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墟王文轩》 第1章 可曾听闻过一种从天而降的死法 云雾缭绕的山中。 一个黑袍人恰好从一条山道长亭纠结经过,走到中间,突然一顿,撞在一根木柱上。 稍微回过神来,他甩了甩脑袋,却瞥见不远一块青色石头上,站着一个人。 他看了下周遭,见无人,翻过长亭木栏,落到地上,凑近石头站着那人。 在那块石头底下,是一处不见底的断崖。 黑袍人打量着上方这个欲要轻生的男子,小心翼翼问道:“道友,停在这崖边是何故,这儿风大,可要当心。” 他声音略显稚嫩,话语很轻,没有惊扰岁月和崖边上的男子。 男人听闻声音,疑惑回头看来,见一人,笼罩在黑袍兜帽阴影中,从他这个视角只能看到下巴。 只是他却一眼认出了此人,令底下人紧了紧衣袍。 “子墟先生。” 男人见来者,连忙从巨石上爬下来,到苏子墟身前。 离别崖底下无尽冷风萧瑟,又见熟人,心中顿时有种悲凉升起。 “不瞒先生,昨日我下山,本想见我那山下的青梅竹马,却不料,她已嫁作商人妇,道着往事已不堪回首。” 苏子墟挑了挑眉,拍着他肩膀,叹息道:“修行之事,一眼便是凡人一生,离别是常有之事,只是道心的一种磨练。”https:/ “那人是我十几年的挚爱,只因我那家中只有老驴,比不及商人的马车,昨日在旧街相遇,我们相顾无言,她旁边跟有一女孩,她却只让她叫我叔叔。” 男人抹着眼泪,背靠在石头上,脸上遗落着悲伤。 苏子墟明显很少经历此种事,一时间想开口,又不知说些什么,最后斟酌着,小心道:“道友因此跳崖,又何必呢?你要想一想家中老父老母,白头人送黑发人,最是人间悲伤事。” “先生,我是个孤儿。” 男人低着头,眼中泪更加浓郁。 苏子墟一时间语塞,沉默了许久。 他脑中思路转动,道:“感情之事也是修行一部分,修道之人,成道第一刀便是先斩情,道友,你已经在成道边缘了,切不要被心魔所扰。” 男子看着自己的手,眼中泪止住了些,抬起头,发现天晴露出朗朗乾坤,恍然大悟:“先生,我悟了。” 子墟大是欣慰,只是下一刻,便见男子爬上石头,腿部发力,准备一跃而下。 他连忙止住男子向前的趋势,苦笑道:“道友何必如此执着。” 男子见他一副可惜模样,想起了什么,解释道:“先生误会,我其实并非是因为挚爱痛失才想跳崖的。” 苏子墟眼睛眨了眨,一脸迷惑问道:“那你是为何?” “先生有所不知,在痛失吾爱后,我曾迷茫走在冷落街道,后遇到一位卖木雕的师傅,那位师傅被我悲情所打动,以极低的价格卖予我一本神功,此功大妙。” 男子从怀中拿出一本秘籍,上面印着几个大字“坠崖神功”。 他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一段心法:“欲要财宝秘籍,神器神兽,需有跳崖之资,落崖不死,得前辈传功,神兽相随,美人相右。” 苏子墟嘴角扯了扯,迷茫道:“这你也信。” 男子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此神功九死一生,教书先生有云,有风险便有回报,此神功深谙此道。” “既然底下有神功妙法,你为什么不从山脚下过去,我记得底下有一条路通向崖底。” 苏子墟带着怀疑目光看着他手中那本封面崭新的书籍,怎么看都不像是与神功挂钩的物件。 “先生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今日要么粉身碎骨,要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去也。” 话说完,他纵身跃下,子墟一只手停在半空,只抓了一个满手余温。 他看了眼底下缭绕的迷雾,不见男人身影。 最后收手掌,想了想,从黑袍里拿出一个黄金面具,按在脸上,接着取了三炷香,立在石头旁,烟气随着云雾缭绕。 他揉着脑袋沿着长廊而走,穿过两侧葱绿的竹林,渡过一段木桥,突见一方人间仙境。 