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王》 第1章 揍的就是太子 大秦国，皇宫。 鹅毛大雪纷飞，天地间银装素裹。 麒麟殿外， 一位俊秀少年跪在雪地里，双目坚毅。 “嘎吱” 殿门被打开。 地龙蒸腾的热气和外面风雪冲撞，刹那间泛起浓浓白雾。 掌印太监李晋安走出大殿，冷风灌入领口，让他缩了缩脖子。 他来到俊秀少年身旁，问道: “七殿下，陛下问殿下是否知错？” 俊秀少年的虎目上移，盯着李晋安，平静说道:“没有错！” 李晋安一听，大急，连忙使眼色。 “咣当——” 突然间，麒麟殿内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声怒吼传出: “逆子，逆子，不知悔改，气煞朕了，来人，脱去他的大氅，扒掉他的上衣，让他冻死在殿外！” 两位魁梧禁军立即上前，脱下俊秀少年的大氅，扒掉上衣，露出其精壮上身。 别看他十六七岁，但身上布满伤疤，既有刀伤，又有箭伤，这一身的勋章，毫不逊色于禁军。 惹得两位禁军心中敬佩，却又不敢违抗圣意。 俊秀少年面无表情，任凭风雪侵体。 麒麟殿内。 秦皇喘着粗气，火冒三丈。 在其身旁，太子火上浇油，添油加醋: “父皇你看，萧宁气焰嚣张，不仅殴打儿臣，现在连父皇都敢顶撞，真是不当人子，大逆不道啊！” “儿臣身为兄长，只是教育他两句，他不分缘由，直接给儿臣一拳，此等行径，粗鲁卑劣，不配为手足！” “父皇，儿臣好歹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他今日敢袭击儿臣，明日指不定干出更加过分的恶行！” “还请父皇明察，严惩不贷！” 义愤填膺间，太子还用手摸了摸发青的眼眶，疼得连连吸气。 秦皇越听越怒，喝道: “真是个孽子，今日谁也不许替他求情，我看他是愿意冻死，还是愿意认错！” 太子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冷笑。 一个不受宠爱、没有依仗的皇子，谁会替他求情？ 他那死了两年的娘吗？ 今日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半个时辰后。 殿外跪着的萧宁已经意识模糊，全身冰冷，四肢没有了感觉。 他的身体开始摇晃，最终，整个人摔倒在雪中。 “陛下，陛下，七殿下昏死了过去，气息游离”李晋安立即入殿禀告。 秦皇冷冷询问:“他依然没有开口认错？” 李晋安不敢隐瞒，道:“奴婢奴婢没有听清。” 秦皇一甩龙袖，冷酷道:“没有听清？是没有听到吧！死都不知悔改，那就随他吧！” 太子眼中浮现得意，立即道:“父皇，请容儿臣去看看，也许七弟他已经有了悔意，只不过嘴硬，不愿意说。” 秦皇点了点头。 太子离开麒麟殿，披着大氅来到了萧宁面前。 他居高临下，藐视萧宁，并伸出脚，踩在了他的手指上，用力地捻了捻。 他嘴里发出桀桀笑声，并道貌岸然地问: “我的好七弟，你死了吗？” 突然， 萧宁的小拇指颤动了一下。 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正好穿越到了萧宁的身体中，并融合了萧宁的记忆。 当听到太子的嘲讽时，萧宁猛然抬起了僵硬的头颅，双眼如鹰隼，声音沙哑: “太子，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死。” “啊——” 太子吓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当他看到萧宁讽刺的表情时，脸上青白交替，想踹他，又打不过。 这时， 萧宁对着麒麟殿喝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秦皇怒气未消。 忽听殿外的怒吼，先是一愣，随后才听清是萧宁的声音。 秦皇骂道:“不是说这孽子要冻死了吗？怎么还中气十足?” 这一刻，李晋安冒出了冷汗。 秦皇没有怪罪，又道:“朕倒要看看他如何狡辩，让他滚进来。” 李晋安连忙出殿，将萧宁和太子请进了殿内。 萧宁走进了麒麟殿。 看着高高在上的秦皇，融合的记忆中，却根本没有父子俩的交集。 生在帝王家，亲情寡淡，而自己又不受宠，父子之情更是浅薄。 “儿臣萧宁，拜见父皇。” 萧宁行礼参拜。 脚下地龙烧的滚烫，殿内温暖如春，让他发僵的身躯逐渐缓和了过来。 秦皇直接问道:“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了。”萧宁直接认错。 而这爽快的反应，却让秦皇眉头一皱。 就连太子也有些意外。 咦，转性了？ 真不习惯。 秦皇乜向萧宁，又问:“何错之有？” “回禀父皇，太子乃是储君，储君羞辱儿臣的先慈，羞辱父皇的妃子，儿臣不该以人子的情绪意气用事，要以臣子心态屈服。”萧宁回道。 “嗯？” 秦皇目光一冷。 太子像炸毛的猫，急忙否认:“父皇，萧宁是污蔑，儿臣从未羞辱淑妃娘娘！” 萧宁的母亲正是淑妃，前朝公主，两年前去世。 也因为淑妃的身份影响，萧宁这个皇子是九位皇子中最不受待见的。 萧宁立即朝前一步，直面太子，厉声道: “太子的意思是说我在说谎？” “我敢以先慈在天之灵、大夏列祖列宗英魂起誓，我若信口雌黄，愿被父皇株连九族，你可敢发誓？” 秦皇:？？ 太子立即犹豫，他心里有鬼，不敢发誓。 而他的犹豫，也让秦皇明白了缘由。 就在这时， 萧宁挥臂就是一拳，直接砸中太子的另外一只眼睛，让他双眼青一对，并骂道: “先为人子后为臣，你羞辱我娘，你是太子又如何？” 一拳砸过去还不过瘾，其他拳头相继而来。 别看太子年长萧宁五岁，但是萧宁从小练武，而太子养尊处优，揍他两三个不在话下。 “父皇！救我！萧宁要置儿臣于死地！”太子大叫道。 秦皇实在看不下了，成何体统！ 当即挥挥手，禁军立即上前，拉住了萧宁。 萧宁冷蔑了一眼太子，呸！ 什么狗屁太子，若不是嫡长子，有何能耐做大秦国的太子？ 而后， 萧宁向秦皇请罪: “父皇，儿臣失礼了。要杀要剐，请父皇发落，儿臣绝无怨言！” 秦皇瞪向萧宁，当着自己的面殴打太子，纵使你有理在先，也是不合规矩。 但是，又考虑到他事出有因，出于孝道，大秦以仁孝治国，也不便严惩。 不过 眼瞅着他长得越来越像他舅舅，还有蛮横的脾气真是一模一样，秦皇心中就感觉厌恶和不悦。 当年那个男人，给秦皇带来了太大的恐惧，就算他死了，也是梦魇。 思量后， 秦皇突然问道:“萧宁，你快十六了吧。” “儿臣三个月前，就已经过了十六岁。”萧宁回道。 大夏男儿十六岁成年，其他六位皇子成年时，秦皇在皇宫举办盛大的成年礼，而对他萧宁呵呵，还真是薄情。 秦皇并不觉得尴尬，而是道:“既然成年了，也该有自己的封地了。” 此言一出，萧宁皱眉。 太子先是一惊，而后暗喜。 第2章 落魄的王，蛮荒的封地 大秦男儿十六岁成年，可成亲，可从军。 而作为皇子，会被封王，有属于自己的封地，为大秦治理疆域。 太子入主东宫，是储君，自然不用多说。 二皇子萧峰，被封秦王，封地乃是富饶的江州。 三皇子萧炎，被封晋王，封地乃是人才济济的兖州。 四皇子萧战，被封齐王，封地乃是人口众多的商州。 现在终于轮到他七皇子萧宁了。 萧宁却眉头一皱，心中感觉凄凉。 这是想尽快的把自己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啊？ 倒要看看你会如何封赏。 “但凭父皇做主。”萧宁回道。 秦皇的目光移到了龙椅后面挂着的“大秦疆域图”。 大秦从混乱的前朝大夏国手中夺取天下，至今二十一载。 为了更好治理，秦皇将大秦疆域分十道，共计358个州。 秦皇的目光直接掠过富饶的江南水乡和关内重地，驻兵较多的军镇更是不行。 这时， 太子上前，进言:“父皇，儿臣觉得一个地方不错，非常适合七弟。” “说来听听。”秦皇点头示意。 太子瞥了一眼萧宁，眼中闪过阴毒，随后指着大秦疆域的西南角，道: “父皇，蛮州接壤蛮族各部，蛮人不通教化、不懂尊卑，让萧宁去那里广施教化，正好彰显大秦的恩赐。” “其次，蛮州西面是夜狼国，夜狼国狂傲，时常犯我大秦边境，但因为蛮州地势复杂，不便剿灭，一直如鲠在喉。不如也交给七弟，让他为大秦建功立业，这才是身为皇子应该尽到的责任！” 蛮州？ 秦皇的目光移到了地图上。 358个州中，蛮州的经济属于下下的州，州的面积倒是很大，在所有州内数一数二，但那里有连绵山脉，交通闭塞，环境恶劣。 “不错不错。” 秦皇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子嘴角一扬，问向了萧宁:“七弟，父皇同意把辽阔的蛮州做你的封地，你可满意？” 萧宁看着嘚瑟的太子，忍不住地握紧了拳头。 父皇啊父皇，你也太偏心了。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萧宁也习以为常，也不愤慨，坦然领旨。 秦皇当即吩咐道:“晋安，拟旨，册封七皇子萧宁为凉王，封地蛮州，即刻前往。” “是，陛下。” 李晋安应道，忍不住偷瞥一眼萧宁。 自此去了蛮州，如同发配，若无旨意，恐怕这一生都难以回京。 谁叫他是前朝公主的儿子呢，陛下岂会给他富饶的土地？ 萧宁走出麒麟殿，风雪扑面而来。 对其他人而言，蛮州是个发配之地，但对穿越者和特种兵两重身份的萧宁而言，不见得是危机！ “好七弟，走这么快干什么啊，迫不及待的去蛮州吗？” 这时候，身后传来太子阴阳怪气的讥讽。 萧宁回头，平静地打量他。 谁知这个反应再次激怒了太子。 他认为萧宁应该愤怒，应该暴躁，应该绝望，但绝对不应该如此平静。 太子怒目圆睁，低吼道: “萧宁，本宫是大秦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 “你一个庶出，竟然敢多次忤逆本宫！今日，本宫能将你发配蛮州，将来，便能让你像狗一样跪在本宫面前！” “得罪本太子，本太子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这一刻，他的表情狰狞，额头上青筋毕露。 萧宁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强颜欢笑罢了，将来有你嚎啕大哭的时候！”太子咬牙切齿。 萧宁止住笑容，突然上前一步。 这可吓到了太子，以为他又要攻击自己，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谁知萧宁并未进攻。 而这后退的两步，却如同巴掌，使劲地抽在了太子的脸上，让他感到了羞辱，满腔都是恨意。 这时候， 萧宁悠悠说道: “太子，你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我问你，从古至今，各朝各代中有几个太子能安稳的继承皇位？” “瞧瞧你的弟弟们吧，二皇子秦王萧峰武艺超强，有万夫不当之勇。” “三皇子晋王萧炎，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四皇子齐王萧战，博学多才，师父乃是当世大儒。” “他们哪一个不比你强？” “你唯一的优势，就是嫡长子。” “我再问你，咱们的父皇是嫡长子呢？”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如同利剑，射中了太子的内心。 每说一句话，太子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揭开了他那不断自我欺骗、伪装的遮羞布。 萧宁接着道: “另外，我还要谢谢你呢。” “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恐怕封不了王，逃不出这里。” “蛮州虽然一无所有，却唯独有自由，足以让我逍遥快活。” “而你哈哈如同硕鼠，小心翼翼的呆在你的东宫，风吹草动，都会让你寝食难安。” “记住了，千万别触怒陛下，因为太多的人垂涎你的位置，他们在等待时机，将你拉下来，让你万劫不复。” “太子啊太子，你才是最可怜的人呐。” “哈哈” 说罢，萧宁甩袖而去。 只剩下太子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他双眼恨意滔天，恨不得剥萧宁的皮，饮他的血。 因为他的心脏，被萧宁戳的千疮百孔。 最终，发出一声低吼: “你想去封地？痴心妄想！本宫要杀了你！” 萧宁回到皇子殿，封王的旨意也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皇七子萧宁为凉王，封地蛮州，赏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绫罗绸缎百匹，玉器十具。近日内启程，不可延误，钦此。” 这些赏赐乍听还行，但和其他国的皇子相比，简直是他们的九牛一毛，是零头。 更可怜的是没有兵马。 按照大秦祖制，亲王就国可以组建一万五千人的兵马，萧宁几位哥哥前往封地，秦皇赏赐的都是精锐禁军，到萧宁却只字不提，只是些黄白之物。 “儿臣接旨，谢陛下隆恩，儿臣明日便启程离京。” 萧宁习惯了秦皇的“吝啬”，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立即接旨。 送走了传旨的太监后，萧宁打量着从小居住的皇子殿，这里将成为他的过去。 接下来， 他安排身边的小太监和宫女收拾行囊，这十个人从小照顾他，值得信任，自然要一起带去蛮州。 “此去蛮州两千多里，路程坎坷倒也罢了，蛮州民风彪悍，危机四伏，没有点兵马，非常危险！” “刚刚我故意激怒太子，他必然心生恨意，要杀我泄恨，这是个机会！” “不过我身边无人可用，必须借点人手。” “从谁身上下手呢？” “对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也该找他要点利息了。” 萧宁喃喃自语。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步步为营，这样才能安稳的活下去。 与此同时。 萧宁被封凉王的消息传遍长安城。 百姓议论纷纷，但文武大臣得知后，竟无人敢议论，全部保持沉默。 威远侯府。 燕南天得知此事后，表情复杂，既有愧疚，又有无奈，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这时，管事匆匆来禀:“侯爷，侯爷，七皇子来了！” “谁？他怎么来了？” 燕南天霍然起身，一脸意外。 第3章 退婚 萧宁站在威远侯府门前，打量着这座朱门阔院，心中的计划已经开始。 很快，中门大开。 威远侯燕南天匆匆出府，行礼拜见: “臣燕南天拜见七皇子殿下，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殿下请入府。” 萧宁却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我已经被封凉王，明日离京，便不打扰侯爷了，以免给侯爷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殿下哪里的话，殿下能来，让府中蓬荜生辉。”燕南天笑着回道，心中拿捏不准萧宁此行的目的。 萧宁没有和他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 “侯爷，你乃前朝旧臣，和本王的母亲也有渊源，本王和令女曾定下过婚约，虽是口头约定，但确有此事，可对？” 燕南天暗叫不好，果然担心什么来什么。 他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短短一瞬间，就在心中盘算着好几种回答，最后恭敬道:“确有此事。” “侯爷承认这件事就好。” 萧宁说完，从怀中抽出一份书信，笑道: “此乃解除婚约的凭证，本王可以和令女解除婚约，但本王有个条件。” “啊？” 燕南天一愣。 这绝对出乎他的所料。 他乃是大秦君侯，以军功建业，人脉广阔，萧宁和自己的女儿成亲，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本以为他是来借婚约一事要挟自己，没想到却是解除婚约。 这招不按套路出牌，让他措手不及。 萧宁直视燕南天，说道: “机会只有这一次，侯爷会如何选择？你是答应本王的条件，还是让你女儿随本王去蛮州完婚？” “敢问殿下，是何条件？” 燕南天非常谨慎，他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必须小心入微。 萧宁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第一个，本王此去蛮州，路途遥远，身边没有个护卫可不行。本王需要四十个武艺高强的护卫，连同他们的家人，一同前往蛮州。” “第二个，前段时间工、户、兵三部军器贪污案闹得沸沸扬扬，连坐者数百余人，我希望能将他们发配蛮州。” “仅此两个条件，侯爷同意吗？” 燕南天一听，松了一口气。 四十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不算什么，又不是数百人的军队。 而将有罪者发配蛮州，这事也不难操作，反正发配西部边陲，还是西南蛮州，都是一样的。 “臣没有异议。”燕南天连忙答应下来。 解决了婚约，也算解决了他的一件烦心事。 萧宁立即将凭证递给他，并约定了地址和时间，让他把护卫准备好，而后离开。 燕南天注视着萧宁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凭证，本以为会彻底安心，谁知心里却一阵不安。 威远侯府，后宅。 一位容貌绝美，气质温婉的女子站在院中赏雪。 这时候，燕南天匆匆赶来。 “父亲，何事匆忙？” 女子名叫燕晴月，正是燕南天的女儿。 燕南天将凭证递给了她，沉声道:“你看。” 燕晴月好奇接过，打开一看，秀眉立即微蹙。 “凉王竟然主动解除婚约，怪哉怪哉。” 燕晴月灵动的双眸回转，猜测萧宁的动机。 燕南天道:“你也觉得怪哉，更怪的是他提出的条件。” 说罢，将两则条件说了出来。 燕晴月听后，沉吟道:“陛下没给凉王兵马，此去蛮州路途遥远，的确需要护卫，这说得通。只是他为何要兵、工、户三部贪污案牵扯的犯人呢？” “为父越想越不对劲，此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刚刚简短交谈，为父便感受到了他的冷静、缜密、沉稳，十六岁的少年有如此心性，了不得啊，可惜可惜可惜” 燕南天连道三声可惜，这是身为前朝旧臣的感慨。 燕晴月看自家父亲如此称赞，心生好奇，嘴上则道: “父亲，凉王之事莫要参合，护卫可以给他，但绝对不能通过侯府，以免落人话柄。” “女儿所言极是。” 燕南天点了点头，差点将此事忘了。 皇子殿。 萧宁回来后，叫来了贴身太监。 “李纯，你跟随我多久了？”萧宁问道。 李纯回道:“回禀殿下，已经十一年了。” 萧宁点了点头，笑道:“我记得五岁时，母亲指着刚进宫的人对我说:宁儿，从此以后，就让李纯照顾你。一转眼，我成年了，你也三十多岁了。这些年你照顾我的起居，辛苦你了，都有白头发了。” “能照顾殿下，是奴婢的福气。当年入宫，若不是娘娘救奴婢，奴婢现在就是一具枯骨了。”李纯说着，眼眶又忍不住泛红，想起了淑妃娘娘。 萧宁的脑海中也浮现母亲的容貌。 子欲养，而亲不在。 “李纯，我能信任你吗？”萧宁收敛情绪，沉声问道。 李纯立即跪下:“奴婢愿为殿下赴死。” 萧宁扶他起身，笑道:“好！我交代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未时。 萧宁来到约定地。 等待了半柱香，就见一大群精壮护院护送着一辆马车走来。 马车停下，燕南天走了出来，说道:“殿下，让你久等了。这四十人曾是军伍出身，在战场上浴血奋勇，勇敢无畏，武艺也不俗。他们将护送殿下前往凉州，他们的家人也在收拾行囊，明日会在城外等候。” “麻烦侯爷了。” 萧宁立即发现，这些护院并非出身威远侯府，很显然是从其他地方招募而来，花费了巨资。 不过没关系，萧宁并不介意，只要武艺不俗就行。 让他们举家搬迁蛮州，便可保证他们的忠诚。 燕南天看萧宁没有计较，松了一口气，他还想寒暄几句，当和萧宁的目光触碰后，立即明白了萧宁眼中的送客之意，于是乎拱手告退。 萧宁目送燕南天上了马车，车帘撩开时，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一位丽人。 待燕南天离去，只剩下了四十名护卫。 四十人已经知道萧宁的身份，也知道要护送这位凉王前往蛮州，并且追随他。 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显得生疏。 萧宁拍拍手，随从立即搬来了一个木箱子，打开后，竟然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诸位，从今日开始，你们便是本王的护卫。本王不喜欢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本王先说三件事。” “第一件事，你们的俸禄，全部翻两倍。而这些银子，只是见面礼。” “第二件事，你们的家人到达蛮州，会有专属于你们的房子，孩子可以读书学习。” “第三件事，你们从此和本王休戚相关，你们既是本王的护卫，也是袍泽！你们将随本王前往蛮州，战夜狼国，平蛮族，尔等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而本王只需要你们的忠诚！敢于为本王而战的忠勇！” “若是有人战死，本王会拿出十倍的抚恤金，让你们的家人此生无忧！” “谁能做到，便可来拿银子！” 萧宁目光锐利，扫视众人。 这将是他完成计划最重要的一环，不容有失。 第4章 上钩 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谁不心动？ 更何况这些护卫已经决定效忠萧宁，追随他前往蛮州。 “王爷，我张猛愿以死效忠！” 人群中，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身高八尺，一脸络腮胡。 “王爷，赵虎也愿意以死效忠！绝不背叛！” 又有一个魁梧汉子汉子主动走了出来。 “王爷，王冲也愿！” “王爷，我马汉也愿意！” 片刻间，四人率先作出了表率。 随后才是其他人。 萧宁点了点头，立即将箱子里的银子分发下去，并道: “从今日开始，你们便是我的亲卫。张猛、赵虎、王冲、马汉，你们各领九人，乃是什长。” “是，王爷！”四人抱拳接令。 萧宁对这四人很满意，一看就是在战场上经历过血和火的磨练，燕南天并没有找些歪瓜裂枣来哄骗自己。 随后，萧宁又问:“你们谁有办法弄到兵器和弓箭？钱财不用担心。” 淑妃去世时，给萧宁留了不少金银，眼下不是省钱的时候。 大秦严格管制器械和甲胄，尤其是甲胄，一旦私藏，那便是重罪。 张猛回道:“回禀王爷，属下等人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任务，所以兵器和弓箭不难弄到，但甲胄，就算是轻甲，也不敢乱来。不过甲胄利润高，很多府宅都有私藏，所以有人偷偷制作。有足够的钱，属下能弄到一些，但数量不多。” 萧宁立即安排:“王冲、马汉，你们带人从南城门出城，先去落凤坡等候。” “张猛、赵虎，你们带人搞到兵器、弓箭和轻甲，并想办法带出城，然后也去落凤坡集合。” 众人虽然不解萧宁的用意，但无条件听从。 落凤坡位于京都城南十余里，那里是一片茂密竹林，地势北高南低，据说有凤凰栖息于此，故名“落凤坡”。 萧宁来到这里时，王冲、马汉率领护卫已经等候。 大雪压青竹，白皑皑间，平添翠绿色。 顺着小道往里走，幽篁深深。 萧宁拍了拍挺拔的竹子，嘴角泛起杀意。 “王冲、马汉，我有任务交代给你们！” 申时三刻。 张猛、赵虎率人来到了落凤坡。 他俩没有让萧宁失望，用装粮食的板车伪装，带出了兵器和弓箭，还有二十多副轻甲。 而后， 萧宁让众人围在一起，将他的心中计划徐徐安排。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京都城的城门闭合，皇宫的宫门也宵禁。 东宫，主殿。 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身穿薄薄长裙的宫女在乐曲中翩翩起舞，一片莺歌燕舞。 太子坐在上首，却提不起兴趣。 而在他身旁，站着一位面皮白净的近侍，名叫高丽士。 能做太子的近侍，高丽士最懂得察言观色，他端来青橘，恭敬道:“殿下，这是今年岭州刺史送来的青橘，放于冰窖中，味道甘甜。” 太子回过神来，拿起一个青橘嗅了嗅，悠悠道:“听曲闻橘，不失为一件雅事。” “奈何本宫毫无心情！” “萧宁！” 咬牙切齿间，他手中的青橘被捏出汁水来。 高丽士则低声道:“殿下让奴婢安排的事已经准备好了，找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死士，他们藏在百十里外的必经之路，得手之后，便会伪装成强盗所为。” “万无一失吗？”太子又问。 高丽士赶忙道:“殿下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 “哈哈好！就让他多活几日吧！”太子冷笑道，似乎期待着萧宁被碎尸万段。 这时， 有人在高丽士耳边低语几句。 高丽士出殿，片刻后，又急匆匆返回。 “出什么事了？” 太子瞥了一眼脸色不对的高丽士，问道。 高丽士不敢隐瞒，说道:“回禀殿下，奴婢刚刚得到最新消息，凉王恐怕会在黎明前夕宫门打开后，立即出发前往蛮州，不打算向陛下辞行，他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什么？” 太子豁然起身，脸上立即怒气盈面，随即一脚，踹倒了案桌。 “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女、乐师立即撤了出去，不敢怠慢。 高丽士忙道:“殿下息怒，虽然凉王狡诈，有了准备，但奴婢有重要的耳目，洞悉了他的一举一动。” “什么耳目？”太子冷冷问道。 高丽士明白，此事若是办得不好，自己肯定完蛋，所以急忙道:“回禀殿下，凉王前往蛮州，宛若发配。照顾他的宦官李纯有自知之明，愿意弃暗投明，正是他将凉王的行动告诉了奴婢。” “哈哈果然啊，还是有人识时务，把此人叫来，本宫要亲自询问。”太子道。 高丽士立即将李纯带进殿内。 李纯离的老远就跪了下来，然后用膝盖挪近，惶恐道:“奴婢李纯，叩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你个阉人，竟然敢背叛主子，还跑到东宫寻求本宫的器重，本宫最恨的就是卖主求荣之人！”谁知太子看到李纯，大喝一声，“来人，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诺！” 禁卫立即冲入大殿，单手按在了刀柄上。 李纯吓得额头冒冷汗，急声道: “奴婢惹怒太子殿下，罪该万死。奴婢只恨自己没有早日看透凉王真面目，没有及时弃暗投明！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太子一抬手，禁卫脚步一顿。 他打量着瑟瑟发抖的李纯，问道:“凉王有何真面目？” 李纯不敢抬头，连忙说道:“凉王回到皇子府后，如同吓破胆般，坐立不安脸色惨白双腿发抖奴婢正好撞破这一幕，凉王恼羞成怒，便把怒气撒到奴婢身上” 说着，李纯拽开衣领，脖子下竟然有鞭痕，的确是刚刚抽打的痕迹。 “奴婢侍奉凉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奴婢不甘心奴婢只恨弃暗投明晚了” 说话间，李纯泪流满面，不停的磕头，咚咚作响。 太子面露狂喜。 萧宁啊萧宁，你原来也是声色内荏，假装坚强。 没有人不怕死，你的表现的越是平静，越说明你怕得要死。 “把萧宁的计划细细说来！”太子立即说道。 李纯不敢怠慢，立即把情况细说。 太子听后，便让李纯退下。 “绝对不能让凉王逃了，未免夜长梦多，放虎归山，就在城外动手，杀了他！”太子立即喝道。 高丽士有些为难:“殿下，宫门已经关闭，奴婢没法联系死士。待宫门打开，奴婢怕来不及了。” 太子当即道:“那就让杜宇带人尾随，然后杀他！动手干净点，别露馅了。” 杜宇是东宫率卫副统领，今晚恰好宿卫东宫，是太子的心腹。 高丽士觉得派杜宇去不妥，但看太子心意已决，而且时间紧迫，顾不得其他，当即下去安排。 第5章 黎明如刀亮幽篁 寅时一刻。 繁星刚隐，明月未落，东方微白。 宫门缓缓打开，一道挺拔身影走了出来。 正是萧宁。 宫外已有随从等候，萧宁接过缰绳上马，立即驾马奔向南城门。 长安城的城门丑时一刻开启，当萧宁来到城门前时，看到很多百姓推着板车，踩过积雪，迎着寒风入城。 寒风如刀，割红了他的脸颊，但他们毫不在意，只想卖了东西，换点钱财，一切都是为了生计。 和达官显贵的纸醉金迷相比，这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现状。 长安是帝都尚且如此，那荒蛮的蛮州，又该是多么的凄惨？ “人来了” 突然，萧宁收起感慨，因为他的目光发现了追来的东宫率卫。 李纯投靠太子，正是萧宁的指示。 为何要在昨晚夜里面见太子？ 就在等宫门关闭。 萧宁了解太子，被激怒的太子欲杀自己而后快，若是知道自己要逃，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但时间仓促，无法联络死士，派其他人追杀，又恐不稳妥，那么最安全的人必然是东宫率卫副统领的杜宇。 “驾——” 萧宁不再耽搁，立即驾马出城。 杜宇而立之年，长得彪悍凶恶。 能做东宫率卫副统领，武艺不错，更是忠心耿耿。 看到萧宁逃奔，杜宇嘴角泛起冷意，自语道: “招惹太子殿下，就算你是皇子，也要死！” “太子殿下交代了，不能让你死的太轻松。” “我先卸掉你的双腿，再卸掉你的双臂，然后割下你的人根，塞进你的嘴里，最后再割下你的头颅，扔给饥饿的野狗。” “嘿嘿” 杜宇一脸凶残，随后一摆手，带着一众率卫追了上去。 东方即白。 萧宁骑马飞奔数里后，立即勒马回望，假装发现了身后追来的人。 杜宇看到暴露了，也不在意，立即哈哈大笑，长啸道: “凉王殿下，请留步！我等奉命送你一程！” “送我一程？送去哪里？谁派你们来的？” 萧宁假装大惊，不敢逗留，立即扬起马鞭，狂打战马。 战马发出嘶吼，飞奔而去。 杜宇看着恨不得插上翅膀的萧宁，笑声更烈:“凉王殿下，你逃不掉的！” 说罢， 杜宇拉弓搭箭，二石弓拉成满月。 “嗖！” 弓弦如龙吟，瞬间回弹，将箭羽激射出去，宛若一条流光划过黎明的黑暗，急袭萧宁后背。 眨眼间，箭羽飞来。 千钧一发间，萧宁就像背后长眼，侧身一避，箭羽擦着耳边吹过。 “咚！” 箭羽射中一棵树干，箭尾剧颤，树干也抖动了几下。 萧宁面不改色。 此时，落凤坡就在眼前。 不巧的是，前面有一个斜坡。 萧宁没有减速的打算，他的双腿骤然发力，用力地夹住了马腹，双手缰绳一提。 “嘶嘶——” 战马嘶鸣，速度不慢反增，前蹄一跃而起，竟然直接跨越斜坡，扎进了落凤坡的竹林中。 杜宇追到斜坡前，战马怯懦，无法效仿，只能降下速度。 “大人，他逃进竹林里了。”身后下属禀道。 杜宇一瞪眼，喝道:“我又不瞎！此子已经慌不择路，自然要借助地形逃奔。散开包抄，万万不可让他逃了。” 为了万无一失，杜宇带了二十个东宫率卫，若是还拿不下一个小小萧宁，他就能用眼毛上吊了。 一声令下，二十个东宫侍卫展开队形，以杜宇为中心，追入了竹林中。 竹林幽深，不适合骑马，所以杜宇很快发现了弃马的萧宁，就在前面不远处。 “哈哈这小子自认为聪明，以为能借助地形逃生，却忘了这里的复杂。如今没了马，他两条腿能跑多远？追！” 杜宇大喝一声，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竟然也健步如飞。 反观萧宁，身陷积雪中，如陷囹圄，艰难前行，此消彼长间，杜宇已经逼近萧宁，两人只差十余米。 “凉王！” 杜宇又是爆喝一声，手中长弓又射一箭。 这一箭，必中！ 杜宇信心满满。 但是下一秒后，杜宇的笑容僵住。 只见萧宁身躯一闪，竟然又躲了过去，箭羽则没入雪中。 躲过一次是巧合，那躲过两次，就说明萧宁这个家伙的反应速度极强，他不用回头，听到弓弦的鸣声后，便立即做出反应。 所以当箭射来时，才能躲闪过去。 普通人断然没有这个判断力和反应力！ 杜宇僵住的表情终于露出了凝重。 不对劲！ “嗯？” 没等杜宇深思，他追逐的身子突然一顿。 为何？ 只因为萧宁停止了逃走，竟然驻足回望。 两人相距十余米，太阳还未升起，四周显得昏暗，但杜宇却将萧宁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害怕，没有慌张，没有恐惧！ 这是一张冷酷的表情，双眼如刀，寒冰凛冽。 他杜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如此冷漠的表情，还是头一回见。 似乎 似乎自己马上就要变成死人。 杜宇有些不安，下意识握紧了刀柄。 同时他在想 有何好怕的？ 他只是一个人，自己有二十个兄弟，都是战场上历练的勇士，为何要怕他！ 为了让自己心安，杜宇目光扫视两侧。 “啊——” 突然间，一声惨叫乍响。 只见一位率卫踩中陷阱，触发了机关，被削尖的竹子插中，直接插进的胸膛里！ “不好，有埋” 有人刚要示警，一个人竟然从积雪中冒出来，就像一尊雪鬼，无声无息，而后是一柄长矛招呼过来，刺穿了率卫的身体。 下一刻， 更多的人冒出来，用他们手中的刀，用他们手中的弓箭，收割这些东宫率卫的性命。 “啊——” “啊——” 惨叫声连连，惨烈无比。 而作为统领的杜宇，浑身发寒。 他这才明白，中计了，落入了圈套。 不过， 还有机会，他还有机会！ 只要杀了凉王，就算自己死了，也算完成太子殿下的嘱托。 “杀！” 杜宇怒吼一声，直接抽刀杀向萧宁，临近后，一跃而起，恐怖的钢刀力劈而下。 这一次，萧宁没有躲避。 他按在刀柄上手突然动了。 “噌” 一声刀吟声乍响。 恰在此时，黎明阳光撕破黑夜，一缕金光照亮幽篁。 宛若刀光。 第6章 谁是储君谁是臣 东宫乃是太子居所，住的是未来储君，所以防守极其森严，有专属于东宫的六卫。 今日恰好休沐，不用早朝，换做以前，太子必然睡他个日上三竿。 早起上朝，真是太辛苦了。 太子暗暗发誓，等他做了皇帝，就算不能取消早朝，也得往后延一延时间。 每日睡到自然醒再开早朝，这多舒坦，相信文武百官也会满意。 不过今日，太子起得早。 “高丽士，杜宇何时出的宫？” 太子张开手臂，让俏丽的宫女服侍穿衣。 高丽士禀道:“回禀殿下，杜宇寅时一刻出的宫，紧随凉王之后，并且带了二十名率卫，皆是武艺不俗，且忠勇的卫士，以防不测。” “哈哈不错不错，杜宇办事，本宫放心，不过他也配这么多人送他上路？” 太子讥笑一声。 高丽士道:“杜宇说谨慎一点好。” 太子点了点头，又问:“对了，你提醒他了吗？动作干净点，别留下隐患。陛下就算不待见萧宁，但毕竟是皇子，皇子被杀，这真是捅破了天，必然彻查。” 说完，便捏了捏宫女的屁股。 今日心情真好，手感也好。 宫女却吓得脸色一白，不敢动弹。 高丽士回道:“殿下放心，杜宇虽然粗犷，但很小心，必然不会留下痕迹。” “现在何时了？也该回来了吧。” 太子心情爽快。 狗日的萧宁，多次忤逆自己，甚至敢打自己，杀你都是便宜你了。 自己是太子，是储君，谁敢忤逆自己，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如此，秦王、晋王，也将会步你的后尘。 自己想让谁死，谁就死！ “哈哈” 太子越想越猖狂，直接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 一名率卫入殿，急禀: “启禀太子殿下，凉王殿下闯宫，要见太子殿下!” 下一刻， 太子就像被捏住了喉咙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瞬间的表情变换，是任何影帝都表演不出来的。 他瞪向率卫，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谁闯宫？” “凉王殿下啊。” 率卫纳闷，心想是自己说的不清楚，还是你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太子嘶吼一声，双目怒瞪，而后站起身来，直接踹倒了率卫。 这还不解气，又是接连几脚。 率卫蜷缩着身子，凭他的身手，揍太子如抓小鸡，但他不敢啊，只能假装被踢的很痛苦。 发泄完后，太子坐回床榻，目光阴冷，直勾勾地盯着高丽士。 高丽士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狗日的地龙烧的怎么这么热！ 仿佛生死就在转念间。 “太子殿下，莫非凉王没有出城？杜宇等人扑了个空？另外，凉王闯东宫，是否因为其他事？”高丽士说道。 太子眼神闪烁，随即起身。 “本宫岂会怕他？敢闯东宫，本宫更敢杀他！” 内容很硬气，但声音弱了很多。 萧宁一身黑色王袍，站在东宫门前。 十六岁的他虽然还在发育，但身高临近八尺，从小训练，让他身材挺拔魁梧，如今穿上王袍，更添霸气，让东宫的率卫不敢冒犯。 萧宁没有为难这些人，他只是在告诉太子，自己来了，这就够了。 相信太子听说自己来了，表情会像变脸一样，可惜可惜，无法亲眼所见。 这时候， 东宫内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萧宁看了过去。 太子来了。 萧宁嘴角泛起冷笑。 你可是太子，是储君，看来是真的慌了，不然的话，怎么会亲自出来？ “萧宁，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擅闯东宫，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太子怒发冲冠，脸皮涨红，发出吼声。 反观萧宁，平静且威严。 一怒一静的对比之下，让一众率卫有些恍惚。 谁是储君谁是臣？ 片刻，萧宁才说道: “太子，臣弟离京在即，一别两宽，自然要来拜别。对了太子，率卫副统领杜宇呢？莫非失踪了？” 太子眼角立即抽动了一下。 萧宁又道:“太子不愿见我，那我去见陛下吧。” 说罢，转身欲走。 “且慢！请进。” 太子也不傻，立即知道杜宇的刺杀大计失败了，而且萧宁活着，那么杜宇很可能九死一生了。 所以他不敢让萧宁去面见陛下。 于是乎， 萧宁走进了东宫，这是他第一次见东宫，如同一头猛虎，闯入他人的领地，肆无忌惮。 来到主殿。 太子遣散众人，只留下高丽士，然后用阴冷的目光打量萧宁，冷冷问道:“你来找本宫，有什么阴谋，这里没有外人，说吧。” 萧宁也懒得和他周旋，要求道: “如果想让我安稳的去蛮州就国，你需要做两件事。” “说来听听！”这一次，太子没有咆哮，只能咬着牙关，冷冷询问。 看来他也不全是傻逼，有点脑子，知道自己有把柄被萧宁握着，若是再强硬，真闹到皇帝那里，对他可不妙。 萧宁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我需要白银十万两，黄金三万两，一千石粮食。你也知道，蛮州地处西南边陲，境内山峰林立，号称十万大山，交通闭塞，无地可种粮，百姓贫瘠。” “痴心妄想！” 太子咬牙切齿，随后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虽是太子，却不掌管国库和内帑，哪里来得那么多金银？更何况，我就算有，凭什么给你！至于一千石粮食，哼更是痴人做梦。” 萧宁伸手入怀，取出一封叠起的书信，摇了摇: “杜宇和一众率卫已经招供，他们奉你之命截杀我！” “太子啊太子，大秦以仁孝治国，你身为太子，无储君品德。身为兄长，无情绝义，你觉得陛下若是知晓此事，会有多失望？” 太子豁然起身，怒视着萧宁。 就在这时，高丽士突然咳嗽，给太子发出提醒。 太子身体一颤。 对了，杜宇忠诚可靠，不会背叛自己。 “诽谤！杜宇不可能刺杀你！”太子说道。 萧宁瞥了一眼面皮白净的高丽士。 这小子倒是个人物。 不过 萧宁甩了甩供词，笑道: “太子殿下，你觉得真有人会为了所谓的忠义，而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换做是你，愿意吗？” 这是萧宁的阴险之处，让太子将心比心。 一个光明磊落、忠勇无畏的人，自然相信会为了忠义而牺牲。 但一个心思阴险、狡诈的人，他只会相信自己，只会用阴谋和把柄来操控他人的忠诚。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 从他那闪烁的眼神，不言而喻。 许久。 太子才冷冷道:“一千石粮食不可能，那可是十万斤粮食。白银我只有一万两，黄金休提。萧宁，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萧宁笑了笑，随即蜷起一根手指，说出了另外一个条件。 而第二条件一出，太子勃然大怒，扬言绝无可能！ 第7章 这不是交易，而是要求 萧宁提出了他的第二个要求： “此去蛮州，路途遥远，没点人马护卫，碰到个山贼强盗剪径劫道，岂不是危矣？所以我需要五千精兵。” “啥？五千精兵，你好大的胃口！” 太子咬着牙齿，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绝无可能！” 萧宁再次扬了扬手中口供，一副吃定了你的表情。 太子紧握双拳，深吸一口气，阴沉道： “钱财可以给你，就当本太子赏给你的。但是兵马，绝无可能。” “萧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兵马牵扯到父皇，你觉得父皇会同意吗？” “你真把自己当成受宠的皇子了？你有前朝血脉，你觉得自己能掌兵吗？” “不要以为抓到杜宇，拿到了所谓的口供，就能威胁本宫？” “本宫不是吓大的。” “本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在痴心妄想！” “你没死，陛下最多训斥本宫几句，大不了关上几日，等你离京，本宫便可出来，继续逍遥快活。” “你们这样的鼠辈，想要对付本宫，哼异想天开！” “你现在就可以去见陛下，不送！” 自古以来，想要让皇帝废黜太子，基本上必须牵扯极大的过错，比如谋反，并非想废除就废除的。 因为太子乃是储君，国家的未来，随便废黜，那是会动摇国本的。 而他作为太子，对自身的把控还是很清楚的，绝对不做大逆不道的事。 “呵，说得好！” 面对太子决绝的警告，萧宁突然起身。 这个动作却让太子的心脏猛颤一下，眼角抽动。 狠话发出去了，绝不能更改，不然又是自打脸面。 而且他刚刚并非嘴硬，大不了被关几日，他宁愿受罚，也绝对不会向萧宁屈服。 自己可是太子，怎么可能屈服于一个庶出？ 自己若是屈服了，那就是狗！ 这时候， 萧宁却笑道：“太子放心，我不会去见陛下。” “啊？” 太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宁又道：“我不去见陛下，而会去找宗人府宗正福王爷。福王爷比较器重秦王萧峰，若是让他知晓太子派人刺杀弟弟，那后果会怎么样？” 此话一出，太子脸色瞬间一白。 就像一柄大锤敲在脑门上，让他眩晕。 同样一件事，找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后果。 皇帝若是先知道，虽然会愤怒，会处罚太子，但后果并不严重，最多关上几日。 所以太子才不愿意受萧宁威胁。 但是如果先让宗人府宗正福王知晓，那么他必然小事变大，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大秦以仁孝治世，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君臣和睦，今天太子敢杀弟弟，明日是不是就敢弑君了？ 这样的储君不能要，让秦王当！ 太子完全相信福王那个老混蛋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到那时，太子完全陷入被动。 “萧宁，你好阴毒！”太子双眼冒火。 萧宁脸色变得冷漠，逼近一步，冷冷问道： “阴毒？” “你派人杀我不阴毒？” “你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构陷弟弟不阴毒？” “还有你的那些小动作，以为很隐蔽吗？” “我今日来找你，不是和你做交易，只是来要求你。” “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 每说一字，如重锤重击，敲得太子灵魂发颤。 他的骄傲想让他拒绝，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下。 好一会，太子才泄气般：“三千精兵不可能，父皇绝对不会答应。” “最少两千。”萧宁道。 “父皇不会同意！” “一千八！不能再少了。” “我说个数，八百。下等折冲府的兵力人数，这是我能尽力的最大人数。萧宁，你别忘了。蛮州内还有三个折冲府，兵力在两千余人。蛮州附近还有一个军镇，驻扎着兵力，所以父皇不可能给你太多的兵马。你不是秦王、晋王他们！” “好！八百就八百！” 萧宁点头答应，心中暗喜，又解决了一个困难。 从上次离开麒麟殿，萧宁故意激怒太子，就是为了让他来杀自己。 不来杀自己，如何抓到他的把柄？ 没有他的把柄，又如何要挟他？ 只有通过他，才能要到兵马。 其实萧宁的心理数量，就是八百人。 “时辰不早了，我便不打扰太子哥哥休息了。” 萧宁拱了拱手，转身刚走，却突然停顿。 而后， 在太子惊诧下，将那份口供递给了他。 萧宁笑着说道： “我相信太子的为人，这份口供，算是我的诚意。父皇让我尽快离京，所以太子的速度要快啊。” “事成之后，我把杜宇交给你。” 太子有些懵，呆呆地接过口供，然后看着萧宁消失在视野中。 “该死的杜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煞本宫也！” 太子怒骂，把杜宇的忠心耿耿忘得一干二净。而后， 他打开了口供。 只见口供内一片洁白，竟是一张白纸。 “萧宁！！” 萧宁走出主殿，身后就传来太子的嘶吼。 这叫声愤怒夹杂着憋屈，还有满腔恨意。 自作孽，怨不得其他人，明明知道杜宇的忠心，却又怀疑他的人品。 用脑子想也明白，杜宇绝不敢交代是太子主谋。 相信事后冷静，太子也会明白这一点。 所以萧宁先把白纸给了他。 这样又能恶心他一次。 他越是愤怒，萧宁心情越舒服。 另外 太子还不敢掀桌子，必须老老实实的办事。 口供虽是假的，但杜宇刺杀是真，他不知道杜宇的死活，一旦萧宁把杜宇交给宗人府，交给秦王萧峰，那么这些豺狼还会咬他。 所以他就算满腔恨意，也要满足萧宁的条件。 回到皇子殿。 萧宁去看了休息的李纯。 昨晚为了让计划更逼真，李纯用了苦肉计，鞭子抽在身体，血肉模糊。 “殿下，事成了吗？”李纯赶忙坐起来。 萧宁点了点头，让他睡好，并道： “本王亲自出马，自然水到渠成。不仅勒索了太子银子，还有八百兵马。你好好养伤，咱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太好了。不过殿下一定要当心，太子被如此戏耍，必然不会轻松的就范。”李纯提醒道。 萧宁笑道：“他肯定会下绊子，但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离开了京都，那便天高任鸟飞。” 这一刻，萧宁心潮澎湃。 蛮州！ 将是他的。 纵使那里一片蛮荒，萧宁也有信心将那里打造成天下间最富饶的地方。 因为他，代表了一切可能！ 东宫。 太子经过深思熟虑后，选择前往麒麟殿。 不过正如萧宁猜测的，他岂会认栽？ 他那阴冷的笑容已经说明他想好了诡计。 第8章 赐婚？ 麒麟殿内，秦皇目光如渊，注视着太子。 太子不敢与其对视，低着头。 许久。 秦皇才悠悠道：“此去蛮州两千多里，路程迢迢，凶险难测，的确需要安排点兵马护送凉王，是朕考虑不周！” “父皇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不该拿来叨扰。”太子赶忙回应，声音显得怯懦。 夏皇道：“听说凉王一早就去了东宫？看到你们兄友弟恭，朕甚是欣慰呐。” 太子心中当即咯嘣一声，赶忙道：“回禀父皇，儿臣和凉王虽然有小间隙，却都是小恩怨，兄弟之间，岂会相互记恨？” 顿了顿，太子话音一转，急切道：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要禀报，也是关于凉王的。” “说。” 秦皇放下手中的御笔，并且挪了挪身子，靠在了龙椅上。 他目光沉静，将太子的表情尽收眼底。 太子道：“父皇，凉王已经有了封地，也该考虑人生大事。儿臣建议给他赐婚，这样双喜临门，成了家，也就知道安稳了，等到了蛮州才能更好的治理封地。” 夏皇微愣，眼眸中闪过一抹异彩，平静道： “赐婚是啊，他年岁不小了。城中待字闺中的女子倒是不少，但凉王乃是皇子，身份尊重，必须找个合适的。一时间，朕想不到合适人选呐。” “父皇，儿臣有合适人选。”太子急忙道。 夏皇笑了笑，道：“谁啊？” “父皇，安国公的孙女，二八芳华，不仅容貌绝美，而且蕙质兰心，和凉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太子回道。 大秦爵位：王、公、侯、伯、子、男。 异姓王难如登天，所以能被册封公爵之位，绝对有滔滔功绩。 而太子口中的安国公，便是大秦六大开国国公之一。 “安国”这个封号的份量，不言而喻了。 夏皇一听是安国公孙女，立即挑了挑眉。 他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敲击着龙椅。 “哒哒哒” 敲击声在寂静的殿内响起，让太子那吊起的心更加急躁，让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晋安传旨，让凉王、安国公觐见。让安国公把她孙女也带来吧。” 很快，旨意传到了皇子殿。 萧宁看太子的行动这么快，便知他的诡计凶狠，必然刀刀对准要害。 “太子啊太子，我倒要看看，你的阴谋是什么！” 萧宁也来了兴趣。 来到麒麟殿，就看到秦皇和太子对弈。 萧宁行礼参拜，但秦皇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免礼。 萧宁也不在意，一旁静候。 棋局还未结束时，内官来禀，安国公到了。 “不下了，太子啊，你的棋艺又精进了。” 夏皇将棋子丢在棋盘上，舒展了一下懒腰。 太子笑道：“儿臣马上就要认输了，是父皇让着儿臣。” 夏皇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两个棋术不精的棋篓子在互相吹嘘，表现的父慈子孝，暗地里又各怀心思，萧宁就觉得好笑。 不过，他的注意力还在安国公身上。 为何把他请来？ 萧宁看向殿外，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进殿内，虽然古稀之年，但步伐稳健。 这位正是安国公叶狂澜。 安国公、镇国公、卫国公、定国公、鹿鼎公、明国公，六大开国国公中，安国公是数一数二的。 并且，叶家满门忠烈。 叶狂澜的弟弟、三个儿子，全部战死沙场。 以至于叶家没有留下男丁，只有一个孙女。 这时， 萧宁看到了安国公身后跟着一个少女。 青春明媚，灵动娇美。 但是萧宁却脸色一变，他突然意识到了太子的阴谋是什么！ 赐婚！ 一定是赐婚！ 按理说，迎娶安国公的孙女是好事，但是对别人而言是好事，却唯独对萧宁而言棘手。 为何？ 安国公一家战死沙场，谁杀的？ 是和前朝大夏的交战，还有前朝余孽毒手。 安国公恨透了前朝人，而萧宁母亲乃是前朝公主，现在让萧宁这个身怀前朝血脉的人来迎娶他的孙女，这哪里助力，这绝对是定时炸弹。 好你个太子，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够狠的。 “臣叶狂澜携孙女叶落，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狂澜和叶落叩拜。 秦皇笑道：“安国公快快免礼，赐座。” 叶狂澜入了座，他也看到了殿内的萧宁，眼中流露出凝色。 这时候， 秦皇打量着叶落，问道：“安国公，这就是你的孙女？果然落落大方，明媚动人。” “让陛下见笑了。我这孙女看似文静，实则喜欢舞刀弄枪，有些顽劣。”叶狂澜赶忙自污。 太子瞅着叶落，突然有些后悔了。 妈的，好漂亮的姑娘，白白便宜萧宁这厮。 而他嘴上却道：“叶落姑娘有安国公的风范，巾帼不让须眉。” “太子谬赞。”叶狂澜看陛下和太子都这么夸，心情更加沉重。 秦皇也没有继续铺垫，选择开门见山： “安国公啊，朕今日招你来，是要结为亲家。朕的皇七子就国在即，出发前，便想为他解决人生大事。” 此言一出，叶狂澜脸色一变。 而他身后的叶落，也是秀眉一蹙，眉宇间颇具英气。 紧接着， 秦皇又说：“安国公啊，大秦亏欠你们叶家，只有结为亲家，成为一家人，才能让朕弥补对叶家的亏欠。安国公，你意下如何啊？” “臣臣叩谢陛下。” 叶狂澜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他却听出了皇帝的潜台词。 皇帝不是在问自己意见，而是在确定这件事。 陛下赐婚乃是恩赐，身为臣子，如何抗旨？ “我不嫁！” 突然，叶落站了出来，脆生拒绝： “我可以嫁给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凉王！” 叶狂澜看孙女胡闹，并未训斥，只是对秦皇请罪：“陛下息怒，臣的孙女不懂礼数” 秦皇并不生气，笑着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是凉王？是凉王品德有缺，还是教养有失啊？” “是因为因为” 叶落张了张嘴，原因是因为凉王有前朝血脉，是她的仇人，但是这个理由却无法说出来。 因为凉王的另一半血脉，是源于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 萧宁走了出来。 他的出列，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宁说道： “父皇，儿臣也觉得婚事不妥！” 秦皇立即看向萧宁，目光变冷：“你在忤逆朕的决定？” 太子兴奋地看着这一幕，盼望着赶紧吵起来，这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萧宁摇了摇头，说道：“儿臣不敢，儿臣觉得不妥，是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 秦皇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萧宁。 陛下赐婚，你有什么理由能正当拒绝？ 第9章 八百兵，不精 陛下赐婚，用什么理由能正当拒绝？ 秦皇目光锐利，就像一尊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猛兽，他盯着萧宁，看萧宁如何狡辩。 太子则在心中窃窃偷笑，盼望着萧宁赶紧顶撞陛下，自己正好落井下石。 叶狂澜和叶落也看向了萧宁。 尤其是叶落，目光中带着敌意。 因为他的父亲就是死在前朝太子的手中，而前朝太子正是萧宁的舅舅。 面对众人的目光，萧宁反问： “父皇，我母亲三年之丧未满，儿臣岂能婚娶？” 秦皇一怔。 这才想到淑妃去世仅两年。 他可以否决一切理由，来促成想要的结果。 但是，却不能去撼动秦国之本。 守丧期间赐婚，这不是自己打仁孝治国的脸吗？ 此事传出去，天下子民必然议论纷纷。 秦皇脸色一沉，立即扫了一眼太子，心想出的什么鬼主意。 太子脸色一白，千算万算，忘了淑妃之死。 妈的，死了这么久，竟然还不到三年。 叶狂澜和叶落对视一眼，也松了一口气，两人也忘了这回事，没想到萧宁记在心里，看来也是个仁孝之人。 就在这时， 太子灵机一动，竟然被他找到了解决之道，连忙回应： “父皇，凉王要为淑妃娘娘守孝三年，此乃孝道，自然不便婚娶。但却可以订婚，让叶落姑娘陪他一同前往蛮州。待守孝期满，再行婚事。” “嗯是啊，这个办法不错。凉王、安国公，你们可还有异议？”秦皇紧绷的脸变得缓和，笑着问道。 叶狂澜瞪了一眼想要妄动的孙女，而后回道：“臣没有异议。” 秦皇又看向了萧宁。 萧宁的表情平静，目光沉静。 “儿臣也无异议。” 萧宁明白，秦皇让自己娶叶落，实际上就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眼线。 因为叶落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一旦自己和前朝余孽勾结，她就会有所察觉。 同时萧宁也清楚，拖字诀是最好的办法。 距离守孝结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到时去了蛮州，天高皇帝远，自己便有更多办法应对了。 “哈哈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凉王，朕已经下旨，抽调八百精锐禁卫随你前往蛮州，你准备何时启程呐？” 秦皇笑着询问，但催促之意很明显。 他不想让这个和自己最害怕的敌人长得很像的儿子，在眼前晃荡。 每次看到他的这张脸，秦皇就觉得不安。 “回禀父皇，儿臣明日拜祭母亲，后日一早出发！” 萧宁本想明日就走，但突然想到这好不容易要来的八百禁卫恐怕也有问题，所以便拖延了一天。 “好！”秦皇点了点头。 安国公叶狂澜被秦皇留了下来，似乎有话要说。 萧宁离开麒麟殿，太子在后面叫嚷：“凉王，你也送送叶落姑娘，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多熟悉熟悉，嘿嘿” 这厮有些得意。 萧宁没有理睬太子，而是看向了叶落。 此女和萧宁对视，明媚的双眸带着冷意。 “不必劳驾凉王殿下！” 叶落冷冷说道，径直离开。 萧宁没有说什么，心中则盘算此女若是坏自己的事情，那就留不得。 这时候， 太子走了过来，还不忘冷嘲热讽，道： “啧啧凉王，别看这姑娘岁数不大，但前凸后翘，真是人间绝色，真是羡慕你啊。不过你要小心点，听说她剑法犀利，嫉恶如仇。你们若是打起来，那真是精彩啊，哈哈” 萧宁回道：“不牢太子费心！太子既然完成了我的要求，稍后会把杜宇送回东宫。” 说罢，拱拱手，萧宁也离开。 目送萧宁的背影，太子脸上的得意逐渐消失，弥漫杀机。 太子回到东宫后，率卫来禀，说是萧宁命人把杜宇送回来了。 “让杜宇滚进来见本宫！带了二十名率卫，不仅无功而返，还悉数被擒。若不是看他平日里有苦劳，本宫定要杀了他！” 太子忍不住埋怨。 率卫却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回应。 “去啊，愣着干什么！” 太子怒喝一声，心想这些率卫怎么都变得这么傻逼，没点眼力。 很快， 率卫手捧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太子呆如木鸡。 他伸出发颤的手，缓缓打开盖子，看到了杜宇死不瞑目的头颅！ “萧宁！” 尖锐的嘶吼随即响起。 午时之后。 萧宁出了宫，张猛、赵虎、王冲、马汉四人已经等候。 清晨全歼杜宇等人，这四人表现极高。 “随我出城，看看陛下赏给我的兵马。”萧宁说道。 出了城，往北十五里，有座庞大的军营，乃是护卫长安城的护城大营，每年各地折冲府上番的兵马，部分驻扎在这里。 秦皇说给他精锐禁卫，实则是言而无信，真正拨兵，就是从护城大营里选的。 当然了，能给护城大营的兵，萧宁也乐意，但太子能不使坏吗？ … “殿下，太过分了，就给这样的兵，这样的装备？” 李纯非常气愤。 萧宁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所见，也有些无语。 士兵不老既幼。 兵器是生锈、破损。 战马是跛脚、有疾。 至于铠甲更是大部分都没有。 想在护城大营中挑选出这么差的水准，还真的煞费苦心，难为他们了。 这时候， 两个男子上前拜见： “果毅都尉苏灿、北辰，拜见凉王殿下！” 萧宁打量两人，笑着说道：“两位将随本王前往蛮州，这八百将士就辛苦两位指挥了。” “凉王殿下客气，这是卑职的荣幸。”两人回应。 萧宁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他们的兵器和战马是怎么一回事？” 此话一出，两人的眼神都瞥向对方。 “回禀凉王殿下，卑职也不知道！集合后，便是如此。”苏灿回道。 “是啊殿下。”北辰紧随其后。 萧宁目光一冷，嘴角却笑道：“好，本王明白了，本王会解决！你们安排扎营，后日出发。” “是！”两人拱手退下。 回去的路上，萧宁目光沉沉。 “殿下，这八百将士非老即幼，能有什么战斗力啊？”李纯忍不住说道。 萧宁笑道： “这些将士都是地方折冲府上番，老一些的兵，也就四五十岁，虽然年长一些，体力不行，但有战斗经验。年幼一些的刚刚成年，虽然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却是好苗子。老幼配合，训练训练，就是精兵。” “现在要解决的是兵器和战马，还有战甲。” 李纯点了点头，道：“是啊，这是头痛的事。殿下，能否找威远侯，让他帮忙更换？” 萧宁笑道：“威远侯燕南天有这个能力，但他绝对不会参合这件事。退婚的交易已经结束，本王没有理由再去找他。” “那该如何是好？”李纯担忧道。 萧宁眼中精光一闪，笑眯眯道：“祸兮福之所倚，另外，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你叫上张猛四人，速去调查！” “是！殿下！” 李纯立即领令。 同时心中好奇，殿下一定有解决办法了，会是什么办法？ 第10章 刺客的绝望 明月高悬，夜色朦胧。 皇子殿内，一片寂静。 突然， 一道人影晃过。 此人速度很快，脚步极轻，走过长廊，跨过庭院，踩在雪上只发出轻轻的声音。 他对皇子殿似乎很熟悉，径直靠近了萧宁所在的房间。 此人很谨慎，蹑手蹑脚，就连呼吸都变慢，并没有因为萧宁只有十六岁而大意。 他将耳朵贴在窗上，静静地聆听： “呼呼” 房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随后，他用手指戳破窗纸，借着月色，能看到床上隆起的轮廓。 他没有立即行动，就像一只精于埋伏的猎豹，静静地观察，确保萧宁睡得正酣，没有任何问题，他才收回目光，取出了匕首。 接下来，就是精细活。 他将匕首的刀刃插进窗户缝内，轻轻地拨动木销。 虽然拨动的幅度很小，但他动作熟练，一两分钟后，就撬开了木销。 接下来，就是慢慢地推开窗户，避免发生声响。 这一步也要轻，也要缓。 很快，窗户被打开一个空，他钻进了房间。 下一刻， 此人三步做两步，急速来到床边，手中匕首举起，用力地刺下！ 噗 匕首很顺畅的刺了进去。 嗯？ 手感不对！ 不是刺进人体的感觉！ 刺客面露惊色，连忙掀开被子，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而是枕头。 