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手》 1、第1章 第1章 《不放手》 若诗安轩/文 文学城独发 夏日的蝉用力嘶吼着，拖曳出冗长的鸣叫声，树梢一动不动，北城今年的夏日似乎格外热，也无端的让人多了几分燥意。 夏汐熨烫完最后一件男士衬衣，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刚说了声：“喂。” 听筒那端传来了周晓的声音，“汐汐你在做什么？” 夏汐看了眼床上未收起的衣服，轻声回：“做家务。” 听筒那端的周晓翻了翻白眼，“你家不是有阿姨吗，为什么还要你自己动手？” 傅家是北城的名门望族，阿姨司机加一起就有十来个，按理说做家务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夏汐亲自动手。 周晓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过来，“是傅衍对不对？他要你做的？” “你知道的阿衍这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触他的东西，”夏汐柔声说，“他只想让我给他熨烫衣服。” “呸。”周晓说了句粗话，“那你和傅衍结婚之前他衣服都是谁熨烫的？怎么你一嫁进去这些家务就非你莫属了，你可别告诉我，之前他的衣服都不熨烫的，说出去有人信吗？” “我看啊，他就是见你好欺负。”周晓越说越气，“你能不能硬气一点啊，别总是逆来顺受的，我看傅家请的阿姨都比你过的好，你没注意到你又清瘦了吗？”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夏汐拿着手机走到试衣镜前，镜子里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精致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肤，长睫细密卷翘，漆黑的瞳仁仿若宝石泛着璀璨的光泽，小巧的鼻，莹润的唇。 她脸部线条柔美，唇角下方那颗黑痣画龙点睛般的好看。 再配上这身粉色旗袍，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简直是好看到了极致，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都能叫人呼吸一滞。 夏汐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思绪有一瞬间的游离。 周晓还在那边叨叨：“我知晓你喜欢傅衍，可是也不能因为他没了自我是不是，你说说看，你都多久没和大家见面了。” 说到见面周晓想起一件事，“对了，宋伦从美国回来了，组了个局，后天晚上，你去不去？” “后天？”夏汐想起后天是傅衍表妹的生日，他要她一起去，“后天我可能没时间。” “你最近又没事情可做，怎么会没时间的？”周晓说，“大学毕业好多年了，这可是第一次聚，你不来就说不过去了啊。还有上学时宋伦对你多关照啊，你怎么说不见人家就不见了。” “……”夏汐那端没了声音。 周晓立马猜出原因，“是不是傅衍不让你同大家来往的？他这人怎么回事啊，你只是嫁给了他，又不是卖给了他，怎么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汐汐，跟着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你不累吗？” 累？ 恍惚间，夏汐想起了傅衍，又想起了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心像是被瞬间点亮，轻声说，“我很好，不累。” 周晓怀疑傅衍给夏汐灌了迷魂汤，不然夏汐怎么会变成这样，眼睛里只能看到傅衍，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明明是设计系高材生，因为傅衍一句“不许外出工作”，便把工作给辞了。 又因为傅衍一句“不要总和其他人来往”，干脆也不和同学们联系了，怪不得圈子里的人都说傅衍可怕，还真挺可怕的。 “汐汐，你再考虑考虑吧。”周晓轻声劝着，“上学时宋伦帮助你挺多的，这次他点名说想见你，你要是不来他会很伤心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到夏汐脸上，仿若镀了一层氤氲的光，光垂落下来，在地上切割出若干图形。 她缀在光晕里，整个人显得朦朦胧胧的，像极了电影里被刻意放缓的镜头。 声音也越发的好听，许久后她说：“我还是不去了，阿衍会不高兴的。” 又是傅衍，每次都是因为他。 周晓声音悻悻的，“行吧，既然你考虑清楚了，那我一会儿告诉宋伦。” 没忍住她还是吐槽了一句：“汐汐别那么爱傅衍，或许——他并不值得呢。” 傅衍那段往事上流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订婚前夕未婚妻跟别的男人跑了，傅衍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听说还做过出格的事，具体多出格这个没人知道，总之不知什么好事就是了。 夏汐性子单纯，又一门心思扑在傅衍身上，在她眼里傅衍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好的。 周晓真怕夏汐爱的太深，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她可怎么办？ 这不算是危言耸听，傅衍是上流圈的谈资，关于他的话题从来没断过，周晓打电话之前还从网上看到了一条关于他的视频，说他携带某神秘女子参加拍卖会。 视频真假无从得知，但看了让人心堵是真的。 “汐汐，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周晓说。 夏汐知到周晓是担心她，柔声劝说：“阿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周晓又没忍住翻了翻白眼，继续吐槽，“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可还不是为了他险些出了交通事故。” 傅衍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非要夏汐送餐到公司，那可是傅氏集团，地下一层到三层都是餐厅，西餐中餐日料等等，应有尽有。 周晓就想不明白了，傅衍干嘛非要让夏汐送餐。 你送餐也是可以的，能不能派个司机跟她去呢？偌大的傅家竟然说司机都没空，要夏汐一个人去，还给她规定了时间。 那天的雨实在太大了，傅宅在半山腰，根本打不到车，起初夏汐一手拎着餐盒一手打着伞，后来伞被吹翻了，她无暇顾及，只能抱着餐盒蹒跚走下来，中途有个司机因视线遮挡险些撞上夏汐。 夏汐给周晓拨通电话后，周晓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急忙开车去接的她，看着淋成落汤鸡的夏汐，周晓别提多心疼了。 她只问了一句：“傅衍为什么非要你送餐？” 提到傅衍，夏汐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唇角扬起，“阿衍说我做的饭菜他最喜欢吃了。” 周晓听后差点骂出声，这他妈不就是折腾人吗，堂堂的傅氏总裁想吃什么吃不到，非要妻子冒雨送餐，折腾人的心思一看就明白，偏偏夏汐还沉浸在幸福里。 一口一个阿衍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周晓想问的是，那没结婚之前，他都是吃哪的？难不成他不吃，靠吸仙气活到这么大的。 夏汐不想让周晓不高兴，对着听筒轻哄，“我一定会好好对自己的，也不会让自己累着，好了，别生气了，笑一笑。” 周晓的冷笑声隔着听筒传递过来。 几分钟后，周晓上司找她有事，她先挂了电话，随后没忍住给夏汐发了微信。 晓晓：[男人不能总惯着，你别那么听他的话。] 晓晓：[大后天是你生日，想想去哪里庆祝，到时候我去接你。] “生日”两个字让夏汐莫名红了眼眶，傅衍只说了后天是他表妹的生日并没提她的生日。 或许，又像之前那样，他忘了她的生日。 蓦地，夏汐的心像是被线缠绕上，一圈一圈勒紧，她有些喘不过气。 夏汐回复第二条：[等我想好后告诉你。] 刚退出微信，有条推送通知进来，夏汐点开，映在眼前的是段视频，里面的男人是她最熟悉的。 他有这一张不输于明星的俊逸脸庞，五官仿若精雕细琢而成，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视频里的他穿了件黑色高定西装，内搭白色衬衣，蓝色格子领带上别着一枚领带夹是她前几天送给他的。 也是她亲手设计的，送东西的名目是，相识1200天纪念日。 那天傅衍没有立马收下，而是打量着她看了很久，直到惹来她一脸娇羞笑意，他才收回了眸光，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金卡递给她，“买什么自己去买。” 他习惯用钱打发她。 夏汐若是有骨气的话她应该言辞绰绰的把卡扔回去，并厉声告诉他，她喜欢的从来都是他，不是他的钱。 可事实正好相反，她收下了那张卡，原因是，她若是不收，傅衍会折腾到她收下为止。 床笫间的花样他玩得很多，每每都会让她招架不住，最后只能哭着求饶，与其那样她还不如干脆直接收下。 虽然他还是会掐着她腰肢折腾她，但至少能克制些。 他这人不能惹怒，惹怒了，谁都不能好过。 夏汐看着视频里男人的脸，确切说是男人那双深邃漆黑的眸，眼神里流淌出浓浓的爱意，像是万千丝线般紧紧缠绕着，舍不得移开。 周晓曾问她喜欢傅衍哪，她回：“眼睛。” 那是一双让她沉沦的眼睛，莫名的她透过那双眼睛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稍纵即逝，快到她还没来及捕捉已经消失不见。 夏汐又盯着瞧了一会儿，视频里的女人笑颜如花的凝视着傅衍，那副痴缠的神情任谁看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即便傅衍手上戴着婚戒，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凑了上去。 视频不到一分钟，所以没录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看傅衍的神情，应该是不讨厌的。 夏汐手指微颤，仅剩的那一点好心情也消失殆尽，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水里，眼睛又酸又涩。 片刻后，她再次登录微信，找到傅衍的头像，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三天前，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回。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想回复便回复，不想回复会干脆消失，是她不好，应该习惯的，干嘛还要多此一问。 这次夏汐学乖了，没再给傅衍发消息，谁知惹来了他的怒意。 傅衍生气很明显的，他会不理夏汐，无论夏汐同他讲什么，他一概装作没听到，自顾做自己的事。 要是夏汐什么也不说了，他便会冷着脸看向她，气氛到了时，他会拦腰抱起她，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他宣泄怒火的地点。 今天宣泄怒火的地点是吧台，他把她放在了吧台上，吧台台面窄，腿下是悬空的，躺着很不舒服。 她怕摔，脚趾勾了下他的腿，红着眼睛求换个地方，傅衍唇角勾起，脸上扬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放心，不会让你摔的。” 他手落在了她的腰肢上，隔着衣服重重捏了把，夏汐怕痒，猛地一阵战栗，腿更颤了。 声音也颤，眼睫上下忽闪着说：“别。” 傅衍几时听过她的话，从来没有，这种事情更不会有，他使坏的又捏了一把，眼底的冷意被燥热取代，“别什么？这样？还是那样？” 这人看着矜贵高冷，可坏起来也是真的坏，眼睑半垂着，敛了眼底的异样，声音低沉动听道：“别急，咱们慢慢来。” 夏汐身上的旗袍衣摆在她双腿晃动间往上移了移，那双白皙的腿在灯光映衬下炫的人眼花缭乱。 傅衍手上力道加重，夏汐轻溢出声。 傅衍轻笑，“还说不要，骗子。” 夏汐从来没有办法真正拒绝傅衍，尤其是当他用那样一双多情眼看她时，她几乎毫无反抗的沉醉其中。 那双眼睛对她来说是致命般的存在，她甚至舍不得闭一下眼，就想这么一直一直凝视着。 无论接吻还是其他，她都会紧紧盯着，用她那双浸了水的眸子一点点描绘着男人的桃花眼，直到把它深深的刻在心里。 她不大爱哭，但每次两个人亲近时又总会忍不住哭。 傅衍喜欢吻她的唇，他认为那里是最透软的地方，她不是，她喜欢亲吻他的眼睛，在上面留下她的痕迹。 她每次亲吻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如对至宝。 今天傅衍因为生气不许她亲他的眼，不管她怎么求也不给她亲，夏汐腥红着眸子说：“阿衍，我错了。” 傅衍垂眸睨着她，昏黄的灯光缀在他眼睛里，如墨染的眸子熠熠生辉，他冷白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 四目相对，她听到他说： “错哪了？说说看。” 2、第2章 第2章 夏汐身体战栗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傅衍的手移到了她耳后，耳后是她的敏感点，情动时那里会变成一片绯红色。 傅衍垂眸睨着她，眼底光影淡淡，看不出是真生气还是和她闹着玩，“以后记得要更乖些。” 夏汐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眼睛上，根本没听到他说的是什么，乖巧点头，“好。” 傅衍就喜欢她这副乖得不行的模样，指尖落到她后颈，重重一捏，惹来她的轻呼。 似猫儿叫的声音，让傅衍不太好的心情变得好了些许，他勾唇笑着亲了上来，起初亲的还算温柔，后来渐渐变得炙热起来。 他吻人的力道很重，带着碾压之势，也不管夏汐喜不喜欢这样疯狂的接吻方式，或许，她喜欢与否并不重要，他喜欢便好。 傅衍眼神变得越发撩人，眸底像是有星光跑了出来，眼神拉丝缠绵，夏汐一下子沉醉在里面，什么也不顾了。 他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都随着他。 片刻后，她手腕上传来痛感，他手指捏下的力道加重了很多，夏汐眉梢蹙起又松开。 傅衍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红着眼尾问她：“怎么？不喜欢？” 夏汐直视着他的眸，颤着声音说：“没有，我很喜欢。” “喜欢就是这个样子？”傅衍对她的表现有些不满意，手指掐了把她的腰肢，“你来。” 夏汐笨拙的按照他说的去做，脸上的红晕一点点增多，她抿抿唇，颤抖着眼睫去亲他。 即将碰触上时，傅衍手捏住了她的后颈，用那双满是情、欲的眸子盯着她看，“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 夏汐羞红着脸问：“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亲吻我的眼睛？”这个问题傅衍很早就想问了。 夏汐的心好像颤了下，额头上溢出的汗珠更多了，她眼睑半垂，深情睨着他，“因为你的眼睛很美。” 夸男人的眼睛美，显然不在傅衍的预料之内，他还以为是因为什么呢。 “美吗？” “美。” “有多美？” “很美很美。” 说着，夏汐再也克制不住，情不自禁吻了上去，她的亲吻不似傅衍的炙热，她吻得非常虔诚，细看下还能看到唇瓣在轻颤，眼角隐隐有泪珠流下来。 似乎，那不只是眼睛。 傅衍也感触到了她的轻颤，突然不想这么慢着性子磨了，他打横抱起她，径直进了卧室。 卧室门虚掩开着，有光顺着缝隙流淌进去，拖曳间落在了黑色丝质睡衣上，睡衣看着还完好，其实领口那里已经被扯坏了。 还有吊带也是，一根已经掉下来，一根系着半截，随时也会掉。 男士衬衣也没好到哪去，布满了褶皱。 夏汐腕间的红痕又重了些许，她眼睛微眯，心想，只要他高兴…就好。 周晓一直说夏汐太惯着傅衍了，事无巨细的，比佣人还像佣人，但她却觉得这样挺好的。 只要，她能经常看到那双眼眸，让她做什么都好。 道歉，哄人，说尽好话，她都可以。 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倒抽一口气，唇轻颤着动了动，想说，傅衍，我疼。 其实即便夏汐说了疼，傅衍也不会为了她做什么改变的，他这人就是这样，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事，其他的，无关紧要。 又一波不适袭来，这次夏汐没忍住，轻溢出声，“不要。” 傅衍腥红着眸子问：“不要什么？” 说话间他手落在了脸上，指腹触摸到了她的泪痕，“哭了？” 夏汐回视着他，想透过他的眼去寻找什么，可惜，什么也没找到，她轻声说：“没。” 傅衍捏捏她的下巴，神情有几分让人看不透，“骗子。” 夏汐想解释她不是骗子，嘴刚张开被他猛然堵住，下一秒，舌尖传来痛感，很痛很痛的感觉，接着是血腥味。 每次都这样。 她舌尖上次弄出的豁口还没长好呢，又来，这次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好。 傅衍最讨厌不专心的人，见她思绪游走，张嘴咬上了她的下唇瓣，齿尖用力摩挲，好像吞噬人的野兽。 夏汐推了他一下，“不行，后天要去参加生日宴的，会被看出来。” 不管多么矜持高冷的男人都有劣根性，傅衍也是，她不提生日宴还好，提了他更不可能放过她。 生生在她唇上吸出了一个大大的泡，泛着血的那种青紫颜色的泡，不能碰，碰一下都会疼。 夏汐吃晚饭的时候感触最深刻，喝了一口汤后再也不敢喝了，火辣辣的疼，很难受。 傅衍一直在同人讲电话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倒是佣人注意到了，周婶走上前，冷声道：“太太真是越来越娇贵了，连鲍鱼汤都不能喝了。” 周婶自从丈夫死去后便一直在傅家工作，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加上她和傅太太是远亲，所以平时大家对她都很礼让。 在傅家没人把周婶当做佣人看待，都当成家里的长辈。 夏汐嫁进傅家这三年，周婶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如此。 夏汐含笑说：“不是的周婶，是我有些不舒服。” 周婶淡声说：“不是最好，先生工作忙，太太也不能太娇惯了。” 这些冷嘲热风夏汐都听习惯了，反正这样说的也不只周婶一个人，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都觉得她是为了钱出卖了自己的婚姻。 开始她还会反驳两句，现在不会了，又没人信，说那些干什么，白费口舌。 不过夏汐还是有一点难过的，周婶不是第一次当着傅衍的面说这些话了，他从来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哪怕是训斥周婶一句也行。 没有。 一次也没有。 连周晓都说，她在傅家被人欺负，最大根由就是因为傅衍从来不护着她，那些人都是看人下菜单，傅衍什么也不说，她们可不得越来越无法无天。 傅衍结束通话，放下手机，周婶变脸似的勾唇笑起，“先生您快尝尝那汤怎么样？要是不和口味我让他们另做。” 傅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嘴里，咽下后，说了声：“还好。” 周婶笑得一脸慈祥，“先生喜欢就好。” 傅衍简单吃了些，放下勺子起身离开了餐厅，走时连看都没看夏汐一眼，更不要说等她了。 在傅家他俩共同出现在一起的场合只有做那件事时，其余时候，都是她做的她的事，他忙他的事。 傅衍的书房她是不能进的，更不能随意打扰。 周婶见傅衍走了，沉声道：“太太还没吃好吗？” 夏汐才吃了几口当然没吃饱，她抿抿唇，放下勺子，说：“我也好了。” 周婶一挥手，餐桌上的饭菜悉数被其他佣人端出去。 夏汐肚子传来咕咕叫的声音，看来，她今晚又要睡不好了。 她这副样子倒是不怕会影响到傅衍，因为他们不睡在一起，傅衍睡主卧，她睡客卧，从结婚那天起就是这样的。 