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禁欲王爷又撩又甜》 第001章 这是一盘逆风局 大衡王朝,宸王府,一个废弃柴房内。 砰! 房门猛烈的撞击声吵醒了干草堆上的女人,女人不过十六七岁,一身的锦缎华服,半张脸呈现血色,丑陋不堪。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环视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叫陆清棠,二十一世纪的一名骨科大夫,刚刚经历了一场五个小时的手术,一阵心慌气短后失去意识。 怎么来到了这? “王妃,你叫奴婢一阵好找。” 三个丫鬟模样的走了进来,领头的丫鬟彩玉手里端着一碗药,走上前来,抬脚在陆清棠的脸上用力踩了一下,满眼狠厉。 陆清棠被踩痛了,同时,一连串的记忆钻入脑中。 刹那间,头痛欲裂,整个身子仿佛爆开了一样。 她居然穿越了! 原主也叫陆清棠,是将军府的一个庶女。她自小不受宠,一直深深暗恋着高大帅气的宸王墨则深,也如愿嫁给了他,但墨则深却连话都不肯同她说。 他们从来没有圆房,然而原主却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这是怎么回事? 手腕上传来疼痛,陆清棠低头一看是匕首割开的伤痕,原主是割腕自尽而死,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王妃,这是侧妃娘娘亲自熬制一碗安胎药,您快喝下去,对您肚子里的胎儿大有裨益呢。” 彩玉将手中的安胎药凑到她跟前,浓烈的红花味道让她忍不住想吐,陆清棠快速起身,向后倒退。 她口中的侧妃娘娘是原主的嫡出妹妹陆清月,她于一月前嫁进王府,也就在那一晚,原主梦中与人缠绵。 怎么会这么巧? 看来,这肚子里的孩子,只怕跟陆清月脱不了干系。 “大有裨益你怎么不喝,你喝我就喝!”陆清棠眯了眯眼,一脸警惕地看着彩玉。 这碗里分明是红花! 红花活血通经,是打胎的利器。 除了日常研习专业知识外,陆清棠最大的娱乐就是格斗和散打,除此之外还研究了中医,并且已经小有成效,这红花的味道一闻便知。 母胎单身三十年,陆清棠从未谈过恋爱,一朝有孕,母爱也随即涌上心头。 这是她的孩子,她要保护他。 见陆清棠有拒绝之意,彩玉的眸中闪出厉色,“既然王妃不肯自己喝,那么就让奴婢们来伺候您喝吧!” 她说着,便向另外两个丫鬟招招手,两个丫鬟快速抓住陆清棠的胳膊,其中一个丫鬟伸手掰开她的嘴。 就在手指碰触她嘴边的时候,陆清棠快速低头咬住那人的手指。 “啊”的一声惨叫,丫鬟被迫松开手,陆清棠见状立马用手指戳另外一个丫鬟的眼睛。 “啊!” 被戳眼睛的丫鬟痛苦地喊出来,她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彩玉手中还稳稳地端着碗,她被陆清棠吓得愣住了。 这是陆清棠吗? 她一向软弱无能,如今居然敢还手? 她竟然还手! 还没反应过来,但见陆清棠一手夺过那碗药,一手抓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旁边的墙上。 “既然是安胎药,那对你自然是有好处的,你家侧妃不疼你,我来疼!” 嘴上说着,陆清棠掐着彩玉脖子的手快向上移动,用力捏住她的腮帮子将嘴掰开,抬手间,整碗的红花全灌进了彩玉的口中。 为防止她吐出来,陆清棠有用手指头戳中彩玉脐下三寸的气海穴。 中了气海穴,身子就不听使唤,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可以解开。 松开手,彩玉便软瘫在地。 她明明有意识,却怎么也动不了,陆清棠对自己做了什么? 是邪术吗? 她眼睁睁看着陆清棠一脸冷意地走上前,抬脚踩上她的脸。 “好喝吗,好喝的话回去再让陆清月多熬几碗给你喝,让你喝个够!” 陆清棠睥睨着脚下的彩玉,眸中似笑非笑起来。 她回过头,看了看那两个丫鬟,嗤笑道:“你们也想喝吗?” 她们两人,一个捂着眼睛,一个捂着手,皆不停地摇头,也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往揽月居方向跑。 “陆清棠,你给我等着!” 这时候彩玉身上也有了力气,她翻了个身,也跟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临走时还撩下一句狠话。 “我等着你!” 陆清棠冲着彩玉背影回应着,还不忘摸摸小腹,“宝宝,妈妈刚刚打了胜仗,你应该能感受到妈妈的心情吧?” 想了想,她又改口道:“不对,这里是古代,应该叫娘亲才对!” 说完后她又笑了,她怎么这么幼稚呢。 一个月的身孕才只是颗豆子大小,怎么能听见她的心声呢。 她笑自己傻,一手捏着受伤的手腕,抬脚来到了原主的棠梨苑。 这里是宸王府最差的一个院子,距离墨则深的书房最远,不过在陆清棠心里却是最清净的地方。 她才不要跟那个侧妃争风吃醋,她现在有了宝宝,又有医术,哪怕有一天离开宸王府,也能自力更生。 不过现在她身无分文,不为自己想,也要考虑一下肚子里的宝宝,暂时还得栖居此地。 棠梨苑外,一个身量瘦小的双丫髻丫头在四下张望着,一见到陆清棠便立马笑迎了上前。 她是陆清棠的贴身丫鬟苏木,也是这个王府里,乃至将军府,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了。 “王妃,王爷把你叫过去说什么了,还这么久?”苏木一脸关切,眼尖的她一下就瞧见陆清棠手腕上的伤口,“呀王妃,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陆清棠见她一脸焦急,便宽慰道:“一点小伤而已,进屋包一下就可以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宫里太医来为他们请平安脉,一下子诊出她有一个月身孕。 虽然墨则深不喜欢她,可也容不得旁人背叛,便让她去自行了断。 原主也是傻,竟然跑到废弃柴房选择割腕自尽,她想死得悄无声息。 对于原主来说,这是一盘逆风局,可现在的陆清棠绝不会去死,她要活着! 陆清棠想到这里,抬手摸向小腹,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刚刚太医把脉,说我有身孕了,肚子里怀了宝宝,我要当娘了。” “啊?”苏木当即便瞪大了眼,嘴巴也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你……你从来没有和王爷……” “就是他的。” 陆清棠打断了苏木的话,眸中染上深沉,“他墨则深就是我孩儿的爹,我是宸王妃,我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这里是古代,作为王妃怀了别人的孩子,正常男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他是战神。 一个一夜间血洗敌营几千人的刽子手,怎么会放过她? 说不定就是他借着陆清月的手给自己送的红花汤的。 更何况这是皇家,让人知道了,她必死无疑! 想要活下去,就不能让人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他必须得是墨则深的。 第002章 手镯里别有洞天 “太好了王妃,有了孩子,那揽月居的人就不敢欺负咱们了!”苏木搀扶着陆清棠进了院子,一脸喜气,“咱们先去包扎伤口吧。” 陆清棠在心里暗笑苏木傻,刚刚那碗红花不正是揽月居的杰作吗? 不过她倒也忠心,海棠苑这么清苦的日子她都不跑路,倒也是个不错的人。 整个院子就住着她们俩,很是清静,主仆俩来到屋里,苏木便去隔壁翻箱倒柜地找寻着药。 陆清棠坐在床上百无聊赖,低头把玩着镯子。 这是原主的娘留给原主的遗物,原主很是在意,与旁的玉镯不同,这只镯子上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这是什么做工? 陆清棠伸出手指在红宝石上摸了摸,又按了按,还挺结实的。 突然,那枚红宝石放射出刺眼的光芒,投射到四周,慢慢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药架,房间角落里还有一个二手的轮椅。 这不是她所在的那家医院的药库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伸出手随意在药架拿下一盒盘尼西林,居然能真实的握在手里。 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伸手拎起地上的药箱,打开药箱,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针筒,握在手中,依旧是那么的熟悉。 这些都是真的! 放下药箱,陆清棠在药架上寻找着碘伏、消炎药、棉签以及纱布,三下五除二便将伤口包扎好了。 可问题来了,可这怎么收回去?难不成就这样摆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陆清棠又看了看手上的镯子,既然这镯子能放出药架,那应该也能收回去吧。 她将纤细的手指按在那枚红宝石上,长按三秒钟钟,果然将药架子统统收回。 这下就放心了。 “王妃,已经没药了,怎么办?”苏木一脸委屈地走进卧房,眼尖的她又发现陆清棠的伤口包好了,“王妃,你自己包扎的吗?” 陆清棠点点头,还冲苏木得意地笑笑,“我刚刚发现这屋里有药,就自己给包上了。” 哇,王妃笑了耶! 自从嫁进王府,陆清棠再也没这样笑过了,她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里散发着自信的目光,以前从未有过。 这时候院外传来了脚步声,苏木连忙跑出去,一眼就看见好几个人站在院子里。 为首的是陆清月的奶娘。 从前在将军府,这个张嬷嬷就对陆清棠羞辱折磨,如今她陪嫁到了王府,更是借着陆清月的势力变本加厉。 就在前两天还逼着陆清棠给陆清月下跪,简直欺人太甚,然而陆清棠根本不敢反抗,任由她欺凌。 这怎么办? 苏木一阵心急,“不好了王妃,张嬷嬷来了,怎么办?” 陆清棠刚喝下一杯水,听罢苏木的话便起身往外走,眸中毫不畏惧。 她自然知道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陆清棠!你居然敢伤了揽月居的下人,别忘了,你只是将军府的一个庶女,做了王妃已经是你的福气了,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张嬷嬷在外面叫骂着,她的气势如同身材一样庞大。 陆清棠站在廊下,勾起唇角,一个妖媚的笑意浮出,冷声道:“揽月居的人都这般教养吗?这就是将军府嫡出一脉的规矩?张嬷嬷,你是不是你应该唤我一声王妃?” “是,王妃!” 张嬷嬷挑挑眉。 “王妃真是让老奴大开眼界,一个庶女居然踩到嫡出姑娘的头上,王妃真是好大的威风!不过纵使是王妃又如何,一个丑女,能够伺候王爷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敢口出狂言,真是笑话!” 听罢这阴阳怪气的话,陆清棠抬脚缓缓上前,扬起手掌砸在张嬷嬷的脸上。 肥硕的肉脸因重力偏向一边,同时带动身体失去重力,张嬷嬷立马摔倒在地。 她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清棠。 此刻的她高昂着头,与之前那个懦弱的陆清棠毫无联系。 完全是两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张嬷嬷你话太多了,聒噪!” 陆清棠伸手掏出身上的帕子,一边擦着手,一边满脸嫌弃。 “你都不洗漱的吗?脸臭,嘴巴更臭,真让人恶心!” 张嬷嬷从地上爬起,一边捂着脸,一边上下打量起陆清棠来,她眯了眯眼,“来人!请王妃到揽月居,王爷要见王妃!” “王妃,别怪老奴们不客气了!” 张嬷嬷身后的两个妈妈撸着袖子,满眼狠厉地走上前。 “张嬷嬷,求你饶了王妃吧!不要这么对我们王妃!” 苏木在一旁不停地跺脚,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可张嬷嬷根本不搭理她,依旧我行我素。 陆清棠也是不紧不慢地微微笑着,她伸出细白的手轻轻抚着小腹位置,就在两个妈妈即将拉扯到她的时候,喃喃道:“我肚子里怀了王爷的孩子,你们敢动我一下?这可是宸王府第一个孩子,出了差错,谁能担得起?” 只要把这个孩子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就没人敢暗中加害她,毕竟于外人而言是皇家血脉,容不得半点闪失。 短短两句话便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两个妈妈愣了愣神,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刚刚被打了脸的张嬷嬷,更是不可思议。 谁都知道王爷最讨厌这位正妃,甚至连看一眼都恶心,又怎么会让她怀孕生子? 这不可能! 张嬷嬷一脸讥讽,“王妃是在说笑吗?你一个丑女,王爷都不曾踏过你棠梨苑半步,王妃又怎会有孕!” “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与你说笑!”陆清棠满眼冷冽,完全没把她当成人,“王爷有没有来海棠苑需要征求你的意见?还是你整日不需要做事,一双眼睛全盯王爷身上了?我有没有身孕用你管,你算哪根葱!” 张嬷嬷被陆清棠的几句话弄得站不住,她第一次在陆清棠的嘴下吃瘪。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口齿伶俐了? 这还是那个笨嘴拙舌的陆清棠吗? 不过,她还真不敢拿陆清棠怎么样。 看着张嬷嬷那张不可置信的大肥脸,陆清棠就感到恶心,她伸出纤纤玉指顺了顺胸口,一脸淡漠道:“走吧,张嬷嬷,前面带路。” 张嬷嬷攥紧拳头,咬着牙说道:“是,王妃!” 说着,她瞪了陆清棠一眼,径直走在了最前头。 这么上杆子送死的她第一次见。 她陆清棠在自己面前怎么狂都无所谓,待会儿见了王爷,必然是要被狠狠责罚的。 第003章 茶味正浓 侧妃陆清月那边已经做足了准备,陆清棠仗着王妃的身份欺负揽月居的下人,王爷这般厌恶她,怎么会饶得了她。 临走前张嬷嬷还特意看了墨则深一眼,那脸色叫一个五彩缤纷,陆清棠这次死定了,哪怕怀了身孕又如何? 说不定还会休了她,将陆清月扶正! 一想到这儿,张嬷嬷就觉得痛快,脸上的那点疼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扭着肥屁股走在最前头,无比得意,很快就来到了揽月居。 揽月居华丽无比,如它的名字一般煜煜生辉,也是最靠近墨则深书房的一个院子。 苏木守在揽月居院内,陆清棠独自进了花厅,她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正位上的墨则深。 他浑身散发着清冷的疏离感,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深不可测,根本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 他长得好看,模样俊美,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安全感,尤其是那健硕的上半身,无论衣服如何包裹,都掩藏不住肌肉线条的美感。 他长得真不赖,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无可挑剔,满足了陆清棠对男人的各种要求。 原主的记忆中,第一次遇见墨则深的时候,是她拼尽全力把墨则深从水中拖出。可这个男人哪里会领救命的恩情,成亲半年来根本就不理会她,甚至还将她逼死。 一想起他对原主做的事,陆清棠就对他失去了兴趣,于是又把视线转移到了身旁的女人身上。 这就是陆清月了,她长得娇娇弱弱,瓜子脸上的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显得清纯无辜,一身浅青色的皮示意着,这是一个绿茶。 听说她在两个月前为墨则深挡了一箭,昏迷了半月才醒,到现在还吃着药,果然是真爱。 “听说王爷找我。” 不等墨则深开口,陆清棠三两步上前,坐到墨则深对面。 墨则深正在喝茶,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杯,凌厉的眼神刺向陆清棠,“你做的好事!我以为你性情柔顺,没想到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你还有没有人性?我决定了,不和离,我要休妻!” 低沉阴冷的声线从他的薄唇中吐出,阴戾的声调性感清冽,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 就在刚刚,戳到眼的,和咬了手指的,以及被灌了红花的丫鬟回到揽月居,她们添油加醋了几句,让正在休息的墨则深听见了,墨则深当即怒了起来。 要不是陆清月拦着,只怕是要杀人了。 “王爷别怪姐姐,姐姐也是一时糊涂,话说我的丫鬟让我给惯坏了,一点小事就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我定时要狠狠责罚她们的。” 陆清月开了口,声音娇娇弱弱,仿佛风一吹便要倒似的。 “你就是太善良了,处处为他人考虑,今天的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墨则深说着,起身将陆清月扶到旁边坐着。 “多谢王爷,王爷真体贴。” 陆清月说着,伸出葱白似的手指,轻轻握住墨则深白皙修长的手,二人双眸对视,尽是默默无言。 此时无声胜有声,可偏偏陆清棠就要出这个声。 “啧啧啧,还嫡出小姐呢,见到本王妃居然不行礼,这就是你母亲教给你的礼数?”陆清棠边说边翘起二郎腿,十分随意。 墨则深“刷”地站起身,盯着陆清棠的眸子冰冷如薄刃,“陆清棠!给你脸了!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 “信!”陆清棠点点头,一脸不屑地看向他,“不过,我可没要你的脸,你爱给谁给谁!您是战神,您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可是我想问一下,你既然要休妻,总要有个理由吧?” 古代犯七出之条才能休妻,她究竟犯了哪一条? 陆清棠满眼轻蔑地看着墨则深,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解和愠怒。 她现在怎么敢与自己对呛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卑微地跪在地上苦苦诉说自己的清白,现在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好意思问他理由。 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王爷万万不可,虽然姐姐出身不高,可她却把王府打理地井井有条,不像我总是拖累旁人。姐姐说得对,我是妾,应该给姐姐行礼。” 陆清月吸吸鼻子,便要起身,却被墨则深一把拦住。 墨则深回过头,满眼阴森地看向陆清棠,“你不必向她行礼,她不配。” 坐回到原位,他阴恻恻地盯着陆清棠的肚子,玩味地笑了笑,阴霾诡谲,十分妖异,“你确定要我把理由说出来吗?” 陆清棠不自觉地用手护着小腹,生怕肚子里的宝宝被吓着。 她挺直脊背,直视着墨则深,眼带笑意道:“每月本王妃都会按时到宫中给宁贵妃请安,这条我没问题;我嫁给你不过半年,算不得无子,这条不成立。” 说着,她又将视线瞄向了陆清月,“你要纳侧妃,我也准了,妒妇这条也不成立。” “什么恶疾、多言、盗窃我都没有,你没有理由休我。”陆清棠掰着手指头,一一清算。 墨则深眯眯眼,深沉的目光忽然一闪,“剩下一条呢?” “还有一条是淫。”陆清月捂住嘴,湿漉漉的双眸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清棠,然后又对墨则深说,“姐姐怎么会做这种事呢,王爷你要相信姐姐,姐姐对你忠心不二的。” 倒是抓住重点了。 果然是绿茶,茶中之王! 陆清棠斜眼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桌子,“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妾,敢在这里议论当家主母的事,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 这种事是天家颜面,墨则深自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的,正好趁机把这个陆清月赶出去,免得在身边碍眼。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呢?”陆清月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抬眼间,尽是楚楚可怜。 墨则深一脸柔和地伸出手,挽上她的软软滑滑的手,“你先出去吧,我和王妃有话要商量。” 陆清月眸中的委屈瞬间变得有些冷厉,只一瞬,又成了乖巧的模样。 “是,妾身下去准备晚膳,等下王爷留下来吃饭。” “好,辛苦了,别太累着了。” 陆清月盈盈一笑,转身一瞬瞪了陆清棠一眼,换来的却是陆清棠在冲她吐舌头。 她立马惊住了。 她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清棠,从前她哪里回对自己做这样的小动作? 这不可能! 陆清月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回头看了她一眼,面对的却是一双无辜清纯大眼。 第004章 就当那人死了 此时,整个花厅里就只剩下陆清棠和墨则深,两人对视了一下。 墨则深薄唇微抿,周身气场阴沉害人,“说,那个奸夫是谁!” “不知道。”陆清棠下意识地摇头,“就当他死了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 那晚墨则深和陆清月新婚之夜,陆清棠哭得晕了过去,脑中浑浑噩噩的,醒来后只记得那男人后腰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 听罢她的话,墨则深满目冷冽,冷哼一声,“陆清棠,你还要不要脸,到现在还护着你那个奸夫!” 陆清棠也懒得跟他解释,“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他是谁的话,我必定会把他剁了喂狗,然后扔进宫里当太监!你爱信不信!” “你!” 墨则深满目愠怒,额头青筋暴起,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即便墨则深不爱陆清,毕竟还是名义上的王妃,被带绿帽子这种事的确很让人愤怒。 可陆清棠要活着,这个孩子就只能是墨则深的,不论他认还是不认。 毕竟她也是无辜的,她想活着,她没错! 想到这,陆清棠又开口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只能想办法圆场,你也不想让皇家的名誉受损是不是?” “你威胁我!” 此刻的墨则深已经脸色铁青,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羞辱。 他攥紧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陆清棠感受到了危机,几乎与墨则深同时出手,用胳膊钳住他向自己伸过来的手。 二人双目对视,墨则深充满杀意的眸中带着些许惊讶。 “王爷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宁贵妃亲自为你挑选的王妃,你想杀了我不成?”陆清棠咬着牙,用尽全力抵抗着墨则深,“你我成婚不过半年,王爷若休了我,贵妃娘娘会怎么看你?” 墨则深怔了一下,随即而来的是满眼眷恋,被陆清棠钳制住的手也松开了。 陆清棠终于得以喘息,一手扶着旁边的桌子站稳,一手捂住小腹。 刚刚用力过猛,此刻有些稍稍作痛。 她咬了咬牙,眸中坚定,“王爷,最多半年,给我半年时间,我便会离开。届时不论是王爷要和离,还是休妻,亦或是对外声称我暴毙,都随你意。” 她需要半年的时间攒钱,攒够五百两,便可以离开。 陆清棠的话让墨则深感到意外。 他紧紧盯着陆清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清棠何曾有过这样傲视一切的眼神,还有她拼尽全力反抗的样子,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一样。 “本王答应了,你也可以滚了!” 墨则深坐回刚刚的位置上,眸子恢复了冰冷,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花厅里回荡。 这种事,说出去丢人现眼的自然是他。 一个女人死就死了,他的名声可就完了。 他本就不被母妃所喜,若是让人知道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只怕会更加烦他。 当初若不是母妃苦口婆心,加上小时候救过命的情谊,他也不会娶她,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 再次看向陆清棠,满脸尽是厌恶,他正努力压抑着想要掐死陆清棠的心思。 “多谢王爷,妾身如今已有身孕,这打理王府的重任就交给妹妹了,还请王爷代为转达。” 陆清棠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却依旧用一双高傲的双眸看着他,膝盖微微弯曲给他行了一礼。 转过身,她强装镇定,快步走出花厅。 出了花厅,陆清棠实在是受不了了,她现在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浑身发冷。 怎么办! “苏木,救我!” 陆清棠站在廊下,向等候在院子里的苏木招招手,因为疼痛,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苏木回头见是陆清棠,立马拎着裙子跑上前。 “王妃你怎么了!” 她失声惊叫起来,一把扶住了即将摔倒在地的陆清棠。 此刻的陆清棠面色惨白,与刚刚进入花厅的她判若两人,就连双腿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王妃我带你回棠梨苑,你坚持一下!” 苏木擦擦眼泪,拼尽全力架着陆清棠,待回到棠梨苑后,苏木整个人都虚脱了,主仆俩都瘫到了地上。 自从来了王府后,跟着原主这样窝囊的主子,苏木就没吃过饱饭。 能把陆清棠带回棠梨苑,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了。 “王妃,快上床歇息。” 苏木顾不得满身的汗,用胳膊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陆清棠拖到床上,忽然瞧见刚刚陆清棠坐过的位置上有些许血渍。 苏木立马哭出了声,一边给陆清棠盖被子一边擦眼泪,“我去给你找大夫,我让王爷请大夫,王妃你一定要撑住啊!” 说完,苏木转身跑了出去。 陆清棠此刻身子虚弱,想要伸手阻止苏木,刚伸出手,苏木就小时在眼前。 “算了……” 若是墨则深想要救自己的话,刚刚在揽月居就能听见动静了。 不过这不是他的孩子,生死自然与他无关,她也不怨他。 按下镯子上的红宝石,陆清棠从架子上取下保胎药。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黄体酮胶囊、宫缩抑制剂,还有一瓶维E,这些都是常用的保胎药。 扶着床,陆清棠撑着身子下床倒了茶水,将这些药一口气吞了下去。 吃完了药,她又上了床躺着,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见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是苏木! 陆清棠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苏木所在房间的角落里哭得很是压抑。 不用猜,就知道苏木碰了钉子,她没能为她找到大夫。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她发觉小腹的隐痛已经消失,身上也暖阳阳的,这个孩子大概是保住了。 如果能有彩超机就好了,就能知道孩子健康程度,这样才能更安心。 “苏木,你回来了?” 陆清棠柔声道,并向苏木招招手。 “王妃,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木一见她醒了,连忙爬了过去,说话间用手掩住嘴角。 陆清棠伸手拿下苏木捂着嘴的手,赫然瞧见她的嘴角一大片青紫。 “我没事了苏木,你怎么了?这是谁伤的?”她一脸关切,心里揪起来一样难受。 苏木摇摇头,满眼湿润,“没事的王妃,过两天就好了,王妃你真没事了?” 她这才看到陆清棠红润的面色。 应该是真的好了。 太神奇了吧! “来苏木,我给你上药。”陆清棠说着,把先前剩下的药物拿出来。 苏木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是奴婢,但陆清棠很是坚持,苏木就只得由着她。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哈。”陆清棠用棉签蘸取碘伏,涂抹在苏木的嘴角处,动作轻柔,声音也很柔和。 苏木沉浸在陆清棠的温柔中,看向陆清棠的眸中放着亮光。 第005章 竟然是个聚宝盆 这真的是王妃吗? 从前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的主子,从未对自己这般温柔,王妃的变化好大呀。 她忽然觉得王妃好美,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张脸上的暗红色印记如果去掉的话,那么王妃一定是这燕陵城里最美的女子! 上好了药,陆清棠只觉得肚子一阵阵咕噜叫着,她有点饿了。 “对了苏木,你去找些吃的吧,我有点饿了。” 她能忍,却不能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棠梨苑虽然有厨房,可缺少厨司和食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去外面去找吃的。 这个苏木最拿手了。 她给陆清棠盖好被子,然后离开棠梨苑。 去往前院的路上会经过摘星楼,摘星楼的丫鬟们向来都是嚣张跋扈的,一见到苏木便出言讥讽。 要是以前,苏木定然会哭鼻子,可现在的王妃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也没必要害怕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于是苏木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径直去了前院。 那些丫鬟吃了瘪,悻悻地回了揽月居。 拽什么呀,有本事把王爷拽棠梨苑去! 一个月三十天,墨则深几乎都是歇在揽月居的,这份恩宠谁能比得了? 这不,墨则深今天又在揽月居休息了,此刻正由侧妃伺候沐浴。 “王爷,妾身来为你宽衣。” 氤氲着雾气的浴房内,墨则深站在浴盆前,上身仅剩下一件贴身的里衣,胸前的性感线条呼之欲出。 “王爷,今晚可否让妾身伺候?” 陆清月正贴着他的身子,声音如水一般的柔软,柔软的双手脱下墨则深最后一件里衣。 健硕的脊背上满是优美的肌肉线条,上面尽是大大小小的刀疤。 有长的,有短的,有被刺的,有被划的……深浅不一,纵横交错,足以见证他在疆场上的威武。 “自从新婚之夜,你可就再也没碰过妾身了,妾身想王爷了。”陆清月一脸忧伤地靠上他的背,白嫩的手敷上他后腰上的红色蝴蝶状胎记。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胎记,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他现在属于她的了,可是又不属于。 因为那天洞房花烛夜的不是她,而是陆清棠。 若不是她没了处子之身,哪里会便宜了她,还让她怀上孩子。 她恨!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本想要借此钉死陆清棠,让她身败名裂,却不想她竟然先发制人。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她知道那晚和她同房的人是墨则深了吗? 不过没关系,那张丑八怪的脸得不到墨则深的爱的,以后也有的是机会,何愁除不掉陆清棠! 宽大温热的手掌将陆清月的手拿开,声音依旧温和,“你身子弱,还受着伤,我怕弄疼了你,还是过些时日吧。你先出去,我洗好了就陪你用饭。” 陆清月咬咬牙,眸中带着不悦,但仍旧娇声道:“那王爷可要快些,妾身饿了。” 说着,她向墨则深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浴房并带上房门。 跨进浴盆,墨则深闭上眼,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新婚之夜他与沈南星那么热烈,怎么一觉醒来就没了感觉呢。 不仅如此,自从婚后这一月来,他深爱的她都勾不起任何欲望。 难道是喝了酒的缘故? 这辈子难道只能靠酒来维持着两人的关系吗? 墨则深不屑,也不想这样。 还有那个陆清棠,她究竟怀的是谁的孩子?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前后差距这么大? 那双倔强的眼神在面前挥之不去,让他忘却了陆清棠那张丑陋不堪的脸。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想不通,也懒得想,继续沉浸在舒适中。 棠梨苑内烛火通明,陆清棠吃了苏木从厨房偷来的馒头,胃里头舒服多了。 可孩子一天天在肚子里长大,不能只吃馒头,她得抓紧挣钱,好买些营养品补补身子。 “王妃,该洗漱了,我去打水。” 苏木说着,拿着架子上的盆出了门。 陆清棠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准备拿掉头上的钗环首饰,却被铜镜中的人吓得一哆嗦。 她知道原主丑,谁知道丑成这样。 几乎半张脸高高鼓起,鼓起的部位全是鲜红的血色,上头还耷拉着若干个大大小小的肉瘤子,关键那肉瘤子上还有红毛。 这不止是丑了吧,还那么恶心。 陆清棠记得,原主在十岁以前还是很好看的,那时候许多官宦人家都争着要与她定婚。可自从把墨则深从水里救出后,她便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就慢慢变成这样了。 看来,这应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不过这倒也不难,需用柳叶刀割去瘤子,放出面部淤血,再用一些祛疤疗效的药膏,养上一阵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只是这手术后需用使用抗生素之类的药消炎止痛,这类药对宝宝不好,还是等生下孩子后再说吧。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挣钱,等两天身子好一些就动身。 待苏木打来洗脚水,陆清棠就嘱咐她绣一面招牌,就是做生意挂在门口的幌子。 “绣上‘神医’二字就好,简单好认,还吸引人。”陆清棠嘱咐着苏木,一边倒水吃保胎药。 苏木听罢连忙拿来针线筐,又找来一些布,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出一个幌子。 有了这面幌子,便就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 第二天一早,陆清棠吃饱喝足之后,就继续回床上躺着。 她在研究着镯子里的药架,明明记得昨天拿走了一瓶碘伏,为何药架上一瓶都不少呢? 莫非这药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太好了! 这下就不用担心药会用完了! 她合上镯子,准备睡一会儿,却瞧见苏木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王妃,宫里送东西来了,贵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都派了天使,我刚刚瞧了一眼,好多箱子呢!肯定都是金银珠宝!您快点起床去听旨吧!” 一听有金银珠宝,陆清棠便躺不住了,连忙掀开被子,随意穿上外衣和鞋子,整理着装后便离开棠梨苑,去了前院听候旨意。 院子里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全是大箱子,箱子上描写精致的勾画,不用猜,装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陆清棠双眼放光,跪在地下只顾看着箱子,对于太监们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送了太监离开后,陆清棠赶忙去打开箱子挨个查看。 “这是人参。” “这是鹿茸。” “这是阿胶。” “这是……布料!” 怎么没钱! 她不死心,打开了最后几口大箱子,竟然有两箱黄金和两箱珠宝首饰。 “哇!发财了!” 陆清棠拿起箱子里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在手里晃动着,这些全都是好东西,要是她的该多好! 脑中畅想着和苏木一家三口的欢乐生活,却很快被墨则深的话拉回现实。 “把这些东西记录在册,收入库房。” 陆清棠将手中的步摇给扔回去,站起身,眼看着下人将箱子收进库房,失落地回了棠梨苑。 第006章 拙劣的演技 旨意上明确说了这些赏赐给给陆清棠的,毕竟她怀了宸王府第一个孩子,宫里自然重视。 尤其是太后娘娘,还亲自挑选了各色首饰,全都是贡品,其中就包括刚刚那个双鸾步摇。 可陆清棠知道,她怀的不是墨则深的孩子,这些东西就不该拿,想都不能想。 她要靠自己双手挣钱,不能这样不劳而获! 傍晚时分,陆清棠吃完饭开始跟苏木四处溜达,也不能总是躺着,腰都酸了。 正值初夏,后院花园里的花大半都开了。她们沿着绿荫花径漫步,路两边葳胜的青草随风摇曳,来到白玉石桥上,桥下的河水如明镜般清澈。隔水望去,不远处的亭台楼阁伫立在夕阳下,如同置身在诗画中一般。 “歇一下吧王妃。” 苏木搀扶着陆清棠,一手指着前面的凉亭,一边对她说。 刚刚有了先兆性流产的症状,的确不能太过劳累,于是两人就往凉亭那边走过去。 可偏偏不巧,冤家路太窄。 她们看到了陆清月和墨则深二人,正依偎在一起腻歪呢。 陆清月满头珠翠,一支双鸾步摇更是衬托得她娇俏可人。她将头靠在墨则深壮硕的胸膛,媚眼如丝,一只白皙的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却被墨则深一把抓住,满眼玩味地看着她。 真辣眼睛! 陆清棠拉着水苏转脸就走,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了。 “姐姐!” 没走两步,陆清棠就听到了陆清月的呼唤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叮当叮当的步摇晃动声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清棠回过头,给了陆清月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脸,“真的好巧,我要回去了,再见!” 再也不见! 说完,一手拉着苏木,迈着小碎步便匆匆离开。 等等! 陆清棠又退了回来,双眸紧盯着她头上的那支双鸾步摇,皱眉道:“这是哪儿来的?” 陆清月听罢不由得面上一片绯红,她剪水双眸投向凉亭里的墨则深,娇滴滴地说道:“是王爷送我的,王爷说我戴着好看,也不知是不是在诓我,姐姐你看瞧着好不好看?” 陆清棠往前迈了两步,一双锐利的眸光锁定在那支步摇上。 这分明是太后娘娘赏赐给她的东西,怎么就跑陆清月头上去了。 她又看向凉亭内的墨则深,此时的他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来的正好! “墨则深,你什么意思?”陆清棠快步上前挡在墨则深的面前,一脸不解地问,“这支步摇是太后赏给我的,你凭什么拿给陆清月,你也太过分了吧?” 墨则深好看的眸子带着嗤笑,“赏给你的?你也配?” “这……这怎么这样?这竟是姐姐的东西?”旁边的陆清月一脸惊讶地看向陆清棠,“对不起呀姐姐,我不知道这是……都怪我,刚刚是我说错了,不是王爷给我的,是我自作主张,姐姐可千万不要怪罪王爷!” 细声细气的话音里带着自责,湿漉漉的双眸开始泛红。 “你闭嘴,我和王爷说话轮不到你插嘴!”陆清棠瞪了一眼陆清月,继而又对墨则深怒目起来,“配不配也是以我的名义赏赐下来的,否则你的宝贝侧妃看都看不着吧?你要是喜欢她,你就自己去给她买,拿我的东西借花献佛算什么?你一个王爷买不起一支步摇吗?不会吧?” 陆清棠丝毫不留情面地戳着墨则深的肺管子,墨则深的脸色由红转白,十分难看。 可他除了生气就只有生气。 这件事是他做的没有道理,可他毕竟是一个王爷,给自己心爱的女人送支步摇也得需要别人准许吗? 更何况陆清棠还是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贱女人,她自己不知检点,还好意思教育旁人。 想到这,墨则深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陆清棠,你算什么东西,这王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哪怕是母妃和祖母赏赐给你的,那也是看我的面子,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对不起呀姐姐,是我的错,你还有身孕呢,你可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动了胎气可不好。这支步摇我不要,我还给你。” 陆清月抽抽搭搭的,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然而她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动手拿掉那步摇的意思。 这么拙劣的演技也能蒙骗过关,这战神得多瞎呀! 陆清棠忍不住讥笑起来,“原来王爷承认这是赏赐给我的?那既然是我的东西,我就有权利做主。” 说着,陆清棠一手拽下戴在陆清月头上的双鸾步摇,顺手扔进一旁的小河里。 “咕咚”一声,步摇随即淹没下去。 陆清月被她的这个举动吓得花容失色,护着步摇的动作还在僵着,她撇撇嘴,委屈巴巴地看向墨则深。 此刻的墨则深已经怒到了极点。 他最爱的女人在她的面前受辱,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陆清棠,你疯了吗?”墨则深双眸通红,俨然如一匹狼般凶恶。 然而陆清棠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眸中带着不屑的笑意,幽幽开口道:“王爷若是对妾身不满,大可以到陛下面前告我的状,今天这事谁对谁错,陛下自然会有个公断!” 她可以明显地看到墨则深的眸子从愤怒变化到憎恶,他在忍,连握紧的拳头都在颤抖着。 明明是他的错,他还有有理了? 真是好笑! 陆清棠偏过头又看向了陆清月,她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 “属于我的东西我分毫不让,你想都不许想,但若是我不想要的……”陆清棠将眸子瞥向了墨则深,不屑道,“我不想要的,白送我都不要!” “陆清棠!”墨则深怒吼着,星眸中一片猩红。 这话的意思明显意有所指。 一个怀着野种的女人居然看不上他? 一旁的陆清月见状立马扑在他怀里,“王爷,都怪我,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都是……”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便软了下去,晕倒在墨则深的怀中。 真是矫情,晕倒也会选地方。 “月儿,你怎么了?”墨则深一脸焦急,一把将陆清月拦腰抱起,往前院走去。 刚走两步,他停了下来,回眸给了陆清棠一个警告,“记住你今天做的好事,给我等着!” “是,妾身在棠梨苑恭候王爷大驾!” 陆清棠干脆连礼都不行,拉着苏木大摇大摆地走在他俩前头。 第007章 凭什么让她 闹了这么一出,她也没心情逛园子了,真是扫兴! 她猜测到墨则深必定不会放过她,可这事她自认没有错,他墨则深也是无理辩三分。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王府里管着女眷的周嬷嬷便到了棠梨苑。 周嬷嬷是墨则深的奶娘,管理着王府里所有女眷的教养规矩,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掺和。 她这个人威望很高,处事公允,却也很滑头,站队的事情从不染指,除非是她认为比较严重的事。 见周嬷嬷来了,坐在廊下发呆的陆清棠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是墨则深的奶娘,自然是向着墨则深说话,她也没必要去巴结她。 “见过王妃。”周嬷嬷走上前冲着陆清棠福了福,一脸凝重,“王妃似乎知道老奴要来,特意在这里等着吧,那么您也应该知道老奴要说些什么吧?” 陆清棠伸个懒腰,翻了个白眼,“有话快说,我还要进屋歇着呢。” “那就恕老身无理了。”周嬷嬷说着便又冲她福了福,“王妃这事做得不对,一点没有一个正妃应该有的胸襟和大度。再说,侧妃娘娘是您娘家的妹妹,王妃更应该谦让一下。否则传扬出去,既让将军府无光,也让王府无颜,更会让您自己颜面尽失。” 她这话说得不急不缓,张弛有度,且一针见血。 可站的却是陆清月的角度。 那她陆清棠就活该被忽略吗?她凭什么要让着她?大的就应该让着小的吗? 简直就是笑话! 陆清棠的嘴角不由得染上一抹讽刺,她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周嬷嬷,“嬷嬷可真是好口才,说得我差点就信了?要不您再说说?” “你……”周嬷嬷吃了一瘪,却很快恢复了从容,“王妃,您不能仗着有身孕就这么作,将来您毕竟是要靠着王爷过活的。王爷心疼侧妃,您心里不舒服老身能理解,可终究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王妃您听一句劝,别再惹王爷生气了。倘若您肚子里是位世子,以后也是个保障,可若是个郡主,您后半辈子可就难了。人生不过数十载,如今就不得宠,眼看着他人高楼起,难道您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周嬷嬷的话每个字都在直击肺腑,看得出来这是她的真心话。 她是在劝解自己去讨好墨则深,这样后半辈子才能好过一些。 可原主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她得到了什么呢? 被人陷害有孕,在这王府里竟无半分容身之所,谁家王妃做成这个窝囊样! 可她终究还是得感谢周嬷嬷,至少她这些真心话是为了她好,这也全是在这个冰冷的王府里唯一的温暖吧。 陆清棠转过身,向周嬷嬷鞠了个躬,周嬷嬷一脸的受宠若惊,不明所以。 “周嬷嬷,我知道您一向都心疼王爷,也希望他能过得好,可过日子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以前的事我都不跟他计较了,可今天这事他墨则深难道就能撇干净吗?他一个王爷,坐拥整个宝库,什么步摇不好,他偏偏把太后娘娘赏赐我的东西给了陆清月。您说说,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还没死呢!” 跟什么人说什么话。 周嬷嬷苦口婆心,陆清棠自然也不能再出言挖苦了。 听罢她的话,周嬷嬷顿时一脸惊讶,“这……怎么能这样,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还没说完,周嬷嬷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回头给陆清棠行礼,然后再次气冲冲地离开了棠梨苑。 “王妃,这周嬷嬷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苏木走到廊下扶起陆清棠,一脸不解地问。 陆清棠冷哼一声,“还用问,怕不是墨则深避重就轻,让周嬷嬷误认为是我在挑事儿。她肯定不知道,那支步摇是太后赏赐的,否则也不会主动上门将我训斥一顿。” 苏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会儿估计又得去揽月居了吧?” 果然,周嬷嬷离开棠梨苑直奔揽月居。 这会儿墨则深正在哄着陆清月,没留神,周嬷嬷就到了跟前。 见周嬷嬷一脸严肃,墨则深忍不住开口问道:“嬷嬷这么怎么了?怎么好像脸色难看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原本想要发火的周嬷嬷,听见墨则深的关切,心里立刻软了下来,她柔声道:“王爷,宠妾灭妻可不是好事,王妃再有不对,那也是您的结发妻子。老奴知道您不喜欢她,嫌她相貌丑陋,可那毕竟也是贵妃娘娘为您选的,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可您倒好,不仅不善待她,反而拿她的赏赐给一个妾室,您觉得合适吗?” 墨则深听罢这话,不禁别过脸。 这事不论从哪里说都是他的不对,况且嬷嬷一向都疼爱他,他无力反驳。 一旁的陆清月立马要哭了,抽噎道:“嬷嬷,您就别怪王爷了,这事是我不好,我不知道那是姐姐的赏赐,我若知道……” “您当真不知?”周嬷嬷的态度由慈爱转为淡漠,“今天早上,宫里的太监可是当众宣读了箱子里的东西,您岂会不知?” “我……”陆清月被周嬷嬷的斥责弄得哑口无言,耳尖立马红了起来,眸中的无辜替换成了狠厉,她忍不住攥紧拳头。 周嬷嬷白了陆清月一眼,又转过脸看向墨则深,苦口婆心道:“王爷,不是老身卖弄,这事儿是你做的不对。何况王妃现在怀了身子,纵有不满也不能在这个当口气她。老奴是过来人,这一家子若要和谐,必然有人要让步,一味地针锋相对怕是要将对方推得更远。听老奴一句吧,抽空过去看看王妃,好好说说话,这女人最是心软了。” 周嬷嬷的话立马点燃了墨则深心内即将熄灭的怒火。 陆清棠肚子里怀的可是野种,如此折辱,他恨不得杀了她。 可这事他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是啊王爷,嬷嬷说的对,您应该多看看姐姐的。姐姐怀了身孕,脾气自然会大点,王爷可要多多包容姐姐才对。”陆清月伸手拉着墨则深满是肌肉的臂膀,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周嬷嬷眯了眯眼,冷声道:“侧妃若是真心的,何苦说出来,直接照做就是了。您身子孱弱,本就不适合生育,何必霸着王爷不肯撒手?您大可腾腾地方,让有能力的人近身伺候。” 陆清月立马听出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在说她占着茅坑不拉屎。 可她也想生孩子,偏偏墨则深就没碰过她,她如何能有孕? 她一个尊贵的嫡出女儿,得不到心爱男人的爱也就罢了。 为了他,她甘愿为妾,她也认了,可现在还要受一个奶娘的闲气。 陆清棠,一个母亲身份低微的庶出,还敢跟她争,她可不是吃素的! 想到这,陆清月立马心生一计。 她看向周嬷嬷,脸上晕着笑意,心里恨不能将她撕碎。 第008章 揽月居的阴谋 日子又过了一天,晌午时分,陆清棠忽然想吃肉,便让苏木去厨房偷个肘子。 苏木刚离开棠梨苑,就在路上遇到了周嬷嬷。 周嬷嬷叫住她,问了她陆清棠的吃喝拉撒,嘱咐着她好生伺候着。 苏木站在周嬷嬷对面,周嬷嬷则站在小径上,小径鹅卵石铺就而成,两边是带着沟壑的草坪。 两人正聊着,路过她们身旁的张嬷嬷由于肥胖而重心不稳,挤倒了苏木。 苏木身子瘦小,哪里经得起张嬷嬷的沉重,一下子便往周嬷嬷怀里扑过去。 周嬷嬷年纪大了,哪怕是苏木这样瘦弱的也经不起,苏木下意识往一边躲着,却还是碰到了周嬷嬷。 她倒是没事,软绵绵的草坪把她接住了,还接住了肥胖的张嬷嬷。 可周嬷嬷就不好了,她一脚踩进沟壑中,失去重心,一下子崴了脚,痛得昏了过去。 “啊,苏木,你怎么把周嬷嬷推倒了,她年纪这么大了,哪里经得起你的推搡!” 张嬷嬷爬起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路过的人见状,七手八脚地把周嬷嬷抬回她的宁桑园,留下苏木在原地发愣。 她哭着回到了棠梨苑,向陆清棠哭诉这一切。 “王妃,我真的没有推周嬷嬷,是张嬷嬷撞得我,我还特意偏向一边了,可周嬷嬷还是摔倒了,真的不是我!”苏木哭红了眼睛,上气不接下气。 陆清棠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兜兜绕绕,这张嬷嬷明显是故意的。 “好,那你敢到王爷面前自证清白吗?”陆清棠一边穿着鞋,一边说。 苏木迟疑了一下,随即双目如潭,“敢,我没有推周嬷嬷,我问心无愧。” 陆清棠笑了笑,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主仆俩往外走,“傻姑娘,你没必要自证,你没错就是没错。你自证只会给了旁人诬陷的机会,他们想要盯死你,有的是理由,何必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呢。咱们现在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堵住他们的嘴就可以了。” 苏木有没有推周嬷嬷,这事儿只有周嬷嬷最清楚。 她不是崴到了脚吗,那就把她的脚治好,看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苏木连连点头,一脸崇拜起来,“王妃你说的没错,你真厉害,那咱们就快点过去吧。” 主仆俩来到宁桑园,周嬷嬷尚在昏迷中,这里早已围满了下人,府里的大夫也早就赶到,却对周嬷嬷高高肿起的脚踝一筹莫展。 崴脚本不是什么大病,养上一段时间便好了,只是考虑到会不会伤了骨头。 毕竟她岁数大了,伤了骨头也在所难免,若是治不好必然是要被墨则深责罚的。 “王妃驾到!” 苏木壮着胆子,冲着屋内喊了一嗓子。 众人回眸,瞧见苏木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苏木赶紧藏到陆清棠背后藏好。 “见过王妃。” 他们虽然愤慨,却仍不忘给陆清棠行礼。 “起来吧。”陆清棠说着,信步走上床前,观察着周嬷嬷的状况,“病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出现其他症状?有没有过其他病史?” 陆清棠的一连串问话把张大夫给问住了,他一脸茫然地回了一个,“什么?” 陆清棠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病房中,职业病又犯了。 她略微尴尬地用手指挠挠额头,又看向了周嬷嬷的脚踝。 此刻她的脚踝肿着,显得脚踝胖了一大圈,只肿不红,看样子应该没有骨折。 要是有CT机子就好了,拍个片子就能搞定。 但光凭眼看不能确定,于是陆清棠便伸手去扶起周嬷嬷的脚踝。