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诏狱开始修仙》 第一章 突破桎梏,晋升九品 大胤王朝,京城,皇城司诏狱。 顾慎睁开眼,看到一片昏暗,呼吸间伴随污浊空气,隐隐有哀嚎喊冤声传入耳中。 面前是一张遍布刀口、污痕的八仙桌,桌上点着一盏枯黄油灯,借着灯光,顾慎低头看了一眼,蓝白相间的劣质布衣,胸口处划着一个大大的圆,圆圈里写着字——“牢”。 “这是?”顾慎惊异。 与此同时,脑海中突然一阵抽痛,顾慎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他猛地发现,脑海中多出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理清记忆后,顾慎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然很难接受,但脑袋里不时传来的抽痛感告诉他,他真的穿越了。 “妈的,我真傻,我怎么能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呢?!”顾慎懊恼。 前世他和刚谈了两周的女朋友相约去游乐场,女朋友想玩蹦极,拉着顾慎一起,顾慎本不想去,但架不住女朋友和其他游客的起哄怂恿,头脑一热,迷迷糊糊的被工作人员系上弹跳绳,然后不知道谁在背后一推,顾慎就从台子上跳了下去。 顾慎是亲眼看到绳子应声而断的,再之后,他就没有了意识,睁开眼的时候,他来到了这里。 从接收到的记忆中,顾慎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大胤王朝皇城司诏狱的一小卒。 乱世之中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可是在将乱而未乱的时候就需要,皇城司的职责就是网罗罪名。 坊间有传言,进了天牢还可能出去,但进了皇城司的诏狱,肯定是不可能或者出去了。 让顾慎惊奇的是,穿越后的这具身体也叫顾慎,同名同姓,这一世顾慎的父亲是诏狱狱卒,这种基层小吏基本都是子承父业,原主父亲死后,原主就继承了这份祖上传下的铁饭碗。 诏狱里关押的犯人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是江湖高手,上月被皇城司抓进来一名六品武道高手,不知为何解了身上被皇城司下的毒,趁原主打开牢门送饭之际,突然出手,打伤原主,企图越狱,但诏狱戒备森严,一位皇城司镇抚、三位偏将常驻诏狱,以防有人劫狱、逃狱。 那名六品武道高手被当场打死。 原主虽然没有被刻意针对,但六品高手已是跨入二流高手的行列,在整个江湖上都足以闯出不小名号,仅仅只是寻常一掌,就要了原主半条命,硬捱了一个月,最终体内那名二流高手的内气作祟,原主一命呜呼。 也是如此,顾慎才穿越过来。 “嘶。” 一股针刺般的痛感从丹田传来,让顾慎忍不住低吼一声。 昏暗通道拐角处,一名狱卒探出头看过来,语气带些关怀,道:“小顾,是不是内伤又发作了?不行的话就和马校尉告个假,回家好好休养几天。” 说话的狱卒叫张成功,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身量瘦长。他和顾慎父亲关系不错,顾父病死后,对继任的顾慎也颇为照顾。 “行,我知道了,张叔。”顾慎道。 顾慎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脸色苍白,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在想着确实该告个假,想办法治好自己受的内伤,不然恐怕又要死一次了。 大胤王朝建朝之初就设立了皇城司,如今两百余年过去,期间皇城司权势或大或小,大的时候权力不受限制,监察天下,权力只在皇权之下。小的时候隐于暗处,冷眼旁观,只待皇帝重新启用。 当今正是皇城司权势达到顶峰之时,外有大元王朝虎视眈眈,内部义军四起,天下动荡,颇有王朝末年景象,皇权受到威胁,皇城司成为了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剑。 皇城司编制是皇城司使一人,官职正三品,但权势滔天,实际位比三公。皇城司使下面设有两名镇抚,依次为偏将、校尉、小旗。 诏狱中寻常看不到镇抚,一般事情惊动不到偏将,顾慎想要告假,就需要找马校尉。 顾慎、张成功这些最底层狱卒,实际上并不算在皇城司体制内,还要受小旗管辖,只是因为世代在皇城司的诏狱做差事,亦被皇城司视为自己人,寻常事情也不会为难。 顾慎没有坐到八仙桌上,这是校尉、小旗们才能坐的,他只能靠在牢房墙壁处站着。 “要想个办法先把我身上的内伤给治好,不然又要死,下次估计没那么幸运可以穿越了。” 顾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诏狱从建立起至今已有两百余年,中间虽有修修补补,但常年酷刑,不见日月,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潮湿昏暗,细菌滋生,病毒蔓延,与蛇虫鼠蚁共居,条件极差。 “也要尽快想办法辞了狱卒这个倒霉差事,在这种环境下上班,那病死的便宜爹就是例子,很难活的长。不过这件事需要多做准备,毕竟外面世道更为艰难,一个不慎,说不定小命就丢了。”顾慎心中想着,“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想办法调理身体,祛除那六品武道高手残留在我体内的顽固内气。” “该怎么做呢?” 顾慎不了解内气,但原主知道一些,从接收自原主的记忆中,顾慎知道原主也是有些底子的,父亲曾花钱让原主拜进一家武馆习武,但原主天赋太差,练了数年赤焰功,却始终没有迈进九品之列。 天下将武道分为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只有跨入九品,才算真正迈进武道门槛。九品、八品、七品被称为下三品,江湖上统称为三流高手;六品、五品、四品为中三品,是为二流高手;三品,二品,一品为上三品,是为一流高手。 而在一品之后,还有传说中的先天宗师之境,不过这就太缥缈虚幻了,起码在原主的记忆中,大胤王朝表面上好像就没有先天宗师。 思索片刻,顾慎大致有了一些思路。 “按照之前在武馆中学到的知识来看,想要祛除体内内气,有三种方法。” “第一个方法是吃药。购买大补药,用药效慢慢抵消内气,同时缓解自身伤势。不过这种方法见效很慢,动辄几年甚至更长时间,期间不知要受多少折磨疼痛,而且耗资极大,我根本负担不起,这个方法可以初步排除。” “第二个方法是请一位二流高手以自身内气将我体内的残留内气引导出来。不过实施难度同样很大,我只是一个小狱卒,去哪里找堂堂二流高手?在皇城司里,达到中三品的高手,起码也是偏将了,我连面都见不着,更遑论去请人家冒着被内气反冲的风险来救我。” “第三个方法是我自己修炼到六品高手境,轻而易举就可以祛除我体内这些残留内力好吧,这个方法太过异想天开了,最不靠谱。” 顾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第二个方法可以尝试一下,天下这么大,又不是只有皇城司有二流高手,大不了把祖宅卖掉,重金请一位二流高手出手帮忙,原主不舍得卖掉祖产,但顾慎考虑不了这么多,只要能活下去,他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不过现在这个世道,房子并不值钱,除了卖祖宅外,估计还要找人借钱,只是一想想,顾慎就不觉有些头大,感觉老天爷让自己穿越,纯粹就是为难自己。 这时候,通道拐角处传来动静,打断顾慎的思索,他抬头看到张成功走了过来,张成功来到顾慎跟前,问道:“小顾,还行吗?” 顾慎轻咳两声,感觉身子骨被体内那股四处流窜的内气折腾一番后,更虚弱了一些,苦笑道:“张叔,暂时还能撑一撑。” “唉。”张成功一声叹息,他当初曾答应顾慎父亲,会对顾慎多多照顾,现在看着顾慎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该给犯人送午饭了,走吧。”张成功道。 顾慎点了点头,跟在张成功身后,向诏狱伙房走去。 张成功边走边提醒顾慎,“小顾,你须当心,丙九号房的犯人我看撑不了几天了,但那种武林高手不乏有些手段,就算被穿了琵琶骨,一身武功尽废,死前要拉个人陪葬,也不是难事。” 顾慎闻言精神一震,诏狱中的犯人,要么身份不凡,要么身手不凡,原身的教训,他可得吸取啊。 顾慎跟着张成功到伙房领了犯人的午饭,拎着饭桶,开始给犯人送饭,虽然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但脑海里有原身的记忆在,倒也不觉陌生。 根据犯人的不同,也有不同的送饭规矩,那些有死志或者被酷刑折磨到不能动弹的犯人,顾慎会直接用勺子将稀饭倒进其口中。对于多数还抱有存活希望的犯人,顾慎则是用勺子从桶里舀出一勺稀饭倒进牢房中的白瓷碗里,让犯人自己喝。 当来到丙九号牢房的时候,顾慎眉头紧皱,脑海中想起张叔的提醒。 顾慎用勺子拍了拍小儿手臂粗的精铁栏杆,看向里面被穿了琵琶骨的犯人,“吃饭了。” 顾慎说完就发现不对,牢房中的犯人没有反应,盘腿垂首,一动不动。 “不会死了吧?”顾慎皱眉。 按照经验来看,这人应是死了,但顾慎不敢大意。 他用勺子从饭桶里舀了勺稀饭,用力甩在犯人身上,试试犯人有没有反应。 犯人仍旧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突然,顾慎眼前一花,四周环境渐渐模糊,只有那穿着琵琶骨的犯人垂着脑袋,紧接着,就见到一丝丝黑气从犯人身体上浮现,慢慢向这边飞来。 顾慎大惊,怀疑有阴谋,犯人被关进诏狱前,曾是七品武者,虽说七品武者在诏狱不算什么,但毕竟不是寻常人,说不定有什么底牌。 顾慎转身想逃,只是那黑气速度极快,没等顾慎有动作,就飘在了他身前,落在顾慎身上。 当黑色气体落在顾慎身上后,顾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一股极为微薄的气流在体内升腾,浑身暖洋洋,舒坦极了。 四周环境恢复正常后,顾慎感受着体内出现的那丝气流,呆怔当场。 “这是内气吗?” “困住原身多年的桎梏,就这么跨过去了?” 顾慎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现在有了两股内气,一股是之前那个六品武道高手留下来的,一股是刚刚在体内出现的。 这股刚刚出现的内气,竟然在慢慢修复经络中原先遭受的损伤。 “按照这个世界武道等级的划分,我现在内气自生,就算是九品武者、三流高手了?” “这一切的变化,似乎都是刚才从这犯人身上升起的一丝黑气所引发。” “原身从来没有过这番遭遇,这似乎是伴随我穿越而出现的。” “穿越福利吗?” 顾慎眼眸渐渐明亮,仿佛一条康庄大道在他眼前出现。 第二章 乱世如此 时间飞逝。 转眼间,顾慎穿越到这片陌生的世界,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大胤王朝京城分为宫城、内城、外城三大区域,普通百姓居于外城。 夜,外城秋明坊,一间一进一出的小院子里。 顾慎盘腿坐在床上,他很平和、安静,嘴唇轻抿,双眼闭合,有一种从容与自信,在皎洁月辉下像是附着淡淡的白雾。 顾慎在练功,此前原身修习数年而无寸进的《赤焰功》,随着他跨入九品武者的门槛,已然在体内生出了气劲,气劲在体内流转,使他周身滚热,最后更是酥酥麻麻,有一股劲力在身上钻,先是酸疼,而又觉得很舒服。 与此同时,他的皮肤上排出一些汗液杂质,浑身湿漉漉,但顾慎能感觉到,随着内功每运转一个周天,他的身体就像是在被洗礼净化,内外澄净,精气神充沛,全身充满了力量。 一个时辰后,顾慎睁开眼,黑夜中,他睁眼的刹那,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 “呼!” 顾慎长出一口气,慢慢感受了一阵体内的状况。 自从那日突破九品武道境后,顾慎就开始尝试用自己体内生出的那一缕内气,与之前那名六品高手留在自己体内的内气纠缠牵引,大大缓解了他的伤势,起码能多活几年。 这半个月来,经过多次尝试,顾慎慢慢对自己的金手指有了一些了解。 不知道那黑气到底是什么,顾慎姑且将之称为自己的金手指,因为对他确实益处很大,能救他的命。 经过尝试和推测,顾慎发现只有当犯人死后半个时辰内才会产生只有他能看到的黑色物质,一旦超过半个时辰,就不会有黑色物质出现。 而且顾慎在犯人死后越早站到犯人身边,所能获得的黑色物质也就越浓厚,对他的反馈也就越大。同时,犯人的实力越强、内气越身后,黑色物质也就越发浓厚,他所得到的收获也就越大。 原本顾慎还打算卖掉这套祖宅,用金银换取二流高手出手帮自己疗伤,但有了那黑气,顾慎觉得可以不用卖房子了,曾认为最不靠谱的方法,目前反而成了最合适的一条路。 “六品武道高手。”顾慎轻喃,他眼中露出渴望和期待。 现在他只是九品,就已经可以缓解内伤,或许到了八品、七品,就可以祛除体内外人残留的顽固内气,但顾慎不敢保证,他做事一向力求稳妥,如果七品不行,那六品肯定可以治好自己的内伤,摆脱时不时的痛苦和煎熬。 所以顾慎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先成为六品武道高手! 保命要紧! 