周晓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话，八成会劝夏汐离婚，这都过的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不离婚天理都难容。 想着周晓，周晓还真打来电话了，“怎么样？问你老公了没？后天你能不能出来？” 夏汐没想到周晓又提起聚会的事，咬咬唇，“没问。” “干嘛不问啊，或许他让你去呢。”周晓真是不明白，夏汐为什么就这么喜欢傅衍。 “我不去了。”夏汐说，事实上，她就是讲了他也不会同意的，干嘛还要自讨没趣。 “要不你再考虑下？” “不考虑了，我不去。” 周晓轻叹，“行吧，我知道了。” 夏汐见不的周晓不开心，轻哄她，“你去了好好玩。” “都没你，我和谁好好玩啊，”周晓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班那些人，我跟谁关系都一般，除了跟你。” 夏汐和周晓是大学同学，后来毕业后两人还合租过一段时间，直到夏汐结婚才搬了出来。 但是房租她一直给着，说是万一和傅衍吵架了可以回来住，其实周晓明白，她是怕她负担重，想帮帮她，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就用交房租的方法给她减负。 夏汐这人就是太善良了，周晓最担心的也就是这点，她怕夏汐在傅家受欺负。 “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夏汐提议，“正好借着这次同学会找找，也许真有合适的呢。” 结婚？ 周晓自从看到夏汐婚后生活的情景对结婚已经完美不抱希望了，“我又不自虐，干嘛结婚找个人当爷爷一样的伺候着。” 说完，听筒那端的夏汐静音了。 周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解释说：“我不是在说你，我就是——” “晓晓，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过的真的挺好的。”夏汐再次保证。 可不管她怎么保证，周晓还是不信，嘟囔道：“好什么好。” 以前的夏汐水灵灵的，尤其是眼睛，又大又有神，像是有水在她眼睛里，现在的夏汐神色忧郁，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汐汐，”周晓说，“要不你干脆和傅衍离婚算了，以后我养你。” 彼时夏汐正在整理衣帽间，是周婶交代的，说先生不喜欢凌乱，其实衣帽间里干净的很，说窗明几净也不为过。 但是吧，夏汐自从嫁进傅家从来反驳过周婶的话，这次也是，周婶说要她清扫，她便过来清扫了。 一边和周晓通着电话，一边清扫，电话讲的太入神，也没注意到傅衍是什么时候来的。 周晓的声音就那样外放出来，她又说了一次：“傅衍配不上你，你和他离婚吧。” 夏汐想说什么时，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抹修长的身影，他刚洗过澡，身上带着一股清香的气息，发梢淌着水珠，眼睛氤氲蒙蒙的泛着潮气，眼尾有一抹红。 细密卷翘的长睫上也沾着水珠，眼睫颤动间，珠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他唇角扬起，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右边的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些，喉结很锋利，绵延出的弧线也透着一抹锋利感。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衣，领口大开，映出精致的锁骨和诱人的胸肌，腰带系的很松垮，要掉不掉的。 一双大长腿简直逆天了。 和白天那个高冷总裁不同，此时的他多了一些玩世不恭，有的时候连夏汐都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是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的那个？ 还是眼前玩世不恭坏笑的这个？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夏汐没太多时间考虑其他，她拿起手机按下结束键，转身面对傅衍，轻咳一声，解释说：“周晓最近在追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男主很坏，她代入进女主的角色，见谁都劝对方离婚，你别介意，她说着玩的。” 傅衍走过来，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看到了她脖颈上的吻痕，他还记得，他弄出痕迹的时候，她颤抖着唇说：“别。” 他眉梢轻挑，问的很随意，“夏汐，你觉得我坏吗？” 3、第3章 第3章 夏汐根本没时间回答这个问题，眼神对视上那刹，她被傅衍抵在了衣帽间的穿衣镜上，后背紧紧贴着镜面，冰凉的触感自身后蔓延开，她没忍住，抖了一下。 白皙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去抓他，好巧不巧落在了他的腰间，隔着黑色丝质睡衣她感触到了他纹理分明的腹肌。 沟壑蜿蜒，很有弹性。 她手落在那里迟迟不愿意离去，眼睛就那么一瞬不瞬盯着他瞧，似乎，无论看过少次，她都会在刹那间沉醉在他的眼睛里。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太勾人了。 夏汐也没注意到她左侧的睡衣带子是什么时候滑落的，等感觉到暖意袭来时，他手已经在她侧颈兴风作浪了。 他这人最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深浅都好，反正就是要留。 夏汐下意识想推拒，转念一想，算了，由着他吧，他开心就好。 只是她没想到由着他的后果这么严重，险些被他揉碎了，她蹙眉想，下次再也不能任由他乱来了，这么折腾，她明天会起不来做早饭的。 傅家有佣人原本是不需要夏汐做早餐的，但傅衍说了，不喜欢一大早佣人在眼前晃，还说最喜欢吃她做的早餐，所以，无论前一晚有多累，第二天她都会准时起来给他做早餐。 不过有一点不尽人意的是，他不是每天都会吃的，心情好的时候没早会的时候会吃，其他时候不吃。 一周大概会吃一到两次，但她摸不准他哪天心情好哪些没早会，所以，只能每天都做，做好后等着他来吃。 为此周晓还曾抱怨过，问夏汐，为什么不能提前问傅衍，看他什么时候想吃，她再做不就可以了吗？ 夏汐也不是没问过，只是他不喜欢回答这样没意义的问题，再问多了，他会飘过来一个冷冷的眼神。 夏汐不喜欢他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她，跟她记忆中的一点都不一样，记忆中那双眸子永远都是弯弯的，含着笑意。 “嘶。”夏汐肩膀被捏了一下，她赶忙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男人身上。 傅衍睨着她，目光熠熠道：“又走神。” 夏汐知道他说完这句话后等着她的是什么，颤着眼睫哄人，“没走神。” “是吗？”傅衍的手指落在了她下巴上，按压出来一片红印，“那你说，你刚才想什么？” 夏汐直勾勾睨着他，眼神温柔缱绻，声音里带着蛊，“你。” 傅衍很满意，唇角上翘扬起弧度，“行，这次先饶了你。” 他所谓的“饶”，只是比平时折腾的时间少了十来分钟，该走的流程一点都没减少。 夏汐后背溢出汗，贴着玻璃镜面不大舒服，她动了动，惹来他的轻嘶，他眼底翻滚着漩涡，用力掐了她一把，随即让她面对着穿衣镜。 夏汐透过镜面看到了墙上挂的时钟，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已经这样两个小时了。 她明天，真要没办法起床了。 - 第二天，夏汐还是准时起了床，抖着腿去了厨房，拿出昨天买的食材，一样一样做起来。 不知是不是昨晚折腾的太久，她手也有些抖，切菜的时候没握稳刀子，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幸亏力道不大，不然她半截手指要没了。 找来医药箱清理好，她继续折回厨房去做饭。 今天做饭的时间比平时多用了半个小时，她把饭菜端上桌后，便急匆匆上楼去找傅衍了。 先去了主卧，没人，她又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没人应，推开门后，里面空空的，她又去了书房，也没人，接着是三楼的健身房，还是没人，最后她去了四楼的影音室，偶尔傅衍会在这里看电影。 最后也没找到人。 夏汐从楼上下来，看到了周婶，问：“先生呢？” 周婶说：“先生今天有事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小时前。” 半个小时前夏汐正在厨房里做饭，强忍着手指痛，她把菜切好……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夏汐问。 周婶用一种生硬的语气说：“太太，我以为你知道。” 没人告诉她，她又怎么会知道。 夏汐抿抿唇，“周婶，下次要是先生有事提前走，麻烦你先告诉我一声。” 周婶应的很随意，“我尽量。” 周婶是昨晚知道傅衍今天不在家里用早饭的，傅衍有大小事都会提前对她说一声，这种模式维持很多年了。 夏汐看着热腾腾的饭菜也顿时没了胃口，脱下围裙上了楼，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不知想起了什么，眼泪不争气的流淌下来。 她好久没哭了。 因为她答应过那人，没他的日子里，她不会哭的。 是她失言了。 夏汐做梦了，梦里她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她被继父关在了房间里，男人咧着嘴，搓着手，向她走来，对她说，乖，别喊，我会很疼你的。 夏汐被他猥琐的神情吓到，恶心的说不出话，哭着摇头。 最后男人把她逼近了角落里，那只沾满烟味的手朝她伸来，那个瞬间她看到了几步外开着的窗户，甚至想，要是他再敢近一步，她会直接跳下去。 她还没跳，门被人用力撞开，有人一把推开继父，护在了夏汐面前。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夏汐依然记得他说的话，他说：“敢动夏汐，老子废了你。” 手机铃声响起，夏汐睁开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是她做的定时提醒，上面写的是：别忘了提醒傅衍，晚上要回老宅吃饭。 夏汐和傅衍单过，两人住在市中心的别墅区，天涧居，独栋，一共五层。傅家在天涧居有多处房产，他们住的是888栋，666栋给佣人住，两栋相邻，五分钟的路程便能到。 白天佣人都在888栋，晚上休息的时候会去666栋。 周婶例外，她一直住在888栋，她之所以住这里，也是傅太太授意的，名为照顾小两口，实为看着他们，尤其是看着夏汐，不让她惹什么事。 可能是梦里哭过的原因，夏汐眼睛有些酸痛，她放下手机起身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后走出来，拿过手机给傅衍发微信。 夏汐：[今晚要回老宅吃饭。] 担心傅衍会忘，她又发了一条：[别忘了。] 傅太太很偏心，即便是傅衍做错了什么，最后也会怪到夏汐身上，这事发生过几次。 夏汐其实挺发憷回老宅的，但又不得不回。 发完微信，她便盯着手机，等傅衍给她回，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后，傅衍还是没回。 她抿抿唇，悻悻退出了微信。 周晓的微信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晓晓：[今天交设计稿了，没什么事，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晓晓：[你别整天窝在家里，会闷坏的。] 夏汐想了想，确实好久没出去逛了，回：[好。] 晓晓：[我去接你。] 夏汐：[嗯。] 打字的时候手指传来痛感，夏汐放下手机，打开创口贴看了看，洗菜的时候沾了水，伤口发炎了。 她忍着疼又发了一条。 [不过逛街之前你得先跟我去个地方。] 晓晓：[哪里？] 夏汐：[医院。] - “你手都伤成这样了，傅衍连问到没问吗？他到底是怎么当人老公的，也太过分了。”周晓念一路了，越说越气，“他到底有没有心啊，就不能多关心你吗，你们当初结婚也是他先求的婚，什么意思，把人娶到手就不珍惜了。” 夏汐和傅衍的求婚过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其实也不像周晓说的那样，婚是傅衍求的，但他只说了一句，夏汐，给你一分钟考虑时间，你要嫁我吗？ 他说话的语气很冷，一点都不像求婚的。 夏汐答应的很快，几乎他话落下的瞬间，她便点头了，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所以，是她主动的，也就不能怪傅衍对她不上心了。 “我没事。”夏汐竖起刚刚包扎好的食指在周晓眼前动了动，“你看，还能动，真没事。” 怎么会没事，切口又深又长，还缝了针，哪像夏汐说的这样。 周晓皱眉凝视着她，问：“还疼吗？” 夏汐摇头：“不疼。” 她这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就是疼也说不疼，哪次都这样。 周晓心疼的没法，轻叹一声：“以后小心些。” 夏汐乖巧回：“嗯，以后小心。” “医生说了，这几天不要沾水，你记得。” “好，不沾水。” 沾不沾水现在还不确定，先答应下来，这样周晓才能放心，夏汐嘿笑说：“想去哪里逛，我陪你。” 每次她都是这样转移话题，周晓挑眉说：“只是陪哪够，你要请我喝东西。” “好，我请。”夏汐从包里拿出昨天傅衍给她的卡，“想喝什么尽管喝。” 周晓：“这还差不多。” 逛了一上午，两个人收获多多，喝东西的时候，夏汐看了眼手机，微信界面空空的，傅衍还是没给她回复。 她这下迷茫了，他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呢？ 想起婆婆的叮嘱，她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顺带给傅衍打了通电话，结婚三年她给傅衍打电话的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倒不是她不想打，是傅衍说过，他不想被打扰，夏汐听他的话，还真没敢打扰。 今天是例外，她按出号码时手都在抖，响了许久后才接通，她说了声：“喂。” 听筒那端愣了片刻，随后有人说道：“哪位？” 是个女人的声音。 夏汐顿住，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有些不知所措，对方又问了一次：“你找谁？” 夏汐没说自己是傅衍的太太，而是说：“我跟手机的主人认识，请问他在吗？” “傅总吗？”女人说，“他在换衣服。” 大中午的，为什么要换衣服？是做了什么吗？ 夏汐不敢问，贝齿咬唇，“这样啊，那麻烦你等他换完衣服后，告诉他，我来过电话。” 女人：“好。” 夏汐心情很沮丧，忘了把电话挂断，隐约听到那端传来交谈声。 “刚谁打的电话？” “不知道，是个女人？” “手机上没备注吗？” “没有。” “那应该是不认识的，但凡认识的，阿衍都会备注。” 夏汐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但凡认识的，阿衍都会备注。 原来，他也有备注手机号的习惯，那，为什么不给她备注？ 哦，是不在意。 傅衍的电话是在一个小时后回过来的，还很挺久的。 夏汐垂眸盯着手机屏幕，心里默数了五个数，五，四，三，二，一。 刚数完，电话挂断了。 傅衍对她的耐性只有这五秒，多一秒都不会有，当然更不用指望他会再打，根本不可能。 电话刚挂断，有微信进来。 傅衍：[夏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无理取闹。] 4、第4章 第4章 夏汐凝视着手机，想起了傅衍冰冷的神情，抿抿唇，回复：[好。] 微信刚发送成功，下一秒，夏汐手机响了，是傅衍的电话，夏汐按下接听键，她还没开口，傅衍先开了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隐隐的，还能感觉到压抑的怒火。 “在哪？”傅衍问。 “回家的路上。”夏汐回。 “晚点我会让助理去接你。”一般这种家庭聚会，傅衍很少亲自去接夏汐，都是派助理去。 “嗯，好。”夏汐手指痛了下，她眉梢皱起，想对他说什么。 可惜傅衍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冷声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想知道行踪大可以找我助理要行程，查岗算怎么回事？” 这大概是傅衍电话里说的话最多的一次，可以听出他相当的不耐烦。 “没有要查岗。”夏汐柔声解释，“只是想告诉你晚上回老宅吃饭的事。” “是妈交代的。”隔着听筒夏汐感觉到傅衍似乎更气了，忙开口解释，希望他能不气。 “下不为例。” “好。” “那个……”夏汐话还未说完听筒里传来嘟嘟声，她垂眸看着手指，嘟囔说，“傅衍我手受伤还缝针了。” 可惜，听筒里根本无人应她。 玻璃窗上映出她的神情，眼睑半垂，眼尾微耷，唇轻抿，一副很落寞的样子。 她指腹落在手机屏幕上，其他人的屏保照片多是自己，或者是喜欢的明星，夏汐的屏保是傅衍的侧颜照，他穿着一身银色西装，单手抄兜，回眸一瞥，眼尾轻扬，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笑。 这是夏汐偷拍的照片，她还记得当时拍下这张照片时她有多激动，心砰砰跳，手都是抖得。 那天晚上，她辗转反侧，看着照片失眠到了天亮。 这张照片也是最像“他”的照片，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夏汐不只待机屏保是傅衍的照片，开机关机屏保也都是他的，可以说，他一直都在她一眼能看得见的地方。 某次周晓看到她手机上的照片问：“至于吗，屏保都是他，就这么喜欢啊？” 夏汐凝视着，有道声音从脑海里蹦出来，喜欢，非常喜欢，喜欢惨了。 可，他终归不是“他。” …… 周晓从洗手间回来，见夏汐在发愣，走近后敲了敲桌面，“想什么呢？” 夏汐收起手机摇摇头，“没什么。” 周晓才不信，她噘嘴，“又想傅衍了？” “……”夏汐没有否认。 周晓托腮：“你也是奇怪，其他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或许是因为长相，或许是因为他的家世，你倒好喜欢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真那么好看吗？” 夏汐端起奶茶就着吸管慢饮一口，头转向一侧，眸光落到窗外，看着街上倒影出的缥缈树影，眼睫轻颤说：“好看。”很好看。 周晓撇嘴，“好了，知道你喜欢，不用每天都说了。” 随后，她想起什么，从包里翻找出邀请函，“北城设计师大赛主办方邀请你参加。” 夏汐上学时学习成绩很优秀，得过很多的奖项，是教授的得意门生，只是那年突然结婚了，之后便再也没参加过任何比赛，人也见不到，为此教授还很难过。 这张邀请函是教授托周晓给夏汐的。 夏汐接过，打开，盯着瞧了好久，随后又合上，“我可能没办法参加。” “为什么？”周晓说，“这可是教授要我给你的。” “好久没碰过笔了，手生了。”夏汐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神情，也猜不出她真实的想法，“算了，你帮我回了教授吧。” 折返的路上，周晓还在劝夏汐，“你当初入学的时候咱们几个不是说好了吗，一定要闯出点名堂，你后来为什么这样了呢？” “夏汐，你比我们大家都厉害，教授最看中的也是你，当年你已经让教授失望了，现在就不要再伤教授的心了，参加吧。” 夏汐头抵着车窗玻璃一直没开口说话，阳光忽闪间拂到她脸上，千丝万缕的丝线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庞，那双水漾的眸子里像是藏着万千心事。 当年夏汐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长得好看，学习能力强，深的老师喜欢，只是不知大二那年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修学了半年，再复学后像是换了一个人，沉闷到像是不存在似的。 