萧宁呢？ 刚刚明明有呼吸声！ “不好！” 刺客意识到不妙，转身要逃。 就在这时， 床下响起一声出鞘刀鸣，随后是一道刀光。 刀光划过，刺客双腿被斩断，跌倒地上哀嚎。 随后， 萧宁才从床下爬了出来。 “你的脚步声太响，呼吸太重，撬窗户的声音太刺耳。” 萧宁冷冷说完，随即用刀挑开他脸上黑布。 惨叫声也惊动了其他人，李纯赶来，迅速点灯，当看到断腿的刺客后，又惊又怕。 “李纯，通知下去，此事不要声张。”萧宁对李纯吩咐道。 李纯立即去办。 萧宁打量着刺客，三十余岁，面皮白净无须，一看就是宫内的宦官。 “谁派你来的？”萧宁问道。 刺客咬着牙关，看着断腿处涓涓流血，心生恐惧，却什么也不说。 萧宁抬起刀，贴在他的脸上，刀锋划过，将他的脸颊割开，皮肉翻开，鲜血横流。 “不止血的话，要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你就会失血过多而死。”萧宁轻声道。 刺客冷笑道：“反正都是死，我又何必要说？” 萧宁也笑了，说道：“你说了，我能让你死的轻松一些。如果不说，在这半柱香的时间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顿了顿， 萧宁拿起一块布，擦拭长刀，悠悠道： “你知道凌迟吗？又叫千刀万剐。” “按照习惯，首先是剜除胸部的肌肉，然后是双臂外侧和臂部前侧的肌肉，然后依次剔除身体其余部分的肌肉。实不相瞒，本王没试过，既然你不怕死，那就拿你做实验吧。” 刺客的身体冷不丁一颤，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不过他依然没有吐口。 这时候，萧宁话音一转，道：“等等，凌迟的话，还是对你太仁慈了。” “我可以先给你止血，然后试试其他刑罚。” “你听说过木驴吗？” “或者把你埋在地里，只露出头，然后在头顶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入水银。” “你知道为什么灌水银吗？” “因为水银比血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那个缺口中地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对了，还有抽肠。” 萧宁的声音很轻，就像清风拂面。 但在刺客的耳朵里，却如同地狱的阴风，萧宁也变成了勾魂的阎罗。 “我说！是太子！是他派我来的。” 刺客似乎怕了，终于吐口。 萧宁点了点头，却嗤笑一声，说道： “太子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太子虽然不怎么聪明，却不是傻子。他已经阴沟里翻船了一次，又怎么会继续犯错呢？” “对太子而言，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我离京后动手。” “那拨给本王的八百士兵，随便藏些刺客在里面，也好过现在动手。” “本王虽然不受皇帝宠爱，但身份摆在这里。死在宫里的后果，太子不敢接！” 随着萧宁每说一句话，刺客脸色便惨白一分。 萧宁盯着他，冷冷道： “你很忠心，刺杀不成，便想引发我和太子的仇怨，好让你幕后的主子坐收渔翁之利。不过，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猜不到吗？” “指使者，是兰嫔吧！” “对不对！” 下一刻，刺客眼瞳剧烈收缩，全身每颗细胞，都吓得哆嗦。 萧宁问道：“想知道本王是怎么猜到的吗？” 刺客默不作声，但表情已经说明。 萧宁继续道：“果然是兰嫔” 刺客不敢回答了，此时在他眼中，萧宁就是个妖孽！ 而自己就像被剥开，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玩弄于股掌之间。 后宫佳丽三千，加上宫女、太监、禁卫，足足数万人，为何会猜到？怎么能猜到！ 接下来， 萧宁没有打哑谜，解释了原因： “皇宫之中，有很多人想要除掉本王，比如太子，比如皇后，比如其他皇子的母妃，但她们绝对不敢在皇子殿内动手。敢在这里动手，说明指使者不愿意让本王活着离京。” “其他人巴不得本王像弃子，像丧家之犬，被发配出去，谁会不想本王离京？” “所以本王想到了兰嫔。” “兰嫔是安国公的侄女，她父亲死在前朝余孽手中，所以她恨本王的母妃，恨本王。” “如今，陛下又赐婚，让本王迎娶叶落。” “一旦叶落跟随本王前往蛮州，她一个女子落在本王手中，将受尽凌辱。” “所以兰嫔忍不住了，她要杀了本王！不能让本王离京！” 此时此刻， 刺客眼中骇然如矩。 这是何等妖孽心思，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析出真相。 太可怕了。 刺客感觉无比的绝望。 谁知， 萧宁接下来的话，让他更绝望。 “你知道吗？本王正打算明日去找安国公，本来还担心手段不够，而你的出现，正好促成本王的计划。” 萧宁笑容温润，语气带着欢喜。 “什么计划？”刺客忍不住追问，这是他临死前最好奇的事情了。 “噌——” 刀鸣乍响， 刀光一闪。 刺客的人头应声落地。 “你也配知道？” 第11章 一言不合就杀人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萧宁走出皇宫，张猛四人已经在外等候。 “李纯，你带着赵虎、王冲、马汉三人继续调查昨日安排的事情，不要怕花钱，今天必须查出个结果。” 昨日萧宁就给李纯安排了一件重要的事，关乎明日离京的稳妥，不可不重视。 李纯忙道：“请殿下放心，昨日已经有了眉目，晌午之前，必然调查清楚。” 萧宁点了点头，随即兵分两路。 安国公府。 萧宁停在府外，看着这座普普通通的府邸，若不是有匾额，谁会想到一位开国国公的府邸竟然如此简陋？ “张猛，叩门。”萧宁说道。 张猛立即上前，举起砂锅大的拳头，敲得府门咣咣作响。 很快， 侧门打开，一个老门官打量着来客，好奇道：“几位有何贵干？” 萧宁上前，笑道：“老人家，我来找叶落姑娘，昨日在宫里我和她见过面，她知道我是谁。” “哦，找小姐啊，稍等。”老门官点了点头，立即去通传。 宽敞的院子里，叶落正在练剑。 密集的剑光遍布周身，阳光照耀下，亮起一朵朵光点，剑花璀璨。 “呵！” 只听她轻喝一声，手中长剑前刺，直接穿透一根木棒，剑力苍劲，可破兵甲。 待她收了招，老门官这才上前，禀道：“小姐，门外有个少年求见，说是昨日和小姐在宫里见过面，他未透露姓名。” “昨日宫里他怎么来了？” 叶落秀眉一蹙。 她本想拒见，但想到明日便要随他前往蛮州，心中火气沸腾。 她已经闹了很久，但爷爷根本不允许她拒绝或者偷跑，这关乎安国公府安危，她只能就范。 “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落亲自去迎接。 见到萧宁后，叶落冷漠道：“凉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安国公府该开中门，府内上下所有人出来迎接。” “以后就是自家人，无需客气。叶落姑娘就准备在这里招待本王？”萧宁问道。 叶落咬着玉齿，握了握手中佩剑，谁和你自家人，真想给你一剑！ “殿下请进！” 萧宁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剑，心里的计划迅速做出了调整。 “安国公呢？”萧宁问道。 叶落回道：“爷爷在后宅休息，殿下要见我爷爷？” “不用，本王是来找你的。”萧宁道。 两人来到客厅，下人奉了茶。 “殿下找我所为何事？”叶落问道。 萧宁靠在椅子上，摆出一个舒服且自大的姿势，语气强硬，说道： “陛下赐婚，你我皆不情愿，所以本王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约法三章。” “正合我意。”叶落回道。 萧宁便道：“第一，不要给本王惹是生非，本王知道你懂武艺，但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很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而让本王去救你。” “凉王殿下放心，绝对不会有那一天！”叶落瞪着萧宁，咬牙切齿。 萧宁又道：“第二，不要对本王的安排指手画脚，不然的话，别怪本王不客气。” “好！” 叶落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个字。 今日算是认清了这位凉王的真面目，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怪不得陛下不疼爱他。 而萧宁将叶落的气愤看在眼中，心想这怒气值还不够，还得给她添把火。 所以萧宁摸了摸下巴，目光打量叶落，评头论足道：“不要想着勾引本王，本王对平庸的你提不起任何兴趣。” 可以说女人性格不好，但绝对不能说她姿色不行！ 这绝对是点燃了炸药桶。 叶落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娇喝道：“凉王，我忍你很久了，如此羞辱我，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萧宁冷哼一声，继续讽刺： “本王说错了吗？瞧瞧你，要身材没有身材，要相貌没有相貌，要温柔没有温柔，娶你就是一场噩梦。怎么，你还想拔剑不成？你敢吗？” “噌——” 下一秒，叶落直接拔剑，直指萧宁。 不过她还有一些理智，没有动手。 但是很快，萧宁就彻底让她丧失了理智。 只听萧宁嘲讽道：“你根本不敢动手！就算前朝余孽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敢杀他们报仇！”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叶落。 “萧宁，你找死！” 叶落尖叫一声，直接挥剑。 这一剑根本没有留手，似乎要把萧宁斩杀。 萧宁挑了挑眉。 真是小觑这丫头了，出剑的速度和力量的确不俗，看来是从小练剑。 而面对这劈下的一剑，萧宁立即朝后闪避，身子躲了过去，不过左臂故意上迎，被剑刃划伤，鲜血瞬间染红衣袖。 “安国公府好大的胆，这是要杀本王吗？” 萧宁捂住伤口，厉喝一声。 这一吼，惊醒了愤怒的叶落。 门外的张猛闯入客厅，立即拔刀，虎视眈眈盯着叶落。 只要殿下一声令下，直接剁了此女！ 与此同时， 门外的丫鬟吓得去通知安国公叶狂澜。 叶狂澜听说自己的孙女刺伤凉王，大惊失色，匆匆赶忙客厅。 “殿下，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叶狂澜进了屋，就看到受伤的萧宁，连忙认罪。 萧宁冷漠道：“安国公，贵府的待客之道，真让本王刮目相看。陛下昨日才赐的婚，今日叶落就要杀夫吗？” 叶狂澜立即瞪向叶落，然后请罪：“殿下，臣教育不当，让她犯下如此大错。臣愿以死赔罪，请殿下谅解。” “爷爷！” “闭嘴！” 叶落还要说话，却被叶狂澜一瞪眼喝止了。 随后， 叶狂澜竟然要下跪。 萧宁却拦住了他，语气一变，从愤怒变得平静，说道： “你们都退下吧，本王有话要和安国公说。” 叶狂澜一惊，完全没料到萧宁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快，他心思百转，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 “没听到殿下的话吗？都退下！”叶狂澜怒叱一声，然后给叶落使了眼色。 叶落咬咬牙，只能退下。 片刻间，屋内只剩下萧宁、叶狂澜和张猛。 萧宁拿来白布，包扎了手臂。 剑伤其实很轻，再不包扎的话，伤口就要痊愈了。 而在萧宁包扎的时候，张猛将一个盒子拎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 萧宁才说道： “安国公，贵府人的脾气真是一脉相传啊，动不动就要杀人” “打开瞧瞧吧！” 第12章 一老一少两个狐狸 “安国公，贵府人的脾气真是一脉相传啊，动不动就要杀人打开瞧瞧吧！” 萧宁的语气中三分威严、三分讥讽、三分的警告，剩下的是莫名深意。 叶狂澜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盒子。 只见盒子里放着一颗人头。 正是昨晚刺客的头颅。 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安国公，认识他吗？”萧宁问道。 叶狂澜摇了摇头，回道：“回禀凉王殿下，臣不认识。” 他面容沉凝，绝对是老狐狸了，很难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分辨出真伪。 萧宁直接道：“他是个刺客，昨晚潜入皇子殿刺杀本王。此贼临死前招供，他是兰嫔派来的。” “什么？绝不可能！还请殿下明察啊！”叶狂澜大惊，一脸急色。 萧宁又道：“安国公，你确定要明察吗？你以为人死了，就死无对证了吗？本王虽然不受陛下待见，甚至被发配蛮州，但毕竟是皇子，代表了大秦的皇家颜面。陛下可以不考虑本王的感受，但无视陛下的颜面，你应该知道后果。” “再加上现在，叶落以下犯上，两罪并罚，安国公就算对大秦有功，此事恐怕也难以平息，必须给陛下一个交代吧。” “到那时最先遭殃的，恐怕就是兰嫔。冷宫，并不好待啊。” 叶狂澜连忙抬起头，和萧宁对视。 他没有从萧宁的眼中看到任何愤怒，而是看到了自己掉入一个深坑，萧宁站在坑外，居高临下俯视自己。 “请殿下放心，臣一定彻查清楚，给殿下一个交代。殿下离京在即，路途遥远，还望殿下平息怒火，有臣能做的，尽快吩咐。” 叶狂澜不可能承认刺杀一事，但也表明了求饶的态度。 而且他立即猜到了，萧宁来此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让自己没有理由拒绝的为他做事。 萧宁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聊天，浅尝辄止就可以了，不用点破。 “安国公也知道，陛下只给本王拨了八百兵马。”萧宁悠悠道：“八百兵士也不少，但可惜啊，所持兵器战马，就太差劲了，至于战甲，更是寥寥。” “此去蛮州路途遥远，万一碰到山贼强盗，如何对敌？” 叶狂澜这才明白，萧宁的目的是这个。 他忍不住的在心中感慨，此子的心机太深了。 不仅猜中了刺客的来历，而且顺势当做把柄，又故意激怒叶落，让自己受伤，双管齐下。 自己若是不答应他的要求，他便闹大这件事，纵使他叶狂澜不怕，但不要忘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叶落要跟随他前往蛮州。 自己不答应，那叶落岂不会落入他的虎口？ 凭他的心计，自己孙女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三个把柄，每一个把柄都刺进了心里。 片刻后， 叶狂澜沉凝的目光突然闪现一个精光，笑着说道：“殿下不要担心，臣来负责此事，今天就把兵器战甲战马解决。” “哦？” 这次轮到萧宁惊讶了。 没想到这老头转变的速度这么快，不对不对，他老奸巨猾，是不是也有鬼主意了？ 就当萧宁狐疑时，叶狂澜突然退后几步，站在堂中，对着萧宁拱手参拜。 “安国公，这是何意啊？”萧宁问道。 叶狂澜道：“凉王殿下，臣的三个儿子皆战死沙场，只剩叶落一个血脉。如今陛下赐婚，她将跟随殿下前往蛮州，臣深知孙女的品行，鲁莽、冲动、刁蛮，但她为人善良，绝非歹毒之人。所以臣恳请殿下，代为照顾臣的孙女。” “臣将铭记殿下的恩情，此生不忘。” 说罢，叶狂澜躬身不起。 萧宁嘴角抽动了一下。 妈的，他是来占便宜的，谁知道这老头真鸡贼，竟然开始托付孙女。 萧宁便问：“安国公，本王身怀前朝血脉，你还敢把孙女托付给本王照顾？安国公莫非忘了叶落父亲死在谁的手中？” “臣没有忘！但和殿下又有何关系呢？臣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想来殿下也厌恶这层关系吧。”叶狂澜回道。 厌恶？ 老头，你看错我了。 我为何要厌恶？ 是的，身怀前朝血脉，注定和大统无缘，但这是母亲给我的血脉啊。 血脉从来不是制约一个皇子登基的障碍，无能才是。 不过嘛，萧宁点了点头，直接承认这件事。 能拉拢安国公，何乐而不为呢？ 随即， 萧宁道：“国公爷，本王答应你，绝对不会让叶落有闪失。不过我本王有言在先，她若是不听话，我可得教训她。” “多谢殿下，有殿下这句话，臣便放心了。”叶狂澜连忙迎道，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样，一少一老两个狐狸，各取所需。 叶落看着萧宁满面笑容离开，连忙去找叶狂澜。 “爷爷，怎么回事呀！这是谁的头颅？”叶落惊讶道。 叶狂澜叹道：“昨晚你小姑派人刺杀凉王，阻止他带你离京。刺杀不仅没成功，还被凉王猜中，所以来兴师问罪。而你也是被他故意激怒，只为要挟我。” “什么？” 叶落一脸震惊，感觉不可思议。 叶狂澜又道：“落儿，此去蛮州，万不可胡闹！凉王的心计，非常可怕。换做他人被刺杀，必然要报复，但他选择隐忍，换取更大的利益，将你爷爷我拿捏的死死的，只能认命！” “不过，这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也许能利用他，找到前朝余孽，找到他的亲舅舅，以便于为你父亲报仇！” “我已经求他照顾你，落儿，记住爷爷的话，万万不要想着加害他！” 这一刻，作为爷爷的叶狂澜真是操碎了心。 但是叶落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萧宁戏耍，心中恼怒，竟然追了出去。 叶狂澜没有追，苦笑摇头，喃喃道： “这丫头啊，吃点苦头也好。” 萧宁没走多远，叶落就追了出来。 “不用道歉了，你爷爷已经替你赔罪了。” 萧宁懒得理这丫头，放在前世，正处于青春期，思维还不成熟。 叶落咬着贝齿，问道：“你故意激怒我，让我动手伤你，就是为了威胁我爷爷，你无耻！” 萧宁目光一冷，开始埋怨叶狂澜了。 这老头故意把情况告诉叶落，这么快就让自己代他教育孙女了？ 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 萧宁立即喝道：“滚回去。” 叶落顿时恼怒，竟然还要拔剑。 谁知下一秒， 萧宁一个快速连环步，直接逼近叶落面前，然后在她震惊的无法反应时，右手横斜擒拿，抓住了她的脖子。 “别逼本王对你做更加无耻的事！” 这一刻，萧宁目光如寒冰，让叶落不敢直视。 接下来， 萧宁没有继续为难她，松了手便离开了。 叶落捂着脖子，表情极其复杂，呆呆地站在那里。 第13章 忠则生，逆则死 萧宁的好心情并没有被叶落打扰。 这次安国公府一行，不仅解决了兵器、铠甲和战马问题，还拉拢了叶狂澜。 别看叶狂澜后继无人，但他一人就是世家，凭他的身体状态，再活几年没有问题，指不定都能把自己的便宜父皇送走，成为三朝元老。 现在兵马没问题了，也有金银防身，只剩下最后一个小问题了。 临近晌午。 李纯回到了皇子殿。 “殿下，奴婢已经调查清楚了，请殿下过目。” 李纯说着，双手奉上一叠纸，上面写了很多内容。 萧宁一边翻阅，一边问道：“内容可靠吗？” “奴婢怕内容有误，专门找了不同人论证。尤其是和他俩交好的朋友，重金之下，什么消息都透露了出来。”李纯回道。 萧宁点了点头，问道：“下午你去军营盯着，安国公会把兵器、战甲和战马送来。” “殿下太高明了，奴婢佩服的五体投地。竟然能让安国公处理此事，太子若是知晓了，一定气个半死。”李纯说道。 是啊，谁会想到本该敌视萧宁的叶狂澜，竟然会帮萧宁。 最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太子的精心算计全部泡汤，凭太子的狭窄心胸，的确会气得嗷嗷大叫。 萧宁笑了笑，又道：“晚上在军营内设了宴，我要款待他俩。” “奴婢明白。” 李纯随即退下。 屋内只剩下萧宁，他目光变得深沉。 穿越至今，似乎只有太子要杀自己，但这只是表面，暗中藏匿着更大的风浪。 凡事要透过表面看本质。 太子为何要杀自己？ 自己打他只是一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来源于自己的身份。 当年，现任秦皇从老皇帝手中接过皇位，为了稳固建立不久的大秦，秦皇迎娶了萧宁母亲，也就是前朝公主，从而安稳朝局。 当时，秦皇甚至对外说，要立两人的孩子为太子，这样拥有两朝皇室血脉，身份尊贵的无法想象。 这句话也许只是秦皇安抚前朝人的说辞，但是有很多人相信了。 比如皇后，比如太子，比如其他皇子，比如妃子，以及那些借助覆灭前朝而兴起的新世家。 这些人能容忍萧宁活着吗？ 万一秦皇真的兑现这句话了呢？ 另外， 除了那些人，还有一个人万万不能忽略。 谁？ 当今秦皇。 此时萧宁也纳闷，这个便宜父皇为何那么厌烦自己？甚至不愿意看自己，只是因为身份吗？ 当今秦皇能从一众兄弟中夺下皇位，他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仁慈。 这一次，他把萧宁发配蛮州，其中深意，值得揣摩和深究啊。 “水太深，我只能小心的涉水而行。” “还是实力太弱小。” “待我握有百万雄兵，什么阴谋，什么强敌，直接横推！” 萧宁喃喃自语间，忍不住地握紧双拳，感觉到了与众人为敌的兴奋。 傍晚前夕。 全新的兵器、铠甲和战马送到了军营。 果毅都尉苏灿和北辰瞠目结舌，忍不住问道：“是不是送错了？” 军器监的人摇了摇头，道：“没送错，莫非这里不是凉王殿下的亲卫营？” 苏灿和北辰惊讶不已，不是说凉王不受宠的吗？ 就在两人惊讶时，李纯走了过来，笑眯眯道：“苏都尉、北都尉，殿下有请！” “是！麻烦公公了。”两人不敢怠慢，立即跟随。 进入一座营帐，苏灿和北辰见到了萧宁。 “卑职苏灿、北辰拜见凉王殿下，殿下千岁。”两人行礼拜道。 萧宁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笑道：“免礼，没有外人，坐吧。” 两人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坐好。 萧宁打量两人，说道：“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跟随本王前往蛮州，从此以后，就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了，安全方面，辛苦两位了。” 说罢，萧宁端起酒壶，为两人倒酒。 两人受宠若惊。 苏灿急忙回道：“殿下折杀卑职，能追随殿下，乃是我两人的荣幸，我两人只怕能力不足，愧疚殿下的器重。” “是啊殿下。”北辰也应道。 两人中，苏灿为人机灵，善言谈，而北辰则淳厚，木讷一些。 萧宁出发前还要做的事，就是收服这两人。他不允许身边的兵马中，有人暗中环伺，趁机给自己致命一击。 所以萧宁命令李纯，仔细调查了两人的情况。 随后， 萧宁端起了酒杯，笑着说道：“你们两人不用妄自菲薄。苏灿你锦隆三年入伍，兵部共攒有人头军功一百三十三人，参与对抗突厥的几次大战。北辰你锦隆五年入伍，兵部攒有人头军功二百一十八人，参加过对抗天鹰帝国的几次大战。你们两人英勇而无畏，忠诚而可靠。” “本王看到了你们对大秦的忠诚，而接下来，本王希望你们能忠于本王。” “来，干一杯。” 苏灿眼神一闪，立即喝下一杯，连忙效忠：“请殿下放心，我兄弟二人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是不是啊北辰？” “是！”北辰仰头也喝下杯中酒。 萧宁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指蘸了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忠”字。 “你俩知道忠字的含义吗？把心放在中间，不偏不倚，中心不二，这便是忠，也是做人的六德之一。” 只听萧宁语气温和、友善： “两位对本王忠心，本王对两位，自然也恩义待之。此去蛮州路途较远，两位一定思念家人。” “不过不用担心，本王已经下令，会将你们的家人迁到蛮州，与你们团聚。” 此言一出，两人脸色微变。 这时候， 萧宁拿出一个布偶，递给了苏灿：“苏都尉，听说你女儿最喜欢布偶，此番来京戍守，出发时你女儿吵着让你给她买长安城中最好看的布偶，想来你也忘记了，本王替你代劳了。” 而后， 萧宁又拿出上好人参，递给了北辰，笑着说道：“北都尉，你为人孝顺，最牵挂的就是母亲，这里有上好山参，本王命人给令慈送去，正好调理身体。” “实不相瞒啊，本王先慈逝世，本王悲痛欲绝，这才深刻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痛啊。” 两件东西摆在了两人面前。 苏灿和北辰身体紧绷。 这么冷的天，两人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萧宁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而后温和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 “两位别人的许诺再好，也可能是利用。但本王的许诺，却是真心招揽。” “机会，只会留给会选择的人，而且只有一次。” “选错了，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本王眼下无人可用，急需人才投诚。若是忠心，必然委以重任。但若是心存异心，那别怪本王心狠手辣，斩尽杀绝。” “两位，你们觉得本王说的对吗？” 第14章 太子烦心于何事？ “噜噜——” 萧宁拿起酒壶，又为苏灿、北辰倒了一杯酒。 大冷天的两人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仿佛生死就在一念间。 “喝吧。” 萧宁放下酒壶，展露笑容。 苏灿和北辰恍如惊梦般，麻溜地爬起来，然后跪在了萧宁面前，急声效忠： “卑职苏灿，愿为凉王殿下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忠心不二。若有异心，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卑职北辰嘴笨，殿下让卑职干什么，卑职就干什么！” 萧宁看着两人，便问：“太子派人找过你俩吗？” “找过！是一个宦官，姓高。”苏灿和北辰赶忙道。 萧宁又问：“高丽士如何吩咐你俩的？离京后杀本王？” 苏灿回道：“没有，这个高太监只是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发生什么事，让我们置身事外，不准救援。” “回禀殿下，这个高太监并不信任我们二人，他应该安插了其他人，准备在路上对殿下不利。”北辰也道。 萧宁点了点头，太子不傻，岂会把刺杀的重任交给两个不熟悉的人？ 而且苏灿和北辰也不敢答应，因为一旦事发，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以苏灿和北辰应该没有说谎，太子只需要他们什么也不做。 “你俩啊，也是愚昧。本王若是真的出事了，你们两个置身事外的人就算能逃过朝廷的追责，你觉得太子会放过你们吗？他会斩草除根，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萧宁冷笑道。 苏灿和北辰心中发寒，是啊，只要配合了太子的计划，那就是死路一条。 而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忠于凉王。 苏灿自诩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糊涂了呢？ 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若是主动效忠，那在凉王心目中的地位又截然不同了。 这一刻，苏灿悔恨不已。 这时候， 萧宁又问：“你们能否查出太子安插的刺客？” 苏灿回过神来，禀道：“殿下的八百亲卫营是从护城大营中各处挑选，士兵之间基本不认识，所以哪些人是安插的刺客，我和北辰无法准确判断。不过，我们已经发现了两个嫌疑人，通过调查他俩，也许能查到其他刺客。” 萧宁道：“调查的话，恐怕会有疏漏。最好的办法是将计就计，一网打尽。此事交给你俩，能否替本王解决？” “殿下放心，此事交给卑职。”苏灿和北辰连忙应和。 现在的他俩迫切的需要杀敌来表明忠心。 萧宁点了点头，笑道：“起来吧，喝酒！” “多谢殿下！” 萧宁离开军营，天色已昏，月挂梢头。 骑马回宫的路上，萧宁心情不错，明日就要离开这座囚笼。 “殿下，苏灿和北辰能信吗”一旁的李纯担忧道。 萧宁笑道：“除非他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不顾念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的性命。人活一世，几乎没有人能纯粹的为自己活。所以苏灿和北辰没得选了，必须无条件的效忠于本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让王冲、马汉两人盯着他俩。” “奴婢明白了。”李纯应道。 眼瞅着皇宫就在前面，萧宁突然想到了太子。 这几天都是见招拆招，不符合萧宁的脾气，如今离京在即，不给太子找点麻烦和晦气，岂会甘心？ “李纯，你说当今天子最大的烦恼是什么？”萧宁问道。 这个问题把李纯问愣了，他挠了挠头，回道：“太子已经是储君了，还能有什么烦恼？烦恼自己没有监国？” 萧宁笑道：“那不属于烦恼，那是痴心妄想，他何止想监国，他都想马上登基。我说的烦恼，是他身边的烦恼事。” “奴婢愚笨，猜不到。”李纯仔细想来，实在想不出来一国太子，能有什么烦恼。 萧宁笑容更灿烂，笑着说： “起初本王也没想到是什么，不过就在刚刚，灵机一闪，本王明白了。” “是什么？”李纯忍不住问道。 萧宁没有回答。 “什么？！” “安国公说服陛下，给凉王兵马装备了全新的兵器、铠甲和战马？” “艹！” 太子知道此事后，立即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侍官高丽士回道：“奴婢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谁曾想到，最不可能帮凉王殿下的人，竟然会帮忙。” “该死！李狂澜那个老匹夫难道忘了他一家人都是萧宁亲舅舅害死的吗？难道真把萧宁当成好孙婿了？气煞本宫，气煞本宫！” 太子大吼一声，直接将案桌推倒在地。 高丽士赶忙跪下，并道：“太子殿下息怒，就是因为安国公最不可能帮凉王殿下，现在他出面了，陛下才会被说服。不过没关系，纵使换了兵器、战甲又有何用？太子殿下的计谋算无遗策，这次绝对不会出差错。” 这话提醒了太子，让他怒气平和了下来。 “刺客确保万无一失了？这次绝对不能出错。”太子提醒道。 高丽士禀道：“殿下放心，这些刺客来自各营，任凭凉王怀疑，也无从查起。就算找到了一两个刺客，也揪不出所有人。尤其是藏得最深的那名刺客，没有任何人知晓其的身份，必能对凉王造成致命一击。” “办的不错！萧宁死了，本宫才心安，朝野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前朝旧臣，才会彻底死心。”太子回道。 就在这时，太子妃求见。 只见太子妃李丽质容貌娇媚，生的是国色天香。 这可不是二八芳华的叶落能比拟的，花骨朵岂有盛开的鲜花娇美？ “殿下，妾身熬了些参汤。” 李丽质款款入殿，满面笑容。 谁知太子只是扫了一眼，冷冷道：“本宫不渴，先退下吧。” 太子妃身子一顿，笑容一僵。 “没听见吗？”太子皱起眉。 李丽质抿了抿嘴，只能欠身退下，心中幽怨。 待人走后，太子还不痛快，哼道： “这么久了，肚子毫无反应，若不是忌惮你父亲，本宫早就休了你！” 高丽士不敢应声，这是太子和太子妃的私事，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第15章 怀孕的办法 李丽质走出了主殿。 突然，她脚步一顿，随后娇躯微颤。 因为太子的埋怨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就像一把刀子，在割她的肉。 她嫁给太子已经六年了，却迟迟没有身孕。 放在民间，六年没怀上个孩子，夫家都要考虑休妻了，更何况是太子。 太子是储君，是帝国的希望，而太子的子嗣代表了后继之人，代表了血脉延续，也会让太子之位坐得更加牢固。 迟迟没有嫡长子，外界的质疑声已经此起彼伏。 二皇子秦王萧峰的嫡长子已经六岁，秦皇每次见到这位长孙，都高兴地合不拢嘴，一直抱着，要啥给啥，谁也不敢欺负。 秦王敢训斥自己的儿子，秦皇就得训斥自己的儿子。 太子看在眼中，嫉妒在心里。 他若有儿子，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孙，那么他在秦皇心目中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可惜，事与愿违。 李丽质的肚子迟迟没有反应。 她寻遍名医，吃过无数的药，却都没有疗效。 久而久之，太子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怪罪在她的身上，每次见她都没有好脸色，更是已经一年多没有同房了，想要孩子，更是难如登天。 “老天爷，求求你，让我做一次母亲吧，小女子愿意付出一切！” 李丽质看着明月，忍不住的在心中哀求。 可惜，明月高挂，事不关己。 李丽质失落的返回寝宫，就在这时，一名宫女求见，送来了一封信。 “娘娘，这是太医院贾御医差人送来的，说极为重要，务必交到娘娘手中。”宫女禀告。 李丽质一听是贾御医，此人一直为李丽质治疗不孕不育，他送来的书信，李丽质自然重视。 她接过了书信，打开漆印，浏览了内容。 下一刻， 李丽质的秀眉蹙起，先是意外，随即是抗拒，而后慢慢变得犹豫，最后犹豫不决。 短短片刻间表情的变化，代表了内心情绪的剧烈波动。 “退下吧。” 好一会，李丽质才遣散寝宫所有人，并将书信放在烛火上焚烧，化为灰烬。 东宫位于皇宫东侧，因东属春，故又名春宫或者青宫。 在东宫后侧有一个花园，仿照皇帝的御花园修造，不过规模较小，所以被称为春园。 时至冬日，春园内草木凋零，没有什么好景，所以太子鲜少来此。 时间已是戌时三刻，皇宫内一片静谧。 就在这时， 一位女子头戴披风，缓缓走进春园，随行两个宫女守在园外，没有跟着进去。 女子停在凉亭内，掀开披风，露出一张精致明媚的俏脸，正是李丽质。 她左右环顾，月光洒在白雪上，映出白光，可以看清四周。 “丽质姐，你在找我吗？”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李丽质连忙回头，不知何时，萧宁站在了身后。 她有些心慌，下意识后退两步，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和萧宁对视，并道: “凉王，你假冒贾御医的书信骗我来此，所为何事？” 萧宁笑道:“丽质姐，不用这么见怪吧。从太子的角度来看，你是我的嫂嫂。而从你的角度来看，你可是我的表姐。” 李丽质的父亲名叫李源，也有前朝血脉，不过属于分脉，属于五服之外了。不过按照族谱来看，李丽质的确是萧宁的表姐。 当年大秦想要推翻前朝统治，最好的办法是扶持傀儡，然后取而代之。而李源便是这个傀儡之一。 后来大秦建国，李源被封定国公，也是五大开国国公之一。并且，他的小女儿李丽质嫁给了太子。 也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太子才不敢随便的废黜李丽质的太子妃之位。 李丽质自然知晓她和萧宁的关系，不过孤男寡女偷偷相见，她可不敢聊表姐表弟，显得亲昵。 所以她问道:“凉王殿下不说何事，那我这就离开。” 说罢，转身就走。 萧宁笑道:“丽质姐，我在信中说的很清楚啊，关于你子嗣的事。” 李丽质立即停下，回头看着萧宁，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宁笑眯眯道:“太子贵为储君，迟迟没有子嗣，这绝对是他最烦恼的大事了。身为弟弟，自然要为兄长、嫂嫂分忧。” 第16章 又到了飙演技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办法?” 李丽质看着萧宁，面露哀求。 现在的她已经有些魔怔，千万不要低估一个女子想做母亲的执着，这种态度是非常决绝的。 萧宁没有继续逗她，嘴里吐出两个字: “借种。” 此话一出，李丽质脸色一白。 而后她怒叱萧宁:“无耻！” 萧宁收起笑容，正色道: “已经能断定，你们之间就是太子有问题。所以不借种，永远怀不了身孕，这是一个死循环。” “其实，太子想要的不是亲生儿子，他要的是保住太子之位的依靠。所以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但你不同，这个孩子肯定是你的骨肉，是你的延续，更是你的保护伞。” “想象一下，你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他，养他，看着他一点点成长，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他的出现，不仅保全你的身份，保全了你的尊严，保全了定国公的脸面，更保全了太子的地位。” “从一无所有，变得应有尽有。” 此时此刻，萧宁变成了传销头目，变成了蛊惑者，给李丽质打开了潘多拉魔。 李丽质有些迷茫，但女贞让她无法接受这件事，立即否决:“不行！我断然不能做出这等事来，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顿了顿，她后撤两步，怒道:“凉王！你贵为大秦皇子，太子的弟弟，竟然不顾伦理，打我的主意！我今晚万万不该来见你！” 萧宁:？？ 妈的，这个女人太自恋了吧。 让你借，不是来借老子的。 虽然你很漂亮，很娇媚，但他萧宁又不是下半身动物，不是见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的人。 他算计这一切，是为了算计太子，可不是要把自己算计进去！ 所以萧宁面容一冷，骂道: “太子妃，你在做白日梦吗？你以为我是垂涎你的美色才帮你的？愚昧！” “本王明日便离京了，哪有时间陪你玩，你觉得我会在这里帮你？” “不要把自己想象的多么优秀，你是很漂亮，但天下间的美人多了去，何必碰你这个已婚的妇人。” 萧宁的咒骂毫不留情。 李丽质被骂的又羞又躁，不过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她也很聪明，立即说道:“你根本不是帮我，你是在算计太子对不对！一旦我按照你说的办法做了，那就被你抓住了把柄。” 这一次萧宁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抓住一个把柄，这样就能威胁太子。不过，我威胁太子，只是让他不要对我赶尽杀绝。” “其实转念想，这个把柄不算是把柄。” “一旦你诞下鳞子，那太子必然视为己出，就算太子知道了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那他也不会说什么，因为他需要凭借这个儿子，保住太子之位。” “连做父亲的人都不在乎儿子是不是亲生的，这个把柄又有什么份量？我能威胁你们什么？” 不得不说，萧宁的说辞还是很有蛊惑力。 李丽质听后，没有反驳。 萧宁该说的都说了，这事成不成，还在于李丽质。 所以萧宁不再逗留:“太子妃，本王话已至此，信不信，做不做，你和谁做，本王不再过问。本王明日便离京，这辈子也许就不回来了，告辞。” 说罢，萧宁拱手离开，只剩下李丽质愣在那里。 许久， 李丽质长叹一声，月眸看向漫天星光，眼眸中满是挣扎。 回皇子殿的路上，萧宁断定李丽质会按照自己所说去做。 不过还得等等。 等她受够了太子的冷漠、嘲讽，才会下定决心。 还是那句话，人活一世，很难纯粹的为自己而活。 而今晚这份“大礼”，便是萧宁给太子设下的一个陷阱，而且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陷阱。 当那一天来临，将是多么精彩的一幕啊！ 次日清晨。 天未亮，萧宁便闻鸡起舞，开始练习刀法。 以萧宁前世特种兵的高眼光来看，也不得不称赞这具身体的刻苦和天赋。 从十岁开始练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点不懈怠。 勤奋再加上好天赋，让年纪十六岁的萧宁，就不逊色于久经沙场的高手，所以他才能斩杀东宫率卫副统领杜宇。 而这么好的身体素质，萧宁自然不能浪费。 他要继续苦练，因为他仅有十六岁，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太阳升起时，李纯来禀:“殿下，早朝结束了，陛下已经返回麒麟殿。城外兵马也准备好了，粮草物资也就位。” 萧宁这才停止练刀，洗漱后，换上了黑色王袍。 麒麟殿。 秦皇正坐着休息，思考早朝上大臣禀告的棘手政务。 这时，掌印太监李晋安靠近，轻声道:“陛下，凉王殿下前来辞行，在殿外等候了。” “哦对了，他今天离京，让他进来吧。” 秦皇这才想起此事，随即点了点头，并端正了坐姿。 吱—— 殿门被推开。 萧宁龙行虎步走了进来，外面的阳光照射进金光，洒在萧宁的身上，这一刻，黑色王袍衬托下的萧宁，宛若一尊王者。 秦皇看着萧宁，突然愣住了。 太像了，太像了，和那个人太像了。 以至于秦皇差点以为就是那个人死而复生。 “儿臣萧宁叩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萧宁拜道。 秦皇恍惚中，听到萧宁的参拜，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的失神，秦皇面色难看，语气极冷:“免礼。” 萧宁站起身来，心想自己这个当儿子哪里让你这么厌恶，甚是算得上憎恶，莫非自己的亲生父亲另有他人？ 找个机会，得调查清楚原因。 随后， 萧宁收敛情绪，接下来该到爆发演技的时候了。 只听他说道: “父皇，儿臣特来辞行，今日将前往蛮州就国。” 秦皇的语气有些生硬:“蛮州地处西南边陲，乃是大秦前哨，你到了那里，好好治理，不要忘记身为大秦皇子的使命和担当。国土一寸不可丢，若是丢失了，朕绝对不会顾及父子之情，必拿你问罪。” “请父皇放心，儿臣谨记在心。”萧宁回道。 秦皇点了点头，一挥手，道:“去吧。” 萧宁没有立即走，而是跪下磕了三个头。 “咚——” “咚——” “咚——” 声音很响，敲击着地砖。 而当萧宁抬起头时，双眼通红，泪水涌动。 “父皇，儿臣此去蛮州路途遥远，将不能在父皇身边尽孝，儿臣不孝。” “儿臣只求父皇能龙体康健，寿与天齐。” “父皇” 这一刻，萧宁就像即将离家的孩子，无法控制住情绪，感情突然爆发。 秦皇看到这一幕，突然一怔。 他那铁石的心肠也有些动容！ 第17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秦皇有些动容。 眼前跪着的少年不是仇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他那眼睛里涌动的泪光，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依赖、不舍和挂念。 他只有十六岁，他只是长得像他，根本不是他。 自己把对那个人的仇恨怪罪到他的身上，这是身为父亲，或者君王，应该有的气度吗？ 想到这里，秦皇目光变得柔和一些，语气也带着些慈爱，说道: “宁儿，你以后就是成年人了，凡事三思后行，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保护好自己。” 萧宁用力地点头。 呵，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不过演戏真他妈的累，这点眼泪是好不容易才酝酿出来的。 萧宁便急忙道: “父皇，儿臣记住了。儿臣有个不情之请，想请父皇给儿臣一卷书法。以后思念父皇时，可以借物解思。” “母亲去世时，连个画像都没有给儿臣留，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的音容样貌在儿臣心中逐渐开始模糊。” “儿臣好怕，好怕有一天，记不住母亲的模样。” 说着说着，萧宁的眼泪落了下来。 说到母亲时，他没有一丁点的虚伪，因为他真的思念母亲了。 秦皇注视着萧宁，心弦颤抖了。 他除了自己这个父亲以外，其他的至亲全都没有了。 其他皇子还有母亲，还有舅舅，还有姥姥、姥爷，但他没有，只剩下他自己了。 这一刻， 秦皇也有些后悔，为了自己的计划，伤害这个儿子真的值得吗？ 不过， 他不仅是父亲。 更是大秦的皇啊。 片刻后。 “起来吧。” 秦皇的目光又变得深邃，没有人能猜中他心中所想。 萧宁站起身来，他该演的都演了，希望这场感情戏，能给自己争取到便利，不然戏白演了。 突然，秦皇看向了李晋安，说道: “晋安，你送凉王出宫，出宫前，把朕内帑的那把兵器给他，他出门在外，也要一件兵器防身。” “奴婢明白。”李晋安眼瞳猛缩，似乎没料到秦皇会把那柄兵器相赠。 萧宁来了兴趣，什么兵器？ 随后，他便跟李晋安走出了麒麟殿。 “李公公，是什么兵器？”萧宁好奇问道。 李晋安笑道:“殿下一会就知道了。” 来到内帑外，李晋安命人取来了这柄兵器。 只见两个小太监抬着一柄漆黑色的方天画戟走了出来。 这柄方天画戟的长度在一丈二，戟杆上有彩绘装饰，顶端作“井”字形的长戟，看起来极为威武和霸气。 两个小太监抬着走，重量恐怕不轻。这引起了萧宁极大的兴趣，立即上手。 入手沉甸甸，差不多四五十斤！ 这里的四五十斤是前世的单位，换算成大秦朝的计量，那就是九十多斤。 萧宁从小练武，虽然能抬起这柄方天画戟，但是想要轻松自如的挥舞起来，把它挥如臂使，现在根本不可能。 “好兵器！” 萧宁越看越喜欢，立即拿定了主意，从此以后自己就练方天画戟。 “李公公，这兵器从何而来？可有什么来头？”萧宁问道。 李晋安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不是不知，看样子是不敢说。 萧宁也就懒得过问，扛着就走，出宫去了。 半路上，巧遇了太子。 太子看着扛着方天画戟在宫里大摇大摆的萧宁，眼睛一瞪，冷哼道:“匹夫也。” 萧宁本不想理他，谁知这家伙嘴贱，主动挑衅。 所以便将方天画戟立起，笑着说道: “太子哥哥福安，瞧我这大戟帅不帅，父皇送的，乃是神兵利器，你说用来劈人，能不能把人从上到下劈成两半？” “哎呀，太子让一让，小心我手滑，劈着你。” 说着，还装作拿不稳的样子。 太子瞬间跳开，就像受惊的猫。 而这个反应让他感觉到了羞恼，便讽刺道:“凉王离京，一定要注意安全。听说蛮州那里极其混乱，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萧宁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太子关心，我会小心。父皇这里，就需要太子多多服侍了。哦对了，我看父皇又想念孙子了，恐怕要不了多久，秦王、晋王他们就得回京，能替太子分忧。” 这话绝对是往伤口上撒盐，也是为了挤兑太子去埋怨太子妃。 太子恨恨地瞪向萧宁，而后一甩长袖，径直离去。 萧宁目送太子背影，真期待下次的相见！ 长安城外，八百多卫士准备就绪。 第18章 少年不知愁滋味 燕南天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了身后的人。 是个中年人，五十多岁，一脸沧桑。 这个面容很陌生，和记忆深处的他完全不同。 但是目光却又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燕南天笃定，就是那个人。 下一刻，燕南天就要行礼，却被中年人拦住了。 “不用客气，你我当年可是挚友，如今也要这么陌生吗？你知道的，我没有怪过你。”中年人笑道。 燕南天点了点头，道:“臣” 话刚刚出口，又被中年人打断:“这个称呼可不对，得改一改。我现在只是一个游侠道人，唤我道长便可。” 燕南天这才注意到他一身破旧道袍。 “这次道长来长安，是为了”燕南天忍不住问道。 道人笑道:“多少年没有回来了，回来看看这里真热闹，比当年还要繁华，这就是腐朽之后迸发的新生吗？” 燕南天不敢接话。 这时，道人的目光看向城外，似乎要在那群兵马中搜寻一个人。 好一会，道人语气一冷: “燕南天，我不恨你做出的选择，但你忘记了对我，对他的承诺吗？就是这样照顾萧宁的？” 燕南天贵为大秦威远侯，威风凛凛，霸气侧漏，此时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一句话:“我” 道人转身盯着燕南天，沉声道:“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做不做？” “做！” 这一次，燕南天毫不犹豫地点头。 常言龙投大海，虎奔高山，看着长安城越来越渺小，萧宁的心情格外舒畅。 他可比老刘、老朱要幸运啊，老刘只是个亭长，老朱更是做过和尚，他俩都能闯出一片天地，自己好歹一个亲王，怎么也不能丢华夏人的脸吧。 而眼下，赶路是其次，揪出队伍中隐藏的毒疮才是重点。 毒疮在身，可是很难受的。 “李纯，把苏灿和北辰叫来。”萧宁道。 李纯立即去办，很快，两人拍马上前。 萧宁问道:“调查的如何？” 苏灿回道:“回禀殿下，只查到了四个人有嫌疑，其他人还没有眉目。卑职怀疑，刺客之间并不认识，只有头目知道所有刺客的身份，他只会在刺杀前表明身份，统一调派所有刺客。” 萧宁也料到了这个情况，说道:“这样做最为稳妥，所以想全部揪出他们，恐怕不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一网打尽。而且，他们不会立即出手，会在离开京畿之地后行动，以便让本王掉以轻心。” “所以接下来几日，你们减少监视，避免被他们察觉，按本王的计划行事。” 苏灿和北辰知道萧宁的可怕，立即应道:“卑职明白。” 待两人离开后，萧宁给了李纯一个眼神，有些重要的事，也安排他来做。 随后， 萧宁来到了叶落的马车外，问道:“叶姑娘，我进来了？” 马车内的交谈声一静，一个丫鬟撩开车帘，偷瞥了萧宁俊秀的面容，俏脸红扑扑，轻声道:“殿下请。” 萧宁进了马车，马车内还算宽敞，但叶落退到了角落里。 “我有事和你家小姐聊。”萧宁对丫鬟说道。 丫鬟看了一眼叶落，随即乖乖出去，叶落想要阻止，当看到萧宁锐利的眼神时，话到嘴边不敢说了，不过小嘴没有停，一直嘟囔。 萧宁摆出一个舒服的坐姿，然后打量叶落，看到她脖子上带着一个长巾，隐约可见白皙的脖子上，有微微的青色淤青，显然是被自己抓的。 “脖子还疼吗？”萧宁问道。 叶落立即瞪向萧宁，冷冷道:“不劳烦凉王关心。” 萧宁笑道:“咱俩年龄相仿，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能做朋友。” “哼。” 叶落转过头，不想理睬。 萧宁开门见山，说道: “有人要杀本王，所以本王想请你帮忙，将他们全歼。而作为报酬，本王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乱跑就行。你的剑法虽然不错，但在本王眼中还有些拙劣，本王可以辅导你。” “就凭你的阴险和狡诈，还需要帮忙？”叶落回怼了一句，不过她那眼眸中闪烁着亮光，代表了被说动。 萧宁笑道:“ 就当你答应了。” 说罢，萧宁换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假寐。 “你干什么啊？回你自己的马车睡觉。”叶落一脸的不情愿。 萧宁也不睁眼，回道:“我让你帮的忙，就是允许我睡在这里。还别说，你的马车真香啊，哪里来的香味？你点熏香了？” 叶落下意识嗅了嗅鼻子，哪有什么熏香。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俏脸瞬间涨红。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五六日，萧宁一行人终于离开了京畿之地。 暮色来临，今夜照样在野外安营。 卫士中，有个其貌不扬，留着山羊胡的老兵，他看着远处阴沉的天气，喃喃道:“又要下雪了。” 随后，他眼中精光一闪，看向了中央马车。 这几天，萧宁和叶落“厮混”在一起，经常躲在马车内，不知做什么勾当。 但每次叶落出来，都俏脸红扑扑。 所以两人能干什么？ 嘿嘿 少年不知愁滋味，正是贪恋鱼水之欢的年纪。 贪吧，恋吧，临死前的狂欢。 没错，此人就是太子安插的刺客头目。 谨慎的他本想等待时机，不急于一时，必须一击必杀。 但是看到萧宁如此不堪，是个好色之徒，也就不想拖延，浪费自己的时间。 随即， 此人开始在营帐间行走。 金乌坠地，大雪如期而至。 叶落看着飘落的雪花，忍不住的用手去接，离家的悲伤没有那么重了。 主要还是萧宁太无耻，呆在马车里就算了，还总是气自己，气得自己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可惜打不过他。 不过，这家伙的武艺真厉害。 他才十六岁啊，难不成从娘胎里学得武艺？ 还有他的那柄大戟 自己真是太喜欢了。 想着想着，叶落看向了萧宁的帐篷。 帐篷内。 萧宁双手握住方天画戟，不断前刺。 这些天，他一直在练这一招。 萧宁非常清楚基本功的重要性，这是万丈高楼的地基，必须稳固。 刺属于戟法的六路之一，其他的分别是挑、拿、锁、截、勾，六路变化中，又有四十八法，变化无穷。 萧宁给自己制定的计划很明确，一年内精通六路，三年内精通四十八法。 想把戟法练好，是个水滴石穿的慢功夫。 突然， 萧宁爆喝一声:“何人窥视？” 下一刻，方天画戟宛若一条黑龙，直接刺出。 第19章 下雪好杀人 方天画戟宛若黑龙，直刺而出。 “刺啦——” 戟锋撕裂帐篷，停在了叶落面前。 她就是窥视者，想看看萧宁在干什么。不曾想还没偷看，狰狞的戟锋就来在了面前，稍微偏点，自己就性命不保。 叶落不敢动弹，呆呆地站在原地。 萧宁用戟尖挑开帐篷，看到了外面的叶落。 “叶姑娘，偷窥他人可不是好习惯。万一本王在洗澡呢？”萧宁打趣道。 叶落这才长松一口气，把伸进地狱的一只脚收了回来，然后气愤道:“你差点误杀了我！” 萧宁收回方天画戟，平静道:“本王若是想杀你，你早就是死人了。” “哼！” 叶落理亏，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萧宁目送她离开，说道:“派王冲、马汉带人保护她，这次吓了吓她，应该能让她老老实实呆在营帐里了。” “是殿下。”李纯回道。 此时帐外飘雪如飞花。 “下雪好杀人。” 萧宁喃喃一语。 子时过后，大地已经被雪覆盖，天地间很安静，只有飞雪飘落的声音。 “嘎——嘎——” 一声鸟叫响起。 紧接着，营地内显现很多黑影，从四面八方朝着营地中央汇聚，很快，将萧宁所在的帐篷包围。 “噌” 为首者的刺客头目缓缓地拔出刀。 这些天，他早就摸清楚了萧宁身边的防御情况，只有八人警戒，防守很松懈。 “动手！” 只听刺客头目轻喝一声，带头冲了出去。 八名护卫大惊，立即拔刀迎战，不过很快就被其他刺客缠住。 刺客头目则带人冲入营帐。 但是下一刻，刺客们傻眼了。 帐篷内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不可能！凉王呢？我一晚上都在盯着，他没有出去过！” 刺客头目心中大慌，他也很警觉，为了以防万一，从安营时就监视这里，确保萧宁呆在这里。 人呢？ 可惜，他还没有想明白，帐篷外响起了惨叫声。 紧随其后， 密集的箭羽飞射进来。 “不好，中计了！” 刺客头目怒血冲冠，一阵眩晕。 他自诩谨慎小心，没想到竟然还会中计。 但就是这片刻的时间，大半的刺客中箭，更有人被直接射杀。 “该死的凉王！他太狡诈了，他和那个小娘们的厮混，就是为了骗我，让我麻痹大意！” 可惜，明白了也没用，唯一的机会失去了，现在还成为瓮中之鳖。 “逃！分散逃！” 刺客头目怒吼一声，刺客们这才反应过来，四散而逃。 当他们逃出帐篷时，发现外面都是卫士。 这些卫士多是从威远侯那里要来的人，因为太子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可以保证忠诚，其次，就是苏灿和北辰的心腹。 看到刺客逃窜，苏灿立即拔刀，大声喝道:“殿下有令，将这些刺客生擒，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没错！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北辰嘶吼一声，并且一马当前，手中陌刀找准一个刺客，直接就是一记凶猛的下劈，将其斩杀。 “杀！” 其他卫士齐声呐喊，就像看到了猎物的猛虎，一个个扑了过来。 谁能挡住立功的诱惑呢？ 反观刺客，如丧考妣，心生绝望。 与此同时， 厮杀声惊扰了其他休息的士兵，他们跑了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很快，他们就将营地团团包围，防止刺客突围出去。 里三层外三层，让刺客们绝望，甚至丧失了斗志，很快就有人丢下兵器，选择了求饶。 刺客头目已经身中数刀，他知道今晚必死，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个希冀，那就是还有一个后招，也许能杀了凉王！ 此时的萧宁站在外围，欣赏着这场好戏。 “殿下真是妙计，今晚定能将这些刺客一网打尽。”李纯赞道。 萧宁却道:“李纯，你觉得所有刺客都出来了吗？” “应该都出来了，他们以为万无一失，自然倾巢出动。”李纯回道。 萧宁笑了笑，突然问道:“那你可知，本王为何只带你站在这里，没让张猛、赵虎跟随？” 李纯脸色一变。 下一刻， 没等李纯反应过来，萧宁突然将其推开。 而在李纯摔倒的时候，他看到一柄刀从自己所站的位置后面刺来，刺向了萧宁。 而持刀者，是一个女子。 女子一脸杀机，刀尖已经逼近了萧宁，下一秒，就能取走他的性命。 “本王等的就是你！” 萧宁丝毫不慌，面对这刺杀的一刀，他早就蓄势的右手直接拔刀，刀刃上撩。 “铛！” 萧宁的刀挡下了对方的刀。 女子一惊，还想有所反应时，萧宁的动作更快，刀花一转，宛若一道匹练闪过，女子握刀的手直接被斩断。 “本王故意站在这里，无人保护，就是为了以身犯险的引你出来。” “只是本王没想到啊，竟然是你！” 只见女子不是旁人，赫然是叶落最亲近的贴身丫鬟！ 叶落跑了过来，看着断手的贴身丫鬟，她脸色惨白。 “素英，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为什么，为什么要刺杀凉王？”叶落忍不住问道。 素英握住被斩断的手臂，鲜血不断地冒出来，大量失血，让她开始发冷。 面对叶落的指责，素英喃喃道:“小姐，对不起他们说只有杀了凉王，你才能得到自由而且他舅舅是前朝太子是小姐的仇人小姐” 听到这个答案，叶落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眼泪哗哗落下。 萧宁挑了挑眉，倒是对此女另眼相看。 本以为是为了财富名利，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忠义。 “殿下，能不能饶她一命，我求求你了。” 叶落突然哀求，甚至跪在了萧宁面前。 萧宁笑道:“你们情同姐妹，本王能理解叶小姐的心情。但是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萧宁的笑容变冷。 下一刻，张猛挥刀，直接斩下了素英的头颅。 “素英——” 叶落抱着尸体哀鸣。 萧宁则转身离开，来到了营地中央。 此时， 大部分的刺客被歼，只剩下四五人弃械投降。 刺客头目身中数刀，跪在地上处于弥留，当他看到走来的萧宁时，再也坚持不住，死不瞑目。 萧宁走到中央，目光扫视所有的卫士，所过之处，无人敢对视，纷纷低头。 第20章 你们的血凉了吗？ 刺客的尸体横陈于地，鲜血染红了雪。 萧宁站在尸体中央，锐利的目光环顾四周，卫士们不敢对视，纷纷低头。 “将士们…” 这时候，萧宁沉声说道:“本王奉命就国蛮州，尔等作为本王亲卫，从你们跟随本王离开长安城的那刻起，你们便与本王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本王知道，在你们心中，认为此去蛮州等同流放，此生难有什么作为和成就。” “但本王却不这样认同！” “是的，蛮州很荒凉，但那里同样充满了机遇。” “而机遇恰恰代表了无限的可能！” “那里，将给我们提供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机会。” “将士们，你们甘心只做一名卫士，而不做将军吗？” “呆在折冲府，你们生活就是戍守、番上、轮调，立功的机会很渺茫！但跟随本王前往蛮州，我们可以平定蛮族，西击夜狼，甚至是对抗天鹰帝国。” “将士们，你们的血凉了吗？当夜狼国、天鹰国的敌人在我们耳边咆哮时，你们能无动于衷吗？” 说到这儿，萧宁故意停顿了下来。 只见卫士们纷纷抬头。 他们眼中迸发出亮光，那是热血，那是野心。 谁甘愿只做一名卫士?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不只是一句话，更是流淌在每个男人心中的野望。 这时候， 萧宁继续说道: “所以本王从未把你们当成亲卫，而是把你们当成了袍泽，将来与本王并肩作战！” “今晚很庆幸，本王没有死在刺客手中。” “如果本王遇害，尔等将会是什么下场？尔等的梦想，也要彻底付之东流。” “本王不知道你们之中是否还有心怀叵测之人，但本王愿意去相信没有了！” “将士们…” “此去蛮州凶险万分，尔等可愿护卫本王安危？” … 借着今晚的刺杀，萧宁觉得有必要振奋一下军心。 将来到了蛮州，就算招兵买马，也会以这些人为核心，不断的扩充。所以这群将士的忠心必须培养。 刚刚萧宁这番话，既给他们希望，也给他们警告。 而这番话的作用，也到了想要的效果。 苏灿单膝跪地，发誓效忠:“卑职苏灿，此生忠于殿下，绝无二心，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卑职北辰，愿做殿下手中尖刀，谁敢伤害殿下，不管他是谁，杀杀杀！”淳厚的北辰效忠起来，杀意十足。 其他卫士全都被感染，纷纷单膝跪地效忠。 这一刻，这支亲卫营才勉强算是上下一心，军心澎湃。 萧宁很满意，大笑道: “哈哈哈诸位将士，快快请起，有你们护持，此去蛮州，本王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所向披靡！” 