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渡我》 哪来的美女？！ 夜晚，云城某高级会所。 宋渡跟在程遂安身后，走进这个身份象征的零号包厢，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全都是程遂安为了今天的局攒的人，都是他的“狐朋狗友”。 宋渡浑身不适，从出了学校的门开始第一千次后悔答应程遂安和他一起来这里，果然这种场合同她格格不入。 但是到了现在，可没有她后悔的机会了，包厢里的人早看见程遂安了。 “程哥可终于舍得来我们的局了，多长时间啦！” “是啊是啊，程哥可真是大忙人！” “可不是，咱们什么身份，哪配得上和程哥见面啊！” 包厢里的人一见到程遂安的身影就开始此起彼伏的调侃，吵闹的声音让宋渡觉得脑瓜子疼，简直是浑身不适，但她面无表情惯了，倒是丝毫看不出异样。 “行啦！都别贫！今天我先声明啊，都给我安分点，抽烟的都滚出去，别整的乌烟瘴气的！” 程遂安笑着开口，众人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他身后的身影身上，随着两人走进包厢，灯光更加明显，那身影也变得清晰可见。 宋渡一身简单的白色棉麻长裙，提着一个看不出来路的帆布包，漂亮的脸蛋粉黛未施，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簪子固定在脑后，宛如林中仙女，同这会所简直格格不入，但这丝毫未损她的美貌，饶是见惯了美人的众人，此刻也不由得心头微叹，真的太漂亮了。 “哟！程哥，哪里来的美女？” 说话的人对着程遂安挤眉弄眼，旁人没有开口但眼里也满是疑惑。 毕竟程小公子也是圈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从没带过什么异性出席过他们的局，今天简直是破天荒头一次啊，这小仙女什么身份？程家亲戚？小情人？ 大家心头不由自主地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我师妹，宋渡，研究肿瘤的，今天带她出来放松，都给我放尊重啊！” 程遂安这样开口，众人也没什么话可说，毕竟在场的不少人能和程家小少爷一起玩都是沾光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师妹，今天你就放心大胆的玩，实验什么的都别想！” 程遂安呲着大白牙笑得一脸灿烂，宋渡也抿了抿嘴挤出笑容。 宋渡点点头，在程遂安的示意下拎着自己的帆布包走到角落坐下，最不起眼的位置，但她一落座，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诶，妹妹，你真是程公子师妹？也是Q大的？” 一个年轻小伙坐到宋渡身边轻声开口，眼里布满八卦。 宋渡侧了侧身，不习惯和陌生人靠这么近。 “啪！” 纸巾盒砸在小伙身上，倒也不咋疼，但，得看扔的人是谁。 “怎么，还有问题，问我啊！” 程遂安懒懒站在不远处，看着年轻小伙挑了挑眉，眼神不善。 “没…没问题了，妹妹，你玩儿得开心啊！” 说罢，年轻小伙赶忙离开，经此一役，想来和宋渡搭话的也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宋渡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七点多，只要熬到十点就可以了吧，来的时候可是和程遂安说好了的，按着平时下班的时间她就能走了。 “程哥，快来啊，就差你啦！” “师妹，给你点了几杯果酒，度数很低，一会儿就到！” 程遂安弯腰在宋渡耳边说完，便转身进入喧嚣的世界。 宋渡乖乖坐在沙发上，虽然感觉到周围若有似无的视线也并没有理会，她不过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没必要在意。 今天是周末，本来就应该休息，但是最近这几个月宋渡和程遂安一直在做的这个项目到了关键的时候，很多实验要做，还有很多数据要处理，于是宋渡每天都沉浸在科研里。 她一刻不停地工作，连带着程遂安这个直系师兄加项目伙伴也歇不下来。 要知道，即使走上了科研这条路，程小公子之前也是每周都要出来聚会玩个通宵，偶尔还会给自己放个长假，要不是他能力出众，成果丰硕，估计早被骂死了。 作为二人的直系导师——莫沅教授，对这两个人简直没有办法，两个人都很有天赋，能力也十分优秀，但是程遂安玩心不死，忙几天就要去玩，还是不够用心，这宋渡呢，又过分用心，全身心投入科研，劝都劝不住，自己拼就算了，还带着导师一起拼，这可太折磨人了。 于是莫教授灵机一动，将和公司合作的项目交给了两人，把两个人放到一起，希望能够让他们劳逸结合。 没想到，程遂安这么一个少爷脾气，在宋渡面前完全不行，被宋渡带的天天加班，简直疯了。 莫教授感觉照这个趋势下去，没几年估计就找不到学生了，明明他是提倡八小时工作制的啊！ 宋渡最近也察觉到了程遂安的心情，原谅她反应迟钝，几个月了才发现程遂安哀怨的内心。 于是下午程遂安说要带她一起出来玩的时候宋渡还是答应了。 她也知道要是她不来，程遂安估计也玩的不安心，因为要是不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绝对又要去实验室。 于是宋渡现在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后悔，她为啥没有朋友，还不是因为社恐！ 现在宋渡只能尴尬坐在角落，心里纠结成麻花，真想一走了之，还不如回去看两篇文献，当然她的脸冷惯了，一副生人勿进的冷酷模样，看不出她心里的小九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冰山美人。 程遂安说的果酒还没上来，宋渡只能捏着手机坐在原地发呆，顺便尽量忽视一下四面八方打量的视线。 宋渡不知道的是，有人早就偷偷拍下了她的照片，还是刚才程遂安弯腰和她说话的时候拍的，俊男美女，一低头一仰首，画面和谐又美好。 这照片被发到他们的某个八卦群， 配文：程小公子带来的小美人。 配文加照片瞬间被疯传，讨论的人疯狂盖楼。 毕竟作为云城四大世家之一的程家小公子，第一次带出来的异性值得这样的关注，更何况还是这样一张有歧义的照片。 很快便在莫沅教授的官网上扒出来她的身份：宋渡，Q大硕士研究生，本科B大临床医学专业，曾获…… 宋渡本科到研究生阶段获得的奖项网页上满满都是，不仅有专业奖项，还有一些文学语言类的奖项，履历也算得上优秀，一区二区的一作论文都有好多篇。 当然这就是莫教授的偏爱啦，宋渡很多本科时候的奖项她也让人放进了网页里。 大部分人都不懂宋渡的含金量，部分懂的人也不由得感叹，程小公子好眼光啊。 长得漂亮学历高能力强，简直六边形战士，就是不知道家世怎么样，配不配得上云城四大世家之一的程家，但是程小公子又不需要继承家业，应该也不用太门当户对吧。 宋渡倒是不知道自己被传成什么样，她完全理解不了人类的本质是八卦这句话，现在宋渡脑子里已经开始在计划明天的实验了，顺便梳理一下这两天的实验数据，真?满心科研人！ “女士，这是程先生专门为您点的果酒，这是荔枝的，这是桃子的，这是蓝莓的，如果您还有别的需要，随时叫我们。” 宋渡正想着，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穿着制服端着托盘走到了宋渡面前，将三个盛着酒液的漂亮玻璃杯放到宋渡面前，柔和的介绍，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 “嗯，谢谢。” 宋渡点头致谢，于是小姐姐转身去送别的酒了。 昏暗闪烁的灯光下玻璃杯里酒液的颜色看不分明，宋渡听着耳边的喧嚣，感觉有些烦闷，她端起玻璃杯，轻抿一口，甜甜的，酒味不重。 师兄说度数很低，应该没什么问题，出于对程遂安的信任加上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得种种不得劲，于是宋渡放心的小口小口喝起来，只是不想自己干巴巴坐着。 专属手机铃声响起，程遂安笑着去门口接电话，回来的时候脸上笑意更盛。 “你们有福了，望壹要过来，赶紧收拾收拾，别搞得乌烟瘴气的！”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毕竟刚刚程遂安已经吩咐过了，但一群人还是收了收，这局简直太干净了。 很快，门又打开，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来人正是黎望壹。 黎望壹是谁？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大佬，明明大家差不多算是同辈，但他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一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前些年在国外读书，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大赚特赚。 三年前黎老爷子身体不好，他休学回国，全盘接手黎家产业，一年时间扭亏为盈，带回来的团队研发的新技术与国家合作，让黎氏更上一层，他自己的个人身家也不可估量。 黎望壹和这些二世祖们早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了，要不是沾了程遂安的光，他们哪有机会和黎望壹接触啊！ 拜托，这可是超级大佬诶，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好吧！ 第二章 其实宋渡和黎望壹见过好几次了，她和程遂安现在在做的课题就是程遂安牵头的莫老师实验室和黎氏生物的合作，黎氏之前开发了一款新药，或许有助于肿瘤治疗，莫老师实验室也参与了这个项目。 黎望壹作为公司大老板兼程遂安好友，倒是亲自来过学校好几次，三个人也一起吃过几顿饭，不过私底下宋渡从未单独见过黎望壹，与她而言，黎望壹只是个有名字的陌生人。 黎望壹一来，所有人都热情和他打着招呼，尽管得不到回应，他点点头便转身和程遂安说话了，当然主要是程遂安说他听。 宋渡倒是什么都没做，她坐在角落里，端着自己的玻璃杯，三杯果酒已经喝得只剩下手里小半杯了，喝完的杯子刚刚都被人收走了，就只有她手里拿的了。 身上好像有些发热，宋渡后知后觉，脑子也是晕晕的，她看向不远处玩得正开心的程遂安，似乎有重影，这也是她对黎望壹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的原因。 这个酒后劲这么足吗？ 宋渡没喝过酒，自然没觉察出什么不正常。 她喝的这杯酒是被人加了料的，当然不是故意针对她，她的果酒同那杯烈酒长得太像，于是加错了地方。 宋渡当然不懂这个，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也是第一次喝酒，虽然她以为是果酒。 但现在她只觉得难受，程遂安根本没注意到这里，宋渡知道程遂安今天就是想放松放松，不想打扰他，低头发了个短信，然后拿起包走了，走得悄无声息，没翻起太大的水花。 推开门，头更晕了，浑身发热，宋渡下楼朝外走去，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躺着。 宋渡不知道的是，她一走，黎望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退场了，当然也没人敢拦他，众人心里想今天能见到这么好脾气的黎望壹还是借了程遂安的光，毕竟黎望壹也是出了名的性子冷。 但程遂安心里也奇怪呢，这黎望壹最近性格是好很多，明明以前都是和他哥熟，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的。 有人大胆地调侃他是不是要去奔赴下场约会了。 黎望壹走到门口，微微侧身回望，眼神冷凝，一个字没说，那人便讪讪地收起了笑容。 出了门，宋渡才发觉有些晕乎，站在大厅里搜寻着方向。 “诶，妹妹，这是去哪儿啊？” 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黄毛看了两眼，上前拉住宋渡。 宋渡不知自己此刻的样子，双眼迷离，脸颊发红，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再加上长得格外好看，和会所吵闹的氛围格格不入，自然极其惹眼。 蠢蠢欲动的目光不少，但有行动的就是这个黄毛，还有别的人或许正在观望。 “松手！” 手腕上的触感传来，宋渡朦胧中看见黄毛的脸，心头一阵恶心，恶心的想吐。 金毛笑了，“急什么啊妹妹，看你一个人出来玩，让哥哥带带你多好？” 宋渡虽然头脑不清醒，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使劲甩起胳膊来。 金毛的手纹丝不动，隐隐有将她强拉入怀的趋势。 “她让你松手！” 含着怒意的低沉声音响起，同时，黄毛的手被迫松开，因为他整个人直接被一脚踢到了旁边的桌上，酒水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宋渡摇摇摆摆的身子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她抬头看，很是眼熟。 “TMD，谁？!” 黄毛挣扎着要起，对上来人的视线，却怯懦地飞快垂下头装死，这人一看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光手上的表都上百万，人更是气势不凡。 “黎...望壹?!” 宋渡脑子发懵，但还能认清人，黎望壹高大的身子笼罩住她，明明她也有一米六八，但在他挺拔的身躯面前却显得瘦小。 他似乎“嗯”了一声，胸腔的振动好似能穿透她的鼓膜。 他的身上好像有一股干净的清香，宋渡凑近他的衣领，仔细闻了闻，挺好闻的， 可同时也意识到，她正窝在黎望壹这个几乎完全陌生的人的怀里！她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 “文廉，现在回来，有个人处理一下！” 黎望壹单手拿手机给刚离开不久的助理打电话，一个眼神便有人来把黄毛控制住。 挂了电话，却感觉到怀里的小酒鬼身形微动，小手推着他的胳膊，似是有逃离的想法。 黎望壹挑了挑眉，就她醉后的这点力气，挠痒痒还差不多。 不动声色将她又揽回怀里，道：“别乱动，你喝醉了，等这边处理好我送你回学校？” 黎望壹的声音仍旧冷沉，面色却柔和了很多，和刚才对黄毛简直是两个人。 宋渡推得费力，正苦思冥想怎么会推不动呢，就听见“回学校”这几个字，下意识地点点头，这下才乖乖没再动了。 黎望壹低头看了看她安静的样子，面色淡淡。 小没良心的，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方才他进包厢时，她连个招呼都不打！ “还能走吗？” 黎望壹发问，但怀里的人只是哼唧了两下，并没有回答。 很快黎望壹就发现宋渡简直醉得厉害，平时不敢靠近任何人的社恐，此刻软脚虾似地靠在他身上。 意识到她走路可能不太行了，他抬手轻松将人抱起。 宋渡醉意来袭，整个人发懵，脑袋乖巧地靠在黎望壹胸口，黎望壹低头看了看，眉头蹙起来，小心翼翼抱着她离开这里。 文廉这个优秀的助理赶紧赶到现场，顺便把黄毛送进了监狱，还和程遂安打了个招呼。 见到文廉，程遂安才打开手机看到了宋渡的消息，赶忙回电话，是黎望壹接的，听到黎望壹说送她回学校，程遂安这才放下心来。 “你可得把小师妹给我照顾好了！不然老莫要打死我！” 他这下子也没玩的心思了，费力攒的局草草结束。 黎望壹简单回了句知道就挂了电话，低头去看宋渡。 “好热啊~” 宋渡闭着眼靠在黎望壹怀里拱来拱去，面色潮红。 黎望壹什么人，混到这个位置他什么场面没见过，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宋渡，你喝什么了？” “酒，很甜的果酒～” 宋渡似乎还有一些清醒，她挣扎着从黎望壹怀里出来，远远靠到了车门上，车门冰凉凉的，稍微能缓解她的燥热。 宋渡接过黎望壹递给他的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到了底，一点儿没留。 可惜，再多的水也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宋渡还是难受，小脸通红，望向黎望壹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纯粹是难受的。 宋渡现在有种浑身发痒但是挠不着的感觉，而且由内而外散发着热气。 黎望壹怕宋渡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只能将她按在怀里，宋渡难受地小声哼唧，在黎望壹怀里小范围拱动。 温香软玉在怀，黎望壹却仍是一脸冷淡。 “我们现在去医院，去最近的三甲！” 黎望壹飞快做出决定，前一句说给宋渡，后一句说给司机周岸。 周岸时刻关注着老板的动向，几乎黎望壹说完，他立刻就思考最近的三甲医院。 “不去，我不去医院！不去不去！” 没想到宋渡听见“医院”两个字，十分抗拒，一个劲儿往边上躲，甚至还打算开车门，还好周岸早就已经锁好了车门。 黎望壹第一时间将宋渡拉到怀里，看着外面飞驰而过接连不断的车流，他眉头紧蹙。 “不要去医院！我要回去！” 宋渡不安分地挣扎着，眉头紧锁，对医院十分抗拒。 没时间去探究宋渡一个临床医学专业出身的人为什么抗拒医院，黎望壹此时只能顺着宋渡的意思。 “好，不去医院，周岸，回云亭。” 黎望壹交代完司机，一手将宋渡玩完全揽在怀里，一手拿起手机，拨给他的私人医生。 “一小时内到云亭，有人被下药了。” 飞快吩咐完，黎望壹放下手机，眼疾手快按住宋渡已经扯开了大片衣领的手，昏黄灯光下，依旧白皙的亮眼。 “好热好热~” 宋渡还想扒拉，可惜争不过黎望壹。 云亭是云城顶尖的豪宅，地处市中心，寸土寸金，只有十几套别墅，云亭也有黎家的股份，最中心的那一套就是黎望壹的私产。 黎望壹抱着宋渡大步进了别墅，刚将人放在沙发上，宋渡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要去卫生间！” 喝了满满三杯果酒加一整瓶水的宋渡即使在现在混乱的状态下，也面临亟待解决的生理问题。 医生还没到，黎望壹将宋渡带到卫生间门口，然后，便被宋渡拦住了。 “女卫生间，男的不能进！” 宋渡说完，摇摇晃晃转身将门锁上。 黎望壹站在门口，眼里闪过笑意，想到什么，微微上扬的嘴角又落了下来。 “怎么还没到?” 黎望壹站在客厅，一边打电话，一边望着卫生间的方向。 也是因为他讨厌别人出现在他的空间，所以偌大的别墅没有一个佣人。 每天他出门以后佣人才会过来打扫卫生，所以现在他也没办法找人去陪着宋渡，他本人，还不合适。 “黎总，还有二十分钟，我尽快！” 医生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车速飞快，嘴上认真回答。 “嗯，快点。” 黎望壹淡淡开口，医生点头应是，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老板，我可没钱住那么寸土寸金的地方，大晚上的都要睡觉了被你叫过来，又不是火箭哪能说到就到！ 狠狠吐槽一把，想到高额的工资，医生转动方向盘又超了一辆车。 第三章 宋渡解决完生理需求更觉浑身燥热，她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在脸上，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她这是什么状况? 宋渡晕乎乎地想着，但脑子好像一团浆糊，想不明白，不过宋渡潜意识觉得这样不行，一边泼冷水一边思索，余光看见了不远处的浴缸。 宋渡走过去眯了眯眼睛，看清冷水的方向，然后站在花洒下面扭开开关。 冰冷的水迎头撒下，宋渡一个激灵，神志似乎有些回笼。 她慢慢坐下，环抱住自己，意识到了什么，用力咬住胳膊以此保持清醒。 但这种药哪里是她这种小姑娘轻易能够抵抗住的，即使有着强大的自控力，宋渡也只能勉力维持清醒。 黎望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着人出来，他皱起眉头，走到门前敲门。 “宋渡?宋渡?” 无人应答，当初装修的时候要求完全隔音，现在效果太好，黎望壹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犹豫了一秒钟，黎望壹开始强行破门，门被宋渡锁上了，钥匙他并不知道在哪里。 好在不知道是他力气太大还是门不行，两脚就踹开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循声望去，浴缸里只有一团娇小的身影。 宋渡将自己沉在冰冷的水里，黎望壹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捞起。 “放开我！放开！”宋渡因为冰冷而有些清醒的脑子感觉到危险，颤抖着挣扎。 “宋渡，我是黎望壹，我不会伤害你！” 黎望壹用力捏住宋渡双肩将人提出来，她浑身冰冷。 沉稳又熟悉的声音传入宋渡耳朵，她模糊视线中看清了黎望壹的脸，似乎没有以往的冷静淡漠，神情严肃，眉头紧锁。 “我..我好难受！” 宋渡喃喃道，神志又开始有些不清醒了，肩膀上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向黎望壹靠近。 白色棉麻的布料一沾水就变成了透明色，黎望壹看着眼前人不经意间露出的完美身材，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像抱小孩一样将人抱起，另一只手拿出干净的浴巾，裹在宋渡身上。 泡了一会儿冷水，宋渡浑身冰冷，或许是不太有力气了，宋渡在黎望壹怀里只能小幅度挣扎扭动。 这点儿力气对黎望壹而言根本毫无作用。 医生还没来，黎望壹作为生物公司老板，家里其实比得上小型医院。 他抱着宋渡走到下电梯到负一层，整齐规划的仪器布满整个空间，要是宋渡清醒一定很开心，里面很多仪器都是她做实验需要的。 “宋渡，我给你抽个血检查一下，别乱动。” 宋渡点点头，黎望壹看出她思维完全不在线，但现在也没了办法，只能把人抱在怀里控制住。 宋渡像小孩子一样侧坐在黎望壹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又冷又热，难受得不行。 黎望壹拿出一次性压脉带、采血针、采血管，拿起宋渡纤细的胳膊仔细消毒以后，找到血管，快准狠！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出，很快便达到检测需要的血量。 黎望壹飞快拔针用消毒棉签压住宋渡的伤口。 宋渡被黎望壹抱得死死的，难受得不得了，唯一能动的是她的脑袋。 神志不清下，宋渡眼前晃动着的是黎望壹修长的脖颈，觉得有些口渴，她张开小嘴，一口咬住，正正好落在他凸起的喉结，轻微的刺痛和湿润让黎望壹的动作僵住。 宋渡刚开始有些用力，慢慢地却变了味道，感受到了微微的铁锈味，她细细舔舐着她咬出来的伤口。 “宋渡！” 黎望壹声音喑哑，平日里严肃冷静的黎总此刻耳朵通红，喊宋渡名字时声带振动，宋渡也感受到了异动，顿了两秒又舔两口。 “哼～没味道！” 宋渡松口，嘴里吐出一句呢喃，黎望壹喉结上下滚动，低头看了一眼，宋渡眼睛闭着并没有丝毫清醒的样子。 “宋渡，你可真是好样的！” 黎望壹抱着人，将样本送上仪器进行检测，很快检测结果出来，和他以前被下过的药是同种。 黎望壹抱着宋渡回到一楼，医生也赶到了，得知检测结果立即给宋渡打针。 见效很快，宋渡不再一直哼唧扭动。 确认宋渡没问题了，黎望壹立刻把医生赶走。 将宋渡抱到自己房间，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黎望壹抱着人站在床前，裹着宋渡的浴巾早就沾满了水，他的衬衣都被打湿了。 “宋渡?宋渡?” 黎望壹开口，声音低沉醇厚，宋渡迷蒙着睁开眼，显然因为药物的作用，她现在并不能很好的思考。 “嗯?” “能自己换衣服吗?” “...衣服，可以。” 宋渡依着本能回答，于是黎望壹将人放在床上，转身去衣帽间拿了一件全新的睡袍。 “来，自己把衣服换上。” 宋渡接过衣服点点头，眼神依旧不清醒，黎望壹犹豫两秒还是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只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宋渡应该开始换衣服了。 “啪嗒！” 湿漉漉的衣服被宋渡扔到地上，很快，身后没了声音。 “宋渡?” 黎望壹转过身，看着宋渡穿着他的睡袍，腰上系了一个松松垮垮的结，露出纤长的脖颈和雪白的肌肤。 她站在床上摇摇晃晃，忽地往边上一倒。 黎望壹大步上前，宋渡落入怀中，柔软的唇滑过他的侧脸。 黎望壹抱着人去吹干头发，宋渡早已早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就连吹头这么大动静都无动于衷。 吹完头以后黎望壹将人放进了他的大床，纯黑色床铺里只有一抹雪白，是她绝美安静的睡颜。 黎望壹看了一会儿，坐起身，一转头看见宋渡扔在地上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都有。 所以宋渡现在只穿了一件他的睡袍，黎望壹冷着脸捡起宋渡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转身去冲了很久的冷水澡。 次日一早，宋渡睁开眼，意识还未回归，视线里是雪白的天花板。 鼻尖似乎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在哪里闻过呢? 忽然，宋渡猛地坐起身，看着宽敞的房间瞪大眼睛。 这不是她家也不是宿舍，这是哪里?！ 第四章 昨天喝了三杯果酒，然后她就走了，似乎有个人拦住了她... 宋渡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她皱紧眉头。 不对不对，还有...黎望壹?是了，黎望壹救了她！ 宋渡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出现了黎望壹冷厉的面容，零零散散的记忆滑过，宋渡只记得黎望壹的怀抱和一些零碎的画面。 宋渡内心极度崩溃，面无血色，她低头一看，身上墨色的睡袍显然非常不合身，过分宽大，而且已经完全散开了，她拉紧睡袍掩住一片春色，颤抖着系上一个紧紧的结。 后知后觉的感觉浑身酸疼，有种跑了八百米的感觉。 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所以，她和黎望壹睡了??！ 宋渡脑子里骤然只有这几个字，她CPU快烧了。 宋渡此时完全不知道她的弱鸡体质经过昨天的折腾以后浑身酸痛不过是正常现象，和她脑子里想的东西毫无关系。 门忽然被推开，黎望壹一身白色家居服站在门口，今天不是背头，头发搭在额头，比平日里见到的更加柔和，只是神情一如既往的高贵淡然。 “醒了?起来吃饭。” 黎望壹十分自然的开口，宋渡脑子不清醒的点点头。 作为一个生活里几乎全是科研偶尔夹杂着她那个糟糕家庭的人，宋渡显然不能很好的处理眼前的情况，整个人都没了做科研的聪明劲儿。 她掀开被子刚把脚放在地上，一阵酸软传来，她差点没站稳，还好黎望壹大步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才避免了差点走光的情况发生。 是的，宋渡站起来才发现自己里面从上到下是一丝不挂，什么都没有。 不管内心怎么崩溃，宋渡面上端的是沉静如水。 “我的衣服呢？” 一开口，声音嘶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晚上干什么了呢。 “先洗漱，衣服在卫生间。” 黎望壹冷静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宋渡有些摸不清，她点了点头，在黎望壹示意下走进卫生间。 自己的衣服果然放在架子上，从内到外，全都在。 宋渡飞快洗漱完，换上自己的衣服，上面传来熟悉的香味，她后知后觉发现这是黎望壹身上的味道。 清冷干净的淡淡香味，一如他这个人。 但这样一来，宋渡穿着自己的衣服怎么都觉得不得劲，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嘴唇有些发红，胳膊上有个牙印，身上还有一些红印子。 宋渡不知道自己和黎望壹做到了哪一步，她实实在在是个小白，仅有的经验是柳无忧给她看的小说和本科学习的经历。 “咚咚” 门被轻轻敲响，是黎望壹。 “出来吃饭。” “嗯。” 宋渡的思绪被打断，她抿抿唇，推开门，黎望壹就站在门前。 两人走到餐厅，宋渡坐在黎望壹指示的位置上，面前摆了不少东西。 “先喝醒酒汤再吃饭。” 黎望壹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宋渡抬起头看着他，视线却骤然落在他修长脖颈中央的伤口上，白玉般的肌肤上凸显一个泛着红色的牙印，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作为解剖满分的优秀学生，宋渡自然看出来那是黎望壹的喉结。 脑子里猛然弹出她又舔又咬他喉结的画面，宋渡尴尬低头，尴尬地耳尖都发红了，端起醒酒汤飞快喝了下去。 在一阵窒息的沉默中，宋渡飞快用完了早餐。 “昨天...” 黎望壹看向宋渡，薄唇微启，宋渡赶忙打断。 “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放在心上！” 黎望壹目光沉沉盯着宋渡，宋渡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逼着自己和他对视。 良久，黎望壹嘴角牵起一抹笑，目光却并不友好。 “行啊，那就算过去了。” 黎望壹冷冷开口，看到宋渡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更是一声冷哼，宋渡显然不知道黎望壹心里想什么，只觉得这事暂时解决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的包呢?我先回学校了。” 宋渡现在迫不及待就要离开，黎望壹看出她的心思，心里更加不爽。 “包在沙发上，这里不好打车，我叫司机送你。” 黎望壹指了指沙发，宋渡一眼便看见了自己九块九包邮的帆布包小小一团落在一看就十分贵气的沙发上。 “不，不用了，别麻烦您了，我自己走吧！” 宋渡听到黎望壹的话赶忙摆手拒绝，好像巴不得别和他扯上关系。 她这话不知哪里惹得黎望壹不爽，他语气冷淡，， “不麻烦！” 宋渡在黎望壹威严且冰冷的视线下只能妥协，黎望壹给司机打了电话，宋渡和他面对面尴尬坐着。 当然应该只有宋渡一个人尴尬。 宋渡简直想发疯，在她心里黎望壹只是个短暂的老板，项目结束就不会再见的关系，怎么就这样了呢！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我去把碗洗了吧！” 宋渡在黎望壹眼皮子底下实在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把碗端起来。 “放下，有人会收拾。” 黎望壹淡声开口，宋渡抿抿唇又坐下来。 黎望壹什么人，自然看出宋渡现下坐立难安的样子，但他现在心里也不爽快，自然不想轻易放过她。 听到汽车的声音，宋渡立马跳起来。 “车来了，那我就先走啦！” 说罢，拎起包就跑，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黎望壹看着她好似奔向自由的样子，微微眯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 黎望壹派的是自己的专属司机周岸送宋渡回学校。 “我在前面下车就行。” 宋渡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却也无心观赏风景，直到视线里出现她的目标，赶忙开口让周岸就近停车。 “小姐，黎董说送您到学校。” 周岸似乎并不打算听宋渡的话，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意料之外的回答，宋渡心中一叹，果然和自己打车大不一样。 “前面不远就到我学校了，那边不好掉头，就在前面放我下来吧。” 司机从后视镜望了一眼，看到宋渡坚定的眼神，顿了顿，还是答应了。 第五章 宋渡下车以后直奔她刚才看到的药店。 “你好，要一盒*婷。” *婷，知名避孕药。 店员见怪不怪地转身去拿药，在将药递给宋渡时却也惊讶了一瞬。 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钱转过去了。” 宋渡不管店员怎么想，将钱转过去转身就走。 路过便利店，宋渡买了矿泉水，就着矿泉水把药喝下。 回去的路上宋渡想起之前上课时老师讲过的故事，还是掏出手机给自己挂了个号。 “师兄，今天我不去实验室了，给你请个假。” 宋渡给程遂安发了个短信过去，下一秒，电话响起。 “喂，程师兄？” “师妹，你起床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啊？” 程遂安以为宋渡第一次喝酒所以今天一直都没给宋渡发消息，自己也不敢太睡，一直关注着消息呢，生怕带宋渡出去这一趟出点啥事儿。 他才想不到宋渡昨天在黎望壹那边过的夜，他还傻傻以为人回学校了。 “我没事，师兄，今天我想休息，你今天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宋渡一如既往的平淡语调响起，程遂安听着感觉一如既往，没什么事。 “好，师妹你今天好好休息，咱们放个假！” 挂掉电话，程遂安终于放心地将手机扔到一边，沉沉睡去。 宋渡坐上公交，前往医院。 黎望壹昨天也几乎是一宿没睡，实不相瞒，他这么大一个别墅真的就只有一张床。 因为他领地意识格外强，从没想过会有别人在这里过夜根本就没准备过别的床。 这也导致昨天宋渡睡了床他就无处可去，只能在沙发上将就，昨晚几乎是一夜无眠。 加上这段时间公司事情也很多，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 宋渡一走，黎望壹就回房间躺着了。 今天还有别的安排，他能补一个小时的觉。 脑子里冷静计算完，黎望壹闭上眼，鼻尖却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一个小时不到黎望壹就起来了，换好黑色西装，梳起背头，面上不见一丝疲态，他又是那个无懈可击的黎董事长。 去公司路上，黎望壹感受到前面司机若有似无的视线，不耐皱起眉，是不是该换人了？ “周岸，在看什么？” 黎望壹的声音淡淡，周岸却吓一跳，他清楚知道，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一会儿到公司这份报酬丰厚的工作就要换人来干了。 几乎没有犹豫，周岸马上开口， “黎董，刚才送那位小姐回去，她没让我送到学校门口，我看见她去了药店。” 周岸三两句把宋渡买了个干干净净，心想着：这位可是第一位上了黎董私车的异性，还是黎董亲自安排的，绝对不一般，他周岸赌了！ 黎望壹皱眉，拿起手机， “文廉，查一下宋渡今天去买的什么药？” “好的，黎董。” 身兼数职的文廉面上冷静，心里骂娘，这活儿一天天的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宋渡，她叫宋渡。” 黎望壹忽然开口，神色不辩。 周岸这种人精，赶忙开口， “好的，黎董，是宋渡小姐。” 周岸心下暗喜，八九不离十！ 刚到办公室，文廉便拿着一堆文件进来了，正事说完，又站在原地没动。 “黎董，刚刚查了，宋渡小姐买的是避孕药，然后…” 文廉有些尴尬，黎董这找的什么神人，这宋渡小姐真不亏是医学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胆子真大！ 听到文廉的话，黎望壹不免冷笑，圈子里求之不得的人在宋渡那里却是避如蛇蝎，真是巴不得不和他牵扯上一点关系。 “然后怎么？” 看着文廉支支吾吾的样子，黎望壹倒是想知道宋渡做了什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文廉都说不出话来。 “然后宋渡小姐预约了医院的号，去做传染病四项检查，还买了艾滋病阻断药。” 文廉视死如归，一口气飞快说完，脸都白了。 宋渡简直是把黎望壹的脸扔在地上踩，圈子里什么事没听说过什么人没见过，宋渡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黎望壹听完，嘴角不由得扯起，第一次有人这么嫌弃他，宋渡以为他是什么人？ 文廉悄悄瞟了一眼黎董，面色不变，看不出什么异常，仔细看，猛然对上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文廉赶忙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先出去。” 得到吩咐文廉赶忙拿起要处理的文件出了门，这低气压他是待不下去了。 宋渡已经抽了血，无事可干，现在正坐在医院等检查结果，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黎望壹。 似乎是某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互相加的联系方式，但从未想过还有真的联系的这一天。 铃声响起第二遍，宋渡终于接起。 “喂。” “我是黎望壹。” 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宋渡默默将手机拿远了些。 “我知道，干嘛呀?” 宋渡声音响起，和平日里的清冷有些差别，轻易就能从中听出些许不满和沮丧。 “现在出来，别等了。” 听到他的话，宋渡反应了两秒，然后睁大眼睛左右看了看，来来往往的患者和医生，没有熟悉的面孔。 “你说什么?”宋渡皱眉。 “我在医院门口，出来就能看见，你想知道的事过来我告诉你。” 黎望壹难得多解释了几句，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前面的司机周岸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脑中思绪翻涌，宋渡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很“厉害”的，手眼通天，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的手段也会同她有联系。 “...好，我现在出来。” 捏紧手机，宋渡拎着包走出门，轻易就能看见医院门口的车。 倒不是宋渡眼睛多好，是走旁边过的人几乎都要望一望这车，回头率太高，宋渡一点儿不懂车的人都能看出来这车看起来蛮高级的，应该不便宜。 不想被旁人过多注视，宋渡感觉跑上前去，周岸已经看见她的身影，下车给她打开了后门。 宋渡坐进去，身旁就是黎望壹，高大挺拔的身子让车里的空间都变小了。 第六章 “什么事呀？” 宋渡神色恹恹，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 她确实还没从早上的事情里走出来，刚刚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都说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乱得很，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些人扯上这种关系，现在见到身边这个“罪魁祸首”，她自然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周岸，开车。” 黎望壹冷声开口，车缓缓启动，宋渡眉头蹙起。 “你什么意思?停车！我要下车！” 宋渡转头看向司机，但周岸刚刚已经把挡板升了起来，自然不会听宋渡的吩咐。 “放心，只是去吃饭，折腾了一天你不饿？” 黎望壹的视线终于落到宋渡身上，面上依旧是毫无波动。 “不饿！我要下车！” 宋渡态度坚决，但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宋渡面上不变，心里异常崩溃。 这个该死的肚子就不能支楞起来嘛！知道你饿，下车去吃不行？非得这个时候响，真丢人！ 宋渡内心想的没人知道，但黎望壹的目光却让她绝对如芒刺背。 这个人绝对是在嘲笑她，宋渡狠狠盯他一眼。 黎望壹没有要改变计划的样子，宋渡也不说话了，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昨天没怎么吃东西就被程遂安带走了，今天早上太尴尬草草吃了点，但后面又在医院跑了大半天还抽了不少血，确实是有些饿。 宋渡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今天早上，这是她平静稳定生活里突发的大事，没想到会和黎望壹这个不怎么了解的陌生人扯上什么关系。 是的，没错，在宋渡心里，现在黎望壹就是一个不太了解的人，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她依旧只是简单的将人划到另一边，是她永远不想过多接触的一边，就如同她的师兄。 她不是傻白甜，虽然醉心科研，但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她自然也知道黎氏是个多么大的家族企业，而作为黎氏掌门人的黎望壹自然同样也不简单，两边的差距泾渭分明，如果没有莫老师这个项目，她或许永远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宋渡很清醒，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只想和黎望壹划清界限，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什么交集。 宋渡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车已经缓缓停住，身旁的黎望壹已经下车。 宋渡忽然反应过来，赶忙跟上，一落地，清新的空气袭来，一片幽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脑子里的纷乱思绪好像也被赶走了，她环顾四周，毫无印象，只有眺望远方看见的高楼提醒她现在还在城里。 “这是哪里?” “锦苑，今天吃饭的地方。” 黎望壹说着抬步朝内走去，宋渡抿唇，快步跟上。 锦苑可是有名的私房菜馆，每天接待的客人有限，而且要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预约，不对所有人开放，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身份的象征。 但宋渡根本不了解，就当一个简单的吃饭的地方，跟着黎望壹的脚步走进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包间。 包间里的植物散发着浓烈的生机，当然在某些人眼里也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想吃什么？” 黎望壹示意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宋渡，宋渡看着一身古色古香韵味十足的漂亮小姐姐，心里的烦闷忽然去掉不少，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神宁静。 “你选吧，我都行。” 宋渡语气轻松了些许，没了之前的冷硬与不快。 宋渡低垂眼眸，偶尔抬眼看着小姐姐，听她介绍，毫不掩饰的小动作尽入黎望壹眼里，他随意点了一些招牌，小姐姐便转身出去了。 宋渡便又垂眸把玩自己的手指，并不看黎望壹。 黎望壹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几声敲门声，文廉便拿着文件进来。 “黎董，您要的东西。” “嗯，出去吧。” 文廉偷偷看了一眼宋渡，心下一叹，不动声色的走出去并关好了包间的门。 黎望壹拿着文件，翻开看了两眼，转手递给了对面的宋渡。 “看看。” “这是什么?” 宋渡看着黎望壹递过来的文件，并不伸手去接，谁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这东西能不能看啊。 看着宋渡小心翼翼谨慎的样子，黎望壹挑了挑眉，将文件直接放在她面前。 “今天找你的事，打开看。” 黎望壹这样说了，宋渡只能打开。 嗯?体检报告?谁的？ 宋渡望左上角一看，赫然是黎望壹三个大字。 “什么呀！” 宋渡赶忙将文件扔在桌上。 “你干嘛把你的体检报告给我?！” 宋渡皱着眉，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对面的黎望壹。 他神色坦然，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他拿过文件翻开某一页，然后摊开放在桌上。 “不是想知道?直接问我啊。” 宋渡随着他的动作，看见翻开的那一页正是传染病四项，结果全是阴性。 宋渡不傻，自然知道黎望壹的用意。 “你调查我？！” 宋渡坐在座位上，脸色难看，心里猛然升起一股怒火，好像自己的隐私暴露人前。 “听说你今天去买药，以为你生病了...老莫的学生，不能到我手上就出问题，一查，才知道是什么事。” 黎望壹难得说这么长的话，声音不徐不疾。 “那你也不应该调查我，这是违法的！” 宋渡皱眉，心中更多的是无力，她知道就算真的去告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果然不该和他们有任何接触。 “抱歉。” 黎望壹从善如流的道歉，宋渡没了办法，她不可能真的去告他，也不能气着自己。 于是这阵怒火诡异地平静下来。 “那你现在给我看你的体检报告什么意思?说你没病?健康得很?！” 宋渡再次开口，语气还是有点冲。 “这是今早做的检查，新鲜出炉如假包换，我确实十分健康，各方面的。” 黎望壹毫不在意宋渡的不满，淡淡开口。 “哦，那你还真棒啊！” 宋渡冷笑，她早上挂号的时候确实想过黎望壹会不会有什么病，但到医院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他这种人估计不会给自己整出什么病来，只是可能私生活混乱而已。 但都去医院了，宋渡干脆做了个体检，很全面的那种。 第七章 “你觉得我是个...有问题的人?” 黎望壹终于开口，他确实从今天知道这个事开始就想知道宋渡到底怎么看他的，怎么会... 听到黎望壹的话宋渡忽然有些明白他今天奇怪的举动了，这样的天之骄子被人怀疑有这方面的问题似乎是会不高兴。 如果有人怀疑她有传染病她估计也不是很畅快。 “我没这样想你...就是学以致用！再说你们那个圈子乱得很，我和你也不熟，谁知道你私底下什么样？！” 宋渡大胆发言，虽然有些不尊重但听起来还是有点道理，说完，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战术性喝水。 “有防备心是好事，但我向来洁身自好，从来没碰过别的女人。” 黎望壹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宋渡却猛地咳起来。 “咳咳..咳...” 他这是什么意思，没碰过别的女人，那她... 黎望壹递纸给她，她很快便缓过来，只是此刻脸颊发红，眼睛里氤氲着水温。 “我们昨天...” 见她冷静下来，黎望壹还要开口，宋渡听见昨天两个字赶忙打断。 “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提了！我也不该怀疑你有毛病好吧！你也不要随便调查我，这事儿就算了，以后都别提，翻篇！” 宋渡满脸紧张，生怕黎望壹说出什么吓人的话。 看着她慌乱紧张的神色，黎望壹挑了挑眉，神色不显，但也不再开口说话。 很快，漂亮的小姐姐们过来上菜。 一开盖子，香味四溢。 不愧是出了名的私房菜馆，手艺真的一绝。 饿极了并且放下了点心里事的宋渡大快朵颐，夹着筷子吃得满足，平日里清冷的脸蛋都有些娇憨可爱了。 黎望壹这个向来胃口不佳的人今天都多吃了点。 吃过饭，宋渡拒绝黎望壹相送，独自离开。 想了想，还是去了医院，至少花钱做了检查，结果得拿啊。 传染病四项全阴，体检结果也没什么大问题，还是老样子，一般。 第二天，宋渡正在吃早餐，电话响起。 “宋渡，今年十方杯的获奖公示你看没看？” 打电话的人直入主题，雷厉风行，是宋渡性子特别直的一个室友。 十方杯是Q大主办的一项医学生参加的国家级创新比赛，近些年来含金量也是逐年高升，宋渡自己也参加过好几年的十方杯，只是今年没有参加，所以没有太关注这次的比赛。 “怎么了？” “你去看看，那个第三名的项目，是不是你之前的那个作业？就那个啥事儿不干的李良，这个狗东西，明明当初什么事都没干，还敢拿这个项目去参赛，而且只写了的自己的名字！” “好，我现在去看看，谢谢！” “你快去看，公示期还有两天了，别谢，最见不得这种烂人，MD！” 室友愤愤不平地挂了电话。 宋渡想了想，上学期有门课确实要求很高，要求二人小组完成作业，她的搭档就是这个李良，但这人参与度实在很低。 宋渡一个人起码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量，说李良干了百分之十，都是夸奖他了，他只有前期做过几次统计，数据全是宋渡找到整理的。 当时他说他忙着参加比赛，所以宋渡忍了，没想到啊，最后居然还拿着她的成果去参加比赛。 宋渡点开学校十方杯比赛公示的网页，第三名李良赫然在目，宋渡点开作品介绍，仔细看完。 果然，除了标题有所变化，里面的内容几乎完全就是当时宋渡交上去的作业，只是适当做了些许的修改。 宋渡简直要气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学术不端? 宋渡反手将链接发给李良，还发了一个问号，等待一个说法。 等宋渡结束上午的实验，和李良的聊天框都一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装死是吧？也是，公示期只有两天了，骗过去还能拿个大奖，或许李良就是这个想法。 也或许他觉得宋渡好欺负吧，毕竟上学期宋渡一个人完成了作业的绝大部分工作，除了刚开始问过他几次，后面直接就一个人完成了作业，最后交作业的时候还是加了李良的名字。 当时宋渡只是想着一个结课作业，不想闹大，所以忍了。 但宋渡什么事都可以不在乎，这种抄袭盗用到她头上的行为却是万万不能忍的，这次，李良算是看走眼了。 宋渡：‘李良，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用我完成的作业当作你的作品去参赛？’ 毫无动静，十分钟后， 宋渡：‘别装死，我现在联系组委会取消你的成绩。’ 宋渡人狠话不多，这话一发，李良立马坐不住了。 李良：‘刚看到手机，你什么意思？’ 宋渡：‘这个项目几乎完全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我没有同意你拿这个项目参加比赛，更何况你还是以个人名义参赛，取消你的成绩很过分吗？至于别的后果你也得受着！’ 李良：‘宋渡，我是有苦衷的，你别这样赶尽杀绝！’ 宋渡：‘都是成年人了，做了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后果。’ 宋渡噼里啪啦飞速打完，放下手机，重重叹了口气，继续整理证明材料，没错，她打算直接去组委会进行举报，反正作业都是她做的，证据她多的是。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是李良。 直到第三次铃声响起，宋渡才拿起手机接听，还没等她开口，那边已经传来着急的声音。 “宋渡！你别为难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无论你有什么苦衷，都不该干这件事。” “对不起，这次算我对不起你，你就让我继续参加比赛吧，你不知道我家里人多盼着我拿这个奖！他们多不容易才送我来读书，我就想着一定要做出点什么成绩给他们看，脑袋一昏拿了这个项目去参赛，你让我参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李良哀求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进宋渡耳中，宋渡只觉得吵闹。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比赛从三月到现在，整整六个月，你可是一句要用这个项目参赛的话都没给我说过，现在，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根本不会告诉我，我也不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宋渡淡漠却坚定的声音同样传入电话那头，李良的心砰砰直跳，纯粹是吓的，如果宋渡把这事闹大了，他以后在这行很难继续混下去。 第八章 “…宋渡，我求你，我爷爷高血压现在在住院，他受不了刺激。” “成年人敢做就敢当，你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自己去找组委会取消成绩，这件事就此作罢；二，我去找组委会举报取消你的成绩，后果如何我概不负责。” 宋渡冷静发出最后通牒，心中却异常烦闷，如果李良不提他爷爷，宋渡是打算直接去找组委会的，证明材料她都已经准备好了，真的很烦！ 李良最终选择了宋渡提出的第一个方案，当天下午组委会就发布了新的公告，原本李良的名字也被撤下去了。 宋渡并没有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只是后来在学校里偶然遇到李良时他也躲着宋渡走，但无所谓，无论李良还是这件事都不会在宋渡心里留下什么太大的痕迹。 但宋渡却不知道这件事在李良心中留下一根刺，未来这个阴险小人以另一种方式报复了宋渡，但这都是后话了。 “终于做完了！” 程遂安松开电脑，闭上眼睛，狠狠往椅背上一靠。 熬了大半年，和黎氏生物合作的项目终于是做完了，窗外早已漆黑一片，只有实验室还灯火通明，这半年两个人经常在实验室待到很晚，终于熬出头了。 宋渡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将全部资料汇总打包，然后一并发给了程遂安。 “师兄，这周你去黎氏那边汇报吧，资料我都给你发过去了。” “嗯？师妹，你不去吗？” 程遂安疑惑，宋渡对这个项目很看重，还以为她要去的来着。 “嗯，我这周开始得去医院学习，所以要辛苦师兄了。” “行吧，那我过去。” 程遂安答应下来，反正他有时间跑一趟也没事。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宋渡和黎望壹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本来两人生活就没有什么重叠的地方，刻意为之下，很容易不见面。 宋渡去云城第三人民医院心外科学习，这和她后面独立想做的一个课题有关，三院是Q大的附属医院，也是全国顶尖的医院之一，是莫老师介绍宋渡过去学习的。 这边，程遂安去黎氏开会，讲着讲着黎望壹进来了，不过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程遂安和这边对接的人汇报完，自己熟门熟路去了最顶层——黎望壹办公室。 黎望壹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神色淡淡，他的脚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外面见到的那些高大的建筑在这里似乎也有些不值一提。 “哟，黎董事长怎么今天也去看我汇报啦，这点儿小事不至于您亲自跑一趟啊！” 程遂安自来熟地坐到沙发上，发表自信言论。 “项目做完了？” 黎望壹转身迈开长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并不回答程遂安的问题。 “是啊，也该完了，都做小半年了，你放心吧，有师妹那么细心稳妥的人在，你这项目绝对妥妥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程遂安很自然地夸起宋渡，想着宋渡没来，他也得给她刷刷脸，程遂安算是个很好的师兄了，黎氏生物是全国最好的生物公司，而且近年来在黎望壹带领下在国际上也打出声势，可谓是蒸蒸日上。 能在黎董事长这里刷个脸，总是好的，总的来说程遂安是一片好心，只是没想到两人之间发生了别的事情。 “..她确实细心。” 不知想到什么，黎望壹难得应和程遂安一句。 “是吧，你也觉得我这师妹还不错吧！不亏是老莫，眼光真好，当时那么多人就挑中师妹了！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师妹太拼了，这不，你们黎氏这个项目才做完，她马不停蹄要去开下一个课题了，这都已经去三院学习了，不像我，现在只想躺两天。” 程遂安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神情慵懒。 黎望壹没有搭话，盯着眼前的文件，眼里沉沉浮浮，看不出情绪。 宋渡来心外科学习的第二个周，备受好评，主要是她眼里有活，虽然说是来学习，但不管什么大事小事，能帮着干的她都上，而且周末她也主动来住院部帮忙，所以普外的医生护士都还挺喜欢她的。 “来来来！这里有个心脏捐献，需要送到顺城！转运的同志做好准备！” 跨城器官移植的案例不多，最关键的就是要抢时间，心脏离体以后最多只能有6小时，所以六小时内必须送到顺城的医院。 而云城到顺城快两千公里，飞机要差不多三个小时。 人员紧张，时间也要抢，最后派了宋渡和转运团队一位前辈一起送过去。 医院已经安排了机场那边最近的一班航班，那边可以等等两人，于是两人拿起转运箱就往机场赶。 离心脏取出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已经登机，宋渡拿起手机一看，中午两点。 落地顺城机场大概下午五点多，正好赶上晚高峰，宋渡心里狠狠捏紧，顺城作为一线大城市，交通拥堵是常有的事。 “周老师，我们能赶上吗？” “必须赶上啊，顺城那边的患者还很年轻，不到三十，已经扛了七八年了，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们必须赶上！” 虽然这样说，但周老师面上也满是愁绪，显然也很是担心，毕竟机场到患者所在医院最快也要半小时，如果堵车的话… 宋渡握紧手掌，心里很是担忧，必须得赶上啊！ 飞机一落地，宋渡拿起转运箱立马往外冲，一路跑向出口，她这个体能菜鸡也是拼了命的跑，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喂，什么？过不来！你现在过不来我们这边怎么办？堵车？想想办法啊！” 机场门口，周老师拿着电话，面色焦急，满头是汗，看来那边很不顺利，医院派来的车根本开不过来，宋渡打开地图，果然外面很长一段路都是红色，堵得太厉害了。 “宋渡。” 有些熟悉的沉稳声音响起，宋渡转头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第九章 有段时间不见，依旧耀眼夺目，来人一身板正西装，面容俊朗，身姿挺拔，气质卓然，正是黎望壹。 黎望壹大步走到宋渡面前，宋渡的视线却顺着黎望壹的身影望去，落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上，和黎望壹在云城的座驾很像。 “黎望壹！那是你的车吗？快！帮帮忙，给司机说一声吧，我们必须马上赶到顺城一附院！” 宋渡此刻根本顾不得之前想躲着黎望壹的事情，此刻，在她眼里，黎望壹简直就是救星，医院的车开不进来，只有靠黎望壹了。 黎望壹看见她手里的转运箱，还有脸上焦急的神情，迅速点了点头。 “上车！” “周老师，这边，有车了！” 宋渡得到黎望壹的准许，赶忙叫在一旁打电话的周老师。 周老师挂掉电话小跑过来，一眼就看见宋渡面前高大英俊的青年。 “给我。” 黎望壹示意宋渡把转运箱给他。 “不用，我拿着，赶紧走！” 宋渡赶紧往车边走，周老师赶紧跟上，看着眼前的高配迈巴赫心下暗惊，这小伙子什么人啊？！ 宋渡认不出来的豪车，周老师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人还是得有点梦想，虽然这辈子可能实现不了，这就是周老师梦中情车之一啊！ 但此时不是圆梦的时候，宋渡坐上车，周老师正要跟上，瞟到那个小伙子微沉的面色，赶忙坐上副驾，黎望壹最后上车，坐在宋渡身边。 “去顺城一附院。” “好的，黎董。” 黎望壹拿起手机不知给谁发了个消息，很快，机场去往顺城一附院的清理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这就是黎望壹的本事。 “嗒嗒嗒！” 安静的车厢里发出声音，是宋渡手指不自觉敲击在转运箱上的声音。 宋渡把转运箱紧紧抱在怀里放在腿上，做好了一下车就往外冲的准备。 虽然现在已经坐上了车，宋渡还是不敢松懈，毕竟地图上显示的路很堵，这样的话真的很难赶上了。 宋渡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到六个小时了，她不自觉咬紧嘴唇，紧紧盯着前窗。 “宋渡。” “啊？” 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宋渡转头，对上黎望壹的视线。 “别着急。” 黎望壹开口，盯着他的眼睛，宋渡稍微有些放松。 周老师坐在副驾驶上却是瞪大了眼睛，他是眼睁睁看着前面的路被开了出来，旁边挤得要死，他们这条道却只有这一辆车，开的飞快。 靠，这哥们什么人啊？！小宋有点儿东西啊！ 周老师心下大惊，悄悄瞄了一眼后视镜，宋渡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个哥在…猛然对上一道冷淡的视线，周老师赶紧看向前面。 二十分钟，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停在一附院门口。 “黎望壹，谢谢你！” 宋渡的声音飘在风中，人已经抱着转运箱望医院里面跑了，周老师紧紧跟在后面。 最后，宋渡将转运箱交到顺城一附院的人手里，她满头是汗。 第一次亲自参与器官转运，真是惊心动魄！ “小宋，今天送咱们来的那个…” 任务完成，周老师对今天那个小伙子印象深刻，八卦之魂燃起。 听到周老师的话，宋渡骤然想起黎望壹， “周老师，我出去一下！” 说罢，宋渡转身往外跑去，周老师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八卦之心。 宋渡赶到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却没看见刚才那辆车。 宋渡站在路边，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细长的手指指在“黎望壹”的名字上，却有些犹豫。 还不等她犹豫出结果，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开到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 “上车。” 黎望壹冷厉严谨的声音响起，宋渡隔着车窗同车里的人四目相对。 “滴滴！” 后面的喇叭响起，宋渡抿唇拉开车门上车。 宋渡一关好门，车就缓缓启动，挡板早已被司机升起，后面只有黎望壹和宋渡两个人。 黎望壹骨节分明的手掌落在宋渡面前，宋渡眼前出现一张叠好的墨色手帕，额上的汗滴滑落，宋渡眨了眨眼睛，有些流到眼里了，确实不太舒服，她伸手去接，手指触及他温暖的掌心，宋渡飞快拿起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 “谢谢，你的手帕我洗干净还给你吧...还有今天谢谢你帮忙，如果不是你的话，今天肯定不能及时赶到了。” 宋渡诚挚的道谢，今天黎望壹真的帮了大忙了。 “只是嘴上说？” 黎望壹眼神落在宋渡脸上，宋渡想想，这确实是个很大的忙，不能口头说说就算了。 “我请你吃饭行吗？虽然一顿饭比不上你今天帮的忙，但我也只能请你吃个饭了，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回云城我请你吃饭。” 宋渡认真开口，虽然要躲，但该谢还是要谢的。 “择日不如撞日。” 黎望壹淡淡开口，视线转向前方，宋渡抬头只能看见他分明冷静的侧脸。 “啊？那…今晚我请你吃饭？” 宋渡试探着开口。 “好。” 黎望壹面色不变的回答，于是这顿饭就这么拍定下来了。 “那你想吃什么？先说一下，我最多只能接受人均一千以内的地方。” 宋渡坦然开口，她确实条件比不上，万一黎望壹要吃什么上万的东西，宋渡可是付不起的，所以开头就得说清楚。 “你想吃什么？” 黎望壹神色不变，把问题抛回来。 “我请你吃嘛，应该吃你想吃的，而且我第一次来顺城，也不知道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宋渡开口，脑子里却是想不到什么特别想吃的，不过倒是听说过顺城菜蛮有特色的。 “那就吃顺城菜吧。” 黎望壹开口，宋渡不自觉睁大眼睛，和他的视线的对上，他想到和她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这都能想到一处。 “好，你挑一个喜欢的餐厅吧。” 宋渡忽略心中的异样，同意了黎望壹的提议。 黎望壹拿起手机，不知发了什么消息，很快给了司机一个地址。 第十章 宋渡想起刚刚被扔下大的周老师，拿出手机给周老师发消息。 宋渡：‘周老师，我这边有点私事，不能和您一起回去了。’ 周老师：‘没事儿！小宋，你先忙你的，医院这边暂时也不用急，你连着来好多天了，是该好好休息下，下周一再来吧！’ 宋渡：‘好的，谢谢周老师，我会尽快回来的，还有，要是今天这个患者手术结果出来，老师您能告诉我一声吗？’ 宋渡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个患者，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参与器官转运，还是跨城转运这么惊险刺激，她也诚挚期盼着这颗承载着希望的心脏能够重新跳动，盼望那个年轻的生命能够重新注入活力。 周老师：‘好，结果出来我给你说，还有小宋，回来的机票是能报的，大胆买哈。’ 周老师担心宋渡这个实心眼的小孩省路费，特意交代，这种出公差都是可以报销的。 宋渡：‘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您路上小心。’ 发完消息，宋渡才放下手机，余光扫了眼身侧的黎望壹，在车后座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更显他的高大，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与往日里的冷硬严肃不同，倒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些许。 “怎么？” 黎望壹察觉到宋渡的视线，转头看向她，骤然对上他暗沉的眼神，宋渡愣了一瞬。 “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今天你在机场是不是去别的地方？” 宋渡忽然开口，此刻她才想起今天他们为了早一点和来接的人碰头朝机场入口那边走了一段，所以黎望壹当时应该是要去乘机的吧？她或许耽误黎望壹的正事了。 “没事，不耽误。” 黎望壹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宋渡会想到这个事。 “真的没事吗？” “黎氏那么大，不用每件事都要我亲力亲为。” 黎望壹轻描淡写地开口，但那边正常登机的文廉已经想哭了，老板不在，要干的活儿又多了，要不是老板给了他无法拒绝的工资，他真的不想干了！ “额…好吧，黎氏确实挺大的。” 宋渡生硬地接话，尬聊结束，能说这么多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不是第一次来，看看风景。” 黎望壹什么人，自然看出宋渡的尴尬。 “好。” 说罢，宋渡飞快转头看向窗外，她很少这样观察一座城市。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走在宽阔的街道上，旁边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远处是一座座灯火通明的高楼，天边还能看见一轮圆圆的月亮。 宋渡认真观察着这座国际大都市，同云城相比，这座城市似乎更多了些年轻的气息。 毕竟云城作为如今的首都，过去的多朝古都，虽然同样是知名大都市，但更多的是沉稳和内敛，一如身边这个人。 嗯？怎么想到他了？真奇怪，看风景看风景！ 车缓缓停住，宋渡立马推门下车。 不得不说，黎望壹的水准很高，挑的这个餐厅环境很好，还有环境清雅的包间，但是价格的话，宋渡感觉这不是个讲究性价比的地方啊，宋渡心里捏紧。 宋渡让黎望壹点菜，脑子里飞速计算着自己的余额，而黎望壹毫不客气地点了好几道有名的顺城菜，是宋渡这个不怎么关注美食的人都听过的名菜。 “放心，这顿我请。” 看着宋渡紧张的神色，黎望壹开口，果不其然看到宋渡眼睛瞪大了。 “说好的我请你，这不行！” 宋渡满脸写着拒绝，她都已经打算豁出去还了这次情的，这样怎么行？ “等下还有人来，自然得我负责。” “啊？你本来就要请人吗？那我还是别在这里了，等回云城再请你吧！” 宋渡说着就要起身，全身心都写满了抗拒。 “李诚明教授要来。” 黎望壹淡淡开口，宋渡停下了动作，生怕自己听错了，看向黎望壹的眼神满是惊异， “李诚明教授？是我知道的那个李诚明教授吗？！” “就是你想到那个。” “哇！” 宋渡不自觉发出一声惊呼，心里砰砰跳，满是喜悦。 这可太让人高兴了！ 李诚明教授是什么人啊！国内医学界的顶级大佬，外科的奠基人，外科书的主编就是他本人，也是宋渡心中极为崇拜的前辈。 何德何能，今天能见到李诚明教授啊！ 宋渡心里满是欢喜，漂亮的眼睛都亮晶晶地闪着光，和平日里冷静沉稳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宋渡此刻有种即将见到偶像的紧张激动。 “你和李诚明教授吃饭，我在这里合适吗？” 稍微冷静下来一些，宋渡犹豫着开口。 “自家长辈，没什么讲究。” “好，太好了，谢谢你啊，那等下次你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 听到黎望壹的答复，宋渡不由自主扬起嘴角，显然开心极了，轻易决定今天这饭得蹭！ 等李教授来的时候，宋渡的兴奋完全没平息，一会儿捋捋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拿着手机照了好几次，生怕自己给前辈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宋渡皱眉，心里有些懊悔，今天怎么就穿了条背带裤呢！一点儿科研人员的样子都没有，太小学生了！ “你们哪个项目做完了？” 黎望壹开口，声音低沉冷静，打断了宋渡的紧张情绪。 “嗯，做完了，我们实验室做出来的结果和预期很符合，师兄应该已经去黎氏汇报过了。” “后期是黎氏生物这边继续。” “是，我们实验室负责的已经结束了。” “你怎么没去黎氏汇报？” 黎望壹坐在位置上，手臂落在扶手上，十指交叉，身姿板正，神色平静，普通一张椅子给他坐出了龙椅的感觉，宋渡莫名觉得有点压迫感。 “额，我要去三院学习，但这个项目是师兄和我一起做的，师兄对内容很熟悉，他一个人去就够了。” 宋渡拿出应付师兄的说法回答，但面对黎望壹似乎洞穿一切的眼神，莫名有点心虚。 “怎么，不是在躲我？” 黎望壹猝不及防地开口，问懵了宋渡。 第十一章李诚明教授 “啊？” 宋渡红唇微启，面上难得出现呆滞的神情，刚刚的紧张都忘了。 反应过来，宋渡神色有些慌乱，显然没准备好应付这个问题，总不能直接说：是啊，我就是在躲你，这可太尴尬了。 恰巧此刻，门被敲响，人还没完全进来，爽朗的声音就先响起， “黎望壹，你小子这次来顺城终于想起见见我了！” 穿着灰色唐装的人大步走了进来，一头白发，和蔼可亲的样子，来人正是李诚明。 宋渡赶忙站起身，黎望壹也站起来。 “哪能啊，我可一直念着您呢！” 说着，黎望壹走上前去，接过李诚明手里的公文包同自己挂起来的大衣放到一起。 李诚明笑着拍了拍黎望壹的肩膀，面露欣喜。 “你小子！哟，今天还有新面孔呢！” 李诚明看见乖乖站在一旁的宋渡，笑着看向黎望壹，等待他的介绍， “这是宋渡，莫维教授的学生，Q大高材生，这是李诚明教授。” 黎望壹心领神会，简单为彼此介绍，宋渡乖巧回应， “李教授好，我是宋渡。” “你好啊，小宋！老莫的学生肯定很优秀了！” “李教授您过奖了！” 宋渡腼腆地笑了笑，同往日里的清冷不同，此刻才有些符合她年纪的稚嫩青涩。 三人落座，李诚明教授坐主位，黎望壹和宋渡肩并肩坐在一起，和李教授面对面。 黎望壹衬衣袖摆挽起，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臂，亲手为李诚明教授斟茶，动作优雅矜贵，赏心悦目。 “小宋，你怎么和这小子一块儿？他不像会有朋友的样子啊！” 李诚明一边喝着黎望壹斟的茶，一边问宋渡，心里满是好奇，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黎望壹带着女孩子和他一起吃饭，李教授好奇心完全燃起，不过面上还是十分镇定。 “教授，之前黎氏生物和莫老师有合作，和黎先生见过几次，今天云城有个跨城转运的心脏转运，我和另一位老师负责，到机场的时候堵车了，碰巧遇见，如果没有黎先生帮忙，肯定赶不上了！” 宋渡简单解释了一下，李诚明教授面上笑意更甚，递给黎望壹一个眼神，黎望壹只当作没看见，李教授不甚在意地挑挑眉。 “是啊，这小子打小就乐于助人！” 李诚明教授戏谑的眼神落在黎望壹身上，黎望壹嘴角抽动了一下，对上李教授的眼神，并不说话，这话宋渡也没法接。 天可怜见，乐于助人这个词居然出现在黎望壹身上，他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绝不留情！ 很快，服务员进来上菜，飘香四溢的美味佳肴摆了一桌，李教授招呼着两人用餐。 李诚明教授是个很活泼善谈的老前辈，把本来沉闷的氛围带动起来，拉着宋渡说了很多关于科研和人生的事，偶尔还会cue一下沉默的黎望壹。 宋渡整个人特别兴奋，脸颊都泛着淡淡的红色，心里胀胀的，满是欣喜。 有记忆以来极少有过这样的时候，当然和自己导师聊天的时候也很开心但却是另一种感觉，宋渡认真和李诚明教授聊天，每当聊到科研的时候她都眉飞色舞，激动时还会简单比划一下，要将自己的见解说明白，简直像个想要分享乐趣的小孩子。 和自己崇拜的偶像聊天，宋渡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人在此刻简直是畅所欲言，当然说的几乎都是科研上的事，要不是李教授提醒她边聊边吃，她真的能从头到尾不吃一口。 当然和李教授聊天也有很多收获，无论是科研上还是人生上，宋渡自认都有了不少新的领悟，李教授真的就像个很好的长辈，循循善诱，这是宋渡从前从未体会过的。 但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也是沾了黎望壹的光。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对了，小宋，望壹，最近有没有时间，我有件事想让你们帮个忙。” 