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就好像…就好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 周晓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反正夏汐那段是时间很颓，直到遇到傅衍才又活了过来。 周晓说：“邀请函是教授给的，你要是不去，自己告诉她吧，这是教授家的地址。” 车子被颠了下，夏汐的头也跟着晃了晃，她没接周晓递来的纸条，淡声说：“再说吧。” “再说”的意思就是拒绝。 周晓扫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很不好，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车子停在了路口，夏汐说有东西需要买，等周晓驾车离开后，她转身进了一家药店，买了创口贴，又借了对方的剪刀，走到角落里，把手指上的纱布给剪了。 没了纱布的遮挡，她伤口明晃晃的呈现出来，幸亏只是缝合了一针，看着也不是那么显眼。 其实这一针她本来没想缝的，反正比这更严重的伤口也有过，那时也没缝针。 不过周晓坚持，她为了不让周晓担心便同意了。 夏汐把纱布扔在了垃圾桶里，打开新买的创口贴贴伤口上，归还剪刀后出了门。 创口贴的目标不明显，和她预料的一样，周婶没注意到什么，夏汐径直上了楼。 晚上要去老宅赴宴，她需要泡个澡，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这一泡，泡了三个小时。 浴室里水汽缭绕，氤氲蒙蒙的，她不知不觉睡着了，再次做起了关于那些年的梦。 梦里是个雨夜，她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接着有脚步声传来，她听到动静睁开了眼，床前站着一道人影。 男人的脸很丑，上面陈列着两道疤痕，笑起来的时候狰狞可怕。 夏汐惊慌的坐起，抱着被子退到角落里，“你你干什么？” “乖女儿，你不是最怕打雷吗，爸爸来陪你睡觉。”男人说，“有爸爸陪着，你就不用害怕了。” “不，你走，你走。”夏汐哭着赶人。 男人笑着爬上床，“哭什么，爸爸这不是来了吗？” “走，你走。”夏汐喊道，“妈，妈。” 外面始终无人应。 男人越靠越近，眼见要碰触到夏汐，夏汐顺手拿起藏在被子里的瓶子朝他头砸去。 男人倒在了床上，夏汐疯了一样跑了出去，用力拍到主卧的门，“妈，救我，快救我。” 可惜。 那扇门还是没开。 后方传来谩骂声：“臭杂种，你敢打老子，今天老子就让你尝尝惹怒我的后果！” “轰——”雷声传来。 然后是闪电，男人的脸在光影中越发让人可怕。 夏汐吓得缩在门口，不断呼喊着，“妈，妈，救我，救我。” “咚咚咚。” “太太，你在里面吗？” “太太。” “咚咚咚。” 夏汐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心脏狂跳大口喘息，她颤着音问：“怎么了？” 周婶说：“先生让你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车来接你。” 夏汐：“好，知道了。” 脚步声离开，夏汐长吁一口气，抬手一抹，额头上都是汗，是被那个梦吓的。 人的记忆就是这样，越想忘记的越容易记起，而那些越想记起的，却越来越模糊。 她喃喃出声说：“阿念，我想你了，入梦看看我行吗？” - 助理很准时，一个小时后等在了庭院里，夏汐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今天的她穿了件水蓝色旗袍，戴上了结婚时傅家送的珍珠项链，发丝做了微烫，波浪卷很飘逸。 她画的是淡妆，口红色号不深不浅，和这个夏日的节气很相配，她唇形很好看，唇瓣上泛着水渍，太过盈润，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她臂弯里挎着包，缓缓从楼上走下来，周婶正在客厅里看着其他人打扫卫生，听到脚步声慢慢转身回看。 隐隐愣了下。 周婶见过的千金小姐也不少，但不得不说，夏汐比她们任何一个长得都好看，且有气质。 她高雅脱俗，出淤泥而不染，一眼看过去便让人移不开视线。 周婶都看傻眼了，更何况是别人呢。 夏汐淡笑：“周婶，晚上我们去老宅用餐。” 周婶说：“知道了。” 随后拦住夏汐又说：“其实比起旗袍来，先生更喜欢太太穿裙子。” 穿什么样的衣服是夏汐最后的坚持，她可以为了傅衍做出任何改变，也可以为了迎合他做出任何退让，但只有穿衣这一条，她不能退。 “我穿旗袍不好看吗？”夏汐忽闪着眼睫问。 “好看，太太穿什么都好看。”新来的年轻女佣说道。 周婶给了新女佣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说：“太太既然嫁给了先生，还是要以先生的需求为主。” “要我去换？”夏汐说，“可是时间要来不及了。” 傅家做事最注重时间，长辈们最讨厌有人迟到，要是夏汐上楼换衣服，再搭配首饰发型肯定会迟到。 周婶思量再三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太太要注意了。” 夏汐没理会，越过周婶走出了门，助理见她来，站在车旁打开车门，“太太，请。” 夏汐坐进去，还没坐稳便被人揽住腰肢抱坐到了腿上，夏汐惊呼一声，“啊。” 傅衍从后面圈住她的腰肢，把人扣怀里，张嘴含上她的耳垂，重重咬了一下，“知道我等多久了吗？” 夏汐缩了下脖子，颤着声音说：“我、我不知道你来了，是你说的，让助理来接我。” “怪我？”傅衍心情似乎还挺不错，竟然难得开了玩笑，“那我是不是要跟你道歉？” 让他道歉，她怕是嫌活的时间太长了。 “不、不用，”夏汐耐不住他的折腾，仰起头，下颌到脖颈处蜿蜒出一抹诱人的弧。 傅衍的唇，从她耳后沿着她侧颈一一落下。 旗袍领子高，亲吻几下后便不能再继续了，可傅衍这人，除非是他自己不想，其他的，他才不会管。 对着助理说了声：“升起挡板。” 在挡板完全升起来后，他扯开了夏汐身上的旗袍领口，男人手劲大，旗袍扣子应声断开，露出她光洁如玉的脖颈，还有精致的锁骨。 夏汐被他的举动吓到，手挡在身前，“你做什么？” 傅衍眉眼弯弯笑起，“惩罚。” “什么惩罚？” “不接我电话的惩罚。” “可、可你也没接我电话啊。”她中午打的那通电话，他没接到，别人接了。 想到那个“别人”她心里酸酸的。 “那正好，我先罚你，然后你再罚我。”听着这个提议挺公平的，但夏汐知道，那些惩罚都会落在她身上。 他反而是享受的那方。 “不要，”夏汐转移话题道，“我这样衣衫不整还怎么去老宅。” 傅衍唤了声：“高赛，去商场。” 高赛回：“是。” 夏汐看不到前面只感觉到车子调转了个方向，然后她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了。 傅衍的“惩罚”挺重的，弄得她哭了一次又一次，幸亏挡板隔音效果好，不然她真没脸见人了。 许久后，她抓着前襟不让他再乱来，红着眼睛说：“会被大家看出来的。” 傅衍轻笑，“看出来又怎么样？” 他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了把她的侧腰，目光熠熠道：“他们只会觉得我很爱你。” 夏汐就没见过把这些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一脸羞涩道：“那也不要。” 她声音娇嗲，还带着轻颤，落在耳中别有一番感觉，让人痒痒的，就想做点什么才行。 傅衍食指慢慢挑起她的下巴，用那双神情眼牢牢凝视着她，嗓音像是带着颗粒感，“真不要，嗯？” 夏汐一下子跌进他如深海般的眸子里，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那些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一句，只想陪着他一起沉沦。 哪怕是到十八层地狱，她也甘之若饴。 傅衍的脸慢慢放大，再放大，唇角笑意加重，低沉说了声：“高赛，停车。” 之后夏汐耳后的红晕越来越多，意识游离间，她好像听到他说：“夏汐，你拒绝不了我的。” 5、第5章 第5章 夏汐是被傅衍抱着进的商场里，走的贵宾通道，其他人倒是没看到，只有店里的工作人员目睹了这幕，一个个露出钦羡的眼神。 夏汐脸埋进傅衍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方才发生的事再次回荡她在脑海中，太过辣眼，她脸上的红晕再次增多。 悄悄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傅衍低沉的声音悠然传来，“你再蹭的话我可会把刚才做了一半的事做完。” 做一半？ 什么叫做一半啊。 他们明明是…明明是做了全套。 最多最多也就是临门那一脚，给停住了。 夏汐抿抿唇，偷瞄了他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精致的下颚，他是个连下颚线都满分的男人。 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完美到无懈可击。 可，夏汐最喜欢的还是他的眼睛，深邃，幽暗，又隐隐夹杂着光，他的眼睛里像是承载着星辰。 她每看一次，心跳都会加速一次，怕是这辈子都会如此了。 夏汐偷瞄的时间太久，被傅衍捕捉到了，男人轻勾唇角，慢慢笑起，“看这么久，是不是爱上我了？” 夏汐：“……” 结婚三年来他们心照不宣的规避这个话题，夏汐从没有问过傅衍他喜不喜欢她，同样的，傅衍也没问过。 今天冷不丁提起，夏汐眼底闪过异样，有片刻的征愣，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异样稍纵即逝。 “你呢？你喜欢我吗？”打破尴尬的方法之一，就是用同样的问题问对方。 显然夏汐的反应在傅衍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她会说是，脸上的笑意隐隐褪去，声音很淡道：“下次别问这样的问题。” 夏汐眼睫颤了下，听到他又说：“很蠢。” 他问不蠢，她问就是蠢，夏汐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有些许喘不上气。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男士西装，轻声道：“我脚不麻了，可以自己走。” 傅衍只能别人听他的份，从来没有他听别人的份，眉梢蹙起，“别动。”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在夏汐的腰侧还腿窝处掐住出痕迹。他就是这样，心情高兴与否都是在一夕间。 就好像六月的天气，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傅衍不高兴起来，真的很难哄，上次夏汐为了哄他开心，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还特意穿上了定制版的女佣服，这才把他哄开心。 只是可惜的是，那身才穿了一次的女佣制服当晚报废了，说扯成布条有些夸张，但确实扯烂了。 现在想想还怪可惜的呢。 夏汐腰间传来痛意，她回过神，赶在傅衍更生气前，开口哄人，“老公。” 她很少叫他老公的，可能就是因为次数少，每次傅衍听了心情都会变好，今天也是。 他垂眸睨着她，似乎在说，继续。 夏汐抿抿出，指尖在他胸口戳了戳，眨眨眼，“回去给你跳舞好不好？” 挺没新意的哄人方式，三年里用过很多次了，但对于傅衍来说，还挺受用的。 他唇角勾起，“晚上再跟你算账。” 这句话解释下来是，现在先饶了你。 夏汐听到他的话后回了个更灿烂的笑容，见店门口就在前面，动动腿，“我可以自己走。” “又不听话。”傅衍眼底的光淡了几分，鼻翼上落下厚重的影，人也显得冷有些肃冷，压低声音说，“再不听话，下周三你不许回梧县了。” 下周三7月10号，是贺念的忌日，每年里夏汐有两天必须回梧县，一个是贺念的生日，一个是贺念的忌日。 贺念生日是4月1号愚人节那天，这两个日子对于夏汐来说比任何时候都重要。 她的阿念，在那样的雨夜，变成蝴蝶飞走了。 “阿衍，求你，让我去。”不是老公，不是傅衍，是很亲昵的阿衍，也只有为了贺念，夏汐才会如此。 傅衍直直端详着她，实在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如此执着？ 当然，他也找人跟踪过她，私家侦探把照片拿给他看，说她是去了墓园，去墓园只能是祭奠，傅衍想，应该是看她的亲人去了。 “阿衍。”夏汐眼睫轻颤着，漆黑的眸子里浮现水汽，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声音带着哭音，“别不让我去好吗？” 她在一年里，也只有那唯二的两天可以肆无忌惮的思念那个逝去的少年，她的阿念啊，真的很好。 好到曾经做梦梦到他都会笑醒。 前方有人迎了出来，在那些人走近前，傅衍敛了眸底的异样，略带不耐烦的说：“好了，让你去。” “但你今天必须乖乖的。” “好，我一定乖。”只要能让她回梧县，做什么都好。 “搂紧我脖子。”傅衍交代道。 夏汐吸吸鼻子伸手搂上他脖子，之前很少做这样的事，有些不适，但她用力克服了。 其实夏汐还有一个小秘密，她社恐，不太敢在人多的面前说什么做什么，严重的时候，甚至不敢见人。 “叫老公。” “老公~” 夏汐很听话的照做，傅衍满意点点头。 傅衍并不介意夏汐回去做什么，他介意的是，她竟然不听话，所以他要降服她。 这种降服在后面也一直存在，试穿衣服的时候，夏汐选的都是旗袍，淡色居多，傅衍看都没看，直接让她唤了件亮色的。 红色的，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花，穿在身上那刻，她人显得也明艳了很多。 傅衍又让店员给她重新化了妆，妆容也较之前艳丽，夏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有些不适应。 她不喜欢此时的装扮，扭头问：“我可以穿刚才那件白色的吗？” “又不是去扫墓，穿什么白色的。”傅衍轻勾唇角，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悸，“穿红色的。” 夏汐抿抿唇，最终妥协，“好，那就穿这身红色的。” 首饰也是重新配的，傅衍站定在夏汐身后，双手搭她肩上，头偏向里侧，唇若有似无碰触着她的侧脸，“你不是只有那一套首饰，下次别戴了。” “那套就结婚的那天戴过。”夏汐说，“只戴了一次。” 后面她嫌贵重一直收在保险箱里。 傅衍在她耳后亲了下，“戴一次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再说，我的太太不需要那样节俭。” 当初夏汐和傅衍结婚时，周晓闲着没事查了下富豪榜排名，傅家也在内，而是还是前十。 当时周晓捂着心脏呆愣了好久，随后抓着夏汐的胳膊说：“傅家也太壕了吧。” 这还是三年前，三年时间里傅衍谈成了数十个大项目，每个项目都是以亿、美元为单位。 想必傅家的家产已经不是常人能想象的了。 可，价值过亿元的首饰戴一次就不戴了，属实还是有些浪费的。 夏汐咽了下口水，说了声：“知道了。” 经理捧来一套新的首饰，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傅衍点点头，示意经理给夏汐戴上。 那套酒红色的旗袍，配这款红色宝石项链简直像是太好看了。 夏汐妥当后，周围都是赞不绝口的声音，“太太真漂亮。” “太太皮肤真好。” “太太身材也真好。” “……” 夏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反观傅衍很淡定，也对，他估计听到的夸赞更多。 - 紧赶慢赶总算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了老宅，老宅门口停着二十几辆豪车，夏汐这才知道，所谓的家宴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是只要在国内的傅家人都来了。 夏汐有些紧张，挽着傅衍时手指无意识颤了下，傅衍扫了她一眼，淡声道：“不用怕，有我呢，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他越这样讲，她越害怕，心跳个不停。 傅衍：“他们都得仗着我才能在傅氏集团领到分红的，所以，你与其怕他们，还不如把所有的心思都放我身上。” 他话里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依附的他，他们不敢造次。 这样说后夏汐提着的心还真放下些，她挺直背脊，挽着傅衍的胳膊徐徐朝里走去。 还没进大门，佣人先走了过来，伸手接过他们带来的礼物，走了一小段后，又有佣人走上前，接过夏汐臂弯的挎包，然后是那件白色披肩。 傅衍把脸上的墨镜去了下来，交给佣人，问：“老爷呢？” 佣人回：“在书房里，老爷等着您呢。” 每次来老宅夏汐都会落单，这次依然是如此，傅衍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抬脚离开。 夏汐像是突然闯进了一个陌生世界的小鹿，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看着。 最先和她打招呼的依然是二伯家的嫂子，“夏汐来了。” 夏汐含笑点头：“二嫂好。” 赵韵打量一眼夏汐，“怎么看你比上次又瘦了，不会是阿衍欺负你了吧。” 夏汐知道她不用说什么也会有人替她说，身后果然传来了声音，“二嫂说什么呢，阿衍怎么可能欺负夏汐，是吧夏汐？” 眼前这位说话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叫，傅爱，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算是傅家里的另类，是傅衍四叔家的女儿。 傅家从傅衍爸爸那辈算起，一共有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傅衍爸爸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赵韵是老二家的儿媳妇，傅爱是老四家的独生女。 傅家上一辈兄妹五人，这一辈孩子就多了些，算起来得有十个，傅衍并不是长子，生意之所以交到他手上，是老爷子属意的。 众多孩子里，傅老爷子只看得上傅衍这一个孙子，遂，让他接替了总裁的位子，至于其他人则是在公司里占着不算重要的位置。 这也是傅衍当初接手公司时提出的条件，傅家子女除他外，不能任要职。 可以想象，这个决定在当时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几乎要把公司搅合翻了，但最终还是傅衍胜了。 夏汐认识傅衍时大局已定，她也不太清楚那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斗的挺厉害。 赵韵噙着笑刚要再说什么，傅夫人走了出来，夏汐迎上去，乖巧叫了声：“妈。” 傅夫人淡声道：“进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夏汐不敢违逆，轻点头跟了上去。 傅夫人一边对着来人笑，一边低声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理会赵韵。” “是她……” “她理你，你就要理她吗。”傅夫人打断夏汐的话，睨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记住，她老公可是跟你老公争过总裁的位子。” 傅夫人就差把嫌弃写脸上了。 夏汐点头应声：“好，我记住了。” 傅夫人摇摇头，真不知道阿衍到底看上夏汐哪了，傻乎乎的，一点都不适合做傅家的儿媳妇。 有机会还是趁早离了好。 傅夫人说教起来没个十几分钟停不了，夏汐有时候挺佩服她的，能一边和面前的人噙笑寒暄，一边训斥她。 夏汐又跟着她走了一段路，上台阶前，傅夫人停住，转身说：“今天晚上有眼力架点，别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 夏汐还没来得及应，她上了台阶后和另一位傅夫人聊天去了。 