林木生长,遮天蔽日,鸟语花香,处处是岁月孕养的精怪,它们见着来人,纷纷往四处躲去,怕生得很。 他慢慢穿过这方古林,拨开遮住眼帘生长的草叶,前面突现一座巨大仙人殿。 云雾缭绕,如同把大殿托在幻境中,时隐时现。 在大殿前方,起了一个厚重的石台,衣袍各色的弟子围在底下,石台上面有人正在交手。 在石台对面,架起一朵云,一个个赤袍弟子拥簇在四周,云朵上,坐着三人。 皆是穿着一身黄色衣袍,金纹边,模样偏老,端坐云朵上,显得很是沉稳。 他静悄悄的靠近那方石擂台,来到一人身旁,小声问道:“这位道友,这里可是天门?” 一个面型方正的男子回过头,看着身后这衣着怪异带着一个面具的家伙,皱了下眉:“你是新来的?” 子墟点了点头,方正男子看了眼四周,道:“这哪里是天门,这里是外门考核之地,现在已经开始比试了。” “话说,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怎么没见过你这种服饰?” 正方男子疑惑打量着他,见他一身服饰裹得紧紧,不见人样。 只见这时,演武台上发出一声怒喝,地面传来震动,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台上砸落下来,刚好靠近正方脸男子这边。 他连忙后退一步,眼睛却瞥见刚才同他交谈的黑袍人上前,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一手,托住了落下者,让他稳稳落到地面。 “好妙的卸力手段。” 站在擂台底下,一个头发炸起眼神如同猛虎的男人,看着子墟,眼中藏着战意。 此时,三位黄袍长老也把目光移向败者那处,突然注意到底下来者。 一时间慌乱,纷纷从云朵上下来,周围弟子连忙避让,他们步行至黑袍人身前,躬身行礼。 “山主驾临外门,我等竟没有迎接,还请山主责罚。” 三位黄袍长老躬着身,不敢抬头看身前之人。 在子墟旁边的正方脸男子眼睛都快要瞪出来,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脸上写满疑惑和惊讶。 山主是一个什么概念,一座仙山的掌控者,拥有无上权利的规则制定者。 这颗星球上有四大势力,分别是始魔大陆的祖魔山,逍遥大陆的逍遥阁,盘古大陆北面的李氏皇朝,南面七宗。 盘古大陆是这颗星球面积最大的海上陆地,两方势力盘踞在大陆的南北,祖墟七宗占据南大陆,实行的是宗门体制。 北大陆是端皇李氏所在,属于王朝统治。 不同于北大陆皇朝统一局面,南大陆内部存有大量分散的势力,是当初追随七宗征战的门派,他们保存着最原始的道统,以七宗为首,管理着底下这方土地。 如今他们所在,便是七宗之一的天烬道宗。 这里是天烬山,周围由六座仙山围绕,守在中间,所谓的山主,也就是这六座仙山其中一座的掌控者。 天烬道宗除了掌教以外,权力最大的便是这六位山主,山中很多规则都是由他们制定。 子墟按了下脸上面具,苦笑道:“我只是刚好经过,你们又何必如此。” “山主玩笑,您的到来让整个外门蓬荜生辉,要是他们知道山主专门来我们这边观礼,定是激动万分。” 三位黄袍长老恭敬道:“请山主上座,这里的弟子可都为您的到来而感到兴奋。” 子墟目光扫过四周,那眼神都是震惊又带着惶恐,哪里来的兴奋。 他不好拒绝三位长老的热情,被押上了云朵,他坐落在主位上,三位黄袍长老守在四周,四周目光若有若无,令他坐的浑身不自在。 “诸位弟子,今日有山主到场观礼,都打起点精神,别把外门精神气给丢了。” “是。” 擂台上,原本只是展示自己能力的表演赛,顿时间,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决斗。 “此招,金刚手,以金属之力凝聚在掌心,可硬憾金属,金闪闪道场这位弟子怕是有十多年的凝炼经验,这一拳很难挡住啊。” 