对于寻常武者来说,想跨入中三品武道境界,成为二流高手,不说难比登天,但也是凤毛麟角,大胤王朝练武之人数不胜数,但江湖上的二流高手却也是有限,基本都能叫出名号,可见难度之大,财力、天赋缺一不可。 但顾慎不同,他可以通过吸收黑色物质来提升自己,甚至不需要感悟,只需要境界到了,感悟自生。 而且诏狱是个好地方,被皇城司高手层层防护,安全程度可以说仅次于皇宫大内,而且诏狱有一个对于顾慎来说得天独厚的优势,当下皇城司权势滔天,监察百官、马踏江湖,每天都有重犯关押进来。 诏狱可不是天牢,你进来了还可以出去,进了诏狱,除非皇帝下令,不然绝难活着出去。进了天牢还得等堂前审问定罪,但在诏狱大多时候都是先打死再定罪,十八般酷刑招呼下去,没有人能走一半。 “不走了!” “就在诏狱苟到没人能杀我再出去!” 顾慎之前还想着尽快辞掉诏狱的铁饭碗,觉得里面乌烟瘴气,对身体不好,有损寿命,但现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在顾慎眼中已然成了一个天下无双的风水宝地! 清晨阳光充足,但秋风吹来,落叶扬起,依旧有些凉意。 顾慎裹了裹自己的衣襟,加快脚步来到诏狱。 点了卯后,顾慎跟着同僚巡查狱房,表面查房,实则顾慎在寻找目标。 “甲十三号房的犯人快不行了,不过这厮是个文官,估计对我没用,真是个废物。” “丙六号房的犯人是个六品高手,昨天吐了马校尉一口痰,被马校尉一怒之下给施以宫刑,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又是要咬舌自尽,又是要绝食,估计也就几天的事儿了,也得留意。” “乙八号房的犯人是个八品高手,肋骨全被打断了,手指头也一个没留,估计也活不长了。” 顾慎心中做着盘算。 穿越的时间久了,面对这些血腥残暴的场景,他已经从一开始的不适,变得慢慢习惯,非是他残忍嗜血,而是死道友不死贫道,顾慎自顾尚且不暇。 “小顾,我看你身体好了不少啊。”走在前面的小旗许岩回头问了句。 顾慎一惊,他跨入九品武道境的事情并没有说出去,怕引起有心人关注,惹来灾祸。所以这段时间虽然身体的伤势有了许多缓解,但他仍旧装作大病未愈的模样,只是咳嗽的频率少了,面色也不像半个月前那么苍白,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样子。 顾慎轻咳两声,声音有些虚弱,道:“许哥,感觉好了一些,但丹田还是时不时疼一阵,身体也乏力,唉。” 许岩看向顾慎的目光有些怜悯,安慰道:“感觉好一些了就行,我看你是挺过来了,小顾,再养养身子,等你养好身子,我带你去潇湘馆快活快活,最近潇湘馆新来了一位江南名妓,这几年江南乱起,很少再有江南名妓来京城了,可惜可惜,还打算带你去见见世面,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顾慎闻言,心下松了口气,原来许胖子是想拉自己去那种地方,只要不是发现自己的伪装就好。 顾慎苦笑道:“许哥,下次吧。” 许岩大笑道:“行,下次一定。” 两人说话间,巡查完另一边牢房的小旗李嘎、狱卒张成功也来了。 顾慎性格平和不争,这半个月来,和同僚们关系也慢慢熟悉了。 许岩和李嘎、张成功说了江南名妓来潇湘馆的事情,两人直呼“同去同去。” 之后又不免对顾慎宽慰几句。 四人来到八仙桌前,准备各自坐下,这时突然听得诏狱大门处的千斤闸慢慢升起。 “来活了。”许岩说完,四人迅速站起身,向诏狱大门口处走去。 于此同时,诏狱深处,有几道身影迅速赶了过来,走近之后,让顾慎四人大惊。 诏狱最高长官皇城司镇抚尉迟志、偏将杨少华还有几名校尉都过来了。 “这来的是什么犯人?居然惊动了镇抚?” 顾慎低下头,生怕引起镇抚、偏将的注意,心中思绪急转,猜测来人身份。 这时,诏狱大门打开,从门外走进来四人,其中三人穿着皇城司军服,三人中间押着一人。 用“押”形容显得有些不合适,更像是护送。 因为中间这人身着锦衣华服,丝毫没有其他被抓紧诏狱犯人的落魄,只是脸上显露愤慨以及对周围一众皇城司官员的不屑。 “奇怪。” 顾慎心中惊讶,他也不是没有在诏狱见过鼻孔朝天的犯人,还没从身份的变化中适应过来,但很快诏狱的皇城司各级官员就会打的他屎尿横流、哭爹喊娘。 只是皇城司的人好像对这个青年很客气的样子。 一番交涉之后,押送来的三名皇城司离开了,镇抚很客气的将华服青年领向诏狱深处,偏将和校尉们跟在两人身后。 许言、李嘎、张成功、顾慎四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纯纯的道具人。 “那人是谁啊?”只剩四人,李嘎好奇小声问道。 只是另外三人也都没见过什么世面,面面相觑。 很快,马校尉回来了,被许言拉到八仙桌旁询问来人身份,马校尉讳莫如深,一字不提。 顾慎也对那鼻孔朝天青年的身份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没有去打听,好奇心害死猫的事情他看过太多了,还是低调些好。 这件事情,对顾慎来说也就是一次特殊经历,因为没在诏狱待两天,那华服青年就大摇大摆的走了,临走之前还冲着诏狱吐了一口浓痰。 这么嚣张的人,顾慎还是头一次见。 又过了两天,张成功私下说起了这件事,顾慎才知道那青年进诏狱的原尾。 前一天马校尉、许岩、李嘎、张成功四人去了潇湘馆,见识到了江南名妓,马校尉还得了江南名妓赠送的一块手帕,兴奋之下,喝大了,没留神就把那青年的身份给吐露了出来。 那青年名叫赵爽,是当今宣和帝的孙子,大胤王朝的皇孙,真真正正的皇族贵子! 本月上旬的时候,宣和帝举行了一场秋猎,很多皇子皇孙都参与了秋猎,赵爽没有打到猎物,看着其他叔伯兄弟收获累累,心中恼火,跑到树林深处狩猎,那里已经出了秋猎猎场,偶有百姓来此郊游。 赵爽急于狩猎,看到林中有身影,搭箭就射,没想到对方不是猎物,而是来郊游的一家三口。 赵爽发现射错之后,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命令随从将一家三口抓起来给他当靶子,年轻夫妇和三岁大的幼童,都被活生生的用弓箭射成了刺猬。 后来事情泄露,宣和帝大怒,着身边的皇城司使纪安将赵爽下入诏狱,好好管教。 然后的事情顾慎就知道了,赵爽在诏狱舒舒服服、好吃好喝的待了两天,就大摇大摆走出了诏狱。 “这草菅人命,不过如此啊。”顾慎眼角猛跳,一股火气在胸膛中升起。 “咳咳咳。” 情绪剧烈波动,牵动体内内伤,顾慎一阵猛咳。 张成功叹气道:“唉,小顾,你还年轻,现在这世道,人命如草芥,前些日子我去青州办事,看到很多从南边来的灾民,地方官员不把灾民当人看,不让他们进城,不给他们粮食,你知道他们吃什么吗?” 顾慎问道:“吃什么?” 张成功面色复杂,沉声道:“易子,而食。” 顾慎双眸圆睁,难以置信,虽然他知道外面很乱,但已经乱到这个程度了吗? 张成功重重叹了口气,道:“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信,那场面,你没见,有个产妇刚生下孩子,就不断有抱着孩子的女人过去询问要不要换,唉,这大胤朝真” 张成功后面说了什么,顾慎没注意听,满脑子都是易子而食。 第三章 吾日三省吾身 赵爽的事情,给了顾慎很大冲击。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想要活下去,真的不容易。 在赵爽这等权贵眼中,只是因为泄愤,就可以杀人全家。 这种感触是很难形容的,突然得知自己的渺小,说不定哪天有大人物看自己不顺眼,就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把自己碾死。 这属实太扎心,让顾慎坐卧不安,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苟到成为很高很高的高手再出去,现在看来,还是诏狱好。 从这天开始,顾慎越发的努力修炼了,整个诏狱中犯人的身体状况,他都了如指掌。 诏狱将牢房按照区域分为甲乙丙三个类型,据说在两百年前,诏狱建立之初,还有丁字号牢房,只是在之后两百余年发展中,丁字号牢房渐渐成为了历代镇抚、偏将们的休息之所,武道如行舟,不进则退,除非有大事发生,不然镇抚和偏将们都只会呆在诏狱深处修炼武道。 乙字号牢房和丙字号牢房区别不大,最初时候,乙字号牢房的栏杆要比丙字号房的栏杆更粗更坚固,但到了如今,经过多次加固,乙丙字号的牢房已经相差仿佛了,一般的江湖高手被穿了琵琶骨、服用化功散后,都会如寻常人一般,最多力气大些,但绝难挣脱出这种牢房。 甲字号牢房专门用来关押上三品武道高手,与乙丙号牢房不同,甲字号牢房有两扇千斤闸,打开一扇关上,然后再打开后面的一扇,才能走进牢房。 丙六号房,顾慎来到牢房外,透过碗口粗的精铁栏杆,就看到里面的犯人已然没有了声息。 “终究还是死了。” 犯人叫林无忧,顾慎已经注意很多天,是六品武道高手,常劫富济贫,在江湖上也有不俗名气,顾慎还记得这犯人刚被抓进来时是如何丰神俊朗,如今却一副油尽灯枯、状似恶鬼的凄惨模样。 “这对他或许也是解脱。” 之前刑讯审问的时候,林无忧啐了马校尉一口血痰,被气急的马校尉当场宫刑,之后林无忧便彻底心存死志。 不等顾慎多想,随着他的靠近,一股黑色物质从林无忧的尸体上漂浮升空,向顾慎飞来,渐渐融入顾慎身体之中。 犹如吃掉一枚大补药,顾慎脸色微微涨红,感受到经络中内气的翻涌和壮大,顾慎脸色一变,快步向甲字号牢房走去。 甲五号牢房处于空置状态,顾慎先打开一扇千斤闸,走进之后关掉第一扇千斤闸,继而又打开另一扇千斤闸才进入牢房,关掉第二扇千斤闸后,顾慎便盘腿于牢房中打坐。 甲字号牢房没有窗户,不见日月,内里漆黑一片。 顾慎感受着体内汹涌内气的运转,因他修习的功法是从武馆学到的《赤焰功》,运转之间,带有丝丝灼热,在黑暗中他出了一身大汗。 黑色物质融入后,内气比之前壮大了一圈,顾慎能感受到新陈代谢比以往更快,像是从体内排出了什么杂质,体表黏糊糊。 两炷香的时间后,顾慎缓缓睁开眼睛,他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身体清健,充满勃勃生机,精神旺盛,体内蕴含着一股力量。 “晋升八品了。” 感受着身体的状态,顾慎心情舒畅。 一个多月的时间,吸收了来自六名犯人身上的黑色物质后,他终于从九品武道境跨入到八品武道境。 原身天赋极差,蹉跎三四载而不能迈入九品门槛,如果顾慎以继承自原主的天赋来正常修炼,想要突破进八品,至少需要十年乃至更长时间的苦修,即使是一些天赋很高的天才,起码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而现在顾慎只用了一个多月,这个晋升速度,简直恐怖而惊人。 没有耽误时间,怕太长时间不出现引起注意,顾慎来不及细细感悟和思索,便起身离开甲五号房。 放衙后,顾慎走出诏狱,天已经黑了,回到秋明坊的家中,顾慎先洗了一个凉水澡冲掉身上污垢,然后随便吃些东西,便回到房间打坐、体悟。 八品和九品的跨度很大,顾慎没有师傅,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一个时辰后,顾慎才收功。 他一边感受着身体发生的变化,一边思索着自己当下的处境。 诏狱中,狱卒几乎都是不入九品的普通人,而且因为狱内空气、环境的恶劣,身体还不如寻常百姓。 像许岩、李嘎这样的小旗,都是九品武道修为,校尉们的修为普遍更高一些,多是八品武道境,个别校尉达到了七品武道境,比如马校尉。 “现在我的实力,已经勉强媲美校尉了,不过仍旧是下三品,放在江湖上也只是寻常的三流高手,还是要低调发育,不能暴露现在的实力,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顾慎啊顾慎,想想林无忧的下场吧,吾日三省吾身啊” “这段时间,吸收了六名犯人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可以说收获颇丰,不过也有要反思的地方。” 顾慎一共物色了十个目标犯人,其中一个因为顾慎的没留意,死了超过半个时辰,不能再产生黑色物质。还有一个很有韧性,直到上了断头台都没有被皇城司的酷刑折磨死。另外两个至今还活着,一开始骨头还挺硬,后来各种酷刑一番招呼,直接成了四处攀咬的狗,致使一大堆人进了诏狱。 “这个黑色物质对我好处巨大,但也要注意弊端。只要符合犯人死后半个时辰内和我在旁边这两个条件,黑色物质就会直接飘进我体内,寻常还好,一旦涉及到大境界的提升,我很容易控制不好陡增的内气,万一暴露出来,被大佬发现,当做小白鼠研究,那就完蛋了。” “以后跨境界提升的时候,如果有外人在场,或者环境不合适,我就离尸体远一些,宁肯不突破,也不能暴露。” 顾慎心中对这段时间的经历进行着梳理、总结。 翌日,天微微亮,顾慎就来了诏狱应卯,诏狱大门上方画着凶兽“狴犴”,狴犴形如虎,张牙舞爪,恐怖而狰狞。 走进大门,和同僚们点卯之后,像往常一样巡视各个牢房,今天顾慎巡视的牢房多一些,因为和他一起的张成功被马校尉安排去抬尸了。 诏狱犯人死掉被发现后,会直接用门板抬着扔到大门外,交给犯人亲属。如果犯人没有亲属,直接就拖到城外扔到乱葬岗。 “估计昨天晚上有犯人死了。”顾慎猜测。 果然在他巡视牢房的时候,乙十三号房已经空了出来,之前这里关着一个大学博士,只上了两次烙刑,身体就顶不住了,和那些江湖高手比,真的是差太多了。 张成功回来之后一顿牢骚,那太学博士浑身沾满屎尿血污,熏得他险些将隔夜饭吐出来。 中午去伙房领了饭桶,给犯人送饭,送到乙二号房的时候,顾慎多打量了狱中犯人两眼,这是他的目标之一。 