李诚明看向两人，笑得和蔼又慈祥。 宋渡立马就想点头，看到黎望壹的瞬间冷静了下来，没急着答应， “您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 黎望壹接过话，李教授如今的地位不该有要他们两个小辈帮忙的事情。 黎望壹开口了，宋渡便没有说话，坐在一旁乖乖听着。 李诚明教授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沉默了一瞬开口，声音忽然有些沧桑， “望壹，梨木村那个患者，帮我去看看吧，看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李诚明教授和黎望壹对视着，围绕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宋渡察觉到这股氛围，自觉退场，包间里便只剩两人。 “您怎么…” 黎望壹看着李诚明教授，想起什么，看向李教授的眼神复杂， “望壹，我前几天做梦了，梦里将说他不怪我，他很开心能救别人，我还是不敢去看他，你和他是好朋友，见到你他应该会高兴，你去看看他吧！” “...好，我明天就去。” 黎望壹郑重答应下来，李诚明教授脸上重新浮现笑意，眼底却含着哀痛， “带上小宋吧。” 李诚明教授笑着开口，黎望壹看着他强作的笑脸，也配合地点点头。 “我一会儿和她说。” 听到他的应答，李教授这才放心下来，面色稍缓， “行，你办事我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对了！等会儿小宋回来告诉她我，我很看好她，她将来一定能成为医学界的中流砥柱！” 李教授笑着开口，提到宋渡，他确实挺喜欢宋渡的，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但他自觉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宋渡心里真的热爱科研，又有很多想法，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大才。 “好，您的话我一定转达，我送您。” 黎望壹起身，李诚明教授笑着伸手拦住他， “不用，两步路，我自己走回去！” 李教授坚持，黎望壹便也不再多说，将人送到了门口，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越走越远。 宋渡回来，包间里只有两个人了，李教授不在，刚才轻松欢快的氛围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李教授说他很看好你，说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医学界的中流砥柱。” 黎望壹一字不漏地转达李诚明教授的话，听到李教授对自己的评价，宋渡有些讶异，当然也有些高兴，被自己崇拜的前辈夸奖自然是开心的。 “借李教授吉言。” 宋渡腼腆地笑了笑，心里再一次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 “他让我们去看梨木村看一个十年前做了心脏移植的患者，你有空吗？一天就行。” 黎望壹提起这件事，神色有些晦暗，宋渡总觉得里面有什么故事，她看向黎望壹。 事到如今，她依旧不想和黎望壹过多接触，但这是李诚明老师的嘱托，宋渡又有些犹豫， “他很希望你能一起去。” 黎望壹再度开口，宋渡对上他深邃的眼睛，还是妥协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明天就去，走吧，今天早点休息。” 黎望壹起身就要走，宋渡一把抓住他的衬衫袖口，反应过来又赶忙松开。 “那个，我自己找个地方住，咱们定个汇合的地方一起出发吧。” 宋渡站起身，看着黎望壹提出自己的想法。 黎望壹听完，黑沉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似乎要找出什么说笑的痕迹。 “折腾什么，一起去酒店。” 黎望壹轻飘飘地开口，宋渡却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抖， “啊？酒店？” 宋渡站在原地，开始考虑反悔的可能性有多大。 “怎么？不愿意？” 黎望壹靠近宋渡，高大挺拔的身影极有压迫感，宋渡被逼的往后退，手撑着桌子，大腿抵上桌沿，看着黎望壹越来越近的脸，宋渡神色慌张。 两人的脸只剩半臂距离，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宋渡浑身僵硬，黎望壹忽然往后一退，站直身子，一如往常的从容冷静。 “套间，你自己一个房间，想什么呢！” 黎望壹说完，拿起自己的大衣走向包间门口。 宋渡反应过来赶紧跟上，直到和黎望壹一起坐上车，宋渡都有些晕乎。 总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宋渡还是想自己去找个地方住，偷偷看了黎望壹好多次，但不知道该怎么提。 “你自己睡一个房间，明天一起出发，好几天没睡了，别折腾，行吗？” 黎望壹发现她的小动作，微微低头看向她，声音喑哑，眼睛微眯，有着一丝疲惫，其实说得有些夸张，虽然睡得很少工作很忙，但也不至于几天没睡，不过疲惫是真的。 宋渡看着眼前人眼下淡淡的青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走到酒店里面，宋渡才知道黎望壹说的套房是什么套房，好家伙，是市中心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啊！ 位于酒店最高层，纵览顺城风光，简直是财富的象征。 “有需要叫管家，明早九点吃饭，十点出发。” 黎望壹没给宋渡再犹豫的机会，安排好她便自顾自回了房间，折腾一天，宋渡也累了，简单洗漱一下，她也躺到了松软的大床上。 或许太过疲惫，宋渡很快进入梦乡，一夜无眠。 第十二章上路 早上七点左右，宋渡从睡梦中醒来，她利落下床，简单洗漱后又重新穿上了昨天的衣服。 还好衣服只穿了一天，还很干净，只是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拿外套，初秋的早晚会冷，但宋渡看今天的天气预报，会出太阳，所以应该能行。 宋渡看了眼镜子，白色长袖T恤加上牛仔背带裤，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满满青春活力。 宋渡随手扎了个马尾，然后轻轻推开门，往客厅看了看，没有一丝动静，黎望壹或许还在睡，昨天说的九点来着，是她起早了。 于是宋渡又回到房间，拿起手机，这才看到周老师先前发来的消息。 ‘小宋，一附院的心脏移植手术很成功，患者生命体征很稳定！’ 宋渡不敢置信地盯着消息看了好几遍，虽然早已猜到手术一定会成功，但切实的消息还是让她欣喜，笑意从嘴角爬上脸颊， “太好了！太好了！” 宋渡小声念叨着，飞快给周老师回了个消息。 宋渡看着窗外的蓝蓝的天空，心里的欣喜快要抑制不住。 八点多，简单看完了今天新发表的一些科研成果，把有用的东西记录在自己的备忘录以后，宋渡平复了心情，她出了房门。 站在落地窗这个最好的观景地面前，看着脚下的顺城。 听到门开的声音，宋渡回过头，看见出来的人，宋渡怔愣了一瞬。 黎望壹今日难得不是全套西装的打扮，偏向休闲风，一件墨色暗纹衬衣，长袖挽起露出小臂，衬衣摆扎紧浅蓝色牛仔裤，雅痞贵气感满满，宽肩窄腰显露无疑，笔直的长腿瞩目。 柔软的头发搭在额上，露出俊美的眉眼，并没有做什么造型，但他完美无缺的脸和冷淡的神情一结合，浑身散发一种矜贵公子的韵味。 宋渡有些恍惚，看着眼前人迈着长腿一跨，三两步走到自己面前。 “怎么不说话?” 或许是刚起，黎望壹的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盘绕在耳边，宋渡回过神。 “没有，就是忽然看你这样，有点不习惯。” 宋渡说完，不再看黎望壹，侧身走开。 宋渡站在沙发前，闭眼挥去脑海里的身影，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一定生活得很好吧。 宋渡不由自主地想着。 黎望壹呼叫了管家，很快便送来精美的早餐，两人用过早餐以后便出发了。 两人没什么行李，宋渡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手机，用酒店的充电线充好了电，黎望壹也没有带旁的东西。 今天天气还不错，出了太阳，所以穿着短袖宋渡也不觉得冷。 站在黑色的库里南前，宋渡停住脚步，看向旁边戴着墨镜遮住半张脸但依旧面色冷淡的黎望壹。 “今天你开车?” “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会开?” 黎望壹看向宋渡，隔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神，宋渡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小声地说， “我没驾照。” “那就上车。” 黎望壹黎董事长发话，宋渡乖乖朝后座走去。 “坐副驾。” 黎望壹低沉冷厉的声音传进耳朵，宋渡忽然反应过来坐后座好像有点把黎望壹当司机的意思，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宋渡调转脚步，乖乖走向副驾。 黎望壹开门坐上驾驶位，确认宋渡系好安全带以后，单手落在方向盘上利落地启动。 黎望壹开车很稳，秋日上午的阳光又正好，透过车窗洒在宋渡身上，浑身暖洋洋的，宋渡坐在副驾上昏昏欲睡。 “时间还长，想睡就睡。” 黎望壹的声音响起，宋渡愣愣地转头看向他，强撑着的眼皮眨巴两下，然后点点头，闭上眼睡了过去。 导航的声音被关掉，宋渡竟在黎望壹开的车上睡得很熟。 睡了快两个小时，宋渡睡不下去了，她没有那么多的觉，睡这一会儿已经很难得了，不过她还没有完全醒来。 宋渡迷迷糊糊坐直身子，然后又靠在了车门上，额头抵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滑过的风景。 “还要多久啊？” 宋渡清醒了不少，扭过头看向开车的黎望壹，或许因为刚睡醒，她的声音柔软却有些沙哑。 “三个小时左右。” 黎望壹说着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从中央扶手盒拿了瓶水递给宋渡。 宋渡接过拧开喝了一大口水，彻底清醒，她看了眼手机，已经开了两个小时了。 “我们要一口气直接开到梨木村吗？你一直开车会不会累？中间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好。” 黎望壹接受了宋渡善解人意的提议，再开了半个小时，黎望壹下了高速，随便找了一个落脚的城市。 两个人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因为一直都在路上，宋渡感觉早餐还在肚子里呢，所以也没吃太多，黎望壹也没吃很多，或许是因为不合胃口吧，毕竟这种小城的餐厅哪里能满足黎董事长的品味呢。 连着吃饭加休息，两人休整了接近两个小时。 不过两个人精神都很好，而且宋渡感觉两人之间的相处稍微轻松自然了些许，当然她单方面这么感觉，毕竟黎望壹一直是一个表情，看不出喜怒。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昨天那个患者手术很成功，你这也算是功德一件，做了个大好事！” 宋渡笑着开口，从雀跃的声音里都能听出她的欣喜，终于对黎望壹不是避之不及的态度了。 “嗯，挺好。” 黎望壹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那咱们今天要去看的这个患者是谁呀？为什么李教授特意让我们去探望呀？” 宋渡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路，开口询问。 一直平稳驾驶的车忽地滞了一下，宋渡由于惯性往前倾了倾，她望向黎望壹，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 “十年前，李教授亲自给这个人做的心脏移植手术…捐献者是李教授的长孙李霂惟。” 黎望壹说得平静，宋渡却似乎感觉到了他平静外表下的沉重。 宋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红唇开了又闭，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还是黎望壹开了口， “祖辈交情深，我和李霂惟从小就认识，李教授的孙辈里唯独霂惟是他一手带大的，感情最深，十年前，霂惟为了救人出了车祸，送到李教授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霂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过器官捐献登记，李教授便亲自做了这场心脏捐献手术。” 黎望壹平淡地诉说着这段往事，宋渡心里很复杂，她想起昨天那个笑呵呵的李教授，想起他最后面容里的沧桑。 “他好伟大。” 宋渡轻声开口。 “呵！伟大？救了别人自己没了。” 黎望壹冷笑一声，嘲讽中终究泄露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痛苦。 “…他或许就是天神派来人间的使者，心怀善念，所以早早回天上当神仙了。” 宋渡开口，语调清婉柔和，她白皙的手掌在黎望壹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宋渡不会安慰人，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黎望壹不再说话，面容平静，又变成了那个无懈可击的黎董事长，只有宋渡窥见了刚才他片刻的情绪泄露。 宋渡看着湛蓝的天空，李霂惟一定是黎望壹很好的朋友，也一定是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人。 如果是自己，如果是宋渡自己，死的时候也一定会死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儿痕迹，她这样的人也一定不会为了别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这样看来，李霂惟真的是个伟大而又善良的人，宋渡心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对他的敬意。 车逐渐驶入土路，凹凸不平的地方让车上的宋渡也有些摇晃，即使黎望壹车技再好也无法避免。 还好刚才没吃太多，不然一定颠吐了，宋渡默默地想着。 “路不平，坐好。” 许久没说话的黎望壹开口提醒，宋渡点点头，自己坐好稳定身形。 “开车小心，你要是累了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休息。” “嗯。” 虽然这样说着，但车却并没有停下。 越走越荒僻，崇山峻岭包绕着他们，宋渡莫名心里有些发慌。 果然，映衬了方才的坏心情，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来，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车速愈加缓慢，雨刮器不断运行，宋渡的心狠狠提起。 车突兀地停住，宋渡强作镇定看向黎望壹，墨镜早已被他摘下，对上他沉稳平静的视线，宋渡心里忽然放松了些许。 “雨太大，车开不了，下车，找地方避雨。” 黎望壹稳重地发出指示，宋渡点点头，很是赞同，毕竟她人生经验还是太少，面对这种突发情况简直束手无策，当然黎望壹说什么是什么了。 “你那边路太窄，走这边下车。” 黎望壹指了指驾驶位的车门，宋渡看了眼前面的路她这边路真的窄，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掉到山下面去了。 黎望壹拿出车上的伞，打开门下了车，宋渡立马挪到驾驶座，还没看清路，一只有力的大手拦腰一握，宋渡纤细的腰肢落入人手，整个人轻易被抱出车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双脚很快落在柔软的草地。 原来下车哪里已经满是泥泞，黎望壹的鞋上全是泥浆，宋渡落在草地上，倒是还干干净净。 第十三章大雨 雨下得很大，夹杂着不知何时响起的惊天动地的雷声，磅礴大雨噼里啪啦落在地上，让人甚至看不清前方的路。 雨水冲刷着地面，卷走一地尘土，泥水顺着道路快速流淌。 “咱们往高处的地方走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停不下来。” 宋渡审视现在的情况，现在雨下得太大，想起以前在新闻上也看到过的塌方什么的自然灾害，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往高处走是宋渡此刻想到的最好办法。 “嗯，顺着路走，前面能见到人。” 黎望壹指了指前方的路，确实，本来他们就要顺着这条路去村里，现在换成走路而已，要是真的能找到别的人宋渡心里也更安心些，毕竟也很难在这种山里过夜。 两个人顶着大雨前进，黎望壹打着伞，宋渡跟在他身边。 还好这边雨虽然下得很大，但却没怎么刮大风，不然这条路更加艰难，不过即便如此，两个人身上也或多或少的打湿了，因为雨水简直是四面八方的走向，直直打着伞根本顶不住。 宋渡感觉全身都是水汽，身体里的温度也逐渐散失。 黎望壹身高腿长，步子跨得也大，宋渡紧紧跟着，两人并肩前进。 “啊！” 宋渡一声轻呼，一个不留神，她踩进了坑里，步子没跟上，差点摔了。 黎望壹及时伸手抓住了她，稳定住身形以后，宋渡后知后觉感觉到脚腕上的疼痛。 “伤到了？” 黎望壹一手抓着宋渡，一手撑着伞，低头看着她微微皱起的脸。 “好像扭到脚了，等我缓缓。” 宋渡在黎望壹的支撑下小心抬起受伤的脚，转了转脚，骨头没事，应该就是简单的扭到了，宋渡心里默默想着，单腿站着，想要缓过这股劲儿。 “我背你。” 黎望壹把伞递到她手上，平静的做出决定。 “我…” “别浪费时间。” 于是就这样，宋渡一手拿着伞，一手扶着黎望壹的肩，挪到了他宽厚的背上。 宋渡趴好以后，半蹲着的黎望壹站直身子，将宋渡往上提了提，宋渡赶忙抱住他的脖子，生怕掉下去，黎望壹顿了顿，然后往前走去。 这样一来，两个人完全贴在了一起，即使身上被打湿了不少，黎望壹身上依旧温暖，和透心凉的宋渡完全不同，浑身冰冷的宋渡感觉自己在缓缓汲取着黎望壹身上的热源，心里虽然觉得自己有些缺德又让人背又烤人家身上的火，但身体却很诚实，舒服了不少。 宋渡不想再添麻烦，努力将伞完美的举在两人头顶，虽然放肆的雨水还是会从四面八方打在两人身上，但有伞总还是好些的，至少两人的头暂时还算干燥。 因为一直走的是上坡路，即使宋渡再轻，也是个有着快50公斤体重的成年人，走了快一个小时，黎望壹的喘息渐重。 “黎望壹，放我下来休息会儿吧！” 宋渡清亮的声音在黎望壹耳边响起，连带着她清闲的呼吸一并划过。 黎望壹顿在原地，捏紧手掌，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在一块地势平坦的地方，黎望壹将宋渡放了下来，不远处有个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大石头。 “去那儿坐着歇会儿吧！” 宋渡指了指不远处那块大石头。 “嗯。” 黎望壹说完，宋渡就要拉着他往那边蹦过去。 还没跳起来，被人一把揽住腰肢。 宋渡就这么轻易地被黎望壹单手揽住腰肢走向那块石头，不过十几步，黎望壹就将人带到了石头前面，然后立马将宋渡放了下来。 宋渡欲言又止，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神色，还是没说。 两人并肩坐在石头上休息，黎望壹撑着伞遮住了两个人。 这里地势已经很高了，远远望去，能看到朦胧里绵延的山脉。 宋渡忽然觉得内心宁静，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吵闹的人声，有的只有大自然的声音。 宋渡近乎有些贪婪地想要记住这一刻，她已经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了。 她长且慢地呼吸着带着雨水气息和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气，整个灵魂似乎都被涤荡。 “走吧，很快就能到梨木村了。” 黎望壹的声音响起，唤醒沉浸的宋渡。 两人又重新启程，宋渡这次没了忸怩，接过伞以后非常淡然地爬上了黎望壹的背。 雨势渐缓，天色亦沉了下去。 “黎望壹，你看，那里是不是村子！” 宋渡兴奋的声音响起，顺着她细长的指尖看去能看到几座模糊的建筑。 “嗯，应该是了。” 终于见到曙光了！ 两人走进村子，或许是因为大雨，外面根本就没有人。 两人只能挑选最近的人家。 宋渡让黎望壹将自己放了下来，扶着他的手臂站直身子，扭到的脚并不用力，轻轻点在地上。 “有人吗？” 宋渡冲着门里喊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 “谁啊！” 一道响亮的回声传来，似乎还能听见利落的脚步声。 很快，严实闭紧的大门从内打开，出现一个丰盈干练的中年妇女。 “你们是谁？” “你好，请问这里是梨木村吗？我们是来找人的，半路上雨下得太大，没办法只能走过来了。” 宋渡对着面前皱着眉冷着脸的女人解释。 听完她的话女人细细打量了两人，两个人都好看得很，虽然身上都淋湿了，依旧无损美丽，脚上满是泥泞，看着确实是走上来的，再说，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眼睛干净清透，女人心里已经放松了警惕。 “你们找谁啊？” 女人再度开口，态度却柔和了很多。 宋渡赶忙转头看向黎望壹，对他眨了眨眼，示意他赶紧回答。 “张安安。” 黎望壹沉声回答，薄唇吐出一个名字，宋渡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们找安安那丫头干嘛？” “远房亲戚，受长辈所托前来探望。” 黎望壹再度开口，宋渡心里一惊，他干嘛不说实话？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是这样啊！那你们来得不巧啊，安安家里昨天去城里了，明天才回来呢。” 女人相信了黎望壹的说辞，认知回应。 “啊？” 听到女人的话，宋渡转头看向黎望壹，面色有些沮丧。 “嗨！他们明天就回来了，你们小两口这么远跑这一趟也是用心，路上还这么折腾，今天晚上干脆就在我家住一晚呗！” 女人豪爽地开口，宋渡听到她说的话却惊了一下，赶忙开口， “我们不…” “好，多谢您了。” 宋渡话还没说完，黎望壹低沉的声音响起，一锤定音。 女人笑着让他们进门。 宋渡没让黎望壹抱或者背，扶着他的手慢慢走了进去。 “妹子，你这脚怎么了？” “姐姐我没事，刚刚路上扭了一下。” “这山路是不好走，你没走过容易伤着，我等会儿给你拿个药酒，今晚揉一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短暂交谈中，得知女人姓方，于是便称呼她为方姐。 方姐很是热情好客，将两人安排在堂屋坐下，端来两杯热水，拿来新的毛巾让两人擦擦打湿的地方，然后马不停蹄去给他们两收拾房间。 “黎望壹，你刚刚干嘛不解释？” 女人一走，宋渡立马憋不住，凑到黎望壹身边小声问着，清丽的脸蛋上满是不解。 “解释什么？” 黎望壹好像根本不知道宋渡在说什么，宋渡皱起眉。 “就…方姐说我们的关系啊！” “哦～小两口？懒得解释。” 黎望壹轻描淡写地开口，宋渡却分明看见他眼里清浅的笑意，分明是在逗弄她。 “黎望壹你！你刚刚还撒谎，我们明明不是什么远房亲戚！” 宋渡有些生气，黎望壹看着蛮正经的一个人，怎么说起谎来也是这么一本正经。 此刻宋渡对无奸不商这个词的了解还是太过浅薄。 “出门在外，少说真话。” 黎望壹淡淡开口，宋渡不想再听，嘴里狠狠吐出一句， “瞎说！骗子！” 她这话却不知怎么戳中了黎望壹的笑点，黎望壹嘴角扬起，发出几声沉沉的笑声，眼睛微微眯起，好看极了。 宋渡此刻却无心欣赏，不想看他的脸，狠狠拿起毛巾扭过头擦起头发。 “妹子，我给你们拿了几件衣服，这是前段时间我给家里孩子买的衣服，都是新的，等会儿洗完澡就换上，别穿湿衣服！” 方姐拿着几件叠好的衣服，将其中几件放到了黎望壹的面前，不待他给出反应，又转头看向宋渡。 “小姑娘的衣服我家里没有，我找出来了这个年轻的时候我穿过的，十几年没穿了，洗的干干净净的放在衣柜里呢，妹子你将就下，别嫌弃哈！” 方姐爽朗的开口，宋渡心里很感动，怎么可能嫌弃呢。 “方姐，真的太谢谢你了！” “嗨！说这些！来，我先带你去洗个热水澡！小伙子，让你老婆先洗行吧，你再等等！” 方姐看着黎望壹，笑得一脸开怀。 “嗯，她先洗。” 宋渡听见他们的对话，好容易松下来的神色又变了，却并没有反驳，她冷着脸站起身，黎望壹伸手要扶，宋渡别开手。 “我自己去！” “哟，这是吵架啦！” 方姐看热闹不嫌事大，但还是着急的带着宋渡走向浴室，毕竟小姑娘身上湿淋淋的，白色的T恤被雨水淋的都快成透明色了。 第十四章方姐 温热的水流划过身体，宋渡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宋渡满足地轻叹一声，这才感觉活了过来，刚才确实是太冷了，她的身体素质真的有点扛不住。 虽然很想多洗一会儿，但宋渡还是想到了背她一路的黎望壹，心里还有点别扭，但她还是快快洗完换好了衣服。 方姐给她拿的是一条红色收腰长裙，剪裁简单，质量挺好的，即使过了十几年依旧鲜艳，宋渡没穿过这样鲜艳亮丽的衣服，衣服大了一些，把腰带系上以后更显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宋渡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犹豫了一下然后拿着擦头的毛巾出了浴室。 方姐眼光很好，这条裙子其实很衬宋渡，更显她肤白貌美了，和平日里的清冷沉静不同，这样的宋渡别有一番风味。 宋渡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堂屋，听到声音，黎望壹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眼里极快地划过一抹惊艳，看着一身红裙湿发的宋渡一步步慢慢走到了自己面前。 脸颊呈现淡淡的红色，好像大了一层腮红，嘴唇泛着好看的红色，亮晶晶的，乌黑长发上的水珠从发梢顺着滑落，微微打湿了一点裙子，脸上没擦到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一路向下，然后落在她漂亮的锁骨上。 “我洗完了，你去吧。” 宋渡走到黎望壹面前，声音清亮好听，但并不看他，于是也错过了他眼里的黑沉，她说完便转头走到椅子上坐下。 黎望壹收齐情绪，站起身，拿起桌上刚才方姐拿过来的吹风机，递到宋渡面前， “方姐刚才拿过来的。” 宋渡伸手接过，终于将视线落到黎望壹身上。 两人一站一坐，宋渡的视线只能到黎望壹腰上一些，在雨水的润泽下，黎望壹有些宽松的衬衣彻底粘在了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矫健的身姿，散发着一股冷寂的性感，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宋渡有些尴尬地移开头。 “我一会儿就吹，你快去洗澡吧，浴室在哪里。” 宋渡伸手指了指外面亮灯的地方，其实刚才方姐带她去的时候黎望壹就看见了，但他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拿着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的架子上还放着宋渡换下来的衣服，看得出宋渡努力叠过，但湿淋淋的还是不太好看，黎望壹换下来的衣服也落在了宋渡衣服旁边，一黑一白，还挺登对。 黎望壹洗得很快，宋渡正在吹头，暖风“呼呼”吹在头上，很是舒服，宋渡抬眸，却被堂屋门前的少年，是的，少年，狠狠惊艳了一把。 果然，人不是不近美色，是美色还不够，宋渡以往的淡漠好像破了功，此刻的黎望壹真的狠狠戳中她。 洗完澡的黎望壹穿着方姐儿子的新衣服，纯白色大的T恤，浅灰色的运动裤，被毛巾擦过还未干的头发乖顺落在他头顶，他的身后是漆黑一片的夜，他却好似带来了光，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同于他黎董的沉稳持重，隐隐有些内敛的意气风发，有些像个大学生，但很难有大学生能有他的气度。 两人搁着几米的距离，依旧能够看清彼此的脸，一个神色平淡，一个神情放松，但眼里却都隐有漩涡，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呼呼” 吹风机运转的声音不断盘旋，夹杂着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空气中漂浮着泥泞和芬芳，在这个寂静陌生的乡村，在这个清冷的雨夜，宋渡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发芽。 “你们洗完啦！” 方姐爽朗的声音忽地响起，旖旎的氛围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宋渡慌乱转过身，关掉了运转的吹风机，她胡乱伸手一摸，却被风筒烫得一激灵。 “嘶~” 宋渡放下吹风机，黎望壹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不容拒绝地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只是有一点点红，根本不算受伤。 “我没事。” 宋渡小声开口，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 一转过头，却发现方姐就站在门口，笑眯眯看着两人，看到宋渡转过来，才大步走进来， “妹子，我们家地方小，就两张床，刚才我去把我儿子的房间收拾出来了，换了新的床单，床不算大，反正你们两口子，将就住哈！” “...额，好，谢谢方姐。” 宋渡艰难道谢，这个时候她总不能拆穿两个人的关系，不然绝对被当做骗子了！ “嗨！谢啥！还有妹子，你看，这个药酒，别看它长得平平无奇，效果特别好，专治跌打损伤！等会儿让这小伙子给你揉揉，明天起来准保没事！” 方姐拿出一个棕色玻璃瓶，递到两人面前，这就是方姐的药酒了。 “好。” 黎望壹伸手接过。 “谢谢方姐。” 宋渡再次道谢，方姐真的太热情了，她心里打定主意等会儿回去自己抹药。 “来，别在堂屋坐着了，多冷！我先带你们去房间看看，先休息会儿，对了吹风机拿上，回去把头吹干再睡！” 方姐说着拔下吹风机，然后带着两人往房间走去。 “行了，就这儿，地方小，你们别介意啊！” 方姐打开灯，明亮的白炽灯下有一张不算很大的床，铺着淡绿色的四件套，墙上还贴着一些穿着球衣的宋渡不认识的篮球明星的海报，墙角放着书桌和书架。 “已经很好了，谢谢方姐！” 宋渡诚恳地表达谢意，方姐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真的让人心里暖暖的。 “唉，妹子，相遇都是缘分，出门在外哪能不遇到点什么事，能帮点就帮点，大家都好好的就行！行了，你俩先休息一下，我饭还热着呢，再弄两个菜，等会儿好了叫你们吃饭，折腾一天了，还是得吃点热的才行。” 方姐爽朗一笑，闪烁着质朴纯洁的光辉。 宋渡跟着方姐一起出去了，黎望壹不知道宋渡跟着方姐走干嘛，但他也看出来宋渡有些躲着他，于是他自己待在房间里，正好给这个时间给助理打电话安排一下。 吃饭的时候黎望壹终于知道宋渡干了什么，她去把两个人的衣服洗了，方姐说明天应该会出太阳，太阳一晒很快就干了。 所以宋渡亲自去把衣服洗了。 黎望壹看见屋檐下的竹架上挂着的几件衣服，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汇成一条小小的流线流到雨水打湿的空地上，穿堂风吹过，衣服随之舞动，相互交错，谱出缠绵的画面。 身上的衣服好像忽然没那么难受了，黎望壹拿出手机给助理重新发消息，让他不用送衣服过来了。 刚买好黎董要求的女装，正在给黎董买衣服路上的助理停下脚步，即使黎望壹看不见，他脸上还是挤出一抹生硬的微笑，第一时间回复黎董消息：好的，黎董。 黎望壹和宋渡坐在桌上和方姐一起吃饭，本来刚才方姐就要吃饭了，因为他们俩又耽误了一会儿，而且三个人吃的和一个人吃的完全不一样。 刚才宋渡洗完衣服就陪着方姐一起做饭呢。 桌上摆了算不上精致的四道菜，方姐还特意熬了姜汤给两人喝。 “小宋妹子，你可真不错，这菜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听到方姐的话，黎望壹的视线落到那盘宋渡炒的回锅肉上，卖相不错，黎望壹的筷子落了上去。 “方姐你别夸了，一直在夸我，您做的才好吃呢！” 宋渡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和方姐说。 看来，两人相处的很是和睦，宋渡在方姐这个素未蒙面的女人面前反倒露出了难道的自然轻松。 确实，对宋渡这样一个很少感受过温暖的人来说，如果有人对她好，她就会轻易放开自己的盔甲，露出柔软的内里。 只可惜，太多人被她冷漠寡言的表象迷惑，被隔绝在她束起的围墙之外，但只要轻轻一敲，就会发现，她的围墙看似坚厚但其实只有薄薄一层，只要付出一点这心，就能轻易融化。 方姐，就轻易敲碎了宋渡的围墙，但好在，方姐确实是个温暖大方又爽朗的大姐姐。 一顿饭，宋渡和方姐彼此互夸，聊得开心，当然也没忘记吃饭，再加上黎望壹，最后三个人完美清盘，一点儿都没剩下，作为厨师大的两个更高兴了。 宋渡站起身想要收拾碗筷，没想到，黎望壹却抢先一步，宋渡瞪大眼睛看向黎望壹， “你…”还会这个？ “你们接着聊，我去洗碗。” 黎望壹非常自然地收拾碗筷，面色平淡冷静，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 宋渡还是想帮他收拾，被方姐笑着拦住， “诶～妹子！干家务活可不能太积极，就得让他们男同志多参与参与，这才是疼老婆的表现呢！不是我瞎说！我们家那口子只要在家，我这手啊就沾不上一点厨房的水！你们这新婚吧，我得给你传授点夫妻相处之道啊！来，我给你细说！” 方姐笑意满满的说着，拉着宋渡就要走，还给了黎望壹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 宋渡一步三回头被方姐拉走了。 这一说就停不下来，方姐说了得一个多小时才堪堪停住。 “哟！都这么晚了！快去睡觉吧，妹子！我给你说的你可得好好记住啊~” 方姐笑着，将宋渡送到房间门口，看着宋渡进了门才自己回房间。 第十五章一夜 宋渡满脸通红站在门口，这房子隔音不好，所以能听到方姐远去的脚步声，宋渡一抬眼就见到正在床前站着的黎望壹，神情严肃，面色威严，是他最常见的老板模样。 到村里以后信号就好了，他正在打电话，听着说的是公事。 宋渡静静站在门口，没有出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脸有些热，但手却是冰凉凉的，宋渡是个极怕冷的人，偏偏她身体就是很容易冷却很难暖和起来。 “下周我要看到合格的方案。” 黎望壹冷冷说完，挂掉了电话，放下手机。 “聊完了？” 他抬眼看向宋渡，眼里还有没来得及收回的冷凝，看来公事并不如人意。 “嗯。” 宋渡点点头回应，慢慢挪动着脚步走到床边，盯着这张不大的床却停住了脚步，这要怎么睡？ “你睡床。” 黎望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渡看向他，他果然很高，宋渡一六八的人在他面前好像也只能到肩膀。 “那你睡哪里啊？” “我睡那儿。” 黎望壹下巴微抬指了指，宋渡的视线顺着过去落在书桌前，桌前有张人体工学椅。 “这哪儿能睡觉啊！” 宋渡看着那个椅子，不由自主发出感叹，虽然以前她睡的地方很小，但至少也能算张床吧，这椅子，怎么能…他是在开玩笑？但他神情严肃，没有一点儿玩笑的痕迹。 “弥补我的过失。” 黎望壹淡淡开口，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宋渡盯着他的眼睛，知道他说的就是今天宋渡怪他让方姐误会了两人的关系，所以现在两人才会面对这只有一张床的窘境。 但其实方姐家本来就只有两张床，而且宋渡已经没什么情绪了，她自觉黎望壹这种人做出的决定一定是有道理的。 看着他从容冷静的神色，宋渡转过头不说话了，黎望壹也没说话，转身拿起桌上的药，然后走到宋渡面前。 “坐好，抹药。” 宋渡坐在床边，伸手要拿黎望壹手上的药酒，没想到他却蹲下来身子，宋渡还没反应过来，白皙精致的脚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手掌。 “诶！别！” 宋渡往后要躲。 “别动！” 黎望壹稍稍用了些巧劲儿，抬眼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 宋渡不敢再动也根本动不了，黎望壹将药酒倒了些在宋渡脚踝处，宋渡被冰的一个激灵。 很快黎望壹的掌心覆了上来，揉搓， 他的力气有些大，宋渡疼得吸了一口气，脚微微后撤，黎望壹抬眼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渐柔，脚上渐渐地不那么疼了。 不知是不是药酒开始发挥功效，总之宋渡的脚踝开始发热微微有些胀，连带着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可以了。” 宋渡轻轻推了推黎望壹的肩，小声地说。 黎望壹点点头，将她的脚放下，然后起身，出门去了。 宋渡抬眼看了看陌生的房间，叹了口气，她起身掀开被子，然后和衣躺下。 想了想，又坐起身将枕头拿起来放在了床的中间，然后再次躺下。 但此时却不是很有困意，宋渡盯着发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的大雨，也想起了背着她在雨中走了许久的人。 宋渡心里从未开放的领地，似乎在今天破土发芽了，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毕竟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另一种情感。 确实，面对这样的人，宋渡这样缺爱的人真的很难不心动，但她的冷静和理智又让她一直游离在这些陌生的情绪之外，她同意也不那么相信那个人，或许，正是这样复杂的性格和不够充分的信任，才让她后来受到了许多的痛苦折磨。 当然，这是后话了。 宋渡脑子里还没理出思绪，黎望壹就推门进来了，随着进来的，还有雨夜的清冷和湿润的水汽，即使他反手就关上了门，室内的温度好像还是降下来了一些，宋渡在杯子里缩了缩。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山里的晚上本来就会冷，再加上今天下雨就更冷了，宋渡平平整整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不过即使躺了有一会儿了，她这块儿似乎也没太暖和起来，她自己更是浑身都冰凉凉的。 黎望壹看见床上已经躺好的宋渡，关掉灯就要朝书桌走去，夜色中宋渡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黎望壹，睡床上吧。” 宋渡坐起身来，望向黎望壹的方向，皎洁的月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映照进来，宋渡只能看见不远处那抹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正是如此，她才提起勇气说这话。 “枕头在中间，我们一人一半，应该可以。” 宋渡再次开口解释，声音十分镇静，似乎在说什么平常事，但捏紧被子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好。” 压抑的沉闷中，黎望壹终于开口，然后朝着床的另一边走了过去。 宋渡感觉到床微微一沉，木制的床还配合的发出了“嘎吉”的响声，身上的被子也被牵动，种种迹象都在说明，宋渡身边的不远处，这张不大的床上，此刻躺了两个人。 宋渡沉默地闭上眼，两人静静躺在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一个枕头，宋渡能听到身侧传来的平缓的呼吸声，鼻尖似乎能嗅到他身上与她相同的沐浴露的味道，但分明有些不同，还夹杂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清冷干净，似曾相识。 宋渡全身僵硬，虽然是她的提议，但她第一次同异性躺在一张床上，有些紧张，她屏住呼吸，静静听身侧的呼吸声，非常平稳，应该睡着了吧。 宋渡心里默默数到一百，然后才偷偷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月色下，宋渡只能见到黎望壹的侧脸，白日里冷静稳重的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卷起好看的弧度，鼻梁高挺，薄唇微闭，似乎是睡着了。 他的眼角有颗小小的痣，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放松下来的宋渡侧过身子，右手撑住自己的头当做枕头，她静静盯着黎望壹的侧脸，脑海里思绪纷飞，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听到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宋渡以为睡着的人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黎望壹看着宋渡，眼里昏昏沉沉，宋渡要是看见他的眼睛，一定会重新发出对他的看法，并且可能会想逃离，因为此时他的眼神就像是狮子看到了自己最满意的猎物，黑沉的眼里写满了势在必得和浓厚压抑的情绪。 宋渡睡得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额头微微蹙起，身体也蜷缩着。 宋渡梦到自己一个人在雪地里，冰天雪地里她冻得发冷，她很害怕。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说笑声，宋渡回过头，温暖亮堂的屋子里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她想要上前却对上父母脸上突然出现的厌恶，远处的弟弟笑得开怀，宋渡心里一窒，不再看，她回过头朝着荒无人烟的雪地深处跑去。 一片冰冷中，好像出现了一团散发着热意的光芒，宋渡不自觉朝着那个方向靠近，越凑近越温暖，宋渡紧紧抱住眼前的温暖，如飞蛾扑火般。 没了枕头的阻隔，黎望壹看着宋渡慢慢靠近自己，然后逐渐放肆，抱住他整个手臂，她的身上冷得吓人，与黎望壹身上的热意大相径庭。 黎望壹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宋渡好似生怕失了这热源，紧紧抱着不松手，嘴里喃喃“不要走”。 她眼角划过一滴泪水，落在黎望壹的胳膊上，黎望壹不再动作，眼看着宋渡得寸进尺，缩进他的怀中，汲取他的身上温暖的热意。 第二天，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宋渡迷蒙着拿手捂住自己眼睛，缓了缓，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坐起身，床上有些凌乱，中间放着的枕头不翼而飞，但身侧也没了旁人的身影，宋渡身上暖暖的，有些奇怪，昨天睡得好像很好，身上也很暖和，真是难得。 宋渡没有多想，她活动了一下脚腕，已经不怎么有感觉了，看来方姐的药果然有效，当然，也要感谢… 宋渡不再多想，站起身整理房间，在床下找到了消失的枕头，收拾好房间以后宋渡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正在忙活的方姐，还有院子里不知何时挂上的她和黎望壹的衣服，在阳光下慢慢挥发着水分。 “哟，妹子，起来啦！快去洗洗！” 宋渡点点头，然后环视了一圈院子，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方姐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在找什么，笑着开口， “你家那口子起来有一会儿了，说是出去走走，还特意交代别吵醒你呢，可真会疼人！” 宋渡听完方姐的话，脸颊发红，尴尬地笑着跑去洗漱。 黎望壹回来就见到院子里正在帮方姐摘菜的宋渡，秋日温暖的阳光下，她简直白的发光，方姐给的红裙在她身上简直相得益彰，勾勒得她身姿摇曳，发挥出作为一件衣服最大的价值。 “回来啦！那赶紧吃饭！” 方姐先看见黎望壹，放下手里的菜就去厨房端菜了，已经九点了，在梨木村这个点吃早餐已经算很晚了，但方姐还是饿着肚子等着他们俩。 宋渡看了黎望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低下头继续摘菜。 手里的活很快干完，方姐呼唤来两人吃饭，宋渡放下盆子和黎望壹一起走到桌前。 早餐比较简单，方姐一人煮了一碗鸡蛋面，宋渡碗里有两个金灿灿的鸡蛋，还有绿油油的菜叶摆在旁边，看起来就诱人极了。 虽然宋渡胃口不大，但还是捧场的吃完了，夸方姐做得好吃。 方姐更是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第十六章张安安 这顿有些晚的早餐吃过以后，方姐去帮忙打听了一下，他们要找的人下午就会回来，所以他们还得再在方姐家里等等。 “唉！安安那丫头啊也是命大！” 方姐坐着忍不住开口，村里的人常常聊些家长里短的事，彼此隔得不远，人呢也就这么一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对家家户户的事都了解不少。 所以宋渡他们也从方姐这里简单了解了一下这个张安安的情况。 张安安身体从小就不好，她爸爸妈妈更是格外疼爱她，爸爸常年在外做工，挣的钱全部寄回家里，她妈妈就一直在家带小孩顺便务农，这也是梨木村许多家庭的真实写照，方姐家里也是如此。 但自从带张安安去医院检查以后，查出来孩子有病，医生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张安安她妈妈偷着在外面哭了好多次，哭晚又带着女儿全国各地到处找医院。 也是这样她家里经济就格外紧张了，张爸爸在外面打工挣得钱不够孩子到处看病治病，常常是捉襟见肘，有人看不下去偷偷给她妈妈说再生一个，结果被张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差点打起来，从此以后村子里再没人敢说这话了。 找村里和家里的亲戚都把钱借了个遍，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不相信张安安的病能治好，但大部分人心都是好的，能借的就都借了些，也算是做好事积德了，再说谁家能保证这辈子不遇上点什么事呢。 不过大家没想到的是这病还真给她治好了，十年前，张安安去顺城看病，没想到这次去就正好遇上了，做了个心脏移植手术回来，这病根算是除掉了，虽然她身体比其他人还是弱些，但总算不用担心她那天就这么去了，小心养护着定时去医院复查就行了。 她爸爸妈妈担心她的身体，还是把她留在家里她妈妈小心看护着，她也能下地帮妈妈做一些简单的农活了。 大事解决了，张爸爸在外面就能好好做工还债了，也不用太操心家里人，前几年已经就已经把借的钱都还完了，大家就收个本金，也不会要利息，再说张家人记得大家的情，每年过年都要挨家挨户地给村里拜年呢，这几年是年年不落。 本来以为活不到成年的小孩儿，现在已经是二十五六的大姑娘了，大家也都挺高兴的。 “安安这丫头是个有命大的，福气在后面呢～” 方姐感慨。 宋渡听完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黎望壹，方姐声音不小，黎望壹自然都能听见，他的眼睛古井无波，但宋渡觉得他不如面上显得那么平静，毕竟张安安的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李霂惟的命换的，而李霂惟是他挂念至今的好友，总还是难放下的。 宋渡转过头看着还沉浸在张安安故事里的方姐，随便问了几句方姐家的小孩，岔开了话题。 快到饭点，宋渡为了表达谢意，亲自下厨，方姐帮她打打下手，轻轻松松做出了四道美味的家常菜，宋渡厨艺其实不错，毕竟已经做了十几年的饭，家里开餐馆的，她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不过就是摆盘朴素，蛮家常的。 三人正在用午饭，方姐的手机忽然响起，听那边说完以后脸色骤然僵硬，方姐手机声音大，桌上另外两人都听见了。 是方姐家里大姐打来的电话，在老家的老母亲不小心摔倒了，虽然电话里说了人没事，但方姐还是着急了，毕竟她母亲年级大了，生怕摔出问题，一定要过去带母亲去医院检查。 “你们接着吃，安安家就在最里面那个两层楼的房子，刷了蓝墙的那个，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帮我关个门就成！” 方姐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地推出一辆红色电动车。 方姐神色有些慌张担忧，宋渡赶忙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好，方姐，别担心我们了，骑车路上一定要小心！” “好好好，你们自便！” 于是，宋渡和黎望壹目送着方姐骑着电动车飞快离开了。 方姐刚走没多久，宋渡忽然想起昨天两人停在半道上的车，如果那是进出村的唯一一条路… “啊！黎望壹，你的车…” “已经叫人弄走了。” 黎望壹淡淡开口，听到他的话，宋渡先是一惊，转念又想到这位大佬的身份，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不会挡路就行，方姐妈妈应该没事吧！” 宋渡看着黎望壹，小声念叨，老人家最忌讳的就是摔跤了，毕竟骨头不好，生怕摔出什么问题来。 “刚才她姐不是说了，人没什么事，先顾着你自己吧，吃饭。” 黎望壹说罢，转身走回餐桌，但他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个消息。 宋渡无奈，跟着走回餐桌前，但却不怎么有胃口了，她就是典型的心情影响食欲的人。 虽然今天中午的菜好几个都是她为了报答方姐做的，但现在方姐不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宋渡不是很有胃口，加上早上吃了满满一碗鸡蛋面，消化不好的宋渡现在真的不是很吃得下。 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宋渡勉强将方姐给她盛的米饭吃完了。 黎望壹倒是吃了不少，宋渡放下筷子后看着他一直没有停，桌上的菜也一点点变少，心里不由得感叹难怪能长那么高那么壮，真的没有一粒米是白吃的啊。 虽然吃了不少，但黎望壹的餐桌礼仪很好，动作行云流水，自带贵气和优雅，细嚼慢咽，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点看不出他只是在一个农家小院，吃了几道宋渡做的最常见的家常菜。 吃完饭，黎望壹照例要去洗碗，这次宋渡总算能跟上一起收拾了。 “别动，我来。” 宋渡正要将碗拿到水池，黎望壹忽然开口，接过她手里的碗。 “那我去擦擦桌子。” 宋渡拿上抹布去擦干净了餐桌，很快又回到了厨房，脏的抹布被黎望壹拿走，宋渡没了可以帮得上手的地方，只能站在门口，看黎望壹骨节分明的手沾上泡沫，从容地洗碗。 “方姐妈妈不会有事吧？那么大年纪了。” 宋渡靠在门边，小声说着，心里还是很担心。 “我让人带她母亲去检查了，刚发消息过来说没大碍。” 黎望壹沉稳的声音响起，宋渡想起吃饭的时候他看了好几次手机，原来是这件事。 “太好了，这下总算放心了，黎望壹，你人可真好！” 宋渡脸上终于有点笑意，毫不吝啬地夸赞正在洗碗的黎望壹。 黎望壹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对了，车被开走了，我们怎么回去？” 方姐不用担心了，宋渡想起被开走的车，看着黎望壹，发出疑问。 “走回去。” 黎望壹一语惊人，宋渡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啊？！” 黎望壹终于抬眼看她惊讶的样子，深邃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放心，有我在，你不用考虑。” 听到黎望壹微微有些笑意的声音，宋渡明白过来，抿抿唇，转身走了，空气里飘着她轻灵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鼓气的意味。 “行，你慢慢洗吧。” 身后传来黎望壹低低的两声轻笑，宋渡头都没回。 宋渡无事可做，于是走到院里被精心修正的葡萄架下，方姐还特意在下面放了一张躺椅，上面还放了柔软的抱枕和垫子，一看就是主人平日里很喜欢的地方。 宋渡抱起抱枕，坐到了躺椅上，躺椅正对着大门，能轻易看见门外的风景。 宋渡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今天的阳光正好，让人浑身暖洋洋的，却并没有晒得过分，鼻尖传来不知名的花香味，偶尔吹过的微风轻抚宋渡飘散的长发，让这长发调皮的起舞，带起不远处的树叶沙沙作响，真是岁月静好啊，宋渡心中不由得感慨。 黎望壹走出厨房，站在走廊下，幽深的视线落在了葡萄架下的宋渡身上。 她白皙的脸蛋在阳光下发着柔和的光，漂亮的眼睛轻轻闭上，脸上似乎有着清浅的笑意，手里抱着抱枕，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身上，修长纤细的小腿一点一点，自有规律，红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好不惬意。 轰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宋渡睁开眼看着一辆老式摩托车从门口划过，隐约好像听到有人在说“安安回来啦！” 宋渡跳起来，一转头就对上黎望壹深沉的视线。 “你听到没？安安回来了。” “嗯。” 黎望壹收回视线，点点头转身，长腿迈开，却是走向门的反方向，宋渡赶忙放下抱枕走过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她？” 宋渡跟着黎望壹走到堂屋，眼睛牢牢锁定他，等着他的答复，找张安安不就是他们折腾这两天的唯一目的吗？ “等会儿。” 黎望壹终于开口，宋渡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没有再说，把空间留给了黎望壹。 正主出现，这下宋渡坐不住了，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衣服干没干，一会儿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过了半小时，终于等到黎望壹走了出来。 “走吧。” “好！” 宋渡赶忙走到黎望壹身边，一起出了院门。 想了想，宋渡并没有把门关死，留了个小缝，衣服还没干透，等会儿看完安安回来得换自己的衣服，总不能把方姐的衣服穿走吧。 方姐住在村头，安安住在村尾，虽然梨木村不大，但也得走一会儿。 路上遇到一些正在玩耍或者聊天的人，打量的视线三三两两落在两人身上，毕竟陌生的面孔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很少出现，而且这一男一女，一个清冷美丽，另一个俊美周正，两人的气质又都不俗，自然吸引了不少眼光。 宋渡感受到了那些打量的视线，有些僵硬，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冰冷如霜的模样，面无表情，神色冷沉，和黎望壹的冷脸有的一拼。 但是看得明白的人就轻易就能发现，宋渡的冰冷是保护罩是一种防御机制，她的眼睛深处还是藏着些许不自信和恐惧，而黎望壹的冰冷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然与从容，就好像他生来如此一般。 黎望壹侧头看了宋渡一眼，看见她冰冷的脸色，抿起的红唇，还有微微捏起的手掌，他冰冷黑沉的视线扫向打量的人，被扫过的人赶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光明正大的偷看了。 落在身上的视线好像消失不见，宋渡小小吐了口气，总算不再那么僵硬，稍微放松了些许。 第十七章对话 大概十几分钟两人就一起从村头走到了村尾，远远就望见了一栋别致的屋子，站在墙壁刷成天蓝色的房子前，黎望壹停住了脚步，宋渡望向他，他眼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宋渡直觉，这同李霂惟有关。 “这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黎望壹沉声开口，似有怀念。 宋渡转头看着夺目的蓝，心下感慨，纯洁高尚的人至死都是高洁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李霂惟喜欢的颜色？难道他们知道捐献者？” 宋渡犹豫着开口，理论上来讲捐献者的身份是不应该暴露的，张安安家里不该出现同李霂惟有关的一切。 “巧合吧。” 黎望壹从胸腔发出低沉的声音，但他黑沉的眼神却似乎并不赞同这话。 “你们是谁？站我家门口干什么？” 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人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外套面容清秀的女孩走出门，正正好遇见了站在门口的黎望壹和宋渡两人，怀疑的目光扫过两人却又在黎望壹脸上顿住。 这姑娘身材娇小，面色苍白，有些病态，但眉宇间坦荡自然，这应该就是他们一直想要见到的张安安。 “你…是来看他的吗？” 张安安摸了摸跳得有些快的心脏，望向黎望壹的眼神复杂，明明从没见过，却似曾相识一般，张安安想起了那个偶然做过的梦，难道他就是... 这样一想，心跳的更加坚定，似乎在应和她的想法，张安安有些激动。 十年了，她终于见到了和恩人有关的人。 张安安有些说不出来自己此刻的心情，太复杂了，好像盼了许久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念了很久的人终于出现，有些害怕有些期待，还有喜悦。 但张安安清楚知道这份喜悦来源于在她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毕竟她从未见过眼前的两人，这一定是恩人的故友，才能让这颗平静已久的心迸发出不同的喜悦。 听到张安安说的话，宋渡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显，她侧目看了黎望壹，看不出什么情绪。 “张安安？” 黎望壹淡淡开口，但其实答案已经摆在了面前，其实不需要再确认了。 张安安将两人带回了家里，给张妈妈说是网上认识的朋友，张妈妈热情地拿来不少水果，然后给三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 宋渡看着张妈妈全然的信任和热情，有些讶异，张安安看出她的好奇，为她解惑。 “啊，我现在会在网上写文章什么的，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时不时会有网友给我寄些书什么的，所以妈妈知道我有些她没见过的朋友，现在你们能来看我，她也很开心。” 张安安简单解释了一下，顺便将张妈妈洗得干净的水果往两人的方向推了推。 “你很少出村吗？” 宋渡看向张安安，一个脸上仍旧会闪过天真的女孩儿，一定是被家里人好好爱护着长大的，张安安应该很少接触外面的污浊世界。 “对，我很少出村的，小时候妈妈带我在城里住过一阵子，那个时候去上过学，后来病得厉害就连学校也不能去了，妈妈就自己在家教我，然后就是全国各地的医院到处跑，十年前做了手术以后就回这边常住了，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年了～” 张安安笑着十分坦然地说着这些过往，神色平静，没有一丝不满或者怨恨，好像过往十多年缠绵病榻的生活只是上天给她的磨炼，让她更加坚强勇敢，宋渡心里有些敬佩这个女孩儿。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宋渡接着开口，语调柔和轻缓。 “我现在过得很好，身体健康，父母健在，再好不过了，你看我现在心态很不错是吧？但其实以前有一段时间我怨念很重的，特别怨恨这个世界，我想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生病，为什么我哪里都不能去，上学、跑步样样都不可以，所有同龄人能做的事我几乎都做不了，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看着宋渡有些惊讶的神色，张安安笑了，非常从容地吐露自己过去的不堪。 “没想到吧？我以前还有过这样的时候，每次看着我妈妈红肿的眼睛，偷听到他们又在找谁借钱，我都想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但有一次和我妈妈说让她放弃我，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崩溃大哭，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说过这些话，但只是把所有的痛苦和不满压在了心底，我内里的戾气是在很久以后才得以平息的，你们应该明白是因为什么吧？” 张安安反问，平和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等着他们意料之中的回答。 “你的心。” 宋渡眼神清明，如她所愿给出她想要的答案，张安安脸上浮起一抹满意的笑，她就像个说书先生，要下面的观众给出对应的答复，然后才继续接下来的故事。 “是啊，这颗心，我这十年来无数次想过这颗心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无数次想要了解这颗心的主人，但事实上我与对方的联系仅仅只有这么一颗在我胸腔顽强跳动的心脏，我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不过今天我可能猜到答案了。” 张安安调皮一笑，目光再次落到一语不发的黎望壹身上，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她也不恼，继续开口，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颗心其实救了我两次，第一次是我衰败濒死的身体，第二次是我暴戾贫瘠的灵魂。 身体逐渐好转后，我发现我以外那些怨恨也慢慢消失了，虽然身体和村里那些能跑能调的同龄人还是相去甚远，但我开始接受自己不完美的身体，开始和这个世界和谐共处，爸爸妈妈太爱我，为了我担心受怕了许多年，所以我也不折腾，乖乖待在家里，陪他们慢慢变老。 以前躺在床上几乎动不了的时候我就想，等我病好了我一定要跑遍这个世界，所有危险刺激的事情我都要做一遍，有时候这么想着甚至感觉要疯掉了，但当我真的好起来以后，那些想法却如过眼云烟，我只想陪在父母身边，同他们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未来的日子，是不是觉得很神奇？人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张安安眼里含笑，这些年来她第一次说这些话，而吐露的对象却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种感觉同样很奇妙。 “你觉得是这颗心带给你的改变吗？” 宋渡慎重地开口，神色有些动容，心里也觉得很神奇，一颗心竟然有这样大的魔力！反观另一边，黎望壹始终神色不变，看不出什么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张安安听到她的问题，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和缓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啊，这颗心带给我太多变化了，但我非常感恩，因为它带来的都是好的改变，以前我常坐着发呆，不喜欢同旁人交流，现在却常常看书充实自己，也会在网上交朋友，和身边的人也有了更多沟通， 更重要的是和爸爸妈妈说得话的多了，更加离不开彼此了，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早早会死，所以竖起厚厚的墙壁，拒绝爸爸妈妈给我的全部爱意，后来才发现我之前的做法多么可笑，所以我现在要好好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 还有一个，我想你们也发现了，以前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换心以后却很喜欢蓝色，你们刚才应该就已经看到了，我家的墙就是天蓝色，是我爸爸亲自为我刷的，现在想来，或许喜欢这个颜色的另有其人～ 总之，以前我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怨恨里，现在却觉得自己生活在浓浓的爱意中，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应该就是至今还不知道这颗心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安安说完，清澈的眼睛看向两人，说了那么多，心里的波动早已平息，她平静地等待着这个她盼了十年的答案。 宋渡看着她清澈的双眼，心底动容，她伸手轻轻拉了拉黎望壹的手，希望他能给出些许答案，黎望壹看向宋渡，骨节分明的手掌反手将宋渡的手牢牢握住，宋渡小小挣了几下，却挣不开，他们的动作张安安尽收眼底，心里有些奇妙。 沉默许久的人终于还是开口了， “你觉得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望壹看着张安安，眼神淡然冰冷，隐隐带着审视。 “你是他的朋友还是家人？” 张安安反问黎望壹，看出黎望壹不打算回答，她接着开口， “刚才在我家门外，本来我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当我一见到你的脸，心脏就开始怦怦直跳别担心，我不是贪图你的美色，我只是觉得很欢喜，又有种怅然，所以我才会让你们进来，我知道你同他一定有关联，今天来这里也一定是为了他，所以我刚才才会给你们讲了这么多，十年来，这里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我想他一定很喜欢你。” 张安安指着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面上是柔和的笑容。 第十八章什么样的人 听到张安安说的话，黎望壹的神情有些怔愣，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但很快怔愣就变成了讥讽，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死了就是死了，现在这是你的心。” 黎望壹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加冰冷，抓着宋渡的手也有些用力，宋渡有些紧张，怕黎望壹发怒让场面发挥到难以控制的地步，虽然她根本没看见过黎望壹发怒。 “确实，人们都说人死如灯灭，放在以前我也不会相信这样神奇的事情。 但是，说来你可能不会信，甚至可能会觉得可笑，不过我还是要说。 你做过梦吗？其实我刚做完手术那段时间，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总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我”正在和一个男孩打篮球，旁边还有个和善的老人家看着我们， 但你们应该也清楚，我之前的身体条件根本不可能打篮球，所以梦里的人并不是我。 梦中人的样貌我早已经忘记了，但“我”对那两人的称呼却始终没有忘记，爷爷，还有，阿望？” 张安安的眼睛直直望向黎望壹，宋渡清楚看到黎望壹的眼底好似有什么东西破裂，那些深埋在时光里的过去，那些同挚友一起的回忆，她的手掌也被更大的力气包裹，宋渡手有些难受，但她没有表现，她明白他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诡异又沉闷的气氛逐渐蔓延，张安安同黎望壹冷冷对视，良久，黎望壹终于开口， “心脏给了你，他应该挺高兴。” 黎望壹这话既肯定了张安安，也说明她说得话没错，宋渡觉得好神奇，生命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继续传递。 “谢谢，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张安安轻笑，宋渡轻轻舒一口气，气氛总算缓和下来了。 “所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张安安复又开口，还是回到了开始的问题，毕竟她已经执着这个问题整整十年了。 “你先说说你觉得他是什么样？” 黎望壹老生常谈，拿方才的问题扔了回去，张安安脸上笑意更甚，还是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先说吧！我觉得首先，他是个男孩子吧，因为你一看就不会同异性做朋友！” 张安安说完，朝宋渡眨巴一下眼睛，宋渡有些莫名，黎望壹却点点头，张安安接着说， “然后，他应该是个聪明优秀并且内心强大的人，因为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变得越来越好， 最后，他应该很善良很热爱这个世界，因为他，我才有了今天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的机会。” 说道最后，张安安有些怅然，她的目光落在黎望壹身上，盼望得到些许答复。 “如你所说，他天资聪颖，性格很好，天真纯粹，热爱世界，唯独一点，他不聪明，甚至很傻，毕竟只有傻子才会为了别人的命不顾自己。” 黎望壹沉沉开口，说着记忆里的李霂惟，眼前似乎也浮现了那个少年灿烂的笑容，说到最后黎望壹脸上却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但眼里分明有种沉痛，确实，那些舍命救人的人品德实在高尚，但尚在人世的亲友却很难接受。 明明比自己还大两岁，成天说自己是大哥的人，如今竟然已经比黎望壹还小八岁了，人人都爱的李霂惟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二十岁，永远青春，永远纯粹。 得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答案，张安安却说不出话，如她所想自己的恩人是个很好的人，她本应该高兴，但此时此刻，她作为最大的受益者，在恩人的好朋友面前，却实在高兴不起来，心脏传来的钝痛告诉她，他看到挚友这样也很难受。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愿意为了别人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或许就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才显得这个世界还没有糟糕透顶，他们的付出一定是有意义的。” 宋渡轻声开口，但她眼里分明也有些质疑，她很敬佩如李霂惟这样敢于奉献的人，但心底深处，宋渡却也说不准，因为就宋渡自己的人生来看，她生命的大多数时间都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顶，所以这样的世界或许不值得这些人的付出。 但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她自然没有开口说。 “或许是吧。” 黎望壹轻笑一声，垂下眼眸，感受到手上的力气稍缓，宋渡赶紧将自己的手“拿”了回来。 “你们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默良久，张安安终于开口，直到现在，两人其实都没有说过来意。 “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值不值得他的付出。” 黎望壹沉声回答。 “那你们现在觉得我合格了吗？” 张安安温柔开口，眼神清澈真挚，真是个妙人，宋渡心里默默想。 “合格。” 听到黎望壹的回答，张安安脸上扬起笑容，得到了恩人挚友的肯定，她很高兴。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请进！” 张安安清脆的回答响起，同时房门打开，是穿着蓝色围裙的张妈妈，她站在门口，看着屋里几人腼腆笑了笑，然后视线落在张安安身上，似乎要确定她完好无损，她总是过分担心女儿。 “安安，马上要吃饭了，不知道你的朋友们喜欢吃些什么，我就看着做了点儿，你们再聊聊就出来了哦！” 张妈妈笑得温柔，透露出同方姐一样的热情，不同的事，她更加温婉，白白净净的，像江南水乡的女子，张安安或许就是遗传了妈妈，样貌和性格都很像。 “好的妈妈，我们很快就出来！” 张安安笑着答应，张妈妈便点点头出去了。 “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们先走了。” 张妈妈刚关上门，黎望壹就要起身告辞。 “不想多了解了解这颗心这十年是怎么生活的吗？” 张安安冷静开口，成功阻断了黎望壹的动作，黎望壹看了她一眼，宋渡拉了拉他的衣摆，他终于重新坐下。 “你父母都很爱你呀~” 宋渡看着墙上挂着的许多合照，轻声开口，眼里若有似无的有着一抹羡慕。 “是啊，他们都很爱我，我也很幸运，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如果不是他们数十年的坚持，这个世界上恐怕早就没有我了。” 张安安笑着回应，眼里满满都是被爱的自信，被爱意包围着长大的小孩总是有着很大的底气。 “真好！” 宋渡轻声感叹，脸上也浮起真诚的笑意，父母爱自己的小孩，本该是天赐的一段的感情，只可惜，她并没有获得这份恩赐。 宋渡眼里闪过落寞，她垂下眼眸，嘴角也渐渐放平。 “他一直希望有父母的爱，现在，应该是圆满了。” 黎望壹忽然开口，张安安的心“砰”地一跳，她的脸上盛满温柔，微微垂眸看着心脏的方向，轻声开口， “是啊，他也赞同！” 话题结束，张妈妈催着大家去吃饭，于是三人转战餐厅。 