而后， 萧宁扫视求饶的刺客，语气一冷: “你们几个，刺杀本王，此乃不忠！” “杀害同袍，此乃不义！” “背弃父母教导的忠义廉耻，此乃不孝！” “投降求饶，此乃不勇！” “不忠不义不孝不勇之人，留有何用？” “苏灿、北辰！” 两人立即应道:“卑职在！” “将他们斩杀，以祭军心。”萧宁冷冷道。 苏灿和北辰立即起身，几名刺客还要求饶，但高举的屠刀直接落下。 咔—— 今晚这场好戏，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 …… 萧宁回到帐篷，李纯赶忙倒茶。 “叶落呢？” 萧宁喝了一口热茶，驱散了身上的严寒，然后问道。 李纯回道:“叶姑娘收殓素锦的尸体后，离开了营地，不知去向。殿下，叶落姑娘会不会想不开？” “又不是他爹死了，有什么想不开的。”萧宁笑道。 李纯担忧道:“那她会不会怀恨在心？” 萧宁用手指摩擦着茶杯口，笑容不减: “李纯，此去蛮州危机四伏，到了蛮州，也是凶险万分，本王必须保证身边没有隐患。叶落是友，那本王给叶狂澜一个面子，好好照顾她。但若是敌人，留着干什么？而是敌是友，只有仔细试探才可知。” “奴婢明白了。”李纯越加恭敬。 自从殿下被封凉王后，变化之大，让他感到敬畏。 其中，畏大于敬。 “时辰不早了，下去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 萧宁扫了一眼李纯，看出了他的敬畏。 他照顾萧宁十几载，最熟悉萧宁的性格，萧宁穿越后性情、城府的变化，他最为清楚。 幸好他忠心耿耿，不然的话 商州州城，齐王府。 夜色虽深，但歌舞未停。 齐王萧战端坐上位，一边品酒，一边欣赏歌舞。 在其旁边，坐着一位儒生。 “殿下，算算时间，凉王殿下应该进了商州地界。”儒生禀道。 萧战笑道:“速度不紧不慢，看来本王的这位好七弟变得聪明一些了。不过这一路，恐怕不好走啊。” 说着，萧战察觉到了儒生的脸色变化，便道:“有话直说。” 儒生恭敬道:“回禀殿下，凉王恰好途径安业县，小人怕” 此话一出，萧战一愣，随即坐直了姿势。 许久， 萧战才道:“派人盯着，暂时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打扰他，让他安安静静的离开。” “殿下，若是被发现了呢？”儒生又问。 “啪！” 萧战将酒杯拍在了桌子上，给了儒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儒生拱拱手，心领神会。 次日一早。 雪已经停，将士们开始收拾帐篷，继续赶路。 经过昨晚的变故，整只兵马的气势已经发生了改变，从原来的杂乱、颓废，变得斗志昂扬。 萧宁不再坐马车，而是骑着马，手中端着方天画戟，仿造“端枪”技巧，继续熟悉方天画戟，训练人、马、戟三位一体。 叶落并没有恼怒地不辞而别，而是躲在马车里，不愿意见萧宁，素锦之死对她打击不小。 “殿下，前面四十里，就到了安业县城。” 这时候，苏灿和北辰前来禀告。 萧宁脑海中浮现地图，便道:“安业县属于商州，商州又是齐王的封地，本王途径这里，也算到了他的家门。通知下去，加快步伐，今晚就在安业县城休息。” 傍晚时辰，兵马靠近安业县城。 不曾想，县令早早的在官道上等候了。 “微臣安业县县令魏南山，叩见凉王殿下，殿下千岁。” 魏南山一眼看到了萧宁，没办法啊，一身黑色蟒袍太过于显眼，不想看见都不行。 萧宁有些诧异，问道:“魏县令似乎早知本王要来，莫非监视本王，或者能掐会算？” “殿下明察，微臣岂敢监视殿下，微臣也不懂能掐会算，是一位姑娘说殿下途径这里，让微臣在此等候。”魏南山解释道。 “一位姑娘？” 萧宁微微皱眉，会是谁？ 第21章 看谁的手段高明 萧宁这次赶路，属于不紧不慢，虽然能估算出大致的速度，但想要准确的算到今晚到达安业县，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么对方暗中尾随，要么对方真有能耐。 再加上还是个女子，这引起了萧宁的警惕和好奇。 “魏县令，这位姑娘身在何地？”萧宁问道。 魏南山恭敬道:“正在县城客栈里。微臣本想请殿下去县衙居住，但县衙的条件的确不如客栈。” “魏县令不认识此女？”萧宁又问。 魏南山道:“只知道是长安城来的贵人，微臣小小县令，不敢多问，不敢多问。” 面对气势极盛的萧宁，魏南山这位县令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萧宁没有难为他，让他引路。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安业县城。 兵马留在城外安营，没有进城打扰百姓，张猛等人则护送萧宁入城。 县城很普通，城墙上、街角处，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街道上的青石砖也不平整，甚至有些失修。行走的百姓多以灰色、黑色短衫为主，挑着担子，面容质朴，行色匆匆。 和长安城的繁花似锦完全不同，这里的模样，才是这个时代百姓最真实的写照。 很快， 一行人停在了一间客栈门前。 “殿下，这是安业县城内最好的客栈，没法和长安城内的好客栈相比，还请殿下多担待。”魏南山解释道。 萧宁道:“本王只住一夜，明日便离开，魏县令不用客气，也不用在这里招待，你去忙你的吧。” “殿下大驾光临，让安业县上下蓬荜生辉，能在殿下身边侍奉，是微臣的荣幸。”魏南山一脸谄媚。 萧宁点了点头，随即进了客栈。 “殿下，就是这位姑娘。”魏南山指着厅内坐着的一位女子说道。 萧宁看了过去，女子也正好回头。 只见她十七八岁，鹅蛋脸、柳叶眉，五官精致，组成一张绝美的面容，增一分则嫌多，减一分则嫌少，恰到好处。 这么漂亮的女子，凭萧宁的记忆力，只要见过，一定能记住。但是萧宁很确定，没见过她，但是却又有熟悉的感觉。 这时候，女子走了过来，欠身一礼，声音温柔，整个人气质温婉: “凉王殿下，燕晴月等候多时。” “燕晴月？！” 萧宁恍然。 这才明白熟悉感觉从何而来了，燕南天给他送护卫后乘车离去，撩起车帘时，里面坐了一位丽人，正是此女。 但紧接着，萧宁又纳闷了，问道:“燕姑娘等待本王是何用意？” 燕晴月从袖中拿出一封凭证，说道:“殿下可知这是何物？” “本王给你的退婚凭证。”萧宁一眼认了出来。 谁知下一刻，燕晴月竟然将凭证撕毁，并道: “我和殿下的婚约，其实是我母亲和淑妃娘娘所定，殿下纯孝，岂能违背淑妃娘娘的遗愿？小女子也不能违背先慈的遗命。其次，殿下退婚，可有原因？是小女子不贞，还是小女子失德？” “殿下退婚，世人将如何看我？” 说罢，燕晴月望着萧宁，温柔的眼中带着委屈、询问，眼眶红红，似乎只要萧宁敢说狠话，我就哭给你看。 萧宁眉头立即锁起，心中哭笑不得。 所以他这是碰到了逼婚？ “燕姑娘，陛下已经给本王赐婚，这证明咱俩没有姻缘。虽说是双方母亲遗命，但也要顾念彼此的感受，更何况咱俩的婚事，外人并不知晓，不会给姑娘的名声造成影响。另外，本王和燕姑娘从未见过面，本王相貌平平无奇，性格偏戾，所以还是不要拖累姑娘了。” 萧宁立即拒绝。 虽然燕晴月长得很漂亮，但主动送上门的媳妇不能乱要，萧宁可不是日后再说的那种人。 燕晴月目光纯净，始终看着萧宁，眼眶内泪珠竟然开始翻涌。 “小女子做不了正妃，那便做侧室。侧室都不配，小妾也行。小女子此生认定了殿下！” “殿下贵为皇子，高高在上，以前没注意过小女子，但小女人却对殿下敬仰不已，爱慕已久。殿下若是平平无奇，那这世上的其他男儿，又该是多么的平庸？”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在这个年代，女子敢说这番话，可见内心的决绝。 换做其他男人，恐怕早就乐得揽入怀中一顿安慰了。 但萧宁却拿捏不准此女的用意。 要知道威远侯燕南天是巴不得悔婚，不想和自己有所牵扯，现在燕晴月却吵着要嫁给自己，这实属让萧宁看不透。 她是真心实意？ 还是别有用意？ 妈的，真麻烦。 真想一脚踹开算了。 “你追过来，威远侯知道吗？”萧宁问道。 燕晴月摇了摇头，道:“不知。” “张猛！” 萧宁突然一喝。 张猛立即上前。 萧宁挥挥手，道:“抓起来，送回长安。若是不听话，直接绑起来。” “啊？哦！” 张猛愣了一下，随即就要动手抓人。 燕晴月立即退了几步，心中有些慌张。 自己这般表露心意，他还这般狠心？ 就在张猛即将抓人时，叶落闯了进来，阻止道:“住手!不可无理！” 随后， 叶落直视萧宁，说道:“凉王，燕姑娘对你一片真心，你又何必如此绝情？你这样把她送回去，叫她如何做人？” 萧宁瞪向叶落，喝道:“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我只是打抱不平。”叶落气鼓鼓。 这时，燕晴月又道: “殿下，小女子不仅精通医术，而且读过不少的书，可以实施教化，小女子跟随殿下前往蛮州，一定能帮到殿下。另外，如果殿下执意把我送回长安，我还会重新追来，让殿下知道我的心意。” 萧宁皱起眉头，俗话说的没错，一根筋的女人不能碰。 “好吧！本王可以让你跟随，不过你得给你父亲说一封信，让她知道你的去向。若是他派人把你带走，那你必须离开。”萧宁考虑后，终于妥协。 燕晴月连忙点头，委屈的俏脸浮出了甜美笑容:“多谢殿下。” 萧宁来到一间卧室，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 他从始至终，都不信燕晴月的每句话。 什么心有爱慕，什么要帮自己，都是幌子，都是燕晴月要跟在自己身边的借口。 甚至于， 萧宁知道她在说谎。 她也知道萧宁知道自己在说谎。 萧宁更知道她知道自己知道她自己在说谎。 但那又如何？ 这个世界本就是虚伪。 你演戏给我看，我演戏给你看，你我演戏给大家看。 她在利用萧宁的好奇心留下来。 萧宁再利用她的留下来满足好奇心。 谁输谁赢，就看手段了。 萧宁倒要好好看看，这个女人和背后之人到底搞什么名堂，是不是和自己猜测的事情有关系！ 第22章 一碗羹引出了金矿 萧宁洗漱后，李纯送来了饭菜。 自打萧宁记事，他的饮食全都是李纯负责的。 不小心不行，万一太子收买厨子，一把砒霜毒死萧宁，那岂不是成了大郎。 “殿下，魏县令备了不少食材，并找来专门的厨子，做了几道精致的佳肴。奴婢亲自盯着，并检查过了，殿下放心享用。”李纯笑着介绍。 萧宁扫了一眼，一共六个菜。 一道是“冷修羊肠”，将羊肉加香料煮熟，趁热去骨，然后将肉灌入羊肠中，用重物压实，吃时再切成薄片。 这道菜虽然属于凉肴，但羊肉紧实、香味浓郁，味道极佳。 第二道菜是蒸鲈鱼，就是那句“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的佳肴。清蒸后，佐以香醋，吃的就是一个鲜味。 第三道菜是葱醋鸡，是把鸡蒸熟，用葱醋调味。 第四道菜是光明虾炙，乃是将虾炙烤。 第五道是点心，名叫贵妃红，也就是红酥点心。 至于最后一道菜肴，是一碗羹，羹汤清亮，萧宁没有认出来是什么。 “这羹什么来历？”萧宁问道。 李纯道:“奴婢不知，不过这羹味道极其鲜美，不逊色于宫中御厨。” 萧宁闻了闻，果然很香，他现在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饭量也大。 正当萧宁夹起一道冷修羊肠时，房门被敲响。 李纯打开房门，发现是燕晴月。 “殿下，我准备了一些点心。”燕晴月捧起手中的饭盒，双眸笑成弯月。 萧宁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并道:“坐吧。” 燕晴月坐下，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是一种油炸面食，上面粘着黑芝麻。 “这是何物？”萧宁问道。 燕晴月笑道:“此乃巨胜奴，是把蜜和羊油置入面中，外沾黑芝麻油炸而成。” 巨胜就是芝麻，奴是小的意思，这个巨胜奴就像是后世的小麻花。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萧宁问道:“你吃了吗？” “没有。” 燕晴月眼巴巴看着桌上的美食，并道:“这是魏县令特地为殿下准备的，这桌美食价格不菲，其他人可没资格享用。” “你这话里有话啊，怎么个没资格享用，说来听听。”萧宁立即听出了她的话外意。 燕晴月便道:“殿下，其他五道菜倒是没什么，价格最高的是这道羹。” “说来听听。”萧宁一边吃，一边让她继续说。 燕晴月继续道:“此羹名叫甘露羹，是用上好的何首乌、人参、鹿血、鹿筋熬制，味道如其名，宛若甘露，味道极其鲜美，并且还有奇特的食疗，可以让人的头发由白转黑。” “这么厉害吗？那你也尝尝，能让你的毛发更亮。” 萧宁索性给燕晴月盛了一碗。 燕晴月嗔了一声，什么叫毛发更亮，自己的头发又浓又密又亮好吧。 她也不客气，用汤勺舀起，喝了一口，味道果然鲜美，赞道: “这道羹用的何首乌绝对名贵，魏县令为了让殿下吃好喝好，真是下了血本啊。” 萧宁目光一闪，对着李纯挥了挥手。 李纯识趣退下，并把门带上。 屋内只剩下两人，萧宁才道:“燕姑娘话里有话，何不明说。” 燕晴月故作惊讶:“啊？有吗？殿下一定是误会了，我只是说这道羹难得。” 萧宁看她一直打迷踪拳，便继续用餐，并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说，那本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明日继续赶路。” 燕晴月点了点头，乖巧道:“殿下太厉害了，什么事都瞒不住殿下。殿下，我昨日就来到了安业县，听说安业县的这位县令大老爷家中有一尊金佛，并且平时生活极其阔绰，像这道甘露羹，是他家中的家常便饭，比长安城二三品的大员都会享受。” 萧宁挑了挑眉，问道:“正七品的中县县令，俸禄多少？” “正七品月俸一千七百五十，食料、杂用三百五十，可生活富裕，但想要铸造大金佛，日日阔绰，这点俸禄不够。”燕晴月回道。 萧宁点了点头，于是又问:“他的口碑如何？莫非贪污受贿，苛捐杂税？” 燕晴月回道:“魏县令在百姓口中的口碑不差，虽非清廉官吏，却也不欺压百姓。” 萧宁听到这里，才算来了兴趣。 一个官员既不贪污，又不受贿，从哪里弄到的远超俸禄的钱财？ 这小小的安业县，莫非有什么大秘密？ 不过，萧宁可不想做燕晴月的刀，便道:“只要口碑不差，人家也许有自己的门路，管那么多事干什么？本王允许你跟随，不是让你嚼舌根的，而是发挥你的医术和学识。将来到了蛮州，本王希望你能授课，推广医术。” 燕晴月笑道:“小女人明白了，多谢殿下器重，小女子一定谨记于心。” 说罢， 燕晴月准备起身告退，走到门时，突然又道:“殿下可知小女子为何主动找到魏县令，告诉他殿下的行踪？” “你的意思是…你告诉他本王行程时，他其实早有预料。就算没有你，他也会用心款待本王，不留下任何破绽，让本王平安地来，也平安地走?”萧宁说道。 燕晴月笑了笑，随即欠身退下。 如果说刚刚的萧宁只是来了兴趣，那现在的兴趣更大了。 安业县县令的钱从哪里来？ 不要忘了，这里是商州，是齐王萧战的封地。 萧战比萧宁大四岁，所以四年前就食邑于商州，这些年掌控下来，对商州绝对是了如指掌。 那么安业县县令魏南山这么阔绰，齐王会不知晓吗？ 显然是知晓，甚至是默许的。 那么，魏南山事先知道萧宁也来，便说明齐王萧战也知道。 甚至于好好招待萧宁，也是萧战的意思。 “自古以来，想要有钱，要么开源，要么节流，魏南山无法节流，那么只能是开源了…莫非…” 萧宁眼中精光一闪，突然猜到了一个可能！ “好你个齐王啊，怪不得这么有钱，原来搞了这些小动作。” “不过，这种事也司空习惯，就算闹到长安，被陛下知晓，也最多训斥两句，没什么大不了。” “除非…这座金矿并非在商州境内！” 是的，萧宁怀疑安业县附近有座金矿，魏南山这么有钱，就是开挖金矿弄到的金子。 大秦建国后，皇子分封各地，享有食邑，包括田租、人头税、商税等等，但是金银盐铁矿，却被朝廷收走了。 这么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诸侯之乱。 不过，皇子毕竟是亲王，真要碰到了金矿，岂会白白献给朝廷？肯定自己吃大头，给朝廷小头。皇帝知晓了，也最多训斥。 所以齐王完全不必这么小心，而他的小心，只能证明这座金矿不在商州境内。 很可能是安业县往西，在京畿道的境内！ 第23章 殿下，请放开我 安业县在商州西侧，往北几十里就到了京畿道。 如果真有一座金矿在京畿道境内，那么齐王萧战想要开挖，的确要小心了。 在自己封地内，怎么挖都行，但在京畿道就不行，一旦事发，就算皇帝不想惩戒，但太子、其他皇子呢？ 肯定是落井下石，往死里弹劾，搞不好就是一个大麻烦。 当然了，这是萧宁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还得调查一番。 但是萧宁却犹豫了。 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日就启程离去。 而是捞点好处呢。 思考了好一会， 萧宁揉了揉眉宇，自语道: “妈的，还是缺钱啊，封王时封赏的，加上太子那里勒索的，还有母亲给我留下的，换做成白银，也就区区几万两！” “这点钱算钱吗？稍微挥霍，很快就能花完，更何况我还要扩充军队，经营蛮州，粮草、兵马可都需要钱啊。” “我脑袋里虽然有赚钱的营生，但是也得有资金啊！” “资金积累的越多，赚钱的速度才能越快。” “除此之外…” “以前齐王母妃总是讥讽我母亲，这是旧仇，身为人子，岂能不为母亲报仇？” … 一番考虑后，萧宁打定了主意。 不过，萧宁也很警惕。 这事若不是燕晴月提醒，萧宁断然发现不了其中猫腻。 那么燕晴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若是她来到安业县后自己观察猜到的，那此女多智如妖。 但若是有人告诉她的，那么这就是局中局，自己也可能是棋子。 “先调查清楚再说！” “至于燕晴月…来而不往非礼也，接下来轮到我出牌了。” 萧宁当即不犹豫，立即叫来张猛、赵虎，仔细交代后，让两人立即调查。 …… 月色撩人。 天色已晚，燕晴月脱下长裙，露出里面的粉色里衣。 里衣虽然宽大，却难掩她曼妙身姿。 只见她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咚咚” 突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燕晴月惊醒过来，立即问道。 “是本王” 门外响起了萧宁的声音。 燕晴月的月眸下意识瞪大，脸上浮现一抹慌乱。 深更半夜，他来做什么？ 燕晴月立即回道:“殿下，我已经睡了。” 萧宁道:“那就起来给本王开门。” 语气很强硬，不给她拒绝的理由。 困了、洗澡、手机没电，这都是对付舔狗的手段。 燕晴月秀眉蹙起，又问:“敢问殿下出了何事，竟然这般焦急。” “自然是大事，不开门的话，本王踹了。”萧宁语气中带着不悦和不满。 燕晴月心想，语气这么冲，肯定有事情要谈，也许是关于安业县县令，并非是自己担心的事。 “殿下稍等，我马上开门。” 燕晴月穿好衣服，立即打开了门。 只见萧宁换下了黑色王袍，穿着一件白色便服，头发披散，整个人很放松、随和，没有了白天的威势和盛气凌人。 没等燕晴月说话，萧宁直接走了房间，并道:“关门。” “哦。”燕晴月应道，乖乖地关上了房门。 萧宁径直走到床边，然后坐了下来，并打量着燕晴月，说道:“燕姑娘穿衣的速度真快，发饰也没摘，这是已经睡了的样子？” 燕晴月下意识摸了摸青丝，摸到珠钗，意识到自己被揭穿了，于是忍着尴尬，又问:“这么晚了，敢问殿下有何大事？” 萧宁平静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弧度，笑容一展，让他整个人的气质也从随和变得轻挑。 他上下打量燕晴月，油灯下的她增添了一种朦胧美，怪不得都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而灯下观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确定要追随本王前往蛮州？”萧宁问道。 燕晴月点了点头。 “你当真对本王爱慕已久？”萧宁又问。 燕晴月一愣，随即又点了点头。 萧宁勾勾手，说道:“你走近一些，这件大事需要你来配合，兹事体大，本王还从未对其他人说过。” 燕晴月感觉不对劲，就像是掉进了沼泽里，知道不能动，但是却一点点往里陷。 于是乎，她往前挪动了一步。 “本王是猛虎吗？让你如此敬畏？”萧宁问道。 燕晴月摇了摇头，随即又迈一步。 “再近一些！”萧宁又道。 燕晴月只能乖乖就范，继续往前移动。 终于，站在了萧宁面前。 下一刻， 萧宁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柔荑，用力一拉，燕晴月惊呼下，直接跌坐在萧宁怀中。 燕晴月瞬间懵了，随后像受惊的小鹿，就要跳起来。 谁知萧宁的双手抓住了她的腰肢。 常言道男子头女人腰，不是情侣不要碰，燕晴月的敏感处就在腰部，此时被抓住，身体瞬间发软，不敢动弹。 “殿殿下请放开我！” 燕晴月涨红着脸，说话磕磕巴巴。 萧宁笑道:“你既然撕毁了退婚凭证，那咱们就是有婚约在身。而且你爱慕我，为了和我在一起，不怕辛苦追来，我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你的真情暖化，变成绕指柔了。” “今晚良辰美景，郎有情女有意，不如干柴烧烈火，板荡见英雄，咱俩正好洞房花烛夜。” “啊？” 燕晴月脸色微白，惊慌让她起身要逃。 但是她一个弱女子，岂会是萧宁的对手？ 萧宁用力一拽，燕晴月当即摔倒床上，而萧宁双手撑着床，将她困住。 “殿下，我我虽然爱慕殿下，但也不是轻佻之人，没有成亲，决不能做那种事。殿下若是强来，我只能以死明志。” 燕晴月是真怕了，没想到萧宁竟然会做这件事。 这就是打雁不成，反被啄。 而面对燕晴月的以死明志，萧宁笑道:“等生米煮成熟饭，你就不想死了。今晚你不从也得从，从了自然更好。” 说罢，萧宁的手下移。 抓住了燕晴月的腰带。 这个动作彻底吓到了燕晴月，一只手抓住腰带，一只手护在胸前，两眼水汪汪。 萧宁能从她的双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嘿，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小娘子啊小娘子，现在知道怕了？ 敢戏耍本王，就要付出代价。 以为这样结束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24章 背后之人的诚意 外面月色朦胧。 屋内气氛绮丽。 燕晴月躺在床上，如临大敌。 她一只手抓住腰带，一只手护在胸前，身子紧绷，担心萧宁乱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这幅姿态，更容易激发男性的冲动。 萧宁嘴角一斜，觉得自己颇有歪嘴龙王的气势。 “燕姑娘，良辰美景，咱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萧宁言语轻佻。 燕晴月是真的怕了。 她已经后悔自己的行为，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接近萧宁，真不该顺从父亲的提议，偏偏选择假装爱慕，这不是把剥了衣服的绵羊往豺狼嘴边送吗？ 甚至于，就不该答应父亲来这里。 “殿下，小女子不是轻佻之人，殿下若是继续羞辱，我只能以死明志。”燕晴月一脸坚决。 这话可吓不住萧宁。 只见他的手指上移，触摸了她的脸颊，触感很嫩滑。 果然天生丽质，皮肤就是好。 而这个动作，吓得燕晴月瞳孔剧颤，心脏就像要跳出来般，心乱如麻。 这时候， 萧宁看时机差不多了，才问道:“燕姑娘，本王的火已经被你挑起来了，想要灭火，以死威胁可吓不到本王！本王需要心动的消息，比如谁派你来的？” “没有谁，是我想追随殿下！”燕晴月回道。 萧宁立即伸手，拽了拽她腰间的细带，并笑道: “看来燕姑娘宁愿献身，也不愿意说实话，那本王便却之不恭，尽情享用。” “今晚咱俩洞房花烛夜，明日本王便安排人押你回长安养胎，蛮州遥远，路上坎坷，颠到咱们的孩子就不好了，你说呢？” 养胎？ 孩子？ 这两个词语一出，让燕晴月的脑袋嗡嗡作响，脸色彻底大变，心中的防线瞬间被攻破。 眼看着萧宁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燕晴月深吸一口气，连忙道:“殿下，我说。” 这句话说完，燕晴月就像泄气般，一脸无奈。 萧宁停了手，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 燕晴月认命一般，回道:“是我父亲让我来的，让我接近殿下。” 萧宁却道:“燕南天巴不得本王退婚，撇清关系，又怎么会自相矛盾啊？” “我父亲对我的说辞是人在朝堂中必须有所选择，太子非明君，所以他思来想去，决定忠于殿下。这是我父亲的理由，殿下不信，我也不信。但是他一口咬定就是这个原因。其实我知道，我父亲背后还有人。”燕晴月解释道。 萧宁问道:“是谁？” “殿下觉得我会知道吗？”燕晴月苦笑一声。 萧宁点了点头，又问:“你没骗本王吧？” “我若有虚言，家破人亡，不得好死！”燕晴月立即发誓。 萧宁这才撤开了身子。 燕晴月得了自由，慌忙后退，靠在了床角。 “也是你父亲让你以爱慕者的借口纠缠本王？”萧宁又问。 燕晴月俏脸羞红，点了点头，并道:“我已经后悔了，不该这么做，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萧宁却摸了摸下巴，笑道:“不不，这应该也是你父亲背后之人的主意，他再利用我的好奇心，利用男人的软肋。你若是以其他方式接近，我必然怀疑你的动机，不会让你跟随。但是你以爱慕为理由，我依然怀疑，但却心生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你这个大美人不怕‘牺牲’的来接近？” “人一旦有了好奇心，就已经中计了。” “而接下来，我自然会逼问你，而你守不住，便会说出原因，这样便让我知道了你父亲和此人，这个人再利用你，让我看到他和你父亲的诚意。” “什么诚意？”这次轮到燕晴月纳闷了。 萧宁看着燕晴月，笑道:“你父亲把他的宝贝女儿都送给我了，这就是表示的诚意啊。他们要让我相信你父亲和他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朋友。” 此言一出，燕晴月瞬间一怔。 她也是聪明之人，仔细一思量，立即明白了其中关系。 这时， 萧宁啧啧称赞:“此人心思缜密，真是厉害啊。” “所以我是棋子，我父亲也是棋子，此人在利用我和父亲，让你相信他！此人的心机太可怕了吧。”燕晴月有些气恼，一向自诩聪慧的她，竟然被蒙在鼓里。 萧宁笑道:“对了，你父亲是怎么说服你的？” 燕晴月有些羞燥，但还是如实说道: “父亲说梦到了我母亲，母亲很生气，说我和殿下的婚事是她的心愿，再加上威远侯府在朝堂中风雨飘零，所以父亲求我时，我便没有拒绝，选择来了。” 萧宁点了点头，道:“此人不仅心机厉害，而且熟悉人性弱点啊，嘿嘿，是个有意思的人。哦对了，安业县县令私挖金矿的事，也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吧！” “没错！不过现在看来，也是此人的计划，他取信殿下后，还要表示心意，这金矿，便是另一个心意。”燕晴月回道。 送礼就要送对方最缺的东西。 现在的萧宁缺的就是钱。 萧宁感叹道:“这个人送的两个礼物都让我满意燕姑娘，我便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当然了，你若留我过夜，那我便留下。” “殿下慢走。”燕晴月俏脸羞红，不敢直视。 自己就是其中一个礼物，萧宁感觉很满意，燕晴月不羞才怪。 萧宁没有继续逗她，立即走了出去。 当把房门带上时，就看到对面房间的叶落透过门缝，正观察情况。 看到萧宁走了出来，叶落赶忙关上了门。 “啪！” 门被摔得很响，似乎在唾弃萧宁表里不一。 次日清晨。 萧宁照例起来练戟。 张猛和赵虎将昨天调查的情报一一禀明。 听完情报，萧宁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一份大礼。 “通知下去，半个时辰后离开安业县，继续赶路。”萧宁吩咐道。 张猛和赵虎立即安排。 半个时辰后，安业县县令魏南山将萧宁送出城，目送队伍缓缓驶离，松了一口气。 “劳烦给齐王殿下带个口信，就说凉王已经离开安业县，一切正常。” 魏南山瞥向身旁的男子，是个面容冷酷、干练的护卫。 护卫抱了抱拳，并道:“魏县令，齐王殿下交代你的事别忘了，还有五天时间，到时候若是凑不够金额，你家里那尊金佛就要搬走了。” 魏南山赶忙道:“请齐王殿下放心，货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五天后一定超额送到商州城。” 护卫点了点头，随即回去复命。 魏南山回城后，也挂念齐王交代的事，于是带着心腹出城，朝西而去。 而他浑然不知身后尾随着人。 第25章 黄金不如寻金人 安业县往西五六十里，是一片连绵的山脉。 魏南山带着护卫出城后，来到了这里，随后顺着山间小道不断深入，又走了一个时辰，停在了一处山谷前。 山谷四周是高耸的山脉，只有一条道路可入，此时谷口有守卫设防，守卫们认识魏南山，立即放行。 进了山谷，里面一片开阔，足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 此时的谷中很热闹，一个个匠人正热火朝天的挖土，地面上已经被挖出了一个个深坑，就像是地鼠打得洞。 而在山谷的西侧，有一条溪流，一些匠人正站在溪流旁，将含有金砂的土壤放到木式溜槽中，用水不断冲洗，取出精砂，再用金簸子摇选，最后取得砂金。 山谷里面，修建了一个个土坯房，那里有烧金的炉子，是用来制团烧结的。 所谓制团烧结，就是将砂金和米饭等物混合在一起做成球团，与木炭分层垒成堆，去除硫化物的硫、烧结成松脆的矿团。 得到了矿团，接下来还得冶炼，将矿团、铅混合熔炼，进行化学置换，形成含金银的铅块。 接下来还有一道工序，名叫灰吹法。 是把含金的铅块放在草木灰上熔炼，吹入氧气，去除铅块的铅。最后吹去草灰，便可收获纯度较高的黄金。 从开采到烧制，并非想象的轻松，是一个繁琐的过程。 魏南山在山谷内溜达一圈后，径直走进一间戒备森严的房间。 屋内正有人进行灰吹，看到魏南山进来，立即起身相迎。 “金子准备的怎么样了？”魏南山问道。 为首的匠人禀道:“回禀大人，再有两天，八千两黄金便能全部就绪。” 魏南山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不枉这段时间的辛苦，满足了齐王殿下交代的任务，尔等都能拿到赏银。三天后，我会安排人运走金子。” “多谢魏大人！” 几名匠人连忙拜谢。 不过随后，为首的匠人皱着眉，提醒道:“大人，有件事恐怕不妙。” “什么事？”魏南山问道。 匠人道:“大人，山谷内能提取的砂金越来越少，小人估计这座山谷内已经没有多少金子了。” “再往下深挖呢？”魏南山顿时皱眉。 匠人道:“地下一丈深，都是坚硬的岩石，开采难度极大。另外，小人推测这里的金矿不是天然金矿，而是因为这里是座山谷，很久之前有河流流淌于此，将金砂带来沉积于此，所以才变成了金矿。而真正的金矿，还在这片山脉中。” “老墨，你可是有名的寻金人，可有办法找到真正的金矿位置？你若是找到了，本官给你请大功！”魏南山忙道。 姓墨的匠人挠了挠头，道:“大人啊，小人的此生志向，就是寻到真正的金山。奈何这片山脉错综复杂，探测的难度极大，小人没有把握。” 魏南山一瞪眼，道:“没把握可不行，反正此事交给你了，等炼完这些金子，你就负责这件事，找不到，别怪本官砍你人头。” “小人一定尽力。”姓墨的工匠哭丧着脸，只能应承下来。 接下来， 魏南山又溜达一圈，然后叫来守卫，让他们严格看守，一是防止匠人私藏金砂，其次是防止匠人偷逃。 正如萧宁猜测的这般，这处金矿因为位置特殊，万不可让其他人知晓，到时候弹劾齐王，那就不妙了。 安排好后，魏南山才离开这里，趁着天色尚早赶紧回家，家里还煲着羹汤呢。 …… 金矿不远处，一处隐蔽山涧。 萧宁带领张猛、赵虎、王冲、马汉，还有三十多名护卫藏身于此。 通过尾随魏南山，萧宁追踪到了这处金矿。 经过小心且仔细的观察后，知道了金矿的基本情况，山谷内差不多有三十名护卫，二十个匠人。 因为是偷挖，动静不敢太大，所以人数并不是很多。 这便正好给萧宁带来了可乘之机，如此一份大礼摆在面前，自然要吞下！ 他立即开始安排行动计划，兵分四路，先把护卫除掉，至于那些匠人，必须留下性命，不可伤害。 很快，夜幕降临。 行动正式开始。 张猛、赵虎、王冲、马汉各自带领人手，先射杀了外围警戒护卫，然后摸进了山谷中。 随着以鸟叫声为讯，行动正式开始！ 山谷的护卫还在睡梦中，还没反应过来，就死在了偷袭下。 就算有人察觉到了动静有所反抗，也不是张猛等人的对手，很快被一一斩杀。 至于那些工匠，只要老老实实蹲着，便不伤及他们性命。 不到半个时辰，山谷内的护卫便被消灭的差不多，当然了，也有护卫逃走了。 萧宁走进山谷时，张猛正命人搬出了一个个箱子，打开后，里面都是黄金。 “张猛，去问问，谁是这些匠人的领头。” 萧宁扫了一眼黄金，他更关心的是其他财富。 很快，张猛把姓墨的匠人拽了出来。 萧宁打量着这个干瘦的老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负责整个采金的全过程？” “回禀大侠，小人墨金，是把头，负责整个采金过程，敢问有什么能为大侠效力的？”干瘦老头瑟瑟发抖，如实道。 萧宁又问道:“你既然是把头，看来你对金矿很熟悉啊，你除了采金之外，可懂寻金之术？” “懂，自然懂，小人祖上都是寻金人。”墨金回道。 萧宁一听，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好，好！” 得到金子固然是好事，但是收获了寻金人，这才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蛮州虽然荒凉，群山环绕，不适合种田，但山多的地方往往有矿产。 萧宁以退婚为条件，让威远侯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把牵连工部、户部、兵部三衙贿赂案的连坐人员流放蛮州，其目的就是想从流放的官吏中挑选有用的人才，以便为自己所用。 比如工部牵连的犯人，对建筑，甚至是冶炼都有研究，这就是专业的人才。 可以说，萧宁从封凉王开始，就开始为到达蛮州布局了。 而现在的萧宁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些采金人。 “墨金，除了你，还有谁的采金技术和你相当？”萧宁笑眯眯询问。 墨金不知萧宁的意图，老老实实地将技术同样精湛的几个匠人指了出来。 萧宁大手一挥:“张猛，好生招待他们，和金子一起全部带走！至于其他人，全都放了。” …… 深夜。 几道人影跑回了安业县，随后被带去见了县令魏南山。 魏南山正搂着两个小妾呼呼大睡，突然被吵醒，气得他要杀人。 但是当他听说金矿被劫后，浑身一颤，一股凉意袭遍全身，再无一丁点睡意。 第26章 塞翁之马，焉知非福 此时此刻。 被吵醒的安业县县令魏南山得知金矿被劫，黄金丢失，瞬间吓得全身发寒，心生惊恐。 他白天才去过，一切正常，晚上就被劫了？ 他慌忙问道:“何人所为？” “卑职不知，是一群蒙面人，人很多，而且武艺高强。”护卫回道。 魏南山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都不知道！废物、废物！” 护卫低着头，没有回应。 魏南山急的打转。 金子丢失乃是大错，齐王若是知道了，一定活剥了自己。 “那群贼人往哪里逃了？”魏南山又问。 “卑职不知。” “啊——气煞本官了，这不知那不知，你们知道什么！” 魏南山大怒，一脚踹在了护卫身上。 护卫直接躺地上，心想老子要是啥都知道，老子就不用做护卫了。 而后， 魏南山叫来城中的所有衙役、捕快，立即出城追查。 对方那么多人，又搬着金子，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必然会留下痕迹。 安排好一切后，魏南山随即赶往商州城。 这事他不敢瞒，必须禀告齐王，借助更多的力量来调查。 过了晌午， 魏南山进入商州城，前往齐王府。 齐王萧战听说魏南山求见，有些诧异，昨天派去安业县的人刚刚回来，魏南山怎么紧随其后？ “叫他进来。”萧战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魏南山进屋后，麻溜地跪下，额头扣地，磕的咚咚作响: “下官魏南山叩见齐王殿下，殿下千岁！下官该死，特来请罪。” “出了什么事？”萧战皱眉问道。 魏南山吞了吞口水，交代道:“回禀殿下，昨晚子时前后，有一伙神秘人闯入金矿，击杀护卫，劫走了所有金子！下官已经命县中衙役、捕快搜捕，但下官担心对方有备而来，无法追查。” “金子丢了？” 萧战目光一凝，面容瞬间冷峻。 那可是八千两黄金，换成白银，足足八万两，若是全部购买粮草，可以满足十万大军数月的补给。 但是现在呢，竟然全部丢了。 萧战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杀意，说道: “那处金矿极其隐蔽，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更是禁止匠人、护卫离开，甚至都减少了运出金子的次数，就是为了保证安全。” “另外，派去的那些护卫，都是本王精挑细选的亲卫，忠心耿耿。你现在告诉本王金子丢了，你觉得本王会信吗？” 魏南山快要吓尿了，急忙道:“请殿下明察，下官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谅你不敢！” 萧战虽然很愤怒，却也没有直接杀了魏南山。 此人虽然是个县令，却是她娘舅家的人，很久以前就跟着他，忠心没问题。 安业县虽是一个中县，但县内有一条官道，往北直通长安，往南可去往南部各州，所以萧战才把他放在安业县，甚至把金矿的开采任务交给他。 魏南山虽然有些小贪财，会私扣一些金子，但都是蝇头小利，萧战心里明镜，睁一眼闭一只眼。 “来人，去请孟师。” 萧战心中很恼火，竟然敢在太孙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 很快， 一位中年儒生走了进来。 此人姓孟，是萧战的智囊，被萧战尊称为“孟师”。此人足智多谋，深得萧战信任。至于此人的来历，却无人知晓。 “殿下，出了何事？”中年儒生进屋后，立即察觉气氛不对。 萧战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中年儒生一听金矿被劫，也很惊讶，随后，他又仔细询问了魏南山经过，包括他何时去的金矿，何时离开，等等。 不仅如此，甚至连凉王呆在安业县内的情况也仔细询问，细枝末节，都逐一询问。 萧战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孟师，你怀疑金矿被劫和凉王有关？不可能吧，凉王只是路过，绝不可能发现。” 中年儒生捋了捋须，立即断言道:“殿下，依属下之见，金矿被劫恐怕就是凉王的杰作。” “请孟师细说。”萧战道。 中年儒生道:“第一，金矿丢失的时间太巧合。” “第二，魏县令为了让凉王好来好走，态度没问题，但是招待的伙食太好了，是真没把凉王当外人。魏县令啊，甘露羹这种汤羹，你也敢拿出来？” “第三，金矿有三十名守卫，全是殿下的精锐亲卫，就算是偷袭，对方也不能低于这个人数。” “以上三点综合，基本能锁定就是凉王所为。” “至于凉王如何知晓的金矿一事，属下暂时猜不到，但这件事很危险，证明凉王绝非我们所看到的那般狼狈！” “当然了，以上皆是猜测，是否是真的，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萧战一听，当即捶打桌子，大怒道: “好你个凉王，本王没有找你麻烦，你却对本王下手！你有胆劫本王的金子，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牙口吞下！来人” “殿下是要派兵前去吗？”中年儒生问道。 萧战点了点头。 中年儒生却道:“殿下，刚刚只是属下的推测，并没有任何证据。” “不需要证据！他只有区区八百卫士，能翻得起什么大浪？本王调兵三千，将其团团包围，仔细搜查，便知是不是他所为了。他若敢反抗，那就把他的那点兵马全部解决！” 萧战一脸狂傲。 这里是商州，是他的封地，手中握有两万多精兵，当然不怕凉王。 中年儒生却道: “殿下，凉王敢劫金矿，肯定有后手，就算包围了他的兵马，恐怕也搜不到黄金，反而让殿下处于不利之处。” “长安城里的太子一直想找殿下晦气，上次因为吏部左侍郎人选之争，让太子对殿下怀恨在心，一旦他知晓殿下兵围凉王，恐怕便会以殿下骄纵、不念兄弟之情等理由，弹劾殿下。” 萧战虽然就国于商州，但也要布局与朝堂，不仅是他，还包括秦王、晋王，都在拉拢文武大臣。 所以听到中年儒生的告诫，萧战点了点头，于是问道:“孟师可有什么良策？” 中年儒生凑近一些，在萧战耳边嘀咕了几句。 萧战听后，眼前一亮，随后哈哈笑道:“妙，妙！一箭双雕！那此事就劳烦孟师亲自安排了。” “是，殿下！”中年儒生立即退下。 萧战一改刚刚的愤怒，乐悠悠道: “塞翁之马，焉知非福。” 跪着的魏南山好奇中年儒生出了什么主意，但是他不敢问，只能乖乖地继续跪着，祈求齐王殿下大发慈悲，尽快让自己起来。 腿都跪麻了。 此时的萧宁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安业县地界。 接下来几日，一切安全。 似乎金矿被劫，并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 很快， 萧宁接近了洵水府。 洵水府是折冲府，位于商州的西南角，过了这里再往南，就进入金州地界。 洵水府的府兵发现了萧宁一行人，折冲校尉还专门来拜见并送行，安全的将萧宁护送进了金州。 “看来齐王没有怀疑是我抢了他的金子。” 萧宁彻底放心，笑着对一旁的燕晴月说道。 这些天，萧宁和燕晴月聊了很多，从文化到军事，再到民生、社稷，两人谈天说地，相谈甚欢。 燕晴月的才智不俗，做一名女军师绰绰有余。 同样的， 燕晴月对萧宁更是刮目相看。 甚至于，她心中的震荡更大。 因为萧宁所表现的毅力、魄力、智慧、思维，对天、地、子民、社稷的看法，都超出她的想象。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断然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人物。 这种刮目相看，让她突然觉得支持此人，对威远侯府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27章 残忍的手段 金州北部，洵水河旁。 离开商州地界后，萧宁便吩咐兵马歇息。 站在河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洵水河，萧宁的意识有些缥缈，仿佛顺着这条河，看到了汉江，看到了长江。 没错，在这个世界的大秦国内，也有两条大河，一条是黄河，一条是长江。 这里是异界，但更像是地球的平行世界，这里有相同的山川河流，相同的日月星辰轨迹，不同的只是活跃在这方大陆上的子民。 “殿下，按照我们的速度，如果路上不耽搁的话，只需二十天时间就能到达蛮州。” 燕晴月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现在的她已经快速步入一名女军师的身份中，开始替萧宁分忧，处理粮草消耗情况，行军速度，等等，让萧宁能更好的练戟。 萧宁回过神来，说道:“一个月内能到蛮州，便算是快的了。太子刺杀不成，恐怕还会半路下绊子，他是不会让我平安的到达蛮州的。” “殿下就像洄游的鱼，必须冲破层层关卡，一旦到达蛮州，便可扶摇直上。”燕晴月浅笑道。 萧宁也笑了，道:“承你吉言。对了，你有空多开导开导叶落，死脑筋的人啊，到现在还生着气！” “毕竟是陪她长大的丫鬟，情同姐妹。她知道殿下没有错，她只是说服不了自己心平气和的和殿下交谈。我会和她好好聊聊，此去蛮州，她若是不能和殿下一条心，恐怕会是个隐患。” 燕晴月并没有偏袒叶落，也说出了她存在的隐患。 萧宁点了点头，道:“我答应过她爷爷，尽量照顾她。但如果她坏我事情，那就将她囚禁起来，此事交给你，替我盯着她，我不想身边跟着一个白眼狼的奸细。” “殿下不怕小女子也是奸细？”燕晴月笑着问道。 萧宁立即盯着燕晴月，目光极具侵略性，并道:“怕，所以别被我抓到把柄，不然的话，我会把在安业县城客栈里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此话一出，燕晴月脸颊一红，连忙将头瞥向一侧。 那晚的经历，还真是羞人了。 而就是这随意一瞥，却让燕晴月一惊，立即指着河水，说道:“殿下，你看！” 萧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河中竟然漂着一个人！ “张猛！” 萧宁立即叫道。 张猛迅速赶来，随后跳进河里救人。 很快，将水中之人救了上来，竟然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怀里抱着一块木头。 萧宁查看了她的呼吸和脉搏，对燕晴月说道:“还有气，男女有别，你来搭救吧。” 若不是她抱着一块木头，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燕晴月点了点头，立即上前按压心脏，同时抽出银针施救。叶落也跑了过来，一同加入急救。 “呜” 小丫头吐出了水，也终于有了意识。 她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的人，目光迷茫，整个人显得呆滞。 “小姑娘，你感觉如何？”燕晴月询问。 小丫头没有回答，但眼中的泪水哗啦啦往外流，随后嚎啕大哭起来。 “小姑娘，你没事了，不用担心。” 叶落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连忙安慰。 但是萧宁和燕晴月却看出了另有原因。 萧宁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会落水？你的家人呢？” 这话立即提醒了小丫头，她的哭声突然停止，立即跪下对萧宁磕头，哀求道:“恩人，请救救我父亲，救救我母亲” 萧宁道:“小姑娘，请冷静下来，你不说，我们如何帮你？” 小丫头边哭边说: “我和娘亲、姐姐，陪父亲去长安城做生意没想到遭遇了强盗” “他们杀了我父亲我吓得逃跑，掉进河里” 断断续续中，萧宁听清了原因。 “苏灿、北辰！立即带人顺着河水往南搜寻！”萧宁立即安排。 两人不敢怠慢，立即领兵追查。 没等多久，苏灿急匆匆返回，禀道:“殿下，找到了！” “情况如何？”萧宁问道。 苏灿瞥了一眼哭泣的小丫头，变得吞吞吐吐。 “带路！” 萧宁立即让他带路。 顺着洵水河往南两里多，绕过一个山坡，只见前面一片血腥，横陈着十几具尸体！ “爹！” 小丫头哀鸣一声，直接跑了过去，扑倒在一具身体旁。 中年人应该是她父亲，被乱刀砍死，单单头上就中了好几刀，血肉模糊。 其他人的尸体也很悲惨，都是身中数刀。 “殿下，那边还有一具女尸！” 这时候，北辰走了过来禀告，一项嫉恶如仇的他正强忍着心中怒火。 萧宁走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躺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妇人，身上衣服被撕碎，竟被凌辱而死。 画面太凄惨。 萧宁连忙脱下外套盖住尸体。 但是小丫头还是发现了她母亲的尸体，悲痛之余，直接昏死了过去。 “北辰，收敛尸体。” “苏灿，立即派人彻查，查清楚是哪些强盗所为！” 萧宁咬着牙，感觉胸膛内有一团怒火正在沸腾。 “是！” 苏灿大吼一声，立即带人追查，他也满腔愤怒。 “殿下，一共十五具尸体，从刀伤来看，最起码有七种以上的刀伤，所以强盗人数不少。随行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抢走了。” 北辰将收敛尸体的情况如实禀道。 这时候，叶落走了过来，说道:“不仅是物品，刚刚小丫头说了，她还有一位姐姐，我们没找到尸体，恐怕是被强盗带走了。落入强盗手中，必将遭受凌辱，生不如死。” “这群强盗手段太残忍了，受害者最少也身中三刀，很多刀伤都是杀了人后又补刀，这是虐杀，这群强盗该死！真该千刀万剐！” “凉王殿下，我们一定要替死者报仇雪恨！” 叶落气得咬牙切齿，并一连恳求。 这时， 燕晴月也走了过来，叹道:“小丫头醒了，但又伤心过度昏迷。这么小，便家破人亡，太可怜了。” 萧宁点了点头，沉声道:“该死的强盗，不杀他们，难消心头之怒。” 众人皆义愤填膺，等待着苏灿调查线索返回。 等待中时， 萧宁四处走了走，当无人注意到他时，他那愤怒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警惕。 第28章 强盗杀来 半个时辰后，苏灿带人调查到了强盗的消息，返回了营地。 “殿下！” “这里往西三十里外，有一个恶水涧，通道狭窄，只能单人步行，骑马都难进。而过了恶水涧，里面有一个恶水寨，住着一群强盗，差不多四五十人，他们常年在金州和商州接壤处活动，抢劫过路的行商，手段凶残。这些年来，作下累累恶行。” 苏灿把打探的情况如实告知。 萧宁听后，问道:“金州境内有这样一伙强盗，金州刺史不问吗？” 苏灿回道:“据附近的百姓说，金州刺史曾多次派兵围剿，甚至还请求了齐王殿下，让洵水府的府兵协助，但是恶水涧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再加上地下有错综复杂的溶洞，这群强盗眼看不敌，立即逃窜，所以很难剿灭。” “而且，这群强盗还能事先听到风声，更加增大的围剿的难度。” “听说金州刺史清正廉洁，是个好官，但就是因为这群强盗的影响，吏部考核都是下下等，今年就要被贬。” “好，辛苦你了。” 萧宁点了点头，而后把众人召集过来。 李纯、燕晴月、叶落、苏灿、北辰，再加上张猛四兄弟，就是萧宁小团队的核心成员。 人数显得单薄，毕竟刚开始创业，寒酸很正常。 萧宁扫视众人，说道: “苏灿已经查明了强盗的位置，既然被本王碰到了，就断然不能让这群贼人继续作恶多端，必须斩草除根。” “不过，这群强盗极其狡猾，再加上地势复杂，金州刺史都难以围剿，我们贸然出动，也可能打草惊蛇。” “若是让他们逃了，再想杀他们，恐怕就没机会了。所以本王把你们召集过来，商量一个可行的对策。” 说是商量，实际上张猛四人和苏灿、北辰只管带兵杀敌，出谋划策的事，他们并不擅长。 李纯的谋略一般，此时也不敢乱说话。 所以萧宁看向了燕晴月和叶落两人。 燕晴月沉吟后，说道:“金州刺史都剿不了这群强盗，这说明人多没有用。我的建议是偷袭。” “没错，趁其不备，偷袭他们！此次行动我也要参加，不杀他们，难消我的怒气。”叶落咬牙切齿道。 萧宁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前去偷袭，兵在精而不在多，今晚就行动。苏灿，你和燕姑娘留在营地，北辰、张猛、赵虎、王冲、马汉，你们各领十人，跟随本王行动。” 燕晴月却摇头道:“殿下身份尊贵，不可冒险。” “是啊殿下，此事交给属下，一定完成任务。那些贼子，岂能劳驾殿下亲至，他们也配吗？”北辰说道。 李纯、张猛等人也劝阻。 “那好吧，本王便在营地中等你们的好消息。”萧宁考虑后，便没有强求。 … 小半时辰后，北辰、张猛等人出发。 此时天色尚早，之所以去这么早，是因为他们不熟悉地形和地势，要先找到恶水涧的位置，然后摸清情况，以便于一击必杀。 萧宁去找了燕晴月，问道: “晴月，那个小丫头情况如何?” 燕晴月轻叹道:“已经醒来了，眼泪都哭干了，整个人六神无主，也不愿意说话。” 萧宁便进帐篷瞧了瞧。 只见小丫头抱膝坐在地上，脸上两道泪痕，整个人弥漫着悲痛。 “小姑娘，我已经派人去救你姐姐了，你很快就能和你姐姐团聚，我们也会为你父母报仇！”萧宁安慰道。 小丫头抬起头看向萧宁，而后跪下磕头，拜谢: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玥儿此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恩公的恩情。” 萧宁扶她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玥儿。” “家住哪里啊？可还有亲人？” “我家住万州武宁县，除了同族的远房亲戚，已经没有亲人了。这次随父亲去长安，就是想在长安谋生，没想到…呜呜…” 杜玥儿没说两句，又哭泣起来。 萧宁便没有再问，而是让燕晴月照顾她，自己走出了帐篷。 出去后， 萧宁驻足思考。 片刻后，才对李纯说道:“你去准备饭食吧，本王随便转转，不用跟随。” “是，殿下。”李纯没有多想，径直走开。 萧宁则离开营地，出去转了转。 …… 入夜。 北辰、叶落一行人摸到了恶水涧。 恶水涧果然狭窄，而且地面上都是凹凸的山石，骑马无法通行，只能单人步行。 这样的地势环境，就算来了千军万马也没用。 北辰、叶落等人趁着夜色，悄悄进入恶水涧，很快就发现了警戒的强盗，人数不多，只有四个人。 随后，便用弓箭将这四人射杀。 继续深入，竟然没有遇到其他强盗，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来到恶水寨。 只见寨子里静悄悄，安静的出奇。 就算古代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睡觉睡得早，但现在才刚刚天黑，还没到酉时末，山贼不可能休息。 “不对劲，太安静了。” 北辰对叶落低声道。 叶落也意识到了问题，别看她是女子，却是将门之后，从小习武，从安国公叶狂澜那里继承了带兵打仗的经验。 此时的她脸色凝重，一个不妙的念头袭上心头，立即道:“进去瞧瞧！” 说罢，她一马当前，率先进入。 进入寨子里，里面空荡荡，根本没有强盗！ “糟糕，中计了！” … 夜色中。 一群人缓缓靠近萧宁的营地。 人影晃动，细细数来，足足有一百余人，每个人都是清一色的强盗打扮，穿着貂皮，带着毡帽，骑着大马，手中拿着明晃晃的朴刀。 只不过，这群人看着像强盗，但眉宇间并无强盗的凶残。 很快，他们距离营地只剩下一里多路，已经看到营地内点起的篝火。 “兄弟们，杀！” 人群中，一个汉子大吼一声。 所有“强盗”策马狂奔，杀向了营地。 战马踩在大地上，发出震动。 “咚咚咚…” 营地内。 萧宁还在练习方天画戟，突然，他感受到了大地传来的震动。 这一变故，让萧宁脸色一变，立即冲出了营地。 往南看去，只见黑夜中有火光在跳动，并且逐渐靠近，速度非常快。 “殿下，是敌袭！” 苏灿狂奔而来，大声示警。 “苏灿，立即击鼓，准备迎战！” 萧宁明白，眼下是一场恶战，这也是他的兵马第一次迎接磨砺。 “属下明白！” 苏灿立即领令，而后命人击鼓传讯。 卫士们收到信号，慌忙拿起兵器迎战。 他们都是折冲府的府兵，平时操练过，所以稍微慌乱后，就立即摆好了迎战阵势。 而此时， 强盗们已经杀来。 就像是巨石砸入水中，瞬间溅起了水浪。 第29章 萧宁遇刺，心脏中刀 强盗挥舞着兵器，骑马奔来，冲入了营地内。 就如同大石砸入水面，溅起无数浪花，双方霎时间短兵相接。 虽然强盗只有一百余人，但他们是骑马，又是黑夜中偷袭，所以短时间内，给营地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和破坏。 卫士们虽然英勇抵御，但还是有人在慌乱中被强盗杀害。 万幸，萧宁早有命令，全军披甲休息，虽然是轻甲，此时也起到了非常关键的防御功能，保护了大部分卫士的性命。 不过， 自己一方还是显得嘈乱。 这也没办法，毕竟是凑成的新军，离开长安城后就在赶路，也没时间操练和磨合。 “殿下，卑职下去领兵！” 苏灿看自己一方慌乱无序，心中恼怒，他身为果毅都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萧宁点了点头，告诫道:“小心点！” 苏灿立即提枪加入战斗，一枪挑落一个强盗，然后振臂高呼: “所有将士听令，不要乱！五人组合，三守两攻，小队之间相互配合！” “所有将士听令，不要乱！五人组合，三守两攻，小队之间相互配合！” 随着苏灿高呼，混乱的卫士们有了方向，立即和就近的战友组阵，开始了交战，局势立即得到了缓和。 这就是将领的重要性，可以在混乱中起到主心骨的作用。 “所有人听令，攻击他们的战马！” “所有人听令，攻击他们的战马！” 苏灿再次高呼，他非常清楚强盗的优势在于战马，直接破坏了他们的优势，他们将落入下风。 强盗只有一百余人，但亲卫营足足八百人。 卫士们立即按照苏灿的指示，手中的长枪、长矛刺向战马，手中的刀刃砍向马蹄，战马摔倒，马背上的强盗也直接掉落，随后就被卫士们斩杀。 片刻间， 不利的局势得到了改善。 但是有一支十几人的强盗极其凶猛，他们就像一只箭簇，不断突击，目标很明显，就是营地中央的萧宁。 “殿下，这些人不是强盗！” 燕晴月看着作战有序的强盗，立即意识了问题的严重性。 萧宁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这些人的确不是强盗，只不过是假扮成强盗来杀本王。晴月，你先离开，过会刀剑无情伤到了你。” “如此看来，白天玥儿一家被劫杀，也是他们的计谋，只为引走殿下身边的精锐。”燕晴月恨恨道，没想到这群人为了刺杀，竟然草菅人命，手段如此卑劣。 萧宁目光深邃，没有回答。 而看着逼近的强盗，他握紧了方天画戟，好战基因被点燃。 “晴月，离开这里！” 话音落下，萧宁选择上马杀敌。 一名强盗看到了萧宁，双眼爆发异彩，立即挥刀斩来。 这一刀从上而下劈砍，力道强劲，速度快且狠辣，很快就来到了萧宁的面前。 但是萧宁的速度更快！ 他手中方天画戟刺出，直接用井字戟架住对方的刀，而后手腕一转，方天画戟跟着旋转。 强盗脸色大变，因为旋转的方天画戟卷起巨力，让他把持不住手中刀刃。 下一刻，刀刃直接脱手！ “不好！” 强盗大惊，转身要逃。 但萧宁岂会让他如愿？ 当即一戟横扫。 强盗也够灵敏，身子后仰，方天画戟从他脸上飞过，竟被他躲了过去。 可惜没等他松口气，萧宁横扫的戟法紧接着变化，直接朝下一搂！ 扫上搂下，此乃“贴搂扫法”，属于四十八法之一，又叫“乌龙摆尾”，萧宁戟法不精，但这强盗也不是什么高手，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这次强盗根本没机会闪躲，直接被方天画戟搂中击毙，整个人跌下了马。 不过，其他强盗围了过来，四个人直接围杀萧宁。 萧宁毕竟刚开始习练戟法，对付一人还可以，同时对付四人，戟法就显得生疏，还不如用刀。 所以萧宁立即虚晃一招，弃戟的同时骗过一名强盗，拔刀出鞘，将其斩杀。 另外三人的刀刃砍来，萧宁回刀抵御，挡下一个，又借助闪避，再躲一人，可惜还有一人，从萧宁身后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纯射出弓弩，为萧宁解围。 萧宁暗惊，不过眼下不是思考的时候，他立即化防御为主动，一刀横扫，杀一人，而后，长刀直刺，再杀一人！ 就在萧宁连杀三人时，胜利的天平彻底偏向了萧宁一方。 这还归功于离京时，安国公特定为萧宁准备了六十具弓弩，这些弓弩发挥了巨大作用，对准马上的强盗突突就是几箭，近距离交战，弩箭比弓箭好用的多了。 因为弩弓定型后，箭的初速度、穿透力也固定。 眼瞅着偷袭失败，强盗们不再恋战，直接撤离，留下一片狼藉。 来的气势汹汹，走的也干脆，给人虎头蛇尾的感觉。 苏灿想要追击，却被萧宁拦下了。 “检查伤亡、救治伤员，提高警戒！小心是诱敌之计！”萧宁吩咐道。 苏灿只能忍下心中憋屈。 最后一统计，战死七十八人，受伤者近百人。 而强盗留下了四十多具尸体。 伤亡比不可谓不大。 “殿下，强盗没留下一个活口，有几个受伤的，也被逃走的强盗击杀了。”苏灿说道。 萧宁点了点头，冷冷道:“他们根本不是强盗，所以自己人都要灭口，以免被本王查到线索！” “的确不是强盗，更像是军伍出身。”苏灿当兵十几年，这一点绝对不会看错。 但是后面的话，他也不敢问了。 若是军伍出身，是谁派的？ 太子吗？ 萧宁开始在营地内走动，稳定卫士的军心。 他看到了燕晴月正在给伤者治疗，手法娴熟，该包扎的包扎，该缝合的缝合，就算身上沾满了血，也毫不在意。 她就像战争后一抹温泉，让受伤的卫士心安。 萧宁默默赞赏。 以后到了蛮州，必须培养一支强大的医疗兵，在这个时代，很多士兵不是死在厮杀中，而是死在治疗的延误当中，比如失血，比如感染，比如大创伤，等等。 随后， 萧宁才回到帐篷。 进去后，没想到杜玥儿在里面。 “多谢恩人替我报仇！” 杜玥儿看到萧宁，立即上前来跪谢。 萧宁则道:“还没扫除所有强盗，现在感谢言之过早，起来吧。” 杜玥儿还在叩头，并道:“如果没有恩人，我此生都恐怕报不了仇了呜呜” 小丫头梨花带雨，让人闻者伤心。 萧宁便俯身扶她起来。 而就在杜玥儿站起身子的时候，她那悲痛的脸上却突然绽放一抹冷笑。 下一刻， 杜玥儿藏于袖中的手突然伸了出来，一柄匕首刺向了萧宁的胸膛。 萧宁大惊，万分危机时，他身体下意识后仰。 “噗” 但是匕首还是刺中了萧宁的胸口。 下一秒， 萧宁出脚踹中杜玥儿。 杜玥儿摔倒在地，看着中刀的萧宁，嘿嘿笑道: “凉王殿下，你心脏中刀，而且刀上被我涂抹了剧毒，无药可解，只有我有解药，你必死无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到了阴曹地府，记得告诉阎王，杀你的人叫杜玥儿。” 说罢，杜玥儿直接逃出帐篷，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第30章 凉王殿下薨了 “来人！快来人呐！殿下遇刺！” “快快警戒！” “抓住刺客！” 李纯站在帐篷前大声嘶吼，整个人心急如焚。 苏畅迅速跑了过来。 当他看到胸口插着匕首的萧宁时，神色巨变，急声问道:“李公公，怎么会这样，何人所为？” “是杜玥儿！她竟然是个刺客！” 李纯脸色惨白，现在的他焦急万分。 “什么？是她！怎么可能！” 苏灿一脸不可置信。 刺客竟是那个父母惨死而哭晕的小丫头？ 这这 与此同时，燕晴月也跑了过来。 她也听到了李纯的话，俏脸弥漫震惊。 但她更关心萧宁的情况，立即冲进帐篷，替萧宁查看伤势。 苏灿则立即带人追击杜玥儿。 可惜， 杜玥儿不知所踪，根本没有找到其踪迹。 苏灿想要进帐篷，却被李纯拦下，并道:“燕姑娘说殿下伤势很重，让我们在外面等候！不可打扰！” “该死，该死！她竟然是刺客！” “我们都被骗了！” “那些被虐杀的百姓又是谁？” 苏灿气得大吼，这种被戏弄的感觉让他愤怒。 两刻钟后， 叶落、北辰、张猛等人赶了过来，他们发现营地遇袭，心中的担心应验了。 但当听说萧宁遇刺，而且刺客还是杜玥儿时，众人全都愣在当场。 