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太孙》 第1章皇长孙 洪武七年十月二十七日夜，应天府的皇城可谓灯火通明。在太子居住的春和殿，一队队侍女、太监排着队的，也是在忙碌着。 作为洪武皇帝的嫡长子、作为大明朝的储君，太子朱标此刻没有了平常的仁慈宽厚、温文儒雅。他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听到太子妃凄惨的嚎叫，心里更是揪成一团。 房里的是他的太子妃常氏，在大明朝还没有开国前，马氏和常蓝氏几乎同时怀孕。当时不少人也在开玩笑，说结个儿女亲家。 实际上也就是这样，和太子妃也是青梅竹马，所以在太子妃守孝结束后就立刻成婚。如今更是怀着太子的骨血，太子很快就要有他的第一个子嗣了。 一个温婉俏丽的女子羡慕的看了一眼寝殿，轻轻的走到朱标跟前，“殿下，太子妃洪福齐天，皇长孙殿下自有福泽。母后又在跟前，想来诸事顺遂。” 朱标冷眼看了一眼这个女子，这是他的侧妃吕氏，“既如此，你且去为太子妃祈福。” 吕氏只能领旨，她是太常寺卿吕本之女，祖上就是襄樊之战后期任宋朝守将，与蒙元相持达六年之久，在襄阳弹尽粮绝才投降蒙古人的吕文焕。 吕本也算得上聪明，在洪武皇帝自称吴王、陆续消灭陈友谅、张士诚等割据势力后，吕本立刻归附。完全不在乎在元朝时就是显贵一族，为吴王效力后也是竭尽全力。 这也是有传统的，祖上的吕文焕就是这样，投降后立刻策划攻打鄂州，自请为先锋。随后为蒙古伐宋主帅伯颜向导，引元军东下，率先攻入南宋都城。 吕氏也清楚，太子殿下对她有些冷淡，她能入宫也只是因为皇帝陛下要安抚文官。这几年要不是太子妃多次劝慰，太子殿下对这个太子侧妃更是冷淡。 看着一盆盆的热水被送入寝殿，朱标越发焦躁。妻子凄惨的嚎叫，越发让他揪心。偶尔端出来的一盆血水，让朱标双腿发软。 忽然间，一声啼哭声传来。 就在朱标欣喜若狂的时候，寝宫的门打开一些。朱标立刻大步向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 “标儿。”马皇后一脸喜意，拦着朱标说道，“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是个男娃！” 朱标更是开心，探着头朝着寝殿望去，“多亏了母后照料，儿子可以过去看看了吧？” 马皇后有些好笑，她其实也非常喜欢太子妃。太子妃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和标儿也是在襁褓之中就有了婚约。现如今这位东宫元妃，也是勤俭孝敬、不以贵富骄，盈妇德之懿，诚天下之表仪也。 “去和你爹说一声，他怕是也在等着。”马皇后笑着说道，“她很好，有娘在这里照料着。” 朱标虽然很想要去看看他的妻子、看看他的儿子，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就在这母子说话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母子两个望过去，一个穿着团龙龙袍的壮实汉子大步走来，胸前的那团龙似乎活过来了一般。 “妹子！”大明天子朱元璋欢天喜地，开心不已的说道，“咱不好过来，听到动静就来了。” 马氏白了一眼朱元璋，说道，“还是标儿和太子妃出息，给咱大明添了皇长孙。” 朱元璋忙不迭的点头，看着好大儿越发满意，“老大是出息！咱二十八才有了儿子，咱儿子十九就有了子嗣！这第一个就是儿子，咱得去给爹娘报个喜！” 说完这些，朱元璋对马皇后说道，“咱孙儿这头，还是你照料着，咱才心里踏实。” 马皇后笑着点头，不用朱元璋说，这些事情她自然也心里有数。 朱元璋就拍了拍朱标，说道，“老大，和咱去奉先殿，去给咱祖宗报喜。” 朱标自然也明白这些，不过还是说道，“爹，都这般时辰了，你去歇着，儿子去奉先殿就成。” 朱元璋更是不会累，现在亢奋着呢，“不用，咱回去也就是眯个眼，眼看着就要上朝了。你记得一会儿随咱去朝上，咱大明有了皇长孙！” 按照早几年编纂的《祖训录》，这也是明确了皇位的传承。 皇太子嫡长子为皇太孙，次嫡子并庶子年十岁皆封郡王，授以镀金银册、银印！ 也就是说刚刚出生的那个大孙子，就是大明朝未来的储君！ 想起来了什么，朱元璋欢天喜地的说道，“到底是咱的皇长孙，咱给起名也是应当的。咱早就想好了，朱雄英！” 朱标微微皱眉，说道，“爹，这名字太重，怕是担不起。” 朱元璋可不在乎，骄傲无比的说道，“这是咱朱重八的孙儿、是你的儿子，什么担不起？！” 马皇后就觉得好笑，调侃说道，“不捣鼓你那世系谱了？咱的大孙，就不一样了？！” 朱元璋也是老脸一红，他的儿子都是木字旁。其实对于儿孙们的名字，老朱心里早就有着章法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考虑的那些都顾不上了，大概就是因为屋里头的那个是他的嫡长孙、是标儿的嫡长子。 “娘！”看到父亲有些窘迫和尴尬，朱标帮着解围，“儿子也觉得朱雄英这名字好，他到底是大明的皇长孙。” 朱元璋开心的拽着朱标的手，说道，“先和爹去奉先殿，让祖宗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马皇后好笑的看着丈夫和儿子的背影，转身进入寝宫去照顾儿媳、孙儿。 虽说朱元璋的父母早逝，但是以孝治天下已经成为了历朝历代的一个传统。因为这是一个一个宗族势力强大的宗法社会，‘孝’就是主流的价值观。 更何况虽说早年间就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哪怕现在坐了天下，朱元璋也时常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哪怕小时候很苦，但是作为家里的老小，有父母宠着，有三个哥哥护着，两个姐姐对他也很好，他没办法忘记这些事情。 所以皇长孙诞生，朱元璋没有想着去祭祀天地。这本来也没问题，毕竟这也只是皇长孙。 去奉先殿就好，让先人们跟着乐呵，让他们知道老朱家开枝散叶了，让他们保佑那个小人儿顺遂、健康的长大！ 第2章我是朱雄英 “这是哪儿？我怎么控制不了身体？” 下一刻无边的困意涌现，这不知不觉的也就睡了过去。 肚子饿了，这也只能本能的吮吸了。完全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这么凑合着了。 在太子的寝宫春和殿，马皇后一脸宠溺的看着白胖的长孙。 常氏喂完孩子，笑着说道，“母后，眼看着就要过年，儿臣这些时日一直都在静养。再不帮衬着母后，也说不过去。” 马皇后就接过朱雄英，不在乎一些事情，“本来前朝的时候，也轮不着咱这些女眷操心。今年不同，你给咱大明生下皇长孙，该去祭祀的要祭祀。咱大孙就不去了，外头冷别冻着了他。” 在说话间，殿门被推开，这一下让马皇后瞪眼了。 “朱重八！”马皇后很不高兴，直接开始批评，“和你说了多少次，你一身寒气，冲撞了咱孙儿！去暖阁坐坐，身上没了寒气再过来！” 朱元璋尴尬的笑了笑，也只能连连点头，“哎哎，咱去暖阁歇歇。” 批评完丈夫，马皇后也不放过儿子，“你都是当爹的人了，翻过年就二十了，还是这般不稳重！你爹半辈子都在行伍，就是个粗人，你不该这般马虎！” 朱标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端正态度、表明立场，“母后教训的是，是儿臣考虑不周。” 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灰溜溜的朝着暖阁走去，只是还不忘伸长脑袋看着马皇后怀里的婴儿。 被马皇后抱在怀里的朱雄英有点困，他觉得自己现在近视眼，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远的就看不见。只是刚刚思考着什么，下一刻就犯困了。 朱元璋和朱标得到了马皇后的允许，立刻跑来看幼崽了。只可惜那个白胖的幼崽又在呼呼大睡，这也让老朱有些失望。趁着马皇后不注意，小心的掀开一点被子，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的拨弄了一下朱雄英的袖珍小雀雀。 “重八！”看到自家丈夫在笑，马皇后立刻低声呵斥，“你不给咱雄英折腾哭不甘心是吧？” 朱元璋尴尬一笑，也小声说道，“咱的大孙可不爱哭，也就是饿了嚎两声。”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老朱和马皇后还是要回乾清宫、坤宁宫，春和殿是太子的地盘。 相比起几乎每天都要看看孙儿的马皇后，就算是惦记着自己的大孙儿，朱元璋也不能来的太频繁。说到底还是作为一个勤政的皇帝，他的手里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天下初定，他要忙着恢复民生，还要讨伐一些残余的割据势力。要整顿吏治、收拢权力，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多少时间去每天看着孙儿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洪武八年了。 过完了热闹的元宵节，朱标和常氏抱着朱雄英到了坤宁宫。 “我的肉乖乖！”马皇后非常开心，将朱雄英从襁褓里抱出来，“想祖母了吧？” 懵懂的朱雄英努力的动了动嘴，结果也只是吐了个泡泡。但是这样的表现也让马皇后非常开心，至于本来躺在榻上休息的朱元璋，更是眼热不已。 “让咱抱一下。”朱元璋凑在马皇后跟前，着急的说道，“咱的大孙，咱也没抱两回。” 马皇后身子一扭，不乐意说道，“你粗手粗脚，哪会抱孩子？！咱大孙现在还小，你抱不得。真要想抱孩子，你不是又添了几个儿子、闺女，去看看就是。” “你这女子，怎这般不讲理！”朱元璋怒了，跺了跺脚说道，“咱抱一下咱孙子，那又怎的？” 马皇后将朱雄英放在榻上，朱雄英就卖力的用手撑着榻，还算灵活的转动脑袋看着四周。 我是朱雄英，历史上那个活了八岁就早逝的虞怀王。 我的祖父是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祖母是孝慈皇后。父亲是懿文太子朱标，母亲是太子妃常氏。外祖父是开平王常遇春，说起来舅祖父就是凉国公蓝玉了。 四叔，就是历史上唯一一个造反成功的藩王朱棣。还没有出生的蠢弟弟，就是拿了一手王炸结果丢了江山的朱允炆！ 看着朱雄英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朱元璋非常开心，“雄英，叫声祖父，咱给你糖吃！” 马皇后好笑说道，“他才多大，能会说话了？！” 朱元璋也坐在榻上，因为宫殿里还算暖和，尤其是在朱雄英被抱过来之后，节约的马皇后也连忙让人添了几盆炭，那就更暖和了。 看着朱雄英的开裆裤，朱元璋就不自觉的伸出手。 看到丈夫又在拨弄孙儿，马皇后有些不乐意了，“一天天的也没个正形！” “咱孙儿就是乖巧！”朱元璋很开心，看着孙儿就觉得满意，“咱孙儿，怕是天底下最好带的娃！” 在儿子、儿媳离开后，马皇后伺候朱元璋休息。 拍了拍丈夫，马皇后忽然说道，“咱大孙眼看着四个月了，咱给抱过来养着如何？” 朱元璋翻了个身，没好气说道，“这才多长时日没带奶娃子，就浑身难受了？你两个闺女还没出阁，教好她们就是。” “那不成。”马皇后坐起身，说道，“咱早些年就是带着孩子，你看看几个小子多出息！咱那儿媳还算贤惠，就是不如咱。咱现在年岁不大，带孩子也顾得过来。” 老朱也坐起身，有些认真的说道，“咱也想着逗孙子，寻常人家到了这岁数，含饴弄孙的多圆满。你也要想想，咱大孙才多大，你这给抱过来，标儿不多想，咱儿媳心里能痛快？” 马皇后没好气说道，“你没看出来，你那儿媳又有了！她现在有着身孕，能顾得过来？” 朱元璋楞了一下，在意外之后就是开心，“好事啊！咱标儿就是出息，刚有了个小子，这又要添崽了！” “咱大孙乖巧，咱想着接过来亲自照养，儿媳也好安心养胎。”马皇后就越想越对味，都有些眉飞色舞了，“宫里人就算在跟前伺候着，能有咱这个祖母细心？” 朱元璋当然是了解他的枕边人，聪慧自然不用说，也是非常的执拗。 看到朱元璋不说话，马皇后继续说道，“老大也二十了，他自小就有名儒教导，也颇为聪慧。现在这年岁，你也该让他去观政了。” 朱元璋一想也有道理，大儿子那可是他悉心培养的，现在也是时候去观政了。 马皇后看到丈夫有些心动，继续说道，“咱大孙就在跟前养着，你若是回来了也能看到。标儿出生那会儿你在打仗，都没能看到标儿。咱大孙和标儿一个模样，像极了标儿小时候！” 朱元璋彻底心动了，好大儿那才是他的心头肉！ 抱过来，得将皇长孙抱到乾清宫来养着，这可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 太子要去朝堂观政，太子妃还要养胎，哪里有什么精力去照顾孩子。再者说了，二十啷当岁什么事情也不懂，让他们带孩子心里也不踏实。 还是让皇后亲自教养，看看自家老大多出息、贤明，这都是皇后教出来的。老二也算聪慧、严毅英武，老三小聪明不少，老四虽有些醉心武事，也有些文采。老五虽说有点纨绔，但是书也算读的极好。 皇后亲自教养的五个儿子都有出息，至于其他的那些孩子，除了太小的还看不出来门道。其他几个稍微大点的，确实不如他们的兄长们有出息。 朱标和常氏看着熟睡的儿子，觉得非常幸福。可是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或许是因为皇长孙太乖巧了，偶尔也表现出一点聪明劲，就让母后心动了。 将皇长孙接去坤宁宫，皇帝和皇后亲自教养。 第3章自家人 冬去春来，暖和的坤宁宫里，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坐在榻上，跟前摆着一大串玩具。 只是这些看似好玩的玩具，根本算不上什么，这个小婴儿眨巴着大眼睛，在打量着四周。 朱雄英越发适应现在的局面了，他接受了自己穿越的现实，接受了自己成为了洪武皇帝嫡长的现实。心里也有一些激动，只要自己健康长大，至高无上的至尊之位就是他的！ 十一岁的宁国公主朱静怡、八岁的安庆公主朱静婉，这也是朱雄英的嫡亲姑姑。 有着母后的以身作则，这两位公主也是非常勤俭的，她们经常跟着做些女红。 “啊！”坐在榻上的朱雄英忽然觉得不对劲，着急的发声喊了起来。 朱静怡立刻起身，满眼宠溺，“咱侄儿要拉了？” 朱雄英抬起手用力的挥舞两下，被十一岁的小丫头抱着把屎把尿，一开始心里不习惯。但是现在也习惯了，主要也是因为自己现在就是婴儿，没办法不适应。 看着小侄儿在尿尿，朱静婉就笑着说道，“皇姐，咱侄儿就是乖巧、聪慧。咱本还觉着小奶娃都是这般，前几日去看了小十三。他还比咱侄儿大两个月，只晓得哭闹。” “要不咱母后非给侄儿接过来。”朱静怡亲了一下朱雄英肉嘟嘟的脸，骄傲的说道，“咱侄儿聪明，普天下都难找到这般聪明的娃！” 再次被放在榻上的朱雄英在琢磨着，他要展现出自己的一些聪慧，但是又不能太过头，要把握好其中的尺度。要不然就不是聪明的神童，会被人当做妖孽。 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份，聪明一点不需要担心被猜忌，但是太聪明未必就全是好事。慢慢的成长就好，朱雄英不需要着急一些事情。 马皇后匆匆回到了寝殿，看着两个闺女问道，“咱孙儿没哭吧？” 朱静婉不乐意的说道，“母后，雄英什么时候哭闹过！” 马皇后看着有些骄纵的‘小女儿’，就说道，“雄英这般乖巧，寻常事情自然不哭闹。真要是哭闹起来，那就是大事了。” 说完这些，马皇后双眼发光的拍了拍手，“肉乖乖，想祖母了没？” 不需要任何的羞耻，朱雄英张开双手。不只是因为惦记着皇位，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他能够感受到身边的这些人对他的宠爱，那是无法掩饰的亲情。 马皇后开心的抱着孙儿，亲了一下朱雄英的脸，“咱肉乖乖就是听话，祖母没白疼你！” 为了皇位，朱雄英毫不犹豫的在马皇后脸上亲了一下，这也让马皇后更加开心了。 朱静怡有些吃味，说道，“雄英也是偏心，咱还给他把屎把尿，总是逗着他玩，他就是不亲咱。就是父皇和母后好些，真要说皇兄和皇嫂也不是整日带着雄英，雄英也亲近他们。” 马皇后心情愈发高兴，一边逗着朱雄英一边对女儿说道，“骨子里流着朱家的骨血，亲近才是真的。你们两个也别闲着，去问问你们父皇的午膳备好了没。” 马皇后虽贵为皇后，每天仍亲自操办朱元璋的膳食，连皇子皇孙的饭食穿戴，她也亲自过问，无微不至。宫人或被幸得孕，马皇后倍加体恤，嫔妃或忤上意，马皇后则设法从中调停。 就在坤宁宫这边一片温馨的时候，朱元璋大步走来。如今才四十七岁，还是壮年！ 跟在朱元璋身后的是一个穿着五爪龙袍的老汉，这就是朱元璋现在唯一的在世的亲人。朱元璋的姐夫、李文忠的父亲，曹国公李贞。他的孙子，也就是李景隆了。 “姐夫，真不是咱和你瞎说，咱大孙就是聪慧乖巧！”拽着姐夫的手，朱元璋眉飞色舞，“咱现在子嗣也不少，就没见过比咱大孙更乖巧的。” 李贞就笑着说道，“老汉也看了，皇长孙确实乖巧。这孩子讨人喜欢，有福气。” 马皇后看到李贞，也笑着打招呼，“姐夫。” “皇后殿下可还安好？”李贞话虽然亲近，但是也有分寸，“真是劳累你了，这教养好了儿子，还要给咱老朱家教养孙子。” 马皇后似乎有些埋怨的说道，“姐夫就是瞎说，雄英也是咱孙儿，咱喜欢的紧。” 坐在榻上的朱雄英不甘寂寞，为了皇位他可是拼了。虽说以他的出身基本决定了一些事情，但是该表现的时候也需要表现。 “啊！”卖力的抬起胳膊上下挥舞，小嘴里咿咿呀呀，“啊！呀！” 朱元璋立刻大步朝着榻前走去，那张让文武百官生畏的脸上只有宠溺、慈爱，“大孙，想咱了？” 