夏汐征愣站在那，转身回看一眼，偌大的庭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可似乎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恍惚的，她看到了前方那株娇艳的鲜花上站着一只蝴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步下了台阶，缓步走过去，慢慢伸出手。 “阿念，是你吗？” 蝴蝶像是听懂了一样，展翅飞起最后落在了她指尖上。 “阿念，你又来看我了吗？” 话落，蝴蝶飞走了。 夏汐转身去追，但没追上，眼底流淌着浓浓的失落，眼尾漾起一抹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立了多久，折返时，听到角落里传来谈话声。 “那个女人凭什么嫁给阿衍呀。”三年来这样的话题从来没断过。 “就凭阿衍喜欢呗。” “我说阿衍是被她清纯的外表蒙蔽了，你看她一副诺诺的样子，讨厌死了。” “行了，她高兴不了多久了。” “你怎么知道？” “听说那位回来了。” “哪位？” “阿衍最喜欢的那个。” 对面的女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是，她不是在国外结婚了吗？” “听说离了。”女人说，“她这次回来就是找阿衍破镜重圆的。” “呦呵，这下有好戏可以看了。” “夏汐争不过她，就凭她的家世也争不过。” “对了，夏汐家里什么情况？” “她妈未婚先孕，生了她，等她长到十岁时带着她嫁了人，她那个父亲是她的继父。” “真的假的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忘了我家是做什么的了。” “报社，网络平台，那又怎么了？” “当年这些小道消息都散开了，要不是傅家用钱压下，她早被扒的一点不剩了。” “……” 傅家家宴，除了傅家人外，偶尔也会有几个远房亲戚在，出了五服的那种。 夏汐不知道八卦她的两个女人是谁，但听到“继父”这两个字，她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怒气。 那个毁了她人生的人。 她恨不得…… - 傅衍从书房里出来，隔着玻璃窗看到夏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她脸一半浸在光里，一半浸在暗影里，人格外显得落寞。 傅衍喉结轻滚，接过佣人递上的红酒仰头喝了一杯，随后边解西装扣子边走出来。 夏汐想事情想得太投入，没注意到傅衍什么时候来的，直到侧颈传来热意她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谁？” 偏头一看，原来是傅衍，随后又轻叹一声，“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傅衍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哪里会没声音，是你没听到。” 躲在角落里八卦的两个女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声，相视一眼，猫着要悄悄离开了。 夏汐脸色还是不好，敷衍问：“累了？” 夏汐说：“有点。” 傅衍揽着她肩膀朝里走，“你先去休息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让佣人叫你。” 他难得体贴说道。 “妈会生气的。”夏汐摇头，“还是算了。” “又不听话。”傅衍脸色微变，“到底你嫁的是妈，还是我？” 夏汐贝齿咬唇，“你。” 傅衍收回手，努努嘴，“去休息。” 夏汐抿抿唇，“好。” 她按照傅衍说的，去了三楼最里面的那个卧室，是特意留给他们住的，布置也是按照傅衍喜好来的，黑白色调，很冷。 不过他们没住过，傅衍不喜欢住在这里，夏汐也不喜欢。 进屋后，她坐在了沙发上，托腮想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傅衍在跟人讲电话。 不知什么原因，他开成了外放。 那人的声音传了出来，“阿衍，听说你今天中午见到琳达了，是不是真的？” 傅衍淡淡应了声。 夏汐听到那人惊讶出声，“三年了，你不会还忘不了她吧？” 6、第6章 第6章 傅衍没说话，手伸向西装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片刻后，缭绕的白雾从他口中吐出。 他的脸也有几分不甚清晰，那双如墨染的眸子，像是拢了朦胧的纱，嗓音透着一丝暗哑，“没有。” 手机那端的朋友还在打趣，“这么久才回答，还说没有，分明就是有。” 傅衍的神色变得更暗沉了，精致的脸上线条绷着，眼睫半垂，语气声冷道：“别胡说。” 是不是胡说，只有傅衍自己知道，当年他为了琳达闹了一场，现在还有人在背后津津乐道呢。 朋友似是不打算放过他，又问：“我很好奇，苏珊和夏汐比，你更在意谁啊？” 夏汐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走到了门后，身子紧紧贴着门，耳朵也偏向门那侧，听着傅衍朋友问的最后一句，心莫名的揪起来，像是有线吊着，线扯得有些疼，她不自觉的蹙起眉。 心跳在傅衍沉默中渐渐变快。 她不敢听，却又想听，手指攥拳，没多久，掌心里溢出了汗，黏糊糊的。 一如她杂乱的心。 最终，夏汐也没听到傅衍的回答，佣人上来寻傅衍，傅衍说挂了，便把电话切断。 紧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夏汐后背贴着门，脸上神情恹恹的，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原来他中午是去见苏珊了。 苏珊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和傅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傅衍喜欢了她很多年，订婚前夕她抛下傅衍和其他男人跑了。 有人说她去了日本，有人说她去了美国，还有说她去了加拿大。 至于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总归她把傅衍害得很惨，傅衍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她，据说腕间的那处伤痕也是因为她才有的。 当然还有更戏剧的传言，说是傅衍做了什么事，琳达才离开的。 还有说拐跑苏珊的那个男人其实是傅衍在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 众说纷纭，真假夏汐不知道，反正在傅衍面前，苏珊是禁忌，谁都不能提起。 最初结婚时，夏汐听到了关于苏珊的事，想问一问，刚开了口，便惹来傅衍一剂清冽的眼神。 夏汐至今还记得他说的话，“不该你问的别问。” 后来，她便再也没敢提起。 偶尔周晓会因为傅衍和苏珊“精彩”恋爱史为她打抱不平，“汐汐你太可怜了，傅衍都身经百战了，可你还这么单纯。” …… 夏汐从游离的思绪中回过神，眼睛涩涩的，她抬手揉了揉眼睛，随后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放着她惯用的化妆品，都是新日期的，她打开，对着脸涂涂抹抹，补妆完毕后，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不知是傅衍那通电话缘故，还是其他，夏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压着，步子都有些迈不动。 蓦地，手指传来刺痛感，她低头去看，发现缝针的地方溢出了浓水，忽地又想起，傅衍和她在一起呆了那么久，竟然没看到她手指上的伤。 转念一想，自己给了自己解释，在他眼里，她从来什么都不是，他又怎么能看得见。 之前这样解释一通，自己还能释怀，今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起来只觉得越发难过。 她低头瞧着，喃喃自语道：“要再去一趟医院了，真麻烦。” 祸不单行，夏汐步下台阶时，被后方的人撞了下，那人手里端着酒杯，里面的红酒都洒在了她的身上。 从胸前一路向下蔓延，惨不忍睹。 随后，女人的惊呼声传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夏汐认出是刚才八卦她和傅衍的其中一个女人，至于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本人很明了。 夏汐眉梢皱起，刚要说什么，有声音传来，“怎么那么不小心，快去换了。” 是傅夫人。 夏汐缓缓抬起头，越过傅夫人看到了，几步外同人说话的傅衍，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夏汐从心底希望他能过来帮她，哪怕是带她离开也好。 但，没有。 他隔着人群睨了她一眼后，又转了回去，继续和面前的人说着什么，可能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唇角轻扯露出浅淡的笑。 之后再也没看过夏汐。 傅夫人见夏汐呆愣站着，又低声训斥了一句：“杵在那干嘛，还不快走，刘婶带少奶奶走。” 刘婶走过来，“少奶奶，请。” 夏汐像是定格在那，目光依然落在傅衍身上，他的侧颜和他的眼睛一样，让她着迷。 她启唇唤了声：“阿衍。” 声音不大不小，认真听得话还是能听到。 傅衍身前的人怒了努嘴。 傅衍举起酒杯轻抿一口。 然后，夏汐看到，喝完酒的傅衍，抬脚朝更远的地方走出。 此时彼伏的嗤笑声传来： “行了，别叫了，阿衍不会理你的。”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真以为自己是上流圈里的人了。” “阿衍又不喜欢你，叫什么叫。” “就是，太自以为是了。” “……” 傅夫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刘婶轻咳一声，“少奶奶，咱们进去吧。” 夏汐轻点头，慢慢转过身，不知谁那么坏，还伸出脚绊了她一下，夏汐险些摔倒。 今夜的晚宴是她吃的最不开心的一次，谁知道后面还有更不开心的。 傅衍有事些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她拿出手机给傅衍发了微信，问他去哪了？ 那条微信像是石沉大海般，直到她回到天涧居也没收到回复。 夏汐不禁想，或许他是去找苏珊了吧。 之前傅衍每次晚回来，夏汐都会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多晚都等，今晚她没等，洗完澡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脑海中一直响起那通电话，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起了恶梦。 梦里，她和苏珊一起被抓了，傅衍来救她们，绑匪问傅衍他要救哪个？ 傅衍眸光在她和琳达身上穿梭数次后，沉声道：“苏珊。” 梦里的夏汐绝望的哭起来，求傅衍也救救她，傅衍淡扫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揽着苏珊的肩膀转身离开。 夏汐被吓醒，醒来后才知道是梦，可是那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她吓得不敢再睡。 出了一身的汗，她去了浴室，站在花洒下人水流冲洗着。 浴室的门就是这个时候打开的，夏汐甚至没听到脚步声，她被人捏住下巴重重吻起来。 她睁开迷蒙的眸子，傅衍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想起梦里的事，她一点都不想和他亲。 夏汐伸手去推傅衍，手被他反剪到身后。 傅衍掐着她下巴，问：“不给亲？” 夏汐还气着，当然不想亲了，也不想理他，头扭向一侧又被他扳了回来，她眼睛像是被水洗涤过似的，腥红腥红。 这个时候若是其他男人看到了，肯定会认错，会哄，会说尽好话。 但傅衍没有，他这人最不会的就是哄人，他只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 “又不乖了是不是？”傅衍张嘴含住夏汐的耳垂，“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迎上他暧昧的眼神，夏汐无意识颤了下，人也清醒过来，贝齿咬咬唇，小声说：“没有不乖。” 傅衍重点在“教她”上，眉梢上挑，笑得有些许魅惑，“是吗，那我可要验验。” 这人坏起来有多坏夏汐是知道的，她抖着腿朝后退了退，“你别……” 后面的话没说完唇被他堵住，他亲吻的方式真的一点都不温柔，舌尖用力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 她下意识去躲，他连退路都不给她，勾着她舌尖不让动弹。 起初是酥麻的感觉，后来是痛，她怕痛，一丁点痛都会哭，眼泪混着水流流淌下来。 她眼尾都哭红了。 傅衍像是没听到她的低泣声，还是不依不饶的亲吻着，连喘息都不给她，刚长好的口子就这么被他吮破了。 夏汐嘤唔出声，边哭边讨饶。 傅衍就喜欢看她这副被欺负狠了的神情，喉结轻滚，唇角缓缓勾起，随后欺负的更凶了。 有多凶呢，即便夏汐倚着墙，身子还是不断在打颤，腿也是，抖得不行。 她本来已经站不稳了，他还把她拉离，让她站在花洒下，她眼睛被水冲着睁不开，只能闭着眼睛去感受这一切。 眼睛闭着，其他感官像是陡然间放大，战栗感一波波袭来。 夏汐想逃，脚刚移了些，被他扣住了腰肢，一个调转，她面向了后方的墙，水流冲刷着她的后背，她的眼睛才得以睁开。 光洁的墙面上泛着水汽，隐约还能映出模糊的身影，有些晃。 侧面镜子上也有光影在晃动。 浴室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夏汐肩膀那里落下了深深的红色印记，抽泣声越发大了。 许久后，她倚在傅衍怀里，问出了今晚一直想问的问题，“在老宅为什么不帮我？” - “那他是怎么回答你的？他不会什么都没回答吧。” 第二天，夏汐和周晓碰面，两人去了咖啡厅，周晓见夏汐气色不好，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汐把昨晚发生的事细细讲了一遍，周晓问了上面的话。 夏汐抿抿唇，“回了。” 周晓问：“他怎么回的？” 夏汐盯着眼前的咖啡杯看了好久，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那幕。 她抓着傅衍的手指问：“在老宅为什么不帮我？” 他唇角的笑意立马褪去，声音很淡道：“多大的人了，这点事都解决不了。” “可是——” “别忘了你可是傅太太。” 夏汐也不知道她胆子为什么这么大，许是疯了，在傅衍说出她可是傅太太后，她问他：“那要是琳达遇到同样的事，你会怎么做？也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吗？” 傅衍的神色当即暗下来，手捏上她的胳膊，冷声道：“夏汐是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你连我的私事都敢过问了。” 随后是砰的一声重重关门声。 夏汐身子一个踉跄倚上后方的墙，腿抖着慢慢滑了下去，双手抱膝头埋进了膝盖间。 有泪无声掉落。 傅衍换好衣服后，拿着车钥匙离开了。 后来，是周婶的斥责，周婶说话的语气和傅夫人很像，夏汐见到她，就像见到了傅夫人。 只能静静聆听着。 “叩叩。”周晓见夏汐一直不说话，轻敲两下桌面，“汐汐问你呢？傅衍说什么？” 夏汐咽了咽口水，强颜欢笑说：“他说自己做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希望我能原谅他。” “你确定傅衍是这么说的？”周晓越听越不可信，傅衍那样傲娇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不成我还骗你啊。”夏汐笑笑，“好了，我没事了，不提了。” 周晓狐疑打量着她，“真没事了？” 夏汐给了她个甜甜的笑容，“嗯，没事了。” 周晓喝了口咖啡，问：“你今晚真不去聚会吗？” “不去了。”昨晚闹了不痛快，她今晚要是不去哄，傅衍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那设计稿参赛的事？” “让我想想。” “汐汐，你还记得你上次得奖是什么时候吗？” “三年前。” “你看，都三年了，难道你就不想再次获奖吗？”周晓游说道，“你那么棒，专业水平又那么高，教授都看好你，你更要看好你自己。试试吧，嗯？” 望着周晓殷切的眼神，夏汐有片刻的迟疑，她握着勺子轻轻搅动咖啡，“比赛报名截止到什么时候？” “今天。”周晓说。 夏汐说：“好，那我试试。” 周晓从包里拿出报名书，笑着说：“早给你报好名了，你现在开始创作就行。” 随后她又说：“加油，我以后可要抱你大腿呢。” 夏汐含笑说：“好。” - 夏汐的好心情在回到天涧居后消失不见了，傅衍先她一步回来的，此时正端坐在沙发上，阴郁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汐想着夫妻不能生隔夜的气，走过去，主动打了招呼，“老公。” 傅衍慢转头看过来，语气生硬道：“去哪了？” 夏汐说：“和周晓见了一面。” 傅衍双腿交叠，神色依旧晦暗不明，冷着脸问：“夏汐，你有事瞒我？” 夏汐不知道傅衍说的是什么事，下意识想起的是贺念的事，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脸色突变，“我我哪有事瞒着你。” 傅衍站起，径直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问：“这怎么回事？受伤了都不告诉我，你当我是死的吗？” 见夏汐不说话，他又说：“还是说，你本来就是故意不告诉我的，让大家觉得我这个人很坏。” “不是的，我怎么会那样做，我就是——”夏汐急着解释。 “夏汐，别挑战我的耐性。”傅衍攫住她的手腕，在她受伤的手指上亲吻了一下。 “不然，你会后悔的。” 7、第7章 第7章 当晚，夏汐和傅衍一起参加了生日宴，夏汐挨着傅衍坐的，整晚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她神情恹恹的，时不时会想起下午的那幕。 他说：“夏汐，别挑战我的耐性，不然你会后悔的。” 她急忙向他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说着说着，她眼睛里溢出水雾，酸酸涩涩的，很难受。本以为傅衍会哄她一下，谁知是她多想了。 傅衍一点也没有要哄她的意思，听完她的解释后，他什么也没说，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汽车轰鸣声传来。 夏汐被他孤零零丢下了，那种莫名的孤寂感让她很难过，胸口那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喘不上气。 她兜转在眼底的泪水就那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夏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就是想哭，眼泪不管怎么擦拭都擦拭不干净。 她哽噎出声，眸光无意中看到了受伤的手指，一下子更委屈了，明明受伤的是她，为什么他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她。 还要用那样严厉的话语斥责她。 他心里是不是根本没有她？ 脑海中有道声音冒出来：结婚前你不是就知道吗，他心里除了苏珊根本没有别人。你对这样的人还存什么妄想。 夏汐想反驳，竟然无力反驳，是啊，结婚前就知道的，他心里只有苏珊，即便那个女人让他伤心难过，他最在意的依然是她。 可是，可是，他能不能别用那双和贺念一样的眸子，狠戾的睨着她，这样她会产生错觉。 觉得是阿念生她的气了。 那个给过她光的少年，她恨不得把所有都给他，又怎么舍得让他生气。 夏汐吃的心不在焉，伸手去端水杯时手一抖没拿稳，险些掉地上，傅衍先一步扶稳杯子，唇角轻扬，轻柔说：“怎么了？不舒服？” 现在的傅衍和下午的他一点很不同，就好像那些争吵是夏汐的错觉一样。 夏汐定定凝视着，还是那双让她魂牵梦系的眼眸，幽暗深邃。 