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周嬷嬷脚踝的一瞬,张大夫开口了,“王妃这是做什么,周嬷嬷现在已经昏迷了,您不是郎中,请不要乱动,否则加重病情,张某人无法向王爷交代。” 张大夫的话吸引了屋内众人,他们纷纷揣测着陆清棠的用心。 “周嬷嬷昨日到棠梨苑训斥了王妃一顿,今天周嬷嬷就被苏木推倒了,有这么巧吗?” “王妃的侍女推倒周嬷嬷,王妃这是来处理后事的吗?” “依我看就是呢,要不然王妃何时亲临过下人的房间?” 屋子里的小声嘟囔让苏木浑身不自在,不由得看向陆清棠。 然而陆清棠则投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让苏木的心暖暖的,立马有了自信,瞬间挺直腰杆。 “我只是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周嬷嬷年岁大了,伤了骨头怕是会要了半条命。”陆清棠向张大夫解释着。 张大夫听罢立马眯起了眼,“王妃,虽然你也接触过易安堂的生意,但并不代表你是大夫吧?万一有了好歹,王妃无碍,可会要了小人半条命,还请王妃离远点。” “就是,她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妃哪里会医术?” “说不定就是来报复周嬷嬷的。” “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咱们找王爷给周嬷嬷评理吧。” 他们正说着,有几人便瞧瞧离开房间。 然而只顾着周嬷嬷病情的陆清棠并没有在意,而是依然与张大夫僵持着。 她不明白这个张芾为何这般死板,好说歹说都不听。 油盐不进呐!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便给苏木使了个眼色,她快速出手钳住张芾的手臂,将他推了过去。 张芾一下子懵了,大喝道:“王妃,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耽误时间,可是会要了周嬷嬷的命啊!” “王妃就是查看伤情,耽误不了多久,请张大夫稍等片刻。” 苏木立马上前张开双臂挡在陆清棠前头,给她争取查看伤情时间。 “这不是明摆着害人的吗?” “难道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王妃真的好生霸道!” “等会儿王爷来了,看王妃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木努努嘴,向他们反驳着,“你们闭嘴,不许这么说我们王妃,我们王妃是好人!” 陆清棠不理会他们的话,捧起周嬷嬷的脚,用按摩的手法在脚踝处摸索着,此举不免弄疼了周嬷嬷,让她在昏迷中醒来。 “好疼,我的脚……”周嬷嬷痛苦地呻吟着。 陆清棠立马放下她的脚,凑到跟前,一脸关切道:“周嬷嬷,您除了脚踝疼,其他的地方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能醒来已经是万幸。 但也要防止有没有别的病症,万一病发起来要了周嬷嬷的命,那真是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了。 揽月居的这一招真狠! 第009章 想给他治眼睛 周嬷嬷强忍疼痛看着陆清棠,摇了摇头。 她面色苍白,因为疼痛而满头浮现细密的汗珠,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看起来十分憔悴。 “那就好。”陆清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下来我为你接上脚踝,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 周嬷嬷点点头,双手不由得抓紧床单。 陆清棠看周嬷嬷做好了准备,便用左手托起她的脚踝,右手按住脚后跟,正准备用力的时候,却听见墨则深的声音。 “陆清棠,你疯了吗!”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屋内。 他一身玄色衣裳更显得气质出众,身旁的陆清月一身藕粉色更显得她清纯无辜。 “见过王爷!” 众人见状连忙跪下。 墨则深也不顾这一屋子的人,上前便对着陆清棠怒道:“陆清棠,你究竟要做什么?昨天嬷嬷还苦口婆心劝我对你好,今天就遭到你的毒手,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一点人性!嬷嬷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于心何忍!” “姐姐,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嬷嬷好歹是王爷的奶娘,虽然平日里对你严苛了一些,但也是为了你好。何况她昨日还将我训斥了一番,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陆清月的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然而眸中却甚是得意。 苏木见状连忙解释道:“不是的王爷,您误会了,我们王妃是在给嬷嬷疗伤。” 墨则深哪里肯听,立马上前扯开苏木,俯身看向周嬷嬷,一脸心疼道:“嬷嬷你没事吧?我一定替你报仇!” 周嬷嬷此刻连呼吸都通,根本说不出话,可瞧着墨则深误会了陆清棠更是心急如焚,她立马摆摆手。 墨则深以为周嬷嬷在赞同自己的举动,立马红着眼睛看向陆清棠,“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你何时会疗伤?陆清棠,我警告你,若是奶娘有个好歹,我会亲手剥了你的皮!” 陆清棠转过脸看向他,眸中带着不屑,“你若多耽搁一分,嬷嬷就得多疼一分,难道,这就是你的孝心么?” “姐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快让大夫为嬷嬷诊治吧。”陆清月一脸心焦,然而眸中却满是得意。 陆清棠回头深看了她一眼,她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的。 “王爷,请你相信王妃,王妃一定能把嬷嬷治好的。”刚刚被拖到一旁的苏木一把抱住墨则深的大腿,“王妃,我给你拖着,你快给嬷嬷疗伤。” 正是好机会! 陆清棠有些心疼苏木,但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 “嬷嬷,您忍着点,马上就好!” 陆清棠说着,握着周嬷嬷脚后跟的右手转动着,只听“咔嚓”一声响,脚踝终于复位。 “啊~” 剧烈的疼痛让周嬷嬷哀嚎着,伴随着浑身颤抖,周嬷嬷冷汗即刻湿了后背。 “陆清棠,我要杀了你!” 墨则深一脚踹翻了苏木,带着杀气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掐住陆清棠的脖子。 他自小不得宠,母亲宁贵妃只疼爱小儿子,陪伴他的永远都是周嬷嬷。 陆清棠如此对待周嬷嬷,墨则深自然是气不过。 “你松开王妃,王爷你快松手!” 此刻的周嬷嬷的脚已经不疼了,连忙坐起身去推墨则深。 墨则深此时已经红了眼,听见周嬷嬷开了口,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好了。 陆清棠果真救了周嬷嬷。 他下意识愣住了,同时松开手,让陆清棠得以喘息。 “咳咳咳……”陆清棠捂着喉咙用力咳嗽着,“墨则深你……你有病吗……你是瞎子吗!” 若不是在给周嬷嬷疗伤,她何至于腾不开手对付墨则深? 虽然打不过,但防身的本领还是有的。 这个墨则深瞎得不轻,下次得拿银针给他治治眼睛! 墨则深怔怔地看着陆清棠,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误会她了。 “奶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把你推倒的?”墨则深连忙问着,同时将目光再次转移到了陆清棠身上,“是不是王妃的侍女推得你?” 神经病呐! 推倒了再给治好,图什么呢! 陆清棠懒得理他,起身往苏木跟前走过去。 周嬷嬷连忙摇头,“不是的王爷,误会了,是有人撞到了苏木,苏木才摔倒的。而且苏木还怕伤了我,故意偏向一边,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不止是崴脚这么简单了。” 她说着,看向了陆清月,陆清月见状立马低下头,手指不停地绞弄着衣襟。 “是谁这么大胆,走路不长眼睛吗?”墨则此时恰好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这时候,张嬷嬷从外面闯进来,大哭道:“回王爷的话,是老奴不小心碰到了苏木,可老奴不是有心的,而且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根本没用力。” “你胡说!”此时的苏木已经被陆清棠扶起来,她用手指着张嬷嬷,“你明明整个人都摔过来了,怎么能是碰了一下。况且这路这么大,你哪里不走,偏偏往我身上蹭,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苏木现在不比从前,已经敢大声说话了,这全是陆清棠的功劳,是她教会了她要有自信心。 “老奴……” “拖下去,杖打二十棍。” 不等张嬷嬷开口,墨则深便冷声道,他满脸阴沉,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陆清月本想张嘴替张嬷嬷求情的,却被墨则深的表情吓着了,立马闭上嘴。 张嬷嬷仍不认命,连忙看向陆清月,大喊道:“老奴冤枉啊!四小姐,你救救老奴吧!老奴不是故意的!” 这时候,墨则深身旁的余白一把将张嬷嬷拖了出去,整个屋内一下子安静了很多。 陆清月攥紧拳头,满脸不悦。 这就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 她有些烦躁,抬眼间刚好撞上墨则深狐疑的双眸,她怯生生道:“王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墨则深收回视线,指着一张椅子对她说,“坐下吧,你身子弱,别累着了。” 陆清月这才舒了一口气,走到墨则深旁边坐下。 还好没怀疑她。 她斜眼看向正在给苏木检查身体的陆清棠,禁不住咬咬牙。 只要找到机会,她就一定让陆清棠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里痛不痛啊?” “这里呢?” “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陆清棠向苏木询问着,满脸担忧。 苏木眼里含着泪,很是委屈,却仍然说道:“没事的王妃,我不疼,您还是先看看周嬷嬷吧。” 陆清棠见她状况不错,大概没有伤到筋骨,不过免不了会伤了皮肉,等回到棠梨苑再给她细细检查。 第010章 又是红花 继续回到床边坐下,陆清棠又检查了周嬷嬷的脚踝,虽然已经复位,但仍旧高高肿着。 得用那些红花油之类的药物按摩一下,达到消肿止痛的作用。 于是她便对着角落里的张芾开口道:“红花油有吗?” “什么?”张芾站得远,没听清楚。 “红花油,你耳朵瞎吗!”陆清棠说着,将目光瞥向了墨则深身上。 这是变着法子在骂他。 墨则深瞪了她一眼,耳尖红了起来,心里暗暗怒起。 陆清棠回了他一个得意的笑容,伸手接过张芾递来的红花油,打开盖子就要往手上倒。 “万万不可!”周嬷嬷连忙阻止着,“我一个奴仆怎么好让王妃为我上药,真是折煞我了,还有这红花油可是对胎儿不好,还是换个人吧。” “没事的嬷嬷,这个红花油得按摩才好吸收,还得专门有特殊的手法,旁人是不会的。”陆清棠一边往手上倒着红花油一边说,“再说了,这得吃进去才会伤到胎儿的,我待会儿把手洗干净就好了。不过您说得没错,这红花打胎可甚是厉害。” 她顿了顿,回眸看向陆清月,一脸戏谑,“妹妹,你知不知道呀?” 陆清月被她这一句冷不丁的话弄得有些茫然,“什么?” 陆清棠勾唇冷笑,一边为周嬷嬷按摩脚踝,一边慢悠悠地说:“对了妹妹,前天你为我送来的安胎药我还没感谢你呢,不过我瞧着彩玉那丫头身子骨太弱了,就全给她喝了,不知道这效果如何呢?” 听罢此话,陆清月的脸色当即变得有些发白,她微微张口,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旁边的墨则深也在四下看着,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对了,平日里不都是彩玉伺候你的吗?我怎么没看见她呢?” “我……” “对了,那个安胎药的味道跟这个好像呀。” 陆清棠打断了陆清月的话,一脸深意地看着手上的红花油。 见识过宫斗风浪的周嬷嬷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立马问道:“竟有此事?这彩玉竟如此大胆,居然敢谋害世子!” 她这话一语中的,让在场众人无不抬头看向了陆清月。 就连墨则深也开始打量起了她。 陆清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事,目前为止只有他和陆清棠两个人知道。 若她不知道的话,为何让彩玉给陆清棠下药? 她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却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若陆清月知道此事的话,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为什么要急于除掉这个孩子?她完全可以借这个事让陆清棠身败名裂,何苦下药呢? 这事好像不简单。 面前这个娇娇弱弱的人,好像也不简单。 被墨则深目光深深刺痛的陆清月再也坐不住了,她立马站起来解释道:“不是的王爷,彩玉没有,彩玉真的只是送了安胎药过去,王爷不信的话可以问揽月居所有下人。彩玉之所以没有近身伺候,是因为她这两天病了。” 墨则深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看着她,这让陆清月真的急了,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 “病得可真巧。”周嬷嬷冷笑着看向她,“是不是真的请大夫一验便知,恰好张芾也在,直接给彩玉把把脉不就清楚了。” “那……” “回王爷、王妃,二十仗已经打完,张嬷嬷已经晕了过去。” 余白回来了,跪在下头打断了陆清月的话。 陆清月下意识地站起身,满眼除了担忧,还有惊恐。 “将她发还给将军府,我宸王府容不得居心叵测之人。”墨则深说着,眼里尽是杀意,“再去揽月居,把彩玉带来,她不是病了吗,正好让张芾看看。” 说罢,他伸出白皙的手握住陆清月的柔荑,眸光深沉道:“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留张嬷嬷一命。” 陆清月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眼神凌乱,不知该回他什么好。 张嬷嬷事小,可彩玉的罪过可就大了,谋害王妃,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都怪这个陆清棠,好好的干嘛提红花? 陆清月抬眼看向陆清棠,她已经为周嬷嬷按摩好了,正在由下人伺候净手。 接过苏木递来的帕子,伴随着一阵“咕噜”的叫声,整个屋子安静了。 陆清棠下意识用手捂住肚子,脸上一片飞红。 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碍于人多,只好忍着。 “饿了?”周嬷嬷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又立马嘱咐身边人,“快去给王妃准备吃食,王妃怀着身子,不能饿着。” “其实也不是很饿。”陆清棠咽了咽口水,“要是有肘子就好了,红烧的那种。” 也不知怎么的,一向喜欢吃素的她特别馋嘴。 “好好好,去拿肘子来。”周嬷嬷笑得合不拢口,轻轻将手覆盖到陆清棠的小腹上,“王妃胃口好,这肚子里必然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 她说着,又看向墨则深,嗔怪道:“王爷也是的,不知道关心关心王妃,刚刚差点让王妃动了胎气。” “我……”墨则深低着头,嘶哑的嗓音中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对于刚刚的冲动,墨则深的确有些愧疚,甚至一度不敢直视陆清棠。 而且,对于彩玉毒害陆清棠一事,大概也有了定论。 回想成婚半年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半分解释,一切全凭心情。 这对她是不公平的。 周嬷嬷听罢墨则深的话,立马怔住了,她没听错吧? 墨则深居然也会给人道歉。 不仅是周嬷嬷,在场众人全蒙了。 堂堂战神,杀敌数万,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宸王居然会道歉。 就连陆清月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了一样。 可即便如此,陆清棠依旧不领情,她扬着脸,睥睨着墨则深,一字一顿道:“我不接受!” 这话是替原主回答的。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他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原主一条性命吗? “你!” 墨则深吃了一瘪,他第一次跟人道歉,居然是这个结果。 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耳尖微红,眸中带着不满,立马把头扭向一边,陆清棠也不甘示弱,也将头扭向反方向。 周嬷嬷一脸无奈地看了看他们二人。 都要当爹娘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闹别扭。 不过这样也好,好歹能说上话,比之前谁也不理谁要强些。 第011章 自恋狂王爷 “王爷,彩玉带到,另外在房内搜到了红花。” 这时候,余白回来了,甩手就将手里拎着的彩玉摔在地上,另外还有一包药。 张芾上前捡起药包,打开嗅了嗅,立马对墨则深说道:“回王爷,的确是红花!” 彩玉面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仍旧不死心地看向陆清月,“侧妃娘娘,救我!” 她向陆清月伸出手求救,换来的却是陆清月的一脸凉薄。 陆清月以手掩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彩玉,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你再怎么不喜欢王妃也不能背着我给她下红花呀,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王爷的亲骨肉,你太让我失望了!”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叫彩玉替自己收着红花,正好也可以让她背锅。 彩玉见陆清月这么说,顿觉失望,眸中精光一闪,便道:“可这事是侧妃……” “看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儿上,我会照顾好你娘的,你放心吧。”陆清月的眸中染上一抹深沉,阴霾诡异。 彩玉苍白的唇微微张开,立马明白过来了。 陆清月是要让她抗下所有的事情了,如若不然,她全家人的命都没了。 一阵苦笑过后,小腹再次传来隐隐痛楚。 这红花的效果真好。 灌下肚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彩玉便腹痛难忍,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滚,随后身上便见了红,怎么也止不住。 都是这个陆清棠,是她给自己喝了红花,才把自己变成这样的。 彩玉抬眼看向坐在床边的陆清棠,快速起身扑上去。 陆清棠心里正想着肘子,丝毫没有在意彩玉,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眼前。 她下意识闭上眼,快速伸手防御,却许久没有感受到对方的袭击。 睁开眼,但见彩玉如同秋风落叶一般,瘫倒在地。 她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房顶。 她死了? 陆清棠抬起头,此时墨则深已经收回手掌,继续坐回位置,旁边的陆清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是墨则深救了她? 这怎么可能? 他对自己偏见这么深,况且还是绿帽子这种耻辱,他怎么会出手帮自己呢? 说不定在帮陆清月灭口呢。 对,一定是这样。 此刻屋内空气凝结着,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彩玉一条命,唤来王府的一时太平,值了。 “彩玉已经死了,此事就不要再追究了。”墨则深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屋内,说话间他已经站起身向屋外走出去。 走到廊下,回眸看向屋内方向,墨则深看向自己的手。 他怎么会这么不冷静,居然失手杀了彩玉。 更该死的是,他下意识想要保护陆清棠。 他一定疯了! 屋内的陆清棠也待不住了,得让周嬷嬷静养,嘱咐了几句后,她便带着苏木走出屋外。 此时下人已经把肘子送过来了,陆清棠饿得不行,揭开食盒的盖子,拿起肘子便一口咬了下去。 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真的太幸福了! 她掰下一大块没咬到的地方递给身旁的苏木,主仆俩边吃边走出宁桑园。 走在前头的墨则深和陆清月似乎在说些什么,走走停停,很快就被她们俩赶上了。 “王爷,刚刚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彩玉会如此恶毒。差点害了王妃,妾身心里羞愧难当,请王爷责罚,咳咳咳……”陆清月抽抽噎噎,说话间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旁边的墨则深连忙为她顺气,满脸尽是愧疚,“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以后留心身边的人就是了,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 刚刚是他想多了,陆清月这么娇弱,怎么会有害人的心思呢。 为了救他,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会忍心害自己呢。 他可真没心肝! 一边啃着肘子的陆清棠与墨则深擦肩而过,听罢两人的对话,恨不得将隔夜饭吐出来。 这不仅是瞎,还不长脑子,都这样了还偏袒呢! 这次陆清棠干脆装看不见他,跟他学装瞎。 可偏偏事与愿违,这个墨则深这会儿居然长了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不断盯着自己。 终于,陆清棠受不了了。 她把嘴里的肘子咽下去,瞪了墨则深一眼,毫不留情地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墨则深被她这么一吼,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拧眉道:“我为什么不能看,你长得不就给人看的吗?” 从前的陆清棠算不得贤良淑德,可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虽说长得丑,性子却柔和。 这怎么怀着孕,反而脾气见长了。 听罢这话,陆清棠忍不住嗤笑,“喂大哥,你可真够自恋的,是个女人就得给你看吗?谁该你的呀!” “可你是我王妃,我为什么不能看。”墨则深回怼着。 陆清棠:“……” 好吧,他说的事实。 不过,陆清棠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给呛住的。 她笑了笑,眸中染上一丝微妙,“哎呀王爷,您这是何必呢,您要想看,大可以来到棠梨苑与我秉烛夜谈,何必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呢,也不怕旁人笑话。” 说完,她又看向默不作声的陆清月,“你说是不是呀妹妹!” 陆清月咬了咬唇,眸中尽是愤慨,她干笑着说:“姐姐是王妃,王爷……王爷……”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墨则深见状立马道:“陆清棠,你还要不要脸,谁要和你秉烛夜谈!” 瞧着墨则深有些不高兴了,陆清棠可乐开了花,“哟,别不好意思嘛,咱俩都有孩子了,何必还玩欲擒故纵这一招呢。” 说完,陆清棠大笑起来,满是油的手拉起苏木就快步离开。 “陆清棠,你是不是有病!”墨则深咬了咬牙,又回头看向陆清月,“月儿你别生气,她就是个疯女人!” 陆清月强笑起来,伸手软绵绵地搭上墨则深壮硕的手臂,“月儿没有生气,王妃是王爷的正妻,与王爷不论是有孩子,还是长相厮守都是应该的,不像我……不过,能做王爷侧妃,月儿已经很满足了!” 陆清月的眸中氤氲着雾气,红红的眼睛让墨则深的心像是被剜了一样的疼。 歉意再次席卷心头,墨则深将陆清月揽在怀里,然而浮现在他面前的却是陆清棠爽朗的笑脸。 他一定是疯了,怀里抱着心爱的陆清月,脑子里却想着那个丑八怪。 该死! 然而,此刻靠在他坚实胸膛的陆清月,亦是心不在焉,她的眸中酝酿起了一层阴戾。 今天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第012章 初出茅庐 第二天清早,宸王府后门处开了一个微微小口,从里面钻出两个瘦小的身影。 她们东张西望着,悄然离开后来到了燕陵城里最热闹的东街。 这里有一间宸王府名下的药铺,名曰易安堂。 苏木花了五钱银子买了一张旧桌子和两把旧椅子,又不知从哪里淘弄来一根竹杆,把连夜缝制出来的神医幌子支起来。 一个简单的医摊就出来了。 好在她会些中医,也会开方子,治个小病不在话下。 未来的半年内,她要挣够五百两银子,带上孩子和苏木,组成一家三口,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万事开头难,没人会放着对面出名的易安堂不进,走到她这个小摊子的。 大半天时间过去了,仅有几人上前,还是调戏她们的。 不过好在陆清棠会些武术,自保和对付流氓地痞不在话下,但要是对付墨则深那样的就有些困难了。 她百无聊赖地掀起帷帽,又合上,再掀起,再合上,旁边的苏木趴在桌子上打着盹。 她不会放弃,还要坚持到底! 易安堂那么出名,诊金一定不少,这燕陵城里有钱人多,穷人更多,出不起这个诊金的大有人在。 总能等到的。 况且她们早就做了招牌,可以免费看诊,这足以吸引到一部分人的。 “啊~” 傍晚时分,陆清棠终于坐不住了,伸伸懒腰打个哈欠,准备打道回府。 正在这时,忽然瞧见易安堂里的小二将一对母子赶了出来。 身着素朴的妇人哭得伤心,怀中的男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他满脸苍白,正在妇人怀里不停地抽搐。 早上陆清棠就注意到了他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回家准备棺材吧,已经不中用了,赶紧走,别死在我们易安堂,晦气!”小二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妇人。 妇人不甘心,一把扯住二小的衣袖,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才五岁,他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呀!诊金我一定会给你,求求你了,不论多少钱,哪怕去偷去抢我都会付这个诊金,求求你再给我们看看吧!” 周围人被妇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吸引了,皆驻足观看。 小二见有人围上来,立马变得不耐烦起来,“滚滚滚,赶紧滚远点,这孩子我们易安堂治不好,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治不好了,赶紧滚!” 说着,小二转身进了易安堂。 “哎,这孩子生的虎头虎脑的,太可惜了!” “易安堂都治不好,那只怕是……哎……” “看样子,这家子也穷,即便治好了也还不起那么钱,怪就怪命不好吧!” 周围人的惋惜声刺激着妇人,她哭得眼泪都快干了,一双疲倦通红的双目尽是绝望。 人群外的陆清棠撩开帷帽,冲苏木抬抬下巴。 这不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吗? 苏木心领神会,起身上前与那妇人说道:“这位姐姐,我家夫人略懂医术,您可以把孩子带过来我们瞧瞧,说不定有转机呢。” 众人回过头,但见带着帷帽的陆清棠正坐在简陋的医摊上,华服配着破旧的桌椅,着实有些出入。 “这不是早上刚支起的摊子吗?这个女人会医术吗?” “必然是行脚的大夫,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就是,我看说不定就是个骗子!” 听罢周围人的议论,刚刚在妇人脸上燃的希望又消灭了,她迟疑了一下,冲苏木摇了摇头。 苏木努努嘴,转脸看向了陆清棠。 陆清棠知道苏木不会说话,便起身上前。 近前一看,她便知道,这孩子是高烧导致的惊厥抽搐,必须马上退烧,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可否让我为孩子把把脉,我只把脉,绝对不会碰这孩子的,你放心。”陆清棠尽量让自己的言语放慢,打消孩子母亲的顾虑。 她在二十一世纪学的骨科,也接触到许多孩子父母,知道他们担心什么。 妇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扯着衣角,一脸窘迫地低下头。 陆清棠见状连忙说道:“把脉看诊不收钱,我新的摊子,图个眼熟。” 妇人这才点点头,连忙将孩子的左手拿出来。 刚触碰到孩子的手,滚烫地让人心疼。 “烧了几天了?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烧?发烧前还有什么症状,有没有服用过什么药?最高烧……” 她一边为孩子把脉,一边问着,刚到嘴边的话,被陆清棠咽了下去。 这年代没有温度计,怎么会知道烧到多少度呢。 妇人一边想着,一边对陆清棠的问题做出回应,陆清棠大致已经知道了,这孩子是因为病毒引起的高烧不退。 可是什么病毒,单靠把脉是没办法知道的。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先退烧,用针灸术退烧。 “现在要想治疗孩子,得用银针刺穴退烧,否则孩子会有生命危险。”陆清棠一脸凝重地看着妇人,希望她做出选择。 妇人脸色登时煞白,一脸心疼得看孩子,似乎很是为难。 一来,刺激穴道真的有效吗,会不会弄疼孩子。 二来,没人会相信一个刚摆摊子的陌生人的医术,这是一条人命! “这位大姐,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孩子性命垂危,由不得你犹豫,就相信我一次,若是我出了差错,我可以赔你一条性命。”陆清棠向妇人保证起来。 “错了,是两条命。”她改口着,伸手摸了摸小腹,流露出初为人母的慈爱,“我也刚刚有了身孕,他一定会是和你的孩子一样可爱。” 妇人听了陆清棠的话,不由得看向她还未隆起的小腹,开始思忖起来。 “怎么,挂个幌子就敢自称大夫了?” “别骗人了,人家已经够可怜的了!” “就是,这孩子在易安堂都治不好,你能比易安堂厉害?” 周围人的议论让妇人心乱如麻,陆清棠见状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看着她怀里已经昏迷的孩子,一阵心焦。 医者仁心,要是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她会不安的。 “那就劳烦这位夫人了。”妇人开了口,双眼通红。 看来,她经历了生与死考量,陆清棠也必不会让她失望。 第013章 大显身手 “把孩子放到桌子上躺好。” 陆清棠说着,引这位妇人来到了自己摊子上,让昏迷的孩子平躺在桌子上,看热闹的众人也迅速围观上来。 他们都想看看这位自诩大夫,却连脸都不给人看的郎中,能不能治好这个孩子。 苏木取出针包,将其摊开,并将蜡烛点燃。 陆清棠借着邻位的水净了手,取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了烧灼片刻。 “可能会有些疼,劳烦大姐按住孩子的手臂。”陆清棠一脸凝重。 妇人连忙握住孩子瘦弱的胳膊,将脸转过一边,陆清棠手持银针,第一针刺在了少商穴。 即便是昏迷,孩子还是有意识的,一针下去,他试图抽回手臂,可却被妇人牢牢按住。 周围有些心软的人也不忍看,或是转过脸,或是一脸苦涩,或者闭上眼,都在为孩子祈祷着。 只有几个没心肺的人在看热闹,试图跟着起哄,找乐子。 “没醒啊,什么破医术!” “别折腾人家孩子了,少造孽吧。” “就是,自己还有孩子呢,怎么能忍心呢。” 陆清棠不理会这些人乌糟糟的话,继续开始第二针。 这一针是刺在商阳穴上,孩子依旧如刚刚那样,只挣扎一下,还是没醒。 周围人的议论开始大了些,但丝毫没有影响盛南月开始施第三针。 这一针刺在了二间穴,孩子因为病的太重,还是没有醒来,周围人的话开始动摇了妇人。 妇人不由得松了松手,在陆清棠即将施第四针的时候,她将孩子的手盖住了。 “大姐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孩子的。”陆清棠依旧保持着冷静,话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治什么治,别回头把孩子扎死了!” “什么人嘛,赶紧送回易安堂吧,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就是,这孩子死了,就是你造的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往陆清棠耳朵里灌,捏着银针的手开始有些出汗。 她不惧怕流言,怕的是孩子父母不信任,更怕他们失去信心。 “大姐,孩子的命就握在你手里,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日后也不会后悔。”陆清棠再次说服起了妇人。 她明白地告诉她,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紧紧握住。 妇人覆在孩子手上的手动了动,这让陆清棠看到了希望。 果真,她把手移了过去,继续抓住孩子的手腕,回过脸,满眼泪水。 陆清棠很是感激她的信任。 再次拿起一根银针,放在蜡烛上灼烧一瞬,将他刺在孩子的合谷穴。 众人伸长脖子看着,皆没有发出半分响声,无不期待着孩子的醒来。 因为疼痛,孩子的手再次抽回,依旧是被妇人拽着。 忽然,孩子的眼皮动了动,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虚弱的哭声。 “娘,疼,好疼!” 孩子醒了! 妇人立马抱起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眼泪打湿了一片,“我的孩子,三天了,终于听见你叫娘了,我的孩子,你可把娘吓坏了!” “哎哟真神了,四针!” “连易安堂都没本事,竟然叫一个摆摊的把孩子治好了!” “这夫人什么来头,还有点本事!” 耳畔传来众人的喝彩,陆清棠也不敢怠慢,趁机为孩子把脉。 这四针不仅让孩子醒来,还把烧退了一些,不过孩子尚在危险中,还需药物治疗。 于是陆清棠便又给这对母子开了一副柴胡清骨散,专治热病,并让她到对面拿药。 据她所知,易安堂虽然轻狂,但草药却从不弄虚作假,且价格并不高,只是诊金贵了一些,这是墨则深的规定。 看来他的心也没那么黑,至少考虑了底层人的经济能力,算是个良善之人。 那妇人伸出手,刚碰触到药方后又撤回半空,随后才将药方捏在手里。 “多谢夫人。”妇人低着头,一脸愧色,然后抱着儿子离开人群。 她是在愧对什么呢? 愧对她的孩子吗?因为没钱治病? 还是愧对陆清棠?辜负了她的一番好心? “等等。”陆清棠拨开人群,叫住了妇人,并从苏木身上的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拿去抓药吧,这点钱足够抓三副药,剩下的钱买点吃的给孩子补补身子。” 她也要做母亲了,自然希望有人能够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帮助自己。 做这些,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德行善了。 妇人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陆清棠,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心人。 她立马放下孩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夫人,大恩大德不能言谢,这钱就当是我借的,有了钱我一定还你!”妇人说着,立马冲着陆清棠磕了一个头,眼里充盈着泪水。 “快快请起!”陆清棠快速上前扶起妇人,“不必如此,都是做母亲的,自然希望孩儿平安,快去抓药吧。” 妇人点点头,抬手擦擦眼泪,抱起孩子去了对面的易安堂。 回到摊位上时,周围人已经散开,这下可以收拾摊子回王府了。 她刚把刚才用过的银针收好,就瞧见对面的易安堂的小二又将那母子赶了出来,随后飘出的是那张药方。 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因为不在易安堂里看诊,不给抓药吧? “易安堂没这个规矩,在哪里看诊就到哪里去抓药,别坏了我易安堂的规矩!”小二一脸横肉,怒视着这对可怜的母子。 妇人怀里抱着孩子,被小二瞪地瑟瑟发抖。 陆清棠一脸嗤笑,她双手抱臂走上前,冷声道:“你易安堂?你是宸王吗?在宸王名下的药铺当了个小二,你就真把自己当成宸王了?可真是有意思!” 小二上下打量着戴着帷帽的陆清棠,“哪里来的臭女人,也敢质疑我们易安堂,大夏天捂成这样子,怕不是丑得见不得人吧?哈哈哈……” 小二笑得猖狂,丝毫不把陆清棠放在眼里。 那妇人抱着孩子走上前,一脸难为情道:“别跟他争了,我去别的地方抓药就是了,多谢夫人仗义执言,日后定当报答。” 她说完,转身便要走,却被陆清棠攥住手腕。 “今天这易安堂非给你抓药不可,我不仅让他乖乖给你抓药,还得客客气气地!”陆清棠说着,拉着妇人直奔易安堂。 第014章 意料之外 小二见状一把拦在前面,用手指着陆清棠,“你干什么,敢闯易安堂,这可是宸王大人的地方,我看你是活……” 不等小二把话说完,陆清棠伸手就去掰小二的手指头。 只听“咔嚓”一声响,伴随着小二的惨叫声,陆清棠顺手将他扔出了易安堂的大门外,再次吸引了众人的围观。 小二还在地上,抱着手指痛苦哀嚎着,陆清棠看都不看一眼,继续拉着妇人走进易安堂内。 易安堂向来生意好,小二自然也不少,另外一个小二亲眼目睹此事,立马大喝道:“何人敢在易安堂闹事,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东家的来路!知道这是谁开的吗!” 易安堂内,众多看病的人皆看向她们,见陆清棠这架势,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谁家的女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闯易安堂!” “燕陵城里谁人不知易安堂是宸王的产业,这个女人怕不是来找死的吧!” “哼,要是让宸王知道了,这女人死定了!” 就连妇人也有些害怕,她轻轻拉扯着陆清棠的袖子,小声说:“夫人,算了吧,我听说这个易安堂是宸王开的,咱们怎么能惹得起宸王呢。” 陆清棠并轻轻拍着妇人的手,宽慰道:“没事的大姐。” 她说着,又继续看向躺在门外号啕的另外一个小二,“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要问问这是从哪里请来这么大一尊佛!” 听罢陆清棠的话,这个小二更来劲了,摩拳擦掌地走上前,“还要见掌柜的,知道我们掌柜的是谁吗?岂是你一个妇人说见就见的,你算什么东西!” 宰相门房七品官,能在易安堂当掌柜的必然不是一般人,众人赞叹着陆清棠不仅胆大,还无脑。 “一个女人家不在家里绣花,居然跑到易安堂抛头露面,真是丢人现眼!” “这易安堂的掌柜可是宸王的心腹,居然敢惹他?” “易安堂掌柜的岂会见她一个妇人,做梦去吧!” 妇人被小二的样子吓着了,禁不住向后倒退两步,同时看向了陆清棠,一脸担心。 旁边的陆清棠微微勾唇冷笑,“又是一尊佛?” 说着,她快步上前扬起巴掌就打在这个小二的脸上,同时抬脚踹在他的腘窝处,让小二跪倒在地。 “乖,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有话要对他说。”陆清棠边说边拍打着小二的脸,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小二被陆清棠震慑住了,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爬起来就往里间跑。 看着他那狼狈的身影,陆清棠嗤笑起来,她用脚把旁边的椅子勾到身下,屁股一歪,就翘起了二郎腿。 “呦呵,这女人还有两下子!” “那又怎样,待会儿见了掌柜的,只怕是要尿裤子了!” “有好戏看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果真看到掌柜的任从山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身边还跟着刚刚的小二。 “掌柜的,就是那个戴帷帽的,她不仅打了我,还出言侮辱易安堂,侮辱王爷!”小二捂着脸向任从山诉着苦,“这哪里是在打我的脸,这分明是在打王爷的脸呐!” 任从山听罢不禁攥紧拳头快步上前,刚要开口说话,但见陆清棠撩开帷帽,冲他笑了笑。 任从山不免有些惊讶,立马躬身行礼,“王……” 陆清棠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任从山心领神会,当即改口道:“王夫人,不知您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原主从前在王府打理内务,对外面的铺子也略有关注,一来二去就与任从山相熟了。 任从山不比旁人仗势欺人,能做墨则深的心腹,他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之所以不暴露身份,一来是为了方便外出,二来是怕这些人因为身份对自己产生畏惧。 众人见任从山不仅不生气,反而对陆清棠恭恭敬敬的,皆在一旁猜测起陆清棠的身份来。 “王夫人?是尚书府的王夫人,还是伯爵府的王夫人?” “看来这夫人的身份不一般呀,也难怪她敢在易安堂闹事。” “我见这人身手了得,必然身份尊贵,要不然任掌柜也不会对人家这么客气!” 他们猜测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见陆清棠将刚刚开好的柴胡清骨散药方交给任从山抓药。 “王妃,刚刚的事实在是抱歉,是小人没约束好属下,还请王妃责罚。”任从山一脸凝重地将陆清棠往门外送,压低声响对她说道,说话间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二。 陆清棠眼神淡漠,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知道,这么大一间药铺千头万绪,但这种最基本的还是要注意的,莫要因此毁了王爷的名声,这两个小二你自己看着办。我知道你也不易,最近天儿热,铺子里忙,你也辛苦了。赶明去府里吃个便饭,一起聚聚。” 听罢这话,任从山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他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赶忙点头回应,“是,王妃太客气了,小人一定去。” 这些事哪家都有,不论如何严格,都是避免不了这种事的。 一味严格,只会让下属心生怨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乱子,便由得他们去。 出了易安堂,目送妇人离开,又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面前。 “王妃,这不是咱们王府的马车吗?怎么停在这儿了?”苏木凑到陆清棠面前小声说道。 这时候,车厢的帘子掀开,墨则深颀长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怎么来了? 冤家路窄! 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他! “把头低下去,别看他。”陆清棠压低声音,一把扯住苏木的衣袖。 苏木迅速低下头,同陆清棠一起走下阶梯。 下了马车的墨则深先是瞟了她们一眼,眸中带着意外,随后拦住她们的去路。 “陆清棠,你不在府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墨则深一脸玩味地打量着她,“还想躲着我,是做了坏事心虚的吗?” “谁做坏事了?”陆清棠也不装了,撩起帷帽直视着他,“我这不是出来挣钱的吗?再说了,你管我干嘛,你管好自己,管好你的侧妃不就行了吗?管天管地,还要管人拉屎放屁吗?” “你……你还有没有点王妃的样子,说的什么话?”墨则深说着,一把攥住陆清棠的手腕,将她往易安堂里拖,“跟我进去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陆清棠本想反抗来着,奈何为了护着肚子,只能由着他。 苏木更是拦不住,还被余白挡在身后。 就这样,刚从易安堂里走出的陆清棠又进去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赫赫有名的战神拖进里屋去了。 第015章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这宸王还会当街调戏妇女呢?” “不是说宸王最是宠爱他的那位侧妃吗?看来所言非虚呀。” “男人都这德行,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他们小声议论着,时不时地还大笑起来。 话音传进里屋,让墨则深更为恼火,一把将陆清棠按在椅子上。 他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陆清棠,满脸的怒意,“陆清棠,你说你挣钱,我随你,可你别跑到大街上给我丢人呀。你不要脸,我宸王府还要脸呢!” 陆清棠满脸的不可思议,“我治病救人怎么就丢人现眼了?我靠我自己的能力挣钱有什么不对?你宸王府的脸面不应该你自己去挣吗?怎么还赖上我了!” 她实在想不通这怎么就丢人了?她又不是在犯罪,更没有违法,丢得哪门子脸呀。 墨则深被她这一连串回怼弄得哑口无言,他伸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郑重其事道:“你要是治病救人可以,我不拦着你,你要治好了人也到罢了,万一命丧你手,丢的可是我王府的脸面!” 陆清棠这下明白了,她翘起二郎腿,满眼玩味地看着墨则深,“那不更简单吗?你不正好可以借题发挥把我休了吗。到时候,谁都不会拦着你,你就可以和你的宝贝侧妃长相厮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说完,陆清棠一脸淡漠地看向墨则深,墨则深下意识低下头,不去看她。 也许是有愧于她吧。 他们成亲半年了,两人说话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着。 在墨则深眼里,陆清棠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但不可否认她救过自己的命,念着这点子情分娶了她,他以为这是对她的恩赐。 可现在的陆清棠却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起初他还有些恼火,但看见陆清棠对周嬷嬷的关怀,立马让他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原来,陆清棠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即便如此,一个王妃跑到大街上给普通人治病,传出去必然要被母妃责罚。 哪怕是陆清棠跟她闹,他也不能答应她。 “王爷,王妃,喝点茶吧,这是上好的雨前,王妃不能喝茶,小的给换成了牛乳。”任从山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将托盘上的一杯茶和一杯牛乳放到桌上,随后退出。 “咕~” 陆清棠瞧着墨则深看向自己,不由得用手捂住肚子。 她又饿了。 最近总是饿得那么快,明明一个时辰前已经吃了一碗面。 陆清棠端起牛乳,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由于喝得太急,没留心牛乳粘在上嘴唇,陆清棠伸出舌头舔了舔。纷纷的舌尖擦过娇艳的红唇,这带着挑逗性的动作立刻让墨则深别过脸,耳尖一阵发热。 他定了定,又道:“不是我不准许你靠治病挣钱,可这大街上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万一遇到个……你到现在连你肚子里孩子是谁的都不清楚,万一再遇到同样的事情,我宸王府还有没有脸了!” 陆清棠放下空的杯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以后只给女人和孩子治病,这下总不能再遇见流氓了吧。” 原来还是对她的肚子耿耿于怀呀。 看来,这个男人真的把自己的脸面看得比命都重要。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就只能顺着他了。 本以为借坡下驴了,墨则深好歹能给个台阶下,可这家话“蹭”地一下站起身,“那也不行,总之,你以后不许到街上丢人现眼了,现在就跟我回府!” “墨则深你还讲不讲理了,我丢什么人了?你以后有病也别去看,免得丢人现眼!”陆清棠气得不行,却还是被墨则深给拖到了马车上。 任从山出来送墨则深,两人在廊下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只是离得远,陆清棠也听不清什么,只听见墨则深说了一句:“我刚刚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不论别家药铺如何,易安堂不得涨价。” “是王爷,小的一定谨记在心。”任从山毕恭毕敬起来。 墨则深点点头,转身便上了车,回王府的路上,两人谁也不搭理谁。 一下车,墨则深就直奔揽月居去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苏木微微叹口气,“王妃,王爷怎么这样,你都有了身孕,他不仅对你动粗,还一点也不关心,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大不了我这孩儿以后不认他当爹。” 陆清棠说着,拉起苏木的手回了棠梨苑。 反正也不是他的孩子,也不该叫他爹。 然而她们没看到的是,刚进揽月居的墨则深又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独居的滕阁。 此时天已经黑了,回到滕阁的墨则深打开柜子抽屉,从中取出一张崇黑虎脸谱面具,“西郊的村庄里有人投毒,中毒者会染上热病,腹泻,痢疾等症状,意图将草药涨价从中牟取暴利。母妃命我亲自调查此事,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天子脚下投毒。” 身后,余白抱拳行礼,“是王爷,属下这就去换身衣服。” 余白退下后,墨则深换上一身夜行衣,戴上面具,与余白到后门汇合,二人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棠梨苑的陆清棠已经啃完一只肘子了。 现在的棠梨苑已经被周嬷嬷安排了人手,不再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只是厨司还未落实,吃饭有些不方便,晚上想吃宵夜还得叫人准备。 亥时初刻,被饿醒的陆清棠不想打扰旁人,就把困得睁不开眼的苏木拖出去,让她陪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去。 她俩在厨房扒拉半天,找到一只烧鸡和一碟子咸肉,还有几个今天蒸的凉馒头。 有了这些,陆清棠就满足了,苏木跟在身后拎着食盒,两人准备回棠梨苑去。 棠梨苑地处偏僻,坐落在王府的一个角落中,回去的路上会经过那个废弃的柴房。 废弃柴房常年无人,白日里倒是没什么,可此刻天已经黑透了,还有点恐怖。 整个柴房被淹没在一片黑暗中,只有院门前挂着的两个红灯笼亮着,一阵风刮过,灯笼里的蜡烛忽明忽暗,显得甚是诡异。 第016章 这女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为了缓解气氛,陆清棠便对苏木说道:“你说棠梨苑附近连个巡逻的都没有,万一进来贼人偷东西,或者刺杀怎么办?” 苏木听罢此话一阵头皮发麻,“王妃,你说这些干嘛,万一招来了怎么办?” 陆清棠一脸不屑,“我的嘴又没开光,哪里会有刺杀墨则深这种好事儿!” 她也只是口嗨,反正这里也没人听见。 “别说了,怪吓人的。”苏木手拎着食盒,往陆清棠身旁缩了缩。 正在这时候,忽然刮起一阵邪风,借着闪烁的红灯笼烛光,一道高大的身影向她倒过来。 陆清棠瞪大了眼睛,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眼睁睁看着那黑影抓住了她的脚脖子。 “别说话!” 陆清棠说着,用手捂住她的嘴。 苏木眼泪都被吓出来了,正小声抽泣着,陆清棠用眼神安慰着她,这才平复了她的心绪。 见苏木安静下来,陆清棠这才低头观察起那人。 墨则深此刻疼得浑身颤抖,他的小腿肚被一只利箭穿过,冷汗湿透了衣衫,好不容易撑着身子回了王府。 本以为见到人能够求救,却不想碰到了陆清棠。 她们主仆的对话,墨则深听在心里,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她会救自己吗?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透过面具,躺在地上的他从陆清棠眼里看到了惊恐,他现在已经无力爬起,只能紧紧抓住陆清棠的脚踝。 “救我,救救我~”墨则深用腹语对陆清棠说。 陆清棠那么恨自己,若是现出真身,她一定会转身离去,说不定还会补自己一刀。 “这位仁兄,我有孩子了,你别伤害我。”陆清棠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护着苏木,“你松开手好不好,我现在马上就救你,我会医术,一定能给你治好的。” 墨则深能感受到陆清棠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想着她怀着身孕,若是把她吓得流了产,只怕更糟,于是便松开手。 陆清棠的脚踝得到自由,终于舒了一口气,她眯了眯眼,眸光闪过一丝狡黠。 