《大梁贵婿陆阳》 第1章 开局一碗饭 “玄武七年，岁比不登，民待卖爵，赘子以接衣食。”——《梁史·五行志》 .... 窗外骤雨拍打着芭蕉叶，檐下铃铛在风中摇晃作响。 陆阳倚靠在窗前，手里捏着面脆油香的胡麻饼，惆怅地望着外边。 这是他穿越的第十天，身处大梁南方。 大梁和大唐有些像，类似于一个平行的世界，土地兼并严重，失去土地的流民四处逃亡，边塞节度使又手握重兵。 天下繁盛，可盛世下的隐患已经日益显现。 颠覆盛世的祸乱可能即将到来。 陆阳无法顾及将要到来的乱世。 他现在的处境就不太好。 前些年，大梁的东都之地收成不好。他们一家逃到富庶的淮阳，为了讨口饭吃，他被父母卖到了许家当上门女婿。 许家太公招陆阳为上门女婿是看中了他的家世，门香门第之家就算寒酸也比寻常人好上不少。 许家在淮阳经营着酒楼和布行的生意。 数日前，许家的竞争对手宋氏从京都找来了一个名厨，抢走了许家不少酒楼的生意。 这酒楼的生意原本是许家二房负责，生意不好后转由大房许瑶负责，也就是陆阳那个未洞房过的媳妇儿。 陆阳这个低人一等的赘婿自然被二房的人当撒气筒。 二房的人戏弄陆阳的时候没注意分寸，导致他的脑袋撞到了坚石。 陆阳揉了下还有点痛的脑袋。 “姑爷的命可真大，这都没死...” 丫鬟绿蚁推开门，看向陆阳时难掩诧异。他们都以为撞破头的陆阳会死，可陆阳在床上躺了两天后就醒来了。 只是... 绿蚁觉得姑爷醒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姑爷，目光中多了一丝锐利，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使她觉得很陌生。 陆阳听到脚步声后转身看去，放下难以下咽的胡麻饼，长吁口气。 大梁和大唐一样，出于油产量低等原因，民众做饭的方式主要是蒸、煮、烤等，炒菜还未在这个朝代出现。 普通人家每天吃得最多的是各种饼。 汤饼、胡饼、蒸饼... 早中晚不重样。 陆阳吃到怀疑人生。 他前世的爷爷是特级厨师，常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哪怕他是顶级名校的博士生，一心扑在科研上，但在厨艺上的造诣也有二级厨师的水准。 第2章 姑爷下得厨房 “碎金饭？” 李大庖和绿蚁等人没读过什么书。 碎金饭给他们一种吃不起的样子，饭名如此高贵，一定是贵族吃的东西。尒説书网 陆阳刚开口就吸引来李大庖等人的注意力。 众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议论开，“什么碎金饭，莫非你要用碎金来做饭？” 陆阳没去理会众人，烈火烹油。 李大庖等人看着心惊胆战。 陆阳准备好河虾、青豆切丁、冬笋等物，将其倒入锅中煸炒，慢点盛入碗中做什锦浇头。 李大庖等人盯着陆阳的动作，完全不理解。 “老李，他做饭的方式为何如此怪异？” “姑爷前几天撞坏了脑袋。” “哈哈，一个赘婿怎么会做饭，我还以为他要用碎金做饭。” .... 在众人议论时，陆阳已经倒入蛋液，加上米饭炒匀。 陆阳快速炒散米饭。 一碗碎金饭的重点就在这里，炒出的饭粒颗颗外黄内白，犹如碎金，卖相极佳。 厨房里香味四溢。 绿蚁忍不住瞥了眼锅内，咽了下口水，闻上去似乎很好吃。她看着陆阳将什锦浇头倒入锅中，继续炒匀。 各种香味交融在一起，就算方才不屑的李大庖等人也是有了食欲，非常好奇。 这玩意儿到底什么味道。 陆阳一个上门女婿还能做出可口的饭菜。 他们盯着锅里翻滚的饭粒和青豆等物。 当饭粒松软不粘时，陆阳起锅。 一碗颗粒分明、色似炸金的碎金饭摆放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叫碎金饭？” 