尤其是叶落，整个人都呆滞了。 怎么可能是她啊！ 她明明手无缚鸡之力。 这时候， 燕晴月走出了帐篷。 “燕小姐，殿下情况如何？”众人急声问道。 燕晴月脸色难看，嘴唇发颤: “殿下胸口中刀，伤到了心脏，而且匕首上有剧毒。我不敢拔出匕首，担心失血过多，短时间内就会没命。但如果不拔匕首，剧毒流经全身，也会没命。” “我我没有办法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感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殿下——” 李纯最是悲痛，发出一声嘶吼，整个人瘫坐地上。 他看着萧宁长大，从五岁男孩长成现在的俊秀少年郎，早就当成了至亲。 苏灿和北辰则如丧考妣。 张猛四人也是万分悲痛。 叶落则神情迷茫，按理说萧宁死了，两人之间的婚事自动取消，但是叶落却高兴不起来。 “燕姐姐，还有其他办法吗？总不能站在这里等殿下死吧！”叶落忍不住问道。 燕晴月沉声道:“我医术不精，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去金州的州城，去找金州刺史，让他找医术精湛且精通解毒的郎中！希望时间来得及！” “我去！” 张猛、赵虎立即请令，两人各带两匹马，准备昼夜赶往金州城。 燕晴月又道:“苏灿、北辰，你们加强防御，以免那些刺客再次来袭。” “是！”苏灿和北辰接令，立即下去安排。 随后， 叶落、李纯跟随燕晴月进了帐，看着脸色惨白、气若游离的萧宁，三人都心中悲痛。 “叶落，你也忙了一晚上了，先下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殿下。”燕晴月说道。 叶落摇了摇头，却道:“不管怎么说，我是殿下的未婚妻，眼下他性命垂危，我岂能下去休息？” 燕晴月却道:“我知道你担心，但是人多的话，会影响殿下的意识，殿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以便于撑到名医到来。” “那好吧，有事立即叫我。”叶落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燕晴月又看向了李纯，正色道:“李公公，你守在帐外，禁止任何人进入，谁敢乱闯，直接关押，严惩不贷。” “是！”李纯悲痛道。 顺着洵水河往北十五里，有个荒废的村子。 小丫头杜玥儿逃到了这里，并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宅子。 推门进去，里面竟然站了不少强盗，正是夜里偷袭营地的那伙人。 “老大呢？”杜玥儿问道。 这些强盗可不敢小觑杜玥儿，因为眼前这个小丫头可不是真的小丫头，别看她十二三岁模样，人畜无害，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多岁，乃是个侏儒。 并且，她心如蛇蝎，招惹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强盗们立即指了指东面的厢房。 杜玥儿没理睬这群人，径直走进东厢房，推门而入，就见一个白衣书生正在读书。 “老大！” 杜玥儿见到白衣书生，拱手拜道。 白衣书生三十上下，白白净净，面容清秀。 他抬起头看向满脸笑容的杜玥儿，便笑着问道:“得手了？” “嘻嘻我亲自出马，自然水到渠成。匕首插进他的胸口，我能感受到插进肉里的手感，肯定是命中心脏了。而且匕首上有剧毒，必死无疑。”杜玥儿得意道。 白衣书生又问:“我让你留点分寸，他不能立即毙命！” “放心好了，只要不拔出匕首，应该能挺一个时辰，毒药的剂量我也控制的很精准，不会立即毒死他。”杜玥儿道。 白衣书生赞道:“此事做得好，记你一功，待禀明殿下，一定重重有赏。” “必须重赏，你可知道我演的多累，眼泪都快哭干了。不过凉王长的真俊，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惜了”杜玥儿笑道。 白衣书生对她表示无语，便道:“下去休息吧，接下来的好戏，才正式开始。” 金州州城。 张猛和赵虎昼夜赶路，来到了金州城，表明身份后，直接被带去见了金州刺史周钰。 说起这位金州刺史，在百姓心中有口皆碑，乃是清官。 为人廉洁奉公，而且体恤百姓，做了很多为民请命的好事，一度被百姓盛赞为青天大老爷。 周钰不仅是好官，而且文武双全。 上马可提枪杀敌，下马可提笔写文章，乃是不可多得的儒将。 可惜啊，就是因为不懂阿谀奉承，所以官场之路并不顺畅。 此时的周钰正在处理政务，忽闻凉王殿下的亲卫急见，立即意识到恐有事情发生。 见到张猛和赵虎，了解了情况，周钰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大！ “两位将士请稍等，本官立即带郎中前去！” 周钰不敢怠慢，在他管辖的境内竟然发出了皇子遇刺之事，他身为本周刺史难逃干系。 下午未时左右。 张猛、赵虎和周钰返回营地。 周钰表明身份后，立即问道:“殿下伤势如何？” 燕晴月就算一夜未睡，双眼通红，她摇了摇头，道:“殿下已经薨了” “什么！” 周钰脸色一白，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燕晴月解释道:“殿下心脏中刀，刀上还有毒” “心脏中刀，大罗神仙也难救啊。”随行的郎中直摇头，他一听伤势，就知道来了也没什么用。 周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问道:“姑娘，可否详细说一下昨晚发生的事？” 燕晴月点了点头，将昨晚发生的事如实告知，并好奇问道:“周大人，久仰你的廉洁，为何金州境内的这伙强盗迟迟无法剿灭？” 周钰叹道:“并非本官不想围剿，而是这群强盗看似是强盗，实则并非强盗。就如同昨晚袭击凉王殿下的这群强盗，恐怕也不是强盗啊。” “周大人可否明说？”燕晴月问道。 周钰却摇了摇头，道:“没有实质证据，本官不敢污蔑。” 不敢污蔑？ 能让一州刺史不敢污蔑的人，附近还有谁？ 不言而喻， 齐王萧战！ 就在这时，苏灿求见，并道:“燕姑娘，周大人，洵水府折冲校尉领兵前来！” 周钰霍然起身，眉头瞬间紧锁。 燕晴月则故意说道: “洵水府的折冲校尉？他来做什么？这里是金州！你说呢，周大人！” 周钰目光沉沉，吐出四个字: “来者不善。” 第31章 凉王是真的凉了 燕晴月和周钰走出营地，见到了洵水府的折冲校尉。 对方没有披甲，而是一身白衣，书生打扮。 看到周钰，这位白衣书生拱手拜见: “折冲校尉白玉风，拜见周刺史！没想到周刺史也在这里，真是巧啊。” 周钰自然认得这位白玉风，乃是齐王萧战麾下“四将”之一，别看一身书生气，但为人阴毒奸诈。 “白校尉，你领兵擅闯金州，可有朝中鱼书？” 周钰扫了一眼白玉风身后的府兵，黑压压一片，全副武装，足有数百人，心中更加沉重。 白玉风摇了摇头，笑着回道: “时间仓促，来不及请示朝廷，不过我已经请示了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命我领兵来援！我听说，凉王殿下遇到了袭击？情况如何啊？” “周大人，你贵为金州刺史，一直纵容州内强盗剪径横行，乱杀无辜，这次酿成大错了吧。若是凉王殿下受了惊吓，齐王殿下可不饶你！” 周钰脸色一冷，当即问道:“白玉风，你是如何知道凉王殿下遇袭的？” 白玉风回道:“有强盗在我洵水府外鬼鬼祟祟，被擒后，坦白了袭击凉王殿下的罪行，我立即飞鸽传信给齐王殿下，殿下命我前来救援，所以衣服都没有换，就匆匆赶了过来。” “对了，凉王殿下没有受惊吧。” 他的理由很牵强，但是周钰却无言反驳，只能阴沉着脸色。 白玉风又看向了燕晴月，看到如此美女，眼前一亮，于是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末将白玉风，求见凉王殿下，还望姑娘通禀。” 燕晴月扫了一眼周钰，见他没有说什么，于是悲痛道:“殿下昨晚遇刺，已经不治身亡” “什么？！” “凉王殿下薨了？” 白玉风表现的一脸震惊，随后就要闯营。 “噌——” 苏灿、北辰、张猛等人立即拔刀，喝道: “你要干什么？！” 白玉风扫视众人，怒喝道:“齐王殿下听说凉王遇袭，忧心忡忡，立即命我领兵来援。我马不停蹄的领兵来此，尔等却告诉我凉王殿下遇刺身亡！” “尔等说我要干什么！” “来人！” 随着白玉风爆喝一声，身后府兵两翼展开，气势汹汹。 这才是精锐的府兵。 白玉风扫众人，冷冷道:“凉王殿下有那么多亲卫保护，竟然还能遇刺身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要亲眼见到殿下！” “殿下若是真的薨了，那便由我接管这里，尔等谁都不可离开！” “我现在严重怀疑，凉王殿下之死有大问题！” “尔等还要阻拦我吗？” 不得不说，白玉风气势凌人，而且说得有一番道理。 不过周钰抬脚一步，停在了白玉风面前，怼道:“白玉风，你只是商州洵水府的折冲校尉，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放肆。殿下出事，本官自会调查清楚，禀明朝廷。” “你来调查？周大人，并非末将以下犯上，我现在对周大人一点都不放心！为什么呢？周大人心知肚明！金州的强盗久久不剿，如今竟然害死了凉王殿下，我有理由怀疑，强盗背后有当地官员参与！”白玉风直接回怼。 周钰握紧了拳头，他有预感，一旦让白玉风插手之事，必会陷害自己，把罪名把自己身上栽赃。 就在这时， 燕晴月说道:“两位大人，殿下死的蹊跷，必须查清真凶，不然无法向朝廷，无法像陛下交代。白校尉要见殿下的尸体，并没有什么不妥。” “是啊，凉王殿下的人都说没问题，周大人一直阻挠我，这是何意？”白玉风问道。 周钰没料到燕晴月会同意，只能默不作声，默许此事。 随后， 燕晴月带着周钰和白玉风来到了帐篷，不过燕晴月只让两人进入，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外面，包括叶落、苏灿等人。 进了帐篷，白玉风和周钰看到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白玉风上前，撩开白布一角，看到了凉王萧宁。 胸部中刀，嘴唇发黑，的确死了好几个时辰，不会有假。 凉王是真的凉了… “还说凉王长得俊秀，也就这样了。” 看到萧宁的面容，白玉风在心中冷嘲一声，感觉还没自己帅气。 确认完尸体，白玉风盖上了白布。 下一刻，白玉风盯着周钰，喝道:“周钰！我严重怀疑凉王殿下之死，和你脱不了关系！” “白玉风，休要血口喷人！”周钰怒道。 他没想到白玉风会直接栽赃！ 白玉风喝道:“待我抓捕强盗，刑讯逼供，便知真相！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营地，这里由我接管！燕姑娘，还请你下令告诉凉王殿下的亲卫，让他们不要惊慌。只要他们没有问题，绝对不会有事！” “好！我们只想抓到凶手！另外，殿下已死，我希望不要有人再来打扰殿下。若是打扰殿下英魂，别怪我不客气。”燕晴月也提出了条件。 白玉风自然没有疑议，凉王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谁还在乎呢？ 天色渐暗，杜玥儿一觉睡了一整天。 她舒展了懒腰，看着外面的天色，笑着自语道: “白玉风应该已经控制了凉王的营地，刺史周钰也应该到了。接下来，只需要按计划行动，便可杀了周钰！” “你们为何要杀周钰啊？” 突然间，一道鬼魅的声音竟然在房间内响起。 杜玥儿如遭蛇吻，万万没想到屋内竟然还有其他人，她慌忙回头，只见角落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衣人。 全身笼罩在黑衣中，脸上蒙着黑布，只剩下一双冰冷的目光。 杜玥儿心惊肉跳，立即就要张嘴呼叫，谁知黑衣人的动作更快，直接飞奔上前，一记手刀劈中杜玥儿的喉咙，让她疼得眼泪直冒，根本叫不出来。 别看这阴毒女人手段狠辣，但毕竟是侏儒，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接下来， 黑衣人拿出绳子，将杜玥儿捆绑起来，并道:“你想把外面的强盗喊过来？不要费力气了，我的人已经解决了他们。” “而且，他们已经招供了。” “谁能想到啊，大秦的折冲校尉，竟然勾结强盗！怪不得金州刺史周钰一直剿灭不了！” “不过，外面的人都是小喽啰，知道的内幕有限，接下来该看你的呢。” “把你的计划说说吧，我要知道所有事。” 听到黑衣人的话，杜玥儿瞪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冷笑道: “我？哈哈，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另外，我劝你老老实实，不然的话，我有好几种酷刑招待你！你听说过木驴吗？” 杜玥儿一激灵，一股寒意袭遍全身。 第32章 真是一场好戏啊 天色暗了下来。 房间里，黑衣人点亮了油灯，灯光照亮四周，也照亮了被折磨的惨不忍睹的杜玥儿。 只见她那娇小的脸袋被割了无数刀，彻底毁了容，左手五根手指被整齐地切断，右耳朵也没了。 本以为杜玥儿是个宁死不屈的人，不曾想，真正的酷刑还没开始，她就招供了，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黑衣人打开房门，外面站着护卫。 “看好这个女子，给她上药，别让她流血死了。”黑衣人吩咐道。 护卫点了点头，立即去办。 黑衣人看着升起的明月，冷笑道:“只是一场好戏啊。” … 次日一早，营地内。 洵水府的府兵已经接管了这里。 一名府兵将搜查的结果禀告了白玉风，白玉风听后，顿时皱眉:“没找到金子？” “没找到金子，不过找到了几万的银子，据说是陛下赏赐给凉王殿下的，属下不敢乱碰，以免引发冲突。”府兵回道。 白玉风点了点头，告诫道:“暂时不要和凉王的亲卫发生冲突，那些银子迟早是我们的，不急。只是没找到金子，这出乎我的所料。难道殿下的金子不是凉王劫走的？孟师猜错了？” “会不会被凉王藏起来了？”府兵问道。 白玉风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咱们的计划环环相扣，凉王突然被杀，根本没时间藏匿。也许真是他人所为。算了，黄金的事以后再查！通知下去，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 “是！”府兵立即下去安排。 很快， 燕晴月、叶落、苏灿、周钰等人，就发现了白玉风在集结兵力。 “白校尉，这是要去哪里？”燕晴月上前，主动问道。 白玉风说道:“我的人已经调查清楚，强盗们逃回了恶水涧，我准备带人攻打那里，将强盗抓捕，以告慰凉王殿下的在天之灵，也好给朝廷一个交代。” “恶水涧地形复杂，白校尉可有把握？”燕晴月问道。 白玉风郑重道:“请燕姑娘放心，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也必须抓捕这些强盗，并揪出幕后真凶。” 说到这儿， 白玉风顿了顿，提醒道:“燕姑娘，千万不要相信周钰！” “此人担任金州刺史多年，纵容强盗横行，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线索，证明周钰勾结强盗，乃是狼子野心。所以燕姑娘千万别被他塑造的假名声欺骗了。” “多谢白校尉告知，我会小心。”燕晴月当即点头。 此时的白玉风已经知晓燕晴月是威远侯的女儿，叶落是安国公的孙女，他不敢对叶落有非分之想，却看上了燕晴月，所以才如此有礼，准备找机会拿下此女，这样下半辈子就能高枕无忧了。 凉王殿下真是送财童子啊。 随后， 白玉风领两百府兵离开，剩下的府兵继续控制营地。 燕晴月目送白玉风离开，又在营地内转了转。 叶落、苏灿、北辰、张猛等人情绪失落，凉王之死，对他们打击太大，已经完全没有了心劲。只求尽快抓到真凶，以便于为殿下报仇雪恨。 而当燕晴月来到周钰身边时，周钰急忙道: “燕姑娘，万不可相信白玉风的蛊惑！我怀疑凉王之死和白玉风有关！” 他被囚禁于此，无法逃出去，一旦白玉风抓到了“强盗”，恐怕就会栽赃到自己身上。 所以周钰也不敢隐瞒了。 燕晴月却道:“白玉风说杀害殿下的强盗，很可能和你有关。而你却又说和白玉风有关，现在殿下已死，我只想查出真相，从而告慰殿下，并且对陛下有个交代。你仅凭一人之言，可说服不了我！” 周钰点了点头，他沉声道:“燕姑娘，令尊乃是威远侯，我对侯爷甚为敬佩。眼下，我也不便于隐瞒了。燕姑娘有所不知道，我之所以迟迟无法围剿这群强盗，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的指使者，就是洵水府的白玉风，而白玉风背后站着的人，是齐王！” “齐王乃是亲王，为何要这么做?”燕晴月问道。 周钰道:“因为秦王对金州垂涎不已，金州毗邻商州，这里有金矿、铁矿、盐矿，所以齐王想把金州据为己有。为此，他曾以丰厚的条件收买我，但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归顺于他，这些矿藏必然落入他的口袋，这有违我的做人之本。” “他看我不从，便设下强盗一计，让我在吏部评分中都是下下等，今年就要被降职调走。”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齐王心肠歹毒，竟然会加害凉王殿下，并且一石二鸟，要把我栽赃成凶手。” … 只听周钰把情况全盘托出。 燕晴月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说辞，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诽谤齐王，周大人，你有几颗人头能砍？” “我…” 周钰一窒，说不出话了。 他的确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他所言句句属实，甚至能以性命担保。 但是发誓算证据吗？ “可悲可悲啊，这次真要让狼子野心之人的阴谋得逞吗？” 周钰忍不住地发出感慨，这一刻，心如死灰。 燕晴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 晌午左右。 白玉风剿匪归来，押回来十几个强盗。 回到营地后，白玉风找到了燕晴月，说道:“燕姑娘，在下不负众望，抓捕了这些强盗，并且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背后的指使者，正是金州刺史周钰！” “当真?”燕晴月惊疑道。 白玉风立即让人把周钰带来，和强盗当面对质。 强盗们看到周钰，连忙叫道:“是他，就是周钰，是他给我们下的命令，让我们袭击营地，我们不知道袭击的人是凉王殿下，若是知道，我们断然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还有以往所有恶行，都是周钰指使我们的！我们抢到的金银，全都交给了他！” “就是他，都是他逼我们的！” … 一时间，所有强盗全都指认周钰。 周钰早有预料，但是亲眼面对这一切，还是气得勃然大怒，吼道:“白玉风，你好歹毒!” 白玉风冷笑道:“好你个周钰，被揭穿真面目了，竟然还敢诬陷我！现在人证物证皆在，我看你如何狡辩！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就地正法，以告慰凉王殿下的在天之灵？” “我乃朝廷四品命官，你没资格杀我！燕姑娘，请你如实禀明陛下，彻查清楚，还我清白！”周钰愤慨道，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朝廷了。 “白玉风没资格！那本王呢？本王有没有资格杀你！” 突然间，一道愤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王袍的青年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齐王萧战！ 他竟然亲自来了！ 第33章 骗过了所有人 “那本王呢？” 随着身后传来的一声冷喝，众人立即回望。 只见一位身穿王袍的青年走了过来，正是齐王萧战！ 白玉风连忙上前禀道: “齐王殿下，金州刺史周钰勾结强盗，谋害凉王殿下，如今证据确凿，其罪大恶极，还请殿下做主！” 周钰脸色彻底大变。 他已经掉入对方精心布置的圈套里，对方不仅谋害了凉王，还把罪名嫁祸到自己头上，从而一石二鸟！ 好毒的计谋，好狠的算计啊！ 齐王萧战走近一些，目光锐利盯着周钰，喝道:“周钰！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下官会亲自面圣，给陛下一个交代！”周钰回道。 萧战怒喝道:“交代？你罔顾陛下对你的信任和器重，竟然谋反皇子，此乃诛族的大罪！你有何脸面面见陛下？来人呐！” “卑职在!”一众亲卫立即应道。 萧战眼中闪现杀意，喝道:“将其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什么叫若有反抗？ 只要动一下，那都叫反抗。 那便可以当场格杀！ 下一刻， 周钰的反应更快！ 他直接选择了出手，竟然袭向了齐王萧战。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萧战也被吓了一跳，身旁的亲卫慌张间，立即出手阻拦。 只见周钰双拳如锤，直接击退亲卫，撕开了一个口子，直取齐王萧战！ 看样子，周钰是准备挟持萧战，逃离这里！ “你敢！” 一旁的白玉风大吼，千算万算，没算到周钰狗胆包天，竟然袭击齐王。 白玉风来不及拔刀，立即出鹰爪擒拿，同时心中窃喜，现在他有正当理由格杀周钰了。 “啪！” 拳爪相撞后，白玉风却脸色一变，因为他发现周钰的拳劲极其刚猛，力量远在自己之上！ 人人盛赞他白玉风和周钰齐名，乃是文武双全的儒将，谁知自己竟然不是其对手！ 而就在白玉风被击退后，周钰速度不减，双脚踩地扑向了萧战。 眼看就要擒住萧战，谁知萧战身后袭来一只手臂，直接斜切入怀，手刀劈中了周钰胸口，让其后退了两步。 而这片刻的耽误，也让萧战得到了时间，被人拽向后面。 与此同时，周钰也看到了袭击自己的人，是个干瘦老头，他跟在萧战身后，没想到竟然是个高手。 “周钰是吧，很厉害的身手。”干瘦老头阴阴笑道。 周钰轻叹一声，偷袭不成，彻底把后路断送了。 这时候， 愤怒的萧战爆喝:“来人，将周钰当场格杀！不仅刺杀了凉王，如今又要杀本王，天理难容！” “卑职明白！” 白玉风回应后，立即拔刀，其他亲卫立即上前，将周钰团团包围，准备将其乱刀砍死。 面对死亡，周钰毫无惧意，只是有些悲愤，叱责萧战: “齐王，你谋害弟弟，滥杀无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有一天，你的丑恶面目会公之于众！” 萧战嘴角露出冷笑，哼道:“死到临头了，还要栽赃本王，动手！” “死——” 白玉风立即举刀劈向周钰。 从今日开始，大秦只有一个儒将，那就是他白玉风。 就当所有人都认为周钰必死无疑时，一道箭羽飞射而来，竟然击中了白玉风的刀，让下落的刀偏移了。 周钰看准时机，一脚踹出，踢中了白玉风的胸口。 只听白玉风哀嚎一声，被踢飞了出去。 这一箭来的太突然，众人立即看向箭羽飞来的方向。 只见， 萧宁手持弓箭缓缓走来。 并笑着说道: “四哥，谁把你气成这样啊，弟弟帮你教训他。” 萧战立即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没死？” “怎么，四哥这么盼望着弟弟去世？”萧宁笑着问道。 萧战一窒，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至于白玉风，更是呆呆地看着萧宁。 这个俊秀的少年郎是凉王，那帐篷内的尸体又是谁？ 这他妈到底怎么一回事？！ “凉王殿下！” 苏灿、北辰、张猛等人更受震惊，纷纷迎了过来，当看到萧宁不是鬼，而是活人后，众人喜极而泣。 至于燕晴月和李纯，则毫不吃惊，显然是知道其中内幕。 周钰也惊愕地看向萧宁，这才意识到这位凉王把所有人蒙在鼓里，采用诈死的手段，骗过了所有人！ 此时齐王萧战的内心泛起慌张。 他的计划环环相扣，毫无破绽，所有反馈都是萧宁死了，但是现在呢，萧宁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嘴角扬起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那饱含深意的眼神，仿佛在蔑视自己的计划。 他真的慌了。 不过，他毕竟是赫赫亲王，很快就收拾情绪，笑道: “七弟，我听说你遇刺身亡，特来为你报仇，你没事那就太好了。” “四哥就是疼爱弟弟，听说我出事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赶了过来，这得多快的速度，跑死了好几匹马吧，显然是昼夜兼程。”萧宁笑道。 萧战听出了萧宁话中的讥讽，他全当没听见。 而眼下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预料，走向了未知。 这时候， 萧宁走向了周钰。 诈死这两三天，萧宁可没闲着，暗中调查了周钰，知道周钰的能力和为人，绝对是值得拉拢的人才。 所以他对周钰喝道:“周刺史，赶紧给齐王赔礼道歉！你也太鲁莽了，怎么能出手攻击齐王的亲卫呢，就算是切磋也不行，若是冒犯到了齐王，你有几条命赔罪？” 短短一句话，萧宁就把周钰攻击萧战的事实，扭曲成切磋。 周钰和萧宁对视，立即看到了萧宁对自己的欣赏，明白他要帮自己，于是赶忙赔礼道歉:“齐王殿下，下官刚刚失礼了。” 萧宁也看向萧战，笑着说道:“四哥，刚刚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没死，周刺史自然也不存在谋害我，刚刚的不愉快，也就揭过去吧。” “不行！” 谁知萧战断然拒绝。 事态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境地，他也没有收手的打算。 就算没杀凉王，也必须把周钰搞下去，他对金州势在必得！ 萧战道:“周钰勾结强盗是事实，七弟没死，乃是万幸中的事，但是周钰的恶行，必须严惩！” “四哥说周钰勾结强盗？哈哈为何我调查的结果，恰恰和四哥相反呢！”萧宁笑容渐渐收起。 萧战盯着萧宁，问道:“凉王什么意思？” 萧宁直视萧战，喝道:“为何我查到的线索，是洵水府折冲校尉白玉风勾结强盗、草菅人命，并且袭击的本王！” 此话一出， 白玉风脸色惨白。 “凉王，凡事讲究个证据，你可有证据？身为皇子，嘴上栽赃可不行！”萧战心中不安，但嘴上却强硬道。 萧宁冷笑道: “你要证据是吧，好！本王给你，把人押上来！” 第34章 这次算计功亏一篑 “你要证据？好！本王给你！” “把人押上来！” 萧宁目露睥睨，大喝一声。 随后，就见护卫们押上来一群人，足有十余人，每个人都被五花大绑。 “是你，杜玥儿！” 燕晴月、叶落等人立即认出了面部毁容的女子就是杜玥儿，虽然她看起来可怜兮兮，但众人心中不再有怜悯！ 她利用众人的慈悲，践踏众人的善良，这样人面兽心的人，没有人会去怜惜她！ 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这时， 萧宁指着这群人，盯着萧战，冷冷道: “齐王，这群人你可能不认识，但是白玉风一定认识！这里面不仅有活跃在金州境内的强盗，还有洵水府的府兵。强盗和府兵昏混肆一起，身份随意互换，时而为府兵，时而为强盗，在金州和商州接壤处截杀行商、草菅人命、无恶不赦！” 顿了顿， 萧宁拿出一厚叠的纸张，继续说道: “这里面有他们的供词，还有他们和白玉风密谋的书信！” “齐王，这些证据够不够？” 面对萧宁拿出的铁证，白玉风的心彻底慌了，但他强装镇定，因为他知道齐王会保他！ 果不其然， 萧战冷笑道:“凉王，这些证据我也有！白玉风也抓了一批强盗，而这些强盗指认是周钰所为！咱们双方各有证据，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些人送去长安，由朝廷定夺！黑白如何，便会见分晓了！” 狡猾的萧战准备采用拖字诀！ 因为他知道萧宁要前往蛮州就国，不可能返回长安。但他可以去长安，只要回到朝廷，事情还在他的掌握当中！ 萧宁对萧战的提议并不吃惊，因为早有预料。 所以萧宁笑着说道: “齐王，我请来一个人，此事还是交给他负责吧。咱们俩贵为亲王，还是不要参与，以免有失公允。” “谁？”萧战看萧宁气定神闲，心中顿生不安。 萧宁则大笑道:“杜大人，别看戏了。” 不远处，立即回应了笑声。 “哈哈哈凉王殿下这般说下官，下官无地自容，无地自容。哎本官巡察境内发生这等大事，而下官却是最后才知道的，真是失职，真是失职呐！无颜面对陛下！” 只见一个儒雅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看到此人，萧战脸色瞬间变了。 来人不是其他人，乃是山南道按察使，杜志峰！ 大秦疆域共分十道，每道设立一位按察使，负责道内的司法刑狱和官吏考核，别看只是正三品，却是封疆大吏。 另外，眼前这位杜志峰，还是太子的心腹。 这一刻， 萧战在心中咒骂萧宁。 你明明和太子掐的死去活来，竟然还能借用太子的人来对付我，你是真他妈的狗啊！ 他萧战自然不惧杜志峰，但是牵扯出杜志峰，这件事就不好颠倒黑白了！ 而随着杜志峰的出现，周钰顿时心安。 这些年来，周钰被齐王算计，始终没有被贬走，就是杜琪峰暗中相助，杜琪峰很欣赏周钰，当然了，也有想利用周钰，牵制齐王的目的。 但不管怎么说，杜志峰绝对不可能站在齐王一边。 周钰心安的同时，白玉风绝望了。 “下官杜志峰，拜见齐王殿下，拜见凉王殿下。”杜志峰走来，对着两位亲王行礼。 萧战脸色阴沉，问道:“杜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杜志峰笑道:“我恰在均州巡察，凉王殿下便派人找到了下官，下官一看殿下召见，立即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里。哎，年纪大了，长时间骑马，这腰都快散架了。” 均州就在金州东侧，他的快马加鞭就像是鞭子，正好讽刺了刚刚萧战所说的自己快马加鞭赶来。 萧战这才明白，萧宁诈死后，竟然做了这么多算计，就等着自己出现。 “凉王好手段，佩服！”萧战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萧宁笑道:“人生地不熟的时候，自然要请当地的父母官主持公道。齐王，由杜大人亲自审讯此事，并禀明朝廷，你看如何？” 杜志峰也道:“请两位殿下放心，下官一定秉公办案，绝对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必将恶人绳之以法！” 两个人一唱一和，所有的包裹都转移到了萧战身上，就看他如何选择！ 萧战阴沉着脸，扫视一圈。 这时候，他看到了白玉风哀求的表情。 但是当杜志峰出现的那一刻，萧战就已经决定放弃白玉风了。 只不过放弃是放弃，此事万不可牵连到自己。 那么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于是乎， 萧战给了白玉风一个决然的眼神。 白玉风看到萧战的眼神后，眼瞳猛缩。 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被无情的抛弃。 不过 自己可以死，却能救家人。 想到这里，白玉风突然暴起！ “死！” 白玉风怒吼一声，竟然直接举刀劈向萧宁。 谁也没想到白玉风竟然敢这么做！ 两人距离只有一丈多，白玉风暴起进攻，手中的刀瞬间就来到了萧宁的头顶。 萧战面露期待，杀了他，杀了他！ “想杀本王？” 萧宁冷笑一声，当他眼瞎，没有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吗？ 面对白玉风的进攻，萧宁直接一手拔刀术，钢刀从左往上，直接迎上了白玉风劈下的刀。 “嘭！” 刀刃碰撞，溅起火光。 萧宁的刀，稳稳架住了白玉风的进攻。 下一刻，萧宁出脚踹中白玉风，直接将其踹飞出去。 张猛、赵虎立即扑了过去，制服了白玉风。 白玉风被按在地上，彻底心如死灰。 “该死！本王真是看错了你，竟然被你蒙蔽！” 这时候，萧战眼皮猛跳，并发出气愤的咆哮，彻底抛弃白玉风这枚棋子。 这次算计，功亏一篑！ 接下来，一切按流程进行。 白玉风和所有犯人被收监，将由杜志峰带走审讯。 萧战不仅丢了一员大将，而且后续的麻烦事更会接踵而来，太子岂会放过他？要知道太子和萧战的恩怨可不比和萧宁的少啊。 两人之间的恩怨不仅是皇位争夺，还包括因为女人引起的个人恩怨，狗血的很。 其中曲折，以后分解。 所以萧战没留下喝茶，甩袖离开。 而那数百的洵水府府兵，本来他也想带走，却被萧宁克扣了下来。 这次他萧宁差点被刺杀身亡，只让齐王损失一个手下就这么过去了？开什么玩笑！ 萧宁直接以这些府兵和强盗勾结，必须彻查为由，强行扣留。 若是反抗或者逃窜，视为强盗同谋。 这些府兵一听这话，当即不敢反抗。 所以萧战只能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离开。 只不过萧战不知道的是，萧宁还给他留了一份礼物！ 第35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齐王萧战意气风发的从商州州城赶来，现在则灰溜溜地离开。 回去的官道上，萧战满腔怒气。 “白玉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言辞凿凿地说凉王毙命，还亲自验证，他验证个屁！” “害得本王遭受如此大的羞辱，气煞本王！” “该死！” 此时的萧战就是没吃过羊肉，还惹了一身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旁的干瘦老头回道: “殿下，如此看来，这位凉王殿下心机之深，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蛮州虽然偏远、荒芜，但是天高皇帝远，无人管他，假以时日，恐怕会养成气候，不得不防啊。” 萧战沉吟后，不以为意，道: “浅滩养不出真龙，蛮州什么都没有，就算他全身是铁，又能打出几根钉？等他把蛮州经营的风生水起，需要多少年月？现在要当心的是杜志峰，找个机会，送白玉风一程，也算对他仁至义尽了，本王只相信死人不会乱说话。” “属下明白。”干瘦老头点了点头，立即记在了心里。 不知不觉间，萧战等人已经走了二十几里，来到了一个叫“山崖口”的地方。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官道挖山修路，所以两侧是陡峭的石壁，差不多四五米高，整个山崖口将近一里路长。 过了山崖口，往北便是一片平坦，可直达商州州城。 若是交战时期，山崖口必然是兵家必争之处。 萧战一行人进入了山崖口，当途经中程时，干瘦老头却陡然勒马环顾。 “怎么了？”萧战问道。 干瘦老头观察两侧石壁，皱着眉道:“属下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寒冷冬日，虫鸟绝迹，能有什么声音？”萧战回道。 谁知下一刻， 山崖上方竟然冒出刺客，他们手持弓弩，发射了弩箭。 “嗖嗖” 密集的弩箭倾斜而下，吓得萧战呆若木鸡。 “不好！保护殿下！” 干瘦老头立即挥剑抵御射来的弩箭，同时保护萧战快速撤退。 其他护卫也将萧战团团保护，用身体充当盾牌。 可惜，两侧刺客加起来十余人，交替射出弩箭，再加上居高临下的偷袭，结果可想而知！ 片刻间，就有数名护卫被射成马蜂窝，当场被射杀。 干瘦老头也够决断，看情况危急，立即跳上萧战的战马，两人同乘一匹，近身保护。 其他护卫悍不畏死，依然护卫两侧，用身体挡箭。 眼瞅着他们即将逃出弩箭范围内时，两道射速更快，威力更猛的弓箭，藏在弩箭中，飞射而出。 “噗——” 干瘦老头来不及闪躲，后背中了一箭。 另一箭角度刁钻，无法射中萧战身体的关键位置，所以瞄准了他的左臂，并且成功击中！ “啊” 萧战左臂中箭，疼得哀嚎。 干瘦老头伤势更重，但他忍住疼痛，用刀割伤坐下战马，以更快的速度逃走。 片刻后， 萧战一行人成功逃离。 刺客们没有追杀，选择了离开。 营地内。 杜志峰正在审问白玉风。 白玉风全程缄默，什么也不说。 杜志峰也不急，知道得慢慢来，才能撬开他的嘴。 另一边。 萧宁把心腹属下都召集了过来。 经历了“凉王之死”，叶落也不耍脾性了，瞅着萧宁，忍不住埋怨道: “凉王殿下，你和燕姐姐好深的算计，把我们全都蒙在鼓里！瞧，张猛这个大汉子，哭的像个姑娘。” 张猛挠了挠头，尴尬的嘿嘿直笑。 燕晴月却道:“冤枉啊，我并非一开始就知道殿下的计划，殿下遇刺时，我也心神震荡，以为殿下真的遇刺了。但当我为殿下检查伤势时，才发现殿下衣服内部竟然藏着皮甲，匕首穿透的是皮甲，造成了皮外伤。” “匕首不是有毒的吗？皮外伤也会中毒啊。另外，殿下是怎么知道杜玥儿有问题的？”叶落连忙问道。 苏灿、北辰、张猛等人也面露好奇，他们太好奇整件事的过程了。 萧宁没有隐瞒，开始为他们解惑: “我们从水中救出杜玥儿时，本王并没有怀疑她。” “但是当见到那些被虐杀的商人时，本王心中泛起了一个疑惑。” “强盗明明可以虐杀那些人，又怎么会让杜玥儿逃跑？” “其次，强盗只是抢劫财物，何必下手那么狠毒，每具尸体砍那么多刀？” “你们不好奇吗？” 叶落当即回道:“我以为是强盗残忍暴虐。” “我也好奇了，但并未多想。”燕晴月也道。 萧宁道:“起初，我也觉得是强盗残忍、暴虐，但谨慎的本王在事后，专门检查了死者的尸体，发现他们的手腕处有捆绑的痕迹！” “捆绑？”众人一脸意外。 萧宁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恰好碰到的强盗抢劫，并非偶然，而是强盗早就抓到了那些人，等我们来到后，在杀人布置现场，伪造成抢劫，以便于让我们以为是巧合。” “而他们之所以虐杀，一是为了制造惨烈的现象，掩盖受害者被捆绑的痕迹！二是激怒我们，让我们彻底中计！” “当然了，察觉到有问题，本王依然没有怀疑杜玥儿。” “毕竟杜玥儿十二三岁，人畜无害，不太可能是刺客。” “但本王依然觉得不对劲，于是趁你们不注意时，又检查了死者的物品。” “虽然物品被伪造成了抢劫的痕迹，但是本王检查后，却只发现了成年女子的衣物，并未见杜玥儿的衣物，那些衣服对杜玥儿而言，都偏大了一些。” “这个现象，才让本王对杜玥儿生疑。” “所以趁着杜玥儿假装昏迷时，我检查了她的物品，发现了被她藏匿在靴子内的匕首，还发现了上面有毒。” “接下来，就是将计就计。” “本王洗去她匕首上的毒药，然后假装被她刺死！” “杜玥儿以为得手后，便疏忽大意，根本没有发现本王安排人跟踪她！” 经过萧宁徐徐讲述，众人才知道整件事的经过。 至于白玉风、周钰看到的“凉王尸体”，也是燕晴月和李纯找来的尸体。 听完后， 众人心情备受震荡。 没想到这其中有这么多的凶险，换做其他人，恐怕都逃难此劫。 这时候， 萧宁又道:“不过，本王对你们的表现非常不满意！本王出事了，你们就六神无主，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和斗志，这可不行！” 话虽然如此说，其实萧宁对这些人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这一次的诈死，何尝不是暗中监督这些人，只要有人心怀叵测，便会露出马脚，从而揪出隐藏的毒瘤。 而苏灿、北辰、张猛等人的表现，甚至是叶落的态度，都让萧宁很满意，对他们的信任又提升了一大截。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走了进来。 在萧宁耳边轻轻说道: “殿下，未能当场射杀齐王，不过射中其肩膀！按照殿下的吩咐，箭簇上涂抹了毒药！” 没错，偷袭齐王的刺客，正是萧宁派去的。 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36章 招揽和效忠 来而不往非礼是传承的美德，萧宁自然要给齐王萧战回点心意！ 不过看来老天爷不想让他死，让他逃过一劫，但箭上的毒药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退下吧。” 萧宁点了点头，护卫便恭敬退下。 随后， 萧宁扫视众人，道:“耽搁了几天，也该继续启程了。苏灿、北辰，通知下去，明日一早出发。” “殿下，那洵水府的那些府兵怎么处理？”苏灿连忙问道。 萧宁看着目光热切的苏灿，笑着说道:“你想吞下这些府兵？” 苏灿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属下不敢，只是这些府兵都是精锐啊。” 萧宁何尝不知道是精锐，比他的亲卫营都要精良，不过这毕竟是归十二卫管辖的折冲府府兵，萧宁也不敢贸然私吞。 但肥油过手，不留点油，说不过去啊。 稍加沉吟后，萧宁立即道: “本王的亲卫牺牲了多少兵力，就从洵水府的府兵里补充，此事就找杜志峰，逼他同意。本王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他也该表达一些诚意了。另外，那些府兵的兵器、铠甲全部收缴，人不能全收，但装备可以，那是本王的战利品，闹到陛下那里也不怕。” “是！殿下！”苏灿大喜，立即拽着北辰就去行动。 随后，叶落、张猛等人也告退，只剩下燕晴月。 “这些天，辛苦你了。”萧宁感谢道。 这次计划能成功，燕晴月功不可没，毕竟她要演戏给所有人看。 燕晴月揉了揉眉眼，笑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一定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这几天里，我都不敢闭眼睡觉，生怕被叶落他们发现躺着的尸体不是你。尤其是白玉风检查尸体时，我真担心被他看出真伪来。万幸，一切都顺利。” 萧宁笑道:“今天能好好休息了。对了，你觉得周钰此人如何？” “文武双全，有辅国之才，为人正直勇敢，有担当，可惜不得重用。殿下想招揽他？”燕晴月立即明白了萧宁的打算。 萧宁点了点头，道:“本王可用之人太少了，更缺少处理政事的人才。到了蛮州，总不能把重任压在你身上吧。” “当然不能！小女子一介女流，我是追随殿下，不是把自己卖给殿下！” 燕晴月笑着打趣后，继续道: “周钰的确值得招揽，而且殿下对他有救命之恩，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萧宁又道:“招揽不成问题，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把他调去蛮州。” “殿下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好，我会联系我父亲，让他在朝中运作。”燕晴月应道。 萧宁立即去找了周钰。 “下官周钰，拜见凉王殿下！”周钰见到萧宁后，立即拜见。 萧宁笑容温润，道:“周大人免礼，咱们以这种方式相识，也算无奈之举。万幸问题都解决了，没有让阴毒之人的诡计得逞。” 顿了顿，萧宁话中有话: “也委屈周大人了，明明是一位有经世之才的能臣，却被人栽赃，不得重用，这是朝廷的损失啊。本王一向爱才，都觉得愤慨，要为周大人打抱不平了！” 周钰聪明人，立即听出了萧宁的招揽之意。 只不过让萧宁万万没想到的是，周钰后退几步，竟然行大礼，拜道: “下官周钰，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和器重之义，下官无以为报，愿为殿下效力！” 看吧，这就是聪明人。 与其等着萧宁招揽，不如主动投靠。这是态度的问题，会让萧宁更加欢喜。 萧宁连忙扶起周钰，大笑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公瑾于我，如虎添翼也，哈哈” 周钰字公瑾，两人既然确定了君臣关系，称呼上自然要更加亲昵。 “殿下，那我即刻禀明朝廷，辞官随殿下前往蛮州！” 周钰也够决绝的，竟然直接放弃刺史之位，要知道想做到这个位置，就算借助运势，也得十几载。 而现在的周钰说放弃就放弃，不被功名利禄扰乱其心志，意志坚定。 萧宁暗喜自己得了一员能臣，不过他却道: “公瑾好不容易坐到现在的官职，岂能轻言放弃？你在金州继续呆上一段时间，马上年终，吏部对官员的评分也该出来了，本王会从中运作，将你直接调去蛮州任刺史。到那时，你我两人齐心合力，本王倒要看看，被称为大秦最蛮荒的蛮州，有什么可怕！” “哈哈殿下说的没错！属下已经跃跃欲试了！”周钰回道。 而后，两人入座，开始了促膝深谈。 两个人都有眼光和谋划，一番交流下，可谓是相谈甚欢。 周钰对大势看得很透，而萧宁借助前世的思维，更是让周钰对他刮目相看。 如果说刚刚的投诚，是因为救命之恩和器重之义，那么现在的周钰是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明主要选能臣，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能臣也要选择明主。 不知不觉间，两人聊了好几个时辰。 这时候，萧宁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齐王拉拢你不成，还要加害于你，应该是为了金州的铁矿、金矿吧。” 周钰点了点头，道:“是的，这几年，齐王瞒着朝廷私挖金矿、铁矿，赚取了暴利，并用钱财在朝中布局，甚至暗中组建了一支名叫‘虎贲’的精锐兵马。” 亲王可组建一万五千人的亲卫，这是祖制规定的最多人数，属于编制，编制外恐怕人更多。 几位皇子都非常清楚，皇位争夺到最后，很可能是兵戎相见，因为当今秦皇继位，就是夺到的皇位，所以皇子们都在暗中扩充兵力。 萧宁到了蛮州，肯定也要走这一步，不过他比其他皇子慢了好几年。 “公瑾，本王给你交代个任务，你替本王物色一些善于采矿的人，还有一些有能力和才学却郁郁不得志的人才，到时候一并带去蛮州。”萧宁吩咐道。 周钰知道萧宁现在缺人手，于是郑重点头，道:“请殿下放心！” 萧宁又道:“本王会给你留四千两黄金，留你运作使用。” “殿下属下要不得！”周钰一惊，四千两黄金就是四万两白银，这笔钱对他而言，可不少，更主要的是萧宁对他的信任。 萧宁笑道:“必须收下，让你做事，岂能不给你运作的支持，难道让你凭借一张嘴说服他们吗？” “那属下就收下了。”周钰不在拒绝，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好替殿下物色好人才。 与此同时， 长安城，东宫。 太子站在主殿内，手里拿着刀，劈砍桌椅。 “废物，一群废物！” “这么多人，竟然杀不了一个凉王，气煞本宫！” 原来是萧宁将刺客的人头全部送到长安，送还给太子。 这可把太子气得雷霆大怒。 高丽士躲在一角，不敢露面，生怕被太子剁成两半。 就在高丽士瑟瑟发抖时，定国公李源求见。 定国公李源有“狼顾之相”，朝野上下无人敢招惹他，因为此人善用阴谋诡计。 他来找太子，看来又有阴谋了。 第37章 太子有后了？ 说起定国公李源，绝对是个人物。 他本身拥有前朝的皇族血脉，但属于旁系宗亲，类似于刘备的中山靖王之后，还没有沦落卖草鞋的领地，但也落魄了。 后来看天下大乱，果断投靠了大秦开国皇帝，并且还支持当今秦皇登基，接连赌对了两次。 所以就算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大战功，也凭借从龙之功被封为“定国公”，位列五大开国国公之一，并且女儿李丽质还嫁给太子做正妻。 将来太子若是登基，那就是皇后。 当然了，若是太子登不了基，那就遭殃了。 而从为人来看，李源有“狼顾之相”，为人阴毒狠辣，善用阴谋诡计，乃是有名的笑面虎。 此时东宫主殿。 李源进来后，就看到了杂乱的殿内情况，于是问道:“太子殿下，这是因何震怒啊？” “手下人办事不利，小事而已。” 太子并未把刺杀萧宁的事说出来，随着太子妃迟迟无法怀孕，太子对这位岳丈也有了意见，不像以前那么器重了。 而定国公李源也看出了太子的态度，所以他今日来，就是改变这个现状。 李源便道:“殿下，臣听说凉王已经到达了金州，按照速度，恐怕年关前能赶到蛮州。” “差不多吧，定国公怎么关心起凉王了？”太子好奇问道。 李源笑道:“臣和凉王也算有些渊源，自然该关注关注。” “是吗？那定国公关注的目的是什么？”太子来了兴趣，他是知道李源的阴险，而且李源绝对不愿看到凉王起势。 李源便道:“殿下，凉王前往蛮州，势必要途径夔州，从夔州乘船，渡过长江。而夔州刺史恰好和臣有较深的渊源。所以臣觉得，是不是该让夔州刺史好好招待凉王殿下？” 此话一出，太子眼中迸发精光。 一旦凉王渡过长江，再想杀他恐怕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夔州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太子顿时笑了，道:“定国公，有话直说，不要藏着掖着。凉王的存在对大秦不利，让那些前朝旧人蠢蠢欲动，所以为了稳固国运，必须扫除隐患。定国公若有良计，直说便是！一家人，不必遮遮掩掩。” “太子所言极是，是臣糊涂了。” 李源笑着回应，随即把心中想法娓娓道来。 太子越听越起劲，最后一拍案桌，笑道: “此计太妙了！” 李源和太子密谋许久才出来。 走出大殿，李源站在门前看着天上的太阳，目光阴狠: “凉王必须死，我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他死了，后面的事才能继续！” 而后， 他去见了女儿李丽质。 这些天里，李丽质魂不守舍，此时见到父亲，还有些恍惚。 “女儿，怎么了？”李源问道。 李丽质回过神，道:“我没事父亲今日怎么会进宫，出什么事了吗？” “有些小事来见太子，对了，还没反应吗？”李源忍不住问道。 李丽质一愣，随后才明白父亲问的是身孕的事，她抿着嘴摇了摇头，并道: “太子殿下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李源皱眉道:“这可不行现在朝堂上，其他皇子已经开始就此事发难了，越拖下去，越是不利，若是引起陛下的疑虑，那就更麻烦了。你要想办法，主动出击，明白吗？” 李丽质低着头。 什么叫主动出击？ 像个荡妇一样，主动勾引吗？ 但勾引自己的夫君，能叫荡妇吗？ 另外 就算主动，会有用吗？ 李丽质忍不住问道:“父亲，不仅是女儿没有身孕，太子的其他妾室也没有反应，会不会是太子” “不会！” 李源当即一身轻喝，阻止了李丽质。 然后告诫道:“把你的念头摒弃掉，烂在肚子里，不要对任何人说出你的担心，知道吗？” 李丽质点了点头。 李源看情绪失落，轻叹一声，便没有逗留，选择了离开。 屋内只剩下李丽质，她目光怔怔，忍不住喃喃自语: “我真要逼我那样做吗？” 不知过了多久。 贴身宫女匆匆进殿，慌忙的甚至忘记了通禀。 “娘娘，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李丽质问道。 宫女回道:“赵良娣刚刚被查出怀有身孕太子殿下已经赶了过去，高兴坏了！” 太子侧室称之为良娣。 而这一则消息，不安于晴天霹雳！ 李丽质当即愣住了。 “难道真是自己的问题？” “若不是自己的问题，赵良娣怎么会有身孕？” 这一刻，李丽质心乱如麻。 次日一早。 营地上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杜志峰先来送别: “凉王殿下，下官需要押解白玉风回去审讯，无法护送殿下南下，下官已经委托周刺史相送，还请殿下见谅。” 杜志峰是太子的人，也不想和萧宁走得太近，他急需回去，利用白玉风做文章，并且禀明太子。 萧宁笑道:“杜按察使不用这么客气！” 而后，双方分开。 三日后，萧宁一行人到达了金州州城，逗留了一日后，萧宁继续南下。 周钰相送几十里，直到萧宁一行人消失在视野里，他才返回州城。 接下来赶路很平静。 很快队伍就走出金州，进入了夔州。 而过了夔州，便进入黔中道，到时候一路往西南，就到了蛮州。 几日后，萧宁一行人来到了夔州的州治奉节城。 奉节乃是军事要地，据荆楚上游，控巴蜀东门，屈原投江的故事便是发生在这里。 夔州刺史收到消息后，匆匆出城迎接。 “下下官夔州刺史赵业，拜拜见凉王殿下。下官不知凉王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恕罪！” 只见这位赵业慌忙跪下，因为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而从此人的外表来看，眼神无力，一副怯弱模样，据了解，他在朝中也没有什么根系。 萧宁点了点头，道:“是本王叨扰宝地，本王只是暂歇，找到船只便会继续南下，赵刺史不用紧张。” “下官明白，明白！是否需要下官准备船只？”赵业问道。 萧宁想了想，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便道:“本王累了，先进城。” “对对对，是下官疏忽，殿下请进城！” 赵业赶忙将萧宁请进了城，本来要把自己的刺史府让出来，但被萧宁拒绝了，而是住在客栈。 接下来，自然商量渡河。 八百多人加上战马、马车、物资，想要渡过宽阔且急促的长江，普通小船可不行。 萧宁让李纯带人打听后，便打消租赁渔船的打算，只能用大船。 “殿下，不如向奉节府借船。” 这时候，燕晴月提议道。 奉节府乃是夔州折冲府之一，因为位置特殊，所以操练水军，有大型楼船。随便借上几艘，便可渡江。 萧宁想了想，眼下只能这个办法了。 第38章 这江，必须渡之 萧宁深思熟虑后，赞同了找奉节府借船渡江的建议。 当天下午，就让李纯拿着他的腰牌去了一趟奉节府。 奉节府在奉节城东面六十多里外的江边筑营，岸边停着一排排的楼船，船上插着旌旗和刀枪，风一吹，旌旗飞扬，刀枪发出轻音，蔚为壮观。 折冲校尉名叫田光亮，他一看是凉王殿下借船，二话没说就准备了四艘楼船，亲自护送前来。 次日一早，物资开始搬上楼船。 萧宁练完方天画戟，也来到了江边，看到了这四艘楼船。 楼船之所以叫楼船，是因为船高首宽，外观似楼而得名。 这种船适合远攻近战，成为这个时代水战的主流船只。 当然了，楼船也有缺点，那就是重心不稳，不适合远航，所以只在内河及沿海的水战中担任主力。 这次借来的楼船，都属于中等规模，共有三层，每一层都设有防护女墙，可以抵御弓箭、矢石，女墙上还开有箭眼，用来发射弓弩。 而为了防御敌方火攻，船上还蒙有皮革，可以用来隔热。 这是萧宁穿越大秦以来，第一次见水军楼船，颇感兴趣。 随着大秦灭掉前朝大夏国，境内四海升平，一切安定，所以水军的规模逐渐减少，剩下的水军主要分布在沿海和两河，也就是长江、黄河区域。 随后， 萧宁走上楼船，参观了起来。 楼船第一层为庐，第二层为飞庐，最上层为爵室，里面空间也很大，大型的楼船，都有霸气的名字，比如叫“飞云”、“盖海”，足有五层之高，可载两三千的士兵。 萧宁脚下这样的楼船，每一艘也轻轻松松承载数百名的士兵。 “咦，这是何物？” 突然，萧宁看到甲板四周竖立起一根根长型长棒，制如大桅，下作辘钻，绳贯其颠，但上头却空荡荡。 折冲校尉田光亮跟着一起来的，听到萧宁的询问，立即解释道: “回禀殿下，此乃拍竿，杆上装有巨石，迎战敌船时，等敌船靠近，立即用拍竿击之，对方船只必会受创。” 萧宁恍然，这才想起来前世在电视剧里看过，刚刚一时间没想起来。 “这四艘船上的拍竿怎么都拆了下来？”萧宁问道。 田光亮解释道:“没有战事，便将拍竿上的巨石取了下来，以免伤到人。殿下如果想看拍竿的效果，末将立即安排人将拍竿装好！” 萧宁则转头看向了宽阔的长江，只见江面水汽重，看起来云雾缭绕，便笑道: “本王和随行的亲卫多是旱鸭子，江上不会有水贼之类吧，到时候袭击本王，那就麻烦了，还是把拍竿都装上吧，以备不时之需。” “殿下说笑了，这里可是夔州的州城，哪个水贼不要命了，敢来这里送死。若有匪患，末将第一时间就把他们剿灭！”田光亮拍着胸口保证。 萧宁笑了笑。 他从长安走到这里，遭遇了好几次生死危机，这次渡江能不能平安无事，他可没有把握。 因为让萧宁来想，也认为江上动手是最好的时机。 只不过从现在来看，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包括眼前这个田光亮，也很正常。 接下来， 田光亮指挥卫士，将拍竿装上了。 “对了田校尉，水军在船上作战，可有专用的兵器？”萧宁又问道。 田光亮点了点头，道:“回禀殿下，我们喜欢用钩拒。” “何为钩拒？”萧宁又问。 田光亮解释道:“钩拒和长枪类似，只不过枪尖处带个钩子。名字取自‘退者钩之，进者拒之’。当我们与敌舰发生接舷战时，既可以防止敌舰逃跑，也可以在战局不利时抵住敌舰不让靠近。” 听完描述，萧宁明白，这种兵器类似于钩镰枪。 “田校尉，可否赠送本王一些钩拒？数量不用，百十柄就行。”萧宁说道。 田光亮不做思考，当即点头道:“没问题！” 随后，他回营去取。 人走后，燕晴月和叶落上前。 “殿下，你担心有人会在江上动手？”叶落问道。 萧宁点了点头。 燕晴月也道:“的确，我们都不通水性，一旦被袭击，立即处于下风。而且，过了夔州就到了黔中道，位置更加偏远，太子或者其他人再想动手，恐怕就更加不方便了。” 叶落的目光也看向了宽阔的江面，道:“那需不需要让田光亮派水军护送我们？” “白玉风有问题，谁敢保证这个田光亮没有问题？让他找水军护送，一旦袭击我们，我们更无路可逃。”燕晴月回道。 叶落道:“那要不要拖延一下时间？等物质和卫士上船后，暂时不走，等夜里再突然渡江，让敌人措手不及。” 萧宁笑道:“我们能想到，敌人也自然会想到。而这江还必须渡所以眼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里，将是我们前往蛮州最大的一个难关了。渡过了，便是康庄大道！” 燕晴月和叶落听后，齐齐点头。 接下来， 萧宁叫来苏灿、北辰等人，让他们严格检查船只，务必保证船只没有问题。 就在萧宁准备回城时，李纯走来。 “殿下，不知是谁，把一封信送到了奴婢怀中，上面写着殿下亲启！”李纯说完，将书信拿了出来。 萧宁挑了挑眉，心生好奇。 这么神秘的送信，搞什么名堂。 他立即撕开漆印，浏览了信中内容。 下一刻。 萧宁眼中流露精光。 奉节城中，一处隐蔽宅院内。 夔州刺史赵业正和一位魁梧男子饮酒，魁梧男子一看就是军伍中人。 赵业笑道:“田光亮真是阿谀奉承之人呐，面对不受宠的凉王，还像条狗似得，让人厌恶。” “刺史大人所言极是，我真是耻与他为伍。”魁梧男子一脸厌恶。 赵业端起酒，笑道:“不过没关系，杀了凉王，将此事栽赃到田光亮身上，你这个左果毅都尉，便可升任折冲校尉，老弟，我在这里提前恭贺你了。” “这次还要多谢刺史大人引荐，不然小人我根本接触不到国公爷。刺史大人以后有什么驱使，尽管吩咐。”魁梧男子赶忙笑道。 赵业点了点头，又道:“眼下任务最重要，准备的如何了？” “早就准备好了，保证让他们葬身于长江。”魁梧男子笑道。 赵业又道:“刚刚下人来禀，说是凉王命人把拍竿装上了，还让田光亮弄来了钩拒，看来这位凉王已经察觉渡江时会有危险。” “他能来到夔州，自然不是傻子。知道会有危险又如何？他还必须过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魁梧男子回道。 赵业又道:“你千万别大意，这次任务必须万无一失！不然的话，我们都要掉脑袋！” “刺史大人尽管放心，我会亲自出手，凉王这次死定了！”魁梧男人坚定道。 这般言之凿凿，看来是稳操胜券。 第39章 江上遇袭使人愁 傍晚前，战马、马车、粮草等物资都装上了楼船。 此时渡江，恐怕没到江中央，天就黑了下去，黑灯瞎火行船，更加不便，所以萧宁便让卫士上船休息，明日一早启程。 次日一早，旭日东升。 江面上弥漫着雾气，看起来云雾缭绕。 萧宁要走，夔州刺史赵业率一众官员前来送行，不过萧宁却没见到折冲校尉田光亮。 “殿下，田校尉差人来禀，说是昨晚染了急疾，腹痛难挡，今早无法前来送行，还请殿下见谅。”赵业恭敬道。 萧宁眉头一挑。 这么巧的腹痛，是真的染病，还是有阴谋？ 萧宁笑道:“没事，本王启程后，赵刺史代替本王问候一下。” “下官明白!那下官恭送殿下一路顺风！”赵业拱手拜道。 萧宁点了点头，随即起身上船，而后开拔。 四艘楼船驶离了岸边，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赵业的嘴角也扬起了冷笑。 萧宁站在楼船最层顶，俯视宽阔的江面。 燕晴月走了过来，问道:“殿下是在等刺客吗？” 萧宁顿时笑了，问道:“你也觉得刺客一定会来？” “会来！” 燕晴月点了点头，紧接着，语气有点担忧:“只是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进攻，咱们的准备够不够用。另外，这次又是何人算计，太子，还是其他人？” “别急，很快就会知道了。”萧宁目光沉沉。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楼船驶到了江心，这里的雾气更大，弥漫在江面上，就像一层层白纱。 船上的卫士全都披甲持兵，做好了战斗准备，时刻迎战。 不过随着楼船晃动，一些卫士开始出现晕船现象。 包括苏灿。 苏灿的家在庆州，那里地处高原，少水，他不通水性，这辈子没坐过几次船，此时站在船上，感觉船来回晃荡，自己的脑袋里也有东西在晃，搞得他头晕目眩。 反观北辰，同样不识水性，但他一点问题都没有，丝毫不晕。 晕船这种生理反应，绝对是因人而异。 苏灿索性站在甲板上，深呼吸，眺望远方，稍微缓和了不适。 “咦？” 突然，苏灿目光一凝，只见浓浓白雾中，竟然冒出一个个渔船。 下一刻，一道急速的箭羽朝着苏灿面门飞射而来。 “敌袭！” 苏灿怒吼一声，殿下的担心成真了，敌人真的来了！ 而就在苏灿躲过这一箭时，更多的箭羽从雾中射出，密密麻麻，笼罩向了楼船。 “咚咚咚！” 箭羽射在了楼船的女墙上，发出一连串的敲击声。 船上的卫士立即寻找掩体，因为早有警惕，所以面对射来的箭羽时有了准备，只有几个人受了伤。 至于藏在女墙后面的卫士，更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船顶上。 萧宁扫视前方，只见一艘艘小渔船撕破白雾攻了过来，数量极多，竟然多达数百艘。小渔船体型大，只能承载三四人，但是速度也快。 “果然来了！” “只是没想到，会用小船进攻。” 萧宁眉头一皱，按照他的猜想，敌人会用相同，甚至更大的楼船，这样才能占据优势。 不过就算是小船，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知道这是一场恶战。 他立即命人击鼓，发出作战信号，而他则和燕晴月进入船舱内观察战况。 双方交锋正式开始！ 卫士们立即反击，弩箭、弓箭透过箭眼射击，射向刺客乘坐的小船。 刺客也狡猾，在小船四周用稻草扎成了一个个草人充当防御，别看稻草柔软，但是箭羽射在草人上面，直接就被挡下。 “改用火箭！” 