她走上前蹲下身子,假装查看伤势,却快速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墨则深的脖子上。 高耸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墨则深真担心陆清棠脑子短路给扎了下去。 这女人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说,你是何人!”陆清棠冷声道,说话间便要去摘下墨则深脸上的崇黑虎脸谱面具。 墨则深见状,登时心跳加速,几乎要飞出来一样。 万一陆清棠看了自己的脸,回想起自己从前的种种,把自己当贼杀了怎么办? 就在手指接触到面具的一瞬,陆清棠又把手缩了回去。 都说看了贼人的脸会被灭口,还是不看了吧。 见陆清棠收回手,墨则深舒了一口气,便用腹语道:“我并非贼人,只是恰巧路过,如若你不愿意救我,就放我走吧。” “切!”陆清棠一脸不屑,“贼会承认自己是贼吗?你看看我那么穷,我也没见人就冲人就翻口袋呀!你还恰巧路过?这么大的路不走偏偏进了王府,你别告诉我你是路痴!” 墨则深:“……” 陆清棠是油盐不进,看来他只有反其道行之了。 墨则深咬了咬牙,用腹语说:“我是来行刺宸王的,你报官吧。” 报了官,他就得救了。 “真的吗?你真的是来行刺墨则深的?”陆清棠一脸的迫不及待,“你跟他有仇呀。” 太好了,我也有! 墨则深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清棠,他居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期待。 她这么巴不得自己死吗? 也难怪,从前他那么对她,难免会让她心生怨言。 “既然你跟墨则深有仇的话,那我就得救你了,等我把你治好了,你再去刺杀,在这里预祝你成功!”陆清棠难掩心中的笑意。 面具下的墨则深脸色异常难看,做不到相敬如宾,也不要落井下石吧。 要不是现在受了伤,他准把 但现在他 当然,这只是一个迷惑对方的借口而已。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也不能救下一个,再让他伤到另外一个,那岂不成了她的罪过? 毕竟墨则深还是自己的夫君,杀了他对她虽然有点好处,但好歹是条人命。 “苏木,把他拖进去。”陆清棠说着,伸手接过苏木手里的食盒。 她既然可以救他,也可以杀了他。 只要他有异常举动,那药架子里的毒药便会注入到他的血管里。 躺在地上的墨则深被苏木扶起,透过面具看向陆清棠,四目对视下,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 苏木奋力架起墨则深的胳膊,将他拖进柴房内,还不忘熄了柴房外挂的灯笼。 小柴房内黑漆漆的,静的出奇,只能听见墨则深低沉的呻吟声。 “喂,除了小腿,别处还有没有伤了?”陆清棠接过苏木递过来的蜡烛,在墨则深的脸上照了照。 摇曳的烛光下,墨则深脸上的崇黑虎面具显得诡异,陆清棠有些脊背发冷,面具下的那双冷眸似乎有些熟悉。 犹豫了片刻,陆清棠还是没有摘下墨则深面具的勇气。 算了,万一见了真容被杀了,那可真叫一个冤。 墨则深现在连呼吸都觉得疼,他也懒得开口,便摇了摇头。 陆清棠见状就默认只有小腿一处有伤。 撕开墨则深的裤脚,一支断箭赫然穿透他的小腿。 裤腿处被血浸湿了,血腥味瞬间钻出,伤口上的肉都在往外翻。 这射箭之人真的是下了死手的。 陆清棠见惯了,自然没什么,然而苏木吓得连忙闭上眼,哭丧着脸,“王妃我害怕。” “没事,你就把它想象成鸡鸭鱼肉,猪肉最像了。”陆清棠安慰着她。 可这话传到墨则深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陆清棠也太吓人了吧,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看来还是他不够了解她,都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你看着他,我出去一趟。”陆清棠将手里的蜡烛交给苏木,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外,她放出镯子里的药库,从架子上取出老虎钳子、止血药、绷带、棉签、白药药粉,消炎药粉,然后又走进柴房。 苏木此时被吓得缩在角落里,陆清棠顿觉好笑,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好借她手中的蜡烛照个亮。 “王妃,这是什么,是要把断箭拔出来吗?得多疼呀!”苏木指着陆清棠手中的老虎钳子说。 陆清棠无奈道:“疼也得忍着。” 她不做手术,没有麻醉药,就只能让他受点苦咯。 第017章 他有那么凶残吗 想到这,陆清棠便对那男人小声道:“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什么事?”墨则深用腹语同她对话。 陆清棠和苏木相互对视一下,都觉得很是新奇,陆清棠又开口道:“我准备给你拔箭,可我没有麻沸散,你只能忍着,千万别发出声音。” “要是让人抓到你就惨咯,那墨则深必然会把你当成我的奸夫抓起来,先打一百八十鞭,再割二百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陆清棠警告着他。 面具下,墨则深的脸抽动着,他有那么凶残吗? 但他现在疼得受不了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任人宰割,于是他点点头。 “好,那你准备好,我要开始咯。” 陆清棠说着坐在墨则深小腿位置,嘱咐苏木趴在他腿上把他压住了,她一手持着老虎钳子,一手抬起他受伤的小腿,用钳子夹住箭头往下的位置。 “我要开始拔了,你千万别叫。”陆清棠再次警告着墨则深。 墨则深双手紧紧握拳,咬紧牙关,用腹语说道:“好,开始吧。” 陆清棠眯着眼,握着老虎钳子的手快速用力,“噗”的一声,断箭拔出来了。 她能感受到墨则深的身子在颤抖,可他真的没吭一声。 不会疼死了吧? 那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喂,你死了吗?”陆清棠拍拍墨则深的肩头。 见他没反应,陆清棠又继续拍了拍,“喂,你别死呀,我回头不好抛尸呢。” 不会真的死了吧? 陆清棠不死心,使劲儿推了推,同时注意到了他坚实的胸口一起一伏, 还好,还活着呢。 借着烛光,陆清棠明显可以看到他脖子上冷汗涔涔,整个人都蔫儿了。 “那好,我给你上药。” 陆清棠这下放心了,拿起消炎镇痛的药粉倒在小腿伤口处。 药物的刺激下,墨则深再次抖动着,喘息声不停地在她耳畔回响。 裹着纱布的陆清棠开始有些同情起墨则深了。 他还挺能忍的,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跑到宸王府撒野。 墨则深疼得昏死过去,整个人就像是被水泡过一样,待到第二日醒来之时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他揭开面具,露出了那张俊美的脸。 阳光穿过窗户照在脸上,显得那张脸更为苍白,墨则深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挡住阳光。 他用胳膊肘撑着身子靠着墙壁坐起,望着被纱布裹好的小腿,还有旁边给他留下的馒头、烧鸡,以及干净的水。 他倒还真的饿了,伸手拿起一个馒头,随意掰下一块塞进嘴里。 馒头在嘴里干嚼着没滋没味的,他又喝下一口水,硬生生把馒头咽了下去。 昨天晚上,他和余白刚赶到西郊的河边,就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起先两人已经把这些抓住了,却不想又蹦出几个人,他们个个都是高手。 墨则深这才知道中了埋伏,余白为掩护他,让他先跑,却不想他还是中了一箭。 昨天夜里的景象历历在目,就好像刚刚发生过一样。 他终究还是被她所救,这下又得欠她的了。 他伸手摸了摸小腿上的绷带,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心底顿时软了一瞬。 …… 东街,易安堂对面,陆清棠的医摊十分火热,众多病人排着队地等她诊治。 经过昨天给孩子针灸,陆清棠小小出了一风头,一早上就忙得不亦乐乎。 对面易安堂为了能让陆清棠舒服一些,给她换了舒适的椅子,加了一把伞给她遮阳。时不时地还送来瓜果点心,一上午肚子就没闲过。 “来,药方开好了,到对面去抓药吧。” 陆清棠放下笔,将药方递交给对面的一个大妈,大妈十分感激,颤颤巍巍地离开摊位。 她伸了个懒腰,对正在吃豌豆黄的苏木说道:“咱们回去吧,家里还有一个呢,也该能换药了。” 苏木心领神会,一边吃着,一边起身收拾。 这时候,不远处跑来一男一女,男的抱着孩子,女人拎着一篮子鸡蛋,全都一脸焦急。 他们驻足在易安堂前,时不时地看着正在收拾摊子的主仆俩,似乎有些失落。 陆清棠注意到了他们,给苏木使了个眼色,苏木便停下手上的动作,上前询问情况。 原来他们夫妻俩是西郊的一个村民,听邻居李嫂说易安堂对面的看病不收诊金,且医术高明,就赶紧带着孩子来看病了。 可刚到这,看见陆清棠她们在收拾摊子,老实的夫妻俩就以为她们俩要回家了,正不知所措呢。 苏木瞧了一眼孩子,因为拉肚子拉得嘴上起了白皮,十分心疼,立马让他们把孩子带到摊子上。 陆清棠给孩子把脉,询问病情,听罢夫妻俩的话,她便知这是病毒导致的痢疾。 还是得用针灸治疗。 苏木铺开针包,点燃蜡烛,脱掉孩子的鞋袜,陆清棠手持银针刺了孩子的隐白、大都、太白、公孙、商丘、三阴交六个穴道。 完事又开了一副白头翁汤,专管痢疾。 期间,陆清棠与这对夫妻聊天,得知他们正是昨天那个发烧孩子家的邻居。除了他们家,好多家都得了痢疾,不止小孩,甚至大人也染上病症。 昨天那个妇人叫李嫂,特意嘱托他们给陆清棠带来自家下的鸡蛋。 夫妻俩觉得白让人看病有些不好意思,也一起凑了一篮子鸡蛋。 他们的朴实让陆清棠有些感动,特意让苏木嘱咐易安堂不收药钱。 “多谢夫人,真的是太感谢了。”男人憨厚一笑,回头对他的妻子说道,“咱们这是遇到好心人了,村里那么多人都得了痢疾,能够遇到这样的大夫也算我们福分!” 陆清棠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问:“什么,怎么这么人生了同一种病?按理说,这痢疾不会那么容易传染的。” 虽然夏季出现痢疾是正常的,但一下子这么多孩子同时得了痢疾,这恐怕有些不太对劲。 肯定有问题! “谁说不是呢,不仅有孩子,还有大人,不瞒夫人,我们夫妻俩最近也……”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说,“但有了您这副药,定然能好,多谢夫人了。” 不对,孩子传染她能理解,这大人不应该那么容易吧。 而且,这药的剂量是针对孩子的,大人服用也不一定管用。 病情因人而异,每个人的症状会有所不同,她得亲自把脉才能对症下药的。 想到这,陆清棠便对这对夫妇说她可以亲自过去看病的,到时候只需有人带路即可。 夫妻俩千恩万谢,相约明日一早来到此地汇合。 手里拿着几个鸡蛋,陆清棠和苏木欢欢喜喜地回了家。 她不好不要,也不好全要,就象征性地拿了几个,回到棠梨苑就让苏木去煮鸡蛋,她来到了柴房为墨则深换药。 打开房门,透过崇黑虎脸谱面具,陆清棠就看到一双幽怨的双眼。 第018章 谁没看过一样 “哟,这么快就醒了?”陆清棠又瞧了一眼地上的馒头,“怎么,这馒头跟你有仇,你掰成这样还不吃?” “能不能别讲风凉话了,快来扶我,我要方便。”墨则深用腹语说着。 他都快要被憋疯了,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水了。 “你让我伺候你方便?”陆清棠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惊讶,“你知道我谁吗,你敢使唤我?” 墨则深被憋得脸红脖子粗,只得硬着头皮用腹语说:“求你行了吗?” 人有三急,陆清棠自然能理解。 这会儿苏木在煮鸡蛋,等她来,这位仁兄膀胱都得憋炸了。 她走上前把墨则深扶起来,走到一旁的恭桶旁,抬脚踢掉盖子,并催促着他,“快点。” 好在没有到孕吐的时候,否则不得给熏吐了。 可站了半天,墨则深一点动静都没有,陆清棠不耐烦地说:“你搁这祷告呢?” 墨则深左腿受伤不能沾地,只能靠单手撑着墙保持平衡,只有一只手,实在是没办法解裤子。 他转过脸,眼巴巴地看着陆清棠。 那双幽怨的双眸让陆清棠心软了,“好吧,我来帮你。” 说着,陆清棠伸手解开他的裤腰带,扯下里面的亵裤,将某物释放出来。 她还没看清,就被墨则深给捂住了。 “快点吧,我都要臭死了。”陆清棠一整个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害羞。 墨则深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露出隐私位置,面具下的脸如火烧过一般,他用腹语道:“你看着我尿不出来。”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嘴里还嘟囔着,“谁没看过一样,什么好宝贝,谁稀罕!” 耳畔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持续了好半天,陆清棠都等急了。 “好了没呀,快点呀,熏死我了。”陆清棠说着,胃里有些翻江倒海,忍不住扶墙吐了起来。 身后,传来墨则深的腹语,“好了。” 还得给他提裤子。 陆清棠转过脸,提起墨则深的亵裤,但见某物怯生生地耷拉着。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狂笑不止。 这玩意蔫巴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你笑什么!”墨则深又羞又气,一手拽着亵裤遮住隐私部位,一边用腹语咆哮着。 陆清棠摆摆手,伸手提起他的外裤,给他系上腰带。 在此期间,她的笑就没停过。 “哈哈哈哈……”她笑得都没力气扶墨则深了。 墨则深牙齿咬得咯噔响,面具下的双眸呈现猩红色,腹语传出:“再笑我杀了你!” 陆清棠见好就收,笑意立马止住了,她把恭桶盖子盖好,将墨则深扶到原位坐好。 取出昨天剩下的药,陆清棠便开始为墨则深换药。 换好药后,她盘腿坐在墨则深身旁,双眼盯着他健硕的胸膛,忍不住问道:“这位仁兄,请问你的胸肌是真的吗?可否让我验一验真假?” 她一边说着,一边跃跃欲试地伸出手。 昨天夜里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身材相当好,不摸一把可惜了。 “你干什么?”墨则深用腹语说着,他忍不住向后退,可后面就是墙壁,他已无路可退。 他便伸出手臂阻挡着陆清棠,试图维护自己的清白。 陆清棠眯了眯眼,抬手朝着他的气海穴戳了一下。 墨则深果然没了反抗能力,两条健硕的臂膀垂了下去。 “我就摸摸,你又不吃亏,再说,我还没跟你要药钱呢。”陆清棠说着,伸手在墨则深的胸前轻轻捏了捏。 手感弹性十足,好胸! 陆清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有生之年她居然也能摸到这么大的胸肌,死而无憾啦! 墨则深面具下的脸顿时错愕起来。 她怎么敢摸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在摸一个陌生的男人她不知道吗?怎么这么不知检点! 怪不得和旁人有了身孕。 心里越想越气,那张俊美的脸变得通红,继而蔓延到了耳朵。 可他干嘛那么生气?她陆清棠和谁在一起,跟他有什么关系? 陆清棠还在继续摸着,笑得合不拢口,抬眼间,偶然看到那只似是滴血的耳朵。 “喂,你不会是处……雏儿吧?”陆清棠停下手上捏胸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着墨则深。 墨则深立马恼起来,这话都能问得出口,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别过脸,不作任何回答。 这就是默认了。 陆清棠将手慢慢撤离,随后又覆了上去,满眼欢喜道:“那太好了,雏儿多干净,不像那个墨则深,脏得没人要!” 墨则深:“……” 他哪里脏了? 他怎么就脏了? “陆清棠!”墨则深实在是忍不了了,用腹语喊着陆清棠的名字。 陆清棠再次松开手,上下打量起他,满脸狐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说着,快速拔掉头上的簪子,抵在了墨则深的喉咙。 墨则深垂眸看了一眼陆清棠手里的簪子,眸中染上一丝玩味。 刚刚还笑嘻嘻的,一瞬间就变了另外一副面孔。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说,你是谁?来到宸王府究竟要做什么?”陆清棠压低声响,眼中尽是狠戾。 墨则深眯了眯眼,眼底精光一闪,抬手一把攥住陆清棠握着簪子的手,另外一只手快速掐住陆清棠的脖子,一翻身便将她按在身下。 “啊!你放开我!” 陆清棠吓坏了,拼命拍打着他的胸膛,这人可是亡命之徒,万一要了她的命怎么办! “别喊,万一招来人,会误以为我是你的奸夫的。”墨则深满眼戏谑地看着她,并用腹语,把昨天夜里陆清棠说过的话还给了她。 陆清棠心里“咯噔”一下,瞳孔骤然缩了缩,她居然给忘了,气海穴的时间已经失效了。 这个亡命之徒,他不会要灭口吧。 想到这里,陆清棠立马委屈巴巴道:“你放开我,我还怀着孩子呢,你别杀我。” “又不是我的!”墨则深满脸不屑,眸中的不耐烦呼之欲出,并用腹语吼了出来。 不知怎么的,只要想起陆清棠肚子里怀的野种他就莫名地烦躁。 陆清棠的眼眸转了转,这招不行,换一招。 “呜呜呜……放过我吧,你看我这么丑的份上,饶了我吧……”陆清棠哭得稀里哗啦。 丑总行了吧,已经够可怜的。 第019章 余白的伤势 墨则深嗤笑了一下,伸出修长的手指托起陆清棠削瘦的下巴,眸中全是陆清棠那张难看的脸。 十二岁那年,他不知怎么地掉落湖中,当时御花园无人,身上也使不出力气游上岸。 本以为会被淹死,却不想这个十岁瘦弱的小丫头,用竹竿将他拉到岸边,并用尽全力将他从水里拖上岸。 昏倒之前他看了她一眼,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很可爱,是个俏皮的小妹妹。 可再次见到后就变成了这样,期间只有一个月时间。 至少她曾经是好看的,骤然变成这样,一定很难过吧? 想到这,墨则深心底蓦地停了一瞬,眼底染上了心疼。 四目对视,透过面具,陆清棠对于墨则深的这个神色有些不解。 但她没有多想,脱身最为要紧。 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陆清棠冲墨则深促狭一笑,快速抬起膝盖撞击在墨则深的屁股上。 “啊!” 墨则深吃了一痛,翻过身立马捂着某物打起滚来。 这次用的是原声。 他根本没想到陆清棠会对自己来这么一招。 够阴毒的! “这是怎么了?” 苏木端着煮好的鸡蛋走了进来,瞧见柴房内,陆清棠躺在地上,墨则深在地上打滚。 她赶忙放下鸡蛋,将陆清棠扶起来。 “他饿了,饿得肚子疼。”陆清棠轻咳两声,有些得意地问墨则深,“苏木,赶紧把饭拿出来给他,把他饿死了还以为是我医术不精呢。” 苏木连连点头,把煮好的鸡蛋和事先备好的饭食饮水放下,便和陆清棠一道离开了柴房。 临走前还不忘关上房门。 柴房内安静下来,只有墨则深低沉的喘息声。 这个陆清棠简直不是人,下手这么狠。 面具下,他的额头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疼得他浑身哆嗦。 抬起指节分明的手揭下面具,无力地把头靠在墙壁上。 他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鬼机灵,这么损的招都会,也不知从哪学来的,哪里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忽然,他定了定,瞬间坐直身子,眸中染上愠怒。 莫非?是跟那个奸夫学的? …… 回到棠梨苑,陆清棠吃下保胎药后睡了一下午,起来吃了点心喝了牛乳,就等着晚饭了。 今天的晚饭是荷叶鸡和火腿炖肘子,再配上一碗大米饭,光想想就觉得撑。 “出事了王妃,王爷不见了。” 苏木站在一旁给陆清棠布菜,趁人不注意,悄声对陆清棠。 陆清棠撕下一只鸡腿塞在苏木嘴里,又撕了另外一个鸡腿给自己,咬下一口,满嘴留香。 “不见就找呗,反正又不在我棠梨苑,跟我说有什么用。”陆清棠嘴里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着,“他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 “不是那个不见了,而是昨天一整夜都没回来,这是王府从来没出过的事。而且他和余白一起出门,余白回来了,他没……” 不等苏木说完,陆清棠夹起一块软糯的红烧肉放他嘴里,“安啦,他一个亲王,还能让人牙子买了不成。他出了事,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咱们该吃吃,该喝喝。” “也对哦,反正咱们照样还不得过日子吗。”苏木点点头,将嘴里的红烧肉咽下后又说:“不过听说余白伤得挺重的,背上被砍了一刀,几乎都露出了白骨。” “那现在呢?”陆清棠往嘴里塞了一块火腿片,“现在人怎么样了,有没有脱离危险?” 苏木摇摇头,“估计人不行了,到现在还血流不止呢,听说可吓人呢。” 听罢这话,陆清棠把碗里剩下的饭往嘴里扒拉着,拉着苏木就往外走,“走,咱们去看看余白去。” 墨则深失踪的事她不感兴趣,倒是对余白的伤势挺感兴趣的,说不定还能救他。 主仆俩来到宁桑园东面余白的居所,门前围满了府里府里大大小小的奴仆。 一见到陆清棠便连忙行礼,“见过王妃!” “都起来吧。”陆清棠摆摆手,“余白怎么样,醒了吗?” 与余白同为侍卫的元琅立马上前回答道:“启禀娘娘,余白怕是不行了,他的伤势太重了,还有王爷也不知去向,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陆清棠点点头,“想知道王爷的去向就得问余白,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救醒余白,我先去看看余白的伤势。” “可是……”元琅拦住房门,一脸为难,“王妃还是别看了,男人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王妃如此尊贵。” “婆婆妈妈的,都什么时候了。”陆清棠推开元琅,径直走进房门。 一只脚刚跨进,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陆清棠而来,陆清棠忍不住反胃,直接扶着门干呕起来。 “王妃你没事吧。”苏木连忙给陆清棠顺气,“您说您何苦呢?这里不是有大夫吗?” 陆清棠抬头,但见张芾坐在床前直叹气,床上的余白趴在床上,上半身赤裸着,此刻已然昏迷。 走上前,那张俊俏的脸,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再看那伤口,约有五寸长,正好砍在他的肩胛骨上。鲜血淋漓地往外翻着,露出了里面的肉,白骨隐约可见。 除了这道最重的伤口,其余刀伤箭伤,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有十几处,各个都是开放性伤口。 苏木吓得惊叫起来,不断往后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不中用了,哎!”张芾叹着气,起身为陆清棠行礼,“见过王妃,这余白的伤势太重了,老夫怕是无能无力。” “那好,你出去吧,我来看看。”陆清棠说着又回头看向苏木,“苏木,去给我取一个襻膊来。” 苏木吓得不轻,正好支开她,顺便让她出去透透气。 “好,我这就去。”苏木答应着,抬腿就往外跑,比兔子都快。 张芾见陆清棠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上前道:“王妃,这余白的伤势太重了,您……有把握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不赌一把怎么能知道王爷的去向呢,王爷出了事,谁都担不起。”陆清棠看向张芾,“我治病旁边不喜欢有人看着,张大夫,请。” 张芾正愁这烫手山芋没人接呢,反正他该说的也说了,反正他也尽力了,便拎着自己的药箱闪了出去。 走到门前的张芾又退了回来,“王妃,小的刚刚给余白服下麻沸散,好让他缓解疼痛。” 总不能让他活活疼死,这样死好歹也能舒服一些。 陆清棠的脸抽了抽,“你人还怪好嘞。” 张芾干笑两下,方才退下。 第020章 医者仁心 此刻除了她,就只剩下余白一人,他现在昏迷着,也就看不到她的药库了。 陆清棠放出药库,取出剪刀、缝针、胶原蛋白线、白药药粉、纱布、棉签等。 这时候苏木也送来了襻膊,并帮陆清棠系好。 “你先出去吧,等我给他疗好伤就出来。”陆清棠推出苏木,关上门,开始准备给余白缝合伤口。 缝好伤口,陆清棠又取出静脉输液的一应药物和用具,又给余白输液消炎补充体力。 要是有血库就行了,还能给他输点血,余白失血太多了,现下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恢复了。 陆清棠给余白挂了三瓶水,他看起来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最主要的是抗生素,没有抗生素这余白肯定玩儿完! 她伸个懒腰走出门外,此刻天都黑透了,苏木在廊下等她,两人又去看了周嬷嬷。 由于府里口风紧,暂时没让周嬷嬷知道墨则深失踪的事,怕她老人家受不了,陆清棠自然也没提这件事。 看过周嬷嬷,主仆二人这才起身回了棠梨苑,走在路上,陆清棠想起了什么,拉着苏木就去了柴房。 柴房里,墨则深已经熟睡,陆清棠怕吵醒他,便和苏木一起蹑手蹑脚地给他换药,却不想墨则深早就醒了,正在偷听主仆俩的对话。 苏木觉得奇怪,不禁问道:“王妃,余白真的好了吗?那么重的伤!” “好了啊,我的医术我自认还行,明天他大概就能醒了。”陆清棠一边用棉签蘸取碘伏为墨则深擦拭伤口,一边回答着苏木的话。 “那就好。”苏木舒了一口气,“对了,咱们明天真的要去西郊吗?” 陆清棠正在往伤口上敷上白药,听了苏木的话便点点头,“当然要去,这西郊的病情太蹊跷了,不亲自去看看无法对症下药。” 苏木皱皱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半天又开口了,“王妃,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陆清棠用手将绷带裹紧,头也不抬地说。 纤细的指尖碰触到他小腿,酥痒的感觉让墨则深不禁勾起嘴角。 “嗯我想问,假如王爷受伤了,你会不会救他?”苏木鼓起勇气问起陆清棠。 陆清棠喜欢墨则深,她是看在眼里的。忽然又不喜欢了,任谁都觉得奇怪,这个问题她也憋几天了。 “救,我当然会救了。”陆清棠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面具下,墨则深的表情略略得意。 原来她还是那个陆清棠,她没变,这两天不过是闹性子而已。 苏木也是这样想的,她笑道:“我就知道,王妃心里还是惦记王爷的。” “哎,想多了啊,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天职,这叫医者仁心。”陆清棠解释道。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救余白了。 她可没那么闲工夫关心墨则深,他去哪儿都跟她没关系。 听罢陆清棠的话,刚刚还扬起嘴角的墨则深此刻变得失落起来。 苏木点点头,双眼放光道:“王妃,我发现你真的变化好大,从前你只会在棠梨苑里怨声载道,跟我诉说王爷的不公,埋怨自己命不好。现在,好像王爷在你心里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陆清棠把墨则深包好的小腿轻轻放下,郑重道:“因为我想通了,一味地靠男人是靠不住的。他们高兴的时候哄你两下,给你口吃的就自认给了天大的恩赐一样。若有朝一日不爱了,那必然会立马翻脸不认人,轻则一无所有,重则没了性命。所以,女人一定要独立,一定要有钱,至于男人,可有可无。” 陆清棠的话让苏木顿悟。 这样的说法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只觉得好大胆。 不过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到底是王妃,说出的话就是不一样,苏木开始崇拜起陆清棠来。 “王妃,你说得对,以后咱们就努力挣钱。”她说着伸手摸了摸陆清棠的小腹,“王妃,你肚子里真的有孩子吗?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像王妃,还是像王爷呢?” 陆清棠站起身,伸手摸向小腹,抬眸看向窗外,“他谁都不像,只像他自己。 苏木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也没多想,便跟着陆清棠屁颠屁颠地离开柴房,并锁上房门。 然而墨则深很清楚。 陆清棠明摆是在告知苏木,孩子不是墨则深的,然而苏木傻,听不出其中之意。 可究竟是谁,敢来到宸王府欺辱他的王妃? 从前他从不在意此事,即便是得知陆清棠有了身孕也从未动怒,纯粹觉得丢人。 可现在,他怎么那么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还有,陆清棠的那番话让他有些吃惊。 一个女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清棠到底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呢? 第二天一早,陆清棠先是起床去宁桑园为余白换药输液,趁着输液的功夫,又去了柴房为墨则深换最后一次药。 “喂,醒醒!” 走进柴房,陆清棠叫醒了墨则深。 墨则深刚醒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陆清棠开口了,“我给您换最后一次药,换好了以后你就走吧,以后也别来这地方了。” “为什么!”墨则深连忙用腹语问,“你是来赶我走的?” 陆清棠笑了起来,盘坐地上解开他腿上的绷带,“不让你走,还让你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可我这伤还没好呢。”墨则深面具下的脸有些不情愿,并用腹语说道。 “我知道。”陆清棠拿起棉签蘸着碘伏擦拭着他的伤口,“可我今天要去西郊一趟,一天都不在家,晚上都不一定回来,把你一人留在这里不安全。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留药,你回去也可以自己上药。” 听罢这话,墨则深这才想起昨天陆清棠就和苏木说过这件事。 陆清棠怎么会知道西郊的事情?她又去西郊做什么? 墨则深的眸子上不由得染上一层警惕,并用腹语道:“你去西郊干什么,你知道西郊现在什么情况吗,你一个孕妇不怕染病吗?” 陆清棠已经给墨则深换好了药,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墨则深。 这腹语靠的都是内力。 一下子说这么长的话,内力还真不小。 第021章 西郊之行 “我去治病救人呀,我去行善积德,这么多百姓,我得积多少德。”陆清棠说着,起身推开房门。 这帮平民百姓手里没钱,要是没有人帮他们治病,只怕是会病死。 虽说朝廷不会见死不救,可若是朝廷知道了,不知得死多少人。 另外她还有一个私心,就是为了能够扬名。 她要让燕陵城里的人都知道,还有她这号人物。 陆清棠转身看向墨则深,“再见了,以后狭路相逢,我希望咱们互不相识。” 说完,陆清棠跨过房门走出柴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墨则深的眼前。 墨则深起身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柴房,抬手摘掉脸上的面具,感受着熟悉的阳光。 在柴房里呆了两天,身上都臭了,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一洗。 他瘸着腿来到前院,恰好遇到几个下人,一见到墨则深立马奔走相告,然后将他架回滕阁。 然而他却第一时间叫来了元琅,一来询问余白伤情,二来让他火速赶往易安堂。 与此同时,陆清棠已经给余白输好液,准备动身去易安堂与那夫妇汇合,在出发前也得知墨则深回来的消息。 她也觉得奇怪,这找了两天没找到的人,居然又贸然出现在王府里头,还受了伤。 这是怎么回事? 但她急于出门,也懒得想,带着苏木便从后门消失,随后又出现在了易安堂。 果然,那对夫妇在易安堂附近守着他们,就连任从山和云琅也在门口侯着她们。 一见到陆清棠,任从山率先走上前来,向她行礼,“见过王妃,敢问王妃可是要去西郊?” “你怎么知道?”陆清棠觉得奇怪,“难道你们也知道西郊那面出现病情了吗?” 元琅开口道:“奉王爷的命令,易安堂所有大夫都赶往西郊,王妃放心,这些都是都是医科圣手,一定会协同王妃治好这些百姓的病症的。” “啊?我没听错吧?”陆清棠一脸不解,“你确定你没传错命令?” 前两天还在嫌弃自己出来治病丢人现眼,现在不仅不阻拦,反而支持自己? 这消失了两天,是叫鬼附身了吗? 那元琅听罢陆清棠,还认真回想了一下墨则深交代他的话,然后点点头,“没错的王妃,王爷确实是这样交代的,还命我近身保护王妃周全。不过王爷说了,您一定要戴好帷帽,别叫旁人瞧了您正脸,毕竟您是王妃,身份尊贵。” 陆清棠的脸抽了抽。 墨则深又抽的哪门子疯? 他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说不定是叫元琅跟着,暗中杀了她,然后抛尸荒野! 想到这,陆清棠忽觉脊背发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对上了元琅清秀的面庞。 额,长得那么帅气的小哥哥应该没那么阴险吧。 不管了,还是先去治病救人要紧。 想到这,陆清棠便上了易安堂事先套好的马车,主仆二人,协同那对夫妇,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去了西郊。 出了城,山路便有些崎岖。 为了防止过于颠簸伤到腹中宝宝,任从山还备了两人抬的车辇,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了西郊。 来到西郊,这里远比陆清棠想象的要严重地多。 不仅是痢疾,就连高热也是比比皆是,大多都是两者并存。 听元琅说,这是有人在西郊的河中下了毒,村民们饮用了河里的水,才导致这么多村民得了病的。 墨则深和余白之所以受伤,也是为了调查此事,不过却遭到了埋伏。 “这么点小事你们王爷还亲自前来?他没旁的事情做了吗?”陆清棠有些奇怪。 元琅也觉得不解,“按照常理,这事儿随便派一个小喽啰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调查,又不是什么惊天机密,可贵妃娘娘非要王爷亲自探查。” “不去不行吗?哪有这样的娘,一点也不疼儿子。”陆清棠吐槽着,在苏木的搀扶下来到河边。 早知道贵妃宁氏偏心小儿子,却不想偏心至此。 那个小儿子名唤墨则清,与墨则深相反,不论是名字还是性情,都相反,也难怪宁贵妃那么偏心。 墨则深那性子,谁能喜欢? “娘娘,这就是被投毒的那条河。”元琅指着面前的河流对陆清棠说。 贵人的事情他一个侍卫不好评说,也不敢说。 陆清棠轻拍小腹,“宝宝,娘亲可不会这么对你的,娘亲一定很疼很疼你。” 她倒是有些同情墨则深了。 十几岁就被母亲送上战场抵御外敌,受了一身的伤,只为得到一句赞许。 何必呢? 要是她,才舍不得呢。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给百姓们治病,可治病期间也是要吃饭喝水的,这条河是附近唯一的水源,可现在河中仍有毒,这可怎么办?”任从山一脸愁容,负手立在河边。 面前的河流是一道下游河水,河的尽头便是一条小溪,往下就再也没什么大的河床了。 毒倒是个小事,现在只需要挖通溪流,让上游的河水流动得快一些,把这些毒水流出一部分。 剩下的这些毒,便可以用消毒剂消灭了。 按照河水流速,现在挖道和消毒,明天早上就可以正常饮用了。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便对任从山道:“任掌柜放心,你派几个人给我,将这一条小溪流挖开,剩下的事交给我。” “这……”任从山一脸迟疑。 他怎么敢使唤身为王妃的陆清棠呢。 再说了,挖开溪水,也只能排除部分毒水,那剩下的呢?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陆清棠见任从山不信自己,便笑了笑,“放心吧,我自有法子让村民们吃上干净的水的。” 任从山虽然不信,但也不好反驳,也就答应了。 元琅按照陆清棠所说,找来几个侍卫,各个都扛着铁锹,在指定位置开始向外挖。 这帮子侍卫,动作倒是挺快,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挖到了理想的深度。 看着往外流出的河水,陆清棠很是满意,立马支开了这些侍卫,待水流出一部分,再将事先从药库拿出的消毒剂投进去。 现在只需要等一夜时间,明早就可以饮用了。 解决了水的问题,接下来就是药了。 第022章 另有乾坤 陆清棠带着苏木回到张家村,此时已经临时搭建好了帐篷,将生病的和没病的隔离开来。 “我是对的,按照我说的,就这么开。” “你才来易安堂几年,说话就这么大口气?依我看,病情这么复杂,不应该这么开。” “你们别争了,这两味药相冲,虽然不要命,但也让人受不了啊,你们俩的方子都不可取。” …… 易安堂内的几个大夫相争不下,吵得不可开交。 原因是这河水里被下了两种病的毒,一种是昨天那对夫妇孩子得的是痢疾,另外一种就是前天那妇人孩子的高热不退。 若是只有这两种倒也罢了,偏偏有的村民两种病都感染了,而且药物相克。 这下让大家都束手无策。 “那不如请各位换个药吧,哪怕是药效弱一些。”陆清棠走上前,打断了众位大夫的话。 大夫们一脸诚惶诚恐,“见过王妃!” “平身吧,这里是外面,无须多礼。”陆清棠上前,随便择了一个小凳子坐下。 其中一位大夫叹气道:“回王妃的话,可我们把我们毕生所学都用上了,没有合适的药材,这毕竟是两种不同的病症。” “说不一样,也一样,不都是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吗?”陆清棠皱皱眉,“不如熬出两副方子,一副治疗痢疾,一副治疗热病,若两者兼得的先用针灸退烧,再服白头翁汤治疗痢疾。众位” 听罢这话,众人对视了一番,都赞同此举。 “嗯,这样最好,不过这得事先准备准备吧,别弄混了。” “这不简单,咱们兵分三路,我和你咱们管痢疾,老李老覃管热病,剩下的治热病加痢疾的。” “到底是王妃心细,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吧,就按老刘说的办。” 几人说着,便分头行动。 陆清棠也不闲着,找来几个侍卫去上游挑水,几个侍卫去支炉子,不到一个时辰就弄得差不多了。 任从山已经带着两个手下回到易安堂,把积年所剩的草药全都拉来。 待到晌午时分,药已经煮上了。 由于大夫人手不够,陆清棠也亲自上阵诊脉。 张家村的村民也很朴实,没病的那些人帮着煮饭煮药干点杂活,病了能动的就自己动手,不能动的也不麻烦旁人。 整个村里在和谐中忙碌一天,傍晚时分,坐着马车回城的陆清棠累坏了,靠着苏木就睡着了。 苏木也累了一天,把头靠在车厢里,主仆二人直至回到王府都不曾察觉,还是元琅将她们叫醒的。 就这样接连好几天,陆清棠都是这样度过的。朝廷的人也得知此事,派来太医连同易安堂的人一起坐诊,不过十日的功夫便将全村的百姓病情控制住了。 朝廷的人一到,陆清棠就没再去了,毕竟她是王妃,叫朝廷人知道了不好。 病情得到缓解,陆清棠也就安心了一些。 这天晚上,洗漱完毕的陆清棠准备睡觉,睡前想取点钙片出来吃,却忽然发现药库里多了一扇门。 她记得前两天还没有的呀,怎么就忽然出现了呢。 带着疑问,陆清棠推开那扇门,当看到里面的景象时,陆清棠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这居然是一间手术室! 不仅是手术室,还有一应的仪器,有彩超机、X光机、人工心肺机等,把整件屋子都填满了。 太神奇了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仔细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她救了这一村子的人,镯子里送给她的一个福利呢? 可若不是这个原因,她也想不出别的了。 不管了,有了这手术台,她就能治疗更多的疑难杂症了。 躺在床上,陆清棠进入梦乡,梦里全是做手术时候的场景。 她终于做回从前的自己了 …… 西郊的病情控制住了,歇了几天的陆清棠又回到她的医摊上继续给人治病。 因为西郊的缘故,她已经在燕陵城内小有名气,但总不收钱不是办法,毕竟还有五百两银子的压力呢。 因此,做了一个招牌,上面写道:看诊不收钱,开方子一次二十文。 有些人不过是小毛病,或者是认为自己有病,要是把个脉就要收诊金的话,这一天得赚发了吧。 但是开方子就不一样了,那是真有病,也不枉辛苦一场,权当是个润笔费吧。 而且除了看病,还抽空做了好几个药香囊,刚好可以天热用来驱蚊。 苏木负责缝制袋子,陆清棠则往里面装药,一天能卖好几个。 这天下午,陆清棠不准备再看诊了,她将剩下的两个香囊装身上带回去,对面易安堂新招的小二立马上前给她收拾摊子。 “拨浪鼓,小孩儿最喜欢的拨浪鼓!” 这时候,一个挑着小孩子玩具的货郎从陆清棠摊子面前路过。 有小摊小贩子沿街叫卖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货郎的小腿肌肉很是发达,陆清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也没多想。 “苏木,咱们赶紧回府吧,也不知刘妈给咱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陆清棠现在嘴巴越来越馋,明明不饿却总想着吃,为了能快点吃到刘妈的饭,拉着苏木往小巷子里钻,好快些回王府。 小巷子越走越深,人也越来越少,待再往里走的时候,就只剩下她们主仆俩了。 穿过这条巷子还有半里地路程,出了巷子口再一拐,就能看到宸王府的大门了。 虽然是傍晚,但陆清棠总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这条巷子也不是没走过,只是今天怎么这么静? 于是她加快脚步,同时攥紧了苏木的手,“苏木快,我现在好饿。” 苏木不明所以,以为是真的饿了,也迈起了小碎步。 眼看就要到了巷子口,忽然两个蒙面人窜出来,拦住她俩的去路。 陆清棠心里咯噔一下,眸中明显染上了害怕,禁不住往后倒退两步,旁边的苏木吓得直接搂住她。 “往回跑。”陆清棠低下头,小声对苏木说,同时攥紧了她的手。 话音刚落,陆清棠便同苏木掉头往来的方向跑去,可没跑两步就碰见刚刚那个货郎。 第023章 讲什么礼数 货郎丢下手里的箱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刀,直指陆清棠,满面狰狞道:“王妃娘娘,我家主人有请!” 听罢这话,陆清棠此刻心跳不断加快,但仍旧保持着冷静。 她看向货郎,眯了眯眼,“带我走可以,放了我的丫鬟,她没见过大世面,会被你家主人吓坏了的。” “你敢跟我讨价还价?”货郎将手里的刀更凑近了一些。 可陆清棠毫不畏惧,反而将脖子递了过去,“你说我要是喊起来,会不会把这闹市的人招来呢?” 货郎瞪了她一眼,随后又压制下来,“好,答应你!” 苏木听罢赶忙抓紧陆清棠的手,“王妃不行啊,我不能丢下你的,王妃……” 话没说完,陆清棠就掰下她的手,把她推倒在地,深看一眼后就跟着他们上了一辆马车。 这帮人是冲她来的,否则也不会说一个“请”字。 既然知道她是王妃,便也不会随意动手,但若她反抗的话,恐怕就会直接灭口的。 陆清棠留下苏木,一来是为了让她回去搬救兵,二来是为了让她活命。 他们不杀她,但不能保证不会杀苏木。 左右现在不会对她动手,那就去看看到底是谁要见她。 苏木缩在墙角处,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去,只吓得腿一阵发软,好半天才扶着墙站起。 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回王府,要找人救陆清棠。 找谁呢? 王爷! 对王爷和王妃是夫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的。 得知墨则深在揽月居,苏木就赶紧跑到揽月居。 揽月居的那些人从来与棠梨苑的人不和的,自然是不肯让苏木进去,把院门都堵得死死的。 “你们让我进去,若是王妃有个好歹,你们吃罪得起吗?” 苏木急得满头大汗,话说完又试着往里冲了冲,可还是被这帮人推出门外。 李嬷嬷上次被打了二十棍,自然是怀恨在心的,她不仅推了苏木,还趁机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小娼妇,若不是王妃没事就往外跑,能出这个事儿吗?再说了,王爷现在腿伤未愈,如何能去救王妃?你这不是要害死王爷吗?居心何在!” 苏木抱着被掐疼的胳膊,咬着牙说道:“可王妃肚子里怀的是王爷的孩子,若孩子有了三长两短,怕是陛下都要过问的,王爷腿伤未愈大可以派旁人去营救。李嬷嬷,您着什么急,左右王爷也不会派你去的!” “小娼妇,你说什么呢,翅膀硬了是吧,再给我说一遍!” 李嬷嬷说着,伸手便要去推苏木,苏木眼看着李嬷嬷伸过来的手,心里一横,张嘴就咬了下去。 “啊!你个小娼妇!”李嬷嬷疼得大叫起来,并抬手打在苏木的脸上,“你敢咬我!” 任凭李嬷嬷如何用力,苏木就是不松口,其余人见状立马上前想要掰开苏木的嘴。 一见到空隙,苏木立马松开嘴,扒开人群就往揽月阁里冲,边跑还边喊:“王爷,不好了,王妃被人劫持了,王爷你快去救救王妃!” 她看出来了,这李嬷嬷是铁了心的要把她拒之门外了。 可营救王妃是迫在眉睫之事,耽搁不得。 既然揽月阁的人不讲道理,那么她也就不需要跟她们讲什么礼数了。 “怎么回事!” 正在和陆清月用晚饭的墨则深听见苏木的呼喊,放下筷子就从偏厅走了出来。 苏木见状立马跪倒在墨则深脚下,哭着说道:“王爷,王妃被一伙蒙面人劫持了,请王爷速速营救王妃!” 听罢苏木的话,墨则深微微蹙眉。 会是谁在青天白日劫持他的王妃? 是他得罪谁了吗? “姐姐怎么了?” 这时,在里间吃饭的陆清月也走了出来,满脸焦急地挽上墨则深的胳膊,“王爷,你快去救姐姐吧,姐姐肚子里怀着的是王爷的亲骨肉,万一出了好歹,可怎么得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陆清棠看出来了,这陆清棠根本不知道那晚上的男人是墨则深。 而墨则深也是一样。 这样他也就不知道陆清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 如此,岂不是更对陆清棠产生厌恶? 她这个算盘打得响,打得妙! 心里这样想,陆清月抬眼看向墨则深,果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满。 “王妃被人劫持与我何干?我早就不准许她出去抛头露面,她偏要去,活该!”墨则深说着,转身继续回去吃饭。 陆清月瞥了一眼满脸绝望的苏木,给李嬷嬷一个眼神,继而又入了偏厅。 李嬷嬷心领神会,一把拎起地上的苏木,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一声,苏木半张脸都木了。 比起脸,现在更痛的是心,她是个没用的丫鬟,连对她这么好的主子都救不了。 “小娼妇,刚刚咬了我,我非要让你承受百倍不可!”李嬷嬷咬着牙,继续抬手打着苏木。 就在她抬起手,准备再打第二巴掌的时候,悬在半空的手被人攥住手腕。 李嬷嬷一回头,但见余白站在身后。 他本来是想找墨则深,跟他说明天就可以回到校场的,却不想刚进揽月阁就撞见了这一幕。 经过陆清棠多天的治疗,余白从濒死到现在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这都要感谢陆清棠,自然不能对此事视而不见。 “李嬷嬷,苏木不是你院子里的,她是王妃的丫鬟,你无权打她。”余白冷漠的眼神带着杀气。 李嬷嬷拽开自己的手,仰起脸得意道:“是侧妃娘娘命我处置苏木的,她跑到揽月阁冲撞王爷,打扰娘娘和王爷用饭。” 余白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苏木。 在治疗的时间里,他就看出苏木是一个乖巧的丫头,从不做违拗的事情。 更何况王妃善良,教出的丫鬟也必然是有礼数的,这里面恐怕有隐情。 “苏木是王妃的人,犯了错自然也是王妃处罚,就连侧妃娘娘都得听王妃的,怎么?嬷嬷难道比侧妃要大吗?”余白冷着脸,眸中射出寒光。 第024章 就当是报恩了 李嬷嬷被吓得一哆嗦。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她可戴不得。 这个余白是成心要护着苏木了。 不过,现在陆清棠生死未卜,说不定以后这王府就是侧妃娘娘的天下了,何愁治不了一个小丫头。 心里这样想着,李嬷嬷冷哼一声,这才走开。 余白见状连忙将苏木从地方扶起,一脸担忧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可苏木根本不肯起,又跪倒在地,对着余白哀求起来,“余白哥哥,求求你救救王妃吧,王妃让人劫持了,王爷也不肯救她。你看在王妃救过你性命的份儿上,救救她吧。” 苏木哭得伤心,满脸都是泪水,看得余白心都软了。 “你放心苏木,我这就去救王妃,你告诉,王妃最后是在哪里上的马车。” 听罢这话,苏木立马擦去眼泪,把刚刚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余白点点头,嘱咐苏木赶紧回去上药,而自己则回了宁桑园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并蒙上了面。 既然王爷不肯救,那么他主动请缨也必定会被驳回,那么就不能以王府侍卫的身份去营救王妃了。 不仅是他,还叫上了元琅及几个信的过的,在天擦黑之际来到了苏木所说的巷子里去查探马车的踪迹。 不过好在这里人烟稀少,只有两道同一辆车的痕迹,大致可以判断,这就是劫走陆清棠那辆马车了。 正当他们准备跟上车轮印迹的时候,忽然见身边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段颀长,胸膛健硕,面上戴着一个崇黑虎脸谱面具。 “见过王爷!” 余白元琅等人连忙上前行礼。 苏木不是说他不愿意救王妃吗? 怎么现在这副打扮? “快走,一会儿不许喊我,装作不认识。”墨则深说着便上了马,“都快点,赶在天黑透之前,一定找到王妃!” 刚刚在揽月居,听闻陆清棠出了事,他下意识开始紧张起来。 可他应该恨陆清棠才对,明明她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耻辱! 于是他便拒绝了苏木的哀求,但回到饭桌前他如坐针毡,最终还是决定出来救她。 就以刺客的身份,报答她救治自己的恩情吧。 余白更懵了。 王爷又要做什么?干嘛要装作不认识呀。 可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几人一同翻身上马,跟在墨则深马后消失在巷子里。 沿着车轮印迹,几人来到了南郊处,这里是一大片树林,更是鲜少有人进去。 车轮印在进入树林里就已然消失,墨则深已经猜测到了陆清棠的去向。 站在高处俯瞰整个树林,林间的星星点火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翻身下马,几人将马拴在路边,悄然往那处星火处慢慢移动。 “这位仁兄,你舌苔发白,身体肥胖,神思疲倦又懒得说话,想来是病了吧?”陆清棠表情凝重地看向一个胖乎乎的黑衣人。 胖子一脸茫然,“你怎么知道?” “我是大夫,如何不知?而且我知道,你这根本不是肥胖,而是浮肿。”陆清棠一脸夸张,“你是不是饮食不够节制,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总是干得太多?想得太多,还总爱生病?” 胖子听罢立马双眼放光,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你真是神了!那你告诉我该怎么治疗呢?” 胖子的话刚说完,另外一个瘦子开口道:“宸王妃,你给我看看,我有没有病?” 他说着,冲着陆清棠伸出了自己的大舌头。 这一伸不要紧,口中的气味差点没把陆清棠熏死。 这是造了什么孽! 陆清棠一手捂着嘴,仔细瞧了瞧那人的口条,“看你舌苔白滑,面带浮肿,你这应该是脾阳虚。” 那人闭上嘴,陆清棠这才把手放下,并在面前扇了扇,“是否你的大便稀薄,小便时间短,而且量少。经常会有肚痛之症,而且四肢常常发冷呢?” “啊对对对,说得太对了!”瘦子猛地拍着大腿,“我跟你讲啊,你说得太对,这些我可全都……” “那我那个该怎么治啊?”胖子又开口了,打断了瘦子的话。 瘦子立马就不乐意了,“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乱插嘴呀!” “分明是我刚刚先问的,是你先插的嘴!”胖子也分毫不让。 瘦子不甘示弱,“怎么,你胖你能耐是不是?” “胖点就是比你强,怎么的!”胖子说着,伸手搡了瘦子一把。 瘦子立马还手,两人便开始打了起来。 陆清棠往后退了两步,在他们争论得不可开交之际,退出他们的视线,可刚走没两步,就被刚刚那个货郎用刀架在脖子上。 “哎呀这位小哥,您留心点,刀剑不长眼啊!”陆清棠连忙摆手,示意让货郎冷静下来,边说边退回原位坐好。 胖瘦这哥俩这才意识到让陆清棠给耍了,立马怒起来。 “这个骗子,害得咱们损失那么多钱,现在还来骗人,要不是因为你是王妃,我早就把你弄死了!”瘦子用手指着陆清棠,一脸愤慨。 胖子一脸猥琐,“嘿嘿,要不咱们弄她吧,丑是丑了点,好歹是个女人。” “啪”一声,货郎将头砸在胖子后脑勺上。 “好歹是个王妃,岂是你能染指的,就知道睡女人,早晚死在女人身上!”货郎呸了一口,一脸嫌弃。 瘦子见胖子被打了,立马得意起来,又凑到货郎面前,一脸谄媚道:“老大,这主子什么时候来啊,这里蚊子太多了,都快把我咬死了。” 他说着,不由得看向了陆清棠。 他就奇怪了,这蚊子干嘛不咬她呢。 陆清棠自然有驱蚊香囊护身,鲜少有蚊子近身。 这时候,一只蚊子飞到陆清棠面前,陆清棠双手合拢,“啪”一声将蚊子打死,同时引起了那卖货郎的注意。 卖货郎回眸看了一眼陆清棠。 陆清棠立马讨好一笑,“打蚊子呢,我没想跑,你看。” 她说着,把双手奉上,雪白的手掌赫然躺着一只扁扁的死蚊子。 卖货郎白了她一眼,抬头看向夜空。 此时已经天已经黑透了,看月亮的位置应该是在戌时初刻。 他眯了眯眼,抬手搂着瘦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主子说了,过了酉时他还不来,就把这娘儿们杀了,免得以后再坏事。” 瘦子点点头,又抬手冲着胖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025章 长腿战神 胖子心领神会,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就朝陆清棠走过去。 陆清棠自然明白这些人要干嘛,她摸索地站起身,嘴里哆嗦起来,“你……你们要干嘛,别……别杀我,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放?你知道你给我们捅了多大的篓子吗?若不是你,我们怎么能损失那么一大笔银子?给我记住咯,下辈子不要多管闲事!”瘦子的言语里满是嫌弃。 陆清棠听着瘦子的话,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这才明白过来,竟然为的是西郊投毒一事。 这些事就是那些投毒的人。 