乙二号房的犯人如今已然成了一个血人,两根粗大的精钢锁链贯穿了他的琵琶骨,形如剥皮厉鬼,令人望而生畏,顾慎初见这名犯人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当真可怖。 这犯人名叫隋国良,原是荆州总兵,当朝二品大员,也是一位四品武道强人,南方义军揭竿而起后,隋国良率军平叛,胜多败少,起义军势头被遏制且渐渐落入下风,谁知荆州巡抚突然给宣和帝上了一道密折,参荆州总兵隋国良养寇自重,密谋造反。 荆州巡抚本就是宣和帝心腹,加上又有诸多证据,宣和帝便立刻下令让荆州巡抚暂代总兵之职平叛,着皇城司将隋国良押送京城,下入诏狱。 皇城司用尽手段,隋国良也坚称从无谋反之心,到得现在,隋国良的事情也没有进展,甚至也没有多少人再过问,让顾慎感觉到了朝廷一种冷处理的态度。 然而即使是四品高手,也是肉体凡胎,虽然生命之顽强坚韧远超常人,但这么多酷刑招呼下去,隋国良也快撑不住了。 “隋大人,吃饭了。” 顾慎从饭桶底捞了一勺浓粥,倒在隋国良的饭碗里,然后低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良久,隋国良才睁开眼,看向面前的粥,却没有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在同僚们眼中,顾慎身体仍旧虚弱,时不时咳嗽,只是已经在慢慢好转,起码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顾慎打算过段时间,可以装作无意间透露自己跨入九品武道境,身体的变化终究瞒不住,不如大方的说出来,而且大家也知道原身练了几年武,跨进九品也不算突兀。 这天,顾慎正坐在八仙桌前听许岩吹嘘潇湘馆的姑娘如何诱人、曼妙,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诏狱又进来了一个犯人。 诏狱每天都有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顾慎之所以关注来人,一则因为来人是名武将,而且还是五品高手;二则是因为这名武将被抓进诏狱,和一个熟人有关。 ps:新人新书,求推荐、收藏支持。 说一下以后的更新情况,从明天起,每天上午十二点一更,下午六点一更,晚上十点一更。周日应该只有一更,视情况而定,因为作者菌也想周末休息一下。 谢谢大家~ 第四章 陆起 这名被抓进诏狱的武将名叫陆起,身高八尺,面容粗犷,但举止之间又有一番儒雅之气,给人一种儒将的感觉。 顾慎知道陆起的情况,还是许岩透露。 上次当朝太孙赵爽在诏狱一番嚣张跋扈,给诏狱官吏留下深刻印象。 这次事情涉及到赵爽这个“熟人”,也成了诏狱里的一个谈资。 陆起妻子白氏生的貌美,去夜市逛街,被赵爽撞见、调戏。后来趁陆起不在家时,带人闯入陆起家中,乘机对白氏施暴,白氏不堪受辱,于家中自缢身亡。 后来陆起持刀在青楼寻到赵爽讨要说法,被赵爽身边高手拦住,等到京兆府和皇城司的人赶到后,以刺杀皇亲国戚、当朝太孙的罪名拿下,抄其家,将陆起打入诏狱。 顾慎听完陆起的事情,心中燃起一团火。 “这个王朝已经从内到外腐朽了。” 从这天开始,顾慎越发沉默,搜寻目标的动力更强了。 堂堂禁军将领,五品高手,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只因妻子被太孙看上,就被抄家灭门。 如果现在不努力,有朝一日当他遭遇陆起的境况,他只会比陆起还不堪。 顾慎心里同情陆起,但能做的不多,只能在送饭的时候给他舀些稠的。 丙四号房,陆起被关在这里。 审讯正在进行。 马校尉双手背在身后,火光照在脸上,显得有些阴郁。 李嘎、许岩和另一名叫陶义强的小旗正在对陆起大刑伺候。 顾慎站在牢房门口值守,也在看着行刑。 这一刑罚是皇城司首创,名叫弹琵琶,将人犯按倒在地上,控制住手脚,掀去其上衣,露出肋骨,然后用尖刀用力在犯人的肋骨上来回“弹拨”。 顾慎以前见过马校尉用这招来审犯人,犯人基本都是痛苦万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血肉溃烂,最后皮肉慢慢绽开,划裂,既痒又疼。 顾慎心有不忍,但他没有移开目光,虽说这时候没有人注意他,但他也不能大意,而且如果要在诏狱中待的长久,这种景象总不会少见,他在强迫让自己的心硬起来。 这一次,陆起的哀嚎声整整响了两个时辰。 顾慎放衙回家,路过酒坊打了一壶酒。 家中,院子里,支了一张小桌子。 顾慎坐在桌子前,就着半斤烧牛肉,喝了整整一壶酒。 抬头看了良久天上的月亮,然后回房休息。 皇城司的酷刑,陆起没有挺过三天就签字画押了。 五品高手的骨头很硬,但还是被马校尉敲碎。 顾慎知道太孙赵爽派人来过诏狱,给马校尉递了话。 皇城司虽然权势滔天,但当朝太孙却也不敢得罪。 赵爽具体给马校尉交代了什么,顾慎不得而知,但必然是要陆起的命,毕竟换位思考,顾慎也不希望有人时刻惦记着要杀自己。 但当听到对陆起判的罪名后,顾慎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经皇城司侦查,禁军将领陆起同兖州叛逆暗通款曲,通敌卖国,判处凌迟,移三族。】 顾慎猛然发现,赵爽不止是要杀陆起,而且是斩草除根,要将陆起全家杀光。 “草,早晚有一天,劳资得被这扭曲的世道给整黑化!”顾慎心中抱怨。 巡视各牢房的时候,顾慎又看到了陆起,肋骨尽断,也就靠着五品高手的强大生命力在硬撑着。 “不会走在隋国良的前面吧?”顾慎见状心想。 巡视完监牢,顾慎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几乎每天都有个三四批犯人被押进来,惹得张叔很是怀念以前天下还没那么乱的时候,诏狱几天也来不了几个犯人,现在的工作量可是以前的好几倍。 不过对于诏狱这庞大的工作量、恶劣的工作环境,顾慎却是毫无怨言,兢兢业业的工作,如果有诏狱年底评选活动,顾慎一定会被评为“年度十佳狱卒”。 正是因为顾慎话不多,干活认真卖力,大家都对他的印象不错。 接下来的五天里,顾慎又吸收了八名犯人死后出现的黑色物质,感觉内气越发壮大,距离破入七品武道境不远了。 放衙之后,顾慎走出诏狱大门,感受着外界的新鲜空气。 虽然他很喜欢诏狱狱卒这份工作,但里面潮湿、腥臭的空气质量确实令人不适。 路过坊市的时候,人来人往,叫卖声、喧嚣声不绝于耳,烟火气很浓。 他看到了许岩口中颇为吹捧的潇湘馆,那是一栋五层高的建筑,每一层外面都系着锦绣绢帛随风而动,还有三楼四楼的临街窗户大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或是挥舞手帕或是捂嘴轻笑,别有一番风情。 顾慎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他突然看到一家木商店铺外摆放着一些树苗,顾慎停下脚步,他觉得自家小院子里有些空旷,只有一个水井。 “买颗树苗吧,栽在院子里,夏日也可乘凉。”顾慎心想。 他在木商店铺外看了一会儿,最终花了六十文钱买了一颗梧桐树苗,他觉得来年秋天,院子里满地金黄,或许会很美。 拿着幼童手臂般粗细的树苗,顾慎回到了秋明坊自家院子里。 一番忙活,终于把树苗栽到了院子中间。 拍了拍手,顾慎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工作虽然很变态,但生活还是要有格调。 吃过饭,顾慎回到卧室打坐修炼,这两天内气隐隐有些躁动,他已经感受到一层隔膜,他知道,再往前一步,就是七品了。 “还有两步。”顾慎心想。 刚穿越来时,顾慎给自己定下目标——跨入六品武道境,成为二流高手! 他再往前一步,是七品。 到了七品,那距离六品武道境,就只剩一步之遥了。 细细感受一番,顾慎察觉到体内那缕当初险些要他性命的内气,已经被他自己的内气压制了,不会再有困扰。 只是想要立刻将这内气赶出身体,目前还不行。 顾慎怀疑,当初那名六品高手修炼的功法应当比较特殊,不然的话不会偷偷解开了皇城司的化功散,然后挣脱出来。 现在留在自己体内的这缕内气也格外顽强,或许只能等到成就六品武道境的时候,才能完全将其清除。 两天后。 隋国良终于油尽灯枯,死了。 这位堂堂正二品的总兵大人,四品武道高手,执掌一州军事的大人物,默默地死在了诏狱中。 顾慎来到隋国良牢房外两步远的地方,看到这一幕有些唏嘘。 前些时日他还预测陆起会比隋国良先走一步,没想到陆起到现在还吊着一口气,隋国良倒是先行一步。 第五章 上楼要加钱 这名被抓进诏狱的武将名叫陆起,身高八尺,面容粗犷,但举止之间又有一番儒雅之气,给人一种儒将的感觉。 顾慎知道陆起的情况,还是许岩透露。 上次当朝太孙赵爽在诏狱一番嚣张跋扈,给诏狱官吏留下深刻印象。 这次事情涉及到赵爽这个“熟人”,也成了诏狱里的一个谈资。 陆起妻子白氏生的貌美,去夜市逛街,被赵爽撞见、调戏。后来趁陆起不在家时,带人闯入陆起家中,乘机对白氏施暴,白氏不堪受辱,于家中自缢身亡。 后来陆起持刀在青楼寻到赵爽讨要说法,被赵爽身边高手拦住,等到京兆府和皇城司的人赶到后,以刺杀皇亲国戚、当朝太孙的罪名拿下,抄其家,将陆起打入诏狱。 顾慎听完陆起的事情,心中燃起一团火。 “这个王朝已经从内到外腐朽了。” 从这天开始,顾慎越发沉默,搜寻目标的动力更强了。 堂堂禁军将领,五品高手,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只因妻子被太孙看上,就被抄家灭门。 如果现在不努力,有朝一日当他遭遇陆起的境况,他只会比陆起还不堪。 顾慎心里同情陆起,但能做的不多,只能在送饭的时候给他舀些稠的。 丙四号房,陆起被关在这里。 审讯正在进行。 马校尉双手背在身后,火光照在脸上,显得有些阴郁。 李嘎、许岩和另一名叫陶义强的小旗正在对陆起大刑伺候。 顾慎站在牢房门口值守,也在看着行刑。 这一刑罚是皇城司首创,名叫弹琵琶,将人犯按倒在地上,控制住手脚,掀去其上衣,露出肋骨,然后用尖刀用力在犯人的肋骨上来回“弹拨”。 顾慎以前见过马校尉用这招来审犯人,犯人基本都是痛苦万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血肉溃烂,最后皮肉慢慢绽开,划裂,既痒又疼。 顾慎心有不忍,但他没有移开目光,虽说这时候没有人注意他,但他也不能大意,而且如果要在诏狱中待的长久,这种景象总不会少见,他在强迫让自己的心硬起来。 这一次,陆起的哀嚎声整整响了两个时辰。 顾慎放衙回家,路过酒坊打了一壶酒。 家中,院子里,支了一张小桌子。 顾慎坐在桌子前,就着半斤烧牛肉,喝了整整一壶酒。 抬头看了良久天上的月亮,然后回房休息。 皇城司的酷刑,陆起没有挺过三天就签字画押了。 五品高手的骨头很硬,但还是被马校尉敲碎。 顾慎知道太孙赵爽派人来过诏狱,给马校尉递了话。 皇城司虽然权势滔天,但当朝太孙却也不敢得罪。 赵爽具体给马校尉交代了什么,顾慎不得而知,但必然是要陆起的命,毕竟换位思考,顾慎也不希望有人时刻惦记着要杀自己。 但当听到对陆起判的罪名后,顾慎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经皇城司侦查,禁军将领陆起同兖州叛逆暗通款曲,通敌卖国,判处凌迟,移三族。】 顾慎猛然发现,赵爽不止是要杀陆起,而且是斩草除根,要将陆起全家杀光。 “草,早晚有一天,劳资得被这扭曲的世道给整黑化!”顾慎心中抱怨。 巡视各牢房的时候,顾慎又看到了陆起,肋骨尽断,也就靠着五品高手的强大生命力在硬撑着。 “不会走在隋国良的前面吧?”顾慎见状心想。 巡视完监牢,顾慎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几乎每天都有个三四批犯人被押进来,惹得张叔很是怀念以前天下还没那么乱的时候,诏狱几天也来不了几个犯人,现在的工作量可是以前的好几倍。 不过对于诏狱这庞大的工作量、恶劣的工作环境,顾慎却是毫无怨言,兢兢业业的工作,如果有诏狱年底评选活动,顾慎一定会被评为“年度十佳狱卒”。 正是因为顾慎话不多,干活认真卖力,大家都对他的印象不错。 接下来的五天里,顾慎又吸收了八名犯人死后出现的黑色物质,感觉内气越发壮大,距离破入七品武道境不远了。 放衙之后,顾慎走出诏狱大门,感受着外界的新鲜空气。 虽然他很喜欢诏狱狱卒这份工作,但里面潮湿、腥臭的空气质量确实令人不适。 路过坊市的时候,人来人往,叫卖声、喧嚣声不绝于耳,烟火气很浓。 他看到了许岩口中颇为吹捧的潇湘馆,那是一栋五层高的建筑,每一层外面都系着锦绣绢帛随风而动,还有三楼四楼的临街窗户大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或是挥舞手帕或是捂嘴轻笑,别有一番风情。 顾慎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他突然看到一家木商店铺外摆放着一些树苗,顾慎停下脚步,他觉得自家小院子里有些空旷,只有一个水井。 “买颗树苗吧,栽在院子里,夏日也可乘凉。”顾慎心想。 他在木商店铺外看了一会儿,最终花了六十文钱买了一颗梧桐树苗,他觉得来年秋天,院子里满地金黄,或许会很美。 拿着幼童手臂般粗细的树苗,顾慎回到了秋明坊自家院子里。 一番忙活,终于把树苗栽到了院子中间。 拍了拍手,顾慎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工作虽然很变态,但生活还是要有格调。 吃过饭,顾慎回到卧室打坐修炼,这两天内气隐隐有些躁动,他已经感受到一层隔膜,他知道,再往前一步,就是七品了。 “还有两步。”顾慎心想。 