张妈妈刚才说“看着做点儿”这话可简直太谦虚了，她做了满满一桌的菜，有些是今天她和安安从城里买回来的熟食，但更多的亲手做的菜。 好几道李霂惟曾经爱吃的顺城菜出现在餐桌上，黎望壹眼里划过一抹痛楚，他冰冷的视线望向张安安，张安安丝毫无惧，坦然看着他，眼底清澈可见，黎望壹收回目光，或许他心里已经相信了今天的经历。 宋渡看着一桌的菜，不由得震惊，简直丰盛极了，四个人根本不可能吃完，但宋渡对着张妈妈热情的邀请还是很捧场，不过她底子在这里，再努力也不过就吃了一碗多一些。 或许是因为张妈妈认为张安安的网友第一次来家里找她，所以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招待两人，势必要达到宾至如归的效果。 用过饭以后，张妈妈极力阻止了要帮忙的人，自己去收拾，宋渡和张安安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除开那些沉重的话题，两个同样敏感聪慧的女孩子似乎有很多可以说的话，天南海北，聊得很是开心，黎望壹就默默站在门口看着天色渐晚。 收拾好的张妈妈又拿来了水果，刚吃完没多久的宋渡感觉自己已经塞不下了，黎望壹开口说他们要走了，宋渡心下一松，隐隐喜悦，主要是张妈妈这样的热情她真的承受不住啊，不好意思拒绝，但自己也实在接不下来了。 黎望壹站在门口，宋渡被张安安拉住，张妈妈准备打包自家种的水果要让他们拿回去吃，于是宋渡和张安安便又简单聊了几句，很快，张妈妈拿着满满大大的大袋子走了出来，将淳朴的心意递到黎望壹手上。 “以后你一定能成为大作家！” 分别之时，宋渡在张安安的耳边小声祝福，她相信这样一个充满灵气的女孩儿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还特意问了张安安的笔名，打算回去看看她的大作。 听到她的话，张安安有些惊喜，她给了宋渡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宋渡脸色通红。 张安安说得是“我好喜欢你啊！” 宋渡对于这样简单直白的表白和肢体接触总是难以招架，就像现在无忧同她说俏皮话或者拥抱她依旧会忍不住脸红一样。 黎望壹面色冷沉，似乎有些不耐，拎着张妈妈装的一大袋水果，走到了拥抱的两人面前，冷冷催促， “走了。” 两人终于分开了，宋渡跟着黎望壹走了好一会儿，回过头还能看见昏黄灯光下的小小身影，似乎看见宋渡回头，那个身影用力挥了挥手，于是宋渡也停下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过转角。 直到两人的身影看不见，张安安才转身回家。 第十九章合作洗衣 “怎么，舍不得走？” 看着身旁的宋渡脸颊微红，频频回头，黎望壹冷冷开口， “第一次遇到张安安这么有趣的女孩儿，是有一点点不舍。” 宋渡有些感慨。 听到她的感慨，黎望壹冷笑一下，凉薄的声音响起， “刚刚她和你说的什么？” 想起张安安刚刚说的俏皮话，宋渡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她打马虎眼， “哎呀，没什么，女性话题，你不能知道。” 她的回答得到了黎望壹一声冷哼，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黎望壹，这袋子沉不沉？不然我们一人拎一半吧！” 看着黎望壹手里那个塞满了的大袋子，宋渡善解人意的开口，黎望壹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什么话都没说，却透露了黎望壹的态度。 宋渡尴尬的捏了捏空空的手，跟在步履从容的黎望壹身边，不再说话。 老实说，这么大这么沉一个袋子在黎望壹手里却是有如无物，宋渡忽然想起他可是能背着自己这么大一个人走几个小时山路的男人，不亏是黎望壹，各方面技能点简直拉满。 两人走到了村头方姐家，门还是他们出去时候的样子，看来方姐还没回来，宋渡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 “黎望壹，方姐怎么还没回来？她母亲那边没事吧？” 宋渡眉头微蹙，看向黎望壹，既然黎望壹给方姐母亲找了医生，那应该就是现在最清楚她那边的情况。 黎望壹放下手里的袋子，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很快得到回复，于是沉稳清冷的声音响起， “没事，年纪大了，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两天，方姐陪着呢。”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们今天要回顺城吗？怎么回去呀？” 暮色四合，大大的落日就在不远处，金色的夕阳染红了大片天空，张安安看完了，现在黎望壹一定有别的安排，宋渡默默地想。 “嗯，今天回顺城，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 黎望壹淡淡开口，果然早就做好了安排。 “车已经到了吗？” “嗯。” 得到肯定答复的宋渡有些惊讶，看来今天出太阳之后这山路好走很多呀，车怎么来得这么快。 “车到多久了？衣服肯定已经干了，我马上去把衣服换好，别让人家等久了！” 说着，宋渡三两步跑过去取下已经晒了一天早就干了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衣服，然后连走带跑的冲进浴室，飞快关上门。 黎望壹张张嘴，想说不用急都来不及，未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是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但谁叫黎老板给的钱多呢，就是再等几个小时他也要候着，毕竟加班费可太丰厚了，再说这是黎望壹助理专门从顺城调过来的司机，算是黎家的专职司机之一，老司机了，什么事儿没见过，等这一会儿算啥。 可惜，宋渡跑得太快，黎望壹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 “黎望壹，你也去房间里把衣服换了吧！” 刚关上的浴室的门又被猛地拉开，还没开始换衣服的宋渡探出头冲黎望壹喊道，清亮的声音冲进黎望壹耳朵。 黎望壹默默点点头，又关上门的宋渡自然没看见。 等黎望壹换好衣服走出来，宋渡赶忙拿起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 “让司机再等我十分钟！我把这衣服给方姐洗一下，毕竟有她年轻时候的衣服，这可是纪念品。” “不用急，黎家的司机等得起。” 看着宋渡着急的样子，黎望壹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宋渡动作一顿，看黎望壹的神色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她就放心了，不然让别人等着她可太难受了。 宋渡毕竟是个无论什么场合都会提前到的人。 “你早说呀，那我好好给方姐洗洗。” 虽然嘴上这样说，宋渡手脚还是很麻利，十几分钟就洗完了，这么多年洗衣服的经历可不是白练的，但她这洗衣功还是有一个非常紧要的缺陷。 “黎望壹，你能不能帮我拧拧？我拧不干。” 宋渡看着拧了几次都没太有变化的衣服终于开口求助。 黎望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宋渡心里发毛，正要说算了，然后就见他点点头。 从容地将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上方，他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然后三两步走到宋渡面前。 宋渡让开位置，看着黎望壹两手捏着衣服，往反方向一拧，动作同她的也差不太多，看起来好像没怎么用力，但哗啦啦的水就流了出来。 喂！大哥，你这样显得我刚刚努力的样子很呆诶！ 宋渡心里呐喊，面上不动声色，默默接过黎望壹拧得没太有水分的衣服，用力抖了好几下，没有肉眼可见的褶皱以后宋渡将衣服晾了起来。 看见宋渡的动作，黎望壹拧完以后顺手就展开抖了几下，轻松达到预期的效果，宋渡便只需要接过衣服晾起来就好了。 共同合作，很快两人就把这几件衣服搞定，不怎么滴水的衣服被挂在走廊的架子上，昨天同一位置挂着的是两人自己的衣服，今天变成了两人穿过的衣服。 宋渡找了一张纸，写了点东西，将纸条压在方姐堂屋茶几的一个小摆件下面，然后转身出了门。 黎望壹看了眼她写的纸条，眼里神色莫名最后归于平淡，他没说什么，关好灯也走了出去。 纸条上写着：方姐，谢谢您这两天对我们的收留和照顾，非常感谢，衣服给您洗好晾起来的，然后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留给您，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宋渡实在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回报，便只能留下联系方式，期待来日。 小心关好方姐家的门，梨木村就同他们告别了，或许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来了，也或许不远的未来会有故人再次造访。 下了山，天已经全黑了，车平稳行驶在公路上，渐渐能看到属于城市的灯光。 “明天还有什么安排？” 宋渡开口询问，想着出来也有好几天，她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身上披着薄毯，虽然车里开了空调，但这样她更暖一些，薄毯是上车的时候黎望壹给她的，好像车上本来就有。 “明天早上去看李教授，下午回云城。” 黎望壹淡淡回答，手上拿着平板，耽误了两天，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好。” 宋渡点点头，看着忙于办公的黎望壹，她默默拿出手机，点开购票软件，准备买明天下午回云城的机票。 “机票已经定好了，你不用买。” 黎望壹余光扫见她的屏幕，沉声开口，听到他的话，宋渡动作一顿，秀气的眉头蹙起， “你干嘛给我买机票？” “你还有别的安排？” “我没别的安排，明天也回云城，但是…” 宋渡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就和我一起，你不用管了。” 黎望壹开口，有着不容置喙的气势，他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机票他已经定好了，宋渡既不用操心时间也不用操心钱。 但正是如此才让宋渡觉得不舒服，或许在黎望壹看来这就是件小事，但宋渡却不太能接受了，一张顺城到云城的机票于她而言并不便宜，她刚才看了现在买明天的机票得快两千了。 两千，是宋渡现在一个月的生活费，大多数时候，她甚至根本花不到两千。 但她也不是出不去这个钱，她这些年存的钱完全能够承担得起一张机票，所以，黎望壹这样就让她很不舒服，他们什么关系？得让黎望壹给她买机票？他是有多瞧不起她？ 有了这样的想法，宋渡心里闷闷的。 “我能加一下你VX吗？” 宋渡自我消化一分钟以后，沉着脸再次开口。 听到她的话，黎望壹挑了挑眉，没注意到她的脸色，点开VX递到了宋渡面前。 要知道，想同黎望壹有私下联系的人数不胜数，但他的私人的号码和社交账户却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宋渡现在就是这极少数之一了。 宋渡操作了一下，成功为彼此增加了一个好友。 黎望壹接过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宋渡的头像是片湛蓝的天空，昵称叫飞鸟，和她平日里清冷淡然的样子倒是有些符合。 而黎望壹的头像是一条在夜色中的河流，昵称就是名字的大写缩写，简单至极。 “你收一下，我按着订票系统的价格给的，要是不够你给我说。” 宋渡淡淡开口，黎望壹的手机上霎时出现了一个由“飞鸟”发起的转账，显示两千五，和订票系统上的价格相比宋渡还多给了些，黎望壹简直被气笑了。 “你加我就是为了转钱？” 黎望壹黑沉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宋渡身上，宋渡丝毫不在乎地说出来预料之中令人不喜的答案。 “你帮我订票，我把钱给你，很正常，我最讨厌欠别人钱。” “这是我要送的，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黎望壹关掉手机，转过头，冷冷开口，并不打算同宋渡纠缠这个事，在他看来，这不过顺手的事，再说，他只需要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去做，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第二十章矛盾 “礼物是要收到礼物的人开心才会有送的意义，况且我根本不需要你的礼物，你也没必要送给我，我自己可以买！” 宋渡强调，黎望壹看着她，神色平静，眼里的情绪看不明白，他没有接话，宋渡狠狠吐出一口气，将身子面对着黎望壹，眼睛直直对上他的，眼里的火气毫不掩饰，她红唇微启，喋喋不休说了很多， “黎望壹，我觉得你这种行为是对我的不尊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的尊重？ 我知道你是黎氏的董事长，是家财万贯的大老板，这点小钱你一定不看在眼里，但是我不是，两千块对我来说很重要，但同样重要的还有我的尊严，我这么拼命努力就是为了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 我不知道对你来说什么重要，但我告诉你，对我来说，尊严和自由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事！ 我知道这样和你谈尊严很可笑，但我还是要说，我知道一定会有人觉得我认识了你这样的有钱人，一定会想法设法同你接近，但老实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扯上关系， 我就行简简单单过我的生活，不希望被复杂的事情裹挟。 那天你帮我转运心脏我很高兴，因为我们成功拯救了一条生命，当然我对你也很感激，从心底里的感激， 后来借你的光和李诚明教授吃饭聊天，我很开心，也更感激了，因为不是你，我很难有这样和崇拜的前辈聊天的机会，更不用说我在前辈那里得到了很多建议和十分高明的见解， 也是这个原因，我才答应了和你一起来梨木村，只见过一面的李教授我当然可以拒绝他，他这样的大前辈其实也并不在乎我这么一个仅仅一起吃了一顿饭的后生吧。 但你不行，你帮我转运心脏，让我和偶像见面，就凭着这两件事，我不可能拒绝你！ 我是个成年人了，我清楚知道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并且有为我的每一个决定承担后果的责任， 我知道来这一趟我就会晚回云城，所以我已经请好了假，我知道这一趟路上就两个人，我也很努力不想添乱，我知道回去晚了我要自己自理，我也好好和你确认时间准备买票。 我实在不需要你的施舍，所以你也不该这样，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但同样的，你也不该插手我的事情，你都没和我商量，你也不需要给我买票。 更何况，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身份证号，你怎么帮我买的票我也不想多说，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肯定有自己的方法，但你搞搞清楚，我们不是可以为对方付出的关系， 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同你几乎没有多少旁的关系，连朋友或许都称不上， 所以，请你，收下这些钱，即使再不情愿，就当，假装维护一下我敏感的自尊心行吗？！” 宋渡小嘴嘚吧嘚吧说得激动，难为她说这么多话依旧言辞清晰，条条是理，她激动到身上的薄毯都掉了，脸颊气得泛红，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晶莹的眼睛里含着些许怒意，气鼓鼓的样子。 司机早已经把挡板升上去，即使听到了些许争吵的声音，也假装无事发生，老板的私事必须不能掺和。 宋渡说完，微微喘着气，空间里弥漫着奇怪的氛围，黎望壹好看的眉头皱起，直直看着她，眼里风起云涌，却看不出情绪，片刻，他薄唇微启，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话音落下，他将刚刚拧开的水递到了宋渡面前，宋渡确实说得嘴巴都干了，很是需要这水。 怎么说呢，得到黎望壹的道歉完全在宋渡意料之外，她还以为她这样对他发火下一秒就会被赶下车，却没想到他给自己道歉了。 此刻，她的怒气一下子落到半空，升不上去也有些降不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渡抿抿唇，默默接过水，小小喝了一口，润润早已干干的嗓子。 黎望壹接着拿出手机当着宋渡的面，没有一丝犹豫的接受了那笔转账，并且再度道歉， “抱歉，下次我会多考虑。” 态度这么好，给宋渡整不会了，她嘴巴张了又合，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刚刚发泄了太多，她现在感觉有点缺氧似得脑袋空空。 只能点点头，然后尴尬地转过身子，看向窗外。 但是外面已经天黑了，黑色的车窗上清楚倒映着宋渡有些无措的脸，还有身后看着她的黎望壹。 宋渡默默扭过头，僵硬坐正，不再说话。 “困了就睡，到顺城还早。” 黎望壹忽然开口，将中央的照明灯关掉，只留了他那边的一个昏黄的氛围灯，继续工作。 听到他的话，宋渡更觉难为情，他一点情绪都没有，好脾气极了。 沉默片刻，宋渡转过头，看着在昏暗灯光里工作的侧颜，宋渡垂下眼眸，轻声开口， “对不起，黎望壹，我刚刚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也没有要说你的意思。” 宋渡本身就不是个会发脾气的人，看着人黎望壹这样，宋渡又开始纠结了，她深刻反思自己，听到她的话，黎望壹放下平板，看向她， “我不该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你，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这再正常不过了，你考虑得很好，是我没办法接受而已，你没有问题，别把我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 宋渡认真说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黎望壹，整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无所适从。 “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有想法你直说就行，没必要自己憋着。” 黎望壹淡淡开口，并没有半分不耐，也根本没有受到刚才宋渡发火的影响，情绪稳定极了。 “...嗯。”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复，宋渡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第一次有人对她的小脾气这么包容，第一次有人和她说“没必要自己憋着”。 明明她很少生气，上次生气还是中学时在家里生气，只是在家里的每一次发泄，都只会受到父母的谩骂和嘲讽，只听过“有脾气你也得憋着”“有什么资格发脾气”这种话，慢慢的，宋渡也成了现在这个淡然的样子。 宋渡感觉心有点胀胀的，眼睛好像有点湿润，她飞快转过身子，点点头，小声说， “我想睡一会儿。” 说完，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但她毫无睡意，脑海里思绪翻涌，翻转打结的双手暴露了她的清醒，但黎望壹没有揭穿，给了她自己消化的空间。 宋渡想了很多事情，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的父母，想起了那个将她困住许久的“家”，想起了许多许多事，就这么想着想着，昏沉的夜色中，平稳的车厢里，宋渡还是睡着了。 黎望壹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收起平板，昏暗环境下工作确实对眼睛不好，他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头，舒缓一下看久了屏幕的眼睛。 侧过头，看见宋渡靠在头枕上，睡得并不安稳，黎望壹眸光黑沉，在宋渡要滑下来时候，宽大的手掌迅速抬起撑住了她的脑袋。 柔软的脸颊混着浓密的长发一并落在他温热的掌心，似乎是舒服，她便顺势蹭了蹭，沉默片刻，黎望壹才轻轻托着她的头靠到了自己的肩，顺手将滑落的毯子重新裹在她的身上。 小小的脑袋靠在肩上，却轻易定住了黎望壹的身形，柔软的触觉似乎还停留在掌心，修长的手指缓缓收起，好似手里握住了什么东西。 另一只手拿出手机，黎望壹给助理发了消息，将宋渡的机票换成了经济舱。 宋渡并不知道，本来黎望壹让助理买的两张一起的票，黎望壹这身价肯定是做头等舱，所以宋渡自然也是头等舱。 但想起了宋渡刚刚说的那些话，黎望壹还是让助理把票改了，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 黎望壹深邃的眼里满是毫不掩盖的势在必得，他从来不会有失手的时候。 宋渡睡了没多久就醒了，感觉自己靠着什么，宋渡感觉到好像是某人的肩膀，她犹豫了一下，闭眼感觉没什么动静，才悄悄睁开眼，果然，她靠在了黎望壹肩上。 感受到黎望壹平稳的呼吸，宋渡觉得他也睡着了，于是赶忙坐直身子，摸摸脸，似乎留下了黎望壹衣服上的印子。 真是无语，今天这样莫名其妙的对人发火，完了还靠人家身上睡觉，真的太过分了！ 宋渡心里默默谴责自己，看着黎望壹安安静静睡着觉，身上就一件看起来并不厚实的衬衣，宋渡犹豫了一下，将身上的薄毯取下来，轻轻搭到了黎望壹身上。 很快，黎望壹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冷静，看不出刚睡醒的样子，不过眼睛半眯着，宋渡看不分明。 其实刚才宋渡一动黎望壹就醒了，他睡眠一向不好，很容易就被吵醒，只是想看看她会做什么，所以才闭眼继续假寐，但没想到… 感受到身上还带着她余温的薄毯，黎望壹怔了一瞬，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见他缓缓睁开眼睛，半眯半睁着，看不清楚，宋渡以为他是被吵醒了还要接着睡，于是她放低声音，凑近他小声开口，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接着睡吧，还有好一会儿呢~” 宋渡神色温柔，柔软的手掌还轻轻拍了拍黎望壹的肩，以示安抚，也就是黎望壹不懂，宋渡这是在哄小孩子呢。 黎望壹没有说话，在宋渡温柔的目光下重新闭上了眼睛，后来竟真的在熟悉的清香中睡着了。 第二十一章李教授的家 车缓缓停在先前两人在顺城时住过的酒店前，远远就有人过来等着接待，外面看不见里面，但宋渡能清楚看见外面穿着制服面带笑意等待着的员工。 宋渡转过头看黎望壹好像还在睡觉，心下有些纠结，外面等着的人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嘴角的弧度好像精心计算过一般完美无瑕，司机也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给两人留下充分的空间。 好在，黎望壹很快睁开了眼睛，宋渡心里松了口气。 黎望壹坐起身，取下身上的薄毯，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将薄毯递给她，宋渡接过，手里的薄毯温热，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他长手一伸打开车门，长腿一迈，高大的身子就下了车，动作一气呵成，宋渡拿着薄毯，还未来得及动作，她这边的车门就开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眼前，她顺着望去，正是刚刚下车的黎望壹。 两人这样的角度，宋渡轻易看见他的眼睛，就那样注视着你，眼里只有一个人，好似带着柔意，有种摄人心魂的魔力。 宋渡心下一沉，她的余光扫到黎望壹身后站着的酒店员工，宋渡垂下眼眸，她拿着薄毯，并不去扶黎望壹的手，自己下了车。 吹过一阵微风，宋渡披散的长发随风舞动，划过黎望壹摊开的掌心，只留下痒痒的触感。 面对宋渡的视而不见，黎望壹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他自然地收回手，在酒店员工的带领下和宋渡一起回到顶楼的套房，一路无言。 “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李诚明教授？” 酒店里开了中央空调，温度很合适，房间里温度更高一些，宋渡穿着单衣一点都不冷，她将刚才没来得及放下的薄毯叠好放在沙发上，转头问正在倒水的黎望壹。 其实不能说明天，因为现在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本来梨木村离顺城就不算近，即使晚上车少，司机也得开一会儿，更别提黎望壹先前就已经要求过要开稳妥些，所以到酒店都已经快两点了。 “十点出发。” 黎望壹拿着两杯水走过来，很自然地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宋渡，宋渡顿了一下伸手接过，入手是一片温热，她心里莫名有些发软。 “谢谢…那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半。” 黎望壹淡淡开口，宋渡抿了一口水，温热的水划过喉咙，滋润了有些干涩的嗓子，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早点睡。” 等了片刻，没得到旁的话，黎望壹说完，看了宋渡一眼，放下杯子，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渡看着他从容的背影，默默在心底说了声晚安，也关掉灯转身回了自己住的房间，独留一室寂静。 宋渡第二天早上七点便醒了，她这几天睡太多觉了，感觉有记忆以来，这辈子没睡过这么多觉，所以即使现在才睡了堪堪五个小时，她也睡不下去了。 更何况，她心里还念着事呢。 宋渡起床收拾好以后就在房间里待着，坐在窗前柔软的沙发上看最近这几天发表的行业资讯，了解研究前沿动态。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八点半，门被敲响，宋渡踱步走过去开门，果然是黎望壹。 今天他终于重新穿上了成套的黑色西服，梳上背头，眼神冷静，面色严肃，终于成了原来那个距离遥远的黎董事长。 宋渡有些恍惚，却很快回过神来。 同黎望壹坐在餐桌前，细嚼慢咽吃着早餐，全程宋渡低头慢慢吃饭，除了开门时说过一句“早上好”，宋渡就没再说过别的话了。 简单吃了点早餐，两人便动身去了李诚明教授家里。 李教授家是个小别院，环境清幽，周围住的也大都是李教授的同事，条件很好，很适合喜静的人居住。 这小别院里如今就李教授自己一个人，孩子们都不在身边，而曾经一起住在这里的人早已不在了，自十年前李霂惟去世以后，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妻子没熬两年也去了，此后，李教授便是孤家寡人了。 这几年，李教授都是自己一个人住，黎望壹倒是专门给李教授找了个阿姨，专门负责给李教授做饭，因为李教授不喜欢别人去他家，所以阿姨住在黎望壹安排的住处，离这边不远，每顿饭做好了给李教授送过来就行。 李教授的小院里的花花草草还散发着蓬勃的生机，还有几颗漂亮的树，枝繁叶茂，这些都是李教授妻子还在世时亲手种下的，她最喜欢的便是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曾经还常去帮周围的邻居种植花草呢。 也是因为如此，爱屋及乌，李教授这个从来没摆弄过花草的人，一大把年纪了开始学养殖，废了很大心力才照顾好这些娇贵的花花草草，也总算是留下了爱人的一点影子。 当然，这些事宋渡后来才知晓。 两人赶到的时候，李教授早就翘首以盼了，他昨天收到黎望壹的消息以后就一直在盼着了。 一见到两人，李教授热情地将两人迎了上去，还是同之前一样儒雅随和。 从梨木村拿回来的张安安家的水果，今早也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桌上摆着的正是那些来自梨木村的水果。 黎望壹同李教授去书房详谈，事关李教授的孙子，宋渡不方便出面，便一个人在客厅等着。 李教授家的客厅有些杂乱，堆了很多书，但杂乱的客厅里却专门辟出了一块地方放了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摆满了相框。 宋渡踱步走过去，仔细看架子上竟然一点灰尘都没有，相框的边缘甚至有些发亮，一看就是有人每天精心打理，细细抚摸。 宋渡视线落在一张四个人的合照上，映入眼帘的就是儒雅的老教授和温柔的妻子，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眼里都是笑意，这便是相濡以沫了一生的伉俪的真实写照。 李教授的妻子看起来真的温柔极了，端庄优雅，隔着照片都能看出来是一位极有气质的夫人。 而夫妻俩身后站了两个极俊秀的少年，其中一个宋渡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正是黎望壹年少时的样子，容貌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骤然见到少年时的他宋渡仍旧有些讶异。 那时的黎望壹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有些青涩，还没有现在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身形也更清瘦些，更偏向少年的样子，他懒懒站着，唇角微抿，淡漠冷静的双眼里却隐隐透着一丝笑意，满满的少年感，自有少年人的张扬，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宋渡的视线落到照片里的另一个少年，少年端正如松，眉目如画，同样穿着白色衬衣，不同于身侧的黎望壹，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脸上扬起温柔的笑意，眼睛微微眯起，眼里闪着光，笑起来的样子同李教授的妻子简直如出一辙，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这张照片看起来格外温馨，就好像这四人是一家人一般，宋渡已经猜到了这位温润少年的身份，这就是那位她从未谋面过的李霂惟，那个为了救人牺牲了自己年轻生命的少年。 原来，就是这样一个温润的少年，做了那么伟大的事吗？ 宋渡不自觉接着看，架子上摆了很多照片，李教授出境的次数不多，黎望壹的照片也就这一张合照，架子上最多的便是李教授的妻子和李霂惟，两人离世后，李教授用这样的方式纪念着他们，日日抚摸他们的照片，好像他们仍旧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只是，过去的那些欢声笑语终究是回不去了。 相框上光滑的痕迹证明了李教授对他们的思念，宋渡抬起头，落入视线的是隔着阳台打开的窗户，她看到了小院里那些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 即使已经走了这么久，他们的痕迹仍旧被李教授小心保留着，他就是这样每一日独自一人思念着自己的爱人和亲人。 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一身黑色西服神情严肃的黎望壹推门走了出来，宋渡望过去，却一下子看见书房里李教授的背影，他静静坐着，身子却佝偻了很多，年老颓败之感骤然袭来。 宋渡心里一惊，还未待仔细看，黎望壹已经关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痛苦的李教授。 “走吧，给他点时间消化。” 黎望壹走到宋渡面前，沉声开口，视线却落到宋渡刚才看的那张四人合照上，黎望壹定定站在原地，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里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渡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站在他身边，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抬起手轻轻抚了抚黎望壹的胳膊，好像在安慰。 很快，黎望壹移开视线，再说了一遍“走吧”，然后转身出去了。 宋渡跟在他身后，出门前最后一刻，宋渡鬼使神差的回过头，她远远望见照片上仍旧青春的李霂惟，他还是那样温柔笑着，注视着这个曾经温暖的家。 宋渡轻轻关上了门，黎望壹站在门口，神色已经如常，仍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模样。 第二十二章柳无忧 两人坐上车，没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了，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即使刚吃过早饭不久，也还是得吃午餐，毕竟下午还得坐飞机回云城，旅途波折，还是有力气的好。 但这个时候两个人都不是很有胃口，点菜的时候宋渡就没让黎望壹点多少，即使菜不多，来两人也是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桌上的菜似乎都不怎么见少。 “李教授那边，没事吧？” 宋渡轻声开口，看向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明显兴致不高的黎望壹。 听见她的话，他抬起黑沉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修长的手指转着黑色的打火机，却并没有更多动作，他淡淡出声， “没事，不用担心。” 宋渡听到他的答复只好点点头，没有再开口，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现在时间尚早，有人来把桌上并没有被认真享用的美食撤了下去，上了些餐后甜点和饮品。 还是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低气压，刚刚服务员进来的时候都不敢说话，手脚麻利收拾完赶紧走了，好似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宋渡时不时看黎望壹一眼，犹豫很久，红唇张了又合，终于还是开口， “黎望壹，那你呢？你也没事吗？” 宋渡关切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关心的话语柔软温柔，带着她独有的清冷嗓音。 黎望壹手上动作一顿，黑色打火机攥在手心，终于抬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对上她毫不掩饰的关心，他盯着她，似乎要看到心里去，宋渡毫不躲避，十分坦荡，沉默半晌，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 但他的样子却并不像是没事，明明就是在逞强，宋渡心里默默想着，她往前坐了坐，上半身快要趴在桌上，整个人朝他这边倾了倾，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说没事我就相信，但是，我只是说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我，我今天可以做你的树洞，如果你不开心，可以向我倾诉，我保证我绝对是个很好的听众。” 盯着她真挚的双眼，黎望壹眸光微沉，心被揉成一团，软软的，黑色的打火机被捏来捏去，良久，他在她善意的视线中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黎望壹从始至终就不是个会倾诉的人，作为黎氏掌门人，他也不该有任何一丝软弱的情绪，第一次有人让他倾诉，不对，不是第一次了。 黎望壹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明显柔和了些许，刚刚的低沉冷凝似乎也消失不见。 宋渡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至少气氛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沉闷了，她心里也放松了些许，无论如何，至少能高兴一会儿是一会儿。 不多时，两人出发去机场。 到了机场，宋渡便主动和黎望壹分开。 宋渡清瘦的身影随着奔流的人群消失不见，而黎望壹也要走向他自己的命运。 三个多小时，飞机缓缓降落在云城国际机场。 隔着窗望出去，已是夕阳西下，似乎机场的夕阳总是格外美丽。 宋渡靠窗坐着，没有行李也不需要赶时间，于是她便等到最后才跟着少数几个人一起离开飞机。 下了飞机，站在机场国内到达出口，宋渡径直走向机场地铁专线，时间卡得刚刚好，一辆地铁刚好停住。 一起乘坐这班地铁的人不算多，宋渡顺利坐上地铁，转乘了两趟地铁后，宋渡离家终于很近了，心里稍稍有些激动。 是的，宋渡在云城也是有家的，不过是一个地下室，而且是组的房子。 但已经租了好几年了，以前刚来云城的时候住得更差些，是一个只有几平方的小格子间。 后来和无忧一起搬到了现在这个地下室，准确来说其实是个半地下，但就是这个半地下的小房子成为了两个温暖的避风港。 虽然是半地下，但其实也有差不多四十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刚来的时候这地方破烂得不行，两人辛辛苦苦收拾了好一阵子，还自己出了些钱简单装修了一下，但效果可是焕然一新。 这也是当初和房东谈好了的，给两人减免了一点房费，两人把房子装得漂漂亮亮的。 后来的结果也确实让房东挺满意，放心把房子交给她们了，宋渡和无忧自然也很喜欢她们一点点装起来的家，虽然只能住几年。 无忧跟老师出去出差了，宋渡路过超市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走进去，出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一袋子蔬菜水果。 好几天没回来，家里的菜估计都不能吃了。 夜晚的云城散发着寒意，穿着单衣的宋渡快步走回了家。 打开门，果然一片漆黑，宋渡换了衣服，然后把家里收拾了一阵，清理了冰箱里不太好的东西，然后扫地拖地一气呵成。 家里很快整洁如新，暖色灯光下的屋子显得格外温馨。 宋渡去厨房，简单煮了个鸡蛋面，就当作晚饭了。 正在吃的时候，叮叮当当的钥匙声响起，宋渡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抬起头，她已经猜到了开门的人，心里有些激动和开心。 入目是一个明媚张扬的大美人，乌黑长发是大波浪，面上妆容齐全，墨发红唇，皮肤白皙，身穿一件墨绿色V领衬衣和紧身牛仔裤，衬衣扎进牛仔裤掐出完美的腰肢，一件咖色复古西装外套，尽显风情，妥妥的港风大美人。 “阿渡宝贝儿，我想死你啦！” 喜悦的声音响起，如她的人一样，妥妥的御姐音，无忧随手将行李箱扔在门口，拉上门便冲着客厅里的宋渡大步走来。 宋渡站起身，看到久久未见的无忧，脸上也不自觉浮起笑容，刚站起来就落入一个柔软芬芳的怀抱。 柳无忧抱得太用力啦！ 即便如此，宋渡还是红着脸伸出手抱了抱无忧。 “无忧~” 柳无忧自顾自抱了宋渡起码有三分钟，才松手将人放开，宋渡感觉自己身上都飘着柳无忧身上的香水味了。 味道像是春日里的阳光，宋渡并不讨厌，相反，很喜欢，因为是无忧喜欢的味道，她爱屋及乌。 “阿渡宝贝儿，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呀？” 柳无忧拉着宋渡坐到沙发上，懒懒躺着，没了在外面的张扬肆意，只有放松和慵懒。 宋渡盯着她漂亮的一双丹凤眼，红着脸点了点头，她已经很有经验了，要是不回答的话柳无忧就会一直问，还会挠她痒痒，直到她说出来为止。 只是她性子冷又容易害羞，说不出这样直白的话。 柳无忧和宋渡性格就很是不同，柳无忧明艳大方，而且胆子特别大，从来不怕任何人，反正至今为止，宋渡从没见她犯怵。 而且无忧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当然这点只在她面前，在外人面前，无忧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圆滑了。 即便两人性格迥异，也成了彼此唯一的好朋友甚至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家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柳无忧的命还是宋渡救下来的呢。 五年前，高中辍学在外面打拼过几年的柳无忧跟着同乡来到了首都云城，听说这里机会多，挣得钱也不少，所以才奔来此地。 结果那个同乡不是什么好人，将无忧骗到了不正规的地方，被逼着做下三滥的勾当，无忧不从，她多虎啊，趁机逃出来了，只是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无忧满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浑身发软坐在巷子暗处，站都站不起来了手里还紧紧捏着一块尖锐的玻璃，即使玻璃已经扎破了自己的手，无忧也不敢放开。 宋渡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那时候她还在附近一个便利店兼职做小时工，下班路过，遇见了这样的无忧，尽管心里害怕，宋渡还是凑上前。 差点被无忧拿玻璃捅了，好说歹说，确认宋渡不是坏人，无忧才稍稍放下手里的玻璃，然后被带到医院治疗，无忧那个时候身无分文，医院的治疗费用全是宋渡给的。 无忧被打的满身是伤，虽然对方也没讨着好了，但她也结结实实住了几天院，花了宋渡不少钱。 但宋渡也是一句旁的话都没说，每天都来看她，会给她买水果什么的，也问过她要不要报警，得到否定的回答以后，宋渡就再也没问过。 后来出院的时候她主动跟在宋渡身后，最后被宋渡收留，两人一起挤在没有十平方的小隔间。 再后来日子当然是越过越好，宋渡发现了她的绘画天赋，一个脸皮那么薄的人主动去找学校美院的教授，请她看看无忧画的画，被拒绝了好多次也没放弃，最终打动了教授。 教授也是宋渡精心选过，觉得最适合无忧发展的，当然看过无忧的作品之后教授也比较满意，但无忧学历太低，教授要求她提升学历，让无忧到自己身边做助理，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因为无忧不仅找到了一份工作，还能跟着艺术节的大前辈学习。 无忧自己都说自己现在有的一切都与宋渡有关，宋渡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和奶奶一样重要的人，有朝一日她一定会让两个人都过上好日子。 所以，无忧也很拼命，拼命提升学历，拼命汲取知识，也拼命工作，就连岳老师这个有些苛刻的人对无忧都挑不出错来，也逐渐将自己的才能尽数教给无忧，现在出差也会带上无忧，带她去见见世面。 第二十三章礼物 “无忧，你这个时候才回来，是不是都还没来得及吃饭？” 宋渡轻声开口，关切的目光望向柳无忧。 无忧目光扫过茶几上宋渡还没吃多少的鸡蛋面，心里叹口气，就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她总是会这样对付。 “是啊，渡渡，我饿了，饿得不行啦！好想吃你做的饭～” 柳无忧抱着肚子假装很饿，嬉皮笑脸冲宋渡撒娇，宋渡轻易被她调皮的样子逗笑，漂亮的脸蛋染上笑颜。 “好，那你去收拾下，我简单做几个菜，咱们很快就吃饭！” 宋渡说着就站起身，柳无忧跟着站起来，她比宋渡高一些，足足有一米七，身高腿长，妥妥的御姐。 宋渡去厨房做饭，心想还好刚才回来的时候买了点菜，够她们两个人吃。 柳无忧换了位置，在宋渡刚刚坐的地毯上坐下，她们在茶几和沙发之间铺的这个地毯刚好，柔软舒适，而且刚好可以坐在地毯上吃饭，她们常这样干。 柳无忧看了看桌上的白色瓷碗，毫不在意地拿起宋渡的筷子，吃起还有些散着热气的鸡蛋面。 柳无忧虽然不想宋渡吃得不好，但她对宋渡确实百分之一万的偏爱，宋渡随手做的鸡蛋面她也觉得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只是宋渡身体不太好，所以她总想让她吃的好些，并不是觉得这鸡蛋面不好，相反，她觉得这面啊，美味极了。 宋渡和柳无忧在这点也不一样，宋渡胃口小，每次吃饭都吃不了多少，柳无忧觉得她身体不太好和这个也有点关系。 但柳无忧饭量是一点不小，同样的碗，宋渡吃半碗，柳无忧就得吃两碗，这身高是一点儿没白长，当然因为好动而且底子好，她可一点都不胖，前凸后翘，该有的都有，包括极有爆发力的肌肉。 柳无忧可是个资格的练家子，以前就常常打架，妥妥的实战演练，现在还成为了她们家附近一家著名拳馆的VIP学徒，都学了有几年了，所以她是看着瘦，其实一拳能打飞一个人。 三两口吃完香喷喷的鸡蛋面，柳无忧美美放下筷子，这点儿面根本不够吃，不过菜的香味已经从厨房飘了出来，无忧满足喟叹，站起身去换衣服洗澡。 很快，穿着和宋渡身上同款家居服的柳无忧踱步走了出来，没有吹干的长发半干这耷拉在身上，美丽有点英气的面孔还沾着水痕，脸上的妆也洗得干干净净，化没化妆对她来说其实差别不大，只是化妆以后更有攻击性罢了，柳无忧本身就是个浓颜系大美人。 “无忧，帮我把这汤端出去，咱们可以吃饭啦！” 宋渡听到柳无忧的脚步声，一边忙着给碗里添饭一边呼唤她。 “来啦！” 柳无忧非常靠谱地进来，飞快将宋渡做的两菜一汤端出去放在茶几上，顺便将刚刚鸡蛋面的碗拿进来搓了。 宋渡看到空空如也的碗，心里全都明白，和无忧对视一眼，两人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并肩坐在茶几前吃饭，一边吃一边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第一次两人分别了有半年，虽然常打电话发消息，但和面对面聊天也是没发比的，所以两人还是有很多话要说。 无忧这段时间跟着老师学了很多东西，每天还要自己找空余时间坚持画画打基础，和小学生一样，每天都得给老师交作业，忙得不得了，不过结果还是很好的，反正无忧自我感觉收获很大。 宋渡的生活基本都是一成不变，做实验做调研做实验做调研，基本是这样。 但这次终于有变化了，这些变化都来源于一个人，黎望壹。 想到这里，宋渡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去顺城的事说了，虽然简单了很多，比如被黎望壹背着上山，和他共处一室，这些都没说，秉持着一种非常公事公办的态度。 但柳无忧还是敏锐地察觉了有什么变化，毕竟宋渡以前也提过一两次黎望壹，说是他们实验室合作项目公司的大老板，和她师兄老师是熟识，偶尔会一起吃饭，那个时候宋渡提起来的态度可是非常的淡漠冷静的样子，有种连人什么样都没记住的感觉。 今天嘛，柳无忧说不上来，但心已经微微提起来了，虽然宋渡语气还是平平，但神情却没有先前的平静，而且说到有些地方的时候明显没说全，柳无忧这样的人精，自然看出宋渡有事瞒着，所以一定有什么猫腻。 “渡渡，你还不知道吗？这些有钱人，十个里有九个半都是坏人，剩下半个是超级大坏人，你可别被他们表象欺骗了，有些人就是长得人模狗样的，实则是道德败坏！” 柳无忧苦口婆心的开口，甚至隐隐有些诋毁，但其实她说的也是她自身经验，和她打过交道的人可太多了，还有不少给她塞过房卡的有钱人，里面也有长得还行的，但都只是贪图美色罢了。 她对这些人可是看得透透的，男人对女人，贪图的不就是美色吗？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 “无忧，他没有道德败坏，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不过你放心，我们以后就没什么交集了，不会再见面的。” 宋渡浅浅微笑，还为黎望壹说话，无忧却看见她平静眼眸深处的淡淡的难过。 渡渡这是动心了吗？ 柳无忧垂下眼眸，眼神发冷，这个黎望壹居然把让宋渡动摇了，可真是有手段！ 她家渡渡长得这么好看，性子又单纯，是容易被人惦记，但这是第一次，她看出宋渡也动摇了，柳无忧心里暴戾情绪疯涨，面上却不显。 唯一值得高兴的或许就是宋渡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动摇。 “好啦，宝贝儿，那就不说这些了，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快去拆礼物！” 柳无忧脸上带着耀眼的笑容，拍了拍宋渡，将人拉起来，带到自己房间，小小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床上放了快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放满了床，这些都是给宋渡带的礼物。 她的行李箱就这样摊开放下地上，本就狭小的空间，两个人只能挤着站了。 “你怎么又给我带礼物，无忧，你明明也没什么钱的，怎么乱花钱！” 宋渡的情绪很快被柳无忧带走，现在她的心里只是对黎望壹稍有好感罢了，甚至这点好感她根本不怎么在意，她有些不满地看向无忧，这么多礼物，得花多长时间多少钱啊。 “哎呀，给我家渡渡买东西怎么是乱花钱！看到好看的东西就觉得特别适合我们渡渡宝贝儿！” 柳无忧笑着，细长的手指轻轻掐了掐宋渡白嫩的脸颊肉，她并不在乎宋渡展现出来的不满。 宋渡太敏感，收到礼物的第一时间往往都想着拒绝，柳无忧全都懂，所以只是循循善诱。 “哼~哼~~” 宋渡被掐住脸发出怪音，柳无忧笑着松开了手，宋渡脸颊红彤彤的，她皮肤太容易留印子了。 “好啦！买都买了，快拆礼物吧，我等会儿可是要检查的哦~” 柳无忧揉了揉宋渡毛茸茸的脑袋，笑着去收拾碗筷了。 这是她订下的规矩，两个人在家的时候如果是宋渡做饭碗就得她来洗，做饭不洗碗，当然如果是她做饭的话她也不让宋渡洗碗，不过宋渡总是会跟着一起就是了。 反正柳无忧贯彻的就是不让宋渡轻易动手的宗旨。 “别傻站着，快拆礼物！” 柳无忧清澈的声音传来，好像安了监控一样，其实是她太了解宋渡。 “拆了拆了！” 站在床前的宋渡眼里含着笑意，也大声回应，声音里都能听出欢喜。 怎么说呢，被人惦记总是开心，过了刚刚那一阵别扭，宋渡此刻就是这样，心里开心的冒泡，浑身都感觉充斥着喜意。 她乖乖坐在床上拆礼物，一个又一个，有瓷器，有木雕，还有团扇，这些都是柳无忧这次跟着出去看到的当地的特色，也是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 她这半年可没白跑，每到一个地方就去了解当地的文化历史，看到合适的东西就买下来给宋渡，当然作为一个未来可期的画家，里面还有不少她自己画的画，多是风景，每一处宋渡没看到的风景柳无忧都画下了送给她了。 每一样礼物柳无忧都用小纸条贴心标注了时间和地点，这样宋渡就知道这个东西在什么时候那个地方被柳无忧买下来或者画下来了，这些礼物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今年四月。 原来她一开始就计划着给宋渡买礼物了，宋渡捧着柳无忧画的日出，看着漂亮的风景，又哭又笑，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却发不出声音，她是喜极而泣，却仍旧有些难过。 柳无忧的箱子摆在地上，里面她自己的东西少的可怜，大部分位置都用来给宋渡装礼物了。 以前柳无忧也给宋渡送过礼物，但这样正式又用心确实是第一次，宋渡手里紧紧捏着已经裱好的画，从床边滑到地上，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胳膊里，袖子都湿掉了。 她再一次沉默又无声的大哭，却是第一次因为开心和快乐痛哭流涕。 第二十四章崩溃 柳无忧洗完碗，笑着走过来正准备调侃宋渡，结果在门口就见到床边抱膝埋在胳膊肘里的宋渡，她浑身发抖，虽然无声，但柳无忧一看就知道她在哭，脸色霎时就变了，眉头紧紧蹙起，又心疼又着急。 “渡渡，哭什么呀，有什么值得哭的？！” 无忧蹲在宋渡面前，平日里圆滑的人此刻却有些手足无措，修长细白的手轻轻摸了摸宋渡的头，以示安抚。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精心为一个人准备一份礼物，她早就猜到宋渡肯定会很感动很开心，但没想到人她会哭，她心里也皱成了一团。 “无忧～” 宋渡感受到头上温柔的触摸，缓缓抬起头，带着哭腔的嗓子颤抖着喊出柳无忧的名字，两个大眼睛红得不行，眼泪模糊到有些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无忧的脸，光是喊个名字的功夫晶莹剔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妥妥的我见犹怜。 “我在呢！” 柳无忧赶忙回答，看见宋渡的样子更是心疼得不得了，她家渡渡真是受了太多苦了。 “无忧，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宋渡哭着说，抱着画框被柳无忧揽到怀里，哭得更伤心了，这次是毫不掩饰的嚎啕大哭，也似乎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没有任何防备的痛哭流涕。 宋渡好像要把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柳无忧心疼却也知道她在发泄，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等宋渡情绪稳定下来，柳无忧才有些调笑地开口， “我们是彼此的家人啊，渡渡，对你好是应该的，再说，现在这么点儿小东西就吓住你啦！等以后我挣大钱了你可怎么办啊！到时候要是三五不时给你送个大别墅小汽车啥的，你还不得天天哭鼻子了！” 柳无忧半真半假地说着，想要逗弄宋渡，缓和她的情绪。 宋渡也成功被她逗得破涕而笑，柳无忧赶忙多说了些，总算把宋渡眼泪止住了。 哭过以后，两个人衣服上都是宋渡的眼泪，柳无忧第一把体会了一次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唉，还能怎么办，自家人，宠着呗！ 换好衣服，洗完脸，柳无忧看着眼睛还发红的宋渡小心翼翼把她带回来的礼物一个个收好放起来，小摆件则都摆在明显的地方，而柳无忧亲手画的画全被摆在她小小房间的书桌上。 “怎么，都摆桌上，你不学习啦！” 柳无忧抱手闲闲倚在门框上，笑着看宋渡一个人忙忙碌碌，把桌上摆得满满当当，连放本书的位置都不太有了。 要知道，这个房间和柳无忧的差不多大，本来也就只能放一张床。 当初为了在房间里摆个书桌方便学习，宋渡特意选了一个很小的床，比医院里的床还要窄一点，但现在这书桌都摆上柳无忧的画，彻底没了学习的作用。 “学习在哪儿都能学，客厅还有茶几呢，这书桌能摆你的画可是莫大的荣幸，无忧，以后你一定能成为超级厉害的大画家！” 宋渡小心翼翼放好最后一幅画，笑着开口，眼睛还是红红的，留下刚才情绪崩溃的痕迹。 柳无忧这样毫无保留的重视和偏爱恰恰是宋渡这个从来没被真正爱过的孩子最想要也最难得到的，她忽然崩溃也很合理。 “嗯！那就借我们渡渡吉言，以后我当大画家，挣很多很多钱，都给你花！” 柳无忧看向宋渡，笑着开口，宋渡腼腆笑了笑。 两人这么一折腾都十二点了，柳无忧赶紧催着宋渡去睡觉，她在的时候管宋渡是一管一个准，宋渡最听柳无忧的话了。 说起来，明明宋渡比柳无忧大两岁，但无忧才像姐姐，各方面都是姐姐的样子。 宋渡今天发泄了一下，还特别黏糊，要和柳无忧一起睡，柳无忧自然没有意见，再说她的床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今晚宋渡睡得很好，做了个极好的美梦。 第二天，宋渡早早就醒了，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柳无忧，她眼下还有淡淡青黑，这段时间在外面，无忧一定很辛苦。 宋渡不想吵到无忧，她悄悄起身，踮着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走出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宋渡做好早餐，将无忧的那份专门盛起来放到了保温盒里，放到了茶几正中央，无忧起床一眼就能看见，老规矩了。 吃完早餐，宋渡拎着包出门了，一回到云城，她便又恢复了之前的作息，六点左右起床。 昨天宋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和三院那边的老师联系过了，那边知道她才回来，让她不用急着去，于是宋渡便去了学校，准备在实验室整理数据。 照例，宋渡是第一个到实验室，工作了好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别的人进来了，简单打了招呼，大家又各忙各的了。 “哟，师妹，好久不见啊！” 程遂安喝着牛奶看向身边的宋渡，睁大了眼睛，刚才坐下才发现身边空了许久的位置上居然有人，仔细一看正是座位的主人，久久未出现在实验室的宋渡女士。 要知道，自黎氏的项目结了之后程遂安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宋渡了，可不得惊讶一下嘛。 “嗯，师兄早上好！我今天回来处理下数据。” 宋渡扯起嘴角，简单问好。 “行，你接着忙。” 程遂安挑了挑眉，没再说话打扰宋渡，其实宋渡是个蛮有距离感的人，程遂安也能感受到。 很快，宋渡的手机铃声响起，宋渡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刚打算拒绝接听，仔细一看地址似乎是梨木村那边的。 宋渡拿着手机走出实验室，找了个僻静处，接通电话。 熟悉的声音穿过话筒传进宋渡耳朵。 “小宋妹子，是你吗？我是方姐。” “方姐，是我？您怎么…” 宋渡有些疑惑，刚离开梨木村还没几天，方姐怎么突然打电话了，虽然当时给方姐留了电话，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打来，是出什么事了吗？宋渡还没问出口，方姐赶忙打断了她的话，她的声音难得的有些慌张。 “妹子，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们给我卡里打了十万块钱，我就说你们这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天送我妈去医院我姐就说是有人来门口接的，我妈还看的专家号，哪有大医院不用排号的啊！ 那个时候我就猜到是不是你们帮忙了，今天我才忙完回来，刚刚在银行查账的时候看到这钱快吓死我了，差点报警去了，我想来想去能这么大手笔的估计就你们了，妹子，我知道你们不简单，但这十万块钱我受之有愧啊！” 方姐一口气说完，语速飞快，着实是有些被吓到了，方姐捏着自己的存折感觉手里都在发烫，简直是烫手山芋啊！ 听到方姐的话，宋渡有些发懵，但很快捋清楚。 什么十万？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是黎望壹？ 这边宋渡还在想，电话里方姐已经有些着急了，对她这样家庭来说，凭空出现十万块钱是真的吓都吓死了，她可是勤勤恳恳生活的老实人，再说自己也没干什么，就是帮了点小忙，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这钱她实在不敢拿，这整的她以后都不敢随便帮别人了。 对方姐这样简单淳朴的人来说就是这样，她们帮助别人是不求回报的，黎望壹这十万块对她来说简直有点飞来横祸的意思了。 “妹子！妹子！怎么不说话啦！” 方姐焦急的声音传来，宋渡回过神赶忙开口安抚方姐。 “方姐，你先别急，我给您问问，您先等我消息行吗？” “啊？你家那口子没给你商量就拿这么多钱出来？真是大户人家，那妹子你快帮我问问吧！” 挂掉电话，宋渡心里无奈，黎董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宋渡翻开和黎望壹的对话框，唯一的消息就是那天的转账。 纠结了一下措辞，宋渡手指飞快打字，给那边发了消息。 ‘黎望壹，你是不是给方姐打钱了？’ 站在窗边等了一会儿，对话框终于有了变动。 ‘嗯’ 一个字，真是有他少言寡语的风格。 同一时间，沉默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是黎望壹打来的电话。 “黎望壹？” 宋渡接起，小声询问，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嗯，是我，怎么了？” “你怎么忽然给方姐打那么多钱？她给我打电话了，这钱她不能收。” “啧，吃饭的时候再说。” “吃什么饭？” 宋渡疑惑，怎么就拐到吃饭上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黎望壹淡淡开口，宋渡想起顺城时黎望壹帮忙转运了心脏，当时说过会请他吃饭的。 “没忘，我记得要请你吃饭的。” 宋渡小声狡辩。 “我在你们学校附近，办完事过来接你。” “你直接给我地址吧，我过来找你。” 宋渡不想让黎望壹过来接她，还是少接触的好。 “…好，一会儿地址发你。” “嗯。” 拿着已经黑屏的电话，宋渡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太容易被黎望壹带着跑了，怎么就变成一起吃饭了呢，明明昨天还和无忧说以后不会有交集了，唉~算了，本来就欠人家一个人情，一顿饭而已，今天过了一定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宋渡定下心神，拿着手机回了实验室，不过也没了整理数据的心思，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宋渡此刻不知道，她的心思早就被人猜的透透的，但事实上，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同他没有交集，很久之前，两人的命运就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了。 第二十五章谢礼 好在没过多久，黎望壹给她发来地址。 宋渡立刻站起身，包也没带，揣着手机和校园卡就出门了。 这地方宋渡不认识，拿手机导航过去的，还得坐一趟地铁，但公共交通也很方便了，半小时左右，宋渡就到了黎望壹说的地方。 是开在胡同里的一家老店，环境不错，隐私性很强，来的应该都是熟客。 宋渡刚到门口，就接到黎望壹的电话，简直就像在她身上安了监控一样，他说他已经在包厢里面了。 于是宋渡直接跟服务员说了一声，便被带到包厢。 不久前才见过的人又一次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宋渡都不晓得他们之间哪里来的这么多交集。 包厢里温度宜人，黎望壹西装革履坐在木椅上，外套脱下来放在一旁，身穿白色衬衣和黑色暗纹马甲，眼神锐利，气势逼人。 果然是刚从生意场上下来的吧，宋渡心里默默想着，脚步不停。 宋渡走进去，黎望壹便站起身过来帮她拉开了椅子，极有绅士风度，而且这样一看，黎望壹的腿也是格外的长，包裹在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裤里，修长且有力。 “…谢谢。” 宋渡垂眸道谢，脱下毛衣开衫搭在椅背上，然后慢慢坐下，黎望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神色未变，迈步回了自己的座位，两人面对面坐着，桌子也算不上大，所以距离其实还算近。 “你怎么突然给方姐打了十万块钱？” 宋渡抬眸看着黎望壹，开门见山，皱着眉不是很赞同的开口，从接到方姐的电话开始她就觉得有些离谱，没想到这样离谱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但这种事放到黎望壹身上似乎又诡异的有些合理，毕竟十万于他可能就像一两块一样？宋渡也搞不明白这些有钱人在想些什么。 “谢礼。” 黎望壹坐着，波澜不惊地回答，神色没有一丝的变化，果然在他看来这事很正常。 但听到他的话，宋渡的脸皱成一团，显然并不认可。 “谢什么？因为方姐收留了我们一夜？方姐是帮了我们，但她帮忙的时候可能就没想过什么回报，而且即使是回报也不是你这样的啊，方姐不是贪图钱财的人，你这样让人家很难办啊，这钱太多了，方姐根本就不敢收。 而且，我知道对你来说十万块可能不算多，你也不在乎这些钱，但于方姐而言这十万成了个很大的负担，我觉得你给她十万，还不如给她寄两箱云城的特产， 某些时候，送礼物不在于价值多少，而在于送礼之人的情意。” 宋渡上次和黎望壹讨论过类似的事情，现在也没什么情绪，她细细给他解释如她和方姐这样的人对于谢礼的想法，也直接了当地帮方姐拒绝了这十万块钱。 想起她和方姐通话的时候方姐惊慌难言的语气，按方姐的意思她是肯定不会收这个钱的，她本意就是帮帮忙，这种钱对她而言算是不义之财了，她怎么可能拿得住。 黎望壹似乎听进去了，见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片刻后，又似乎有些苦恼的开口， “但有恩必报是黎家家训，况且我想不到于他们而言除钱以外还有什么更实际的报酬。” 黎望壹这话给宋渡整不会了，盯着他看似真诚的双眼，宋渡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感受到了他的诚恳，宋渡也疯狂搅动脑筋，其实她才是个极少和别人打交道的人，送礼这种事找她完全是找错了方向。 现在就属于一个敢问一个敢答了。 “但是你这样给人负担太重了！还是换个温和一点的方式吧！再说你给方姐妈妈找医生这件事就已经很让她感激了，再来十万块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说到这里，宋渡忽然想到什么，对上黎望壹一直盯着她的双眼，悠远深邃，根本看不透他这个人，犹豫两秒，宋渡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你如果一定要报这个恩的话，是不是可以给梨木村修路，俗话说得好：要致富先修路，梨木村那个路一旦下雨就很麻烦，我们也体会到了，雨天那路泥泞的根本没办法走，无论是人还是车都太不方便了。 之前和方姐聊天她也说过出村的路不好走，所以路这个问题是个难题，极大的阻碍了梨木村的发展，如果路修好了方便村民进出，那他们生活肯定会越过越好，早晚，方姐自己也能挣到十万块，而且这样一来，张安安以后也可以和父母常出来看看了，不用老待在村子里了！ 所以，如果报恩的话，不如去修路吧，或者类似这样的，我暂时想不到别的点子了，你觉得这想法怎么样呢？” 宋渡澄澈的双眼闪着光亮，一眨不眨地看向黎望壹，期待他的答复。 修路这个事也是刚才灵光一现，突然出现在宋渡脑子里的，宋渡结合了自己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提出来这个想法，但事实上，如何修路，怎么修路，有多少部门参与，要花多少钱，宋渡都是一概不知的，她有时候确实是有些纯粹的天真。 “好，按你说的做。” 黎望壹神色不变，淡淡开口，采纳宋渡的提议，给梨木村修条路而已，黎望壹一句吩咐，下面多的是人能把这事办好，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斟酌的难题，她提出来了，那就去做。 “那，十万块钱你是不是就可以收回来了？” 宋渡接着开口，绕来绕去关键还是在这十万块钱上，方姐刚刚又给宋渡发了好几条短信，都在说这个事，这十万块真是给方姐整怕了，她这样的小老百姓和宋渡一样，什么时候见过十万块，还突然出现在自己户头上，吓都吓死了。 “嗯，收回来。” 黎望壹说做就做，当着宋渡的面给文廉打电话。 十万块的事解决了，宋渡赶忙给方姐打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方姐那边也总算放下心来了，她这样淳朴的人，是真的被黎望壹这毫不犹豫的十万块钱吓着了，都没心情给宋渡说什么玩笑话，草草挂掉。 很快，先前点好的菜上来了，都是很经典的云城菜，是黎望壹点的，毕竟是请客嘛，当然是客人选了，不过云城菜宋渡也很久没吃了。 忽然，宋渡忽然想起什么，赶忙咽下嘴里的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试探着开口， “黎望壹，修一条路要多少钱？” 黎望壹放下手里的筷子，轻轻擦了擦嘴，这才抬眸看她，骨子里都透露出姿态优雅，仪态拉满了。 “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想着，我能不能也给梨木村出一份力，我刚刚大概算了下，我这边可以拿出来两万块钱修路，你觉得行吗？我什么都不要，就放点钱进去就行，我也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宋渡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黎望壹，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可以，就当做慈善。” 黎望壹利落干净的开口，这种小事没什么好拒绝的，宋渡得到满意的答复，白皙的鹅蛋脸上盈满笑意。 “好，那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别一会儿忘了。” 说干就干，宋渡马上掏出手机给黎望壹转了两万块钱。 虽然宋渡节俭，但其实出来读书这几年她还是有些存款的，毕竟她向来是干得多花得少，虽然这几年有点意外支出，但两万块还是能拿出来的。 更何况，这样有意义的事，花点钱宋渡也是愿意的，她自我感觉这还沾了黎望壹的光呢，不然她哪里能去参与修路啊，虽然只是参与了一点点，但宋渡已经心满意足了，至少这样有意义的事情她自己知道自己参与了，想想就开心！ 快到尾声，宋渡说自己出去透口气，拿着手机就出门了，黎望壹哪能看不出来她这是去结账。 果然是一点儿关系都不想和他扯上。 这顿饭两个人花了八百多，宋渡利落结账，感觉这个价格还行，黎望壹选餐厅一定是考虑了她的经济状况，该说不说，记忆里和黎望壹出来这几次去的餐厅都很不错，宋渡也时饱了口福又开了眼界。 宋渡默默记下这家店，打算下次有机会带着无忧一起来尝尝这家店的味道，无忧一定会很喜欢。 宋渡心里默默地想，虽然算不上便宜，但如果是道谢的话这个价格也说得过去，她还是挺满意的，而且请了这顿饭，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把账还清了，后面肯定不会再有交集了。 于是，吃完饭，宋渡再一次婉拒黎望壹送一程的提议，一个人开开心心地坐地铁回学校了。 黎望壹当天就把给梨木村修路的事安排下去了，想了想，他还专门让人找了农业相关资料，让他们做了一些方案，正好黎氏下面有个农业相关的小公司，之前一直不温不火，因为没人把重心放在上面。 但黎望壹想到宋渡说的话，打算发展一下农业和基层建设，开始让人关注农业民生方向，更加积极和政府合作，这个小公司在他手里也很快发展起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二十六章十万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秋去冬来，很快到了十二月，云城迎来了冬天。 许多树上的叶子在秋天就已经纷纷扬扬地掉光了，现在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平添一抹萧瑟孤寂。 不过学校里倒是有有不少十分抗寒的常青树，即使天气转冷接近零下，也还是枝繁叶茂，散发着蓬勃生机，为冰冷的冬天增添了一抹绿意。 就是在这样的冬日，和黎氏合作的项目迎来了最终的结局。 自上体初步结束以后，宋渡和程遂安两人不断地补实验和数据，黎氏那边最终审核通过，终于到了结尾款的日子。 该说不说，黎氏确实不差钱，虽然知道会有收入，但当正坐在工位上看文献的宋渡收到银行的短信，看到账户里打进来十万块钱，宋渡心里还是怦怦直跳，眼睛不由得睁大反反复复看了短信好几遍，简直不敢置信。 确认短信没有问题，余额宋渡也看了，账上多了一笔十万，明晃晃的数字，宋渡强装镇定，不动声色站起身，然后趁人不注意赶忙将程遂安叫出了实验室。 被宋渡带到楼下小树林的程遂安满脸无奈和不解。 “师妹，你到底要说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师兄，黎氏那个项目是不是结款了？那个劳务费怎么算的？” “嗯？黎氏结款了？我看看。” 程遂安一副游离在外的样子，穿着黑色夹克，双手插兜，听到宋渡说的话才慢悠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神色毫无波动，一副懒洋洋不爱搭理的傲娇模样。 “嗨，就十万啊！” 程遂安语不惊人死不休，宋渡心里再一次受到暴击，这就是差距嘛！！！ 虽然知道不差钱，但是也不用这么明显吧，宋渡心里好多话，平淡的面色都有些改变，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讶。 “十万啊！师兄，是不是给我们打错了？这怕不是整个项目的尾款吧！” 宋渡不敢置信地开口，虽然努力维持平静，但面上的清冷面具还是有些破碎，对她来说，一次性到账十万还是有些难以想象，毕竟以前辛辛苦苦兼职一个月也就几千块。 “师妹，你这可就太小瞧黎氏了，那么大的公司随便做个项目都不老少钱了，再说，咱俩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拿个十万块钱怎么了？！这算下来我们每个月也就一万多，干了那么多活儿，这点钱算啥！你放心，老莫那边收到的比咱们多多了，这算什么！乖，好好干，以后这点儿你都瞧不上！” 程遂安难得看到宋渡的面具破碎，出现有些恍惚的神情，不自觉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带笑，说了蛮多。 “我何德何能啊！” 宋渡不由自主发出感叹，心想这辈子不管啥时候她对十万块钱都不会无动于衷。 “诶！年纪轻轻的，怎么还妄自菲薄了呢，区区十万块，师妹，你价值高多了，相信自己，你以后随随便便出点成果价值都不止十万！” 程遂安竖起大拇指，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他是真的在认真肯定宋渡。 