李大庖几人打量着碗里的碎金饭。 洁白如玉的饭粒似被金黄色的蛋末微微裹住，犹如金裹银一般。 陆阳用的食材，他们都吃得起，可全部炒在一起，这碗饭就高不可攀了。 “姑爷，这就是你说的碎金饭？” 绿蚁看着卖相不错的饭，忍不住想要尝试。 “嗯，锅里还有，你吃吧。” 陆阳端起碗，临走时故意留了一半的饭。他知道李瑶正在为酒楼的生意而发愁，借绿蚁之口让李瑶注意到他的厨艺。 他可不想当一辈子的赘婿。 绿蚁先舀了一勺，小口地吃。 所有的味道在她舌尖聚集。 炒透的米饭极为弹牙，虾仁、冬笋以及青豆的味道和炽热的饭粒交织在一起，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饮食体验。 第3章 小试牛刀 陆阳有些无聊，边浅咀新茶，边翻看一些书籍来打发时间。 外边传来脚步声。 陆阳知道可能是许瑶来了。 他要从许瑶手里得到卖身契。 这个年代，卖子与人作赘子，三年不赎，遂为奴婢，地位同别人的小妾差不多，死后灵位无法摆进祠堂，低人一等。 陆阳要想活得好点，只能先赎身。 许瑶进入房间，瞥见双眸锐利的陆阳，微微一怔。 她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陆阳，在她的印象中，陆阳的性子不强，连文人的孤傲气息都没有，算是白读书了。 陆阳也盯着身材高挑的许瑶。 他这个妻子不愧是淮阳有名的美人，除了身材高挑外，五官也很端庄，一头用束带绑着的长发直垂到腰际，神气如水。 淮阳城中有不少仰慕许瑶的公子哥，谁也没想到许家太公会招一个赘婿。 陆阳率先开口，“你是来和我谈酒楼生意的吧。” “你...” 许瑶没料到陆阳能猜出她的意图，眼神复杂地看着陆阳，“你...好像变了...” “你们许家的人险些把我打死，我要是再不思变，怕是要死在你们许家。” 陆阳的语气有些无奈。 许瑶沉默，这话倒是没错，陆阳以赘婿身份卷入到家族产业的斗争中，以他的身份只会任人宰割。 改变也好。 “那碎金饭是你做的？” 许瑶不想多说没用的话，“你怎么会做饭？” “我逃难学来的本事，那一碗饭可是让你看到了酒楼生意的转机？” 陆阳瞎扯。 一碗饭要是不够，他还有八大菜系。 许瑶有些讶然，陆阳还关注着酒楼的生意，也不是一个书呆子。她点了点头，“或许可以招引不少生意，你怎么做的？” “烈火烹油。” 陆阳没有隐瞒，“除了这个，我还会炒其他样式的饭菜。” “炒菜？” 许瑶未曾见过烈火烹油、翻炒调味的场面，不由好奇，“炒菜是什么？” 陆阳笑了笑。 这也不能怪许瑶。 在油产量低，冶铁技术不足以支持每家每户都有大铁锅炒菜的年代，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烈火烹油的场面。 “你不用问那么多，我能帮你招揽生意。别说是从京都来的大厨，就算是御厨，做饭也没我好吃。” 陆阳很自信地开口。 许瑶蹙起眉头。 京都来的厨子可是在大酒楼做事，厨艺自然是了得，更何况是御厨。 陆阳就一个秀才，那碗碎金饭的确可口，倒也不至于胜过御厨。 “我没想到你是信口开河之辈。” 许瑶本想转身离去，可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厨师，陆阳那碗碎金饭着实妙不可言，她盯着陆阳，死马当活马医，“你要是真有那本事，随我去酒楼一趟。” “我可以帮你，只是你要把卖身契还给我。” 陆阳提出要求。 许瑶撇了撇嘴。 陆阳竟然和她谈起条件了。 她只想要一个留在许家的身份，不在乎陆阳的卖身契。 “相公，你想要卖身契，我给你就是。” 许瑶轻笑道。 