那个名字，在心底深处脱口而出：……阿念。 傅衍把水杯放她面前，“喝吧。” 夏汐回过神，抬手理了下鬓角的发丝，轻点头：“好。” 她喝得有些急了，喉咙传来痒意，忍不住一阵咳，傅衍冷白修长的手覆上她的后背，轻轻拍打。 他这波操作直接把她弄懵了，昨晚在老宅他对她可是不管不顾，即便她被欺负了，他也视若无睹，今晚这又是怎么了？ 他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 夏汐发现即便结婚三年她对傅衍还是一点的不了解，他这人太过阴晴不定，同样的一件事，可能今天做了，他会夸你，明天做了，他会骂人。 就像她的手，她可是为了给他做饭才受伤的，他非但不关心还骂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四周传来打趣声：“表哥和表嫂好恩爱啊。” “以前可没见表哥对谁这么体贴过。” “就是就是，表哥和苏珊姐在一起的时候可没给她拍过背。” 话音刚落，四周寂静无声。 有人出声道歉：“对不起啊表嫂，我不是有意的。” 夏汐摇了摇头，“没关系。” 悄悄的，夏汐看了眼傅衍，刚才还在给她拍背的男人，在听到苏珊的名字后，手缓缓收了回去。 夏汐的思绪也随着他的手一起抽离，果然，他最在意的还苏珊。 夏汐抿抿唇，神色看着更不好了，但她还是牵强的笑了笑，端起酒杯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表嫂。” 夏汐平时很少喝酒，今晚心情不舒服，多喝了些，饭吃到一半她起身去了卫生间。 周晓给她发来信息，说今晚的聚会很有意思，在北城的同学都到了，就差她一个了。 还给她发了很多照片。 最后一张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白衬衣打着领带的男人，周晓问：[还记得他吗？] 夏汐喝了酒，意识有些不清楚，盯着那人看了好久，也没认出来。 [不记得。] 晓晓：[宋伦啊，你忘了？] 夏汐低头又看了看，眯着眼睛回：[啊，想起来了，是宋伦。] 晓晓：[你们那什么时候结束？要是早的话过来吧。] 夏汐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回复：[不过去了。] 她现在这副难过的样子可不想给任何人看到。 [我们也要很晚才结束。] 周晓发了串噘嘴的表情包。 夏汐没再理会，洗好手后，拿过纸擦拭干净，走出了洗手间。 刚一出门，看到了倚墙而站的傅衍，灯光勾勒出男人清隽的脸，五官像是精雕细琢般，尤其是那双眼睛，璀璨耀人。 他身形也很好，宽肩窄腰，一双大长腿，笔直逆天。 夏汐走过去，盯着他眼睛瞧，问：“你怎么在这？” 傅衍从来不会哄人，之前没哄过苏珊，现在更不可能哄夏汐，他淡声道：“等你。” “有话要讲？” “嗯。” “什么话？” “我——” 傅衍刚要说话，夏汐手机响了，她从包里翻找出，解锁后，对方挂断了，停留的界面是她刚才放大的那张宋伦的照片。 很凑巧的，被傅衍看到了。 傅衍脸色倏然变沉，冷声问：“你别扭一晚上是因为他？” “嗯？”夏汐慢半拍反应过来，“我没有别扭，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他是谁？” “什么？” “我问你他是谁？” “哦，我同学。” 傅衍眼睛微眯，得出结论，“所以，你是因为不能见他，才在这给我摆脸色的。” 夏汐：“……” 连夏汐自己都不知道最后怎么成这样了，他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最后和宋伦扯上关系了。 还有，他能不能别这么大力气，她的手要被他攥断了。 “傅衍，你干嘛。”夏汐挣扎。 傅衍什么也没说，拉扯着夏汐进了电梯，随后又从电梯出来，径直朝车子走去，片刻后，拉开车门，把人强行塞了进去。 他们来的时候是司机开的车，回去的时候是傅衍开的，他没喝酒，一路上油门踩得很重。 夏汐紧张地攥紧门把手，提醒他，“慢点开，会出交通事故的。” 好在傅衍车技了得，即便是在盛怒中也安稳开到了天涧居，夏汐推开车门，脚探出一只，另一只刚要放下，傅衍走过来，拦腰抱起了她。 夏汐惊呼中搂上傅衍的脖子，记忆中只有结婚那天是他抱着她进的房间，之后再也没有过。 夏汐感觉到了傅衍的怒火，他好像真的很生气。 可，为什么呢？ 因为宋伦？ 夏汐自己先否定了，她和宋伦充其量就是同学，连暧昧都没有，他生哪门子气。 傅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又在气什么？ 总之他心情很不好。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让身边的人也跟着不好，他身边现在只有夏汐。 上了楼后，他用力踢开门，抱着夏汐径直去了浴室，二话不说开始拉扯她身上的旗袍。 夏汐推拒：“傅衍，你干嘛，你弄痛我了。” 傅衍似乎听不到夏汐的话了，脑海中一直是她微信里的那张照片，还有多年前的那幕。 忽地，心里那根弦断了，傅衍下手重了几分，旗袍应声撕裂。 夏汐只觉得胸前一凉，然后有水从头顶倾泻而下，还是凉水，虽然是三伏天，可这样的天气冲凉水澡也冷得很。 夏汐无意识打了寒颤，顾不得理会挂在腰间的旗袍，用力推了傅衍一把。 傅衍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着泪眼婆娑的夏汐，喉结滚了滚，静默片刻，转身离开。 夏汐看着紧闭的玻璃门，心颤抖的更厉害了，全身都湿透了，这样出去也不行，她干脆冲了个澡。 前脚出去，后脚周婶进来，又是那一套，不要违背先生的话，先生就是天，不要惹先生不开心，这是她身为傅太太需要记牢的事。 夏汐想怼人的话又咽了回去，抿着唇没说话。 周婶见说的差不多了，转身下了楼。 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讨厌的人一起组团来了，夏汐刚穿好睡衣，电话响了，是陌生号码，她没想太多，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让她心悸的声音。 “汐汐，是我。”夏汐的妈妈，韩慧。 夏汐对她韩慧有很深很深的恨意，那年的那夜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痛。 夏汐瞬间回过神，好似穿上了战斗衣，声冷道：“有事？” “就是，你，你还有钱吗？”韩慧抿抿唇，“能能借我点吗？” “没有。”夏汐说，“有也不借。” “汐汐，别这样，妈知道你有气，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韩慧吞咽下口水，“再说，那只是个误会。” “误会？”夏汐闭眼沉声说出这两个字，质问道，“我差点被他□□，你竟然说是误会，你到底是不是我妈！” “汐汐你别生气，别生气，我我不说了。”韩慧哽咽道，“真不能借我些钱吗？” “又是给那个烂人用？” “汐汐，别这样说，他是你爸爸。” “他是我想千刀万剐的人。” 夏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不是说过吗，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让我听到他的事，你要是还有一点良知，就该知道，我有多难过。” “我我是不想给你打电话的，”韩慧解释说，“可我给你发微信你没有回，还有，我真的缺钱，周围朋友能借的都借了。” “你用钱做什么？” “我——” “还想给他请律师打官司？” “……” “他欺负的可是你亲生女儿，你就不觉得我可怜吗？”夏汐缓缓闭上眸，眼角有泪流淌而出，“我再说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把我当女儿，就不要再管那个人的事，他坐/牢是他咎由自取。” “我不能不管他。” “不能不管他？”夏汐听到了最好笑的话，“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欺负我是吗？不管我怎么敲门你也不开？” “不是，不是那样的，是我没听见。” “门都要拍烂了，你觉得我信吗？” “韩慧，”夏汐念出她的名字，“我没你这个妈，因为，你不配。” 有的父母用生命爱孩子护孩子，有的父母把最大的恶意给了孩子，很不幸，夏汐的妈妈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夏汐经常想，要是没有贺念，现在的她又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 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汐汐，你别这样，妈求你，求你帮帮我，我我不能没有他。” “……”看吧，她不能没有那个恶人，却可以没有她这个女儿，夏汐嗤笑，“韩慧，你让我恶心。” 电话挂断，夏汐身上的力气彻底没了，她跌坐在地毯上，征愣看着前方，门开着一道小小的缝隙，有昏黄的光流淌进来。 在那道昏黄的光里，她看到了一张俊逸的少年脸，立体分明的五官，深邃的眸，高挺的鼻梁，还有笑起来便露出酒窝的脸颊。 他干净明朗，是光的一般的存在，却在那年以那样的方式结束。 他曾牵着她的手陪她走过梧县的每一处，他对着月亮发誓，这辈子都会护她。 可是，她把他弄丢了。 …… 夏汐头发都没吹，颤颤巍巍走进卧室，蜷缩着躺在床上，任那幕在脑海中一遍遍浮现。 疾驰的汽车，刺目的车灯，声嘶力竭的呼喊，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后背猛力的一推，剧烈的撞击声，和重重的落地声。 她趴在地上睁大眼睛回头去看，血，一地的血。 少年即便在最后时刻也不想让她难过，缓缓的掀开眸，手抬起，轻触她的眼角。 “别哭。” 夏汐怎么能不哭？ 他可是她的阿念，是说好要陪伴一生的人。 夏汐想再看看他的脸，哪怕一眼也好，她低头去看，怀里已经没了人，她一个人跪在雨里里。 阿念，阿念，阿念…… 夏汐感觉到有人抱起了她，她缓缓睁开了眸，氤氲灯光里，她再次看到了那双温柔的眼眸。 是阿念的眼睛。 她主动伸手揽上了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蹭，带着很重的鼻音说：“阿念，你终于回来了。” 8、第8章 第8章 傅衍顿住，眉梢一挑，环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你说什么？” 夏汐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眸，眼神迷离又勾人，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轻吐气息说：“阿念……” 她声音太小，还带着很重的鼻音，边说边勾上他的脖颈，也不知是不是被梦吓到了，时不时还抽噎几声。 在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傅衍听到她说：“阿衍。” 她很少叫他阿衍，似乎这两个字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也曾掐着她腰肢问过，为什么不叫他阿衍？ 她眼睫轻颤，氤氲着眸子回：“还是傅衍更好听。” 傅衍游离的思绪被打断，听着她在他怀里一声接一声的唤着，阿衍，心情莫名变得有些许不一样。 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下巴抵她头顶上，很轻地映了声：“我在。” 怀里的人儿听到回应，搂抱的越发紧了，像是失而复得般，哭声也似乎大了些，“我好想你。” 傅衍唇角轻扯，眼睫垂下半弯弧，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是吗？” “是。”夏汐掀了掀眼皮，想再看看他，她的阿念，只有梦里才能出现，她真的太想太想他了。 “想我就要乖些。” “好，我乖。” “要听话。” “嗯，我听话。” “那，亲我。”傅衍提出要求，漆黑的眸子里缀着浅淡的光。 夏汐在波光潋滟里迷失了自我，只当是贺念对她提出的要求，贺念对她从来都是极尽温柔的，一句重话都没讲过。 即便她浑身带血的出现在他眼前，他也轻柔的对她说：“阿汐，饿不饿，给你做面吃好不好？” 他是个从骨子里就很温善的人，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带血的样子，说了声：“血，脏。” 她的意思是，她身上有血，脏。 他握住她的手，手指上也染了血，眼神依然是那样温柔，“你看，我也有了，所以，不脏。” 他哄她，用尽最大的耐性哄她。 她身上的血，染红了少年身上的白色t恤，两人的手就那样一直牢牢的牵着。 夏汐感觉了痛意，有人在啃噬她的侧颈，她瑟缩一下，耳边传来灼热的气息，“亲我。” 夏汐再也顾不得其他，转头亲了上去，她只当这是梦，从前没做过的事，在梦里实现了。 阿念，我太想你了。 今夜的夏汐格外动容，像是水做的般，无论傅衍怎么用力，她唇角都一直挂着笑，一直用那双迷离的眸子凝视着他。 眼神缠绵又勾人。 她的眼睛里，除了他外，什么都没有。 傅衍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后半程没再像前半程那样粗鲁，其实他这人不重欲，这种事做不做都可，只是有时见夏汐不听话便想用这件事让她听话。 每次做完，她都乖顺的不行，渐渐的，他便习惯了这种模式。 他手拂过夏汐的脸，直勾勾注视着她，指腹落到她唇瓣上，问：“以后会不会乖？” 夏汐周身都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回话的声音很轻，“会。” 傅衍鼻尖抵上她鼻尖，声音压低，“以后不许见照片上的男人。” 傅衍只的是在她手机上看到的那张照片，说是她同学的那个男人。 夏汐细密卷翘的长睫很轻地颤了下，眼神有迷离了几分，阿念每次都宠着她，她想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现在她也想成全他，成全那个一尘不染的少年，“好，不见。” 傅衍另一手落到夏汐侧腰处，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身子退开些，“夏汐，记住你今夜的承诺，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 “我不会骗你。”她骗谁都不会骗阿念，那可是她的阿念，要是可以，她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那天，他一定很疼。 阿念…… 夏汐抬起头，主动吻了上去，哽噎说：“不骗你。” 她舌尖探了进去，似乎在寻找什么，这勾勾，那舔舔。 傅衍被她折腾的全身好像着了火，再也顾不得说其他什么话，含住她的舌尖，和她勾扯起来，一来而去，等一切停止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夏汐累的睡了过去。 傅衍这次没像之前那样对夏汐不管不顾，而是打横抱起她进了浴室，给她干净身子后，又把她抱了出来，换上睡衣，盖上被子，起身打算走的时候，停了下来。 凝视着她，像是在审视，也像是在沉思，随后，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 夏汐做了一晚上的梦，一会儿梦到她不小心扭了脚，阿念背着她去医务室，一会儿梦到她继父把房间门锁死，还找来衣服把她的手反剪绑上。 她无助的哭泣着，想着今夜过后她就不能活了。 绝望时，贺念再次出现，门外有烟雾涌了进来，楼下有人在喊，“着火了，着火了。” 那个男人咒骂一声，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接着是防盗门打开的声音，有道修长的身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拎起凳子朝他砸去。 把人砸晕后，他冲了进去。 那不是贺念第一次救她，他像个天神一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手，“阿汐，我在，别怕。” 夏汐做了一晚上梦，醒来后还以为是在梦中，直到看见身旁的男人，她瞬间征愣住。 傅衍？！！ 他怎么在她的房间。 冲击有些大，她缓和了好久心绪才平复下来。 熟睡中的男人和平日清冽高冷的样子很不一样，他眼睛闭着，没了那抹凌厉的眼神，人也显得温和了很多。 纤长的眼睫轻垂着，上面隐隐染着光，眼尾上挑，勾勒出淡淡的弧线。 他鼻梁很高，鼻翼两侧映出淡淡的影，冷白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瑕疵，薄厚适中的嘴唇轻抿着。 像个恬静的大男人，闭着眼的他，和贺念很不一样，却是让人异常安心。 这是他第一次睡在夏汐的卧室，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睡着的样子，他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无端的让人心安。 夏汐挪了挪身子，伸出手，试探的在他眼眉上触了触，见他没醒，她又大着胆子碰触上他的鼻梁。 心说，原来男人的鼻梁是这个样子的。 指尖下移，越过他鼻尖落到他唇瓣上，沿着他唇形慢慢游走，他的唇饱满红润，夏汐有些不舍得移开。 游走到他唇角时，她指尖顿了下，抿抿唇，越过他的下巴，直接抚上了他的喉结。 都说男人的喉结不让人轻易碰触，要不是傅衍睡着，夏汐也不敢，他喉结挺立，触碰上的那刹感觉到它动了下。 夏汐还没来得及缩回手，睡眠中的男人睁开了眼，四目相对，她有种犯错被当场抓住的感觉，心猛地一颤。 然后听到傅衍说：“摸够了吗？” “……”夏汐心跳慢了半拍，压下心悸，“你醒了？” 傅衍没回答这个问题，又问：“好摸吗？感觉怎么样？” 夏汐贝齿咬咬唇，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话还没讲完，被傅衍一把按在了身下，他在上面居高临下睨着她，“夏汐，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让你忘了本分。 夏汐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 “下次？” “不、不，没有下次。” 夏汐讨好笑笑，“我，我去给你做早饭。” 傅衍眸光无意中扫过她泛红的手指，眼睑慢垂，说了声：“不需要。” 随后，他起身下床，边系睡衣带子边离开了卧室。 夏汐待他走后，长吁一口气，用手拍拍自己的脸，眼睫一颤一颤的，心说，她刚才是疯了吧。 不然，她怎么敢在摸他的脸。 夏汐把这一切归为她昨晚喝酒的原因，红酒太上头了，现在她头还疼呢。 起身去了卫生间后，她发现了更让她头疼的事，看着镜子中布满红痕的自己，她眉梢皱起，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喝的太多，有些断片，只能想起大概，傅衍好像是被她气走了，后来她好像是哭了。 再然后，她梦到了贺念。 再后来…… 夏汐想不来了，但看她身上的痕迹，她猜测多半是傅衍回来后和她做了些什么。 她拉起睡衣衣领，身侧偏着照了照镜子，挺惨不忍睹的，他就不能轻点吗。 后来夏汐刷牙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记得自己穿的不是这件睡衣，她又低头闻了闻，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 也就是说，昨晚有人给她洗澡了。 谁给她洗澡了？ 周婶？ 傅衍？ 后来有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她确定应该是傅衍给她洗澡了？ 结婚三年，每次完事后，他都会径直离开，从来不管她能不能动，还有没有力气去浴室洗澡。 他只做自己高兴的，才不会顾及她。 昨晚的他…真是太奇怪了。 夏汐正沉思时，手机响了，周晓给她打来的语音通话，问她昨晚怎么突然不回微信了？ 夏汐没说她和傅衍吵架的事，随便找了理由。 周晓又问：“今天你生日，傅衍说什么了没？” 她的生日他一向不记得，结婚三年他们没共同庆祝过一次属于他们的节日，连结婚纪念日都不记得的人，她还奢望他能记得她生日吗。 她说：“没有，应该是太忙忘了。” “太忙，太忙，每次都是这个借口。”周晓真是替夏汐不值，“他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养金丝雀吗？” 