一位黄袍老者叹了口气,一旁另一位老者说道:“你放屁,他对面那人可是钻石星辰宗的宗主弟子,此宗最厉害便是永恒钻石体,将身体硬化,区区金属,不及钻石半分。” 两位长老争吵着,场下两人碰撞一起,金属化的双拳落在硬化的身躯上,一时间引起反震。 只是两人手段简单,一直是你一拳我一掌,没有太强的杀招,最后是钻石星辰宗的人以一招钻石星辰拳将金属化的男子揍下台去。 接着又上来一个玩线的女子,她身材曼妙,十指张开,露出一条条血线。 上来见礼,指尖血线缠绕,将钻石星辰宗的男子死死捆住,任由他一身蛮力,始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表面的钻石体出现裂痕,连忙拍手认输。 位于主座上的子墟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思绪一直往着外面飘。 对于这种比试,他实在是觉着无聊,没有以生死作为筹码的战斗,都缺乏观赏性。 他原本只是想找个人问路,却不料被人所认出来,按道理来说,他没来过外门,怎么会有长老认识他,而且他裹得严严实实,就算里面是只猛兽也瞧不出来形儿。 这时,场下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一个头发炸起的壮汉把他第十个对手打下了擂台,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位于主座上的苏子墟,道:“我想同境与山主一战,不知山主可否成全。” 话语一落,许久静默,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第2章 好为人师的子墟山主 天烬山,大殿前广场。 在场众人此时的表情不亚于知道山主位临的惊讶。 “他疯了,就算是他是天宗大弟子,也不能如此不敬。” “别说是天宗大弟子了,就算是他们宗主到场,也不见得能接下山主几招,何况同境一战,他怎么敢提这种要求的。” …… 场下议论纷纷,语气多是震惊和惶恐。 子墟透过面具阴影,目光落在擂台那个男子身上。 这人穿着一身另类的装扮,与众人打扮的整整洁洁不同,他身穿一件麻布缝制短衣裤,露出青铜色的肌肤。 手臂垂落,优美肌肉线条如流水一般流淌,腿部带着一层黑色的腿毛,油光发亮。 头发短且粗糙,一根根朝着上方炸起,嘴唇很厚,眼睛在阳光底下,燃烧着金色的艳彩。 光着脚,就那么站着,立在擂台,给在场的众人带来极大的压力,目光扫过,对视者不自觉就低下了头。 因为与那人对视,会给人一种错觉,明明身处在人群中,却感觉孤身立在荒野,独自面对着饥饿的猛兽。 “你叫什么名字?” 他声音相当平静,有一种温雅书生诵读书篇的感觉。 “武宗,武狂人。” 壮汉朗声道,气势面对可能是这个世界最顶端的那一截修士,也丝毫不弱。 武宗,建立在七宗最高山峰天山之上,跟随着天烬经历过两次大陆战争,历史底蕴非常雄厚,地位超然。 整体硬实力,位于七道宗底下第一阶梯,天烬下第一门派。 这次向外,招收其它弟子的考核,有一部分就是武宗长老参与设计的。 武宗也是唯一一个有权利进行推举推送的门派,可直接将门内弟子推送到内门进修。 楚狂人是武宗掌门的独弟子,也是武宗的大师兄,七道宗底下,年轻一辈中,算是悟道中的佼佼者。 按理来讲,只要他想进入道宗进修,直接保送到内门便可,根本无需同他们抢一个外门弟子的名额。 “楚师侄,你这是……” 一个黄袍长老站出来,正欲驳回他的请求,却不料主座上的子墟起身,连忙又道:“楚师侄勇气可嘉,实乃年轻一辈悟道者中的先行者,道心无畏无惧,我辈求道漫漫长路,保持如此心境,如此道心,方能窥大道之秘。” 子墟黑袍向上浮起一段,离了云朵,一步踏落,微风轻扰,落在楚狂人对面。 “你大概在什么境界,走的什么道?”透过黄金面具的声音多了一丝沉闷,笼罩在他身上的黑袍又给他添了一分神秘。 楚狂人一只脚往后伸,双手微微张开,露出掌心一道道深刻的掌纹:“武夫六境,走的是力道。” 