被朱元璋抱起来的一瞬间，朱雄英立刻搂着朱元璋的脖子，将脸贴在洪武大帝的国字脸上。 “看看、看看！”朱元璋骄傲起来，非常得意的炫耀起来，“咱大孙就是黏着咱，到底是咱朱家的骨血！” 看着在显摆的丈夫，马皇后也有点吃味，“这小东西也是混账，自打他出生，咱就是在跟前伺候着。这才和他祖父见过几次，就这般亲近？” 朱元璋更加开心了，抱着的这孩子是他的嫡长孙、是老大的嫡长子，自然也会重视。可是在小娃给抱到乾清宫后，有事没事的看看、逗逗，对这孩子自然也更是喜爱了。 头发早就全白了的李贞冲着朱雄英拍了拍手，“皇长孙，可还记得老臣？老臣是你姑祖父，前些时日还看到过。” 扭头看着李贞的朱雄英似乎愣了一下，但是下一刻手舞足蹈起来。朱元璋赶紧抱劳，这孩子皮实着，在怀里乱蹿还得仔细些。 李贞开心的从朱元璋手里接过朱雄英，感慨着说道，“陛下、殿下，不是臣说奉承话。老朽也七十有三了，也是见过好些小娃。像皇长孙这般聪慧的，还从未见过。” 朱元璋更加开心，得意说道，“咱孙儿也不亲近旁人，就亲近自家人。姐夫不是外人，雄英亲近着才是正理。等雄英长大些，咱带他多去姐夫家走动。” 朱元璋虽然有两个姐姐，但是对大姐有些怨念，哪怕大姐过世了，也不太怀念。但是对二姐、对二姐夫，老朱只有感恩。 早年家里亲戚都比较贫寒，惟有李贞家还能吃得饱饭，经常接济。现在当了皇帝，朱元璋也格外照顾姐夫一家，特许李贞‘敕免常朝，赞拜不名’，还准许李贞穿五爪金龙的龙袍。 在李贞年纪大了之后，为了能够多和姐夫走动，就把皇城内城的一套房子赐给了姐夫。寻常没事的时候，自个去姐夫家不说，皇太子、诸王也经常过去。 而被朱元璋厚待的李贞也没让人失望，对骤然而来的富贵，常不自安。他穿衣服仅求适体，不求华丽，所食饭菜唯取适口，不求奢侈。也经常在孩子们面前叙说那些他还是一个普通农民时的情况，在朱元璋的亲属中，李贞最年长，他认为应该给子孙们做个榜样。 在准备着家宴的时候，朱标和略微显怀的常氏也来了，“姑父。” 李贞拉着朱标的手，欣慰的说道，“太子，皇长孙真是聪慧，都是祖宗护佑、这是大明的福气！” 看着被母后抱着的长子，朱标也眉开眼笑，“姑父说的在理，雄英确实聪慧。只是侄儿这还要观政，父皇也忙着朝政。咱大明宗室里头也就属姑父最年长、贤达，姑父还要多教导雄英。” 在朱标话音刚落的时候，为了皇位，朱雄英再次开始了表演，求抱抱！ 第4章欢心 作为婴幼儿，朱雄英现在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心的成长，以及卖萌。 现在的他是大明王朝的皇长孙殿下，是太子的嫡长子、洪武皇帝的嫡长孙。他是皇城里最受宠的，皇帝和皇后要是不能每天看到皇长孙，心里都不踏实。 在春和殿，开平王妃常蓝氏欣慰的看着女儿。在女儿入宫后，她也不会太容易看到自己的女儿。现在能够和女儿说说体己话，能够了解一下女儿的生活，也是她的期盼。 握着女儿的手，常蓝氏问道，“皇长孙真的就是皇后在教养？” “是啊。”常氏摸了摸隆起的腹部，心情有些复杂，“母后说女儿有了身孕，怕是照料不好雄英，就给接过去了。” 常蓝氏也是当母亲的，自然也知道女儿舍不得，但是也只能安慰，“皇后说的也在理，你如今有了身孕，跟前就是有些人伺候着，想来也照顾不周。” “娘。”常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就算女儿没有身孕，母后想来也是要给雄英接过去。母后太宠雄英了，太子也说了，雄英怕是早慧。” 常蓝氏微微一惊，随即觉得惊喜，“那是好事啊，此前也是见了几次皇长孙，就觉着聪明。” 常氏心里其实也开心，不过还是有自己的想法，“雄英不是一般的聪明，寻常这个月份的娃子，最多也就是认个人。咱雄英不一般，太子和母后都说，雄英怕是能听懂大人的话。” 看着母亲开心的样子，常氏就说道，“母后现在离不得雄英，父皇有事没事也要抱抱雄英。就现如今这般样子，就算女儿生完孩子，雄英怕是也不能接回来了。” 常蓝氏一愣，好像还真的是这样。皇长孙要是真的早慧，肯定接不回来啊！ 到底是常遇春的女儿，常氏随即也说道，“娘，回去你也该好好教教咱那三个兄弟。咱不求他们像父王那般，最不济也该像舅舅那般！皇长孙身份不一般，咱家也该帮衬着些。” 常蓝氏深以为然的点头，她的女儿是太子妃，以后会是皇后。她的外孙，以后自然也就是国本、皇储，是有极大的机会坐上龙椅的。 想着家里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常蓝氏就有些头疼，怎么就养出来了三个不成器的混账！ 回头也是要好好管教一番，不求他们和王爷一般出息，最不济也该和蓝玉那混账一般啊！ 也就是太子妃常氏和开平王妃常蓝氏有底气这么说，也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就是这般。 在她们的身边都是大明朝极其优秀的人，都是开国将帅。开平王就不用说了，朝中上下又有几个人能敢比肩开平王了？ 蓝玉嘛，不怪常蓝氏这个当姐姐的看不上，也不怪常氏这个外甥女不太满意。 现在的蓝玉勉强也只是脱离了小将的队伍，他此前还在颍川侯、征西将军傅友德账下效力，前两年才成为魏国公徐达的先锋官，现在还没封侯呢，只是一个还算有些本事的高级将领。 现如今的大明朝廷将星璀璨，蓝玉真的不起眼。 朱元璋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在批阅奏章，不愧是自小就悉心培养的接班人。虽说现在不算特别熟悉朝政，也会犯些错，但是总是能够在犯错后吸取教训，现在越来越有明君之相了。 朱元璋就在琢磨着，再历练两年，太子就可以帮着理政监国。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帮老大收拾一些人，给老大留下一个安稳的江山！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朱元璋就说道，“回吧，去看看你娘。” “爹，咱岳母来了，咱陪着去用个膳。”朱标起身，有些讨好的说道，“娘那边，你帮着说说？” 朱元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朱标，觉得这孩子不成器，给一女子制住了。再宠儿子又如何？还不是有了媳妇，爹娘就给抛在一边了！ 气鼓鼓的朱元璋回到了乾清宫，立刻就开心了，因为坐在榻上的大孙开心的挥舞着小手。 “哎呦，肉乖乖想祖父了？！”朱元璋大步走来，直接坐在榻上，“咱今个可是帮着你治理江山，都累着了，动不了了。” 朱雄英立刻手脚并用，快速的爬到了朱元璋跟前。没什么好害羞的，为了皇位、拼了！ 马皇后非常开心，他的丈夫才刚刚坐下，本来安稳坐着的孙儿立刻爬过去，开开心心的挤在怀里坐着。这还嫌不够，还要趴在胸口，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这好大孙，只能养在自个儿跟前，谁也不能带走！ “父皇，咱侄儿好是聪慧！”朱静怡很开心，有些炫耀的说道，“雄英，让你祖父看看你的本事！” 朱元璋就不乐意了，孙儿踏踏实实的趴在他胸口，惬意着呢，这怎么就给抱开了？ 就在刚准备训斥女儿的时候，还是算了，孙儿贴心着。当然也不排除是要看看孙儿的本事，虽说现在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孙儿，不过还是期待着孙儿带来的惊喜。 朱静怡笑盈盈的看着朱雄英，问道，“雄英是谁？” 朱雄英露出灿烂的笑容，露出小奶牙，开心的伸出双手在胸口拍着。 朱静怡又问道，“那雄英的祖父在哪？” 朱雄英立刻一伸手，指着眉开眼笑的朱元璋咿咿呀呀。 这也就是声带发育不完全，要不好歹再表演一番。 认人，或者指一指自己的四肢、五官，实在是太小菜一碟。早就听得懂这个年代的话了，只是有些时候身体发育没跟上。 寻常孩子的技能，朱雄英早就会了。寻常孩子不会的，他肯定也会。被困在这具七个来月身体里的可是一个将近三十的成熟灵魂，可不是寻常的孩子。 对于朱元璋来说，这大概就是他认为最美好不过的生活了。 每日带着儿子去理政、去治理江山，忙完了朝上的事情，回到后宫必然可以吃到妻子准备好的饭菜。跟前还有两个年岁不大的女儿，以及这个可爱的乖孙。 布置好饭菜，马皇后喊了声，“重八，吃饭了。把咱孙儿抱来，给他喂些米糊。” 朱元璋心动了，抱着朱雄英说道，“咱现在还不饿，要不你先吃，咱喂雄英就是。”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元璋，嫌弃说道，“你粗手粗脚的，能喂饭？咱雄英乖巧归乖巧，也是聪慧，你就莫要瞎折腾。” 其实朱雄英本来不需要太多的去喂，但是为了让祖母开心，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喂饭的待遇。有些时候甚至为了一些‘娱乐效果’，还要故意噗噗噗的吐泡泡，这样才好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老朱带着两个女儿吃着饭，也看着妻子在给孙儿喂饭，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 一口米糊再次吃完，朱雄英觉得差不多饱了，立刻噗噗噗的吐着口水。 马皇后又盛了一小勺米糊，柔声说道，“雄英，再吃一口，吃饱了才壮实。” 朱雄英一边吐着口水一边扭头，这祖母什么都好，就是总觉得他吃不饱。吃了一口，还有一口。 看着孙儿摇头晃脑、只是在吐口水，朱元璋赶紧放下碗筷，“吃饱了就成，你非压着他多吃，撑坏了可咋办！” “就你多事！”马皇后瞪了一眼丈夫，随即柔声说道，“咱孙儿吃饱了，那咱就不喂了。咱也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逗着咱孙儿。” 宫女太监想要抱皇长孙？他们可没有这样的福气和体面！ 皇后就算是在用膳，也会一手抱着皇长孙，皇长孙也不会哭闹，还会时不时的和皇后互动。更何况两位公主用完膳，也可以将皇长孙抱过去照料。 也不能排除，这还有一个眼巴巴的盼着想多逗逗孙儿的皇帝呢！ 第5章家庭和谐 八个月左右的孩子，有些能够简单的发出单音节之类的。要是能够喊个人，那就是非常聪明了。也有些发育比较好的孩子，可以扶着东西勉强站起来。 朱雄英现在站不起来，掌握不了平衡，但是称呼人非常清楚了，就是不能多说。声带的发育还在完善，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被马皇后抱到了春和殿，朱雄英立刻开心的喊了起来，“娘。” 扶着大肚子的常氏立刻露出笑容，非常开心，“雄英，想娘了？” 朱雄英立刻奶声奶气，“想！” 孝道，在任何时代都是受人肯定的优秀品德。在以孝治天下的明朝，储君纯孝更是加分项！ “你好好的修养着，估计过些时日就要临盆了。”马皇后看着儿媳，说道，“雄英咱给照料着，你也不用多操心。好好顾好自个，给咱雄英在添个弟弟最好，到时候也好帮衬着他！” 抱着儿子的常氏就笑着回应，“儿媳也是这般想的，若是有福气给雄英添个弟弟，那是极好。” 被常氏抱在怀里的朱雄英就在琢磨，好像也就是她的母妃常氏早逝，才会让吕氏以后被扶正。但是常氏到底是生病，还是其他的原因导致的早逝，那就难说了。 其实这个年代，哪怕是皇帝、太子，有些时候一场病也会要了性命。 看看常氏这样子，看着非常健康，但是几乎没有休息的在忙着生孩子，这肯定吃不消。本来生孩子就是极其伤元气的事情，这年代生孩子更是有些闯鬼门关的意思。 可惜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孩子，话都说不清，更别指望大家在乎他的意见。哪怕他是聪明，可是在大家的眼里，到底也就是一个孩子。 事实上朱允煐很快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妹妹。 朱元璋稍微有点失望，但是也不在乎，有着一个嫡亲的长孙就好。他儿子都顾不过来，孙女也就是看在儿子、儿媳的面子上稍微看上两眼，也就够了。 朱雄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身边的人都在开心的看着他，在小声的为他加油喝彩。 这是在曹国公李贞的府里，来的自然也就是自家人。 作为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去年才率军大胜北元。旁边还有一个年轻英武的青年，就是朱元璋的干儿子、镇国将军、大都督府同知沐英。 沐英现在也没有封侯，但是他的身份显赫。大都督府是现在大明的军事中枢，掌天下兵马，在大都督府不断的历练，也让沐英这个原本就处事果断、聪明敏悟的才俊成长更快，得到了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无数次夸赞。 李贞笑盈盈的看着朱雄英，说道，“皇长孙，咱们走一杯？” 朱元璋立刻有些埋怨的说道，“姐夫，就知道逗咱孙儿，咱雄英可不稀罕喝酒！” 这也怪朱元璋，前些时日他享受着含饴弄孙的乐趣。在用膳的时候，也就想到了一些寻常的白头翁逗孙子的乐趣，就用筷子沾了点酒想要让孙儿尝尝。 结果孙儿不想喝酒，他就哄着骗着。造成的影响，自然也就是饭都没吃好就被赶走了，只能去其他妃嫔那里寻求一些温柔，在皇后这边是不用指望了。 被抱在怀里的朱雄英伸出白胖的小短手，将朱元璋跟前的酒杯端起。这自然也是需要洪武皇帝的配合，要不然朱雄英可碰不到酒杯。 将小酒杯端起，朱雄英奶声奶气，“姑祖父，饮。” 在李贞含笑端起酒杯的时候，朱元璋的国字脸出现，他探头在朱雄英身侧。虽然需要低着头、喝酒也有点费劲，但是他毫不在意，夸张的将小半杯酒喝掉，犹如饮的是琼浆玉液。 好酒虽说喝过不少，但是朱元璋看来刚喝的才是最美味的酒。只要是孙儿在，朱元璋都是只倒半杯酒，就是为了让孙儿帮他倒酒、喂酒，这才是真正的含饴弄孙的乐趣。 朱元璋看着外甥、干儿子，笑着说道，“太子现在也在观政了，在帮着咱做事。你们两个也算久在军伍，也都有些长进。好好历练，以后也好帮着太子做事。这也没外人，都是咱自家人，太子也是你们弟弟，你们得护着他。”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为巩固朱明皇权，朱元璋在登基后就在准备着。今年刚刚编纂而成的《祖训录》正式成书，他亲自为之作序，命礼部刊印成书。 这里头就有钦定的亲戚之家，姐夫李贞一家自然不用说，沐英也是认可的亲戚，包括徐达和武定侯郭英，这都是亲戚家。 常家也算亲戚，那只是因为那是太子妃家，只是这一代算是亲戚家。再往后，那就难说了。 同样正式成型的还有朱家的起名规矩，朱雄英就是老朱家名字当中最独特的那一个了。 李文忠和沐英自然领命，他们都是朱元璋和马皇后收养教育的，对皇帝、皇后都是感恩戴德。对太子朱标，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爱护。 都说洪武皇帝对太子的爱护无以复加，在登基的同时立刻册封太子，更是将开国功臣当中的拔尖人物打包的塞进东宫领着东宫属官的身份。 要说历朝历代的东宫太子班底，绝对没有可以比肩当今太子的东宫班底。 先前是左丞相李善长兼太子少师，右丞相徐达兼太子少傅，中书平章录军国重事常遇春兼太子少保，这是太子三师、大明开国的三大功勋。能够在东宫有个属官，那才是真正的重臣。 朱元璋继续说道，“现在天下初定，北元余孽不时犯边，西南那头虽说刚平定巴蜀，西番也是在作乱。还有一些暴民、蛮人作乱，这天下还不安稳，你们都要出些力。” 帮着操持着家宴的马皇后不乐意了，说道，“有事去朝上再说，去你的武英殿、去老大的文华殿，你们再说这些。今个就是家宴，咱一家人说说话，莫要拿那些朝堂上的事情在这说。” “成成成，咱说不过你。”老朱立刻表明立场，“咱就想不通，刚成亲那会儿你是夫唱妇随。这当个皇后，脾气越来越大，咱都不敢和你说话！” 马皇后一把将朱雄英抱起来，说道，“那你就不和咱说话，去找你那些妃嫔。你不和咱说话，咱还乐的清闲，正好照料着咱的肉乖乖。” 朱元璋不乐意了，“你这女子又在胡搅蛮缠，你是皇后，得有容人之量！” 其他几个人就不说话，说来皇帝今年比较安稳，暂时没有听说宫里有了妃嫔有了身孕。前些年是皇子、公主不断，今年到现在都没个动静呢。 再者说了，皇帝和皇后总是有些争执，大家都见怪不怪了。都说陛下称帝后，那些老家跟着出来的大将们在陛下跟前都胆寒、谨慎，也就是皇后一直没变，一点都不会让着皇帝。 朱雄英急了，搂着马皇后的脖子，指着朱元璋，“祖母、祖父。” 马皇后看着孙儿，立刻轻声安抚，“雄英莫急，祖母没和你祖父在吵，咱就是说话。” 朱元璋连忙起身，凑到跟前说道，“没吵没吵，咱好着呢！” 朱雄英这才一副开心的样子，亲了亲马皇后的脸、再亲亲已经侧过脸等着的朱元璋。 这个家可不能少了皇长孙，这小人儿为了这个家庭的和谐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气。 马皇后抱着朱雄英，对朱元璋说道，“你以后在雄英跟前说话注意些，你性子急、说话也没个收敛，别吓着咱孙儿。” “哎哎，咱说话注意些。”朱元璋心疼的同时也是欣慰，“咱这孙儿，真没白疼，就向着咱！” 第6章人设 朱雄英都不知道才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的母妃再次怀孕了，真的是生完孩子就立刻怀孕，不带歇的。就这个样子，身子哪里能撑得住？ 只是现在的朱雄英也没办法说些什么，因为在大家的眼里，他是说话比较早、也比较懂事的皇长孙。虽然有皇帝和皇后得宠爱，但是到底也就是孩子而已，很多的事情轮不到他发言，更何况这还是管着父母的一些事情呢？！ 