夏汐听到金丝雀三个字笑了下，“好了，你怎么比我还气？” “我就是心疼你。”周晓是真把夏汐当姐妹，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她感叹道，“你说咱们怎么大学才认识呢，要是从幼儿园起就认识，我一定会罩着你，你让别人欺负你。” 不让别人欺负她。 夏汐再次想起了贺念，贺念也这样说过，他会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她吸吸鼻子，说了声：“晓晓，谢谢你。” 周晓打来电话是想关心她，可不是想惹哭她，轻哄，“好了好了，咱不提讨厌的人了，这样，今天我的时间都给你了，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 “杀人放火你也陪。” “那必须的呀。” 夏汐笑出声，“那好，九点老地方见。” 周晓：“老地方见。” 夏汐洗完漱去了衣帽间，找出那件浅紫色的旗袍换上，今天的妆容也是淡雅的，口红色号很浅。 和昨天那身明艳的装扮比，她更喜欢今天的装扮，什么配饰也没戴，人显得越发清纯。 步下楼梯时，傅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静静打量了她一眼，“要出去？” 夏汐走近，“嗯，约了周晓。” 傅衍对她的出行没限制，只要不是和不三不四的男人见面就可以，他淡点头，“去吧。” “好。”夏汐朝前走去，刚走两步，后方传来声音，“等等。” 夏汐停住，以为傅衍想起了今天是她生日的事，她心说，她求得不多，哪怕是一句祝福也好。 傅衍淡声开口：“对了，今晚我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夏汐脸上的笑意生生顿住，抿抿唇，“很重要的应酬吗？” 其实不是很重要的应酬，只是发小聚会，但傅衍不喜欢她这样问他，不悦说：“要把行程给你看？” 夏汐摇头，“不需要。” 傅衍收好报纸，放下腿，站起身，“那你是不高兴我出去，嗯？” 夏汐摇头，“不是。” 傅衍随手扔下报纸，走过来，“夏汐，别逾越了，婚前我们说好的互不干涉。” 夏汐贝齿咬上唇，她没想要干涉他，她只是…… 她试探问：“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问话时她眼底闪过期翼，希望他能记起。 等了许久后，等来傅衍回：“不记得。” 9、第9章 第9章 夏汐的心情很不好，见到周晓后也没好到哪去，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周晓不用猜也知道怎么回事，胳膊搭她肩上，“好了，别郁闷了，今天你是寿星应该高兴才对，走，带你去玩。” 周晓带着夏汐去了新开的电玩城，一上午的时间把所有游戏项目都完了一遍。 夏汐从小就很聪明，学习如此，玩游戏也是，她的游戏是跟贺念学的，那个时候，她在家里很不开心，贺念为了哄她开心隔三差五便会带她去电动城。 后来夏汐才知道，贺念为了带她出去玩，白天上学，晚上兼职，挣得钱都给她花了。 有次她生日，他为了给她买到喜欢的生日礼物，从一份兼职做到了三份兼职。 那会儿也是学习最忙的时候，他几乎像陀螺一样，没有休息的时间，为了不让她担心，这些他都一直瞒着她。 每次她考试考好了，也都会收到他的礼物，皮筋，发卡，头绳很多很多。 而这些，是连家人都不曾给予她的，从她记事起，她便一次生日也没过过，韩慧根本不记得她这个女儿的生日。 之前外婆在世的时候，每次她生日，还会打电话告诉韩慧一声，韩慧才会想起，给她煮碗面条吃。 当然，这也是韩慧心情好的时候，要是她心情不好，面条都没有，她对她这个女儿从来不上心。 要不是外婆突然离世，怕是韩慧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把她带到身边，她憧憬着和她住在一起后的生活，没想到，却是恶梦的开始。 夏汐想起那些过往，心情越发郁闷，玩得更凶了。 玩跳舞毯的小姐姐大家经常见，但穿旗袍玩跳舞毯的小姐姐却不多见，没一会儿，夏汐四周围了一圈人。 齐齐叫好： “小姐姐厉害。” “小姐姐牛逼。” “小姐姐真棒。” “小姐姐好飒。” “……” 四周都是称赞的声音，夏汐顾不得，一直在毯子上跳跃，脑海中响起的是贺念清朗柔和的声音。 “我们汐汐一直都是最棒的，学习好，游戏玩得也好。” “汐汐，希望我能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夏汐眼睑慢慢闭合，眼角有泪珠缓缓流淌下来，贺念…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 发泄够了，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周晓问她：“怎么样？还要不要再玩？” “不玩了。”夏汐问，“饿了，去吃饭。” 周晓挑眉：“走，去吃火锅。” 大六月吃火锅，怕是也就只有夏汐和周晓了，她们去了经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店老板认识她们，见她们来，主动迎了上去，笑眯眯问：“老规矩？” 周晓点头：“对，老规矩。”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吃他们店里最辣最辣的那种火锅。 夏汐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这样吃，这还是贺念教给她的，一边大汗淋漓的吃着，一年擦鼻涕擦眼泪，也没人能看出她哭。 就是看出来也无所谓，说是火锅太辣就行。 周晓和夏汐四年大学同学，最是了解她，所以，直接把吃饭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客人还不是很多，火锅和配菜很快端了上来，夏汐不像和傅衍吃饭时那般慢条斯理，她吃的很快，且是大口大口的吃。 边吃边吸溜。 周晓劝她慢点吃，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挡住垂下来的发丝，吸吸鼻子说：“火锅就得大口吃才有感觉。” “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这些歪理啊？”周晓随口问道，“之前就听你这么讲了。” 夏汐顿住，头低下，眼睛看向一处，在周晓以为她不会说是，她恹恹说：“贺念。” 周晓听过这个名字几次，她很好奇那人和夏汐的关系，“这个贺念是谁啊？你邻居？发小？竹马？” 夏汐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和贺念的关系，抿抿唇，“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是把她从黑暗世界里带离，给她光的人。 也是她喜欢的人。 “那他现在在哪啊？”周晓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毛肚，在锅里涮了涮，边吃边无心问道。 “他在……”夏汐顿住，握着筷子的手指微缩，是啊，阿念去哪里呢？ 她把他弄丢了。 他若是还在的话，今天一定会陪她庆祝生日，还会给她送上生日礼物，告诉她，她是最棒的，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他就是这样，好的让人心暖。 “汐汐，汐汐。”周晓见她没回，轻唤了两声，“想什么呢？” 夏汐摇摇头，“没事。” 周晓没再执着于贺念是谁，转移话题说起了那晚的同学会，“你不来挺可惜的，宋伦一直在打听你，还有班里其他男生也是，一直在问你干什么呢？” 夏汐淡声问：“你把我的事告诉给他们了？” “怎么可能。”周晓说，“没你的允许我才不会讲，就是吧——” “怎么了？” “宋伦一直要你的微信号，我实在没办法拒绝，只能给他了。” 话音方落，夏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下，她放下筷子拿起，解锁，有人给她发了微信，点开后才发现是好友申请。 上面写着，宋伦。 夏汐抿抿唇，凝视数秒后，把手机暗灭倒扣桌子上，周晓眨眨眼，“是不是宋伦？” 夏汐没什么情绪的说：“是。” “他加你微信了？” “嗯。” “你通过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夏汐想起了傅衍警告的话，他这人就是那样，又冷酷又霸道，说彼此需要给对方自由的空间。 事实上，他的空间很自由，可以跟前女友藕断丝连，而她，什么都不可以。 周晓皱眉：“不会是傅衍不同意吧？” 夏汐没否认。 周晓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个视频，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那天他确实和一个女人同框了，还有眼神交流。 他能和其他女人暧昧，怎么到夏汐这就得和昔日的男同学保持距离了。 这人也太双标了，她在心里骂了声：渣男。 今天夏汐生日，周晓不想给她添堵，压下不满的话，含笑道：“不加就不加，你有我，还需要男人吗。” 夏汐笑笑，“对，有你在，其他人都不需要。” 这个话题算是过了。 吃着吃着，周晓又想起夏汐给人庆生的事，“对了，那天晚上真没发生什么吧？” 发生了，傅衍和她吵架了，因为宋伦的照片，但夏汐没讲，摇摇头，“没有。” “行吧，傅衍这人也不是太那么无理取闹。”要是周晓知道真相，肯定会收回刚说过的话，并喋喋不休的很骂傅衍一通。 饭后，两人去逛了商场。 夏汐的手机除了买衣服付款时收到短信提醒响了下，今天一整天都很安静，傅家的人一通电话也没有，傅衍也没有，看来，他说不记得是真的。 其实，夏汐曾经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他是想给她什么惊喜呢，只是从早上离开家，到下午她什么祝福电话都接到，便猜出来了。 哪有什么惊喜，只有不在意。 她在傅家人眼里就是一个毫无存在感可有可无的人。 幸亏有周晓陪着，不然今天大抵会是她过的最不开心的一天了。 逛了一下午，周晓见她还是闷闷不乐，想起北城刚开了家会所，据说里面装潢挺不错的，她提议去那里喝一杯。 夏汐酒量不行，不太想去，周晓挽着她胳膊游说她，“去嘛，去嘛，就当陪我去。” 夏汐拗不过她，只能陪她去了，去之前，两人先去美容沙龙做了全身spa，顺便吃了些东西后，才去的。 - 花灯初上，夜幕降临，北城迎来了属于它的狂欢夜，闪烁的霓虹灯，纷涌的人群，龙皇会所在市中心的位置，也是北城最繁华的街道。 夏汐很少来这种地方，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转身想走，又被周晓拉了回来，周晓附在她耳边大声说道：“走什么啊。” 夏汐说：“吵。” 周晓伸手指指前面，“进包间就不吵了。” 随后两人跟着侍者上了电梯，去了三楼，还别说，真的不太吵了，她们选了个视野比较好的包间。 周晓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下面的舞池，兴奋道：“听说他们这晚点会有表演，有的舞团还是从国外请来的呢。”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夏汐说。 “那是。”周晓眨眨眼，“我可是做过攻略的。” 见夏汐还是兴致缺缺，她走过去一屁股坐沙发上，端起酒瓶，一人倒了一杯香槟，“来这里是为了开心，乖，咱把那些不开心的人和事都忘了啊。” 说完，挤了挤眼。 夏汐端起杯子跟她轻轻碰下了，“行，今晚只管开心。” 周晓大声附和：“对，今晚必须开心。” 随后她大声唤道：“汐汐宝贝，生日快乐。” 边说边做搞怪的动作，夏汐倚在沙发椅背上，笑得眉开眼笑。 原本是想着今晚只管开心的，只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些不开心的事。 也不记得喝了多少瓶酒，唱了多久，周晓听到下面传来欢呼声，拉着夏汐的手走到窗边去看，兴奋道：“我刚问了，今晚来的是新出道的组合团，勇敢男孩，听说他们舞跳得超级好，而且啊——” 周晓神秘笑笑，“身材也都很好，今天你生日，正好让他们给添添喜了，没准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呢。” 话落，她指着下面舞台上其中一个人说：“看到了吗，中间那个是他们的队长，长得很帅是不是？” 夏汐顺着周晓手指看过去，眸光落在了中间那人身上，离得远看不太清长相，身材倒是不错，她点头了下头：“是，挺帅的。” 说着，眸光朝另一侧移了移，这一移，半晌没动。她垂眸，直勾勾睨着一处，就那么定定的瞧着。 光影里，男人没像白天那样穿戴的高冷禁欲，西装搭在臂弯里，黑色衬衣领口扣子开了三颗，若隐若现间现出他冷白的肌肤。 他身侧还跟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凑巧，这四个都是夏汐熟悉的，三个男人是傅衍的发小。 至于那个女人…… 夏汐目光定格在女人身上，她穿着一身紧致的黑色包臀装，领口开得极大，隐约露出半个胸。 头发是大波浪卷的，身材性感，别说是男人见了她移不开视线，就是女人见了她，都会慨叹一声，好美啊。 夏汐心蓦地一缩，想起他早上沉声说今晚有应酬的事，原来，这便是他所说的应酬。 他所谓的很重要的事，就是见苏珊。 夏汐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揉了一把，又酸又涩隐隐还有一些疼，他不记得她的生日没空和她一起吃饭，却有时间见前女友。 他这是要做什么？ 和前女友破镜重圆？ 酸涩蔓延到了眼睛里，眼皮太重，夏汐很轻的眨了下眼，眼尾处泛起一抹红。 然后，她看到下方两人的身影似乎更靠近了些，隐隐的，两人的胳膊像是碰触上。 在吧台前呆了片刻后，他们跟着侍者进了电梯，和夏汐她们做的电梯不同，他们做的是尊贵vip客人专属电梯。 透明的电梯玻璃，什么都能看清，夏汐的视线也随着一点点上行。 五个人的站姿也很巧，傅衍和苏珊站在最里面，其他三个男人站在外面，时不时交谈两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有趣的事，傅衍唇角轻扯了下，不同于平时客套傅衍的笑，他笑得很自然，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话。 夏汐手指微拳，原来，他真心笑起来是这个样子。 难过从心底深处翻滚而来，夏汐身形隐隐踉跄一下，周晓注意到她的动静，挑眉问：“怎么了？” 见夏汐不答，她顺着夏汐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看到傅衍和几个人从电梯里走出去，而且，还有一个女人。 周晓问：“那个女人是谁？” 夏汐吞咽下口水，低声说：“傅衍前女友。” 前女友？ 周晓瞬间明白过来，傅衍的白月光，甩了他和其他男人结婚的那个，苏珊。 周晓抓住夏汐的胳膊，问：“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夏汐很伤心的样子，“不知道。” 今天是夏汐生日，周晓说什么都不能让她不开心，她拉上她，“走，去找他们。” “别。”夏汐摇头，“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周晓说，“别忘了你才是傅太太，是傅家的女主人。” “……”她算什么女主人，根本没人在意。夏汐不想见傅衍，她推拒，“晓晓，别去了，咱们两个玩多好。” 周晓必须得给夏汐出这口气，“既然遇上了，不见见哪说的过去。” 说着，周晓拦住一个侍者，问了傅衍他们的包间号，拉着夏汐进了电梯。 拉拉扯扯间，她们到了“山海”包间门口，也是凑巧，他们包间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隙，说大不大，说下也不小，正好能看清里面发生的事。 傅衍随意坐在沙发上，后背倚着沙发椅背，双腿交叠，手里端着酒杯轻轻晃动。 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清隽的容颜，每一处都像是精雕细琢而成。 他漫不经心睥睨着眼前的女人，眉梢很淡的挑了下。 苏珊端起酒杯坐到他身侧，和他的酒杯轻碰，娇嗲说：“阿衍，我错了，别生我气了好吗？” 话落，苏珊毫无预警地朝他倾去，那副样子，像是生扑。 周晓见状眼睛微眯，推了夏汐一把。 门打开，夏汐慢慢走了进出，看着脸色暗沉的傅衍，说：“好巧。” 傅衍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放下酒杯站起，走到夏汐面前，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跟踪我？” 10、第10章 第10章 傅衍的声音有些小，夹杂在歌声中听不太清，夏汐顿了下，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什么？” 光影里，傅衍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那双如墨染的眸子像是沁着冰，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可莫名的让人有种冬日的冷，好似被冷风拂过。 夏汐下意识颤了下，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耳畔传来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似裹着刀子般。 “你跟踪我？” 夏汐猛地战栗了一下，眨眨眼，“什么？” 傅衍声音冰冷，下颌微抬，凌厉的下颌线浸在光里，莫名晃得人心慌，“谁让你跟的？” 夏汐被他的话说愣了，开口解释，“我没有，我只是——” 她手朝后指去，她想说，她没有，她只是和周晓来这里玩正巧碰到了他们而已。 只是话未说完，便被傅衍攫住了手腕，男人力道大，她腕间顷刻间映出一圈重重的红痕。 夏汐蹙眉挣扎，“你松手。” 傅衍把她拉扯到怀里，用身子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指尖深深陷了下去，眸子里再也没有之前的浅浅笑意。 他压低声音道：“夏汐谁准你跟着我的，嗯？” 在傅衍眼里，夏汐现在竟然也玩这种跟踪的把戏了，怎么？就这么信不过他。 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 夏汐不知道傅衍心中想法，她本想好好和他解释的，只是手腕被他捏的太疼，她不由自主挣扎得越发厉害。 她身子扭着，傅衍用手揽着，这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倒成了他们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上一刻还处在征愣中的几个人，下一刻回过神，齐柯轻咳一声，揶揄道：“怎么这是，在家里没亲热够，来这刺激单身狗了。” “阿衍，知道你幸福，给弟兄们点活路吧。” “就是就是，”一头黄发的林渤搭腔，“我们可快被齁死了啊。” “来，嫂子，别站着了，到这坐。”高俊站起身，腾出位置，“你们两口子坐一起，我们不打扰。” 说完，三人一起笑出声，“行了阿衍，坐吧。” 傅衍在外和在家里完全不同，前一秒脸色还很沉呢，下一秒转身时唇角淡扬，一副很幸福的样子。 夏汐被他拉着一起坐到了沙发上，她刚坐下，苏珊便站了起来，还是刚才那杯酒，她端着朝他们走过来。 那张脸，夏汐只在照片上看过，今天见到真人，比照片上还美还性感，只是眼神有些耐人寻味，莫名的夏汐很不舒服。 苏珊站定后，扬唇笑起，故意装作不知，问：“阿衍，这位是？” 刚齐柯林波高俊都叫嫂子了，以苏珊的聪明不用想也应该知道是谁，可她偏偏装作不知情，什么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齐柯：“这是嫂——” 齐柯话没说完，招了苏珊一句白眼，齐柯抿抿唇，端起酒杯碰了下高俊的杯子，仰头喝了半杯红酒，喝完，一句话也没再说。 几个人齐齐看向了傅衍，等着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阿衍，这位是谁啊？”苏珊嗲声嗲气又问了遍，身侧微侧，领口随着的转身动作敞开的更大了些，胸前曲线若隐若现间展露出来。 她笑得勾人，打趣道：“怎么？难道是不能说的关系吗？” 这话说的实在不中听，夏汐脸色微变，手指缩起，眼角余光里她看了眼傅衍，只见他面色如常，淡然盯着一处。 