苏子墟藏在黄金面具里的眼睛闪过一抹银白,身上黑袍无风自起,两只手臂从黑袍中探出,上面布满了青色的筋纹。 “请指教。” 楚狂人一步踏出,脚掌踏着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炮弹一般冲撞过来。 他似乎准备靠冲撞的力,直接把苏子墟顶出擂台之外。 然而下一秒,他腿部突然出现崩裂的碎响,整个向前的势头一顿,直接从黑袍侧边飞了出去。 不过他整个腰身在空中猛然扭转,一只手抓住擂台,手指深入到擂台的石头中,硬生生让他给止住了这种向前的趋势。 他的身体距离擂台的边缘,不足一尺。 他眼睛如同猛虎一般盯着擂台中心站着那人,一只手摸向小腿处,那里的骨头出现了断裂。 在向前冲的那一瞬间,他看清楚了他的招式,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变换,也没想着要变换动作。 从刚才那种冲撞势头来看,一旦那位山主不做防御,选择进攻,他必然会被撞出擂台。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以手部动作作为遮掩,藏在黑袍底下的脚,突然起势,精准踢断了他右侧小腿处骨头。 使得他的身体幅度出现了一定的偏差,竟然刚好从他身旁冲过。 “好精准的力道,预判的距离行动轨迹,恰到好处。” 他一脚独立站在擂台上,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畏惧之意。 他一只脚发力,冲向子墟,这一次,两人以双拳会双拳。 都是势大如沉的力道,只是在精准度和肢体协调方面上,楚狂人远远不及子墟的动作流畅。 那位山主几乎出的每一招,都精准击打在他的关节。 每一股力道都透过皮肤,击在骨头上,等打完一套拳,他浑身都仿佛散了架。 他每一次动作发力,都会被那个人所耗解,最终打出去的力道不足半成。 子墟一掌顶在他腹部,楚狂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看着上方那张笼罩在黄金面具里面的脸,眼神多少有些涣散。 “力道讲究一个力,一力破万法,你这个力道掺杂了许多东西,有速度有犹豫,你浑身的关节练得太僵硬了,身体修炼来的肉身肌肉虽然给了你很高的防御,但也阻碍了你动作的流畅,在生死的搏斗中,一招一式都讲究快狠准,特别是对于武夫,一旦近身,若不能一式秒掉对方,就会被拉扯消耗。” 他透过面具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银色光芒,天上的恒阳,远不如他的眼睛耀眼。 “你练速度一道确实没错,只是错在你不应该选择力道一途,力道最讲究一心一意,以力成道,以力破法,心中不可以有杂念,力道的本质落到最后,还是一个力破万法。” 楚狂人躺在地上,眼神的涣散消散了许多,多了一丝亮光,明悟了一些。 他两只手撑住地面,起身,独腿站立,拱手道:“谢谢先生指教。” 他跌跌撞撞的跳下了擂台,靠在角落处,拿出一瓶丹药,一瓶子倒入口中,治疗着身上的伤势。 子墟站在擂台上,并没有下去的意思,看着众人:“你们还有谁想挑战我?” 底下众人纷纷低着头,不敢注视他的身影。 子墟等待了一会儿,失望的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擂台。 这时,台下一个青衣女子走了上来,对着子墟拱手道:“青叶城,上官秋月,练气师四境,走的是血线道,请先生指教。” 她十指张开,指尖处伸出一条条血线,如同一道道章鱼的触手。 子墟同样从黑袍中探出双手,一道道血线从他指尖游出,面具底下的脸带着一抹笑意:“血线道,在八种源道中,属于黑暗,编号是256。” 上官秋月与他隔着好几个身位的距离,舞动着手中的血线,那些血线就像是她的器官一样,舞动十分灵活,近乎无孔不入。 