忧心忡忡的朱雄英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就是时不时的找常氏，打着旗号领着常氏走走，就算是稍微的运动一下。毕竟这年代的孕妇，习惯性的静养。 领着常氏散完步，朱雄英就被马皇后的贴身婢女给带回坤宁宫了。 “一天天的就知道四处溜达，你才多大？”小姑姑朱静婉一点都不温婉，颇有些泼辣，“你自个说说，你一天天的能安分下来多长时辰？” 朱雄英咧着嘴傻乐，这也是他的绝招之一，遇到了批评就用淳朴的笑容去糊弄，也算‘萌混过关’。 “好了，也别说雄英了，他孝顺。”朱静怡就帮着说道，“你就是多事，雄英去看他母妃还不对了？” 朱雄英立刻冲朱静怡说道，“大姑，咱明个溜出宫去，去看看大姑父是什么样的人物！” 朱静怡脸一红，她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明年就要下嫁汝南侯梅思祖的侄子梅殷。 “就你怪话多！”朱静怡恼了，就没好气说道，“也是白疼你了，下回父皇和母后责罚你，你看咱还帮不帮你说话！” 朱雄英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赶紧洗手准备吃饭。对于卫生的情况，他非常重视。 马皇后端来饭菜，对朱雄英说道，“一会儿莫要乱跑了，祖母教你读书识字。” 朱雄英自然答应下来，虽然很多的繁体字大概也都是认识。不过该学的还是要学，有些知识不是识字就行，还要理解其中的一些含义。 朱元璋又来了，去年歇了一年没有添子嗣。但是铁人洪武皇帝在工作方面非常勤政，但是生娃这方面也没耽搁，他的妃嫔现如今又是进入到生育的高峰期。 也对，洪武皇帝可是不折不扣的铁人，这个工作狂大概是每天三点左右就起床去准备早朝。 大概的时间是鸡鸣而起，昧爽（凌晨五六点）而朝。大概是刚刚开国没多久，事情也确实很多，早朝还不够，还需要有午朝。 就算是现在朱标在帮着处理一些政事，洪武皇帝每天也要处理三百多件奏折。他还习惯想起来什么事情就记下来，生怕转过头给忘记了。 假期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春节、冬至，以及皇帝的寿辰，这才是假期。百官颇有怨言，可是也没办法，皇帝就是这么的勤政。 不只是勤政，皇帝还特别小气。考虑到江山初定，朝廷也不富庶，四品以下的官员俸禄都少得可怜，勉强可以一家吃饱。当官的官服，朝廷可是不给配，官员们自己去制衣。 稚嫩的童声从坤宁宫传出，在朱雄英读书识字的时候，马皇后也认真的在逐字逐句的讲解。 “哎呀，这一天天的可忙坏咱了！”朱元璋大步回到了坤宁宫，忍不住抱怨，“咱朱重八就是天生的劳碌命，还是咱儿孙可以享些福。” 马皇后看了一眼丈夫也没有说话，而吃瘪的朱元璋冲着朱雄英挤眉弄眼。 朱雄英立刻跑了过去，故意压低声音说道，“祖父，祖母气恼了。” “谁惹了你祖母？”朱元璋故意大声说道，“你告诉咱，咱给你祖母出了这口气。” 朱雄英笑嘻嘻说道，“还不是祖父，祖母最是心善、仁慈，祖父又在责罚宫里人。祖母生气，咱也不乐意了。” “去去去！”朱元璋恼了，将扑过来的小人嫌弃的推开，“咱是白疼你了，向着你祖母也不向着咱？咱为何要责罚那些人？那是他们做事不尽心，做错了事自然要罚！雄英，你要记好了，你是咱大明的皇长孙，爱惜子民是应该，你心善仁慈咱也高兴。就是对人也不能一味宽容，犯错了自然也就是要罚，要不那些人就不知道畏惧！” 马皇后就插话说道，“赏罚有度，咱自然是知晓该这般，但是责罚太甚就不好。” 朱元璋是真恼了，起身说道，“咱和你说了多少次，后宫不得干政！你是国母，你当做好样子！” 马皇后盯着朱元璋的眼睛，调门也不低，“后宫不得干政，咱干政了？！宫里的事情咱也不能管的话，你废了咱这个皇后就是！” 朱元璋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忽然甩袖转身而去。 朱雄英连忙追了几步，冲着朱元璋的背影喊道，“祖父，记得用膳，多吃饭才有力气！” 马皇后就将朱雄英抱了回来，没好气说道，“你惦记着他，他可不惦记着你！咱不和他计较，他还当真了！一天天的，当个皇帝旁的本事没有，就是脾性越来越大！” 朱雄英不好附和，只能傻乐。这些事情也正常，这样的老夫老妻隔三差五的吵一次，转头也就忘了这么件事。 朱雄英的生活看起来依然没变，还是在继续读书、识字，已经时不时的去春和殿领着常氏散步。 这才回到坤宁宫，就看到朱元璋和朱标等着呢。 朱元璋指了指卖力跨过门槛的孙子，说道，“咱就说他肯定去了春和殿，隔一日就要去看他母妃，去逗逗他妹妹。” “雄英孝顺。”朱标眉开眼笑，也非常骄傲，“还是娘教得好，雄英才这般懂事。” 领着两个女儿在布菜的马皇后就说道，“也是雄英天资聪颖，他读书识字极快，好些道理一说也能领会。要咱说，就是老大早些年也不如雄英。” 朱标更加骄傲了，说道，“雄英天资聪颖是一回事，娘教的好就是另一回事。咱老朱家就是这般，一代就比一代强！” 朱元璋哈哈大笑，更是宽慰，“你小时读书就好，雄英怕是要超过你了。当老子的自然乐意，看到儿孙出息就开心。” 被马皇后抱到怀里的朱雄英指着朱元璋，卖乖说道，“祖父是老朱，爹是大朱，咱是小朱，咱才是朱家的人，朱家的人都厉害！” 马皇后立刻嫌弃的将朱雄英往朱元璋怀里一塞，“去去去，你们朱家人坐一块，咱懒得伺候你们了！对你们再好也没用，心里还琢磨着咱是个外姓人。” 老朱抱着孙儿，立刻装模作样的教训，“你是咱朱家的人，你祖母也是咱朱家的人！没你祖母，哪有你爹，没有你爹哪里有你？” 一屋子姓朱的，都给姓马的拿捏住了。 被老朱抱在怀里，朱雄英就说道，“祖父，咱想要看看大姑父是什么样的人？你就让咱出宫，咱出去一趟，看看大姑父为人，去看看公主府修的如何。大姑嫁出去了，得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老朱就敷衍说道，“公主府有工部营造，有规格，自然也差不了。你姑父也算咱看着长大，读书读的好，也知道一些战阵之事，是个贤才，以后能给你爹办事。” “那咱还不认识啊。”为了出宫，朱雄英也算拼了，“咱就去看一眼就好，心里才踏实。” 老朱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儿子，做出了决断，“明日让你大姑父到宫里来，你去见见。” 自家孙儿想要出宫，这个心思谁都能看出来，找到理由就要吵着出宫。可是想要出宫，哪有那么容易！ 偃旗息鼓的朱雄英拿着筷子，夹起一只鸡腿递给朱静婉，又将另一只鸡腿给了马皇后。太子朱标和宁国公主朱静怡，一人一只鸡翅膀。 轮到老朱的，就是鸡头了。 一家人其实也就是看着，等着朱雄英的分配，心里乐着呢、开心着呢。 看着碗里的鸡头，老朱嫌弃说道，“咱就只配吃鸡头？这也没肉，咱吃什么？” 朱雄英理所当然的说道，“祖父是一家之主，当然要吃鸡头！” 老朱很欣慰，又问道，“你吃什么？咱是一家之主吃鸡头，你在家里头最小，那就吃鸡屁股？” “咱才不吃鸡屁股。”朱雄英嘀咕着说道，“咱什么都吃，咱又不像爹，这个不吃、那个不好吃，咱什么都吃，这样才能长高！” 皇长孙天资聪颖，也很孝顺、顾念亲谊，这是祖宗庇佑、大明洪福！ 第7章生活第章 成长 皇长孙殿下天资聪颖，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好质疑的。这也让周德兴有点酸溜溜的，他的那个发小坐上了龙椅，儿子本来就非常出色了，孙子居然也如此出类拔萃。 再想想自己那个被惯坏的逆子，周德兴心里真的没办法平衡，差距也确实太大了。 可是就算心里不平衡也没用，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公平可言。 作为一个孩子，朱雄英看起来也只能做一些孩子应该做的事情。虽然他天资聪颖，可是在大家的眼里，他也就算一个四岁的孩子。 很多的时候大家也都不会太在乎朱雄英的意见，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孩子。但是也有一些好处，既然是孩子，所以有些时候就算是耍无赖，那么也不会让人厌烦，只会觉得可爱。 “皇兄、皇兄！”朱清宁跌跌撞撞的，着急的迈动着小短腿往前跑。 朱雄英就停下脚步，看着身后，“你跑慢一点，走都走不稳还想要跑！” 马皇后就忍不住开玩笑，“你也知道清宁走不快，你走慢些就是。你走得快，她能跟上？” 朱雄英就笑了笑，摸了摸小光头说道，“那也不怪咱，都是她寻常不动弹。” 常氏也有点无奈，她的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喜欢闹。只要她有了身孕，那就不用说了，她的长子就要隔三差五的过来，非得要和她走一炷香、半个时辰。 好些时候，她吃的一些膳食也要管。太营养的还不许吃，说是怕肚子里的弟弟吃的太胖等等。 走了一会儿，马皇后说道，“雄英，过来歇歇。” 朱雄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说道，“祖母，不是孙儿自夸，我最是体格强悍。莫要说走半个时辰，就是走一个时辰我也不觉着累。” 马皇后一边给朱雄英擦汗，一边宠溺说道，“你是不觉得累，你两个妹子就不成。清宁到底还小，腿脚也没力，现在走两步就要跌倒。” 这么一想也对，小孩子很多都是发育不成熟，腿脚确实没有太大的力气。 朱雄英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问道，“祖母，祖父这些时日在忙些什么？怎么不回来了？” “他啊，这些时日在忙着给汤鼎臣册封的事情。”马皇后露出笑容，说道，“就是那汤大嘴，他和你祖父少小相识，早些年也是他邀你祖父去参加红巾。他多有功劳，按说早就该册封国公，你祖父偏偏给他一个中山侯。” 朱雄英就嘿嘿笑着，说道，“要是咱，咱也压一压汤和。他是祖父亲近人，给他这边压一压，其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马皇后有些无奈，捏着朱雄英的脸说道，“平常你常说办事要公正，这时候就不工作了？” 朱雄英有些许尴尬，但是就算是些许尴尬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能一个劲的说着公正。尤其是现在朝堂上的有功之臣太多了，有些时候封赏也需要考虑平衡、政治。 出身、地位、履历等等，这些也都是需要考虑的。 朱雄英在做的事情，就是继续成长，在不断的学习和进步。他不只是要读书，也需要习武，时不时的还要被马皇后和老朱开小灶。 在洪武十一年十月十一日，曹国公李贞薨于京师之赐第，享年七十有六。 老朱车驾临奠，随即颁降诰命。追封陇西王、谥恭献，归葬盱眙县灵迹乡冷水涧之原。 老朱非常伤心，这是他称帝后仅存一个活着的同辈亲人，这也是对他有非常多照顾的姐夫。所以老朱辍朝三日，这一点都不为过。 这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无比担忧的事情。 十一月初九，太子妃常氏临盆，结果胎位不正导致生产困难。在好不容易才生下一个男丁之后，太子妃常氏无疑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就算是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太大的事情，但是依然让人非常担忧，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朱允熥，这也就是朱雄英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了，这也就是朱标的嫡次子。要是朱雄英没能挨过生死劫，理论上来说朱允熥是可以被立为皇太孙的，而不是庶子朱允炆。 看着自家大孙担忧的样子，马皇后和老朱没少跟着劝慰。在他们看来，生孩子遇到一些凶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算是常氏其实也一样，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能够为太子诞下子嗣，那是她的本分，就算是有所凶险也无须在意。 虽然有着很多的担忧，不过好在常氏挨过来了，只是她也极其虚弱。或者她和朱标也会吸取教训，不能再这么不带停歇的生孩子了。 朱雄英觉得他现在非常的开心，作为皇宫小霸王的他在健康快乐的成长。 每天不是在读书习武，就是在四处溜达，今天去春和殿逗逗弟弟妹妹，明天去大本堂和皇叔们一起读书进益，或者是坐在皇宫的城门上大呼小叫。 下朝的文武百官觉得好笑，他们经常看到一个全身甲胄的垂髫小儿站在城门，时不时的冲着那些武勋大问‘来将通名’。 也就是皇长孙才有这般的待遇，其他的皇子皇孙哪能有这样的机会胡闹。 小玉儿觉得好笑，对朱雄英说道，“殿下，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朱雄英叹了口气，对小玉儿说道，“玉儿姐，以后咱要是出去打仗了，带带着你。要是你没有跟着咱，咱怕是日子都过不好。” 小玉儿就笑着说道，“殿下，奴婢虽说是一介女流，也没听过大将军行军打仗带着侍女。” “到时候你就女扮男装。”朱雄英就胡咧咧说道，“也是你姐不得力，咱望了半天，也没望到她。这嫁出去了就是和大姑一样，也不记得回来看看咱。” 小玉儿就很感激的说道，“还是皇后殿下仁德，看到宫里人年岁大了都给放出去。我和姐姐都是殿下养大，现如今也寻了个出身不错的人家。” 跟着小玉儿溜达着回坤宁宫，朱雄英忽然喊道，“来将通名！” 一个留着小胡须的绯袍官员立刻说道，“臣胡惟庸，拜见皇长孙殿下，殿下千秋！” 看了一眼胡惟庸，朱雄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是李善长的门生，在洪武六年就任右丞相，洪武十年进左丞相，位居百官之首。他曾自觉奋进，曾以遇事小心谨慎博得老朱欢心。但是慢慢的，就有些骄纵跋扈了。 生杀废黜大事，他有些时候不报告老朱直接执行。内外各部门的奏章，他都先拿来看，凡是陷害自己的，便扣下不上呈。各方面热衷功名之徒，以及失去了职位的功臣武夫，竞相奔走于其门，贿送金帛、名马、玩好之物，不可胜计。 甚至徐达看不下去，胡惟庸于是诱惑徐达的守门人福寿，图谋害徐达。 刘基生病，老朱派惟庸带医生探视，胡惟庸便对刘基下毒。 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御史大夫陈宁等人，也都是在胡惟庸门下了。今年九月，占城国来进贡，胡惟庸等人不报告老朱，这也使得老朱勃然大怒。 右丞相汪广洋因此受牵连被赐死，不出意外的话左丞相胡惟庸马上也要死了。老朱绝对不会容许相权对皇权的威胁，现在在不断的纵容胡惟庸，也是为了能够一网打尽。 好些事情朱雄英都明白，心里明白就行，朝堂之上的事情，他现在可不会多问，也轮不到他去过多的关心。 第13章求情 洪武十三年，老朱以‘谋不轨’罪诛宰相胡惟庸九族，同时杀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数人。 这件事情也很有趣，比如说胡惟庸旧宅井里涌出醴泉，此为祥瑞，然后就邀请老朱前去鉴赏。结果太监云奇紧拉住缰绳，老朱这才及时停下，发现了胡惟庸家上空尘土飞扬，墙道都藏有士兵。 说是这么说，可是实际上胡惟庸一下子被彻底剿灭，没有半点风浪。他成为了历史上最后一个丞相，通过胡惟庸案，大明天子的皇权更加至高无上了。 回到了坤宁宫，马皇后就立刻说道，“换身衣裳，去帮你爹说说话。” 朱雄英就奇怪了，问道，“祖母，你是不是高看我了？你和爹都没能劝下祖父，我能成？” “我和你爹两个劝着，多少有点用。”马皇后就拿着冕服，说道，“如今你再去敲敲边鼓，这事说不准就能成了。” 朱雄英就张开双手，说道，“那就给咱换身衣裳，咱想好了，就是被祖父打了屁股也认了。祖母都让咱去办事，咱肯定能办好。就是祖母，咱要是办成了大事，准许咱出去转一转？” 换上了比较正式的冕服，朱雄英被马皇后牵着到了武英殿。 马皇后可不会径直闯入，还是会让人同传一声。虽然很多的时候马皇后不给老朱面子，只不过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马皇后一直很尊重老朱。 看到马皇后，老朱很生气的说道，“咱说了好些次，后宫不得干政！” 马皇后立刻跪下，说道，“臣妾说的不是朝政，只是太子贤名。宋濂国朝名儒，更是太子师。若是陛下有意处死宋濂一门，置太子名声于何处？” 老朱很生气，大声吼道，“宋濂，他妄为太子师！咱对他差了？他那孙儿宋慎原为仪礼序班，与其祖父宋濂、叔宋璲共同在内廷为官。你自个儿说说，祖孙、父子共官内廷，这事多大荣耀！就这般还不知足，和胡惟庸搅合一起？！” 朱标这时候就说了，“父皇，儿臣看了案卷，宋师一门和胡逆交涉不深。” 朱雄英这个时候就趴着，暂时不需要他出面，扮演好本分的皇长孙的角色就好。 武英殿里吵闹无比，洪武皇帝时不时勃然大怒的在申饬、怒骂，少不得也有些苦口婆心或者语重心长。马皇后和朱标时不时的据理力争，这也是少不了的。 那些个侍女、太监，一个个跪的都很恭敬，陛下不会对皇后、太子发怒，但是对其他人可不会这般。皇后和太子宽仁，但是皇帝没有少因为一些事情责罚宫里人。 老朱这个时候还是非常生气，怒骂道，“咱知道你在外头有贤良之名、也知道你宽仁，这是好事，让百官亲近人。太子，你给咱记好了，为君者不能一味宽仁！” 马皇后就据理力争，说道，“你是为标儿好？教授他读书习文的都给皇帝杀了，太子要是连个脸都不露，那叫什么事，说太子翻脸无情、薄情刻薄？” 老朱就急了，指着马皇后说道，“咱和你说了多少次，后宫不得干政。” 马皇后就有理由，说道，“皇帝，臣妾可不是干政，臣妾只是想着太子！” 