苏灿大吼一声，随着敌人来到，他的晕船竟然没有了，只剩下杀敌的兴奋。 卫士们立即拿出包裹着桐油的箭羽，点燃后，射向了小船。 刹那间，小船被点燃。 就在这时， 船上的贼人直接跳入冰冷的水中，随后竟然推着小船，撞向楼船。 “嘭——” 小船燃起熊熊大火，狠狠地撞在了楼船上。 “不好！快用勾拒将燃烧的小船推开！他们是要用火攻！” 苏灿和北辰怒吼连连。 卫士们连忙用勾拒顶开燃烧的小船，避免烧到楼船。 其实楼船上蒙有皮革，可以隔热阻燃，本就有防火攻的作用。 但是苏灿、北辰等人第一次进行水战，有些慌乱。 萧宁看到刺客的行为，立即明白他们不是为了火攻，而是声东击西。 “苏灿、北辰，加速行驶速度！他们是要凿船！” 萧宁走出船舱，大声提醒。 没错，跳下水的刺客都是水性极好的高手，他们手持锤子和凿子，潜入楼船底，开始凿击船底。 敌人这是釜底抽薪！ 苏灿和北辰也意识到了这个危机，立即命令卫士快速滑动船桨，以便于快速突围出去。 其实萧宁推演敌人的进攻方式时，算到对方会采用凿船底的阴谋。 不过，凿船底并不现实。 为什么呢？ 楼船的船底都是硬木板，厚度在十到二十厘米，非常坚固，再加上船底有很多水密舱，即便凿穿了一两个水密舱，船只进水后也不会立即沉没。 而眼下这些刺客想要凿破楼船，也不现实，等他们凿破，楼船都快靠岸了。 火攻烧不了，凿船凿不破，其他攻击更是个寂寞。 难道敌人只有这些手段吗？ 萧宁皱起眉头。 他把敌人能用到的进攻方式都想了一遍，如果只是这些手段，那大可高枕无忧，不必紧张。 但是人无完人，萧宁的智商也不是全能的，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未知的手段。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萧宁一方利用高大的楼船，逐渐占据了优势，刺客连楼船都攻不上来，他们的小船反而被烧毁，似乎胜利一方已经属于萧宁。 但是萧宁的不安越来越强。 因为很多刺客都潜入了水中，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莫非不是凿船？ 不是凿船？ “不好！” 萧宁一激灵，一个不妙的念头跳了出来。 刺客在水中不凿船，还能干什么？ 就在萧宁心中不安时，脚下快速行驶的楼船猛然一顿，就像是被巨力拖拽！ 不仅萧宁脚下的楼船发生这种变化，其他三艘楼船也是如此。 就像踩了刹车，猛然一顿，巨力的顿挫，让船上的人站不稳，瞬间摔倒一大片。 “怎么回事？” “船怎么不动的？” 众人面面相觑。 卫士们不管如何滑动船桨，楼船都不见运动，并且船底还传来吱吱的声音，似乎船底处在破裂的边缘！ 面对这一切，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彻底蒙了。 这时候， 观察了四周的萧宁，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40章 杀疯了的刺客 正在急速行驶的楼船突然发生强烈的顿挫，就像是有东西在水中拖拽，很多卫士一着不慎，摔个脚朝天。 水下是什么东西？ 就当所有人一头雾水时， 观察了四周的萧宁明白了刺客的计划！ 原来，这些点燃的小船并非为了火攻，他们知道楼船有防火皮革，又怎么会犯傻地火攻呢？ 火攻不是为了火攻，只是为了让楼船改变方向，使得四艘船靠近，并且行驶的方向不在同一水平线。 而那些潜入水中的刺客，也并非为了凿船！ 当然了，也不是他们在水中拖拽，他们可没有这个神力！ 萧宁猜测，刺客早就在楼船船底镶嵌了铁环，现在用准备好的绳索将铁环串联起来，这样的话，楼船便被绳索连接成一体。 当楼船的方向不在同一水平线，绳索便会被拽直，四艘船便像角力一般，形成了拔河状态，难以行进。 猜到了原因，萧宁立即叫来苏灿和北辰，让两人通知四艘船，改变方位，只要方向一致，化解了角力便可前行。 苏灿立即去安排，但是四艘楼船体型庞大，短时间很难调整方位。 “殿下，刺客为何要这么做？”北辰忍不住问道。 萧宁沉声道:“他们想让我们停下来，这样就变成了活靶子，待在这江水中央，无处可逃。” 话音落下， 两艘四层楼船冲破雾气，撕裂水面，就像两只恶鲨杀了过来，速度极快。 相比之下，这两艘楼船更加庞大，不管是宽度，还是高度，都胜过萧宁乘坐的楼船。 看到这两艘船，萧宁眼瞳猛缩。 “迎接冲撞！” “准备迎战！” 萧宁大喝一声，发出示警。 一旁的张猛迅速敲响鼓声，提醒其他三艘船上的卫士。 很快， 敌人的楼船逼近，船头的撞角狠狠地撞了过来。 “嘭——” 撞击引起巨响，萧宁脚下的楼船在巨力撞击下，竟然发生了明显了倾斜，船上的人和物质被掀起来，摔得七荤八素。 更可怕的是船体，竟在撞角的撞击下，造成了一条长长裂痕，一直延伸到水中，江水立即倒灌进船舱。 这还只是开始！ 下一刻， 敌船上的拍竿拍落而下，拍竿上的巨石砸在甲板上，刹那间碎木横飞，一旦被恐怖的拍竿砸中，非死即重伤。 紧接着， 敌船上的刺客用钩拒勾住楼船，然后在弓箭的掩护下，跳了过来。 并且，原本藏匿在水中的刺客，也冒了出来，利用绳钩上船。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杀萧宁，所以几乎三分之二的刺客都在进攻萧宁所在的楼船，其他人则在进攻其他楼船，阻止救援。 看着涌上来的密密麻麻的刺客，萧宁知道这是一场恶战！ “弟兄们，保护殿下！” “弟兄们，保护殿下！” 随着苏灿、北辰等人怒吼，船上的卫士就如同打了鸡血，开始杀向刺客。 萧宁被护送着进了船舱，不过也有刺客摸了进来，刚刚靠近，就被张猛一刀了结，送去见阎王。 “走，上船顶！” 萧宁说了一声，率先爬上了爵室的上面。 “殿下，这里危险！” 张猛、赵虎连忙护在萧宁四周，四周空旷，最容易被袭击，还是躲在船舱内比较安全。 不过他们看萧宁面容坚决，也不敢反驳，尽心的守护在萧宁身边。 这时候， 刺客头目发现了船顶上的萧宁，立即命令身边刺客动手，这些刺客抓住桅杆上的绳索，一个飞跳，利用绳索荡了起来。 人在半空，便拔刀下劈，有力劈华山的气势。 张猛等人迅速阻拦，但是刺客太多了，有三个刺客找准机会，避开张猛等人，直接杀向了萧宁。 萧宁面不改色，握住的刀柄早就蓄势待发，当刺客靠近时，腰间佩刀响起一道刀鸣，下一刻，一名刺客便喉咙中刀，死在了萧宁脚下。 其他刺客大惊，似乎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萧宁竟然这么厉害。 萧宁趁着他们惊愕，身若游龙，主动反击，刀法没有什么花招，都是最纯粹的搏杀技巧，斩、刺、撩、砍、劈，最基础的招式在他手中，宛若艺术。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四五个刺客都被斩杀。 而萧宁的杀敌过程，也极大鼓舞了卫士们。 连殿下都这么神勇，作为亲卫的他们，又有何理由胆怯和惧怕？ “杀——” 一名年轻的亲卫大吼一声，热血被点燃，手中的长枪疯狂刺击，让刺客难以招架，最后胸口中枪，随后被挑飞。 至于那些老兵，没有把激情表露出来，但双目发亮，下手更加狠辣，一刀劈不死敌人，那就两刀，三刀，铆足了劲劈砍。 那近乎疯癫的进攻，吓得刺客节节败退，最后退到船边，要么跌落水中，要么被劈死。 一时间，萧宁一方气焰之盛，完全碾压刺客。 “该死！” 为首的刺客头目看到这一幕，暗骂一声，没想到萧宁的亲卫竟然这般神勇。 “来人，把寒鸦箭搬上来！” 刺客头目心中一横，三角眼流露出疯狂，大吼一声。 其他刺客当即照办，搬来数个强弩。 而且这强弩和手持的弓弩不同，它体积更大，威力更恐怖，并且弦上装有一个铁制的兜子，兜子内放数十支箭，可同时射击。 此弩发射时，如寒鸦群飞，人称“寒鸦箭”，乃是一种群攻型弩箭。 属于大秦朝内管制内管制的兵器，一旦发现民间私藏，罪同谋逆！ 所以就算是山贼、土匪，敢收藏弓弩，也不敢收藏这种兵器。 这时候， 萧宁也看到了寒鸦箭，他脸色大变，百分百确定这群刺客就是折冲府的人，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拥有这等强弩？ “躲避！” 萧宁大吼一声，提醒众人。 下一刻， 数架寒鸦箭发射，无数箭羽激射而出，密集的如同箭雨。 刺客头目绝对够狠，甚至连船上的同伙都不顾了，无差别射击。 甚至于，此人之所以现在拿出寒鸦箭，就是为了麻痹萧宁，毕竟如果刚开始就用寒鸦箭，就起不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了！ “噗噗噗” “啊啊啊” “啊啊啊” 刹那间，惨叫声连连。 刺客和亲卫反应不及时，立即被寒鸦箭射中，少则身中一两箭，多则四五箭，直接就被击杀。 萧宁躲进船舱，眉头紧锁。 他算到这些刺客会和折冲府的人勾结，但毕竟是刺杀皇子，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 但现在看来，这些刺客为了杀自己，已经疯狂的什么都不顾了。 不仅把大型楼船拿了出来，还有恐怖的寒鸦箭。 这已经不是谋杀了，这简直堪比谋反！ “该死，低估这群刺客的决然了。” “若这场行动是太子安排的，那我真是小觑他了。” 萧宁在心中暗骂，他这次有些大意。 这时候，张猛急声说道: “殿下，我护送你离开吧！我们给殿下断后！” 萧宁回过神，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走！别担心，我们的援兵也快到了。” “啊？援兵？” 张猛等人愣住了。 他们哪有什么援军？ 莫非殿下留了后手？ 第41章 一个不留的行事宗旨 援军？ 难道殿下早就留有后手？ 也对，殿下算无遗策，连诈死都能骗过所有人，岂会没有后手！ 只是张猛等人甚是好奇，援军会是谁？ 此时外面。 寒鸦箭射击之后，刺客头目率领刺客跳上了楼船。 “兄弟们，斩杀萧宁者，赏金万两！” “兄弟们，斩杀萧宁者，赏金万两！” 刺客头目长啸一声。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开始鼓动其他人。 而且他自己也很兴奋，眼中透露出贪婪和奢望，仿佛看到了自己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但不得不承认，许诺永远是战场上的调味剂，一众刺客的情绪立即被调动起来，现在轮到他们战意熊熊了。 一番厮杀， 卫士们节节后退，有不少人更是落入水中。 就当刺客头目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身后突然射来无数弓箭！ “嗖嗖”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刺客们一着不慎，无数人中箭。 其中， 有一道恐怖的箭羽射向了刺客头目。 这一箭撕裂空气，速度之快，力量之快，超出了其他箭羽，必然是三石以上强弓射出。 刺客头目也很机警，立即躲避，可惜，还是慢了一拍，箭羽直接穿透他的肩膀！ “怎么可能？！” 刺客头目脸色大变。 这么冷的天，他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庆幸自己从鬼门关绕了一圈。 若不是自己躲避的及时，这一箭必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是谁！ 是谁坏自己的好事！ 刺客头目立即回望，只见十几艘小船正快似驶来，船上的人也不多，只有二十余人，但当看清来人的服饰时，这位刺客头目脸色大变。 同时色变的，还包括其他刺客。 “是…是不死人！” “他们怎么来了！” 有些刺客失声叫出，似乎对这群穿着红黑两色长袍的不速之客非常畏惧。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进攻，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发抖。 杀皇子都不怕，怎么会怕这群人？ 船舱内。 张猛纳闷道:“殿下，这就是援军吗？人不多，穿的也古怪。” 萧宁想了想，道:“应该是援军。” “额” 张猛等人挠了挠头，更加纳闷了。 什么叫应该是，难道殿下你也不知道援军长什么样子？ 萧宁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严谨，他立即喝道:“还等什么！趁着刺客恍惚，立即反击！” “对对对” 张猛这才反应过来，率先冲了出去，一刀劈死一名刺客，又大吼叫道: “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杀！” 卫士们立即响应，随后开始反击。 刺客这才如梦初醒，但是志气却大大降低。 与此同时， 这群被称作“不死人”的人靠近了楼船，他们甩出绳钩，而后直接攀爬上船，他们速度极快，如果说刚刚的刺客是刚入伍的新兵，那么这些“不死人”就是精锐中的特种兵。 萧宁看到这些“不死人”的身手，惊叹不已，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内力，有的只是锻炼到极致的身手。 在前世，萧宁就是特种兵出身，深刻明白特种兵的战损比强的可怕。而在冷兵器时代，精锐特种兵的杀伤力更惊人。 萧宁早有设想，以后到了蛮州，一定要组建特种步兵、特种骑兵，而眼前这群“不死人”，就符合他的设想。 很快， 卫士和“不死人”相互配合，如同磨盘，开始绞杀这些刺客。 刺客头目眼皮猛跳，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快要成功了，功亏一篑。 这就好比马上登峰，被人一脚踹了下来。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这次失败，不仅仅是人头落地那么简单，更可能是株连三族。 刺客头目怕了，他怒吼一声，也不顾箭伤，就像是一头受伤的猎豹，猛然扑向了萧宁。 “找死！” 张猛看到了刺客头目，怒目一瞪，手中钢刀立即朝他劈下。 换做旁人，必然挡不下这一刀。 但是刺客头目选择了拼死一搏，肾上腺素激增，他出刀上撩，直接挑开了张猛的刀，而后抓住张猛身前空挡，直接跨过他，攻向了萧宁。 张猛感觉自己被戏耍，收刀再斩。 刀光劈下，正好从刺客头目的后背划过，割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伤到了他，却没有重创他。 与此同时， 刺客头目逼近了萧宁。 萧宁丝毫不惧，他按住刀柄，准备亲手了结他。 “嘭——” 不曾想，一个“不死人”竟然破窗而入，此人没有进攻萧宁，而是找向了刺客头目，剑出如龙，直取刺客头目头颅。 “留他性命！” 萧宁连忙提醒，自己杀了就杀了，轮不到自己杀，那就留他性命还有用。 这时候，萧宁才看清楚眼前持剑人竟然是个姑娘。 虽是姑娘，但出剑的速度是真快，她手腕一转，刺出的剑荡开刺客头目下劈的刀，而后剑势不减，直接削掉了他的一只耳朵，而后刀刃一抖，直接用剑刃拍中其脸颊。 剑招干脆、凌厉，绝对是用剑高手。 紧接着， 张猛一记扫堂腿，将刺客头目扫倒，然后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终于将其制服。 外面的厮杀也变得一片倒。 “不死人”和卫士配合之下，将刺客一一斩杀。 一炷香不到，这场惨烈的交战，才彻底结束。 “苏灿、北辰，立即换船！同时救治伤员！” 脚下这艘楼船的船体已经破裂，江水灌入船舱，船体已经发生了倾斜，趁着还有时间，必须把人转移到刺客的楼船上。 至于携带的物质，只能放弃了。 万幸的是四艘船只损失了一艘，损失并不大。 萧宁吩咐完任务，目光放在了这群“不死人”身上。 这时候，持剑女子上前，恭敬道:“凉王殿下，天枢奉主人之命前来相助。” “他人在哪？”萧宁立即问道。 持剑女子道:“我也不知主人身在何处，另外主人有令，从现在开始，我们二十四人将听殿下调遣，殿下便是我们的主人。” 话音落下，二十四人齐刷刷跪地。 “起来吧。” 萧宁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这群人。 “对了，这些刺客似乎很怕你们，还有你们为何自从不死人？”萧宁好奇道。 天枢回道:“不死人只是外人对我们的称谓，我们行事的宗旨是铲草除根，一个不留。这些年，在长江上留下了一些凶名。” 萧宁笑道:“是不是鸡犬不留，连鸡蛋黄都给摇散，门口蚂蚁窝都得灌上热水？” 不曾想，天枢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嘿 这报仇的宗旨很符合自己心意，不错不错。 第42章 留有何用，杀 江水拍打楼船，冷风吹拂雾气。 萧宁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了这个叫“天枢”的女子。 没有了外人，萧宁才问道:“他这些年过得如何？身体可好？一直在哪里生活啊？若不是昨天通过李纯给我写信，我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天枢回道:“主人他隐姓埋名后，游历天下，过得逍遥自在。主人还让我代为传话，让殿下不用找他，他已经寄情于山水，不在贪恋世俗权势。主人还说，阴阳循环，日月盈亏，自有定数。天力使然，人力难改，顺其自然。” 萧宁顿时笑了，反问道:“若是真的不在乎？何必培养你们？” 天枢道:“主人说…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殿下而存在。以前不来见殿下，是怕连累殿下，如今殿下已经就国，正值用人之际，便用得上我们。” 萧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在心中却不信这番鬼话。 亡国的太子，会不想复国？ 还说为了自己，萧宁和这位有血缘的亲舅舅素未谋面过，谈亲情就和耍流氓没啥区别。 没错，天枢这群人的主子，就是前朝大夏国最后一任太子，萧宁的亲舅舅！ 所有人，包括大秦皇帝，还有萧宁的母亲，都认为他死了，没想到他骗过了所有人，活得好好的。 此事若是传到秦皇耳朵里，那恐怕又将掀起惊涛骇浪。 另外，萧宁对这位亲舅舅可没有任何的亲近感，对这二十四个“不死人”，自然也不会有多大的信任。 现在的萧宁缺少高端战力，这二十四个人的到来正好解燃眉之急，等到了蛮州，萧宁自会培养自己的心腹。 “对外，不要透露他的身份，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卫营一员。” 萧宁心思一转，告诫道。 “属下明白。” 天枢恭敬应道，随后退下。 过了片刻， 燕晴月和叶落走了过来。 两女对突然出现的这群人非常好奇。 叶落对天枢非常好奇，因为和此女相比，叶落的剑法水平太差，天枢二十岁上下，就算年长一些，剑法也不应该这么厉害吧。 燕晴月好奇的是这群人的来历，她突然联想了父亲背后的人，心中突然有个想法，但是她又不敢往下想，搞不好，会把威远侯府拖入深渊。 “殿下，接下来是继续渡江，还是返回奉节城。”燕晴月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隐藏起来。 萧宁盯着燕晴月，目光对视后，燕晴月的眼神下意识闪躲。 看到这一幕，萧宁立即猜到聪颖的燕晴月肯定联想到了什么。 反正是自己人，联想就联想吧，但这事也给萧宁一个警醒，自己的实力没有培养起来时，还是不要和前朝余孽产生任何关系。 一旦消息传到长安城，秦皇的八百里回京诏令就会立即送来，到时候招自己回京直接囚禁，那就悲催了。 愣了片刻，萧宁回过神，问道: “刺客头目招供了啊？” 燕晴月道:“已经招供，此人乃是奉节府左果毅都尉，受夔州刺史赵业蛊惑，刺杀的殿下。至于赵业背后之人，乃是定国公李源。” “是他？”萧宁挑了挑眉。 燕晴月道:“手段这么狠辣，的确像是这位定国公的手笔。可惜，仅凭此人的口供，就算加上夔州刺史赵业，也扳不倒李源，缺少实质性的证据。” 萧宁点了点头，笑道:“本来还以为是太子的手笔，本王还想太子终于支棱起来了，不错不错，没想到白夸了。他如果有李源一半的狠辣，本王恐怕都走不出京畿之地。” “李源…山不转水转，这次的恩怨记下来，下次见面再还。” 顿了顿，萧宁道:“回奉节城。” …… 奉节城，刺史府。 夔州刺史赵业正在厅内踱步。 “算算时间，应该得手了！” “江上动手好处多多，船沉了，淹死了，就算是朝廷派人调查，有太子和定国公周旋，也不会有任何发现。而且长江这么宽阔，他们根本找不到沉船的位置！” “到那时，我肯定会被降职，不过是明降暗升，可以进入长安城为官，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也！” “哈哈…” 他是越想越高兴，随即哼唱起戏曲，眉飞色舞。 就在这时， 屋外想起嘈杂的声音，赵业转头看去，只见一群持枪带刀的卫士冲了进来。 他认识为首者，正是萧宁的亲卫，张猛！ “你…你们怎么来了？”赵业吓得脸色一白，说话都结巴了。 张猛握紧了刀柄，真想一刀剁了他啊，凭自己的刀法，一刀两断不成问题。 “赵刺史，凉王殿下有请！”张猛冷冷道。 赵业眼瞳猛缩，哆嗦道:“殿…殿下…殿下不是渡江了吗？怎么去而复还？” “刺史大人去了就知道，走吧。”张猛道。 赵业不敢去，连忙摇头:“本官还有公务要忙…” “嗯？” 张猛眉目一蹙，凶恶之气外露，同时拇指推动刀柄，发出一声清脆刀吟。 赵业吞了吞口水，道:“我去！” 就这样，赵业狼狈地跟着张猛等人离开刺史府，朝着南城门走去。 此时奉节城的南城门外，聚集了无数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只见人群中央，摆放着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细细数来，将近百人。 萧宁站在这些战死的卫士中间，面容阴沉。 没等太久， 赵业被张猛带了过来。 当赵业看到这些尸体后，吓得腿软，全身开始冒汗。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向了萧宁。 “殿下，出什么事了？”赵业连忙行礼，假装好奇问道。 萧宁环顾四周，还在议论的百姓立即停止了交谈，全都看向了萧宁。 萧宁没有回答赵业的询问，还是对着百姓，朗声说道: “诸位乡亲，本王萧宁，大秦七皇子，奉命前往蛮州就国！今日坐船渡江，竟然遭到刺客袭击，害得本王将近百位亲卫战死江上！” 说到这里，萧宁顿了顿，随后语气再次拔高: “乡亲们，若是在战场上对抗外敌牺牲，本王不说什么，但是他们，却是死在了某些官员的阴谋算计之下，乃是被小人害死！本王不能忍！” “带上来！” 随着萧宁一声暴喝，刺客头目也就是奉节城左果毅都尉被押了上来，跪在了战死的卫士面前，一同押上来的，还有其他府兵。 萧宁指着这几人，喝道: “乡亲们！想必你们认出了他！” “他身为奉节府果毅校尉，在江上埋伏本王，此乃不忠！让无数将士白白牺牲性命，乃是不义！愧对父母教导的忠义廉耻，此乃不孝！” “此等不忠不义不孝之人，不该存于天地间！留着何用？” “杀！” 话音落下，萧宁拔出刀，举刀劈下！ 咔—— 刀落，直接将此人的头颅剁了下来。 鲜血飞溅，头颅滚落。 但四周观看的百姓却大声叫好。 显然，此人担任果毅校尉，也是个贪官污吏，让百姓不耻。 这时候， 萧宁举起刀，对准了赵业，喝道: “赵业，你乃主谋，怂恿刺客加害本王，你可认罪？” 第43章 人的意志可以改天换地 夔州刺史赵业竟然是行刺凉王殿下的主谋？！ 真相被揭露出来，百姓一片哗然。 别看赵业在萧宁面前唯唯诺诺，像个怯弱之人，但这些年来在夔州地界鱼肉百姓，乃是大贪官，百姓敢怒不敢言，暗中诅咒他生孩子没屁眼，不得好死。 一时间， 百姓积蓄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赵贪狗真是狗胆包天，在夔州作威作福也就算了，竟然敢刺杀亲王！该死啊，他真该死啊！” “是啊，他真该死！庆幸凉王殿下逢凶化吉，没有让他的阴谋得逞！” “凉王殿下，请殿下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我要检举，我要揭发！赵贪狗草菅人命，强抢民女！我那可怜的青梅竹马啊，就是被他害死的！” “凉王殿下，请为我们夔州百姓主持公道啊！” 霎时间，大量百姓民怨沸腾，一些看到希望的百姓更是长跪不起。 看到这一幕， 萧宁心中杀意更甚，他盯着赵业，抬脚走向他。 赵业吓得节节后退，死到临头也敢承认自己的恶行，极力否认道: “请凉王殿下明鉴，我和刺客根本不熟悉，一定是他污蔑，冤枉下官！下官没有理由加害殿下，下官和殿下无冤无仇啊！” 萧宁怒目道: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另外，这四周伸冤的百姓，他们难道也在诬陷你吗？他们和你又有仇怨吗？” “你身为夔州刺史，百姓的父母官，不想着造福本州，却把百姓当成了鱼肉的工具，只为满足自己的贪婪。” “因为你，死了这么多大秦将士！” “他们没有死在捍卫大秦疆域的报效，却死在了你这小人的算计！” “本王不杀你，如何对得起夔州百姓，如何对得起将士们的亡魂？” 此时此刻的萧宁怒发冲冠，直接拔出佩刀。 这可把赵业吓得瘫坐地上，然后在地上挪动，并叫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下官若是真的有罪，朝廷必会严惩！殿下就算贵为皇子，也不能在没有定罪的情况下杀了下官！” “殿下若是杀了下官，秦律何在？” 萧宁握紧了刀柄，另只手指着四周的百姓，喝道: “看看吧，看看百姓对你的控诉，看看百姓对你的愤怒，这就是你的罪！” “秦律不是用来约束正义，而是惩治贪官污吏！” “本王要杀的人，谁也救不了！” 话音落， 萧宁三步做两步，一个箭步上前，来到了赵业面前。 赵业抬起头，看着萧宁手中举起的佩刀，双眼瞪大，充斥着绝望。 “死——” 刀光落下。 人头落地。 鲜血四溅，为战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也让受到赵业欺凌的百姓得到了慰藉。 百姓看到这一幕，无不欢呼，场面热烈。 接下来， 萧宁命人为战死的将士收敛尸体，好好安葬他们。 虽然卫士们克死于异乡，但奉节城山青水绿，如此青山能埋忠骨，也是这方山河的荣幸。 “殿下，这两人皆是朝廷命官，交给朝廷处置才合法度，如今殿下亲自了结他们，咱们有理也变得没理了。”叶落忍不住提醒道。 萧宁则道:“把他们送去朝廷，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本王现在已经行至夔州，懒得管朝廷里会有什么风浪。另外，李源和太子不敢做文章，他俩怕本王手头上握有证据。现在刺客被本王斩杀，他们只会高兴。” 顿了顿， 萧宁看向一旁的燕晴月，道:“战死的卫士家中，要给足够的抚恤金。这些卫士跟随本王前往蛮州，身家性命都托付给本王了，本王绝对不能寒他们的心！” 燕晴月点了点头。 奉节城的城楼上。 一位面容沧桑的道人，俯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在他身边，还有一位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手持羽扇的中年儒生。 此人丰神飘洒，器宇轩昂，容貌甚伟。 只听中年儒生笑道: “在城外当着百姓的面斩杀朝廷命官，年纪不大，心机倒是不小啊。这一杀，门道极多，最重要的是稳了秦皇的心。” 道人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反问道:“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应该是我们都愿意看到的。”中年儒生笑道。 道人沉默半晌，动了动嘴唇，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中年儒生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便笑道:“不想说就别说，这是我们的命，就算你不想做，命也会推着你往前走，认命吧。” 道人转头看向中年儒生，问道:“那你觉得萧宁会认我们给他安排的命吗？” 中年儒生摇了摇羽扇，笑容缓缓止住。 安葬了卫士后，萧宁没有继续逗留，而是乘船渡江。 这一次渡江就顺利多了。 而后是搬运物资，刺客的那几架寒鸦箭弩也被拆了下来。 这可是好东西，肯定不能还给奉节府。 奉节府的折冲校尉田光亮并未参与刺杀，甚至于为了阻止田光亮坏事，赵业安排人给田光亮下药，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了床。 物资装好车后，队伍继续南下。 三日后，队伍离开夔州境内，进入了黔中道的施州。 进了黔中道，萧宁的心情变得舒坦，他还是警惕，但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黔中道不再属于朝廷控制的核心区域，这里生产力水平比较低，而且有很多少数民族，所以大秦对这里的统治不强势，甚至有些模糊。 不管是太子或者其他皇子，谁会跑这里布局呢？ 所以他们对这里的掌控小的可怜，再加上天高皇帝远，想要算计萧宁，几乎不可能了。 “通知下去，加快速度！” 萧宁当即下令，全军加快赶路的速度。 不过，黔中道地势复杂，山多水多丛林多，增加了行进的难度，所以速度并没有提升很多。 过了施州，是思州、夷州，十余天后，队伍进入了黔州。 穿过黔州，便正式进入蛮州，那里是他的封地。 这些天的赶路，真是让萧宁和所有人感受到了这里的荒凉。 这里的荒凉并非指的是植被，相反，这里都是高山丛林，自然资源丰厚。 荒凉指的是人口、经济、交通、生活水平、生活环境等等。 比如黔州的州城规模，甚至不如京畿之地内的一个上县。 一路的坎坷和颠簸，让叶落忍不住埋怨道:“这哪里是前往封地，简直形同流放。” 萧宁心情却很好，笑着指出她话中的错误:“你说错了，这不是形同流放，这就是流放。” “殿下还能笑得出来啊？这样的环境，如何实现殿下的抱负？”叶落忍不住问道。 燕晴月、苏灿、北辰、张猛等人，包括新加入的天枢，全都看向了萧宁。 就算是聪慧的燕晴月，也对眼下的恶劣环境而无奈。 萧宁扫视众人，笑容温润如玉: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人的意志可改天换地。” 第44章 初到蛮州遇蛮族 蛮字，上峦下虫，指茂盛的环境中虫兽横行。 蛮州地如其名，一眼望去，山势起伏草木茂盛。蛮州的面积在大秦各州中数一数二，但境内山太多，据说有十万大山。 再加上地处大秦的西南边陲，境内子民一大半都是蛮族。 地理的特殊环境，再加上特有的族群，让蛮州被贴上了野蛮、蛮荒的标签。 萧宁一行人，终于进入了蛮州。 本以为五天之内能赶到蛮州的州城，但是萧宁算错了。 这里甚至没有专门修筑的官道，只是在山峰间开辟的山道，蜿蜒曲折，宽度不到一丈，地势不平，比之黔州的路况还要差。 现在是冬季，所以没有什么蚊虫，若是到了夏天，密密麻麻的蚊虫都能吃人！ 所以萧宁说的没错，这就是流放。 “吁——” 突然间，最前面的苏灿、北辰勒马停下。 亲卫瞬间警戒起来，手放在了刀柄上，仔细观察四周。 只见道路两旁都是密林草丛，虽然是冬季，但蛮州的温度都在十度以上，树木并未枯黄。四季如春的气候，也是这里植被茂盛的原因。 而植被茂盛，自然会生活着猛兽。 他们进入蛮州后，已经见过了很多从前没有见过的猛兽，比如大象，甚至看到了一只食铁兽，让萧宁兴奋不已，真想抓起来当宠物。 但考虑到蚩尤的下场，再加上这只食铁兽已经成年，对他呲牙咧嘴，一脸凶相，萧宁就打消了念头。 萧宁骑马上前，问道:“怎么了？” 苏灿禀道:“启禀殿下，前面不远处的草丛中有动静，不知道是人还是野兽。” “要不射两箭？万一是大虫呢？”北辰问道。 萧宁瞪了两人一眼，说道:“不要这么杯弓蛇影，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有大虫或者黑熊又如何？来了就是下酒菜，北辰啊，上次炖的虎鞭，就属于你吃得最尽兴。” “另外，若是野兽，向来懂得趋利避害，它们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早就溜之大吉，岂会一直藏匿？” 北辰挠了挠头，嘿嘿直笑。 “随本王来。” 萧宁立即上前查看。 苏灿、北辰、天枢、张猛赶忙跟上，护卫左右。 众人往前走了百十米，随后走进了树林中，当绕过一片茂密的丛林中，眼前的一幕让五人愣住了。 只见一个少年蛮人坐在树杈上，双手托腮，百无聊赖。而树下有一群野猪转圈，对着少年蛮人龇牙咧嘴。 萧宁等人的出现，立即吸引了野猪的注意，嗷嗷大叫后，直接冲了过去。 常言: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犬齿外露，呈獠牙状，野性凶猛，进攻起来不逊色于老虎和黑熊，在野外见到野猪，别想着单挑，赶紧上树。 毕竟母猪不会上树。 “看，野味来了。” 看着攻过来的野猪，萧宁打趣道。 苏灿和北辰、张猛拿出弓箭，一猪给一箭，然后又上前补刀，很快就野猪消灭。 “野猪肉太骚了，不好吃。” 北辰擦了擦刀上猪血，嘟囔了一声。 萧宁则笑道:“等稳定了下来，本王会告诉你们什么叫做美食。” 随后， 萧宁看向树上的蛮人，问道:“能听懂官话吗？能听懂就下来吧。” 少年蛮人点了点头，直接从一丈高的树上跳了下来。 走近了些，萧宁打量起小家伙。 只见他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四五，虽然皮肤黝黑，但一脸的青涩，一看就是乳臭未干的少年，年纪恐怕只有十三四岁。 但不得不说蛮人的种族天赋很有优势，这小家伙年纪不大，但常年行走于山林中，和野兽搏斗，体魄过人。 “多谢你们相助！”少年蛮人将手放在胸口，鞠躬致谢。 萧宁眉头一挑，笑道:“官话说的很流畅啊，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蛮部？” “我叫囚牛，来自蛮牛部。看你们的穿着，和蛮州的秦人不同，来蛮州干什么？被发配这里的吗？”少年蛮人好奇问道。 蛮州境内的蛮人号称七十二部，又分上中下，蛮牛部属于下部的三十六部之一。 在任何地方，都有优劣之分，尤其是崇尚力量的蛮州，实力弱小的蛮部要依附于实力较强的。 萧宁回道:“久闻蛮州民风彪悍，特来瞧瞧。此去蛮州州城，还有多远？” 囚牛挠了挠头，笑道:“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真有意思。顺着官道往南走，再走个七八日，就能到了。” 萧宁道一声谢，随后指了指野猪尸体，问道:“你怎么会招惹它们？” “别提了，我想抓一只猪仔玩，没想到惹怒了一窝。感谢几位的救命之恩，我家蛮牛部就在不远处，不如去做客？我们蛮牛部从不和秦人为敌，非常好客。”囚牛殷切道。 萧宁没有拒绝，笑道:“那打扰你了。” 随后，萧宁给苏灿一个眼神，让他回去原地休整，而自己带着北辰、张猛、天枢，跟着囚牛离开。 翻过一座山，跨过一条深涧，用了大半个时辰，萧宁才来到囚牛部。 路是真的不好走，直线距离也就一两里，但是环境太恶劣了。 这也给萧宁提了一个醒，想要发展好蛮州，第一步必须修路。 要致富先修路，不说修个四通八达，但最起码官道要平坦，要宽阔。 囚牛部依山而建，有一千余人，有的住山洞，有的住木屋，生活方式非常原始，甚至是简陋，但也恬静。 萧宁等人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囚牛部族人的好奇，纷纷出来观望，不过眼中并没有敌意。 有些蛮族敌视秦人，但有些蛮族却愿意和秦人交好，当然了，大部分的蛮族和秦人是井水不犯河水，毕竟蛮州属于大秦管辖，他们蛮族也属于大秦子民。 萧宁在囚牛的带领下，来到了部落中央最大的木寨，并道:“这里就是我家。” “囚牛，你家在囚牛部的身份不简单啊。”萧宁问道。 囚牛笑道:“我爹是族长！” 话音未落，一个魁梧的蛮族汉子走了出来，一身彪悍气势。 他打量着萧宁四人，立即看出萧宁非等闲之辈，于是叫道:“小牛这些人是谁？” “爹！他们是我的恩人！”囚牛忙把经过说了出来。 蛮族汉子一听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眼中的警觉消失了一些，连忙将四人请进家中，并准备了蛮牛部的特色美食。 闲聊后，萧宁知道了此人的名字，名叫“彭羽”，热情好客且警觉性很高，他总是旁敲侧击询问萧宁的身份，但都被萧宁转移了话题。 最后，彭羽没有获知萧宁的身份，反而让萧宁了解了蛮州的基本情况。 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大半时辰。 就在萧宁准备告辞时，一位扎着麻花辫，肌肤是小麦色的少女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 “阿爹，不好了。昆布族来人了，要把茉莉姐带走！还打伤了我们的人！” 彭羽豁然起身，对萧宁说声歉意，匆匆离去。 昆布族？ 萧宁来蛮州前，自然调查过蛮州境内的情况，昆布族是蛮族十二上族之一，领地大，子民多，而且他们敌视秦人，对大秦的管理阴奉阳为。 如果萧宁想把蛮州治理过，像昆布族这样不听话的隐患，是绝对要解决的。 所以萧宁当即起身，跟出去瞧瞧。 第45章 有血性，也要懂得奸诈 蛮牛部的村口，大量的蛮牛部族人围在一起，面露愤怒。 只见人群中，一位衣着鲜丽的青年抓住一位貌美的女子，身旁还簇拥着一群护卫。 青年态度高傲，骂道:“敢堵我的去路，你们蛮牛部好大的狗胆！信不信我们昆布族不再庇护你们！都给我让开！” “老子能看中你们族里的姑娘，是你们的荣幸！不给老子洗干净送过去，还让老子自己来取，现在竟然还敢拦路，找死是不是！” 这话一出，更让蛮牛部人愤慨。 有人脾气上来，骂道:“狗日的，仗着有个好爹，不然老子能锤死你！” “敢骂我！找死！弄死他！”青年一瞪眼，立即吩咐道。 其身旁的护卫直接拔出了刀。 就在双方即将开打时，蛮牛部族长彭羽及时赶了一声，一声雷霆大喝镇住了所有人: “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暴喝宛若惊雷，躁动的蛮牛部族人立即安静下来。 就连昆布族的护卫也收起了刀。 但是昆布族的青年却冷嘲热讽:“原来是彭羽了，你来了正好，我今天就把茉莉带走，你没意见吧。” 彭羽冷冷地注视着青年，冷声道:“向旗，把茉莉放开，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你若真心喜欢茉莉，那就按照蛮州的规矩求亲，抢亲算什么本事。” 青年名叫向旗，“向”姓是蛮族的大姓之一，而这位青年也是昆布族首领的儿子，仗着身份为非作歹。 听到彭羽的训斥，向旗哼道:“我向旗喜欢的人，就是靠抢，这样才有感觉。彭羽，我今天必须把茉莉带走，蛮神来了，也拦不住我，我说的。” “你若是不拦我，从现在开始，蛮牛部就是我们昆布族最好的伙伴，给你的布匹、食盐、铁料翻倍！不不不，翻三倍！” “但若是你拦我，便是我昆布族的敌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会让你们蛮牛部吃不了兜着吃！” 说罢， 向旗扫视一众脸色阴沉的蛮牛部族人，神情得意。 在蛮州，金银不算硬通货，粮食、食盐和铁料才是。 蛮族以打猎为生，不善于种地，所以缺粮，而食盐是人体必需的元素，铁料是铸造兵器最重要的原材料。 而这些东西，都掌握在蛮族大部手中，像蛮牛部这样的小部落，只能依托于大族，受他们节制。 当然了，蛮州城内有卖这些东西的商铺，但是那些商家和蛮族大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蛮牛部能买一次，但能一直买吗？ 所以现在， 向旗觉得自己掐住了蛮牛部的七寸和软肋，可以逼他们就范。 … 萧宁站在外围，静静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身旁站着天枢。 这姑娘自从在夔州奉节跟随萧宁至今，也有大半个月了，你不主动找她说话，她绝对不会开口。 这冰冷的气质，还真对得起她那清丽的面容。 此时，她竟然罕见的开口，说道: “殿下，让我剁了这个混蛋吧。” 萧宁诧异地看着天枢，问道:“你厌恶强抢民女的恶霸？” 天枢点了点头，说道:“我在长江上只要碰到强抢民女的货色，一剑送他进宫。若是这种货色，削成人棍。” 萧宁对这侠女还真是另眼相看。 “我们若是剁了此人，虽然解一时气愤，但等我们走后，蛮牛部将面对昆布部的怒火，对蛮牛部来说是灭顶之灾。所以先不用轻举妄动，看看人家自己如何选择。” 萧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蛮牛部选择屈服，那等他们走后，我们尾随过去再动手，这样才万无一失。” 天枢一寻思，嘿，还真是这个道理。 她惊诧地盯着萧宁，突然想起主人说过的一句话: “嫉恶如仇并非优点，而是弱点。但是狡诈的嫉恶如仇，那便是优秀的品质。” 显然，萧宁就是这样的人，贵为皇子，蛮州的王，惩治个混蛋都得鬼鬼祟祟，这得多狡诈啊。 就在这时， 面对向旗的威胁，彭羽指着周围的蛮牛部，大声问道:“族人们，大声的告诉这群嚣张的人，我们蛮牛部的态度！” 蛮牛部的族人纷纷叫嚷: “威胁我们？狗日的，大不了开战！” “老子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 “敢欺负俺蛮牛部，老娘我虽然是个娘们，也能呲你一脸尿！” “小杂种，看来你是不知道俺们蛮牛部的血性！” …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幼儿，每个人都像发怒的牛，管你什么来历，管你什么威胁，老子不怕。 族可以灭，尊严绝对不能丢！ 萧宁看到这一幕，眉头挑了挑，赞道:“好有血性的族群。” “是的，一族都有血性。殿下，要不要帮帮她们？”天枢问道。 萧宁又道:“这么有血性，竟然还能存活到现在，不容易啊，所以蛮牛部是下等部也不是没有原因。” “额…”天枢张了张嘴，完全跟不上萧宁的思维节奏。 有血性不好吗？ 难道注定灭亡？ 萧宁似乎看出了天枢的疑惑，便笑着说道:“有血性是一个族群存在的根本，但是拥有血性的同时，也要学会隐忍。” “强盛时，百国来朝，恩威并施。” “衰弱时，隐忍蓄势，等待复兴。” “一味的血性，不容易长久。” 天枢若有所思，郑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 萧宁走向了囚牛，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囚牛听后，一脸震惊地看着萧宁，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就看你信不信。”萧宁笑道。 囚牛眼珠子转了转，当即一点头，下一刻，直接推开围观的人群，冲了进去，然后对着向旗的后背就是一脚。 这一脚和偷袭差不多，所以向旗一着不慎，直接摔个狗吃屎。 “谁踹我！” 向旗大怒，转头看到竟是少年郎的囚牛，顿时大怒。 “把他的脚给我剁下来！”向旗怒吼。 护卫立即拔刀，然后劈向了囚牛。 四周蛮牛部族人看到这一幕，二话没说，直接开战，刹那间，双方大打出手。 …… 萧宁朝后退了退，避开交战的双方。 “殿下对囚牛说了什么？”天枢好奇问道。 萧宁笑道:“没说什么，只是解决他和他部落的顾虑。天枢，如果挑选蛮人中的精锐为军，战斗力如何啊？” 天枢一愣，没料到萧宁竟然打蛮人的主意。 但如果真能把彪悍的蛮人组建成一只兵马，恐怕不逊色于世上任何一支精锐之师吧。 “会是一群精兵。”天枢如实道。 萧宁点点头，并喃喃自语，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这只是开始！” 第46章 强龙压不了地头蛇？ 半炷香的时间不到，向旗和其护卫，都躺在地上哀嚎。 蛮牛部的族人太生猛了，就算是妇人，也上去狠狠地踹上两脚，而且都是踹的关键位置，真真切切的断子绝孙脚。 最后还是彭羽制止，然后将向旗丢出了部落。 “蛮牛部！咱们走着瞧！” 向旗吐出一口唾沫，都是血，今日的遭遇让他怀恨在心，咬牙切齿中回部落摇人。 而身为蛮牛部的首领的彭羽，望着离开的向旗，长叹一口气。 “气顺了，但接下来就麻烦了。” 彭羽喃喃自语，转头看向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因为教训向旗，还高兴不已，浑然不知危险马上来临。 于是乎，彭羽喝道:“别贫嘴了，赶快回去收拾！” “收拾什么？要喝酒庆祝吗？好啊好啊！” “那我去猎一头豹子加餐！” “打完昆布族的人正好大吃一顿！” 彭羽额头冒出冷汗。 有这样的族人，蛮牛部何愁不灭？ “别胡闹了，向旗肯定回去搬救兵！昆布族乃是大族，人口过万，咱们加起来不如人家的零头，怎么打？” “回去收拾东西，进山躲一躲！” 彭羽大声呵斥，真是操碎了心。 族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人依然要战斗到底，然后在彭羽的怒视下，才乖乖回家。 这一幕落在萧宁眼中，让萧宁啧啧称赞。 蛮牛部的人真生猛，做将领也许不行，但做士兵，绝对英勇。 这时候， 彭羽走向了囚牛，并没有训斥这个儿子，而是告诫道:“小牛啊，以后做事不能冲动，可以不屈服于对方的淫威，但也要考虑事后的麻烦。” 囚牛回道:“我考虑了啊，萧大哥说他能解决后续的所有麻烦事，让我大胆动手，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彭羽一愣，立即看向了萧宁。 “萧公子，此话何意？” 彭羽打量着萧宁，并没有因为他“蛊惑”自己儿子而生气。 他的态度让萧宁很满意，算个人物，可以收为己用。 萧宁便道:“实不相瞒，本王乃大秦七皇子，奉命就国蛮州，你们蛮牛部也算本王的子民。” “你就是凉王殿下？” 彭羽一惊，他自然也听说了蛮州已经是凉王的封地，但他毕竟只是蛮族下部的一个小部落，没想到现在竟然见到了真龙。 萧宁笑道:“自然是如假包换，假冒皇子，这罪名可不轻，本王没必要骗你。” 说罢， 萧宁看向北辰，说道:“你去通知苏灿，率领六百人前来，其他人继续休整！” “是！”北辰领令后，立即离开。 看到这一幕，彭羽眼前迸发光彩。 这次昆布族可要撞到铁板了。 “刚刚不知殿下身份，招待不周，还请凉王殿下恕罪！”彭羽连忙拜道。 囚牛一脸惊愕，好奇道:“萧大哥，你就是蛮州的王？” “囚牛，不可无理！”彭羽立即训斥。 萧宁却笑道:“没关系，本王和囚牛一见如故，叫大哥没有问题。本王就是蛮州的王，怎么，不像吗？” “像！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囚牛挠了挠头。 萧宁笑了笑，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未来属于年轻人，囚牛，你想不想让蛮牛部成为蛮族第一大部？” “啊？我吗？” 囚牛有些懵，他以前有过这个梦想，但是父亲却告诉自己梦想和痴心妄想不一样，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 所以囚牛看向了彭羽。 彭羽立即意识到一个天赐良机摆在了蛮牛部面前，他立即低声道:“小牛，说出你的心里话。” 囚牛当即点头，道:“我想啊，做梦都想！” “好！那就去实现吧。”萧宁点了点头。 向旗逃回昆布族，面见了自己的父亲向熊。 向熊听说儿子被蛮牛小部群殴，顿时火冒三丈，小小下等部落也敢冒犯昆布族的威严，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他当即下令，派出一百多战士，跟随向旗杀回蛮牛部，讨回公道。 昆布族虽有族人过万，但去掉女人，去掉老幼，也就一千多战士，派一百多人，已经是十分之一了。 当然了，这些战士还灭不掉蛮牛部，但用来威慑足够了。 一个多时辰后。 向旗领兵来到了蛮牛部。 脸上的鞋印还有些疼，这一次，他不仅要抢走如花似玉的茉莉，还要把彭羽父子俩的人皮剥下来点灯，更要让蛮牛族鸡犬不宁。 “少主，你看！” 就在向旗遐想时，身旁战士指着不远处，对向旗禀报。 向旗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囚牛站在一处山坡上，对着山下的众人尿尿。 并且，还大声问道:“向旗，脸还疼吗？不疼的话，我再给你补一脚。远来也是客，给你点水喝，张嘴，接着！” “啊——气煞我也！给我剁了他！” 向旗大怒，立即率领战士冲了上去。 追入部落内，却发现囚牛不见踪影。 “给我放火！烧了这里！”向旗目露凶光。 两个战士立即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准备放火烧寨。 第47章 蛮州还是以前的蛮州 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萧宁初到蛮州就要和刺史硬刚，在彭羽看来是不明智的。 不过， 彭羽不了解萧宁，萧宁最不怕的就是迎难而上。 只听萧宁笑道: “彭羽，蛮州是本王的封地，来到了这里，本王还畏手畏脚、徐徐图之，那本王不如不来。” “本王要将蛮州改造的强大和富饶，就必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样就会触犯很多人的利益。所以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什么都不做，每日逍遥快活。要么改天换地，以刀俎开路。” “一个小小的刺史，若是都能让本王感觉棘手，那本王就别谈其他志向了。” “把蛮州变得富饶？”彭羽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会有人要把蛮荒的蛮州变得富饶，这简直就像一场梦。 可能吗？ 这时，萧宁问道:“彭羽，你和你的蛮牛部，可愿意效忠本王？在本王心中，秦人和蛮人都是大秦的子民，都是炎黄的子孙，都是一同生活在华夏大地的同胞。” 彭羽一激灵，赶忙起身，拜道:“这是蛮牛部的荣幸，是属下的荣幸，属下愿意效忠。” 萧宁笑道:“好，起来吧！那本王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彭羽忍不住问道。 萧宁道: “夜袭昆布部！按照本王的计划行动，本王要以最小的损失接手昆布族。” “属下明白！” 彭羽立即领令。 夜袭昆布部没问题，但想要以最小损失接手昆布族，恐怕不可能。 他非常了解昆布族，也是宁死不屈。 天色渐暗。 萧宁住在了蛮牛部，彭羽担心萧宁住不习惯，让蛮牛部最漂亮的“族花”茉莉来当丫鬟，照顾萧宁。 别看茉莉对向旗爱搭不理，面对萧宁时，一副羞答答的模样，似乎有些事情只要萧宁想，就会水到渠成。 当然了，萧宁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并没有做好色之徒做的事。 “咚咚” 这时候，燕晴月求见。 “殿下，你找我有事？” 燕晴月进来后，扫了一眼给萧宁按肩的茉莉，平静的心湖泛起一层涟漪。 萧宁笑道:“坐，有件重要的事，想请你出马。” “殿下尽管安排。”燕晴月应道。 萧宁道:“我想让你提前去蛮州城。” “调查蛮州刺史的罪名吗？”燕晴月立即猜出了萧宁的心思。 萧宁点了点头。 “倘若这位蛮州刺史非常小心，查不到具体罪名呢？”燕晴月又道。 萧宁注视她，轻声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都说眼睛是心里的窗口，此时四目相对，两人心意相通。 不过燕晴月还是主动避开了目光，点了点头，笑道:“没有罪行，那就想办法给他制造罪行。” “总而言之，此事交给你了。我让天枢跟着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相信这位蛮州刺史已经收到我进入蛮州的消息了。”萧宁也笑了。 燕晴月却拒绝道:“还是让天枢跟着殿下吧，我暗中调查，不会有什么危险。殿下也说了，这位蛮州刺史知道了殿下到来的消息，我有预感，他会有所行动。” 萧宁问道:“你觉得他敢派人刺杀我？” “蛮州环境复杂，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殿下更该小心才是。”燕晴月郑重道。 萧宁道:“我会小心，不过我心意已决，就让天枢跟着你，你若是遭遇危险，那我就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人。” “是吗？”燕晴月目光闪躲，心脏忍不住提了起来，心中有些窃喜。 萧宁点了点头，道:“你可是我的军师啊！” 下一刻，能看到燕晴月脸上浮现的错愕，转瞬即逝，随即她霍然起身，道:“殿下早些休息，我退下了。” 说罢，离开了这里。 身后的茉莉姑娘嘿嘿直笑。 萧宁无奈道:“好笑吗？” 茉莉娇媚道:“殿下明明知道她的心意，何必逗她呀。” “那你懂本王的心思吗？”萧宁反问道。 茉莉想了想，道:“圣心难测，不懂！” 萧宁笑了笑，目光晦涩，提醒道:“圣心指的是陛下，不要乱用词语！” 蛮州城，刺史府。 客厅内灯火通明，坐着五个人。 上首是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是蛮州刺史沈落。 坐下四位男子，乃是蛮州城四大家族黄、钱、孙、周的家主。 “四位家主，这么晚请你们来，想必你们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沈落扫视四位家主，笑着说道。 这四家几乎霸占了蛮州七成的资源，就算沈落身为刺史，也得给这四人面子。 当然了，民不和官斗，这四家深谙其中道理，表面上很给沈落面子。 听到沈落的话，黄家主捻着呼吸，笑道:“不就是关于那个凉王吗？刺史大人没必要如临大敌吧。他虽是皇子，但被发配到蛮州来，这便证明他可有可无。” “没错！蛮州地处边陲，天高皇帝远，出点什么事，就算陛下想查，恐怕也差不多吧！”钱家主笑咪咪道。 孙家主点头赞同:“是啊，外面野兽那么多，也许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周家主也笑道:“十六的少年郎，和我小儿子差不多大，刺史大人，你有些杯弓蛇影了。” 面对四人的调侃，沈落却正色道:“诸位，我沈落乃朝廷命官，如今七皇子前来，该有的礼数必须要有，该有的规矩必须要有，四位今晚的话，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也请你们管好下面的人，老老实实一些，若是冲撞了殿下，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 此话一出，四位家主面面相觑，立即收敛随意和傲慢，正襟危坐。 沈落很满意四人的态度，又道:“再者，凉王殿下乃是蛮州的王，住所不可怠慢，本来我想把刺史府让出来的，奈何刺史府也比较简陋。我相中了季家祖宅，黄家主，可否割爱，拿出来给凉王殿下做王府?” 当年蛮州有五大家族，季家是五大家族之首，可惜后来通敌叛国，满门被斩。家族的所有资产都被瓜分。 黄家主不情愿道:“刺史大人，那座府邸我刚刚修葺好，花了一万多两银子。” 沈落笑道:“黄家主，殿下来到后，若是知晓你的心意，黄家在蛮州的地位必然更上一层楼。想有所得，必须舍得付出。” “那好吧。”黄家主看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认栽。 接下来，钱家、孙家和周家三位家主也拿出了不少好东西。 萧宁还没来到，就让四位家主一肚子抱怨。 谈完后，沈落亲自送四位家主离开。 四位家主一怔腹诽，心想这位刺史大人发什么疯，难道忠心感爆发，又突然记得自己是大秦的官员了？ 而沈落目送四位家主离去后，微笑的脸上缓缓归于冷漠。 恰巧此时，一个男子疾步走来。 沈落问道:“对方答应了？” “答应了，已经回去准备了。”男子恭敬道。 沈落点了点头，冷冷道:“付出这么多，再不答应就是不识好歹了。” 而后， 沈落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幽幽道:“这蛮州还是以前的蛮州！” 第48章 大义灭亲？ 夜色下的蛮州，宛若一尊凶兽。 昆布部的族地坐落在一处山谷中，两侧是山峰，背后是河流，依山傍水，宛若世外桃源。 挨家挨户都是以木头搭建的吊楼，下面是空的，用木头支撑起来，这样以便于防潮和防蛇虫。 最中间一座最大的吊脚楼，就是昆布部族长向熊的家，此时向熊正在喝酒，这酒是从蛮州城买来的火烧酒，酒劲比较大，能解身体的湿气。 “家主，向旗那孩子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一个妇人走来，担忧道。 向熊两腮发红，醉眼迷离，说道:“能出什么事啊，他可带着一百多战士，别说小小蛮牛部，就是中等的蛮部，也能杀他个七进七出。你又不是不了解你的儿子，他就是奔着蛮牛部的小美人去的，现在得手了，自然要逍遥快活。年轻真好啊！” 妇人一听，善妒的脾气噌的一下上来了，骂道:“姓向的，你是觉得年轻好，还是觉得美人好？是不是嫌我丑，嫌我老了？告诉你，当年要不是我看上了你，你能坐上族长的位置？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向熊一听，顿时火气上来，骂道:“滚一边去，两天不吵，你就不快活是吧，我说什么，你都能往那上面想，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滚滚滚，我不想见你！” “不让人家说，你别娶那四房小妾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让我说！”妇人大火，伸手就要去挠向熊。 向熊也恼火，就想着给她一巴掌，让她知道厉害。当巴掌抬起手，向熊愣住了，因为他看到部落的西头竟然着火了。 “你打啊，你打啊！”妇人还在纠缠。 就在这时， 还有惨叫声从失火的方向传来。 “不好！” 向熊一激灵，酒劲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他拎着刀就冲了出去，刚刚跳下吊脚楼，就看到族人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向熊连忙问道。 族人说道:“族长，外面有人杀了进来，而且还放火烧我们的寨子。” “何人这么大的狗胆！竟然跑到昆布族撒野！立即吹响号角，点燃火把，随我一同迎敌！”向熊吼道。 “是！族长！” 片刻后，族地内的号角响起，大量昆布族战士汇聚在一起，跟随向熊来到了村口，拦住了敌人。 “是你！彭羽！你好大的胆子！” 向熊立即认出了彭羽，心中恼恨的时候，瞳孔却吓得猛然收缩。 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彭羽身后站着密密麻麻披甲的战士。 这些战士按照不同的兵种排列，有持刀持盾的站在最前面，是用作防御的盾牌手。 其后，是手持弓箭或者弓弩的弓箭手和弓箭手。 两侧还有手持长枪或者长矛的精锐步兵。 有防御，有远攻，有进攻，相互配合之下，这可不是一家一等于二的问题。 反观昆布族的战士，只拿着一柄铁刀，好一点的用藤蔓变成的盾牌，装备的差距太大。 向熊吞了吞口水，完全想不透彭羽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卫士。 于是乎，向熊又问:“彭羽，你到底想干什么？有矛盾就说出来，何必兵戎相见！” 这一次，他的声音和善多了。 彭羽忍不住地在心中感慨，这就是以德服人？ 所以追随殿下是明智选择！ 尊严不是别人施舍的，是自己争取的。 只要自己有实力，我嫌你呼吸声吵到了我，你就得屏住呼吸！ 彭羽回过神来，摇曳的火光映亮他的面容，他的眼中生出一种曾经从未有过的自信。 只听他喝道:“向熊，向旗领兵行刺凉王殿下，已经被生擒！” “什么狗屁凉…谁？凉王殿下？”向熊刚想打骂，突然一激灵，猛然反应了过来，刹那间，一股凉气袭遍全身。 彭羽继续道:“按照大秦律，行刺亲王，形同谋反，满门抄斩！” 随后， 彭羽扫视昆布族的人，喝道:“尔等也要助纣为虐，跟随向熊谋反吗？” 此话一出，昆布部的族人开始发慌，相互对视，没了分寸。 当然了，最慌的还是向熊。 但当他听说自己被扣了谋反的帽子后，脑袋一昏，立即吼道: “族人们，休听彭羽在此蛊惑！他在骗我们，让我们束手就擒！我们昆布族乃是上族之一，岂会怕一个下等的蛮牛部？族人们，随我杀敌！” 吼声未落，向熊心中一横，手中铁刀劈向了彭羽。 彭羽杀意一起，手中环首刀相迎，刀锋碰撞间，溅起火光，劈砍的作用力让两人后退一步。 “放箭！” 彭羽站稳后，立即大吼一声。 “嗖嗖嗖…” 弓箭手和弓弩手立即放箭，密集的箭羽笼罩了昆布族人。 “啊…” “啊…” 刹那间，惨叫声四起。 这些昆布族战士靠肉体挡箭，结果可想而知。 一轮射击后，就留下了几十具的尸体。 而向熊则借助藤盾挡住了箭羽，并带领族人快速朝后退去。 就当向熊以为今晚将是一场恶仗时，彭羽竟然没有下令进攻，而是后退。 这一幕，让向熊蒙逼。 难不成对方怕了？ …… 蛮牛部。 萧宁吃过晚饭，让人把向旗押了过来。 此时的向旗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因为刚刚萧宁让张猛给他讲述了大秦的一些处置谋反者的刑罚。 比如凌迟，比如剥皮，比如灌肠，等等。 张猛为了更加生动和形象，特意拿出一把刀，在向旗身上比划。 这家伙就是个纨绔弟子，哪见过这种恐吓，当即吓尿了。 如今换了条裤子，才来见萧宁。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向旗不停的磕头哀求。 萧宁看他心理防线已经动摇，接下来便能开始攻心计了。 如何以最小损失招收昆布族？ 办法就在向旗身上。 萧宁一直相信一句话，那就是存在既合理。 不管这个人有多不堪，有多的恶劣，他都有属于他的价值。 所以不要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也许自己对自己、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一文不值，但一定存在有价值的地方。 “向旗，听说你们昆布族一直仇视朝廷，不服从朝廷管辖？”萧宁问道。 向旗一哆嗦，急忙道:“殿下明鉴，我从不敌视朝廷…可能是…可能是我父亲，年轻时受过委屈…所以…” “什么委屈？”萧宁问道。 向旗道:“我祖父母…死在…死在朝廷一场平定叛乱的交战中…” 萧宁点了点头，问道:“这么说，昆布族反抗朝廷，只是因为你父亲啊？” “是是！”向旗咬咬牙，不敢反驳。 萧宁笑道:“本王不是嗜杀之人，只想铲除逆贼，而不会滥杀无辜，向旗，如果我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你是否愿意为了昆布族的族人，为了你的族人，担当好一位族长的职责，而大义灭亲？” “大…大义灭亲？” 