陆阳一怔，还以为很难从许瑶手里拿回卖身契，可对方却答应得如此爽快。他也不磨蹭，径直向酒楼走去，“那我就随你去酒楼一趟。” 许瑶注视着自信的陆阳，恍惚会儿大步追赶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钻入马车。 街外细雨潇潇，白石青瓦下有不少人撑着油纸伞而过。 陆阳看着外边，倒有种在《清明河上图》走过的感觉。 街边小贩、亭台楼阁、长桥画舫... 陆阳入眼之处，皆有烟火气息。 马车在聚鲜阁的门口停下。 这是许家经营的酒楼，在淮阳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聚鲜阁的对面就是烟雨楼。 陆阳等人刚下马车，烟雨楼的掌柜就是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陆阳，冲许瑶喊话道： “呦，这不是贤侄女嘛？你今日又从哪来找到了厨子？” 陆阳瞅了眼穿在身上的衣物，太过寒酸，别人还以为他是帮工。 “老爷，那人是许家的赘婿。”一个小厮凑在烟雨楼掌柜身边说道。 “赘婿，哈哈...” 掌柜闻言发出笑声，也就满不在乎起来。他找的刘大厨在京都也是名声在外，就算许瑶将淮阳城翻了一个遍，也很难找到比刘大厨更厉害的人。 偌大淮阳，酒楼的生意，许家独占三成，现在也该轮到他赚钱了。 “贤侄女，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就让你们聚鲜阁的厨子来我们烟雨楼学学。” 掌柜的语气颇为高傲。 脸色平静的许瑶主动挽住陆阳的手，“我相公的祖辈曾是宫中御厨，你要是有空，也可以来聚鲜阁尝尝我相公做的饭。” 陆阳一怔，何时说过祖辈曾是宫中御厨，许瑶说谎也不脸红。 “什么？” 掌柜不解的看着陆阳，不以为然，什么御厨，他听人说陆阳就是一个连举人都考不上的穷秀才。 “娘子，何须和外人多言？” 陆阳斜睨对方，握着许瑶的手走入聚鲜阁。 许瑶立刻冲着酒楼的所有人说道： “我家酒楼将推出新菜，这道菜以前只有皇亲贵族才能享用，各位今日有口福了。” 酒楼里的食客们听许瑶的口气那么大，不由来了兴趣，“掌柜的，皇亲贵族吃的东西在这聚鲜阁也能吃到？你倒说说是什么菜？” “碎金饭。” 陆阳站了出来，环顾四周众人，“我祖上曾是御厨，这碎金饭只有贵族才能享用。” 酒楼里有人知道陆阳的身份，自然不会将这种话当真，只认为这是聚鲜阁招揽生意的手段。 “菜名倒是不错，我今个儿就要吃碎金饭，要是你们聚仙阁的人拿不出皇亲贵族才能吃的东西，那我将聚仙阁的招牌给砸了。” 高坐在二楼的李象徽瞥了眼陆阳，他富甲一方，对美食情有独钟，吃遍珍馐，可却没有听过碎金饭。 “阁下稍等。” 陆阳松开许瑶的手，自信地走向后厨。 许瑶不免紧张，李象徽的嘴是出了名的挑，她赶紧追了上去。 第4章 一饭千金 陆阳打量着聚鲜阁的后厨。 食材还算多，只是油很少。 炒菜要进入寻常人家，那就必须提升油产量。 陆阳知道更好的榨油技术，只是现在要先让大梁百姓爱上炒菜。他将绿蚁带来的铁锅放在改造的炉灶上，备好食材。 油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后厨的人围在陆阳身边低声议论。 大铁锅是稀罕物。 他们前所未见。 许瑶和众人一样好奇地盯着陆阳手里的锅。 陆阳将食材徐徐放入锅里，抢着火候不断颠勺，大火从炉灶下喷涌而出，将许瑶等人吓了一大跳，不少人更是发出惊呼声。 他们生怕陆阳将整个后厨都烧掉。 “你在玩火吗？”许瑶小声嘀咕，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后，逐渐舒展开眉头，盯着陆阳手里的动作。 