听元琅说,这些人为的是让药材涨价,好从中赚一笔。 拿着人命赚钱,这些人的心真够黑的。 不过,谁会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投毒,又敢绑架王妃,这身份怕是不一般。 可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命。 这帮人敢做出这些事,就是不要命的。 她往后退着,竟退到一棵树干上,已经无路可退。 她苦着脸,无奈道:“你们要杀干嘛杀我呀,我才在西郊几天,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宸王叫我干的。你没看到那些大夫、侍卫都是宸王的人吗?我不过是拉出来做垫背的。你们都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去杀宸王呀,干嘛杀我一个妇人。我一没有权势,二没有背景,杀了我宸王照样换一个王妃,照样多管你们的闲事。” 瘦子与胖子对视一眼,那胖子调笑道:“你放心,我们杀了你以后找个机会就会杀宸王,给你送过去,黄泉路上一家三口不寂寞,哈哈哈哈……” 陆清棠的脸抽了抽,这墨则深也太招人恨了吧。 前两天那个面具男要来刺杀他,可巧他不在府里躲过一劫,这次又是这几个货。 现如今,还连累了自己也要被杀,真是倒霉! “宸王妃,你不要跑,我们一刀下去很快的,不会很痛苦的。”瘦子奸笑着走上前,并举起手里的刀。 眼看着瘦子逼近,陆清棠抬起脚踹向其腹部。 “啊!这娘儿们居然会些拳脚!”瘦子捂着肚子说道。 这时候,胖子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你太弱!” 他说着,将手里的刀劈向陆清棠。 陆清棠见状立马屈身将手指点向胖子的极泉穴,也就是咯吱窝。 因为痒,胖子下意识缩回手。 可这时候,那个货郎冲了上来,陆清棠已经躲闪不及,她下意识闭上眼,同时用手护住小腹。 “啊”一声惨叫,货郎应声倒地。 闭着眼的陆清棠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一睁眼,却是一张崇黑虎脸谱面具。 “是你?你来救我了!”陆清棠惊恐之余露出了一个笑脸。 真是好人有好报! 墨则深没有回应她,而是对余白等人用腹语道:“留下活口,带回去审问。” “是!”元琅一边与瘦子持刀抗衡,一边回应着墨则深。 “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说着,墨则深把陆清棠往小路上拉扯。 陆清棠见没了危险,也就放松了一些,跟在墨则深身后摸着黑往树林外头走。 “刚刚那些人是你的手下吗?”陆清棠边走边问墨则深。 墨则深没有回应,反而加快了脚上的动作。 回想起刚刚陆清棠的话,真是越想越气。 这女人,关键时刻真是靠不住,居然还把他给推出来。 陆清棠眼看着追不上了,干脆往地上一趟,喘着粗气道:“你是来救人,还是来害人的?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 她累极了,实在是半步都不想走了。 这男人的腿那么长,走起路跟打仗一样,她一个小短腿哪里能追得上。 累死算了! 墨则深闻声回头,见她累得直喘气,心内的气也就消了一半。 走上前,墨则深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并用腹语道:“快起来,你不怕有追兵我怕。” “那你就自己走好了,我反正是跑不动了。”陆清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山路本就崎岖,来的时候还好,可这是上坡路,走起来都费劲,何况墨则深走得那么急。 能追那么久,已经是陆清棠的极限了。 墨则深注视她片刻,腹语开口道:“那我背你。” 他也是服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使性子! 不过一个孕妇,刚刚受了惊吓,再加上累了一天。 就让她使使性子吧。 “好嘞。”陆清棠说着,呲溜一下爬起来。 墨则深:“……” 这是故意的吧。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便不能收回,墨则深只得蹲下身子,陆清棠见状趴了上去。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品味挺好,一身的龙脑香淡淡地依附在身上,夹杂着男人自身的气息,更显得其周身味道独特。 “哎,你怎么知道我被人劫持了?”趴在墨则深背上的陆清棠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这么巧呢? 听罢陆清棠的话,墨则深便在脑中快速地想着理由,他用腹语同她说:“恰巧路过。” “真的这么巧啊?”陆清棠明显有些不信,她动了动,抬手又要去摘他的面具。 墨则深下意识别过脸,用腹语说:“怎么?现如今你又不怕死了?” 陆清棠实在是好奇。 她总觉得这个面具男的身形有些熟悉,有点像墨则深。 但这个想法着实荒诞可笑。 墨则深恨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又怎么会来救自己呢?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把面具男认成墨则深。 “人家好奇嘛,你好歹也是我救命恩人,我要报答你的。”陆清棠干笑了两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墨则深愣了一下,脚下暂停一步,然后道:“你要是不想死就闭嘴。” “哦。”陆清棠扁扁嘴。 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想不起来给自己取一个别的名字,干脆让陆清棠闭嘴。 怎么这么多话! 此刻,他们已经出了树林,墨则深将她放下,走到对面解下自己的马。 陆清棠看着他直挺挺的腰背不觉震惊了。 从树林里走出来,还背着自己,现在居然连气都不带喘的,这体力可真好。 不仅体力好,身材更是一级棒,这男人要是再有一张好看的脸,那简直太完美了。 “上来。” 墨则深坐在马上,向陆清棠伸出自己白皙修长的手,并用腹语说道。 陆清棠连忙抬手接住,纵身上马后,被他揽在怀里。 第026章 碰瓷文化 “驾!” 墨则深甩甩缰绳,身下的马儿便快速往城中方向跑过去。 背靠着墨则深,陆清棠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还有那健硕无比的胸肌。 龙脑香和男人气息让她沉醉,刚刚的惊险早就被抛诸脑后,陆清棠只觉得十分安心,渐渐开始打起盹来。 来到宸王府后门处,墨则深停了下来,他先下了马,然后冲陆清棠伸出手。 “到家了,快下来吧。” 陆清棠睁开眼,回头看了一眼墨则深,立马打了一个哈气。 她真的好困。 但仍旧回应着墨则深的话,嘴里嘟囔起来,“这不是我家,一个没有温暖的地方不叫家,顶多是处宅子。” 在她的眼里,家代表的不是冷冰冰的房子,而是带着人情味的。 她说着,伸手便扶着墨则深的手,准备下马。 墨则深听罢她的话,心中猛然跳动一下。 没有温暖的地方不叫家? 原来她一直都不喜欢宸王府,怪不得要在半年内离开这里呢。 不过,走就走吧,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好的,没有温暖的地方确实不叫家。 心里这样想着,墨则深下意识拿回自己的手,却不想让准备下马的陆清棠扑了个空。 眼看着陆清棠要摔下马,墨则深立马一把抱住她,两人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不过好在是墨则深在下面。 四目对视下,墨则深在陆清棠的眸中看到了惊恐和委屈,那双剪水双瞳他第一次看得那么认真。 原来,她也是需要人保护的。 “你干嘛松手呀,差点摔死我!” 因为惊吓,陆清棠不自觉地冲着他的胸口锤了几下。 墨则深想要开口解释,却立马想起自己戴着面具,便用腹语解释起来,“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你没事吧?” 陆清棠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待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自己趴在墨则深的身上,不由得红了脸。 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的陆清棠还是第一次和男人这么亲密,她立马从他身上爬起,起身快速往后门处走。 墨则深见她走这么快,以为是生气了,但也不好追上去,便起身上马,准备去往正门进入王府。 刚抓紧缰绳,便听见身后传来陆清棠的声音。 “喂!谢谢你啊。” 墨则深回过头,但见陆清棠又折了回来。 她回来做什么? 她走上前,从怀里掏出白日卖剩下的香囊,并递给了他。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个香囊可以用来驱蚊,我亲手做的,送给你了。” 月光下,那双眸子如水一样的软绵,带着羞涩和紧张。 马上的墨则深痴痴看着,本想拒绝,但手已经伸出去,并接了过来。 “你快回去吧。”墨则深用腹语同陆清棠讲着,顺手将香囊放入怀中,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 陆清棠冲墨则深鞠了一躬,“你也快走吧,王府巡逻兵,你小心些。” 说完,陆清棠一转身,便进了后门。 看着陆清棠消失的地方,墨则深看了很久,方才骑马进入一条巷子,脱去夜行衣,摘掉崇黑虎脸谱面具,然后才从王府大门进去。 “王爷不好了,周嬷嬷与侧妃娘娘在揽月阁吵起来了!” 一进大门,便瞧见李嬷嬷冲了上来,一脸焦急地想墨则深诉说着。 墨则深忙问道:“因何事起的争执?” “还不是因为王妃被劫持一事,周嬷嬷以为您在揽月阁,便想来求您去救王妃,可您本就不再,我们侧妃还能胡说吗?她就跟周嬷嬷解释,可周嬷嬷哪里肯听,便开始教训我们侧妃娘娘,一边教训还一边拉扯。我们侧妃娘娘身子弱,哪里经得起周嬷嬷的折腾,王爷您快去看看吧!”李嬷嬷一番涕泪纵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墨则深听后立马加快了脚步,一阵心急如焚。 周嬷嬷的性子他清楚,陆清月又是那样娇弱,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揽月阁这边,争吵声依旧络绎不绝。 “嬷嬷,王爷真的不在揽月阁,月儿瞒着谁都不会瞒着您的。”陆清月双眼水汪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样子。 周嬷嬷眼睛微微眯起,怒声道:“侧妃娘娘非说王爷不在,只待老身进去看一眼不就行了,何苦拦着不让我进,倒显得您有些心虚。王妃好歹也是您的姐姐,您不仅不规劝王爷去营救王妃,反而还把王爷藏起来,居心何在!” 陆清月这样的女人男人喜欢,她可不吃这一套。 若王爷真的不在,她又怎么会把自己拦在揽月居外?一定是心里有鬼! 陆清月百口莫辩,一脸无奈道:“周嬷嬷,我的话您也不信吗?王爷真的不在,他要是在的话,如何能不见您?姐姐被劫持,我作为妹妹自然心急,可王爷不去救,我也没办法?您总不能要让我拿着刀架在王爷脖子上,逼他去吧?” 陆清月的话绵里藏针,让周嬷嬷吃了一瘪。 这是在往她的头上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呀。 她倒还当真小瞧了这个侧妃。 周嬷嬷冷笑了一下,眸中染上厉色,“侧妃娘娘请让一让,您不愿意让王爷,那么就让老奴亲自求王爷。” “王爷真的不在的周嬷嬷。”陆清月依旧娇声道。 随意抬眼,但见不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猜便是墨则深。 陆清月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揽上周嬷嬷的手臂,“嬷嬷,我真的没有骗你,您要相信我。” 周嬷嬷哪里喜欢这般矫揉造作的妖精,一脸嫌弃地抬起手臂,欲将她甩开。 “啊!”一声,陆清月惊叫起来,顺势往一边倒去。 在场下人见状连忙上前扶起陆清月,“侧妃娘娘,您没事儿吧!” 周嬷嬷愣怔在原地。 她明明没用力呀,怎么就倒了呢? 这狐媚子,怕不是要讹人吧! 不远处的墨则深也看到了这一幕,三连步奔上前头,将陆清月抱在怀里,满眼心疼,“月儿!” 回过头,他看向一脸无辜的周嬷嬷,忍不住嗔道:“嬷嬷这是做什么,月儿身子弱,您怎么能推她呢?” 周嬷嬷这才恍然大悟。 这陆清月是在这里唱空城计呢? 还摆了自己一道,当真是心思恶毒。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第027章 她的死活与我无关 周嬷嬷冲陆清月福了福,“王爷说得对,侧妃娘娘千万别怪我老婆子。我老婆子是个粗人,只会干些奶孩子、伺候主人的累活,这力气自然就大了些,您可千万别见怪。” 她再有不对,也是喂养过墨则深的。 还能比不上一个只会哭啼啼的妾室? 这点,周嬷嬷还是很自信的。 “算了,这件事不许传出去,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一律割了舌头!”墨则深心疼陆清月,又不好与周嬷嬷发作,只得把气撒在其他下人身上了。 在场的下人听罢立马跪地瑟瑟发抖,“是,奴婢谨遵。” 墨则深鲜少管理下人,上次这么发脾气倒真的打死几个下人。 有些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是谨慎些好。 可周嬷嬷可不管,她还担心着陆清棠,便向墨则深开口道:“王爷,您别只心疼侧妃娘娘,王妃才是您的结发妻子,您难道就不管她了吗?” 原本在后门处,墨则深对陆清棠产生过那么一丝微妙的想法,此刻却被周嬷嬷弄得荡然无存。 她居然为了一个怀着野种孩子的陆清棠,把陆清月一把推倒,她那么娇弱,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推。 望着怀里红着眼圈的陆清月,墨则深压着性子说道:“她爱怎么就怎么,我管不着,嬷嬷若想救,大可以自己去救。” 听罢这话,陆清月便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还不忘瞄了一眼周嬷嬷。 周嬷嬷在陆清月的眼里看到了得意,当下甚是恼怒,用手指着墨则深,“你糊涂呀,你这是宠妾灭妻,你这……哎,气死我了!” 她的话没说完,转身就走。 苏木还在棠梨苑巴巴地等着呢。 这孩子真傻,不见到陆清棠就不吃饭,她得赶紧去棠梨苑去哄哄苏木吃饭。 万一王妃回来,她又病了,这可怎么得了。 心里这样想着,便往棠梨苑去了。 看着周嬷嬷腿脚没好利索的身影,墨则深有些心虚,但仍强装镇定,将陆清月抱回房里。 “王爷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了。”陆清月一把抱住墨则深的腰身,将他推倒在床上。 二人鼻尖对着鼻尖,陆清月闭上了眼,等待着墨则深的热吻。 墨则深看着面前的美人,脑中却尽是陆清棠那双娇羞的双眸,立马坐起身来。 他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回去想陆清棠呢? 而且,在他的脑海里,完全没了陆清棠那张丑陋的脸,只有一双羞涩又懵懂的眼睛,似是钩住了他的魂。 “王爷你怎么了?”陆清月一脸担心,娇滴滴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 听罢陆清月的话,墨则深立马甩甩头,“无妨,我只是累了,我回滕阁睡吧。你也早点休息,我走了。” 他说着,便站起身,刚要抬脚,便被陆清月从身后抱住了。 陆清月低声抽泣着,“王爷,你心里还记挂这姐姐对不对?既然这样您怎么不救她呢?她好歹也是我的姐姐,若是出了事,我也是寝食难安的。” “她那么会胡闹,怎么会有事?”墨则深说着,伸手覆在她的手上。 感受着墨则深温热的手掌,陆清月便娇声道:“那王爷方才去哪里了?怎么去了好半天呢,妾身以为王爷是去救姐姐呢?” 陆清月的话让墨则深不禁红了耳尖。 抚摸着陆清月的手,墨则深开始心虚起来。 “怎么可能,我才不去救她呢,她的死活与我无关。”墨则深说着,伸手掰开陆清月的手,“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来陪你用早饭。” 说完,墨则深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随后离开揽月居。 他甚至都不敢看陆清月一眼,心虚得不行。 这是怎么了? 他再次甩甩头,把陆清棠三个字从脑中甩出去。 刚刚去救她完全是为了报答她为自己疗伤的恩情,不为旁的。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是。 回到滕阁,墨则深脱去外衣,从胸前掉落下一个香囊。 这是陆清棠送给他的。 不对,这是陆清棠送给面具男的,不是给他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旁的想法,墨则深一甩手就将那香囊随意一扔,也不知掉到何处了。 换上一身衣服,墨则深前往王府地牢的方向。 刚刚那三个人,被杀了一个,余白等人也一定会按照自己所说留一个活口,将他关押进地牢审理的。 王府的地牢在前院的一处角落,牢门口与地面一平,从表面上看来,这与寻常之地无异。 正走着,忽然瞧见了陆清棠的身影,她似乎在等人,也没注意到墨则深的出现。 借着月光,他看到陆清棠换了一身素色衣裳,衬托着她更加纯净无瑕。 她这是在等谁? 原本想要继续前行的墨则深停下脚步,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同她讲话。 是宸王墨则深呢,还是那个戴着面具的无名氏? 这时候,余白从地牢里走出来,一见到墨则深便立马上前行礼,“余白见过王爷。” 不等墨则深开口说话,角落里的陆清棠就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墨则深下意识以为在叫自己,伴随着咚咚直跳的心,他迈开了脚步。 “没叫你!”陆清棠一张嘴把他拉回现实,“我找余白呢。” 墨则深的脸抽了抽,撤回刚刚迈出的脚步。 余白不明所以,却仍然走上前行礼道:“没注意到王妃也在这里,余白失礼了,不知王妃叫余白有何事?” “无妨,我听苏木说你救了她,本王妃十分感激,特意来送你一个小礼物。”陆清棠说着,把秀重力藏着的香囊拿了出来,“这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可以驱蚊,你拿去用吧,药效失了来找我给你换。” 余白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了王妃,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呢,再说了,您还救过我的命呢,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拿着吧,又不是什么值钱都是东西。”陆清棠冲余白笑了笑。 然后,她又白了一眼不远处的墨则深。 刚刚一回到棠梨苑,见到苏木被打得满脸青紫,陆清棠就气不打一出来。 这墨则深,若不是他的纵容,苏木怎么会被打。 这样的凉薄之人,根本不配她生气。 第028章 熟悉的龙脑香 “多谢……”余白下意识道谢,又转脸看向墨则深,等待着墨则深的指令。 墨则深抬眸看向陆清棠,然后别过脸,一言不发。 余白见他没说话,以为是同意了,连忙接过香囊,十分欢喜。 陆清棠越看墨则深越来气,转身就要走,却忽然发现这个身影很是熟悉。 面具男不也是这样的身形吗?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身影呢? 带着心里的疑问,陆清棠走上前,离得老远就闻到了那股龙脑香的味道。 为了更加确信,她还伸长脖子在空气里嗅了嗅。 墨则深下意识往后躲,生怕她认出自己,便道:“你属狗的吗?瞎闻什么呢?” “你身上怎么也要龙脑香的味道?”陆清棠一脸惊讶地打量着墨则深。 身型一样,身上的香也是一样,这就不是巧合了吧? 可他干嘛要救自己?他为什么要用另外一种身份救自己呢? 墨则深一脸嗤笑,“我用什么香还得王妃管吗?管好你自己吧?整天出去招摇过市,你今天又去哪里鬼混了!” 一个女人,居然给一个男人送香囊,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她一个闺阁女子,难道不知道香囊代表着什么吗? 盯着余白手里宝贝似的香囊,墨则深感到有些窝火。 听了墨则深的话,陆清棠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居然以为墨则深会是那个面具男。 人家再是江湖草莽,也好过这个虚伪的亲王。 虽然不知道他的长相,但他知恩图报的行为就比墨则深强。 纵使满脸大麻子,也比他这个花孔雀好上一千倍! 陆清棠冷笑了两下,双手抱臂走上前,“王爷知道我在哪里闻到的龙脑香吗?” 墨则深害怕被认出,不敢靠近,连连向后倒退好几步。 又听陆清棠这么说,不免有些心虚,他嗫喏道:“哪里?” “当然是你奸夫哥的身上闻到的咯?我刚刚就是和他出去幽会来着,王爷还想知道什么细节呢,我一一说与你听!”陆清棠一脸玩味,眸中尽是冰冷。 “陆清棠!”墨则深下意识恼怒起来,阴恻恻地看着陆清棠。 陆清棠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就往棠梨苑的方向走,“不想听我就走了,我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 见墨则深满脸怒火,余白恨不得变成透明人,他凑上前小声道:“王爷,刚刚那个胖子,我们已经把他关进地牢,元琅正带人连夜审讯呢。” “好。”墨则深平复了情绪,又低头瞟了一眼他手里的香囊。 余白也看了一下手中的香囊,傻笑着说:“王妃太客气了,这香囊还挺香的。” 墨则深眯着眼,眸中带上一丝深沉,“傻余白,知道这香囊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女人,随意就将香囊赠予旁人,简直轻浮! 余白正在嗅着香囊,丝毫没察觉到墨则深的不对劲,继续摇头傻笑,“不知道,反正挺香的。” 墨则深的嘴角抽了抽,冷声道:“这是定情信物,你个傻子你还闻!” 他都提醒到这个地步了还让他这么说。 这是被打傻了吗! 余白这才意识到面前的王爷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手中的香囊也立马变成了刺猬。 但他更不敢随意扔出。 这可是王妃亲手做的,他又一千个脑袋也不敢扔呀。 “那个王爷我要,您替我把它转交给王妃吧。”余白说着,把香囊胡乱塞到墨则深怀中,转身拔腿就跑。 看着余白逃也是的背景,墨则深觉得有些好笑。 他手持着香囊回到滕阁,走到卧房中,随意将香囊往桌子上一扔。 深看了两眼后,他又拿起桌上的香囊在高挺的鼻子嗅了嗅。 果然挺香的,还带着一股清新的药香。 忽然,他想起了刚刚被他随手扔在某处的另外一个香囊,连忙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我记得就扔在这里了呀?怎么找不着了?”墨则深往柜子头探着头,果真在书架的最底下看到了那个香囊。 它正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 墨则深连忙弯腰用手去捡,只可惜胳膊太短够不着,他干脆跪在了地方,继续伸手去捡。 还是差一点点。 四下看了看,左右房中无人,也没人会看见他的丑态。 他干脆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伸着手使劲往里掏,终于让他拿了出来。 他站起身随意拍打着身上,将两个香囊放在一起摆着,自言自语道:“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说着,他将两个香囊小心翼翼地收在抽屉里,与那个崇黑虎面具放到了一起。 …… 第二天一早,墨则深应约来到揽月居陪同陆清月用早饭。 为了能让墨则深吃得好,陆清月足足准备了一大桌子。 有黄牛肉包子、肉馅锅贴儿、红糖馒头、火腿粥、糯米莲子粥、豆浆,以及一些佐粥小菜。 “一顿早饭而已,准备这么多,不怕辛苦吗?” 墨则深一身墨灰色长袍,更显得身形清瘦颀长,他站在饭桌旁,看着陆清月忙碌的身影,心里愧疚难安。 陆清月笑盈盈走上前,虚扶着他的肩让他坐下,“王爷,不辛苦的,这些都是下人做的。” “哪儿啊,王爷你是不知,侧妃娘娘为了防止下人偷懒,五更天就起床督促厨娘们了。”一旁的李嬷嬷一脸心疼地看向陆清月。 陆清月眉心一拧,冲李嬷嬷嗔道:“多嘴。” 然后她又看向墨则深,“其实是我睡不着的,这些没什么的,只要王爷能够吃得得舒心,这点辛苦对月儿来说没什么的。” “那也不能起这么早,你身子还没恢复呢。”墨则深伸手握住陆清月的手,“以后不许起这么早了。” 此刻的他异常自责,又深有愧疚。 明明他爱的是陆清月,为何心里还要想着坏了别人野种的陆清棠。 他真不是人,真该死! 陆清月娇滴滴地把头靠在墨则深的肩头,“是,王爷教训的是,妾身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只希望王爷能在揽月阁留得久一点,妾身就知足了。咱们快吃饭吧,妾身饿了。” 陆清月说着,白皙的手拿起一只天青色冰裂纹的碗,替墨则深盛了一碗火腿粥。 “王爷,请用饭。”她满眼深情款款。 墨则深点点头,抬手轻轻拨开陆清棠的头,顺手接过那碗粥。 陆清月当即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院中传来了陆清棠的叫喊声。 第029章 血淋淋的早饭 “李桂香,给我滚出来!” 正在桌旁布菜的李嬷嬷听见陆清棠在叫自己,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昨天她可是把苏木打得不轻,陆清棠一定是来寻仇的。 她赶忙求助陆清月,而陆清月则向墨则深求救,湿漉漉的双眸楚楚动人,“王爷,昨日苏木来到我们揽月阁求救,王爷没有去救姐姐,姐姐心里有气也是难免的,不如请王爷避避风头吧。” “我避什么风头?”墨则深斜眼看向陆清月,“难道我怕她不成?” 越听越觉得陆清月这话有些不对劲。 往日里也没什么不对,可今天这话,他总觉得意有所指。 陆清月惊了惊,刚要开口解释,就瞧见陆清棠走了进来。 她一身月白色长裙,清洌而冷淡,更显清雅之姿。 “李桂香,你以为你躲里面我就不敢对你动手了吗,今天我非要打得你满地找牙!”陆清棠说着,三两步便来到饭桌旁。 她说着,便挽起了袖子,径直走上前一把拽住李嬷嬷。 李嬷嬷一脸惊讶,“王妃,这里可是侧妃娘娘的地盘,你怎么敢!” 陆清棠可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扬起巴掌就砸在李嬷嬷的脸上,想要起身阻拦的陆清月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嬷嬷被打。 “啪”一声响,肥肉脸与手的碰撞,更是惊呆了墨则深。 墨则深正用筷子夹着一块酱萝卜,见陆清棠这阵仗惊得说不出半个字。 昨天那个满脸羞怯的姑娘哪儿去了。 这还是姑娘吗? 李嬷嬷瘫倒在地,一手捂着脸,不等她反应过来,陆清棠就抄起了案上的鸡毛掸子,使劲地往她身上砸。 李嬷嬷被打得满地打滚,不断地躲避着鸡毛掸子,奈何她身体肥胖,不够灵敏,无论她怎么躲都逃不掉挨打的命运。 “啊!救命啊!侧妃娘娘救我!王爷救救老奴啊!” 她想一脸惊恐的陆清棠伸出援助之手,却被陆清棠拖了回来,继续挨打。 “啪嗒”一声,鸡毛掸子断了。 陆清棠看着手里的鸡毛掸子,一脸扫兴,“什么玩意儿,这么不禁打!” “王妃你饶了老奴吧,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错了!”李嬷嬷的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趴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 可陆清棠还没过瘾呢,哪里肯放过她,转身在屋里开始寻找着可以下手的家伙。 这时候,李嬷嬷再次趁机向陆清月求救。 陆清月咬着牙,凤眸中的恨意已经到了极点。 一个奴仆她倒是不介意,可恨的是陆清棠居然闯进她的地盘,当着她的面肆意殴打她的人,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更让她不满的是这个墨则深,平日里一贯向着她。 别说是打骂苏木的小事,就算是把陆清棠推水里,墨则深都不会皱皱眉头的。 如今倒好,眼睁睁看着她受辱。 莫非墨则深是怕了现在的陆清棠不成? 为了维护颜面,陆清月只能亲自上了,她起身冲陆清棠福了福,眸中带着委屈,娇声道:“姐姐你莫要生气,这件事李嬷嬷是做得不对,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姐姐要是还不解气,就请连妹妹一起打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不成墨则深还能无动于衷? 陆清月一惯了解墨则深,也坚信墨则深的爱。 果然,墨则深站了起来,他用自己好看的眸子怒视着陆清棠,“陆清棠,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揽月阁,不是你的棠梨苑!” 虽然他现在对陆清棠有所改观,但仍然改不了陆清月在他心里的地位。 毕竟他认为自己对陆清月那才叫爱。 心爱的女人受了委屈,他怎么能受得了呢。 陆清棠正摸着一个大花盆,准备给李嬷嬷来一个爆头,听罢这话,便放下了花瓶。 陆清月见状得意一笑,果然还是墨则深能压得住她。 即便她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又怎么样?还不得乖乖听墨则深的? “王爷也别生气,姐姐也是疼苏木,况且昨日姐姐也是受了委屈,发泄一番也是理所应当的。”陆清月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看向了墨则深。 陆清月的话反倒提醒了墨则深,她昨日差点死在歹徒的手中。 原本满腔怒火的墨则深,此刻却坐了下去,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一些,“回去吧,别闹了,你一个王妃这么打人像什么样子。” 昨晚,陆清棠聒噪的样子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陆清棠。 也就原谅了她刚刚在他面前撒野的样子。 一听墨则深开了口,陆清棠立马阴阳怪气起来,“哟,王爷在这里呢,刚刚没看见,不好意思。” 她知道墨则深是瞎子,没想到这怎么瞎。 不仅瞎,还聋! “陆清棠,你给我回去,别闹了。”墨则深冷眼看向陆清棠,却不忍心半分苛责。 陆清棠扁扁嘴,冲着墨则深行了一礼,“是,王爷,不过我还要打最后一下。” 说着,陆清棠拎着脚下的一个圆凳走向李嬷嬷。 本以为即将脱险的李嬷嬷见状,立马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连忙一边躲。 “嘭”一声,圆凳砸在她的脑袋上,李嬷嬷立马失去意识,瘫倒在地,满地鲜血四溅。 陆清月被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起来,起身跑到墨则深身旁,一把抱住他。 “王爷,我害怕!”陆清月的声音都在发抖,“姐姐怎么这么残忍,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墨则深倒是对此场景见惯不惯,敷衍地安抚着陆清月,而眸子锁定到陆清棠的身上。 肚子里怀着孩子,还这么大的杀气,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不过,刚刚动了这么大的气,应该不会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吧? 他仔细打量着,发现陆清棠面色并无异常,这才安心。 “这就没气了,真不禁打。”陆清棠扔了手里的凳子,转身坐到饭桌旁。 她看着满桌丰盛的早饭直流口水,然后抬眸看向抱在一起的两男女,一脸戏谑。 墨则深见状立马推开陆清月,然后拍了拍桌子,怒视着陆清棠,“陆清棠,你太过分了,你还有没有把我放眼里!” 陆清棠伸手拿起一双干净的快起,夹起一个肉馅锅贴儿,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都是把王爷放心里的。” 说完,陆清棠还冲他挤了挤眼,一副调情的模样。 第030章 脑子里全是糊糊 听不进陆清棠的话,墨则深的耳尖立马热了起来,他口中嗫喏道:“真不要脸。” 然后,便低头开始喝粥。 陆清棠白了她一眼,又眼带笑意地看向立在一旁的陆清月,“适才妹妹说我残忍,可你岂不是更残忍?这猪猪多可爱,白白胖胖的,你们非要把它杀了吃肉。你知道吗,那猪猪被放血的时候叫得多惨吗?你怎么不去心疼猪猪呢,你太没有同情心了。” 陆清棠的话让陆清月一阵脸红,她立马委屈巴巴地看向墨则深,可墨则深却只顾着低头喝粥。 “哎,给我盛一碗粥,我也要喝火腿粥。”陆清棠拍了拍桌子,“猪猪那么可爱,吃起来肯定很香。” 陆清棠仍旧不忘挖苦陆清月一句。 此刻陆清月眸中的怒火已经被点燃,她满带着戾气的双眸狠狠地刺向陆清棠。 然而陆清棠却面带微笑,毫不畏惧地接住她的毒视。 “是,妹妹伺候姐姐是应该的,谁让妹妹是妾室呢。”陆清月说着,故意把妾室两个字说得极重。 此话也提醒了墨则深。 她一个尊贵的嫡女,若不是爱他,又怎么能甘心做妾呢? 墨则深放下碗,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对陆清月道:“让下人盛,你坐下来吃饭,她爱吃不吃。” 说着,还回眸瞪了一眼陆清棠。 陆清棠自然不在乎谁盛饭,她有的吃就行了。 心里这样想着,已经吞下两个锅贴儿和三个黄牛肉包子了。 吃饱喝足后,陆清棠起身离开揽月居的偏厅,却在廊下遇见了墨则深。 “王爷是有话要说吗?”陆清棠就知道墨则深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打死了那李嬷嬷,替苏木报了仇,又挽回自己在王府的尊严,值了。 她是王妃,打死一个下人根本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是个欺主的刁奴。 墨则深一脸无奈,“陆清棠,你就不能让着月儿吗?她毕竟是你妹妹。” 听罢这话,陆清棠立马笑出了声。 这话可真可笑,她凭什么让着她?她都来要了她的命了,让她如何相让? 她双手抱臂,笑着看向墨则深,“墨则深,从前我只觉得你瞎,现在我收回这话,我错了。我不该说你瞎,应该说你蠢,脑子里恐怕都没脑浆子吧?全是糊糊!” “陆清棠,给你脸了是吧,你找死是吗!”墨则深一把攥住陆清棠的手腕,眸中尽是冷意。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旁人这么骂,墨则深实在是忍受不了。 可看着陆清棠在自己面前挣扎着,因为手腕疼痛而痛苦的表情,墨则深心软了,不由得松开手。 这一松不要紧,陆清棠一个没站稳,身子猛然向后倒了过去。 墨则深见状立马抱住她,将她护在身下。 亦如昨晚,陆清棠趴在墨则深的胸前,没有受到半分伤害。 “你没事吧?肚子有没有不舒服?”墨则深连忙问道,眼里的关切抑制不住。 陆清棠被吓得双腿发软,但当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墨则深身上的时候,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是那个喂?”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墨则深,这和昨晚的感觉一模一样。 墨则深的心在咚咚直跳,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便立马道:“你有病吗,你这么沉,还不赶紧下去!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这话立马将她拉回现实。 好吧,她想多了,不止想多了,更是瞎了。 墨则怎么会关心自己呢?呵呵。 她才是那个脑子里都是糊糊的人。 这时候,在屋里听见动静的陆清月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这个场景。 她最讨厌的女人,正趴在她最爱的男人怀中,两人四目对视。 更可气的是,墨则深的眼里竟然有一丝关怀的样子。 他这是疯了吗? 他难道忘了,陆清棠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眼中闪过一丝妒忌之火,陆清月却仍旧装作关切的样子,“王爷王妃,你们怎么了?还不快快把人扶起来。” 陆清棠看出了陆清月虚伪之情,便调笑着看向墨则深,“王爷,我们这样的确是不成体统,这种闺房之乐难道不应该在晚上吗?” 听罢这话,墨则深一脸瞠目结舌,“陆清棠,你……你真不要脸!” 说完,他的耳朵又红了。 他居然被调戏了。 “快别说了,赶紧找个大夫给姐姐看看,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陆清月一脸焦急道。 这话一出,墨则深便将目光转移到了陆清棠的肚子上,眸中染上冰霜。 这肚子里,终究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即便他现在对陆清棠产生了暧昧之情,可是始终改变不了这点。 这究竟是谁干的! 正在这时,余白跑到揽月居,上前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陛下派人来宣旨,说是奖励王爷王妃处理南郊投毒一事,你们快去接旨吧。” 墨则深被人从地上扶起,头也不回地对陆清棠说:“赶紧去前院听旨。” 陆清棠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赏赐。 打着她的名义赏赐,却看都看不到,摸也摸不着,想想就窝火。 她扁着嘴,跟在墨则深的身后,小声嘟囔起来,“听什么听,反正又不是我的,说不定,还得落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呢。” 走在前面的墨则深听罢这话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脸看向她,“你肚子里怀的还不是我的孩子呢,我说什么了?” 陆清棠愣了一下,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委屈。 他一个堂堂的亲王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心里一定是憋屈了很久。 可她也委屈啊。 她怎么知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侮辱了她? 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原主死了,原主才是最委屈的。 她终究成了皇权和阴谋下的牺牲品,死得太不值了。 陆清棠忽然心里感到悲凉,哀伤从眸中流出,化成了滴滴清泪。 墨则深看她哭了,以为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她,立马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但他不善于表达,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 陆清棠擦擦眼泪,郑重其事道:“墨则深,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那人是谁我真不知道,你爱信不信。” 说完,陆清棠快速走开,把墨则深甩得老远。 第031章 免费的保镖 墨则深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内一阵后悔,后悔刚刚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对方能进入王府欺负王妃,明明是他这个王爷无能,怎么能怪到一个女人的头上呢。 但他始终得要这个面子,要不然就真成王八了。 送走了宣旨太监,陆清棠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对着一堆金银珠宝发痴。 她知道这不属于自己。 看都不看一眼,陆清棠便回了棠梨苑去给苏木上药。 本来想着苏木受伤不去出摊子,可苏木执意要去。 她大概也很想和自己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吧。 于是陆清棠便带着苏木去东街出摊子,继续挣钱。 她要带着苏木今早离开这个地方,早点过上一家三口的好日子。 …… 揽月居。 李嬷嬷被陆清棠活活打死,给陆清月一个很大的打击。 她想起李嬷嬷惨死的模样,她就吃不下东西,吃了就想吐,就犯恶心。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的。 只可惜,自己少了一条臂膀。 这时候,近身伺候的蔻丹笑吟吟地走上前,“侧妃娘娘,王爷来看你了。” 上次那个彩玉死后,陆清月就提拔了蔻丹作为近身伺候的丫鬟。 蔻丹最擅长掩藏锋芒,以退为进。 陆清月本想笑脸相迎的,眼睛一转,却奄奄地躺回床上,装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蔻丹立马心领神会,转身走出里间,向外面的墨则深说道:“王爷,侧妃娘娘被早上的情形吓着了,现下已经服了药,请王爷明日再来吧。” “怎么吓着了?早上不是好好的吗?”墨则深说着,不等蔻丹开口,便进了里间。 一进去,瞧见她面色苍白的样子,墨则深便心疼起来。 他上前将陆清月揽进怀里,对着她开始温柔缱绻起来。 陆清月的柔情蜜意,激发着他作为男人的保护欲,但仅仅只是保护欲。 墨则深怎么也产生不了那种欲望,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陆清月心内有些失落,将头靠在他的双腿上,叹着气道:“王爷,都说兰草最为忠贞不渝,妾身愿意变成王爷身边的一颗兰草,这样就可以得到王爷日日照拂了。” “傻瓜,人不做,要去做一棵草,做草有什么好?”墨则深用手指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 “因为兰草漂亮,尤其是做成首饰!”陆清月翻了个身,迎面朝上看着墨则深,“我听说有一种蓝田玉雕琢成兰花模样的簪子,那上面的兰花栩栩如生,玉触手生温,十分罕见呢。” 原本眼含柔情墨则深听罢这话,渐渐收起面上的笑意。 他没记错的话,早上宫里送来的赏赐中,就有这么一件。 上次就因为赏赐,他和陆清棠大吵一架,还闹得不可开交。 也是这样一个场景,墨则深觉得无所谓,就去宝库里找来给了陆清月。 这次又是同样的招数。 可这次,他却不能让陆清月如愿了。 他也得估计一下陆清棠的感受,毕竟她怀着身子,被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得了。 心里这样想着,墨则深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他匆匆离开揽月居,叫来了余白,嘱咐他在傍晚时分亲自迎接陆清棠回家。 昨天的事不能在发生了。 然而那个胖子却还是硬汉子,愣是不肯把他的主子透露出来,元琅用尽了手段都没能撬开他的嘴。 得知情况的墨则深便只好亲自下了地牢。 而余白得了命令,也很快来到了东街。 但他苦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墨则深给他的命令是,不许说是他让自己来的。 这下可犯了难。 “那不是余白吗?” 离得老远,余白就看见苏木在向自己招手,旁边还坐着陆清棠。 他也不好就这样站着,走上前便给陆清棠行礼,“见过王妃。” 陆清棠也觉得奇怪,“你不在家里或者在校场,跑大街上干嘛?还穿着便装。” 余白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装扮,苦着脸道:“余白这是偶然路过而已,之所以没有去校场,是因为王爷让我养伤。我这不是闲的没事儿吗,就出来走动走动。” “你们王爷人还怪好嘞。”陆清棠调笑道,“让你出来溜达还给你月钱,你就且转悠吧,反正都能拿钱。” 余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眼睛转了转,“不如以后我来负责保护王妃和苏木姑娘吧,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不如就负责保护你们出门回家。” 这个提议还不错,陆清棠不禁点头同意。 她往后肚子渐渐大起来,就不方便动手了。 万一在遇到昨天的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呢。 这不就巧了,有余白这个免费保镖送上门。 见陆清棠同意了,余白立马松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墨则深交代的任务了。 他觉得自己蛮有撒谎的天赋的。 “冰糖葫芦哎!” 中年大叔扛着糖葫芦在沿街叫卖,陆清棠望着那一串串如红玛瑙似的糖葫芦不禁咽了咽口水。 可她不能吃山楂,只能看向苏木。 见苏木也一脸嘴馋的模样,便从荷包里拿出几文钱,让她去买两串糖葫芦,跟余白一人一串。 苏木欢欢喜喜地捧着两串糖葫芦,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孩子撞到了,两个糖葫芦也掉落在地。 “你眼睛瞎吗?敢撞本世子!”面前的男孩子掐着腰,冲苏木怒吼起来。 苏木向来胆小,又听那人自称是世子,便吓得不敢出声,只眼泪汪汪地看向陆清棠。 余白见状立马上前将她拉了回来,可苏木依旧觉得委屈。 “明明是他撞的我。”苏木回头看向在买糖葫芦的孩子,气得脸都红了。 陆清棠瞧着她委屈的样子,觉得煞是可爱,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哄着她。 “好了,一个熊孩子,懒得跟他计较,缺管少教而已。” 陆清棠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荷包里取出钱让她再去买两串。 这次苏木可拿得稳稳的,成功把糖葫芦拿来了,跟余白两人坐在摊子前吃了起来,。 陆清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也想吃啊,偏偏这俩货吃得那么香。 陆清棠便把脸转向一边不看,偶然间又瞧见刚刚那个自称世子的小孩子。 第032章 谁在当街打孩子 他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糖葫芦,嘴上还残留着栗子糕的渣子,俨然还是一副小孩子模样,就是霸道了些。 将来她的孩子可不能教成这样。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摸了摸肚子,大概有一个半月大了,却还是平平的。 忽然,不远处吃着糖葫芦的孩子不动了,手中握着糖葫芦,伸长脖子,脸都青紫色的。 不好,这孩子噎住了。 可他身旁的两个老太婆只顾着聊天,根本没注意到他。 这孩子不过五六岁模样,真要是噎住了,必死无疑的。 心里这样想着,也来不及跟苏木余白说一声,陆清棠连忙起身,快步来到那孩子面前。 孩子显然还有意识,正眼睁睁看着自己,似乎是在求助的样子。 陆清棠也不多想,立马从身后抱住那孩子,将双手扣住他肚脐上三寸左右位置。 正在聊天的两个婆子见状立马惊叫起来,其中一人立马喊道:“哎你谁呀,敢光天化日抢孩子,知道这谁家的孩子吗!” “快来人啊,有人当街抢孩子了!快报官啊!”另外一个也连忙喊叫起来。 她们的呼喊声没有吓退陆清棠,反而吸引了周围的老百姓,他们闻声纷纷围了上去。 “你给我起开,跟动我们郑国公的小世子,你活得不耐烦了!”个子高的婆子立马伸手来扯陆清棠。 正准备用力的陆清棠被她这么一拉,力气也使不上去,便抬手将她推倒在地,再次继续使用海克拉姆急救法救这个孩子。 “你还敢打我们世子!还有没有天理了啊!”个子矮的那个见自己人吃了亏,又见陆清棠做出奇怪的动作,立马上前就冲着陆清棠背后击打过去。 这时候,余白冲了进来,一把攥住这婆子的手,怒视着她。 “啊呀还有帮凶!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啦!”婆子越喊越起劲,吸引了更多的人围观。 苏木虽然不知陆清棠在做什么,但她相信这么做一定有她这么做的道理,便向那婆子反驳起来,“你闭嘴,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夫人,我们夫人是在……是在治病救人!” 高个子的婆子听了便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救人?这明显是在害人吧!又捶又打的,怎么会有这样救人的办法?大家一起来评评理啊,敢当街行凶杀人,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众人听罢婆子的话,便不禁议论起来了。 “这谁呀,居然敢打国公府的小世子,活腻了吧?” “难不成是个疯子,这可怎么得了!” “可是这疯子这身打扮如此华丽,还遮住了脸,应该是个贵妇,不应该啊?” …… 正在他们议论的时候,那噎着孩子的糖葫芦被吐了出来,整整大半个。 也不知怎么吃下去的。 “哇!” 历经了生死的小孩子被吓住了,靠在陆清棠怀里大哭起来。 周围人这才注意到,原来陆清棠是在救这个孩子。 要是没了她,这孩子恐怕要被糖葫芦给噎死了。 真是好惊险! 那两个婆子也不敢说话了,她们这才明白因为她们疏忽,刚刚小世子经历了生死。 她们还误会了救人的陆清棠。 这倒是小事,要是万一国公爷知道了她们差点害死小世子,还不得把她们俩活活打死。 两人越想越害怕,不知怎么办才好。 “以后可不许这么吃糖葫芦了,要一口一口慢慢咬,知道了吗?”陆清棠尽可能保持着温柔,和那孩子说着。 那孩子被吓得不轻,完全没了刚刚撞人时候的嚣张气焰,哄着眼睛点点头,眼泪啪嗒嗒往下掉。 陆清棠掏出怀里的帕子为他擦拭着眼泪,一边说道:“好了,别哭了,快跟嬷嬷回家吧。” 说着,陆清棠起身,准备回到自己摊位上。但见那孩子再次面色发紫,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若不是余白及时出手,只怕要摔倒在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海克拉姆急救法不应该有后遗症的呀。 “啊呀小世子!你这怎么了?”高个子的婆子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抱住了小世子。 矮个子的婆子也紧随其后,“哎哟哟,这怎么回事?我们世子一向都是身强体壮的!” 她俩说着,四目相对,便立马有了主意。 原本还在因为不知如何向国公爷交代呢,这不就主动送上门得来理由吗? 不如就说是陆清棠打的那么几下,把小世子打出病来。 如此便能推卸责任了。 陆清棠仔细瞧着孩子,大约推断出来是喘症发作了,需得尽快让他呼吸顺畅,否则必死无疑。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连忙说道:“赶紧把孩子的衣服解开,再施针缓解,要不然这孩子恐怕没命了。” “什么?你还要用针扎我们世子,你是谁呀,你算哪根葱,万一扎死了怎么办?”高个子婆子一听便将小世子紧紧抱在怀里。 这下,孩子呼吸更快困难了,脸色也逐渐开始发乌。 陆清棠下意识扯开她的胳膊,“你这样会把他捂死的!” 可高个子的婆子却依然我行我素,“我要是不抱住了,只怕又要被你给抢过去打一顿了,还是等我们府里的人来,一并将你几人带去衙门吃板子吧!” 陆清棠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在自己面前,便冲着余白挤挤眼。 余白立马心领神会,三两下从那婆子怀里抢走孩子,一旁的苏木也很默契地抱住另外一个婆子。 陆清棠快速扒开小世子胸前的衣裳,并让余白将孩子抱到摊子上,好为孩子施针。 “没天理啊,来抢孩子了啊!”高个子的婆子大喊起来。 另外一个也当仁不让,“救命啊,要杀人了啊,快帮我们报官啊!” 周围人见状也立马义愤填膺起来。 “这谁啊,这么猖狂,敢动国公府的独苗!” “我看着这位好像是在易安堂对面摆摊的那个女大夫啊。” “一定是个行脚的大夫,想要讹人家国公府银钱来着!”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却忽然瞧见人群中出现了一辆大马车。 第033章 妙手神医 马车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下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 妇人一下了车,便指着陆清棠大喊道:“快给我住手,放开我儿!” 她一边喊着,三两步走上前。 此时的陆清棠正准备给小世子扎针缓解喘症,一见到妇人上前,立马命令余白将其拦下。 孩子已经等不及了,再拖下去只怕要活活喘死。 “夫人为我们做主啊,您让我们陪小世子出来玩,竟遇到当街抢孩子的!可老奴无论怎么样都要保护好小世子!”高个子的婆子一边哭,一边向妇人展示自己被打肿的左脸。 另外一个也不甘示弱,急忙撩起裙子,展示着被摔得青紫的膝盖。 妇人见状更加恼火,挥挥手招呼着身后的家丁。 余白见状立马上前,便同那些家丁打了起来。 苏木也很紧张,但仍旧快速脱去孩子上衣,并将他放平。 陆清棠捏着银针,毫不客气地刺在了孩子的天府穴。 “你个疯女人,放开我的孩子!”妇人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上前就要阻止着陆清棠。 苏木见状立马将妇人挡住,不让她打扰陆清棠施针。 看着苏木被妇人打了好几下,陆清棠很是心疼,但仍旧不慌不忙地将针扎在孩子的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等穴位上。 “哇~” 小世子终于再次大哭起来,陆清棠见状立马收起银针。 苏木也不拦着妇人了,任由妇人冲上前。 “孩子,我的孩子!”妇人抱着小世子大哭起来,看起来十分动容。 周围人见状又立马议论起来。 “这孩子刚刚还喘不过气,这下哭出声来了。” “这位夫人真是妙手神医啊!” “看来我们都误会这位夫人了,原来她是在救人呀!” 众人的话让国公夫人不禁看向了陆清棠。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能感受到,她似乎并不是坏人。 但只凭着直觉,是不能判断对方的为人的,还是谨慎一些。 这让两个婆子开始慌起来。 要是国公夫人信了周围人的话,必然要责罚她们的,毕竟是她们看护不力,还给小世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可他非要吃,不给吃就闹,她们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责任推卸在陆清棠的身上了。 高个子的那个立马上前指责着陆清棠,“分明就是你害得我们世子喘症发作,现在却成了好人,还不是看中我们国公府的钱财,想要趁机讹上一笔吗!” “就是!”矮个子的那个也连忙附和起来,并同国公夫人说道:“夫人,小世子我们带着好好的,就是刚刚给这蹩脚大夫捶打一通才发病的,您赶紧让府尹大人把这个郎中抓起来!” 国公夫人哭得泪眼婆娑,听罢婆子们的话,一脸警惕地看向了陆清棠,“来人,给我去府衙报官,抓了这个贼婆子!” “我看谁敢!”余白已经将那些家丁撂倒了,快速上前护住陆清棠,“谁敢动我家夫人,我灭了他全家!” 