苏子墟用指尖血线缠绕在身上,抵挡着女子的进攻,他一直在拉远距离,女子的攻击手段很难触碰到他那个距离,迫不得已只能跟随他的动作而动作。 只是她一有动作,手中血线的操控就短暂出现一丝混乱,抓住那一空隙。 子墟操纵一只手上的血线,将她飘在空中的线条全部捆在了一起,轻轻拉扯,女子顿时间产生撕心裂肺的痛苦。 双腿跪在地上,手部隐约看到一根根血线的隆起。 “这种大道前期不能用作战斗,只能是偏辅助类型的,它的弱点很明显,这东西攻击的手段是从你体内延展出来的,如果有人从外部控住了它,只要稍微用些力气,把它从你体内扯出来,它所扎根的心脏,血管经脉,会一瞬间跟着被拖出来。” 子墟松开了捆住她的血线,慢慢让它能收回到她的身体里。 “这种大道需要你用自己的心血浇灌它,你血线里面含有的其他生物血液太多,也太杂,你想要让它变得同你左右手般灵活,就必须要用自己的血液培养,只有这样你才能操纵自如,能让它深入到生物体内,完成治疗或者破坏。” 上官秋月两只手合抱在腹部,表情依旧有些痛苦流露:“秋月会注意的,谢谢山主指点。” …… 接下来又进行了许多轮的战斗,底下那些弟子热情高涨,丝毫不见疲倦,也不顾身上的伤势,看着台上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 那道身影像一座大山,挡在他们修行路上,同样也磨砺着他们的道心,让它更加的坚定。 很快,场下最后一位弟子上了擂台。 他瞳孔偏暗,即使是远边的光映在他脸上,也没有看到瞳孔的反光,面容有点苍白,头发偏长,掩住了脸上的大部分皮肤,垂落到肩部。 身穿一件紫色的长袍,在胸口处,绣着一座山。 来到擂台上,男子躬身,拱手道:“靠山宗离清弦,二境术师,走画一道。” 第3章 画师的画 大殿前,擂台上。 子墟看着他拿出一只画笔,探手伸入虚空中,同样取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画笔。 画道,归属于本源列位,编号为16。 离清弦手持画笔挥洒自己的热情与画技,他前方的空间染上墨色。 一只只猛兽染着水墨色,从画笔底下跳出来,扑向擂台一侧的子墟。 只见苏子墟大手在空中挥毫,一条水墨色的长河在他前方浮现,猛地砸落下来,将离清弦和几只水墨猛兽笼罩在内。 几只猛兽落入那条长河,直接被滚滚的河水冲散。 离清弦在空中一笔落下,长河上又挂着一道桥,可河水起涨,又把他的桥给冲散。 离清弦在空中画上一只只鹊鸟儿,在河上架起了一道鹊桥。 他踩在墨色鹊桥上,想要渡过这条长河。 子墟却在周围画起了风,狂风呼啸,吹散了鹊桥的桥型。 眼见离清弦就要掉到那条墨色的长河中,在大水翻卷中败落,他于空中画笔一提,画出一条大鱼,乘着鱼,在浪涛声中度过岸。 鱼儿跳上岸,化作一条墨龙,绕动一圈,朝着苏子墟游去。 “此龙只有形,无神,你有时间可以到山中断龙崖观摩龙势,这样画出来的龙才有龙威,有龙的血气惊天之势。”https:/ 子墟提笔,墨龙上方浮现一道神威浩荡的门户,在门户中挂着一把天刀,朝着墨龙虚虚斩去,墨龙在一声怪异龙鸣中化作墨水消失。 离清弦趁着苏子墟对付那条墨龙时间,在身前画上一道道符咒,那些符咒成型,围绕在四周,他并指向上,符咒旋转涌向上空,位列四方。 苏子墟在空中画了一道阵法,徐徐展开,将整个擂台笼罩,一道道雷火落下。 上空符咒,突然散开,凝聚在离清弦上方,将落下雷火格挡。 离清弦在地面画上一笔,只见石头形成的擂台,突然变成了泥泞的沼泽。 子墟腿脚直接陷了进去,阵法一时间失去运转调控,离清弦上方符咒散开,落在擂台四处,将阵法破开。 离清弦这时撤掉墨画,沼泽消失,子墟的双腿直接陷入到了石头中。 子墟快速挥笔画,在底下画了一个井口。 而离清弦此时已经在四周画下了一个大阵,一共四十九把飞剑立在四周,子墟察觉到那股气息的相连,怕是只要他一动,那飞剑立刻被引动。 