刚穿越来时,顾慎给自己定下目标——跨入六品武道境,成为二流高手! 他再往前一步,是七品。 到了七品,那距离六品武道境,就只剩一步之遥了。 细细感受一番,顾慎察觉到体内那缕当初险些要他性命的内气,已经被他自己的内气压制了,不会再有困扰。 只是想要立刻将这内气赶出身体,目前还不行。 顾慎怀疑,当初那名六品高手修炼的功法应当比较特殊,不然的话不会偷偷解开了皇城司的化功散,然后挣脱出来。 现在留在自己体内的这缕内气也格外顽强,或许只能等到成就六品武道境的时候,才能完全将其清除。 两天后。 隋国良终于油尽灯枯,死了。 这位堂堂正二品的总兵大人,四品武道高手,执掌一州军事的大人物,默默地死在了诏狱中。 顾慎来到隋国良牢房外两步远的地方,看到这一幕有些唏嘘。 前些时日他还预测陆起会比隋国良先走一步,没想到陆起到现在还吊着一口气,隋国良倒是先行一步。 顾慎故意没有靠近牢门太近,担心黑色物质出现。 他向四周打量情况,诏狱中一如既往的昏暗,通道尽头隐隐有一些皇城司小旗们说话的声音,但听不真切,据此有些距离。 左边乙一号房还没有关押犯人,右边关押着一位翰林学士,不通武学。 确定周围没有风险后,顾慎才向前迈了两步,紧贴着乙二号房的栏杆。 然而并没有黑色物质出现。 顾慎猜到了问题出在哪里,隋国良的尸体距离牢门有些远,没能触发出现黑色物质的第二个条件。 顾慎向左右看了看,立刻从腰间的一串钥匙中找到乙二号房的钥匙。 打开牢门的时候,顾慎皮肤紧绷,但他表面上装作查看隋国良是生是死的样子。 好在诏狱中一向嘈杂混乱,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牢房中,隋国良已然没有了声息,之所以还没有歪倒,只是因为那两根遍布黑红污痕的精钢大锁链贯穿了他的琵琶骨。 随着顾慎走进牢房,隋国良尸体上漂浮起一些黑色物质,渐渐散落在顾慎身体上。 顾慎身体微微一颤,经脉中内气明显感受到的壮大,身体也很舒畅,仿佛沐浴神泉。 顾慎不敢耽误,迅速离开乙二号房,离开的时候,顺手将牢门锁上。 他快步走向闲置中的甲五号房,陆续打开两扇千斤闸,进入牢房打坐。 黑色物质进入体内带来的作用还在发酵,内气在经脉中汹涌澎湃,额头、体表沁出细密汗水。 顾慎运功,内气有路线的运转起来,这一刻,痛与爽在体内并存。 一周天。 两周天。 三周天 当顾慎也忘掉经脉中的内气运转几个周天的时候,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层隔膜。 只是这一次,内气没有丝毫停留,一鼓作气,直接冲破这层隔膜。 第六章 先天功 他向四周打量情况,诏狱中一如既往的昏暗,通道尽头隐隐有一些皇城司小旗们说话的声音,但听不真切,据此有些距离。 左边乙一号房还没有关押犯人,右边关押着一位翰林学士,不通武学。 确定周围没有风险后,顾慎才向前迈了两步,紧贴着乙二号房的栏杆。 然而并没有黑色物质出现。 顾慎猜到了问题出在哪里,隋国良的尸体距离牢门有些远,没能触发出现黑色物质的第二个条件。 顾慎向左右看了看,立刻从腰间的一串钥匙中找到乙二号房的钥匙。 打开牢门的时候,顾慎皮肤紧绷,但他表面上装作查看隋国良是生是死的样子。 好在诏狱中一向嘈杂混乱,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牢房中,隋国良已然没有了声息,之所以还没有歪倒,只是因为那两根遍布黑红污痕的精钢大锁链贯穿了他的琵琶骨。 随着顾慎走进牢房,隋国良尸体上漂浮起一些黑色物质,渐渐散落在顾慎身体上。 顾慎微微一颤,经脉中内气明显感受到壮大,身体也很舒畅,仿佛沐浴神泉。 顾慎不敢耽误,迅速离开乙二号房,离开的时候,顺手将牢门锁上。 他快步走向闲置中的甲字五号牢房,陆续打开两扇千斤闸,进入牢房打坐。 黑色物质进入体内带来的作用还在发酵,内气在经脉中汹涌澎湃,额头、体表沁出细密汗水。 顾慎运功,内气有路线的运转起来,这一刻,痛与爽在体内并存。 一周天。 两周天。 三周天 当顾慎也忘掉经脉中的内气运转几个周天的时候,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层隔膜。 只是这一次,内气没有丝毫停留,一鼓作气,直接冲破这层隔膜。 内气继续运转,每运转一个大周天,内气便又壮大一分。 半个时辰后,顾慎睁开眼睛,黑暗的牢房内骤然闪过一道亮光。 “这就是七品武道境吗?” 顾慎略微体悟,便调整了一下状态,和突破前没有什么差别后,才走出甲五号房。 来到隋国良牢房外,隋国良的死还没有人发现,顾慎便沿着昏暗的诏狱通道,来到八仙桌前,叫醒了呼呼大睡的许岩。 “许哥,隋国良死了。” “哦?终于死了。” 朝廷二品大员死在诏狱,许岩并不惊惶,反而心情不错,像松了口气。 许岩端起碗喝了口水,对顾慎道:“我去找马校尉,小顾,你先在这里看着。” 顾慎应声,看着许岩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 隋国良是他的重点关注目标,对隋国良的情况,顾慎也一直都进行着了解。 他猜测现在很多人都知道隋国良是冤枉的,包括宣和帝。只是或许碍于皇帝颜面,或许皇帝不喜隋国良,也或许是什么其它理由,隋国良必须死。 “可能都在等着他死。” 隋国良的死,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仿佛就是死了一个普通的罪犯。 诏狱和往常一样,朝廷也没有反应。 顾慎也只是在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才会偶尔想到,一个叫隋国良的二品总兵,在没有丝毫可靠证据的情况下被抓,受尽严刑酷打,最后死于诏狱。 这天,顾慎把自己跨进九品武道境的事情,告诉了同僚们。 这事情也瞒不住,因为就在一个多月前,顾慎还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现在眼看已经和常人无异,肯定是之前受的伤解决了。 与其让其他人去猜测,不如主动给一个理由。 马校尉很高兴,笑道:“小顾啊,你这是因祸得福,本来以你的资质,再过年也不一定能跨进九品武道门槛,但因为那张伯青留在你体内一缕内气,给你带来伤害的同时,也勾动了这些年你练出来的些微内气,这些微内气运转起来,方才跨过这九品武道境的门槛。” 顾慎也很高兴,马校尉直接给他跨进九品武道境找了一个很有道理的理由,省了他一番口舌。 “应该是这样。”顾慎挠了挠头,脸上有笑容,带有羞涩和高兴。 这才是正常反应。 大家也都为顾慎高兴,张成功笑着站在一旁,他是一个普通人,以前也练过武,但没有生出内气,只能算是厉害些的普通人,看着顾慎跨入九品武道境,张成功羡慕的同时,也为顾慎感到高兴,贤侄终于不用英年早逝了。 许岩揽着顾慎的肩膀,道:“小顾,你身体这也好了,过两天我带你去潇湘馆,那一处勾栏里的姑娘别提多水灵了,一掐都出水。” “出水?”顾慎一愣,好奇问道:“许哥,我放衙的时候远远看到过潇湘馆,很气派,应该很贵吧,我没钱,许哥,你请我吗?” 顾慎手里是有钱的,诏狱狱卒这份差事油水很大,只是他最近打算花钱买一本好点的功法,价格不菲,除掉这个钱后,手里也确实没钱了。 “好几钱银子呢。”许岩摇头。 不请客顾慎沉声道:“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就不去了。” 旁边,李嘎笑道:“小顾可以跟着去看看,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大好,简单的听个曲就行,只听曲花不了多少钱,不过再往上得加钱。” 上楼得加钱,这个以前倒是听说过顾慎双眉一挑,点头道:“听个曲可以。” 勾栏听曲就好,真枪实战咱没钱。 许岩拍着顾慎的肩膀,道:“小顾,最近有点虚,等我两天,恢复一下元气,过两天带你去。” 和许岩约好,顾慎其实也有些好奇,不是对勾栏好奇,而是对这个世界好奇。 穿越来这么久,他一直都绷着精神,没有好好体会过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马校尉先离开了,顾慎也松了口气。 马校尉是诏狱中的资深校尉,在一众校尉中那也属于佼佼者,多数校尉是八品武道境,而马校尉是七品,距离二流高手也只是一步之遥。 不过马校尉已然渐渐过了壮年,气血走下坡路,没有机遇,或许用一辈子也迈不出这一步。 顾慎因祸得福跨入九品武道境的事情,在诏狱内也就是一个小插曲。 大家之所以关注,主要因为和顾慎是同僚,关系处的不错,如果放在外界,一个九品武道境的武者,实在不算什么。 顾慎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 只是他渐渐发现有些不对,这份不对劲来自于还剩一口气吊着的陆起。 陆起已经认罪画押,皇城司也给陆起定了罪,满门抄斩,陆起本人凌迟处死。 只是罪已经定下来许多天,却始终没有行刑。 以顾慎对那位太孙赵爽的了解,睚眦必报,斩草除根,他不应该会让陆起活到现在。 “不会是把陆起忘了吧?” 顾慎摇了摇头,觉得不会,一个提刀要杀自己的人,如果自己是赵爽,肯定忘不了,除非这个人死了。 想不通顾慎也就不再想了,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慎又找机会吸收了五名犯人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 只是七品到六品是一个大槛,距离突破六品武道境,成为二流高手,还有些距离。 这是顾慎穿越后给自己定下的第一个目标! 顾慎不着急,慢慢来,稳扎稳打。 期间许岩也履行了他的承诺,带着顾慎去了潇湘馆听曲,不过听完曲之后,是顾慎一个人回家的,许岩上楼了。 第七章 变故 顾慎已经是七品武道境的高手,就算失神踩进泥坑,也断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小腿肿的那么高,完全是他刻意为之。 随着这场大雪落下来,顾慎心中不宁的感受越发强烈,便自导自演了这场戏,避一避风头。 天色暗下来,风雪却没有止住。 顾慎躺在卧室中,透过窗棂,他看到院中被风吹雪压的小梧桐树摇摇欲坠,想要起身搭个木板给小梧桐树遮遮风雪,不过刚刚起了一下身,这个念头就又打消了。 “我现在是病号,不能乱动。” 顾慎说着,看着院子中可怜的小梧桐树,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晚上。 张成功拎着些糕点和蔬菜来了。 “小顾,怎么样?好些了吗?”张成功把东西往正屋八仙桌上一放,看向顾慎问道。 “好多了,张叔,估计躺两天就好了。”顾慎道。 张成功和顾慎的父亲关系很好,顾父临终前曾嘱托张成功对顾慎多多照顾。 而自从顾慎顶替父亲的职,进入诏狱后,张成功也确实对他多有关照。 “小顾啊,你有本事,现在都成九品高手了,好好干,加把劲,争取往上挪一挪,当个正儿八经的皇城司小旗,比干一辈子狱卒出息。”张成功感慨。 顾慎挠了挠头,道:“张叔,我不想做小旗,当狱卒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旗是七品官,真正有了官身,但小旗有一点不如狱卒,那就是受皇城司调令,说不定哪天就被调离诏狱了,狱卒则不同,只会在诏狱干一辈子。 所以顾慎这么说不是谦虚,他是真这么想的。 别说小旗了,拿镇抚他都不换。 张成功哈哈一笑,被顾慎逗乐了。 又说了几句话,张成功准备离开,外面还下着大雪,他也想早点回家喝口热汤热酒,和家人赏一赏雪。 “张叔。” 张成功刚刚走到正屋门口,就被顾慎喊住了。 张成功转头,看向顾慎,道:“啊?” 顾慎还是没忍住,出言提醒:“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清楚,万一传出去说不定就有一番祸事,况且他也是猜测,不一定就准。 只能这么提醒一下。 张成功笑了笑,走了出去,“我知道,路上慢点,肯定不能跟你似的踩泥坑。” 顾慎送到院门口,看着风雪中张成功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 “希望一切都好吧。” 顾慎转身,折回院中。 当晚,顾慎辗转难眠。 窗外风声呼号,顾慎毫无睡意,起身打坐。 感受着内气在体内一圈又一圈的运转。 这种状态令顾慎投入,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界恶劣的天气。 随着一声公鸡的鸣叫,顾慎停止了修炼。 他几乎已经到了七品巅峰,顾慎感觉,即使不靠黑色物质,他也能很快进入六品。 从床上走下来,顾慎打开房门,向外看去。 天微微亮,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 雪还在下,只是雪势不再像昨晚那般大了。 看着外面能没小腿的积雪,顾慎突然想到一件事。 “城外的难民怎么样了?” 这几年大胤朝内忧外患,外有大元王朝叩关,南方北方又有起义。 王朝兴亡间,最苦是百姓。 京城外汇聚了大批从南方逃来的难民,寻常日子就已经很难熬,这次下了这么大一场雪 “这世道唉。” 顾慎可以想见,城外此时必然是尸横遍野,冻死不知多少人。 上午的时候,顾慎一瘸一拐出了院子,找了间酒楼吃饭。 酒楼里很热闹。 “嚯,这场雪可真大,王寡妇家的猪圈都被积雪给压倒了,砸死好几头小猪仔呢。” “我一早去城外看了看,简直是惨不忍睹啊,起码冻死四五百难民。” “我还以为得冻死一两千呢,这么大的雪,城外难民连个窝棚都没有。” “多亏了城北的吕官人,从昨天早晨就开始搭建难民棚,让很多老幼妇孺都住了进去,才保住了性命,不然你瞧着吧,指定得死上两三千难民。” “啧啧,吕官人有魄力,祖上出过正四品的知府,留下了不少产业,不过到了吕官人这一代,估计也不剩多少了,自己都快要家道中落,还去救那些城外的难民,这偌大京城里比吕家家大业大的高官富商不知凡几,和吕官人这么一比,真不知羞。” 顾慎吃过饭,就离开了酒楼。 他没有听到诏狱那边的情况,应该是没有事情,不过倒是听不少百姓议论那位救护难民的“吕官人”。 虽然素未蒙面,但顾慎对这位吕官人却是心生敬佩。 回到院子,顾慎清扫了一下院中积雪。 然后泡了一壶茶,坐在正屋门口,一边喝茶一边思索。 “或许是我猜错了。” “如果真的要出事,那昨晚大雪是个好机会,然而是诏狱并没有出什么情况。” “那些皇城司新面孔,或许是正常的工作调动吧。” “那个混账太孙可能真的把陆起忘了,大抵他不是像我这般谨慎的人。” 顾慎想着再修养两天,没有事情就回去上班。 他还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 “对了,这些天都暂时不吸收黑色物质了,我现在的状态都随时可能突破六品桎梏,一旦吸收黑色物质,肯定会突破,现在诏狱里面比往常森严很多,镇抚、偏将时不时出来转一转,不适合吸收黑色物质突破。” “对了,黑色物质有些不太好听,我可以给它改个名字,比如神圣之气?王霸之气?灵气?仙气?黑气?” 顾慎摇了摇头,觉得这几个名字都不合适,“黑色物质脱胎于犯人死后的尸体上,就叫它死灵之气吧。” 顾慎在家想了一天的事情。 晚上,雪已经停了。 窗棂外不再有风雪呼号的声音,顾慎觉得自己能睡一个好觉了。 顾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 咚! 一声巨响,让顾慎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警惕的打量周围,发现不是身边出了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走出正屋,来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脚尖轻点雪面,身体便一跃到了梧桐树上,带起一捧雪沫。 站得高,看得远。 顾慎看向东南方,火势冲天。 “那是,诏狱。” 顾慎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第八章 皇城司使 “诏狱那边肯定是出问题了,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顾慎背着双手,在院中来回踱步,口中低语。 踏踏踏。 踏踏踏。 踏踏踏。 突然,院门外传来迅疾的脚步声、马蹄声。 顾慎快步走到院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 一支披甲禁军经过这里。 “看方向,应该是去诏狱。”顾慎皱眉。 他很想知道,诏狱那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顾慎才转身回到正屋,重新躺回床上。 现在想破脑海也无用,天亮后自见分晓。 京城有一百一十坊,其形状似围棋盘,诏狱在安兴坊,和顾慎的秋明坊之间相隔了胜业坊、平康坊、宣阳坊,虽然也相隔了几个坊,但实际上并不算很远,也就几公里罢了。 诏狱那边的动静,引起秋明坊很多百姓注意,不过也只是在自己家里小小八卦一下。 翌日。 天微微亮。 顾慎从床上起来,诏狱那边的动静,到后半夜就停下来了。 随便吃了一些东西,顾慎看了看已经消肿下去的小腿,前去诏狱点卯当值。 他只请了两天假。 路面积雪已经被清除,顾慎走的不快,心里想着事情。 经过宣阳坊、平康坊、东市、胜业坊,来到位于安兴坊的诏狱。 站在诏狱大门前,顾慎看着那雕刻的凶手狴犴,仿佛多了一层血色。 走进诏狱,顾慎看到了一片混乱的场景。 多处牢门被打烂,墙壁上破出大洞,有些地方还有些和烂布头纠缠在一起的碎肉,到处都是动手的痕迹。 顾慎不禁咋舌,普通人即使将身体锻炼的再强,不成武者,没有内气加持,人体极限也就是一拳五百公斤。他现在已经是七品武道境的武者,一拳打出能有两千公斤的力道,在外界摧毁一座门墙很轻松,但诏狱里面不同,所有建筑都是采用特殊秘法打造,专门关押武道高手。 顾慎全力一拳,对诏狱内的建筑最多也就是打出点裂纹。 “昨晚的事情闹得很厉害啊。”顾慎心想。 沿着通道往前走,他打算找找相熟的同僚,看看他们的情况,顺便了解了解昨晚发生的事情。 走了没几步,顾慎就看到了小旗许言、李嘎。 “许哥,李哥。” 顾慎开口打招呼,只是等他走近,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许言还好一些,李嘎却是脸色苍白,吊着一条胳膊。 “这是?李哥,你这是怎么了?”顾慎大惊。 走的近了,顾慎才看清楚,李嘎胳膊上的绷带已经成了血红色。 李嘎苦笑。 顾慎道:“李哥,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告假回去休养?” 旁边许岩轻吸一口气,道:“昨晚伤亡很多,人手不够了,你要是今天不来,估计马校尉都得找人去催你回来。” 说着,许岩又看向旁边吊着胳膊的李嘎,道:“他这还算好的,起码保住了一条命,也没受重伤,像老张头,命都没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畔响起,顾慎直接愣在当场。 良久,顾慎才继续问道:“张叔他?” 许岩叹了口气,道:“昨天指挥使和反贼交手,打的诏狱里乱石横飞,老张头被一块石头砸掉半个脑袋,当场就死了,唉,也是可怜啊。” 听闻张成功死在昨晚的消息,顾慎胸口涌上一股悲恸。 穿越来这几个月,张成功一直对他很关照,前天崴了脚,张成功冒着大雪还去看望他。 前天晚上张成功临走的时候,顾慎还提醒他万事小心,没想到还是 许言和李嘎也都知道顾慎和张成功的关系,都开口劝慰。 “老张头这一死,他家里就少了顶梁柱,我们以后也多照拂一下,小顾,别伤心了,等放衙后,咱们一起去老张头家里吊唁。”许岩说道。 顾慎点了点头。 心情有些沉重,顾慎深吸一口气,看向许岩,问道:“许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岩向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对顾慎说了昨晚诏狱内发生的大事。 “昨天下午,诏狱内突然加强戒备,我们也都收到通知,不放衙了,晚上有大活儿” 从许岩嘴里,顾慎大致知道了昨晚在诏狱内发生的事情。 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陆起其实早就该死的,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不是因为赵爽那个狗东西给忘了,而是被皇城司当做鱼饵用来钓鱼。 原本说陆起勾结反贼密谋造反、刺杀太孙只是皇城司编的由头,只是在抄陆起家的时候,居然真的发现了和兖州反贼来往的书信。 当时皇城司一名小旗特意拿出自己胸口藏好准备构陷陆起的书信,和在陆起家书房发现的书信做了一下对比,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同行比他先一步下手了。 找到陆起和反贼来往的书信后,皇城司立刻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顺藤摸瓜,皇城司发现了不少消息,比如反贼首领之一就是陆起的同门师弟,一直想要邀请陆起加入,而且另外几个反贼首领在没有聚众谋反前都曾和陆起有过交往。 皇城司特意将要凌迟陆起的消息传到兖州,引得兖州一群反贼强人来诏狱劫狱。 昨晚百余名江湖高手冲进诏狱,想要将陆起劫走。 只是皇城司早有准备,皇城司司使大人亲自坐镇诏狱,前来劫狱的反贼全部落网,一个没逃掉,其中不乏上三品的一流高手。 据许岩说,一名看起来很厉害的高手要跑,被司使大人隔空六七丈一掌打的四分五裂,场景极度凶残。 顾慎缩了缩脖子,一股寒气上涌,这些天来,他虽然从没表现出来,但心里也为自己修炼进度飞快而有些沾沾自喜,但和司使大人比,仍旧是云泥之别,司使大人动一动手指头,或许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顾慎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从震撼中恢复过来。 经过昨晚一番大战,诏狱中一片忙活,许岩被马校尉叫走,顾慎和受了伤的李嘎则是开始巡视牢狱。 第九章 勾栏听曲 陆起死了。 顾慎巡视牢房的时候,就没有看到陆起。 稍微打听后知道陆起死于昨晚那场劫狱。 他本该早就死的,只是被皇城司当做鱼饵钓鱼,才勉强吊了一口气。 昨晚那么大动作,稍微波及到,吊着陆起的那口气就没了。 不过陆起虽然没了,但在巡视各个牢房的时候,顾慎发现甲字号牢房里,大半都有了犯人关押。 这是昨晚兖州反军劫狱的那一批人。 能被关押在甲字号牢房的犯人,最差也是四品高手。 宣和帝三十七年的时候,兖州绿林道上十八名武林好汉义结金兰,次月举起反旗,声势很大,席卷兖州大半。 不过经此一役,兖州义军注定成不了太大气候,十八位首领陷落九人。 四人在昨晚被当场格杀,五人被关进了甲字号牢房。 甲一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雷震,二品武道强人,外号兖州太岁。 甲二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王宁,二品武道强人,外号夺命枪魔。 甲三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裴思文,三品武道强人,外号黄脸狻猊。 甲四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邓林,三品武道强人,外号丧门神。 甲五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金威远,四品武道高手,外号混世魔王。 “兖州反军倒是很重情义,为了救陆起,不说倾巢尽出,也出了大半顶级战力。” 这些时日来,顾慎对大胤朝武者进行了了解。 武道宗师只有一位,就是当朝大将军董胜,除此之外,整个大胤王朝再没有一位武道宗师,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一品高手也屈指可数,不超过五指之数,皇城司的司使大人正在其列。 二品、三品的一流高手,已经可以说天下大可去得了。 经昨晚一役,加上被当场打死的几位首领,兖州反军折在诏狱的一流高手足有五位。 中午给甲字号房送饭的时候,顾慎格外谨慎。 如果说以前他对一流高手的认识还比较模糊,那么现在真是了解的详实很多了。 陨石精铁炼制成的牢房,被打的稀烂,顾慎觉得自己要是捱上一下,估计就成一堆碎肉了。 面对甲字房强人们的鄙夷、大骂、无视,顾慎只是微微一笑。 顾慎觉得整个诏狱如果都按照甲字号牢房来修建就好了,吸收了亡灵之气,直接打坐修炼都可以,没人能看得到。 顾慎也想着,修炼速度可以放慢一些,如果环境不允许,到了突破瓶颈的时候,可以自己修炼,以免吸收亡灵之气骤然突破,控制不好内气,引起关注。 放衙后,顾慎和许岩、李嘎一同去了张成功家中吊唁。 院门外挂着白布,院中有人披麻戴孝。 顾慎给了十两银子作为帛金。 十两银子算多了,但张成功对顾慎多有照顾,对于张成功的不幸,顾慎心中也有悲恸。 家属围上前来,面容悲戚。 张成功的儿子叫张顺利,今年十六岁,长相和张成功有几分相似,皮肤黝黑,体型瘦削。 “谢谢大人。” 张顺利给顾慎磕头回礼,这是丧礼上的礼节。 张顺利以为顾慎和许岩、李嘎一样都是皇城司小旗,口呼大人。 顾慎将少年扶起,叹气道:“你父在时,对我多有照拂,你唤我顾大哥便可。” 诏狱狱卒虽然不是皇城司编制,但却也是世袭的铁饭碗,只要家里不到绝户,子子孙孙都可以沿袭下去。 张成功去了,张顺利就会顶上来。 过些日子,张成功的丧事办完,张顺利就该去诏狱当值了。 张顺利垂泪道:“多谢顾大哥。” 吊唁完后,顾慎和许岩、李嘎离开。 许岩和李嘎要去潇湘馆缓解一下沉重的心情,顾慎没有同去,路过东市的时候,买了一壶酒和五斤烧牛肉,回了秋明坊的家中。 院中还有积雪,梧桐树下,顾慎支了一张小桌。 一直喝到深夜,才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正屋。 接下来的日子里。 顾慎一边自行修炼,一边看着马校尉对甲字号牢房中的强人大刑伺候。 顾慎倒是希望强人们能多挺些时日,他现在已到七品巅峰,想自行突破,如果可以,再借助甲字号牢房的强人们迅速提升。 对于这些义军首领,顾慎是褒贬皆有,但却比太孙赵爽之流看的顺眼许多,所以顾慎不刻意为难他们,不会主动加快这些强人们死亡的过程。 他只需要慢慢等待。 放衙后,顾慎时常和同僚们去潇湘馆,干了一天的工作,总要享受享受。 顾慎去潇湘馆,确实只是单纯的听听曲,听得高兴了,再多给些赏钱,至于更进一步的活儿,顾慎从来不做。 不是他洁身自好,而是自身秘密太多,不敢大意。 潇湘馆是京城十大青楼之一,排不进前五,但也颇有一番名气。 潇湘馆并不是单纯是做皮肉生意,不然顾慎也不会成为这里的常客,潇湘馆里会时不时举办一些活动,偶尔还会邀请一些乐器大家。 