眼看着武英殿里的气氛越来越火热，争吵声也越来越大。本来是跪着的朱雄英就觉得腿脚发麻，也越来越疼了，也只能说那些太监没有眼力，也没说搬个蒲团过来。 算了，趁着大家没有注意到自己，朱雄英就该跪为坐，这样可以稍微的叔父一点。继续看戏就好，这个时候他好像也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了。 老朱在不断的和妻儿争吵着，忽然间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白胖的小光头居然是坐着的。 这一扫不得了，朱雄英迅速的反应过来，赶紧跪下，匍匐在地都不敢目视皇帝龙颜的样子。 老朱忽然乐了起来，指了指朱雄英，“看看这孩子的怠惰样子，求情有这般求情的样子？咱本来还想着让宋濂教他读书识字，这还能成？” 马皇后就没好气说道，“前几年宋濂就告老，现在你还要杀他孙子，宋濂能教你孙儿那才有鬼！” 朱雄英这个时候忽然说道，“那就把他孙儿流放出去，送宋师教我读书。” 老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不愧是咱朱重八的孙儿！” 马皇后又好气又好笑，也觉得奇怪，“好？寻常他也是宽仁的性子，怎么骨子里头和你们父子两个也没个差别？” 老朱更加骄傲了，他就是霸道、刻薄的性子。而他的嫡长子，别看外头都说敦厚、宽仁，可是老朱再清楚不过，他的儿子可不是宽仁，骨子里不缺少狠辣果决。 老朱这个时候也只能叹口气，说道，“就是为了老大的名声，咱可以饶了宋濂。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咱也不指望他教咱的孙儿，他可没那个福分教两代帝王。宋璲，咱也可以饶他一命。宋慎就不成，他和胡惟庸牵连太深。” 这些也算得上老朱的底线了，饶了宋濂和他的次子宋璲，这也是老朱觉得最大的网开一面了。宋慎肯定就不行了，他确实和胡惟庸牵连的比较深。 老朱很不乐意，说道，“他们叔侄在内廷为官，想着的不是忠于主上。宋家，咱看就贬戍巴蜀。” 对于这个安排，马皇后和朱标也不觉得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按照一些法制，宋慎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可以导致宋濂一家遭祸。连坐起来的话都不为过，宋家一门倒霉也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现在也就是死了个宋慎，也算得上最理想不过的事情了。而宋家被流放巴蜀，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宋家在巴蜀也可以一家团聚，说不定还可以诗书传家。 短时间里，自然也就不要指望起复，这些个事情也确实不太现实。 既然这些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马皇后就准备将小小朱带回去，但是老朱不乐意了。 “让咱孙儿来求情，就给他带过来，这事办成了就带回去？”老朱不乐意了，说道，“老大，去批阅你的奏折。雄英就留在这，咱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让他给咱读奏折。” 朱雄英就一本正经的说道，“祖父，孙儿可是一目十行、天资聪颖，真要是让咱看奏折，咱可都是记在心里头了，那可不好。” 老朱哈哈大笑，看着马皇后说道，“看看咱孙儿，这就是偷奸耍滑也说的头头是道。” 朱标也含笑说道，“爹，是该好好整治一下他。这孩子就是仗着天资聪颖，最是喜欢偷奸耍滑。前几日去他母妃那，也就是在欺负他母妃读书读得比如他好。” 马皇后就不乐意了，对朱标说道，“都这般大的人了，也观政几年了，得给你爹分忧。去批折子，莫要在这里耽搁了。” 朱标只能乖乖的去文华殿了，随着他观政时间越来越久，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现在大明朝百官的奏折，都是先送给太子批阅，然后再报于陛下。一般情况下，太子批复的奏折，洪武皇帝也不会轻易的改变，处处都是在维护太子权威。 老朱惬意的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老妻在给他捏着肩膀，孙儿用稚嫩的声音在读着奏折。 “祖父，这又是哪个混账写的奏折？”翻开一份奏折，朱雄英怒了，“这洋洋洒洒估计得上千字，说得政事几近没有！” 老朱就懒洋洋的说道，“啊，这也是常事。看来，咱打他们是打轻了。” 第8章亲耕 作为一个农耕文明的国家，重视农耕自然是在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在洪武十一年的立春，老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本来就是一个农民。对于种田的事情，那也是非常拿手。 统治者普遍对春耕非常重视，也会做做样子，叫做‘亲耕礼’。 老朱更是这样，他在应天府南郊建了先农坛，这是感谢先农发明农具、教会先民种植五谷。他也在这里开辟了一亩三分地的耕田，这就是他亲耕的农田。 这不只是满足老朱种田的，这也是表率。宗室、王公、九卿，也都是要参加。 老朱身穿常服，头戴翼善冠，坐轿到了先农坛。然后换上庄重的冕服，祭祀先农是无比重要的仪式，绝对不能马虎。 在老朱上香后，他要再次换回常服。 朱雄英只是乖乖的和其他的王孙、九卿站在一旁，在老朱祭祀结束后，在太常卿导引下前往老朱耕种的一亩三分地。 扭头看向身后，朱雄英小声喊道，“三叔，济熺在哪呢？” 晋王朱棡朝着朱雄英炸了眨眼，努嘴朝着身后。 朱雄英又小声喊起来，“四叔，四婶什么时候给咱添个弟弟？” 十八岁的朱棣就笑着说道，“快了，算算日子就是七月份了。” 朱雄英笑了起来，随即冲着严毅英武的秦王朱樉说道，“二叔，你可咋办？三叔都有了儿子，四叔眼看着也要有儿子了。就二叔还没有动静，怪不得祖父和祖母整日骂你。” 二十二岁的朱樉冲着朱雄英恐吓道，“大侄儿，你再说怪话，莫怪二叔不给你寻些好玩物件。” 朱雄英似乎立刻吃瘪，又说道，“二叔，等你就藩了，咱去西安找你好不好？” 朱樉就立刻说道，“成啊！到时候二叔带你去骑马、看三秦大地！到时候你想打仗，咱带你领兵，咱也去打鞑子。” 朱棡就赶紧说道，“大侄子，莫要想着你二叔，你三叔也要去太原了。到时候咱带你去打鞑子，到时候带着你和济熺去骑马打猎。” 朱棣就有些羡慕了，他的两个哥哥四月份就要分别就藩了，但是他可能还要等几年。 就藩多好啊，到时候就没人拘着了，就自由自在了。 有些轻浮的朱橚如今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现在还是‘吴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就要被改封周王。到时候就要与燕王朱棣、楚王朱桢、齐王朱榑驻凤阳，也就是观摩祖宗肇业之基，就是就藩前的准备。 朱雄英笑嘻嘻的，说道，“三叔，济熺肯定是要留在应天，咱带他读书。” 朱棡就没好气说道，“就你聪明！” 走在前头的朱标有些无奈，回头说道，“你们几个噤声！” 朱棡就讨好说道，“大哥，真不怪咱，都是雄英寻着咱几个说话。” 走在前头的老朱回头，笑着说道，“标儿，不拘着他们几个。皇帝亲耕，也没那般大的规矩。雄英也有分寸，咱祭祀的时候他也心诚，现在和他皇叔说话也无大碍。” 朱标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乖乖说道，“诺。” 马皇后看了看身后，笑着摇头说道，“这小滑头，只要出了宫就撒开了欢。由着他，一会儿你去帮你爹牵牛，咱领着雄英。” 其实亲耕礼大同小异，也有一定的区别。 礼部那些人此前还有规定，到了耕田的时候，老朱还要接受百官及参与耕田的老农跪拜礼。还有在皇帝、宗室等人耕完田之后，剩下的事情交给老农去办。 那可不成，在老朱看来，这乌央央的一大堆人，要是连一亩三分地都耕不好，那太说不过去了。亲耕，就该是亲自耕种，而不是露个面就回去，让老农来种地。 这一亩三分地可不一般，这里产出的粮食要放入神仓，是要供奉先祖和神灵的，哪能弄虚作假！ 按照老朱制定的规矩，就是他扶犁耕田，太子牵牛。皇后和太子妃领着太子在后头用耒耜耙地，其他的宗室子弟在耕完的田里播种子。 这大概也是老朱曾经最期待的生活吧，他对于自己的安排很得意。而他的子女会不会厌烦这样的安排，老朱不在意，他乐意就好。实际上一些子女犯错，尤其是儿子犯错，经常被罚到这里来除草、种田。 文武百官们这个时候要站在观礼台观礼，在皇帝亲耕结束，他们要接手这些工作。 在文武百官的队伍当中，不少人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一个胖胖的小孩身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开心。 皇长孙殿下深受皇帝和皇后的宠爱，他们居然将皇长孙接到坤宁宫，这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这也毫不掩饰的说明了皇长孙的地位，会让人不自觉的有很多的想法。 到了耕田前，老朱心情越发畅快，“雄英，你可怕地里的泥？” 朱雄英立刻说道，“祖父，泥里能种出来庄稼，粮食能填饱肚子，咱不怕泥。粘一脚泥也不碍事，只要能种出粮食就好！” 老朱更是欣慰，说道，“好！种庄稼可不容易，你地耕深了不成，苗长不出来。浅了更不成，苗容易倒。就是种的恰到好处，寻常你也该多来看看，要不然草就多、虫子也咬。” 朱雄英立刻说道，“咱知道，还要担心大雨，要担心蝗虫。” 老朱很开心，看着自己的儿女们说道，“看看，你们侄儿都懂这些理，都是你们大哥教得好！再看看你们，这些理都不懂？” 老朱的那些子女们都不在意，像朱棡他们才二十出头，朱棣几个更是不到二十。还有一大堆十岁左右的，要不是朱雄英身份特殊、又很懂事，就会像和他差不多年龄一般的皇叔一样给扔在宫里不带出来。 说起来，朱雄英还有好几个年龄不如他大的叔叔、姑姑，辈分这东西就是没办法改的。 看着老朱开始准备起来，朱标也自然的开始给弟弟妹妹分配工作。 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理所当然、驾轻就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而弟弟妹妹们也都觉得天经地义，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的大哥就是这般，一直受到父皇宠爱不说，也非常有长兄的风范。 马皇后和常氏也换好了收拾好了，对朱雄英招手，“雄英，快些过来。” 朱雄英本来是打算去跟着挖地的，但是转瞬一想朝着老朱跑去，“祖父，咱挖不了地，要不然咱骑牛吧！” 老朱一愣，随即笑着小声说道，“你先去和你祖母一块，挖几个窝子就成。好些人都看着，咱要做好样子。挖几个窝子也算是有了交待，你就来找咱，到时候你去骑牛。” 朱雄英就开开心心的跑走了，这小算盘还是非常响的。要懂事，也不能只是懂事，还要考虑亲情，要让老朱感受到含饴弄孙的乐趣。 这一天天的，我容易吗？！ 虽然惦记着骑牛，可是当朱标牵着牛、老朱扶着犁的时候，朱雄英还是很努力的在跟着马皇后和常氏一起。她们拿着大的耙子，朱雄英就拿着个小耙子，蹲在一旁卖力的挖地。 老朱很快犁完第一趟，转头就看见妻子和儿子在挖地，而他的那个宝贝孙儿更是拿着个小耙头卖力的挖地，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继续犁地，再次犁完一趟，老朱有些心疼了，“雄英，过来骑牛。” 朱雄英站起身，气喘吁吁，“祖父，地还没耕完，不能骑牛。” 老朱虽然开心，不过还是说道，“你还小，挖不完地，先歇歇。” 朱雄英有他的想法，大声说道，“祖父，挖好了地再歇也一样。” 孙儿这么懂事，老朱自然开心。 再看看有些偷懒的儿子们，立刻就恼了，“混账东西，雄英都懂的理你们不懂？！秦王，把雄英抱过来。” 挣扎的朱雄英被秦王一把抱起，老朱和朱标笑盈盈的看着朱樉将朱雄英放在牛背上，也不急着犁地。 马皇后也笑了起来，提醒说道，“老三，你也过去，护着点雄英。” 老朱开怀的继续亲耕，老二几个不成器不要紧，老大出息就行，皇长孙懂事就好。其他几个，不成器也就不成器吧！ 第9章互相伤害 洪武十一年四月十六日，晋王朱棡就藩太原，他成为了大明第一个就藩的亲王。 结果这一位还没有达到太原，在路上就因为一件小事鞭挞他的厨子，这让老朱非常生气。 老朱有理由生气，他认为厨师掌管饮食，随意处罚的话可能会让厨子心生报复下毒。老朱以身作则，说他这么多年来任何人犯错都一一处罚，唯独二十三年来不敢责备厨子徐兴祖。 朱雄英愁眉苦脸的，看起来颇为烦恼，好像有些想不懂有些事情。 看到朱雄英苦着脸的样子，朱静怡笑着问道，“雄英，这是在想何事？” 朱雄英也没藏着掖着，说道，“皇姑，祖父的膳食多是祖母准备。就算祖父在外打仗的时候，也没听说祖父的庖厨就是徐兴祖。” 朱静婉就说道，“你就是在瞎琢磨，父皇的庖厨还能让你知道了？” 朱静怡也跟着说道，“父皇的庖厨自然有人管着，也就是三哥折腾。徐兴祖也好、赵兴祖也罢，父皇才不在意。他倒是对庖厨还算宽容，三哥是不该那般。” 朱雄英一下子来劲了，说道，“祖父说的在理，厨子能下毒自然不能得罪。以后给咱驾车的人，咱也宽容一些。羊斟咱可是知道的，就是没吃到羊羹，就把战车驾到郑军那里，让主君被擒。” 朱静婉就觉得好笑，说道，“你倒是能琢磨，父皇责骂三哥苛待庖厨，你就想到车夫不能得罪。” 朱雄英不理他这个泼辣的小姑，看着朱静怡说道，“大皇姑，你马上就要下嫁了。咱这些时日可没少召见大姑父，他怕是都烦了咱。你尽管下嫁，咱就看着，要是大姑父对你不好，咱马上就去责罚他。” 朱静怡脸色通红，没好气说道，“就是你在胡闹，你少管些事情就好。” “就是！”朱静婉也跟着说道，“你就是喜欢瞎琢磨，你皇姑的婚事你还管着不成？” 真该管，要不然你以后就有个走私的驸马，要给老朱砍了脑袋！ 本来就是在随意的聊天，但是朱雄英忽然间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小姑走路有点不太方便。 一瞬间朱雄英反应过来了，看着朱静婉，努力的眨巴着眼睛。说哭就哭的本事，朱雄英也擅长。 朱静婉一下子也明白了，赶紧说道，“你真是无赖！咱裹了脚你就哭，这叫什么事！现在哪个女子不裹脚？” 朱雄英一边哭一边说道，“祖母不裹脚，我母妃不裹脚，大姑也不裹脚，为什么偏偏就是你裹脚！” 朱静婉没好气的坐下，背对朱雄英说道，“皇姐是不想裹脚？你那般小就是这般，皇姐裹脚你就哭。本以为你长大了些就要好些，现在还是这般！以后有人笑话咱和皇姐，那都是你惹得！” 裹脚这样的习俗在南宋就有了，但是不流行。在元朝的时候，稍微的普遍一些，但是也就是一些比较上层的人喜欢这些。其实也不是以后那种畸形丑陋的三寸金莲，更多的是修饰足型。 但是朱雄英还是这般，看到身边的人裹脚就哭，这也算是有些好处。 朱静怡前几年本来也是稍微裹脚，但是只要她一裹脚朱雄英就哭。慢慢的也就没办法，只能不再裹脚。虽然或多或少依然有点影响，不过也不算特别夸张。 朱静婉就没的说了，还没有开始裹脚的时候朱雄英就在跟前了。以前基本上没裹过脚，现在想要裹脚也没用。遇到这么个无赖的侄子，也只能认了。 马皇后听到了动静，匆匆走出寝宫，“静婉，可是你招惹了雄英！” 朱静婉委屈巴巴，她也才十一，“还不是雄英，看到咱裹脚就哭。” 马皇后一听也明白，连忙将朱雄英抱起来，“雄英，女子裹脚倒是常见。裹脚才好，高门大户的多是喜欢裹脚的女子。” 朱雄英也明白移风易俗不容易，但是他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放弃改变风气的习惯。 “祖母没有裹脚、母妃也没有裹脚，谁还能比咱皇家更高？”朱雄英振振有词，“以后谁要裹脚，咱不让她们入宫！宗室女子不得裹脚，宗室子弟娶妻一律天足！” 朱静婉一边解开裹脚布，一边说道，“母后，现在谁敢招惹他？！他现在又哭又闹，哪个舍得让他哭！真要是让他记恨着，以后说不得要为难人！” 马皇后看了一眼小女儿，说道，“少多嘴，你裹脚也嫌疼，不裹就不裹。” 朱静婉不高兴的憋着嘴，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母后也是偏心的厉害，裹脚的事情本来母后是赞许的，可是现在雄英哭闹，就开始怪罪她了！ 朱静婉解开裹脚布，心气不顺的她看到朱雄英就来气。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找到了报复的办法。 “母后，雄英的头发长了。”朱静婉开口，立刻说道，“给他剃了头！” 朱雄英立刻抱住脑袋，大声抗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朱静婉就戏谑说道，“那是说成丁的，你这孩童谁管？” 朱雄英也无语，他和朱静婉也算是相爱相杀了。他管着朱静婉裹脚，朱静婉就盯着朱雄英剃头。 主要是发型难看啊，皇室子女满月剪胎发，然后每次剃头都是光头。戴着的都是瓜皮帽，这也算老朱发明的了。这叫‘一统帽’，也叫‘帽’，老朱大力推广这种帽子，皇子皇孙自然要带头。 民间百姓的孩童就不用说了，留着两个小揪揪的，或者只留个小尾巴的，将头顶一圈头发剃光的，这也都有。所以清朝的那种金钱鼠尾，在大明就是孩子的发型之一。 看到自家聪明的孙儿被按住，看着愁眉苦脸的孙儿在讨价还价，马皇后也开心。能让孙儿这么不乐意的事情很少，很有趣。 