程遂安作为老莫的学生，宋渡的直系师兄，算是看着这小姑娘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从宋渡大学的时候就从别的学校跑来和老莫交流学习开始，以程遂安的专业眼光加上他的家学渊源，他有十成十的把握，敢说宋渡只要坚持，一定未来可期。 宋渡不知道程遂安心里对她的高度评价，听到这样毫不掩饰的称赞，她也只是尴尬笑笑，说不出话来，但知道这笔钱来的问心无愧之后，宋渡心底压抑的快乐终于渐渐蔓延上来。 当晚，宋渡叫上柳无忧去超市大采购，买了好多东西。 两人手都快断了才把许多袋子拎回了家。 宋渡喜气洋洋，更是决定亲自下厨，颇有种要做个满汉全席的意思，柳无忧简直懵了。 是什么让她无比节俭的阿渡如此疯狂？到底有多高兴的事？！ 但无论怎么旁敲侧击，宋渡都不开口，坚持要等到吃饭的时候说。 柳无忧只能配合地去收拾桌子，难得见到宋渡这样高兴，柳无忧特意拿出两个她珍藏的高脚杯，倒上刚才在超市宋渡亲自挑选的红酒。 宋渡刚刚说要买酒的时候也是吓了无忧一跳，毕竟宋渡活到这个年纪，是一点酒都没喝过的，最后还是在无忧的帮助下，宋渡选了个度数蛮低的红酒，别看度数低，价钱倒是不算便宜。 鲜红的酒液沉在透明的高脚杯中，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点。 宋渡忙活了好一阵儿，其实也就做了四个菜，不过都是大菜，她们俩根本吃不完。 红烧排骨，清炖猪蹄，水煮鱼，清蒸鲍鱼。 四道菜摆在桌上，香味从厨房到客厅，简直溢满了，柳无忧高兴得不行，毕竟她最喜欢宋渡做的家常菜了。 “哇！渡渡，这也太丰盛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太阳都打西边出来啦！” 柳无忧看着茶几上飘香四溢的菜，忍不住打趣宋渡。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宋渡虽然时不时下个厨，但可从来没一次性做过这么多好吃的，还个个都是硬菜。 “无忧，快坐下，我有好消息给你说！” 宋渡抱着抱枕坐在地毯上，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脸，招呼着柳无忧赶紧坐下。 今天一回来宋渡心情就很好，平日里冷淡的脸上也一直挂着笑，显然是高兴极了。 “什么好消息啊？一定要等到现在才说～” 柳无忧笑着坐在宋渡旁边，宋渡拿出手机，点开今天收到的短信，然后将手机递到柳无忧面前。 “无忧，你看！” 柳无忧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屏幕，本来还带着笑的脸在看到屏幕上一小串十分瞩目的零以后也变得惊讶。 个，十，白，千，万，十万，十万！！！ “十万！” 柳无忧不由得惊呼，这可是十万啊！ “是的，无忧，你没看错，就是十万！” 宋渡笑着放下手机，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让人讶异的话，她已经消化一天了，现在就看无忧惊讶的样子了，宋渡笑着看柳无忧脸上少见的神情，眼睛睁大，嘴巴微张，颇有些可爱神色。 “啊啊啊啊啊！！！我的宝儿！你也太棒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柳无忧反应过来，先是一串惊呼，同时她猛地抱住宋渡，细长有力的手臂揽住宋渡，素净的脸上满是笑意，开始夸起了宋某人。 “你都不问我钱从哪里来的吗？” 宋渡有些好奇的开口，无忧都不怀疑一下钱的来源吗？ “渡渡，你这是瞧不起谁！我怎么会怀疑你？这肯定是你挣的！就你这胆量，也干不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啊！” 柳无忧无奈开口，宋渡简直太过妄自菲薄，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有多棒。 别说，虽然十万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巨款，但今天就算宋渡拿出一百万的卡摆在柳无忧面前，柳无忧也只觉得她家渡渡实在是聪明能干，能成大事。 同样的，有朝一日如果是柳无忧将巨款摆在宋渡面前，宋渡也一定半分不怀疑，这绝对是无忧全靠本事挣到的钱，她有这个能力。 两个人就是这么单纯的相信彼此。 “好吧，无忧，被你猜到啦！这是之前做的黎氏那个项目给的酬劳，我和师兄一人十万，我第一次一次性挣这么多钱！” 宋渡脸上还带着笑意，柔声给柳无忧说这个钱的来源，脸上还是有些藏不住的喜意和浅浅的骄傲。 “mua！我就知道，我家渡渡是最棒的！” 柳无忧一口亲在宋渡柔软的脸颊，宋渡的脸霎时红了一片，喃喃着说不出话来了。 她太容易害羞啦。 “渡渡，我们可得好好庆祝下，来，干杯！” 柳无忧看着宋渡害羞的样子忍俊不禁，她拿起高脚杯，递给宋渡，轻轻碰杯。 “叮~”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冰凉鲜艳的酒液顺着红唇滑进喉咙，霎时提神醒脑。 “祝我的渡渡永远闪闪发光！” 柳无忧一口干到底，然后又续上一杯，轻轻碰上宋渡的杯壁，脸上是止不住的骄傲，这么棒的人是她家的，柳无忧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宋渡的优秀。 “那我就祝我和无忧都能闪闪发光，没有束缚，做最好的自己！” 宋渡脸上盈着淡淡的笑意，说着祝福，然后学着无忧同她碰杯，举杯，一饮到底。 当晚，两人酒兴大发，宋渡醉的很是彻底，饭还没吃完，整个人就已经开始发懵了。 准确来说，这是柳无忧第一次看到宋渡喝醉，毕竟宋渡以前是滴酒不沾。 只是柳无忧这种千杯不醉的人确实没想到宋渡居然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刚才看她一口闷的架势，还以为她会有点儿天赋在身上，没想到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宋渡喝醉了其实很乖，不吵也不闹，就乖乖坐在那里，眼神懵懂，小脸氤氲着淡淡的粉色，显得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脑子也好像被冻住了一样，说话要反应好一会儿，回答也慢慢的，软软的，可可爱了。 要不是柳无忧和她说话，也没发现人已经醉了。 赶忙拿走她手里的高脚杯，柳无忧先把宋渡哄到沙发上坐着，打算感觉收拾好再安顿宋渡。 没想到，柳无忧一站起来，宋渡迷茫两秒就跟着站起来了，就算喝醉了，眼睛也不肯闭上好好休息，一定要紧紧盯着唯一能看见的无忧，无忧身上的味道让宋渡觉得安心。 柳无忧干什么宋渡都要跟着，也不说话，劝都劝不住。 没办法，柳无忧只能让她跟着了。 柳无忧在水槽前洗碗，宋渡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生怕人跑了似得。 “渡渡，你是不是生怕我跑了？所以才一直盯着我~” 柳无忧一遍洗碗，一遍打趣宋渡。 宋渡听到柳无忧的话，脑子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傻傻的样子一点儿没了平日的聪慧，光是这样都逗得柳无忧直笑，她家阿渡实在太可爱啦！ 三下五除二把客厅厨房收拾好，柳无忧带着宋渡去她房间休息，毕竟宋渡喝醉了，柳无忧也不敢让她自己一个人睡，怕出什么事。 没想到，刚把人安顿在床上，柳无忧转身打算去门口关灯，衣摆忽然被扯住了。 柳无忧回头，看到宋渡懵懂的双眼，正要开口，宋渡却先说了，慢吞吞，软绵绵，却直直扎入人心里去。 “不要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第二十七章那年雪夜 宋渡眼里满是哀求，可怜极了，或许此刻在柳无忧面前的不是平日里那个坚强勇敢的宋渡，而是多年前在寒冷冬日里被抛下的那个小女孩。 柳无忧看着这样的宋渡，心中一痛，她眼睛发酸，坐下来抱住宋渡，在她耳边柔声开口， “渡渡，我不走，我是无忧，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人！” 柳无忧坚定开口，宋渡将头埋在无忧肩窝，好似听懂了，她点点头，捏住无忧衣角的手却不松开。 柳无忧心里第一万零一次骂起宋渡那对不合格的父母和那个让人恶心的家庭，如果生在那样一个家，宋渡这样好的姑娘，一定能够活得轻松自在快乐无忧。 关于宋渡家里的事，柳无忧在这些年的相处中半听半猜也了解了个大概，但这件事却也着实让她很恼怒，宋渡现在能好好活着简直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这件事柳无忧听宋渡说过一次，小时候宋渡一直跟着外婆在小镇生活，很少见到父母，她父母一直在县城打拼，剩下的是一个女孩儿，便扔给了小镇上的老人，不管不问， 五岁的时候宋渡跟着外婆来到县城定居，本以为是一家团圆，没想到却是因为宋妈妈怀孕了，所以让外婆来照顾她，作为外婆的独生女，她自然是紧着自己的女儿。 宋渡当时作为一个五岁的小孩，被外婆一手带大，也算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于是祖孙俩便一起来到了城里，虽然没得到父母的好脸色，但宋渡以为日子总会好起来，爸爸妈妈总会爱她，只是宋渡没想到他们真的打算扔掉她。 南方冬天是很少下雪的，但那一天却非常难得飘起了大雪，这是那个小县城许多年来第一次下大雪，宋渡妈妈挺着大肚子，难得和颜悦色地带着她去买新衣服， 宋渡穿着红色的棉衣跟在妈妈身边，开心极了，她以为自己终于开始被爱了，却在两人走到某一个路口时，宋渡妈妈和宋渡说要去买个东西，让她在这等着。 于是不到六岁的宋渡穿着第一件妈妈亲自给她买的衣服，站在陌生的路口，大雪纷飞，看着妈妈离去的背影，直到深夜。 是外婆找到了她，外婆把她带回了家，当晚她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家里的争吵，她知道了爸爸妈妈还有外婆这三位大人对她的打算，如果她熬过去就留下，如果熬不过去就算了。 算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轻描淡写两个字就可以略过。 不知道那样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在没有药的情况下熬过来的，只有外婆可怜她，给她用酒精擦了身子，宋渡顽强地挺过来了，并且没有一次问过这件事。 于是，所有人都当她年纪小，忘记了，家里对她一如既往的漠视，好像那个雪夜是一场梦。 在来云城的第二年，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其实同幼年时的那一场完全不像，但宋渡却在当时她们那个狭小的地下室忽然大哭，即使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她也只是抱住自己的身子，全身颤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也是在那个雪夜，这么多年来，宋渡第一次对人吐露这个故事。 宋渡第一次告诉别人，其实妈妈转身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要扔下她了，她跟着妈妈的背影走了两步，又默默回到了原地，不知道那样小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在那么寒冷的冬天想到死。 在外婆找来之前，宋渡一动不动缩成一团坐在路边，雪落在她身上，冷得不行，五岁的宋渡便想，是不是她死了就好了。 但外婆找过来了，宋渡趴在老人的背上，感受到了一点温暖，这温暖让她又开始对人间有些贪恋，她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从来没问过，为什么这条路对大人而言根本不算是远，外婆却是晚上才来找她，她只能记得那天晚上外婆的背很温暖很舒服。 也是因为这件事，柳无忧下定决心留在宋渡身边，其实这个时候柳无忧刚出院不久，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此之前，她虽然得到了宋渡的照拂，却依旧想着要自己出去闯荡。 那个时候的柳无忧假意对宋渡嘘寒问暖，实则却并不是很瞧得起宋渡，因为在她眼里宋渡太过柔软善良，这样的人注定会吃亏的，柳无忧不是什么好心的人，所以她是下定决心要跑的，甚至隐隐动过歪心思。 宋渡太善良，对她毫不设防，当时宋渡的老板给她发工资，她习惯攒成一定数额以后再去银行存起来，所以柳无忧想过拿着宋渡的钱跑走。 柳无忧从来就不是个好人，从小靠着打架保护自己和奶奶，高中辍学外出闯荡，一个人逃出灰色地带，这样的柳无忧根本就不是个善良的人，良心于她而言也不过一个可笑的词语罢了，她觉得宋渡过分软弱和好心，打算用自己给这个好姑娘上上一课。 是的，对自己的无耻她也能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宋渡有柳无忧的三分坏，或许能够过得好很多，可是，因为她是宋渡啊，所以她应该永远天真善良。 那晚宋渡滚烫的泪水终究还是叩开了她冰冷的心，柳无忧选择留在了宋渡身边，摒弃了自己过往坑蒙拐骗的生活方式，在宋渡的帮助下好好做人，甚至发现小偷来光顾宋渡的地下室时和小偷打了一架，把人赶走了，护住了宋渡仅有的一点点财产。 但柳无忧自己也受了点轻伤，宋渡也因此下定决心要搬家，当即就拿出存款带着柳无忧出来选房子了，现在这个虽然是地下室，但环境好多了，还是在小区里面，至少不太担心有小偷了。 后来，柳无忧陆陆续续知道了更多宋渡那个破家里面的事情，她对宋渡更是满满的心疼，恨不得给她爸妈套上麻袋打一顿，想象不出来居然会有这样的父母。 柳无忧虽然无父无母，家庭贫穷，但其实比宋渡好多了，她的父母是真真切切的爱她，在她家乡那种重男轻女的环境里，坚持只生了柳无忧一个，为了她能过得好，带着年幼的她和奶奶一起在城里住。 凭借着自己的拼搏和努力还在城里买了个小房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至少柳无忧八岁以前过得是非常快乐幸福的，如果她父母没有出车祸，那她现在或许也不会这样。 正因为有着爱自己的父母，所以无忧不能理解宋渡的父母，这样好的孩子为什么会不爱她，甚至反反复复伤害她呢？ 但宋渡一直很坚强，至少这些年来，柳无忧只见过宋渡两次崩溃，一次是五年前的那个雪夜，一次便是前段时间她给她带了许多礼物的那一天。 没想到，今天醉酒让宋渡又想起了糟糕的事情。 柳无忧轻轻拍着宋渡的背，小声说着话，温柔地安抚有些难过和害怕的宋渡。 好不容易将人哄睡着，柳无忧心里默默决定，以后不会再让宋渡碰一丁点酒。 第二天，宋渡苏醒时已天光大亮，头疼欲裂，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 这是喝酒了的后遗症？太难受了吧！ 宋渡脑子懵懵地站起身，捂着头皱着脸慢慢走出房间。 无忧正在客厅工作，戴着一副金丝细框眼镜坐在笔记本前，手指飞快，阳光透过半个窗户洒进来落在无忧身上，漂亮极了。 柳无忧听到脚步声转过头，一眼就看到靠着门框面色苍白，满脸虚弱的宋渡。 柳无忧本来视力很好，毕竟从小上房揭瓦调皮捣蛋，但当初为了准备成人自考，提升学历，起早贪黑的学习，夜里还趁着宋渡睡着之后在被窝里偷偷点着个小灯，摸黑学习，就那一阵子，搞出了点近视，不过还好只是轻度近视，一般只有工作的时候会戴眼镜，并不影响她那双漂亮狡黠的狐狸眼。 不得不说，美女带着眼镜也是美女，只是为她平添一抹书卷气，更加迷人。 柳无忧看见宋渡，手一抬就把眼镜摘下来扔茶几上了，笔记本随手一放，她大步走上前揉了揉宋渡的脸。 “醒啦？快去洗洗，给你煮了醒酒汤，洗漱完过来喝。” 宋渡乖乖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的声音传来，柳无忧去厨房将一直温着的醒酒汤盛了满满一碗端出来，还有给宋渡准备的早餐，是早上无忧起来熬的粥，怕凉了便一直开小火温着。 昨天宋渡一晚上都在做噩梦，倒是也不说梦话，但这么大一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那床也算不上大，宽就一米五，所以搞得柳无忧一晚上没睡好，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索性也不想睡便起来做饭收拾了。 宋渡洗漱完出来，就被柳无忧拉到沙发上，话还没开始说，就被塞上暖暖的醒酒汤。 喝完一整碗醒酒汤，宋渡这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刚刚她在卫生间还干呕了一阵，赶紧恶心得很，但是想吐没吐出来，缓了好一会儿。 有了这次经历，宋渡更加不能理解那些喝酒的人了，喝酒这么难受，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当然宋渡没想过单纯是因为自己菜。 反正别说柳无忧不准了，宋渡自己已经默默决定以后真的一点酒都不能沾了。 今天是周六，所以柳无忧不用去上班，宋渡也可以不去实验室，于是今天两个人难道能窝在家里好好休息。 宋渡坐在沙发上，清醒了以后也想不起来昨天后面发生了什么，就记得自己喝了好多酒，然后就断片了，连跟着无忧到处走这事儿都忘了。 柳无忧发现她不记得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宋渡以后不要喝酒，宋渡还以为自己喝醉了以后会耍酒疯呢，赶忙答应下来。 反正，从今以后，她宋渡是一口酒都不会沾了！ 第二十八章宋嘉陵 到了下午，宋渡也没完全恢复过来，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真是要了命了，宋渡窝在沙发上，干什么都提不起力气。 无忧出门去买点水果，让宋渡一个人在家里好好休息，宋渡正半躺在沙发上放空，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宋渡拿起手机，来电人“宋嘉陵”三个字十分显眼，宋渡顿时觉得头更痛了。 烦躁地揉了揉脑袋，宋渡皱着眉接起了电话，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已经滔滔不绝， “宋盼娣！没钱了，快给我打点钱！” 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但少年叽叽喳喳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了宋渡耳朵，倒是没有一丝多余的问候，直接进入主题，让人厌烦。 久久未被提起的名字，再一次明晃晃出现在宋渡的生活里，猛地戳中她心底最为自卑的地方，一句话都不用说，便能猜出这个名字的主人大致的家庭，从前，宋渡便是如此一遍遍活在别人眼光里。 是的，从前，宋渡还不叫宋渡，她刚生下来没有名字，因为都是给男孩儿取得好名字，不能给她用，生了快一个月，上户口的时候还是外婆给她起了宋盼娣这个名字。 作为一个女孩子，生在了一个不被期待的家庭，冠上了一个不被人期待的名字，这名字一跟就是十八年，却让她痛苦了不止十八年。 作为常年的第一名，宋盼娣这个名字和她的成绩放在一起更吸引人的注目，小时大家都不明白，但大一些便懂了这个名字蕴含的深意，中学六年，无数或可怜或探究的目光落在宋渡身上，她以为自己早已麻木。 但当在省城参加比赛获奖时巨大的屏幕上宋盼娣三个字吸引了无数的视线，宋渡拿着漂亮的奖杯，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卑微的人，她甚至不敢正大光明看向台下。 直到十八岁成年时，宋渡一个人去警察局改了名字，即使那个时候她正处在高三，最为紧张关键的时刻，她依旧毫不犹豫的在成年第一天去了警局改了名字。 宋渡，渡过这人间苦厄，宋渡改得这个名字，是为了提醒自己一定要自渡，这个让人厌恶的世界，她没有盟友，只有自渡才可以逃离让她痛苦的一切。 更为可笑的是，宋渡家里人是在高考出成绩以后才知道宋渡改了名字，因为宋渡考上B大，政府奖励了六十万，那么个小县城，消息一传人尽皆知，别人来店里恭喜宋渡父母才知道她改了名字，也知道她考上了B大，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这个小县城好几年才会出这么一个好苗子。 为了拿到这六十万，宋渡父母同她协商对峙了整整一个月，宋渡不是能轻轻松松被他们拿捏住的，她拿到钱第一时间就存了起来，银行卡是自己的，卡也被她藏起来了。 那段时间，小小的屋子里闹得翻天覆地，无论是被骂还是被打，宋渡一点儿没屈服，她被关在那个小房子整整一个月，终于让家里妥协，她得以拿着她自己凭实力挣来的两万块钱去上学，此后，家里也不会管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把还剩五十八万的卡交到他们手上当天，宋渡就被锁在了家门外。 后来，事实证明，宋渡父母是真的无耻，宋渡一开始就不该同他们谈条件，因为他们根本没将自己答应的话落实，在他们眼里，宋渡就是个极好用的钱罐子。 时光一过已经多年，除了所谓家里人，似乎再没旁人叫过这个让她痛苦了许久的名字，今天宋嘉陵猛地提起，宋渡心里空空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明明宋嘉陵极少给她打电话，因为每月初她都准时准点打钱过去，今天又抽什么疯？ 宋渡还没想多久，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宋嘉陵聒噪的声音， “干嘛呢？不说话，听到我说的没？打钱！” 宋渡烦躁地闭上眼睛，冷淡的开口， “说好了一个月生活费两千，每月初我都已经准时打给你了。” 宋渡淡淡阐述，并不打算再给宋嘉陵多的钱。 “你也知道在云城，一个月两千哪里够啊？我这三五不时和同学出去聚个餐，偶尔买两件衣服，这钱哗哗就没了，哎呀！我不管，反正我没钱了，快给我打钱！” 宋嘉陵在电话那头理直气壮地开口，宋渡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宋嘉陵，你一个月生活费两千已经比大多数人好了，别得寸进尺，我是说过管你生活费，但我也不是印刷机，不是你想要多少就能给你多少， 再说了，择校的时候我就说了以你的成绩没必要跑到云城来上个二本，去别的地方或许还能有更好的选择，是你自己一定要来云城，那后果你也得自己担着！ 还有，你也别当我不知道，你一个月生活费何止两千，你随便说两句，你那对爱你到极点的父母难道不会给你钱，就你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给你十万都不够造的！我已经仁至义尽，别来找我要钱，没有！” 宋渡有些冒火，语气带着怒意，宋嘉陵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本来就不算好的心情现在算是被这个狗东西毁得一干二净，气得宋渡脑瓜子疼。 “宋盼娣！你可是我姐，养我天经地义，只是让你给点钱，有必要说那么难听！你又不是没钱，你信不信我给妈打电话！当初可是说好了，你不工作去读研，以后我的生活费就都归你管！要是没有我，你哪里还能轻轻松松地读书？！” 宋嘉陵也起了火气，提起当初家里协商宋渡读研的事，还搬出了他的老母亲，企图让宋渡屈服，但，提起这个事宋渡就更生气了。 当年，宋渡明明有个极好的机会可以出国去世界上最好的大学深造，也终于可以脱离这个让人厌恶的家庭，宋渡小心翼翼熬了那么久，差点就出头了。 结果那个寒假，他们把宋渡逼回了家，只为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宋嘉陵发现宋渡准备出国的事情，转头告诉了父母，当晚，宋渡就被所在了家里，每天都是接连不断的辱骂，好在是没有动手了。 后来，宋渡假装顺从，偷偷跑回学校，结果没几天，就发现她那个名义上的母亲出现在了学校门口，只为了威胁她不许出国。 宋渡最后被逼留在国内，保研去了Q大，还要每个月负责宋嘉陵的生活费，因为刚好赶上他读大学，而高考给的那五十八万也全都不算数了。 宋渡当时真的快绝望了，还好有柳无忧在，她才没彻底疯掉，已经熬了一年半了，还有最后一年半，宋渡小心翼翼，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被发现了。 但即便宋渡已经逼着自己放下了这件事，宋嘉陵如此大言不惭的提起，宋渡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又想起了当时的绝望和痛苦。 “呵！别给我戴高帽！你是宋家唯一的男孩儿，我何德何能啊，我可配不上做你姐姐！养你不是我的义务，找你爸妈去！ 还有，即使当初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也不是毫无底线的，这话当初我就已经说过了！ 你高考毕业的时候电脑手机新衣服还有毕业旅行，这些钱都是我掏的，你还样样都要好的，你爸妈也逼着我给了这些钱，少说也有两三万，我就当喂了狗！ 然后大学开学到现在，我也给了你一年多的生活费了，寒暑假都没断，这也不算少了吧，我答应的事情会做到，每个月两千我会给到你大学毕业，其他时候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来恶心我！” 宋渡恶狠狠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不想再听到一点宋嘉陵的声音，她怕自己气死，即便如此，坐在沙发上宋渡也是气得浑身发抖，小口小口不断喘着气，眼泪都不自觉溢出来了，显然被气得够呛。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和他们划清界限，却还是很难做到。 宋渡用力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颤抖着手打开自己的账户，开始算自己的存款，还有一年半，还有一年半她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彻底远离这家子恶心的人了。 宋渡心里不断勾勒自己早已想象过无数遍的美好蓝图，心绪终于算是宁静下来。 而另一边，给宋渡打电话要钱的宋嘉陵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色难看，吐出一句脏话。 那边等着他请客的“朋友们”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远远问他，他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头，示意没事，转头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喂，妈，给我打点钱，我没钱了。” “嘉陵，怎么钱又花完了？宋盼娣那死丫头是不是没给你钱，你这钱老不够花啊！我要打电话好好问问她…” 宋母难听的话隔着电话传进宋嘉陵耳朵，当然都是在骂宋渡，反正好事宋嘉陵，坏事找宋渡，这是宋家都已经习惯的事情，宋嘉陵见怪不怪，淡淡开口， “行了，跟她没关系，是我要请朋友出来吃饭，你别管了，给我打点钱就行，别去找她。” 宋嘉陵的话打断了宋母的咒骂，她的注意力赶忙放到了自己宝贝儿子身上， “好啊，妈妈马上给你打钱，嘉陵，打一万够不够用啊？” “还行，先不说了，朋友叫我了，赶紧给我打。” “好，妈妈马上给你打过来，和朋友好好玩儿！” 在宋嘉陵面前宋母宛如一个真正的慈母一般温柔，让人不禁感叹母爱的伟大，放到宋渡这里就显得可笑了。 而且也如宋渡所说的一样，即使宋渡给了宋嘉陵生活费，父母也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尤其是宋母，三五不时就要给宋嘉陵打点钱，这也是宋嘉陵这么久都不找宋渡要钱的原因。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一点点喂大宋嘉陵的胃口，他现在都敢随随便便请一堆狐朋狗友来档次不错的餐厅吃饭壮阔了，早晚有一天，这孩子会被惯出问题。 第二十九章狼狈 虽然宋渡与宋嘉陵两姐弟之间如今如此剑拔弩张，但宋渡其实还为宋嘉陵留有一分余地。 宋渡脑海里不自觉想起小时候的宋嘉陵，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完全不是现在这样一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样子。 小时候的宋嘉陵被宋渡和外婆一手带大的，准确来说，算是在宋渡亲手带大的小孩。 宋渡六岁时，宋嘉陵出生，作为这个家庭盼望已久的男孩，出生时可谓是众星捧月，一出生就被冠上了嘉陵这个好听的名字，同宋渡当时的宋盼娣这个名字一比，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但即便再宠爱，生活也还是要继续，父母经营着一家小餐馆，生活水平在那个小县城里还算不错，不过也只是那个小县城里罢了。 因为现在有了这个小男孩，干活儿更加卖力，夫妻俩齐心协力将小餐馆经营得红红火火，更抽不出时间来带孩子，当然，生活水平也上去了，至少宋渡也能沾点光吃些好的，还能喝宋嘉陵凉掉的牛奶。 而外婆年纪大了，偶尔还要去餐馆帮忙，所以照顾弟弟这件事几乎是落到了六岁的宋渡身上，外婆手把手教宋渡一个六岁的小孩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小孩，日复一日达到了熟练的地步。 为了宋嘉陵，他们选择让宋渡晚一年上小学，所以宋渡十八岁的时候还在高三，这样她站在政府领奖台上听到的终于不再是那个让她痛苦多年的名字了。 小时候的宋嘉陵或许因为是宋渡一手带大，也或许是因为外婆常说什么兄友弟恭家庭和睦之类的话，总之，小时候的宋嘉陵很喜欢宋渡这个姐姐。 喜欢到每晚睡觉时如果不拉着宋渡的衣服根本睡不着，每天白白胖胖的小孩都会对着宋渡甜甜地叫“姐姐”，让宋渡心都软了，甚至在幼时的宋嘉陵心里宋渡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宋嘉陵总会想着自己姐姐，甚至宋渡去上小学了，早上起不来，下午宋嘉陵也会让外婆带着他去学校门口接姐姐放学，他小时候常说以后要给姐姐买好看的裙子，要挣大钱给姐姐买大房子。 有时候宋嘉陵对姐姐的爱让他的亲生母亲都嫉妒，但无论如何，那几年，虽然宋渡的生活算不得好，但因为有贴心的弟弟和慈祥的外婆，宋渡觉得那或许是她生命里最好的几年。 当然，后来，宋渡才明白，只是自己过度美化了那些过往的记忆，消磨了那些痛苦，但那些不幸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无论如何小孩子真挚而简单的爱意就这样留存在宋渡心底，即使当事人早已经忘记这些温暖的过往。 宋渡曾经也真的以为有这么一个弟弟或许是她生在这个家庭里最幸运的事情，她也曾真心实意的爱过这个弟弟，因为小时候的宋嘉陵真心实意地对她好过，所以宋渡对他始终还留有一分余地。 即使如今宋嘉陵对她总是恶语相向，宋渡心中仍旧留存这一点情分，但这点情分还能维持多久，宋渡不知道，或许，很快就会被消磨掉了，现在，提起宋嘉陵她只觉得十分疲惫，再也没了曾经的喜悦和幸福。 宋渡没想多久，挂断宋嘉陵电话不多时，宋渡的手机再次响起，声音充斥着整个客厅，这次是宋母打来的电话，虽然早已经习惯，但听到她责问的那一刻宋渡心里还是不由得刺了一下，不疼却仍旧有些迷惘。 “宋盼男，你这个死丫头，说两千就两千！每个月就给嘉陵两千哪里够用，亏你还是做姐姐的，就这么对弟弟，一点儿都不心疼心疼他，他一个人在云城不容易，也不想着多帮帮他，丧门星，你果然是来我们家讨债的！” 宋渡沉默不言，电话里难听的字眼接连不断的往外发射，很难想象，一个母亲会用那样污秽恶心的字眼形容自己的亲生女儿，好像她此刻骂的不是女儿而是世界上最十恶不赦的恶人。 骂了足足有十分钟，宋母才似乎有些累了，她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也知道宋渡在听，宋渡向来是这样的，被他们骂的时候从来不回嘴，只是安安静静低着头站在原地，接受所有的攻击。 “好了，你多给嘉陵打点钱，要是让我知道你缺了他的我肯定不会饶了你，这个贱丫头！” 说完，她又自顾自挂了电话，宋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可笑，好似听了一场戏，但她也是这戏中人。 宋渡扯了扯嘴角，剔透的泪水却先掉下来了，宋渡一边哭一边笑，她用力挫折眼睛，泪水却越来越多，明明早就知道，明明不想哭的。 真狼狈啊，宋渡。 宋渡终于妥协，落下双手任由眼泪滑落，眼泪还没彻底停止，门外便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宋渡好似梦中惊醒一般，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向卫生间。 开门的声音与无忧的声音一同响起，宋渡拧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自己，发红的双眼，满面的泪痕，这样的自己绝对不能出现在无忧面前。 声音或许会带着哭腔，无忧这么聪明，一下就能听出来异常，所以宋渡没有回应无忧，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宛如一个旁观者，割裂般的看着镜中人泪水滑落。 好在无忧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发现她在卫生间还以为她还没缓过酒劲，在门口叮嘱了一下别待太久，然后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过了片刻，宋渡低下头，将冰冷的水狠狠拍在脸上，在十二月的天气里，即使屋里开着暖气，她也被冻得浑身冰凉，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样一弄，脸色更是煞白，倒是看不出眼睛的红肿了。 拿毛巾擦干脸，宋渡确认自己的状态，对着镜子挤出笑脸，反复几次，终于自然了许多，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无忧正在做饭，听到声音，穿着围裙拿着铲子走出来，将宋渡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没有问题，这才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茶几。 “刚买回来的水果，我都洗过了，去吃一点。” “好~” 宋渡乖乖答应，无忧又继续回去做饭了。 看见无忧在厨房的身影，宋渡望了一眼暖黄色的灯，心里闪过一抹庆幸，还好是暖黄色的灯，往身上一打还挺自然的。 晚上，无忧收到了莫老师发来的消息，黎氏的项目圆满结束，他打算办个小小的庆功宴，也就她和师兄，时间定在明天中午，连同明天吃饭的地址也发了过来。 宋渡没有理由拒绝，自然答应下来。 她其实有点想问黎望壹会去不去，但她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去问这个事，再说了，黎望壹那么大个老板，应该不会掺和他们实验室的小聚会吧，宋渡默默地想。 第二天，经过一整夜的休养，宋渡已经彻底满血复活了，早早起来做了早餐，然后就开始抓紧时间学习。 等无忧起床以后，宋渡和无忧说了一下今天莫老师要请吃饭的事情，刚好，无忧今天也要去老师的工作室帮忙，两个人都不在家。 十点整，宋渡估摸着时间，穿上外套出了门，一推开门，冷风霎时刮到了身上，吹得人神清气爽。 现在天气冷，但屋子里都有暖气，所以宋渡里面穿了件白色圆领毛衣和牛仔裤，外面套了个及膝的米色羽绒服，依旧很是高挑清瘦，气质宜人。 这羽绒服还是柳无忧出门时让她穿的，不然她可能就穿那件常穿的米色大衣了，那件大衣还是宋渡刚来云城那年买的，买的时候也要一千块，算不上便宜，但穿了这么多年，防寒能力大打折扣。 因为懒得挑，宋渡在第二年又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换着穿。 柳无忧是看不惯宋渡就这两件外套换着穿，她人又爱干净，衣服常常洗，一点都不保暖，只是她自己习惯了，这羽绒服也是柳无忧拖着宋渡去买的，宋渡严格要求一年只能买一件冬衣。 在无忧的努力下，宋渡现在也有好几件保暖的羽绒服了。 宋渡体寒还老是穿得薄，对自己总是不多加注意，必须得有人盯着才行，这是柳无忧的原话，她就是那个盯着她的人。 云城今天还在刮大风，落在脸上跟刀割一样，宋渡眯着眼，快步走进地铁站。 没注意到今天刮大风，宋渡的长发忘记扎起来，本来披散着一头墨发还挺温婉美丽的，这云城的妖风一吹，宛如女鬼在世，宋渡伸手捏住自己的发梢，免得风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大步走进地铁站。 一进地铁站就温暖多了，有了钢筋铁泥的防护，大风也很难吹进来。 莫老师定的地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距离宋渡这边有点距离，不过转几趟地铁就能到，不需要在外面吹风，这倒是挺好的。 宋渡带着耳机，听着歌，宛如隐形人一般站在车厢角落，不去同别人挤。 云城的地铁向来人很多，宋渡不喜欢人多也不想和别人挤，所以几乎每次都是自己找个角落，乖乖待着直到自己的目的地。 转了三趟地铁，出地铁站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莫老师定的时间是十一点半，宋渡看了下还需步行八百米，大概十分钟，时间预估的不错。 但是宋渡忘记考虑道路的复杂程度和导航的可靠性了。 打开导航，宋渡跟着方向，明明没有问题，但走了好几次也不是正确的方向，耳机里一遍遍传来“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宋渡无奈，站在原地，拿着手机重新确认方向。 冷风里手指都要僵掉，宋渡对快要冻僵的手哈了口气，站在原地跺了跺脚，企图能获得些许温暖。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行色匆匆步履匆忙，根本没有丝毫视线能分给旁人，宋渡咬唇犹豫要不要找人问路，这个导航真的是很难用，一点都不适合宋渡这个很少去陌生地方的人。 “嘀嘀！” 汽车鸣笛声响起，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路边，行色匆匆的路人倒是投了些许目光在那辆车上，宋渡只是瞥了一眼又移开视线，并不在意，她已经卡在这个路口十分钟了。 第三十章尴尬的庆功宴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屏幕上“黎望壹”三个字十分瞩目，宋渡有些恍惚，抿唇接起，她还没说话，耳机里便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 “宋渡，看你的右手边。” 宋渡眯起眼，朝右边看去，赫然是刚才那辆黑色汽车，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黎望壹俊美的面容出现在宋渡的视线中，他一手拿着手机，微微侧身，薄唇微启， “上车。” 一瞬间，时空好像凝滞了，宋渡站在寒风凛冽的云城街头，望向车里俊美冷厉如神祇的黎望壹，两人视线相对，猛烈的风似乎都停止了片刻。 电话并没有挂断，宋渡似乎能从耳机里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他没有开口，幽深的双眸隔着不远的距离静静看着她，宋渡眼神复杂，沉默半响，轻声开口， “莫老师也邀请你了是吗？” “嗯，过来。” 宋渡垂下眼眸，不再说话，抬脚朝着车的方向走去，周岸下车为她打开车门，接触的次数过多，宋渡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记住了黎望壹司机的脸，宋渡心里复杂，面上不显。 宋渡轻声道谢以后坐进车厢，温暖的气息猛然朝她袭来，刚才在街上站了十分钟，即使穿了羽绒服宋渡也被冻得浑身冰冷，现在坐在温暖的车厢里，体温似乎开始渐渐回温，宋渡轻轻伸了伸刚才冻僵的手指，心里叹了口气。 不远处，和朋友们约好出来玩的宋嘉陵远远站在街对面，眼睁睁看着他许久未见的宋渡上了一辆黑色豪车。 宋嘉陵自小上房揭瓦，书读得不怎么样，身体素质倒是一等一的好，一米八五的个头，轻轻松松能跑下来五公里，当时还差点去学体育来着。 身体条件优秀，他的视力自然也好得不得了，即使这么久不见，他也能一眼认出宋渡，他的姐姐，看见宋渡上了那辆豪车，宋嘉陵心里狠狠捏起，当即冲着对面叫了好几声“宋盼娣”，但或许隔得太远，他只见宋渡向开门的司机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自然地上了车，视线没有一丝落到他这里。 他当即就想追过去，但现在是红灯，他过不去，宋嘉陵脸色阴沉站在原地，他并没有看清车后面的黎望壹，但仅仅是这样见到的东西就足以让他愤怒，挂掉朋友打来的电话，宋嘉陵沉着脸给宋渡打电话，被反复挂断以后，宋嘉陵黑着脸转身离开。 这边宋渡上了车坐在黎望壹身边，黎望壹这才将电话挂断，耳机里停滞已久的歌声再度响起，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 宋渡脑子一懵，秀气的眉头轻轻蹙棋，忽然觉得现在真的好像是梦一场，她怎么又同他坐到了一起？ 她取下耳机，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今天依旧是一身端正黑色西装，好像刚从生意场上下来一样，同色系的大衣脱下来放在一旁，梳起的背头露出他完美的容颜，一如既往的俊美，以及难以接近。 捏在手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宋渡低头看到“宋嘉陵”三个字就直接挂断了，反复响起，宋渡反复挂断，最后直接将这号码送进了黑名单。 黎望壹的视线自她上车就落在她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反复挂电话的动作和蹙起的眉，他眼里划过一抹暗沉，今天的风太大，她披散的长发早已被吹乱，毫不规则地落在她的肩头，包裹住她苍白的小脸，黑白对比之下她的苍白格外显眼。 “你怎么看到我的？” 宋渡收起手机，轻声开口，没话找话，看到黎望壹的目光，她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吹乱的头发，没有梳子，只能简单拢一拢头发，总比刚才的凌乱好。 “路过，眼熟。” 黎望壹轻描淡写，挡板前面听到黎望壹这话的周岸心里默默吐槽：是谁刚才路过地铁站让他慢慢开的，好好一个迈巴赫，开着不到二十码的速度慢慢在路上溜达，老大爷走的都比车快了。 当然，周岸也只能心里吐槽一下，手上动作还是很稳。 “哦…那谢谢你。” 宋渡垂下眼眸，轻声致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对黎望壹说的话深信不疑，或许是当初的梨木村之行加上后来短暂的相处，让黎望壹在宋渡心里有了一个非常靠谱的形象。 黎望壹低声应了一句，宋渡点点头先错开视线转头看向窗外，萧瑟的风景一晃而过。 不过五分钟就到了酒店的门口，车一停住，宋渡就开门下了车，速度之快，宛如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这倒不是宋渡故意的，只是她一直在心底提醒自己不要和黎望壹有过多牵扯，所以此不自觉动作快了些。 但她的动作落到旁人眼里就有些变味儿了，黎望壹眼睛眯了眯，闪过一抹晦暗，也跟着下了车。 宋渡看见并没有拿外套的黎望壹有些惊讶，她裹在羽绒服里都觉得风吹着格外冷。 犹豫片刻，宋渡决定假装没看见，但脚步飞快往酒店里走。 酒店里开了暖气，黎望壹下车不过一分钟就跟着宋渡进了酒店，暖意袭来，铺满全身，他根本没有觉得冷，属实是浑身热血了。 宋渡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简单跟酒店员工说了一声，便被面带笑意的侍者带到了对应的包厢。 推开门，莫老师和程遂安已经在里面了。 “莫老师，师兄，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宋渡有些尴尬，明明应该提前到的，她还是没算好时间。 “嗨，我们也刚到没一会儿！小渡，你们俩怎么一起来的？” 莫老师笑着开口，并不放在心上，眼神从两人身上划过，宋渡赶忙开口， “碰巧遇到，就一起来了。” 宋渡的话模棱两可，没人发现有什么问题，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情绪，但也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宋渡的说法。 莫老师邀请黎望壹坐下，程遂安同黎望壹打了个招呼后就站到宋渡身边同她说话，宋渡同程遂安说话倒也放松了不少，毕竟是一起合作了大半年的人，倒是黎望壹，锐利的视线落在宋渡身上，很快又极其自然地移开，没人发现这点异样。 莫老师今天这顿庆功宴只有在座四个人，虽然规模不大，但宋渡觉得挺合理，莫老师向来也是讨厌过多社交的人，今天能约这一次都实属难得了。 程遂安帮宋渡把外套放在一边，带着宋渡入座，非常意外的是两人今天居然都穿了白色的毛衣，没什么特别的图案，所以看起来还挺和谐一致的，不过本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倒是对面的莫老师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坐在他身旁的黎望壹自然没有错过他的眼神。 实话实说，程遂安对宋渡是比别的同门好些的，所有同门里他感觉和宋渡合作最为同频，自然对她有些不同，一个是对她这个人能力的欣赏，还有就是对她这个人性格的喜欢，绝对不是男女之间，如果非要说那只能算是有点类似于兄妹之间的那种喜欢。 作为程家最小儿子的程遂安，曾经对于拥有妹妹这么一种生物还是有过些许向往的，所以难道遇上这么个合胃口的师妹，程遂安也是不自觉对她好了那么一点点，感情这种事他可不敢轻易去碰，所以自己默默把宋渡划到了妹妹这个范围，迄今为止被划为这个身份的只有宋渡这么一个人。 不然，无论如何，程小公子都不可能把人带去自己攒的局，也不会容忍有人催着他指使他干些什么，可惜，宋渡倒是一直没能领会到程小公子这份心啊~ 也是，如果宋渡是有心之人，也不会被程遂安另眼相待了，要的，就是她这份迟钝和坦然，毕竟在宋渡眼里程遂安只是程遂安，程家小公子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能做实验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莫老师早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和谐，还旁敲侧击问过程遂安，但没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不过他当月老的心可是一直没歇过。 菜很快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很是丰盛，莫老师举杯说了一些庆贺的话，还真诚感谢了投资的黎董事长和认真干活的宋渡以及程遂安，然后，这庆功宴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宋渡不习惯这样的场面，程遂安凑在她耳边，悄悄给她说让她好好吃饭，别的都不用管。 宋渡点了点头，便小口小口细嚼慢咽吃着饭，筷子夹自己面前的菜，也不太关注他们的谈话，倒是程遂安时不时转下桌子，宋渡能把每样菜都尝一遍。 他的动作自然也没逃过莫老师这个CP粉的眼睛，他满意的点点头。 宋渡专心吃饭，场上主要就是莫老师和程遂安在说，黎望壹偶尔应和两句，有程遂安在，这场子是不可能冷下来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程小公子救不了的场，当然，很快就有了。 莫老师喝了几杯，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上头了，忽然指着正在吃饭的宋渡和她身边坐着的程遂安，笑得开花了一样，对着身边的黎望壹开口， “望壹，你看，他们师兄妹两个，是不是看起来蛮登对的？” 这话一出，桌上立马鸦雀无声，宋渡手里的菜都吓掉了，抬起头，神色还有些迷茫，看向莫老师，却发现莫老师似乎还挺认真，看着他们俩笑得一脸褶子。 程遂安嘴里的饮料差点喷出来，宋渡默默给他递了纸。 黎望壹没有说话，神色莫名有些冷，他幽深的视线看了同样穿着白色毛衣坐在宋渡身边的程遂安一眼，然后便落在宋渡身上，宋渡对上他锐利的视线，摸了摸脸，说不出话来。 程遂安也被莫老师这突如其来的话惊住了，疯狂咳嗽，他对师妹可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心思，他还没缓过来，莫老师又语出惊人， “遂安，我看你和小渡很登对嘛！两个人工作也很同频，果然是男女搭配效率翻倍哈！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你得抓紧啊，这么好的姑娘以后可难遇到啦！” 莫老师对着程遂安自信开口，递给程遂安一个“我看好你”的小眼神，乱点着鸳鸯谱，程遂安好不容易不咳嗽了，满脸通红，看了宋渡一眼，对上她冷漠的视线，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渡这样的适合当自己妹妹，不适合当老婆啊！ “哎呦，老莫，说什么呢？师妹这么优秀，我哪儿配得上啊！” 程遂安开口自黑，笑得一脸尴尬，宋渡不知道说什么话，默默将椅子往旁边移开了一点，摆明要和程遂安划清界限。 程遂安无语，给了宋渡一个眼神，宋渡毫不在意地回了他一个冷眼。 老莫看着还想说话，宋渡赶忙开口， “莫老师，快吃这鱼，味道很好，您再不尝尝就凉了！” 说着，也不顾餐桌礼仪了，站起身将没怎么动过的鱼直接端到了老莫面前，堵住了老莫还要说的话，连桌子能转都忘了，属实是被吓到了。 宋渡这一打岔，倒是让老莫暂时歇了这份心思，只是黎望壹忽明忽暗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宋渡身上，宋渡有些莫名。 只是这样一来，宋渡吃饭的心思也没了，简直味同嚼蜡，程遂安也不太敢开口说话了，和宋渡保持着安全距离，全场最自在的就是脸已经发红的莫老师了。 第三十一章想想 莫老师天南海北地聊，程遂安偶尔搭茬，黎望壹神色淡淡，就这样也能说一个多小时，足见莫老师今天兴致有多高，宋渡后知后觉对于同黎氏的这场合作，莫老师应该很满意。 终于，这场些许难熬的饭局结束了。 四人一起下楼，莫老师真的有些高兴，所以平日里很少喝酒的人今天多喝了两杯，还都是白的，这下子是真的醉了，在黎望壹面前对自己的两位爱徒更是大夸特夸，尤其是宋渡。 程遂安家庭条件好，莫老师这是知道的，他同程家长辈还有些许渊源，自然不用为程遂安考虑什么，但宋渡不一样了。 莫老师对宋渡的家庭情况也是有着些许了解的，自然也希望这姑娘以后能有个好的出路，不被家庭拖累，所以在黎望壹这位全国最大生物科技公司的掌门人面前，还是不免多为宋渡美言几句，虽然宋渡没说过以后打算进公司，但多条路总是好的嘛。 所以，莫老师毫不吝啬的夸奖着自己的爱徒，宋渡被夸的那叫一个羞涩，她觉得莫老师把她说得太好了。 反观程遂安，对于莫老师的夸奖是一脸得意，一副“小爷就是这么优秀”的傲娇样子。 “好了好了，就到这儿吧，我家不远，自己走回去，顺便散散酒味儿。” 说这话的是莫老师，双颊有些发红，看起来没醉，但平日里清明的眼神已经有些模糊了，再加上他这不同于往常的兴奋劲，都知道他醉了。 这样子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宋渡正要开口，程遂安赶忙伸出手一把扶住老莫， “诶，老莫，你这样还想着自个儿走呢，别逞强了，我送你回去！” “嘿！你小子，送我这老头子干什么？送送小渡啊！” 老莫推开程遂安的手，给了程遂安一个揶揄的眼神，心里还没忘记他乱点的鸳鸯谱呢！ 程遂安简直抚额，满脸无奈，老莫是不是疯了？ “老师，我自己可以，让师兄送您回去吧！” 宋渡赶忙站出来开口，老莫不是那种会逼学生喝酒的人，相反，他让学生全凭自愿，并且特别提醒不能让女孩子喝酒，刚刚在席上宋渡面前摆的就是果汁，所以现在清醒得很，大白天，真没必要送她。 而程遂安今天不想喝酒，所以也喝的宋渡同款果汁，也就老莫高兴多喝了几杯，黎望壹意思意思喝了一些，宋渡估计只有老莫一个人醉了，毕竟黎望壹看起来蛮正常的，她偷偷瞄了一眼。 “老莫，望壹开车了，让他送师妹回去，你啊就跟着我走吧！” 宋渡开了口，程遂安赶紧上前拉着老莫就走，作为一个成熟有力的青壮年，程遂安显然有着让老莫无法拒绝的力气。 当然，也没有硬来，半哄半劝把人拉着走了几步的。 老莫用自己已经不太清明的脑子想了想，确实，和黎望壹走还能刷刷脸，有助于宋渡未来的发展，和程遂安这小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实验室里也能见着啊。 这样一想，老莫放心跟着程遂安了，还特意提醒黎望壹把宋渡送回去，得到黎望壹准确的答复老莫才放心的跟着程遂安走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宋渡这才转头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黎望壹，他就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在这风里站了好一会儿，宋渡穿着羽绒服都有些冷，想了想，她赶忙开口， “那个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回去。” 她话音刚落，黎望壹视幽深的线便看了过来，每次黎望壹这么看着宋渡的时候，宋渡都有点无措，看又看不透，莫名有种危险的感觉。 “我送你回去。” 黎望壹看着宋渡冷声开口。 “...还是不麻烦您了吧。” 宋渡盯着他冷沉的视线怯怯开口，这话一出，气势就已经弱了不止三分了。 “上车，别瞎折腾。” 黎望壹说完，盯着宋渡的视线也没有转移，宋渡扛了半分钟就缴械投降了。 叹了口气，宋渡乖乖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看见车门关上，黎望壹这才走到另一边，周岸已经给他打开了车门。 刚刚两人的对峙周岸作为黎望壹的专属司机可是偷瞄地一清二楚，他默默站在车门边，把自己存在感拉到最低，待两位一上车，周岸立马把挡板升了起来。 “我去安平路26号，谢谢。” 宋渡隔着挡板朝司机说道，得到周岸简短的答复，宋渡才发现这挡板就只是阻挡一下视线，是一点儿不隔音啊，她打定主意，要少说话。 黎望壹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没把握准位置，和宋渡靠得格外近，宋渡感觉他身上的热气都要传到她身上了。 人的体质真是各有不同啊！宋渡在稍微一吹冷风就全身冰凉好久都暖和不起来，再看黎望壹，明明只穿了一身西装还在外面吹了那么久冷风，可进这车里一会儿身上好像就冒热气了，真不公平！ 宋渡默默发散思维，并没有注意到黎望壹落到她身上的幽深视线。 “宋渡。” 黎望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 宋渡应声转过头，黎望壹近在咫尺，宋渡好像都能看清他脸上的毛孔，好似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宋渡默默往后靠了一点点后背几乎要抵住车门，轻声开口， “叫我干嘛？” “你喜欢程遂安？” 黎望壹低声询问，黑沉的视线紧紧盯住宋渡，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宋渡愣了一瞬，然后脸上染上羞愤，都是莫老师瞎说！ “没有！我不喜欢师兄，师兄就是师兄，是我的同门，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你别听莫老师的，那都是他喝醉了瞎说的！” 宋渡一口气说完，认真给自己澄清，脸上的坚决是最可靠的证据，澄澈的双眼里满是真诚。 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程遂安，从来没有过半分逾越的念头。 “哦，不喜欢程遂安。” 黎望壹重复他的话，语调莫名有些上扬，宋渡认真点了点头，坚决得不得了。 不知怎么回事，宋渡莫名觉得黎望壹的心情好像变好了一点，刚刚明明还冷得不行，现在眉梢似乎都带着点笑意，他是不是也有点醉啊？宋渡心里偷偷想着。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黎望壹又凑近了一些，宋渡退无可退，黎望壹俊美的脸就在咫尺，宋渡在他的满含深意的注视下小声开口， “没想过这事儿，我不知道。” 听到宋渡的答复，黎望壹挑了挑眉，幽深的眼里难道浮现一抹明显的笑意，他薄唇微启， “那现在开始可以想想了。” 听到他的话，宋渡愣住，盯着他含笑的双眸，温度似乎在升腾，脑子宕机了一般，脸颊映上薄薄的粉红色，含羞带怯，好看极了。 宋渡承受不住他的视线，闭上眼不再看他，同时伸出纤细的双手抵在黎望壹胸前，用力推了推，黎望壹顺势往后坐了坐，但黑沉的视线一直停在宋渡身上，即使宋渡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 宋渡坐在角落，脸红到了脖子，脑子嗡嗡的，思绪十分杂乱。 他是什么意思？宋渡心底隐隐有个猜想，却不敢问出口，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变得那么复杂。 宋渡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脸上的温度褪去也没有转头看过黎望壹一眼。 黎望壹轻叹一声，看到宋渡身形明显僵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移开了视线。 再远的路也有到的时候，车缓缓停在安平路26号。 这是宋渡住的小区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宋渡并不是很想让司机把自己直接送到家门口，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走了～” 说罢，宋渡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就连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没落到黎望壹身上。 “宋渡。” 黎望壹拉开车门，拿着一条灰色羊绒围巾开门下车。 宋渡听到他的呼唤，咬咬唇没有回答，但脚步顿在原地，垂眸，没有再走，等着他说话。 黎望壹一身单薄西装，拿着围巾一步步走到宋渡面前，宋渡眯着眼看他，大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四处飘扬，看见黎望壹的手就要抬起来，宋渡不自觉往后撤步。 “别动。” 黎望壹沉声开口，宋渡脚步一顿，看着黎望壹把灰色的围巾系到了自己身上，头发被压在围巾下面，没有吹得到处都是了，而且，围巾几乎要遮住宋渡半张脸，这样一来，寒风也很难吹到宋渡的脸了。 宋渡诡异的感觉到一丝温柔，但黎望壹脸色分明没有什么变化。 “回去好好想想，嗯～” 黎望壹微微弯腰，在宋渡耳边说话，尾音轻颤，热气烧红了宋渡的耳尖，宋渡不知作何反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想什么。 黎望壹轻笑一声，神色柔和，揉了揉她的脑袋，沉声开口， “回去吧，冷。” 宋渡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点点头，挥了挥手，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即将到达转角时，宋渡鬼使神差地回过头，黎望壹还站在原地，视线似乎仍旧落在她身上，一身单薄西装同这寒冷的日子格格不入，却又在宋渡心底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关于他说的事，也不得不让宋渡在偶尔闲暇之余思索了一阵儿。 第三十二章找茬 后来一段时间宋渡都没有再见到黎望壹，于是心里那些悸动也慢慢平息，她将那天黎望壹的异常简单归结于醉酒，他说的那些话也很快抛诸脑后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宋渡接下来全身心投入自己的课题，这个她断断续续准备了快两年，终于提上日程的课题，宋渡考虑通过基因工程技术对T细胞进行改造，从而能够消灭肿瘤细胞。 这个想法是宋渡大学时候开始有的，莫老师蛮支持她多多尝试的，所以研究生开始她就一直为了课题做准备。 为了做这个课题，宋渡找到时间就会去医院，常跟医生包括患者沟通交流，尽可能多的去了解情况，同时进行了很多相关的预实验，在符合规定的情况下，也采集了一些肿瘤患者的体液进行检测，动物实验也做了很多，值得庆幸的是现阶段宋渡采集到的数据表明在血液肿瘤和乳腺癌这两类疾病中发现了有希望的治疗靶点。 当然，这还只是初步的推断，还需要很多后续实验的验证，宋渡研究生还剩一年半，毕业之前要争取做出成果，时间上更得抓紧。 所以宋渡结束黎氏的项目以后就更需要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的课题里面了，她向来给自己的安排都很充实，不是做实验就是去医院，偶尔还要去负责他们实验室动物实验的公司，有些处理需要宋渡这个实验负责人亲自进行。 当然，有闲暇时间她也会看很多优秀的文献，这也是她同这个世界交流的方式，偶尔她也会给文献的作者发邮件，讨论一些文章相关的问题，只有在这种时候，宋渡才能自如的和别人交流。 云城的冬天比南方更冷，现在已经是零下了，昨天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好在今天出了太阳，路边积起的薄薄的雪已经慢慢化成了雪水，地上也有些湿哒哒的。 宋渡穿着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一条浅色薄绒牛仔裤和一双暖暖的短靴，手上拎着她的帆布包慢慢走在学校里，今天是周一，周末她把电脑和硬盘都带回家了，在家里处理分析了两天的数据，今天该去实验室了。 路上有水，宋渡这双短靴虽然很暖和，但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有点不太防滑，所以宋渡小心翼翼靠边慢慢走着。 宋渡脑子里想着事情，忽然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气势汹汹的走到了宋渡面前，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陌生面孔，宋渡绕开几人又重新堵在了她面前，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几人穿着华丽又张扬，同学校里朴素的环境格格不入。 如果宋渡认人准，就会发现其中有人是当初程遂安带她去会所时的同样在场的人，只是地位低，只能待在角落里，又碰巧宋渡有些认生，所以没能及时发现这几人的身份。 宋渡看着来势汹汹的几人，心里有些莫名，但也立刻紧张起来。 宋渡不知道的是老莫私下里给程遂安说过撮合他们俩的事情，被程遂安敷衍回去了，但老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很避讳，所以这事儿被他们圈子里的人知道，小范围传出去了。 再加上宋渡是程遂安第一个带出来的异性，那天会所在场的人都是见过的，明显发现程遂安对宋渡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还有人拍到过两人有些“亲密”的合影，于是便以为程小少爷和这个灰姑娘之间真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 圈子里不少人觉得程小少爷就是玩玩，但因为程遂安在圈子里也算得上是高岭之花，从来没沾过什么莺莺燕燕的，所以也有人觉得程遂安是来真的，这姑娘可能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迷住了程家小少爷。 圈子里不少人关注着这事儿，毕竟八卦是人类的本质。 明明宋渡和程遂安一点关系没有，但这事儿就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些所谓的有些“亲密”照片，也是宋渡和程遂安在一起工作的时候被人拍下来的，学校官方的社交账号上也发过两人一起做实验的照片，毕竟长得好看又优秀，宣传部乐得那他们做门面。 当时发出去的时候还在网上小火了一下，所以这可能也是这事儿越传越离谱的原因之一，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宋渡本人清楚，她和程遂安清清白白，两人从来没想过这些。 但不巧的是，程遂安有个能称得上青梅竹马的朋友，文家小姐文茵茵，自小就喜欢程遂安，可以说到了痴迷的地步，青春期开始攻势愈加迅猛，逼得程遂安几乎是躲着她走。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文茵茵，程遂安才对异性避如蛇蝎，生怕再碰上这么个狂热粉，本来以前圈子里还传程遂安早晚被文茵茵拿下，后来看程遂安避之不及的样子，便觉得这事儿成不了。 刚好文茵茵前几年被家里送出国读书了，圈子里也渐渐有了新的谈资，程遂安也是悄悄松了口气，文茵茵着实有些疯狂了，甚至追到程遂安家里。 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打不得骂不得，歪理还一大堆，程遂安这种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小少爷真的拿她没办法，过得那叫一个憋屈，文茵茵出国的时候他都想放鞭炮庆祝，巴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宋渡和程遂安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了国外的文茵茵那边，好家伙，趁着圣诞节放假，直接飞回来，然后带着圈子里的“朋友”，直接找上门来了。 甚至这几人仗着自己家庭条件好，光天化日毫不避讳的就在这人来人往的校园里堵住了宋渡，不可谓不猖狂。 宋渡被几个人围住逼到了博渊湖边上，宋渡皱着眉，紧紧捏着包，看着面前面色不善的几人，一只手不动声色的伸到了衣服口袋，里面放着她的手机，她得自己想办法。 文茵茵抱胸，姿态高傲，穿着又尖又细的高跟鞋，这才堪堪和穿着平底鞋的宋渡一样高，她微微眯着眼，姿态高傲，细细打量着宋渡，实在是美丽，难怪能引得程遂安着迷，文茵茵心里愤恨，她只晓得关注外在，实在很肤浅。 “呵！你就是那个和遂安哥哥不清不楚的女人？也不过如此嘛！” 文茵茵不懈地开口，声音有些尖利，盯着宋渡的眼神带着些许嘲讽，但眼神深处却藏着深深的嫉妒，至少在容貌这一点上，花了很多钱堆砌自己的文茵茵站在天然去雕饰的宋渡面前简直相形见绌。 听到程遂安的名字，宋渡眉头蹙的更紧，她忙着干自己的事，已经想不起来上次见程遂安是什么时候了，这人怕是误会什么了，宋渡理智开口， “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我和程师兄没什么关系，建议你先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宋渡的话，文茵茵脸上嘲讽更甚，从头到脚将宋渡打量了一遍，呵，真是穷酸。 文茵茵超前走了一步，朝着宋渡的脸伸手，宋渡警惕地往后退了退侧身躲过她的手，小心护住自己的包，她看不到手机屏幕，只能屏障记忆按，不知道自己点到了什么，宋渡余光朝着四周望了望。 有不少学生朝着这里张望，但也只是匆匆走过，这几人看起来就不太好热，所以没人过来管闲事，倒是有好心的同学去叫保安了，但离博渊湖还远着呢。 宋渡心里有些害怕，但也只能强撑着，她不能在想要欺负自己的人面前露怯，于是宋渡冷冷盯着面前的文茵茵，看起来毫不畏惧，但心里宋渡只能寄希望于大庭广众之下这些人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师兄？叫的可真是亲密？怎么，这时候了还要显摆你们之间的关系？死心吧，遂安哥哥是不会来救你的，区区一个玩物罢了！” 文茵茵盯着宋渡，慢慢收回被她躲过的手，轻轻挥了挥，好似在拂去什么垃圾，姿态高傲，很是瞧不起宋渡，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开始搭茬。 “茵茵，谁能比得上你在程小少爷心里的地位啊？有些人怕不是在癞蛤蟆想天鹅肉呢！” “可不是，瞧瞧，这土了吧唧的样子，就是和她玩玩，还真以为能嫁入豪门了！” “笑死！什么身份，也敢肖像程小少爷，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一声声奚落嘲讽落入宋渡耳中，难听至极，但经过宋家十多年辱骂的宋渡只觉得聒噪，就这样轻飘飘几句以为能伤到她吗？真是可笑！她觉得面前这几个人一定是有病，宋渡想离开，但出口被几人完全堵死。 “你那手动来动去干嘛呢！” 有人眼尖看见宋渡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小幅度动着，一下子猜到她在干什么，毕竟她这种坏人也很有欺负人的经验，猛然将宋渡的手拉了出来，力气很大，宋渡的手机被连带着狠狠落在地上，屏幕骤然碎裂黑屏，宋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求救成功，心下一凉。 “贱人！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文茵茵看着地上屏幕裂开的手机，神色更加恼怒，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神，有人立马伸手拉住宋渡的帆布包，她们看出来宋渡很保护这个包。 宋渡察觉到她们的动作，第一反应就是将包紧紧抱在怀里。 “真是小家子气，区区一个破包，有什么好藏的！” 文茵茵挥挥手，姿态高傲，几人立马上前去，边骂边抢，文茵茵倒是退后两步，神清气爽看着她带来的人同宋渡拉扯，甚至还有人悄悄掐宋渡衣服掩盖的地方。 宋渡只觉得有很多手落在她身上，胳膊上、腰上传来尖锐的疼痛，耳边还有接连不断的脏话，宋渡死死咬住唇，不愿发出一声痛呼，但她双拳难敌四手，根本就阻止不了包被抢走。 怀里一空，宋渡的手还死死扯着帆布包的袋子，不愿放开，混乱中不知道被谁用力一推，整个人往后倒去。 “扑通！” 宋渡纤细的身影掉落，落水的声音响起，霎时静止，在场几人都惊了，神态各异，她们只是想给宋渡一点教训，不打算闹出人命来。 再说，这博渊湖昨天下了一场雪湖面已经有些结冰了，虽然今天出了大太阳，冰几乎已经化掉了，这湖水照样也是冷的惊人，毕竟现在是冬天，零下五六度，更别说宋渡还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贼吸水。 宋渡不知道岸上的人在想些什么，她只感觉被人一推，然后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住全身，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根本不会游泳，湖水并不浅，宋渡根本触不到底，她不自主的挣扎着，她还要好多事没有做，她还不想死。 宋渡在心里一直警告自己要冷静，但吸上水的羽绒服，无法抬起的手臂，挣扎中触碰到的冰块，不断灌进鼻腔口腔的冰凉湖水，模糊不清的视线，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里的恐慌无限放大。 宋渡挣扎着脱掉湿透了的羽绒服，湖水灌入口鼻，不知道她已经在湖里挣扎了多久，宋渡已经快要无法思考了，她僵硬着身子没有力气再挣扎，瘦弱纤细的身子慢慢向下沉去，意识逐渐消散。 朦胧中，宋渡好像看见一个朝自己而来的高大身影，看不分明，是有人来救她了吗？ 这是宋渡最后的思绪，下一瞬，她闭上眼睛彻底失去意识。 第三十三章落水 岸上，几人看着在水里不断挣扎的宋渡面面相觑，最后将视线头移向文茵茵，今天这出都是因她而起，文茵茵心里也有点慌，面上却强装镇定，一把扯过宋渡的包狠狠扔在地上。 “急什么，就该让她吃点苦头，冷静冷静，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遂安哥哥不清不楚！” 嫉妒终究压过了心里那一丝微弱的恐惧，文茵茵冷冷看着湖里挣扎的宋渡。 她这样说，剩下几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毕竟她们就是文茵茵的小跟班，欺负宋渡这个没背景的可以，但惹到文茵茵是万万不能的，毕竟文茵茵作为文家婚生女还是很有些受重视的。 于是几人看着宋渡从慌乱挣扎到渐渐沉下水去，湖面只是泛起微微的波纹，文茵茵这才打算叫人去把宋渡捞起来。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冲进冰凉的湖水。 “黎望壹！” 程遂安焦急的声音响起，他跟着黎望壹冲下车，眼睁睁看着他跳进水里去救宋渡。 黎望壹今天刚好有事要来Q大，出门遇到程遂安便一起来的，还没到黎望壹就接到了宋渡的电话，两个人都听到了电话那边对宋渡的嘲讽和辱骂，黎望壹脸色黑沉，让司机飞快开车赶了过来。 是的，宋渡随便乱按，居然将电话拨给了黎望壹，而正好，黎望壹没有错过。 电话被迫挂断的那一刻，黎望壹脸色难看得不行，一脸风雨欲来的模样，让周岸直接开车冲到了博渊湖，程遂安也赶紧联系了学校领导，毕竟是这么大的事。 刚下车就听到围观的人说宋渡落到湖里了，程遂安还没反应过来，黎望壹一把脱掉大衣就冲进了湖里，他神色焦急站在岸边紧张盯着，因为这出事，岸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遂安哥哥！” 看到程遂安的出现，文茵茵竟然有些高兴，完全忘记了湖里的宋渡，她冲到程遂安面前，一脸小女儿姿态，娇羞可爱的样子让人不敢相信她内里居然那么恶毒。 “文茵茵，你是不是有病！艹！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文家也保不了你！” 程遂安看到冲自己笑的文茵茵，心里的愤怒止不住，拳头举起来却又在接近她脸的那一秒停住，他冷冷开口，第一次目光充斥着狠意，他转过身不再搭理文茵茵。 看到程遂安冰冷凶狠的双眼，文茵茵心里一凉，也不敢说话了，绞着手沉默着站在他身后，见此情形，带来的几个小跟班后知后觉事情可能闹大了，更何况好像还听到了“黎望壹”的名字，黎家她们合在一起也惹不起，心下慌张，几人也不敢动，乖乖站在原地。 很快，黎望壹将宋渡带出冰冷的湖面，宋渡已经没有意识了，程遂安赶忙过去接住宋渡，轻轻将人平躺着放在地上。 黎望壹不顾自己浑身冰冷，开始给宋渡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程遂安紧张站在一旁，屏住呼吸。 “咳咳！” 终于，宋渡吐出呛住的水，呼吸渐渐平稳，但依旧处于昏迷状态，黎望壹紧绷的脸色稍微松了些许。 程遂安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黎望壹，拿过大衣将浑身冰凉的宋渡包裹起来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好似没有重量，黎望壹冷冷看了几个罪魁祸首一眼，将视线转向站在一旁已经将宋渡的东西都收拾起来的司机周岸， “去医院。” 