不同食材和饭粒在陆阳的翻锅颠勺下不断翻腾跳跃，如同戏法一般。 越来越多的人发出惊呼声。 香味在偌大的厨房里弥漫开来。 许瑶等人嗅到这股香味，不由咽了下口水。 陆阳将部分饭盛入食盘里，对许瑶说道：“你可以为刚才那位客人端上去了。” “那么快？” 许瑶震惊道：“这就是你说的炒菜吗？” “嗯嗯。”陆阳催促道： “快去上菜吧。” 许瑶迟疑了下，端着食盘来到李象徽身边。 酒楼里的其他人皆是围拢过来，打量着碎金饭。他们一年四季都在喝粥吃饼，哪见过色香味俱佳的碎金饭。 晶莹剔透的米粒镶嵌在金黄色的蛋末上、青色的豆子以及绿色的葱花，犹如才子手里的画卷，光是这个卖相就很贵气，他们完全相信碎金饭只有贵族才能享用。 “这碗饭值多少钱？” 有人问道。 许瑶迟疑了下，也不知该怎样定价。 “一两银子。” 这个时候，陆阳伸出一根手指。 他要做的是天下人饭桌上的生意。 一两银子一碗饭显然太贵了。 饭值什么钱。 油和打造锅的铁才值钱。 他以后会压低炒饭价格，让淮阳城中的大部分百姓都可以吃到碎金饭，俘虏百姓的胃才能让他们掏出更多的钱。 “一两银子？” 李象徽笑了。 这属实太便宜了。 酒楼里的其他人也是震惊，贵族享用的美馔才值一两银子，也太实惠了。 “哈哈，这饭要是合我胃口，一饭千金，我李象徽不缺钱。” 作为淮阳数一数二的商贾十分豪迈，他的喉结蠕动，急忙拿起筷子夹了点炒饭放入嘴里。 炽热的饭粒和浓郁的香味在李象徽的舌尖处弥漫。 他越咀嚼越是浓香。 一碗碎金饭胜却人间无数。 李象徽走南闯北，从未吃过这般美味的食物，神情难掩激动之色。 碎金饭价值千金。 其他人注意到李象徽眼神的变化，显然是非常满意，一向很挑剔的李象徽竟然会吃得如此痴狂。他们不由好奇，这碗饭到底有多好吃，能让李象徽这副神情。 “李老板，这碎金饭什么味道？” 酒楼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此饭只应天上有。” 李象徽激动地捧着碗，拍桌而起，满脸涨红道： “皇亲贵族怕是享用不到这等美馔，碎金饭一定是仙人才能吃到的东西。这一碗碎金饭，千金难买！” “千金难买？” 其他人听后皆是诧异。 李象徽给出的评价让他们更加好奇碎金饭的味道，而陆阳听了李象徽的话则是想将聚鲜阁改成谪仙居。 “掌柜的，还有嘛？给我们也来一碗。” 不少食客纷纷开口。 许瑶见后大喜。 陆阳的一碗饭怕是能让酒楼的生意起死回生。 她这个相公还是有些本事。 “绿蚁，你赶紧叫人将碎金饭端上来。”许瑶赶紧冲身后的绿蚁吩咐道。 锅里的饭刚被人端出来就是被食客们抢光。 食客们纷纷尝试，入口的刹那就是脸色大变。 李象徽没有说错，这一碗饭，千金难买。 他们皆赞不绝口，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那些没有吃到的人则是垂涎欲滴，暗自叹气。 “掌柜，这碗饭怎么做的？” 李象徽放下干净的碗，舔着油腻的嘴角，极为好奇，“我还是头一回吃到如此美妙的东西。” “这叫炒饭，烈火烹油而得。” 许瑶也不太懂，只能扭头看向陆阳，向李象徽等人说道： “这是相公所做。” 李象徽立刻认真打量陆阳，“我听说许家招了一个赘婿，未曾想过陆公子在厨艺上的造诣不浅。” 陆阳苦笑，朝李象徽拱手后，又满面春风地看向其他人，“这只是我小试牛刀而已，诸位要是满意可以明日再来。我陆阳将在酒楼里摆下仙人宴，招待各位。” “仙人宴？” 众人的口味被陆阳吊起。 碎金饭已经胜却人间无数，陆阳还说仅是小试牛刀，要在聚鲜阁摆下仙人宴，那明日的东西一定更加美味。 “你明日做的菜能比碎金饭更好吃？” 李象徽质疑道。 “诸位享用的东西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陆阳向所有人卖起了关头，“你们明日绝对会吃到更美味的食物。” 李象徽等人交换着眼神。 他们不禁憧憬，这一辈子要是能吃到比碎金饭更好的东西，也不枉此生了。 “各位，我只在聚鲜阁摆十桌，你们明日要是来迟了，可就吃不上了。” 陆阳笑着对众人说道。 “只有十桌？” 李象徽等人忍不住紧张起来。 “人间有味是清欢，我明日将在聚鲜阁候客。”陆阳瞥了眼还在惊讶中的许瑶。 他布下局，明天的聚鲜阁必定是高朋满座，没有他陆阳，许瑶无法主持大局。 主动权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陆阳说完这话就是离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酒楼里早已议论开来。 食客们已经被碎金饭的味道折服，暗自下定决心要在明日率先来到聚鲜阁。他们边回味着碎金饭的味道，边憧憬陆阳口中的仙人宴，徐徐地散去，议论中将消息传遍开去。 烟雨楼的掌柜听了李象徽等人的对话，脸色大变。他压根儿就不信一个赘婿还会做饭，对于仙人宴，他倒是要去凑一个热闹。 此时聚仙阁中，一脸吃惊的许瑶正观察着陆阳。 对方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厨艺好，还踌躇满志。 “娘子，我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遥望屋外一蓑烟雨的陆阳偏头看向许瑶，一副我全要的态度，“卖身契我要，你赚的钱我也要。” 第5章 我会让聚鲜阁的名字传遍大梁 许瑶错愕。 这叫谈生意？ 她不在乎陆阳的卖身契，可她在乎钱袋子。 “你想拿明日的仙人宴要挟我？” 许瑶的目光锐利，“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一万两。” 陆阳想要快速赚取第一桶金，用来收购榨取油的粮食。 “一万两？” 许瑶难以按捺愤怒的情绪。 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陆阳简直在狮子大张口。 她审时度势，知道明日的仙人宴离不开陆阳，好言道： “相公，我都是你的人，你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又没给我。” 陆阳翻了一个白眼，他连许瑶的手都没摸过，两人有名无实。 再者，他不仅要人，还要钱。 “一万两很多，可你也听到酒楼那些人的话了，一饭千金，我要一万两不过分。” 陆阳清楚聚鲜阁食客们的消费水平，权贵下马闻酒香，一饮不惜费万钱，也就是十两银子。 聚鲜阁是淮阳城中有名的酒楼，整日灯烛晃耀。 陆阳摆下仙人宴后，聚鲜阁将就会成为淮阳的酒肆之甲，饮徒常千余人不成问题。 他找许瑶要一万两，完全不过分。 “我们先回去。” 许瑶沉着一张俏脸，率先钻入马车里，低声道： “我可以先将卖身契还你，只是一万两太多，我不会给你。聚鲜阁的仙人宴，你一定要出手。” 陆阳笑而不语，许瑶不给钱就想要他办事，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许瑶感觉有些看不透陆阳的心思，陆阳醒来后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余光偷瞄陆阳，妥协道：“相公，你要是想要钱，我每月可以给你一百两。” 陆阳摇头。 一百两连榨油的粮食都囤积不了多少。 