朱雄英被剃光了头发，看着清水里浮现出圆脑袋，忍不住用小手拍了拍脑袋，“祖母，我现在就胖，脑袋上的毛都给剃了，就像个剥壳鸡蛋！” 朱静婉就报复着，嘲笑，“你肉嘟嘟的又圆，鸡蛋可比你好看多了！” 心塞的朱雄英起身朝着寝宫走去，马皇后几人也笑了起来。每次都是这样，雄英一旦给剃成了光头就要生气，就要一个人趴在榻上半个时辰。 忙于一天工作的老朱回到坤宁宫，有些奇怪，“咱孙儿呢？怎么没有四处蹦跶。” 马皇后指了指寝宫，说道，“给他剃了头，不乐意了。” 老朱也幸灾乐祸起来，说道，“也就是给他剃头，这才有个孩子样。咱总是怕啊，这孩子太聪慧，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马皇后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这是怕老天爷都嫉妒。 就在这说话间，寝宫里走出来一个披着布匹，托着个茶杯的小孩，“小和尚朱雄英路过宝地，腹中饥渴” 老朱一跃而起，身手矫捷的将想要逃跑的朱雄英抓住，按在腿上伸着巴掌朝着朱雄英的屁股招呼。 “你这个促狭鬼！”老朱轻轻拍了两下还觉得不解气，在朱雄英的大喊大叫中拽下他的裤子，“咱那点事，你一天不说就不乐意！” 被老朱拎着站在石桌上的朱雄英急了，双手捂住要害，“祖父、祖母，男女授受不亲，皇姑还看！” 朱静婉就幸灾乐祸，大笑说道，“现在知道羞了？！你前两年还是咱给你把屎把尿，还是咱给你擦屁股！” 朱雄英更急，气恼说道，“我长大了，不是小孩！” 老朱拽开朱雄英的小手，“咱孙儿就是好玩！” 马皇后只是笑着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孙儿再聪明，那也是孩子，有些时候做出的事情让人想想就忍不住乐。 这孩子太讨人喜欢，一刻都舍不得让他离开。 第10章学习 在晋王就藩后，秦王朱樉也在五月就藩西安。 老朱对于他的二儿子还是有所期待的，因为朱樉小时候就比较聪明。老朱希望朱樉在就藩后能够安抚百姓，他希望看到朱樉能够让百姓更多的休养生息。 连续两个儿子就藩，这也让老朱和马皇后有些不舍。孩子们长大了，他们也都有着全新的生活。以后想要再见到儿子们，这都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一年见不到一面，这也是一个常态。 弟弟们去就藩，朱标就要更多的在父母跟前尽孝，带着妻女去坤宁宫，一家人用个膳。 刚到坤宁宫，他们就看到了朱雄英拿着一柄木刀，正一板一眼的在对着一个木桩劈砍着。 坐在椅子上的老朱脸上浮现出笑容，随即严肃说道，“专心些！” 朱雄英立刻收敛脸上的笑容，继续一板一眼的挥舞着木刀。这可不是随便挥舞，每一刀劈砍出去都是要讲究力度和角度，这也都是老朱传授的战阵之法。 朱雄英倒是想要问问宫里的侍卫有没有一些身怀绝技，但是得到的结果不太满意。有些人确实有点武艺，不过也不是高来高去的武侠。更多的侍卫、将领，也很难做到以一敌十。 看着孙儿在认真的劈砍着木桩，老朱就说道，“看看咱孙儿，做事有恒心。这孩子要强，好些事情和咱一样，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朱标就说道，“爹，他才多大？不过要说起来，雄英的性子倒是果决，这是好事。” 马皇后就有些担忧，说道，“他太要强、也太聪慧，就怕他累着自己，寻常孩童哪有他这样的？这孩子太有主见，对自个儿又是太严苛。” 老朱也露出愁容，就说道，“咱和老大治理天下，该是给他留个锦绣江山。只是雄英这性子，想来不会想着要享福。” 坐在一边的常氏心里一喜，虽然《祖训录》成书的时候，也规定了‘居嫡长者必正储位’，这也让她多了些期许和底气。但是自古以来，事关皇权就很难说，天家无父子、手足相残，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而现在看来不需要担心，她的长子看来非常聪慧，也颇受宠爱。 抱着小女儿，常氏也说着俏皮话，“儿媳本来觉得雄英聪慧、乖巧，自是难得。有着清宁、清蕙后，总觉得她们就算不如雄英，也该有雄英几分样子。哪知道这两个整夜哭闹，清宁现在话都说不清，哪像雄英都能读书识字。” 马皇后看了一眼两个孙女，淡淡说道，“你倒是多想了，天底下又能找到几个能与雄英相比的孩童？就算一母同胎，也有差别。” 老朱就骄傲说道，“雄英天资极高，这是大明洪福。” 在闲聊间，朱雄英练完功了，将小木刀随手一扔，开心的跑了过来。 朱宁清开心的朝着朱雄英跑了过来，“皇兄。” 朱雄英抱住跌跌撞撞跑来的大妹妹，取笑道，“宁清，你是又胖了。” 抓着朱雄英的手，朱清宁说道，“皇兄，妹妹哭。” 被常氏抱在怀里的朱清蕙开心的挥舞着胳膊腿，这孩子是话都不会说，但是认人。 努力的将朱清蕙抱着，朱雄英故意在朱清蕙脸上啃了两下。这也惹恼了朱清蕙，这个小丫头奶凶奶凶的，不高兴的冲着朱雄英咿咿呀呀几句，在朱雄英再次啃她肉嘟嘟的小脸上，小丫头愤怒的反击，一个劲的在朱雄英的脸上啃着。 马皇后心里开心，笑着说道，“雄英还是有些兄长的样子，就喜欢逗他妹子。” “我还喜欢惹小姑。”朱雄英笑嘻嘻说道，“小姑最是不懂事，咱怎么说也是她侄儿，她好些时候都不让着我。” 无辜躺枪的朱静婉就立刻告状，“皇兄、皇嫂，你们该管管雄英！他多聪明，有几个人斗得过他！他就欺负咱不如他聪明，总是想着法的惹咱。” 朱标就护短，也是在逗着嫡亲妹妹，“你多大的人了，连个娃娃都斗不过，还好意思说！” 朱静婉气鼓鼓的说道，“那有几个人能和雄英比？咱一读书就迷糊，他看了书就懂。娘说的那些道理他都知道，咱哪有他会读书！” 朱标就很好奇，看着马皇后问道，“娘，雄英现如今读书读到哪了？” 马皇后就骄傲的说道，“三百千这是都读通了，里头的那些人、那些事，他也都知晓。现在在教他《古今贤文》，让他知晓些人心。” 《古今贤文》，其实也就是《增广贤文》。虽说在不断的增补，但是这也是有一些积累。这部书绝大多数句子都来自经史子集、诗词曲赋、戏剧小说以及文人杂记。 里头有很多的内在逻辑，将很多的社会、人性直白的展现出来。 朱标想了想，说道，“母后，也不该只是让雄英读儒家典籍。” 老朱也忙不迭的附和说道，“就是这个理，咱早就跟你说过，那些读书人都是贱骨头！” 对于很多的儒家子弟，老朱是看不顺眼的。当初他起兵的时候可没少受读书人的气，在攻占集庆、有了自己的根基后，那些读书人才开始归附。 当了皇帝之后，老朱和读书人也是不断的发生冲突。 要说重视儒家，这一点毋庸置疑，老朱知道治理天下需要读书人。而现在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儒家子弟。在接班人的培养当中，老朱一直都是给朱标延请一些大儒，比如说宋濂等人。 可是对儒家，老朱也有抵触的地方。 比如说老朱在《祖训录》就说了：朕始以为儒、吏不可信任！ 在他登基称帝的时候，也和多数开国帝王一样，以帝王祭祀社稷时的太牢的礼节祭祀孔子。包括在洪武怨念的谥号，老朱承认了孔希学衍圣公的身份。 这两年衍圣公孔希学在忙着修葺先圣庙堂、恢复祭田，这也算是对当初孔希学主动投降的一种表彰。最主要的，还是说老朱需要收拢读书人的心思。 但是在洪武三年，老朱对孟子的一些理论非常愤怒。因为孟子说了：君之视臣如草芥，臣之视君如寇仇！ 说到底就是《孟子》当中的一些观点和皇权有冲突，所以老朱就准备将亚圣孟子抬出孔庙，他认为孟子不配得到祭祀。 这也让读书人急了，孟子作为亚圣，在整个儒家在读书人心中地位是很高的，这也引起了天下读书人的动荡。 结果就是一人让一步，孟子被重新请回了孔庙，但是老朱也将《孟子》删改了一些。对于《孟子》当中攻击皇权的观点，老朱基本上都删了。 关于朱雄英的教育问题，老朱和马皇后一直都不敢马虎。他们都知道朱雄英聪明，也正是因为朱雄英太聪明了，所以在教育的问题上，也需要更加的认真和仔细。 朱雄英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对于儒家他不见得多么抵触。可是要说将儒家的一些低位无限拔高，朱雄英肯定也不乐意，也就是他现在没办法参与朝政，要不然儒家子弟肯定要难受。 现在的他还是需要好好的学习，读书习武都要做好。 不只是要提升自己的学识，也需要强身健体，这些都是朱雄英都需要做好的事情。 继续成长、继续学习，这都是朱雄英该做的事情。谁让他现在还是孩子呢，朝堂上有着皇帝和太子，根本就不需要一个皇长孙去说些什么。 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得到更多的重视，朱雄英还需要继续学习。 第11章天资聪颖 朱雄英看起来就是皇孙的模板，他聪颖好学、孝悌，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最好的孩子了。 老朱和马皇后对于这个皇长孙越发喜爱，哪怕一直在忙于朝政，但是老朱不时的还要来看看他的孙儿。马皇后就不用说了，一直都在带着朱雄英。 不过对于老朱和马皇后来说，他们也有一些担心的地方。大概是孙儿太聪明了，学什么东西都快，这也导致了他们的孙儿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对什么都很好奇。 读书写字不用说了，这些时日也对于军伍感兴趣，每天都要挥刀五十下，又在缠着要学习骑马，想要跟着魏国公等人学习兵法。 跑去大本堂转了一圈，又在琢磨着看看一些古籍。偶尔看到了一些感兴趣的，就要召翰林院的学士，或者相关衙门的官员来问询。 太聪明的孩子并不让人省心，尤其是他动不动跑到午门、玄武门、广敬门这些城门，坐在城墙上看着应天府。想要溜出皇宫的心思昭然若揭，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如愿而已。 朱雄英又在皇城的正南门承天门坐了一个时辰，守着城门的将领、侍卫都很紧张。马皇后的贴身侍女大小玉儿倒是见怪不怪了，皇长孙估计又想着磨着出宫了。 小玉儿看了看姐姐，随即轻声对朱雄英说道，“殿下，该回去用膳了。” 朱雄英就叹了口气，有些牢骚的说道，“大姑下嫁了，咱望了半天都没瞧见公主府。” 小玉儿就笑着说道，“殿下若是记挂公主殿下，请公主回宫就是。” 朱雄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说道，“大姑估计都不想回来，现在和大姑父恩爱着。她嫁人后都不惦记着回来了，祖母说的对，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大小玉儿低着头在笑，然后赶紧跟上有些生气的皇长孙。这些事情都要记下来，等下还是要向皇后禀报的。 一个小人儿溜达着回到了坤宁宫，一路上其实也遇到了一些皇叔、皇姑，或者是老朱的一些妃嫔等等。无一例外的都是笑脸相迎，谁不知道皇帝陛下的心头肉就是太子和皇长孙！ 看到朱雄英回来，朱静婉就说道，“还知道回来，饭都凉了！一天天就知道乱跑，你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就是不准你出宫，等你长大点再说！” 朱雄英伸出双手，大小玉儿立刻帮着朱雄英洗手。朱雄英现在也习惯了，凡事有人伺候。 马皇后就说道，“过几日带你出宫去看看你大姑，咱也不放心她。一直都在跟前养着，现在都嫁做人妇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大姑父年轻才俊，咱此前也考校了他。”朱雄英信心十足的说道，“要以咱说，大姑父的才学不凡，他精通经史。保儿表舅掌着国学，大姑父该去任一地学政。” “你祖父也是这个心思，就是新婚燕尔的，让你大姑父去外头任一地学政，这叫个什么事？”马皇后就忍不住抱怨起来说道，“你祖父有意让他去山东，那是孔孟之乡。只是说起来在那里任学政也难，北地文风不如江南。” 这也算得上事实，南北方还是有些差别的，尤其是在两宋之后，江南之地的文风更盛。 山东这还算好的，要是燕云十六州那边更是不值一提。自儿皇帝石敬瑭割让后，燕云十六州已经脱离汉人控制四百年，很多人早就不认为他们是汉人了。 在加上北宋后女真、蒙古人的统治，长江以北很多地方都是异族习俗。 哪怕大明朝大一统，现在也没办法立刻收归民心，尤其是在北方还有很多人心里是认可蒙古。 这些年老朱也没少出一些政策，废除蒙古人的习俗、将一些蒙古人拆散，但是就算是这样，依然有很多人披发左衽。哪怕是汉人，依然是一副异族的习惯。 朱静婉在旁边听的迷糊，她不懂这些。她就纳闷了，侄儿这般小的人，居然读书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从父皇和母后寻常的一些讨论当中，居然可以琢磨出来这么多道理。 看着小女儿迷糊的样子，马皇后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要琢磨了，跟着好好学学女红。你是个没天分的，朝堂上的那些事和你说了也没用。” “女儿是不懂，雄英怎么就懂了？”朱静婉很纳闷，说道，“前几日我还抓到了老十，他还要比雄英年长四岁。就在大本堂胡闹，三百千都还没读懂。” 马皇后平静而骄傲的说道，“你那些个兄弟，能有几个和雄英相比？” 朱雄英低着头一个劲的吃着饭，随即说道，“祖母，下午咱要去练一个时辰箭术，咱要做个百步穿杨的养由基。” “早就给你备好了软弓。”马皇后笑盈盈的说道，“你祖父打算让江夏侯周德兴教你箭术，他是你祖父同乡、少小相识。那人一身匪气，这些年南征北战倒也不少功绩。” 江夏侯周德兴，这是排名在开国侯爵第三的人物。 军功确实不少，只是前几年功绩已达到鼎盛，又倚恃是老朱的同乡人，所以他私自修建的府邸超出了规格。虽说被老朱宽宥，但是这两年也被闲置了。 大玉儿取来了一张软工，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小玉儿也取来了弓囊，这也是装弓的，这是让朱雄英将小软弓背在身后。 箭囊又称箭箙，里头装着几只箭，悬挂在朱雄英的腰间。玉质扳手自然不能少，这也是为了张弓搭箭。 这些东西朱雄英当然可以让其他人背着，可是很多人也都知道他的习惯，有些事情他愿意让人伺候，但是有些事情喜欢自己做。 看着一身武服的朱雄英得意洋洋的朝着校武场走去，马皇后摇头失笑，“以前让你二哥几个去校武场，他们都不乐意。就是雄英不同，什么事情都喜欢。” 朱静婉就说道，“他还想要出宫，出了宫就要骑马打猎。娘，你等着看就好。等雄英学会了开工，就要朝着学骑马，都学会了就要吵着领兵！” 马皇后一愣，以她对于宝贝孙儿的了解，还真的不是在危言耸听。 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是留着大胡子的周德兴依然孔武有力，一副匪气十足的样子。 哪怕是第一次见到周德兴，朱雄英也怯场，“江夏侯，外头都说你悍勇无双、匪气足，和咱外祖父相比如何？” 周德兴一愣，立刻跪下说道，“臣江夏侯周德兴，拜见皇长孙殿下，殿下千秋！” 朱雄英平静的抬手说道，“平身。江夏侯，你还未说你和咱外祖父相比如何？” 周德兴拱手说道，“回殿下，先开平王悍勇无双。军中都说猛将如云，以骁勇称者莫如开平王。开平王一生为将未曾败北，军中都称他‘常十万’。臣未曾在开平王账下效力，倒是多有袍泽，称开平王膂力绝人。” 朱雄英矜持点头，说道，“那边好，咱是皇祖父之孙、开平王之外孙，也是悍勇。你且教咱开弓，这里头何说法？” 周德兴立刻开始认真讲解、演示，拇指钩弦法和三指钩弦法。这也就是以后被称之的蒙古式和地中海式，也被称之为汉法和胡法。 朱雄英认真的在学着，仔细的在听着，也时不时的按照周德兴教授的办法在练习。就算是偶尔犯错被周德兴纠正，他也没有不高兴，反而是更加认真的在学习和询问。 周德兴心里有些震动，很多人都听说了皇长孙天资聪颖，颇受上位宠爱。但是真正能够有幸接触皇长孙的朝臣少之又少，很多人也觉得皇长孙聪颖之类的说法可能言过其实。 现在再看看，哪有半分夸张，皇长孙又何止是天资聪颖那么简单？！ 第12章成长 皇长孙殿下天资聪颖，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好质疑的。这也让周德兴有点酸溜溜的，他的那个发小坐上了龙椅，儿子本来就非常出色了，孙子居然也如此出类拔萃。 再想想自己那个被惯坏的逆子，周德兴心里真的没办法平衡，差距也确实太大了。 可是就算心里不平衡也没用，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公平可言。 作为一个孩子，朱雄英看起来也只能做一些孩子应该做的事情。虽然他天资聪颖，可是在大家的眼里，他也就算一个四岁的孩子。 很多的时候大家也都不会太在乎朱雄英的意见，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孩子。但是也有一些好处，既然是孩子，所以有些时候就算是耍无赖，那么也不会让人厌烦，只会觉得可爱。 “皇兄、皇兄！”朱清宁跌跌撞撞的，着急的迈动着小短腿往前跑。 朱雄英就停下脚步，看着身后，“你跑慢一点，走都走不稳还想要跑！” 马皇后就忍不住开玩笑，“你也知道清宁走不快，你走慢些就是。你走得快，她能跟上？” 朱雄英就笑了笑，摸了摸小光头说道，“那也不怪咱，都是她寻常不动弹。” 常氏也有点无奈，她的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喜欢闹。只要她有了身孕，那就不用说了，她的长子就要隔三差五的过来，非得要和她走一炷香、半个时辰。 好些时候，她吃的一些膳食也要管。太营养的还不许吃，说是怕肚子里的弟弟吃的太胖等等。 走了一会儿，马皇后说道，“雄英，过来歇歇。” 