说罢，公主抱将宋渡带上了车去往医院，车里空调已经开到最大，宋渡依旧微微发抖，因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黎望壹拿过自己的大衣一并裹到宋渡身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让周岸开快点，好在Q大不远就是附属医院。 程遂安也想跟上去，却因为黎望壹的冷眼顿住了脚步，事情的起因是他，他得解决这事儿。 有同学已经报了警，警察正好赶到，程遂安沉着脸，亲自将几个凶手带回了警局。 学校自然有监控，而且还有同学拍下了视频，一并作为证据交到了警察局。 程遂安在警局折腾了一天，文茵茵等人暂时被拘留了。 几人的家里早早就已经带着律师过来了，企图将几人保下来，毕竟类似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赔点钱就够了。 但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程遂安以程家名义逼着，文廉也带着人过来了，文廉就是黎望壹的代表，云城没人不知道，惹到程遂安还好，但如果涉及到黎望壹，他们就必须估量估量了。 黎望壹不同于这些没有少爷小姐，他可是实打实的握着实权，同这些小辈的父母甚至祖辈都能平起平坐的。 于是，以为没什么大事的文茵茵几人根本没有被赎出去，直接被拘留了。 另一边，宋渡被黎望壹送到了医院，因为黎望壹抢救的及时而且抢救措施非常正确，经过检查，宋渡没什么大碍，等她醒过来就好了。 护士小姐姐给宋渡换了干净的病号服，宋渡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青色的血管扎着针，连接着冰凉的液体，她需要输液。 沾了黎望壹的光，宋渡住的是国际医疗部的VIP病房，黎望壹站在宋渡病床旁，看着宋渡胸口微微起伏，抬手想要触碰，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手还微微有些颤抖。 黎望壹嘲讽笑笑，难得自己这么狼狈，真是慌神了。 他认真看了宋渡一眼，然后才拿起助理送过来的衣服转身进了卫生间。 不过五分钟，他飞快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就出来了，头发还是湿的，只是随便用毛巾擦了擦。 坐在宋渡床前，看着宋渡平稳的睡颜，黎望壹沉着脸让人去处理这件事。 他让文廉去调了监控，看着视频里宋渡掉进水里不断挣扎的画面，黎望壹依旧是心里一滞，方才那一瞬间的恐慌他是牢牢记住了。 看着视频里冷冷站在一旁看着宋渡慢慢沉下去的几人，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狠意，他让文廉带着黎氏的金牌律师去了警局，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亲自给文家放了话，不准去捞人。 文茵茵确实是文家小姐，但文家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私生女还有一大堆，长得漂亮的也不少，所以虽然有些可惜，但碰上黎望壹，他们立马就放弃了文茵茵这枚棋子，本来还指望她能死缠烂打和程家联姻，没想到现在居然惹到了黎望壹。 气得文父在家里破口大骂，文母倒是想救自己女儿，但被拦着，根本没有办法。 其他几人家里同样如此，如果是备受家里重视与宠爱也不至于沦落到给文茵茵做跟班了，所以现在被放弃也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程遂安打电话来问黎望壹宋渡消息，他想过来看看宋渡，黎望壹直接让人滚回去了，这事儿起因就是程遂安，黎望壹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到程遂安出现在宋渡面前，即使现在宋渡处于昏迷状态。 一片白茫茫中，宋渡一脚落空，看不到头的水将她淹没，失重感和窒息感让她猛然惊醒，心里满是绝望。 “啊！” 宋渡猛地睁开眼，还心有余悸，白晃晃的灯很是刺眼，宋渡不自然地扭过头，一眼就看见椅子上坐着的黎望壹，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神色莫名。 宋渡还有些不清醒，她眯了眯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了黎望壹眼里浓烈的情绪。 仔细一看，却又消失不见，他眼里平静幽深的一如既往。 “黎望壹。” 宋渡喃喃开口，看着眼前的人好似幻觉。 “嗯，是我。” 黎望壹站起身，弯腰凑近她，宋渡这才发现是真的，不是幻觉，意识慢慢回笼，她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连带着想起了冰冷的湖水和窒息的感觉，此刻依旧心神不宁，但她有更担心的事。 “我的电脑！还有硬盘！” 宋渡惊呼，她没有忘记，自己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数据才被推到水里的，虽然，没有这些也可能因为别的原因被欺负。 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无奈，站直身子，要去沙发上给宋渡拿包。 宋渡拿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没发现手上的留置针，以防万一，输完液以后护士没给她拔针，怕她情况不好。 “啊！” 宋渡轻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动，撑在床上扎着留置针的手立马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 “再乱动就别要你的东西了。” 黎望壹沉着脸开口，仔细看了看她的手，还好只是有点回血，不严重。 宋渡还没反应过来半个人就都落在了黎望壹怀里，被他半抱半扶着坐在病床上，腰后还细心的垫上了枕头。 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笼罩着宋渡，宋渡脸色微微发红，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来不及想太多，此时她更关心她的数据，视线始终盯在远处她的脏脏帆布包上。 黎望壹看了看她着急的神色，在她期盼的目光中大步走过去将她的帆布包拿了过来，包明显很有些脏了，宋渡顾不上那些污渍，赶忙接过包将最重要的电脑和硬盘拿了出来。 宋渡小心翼翼打开电脑，屏幕上有着明显的裂痕，宋渡心里一紧，抿唇开机，心里不断祈祷，可惜，屏幕闪了几下以后彻底变成一片黑色，碎裂的屏幕映衬着宋渡苍白死寂的面容。 第三十四章病房相处 黎望壹站在床边，将她的动作神情尽收眼底，他蹙了蹙眉，伸手将她的电脑拿过。 “我找人给你修。” 黎望壹沉稳的声音响起，宋渡抬头看他，眼睛闪烁着希翼，红红的眼眶泛着水光。 “能修好吗？里面的东西真的对我很重要，一点儿都不能丢。” 宋渡没插留置针的手紧紧抓住黎望壹的衣摆，用力到手指泛白，好似抓住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满怀期盼望着他。 “嗯，原封不动都给你找回来。” 黎望壹沉声应答，指节分明的温暖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沉稳神色，宋渡逐渐冷静下来。 他说到做到，当着宋渡的面打了电话，还开了免提，听着电话那边的人的回答，宋渡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黎望壹，我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我想看看硬盘还能不能用。” 电脑的事情解决了，宋渡从包里掏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硬盘，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黎望壹并不在意，点点头，长臂一伸直接将一旁自己工作用的电脑打开递到了宋渡面前。 今天事出突然，助理把黎望壹的电脑送了过来，很多工作还需要他来处理。 宋渡接过电脑也不瞎看，直接接好硬盘小心查看自己的数据。 呼~ 宋渡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终于松下来些许，硬盘没有问题，她细细检查自己的数据，都能打开，宋渡这才放下心来，紧绷的神色也终于松懈了，神色平静很多。 黎望壹立在一旁，看着宋渡毛茸茸的发顶。 碰巧文廉过来找黎望壹，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到宋渡手上捧着黎望壹的电脑，而黎望壹呢，正立在床边神色温柔盯着宋渡。 可以说，那一瞬间，文廉以为自己瞎了，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很好，事实如此。 不吹不黑，文廉可以称得上很了解黎望壹的人了，毕竟自他接收黎氏开始就跟在黎望壹身边了，这几年看着他拿稳大权，将黎氏发展的蒸蒸日上。 但文廉私底下一直觉得黎望壹可能是个变异人，毕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工作的工作狂绝对是有点毛病，而且还十分完美主义，吹毛求疵，手底下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大部分同黎望壹汇报工作的人走出他办公室的时候都丧着个脸，文廉本人也不例外。 文廉觉得要不是黎氏的工资高得不行，估计有不少人是想跑路，比如他自己，但这丰厚的年终奖和工资还有各种补助奖励让他舍不得，再说，这份工作也让他成长和收获了不少，至少他现在在生活上几乎不会遇到什么难题，真心实意来讲，黎望壹其实也算是个不错的老板。 不过文廉一直觉得这位老板以后可能孤独终老，毕竟几乎每个刚来公司的女孩子都对这个黄金单身汉抱有期待，但工作一段时间之后什么想法都没了，所以文廉一直以为黎望壹这辈子估计得守着黎氏过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看到转机。 虽然之前文廉对这位凭空出现的宋渡小姐产生过那么一丝好奇和期待，但许久没听说什么新的进展，还以为不了了之了，结果，现在整这出！ 这可是黎望壹的电脑，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公司的机密，就这样随随便便落到宋渡手上，而且他本人还一脸温柔站在一边，这眼神没一点落在别处，文廉内心咆哮：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对我们的啊！！！ 即便内心无数话想说，文廉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十分平静，他可是专业的。 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黎望壹视线便投射过来，冷得不行，文廉面上笑着，心里骂人，你刚刚可不是这个眼神啊老板～ 宋渡也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望过去，是一个陌生的人，一身西装，面带虚假的微笑，宋渡看向黎望壹， “是不是来找你的？” “嗯，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如果不介意的话让他进来吧，外面冷，你们别出去了。” 宋渡看了看黎望壹身上单薄的衬衣，轻声开口，黎望壹对上她的视线，片刻，挥了挥手，文廉咽下惊讶，开门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宋渡出于礼貌，朝着进来的文廉笑了笑，文廉便也礼貌的回了一个笑容。 很好，又是一记冷眼，文廉心如死灰，僵硬走到黎望壹面前，准备说辞。 “黎董，警察局那边…” 文廉正要开口，对上黎望壹警告的视线卡了一下，余光瞄到病床上的宋渡，他立马心领神会，马上转移话题， “是新悦那边发来了合作意向，那边说…” 文廉巴拉巴拉说着公司里的事情，宋渡却耳尖地听到了警察局，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说的可能是今天来找她事的那几个人，难怪，到现在为止也没个人来调查盘问，原来... 宋渡忽然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模糊身影，现在黎望壹就站在自己面前，身形似乎对上了，所以...跳进冰冷湖水里救她的人正是面前的黎望壹。 宋渡心下有些震惊，然后便是说不上来的感觉，那么冷的湖水，他怎么会... 文廉停下喋喋不休的发言，等着黎望壹开口，心想终于圆过去了。 宋渡却伸手拉了拉黎望壹的衣袖，她目光复杂看向黎望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黎望壹，刚刚是不是说到警察局了？” 听到宋渡问的话，黎望壹不悦的视线扫向文廉，文廉心里一紧，简直欲哭无泪。 “怎么了？” 黎望壹沉声回问，避而不答，宋渡知道这事儿他或许是不想她知道，但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莫名其妙遭了罪，必须得把前因后果搞清楚吧。 “是不是今天那几个人，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总不能白白掉一次湖吧，怎么样都得有个说法，我想知道！” 宋渡举着自己扎着留置针的手在黎望壹面前晃了晃，坚定的眼睛看着他，沉默片刻，黎望壹让文廉开口说清楚前因后果，文廉赶紧开口把今天调查到的结果都倒了出来。 知道文茵茵居然仅仅只是因为那些谣言来找自己事的时候，宋渡这个性子平淡如水的人也气得不行，苍白的小脸都浮上一抹淡淡的红色，纯粹是气的。 “她们应该给我道歉！我明明和师兄没有任何超出同门之间的关系，凭什么只是她们自己随口猜测就要这样伤害别人，万一今天没人救我，万一我有个什么基础疾病死了呢！” 宋渡气得口不择言，黎望壹微微蹙眉，在床边坐下，轻轻抚了抚情绪有些激动的宋渡的背，宋渡虚虚靠在他怀里，他这一弄，宋渡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气瞬间浮在空中不上不下，文廉也赶紧垂眸，不敢乱看，但心下的震惊是一点不少。 “把她们交给我，我让她们真心实意来给你道歉好不好？” 黎望壹在宋渡耳边开口，低沉的声音顺着灼热的呼吸传向宋渡，好似传说里摄人心魂的魔鬼，宋渡红着脸，有些僵硬，对上黎望壹幽深的双眸，宋渡不自觉点了点头，就这么轻易将这件事交给了黎望壹。 于是黎望壹便简单同文廉交代了几句，等到文廉出去，宋渡这才反应过来，推开黎望壹，满脸通红，避开他毫不掩饰的视线，垂眸喃喃开口，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其实答案或许已经在宋渡心里了，只是她暂时还无法接受。 “你说呢，上次让你想的事有结果了吗？” 黎望壹直白地盯着宋渡，宋渡简直无处遁形，心里那个猜测再一次浮现，在黎望壹的注视下，再也不能轻易抛诸脑后。 宋渡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碰巧此时护士小姐姐过来检查，可算缓解了宋渡的尴尬，这事儿也不了了之，只是宋渡现在不敢对上黎望壹的眼睛。 护士小姐姐轻柔地为她拔下留置针，负责的医生也过来看了看，宋渡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今天算是认真做了个检查，宋渡身上还是那些老毛病，医生本着负责任的态度给宋渡多说了几句。 宋渡看似认真在听医生的叮嘱，思绪却四处漫游，无非就是身体虚弱，轻微贫血，胃有点不好，都是些老毛病，宋渡并不是很上心。 飘忽的视线移向窗外，看见漆黑的天空，宋渡默默地想：天都黑了，这一天可真折腾啊！什么？天都黑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渡，猛然瞪大了眼睛，医生和护士一走，宋渡赶忙四处搜索， “完了完了，现在几点了？” 看着宋渡着急忙慌的样子，黎望壹皱了皱眉，沉声开口， “你在找什么？” “手机！我手机怎么不见了？” 听到宋渡的话，黎望壹默默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屏幕碎的离谱的手机递到宋渡面前。 宋渡拿着已经开不了机的手机，简直面如死灰。 “你要找人？” 黎望壹问她，宋渡沉默的点了点头，她今天本来和柳无忧一起约了晚饭来着，她从来没失约过，柳无忧找不到她估计急都急死了。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啊！ 宋渡现在迫切想联系上无忧，她不想无忧为她担心。 第三十五章报平安 “黎望壹，能不能借一下你手机，我要打个电话！” 宋渡有些急迫地开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他，黎望壹垂眸，将自己的手机打开递到了宋渡面前。 宋渡赶忙点开拨号界面，十分熟练的输入柳无忧的电话号码，几乎是刚打过去那边就接了起来， “喂...” 宋渡将将开口，就被那边急切的声音打断， “喂？是阿渡吗？” 听到无忧担忧又小心地询问，宋渡心一下子软了，小声开口， “无忧，是我。” 确认是宋渡的声音，柳无忧紧绷了很久的弦终于松了下来，约的七点，她等了两个小时，中途也给宋渡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心里也是越来越慌，生怕宋渡出了什么事，现在她就正站在路边打车准备去宋渡学校招人呢！ 她是生怕宋渡出了点什么事，看到陌生号码也接，刚刚已经接了好几个推销电话了，即使这样陌生电话打进来她也立马就接，就怕是什么医院警察局打来的电话，现在终于听到宋渡的声音，柳无忧这才放下心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恼怒和担忧。 “宋渡！你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现在都快十点了，找不到你人我多着急，你是不是要吓死我啊！” 难道听到柳无忧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宋渡不自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深呼吸两下，暗暗做了个心理建设，然后才开口， “那个，对不起啊无忧！我今天一直在动物房做实验，手机没带进来，所以我都没发现手机没电了也没注意到时间，刚刚才从动物房出来，你知道的我一忙起来就不记得别的事了，我不是故意忘记我们的约定的。” 黎望壹站在窗边，微微倚着窗框，看着宋渡满脸纠结，声音却异常平稳，十分淡定的说着瞎话，听到宋渡的说辞，他微微挑了挑眉。 “真的吗？你才出来？那你吃饭了没？” 柳无忧半信半疑的开口，但心里更担心宋渡有没有好好吃饭，她也知道宋渡确实是一忙起来就不管别的事，但这是第一次把她们俩的约定都忘了。 宋渡赶忙点了点头，好似柳无忧能看见一样。 “真的真的，我刚从动物房出来，发现天都黑了，我想你没找到我肯定很担心，怕你着急，我赶忙找同学借手机给你打电话呢！，先给你报个平安，你别担心，我，我一会儿就去吃饭。” 听到宋渡还没吃饭，柳无忧一下子什么气都没了，心疼和无奈占据了顶峰，她皱着眉头叮嘱， “实验有那么重要？连吃饭都忘了，真的，阿渡，你就气我吧！行了，你先赶紧去吃饭，有什么事儿等会儿回来说。” 听出来柳无忧不生气了，宋渡紧张的神色终于松了一些，但听到她后面的话，宋渡赶忙转动脑筋，她现在这虚弱的样子显然不能回家，想到接口宋渡赶忙开口， “无忧，我马上就去吃饭，但是我今天就不回家了，今天给我的鼠做了手术，我得在学校这边盯着，就不来回折腾了。” 听到宋渡的话，柳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实验永远是第一位的，宋渡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所以柳无忧轻易相信了她的说辞，这事儿她也拦不住宋渡，只能提醒提醒。 “行，你注意休息，先去把饭吃了。” “好，无忧你也好好休息哦，拜拜！” 说完，宋渡听着那边柳无忧挂掉电话，才吐出口气，彻底放松下来，简直是战备状态，她刚才生怕无忧发现什么。 她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可不敢回家见到无忧，无忧这么聪明，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异样，还好是打电话，能把这事儿圆过去，但是她对无忧撒谎了，宋渡心里叹了口气。 “黎望壹，你的手机，谢谢你啊。” 宋渡打完电话将手机递给黎望壹，黎望壹伸手接起，两人指尖相碰，宋渡的手还是凉凉的，但他的手指却很温暖，片刻即离。 “给朋友打的？怎么不说实话？” 黎望壹拿着手机，神色淡然，好似随口一提，宋渡想到什么，唇角抿起浅浅的笑容，眼神很是温柔，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今天本来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的，我不想她担心，所以没告诉她，要是她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无忧肯定会把那几个人都拖出来打一顿，她很厉害的！” 宋渡一想到无忧把那几个人打一顿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脸上满是笑意。 “是吗？很好。” 黎望壹看着她的笑脸，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眸色深沉。 “对啊，无忧真的很好很好，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宋渡笑眯眯开口，难道在她脸上见到这样明显的笑容，黎望壹沉沉看着她，并不说话。 宋渡默默收起笑容，看着脸色冷淡的黎望壹，她轻声开口， “黎望壹，今天是不是你救的我？我失去意识之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那是你吗？”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宋渡还是想要问清楚，凡事有个万一，即使黎望壹的身形同她最后那一眼看到的人格外相似，陪在她病床旁的人是他，宋渡也不敢真正确定，因为她始终想象不到黎望壹这样的人怎么会跳下去救他。 “你觉得呢？” 黎望壹黑沉的双眸盯住宋渡，沉声反问。 “是你吧？如果不是你又能是谁呢？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黎望壹这样说，宋渡有些迷茫了，其实她已经确认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黎望壹这样的大忙人会正好出现在博渊湖救下她。 宋渡不知道的是这么忙的大忙人已经推了很多的事情，在她身边待一天了。 “嗯，是我，你给我打电话了。” 黎望壹淡淡开口，算是承认。 宋渡有种果然是你的感觉，但情绪还是有些复杂，难以言说，只想说自己盲按多离谱，怎么会莫名其妙给黎望壹这个这么久都不联系的人打电话啊，什么手啊！ 但那样混乱的场景下，宋渡也能将电话拨给黎望壹，何尝不是种缘分呢！ 宋渡面色假装平静，挤出一抹笑， “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按到的，因为没机会看手机，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来能救我，如果你不来，可能我现在也不会这样好好坐在这里同你说话了。” 宋渡认认真真道谢，但脸上的那一抹假笑很刺眼，远不如她提起无忧时的清浅笑容，黎望壹只是点点头，沉默着。 宋渡有点烦躁，前不久以为和黎望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结果现在怎么感觉好像欠他的越来越多，现在救命之恩都欠上了，什么时候能还得清啊！宋渡内心很复杂，眉头也不自觉微微蹙起。 “那个，刚刚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所以我想…” 宋渡有点想赶人，但显然不是很有经验，她犹豫着，黎望壹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听懂她的未尽之言吧，宋渡眼里藏着隐秘的期盼看向黎望壹。 “嗯，收拾收拾，我送你。” “啊？” 听到黎望壹的答复，宋渡懵了，黎望壹却不再说话，起身去帮她收拾东西。 “黎望壹！我还是自己来吧！” 看着黎望壹的动作，宋渡赶忙就要起身，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眼前猛地一黑，她差点就要倒下去，却立马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宋渡缓过来，睁开眼对上黎望壹深沉的双眸，只觉得丢脸和尴尬。 “想出院就好好坐着。” 黎望壹沉声说完，轻轻将她半抱着放到床边坐好，宋渡想要说的话也收回了肚子。 她这个状态，哪有那个本事到处走啊，暂时还得靠黎望壹啊，还是再欠点吧，宋渡打着债多不压身的心思忍着心底的尴尬默默接受了黎望壹的帮助。 帆布包就在床边，她伸手就能拿过来，宋渡打开帆布包看了看，钱包还在，身份证和现金都有，应该够住酒店吧，宋渡暗自盘算，想着等会儿拜托黎望壹把自己送到酒店就行，她一个人在酒店好好休息，没问题的。 黎望壹很快就走了过来，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毕竟就住了一天不到，也没啥东西，征求了宋渡的意见后将她来时湿透了的衣物都扔掉了。 毕竟宋渡现在看到那身衣服就会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再节约也不能要了，晦气！ 但这样一来出门就犯了难，宋渡现在只有身上这身有些宽大的病号服，她本身就瘦，衣服穿身上空荡荡的，总感觉走出去这衣服得四处漏风，而且，这是医院的衣服。 “这个衣服得留下来吧？” 宋渡为难地看着身上单薄的病号服，她穿啥出去啊。 “不用，穿着。” 黎望壹轻描淡写地开口，VIP病房的病号服是全新的，医院不回收处理，再说，一身衣服而已，拿了又怎样，他给了那么多钱。 “好吧，那先穿这个，黎望壹，我还想你帮我个忙，你等会儿能不能送我去酒店，我记得学校附近有好几家酒店来着，也不用非得是学校，你随便找个顺路的酒店放我下去就行，你看行吗？” 宋渡扯了扯宽大的病号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黎望壹，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 第三十六章借住 “酒店？” “对啊，我这个样子今天肯定不能回家，无忧会担心的，但是我现在也不想回学校，所以…” 宋渡苍白着一张脸轻声解释，声音却在黎望壹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你这样，住酒店？” 黎望壹挑了挑眉反问，幽暗的眼神扫了扫她身上的病号服。 宋渡咬了咬唇，确实，她这个病恹恹的样子还穿着病号服，去酒店人家可能就不让住，怕出事。 但是不去酒店，她还能去哪里呢？ 宋渡纤细的手指不自觉搅动，眼里难得露出迷茫神色。 “去我那儿。” 黎望壹突然开口，神色平淡，宋渡却吓了一跳。 “啊？这不太好吧。” 听到黎望壹的话，宋渡第一反应是想拒绝。 “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黎望壹轻易堵住宋渡，说出的话让她不自主又想到当初那个尴尬的早晨，宋渡还有些犹豫，黎望壹已经不给她机会了，直接打了电话让人过去收拾，三两下就把这事儿定了下来，宋渡完全没有犹豫的机会。 助理今天来的时候不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况，所以只带了黎望壹一个人的衣服。 黎望壹看着一身单薄病号服蓝色苍白的宋渡，转身拿过助理送来的黑色羊绒大衣搭在宋渡身上，他身材高大，大衣对宋渡来说也宽大了不少，宋渡神色尴尬，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被人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啊！黎望壹，你放我下来！” 宋渡落在黎望壹怀里，神色还有些惊慌，她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想要下去，也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她只觉得这样不太好。 “你确定自己能走出去？别闹。” 黎望壹微微皱眉，抱着宋渡就往外走，于是宋渡便落在温暖可靠的怀抱里被轻易抱了出去，黎望壹抱着宋渡好似抱一团棉花一样，面色平稳，既没有脸红也没有大喘气，还是那么好看。 出了病房人多了起来，感受到旁人的视线，宋渡不自觉闭上眼睛将脑袋埋在他怀里，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这一路上宋渡几乎全程没怎么受冻，周岸直接将车开到了国疗门口，刚出门宋渡就被黎望壹半抱着送到了车里，车里的温度很是温暖，完全没有吹到一丝冷风。 于是宋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跟着黎望壹回了他的住处。 这次去的是黎望壹另一处住所，不是之前云亭那个别墅，处于市中心的顶楼复式大平层，坐拥云城全景，寸土寸金，绿化非常好，住户也是优中选优，顶高级的小区。 不过黎望壹手头上房产可太多了，这里算是他比较常来的一处，因为离黎氏总部近，方便工作，当然，很巧的是这里离Q大也不算远。 此刻宋渡正坐在大大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脚上穿着刚刚一双粉色的拖鞋，蛮合脚的，黎望壹说是阿姨买的新拖鞋，没人穿过，宋渡乖乖穿上，被黎望壹扶到柔软宽大的黑色绒面沙发上坐着，手里捧着一杯刚刚黎望壹给的温热的水。 黎望壹把她安顿在这儿就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刚才路上宋渡本想找个手机店先买个手机，却发现已经很晚了，街上的店大都关门了，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她今天买不了手机了。 现在她坐在黎望壹家里，有点后悔自己没能及时拒绝，现在说啥都晚了，她也不好意思四处走动，而且身上还是有些虚弱，不是很有力气，所以就乖乖坐在沙发上，捧着杯子，当是给自己暖手。 其实屋里开着中央空调，温度很合适，但直到现在为止，宋渡身上依旧凉凉的，脸色惨白，大晚上要是在外面见了，估计能吓着不少人，还是身体太弱了，体寒来着。 黎望壹很快就走了出来，宋渡还没胡思乱想多久呢，明亮宽敞的房间更显他身姿挺拔优越。 “旧的，先拿着用。” 黎望壹长腿迈着，几步就走到了宋渡面前，伸手将一个手机递了过来。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要你东西了，黎望壹，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宋渡摆手，放下杯子，连连拒绝，黎望壹是不是冤大头啊，怎么又出钱又出力？ “拿着，很着急不是？” 黎望壹淡淡开口，堵住了宋渡那些拒绝的话，是啊，她现在其实蛮需要用手机的，得给无忧回个消息，她才能彻底放心，没想到黎望壹注意到了刚才她的失望和着急，宋渡有些惊讶。 “那…那我就用一晚上，明天我买了新的立马还给你！” 宋渡抿抿嘴，小声开口，抬头仰望站着的黎望壹，他果然蛮高的，宋渡坐沙发上就只能到他的腰。 “先拿着。” 黎望壹淡淡开口。 于是他嘴里的旧手机就这样落到了宋渡手心，白色的机身倒是蛮衬她的，说是旧手机，明明和新的一样啊，宋渡心里默默地想，偷偷看了黎望壹一眼，是不是有钱人都老换手机啊？这个真的跟新的一样诶！ 宋渡的心里话一点儿没表现在脸上，她自己鼓捣着把已经坏了的手机的电话卡取出来插到了新的手机上，一开机，手机跟新的一样，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常用的APP是一个都没有。 宋渡重新下载了聊天软件，刚登上去就收到了好多消息，很快也收到了提醒的短信，提醒关机期间有未接电话，所有一切最多的就是无忧的电话和消息，无忧果然找了她很久。 当然，也有不少人来问宋渡，因为今天的事发生在博渊湖，人来人往，不少人看见了，宋渡在学院里小有名气，有认出来的人过来问她的情况，还有不少程遂安的消息。 宋渡一概没搭理，无忧还在给发消息，问她吃没吃饭，宋渡赶忙给无忧回消息，两人说着说着聊了起来，宋渡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笑得柔软。 “宋渡，过来吃饭。” 黎望壹将煮好的面炖出来，看见沙发上的宋渡，眼眸黑沉，唤了一声，静谧的空间里声音很是明显，宋渡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还有没收回的笑意。 黎望壹刚才去厨房简单煮了个面，医生今天有说宋渡胃不好，所以这么久没进食肯定不行，而且他和宋渡一样，到现在为止这一天都没吃过东西，虽然宋渡醒来到现在一直没说过饿，甚至她说要去吃饭也只是想骗骗无忧而已，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更没心情吃饭了。 黎望壹没给她这个摆烂的机会，桌上已经摆好两碗超香的面。 黎望壹在国外那几年生活很独立，不喜欢别人踏入自己的空间，也吃不惯西餐，所以常自己下厨，手艺还挺好的。 现在过来打扫的人也会按照他的要求在冰箱里备上新鲜的食材，以备不时之需，所以黎望壹刚才去煮了个面，虽然最近很忙，已经很久没下厨了，但黎望壹的厨艺还是在的。 宋渡其实刚才有悄悄注意了一下黎望壹的动向，但很快就因为无忧转移了注意力，没想到，他居然是去做饭了，宋渡有些惊讶，他从没表现出会做饭的样子啊。 “吃饭。” 黎望壹迈步走到宋渡面前，再次开口，神色平淡，他微微低下身子凑近，似乎要来抱她。 “我..我能行。” 宋渡赶忙放下手机，撑着沙发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餐桌前，黎望壹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 香味扑鼻，本来打算意思意思的宋渡感觉空寂的胃忽然有了想要进食的欲望。 “我先洗个手吧。” 本着餐前洗手的原则，黎望壹带她去洗了个手，宋渡仔仔细细将手洗干净，才坐到餐桌前。 飘香四溢的面就摆在自己面前，看起来很是不错的样子，摆盘也很好看，几只超大的虾，煎得十分完美的太阳蛋，绿色的蔬菜，搭配金色的汤底，宋渡忽然觉得胃里空寂，好想吃饭。 黎望壹坐到一旁，他的碗倒是比自己的大上一圈，连吃饭的碗都这么符合两人的体型差。 碗里还飘着烟，当真是热气腾腾新鲜出炉，宋渡拿起筷子挑起一缕面，小心吹了吹，便放进嘴里，色香味俱全，暖暖的，好吃极了！ “黎望壹，特别好吃，你可真厉害！” 宋渡吃下一口面感觉空荡荡的胃里瞬间有了温度，或许是因为饥饿，总之这一刻宋渡觉得这碗面真的好吃到爆，本着礼貌宋渡大方夸着黎望壹的厨艺，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嗯。” 看着宋渡亮晶晶的眼睛，黎望壹手上动作一顿，点点头。 宋渡接下来认真干饭，还喝了一点面汤，感觉胃终于暖和起来了，很舒服，两人不紧不慢吃完了饭，宋渡本想收拾一下，被黎望壹拦住了，黎望壹把她带到房间让她先好好休息。 关上门，宋渡转过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应该是客房，房间里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活的痕迹，床很大，比宋渡和柳无忧地下室的小床大多了。 客房里也有卫生间，里面已经放好了洗漱用品，宋渡简单洗了洗，就窝到床上去了，床软软的，很舒服。 但是今天已经在医院躺一天了，宋渡此刻毫无睡意，她侧过身子盯着落地窗外的风景，默默发呆。 第三十七章突如其来的生理期 明天应该就会好了吧？等明天恢复好些她立马就走，不能再麻烦人家了，真的很不好！ 可是，为什么黎望壹对她这么好啊？为什么好像每次他都是无条件的在帮助她？ 那么深那么冷的湖，他怎么也会跳下来呢？明明先前两人的交集也算不得多。 还有，之前他说让想想，想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 啊啊啊啊！真是头疼，宋渡脑子里此时全是胡思乱想，本就冻着了的脑袋更是隐隐作痛，现在更加睡不着了，真难受！ 躺在黎望壹家里，她感觉脑子里每时每刻都会出现他的身影，之前刻意遗忘的很多东西都重新回荡在记忆里，提醒着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宋渡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来没人教过她应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果真是个书呆子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宋渡努力抛开脑中的杂念，闭上眼睛，逼着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不知努力了多久，总算是有了些许睡意。 …… 但好景不长，没多久，宋渡从混沌的睡梦中疼醒，她死死咬住下唇，蜷缩着身子，感觉小腹是翻江倒海的疼，好像有人在拿很多小针扎一样的难受，浑身冰冷，额头都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身下是汹涌的浪潮，好像是经期到了。 宋渡疼痛中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赶忙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了卫生间，一检查，果然，已经流了很多血了。 她经期向来不准，所以宋渡也没有特意记过时间，没想到这次正好赶上了，本来以前身体就不好，也没认真调理过，所以每一次经期她都疼得不行，得靠着止疼药度过最难受的前两天。 没想到这次在冰冷的湖水里折腾了那么久又赶上了这难捱的经期，更是翻天倒海的疼痛，在生理角度上，宋渡感觉自己这辈子似乎都没这么疼过。 宋渡在极度的疼痛中努力保持清醒，她现在没有生理用品，这是黎望壹家里，也没有她可以换洗的衣服，她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东西。 无奈之下，宋渡颤抖着团起很多纸巾，打算先垫一下，低下头一看，衣服上果然也弄上了，不合时宜的宋渡第一时间想到外面的床，那床单是不是… 宋渡心里开始懊恼，又添麻烦了，为什么总是要给别人造成困扰，她果然不该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这样的人活该被人讨厌！ 各种情绪之下，宋渡眼睛发酸，她颤抖着，强撑着身子，紧紧咬住嘴唇，不想哭出来。 她打开房间的灯，扶着墙慢慢走出去，走到床前，她沉默片刻，然后伸出苍白的手掌。 被子被掀开，灰色的床单上有些暗沉的痕迹，宋渡沉默地盯着，没有说话，各种情绪之下，她整个人都被击垮了。 宋渡捏住手机蹲在地上，想嚎啕大哭，但是根本哭不出声来，身上一阵阵的疼痛袭来，宋渡狠狠咬住自己的胳膊，不敢发出声响，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她打开手机，朦胧中看见手机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宋渡心中一滞，颤抖着开始搜索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和药店。 模糊视线里，她选了几样现在能买到的生理用品和止疼药，下单了跑腿。 她来的时候坐黎望壹的车直接到了地下车库，所以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地址只能写到这个小区，东西南北那个门她也不清楚，选择了推荐的第一个地址，她也没力气去想别的了，等会儿自己下去拿好了。 宋渡蹲在地上，这个姿势能让她稍微好受一点儿，等腹部的疼痛稍缓一些，嘴唇都被她咬破了，她尝到了嘴里淡淡的铁锈味，但这根本不重要，她咽了口口水，秉着气慢慢站起身，然后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打算接杯热水。 刚接好，身下便又是一阵汹涌的热意，同时伴随着剧烈的搅动般的疼痛，宋渡颤抖着手，将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的杯子放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砰！” 玻璃和大理石碰触的声音很响，但宋渡已经没力气去注意这事儿了，她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脸皱成一团，竟然疼到站不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甚至只能小口喘气，生怕动作一大疼得更厉害。 “啪！” 灯光大亮，宋渡猛地闭上双眼，是黎望壹出来打开了灯，他一眼就看到餐桌边蹲在那里小小一团的宋渡，黎望壹皱了皱眉大步走过去。 眼睛适应之后，宋渡艰难抬起头，望向皱着眉走过来的黎望壹，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脸上满是泪痕和冷汗，乌黑的长发散乱，神色痛苦，嘴唇有淡淡的血迹，整个人微微颤抖，狼狈极了。 “宋渡？” 黎望壹想将人扶起来，却不知道从何下手，眉头紧紧皱起。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不是有意的，真的很对不起！” 宋渡以为他会生气，轻声道歉，忍不住轻呼了一下，实在是太疼了，她怯懦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她刚说完就咬紧牙关，不敢再泄露一丝声响，她真的很怕给别人带去麻烦，很怕被人讨厌。 曾经在家里她因为也曾痛经痛到忍不住在夜晚痛呼，却因为扰人清梦被赶到了屋外，她一个人蹲在门口，挨冷受冻熬到天亮，整整一夜，从此以后，即使再疼，她也不敢轻易发出声响。 但想象中的嫌弃和指责并没有出现，情绪崩盘的宋渡霎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黎望壹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她浑身冰冷，和冰块一样，还止不住地发抖，黎望壹抱着轻巧又浑身冰冷的人儿，眉头蹙的更紧，心底的怒意已经快压不住了，只是面上还维持着冷静。 “别…别抱我！是，生理期，会弄脏你衣服的，你别，别管我了。” 宋渡疼的表情有些狰狞，顺畅的说着几句话都十分艰难，眼神飘忽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 “宋渡，我该怎么做？” 黎望壹并没有松开，甚至将人抱得更紧，他看见刚才慌乱中意外抓住他衣领的纤细手指已经紧紧用力到指尖发白了，她是真的很疼很难受，她一直在忍着，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即使是无所不能的黎望壹此刻也有些无措。 “铃铃铃~” 恰好此刻衣兜里的手机响了，宋渡伸手想拿，黎望壹眼疾手快将手机拿了出来，帮她接通。 “您好，您的外卖已经到了，给您放小区门口吗？” “我买了止疼药和生理用品。” 宋渡小声开口，对黎望壹解释，她实在没了旁的力气。 黎望壹点点头，对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吩咐了管家把东西送过来，然后抱着宋渡坐到了沙发上，因为宋渡死都不愿意坐沙发，怕自己把沙发弄脏，宁愿自己在地上蹲着，所以黎望壹只能强硬地手不离人。 好在，宋渡很轻，黎望壹抱着很是容易。 他拿出手机直接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可怜医生凌晨四点多要从床上爬起来给老板普及女性生理知识。 听完简明扼要的医生小课堂，黎望壹给宋渡倒了满满一杯热水，喂到嘴边，让她小口小口喝点儿暖暖。 “我，我要去卫生间！” 刚喝了没忌口，她猛地推开黎望壹的手，面色痛苦隐忍，黎望壹赶忙将人抱到卫生间，然后被推了出去，他只能帮她关上门，很快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 宋渡这次已经疼的严重到呕吐了，恰巧此刻门铃响了，黎望壹黑沉着一张脸，大步走过去开门接过管家手里的东西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管家标准的笑容也是僵在脸上，被黎望壹脸上的阴鸷吓了一大跳，赶忙溜走了。 吐了一会儿之后，宋渡终于感觉稍微好些了，只是肚子又是空空荡荡，现在从内到外似乎都冰凉的不得了，宋渡勉强站起来，但身上的衣服是根本穿不了了，染上了好多血，有点儿凶案现场的感觉了。 她重新刷了牙，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同女鬼怕是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宋渡没力气多想了，她拉开了一半的门，黎望壹沉着脸等在门外，手里拿着水杯和宋渡刚买的止疼药。 “先把药吃了。” 在黎望壹冷厉的视线中，宋渡忍着恶心吞下了药，她整个人靠在墙上，全凭一口气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黎望壹，能给我一身干净的衣服吗？都弄脏了～” 宋渡低着头，小声开口，声音低落，看不清神色，黏腻肮脏的衣服穿在身上，让她觉得很是难受，更难受的是自己这个人。 宋渡此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很过分，懊恼和痛苦几乎充斥了她整个人，她觉得自己好丢脸好失败，好像什么事情都会搞砸，眼泪在眼眶里大颗大颗滑落，光洁的地板上落下漂亮的水滴。 “我去给你拿，你一个人能行？” 黎望壹看到地上不断滑落的水珠，手不自觉捏紧，青筋暴起，压抑着心里的猛兽，声音冷沉。 宋渡沉默着点点头，黎望壹很快拿了衣服过来，是他还没穿过的一身新的墨蓝色家居服，这衣帽间里的全是他现在常穿的衣服，所以对宋渡来说都很大，只能将就一下。 连着宋渡买的生理用品，黎望壹一并递给了她，她站在卫生间门口更是一动都没动过，保持着一个动作等在哪里，像个犯错了准备受罚的小孩。 宋渡沉默着低头接过衣物，慢慢转过身关上了门，隔绝了黎望壹的视线。 第三十八章在一起 宋渡现在身上格外虚弱，稍微一动作就有针扎般的痛苦，所以她只能很慢很小心，折腾了快半小时才收拾好，弄完自己整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慢慢拉开门，宋渡没想到，黎望壹居然还在门外站着。 黎望壹的衣服太大，衣袖和裤腿宋渡都挽了好几圈，裤腰她也折了几下塞起来，所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她也顾不上衣服了，白皙的手掌捂在自己的肚子上，企图或许些许温度，不过她手实在太凉，好像没起什么用。 但是刚才吃下去的止疼药在渐渐起作用了，宋渡觉得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见到宋渡的身影，黎望壹沉着脸上前，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黎望壹，对不起，我把你家的床弄脏了…” 宋渡身上没力，根本拒绝不了黎望壹的动作，只能软软靠在他怀里，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被自己弄脏的床，黎望壹却看都没看，沉声开口， “宋渡，区区一张床罢了，搞清楚什么最重要！” 说罢，黎望壹将宋渡抱到了主卧也就是自己房间，然后轻轻将人放在了主卧的大床上，宋渡一躺上去就忍不住蜷起了身子，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稍微舒服一点。 她的动作黎望壹尽收眼底，他拉过杯子盖在宋渡身上，然后出去重新接了热水过来，扶着宋渡喝了一些。 不知道是药效还是身体原因，宋渡脑子也开始变成了浆糊一般，神智逐渐不清晰，她迷迷糊糊的随着他的动作，但脸色没有之前那么紧绷着，看起来似乎好一些了，黎望壹站起身，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也沾了些许干涸的血迹。 黎望壹低头看着始终面色苍白病恹恹的宋渡，想到她刚刚说的话，重新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将宋渡房间的床单和她换下来的脏衣服一并收起来扔到了洗衣机。 止疼药对宋渡也没起太久的作用，不多时，宋渡又疼的直冒冷汗，她两手捂在小腹，努力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但疼痛似乎并没有减少，刚才那两粒止疼药算是没了作用。 宋渡咬紧下唇，紧闭双眼，脸色惨白，黎望壹过来就看见这样的宋渡，他皱着眉，轻唤了几声宋渡的名字，好在宋渡迷迷糊糊应了两声。 黎望壹脸色很难看，止疼药不能一直吃，他想起刚才医生说的热敷，他伸手摸了摸宋渡的额头，两人体温对比明显，他身上的温度宛如夏日的太阳，而宋渡凉的同今日的湖水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他早就调高了，一直裹着被子也没能让宋渡回温，这样下去不行。 沉默片刻，黎望壹上床，将宋渡整个人揽到怀里，温暖宽厚的手掌代替她冰冷的双手隔着衣服放到她的小腹上，他不敢用力轻轻揉着，试图缓解内里针扎般的疼痛，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让她慢慢松开了一直咬着唇的牙齿，苍白的嘴唇浮现淡淡的血迹，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弑杀，今天这几个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好疼~” 松开牙齿，落在黎望壹温暖的怀抱中，宋渡终于忍不住开口痛呼，声音格外委屈，因为疼痛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胸口，真的太疼了，她实在熬不住。 “宋渡…” 黎望壹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无所不能的黎氏掌门人此刻也没了办法，他沉默着单手脱下上衣，然后将人抱得更紧，暖和的大手也从衣服下伸进，直接贴在她柔软的肌肤上，毫不在意她身上的冰冷。 宋渡衣衫凌乱，衣领大大敞开，下摆也折了起来，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黎望壹身上，汲取着他的温暖，黎望壹也不知疲倦一般，一刻不停轻轻揉着宋渡的小腹，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肌肤相触，一柔软一刚强，却全然没有一丝旖旎，黎望壹只觉得心疼。 “黎望壹…” 感受到温暖的宋渡终于清醒了些许，她有些迷茫地睁开还沾着泪水的双眼，看向眼前这个一直悉心照料自己的人，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似乎是确认他的存在。 “嗯，我在。” 黎望壹沉声回答，宋渡朦胧中似乎感受到了他胸腔的振动，宋渡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分不清当下的情况，所以她没能忍住，问出了已经困惑她很久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小腹处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轻揉，黎望壹轻声回答， “当然是因为喜欢，这么久还没看出来吗？” 黎望壹开诚布公，听到这个回答，宋渡此刻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宋渡身上的体温持续上升，但房间里却陷入沉默，两人都没说话，黎望壹垂眸看她，手上动作不停。 良久，宋渡往上蹭了蹭，黎望壹便将人一把提了上来，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到将人完全包裹，小腹上的按摩始终没有停下。 在同一水平线，宋渡终于能看清黎望壹的脸了，她自己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眼睛又红又肿，没了平日里的清冷美丽，透着些许不常见的可爱与娇憨，不过她现在脑子懵懵的，眼神都泛着迷茫和单纯，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可怜样儿，也不知道被子下两人的状况。 此时，既然已经戳破了，黎望壹更是毫不掩饰眼里的温柔和爱意，宋渡盯着他凭着仅有的认知轻声开口， “你喜欢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宋渡啊。” … “那万一我不喜欢你怎么办？” “那我就继续努力。” 宋渡抿了抿嘴，忽然从被窝里伸出手，抚上黎望壹的脸颊，或许因为半夜爬起来，他脸上有轻微的胡茬，宋渡轻轻摸了摸，感觉有点扎手，但他依旧很是好看，他的眼睛很漂亮，深邃的眼眸里只有一个人，恍惚中，宋渡感觉自己的心又砰了一下，有种烟花炸开的感觉。 他身上好像一个火炉，不断给她传递着温暖，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宋渡甚至觉得有些发烫，不自觉蹭了蹭，黎望壹浑身紧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黎望壹，我发现我好像也有点儿喜欢你了～” 宋渡喃喃开口，往前凑了凑想要看清他的脸，两人鼻尖几乎相触，眼里只能看见彼此的脸，宋渡的手还落在他脸上，有些凉，却恰好能拂去他心底的燥热让他能够保持理智。 “宋渡，你别骗我。” 黎望壹眸色暗沉，眼里明明灭灭，宋渡看不分明，但她沉默片刻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可能现在只有一点儿，但偷偷告诉你，其实我喜欢上别人是很难的，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三个我喜欢的人了。” 宋渡脑子昏昏沉沉，但还是乖乖开口，细长的手指在旁边比出一点儿的样子，黎望壹眸色更暗，眼里的占有欲快要压抑不住，好在宋渡现在不清醒，根本看不出来黎望壹的野心，他沉沉开口，好似诱哄， “那我的阿渡，你喜欢的前两个人是谁？” 黎望壹此刻有点想是诱人犯罪的恶魔，循循善诱，神志不清的宋渡自然是轻易上钩， “喜欢的第一个人，是外婆，但是她已经去世好久了，我偶尔还是会有些想她…嗯…第二个人是无忧，她是全世界最偏爱我的人，无论我做什么，她一定无条件站在我身边…然后…然后，第三个就是你了，你对我好像很好，我有点招架不住了～” 宋渡软软回答，一股脑全盘托出，毫无保留，面上有些迷茫，黎望壹手上动作不停，宋渡身上也渐渐开始有些回温，神色也舒缓了许多，他接着开口， “无忧？男的女的？” “无忧是个女孩子呀，很优秀很优秀的女孩子哦～” 听到宋渡的回答，黎望壹暂且放下了自己内心的阴暗， “所以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喜欢的异性是吗？” …“嗯，对啊，你是第一个。” “阿渡，说出来的话不能反悔哦，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黎望壹低声轻哄，宋渡点了点头，小声回答， “我不反悔～” “既然如此，那阿渡，我们在一起吧～” 黎望壹低声在宋渡耳边开口，宋渡愣了一瞬，对上他温柔的双眸神智更不清楚，脑子晕乎乎的，她点了点头，轻声开口， “好啊，那就在一起吧～” 黎望壹唇角扬起，终于露出明朗的笑容，半点不折损他的俊朗，更显几分少年人的朝气，宋渡有些看呆了，黎望壹可太好看了，这几个字飘荡在宋渡的脑子里。 黎望壹确实好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渡就这么觉得，他完全长在了宋渡的审美点上，当然也是无数人追捧的对象，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云城黄金单身汉，想拿下他的人不知几何，没想到，这样的人却栽在了宋渡身上。 看着傻傻的宋渡，黎望壹眼眸含笑，隐去那些阴暗的欲望，他微微低头，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虔诚地落下一吻，轻声说， “好了，睡觉吧，阿渡，睡着了就不疼了～” 宋渡乖乖闭上眼，在黎望壹温柔的目光和温暖的怀抱中终于睡去。 第三十九章清醒 腹部隐隐作痛，宋渡迷蒙着睁开了眼睛，感受到一个紧紧的温暖怀抱，她有些难受，动了动身子。 忽然被人往怀里拢了拢，小腹处一直没挪开的手又轻轻揉了起来，似是想要为她缓解疼痛，黎望壹就连睡着了也惦记着给她热敷。 宋渡不动了，现在的疼同之前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疼痛，至少现在她可以面不改色地忍受，她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人的睡颜，这样的距离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或许是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毕竟他也不是个铁人。 宋渡意识逐渐回笼，她渐渐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意识模糊时说出去的那些话。 宋渡有些怔愣，本打算冷处理的情感就这样意外暴露，直直放到了黎望壹面前，让她无处可躲。 是的，宋渡早就意识到了她或许是喜欢黎望壹的，情不知所起，或许是在梨木村的那场瓢泼大雨里她打开了心扉，也或许是在后来的每一次接触中。 面对一个对她这样好的人，再加上他容貌品行能力家世个个都数上乘，宋渡即使多加防备仍旧忍不住动了心，迟来的情窦初开在这一年生根发芽。 但宋渡毕竟不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了，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和黎望壹之间是不会有好结局的，两人的生活没有交集，家庭条件更是天差地别，她就算拼尽全力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黎望壹的起点，所以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后。 于是对于这段意料之外的感情宋渡是打算冷处理的，就当做是一段年轻人突如其来的感情罢了，很快就会忘掉的。 本应该如此的，如果没有发生昨天的意外的话，如果她没有被一时的温暖冲昏了头。 可惜，没有如果，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她脑袋懵，但黎望壹却很清醒，甚至两人还说了“在一起”，明天起来该怎么面对他？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才能不伤人？ 宋渡现在脑子里的思绪纷乱复杂，她有些后悔，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开口，既然现在她理智尚存，自然不能让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继续下去，她要早早将这段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此刻的宋渡这样想着，她混乱中视线乱扫，昏暗视野中似乎看到黎望壹光裸的肌肤，他没穿衣服？宋渡有些懵，此刻才反应过来宽大被褥下有些地方两人居然直接肌肤相贴，难怪她感觉有些发热。 宋渡红了脸，有些为难，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脑子霎时变成了浆糊，但浑身的温暖，小腹处温柔的按抚，让她想要暂时迷失，她什么都不想考虑，不想理智，能不能暂时忘记，留下片刻温暖的记忆？ 带着这样的期盼，宋渡再一次闭上眼进入梦乡，鼻尖能嗅到他身上的干净味道，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身上的疼痛似乎也被刻意遗忘。 或许是因为太过放松，也或许是因为疲惫，两人一同睡到了日上三竿，宋渡睁开惺忪的双眼，抬眸便对上了黎望壹深邃的眼眸，此刻，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眼里浓烈的情意让宋渡也有些惊讶。 此时的黎望壹同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董事长大不相同，太柔和了，这样温柔的黎望壹，只有在宋渡面前才会出现。 “还疼吗？” 看到她睁开了眼睛，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宋渡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都彻底清醒了，黎望壹怕她不好意思，先下了床，让宋渡在被窝里再好好暖暖，然后便去卫生间洗漱，明明没有什么变化，但宋渡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今天似乎很高兴。 打整好出来的黎望壹简直容光焕发，还换了另一身衣服，白色卫衣和黑色休闲裤，爽朗干净，简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宋渡看着他默默的想。 他的腿又长又直，几步就迈到了宋渡面前，对着床上好像还在发呆的宋渡伸出了手，要牵她起床，宋渡看着眼前指节分明的手掌，愣了愣，还是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很大，完美包裹住了她白皙的手掌。 黎望壹怕她不舒服，小心翼翼盯着，将人扶到了卫生间，其实宋渡现在虽然还有点难受，但也不至于走路都要人扶，她已经好多了，这点痛在承受范围之内。 黎望壹出去以后，宋渡坐在卫生间，思绪纷飞，有些无措，她有些贪恋这种温暖，但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可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自己内心的贪念也很是明显，这样好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情意推开。 在卫生间冷静了很久，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宋渡简单收拾了一下慢慢走了出去。 刚出去，餐桌前的黎望壹便望了过来，看到宋渡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无奈的宠溺。 他大步上前蹲下身，将已经叠起来的裤腿帮宋渡卷了起来，他这样毫不在意的在宋渡面前蹲下，甚至她能看见他头顶小小的发旋，心里又开始动摇，宋渡努力定住心神。 “让人送了身适合你的衣服。” 黎望壹转过身将一个袋子递到宋渡面前，宋渡沉默片刻还是接过去，然后去换下来身上黎望壹的过于宽大的家居服，这样显得比较正式。 换好衣服出来，才发现黎望壹的小心思，同样的白色卫衣和黑色休闲裤，这不就是情侣装吗？宋渡看破不说破。 黎望壹幽深的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当即决定给助理发奖金。 “阿渡，过来吃饭。” 听到黎望壹嘴里的称呼，宋渡惊讶的抬眼望向他，他面色自如，十分坦然，昨天确定关系开始他就改了称呼，男女朋友自然该称呼的亲密些，黎望壹嘴角含着清浅的笑意。 “黎望壹，我仔细想了想，昨天我可能是有些冲动，说的话让你误会了。” 宋渡终于开口，也成功看到黎望壹的面色迅速沉了下来，她紧紧捏住手指，心里也很是唾弃自己，不自觉低下头垂眸不再看他。 黎望壹几乎要被这样的宋渡气笑了，他放下盛粥的勺，冷着脸走到宋渡面前，刚才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 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低垂的眼，心底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拉到了沙发上坐着，然后去餐桌端了一个精致的小碗过来。 还冒着热气的小碗递到宋渡面前，黎望壹冷声开口， “先把红糖水喝了。” 对上他不容拒绝的视线，宋渡心里的歉意再一次加深，她接过温热的碗，在黎望壹的注视下，小口小口喝完。 浓稠甜腻的红糖水下肚，宋渡感觉整个身体都有些发热了，她其实很少喝红糖水，因为太甜，但此刻，她决定自己不能拒绝，乖乖喝完一整碗红糖水，她刚放下勺子，黎望壹便将碗接过放到了茶几上。 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宋渡鼓起勇气再次开口， “黎望壹，昨天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不够清醒，所以...” 想要反悔的意味很是明显，黎望壹冷声道， “那你现在清醒了吗？” 听到他的话，宋渡沉默着点了点头，她低着头，没有看到黎望壹的神情，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无奈，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宋渡一直低垂着的脑袋，对上她清澈的双眸黎望壹看见了她眼里的自责、难过和不安。 黎望壹不由得软了神色，不再那么冷冽，他轻声开口， “阿渡，堂堂正正的看着我，你没做错任何事。” 黎望壹的话给了宋渡心里极大的震颤，她盯着黎望壹的双眼，那漂亮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恶意的情绪，甚至有些温柔，黎望壹接着开口， “所以，阿渡，为什么你突然改了主意？你今天这样说难道是因为你误以为自己喜欢我？昨天只是因为糊涂？” “不，不是…” 听到黎望壹的话，宋渡想也不想立马反驳，她不想说假话，顿了一瞬，此刻，她面对温柔的黎望壹，宋渡心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口， “是喜欢的，我喜欢你是真的，怎么可能不心动呢？我又不是铁打的，但是也仅仅是喜欢而已了，黎望壹，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你我应该都清楚，根本走不到头，与其结局两两生怨，不如就不要开始，而且我也不想谈一段耗费心力没有结局的感情，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宋渡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看着黎望壹，理智的开口， “不好！我不清楚，我认为这些从来就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差异，我只知道，我们两心相悦，也说过了在一起。” 黎望壹认真开口，丝毫不赞同宋渡说的话。 宋渡有些无奈，感觉此刻面前的黎望壹一点儿没了大老板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他们的生活圈子完全不同，宋渡是个一次性用两千块都要斟酌许久的人，而黎望壹... “你是黎氏的董事长，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我们之间家世差距太大了，眼界、思想水平也大相径庭，而且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同你这样的人接触，我讨厌和别人打交道，只想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我希望认识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吗？” 宋渡小心翼翼开口，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第四十章正式确定 面对宋渡明晃晃的拒绝，黎望壹神色丝毫未变，他永远是那个势在必得的人，他冷静开口， “你说的这根本不是问题，阿渡，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那你当然要拒绝，但现在你面前的人是我，黎望壹，或许你要相信黎望壹有能力决定自己想要的一切，任何人都无法置喙，所以，家庭问题你不需要考虑， 而且，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或许你现在经历的还不多，所以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多优秀，但是我慧眼识珠，早早发现你这颗蒙尘的珍珠，你要相信未来有一天你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科学家，我们在一起是再完美不过的强强联合。” 听到黎望壹坚决肯定的话语，毫不敷衍的态度，真心实意的夸赞，宋渡心底有些动容，好似炸开了绚烂的烟花，看吧，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怎么能不心动呢？但是...宋渡还想挣扎一下， “那还有一个问题，我听说你们这个圈子的人大都男女关系混乱，我这个人恰巧有洁癖，希望自己和未来共度一生的人都能是彼此的第一个，我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关系的人。” 宋渡说这话自己都有些心虚，她为了拒绝反悔也是豁出去了，她以前其实压根就没想过找对象这种事，就更别说要求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了，但确实，刚才她忽然灵光一现，一想到黎望壹以前和别的谁谁谁有过什么就觉得心里有点堵堵的，干脆还是不要开始了，这个理由一定能够说服他！ “阿渡，如果你要这么说，那你就更该对我负责了，我也是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此前一直忙于学业和工作，从未有过任何越界的异性，你随便那我的行程记录就能知道，我的生活里根本就没机会容下什么异性，阿渡，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俗称，初恋！而且我们已经一起睡...” 听到黎望壹说的宋渡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这样的条件，怎么会? 可是对上他诚挚的双眼，宋渡有些摇摆不定了，又听到他后面暧昧的话，宋渡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打断。 “你可别瞎说！我们，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哈！” “真的吗？搂搂抱抱，同床共枕也算清白?” “那...那都是意外，不算...” “阿渡，这可不行，我可是个十分忠贞的人，我们都这么亲密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黎望壹挑了挑眉，成功看到宋渡脸颊飞起一抹红霞，喃喃说不出话来，在让宋渡妥协这件事上，黎望壹不介意将自己放得更低，毕竟，面子算什么。 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笑，他伸手将宋渡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两人之间靠的更近，他微微低下头，认真看着她， “阿渡，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只是顾虑太多，不敢踏出这一步，但是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呢，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选择没错！” 看着黎望壹坚定的眼神，宋渡本就不算坚定的意志又开始有些摇摆不定，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狐狸似的眼睛，逼着自己冷静了一下，再次开口， “黎望壹，为什么是我呢？我不会谈恋爱，而且我有很多缺点，我不会是你想要的那种人，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为什么不是你？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喜欢你，因为你是宋渡，对我而言，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人，除了宋渡，我怎么还会喜欢比尔呢！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但如果对象是你，我愿意去学。” 看着黎望壹诚挚的双眼，听着他无师自通的动人的情话，宋渡终于还是忍不住沦陷妥协了。 “那，那我们试试吧~” 宋渡轻声开口，她清楚感觉到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好似落下一块石头，她分明是喜悦的，她也想和黎望壹在一起，期盼能有一个好的结局，爱她的人太少了，她舍不得放开。 于是宋渡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理智的玻璃终于破碎，她的眼里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虽然隐秘，但逃不过黎望壹的火眼金睛。 “好，阿渡，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黎望壹脸上更是明朗的笑意，他忍不住上前将人拥进怀里，却又不敢太使劲，收着力气，激动的脸色有些发红，一点儿没了董事长的稳重样子。 “黎望壹，我们只是先试试，先试三个月，但这期间你不能有任何超出范围的举动！” 宋渡脸颊微红，认真开口，她的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都听你的。” 黎望壹非常大方的点了点头，心里满是喜悦，这次答应下来，这辈子他都不会放手了。 事情圆满解决，两人终于在餐桌前坐下。 刚才宋渡洗漱时助理送过来的餐，是黎望壹专门让人做的养生滋补套餐，很适合宋渡。 黎望壹的位置也挪到了宋渡身边，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这样就造成了宽大的桌子空置了一大半，人都挤到那一块儿去了。 宋渡端着碗小口小口喝粥，神色有些不自然，因为黎望壹的眼睛一直落在她脸上，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宋渡脸上的红霞久久不能褪去。 “别盯着我，好好吃饭。” 终于还是没忍住，宋渡转头看向神情专注的黎望壹，轻声开口，神情有些羞涩。 黎望壹笑了笑，说了句话然后听话的转过头吃饭，宋渡脸上热意更盛，他说， “我的女朋友，怎么看都看不够！” 吃过饭，黎望壹自觉去收拾了碗筷，浑身上下一点儿没有豪门公子的架子，就连洗碗都那么自然，宋渡心里也甜滋滋的，她坐在餐桌前，盯着厨房里某人忙碌的身影，眼里都是笑意，她想或许同他在一起真的是个好决定。 宋渡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觉得既然说了好好谈，那就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应该表现出对彼此的喜欢，所以她也不用再小心翼翼掩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了，眼里的欢喜很是明显，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些许。 “对了，黎望壹，你今天不用上班的吗？” 宋渡轻声开口，想起了今天是周二，工作日呀。 “这几年一直全年无休，我攒了很多假期，偶尔休息一天也没问题。” 黎望壹淡淡解释，他自老爷子病重时接下黎氏以来，便没有过一天的假期，颇有种夙兴夜寐的气势，连带着熬走了好些员工，文廉反倒是从头一直跟到尾的慢慢熬下来的，当然，也是其中收获最大的，甚至拥有黎望壹给的旗下子公司的股份。 有人要离职这事儿也不是不能理解，工资再高条件再好也会有人不满意，毕竟工作强度很大，不是所有人都发疯似得工作，人家也没必要为了黎氏把命搭进去，黎望壹自然明白这个理，所以每个离职的员工，黎望壹也都给了丰厚的补偿，当然，留下来的是大多数。 吃过饭，两人无事可干，黎望壹便带着宋渡参观房子，就当是饭后消化了，他也有私心，以后宋渡常来这边，作为女主人，怎么能不了解自己家呢，于是，带着宋渡从门口一点点逛起。 走到书房，宋渡便走不动道了，眼里满是惊讶，这也太大了吧！ 宋渡也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家里看到堪比小型图书馆的书房，整整两层，书架也是两层，满满的都是书，还有许多不同语言的原文书，宋渡只能认出英文和法语。 法语还是大学选修课选修了一年，并不精通，但很显然黎望壹是很精通的，他随手抽出来一本书，看看书名就将内容概括讲给了宋渡听，如此博闻强记，令人敬佩。 宋渡感觉黎望壹如果不去当黎氏董事长，去搞科研一定大有发展，当然，也只是短暂一过的想法。 “想看什么书？” 黎望壹一看宋渡的神情就能知道她想什么， “这些书都能看吗？” 宋渡小心翼翼捧着手里据说是上百年的古籍，不敢轻易动弹，黎望壹随手接过她手里宛如烫手山芋的书，收好放回原处。 “我的就是你的，想看什么想什么时候看都行。” 黎望壹沉沉的声音回荡在宋渡耳畔，宋渡盯着这满满的书墙，感觉自己这辈子都看不完这些书，她压下心里的惊叹，选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黎望壹在旁边充当讲解员。 最后，宋渡随便挑了一本中文的历史文化介绍的书，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书。 黎望壹手里的是宋渡选的一本心理学的书，确实他也还没看过，以前读书的时候没事干，老宅书房里的书他几乎看了个遍，现在这个书房里的书大部分都是从老宅搬过来的。 自从老爷子过世，黎望壹就搬出来了，除开逢年过节，基本都不会回去。 搬过来之后书架还有空余，便购置了一些新的书，但工作以后看书的时间就少了，工作都忙不过来了，所以，黎望壹也很久没有捧着本书精心阅览了，这次是托了宋渡的福，黎望壹心里很高兴。 第四十一章程遂安来了 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沙发本来就很大，一人一边，中间还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宋渡要这样坐的。 “你这是要划分楚河汉界？” 黎望壹挑挑眉，隔着中间宛如天堑般的距离看着宋渡。 “额，这样舒服嘛，大家位置都大。” 宋渡移开视线，小心的说，刚刚说开了以后宋渡发现，黎望壹着实有些黏人，总是和她肢体接触，她有点应付不来，干脆保持点距离的好。 黎望壹哼笑一声，不拆穿她的小心思。 宋渡捧着书半倚在沙发上看书，腰后面是黎望壹亲自给垫上的小抱枕，手边茶几上放着一个保温壶和玻璃杯，里面是黎望壹专门给宋渡熬的红糖水，刚刚吃完饭又重新吃了止疼药，宋渡现在难道觉得舒服，暂时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时间缓缓流淌，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一同在这沙发上看了许久的书，黎望壹身高腿长，这沙发对他而言还是有些憋屈，看得累了，他放下书，挺直腰背，左右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颈，转过头，幽深的视线便落在了沙发那边的宋渡身上。 阳光透过硕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洒在宋渡身上，宛若镀了一层金光的神女，黎望壹眸色沉沉看着眼前人，宋渡看得太认真，并没有发现黎望壹的视线。 忽然，腹部小小抽动了一下，宋渡不自觉皱了皱眉，但这阵不适很快过去，她没太注意，更想知道书里写的这场仗有没有打赢，视线一直落在泛黄的书页上。 一个温暖的怀抱打乱了宋渡的思绪，黎望壹上前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宋渡半抱着揽到了怀里，他低低开口， “又不舒服了？” 虽然是问句但他很肯定，话音未落，大手就已经捂上了柔软的小腹，这次倒是隔了件衣服，但温度透着不厚的衣服很快传递到宋渡的肌肤，然后蔓延到了脸上。 宋渡有些羞涩，她不自在的推了推黎望壹，轻声开口， “我没事儿，你去看你的书！” “我看完了，接着看你的，别管我。” 黎望壹神色坦然，并没有什么异样，非常光明正大，似乎只是为她缓解一下不适罢了，宋渡也没招，她着急看结局，便不再管他，低下头接着看了起来，反正这样她挺舒服的，累也是累着他。 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十分满足的将人揽在怀里，即使是当个大型人肉暖水袋，他也甘之如饴，手上动作片刻不停，眼睛一直落在怀中人身上，简直要把人腻歪死。 静谧的空间里突然响起声音，是手机铃声，宋渡从书中的世界出来，这才发现自己今天一天都没看过手机。 黎望壹松开宋渡，眸中闪过一丝不满，他去房间里把宋渡的手机拿了出来，电话已经挂掉了，是程遂安打来的电话，连带着还有很多信息，从昨天到今天，不过宋渡一概都没回罢了。 宋渡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里面还有老莫发来的消息，问她现在的情况，看来老莫也知道这个事儿了，也是，昨天闹得那么大，还联系了学校领导来着，老莫那边肯定瞒不住。 宋渡给老莫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安心，老莫从在程遂安哪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让宋渡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他说程遂安会把事情处理好的，宋渡点头应是。 两个都是自己的爱徒，老莫怕宋渡怨上程遂安，特意给宋渡说了一下程遂安之前被那个文茵茵强硬追求，逼得甚至有些厌女的事情，宋渡理解老莫的意思，自己想过以后，她现在也不怎么气程遂安了。 刚结束和老莫的通话没多久，黎望壹家的门铃就响了，宋渡转头看向他，黎望壹看了一眼可视门铃，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脸憔悴的程遂安。 宋渡跟过来也看见了门外的人，黎望壹看着她，等待她的意见，宋渡想了想，点点头，轻声说， “开门，让他进来吧。” 门打开，程遂安神情严肃，眉头紧皱，直到看到黎望壹身后站着的宋渡才缓了神色。 “师妹，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在医院待着多观察一下？真是对不起，都怪我，没把事情处理好，让你受了这无妄之灾。” 程遂安越过黎望壹走到宋渡面前，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脸上也是满满的歉疚，他昨天一天都没静下心来，一直在担心宋渡，他没想到文茵茵这么疯狂，真的是个神经病！MD！ 昨天从警局出来他就想去医院看宋渡来着，结果黎望壹不让他去病房，他就只能一直在医院附近等消息。 刚刚才知道宋渡昨晚上就已经出院了，现在黎望壹这里，他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眼下青黑，面容憔悴，光鲜亮丽的程小公子也是难得这么狼狈。 “师兄，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宋渡看到程遂安这样，心里的气就消下去了，其实这件事虽然是因他而起，但其实不该怪在他身上，刚才电话里莫老师也给他说了一下程遂安和文茵茵之间的孽缘，宋渡觉得，程遂安也是挺倒霉的，年纪轻轻就被一个疯狂的追求者缠上。 “没事就好，昨天真的吓死我了，我没想到文茵茵会那么疯狂，去找你的事，都怪我，没想到那些人嘴那么碎，也没想到她这么疯狂！” 程遂安狠狠皱眉，很是自责，天知道，他昨天看到被黎望壹救上来的宋渡都快吓傻了，那个时候宋渡都快成透明的了，他生怕宋渡出事，手都在抖，还好，宋渡现在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不然，他这辈子都安不下心来。 “好了师兄，别自责了，我不怪你！对了，听说你昨天一直在警局，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宋渡不想程遂安再接着愧疚，提起警局的事，她倒是也很关心，虽然说过交给黎望壹处理，但她内心其实希望那几个人能够受到法律的制裁。 听到宋渡提起这个事，程遂安心里就很无奈，他叹了口气，还没开口，黎望壹让两人去沙发上坐着说，纯粹是看宋渡脸色有些发白，怕她累着。 程遂安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挨在一起的两人，眉心蹙了蹙，黎望壹不是最讨厌别人挨着，宋渡也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呀？那么大的沙发，赶忙要挤在一块儿？太冷了？ 程遂安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但一时又想不明白，原谅他，还是太单纯了。 “师兄，警局那边怎么说？那几个人会怎么样？有处罚吗？” 宋渡很关注这件事，赶忙开口，她落在沙发上的手紧握成拳，看向程遂安，眼里隐隐有着期待， “额，这个…” 程遂安有点为难，他不知道要不要和宋渡说，他都不满意处理的结果更别说师妹了，躲闪的视线和黎望壹对上，黎望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事儿宋渡很关心，不希望被瞒着。 看懂黎望壹的意思，程遂安皱了皱眉还是开口，只是语气也有些愤愤， “师妹，现在几个人还关着呢，又哭又叫哭了一晚上了，她们倒算是吃了点儿恶果了，但是我了解了，昨天这个情况，可能会按寻衅滋事来算，她们几个最多拘留十天， 不过，我们这边可以提起诉讼，要求赔偿，这部分你放心，我肯定会找到最好的律师去打这个官司，绝对给你追求最有利的赔偿！” 程遂安认真说着，他已经和他哥说过这事儿了，还让他哥给他安排最好的律师，这是他能为宋渡争取到的最大权益了，至于道歉，那几个人还嘴硬着，程遂安一时也没办法，所以没在宋渡面前提这个事。 宋渡明显不满意这个结果，她眉头蹙起，眼里愤怒与无奈交杂，为什么坏人总是得不到应有的报应？不自觉捏紧的手落入一个温暖的手掌，黎望壹伸手将她紧握的手打开，掌心已经有几个显见的指甲痕了，他落在她掌心的视线黑沉了一瞬，手指穿过指缝，他同她十指交叉，避免她再伤害自己。 “行了，这事儿你不用再插手，我会处理。” 黎望壹看向程遂安，眼睛里透出锐利冷沉的光，对于这件事他早已预判了结果，所以也早就有了别的安排，就等着这几个人放出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宋渡说，也是怕吓到她。 说完，黎望壹侧头看向宋渡，眼眸深沉，透露出稳重的气息，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热意，宋渡心下微松，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看向程遂安， “师兄，你不用愧疚，也不用帮我干什么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算是受害者，这件事就交给黎望壹处理吧，我之前就请求过他帮我这个忙了。” 两人的话打了程遂安一个猝不及防，他没想到两个人都没打算让他来解决这个事，程遂安有些焦躁地站起身，似乎在想能说辞，却忽然看见沙发上两人十指交叉的手，眼睛猛地瞪大，手指颤颤巍巍的指过去，似是不敢相信，结结巴巴的开口， “你…你们俩…” 他满脸震惊，睁大的眼睛一会儿落在黎望壹脸上，一会儿落在宋渡脸上，好像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第四十二章争论 宋渡看着程遂安惊诧的表现，神色有些尴尬，动了动想要将黎望壹的手甩开，没想到，却是纹丝不动，他不仅不松开，还挑衅似的将两人紧握的手抬起来，明晃晃地拿出来在程遂安眼前晃了晃，眼里似乎有些骄傲。 看到他的样子，程遂安更是气得跳脚，脸上写满怒火，没想到眼皮子底下居然被偷家了！ 宋渡悄悄瞪了他一眼，漂亮的脸蛋浮现一抹淡淡的不悦，黎望壹这才慢慢松开。 冷静下来，三个人在沙发坐下好好说话，当然在愤怒的程遂安的强烈要求下，三个人一人坐了一个沙发，距离是相当的远，他要严厉禁止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亲密接触，三人就这样成了“三国鼎立”之势。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遂安刚刚拿出一副长辈的气势拷问两人，对上黎望壹冷厉的视线就立马破了功，他强装镇定移开视线，默默看向自己乖乖的师妹， “额，就今天才确定的关系。” 宋渡在程遂安迫切的视线中轻声回答，听到宋渡的话，黎望壹脸上浮起一抹笑，心里很是高兴，眼神直勾勾看着宋渡，毫不掩饰。 “黎望壹，你怎么勾搭上我师妹的？好啊好啊，我说你来我们学校来得那么勤，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果然是个奸商！” 程遂安看着宋渡的样子，第一时间觉得自家师妹是被这人迷惑了，他瞪着黎望壹，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家大白菜被人拐走了呢！程遂安觉得一定是黎望壹这个闷骚勾引的师妹，指着他一顿输出，宋渡想插话帮黎望壹澄清两句都插不上， “我早就该知道，我师妹又好看又聪明能力又强，你早就觊觎她了是不是？！难怪啊难怪！你每次找我都旁敲侧击让我带上师妹，和我说话十次有八次都能说到师妹！对了，我知道了，我说上次出来玩儿你突然问我在哪儿，说你也要去，结果是因为我带了师妹是不是？！你早就惦记上她了，我可真是引狼入室啊！” 程遂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厉声质问，说话和机关枪似的滔滔不绝，这样一看，黎望壹先前每次和他的接触似乎都是早有预谋，根本不是真心和他交朋友的。、 他就知道，明明以前程家和黎望壹关系最好的是他哥，结果前两年忽然开始一直不搭理他的人和他接触多了起来，还要让他们课题组做项目，他还以为是自己人格魅力折服了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好家伙，原来都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师妹啊！这棋可下得真够深啊！这个老谋深算的奸商！ 现在自己少了个朋友就算了，自家师妹还被拐走了，果然大意失荆州啊，程遂安悔啊！ “程遂安，适可而止啊！” 程遂安越说越夸张，黎望壹皱了皱眉，沉下脸，程遂安还要张口，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忽然一下子就好像凉水浇头，瞬间冷静下来，内心流眼泪了，黎望壹他还是惹不起，气都不敢生了。 倒是宋渡听到程遂安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黎望壹一眼，她居然不知道黎望壹那么早就开始关注她了吗？为什么啊？他们之前难道有什么交集吗？不就是做项目吃过几次饭？ 以为以后没有交集，她甚至在饭桌上都没怎么关注过黎望壹，第一次认真观察他就是当初意外一夜在他床上醒来，那是第一次，宋渡注意到了黎望壹，此后，二人的纠葛就没断过。 不过程遂安这一顿发疯倒是让刚才的沉闷气氛彻底消散了，也暂时歇了谈那件事的心。 “算了算了不说了，该吃晚饭了，走吧，师妹，我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补补！” 程遂安看向宋渡，提出邀请，他想把师妹带出黎望壹的地盘，好好给小姑娘做做思想工作。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打开门，黎望壹的助理带着人鱼贯而入，很快桌上摆了许多美食，上好菜，助理立马就带人走了，全是黎望壹吩咐的自家私厨做的养生滋补餐，刚做好就送过来了。 “行了，你自己出去吃吧，慢走不送。” 黎望壹语调慵懒，看着程遂安，用眼神指了指自家大门，似是要送客。 程遂安面色变幻，最后下定决心， “哼！师妹在哪儿我在哪儿！走，师妹，吃饭去，让我看看你在这儿吃的都是些啥！” 说着，就要拉上宋渡，黎望壹眼疾手快扒开他的手，自己牵着人去了餐桌前坐好。 黎望壹刚给宋渡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程遂安立马冲过来坐到了宋渡身边，黎望壹冷冷扫了他一眼，踱步走到宋渡对面坐下。 本来想挑刺说菜不好，结果看到一桌子滋补菜肴，程遂安憋回了吐槽的话。 但吃饭的时候，程遂安可忘不了阴阳怪气， 黎望壹自己夹菜，他“唉，有些人只知道自己，也不看看我们师妹多虚弱，来师妹，吃个这个！”说着，夹了一筷子软糯的鸡肉到宋渡盘子。 黎望壹给宋渡夹菜，他“哟哟哟，黎董事长还知道照顾人呢，可真体贴~”，然后附上一个阴阳怪气的表情，让人生气。 黎望壹白他一眼，他“师妹，他好凶啊，你说说你这是看上他什么了？脾气一点儿都不好~” 黎望壹安安静静吃饭，他也要挑事，亲自将鱼肉挑好刺，然后夹到宋渡盘子里，他“师妹，你看，有些人吃个鱼连鱼刺都不给你挑，这可不太行啊~” 两个人在餐桌上可谓是高手过招，宋渡也是开了眼了，第一次吃饭这么闹腾这么心累，但她胃口倒是还行，不过那鱼最后她也是一口没动。 没啥原因，养尊处优的程小少爷哪里会挑鱼刺啊，那鱼搞得乱七八糟的，根本下不了口。 非常艰难的吃晚饭，黎望壹熬的红糖水也好了，他端出来热气腾腾的红糖水，指使程遂安去洗碗。 “凭什么我洗？我是客人？！” “我家就是客人洗碗，尤其是姓程名字里带安的客人。” 黎望壹冷冷开口，在他的威压下，程遂安骂骂咧咧去洗碗，结果砸了三个碗，两个盘子，一副还打湿了一大半，还是阿姨过来收拾了残局，结束了这场闹剧。 程遂安还蹭了黎望壹的新衣服穿，无他，宋渡说让他换个衣服，别冻感冒了，结果他就找黎望壹要了。 换好衣服，程遂安和黎望壹去书房里接着说，宋渡自己在外面待着，她可不想再参与到他们的话题里了，耳不听为净。 一进书房，程遂安脸上的嬉笑就收敛了起来。 “黎望壹，你和我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这么亲密?真的在一起了？这事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程遂安面容严肃，站在黎望壹面前冷声发问，丝毫没有刚才在宋渡面前嬉皮笑脸的模样，一副要为宋渡撑腰的样子。 宋渡或许不知道，但程遂安对圈子里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可是看得透透的，圈子里许多人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缺，所以就想要别人的真心，得到以后又随意抛弃，继续花天酒地，但那些被抛弃的人却是跌落深渊，很少有能爬起来的。 这种有钱人的爱情游戏，宋渡玩不起的，她也不该耽误在这种事上面。 黎望壹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一出生就放到被黎老爷子手底下当做继承人来养，他也确实不负众望，从小到大没有行差踏错过一步，现在作为黎氏这艘大船的掌舵人，还经营其得有声有色，却是是不少人心中的完美男人。 但就是这样完美到无懈可击才让人觉得害怕，程遂安知道如果黎望壹早就对宋渡有心，那宋渡很难逃掉，但他怕黎望壹只是图一时新鲜，如果这样的话，最后受伤的就只有宋渡了。 程遂安不想宋渡有朝一日会落到那样的境地，她这样优秀又努力的人，应该有一个好的结局，他也希望她能好好的，不被别人伤害。 某种程度上来说，程遂安其实不想宋渡和黎望壹扯上关系，即使黎望壹如此优秀，就算黎望壹真心实意，他也对两人不报很大的希望，因为黎家太复杂，宋渡这样单纯的姑娘是招架不住的。 “你用什么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黎望壹对上程遂安严肃的视线，神色淡然，冷冷开口。 “我是她师兄！” 程遂安皱眉， “他又不止你一个师兄，莫教授学生可不少。” “我和他们这些泛泛之交不一样！我拿她当自家亲妹妹看的！” 程遂安被黎望壹逼的脸色发红，纯粹是气的。 “哦？程家知道自己多了这么个女儿吗？” 黎望壹双手合十落在桌上，神态自若，举手投足间自有风采。 “和程家没关系！我自己想认这么个妹妹不行吗？” “阿渡恐怕不想认你这么个哥哥吧？” 黎望壹挑了挑眉，在程遂安的痛点上又戳一刀。 “叫那么亲密干什么？！不管她什么想法，反正我把她当妹妹看，你别想着玩弄小姑娘的感情，黎望壹，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内里全是花花肠子，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你是不是贪图我师妹的美貌？！” 程遂安终于反应过来，他被黎望壹耍了，破事儿纠结半天，赶紧进入正题。 第四十三章黎父往事 看着程遂安严肃的样子，黎望壹终于正面回应，他正色道， “我喜欢宋渡，是想要她这个人，不是贪图她的美色，她的每一点我都喜欢。” “别说那么冠冕堂皇！说的都比唱的好！你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就看上我师妹了？再说现在你们刚开始，你觉得她千好万好，以后呢？感情消磨了呢！” 程遂安摆了摆手，满脸不信，一口气提出很多质疑，他知道宋渡颜值高能力强很优秀，但黎望壹这种天之骄子，见得人多了，怎么就偏偏栽在宋渡身上了呢，他可不信！ 再说，他还是不敢相信黎望壹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陷入爱情！ “我是见过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她，有些人，一旦遇上，就再也放不下了，而且我喜欢她已经很久了，不是你想的那么浅薄，所以，我是不会放手的，你懂我意思吗？” 黎望壹锐利的视线落在程遂安身上，眼里的警告很明显，他对宋渡势在必得。 听到他的话，程遂安皱了皱眉，感觉自己脑子更乱了， “你什么意思？你以前见过她？” “程遂安，你只需要知道我一定会和她在一起就行了。” 黎望壹冷冷开口，程遂安心底却狠狠一坠，看样子，黎望壹早早就计划将师妹捕入网中，他可真是无愧奸商的称呼啊！他如此耗费心力，对宋渡必然是势在必得了。 沉默片刻，程遂安叹了口气， “黎望壹，你是奔着和她结婚去的吗？” 其实这个问题问出口程遂安就知道答案了，黎望壹设这么久的局自然是为了得到最好的回报，他肯定会用一种合法的身份将自己和宋渡永远捆绑在一起，真实的黎望壹身上其实藏着些许疯狂，他的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见此，程遂安更头疼了，这下真是麻烦大了， “据我所知，师妹家里条件算不上好，黎家是不会接受她的。” “那你更该知道，现在我才是黎家的话事人，我要她，谁也不能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作为黎氏掌门人，黎望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信，他相信他用了这么多年的付出早已将黎氏掌控在手中，即使有那么一点不安分的也尽在把握，他胸有成竹地以为事情都会朝他计划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为了今日的自负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我知道你决定好的事改变不了，但我还是想劝你考虑清楚，你不一定能为她挡住所有危险，你还记得你爸当年…总之，你们之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受伤的一定是我师妹，所以你要是做不到，就别耽误她，我们都很清楚爱情不是她人生里的必需品，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程遂安最后劝了一句，他说不动黎望壹，同时也清楚宋渡也是个很轴的姑娘，如果他们两人都已经做好决定，那这事儿很难改变，程遂安没了办法，但他也怕自己师妹受到伤害，所以才会特意提到黎望壹的父亲，冒着惹怒黎望壹的风险。 虽然当年的事情同现在似乎没什么相似之处，但最重要的是故事的主人公都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傻姑娘，只是曾经那个主人公已经隐姓埋名远赴海外，而如今宋渡的故事才刚开始。 黎望壹父亲黎清笙是云城里有名的浪子，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如此，到现在也是玩心不死，似乎这辈子就没离得开女人身边，黎老爷子从前忙于发展事业，老太太身体又不太好加上很多原因没有管事。 所以虽然是黎家长子，但没有得到长辈的正确引导，黎清笙长成了一个标准的浪子，看黎望壹现在的身材长相就知道黎清笙也有着一副好相貌，所以他仗着优越的家世和不俗的外表四处留情。 即使和黎望壹母亲，海城叶家小女儿订婚以后也毫不收敛，有人戏称铁打的黎公子，流水的小美人，他身边的床伴从年轻到现在就没断过，但也没有一个人长久过，唯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当年那个一腔真心的小姑娘。 当年Q大有个姑娘长得特别漂亮，同时又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儿，家庭条件挺一般的，甚至称得上贫寒，所以也是格外拼搏努力，私下里被人戏称Q大最拼校花。 不知怎么这姑娘被黎清笙注意到了，就那么看上了人家，黎家长子从小到大什么东西得不到啊，对这姑娘那叫一个势在必得，大张旗鼓追求人家，闹得人尽皆知，姑娘开始十分坚定，结果黎清笙也是越挫越勇，势必要把人追到手，凭借着自己多年纵情神色的经验，一个没经历过情爱的小姑娘哪里能抵挡住他的攻势，最终还是没逃过这个花花公子的糖衣炮弹。 黎清笙追了那姑娘整整一年，终于是抱得美人归，不少人以为他是真的浪子收心，毕竟追求这姑娘的这一整年他都没有传出什么绯闻，似乎和过往的那些女人也都断了，对这小姑娘也是鞍前马后，好像真的爱上了她，都传黎清笙是浪子回头了。 甚至他当年还非常大手笔地在小姑娘生日那天在云城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几乎全云城都能看见，极致的浪漫，当然也是丰厚的家底支持才能有这场浪漫，当时不少人以为黎叶两家婚事要黄，暗暗猜测这小姑娘能不能上位成功，结果黎清笙确实狗改不了吃屎，根本不在乎人家小姑娘一颗真心。 黎清笙向来得到了就不想要，即使是一颗宝贵的真心，一个女孩儿最真挚纯粹的爱意，也不如那些为了钱同轻易同他上床的女人，可笑，那个女孩儿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样子。 毕竟他伪装得很好，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富家子，小姑娘自然被他骗得轻易交出了一切，结果他厌倦了那个女孩儿的爱，厌倦了这份已经到手的真心，于是特意带女孩出席了一场豪门晚宴，那姑娘却从旁人嘴里得知他早已订婚，还有他黎家长子的身份。 一个初出茅庐的单纯女孩儿，哪能受得了这份委屈，没忍住当场和他对峙，得知真相，倍受打击，漂漂亮亮的打扮也成了笑话，姑娘哭着离开了那场宴会，以为已经是人生低谷，没想到后来还有更痛苦的事情。 黎清笙滥情惯了，根本不明白真心的价值，他让那姑娘得知了真相，送了人家一个“小三”的身份，还没来得及彻底说分手，两人的关系就被曝光，同时还有他已经订婚的身份，姑娘被挂上了破坏人家庭的称号。 那个年代，纷乱辱骂恶意揣测如海水般朝那个女孩涌去，她被逼退学，自己引以为傲的学业就此终止，从此远赴国外，而对黎清笙而言，似乎只是多了一项有趣的谈资罢了，不久后，他还是同叶家女儿结了婚，生了孩子，然后夫妻俩各玩各的，他坐拥荣华富贵，依旧花天酒地，或许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有过片刻想起那个满腔爱意的女孩。 毕竟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得到的真心，唯一一个全心全意爱过他的人，虽然最后被他弄丢了，但当时宴会上被那姑娘惊鸿一瞥的人都说黎清笙一直没忘记那个姑娘，因为他现在不少小情人都同那姑娘有些许相似之处，当然，这种事情也只是猜测罢了。 圈子里的八卦都是流通的，不少人知道这段风月往事，毕竟真心总是吸引人的注意，程遂安自然也听过这段故事，他知道黎望壹同他父亲或许不是一类人，但豪门太复杂，人性也太复杂了，他怕宋渡会在这段感情里受伤，黎望壹拥有的太多，爱情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宋渡却什么都没有，她只有她自己。 如果有朝一日，两人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程遂安很怕宋渡落到同那位姑娘一般的境地。 黎望壹自然知道自己那位生物学上的父亲这段往事，甚至知道得更多，毕竟他幼时对婚姻还有些许期盼的母亲叶之瑗女士也曾因为这件事同黎清笙争吵过无数次，不过后来死心后自己也去追忆往昔罢了，谁还没点儿要死要活的感情呢。 黎望壹在这事儿上对他生物学上的父母就很是瞧不起，他绝对不会像他们一样，如果宋渡没有出现也就罢了，那他会按照老爷子的规划，把这辈子都放到黎氏发展上，联姻，想都不要想！但在那个夜晚宋渡出现了，一步步打开了他的心房，所以，他无论如何不会放过自己生命里的唯一，上天给他的唯一奖赏。 黎望壹很自信，自己绝对有那个能力让宋渡安安稳稳地成为他的妻子，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成为阻碍，如果有，那么他一定会扫清一切。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受伤的。” 黎望壹沉声开口，眼神坚定有力，隐隐散发一种稳操胜券的气势。 见此情形，程遂安叹了口气，点点头，不再说话，他该说的都说完了，只能盼着事情如黎望壹所愿，能有个好结局。 第四十四章以前见过吗？ 谈话结束，也没什么能说的了，程遂安冷着脸率先走了出来，宋渡听到声音放下书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大步走到宋渡面前，调整神色，但脸色还是算不得好看， “师妹，你要回学校吗？我可以送你。” “她哪儿都不去。” 宋渡还没开口，随后出来的黎望壹便冷声替她拒绝了。 程遂安转过身看着黎望壹，冷冷对峙，眼里明晃晃写着警告，黎望壹毫不在意，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了宋渡身边。 “师兄，没事儿，你先回去吧，我暂时还不走。” 宋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紧张氛围，赶忙开口，但这话分明向着黎望壹。 程遂安看向宋渡，眼神复杂，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那师妹，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说罢，程遂安便离开了。 目送着程遂安的背影，似乎有些沮丧，宋渡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神色淡然的黎望壹， “你们刚刚说什么了？怎么师兄兴致不高的样子？” “说了他的一些伤心事，难过了吧。” 黎望壹淡淡开口，说着瞎话，宋渡看着他淡定的神色，看不出什么问题。 “好吧，那我还是安慰他一下吧，我给他发个消息问问！” 毕竟是自己师兄，也是组里最关照她的人，宋渡觉得自己得关心一下程遂安，说着就要去拿手机，黎望壹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拦住了她的动作， “不用，他成年人了，自己能消化。” 在黎望壹的有力阻拦下，宋渡还是没能成功慰问程遂安，虽然后来找机会慰问了他，但不在当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关于这两人今日的谈话，宋渡也是一概不知。 “是不是又不舒服？” 宋渡轻轻皱了皱眉，黎望壹立马询问，她今天状态也说不好，按着时间吃了两次止疼药了，等会儿睡前再吃一次。 “...腰有点难受。” 在黎望壹严肃的视线里，宋渡说了实话，今天一天都感觉身上没力气，肚子一直有点不太舒服，还阵不阵的腰疼，吃药也定不了多长时间，她都快在沙发上躺一天了，红糖水都灌一肚子了。 “过来，我给你按按。” 黎望壹说着将人拉到沙发上，宋渡趴在抱枕上，身后就是黎望壹，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腰，她全身僵硬，脸色发红。 “放松点。” 黎望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腰，宋渡悄悄舒了口气，慢慢放松自己。 黎望壹的手掌落在宋渡纤细的腰肢上，几乎要覆盖住她的细腰。 按完腰，黎望壹神态自若去喝水，宋渡坐在沙发上满脸通红，几乎不敢看他，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拿出手机，忽然想起来要买的东西，赶忙登上购物APP。 “对了，黎望壹，我想买点东西，快递地址要写到哪里？我只知道这个小区的名字。” 宋渡飞快选好了一个新的手机正在填配送的地址，她只是选了个两千多的手机，远不如黎望壹给她的这个好，不过她也想了自己本来就不怎么看手机，能发消息打电话就行了，所以随意选了一款差不多的。 “拿来，我给你写。” 黎望壹接过宋渡手里的手机，正准备填地址就发现宋渡买的是手机，黎望壹眉往下压， “怎么忽然要买手机？这个不好用？还是不喜欢？” “这个挺好的，但是我不是就暂时借用一下嘛！昨天不是说了吗，先用一下你的救救急，现在我可以重新买一个了。” 宋渡认真解释，昨天确实只是打算拿黎望壹给的手机救急来着，现在外面手机店都开着，也能送货上门，自然可以自己买一个了。 “继续用这个不好吗？” 黎望壹拿着手机看向宋渡，眼里有着些许疑惑。 怎么可能不好，这手机是现在市面上最新款功能最全面最强大的手机，肯定好极了，当然价格也很是可观，反正从来不在宋渡的考虑范围内。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宋渡有些为难的开口，她本来对这些电子产品就没有太大的需求，能用就行，黎望壹这个太贵重了，她觉得不合适。 “可是我们是情侣，用一样的不好吗？” 黎望壹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到宋渡面前，果然一黑一白，同款同型，居然是情侣机。 “我不能因为和你在一起就占你便宜啊！” 宋渡还是拒绝，黎望壹拉着宋渡在沙发上坐下， “阿渡，别拒绝我，这是我的心意，你说过我们要相互尊重，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不算什么，你知道的，我挣了很多钱，每分每秒，我的账上都有很多钱到账，还不加一些别的东西，这些财产这辈子我们都花不完， 告诉你这些不是想给你压力，而是想告诉你，以前没人有资格花我的钱，现在你来了，我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我也有这个能力，以后我还想给你更多，我也希望你能随便花我的，所以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黎望壹说了长长一段话，听到他的话，宋渡心里有些动容，可还是觉得为难，他的财富太过庞大了，她怎么好意思真的同他说的一样随便花， “可是，你挣的钱是你的，我从来都没付出什么，我受之有愧啊。” “我们既然在一起了，那我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你放心大胆地花，反正我多的是，你总不能让我在这段关系里一毛不拔吧。” “可是，我们不是还在尝试阶段吗？” 宋渡小声开口， “阿渡，于你是尝试，于我却是我们的开始，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黎望壹眼神锐利，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宋渡有些闪躲，她垂眸，有些打退堂鼓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你看我就说了我们之间差距太大…” 黎望壹皱了皱眉，直接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阿渡，不要再说这种话，你现在脑子里的念头以后也不要有，我认为我们之间没什么差距，你能靠自己的能力过上很好的生活，而我不过是想为你的物质条件添砖加瓦而已，你也知道，我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我想给你好的一切，你只需要收下就行。” 黎望壹说的轻松，但宋渡怎么可能轻易收下呢，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付出，宋渡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明明两人才确定关系，就她自己而言，只能算是有点喜欢罢了，黎望壹显然过头了。 他可是个完美的商人，怎么可能会把恋爱这种事看得这么重呢？ 忽然想到什么，宋渡抬眸看向他，试探着开口， “黎望壹，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见过？” 听到宋渡的话，黎望壹显然怔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一抹笑，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觉得你对我好像有点太好了，你说的那些对我而言太震惊了，我扪心自问自己还做不到你这样的无私和坦诚，我觉得我们现在才确定关系…应该还达不到这样的深情厚谊吧，除非，我们之间早就发生过什么，而且只有你记得，不然难以解释你对我的感情！” 宋渡皱着眉，认真分析，黎望壹脸上的笑意却分毫不减，反而更甚。 他伸手抚平宋渡眉间的皱褶， “阿渡，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的爱或许远比你想象的多，如果你过意不去，那能不能试着每天多喜欢我一点点？” 黎望壹深邃的双眸看着宋渡，神色温柔，提出请求，他知道宋渡现在答应和自己在一起有些顺水推舟的意思，喜欢是有的，但却算不上多深厚，不过是爱她的人太少，她割舍不下也不会决绝罢了，但即便如此，黎望壹也要抓住每一丝机会。 听到他的话，宋渡心里却受到很大的震撼，他刚刚说“爱”？ 沉默片刻，宋渡轻声询问， “所以你早就认识我了是吗？” “阿渡，有些答案你需要自己去发现。” 两人沉默对视着，宋渡疑惑不解，黎望壹温柔冷静。 宋渡或许已经有了答案，但她翻遍记忆，似乎也找不到黎望壹的身影，所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见过？明明两个人的生活在之前都没有交集的啊？难道她失忆过？可是不可能啊，每一个时间段她都有对应的记忆啊！ “好了，阿渡，别想了，老皱眉可不好～” 听到他的话，宋渡乖乖松开不自觉蹙起的眉，默默把这个疑问放到了心底。 “滴！”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柳无忧给宋渡发的消息，宋渡给无忧设置了特别提醒。 黎望壹收敛神色，将手机递给宋渡，站起身， “这个红糖水凉了，我去给你换新的。” 说罢，他拿起茶几上的杯子走向厨房。 宋渡拿着手机，也歇了买新手机的心，算了，就用这个吧，反正他也不在意。 无忧发消息问宋渡今天回不回家，已经快十点了，宋渡想了想又找了个借口说今晚不回了，她还没彻底好起来，今天一天都有些蔫蔫的，不能就这样回去。 说来说去，宋渡也不想让无忧知道这件事情，不想再多一个人为她担心着急了。 无忧得到她的答复也没说啥就让她好好休息。 第四十五章后果 宋渡本来想和无忧说自己已经和黎望壹在一起了的事情，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毕竟两人今天才确定关系，而且她还没和无忧说过几次黎望壹的好呢。 等见面的时候再找个机会说吧，不过无忧可能不会同意，毕竟她对出现在宋渡身边的人无论异性还是同性都不是很喜欢的样子，想到这里，宋渡觉得有些头疼，怎么样才能让无忧接受黎望壹的存在呢？ 宋渡知道，无忧占有欲很强，就像对宋渡的称呼，本来一开始无忧叫阿渡来着，结果有天发现宋渡有同学也这么叫，她当即就不高兴了，立马改叫渡渡，不过偶尔两个称呼会混着一起叫，但无忧特意和宋渡说过希望渡渡这个称呼能独属于她，宋渡当然答应。 反正无忧就是希望自己对宋渡是独一无二的唯一，因为无忧也是这么看待宋渡的，宋渡当然挺宠她的，都按着她说的来，毕竟只有这么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人，所以之前有同学为显亲密叫过她渡渡被宋渡当场拒绝了，让人家直接叫大名，她得为无忧保留这个独属的称呼。 黎望壹也改了对宋渡的称呼，宋渡今天起来就注意到了，本来还有点儿不适应，但听了一天也免疫了，不过黎望壹要是叫她渡渡，她估计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想象不出黎望壹说叠字的样子，而且他也不能叫这个称呼，好在他只叫的阿渡，这样还行，勉强能接受。 此时此刻的宋渡心里，事业排第一，柳无忧排第二的，黎望壹也勉强进驻占了点儿地方，毕竟她的心很小，只能放下这么点人和事。 不过想到这里宋渡忽然想起无忧之前说过这段时间有个国家美术协会举办的比赛，无忧老师让她参加，无忧前段时间已经把作品交上去了，但后面好像就没消息了，一直没听无忧说比赛结果，宋渡还蛮期待的，因为这是无忧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且正式的比赛，前几年一直被老师要求练基本功呢，基础倒是打的蛮好。 宋渡之前就问过无忧这次画的啥，但无忧一直保密，说要是拿了金奖就告诉她，所以宋渡还很期待，她肯定相信无忧的能力，不过参赛的人都卧虎藏龙，还是为她捏把汗，但宋渡肯定这次比赛无忧大小能拿个前三名，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渡也是无忧的无脑吹，就算现在无忧说是去参加个国际比赛，宋渡都觉得无忧能拿前三名。 宋渡问无忧比赛结果怎么样，无忧说还没出结果呢，但是她很有信心。 于是宋渡也笑了，说那就希望早一点看到无忧的作品，无忧都这么说了，她觉得无忧拿金奖是板上钉钉了。 放下手机，黎望壹将重新温好的红糖水放到宋渡面前，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黎望壹，那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宋渡试探着问，本来昨天她还很生气来着，但现在也不怎么气了，师兄说了他们会拘留也会赔偿，就先这样吧，至少这次不是白白被人欺负，至于道歉宋渡已经不指望了，她想也知道她们不会真心实意的给她道歉，那虚无缥缈的说辞宋渡也不需要了，想到要再和她们见面就觉得烦。 不过这件事昨天说交给黎望壹来着，但他却一次都没说过会怎么处理，宋渡还以为他忘了，结果今天看样子他还记得，而且已经有了打算，宋渡有点关心，想知道黎望壹怎么计划的。 “你不是想她们给你道歉？放心，过几天就行。” 黎望壹侧身靠近宋渡，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伸出长臂将人揽到怀里，温热的手章抚上她的小腹，轻轻揉着。 宋渡有点不好意思，挣了一下没挣得开，只能随他去了，她转移视线不去看他，小声开口， “不然还是算了吧，我昨天气头上呢，别当真！她们不会诚心给我道歉的，师兄不是说会拘留吗？咱们争取多拘留她们几天吧，行不？” 听到宋渡的话，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暗沉，他的阿渡真是太善良了， “阿渡，你放心，拘留肯定会拘留，赔偿也要，道歉也有，等过几天她们拘留出来一定会真心实意给你道歉！” 黎望壹着重突出“真心实意”几个字，宋渡总感觉有点奇怪，但瞄了一眼他平静的神色又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 “你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宋渡小声地问， “放心，阿渡，不危险。” 黎望壹揉了揉宋渡脑袋，没有解释，他当然不危险了，危险的是别人。 这种事情，宋渡当然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不过一周后，结束拘留的几个人却是真心实意的给宋渡道歉了，甚至到了痛哭流涕下跪恳求的地步，一直在说对不起，宋渡都懵了，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黎望壹带走了。 宋渡不知道的是从昨天开始，黎望壹已经开始了对这几家的围攻，几个小公司完全不能同庞大的黎氏抗衡，唯一有些资本的文家早就放弃了文茵茵，对文董事长来说，为了一个女儿同黎氏对上不值当，本来以前也就是盼着文茵茵能缠上程遂安和程家联姻，现在她惹到黎望壹，这步棋就已经废掉了，好在他孩子多得是，不差这一个。 在这几家长辈的授意下，几个人刚拘留完出来都没到家就直接被送到了郊外的某处别墅，黎望壹也不是残忍的人，只是让她们连续三天每天泡室外泳池早中晚各一个小时，晕了也得继续泡，医生就在旁边待着，周围全站着身强体壮的保镖，躲都没地方躲，也不算冷，零下十几度罢了。 她们被家族放弃，主动交到黎望壹手里的，根本没有后退的路，这三天下来，几个人的道歉简直再真心不过了，因为如果宋渡不接受她们的道歉，那泡泳池的这个过程将无限期循环下去，当然，道完歉以后她们在家里也过不下去了，作为一直依赖家族为虎作伥的人，失去了家族的庇佑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黎望壹做的很绝，消息也封的很死，所以不少人揣测这几家怎么惹到他了，也有少部分知道的关注了一下宋渡，不过黎望壹肯定不会给有心人接触宋渡的机会，他本质上就算不上什么好人，不干净的手段自然不少，只是那些阴暗面他不希望宋渡知晓罢了。 已经很晚了，宋渡准备去洗漱，黎望壹给她拿来了新的睡衣，是他上午让助理送过来的，专门要的女款，黎望壹的衣服基本都是专门定做的，很难在外面买到一样的，他已经在让文廉安排再建一条独属于宋渡的生产线了，不过要找到机会让人过来给她量尺寸。 宋渡不知道他都安排了些什么，她洗完澡出来，黎望壹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了，手里拿着吹风机，他上前想给宋渡吹，宋渡自己拿过了吹风机，她又不是手断了，吹个头还是能行的。 “阿渡，过来一下。” 刚放下吹风机就听到黎望壹的声音，宋渡走过去，看见他站在门口捣鼓什么。 “怎么了？” “过来给你输个指纹。” 黎望壹神色温柔，眼里含笑。 “啊？输指纹干吗？” 宋渡不解， “这里离Q大和我公司都近，以后你可以常来，不想回学校就到这边家里住，管家那边我说过了，指纹输上以后你就能自己回家了。” 黎望壹自然的解释，过来拉着宋渡的手走到了门边。 “我…我应该不会常来，还是算了吧！” 宋渡缩着手，轻声拒绝。 “阿渡，哪有女主人回不了自己家的道理，嗯？” 黎望壹温柔但坚决，最后宋渡还是成功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指纹。 除开她和无忧租的那个，这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讲“回家”，宋渡感觉很奇妙，低头看自己的手指都觉得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折腾完一切两人准备去睡觉的时候，宋渡才发现这么大的房子居然只有主卧一张床可以睡。 昨天她睡的那个房间的床单什么的都被黎望壹拆下了，还没换上新的，据说那个房间也是昨天回来之前临时让阿姨打整出来的，所以现在，只有主卧一张床。 “今天在家就没让阿姨过来打扫。” 黎望壹站在一旁，看着宋渡站在次卧门口呆呆的样子，眼里含着柔和的笑， “emmm...不然，我睡沙发吧？” 宋渡伸手摸了摸头，忽然想起客厅宽大的沙发，睡她这么一个人应该绰绰有余。 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不满，直接关上次卧的灯，然后长臂一伸揽着宋渡肩膀就带着人往主卧走， “不行，太冷了，家里只有一床被子。” “诶诶~” 三两下的功夫，黎望壹就将人带到了主卧的床前，这床还是宋渡早上起床时的样子，宋渡今天起床忘记叠被子了，床上有些乱，显得生活气息倒是很足。 “就睡这儿。” 黎望壹高大的身子将人挡在床前，沉声发言，宋渡不自觉后退一下子坐到了柔软的床上，她抬头望向站着的黎望壹， “我还是觉得我可以睡外面…” 宋渡抓着被子的一角，弱弱开口，现在她神志十分清醒，这个状态下和黎望壹同床共枕，她感觉好奇怪，实话实说，清醒状态下，她几乎都很少和无忧睡一张床。 第四十六章出门 “别闹，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一张床了，还是，你担心…” 说着，黎望壹单腿跪在床上，朝着宋渡越靠越近，温热的气息传递到宋渡身上，宋渡感觉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纤细的胳膊撑着床往后躲。 他步步紧逼，她已经快要躺在床上了，宋渡屏住呼吸，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不自觉落到黎望壹红润晶莹的薄唇上，他嘴唇红润，一看就很健康的样子，不像她，嘴唇只有淡淡的粉色，宋渡的脑子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感受到她的视线，黎望壹眼里含笑，喉结滚动，顿了两秒，在宋渡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柔声道， “好了，别憋气了，放心，我们今天纯睡觉，再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特殊时期？” 黎望壹含笑起身，宋渡脸颊已经是通红了，喃喃回应了一下，在黎望壹转身的功夫，宋渡“蹭”的一下飞快爬上床缩到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 黎望壹看着她的可爱模样，不由得轻笑，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关上了灯。 一片漆黑，宋渡只听到脚步声朝自己靠近，然后在某处停下，然后是身侧的床忽然沉了下去，黎望壹也上床了，倒是不同于在梨木村的那次，黎望壹家里的床就不会“嘎吱嘎吱”地响，挺静音的，蛮符合他的调性的。 宋渡脑子里思绪纷飞，以为就这样隔着天堑两人同床异梦，忽然，宋渡感受到了床上的动静，身后贴上一具散发着充足热意的高大身躯，她脑子霎时清空，一片空白，浑身僵硬。 黎望壹淡定将人揽进怀里，十分自然地摸了摸她冰凉的手掌，然后宽大的手覆上来完全包裹住，以此传递热意，还有身上的别处，似乎都和黎望壹贴在了一起，他倒是一点儿不嫌冷。 “黎望壹…” 宋渡红着脸喃喃叫了一句，抿着唇，有些想要挣开， “我就给你暖暖，不然你一会儿又得难受。” 黎望壹低沉的声音响起，宋渡似乎能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动，她更觉得不好意思了，此刻似乎只有手脚冰冷了，脸估计得烧起来了吧。 “好了，阿渡，快睡吧。” 宋渡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黎望壹又轻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宋渡困在他怀里，怕打扰他睡觉，也只好乖乖闭上了眼睛。 似乎家里用的是同一款的沐浴乳和洗发水，宋渡感觉此刻两个人散发着同样的清浅香气，隐隐又带着些许冷沉，正是黎望壹身上的味道，也很符合她对他曾经的印象。 但现在两人这个姿势，她似乎已经想象不起来原来那个高冷霸总的样子了，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真的没想到黎望壹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温柔又细心。 宋渡本以为会是难熬的一夜，却在温暖的怀抱中逐渐升温，睡意渐起，身上都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了，很快沉沉睡去，心里似乎都有些蜜意。 半夜，宋渡感觉被某处传来浓烈的热意，让她有些不舒服， “黎望壹，太热了～” 宋渡没有醒只是迷迷糊糊地轻声开口，她还不自觉地推了推身后让她不舒服的热源，只听见一声闷哼，身后的热源果然离开了，宋渡翻了下身子又继续沉沉睡去，完全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黎望壹吐了口气，清醒地坐起身，看着熟睡的宋渡，眼里满是幽暗的神色，他冷着脸下床，去了外面的浴室，打开冷水，许久才出来， 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吹干头发，他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冷气彻底散掉，黎望壹才重新上床，不敢同宋渡靠的太近，结果没多久，失去热源的某人又不自觉滚回了他的怀里，黎望壹眼里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手上稍稍用力将人收进怀里，两人相拥至天明。 早上起床，宋渡基本已经没什么不舒服了，简直神清气爽，也不复昨日的尴尬，她十分自然的爬起床去洗漱，洗完出来碰巧黎望壹有个紧急的工作要处理，宋渡便自告奋勇做早餐。 她兴致勃勃去冰箱里看了看，确认好食材以后，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 好难得一次有心情想要下厨做饭，宋渡心里还蛮开心的，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手上动作不停，十分干净利落。 先直接炖上鱼汤，然后开始备菜，完了之后先煎了两个漂亮的太阳蛋放到盘子里备用，然后简单处理了一下准备好的食材，煮面，捞出来以后摆在精致的碗里，浇上已经炖成奶白色的鱼汤，飘香四溢的早餐就这么做好了。 宋渡将煮好的面端到外面餐桌，想了想，又把冰箱里的牛奶拿出来倒了两杯，打热以后一并放到餐桌上，摆盘十分可爱。 嗯～很有早餐的样子！ 宋渡站在桌前，看着自己的杰作，不自觉点了点头，还算满意，期待一下食客的反应！ “味道怎么样？” 宋渡捏着筷子，一脸期待看向刚尝了一口的黎望壹。 “嗯，很好吃。” 黎望壹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给出肯定。 “哦，那你多吃点，我给你煮了很多。” 得到正向的反馈，宋渡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笑，假装镇定低下头吃饭，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亲手做出来的食物被人喜欢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宋渡现在就是抱着让喜欢的人吃得开心的心态去下厨的，给无忧做饭是这样，今天给黎望壹做饭也是如此。 满满一碗面，黎望壹十分捧场的吃得干干净净，就连鱼汤都喝掉了，全过程十分优雅，简直赏心悦目，宋渡自己吃完就一直看着黎望壹用餐，眼里的光都快挡不住了，今天一早就开了一个好头！ 吃过早餐，黎望壹准备带宋渡出门，她这两天在黎望壹这里养得很好，身上已经没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了，可能也是心情好，她气色看起来都好一点了。 宋渡今天又有新衣服穿，还是黎望壹准备的，米色印花毛衣，同色系长裤和一件超暖和的长款白色羊绒大衣，加上她身材高挑纤细，皮肤又很白，显得整个人都很有气质。 黎望壹就老样子，露出俊美精致的面容，内里全套深灰色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驼色羊绒大衣，显得人身材格外高大板正，两个人站在一起无论气质样貌还是身高身材都登对极了，谁看了不说一句妙啊。 “黎望壹，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坐在稳步行驶的汽车上，宋渡有些好奇。 “去看医生。” 黎望壹坐在位置上，面容沉稳冷静， “嗯？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黎望壹的回答，宋渡有些担心，凑上前仔细观察。 “阿渡，看医生的是你。” 黎望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宋渡光洁的额头。 “啊？我？我为什么要看医生？我没事儿啊！” 宋渡皱起眉，有些不解，她自我感觉是没有看医生的必要的，而且这也太突然了吧。 “胃不好，轻微贫血，免疫力低，痛经，偏瘦…” 黎望壹神色不变，沉声细数宋渡的几大“罪状”，宋渡愣了，反应过来赶紧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 “出院的时候医生就在你旁边说，是你没注意听。” 黎望壹轻描淡写， “额，好吧~” 宋渡沉默了一下，皱了皱眉，接着又开口， “黎望壹，我觉得我不是很需要看医生，不然我们回去吧！我这些都是老毛病了，听起来吓人，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你相信我，我自己也是学医的！” “阿渡，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就去解决，身体上的事没有小事。” 黎望壹不满宋渡的拒绝，微微蹙了蹙眉，对上他锐利的眼神，宋渡咬了下嘴唇，不自然的转开视线，轻声说， “我以前看过了，医生说就是身体不好，自己养养就行~” “所以我们今天去看中医，先去看看，给你调理调理。” 黎望壹点点头，十分自然地开口，宋渡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好吧，那去看看吧。” 忽然想起什么，宋渡看向黎望壹， “黎望壹，你也相信中医吗？” “为什么不信？中医是我们国家的瑰宝，上千年的文化传承，我对此当然很有信心，况且今天带你去的事是个中医世家，传到十几代了，我奶奶以前也在他们家看。” 黎望壹沉稳回答，宋渡有些惊讶，进而是赞叹， “十几代了？这么厉害！哇！黎望壹，真没想到，你居然也相信中医，太棒啦！” 宋渡虽然没学中医，但一直很信任中医，只是了解了才发现有很多人诋毁中伤我们的瑰宝，不过，宋渡属实没想到黎望壹也会信任中医，她还以为... “为什么我说中医你似乎很惊讶的样子？阿渡，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 看到宋渡有些夸张的反应，黎望壹轻轻皱了皱眉， “...我以前以为你会是那种凡事一定要讲求依据的人，中医不是有时候有点玄学讲不明白吗？没想到你也觉得中医好…” 宋渡在黎望壹的注视下，小声解释，为自己对他的误解感到些许不好意思，黎望壹嘴角勾起，点了点头，冷沉的声音响起， “阿渡，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就罚你…” 说着，黎望壹靠近宋渡，在她紧张的视线中蹭着她的脸颊落到耳边，轻声开口， “罚你好好认识认识我。” 他话音刚落，宋渡的耳朵就染上了清浅的红色，宋渡喃喃答应了两声，缩着脖子往后坐。 黎望壹看她躲闪的样子，眼里不由得含笑，没有再捉弄她。 第四十七章看病 很快就到了黎望壹说的中医世家家里，黎望壹在这里的态度很温和，脸色缓和很多，宋渡感觉这里一定是他熟悉的地方，心里的信任又加了几分。 给宋渡把脉看诊的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太，她精神很好，走路颤颤巍巍的，但手却很有劲儿，一点儿不抖，性格也很好，笑得很慈祥，还有意和宋渡说笑。 后来宋渡才知道，这位就是当年给黎奶奶看病的医生，也是黎奶奶的闺中密友，两人认识几十年了，而黎望壹也算是这位老太太从小看到大的。 因为黎奶奶身体不好，黎望壹养在她哪里，老太太常去给黎奶奶看诊，有时候是聊天，这位也是黎望壹少有的格外尊敬的人了。 看完病以后老太太给开了一些药，让自己一旁的孙子去拿药，趁这会儿功夫，老太太还叮嘱了很多，因为宋渡有许多地方都该注意注意，老太太说的很认真，宋渡乖乖拿备忘录一一记下，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黎望壹也站在一旁，听得格外认真仔细，话末，老太太笑着看向他， “望壹啊，来都来了，你要不要也看看？” “您一天就看一次，我就不坏您规矩了。” 黎望壹淡笑着婉拒了， “你这孩子，就知道糊弄我！行吧，你和这小姑娘比起来可健康太多了，就是得少操点心，想太多可不好！” 老太太笑着提醒，黎望壹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很快，老太太孙子拿着打包好的药过来，黎望壹接过，带着宋渡同老太太告别。 “行了，去吧，望壹，努点儿力，我这老太太可等着喝你喜酒呢！” 老天天说着，调侃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意味很是明显，宋渡脸上有些羞涩，黎望壹倒是笑了，大方牵起宋渡的手， “放心，有好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 黎望壹牵着宋渡的手笑着和老太太说了再见，出来这一小段路，黎望壹简单给宋渡讲了讲自己同老太太的渊源，宋渡感觉自己对他又有了新的认知，点点头默默记在了心里。 “走吧，去公司。” 坐上车，黎望壹和周岸说了一声，两天没去了，公司里堆了不少事情，刚刚文廉又发了消息，有点儿急事他得去公司处理。 “那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我也该回学校了。” 宋渡听到黎望壹的话，赶紧开口，她还没有去黎氏的打算，而且这两天却是也休息很久了， “你不要你的电脑了？” 黎望壹看着她，淡淡开口， “电脑修好了？里面东西都还在吗？没问题吧？” 宋渡惊讶，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她当然着急她的电脑了，黎望壹点点头， “嗯，早上修好的，我让人放公司办公室了。”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拿电脑！” 知道电脑修好了，宋渡可就不着急回学校了，毕竟电脑才是最重要的，多少数据结果都在里面呢，实验嘛，可以晚点儿做！ 她巴不得能马上飞到黎望壹公司，拿到自己的电脑。 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的专属车位，宋渡跟着黎望壹坐专梯直达他位于顶层的办公室。 电梯缓缓打开，文廉已经候在一旁，看到来人微微点了点头， “黎董，宋小姐。” “你好~” 宋渡礼貌性浅笑着回应了一下，黎望壹扫了文廉一眼，没有说话，冷着脸牵着宋渡大步往前走，被白了一眼的文廉心里叹口气赶紧跟上。 三人进到黎望壹的办公室，宋渡的电脑已经放在桌上了，黎望壹让她自己看，宋渡有些兴奋地冲到沙发前，小心翼翼打开电脑。 开机非常顺滑，甚至好像比维修前还要丝滑，要不是壳子上的贴纸还在，宋渡还以为换了个新电脑呢，对于这次维修的成果，她十分满意。 文廉给黎望壹汇报工作，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走上前把自己音量降到最低，生怕吵到沙发那边兴致勃勃的宋小姐。 汇报完工作，出门的时候文廉不自觉回了头，一眼就看见办公桌后本该处理工作的黎望壹视线落在沙发前神情专注的宋渡身上，即使他面无表情，也能感受到莫名的温柔。 文廉压下心底的讶异，轻轻合上门走了出去。 宋渡简单整理了一下数据就开始看文献，是这两天国外某研究所新发表的一篇干细胞肿瘤治疗相关的文献，很高分，而且有内容很完整，有很多可以学习的地方，宋渡看得格外认真，到了饭点都不知道。 “阿渡，到饭点了。” 黎望壹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拍了拍沉迷的宋渡。 “不急不急。” 宋渡看都没看黎望壹，眼睛一直落在屏幕上，向后摆了摆手，黎望壹无奈。 “你忘了医生怎么说的了？” 黎望壹不满地皱了皱眉，出声提醒。 “啊～好吧～那我们去吃饭。” 宋渡一脸不情愿地关上电脑，垂头丧气的。 “你吃饭得有规律，不能总是等到饿了才吃，你胃不好和这个有很大原因，刚说完就忘。” 黎望壹看她不情愿的样子，淡淡补充，这就是今天医生给她说的，她饮食太不规律了，作息也有点不好，体质差和这些不好的生活习惯有着很大关系，医生对她也叮嘱了很多，可惜，一遇到事儿就忘。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好好改正。” 宋渡皱着脸说着，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抱上电脑跟着黎望壹去吃饭。 宋渡知道黎望壹陪着自己几天估计落下不少工作，让他就近找个地方吃饭就行，不过他们公司的食堂就算了，虽然黎氏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好，但黎望壹一起还是别去这种人多的地方了。 两人在黎氏附近找了一家不错的中餐馆，黎望壹点菜很仔细，油腻辛辣刺激的都没点，宋渡现在需要养生，怎么清淡怎么滋补的来就对了。 好在宋渡也不挑食，有饭吃就很开心了，吃得蛮认真的。 吃过饭，宋渡就准备回学校了，她也拖了几天没去做实验了。 “黎望壹，你回公司吧，我直接回学校了。” 宋渡抱着电脑，站在路边同黎望壹告别。 “我开车送你。” “不用啦，我刚在地图上看了，这儿离我们学校很近，地铁直达，就几站。” 宋渡举起手机晃了晃，规划的很是明确，于是黎望壹点了点头，将她送到了地铁站口。 宋渡久违的回到实验室，程遂安不在，不知道干嘛去了，宋渡放下电脑，换上实验服，直接就进了动物房，这次是真的有动物实验要做。 稍微没注意时间，结束实验出来已经快八点了，宋渡掏出被她静音的手机一看，嗯，消息不少，还错过了来自黎望壹的那么十几二十条消息加上三个未接电话而已，不多，一点都不多。 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是黎望壹打来的电话，宋渡苦着脸走到窗边接通电话，小声开口， “黎望壹…” “刚做完实验？”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嗯，刚出来，才看到手机，不好意思啊～” 宋渡有些不好意思，她习惯了，完全忘记早上医生提醒的饮食作息要规律， “我还以为我那么大一个女朋友凭空消失了呢！” 黎望壹这话说得很有冷笑话的风格，可惜没人笑， “嘿嘿...” 宋渡满脸尴尬，她是真的没注意，以前干啥都没人管，现在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十分钟以后你们学校南门。” 黎望壹突然开口，给宋渡整得有点儿懵，话题跳转太快了， “什么？” “去吃饭。” “那个，不然我自己去吃吧，都这么晚了，你别折腾了～” 听到他的话，宋渡第一反应是拒绝，她随便买点面包什么的对付一下就行了，他来一趟怪折腾的， “阿渡，我已经在路上了。” 他这话一出，宋渡愣了一下，她盯着窗外昏黄路灯下的树影，抿唇着点了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轻声开口， “好，那我现在去南门。” “嗯，慢慢来，别急。” 电话挂掉，宋渡看着手机上两人的聊天记录，手捏紧又松开，有人在挂念着她，这个意识忽然闯入宋渡的脑中，她的唇角微微翘起，转身小跑两步，回实验室换下了实验服，然后朝着南门跑去。 临近南门，宋渡放慢步子，小小喘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呼吸，然后一脸镇定地朝着门口走去。 宋渡刚在门口站了没两分钟，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朝她缓缓驶来，然后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驾驶座上黎望壹的身影，他侧头示意宋渡上车。 宋渡小跑两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车里空调开得很足，很暖和，宋渡身上的寒意很快被驱散，黎望壹十分自然的摸了摸宋渡的手，没有之前那么冰，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在宋渡收手之前松开。 “回家还是在外面吃？” 黎望壹骨节分明的手掌落在方向盘上，他直视前方，稳稳开车， “在外面吃吧，我一会儿还得回家，无忧好久没见我了～” 听到宋渡的回答，黎望壹在间隙看了她一眼，宋渡正在回柳无忧的消息，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黎望壹眼泪闪过一抹暗沉，不满地眯了眯眼，片刻后重新开口，已经恢复了冷静， “你想吃什么？”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选个你喜欢的吧…” 宋渡抬眸看见黎望壹皱了皱眉，她接着说， “因为我以前很少一天吃三顿来着，今天和你一起吃了好多东西，所以我现在一点都不饿…” 宋渡放下手机，看向黎望壹，认真解释，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真的不是很有胃口，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她其实挺喜欢和他一起的。 第四十八章第一次主动 今天实在没有胃口了，因为她确实以前饮食太不规律了，两个人在家的时候无忧还能盯她一下子，可惜两个人都忙，所以没人管过她，她也向来秉持不饿就不吃的原则，最高纪录是三天就吃了一顿饭。 这也是从小养成的坏习惯了，因为她家里从前只顾着宋嘉陵的饭，以前外婆在的时候还好，她还能差不离的吃上几顿饱饭，可惜十二岁外婆去世以后，日子就难过多了，好吃的营养的全得留给宋嘉陵。 后面初中的时候开始在学校吃饭，本以为能顿顿吃饱，结果父母总是忘记给她生活费，宋渡便是能省就省，反正少吃几顿也饿不死。 不过她初中的时候在学校还真饿晕过一次，学校把宋母找过去了，然后回去宋渡就被打了一顿，因为让他们丢脸了，不过没白挨打，后面他们每周给她二百生活费，刚刚好够她在学校吃饭，不过宋渡总是要省点钱下来买习题册，那个时候对她而言，成绩更重要。 