国公夫人咬着牙,怒斥着余白,“你这个贼子,光天化日竟然敢行凶!真当我们国公府是吃素的吗!” “这位夫人,我想你误会了,令公子的病发只是巧合,并不在我。”陆清棠走上前,冲国公夫人福了福,“我不过是治病而已,何必动如此大的干戈,还请夫人听我解释。” 国公夫人听罢陆清棠的话,压抑着心里的怒火,“那你说,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就得去衙门!” 陆清棠笑了笑,上前伸手用指甲刮起小世子嘴角的栗子糕残渣,“既然孩子有这方面的病痛,又为何给孩子吃栗子糕呢,这不是要了孩子的命吗?而且方才我并没有打孩子,而是帮孩子吐出卡在喉咙里的糖葫芦,是在救他。” 国公夫人一听,立马俯身查看,果然在小世子的嘴角看到了栗子糕的渣子,还有糖葫芦的痕迹。 她立马回过头,凤眸染上阴恻恻的冷冽,“你们就是这样看的孩子!差点害了我儿的一条命!来人,把她们带回去家法处置!” 两个婆子一听,当即便软瘫在地,脸色变得煞白,却仍不忘求饶。 “夫人,冤枉啊,我们拗不过小世子,是他非要吃栗子糕的,我们也没办法啊!” “夫人,饶了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 听着她们的哭嚎,国公夫人更是一阵后怕,“下次,若是这次没了命,哪里还有下次,有几个下次!” 回过头,国公夫人红着眼,冲着小世子吼了起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吃栗子糕你就是不听,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知道吗,要是你没了,娘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国公夫人抱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小世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这让初为人母的陆清棠也不禁红了眼。 过了好久,小世子哭累了,在国公夫人怀里睡着了。 国公夫人这才想起没有给陆清棠致谢,便将孩子放到车里睡下。 “刚刚实在是抱歉,误会你了。”国公夫人看向苏木,一脸自责道,“还失手打了你的侍女,实在是不好意思。” 苏木在一旁扁扁嘴,她真的好倒霉。 昨天被打,今天还是被打,不过都是为了陆清棠,倒也值了。 陆清棠自然不能跟她计较这些,毕竟她急于救人,没有把话说清楚,自身也是有些原因的。 “没事的夫人,孩子没事就好,我给你开一副药,回去给孩子喝下,能够缓解喘症。”陆清棠说着,转身便拿起毛笔,蘸上墨汁,便开了一副大青龙汤的方子。 国公夫人见状自然是觉得心有愧疚,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和后悔万分,非要强陆清棠明天去家里吃饭才肯罢休。 陆清棠哪里有空,明天她还要进宫谢恩呢。 前段时间,太后娘娘和宁贵妃的赏赐可以不谢恩,可陛下的恩典是一定要谢的。 左右以后都是会认识的,于是陆清棠便直接与国公夫人亮明身份,这下可把国公夫人给吓坏了。 第034章 最爱俗物 她刚刚打的可是当今战神的王妃呀。 不过在陆清棠的劝解下,国公夫人也就没那么重的心理负担了,但仍然要感谢陆清棠。 国公夫人紧紧拉着陆清棠的手不放,“听说王妃有孕,家里正有一株顶级的珊瑚可以送给王妃安胎。” “呃,那个我这个人吧挺俗的,不懂得观赏,别白白浪费了您的大珊瑚。”陆清棠的嘴角抽了抽。 她才不要珊瑚呢,安胎她自己就可以。 国公夫人听罢顿悟,又道:“我有一副波斯宝石打造的头面,还没动过,王妃年轻,戴上去正好合适。” “那个我不太喜欢宝石,要是金啊,银啊的,这些俗物,挺符合我这个人的。”陆清棠一本正经地说。 就差直接说:我要钱,给我钱,银子金子都可以! 国公夫人这才明白陆清棠的意思,便大笑了起来。 她刚刚果然没有看错,陆清棠是个直爽的人,她很喜欢。 “不如这样,我这边直接封二百两银子给王妃,王妃喜欢什么买什么,可以吗?”国公夫人笑得合不拢口。 陆清棠立马心花怒放,她不住点头道:“我就喜欢被人用钱侮辱的感觉,国公夫人深知我意!” 两人又絮叨一会儿,国公夫人便离开了,没多久就差人送了二百两银子来,另外还有一副红宝石头面,以及那个大珊瑚。 陆清棠直念叨国公夫人太客气,让他们直接把东西送到王府,而后带着余白和苏木也收摊子了。 …… 第二天,陆清棠盛装打扮,戴上帷帽,跟着墨则深坐上马车,一道往宫里去。 一路上,同坐着马车的二人觉得尴尬,都没有说话。 陆清棠觉得无聊,便撩开帘子向外张望,却偶然发觉墨则深在看自己,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果然有效,墨则深气鼓鼓地转过脸,整整气了一路。 马车停下,陆清棠和墨则深下了马车,另有几个小太监抬着小轿子在宫门口等候。 领头太监是陛下近身伺候的陈公公,一见到马车停下便连忙迎了上来,“见过宸王、宸王妃,陛下念着宸王妃有了身孕,不便走远,便让咱家准备了这顶小轿,请宸王妃上轿,陛下正在崇德殿等着你们呢。” 陆清棠戴上帷帽,在太监们的搀扶下坐上轿子,墨则深就跟着身旁走。 她坐着轿子,他走着,她自然得意。 “喂,王爷累不累?累的话不如我换你上来坐坐?”陆清棠掀开帘子,冲着墨则深挑挑眉。 墨则深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然而换来的却是陆清棠的得意发笑。 听着她的笑声,墨则深头都大了,却仍然很有耐心地提醒她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大街上,注意点形象!” “我知道,我是宸王妃。”陆清棠将脊背挺直,面上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墨则深倒是头一次见,忍不住嗤笑了起来,“让你注意形象,你怎么跟要去打仗一样?” 陆清棠见他笑了,虽然是不怀好意,倒也笑得很好看,于是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可惜,这个男人喜欢的是别的女人,否则等她换了脸,可不得把他拿下。 见陆清棠看着自己,墨则深不禁耳尖有些发热,他把脸别过一边,抿嘴偷笑着。 “哎哟哟,都说宸王和宸王妃二人不和,依我看那都是些嚼舌头根子的,你们看宸王和宸王妃多恩爱呀,进宫都不忘在一起眉来眼去的。”陈公公在一旁调侃道。 墨则深听罢这话,脸更红了,不知说些什么好。 然而陆清棠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旧作死地将头探了出来,“陈公公说得不错,我和宸王恩爱得很呢,宸王说此生就爱我一个呢。” 她说着,还得意地瞄了一眼墨则深。 “陆清棠!”墨则深瞪了一眼她,“给你脸了是吗?” 以为他气得脸红,陆清棠恨不得笑出声。 要不是有陈公公在身边,只怕是要把这轿子的顶给笑得飞出几十米高。 不明所以的陈公公听罢陆清棠的话,便附和了起来,“夫妻恩爱那是最好,陛下喜欢看皇子皇妃们恩恩爱爱呢。” “陈公公说得没错。”墨则深说着,抬眼看向陆清棠的眸中尽是柔情。 只可惜,陆清棠已经盖上帘子,没看到他的眼神,墨则深当即便有些失落。 来到崇德殿,两人先跪了一会儿,陈公公还特意给陆清棠拿了蒲团。 大殿清凉,生怕跪久了膝盖疼。 跪了好一会儿,仍旧不见陛下来,陆清棠有些不耐烦了,便撩开帷帽,小声问墨则深,“喂,陛下什么时候来啊?” 墨则深立马有些焦急,“你是不舒服了吗?” “啊?”陆清棠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放心上,“不是,是你呀,这地板又凉又硬,我刚刚跪了一下就疼得不得了,你跪了这么久,腿不疼吗?” 陆清棠倒是没别的意思,纯粹是没话找话,跪着太无聊了。 墨则深愣了一瞬,然后小声道:“习惯了。” 话音一落,心内暖洋洋的。 除了阿谀奉承的人,和太后娘娘外,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关心他疼不疼。 墨则深也就不觉得膝盖有多疼了。 “陛下驾到!” 陈公公响亮的嗓音在整个大殿的上空盘旋。 “儿臣墨则深、儿媳陆清棠,见过陛下!”陆清棠和墨则深齐声喊道。 康元帝墨庭轩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见状立马笑道:“赶紧起来,还怀着身子呢,怎么能跪着呢。” 陈公公挥挥手,立刻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将夫妻俩搀扶起来。 “有一个多月了吧?身子可有不舒服?”康元帝打量着陆清棠说。 陆清棠行了一记万福礼,道:“回父皇,已经有一个半月了,托陛下的福,儿媳身体康健。” “好好好,赐座。”康元帝大手一挥,笑得合不拢口。 陈公公听罢,立马带着小太监搬来两把椅子,并扶着墨则深和陆清棠坐下,并奉上茶水。 由于陆清棠不能喝茶,便被换成了牛乳。 第035章 吃错药了? 这时候,又听康元帝说话了,“你们夫妻二人,可是给朕解决了西郊这个难题了,否则发作起来,只怕又是一场瘟疫啊!” 康元帝的话并不夸张,说的是事实。 痢疾本不是大病,但一旦传染开,恐怕衍生出来的不是一种病痛了。 墨则深听罢立马起身行礼,“回陛下的话,这些都是儿臣和王妃应该做的分内之事,父皇谬赞了。” 康元帝点点头,又看向陆清棠,“朕真是没想到,宸王妃居然会医术,你这医术是跟谁学的?” 康元帝话音刚落,墨则深也朝她看了过去。 他们成婚半年,墨则深一直都不知道陆清棠居然会医术。 “回父皇的话,儿媳是跟着已姨娘遗留下的医书自学成材。儿媳自嫁入王府后,除了打理王府以外,一直都无所事事,故而看些医书打发时间,时间久了也就学会了。”陆清棠起身回答道。 康元帝听罢很是高兴,“如此甚好,宸王妃是有才学的。” “多谢陛下夸赞。”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康元帝便要去接见大臣,并说宁贵妃要见他们夫妻二人。 离开崇德殿,刚出大门,陆清棠便瘫在小轿子上不肯起。 “墨则深,能不能不见你母妃?”陆清棠一手探出轿子,扯着墨则深的衣裳。 墨则深也由着她拉,小声安慰道:“我母妃不吃人,回头你多磕头就是了。” “她不吃人,她骂人呀!”陆清棠苦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 宁贵妃,出了名的偏心。 原主每次进宫都要被骂个狗血喷头。 墨则深不进棠梨苑,她得挨骂; 墨则深娶了陆清月,她得挨骂; 墨则深站在那里不说话,她也得挨骂…… 造的哪门子孽呀,摊上这么个好婆婆!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喜欢墨则深的缘故。 可陆清棠就想不通了,墨则深人高马大,长相俊俏,又才思敏捷,能文能武,除了有点瞎……总之,她就是想不通,宁贵妃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她叹了一口气,看向墨则深,都有点同情他了。 墨则深刚好也在看她,又开口安慰道:“没事,回头母妃说你什么,我护着你就是了。” 陆清棠听罢这话,顿时吃了一惊,“你?你还是护着你自己吧。” 她才不会信他的鬼话呢。 不对! 今天墨则深吃错药了吗?怎么能说这样离谱的话呢?莫非病了? 想到这,陆清棠赶紧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自言自语道:“没烧呀,怎么说胡话呢?不应该呀。” “去你的!”墨则深拿开她的手,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清棠才不信墨则深的话,就在一个月前,也就是陆清月刚嫁入王府的时候,原主陆清棠就被叫进宫来,被宁贵妃痛斥一顿。 表面上,她在夸她贤惠,可仔细一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简直就是往他们两口子头上泼粪,然而墨则深不仅不维护她,反而把气全撒她身上了。 简直不是个男人! 小轿子停在清泉宫大门前,下了轿,在清泉宫嬷嬷的搀扶下,陆清棠和墨则深进了清泉宫的正殿。 宁贵妃生的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生得十分娇艳。她坐在正位上,眸光中霸气外露,只瞄了一眼陆清棠,便让她不自觉低下头。 怕什么?她不是戴着帷帽吗?宁贵妃再霸道,也不会把帷帽掀开瞪她呀。 否则,凭着这张脸,都可以把这个婆婆吓得花容失色。 想到这,陆清棠就自信多了,还把脊背挺得直直的。 “深儿,不是我说你,你媳妇挺着大肚子,你怎么能叫她去西郊那种地方呢?一点都不知道体贴自己的王妃,整天就知道招摇过市,你宸王府的脸都丢尽了!”宁贵妃瞪着墨则深,眸子里全是不耐烦。 听见了吗? 表面上是在说墨则深不知道规劝自己的王妃,实际上在骂陆清棠不守妇道,丢人现眼。 这口才当贵妃多可惜,去当泼妇吧! 墨则深能听得进去,她可受不了。 此刻的墨则深双拳微微攥起,眸中有委屈,有不甘,微微侧过脸看向陆清棠,用眼神警告她不许胡来。 现在的陆清棠不比以前事事都会隐忍,他自然怕她会跟宁贵妃吵起来。 陆清棠自然不会跟宁贵妃吵,她要学以致用。 见墨则深看向自己,陆清棠便直接开口道:“看什么看,母妃说你丢人现眼呢,你看我干什么?你又不止我这一个妃子,何必总是针对我!知道的以为我是你的正妃,你对我严苛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偏心眼儿呢!” “陆清棠!”墨则深压低声音,眼眸尽是不可思议。 他明明在帮她,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平日在王府里闹闹小性子也就罢了,怎么还闹到皇宫里来,真是一点都不识大体。 墨则深抬眼看向宁贵妃,但见此刻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才恍惚明白。 陆清棠话音里的意思明明是在指桑骂槐,明面说他宠妾灭妻,实际是在指责宁贵妃偏心眼。 这是在帮着自己说话。 她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吗? 墨则深忽然觉得心跳停止片刻,再次看向陆清棠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陆清棠不理解墨则深的这个表情,眨巴眨巴自己的双眼,一脸不解。 “宸王妃,你当着本宫的面教训本宫的儿子,是当本宫是死的吗?将军府都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吗!”宁贵妃眉间微蹙,满面怒气。 她没想到陆清棠竟然会回怼自己,要知道,往日里她都是逆来顺受的。 哪怕比这种话都难听的,陆清棠都答应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她的肚子,心里顿时明白了。 想不到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会仗着肚子有孕,敢出言顶撞自己,想想也是可笑。 不过,她既然能让她做儿媳妇,也能让她成为阶下囚! 看着宁贵妃眼底的寒意一点点加深,陆清棠也见好就收,准备开口说两句好话,又却听见了墨则深低沉的嗓音,“母妃万万不要责怪王妃,王妃自从有了身孕情绪就不稳定,儿臣总是忙,没空陪她,王妃有点小脾气也是正常的。” “小脾气?”宁贵妃=一脸诧异,“这叫小脾气?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若是一个侧妃她都容忍不了,将来如何能接受你的其他妾室?今朝不过有孕就敢顶撞婆母,将来若是生下世子,只怕是要骑在本宫头上吧!” 陆清棠听罢此话,心内只觉得好笑。 第036章 熟悉的感觉 宁贵妃在陛下面前温柔体贴,在墨则深和陆清棠面前嚣张跋扈,谁敢骑她头上! “儿媳可不敢,儿媳所说也全是实话。”陆清棠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 宁贵妃眉心一拧,立马被陆清棠的话怔住了。 原先的陆清棠可从未这样与自己说话,哪怕是听自己咳嗽一下都发抖,今天怎么敢反驳自己。 王府里的眼线告诉她,陆清棠自有了身孕以后就变得轻狂起来,今天一见,果真如此。 宁贵妃眯了眯眼,“还敢顶嘴,给我到外面跪上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陆清棠伸出三个手指头,一脸惊愕。 三个时辰就是六个小时,一天才二十四个小时,跪上四分之一的时间,这也太黑了吧。 不过她既然敢顶撞宁贵妃就有后招,根本不怕被罚。 正当她想要捂着肚子喊痛的时候,但听墨则深立马单膝下跪,拱手道:“母妃,王妃有了身孕,如何能跪,请母妃饶了王妃吧。” “饶了她?她都敢顶撞本宫,你非但责怪她,反而还替她向本宫求饶,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妃了!” 宁贵妃说着,抬手砸在桌子上,砰一声,吓了陆清棠一跳,她赶紧搂住肚子。 “母妃,我们夫妻之间吵架拌嘴是常有的事,我府里的人恐怕也都告诉您了,您又何苦非要磋磨她,往日还不够吗?”墨则深站了起来,直视着宁贵妃。 宁贵妃难以置信地看着墨则深,好像不认识一样。 从前她无论如何责怪陆清棠,甚至抬手打她,墨则深都不曾看一眼。 如今陆清棠有了身孕,反倒护起来了,倒真是伉俪情深啊。 她倒是后悔把陆清棠嫁给他了。 想到这,宁贵妃嗤笑了一下,“深儿,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枉费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你就是这么做学问,就是这么读圣贤书的?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墨则深听罢此话眸中瞬间流露出哀伤,墨眸发红,攥紧的拳头也在颤抖。 从小到大,宁贵妃何曾把他当做儿子? 她儿子只有墨则清,而对于墨则深,不过是高兴时候叫到眼前抚摸一下,不高兴就骂一顿。 能在这样环境下长大,墨则深也实属不易,陆清棠在心内微微叹口气,不免有些同情他。 “您要是真把王爷当儿子,就不该让他去探查南郊的投毒事件,若不是王府护卫舍命相救,只怕您现在都见不到这个儿子了,您怎么好说得出口的!”陆清棠说着,撩起帷帽瞪着宁贵妃。 听罢她的话,墨则深心内暖暖的。 没想到一向与他作对的陆清棠会向着自己说话。 原本还想等着回到王府后,好好教训教训她,现在想来就算了。 宁贵妃也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清棠,耳畔回响着她说过的话。 本以为那帮人能够将墨则深斩草除根,却不想他的命这么大,真后悔没有多派几个人。 她在后宫风光无限,只比皇后差那么一点点,临了老了还要受这丑八怪的气,宁贵妃自然是忍不了。 她贝齿咬得咯噔咯噔响,抬手指着陆清棠,气得手指发抖。 陆清棠见状立马用手捂着小腹,口中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 一边叫着,还一边斜眼看向墨则深,并冲他挤挤眼。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不跑留着受罚吗? 墨则深倒是没看出她的诡计,只认为是真的,下意识将她拦腰抱起。 “墨则深,本宫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敢走!” 宁贵妃哪里肯罢休,见夫妻二人要遁走,立马怒了起来。 “王妃不舒服,我要带她去看太医,日后再来请罪。”墨则深抱着陆清棠,头也不回地说。 抬脚走出清泉宫,墨则深仍旧没有放下陆清棠,反而一脸焦急地安慰着她,“陆清棠,你忍着点,我这就带你去看太医!” 陆清棠这才明白,墨则深这是当真了,她这才连忙道:“你放我下来,我没事,我装的。” 没想到他还真瞎,她都使眼色了,怎么还没看出来。 听陆清棠这么说,墨则深忽然停下脚步,黑着脸看着怀里的陆清棠,立马松开手。 陆清棠感受到身体在下坠,下意识用手乱抓,一把抓住他健硕的胸。 这结实的胸口,好有弹性。 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好像跟那个面具男的胸一样。 不过胸肌应该都差不多吧。 墨则深双目圆瞪,眸中带着不可思议,与陆清棠对视后,竟然显现出了害羞。 “噗嗤”一声,陆清棠笑出了声。 她转身走到清泉宫前的小河旁,择了一块大石头坐下,背对着墨则深说道:“你要骂就骂吧,我不还嘴。” 顶撞婆母确实不对,哪怕是在现代也得遭到谴责,更何况这是皇家。 刚刚墨则深破天荒地维护了自己一回,陆清棠心里是感激的。 所以,她自然地接受顶撞婆母带来的后果。 “我骂你做什么,你又没说错。” 身后的墨则深缓步而行,弯腰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抬手甩入河中。 那石子在河面上跳动了三五下,方才深入水底。 也不知是因为墨则深的话,还是因为这个打水漂,陆清棠的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她从大石头上起身,捡起一颗石子,也学着墨则深的样子打起水漂来。 可却不能想墨则深那样,让石头在河面上漂浮,而是一下子沉入水底。 陆清棠不死心,又连着试了好几下,都没有打成一个水漂,还弄得满身是汗。 陆清棠摘下头上的尾帽,放在手里扇着风,苦着脸对墨则深说:“哎呀,好难呀,你是怎么做到的?” 墨则深手里捏着的石子,笑着走上前,做样子给陆清棠看,“先这样,这样拿着石头,然后再这样一甩,你看……” 陆清棠看着那石子又在水面跳动了四五下,不禁撇撇嘴,“我才不学,太难了。” 话音刚落,又听见“咕噜”一声,陆清棠的肚子叫得直响。 她立马捂住肚子,红着脸看向墨则深,委屈巴巴道:“我好饿,咱们先吃饭吧。” 墨则深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走,带你去皇祖母那里吃饭。” 说着,他向她伸出自己修长的手。 第037章 连死人都不放过 陆清棠有些诧异地起身,一脸茫然道:“干嘛,去太后那里吃饭还得交饭钱呀?” 墨则深:“……” 他略微尴尬地收回手,将其背在身后,轻咳两声道:“赶紧走,别让皇祖母等急了。” 他的话音里带着不耐烦和烦躁,陆清棠也不敢多说,跟在身后就往太后的隆庆宫而去。 沿着这条河流缓步向前,陆清棠一边走一边戴上帷帽。 这条河通往御花园,过了御花园就到了太后所住的隆庆宫。 墨则深不得宁贵妃喜欢,太后见他可怜,便时常带他到隆庆宫小住,久而久之,祖孙俩就有了感情。 但太后这棵树并不牢靠,当今陛下也并非太后亲子,且感情也并不深厚。 在这吃人的后宫,难得有这样没有血缘的祖孙情谊。 “这御花园的花可比王府的花好看多了。”陆清棠随手摘下一朵凤仙花,撩开帷帽嗅了嗅。 这宫里的花好是好,就是花期太短,可惜。 身后的墨则深无奈摇头,“快走吧,不是饿了吗,还有心思看花。” 陆清棠懒得搭理他,继续在御花园里转悠,听闻不远处传来呼救声。 “救命啊,淑妃娘娘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淑妃娘娘,数月前才是个昭仪,得到陛下宠爱后越级封妃。 按理说妃子身旁伺候的人很多,怎么会落水呢。 想到这,陆清棠赶紧拉着墨则深,“走,去看看。” 两人快速来到淑妃落水的位置,但见此时的淑妃已经被人救上来了。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衣裳紧贴衣裳尽显凹凸有致的身材,墨则深见状立马转过脸。 这时候,太医背着小药箱急匆匆赶来,一见到陆清棠和墨则深立马行礼。 “行了,赶紧救人!”陆清棠赶紧推了推太医。 太医受宠若惊,慌忙放下药箱开始为地上的淑妃诊脉。 “太医,快来救救淑妃娘娘吧!”小宫女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太医把着脉,面色十分凝重,忽然他身子猛然一颤,然后放下淑妃的手腕。 “淑妃娘娘殁了。”太医说着,便跪了下来,给淑妃娘娘磕了个头。 小宫女一脸不可思议,伸手扯住太医的袖子,大哭道:“不可能的太医,娘娘会水,哪里会轻易淹死,你再给看看,说不定可以就醒娘娘呢,求求您了太医……” 太医也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一个月的光景,那个宠冠六宫的王昭仪会变成一具死尸。 “我这就禀告陛下。”太医一边摇着头,一边伸手扯开小宫女的手。 生前人家怕她,因为她得宠,死后就管不了这么多。 在最得宠的时候死了,陛下只怕是要伤心一阵子,到时候,太医院恐怕有的忙了。 小宫女哭得撕心裂肺,“求求你,救救娘娘吧,娘娘这么好,好人不是应该有好报吗?” 她这么哭自己主子,想来淑妃娘娘应该对她很好吧。 而且,这太医也真是,只凭着把脉就能确定一个人的生死,也太不把生命当回事了吧。 “你们两人,把淑妃娘娘抬到碧月宫。”太医向身后两个小徒弟招招手。 两个小徒弟抬着担架,上前就要伸手将淑妃娘娘放到担架上。 “慢着!” 陆清棠见状开口阻止,边说边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却被墨则深一把拦住。 “你去干嘛?你怀着身孕,还想碰死人吗?不怕晦气吗?”墨则深有些担忧。 陆清棠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不怪那个奸夫了吗?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立马同墨则深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救人要紧。” 说着,陆清棠已经将两个袖子全都挽好,上前便跪到了淑妃娘娘的尸身跟前。 她伸手摸了摸淑妃的脖子处,脉搏已然没有跳动,得用心肺复苏抢救。 一旁的太医见状立马不屑道:“宸王妃这是不信下官咯,还非要亲自查看,您又不懂医术,何必亲自过问呢。” “庸医!”陆清棠抬眼白了他一眼,抬手摘掉了头上的帷帽。 然后,她一手的掌根按压住淑妃的胸口,另一只手的掌根按压在手掌上,开始用力往下按压。 太医见状更奇怪了,“宸王妃这是在做什么,这淑妃娘娘已经死了,您又何必糟践人呢。” 都知道刚得宠的淑妃和宁贵妃不和,经常在宫里斗来斗去。 他见过后宫钩心斗角的,没想到连死人都不放过。 墨则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救人方法,但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对陆清棠也有了一些了解。 她断不会轻易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于是便抬脚踹向太医的嘴,“闭嘴,王妃要做什么,还有你多嘴的份儿!” 这一脚差点没让他去见他的太爷爷,太医吓得趴在地上直发抖,嘴里也一阵腥甜,他的舌头被墨则深踢破了。 此刻的陆清棠已经为淑妃按压了三十余次,见墨则深踹了多嘴多舌的太医,不禁看了他一眼,然后掰开淑妃的嘴,为她做人工呼吸。 旁边跪着的小宫女惊呆了,立马捂着嘴,不可思议地说:“王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您这也太……” “这是张仲景《金匮要略》里头说的吹气救人法,这是在救你们淑妃娘娘。”墨则深说着,但面色却很不好看。 这是个女的也倒是罢了,可若是男的呢?也得这么救人? 墨则深心里想着,忍不住又看向陆清棠。 然而陆清棠根本无心理会他的想法,给淑妃做了人工呼吸后,又接着做了三十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很快,她整个脊背全是大片的汗水,脸色也开始发红。 正值暑热,陆清棠又怀有身孕,如此奋力只怕要体力不支,墨则深赶紧捡起地上的帷帽,上前给她遮阳。 陆清棠此刻已经为淑妃做了人工呼吸,顺便将她的脸歪向一边,忽然觉得面前有阴影,抬眼一瞧竟然是墨则深。 第038章 恩爱夫妻 陆清棠没想到墨则深也会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 她知道他要面子,可也没必要在人前这么演戏吧。 不过,这么一个面相俊美的男人给自己遮阳,难免会让人心动。 心里猛然一颤,但仍不忘手上的动作。 “算了吧,我看淑妃已经没命了。”墨则深小声劝慰着,“你又何苦呢,这事儿跟你也没关系,咱们只是路过。” 他发觉陆清棠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担心她会动了胎气。 可陆清棠哪里会听,手上的动作依旧不断,“这事儿是跟我没关系,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这是一条人命。” 她眸中的倔强让墨则深再次怦然心动。 那张丑陋的脸似乎也看顺眼了许多,好像也没有往日那么丑了。 尤其是那双剪水双眸,让人不禁心神荡漾起来。 他收了收自己的视线,蹲下身子,另一只手在陆清棠头上扇着风,好让她凉快一些。 刚刚被打的太医在一旁撇嘴,他就不信了,一个人都没有脉搏了,还能给她救活了。 “噗~” 淑妃吐了一大口水。 她活过来了! 小宫女一脸惊喜地抹了抹眼泪,上前扶起淑妃,哭道:“娘娘,你终于活过来了,吓死奴婢了!” 怀中的淑妃一脸虚弱,无力地把头靠在小宫女身上,好看的眸子看向陆清棠,似乎在致谢。 碧月宫的几个宫人见状七手八脚地上前扶起淑妃,将她扶回碧月宫。 临走前,那小宫女还不忘给陆清棠磕头,“多谢宸王妃和宸王,待我安顿好淑妃娘娘定去致谢!” “好了,快去照顾淑妃娘娘吧,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后话。”陆清棠向那小宫女摆摆手。 那太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一个没了脉搏的人居然能活过来,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但他仍旧不忘献殷勤,跟着这群宫人就去了碧月宫。 陆清棠舒了一口气,疲惫也爬满全身,身子一软跌在了旁边的墨则深怀里。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墨则深立马搂住陆清棠,一脸担忧地问。 陆清棠摆摆手,苦着脸说:“我好饿,饿得我头晕眼花,站不稳了。” “早带你去吃饭,你非要多管闲事,瞧瞧你现在这模样,要是孩子没了,可别来怪旁人。” 墨则深好气又好笑,起身将陆清棠背在身后,往隆庆宫的方向走去。 趴在他身后的陆清棠冷哼着,“谁要怪你,你个自恋狂。” 嘴上这么说着,陆清棠却禁不住弯了弯嘴角,搂着他脖子的手也紧了紧。 他身上的男人气息好生熟悉,只是没了那日的龙脑香的味道,但仍旧让人闻之欲醉。 “你快点,我真的好饿。”陆清棠扁扁嘴,说话间伴随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墨则深有些不耐烦,“已经很快了,要么你自己下来走,要么闭嘴。” 听罢这话,陆清棠不说话了,但她能感觉到墨则深加快了脚步。 很快,隆庆宫到了。 太后娘娘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他们了,一见墨则深是将陆清棠背回来的,立马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 不等墨则深开口,陆清棠便解释说是自己累了,并没有提淑妃落水一事。 刚刚听那宫女提及淑妃会水,却差点被淹死在御花园的河中,只怕不是普通的失足落水。 太后娘娘只是陛下嫡母,不是亲娘,在这宫里过得其实并不好,何必让她掺和宫斗里头呢。 太后娘娘满脸乐呵呵地笑着,“深儿这么做是对的,要疼爱自己的王妃才对,来赶紧吃饭吧。” 说着,一双皱巴巴的手拉着陆清棠的手,一起走向偏厅。 往日的夫妻俩,可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 太后娘娘知道墨则深嫌弃陆清棠丑,也只得劝他想开一些,可仍然不见效果。 现如今看见小两口“恩爱”的模样,太后自然高兴。 待进入偏厅后,太后让陆清棠坐在中间位置。 “瞧着你脸色不好,幸好我让人炖了汤,好给你补一补气血。”太后娘娘满脸喜气,不断看向她的小腹。 这时候,太后娘娘身旁的刘嬷嬷将一碗红枣黄芪鸡汤放在陆清棠面前。 陆清棠伸手接过碗,同太后道了谢,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 她饿坏了,只恨不能长十张嘴,可以把这一桌子菜全吞下去。 墨则深见状不禁皱眉,“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吃得这么急,万一呛着怎么办? 他也不会医术,可没办法救她。 “能吃是福。”太后娘娘白了他一眼,然后替陆清棠顺着背,一脸和蔼,“你慢点吃,仔细呛着,锅里还有呢。” 说着,太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怕是肚子里怀的是小重孙,这可是宸王府第一个孩子,也是哀家第一个小重孙。” 陆清棠放下碗,满足地摸了摸肚子,然后挽上太后的手臂,撒娇道:“皇祖母偏心,小重孙女不好吗?” “好好好,都好,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太后点了点陆清棠精巧的小鼻子,“不过最好是个男孩,这样你以后就有了依仗,不像我,哎……” 话音一落,太后顿时满眼愁思,垂下头,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太后一生无子,养了陛下二十多年,将他扶持上了皇位。 虽说算是人生赢家,可陛下终归不是亲生的孩子那样贴心,对待她总是淡淡的。 人生总有遗憾,这便是太后最大的遗憾了。 陆清棠将头靠在太后的肩头,柔声道:“谁说太后没有依仗,以后我们宸王府就是太后最大的依仗,我和宸王都会孝顺太后的!” “真是好孩子!”太后喜笑颜开,然后伸手抚向她的小腹,满脸温柔,“几个月了?” “还小呢,算日子,大概有一个半月了。” 陆清棠正说着,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让她不由得脸红起来。 墨则深在一旁无奈摇头,嘴角却不禁翘起。 太后娘娘听罢顿时笑得合不拢口,“哎呀,光顾着说话了,赶紧吃饭吧。” 第039章 王妃说的是真的? 吃完饭已经是申时。 今天这顿午饭吃得有点晚,太后娘娘饭后去歇息了,墨则深被陛下叫去说事,只有陆清棠闲来无事。 刘妈妈在隆庆宫收拾出来一个偏殿,陆清棠就歇在偏殿等着墨则深回来。 本来想睡一觉的,可一想起方才的淑妃,陆清棠就觉得不安。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些个庸医有没有把她治好。 正当她被摇椅弄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刘妈妈来叫醒了她。 “宸王妃,淑妃娘娘宫里的青姚前来致谢,您看要不要见见她?” 陆清棠打了个哈欠,听罢刘妈妈的话便要起身,刘妈妈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扶起。 “让她进来吧,我也好问问一些情况。”陆清棠又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坐到了一旁的罗汉床上。 刚刚饿得太狠,没有体力为淑妃做后续检查,她就一直在担心会不会有别的问题。 正好,她可以问问青姚,让自己安心一些。 刘妈妈应了声,转身便将青姚领了进来。 青姚便是刚刚那个在淑妃身旁的小宫女,她跪在地上,眼睛肿得跟桃儿一样。 按理说,淑妃醒了,小丫头不该哭得这么伤心了,这是怎么了。 “快平身吧,说说你家淑妃现在什么情况”陆清棠一手撑着小桌子,一手冲青姚摆了摆。 青姚抽搭了两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清泪,站起来回话道:“回宸王妃,我家淑妃现在很不好。太医检查,说是胳膊断了,淑妃娘娘疼昏了好几次,但仍不忘叫奴婢来向王妃道谢。并说会在三日内,奉上礼物答谢娘娘救命之恩。” 说完,青姚又哭出了声。 她的话让陆清棠不禁皱起眉来。 这也就印证了,为什么淑妃明明会水,却差点被淹死在水里。 可她好好地落水怎么会断了手臂呢,这点让人很费解。 伤筋动骨一百天,淑妃正当盛宠,即便是太医院医术高明,治好了她的手臂,但这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陛下忘却了这位娇滴滴的淑妃。 不过,既然牵扯到骨科方面的病症,陆清棠总想看看。 毕竟是她经手过的病人,看一眼总会安心一些。 想到这,陆清棠便站起身,“淑妃娘娘如此客气,不如本王妃去看看她吧,请青姚姑娘带路。” 青姚大喜,连连应声,便引着陆清棠来到了碧月宫。 走入正殿卧房,里面跪倒了一片,淑妃满面苍白,她皱着眉,半合着眼,十分虚弱。 她的手臂正被两个加班和纱布固定着,为了能让她躺得舒服一些,宫人们把她的背后垫上许多枕头。 一见到陆清棠,淑妃便睁开了眼,一脸感激地抓起她的手,“多谢王妃救命之恩,云黛感激不尽!” “淑妃娘娘快快躺下,你身上还有伤呢。”陆清棠赶紧将她按住,防止牵扯到手上的手臂。 到底是年轻,心思单纯。 若是旁人看到死对头身边的人来看自己,必然是要起疑心的。 这淑妃娘娘非但没有生疑,还很感激,这倒也难得。 青姚拿来一张圆凳递给陆清棠,陆清棠坐下后,眸中不禁看向淑妃的手臂,“淑妃娘娘很疼吗?看起来你的脸色很不好看,不知太医有没有给你开一些止痛的药物?” 硬生生这么疼着,只怕得受不少罪,等胳膊好了,人也得瘦一圈。 淑妃听罢此话不禁苦笑起来,“药倒是开了,可却并没有半点效果,该怎么疼还得怎么疼。太医说了,我得这样疼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一些,这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淑妃娘娘莫要这么说,人活着才是硬道理,如果实在疼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止痛的药物,让你好受一些。”陆清棠也很同情淑妃的遭遇。 她也遇到过对麻醉针不起作用的病人,那可真疼得死去活来,整个手术过程十分揪心。 淑妃听罢摇了摇头,叹息道:“罢了,再好的药也是白费,我这条胳膊算是废了,这辈子只怕是再也不能得宠了。” 宫中就是吃人的地方。 伤了手臂,即便是养好骨头,以后也难免落下残疾。 未来三个月她将无法侍寝,再也不能像之前那么风光,那么那些嫉妒她的人如何对她,在这两个时辰她就看出来了。 除了陛下来看过自己,皇后娘娘也只是差人问候,其余的人都没有露过面。 平日里一口一个姐妹,眼下只怕不用三个月,她这里就能变成冷宫了。 “淑妃娘娘倒也不必灰心,只要手臂养好了,将来何愁没有恩宠,你这样想恐怕要伤身。”陆清棠劝慰道。 淑妃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可又有几人能够将骨伤养好的呢,我只怕要成了废人了,只恨暗算我的那人,她可是险些要了我的性命的!” 古代医疗技术条件有限,淑妃骨折的位置又是在上方,只怕是不太好痊愈。 即便是太医院这样的医疗技术,也难能让淑妃的手臂恢复如初。 太医院不行,可陆清棠可以。 她现在拥有了手术室和医疗器械,再加上丰富的经验,治疗骨折轻而易举。 想到这,陆清棠便道:“我有办法让娘娘的手臂恢复到从前状态,只是修养还得要三个月,不知淑妃娘娘是否愿意?” 淑妃听罢陆清棠的话立马抬眸看向她,见其满脸笃定,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连忙问道:“王妃说的是真的?你果真能保住我的胳膊?不用落下残疾?” “我这套方法是我娘亲传下来的,需要开刀在你骨断的位置夹上钢板固定,过后仍然需要疼上几天。待骨头养好再开刀将钢板取出,你再养上一阵子,便可恢复如初。”陆清棠向她解释手术的大致过程。 陆清棠的话若是说在之前,她必然是不信的。 可在她昏迷的时候,太医都无法医治,却是陆清棠拼尽全力救她,将她从阎王殿里拖回来。 所以,她相信陆清棠。 想到这,淑妃点点头,一脸凝重道:“若是宸王妃治好我的伤,日后定当报答,只要是我有的,一定不会吝啬!” 她要重新恢复荣宠,让害她的人灰飞烟灭。 第040章 好好说话 得到淑妃的首肯,陆清棠便清退了殿内的闲杂人等,只留下青姚守在卧房外面。 为了能让淑妃更好地配合自己,陆清棠把手术的细节告诉了她,让她不要害怕。 毕竟是宠妃,自然是有些魄力的,哪怕是面对麻醉药都无所畏惧。 陆清棠拆了她左臂上的夹板和绷带,再在左臂根部绑上止血带,再对骨折部位进行消毒。 做好准备工作,陆清棠熟练地用柳叶刀切开淑妃的皮肤,露出骨折位置,清除瘀血肿胀位置,将骨折位置复位,再将预弯好的钢板用螺丝钉固定上去。 固定好钢板,陆清棠再仔细检查一番,防止影响到淑妃肘部的活动。 没有问题后,陆清棠将伤口位置清洗好,彻底止血后开始逐层缝合,最后再在外头打上一层石膏固定。 手术一切顺利,淑妃也很快苏醒过来。 此时已经天黑,陆清棠嘱咐了青姚一些术后的护理,这才离开碧月宫。 天黑后,宫门就下钥了,今天是出不去了,恐怕得住进宫里了。 刚踏出碧月宫,陆清棠方才想起墨则深。 她居然把他给忘了,待会儿回去后,必然得被他臭骂一顿的。 一想到墨则深那张臭脸,陆清棠就来气。 果然,回到隆庆宫后,便看见墨则深在宫门口等她,一张脸能从南极拉到北极。 一看见陆清棠的身影,不等她开口解释,墨则深便怒气冲冲道:“你跑碧月宫干什么,知不知道那是我母妃的死对头!你这么做,让我母妃在宫里如何自处!” 陆清棠还在回想着方才手术的细节,被墨则深冷不丁这一骂,吓得魂都没了,心都快从胸膛中跳了出来。 “你有病啊,喊什么!”陆清棠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胸口,“有话不会好好说,会死人吗?” 墨则深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这才想起陆清棠怀了身孕。 方才只顾着生气了,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万一动了胎气,这可怎么得了。 想到这,墨则深立马焦急起来,“你肚子没事吧?疼不疼?” “要你管!”陆清棠现在真想啐他一口,“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不过放心,没有如你所愿,宸王现在很失望吧?” 前一秒还一脸怒火,后一秒就装得跟个人一样,这演技不去拿奖真是可惜了。 墨则深听罢立马解释起来,“我刚刚真的是忘了,我真的没有害你的意思,我要是想害你,没必要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直接赐药不是更好吗?” “那你就赐呀,一碗药下一尸两命,立马你就能将你的陆清月扶正了!” 陆清棠现在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墨则深解释,反而更生气了。 墨则深百口莫辩,“谁要给你赐药,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你提月儿干什么,这事儿和月儿又有什么关系?你别不讲道理行不行!” “我不讲道理?到底是谁要害我?我沦落到现在这样的,怎么会跟陆清月没有关系,你不要装傻充愣!”陆清棠怒视起墨则深来。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差点被彩玉灌了红花,而彩玉又被墨则深灭了口。 从那以后,这件事就再也没人提过。 虽然没有人提起,但这件事始终刻在陆清棠的心里。 那碗红花究竟是陆清月的主意,还是墨则深的想法,只怕只有面前这个男人最清楚了。 墨则深听罢陆清棠的这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若说他偏心陆清月,这点他承认,毕竟那是他喜欢的女人,偏心一点又怎样呢? 可陆清月一向都是娇娇弱弱,心思单纯,怎么会害她? 反而陆清棠自从有了身孕后,反而比之前更猖狂了。 而且她肚子里怀的还是别人的孩子,居然有脸跟他吵,真是恬不知耻! 墨则深冷笑了一下,“月儿会害你?陆清棠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再说,咱们的事情是咱们的,跟月儿没关系。” “那你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陆清棠冷下脸。 她冲他挑了挑眉,勾唇冷笑起来,“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碧月宫吗?因为婆媳是天敌,淑妃娘娘和你母妃不和,我就偏要去和她结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气死你们俩!” 墨则深听了这话哪里能受得了。 即便今天宁贵妃话说得太重,那也毕竟是他母亲,他怎么受得了陆清棠这么说话。 他不由得攥紧拳头,咬着牙,墨眸中尽是阴冷,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背后刘妈妈走了过来。 “宸王妃回来了?赶快进来,太后等着你呢。”刘妈妈笑着走上前,给陆清棠行了一礼。 陆清棠瞄了身旁气得发抖的墨则深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跟着刘妈妈身后进了宫内。 一顿饭下来,墨则深和陆清棠谁也不搭理谁,各吃各的,完全没有白日里的和谐。 太后从刘妈妈口中得知两人在门口发生争吵,虽不知什么事,但却没有说什么。 饭后,陆清棠给太后行了礼,便去了偏殿休息去了。 墨则深也要回到从前居住的天净园,却被太后叫住了。 刘妈妈搀扶着太后,缓步而来,“你去哪儿啊深儿?” “皇祖母,这会儿又不能出宫,孙儿回天净园睡去了。” 墨则深脑子里还是刚刚与陆清棠吵架的场景,明知太后是来劝自己留下的,却仍旧装傻充愣。 太后抿嘴笑起来,“如实跟皇祖母说,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什么事儿,皇祖母别担心。”墨则深垂下头,在太后面前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我跟王妃经常吵架,都是常有的事,过几天就好了?” 然而太后却觉得不以为然,她撇撇嘴,“怎么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其实心里还有疙瘩,这疙瘩越来越大,到最后藏不住了,还能回到过去吗?” 墨则深没有说话,只是将眉头蹙起。 太后便继续道:“去偏殿睡吧,跟棠棠好好说说,那孩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呢?” 墨则深真的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陆清棠肚子里怀的野种不是他的。 可他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会毁了自己,毁了陆清棠,毁了整个皇室的名声。 皇太后年纪大了,要是让她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只怕是要难过死了。 权衡利弊下,他只有忍…… 第041章 托了鸡蛋的福 墨则深垂眸,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高傲,他冲太后点点头,然后去了偏殿。 此刻的偏殿里,陆清棠却在为自己做彩超检查。 白天回想起太后向自己询问月份的事,她就想到了要做个彩超检查,检查一下宝宝的状况。 她早就想做个检查,就是没有时间。 左右墨则深不会在隆庆宫睡,这间房就只剩下自己了。 于是她从镯子里放出彩超机,解开衣裳,将肚兜掀起,再在腹部涂抹上耦合剂。她一手握着彩超机上的探头在肚子上移动,一边看向显示器。 当显示屏上显示出了两个胎心以后,她竟然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仔细观察,果真是两个胎心。 也就是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 陆清棠不可思议地看向小腹,再看看显示屏,双眼都跟着热了起来。 她一下子有了两个宝宝,这是两个小生命。 幸福感席卷而来,让她忘却了刚刚和墨则深的不愉快。 收起彩超机,陆清棠拿起手巾将肚子上的耦合剂擦干净。 “咣当”一声响,旁边的窗户被风吹得动了一下,把正在擦肚子的陆清棠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是墨则深回来了呢。 不过她真是多想了,墨则深不是已经去了天净园了吗,今晚上这间房就全是她的地盘了。 就在她擦好肚子,准备把肚兜放下的时候,又听见咣当一声。 墨则深推门而入,一眼就瞧见了陆清棠衣不遮体的模样。 腰肢柔软纤细,还未凸起的小腹十分平坦,正中间的一条线直通凹陷的肚脐。嫣红色的肚兜衬托的她皮肤更加白皙,鼓鼓囊囊的胸脯一起一伏。 墨则深紧盯着陆清棠的胸口,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眼都直了。 陆清棠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墨则深吓着了,快速用衣衫裹住胸前,怔怔地看着他。 墨则深见状,这才立马回神,转脸就要走,却硬生生地把头撞在门框上。 一阵头晕目眩,墨则深一手捂着头,跌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咚”一声,也让陆清棠反应过来了,她赶紧系好衣带子起身走出门外,将墨则深扶到屋里。 一进屋,第一眼就瞧见了墨则深红透了的耳朵,他白皙修长的手捂着额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哈哈哈,墨则深你活该!”陆清棠笑得肚子疼,上气不接下气。 墨则深的脸更红了,怒道:“陆清棠你笑够了没有!” “你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明明是你不敲门就进来了,现下你还有理了!”陆清棠依旧在憋笑。 墨则深这下没话说了。 直接进门的确是他的不对,但他当时心里还在生气,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更没想到陆清棠会在房间里掀衣服。 想到这,墨则深别过脸,小声道:“是我的不对,皇祖母让我来偏殿睡的,我想着你这会儿还没睡,就直接进来了,对不起。” “堂堂的战神还挺懂礼貌的,不过下不为例啊!”陆清棠忍不住又笑了。 她本来就没当回事。 毕竟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被看个肚子而已,哪怕看光全身也不会要死要活的。 这时候,一个宫女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牛乳和几个煮鸡蛋。 “宸王妃,您要的牛乳和水煮蛋好了。” 宫女说着,将托盘上的牛乳和水煮蛋放下,然后退出房间。 巧了,她刚嘱咐宫女给她煮几个鸡蛋做夜宵,这墨则深就把头给撞了。 正好,可以用煮鸡蛋给他热敷额头消肿祛瘀。 这个墨则深今天是托了鸡蛋的福了。 陆清棠拿起一个水煮蛋剥去外壳,用帕子包好,然后对墨则深说:“把手拿下去,我来给你敷一敷额头。” “什么?”墨则深正坐在一把圈椅里,看着陆清棠手里的鸡蛋有些诧异。 陆清棠懒得跟他解释,上前就拿掉他的手,一见到那圆鼓鼓的小包,陆清棠又忍不住发笑。 墨则深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很好笑是吗?” “不笑你了,你这用鸡蛋滚一滚好的就快了,免得你明天出去让人瞧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陆清棠说着,又忍不住憋笑。 说话间,陆清棠手腕带着力度轻轻转动,好让水煮蛋和墨则深的额头更好地贴合。 纤细的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肌肤,让他忍不住心头一颤。 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墨则深的脑子里全是陆清棠那盈盈一握的腰。 而且,这个角度他只要稍稍一抬手,便可以揽住她的腰,让她跌入怀中。 压抑着心内的心猿意马,墨则深将视线转向一边,但仍忍不住偷偷看她。 他忽然觉得,美丑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即便是现在的陆清棠,他也一点也不讨厌。 甚至一度想与她就这样的和谐相处。 不经意间,她看见墨则深好看的眸子里释放出了光芒,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和眷恋。 四目对视下,陆清棠脸颊一片绯红,她迅速别过脸。 “你看什么看,小心你今晚做噩梦!”陆清棠恶狠狠地警告他。 墨则深一脸玩味,“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看着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墨则深在心内忍不住发笑。 原来一个人凶巴巴的样子,居然可以这么可爱。 “我……” 陆清棠吃了一瘪,见额头敷得也差不多了,把手里的鸡蛋从帕子里取出,直接塞墨则深嘴里了。 “撑死你!”陆清棠还不忘冲他翻个白眼,然后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剥起鸡蛋来。 墨则深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摸了摸额头,还真消下去不少。 小时候,他同时和七弟受伤,母妃也是这样拿着鸡蛋给七弟敷受伤的地方。 而他,永远都是旁观者。 现在,他也可以有人这样耐心地对待自己。 心头一片暖意袭来,墨则深不禁嘴角上扬。 陆清棠往嘴里塞着鸡蛋,一手指着一旁的罗汉床,“回头你睡这,架子床我睡,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谁知墨则深听罢这话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睡罗汉床,太硬了。” 说着,他看向那张架子床。 明明可以睡下两个人的,干嘛非要赶他去睡罗汉床。 他偏不! 第042章 莫名其妙上了床 “那就我睡呗。”陆清棠扁扁嘴,又白了他一眼。 墨则深塞下最后一口鸡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随你的便。” 端起一杯茶,咕嘟咕嘟往嘴里灌,起身就坐床上去了,生怕陆清棠跟他抢一样。 这时候,有宫女打来洗脚水伺候他洗脚,洗漱后他就躺上去了。 虽是闭着眼,墨则深脑中却在想着如何能把陆清棠留在架子床上。 毕竟那罗汉床太硬,小憩可以,睡一晚准得腰酸背痛。 这床又不是睡不下两人,他更不是禽兽会欺负一个孕妇,何必这么提防着他。 耳畔传来陆清棠洗脚的哗哗水声,水声消失,墨则深睁开眼,瞧见陆清棠正扬起白嫩的脚丫子等着宫人给她擦脚。 那双又白又小的脚微微向上翘着,十个脚指头似是白白嫩嫩的藕芽,白得发光。 墨则深用手垫在后脑勺上,忽然有了想法,顺手就将另外一个枕头也塞在后脑勺下面。 就等着陆清棠上钩了。 而洗完脚的陆清棠趿上干净的鞋子,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卸掉钗环,洗漱完毕后便要去床上拿自己的枕头,却发现两个枕头全被墨则深给霸占了。 