朱雄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说道，“祖母，不是孙儿自夸，我最是体格强悍。莫要说走半个时辰，就是走一个时辰我也不觉着累。” 马皇后一边给朱雄英擦汗，一边宠溺说道，“你是不觉得累，你两个妹子就不成。清宁到底还小，腿脚也没力，现在走两步就要跌倒。” 这么一想也对，小孩子很多都是发育不成熟，腿脚确实没有太大的力气。 朱雄英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问道，“祖母，祖父这些时日在忙些什么？怎么不回来了？” “他啊，这些时日在忙着给汤鼎臣册封的事情。”马皇后露出笑容，说道，“就是那汤大嘴，他和你祖父少小相识，早些年也是他邀你祖父去参加红巾。他多有功劳，按说早就该册封国公，你祖父偏偏给他一个中山侯。” 朱雄英就嘿嘿笑着，说道，“要是咱，咱也压一压汤和。他是祖父亲近人，给他这边压一压，其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马皇后有些无奈，捏着朱雄英的脸说道，“平常你常说办事要公正，这时候就不工作了？” 朱雄英有些许尴尬，但是就算是些许尴尬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能一个劲的说着公正。尤其是现在朝堂上的有功之臣太多了，有些时候封赏也需要考虑平衡、政治。 出身、地位、履历等等，这些也都是需要考虑的。 朱雄英在做的事情，就是继续成长，在不断的学习和进步。他不只是要读书，也需要习武，时不时的还要被马皇后和老朱开小灶。 在洪武十一年十月十一日，曹国公李贞薨于京师之赐第，享年七十有六。 老朱车驾临奠，随即颁降诰命。追封陇西王、谥恭献，归葬盱眙县灵迹乡冷水涧之原。 老朱非常伤心，这是他称帝后仅存一个活着的同辈亲人，这也是对他有非常多照顾的姐夫。所以老朱辍朝三日，这一点都不为过。 这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无比担忧的事情。 十一月初九，太子妃常氏临盆，结果胎位不正导致生产困难。在好不容易才生下一个男丁之后，太子妃常氏无疑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就算是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太大的事情，但是依然让人非常担忧，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朱允熥，这也就是朱雄英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了，这也就是朱标的嫡次子。要是朱雄英没能挨过生死劫，理论上来说朱允熥是可以被立为皇太孙的，而不是庶子朱允炆。 看着自家大孙担忧的样子，马皇后和老朱没少跟着劝慰。在他们看来，生孩子遇到一些凶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算是常氏其实也一样，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能够为太子诞下子嗣，那是她的本分，就算是有所凶险也无须在意。 虽然有着很多的担忧，不过好在常氏挨过来了，只是她也极其虚弱。或者她和朱标也会吸取教训，不能再这么不带停歇的生孩子了。 朱雄英觉得他现在非常的开心，作为皇宫小霸王的他在健康快乐的成长。 每天不是在读书习武，就是在四处溜达，今天去春和殿逗逗弟弟妹妹，明天去大本堂和皇叔们一起读书进益，或者是坐在皇宫的城门上大呼小叫。 下朝的文武百官觉得好笑，他们经常看到一个全身甲胄的垂髫小儿站在城门，时不时的冲着那些武勋大问‘来将通名’。 也就是皇长孙才有这般的待遇，其他的皇子皇孙哪能有这样的机会胡闹。 小玉儿觉得好笑，对朱雄英说道，“殿下，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朱雄英叹了口气，对小玉儿说道，“玉儿姐，以后咱要是出去打仗了，带带着你。要是你没有跟着咱，咱怕是日子都过不好。” 小玉儿就笑着说道，“殿下，奴婢虽说是一介女流，也没听过大将军行军打仗带着侍女。” “到时候你就女扮男装。”朱雄英就胡咧咧说道，“也是你姐不得力，咱望了半天，也没望到她。这嫁出去了就是和大姑一样，也不记得回来看看咱。” 小玉儿就很感激的说道，“还是皇后殿下仁德，看到宫里人年岁大了都给放出去。我和姐姐都是殿下养大，现如今也寻了个出身不错的人家。” 跟着小玉儿溜达着回坤宁宫，朱雄英忽然喊道，“来将通名！” 一个留着小胡须的绯袍官员立刻说道，“臣胡惟庸，拜见皇长孙殿下，殿下千秋！” 看了一眼胡惟庸，朱雄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是李善长的门生，在洪武六年就任右丞相，洪武十年进左丞相，位居百官之首。他曾自觉奋进，曾以遇事小心谨慎博得老朱欢心。但是慢慢的，就有些骄纵跋扈了。 生杀废黜大事，他有些时候不报告老朱直接执行。内外各部门的奏章，他都先拿来看，凡是陷害自己的，便扣下不上呈。各方面热衷功名之徒，以及失去了职位的功臣武夫，竞相奔走于其门，贿送金帛、名马、玩好之物，不可胜计。 甚至徐达看不下去，胡惟庸于是诱惑徐达的守门人福寿，图谋害徐达。 刘基生病，老朱派惟庸带医生探视，胡惟庸便对刘基下毒。 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御史大夫陈宁等人，也都是在胡惟庸门下了。今年九月，占城国来进贡，胡惟庸等人不报告老朱，这也使得老朱勃然大怒。 右丞相汪广洋因此受牵连被赐死，不出意外的话左丞相胡惟庸马上也要死了。老朱绝对不会容许相权对皇权的威胁，现在在不断的纵容胡惟庸，也是为了能够一网打尽。 好些事情朱雄英都明白，心里明白就行，朝堂之上的事情，他现在可不会多问，也轮不到他去过多的关心。 第14章这不是胡闹 皇四子朱棣有些激动，因为他眼看着就要就藩北平了。 刚刚步入午门，他就看到了自家大侄子。 “四叔！”朱雄英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大声问道，“咱那个胖弟弟呢，为何不抱过来让咱看看！” 朱棣连忙笑着说道，“高炽还在凤阳，过些时日想来是要送回应天府，到时候还得是大侄子看着些，教他读书识字。” 朱雄英就傲娇起来，不急不慌的说道，“四叔，不是咱自夸，咱天资聪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要是高炽和咱一起读书，肯定是能有所进益。只是四叔想来也知道，咱现在还要读书习武，还要教允熥几个，怕是顾不来高炽。” 朱棣心领神会，其实他是真心想要让他的长子跟着眼前的这个大侄子一起读书。 明眼人都知道大侄子的地位超然，也都知道大侄子天资聪颖。让高炽跟着读书，未必就是指望着能够读出来多少名堂，而是要有着一些兄弟亲情。 看着在拿乔的侄儿，朱棣笑着说道，“等到四叔就藩了，咱就去打鞑子。到时候缴获了战马，先给侄儿选几匹？” 朱雄英心动了，不过还是说道，“宫里的御马可不少，咱可不缺马。” 朱棣连忙说道，“那可不一样，宫里的御马看着神骏，好些都没上过战阵，容易惊。战马就不同了，刀斧加身也不畏。” 叔侄两个一边走一边聊，也很快就到了文华殿。 “爹，我给四叔带过来了。”朱雄英趴在文华殿门口，大声说道，“那咱就交差了，得回去了。” 说完这些，朱雄英一溜烟的就跑了，让朱棣有那么一点一头雾水的样子。 看到了四弟，朱标很欣慰，这两年老四在凤阳老家还不错，看着也长成了不少、懂事了一些。 朱标有些好笑，看着朱棣问道，“雄英可是拦着你，向你索要了什么？” 朱棣就连忙说道，“哪有这回事，就是和咱聊了些。雄英倒是聪颖，如同小大人一般。” “也是爹娘惯着，有些没了样子。”朱标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道，“这些时日但凡有宗室入宫，他只要知晓了就提前堵着，索要诸多好处才带人过来。” 朱棣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不知道是该说大侄子，还是说皇兄，更不敢去埋怨父皇和母后。只是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也没说让大侄子改一改啊，就任由大侄子去堵着人索要好处？ 本来还开开心心的朱雄英忽然间变了脸色，这个戏精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在很多人面前，他就是天真可爱、天资聪颖的皇长孙，但是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内心里有着成年人的心智。 历史上的朱棣造反成功，可以说朱允炆才是最大的功臣。但是真的要说对朱棣有多少好感，那也不至于，当然朱雄英也没惦记着赶尽杀绝之类的。 想起来了什么，朱雄英问道，“姑祖父的陵寝前，可有僧道祈福？” 小玉儿就连忙说道，“殿下，郡王庙前自然有僧道侍奉。” 朱雄英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令僧度牒送来名帖，姑祖父在世时最是疼爱咱。” 这个时候小玉儿自然赶紧答应，不要说他不会反对，就是老朱和马皇后也不会反对。别看老朱曾经当过和尚，表面上也是比较笃信佛教，可是这些年也没少打压佛教。 老朱在洪武元年的时候设立善世院，洪武五年又改成改为僧度牒。他也曾诏令精通儒书的僧人到礼部应试，不少和尚现在都是在大明礼部有了登记。 虽说朱雄英传召僧侣这样的事情没什么问题，但是一旦这些事情牵涉到皇长孙，那显然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了，皇帝和皇后很快就会知道，皇太子和太子妃也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朱雄英这边才刚刚到了坤宁宫，马皇后就问道，“雄英，这是打算给你姑祖父祈福了？” 朱雄英就点了点头，很坦然的说道，“是有这个心思，咱亲自考校，才能说明咱心诚。祖母你就放心好了，孙儿不信僧道。” 听到朱雄英这么说，马皇后才松了口气。要是她的孙儿笃信佛教或者道教，那就要头疼了。 看着在旁边的小姑，朱雄英忽然问道，“祖母，小姑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可有合适人家？” 马皇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闺女，说道，“多半还是在国子监选人吧，选个品学兼优的。” 来一个金榜题名然后被皇帝赐婚这样的事情，在大明朝暂时不会出现。 原因就是老朱对于科举取士有点失望，他其实在当吴王的时候就有这个心思，登基后也设立国子监，又诏令全国的州县都设立官学，作为天下士子的求学之所。 只是连续的两次科举后，老朱发现这些进士的水平非常一般，所以老朱宣布停罢科举，科举眼看着就要停达十年之久了。 当然这也就是会试，底下的院试、童试还在继续，一些品学兼优的虽说不能参加会试，但是可以凭此入国子监，这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出身。 看着似乎没心没肺的小姑姑，朱雄英叹了口气，“这些个事情，也只能是咱跟着祖父、祖母一起操心了，你们先拟好名录，咱过去看看吧。” 马皇后有些好笑，用手指头点了点朱雄英的脑袋，“你怕不是惦记着出宫去玩耍吧？你这般大的年龄，能看出来什么门道不成？” 朱雄英就振振有词的说道，“咱怎么看不出来了？好些读书人虽然是会读书，但是品性未必就好。在祖父和祖母跟前，那更是恭谨谦逊。咱过去看看，装作寻常孩童，他们也没个防备，说不定咱就看出来了门道。” 马皇后一想也有道理，说道，“那好，这个事情你留意一些，女儿家要是所托非人，一辈子就给毁了。又和咱皇家担着干系，这些事情更不能马虎。” 朱雄英连连点头，然后嚣张的冲着朱静婉吼道，“小姑，看到了没？你的婚事，咱能做主！” 朱静婉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朱雄英嚷道，“你少扯着虎皮当大旗，娘就是逗你玩，你还当真了！你再胡咧咧，看我不拔了你的裤子！” 朱雄英是真的恼了，说道，“小姑，这事咱记下来了！等你以后有了子嗣，我非得给他拔了裤子，让他站午门替咱守着皇城！” 看着小女儿和大孙子又吵了起来，马皇后一点都不奇怪。这要是没有吵起来，那才是怪事。 大病初愈的常氏求见，马皇后看到常氏就说道，“儿媳也莫要担心，雄英也就是惦记着他姑祖父早些年对他好。就是让人去念经祈福，并无太大干系。” 这一下常氏也松了口气，说道，“也不怕母后笑话，儿臣听了这些心里就慌。雄英才这般岁数，这要是信了僧道，那还真不叫个事。” 马皇后笑的很和善，说道，“没人敢在他跟前胡咧咧，寻常也不让他看那些书。” 是的，谁要是敢让朱雄英看一些佛经等等，哪怕是宽仁的马皇后也不会饶过那些人的。 这些也都是皇家的教育，对于一个小小的皇孙来说，有些可以接触，有些决计不能触碰。 也可以肯定的就是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是发生在皇长孙身上，那显然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了，那都是‘直达天听’的大事，任何人都不敢耽误。 朱雄英坦然的吃着瓜果，继续‘无忧无虑’的成长和学习，以及在旁人眼里的瞎胡闹。 第15章皇长孙出宫 二十四岁的常茂作为开平王的嫡长子、当今国舅、宋国公冯胜的女婿，常茂的身份可以说非常显赫。但是现在，他要做好带娃的准备了。 换上一身华贵的衣裳，虽然常茂平常也喜欢华服。只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样的一身华服也是要彰显身份，让一些人看到了这身衣服躲开一点。 在午门外，常茂在耐心等待着，很快就看到了一辆马车驶出皇城，旁边跟着的是十六岁的曹国公世子李景隆。这一位也是很多人看好的武勋人家的后起之秀，作为曹国公李文忠之子，他喜读兵书、举止雍容，深受当今天子喜爱。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可爱的胖脸，“大舅，快些跟上，咱们先去王府。” 李景隆愣了一下，忙不迭的说道，“殿下，陛下有旨意，先去国子监” “表兄，祖父还说了，出了宫我说了算！”朱雄英可不管那么多，霸道的说道，“好不容易才出宫一趟，得去拜见外祖母，得去和二舅、三舅叙叙话。” 李景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也是‘宗亲’，只是他多少也心里有分寸。就算是再受天子喜爱，那也无法和皇长孙相提并论。 也别将皇长孙当做普通孩子，李景隆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朱雄英，因为祖父在世的时候，皇长孙也经常来串门，李景隆当然知道皇长孙殿下天资聪颖。 常茂有些喜出望外，不过还是说道，“殿下，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朱雄英满不在乎，说道，“守城的是哪个？让人出来。” 巩昌侯郭兴很快就出现，他是郭宁妃的哥哥，其弟为武定侯郭英。这也是淮西二十四将之一，老朱的心腹班底之一，也是凤阳人。 看到郭兴，朱雄英开心的说道，“原来是巩昌侯，那就好办了！咱要去开平王府，宫城这边注意些就是。旁的事情，自然有锦衣卫、十二卫管着，你去禀报陛下就是。” 面对着这么一个太有主见的皇长孙，哪怕作为皇帝的心腹，郭兴也没办法啊，只能领旨。 马车里也传来小玉儿的声音，“殿下，这般做怕是不好交代了。” 朱雄英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了，“玉儿姐也莫要担忧，咱都出来了，还能拘着咱不成？令人去公主府一趟，咱去了开平王府后，就去公主府。” 本来是打着替小姑姑考察夫婿的旗号，朱雄英这是出宫串门了。 安全的问题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明面上马车四周有着一些手持武器的护卫在四周，马车也是特制的。私下里还有一些挑着担子的货郎，沿途溜达的百姓，一个个的也都是紧张的关注着四周。 更别说京卫也随时待命，一旦有什么事情出现，立刻轰然而至。这可是在天子脚下，谁敢作乱？ 开平王府中门大开，常蓝氏颇为激动的领着次子、三子以及三个儿媳换上了命妇霞帔，恭敬的在等候着。 当看到马车出现的时候，常蓝氏微微向前一步，在马车停下后更是期待。 看到外孙走下马车的时候，常蓝氏立刻拜下，“臣妾开平王妃常蓝氏，拜见皇长孙殿下，殿下千秋！” 朱雄英快步向前，搀扶起常蓝氏，“外祖母无需多礼，舅舅、舅母也都起身。你们如此这般，雄英以后哪敢回府！” 听到朱雄英这么说，常蓝氏更是开心。她其实见过朱雄英很多次，也听过女儿说过很多次皇长孙的天资聪颖。皇长孙亲近开平王府，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起来的话，这也是朱雄英出生以来第一次来开平王府。 常蓝氏走在朱雄英身后，笑着说道，“殿下，府里备了一些瓜果，殿下可要品鉴？” 朱雄英就笑着说道，“外祖母无需客套，咱就是来看看外家。