向旗瞬间蒙了，他想断然拒绝，大不了赴死，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就止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萧宁说的“担当好一位族长的职责”，自己还能做族长？！ 第49章 忠孝仁义的枷锁 大义灭亲，似乎是一种大公无私的品德，但在萧宁看来，则是伪善者的遮羞布。 此时此刻， 向旗愣住了。 萧宁给他摆出了两条路，是以谋反罪遭受极刑？ 还是选择大义灭亲，然后继承昆布族的族长之位？ 这不仅仅是生和死的选择，也是勇气和怯懦的选择，更是忠孝和伪善的选择。 萧宁也不催促向旗，不要去考验人性，因为当遮羞布被揭开时，暴露的真相是无比的丑陋。 几分钟后， 向旗抬起头，他的目光充满了恐惧，但是却硬着头皮说道: “凉王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向旗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坏事做了一箩筐，但让我杀我的父亲，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 说到最后，向旗猛然挺直腰杆，一副英勇赴死的决然。 语气给了他勇气！ “啪啪啪” 萧宁鼓起掌来，笑道:“说得好！来人呐，拖下去。” 亲卫立即冲进屋内，将哀嚎的向旗拖了下去。 叶落随后进屋，看着被偷走的向旗，忍不住说道: “并非所有人都像殿下想的那样虚伪，此人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大逆不道的人。殿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殿下肯定会失败。” 萧宁瞥着神情得意的叶落，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笑什么啊！难道我说错了吗？”叶落问道。 这小丫头一脸不服气，毕竟在萧宁面前吃瘪数次，这次好不容易赢了一回，心中得意。 萧宁笑道:“要不打个赌？” “什么赌？”叶落问道。 萧宁道:“就赌向旗会不会大义灭亲！会，便是本王赢。不会，便是本王输。本王赢了的话，你就跟着茉莉，在本王身边做丫鬟，服侍三个月。” “那我若是赢了呢？”叶落问道。 萧宁笑道:“你赢了的吧，只要本王能做到，都听你的。” “好啊好啊，赌!” 叶落赶忙答应下来，她已经充满了期待，准备好好惩罚萧宁，并且心里已经有鬼主意了。 萧宁道:“行，那就一言为定。” “等等，殿下不能屈打成招！殿下若是逼迫向旗，那我可不赌。”叶落立即提出要求。 萧宁点了点头。 随后， 萧宁起身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叶落问道。 “撒尿，要一起吗？” “哼！” 萧宁方便后，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另一个吊楼。 吊楼门前有护卫把守，进去后，只见屋内站着一位来回踱步的妇人。 妇人四五十岁，皮肤松弛，看起来非常凶恶。 妇人看到萧宁进了屋，吓得立即跪下，哀求道:“民妇民妇向珠，叩见殿下。” 如果向旗在此，一定会认出来，这妇人正是他的母亲。 原来， 彭羽、苏灿等人攻打昆布族时，为何围而不攻？ 一是不想造成较大伤亡，其二就是为了吸引向熊的注意，暗中派人把向熊的妻子向珠抓了回来。 向熊本不叫这个名字，他也不是昆布族人，后来入赘到向家，改了姓氏，才得以继承昆布族的族长之位。 萧宁坐了下来，笑道:“别怕，要杀本王的人是向旗，是你的儿子，本王不是嗜杀之人，冤有头债有主，不会连诛你!” 这话乍听起来恩怨分明，但是向旗可是她向珠十月怀胎的儿子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民妇愿意代替我儿赔命，是否能饶我儿一命啊，呜呜”向珠哀求道。 萧宁赞道:“你们向家，果然父慈子孝，母善妻贤啊，本王刚刚告诉向旗，昆布族不尊朝廷，意图谋逆，只要他愿意大义灭亲，铲除罪魁祸首的向熊，不仅能保昆布族全部性命，还能由他担任族长之位，继续带领昆布族走向辉煌。” “不过，被向旗拒绝了。” “此子纯孝啊，你教育的非常好！” 向珠一激灵，连忙道: “殿下、殿下，民妇请求见一见向旗，他是鬼迷心窍，他是头脑昏胀，所以乱说话，请殿下给民妇一个机会，让民妇开导他，民妇叩谢殿下了…” 萧宁点了点头，道:“本王也不是残忍之人，杀他之前，让你们母子团聚团聚，来人，把她带过去。” 亲卫立即带着向珠离开。 牢房内，向旗心如死灰。 他后悔自己的决定吗？ 说不后悔吧，心中不甘。 说后悔吧，总感觉有一股力量约束着自己。 仔细想来，似乎是忠孝仁义道德几个字。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他吓得一哆嗦，以为是来送自己上路！ 自己不想被凌迟，不想被剥皮，不想被灌肠，不想上木驴 “呜呜” 向旗忍不住哀嚎起来。 “儿啊——” 向珠跑了过来，隔着牢房，就急忙叫道。 向旗这才看清楚，来人竟是母亲。 “阿妈，你怎么来的这里？”向旗慌忙跑过来，急忙问道。 向珠流着泪，道:“我是被抓来的，儿啊，你受苦了。” “阿妈，我好怕不过我很坚强，他们让我加害父亲，我断然拒绝了！就算是死，我也不能” 向旗连忙表达自己的勇敢。 “啪！” 谁知下一刻，向珠一巴掌摔在向旗的脸上，恶狠狠道:“逆子！你要为了一个向熊，把昆布族拖进深渊吗？” 向旗捂着脸，瞬间傻眼了。 向珠骂道:“你也不小了，十八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昆布族是你爷爷的心血，你怎么能忍心看着你爷爷辛苦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可那是我我父亲啊”向旗一脸懵。 向珠变得有些疯癫，吼道: “他就是个外人！” “就因为他恨大秦，所以要把昆布族拽入深渊吗？” “而且他背弃了当年的承诺！” “他说永远爱我一个人，但是到现在呢，嫌弃我的年老色衰，暗中养了四房小妾，还给他生了孽子，竟然也姓向。” “将来是不是还让孽子继承昆布族的族长之位？” 此话一出，向旗一激灵。 他自然也知道这些事，甚至见过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只有十岁，但很聪颖，深得向熊的宠爱。 将来等他大了，万一让他继承昆布族的族长之位呢？ 到那时，他向旗将一无所有。 这时候， 向珠又扇了向旗一巴掌，恶狠狠道:“不是你对不起你的父亲，而是他对不起我们！你是为了昆布族，为了所有族人！你要大义灭亲，必须大义灭亲！知道吗？你知道吗？” 面对自己母亲的嘶吼，向旗心中那股约束的枷锁瞬间崩断了，他连忙点头。 头点如掏蒜，有些迫不及待。 第50章 组建象兵？ 萧宁喝了一口蛮族特有的茶，味道有些辛辣，据说可以去湿气。 放下茶杯后，他扫了一眼跪着的向旗和向珠，笑着问道: “向旗，听说你幡然醒悟了？” “回禀殿下，小人醒悟了，真的醒悟了。向熊才是大逆不道的恶人，小人忠于大秦，忠于殿下，一定要大义灭亲！”向旗慌忙回道。 萧宁点了点头，又问:“是你真心实意的？本王没逼你吧。” 这话是说给一旁的叶落听的，打赌要赢，就赢得光明磊落。 此时这丫头气鼓鼓，恼怒地瞪向向旗，没想到啊，高兴不到半个时辰，自己就输了。 向旗回道:“回禀殿下，是小人真心实意！绝无二心。” 萧宁便道:“那你回去吧，不过你母亲要留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啊？”向旗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母亲。 向珠立即对他说道:“没听到殿下的话吗？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儿啊，你已经十八岁了，好好忠于殿下，就能做一个好族长！” 向旗连连点头。 就这样，向旗离去，向珠则被收监，接下来，就是兵不见血刃的接手昆布族。 此时屋内还剩下叶落。 “天色不早了，本王要休息了，怎么，你要侍寝吗？本王对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小丫头不感兴趣，退下吧。”萧宁说道。 本来叶落还有些话想说，今晚她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看到了为了生存、为了权势，而丢弃了忠孝礼仪，丢掉了廉耻，这和她从小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驰，不仅丑陋，而且血淋淋。 但是听到萧宁的调戏，立即气恼道:“谁要侍寝！哼！” 说罢，赶紧灰溜溜逃开。 跑回房间后，叶落看了看胸口，看了看屁股，心想小吗？ 从明天开始，多吃一些饭菜。 向旗逃回了昆布族。 而在他回到部落的时候，彭羽也收到了萧宁的命令，立即撤军。 围而不攻又突然撤军，这一幕让向熊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于是畏惧昆布族的勇猛。 这时候，向熊也见到了回来的向旗。 “向旗，你怎么逃出来的？”向熊惊讶问道。 向旗解释道:“他们把我关在一个木牢里，我趁着看守松懈，逃了出来。” 他的目光闪躲，不过是在晚上，火把的光黯淡，向熊并没有发现向旗的异样，只以为他是被吓到。 “臭小子，你这次差点酿成了大错！哎，回来就好！”向熊一副恨铁不成钢。 向旗嘟囔道:“阿父，我也不知道招惹的人是凉王啊” “这次的麻烦并未解决，他们突然退兵，这不正常。”向熊喃喃自语，随即开始安排人员警戒，避免敌人去而复还。 安排好一切，已经过了子时。 向旗一直跟在向熊身后，却看到向熊来到了他的小妾家。 “你跟着我干什么？回去休息吧。”向熊不耐烦道。 向旗忍不住道:“爹，敌人来袭，我娘一定受了惊吓，要不回家吧！” 一想到家里的那个泼妇，向熊的脾气顿时上来了，骂道:“滚回去休息，没我的命令，以后不准离开族地。” 向旗没有回应，注视着向熊离开，拳头缓缓握紧。 次日一早。 萧宁照例起来练戟，开门后，就看到了门外跪着的向旗，在他旁边，还有一颗头颅，正是向熊。 “做的不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昆布族的族长！”萧宁点了点头。 向旗赶忙拜谢:“请殿下放心，小人一定尽忠职守。那小人的母亲” “带回去吧，对了，本王需要组建一只精锐的蛮卫，需要从昆布族抽取三百精锐战士。”萧宁道。 现在的向旗对萧宁敬若神明，赶忙道:“小人一定把昆布族最精锐的战士送过来！那小人告退了。” 萧宁见识了蛮人的骁勇，自然要组建一支蛮卫。 先把蛮人打入亲卫营培养忠诚，等有了忠心，再单独拉出来组建蛮卫，到时候必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练完方天画戟，萧宁回屋洗漱，没想到叶落也在。 “你怎么在这里？”萧宁诧异问道。 叶落低着头，道:“愿赌服输，答应做三个月丫鬟，就做三个月丫鬟，一天都不能少。” 萧宁点了点头，道:“很好！本王要洗澡，去准备吧。” 一刻钟后， 叶落落荒而逃。 屋内的萧宁只是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还没脱裤子呢。 “这丫鬟可不称职。” 萧宁笑了笑，反观蛮族女子的茉莉，伸手就要为萧宁退裤子，这才是一位合适丫鬟该有的素质。 “不用了，退下吧。” 萧宁抓住裤带，挥了挥手。 茉莉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洗漱后，萧宁吃着早饭，把彭羽叫了过来。 “吃了吗？没吃的话就一起。”萧宁问道。 此时的彭羽对萧宁充满敬畏，只用一夜的时间就搞定昆布族，这手段简直太匪夷所思，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再利用人性。 能把人性玩透的人，是十分可怕的。 彭羽万幸自己没有这样的敌人。 所以他恭敬道:“回禀殿下，小人吃过了。” 萧宁便直入正题:“叫你过来，是让你趁此机会吞并昆布族。我看你蛮牛部中有不少适龄的女子，可以和昆布族通婚。其次，想办法搞定昆布族的几位元老。我会把这几位元老的孙子收入蛮卫，当做筹码，他们会乖乖听话的。” “小人明白。”彭羽更加恭敬。 萧宁接着道:“至于向旗和向珠，若是老实、听话，留着也就留着，若是不听话，你看着吧。” “是，殿下！”彭羽应道。 萧宁又道:“接下来，就是吞并其他蛮部，不断壮大你的蛮牛部。对了，我看你后山上养了几头大象，以后找机会，多养一些，本王有用。” 彭羽立即猜中了萧宁的意图，问道:“殿下是想组建象兵？” 萧宁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彭羽道:“西面的夜狼国就有一支八千人的精锐象兵，所向披靡。咱们蛮州境内也有数量足够的大象，也可组建正规的象兵。” 夜狼国！ 萧宁被“发配”蛮州，不就是为了对抗夜狼国吗？ 夜狼国位于蛮州西侧，国土面积并不大，和蛮州差不多，不过夜狼国境内地势平坦，不像蛮州这样环境复杂。 而且，别看夜狼国不大，却很嚣张，经常仗着地理位置挑衅大秦。 久而久之，就有“夜狼自大”的的说法。 按照萧宁的谋划，待他整顿好蛮州，下一个目标就是夜狼国，必须征服夜狼国！ 第51章 他给的太多了 大秦有很多兵种，兵种很齐全，却没有象兵！ 主要还是大象生活在南部边陲，但大秦的中心是中原区域，地域跨度太大，所以没有形成这一特殊的兵种。 不过在历史上，象兵可是赫赫有名。 《吕氏春秋》载:“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 《孟子·滕文公下》说:“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 所以自古以来，象兵便拥有极其神奇的色彩。 如今萧宁来到了蛮州，岂会放弃这一兵种？ 在古代，象兵就是坦克兵。 想象一下，当和敌人交战时，黑压压的大象冲过去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长长的象鼻一甩，就将人抽飞，摔得粉身碎骨。象蹄踩在敌人身上，肉成泥，骨成渣。 敌人进攻，但大象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势不可挡。敌人只能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夜狼国时常侵犯大秦，仰仗之一，便是八千象兵。 当然了，这里的八千象兵，并非指八千头大象，实际上也就几百头。象兵是组合的兵种，有驾驭大象的，还有负责远攻和近战，甚至负责饲养的等等。 但就算是几百头大象杀过来，也就极其恐怖，跑起来，大地都在颤动。 … 萧宁吃着早饭，并对彭羽说道: “本王就国于蛮州，早晚要和夜狼国一决生死。所以彭羽，你要好好建设蛮牛部，将来跟随本王西灭夜狼，夜狼国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属下谨记在心！” 彭羽起身应道，他也恨夜狼国，秦人和蛮人之间的恩怨，类似嫡子和庶出的关系，相互之间也许恨得要死，但关起门来是自家事。 但是面对夜狼国，那就是仇人，必须一致对外。 萧宁笑道:“好好培养你儿子囚牛，本王对他的承诺并非信口开河，将来他继承你的族长之位，也许蛮牛部便是蛮州的第一大族。” “囚牛能得到殿下的器重，是他三生之幸，属下一定好好培养他。”彭羽回道。 萧宁点了点头，便让彭羽退下了。 次日一早， 昆布族的三百精锐战士就被送了过来。 萧宁看后，的确是精锐，年纪在二十岁上下，一个个气势彪悍。 接下来，就是将这三百蛮卫拆分，编入亲卫各队伍中，一是和秦人交流，培养战友情谊，二是防止他们聚在一起生事。 三百蛮卫的加入，萧宁的亲卫营人数也正式超过了一千人，而且是装备精良的兵马。 接下来几日，萧宁就住在蛮牛部，并未急着赶往蛮州城，因为到年末了。 …… 新的一天，清晨。 萧宁推开吊脚楼的门，只见外面飘起了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清爽气息。 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天地宛若水洗，景观壮阔。 今天是锦隆十八年最后一天，明天便是岁首。 大秦朝没有“春节”的说法，但在岁末，挨家挨户守岁，又叫“岁除”，寓意于驱傩。 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门上须钉桃符，所谓桃符，就是画着神荼、郁垒二神的桃木板，可以用来压邪。 蛮族也要岁除，习俗和秦人略有不同，但大致差不多。 萧宁打着竹伞，在蛮牛部转了转。 只见整个部落热闹非凡，都在准备晚上守岁的食物。 萧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情恍惚。 不知不觉间，来到这方世界快两个月了，时间过得太快，总感觉昨日还跪在大雪纷飞的麒麟殿外。 到了傍晚，雨停了。 蛮牛族人在部落中央的空地上点燃了篝火，把美食和美酒端上来，载歌载舞，一片祥和欢快。 萧宁让不用巡守和警戒的亲卫也加入了进去，这些将士跟随自己横跨大半个大秦来到这里，年末思乡，热闹些，也能以解相思。 而萧宁没有参与，在房间内饮酒。 “彭羽说这酒是蛮州城最烈的酒，还以为有多烈呢，简直淡出鸟来。” 萧宁放在酒杯，摇了摇头。 “咚咚——” “殿下，我能进来吗？” 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了叶落的声音。 萧宁道:“进来吧。” 叶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菜肴。 只见她秀眉微蹙，面露落寞。 “想家了？”萧宁笑着问道。 叶落将菜肴放下，轻声道:“第一次离家，而且这么远，也不知道爷爷他身体怎么样，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安国公身体康健，一定安好。”萧宁安慰道。 叶落点了点头，他忍不住推开了窗。 只见外面篝火旁，载歌载舞，充满欢声笑语。 天上的明月高挂，却寂静无声。 一近一远，一动一静，画面很温馨。 萧宁轻叹一声，他又何尝不想念自己的父母？ 父母健在，而自己却魂穿异界，此生恐难相见了。 若是能和父母同观这一轮明月，也是一种团聚吧。 …… 蛮牛部往西百里外，有一处奇观，名叫“战马坡”，又名“惊马槽”。 此乃南下必经之路，每逢电闪雷鸣或者有风的时候，战马坡便会听见战马嘶鸣、刀铁相击、叮叮当当的声音。 附近百姓将这里称为“阴兵交战”，途经这里，皆不敢逗留，疾步通过。 此时战马坡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中，竟然驻扎着一支神秘兵马。 只听， 为首的两人正在交谈: “将军，我们是不是来晚了？这位凉王已经路过这里了。” “没有！消息来报，还在蛮牛部中。” “嘿，这位凉王真有意思，不急着去蛮州城，怎么呆在一个蛮人部落！” “可别小觑这为凉王，他能从长安走到这里，便说明了他的能耐。对我们而言，机会只有一次，务必得手。” “将军，不如让两人双方相斗，这样对我们更有利。” “你不懂…他给得太多了。” “给的太多了？” “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那属下不敢问了，嘿嘿…他这么怕这位凉王啊？” “所以我们万万不可大意！明白吗？” “是！” …… 守了岁，来到了锦隆十九年，正月初一。 一大早亲卫就开始收拾物资，准备启程。 萧宁给彭羽留了三百亲卫，帮助蛮牛部扩张地盘，同时防止向旗、向珠动歪心思。 彭羽十里相送，直到萧宁让他回去，彭羽和囚牛才拜别离去。 接下来的赶路，再次陷入了平淡和无趣。 次日， 萧宁一行人靠近了战马坡。 第52章 犹是春闺梦里人 “殿下，前面就是战马坡！” “我们把这里叫做阴兵战场，每日打雷下雨时，都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叮当声，极其诡异。” 这时，随行的蛮牛部战士向萧宁禀明情况，他的眼中浮现敬畏。 可以不怕生死，但要敬畏生死。 萧宁抬起头，看了过去。 战马坡是一条长长的坡道，一两里长，两侧是陡峭林立的山石。 作为唯物主义者，萧宁可不信什么阴兵战场，认为是这里的特殊环境赋予了奇特的现象。 若是让他解释，那身为唯心主义的萧宁，觉得还是心存敬畏比较好。 萧宁便道:“全军警戒，加速通过战马坡！” 一声令下，全军阵型立即进行了调整，盾牌手在两翼，然后进入了战马坡。 现在是晴朗天气，所以萧宁并没有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不过座下战马却有些躁动，看来是听到了人耳不能分辨的声波。 而战马的躁动，也影响了卫士们，总感觉战马坡不对劲，透着诡异，所以一边安抚战马，一边加速同行。 战马坡外的密林。 密密麻麻的士兵正缓缓靠近，他们就像森林里的猎豹，没有发出声响。 并且。这些士兵分为两部分，一南一北，准备两面夹击战马坡。 到时候堵住了出口，拦住了入口，萧宁的兵马就成了饺子里的馅料。 这支兵马非常狡猾，他们没有埋伏在战马坡两侧的山石中，因为那样的话，会被萧宁的斥候发现。 萧宁想要南下，就必须通过战马坡，他不可能每走一步，就让斥候搜查沿途的所有树林，那样的话，猴年马月也到不了蛮州城。 所以萧宁落入圈套，乃是必然。 当萧宁一行人全部进入战马坡后，藏匿的敌军瞬间现身，蓄势的弓箭齐刷刷发射。 “不好！” “敌袭！敌袭！” “准备交战！” … 突然遭受袭击，萧宁的亲卫陷入了慌乱，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苏灿大声提醒，随后以鼓声为讯号，立即展开回击。 只见: 盾牌手护在前后，形成一道壁垒，挡下了敌人的箭雨。 弓弩手和弓箭手躲在盾牌手后面，发射弩箭反击。 步兵们则借助两侧山石躲避。 虽然被埋伏，但整只兵马响应迅速。 这一路走来，不仅遭受了夜间劫营，还遭遇了江上作战，磨砺之下，整只军队的配合和战斗意识明显增强。 萧宁站在队伍中央，被团团保护。 这次被前后包抄，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所料。 意料之中是因为算到了蛮州有人不一样自己平安到达蛮州，他们会在半路下绊子。 但出乎萧宁意料的是他们的速度真快，距离蛮州城那么远，就提前动手了。 不过当萧宁看清敌人的装扮后，他挑了挑眉头。 “启禀殿下，设伏的敌人是夜狼国的人！”一名蛮卫上前，立即禀明。 此话一出，苏灿、张猛等人面面相觑。 这里可不是蛮州西陲，而是中间位置，距离夜狼国接壤处足足三百多里，夜狼国虽然经常侵犯蛮州，但也是在蛮州的西部活动。 但是现在呢，竟然孤军挺进蛮州腹地，并且还是为了埋伏萧宁，这绝对是出人意料。 所以要杀萧宁的是夜狼国？ 那可不一定。 “有意思，比本王猜想的更有意思了。” 萧宁兴趣更浓。 他立即发号施令:“苏灿、张猛，你们两人领兵，全军一分为二，前后突围，歼灭敌军！” “是！”苏灿和张猛立即接令。 虽然身陷包围圈，但萧宁并不担心。 夜狼国奔袭而来，大型兵器无法携带。 若是携带了床弩，那萧宁一方就是肉靶子了。 若是把象兵带过来，那萧宁一方就是肉包子，必然损失惨重。 再加上他们为了隐蔽，其他手段都不敢过多使用，以免暴露行踪，如此轻装简行，想要歼灭装备精良的萧宁兵马，还是很有难度。 除此之外， 这支夜狼国兵马根本不了解萧宁兵马的装备。 以为仅凭地势之利就能灭掉萧宁？ 痴心妄想。 这时， 苏灿和张猛让人把寒鸦弩推了出来！ 几架寒鸦弩齐射，再加上弓箭手、弩箭手射出的箭，密集的箭雨瞬间盖过了敌人的箭。 而且夜狼国的战士用的是藤盾，优点是轻巧便捷，但缺点却是防御性差了一些，面对几只箭的进攻没问题，但是面对如大雨一般的箭，那就悲催了。 “啊” “啊” 片刻间，大量夜狼国战士中箭，惨叫声连连。 后方。 为首的青年将军怒目圆嗔，怒道:“寒鸦弩！该死！他怎么会有这种兵器！不是说这位凉王不受宠爱吗？这哪里是虾兵蟹将，大秦精锐的府兵也不过于此！” “将军，我们是不是中计了？”一旁的副将急声问道。 青年将军脸色阴沉，低吼道:“恐怕所有人都被这位凉王给骗了！该死！早知如此，就不该这么大意了。” “将军，他们开始反击了，现在该怎么办？”副将又问。 青年将军的脸色阴沉变换。 他在犹豫。 战的话，胜负难料，而且还在蛮州境内，万一败了，能不能平安的返回夜狼国都未可知。 撤军的话，数天的辛苦付诸于东流。 就在青年将军犹豫时，副将进言:“将军，这位大秦凉王看起来不简单啊，让他们自己人斗吧，正好两败俱伤。” 是啊，何必给他人做嫁衣？ 想到这里，青年将军当机不再犹豫，咬牙切齿道:“撤军！” 副将立即鸣金收兵。 正在进攻的夜狼国将士听到退兵讯号，立即后撤。 苏灿和张猛看通道打开，也知道敌人要跑，立即率领卫士追了过去，死死咬住对方。 想来就来，想打就打，不想打了就走，把蛮州，把凉王殿下当成什么了！ 勾栏的舞娘，妓院的花魁吗？ 下一刻， 双方攻防互换。 萧宁被亲卫团团保护下，走出了战马坡。 此时，兵戈已止。 突然间，疾风吹过，战马坡中竟然真的响起了叮咚的兵器交错声。 似乎是很久以前的先烈们，在进行响应。 萧宁突然被触动，仿佛看到很久以前，华夏神州的将士们，在此抵御外族，鲜血洒于此，性命葬于此。 只留下叮咚兵器声，永垂不灭。 萧宁忍不住感叹道: “可怜战马坡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众人闻之，莫不动容。 突然觉得这战马坡再也不恐怖了。 第53章 驭民之术 半个时辰后，苏灿、北辰领兵返回。 “殿下，卑职有罪，未能歼灭敌军！奶奶的，不愧是夜狼国的人，跑起来像个狗崽子。”两人一脸惭愧，跪下请罪。 萧宁并未怪罪，道:“这里环境复杂，不是你们的过错，起来吧。审一审抓到的夜狼兵，看看领兵将领什么来历。另外，今天不急着行进，先救治伤员。” “是，殿下！”两人立即退下。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便从俘虏的夜狼兵口中问出了消息。 “殿下，领兵的将领名叫竹伽罗，乃是夜狼国大将军的私生子，镇守苍蓝关。苍蓝关乃是夜狼国和大秦接壤的第一关，原本是前朝遗留关隘，却被夜狼国占据” “此次竹伽罗领兵潜入蛮州，就是为了刺杀殿下。据说，是有人付出极大的代价请他出兵。但是谁，这些被俘虏的夜狼兵并不知晓。” “另外，据俘虏透露，夜狼国在苍蓝关内驻守四千夜狼兵。” 苏灿将逼问的消息如实禀告。 “苍蓝关！” 萧宁喃喃念出这个关名，自从苍蓝关落入夜狼国的手中，蛮州就成了他们的后花园，随意的横行、践踏。 用不了多久，自己必须夺回苍蓝关！ 随后， 萧宁又问:“你们觉得是何人和夜狼国勾结，意图行刺本王？” 苏灿率先道:“殿下，属下觉得是蛮州刺史！” 叶落却道:“蛮州刺史的确有可能，但有些操之过急了。他完全可以等殿下到了蛮州城，在寻找更稳妥的机会，何必勾结外敌呢？想杀殿下，办法不要太多，我张嘴就来。” 萧宁立即打赏她一个蔑视。 这丫头一脑袋的反骨！ 李纯则道:“殿下，会不会是长安城的人？” 众人看向了萧宁。 萧宁笑道:“不猜了，就当是蛮州刺史做的。李纯，你派人赶去蛮州城，就说本王遭遇夜狼国刺杀，受了伤。正好借这次遇袭，做做文章！” “奴婢明白，这就安排。”李纯应道。 叶落看着萧宁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有鬼主意了。 但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佩服萧宁的谋略，一直都能把危机转化为机会，这不是运气，而是手段。 蛮州城。 燕晴月和天枢已经来到这里多日了，暗中调查蛮州刺史沈落的罪行。 而经过调查发现，沈落这个人毁誉参半。 说他是贪官吧，的确是。 一边官官勾结，一边增加很多商税，比如进城税、买盐税、茶税等等。 但说他十恶不赦吧，他在百姓心目中竟然还是个好官、清官。 因为他为百姓做主肃清冤案，甚至是开仓赈灾，救济难民。 他的贪婪，似乎只针对有钱的商贾，并没有伤害百姓。 如此两极分化的口碑和做事风格，让燕晴月都感觉不可思议。 这时候， 李纯派出的护卫们也赶到了蛮州城。 护卫兵分两路，一人来找燕晴月，另一人则去了刺史府。 刺史府内。 沈落见到了萧宁的护卫，得知了萧宁遇刺受伤的消息。 “夜狼国竟然潜入蛮州境内行刺凉王殿下，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太猖狂了！” 沈落霍然起身，一脸的愤慨，拳头把桌面砸在咚咚作响。 随后，沈落又问:“殿下现在在什么位置？本官要亲自迎接、护送！” “回禀沈刺史，殿下正在北苗县附近修养。”护卫禀道。 沈落立即道:“还请将士稍等，本官稍微准备一下，随将士一同回去面见殿下。” 说罢，匆匆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沈落带着四名护卫和一位郎中，离开了蛮州城。 这份焦急、担忧，似乎对萧宁格外尊重。 萧宁率先见到了从燕晴月那里回来的护卫。 萧宁翻看燕晴月收集的情报，片刻后，眉头立即一挑。 叶落在一旁服侍，看到萧宁的表情，问道:“燕姐姐的情报有问题吗？” 萧宁将情报递给叶落，叶落看后，也很惊讶。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官员！看样子是个好官。”叶落道。 萧宁看着叶落，笑着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叶落回道:“殿下你看，他增加的那些税收，什么进城税、人头税、茶税等等，都是针对商贾。商人那么有钱，收点税也没什么。而他收了税，反过来接济百姓，在百姓心目中是个清官，这难道还不是好官吗？” 萧宁却道:“我没看到一个好官，但却看到了一个城府极深的官员，本王小觑了他，是个厉害人物。” “殿下何出此言？”叶落问道。 萧宁懒得解释，道:“自己去想！抓紧按摩，要有做丫鬟的觉悟。” 叶落撇了撇嘴，但还是乖巧的给萧宁揉肩。 萧宁则用手指敲击桌面，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到达蛮州城后，直接拿出沈落的罪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他处斩。 百姓看到这一幕，必然拍手叫好，认为萧宁惩奸除恶。然后萧宁在趁机减免赋税，施以恩惠，百姓必然感激戴泽。 简单的驭民之术，民心直接就抓到手了。 顺便还能杀鸡儆猴，威慑蛮州境内的权贵，让他们把头缩起来做人。 可以说，沈落这条命的作用非常大。 但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沈落竟是百姓心目中的“好官”。 所以计划就得变了，不能轻易地杀他。 百姓并不愚昧，只是容易被带节奏。 自己若是杀了沈落，节奏被带起来，再想改善，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许久后。 萧宁悠悠道:“既然不杀他，那就用他来杀别人。” “殿下要杀谁？”叶落忍不住问道。 萧宁笑道:“杀那些阻止本王推行政策的人！” “殿下要推行什么政策啊？能说给我说说吗？”叶落跃跃欲试，好奇不已。 萧宁指了指肩膀:“用力点，没吃饭啊！” “哼！” 沈落赶来了营地，求见萧宁。 李纯亲自出迎，自我介绍:“久仰沈大人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终于见到本尊了。咱家李纯，在殿下身边服侍。” 沈落赶忙道:“原来是李公公，李公公太客气了，唤我沈落便是。以后同为殿下效力，我和公公可要好好亲近。” “哈哈哈好说，好说。” 李纯笑着回应，随即带沈落走进营地，来到了一处帐篷前。 只见帐篷两侧，站着数位刀斧手，怀中抱着冰冷的刀斧，目光也是冷冷的，一直盯着沈落。 看到这一幕，沈落脸上笑容立即消失，心也沉到了最低。 第54章 不满意，就剁了他 沈落的心情沉到了最低，随后又提了起来。 两侧的刀斧手虎视眈眈，似乎一声令下，就会刀斧加身。此行和预料的一样，果然是鸿门宴。 “沈大人，你怎么了？”李纯故意问道。 沈落回过神，笑道:“我观殿下的刀斧手威猛霸气，必是高手。实不相瞒，我从小手无缚鸡之力，非常羡慕这样的将士。” 李纯盯着沈落的眼神，并未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任何的惊恐，对他又高看一眼。能在蛮州做刺史这么久，能耐果然不小。 “沈大人虽然不懂武功，却擅长驭人之术啊。”李纯笑道。 沈落立即哈哈大笑，不聊这个话题。 随后， 李纯将沈落带进了帐篷，而他则退下。 帐篷内只有萧宁一人，正在看书。 沈落进帐后，目光就被萧宁吸引，再也移不开眼睛。 只见萧宁容貌俊秀，穿着一身黑色王袍，平添霸气，尤其是全身流露的气势，锋芒毕露。 他沈落见过形形色色的少年郎君，就连太子也见过，但是现在看到萧宁，仿佛看到了一柄出鞘的宝剑，多看一眼，都要割伤自己。 一直以来，沈落对这位凉王的了解，都是传闻，说什么不受宠才被封为凉王，说什么被太子欺凌，才被发配蛮州，还说他有勇无谋，等等。 但是现在看来，谣言误人，谣言不可信啊。 突然， 萧宁的声音传来: “沈刺史一直盯着本王，是何用意啊？” 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感情。 但是沈落却一激灵，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走神了，失了礼数。 他慌忙跪下，恭敬道:“臣蛮州刺史沈落，叩见凉王殿下，殿下千岁。下官见王驾来迟，甘愿受罚。” 此时的萧宁也在打量沈落。 从外表看来，面容淳厚，气质儒雅，没有尖嘴猴腮一副奸佞，给人的第一感觉不错。 从表现的态度来看，一副诚惶诚恐，姿态很低，挑不出毛病。 再联合他担任刺史的一系列驭人之术，是个奸诈的家伙。 萧宁道:“沈大人免礼，本王进入蛮州，并未通知沈大人，沈大人不知，如何来见驾？不知者不为罪，本王可不是蛮横无理之人。” “多谢殿下！不知殿下伤势如何？属下专门从蛮州城带来了郎中，乃是城中医术最好的。”沈落一脸担忧。 萧宁随意道:“小伤！不过，伤虽小，但本王的心情却极差。沈大人，夜狼国的敌人竟然深入蛮州腹地，这种行为简直不把大秦放在眼中！沈大人身为蛮州刺史，尊严被外族如此践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下官也深感羞辱，差点让外敌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责罚下官，下官绝对不推卸责任。下官也已经派人给蛮州内的三个折冲府传信，让他们加强巡视，绝对不能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沈落回道。 两人的交谈都是话里有话。 萧宁的意思很明白，本王可以以你失职之罪杀你。 而沈落的回应也明白，自己虽是蛮州刺史，但边关巡守是折冲府负责，你要责罚，那三个折冲校尉也跑不掉，要杀就先杀那三个老六。 萧宁平静的脸上突然绽放笑容，说道: “沈大人说的没错！必须警告折冲府的折冲校尉，这样吧，你代替本王写一份折子，弹劾他三人失职，送到朝廷。” 沈落嘴角微抽，妈的，借刀杀人，好快的刀。 不过本官和三位折冲校尉交情不浅，小小弹劾伤不了兄弟之情。 “请殿下放心，属下退下后立即就写。”沈落赶忙应道，毫无犹豫。 萧宁点了点头，伸手示意:“沈大人请坐。” 沈落乖巧入座，初见面的交锋就是刀光剑影，他提高警惕，不敢大意。 “咕噜噜——” 萧宁倒了一杯水，说道:“本王喝不惯蛮州的茶，听说沈大人是青州人，这些年在蛮州，可曾喝习惯了？” 沈落回道:“回禀殿下，下官也喝不惯。蛮州虽然四季如春，但湿气偏重，所以不管是饮食还是喝茶，都偏辛辣，喜欢放花椒、姜片之类。属下还是比较中意中原地区的煎茶方式。” 煎茶么？ 萧宁也很抗拒，以后把炒茶发明出来，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茶了。 两人喝了茶，气氛缓和了下来。 萧宁问道:“沈刺史，蛮州有多少人口？” 沈落回道:“回禀殿下，蛮州有秦人八万八千余人，蛮人七十二部，人口差不多十万左右。” “加上蛮族，竟然也不足二十万人口？”萧宁微微皱眉。 要知道大秦有九千多万子民，其中秦人就有八千多万，平均下来，每个州二十余万的秦人。 蛮州的面积在大秦所有州内排第二，但是秦人却只有八万，要不是蛮人支撑，蛮州的人口少得可怜。 沈落道:“近年来，秦人流失较多，都去周边州县生活去了。蛮州山太多，常言道望山跑死马，出行不便，而且缺少耕地。” “有多少耕地？”萧宁又问。 沈落回道:“锦隆十六年清丈良田，有两万八千顷。” 听到这个数字，萧宁苦笑一声。 这么大的州面积，但耕地数只比平均数略高一点。而且耕地基本上都是梯田，不像平原地区那般，是大平田。 萧宁作为蛮州的王，享受食邑和各种税收，但是人口和土地这么少，他这个王得到的食邑也少得可怜。 虽然萧宁从未想过利用税收赚钱，但和其他亲王相比，简直太寒酸。 接下来， 萧宁问，沈落回答。 作为蛮州刺史，沈落对蛮州的数据了如指掌，算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父母官。 而这一聊，便是一个半时辰。 这时候， 萧宁开始询问自己更关心的问题: “沈大人，本王听说蛮州城有四大家族，叫什么来，哦对了，本王想起来了，黄家、孙家、钱家、周家。大秦商贾地位偏低，但这四家为何掌控蛮族的粮食、食盐、糖，还有铁料的营生？” 大秦也是遵循盐铁官营，但是大秦建国初期，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允许在官营的控制下，允许部分有资格的商家进行盐铁出售。 类似于特殊经营许可证。 而往往，拥有这种东西的商贾，才是真正富甲一方的巨富。 蛮州这四家能掌握盐铁和粮食等生意，必然和刺史沈落勾结。 萧宁问完，便看着沈落。 只要他说的话让自己不满意，那就一声令下，刀斧手会直接冲进去，剁了他！ 第55章 先拿你开刀！ 商贾想拿到盐铁经营的经营资格，必然和当地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萧宁倒要看看沈落如何回答，若是不能让自己满意，一声令下，刀斧手立即冲了进来。 此时的沈落，似乎料到萧宁会有这个问题，所以并不惊慌。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偷看了萧宁一眼，两人四目一对，瞬间又错开。 沈落心脏猛跳。 就算是皇子，但年纪也仅有十七岁吧，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但为何眼神这般犀利，仿佛能刺破人心，直窥心底深处。 “回禀殿下，黄家、钱家、孙家、周家的确被称为蛮州的四大家族，他们虽是商贾，但根系庞大、牵扯较深。究其原因，下官认为有三。” 只听沈落细细道来: “第一，是大秦建国初期，这四家帮助朝廷平定蛮州做出了很大贡献，不仅提供军饷粮草，还帮助安抚民心。” “第二，是这四大家族本就是蛮州的大族，秦蛮通婚，让他们在秦人和蛮人之间都有很深的声望和人脉。” “第三，则是因为鹿鼎公。” 这是轮到萧宁惊讶了，没想到会扯到鹿鼎公。 鹿鼎公也是大秦六大开国国公之一，因为是商贾出身，所以排行末尾。 不过，鹿鼎公的功绩可不比安国公、镇国公低。 大秦开国皇帝能创立大秦，多亏鹿鼎公的资金赞助，不然就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没钱崩殂。 后来大秦一统天下，这位鹿鼎公说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也不知道如何说服秦皇的，便恩准他返回剑南道的老家。 所以鹿鼎公也是唯一一位不呆在长安城的国公爷。 “怎么会和鹿鼎公扯上关系？”萧宁问道。 沈落如实回道:“殿下，黄、钱、孙、周四位家主，曾经在鹿鼎公身边服侍，关系亲近。就算到现在，这四位家主每年都去拜访鹿鼎公。” 萧宁点了点头，又问:“所以这就是你给本王的答复？” 沈落立即明白，自己的答案没有问题，但却不是凉王想要的，自然也就是答非所问，没能让这位凉王满意。 这位凉王可不管四大家主是谁的部下，鹿鼎公又如何，他凉王还是皇子呢。 看来想要糊弄过去，几乎不可能了。 所以沈落不再犹豫，拿起携带的包裹，取出一个账本，双手奉上，并道: “殿下，这个账本内详细记录了下官任职内，官府允许盐铁经营的数目，以及黄、钱、孙、周实际经营盐铁的数目。微臣有纵容之罪，有失察之罪，有包庇之罪，还请殿下发落，下官罪该万死，绝不求饶！” 沈落不愧能在蛮州做刺史，思想觉悟就是高，死贫道不死自己。 萧宁接过账本，简单翻看后，数字触目惊心。 “四家实际经营的盐铁数量，竟然比允许的数量多出十倍！所以，这四家私挖盐矿、铁矿喽？”萧宁问道。 沈落回道:“四家的确存在私挖盐、铁矿嫌疑。” 萧宁将账本扔在桌子上，冷声道:“就凭就这个账本，本王就能将你处斩十次！” “罪臣万死！请殿下处置。” 沈落匍匐在地，此时的他也紧张万分，这绝对是关于生死的一场赌，赌赢了就万事无忧，赌输了，身死道消。 他相信自己的算计，自己会赢。 萧宁看着认罪的沈落，目光深处流露出耐人寻味的深意。 片刻后， 萧宁才问:“如果本王要将四大家族连根拔起，可有难度？” 沈落连忙道:“殿下乃是蛮州的王，要将四大家族连根拔起，是轻而易举的事，哪有什么难事。不过，琐事会有不少。” “起来吧，说来听听。”萧宁道。 沈落提起的心缓缓落下，然后爬起来，恭敬道: “殿下，下官收集的账本还当不了直接定罪的证据，另外，如果直接动四大家族，那么蛮州的盐、铁、粮食、糖等物品将瞬间陷入停摆状态，到那时候，若是有人扇动百姓，尤其是蛮族，恐怕会造成兵事，到那时候，虎视眈眈的夜狼国正好趁火打劫。最后就是鹿鼎公那方面的压力。” 萧宁听后，赞同道:“言之有理。那三大折冲府的折冲校尉是什么来历？” “虽然朝廷没在蛮州设立军镇，但毗邻的剑南道有，而且驻兵三万，就是警示夜狼国。一旦夜狼国大规模入侵，军镇必然出动。但夜狼国小规模侵入，便需要三大折冲府剿灭。但现在看来，三大折冲府的表现太让本王失望了。” 沈落差点没跟上萧宁的思维节奏。 这位蛮王的胃口真大啊，前面想铲除四大家族，反手就要动折冲校尉。 沈落如实道:“三位折冲校尉和鹿鼎公也有较深渊源，至于其他，下官和他们接触不深，不敢妄议，扰乱殿下的判断。” 萧宁乐了，笑道:“又是鹿鼎公，看来这位鹿鼎公在西南地区一直没闲着。” 沈落不敢议论。 场面顿时一静。 萧宁盘算着计划，随后道:“沈刺史赶路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下午随本王一同走，尽快赶到蛮州城，本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了。” “下官明白。” 沈落起身告退，走出帐篷的时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发现后背都湿了。 萧宁目送沈落离开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从见面到现在，沈落表现了自身能力，证明了才干，也表达了想要效忠的态度和忠诚，并且，还牵扯出鹿鼎公，旁敲侧击的，表示自己身为刺史的无可奈何。 换做其他人，自以为抓住了沈落的把柄，正好为自己所用。 但若是这样，恰好中了沈落的计谋。 按照萧宁的性格，沈落这种工于心计的人，除非能证明其忠心，不然的话绝对不用。 不过距离周钰调到蛮州还需要时间运作，那便把沈落当成一把锋利的刀，正好打开蛮州城的局势。 想到这里， 萧宁的目光再次放在了沈落提供的账本上。 半晌后，萧宁的指尖点中一个家族，笑道: “先拿你开刀！” 第56章 手感真不错 雨过天晴的午后。 萧宁拽了拽缰绳，让座下战马停下，目光看向了蛮州城。 蛮州城坐落在蛮州中央偏东区域，这里是群山环抱中难得的一片平坦地势，背靠山脉，面朝大河，地理位置不错，环境也好。 萧宁设想过蛮州城的很多样子，此时来到这里，亲眼所见，还是出乎他的想象。 只见， 蛮州城是用石头砌成，但这些石头不是规整的石砖，而是形状各异的石头，所以整座城看起来比较粗犷，比较原始，甚至有点狰狞。 幸好附近山多石头多，所以虽然粗犷了些，但城池高大坚固，可以抵御外敌。 若是连州城都破破烂烂，那就更加可悲了。 “殿下，下官已经命人将王府打扫干净，请殿下移步。”沈落上前，恭敬道。 萧宁点了点头，随即一声令下，兵马开始进城。 百姓们听说是凉王到了，纷纷跪在道路两侧迎接，他们对于这个新到的王，充满了好奇，暗中议论。 与此同时，四大家族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他们都很安静，准备静观其变。 城中的各级官员早已赶往凉王府前跪迎。 萧宁看到了自己的凉王府。 这是一片占地庞大的府宅，建造的很精致，水榭楼台应有尽有，竟然有江南水乡的韵味。 “沈刺史费心了。” 萧宁很满意这座府邸，出乎他的意料，便出言称赞。 沈落回道:“能让殿下满意，就是对下官最好的表彰。启禀殿下，下官不知殿下身边丫鬟、仆从是如何安排的，所以事先准备了三十名丫鬟，四十名仆从，是否安排入府？” 换做其他皇子就国，丫鬟、仆人、侍卫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是萧宁很可怜，只从皇子府带出了几个人。 现在沈落安排到位，萧宁也不客气，道:“把人交给李纯即可。” “是！” 沈落应道，而后看着一众官员，又道:“殿下，蛮州城的各地官员都到了，不过九县的官员和折冲府的武将因为没有通知，所以没有赶来。是否需要通知他们前来见驾？” 萧宁道:“不急，他们治理好地方，保护好疆域，就是最好的面见。城内的官员还是要见一见的。” 沈落立即率领一众官员拜见了萧宁，简单介绍后，这些官员便退下。 “沈大人，你也回去休息吧，这几日跟在本王身边，辛苦你了。”萧宁笑眯眯道。 沈落于是告退，离开了凉王府，回他的刺史府。 不过他前脚刚回到刺史府，后脚就有人求见。 “不见！”沈落果断拒绝。 管事道:“老爷，是黄家主派来的人。” “就说本官身体不适！记住了，四大家族的任何人，本官都不见，明白吗？”沈落告诫道。 管事看自家老爷如此郑重，不敢怠慢，立即照做。 片刻后， 屋里只剩下沈落。 他突然伸手，使劲揉了揉脸，脸上诚惶诚恐的表情消失，变得冷漠和阴沉。 那闪烁的眼神，透露出莫名的阴冷。 “殿下，燕姑娘回来了。” 萧宁正在练方天画戟，李纯进屋禀道。 “请她进来。” 萧宁收招，擦了擦汗，就看到一身男装的燕晴月走了进来。 还别说，身穿男装的燕晴月唇红齿白，别有一番风情。 所以古装剧里女扮男装认不出来的剧情都是假的，除非女子长得和如花差不多。 “这些天辛苦你了。”萧宁打量着燕晴月，笑着说道。 燕晴月察觉到了萧宁的打量，心头掠过羞意，但脸上不见变化，回道:“我只是调查一些情报，何谈辛苦之说？殿下不准备杀沈落了？” “暂时不杀了，杀了他，民心容易动荡。所以我改变策略了，利用沈落，先对四大家族动手。他们手中控制着蛮州的资源，相当于捏住了蛮州的命脉。我想改变蛮州现状，不仅要有兵，也要把粮食、盐、铁控制在手中。”萧宁说道。 燕晴月和萧宁谈过天，说过地，明白他的志向。 不过她很好奇，问道:“殿下准备先对付那个家族？” “周家。”萧宁回道。 燕晴月眉头一挑，惊讶道:“殿下，周家主营盐业，其家主周礼名更是担任蛮州的盐官。从古至今，盐就是银子，是百姓生活不可缺失的物品。殿下刚开始就对周家下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萧宁笑道:“就是因为盐至关重要，我才要尽快拿到手。放心，我有把握。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帮我查清周家的详细信息，越详细越好。” “殿下又想到了什么阴谋诡计？”燕晴月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他可是见识了萧宁的手段，这么年轻就一肚子坏水，这是从娘肚子就开始算计的吗？ 萧宁瞪向燕晴月，两人关系熟悉后，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放肆了。 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自己就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 萧宁于是伸出手，拍在了燕晴月的屁股上。 “啪——” 一声脆响。 能明显看到臀部发生明显的运动。 手感真不错。 萧宁故作严肃，教训道:“没大没小，本王的计谋，能叫阴谋诡计吗？” 而燕晴月已经蒙了，愣在那里，瞪大双眼看着萧宁，似乎没想到萧宁会来这一巴掌。 说疼吧，一点不疼。 甚至感觉很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下一刻，燕晴月俏脸绯红，转身就逃了出去。 没脸见人了。 这时候，萧宁这才觉得自己孟浪了，尴尬地用手指摸了摸鼻子。 额 这只手，正是刚刚拍她屁股的手，怪不得有淡淡的味道。 “李纯，去把墨金几人叫来。” 萧宁回过神来，立即吩咐道。 片刻后， 四位经验丰富的寻金人被招了进来。 这四人是从齐王萧战的金矿“招揽”的寻金人，现在到了蛮州，萧宁自然重用他们，命令他们在蛮州境内寻找金银铁盐等矿藏。 墨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寻找一条举世无双的金矿，可惜他蹉跎了大半辈子，都没有遇到这样的金矿。 如今到了蛮州，沿路看到了蛮州的独特地势，奇山俊脉，这里必然藏着宝矿。 他已经跃跃欲试，要迫不及待的开始他的寻宝之旅。 第57章 殿下在搞什么鬼？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蛮州境内山脉林立，虽然阻碍了交通，限制了耕种，但是山脉之下必然蕴藏着丰富的矿藏。 只要开发的话，蛮荒之地，便是金山银山。 萧宁安排后，墨金等几位寻金人立即出发。 “本王要做的事情太多，但可用之人太少了。”目送墨金等人离开，萧宁发出感慨。 一旁的李纯点了点头，忍不住说道:“殿下，要不颁发个招贤令，招募才学之士？” 这话倒是提醒了萧宁，以后可以试一试，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李纯，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萧宁问道。 李纯回道:“准备好了，就在后宅，找的都是心腹，并且安排王冲、 马汉看守，没有殿下的命令，其他人禁止入内。” “好！去瞧瞧。” 萧宁跃跃欲试。 来到后宅，萧宁看到了一院子的物品，有木炭，有木桶，有灰色的石头，还有大锅，以及竹子制作的特殊工具，等等。 “殿下到底要做什么啊？”李纯挠了挠头，一脸的不解。 这些东西毫无关联，有何用处？ 萧宁笑而不语，他脱下王袍，卷起袖子，挥手叫来工匠，并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来，把这些袋子打开！” 工匠打开密封的袋子，只见里面竟然是乌青色的粗盐。 古人没有先进的蒸馏提纯技术，所以提炼食盐用的是最简单的“静止析出法”，析出的粗盐就是乌青色或者杂色的盐块。 普通百姓只能吃这样的粗盐，虽然有危害，但他们想吃多也吃不起，所以也就不在乎什么危害了。 权贵人家，则会把粗盐进行一定的净化，制造出绛雪盐、桃花盐、青盐、白盐等，这样的盐比粗盐细腻，品相更好，味道也没有粗盐那么苦涩。 但是，还是无法和真正的精盐相比。 “你们几个，把粗盐全部倒进木桶里，加水融化。” “你们几个，把石灰石研磨成灰，用炭火烧制。” 萧宁指挥工匠按照自己的吩咐做事，为了保证试验成功，萧宁更是亲自下手。 工匠虽然不解用意，但还是照做。 等生石灰烧制出来后，直接加水，变成石灰乳，接下来，就是将石灰乳溶液加入盐水中，不停地搅拌。 做完这事，天色已经暗淡了。 接下来，萧宁命工匠拿出纱布，叠成数层，然后用来过滤盐水溶液，过滤掉溶液里面的杂质。 接下来，就是把溶液倒出来，晾在空气中，缓慢的搅拌。 当这一切做完后，月亮已经高挂。 “明日，把溶液上的杂质捞出来，接下来就是上锅蒸馏！”萧宁吩咐道。 工匠赶忙点头。 李纯观看了一下午，始终看不懂萧宁的所作所为，不停地挠头。 殿下这到底搞什么鬼？ …… 同样好奇的，还有王府上下其他人。 毕竟萧宁刚刚住进王府，就突然钻进防守森严的后宅，里面还传出古怪的声音，任谁见了都会怀疑。 “燕姐姐，殿下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连我们都让看！”叶落忍不住问道。 燕晴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他这么信任燕姐姐，连你都隐瞒？”叶落惊讶道。 燕晴月在心中啐了一声，信任自己，就能不顾男女有别拍自己屁股啊？ 现在想起来，屁股上还有异样的感觉。 “妹妹和殿下有婚约在身，他最信任的人是妹妹。”燕晴月回道。 叶落俏脸一红，哼道:“谁要嫁给他！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被他卖了，还得感谢他。” “是啊！”燕晴月极为赞同这个评价。 一旁的天枢抱着佩剑，冰冷冷的面容竟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张猛、赵虎等人下意识到避开，远离女人之间的谈话区，内容太恐怖了。 与此同时， 王府内的消息也传到了沈落那里。 他送给王府那么多的丫鬟和仆从，岂会不留点眼线？ “凉王呆在后宅数个时辰，搞什么明堂？” 沈落皱着眉头，越是未知，越是让他担心。 看来今晚，又是不安之夜了。 … 次日一早，萧宁练完戟法，便去了后宅。 工匠已经捞出溶液上的杂质，然后再次过滤。 过滤得到的溶液开始蒸馏，泛起一层层白雾，以至于外面的燕晴月、叶落以为萧宁吃不惯米饭，开始蒸馒头。 当溶液的水被蒸馏掉，细腻的细盐呈现了出来。 李纯瞬间瞪大眼睛，指着细盐，手指都在哆嗦，并结巴道: “殿…殿下…这…这是细盐？” 瞧着细盐的细腻感，似乎比进贡皇宫的贡盐还要好啊！ 萧宁没有管李纯的大惊小怪，他将细盐放在铜质的碾槽中，然后用碾盘细细研磨，将结块的细盐彻底碾开。 做完这一切，萧宁捻起一丢细盐放在掌心，细细观察。 只见细盐晶莹雪白，颗粒细腻，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白光。 下一刻， 萧宁将细盐丢进嘴里，入口并没有苦涩感，咸的很纯正。 “不错，没让本王失望。” 萧宁笑了。 此时此刻，萧宁诠释了知识就是财富这个真理。 当天下人还在为粗盐拼死拼活时，萧宁已经把精盐制造了出来。 “李纯。”萧宁立即喝道。 激动的李纯赶忙上前，回道:“奴婢在！” “找个安全且隐蔽的地方，找信得过的人，按照这个方法大量提纯精盐。王冲、马汉，你们挑选可靠的护卫，严密看守。精盐提纯乃是现阶段头号秘密，不可能让其他人发现，知道吗？”萧宁告诫道。 这小小精盐，将是他打开蛮州这盘棋的钥匙，不容有失。 “奴婢明白！” 三人赶忙应道，他们见证了精盐的诞生，就像是看到了奇迹。 此时在他们心中，对萧宁的崇拜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 长安城。 过了正月十五，秦皇也恢复了早朝。 新年新气象，大秦官员三年一度的岁终考核已经有了决定，这个决定，将关乎官员的升黜任免。 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期盼着升官发财死老婆！ 而每到这个时候，太子和诸位亲王的明争暗斗也愈演愈烈。 要提的是， 秦王萧峰、晋王萧炎、齐王萧战年终前就回到了长安，陪着秦皇一同过年，除了发配蛮州的萧宁不在，皇帝一家子过了一个温馨的守岁。 和往年相比，今年的太子格外高兴，因为他的侧室有了身孕，据太医诊治，喜脉强劲，很可能是儿子。 从现在开始，谁还敢说太子无子？！ 就连秦皇对太子的态度都变得更加包容了。 此时的威远侯燕南天，也在吏部走动。 他自然不是为自己走动的，而是为了金州刺史周钰。 人家都盼望着升迁，他倒好，想尽办法要把周钰调去蛮州。 只是让燕南天万万没想到的是，周钰遭贬轻而易举，但是想贬去蛮州，竟然处处碰壁，甚至找到了吏部左侍郎，都被拒绝了。 蛮州几乎是大秦最差的州了，按理说不该如此才对。 而据吏部左侍郎所说，蛮州刺史的任选还是沈落，这是吏部尚书钦定的。 这个沈落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影响吏部尚书！ 第58章 你虽是皇子，但也不能乱来 萧宁不知长安城的近况，不管他花开花谢。 锦隆十九年，正月二十五日，萧宁住进凉王府的第七日。 这几天里，萧宁不是练习方天画戟，就是出去闲逛，体验蛮州城的风土人情，生活悠闲自在。 他舒坦了，有些人越发不安。 比如刺史沈落。 他本以为萧宁来到后，会以雷霆手段收拾四大家族，而这样做，正合他的算计，所以这几天里，他闭门谢客，根本不见四家族的家主。 谁知萧宁竟然格外有耐心，稳坐钓鱼台，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沉默比冲动更加可怕。 就当沈落忐忑时，傍晚时分，凉王府来人通传，说凉王召见。 沈落立即前往，到了凉王府，竟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周家家主周礼名。 “哎呀，沈大人，你也来了。”周礼名打着招呼。 沈落眼角一抽。 只见周礼名一人，却不见其他三家族的家主，这是何意？ 这位凉王要分而化之？ 还是逐一击破？ 亦或是借力打力？ 他沈落自诩聪慧，能摸透人心，此时却发现看不明这位凉王的心思。 “沈大人，怎么魂不守舍啊？听说你身体不适，一直见不到你的人，看来是真的病了，下官正准备给你送些老山参煲老母鸡呢。”周礼名话里有话。 沈落回了神，笑道:“这段时间染了风寒，所以闭门谢客。周大人神清气爽，看来有喜事啊。” 周家虽是商贾，但他周礼名却担任蛮州盐官，管理食盐专营，也正因为此，周家私盐才会如此猖狂。 周礼名道:“新年新气象，一年之计在于春嘛，当然了，更要恭喜沈大人，继续连任蛮州刺史一职。” “吏部的升黜任免还未公示，周大人便言之凿凿，这可是害本官于不利啊。若是连任，说明本官政绩不行，惭愧啊。”沈落一脸愧色。 周礼名笑眯眯道:“沈大人太谦逊了，蛮州子民全都仰仗刺史大人的贤明治理，下官能有今日，也多亏大人提携，此恩不敢忘，也不能忘啊。” 两个老狐狸看似和颜悦色，实则心怀怪胎。 沈落听出了周礼名的提醒，他要出事了，身为刺史的沈落也逃不掉，一荣俱荣。 只不过， 沈落心里到底如何算计，恐怕无人知晓。 这时候， 李纯走来，道:“殿下有请两位大人！” 沈落和周礼名点了点头，跟随李纯进了房间。 正厅上首，萧宁正在品茶。 此茶非煎茶，也不是凉州的煮茶，而是萧宁炒制的茶。 现在的绿茶茶头还嫩，未到清明节前最合适的采摘时候，不过萧宁已经等不急了，让人采来一些亲自炒制。 看着热水冲泡下的绿茶缓缓舒展，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萧宁觉得心情舒畅。 顺便带领大秦茶史迈进了一个新领域，一不小心，就青史留名了。 青史留名非我意，谁叫能力太出色。 “下官沈落（周礼名），拜见凉王殿下！”两人行礼参拜。 萧宁道:“不用客气，坐吧，李纯上茶。” 沈落和周礼名落座后，李纯送来了刚刚泡好的茶。 两人第一见这种茶，神情惊讶。 “这茶汤颜色清亮，茶香四溢，下官从未见过此茶，敢问殿下，此茶是什么来历？”沈落惊讶道。 “是啊殿下，此茶的茶香清冽，细细闻来，仿佛闻到了一副自然美景，实在是太妙了！”周礼名也奉承道。 萧宁笑道:“本王喝不惯煎茶，便琢磨了此茶，名为龙井，两位大人可以尝一尝。” 两人当即品了一口，刹那间，茶香充斥口腔。 只一口，就让沈落爱上了这个味道，忍不住赞道: “此茶味道清澈，入口回味，殿下真是旷世奇才，随手便创造了造福天下爱茶之人的宝物啊！” 至于周礼名则是双眼一瞪，盘算着这东西若是推广，必能颠覆大秦的茶道，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仅能赚到钱，而且还能赚到名。 萧宁笑道:“两位大人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多谢殿下。”两人立即拜谢。 接下来， 三人闲谈品茶，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客套话说完了，便正式进入正题。 只见萧宁一抬手，李纯将一本账本拿了出来。 看到这个账目，沈落脸色微变，这不正是他提供的吗？ 看来这位凉王安耐不住了，要对四大家族动手了，并且他没有全部开展，而是逐一击破，第一个目标就是周家。 不过四大家乃是合纵连横关系，一荣俱荣，只要敢动周家，其他三家必然参与抗争。 你凉王虽然是蛮州的王，但是毕竟初来乍到，一旦交锋，你没事，但遭殃的就是蛮州的百姓。 这个代价有点大喽，就看你能不能承受了！ 沈落缓缓挺直了腰杆，接下来好戏即将上演，他很期待。 “周大人，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萧宁的目光扫过沈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看向周礼名，笑眯眯问道。 周礼名摇了摇头，道:“下官愚笨，不知！” 萧宁语气变得冷峻，喝道: “这里面，有你周家出售私盐的数目！周大人，你身为大秦盐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周礼名一惊，霍然起身。 他这才明白，今天的茶是好茶，事却非好事！ “殿下，冤枉啊！下官岂能知法犯法？”周礼名立即否认，面不改色。 萧宁喝道:“给他瞧瞧！” 李纯立即将账本送了过去。 周礼名简单翻看后，目光立即瞥向了沈落，心中恼怒他的背信弃义，但是因为很多事情牵扯，不敢发火。 “殿下，这账本上写的内容，纯属污蔑和栽赃，殿下仅凭一本账目，就想定下官的罪，恐怕不符合大秦的律法吧。” “殿下，下官对殿下尊敬不已，也请殿下明察秋毫，还下官的清白！” “下官担任蛮州盐人三十年，为了让蛮州百姓能吃上合适且优惠的盐，一直兢兢业业、认认真真，没有功劳也有苦恼！” “还请殿下对诽谤诬陷者严惩，还下官一个清誉！” 