他不多言，目光坚定。 “相公，你倒是说话呀！” 许瑶气恼，陆阳越不说话，越是让她烦心。 陆阳掀开车帘，看向外边。 “你真要气死我。” 许瑶愤怒地瞪了眼陆阳。 两人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话。 马车停在许宅。 他们刚下马车，一群下人就是迎了上来，陆阳要在聚鲜阁摆仙人宴会的事情已经在城中传开，上到权臣富商，下到布衣百姓都是从李象徽等人的嘴里听说了碎金饭。 许家太公也从外人的嘴里得知了此事。 他没想到陆阳能靠一碗饭让大半个淮阳城的食客都翘首以待。 “小姐，太公让你和姑爷去一趟书房。”下人们多看了几眼陆阳。 “嗯？” 许瑶一怔后带着陆阳急匆匆赶到书房。 陆阳环顾书房。 许家太公端坐在前方的椅子上，虽鬓发苍苍，但双目矍铄，有着上位的气场。 二房和三房的人则是站在许家太公的两侧。 许家太公见站在他身前的陆阳不卑不亢，目光还稍显锐利，不由心惊。在他的印象中，陆阳是一个很好压制的年轻人。 “我听说李老板等人对你那碎金饭赞不绝口，你还要在聚鲜阁摆下仙人宴。” 许家太公对陆阳问道： “我招你入婿时也查过你的身世背景，你们许家三世皆文臣。在你父亲那代就门庭寥落了，何曾有人当过御厨？” “我娘亲家曾出过御厨。” 陆阳平静自若地回答。 “呵呵...” 许家太公自然不信陆阳的鬼话，也不在乎，摆手道： “你要在聚鲜阁摆仙人宴的事情已经在城中传开。届时，不少权贵富商都会参加，你可有把握让所有人都满意？别砸了我聚鲜阁的招牌。” “在下有把握让所有人都满意，只是我出手的话，你们...” 陆阳语气一顿，挺直腰板，许瑶不给钱，那他就找眼前的老人要钱，“你们要给我一万两。” 许瑶没想到陆阳的胆子那么大，敢当着太公的面提要求，她抬眼偷看了一眼书房里的众人。 书房里的许家太公等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气氛死寂。 二房的许平打破死寂的气氛，“陆阳，你一个赘婿凭什么和我们谈条件，敢要一万两！” 陆阳斜睨许平，就是这人前些日子让他撞破了头，平时对他颐指气使。他目光如刀，嘶哑道： “就凭我能让聚鲜阁成为淮阳酒肆之甲，一碗饭就值千金。” 许平被陆阳的目光所震慑，险些没能反应过来，以前的陆阳看见他就会识趣的低头。他有些生气，大步向前，抬手就要给陆阳一个教训。 陆阳抬脚就将许平踹开。 书房里的人再次吃惊，没有人能想到以前唯唯诺诺的陆阳会还手。 “你敢打我？”许平涨红脸站起来。 许瑶眼见局势即将失控，急忙站出来，挡在前面，“陆阳终究是我的丈夫，你敢欺负他？可有将我们大房的人放在眼里。” 陆阳笑了笑，没曾想许瑶会护夫。 “滚开。”许平吼道。 双方剑拔弩张。 “够了！” 许家太公淡淡地瞥了眼许平，对方立刻垂下头，不敢吱声。 其他人也是纷纷屏气。 整个书房里，唯有陆阳很平静地看着许家太公。 “哈哈...” 许家太公不怒反笑，“莫非我当年看走眼了，你这小家伙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太公过奖了。” 陆阳不矜不伐地说。 许家太公将目光从陆阳身上移开，看向许瑶，似在做决定，他徐徐道： “酒楼的生意已经交给你去做了，老夫不会过多干涉。许瑶，这件事由你来定，一万两不算多，只看值不值。 我明日会去酒楼一趟，要是仙人宴没能让我满意，酒楼的生意重新交给二房。” 二房的许平等人窃喜。 许瑶觉得压力大。 她了解太公的性子。 如果酒楼的生意在明日之后没起色，她在许家的地位不保。 “我知道了。” 许瑶赶紧给陆阳一个眼色。 “你们去准备吧。”许家太公淡淡道。 