后面高中她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就读，学校给她饭卡里充了钱，吃饭不愁，但是她习惯养成了，而且可以拿饭卡里的钱和同学换习题册，加上想花更多时间在学习上，所以吃饭还是很不规律。 日子一长，宋渡就习惯这样了，饿了就吃，不饿就学习或者工作，反正活着就行。 所以说，宋渡这身体不好还是有原因的。 “那从今天开始，一日三餐都要吃，我会督促你的，阿渡。” 黎望壹认真地说，宋渡皱着脸不想答应，对上黎望壹的视线，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最后黎望壹选了一个粤菜馆，点了滋补的汤和养生的粥，宋渡一边吃饭一边感觉自己现在这饮食好像老人家啊，想着想着，不自觉脸上带了点儿笑。 因为胃口不佳，宋渡吃得很慢，一口得嚼好一会儿，最后勉强吃了半碗粥，喝了一碗汤。 “黎望壹，你回去吧，我打个车回家。” 宋渡十分不解风情地开口，掏出手机正在定位，忽然手里的手机被人拿走，黎望壹关掉她的手机， “阿渡，你男朋友就坐这儿呢~” 黎望壹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手机，眼神黑沉， “…但是太麻烦了，你家离我家好像在两个方向啊！” 宋渡皱了皱眉，轻声拒绝。 “阿渡，约会结束送你回家是我这个男朋友该干的，嗯？”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那你送我吧～” 于是，宋渡跟着黎望壹上了车。 车平稳行驶，已经能看到安平路26号的轮廓了。 “就在那儿放我下来吧。” 宋渡伸手指了指，明显还没到她住的小区， “小区门口下。” 黎望壹扫了一眼，拒绝了她， “别啊！别去小区门口！” 宋渡赶忙开口，黎望壹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神色有些紧张，黎望壹将车停在路边，转身看向宋渡， “阿渡，你为什么一直在拒绝我？” 黎望壹深邃的眼直直看着宋渡，让她无处躲藏，宋渡紧张地垂下眼眸，手不自觉扣着手指，黎望壹无奈，拉过她的手握住，轻声开口， “阿渡，说话。” “...黎望壹，我现在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虽然是说好了我们谈恋爱，但是我一个人惯了，所有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都能干好，前面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实话实说，你忽然出现进入我的生活，我很感激，但是也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宋渡抬眸盯着黎望壹，认认真真开口。 她是真的一个人惯了，忽然出现一个黎望壹，带她看医生，督促她饮食规律，为她考虑很多，又尽心尽力帮助她，宋渡实在有些无措。 “不好意思，是我操之过急了。” 黎望壹沉默片刻，开口道歉，宋渡心皱了起来，更难受了，她小声开口， “黎望壹，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阿渡，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依靠我？你不是给我三个月的试用期？这也是我们两个人彼此磨合的时间，我保证不打扰你的科研，但你这些零零碎碎的时间是不是能够交给我？如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一个人，那我这个男朋友不就成了摆设？” 黎望壹没有生气，他握住宋渡的手有理有据地分析， “但是…” 宋渡盯着他眼里闪烁的光，心里又开始天人交战。 “阿渡，你的选择没有错，相信我，好吗？” 盯着他深邃的眼睛，宋渡用力抿了抿唇，好像下定了决心，认真点点头，柔声开口， “那我们认真试一试，我不是很会和别人相处，谈恋爱更是一窍不通，要是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嗯，可是阿渡，能和你谈恋爱，我很难不开心啊。” 黎望壹这话一出，成功让宋渡嘴角不自觉勾起。 “好了好了，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就在这里下车，你先回去吧！” 说着，宋渡就要解开安全带，黎望壹捏住她的手，眼神晦暗， “阿渡，这里还没到吧？” “不远了，小区就在前面，转个弯，我走路很快的..哎呀！” 宋渡没注意黎望壹的眼神，她从窗外看见什么，然后猛地弯腰趴了下去。 “怎么了？你躲什么？” 黎望壹环顾四周，只看到路边零星几个行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嘘~” 宋渡躲在下面，冲着黎望壹比画了一下，神色有些紧张，也有点小小的狼狈。 过了大概两分钟，宋渡慢慢挪出脑袋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双漂亮的眼睛，隔着车窗四周环顾了一下，安全！ “呼~” “阿渡，你刚刚在躲谁？” 黎望壹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冷着脸开口， 宋渡终于坐直身子，整理着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小声开口， “刚刚我好像看到无忧了。” “躲她干嘛？” 黎望壹有些不解，最近他在宋渡嘴里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这个无忧，到底是什么人，让他的阿渡这么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他对这个人很是没有好感。 “那个，无忧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 宋渡说着眼睛都不好意思看黎望壹， 黎望壹听到宋渡这话简直要被气笑了，呵！所以他的阿渡到底给他准备了多少惊喜！ “阿渡，我这么见不得光吗？还是说，你打算和我谈什么地下恋情？！” 黎望壹是真的有点生气，脸色冷沉，晦暗的目光紧紧盯着宋渡， “黎望壹，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渡看向黎望壹，十分烦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破罐子破摔， “唉~我只是不想让无忧知道我们的关系，因为这事儿我还没告诉她，你不知道，这几年无忧和我一起相依为命，我们之间一直没出现过别人，我们谈恋爱这个事儿也很突然，所以我还没告诉她，我不想她不开心。” “不想她不开心，所以就把我藏着掖着？” 黎望壹不是很接受她的说辞，冷冷发问。 “不是不是，没有要把你藏着掖着的意思，只是我们太突然了，我都没怎么和无忧提起过你，怎么能突然多出来一个男朋友呢？这不得循序渐进嘛！等我和无忧铺垫铺垫，然后我再和她说我们的关系，让你们一起见个面，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宋渡认真说着自己的打算，最后还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事儿她自己已经想过了。 黎望壹简直气得想笑，最后脸上真的露出一抹笑意，只是眼睛里的冷沉依旧清晰可见， “所以，我现在是你见不得光的男朋友？” “没有啊，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无忧而已，你等等我，行吗？” 宋渡可怜巴巴看向黎望壹，眼睛里带着水光，黎望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沉声开口，声音硬得像冰块一样， “阿渡，你最好快点，我耐心不怎么好！” “望壹，委屈你一下下，你最好啦！” 宋渡欢呼，听到她的称呼，黎望壹的面色稍稍缓和些许。 “行了，现在能开到小区门口了吧？” “可以可以。” 黎望壹现在哪还能不知道，宋渡刚刚不然开回去就是怕遇见柳无忧，现在人都回去了，车自然可以开过去了。 实不相瞒，黎望壹心里恶趣味地想要是能在小区门口碰到她嘴里那个无忧就好了，可是侧头看了看她高兴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两分钟，黎望壹就将车停到了小区门口，宋渡正解安全带呢，黎望壹长臂一伸将后座上已经放了一天的药拿过来。 “药，你都是不是忘了？” 宋渡看着眼前的药包，真的才想起来这茬，她接过，笑着说， “没忘没忘，早晚各一次嘛！我回去就熬上！” “嗯，喝了药就睡觉，别熬夜。” 黎望壹淡淡叮嘱，兴致并不高。 宋渡点点头拉开车门，脚都伸出去了，犹豫一下，她转身，飞快在黎望壹脸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转身跑下了车，空气里只留下一句， “黎望壹，路上小心！” 黎望壹脸颊似乎还有若有似无的柔软触感，鼻尖好像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某人快步走进小区的背影明晃晃写着害羞二字。 黎望壹嘴角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刚才被她温软嘴唇触碰过的脸颊，心里一下子格外明媚。 似乎，这种地下恋情也不错？ 第四十九章承诺 或许是昏暗的灯光，或许是暖得过分的车厢，总之，宋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大胆，但她并没有反悔，她心里有些澎湃。 宋渡不好意思回头看黎望壹的反应，她冲下车小跑着进了小区，脸上泛着漂亮的红晕，直到转过角她才停下来，转过头已经看不见小区门口了，也不知道黎望壹现在如何。 宋渡轻轻拍了拍脸，晃了晃脑袋，甩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空气中的寒冷带走了身上的躁意，她这才沉下心拎着药回家，柳无忧已经洗完澡了，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呢。 “渡渡，你终于回来啦！” 看到宋渡，柳无忧一把扯下面膜。 “嗯嗯！无忧，我回来了~” 宋渡还有些兴奋，笑着看向无忧，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一些，不复平日里的清冷。 “你脸怎么这么红?” 柳无忧走上前，好似发现什么异样，盯着宋渡仔细看。 “没有没有，这不是好几天没见你了吗，我跑回来的！” 宋渡赶紧伸手冰了冰脸，眼神微微有些飘忽不定，果然当面撒谎是有点难的，宋渡心里暗暗叫苦。 “是吗?” 无忧眯着眼狐疑地看了宋渡一圈，她赶快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无忧还想说什么，但视线很快被她手里的中药包吸引， “这是什么？” 无忧指着她手里的药包，宋渡心中庆幸，将药包拿起来， “这是中药包，我今天去看了中医，开的调理身体的药～”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中医了？以前我让你去你死活都不去？” 无忧很是奇怪，从她手里拿过药包，左右翻转仔细看。 听到无忧的话，宋渡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确实，无忧也提醒过很多次让她看中医，宋渡不自在地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脑筋疯狂转动， “就各种机缘巧合嘛，总之非常碰巧今天就去看了一位很厉害的中医，我的医学大前辈，等等我先去把药熬上！” 说着，宋渡赶紧转移话题，伸手就要从无忧手里拿过药包，无忧缩回手，似是相信了她的说辞，自然开口， “行了，你不会弄这个，我去给你熬，这玩意儿我在行，以前我老给奶奶熬中药，属于是熬药行家了，你别管这个了，快去洗澡吧！” 无忧说完提着药包进了厨房，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宋渡心里暖暖的，又隐隐觉得有些愧疚没有对无忧说实话，百感交集，她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无忧，轻轻开口， “无忧，你真好～” “哎呀，别贫，快去洗澡，你看你手冰的！” 无忧摸了摸宋渡的手，假意皱着脸开口，她有点儿难以面对这种温馨美好的场景，宋渡在无忧身上轻轻蹭了蹭，像个柔软乖巧的小猫咪。 在无忧又一次催促下，宋渡这才松开手去洗澡，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快乐，实话实说，宋渡这辈子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有无忧，有，黎望壹，算是有吧～ 她难得一次在浴室磨磨蹭蹭洗了很久，心里好像开出了一朵花，让她开心得快要忘记时间，浴室里全是蒸腾的热气，持续不断的温热水流也渐渐暖了宋渡的身子，白皙的肌肤上都泛着淡淡的粉色，还是无忧怕她洗太久过来敲门提醒，宋渡这才赶紧结束。 “过来，药给你熬好了，小火温着呢，是喝一碗不？我现在给你盛！” 无忧站在客厅对刚从浴室出来还拿毛巾包着头的宋渡说， “嗯，早晚各一碗，小碗啊，无忧！” 宋渡回答，怕无忧盛多了，赶紧跟进了厨房，盯着无忧拿出她吃饭常用的碗，宋渡有些纠结，站在一旁小声说， “无忧，不然拿这个杯子盛吧！” 宋渡细长的手指指了指柜子里那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杯子，那还是无忧觉得小巧可爱才买回来的，结果根本没机会用，只能当个摆设。 无忧手里拿着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那个小杯子，不由得失笑， “渡渡，你是小孩儿吗？这小杯子能干什么呀，蘸醋我都嫌小，行了行了，你去把头发吹干，别冻着了，这药你就别管了，等着喝就行！” 无忧半催半赶把人赶出厨房，宋渡哭丧着脸乖乖去吹头，她的头发又多又长，一遍吹不干，所以吹得差不多她就不吹了，手举着吹风机也累。 想了想出去拿手机，打算给黎望壹发个消息，点出两人的聊天框，宋渡想到刚才分开时的场景，又觉得有些羞涩，犹豫了一小会儿，她输入一条信息， ‘到家了吗？’ 刚发出去就听到无忧在叫她，宋渡放下手机走出去， “渡渡，来，药给你盛上了，烫，晾一会儿再喝，你先给我讲讲今天医生咋说的！” 无忧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茶几上小碗里满满的黑色药液，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怎么要喝这么多？” 宋渡看到那么多药就不想喝，苦着脸走到无忧身边，她第一次喝中药诶，感觉这么多一定会很苦吧！ “对了，我新买了面膜，咱们边敷面膜边说！” 说着，无忧起身去拿了两张面膜过来，两人敷上面膜，一起躺在沙发上，啊，简直舒服！ “好了，渡渡，快讲讲医生怎么说的！” 无忧格外认真，多亏柳奶奶的熏陶，无忧格外信任咱们的传统文化，甚至还认识几个据说命理学修的很好的老前辈，去算了回来说宋渡未来一定能大富大贵，宋渡也就听个乐儿，不过也陪着无忧开心。 自从无忧知道宋渡身体不好，就一直劝着她去找个靠谱的中医看看，好好调理调理，结果宋渡总是有各种借口和理由，总之就是没动静，今天忽然拎着药回来，对无忧来说简直是个意外之喜！ “哎呀，也没说什么，医生就是说我这些大都是日积月累的毛病了，生活上得做出改变才行，一日三餐要规律，作息也要规律，要适当的运动，多晒晒太阳，然后这个药一天两次，早晚各一次，一个药包可以吃五到七天，大概就是这样了。” 宋渡尽量精简概括，医生的叮嘱她听得很认真，概括下来基本就是这些了，那些诊断的术语比较专业，她对中医了解得很少，不太说得明白就没讲。 “哦～是这样～” 无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宋渡， “好吧，渡渡，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为了你能拥有更加健康的身体，我从今天开始就要严格要求你，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你等会儿喝了药马上去睡觉，以后不准超过十一点睡！晚上不准在房间里偷偷学习，电脑不许带回房间！” 柳无忧严肃下达指令，还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宋渡却觉得故作严肃的无忧好可爱，不由得哑然失笑。 无忧见状，轻轻拍了拍宋渡， “别笑，认真点儿，敷面膜呢！” “嗯嗯！无忧说得对，我听你的，你看，我今天都没拿电脑回来，等会儿上床就睡觉，绝对不熬夜啦！” 宋渡举起三根手指，忍着笑意开口，努力配合柳无忧， “行吧，算你过关！” 无忧也很配合，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窝在沙发上聊天，无忧给宋渡讲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宋渡乖乖听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给某人发的消息。 “哎呀，你的药！” 无忧猛地想起，伸手去摸，还好还好，屋里有暖气，药温温的刚刚好。 两人轮流洗完脸回来坐在地毯上，看着茶几上的小碗面面相觑。 “你喝呀！” “我再等等吧，烫。” “哪里烫啊！我的宝儿，都放半小时啦，再不喝就凉了！” 于是宋渡端起碗，视死如归般举起小碗，然后，一饮而尽。 “啊，好苦啊！” 宋渡的小脸皱成一团，感觉整个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渡渡，你这样怕苦可不行啊！” 无忧看着她的模样，脸上满是笑意，但手里神奇地多出另一个小碗，递到宋渡面前。 “呐，给你泡的蜂蜜水，喝了就不苦了～” 宋渡感觉一口喝完一整碗蜂蜜水，平日里过度甜腻的味道此刻似乎刚刚好。 放下碗，宋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忧毫不嫌弃地伸手擦了擦宋渡嘴角的水珠。 “无忧，你怎么这么好啊～” 宋渡嘴里甜甜的，说话都变得甜起来，她抱住无忧，撒娇似的开口，语调温软， “那当然，我可是要做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呢～” 无忧回抱住宋渡，轻轻摩挲她的肩膀，笑得肆意又张扬。 “无忧，以后没有你在身边我该怎么办呀～” 宋渡感受着无忧温暖的香软怀抱，不自觉开口，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在这种幸福的时刻她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分离，忽然又伤感起来。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不在你身边？” 无忧皱起有些英气的眉毛，低头看向宋渡，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不解， “以后我们不在云城，各奔东西，就可能不在一起了呀～” 宋渡避开无忧的视线，坐直身子，眼眸低垂，显而易见的伤感，她已经规划好了未来的几年，云城不在未来的计划范围里，这个城市或许不是她的归途，但她的归途，又在哪儿呢？ “阿渡！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只要你一句话，天涯海角我都会来到你身边，陪着你！” 柳无忧盯着宋渡的眼睛，认认真真说着，好似立下誓约，未来的某一天她也确实实现了自己今日的诺言。 天涯海角，只你一言。 第五十章吻 和无忧说了晚安，回到房间看到手机，宋渡才忽然想起刚刚自己发的消息。 拿起手机一看，很好，又错过了黎望壹的消息，他已经到家了，还问了她好几个问题。 距离他最后一条消息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宋渡在聊天框打了又删又改，手指在发送键几次又移开，有点纠结，这个点他是不是都睡了呀？ ‘终于想起我了？’ 聊天框猛然弹出一条新消息，宋渡吓了一跳，名字哪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很快收到下一条消息， ‘喝药了没？’ 宋渡回过神，赶忙回应， ‘喝过药了，不好意思，刚刚在和外面和无忧说话，没看手机。’ 想了想，宋渡又多发了一条，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这不是等着某人想起我吗’ 看到他的消息，宋渡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没想好回什么，那么已经又发了一条新的消息过来， ‘好了，很晚了，快睡觉。’ ‘嗯嗯，晚安~’ ‘晚安’ 放下手机，宋渡躺在床上，心里有些激动，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平息。 宋渡又一次睡了个好觉。 早上七点起床，无忧已经先一步起来了，正在厨房做早餐，黎望壹也给她发了消息，宋渡简单回了过去。 吃过早餐，宋渡又喝了一次药，同样的有甜甜的蜂蜜水搭配。 不到八点，两人一起出门，今天很冷，有点儿飘雪，宋渡加快脚步赶到实验室，忙忙碌碌开启新的一天。 下午六点，宋渡准时准点准备好下班，外面雪下的有些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不想太晚回家，而且作为一个谈恋爱的人，怎么能一整天都不见面呢。 所以即使是雪天，宋渡和黎望壹也一起约了晚餐。 这次是宋渡选的一家老字号涮羊肉店，无忧和她就很喜欢在冬天去吃涮羊肉，超级暖和。 宋渡直接让黎望壹在店里见，免得他多跑。 今天天寒，店里生意很好，宋渡赶到的时候大厅里面已经座无虚席了，还好宋渡下午就定了位置，不然两人今天也吃不上这个涮羊肉了。 吃完又一起去看了电影，还是宋渡买的票，选了一个悬疑片。 为什么今天有这个行程呢？因为不会谈恋爱的宋某人特意去网上学了一下恋爱期间要做的二三事，于是才有了今晚展示自己学习成果的机会。 不过，宋渡和黎望壹坐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有点儿不合适。 买的是情侣座，两个人的位置紧紧挨在一起，左右都有挡板，两人中间却没有。 黎望壹十分自然地揽住宋渡肩膀，他对宋渡今天的约会安排九分满意，差的一分在于这是个公共影院，不过他很快着手让人安排在家里弄了个影院，下次就不用来外面的电影院了。 宋渡心里很紧张，电影内容是什么她几乎都不记得，记得最清楚的是黎望壹身上清浅深沉的气味，让宋渡久久难以忘记。 看完电影出来，黎望壹牵着宋渡的手，眼中含笑，宋渡脸颊发红，低垂眼眸。 黎望壹将宋渡送到了家，今天按她的要求，就送到了转角处，没有到小区。 “黎望壹，我到啦！” 宋渡拉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手被猛地拉住。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什么？没有吧。” 宋渡听到他的话仔细看了一下，就拿了一个小包出门，现在不正在自己手上吗？ “昨天...” 黎望壹骨节分明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脸颊，眼里含笑，成功看到宋渡脸颊升起一朵红霞。 “黎望壹！” 宋渡羞愤， “阿渡，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黎望壹丝毫不惧，笑着凑近宋渡，在她害羞的眼光中逐渐逼近， “望壹...” 宋渡红着脸轻声唤他的名字，看着不断靠近的俊脸， 黎望壹在她害羞的目光下在温软的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行了，晚安吻，回去吧。” 黎望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深邃的眼眸里写满深情，宋渡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一个上头，突然大胆伸手抓住他的领带，然后在他嘴角落下温软的唇，当然，她的胆量也就到这里为止，一触即离。 宋渡正要往后退，腰后温热的手掌将她往前一推，另一只大手落在她饱满的后脑勺轻轻一压，黎望壹的眼神瞬间变得晦暗，温热的唇覆上，细细描绘着她的唇，高挺的鼻梁与她精致的鼻梁相交，他愈加用力，轻易顶开她的贝齿，他步步深入，唇齿交融，暧昧的声音响起。 宋渡完全懵掉了，她呆呆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屏住呼吸，她根本不会接吻，甚至撞到了他的牙齿，似乎还咬了他一下，唇间有淡淡的血腥味，但即便如此，他更加认真，黎望壹学习能力很强，靠着自己领悟很快就得心应手。 他的动作愈加猛烈，好似濛濛细雨到狂风大作，宋渡就是漂泊的叶，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她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黎望壹才将人放开，红润的嘴唇闪着可疑的光亮，下唇有个小小的伤口，是刚才宋渡咬出来的，低沉暧昧地微微喘息，他笑着调侃， “阿渡，接吻的时候要呼吸啊～” 宋渡感觉小口小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嘴巴都有些麻了，她抬眸看了一眼黎望壹又赶快收回视线，他现在好像个吸人精气的妖精啊！ “我，我要回去了~” 说着，宋渡拉开车门赶紧下车，不然感觉自己走不了了。 “阿渡，回去记得喝药，这个咱们下次再练~” 黎望壹提醒宋渡，还不忘调侃她，宋渡捂住耳朵赶紧跑开，很快消失在转角。 黎望壹看了一眼镜子，摸了摸下唇的伤口，似在回味。 晚上宋渡躺在床上，神思不属，摸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嘴唇，第不知道多少次想起今天在车上。 啊啊啊啊啊！ 内心疯狂尖叫，宋渡这脸上的红晕就没退下去过，她关掉灯，翻过身趴在松软的枕头上，用力闭紧眼睛。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过着，宋渡认真做她的研究，也开始规律生活爱惜自己的身体，黎望壹也带她又去看了一次医生重新拿了药，对了，两人的恋爱也在认认真真谈着。 无非就是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不过宋渡现在是越来越不好意思和黎望壹一起看电影了。 因为黎望壹在城鼎的那个顶层复式里面装了一个影房，一说看电影就去哪里，和旁的情侣没什么不同，两个人坐在小小的沙发上，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着大大的屏幕，氛围感直线上升，每次看完宋渡的脸都红得发烫，两人的嘴唇也难以直视。 多亏黎望壹超强的学习能力，现在他们接吻已经不会打架了，宋渡也在他的“威逼”下学会了呼吸，时间更长了，真是难顶，宋渡每次都暗自感叹美色误人，是的，黎望壹就是那个误她的美色，她总是拒绝不了他。 散步就是看电影的衍生项目，在外面吹吹冷风，好散散两人的躁意，尤其是黎某人。 这两天黎望壹去国外出差了，柳无忧也刚好被老师安排要去外地一趟，于是宋渡一下子又是一个人了，倒是又可以全身心投入科研了。 不过经过一个月的调整，宋渡也开始自觉执行规律饮食和作息的生活，到点儿就去吃饭和休息，不会像之前一样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天刚结束实验，正在食堂吃饭呢，宋渡收到了一个消息，是她以前做家教时候的一个中介，说是有个很难对付的小孩，想让宋渡去。 宋渡这个家教其实做得很不错，研二科研太忙了才彻底没做的，从大学开始做了好几年了，自从认识这个中介以后就一直和他接头来着。 她的教学成绩有目共睹，反正这几年她教的小孩基本上成绩都涨上去了，其中有几个格外难搞定的刺头，宋渡也把人拿下了，所以当时她说不干了这中介还挺舍不得她的。 今天给她发消息估计也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宋渡有些犹豫，想到什么，给中介回消息问了一下情况。 中介说这个学生是男生，今年高三了，学习成绩那叫一个一塌糊涂，家里打算送他出国来着，就是找个人管管他顺便教教英语，但却是个刺头，已经气走好多老师了，就连中介特意去找的教学经验丰富的老教师都被这小孩气走了，也是没办法来找宋渡试试看。 而且家长也说了大学生研究生都可以，只要能管住这小孩，让他学就行，每周四个小时，中介说给宋渡一千块一个小时，试课也是给钱的，让宋渡去试试看。 宋渡仔细考虑，高三是个大孩子了，她以前最多就教过高一高二的学生，而且这个小孩肯定很难相处，据说说话不是很好听，不过宋渡有个很好的优点就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说的话，而且一周四个小时的时候她还是有的，倒确实可以去试一试，挣钱嘛，哪有嫌多的。 于是宋渡很快给中介回复，同意去试课。 中介那边挺高兴的，说他去和家长那边沟通时间，确定好了告诉宋渡。 晚上，做完实验的宋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今天的实验结果不好，宋渡一路上都在脑子里分析，从样本到实验过程中的每一个步骤，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没得出预期的结果呢！ 一直在思考的宋渡一个没注意，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倒也是回家的路，只是很少走这种地方，她还是习惯走大陆。 正打算退出去，远远望见巷口冲进来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宋渡立马后退找到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莫辞 那些人来势汹汹，似乎是要围堵其中一个人，妥妥的以多欺少。 “就是你小子想断我们财路是吧？” 那些人里面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社会人士冲着一个高个的少年出声，语气不善，周围一些人呈包围的姿态，将少年堵了起来，气氛不善。 那少年和那些人的气质显然不一样。 昏黄路灯下宋渡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但能看到那些人冲着那少年步步紧逼，宋渡皱眉，在外面好冷，她都快冻僵了，她往手上轻轻哈了口气，然后掏出手机，一手遮挡手机屏幕散发的光，一手飞快短信报警，说得是聚众打架，然后飞快将地址输进去。 “是啊，王哥，就他打我们，搞得到手的小肥羊跑了！” 旁边两个瘦瘦的人愤愤出声，冲着领头人指责少年的“罪行”，似乎是终于找到了靠山。 “你胆子很大啊，知道他们后面是谁吗？” 领头的凶神恶煞看着少年，语气危险， 那少年临危不惧，冷哼一声，嘲讽开口， “你爷爷我打的就是你，管你后面是谁！” “大哥，看看！！您来了这小子还这么嚣张！” 有人在旁边拱火， “艹！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宋渡只见那领头的人往旁边吐了口口水，然后歪了歪头，示意自己的小弟上。 先上去了两个看起来就很会打的人，宋渡不由得为他捏一把汗，那少年长得高大挺拔，但估计打不过这些地痞流氓，但下一秒，宋渡就瞪大了眼睛，这少年妥妥是个练家子，一来一回，三两下把上去的两人打到在地。 “呵~就这熊样？” 少年不屑地拍拍手，冷冷看着对方，浑身端的那叫一个从容，他背对着宋渡，只能见到他傲然如竹的背影。 “MD，一起上！” 领头的人话一出，那些人对着少年一拥而上，宋渡看得眼花缭乱，少年确实厉害，一看就是练过的，侧身挥拳抬手后撤，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有人不敌被少年打出战局。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宋渡能看出少年动作有些许吃力了，宋渡心里很焦灼，她握紧手机，暗自祈祷警察能来得再快一些。 忽然，宋渡看见刚刚被少年打出战局的一个人从旁边地上捡起一块砖，朝着少年冲去，少年背对着那人，根本没注意到，瞬息之间的事情，宋渡顾不得自己，赶忙冲着少年大喊一声， “小心你身后！” 少年立马转身，躲闪不及，抬起手肘挡了一下，然后一脚踹上去，那人竟被踢开好几米。 场面瞬间静止，所有人的视线移向宋渡藏身的角落，宋渡心里很紧张，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谁TMD的在哪儿？滚出来！” 领头人大喝一声，宋渡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眼看着有人要过来，她抿唇，压低鸭舌帽的帽檐，捏紧手指，掌心传来疼痛，让她可以保持冷静，宋渡微微低着头，慢慢往前，清瘦的身影瞬间暴露于人前。 “呵～一个娘儿们，瞎掺和什么！” 领头的看到宋渡的身影，不屑开口，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你们最好赶紧走！” 宋渡极力压下心里的恐惧，向前举起手机，大声开口， 听到她的话，场上的人面面相觑，少年倒是自宋渡出现以后一直盯着她，看不清神色， “臭娘们儿！你TMD多管闲事！” 领头的皱眉，神色凶狠，一个眼神就有人朝着宋渡走过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少年一把抓住，然后用力往后一扔，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在地上，是有点儿狼狈在身上的。 少年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施施然走了几步，站到了一群人面前，挡住了后面的宋渡，少奶奶混不吝地开口，语气听起来十分欠扁， “还TMD打不打啊？不大，爷爷我就回去睡觉了~” 因为少年的话，战局瞬间改变，一群人在领头的示意下又冲着少年冲去，宋渡感觉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安全的墙边站着，一边给少年提醒，一边等着救援， “注意右边！” “后面有人！” 在宋渡这个勉强算是外挂的提醒下，少年打的也能算游刃有余。 其中有人发现宋渡的提醒，冷着脸要冲向宋渡，被少年拦住，但人太多了，少年孤军难继，宋渡看到少年已经被人打了好几下了。 “铃铃铃！” 好在，警笛声响起，警察已经赶到了，宋渡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大哥，怎么办？” 那几人顿在原地，面面相觑。 “艹！赶紧跑啊！” 领头的骂了一声，放弃战斗，四散而逃。 人一走，少年立马靠墙站着，喘着气调整自己，宋渡犹豫一下，慢慢走了过去， “喂？没事儿吧？” “嗯。” 少年随意点了点头，擦了擦额角的汗就往外走，宋渡注意到他手背上的有些渗血的伤口， “走啊，在这儿等着吃饭呢！” 走了两步的少年冲着还站在原地的不知想什么的宋渡喊道，神色有些不耐，宋渡没说话低头往前走。 刚出巷子就发现那些人全被警察抓住了，一个都没漏掉。 “啧！” 少年见此情形，不耐地发出声响，宋渡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创可贴， “诺，创可贴，有机会处理下伤口吧！” 少年垂眸看着这个一直戴着黑色帽子的神秘女人，从他的高度只能见到她精致白净的下颌，还有现在冲他伸出来的纤细手指。 “谢了~” 少年随手结果揣进夹克的衣兜，懒懒道谢，并没有打算用，帽檐下宋渡的眉蹙了蹙，抿抿唇没有说话，转身去找警察说明情况。 全过程，宋渡都没看到这少年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在这零下快十度的夜晚，少年只穿了一件夹克，甚至连拉链都没拉起来，倒是蛮抗冻的。 倒是后面去警局说明情况的时候听到办这个案子的警官说，这少年还要一个月才满十八，今年高三，那群人里面也有两个高中生，似乎是那个少年的学生，不过宋渡已经说明了是那群人赵找事，少年纯粹是为了自保。 反正那少年应该没什么事，宋渡说明清楚以后就没再关注这事儿了，不过她也下定决心以后还是要少管闲事。 好吧，这个决心她已经下过很多次了，有时候宋渡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明明自己过得也不怎么样，怎么有时候同情心总是泛滥，但那天的场面还是宋渡第一次见，真的有点吓到她了，甚至还做了两次噩梦。 搞得宋渡最近都早早做完实验背着电脑回家处理数据，天黑都不太敢出门，至于那个小巷子，宋渡是再也没去了，别说那个小巷子，除了灯火通明的大马路，小路她都轻易不走了。 但这事儿她也没和在出差的无忧和黎望壹说，免得他们凭白担心。 倒是中介那边有消息了，让宋渡这周五下午两点去试课，地址是在某个高档小区。 宋渡了解了一下学生的情况，在自己科研之余，一直认真备课，还自己出了两套试卷，打算到时候让学生做一下，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晚上黎望壹就要回来了，宋渡打算上完课去黎望壹家里和他一起吃饭。 背着自己新换的双肩包，宋渡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学生所在的那个小区。 按着中介发来的位置找过去，宋渡按响门铃，很快一个中年女性过来开门，态度很是温和， “你好，你就是小宋老师吧？快进来！” 说着，就从一旁鞋柜拿出来准备好的拖鞋。 “嗯，是我，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宋渡换好鞋，将厚厚的羽绒服外套挂好，穿着白色的毛衣拎着书包走了进去，房子很大，也是个复式大平层，屋里主要是灰黑色调的设计，有些许的暗沉，但很干净整洁。 “阿姨，请问今天上课的孩子在哪儿？” 宋渡站在客厅，轻声询问， “小宋老师，你叫我吴妈就行，今天是小少爷上课，人在楼上房间，但...” 吴妈说着，面色有些为难，她凑近宋渡，小声开口， “我们小少爷脾气不好，被关在房间里呢，小宋老师你得做好准备。” 听到吴妈好心的提醒，宋渡提起唇角点了点头，中介那边已经仔细和她讲过了，今天估计是场硬仗，但宋渡向来能够迎难而上。 宋渡拎着包，在吴妈的带领下走上二楼，站在房间门口，宋渡眼见着吴妈从围裙里拿出钥匙，然后一瞬间速度飞快，插进锁眼一鼓作气，打开门一把将宋渡推了进去，然后飞快关上门，门重新被锁上，吴妈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只是隔了一道门， “小宋老师，不好意思哈，阿辞，老师来了，你们好好上课哈，太太吩咐的，你得上完课才能出来！” 说完，外面响起脚步声，吴妈赶紧离开了。 宋渡被吴妈大力推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力气太大她差点儿跪在地毯上，好不容易才稳定身形，她心里闪过无数个问号，她不由得质疑自己这个钱是不是非挣不可啊？ “噗！” 宋渡的滑稽成功换来房中人的一声笑，宋渡顺着声音望去，看见正懒懒坐在飘窗上看着她的少年，黑色长袖T恤和黑色运动长裤，眉目如画，还挺好看的，如果他脸上没有恶劣的笑容就好了。 宋渡心里一口叹息，她抬起包，捡起自己刚才落在地上的包，然后冷着脸大步走到少年面前，象征性伸出白皙的右手， “你好，我是今天给你上课的老师，宋渡。” 宋渡清冷的声音一出，少年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神色变换，最后化成一抹痞笑，少年手一撑，从飘窗上跳下来，站在宋渡面前，他身量很高，似乎和黎望壹有得一拼，宋渡默默地想。 她正准备收回手，却立马被一只微热的手掌握住，宋渡皱眉抬头望去，对上少年带笑的眼眸， “宋老师好，我是，莫辞！” 第五十二章相信 莫辞的手片刻即离，温热的触感很快散去。 宋渡点点头，收回手，不自觉在白色的毛衣上蹭了蹭自己的手，莫辞注意到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没有说话，将宋渡带到宽大的书桌前。 “宋老师，随意~” 莫辞笑着说了一句，手上却半点没有动作，书桌挺干净的，就一台电脑，还有一个书包随意放在桌角，桌面上一本书都没有。 宋渡沉默片刻，从自己包里拿出来自己准备好的试卷放在书桌上。 “你先做套卷子，我看看你的情况。” “啧~” 莫辞看见宋渡的动作，痞笑着坐到自己的人体工学椅上，满不在乎地开口， “行了，宋老师，意思意思得了，你不管我，我也不管你，咱们相安无事把这时间混过去，怎么样？你钱也赚了，也不用花力气干活儿，多好？” 莫辞懒散坐在椅子上，长腿直直的往前一伸，差点扫到前面站着的宋渡，宋渡往后退了一步，莫辞毫不在意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看来这种事他是没有少干。 宋渡听到他的话，皱起眉头，她当然不会答应莫辞，钱也得挣得心安理得才行。 “不好，收了钱就得办事，这是我的原则！莫辞同学，据我所知，你不好好上课，是出不去这个房间的门的...” 宋渡提起刚刚在吴妈那里听到的话，企图在莫辞面前能发挥一丁点作用。 “关就关吧，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上了课我也出不去，宋老师，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因为被学校停课才关在家里的。” 莫辞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这种事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莫辞犯事儿就会被关房间，网络也会被断掉，据说是为了让他好好反思，也就吴妈会不定时给他送水送饭，刚开始莫辞还疯狂反抗，后面发现根本无人在乎以后，他也一点点到了如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不就是关起来吗？他最长记录可是被关在房间里小半个月，忘了最后因为什么，黎女士大发慈悲把他放了出去。 如今，才关了两天而已，莫辞非常淡定。 宋渡自然从中介那里听说了他被停课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约在周五试课了，不过她没想到莫辞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你为什么被停课？” 既然他主动提起了，宋渡也就不再遮掩，拉过一旁的椅子，施施然坐在莫辞对面，坦然发问。 “还能因为什么？打架斗殴呗，宋老师一看从小到大都是乖学生，应该不了解这些吧？” 莫辞唇角勾起笑意，眼神戏谑。 “为什么是打架斗殴？难道你没说你是受害者吗？当时的情况准确来说，不是打架斗殴，是自保，只是那些人实在垃圾，不是吗？莫辞同学。” 宋渡语出惊人，莫辞眼里的戏谑和唇角的笑意都僵住了，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其实宋渡一开始根本没认出来，毕竟那天晚上光线不好，加上宋渡戴了帽子，而且全程都没抬头去看，所以一直不知道那天的那个少年是谁。 直到刚刚莫辞摆手的时候，宋渡猛然注意到他手背上讲讲结痂的伤疤，和那晚那个少年的伤十分一致，加上他刚刚说打架斗殴，正是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巧合呢？ “你...” 莫辞张张嘴，却没吐露出字眼，宋渡并不在意，她接着开口， “我是那天的目击证人，而且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似乎你是因为帮助了别的人所以才会被那些人盯上的，所以你是做了好事的人，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需要我帮你作证吗？” 宋渡那天在场就听明白了情况，显然是莫辞帮了别人，结果断了那些人的财路，所以才会惹上这种事，那些人的样子一看财路就不正，莫辞这算是助人为乐吧，怎么就被学校停课了呢？宋渡有些不明白，他难道都没有给学校解释吗？还是说解释不明白？ “宋老师，宋渡，你叫宋渡对吧，你这人真有趣，居然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 莫辞听到宋渡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面上写着漫不经心，他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宋渡。 “因为没人相信你，所以你就不解释，任由他们污蔑你惩罚你，是吗？” 宋渡眉头蹙起，在这件事上她很明白莫辞，在不相信自己的人面前，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他们的不信任已经为你判处了死刑。 宋渡很清楚，因为曾经她也经历过，初中的时候外婆去世不久，所以没有人再可以护她一二，家里忽然不见了二百块钱，那个时候，二百块是个挺大的数目，家里翻遍了都没有，父母认为是宋渡偷的，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用，被狠狠打了一顿以后宋渡在阳台跪了整整一晚，感觉自己差点要死过去。 结果，那钱第二天就找到了，是年幼的宋嘉陵贪玩把钱塞进了桌缝，他年纪小被家里保护的好，不知道姐姐挨打是因为这个，第二天玩得时候才想起来。 宋渡还记得父母拿着那二百块，笑着夸宋嘉陵聪明，对上旁边跪了一整晚，被罚一天不准吃饭已经是摇摇欲坠的宋渡时，他们只是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早说不是你啊”。 宋渡那天眼里最后一点儿关也灭了，她已经说了无数次不是她了，只是没有人相信罢了。 从那一天起，宋渡知道了面对不相信自己的人不必多费口舌，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相信你，同时她也开始意识到这个家自己不能留，早早计划着怎么离开，只是没想到，现在已经快要二十五岁的宋渡，还是没能脱离那个让她痛苦的家庭。 盯着宋渡认真的眼睛，莫辞脸上散漫的笑意挂不住了，他面无表情扭开脸，不再看宋渡，淡淡开口， “没必要解释，小爷我不在乎那些傻B的看法，也不在乎外面怎么传我的，无所谓，还有半年，混过去就行了。” “你真的不在乎吗？” 宋渡突然开口，她刚才分明看到莫辞眼里的一闪而逝的落寞。 “行了，宋老师，不是来上课的吗？开始吧。” 莫辞转开话题，宋渡也配合他不再提，只是心里默默记下。 “嗯，你把你的书拿出来，我看看你们上课的内容，然后这个卷子，你做一下，计时一个小时，补课时间从现在开始算，刚刚的时间就当送你了。” 宋渡公事公办的开口，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桌上的试卷。 “书？我这里没这玩意儿。” 莫辞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 “那你书包里放的什么？” 宋渡指了指桌角的黑色书包。 “空包呗，你见过那个校霸会背本书逃课的，对了，你不知道吧，他们背地里叫我校霸来着，因为会打架会逃课不听管教。” 莫辞长腿一瞪，椅子滑动凑近宋渡，他自信开口，宋渡嘴角微抽， 他怎么一副自信的样子，做校霸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哦，那你先做卷子。” 宋渡冷着脸，淡淡开口。 “但是我没笔啊，宋老师~” 莫辞故作为难的开口，宋渡分明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她闭了闭眼，站起身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米色的笔袋放到桌面上。 “里面全是笔，黑笔、红笔、蓝笔、绿笔、荧光笔，你随意。” “...好吧。” 莫辞看了宋渡一眼，拉开她的笔袋从里面掏出一只黑笔开始答题。 刚开始十分钟还行，勉强写了两道题，后面就开始神游天外，拿着笔转来转去，卷子简直比他的脸还干净，宋渡一直盯着他，最后忍无可忍敲了敲桌面，冷声提醒， “做题！” “宋老师，你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宋渡说了两个字，莫辞问了一大堆，然后宋渡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拿起桌上的电话， “吴妈，送点水果啥的上来！”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莫辞接着嬉皮笑脸的开口， “我们在上课啦！你不能让宋老师干着嗓子上课吧，快点快点！” 莫辞放下电话，一脸得逞的笑意，宋渡十分无奈。 没想到，没过几分钟，门真的被敲响了，莫辞看了宋渡一眼，放下笔走到门边，冲着外面大声说， “吴妈，我真的在学习，卷子都写一半啦，快点快点！” 于是，宋渡震惊的看见结实的大门上出现一个方方正正的洞，一个摆着果盘和水杯的托盘被递了进来，莫辞十分自然地弯腰结果托盘，那个洞又重新合上。 莫辞毫不在意的伸手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端着托盘走到宋渡面前。 “呐，宋老师，吃点儿水果。” 说着，将托盘放在宋渡面前，端着自己的水杯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这个洞...” 宋渡有些惊讶，细长的手指指了指莫辞，又指了指门上那个洞， “对啊，里面有床有卫生间，但我被关屋里总不能不吃饭喝水吧，那个口就是为我开的，监狱同款，没见过吧！” 莫辞似乎有些得意，但宋渡看到他眼底的一抹痛苦，她抿抿唇，拿起笔递到莫辞面前， “快做题，别以为可以逃过去！” “哇，你当老师可真无情啊！” 莫辞小小感叹一声，但还是接过笔接着和写满天书的试卷斗争。 宋渡不自觉看了看莫辞的房间，忽然惊觉这里似乎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将莫辞这个鲜活的少年困于其中，她心下微叹，收回视线。 第五十三章说明 莫辞卷子写的很不认真，眼睛时不时看看宋渡，时不时看看桌上的果盘。 宋渡无奈，将果盘端到自己面前，拿起旁边摆的叉子叉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完了还认真点点头，似乎很美味的样子，无视莫辞幽怨的眼神。 是的，因为莫辞最开始对补课抵死不从，加上又出了被学校停课的时，他远在国外的母亲大人黎女士一怒之下让吴妈这两天不准给他送好吃的好喝的。 所以这两天莫辞出了面包就吃白米饭，吴妈今早还好心多给他一个水煮蛋，嘴里快淡出鸟来了，这果盘也是借着宋渡名义搞进来的。 “你认真写完卷子，果盘我都给你。” 宋渡放下叉子，和莫辞谈条件。 “得了吧，小爷没有和女人抢东西的习惯，给你要的果盘，自己吃吧。” 莫辞说完，扭开头不在说话，宋渡被这小孩固执的后脑勺逗笑了。 “可是草莓很甜诶！你确定不吃吗？这么大的果盘我根本吃不完呀，真可惜，要是我也吃不完，是不是就只能扔掉了，多浪费啊！” “行了，我写还不行吗？别说了！” 莫辞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低头准备答题。 达到目的，宋渡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她拿起另一叉子叉起一块草莓递到莫辞面前， “诺，先尝个味儿。” 莫辞看了宋渡一眼，结果叉子一口吞下草莓，艹，这辈子没觉得草莓这么好吃过，其实刚刚吃那口苹果的时候他也挺高兴的，嘴里嚼了好几下呢，只是为了不丢面儿才假装毫不在意来着。 宋渡非常上道，为了让小少爷能够好好写卷子，少爷每答一道题她就递给他一个水果，莫辞少爷本人对这招很是受用，不知不觉居然把卷子写完了，果盘也吃得差不多了。 “啊，都被我吃啦？” 放下笔，莫辞一看，果盘已经空空无几，只有一丁点儿边角料，他有点尴尬。 “你好好写完卷子了，应该的，而且我也不饿，得留着肚子等会儿去吃好吃的呢。” 很好，宋渡这话不仅打消莫辞的愧疚，还拉起了仇恨，在他幽怨的眼神里，宋渡拿过试卷，飞快批改。 结果很快出来，比宋渡想象中的好，他还以为少爷从小学开始就一点儿没学呢，但事实证明，少爷起码达到了初三的水平。 “怎么样？” 莫辞盯着宋渡，眼神小心翼翼，隐隐藏着期待， “还不错，如果我试课成功回去就给你制定学习计划，现在先给你讲这个卷子上你错的地方。” 宋渡点点头， “什么？试课？” 莫辞听到她的话，微微皱起眉，桀骜的眉眼划过一丝不满， “对啊，今天我是试课，能不能正式定下来还不确定。” 宋渡淡淡开口。 “怎么定下来啊？” 莫辞开口，引得宋渡侧目，他故作淡定移开视线，宋渡想了想回答， “我不知道你这边怎么定的，一般是家长和学生都觉得适合就能定下来。” “行吧，那你回去准备给我制定学习计划吧。” 莫辞撇撇嘴，轻声开口， “你这是确定以后让我来给你补课？” 宋渡有些惊讶，她还没正式上课呢。 “比起以前那些，你勉强还行，小爷我就同意你来吧，你别以为这很容易啊，你可是我这里这几年第一个被定下来的老师！” 莫辞傲娇开口，宋渡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面对的是个十岁的小孩，她压住嘴角的笑意，点点头，柔声开口， “哦，那谢谢你的认可喽，莫辞同学。” 莫辞盯着宋渡看了两眼，然后故作自然地移开视线，把试卷推到宋渡面前。 宋渡低下头，开始认认真真给莫辞讲题。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讲题的过程中宋渡发现莫辞是有一定基础的，而且他很聪明，也很会举一反三，宋渡相信只要他好好学，肯定能学好。 上完课，宋渡收拾自己的包，莫辞就坐在一边发呆，时不时看她一眼，宋渡拎起包，莫辞忽然开口， “那个，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呗，不然上课都找不到人。” “不是中介那边对接吗？...没事儿，我给你留个电话，你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联系我。” 宋渡婉拒的话都说出口了，看到莫辞眼泪的失望，她犹豫一下，答应了下来，果然看到臭屁小孩脸上一闪而逝一抹笑意，他还太年轻，不那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宋渡给他留下电话，莫辞叫吴妈过来把门打开了。 宋渡跟着吴妈出了门，她回头望了一眼，莫辞就坐在书桌前，对上宋渡的视线，笑着给她挥了挥手，说不出的肆意潇洒。 两人下楼，宋渡主动给吴妈说了一下今天上课的情况，吴妈很高兴，说宋渡是第一个让莫辞能坐下来好好学习的老师，她一定会给黎女士汇报。 宋渡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穿好外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那个，吴妈，今天他好好上课了，能给他好好吃个饭吗？” 听到她的话，吴妈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宋渡心下纠结，想到莫辞刚才惨兮兮的样子，硬着头皮开口， “学习也需要精力充沛才行，而且他现在正在生长期，营养得足够才行...” “好的，小宋老师，我知道了。” 吴妈公事公办笑着应答，将宋渡送出了门，宋渡叹了口气，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想自己只能帮到这里了。 下了楼，宋渡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五点了，她翻了一下聊天记录，黎望壹还有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航班才落地，想了想，宋渡坐地铁回了趟家。 路上路过了上次处理莫辞那个事儿的派出所，宋渡进去找到负责这个案子的小姐姐了解了一下情况，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莫辞读得那个学校很好，然后他们学校的国际部尤其出名，他自己就在国际部读书，里面学生家庭条件都很好，基本都是非富即贵，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被盯上，毕竟这种家庭的孩子手里都有不少零花钱，而且有时候这个年龄的孩子会落单，不让家里来接，所以... 上次参与这个案子里面那两个和莫辞年纪相仿的混混就是他隔壁学校的学生，一直不学无术和一些社会人士混在一起，在这些社会人士的撺掇下，他们组团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以收保护费的名义索取钱财，专门堵国际部这些落单的学生。 最近是盯上了莫辞学校国际部的一个很文静瘦小的女生，家里条件好，零花钱不少，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自己一个人走，所以已经被他们要挟好几次了，结果那次要钱的时候被莫辞撞见了，把人给打走了，然后那段时间莫辞时不时就出现在那个小巷子，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见他们一次打一次”。 就靠着这招莫辞彻底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他们找到了自己背后的社会人士，堵住莫辞，打算给他个教训，毕竟国际部的学生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行走的ATM，但是没想到莫辞本身居然那么能打，加上碰巧遇上宋渡报了警，于是该拘留拘留该罚款罚款，加上认真严肃的思想教育，这事儿已经处理完了。 宋渡心下了然，果然与自己预期的一样，莫辞不是那种坏学生，宋渡给小姐姐说了一下莫辞现在因为涉及到打架斗殴被学校停课的事，希望他们这边能出面联系一下他们学校，为莫辞洗刷一下冤屈。 学校那边对莫辞似乎有误解，宋渡觉得能有这样的官方人员去说明一下更靠谱。 负责的小姐姐很高兴的答应下来，一了解才知道最近正在做拒绝校园暴力的宣传，莫辞这个正是个好例子，既有维护学校安全保护同学正义的一面，也有不顾自身安危独自涉险不好的一面，是个很好的宣传例子。 宋渡听到小姐姐的话，心里简直五味杂陈，看这意思，这宣传大半个云城的中学都会去，不知道到时候莫辞听到自己如此正面的形象会不会高兴。 不过，这也算维护了她未来的学生的良好形象，宋渡点点头，认真感谢了小姐姐，说等莫辞这事儿结束给他们送个锦旗过来，小姐姐更开心了，说明天就去联系莫辞学校。 明天可是周六啊，他们肯定有自己的办法，宋渡笑着点点头，在小姐姐的目送中离开了警局。 知道莫辞身上打架斗殴这个“罪名”会被洗脱，还会有正面宣传的形象，宋渡心里挺高兴的，有种正义总会战胜邪恶的感觉，她笑着回了家。 今晚要约会，有好几天没见到黎望壹了，宋渡忽然有些紧张，穿着家居服站在衣柜前，看着里面并不算多的衣服难得有些纠结，该穿哪件呢？ “叮！” 手机消息声响起，宋渡拿起来一看，黎望壹发的，航班已经落地了，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家。 啊这这这这，怎么比预计的时间还提前了。 ‘好的，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宋渡手指飞快发过去消息，然后转头盯着床上拿出来的衣服，犹豫一分钟，飞快拿起一件墨绿色毛衣和牛仔裤换上，然后套上灰色长款大衣，冲到卫生间看了镜子一眼，嗯，还行。 宋渡非常大手笔地打了个车，然后车快到小区门口她就背着一个无忧送的咖色小挎包出了门，今天的穿搭非常不错。 两边隔得距离算不上远，不过有点堵车，但半个多小时宋渡就到了黎望壹的家，又来得早了一点儿，宋渡等着也是等着，她就去翻了翻冰箱看了看今天阿姨买的菜和水果。 然后拿出各种水果，清洗削皮切块，然后摆在精致的盘子里。 刚把盘子端出来，门就开了，宋渡小步跑到门口，正是风尘仆仆的黎望壹。 第五十四章归来 黎望壹一身黑色大衣，大背头露出精致的眉眼，身姿高大挺拔，如山间青松，面如寒玉，在见到宋渡的瞬间，浑身的冰冷瞬间化为绕指柔。 他关上门，看着宋渡，面含笑意，薄唇轻启， “阿渡，过来。” 宋渡乖乖走到他面前，然后被一把拥入怀里，他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发。 宋渡伸出手抱住他，感觉到他的疲惫，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黎望壹，辛苦了。” 宋渡埋在他怀里轻声开口，黎望壹轻轻嗯了一声，胸腔震动。 抱了好一会儿，黎望壹才松开，他脱下外套，换上拖鞋。 一身白色衬衣扎进黑色西装裤，领带微微拉扯开，宋渡莫名看得有些脸红，黎望壹笑着拉起她的手。 “走，陪我去看看有什么菜。” 黎望壹温柔开口，今天晚上他打算下厨的。 “先洗手吧，一路上这么累，你先吃点水果。” 宋渡拉着黎望壹洗干净手，然后到餐桌前，将刚刚切好的一大盘水果推到他面前。 “嗯，一起吃。” 黎望壹拉着宋渡一起坐下，宋渡注意到他神色隐隐有些疲惫，有点心疼，宋渡催着黎望壹去洗澡换衣服，决定自己去做饭。 黎望壹不让宋渡动手，宋渡也怕他累着，于是黎望壹让人送餐过来，宋渡就在客厅等，黎望壹去洗澡了。 脱下繁琐的正装，痛痛快快洗个澡，换上柔软舒适的家居服，黎望壹神色上的疲倦已经消失不见，他拉开门走出去，宋渡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很快，有人把餐送了过来，两人一起简单吃了个晚餐，宋渡抢着收拾了一下桌子。 “好了好了，你快去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宋渡从厨房出来，赶着一直跟在一旁帮忙的黎望壹， “阿渡，这么晚了...” 黎望壹伸手拉住宋渡，轻声开口，宋渡没领会到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接着说， “对啊，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等会儿地铁就停了。” 听到他的话，黎望壹脸上一抹无奈，他伸手揉了揉宋渡的脑袋，轻声开口， “我是说，都这么晚了，就在这儿睡吧～” 宋渡脸上闪过一抹羞涩， “啊...” 虽然确定关系的时候宋渡就是在这里住的，但后面也来过好多次，但没有一次在这里过夜，今天难道要... “阿渡，出差好累啊，陪陪我吧~” 黎望壹示弱，宋渡看见他眼下的青黑就有点儿舍不得了，最后还是同意了。 黎望壹得逞一般带着宋渡去衣帽间挑衣服，宋渡这是第一次进来，她发现衣帽间里一大半都是女装，是上次宋渡来这里住过以后黎望壹弄的。 衣帽间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一倍，黎望壹之前让人建的生产线也建好了，他偷偷找机会量了宋渡的尺寸，找自己在国外做珠宝生意的姑姑做参谋，给宋渡准备了很多衣服，他是看到什么都好的都觉得适合宋渡，所以一不小心，大半个衣帽间都是女装。 今天，这些衣服的主人终于踏足了这里。 宋渡脸上写着震惊，她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听着黎望壹细细的解说，其实心里很高兴，谁不喜欢漂亮的衣服呢，只是从前没人在乎，她只能捡着别的亲戚的旧衣服穿，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寡淡无味的人。 现在，站在黎望壹为她精心准备的衣帽间里，宋渡忽然发现她和这个世界上别的女孩子一样，都是喜欢漂亮衣服的，但更喜欢的是为她准备这份惊喜的人。 宋渡回身抱住黎望壹，埋在他怀里，闷闷开口， “黎望壹，你太好了～” “那阿渡，这么好的黎望壹能不能提前结束试用期转正呢？” 黎望壹笑着沉声开口，宋渡顿了一瞬，在他怀里扭了扭脑袋，声音闷闷的， “不行，说好的三个月，不能提前！” 黎望壹感受这胸口的痒意，眼里满是温柔，没有回答，轻轻揉了揉宋渡的脑袋。 宋渡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洗澡，刚才发现黎望壹连贴身衣物都给她准备好的时候，宋渡是蛮害羞的，脸霎时就红了，他还准备了整整一柜子。 黎望壹坐在床上等他，宋渡只给他留了一个床头灯。 卫生间已经摆好了两个人的洗漱用品，梳妆台前也准备好了护肤品，宋渡洗澡的时候忽然发现黎望壹恐怕早有预谋，他早就准备好让她过来住了。 他做得太明显，宋渡也很吃他这套，感受到了重视，她心里还挺高兴的。 洗完澡，宋渡出去，一眼就望见床上的黎望壹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放缓脚步，轻声走到床边，关上灯，小心翼翼爬上床。 刚缩进被窝，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拉入怀中， “阿渡~” 黎望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似乎没有彻底清醒，宋渡轻轻拍了拍他，柔声回应， “嗯，我在，快睡吧～” 窝在温暖的怀抱，宋渡很快也进入了梦乡，一夜无梦。 黎望壹也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这几天在国外他几乎是在连轴转，工作强度也特别大，终于提前完成工作赶了回来。 宋渡在他怀里，他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早上，宋渡醒的时候黎望壹还没醒，但一直将人揽在怀里，宋渡怕打扰他睡觉，也不敢动，就这样在他怀里，无聊的盯着他俊美安静的容颜细细看着。 这样看他的睫毛好长啊，还很浓密，一根，两根，三根.... 忽然，她正数着的睫毛眨了几下，她对上一双幽深如海的眼眸，在这绝世美貌的冲击下，她一下子忘记自己数到多少了。 “阿渡~” 黎望壹轻轻唤了一声宋渡的名字，似乎在确认她的存在，宋渡乖乖点了点头，于是他垂下头，抵住她饱满的额头轻轻蹭了蹭。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黎望壹满血复活，起来去做早餐，宋渡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来，被窝里暖暖的，宋渡忽然笑了起来，反应过来，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笑脸，起床去洗漱，只是眼里的笑意一直没有消散。 今天两人都没事，中午黎望壹终于满足自己的愿望，做了宋渡的大厨。 美美吃过午餐，黎望壹准备带宋渡出门。 衣帽间太大，宋渡挑的眼花缭乱，最后拿了一件粉色的毛衣和一条浅蓝色直筒牛仔裤，穿上更显青春可爱，甜妹的感觉有了，她走出去给黎望壹看，黎望壹眼里一亮，难得见到宋渡穿得这么甜。 宋渡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十几岁的时候都没穿过这么嫩的颜色，现在快二十五岁了这样穿，她有些害羞地开口， “要不我还是去换一身吧，这个好像有点儿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们阿渡穿这个很好看啊，特别漂亮！” 黎望壹肯定的夸奖给了宋渡自信，宋渡腼腆笑笑，没再提换衣服的事情。 黎望壹出来，身上穿了一件宋渡同款的白色毛衣，也穿了一条浅色的牛仔裤，两个人身材都很优越板正，完美的衣架子身材，样貌气质也很登对，站在一起，妥妥的情侣穿搭。 宋渡看在眼里，没有戳破，心里有丝隐秘的开心，她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小惊喜。 穿上白色羊绒大衣，更显宋渡白净，黎望壹穿了一件驼色大衣，今天没有特意去弄头发，倒是显得年轻很多，其实他也才二十八岁。 只是以前因为工作总是穿着全套西装梳着背头神情冷漠，所以有些超越年龄的成熟，这样的黎望壹和宋渡站在一起就像是大学里正在谈恋爱的小情侣，只有甜蜜。 临出门，黎望壹又给宋渡围上一条粉色的围巾，整个人软绵绵的。 两人一起下楼，黎望壹开车，宋渡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直到车缓缓停在云城著名的游乐场前，宋渡瞪大眼睛看了黎望壹一眼。 往日里繁荣的游乐场此刻静悄悄的，宋渡虽然从来没来过，但也听说过这个游乐场是多么火爆，一票难求，之前她室友为了来这个游乐场可是连续抢了半个月的票呢。 “怎么来游乐场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宋渡似乎猜到了什么，黎望壹接下来的话给了她确定的答案， “阿渡，今天，这里只属于我们。” 游乐场的门缓缓打开，黎望壹的车长驱直入驶入游乐场的正中央。 宋渡全程震惊得不敢说话，黎望壹这是把游乐场包下来了？！ 为什么？ 宋渡忽然想起之前两人看电影的时候，她似乎提过一次自己从来没去过游乐场，以前还羡慕过别人，这种话黎望壹居然记在了心里！ 黎望壹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倾身看着宋渡眼睛，眼里含笑，声音温柔， “阿渡，什么都不要想，今天就做一天的小朋友吧！” 宋渡心里很是震撼，沉默的气氛里她的内心已经惊涛骇浪，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黎望壹的爱意里深深的沉沦，或许再也逃不出了。 宋渡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用力点了点头。 黎望壹凑上前，温热的嘴唇落在她发红的眼睛上。 “今天的阿渡，是小朋友，也是公主，不要哭，要笑！” 黎望壹柔声开口，宋渡抿唇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黎望壹下车，很快走到宋渡这边打开车门，他弯腰伸出手，温柔地邀请， “欢迎到来，我的公主~” 第五十五章游乐场约会 宋渡伸出手，落在黎望壹温暖的掌心。 旁边是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十分可爱，手上捧着一个粉色的托盘，上面放着几个可爱的发箍，将托盘递到宋渡眼前，示意她选一个。 宋渡笑着选了一个粉色的兔子耳朵，看了一眼神色清淡的黎望壹，宋渡又拿了一个咖色的狐狸耳朵，伸手拍了拍黎望壹。 “黎望壹，低下头～” 看着宋渡手里那个可爱的发箍，黎望壹心里十分抗拒，但看到她明媚的笑脸，他还是低下了头，任由宋渡将如此可爱的物件戴到头上。 黎望壹看着宋渡，脸上写着无奈，宋渡倒是乐开了花，笑着抓紧了黎望壹的手，今天的旅程由此开启。 黎望壹带着宋渡先去了必备项目——旋转木马。 宋渡坐在一匹粉色的小马上，黎望壹就坐在她斜后方，拿着手机给她拍照留念。 这是宋渡第一次坐旋转木马，也是黎望壹第一次坐，宋渡是因为没条件也没有人愿意带她来，宋嘉陵倒是去过好多次游乐场，都是爸爸妈妈陪着一起去的，不过是小县城那种小型的，但仅仅是这样也让曾经的宋渡羡慕过很多次了。 而黎望壹第一次坐纯粹是因为觉得太幼稚，所以从来不屑于这种玩乐，黎望壹小时候黎奶奶是专门为他建了一个游乐场的，就是专门给他玩儿的。 不过今天，黎望壹看见回头看他的宋渡脸上洋溢着的笑脸，忽然觉得这玩意儿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下一站是碰碰车，没什么技术含量，经过工作人员耐心的指导，宋渡做好防护措施，随机挑选了一辆天蓝色的车，而作为她唯一的玩伴，黎望壹也坐上一辆黑色的车。 宋渡刚开始有些蹑手蹑脚，不敢放开，在偌大的场地里打转儿，黎望壹看在眼里，忽然加足马力冲上去。 “砰！” 宋渡感觉自己猛地震了一下，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感觉把车往前开。 “阿渡，碰碰车就得碰起来啊！” 说着继续往前追着宋渡的车跑，宋渡吓一跳，赶紧往前躲，生怕自己又被撞上。 “黎望壹，别追我！” 宋渡小声惊呼，黎望壹却笑着穷追不舍，朗声开口， “阿渡，你不撞我，我就撞你啦！” 两人把碰碰车开成了追逐战，宋渡一个劲儿地躲，这场地是不小，但这样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宋渡又被紧紧跟着的黎望壹撞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宋渡的车直接被夹在墙和黎望壹的车之间，几乎动弹不得，黎望壹还不忘后面退，宋渡连连求饶，好不容易才脱困。 宋渡终于是打算一雪前耻，车头一转直直对着黎望壹，猛地冲了上去，“砰”的一声，黎望壹的人都震了一下，宋渡开心地笑出声。 两个人开始彼此追逐，你碰我我碰你，终于是找到了碰碰车的乐趣。 两个人在这里玩儿了一个多小时，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宋渡这么一个体寒的人，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开始发热，额角微微出了一点儿薄汗。 黎望壹拿出灰色手帕，轻轻擦干她额角的汗。 “阿渡，想不想玩一点刺激的项目？” “什么？” 宋渡现在整个人兴致勃勃，脸颊红红的，仰头看向黎望壹，漂亮的大眼睛亮得不行。 “大摆锤、过山车、跳楼机、鬼屋...” 黎望壹细数这里的项目，一看就是做过功课的。 宋渡紧张的搓了搓手，心里有点犹豫，但又浅浅地有点期待。 “咱们循序渐进...先玩儿滑梯吧！” 宋渡小心开口，猛地看见指示牌上写的滑梯，细长的手指指过去，黎望壹看了看，藏着笑意点了点头。 宋渡不知不觉跟着指示牌走，站在滑梯前说不出话来，这个滑梯特别大，从宋渡的角度看着得有十几米的高度，从中间一直到后面是全透明的，一看就很有挑战性。 “阿渡，玩吗？” 黎望壹轻声开口， “玩！” 宋渡鼓起勇气，坚定点了点头，又看向黎望壹， “你在这里等我吧，不用陪我上去了，在这儿看着我，我能行！” 于是宋渡一个人爬到起点，站在高高的滑梯入口前，宋渡莫名有点儿慌，她有点儿轻度的近视，但很少戴眼镜，所以现在有点儿看不清下面的黎望壹。 宋渡张望了一下，在工作人员和善的视线中，咬咬唇，然后下定决心，冲着下面喊了一声， “黎望壹，你在吗？” “阿渡，这里！” 很快，响起黎望壹大声的回应，宋渡看见有人在哪里对她大幅度挥手，宋渡心里忽然一下就静了下来，她脸上扬起笑意，也挥手示意。 