周礼名义愤填膺，把自己说出一个受害者。 萧宁冷冷看着周礼名，问道:“周礼名，你确定自己是清白的？” “本王给你一个机会，把你五年内私自售盐的钱全部吐出来，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你依然做你的盐官。不然的话，本王如果彻查，你觉得查不出证据吗？你周家名下是否私挖盐矿，要查清楚恐怕不难吧！” “殿下如果让下官拿出家产，下官会双手奉上。但是说下官贪赃枉法，下官绝对不认！”周礼名丝毫不惧。 萧宁盯着周礼名，问道:“放肆！罪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信不信本王一声令下，将你拖出去斩了！” 周礼名躬着身，表现的卑躬屈膝，但是嘴硬如铁: “下官自然相信！” “殿下乃是蛮州的王，想杀下官，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 “但是殿下更是大秦的皇子，代表了朝廷。没有实际的证据，仅凭一个账本就说下官有罪，不仅下官不服，蛮州城的百姓也服，此事传到京师，相信陛下和诸位亲王也不会同意。” “还请殿下明察啊！” 说罢，周礼名跪了下来。 他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算彻查，也查不到什么证据定罪。 你虽是皇子，但也不能乱来。 当然了，周礼名也怕，万一凉王弑杀，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自己推出去砍了，那就无语了。 萧宁盯着周礼名，手指轻敲桌面。 “哒哒哒” 仿佛敲击在周礼名和沈落的心脏上。 第59章 “乳臭未干”的皇子 客厅内。 气氛压抑。 周礼名跪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敬畏，实则吃准了萧宁不敢轻易杀自己。 沈落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眼前的一切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刚刚的茶味道真不错，走时带些回去。 “哒哒哒…” 萧宁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敲击声很平稳，想从声音上分辨萧宁的内心情绪，根本不可能。 片刻后， 萧宁突然起身，走向了周礼名，将他扶了起来，并笑着说道: “有周大人这份铿锵誓言，本王就放心了,周大人快快请起。” “如果本王仅凭片面之词就严惩周大人，那本王和那些昏官又有何区别?” 周礼名站了起来，看着萧宁一脸笑容，和刚刚的冷酷判若两人，心中顿安。 同时心中暗暗鄙夷: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想诈老夫，自不量力！ 老夫吃得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喝的奶比你喝的水还多，想唬老夫不可能！ 而脸上，自然表现的感激涕零:“殿下真是明察秋毫！殿下，下官省吃俭用，准备了五千两白银，想要献给殿下，还请殿下务必收下！” “周大人有心了，那本王就不客气，笑纳了。”萧宁笑道。 周礼名也笑了。 沈落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他脸上毫无表情。 三人又聊了一会，周礼名和沈落才起身告辞。 出去的路上， 周礼名瞥向沈落，问道:“刺史大人，凉王手中的账本是你献的？” 沈落点了点头，笑道:“没错，我若不献，哪有机会和周大人站在这里啊，早就入狱了。” “为了保全自己，刺史大人就背弃了我们的友谊？你从我们四家身上，可拿了不少好处啊，我们若是出事，你也别想平安无事。另外，你觉得这位殿下是真心实意用你？等你的价值没了，就是弃子。”周礼名冷冷说道。 沈落点了点头，笑道:“本官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 “其实周大人也不用生气，凉王真想调查，就算没有这个账本，也会查到这些年来，四大家族暗中搞得勾当。” “就比如周大人的私盐营生，现在能把罪证隐藏起来，那以后呢？周大人只要沾染私盐，早晚会露馅。而且本官献上的账本，根本当做不了证据。不是吗？” 周礼名轻哼一声，并没有反驳。 沈落又道:“现在看来，殿下还是比较器重周大人的。” “器重？那是因为这位凉王没有实际证据！他在敲山震虎，如果吓不到我，接下来必然严查我。”周礼名也是老奸巨猾，立即猜出了萧宁的用意。 随后又道:“除非像凉王所说的那样，把这些年赚得钱吐出来，表示诚意，并且以后效忠，他才会放过我们！” “我回绝了这位凉王殿下的招揽，那自然就是对立面，接下来，这位凉王必然会用雷霆手段！” 沈落皱起眉头，故作担忧，问道:“那周大人准备如何应对？见招拆招，还是主动出击？” “见招拆招便落入下风了，至于主动出击…沈刺史，咱们还是朋友吗？你让我主动出击，这是真心提议，还是害我?”周礼名冷笑道。 沈落回道:“自然是提议，就像你说的，你们要是出事，我岂能独活？所以我巴不得你们没事。” 周礼名点了点头，回道:“沈刺史明白就好！我既不会见招拆招，也不想主动出击，不过…得让殿下知道我们周家，还有钱家、孙家、黄家对蛮州的贡献，知道我们四家的价值！只有当殿下知道我们四家为了蛮州尽心竭力，自然就会平安无事。不是吗？” “言之有理！” 沈落心中暗喜，明白四家准备警告凉王了。 …… 当天下午。 蛮州城内大部分的粮铺、油铺、盐店、糖铺都贴出了即将售罄的告示。 告示一出，全城百姓哗然，纷纷开始抢购，甚至有百姓谣传，是夜狼国即将攻打过来，所以物资短缺。 萧宁正在练习方天画戟时，燕晴月匆匆找来。 “殿下，出事了！” 燕晴月脸色凝重。 萧宁瞥了一眼黛眉蹙起的燕晴月，笑道:“天塌了有高个子盯着，不用发愁。出什么事了？” “城中近乎七成的粮铺、油铺、盐店、糖铺贴出即将售罄的告示，引发百姓惶恐，都在疯抢物资…” 燕晴月将情况如此禀告。 萧宁听后，冷笑一声:“这是四大家的警告，他们在告诉本王，若是擅动他们，必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恐慌。” “他们竟然敢威胁殿下，太放肆了。”燕晴月冷喝道。 萧宁笑道:“坐了这么久的地头蛇，让他们把积累的财富吐出来，自然不愿意，所以要摇晃着蛇尾，做出进攻的姿势。” “只不过…” “他们猜错了本王的计划。” 说到这里， 萧宁对李纯说道:“李纯，去把他请过来，不用带到王府，去工坊。” “奴婢这就去。”李纯匆匆离开。 燕晴月看萧宁气定神闲，便知他有应对的计划了。 这时候，萧宁问道:“晴月，是不是非常好奇我在后宅搞什么名堂啊。” 燕晴月点了点头。 萧宁笑道:“过会你就知道了，随我走吧。” …… 蛮州城的坊市位于城东位置，每日车水马龙。 毗邻坊市的位置，有处面积颇大的工坊，本是粮仓，后来店家倒闭，这几日突然被神秘人买了下来。 至于作何营生，无人知晓，也懒得关注。 萧宁和燕晴月在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这处工坊。 前脚刚到，后脚李纯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草民周礼季，拜见凉王殿下！殿下千岁！不知殿下召见草民，有何要事？”中年男子略带些惶恐。 燕晴月眉头一挑。 周礼季？名字有点熟悉… 哦，是他！ 周礼名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萧宁道:“免礼。” “多谢殿下。”周礼季起身，心中甚是忐忑。 下一刻， 萧宁直截了当问道:“周礼季，你可想当周家的主人，可想当蛮州的盐官？” “草民万万不敢！” 周礼季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位凉王召见自己，竟是为了策反自己。 燕晴月也皱起眉头。 这个周礼季乃是庶出，在周家根系不深，想要扳倒周礼名，几乎不可能啊。 第60章 谁能抵挡贪婪？ 萧宁坚信一句话:几乎没有人能抵挡自身的贪念。 所以面对周礼季的否认，萧宁笑着道:“你不敢，不代表你不想。本王派人接触你时，你没有抗拒，便证明你是有野心的人。” “草民冤枉啊，殿下召见，草民岂敢不从？” 周礼季赶忙否认，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似乎被揭穿了心底想法。 萧宁没有纠缠这个话，而是说起其他: “现在城内各商家的举动你想必清楚，这是四大家族对本王的警告，也是对本王的宣战。蛮州既然是本王的封地，便绝对不允许四大家族继续存在！” “四大家族没有一个是清白的，按律彻查，都逃不掉抄家的后果。但是本王不愿意这么做，不是本王怕，而是不想让他们鱼死网破，扰乱蛮州百姓的生活。” “所以本王需要听话的人。” “周礼季，本王可以给你想要的，你只需要忠于本王即可。” … 萧宁很直接的把要求说了出来。 周礼季断然道:“殿下，草民生是周家人，死是周家鬼，岂能背叛周家？若是真这样做了，死后如何面见周家的列祖列宗？” 他周礼季不傻，不可能仅凭萧宁的几句器重，就直接投奔。 萧宁料到了周礼季的谨慎，因为这样的态度，萧宁已经从向棋身上见过了。 于是萧宁问道:“周礼季，本王问你，你觉得周家之所以敢威胁本王，是握有什么依靠？” 周礼季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萧宁，不敢说话。 萧宁继续道:“你不敢说，那本王告诉你，周家自认为的依靠，就是食盐。周家控制了蛮州城近乎七成的盐，从生产、制造到销售，而盐又是百姓生活必不可缺的东西。所以周家才敢赌，认为本王不敢擅动周家！本王说的可对？” 周礼季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承认了。 下一刻， 萧宁笑了起来，道:“可惜啊，你们周家引以为傲的依靠，在本王眼中啥也不是。” 说罢，萧宁拿出一个布袋，扔给了周礼季。 “打开看看吧。”萧宁道。 周礼季打开布袋，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双眼瞬间瞪圆。 只见布袋里，是细腻的精盐，是他从未见过的精盐。 周礼季慌忙地捻起一些精盐放入口中，毫无涩味，咸味纯正。 “殿下，这盐…这盐从何处而来？” 周礼季也是半辈子和盐打交道的人，见过很多盐，但是唯独没有见过这么细腻的精盐。 不只是周礼季一脸震惊，燕晴月也瞪大月眸，猛然明白了，殿下在后宅摆弄的东西就是这个。 这哪是盐啊，这分明就是银子，白花花的雪花银。 萧宁没有回答周礼季的询问，而是转身就走，并道: “随本王来。” 不远处有个房间，李纯已经打开了门。 萧宁将周礼季带了进去，只见里面摆放着一个个盐袋，里面竟然都是精盐。 “再去其他房间看看吧。”萧宁又道。 周礼季慌忙去看，其他房间不是精盐，但却是粗盐，堆得满满的。 看完这些，周礼季整个人都呆滞了。 萧宁说道:“精盐乃是本王研制出来的，普天之下，只能本王懂得制作之法。你常年和盐打交道，此盐质量如何，本王不说，你应该心知肚明。” “另外，本王也可以告诉你，精盐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可以大规模制作。只要找好渠道，这等精盐一旦推行，必将成垄断。” “至于那些粗盐，是本王命人从外面采购而来。” “周礼季，你觉得你们周家想以食盐为筹码，威胁本王，你们也配？” “本王有足够的盐，可以稳定民心，有足够的时间，把你们周家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顿了顿， 萧宁走近周礼季，声音便缓，就像是恶魔在蛊惑: “周礼季，你忍心看着周家覆灭在周礼名的手中？” “他不识时务，你应该抓住机会才是！” “你没有愧对周家的列祖列宗，是他愧对！你是周家的拯救者，发扬者!” “本王可以把精盐之法交给你，你可以带领周家走向辉煌，成为大秦第一盐商！” “这次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了。” “另外，你这个庶出的周家人，常年遭到周礼名的讽刺，他把你当弟弟对待了吗？就是一个为他打工的外人！” “你母亲是如何而死？你忘记了吗？你母亲受过的屈辱，你忘记了吗？” … 人性的贪婪是非常可怕的，一旦被释放，会为了满足贪婪而去做任何事情。 当萧宁看到周家的详细情报后，便知道破局之人就是他周礼季。 周礼名以为萧宁要扳倒周家，实际上，萧宁根本不想扳倒周家，这么现成的一个家族，掌控可比扳倒要好得多了。 所以萧宁白天召见周礼名，看似是敲山震虎，实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只需要给周家换一个听自己话的代言人即可。 此时此刻， 随着萧宁的循循善诱，周礼季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萧宁给他摆出了真实存在的蛋糕，也进行了威胁，恩威并施，让他不敢拒绝。 但是周礼季还是有些迟疑。 萧宁知道，还差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于是乎， 萧宁拍了拍周礼季的肩膀，笑眯眯道:“周礼名必须死，你不动手，本王也会动手。另外，听说你儿子从小聪慧…身为父亲，不该给儿子创造条件吗？” 此话一出，周礼季吓得身体一颤。 儿子是他的软肋，被他赋予了极大的希望。为了这个儿子，他可以去做任何事。 “殿下，草民如果照做，草民能得到什么！”周礼季问道。 萧宁笑道:“只要你忠心，你可以得到以前从未想过的东西。听说周礼名跟随过鹿鼎公，鹿鼎公以前也只是个商贾，不是吗?” “殿下，如果…如果周礼名出事，草民能坐上家主之位吗?”周礼季眼中的野心越来越大，情绪也变得兴奋。 萧宁指了指精盐:“拥有此物，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舍你其谁啊？” 下一刻， 周礼季跪下扣头，头磕得咚咚作响，彻底被贪婪诱惑了。 …… 第61章 生死在天，半点不由自己 离开工坊时，燕晴月三步一回头，心中的震惊还未平复。 “晴月，怎么了？”萧宁笑着询问。 燕晴月看着萧宁，问道:“殿下，那些精盐真是你制作的？” “如假包换，足足花费了我两三天时间。”萧宁回道。 燕晴月张了张红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似乎花费两三天是很漫长的时间，要知道各地盐商为了能发明精盐，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奈何却毫无成果。 这时，燕晴月又道:“还有那些粗盐，殿下何时准备的？” “我把黄金留给了周钰，一部分用来招募走动和招募人才，另一部分就买了粗盐和粮食。粗盐刚来，粮食的话，还得过段时间。”萧宁解释道。 燕晴月点了点头，道:“所以远在金州的时候，殿下就开始为今日的计划做准备了？殿下还真是高瞻远瞩啊，小女子佩服。” “并非高瞻远瞩，只是提前做好准备而已。”萧宁回道。 看着萧宁运筹帷幄，燕晴月心中何止是佩服，简直有些仰慕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开始蔓延，让她心里一慌，连忙避开萧宁的目光，随口问道: “殿下，周礼季会照做吗？” 萧宁反问道:“换做是你，如何选择？” 是啊，换做自己会如何选择？ 不照做，一无所有，儿子还会有危险。 照做了，应有尽有。 人的贪婪只要被激发，别说是本就有恩怨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是亲兄弟，恐怕也会反目吧。 “应该没有人能拒绝殿下的承诺吧”燕晴月感叹道。 另外，这步棋更高明的地方在于瓦解了四大家族坚不可破的关系。 只要周家暗中归顺萧宁，接下来摆弄其他三家就轻而易举了。 次日，萧宁起床后，继续练习方天画戟。 这段时间每日苦练，几十斤重的方天画戟仿佛变得轻盈了很多，戟法也大有进步，颇有心得。 三年内把戟法融会贯通，应该不成问题。 练罢，李纯送来毛巾，并道:“殿下，昨日夜里，周礼名突然暴毙。” 萧宁笑道:“哦，是吗？真是突然啊，生死有命，半点不由自己啊，那周家上下是怎么个情况？” “周家一片哀鸣，按照惯例，应该周礼名的儿子继任家主，但此子是个纨绔子弟，流连于勾栏青楼，恐怕难以继承大业。周礼季正在四下走动，但他毕竟是庶出的，想要拿到家主之位，难度极大。”李纯禀道。 萧宁点了点头，在这个时代，嫡子和庶出的差别是无法想象的，就算周礼季有精盐在手，可以拉拢周家的一部分元老，但想要拿到家主之位，还是差点火候。 “那就给他增加筹码！”萧宁笑道。 李纯纳闷道:“什么筹码？” 萧宁道:“周礼名死了，盐官之位也就空缺出来了，那就让周礼季来担当。你亲自去找沈落，让他以他的名义举荐周礼季，本王便顺水推舟，确定此事。” 李纯却迟疑道:“殿下，此事找沈落的话，岂不是让他知道周礼季是殿下的人？沈落若是知道了，其他人岂不是也知晓了？” 萧宁笑道:“就是让沈落知道，这也是对他的考验。本王这么信任他，他若是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那本王又怎么能信任他呢？沈落比我们看到的聪明和奸诈，我现在还猜不出他的目的，但他是个聪明人，分得清局势。” “奴婢明白了，这就是去见沈落！”李纯恭敬退下。 当天下午。 沈落就来了凉王府，随行的还有蛮州别驾、蛮州长史、蛮州司马等属官。 面见萧宁后，沈落对病故的周礼名表示了惋惜，然后说蛮州盐官不可无人，举荐了周礼季为盐官。 沈落很聪明，之所以把属官带过来，就是告诉其他人，举荐周礼季是自己的想法。 萧宁顺势皱眉，询问周礼季何许人也。 接下来，两人一番交流后，萧宁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就这样，周礼季坐上了盐官之位。 消息传到周家，让周礼季的优势顺势变大。 周家以盐为业，现在的周礼季不仅是盐官，而且手中握着精盐，他就是家主最好的选择，若是不选择他，他完全可以另立门户，成立一个新的周家，到那时候本家必然衰落。 所以接下来，不出所料的周礼季正式坐上家主之位，而周家旗下的所有商铺恢复正常营业。 夜里。 周礼季拜见了萧宁。 “瞧瞧周大人，人生得意，满面春风啊！起来吧。”萧宁笑道。 周礼季这才站起来，恭敬道:“没有殿下的提携，哪有小人今日，小人会将殿下的恩情铭记五内，从此以后，小人就是殿下手中的刀，殿下让小人打哪，小人就打哪！” 虽然才刚刚担当家主，但周礼季已经尝到做家主的甜口了。 以前卑躬屈膝、强颜欢笑、战战兢兢、看人脸色，现在呢？ 一家之主，随心所欲，别人要看自己脸色，曾经那些傲慢的亲人，现在需要仰仗自己。 舒坦，真是舒坦啊。 凉王殿下早该来蛮州了，周礼名也早该死了。 萧宁将周礼季窃喜、兴奋的心理活动尽收眼底，其实已经不能说是心理活动了，脸上表露无遗，一副小人得志后的狂喜。 “本王说过，只要你忠心，就可以拥有很多东西。”萧宁告诫道。 周礼季应道:“小人明白，殿下，小人的儿子还算聪颖，可否能跟在殿下身边，侍奉殿下？” “好！”萧宁答应了下来。 以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当做筹码放在萧宁身边，既能表达忠诚，也能收获器重。 萧宁便道:“精盐提纯之法可以交给你，此法并不复杂，一旦被别人知道方法，便会立即掌握。所以你要保管好。” “小人记下了。”周礼季郑重点头。 萧宁又道:“提纯精盐的同时，立即拓展你周家的销售渠道，打开更大的市场，快速回笼资金，然后用回笼的资金做一件事。” “请殿下吩咐。”周礼季越加恭敬。 萧宁吐出四个字:“囤积粮食。” 次日一早。 李纯给正在练戟的萧宁带来了一则好消息。 发配蛮州的犯人已经到了蛮州。 这些犯人是受军器造假案牵连而发配的人员，既有工、户、兵三部的官吏，也有很多工匠。 萧宁离京时，让威远侯燕南天帮忙，将他们发配西部边疆的位置改到了蛮州。 这些人里恰有萧宁需要的人才。 第62章 本王有的是精力 想要把落后的蛮州发展壮大，只靠萧宁一人之力是不够的，全身都是铁，又能打多少钉？ 萧宁可不想被榨干！ 而这次流放来的犯人中，就有萧宁需要的人才。 萧宁便安排李纯，对所有犯人的信息进行全面采集，从姓名、年纪、祖籍、原职务、特长等等，以便于进行甄选。 到了下午，采集的信息放到了萧宁的面前。 萧宁翻看后，发现李纯把这些人的能力进行了分门别类，因为是牵扯军器造假案，所以大部分人擅长冶炼、铸造，正是萧宁需要的匠人。 “晴月，苏灿、北辰他俩还没有选好营地位置吧。”萧宁突然问道。 燕晴月点了点头，回道:“暂时驻扎在城外，殿下有心仪的营地位置？” 萧宁便道:“滚滚滇江朝东南方奔涌，水资源丰富，让苏灿和北辰在滇江旁边选一个好位置，修建军营。” “而接下来，还需要招募卫士，我虽然是不受宠爱的皇子，但朝廷允许的建制在那里，只要不逾越，可以放心招募士兵。” “好的殿下，我会通知他们。”燕晴月应道后，又笑着询问，“殿下选择滇江旁修建军营，是不是还有其他打算？” 萧宁点了点头，道:“那些精通冶炼、铸造的犯人也送去军营先让他们锻器，以后还有大用！” 这个时代的大秦，铁器已经取代了青铜器，并且最好的铁料是百炼钢，就是不停地捶打铁料，然后铁料对折，依此锻打百次。 这样的兵器刚性好，并且硬度强，但是百炼钢制作过程复杂，也导致一把百炼钢的兵器价值不菲。 萧宁作为一名穿越者，岂会让材料拖自己后腿？ “看来殿下又有妙计了！”燕晴月笑着回道，心中颇是期待。 殿下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让人心神颤抖。 萧宁笑了笑，随后指着名册上的一个名字，说道:“李纯，把这个公孙路带过来。” “奴婢这就是去。”李纯匆匆离开。 燕晴月又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公孙路名字，只见后面写着他来自于工部，擅长土木水利工程。 半个时辰后，公孙路被带了进来。 “罪人公孙路，拜见凉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对于一个被流放的犯人而言，突然被皇子召见，公孙路的内心极其忐忑。 萧宁问道:“军器贪污案中，你受何牵连？” “回禀殿下，罪人听令于工部郎中，他乃军器贪污案主谋之一。”公孙路回道。 说起此事，公孙路心中大呼冤枉，他一分钱没捞到，就因为是工部郎中的心腹，从而遭罪，落得如此下场。 萧宁又问:“你出身工部，擅长土木水利，可懂得修路？” “回禀殿下，罪人自然懂，而且这是罪人的专长。”公孙路一愣，随即连忙回应，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莫非殿下能用得到自己？ 萧宁却道:“我说的修路，并非铺地那么简单，而是根据地势地形，侦探出最有利的路线途经，花最少的钱，花最快的速度，修最好的通道。” 顿了顿，萧宁问道:“你来蛮州的路上，想必也看到了蛮州的复杂地形。两点相距一两里，落差却在几十米，需要耗费一两个时辰。” “回禀殿下，罪人参与过京畿之地中数条官道的修造，不管是侦查地势，还是测绘地形，都是看家本领。如果殿下想修路，罪人愿意戴罪立功，恳请殿下给罪人一个机会！”公孙路连忙磕头，磕得咚咚作响。 这是他重新做人的唯一机会，必须牢牢抓住。 萧宁便道:“好！本王给你这个机会，从现在开始，你就替本王观测蛮州的地形，本王要以蛮州城为中心，往北、往东，修两条离开蛮州的驰道，可以允许马车上在驰道上快速行走，并且，离开蛮州的时间比现在缩短一半！你是否能做到？” 公孙路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萧宁的目标这个大！ 紧接着， 公孙路哭丧着脸，说道:“回禀殿下，罪人不要这条命，也能跋山涉水，把地形观测出来，找到最合适的路线。但是蛮州城的地形比较复杂，想要修一条殿下满意的驰道，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啊。” 萧宁突然站起身来，郑重道: “你说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要人力，本王给你人力！一万人不行，那就是两万人，两万人不行， 那就三万人。” “你要物力，本王给你意想不到的修路材料！蛮州的物资随你使用！” “至于时间，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三年。本王才十七岁，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代表了萧宁坚决的态度。 公孙路被震撼到了，甚至忘了尊卑，抬起头看着萧宁，忍不住问道:“殿下罪人斗胆询问，殿下为何执着于修这样一条路？” “本王为何执着？” 萧宁顿时笑了，然后一字一句中透着坚定: “为了让这里变得富强！” “为了让这里变得繁华！” “为了让那些瞧不起这里的人开始后悔！” “公孙路，阻碍你的，并不是眼前的群山，而是你的胆怯和懦弱。” “人定胜天并非自我安慰，而是信仰和勇气。” “如果连一条路都不修好，何谈其他？”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一旁的燕晴月心潮澎湃，美目不停地闪烁，双眸中只有萧宁。 至于公孙路，被折服的跪在地上，回道:“罪人愿为蛮州的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起来吧，从明天开始，你就开始测绘。需要任何东西直接找李纯或者燕姑娘。”萧宁说道。 公孙路恭敬道:“罪人记下了。” 萧宁点了点头，挥挥手，让李纯带公孙路下去。 屋内只剩下萧宁和燕晴月。 萧宁看了一眼燕晴月，心想这丫头和自己呆的时间越长，越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到时候勾勾手，恐怕就会坦诚相见了。 所以想要得到女人，追求是很低端的手段，花钱是稍微高明一点的策略，靠魅力让对方自解石榴裙，才是王道。 “晴月，威远侯是否回信？”萧宁想了此事，问道。 燕晴月摇了摇头，道:“还没有，算算时间，吏部升黜任免的结果也该公布了。” “没有回信，恐怕有变数。”萧宁说道。 燕晴月点了点头，也有此担心，但眼下，他们只能静候消息，毕竟鞭长莫及，无法干扰长安城的结果。 这时候， 萧宁又道:“晴月，我这里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商量，若是可行，明日便开始！” “什么事？”燕晴月好奇问道。 萧宁笑道:“你猜！” 第63章 招贤馆，捡到宝贝了… 蛮州城内，东西和南北向各有一条主干道，汇聚在城中心，构成一个广场，广场四周店铺林立，甚是热闹。 此时， 一阵锣鼓声响起，四周的百姓全都围在了一间酒楼旁。 此间酒楼名叫“天上间”,总高有三层，外观精致，内部装饰雅致，乃是蛮州城最好的酒楼之一。 不过这两天里，天上间突然闭门谢客，并且用布遮盖门头，不知搞什么名堂。 此时门前敲锣打鼓，自然吸引了无数人围观。 当锣鼓声渐止时，天上间的掌柜子走了出来，朗声笑道: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顾某乃是天上间的掌柜子，不过从现在开始，天上间换东家了，并且，天上间不再是酒楼，乃是天下有志男儿梦寐以求的地方！”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顾掌柜，天上间不开酒楼开青楼了？哈哈” “只有勾栏和青楼，是咱们男儿梦寐以求的地方，乐不思家啊” “不不不，除了勾栏和青楼，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医馆啊，顾掌柜不说了吗？有痔男儿！我就属于有痔青年！” 众人哄笑。 顾掌柜却正色道:“诸位莫笑，青楼勾栏，岂能和这里相提并论？提鞋都不够，云泥之别也。” “顾掌柜，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搞什么噱头啊？” “是啊顾掌柜，若不是像你说的这般厉害，我可不服你！” 众人兴趣更浓，纷纷叫嚷。 顾掌柜压压手，让众人稍安勿躁，并道:“诸位，新店开业，自然要由新东家亲自揭幕，诸位请看，新东家来了！” 只见顾掌柜指向了后面。 众人纷纷回头，下一刻，纷纷下跪。 只见一身黑色王袍的萧宁骑马而来，身旁两侧是带刀护卫。 “草民叩见凉王殿下！” “草民叩见凉王殿下！” 叩拜声不停地响起，众人心中齐齐高呼卧槽。 顾掌柜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攀上凉王殿下的高枝，这已经不是走运那么简单了，简直是祖坟冒青烟，甚至是炸了。 跪着的顾掌柜将众人的艳羡尽收眼底，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若不是凉王殿下招揽，他岂会把利润不错的酒楼直接出售。开酒楼只能赚点钱，跟随殿下那可是飞黄腾达，最起码在蛮州地界，会有几分薄面。 家里的母老虎一听说自己跟随殿下做事，求了她三年的纳妾心愿也吐口答应了，只不过自家母狼虎提出的一个月里要有二十八天在她那里过夜，顾掌柜就忍不住打了冷颤。 这时候， 萧宁下马，来到了酒楼前。 “诸位请起。”萧宁笑着说道。 百姓们这才起身，并且源源不断地百姓围过来，好奇这里发生的事，短短时间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萧宁来到匾额下，笑着说道:“诸位，从今日开始，天上间不再是酒楼，而是” 下一刻，萧宁抓向了匾额上的锦布，用力一扯。 “招贤馆”！ 下一刻，金字招牌的招贤馆呈现在众人面前。 四周气氛瞬间一静，而后热议起来，议论声嘈杂如浪。 “肃静肃静！” 还是护卫维持秩序，气氛才慢慢平和下来。 萧宁解释道: “各位蛮州的子民，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蛮州的招贤馆！替本王招募贤才之人，不管是你有文，还是有武，亦或是有其他特殊的才华，比如精通木工，有鲁班之术。比如精通锻造，想成为欧冶子，等等，都可以加入招贤馆！” “一经录用，本王必会重用。并且招贤馆执行分级制度，从低到高，共分五级。其中最低的一级人才，每年的俸禄不会少于十两！二级人才的俸禄，不会少于二十两！以此类推！” “五级之上，便可成为本王的幕僚，俸禄再翻倍是其次，你们还将担任官职！” 此言一出，百姓哗然。 自古至今，想要出人头地，要么科举，要么入伍立战功。 在蛮州之地，科举不要想了，文盲率达到了惊人的85以上，随便拉几个人，都不认识字。 入伍从军倒是可以，但是其中艰辛，不比千人挤独木桥要容易啊。 但是现在呢，凉王殿下给了他们第三条路！ 只要你有本事，就算不是文武方面，而是其他杂学方面，就都可以被重用！ 这时候， 萧宁提高了嗓音，动情道: “各位蛮州的子民，在其他人眼中，我们蛮州是荒凉的，是贫穷的，是落后的，我们走出去，会被其他州县的百姓嗤笑，认为我们的家乡是蛮夷之地。” “你们愿意背负这样的嗤笑，让我们的后代世世代代活在贫穷中吗？” “本王不愿意！” “蛮州是本王的封地，这里是本王的家！本王要发展这里，把蛮州打造成富强、繁华的地方！” “这便需要全州百姓的支持！这便是招贤馆创立的目的！” “你们，并非在为本王做事！” “你们，在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而做事！” “来吧，只要你有才能，就来招贤馆！” 语言的感染力是非常强大的。 此时萧宁发自肺腑的言语，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自己能嘲笑自己的家乡，但外人不行！ 这里生我养我，我又怎么能不希望它繁华和富强呢？ 如果能尽自己一份力，并且还能赚钱，这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下一刻， 百姓沸腾了。 “殿下殿下，我常年打猎，熟悉各种野兽！我能否加入招贤馆？” “殿下殿下，我常年在滇江内打鱼，潜泳一炷香小菜一碟，能否加入招贤馆？” “殿下殿下，我家世代造船，能否参加招贤馆？” “殿下殿下，我是女人，什么也不懂，但能吹拉弹唱，舌头也长，是否能破例加入招贤馆？” 所有人都往前挤，要不是护卫维持秩序，全都扑倒萧宁身上了。 “让开，都给让开！” 突然间，人群中有个大块头，足有两米多高，身材彪悍，双臂一展，径直推开身前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殿下，俺鲁智从小习武，生就了一身蛮力，可否加入招贤馆？俺不要俸禄，只要管饱饭就行。” 此人一身破旧僧衣，头上还有戒疤。 四周的百姓看到此人，立即小声议论:“这不是鲁村的大鲁吗？听说出家太能吃，被方丈劝回家凡俗了。” “是他啊，听说过他，他是不是闲树上鸟吵，把一棵树连根拔起？” “好机会，那得多大的力气啊。” “多大的力气不知道，但他一顿能吃二十个馒头，据说还是没放开吃。” 议论声传到萧宁的耳朵里，让他心中大喜。 奶奶的，这是捡到饭捡到宝贝了。 第64章 人脉这么广啊？ 眼前的鲁智两米多高，魁梧彪悍，那拳头是真的如砂锅大，那手臂赶得上别人的大腿，吃他一拳，脑袋都给砸进肚子里去。 萧宁是越看越欣赏，于是问道:“你说你天生了一身力气，可否展示给本王一看？” “殿下想看啊，没问题！” 鲁智的声音瓮瓮，随后扫视一圈，发现招贤馆门前有一对石狮子，是用石头整体雕刻而成。 他走了过去，用厚大的手掌拍了拍狮子头，下一刻，双手一抬，竟然将石狮子举了起来。 这石狮子少说两三百斤。 谁知接下来，鲁智瓮瓮道:“太轻了！” 说罢，又瞅向了另外一只石狮子，随即抽出一只手环住它，下一刻，竟然也拽了起来。 两只石狮子最起码五百斤，可见鲁智的力气。 “好！” “太厉害了！” “天生神力啊！” 四周百姓连连鼓掌。 鲁智将石狮子放下，挠了挠头嘿嘿直笑。 他为人憨厚耿直，不知道表达，面露希冀地看向萧宁。 萧宁当即朗声说道:“你不用进招贤馆！”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一惊。 鲁智顿露沮丧神情，看来又要继续饿肚子了。 谁知下一刻，萧宁笑道:“你直接来凉王府，正式成为本王的亲卫！” “亲卫吗？殿下，做亲卫的话，能吃饱吗？”鲁智连忙问道。 萧宁笑道:“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大鱼大肉管够，但不能撑死了，你若是撑死了，本王就失去了一员悍将！” “多谢殿下恩赐，从今天开始，小人只听殿下的命令！”鲁智大喜，连忙跪下磕头。 四周人艳羡不已。 谁能想到啊，往日不受待见的村溜子，被人嫌弃，寺庙都不敢要，现在竟然一步登天，成了亲卫。 这就是命啊。 萧宁则趁机朗声说道: “诸位蛮州的子民，尔等若是有真才实学，便可向鲁智这般，来招贤馆施展抱负！本王许下的承诺，一言九鼎！” 鲁智已经证明了萧宁的言而有信，百姓瞬间热切起来，都要加入招贤馆。 萧宁简单露面后，便离开了招贤馆。 招贤馆交给顾山负责，此人本来就是开酒楼的，人情世故比较熟络，让他来管理招贤馆正合适。 至于招贤馆人才的甄选和等级的评定，则是交给了燕晴月。 就算是最低级的一级人才，也是有严苛要求的，招贤馆不要废物，只需要人才。 接下来， 萧宁没有回王府，而是出城，来到了滇江边上。 苏灿和北辰已经在滇江边上选好了一处军营位置，确切的说，是他们挑好几处，最后萧宁敲定的。 现在选定的军营在一个高坡上，背靠颠江，面朝蛮州城。坡下有个凹陷地，到时候可以开挖一条河道，引滇江之水过来，形成一个循环河，以便于炼铁铸造兵器。 萧宁来到后，苏灿、北辰正监督工匠修建军营。 这里指的军营可不是营地，不是几顶帐篷，而是校场、围场、防御渠沟，等等，是一所真正的大营。 萧宁溜达后，便叫来苏灿和北辰，吩咐道:“工期要紧盯，尽快修筑完成。虽然现在只有千人兵马，但后续兵源会不断增加，所以军营不要修的小家子气，知道吗？” “卑职明白。”苏灿和北辰齐齐应道。 这时，苏灿瞅着鲁智，问道:“殿下，这是谁啊？可否留在军营，卑职正想组建一支刀斧营。” 萧宁瞪了苏灿一样，笑骂道: “你已经敢把鬼主意打本王身上了，想也不要想。想招人，自己去找。对了，昨日蛮牛族的彭羽来信，他又吞并了三个蛮族，留给他的二百多卫士，可以返回了，顺便再带回一百多蛮卫。” “加上之前的蛮卫，你现在七百多秦军，三百多蛮卫，秦兵和蛮兵的关系一定要维护好，要加强战友之间的友情建设，谁若是敢相互歧视，给本王狠狠的教训。” 萧宁想要打造一支精锐的蛮卫，这是战略目标，绝对不能出错。 “请殿下放心，我俩记下了。”苏灿和北辰正色回应。 萧宁点了点头。 这两人做事认真，胆大心细，不用操心。 也该把他们的家人接来，让他们一家子团聚，避免将来被人威胁，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萧宁回到王府后，李纯也把鲁智的详细信息调查了出来。 亲卫的选择必须保证没有问题，这关乎萧宁的安危，马虎不得。 而调查的结果并没有问题，如果还不放心，找机会再试探几番，可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燕晴月那里，却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威远侯燕南天来信了，说吏部的升黜任免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周钰并没有被调到蛮州来，这能退而求其次，调到蛮州北面，紧挨着的滇州任刺史。 而蛮州的刺史，依然是沈落！ 在信中，燕南天说沈落似乎和吏部尚书有较深关系，没想到啊，人脉这么广！ 这则消息的到来，让萧宁很意外。 没想到啊，最偏远的蛮州刺史，竟然和负责官吏升迁任免的一把手的吏部尚书有关系，但他却甘心留在蛮州，要说这里没问题，打死萧宁都不信。 “殿下，周钰调不来蛮州，这该如何是好？”燕晴月皱着眉问道。 萧宁思量后，道:“先让周钰在滇州过渡一下，我们先查清楚这个沈落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想着加官进爵，呆在蛮荒之地，图什么？”燕晴月也好奇道。 萧宁笑道:“人活着，无外乎功名利禄，但现在看来他都不是。有意思得找个突破口，才能查出他的真目的。” 说着说着， 萧宁的目光变得深邃。 而这幅表情落在燕晴月的眼中，就知道这位殿下又开始算计了。 招贤馆的消息传到了刺史府。 沈落听后，忍不住长叹一声，悠悠道: “这位凉王殿下是一位不甘于寂寞的人啊，若是平庸也好了，现在看来，心思深沉，足智多谋，不好应付。” “他之所以不杀我，就是利用我控制四大家族。” “他现在已经控制了周家，速度之快，超出我的想象。”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一定好奇我身后的秘密，并且想尽办法查到。如果我是他，会怎么做？” 这一刻， 沈落眼神不断闪烁，思考着对策。 “有了！” 第65章 那就以死谢罪吧 正当萧宁盘算着如何调查沈落背后的秘密时，李纯匆匆赶来，急声说道: “殿下，出事了。” 李纯跟随萧宁身边多年，这般慌忙必是要紧的事。 “何事？”萧宁和燕晴月对视一眼，出声问道。 李纯将一本急报呈上，禀道: “殿下，洱源折冲府折冲校尉魏沭阳派人急报，夜狼国出兵侵略静兰县,在静兰县内烧杀抢掠。” 萧宁接过急报，打开后细看，发现领兵的敌首正是在自己手中吃了败仗的竹伽罗，这次他带兵入侵，看样子也有报复的打算。 其实，夜狼国这样侵略是常有发生的事。 因为夜狼国霸占了苍蓝关，相当于把蛮州当成了他们的后花园，闲来无事领兵溜达一圈，等大秦的兵马赶到时，夜狼国已经逃回了苍蓝关。 而想要解决这个被动的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回苍蓝关，阻断夜狼国东来的路线，将他们堵在关外即可。 但想要夺下苍蓝关，仅凭蛮州三个折冲府根本不可能。 其次，朝廷一直以来，都是把蛮州当成一个天然的大屏障，夜狼国不可能跨越蛮州攻打大秦，所以大秦朝廷也懒得兴师动众派兵围剿夜狼国。 所以萧宁靠不了朝廷，靠不了剑南道的军镇，只能靠自己。 这也是太子的阴毒，派他来蛮州，类似于送死。 “李纯，派人通知苏灿、北辰，整顿亲卫营。另外派人去刺史府，把沈落叫来。”萧宁吩咐道。 李纯立即去办。 燕晴月问道:“殿下准备亲自去边关？” 萧宁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我刚刚就国，如果不能妥善的解决这次夜狼国入侵一事，不仅涨敌国的嚣张气焰，更是打压蛮州子民的信心。再加上夜狼国的确是个隐患，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回苍蓝关，所以这一次我必须亲自前往。” “那我陪殿下一同前往。”燕晴月看萧宁心意已决，立即说道。 萧宁却拒绝道:“不可！我这次离开，蛮州城的宵小们必然蠢蠢欲动，你留在这里，替我好好盯着，这也不失为引蛇出洞之计。本王心意已决，不可违背。” “是，小女子明白！”燕晴月看反驳不了，只能答应。 没等太久，沈落匆匆赶来。 萧宁将情况细说后，沈落立即出言相劝: “殿下万万不可亲身犯险，下官建议将此事禀明朝廷，晓以利害，晓之大意，请朝廷出兵夺回苍蓝关，一劳永逸。” “沈大人，本王心意已决，若是等朝廷出兵，不知猴年马月，置静兰县的百姓于不顾非君子所为。本王今日便会出发，州内政务，就交给沈大人了。”萧宁说道。 沈落回道:“那下官恭祝殿下夺回苍蓝关，凯旋而归。” 萧宁点了点头，随即便让沈落退下。 就当沈落即将离开客厅时，萧宁的声音突然响起: “哦对了，还要宽慰一下沈大人啊，此次吏部的升黜任免中，听说沈大人职务不变，还是担任蛮州刺史。” “本王知道沈大人的才华，可惜蛮州的环境太差，无法让沈大人高升，沈大人不要懈怠啊，也不要有什么情绪。” 听到这番话，沈落眼中闪过谨慎，随即转身，拱手道:“下官不敢有任何懈怠，会付出加倍的努力，对得起殿下的器重和朝廷的信任。” “哈哈…沈大人如此说，那本王就放心了。”萧宁哈哈笑道。 沈落拜了又拜，随即告辞。 …… 临近上午，萧宁携带亲卫营浩浩荡荡出发。 城中百姓得知萧宁要去西境边关剿灭夜狼国士兵，心中瞬间动容。 他们明白，他们碰到了一个仁慈爱民的王，来到封地没多久，就亲临前线，只为给百姓创作一个安静的生活环境，这样的王，他们如何能不尊敬和爱戴？ 与此同时， 城中有不少飞鸽传书，不知去向。 … 此去西境边关因为地势复杂，足足耽误了八九天时间。换做平坦的官道，只需三四日。 来到静兰县时，夜狼国的贼军早就返回苍蓝关了，但是残毒的痕迹还在。 那被屠戮的村子，那被烧毁的村庄，挨家挨户白衣素镐，无不说明夜狼国肆虐的凶残。 目睹这一切，萧宁和所有亲卫都积压着怒气。 “去洱源折冲府！” 萧宁一声令下，全军继续出发。 … 洱源折冲府，在苍蓝关的东北七十里外，而苍蓝关东南九十里外，还有一个折冲府，名叫镇康折冲府。 洱源折冲府和镇康折冲府一南一北，虽然蛮州是下州，但两个折冲府却是上府的配置，有一千五百府兵，两府成犄角之势，就是为了严防夜狼国。 可惜，两府反应太慢，夜狼国兵马烧杀抢掠后，两府才出兵支援，等来到后，夜狼国的兵马都逃走了。 萧宁领兵来到后，收到消息的折冲校尉魏沭阳已经在军营外等候。 看到萧宁，他第一时间上前参拜: “末将洱源折冲府折冲校尉魏沭阳拜见凉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宁拉住缰绳，打量此人，四十岁上下，面容刚毅，不像偷奸耍滑之徒。 萧宁来之前，已经调查过此人的身份和来历，并非世家出身，靠着军功一点一点积攒到现在的职务。 沈落说他和鹿鼎公有关系，倒是没有查到。 这时候， 萧宁解下佩刀，扔在了魏沭阳面前，并呵斥道: “魏沭阳，你身为折冲校尉，担任的天职就是保护管辖境内的百姓安全。静兰县惨遭夜狼国贼军烧杀抢掠时，你这个折冲校尉在干什么？” “你是否亲眼目睹了同胞被屠戮的惨状？” “本王不问你对不对得起朝廷的信任，本王只问你，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对得起那些惨死的同胞吗？” 面对萧宁的呵斥，魏沭阳一脸惭愧，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话:“末将知罪。” “既然知罪，那就以死谢罪吧！”萧宁喝道。 魏沭阳立即伸手抓住了刀柄。 “噌-----” 他轻轻一拨，刀锋出鞘，寒光如芒闪到他的眼睛。 这时候， 魏沭阳身边的副将却连忙求情: “殿下息怒啊！” “校尉他每时每刻都在盯着苍蓝关动向，奈何贼军将领竹伽罗为人狡诈，趁夜出关，潜行偷袭，烧杀抢掠后立即离开，不好追击！” “殿下，校尉一直自责！小人愿以性命替校尉担保，他尽职尽责了！” “启禀殿下，校尉大人他有难言之忍啊，我洱源折冲府虽是上府编制，但是府兵所用兵器和战马，都…” 没等说完，魏沭阳一瞪眼，喝道:“闭嘴！不得非议朝廷。” 随后， 魏沭阳红着眼，对萧宁说道:“殿下，末将失职、无能，愧对朝廷信任，愧对死去的百姓，愿以死谢罪！” 说罢，直接抽出刀锋，斩向自己的脖子！ 第66章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噌——” 刀鸣响起，魏沭阳抽出了刀刃，斩向自己的脖子，准备以死谢罪。 千钧一发之际，萧宁手中马鞭一甩，卷住了刀刃，随后一拽，魏沭阳手中的刀直接脱手而出，插在了地上。 “殿下” 魏沭阳呆呆地看着萧宁，心想让我谢罪的是你，现在又为何这般？ 为何这般？萧宁只是想试探此人的品行，而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所以萧宁下了马，冷冷道: “本王想了想，还是留你一命戴罪立功！若是这样轻易死了，岂不是更对不起惨死的百姓？你要好好活着，斩杀夜狼国的敌人，为同胞报仇雪恨，一雪前耻，听到了吗？” “末将听到了！”魏沭阳郑重道。 萧宁点了点头，道:“引路吧。” 魏沭阳连忙将萧宁请进军营。 进了营，萧宁皱起了眉头，似乎明白了偏将们的抱怨。 这里的府兵多是老兵，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并且装备的兵器和铠甲都比较差。 是啊，这里是蛮州，大秦的流放地，又怎么可能配置精锐府兵呢。 来到营帐内坐下，萧宁直接问道:“洱源折冲府内有多少兵力？” “回禀殿下，有一千四百三十八人。”魏沭阳道。 萧宁点了点头，又道:“镇康折冲府呢？” “差不多在一千三百人左右。”魏沭阳回道。 萧宁立即道:“我这次带来了六百亲卫，加起来就是三千三百左右的兵力。苍蓝关有四千守军，差不多够了。魏沭阳，派人通知镇康折冲校尉张北斗，让他领兵前来汇合，本王要拿下苍蓝关！” 此话一出，魏沭阳和其副将都懵逼了。 拿下苍蓝关？ 开什么玩笑啊！ 人家是防守一方，占据有利地势，坚固且高大的城关。 人家还是四千兵马。 自己一方兵力少也就罢了，连攻城的云梯、木梯等工具都没有，如何攻打？ 飞都飞不上去了。 “殿下，不管是从兵力，还是双方的优势，末将都不赞成攻打苍蓝关！”魏沭阳立即进言。 萧宁盯着魏沭阳，问道:“你在质疑本王的决断？” “末将敬重殿下，但不能拿麾下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啊。”魏沭阳坚决道。 萧宁又道:“本王若是执意如此呢？” “洱源折冲府受右威卫遥指，那末将只能如实禀明右威卫，等候鱼书之令。”魏沭阳依然坚决。 萧宁喝道:“放肆，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末将怕死，但更不能把将士们的性命置于险地。”魏沭阳立即跪地回禀。 萧宁冷峻的表情突然缓和过来，笑了笑，道: “你不想把将士们的性命置于险地？本王就会吗？不要拿右威卫当借口，你是受右威卫遥指，但不要忘了，这里是本王的封地，按照大秦祖制，碰到外敌来袭，本王有权暂调折冲府的府兵，以便等待朝廷的命令。” 这时候，苏灿也补充道:“魏将军，殿下足智多谋，怎么可能让将士们送死呢？” 魏沭阳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凉王可是带来了六百亲卫啊，他总不能让自己的亲卫送死吧。 “请殿下处罚，末将失礼了。”魏沭阳赶忙认罪。 萧宁挥挥手，道:“起来吧，拿下苍蓝关，就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末将明白了。”魏沭阳起来后，立即安排人前去镇康折冲府。 众人退下，营帐内只剩下萧宁一行人。 “苏灿、北辰，你们觉得这个魏沭阳为人如何？”萧宁问道。 苏灿回道:“从简短的交流来看，体恤将士，为人英勇、正直。” 北辰则道:“他为了将士们的性命敢于正面违抗殿下的命令，仅此这一点，应该是个不错的将领。” 萧宁点了点头，他从见面就开始试探，发现魏沭阳这个人是个可用之才。所以也就不考虑临时换将，避免扰乱军心。 “苏灿、北辰，按照路上的安排，立即派斥候调查苍蓝关，以及其附近的所有地形和地势，越详细越好，此行想要夺回苍蓝关，强攻肯定不行，必须另辟蹊径。”萧宁吩咐道。 两人立即接令，迅速退下。 另一边的营帐。 果毅都尉等副将围在魏沭阳面前，小声议论: “将军，这位凉王殿下看起来雷厉风行，而且言之凿凿的要拿下苍蓝关，是不是纸上谈兵啊？” “是啊将军，别说三千多人，就是再来一倍，两倍，也拿不下苍蓝关。” “凉王殿下太年轻了，十七岁，又没有领过兵，哪知道攻城的艰难。” “我们家乡有句俗语，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将军，我们不能送死啊？” 面对众人的猜疑，魏沭阳轻喝一声:“放肆！凉王殿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吗？” 所有人一惊，连忙躬身请罪。 魏沭阳语气稍微放慢，并道: “别看凉王殿下年轻，论及心思和手腕，咱们是拍马都赶不上，你们好好想想，从殿下来到后，是不是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啊！所以不要去质疑殿下的命令！” “另外我们洱源折冲府放在大秦，可以说是最卑微的折冲府，你们想一辈子在这里碌碌无为吗？如果殿下能夺回苍蓝关，这不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机会吗？” “我们不该质疑，而是无条件的拥护殿下。” “说句不该说的，殿下有无数选择，但我们没有！记下了吗？” 几位副将全部沉默了。 他们守在大秦最西南边陲的折冲府，仿佛被人遗忘，如果不抓住最后一次腾飞的机会，那么他们将永无出头之日。 片刻后， 所有人眼中迸发光彩。 两日后。 镇康折冲府折冲校尉张北斗，率领所有府兵前来汇合。 张北斗年长于魏沭阳，看起来更加老成，而且更加圆滑。 他听说萧宁准备拿下苍蓝关，也指出了苍蓝关的易守难攻，语气比较谨慎。看到萧宁心意已决，也没有反驳，选择了听令行事。 接下来就是整顿粮草和兵马。 又过了两日，大军出发，兵发苍蓝关。 当萧宁第一次见到苍蓝关时，才知道为何把这里叫做屏障了。 只见南北一座山脉横亘于大地上，宛若连绵长龙，而苍蓝关便是这山脉中的一道龙门。 过了苍蓝关再往西，类似于关隘还有五座，不过那五座都是夜狼国修造的。 萧宁想要阻止夜狼国侵略，必须夺回苍蓝关。 而将来想拿下夜狼国，还得攻破其他五关，才能兵临夜狼国帝都。 此时苍蓝关内，竹伽罗也收到了消息。 第67章 骂了一炷香，不重样 苍蓝关内。 “你说什么？！” “凉王萧宁亲自领兵前来，不会看错？” 竹伽罗坐于上首，表情变得兴奋。 斥候禀道:“属下看到了凉王的王旗，绝对不会看错。” “有多少兵马？”竹伽罗连忙问道。 斥候道:“差不多三四千人。” “多少？”竹伽罗以为听错了，忍不住问道。 斥候又道:“差不多三四千人。” 这一次竹伽罗听清楚了，他豁然站起身来，诧异道: “三四千人就要攻打苍蓝关，搞什么鬼，这位凉王并非傻子啊。” “对了，他也没有多少兵力可用，蛮州境内也就三个折冲府，除非从剑南军镇调兵。不过剑南军镇不会轻易动兵，那里是夜狼、天鹰、秦国三国接壤处，三国皆部署了重兵，相互掣肘。” “他能带三四千兵马，并不奇怪。” “三四千人就想攻打我苍蓝关，哈哈，这就是个笑话！” 这相当于狐狸要把老虎扳倒，怎么扳？用那股子骚劲吗？ 这时候， 副将说道:“将军，这位凉王并非愚笨之人，恐怕不会正面攻打，而是用计谋引我们出关。他们兵器精良，还有寒鸦弩，甚至更加强大的武器！” 竹伽罗点了点头，随即道:“派人再探消息！” 斥候迅速退下。 竹伽罗沉思了片刻，突然自语道: “上次和他的交易失败，害我损兵折将，现在凉王来到了这里，蛮州城内必然空虚，正好让后方起火。” 说罢，竹伽罗修书一封，随即以飞鸽传信送去蛮州城。 副将好奇竹伽罗口中的“他”，上次潜入蛮州偷袭凉王，就是和“他”做的交易，此人到底是谁？ 秦人心思狡诈，自己人都算计来算计去，早晚有一日，夜狼国将东灭秦国，北灭天鹰，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 此时的萧宁正在浏览斥候收集的情报。 看过之后，萧宁微微皱眉。 苍蓝关依山势而建，地势险要，翻山作战不可能，只有正面进攻，或者引对方出来。 而正面进攻又得排除掉，那么只剩下引对方出来这一条路。 萧宁能想到这里，竹伽罗肯定也能想到这里。 “苏灿，去把魏沭阳和张北斗叫来，本王要和他俩商议行动计划。”萧宁吩咐道。 苏灿很快将两人请来。 “两位校尉，此次拿下苍蓝关，还需二位鼎力配合，必须按计划行动，不可随意更改行动计划！因为对我们而言，机会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抓不到了！” 萧宁郑重地看向两人，言辞犀利。 魏沭阳和张北斗连忙点头。 同时两人好奇不已，这位凉王殿下准备用什么办法？ 蛮州城内。 街道上熙熙攘攘。 不过百姓们却皱眉交谈: “米价怎么又涨了？一连长了好几天了，现在一斗需要三十文。” “前段时间才二十五文，还让不让人活啊。” “赶快买点米吧，囤起来，反正坏不了。” “我不买，这么高的价格，我要把粮食卖了，反过来赚粮商的钱！” “哎呦，你真是个小聪明！小心被那些商人坑了！” “是啊，这些商人吃的满脸是油，一身横肉，奸诈的很呐！” “对了听说了吗？凉王殿下设立招贤馆之后，又设立了鸣冤鼓，就在刺史府门前，谁若有冤情，便可敲响，真该告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米商。” “状告有用吗？人家是商人，凉王殿下恐怕也没法做主。” “我还是买点米吧。”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 萧宁整顿兵马，兵临苍蓝关下。 城墙上，夜狼国士兵一字排开，密密麻麻。 竹伽罗现身，对着城外嘲笑道: “凉王殿下，咱们又见面了，这次带这点虾兵蟹将前来送死，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了！” 萧宁没有理睬这个手下败将，于是对着苏灿点了点头。 苏灿一挥手，军中走出十个汉子，他们靠近苍蓝关，拿出了牛皮制作的喊话喇叭。 下一刻， 十人交替喊话: “竹伽罗，有种你就出来！是不是怕了？想做缩头乌龟啊？” “夜狼国改个名字吧，爷爷送你三个字:乌龟国怎么样？” “听说夜狼国的男子没有把，只敢偷袭，不敢出来正面交战！” “你们躲在城关上，是不是已经吓尿了？” “吓尿不丢人，只要能保住性命，吃屎都愿意！” “夜狼国，我草你奶奶！” “狗日的夜狼国，怎么生出你们这些玩意的，真该摔死在墙上！” 这十人交替侮辱，骂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 那嘴就像是开过光的，比泼妇骂的还难听。 两军交战，战前叫阵是常有的事，但是关前如此叫骂，而且这般充满侮辱性，也是不多见的。 以至于作为己方将领的魏沭阳和张北斗都脸色羞燥，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偷瞥萧宁，发现萧宁气定神闲，丝毫不尴尬。 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瞧瞧城关上的夜狼将士，被骂懵之后，怒火全部被点燃了。 “妈的，找死！” “竟然骂我们是缩头乌龟！不能忍！” “啊啊，气煞我也！” 愤怒中，有夜狼兵直接射箭进攻，奈何射程不够，根本射不中。 而这一幕，又被大秦将士们讥讽: “射箭射成这样，看来其他功能也很差啊！” “换做是我，自杀算了！” “你们是不是满足不了自家婆娘啊！” “满足不了，我们大秦的猛男可以帮你们啊！” “想帮忙就说话！大不了儿子随你们的姓！” 又是言语灿烂的问候语输出，越来越难听。 夜狼国士兵气得火冒三丈，有的人立即对竹伽罗请令，要求出关进攻，已解心头之恨。 竹伽罗紧握双拳，他被骂的一肚子脾气，但他更知道这是萧宁引诱之计，就是逼自己出去，一旦出去，恐怕会中计。 “他们不敢攻城，所以才用如此下流、下作的手段，不要中计！”竹伽罗立即吩咐道。 将士们只能强忍冲动，然后和城外对骂。 奈何骂不过大秦一方，夜狼国不敢出战所以理亏在前。 战场上乃是生死大事，谁会给你讲礼貌或者讲下不下作？ 只要能达成目的，这就是好计谋。 不过萧宁也忍不住感慨啊，苏灿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才啊，骂了一炷香了，竟然没有听到重样的。 哎呀，这污言秽语，换做自己也忍不了了啊。 第68章 我看透了你的计划！ 今日的苍蓝关外真是热闹！ 大秦骂士算是一骂成名，骂的夜狼国七窍快生烟，依然没有出关迎战。 萧宁也算开辟了“骂战”流派。 十个大汉从上午骂到下午，头吐芬芳，不带重样，从夜狼国的八辈祖宗到不知道多少代，甚至给夜狼国的开国皇帝整出了一段男人们的恋歌。 而结果可想而知，有不少夜狼国士兵气得火冒三丈，鼻孔流血，就连竹伽罗都差点咬碎了牙齿，很想冲动一次，管他是不是埋伏，杀出去再说。 不过，眼尖的竹伽罗看到了秦军队伍中不小心暴露的寒鸦弩和床弩等大型杀伤性兵器。 妈的，不讲武德。 所以竹伽罗坚信这是敌人的阴谋！老子就是不出去！ 骂完之后，萧宁一挥手，撤军回营。 竹伽罗从城关上下来时，能明显感受到将士们积压的怒气，连带着都埋怨起了竹伽罗。 小心没有错，但有时候，颜面比性命还重要。 回到房间，愤怒的竹伽罗将心爱的瓷瓶摔个粉碎，怒骂道: “该死该死！萧宁贵为一国皇子，竟然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我竹伽罗发誓，必杀他泄恨。” 身旁副将则安慰道:“将军不要生气！这个凉王不敢强攻苍蓝关，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们出城，我们若是因为愤怒而中计，那才中了他的圈套。” 竹伽罗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萧宁必然还有其他诡计和圈套。 就在这时，斥候探查回来。 “回禀将军，经过仔细调查，大秦并未在关外埋伏兵马，也没有布下任何圈套，更没有援军赶来。”斥候禀道。 “什么？！” 竹伽罗豁然起身。 副将也张了张嘴，一脸惊愕。 萧宁根本没有埋伏和圈套，所以他们的担心纯属自己吓自己，白白挨了大半日的骂？ “萧宁——” 竹伽罗发出愤怒的咆哮。 … 萧宁回到营地刚刚坐下，魏沭阳和张北斗赶来求见。 “殿下真是料事如神，怎么会猜到竹伽罗不敢出关迎战？”魏沭阳问道。 萧宁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竹伽罗曾领兵偷袭过本王，奈何没有如愿，反而被本王擒住了不少夜狼国士兵，从他们口中知道了竹伽罗的此人。” “竹伽罗是夜狼国大将军的私生子，母亲早亡，从小在大将军府过得小心翼翼，所以便养成了谨慎、隐忍和猜忌的心思。” “我们不按套路的在关外叫骂，他必然以为是圈套，必会隐忍下来。” “事后，待他查清我们并没有布下埋伏或者圈套，只是为了羞辱他，他必然暴跳如雷，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杀本王而后快。” 魏沭阳和张北斗听后，赞同地点头。 其中魏沭阳忍不住问道:“殿下，既然竹伽罗知道了我们没有设伏，那他今晚会来偷营吗？” 萧宁反问道:“若是你们会吗？” 魏沭阳和张北斗对视一眼，魏沭阳道:“我会！” 张北斗却道:“我不会！” 萧宁笑道:“老张很谨慎，竹伽罗此人也是谨慎的性格，就算知道我们没有设伏，也不敢轻易偷营，因为他怕这是本王的计中计。所以通知下去，就说今晚敌军必来偷营，全军披甲休息，做好作战的准备。” 这次轮到张北斗纳闷了，他问道:“殿下，既然竹伽罗不会偷营，何必兴师动众？” 萧宁正色道:“本王就是让他以为他看透了本王的计划！” … 当然晚上，营地内一片寂静，但是所有将士都做好迎战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 子时… 丑时… 寅时… 直到黎明来临，都没有见到敌军来袭。 很多士兵彻夜未眠，此时疲惫感袭来，忍不住议论纷纷。 … 苍蓝关内。 竹伽罗一夜睡到清晨，醒来后立即叫来斥候。 斥候禀道:“将军真是料事如神，大秦营地内一直高度警戒，等待我军夜袭。” 竹伽罗哈哈大笑，说道:“凉王还是太嫩了，以为本将军会中计吗？再探！” “不仅要盯住大秦营地，更要派人盯住各主要道口，若是大秦有援军增援，第一时间飞鸽传书。” “是！”斥候立即退下。 副将则道:“将军，既然知道了这个凉王是声色内荏之徒，不如出关剿灭！” 竹伽罗却摇了摇头，道:“双方兵力悬殊不是很大，直接迎战，对我军造成的死伤也不小，你没看到他们手中拥有的寒鸦弩了吗？一旦出去，落入萧宁的下怀。而眼下，本将军有更好的主意！” “我准备将计就计，将萧宁和他的将士玩弄在股掌之间，然后找准机会，以最小的代价剿灭他们，具体方法是这样的…” 只听竹伽罗娓娓道来。 副将听后，高呼:“将军高明！” … 旭日东升后，营地内点燃篝火做饭。 吃饱喝足了，萧宁率领大军继续兵临苍蓝关外。 谁知这一次，苍蓝关上的士兵明显减少，只有两千左右的兵力，剩下的兵力不知去向。 这一幕让魏沭阳、张北斗等人忧心忡忡，心想夜狼国的士兵跑哪里去了？ 莫非躲在城门外，准备出关交战？ 亦或是有其他阴谋诡异？ 不过他们看萧宁气定神闲，丝毫不担心，只能把忧心隐藏起来。 接下来， 萧宁继续安排人上前开始骂战。 