前些日子邀请的宋大家就号称江南第一琵琶手,一手琵琶弹得惊心动魄、绕梁三日。 顾慎去的多了,里面的姑娘对他也有了些印象,尤其是顾慎每次去潇湘馆,都是只听曲却出手阔绰,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偏偏顾慎就像只不偷腥的猫。 加上顾慎长相英挺,气质出众,很受一些姑娘青睐,有的姑娘向顾慎抛来橄榄枝,邀他做入幕之宾。 顾慎屡次拒绝姑娘们的邀请,着实让许岩、李嘎等人羡慕嫉妒恨。 只是顾慎在潇湘馆,只是单纯的听听曲,放松放松压抑的心情。 而且顾慎发现,在这种场合还能听到许多坊间热闻。 比如城北的那位吕渊明吕官人就常常被提及,不少人说到吕官人的时候,不管认不认识,都会竖起大拇指。 散尽家财救难民! 或许自己没有善心,但当看到别人有善心行善举时,心中也会佩服。 也有人对吕渊明的善举行为不满,譬如一些高官贵族子弟。 吕渊明做的事,本该是朝堂大人们做的,现在大人们没做,被吕渊明做了,民间皆赞颂吕渊明,反衬的当朝大人们尸餐素位,这些二代们自然是不爽的。 第十章 达成目标 陆起死了。 顾慎巡视牢房的时候没有看到陆起。 稍微打听后知道陆起死于昨晚那场劫狱。 他本该早就死的,只是被皇城司当做鱼饵钓鱼,才勉强吊了一口气。 昨晚那么大动作,稍微波及到,吊着陆起的那口气就没了。 不过陆起虽然没了,但在巡视各个牢房的时候,顾慎发现甲字号牢房里,大半都有了犯人关押。 这是昨晚劫狱的那一批兖州反贼首领。 能被关押在甲字号牢房的犯人,最差也是四品高手。 宣和帝三十七年的时候,兖州绿林道上十八名武林好汉义结金兰,次月举起反旗,声势很大,席卷兖州大半。 不过经昨晚一役,兖州义军注定成不了太大气候,十八位首领陷落九人。 四人在昨晚被当场格杀,五人被关进了甲字号牢房。 甲一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雷震,二品武道强人,外号兖州太岁。 甲二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王宁,二品武道强人,外号夺命枪魔。 甲三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裴思文,三品武道强人,外号黄脸狻猊。 甲四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邓林,三品武道强人,外号丧门神。 甲五号房关押的犯人名唤金威远,四品武道高手,外号混世魔王。 “兖州反军倒是很重情义,为了救陆起,不说倾巢尽出,也出了大半顶级战力。” 这些时日来,顾慎对大胤朝武者进行了了解。 武道宗师只有一位,就是坐镇京师的当朝大将军董胜,除此之外,整个大胤王朝再没有一位武道宗师,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一品高手也屈指可数,不超过五指之数,皇城司的司使大人正在其列。 二品、三品的一流高手,已经可以说天下大可去得了。 经昨晚一役,加上被当场打死的几位首领,兖州反军折在诏狱的一流高手足有五位。 中午给甲字号房送饭的时候,顾慎格外谨慎。 如果说以前他对一流高手的认识还比较模糊,那么现在真是了解的详实很多了。 陨石精铁炼制成的牢房,被打的稀烂,顾慎觉得自己要是捱上一下,估计就成一堆碎肉了。 面对甲字房强人们的鄙夷、大骂、无视,顾慎只是微微一笑。 顾慎觉得整个诏狱如果都按照甲字号牢房来修建就好了,吸收了亡灵之气,直接打坐修炼都可以,没人能看得到。 顾慎也考虑着修炼速度可以放慢一些,如果环境不允许,到了突破瓶颈的时候,可以自己修炼,以免吸收亡灵之气骤然突破,控制不好内气,引起关注。 放衙后,顾慎和许岩、李嘎一同去了张成功家中吊唁。 院门外挂着白布,院中有人披麻戴孝。 顾慎给了十两银子作为帛金。 十两银子算多了,但张成功对顾慎多有照顾,对于张成功的不幸,顾慎心中也有悲恸。 家属围上前来,面容悲戚。 张成功的儿子叫张顺利,今年十六岁,长相和张成功有几分相似,皮肤黝黑,体型瘦削。 “谢谢大人。” 张顺利给顾慎磕头回礼,这是丧礼上的礼节。 张顺利以为顾慎和许岩、李嘎一样都是皇城司小旗,口呼大人。 顾慎将少年扶起,叹气道:“你父在时,对我多有照拂,你唤我顾大哥便可。” 诏狱狱卒虽然不是皇城司编制,但却也是世袭的铁饭碗,只要家里不到绝户,子子孙孙都可以沿袭下去。 张成功去了,张顺利就会顶上来。 过些日子,张成功的丧事办完,张顺利就该去诏狱当值了。 张顺利垂泪道:“多谢顾大哥。” 吊唁完后,顾慎和许岩、李嘎离开。 许岩和李嘎要去潇湘馆缓解一下沉重的心情,顾慎没有同去,路过东市的时候,买了一壶酒和五斤烧牛肉,回了秋明坊的家中。 院中还有积雪,梧桐树下,顾慎支了一张小桌。 一直喝到深夜,才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正屋。 接下来的日子里。 顾慎一边自行修炼,一边看着马校尉对甲字号牢房中的强人大刑伺候。 顾慎倒是希望强人们能多挺些时日,他现在已到七品巅峰,想自行突破,破入六品境后再借助甲字号牢房的强人们迅速提升。 对于这些义军首领,顾慎是褒贬皆有,但却比太孙赵爽之流看的顺眼许多,所以顾慎不刻意为难他们,不会主动加快这些强人们死亡的过程。 他只需要慢慢等待。 放衙后,顾慎时常和同僚们去潇湘馆,干了一天的工作,总要享受享受。 顾慎去潇湘馆,确实只是单纯的听听曲,听得高兴了,再多给些赏钱,至于更进一步的活儿,顾慎从来不做。 不是他洁身自好,而是自身秘密太多,不敢大意。 潇湘馆是京城十大青楼之一,排不进前五,但也颇有一番名气。 潇湘馆并不是单纯做皮肉生意,不然顾慎也不会成为这里的常客,潇湘馆里会时不时举办一些活动,偶尔还会邀请一些乐器大家。 前些日子邀请的宋大家就号称江南第一琵琶手,一手琵琶弹得惊心动魄、绕梁三日。 顾慎去的多了,里面的姑娘对他也有了些印象,尤其是顾慎每次去潇湘馆,都是只听曲却出手阔绰,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偏偏顾慎就像只不偷腥的猫。 加上顾慎长相英挺,气质出众,很受一些姑娘青睐,有的姑娘向顾慎抛来橄榄枝,邀他做入幕之宾。 顾慎屡次拒绝姑娘们的邀请,着实让许岩、李嘎等人羡慕嫉妒恨。 然而顾慎在潇湘馆确实只想单纯的听听曲,放松放松压抑的心情。 而且顾慎发现,在这种场合还能听到许多坊间热闻。 比如城北的那位吕渊明吕官人就常常被提及,不少人说到吕官人的时候,不管认不认识,都会竖起大拇指。 散尽家财救难民! 或许自己没有善心,但当看到别人有善心行善举时,心中难免佩服。 也有人对吕渊明的善举行为不满,譬如一些高官贵族子弟。 吕渊明做的事,本该是朝堂大人们做的,现在大人们没做,被吕渊明做了,民间皆赞颂吕渊明,反衬的当朝大人们尸餐素位,这些二代们自然是不爽的。 吕渊明做的事,本该是朝堂大人们做的,现在大人们没做,被吕渊明做了,民间皆赞颂吕渊明,反衬的当朝大人们尸餐素位,这些二代们自然是不爽的。 第十一章 多谢阁下,助我修行 “顾大哥,你来了。” 美妙声音传来,一个身着粉色衣裙、扎着元宝髻的少女走过来。 顾慎笑着点了点头,和少女说了两句,便与同僚们一起走进潇湘馆,在大厅中找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小顾,小薇姑娘很中意你啊。”许岩调侃道。 刚才和顾慎打招呼的女孩名叫小薇,是潇湘馆老鸨的女儿,平常做些端茶送水的工作。 顾慎来的次数多了,和小薇也慢慢熟悉。 顾慎笑了笑。 说话间,小薇端着茶水和点心走过来,一一摆在桌上,笑道:“几位大哥,请慢用。” 小薇娇俏活泼,一边摆着茶点,一边与几人说话,逗得几人大笑。 大厅中央是一个一米高的台子,此时台上正有姑娘唱曲儿。 张顺利当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一双眼睛盯着台上的姑娘移不开。 李嘎打趣道:“顺利,晚上别回去了,去楼上休息休息,哈哈。” 张顺利就算不知道李嘎口中“楼上休息”什么意思,但从旁边顾慎、许岩的表情中,也能猜到。 不由脸色唰的就红了起来。 李嘎哈哈笑道:“一看你这就是从小被管得严,想你顾大哥第一次来这里,那叫一个淡定从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风月场所常客。” 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台上已经换了人。 “瞧,宋大家上台了。” 许岩神色激动,指着台上的女子,对同僚们说道。 顾慎也向台上看去,那女子手中抱着一把琵琶,着一袭白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白色的发带系着,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杏眸流光,水色潋滟,这张容颜算不上倾国倾城,可是看上去却是舒服,甚至越看越是好看。 “宋大家!” “江南第一琵琶手!” “宛若仙子啊!” 今日潇湘馆远比往常热闹,许多人听闻宋大家落脚潇湘馆,都纷纷慕名而来。 琵琶声缓缓在大厅中响起,顾慎端着茶水,耳边荡开舒缓的旋律。 一曲琵琶弹奏完,宋大家微微鞠躬,便消失在了大厅中。 有人期颐能多看两眼,但成了奢望。 接着又有歌女上台演唱才子做的词,只是和宋大家相比,却是差了许多。 听完曲子,顾慎起身离开,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小薇正笑嘻嘻的看向这边。 顾慎笑了笑,从衣襟中捏出二两银子扔给小薇。 这丫头知道他的习惯,每次要走的时候,都在一旁等着赏钱,因为这丫头是老鸨的女儿,别的侍女、姑娘也不和她争。 “谢谢顾大哥。”小薇接着银子,脸上笑出酒窝,跳起来对顾慎喊道。 顾慎头也不回的向外走着,只是摆了摆手。 这潇洒的背影,让不少女子眼中生起涟漪,只是她们都知道,顾慎从不近女色。 “唉。” 走出潇湘馆,月色如水洒在长街上。 顾慎叹了口气,张顺利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禁得住诱惑,在许岩、李嘎的怂恿下,留在了潇湘馆。 顾慎没有阻拦,张顺利也就比他小两岁,业已成年,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力。 之后几天。 顾慎也是每日里都去潇湘馆。 别的不说,宋大家不愧是江南第一琵琶手,一手琵琶弹得令人陶醉。 每天听一遍,对顾慎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这些天,顾慎大致清楚了宋大家来京的原因。 如今大胤王朝当真是风雨飘摇,北方时有动乱,但比之南方要好得多,南方才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许多南方的豪门世家为了避祸,纷纷渡江北上。 宋大家也是来京避祸,暂居潇湘馆,每天华灯初上时弹奏一曲。 顾慎现在已经迈入六品,放眼江湖那也是二流高手,不过顾慎发现每当宋大家登台弹奏琵琶的时候,都会有四个汉子站在台下。 四人毫不遮掩,顾慎能隐约感受到些许气机,这四人中竟有一人是跨入六品的二流高手,还有三人是三流高手。 向小薇略一询问,顾慎才知道这四人都是宋大家的护卫,还得知宋大家原有十余名护卫,其中大半都在来京的路上死于乱匪之手。 这让顾慎悚然一惊,原以为自己跨入六品,也有了些许自保之力,没想到仍旧这么孱弱。 一个乐籍歌伎的护卫居然就是二流高手,虽然宋大家不是寻常乐籍,但这不得不让顾慎越发感觉自己的渺小。 “先成一流,再登一品!”顾慎目光坚定。 在这个乱世,只有成为一品,才能有自保之力。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慎对自己的目标格外关注,每天都要巡视几遍相应牢房。 尤其是甲字号牢房,顾慎尤其重视。 甲字号牢房有个其它牢房都没有的优点,那就是甲字号牢房都是密室关押,顾慎完全可以在里面放心的吸收黑色物质,不用像乙、丙号牢房一样,还要顾虑周围的环境是否合适。 这天,下午。 当顾慎打开甲三号房查看的时候,发现里面关押的犯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犯人名唤裴思文,是三品武道强人,外号黄脸狻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在席卷兖州的十八位反贼首领中,能坐进前五把交椅。 之前这厮的嘴最臭,被马校尉一天大刑伺候七八轮,普通人一轮都撑不住,而这个黄脸狻猊竟然硬生生撑了半月有余。 但终究是肉体凡胎,服了化功散,穿了琵琶骨,与寻常人无异,虽皮糙肉厚些,但也架不住这等折磨,终于挺到现在才断气。 顾慎关上甲三号牢房的第二扇千斤闸,来到裴思文尸体旁。 刚刚站好,便有一小片黑色物质从裴思文尸体上升腾起来,落在顾慎身上。 顾慎连忙盘腿坐下,运起《先天功》,内气壮大速度之快,令人骇然。 顾慎脸上,都涌现出一抹红晕。 这是他第一次吸收三品高手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 半个时辰后,顾慎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一缕白色雾状气体从他口中吐出。 “五品了。”感受着体内的情况,顾慎不由欣喜。 经过一个月的刻苦修炼,他终于从六品跨入五品,内气壮大了一大圈。 “不愧是三品高手,他一个人产生的黑色物质,比得上寻常十个武道高手的量了。” 顾慎收敛气息,站起身子,看了一眼旁边黄脸狻猊裴思文的尸体,微微鞠了一躬,“多谢阁下,助我修行。” 第十二章 坚决不能浪 黄脸狻猊裴思文的死,引起了镇抚的注意。 倒不是注意到顾慎,而是宣和帝有意将这批反贼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天威。 要是犯人都死了,总不能把尸体拉到菜市口砍头吧? 镇抚下令,在等待皇帝旨意期间,要留这几个反贼首领一口气,如果犯人伤势严重,可以用药物治疗一下。 这工作到最后,还是落在了基层狱卒身上。 顾慎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挺矛盾的,想等着这些高手的尸体吸收黑色物质,现在好了,还得救他们的命,让他们吊一口气。 放衙之后,顾慎、许岩、李嘎、张顺利又相约来了潇湘馆。 在一片招呼声中,四人走进潇湘馆。 正在送茶水点心的小薇看到顾慎,眼前一亮,放下东西后快步走了过来。 “顾大哥。” 小薇笑着给顾慎打招呼。 顾慎点了点头,笑着和小薇打趣几声,便在大厅中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顾慎想坐在角落,但许岩、李嘎则拉着顾慎坐在了大厅靠近中央的一张桌子上。 这是顾慎少有的闲暇时刻,他轻轻品着茶水,唇齿留香。 几首曲子唱过,就到了宋大家登台弹奏琵琶的时候。 宋大家每天只露面一次,一次只弹一首琵琶曲,台下座无虚席。 琵琶声落下后,宋大家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款款起身离开。 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 “仙子啊。” “真美。”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元宝小说 许岩、李嘎、张顺利发出了舔狗之叹。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管刮风下雨,顾慎每天都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 他发现了工作的乐趣,每天就像开盲盒,有时候什么也开不出来,有时候能开出来好几具尸体。 顾慎常常想,他现在每天都在念叨尸体,心灵是不是在渐渐扭曲?灵魂是不是在渐渐变态? 不过,不管是心灵扭曲还是灵魂变态,顾慎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要变强,要在这个乱世有活下去的本钱! 让顾慎觉得可惜的是,甲字号牢房中那五位兖州反贼首领,狗昏君非要在菜市场砍人家的头,早晚有人把你个狗昏君的头给砍了。 顾慎打定主意,不到绝顶高手不出诏狱,做事也要稳健谨慎。 不过前些日子在潇湘馆喝了些花酒,做出一件让顾慎后悔的事。 那天宋大家弹完琵琶没有赶紧走,而是想请人写首词,她来谱曲演唱,估计是在京城待的无聊了,想解解乏。 宋大家是外来人,不晓得顾慎身份,又看顾慎仪表堂堂,以为是位文武双全的君子,且是潇湘馆每日来都的熟客,便请顾慎做首词。 不得不说,有时候颜值高、气质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喝了不少花酒的顾慎当即念了一首词,博得满堂喝彩。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薇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宋大家听完,没了往日淡定从容。 小薇听完,只恨不能立刻投入顾郎怀中。 同僚们听完,一个个见鬼似的表情。 接下来便是满堂喝彩。 这喝彩声让顾慎瞬间酒醒,暗骂大意了。 当即高声解释,词乃一位姓晏,名几道,字叔原的词人所写,他不过是偶然听到。 只是他的解释,众人信不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诏狱中。 顾慎巡视完牢房,趴在八仙桌上准备打会儿盹。 李嘎走了过来,拍了拍顾慎肩膀,“小顾,这几天怎么不去潇湘馆了?小薇天天都打听你呢。” 顾慎脸上扯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李哥,我想了想,现在世道这么乱,还是得好好修炼,我争取十年之内,踏入八品,以后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潇湘馆了。” 李嘎摇了摇头,道:“小顾啊,不是我打击你,像咱们这种天资平庸的人,能跨入九品就不错了,一辈子埋头苦练也难跨进中三品,就算你苦练十年成了八品,不过是多了把子力气,何不用这十年好好享受享受?咱们在这诏狱当差,只要不碰到上次那种劫狱的特殊情况,外面天翻地覆也跟咱没关系。” 说着,李嘎看向顾慎,道:“小顾,你觉得你能跨入中三品成为二流高手吗?” 顾慎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李哥,我能。” “我看你是真能吹”李嘎翻了一个白眼,“八品你都够呛,七品绝无可能,这话我说的,你要是有朝一日能成七品,我倒立拉屎,还自己吃。” 顾慎:“” 这时候,许岩也走了过来,叹了口气,道:“据说只有成为先天宗师,才能增长寿元,但我大胤朝也就大将军一位先天宗师。就算成就一品,也不过是区区百年,百年之后,不过一抔尘土。唉,这么一想,也就不想苦修了,反正咱们就是个看大牢的,又不用上阵杀敌,也不用像那些江湖人士一般打打杀杀。” 顾慎单手托腮,看着一脸沉重的许岩,想了想,道:“许哥,说不定我能成先天宗师呢。” 正在喝水的许岩差点没被顾慎的一句话给噎死,瞪了一眼顾慎,笑骂道:“你这厮,我也看你是真能吹。” 顾慎抿了抿嘴,收回目光,看向正前方照明用的火盆,里面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火焰在顾慎眼睛中跳动。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原来成为先天宗师可以增长寿元。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渴望和好奇。 对那强大的先天宗师的渴望,对如何增长寿元的好奇。 甚至顾慎还在想,是不是还有更高的境界,他能借助黑色物质走的更高吗? 如果足够强大,境界足够高,是不是就能活很多很多年? “努力!奋斗!”顾慎心中暗暗想着。 又过了几日,顾慎潇湘馆作词的事情已经淡了下去。 没有经受住许岩、李嘎、张顺利的诱惑,顾慎又开始了勾栏听曲的堕落日子。 只是再有人找他写词便说不会。 顾慎给自己定的路线是苟到成为绝顶高手前,坚决不能浪。 第十三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黄脸狻猊裴思文的死,引起了镇抚的注意。 倒不是注意到顾慎,而是宣和帝有意将这批反贼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天威。 要是犯人都死了,总不能把尸体拉到菜市口砍头吧? 镇抚下令,在等待皇帝旨意期间,要留这几个反贼首领一口气,如果犯人伤势严重,可以用药物治疗一下。 这工作到最后,还是落在了基层狱卒身上。 顾慎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挺矛盾的,想等着这些高手的尸体吸收黑色物质,现在好了,还得救他们的命,让他们吊一口气。 放衙之后,顾慎、许岩、李嘎、张顺利又相约来了潇湘馆。 在一片招呼声中,四人走进潇湘馆。 正在送茶水点心的小薇看到顾慎,眼前一亮,放下东西后快步走了过来。 “顾大哥。” 小薇笑着给顾慎打招呼。 顾慎点了点头,笑着和小薇打趣几声,便在大厅中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顾慎想坐在角落,但许岩、李嘎则拉着顾慎坐在了大厅靠近中央的一张桌子上。 这是顾慎少有的闲暇时刻,他轻轻品着茶水,唇齿留香。 几首曲子唱过,就到了宋大家登台弹奏琵琶的时候。 宋大家每天只露面一次,一次只弹一首琵琶曲,台下座无虚席。 琵琶声落下后,宋大家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款款起身离开。 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 “仙子啊。” “真美。”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许岩、李嘎、张顺利发出了舔狗之叹。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管刮风下雨,顾慎每天都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 他发现了工作的乐趣,每天就像开盲盒,有时候什么也开不出来,有时候能开出来好几具尸体。 顾慎常常想,他现在每天都在念叨尸体,心灵是不是在渐渐扭曲?灵魂是不是在渐渐变态? 不过,不管是心灵扭曲还是灵魂变态,顾慎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要变强,要在这个乱世有活下去的本钱! 让顾慎觉得可惜的是,甲字号牢房中那五位兖州反贼首领,狗昏君非要在菜市场砍人家的头,早晚有人把你个狗昏君的头给砍了。 顾慎打定主意,不到绝顶高手不出诏狱,做事也要稳健谨慎。 不过前些日子在潇湘馆喝了些花酒,做出一件让顾慎后悔的事。 那天宋大家弹完琵琶没有赶紧走,而是想请人写首词,她来谱曲演唱,估计是在京城待的无聊了,想解解乏。 宋大家是外来人,不晓得顾慎身份,又看顾慎仪表堂堂,以为是位文武双全的君子,且是潇湘馆每日来都的熟客,便请顾慎做首词。 不得不说,有时候颜值高、气质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喝了不少花酒的顾慎当即念了一首词,博得满堂喝彩。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薇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宋大家听完,没了往日淡定从容。 小薇听完,只恨不能立刻投入顾郎怀中。 同僚们听完,一个个见鬼似的表情。 接下来便是满堂喝彩。 这喝彩声让顾慎瞬间酒醒,暗骂大意了。 当即高声解释,词乃一位姓晏,名几道,字叔原的词人所写,他不过是偶然听到。 只是他的解释,众人信不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诏狱中。 顾慎巡视完牢房,趴在八仙桌上准备打会儿盹。 李嘎走了过来,拍了拍顾慎肩膀,“小顾,这几天怎么不去潇湘馆了?小薇天天都打听你呢。” 顾慎脸上扯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李哥,我想了想,现在世道这么乱,还是得好好修炼,我争取十年之内,踏入八品,以后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潇湘馆了。” 李嘎摇了摇头,道:“小顾啊,不是我打击你,像咱们这种天资平庸的人,能跨入九品就不错了,一辈子埋头苦练也难跨进中三品,就算你苦练十年成了八品,不过是多了把子力气,何不用这十年好好享受享受?咱们在这诏狱当差,只要不碰到上次那种劫狱的特殊情况,外面天翻地覆也跟咱没关系。” 说着,李嘎看向顾慎,道:“小顾,你觉得你能跨入中三品成为二流高手吗?” 顾慎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李哥,我能。” “我看你是真能吹”李嘎翻了一个白眼,“八品你都够呛,七品绝无可能,这话我说的,你要是有朝一日能成七品,我倒立拉屎,还自己吃。” 顾慎:“” 这时候,许岩也走了过来,叹了口气,道:“据说只有成为先天宗师,才能增长寿元,但我大胤朝也就大将军一位先天宗师。就算成就一品,也不过是区区百年,百年之后,不过一抔尘土。唉,这么一想,也就不想苦修了,反正咱们就是个看大牢的,又不用上阵杀敌,也不用像那些江湖人士一般打打杀杀。” 顾慎单手托腮,看着一脸沉重的许岩,想了想,道:“许哥,说不定我能成先天宗师呢。” 正在喝水的许岩差点没被顾慎的一句话给噎死,瞪了一眼顾慎,笑骂道:“你这厮,我也看你是真能吹。” 顾慎抿了抿嘴,收回目光,看向正前方照明用的火盆,里面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火焰在顾慎眼睛中跳动。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原来成为先天宗师可以增长寿元。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渴望和好奇。 对那强大的先天宗师的渴望,对如何增长寿元的好奇。 甚至顾慎还在想,是不是还有更高的境界,他能借助黑色物质走的更高吗?元宝小说 如果足够强大,境界足够高,是不是就能活很多很多年? “努力!