底下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台上那两人的比试,天马行空,到处都是水墨色的画面,他们就好像处在台下的观众,观赏着台上一出惊险的水墨动画。 “这个靠山宗的弟子不错,下一年可以倾一部分资源过去。” 一个黄袍长眉长老看着台上紫袍少年,目光中流露着欣赏,另一个长须长老言道:“他们一年才有一百弟子的名额,能出个这种苗子真不容易。” “模仿的画道还是不够精炼。” 苏子墟叹了口气,面具底下的眼睛闪过一抹银白,一个巨大的黑锅突然从天上罩下来。 四十九口飞剑同时涌出,却无法破开那口黑锅的防御。 离清弦在底下挥毫画了一片大海,底下的众人连忙退开,因为那水墨色的海洋,已经超过了擂台的边界。 处在那口黑锅底下,一个漩涡慢慢形成。 子墟对着海洋底下画了一座火山,紧接着把黑锅对着火山那面,爆发的火山能量直接把他顶到半空,使得他远离了那座旋涡。 离清弦正准备挥手画下自然天灾龙卷闪电,却发现空中有一道光亮闪动。 下一刻,一枚水墨色的长筒状物体擦着边缘击中他拿着画笔的手,画笔掉落在了地上。 他捂着手,想要画出一个神圣光辉治疗,只是没有了那只画笔的助力,他绘画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此时,子墟脚下踏着黑锅,左手托着一把长枪似的物体,只是在那长枪的顶部,做成了一个小锤头模样,位于锤头的中间,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子墟踩着黑锅直接落在了离清弦所画的木舟中,掀起一片水墨色的波浪。 他捂住那柄长枪的口,把他那支画笔捡了起来,交还给了他。 擂台上面的海浪慢慢消失,紧接着是他们脚下的木舟。 “画一道,主要是追寻物体的本源,了解越深刻,所画的物体越接近于现实,你若想在现实中画一尊神出来,你就必须比神还要清楚他的身体结构,清楚他的大道构成,把所有的符号纹路细节都画好。” 子墟手中的长枪和脚下的黑锅化作墨水消散,呼出一口浊气。 “画一道主要是依托于现实,一定不能脱离实际,你要想感悟此道,不能在山上,你要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走走,去看一看,观察每一件事物的结构,组成,它们的大道符文是什么,排列顺序又是怎样,切记不能闭门造车,一定要开放视野,看得全面,也要看得仔细。” 离清弦双手握着画笔拱手道:“多谢先生提点。” 离清弦正待离开,子墟却再起了一句:“虽然说不能脱离现实,但你也不要抑制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这些路子都是前人的经验总结而来,由人为。” 子墟起步离开了擂台,三位黄袍长老早已经等在擂台底下,口中一阵夸赞。 苏子墟虽然觉得这些东西很虚伪,但心里感受还是不错,这几个长老夸赞的力度角度很有深度。 “观礼我完成了,这批弟子还不错,好好培养几年可以闯入内门那边,其中有几个,可以跟山顶那几个较量一下。” 子墟一点也不怜惜自己的赞美,旁边的三位长老听闻,个个眉开眼笑。 “你们知道天门在哪里吗?我没到过外门这边,不太清楚这里路该怎么走?”子墟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差点把来的目的给忘了。 三个黄袍长老主动请缨,要带子墟过去,最后他只选择了一位。 在这位外门长老的带领下,子墟很快就来到了传说中的天门,对于他而言,确实是只在耳边听过。 如今算是第一次见。 天门其实是一只眼睛,一只银白色的眼睛,周围有一道道圆环环绕,像是某颗星球的星环。 “真是奢侈,拿一颗恒星的心脏作为门户。” 苏子墟看了两眼,突然凑近那个黄袍长老的耳边,道了一句:“是不是我师兄告知你们我的行踪。” 子墟见那名黄袍长老身体绷紧,不需要答案也大概猜出来了。 “真是,他自己不来观礼,找我过来,还真是像他的性格。” 子墟慢慢的凑近那只银白色的巨大眼瞳,眼中光影变幻,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下一刻,消失在了那只眼睛底下。 ………… 在天烬山底下,有一座常年笼罩在迷雾中的小镇。 山上人都叫它迷雾小镇,平常这里流通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大部分的供向,都流往山上。 子墟在落山时把面具摘下,埋在山脚作个念想。 把脑袋的兜帽拿掉,露出一张精巧的少年脸庞,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山下。 取出一张简陋的山下地图,左右看一下。 这个世界的热闹,同山上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街道上人来人往,除了原住民外,还有来自各个山派的弟子。 今日是天烬开山的日子,向外界招收弟子,各门各派各家族的人都涌向这里。 小镇原本宽敞的面貌,此刻已经感受不到了。 子墟将身后偏长的头发用一根绳子绑住,穿过汹涌的人潮,来到一处空净之地。 这里处在小镇偏南地带,生长着一棵苍天大树,名曰建木。 是初代掌教在此种下,此木集天地的大气运而生,有着种种奥妙之处,支撑起南大陆一角世界。 树根如同一条条土龙在地底盘踞,枝繁叶茂,每一根枝条上,都挂着一个红鼓鼓的袋子。 那是用来收集的大气运的福袋,在这树底下徘徊的人群,都是为了求得此袋而来。 每年开山,外来者都会尝试来此地求福,虽然屡屡不得意。 子墟正欲走入其中,却见建木树外,建着的长亭幽凉处,人少偏僻的角落,两名白袍弟子与摊子上坐着的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在争吵着什么。 那书生打扮的人头发很奇异,是罕见的银白发色,一双眼睛被前面的头发所遮掩,看不出细节,嘴唇偏薄,有点苍白气色。 他身前摆着一个摊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木像,每一尊看上去都神异无比,十足十的好刻工。 “两位小兄弟又何必执着于此,这木像与你们无缘,不可强求。” 书生打扮的男子淡定的坐在摊子后面,任由前面两位门派打扮的弟子一阵谩骂,不动声色。 子墟瞧了眼那些木像,凑近那两位弟子:“两位道友,为何如此动怒。” 两人暂时停住输出的口,同时看向子墟,见此人眉目干净,透着一股初出茅庐的单纯,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长着一对鼠眼的白袍男子一只手揽住子墟的肩膀,凑过来,苦闷道:“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此人收了我们银子,却道这些木像与我们无缘,不让我们拿走,我们与他理论,他却不讲理。” “无缘。” 子墟顿时好奇地张望过去,只见摊子上,放着一尊尊奇特的木像,有着背负巨斧的远古魔神,展露羽翼的上古神女,双手托山的双头巨人…… 那些木像神采飞逸,每一个身上都仿佛有大气运缠身,确实是让人眼前一亮,有所不同。 子墟凑近那个木像摊子,里面书生打扮的摊主扭过头,看向少年:“来我这的人都喜欢提一提,托一托,看看缘分几何,这位公子我看骨骼惊奇,有大缘分,可要试一试,只要一两银子便可。” 那银白头发的书生话语十分轻柔,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女子声音。 子墟眼睛转了半圈,搓着手掌,在黑袍里面翻找了一会,拿出一锭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