陆清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喂,把枕头还我,我要睡了。” 累了一天了,她真的好困,要赶紧睡上一觉。 明天早上还要去淑妃宫里给她换药输液,有的忙呢。 墨则深睁开一只眼,戏谑道:“你过来拿,拿到就是你的。” 看着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陆清棠顿时冒火。 刚刚还给他敷伤口,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 陆清棠迅速撸起袖子,刚要伸手去抽他脑袋下的枕头,却忽然被墨则深搂住了腰。 她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竟然转到了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 墨则深想干嘛? “给你,快睡吧。” 墨则深说着,一手抬起陆清棠的脑袋,一手将枕头塞在她头下。 陆清棠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将手护在胸前,警惕起来,“你想干嘛,我告诉我这才一个多月,你别打什么坏主意!” 墨则深本想跟她解释来着,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来了兴趣。 他快速抬起腿压制住陆清棠的两条腿,陆清棠以为他要来硬的,抬手便要反抗,却不想墨则深早有预谋地将她的双手钳住。 “墨则深你疯了吗,我还怀着孕呢,你放开我!”陆清棠奋力抵抗,然而手脚却纹丝未动,浑身上下更是动弹不得。 她脸色骤然发白,满脸急切的样子让墨则深立马就心软下来。 但他依旧将她困得死死的,在她耳边说道:“你想得美,我不过是可怜你睡在罗汉床上不舒服而已!” 说着,他便松开了手。 陆清棠的脸抽了抽,迅速往床里面爬,拉着被子就遮住自己的脸。 真是丢死人了! 她这么丑,墨则深怎么可能对自己起歹心嘛,真是想太多了。 这下糗大了! 然而,她没注意到的是,此刻的墨则深却笑意正浓,他满眼都是蒙着脸的陆清棠。 他笑着笑着,眼底的亮光逐渐消散。 伸出细长的手指,墨则深戳了戳陆清棠的肩头,“你睡了吗?” 蒙在被子里的陆清棠早就开始呼吸不畅了,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从被子里解脱出来。 “干嘛!”陆清棠满脸凶悍,还瞪了墨则深一眼。 “跟你商量个事。”墨则深坐了起来,“陛下派我到衡州练兵,我要离开三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你能不能住在宫里。” 陆清棠一听这话,两只水汪汪的眼睛迅速绽放光芒。 她刚想找个借口留在宫里,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不过墨则深为什么让自己住宫里呢? 想到这,陆清棠便问道:“为什么呀,你是怕我回家跟你的宝贝月儿闹翻了天吗?”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这么快忘了前几天被劫持的事了?”墨则深说完,一脸无奈。 回想起那天陆清棠送香囊的场景,墨则深便有些感叹。 她不仅送给戴着面具的自己,还送给了余白,偏偏他这个丈夫什么都没有。 这女人,还挺记仇的。 “你说得对,我得住在宫里,等你回来接我。”陆清棠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光想着宅子里那些破事儿了,居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不过,躲在宫里倒还是挺安全的,这帮亡命之徒,总不能找到宫里来吧。 不过,这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睡觉。 她现在真的好困。 陆清棠打了个哈欠,又趴回枕头上,却看见墨则深在看着自己,他的眸中里似乎带着不舍。 墨则深瞧见陆清棠也在看自己,便收回了视线,正色道:“在宫里老实点,不许同我母妃顶嘴,更不准乱跑乱说话,否则……” 他顿了顿,语气里染上几分不耐烦,“否则,你那奸夫也救不了你!” 墨则深此刻很是矛盾。 他明白自己这是对陆清棠产生好感了,是那种一想起来就让人心里发痒的好感。 两个人的感情掺杂不了半点瑕疵,越是这样想,他愈发憎恨让陆清棠怀孕的那个人。 听罢这话,陆清棠“蹭”地一下爬起来,跪坐着看向墨则深,眸中带着冰冷和厌烦。 她勾起唇角,冷笑着对墨则深说:“知道我为什么对你的奸夫哥念念不忘吗?因为人家比你高,比你帅,比你大!” 听罢这话,哪个男人能受得了,然而看向陆清棠的肚子,墨则深却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他转过身,背对着陆清棠。 他后悔自己刚刚说出“奸夫”两个字,这不是在自取其辱吗? 陆清棠的性子自然是一句话都不会饶过他的。 感觉到陆清棠已经躺下了,墨则深缓缓开口,“陆清棠,对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提那些事了,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等你生下孩子,把孩子送走,咱们照样还是夫妻,好不好?” 他期盼着陆清棠回他一个“好”,或者大哭一场。 然而半晌却并没有任何动静。 墨则深转过脸,见她也背过身去,便伸手轻拍了她的肩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整个房内就只有陆清棠均匀有序的呼吸声。 他有些失望地叹口气,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肚子,吹了蜡烛,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这些话,他再也没有勇气说第二遍了。 这次没听见,下次就再也听不见了…… 第043章 惜字如金墨则深 第二天早上,陆清棠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王妃你醒了?” 苏木在旁边咧嘴笑着,用手捧着下巴看着她,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 陆清棠掀开身上的被子,一脸喜色,“你怎么来了?” 她还想着今天能不能托宫里的太监到王府把苏木接过来呢,这一大早就见到她了。 就跟做梦一样。 “当然是王爷带我进宫的,王爷一大早就回来了,让我收拾几件衣裳就到宫里来了。”苏木说着起身走到桌前拿来一张字条,“王妃,这是王爷临走时给你留的话。” 墨则深会给自己留话? 他能有什么好话? 陆清棠接过字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等我回去接你。 连个落款都没有。 真是惜字如金! 一甩手,陆清棠便将那字条扔在了地上。 旁边的苏木见状,以为是因为墨则深的不告而别,才把陆清棠气成这样。 于是她便倒了一杯水递给陆清棠,“王妃你别气,王爷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叫上我,根本就没有沾揽月阁一步呢。其实王爷心里是有王妃的,一路上嘱咐我很多事,我都差点没记住呢。” 苏木的眼眸里全是羡慕,让陆清棠差点会错意。 “不会吧苏木,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叛变了!”陆清棠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苏木连连摆手,“不是这样的王妃,王爷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给整个隆庆宫上下的宫人都给打点了,让他们好好照顾你。还打点了御膳房、太医院,这些苏木都是看在眼里的,奴婢没有骗你。” 见陆清棠满腹狐疑,苏木赶紧打开柜子,取出了一沓细软,一堆的金叶子。 “这些,全是王爷留给王妃,让王妃赏人用的。”苏木将这些东西摊在桌上,“王爷还说了,王妃怀着身孕,不能劳累,让我跟着用心侍奉。王爷要是想出宫,就回王府找余白哥哥,他会带着王府侍卫保护王妃的。” 望着桌子上的金银细软,听着苏木的话,陆清棠的眸子动了动。 这个墨则深,可真够怪的。 嘴上奸夫奸夫喊着,然而从来没有真正地伤害过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不过,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不错的了。 在这个吃人的社会,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不杀人,反而善待于她,反倒让陆清棠有些过意不去了。 瞟了一眼地上的字条,陆清棠弯腰拾起,将它放进柜子里。 伸手揽过苏木的肩头,“走,咱们吃早饭去,吃晚饭还有事情要办呢。” 苏木很好奇是什么事,陆清棠便在饭桌前把淑妃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一听有挣钱的机会,苏木也变得喜上眉梢起来,主仆俩吃晚饭就去了碧月宫。 陆清棠先是给淑妃检查了伤口,发现并无异样后又给她换了纱布,而后便给她打了点滴消炎止痛。 淑妃的脸色比起昨天好了很多,只是有些有气无力的。 按照陆清棠的嘱咐,青姚也只给淑妃吃一些流食,不过好在有葡萄糖可以给她补充体力。 大概两个时辰左右,点滴终于挂好了,陆清棠收起这些医疗垃圾扔回手术室里。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垃圾总会有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镯子倒是神奇。 正在她们主仆俩准备离开碧月宫的时候,忽然听见圣驾来临的声音。 “陛下驾到,宁贵妃驾到!” 陆清棠与苏木一对眼,坏了! 但她哪里敢躲,只能跪在地上恭候陛下的大驾。 皇上倒是没什么,关键是那个宁贵妃,她不是和淑妃不合吗,怎么会陪同皇上来看淑妃? 一定没安好心! 心里正想着,陛下和宁贵妃就已经到了殿中,身后还跟着几个太医。 “儿媳宸王妃陆清棠见过陛下,见过宁贵妃。”陆清棠伏在地上,不卑不亢道。 康元帝见陆清棠也在,自然觉得稀奇,连忙让她起身,“宸王妃有了身孕,以后这些虚礼就不必了,仔细伤了朕的小皇孙。来人,赐座!” 就在刚刚为淑妃挂点滴的时候,淑妃告诉她昨晚康元帝来看望自己,她就把陆清棠救治她的事告诉了他。 康元帝知道以后很是高兴,还夸赞了陆清棠。 故而在见陆清棠出现在碧月宫,康元帝一点也不稀奇。 苏木听罢康元帝的话连忙将陆清棠扶起并坐下,抬眼间,宁贵妃恶狠狠的眸子盯在她的身上。 然而,陆清棠却大大咧咧地回了她一记高傲的笑容。 这个宁贵妃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记仇呢。 亲生儿子,还养在自己跟前二十年都不心疼,怎么会心疼这个过门半年的儿媳妇呢。 既然如此,陆清棠也不必给她好脸色。 她有孩子傍身,又有太后依仗,如今还有一个宠妃做了朋友,断不会怕这个恶婆婆。 “没想到深儿媳妇还会医术呢,这让本宫真是大开眼界。”宁贵妃开口了,言语间尽是阴阳怪气。 陆清棠站起身,微微侧身行礼道:“回母妃的话,儿媳这是和姨娘学来的,医术虽然不精,但也足以治病救人。” 她姿态高傲,眸中散发自信的光彩,完全没了原主的影子。 宁贵妃本就看墨则深不顺眼,顺带就讨厌了陆清棠。 之所以让陆清棠嫁给墨则深,完全是为了给他添堵,本来一直都挺顺她心意的,现下看来反倒添了她的堵。 真是晦气! “是吗?不过淑妃妹妹深得陛下宠爱,这么严重的伤可马虎不得,你不过学了几天的医术,如何能比得过宫里的御医呢。”宁贵妃讥笑起来,“依本宫的意思,倒不如让太医们好好看看,防止宸王妃医术不精,反倒加重了妹妹的伤情。” 听罢宁贵妃的话,陆清棠在心内嗤笑起来。 无非是要仗着太医的诊断,说她医术不精,然后借机讽刺一通。 她倒是不担心这些太医,只是中西医治疗骨折的方法不一,难免会和他们产生龃龉。 到时候,恐怕就说不清楚了。 她正想着,又听见床上的淑妃开口了,她拖着哭腔,向康元帝嘤嘤抽泣起来。 “陛下,臣妾不要这些太医为臣妾治疗了。” 淑妃满面病容,憔悴的样子楚楚可怜,康元帝见状不由得上前将她搂在怀中,一脸心疼。 康元帝连忙问:“云儿这是怎么了?是宫里的太医对爱妃不敬吗?” “并非如此,只是这些太医敷衍了事,臣妾昨日明明活着,他们却说臣妾死了。”淑妃伏在康元帝的肩头,哭得悲切,“如今臣妾被宸王妃救活,还帮我治好的骨断,再让太医们查看,怕不是又要诊断出什么别的病来,臣妾不敢,臣妾害怕!” 说完,淑妃瞄了一眼宁贵妃,嘴角微微扬起。 昨天她也看出来了,陆清棠的治疗手段非比寻常,怕不是番邦传来的医术。 不过,不论是哪里的医术,能把她治好就是好的,比那些尸位素餐的太医要强得多。 如今宁贵妃忽然造访,还要拆她儿媳妇的台,淑妃自然不能让她如愿。 康元帝轻轻拍了拍她肩,柔声道:“爱妃受委屈了,宸王妃能为你治好就行,其他人就不必插手了。左右这段时间深儿不在,宸王妃就住在宫里,就辛苦宸王妃了。” 陆清棠听罢立马起身回应,“医者仁心,儿媳自当尽力为之,不辛苦的。” “皇上,瞧瞧宸王妃多好呀,宸王如今不在燕陵,咱们一定要对宸王妃多多照拂。”淑妃娇滴滴地往康元帝胸前蹭了蹭。 康元帝伸手刮了刮淑妃娇俏的小鼻子,大笑道:“还是爱妃懂事。” 听了淑妃的话,宁贵妃不禁咬了咬牙。 这个淑妃,果真是个狐媚子,三言两语便弄得康元帝神魂颠倒,早知道在她做昭仪的时候就应该除了她。 昨天,她本来想借着陆清棠和墨则深的眼睛,好证明淑妃的死与她无关,却不想弄巧成拙,居然让陆清棠给救活了。 她真是白费了这么多心思! 心里这样想,宁贵妃不由得看向了陆清棠。 原以为这个丑八怪好拿捏,更为了羞辱墨则深,可现在居然成了绊脚石。 既然是绊脚石,就应该一脚踢开,绝对不能让她再坏自己的好事! 第044章 昨夜雨疏风骤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淑妃的石膏已经可以拆掉了。 陆清棠一早便来到了淑妃的碧月宫,为她拆除石膏,并用x光检查了骨头恢复情况。 “恢复得还不错,这段时间要多吃鸡鸭鱼牛羊肉之类的,还有鸡蛋牛乳,这些都是有利于恢复骨伤的食物。”陆清棠说着,将x光片丢进手镯的空间里,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昨天晚上忽然一场暴雨,今天一早就冷了好几度。 即便是夏日,这冷不丁的降温,也不禁让人有些哆嗦。 淑妃听罢陆清棠的话,忍不住笑靥如花,“多亏了宸王妃的细心照顾,要不然这条手臂只怕得废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淑妃与陆清棠越来越投缘。 “淑妃娘娘太客气了,主要是您的心态好,才有利于恢复。”陆清棠从箱子里取出新纱布棉签和碘伏,“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再次承宠,况且陛下即便再忙也没用忘记淑妃娘娘,隔三岔五地还得来看你呢。” 淑妃微微摇头,眸中染上冷意,“那又怎样?你瞧瞧这宫里,谁不是拜高踩低的。眼见我这楼低了,又去攀上丽嫔的高枝儿,看惯了就行。” 淑妃口中的丽嫔是陛下的新欢,本来只是美人,不过出入了两趟宁贵妃的清泉宫,再爬上一次龙床,就翻身成了丽嫔。 仗着自己得宠没两天,就敢欺负碧月宫的宫人,淑妃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再得宠也是嫔,见到你还得客客气气的,即便是攀上我婆婆,不还得给你行礼吗?”陆清棠一边说着,一边给淑妃换绑带。 在宫里这一个月,陆清棠这才知道这后宫的大事小情,竟全都是她那婆婆宁贵妃打理的。 现如今的皇后是继后,身体也不好,整天病恹恹的。 也难怪宁贵妃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呢。 淑妃听罢此话,微微叹口气,开始同情起了陆清棠。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恶婆婆。 从前和她不相熟也到罢了,现下也算是朋友了,淑妃便更为陆清棠打抱不平了。 想到这,淑妃便开口道:“你要小心点,你那婆婆不是善茬,亲生儿子尚且都能百般磋磨,更别提你了。我呢位列妃位,但并无实权,也只能护你一时。” “那就多谢淑妃娘娘了,我自己小心就是。”陆清棠笑着给淑妃裹好纱布,并把披风给她披上了。 昨天忽然降温,怕会让邪风侵入伤口,以免日后落下病根。 这时候,青姚和苏木跑进来,说是皇后一行人已经进了碧月宫,说是来看望淑妃的。 淑妃听罢连忙扶着青姚从床上下来,苏木也搀着陆清棠跪下,恭候皇后凤驾。 “皇后娘娘驾到!宁贵妃驾到!” 伴随着太监的喊声,皇后协同宁贵妃等后宫嫔妃驾临碧月宫。 淑妃和陆清棠以及碧月宫的众宫人跪倒一片,“臣妾、儿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宁贵妃。” 皇后一见到陆清棠,便连忙招呼身旁的嬷嬷去搀扶起她们两人,“快起身,一个身怀有孕,一个身上有伤,都赐座吧。” 高嬷嬷上前先是扶起淑妃,又扶起了陆清棠。陆清棠和淑妃一起坐下,淑妃又命宫人给众嫔妃上了茶和点心。 “昨天那场雨下得真叫一个大,今早上本宫刚出门就被风吹得一哆嗦,淑妃可要保重身体,切莫着了风寒。”皇后笑眯眯地开了口,说完又轻咳了几声。 淑妃也习惯了宫中的客套话,便道:“谢皇后娘娘的关爱,多亏有宸王妃在,对臣妾照顾有加。” 皇后又看向了陆清棠,满意地点头笑着,“宸王妃医术高明,心思缜密,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尤其是肚子里的小皇孙,陛下可惦记着呢。” “谢皇后娘娘的关爱,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陆清棠起身向皇后微微侧身。 抬眼间,她瞧见宁贵妃冲着自己在笑。 那是一记意味深长的笑意。 陆清棠忍不住皱眉,这宁贵妃又想干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便听见宁贵妃开口了,“宸王妃就是争气,才不过半年的光景就为陛下添丁,看来还是年轻好。还有几天就到了乞巧节,臣妾又能看到众大臣家的莺莺燕燕,想想都觉得高兴。” 乞巧节,便是七夕佳节。 今天是七月初二,还有五天就到了七夕了。 皇宫里有个规定,每到七夕佳节都会把王公大臣家的年轻小姐接到宫里参加乞巧节活动。 为的是方便众位王公大臣的儿女们相看。 可这事儿干嘛当众提出来?还是宁贵妃提出来的。 如此不得不让陆清棠警惕起来。 “可不是吗?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是惹人喜欢。”宁贵妃身旁的丽嫔开了口,一双媚眼打量在了陆清棠的身上,“妾身听说宸王妃从来没有参加过乞巧节,不如过几天也一起凑凑热闹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话简直就是扎心。 原主相貌丑陋,又是庶出,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丽嫔是宁贵妃的人,丽嫔的意思就是宁贵妃的意思。 未等陆清棠开口,淑妃便说话了,“丽嫔妹妹真是会说笑,宸王妃现在有了身孕,如何参加这样闹哄哄的节日?” “淑妃说得没错,宸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什么乞巧节,过不过的无所谓。”皇后也开口了,满眼的慈眉善目,“陛下知道本宫不喜欢蜘蛛虫子一类的,把乞巧节的一些好玩儿的都取消了,也就更没什么意思了。” 听罢她们两人的话,丽嫔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她自然是不畏惧淑妃的,但是皇后开了金口她就不敢说旁的了。 丽嫔赶忙起身行礼,一脸歉意道:“是妾身考虑不周,还望宸王妃莫怪。” “无妨。”陆清棠强笑着,给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看都不看她一眼。 丽嫔见陆清棠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心里一阵憋火,便给了宁贵妃使了一个眼色。 她不信这个丑八怪不会不给婆婆面子吧。 宁贵妃见状便笑了笑,“的确是,深儿家的有了肚子,自然是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不过是去看看罢了,又有宫人伺候着,能有什么事儿啊。再说了谁也不是没怀过孩子,这么娇滴滴的,哪里像是宸王府出来的。” 这是拿墨则深出来压陆清棠,逼着她参加乞巧节了。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宁贵妃究竟想干什么? “宁贵妃此言差矣,这初次有孕的女子最娇贵了,您不看重,陛下也很看重,还是谨慎一些吧。”淑妃微微挑起唇角,眸中一片戏谑。 皇后也看出来了,宁贵妃这是在为难陆清棠了,便开口道“淑妃说的是,虽说有宫人伺候,可难免会疏忽,还是好好养胎吧,别乱跑了。” 听罢这话,宁贵妃不禁咬了咬牙。 “宸王妃,那你究竟愿不愿意参加乞巧节呢?”宁贵妃笑着看向陆清棠,眸中的不耐烦不断溢出。 众人看向陆清棠,等待着她的回答。 第045章 你担当得起吗 宁贵妃这是非要陆清棠参加不可了。 今天当众如果不同意的话,日后一定会找其他的借口说她忤逆尊长。 真像一副狗皮膏药! 在家有陆清月,在宫里有宁贵妃,都不是省油的灯。 陆清棠这下想起了墨则深的好,起码他还能护着自己。 淑妃热切的目光投向她,微微摇着头,似乎在示意她不要同意宁贵妃。 看得出来,淑妃是真心为自己好,在尔虞我诈的宫里,这份感情很难得。 但陆清棠要让她失望了。 “婆母说得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宫里呆着也烦得很,不如去参加一些节目,也好解解闷。”陆清棠微微点头,落落大方。 也倒不是怕了宁贵妃,她倒是想看看宁贵妃究竟要干什么。 还有苏木,她也没参加过这样节目,这次让她好好玩玩。 淑妃听罢陆清棠的话,不禁皱起眉头,微微叹了口气,越看宁贵妃那副得意的模样越不顺眼。 可宁贵妃哪里肯理会她的神情,心愿达成后便同其他嫔妃聊起来了。 聊着聊着,忽然听见了皇后娘娘的咳嗽声。 她身旁的高嬷嬷见状立马给她顺气,然而仍然不见改善。 伴随着这阵猛烈的咳嗽,皇后娘娘瘦骨嶙峋的手不自觉地捂着胸口,面容十分痛苦,继而变得苍白起来。 “皇后娘娘!”高嬷嬷惊叫起来,“赶紧传太医,皇后娘娘发病了!” 众人见状也不禁跟着心焦起来,纷纷上前关心起来。 陆清棠坐的位置远,但也能看出来,皇后娘娘应该是心悸一类的症状,于是便对苏木说道:“苏木,快扶我过去,我要给皇后娘娘切脉。” 这类病症可耽误不得,稍微疏忽一些就是要了命的。 苏木点点头,一手扶着陆清棠,一手拨开人群。 “都让一让,让我们王妃看看吧。”苏木冲着人群喊着。 众位嫔妃听罢立马让出一条道来,她们不懂医术,围着看也帮不了什么。 陆清棠走上前,高嬷嬷立马将皇后娘娘的手腕放平,陆清棠搭上脉,又问道:“娘娘平日都是什么情况发作此症的?” “回宸王妃,皇后娘娘平日里都是情绪激动,或者是得喘症才会发作的,这好好的怎么就发病了呢。”高嬷嬷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皇后娘娘用手捂着胸,痛得满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口中不断呻吟着。 陆清棠微微蹙眉,一脸凝重道:“这就对了,除此之外,着凉了也会发作。譬如昨夜风雨后骤然降温,皇后娘娘出门受了风,自然会发病。” “原来如此,那就请宸王妃快点为皇后娘娘诊治吧。”高嬷嬷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胸痹即心绞痛,心肌梗死。 眼下有宫人去叫太医,可这种病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陆清棠的中医医术虽然不够精明,但这类病症却是信手拈来的。 她记得那药架上有着速效救心丸,专治心绞痛。 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放出空间,于是便采用针灸疗法。 陆清棠转脸看向苏木,“苏木,快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再准备水给我净手,我要为娘娘施针。” 苏木点点头,转身便去淑妃的卧房里取药箱。 “慢着!” 人群中,宁贵妃忽然开口了,引得众人看向她。 宁贵妃一脸严肃地看向陆清棠,“宸王妃,平日里装装样子也罢了,皇后娘娘可是千金之躯,若是出了差错,你担当得起吗?还是等太医前来诊治吧!” “啊,本宫好痛!” 太后背靠着椅子,因为疼痛身子不断地扭来扭去,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就连唇色也变得青紫起来。 糟了,再这样下去,皇后必死无疑! 苏木带着小跑,一手拎着药箱,“娘娘,药箱!” 她将药箱打开,取出针包递给陆清棠。 陆清棠看向宁贵妃,“婆母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若是皇后娘娘有任何差池,我自己一人承担,绝不连累王爷和婆母。” 说完,陆清棠摊开针包,取出银针。 “高嬷嬷,控制住娘娘的手,我要为娘娘施针了。”陆清棠说着,便要将银针放在烛火上消毒。 高嬷嬷听罢立马照做,就等着陆清棠施针。 “可你肚子里怀的是深儿的孩子,你不能拿着我的孙儿做赌注!”宁贵妃一把攥住陆清棠的手腕,眸中尽是逼仄。 这是摆明了不准陆清棠为皇后娘娘医治。 真是好狠毒的心! 陆清棠看着皇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顿时心急如焚。 这时候,淑妃款款走上前来,用自己完好的手掰开宁贵妃的手,“宁贵妃这是做什么,宸王妃这是在救皇后娘娘,您如此百般阻挠为的是什么呢?” “你这是诛心!本宫这是担心皇后,你的话完全是在挑拨离间!”宁贵妃伸手欲推开淑妃。 淑妃见状顺势跌倒在地,“哎哟,贵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你干嘛推我!我的胳膊好疼,只怕是又要断了!” 众人见状立马上前扶起淑妃,场面一阵混乱。 “淑妃娘娘您没事儿吧,要不要紧啊。” “贵妃娘娘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推人啊,这淑妃娘娘还有伤在身呢。” “贵妃娘娘也太霸道了吧,难不成皇后娘娘有了三长两短对您有什么好处吗?” …… 宁贵妃被众人围着,这些话让她百口莫辩。 但她仍旧仗着身份逼迫陆清棠,“陆清棠,你敢拿着宸王府上下做赌注,信不信我让深儿休了你!到时候即便是出了事,也与我儿无关!”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即便身在深宫,她们也都知道休妻意味着什么。 就连淑妃也不再说些什么。 墨则深是出了名的孝顺,当初娶陆清棠是因为宁贵妃的话,如今有机会摆脱这个丑八怪,必然会欣然同意。 “那就请母妃转告王爷,待他回来就赐我一纸休书,多谢了。”陆清棠说些,将手里的银针刺进皇后的灵道穴。 她求之不得呢! 接着,便是阴郄、神门、少府、少冲四个穴道,丝毫不受宁贵妃话语的影响。 宁贵妃满脸惊愕,她没想到陆清棠居然根本不怕墨则深休了她。 第046章 这下发了! 这是怎么了? 这还是那个只会哭闹的丑八怪吗? 众嫔妃见状也不禁议论起来。 “天呐,宸王妃居然敢当众和宁贵妃顶嘴,我莫不是看错了?” “谁摊上这个婆婆谁倒霉,你看太后娘娘就从不掺和我们的事!” “就是,幸好宸王妃有主见,就是不知宸王有没有主见咯。” …… 在银针的刺激下,皇后娘娘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脸色也有了血色。 “皇后娘娘,这是速效救心丸,吃下后可以缓解您的绞心痛。” 趁着众人不在意,陆清棠在手镯里取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倒出一粒递给高嬷嬷。 针灸之术虽然好,但比不上速效救心丸的功效。 如此,便可以缓解皇后的病痛了。 皇后点点头,在高嬷嬷的伺候下服下救心丸,然后强挤出一丝笑意,“多谢宸王妃,救了本宫一命,本宫一定要好好赏赐你。” “皇后言重了,不过是医者仁心,都是应该做的。”陆清棠向皇后行了一礼,不疾不徐道。 表面上她从容不迫,实则内心早就翻滚了起来。 赏赐? 皇后娘娘的赏赐肯定不少,这下发了! 还有淑妃,她答应自己,等钢板拆掉后就给她三百两银子做酬劳。 就算没有皇后娘娘的赏赐,之前为郑国公小世子治疗喘症就已经获得了二百两,加上这三百两,就凑够了五百两。 刚刚宁贵妃说要让墨则深休了自己,现在就等他的休书了。 还有两个月,她就能获得自由了。 皇后被挪回崇宁宫,陆清棠嘱咐高嬷嬷一些饮食,以及日常的注意点,还把整瓶的速效救心丸送给了她,高嬷嬷千恩万谢。而后,众嫔妃也都离开了。 送走了众嫔妃,陆清棠便又查看淑妃的伤情。淑妃却笑得合不拢嘴,陆清棠这才明白,原来这是淑妃装的。 陆清棠心里很是感激,却又觉得她可爱,两人聊了一阵,陆清棠便回了隆庆宫。陪同太后吃完晚饭,主仆二人就回了偏殿休息。 苏木捧着一捧绿豆从小厨房回来,将它放在一个小碟子里,再浇上水,用湿布盖上。 “王妃你说这真能长出芽儿吗?”苏木好奇地看着小碟子,“我真的能跟你一起参加乞巧节吗?” 陆清棠正翻着书,头也不抬地说:“当然啦,乞巧节都是未婚的小姑娘参加的,我一个王妃去了无非就是凑个热闹,顺便再被羞辱一番,我这个婆婆呀真是一言难尽。” “那您还去?不去不行吗王妃?宁贵妃怎么这样啊,您好歹怀着小世子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得给王爷面子。”苏木说完,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挺心疼陆清棠的。 从小没了娘,爹不疼,主母欺负,还毁了容貌。 好不容易嫁给心爱的人,还被嫌弃,现在有了身孕,却仍旧得受到婆母的刁难。 看到她这个样子,苏木很难想象自己嫁人后的情景,这样的人生还不如一辈子孤苦无依。 见苏木小小的人儿叹着气,陆清棠忍不住发笑,她将正在看的那页书合折上,然后合上书本,起身走到苏木身旁。 她拍了拍苏木的肩头,轻声道:“我那个婆婆一肚子心眼儿,想知道她要干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宁贵妃想要刁难我,我也不是软柿子任她拿捏。” 苏木这下明白了陆清棠的意思。 宁贵妃是不会放过陆清棠的,与其等着不知用什么手段,倒不如主动送上门,到时候方能随机应变。 她将当绿豆的碟子放在房间角落里,起身出门打水为陆清棠洗漱,伺候陆清棠上了床。 正准备熄灯,苏木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连忙问起陆清棠,“王妃,你说今天在碧月宫里,所有的嫔妃都来了吗?” 陆清棠点点头,“大概是吧,除了那些生病的,不便走动的,差不多都来了。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木来到宫里不过一个月,又不认识宫里的人,怎么会问这个。 “我记得来宫里的第一天,有个女人神神秘秘地偷看王爷,瞧着打扮的样子不像是宫女,大约是嫔妃,可今天我却没看到她,而且她好像也没有生病。”苏木蹙着眉,有些疑惑。 听罢这话,陆清棠忍不住嘴唇翘起,眸中绽放出饿狼一般的光芒。 这个墨则深还挺有女人缘嘞! 脑中尽是墨则深修长的手,还有那坚实的胸膛。 陆清棠下意识用手在空气里抓了抓,幻想着抓住墨则深胸部的感觉。 芜湖~好有弹性的! 幸好没当太子,只怕以后做了皇帝,还不得被这帮女人给榨干了。 不过,这个女人可是皇上的女人,纯粹是朵烂桃花。 “啧啧啧,不行,不行……” 陆清棠自言自语起来,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了,笑得前仰后合。 苏木的脸禁不住抽了抽,一脸嫌弃起来,“我的王妃,那女人都能做王爷的娘了,您瞎想什么呢?” “呃……好吧……”陆清棠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而后又清了清嗓子,“你说她偷看墨则深,她为什么偷看墨则深?这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你看错了?” 苏木满脸笃定地否定道:“王妃,真的没有,我看得真真的,那女人就是在偷看我们王爷,为了确定我观察了很长时间呢。” 这就奇怪了,这人是谁,干嘛要偷看墨则深呢? 都要当娘的年纪,肯定不会有别的想法的,那么她到底为什么? 一时间想不通,陆清棠也懒得想了,便与苏木一起睡下。 …… 转眼到了乞巧节这天,陆清棠特意给苏木穿上一条漂亮的石榴裙,主仆俩一同去了清华门。 每年的乞巧节都设在清华门,今年也一如既往,只是因为皇后娘娘今年身体不好,由贵妃娘娘主持办理。 整个清华门内尽是各色的贵女,各个都穿着鲜艳的衣裳,满头珠翠,唯有陆清棠带着帷帽。 今天太热了,幸好她长得丑还有理由戴帷帽,不然得被晒死。 除了贵女,各个宫中也推举出宫女为代表,苏木代表的就是隆庆宫。 坐在位子上听宁贵妃一番侃侃而谈,听得陆清棠都想睡觉了,好不容易讲完了,这才开始真正的活动。 第047章 过乞巧节 第一个活动是穿针乞巧,用五彩线穿过针鼻儿,谁快谁赢。 这个不用教,苏木的针线活也算不错的,陆清棠也帮不了。 很快,在场几十个姑娘,淘汰掉了十来个,剩下的三十人,包括苏木,都可以参加下一轮活动。 第二个活动是投针验巧。 前天晚上陆清棠就让苏木提前准备好的一碗“鸳鸯水”,所谓鸳鸯水就是白天和晚上的水混合在一起,放在太阳下曝晒一天后,水的表皮会形成一层膜。 只需取出一根针放在水面,使其浮在水面上,投入碗中的影子,直者输,弯者赢。 这个是有点难度的,稍不留意就会把针投进碗底。 苏木有些紧张,拿着针半天也不敢投。 站在苏木旁边的是不知是哪家的贵女,见苏木胆怯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真不知什么样的人都能参加宫里的乞巧节,真是好笑!” 她一身华贵的衣衫,衬托的苏木有些寒酸,一手捏着金针,高傲得像一只孔雀。 陆清棠隔着帷帽也忍不住发笑,“你不也没有投针吗?有什么资格笑话旁人!” “我这么说,自然是能赢的,不像某些人,胆子跟针鼻儿一样小。”那贵女翻了个白眼儿,“我可是在家练习了无数次,次次都是弯的,你们看好了!” 她说着,将手里的针轻轻放在碗中的水面上,但见金针果真浮在水面上。 贵女双手环抱,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看到了吗,我这可是手到擒来,你要是看不到就把帷帽摘了,得有多丑,还把脸给遮住了!” 陆清棠又瞄了一眼水面上的针,但见水面晃动,针又漂浮到了正中间,投射到碗底的影子也变成直的了。 “哟哟哟,这手艺真是给你家长脸!”这次换陆清棠双手抱臂了,“苏木,给她瞧瞧什么叫真本事。” 苏木腼腆地笑笑,将手里的针投放到水面上,按照陆清棠所教,让针尽量靠放在碗边。 果然,这根针在碗底投放出一个弯曲的影子。 一旁的贵女扁扁嘴,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乞巧节吗,大不了明年再来。” “来不了了。”陆清棠往身后的椅子上一坐,抬眼看向她,“明天不用来了,这辈子都不用进宫了。” 贵女一脸不解,上下打量起了她,“你谁呀,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 不过是输了一个活动,她又不是没输过,这就连宫都不给进了? 一个戴帷帽的也敢对她发号指令,算什么东西! 这时候,高嬷嬷走了过来,满脸笑意地看向那名贵女,“这位是宸王妃,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敢问宸王妃有这个资格吗?” 那贵女听罢高嬷嬷的话,不由得向后倒退好几步,若不是扶着桌子,只怕要摔倒。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当今宸王的正妃陆清棠相貌丑陋,外出都要戴着帷帽的。 能在宫里出入,还戴着帷帽的,也就只有陆清棠了,她怎么没想到呢。 “扑通”一声,那贵女跪倒在地,一边给陆清棠磕头,一边求饶,“臣女有眼不识泰山,求宸王妃饶了我吧,臣女知错了!” 不准她入宫,就意味着她这辈子再也没有接触皇宫贵族的机会了。 陆清棠没有说话,把脸别过一边。 “来人,把这位小姐请出去,以后再不准踏入宫门半步!” 高嬷嬷冷眼瞄了她一眼,挥挥手,两个宫女上来生拉硬拽地把那贵女拖出清华门。 众人见状,也纷纷不敢多言,更是不敢小瞧了身边的人,说不定就是哪个大人物。 “宸王妃,这杂七杂八的都清理出去了,您接着玩儿吧。”高嬷嬷冲陆清棠微微躬身,然后便退下。 这时候,又开始了第三项活动,为牛庆生。 就是给牛头骨上插花装饰,看谁装扮得更好看,不过审美这种事一千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眼下就剩下十来个人了,只不过是讨个巧儿,冠军早就内定下来,苏木这些人不过是做个陪衬罢了。 看着苏木在认真插花,陆清棠则在一旁走神。 高嬷嬷来了,那么皇后就肯定也来了,不是说皇后不舒服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 为牛庆生结束后便是种生求子。 前几天发好的绿豆芽,用蓝色红色的彩绳缠上并打结,求得多子多福的生育好兆头。 最后一个便是吃七巧果,这也是苏木的拿手好戏。 先将果子做出来,再放进油锅里炸,做好了以后再倒上桂花蜜,又好吃又好玩儿。 这也是陆清棠最期待的,结束了以后就可以去殿内看戏了。 就在众人以为结束了之后,又被告知临时加上了喜蛛应巧这一环节。 因为皇后娘娘害怕虫子,这一项好几年都没有出现过了,怎么今年却又临时加上去了? 在众人茫然的眼神下,宫人们将瓜果摆上。 喜蛛结巧,就是让蜘蛛爬上果子,在果子上结蜘蛛网,谁结的网密,得的巧就多。 若是蜘蛛爬在身上,更是大喜。 在古代,蜘蛛可是代表着吉祥。 可既然皇后也在场,又为何要临时加上这一个环节呢。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让苏木得到更多的“巧”,陆清棠便用果盘中的瓜果搭个桥,好让蜘蛛更好地结网。 摆好瓜果,陆清棠便坐在一旁,与苏木闲聊起来。 而此时,皇后娘娘也在和宁贵妃闲聊着。 二人议论着众位贵女的风采,感慨着年轻真好,相谈甚欢。 “皇后娘娘,不如我们下去看看吧。”宁贵妃率先开口。 皇后听罢起先有些迟疑,想起传进崇宁宫的那些话,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 什么叫后宫都姓了宁? 她皇后只是病着,不是死了。 因为身子不好,现如今后宫掌权的是宁贵妃,皇后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故而借着今年的乞巧节,皇后空降此处,好让众人记着,这后宫之中,她还是皇后。 即便宁贵妃掌管六宫,即便这场乞巧节是她所办,她仍旧不过是个贵妃。 第048章 喜蛛结巧 “那就去看看吧。”皇后微微笑着。 她不出面,倒是让旁人以为这后宫只有宁贵妃了。 两人面带笑意,起身走到台下,众人见状皆跪地叩拜。 苏木也连忙扶着陆清棠跪下,皇后身边的高嬷嬷见状立马扶起陆清棠。 皇后忍不住嗔道:“宸王妃,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怀有身孕,就别那么多礼数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些都是应该的。”陆清棠垂着头,很是恭敬道。 说完,抬眼间,宁贵妃得意的笑容被她尽收眼底。 陆清棠心里一惊,立马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皇后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又笑了起来,对众人说道:“都接着玩儿吧,这个年纪是最好玩儿的,就当这里是家里,别拘束着。” 说完,她又禁不住皱眉,抬手摸了摸后背。 “皇后娘娘怎么了?”陆清棠连忙问着,眼神不由得瞥向宁贵妃。 但见宁贵妃也是一脸忧心的样子,“皇后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无妨,就是后背忽然有些发痒,不碍事的。”皇后摆摆手,又看向了宁贵妃,“咱们再看看别处吧。” 宁贵妃点点头,两人又继续走向别处。 待她们走远了,苏木这才敢开口,“王妃,这样摆放瓜果真的能引来蜘蛛吗?” “能,应该可以。” 陆清棠仍旧感觉宁贵妃今天有些不对劲,随口敷衍着苏木。 根据蜘蛛结网的构造,这样摆放水果是可以让蜘蛛更好的结网的。 不过能不能吸引来蜘蛛,这要看运气了。 此刻已经是傍晚,有太监过来宣旨邀请众人进殿内看戏,进一些瓜果点心,稍后还会有宴席。 在这呆着也无聊,这能不能结网还得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呢,倒不如进殿里看看戏。 虽然陆清棠不爱看,可古代娱乐项目太少,也不得不以此为乐。 其余人也是这么想的,三三两两地都往大殿里走去。 陆清棠也挽上了苏木的手臂,“走,咱们去听听戏。” 苏木点头答应,主仆二人刚要抬脚往大殿内走进去,忽然听见一阵尖叫声。 “不好了,皇后娘娘发病了!” 这是宁贵妃的声音。 陆清棠回头看过去,但见皇后娘娘一手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面色惨白,表情十分痛楚。 旁边的宁贵妃一脸焦急,不停地跺脚。 身旁的高嬷嬷没有了从前的慌张,她不紧不慢地伸手在袖中摸索着,似乎是在找什么。 陆清棠自然知道,这是在找速效救心丸的。 前两天陆清棠就告诉她,要把速效救心丸随身携带,只需在发病的时候服用一粒即可。 然而高嬷嬷在袖中摸索半天,又在胸前扒拉一会儿,忽然脸色大变,“怎么没有了,明明放在袖中的!” 一边说着,她干脆脱了外衣,仍旧一无所获。 高嬷嬷的脸色此刻变得煞白,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后一脸痛苦的样子,更是心急如焚。 能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必然是心思缜密之人,断不会这般丢三落四。 陆清棠不禁皱眉,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猫腻? 面上染上狐疑,陆清棠将目光转向宁贵妃,宁贵妃一脸担忧,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要都是要先救人。 陆清棠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后身上,便打开镯子,偷偷取出一瓶速效救心丸。 “嬷嬷,这是不是你丢的?”陆清棠地上速效救心丸。 高嬷嬷见状立马伸手接过,一辆感激道:“正是正是,多谢宸王妃,您可又救了皇后娘娘!” 这些药都长一样,甚至生产批号都一样,高嬷嬷看不出也是正常的。 “高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娘娘为何又发病了?”陆清棠凑上前问道。 这两天气温没有太大的差别,方才瞧着皇后娘娘面色红润,应该也不会有情绪波动的情况,怎么会发病呢? 高嬷嬷给皇后服下速效救心丸后,便叹了一口气,“回宸王妃,皇后怕虫子这是六宫皆知的事。就在刚刚,一只蜘蛛爬上了娘娘的凤袍,娘娘受了惊吓,这才发了病。”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都是我害得皇后娘娘发了病,都是我不好!”宁贵妃在一旁直跺脚,“我想着今年有深儿媳妇在,好让蜘蛛给宸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带来好运,可谁承想把事情变成了这样!” 众人听罢此话,立马看向了陆清棠。 陆清棠一脸无辜,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望着宁贵妃风眸中似有似无的笑意,陆清棠明白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高嬷嬷见众人都被宁贵妃的话给迷惑了,立马开始转移话题,“宸王妃,皇后娘娘吃了药也好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好转?” 听罢高嬷嬷的话,陆清棠便不由得看向皇后。 按照临床效果,服下速效救心丸应该在三分钟内开始好转的,皇后娘娘也该好了。 心里这样想着,却忽然瞧见皇后面白如纸,唇色发紫,伴随着身子猛然颤抖了几下,皇后娘娘昏死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劲! 怎么吃了药反而加重了病情,不应该啊。 “这可怎么办呀宸王妃!”高嬷嬷焦急道。 陆清棠摘掉头上的帷帽,走上前道:“我来看看。” 她边说边卷起袖子,正准备检查皇后娘娘的状况,却听见宁贵妃开口了。 “慢着!” 陆清棠回过头,但见宁贵妃正怒视着自己。 “陆清棠,你究竟给皇后吃了什么药,怎么皇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病情,你给本宫好好解释解释!” 宁贵妃的眸中带着轻蔑,更夹杂着些许得意,看来她是算好了这一幕。 陆清棠蹲下身子,抬手便拨开皇后的眼皮,见其瞳孔微微放大。 还好,生命体征还在。 陆清棠放心了一些,又伸手为皇后把脉,一边同宁贵妃说:“回母妃的话,这没什么好解释的,药理相互克制,便会产生不同效果。” 宁贵妃对医术不懂,对于陆清棠的话也不好接话,只好恶狠狠地瞪着她。 “大胆,害死了皇后娘娘居然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把陆清棠抓起来,交给陛下处置!”宁贵妃咬着牙,抬手指着陆清棠。 第049章 赤背蜘蛛 陆清棠没有理会宁贵妃,又仔细观察起皇后的面相。 见她口唇发乌,再根据脉象,陆清棠初步推断皇后娘娘应该是中毒了。 至于是什么毒,还得进一步化验才能得知。 这时候,太医赶到了,宫中侍卫也持刀上前,并把刀架在陆清棠的脖子上。 高嬷嬷见状立马大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放开宸王妃!” “宸王妃的药害得皇后娘娘晕了过去,你还问做什么,莫非是你同陆清棠一起害死了皇后!”宁贵妃满眼狠厉地看向高嬷嬷。 高嬷嬷被宁贵妃的话吓住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自然是信陆清棠和她的医术的,可她人微言轻,完全无法跟权势滔天的宁贵妃抗衡。 这时候太医上前为皇后把脉,诊断出确实是中了毒,而且随时可以丧失性命。 但他们并判断不了是什么毒,也只能干着急。 眼见皇后危在旦夕,宁贵妃不禁冷笑起来,抬手让侍卫将陆清棠押下去,等陛下发落。 这时候,康元帝到场,陆清棠见来了机会,立马毛遂自荐起来。 “陛下,儿媳可以解皇后娘娘的毒,请陛下给一个机会。”陆清棠被刀架在脖子上,动都不敢动。 康元帝见状很是疑惑,立马命令侍卫放了陆清棠。 宁贵妃立马上前开口,“陛下,万万不可,皇后娘娘就是因为吃了陆清棠的药才中了毒的,千万不能放过她!” 陆清棠咬了咬牙,刚要开口解释,却听见人群中发出一阵熟悉的身影。 “好一个大义灭亲!请问贵妃娘娘,宸王妃害死皇后,对您有什么好处呢?” 众人一回头,但见淑妃在宫人的搀扶下款款而至。 她走上前,冲陆清棠微微点头,陆清棠顿觉安心。 “皇上,既然宸王妃向您保证了,您就给她一个机会,宸王妃的医术您也是见识过的,臣妾可以为她做担保。”淑妃说着,便给康元帝行了一礼。 康元帝思忖一瞬,随即点点头。 宁贵妃还不死心,然而陆清棠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眼下最重要的是为皇后娘娘解毒,但不知道是什么毒,无法立马拿出解药。 “高嬷嬷,皇后娘娘这是中毒了,劳烦找人把娘娘挪到殿内,我再进一步诊治,才能知道是什么毒。” 高嬷嬷是信任陆清棠的,立即着人安排,很快便将皇后娘娘挪到了崇宁宫。 而清华门的乞巧节活动依旧在进行,皇后中毒一事对外只说是晕倒,除了在场的众人,其他人也不清楚细节。 陆清棠先是喂皇后服下一粒清热解毒的药物,不管什么毒,至少这样能让皇后好受一些。 她又向高嬷嬷询问了皇后的吃食,得知除了速效救心丸,其他的皇后都没有进食外,就排除了口内中毒。 陆清棠便检查了手足,更是没有半点伤痕。 那么,便在身上了。 在高嬷嬷的帮助下,陆清棠脱去了皇后身上衣物,果然在背部发现了一片高高鼓起,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另外还掉出一只死去的蜘蛛。 “赤背蜘蛛!”陆清棠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种蜘蛛可是有剧毒的,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回想起皇后娘娘抓后背的举动,大约在那会儿就已经被蜘蛛咬伤了吧。 不过她是骨科大夫,对中毒还真的不太了解。 不过好在这些日子在宫里无聊,她就看医书打发时间,碰巧看到解毒的方法,今天刚好可以用上。 高嬷嬷见陆清棠脸色不好看,于是急忙问道:“怎么?这有毒吗?” “不是毒,是剧毒。”陆清棠脸色凝重,“不过你放心,我有把握可以救娘娘,不过需要高嬷嬷给我把门,我要一些时间配药。” 高嬷嬷听罢,抬手擦了擦眼泪,然后将殿内的宫人都叫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此刻房内就剩下陆清棠和皇后娘娘,就连苏木也被赶了出去。 皇后娘娘服了解毒的药虽然好了些,但终究有毒在身,身子总是不由得抽搐着。 时间不等人! 陆清棠赶紧放出镯子里的空间,根据自己所学的药理,以及前几天在医术上看到的,开始进行配药。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陆清棠配出了赤背蜘蛛的解药。 为了防止解药会伤害皇后凤体,她就抽出一点皇后娘娘的血,放在玻璃皿中进行中和。 当她看见皇后娘娘的血小板一点点恢复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成功了! 陆清棠将实验好的药给娘娘喂下,半个时辰后,皇后娘娘睁开了眼。 “娘娘你终于醒了。”高嬷嬷伏在床边,哭得眼睛都肿了,“多亏宸妃娘娘妙手神医,才把你救醒,娘娘您可把奴婢吓坏了!” 见皇后醒了,陆清棠也就安心了,她拜别高嬷嬷,跟着苏木一道回了隆庆宫。 走出崇宁宫天已经黑了,主仆俩行走在宫中小路上,不免有些打怵。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面前一闪而过。 陆清棠以为自己看错了,站在原地怔了怔。 “好像有……”苏木也忍不住开口,声音颤颤巍巍的,“会不会是鬼啊!” 苏木也听到了,这让陆清棠不禁头皮发麻。 原来果真有道黑影。 “喵呜~” 陆清棠:“……” 该死的猫! 把她们给吓坏了。 拍拍胸脯,主仆俩继续往前走。 这皇宫真是够大的,要是凭着两条腿压,只怕要压上三天才能逛完。 这古代的背景本就凄凉,晚上一看更觉得恐怖,再加上那黑影,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鬼怪之事。 正当她们走过御花园的那条河的时候,忽然又有一道黑影闪现在她们面前。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黑影抬手就给了苏木一记闷棍。 陆清棠见状便与那黑影打起来,但这黑影出手狠辣,陆清棠一边护着肚子实在是招架不住,三两步便退到河边。 陆清棠下意识防止自己掉入河中,便躲闪开,那黑衣人趁机冲陆清棠的腹部踹了过去,陆清棠为了躲避这一脚,便跳入河中自保。 第050章 可爱的喵喵 原主的记忆告诉陆清棠,原主是不会游泳的。 不管这黑衣人是不是认识原主,还是为了躲避追击,陆清棠现在只能假装不会水来躲避追击。 她双手扑腾着,扑腾了几下便将头闷入水中,待听见对方脚步声渐渐消失,她这才慢慢将头钻出来。 果真,那黑衣人不见了踪迹。 大概以为自己得手,好去邀功去了。 陆清棠浮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在水里憋得太久了,差点没憋死。 张开双臂,陆清棠便往岸边游了过去,好不容易到了岸边,陆清棠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今天一天本就累得不行,再加上为皇后娘娘配药,她早已筋疲力尽。 刚刚和黑衣人那几下完全是本能的自保,现在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抱着一棵树,半个身子浮在水里,望着水岸就在眼前,可却没有力气上去。 现在要是那个黑衣人回来,只一刀便可以杀了她,完全不费力。 正在她绝望之际,却听见从上顶传来一阵女声:“王妃,把手给我。” 抬眼一看,是一双干瘦的手。 这是谁? 出于求生本能,陆清棠也想不了这么多,伸手抓住那双温热的手,被她拖了上去。 由于天色太晚,她看不清那女人的样子,只看见面前的人是一个干瘦的身影。 她力气不大,把陆清棠拖上来后,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正坐在草坪上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肚子有没有不舒服?”那女人脱去外衣替陆清棠披上,言语很是关切。 陆清棠很是感激,“我没事,多谢这位夫人,不知您是不是宫里的娘娘,改日我一定要登门答谢。” 既然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想必是相熟之人。 可陆清棠并不认识她,即便是原主前世的记忆也是没有她的。 “我不过是被陛下厌弃的一个才人,不值得一提。”女人说着,便将陆清棠扶了起来,“我送你回隆庆宫吧,赶紧换一身衣裳。” 陆清棠站起身,看向了还在昏迷的苏木,有些担忧起来,“那我的侍女怎么办,不能把她丢在这里。” 正在她们没有对策的时候,陆清棠又瞧见了那道黑影,她迅速拉着女人钻进一旁的假山中。 看身形,这人和刚刚与她对打的黑衣人系同一人。 他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站在苏木面前,抬脚踢了踢苏木,苏木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清棠悬着的心瞬间放下。 幸好苏木晕了,要不然准得被灭口。 原以为黑衣人踢过苏木会走,却不想他又向她们藏身的假山方向走了过来。 陆清棠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顿时心跳加速,拉着女人的手也在出汗。她立马屏住呼吸,伸手护在小腹。 女人感觉到了陆清棠的害怕,她深看陆清棠一眼,就在黑衣人走到假山跟前,她也抬起了脚步。 她饱经风霜的眼睛很是坚定,没有半分畏惧和犹豫。 就在这时,一只猫落在假山上头,冲着黑衣人“喵呜”一声。 “死猫!”黑衣人骂了起来,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嘶哑。 正在这时候,旁边又跳出一个黑衣人,“你跟一只猫计较什么,那丑八怪死了吗?” 这个人说话有些娘娘腔,鼻音很重。 