奋斗!”顾慎心中暗暗想着。 又过了几日,顾慎潇湘馆作词的事情已经淡了下去。 没有经受住许岩、李嘎、张顺利的诱惑,顾慎又开始了勾栏听曲的堕落日子。 只是再有人找他写词便说不会。 顾慎给自己定的路线是苟到成为绝顶高手前,坚决 第十四章 八百里加急 黄脸狻猊裴思文的死,引起了镇抚的注意。 倒不是注意到顾慎,而是宣和帝有意将这批反贼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天威。 要是犯人都死了,总不能把尸体拉到菜市口砍头吧? 镇抚下令,在等待皇帝旨意期间,要留这几个反贼首领一口气,如果犯人伤势严重,可以用药物治疗一下。 这工作到最后,还是落在了基层狱卒身上。 顾慎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挺矛盾的,想等着这些高手的尸体吸收黑色物质,现在好了,还得救他们的命,让他们吊一口气。 放衙之后,顾慎、许岩、李嘎、张顺利又相约来了潇湘馆。 在一片招呼声中,四人走进潇湘馆。 正在送茶水点心的小薇看到顾慎,眼前一亮,放下东西后快步走了过来。 “顾大哥。” 小薇笑着给顾慎打招呼。 顾慎点了点头,笑着和小薇打趣几声,便在大厅中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顾慎想坐在角落,但许岩、李嘎则拉着顾慎坐在了大厅靠近中央的一张桌子上。 这是顾慎少有的闲暇时刻,他轻轻品着茶水,唇齿留香。 几首曲子唱过,就到了宋大家登台弹奏琵琶的时候。 宋大家每天只露面一次,一次只弹一首琵琶曲,台下座无虚席。 琵琶声落下后,宋大家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款款起身离开。 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 “仙子啊。” “真美。”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元宝小说 许岩、李嘎、张顺利发出了舔狗之叹。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管刮风下雨,顾慎每天都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 他发现了工作的乐趣,每天就像开盲盒,有时候什么也开不出来,有时候能开出来好几具尸体。 顾慎常常想,他现在每天都在念叨尸体,心灵是不是在渐渐扭曲?灵魂是不是在渐渐变态? 不过,不管是心灵扭曲还是灵魂变态,顾慎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要变强,要在这个乱世有活下去的本钱! 让顾慎觉得可惜的是,甲字号牢房中那五位兖州反贼首领,狗昏君非要在菜市场砍人家的头,早晚有人把你个狗昏君的头给砍了。 顾慎打定主意,不到绝顶高手不出诏狱,做事也要稳健谨慎。 不过前些日子在潇湘馆喝了些花酒,做出一件让顾慎后悔的事。 那天宋大家弹完琵琶没有赶紧走,而是想请人写首词,她来谱曲演唱,估计是在京城待的无聊了,想解解乏。 宋大家是外来人,不晓得顾慎身份,又看顾慎仪表堂堂,以为是位文武双全的君子,且是潇湘馆每日来都的熟客,便请顾慎做首词。 不得不说,有时候颜值高、气质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喝了不少花酒的顾慎当即念了一首词,博得满堂喝彩。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薇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宋大家听完,没了往日淡定从容。 小薇听完,只恨不能立刻投入顾郎怀中。 同僚们听完,一个个见鬼似的表情。 接下来便是满堂喝彩。 这喝彩声让顾慎瞬间酒醒,暗骂大意了。 当即高声解释,词乃一位姓晏,名几道,字叔原的词人所写,他不过是偶然听到。 只是他的解释,众人信不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诏狱中。 顾慎巡视完牢房,趴在八仙桌上准备打会儿盹。 李嘎走了过来,拍了拍顾慎肩膀,“小顾,这几天怎么不去潇湘馆了?小薇天天都打听你呢。” 顾慎脸上扯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李哥,我想了想,现在世道这么乱,还是得好好修炼,我争取十年之内,踏入八品,以后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潇湘馆了。” 李嘎摇了摇头,道:“小顾啊,不是我打击你,像咱们这种天资平庸的人,能跨入九品就不错了,一辈子埋头苦练也难跨进中三品,就算你苦练十年成了八品,不过是多了把子力气,何不用这十年好好享受享受?咱们在这诏狱当差,只要不碰到上次那种劫狱的特殊情况,外面天翻地覆也跟咱没关系。” 说着,李嘎看向顾慎,道:“小顾,你觉得你能跨入中三品成为二流高手吗?” 顾慎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李哥,我能。” “我看你是真能吹”李嘎翻了一个白眼,“八品你都够呛,七品绝无可能,这话我说的,你要是有朝一日能成七品,我倒立拉屎,还自己吃。” 顾慎:“” 这时候,许岩也走了过来,叹了口气,道:“据说只有成为先天宗师,才能增长寿元,但我大胤朝也就大将军一位先天宗师。就算成就一品,也不过是区区百年,百年之后,不过一抔尘土。唉,这么一想,也就不想苦修了,反正咱们就是个看大牢的,又不用上阵杀敌,也不用像那些江湖人士一般打打杀杀。” 顾慎单手托腮,看着一脸沉重的许岩,想了想,道:“许哥,说不定我能成先天宗师呢。” 正在喝水的许岩差点没被顾慎的一句话给噎死,瞪了一眼顾慎,笑骂道:“你这厮,我也看你是真能吹。” 顾慎抿了抿嘴,收回目光,看向正前方照明用的火盆,里面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火焰在顾慎眼睛中跳动。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原来成为先天宗师可以增长寿元。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渴望和好奇。 对那强大的先天宗师的渴望,对如何增长寿元的好奇。 甚至顾慎还在想,是不是还有更高的境界,他能借助黑色物质走的更高吗? 如果足够强大,境界足够高,是不是就能活很多很多年? “努力!奋斗!”顾慎心中暗暗想着。 又过了几日,顾慎潇湘馆作词的事情已经淡了下去。 没有经受住许岩、李嘎、张顺利的诱惑,顾慎又开始了勾栏听曲的堕落日子。 只是再有人找他写词便说不会。 顾慎给自己定的路线是苟到成为绝顶高手前,坚决 顾慎给自己定的路线是苟到成为绝顶高手前,坚决 第十五章 何为大侠? “顾兄,那位当真是户部尚书?” 中午送饭的时候,吕渊明一脸好奇宝宝模样,对顾慎问道。 吕渊明在丙六号房,夏元路在丙五号房,两人牢房紧挨,这几天下来也知道了夏元路的身份。 吕渊明祖上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是正四品的知府,现在看到堂堂正二品大员和自己成了邻居,心里总归有些触动。 许是也听到了吕渊明的话,那夏元路向这边看过来,吕渊明立刻满脸堆笑的向邻居点了点头。 顾慎嗯了一声,道:“是。” 吕渊明又问道:“他是犯了什么事儿?不会是谋反吧?” 随着内功日益精湛,顾慎视力也大有提升,他看到夏元路眼角猛地抽搐,然后继续沉默。 顾慎看着面前的吕渊明,本不欲多做解释,但想到这人过些日子就要死了,便满足一下他,道:“朝廷的钱不够用,他和陛下起了冲突,就被打入诏狱。” 吕渊明闻言一愣,惊讶道:“不该吧?据我所知,如今税负已然是泰半,三分取其二,如此重税,古来罕有,国库不该这么缺钱啊。” 顾慎轻吸一口气,看着面前还有些天真单纯的吕渊明,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说罢,顾慎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嘴巴已然张成o型的吕渊明。 丙五号牢房中,一直闭目休息的夏元路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渐渐远去的顾慎背影,嘴中喃喃自语。 “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诏狱这般肮脏之所,居然也卧虎藏龙。” 夏元路看了一眼隔壁的吕渊明,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慢慢琢磨刚才得自那名小狱卒口中的话。 三日后。 甲五号房中关押的犯人死了。 犯人名唤金威远,外号混世魔王,四品高手,兖州反贼首领之一。 虽用药物吊了一口气,但毕竟穿了琵琶骨,又多番遭受严刑拷打,迟迟等不到宣和帝的处决诏书,混世魔王金威远终究油尽灯枯,步了黄脸狻猊裴思文的后路。 顾慎关掉第二扇千斤闸,很熟练的走到金威远身边盘腿坐下。 与此同时,一片黑气从金威远尸体上升起,落在了顾慎身上。 随着先天功的运转,在黑气融入体内后,顾慎明显感觉内气迅速壮大,在经络中流动。 半个时辰后,顾慎停下运功,缓缓睁开眼睛。 “距离突破四品很近了。” 吸收了这股黑色物质后,顾慎快要站在五品巅峰了。 “越往上,境界便越难有所增进,难怪江湖上一流高手寥寥无几。” “不过不着急,慢工出细活。” “还有就是我之前的感觉没有错,这次吸收了四品高手,黑色物质确实比以往多了些潮湿感。” 顾慎心中想着,上次黄脸狻猊裴思文死后,他第一次吸收三品高手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那一次,他明显感觉到黑色物质中隐隐有些水气,融入身体时,有凉飕飕的感觉。 之后再吸收七品、八品武者时,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这次吸收四品高手金威远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虽然没有裴思文那次的潮湿感强,但也能感受到。 顾慎猜测,或许有一天,当尸体生前的实力很强很强时,产生的就不再是气态化的黑色物质,而是液态化的黑色物质。 不过这也只是顾慎的猜测,需要以后来验证。 顾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看了一眼金威远的尸体,便起身走出甲五号房,将金威远死了的事情通知马校尉。 这几个反贼首领在诏狱的重要性越来越弱,本来还想着宣和帝会很快下旨将这几人斩首示众,以儆天下乱臣贼子。 谁料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五个反贼首领都死了两个,还没有等到宣和帝的诏书。 说不定皇帝忙着修道炼丹,都把这些个江湖莽汉忘了。 只是出乎顾慎意料的是,镇抚大人竟然亲自过来查看金威远的尸体。 这让顾慎惊疑不定,还以为是自己大意露出了什么马脚,引起镇抚大人的怀疑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顾慎松了一口气。 镇抚大人在看过金威远的尸体后,又详细检查了一番其它甲字号牢房,接着在整个诏狱转了一圈,才回到诏狱深处的居所。 而当天下午,顾慎就发现诏狱中的戒备又森严起来,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联想到上午镇抚在诏狱中认真摸排的情景,顾慎心中顿时一凛,他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快要放衙的时候,马校尉随口说了句多备些肉食。 顾慎虽然不解马校尉话中意思,但放衙后经过东市时,他还是买了十斤猪肉和十斤熟牛肉。 秋明坊,院子中。 顾慎将熟牛肉放在厨房,猪肉撒上盐挂在梧桐树杈上让它自然风干。 忙完事情后,顾慎坐在梧桐树下,深水井旁,想着会发生什么事情。 深夜。 顾慎好几次被惊醒,因为有大队全副甲胄的禁军从院门前经过。 顾慎一向睡眠浅,他躺在床上,听着禁军前行的方向,扭头向西北方向看去。 秋明坊的西北边是崇义坊,崇义坊的西北是兴道坊,而兴道坊的西北是朱雀门,而朱雀门是皇城的正南门! 心中这般猜测,他不敢出去探查,这种敏感时刻,出去就是找死。 将杯子往头上一蒙,顾慎强迫自己睡去。 “不成先天宗师,绝不出去浪。” “外面就算再热闹,跟我也没关系。” “睡觉,睡觉,睡觉。” 翌日,一早。 顾慎盯着一双黑眼圈前往诏狱点卯。 经过宣阳坊的时候,与朱雀大街还隔了一个崇义坊,顾慎就听到朱雀大街那边传来乱哄哄的嘈杂声。 他想了想,脚下步伐加快,穿过崇义坊,来到朱雀大街,就看到上百骑排成三条直线疾驰而去,每一骑都是头顶红缨,马插黄旗。 朱雀大街禁止骑马,只有状元及第、将士凯旋才可骑马夸街,寻常人在朱雀大街骑马,是要治罪的。 但这些人可以,因为他们是信使,而且是最严重的八百里加急信使。 “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