陆阳从这个老人身上感受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虽说没有为难他，可却给他一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力。 他脸色平静地走出书房。 许瑶知道现在对陆阳发脾气也是没用，只好压着怒火道： “你要是搞砸了就滚出许家，我在家族里也会失去地位，只能另嫁他人。你敢在太公面前提要求，那就最好别让我失望。我可以给你一万两，只是你要让所有人都满意。” 陆阳平静地掏出一张清单，踌躇满志道： “你去准备一下我需要的食材吧，我会让聚鲜阁的名字传遍大梁。” ..... 第6章 仙人宴也不过如此 许瑶看了眼自信的陆阳，依旧很不放心。 她之所以不放心是因为陆阳以前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 数日的转变也是难以改变她对陆阳的看法。 “我会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许瑶紧握着清单，沉吟中说道： “太公招你为赘婿，本是想资助你考一个功名。你可以不用卷入我们许家内部的纷争，只要老实的读书就可以在许家待一辈子。” 陆阳明白许家太公的想法。 许家虽是富商，但商人的地位不高，有钱人都希望家里能够出一个书生，只是大房只有许瑶一个女人，而其他房的人也不是读书的料。 许家太公本以为出自书香门第的陆阳会是读书的料，但陆阳读书多年连一个举人都算不上。 “读书也没多少用。” 陆阳明白大梁的情况。 如今被陇西集团把控着庙堂，很多门阀少爷通过门荫入士掌握权柄。 朝廷只是用科举制从布衣百姓里选拔基层官员，如今的科举状元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乐丞，仅仅从八品。 陆阳不是很想参加科举，倒是想认识一下陇西集团的官员。 据他所知，淮阳郭家就属陇西集团的成员，把持家族的郭绪对美食颇为感兴趣。 这次仙人宴或许能将郭绪吸引过来。 许瑶听到陆阳这句话，不由有些生气，“你可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以为你变了，没曾想还是没长进。” “哈哈...” 陆阳笑了笑，催促道： “娘子，你快去准备吧。” 许瑶瞪了眼陆阳，拿着清单不放心地离去。 陆阳则是返回房间小憩，直到等二日清晨才坐着马车赶往聚鲜阁。 在酒楼两侧的木质栅栏外早已挤满看热闹的行人。 这些人都来得太晚，没法进去聚鲜阁。 烟雨楼的掌柜就站在人堆里，倒不是他来得晚，只是聚鲜阁的人认识他，不让他进去。他正窝火时看到跳下马车的陆阳，立即阴阳怪气道： “哎哟哟，这不是许家的赘婿嘛？一个赘婿摆什么仙人宴呀，要是搞砸了，你还能继续留在许家吗？” 陆阳没和烟雨楼的掌柜一般见识，只是淡淡瞥了眼。 烟雨楼的掌柜见一个赘婿都敢无视他，更为窝火，扯着嗓子说道：“如今酒楼里全是权贵豪商，你可别被吓破胆。” 陆阳已经看出对方没什么胸怀，更加不去理会，大步走入酒楼之中。 十桌人皆是华服锦衣，这些食客皆是听了李象徽的说辞，对聚鲜阁的仙人宴产生了兴趣。 许家太公陪坐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身边，态度颇为谦恭。 陆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小声地向许瑶问道： “同太公坐在一桌的人是谁？” “淮阳府尹姜明。” 许瑶说道。 陆阳有些失望。 郭绪应该没来，姜明是酒楼里身份最高的人。 