嘶哑黑衣人见状立马拱手道:“回大人,丑八怪落了水,应该已经沉下去了吧。” “应该?你要确定,不要应该!”娘娘腔怒道。 嘶哑黑衣人立马回答:“回大人,丑八怪好像不会水,扑通了好几下就沉下去了,这个我是亲眼看见的。” “没错,的确如此。”娘娘腔点点头,“丑八怪不会水,这黑漆漆的没人救,必死无疑!哪怕明天早上漂上来,也认定她是天黑自己掉下去的。” 另外一个嘶哑黑衣人听罢,松了一口气,“那宸王那面,是不是可以派人动手了?” “嗯,这事儿主子自然要办,杀了宸王,所有的事就都了结了。”娘娘腔冷笑了一下,“跟我回去吧,咱家给你请赏去!” 这话说完,陆清棠明显可以感觉到旁边女人的手紧紧地攥了一下。 她下意识看向她,月光下,那女人满脸焦急,十分担忧。 直到那两个黑衣人消失在视野里,陆清棠方才拉着女人出来。 “怎么办?有人要害深……有人要害宸王,咱们得想办法救救他!” 不等陆清棠开口,那女人就说话了。 她看向陆清棠,似乎是在求救。 陆清棠觉得奇怪,有人要害墨则深,她怎么这么着急呢? 她这个做妻子的还不急呢。 毕竟他人在衡州,她现在也飞不过去,也只能干着急。 这个女人一定和墨则深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浅,但她不愿意说,陆清棠也不好直接问。 为了不打草惊蛇,陆清棠便道:“我明天就着人出宫通知王府侍卫,让他们给王爷报信。” 女人一听陆清棠这么说,便放心了,“那我送你回隆庆宫吧。” 正说着,瞧着大路上走来几人。 他们先是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苏木,刚刚那女人一见到有人,便又躲进假山中。 这次,那女人并没有拉着陆清棠一道躲进去。 她难道怕那几个人吗? 那几人陆清棠认识,为首的那人脊背挺拔,身段修长。他是皇后的长子墨则渊,这么晚进宫,应该是来看望皇后的吧。 入宫这一个月以来,陆清棠经常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墨则渊很孝顺,人也随和,哪怕是见到她也会恭敬地称呼自己一声“宸王妃”。 “这儿怎么躺着一个宫女?这不是宸王妃身边的侍女吗?” 为首的墨则渊听罢立马上前扶起苏木,可苏木依旧昏迷不醒。 陆清棠见状回头看了一眼假山洞,然后向路上走过去,边走边喊道:“有人吗,谁来救救本王妃?” 这个女人身份很奇怪,也不知是敌是友,她一定要调查清楚。 “是谁!” 墨则渊身边的侍卫上前,一眼就瞧见了浑身湿漉漉的陆清棠。 “宸王妃,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说着,他立马扶着陆清棠走出那片假山,来到了墨则渊身旁。 第051章 实在是太假了 墨则渊见状,俊俏的脸上很是惊讶,“四皇嫂你这是怎么了?” 陆清棠自然不能说是被人推的,对方既然敢杀人,就不会是一般人。 墨则深现在不在燕陵,只身一人就还是保命要紧。 “回睿王的话,本王妃是不小心摔进河里的,我的侍女一时着急也不小心摔昏了头。”陆清棠向墨则渊行了一礼。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先说陆清棠吧,这条小径距离河水也是有段距离的,再怎么不小心也不应该失足掉入河中。 就算是她不小心吧,那苏木是怎么摔晕的? 这可是平地,再怎么摔也不会摔晕过去吧? 这假话怎么也不好相信,实在是太假了。 不用说,这是在为凶手做掩饰,至于掩饰什么,墨则渊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墨则深临走时托他照顾陆清棠,他信守承诺就行,其他的他也不关心。 想到这,墨则渊便道:“那既然如此,不如本王送皇嫂回去吧。” “如此就多谢睿王了。”陆清棠再次冲墨则渊行了一礼。 回到隆庆宫,陆清棠示意不要打扰到太后,墨则渊明白,便将她们主仆二人送到偏殿后便悄声离开。 惊魂未定的陆清棠仍不忘给昏迷的苏木施针,苏木醒来后抱着湿哒哒的陆清棠哭个不停。 她是被吓着了。 陆清棠似乎是被吓傻了一样,她伸手轻拍着苏木的肩头,口中喃喃道:“苏木,咱们今天是招人算计了,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苏木摇了摇头。 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害怕就只剩下害怕了。 陆清棠伸手摘掉头上的首饰,眼神冷冽,“这一切都是我那好婆婆做的,她想要我死。” 给淑妃拆石膏的那天,宁贵妃主动邀请陆清棠参加乞巧节的活动,那天的陷阱就已经埋下了。 她知道陆清棠不会看着皇后发病,便给皇后下了赤背蜘蛛,让皇后中毒,还将高嬷嬷随携带的速效救心丸偷走。 若是皇后没有被救,陆清棠便难逃干系,宁贵妃便可以一箭双雕。 只是没想到,陆清棠不仅会治病,还会解毒,这才不得已派人刺杀。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此陆清棠非彼陆清棠,她的计划又要落空了。 听了陆清棠的话,苏木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她不相信一个婆婆会要儿媳的命,更何况陆清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宁贵妃是什么动机我不知道,但这事儿一定是她做的,她以为我是软柿子,可以任由她拿捏?”陆清棠眯了眯眼,冷笑起来。 今天这个仇她要牢牢记住,有机会必然会还给她! 苏木歇了一会儿好多了,吩咐偏殿伺候的宫人给陆清棠准备洗澡水。 伺候陆清棠洗完澡天都快亮了,苏木眯了一会儿,又按照陆清棠睡前吩咐,拿了隆庆宫的对牌钥匙出了宫,回到宸王府后把墨则深要的事情告诉了余白。 余白自然不敢懈怠,当即就骑马去了衡州报信。 苏木离开隆庆宫不久,陆清棠就醒了,在宫人的伺候下吃了饭,然后见淑妃匆匆而来。 昨夜落水一事纵使再瞒得水泄不通,也会洒出去一些地。 淑妃一早得知此后当即就吓坏了,早上给皇后侍了疾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陆清棠。 “你没事吧?昨天晚上我应该派我宫里人送你回来的,是我疏忽了!”淑妃满脸愧疚,急得满头是汗。 一进殿内,就撇开身边的两个宫女,快步走到陆清棠身边。 陆清棠则一脸淡然,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淑妃娘娘太着急了,坐下来吃完粥吧,莲子百合糯米粥最是降火。” 说完,身旁的宫女便给淑妃盛了一碗,淑妃身旁的青姚刚要伸手去接,便被另外一个宫女端了过去。 这个宫女叫惜玉,说话做事总是毛手毛脚。 她将莲子粥放到淑妃面前,无意间抬头,刚好与陆清棠对视了一下。 眸中的闪闪烁烁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她立马垂下头。 这个宫女有问题。 “你们都退下吧,我们说说话也自在。”陆清棠低头喝了一口粥,对着殿内的宫人说道。 听罢陆清棠的话,众位宫人应声退下。 淑妃见状也叫惜玉和青姚去外面等她。 此刻,偏殿内就只剩下淑妃和陆清棠二人了。 淑妃明白陆清棠的用意,立马开口道:“昨天是宁贵妃的人干的对不对?又要故技重施了对不对?” 她眼里噙着泪,眼眶通红,满眼尽是不甘。 陆清棠点点头,抬手在一只描着红色金鱼的碗中捏起一个黄牛肉包子,用白皙细长的手指的将其撕开,露出了油汪汪的肉馅儿。 这个碗还是前几天淑妃来送糕点忘记拿回去的,就放她这里用了。 “我就知道是她,就因为我的宠,陛下让我与她协理六宫,她就嫌我碍手碍脚。”淑妃满眼冷绝,“那天我在御花园,忽然被人打断手臂,然后推入水中。我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我肯定这就是宁贵妃的主意,这个宫里没有人比她更狠!” 陆清棠一边听着,一边低头咬了一口包子里的肉馅,“那天你有没有带惜玉出门。” 她记得清楚,那天救淑妃的时候只有一个青姚在侧。 淑妃不明白陆清棠为什么要这么问,便回答道:“对了,惜玉说御花园的凤仙花开得极好,我……” 她似乎明白了陆清棠的意思。 “不可能,惜玉是我原先在娘家时候……这不可能……”淑妃摇着头,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她怎么会相信从小陪伴她的丫鬟会背叛于她。 这不可能! 淑妃的脸变得煞白,继而满眼冷冽。 依稀记得自己落水时,身旁正是惜玉,她明明会水却一副吓愣住的模样。 淑妃眼睁睁看着惜玉渐渐消失的背影,只有不会水的青姚在四下求救。 事后,她竟然天真地以为惜玉是被吓坏了,还宽慰了她一番。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见淑妃气得浑身发抖,陆清棠连忙起身为她顺气,“知道了就行,别表现出来,让她看出端倪。想要知道是不是宁贵妃下的手,完全可以从惜玉下手。” 就在刚刚,她已经想到了对付宁贵妃的办法。 不让她赔上性命,也得扒她一层皮! 第052章 狼狈为奸 听了陆清棠的话,淑妃便明白了。 “宸王妃有主意了?”淑妃大喜。 陆清棠点点头,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淑妃。 淑妃听罢“刷”地站起身,“你疯了吗?你这么做宸王会怎么看你,要我说,这事儿还是我来办。” “你一人办不成,事儿闹大了最多打个平手。你没有根基,就连陛下也没办法完全护着你。我不同,我有皇孙。”陆清棠冷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肚子,“这不仅是宸王府第一个孩子,更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孙,陛下自然看重,若是有人要加害皇孙,你觉得陛下会放过她吗?” 听罢这话,淑妃的瞳孔骤然缩了缩,“可是要是惹怒了宁贵妃,她一定会让宸王休了你的!” 虽然她恨宁贵妃险些要了自己的命,但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一个女子,怀着身孕,若是被夫家休了,这辈子就完了。 而陆清棠却一脸淡然。 她巴不得墨则深休了自己呢。 她设计陷害宁贵妃一事,若成了,必然会让宁贵妃吃一个大亏。 若是不成,她最多被休,这倒简单了。 反正,成与不成这件事她都不会吃亏。 “宸王若是为了这样一个母亲休了我,那是他心盲,这样的男人我宁可他休了我。”陆清棠伸手摸向小腹,眸中坚定,“孩子有没有爹无所谓,有娘就行了。” 淑妃是古代人,自然不理解陆清棠的思维,但也尊重她的想法。 两人商议了其中的细节,随后走出偏殿。 站在廊下,陆清棠与淑妃有说有笑,忽然,陆清棠捂起了肚子。 淑妃一把扶住陆清棠,惊叫起来,“宸王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淑妃娘娘,我的肚子好痛……”陆清棠苦着脸,一副痛苦的模样。 她装得太像,淑妃一时间分不清了真假。 瞧着淑妃愣怔的模样,陆清棠立即冲她挤挤眼,淑妃这才反应过来。 她假装担忧的样子,高声道:“这怎么办,我这就叫太医!” 说着,又招呼两三个宫人将陆清棠搀扶进了殿内。 “惜玉,快去太医院叫太医。”淑妃向惜玉招招手。 “是。” 惜玉应着声,转身便要走,却又听见淑妃叫住了她,回过头,惜玉有些不明其意。 淑妃走上前,意味深长地同她说:“惜玉,你身子弱,慢一些。” 以往,淑妃都是这么关心她的。 这次她也就没多想,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隆庆宫。 “但愿不是你。”淑妃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一旁的青姚面露焦灼之色,禁不住跺了跺脚,“哎呀娘娘怎么办,现如今宸王不在,宸王妃又出了事,您可一定要帮宸王妃呀。” 淑妃听罢笑了笑,婉丽的容色让人挪不开眼。 “你说的没错青姚,你快去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并且让皇上指派一名太医来为宸王妃瞧病,皇上一定会把最好的太医指派过来的。”淑妃伸手拍了拍青姚的肩头。 青姚连连点头,转脸迈着小碎步跑出了隆庆宫。 路过御花园,青姚瞧见了惜玉的背影消失在西面。 她忍不住挠挠头,自语道:“太医院不是在东面吗?惜玉去西边干什么呢?” 西边是嫔妃们所住的宫殿,其中就包括宁贵妃所居的清泉宫。 惜玉走到清泉宫大门前,四下张望着,确定没有人看见自己后便走了进去。 没有人拦着她,反而对她恭恭敬敬的,惜玉昂首挺胸,姣好的面容上绽放出笑意。 “奴婢见过宁贵妃,宁贵妃安好。” 走进正殿,惜玉冲着宁贵妃微微侧身行礼。 美人榻上的宁贵妃虽然已经诞下两个儿子,却仍旧风韵犹存,权倾后宫的她并没有把惜玉的目中无人放在眼里,反而十分热情。 “你怎么来了,淑妃身边不需要人伺候吗?”宁贵妃说着,冲身旁的宫女冰云挥挥手。 冰云立马拿来一张凳子给惜玉,并扶着她坐下。 惜玉丝毫不客气,屁股一歪便坐下了,“贵妃娘娘猜一猜奴婢是从哪里来的?” “隆庆宫吗?”宁贵妃眯了眯眼,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今天早上没有听见陆清棠失踪,或者尸体出现在河中的时候,她就猜出那两个蠢材失了手。 居然还好意思跑过来邀功! 后来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陆清棠对外说是自己失足跌入河中,幸得墨则渊路过把她救了上来。 而这淑妃与陆清棠如此交好,必然会去隆庆宫去看望她。 惜玉若是从碧月宫出来,那就没必要让她猜了。 所以惜玉一定是从隆庆宫出来的。 可为什么,她刚出隆庆宫就来找自己了?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宁贵妃又立马问道:“莫非是陆清棠那女人的肚子出了什么问题?” 惜玉勾唇一笑,媚眼如丝,“娘娘果真聪慧,那丑八怪她肚子疼了起来,王云黛那贱人让我去请太医来着。” “那你怎么不去呀?”宁贵妃蹙起眉头,“宸王妃肚子里可是陛下第一个皇孙,马虎不得。” 惜玉有些疑惑,“娘娘您这是……” “只是本宫有些头疼,劳烦惜玉姑娘帮忙请来太医院院使高弘来给本宫瞧瞧。”宁贵妃素手轻揉额头,眸中满是阴戾。 惜玉一愣,眸中映上不悦,但仍旧客客气气地说道:“奴婢这就去。”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马上就成自家姐妹了!”宁贵妃说着,把玩起腕上的镯子,“这玉镯触手生温,可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上面的雕花栩栩如生。只可惜与本宫不相配,只等妹妹做了妃子,本宫定会亲自戴在你的手上。” 惜玉听罢当即双眼放光,立马喜笑颜开,“是,妹妹我一定不会让贵妃失望的。” 说完,拜别宁贵妃,惜玉扭着细腰肢走出清泉宫。 “呸,什么东西也能爬皇上的床!”冰云冲着惜玉的背影啐了一口。 宁贵妃更是满脸不悦,冷哼了一声,“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脏了口。这样的东西用用就行,可别当真,她能出卖王云黛,自然也能出卖本宫。” “奴婢明白。”冰云唇角染上似有似无的笑意,阴诡瞬间爬上双眼。 第053章 这宸王妃的架子这么大 不多会儿,太医院院使高弘果真来到了清泉宫,宁贵妃让他把了平安脉,又请他坐下来聊天。 高弘是她的心腹,为她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脏事,二人早就勾结到了一起。 一听贵妃询问堕胎的药草,立马侃侃而谈起来。 然而宁贵妃却直摇头,“你的这些药我不懂,我要的是一种让人察觉不出来的药物,最好是一击而中。” 高弘立马心领神会,抬手拿起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朱砂根”三个字。 宁贵妃不禁皱眉,“朱砂我认识,但是这朱砂根是什么?” 高弘捋着胡须,得意道:“回娘娘的话,朱砂根乃活血止痛之药,为孕妇之忌。这朱砂与朱砂根一字之差,这一不小心看错了,或者抓错了,也是正常的。” 宁贵妃明白了高弘的意思,便道:“院判日理万机,弄错也是可以理解的,要怪就怪这药吧,干嘛名字这么像。” “多谢娘娘宽宥。”高弘讥笑着说,“微臣明白了,这就去给宸王妃请脉。” 宁贵妃微笑点头,目送高弘离开。 高弘出了清泉宫,在惜玉的引领下来到了隆庆宫,却在隆庆宫门前遇到了刚刚诊脉而归的陈邦祖。 陈邦祖是太医院的院判,此人医术高明,却因为家境贫寒,得不到升迁的机会。 刚刚青姚去了文德殿,把陆清棠腹痛的消息告诉了康元帝,康元帝当即命陈邦祖来给陆清棠诊治。 可陈邦祖给陆清棠把脉之时,却并没有诊出异常,反而陆清棠腹中的两个孩子身体强健。 于是陆清棠塞给他一把金叶子,让他替自己说谎。 在底层挣扎起来的陈邦祖本就圆滑,自然心领神会,攀上淑妃这根高枝儿,这辈子也值了。 “院使大人这是去哪儿啊?”陈邦祖上前拱手道。 高弘却根本不把他放眼里,直言道:“听说宸王妃身体抱恙,特意来此给宸王妃诊脉。” “抱歉了大人,刚刚我已经为宸王妃把完了脉,竟不知也请了院使大人,让您白跑一趟,实在是抱歉。”陈邦祖依旧恭敬着。 高弘皱起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怎么会同时请两位太医诊脉? 这宸王妃的架子这么大! 当即,高弘心里顿感不悦。 但他却仍旧装作一副担心的样子,向陈邦祖问道:“那陈院判,宸王妃身体状况怎么样?” 听罢此话,心里想着陆清棠的嘱咐,陈邦祖俨然一副担忧的样子。 “别提了,宸王妃动了胎气,也难怪隆庆宫忙中出错呢。”陈邦祖摆摆手道。 高弘听后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这可怎么了得!那除了动胎气还有旁的病症吗?” “宸王妃还受了惊吓,落水后还着了凉,有些胃痛,吃不下东西,犯恶心,我正想着用些什么药呢。”陈邦祖说着,抬脚便同高弘一道回了太医院。 听到他提起了胃痛的症状,高弘立马双眼放光,提议道:“不如用些朱砂,可以安神,专治心悸受惊。孕妇若用,只要把控住用量,不会中毒的。” 听罢朱砂两个字,陈邦祖当即便心头一紧。 这么多药,为何偏偏用朱砂呢? 要知道,朱砂有毒,且容易与朱砂根混淆。 他心里起了疑,但仍旧附和着说好,边走边讨论起其他药物来。 …… 苏木走的时候陆清棠还在睡着,从宫外回来她就“病了”,吓得哭了好久。 陆清棠哄着她,并把自己的计划悄悄告诉了她。 苏木这才放心。 对于昨晚上把她丢在地上躺了半天,陆清棠很是愧疚的,然而苏木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还安慰起陆清棠来。 这让陆清棠更加愧怍,更是希望苏木不要被宫斗所荼毒。 晚间,陆清棠正坐在床上看医书,苏木走进来告诉她,淑妃宫里过来送安胎药了。 “谁送来的,青姚还是惜玉?” 陆清棠将看过的那页折上,然后合上书,将它放到一边。 苏木眸中闪过似有似无的笑意,“惜玉。” 陆清棠明白了,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明白。” 苏木说着,转身出门将惜玉引了进来。 惜玉一见到陆清棠便笑了起来,“奴婢见过宸王妃,瞧着您气色好像好一些了。” 她手里端着一碗药,瓷白色的釉上描着一对儿鲜红色的鱼儿。 “多亏了淑妃娘娘的照拂,否则在这里本王妃举目无亲,如何能立足?”陆清棠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宫女扉羽。 扉羽连忙转身将梳妆台妆奁盒子里的取出一捧金叶子,又听陆清棠开了口,“拿去给姐妹们吃点茶吧,小小心意,别嫌少。” “宸王妃您太客气了!” 惜玉双眸放着光,将手里碗放下,伸手去接扉羽手里的金叶子。 扉羽年纪小,做事有些毛手毛脚,递给陆清棠金叶子的时候将金叶子撒了一地。 惜玉心疼那叶子,连忙与扉羽一同捡起并收好。 惜玉再次端起那碗安胎药,“娘娘快些服下安胎药吧,凉了可就失了药效了。我们娘娘知道宸王妃不爱吃药,特意让奴婢看着你吃呢。” 这话一听便知是假的。 慢说她从未与淑妃说过自己这么一个习性,陆清棠作为一个医者,明知药物都是苦的,只要能治病,不论多苦都会咽下去。 断不会任性不爱吃药。 她知道这是惜玉的一个借口,端过那描着金鱼的药碗,里面褐色的药,伴随着浓烈的气味飘出。 “淑妃娘娘确定要我现在喝吗?”陆清棠抬眸看向她。 惜玉唇角清扬,眸中冰霜乍起,“淑妃娘娘都是为了宸王妃好,宸王妃即便再不喜欢吃药也要喝下去,对您腹中的胎儿有好处的。” 陆清棠微微点头,口中喃喃道:“还是淑妃对我好,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听罢此话,惜玉眼里的冷意瞬间变作讥讽,不过一瞬,就消散开来。 陆清棠端起碗,咬了咬牙,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惜玉紧紧盯着她,亲眼看到那碗药一滴不剩,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好了,她的任务完成了。 端着那个空药碗,惜玉一身轻松地走出隆庆宫偏殿,前脚刚跨过门槛,而后便听见殿内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苏木,我的肚子好痛!” 第054章 先忍忍吧 惜玉扯唇冷笑了一下,快速离开隆庆宫。 她来到清泉宫,把那个空碗交给宁贵妃,宁贵妃当即就带人来到了隆庆宫的偏殿。 她一身盛装,满头都是耀眼的金簪玉钗,就连面上的妆容也都是精心化出来的。 一进殿内,果真看见陆清棠疼得满头是汗,只是盖着被子,宁贵妃并不确定陆清棠是否滑了胎。 但她仍旧装作一脸关切的样子,走上前焦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家王妃怎么了?” “回贵妃娘娘,本来一直好好的,方才淑妃娘娘差人前来送来一碗安胎药。王妃素来与淑妃娘娘交好,并没有多想,就喝了下去,谁知道喝完就变成这样子了。”苏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看着陆清棠惨白的脸色,宁贵妃心里得意极了,她素手一挥,“来人,去清泉宫把淑妃娘娘请来说个明白,再把皇上请来说个明白。还有,切记不要惊扰到太后,太后年纪大了,出了好歹我拿你们试问!” 宁贵妃知道,即便太后不是陛下的嫡母,若闹起来只怕也不好。 陆清棠也是这么想的,提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太后。 太后可是宫斗赢家,自然清楚陆清棠想要做什么,只等她收不住场再出头。 宁贵妃话音一落,几个宫人连忙应声,按照宁贵妃所说出了隆庆宫。 半躺在苏木怀中的陆清棠轻轻用手指戳了戳苏木,苏木便连忙道:“宁贵妃,不请太医吗?宸王妃疼得这般厉害,怕是动了胎气,这可是您的皇孙啊!” 苏木的话说完,陆清棠便“唉哟唉哟”地叫了起来,为了更加逼真,她还捂着肚子打了两个滚。 宁贵妃听罢苏木的话,又看了看疼得不轻的陆清棠,面上染上了不耐烦。 “这事儿不弄清楚哪个太医敢给你医治?先忍忍吧!”宁贵妃白了一眼陆清棠,在冰云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十分悠闲。 陆清棠苏木对视了一下,陆清棠继续捂着肚子嚎叫起来。 不多会儿,淑妃被宁贵妃的人带了过来。 淑妃身上披着外袍,头上的珠钗也全部卸下,看样子是准备歇下了。 “禀贵妃,淑妃已经带到。”清泉宫的嬷嬷说着,伸手推了一把淑妃。 淑妃本就受着伤重心不稳,这么猛地一推险些没站稳,幸好青姚眼尖,一把扶住了她。 趴在床上的陆清棠心里惊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淑妃。 淑妃迅速给了陆清棠一记安心的眼神,遂站起了身,冲宁贵妃笑了笑,“宁贵妃这是何意,深夜将臣妾拖出碧月宫,难道就是为了看您的儿媳妇吗?” 宁贵妃听罢淑妃的话,不禁冷笑了一下,在冰云的搀扶下起身上前,抬手就打了淑妃一巴掌。 “啪”一声,淑妃一手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宁贵妃。 “宁贵妃,您这是什么意思,你我同为妃子,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淑妃怒视着宁贵妃,满眼狠厉。 宁贵妃勾唇一笑,双眸微微一沉,“问得好,我还想问问淑妃,我这儿媳和你有什么仇,你居然给她下药,害得她腹痛不止,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淑妃不解地看向她,又看了看床上的陆清棠,仍旧一脸茫然。 “贵妃娘娘这是何意,臣妾不明白。”她摇着头,水汪汪的眸子闪着泪花,看起来楚楚动人。 宁贵妃一想到淑妃漂亮的眼睛把皇上的魂勾走了,心里愈发地恼怒起来,“给我装傻?物证在此,还敢抵赖,把太医院的高弘叫来,一验便知!” 话音一落,冰云便将那只描着金鱼的碗放到淑妃的面前。 “淑妃娘娘,这碗您记得吗?”冰云开了口,眼里尽是戏谑。 淑妃点点头,“自然记得,这是我宫里的,这是陛下所赐,一共两只。刚刚我让惜玉前来给宸王妃送安胎药,用的就是这只碗。” 她假装不解的样子,问道:“贵妃娘娘,请问这碗有什么问题吗?” 宁贵妃见她承认碗是出自碧月宫的,当即便笑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此刻见皇上的依仗出现在殿外。 因怕吵醒“睡着”的太后,康元帝特意只带了几个宫人。 “臣妾、奴婢见过陛下!” 偏殿内,除了陆清棠,众人皆齐齐跪下。 她现在肚子“疼”得厉害,也自然是没人计较。 康元帝见陆清棠脸色难看的样子,不禁眉头紧蹙,上前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晚上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忽然肚子疼起来了,太医呢!” “已经去叫了,还在路上。”宁贵妃开了口,“回陛下,深儿在外练兵,把王妃放在宫里让我照顾,可谁知淑妃竟起了歹心,居然谋害皇孙,请陛下为宸王妃做主!” 上一秒的宁贵妃还是满眼冷冰冰的,下一秒就涕泪纵横。 这演技,不去拿影后对不起她。 陆清棠在心内冷哼一声,继续假装肚子疼,在床上又翻了两个滚。 见此情形,康元帝不禁脸色大变,“查清楚了吗?会不会是有人会错了意?”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不过是让惜玉来为宸王妃送了一碗安胎药,谁知宁贵妃就说我残害皇孙,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淑妃一见到康元帝,眼圈都红了。 只开口,温软如水的声音让人不觉心动。 康元帝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他看向宁贵妃,眉头微蹙,“会不会是有人陷害?云黛向来柔弱,况且宸王妃还救过她,云黛不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的。” 宁贵妃就知道康元帝不信这话,便道:“陛下,臣妾有证人能够证明正是淑妃给宸王妃下的毒!” 见宁贵妃这么说,康元帝不禁在心里犯了嘀咕。 他抬眼瞧了瞧床上的陆清棠,她的脸色极为难看,且疼痛难忍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难道当真是淑妃起了坏心思打起了皇孙的主意? 心里这样想,康元帝看向楚楚可怜的淑妃,没有说话。 第055章 患难见真情 这时候,冰云将外面的惜玉带进殿内。 惜玉一见陛下便连忙下跪,抬眼间眉眼看向陛下,故作娇羞状。 然而康元帝现在没有心思看女人,心里只在惋惜着他的皇孙。 “陛下,是淑妃娘娘叫给宸妃娘娘下的药,说是除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人看见她落水后的狼狈样子了!”惜玉跪倒在地,用手指着淑妃,满眼尽是恶毒。 淑妃明知道惜玉会这么对待自己,只是当她用手指着自己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很痛。 从小到大,她们一直都是很要好的。 只要有惜玉看上的首饰,哪怕淑妃再喜欢,也要拿出来送给她。 至于点心瓜果一类的吃食,她都毫不吝啬。 可没想到最信任的人居然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在此之前,她真希望是陆清棠说错了。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傻。 想到这,淑妃冷笑了一下,“惜玉,果真是你!” 她说着,将目光转向惜玉,眸淬上冰霜。 惜玉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却仍旧不知死活地大哭起来,“陛下,奴婢自知揭发主子罪不容诛,可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且不说宸王妃腹中有无孩子,淑妃娘娘如此对待救命恩人,这让奴婢实在是心寒呐!” 她的话语义愤填膺,说到动情之处还忍不住洒了几滴眼泪。 “你胡说!我们淑妃娘娘一向敬重宸王妃,得知她落了水还特意来慰问,绝对不向你说得那样龌龊!”青姚忍不住开了口,“求陛下明鉴,我们淑妃娘娘是您的枕边人,您最是了解她的为人,请陛下明察!” 宁贵妃见青姚为淑妃说情,忍不住心虚起来,当即食指直指青姚,“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听罢青姚的话,一旁的淑妃忍不住红了眼。 都道患难见真情。 前有落水时候,青姚奋力相救,这会儿又在拼命维护自己的清白。 她怎么就瞎了眼,居然把惜玉当成心腹。 “我看谁敢!”淑妃立马将青姚护在身后,一双凤眸爬满了冷冽,“青姚是本宫的人,谁敢动青姚一下,本宫与她势不两立!” 身后的青姚见此情形当即便有些受宠若惊。 她不过做了一个下人该做的事,何德何能让主子如此维护? 眼里一热,青姚红了眼。 原来淑妃是关心她的,她竟以为淑妃只喜欢惜玉呢。 宁贵妃见皇上在面前,淑妃还敢如此口出狂言,当即便要发作,却瞧见了高弘和陈邦祖同时来到殿内。 “太医院院判、院使见过陛下,见过宁贵妃,见过淑妃娘娘。” 高弘和陈邦祖齐齐跪下,给在场的她们行了一礼。 见此情形,陆清棠便将捂着肚子的手放下。 终于不用再装了,可累死了! 康元帝现在不关心谁下的手,只关心陆清棠肚子里的孩子,见他们二人都到了,也没多想,立刻让高弘先给陆清棠把脉。 陈邦祖起身站到一边,与床上的陆清棠对视了一下,然后收回视线。 而另外一个高弘,在得到宁贵妃示意后便立马开始为陆清棠把脉。 隔着一道帘子,陆清棠手腕上铺上了一层帕子,高弘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原本高弘平静的脸上,在把脉后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了宁贵妃。 宁贵妃见状十分不解,心里正在狐疑之际,又听康元帝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怎么样了高弘,朕的皇孙如何了?” “这……微臣……”高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理说服用了三菱草不应该安然无恙的,就算是药性不大,也应该有滑胎迹象。 然而陆清棠此刻脉象平稳,丝毫没有要滑胎的意思。 难道她没有吃那个药? 糟了,中计了! 在宫里浸淫多年的高弘立马明白过来,但当着康元帝的面不知该如何告知宁贵妃,为此急得满头大汗。 宁贵妃还以为高弘在演戏给康元帝看,便提醒他道:“高弘,陛下问你话呢,只需如实回答即可。宸王妃肚子里的孩儿究竟如何了,说出来,好让本宫和陛下安心。放心,本宫撑得住。” 她说完,微微叹了一口气,眉间微蹙,似乎有些难过。 见她这样演戏,陆清棠马上都要看吐了,实在是恶心极了。 “回陛下,宸王妃……” “既然高院判诊断不出,那么不如陈院使来试一试吧,我相信陈院使的医术。” 不等高弘把话说完,陆清棠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康元帝不明白其中之意,但一听陆清棠这么说,便立即冲陈邦祖招了招手,“快去给宸王妃看看。” “是,微臣遵旨。” 陈邦祖从容自若,起身上前跪下为陆清棠把了脉。 高弘的额头爬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此刻只得用双眼同宁贵妃传递信息。 宁贵妃仿佛明白了什么,但陈邦祖已经开始给陆清棠把脉,她想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陈邦祖与帘子内的陆清棠对视一番,他心领神会,收回手立马露出笑意。 宁贵妃见来了机会,不等陈邦祖说话,便怒斥道:“大胆太医,宸王妃被害,居然还敢笑,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陆清棠顿觉好笑,这般无能狂吠是因为心虚吗? “宁贵妃,您好歹等陈院使把话说完再发火也不迟呀,我这肚子什么状况,您不想听,陛下还得听呢。”陆清棠抬手掀开帘子。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虚弱,取而代之的却是满面春风。 宁贵妃这下明白了,她这是中计了! 她迅速看向高弘,高弘苦着脸,无奈叹了一口气。 宁贵妃攥紧的拳头用力到发抖,在看原地看向她的时候立马松开了。 康元帝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宁贵妃,朕知道你关心深儿的孩子,只是也要听听陈邦祖怎么说。” 他说着,深看了宁贵妃一眼。 宁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康元帝收回手,让她的手瞬间僵在半空。 “陈邦祖,说吧,宸王妃的肚子里的皇孙如何了?”康元帝开口道,声音清洌有力。 第056章 大赏六宫 跪在地上的陈邦祖又磕了一下头,“恭喜陛下,恭喜宁贵妃,宸王妃腹中胎儿安然无恙,小皇孙身体强健。另外,根据宸王妃的脉象得知,宸王妃腹中的胎儿是双胞胎,恭喜陛下一举得了两个皇孙!” 听罢这话,宁贵妃的身子猛然抖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 莫非她没有喝那碗药? 那惜玉亲眼所见,陆清棠喝下的是什么? 她不禁抬眼看向陆清棠,陆清棠微微一笑,给了她一记轻蔑的笑容。 怀着双胞胎这事儿,除了苏木,其他人一概不知,她想等着胎位稳下之后再说的。 “是真的?” 康元帝立即站起身,脸上的喜色难以掩饰。 “可是真的?宸王妃当真怀了双胞胎?” 陈邦祖伏在地上,又道:“回陛下,的确是真的,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可以前来为宸王妃切脉。” “好,好好好!”康元帝笑得合不拢口,“赏,朕要大赏六宫!” “谢陛下赏!” 众人跪下,齐声谢恩。 “妾身恭喜陛下,这可是您的第一个皇孙,您可要好好赏赐宸王妃,她可是咱们大衡王朝大功臣!”跪在下面的淑妃笑靥如花。 康元帝立马起身将其扶起,小心翼翼地搂着她,一脸心疼道:“方才朕顾着宸王妃,竟让爱妃跪了这许久,真是不应该。” 淑妃摇了摇头,满眼都是笑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陛下关心皇孙是应该的,孙儿们代表着大衡王朝的未来,臣妾真心为陛下高兴!”淑妃娇滴滴地靠着康元帝,满心欢喜道。 见淑妃这么说,康元帝在心里已经肯定了她不会陷害陆清棠了。 那么惜玉指出淑妃给陆清棠下毒,又安得什么心? 如此陷害他的爱妃,康元帝岂能忍耐? 当即,康元帝用手指着跪在角落里的惜玉,厉声道:“大胆贱婢,居然陷害淑妃,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惜玉听罢,猛然一抬头,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起来,她连忙看向宁贵妃。 宁贵妃此刻也在看向她,并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 惜玉咬了咬牙,开口道:“陛下,奴婢真的没有陷害淑妃娘娘,那药渣就在碧月宫,淑妃娘娘叫奴婢销毁药渣,奴婢没有听,把它藏了起来!” 康元帝听出来,这是要坐实了淑妃陷害陆清棠的证据。 他更是从不知道淑妃懂得药理,更别提她的身边人了。 刻意收起药渣,岂不坐实了自己陷害他人? 康元帝默默看向宁贵妃,这其中必然是她的主意,既然要找死,那就将计就计! 往日那些争风吃醋,他只当这是情趣,可她居然把手伸向了皇孙,实在是可恶至极! 她怎么就不明白,这也是她的孙子呀! “来人,跟着惜玉去取药渣来让两位太医验证。” 康元帝一声令下,身边的小公公立马拖着惜玉离开偏殿。 不过会儿,惜玉拿着药渣回来了,高弘自是不敢验,只跪在角落里唉声叹气。 陈邦祖拿起药渣只闻了一下,便知其中是有朱砂根在内的。 “陛下,药渣内有朱砂根,朱砂根活血,为孕妇之大忌!”陈邦祖一脸凝重,“倘若宸王妃服下此药,必然会滑胎。” 康元帝听罢立马大惊失色,猛然抬手拍了拍桌子,“大胆!” “陛下息怒,不过好在宸王妃运气好,才没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事情出在碧月宫,陛下一定不要放过凶手!”宁贵妃听罢康元帝的话,立马站了起来。 淑妃立马心惊了一下,“臣妾知道娘娘不喜欢臣妾,可药渣出现在碧月宫,怎么就一定是臣妾所做呢?” “那淑妃这话意思是本宫冤枉了你不成?那你怎么解释这药渣的事?”宁贵妃得意的眼神掩藏不住。 此时的淑妃是一定要说几句的,但她并不擅长反驳旁人。 话一脱口便后悔了,这么反驳只会让自己越洗越黑。 心里一阵着急,淑妃忍不住向陆清棠求助。 陆清棠用眼神安慰着她,然后道:“陛下,贵妃娘娘说得没错,儿媳的确是运气好。当时惜玉来送药的时候,儿媳准备喝着凉的药。该巧不巧,那药碗竟然和惜玉送来的药碗一模一样。现下想来,实在是侥幸。” 得亏前两天淑妃给她送了酥酪,还把描绘着金鱼的碗落在了隆庆宫,刚好借这个碗可以迷惑惜玉。 故而,陆清棠故意让扉羽把金叶子洒落在地,那惜玉贪财,必然会去捡。 趁此机会,苏木迅速将那碗药给换了。 为了更逼真,陆清棠提前在镯子空间中取出一袋玉屏风颗粒。 这药苦涩味道难闻,足以和汤药相比,所以在喝药的时候,陆清棠不是演出来的。 是真的难喝! 听罢陆清棠的话,宁贵妃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她喝下的不是带着朱砂根的毒药,她是有备而来,自己居然上了当! 宁贵妃恼怒之余瞬间又有了想法,当即皱起眉来,“那你既然没有吃下药,为何又会腹痛难忍?莫不是装的!” 欺君之罪也是不小,这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你如何收场! “对呀,方才朕进来的时候看见你脸色不太好,不知会不会伤害到腹中的双生儿啊?”康元帝连忙问。 听罢陛下的话,陈邦祖开口了,“回陛下,宸王妃的腹痛乃落水后受凉所致,吃了药就好了,并不会伤害到皇孙,请陛下放心。” 康元帝的脸色稍缓了一些,微微点头回应。 这话一出,立马堵住了宁贵妃的嘴。 宁贵妃此刻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她果真被算计了! 是陈邦祖和陆清棠一起给她下的套!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禀报!”陈邦祖乘胜追击起来,“微臣要告发太医院院判高弘毒害皇孙!” 康元帝眉心一拧,看向了角落里的高弘。 高弘听罢陈邦祖这么说,身子猛然一颤,愣怔住了。 康元帝见其脸色大变,便知陈邦祖所言非虚,便道:“你说说看。” “院判大人明知朱砂有毒,又容易与朱砂根混淆,却故意用朱砂为宸王妃入药。”陈邦祖说道,“宸王妃的脉是微臣诊出,脉案更是微臣所写,然而开药的事院判大人非要掺和。臣一开始以为是院判大人对宸王妃的事上心,可谁知他不仅开了药,还将药交给碧月宫的惜玉姑娘拿去煎煮,这才明白其用心。” 康元帝这下彻底明白了过来,抬手怒拍了桌子,“大胆高弘,竟敢与碧月宫宫人勾结毒害皇孙!” “来人,押下去,将这二人脊杖五十!”康元帝身旁的公公立马开口。 高弘的脸都白了,他这是中了陈邦祖的计了。 他登时软瘫在地,由着太监将他拖出去。 五十下,即便不死,这后半辈子只怕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了。 惜玉哪里肯甘心,在太监来拖她的时候拼命挣扎,一把拽住了宁贵妃的衣衫。 “宁贵妃救我,这些可都是您的主意,您不能不管我!” 听罢此话,众人齐齐看向宁贵妃。 第057章 愚不可及 惜玉拉扯着宁贵妃的衣衫哀求着,宁贵妃一时失神让她抱住了大腿。 “宁贵妃您救救我,是您看宸王妃不顺眼,要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挫挫她的锐气,奴婢哪里敢害她,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惜玉张着大口不断诉说着。 这些全都是宁贵妃说不出口的事,全让惜玉吐了出来。 她此刻如坠冰窖,根本不敢去看康元帝的脸。 虽然表面上康元帝和气从容,可她知道天子他那都是装的,实则心机深沉,眼里只有江山社稷和自己的皇位。 现在,只能靠两个儿子才能维护自己的地位了。 她咬了咬牙,一把推开惜玉,用手指着她,斥责起来,“你胡说,本宫怎么就会害自己的孙子!分明是你眼红淑妃得宠,也想爬上龙床,你想借着本宫做阶梯,被本宫拒绝后怀恨在心,想行此一箭双雕之事,如今事情败露却又推在本宫头上,好大的胆子!” “贵妃娘娘……” “啪”一声,宁贵妃身边的冰云眼疾手快,一巴掌打在惜玉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这一巴掌彻底把惜玉打醒了。 她知道,再怎么求也求不来自己一条命。 只怪她太蠢,太傻,她这样低微的宫女又怎么能成为陛下的女人呢。 她居然信了宁贵妃的话,简直愚不可及! 抬眼看向宁贵妃,此刻的她已经跪在康元帝面前哭诉起来了。 “陛下,臣妾是宸王妃肚子里孩子的祖母,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儿。况且这儿媳是我亲自挑选,自然是喜欢的,怎么会陷害她呢?臣妾冤枉,求陛下明鉴!”宁贵妃涕泪纵横,一边哭一边向康元帝伸出双手。 康元帝一脸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回应她,“果真是被冤枉的?” 宁贵妃下意识地怔了怔,却仍不忘点点头,泪水从眼眶里滑下,那一瞬间,对陆清棠的恨意涌上心头。 她身为自己的儿媳妇,居然与外人联手陷害她。 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只等墨则深回来,她就立马让他休了陆清棠。 若是回不来,那她就更好下手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打理后宫的权力还有贵妃之位。 “宸王妃虽然仗着有孕,多次顶撞于臣妾,但臣妾始终念及她腹中有皇孙没有跟她计较,这些清泉宫的宫人都是可以作证的。而且,那是臣妾的亲孙子,臣妾怎能顾忌,况且天底下哪有父母会害孩子的!” 宁贵妃的一番涕泪纵横把皇上的心都哭软了。 见康元帝的面色有些好转,淑妃不禁看向了陆清棠,满眼都是不甘心的样子。 而陆清棠早就料到这个了。 宁贵妃浸淫后宫二十多年,岂能是一朝一夕可以扳倒的。即便今天让她进了冷宫,两个儿子还在,她迟早都会出来的。 与其将来这个好人便宜了旁人,倒不如为她所用。 想到这,陆清棠便开了口,“陛下,母妃说得极是,她是我腹中双生儿的亲祖母,怎么会加害于我?一定是惜玉想借刀杀人,她陷害自己主子不成就往贵妃娘娘身上泼脏水,请陛下明鉴!” 把一切推到惜玉的头上,这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最终的结局。 即便陆清棠不开这个口,惜玉也是那个背锅的。 只是她开了口,性质就不一样了。 一个受害者开口相帮想要害她的人,多大方呀! “不,不是这样的,是贵妃娘娘……” “啪”一声,冰云的巴掌再次落到想要开口辩解的惜玉脸上。 惜玉满眼猩红,恶狠狠地瞪着宁贵妃,仿佛想要吃了她一般。 “大胆贱婢,诬陷贵妃,背叛主子,拖出去乱棍打死,丢出宫去,别脏了皇宫的砖瓦!”康元帝声音冷冽,面上带着不悦。 他清楚宁贵妃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而且会和惜玉说的一样,是她指示惜玉给陆清棠下毒,并诬陷淑妃。 可现在陆清棠既然这么说,他也就这样做。 毕竟谋害亲孙子传出去也不好听,更多的是会污了皇室的名声。 唯有打死惜玉,将以一切罪责推给她,才能平息这一切。 至于陆清棠和淑妃,给点赏赐做安抚即可。 康元帝有些心虚地看向了红着眼睛的淑妃,心里百般愧欠,想着等她伤好了多多补偿她。 而淑妃也注意到康元帝在看着自己,眼里的愧疚掩藏不住,但仍旧没有与他对视,假装没看到一样。 这时候,几个太监再次上前拖着惜玉,准备带她出去行刑。 “慢着!”淑妃开了口,并用温和的眼神看向惜玉。 惜玉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企图挣扎太监们的禁锢,尽管她挣扎不开,可仍旧做出挣扎的动作回应着淑妃。 一旁的陆清棠有些不解地看向她,计划里可没有这个啊,难不成淑妃当真心软了? 淑妃给了陆清棠一记冷笑,抬眸看向康元帝的眼神里尽是柔情,“陛下,能不能放过惜玉,她也是一时糊涂了才这么做的。请陛下把她交给臣妾处置,臣妾一定让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听罢这话,陆清棠明白了。 看来她是不打算让惜玉好过了。 康元帝很是无奈地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就是心软,这么一个背弃你的贱婢留不得。” 连贱婢都容得下的心软之人,又怎么会谋害皇孙? 更有恶人具体想着陷害她,真是该死! 康元帝想到这里,不由得抬起头看了宁贵妃一眼,眸中尽是厌恶。 而宁贵妃此刻丝毫不在意康元帝的看法,她只关心淑妃为何要给惜玉说情。 难道她还想着从惜玉口中套出什么话来设计自己? 这可不行! 为了拉拢惜玉,她也是做了些功夫,可不能叫淑妃那贱人知道了什么。 “陛下说的是,淑妃妹妹就是太年轻了些,依我看,这贱人就是留不得,应该快快处死才好!”宁贵妃满眼都是厉色。 一旁的淑妃摇摇头,立马反驳道:“不是这样的贵妃姐姐,惜玉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我最近受伤了没有时间关心她,她才心生怨恨的。惜玉以前都是很乖巧,很懂事的,求贵妃娘娘在给惜玉一个机会吧。” “一段时间没有关注,她就心生恶念,这样的人更留不得!”宁贵妃冷眼看向惜玉,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听罢宁贵妃的话,康元帝并没有回应。 第058章 侥幸逃过一劫 一个是柔情似水,心地善良的年轻妃嫔,一个是心思歹毒,做事不留余地的老辣之人,怎么选,正常人都清楚。 康元帝伸手,企图搀扶起地上的淑妃,毕竟她还在养伤,跪在地上怕是会影响恢复。 淑妃用没有伤的那只手抹了把眼泪,然后拽了拽他的衣襟,娇滴滴道:“求陛下了行不行,再给惜玉一次机会,就一次……” 她这般哀求着,康元帝自是反驳不了,只得点点头,淑妃这才搭上他的手,坐在了她的旁边。 见陛下松了口,太监们方才松开惜玉,惜玉连滚带爬地来到淑妃面前谢恩。 “对不起娘娘,都是惜玉不好,惜玉不该心生歹念,求娘娘惩罚……”惜玉哭得撕心裂肺,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淑妃抬手,柔荑般的纤纤玉指托起惜玉俏丽的下巴,冷冽的笑意爬上双眼,“惜玉,本宫不怪你,你是本宫在娘家时候的玩伴,这份情谊谁都比不了,以后本宫更要好好地关注你。” 只一瞬,冷眼又变得温和起来,让惜玉不禁愣了一愣。 淑妃向来心软,虽然有心机,但不论对谁都不会主动挑起恶意,这点惜玉是了解的。 从小到大,淑妃对她都是很好,像是离不开一样。 她认定自己方才是看错了。 “以后奴婢再也不胡思乱想了,一定好好伺候娘娘。”惜玉说着,向淑妃身旁靠了靠。 一颗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她侥幸地逃过一劫了。 这时候,宁贵妃坐不住了,她站起身,用手指着淑妃,“你这般维护这个贱婢,还说不是你指使的!” 淑妃刚想大喊冤枉,便听见康元帝发了火。 “闭嘴吧你!你没有照顾好宸王妃,让她险些让歹人给害了,居然在这里指责旁人!一个儿媳都照顾不好,这后宫你如何能打理?”康元帝怒视着宁贵妃,“既然宁贵妃力不从心,这打理后宫的权力还是交上来吧。如此德不配位,这贵妃也自是不必再当了,酌降为妃,禁足清泉宫好好反思!” 此话一出,宁贵妃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康元帝。 康元帝身旁的淑妃垂眸,嘴角扯起一缕冷笑,遂抬头看向了陆清棠。 陆清棠给了她一记得意的笑容,随后又用哀求的语气同康元帝开口道:“父皇,儿媳并无大碍,求父皇收回成命,饶了母妃这一次吧。” “朕说出的话如何能收回?”康元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用温和的语气同陆清棠说,“夜深了,你且快些休息吧,朕也回去了。今夜的事莫要放在心上,仔细忧思过度伤了胎儿,朕还等着抱两个皇孙呢!” “是,儿媳谨记。”陆清棠说着,跪在床上向康元帝磕了一个头。 康元帝一转身,看到了跪在不远处的陈邦祖,瞬间便有了想法,“既然高弘德不配位,那就革去他院判的位置,由陈邦祖顶替。以后,宸王妃的胎儿就由你照顾,一定保证宸王妃能够顺利生产。” 陈邦祖听罢心里一阵大喜,但面上仍旧维持着寻常的状态,他再次俯身下去,正色道:“谢陛下,微臣一定不负陛下的恩典。” 康元帝点点头,转身便走出偏殿。 “恭送陛下!” 陆清棠跪在床上,连同众人一起目送康元帝离开。 唯有宁贵妃愣在原地,她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失去权力,失去自由,还和淑妃变成了平级。 这一切,都是陆清棠搞的鬼! 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居然陷害自己! 宁妃咬着牙看向陆清棠,陆清棠却一脸无辜地看向她。 好像在说:我尽力了,可陛下不听,我也没办法。 淑妃斜眼看向宁妃,冷哼了一声,然后向陆清棠走过去,“你好好歇歇吧,我也要走了,折腾这么晚,我也困了。” “淑妃慢走,我就不送了。”陆清棠冲淑妃笑笑,然后看向宁妃,“母妃也慢走。” 明晃晃地下着逐客令,宁妃哪能呆得住。 即便她不走,那边的公公也在催促着,“宁妃娘娘,快走吧,奴婢们要给清泉宫下钥了。” 门一锁,她将不知何时能走出清泉宫。 恨意再次爬满心头,宁妃此刻恨不得生吞了陆清棠。 “陆清棠,你给我等着,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你好过!”宁妃瞪着陆清棠那张丑陋不堪的脸,攥紧的拳头颤抖着。 然而陆清棠却满脸笑意,“母妃说的是,可不管您是否活着,我这肚子里的孩子都得叫您一声祖母。” 说完,她再次跪在床上,给宁妃磕了一个头。 旁边的淑妃也跟着行了一礼,不过极其敷衍。 看着她们俩,宁妃知道自己暂时没办法把她们怎样,也只得拂袖而去。 此刻房间内就剩下陆清棠、淑妃和陈邦祖。 陈邦祖一番千恩万谢,他终于能够做***了,自然感谢陆清棠和淑妃的帮助。 陈邦祖离开后,淑妃也走了,这下终于清静了。 宫人们在整理着房间,上一秒还叫着口渴的陆清棠,在苏木端来茶水后便睡着了。 她实在是太困了。 ……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陆清棠方才从睡梦中醒来,洗漱完毕后已经接近晌午,于是便陪同太后一起用了午饭。 吃饭间,陆清棠得知太后对于昨夜的事已经一清二楚,正打算向太后请罪,然而太后并不介意。 她似乎知道这件事是宁妃做的,只是充耳不闻罢了。 其实陆清棠一直有些不明白,为何宁妃这般对待墨则深,但太后似乎也不清楚。 这下让她觉得有意思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呢? 本着对宫斗剧的热衷,陆清棠猜测了几点。 第一,因为墨则深的某种原因,导致宁妃受了奇耻大辱,所以她特别讨厌墨则深。 这一点可能性比较大。 第二,墨则深性格冷僻,不擅长讨好宁妃,久而久之,母子俩便生分了。 这点有些牵强,不过可能性也是有的 第三,陆清棠大胆猜测,墨则深不是宁妃亲生的。 至于原因,陆清棠想象不出来,不过好像可能性不大。 刚吃晚饭,陆清棠准备到御花园里溜达消食,便听见隆庆宫有人来传懿旨,说是皇后邀请陆清棠到崇宁宫小坐片刻。 第059章 崇宁宫一游 皇后请她到崇宁宫,陆清棠一点也不意外。 她的为人虽然不了解,不过从淑妃口中得知,皇后并不喜欢斗争。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属于她的打理后宫之权会到宁妃手里。 但一个久在深宫中的女人,会真的与世无争吗? 但陆清棠并没有多想,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攒够钱,带着苏木离开宸王府,离开燕陵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 她可以想象,墨则深得知他母亲被她落下贵妃之位,失去管理后宫的权力,还被禁足在宫里,那时候他只怕想杀了自己吧。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 她既然做了也就不怕被报复。 坐上轿辇,带着苏木,一路招摇着来到了崇宁宫。 这顶轿辇是一早陛下赐下的,方便陆清棠外出,与旁的轿辇不同,它上头还多了一个顶,可以用来遮阳。 抬轿辇的也是内务府安排的几个小太监,他们一早便住进了隆庆宫,随时方便陆清棠外出。 不仅如此,在陆清棠没有醒来的时候,康元帝就赏赐了一堆的补品,又给隆庆宫的厨房里添置了几个宫人,只要陆清棠想吃的,随时要做出来。 看得出来,陛下很是在意陆清棠肚子里的孩子。 只是不知,若是当他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墨则深的,那会多可怕。 一阵脊背发凉,陆清棠也不敢再往下想了。 到了崇宁宫,在苏木和扉羽的搀扶下,陆清棠下了轿辇。 守在宫门外的高嬷嬷见状立马迎了上去,“老奴给宸王妃请安,宸王妃快快有请,我们娘娘等了您许久呢。” 走进崇宁宫的正殿,陆清棠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她本以为隆庆宫就够节俭的了,没想到还有比隆庆宫还要朴素的地方。 抬眼望去,大梁上的彩漆已然剥落,有的都已经露出了大梁本来的颜色。 这哪里是皇后住的地方,这简直就是冷宫。 陆清棠不禁皱皱眉,她看向那个病恹恹,没有半分生气的皇后娘娘,向她行了一礼,“儿媳见过皇后娘娘。” “好,过来坐吧。”皇后娘娘强撑着笑意,给身旁的宫人招招手,“把凳子放远一些,别过了病气给宸王妃。” 陆清棠点点头,在苏木的搀扶下上前坐下。 屁股下的凳子距离床有一段距离,皇后斜靠在床上,正看着陆清棠。 “昨夜的事本宫都已经知道了,你没被吓着吧?”皇后一脸关切。 陆清棠笑笑,“多谢皇后娘娘担心,儿媳没事。” 今天早上,整个宫里都在揣测昨晚的事。 权倾后宫的宁贵妃一夜之间被降为妃位,剥夺打理后宫之权,还被禁足宫里。 然而对外却是说她没有照顾好陆清棠,导致她落水,差点没了性命。 这不过是个小事儿,毕竟陆清棠还好模好样地站在人前。 即便陛下看中陆清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这么生气。