这好不容易才溜出宫，不来外家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咱就四处溜达，看看母妃娘家、看看外祖母、舅舅们就好。” 虽然一开始有点客套，甚至有些谨慎，但是慢慢的也就放开了一些。 朱雄英一点都不讲身份，抓这个梨子一边走一边啃，在开平王府四处溜达，看看太子妃以前的闺阁，看看王府的书房，自然也少不了给开平王常遇春上一炷香。 在朱雄英四处溜达的时候，坤宁宫的马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咱就应该猜着他不会那般老实，一天天的尽是一些小心思。你看着吧，你许他这趟出宫了，他以后还要吵着出宫。” “还不是你惯的！”老朱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这么小就敢胡来，说了去国子监，这就自作主张了。下回要是再来一出，咱还怎么管他？” 马皇后就不乐意了，看着老朱说道，“重八，你要是想当好人，也莫要让咱去当恶人！咱孙儿还不明理了？在宫门外就让人回来禀报了，你要是真给拦着，早就给挡回来了。现如今让咱去当恶人，你好哄着他不成！” 老朱气愤的一翻身，从榻上爬起来，“你这女子，没法和你说话！” 朱雄英可不知道宫里的那对老夫老妻又吵了起来，他还是自顾自的在开平王府参观着。 看着偌大的校武场，朱雄英说道，“大舅、二舅、三舅，你们也当学些带兵打仗的本事。朝廷这些年还要用兵，北边还有一些战事未了，西南也有蛮人作乱，朝廷还需武勋人家效力。” 常蓝氏看了不争气的三个儿子，非常无奈的说道，“殿下，臣妾这些逆子怕是指望不上了，哪有半点王爷的风采。” 纵横天下的常十万所向披靡，结果三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纨绔，都不是带兵打仗的料。 更让常蓝氏忧心的，老大生不出来儿子，老二和老三现在也没个动静，这更让人揪心了。 朱雄英还是在继续表演着，这一次出宫也可以扮演一个重视亲情的样子，也算得上加分项。 来到外祖母家转了一圈，别的暂且不说，太子妃肯定心里非常乐意的。然后去大姑姑家转了一圈，蹭了一顿饭倒是小事，和怀有身孕的大姑姑开心的在畅聊，这也会让老朱和马皇后非常开心。 去国子监什么时候都可以，那些年轻才俊随时都可以考察。而亲族血脉，这都是割不断的，对他们更加的在乎、重视，这才是最优秀的品质。 等到一个个的小太监来催促的时候，朱雄英才意犹未尽的登上马车。 “大姑，你就不用送了。”朱雄英爬上马车，冲着朱静怡挥手，“你回去歇着，你身子重。过些天咱再过来，等你咱给添个表弟，咱再过来看你。” 朱静怡有些泪眼婆娑，挥了挥手说道，“雄英，你也回去，莫要让父皇和母后担忧。” “咱回去了，过些天再来。”朱雄英大包大揽，说道，“小姑姑的亲事你也莫要担心，咱过两天就去国子监，给小姑姑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马车在一众人的护卫下回到了皇城，朱雄英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觉悟。 刚到坤宁宫，朱雄英就嚷起来，“祖母，咱回来了，肚子都饿了！” 马皇后板着脸，没好气说道，“在你外祖母家、在你大姑家，还能饿着你不成？” 朱雄英笑嘻嘻凑到马皇后跟前，卖萌无罪，“在外头吃的不少，总觉着没祖母做的饭菜可口。要不是怕她们多想，咱都不想多吃。” 听到孙儿这么无赖的话，马皇后也露出点笑容，“这倒也是，你打小就吃惯了咱做的饭菜，她们做的倒是不合你口味。饿了的话就传膳，多吃点。” 朱雄英坐在凳子上，滔滔不绝，“祖母，大姑肯定怀着的是男娃，咱看大姑肚子圆。” 马皇后就乐了，点着朱雄英的脑袋，“这都能看出来了？你是真长本事了。” “怎么看不出来了？”朱雄英信心十足的说道，“肯定是男娃，必然是男娃！” 第16章考察 有了第一次出宫的经验，第二次出宫就不远了，因为老朱和马皇后对待他们那个天资聪颖的孙儿也没有太多办法。 孩子有主见，也不能将他当做普通的孩子。再加上他平时的表现出色，自然也就意味着老朱和马皇后也就给了朱雄英更多的特权，寻常的皇子和皇孙哪有这样的待遇。 应天府多了一个朱公子，也可以是马公子、常少爷，就虽朱雄英的心意了。 带着瓜皮帽的朱雄英摇着扇子，看了一眼身后的小玉儿，“玉儿姐，咱可以翩翩公子的风采？” 小玉儿抿嘴一笑，说道，“公子气度是有的，就是差点个头。” 朱雄英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咱迟早是要长个头的，咱以后必然要成为让应天府那些名门闺秀的意中人！” 小玉儿就连忙认可说道，“殿下此言非虚，奴婢知道的好些人家都想着要将嫡长女送到殿下跟前。” “那不同！”朱雄英就嫌弃着说道，“那些人就是看中咱的身份，哪是看中咱的才华，不一样。” 想起来了什么，朱雄英看向身后，“三舅，今个咱要去国子监，可不能误了事。” 常森低着头就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才好，皇长孙殿下出宫，每次都说要去国子监。可是真正去国子监的次数，以前是根本就没有的事情。 半月准许出宫一次，皇长孙要体验民生，要深知民间疾苦，旗号是响当当的。 这也让朱雄英可以名正言顺的往酒楼跑，前段时间还跑去看应天府知府审理案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皇长孙对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诏狱感兴趣了，非要去看一看。 其实锦衣卫现在还没有‘正式成立’，现在也就是‘亲军都尉府’，还没有改成锦衣卫。 但是就算是这样，亲军都尉府的名声也算是传出来了，很多人越来越害怕这个特殊机构。 皇长孙去什么地方不好，非要去诏狱转转，这可是将毛骧吓的屁滚尿流。这个在胡惟庸案出了不少力气的特务头子，看到了皇长孙只剩下请罪了。 这一趟总算是要去国子监了，这一次看起来就是要替皇帝正式办事了。 拿着一份名单，朱雄英说道，“三舅，这几位年轻才俊的底气，你们好好查查。家里几人、家风如何，这些都是要查。不过想来也没大事，他们糊弄不过祖父。” 这也是实话，老朱要选女婿，肯定是将这些人的家底完完全全的调查清楚了，明面上肯定是不会有什么纰漏的，这些道理大家也都明白。 让朱雄英来参与这些事情，实际上也就是老朱和马皇后在哄着孩子玩，他们可没准备着朱雄英能够在这件事情上能够做出来什么贡献。 “今个咱就不露面了，私下里看看就是。”朱雄英淡定的开口，说道，“三舅以开平王第三子身份去见见那些士子，咱要看看那些人风骨如何。” 常森自然没有意见，跟在朱雄英身边的一些人也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这样的安排很正常。 别看皇长孙殿下还只是六岁的孩子，可是谁都知道皇长孙天资聪颖，很多的道理他都懂，比起一些成年人还要心思缜密，这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而且常森的身份也特殊，虽然不是承袭了国公的爵位，但是身上也有着勋卫带刀侍从、荫授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的官身，这可是正二品的官职。虽说这是恩功寄禄，没有太多的实权，但是身份在这摆着呢。 一些寻常的读书人看起来有些风骨，但是也不缺少一些沽名钓誉的人，不缺少有些读书人平时一副清高的样子，但是面对权贵的时候就一副谄媚的嘴脸。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所以朱雄英要暗中观察一下，看看老朱和马皇后挑选的年轻才俊的品性如何。 朱雄英吃着瓜果，看着不学无术的常森在和一些年轻士子在尬聊，这也看不出来太多的门道。 这些士子到底还算是有些傲骨，也算是自矜身份，没有太过谄媚。但是对于常森这样的勋贵也不敢不敬，先不说开平王府的显赫身份，单单就是开国之初的武强文弱就能让一些读书人面对武勋的时候底气不足。 虽然现在明朝没有会试，科举取士暂时被停滞下来了。但是国子监这边还是汇集了大明朝读书人的精英，这些人要么出身好、要么有些才华，也确实可以自傲。 朱雄英仔细观察着，也看到了欧阳伦，真的要说起来还真的仪表堂堂，谈吐和才学也确实有的，怪不得老朱比较看好。 只是在朱雄英的眼里，这个欧阳伦想要成为驸马，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可不会允许这样的一个混账玩意儿成为他的姑父，绝对不能允许。 找茬，这就是朱雄英该做的事情，要让老朱将欧阳伦从考察名单当中彻底的剔除。 虽然这一次没有看出来太多的门道，看似也就是一次没有价值的考察，但是朱雄英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只要记下来这些事情也就行了，穿小鞋乃至钓鱼执法，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有。 心情不错的朱雄英哼着小调回宫了，争取下一次出宫的时候拿到欧阳伦的一些黑材料，到时候拿出一些有说服力的资料让老朱改变心意。 看到朱雄英回来，朱静婉就嫌弃说道，“咱的婚事还轮到你说三道四了？你才多大的年纪，难不成还能懂这些事情不成？” 朱雄英可不气短，直接说道，“小姑，真要说起来，咱可不比你知晓的事情少。今个咱去看了一下那些人，都是读书人，也算有些仪表，就是总归觉得文弱了一点。” 朱静婉立刻来了兴趣，连忙问道，“真的？真的是仪表堂堂？” 看着双眼冒光的小姑，朱雄英立刻也就明白了，“咱算是看出来了，你才不管那些人有没有才华，你要找那些好样貌的。” 马皇后只是觉得好笑，她是没有想到她的小女儿和大孙子相处的这么融洽。别看总是吵吵闹闹的，可是好些时候看起来也根本没有什么辈分上的隔阂，看着就像姐弟、兄妹。 “你们两个也收拾下，一会儿雄英爹娘也要过来。”马皇后笑着开口，“你整日惦记着出去，今个也去了国子监。要是说不出来门道，看你今日如何过关。” 这也算得上实话了，朱雄英要是不拿出点有说服力的说辞来，大家都会以为他就是出宫去玩耍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朱雄英出宫的待遇就要被收回，说不准以后就没有这么自由自在了，这肯定不行。 朱雄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一些权力，可不能就这么被收回了，这可是事关他的美好生活。 朱标和常氏来了，带着四岁的朱清宁、三岁的朱清蕙，以及两岁的朱允熥。 “皇兄！” “皇兄！” 朱清宁和朱清蕙开心的朝着朱雄英跑了过来，对于这个兄长她们是非常喜欢的。而被常氏抱着的朱允熥，也在咿咿呀呀的喊着，这孩子有些憨。 朱标看着大儿子，说道，“听说你几个在国子监喝了一肚子茶、吃了一盘子瓜果，可看出来了什么门道？” 朱雄英就笑嘻嘻说道，“爹给小姑挑选的那些才俊，倒是好才学，也有些样貌，儿子觉得还成。就是还要再看看，过几日咱轮番试探，祖父和爹可千万莫要急着赐婚。” 老朱龙行虎步过来，一把将朱雄英抱起来，“今个去国子监，没和那些书生谈论学问？” “咱是要去找姑父，那才是大事！”朱雄英一本正经，说道，“明个咱要去请西席先生，试探一番那些人。” 众人一听顿时乐了，八成是雄英找了个好理由，还是惦记着出宫呢！ 第17章干政 老朱对于收拢天下民心的心思非常强烈，他知道大明的江山不只是淮西人的江山，这也是天下人的江山。 所以王妃驸马几乎全部出自开国功臣之家，这个现象必须要改变一下。除了一些王爷的侧妃要考虑出身平民，还要考虑诗书传家。 只不过这还有些缺少说服力，所以老朱现在动的心思就是给他的嫡出小女儿选个好驸马。 时间进入到洪武十五年，停止了十年的科举再次开始了，科举制度应该要恢复常态了，也定下来了‘三年一试，著为定例’的规定。 这让无数读书人激动万分，这就是他们金榜题名的机会，这是他们光耀门楣、改换门庭的契机，这也是他们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开始。 这一次的科举稍微有点仓促，一些地方较远的士子没能进京赶考，可能也稍微影响这一科进士的质量。 朱雄英身边围绕着一大堆人，心情很好的朱雄英就在看热闹，“玉儿姐，你说这算不算御街夸官？” 小玉儿一边望着前头，一边说道，“想来也是这般，戏文里都是这般唱的。” 其实洪武朝的科举还是还算一点，现在虽然也有传胪、张挂黄榜的风光，但是要指望伞盖仪从、送状元归第，这还是没有的。 但是也不要紧，虽然没有吏部、礼部官员捧着圣旨鸣锣开道，状元公身穿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骏马在皇城御街上走过，接受万民朝贺。 但是恩荣宴少不了，自然也少不了要去向孔圣人祭拜，这也都是风光的时刻。 朱雄英琢磨着，说道，“过些时日，咱也去下场考试，先弄个童生的身份再说。到时候说不定就要有榜下捉婿，对了，咱大明的商贾和勋贵怎么就没有捉婿？” 小玉儿抿嘴在笑，两宋的进士风光无限，一旦金榜题名就有了钱财和佳人。但是大明朝的这些进士们，他们可就没有这些待遇了。 常森递来了一些果子，说道，“殿下，渴了吧？” 朱雄英咔咔的啃着果子，惬意的说道，“这人多就是热闹，这些读书人该是咱大明的栋梁。” 话是这么说，可是朱雄英很清楚，这些进士绝大多数可能也就是知县之类的小官。想要能够爬到四品、有资格上朝，那就非常难了。哪怕是前三甲，很多人一辈子最风光的时刻也就是中进士的时刻，不代表他们以后肯定会成为重臣。 笑嘻嘻看热闹的朱雄英想起来了什么，说道，“明日让人去欧阳伦府邸送上拜帖，咱就是曹国公家的亲戚，让曹国公府的管事写个拜帖吧。身份该有些，但是也莫要太重。” 被老朱拍到朱雄英跟前的蒋瓛立刻说道，“殿下放心，臣等明白。” 朱雄英淡定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成了，咱看到前头有个酒楼不错，去坐坐吧。” 小玉儿立刻苦着脸，对朱雄英说道，“殿下，酒楼怕是不好去。” 算了，那就回宫吧，转了一圈了也是该回家了。 刚回坤宁宫，朱雄英就忍不住乐了起来。老朱和朱标现在都是在苦口婆心的劝着朱静婉，想要让她接受他们看中的年轻才俊。 欧阳伦是其中的佼佼者，老朱中意的准女婿，朱标也觉得这是妹夫的好人选。 “不许这么急着定下来！”朱雄英一下子冲了过去，挡在朱静婉身前，“咱还没有看好人，那人现在刚中举，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咱要去看看，看看那人得了身份和地位，是不是张狂！” 朱标将朱雄英拨开，嫌弃说道，“国子监你也去了几回，暗中也看了人。那欧阳伦还算不错，才学虽不是拔尖，也有些真才实学。也没有家室、年纪也合适，是你小姑良配。” 老朱也立刻说道，“就是，咱和你爹还能害你小姑不成？咱知道你和你小姑亲厚，她到底长大了，也该许人了，你总不能让你小姑一直在你跟前，那不得养成个老姑娘！” 看到朱雄英眼珠子乱转，老朱觉得好笑，“你啊，该你操心的你不操心。不该你管的，你就在瞎琢磨，这叫个什么事！” 朱雄英一想也有道理，不过理由也多，“祖父和爹忙着朝政，没时间多管家里头的事。咱是朱家的长子嫡孙，这些事情自然就轮着咱操心。咱年纪小就只能给祖母打下手，等咱长大了祖母就不要操心，咱能给办好。” 马皇后就开心，将朱雄英抱过去，“还是咱肉乖乖贴心，最是心疼祖母。” 朱雄英就郁闷了，肉乖乖这个小名是扔不掉了。最主要的是现在还有点婴儿肥，要不是他一直在锻炼身体，就以马皇后始终觉得朱雄英没吃饱的习惯，养出来个小胖子一点都不需要觉得奇怪，老朱家可不能出胖子啊。 老朱想起来了什么，对朱雄英说道，“你去看进士没事，想去看审案也成，寻常没事莫要往诏狱跑，那是什么好地方不成？” 我这就是怕心里没办法接受，要不然说不准还要去‘菜市口’呢！ 朱雄英也只敢在心里牢骚，因为他喜欢瞎跑这件事情已经让老朱几个快要达到极限了。要是朱雄英再继续瞎跑，说不定就要收回他随意出宫的权力了。 “祖父，咱想着身子骨也长成了，该学着骑马了。”朱雄英眉飞色舞，对老朱说道，“咱就琢磨着，祖父和爹坐镇朝堂，要是有什么不臣，咱就领军荡平四方！” 朱标期待的看着朱雄英，问道，“哦？那你想要荡平哪里？” 朱雄英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北边肯定是要收拾一番，北元余孽还有些实力。要是一举毁了他们的朝廷，那才是伤了他们的元气，大明北边可以得几十年安宁。” 老朱和朱标对视一眼，眼里是说不出来的满意和骄傲，北元也算得上大明朝的一个巨大的隐患。要是能够给处理了，那就会安全很多，大明可以一心治理民生了。 朱雄英这个时候继续说道，“这一趟大将军讨乃儿不花、袭灰山，这还不够。再说西南那边，傅友德等人率步骑三十万，也该将元梁王等人收拾了。还有大理段氏，云贵也该收复，也该收拢民心。” 这些也确实就是大明朝现在主要的用兵方向，除了这样重大的军事行动之外，还有一些地方会有些蛮族的叛乱，这也是一些小麻烦。 别看大明朝已经开国十来年了，可是战争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老朱心情很好，对朱雄英说道，“你就好好用功读书，等你再长大几岁，咱让你当大将军！” 马皇后拍了一下老朱，不乐意说道，“重八，莫要瞎说。雄英是大明国本，用得着他亲征？你嘴巴上没把门，他可记在心里，到时候闹起来该如何？” 老朱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说道，“雄英怎么就不能领兵了？” “就是！”