这幕落在夏汐眼中成了另一番光景，傅衍不忍前女友难过，所以不愿意介绍现任太太。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太酸涩，还是其他，夏汐胆子大了起来，既然傅衍不愿意讲，那她就自己讲。 “我是——” 忽地，她掌心传来刺痛感，旁边的傅衍开了口，“我太太。” 说着，他眼尾轻扬，执起夏汐的手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又侧身帮夏汐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看她呆愣着，指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看傻了？” 夏汐征愣住，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会做戏。 傅衍的笑声在四周散开，高俊急忙把音乐声调低，傅衍边把玩着着夏汐的手指，边看向苏珊，“苏小姐，这是我太太，夏汐。” 他说话的语气透着生疏感，好像在跟陌生人说话，苏珊根本受不了他这样的对待，心里瞬间燃起火，看着夏汐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她把所有的恨意都加诸在了夏汐的身上，怪夏汐破坏了她的幸福。 苏珊大抵是忘了，当初是她执意要和其他男人走的，是她先抛弃傅衍的。 “原来是夏小姐。”不得不说在做戏方面苏珊也有一套，她压下怒火，上前走一步，伸出手，“夏小姐好，我是苏珊，是——” 她顿住，似乎在寻找怎么样的说辞跟合适。 “是，阿衍的朋友。” 她挑挑眉去，那副神情似乎在说，夏汐，你行吗？ 夏汐不想被她比下去，作势要站起，傅衍手指落在了她受伤的手指上，痛意传来，她微不可闻的蹙了下眉，侧眸去看他，发现他也在盯着她看，唇角扬起笑意，问她：“渴了吗？” 夏汐把他的打断理解成他为苏珊解围，不忍前女友在她这受挫。 夏汐的心就这么沉了下去，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什么力气都没了，顺着他话说：“渴了。” 包间里除了酒还是酒，傅衍倾身拿过自己刚才喝的那杯酒，递给她，“来。” 夏汐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喝酒，今天心情就很不好，想也没想，接过酒杯，猛灌了一口。 她这人喝酒上脸，几乎酒咽下没多久，脸颊慢慢变红，像是一株娇艳的花。 傅衍就是那采花的人，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一手拿出纸巾擦拭她唇角的酒渍，边擦边道：“这么不小心，都溢出来了。” 这两人实在腻歪的不行，其他人见状没忍住搓了搓肩膀，打趣声一声接一声。 “行了阿衍，要不要我们给你们腾地方啊。” “楼上就有包房，要不要开一间。” “这狗粮，再吃下去我们可要撑死了。” 傅衍淡笑着说了声：“撑死你们得了。” 说完，见苏珊还站在面前，挑眉道：“苏小姐不坐吗？” 若是其他的女人估计已经难堪的待不下去，但苏珊不会，她太了解傅衍了，他越这样做，证明他越气，他越气证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笑着点点头，转身坐回了刚才的位置，眸光一直没离开过傅衍。 苏珊看的明目张胆，才不管别人的心情如何，她这次回来就是要抢回傅衍的，谁也别想拦她。 须臾，她眸光落在了夏汐身上，见她一脸坨红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傅衍身旁，越发觉得她配不上傅衍。 傅衍，还是得她才能配。 苏珊心说。 夏汐也悄悄看了苏珊一眼，见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傅衍身上，心情更差了。 想起刚才那幕，她甚至有种“假如她没出现他们是不是已经抱一起”的错觉，毕竟，她刚才可是亲眼见到苏珊朝傅衍怀里扑了。 好像，傅衍也并没有拒绝。 事情不能联想，想的越多越让人发疯，夏汐手指缩着用力抠了下掌心，不经意的再次碰触到了伤口。 疼痛席卷而来，她轻嘶一声，双眉皱起。 连苏珊都注意到了她的动静，偏偏傅衍无所觉，他虽然揽着她肩膀，但神情太过冷漠，就好像他怀里的不是他妻子，而是一棵树，一块木头。 夏汐看到了苏珊唇边得意的笑，那笑太过惹人生气，她突然不想呆在这里了。 倏然站起，“我想起来，我还有事，你们先玩。” 林渤说：“别啊嫂子，好不容易遇到，一起玩呗。” 齐柯也在一旁游说，“是啊，大家难得聚一起，别走啊。” 夏汐是真不想呆在这里，一分一秒也不想，“我确实有事，下次，下次在一起。” 说着，她挣脱开傅衍的手，淡笑说：“你们好好玩，我先回家了。” 傅衍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说：“好。” 他是个连做戏都懒得做戏的人，今晚到这程度估计也是因为有苏珊在，夏汐想到这，突然不想让他碰触她了。 她身子微偏，躲开了他的手，抿抿唇，“我走了。” 夏汐不想狼狈离开的，想像一个胜利者般趾高气昂的离开，可，似乎还不太行。 她步子迈得紊乱，出门时不经意的撞上了门框，她没敢回头看，怕看到傅衍不屑的眼神。 门关上时，她似乎听到高俊说：“阿衍，不去看看啊。” 接着是苏珊轻嘶声，林渤问：“你怎么了？” 苏珊说：“脚抽筋了。” 至于傅衍有没有说什么，夏汐没听到，或许说了，或许没有，但都不重要了。 夏汐跌跌撞撞走到电梯前，正好周晓接完电话回来，见她杵在那，问：“汐汐你怎么出来了？傅衍呢？” 周晓张望。 夏汐扶住周晓的胳膊，牵强笑了笑，“我累了，送我回家吧。” 她恹恹的样子，看着就很不好，周晓瞬间明白，“是不是傅衍欺负你了？老娘去找他算账。” 周晓这火爆脾气一般的人拉不住，夏汐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拉住她，她不想周晓跟着她一起难过，随意找了理由，“不关傅衍的事，我是真累了。” 周晓见她眼睛都红了，折回来哄她，“不是累了吗，走，我送你回去。” 回程途中，周晓没忍住问了嘴：“怎么傅衍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 他在忙。 前女友从国外回来了，他哪还有心思管她。不对，他平时也没什么心思管她，估计以后更没有了。 夏汐头抵着车窗玻璃，垂眸间看到了腕上的红痕，不知道他对苏珊是不是也这么粗鲁。 应该不会吧。 夏汐想起了傅衍刚才的所作所为，自嘲笑笑，他可能不知道他故意无视苏珊的行为有多么好笑。 就像得不到糖的孩子在闹脾气等着人来哄。 夏汐抿抿唇，终于承认了一件事，傅衍还是很在意苏珊。 “他？”夏汐笑笑，“在忙。” 周晓蹙眉：“忙什么？” 路边霓虹灯灯光透过车窗玻璃拂到夏汐脸上，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衬得她脸色晦暗不明。 她唇角笑意放大，“应酬。” 周晓偏头看向她，一时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说她单纯，骂人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周晓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宝贝，生日快乐。” 夏汐：“谢谢。” 她的生日，真的“很快乐”。 这种“快乐”持续到了深夜，傅衍一身酒气的回到天涧居，身上的西装上衣拎在手里，黑色衬衣扣子解开了三颗，细碎的发丝不是平时的一丝不苟，凌乱的垂在额前。 他眼神淡漠，唇轻抿，下颌微扬，延伸至喉结处的弧线凌厉迫人。 傅衍的心情很不好，和夏汐的视线对视上，他第一句问的便是：“跟踪我好玩吗？” 第二句是：“你对我今晚的表现满意吗？” 11、第11章 第11章 不知道是不是快到贺念忌日的原因，夏汐总是能梦到他。 梦里的他还是那副清爽的模样，一身白色t恤，牛仔裤，头发是剪得短短的模样。背脊弓着倚着身后的墙，脚尖随意点着地。 见她从学校里出来，他调皮的绕到树后，等她走过去后，他再从树后走出，先是拍一下她的左肩，然后站定在她右边。 第一次他这样做的时候，她还会扭头去找，后来他做的次数多了，她会直接右转身去看他。 四目相对，他们同时笑出声。 他每次开口还是那一句：“书包这么重，不怕压垮你啊。” 边说着边取下她肩上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怕她肩膀疼，他伸手给她轻捏两下。 他最知道她喜欢的力道，不轻不重的，捏完，她对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容，“阿念，别总是惯着我，会惯坏的。” “我乐意。”贺念的脸上浮着光，眼睛狭长好看，“我要惯你一辈子。” 少年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一辈子代表什么。 边走他边掂了掂肩上的书包，问她：“明天是不是还要背？” 夏汐是好学生，常年居于全年级第一，第一的人怎么可以不背书包回家刷题呢，她笑着说：“背。” 贺念揉了把她的头，“就知道你不会听话，算了，想背就背，反正你也只需要从教室背到校门口，剩下的路我来背。” 贺念就是这样宠她，没有底线的宠她。 生在那样的家庭，夏汐根本没有发脾气的权利，可在贺念面前，夏汐做回了自己，贺念允许她有小性子，允许她不开心，更允许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贺念见她没说话，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听说你这次又考了第一。” 夏汐眨眨眼，“你都知道了？” 关于她的事，贺念没有不知道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买的礼物，“给。” 夏汐看着蝴蝶结发夹眼睫很轻的颤了下，“给我的？” “是。”贺念把书包带子往上提了提，走到她面前，手指落到她发顶，把发夹给她戴上。 退后，端详着她，点点头，“好看。” 世上唯一夸过夏汐的就是外婆，可惜外婆已经去世了，后来再也没人夸过夏汐，无论她做的有多好，都没人夸。 贺念是除外婆外第一个夸她的人，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们汐汐最好看，我们汐汐最厉害。 夏汐睨着他，光影里少年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氤氲的雾气挡着了。 慢慢的，彻底看不见了。 夏汐只能听到风声，很响，她很害怕，她用力呼唤，“阿念，阿念，阿念。” 风声吞没了她的声音，树影晃动，氤氲的雾气更重了，少年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 心脏猛然传来痛感，痛到痉挛的时候夏汐睁开了眼，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她鬓角的发丝都是湿了，枕巾也湿了一大片。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流淌进来，夏汐看着墙上的钟表才反应过来，八点，已经是早上了。 她抬手去掀被子，什么也没触碰到，偏头去看，被子在她身下，昨晚她什么也没盖的睡了一夜。 空调风还在运行着，此时的室温是22度。 额头上冒着汗，身体却冷得不行，夏汐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浸湿的枕巾。 她眼睛涩涩的，不用想也知道，她又哭了。 没人知道夏汐生过一场大病，贺念离开那年，很长时间里，夏汐都不能睡觉，就那样整宿整宿的坐在窗边。 她总能在窗口看到那抹修长的身影，听到他含笑说：“汐汐，你过的好不好？” “汐汐，你有没有想我？” “汐汐，我好想你。” 有次，夏汐打开窗户，探出身子，笑着说：“阿念，你等我。” 幸亏医院的护士查房抱住了她，不然，她早已经不再这个世上了。 之后，夏汐看了好久的心理医生，直到遇到傅衍，那个和贺念长着一样眼睛的男人。 她看见他的第一眼，便知道是阿念来找她了。 “太太，太太。”周婶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夏汐回回神，轻嗯了一声，“什么事？” 周婶说：“时间不早了，你答应夫人今天回老宅学插花的。” 夏汐这才记起来，那天生日宴后，她被傅夫人唤住，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仪态不行，要她后天回老宅学插花，说是请了名师教学。 夏汐对这个婆婆很敬畏，结婚三年从来没忤逆过她的话。 “好，我知道了。”夏汐说。 周婶没走，还守在门口，直到夏汐洗漱完，换好衣服，打开门，征愣住，“周婶…你有事？” 周婶等了这么久当然有事，直接切入主题，“太太和先生吵架了？” 夏汐挑眉，淡声回：“没有。” “那就是太太单方面惹怒先生了？”周婶想起早上傅衍那张铁青的脸，训斥道，“太太是不是又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夏汐抿抿唇，未言语。 周婶道：“先生为了这个家兢兢业业，太太应该体谅才是，为什么太太总是做不到？” 体谅？ 她还要如何体谅？ 手上的伤是为了给他做早饭才弄出来的，还不只一处，她哪次说过什么。 夏汐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攥紧，指尖用力抠着掌心，似乎只有这样，心情才不会那么糟糕。 周婶继续道：“先生每天工作很辛苦了，希望太太不要总耍小性子，先生可没那么多时间哄你。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太太还是学一学怎么做个温柔的女人吧……” 夏汐听不下去了，打断周婶的话，“你刚才说夫人等急了，我可以走了吗？” 提到傅夫人周婶噤声，抿抿唇，“可以。” 夏汐越过她径直下了楼。 - 路上，周晓给她发来微信，问她昨晚怎么样？傅衍回去后有没有说什么？ 夏汐盯着手机看起来，恍惚间，昨晚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傅衍扔掉手里的西装，抬脚踩上，缓步行至她面前，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眼神冷冽问：“你对我今晚的表现满意吗，嗯？” 夏汐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她双眉皱起，去推开他，“疼，松手。” 傅衍没松，单腿跪到床上，身子慢慢前倾，又逼近了些，“夏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别忘了，你可是我花钱买来的。” 那年，夏汐为了和韩慧断绝关系，答应给韩慧一笔钱，正巧和傅衍结婚，结婚条件之一，便是傅衍支付这笔钱。 这些年，傅衍从来没提过这事，夏汐也早已经忘了，这会儿冷不丁听他提起，心一阵凉。 原来… 在他眼里，她只是他买来的。 夏汐难过到无以复加，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她凝视着他，眼底渐渐变得湿漉起来。 眼泪就那么一点一点溢出，随后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倾泻而下，她听到自己问他：“傅衍，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话落，傅衍神色一顿，像是酒意瞬间消弭不见，人显得也清醒了几分，有抹异样从眸底稍纵即逝。 他倏然松开手，后退两步，见夏汐哭得厉害，喉结滚了滚，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周晓见夏汐一直没回复，又发来微信。 晓晓：[他解释清楚苏珊的事了没有？] 晓晓：[有没有跟你道歉？] 晓晓：[你生日，他有没有说什么？] 周晓的微信一条条进来，夏汐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手指捏着手机，直到指尖发麻，她才回复。 汐汐：[没事了，他道歉了。] 晓晓：[这还差不多。] 晓晓：[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记得要硬气些，记住，你还有我呢。] 汐汐：[好。] 夏汐的心情太坏，没办法一直和周晓聊天，回复了句：[我有事要忙，晚点再聊。] 后面，便退出了微信。 她心情糟糕的时候，爱数落在地上的树叶，一片一片，怎么也数不完，其实不是数不完，是她每次数到十便会重新数。 为什么数到十呢？ 因为以前她和贺念做游戏时，每次都是数到十，十的后面会有惊喜。 只是，她都数了这么久的十，为什么惊喜还是没有出现呢。 惊喜没有，斥责倒是有。 夏汐没学过插花，不太会，花艺老师倒还好，一直在轻柔教着，就是傅夫人脸色很不好，见到夏汐后，眉头都没松开过。 趁着花艺老师去接电话之际，她直接训斥道：“听说你和阿衍吵架了？” 这个听说应该是从周婶口中听到的，夏汐说：“没有吵架。” “阿衍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傅夫人打量一眼夏汐，“你什么身份你也应该清楚，夏汐，别太逾矩了。” 今天所有人都在跟她讲身份，夏汐手一抖，花刺插进了指缝里，疼的她牙齿打颤。 她吞咽下口水，低声回：“妈，我知道了。” 傅夫人满意的挑了下眉，语气还是那么趾高气昂，“知道就好好做，别给阿衍丢脸，也别给傅家丢脸。” 夏汐：“嗯，好。” 从早上学到傍晚，夏汐不记得手指被刺扎了多少次，指腹又肿又红，不能碰，一碰钻心的疼。 偏偏，她还不能歇着，傅夫人说她做的红烧排骨好吃，要她做好再走。 夏汐点点头，去了厨房，手指太疼，动作也慢了很多，一个小时后才做好，她摘下围裙，去了客厅，“妈，做好了，我先走了。” 傅夫人头也不抬地说：“行，走吧。” 夏汐低头离开，走出门后想起来，包包没拿，她又折回来，手扶着门把手，脚刚迈进一只，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佣人问：“夫人排骨怎么处理？” 傅夫人说：“扔了吧。” 夏汐：“……” - 夏汐回来时，人显得更恹恹的了，司机老王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太太，是不是很累？” 夏汐摇摇头，牵强笑笑，“还好。” 老王说：“这个点回去家里可能没饭了，太太要不要在外面吃或者是买些回去？” 这个家里，老王对她是最亲切的，她把老王当长辈看待，淡声说：“前面有家糕点店，去哪里买点吧。” 随后老王把车停在了糕点店门口，夏汐推门下车走了过去，这家店里做的糕点很好吃，经常需要排队才能买上，这次也是。 夏汐站在队伍后面，低头看着脚下，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忽然，有人唤了她一声：“夏汐。” 夏汐抬起头，眼前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银色西装，白色衬衣，红色领带，五官俊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 是宋伦。 夏汐愣住。 宋伦走上前，含笑说：“怎么，不记得我了？” 夏汐眨眨眼，“宋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宋伦打量着她，“最近好吗？” “好。”夏汐客套应着，“你呢？” 宋伦挑眉：“我？也还好。” 两人说话间，店里的工作人员唤了声：“先生，您要的糕点打包好了。” 宋伦对夏汐说了句：“你等我下。” 转身去拿糕点，付款后，把糕点递给她，“你吃。” 夏汐摇摇头，“不用，我排队买就好。” “还有这么多人呢，你要排好久才行。”宋伦拉过她的手，把袋子给她，“来，拿着。” “真不用。” “听话。” 两人拉扯间，又有声音传来，“汐汐。” 夏汐听到声音，微顿，扭头去看，几步外，傅衍单手抄兜站在那里，脸上漾着浅浅笑意。 随后他走过来，站定在夏汐身侧，伸手环上她的肩膀，噙笑道：“不介绍一下吗？” 12、第12章 第12章 隔着衣服，夏汐感觉到他指腹传来的热意，隐隐的带着压迫感，她慢转头看向傅衍，两人眼神对视到一起，傅衍淡挑眉，“嗯？” 