他不卑不亢地走到姜明身边，面带微笑，“在下见过姜大人。” 姜明见陆阳的举止非凡，顿时诧异。他敛神，神情有些倨傲，“我听李象徽等人说那碎金饭美味至极，我来聚鲜阁就是为了吃碎金饭。 你倒是好，让我们所有人都在酒楼里等你来。” “准备食材耗费了一些时间。” 陆阳淡定地说道。 “那你快去准备吧。”姜明喝了口茶，很是期待道：“我倒想看看什么是仙人宴。” 酒楼里的人皆是无比憧憬。 许家太公给了陆阳一个眼神，生怕这个赘婿搞砸仙人宴。 聚鲜阁的十桌食客在淮阳皆是很有地位，陆阳要是搞砸了，聚鲜阁的招牌就毁了。 陆阳假装没有看见许家太公的眼神，环顾酒楼里的众人。 这些人皆是风雅之士。 他要做的招牌菜就是风雅之食蟹酿橙，正所谓鼎司费万钱，玉食常罗珍，这道菜很受文人雅客的钟爱。 “各位稍等一二。” 陆阳转身来到后厨，瞥了眼许瑶准备好的食材。 十个橙子以及淮阳贡蟹。 “你要搞快点。” 许瑶提醒道：“别让外边的客人失去耐心。” “我怎能想到他们那么积极？”陆阳苦笑，将锅烧热放油，先炒一锅碎金饭稳住酒楼里的众人。 锅里吱吱作响。 颠勺翻锅一气呵成。 许瑶是第二次看也觉得稀奇。 陆阳盛完饭后看向其他食材。 他要做六道菜，除了蟹酿橙之外，还有五道配菜——腰子假炒肺，鱼香菠菜以及糖醋排骨等。 由于蟹要先蒸一会儿，陆阳先做鱼香菠菜。 在大梁，菠菜是昂贵之物，权贵们将菠菜氽熟捣烂和入面中，加工成面来享用。 陆阳先用水焯一下菠菜，去掉草酸后再爆炒。他放下姜葱蒜末炝锅，又将用醋、糖以及少许水淀粉混合调成鱼香汁。 香味弥漫。 许瑶等人有些垂涎欲滴。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陆阳把菠菜放入锅内翻炒，只用了片刻的功夫，他就是起锅，做好十份鱼香菠菜。 “这就好了？” 许瑶走了过去，好奇道：“这叫什么？” “鱼香菠菜。” 陆阳对这道菜不是很满意，主要是缺少一些调料，不过就算这样，味道也要比将菠菜氽熟捣烂的更好。 他们说话间，一个小厮跑入后厨，急匆匆地说道： “小姐，你们弄好了没有？外边的客人已经不耐了。” 许瑶蹙起眉头。 陆阳只做好了一道菜，这要是端上去怕是会惹怒姜明等人。 “你先端上去稳住他们吧。” 陆阳边洗净排骨边平静地说，“不会有事。” “嗯嗯。” 许瑶迟疑地点头，端着餐盘走到姜明等人的身前。 姜明先是被碎金饭所吸引，他只听李象徽等人说美味，还没尝过。他吃了一大口后，放缓咀嚼的速度，逐渐露出笑容。 碎金饭果然美味。 姜明又看向鱼香菠菜，很是困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这样做菠菜。 李象徽等人也是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做菠菜，他们只等姜明先动筷子。 姜明夹着菠菜放入嘴里，鱼香汁的味道率先在的他的舌尖处弥漫，紧接着是菠菜的清香味。 “这...” 姜明等人抿着嘴角，去掉草酸后没有苦味的菠菜让他们眼前一亮。 许家太公见众人神情微变，也是忍不住尝试了一下，无论是碎金饭，还是鱼香菠菜都给他带来了新奇的体验。 只是... 宴会要是仅仅如此，还不能称之为仙人宴。尒説书网 姜明看向许瑶，“这菜是我从未吃过的东西，非常美味，但仙人宴就一盘菠菜和一碗饭吗？ 这未免也太寒酸了！” 其他几桌的食客也是有些不满。 围站在外边的其他人则是在烟雨楼掌柜的带头下不断起哄，“聚鲜阁的仙人宴也不过如此！” 许瑶的脸色微窘。 “你们未免太没诚意了。” 姜明放下筷子，语气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