朱雄英立刻维护着老朱，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待遇，“咱爹才是国本，咱可不是！” 马皇后觉得好笑，就不客气的说道，“这江山以后都是你的，你怎么就不是国本？等你十岁了，就给你册封皇太孙，到时候你还不是国本？皇太孙出去领兵打仗，这叫什么事？” 朱雄英急了，对老朱催促道，“祖父，快说后宫不得干政！” 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顿时凝固了，下一刻变成了朱洪武气急败坏的追着朱雄英乱跑。而马皇后也不心疼了，催促着老朱抓住不孝的孙子，得好好揍几下才能解气。 第18章慧眼如炬 谁还没有个穷亲戚呢？ 就算是曹国公也有些穷亲戚，到底也就是泥腿子出身，现在虽然位极人臣了，不过老家有一些穷亲戚来投奔，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作为二甲进士，虽然不算特别拔尖，可是欧阳伦也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大好。他现在只需要经过一些培训、观政，到时候就要被吏部选官，就可以正式成为大明朝的官员之一了。 这些时日也接到了一些同窗的贺帖，还有一些街坊邻居的祝贺，也有一些商贾想着要送上贺礼，这些事情都是人之常情，是金榜题名后常有的事情。 看到门房递来的拜帖，欧阳伦本来有些激动。但是仔细看了看，也兴致缺缺了。 如果是曹国公的亲戚，那肯定就要重视起来。可是这也就是曹国公碍于情面而已，那就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重视的了。堂堂二甲进士，哪能成稚童西席？ 穿着不算特别华贵的衣裳，朱雄英表情平静，只是看着欧阳伦的府邸。 没有门庭若市，但是时不时的有人来送上贺礼，这也是有的。对此朱雄英也没恶感，人情往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欧阳伦如此风光的时刻，有这样的风光很正常。 看了一眼蒋瓛，朱雄英说道，“去送上拜帖吧。” 蒋瓛不动声色，他多少意识到皇长孙殿下的不满，但是为了不影响皇长孙殿下的大计，他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脾气。 快步向前，他寻常哪能看得上一个小小的二甲进士府邸的门房，但是此刻就不行了。 露出讨好的笑容，蒋瓛说道，“还望通融则个，前些时日吾等已经送上拜帖了。” 五十来岁的周福看了一眼蒋瓛，不屑说道，“候着就是，主家忙着。没看到多少官宦人家、商贾名流都在送上拜帖，主家现在没时间理会你们。” 蒋瓛强忍怒火，说道，“吾等也是送上了拜帖，说的就是今日登门送上束脩，以全师生之谊。” 周福更加不耐烦，颇为不屑的说道，“既如此，汝等去求曹国公就是！” 看人下菜碟，这也是周福的一个本事。前些时日主家公子还只是国子监学子，那时候要低调。但是现在不同了，公子现在已经高中进士，听闻陛下和太子颇为赏识，还特意叫过去问话，这是其他进士可没有的待遇。 就是曹国公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以至于曹国公都懒得出面，也就是国公府一个小小管事出面而已。一个国公府算不上号的管事，还不至于让新科进士上杆子的讨好。 蒋瓛非常无奈，就在他准备继续说好话的时候，一个圆领粗布衣裳的中年人笑着递给周福一小包碎银子，周福立刻笑纳了，随即立刻进入府邸通传。 注意到这些事情，蒋瓛也心领神会了，只不过这些事情他没办法做主。 朱雄英将这一切也看在眼里，他大概也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实际上蒋瓛在送给周福一些碎银后，朱雄英这一行人才得以进入欧阳伦的府邸。 这还真的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也算得上宰相门前七品官了。 进入了欧阳伦的府邸，不代表朱雄英他们就能够见到人。欧阳伦此前在接见其他客人，朱雄英一行人也就给安排到偏厅，连一杯茶也欠奉。 小玉儿的脸色难看，但是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朱雄英，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风度翩翩的欧阳伦才姗姗来迟。 春风得意的欧阳伦心情看似不错，“有劳诸位久等了，本官刚过登第，同窗好友颇多。迎来送往之事就是缠人，也不好怠慢了。” 朱雄英赶紧起身，一本正经的拱手说道，“学生马英，见过先生。” 欧阳伦随意的看了一眼朱雄英，态度不咸不淡。倒是看到朱雄英身后的小玉儿时眼前一亮，好在他掩饰的不错，随即继续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直接坐下，欧阳伦就说道，“现在自称学生还早了些，汝还没有下场、没个功名。” 朱雄英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道，“谢先生教诲，家里准备了一些束脩，还望先生笑纳。有先生指点，学生想来能有所进益。” 蒋瓛立刻将写有束脩的礼单递过去，欧阳伦接过后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一心向学，这倒也是好事。”欧阳伦接过周福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后说道，“你且在本官门下进益吧。只是本官公务繁忙，想来能指点你的时日也不多。不过也无需担忧，本官能够指点你一二，也够你进益了。” 这是拿钱不办事？ 实话实说，朱雄英对这个欧阳伦非常的不满意，但是这时候也只能虚与委蛇。只不过他显然想多了，欧阳伦显然没心思在乎朱雄英，他还有其他贵客，自然也就端茶送人了。 满脸满脸笑容的朱雄英离开欧阳伦府邸的瞬间脸上一片冷漠，“蒋瓛，立刻查清今日拜访欧阳伦府邸的人是些什么身份！” 蒋瓛立刻明白，这件事情必须要抓紧办，耽误了片刻就是大罪。 深吸一口气的朱雄英转身对小玉儿说道，“今日之事，一应人等立刻闭嘴，本宫要是听到半点风言风语，莫要说本宫规矩严！” 跟在朱雄英身边的人心里紧张起来了，本来以为皇长孙也就是不高兴，但是大家显然小看了皇长孙殿下的怒火，这件事情说不定要兜不住了。 “回宫后，玉儿姐去请皇祖母。”朱雄英脸上一片冷漠，开口说道，“请皇祖母去武英殿议事。” 小玉儿吓了一跳，连忙劝道，“殿下，无需去武英殿吧？” 朱雄英看了一眼小玉儿，而小玉儿也吓了一跳。平常只是注意到了皇长孙殿下的和善，可是刚过那个冷漠的眼神，让小玉儿明白眼前的这一位是皇长孙、是大明天子的长子嫡孙！ 朱雄英一行人直奔宫城而去，朱雄英这是直奔武英殿，谁都拦不住的样子。 而马皇后自然也知道了消息，立刻领着侍女匆匆赶向武英殿。至于本来在安心批阅奏折的朱标，也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赶向武英殿。 朱雄英跪在武英殿外，大声说道，“孙臣朱雄英，请旨拜见皇帝陛下。” 下一刻一个小太监赶紧前来，“宣皇长孙殿下觐见。” 这里是武英殿，自然也就需要注意一点，很多的事情朱雄英还是有分寸，不会恃宠而骄。 刚到武英殿，朱雄英就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老朱，以及站在老朱身后的马皇后。以及坐在锦凳上，似乎有些尴尬的朱标。 朱雄英直接跪下，大声说道，“启奏皇祖父殿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欧阳伦绝非良配！” 老朱认真起来，盯着朱雄英的眼睛，“皇长孙，你现在是咱的皇长孙，不是咱的孙儿。你要想清楚，你说的每句话，那都能决定着一个人的前程、性命。” 朱雄英怡然不惧，看着老朱说道，“孙臣朱雄英，请皇帝收回成命，欧阳伦绝非良配！若是此獠成了驸马，皇姑必然多劫难、臣怕哪日需手刃此獠以正国法！” 老朱严肃起来，而朱标就慌忙问道，“雄英，莫要胡言。那欧阳伦咱也是看过，颇有才学。” 朱雄英就看着朱标，有些气急败坏，“爹，你只看了他的才学，哪还注意他的品性？他持家无方，门房收门帖才愿通传主人。那欧阳伦得志便猖狂，令吾等枯等一个时辰，连盏茶都没有。拜访客人，他不问来意、只看贺礼！收到束脩，也在糊弄人，不谈授业解惑。这样的人，能是良配？” 老朱和朱标的表情一变再变，而马皇后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朱雄英继续说道，“他金榜题名后，来往的都是商贾，都是有求于他之人！这还只是小小二甲进士，要是他成了驸马，那还了得” 马皇后忽然大声说道，“雄英，你莫要再说了！和咱回去，让皇帝和太子操心天下就是，自家人死活他们都不顾，让他们去治理天下，咱两个给你小姑找个夫婿！” 老朱伸手一拽，生气的马皇后拽开老朱的手，抱起朱雄英就走。 而老朱和朱标对视一眼，他们这几天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但是也在庆幸，还好皇长孙慧眼如炬，这才避免了更大的错啊！ 第19章争取 洪武皇帝最近有些气短，面对妻子的时候好像有一些底气不足了。 看了看在缝补衣裳的妻子，老朱尴尬的坐在榻上，四处看了看。他顿时来气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小光头有些幸灾乐祸的在看着他。 这一下老朱没办法忍，没好气说道，“就你多事，现在惹出了事，就看笑话是吧？” 朱雄英还没来得及说话，马皇后就呛声，“你和老大想着江山，就不想咱闺女。雄英顾念着家里头人，这还做错了不成？” “没错、没错，雄英这事办的好。”老朱忙不迭的说道，“这事想想也是后怕，欧阳伦那混账不像个话，有些才华不假，就是品性太差了些。还好咱雄英慧眼，要不就出了大岔子。” 马皇后这时候就说道，“这事你们也别管了，你们父子两个去关心天下大事，闺女的婚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这事咱来办，你说成不成？” 老朱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忙不迭的说道，“成、成，也是这个理。” 朱雄英笑嘻嘻的爬到老朱跟前，一边给老朱捏着肩膀一边说道，“祖父，你忙着江山社稷，被小人蒙蔽了也是常事。” 老朱一听就不乐意，反手将朱雄英抱住，“咋了？皇帝总是给蒙蔽，咱就那么昏聩了？” 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朱雄英也不尴尬，“也不是这个理，孙儿就是觉得好在没有铸成大错，还来得及。祖父，都说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给自家人做事，还要讨封赏了？”老朱哈哈大笑，逗着朱雄英说道，“真要是这般，那可不成。” 马皇后这时候说道，“闺女的婚事，咱还是觉得勋贵人家好一些。梁国公赵德胜之孙赵端，为人孝悌，也有武力，就是他了。” 老朱沉默片刻，赵端就是赵德胜之孙，这也是凤阳人。赵德胜当初相貌魁伟、作战勇猛，为人也十分孝顺。只可惜在大战陈友谅的时候战死南昌，让老朱非常惋惜。 在欧阳伦身上看走了眼，老朱也被剥夺了小女儿婚事的处置权。 只是他现在没有任何反对的机会，这件事情也只能由马皇后做主了。 朱雄英卖乖的在给老朱捏着肩膀，说道，“祖父，孙儿也觉得赵端还算良配。前些时日他也宿卫宫城，孙儿也看了。虽有一些张扬，不过好歹也有分寸。武勋人家的都是这般，要是没点傲气，那才有鬼。” 老朱不置可否，对于这个人他大概知道点，不过也不算特别了解。不过在这些事情上，马皇后已经做出了决定，老朱也不会反对了。赵端不算是最好的人选，也不是比较差的选择，完全都是可以接受的，这也就行了。 朱雄英这时候也只能听着，主要就是现在他年龄小，很多的事情也没有发言权。 继续成长、继续学习，这才是朱雄英该做的事情，这些看起来也更加符合他的身份。 朱雄英觉得还是锻炼身体来的更加重要，他还要顺利的度过自己的生死劫呢。八岁，这可是一个巨大的难关，要不然一切都是奢望。 洪武十五年可谓是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年份，不过朱雄英算得上顺利度过。没有生病、没有瘟疫，更加不存在什么阴谋，朱雄英继续在皇宫活蹦乱跳的。 而马皇后看起来也比较健康，整天跟在上蹿下跳的孙儿身后，也闲不下来。再加上心情愉快，马皇后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好，她还在继续坐镇后宫，照料着朱雄英。 八岁这一关是过了，眼看着就是九岁了，这也到了关键的档口了。 在小女儿下嫁后，马皇后跟前也就是朱雄英了，看着孙儿手里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马皇后非常欣慰。她的这个孙儿是真的出息，样样都是出类拔萃。 “娘。”朱标来了，心情不错的说道，“让儿子过来有何事？”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标，似乎有些不乐意，“怎的了？没事就不能让你过来？” 朱标就尴尬了，也忙不迭的说道，“儿子不敢。” “你在朝堂上也能做些事情，能给你爹帮忙。”马皇后欣慰的看着长子，笑着说道，“你爹年纪大了，早些年屡上战阵，身上多少有些暗伤。你现在年龄也不小，办事也得力，多帮衬着你爹。” 朱标自然明白，连忙说道，“娘放心就是，儿子明白这些理。如今好些政事都是儿子先处置，然后再报与爹批复。” 马皇后点了点头，又说道，“雄英也九岁了，你在朝上让人说说。大明就该立嫡长，明年雄英十岁，该册立皇太孙了。” 朱标不觉得这件事情过分，太子和皇太孙并不起冲突，将大明朝皇位传承的规矩制定下来，这也是大事。 “这事儿子回头和爹知会一声，爹那般宠溺雄英，想来也不反对。”朱标笑了起来，只不过有些担心，“娘，雄英太聪慧了，最近这些时日又在惦记着领兵吧？” 马皇后就不说话了，只是说道，“过些时日让他回一趟凤阳老家，你看着安排几个兄弟。” 朱标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应该有的样子。一般的宗室亲王就藩前，都要回凤阳观摩祖宗肇业之基，皇太孙也应该有着这样的一个流程。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这才是名正言顺。 册封朱雄英为皇太孙这件事情，不只是老朱和马皇后的意思，朱标也觉得理所当然。 至于朱雄英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有些时候‘天生’就应该是他的。出身决定了一切，明朝的皇位传承制度就是嫡长子继承制，这一点老朱从一开始就明确了，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 老朱的心思也很清楚，他一直偏爱嫡长子朱标，也担心以后的大明因为皇位传承起变数。 嫡长子继承制就足够了，立贤这样的事情，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那也需要看皇帝的意思。 朱雄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继续踏踏实实的成长就好。最近这些年，对于他来说也是最自由自在的时间，这一点毋庸置疑。 老朱现在还处在壮年，朱标现在已经开始接手更多的朝政。有着皇帝和太子处理朝政，自然也就不需要皇太孙去考虑朝堂的事情，他可以无忧无虑。 而且现如今的朱雄英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去尝试着做些事情了。虽然他还是孩子，只是很多人也不会单纯的将他当做孩子了。 这一切都意味着朱雄英可以放开手脚了，可以去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朱雄英现在就在研究着一些政策，研究着大明朝的海禁政策。 老朱在洪武三年罢太仓黄渡市舶司，洪武七年下令撤销自唐朝以来就存在的，负责海外贸易的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去年以‘以倭寇仍不稍敛足迹，又下令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 这也就是所谓的‘片板不得下海’。 老朱对于海禁如此严格，也是因为当时江浙一带的百姓，甚至当时居住在泉州一带的外国商团曾经协助过张士诚、方国珍等人与之争夺天下，这让他非常不高兴。再加上民间私人海外贸易和倭寇的猖獗，让老朱更是无法容忍。 不过骨子里，还算因为认为明朝的根本在于农业，而农业的产值足以养活大明王朝。 这可不行，朱雄英知道这样的海禁可不好。他得想办法撬开一道缝隙，对于海外的文明、对于海洋贸易，朱雄英一直惦记着。 这些事情他得努力争取，有些事情别人可能办不成，朱雄英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争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