旁边工作人员笑着善意地开口， “你们感情真好！” 宋渡害羞地点了点头，轻声回答， “是他特别好~” 宋渡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坐到滑梯里，然后“呲溜”一下滑了出去，宋渡脸色霎时白了，紧张地捏紧手，很快到了透明的区域，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宋渡视线紧紧落在远处的黎望壹身上。 黎望壹站在滑梯出口，最后的坡度很缓，宋渡缓缓落到黎望壹面前，她有点激动地指了指身后的滑梯，开心地说， “黎望壹，我从哪里滑下来的！” “嗯，我们阿渡真棒！” 黎望壹笑着称赞，同时伸出手像抱小孩儿一样将宋渡抱起来然后放到地上。 这个十几米高的大滑梯给了宋渡很大的勇气，宋渡现在心里十分膨胀，感觉自己每个项目都行想尝试一下。 大摆锤、海盗船、高空秋千两个人都去玩了，宋渡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开心，黎望壹自然也高兴了。 两个人来到游乐场最具有挑战之一的项目——过山车，宋渡听完工作人员的介绍以后，大胆选择了第一排的位置，黎望壹不怕这个，自然跟她坐一起。 工作人员给两人牢牢系好安全带，过山车缓缓出发，慢慢驶向最高点，宋渡有一点点紧张了，黎望壹感受到她的情绪，伸手将她有些凉的手握在掌心，宋渡侧头看他，心里暖暖的。 不知不觉，过山车达到最高点，然后停住，宋渡握紧黎望壹的手，心里不断做着预设，十分忐忑。 “哗！” 忽然一下，猛地滑下，巨大的失重感袭来，宋渡心猛地停住然后又重重落下，脸色煞白， “黎望壹，我有点儿害怕！” 宋渡闭着眼睛，不自觉大声喊了出来，手被握地更紧， “阿渡，别怕！” 过山车一直上上下下，宋渡的心也是提起又放下，但握紧的双手和黎望壹的存在逐渐给了她力量，宋渡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恰好滑到高点，她看到了非常美的风景，还有这么美丽的风景里陪伴着她的人。 “黎望壹，我好喜欢你啊！” 过山车往下，女孩热烈诚挚的情意落在风里，带到黎望壹的耳中，他侧头看着头发纷乱大胆睁眼看风景在他眼里依旧十分美丽可爱的宋渡，薄唇轻轻翘起，他很高兴。 下了过山车，宋渡觉得自己浑身通透，有种灵魂抵挡的感觉。 工作人员上来给他们颁发了勇敢者奖章，还拿拍立得为两人合影，拍了两张。 宋渡拿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女孩看着镜头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而身旁高大英俊的男人微微侧头，眼神温柔看着身边的女孩，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双手相握，背后是广阔的天空和过山车的轨道，随意一看就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浓浓的情意。 宋渡很喜欢这张照片，小心翼翼放进衣服胸前的内包，生怕弄丢弄坏了。 看着他的动作，黎望壹笑着将另一张照片稳妥收好，他也喜欢极了。 这一通玩下来已经下午五六点了，冬季黑夜长，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游乐场里的灯也都纷纷亮起，美轮美奂，格外浪漫。 宋渡下了过山车就不想再玩跳楼机了，但她对鬼屋很感兴趣，于是黎望壹先带她去吃饭。 游乐场中央的餐厅灯火通明，很是漂亮，宋渡跟着黎望壹去了顶楼靠窗的位置，在这里视野很好，能看到大半个游乐场。 宋渡兴奋看着外面，黎望壹点菜，两人吃过饭小小休息一会儿，就进入下一个行程。 站在鬼屋面前，宋渡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牵着黎望壹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闪着诡异的灯光，一片寂静，宋渡回过头只能看到黎望壹高大模糊的身影，她有些紧张忐忑，明明牵着他的手，她还是轻轻叫了一下， “黎望壹？” “阿渡，我在。” 于是宋渡镇定下来，拉着黎望壹往前走。 忽然前面的路变窄了，只能一个人通过，宋渡不敢松开黎望壹的手，她在黑暗中抬头看了看黎望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情绪，宋渡以为他是害怕。 于是她壮着胆子另一只手拍了拍他，凑近他认真开口， “黎望壹，你别怕，我保护你！” 她的话让黎望壹怔愣了一瞬，然后扬起明朗的笑容，黑暗中宋渡看不清楚，只听到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于是宋渡转过身，十分大胆的走在前面去开路，黎望壹紧紧跟在身后。 第五十六章摩天轮 刚刚走出狭窄的小路，面前出现了两个岔口，宋渡还没来得及犹豫，忽然从身后响起一阵诡异的音乐，然后昏黄视野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猛然出现，看不清脸，干枯细长的手指伸着要朝宋渡冲来。 “啊！” 宋渡吓了一大跳，闭着眼睛拉着黎望壹慌不择路，随便选了一条就往前冲。 一路上可谓是鸡飞狗跳，其实仔细一看没什么特别害怕的，但就是这个打光配乐再加上鬼屋里演员演技精湛，真的成功吓到宋渡了。 不过宋渡也很猛，即使吓得不行也一点儿没退缩，一个劲儿往前冲，牵着黎望壹的手一直没松开过，真的靠着横冲直撞冲出了鬼屋，好几个演员都被她的劲头吓了一大跳，半推半就让宋渡带着黎望壹冲了出去。 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天也完全暗了下来，但园区里依旧亮如白昼，各处漂亮的灯光交相辉映，好似在另一个世界一般，漆黑天空中只有一抹月牙似的散发着莹莹光辉的月亮。 站在鬼屋外面，看着灯火通明的园区，宋渡还有些惊魂未定，她细细喘着气，因为一直在跑所以脸颊红红的，身上也有些发热，她转过身看黎望壹， “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宋渡也不知道怎么两个人就跑出来了，猛地一下还有点儿回忆不起里面吓人的场景了。 “我没事儿，阿渡，你看。” 黎望壹摇了摇头，忽然好像看到什么，伸手指着，宋渡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是一辆十分漂亮的白色四轮马车，身穿骑士服的工作人员正在驾车，带着一个穿着蓝色公主裙的美丽女人，这应该就是骑士和他的公主了。 马车缓缓驶到两人面前，公主优雅的走到宋渡面前，笑着开口， “恭喜这位公主，你带着你的王子成功闯出了这个鬼屋，完成了挑战，接下来将为你的英勇行为进行奖励~” 公主笑得十分温柔，看向宋渡，宋渡惊讶的连刚才的恐惧都忘了，她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扭头看着黎望壹，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宋渡转头看向公主。 公主从骑士那里取出来一个精致漂亮的王冠，王冠中间有一颗十分璀璨夺目的蓝宝石，还有许许多多闪闪发光的钻石和小颗一些的宝石，漂亮极了。 宋渡此时只是以为这是游乐园里的道具，并不知道中间这颗蓝宝石就是前段时间国外某私人拍卖场上以三千万价格被神秘买家拍走的天然蓝宝石，周围这些钻石宝石同样价值不低，再加上黎家姑姑亲自设计操刀，这顶王冠实在是价值不菲。 公主拿稳王冠，浅笑着递给黎望壹，对着宋渡柔声开口， “接下来，由你的王子为你佩戴公主王冠。” 宋渡呆呆看着黎望壹，她不需要低头，黎望壹温柔地将漂亮的王冠戴在宋渡头上。 宋渡感觉到头顶的重量，有些僵硬，有些无措。 “接下来，请这位勇敢的公主走上马车。” 在公主的指引下，宋渡小心翼翼坐上马车，黎望壹随即上来，他的姿态肆意优雅，他曾经倒是有段时间对马术很感兴趣，郊外还有他的一处马场，但给别人驾车确实出生以来头一次，不过这次他是甘之如饴。 “阿渡，坐稳了。” 黎望壹朗声开口，猛地挥动胳膊，马跑了起来连带着马车也一并向前出发。 宋渡是第一次坐马车，即使黎望壹即使再好也不免有些颠簸，宋渡护着自己头顶的王冠，看着面前好似在发光的黎望壹心里甜甜的。 饶了大半个园区，目的地越来越近，宋渡已经知道黎望壹要带她去哪里了。 云城这个游乐场的摩天轮十分出名，又称为天使的眼泪，这是情侣们最为追捧的景点之一，十对情侣有八对都会来这里。 这里地势高，能看到云城大半的风景，据说在最高点许愿一定能实现，尤其是情侣，效果加倍。 这是不是真的无从考证，但这个说法确实吸引了一大票的情侣慕名而来，今天，他们或许也是这些平凡普通的小情侣中的一对，宋渡看着黎望壹高大的背影，心里甜滋滋的。 马车缓缓停在摩天轮前，黎望壹一个纵身下车，十分潇洒，他回过身伸出手抬头望向宋渡，目光温柔好似盈满月光， “我的公主，下车吧！” 宋渡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伸出白皙的手落在他极有安全感的手掌，在他的鼓励下跳下马车，稳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两人相视一笑。 王冠牢牢戴在宋渡头顶，黎望壹牵着她的手走向摩天轮，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坐上摩天轮，门缓缓关上，摩天轮缓缓上升。 两人一人坐一边保持平衡，宋渡看着黎望壹俊美的容颜，看着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扭过头，摩天轮已经升至半空，风景格外开阔，云城这座宏伟的城市在夜晚同样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宋渡一不小心，看入了迷。 忽然，脖子被冰了一下，宋渡扭头，黎望壹趁着她看风景的功夫为她戴上了一条漂亮的项链，细细的金色链条格外衬宋渡白皙的肤色。 吊坠设计是一个太阳和女孩，代表着黎望壹和宋渡两人，这是在黎姑姑的指导下黎望壹亲自设计的，宋渡看向黎望壹，他拉着宋渡站起身，车厢晃动了一下，但很快稳定下来。 宋渡在黎望壹的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宋渡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看着黎望壹，欲言又止，她其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阿渡，它和我预想的一样，果然天生和你相配，你喜欢吗？” 黎望壹笑着开口，漆黑的眼眸里全是宋渡小小的身影，宋渡十分怀疑他的话还有深意，但没有点破，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 “黎望壹...我很喜欢，但...” “你喜欢就发挥了它最大的价值，它就是为你而生的，阿渡~” 黎望壹截住宋渡要说的话，宋渡几乎要沉溺在他温柔至极的目光里，几乎说不出话来。 “阿渡，你看，快到最高点了。” 黎望壹微微侧头看了看外面，宋渡被他转移了视线，微微侧头，窗外的壮观景色一下子直击宋渡心灵，真的太美了。 还没从景色中反应过来，温热的嘴唇忽然覆了上来，他的动作十分温柔，能感受到浓烈的爱意，宋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是到最高点了。 但她也很快沉醉在这个温柔到极致的接触中，他将她完全的圈在怀里，时而轻轻的咬磨，时而温柔的试探，宋渡完全招架不住，被他弄得五迷三道。 即使已经同他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但宋渡还是不如他学得快学得好，脑子好像变成了浆糊，完全无法再思考，就连项链这会事儿都忘记了。 等她再度发现它存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躺在床上的时候了，这条蕴含着隐晦爱意的项链就这样成功驻扎在了它命定的主人纤细修长的脖颈之上，为她的美丽另添一抹风采。 回到家，宋渡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今天真的是太神奇的一天了，她第一次去了游乐园，第一次做公主，第一次玩游乐场里的各种设施，第一次被人这样温柔又炽烈的爱着，还有，第一次在摩天轮上接吻，从最高点到最高点。 实不相瞒，两个人摩天轮坐了好几圈才下来，宋渡下来的时候脸色通红，害羞缩在黎望壹怀里，完全不敢同工作人员对视，她感觉自己嘴巴都要肿了。 但此时此刻，窝在黎望壹温暖的怀抱里，卸去一身疲惫的宋渡心里十分温暖，她乖乖闭上眼，在温馨的夜晚沉沉睡去，又是一场好觉。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做了一天的美梦以后还是要面对繁琐普通的生活，但宋渡现在拥有了更多的力量和更大的勇气。 已经一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冷，云城也下了好几次纷纷扬扬的大雪，银装素裹格外美丽，无忧的比赛终于也到了出结果的时候。 结果的颁布在云城的一个五星级酒店的会场举办，参赛选手有几张票，可以叫自己的家人朋友去捧场，无忧只给了宋渡一个人票，远在家乡的奶奶来不了，宋渡是她唯一希望能见证她这场成功的人。 也是在这里，宋渡终于见到了无忧的那副作品，一个正在望月的女孩，她的笔触温柔细腻，带着浓厚的感情，让人感受到无限的柔情和力量，宋渡看着无忧的画，眼眶发红，她看着作品名字，第一万零一次觉得无忧真是个天才。 “尊敬的各位来宾，接下来我宣布，获得全国***比赛金奖的是........《望月女神》，作者柳无忧！！！” 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明明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无忧已经激动的红了眼，看着站在偌大领奖台上优雅端庄魅力无限的柳无忧，下面坐着的宋渡依旧红了眼眶，她知道无忧这些年有多么努力多么拼，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荣誉，她只是很为她开心。 “我要感谢我永远的灵感缪斯——渡渡，我的女神！” 无忧发表获奖感言的最后说了这句话，闪着莹莹水光的漂亮眼睛远远落在观众席上的宋渡身上，旁人的目光也顺着看了过来，宋渡毫不避讳地伸手挥了挥，笑得格外骄傲。 无忧得了金奖，拿到了十分丰厚的奖金，也有不少人要出资购买她的画，无忧暂时不想搭理这些人，将画托付给老师以后，拉着宋渡跑出了会场。 第五十七章说走就走的旅行 “阿渡，想不想去看海?” 无忧拉着宋渡，脸上笑容明媚，她晃了晃自己的奖杯， 宋渡看着无忧，笑容明媚，她脑子里飞快闪过很多，不过几秒钟，她就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无忧，我们去看海！” 两人就这么迅速地决定下来了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很快两人打车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直奔机场。 路上已经决定好要去温暖的南方海岛，两人已经把机票都定好了。 坐在飞机上，两人相视一笑。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一晃而过，凌晨两人落地涟岛，极出名的海岛，旅行圣地。 刚下飞机，两人身上厚厚的大衣就显得多余了，拿出手机一看，这里二十六度，同零下的云城温度跨度之大，好在刚刚两人在家里带了夏天的衣服。 两人脱下外套，内里的毛衣和针织裙讲究穿着，打个车直奔酒店。 因为要看海，所以特意订了一个在海边的酒店，步行五分钟就能到沙滩，她们选的海景房，在房间里也能看到海。 到了酒店，两人第一时间去换衣服，身上的毛衣什么的穿着在涟岛太热了。 无忧换上色彩斑斓的吊带长裙，明艳大方的容貌、完美端正的身材，显得她身姿摇曳，好像上世纪的美人。 宋渡穿着一袭白色半袖长裙，裙摆飘扬，气质清冷，墨发轻舞，好一朵高洁无瑕的花。 两人还没来得及吃晚餐，飞机上的餐也没怎么吃，宋渡点了点儿外卖送到酒店，然后两人去海边散步。 路上路过一家商店，宋渡跑进去买了点东西，神神秘秘的，装进自己的帆布包里，无忧没看见是什么。 夜晚的海边仍旧有不少不舍离去的游乐，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享受着凉爽的海风和悦耳的浪潮声。 对于宋渡和无忧两个从没见过海的内陆孩子来说，大海真的有种神秘的吸引力。 没有合适的鞋子，怕打湿裙摆，所以两人没有靠得很近，但能隐约看见其他游客的嬉戏打闹声。 闻着湿湿咸咸的海风，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幽蓝色大海，听着淅淅沥沥的浪潮声，宋渡久违的感觉到了心中的平静。 两人相携而行，越发的安静寂寥，人们打闹嬉笑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 “无忧，恭喜你今天获奖，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宋渡笑着，心情愉悦，至无人处，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无忧面前。 莹莹月光笼在两人身上，无忧打开盒子，一条闪亮的手链出现在自己眼前，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点，一如她的作品一样，散发着浓浓的温柔。 无忧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亮起小小的火光，宋渡举着仙女棒走到无忧面前，笑容温柔眼里反射着仙女棒的火光。 “无忧，恭喜你，开始成为一个大画家了~” 宋渡柔声祝贺，很有宋渡的风格，不华丽但很真挚。 无忧笑着接过宋渡手里的仙女棒，笑得很开心。 其实宋渡本来为无忧准备了庆祝的，在云城定好了餐厅，还买了花，这手链也是宋渡早就定好了的，手链内侧还有刻字“WY-FREEDOM”。 宋渡专门买的定制款手链，提前一个多月就预订了，只是因为今天两人突如其来的旅行，这个手链送的方式就朴素了很多。 不过心里的诚意是依旧的，宋渡绝对是最为无忧获奖高兴的人，只是她一向内敛，不太会热烈的表达罢了。 不过无妨，无忧是懂她的人。 仙女棒放完，宋渡亲手给无忧戴上手链，戴手链的时候无忧也发现了手链内侧的“小秘密”，脸上笑容更甚。 宋渡选的手链很好，很衬无忧，而且无忧本身皮肤白，手腕细，戴什么都好看。 两人在海边也没待太久，毕竟太晚了怕不好，而且两人还没吃饭呢，刚好外卖到了，所以两人开心的回了酒店。 点的是很有海岛特色的美食，路上还买了两个便宜但是特别甜的椰子，两人一手捧着椰子挽着手回家了。 最近两人都特比忙，尤其是无忧为了比赛的各种事情已经好久没睡过好觉了。 两人定的豪华大床房，两米多的床，一人睡一边，中间还有很大的空隙。 窗帘的遮光效果也很好，隔音稍差些，但听到的都是海浪的声音，于是两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舒服极了。 也是起来看到黎望壹信息，宋渡才想起没告诉他自己出来了。 黎望壹神色丝毫未变，他冷静回应， “这根本不是问题，阿渡，你要相信黎望壹有能力决定自己想要的一切，任何人都无法置喙，而且，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多优秀，是我慧眼识珠，早早发现你这颗蒙尘的珍珠。” 听到黎望壹坚决肯定的话语，宋渡有些动容，但是...宋渡还想挣扎一下， “我听说你们这个圈子的人大都男女关系混乱，我这个人恰巧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关系的人。” 宋渡说这话自己都有些心虚，她为了拒绝反悔也是豁出去了，但确实，她一想到黎望壹以前有过什么就觉得心里堵堵的，干脆还是不要开始了。 “宋渡，如果你要这么说，那你就得对我负责了，因为我此前从未有过任何越界的异性，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俗称，初恋！而且我们还...” 听到黎望壹说的宋渡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这样的条件，怎么会? 可是对上他诚挚的双眼，宋渡有些摇摆不定了，又听到他后面暧昧的话，宋渡都不好了，赶忙打断。 “我们，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哈！” “真的吗？搂搂抱抱，同床共枕也算清白?” 黎望壹挑了挑眉，成果看到宋渡脸颊飞起一抹红霞，喃喃说不出话来。 黎望壹伸手将宋渡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两人靠的更近，他微微低头，看着她， “阿渡，你喜欢我，但是顾虑太多，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选择没错！” 看着黎望壹坚定的眼神，宋渡摇摆不定的内心彻底倾斜。 “黎望壹，你和我师妹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想的?” 程遂安面容严肃，站在黎望壹面前冷冷对峙，没了刚才在宋渡面前嬉皮笑脸的模样。 宋渡或许不知道，但程遂安对圈子里那些情情爱爱可是看的透透的，圈子里许多人什么都不缺，就想要别人的真心，得到以后又随意抛弃，继续花天酒地，但被抛弃的人却是跌落深渊，很少有能爬起来的。 黎望壹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一出生就放到被黎老爷子手底下当做继承人来养，他也确实不负所望，从小到大没有行差踏错过一步，现在作为黎氏这艘大船的掌舵人，还经营的有声有色。 但就是这样完美到无懈可击才让人觉得害怕，程遂安知道如果黎望壹早就对宋渡有心，那宋渡也逃不掉，但他怕黎望壹也只是图一时新鲜，如果这样的话，最后受伤的就只有宋渡了。 程遂安不想宋渡落到那样的境地，她这样优秀又努力的人，应该有一个好的结局。 某种程度上来说，程遂安其实不希望宋渡和黎望壹扯上关系，黎家太复杂，宋渡招架不住的。 “你用什么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黎望壹对上程遂安严肃的视线，神色淡然。 “我是她师兄！” “他又不止你一个师兄，莫教授学生可不少。” 黎望壹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于是文廉便拿着文件进来。 “黎董，您要的东西。” “嗯，出去吧。” 黎望壹接过，翻开看了两眼，转手递给了对面的宋渡。 “看看。” “这是什么?” 宋渡拿着黎望壹递过来的文件，却不敢翻开，谁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这东西能不能看啊。 看着宋渡小心翼翼谨慎的样子，黎望壹挑了挑眉，昨天怎么不知道谨慎一点。 “这就是今天找你的事，打开看。” 黎望壹这样说了，宋渡只能打开。 嗯?体检报告?谁的？ 宋渡望左上角一看，赫然是黎望壹三个大字。 “什么呀！” 宋渡赶忙将文件扔在桌上。 “你干嘛把你的体检报告给我?！” 宋渡皱着眉，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对面的黎望壹。 他神色坦然，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他拿过文件翻开某一页，然后摊开放在桌上。 “不是想知道?直接问我啊。” 宋渡随着他的动作，看见翻开的那一页正是传染病四项，结果全是阴性。 宋渡不傻，自然知道黎望壹的用意。 “你调查我?凭什么？！” 宋渡脸色难看，心里猛然升起一股怒火。 “听说你今天去买药，以为你生病了...老莫的学生，不能到我手上就出问题，一查，才知道是什么事。” 黎望壹难得说这么长的话，声音不徐不疾，却还是平息了些许宋渡的愤怒。 “那你也不能调查我，这是违法的！” 宋渡皱眉，心中更多的是无力，果然不该和他们有任何接触。 “抱歉。” 黎望壹从善如流的道歉，宋渡没了办法，她不可能真的去告他，也不能气着自己。 于是这阵怒火诡异的平静下来。 “那你现在给我看你的体检报告什么意思?说你没病?健康得很?！” 宋渡再次开口，虽然不生气了，但语气还是有点冲。 “这是今早做的检查，新鲜出炉如假包换，我确实十分健康，各方面的。” 黎望壹毫不在意宋渡的不满，淡淡开口。 第五十八章拯救 事情说开了以后自然多了，宋渡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不过这件事从头到尾说完也过了中午了，两人换好衣服出去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对付一下。 因为两人来得突然，也没定什么旅行计划，但这个时候恰好人流量不大，没到涟岛的旺季，吃饭的时候无忧提议两人干脆租个车，环岛自驾。 无忧前几年就在云城考了驾照，做过代驾也帮老师开过车，所以车技蛮不错的，宋渡反倒是从没考过驾照，和车最大的接触可能就是坐车了。 但无忧兴致很高，而且涟岛的环岛自驾游算是个蛮成熟的路线了，于是两人迅速拍定下来，吃完饭就联系了一辆越野车，下午三点左右两人就收拾好出发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是欢乐，但这种欢快没持续多长时间，车开到涟岛又一个靠海的小城市的当晚，两人出来觅食，在夜市偶遇了在这里打工的一个同乡，不知道聊了什么，无忧当场色变。 宋渡去问只说是奶奶那边出了点问题，无忧连夜买了机票自己先返乡，不让宋渡跟着，但走之前还给宋渡定了酒店，让她休息好直接回云城。 自无忧走了以后，宋渡一直很担心，只有凌晨收到了一条无忧落地平安的消息，后面就直接断了联系，给无忧打电话发短信也没收到回复，宋渡心里很是担心。 第二天晚上终于又在夜市蹲到了那位无忧的同乡，宋渡这么个轻微的脸盲，但她居然奇妙地记住了无忧同乡的脸，宋渡远远看见人，一下子跑了过去。 “你好，我是无忧的朋友，咱们昨天应该见过的，我想请问您昨天和无忧说了什么，她很着急，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只能来找您。” 宋渡擦了擦额角还没干透的薄汗，着急地开口， 这位同乡记得宋渡，毕竟和无忧在一起同样这么好看的人，一眼就能记在心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她奶奶去年就已经去世了，她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 经过和同乡的交流宋渡知道了，无忧和奶奶相依为命，自父母双双意外离世以后就住在他们小县城买的房子里，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村。 但无忧村里有个叔叔婶婶，人蛮不好的，一直惦记着无忧这个孤女的那套在小县城里的房子。 那家人从没管过无忧和奶奶，所以无忧是靠着奶奶卖废品一点点养大的小孩，高中的时候奶奶生了大病，叔叔婶婶一家逼着无忧辍学南下打工，说是奶奶就交给他们照顾。 这几年他们家生活蛮滋润的，但是好像就没太照顾奶奶，只是给了她一个住的地方，其他全是苛待，就这样奶奶也撑到了去年，一直盼着见无忧最后一面。 结果叔叔和婶婶一直骗无忧说奶奶身体太差想要看病开药到处都要钱，逼得无忧好几年没有回去过一趟，加上奶奶也怕无忧担心自己每次有机会和无忧说话的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这么久了无忧一直连奶奶的真实情况都不了解。 宋渡一下子知道无忧干什么去了，问清楚无忧家那边的地址和情况，无忧回酒店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好，逼着自己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将物品邮寄回云城，她买了张机票到了无忧的故乡，一个偏僻的南方小县城。 同宋渡自幼长大的小县城不同，这里湿润、狭小、贫穷，踏在这里的土地上，宋渡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没来过无忧的家乡，不知这里竟是这样的景象。 宋渡在城里待了一天，了解了一下这周边的情况，这期间一直没能和无忧取得联系，宋渡心里很慌，最后同一个小伙结伴进了无忧叔叔婶婶所在的那个村子。 小伙姓张，长得很显小，看起来比较瘦，但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看起来倒真是正经。 两人穿着在当地市场买的衣服，宋渡还围上了土色的头巾，整个人显得灰扑扑的，脸上也抹了一些泥，重重遮挡下竟真有些当地闭塞山村里来的人的样子。 这里倒没有云城那样的寒冷，温度大概保持在十几度的样子，宋渡只露着一双低垂的眼眸，跟着张哥走进了这个小村子。 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没引起旁人注意，以兄妹外出打工中间人联系不上为名了，两人暂时住进了一家李姓人家的家中，十分简陋的房屋，即使给了二百块钱也只能给出一个昏暗的小房间给二人。 但攀谈中，宋渡得知了无忧叔叔婶婶家的位置，就在不远处，宋渡和张哥假装在村里走走注意到来往人们隐晦注视的眼光，而宋渡也注意到哪家屋后被一圈圈锁链锁起来的小木屋。 宋渡有些紧张，给了张哥一个眼神，张哥示意他冷静，两人很快回到房间。 张哥是宋渡报警以后联系上的警察，他们警局早已盯上这个村子，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宋渡这次也算是来得及时。 不过是宋渡坚决要求要跟着一起的，说她任性也好说她自私也罢，这么久没联系上无忧她已经快疯了，一定要确认无忧的安全才行。 碰巧没有合适的女警，于是勉强让宋渡参与了此次的行动，但需要她保证一定跟着安排的警官的指示行动。 宋渡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于是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两人大致摸清了村里的地形，张哥将消息传了出去。 宋渡有很大的直觉无忧一定是在那个小木屋里，于是她心里忧虑更甚，每多一分一秒她都担心无忧会受什么伤害。 夜深人静时，张哥出去了，让宋渡自己待在屋子里等着，宋渡坐了半个多小时张哥还没回来，忽然外面响起一片喧闹声，张哥他们那边行动了？ 宋渡心里怀疑，但没收到消息，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还好这个屋子位置比较隐蔽，加上熄灯了，没人注意。 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宋渡静静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屏住呼吸，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尽量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宋渡直接冲到小木屋前，或许是这些人过分自信，锁链只是缠了很多圈，但根本没有上锁，这就给了宋渡机会，她左右看了看，一片昏沉的黑暗中，宋渡看不清，但没听到什么旁的声响，于是她飞快动手开始解锁链。 “啪！” 长长的锁链掉落在地，发出沉重的声响，宋渡好似过了漫长的一生，她推开门，朦胧月色下看到木屋里被捆了好几圈，脸上贴着胶带面色苍白的无忧。 “无忧！” 宋渡小声惊呼，她扑上去，手忙脚乱拿出来时张哥送的刀，小巧但十分锋利，被宋渡贴身藏着，终于派上了用场。 绳子很快解开，宋渡正打算伸手撕开她脸上的胶布，无忧忽然愤起，猛地一个踢腿，一个身材瘦小的黑瘦男人应声倒地，不住哀嚎，他手里拿着的木棒也掉落一旁。 宋渡心里骤然升起一抹警惕，刚刚如果不是无忧恐怕她就遭殃了。 无忧利落撕开嘴上的胶带，声音嘶哑晦暗， “渡渡，帮我！” 宋渡立马会意，帮着无忧将半昏的男人用绳子捆住，以防万一，还从他衣服上随便割了一块布塞进他嘴里。 时间很紧迫，来不及详说，宋渡一直没收到张哥那边的消息，但无忧说她认识路，于是宋渡跟着无忧往村外跑去。 远远就望见村口汇聚的一大波人，无忧拉着宋渡转头往山里跑去，无忧说是走小路出村，宋渡发现了无忧的不对劲，她脸色白的过分，月色下能清楚看到她眼下的青黑，而且无忧几乎不怎么有力气说。 宋渡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几乎是咬着牙带着人往前走。 宋渡感觉自己浑身都快没了力气，全凭着自己的一点儿信念在支撑着，无忧也只能勉力维持清醒，说话都难，更倒霉的是身后似乎有人追上来了。 宋渡不敢冒险，拖着几乎快没力气的无忧，将她藏进一个小小的山洞，将身上的手机、小刀什么的都放在她身边，然后在洞口做好掩盖准备独自离开。 无忧知道她的打算，她不同意，她伸手要拉她，宋渡忍着眼泪假装自己没看见，赶忙匆匆跑出去走了另一条路。 “快追，肯定没跑远！” 宋渡刚走没多久，就响起了追逐的人的声音，然后是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或许是宋渡掩藏的好，竟然真的没人发现山洞里藏着的无忧，而好几天没吃饭还被喂了药的无忧根本没有力气也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那些凶恶的人追着宋渡的脚步而去。 无忧心中满是绝望，但很快响起另一波脚步声，无忧抬眼看去，领头的是个面色冷沉的英俊男人，身后跟着的人里有穿警服的，无忧紧紧咬住唇，逼出一点力气，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声响，果然吸引了来人的注意。 而另一边独自引开坏人的宋渡没有无忧指路，只能瞎跑，她从小到大都没进过这样的大山，此刻更是完全分不清方向也看不到出路。 身后追逐的声音越来越近，宋渡头巾早就跑掉了，她不敢停下，奋力往前，忽然，脚下一落空，宋渡不敢呼喊出声。 她的身影霎时消失在原地，身后追来的人赶紧冲上前去。 第五十九章及时赶到 宋渡跌下了一处几米高的崖壁，右脚传来钻心蚀骨的疼痛，宋渡紧紧咬住唇，不敢呼出声。 她尝试站起来，却根本无法动弹。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希望有人能救走无忧。 宋渡满心绝望，想到了无忧和黎望壹，因为无忧的事她已经好几天没联系过黎望壹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哈哈哈，跑不掉了吧！” 上面传来凶恶猥琐的声音，贼头贼脑的男人正探头往下看，宋渡动不了了，轻易就能看出来。 “行了，下去把人弄上来，跑了那个就把这个拿去卖了，一样的！” 有人在后面开口，丝毫不将宋渡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待。 说罢，就有人试着从旁边的爬下来，宋渡心里一片死寂，她悄悄捏起一块很有了棱角的石头，手上被硌得生疼，但远不如腿上的疼痛来得剧烈。 眼看着那人就要爬到自己面前，宋渡准备好给出最后一击。 “砰！” 巨大的一阵声响，片刻的沉浸后是一片喧闹，宋渡眼睁睁看着有什么东西扔下来，准准砸在那人胸口，然后那人应声倒地，捂住胸口站不起身，在地上痛呼。 然后，如做梦一般，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飞身跳下，即使夜色朦胧，宋渡也能一眼认出来人，正是她刚才脑海里想着的黎望壹，他行动如风，路过刚才被砸中还在小声哀嚎的人时狠狠踹了一脚，那人不敢再发出声响，只发出如破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宋渡看着黎望壹，她很难想象，几千公里外的黎望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就这么及时的出现在她面前。 不必多想，三两下工夫，黎望壹就来到宋渡面前，面上隐隐有些惊慌，直到看见宋渡的人面上的失措和恐惧才隐下去，神色回归冷静，但面色冷沉得可怕。 “黎望壹...” 宋渡低声呼唤，似是不敢相信。 来人在宋渡面前蹲下，宋渡清清楚楚看清他熟悉的俊美面容，他一身黑色冲锋衣，伸手捏了捏宋渡的脚，宋渡忍不住一声痛苦，伸手想要阻拦他的动作，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捏着石头，直直把石头拿到了两人面前。 死一般的寂静，宋渡尴尬的不得了，默默背过手将石头扔掉，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下很是明显，宋渡不自觉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 “黎董，上面都搞定了，下面需要人吗？” 上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应该就是黎望壹带来的人， “下面还有一个，下来两个人弄上去。” 黎望壹回应，眼神却一直落在宋渡脸上，宋渡躲闪着移开视线，脑子里却想起藏身山洞情况不对劲的无忧，宋渡又鼓起勇气看向黎望壹，小声开口， “黎望壹，无忧还在那边的山洞，有没有人去救她？” “宋渡，你可真是好样的！” 听到宋渡的话，黎望壹心中怒火更甚，他一声冷讽，眼里的愤怒和冷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宋渡隐隐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好，但具体不好在哪里她没搞明白。 宋渡因为担心无忧的安危，即使面对着黎望壹的怒意也丝毫没有退缩，不管心里如何风起云涌，宋渡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上面来人将刚才那个人安静带走了，感受到黎望壹这里沉闷的气氛，没人敢说话。 黎望壹看着宋渡固执的样子，还有因为疼痛微微皱起的眉，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一声叹息， “宋渡，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黎望壹无奈叹气，在宋渡固执的视线中又开口， “她没事，已经下山了，是她指的你的方向。” 宋渡小跑进小区，脸上泛着漂亮的红晕，她轻轻拍了拍脸，空气中的寒冷带走了身上的躁意，她这才拎着药回家，柳无忧已经洗完澡了，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呢。 “渡渡，你终于回来啦！” 看到宋渡，柳无忧一把扯下面膜。 “嗯嗯！无忧，我回来了~” 宋渡有些兴奋，笑着看向无忧。 “你脸怎么这么红?” 柳无忧走上前，盯着宋渡仔细看。 “没有没有，这不是好几天没见你了吗，我跑回来的！” 宋渡赶紧伸手捂住脸，眼神微微有些飘忽不定，果然当面撒谎是有点难的。 “是吗?” 无忧眯着眼狐疑地看了宋渡一圈，她倒是用力点了点头，无忧视线很快被她手里的中药包吸引， “这是什么？” 无忧指着她手里的药包，宋渡心中庆幸，将药包拿起来， “这是开的中药，我今天去看了中医，开的调理身体的药~”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中医了？以前我让你去你都不去？” 无忧从她手里拿过药包，左右翻转仔细看。 听到无忧的话，宋渡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还没想过这个怎么回答，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脑筋疯狂转动，宋渡只能打哈哈， “就各种机缘巧合嘛，碰巧今天就去看中医了，我先去把药熬上！” 说着，宋渡就要从无忧手里拿过药包，无忧躲开，自然开口， “行了，我去给你熬，这玩意儿我在行，以前老给奶奶熬中药，你快去洗澡吧！” 无忧提着药包进了厨房，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宋渡心里暖暖的，她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无忧，轻轻开口， “无忧，你真好~” “哎呀，别贫，快去洗澡，你看你手冰的！” 无忧摸了摸宋渡的手，笑着开口，她有点儿难以面对这种温馨美好的场景，宋渡在无忧身上轻轻蹭了蹭，想个柔软乖巧的小猫咪。 在无忧又一次催促下，宋渡这才松开手去洗澡，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快乐，实话实话，宋渡这辈子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 她难得一次在浴室磨磨蹭蹭洗了很久，浴室里全是蒸腾的热气，持续不断地温热水流也渐渐暖了宋渡的身子，还是无忧怕她洗太久敲门提醒，宋渡这才感觉结束。 “过来，药给你熬好了，小火温着呢，是要喝一碗不？我给你盛！” 无忧站在客厅对刚从浴室出来还包着头的宋渡说， “嗯，早晚各一碗，小碗啊，无忧！” 宋渡回答，怕无忧盛多了，赶紧跟进了厨房，盯着无忧拿出她吃饭常用的碗，宋渡有些纠结， “无忧，不然拿杯子盛吧！” 宋渡细长的手指指了指柜子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杯子，那还是无忧觉得小巧可爱才买回来的，结果根本没机会用，只能当个摆设。 无忧手里拿着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那个小杯子，不由得失笑， “渡渡，你是小孩儿吗？这小杯子能干什么呀，蘸醋我都嫌小，行了行了，你去把头发吹干，别冻着了，这药你就别管了，等着喝就行！” 无忧半催半赶把人赶出厨房，宋渡哭丧着脸乖乖去吹头，她的头发又多又长，一遍吹不干，所以吹的差不多她就不吹了，手举着吹风机也累。 想了想出去拿手机，打算给黎望壹发个消息，点出两人的聊天框， ‘到家了吗？’ 无忧在叫她，宋渡关掉手机走出去， “渡渡，来，药给您盛上了，烫，晾一会儿再喝，你先给我讲讲今天医生咋说的！” 无忧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茶几上小碗里满满的黑色药液，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怎么要喝这么多？” 宋渡看到那么多药就不想喝，苦着脸走到无忧身边， “对了，我新买了面膜，咱们边敷面膜边说！” 说着，无忧起身去拿了两张面膜过来，两人敷上面膜，一起躺在沙发上，啊，简直舒服！ “好了，渡渡，快讲讲医生怎么说的！” 无忧格外认真，多亏柳奶奶的熏陶，无忧就格外信任咱们的传统文化，一直知道宋渡身体不好，早就劝着她去找个靠谱的中医看看，好好调理调理，结果宋渡总是有各种借口和理由，总之就是没动静，今天简直是意外之喜！ “哎呀，也没说什么，大都是日积月累的毛病了，生活上得做出改变才行，一日三餐要规律，作息也要规律，要适当的运动，多晒晒太阳，然后这个药一天两次，早晚各一次，一个药包可以吃五到七天，大概就是这样了。” 宋渡尽量精简概括，医生的叮嘱她听得很认真，基本就是这些了，那些诊断的术语比较专业，她对中医了解的很少，不太说得明白就没讲。 “哦~是这样~” 无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宋渡， “好吧，渡渡，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从今天开始就要严格要求你，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你等会儿喝了药马上去睡觉，以后不准超过十一点睡！晚上不准在房间里偷偷学习，电脑不许带回房间！” 柳无忧严肃下达指令，宋渡却觉得故作严肃的无忧好可爱，哑然失笑。 无忧见状，轻轻拍了拍宋渡， “别笑，认真点儿，敷面膜呢！” “嗯嗯！无忧说得对，我听你的，你看，我今天都没拿电脑回来，等会儿上床就睡觉，绝对不熬夜啦！” 宋渡举起三根手指，努力配合柳无忧， “行吧，算你过关！” 无忧也很配合，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窝在沙发上聊天，无忧给宋渡讲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宋渡乖乖听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给某人发的消息。 第六十章说开 “黎望壹，不是的...” 听到他的话，宋渡心里宛如被人捏起，她看到黎望壹现在这样，心里很难受，她好像真的伤害到他了... “你在我心里很重要，越来越重要，我只是习惯了总是一个人，一个人面对困难，一个人解决问题，这几天我想到过你的，很多次，但是我怕你觉得我麻烦，怕你不喜欢我了...” 黄色的碘酒在宋渡白皙的掌心留下痕迹，黎望壹上药的动作顿了一下复又继续，宋渡眼眶发红闪着泪光，垂眸看着眼前的方寸之地，没注意到黎望壹的反应，接着开口， “对不起，黎望壹，我没想到我这样会让你这么伤心难过，我本意是不想伤害你不想让你担心，结果还是搞砸了，还让你因为我从云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真的很抱歉，但是黎望壹，我真的不知道该这么办，如果当时有意外的是你，我也会单刀赴会。” 不知不觉间，手上的药已经上好了，黎望壹听着宋渡的话，心里风起云涌最终又归于平静，一声轻叹，他早就知道宋渡了，她总是善良的过分，也就是因为她的善良，他才会将这人放在心里的不是吗？ 唉~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黎望壹轻轻抬起宋渡的脸，看着她红肿发红的双眼，心里皱成一团，轻声开口， “阿渡，你总是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太浅薄，但其实我对你的感情远比你以为的深刻，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让我来做你的依靠~” 听到黎望壹的话，宋渡心里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他居然没有放弃她？宋渡有些激动，晶莹剔透的眼泪唰一下落了下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会好好学的，我，我，对不起，以后，以后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的，真的！” “嗯，我知道的阿渡，我们会好好在一起，以后这样的事我再也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了，很害怕吧？” 黎望壹心疼的将人揽进怀里，柔声开口，细细安慰。 他一问彻底击溃宋渡内心，靠在他坚实的怀抱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宋渡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断掉，崩溃大哭， “望壹，我真的好害怕！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山里，我好怕自己见不到你们最后一面！！” 宋渡泪水直流，恐惧担忧害怕，所有的负面情绪在此刻终于有了出口，她哭的狼狈，小声哭出声，直到最后哭得累了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脸上泪痕明显，黎望壹胸口处的衣服也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他心疼的要命。 无忧的叔叔婶婶一家已经被抓起来了，还有参与了拐卖的其他人也被抓了，正在追查上线，这或许是一个庞大的全国性的人口拐卖组织。 至于那些无忧被送到村里第一天见到过的那些女孩还没来得及转移，所以也被救了下来，在医院休息，警方正在联系她们的家属。 他们一般是一个月进行一场交易，那晚张哥送消息打草惊蛇了，来支援的人被拦在村口起了争执，还好黎望壹带人及时赶到，不然即使解决也要废上更多功夫。 而那个小木屋想偷袭的那个贼眉鼠眼被无忧踢一脚绑起来的人是无忧叔叔婶婶家唯一的儿子，或许因为因果报应，这儿子智商有点问题。 但被父母过分溺爱，无法无天，贪图美色，刚回来的时候被无忧狠狠揍过一顿，所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那天刚好他看到了宋渡跑过去，心生贪念，想偷袭她们，结果被无忧发现。 宋渡的行为是很不可取的，后来也被警察严肃批评过了，当然，无忧醒来也狠狠骂了她一顿。 第二天一大早宋渡就疼醒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是骨裂也很不好受，但她在黎望壹怀里醒来，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很是心疼，不敢再动怕吵醒他。 不过没多久黎望壹也醒了，他这几天浅眠的很，加上是在医院里，病床不大，宋渡再小心也很难完全没动静，所以他很快就醒了。 黎望壹醒了以后主要就是陪着宋渡，加上配合警察前来问话。 宋渡其实很想见见无忧，但看着黎望壹忙前忙后的身影，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喝粥的时候宋渡也在犹豫这事儿，有些心不在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想起两人昨天说过的话，她还是决定要对他诚实一些。 “黎望壹，吃完早餐能不能让我去看看无忧，我有点担心~” 宋渡捏着勺子，语气试探， “她还没醒…你好好吃饭，吃完带你去。” 黎望壹抬眸看她，本打算拒绝，看到她满怀期待的双眸还是答应下来。 于是宋渡吃得很认真，慢慢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倒是难得的好胃口。 黎望壹也履行承诺，弄了一个轮椅，将穿着病号服腿上打着厚重石膏的宋渡抱上轮椅，还准备了毯子，搭在她腿上保暖。 本来南方是没有暖气的，空调也很少开，但在黎董的经济支持下，空调呼啦啦开着，病房里很是暖和，而且考虑到宋渡好柳无忧的感情，即使再生气，黎望壹也让人将她们俩的病房安排的稍近一些。 所以黎望壹推着她没走多远就到了无忧的病房，有警方安排的人在门口，黎望壹带来的保镖也分了两个过来以防万一。 刚才宋渡出病房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病房门口好几个黑色西装高大威猛的保镖正在站岗，黎望壹说是他带来的，就是防着宋渡偷偷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宋渡清楚其实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怕会出什么危险，毕竟这个拐卖团伙的上游还没有什么头绪，而她和无忧作为其中两个十分特殊的幸存者，可能会有危险。 来到无忧病房，检查过以后两人才进去，无忧静静躺在床上，不声不响，眉头静静蹙起，不知道在忧虑些什么，直到宋渡上前握住她的手，紧蹙的眉头才微微松开。 宋渡身后站着的黎望壹脸色漠然，一双锐利的眸子里是浓稠的黑沉与晦暗，对于宋渡对床上这个女人的重视他很不满，但他很聪明也很理智，知道自己的情绪不能表露在宋渡面前。 至少此时此刻，从来稳操胜券的黎望壹确实没把握自己在宋渡心中的重量会比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叫无忧的女人高，也正因为如此，他看到这个人心里只觉烦躁。 好希望宋渡眼里只有他，好想把她藏起来… 黎望壹幽深的视线落在宋渡的头顶，静静压抑着内心的风暴。 “无忧，你快起来吧，起来看看我…” 宋渡靠近无忧耳边，小声说话，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明明是个小社恐，同柳无忧却有这么多的话说，这个认知让黎望壹心中的不满更甚。 待了好一会儿无忧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宋渡有些担心，但找医生问过了，无忧没事，身体机能正常，除开血液里微弱的迷药，整个人非常健康，等她醒了就好，只是什么时候能醒说不准。 宋渡自己担忧，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小声和无忧说话，希望她能早些醒。 她让黎望壹回去等她，他自然不同意，要陪着她一起，宋渡心里为难，到了饭点即使担忧焦虑还是主动开口，说要去和黎望壹吃饭。 黎望壹看出她眼底的纠结担忧却没有点破，带着宋渡回她的病房吃饭去了。 下午宋渡还想去看无忧，被黎望壹严肃要求卧床休息，为了缓解宋渡的担忧，让她第一时间能得到无忧的消息，黎望壹特意让宋渡听到他给守在无忧病房门口的保镖吩咐，让里面的人一有苏醒的迹象就过来通知他。 也就这样才勉强安抚住宋渡，让她休息了一下午。 但吃过晚饭无忧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宋渡饭几乎没吃，完全等不下去了，看着黎望壹都快急哭了，黎望壹无奈，还是带着人去了柳无忧的病房。好在晚上九点多，柳无忧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一直盯着她的宋渡率先发现，赶忙按铃叫医生。 无忧果然醒了，她一直盯着宋渡，眼睛眨都不眨，似乎生怕宋渡会消失一样。 宋渡有些着急，有些急切地开口， “无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哪里不舒服赶紧和医生说说！” 无忧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宋渡更担心了，转而看向医生，着急开口， “医生，你看看她这怎么了？有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说话啊？” 宋渡都快急哭了，黎望壹站在她身后，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瘦弱的肩膀，轻轻安抚她，漠然冰冷的眼神只在柳无忧脸上扫了一眼， “渡渡…” 无忧终于轻声开口呼唤宋渡，声音嘶哑，宋渡赶忙端着水要给无忧喝， 医生做完检查，确认无忧没有问题，宋渡这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无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护士都走出病房，房间里只剩三个人，宋渡抓着无忧苍白瘦削的手，柔声询问。 柳无忧不说话，淡漠的视线扫了一眼宋渡身后呈保护甚至是占主导姿态的黎望壹，宋渡察觉到她的视线，有些为难，纠结一下转过头看向黎望壹。 第六十一章害怕 一切行动毫不掩饰，看着宋渡纠结的模样，盯着她水汪汪一双大眼睛，黎望壹心里暗骂一声，有些脾气似地揉了揉宋渡的头，将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揉得有些毛茸茸的，然后转身出去了。 房内一片寂静，只剩病床上的无忧和轮椅上的宋渡。 “渡渡，我没有奶奶了。” 无忧淡淡开口，声音好似飘在风里，明明她神色淡然毫无情绪，宋渡却觉得心都快碎了，浓厚的伤感和死寂在无忧漂亮的眼睛里，格外瞩目。 宋渡从没见过这样的无忧，无论何时，无忧永远都是肆意张扬的明媚模样，好似能够面对所有的挑战，如今的无忧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陪伴她十余年的奶奶，宋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握着无忧的手，抬头看着她淡漠的双眼，眼眶发红， “无忧......” 宋渡伸出手，打开怀抱，她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多的话语在此刻似乎都显得格外匮乏。 无忧沉默着，宋渡扶着床边撑着身体坐到床上，伸手抱住无忧，紧紧的，格外用力。 感受到颈窝处的湿润，无忧僵着手轻轻抱住宋渡，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嘶哑，有些许强行挤出来的笑意，听着让人心疼。 “渡渡...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无忧，我害怕...” 宋渡这两天泪觉系统似乎出了问题，眼泪就像不要钱似得，根本止不住，一想到无忧或许会出事或许会怎么样宋渡心里就一阵阵的害怕。 宋渡和无忧之间是没有办法缺少另一个人的，她们俩个孤苦无依的人相互扶持到现在，已经成了无法分割的存在，她们之间的感情也早已远超友谊。 两人互为彼此的精神支柱，密不可分，宋渡这次是真的害怕，一开始是担心无忧孤身一人回来会被叔叔婶婶欺负，后来了解到这个村子的情况就更担心了，时刻提心吊胆的，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无忧。 如今无忧明明就在自己面前，但阳光明媚不在，好似一具空壳，似乎那个鲜活明亮的无忧同奶奶一起离开了一样，宋渡真的怕，抱住无忧的那一刻，她再也假装不了坚强，眼泪不自觉哗哗落下，打湿无忧的脖颈。 但也好在宋渡哭了这一下，唤回了无忧。 无忧最后还是没有哭，甚至可以笑着安慰宋渡，让她别担心。 当晚，宋渡坚决要同无忧住在一个房间，黎望壹没有办法，只能给她安排，宋渡一直拉着无忧的手，不敢轻易放开，黎望壹面色冷沉，但没说什么，能帮的地方反倒都帮了忙。 那些坏人该抓的抓该判的判，每一个都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 无忧将家里的老房子托人卖掉，将外婆的坟迁到了自己父母旁边，给了钱托人帮忙照看。 这些事在短短一周全部搞定，无忧冷静的可怕，宋渡 宋渡眼里满是渴求，或许此刻在柳无忧面前的不是平日里那个坚强勇敢的宋渡，而是多年前被抛下的那个小女孩。 柳无忧被宋渡戳中心底，她眼睛一酸，坐下来抱住宋渡，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渡渡，我不走，我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人！” 柳无忧坚定开口，宋渡抱住她，点点头，却不松开。 柳无忧心里第一万零一次骂起宋渡那对不合格的父母，如果不是他们，宋渡这样好的一个姑娘，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柳无忧曾经听宋渡说过一次，她小时候一直跟着外婆在小镇生活，很少见到父母，五岁的时候跟着外婆来到县城，本以为终于能够一家团圆，没想到却是因为宋妈妈怀孕了，所以让外婆来照顾她。 也不能扔了宋渡，祖孙俩便一起来到了城里，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动过扔宋渡的打算。 南方冬天很少下雪，但那一天去非常那得飘起了大雪，是好几年来第一次，宋渡妈妈挺着大肚子，带着她去给她买了新衣服，然后在某一个路口，和宋渡说去买个东西，让她在这等着。 于是不到六岁的宋渡穿着第一件妈妈亲自给她买的衣服，站在陌生的路口，大雪纷飞，看着妈妈离去的背影，直到深夜。 是外婆找到了她，外婆把她带回了家，当晚她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家里的争吵，她知道了爸爸妈妈还有外婆每一个人关于她的想法。 不知道那样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在没有药的情况下熬过来的，只有外婆给她用酒精擦了身子，但宋渡顽强的挺过来了，并且没有一次问过这件事。 于是，所有人都当她年级小，忘记了。 在云城的第二年，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其实同幼年时的那一场完全不像，但宋渡在当时她们那个狭小的地下室痛哭流涕，也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对人吐露这个故事。 也是因为这件事，柳无忧觉得留在宋渡身边，其实在此之前，柳无忧虽然得到了宋渡的照拂，却依旧想着自己出去闯荡，甚至隐隐动过歪心思。 宋渡对她毫不设防，当时宋渡的老板给她发工资，她习惯攒成一定数额以后再去银行存起来，所以柳无忧想过拿着宋渡的钱跑走。 柳无忧从来不是个好人，当时的她甚至觉得宋渡过分软弱和好心，打算用自己给这个好姑娘上上一课。 但宋渡心里却不自觉的想起小时候的宋嘉陵，小时候的宋嘉陵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也完全不是现在这样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小时候的宋嘉陵是被宋渡和外婆一手带大的，六岁时，宋嘉陵出生，作为这个家庭万众瞩目的男孩，一出生就被冠上了嘉陵这个好听的名字。 但即便再喜爱，也还是要生活，父母经营一家小餐馆，因为这个小男孩，干活儿更加卖力，将餐馆经营的红红火火，更抽不出时间来带孩子。 而外婆年级大了，偶尔还要去餐馆帮忙，所以照顾弟弟这件事几乎是落到了六岁的宋渡身上。 为此，他们选择让宋渡晚一年上小学，所以宋渡十八岁的时候还在高三。 小时候的宋嘉陵或许因为是宋渡一手带大，也或许是因为外婆常说什么兄友弟恭家庭和睦之类的话，总之，小时候的宋嘉陵很喜欢宋渡这个姐姐。 喜欢到每晚睡觉时如果不拉着宋渡的衣服根本睡不着，每天白白胖胖的小孩都会对着宋渡甜甜的叫“姐姐”，让宋渡心都软了。 宋渡去上小学，宋嘉陵还会让外婆带着他去学校门口接姐姐放学，他小时候常说以后要给姐姐买好看的裙子，要挣大钱给姐姐买大房子。 小孩子随口吐露的贴心话就这样存在宋渡心底，她曾经也真的以为有这么一个弟弟是她最幸运的事情，也因为小时候的宋嘉陵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过，所以宋渡对他始终还留有一分余地。 但这点情分还能维持多久，宋渡不知道，或许，很快就会被消磨掉了，现在，提起宋嘉陵她只觉得十分疲惫，再也没了曾经的喜悦和快乐。 不多时，宋渡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宋母打来的电话，虽然早已经习惯，但听到她责问的那一刻宋渡心里还是不由得刺了一下。 “宋盼男，你这个死丫头，每个月就给嘉陵两千哪里够用，亏你还是做姐姐的，就这么对弟弟，你果然是来我们家讨债的！” 宋渡沉默不言，听着电话里难听的字眼，很难想象，一个母亲会用那样污秽恶心的字眼形容自己的亲生女儿，好像她此刻骂的不是女儿而是世界上最大最大的恶人。 骂了足足有十分钟，宋母才似乎有些累了，她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也知道宋渡在听， “好了，你多给嘉陵打点钱，要是让我知道你缺了他的等回来我打不死你，贱丫头！” 说完，她又自顾自挂了电话，宋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好似听了一场戏，但这戏却将她框的死死的，宋渡有些想哭，但眼泪好像都流不出来了。 真狼狈啊，宋渡。 宋渡呆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向卫生间。 开门的声音与无忧的声音一同响起，宋渡拧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自己，她没有回应无忧，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好在无忧并没有发现异样，发现她在卫生间只叮嘱了一下别待太久，然后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宋渡将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在十二月的天气里，即使屋里开着暖气，她也被冻的不行，本来身体也不太好，这一弄的，脸色煞白，倒是看不出眼睛的红肿了。 拿毛巾擦干脸，宋渡对着镜子挤出笑脸，反复几次，终于自然了许多，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无忧正在做饭，听到声音，穿着围裙拿着铲子走出来，将宋渡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没有问题，这才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茶几。 第六十二章 时间不紧不慢过着，即将迎来新年，学校放了寒假，一下子少了不少人，云城的冬就更加萧瑟寂寥了。 宋渡并不打算回去过年，老实说，上了大学以后她就很少回去了，而那边并不在乎她在与不在，只要给钱就行，这不，宋渡又久违的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都要过年了，不知道给家里打点钱？嘉陵一个人在外面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也不知道来看看他，真是一点儿没有姐姐的样子！” 电话刚接起，宋母尖利刺耳的嗓音便传了出来，宋渡一句没说，她已经是长篇大论了，那边听起来还算安静，有游戏的声音，应该是在家里，宋嘉陵可能就在客厅打游戏，而宋母应该是专门回去给宋嘉陵做饭的。 宋渡听着耳边传来的并不柔和的话，脑子默默分析那边的场景，即使她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也能想象到此刻家里的场景。 甚至宋渡一句话都不用说，宋母对她的不满甚至可以说个三天三夜，宋渡正打算关掉手机，那边宋嘉陵不知说了什么，宋母顿了一瞬，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嘉陵想和你说两句。” 说着便是一阵沉默，宋渡只能听到手机被移动的点点杂音，游戏的声音消失了，那边格外静谧，似乎宋嘉陵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或许是他房间，或许是阳台，宋渡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心里很是平静。 电话里没有一点声响，似乎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片刻后，那边的宋嘉陵终于开口了， “喂？宋盼娣？” 少年清亮干净的声音响起，宋渡有些恍惚，但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她上次听到宋嘉陵的声音好像是好几个月之前了。 “你现在还在学校？” “嗯。” “那你...你今年过年回不回来？” 宋渡感觉自己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小心翼翼，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好笑，宋嘉陵怎么可能会对她这样呢？真是疯了。 “不回，忙。” 宋渡淡淡开口，她根本就没打算回去，等这两天给他们打八千块钱就行了，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她早就习惯了。 其实第一年她还抱有十分微弱的希望，用自己打了一个学期工省吃俭用剩下来的钱买了不少礼物大包小包拿回家，结果根本没人期待她，甚至礼物也被转手送了出去。 宋母当时就说买那些东西不如直接给钱，于是寒假宋渡在家里餐馆无偿干了一个月的活，从早到晚，过年那几天宋父宋母带着宋嘉陵走亲戚，让宋渡一个人开店，大过年的，宋渡瘦了快十斤。 后来宋渡就没回去过了，只是过年的时候会在宋母的要求下给家里打钱，当然了从两千、五千、六千到现在的八千，即使宋渡打钱还是年年被骂，不过她就当花钱买清净了，至少这些钱她虽然舍不得花但其实自己能挣到的。 宋渡不知道为什么宋嘉陵忽然问她这个，他难道不清楚自己在家里的处境吗？不过无所谓了，宋渡现在并不在乎宋嘉陵的想法。 “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回家？都是团圆的日子，你这样搞得家里冷冷清清的，一点都没有过年的氛围！” 得到宋渡的回答，那边的少年似乎有些生气，宋渡听到他的话几乎要笑出声来，脸上闪过一抹嘲讽， “宋嘉陵，我为什么不回去你不清楚吗？你们一家三口就是团圆了，行了，我一会儿就转钱过去，我还有事...” 宋渡微微蹙眉，有些烦躁，正准备直接挂断，宋嘉陵赶忙开口，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先去忙吧，对了，你有空看看你手机是不是出问题了，我联系不上你。” “嗯，知道了。” 说完，宋渡利落挂掉电话，因为宋嘉陵的话，她终于想起之前因为宋嘉陵反复打电话被她拉黑了，事情太多忙忘了，他已经在黑名单躺了几个月了。 想到这里，宋渡终于将黑名单里的宋嘉陵放了出来，顺便银行转账转了八千到宋母的账户，然后截图发了过去。 解决完这事儿，宋渡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正打算回实验室继续做实验，手机“滴”一声，宋嘉陵发了一个表情包，宋渡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有搭理，收好手机，拿起一旁的拐杖往实验室走。 距离她腿伤已经快一个月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嘛，而且她是骨裂，现在还走不了路，不过为了方便她最近一直在拄拐，学校人少了很多，加上现在车接车送，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是的，无忧又出差了，宋渡还没来得及让无忧和黎望壹正式见一面，不过因为她的腿伤，无忧不放心，黎望壹说他照顾她，无忧没办法只能暂且相信他一下。 于是出差前无忧将宋渡送到了黎望壹顶层复式这里，这边离学校近，而且出行方便，地下车库有一层都是黎望壹的，宋渡几乎不会有什么行动上的障碍。 所以，也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两人暂时开启了同居生活。 不过既然是正式入住，就不能和之前一样了，黎望壹这边收拾出了一个房间，无忧专门来给她换好了床单被套啥的，宋渡需要的东西全都备齐了，黎望壹准备的那一份被无忧“不小心”收起来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宋渡慢慢回到实验室，程遂安上来扶她，两人现在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私下里不是很看好宋渡和黎望壹这一对，程遂安还是给予了支持。 毕竟一个是自己的朋友，一个是自己的师妹，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程遂安自然希望他们能终成眷属。 下午五点多，宋渡结束实验，黎望壹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了。 不夸张的讲，因为黎望壹谈恋爱，公司的下属都跟着享福，不用跟着大老板加班到八九十点了。 其实黎望壹没有要求员工跟着他加班，他自己是比较拼的那种，但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毕竟分分钟上千万的黎氏握在他手里，拼是应该的。 但那些员工没有这个必要，不过一般黎望壹不走，很多高管就不走方便他能及时找他们跟进情况，然后一层一层往下，就莫名其妙加班了。 毕竟领导都在加班下属很少有敢跑的。 黎望壹提出过这个问题，他这个人更注重效率，但这个事情一直没彻底解决，他也有意识的少在公司加班了，都回家熬。 “无忧，你这个时候才回来，是不是还没吃饭？” 宋渡轻声开口。 无忧目光扫过茶几上宋渡还没吃多少的鸡蛋面，心里叹口气，自己不在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对付。 “是啊，渡渡，我饿了，好想吃你做的饭~” 柳无忧拉着宋渡的手撒娇，宋渡也轻易被她逗得心花怒放，漂亮的脸蛋染上笑颜。 “好，那你去收拾下，我简单做几个菜！” 宋渡说着就站起身，柳无忧跟着站起来，她比宋渡高一些，足足有一米七，妥妥的御姐。 宋渡去厨房做饭了，还好刚才回来的时候买了点菜，够她们两个人吃。 柳无忧在宋渡刚刚坐的地方坐下来，她们在茶几和沙发之间铺的这个地毯刚好，坐在地毯上刚好够吃饭。 柳无忧毫不在意的拿起宋渡的筷子，吃起还有些散着热气的鸡蛋面。 柳无忧虽然不想宋渡吃的不好，但她对宋渡确实百分之一万的偏爱，宋渡随手做的鸡蛋面她也觉得香得很。 宋渡和柳无忧这点也不一样，宋渡胃口小，每次吃饭都吃不了多少，柳无忧觉得她身体不太好和这个也有点关系。 但柳无忧饭量一点不小，同样的碗，宋渡吃半碗，柳无忧就得吃两碗，这身高是一点儿没白长，当然因为动的多而且底子好，她可一点都不胖，前凸后翘，该有的都有，包括极有爆发力的肌肉。 因为柳无忧还是家附近一家著名拳馆的VIP学徒，看着瘦，一拳能打飞一个人。 三两口吃完香喷喷的鸡蛋面，柳无忧站起身去换衣服洗澡。 很快，穿着和宋渡身上同款家居服的柳无忧踱步走了出来，化没化妆对她来说其实差别不大，只是化妆以后更有攻击性罢了，本身也是个浓颜系大美人。 “无忧，帮我把这汤端出去，咱们可以吃饭啦！” 宋渡听到柳无忧的脚步声，一边忙着给碗里添饭一边呼唤她。 “来啦！” 柳无忧非常靠谱的进来，飞快将宋渡做的两菜一汤端出去放在茶几上，将刚刚鸡蛋面的碗拿进来搓了。 宋渡看到空空如也的碗，心里全都明白，和无忧对视一眼，两人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并肩坐在茶几前吃饭，一边吃一遍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无忧这段时间跟着老师学了很多东西，每天还要自己找空余时间坚持画画打基础，和小学生一样，每天都得给老师交作业，不过结果还是很好的，反正无忧收获很大。 宋渡的生活基本都是一成不变，做实验做调研做实验做调研，常常是这样。 但这次终于有变化了，宋渡还是把去顺城的事说了，虽然简单了很多，比如被黎望壹背着上山，和他共处一室，这些都没说，非常公事公办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