夏汐贝齿咬咬唇，指着宋伦说道：“他是宋伦。” 她又指着傅衍说道：“他是傅衍。” 傅衍似乎还等着她的下文，见她迟迟没有要说的意思，淡声道：“我是夏汐的老公。” 宋伦抬起的手生生顿在那里，眼底闪过诧异，迟疑问道：“夏汐，你已经结婚了？” 夏汐结婚时没通知任何人，同学里除了周晓知道外，谁都不知道，这是她的私事，她不想被任何人议论。 “是。”夏汐说，“三年了。” 宋伦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收回来，笑得有些牵强，“都…三年了。” 显然，他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连表情管理都不会了，笑得样子有些生硬。 傅衍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轻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笑意，想起了多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后来，站立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便消失不见了。 看来，女人都是善变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有种痛叫怎么能我一个人痛。 傅衍手指微用了些力道，夏汐瞬间感觉到了痛意，眼角余光里她看到傅衍轻扯了下唇角。 她对他的动作很熟悉，当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觉得她做错了，在惩罚她。 其实夏汐不知道哪做错了，她从来没和宋伦联系，今晚也只是巧遇。 周围有人朝他们看过来，夏汐不喜欢被人围观，轻咳一声：“我们还事先走了。” 宋伦点点头：“好。” “等下。”傅衍出声，从夏汐手里拿过那袋糕点，还给宋伦，眸光温柔的从夏汐脸上拂过，随后淡笑说：“宋先生谢谢你，不过我更喜欢买给我太太吃。” 傅衍虽然在笑，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不然—— 他手上的力道干嘛那么大。 夏汐踉跄着转过身，没站稳跌进了他怀里，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恩恩爱爱甜蜜的一对，走路都舍不得分开一点。 在夏汐自己看来，今晚大抵又是不太好过了。 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苏珊后情绪越发不稳定了，之前的他可很少这样。 夏汐悄悄打量傅衍时，傅衍也冷着脸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没有缠绵悱恻的温柔注视，只有冻人的犀利视线。 夏汐眼睫轻颤了下，看着拂在他眸底的光影，想起了曾经贺念用痴缠的眼神凝视着她的情景。 她再次把眼前的傅衍代入到了贺念身上，那个为了救她而死掉的少年，她怎么舍得对他发脾气呢。 想到这，所有的不快瞬间消弭，夏汐勾唇笑起，柔声说：“你怎么来这了？” 傅衍下班后要是没应酬会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回天涧居，今晚怎么绕路来这里了，难不成…… 想到某个可能，夏汐一身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你是专门来接我的？” 傅衍：“……” 十分钟前，老王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总裁司机打来的，问他太太在哪？ 老王据实回答，随后又把位置发了过去，他本来以为也只是发一下，没想到总裁会真的来。 老王眼珠子瞪得老大，实在猜不透总裁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不喜欢太太吧？每天跟看眼珠子似的，看得那么紧。 说喜欢吧，偶尔又很凶。 就拿刚才那件事来说吧，看到有男人搭讪太太，都不等车子停好，推开车门径直下了车。 步履生风似的朝前走去，等快要靠近太太时反而又放慢了步伐，那副样子，似乎是怕吓到太太。 还有那些揽肩膀的亲密举动，老王在傅家十几年可从来没见总裁和哪个女人这样亲密过。 就连之前交往很久的那个苏小姐，要想近总裁的身都很难。总裁这个洁癖也挺耐人寻味的。 有的时候很严重，有的时候又没有。 现在的情况就属于后者，众目睽睽之下你看抱得有多紧。 老王在车旁瞎分析时，夏汐不动声色的挣脱了一下，见挣脱不开，干脆放弃了，算了，由着他吧。 “今天工作累不累？” “没应酬吗？” “那你晚饭想吃什么？” 也不管傅衍理不理她，她都柔声说着，能听到答案最好，听不到也无所谓，她就是想和他说说话了。 用周晓的话说，她就是太没原则了，他都那么欺负她了，她还给他好脸色，这要是换成其他女人，早离家出走了。 其实夏汐也不是没离家出走，她还真走过一次，只是后来发生了些料想不到的事，之后她再也没走过。 她记得那天是贺念的忌日，前一天她和傅衍发生了争执，她提前回了梧县，第二天一大早去了墓园，在墓园呆了整整一天，和贺念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她告诉他，她很好，过的很幸福，要他不要牵挂她。有空的时候记得来梦里看看他，她很想他了。 她还说了好多其他的，都是些高兴的事，她只想和贺念分享快乐。 那天后来下起了雨，她回到北城时已经深夜了，去酒店的途中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痛苦的□□声，之后电话挂断，来电显示是，傅衍。 夏汐犹豫再三还是回了天涧居。 记忆中天涧居向来都是灯火通明的，那晚竟然没有一丝亮光，她狐疑走了进去，险些被脚下的酒瓶子绊倒。 她借着手机光垂眸去看，傅衍伶仃大醉的躺在地上，见到她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抱住她的腰，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他胡乱亲着她，边亲边说：“不要走，不要走。” 他亲得太凶，她有些受不住，伸手去推他，侧颈有湿漉漉的热意传来，是他的眼泪。 他竟然在哭。 夏汐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哭了，低头去看他时，眼睛被他的手捂上，接着是唇。 他战栗的亲吻着她，又咬又吮，她情不自禁张开了嘴，连着他舌尖一起涌进来的还有咸咸的味道。 傅衍真的在哭。 人人敬畏的傅氏集团总裁竟然在哭，夏汐征愣片刻，原本推拒的手改成了搂抱。 她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贴着他耳畔说：“好，我不走。” 那夜，他们折腾的最凶，她几乎快要散架子了，懵懂中，她好像听到傅衍说，以后再也不许乱跑。 她似乎应了声，好。 “砰”，重重的关门声唤回夏汐游离的思绪，她这才发现她已经坐进了车里，身旁坐着傅衍。 她下意识朝外看去，身侧传来清冽的声音，“别看了，人早走了。” 傅衍以为她是在看宋伦，语气很不善。 夏汐不想和他吵，淡声解释：“我和宋伦只是巧遇，你别多想。” “是吗。”傅衍下颌紧绷，脸色阴郁，嘲讽道，“那还挺有缘分的。” 夏汐注视着他，神色也有些许不好，“你不信我？” “你值得我信吗？”敷衍挑眉反问。 “我不值得吗？”夏汐心有些难过，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多信她一些，但见他生气她又忍不住想哄他，手探过来，扯了扯他衣袖，轻声唤他，“阿衍。” 夏汐在撒娇，她希望这样傅衍可以不生气，她不想让他生气。 不想看到那双眼睛含着怒意，那样耀眼的眸子就应该永远淌着笑意。 “阿衍。” “阿衍。” “阿衍。” 他不开口，她便一直扯着他袖口晃动，一下一下，傅衍缓缓抬起眸，眸底已经没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翻滚的欲/火，他直勾勾凝视着她，眼纹轻扬，意图很明显。 夏汐屏住呼吸，慢慢把腿移了过去，隔着他身上的西装裤轻触了下，问他：“吃晚饭了吗？” 他眼睛里都是火，喉咙一紧，沉声说：“没有。” “那你想吃什么，回去我给你做。”夏汐问。 傅衍抓过她的手放在掌中把玩，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夏汐看懂了，他说：“你。” 吃你。 夏汐脸颊倏然热起，羞涩地扭头看向车窗外。路上行人很多，大家时不时在人群中穿梭着。 她眼尖的看到了最远处的那两道身影，男生背着女生慢慢走在路上，女生可能是累了，下巴抵在了男生肩膀上，偏头看着男生。 男生回看一眼，女生又把头转回来，等男人不看她后，她再次转过去。 像极了那些年的她和贺念，他也曾经这样背着她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他也会转头看她。 她盯得时间太长，引起来傅衍的注意，傅衍偏头看过去，也看到了这幕，轻嗤声悠然传来。 夏汐听到他说：“幼稚。” 夏汐心咯噔了一下，好像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身侧的那个人不是她的阿念。 因为阿念不会说幼稚，他只会陪着她一起幼稚。 莫名的凉意从心底深处溢出，半晌后席卷全身，夏汐不知道是车内空调太冷，还是身边的人太冷，手指情不自禁抖动起来。 即使她用力克制，抖动依然没有缓解。 他，终归不是她的阿念。 - 后来，说好的晚饭到底也没做成。 车子刚驶入天涧居，傅衍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后切断。 片刻后，他手机再次响起，他垂眸凝视着这次没有掐断，而是接通了。 那端传来声音，他浅浅应着，通话结束后，他说：“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晚饭你自己吃。” 夏汐抿抿唇，问：“很急的事吗？” 傅衍淡声说：“嗯。” 说完，他推门下了车，他没让司机送他，而是自己开车去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傅衍自己开车的次数屈指可数。 除非是做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不然他从来不自己开车。 夏汐看着渐行渐远的车灯，禁不住想，那么，他是做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了。 夏汐刚走进屋里，手机提示音响了下，有人给她发来短信。 ——盛凯酒店，801房间，来了有惊喜噢。 13、第13章（修） 第13章 夏汐没自己去，这种事也不方便叫家里的司机，她给周晓打的电话，周晓火爆脾气，听到夏汐说的话，电话里就炸了，“你等着，我马上去接你。” 她担心夏汐难过，一路上都没敢挂断电话，和她东拉西扯，直到把她接上车，心才安下来，偏头睨着夏汐看了好久。 见夏汐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周晓刚放下的心隐隐又提起来，夏汐有多在意傅衍她是知道的。 当年夏汐和傅衍认识一个月后谈婚论嫁，她通过朋友知道了傅衍和前女友的事，劝夏汐千万不要嫁。 可夏汐的一句话让她再也劝不下去。 夏汐说：“晓晓，我必须要嫁他。” 周晓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认识一个月就那么难舍难分了，但见夏汐满眼都是傅衍，提到他时眼睛里都是光，她就知道她再劝也是无意。 那么喜欢的人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换谁都不可能这么平静，夏汐太过反常，周晓担忧她会把自己憋坏了，边打着方向盘边说：“我知道你难过，想骂就骂，想哭就哭，别忍着。” 夏汐眼尾轻挑，侧眸对周晓笑笑，声音很轻，“没难过。” 周晓看着她腥红的眸，心说：骗人。 夏汐就这点最让人心疼了，什么事都喜欢搁在心里一个人扛着，瘦弱的肩膀上压着千斤重的担子，连笑一下看着都无力。 “真没难过。”夏汐见周晓一直盯着她，都不好好开车了，柔声提醒，“看路。” 周晓眸光落在前方，“说的对，咱不能为渣男难过，他不值得。” 随后她又问：“知道是谁给你发的短信吗？” 夏汐抿了下唇：“能猜出来。” “谁？” “苏珊。” 周晓眼睛眯起，想起那晚在龙皇会所看到的那幕气便不打一处来，“那晚我就看出她不对劲了，端个酒杯还朝傅衍扑去，不是勾引是什么？” 周晓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傅衍傻吗？当年苏珊都那样对他了，他还屁颠跑过去找他，他这是有多喜欢苏珊啊？” 有多喜欢？ 夏汐想了想，有次她去傅衍房间找东西，看到他卧室床头柜抽屉里有支打火机，样式很别致，她瞧着好玩多看了两眼。 正巧周婶来，见她盯着打火机，沉声说，那是先生最喜欢的打火机，要她别碰。 平时她很少见傅衍吸烟，想着或许是有钱人的什么特殊收藏癖好，站起身，刚要走，周婶又说：“先生之所以宝贝那支打火机，因为是苏小姐送的。” 那是他们结婚第二年，前一天结婚纪念日，傅衍忘得一干二净，应酬到很晚才回来，醉意朦胧中似乎还唤了苏珊的名字。 第二天她便看到了这支打火机，还真是挺巧的。 夏汐回过神，淡声说：“应该很喜欢吧。” “很喜欢也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不会以为还能怎么样吧？”周晓手指用力抠着方向盘，“还有这个苏珊到底想干什么，那晚和傅衍他们一起去唱歌，今晚给你发这样的短信，我看她就没安好心。” 夏汐听着那两个人的名字眸色渐渐暗下来，她头抵着车窗玻璃，眼睑半垂，人显得恹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贺念那张俊逸的脸。 要是他的话，一定惹不得她难过。 那年她哭的最凶的那次，用了一整包的纸巾，她蹲在地上哭了多久，贺念就在她面前蹲了多久，手一直没停着，不断的给她擦拭眼泪，还唱歌哄她开心。 贺念除了学习外，似乎什么都很好，打篮球，踢足球，唱歌，喜欢他的人很多很多。 想起贺念，夏汐的心情才好了些许，只是并没有好太久，韩慧的电话打了进来。 夏汐看着来电显示上“韩慧”那两个字，太阳穴突突跳起来，有种难以言说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 这两个字让她心悸。 她有多么想逃离，便有多么不想和韩慧扯上关系，她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她呢？ 夏汐没接，直接切断了电话，没多久，手机再次响起，她又切断。 手机第三次响起时，她把手机号拉近了黑名单，想着这样可以安静了，谁知，韩慧用另外的电话打了过来。 夏汐贝齿咬着唇，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说话，韩慧先开了口，“汐汐，我给你电话不是找你要钱。” “那你要干什么？”夏汐压下心底的不适。 “我是有事要跟你讲。” “什么事？” “我今天见到你婆婆了。”韩慧和傅夫人除了婚礼那天见过一面后，这三年从来没见过。 傅夫人不喜欢夏汐，更不会喜欢她的家里人，两人见面一分钟，傅夫人就说了一句话：“告诉夏汐他们结婚三年了，有些事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韩慧把“有些事”理解成生孩子，她打电话是为了催生。 “汐汐你们结婚也三年了，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呢？”韩慧在那端自顾自的说着，“都老大不小了，也该要了。” “女人年龄太大要宝宝的话，对身体不好，生产时容易发生危险。” “听妈的话，趁年前多生几个。” “傅家家大业大，你要是不想生，外面有很多女人想给阿衍生呢，不是妈吓唬你，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周晓在一旁听着，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意思能听懂，她手指又用力抠了抠方向盘，真是服了夏汐的妈妈了，这个节骨眼上催生，她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 就不能先关心关心夏汐吗。 “你要把我的话放心上，孩子的事——” “说完了吗，说完了挂了吧。” 夏汐听不下去了，伸手要去挂断，韩慧说：“等等，最后一句，下个月你弟弟过生日，你能回来吗？” 夏汐手指用力攥了攥，嗤笑一声：“你还记得我什么时候生日吗？” 韩慧顿了下，几秒后才想起来，“汐汐我不是故意给忘记，我只是——” “知道，你只是习惯了不记得。”话落，夏汐挂了电话，之后韩慧再打过来，她又把这个手机号拉黑了。 周晓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 她们前脚刚到盛凯酒店，后脚夏汐又有短信进来，这次是张照片，虽然很模糊，但看身形还是能看出是傅衍。 他站在801房间门口，正在和对面的女人说着什么，他们贴合的很近，脸几乎要挨上，那副样子像是在接吻。 太模糊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在接吻。 周晓也看到了照片，骂了声渣男，拉上夏汐的手大步朝前走去，电梯壁上映出两人的脸，暗沉阴郁。 夏汐眼睑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周晓气势凌人，那副样子像是要找苏珊拼命，“汐汐你别怕，有我呢，你看是薅头发还是抓她脸，你说，我去做，今晚不让她跪下求饶，这事不算完。” 夏汐缓缓抬起眸，走到了周晓前面，“我自己解决，你在后面看着就行。” 她不能让苏珊伤到周晓。 “我不用你护，我得揍人。”周晓撸着袖子走出电梯，径直朝801而去。 房门被撞开，门内的人和门外的人同时惊住，看着眼前正在办公的一群人，周晓像是被定格住，她吞咽下口水，扭头唤了声：“汐汐，这……” 夏汐自嘲笑笑，是她大意了，她早应该想到的。 征愣间，傅衍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应该是项目太棘手，所以他脸色很沉。 听到门的撞击声，他缓缓抬眸看过来，下颌划出一抹清冽的弧，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他盯着夏汐瞧，眸底渐渐溢出寒光，若是眼神可以做什么，夏汐已经倒下了，而且体无完肤。 傅衍合上文件夹慢慢走过来，炽白灯光落到他脸上，衬得越发冷，说话的声音能把人冻住，“谁让你来的？” 周晓张嘴要解释，傅衍一道冰冷的眼神过来，“我没问你，我在问她。” 夏汐抬脚走近，站定在傅衍身前，这事是她的错，她被人算计没搞清楚状况。 压下心悸，她勾唇浅笑，柔声说：“我是来看你的。” “看我什么？”傅衍像是已经窥视出了她的意图，“看我有没有乱来？” 傅衍生气了，冷白指尖上泛起一抹白。 夏汐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想解释，“阿衍，我——” “出去！”傅衍一点脸面也没给她留，当着众人的面说，“马上！” 房间内顿时没了声音，大家齐齐朝门口看过来，他们眼神含着打量，莫名的，夏汐想起了曾经的事。 那夜她差点被那个禽兽欺负，穿着被扯破的衣服疯了般跑出去，街上到处都是行人，他们就是这样打量她的。 眼里含着探究，像是在看一个坏人。 夏汐受不了他们的眼神，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她睨了傅衍一眼，什么也没再说，转身朝外走去，刚走出门口，房间里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 “阿衍，夏小姐只是担心你，你别这样。” 夏汐回眸，绰绰光影里，苏珊站定在傅衍身侧，正在柔声安抚着他，察觉到夏汐的视线，她抬起眸，挑衅似的扯了下唇角，装模做样轻啧一声：“阿衍，外面下雨了，要不还是把夏小姐叫回来吧。” 伴着骤然响起的雷声，夏汐听到傅衍说：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