竹伽罗不为所动，始终不出。 到了深夜，萧宁安排人继续警戒，以防夜狼国前来夜袭。 可惜，一夜安静，夜狼国并未有所行动。 … 时间来到了第三日。 大秦一方白天照例骂战，晚上回营休息。 但今晚萧宁没有在安排人警戒，但是临近子时的时候，示警鼓声突然敲响，大秦将士以为是夜狼国来袭，纷纷准备迎战。 谁知走出营帐，却发现营地很安静，并没有敌人。 询问得知，发现营地附近有敌人活动，但人数并不多。 一连三夜，大秦将士逐渐变得疲惫不堪。 … … 时间来到了第五日。 竹伽罗站在城关上，他已经能明显看出大秦将士脸上的倦色。 这种疲倦是装不出来的。 他的嘴角立即扬起，露出计谋得逞的表情，并喃喃自语: “萧宁啊萧宁，你想诱我袭击，那我便将计就计，让你的兵马彻夜难眠。” “现在你的兵疲倦不堪，我若是现在出兵围剿，应该能取胜，但是这样还是不保险。你的装备胜于我，我不可能让我的将士送死。”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恐怕要撤军了，你心里很明白，如果不走，就凭你现在兵马的状态，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此时此刻， 竹伽罗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萧宁的所有计划，而接下来，就是消灭对方的时候了。 第69章 殿下有千里眼？ 金乌坠地，暮色沉沉。 萧宁站在营地前，眺望远处的苍蓝关，只见雄关漫道真如铁。 在其身后，站着苏灿、北辰、天枢、魏沭阳和张北斗等主要将领。 这时， 萧宁转过头，笑着对魏沭阳和张北斗说道:“今天晚上，竹伽罗会率兵夜袭，做好准备！” 两人闻声，面面相觑。 这几天里，他们谨遵萧宁的安排，白天进行骂战，晚上则假装警戒，和竹伽罗玩起了心理战。 他们在赌竹伽罗中计后，会出关夜袭。 竹伽罗也知道自己一方的算计，正在将计就计，消耗自己一方的精气神，从而一击必杀。 双方各怀鬼胎，但是谁能赢，魏沭阳和张北斗心里没谱。 但是现在呢，萧宁却说夜狼国会在今晚夜袭，言之凿凿，根据从何而来？ 难道这位凉王殿下能掐会算？总不至于是猜的吧。 魏沭阳忍不住问道:“末将斗胆多嘴询问，殿下是如何判断的？” 萧宁笑着反问道:“你们不会以为本王是靠猜的吧。” 魏沭阳尴尬一笑，仿佛被看透了内心。 萧宁看着两人，郑重道: “靠猜不严谨，作为将领，要对麾下将士的性命负责，如果没有准确的情报，猜一次也许能对，猜两次也许能赢，但是命运不会持续眷顾。所以本王不会靠猜来制定计划，而是根据情报。” “在本王看来，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情报！情报代表了战机，代表了时机，代表了胜算。” 魏沭阳忍不住又问:“殿下莫非有特殊途径，知道苍蓝关内的夜狼兵在集结？” “殿下莫非有千里眼，能看到？”张北斗也忍不住问道。 谁知下一刻，萧宁竟然点了点头，笑道:“本王的确有千里眼！” “啊？” 张北斗和魏沭阳傻眼了。 这时候，萧宁抬起头，手中拿着一个长筒型的古怪物品。 随后， 萧宁把长筒型物品放在张北斗的眼前，并道:“透过此物，眺望远方，你看到了什么？” 张北斗顺着长筒型物品观察，瞳孔瞬间收缩。 他又将目光从长筒型物品上移开，看向了远处，却什么也看不到。 透过长筒型物品，他顺着萧宁所指方位，看到了空中竟然有一盏灯！ 没错，漂浮在空中的灯！ “殿下，这是何物？我看到空中有一盏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张北斗兴奋地大叫，这种开了眼界的喜悦，让他亢奋。 魏沭阳纳闷了，问道:“哪有灯啊，空中怎么会有灯！老张你眼花了吧！” 张北斗连忙解释道:“没有眼花，透过此物，的确看到了空中的灯，真的！我没有说谎！” 萧宁则把魏沭阳叫来，也让他尝试了一下。 而他的反应和张北斗一样，先是震惊，随机好奇，而后嘎嘎兴奋，叫嚷道: “怎么可能！的确是一盏灯，肉眼怎么看不到，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殿下，这是何物？”张北斗连忙问道。 此时的两人就像好奇宝宝，充满了探索欲。 萧宁扬起长筒型物品，介绍道:“此乃望远镜！可让我们目之所触，即是远方。” 作为一名穿越者，萧宁深刻明白自己掌握的后世知识，就是自己最大的仪仗和宝库。 所以从长安城出发蛮州时，他就命人找来了水晶，利用水晶打磨成凹凸镜，从而制作出了望远镜。 “这不就是千里眼吗？” 张北斗无比震撼。 此物对于带兵打仗乃有神效，站在高处，便可观测过敌人的一举一动，所以这就是殿下口中说的掌握情报？ 这时候，魏沭阳也猛然反应过来，他指着远处天空的灯，急忙道:“殿下，那空中的灯，莫非也是殿下的发明，通过这盏灯示警，殿下便可在极远之外，悄无声息地知道苍蓝关内的情况，让敌人毫无防备？” 萧宁点了点头，随后指向那宛若星光的灯，说道:“那盏灯名叫松脂灯！” “是以竹蓖扎成方架，糊上纸，下面开口底盘上燃以松脂，当灯内充满热气时，松脂灯便会升空，可作为军事信号。此灯体积小，敌人难以发现，而我们有望远镜，便可观察到信号。” 斥候探查中会耽误时间，而且情报很可能有误。 还烽火示警，传递信号的同时，也暴露了信号。 而现在采用松脂灯和望远镜，以敌军完全不知道的方式传递情况，可以最快速的拿到最新的情报。 当然了，为了确保消息准确，萧宁安排“不死人”潜入了苍蓝关附近，他们手中也持有望远镜，可以将夜狼国士兵的调动情况尽收眼底。 魏沭阳和张北斗听完萧宁的讲述，佩服的五体投地，心中也很惭愧，没想到凉王殿下为了攻下苍蓝关，做出了这么多谋划。 而眼下，竹伽罗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即将夜袭，这也是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机会了。 “殿下，我二人下去准备了！”魏沭阳和张北斗心潮澎湃，若是能夺回苍蓝关，也算了了心愿。 萧宁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紧接着， 萧宁看向苏灿、北辰等人，道说:“你们也按计划行动，今晚必须拿下苍蓝关！” “属下明白！” 时间如梭，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丑时末。 这个时辰是人最疲倦的时候。 而苍蓝关的关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支精锐的兵马走了出来，战马的马蹄上都包上了布，减少踩踏声，人数在两千左右，是苍蓝关守军一半的兵力。 为首的将领正是竹伽罗，他亲自领兵，准备斩下萧宁的头颅，然后丢进茅房里，发泄这几日积压的怒气。 很快，竹伽罗的兵马距离秦军营地只剩下一里多路。 而此时，道路却变窄，并且道路两旁是一段茂密的丛林。 穿过这里，便可直达秦军营地。 若是以前，竹伽罗不敢贸然前行，以免丛林中设有埋伏。 但现在斥候刺探过了，再加上秦军疲惫不堪，绝不可能埋伏。 “加速前进！” 只听竹伽罗轻喝一声，率领兵马一马当前，继续前进。 很快，整只兵马全部进入丛林中。 就在这时， 寂静的丛林中突然响起梭梭的声音！ 第70章 火牛阵 “梭梭” 寂静的草丛中突然响起了声音。 紧接着，那静止不动的草丛竟然晃动了起来，一个人影悄悄地站立起来！ 紧随其后，是更多的人冒了出来，将近百人！ 这些人是萧宁挑选精锐，秘密组建的“潜龙卫”，天枢带来的二十四人，就是里面最厉害的。 而每个潜龙卫的身体素质都超过其他亲卫，所以萧宁拿出前世特种兵的训练方式训练他们，而潜伏便是训练的重要一环！ 是的， 竹伽罗派斥候探查过丛林，但是斥候来到后，根本不知道他的不远处，就潜藏着潜龙卫！ 此时此刻， 随着敌人进入包围圈，潜龙卫立即现身。 有的几个人配合，架起了寒鸦弩，还有人手持强弓，对准了敌军。 一切都蓄势待发。 “嗖——” 随着第一道箭羽响起破风声，其他箭羽飞射而出，正式拉开了进攻的号角！ “啊——” 夜狼国士兵的惨叫声接连响起，让行进的队伍瞬间被打断。 竹伽罗脸色大变，脸上浮现意外。 “中计了！怎么会中计！萧宁怎么可能知道我来偷袭！难道我身边有奸细！” 竹伽罗面容阴沉如水。 “将军，我们是撤退，还是继续进攻？”副将拍马上前，立即问道。 竹伽罗看向前方，秦军营地就在不远处，似乎冲过去，就能斩杀萧宁。 但是已经失了先机，被埋伏了，谨慎的竹伽罗不敢赌了。 谨慎的竹伽罗沉思后，当即咬牙切齿道:“撤！” 副将立即击鼓传讯，后军变前军，迅速撤退。明亮的月光提供了便利，并没有造成踩踏。 不过两侧丛林中射来的弓箭，不停地收割夜狼国士兵的性命。 很快， 夜狼国士兵开始撤军。 竹伽罗已经赶到了最前面，眼瞅着即将逃出丛林，他却突然勒马，口中大声喝道:“停——” 身后的传令官也起身喝道: “停——” “停——” 兵马很快就停了下来，没有发生碰撞和拥挤，可见这支兵马的令行禁止。 不过后方的夜狼国士兵很纳闷，出什么事了？ 他们心中不解，只能举起藤盾，抵挡两侧射来的冷箭。 此时最前面， 竹伽罗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因为他看到了前方竟有一群黑影冲过来，并且伴随着一个个火团，大地被踩到咚咚作响。 “将军，这是这是什么？”副将有些结巴了。 竹伽罗吞了吞口水，从黑影的高度，以及奔跑造成的声势来看，这是 “不好！是牛群！该死！” “快快，躲避躲避！” 竹伽罗大声嘶吼。 身后的将士们还没有懵，怎么会有牛群？ 很快，黑影逼近了。 没错，正是牛群，而那一个个诡异火团，是牛尾巴上燃烧的火团！ 此乃火牛阵！ 牛群受火团惊吓，不要命的往前跑，而且又是晚上，牛群根本不会考虑前面有什么东西，只顾着跑。 很快，牛群和夜狼国士兵撞在了一起。 来不及躲避的夜狼国士兵瞬间被牛群撞飞，或者沦落牛蹄之下，在踩踏中归西。 一头发狂的牛从竹伽罗面前跑过，透过月光，竹伽罗看到了牛角上绑上了兵刃。 看到这一幕，竹伽罗全身发寒。 他自诩识破了萧宁的算计，没想到还是中计了！ 此时此刻， 惨叫声不绝于耳。 来不及逃入丛林中躲避的士兵，只能惨遭火牛阵的屠戮。 但是逃入丛林中的士兵也不见得安全，他们刚刚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下一刻，箭羽飞来，将他们击毙。 并且， 火牛阵过后，大秦的将士紧随其后杀来，将惊魂未定的夜狼国士兵一一击毙。 “萧宁！” 竹伽罗发出痛恨的嘶吼，他知道自己败了，输的一败涂地。 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苍蓝关不丢失，一切还能重头再来。 所以竹伽罗长啸一声，带领自己的亲卫，开始突围。 他没有正面突围，因为正面的敌人太多，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弃马，窜入丛林，利用茂密丛林的环境，逃离包围！ 很快，大量夜狼国士兵弃马，窜入丛林中。 萧宁站在一处高坡上，静静地看着这场埋伏战。 这时候，苏灿来禀:“启禀殿下，夜狼国的士兵弃马逃出丛林中了，包括竹伽罗！” “好！开始第二步计划！”萧宁笑道。 为什么只在丛林中安插一百人的潜龙卫，而不是安插一两千人，这样配合火牛阵，岂不会能把夜狼国包饺子？ 这里面自然有萧宁的深意。 之所以不安排这么多人，一是人多容易暴露，不方便潜藏。 第二点，一旦竹伽罗发现被包了饺子，必然孤注一掷的抵抗，萧宁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杀死竹伽罗，万一被他突围出去，逃回了苍蓝关，那就麻烦了。 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萧宁做这一切的目的不是杀竹伽罗，他算个什么东西，不值得萧宁如此重视，萧宁需要的是夺下苍蓝关。 所以故意的在丛林中安插较少的潜龙卫，就是让竹伽罗意识到丛林中是突围的好地方。 这样的话，他们会下意识弃马，钻入丛林中。 人在危险中，会下意识的选择最安全的地方。 而萧宁需要的就是他们的战马！ 夜狼国的战马和大秦的马种不同，是夜狼国特有的高原马种，从外观上能轻松的分辨出来。 而且夜狼国不对外出售这种战马，所以想买是买不到的，只能通过俘虏。 而现在有了战马，萧宁立即下令开始第二个连环计。 此时苍蓝关上，夜狼国士兵高度警戒，眺望远方。 他们不知道夜袭的结果，但是那闪烁的火光，宛若萤火虫，牵动了他们的内心。 突然间， 守关偏将眯起了眼睛，因为他发现一支兵马正朝苍蓝关赶来。 “所有人听令！警戒！” “所有人听令！警戒！” 守关偏将立即提醒，同时命人点亮火把，照亮关外情况。 当兵马靠近，守关偏将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差不多百十人，骑得是夜狼国战马，身上穿着夜狼兵服，每个人受着不同程度的伤势，显得极其狼狈。 “范将军，速速开门，我军遭遇了埋伏，竹将军被包围了，还望速速前去救援！” 关外伤兵们急声呼救。 第71章 建功立业，死也足矣 守关偏将一看关外是夜狼士兵，顿时放松了警戒。 又听竹伽罗遭遇埋伏生死难料，更是心急如焚。 再加上城外士兵不多，也就百余人，潜意识放松。 所以他没有多想，赶忙走下城关，命人打开了城门。 “咔——”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这扇城门得有几千斤重，厚度在一二十厘米，想用撞木将其撞开，难度很大。 守关偏将迎了出来，急声问道:“快快说来，竹将军在什么位置！怎么会遭遇埋伏？将军他情况如何？” “范将军…” 一名伤员走了过来，他面露悲鸣，但是当靠近守关偏将后，手中的朴刀却猛然出鞘，一招力劈华山般的下劈。 这一刀刚猛力大，刀刃直接劈开了守关偏将的脑壳。 而后， 这名伤员一脚踹飞守关偏将的尸体，怒吼道:“狗日的夜狼小儿，今日就是尔等丧命之日！” 声若雷霆，动作猛虎，一个飞扑，手中朴刀大开大合间，又取三四人性命。 而其他伤员也暴起进攻，一个个哪有受伤的样子，竟然全都是伪装，如同饿狼般，扑向了夜狼国士兵。 霎时间，夜狼国士兵慌乱一团，彻底丢失了城门。 但这里毕竟是苍蓝关，关内还有二千夜狼兵，所以慌乱只是暂时的，随着越来越多的夜狼国士兵赶来，要夺回城门。 一旦被他们夺回城门，将城门闭合，那么今晚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为首的伤员不是别人，正是张猛。 只见他怒发冲冠，一副悍不畏死的霸气，怒吼道: “兄弟们，拼死也要守住城门，殿下随时就到！杀！杀！杀！” “杀！” 赵虎、王冲、马汉也怒吼响应。 所有人堵在城门的通道上，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拖延到足够的时间。 这时候，大批的夜狼国士兵杀了过来，一根根长矛刺了过来。 张猛四人连忙抵抗，竟然硬生生挡住了对方的进攻。 与此同时， 在城门打开的瞬间，关外藏匿的萧宁率领亲卫营冲了过来。 这次好不容易诱开了城门，乃是天赐良机，失去这次机会，再想夺下苍蓝关就非常艰难了。 所以这一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快！要快！” “张猛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驾——” 萧宁用鞭子抽打战马，恨不得插上双翅。 近了… 近了… 当张猛、赵虎等人身受重伤，夜狼国士兵已经准备关门的时候，萧宁终于赶到了。 “鲁智！” 只听萧宁怒吼一声。 下一刻，一个两米多大汉竟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整个人像一枚炮弹，重重地撞在了城门上，竟然将即将闭合的城门撞开几分。 紧接着， 鲁智用双手推着城门，爆发体内的九牛二虎之力，以一人之力，竟然顶住了城门，让门内十几个夜狼国士兵使出吃奶的劲，都无法将城门关闭。 “他奶奶的，给洒家开！” 这一刻，鲁智宛若霸王，恐怖的力量爆发，竟然将门又推开了几分。 这时候，更多的亲卫上前，帮鲁智推门，让闭合的门，露出了更多的缝隙。 萧宁手中的三石强弓已经蓄势待发，当门缝打开后，手中的箭瞬间激射出去，射向了城门内，一名夜狼国士兵直接被爆头，脑浆飞溅。 并且箭羽力量不减，再次射中一名夜狼国士兵的胸膛。 “杀！” 萧宁大喝一声，直接从马背跃起，并且高举方天画戟，直接竖劈。 “噗…” 几名夜狼国士兵瞬间惨死在方天画戟之下！ 这一幕，彻底震慑了夜狼国士兵。 他们缺少将领指挥，已经失去了主心骨，加之城门失守，更是心神动荡，最后面对这么凶残的敌人，军心更加涣散。 “竹伽罗已死，尔等若不求饶，杀，杀，杀！” 萧宁声若奔雷，威慑声响彻关内。 夜狼国士兵再也没有斗志了，纷纷溃逃。 萧宁抓住机会，手持方天画戟大杀四方，率领亲卫营终于冲了进去。 “所有人听令，将关内所有夜狼国士兵全部歼灭，一个不留！”萧宁立即发号施令。 “是，殿下！”所有将士兴奋的大吼。 这可是苍蓝关啊，大秦丢失了二十二年的苍蓝关，如今竟然被他们夺了回来，这将是何等的光荣啊！ 那些逃窜的夜狼国士兵，就是一个个军功啊！ 将士们立即扑了过去，就像狼入羊群。 萧宁则快速去查看张猛四人的伤势，万幸，三人身上穿着铁甲，虽然都受了伤，尤其是赵虎和王冲两人伤势颇重，并没有性命之忧。 萧宁赶忙取来金疮药，为他们包扎伤口。 “殿下不可，岂敢劳烦殿下为属下包扎？”赵虎脸色惨白，说道。 萧宁瞪了他一眼，喝道:“本王离开长安城时就说过，你们是我们的袍泽。这次为了拿下苍蓝关，委屈你了。” “不委屈！这是属下的荣幸！属下就算死了，也感觉骄傲！”赵虎兴奋道。 身为大秦的兵，此生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吗？ 他们今天做到了，死了也值了。 “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准死。拿下一个苍蓝关而已，更大的光荣还在后面，知道吗？”萧宁提醒道。 四人靠在墙上，连连点头，就算身受重伤，也精神亢奋。 … 黎明的朝阳撕裂黑暗，绽放万道金光。 光芒笼罩苍蓝关，将这座存在了几十年的关隘，映衬的格外沧桑。 就在这时， 一名秦兵拿刀砍断夜狼国的旗帜，插上了凉王的王旗。 王旗在风中猎猎飞扬，整个城关上站满了大秦的府兵。 从现在开始，苍蓝关易主，重回大秦手中。 … … 关外几里外的树林中。 竹伽罗看着苍蓝关上摇曳的凉王王旗，恨得咬牙切齿。 在他身后，站着百十人的夜狼国士兵，一个个如丧考妣，心如死灰。 “好你给萧宁，是我小觑了你，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心机之深，令人胆寒！” 此时此刻， 竹伽罗心中的恨意倾尽天河之水也难以洗刷。 而恨意有多少，颓废便有多少。 “将军…我们何去何从？”身旁的士兵忍不住问道。 丢失苍蓝关乃是重罪，若是回夜狼国，也难逃死罪。 但是不回去，天大地大，又何去何从？ 竹伽罗心头一颤，他沉默了。 是啊，何去何从？ 第72章 暴涨的粮价 朝阳散发万丈金光。 萧宁一夜未眠，精神却抖擞。 堂下魏沭阳、张北斗等人正在汇报此次战果: “回禀殿下，一共歼灭一千七百三十六人，擒获八百九十二人，收缴夜狼国战马一千一百多匹” “回禀殿下，苍蓝关内粮仓储粮一万五千石，兵器库内有弓六百余张，箭三万支，长矛、枪、刀等兵器千柄” “” 按照大秦将士一个月三石三斗的口粮来看，一万五千石的粮食，仅是苍蓝关四千人一个半月的用度，如果伙食的标准再提高一些，消耗的更快。 从苍蓝关的储粮来看，便知弹丸之地的夜狼国也并非想象的那么富裕。 “对了，可曾发现竹伽罗的痕迹？”萧宁问道。 魏沭阳道:“发现了他们北去的痕迹，估计是朝北逃窜，准备通过山脉小道逃回夜狼国，末将已经安排斥候追踪了，是否还需要增派人手？” 萧宁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常年驻守苍蓝关，对周围的地形比较熟悉，想追捕他并不容易，所以不要浪费人力物力了。魏沭阳、张北斗听令！” “末将在！”两人赶忙躬身领令，此时的两人对萧宁钦佩不已，自然也就言听计从。 萧宁注视着两人，对他俩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是魏沭阳，是个可造之材，必须拉拢。 于是萧宁说道:“这次夺回苍蓝关，乃是大功一件，本王的想法是禀明朝廷时，功劳都算在你们俩头上。” “啊？” 张北斗张大了嘴巴，算到自己头上？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砸的自己晕头转向。 “殿下不可！能夺回苍蓝关，全是殿下运筹帷幄！末将之前还质疑过殿下，绝对不敢居功！”魏沭阳连忙拒绝。 “是啊殿下，末将不敢贪功。”张北斗也赶忙回道。 萧宁笑道:“本王心意已决，功劳给你们，便是你们的。不过本王有个要求，那就是你们要以苍蓝关守备松懈为由，趁机向朝廷索要粮草、武器和兵马。另外，不要提及本王，切记。” 现在的萧宁需要韬光养晦，太子和诸位皇子，甚至是秦皇，都不想看到萧宁在这里风生水起。 “另外，可以狮子大开口，本王会让威远侯和安国公帮忙。”萧宁再次提醒。 这番话是提醒，更是敲打两人。 萧宁告诉他俩，不要觉得自己是落魄亲王，就可以心生二意，就凭自己的人脉想摆弄两人，轻而易举。 魏沭阳和张北斗赶忙应道:“末将明白！”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中旬。 这段时间，蛮州城内的粮价就像做了火箭，飞速的增长。已经从三十文一斗，涨到了五十文一斗，并且价格还在上升。 有时候上午还在犹豫，到了下午再看，竟然又涨了。 百姓们已经从观望中，变得愤怒，买不起米，也吃不起米了。有的百姓更是敲响了鸣冤鼓。 作为蛮州刺史的沈落，自然要过问此事，找到了蛮州最大的粮商，也就是四大家族的黄家。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要说服黄家稳定粮价。 但是黄家给出的理由却是粮食进价就高，因为冬末春初季节，粮食价格本就会升，再加上蛮州位置偏僻，路程偏远而且难行，加重了费用，费用自然居高不下。 总而言之，不管沈落如何游说，蛮州城的粮商们就是不降价，反而哄抬物价，大肆收购外面的粮食。 只要敢卖，他们就敢收。 很多百姓看粮价这么高，直接把粮食卖掉了，但是现在再想买，发现原本卖了五石，隔了几日再买回来，竟然只能买四石，甚至是更少了。 一时间，整个蛮州城人心惶惶。 沈落无奈，只能去找燕晴月。 “燕姑娘，殿下可曾回信？”沈落问道。 燕晴月摇了摇头，道:“边关战况紧张，殿下恐怕难以分心关注蛮州城的情况。” “这该如何是好啊，殿下出发时可是千叮万嘱，让本官治理好蛮州城，如今全城人心浮动，本官愧对殿下的器重啊！”沈落一脸悲痛。 燕晴月轻叹一声，问道:“眼下当务之急，就是稳定粮价，安抚百姓。沈刺史，还是开仓稳定粮价吧。”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沈落点了点头。 随后，沈落告辞。 燕晴月目送沈落离开，美眸中的担忧瞬间消失，反而变得耐人寻味。 经过一整日的调整，洱源折冲府和镇康折冲府正式接管苍蓝关，然后加强苍蓝关西面的城关，从而抵御夜狼国。 萧宁去看望了张猛四人，四人受伤颇重，恐怕需要卧床一段时间了，万幸是没有性命之忧。 “殿下，你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苏灿和北辰劝道。 萧宁笑道:“对行军打仗来说，这是常事，本王没有那么矫情。” 这时候亲卫来禀，带来了蛮州城送来的书信。 萧宁打开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厉道:“果然啊，本王一走，他们的算计就来了。” “殿下，出什么事了？”苏灿忍不住问道。 萧宁道:“蛮州城的粮价已经涨到了七十文一斗，翻了一倍多，并且还在上涨的过程中。” “这么离谱？”苏灿、北辰等人震惊道。 萧宁则道:“离谱的还在后面！粮食和盐，乃是百姓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这般哄抬物价，简直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眼中。既然这群混蛋不想活，那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苏灿、北辰，你们暂且留在苍蓝关，帮助魏沭阳和张北斗完善苍蓝关的防御。做好后，再回蛮州城。本王带潜龙卫先行返回。” “是，殿下!”苏灿和北辰连忙应道。 接下来， 萧宁叫来魏沭阳和张北斗，交代了几件事后，立即带领鲁智、天枢，还有潜龙卫离开了苍蓝关。 几日后，萧宁悄悄地返回了蛮州城。 走在城中街道上，只见百姓脸上都挂着忧虑，空气中都弥漫着焦躁的气氛。 百姓是质朴的，只想安稳地活下去，粮价的飞涨，相当于阻断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不亚于杀了他们。 “去问问粮价多少了！”萧宁目光沉沉道。 天枢点了点头，打听后，回道:“九十文一斗。” “好啊，很好！” 萧宁不怒反笑。 他没有急着回凉王府，而是继续在城中观察。 只见，城中所有粮铺高挂“缺粮”牌子，并且还在“高价收粮”，还在哄抬粮价。 可以断定，现在蛮州城各大粮商手中，必然囤积了海量的粮食。 按照这个速度，外面的粮进不了，蛮州的粮被囤积，那么百姓爆发矛盾就在顷刻之间。 不要忘了，蛮州以蛮族为主，蛮族性子狂野，人在饿死面前，起义作乱又算什么呢？ 自古以来，农民起义几乎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开始了。 第73章 本王更厉害的地方 蛮州虽然贫穷，但这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 燕晴月推开卧室的窗，看着橘红色的夕阳染红半边天，那绚丽的颜色让她感觉心绪安静。 但是一想到萧宁，又念在心头。 就凭三千多兵力就想拿下苍蓝关，这里面的难度可想而知，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萧宁能做到。 叶落不相信，燕晴月自己也不相信。 用叶落的原话说:“两军冲锋陷阵，尚且不敢说取胜，更不要说攻破关隘。” 燕晴月的父亲是威远侯，将门之后，自然也明白其中艰辛。 除非夜狼国的士兵认殿下做父亲…额…但“认贼作父”不可能啊。 “希望殿下能旗开得胜。” 燕晴月喃喃自语，目光有些缥缈。 下一刻， 燕晴月却揉了揉眼睛。 她觉得自己是思念成疾，一直想着萧宁，竟然眼花，看到萧宁站在了自己面前。 “晴月，怎么了？” 紧接着，一道温润的声音传入燕晴月的耳朵里。 燕晴月如遭蛇吻，娇躯一颤。 她慌忙看向眼前，只见萧宁的确在面前站着，笑容温润，俊秀洒脱。 是他，他回来了。 自己不是眼花！ 萧宁看着燕晴月呆呆的模样，觉得好玩，便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发什么呆啊！” “哦，殿下回来了，我没事。” 燕晴月心如鹿撞，下意识到避开目光，俏脸绯红，比那晚霞还要绚丽。 “是不是正在想本王啊，看本王突然回来，所以很惊讶。”萧宁笑着问道。 燕晴月赶忙否认:“没有，我在担心粮价，粮价涨得太快。” “哦——粮价涨得太快，所以脸袋才这么红啊。那好吧，原来是凉王有意，神女无情。”萧宁笑着打趣。 这才是身为王爷的快乐生活啊，红袖添香，逗逗美人。 所以自己更该努力啊，当自己拥有足够的资本，才能畅快的享受生活，甚至是调戏天下。 燕晴月心中浮现羞涩，不过努力地保持平静，说道:“殿下又在取笑小女子了。” “没有取笑，而是真心实意，咱俩也算坦诚相见过，你不知道本王的心意吗？”萧宁笑道。 此话一出，燕晴月的心更加乱了，就像那疯长的草，就像那凌乱的风。 “对了殿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攻取苍蓝关的难度是不是很大啊？”燕晴月连忙转移话题，她怕自己越陷越深。 萧宁点了点头，道:“难度的确很大，一般人很难成功。本王费了一点小辛苦，成功拿下了苍蓝关。” “殿下不要气馁，继续啊？拿下了？”燕晴月还想安慰萧宁，下一刻就美眸瞪圆，吃惊地看着萧宁。 萧宁一耸肩，道:“怎么，你也不相信本王有这个能力？哎看来你也不是那个无条件相信本王的人呐。” “殿下，那毕竟是苍蓝关啊，如何攻破的？”燕晴月激动不已，感觉不可思议。 萧宁笑道:“你想知道？嘿嘿，本王偏偏不告诉你！” 不远处的院门外。 叶落躲在门口，看着萧宁和燕晴月隔着一扇窗有说有笑，晚霞洒在两人身上，画面竟是如此温馨，以至于她不敢上前打扰。 并且，叶落的心中很酸涩。 就像是吃了一枚还未成熟的青枣，酸到了心窝里。 “我又不喜欢凉王，为什么要羡慕！” “我不羡慕！” “他若是喜欢燕姐姐正好，这样以后就能和离，我就能离开蛮州，回长安找爷爷了。” “反正他也不想娶我” “不仅嫌弃我年纪小，还说我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 “我还没长大呢，只要多吃点，肯定会变大，变得很大。” “哼他不是说吃木瓜健康吗？我从明天就开始吃木瓜！哼” “以后变大了，看你还有没有话说！” 此时此刻，一位二八芳华的少女，第一尝到了从未体验过的爱情的酸涩。 燕晴月听完夺取苍蓝关的全过程，心绪也跟着跌宕起伏。 “真是可惜，未能跟随殿下，亲眼见证。”燕晴月惋惜道。 萧宁笑道:“以后会有机会，还是说说蛮州城的情况吧！” 燕晴月点了点头，回道:“殿下离开蛮州城的第四天，粮价便开始出现了波动，但上涨的幅度并不是很大。并且从第十天开始，粮价暴涨。我派人调查后发现，是以四大家族之一的黄家为主导，联合城内其他粮商推动的” 听完燕晴月的介绍，萧宁问道:“沈落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燕晴月回道:“并未发现他和黄家勾结，他也开粮仓平稳粮价，但开仓后，很快就被粮商通过很多高价买走了。” 萧宁又问:“蛮州粮仓有多少粮？” “不到五万石。”燕晴月回道。 一州粮仓，竟然只有五万石，蛮州还真是贫穷啊。 萧宁便盘算道:“按照现在的市价，蛮州城的粮商吞下这些粮食，需要拿出将近五万七千两的白银，再加上从百姓收购的粮食，恐怕十万两。这比金额可不是小数目啊，恐怕黄家已经被逼到极限了。” “殿下的心算真是厉害！”燕晴月佩服道。 萧宁笑道:“我更加厉害的地方多着呢，你只是害羞，不想了解罢了。” “殿下出去走了一遭，说话越来越没有亲王的威严了。”燕晴月嗔声说道，心中却有好奇，殿下身上更加厉害的地方是哪里啊？ 萧宁笑道:“苍蓝关被夺回来，解决了西面的后顾之忧，再加上黄家自寻死路，好事成双，这么开心，自然要放松放松。” “殿下，那我们的计划正式开始吗？”燕晴月连忙问道，“已经有蛮族因为缺粮，开始生事了。” “不急，只解决一个黄家，不算是什么胜利，我要把蛮州城的牛鬼蛇神都揪出来。”萧宁沉声道。 燕晴月深吸一口气，她明白身为一位掌权者，萧宁的做法是对的。 但是继续拖下去，受苦的是百姓啊。 已经有百姓家中缸干锅净，没粮度日，能坚持几日？ 在这个时代，饿死是家常便饭。 这时， 萧宁又补充一句:“我这几日不会现身，你以凉王府的名义施粥吧。” 燕晴月点了点头，她看到了萧宁眼中的不忍心，但是他不会让仁慈坏了自己的大事。 第74章 好处还没有捞到呢 现在的萧宁需要隐藏，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归来，所以便不能住在王府。 他和燕晴月聊完后续计划，便悄悄地离开，去了周府。 “殿下，下官已经准备好了上房。” 周礼季迎接萧宁时，整个人卑躬屈膝，笑容谄媚。 自从当上了周家家主和蛮州的盐官，周礼季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地位和声望变化之大，让他现在还走路飘飘然，庆幸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 有的人选错了路，吃上了断头饭，狱卒披衣，走进了坟墓。 有的人选对了路，吃上了四菜一汤，丫鬟暖床，走向了辉煌。 前后的差距越大，周礼季越是清楚自己所获得的一切，都是凉王殿下给的。 能给自己，自然也能收回去。 此时周礼季心里，凉王殿下就是再造父母，放个屁都是芬芳的。 “辛苦周大人了。” 萧宁让周礼季引路，来到了一处安静宅院，房间内非常干净，经过精心的打扫，一尘不染，屋内的摆件也都价格不菲。 用周礼季的想法来说，恨不得用舌头舔一遍。 “本王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好了吗？”萧宁坐在客厅上首，随手指了指左侧的座椅。 周礼季坐了下来，恭敬道:“回禀殿下，已经来到了十分之六七，后续的陆续运达，最多五日便可全部到位。” “很好！本王也交代过燕晴月了，后续的计划，你和她全权配合。经此一事，蛮州城所谓的四大家族，是只剩下三个，并且唯你周家为尊，恭喜你了周大人。”萧宁笑着说道。 周礼季越发恭敬，说道:“小人能有今日，全部仰仗于殿下的高瞻远瞩、运筹帷幄。殿下一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上次说到你的独子，是个聪颖的孩子，想跟在本王身边做事，把他叫来吧，让本王见见。”萧宁又道。 周礼季连忙把人叫了过来。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走了进去，他目光清湛，容貌清秀，一身的书生气。 反观同样年纪的萧宁，一身贵气，气势逼人，再加上将近八尺的身高和魁梧的身材，充满了压迫感。 “小人周数人，拜见凉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少年郎拜道，整个人显得不卑不亢。 周数人 好熟悉的名字，瞬间就将萧宁的思绪拉到了前世门前的那两棵枣树。 回过神后，萧宁问道:“你可知城中粮价暴涨一事？” “额小人不知！”周数人明显一愣，没想到尊贵的凉王殿下会问这个问题。 萧宁沉声道:“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报效朝廷，造福天下。”周数人没有犹豫，立即说道。 萧宁点了点头，却道:“志向很高远，但不切实际。穷读书，是读不到造福天下的办法的。就比如这城中暴涨的粮价，让多少百姓陷入了饥荒，你该走出去，看看真实的世界，并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真正能学到本领的地方，不在书上，而是脚下。” “不在书上，而在脚下”周数人喃喃自语。 萧宁又道:“本王要用的人，是会做事的人，而不是理想主义者，这算是本王第一次见你的忠告，你好好想想。李纯！” “奴婢在。”李纯上前应道。 萧宁道:“他以后就跟在你身边，是个聪颖的孩子，好好磨砺他。” “奴婢明白。”李纯应道。 周礼季大喜，连忙拜谢:“多谢殿下器重，小人和犬子一定更加努力。” 接下来几日，蛮州城内的粮价还在疯长，已经涨到了一个百姓吃不起的价格。 此时的蛮州城成了炸药桶，一丁点火星子，就会爆炸。 很快，火星子点燃了。 作为七十二部之一的上部蛮族水族，其族长竟然带领数百蛮人，冲入蛮州城，围堵刺史府，要求刺史沈落惩治城中的贪婪粮商，并平稳粮价，以及开仓救济。 出头鸟有了，接连又有好几个部落冒出来。 蛮人打了头阵，饥寒交迫的秦人也纷纷加入其中。 一时间，蛮州城内全都是饥民，将刺史府围得水泄不通，甚至于，有些饥民开始强抢粮铺，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饥荒之乱似乎一触即发。 作为刺史的沈落，一边安抚饥民，一边和粮商协商，但效果可想而知。 黄家。 客厅内，黄家家主黄伟面露红光，在其左右，是黄家的几位宿老。 只听一位宿老说道:“家主，沈刺史派人来请，老夫以家主积劳成疾，卧床不起为由，推辞了，看来这位沈刺史是真的急了。” 黄伟笑道:“他急？哼…再等两日，那些饥民就会开始暴动，咱们的粮食是否都转移了？” “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宿老回道。 黄伟继续道:“很好！一旦饥民开始暴动，蛮州将彻底大乱，到时候稍微推一把力，作为蛮州刺史的沈落，将成为饥民泄愤的对象，而接下来，就是凉王府。” 此话一出，几位宿老面容沉重。 一人问道:“家主，凉王毕竟是蛮州的王，他若是从苍蓝关回来，恐怕会拿我们黄家开刀。咱们黄家见好就收吧，何必招惹他？” 这也是其他几位宿老的想法，商贾就做商贾应该做的事，而应该做的事就是赚钱，趁着把粮价哄抬起来，尽快出手狠赚一波。 但是现在呢？ 已经不是为了赚钱。 粮价被哄抬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就像是泡沫，一旦破碎，黄家也将受到可怕损失。 这时候， 黄伟目光一冷，盯着几个老家伙，问道: “见好就收？好处还没有捞到，怎么能收手呢。你们不会以为我策划这场好戏，甚至拿黄家的家底来赌，只是为了赚钱吧。” 此话一出，几位宿老脸色大变。 不为赚钱，难不成是让蛮州大乱？ “几位叔伯，你们别急别慌，咱们黄家的荣光才刚刚开始。”黄伟安慰道。 几位宿老哆嗦着嘴唇，觉得家主疯了，但是又不敢反驳，毕竟他是一家之主。 “家主既然有谋划，我们几个老朽遵命便是。便是还请家主记得，家中的所有钱财全部换成了粮食，甚至还外借了不少。一旦出现变故，咱们也将陷入深渊。”一位宿老再次提醒。 黄伟不以为意，张开手掌，笑道:“放心好了！一切都在我的运筹帷幄之中！” 几位宿老点了点头，随即退了下去。 目送几人离去，黄伟眼中流露出兴奋: “我可不想这辈子只做商人！” 这几日里，萧宁一直关注城中的乱象。 时机差不多了，能收网了，但是萧宁还是有一件事没有搞清楚，于是让周礼季暗中调查。 终于，周礼季那里有了结果。 第75章 捷报！捷报！ 萧宁坐在上首。 只听，周礼季正在禀道: “启禀殿下，小人按照殿下的指示，仔细调查了黄家，发现粮价暴涨前，黄家来了一个贵客，黄家家主的黄伟对此人比较尊敬，他爹都没有这个待遇。” “小人仔细调查后，发现此人来自剑南道，似乎和鹿鼎公有关系。” “鹿鼎公！” 萧宁眼睛一眯，似乎没想到这场好戏里竟然会有鹿鼎公的身影。 “本王听闻，四大家族作为商贾，之所以能在蛮州立足，并且发扬长大，就是因为鹿鼎公的庇护？”萧宁问道。 周礼季点点头，道:“回禀殿下，的确是这样原因！” “周礼名、黄伟，还有钱、孙两家的家主，都曾是鹿鼎公身边的侍从，四人来到蛮州经商，就是鹿鼎公提供的资金。这些年里，周礼名每年都去拜访鹿鼎公，并送上一笔巨款。” “要不是仰仗鹿鼎公，四家岂能在蛮州城做大？” “那周礼名去世后，鹿鼎公可派人接触你？”萧宁又问。 周礼季摇头回道:“没有！” 萧宁点了点头，如果说策划这次粮价暴涨案的人是鹿鼎公派人来，那么两人的恩怨算是彻底结下了。 现在蛮州是萧宁的地盘，绝对不允许其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指手画脚。 所以萧宁看向天枢，说道:“计划开始后，盯着这个人，不要让他跑了，把他带过来。” “是，殿下。”天枢持剑应道。 萧宁又看向周礼季，道:“你去找燕晴月，告诉她可以收网了。” 新的一天。 百姓家中的余粮耗尽，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难道坐着等死吗？ 饥饿下的百姓已经不在乎律法了，再加上有人带头闹事，他们开始冲入粮铺，准备抢夺粮食。 但是破开仓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粮食呢？ 粮食去哪里了？ 愤怒的百姓立即调转矛头，开始冲击刺史府，衙役和捕快只能关闭衙门，用木头顶住，以免让百姓闯进来。 “乡亲们，凉王是我们的王，他不能不顾我们的死活啊！去凉王府，让凉王给我们一个说法！” “反正我们都要饿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去凉王府！” “走，去凉王府！” 人群中有人发出嘶吼，瞬间把节奏带了起来。 真正的饥民饿的不想说话，宛若行尸走肉，跟着人群就走。 沈落呆在府衙后宅的书房里，听着前面的吵闹声，面容平静如水，眼瞳宛若两个深渊。 就在这时，一名捕快匆匆敢来，禀道:“大人，不好了！饥民去围堵凉王府了，现在该怎么办？” 沈落道:“本官也被饥民包围在了这里，难不成将他们当做反贼直接杀了，清出一条路吗？” “法不责众啊，百姓饥饿，本官也不能把他们都抓起来啊。” “凉王府守备森严，有凉王殿下的亲卫，不会有事。而且凉王殿下远在苍蓝关，根本不会被饥民打扰，大可不必担心。” “是，大人。”捕快这才心安，随即退下。 很快，百姓来到了凉王府，却被亲卫拦在了门外。 亲卫战列成数排，手放在刀柄上，严阵以待。 百姓太多了，把凉王府门前的路围得水泄不通，并且还有源源不断地百姓赶过来，挤满了整条大街。 吵闹声四起: “我们要见凉王殿下！” “凉王是蛮州的王，我们是他的子民，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我们都饿死吗？” “我好饿” 一身男装的燕晴月走了出来。 所有百姓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她的目光也扫视所有人。 只见大部分的百姓面容消瘦，双眼无光，就像行尸走肉，呆呆傻傻。 而那些叫唤的比较响的，虽然显得瘦小，但双眼有神，一看就不是饥民，而是煽风点火者。 燕晴月走上前，娇声喝道:“肃静！” 别看她是女流，一声娇喝，竟然让嘈杂的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 “凉王殿下率兵前往苍蓝关抵御夜狼国，在边关浴血奋战，尔等却要冲击凉王府，对得起殿下的一片苦心吗？”燕晴月问道。 大部分的百姓很茫然，他们只想填饱肚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有人却叫嚷道: “凉王殿下不在蛮州城，难道就不问我们的死活了吗？奸商哄抬粮价，难道凉王府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祸害蛮州城的子民吗？” “没错！为什么不杀那些奸商！” “蛮州城粮仓的粮食呢？为什么不开仓啊？你说啊！” 面对询问，燕晴月立即回道:“谁说凉王府不过问百姓的死活？凉王府已经在筹备粮食了。” “那粮食在哪里？” “是啊，口说无凭！说的再好，我们要见到粮食才行！” “粮铺的粮食都被运走了，哪里还有粮食？” 百姓发出哀嚎，一个个气愤不已，随后开始发生拥挤，他们想冲进凉王府，凉王府内一定有粮食，一定有吃的。 眼看着情况处于不可收拾的境地，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吼声: “捷报！捷报！” “凉王殿下率兵夺回苍蓝关！” “凉王殿下率兵夺回苍蓝关！” 无数的传令官骑马在城中狂奔，一声声捷报，让饥饿的百姓愣在当场。 他们很饿，但尚有良知。 苍蓝关对蛮州城而言意义重大，乃是西边门户，如今夺回苍蓝关，便可抵御夜狼国侵略，再无隐患。 可是他们很饿啊，家中的妻儿老少，都等着吃饭啊。 谁知接下来，捷报之后还有捷报: “捷报！捷报！” “凉王殿下虽然远在苍蓝关，但关心蛮州子民，已经运来粮食，就在城外！” “凉王殿下虽然远在苍蓝关，但关心蛮州子民，已经运来粮食，就在城外！ 传令官站在主要街道上呐喊，以便于让所有百姓都能听到。 这时候， 两道捷报也传到了凉王府前。 闹事的百姓瞬间愣住了。 夺下了苍蓝关？ 运来的粮食？ 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 就当百姓不知所措时，燕晴月提醒道:“蛮州城的子民，凉王殿下身在边关，依然牵挂你们！粮食就在城外，难道凉王殿下还能欺骗你们不成？出城一看便知！” 这一番话立即提醒了百姓。 是啊，是不是真有粮食，出城便知！ 而且这可是凉王殿下的传令官带来的消息，难道还能有假？ 刹那间， 百姓涌动起来，朝着城外而去。 当他们走出城时，看到了堆积成小山的粮食。 亲卫营的卫士立即维持秩序，并高呼: “粮食每斗十五文，请排队购买！无银两者，每人每天可领一升救济米！” “粮食每斗十五文，请排队购买！无银两者，每人每天可领一升救济米！” 百姓一听这话，瞬间沸腾了，那是兴高采烈地欢呼。 其实，这里的百姓不是饥民，也不是难民。 他们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工作，只是因为粮价涨得太高，而且有价无市，买不到粮食，所以才能了饥民。 现在只要粮价下来了，他们还是能拿出钱来买米的。 当然了，会有人想既然可以免费领救济米，何必购买呢？ 其实这里面有门道。 一人每天可领一升救济米，保证饿不死，但是吃饱不可能。 而且现在粮价这么高，突然出现每斗十五文的粮食，百姓自然要多买点囤货，万一粮价继续暴增呢？ 所以只要家中有钱的，都会出钱购买。 第76章 王者归来，民心所向 此时此刻， 无数百姓涌出城，在亲卫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采购粮食。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粮食，百姓们喜极而泣，纷纷高呼: “殿下身在边关，还牵挂着我们，殿下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 “凉王殿下万岁！” “我就说嘛，凉王殿下是我们的王，岂会不顾我们的死活？” “我刚刚竟然冒犯了凉王府，我该死啊！” “从今日起，谁敢说凉王殿下的坏话，我绝不饶他！” 百姓是质朴的，谁在危难中解救了他们，他们就会记在心中。 就凭这些粮食，凉王直接收获了蛮州的人心，获得了民心。 另一边，刺史府。 沈落拿起笔，正在练习书法，看他气定神闲，似乎没有被外面的混乱干扰。 就在这时，心腹管事急匆匆闯进来:“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是不是饥寒交迫的百姓和凉王府的亲卫发生了冲突，造成了厮杀？”沈落问道。 沈落却忘了，眼前的管事是他的心腹，知道他的谋算，所以他口中的不好了，是站在沈落的角度，而不是站在凉王府的角度。 心腹管事急忙道:“大人，凉王殿下夺下了苍蓝关，并且不知从哪里，竟然运回来了大量的粮食，每斗十五文！正在城外出售！百姓们无不欢喜雀跃，再无百姓闹事！” “什么！”沈落大惊，手中的毛笔重重的落在宣纸上。 只见那写到“厚德载物”的载，似乎变成了栽跟头的栽。 当然了，沈落顾不得书法了，急切问道:“你所言当真？苍蓝关被夺了下来？凉王也运来了粮食？” “小人不敢欺骗大人，传令官已经将消息传遍全城了。”管事回道。 这一刻， 沈落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沉着和冷静。 “运来粮食我都能理解，但是怎么可能攻下苍蓝关啊！” “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一股彻骨寒意袭遍全身。 黄家。 黄伟听完了下人汇报，看向了旁边坐着的中年人。 只听，黄伟说道: “鹿先生，计划是完全按照你的算计进行的，那些饥民正在冲击刺史府和凉王府，接下来趁着一片大乱，正好开展后续的计划。” 中年人留着髯胡，抚须笑道:“黄家主，机会难得，还请立即通知死士，让他们趁着混乱，务必杀了刺史沈落。沈落一死，将来蛮州必是阁下的。” “那凉王呢？他毕竟是大秦的皇子。”黄伟问道。 中年人笑道:“凉王发配蛮州来，就注定了结果，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君而已。” 黄伟点头赞道:“先生所言极是！”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密集且急促的脚步声。 黄伟眉头顿皱，他谈事的时候，最厌烦被人打扰，谁这么不知分寸？ “何人在外喧哗？”黄伟怒声道。 下一刻， “嘭——” 一个护卫撞破房门飞了进去，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是两三人飞进来。 这一幕让黄伟脸色一变，定眼细瞧，只见天枢带着潜龙卫冲了进来。 天枢手持萧宁的腰牌，冷冷道:“黄伟，你哄抬粮价，意图谋反，我奉凉王殿下之命，前来擒拿你！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黄伟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旁边的鹿先生也浑身发寒，瞬间瘫软。 随后，潜龙卫上前，将两人擒拿，押解出去。 走出时，黄伟看到家中的护卫尽数被斩杀，尸体遍地。 相同的一幕，还发生的其他的地方，凡是参与哄抬粮价的商家全部被擒拿，并且被押到了城外。 此时的蛮州城百姓彻底稳定了下来，每个人都买到了心满意足的粮食，不敢说吃大半年，最起码三四月足够了。 手中有粮，心中自然不慌。 突然，有百姓叫嚷道: “你们看，是黄家家主黄伟！他被绑了过来！” “还有其他人，都是城中粮商的掌柜子！” “苍天有眼啊，他们果然被抓了！恶人有恶报，哈哈不是不报，是时日未到！” “是凉王殿下的亲卫，是凉王殿下在惩治这些奸商！” 一时间，百姓们欢呼起来。 有了粮，奸商也被惩治，物质和精神方面双重满足，凉王萧宁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瞬间拔高到一个可怕的高度。 而这，正是萧宁需要的。 很快，黄伟等人被押了过来，跪在了百姓面前。 这时候，燕晴月出现，对着四周热议的百姓说道:“蛮州的子民们，请安静，我奉殿下之命，将此次哄抬粮价的奸商抓了过来，殿下将在这里，亲自处理他们！你们看，殿下来了！” 说着，燕晴月指向了西方。 百姓们立即望向西方。 只见， 一支威猛和霸气的兵马从远方奔来，那猎猎吹起的旗帜，赫然是“凉王”的王旗。 为首者，正是萧宁。 一身黑色王袍的萧宁霸气侧漏，别看仅有十七岁，已然具有王者风范。 “是凉王殿下！” “凉王殿下从苍蓝关赶回来了！” “凉王殿下不仅夺回了苍蓝关，保护了我们不受夜狼国入侵，而且心系我们的性命，想尽办法弄来了粮食！” “” 百姓们感激戴泽，立即跪在地上参拜。 成千上万的百姓齐齐拜见，高喊“凉王千岁”，呼声直冲云霄。 这时候，萧宁勒马停下。 披风飞扬，一身王袍的萧宁就像天神下凡，瞬间迷倒了在场所有女性，下到十二三岁，上到四五十岁，都觉得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王，下一刻死掉都值了。 就连燕晴月、叶落、天枢三女，都神情恍惚，眼中只有萧宁，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萧宁扫视四周。 嗯，不错。 很满意这个效果，不枉这些天的运作。 一直来，萧宁都在想办法，要在百姓心目中竖起绝对的权威，可惜始终没有机会。 而萧宁又是一个善于利用困境的人，所以借助粮食哄抬案，不仅要毁灭黄家，还要趁此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严。 现在看来，达到了心理预期的效果。 面对百姓们的崇拜和仰慕，萧宁坐在马上，大声说道: “蛮州的子民们，本王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只需一句话，瞬间在百姓心目中引发了强大共鸣，有些人更是感动的落泪。 紧接着， 萧宁指着一众粮商，喝道:“本王在边关抵御外贼，尔等不思报效朝廷，竟然趁机哄抬物价，此等行径，和通敌叛国有何区别？” “尔等，可知罪？” 面对萧宁的呵斥，一众粮商吓得六神无主，赶忙磕头求饶，这里面自然也包括黄伟。 萧宁又道: “大秦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奸商，才会被夜狼国那样的弹丸小国欺负！” “不杀你们，难以平息本王的怒气，难以平息百姓的民愤，难以告慰边关为国家战死的将士们！来人！” “属下在！”一众潜龙卫连忙上前。 萧宁大袖一挥:“就地处斩！杀！” 第77章 有了钱，要干些什么？ “就地处斩！杀！” 只见萧宁大袖一挥，直接下达了处斩命令。 百姓们瞬间沸腾，高声欢呼，这种直接且干脆处置奸商的做法，简直太对百姓的胃口和心意了。 反观一众粮商，彻底瘫软在地。 有些人连忙求饶: “殿下冤枉啊，小人只是做生意！” “小人只是做粮食生意，是受黄伟的蒙骗，是他，是他说要囤积粮食的。” “是啊殿下，都是黄伟的阴谋！” 树倒猢狲散，之前恨不得称兄道弟把妻献，现在直接供出了黄伟。 但可惜，他们的检举揭发没有用，能被押到这里的人，都是燕晴月调查后，绝对该死。 所以萧宁根本不理会，目光坚定。 潜龙卫上前，站在了粮商身后，拔出刀并高高举起。 即将动手时，蛮州刺史沈落匆匆赶来:“殿下，且慢！” 萧宁打量着沈落，问道:“沈刺史，你有问题？” “殿下，这些人恶意哄抬粮价，虽然从道义上不道德，但从律法上，罪不至死。”沈落回道。 萧宁冷冷地看着沈落，一字一句，反问道:“本王离开蛮州城时，是否交代了沈刺史，要好好治理蛮州城？” “殿下交代了！”沈落回道。 萧宁又道:“那这些奸商哄抬粮价，致使百姓家中断粮时，沈大人又在做什么？” “本王开仓稳定粮价，奈何”沈落一脸惭愧。 萧宁当即喝道:“沈落，你身为蛮州刺史，蛮州子民的父母官，竟然任由这些奸商哄抬粮价，致使百姓陷入饥荒，饥寒交迫，你可知罪？” “下官失职了。”沈落也知形势不在自己这里，所以承认失职，却不承认有罪。 他是一州刺史，想要罢黜，必须朝廷下旨，就算蛮州是萧宁的封地，也不能随意的定沈落的罪，必须由朝廷处置。 这是朝廷的法度，避免亲王在封地上做大。 萧宁道:“既然承认，那本王事后再禀明朝廷，定你的失职之罪！” 而后， 萧宁对潜龙卫下令道:“还等什么，杀！” “是，殿下！” 一众潜龙卫大声应和，随后举起的刀刃落下。 鲜血飞溅，一颗颗人头滚落地上。 黄伟死不瞑目，似乎没想到计划的这么好，竟然功亏一篑。他太小觑萧宁了，而轻视敌人，便是他失败的最大原因。 随着奸商被斩，百姓们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民心鼎沸！ 黄伟被杀，黄家的产业在威逼利用之下，被黄家人贱卖，拿了钱准备逃离蛮州，这里再无立足之地了。 而接手的一方，正是周礼季。 就这样，周礼季以极低的价格，不仅得到了黄家的产业，还有被黄家囤积的粮食。 周家也一跃成为蛮州城最大的家族，此时钱家和孙家才后知后觉周家竟是凉王的走狗。 随着周家掌握盐和粮，孙家和钱家那点份额再想下绊子，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瑟瑟发抖，祈祷萧宁的屠刀不要落在他们的脖子上。 蛮州城再次恢复了平静。 萧宁回到了凉王府。 燕晴月来禀:“殿下，周礼季送来了五万两白银，一部分是这次粮价暴增时出售粮食，从各大粮商手中套来的。一部分是周家吞下黄家产业，得到的银子。” 萧宁点了点头，道:“有了钱，我的计划也能正式实施了。” 现在的萧宁对蛮州城才算基本掌握。 不过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沈落。 想要从正规途经扳倒沈落不现实，沈落竟然和吏部尚书交好，有这层关系，沈落将会一直是蛮州刺史。 那么，萧宁就得用歪门邪道了。 其实萧宁想搞垮沈落，有无数种办法，之所以一直留着他，就是好奇他的秘密和其背后之人的身份。 而到现在，也该解决这件事了。 “殿下想用这么多银子干什么？”燕晴月好奇问道。 她虽然被萧宁称为军师，但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萧宁不说，她根本摸不透萧宁的心思。 就比如萧宁早在金州，就让周钰买盐，买粮。而收服周礼季后，也让他大规模采购粮食，甚至不惜从王府调出一拨白银。 现在想想，燕晴月突然觉得萧宁囤积粮食，莫非早就料到有人会在粮食上做文章，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若真是如此，那萧宁的目光太锐利了，谋略太可怕了。 萧宁并不知道燕晴月对自己的崇拜，而是笑着说道:“这么多银子当然是用来修路了。” “修路？！”燕晴月顿时傻眼了。 她想过招兵买马，想过铸造兵器和铠甲，唯独没想过修路。 萧宁点了点头，继续道:“要想蛮州富强，官道必须修，此乃大计。我让公孙路探查地势，这些天，他已经勾勒出了最便捷、最省功的一条路线，所以接下来，我便要开始修路。” “而修路是一场浩大的工程，不是几千人几天就能完成的，需要几万人，持续数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所以必须调动更多的人力。虽然可以通过徭役的方式驱使蛮州的百姓，但还是不够。” “趁着现在民心鼎沸，你以本王的命令下三道王令！” “第一道:以工代税！百姓只要抽出人力参与修路，便可减免税收。具体细节，具体商议定下。” “第二道:募工制！以工代税的同时，若是家中还有空余劳动力，也可以参与修路，本王付给他们报酬！” “第三道:号召蛮州所有人、所有蛮部自愿参与！” 燕晴月则道:“殿下，第一道和第二道的命令还能理解，但是号召百姓和蛮部自愿修路，他们有钱赚，谁还自愿修路啊？” 萧宁却笑道:“看似自相矛盾，实则并不矛盾。本王要修的，只是南北和东西的主驰道，驰道的布局不可能顾全太多的部落和县、村。所以各县、各村、各蛮族和驰道之间的连接，就靠他们自己了。” “另外，派人大力宣传修路的重要性，要让蛮州百姓意识到，修的不是驰道，而是走上富强的康庄大道！谁不参与，谁就将被抛弃。” “殿下深思熟虑，我明白了！”燕晴月恍然。 这时候， 天枢走了进来。 “殿下，此人招了。”天枢禀道。 她口中的人，就是黄伟身边的那位“鹿师”。 萧宁便让燕晴月去处理政令，而他则去见一见此人。 第78章 成王败寇 萧宁来到牢房，见到了被折磨到心神失守的鹿家人。 “听说黄伟称呼你为鹿师，你姓鹿，和鹿鼎公是什么关系？”萧宁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此人。 刚刚的两个时辰里，男子体验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所以面对萧宁的询问，立即知无不言:“小人名叫鹿永鸣，是鹿家偏支，按照辈分，我称呼鹿鼎公为三爷爷。” “是鹿鼎公派你来勾结黄伟，祸害蛮州的？”萧宁又问。 鹿永鸣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回禀凉王殿下，鹿鼎公他人已古稀，卧床修养，哪还有精力管这些杂事。是鹿鼎公的二儿子鹿连祥派小人来的。” “详细说说鹿鼎公一家子吧，还有这个鹿连祥。如实招来，本王也许能饶你一命。”萧宁道。 鹿永鸣不求苟活，能痛快的被了结就行。 所以他如实道:“回禀凉王殿下，鹿鼎公育有五子，嫡长子在十年前病逝后，剩下四子都是旁系所出，自那时起，鹿家便不太平了，都想继承鹿鼎公爵位。” “小人就是跟在鹿连祥身边做事，他掌控了剑南道各州诸多商行，钱力雄厚。蛮州的周、黄、钱、孙四家家主本是鹿鼎公身边的侍从，后得鹿鼎公照顾发迹，所以鹿连祥便拉拢了这四家，替他做事。” “凉王殿下到蛮州后，必然要对四家动手，所以鹿连祥派小人前来，假装扶持黄家，要帮助黄伟坐在蛮州刺史之位，实则实则是要加害殿下和蛮州刺史。” “” 鹿永鸣既然决定坦白，便把所了解的内幕，全部说了出来。 萧宁听后，有一处不解，便问:“为了一个贫瘠的蛮州，鹿连祥就要谋害本王？哈哈这个理由太牵强。” “小人也觉得牵强，但是小人不敢多问，里面应该还有其他原因。”鹿永鸣回道。 萧宁想了想，自己和鹿连祥无冤无仇，他这么想让自己死，既然不是为了他自己，莫非是为了别人？ “鹿连祥和长安哪个皇子交好？”萧宁问道。 鹿永鸣立即回道:“回禀凉王殿下，是齐王殿下！” “原来如此。” 萧宁笑了笑，这就能说得通了。 上次在金州，不仅让齐王萧战损兵折将，丢失金子，最后差点被杀。 虽说他保住了性命，但据说那条手臂已经废了，抬起来都比较困难。 对皇子而言，身体的残疾是致命的缺陷，很可能让他在皇位的争夺中失利，和皇位失之交臂，所以可想而知他有多恨萧宁。 这股子恨意，估计都超越了太子。 所以萧战会想尽办法杀了萧宁，这样让鹿连祥暗中谋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随后， 萧宁又问:“本王一直都在怀疑沈落和鹿鼎公有关系，看来是本王猜错了。和沈落有关系的人，是鹿家的谁？” 鹿永鸣回道:“沈落和鹿鼎公的三子鹿连康有关系，是他的人。鹿连康是剑南道按察使，和吏部尚书是同窗，所以沈落才能在蛮州刺史的位置上一直雷打不动。” “小人还听说过一件事，当年周、黄、孙、钱四家还未发迹时，蛮州刺史名叫季云，其家族乃是蛮州第一大家。就是因为季云招惹了鹿连康，最后查出他通敌叛国，满门被斩。” “” 鹿永鸣虽然只是鹿家的旁支，但毕竟是鹿家人，知道一些不算大秘密的秘密。省去了萧宁派人调查。 鹿鼎公是五大开国国公之一，显赫的身份和人脉，让他们在剑南道中，宛若是在自己的封地。 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对了，这位鹿连康和哪位皇子交好？哦对了，不用说本王也应该想到了，是太子。”萧宁恍然。 鹿永鸣立即点了点头。 吏部尚书是太子的人，而鹿连康和吏部尚书是同窗，很大概率也和太子交好。 别看鹿鼎公老了，却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让儿子支持不同的皇子，不管谁继位了，将来都能保住鹿家的血脉。 而这样看来，萧宁和鹿鼎公一家注定做不了朋友，必须是敌人了，而且是紧挨着蛮州的一个大毒瘤。 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萧宁便离开了这里。 至于鹿永鸣此人如何处置，萧宁想了想，没有杀，而是关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对付沈落了。 天色黯淡了下来。 刺史府内，却死寂一般的静默。 心腹管事推门走进书房，就看到沈落在一副壁画前驻足。 说是看画，实则目光神游。 “大人，夫人和公子已经悄悄离开蛮州城了。”心腹管事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