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清楚,这不是落水这么简单,只怕其中另有文章。 皇后作为后宫真正的主人,自然理应知道此事真相。 不过她这个人一向体弱,也懒得管这么多闲事儿。 “没事就好,宸王妃你不知道,陛下今早上下了早朝,第一件事就是告知本宫,说是你肚子里怀了双胞胎。”皇后娘娘笑得合不拢口,“这在大衡王朝可是大喜事,你以后可是有享不完的福气。” 陆清棠努力在面上堆砌着笑容,“谢娘娘夸赞,儿媳喜不自胜。” 她不喜欢这些客套话,可又不得不说,这古代就是累。 正说着,高嬷嬷招招手,十几个宫人或捧着,或抬着礼物鱼贯而入。 “这些全是贺喜你怀了双生子的礼物,另外本宫要答谢宸王妃的救命之恩。”皇后说着,冲高嬷嬷招招手。 高嬷嬷点点头,拍手示意宫人将礼物的盒子打开。 陆清棠这下不好意思了,嘴上虽说说着“娘娘您太客气了”,屁股早就离开了椅子,起身走向那些礼物。 “宸王妃,这对翡翠玉如意是采用整块的和田玉雕琢而成,可以保佑您和您肚子里的双生胎儿平安顺遂,万事如意。”高嬷嬷指着玉如意笑着说。 这是一对通体泛光的翠绿色玉如意,质地上乘,雕刻手艺也很精致。 这要是拿出去应该能换不少钱吧。 陆清棠正想着,又见高嬷嬷拿起一柄缂丝团扇,“宸王妃,扇子是缂丝技术,扇柄是象牙所制,天热用来扇风刚好。我们娘娘特意选了石榴图案,石榴多籽,寓意宸王妃与宸王百子千孙。” 陆清棠接过团扇,虽然不喜欢这石榴的寓意,但却尤为喜欢这缂丝技术。 这可是咱们中国特有奢侈品,比那些酷奇普拉达还要名贵呢。 “哇,真是精致,真好看。”陆清棠握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 虽然以前看过博古馆的缂丝团扇,可握在手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高嬷嬷又给她介绍了其他礼物,有珍珠项链、各色宝石、金银翡翠首饰、各种补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介绍完毕后,陆清棠给皇后娘娘道了谢,又命扉羽把这些礼物送回隆庆宫,她则留下陪同皇后娘娘吃午饭。 为了照顾陆清棠的口味,皇后的厨房里增添了许多咸味较重的菜肴,有酱香肘子,红烧狮子头,鱼羹豆腐之类的。 吃晚饭,皇后娘娘要午休,陆清棠也得回去睡一会,便离开了崇宁殿。 正值未时,夏日最炎热的时候,即便陆清棠坐在有着顶子的轿辇中都满头是汗,更别提这些穿着长袍的太监们了。 眼看就要回到隆庆宫,在走进御花园这条必经之道的时候,路边出现了几个人影,为首的那人陆清棠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人正是宁妃的宝贝儿子,贤王墨则清。 只是原主与他并不相熟。 不过据她所知,墨则清可是个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对待任何人都客客气气的,与墨则深相比,简直就是天上的神仙。 就在路过墨则清身边的时候,陆清棠把脸抬得高高的,假装看不见的样子。 他一贯不进宫的,昨夜宁妃禁了足,今天他就进宫,为的是什么,其中不言而喻。 这大晌午的不回家歇着,还能跑路边晒太阳的吗,他一定是来堵陆清棠的路的。 第060章 道德绑架 “见过四嫂。” 墨则清弓着身子,冲轿辇上的陆清棠行了一礼,他的声音很是清醇,就像是深山里的溪流一般清凉。 既然他开了口,陆清棠也不好再装瞎了,于是她便立马喝止了抬轿辇的太监们,“这不是七皇叔吗?这么巧?” 说话间,太监们已经停下。 “我是来看母妃的,昨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想不到母妃竟然如此糊涂,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墨则清继续躬身,“还望四嫂不要放在心上,则清在这里代母妃向四嫂致歉。” 他身段修长,拥有着和宁贵妃相同的一双丹凤眼,更显风情,却多了几分刻薄。 明明这样的长相更像是心狠手辣的人,可偏偏他却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陆清棠坐在轿辇上睥睨着路边的墨则清,她一双素手撑着轿辇的扶手,一手撑着下巴,“七弟言重了,陛下不过一时间有些生气,过些日子自然会放母妃出来的。” 下个月便是中秋佳节,难道还不放了她? 她可是有两个儿子,这体面还是得给她的。 之所以与除非设下这一局,完全是因为她做得太绝,陆清棠不得不反击。 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陆清棠早就离开宸王府了,何苦还留下燕陵整天看墨则深和陆清月秀恩爱? 可宁妃居然打她的主意,她也就不客气了! 所以,这些都是宁妃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四嫂说得没错,这件事的确是我母妃太糊涂,可毕竟我们还是一家人,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墨则清说着,再次向陆清棠躬了躬身。 这话倒是真的可笑。 果真是君子,劝旁人大度,还会道德绑架。 这会儿天气这么热,陆清棠懒得跟他多废话,更是心疼这些抬自己的太监,一个个的背后湿了一大片。 她正坐起身子,郑重道:“惩罚母妃降位禁足剥夺权力是陛下,七王爷有功夫跟我在这里卖弄嘴皮子不如去找陛下,慷他人之慨谁不会?我要是你我也可以动动嘴皮子说一句‘算了吧’,甚至比你说的更动听。” 墨则清俊秀的面庞有些微红,不知是因为被戳穿了心思,还是热的。 “四嫂这话叫我真是无地自容,我知道四嫂还在气头上,只是还请四嫂考虑一下。”他说着,语气明显比刚刚要快了一些,抬眸间,眼底的深沉掩藏不住。 虽然不过一瞬间,但还是让陆清棠看见了,她也不想跟他纠缠,一手捂着头大喊着头疼。 苏木见状立马吆喝着“赶紧回宫”,不等墨则清开口,这帮子太监抬着陆清棠拔腿就跑。 眼看到了宫门口,陆清棠方才回头看向那个身影,不由得啐了一口,“虚伪!” 她算是见识了传说中的贤王,真是够虚伪的! 然而这声“虚伪”却被墨则清听得真真的,仿佛一根刺一样扎进心里。 他维持了多年的形象终于叫人看出来了。 不过无所谓,一个丑八怪而已,即便被她看穿了又能怎样? “刚刚说话的那个宫女就是陆清棠的侍女吗?”墨则清冷声道。 旁边的侍从听罢立马应声,嘶哑的嗓音蔓延开来,“回贤王,当时属下的目的在于宸王妃,不想竟让她逃脱了,更是没有在意那个侍女。” “这不怪你,一个侍女而已,谁把她当回事,不过……”墨则清细长的眼眸里染上似有似无的冷意,“不过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 …… 傍晚时分,陆清棠从午睡中醒来,苏木给她准备了乳酪和藕粉桂花糖糕做茶点。正吃着,扉羽告诉她淑妃来了。 “我正想着明天过去和你说话呢,你来得正好,这藕粉桂花糖糕十分清甜,你也吃点吧。”陆清棠摆摆手,苏木立马带着扉羽退下去端点心去了。 淑妃也不客气,“玫瑰酥酪我也要。” “是呢,一并拿来。”苏木扉羽笑着退下。 陆清棠伸手捏起一块糖糕塞进淑妃嘴里,“尝尝,清甜不腻,入口即化,这手艺真不赖。” “嗯,没错,这可是御膳房里最好的点心师傅,我一吃就能尝出来。”淑妃嘴里吃着点心,含糊不清道,“到底是有了双生子,待遇就是好,我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哪怕是个公主也好啊!” 她说着,叹了口气,学着陆清棠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陆清棠噗嗤一笑,“你要真的想要孩子,我给你开点药调理调理身子,不过不包男女,怀上什么就是什么。” “真哒?”淑妃双眼放光地看向陆清棠,“那既然是这样,你就给我开吧。” 陆清棠舀了一勺乳酪咽下去,“急什么,等你骨头养好了,再给你开也不迟,你有恩宠在身,何愁没有孩子!” 说着,陆清棠又舀了一勺酥酪,淑妃很有默契地张开嘴,一口吞下。 “那你说好了,不许反悔。”淑妃把酥酪咽了下去,“到时候一并给你结银两,咱们明算账。” 一听到有钱拿,陆清棠哪里还会反悔,连忙点头答应着。 这时候,苏木和扉羽将玫瑰酥酪以及藕粉桂花糖糕端上来,放在二人中间的小几上,淑妃趁机让青姚跟她们俩出去玩儿。 陆清棠见她神神秘秘的,便知是有事情要讲,就一边吃着酥酪一边等淑妃开口。 淑妃一手托着下巴,有些迟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给惜玉求情?” “你给她求情?”陆清棠将嘴里的这一口糖糕咽下去,并笑了起来,“说吧,打的什么鬼主意!” 听罢这话,淑妃把托在下巴处的手拿回来,轻轻推了陆清棠一把,“还是你了解我!” “我跟你说,惜玉我是了解的,虽然她人品不行,但很机灵,我指的是她会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淑妃伸手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又放了回去,“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倒是你家王爷,他好像不是宁妃亲生的。” 这话犹如一记巨雷轰击在陆清棠头顶。 第061章 生不如死 她果真猜得不错! 陆清棠立马正坐起来,看向了淑妃,“你确定?” “这个也只是惜玉的猜测,并无实据,而且我也说了是好像。”淑妃有些不确定地说,“其实不用惜玉猜测,看都看得出来,她对待两个儿子的态度如此大相径庭,很难不让人揣测其中之意。” 陆清棠放下手中的勺子,将面前吃了一半的酥酪推到一边,“没有证据的事暂时要藏在心里,免得让人知道了拿出来做文章,说不定这是宁妃的计策呢。” 听罢陆清棠的话,淑妃觉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我问你个事儿,惜玉有没有把要给你二次治疗的方案告诉宁妃。”陆清棠忽然开口问道。 八月十五前,她便得给淑妃开刀取出钢板。 宁妃能下第一次手,便能再下第二次,所以不得不防。 淑妃刚准备拿起一块糖糕,听陆清棠这么一说,立马将糖糕掷回盘子里,“怎么会没说呢,这个惜玉真真是个白眼狼!” 她顿了顿,又问道:“你那儿有没有那种药,就是不知不觉让她死,死得极其痛苦。” 陆清棠摇了摇头,“药倒是没有,毒多的是,想要慢慢地死,我这里一种叫百草枯的药物。” 这个药一直放在角落里,本来是给医院的花园里除草用的,毒性太大也没用多久,没想到也给带来了。 百草枯,大量服用后,会导致脏器功能衰竭,且没有存活率。 少量的话,也会在四周内逐渐死亡,且死得很痛苦。 “那就给我吧,我要让她知道,背叛我是没有好下场的。”淑妃说着,眸中泛起冷意。 陆清棠点点头,起身走向里间,“你等着,我给你拿。” 走进里间,陆清棠放出镯子里的空间,她给自己戴上口罩和手套,在角落里拿起那瓶百草枯。 这可不是市面上的百草枯,这是百草枯的原液,比市面上的更毒。即便是闻着味道都能让人中毒,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更要谨慎。 她拧开瓶子,从中倒出一点点,大概两毫升左右,把它倒入小瓷瓶中,然后盖好。 走出里间,陆清棠把小瓷瓶交给她,还给了她一个口罩。 “记着,下药的时候戴好口罩,切莫闻了去。” 淑妃撇撇嘴,“有那么夸张吗?还给了这么一点点,你可真抠。” “我的好姐姐,你要知道这种药是无药可医的,哪怕你闻到了,也要跟着中毒的。而且你千万要谨慎,我可没解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百草枯的解药。”陆清棠坐回小桌子前,郑重道。 淑妃的脸抽了抽,“虽然我比你大了三四岁,但你这个称呼好像差了辈儿。” 她说着,将小瓷瓶和口罩一同收了起来,“多谢了。” 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儿,陆清棠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救她的那个女人,便问了淑妃。 “淑妃,你知道这个宫里有没有那种平时不露面,年纪也和宁妃差不多大的妃嫔吗?” 淑妃笑了笑,有些嘲弄道:“多了去了,能得宠的就那么几个,风水轮流转,谁年轻的时候在陛下面前都是个宝儿。” 这语气明显是在说康元帝喜新厌旧。 与其说是嘲笑,不如说是自嘲。 年轻人会变老,得宠也会失宠,所以淑妃想要一个孩子傍身。 说完,她瞧着陆清棠正在低头想着什么,便又问道:“是什么事儿,又有人要害你吗?” 陆清棠摇摇头,把那天晚上救她的那个女人说给淑妃听。 尤其是听到有人要刺杀墨则深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表现,就连淑妃听了也有些吃惊。 “该不会是这个女人才是你的正牌婆婆吧?”淑妃说着,忍不住发笑。 这下轮到陆清棠的脸抽动起来,“能不能盼我点好?” “开玩笑的,千万别放心上。”淑妃俏皮一笑,“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和谢意,我可以帮你查找出这个女人,不过你也得提供点有用的线索,要不然这后宫几百号女人得找到什么时候。” 这有些难为陆清棠了,那晚上那么黑,她根本没看清女人的长相。 回想起苏木说过,那天墨则深去衡州练兵前,有个中年女人就出现在隆庆宫附近偷看他。 难不成这两个女人是同一人? 极有可能! 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很在意墨则深。 想到这,陆清棠便对淑妃说道:“苏木见到过这个女人,等墨则深从衡州回来,我想那个女人一定会再次出现,到那个时候我让苏木出来辨认。” 提起墨则深,也不知道他收没收到苏木递过去的消息。 她给苏木一张纸,上面写着:小心刺客。 也算是还了他给自己留的:等我回去接你。 这算是扯平了! 淑妃点点头,两人又开始闲聊起来,到了傍晚时分淑妃方才离开。 淑妃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惜玉。 虽然淑妃没有对惜玉有任何处罚,可碧月宫上下可都对碧月怀恨在心。 他们“背着”淑妃给惜玉穿了不少小鞋,硬生生让她病了。 惜玉自然知道这是淑妃的授意,但她敢怒不敢言,更是无处可逃。 看望了惜玉,淑妃又去看了看她的药。 “煮了多久了?”淑妃问煮药的宫女。 宫女回答,“回淑妃娘娘,半个时辰了。” “这药哪里够啊,给她加点料,好得更快些。”淑妃说着,从袖中掏出陆清棠给她的小瓷瓶和口罩。 她把口罩戴在宫女的脸上,把瓷瓶递给她,让她把药加在惜玉的药中,自己却躲得远远的。 陆清棠说过,这药毒性大,闻到都会中毒,她可不得躲远点。 亲眼见到宫女把药放进去了,淑妃这才放心,并让她把药端给惜玉,亲眼看她喝得干干净净。 而那个瓷瓶当然有毒,她又让另外一个宫女将其埋起来,埋得深深的。 得知惜玉把药喝光了,淑妃便命令整个碧月宫不要再折磨惜玉了,要对她更好一些。 众人不解其意,但仍旧照做。 这几天,淑妃一直在观察着惜玉的状况。 第一天,惜玉没有什么,第二天她有些恶心腹痛,到了第三天,淑妃憋不住了。 第062章 吾辈还需努力 陆清棠正在盘点这几天获得的赏赐,被淑妃冷不丁地一来,打乱了顺序。 她放下手里的账本,正色道:“没错,头三天没事儿,这不是你想要的慢性吗?” “你确定?可她一点事儿都没有,就好像没吃过一样,会不会你的药坏了?”淑妃冲她摊摊手。 陆清棠拍了拍她没有骨折的那个肩膀,“这个药三天后才会起作用,今天她应该就能尿血了吧。当然,每个人的症状不一样,你回去看看就能知道了。” “那三天过后呢?”淑妃追问。 陆清棠放下手里的账本,看向淑妃,“三天后,她就会感觉到呼吸困难,渐渐地喘不过气,最后会活活憋死。最要命的是,整个过程中她的头脑会异常清醒,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痛苦滋味。” 她的这番话让淑妃不禁头皮发麻,她不由得自言道:“这都是她自找的!” 如果陆清棠真的出了什么事,淑妃就会因为陷害皇孙的罪责沦为阶下囚,轻则打入冷宫,重则祸及家人,让她生不如死。 “你快回去吧,我还得归置我这些宝贝呢,一下就被你给打乱了,可真烦心。”陆清棠重新拿起账本继续整理东西。 淑妃回去了,继续观察起惜玉。 果真如陆清棠所说,第三天后,惜玉开始出现出现呼吸不畅的症状来。 但因为陆清棠故意把药量放少,以至于惜玉痛苦了好一阵时间,最终还是被活活憋死在病床上。 濒死前,淑妃问她可曾后悔过。 惜玉痛苦地点头,并求她救自己。 看着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惜玉,淑妃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今天她心软,明天便是惜玉的下场,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心开始逐渐坚硬起来。 惜玉死后,淑妃命人将她火葬,烧成的灰还给了她的家人。 这段时间里,陆清棠也在忙。 今天是后妃们饮食不调,明天小公主贪凉着了风寒,后天又是哪个小王爷摔伤了。 她忙着,倒是抢了太医院的生意,就连成为自己人的陈邦祖都在埋怨她。 陆清棠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她是为了挣钱,也是没办法的事。 隆庆宫的偏殿仓库让她堆得满满的,这些足够五百两了吧。 就等墨则深从衡州回来跟他摊牌,然后一拍两散了。 说起墨则深,倒是怪异地给她写了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大致是感谢她提醒自己有刺客,他也恰好因此躲过了刺杀,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安抚她不要多想,还要给她带礼物,让她安心养胎。 通篇虽然没有什么感情,语气平平的,但冲着这么多字,陆清棠就觉得脊背发凉。 “这货脑子被刺了吧?”陆清棠想想都觉得可怕,“苏木,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我让宁妃禁足,然后想要报复我的?” 苏木无奈摇头,“是您想太多了吧?王爷其实对你也是挺好的,虽然他有时候的确有点那个,但他现在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给他一个对我下手的机会?太可怕了吧。”陆清棠摇摇头,“不行,我才不信呢。” 她说着,把信收好,又让苏木研磨,她要给墨则深回一封信。 提着笔好半天,陆清棠才憋出四个字“很好,勿念。” 都怪她上字作文课爱走神,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抒情,如何表达心意。 但她好像不需要吧,她其实想对墨则深说:墨则深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苏木看着那四个字只觉得刺眼,这也太少了吧。 再看看墨则深那些个长篇大论,苏木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王爷啊,任重而道远,想要王妃回心转意,吾辈还需努力! …… 拿着陆清棠的这封信,准确地说是四个字,苏木出宫后把信交给余白,余白帮忙把信寄出去。 两人聊了一会儿,余白觉得苏木好不容易出一趟宫,便请她去饱餐一顿。 苏木先是买了糕点带回去给陆清棠吃,而后同余白一起来到了一家淮扬菜馆。 听说这家菜馆的味道一绝,苏木也很喜欢,她将身上的荷包连同出宫令牌以及买的糕点一起解下放在一旁,同余白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苏木主动去结账,余白便帮着她把糕点和出宫令牌收起来,为防止苏木弄丢牌子无法进宫,便将出宫令牌塞进了包着糕点的牛皮纸里。 放好了以后,他还很满意地笑笑。 这样就不容易丢了,他真是太聪明了! 苏木结完账回来拿东西,起初并没有在意出宫令牌的去向,拎着糕点便同余白出了菜馆。 余白把她送到宫门附近后就回了王府,苏木便沿着西门进了皇宫。 当守门的小兵向她索要出宫令牌查看时,苏木傻了眼。 她的出宫令牌哪里去了? 苏木以为自己把令牌揣怀里了,于是便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袖子里都找了三五遍,可愣是没有找到。 会不会是放荷包里了? 她又打开荷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倒了出来,可连牌子的影儿都没看见。 没有令牌就进不了宫,这可怎么办? “哎,你到底要不要进宫?” “要进宫就赶紧把令牌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没有令牌赶紧滚蛋!” 两个小兵开始有些不耐烦,在一旁骂骂咧咧起来。 苏木只好解释道“两位小哥,我真的是隆庆宫的人,我家主子是宸王妃,我早上来的时候那个小哥认识我,我都没有出牌子就让我出宫了。麻烦您行行好放我进去吧,我家宸王妃一定会答谢你们二位的。” 两个小兵一听便乐了,其中一人道:“你说你是隆庆宫就得信你?万一你是刺客呢?别在这里碍眼了,没有牌子不准进宫!” “早上守门的是我们吗?谁认识你,你去找谁去啊,反正我们不认识你!”另外一个也开口道。 他们说得没错,没有牌子凭什么进宫? 苏木虽然委屈,但她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先回宸王府,她总是有地方可去的。 可在宫里的陆清棠怎么办? 她要是没见到自己肯定担心坏了,她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跟着着急。 第063章 不符合常理 她得想办法进宫,不能让陆清棠跟着担心。 想到这,苏木便满脸赔笑道:“不然这样吧,两位大哥,你们能不能找一个人送我进去,到了隆庆宫见了我们王妃不就能证明我的身份了吗?” 这样既能进宫,又不需要出宫令牌,一举双得。 大不了给他们一些茶钱,总不能白让他们跟着跑腿。 听罢这话,两个小兵直接笑出声。 “想什么呢?都照你这样我们守门的士兵成什么了?是看门的还是引路的?真把自己当回事!”其中一人满眼都是厌烦,对着苏木厉声呵斥起来。 另外一人也嘲笑着说:“就是!知道宸王妃什么人吗?人家可是怀着皇孙的贵人,哪里有功夫见你?赶紧滚,不然的话把你抓起来丢进府尹大牢里,叫你在大牢里过夜!” 这话把苏木吓得哆嗦了一下,她转过身拎着地上的糕点便要走,却瞧见迎面走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见过贤王!” 两个小兵一见那男子立马单膝跪下。 苏木一听此人是墨则清,也连忙跟着跪倒在地。 墨则清俊秀的面容上笑意绵绵,他上前看着苏木,开口道:“这不是宸王妃身旁的苏木姑娘吗?我方才瞧着半天,你怎么不进宫呢?” 苏木抬起头,见墨则清在冲自己笑,禁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回……回贤王爷,奴婢……奴婢把出宫用的牌子弄丢了……”苏木有些磕磕绊绊道。 她可真是没用,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要是在大门外遇见旁人,说不定还能带自己进去。 可前段时间陆清棠还拒绝了为宁妃说好话来着,他必定是怀恨在心的,怎么可能带自己进宫呢。 听罢苏木的话,墨则清笑笑,“这有何难?你跟我一道进宫不就行了?反正你我相识,这些守门的也不会拦我的。” “真的?” 苏木有些不信。 怎么会有人如此大方? 这貌似有些不符合常理。 墨则清眼角弯弯,“怎么?苏木姑娘不信本王?” “信!当然信!奴婢怎么会不信任贤王呢。”苏木立马笑了起来,抓起糕点就跟在墨则清屁股后头。 果然,在墨则清的带领下,苏木顺顺利利地进了西门。 因为他要进宫见陛下,两人顺路走了一段时间。 苏木一路低着头,不敢说一个字,墨则清见状不禁笑起,又问她道:“苏木姑娘本就姓苏吗?” “回贤王爷的话,奴婢从小被卖进将军府,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是王妃给我取名的苏木,她说这是一个草药的名字。”苏木如实回答。 墨则清点点头,又道:“苏木姑娘不必自称奴婢,本王布不拘礼,喜欢自在一些。” 苏木没用说话,只用笑意回应。 弯弯的眼角笑起来像个月牙,将墨则清的眸光吸引了片刻。 苏木脸上一阵飞红,立马把头低了下去。 走到岔路口,苏木和墨则清拜别,然后回到了隆庆宫。 陆清棠早就盼着素禧斋的点心了,不等苏木开口说话,接过点心就拆起来。 她把一样糕点拿出一块尝了尝,在拆最后一份点心的时候拆除了一个出宫令牌。 由于没有注意,令牌“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陆清棠弯腰捡起令牌,举在手里看向苏木,有些疑惑道:“苏木,你怎么把令牌包糕点里头了?你是怎么进宫的?” 苏木循声望去,见令牌在陆清棠手里,不禁傻了眼。 她找了半天的令牌居然被包在了糕点中,她一直拎着呢。 “我是跟着贤王爷一道进的宫,得亏他认识我,否则我就得在宫外过夜了。”苏木挠了挠头。 至于这令牌如何会出现在糕点中,她仔细回想着。 她吃饭前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吃完饭结账后回来直接拿走了。 怪不得! 这个该死的余白! 肯定是他! 苏木把细节告诉了陆清棠,陆清棠忍不住憋笑,“下次见到余白,直接打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他要是帮我收起来,放在桌上我还能看见呢,都怪他!”苏木扁扁嘴。 真是越想越生气,要不是余白这么做,没准她就直接回来了,也就不用欠墨则清这个人情了。 而且,她总觉得墨则清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让她很不舒服。 于是,苏木把墨则清对自己的态度告诉了陆清棠。 她四下瞧着屋里没人,又拉着陆清棠的手臂,小声补充了最后一句,“我总觉得贤王看我的眼神有些色眯眯的,怪难受的。” 色眯眯的? 陆清棠心中不禁起了疑窦。 他墨则清也算是陛下看重的皇子之一,既封为贤王,那必然是品德高尚,为人正直的。 陆清棠深知苏木不是那种轻浮的丫头,她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你以后离他远点,有些人表里不一,咱们惹不起可以躲得起。”陆清棠拉起苏木的手,一脸凝重地看向她。 苏木有些如释重负,“我还以为王妃你会笑话我,笑我自作多情,还是王妃最好。” 她说着,便将头靠在了陆清棠的肩头,心里头暖暖的。 “怎么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咱们以后还要组成一家四口呢。”陆清棠笑了笑。 以前不知道肚子里是双胞胎宝宝,便说了一家三口,如今又多了一个,自然是一家四口。 苏木听罢这话,不禁问起,“王妃,你真的不打算原谅王爷了吗?” 她觉得墨则深人还不错的,至少他知道回头了。 以前的种种苏木也觉得令人心寒,但是不管怎样两人已经有了孩子了,这是改变不了的。 然而陆清棠还是摇头。 她是不想再和墨则深发生纠葛了,毕竟这肚子里怀着的是旁人的孩子,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他想和陆清月长相厮守就随他们去吧,只要陆清月不作妖,她也不会对她动手。 陆清棠现在对他只是有愧,现在又得知他不是宁妃的孩子,更是觉得他可怜。 墨则深既不是宁妃的骨肉,那他又是谁的呢? 宁妃又怎么会养着一个旁人的孩子? 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第064章 钱被偷了 前两天的点心陆清棠几乎都没动。 这几天也不知是太热,还是因为陆清棠有了孕反,吃什么就吐什么。 除了粥粥水水和一些水果,吃起点心都觉得恶心。 这不,早上刚吃完一碗鸡肉粥,扭脸全吐了出来。 “呀王妃,你怎么吐血了!”苏木看着呕吐物中掺杂着血丝,吓得脸都白了。 正扶着呕吐的陆清棠听罢,也顾不得恶心,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点儿声我的姑奶奶,你怕太后听不见呀?” 说着,她松开了手。 “这都是正常的,这不过是消化道血管破裂而已,也不算什么大问题。”陆清棠冲她摆摆手。 回头给自己打点葡萄糖,再加点维生素b6,补充一下体力和微量元素就可以了。 苏木在一旁心疼起来,“可总是吃不下怎么得了,您身体可是受不了的。” 她是真心疼陆清棠,不仅仅是因为她是王妃,更是因为陆清棠对她好。 陆清棠自然是知道的,她抬手刮了刮苏木的小鼻子,笑道:“你回头拿着牌子出宫给我买点干果蜜饯什么的,要酸口儿的,宫里御医做的不太好吃。” 吃些干果蜜饯也能压制一些恶心。 而且这么吐下去不是办法,这才吐了几天,脸都瘦了一圈儿,出门还得用胭脂做掩饰,免得旁人以为她得了什么病。 苏木一听陆清棠想吃干果,立马二话不说将她扶上床歇息,然后拿着牌子就出了宫。 她来到了燕陵城最大的一家干果铺子,这家铺子深受众多燕陵百姓的喜爱,尤其是那些王公贵族。 所以,苏木就在店铺面前排起了队,不过会儿,身后也站了好几个人。 站在她后面的是一个男人,身材精瘦,衣着普通。 苏木起先没有在意,只是这个男人不住地向她靠近,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但她好歹也是王府出来的,不能怕了这些人,于是苏木便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那男人一眼。 男人即刻被吓住了,眼神不断闪烁着,似乎是有些心虚。 苏木快速回过头,好不让男人看出她怯场。 真是吓死了。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轮到自己了,苏木便回头看了一下,那男人已经离开了。 他排了半天的队竟然跑了? 这好像不太符合常理啊? “这位姑娘,您要点什么?”百福斋的小二笑眯眯的问起来。 苏木连忙回应着小二,“把你们店铺里的招牌一样给我来一斤,挑那些酸味的,生津的那些。” 小二一听不禁大喜,连忙招呼着店里人为苏木打包。 虽然百福斋深受众人喜爱,可价格却很昂贵,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像苏木这样大手笔的也是为数不多,故而店铺里的人都尤其热情。 不多会儿,小二提着十几包干果走了出来,“姑娘,您的东西,一共五十二两,那二两就不用给了,凑个整给您算五十两,您看我是找人给您送府上还是您自己拿?” “给我吧,我自己拿回去就行。” 苏木说着,伸手便去拿腰间的荷包,轻飘飘的荷包一碰就瘪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苏木心里一惊,大约意识到了什么。 她立马伸手解下荷包,里面除了一些碎银子,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早已不翼而飞。 伴随着苏木脸色大变,百福斋小二的笑容也僵住了,“怎么,您没带钱?没带钱也可以,我们帮您把东西送回去,您再给钱也行。” 可苏木根本没听进去小二的话,她现在脑子一片混沌。 这钱明明装得好好的,怎么会丢了呢 忽然,脑中闪过排队时那男人慌张的眼神,苏木这才意识到钱被那男人给偷了。 “这位小二哥,我的钱让人给偷了,就刚刚排队时叫人偷去的,你看我能不能先去取钱,然后再来拿东西?”苏木小心翼翼地和小二商量着。 她可住在宫里呢,怎么能叫小二进宫取钱呢,人家城门的守卫也不乐意呀。 不过好在王府就在附近,她回去取钱也耽搁不了太久。 小二一听这话顿时来了气,但瞧苏木是个姑娘,便压着怒火说道:“这位姑娘,您觉得合适吗?大热天的我们哼哧半天打包好,您说您没钱,还说回家去取,万一一去不回了呢!” 苏木也觉得这样不合适。 可宸王府她要好的也就只有余白了,但她现在并不能确定余白在不在家。 万一带人去了宸王府,余白又不在,他们在宸王府吵闹起来,那可怎么得了。 “要不这样吧,我把我的牌子压在你这里,我家是宸王府的,不会骗你的。”苏木说着,把挂在腰间的出宫令牌拿了出来,“我把牌子压在你这里,我回去取钱,等我回来你再把牌子还给我,你看这样可好?” 小二听罢这话,伸手接过令牌,却忍不住笑出声,“我说姑娘,您宫里的人会差五十两银子买东西?蒙谁呢!今天不把钱掏出来,我就送你去府尹衙门,到时候再多一个伪造令牌的罪,我看你受不受得起!” 苏木捏着牌子,心里又急又气,却是百口莫辩。 这哪里像是假的了?怎么这么不识货呢。 “小二哥,我真的宫里的,我家主人是宸王妃……” 苏木的话说了一半,便听见身后排队的人开始为百福斋抱不平了。 “宸王妃住宫里呀,这是第一次听说,啧啧!” “没钱就没钱,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报官吧店家!” “就是,给不起钱还充大头,装什么蒜呐!” …… 身后排队的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甚至出言讥讽。 很少跟外人打照面的苏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二更是怕她跑了,直接上来拽着苏木的袖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让她拿出五十两银子。 “我告诉你,今天不给钱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百福斋的厉害!”小二越说越激动,还扬起了巴掌。 苏木很是害怕,下意识闭上眼,等待着小二的巴掌落在脸上。 第065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半晌都没有动静。 苏木睁开眼,却发现小二的手被一双白皙宽大的手掌攥得死死的。 回过头,但见墨则清出现在面前,他脸上鲜少地露出了不满。 小二当即便松开了手,苏木这才得以逃脱,立马躲在墨则清的身后。 “贤王爷,我来给我家王妃买干果,可不知怎么的我的钱被偷了,您能不能借我五十两银子帮我付了干果的钱,回宫后我让我家王妃还您。”苏木怯生生地对墨则清说。 本来借钱这种事就不好意思,何况对方还是王爷,苏木难免有些害怕。 墨则清听罢猛然松开了小二的手腕,冲着身边侍卫抬抬下巴。 那侍卫立马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并甩在了地上。 “不用找了,剩下的钱就当是给你们凑棺材本用的!”侍卫开了口,嘶哑深沉的嗓音还有些好听。 小二这才意识到苏木说的都是真的,当即便跪下了。 他一边磕着头一边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贤王莫要怪罪,还要宸王妃,小人该死,有眼无珠……” 他絮絮叨叨地把头磕得咚咚响,再次抬起头,看见苏木和那侍卫拎着干果,连同墨则清一道离开了。 刚刚出口调侃苏木的排队顾客也都灰溜溜地离开,百福斋门前难得地安静了一次。 …… “刚刚谢谢你贤王爷,要不是你,我只怕是又得吃亏了。”苏木一脸感激地看向墨则清。 墨则清摇了摇头,一脸温和道:“你没事就好,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不必言谢。” 面上似有似无的笑意十分柔情,看着苏木的双眸中染上了情意,让苏木不禁红了脸。 “那个王爷,等我回了宫,就跟王妃说,钱我会还你的,再次感谢你。”苏木说着,冲墨则清鞠了一躬,然后拎着干果拔腿就跑。 看着苏木远去的背影,墨则清柔和的眸子逐渐冰冷下来。 “要不是为了母妃,我都懒得搭理这样的贱人!”墨则清一脸厌恶地说。 一旁的嘶哑侍卫开口道:“王爷为了救出贵妃能屈能伸,如此孝心,属下钦佩。” “吴勤,回头叫林业最近别在燕陵晃悠,免得让人认出来,免得惹上麻烦。毕竟苏木这丫头不憨,要是让人认出来是他偷了钱,那丑八怪饶不了咱们。”墨则清对吴勤说。 吴勤抱拳行礼道:“属下遵命,回头就和林业说。” 他顿了顿,又问:“那王爷,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那小妮子还钱咯。” 墨则清说着,满眼尽是阴戾,微微翘起的嘴角笑得十分邪魅。 …… 苏木被偷怕了,拜别墨则清后一路上看谁都像贼,好不容易回了隆庆宫。 把干果放下后,人就坐在殿内开始发呆。 “苏木姐姐回来了?”扉羽正在擦拭着柜子,见苏木拎回来一大堆干果,不由得凑上前笑起来,“苏木姐姐你这么厉害,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咱们王妃能吃得完吗?” 闻到了干果酸溜溜的味道,扉羽嘴里流出了口水,但她说了半天,却得不到苏木半点回应。 这让扉羽奇怪起来,“苏木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在里间刚刚输完液的陆清棠听闻动静,连忙走了出来,见到苏木耷拉着脸,看起来很不高兴。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陆清棠走上前小声询问着。 苏木回过头,眼圈顿时红了,“对不起王妃,我丢钱了,我把五十两全给弄丢了。” 一边说着,眼泪啪嗒嗒往下掉。 她知道陆清棠不受宠,除了月例银子,旁的收入几乎为零。 好不容易仗着自己手艺好赚了一些钱,她说弄丢就弄丢了,自然十分自责。 “没事的苏木,你人没事就行了。”陆清棠笑了笑,伸手拉起她的手。 又瞧见满桌子的干果蜜饯不禁有些奇怪,“你钱丢了,这些干果怎么买的?” 见陆清棠这么问,苏木这才把钱被偷的过程,以及墨则清出面救她的事说了出来。 陆清棠嘴里正含着一颗话梅,听苏木说完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又是墨则清! 他究竟想干什么? 哪哪儿都有他,这不对劲,他一定有问题!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不定苏木的钱根本就是他找人偷的。 “你是说,又是墨则清帮的你?”陆清棠说着,捏起一颗话梅塞进扉羽的嘴里。 苏木嘴里也含着话梅,听罢陆清棠的问话,立马点点头,“正是呢,怎么这么巧,我又遇到贤王爷了。” 陆清棠没有接话,伸手打开一包杏脯,捏起一片杏脯放进嘴里。 “会不会有问题?”苏木见陆清棠没有答话,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陆清棠还是没说话,拿起身旁的一盘翠玉豆糕递给了扉羽,“扉羽,拿出去分了吃吧。” 扉羽明白这是要和苏木单独说话,便立马接过糕点应声退下。 现下就剩下她们主仆二人了,陆清棠方才开了口,“苏木,咱们可能让人盯上了。” “什么?”苏木不解。 陆清棠伸手递给她一片杏脯,慢悠悠道:“虽然我不知道墨则清的真正目的,但肯定是因为咱们和他有了过节,他估计摆好了陷阱等咱们上套呢。” 苏木的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立马惊慌起来,“那怎么办?他会有什么阴谋呢?” “正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阴谋,我心里才有些不安。”陆清棠微微叹口气,“罢了罢了,管他呢,来什么咱们就接什么吧。” 也是心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过既然他们母子俩不愿意放过他们,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然而一旁的苏木却反驳了陆清棠的话,“那怎么行,您也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怎么行?不如这样,我去打听一下贤王究竟想干什么。” 听罢这话,陆清棠顿觉惊愕。 苏木这是怎么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魄力了? 第066章 再次偶遇墨则清 “那怎么行?” 陆清棠立即拒绝了苏木的好意。 且不说她现在不了解墨则清的性格,单说苏木一个小姑娘,要是墨则清知道苏木在试探他,他能放过她吗? 不行不行,苏木从小陪着原主,现在又陪着自己,她可能不能把她推入火坑里。 苏木伸手握住陆清棠的手,轻声道:“王妃,咱们现在不知道贤王的想法,万一遭到他的暗害怎么办?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只要咱们事先计划好,不就可以避免危险了吗?” “苏木,计划是人设定的,再缜密的计划也是有漏洞的,我们怎么能控制别人呢,可万万侥幸不得。”陆清棠劝解着苏木。 见她无动于衷,只好又开口道:“就拿上次我们对付宁妃的计划吧,如果计划中宁妃没有叫来陛下,那么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宁妃败兴而归,她依旧是宁贵妃,后宫的权力照样在她手里。” “王妃,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担心我。”苏木捏起一块酸枣糕塞进陆清棠的口中,“王妃对我好,我都记着,我也应该报答你。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准还是从前那个苏木。” 见苏木如此执着,陆清棠也不好再拒绝。 照她所说,计划得再缜密一些,也能避免苏木受到伤害,只是得费些脑神经了。 吃完嘴里的酸枣糕,陆清棠躺在身后的摇椅上,任由摇椅摇晃着。 苏木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刚递过去,但见陆清棠猛然起身,走到床前的匣子里翻出一张银票递给了苏木。 “拿去吧苏木。”陆清棠说着,又接过苏木手中的茶,继续回摇椅上躺着。 苏木有些茫然,“王妃,你给我一百两银子干什么?” 说完,她立马恍悟过来,“苏木明白了,明天我就出宫还贤王的钱。” “过来,我教你一些脱身的技巧。”陆清棠放下手里的茶,冲苏木勾勾手指。 苏木听罢立马凑上前,附耳上前仔细听着。 …… 翌日清晨,苏木特意换上一身粉色裙子,头上戴着陆清棠送给她的珠花,甚是娇俏。 她拿着出宫令牌出了宫门,先去包子铺点了一笼包子,和一碗粥,边吃边等墨则清。 陆清棠告诉她,既然能够处处与墨则清偶遇,要么就是墨则清派人跟着她,要么就是在隆庆宫中安插了眼线。 所以昨天陆清棠支开了所有人,就连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不管是哪样,只要苏木出宫必然会“偶遇”墨则清,至于什么时辰她就说不准了。 果然,在苏木吃完包子和粥,走出包子铺,准备逛逛的时候,果然“偶遇”了墨则清。 按照陆清棠所说,见到墨则清后一定要表现得很热情,但也不能太过热情,给他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于是,苏木便上前向墨则清行了一记万福礼,“苏木见过贤王,咱们又碰面了,真是巧。” “是啊,确实巧,本王出来逛逛,不想又碰见了苏木姑娘。”墨则清笑意晏晏,“不知姑娘今天出门做什么?” 苏木咬了咬唇,有些羞涩道:“王妃说宫里无聊,我是来街上给王妃买一些小玩意儿的,顺便把一百两银票带来还给您的。” 她说着,从荷包里取出那张银票递给了墨则清。 “无妨,就放你那儿吧,本王又不缺这点钱。再说了,我和宸王是兄弟,就当昨天的干果我给四嫂买的。”墨则清说着,宽大温热的手掌伸手推了推那张银票。 不经意间,他的手碰触到苏木的手,苏木下意识缩回手,立马低下头。 “可是,是王妃让我钱还你的,你要是不收,我这该怎么办?”苏木装作惴惴不安的样子。 墨则清笑笑,伸手轻轻点了她的额头,“你傻不傻,你即便是收起来,四嫂她也不知道。” 苏木被墨则清点了额头,瞬间觉得恶心起来。 只要欺负她家王妃的,就都不是好东西,她都烦。 可是再讨厌也不能表现在脸上,苏木得忍着,否则可就坏了计策了。 “这样好吗,万一被王妃发现了,那怎么得了?”苏木小声道,耳尖有些发热。 墨则清无奈摇头,“我不说,你不说,旁人谁知道?收着吧,就当是本王给你的,拿着买点漂亮衣服首饰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你这么漂亮不打扮太可惜了。” 苏木抬眼望着他,脸颊一阵红晕,然后将手里的银票收了起来。 王妃说得果然不错,这个墨则清一定让她自己收了钱。 这正是在试探苏木对陆清棠的忠心。 苏木收了钱,就代表着陆清棠在她心里也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有明面上那么重要。 墨则清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攻克苏木,达到他的目的。 “苏木姑娘,既然出趟宫,不如咱们四下逛逛吧。”墨则清提议道。 苏木听罢自然答应了他。 既然想知道他要干嘛,自然要跟他接近一些地,苏木也照着陆清棠的指点做好了应对之策。 一上午,二人去划船、看戏,而后又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吃饭。 为了麻痹墨则清,苏木故意和他若即若离地亲昵着。 在饭桌上,墨则清与她谈天说地,得知苏木喜欢玉器更是向她表明别院里藏着各色玉器。 其实苏木并不喜欢,只是顺着他说话而已,这也是陆清棠让她这么做的。 果然,在吃完饭后,墨则清邀请她去别院参观玉器。 苏木自然知道墨则清的目的,以及后面如何应对,陆清棠都已经提前同她讲过了。 但她仍然有些害怕,毕竟她是个小姑娘,对待男女之事仍旧一知半解。 到了别院,墨则清带她看了一系列雕刻的玉器,叫苏木大开眼界。 为了表现出自己爱慕虚荣,她不得不对别院大加赞赏一番。 “我带你去瞧瞧我这府里最好的一件宝贝。”墨则清双眸眯起,有些神秘道。 苏木望着墨则清,心下一颤,但仍强装淡然,“好啊,请王爷带路。” 墨则清笑了笑,伸手牵起苏木的手,苏木明显有些害怕,下意识地缩了缩。 第067章 天底下最纯净的姑娘 “怎么了?不喜欢本王这样吗?”墨则清低醇的嗓音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然而苏木听在耳朵里却犹如刀割一般,她红着脸,小声回应道:“不是的,男女有别,苏木还没……” 墨则清也以为她在害羞,便没有再拉她的手,而是仍旧将她引到他的卧房。 “这个貔貅可是经过上百个能工巧匠雕琢而成,采用的是一整块玉石,得来十分不易。”墨则清向苏木炫耀着。 苏木也惊叹不已,这座玉石貔貅差不多有两尺那么高,通身翡翠色。雕刻技术极其完美,就连貔貅的毛发都刻了出来,就像真的一样。 她发现墨则清很喜欢招财一类的摆件,譬如眼前的貔貅,譬如刚刚看见的玉雕财神爷、大白菜、三足金蟾,甚至还有一颗金累丝的招财树。 看来墨则清并不像他名字那样清廉,反而更喜欢金钱。 这不是和王妃一样贪财吗? 苏木忍不住在心里打趣着陆清棠。 墨则清负手立在一旁,笑问道:“怎么样苏木,这里你喜欢吗?” 苏木不好说不喜欢,而且更是为了计策,便点了点头,“喜欢,当然喜欢,这里的一切我都喜欢。” “那你既然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玩儿,本王的别院你随时都可以来。”墨则清摊开手,一副盛情的样子。 苏木强装欢喜的模样,却又失望起来,“那怎么行,你是王爷,我不过是个下人。再说了,我还得伺候王妃,哪里会有时间出来玩儿。今天要不是我说出来还王爷的钱,王妃也不准我出来瞎逛。” 听罢这话,墨则清充满笑意的眼眸立马变得心疼起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不做这个婢女呢?”墨则清柔声道,满眼全都是苏木。 听到这话,苏木顿时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她干笑了一下,“苏木生来就是下人,又怎么能不做婢女,贤王爷快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真的苏木。”墨则清说着,又拉起了苏木的手,“苏木,本王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知道我为什么至今没有娶妻吗?那些个大家闺秀我一个都看不上,一个个的就只会矫情。而你不一样,你纯真善良,天真烂漫,是天底下最纯净的姑娘。” 苏木看着墨则清,耳畔传来这些告白的话语,脑子当时就“嗡”了一下。 幸好陆清他给她提前做了功课,她告诉自己墨则清一定会对她说一些爱慕的话,让她千万别信,听听就行。 就连墨则清如何夸她的,陆清棠都说得一模一样,真是太厉害的。 要不是事先知道,她说不定还真能信了。 可总是没有反应也不是个事儿,按照陆清棠教她的话,苏木开口道:“王爷说的都是真的吗?苏木不过是个婢女,何德何能,能够得到王爷的垂青,王爷这是诓我的吧?” “怎么会?本王对你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把你带来我的别院。你知道吗,除了母妃,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别院的姑娘,本王之心天地可鉴!”墨则清看向苏木的眼眸一往情深。 苏木很快从墨则清眼里的漩涡中挣扎出来。 这个墨则清生的一副好皮囊,再加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随随便便都可以把一个少女的魂儿给勾走了。 不过苏木定力足,不会上他的当。 但她毕竟是姑娘,更是很少听见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不自觉地就红了脸。 苏木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忽闪着,“王爷快别说了,羞死了,奴婢可承担不起王爷的爱慕。” 她说着,感受到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下不是羞死了,而是自己被自己气死了。 “怎么?你觉得本王不配喜欢你?”墨则清说着,伸手掰着苏木的肩膀。 苏木立马摇头,“不是的王爷,其实……是奴婢配不上王爷,奴婢是下人。”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是最好的,下人怎么了?本王看得上你,你就是最好的,旁人的话做不得真。” 墨则清说着,一把将苏木揽在怀中。 苏木吓坏了,立马伸手推开他,“王爷,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宫了……” 说完,苏木两条腿迈着小碎步快步向院子里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听身后的墨则清同她说话。 “苏木,你慢点,仔细摔着,不然本王会心疼的。” 听了这话,苏木跑得更快了。 出了墨则清的别院,苏木赶紧回了宫。 坐在隆庆宫的偏殿内,好半天,苏木才察觉自己已经安全了。 “墨则清对你做什么了吗?” 陆清棠瞧着苏木的脸色有些难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苏木接过茶一饮而尽,然后便开始向陆清棠诉说今天的遭遇。 她一边说着,一边表达着对墨则清的厌恶,让陆清棠忍俊不禁。 “墨则清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稍稍留意就能辨别出来。”陆清棠说,“他今天不对你做些什么,不代表明天不做,你确定要继续吗?接下来他可能会对你动手动脚,甚至会损害你的名誉。” 这里是古代,姑娘家的名声尤为要紧。 况且苏木也没必要冒这个险,毕竟墨则清针对的是她,苏木是无辜的。 然而苏木却摇摇头,“王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能不做到底,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况且王妃这么聪明,如此洞察人心,定然能保护我安然无虞的。” 陆清棠无奈道:“可人心难测,我也只能猜测个大概,具体的还要看墨则清,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既然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就不会轻易对你下手。” 她想了想,又附在苏木的耳边说了什么,苏木一边听着,一边将其牢记在心。 过了两天,陆清棠让苏木王府看看墨则深有没有给她回信,苏木在回去的路上,果然又遇见了墨则清。 与前两日的满面春风不同,墨则清显然有些“憔悴”了。 苏木立马按照陆清棠教的去关怀他,又陪他回了别院。 第068章 一对苦命鸳鸯 回到别院,墨则清向她倾诉了相思之苦。 不过短短两日,墨则清早已就“情根深种”了。 苏木一边在心里犯恶心,堪比现在孕吐严重的陆清棠,一边又安慰着他,宛若一对苦命鸳鸯。 “王爷,其实我想出来见你来着,只是王妃看得严,她这几天害喜害地厉害,身边根本不能缺人。我这也是借着取宸王回信,才有机会来见你的。”苏木话音里在埋怨着陆清棠。 只有二人生了嫌隙,才会给外人挑拨的机会。 这也是陆清棠的主意,否则一味等待地方的试探,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而另一方面,表达了苏木对陆清棠的不满,从而给墨则清挑拨的机会。 墨则清亲昵地与苏木耳鬓厮磨起来,一边说道:“不如我向四嫂要了你,你跟我吧,我保证对你好。” “王……王爷,不要……不……”苏木一边闪躲着,一边与墨则清上演着欲擒故纵的游戏。 陆清棠同她说过,男人向来都对得不到的东西倍感兴趣。 而苏木的任务就是一边要,一边又不要,掌握好分寸就能抽身而出。 墨则清被苏木勾得浑身是火,也顾不得自己清廉爱民的名声,此刻他只想把火泄出来。 他一把将苏木拦腰抱起,走到屋内将她放到床上,一把扑上去压在身下。 苏木脑中全是陆清棠教她的脱身之法,时刻保持着清醒。 墨则清伸手扯开苏木的腰带,气喘不休道:“苏木,给本王吧,本王会对你好的,本王要让你做本王最得宠的侍妾。” 说着,一把扒开苏木胸前的衣衫,露出了里面月白色的肚兜。 不等苏木回应,墨则清就俯身下去,亲吻起苏木的脖子,一手还在苏木的胸前摸索着。 听到这话,苏木立马就有了想法。 接下来的戏,她就得靠自己挥发了。 苏木咬了咬牙,满眼尽是厌恶,并用尽浑身力气将墨则清推开。 “王爷,你竟是如此骗人的,苏木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衣衫,起身就要走。 墨则清快速从背后将她抱住,双手在她上身下身来回抚摸,薄唇张开,轻轻含住苏木的耳垂,并将身子在苏木背后蹭来蹭去。 就好像一只发了情的公狗一般。 苏木在心里翻着白眼,满脸尽是无奈。 再次伸手,苏木扒开他的手,“王爷,你就是想得到我,然后把我甩了对不对,我就那么不值钱吗?” 说着,苏木一脸幽怨地看向他,然后坐回床边,把脸转向一边。 她倒是想哭来着,只可惜哭不出来。 “苏木,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王何时骗你了?”墨则清努力压制着体内的欲火,坐到旁边开始安慰起苏木,“我对你是真心的,绝对没有半点欺瞒的意思,是不是本王做得哪里不够好,让你不高兴了。” 苏木哭不出来,只好吸吸鼻子,又道:“王爷,你才说不嫌弃我的出身,就要我做一个侍妾,难道苏木就只配做个妾吗?” 听罢这话,墨则清在心里冷笑起来。 原来是不想做妾,怪不得这么不高兴。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做亲王的妾室都不满足,难不成还想做王妃不成! “苏木,不想做妾你直接说,别难过,这样本王会心疼的。”墨则清继续满脸假笑,“不如这样,本王等母妃解除禁足,求母妃让你做我的侧妃如何?” 旁的苏木没听进去,倒是“等母妃解除禁足”让苏木一下子来了精神。 难道这是重要信息吗? 不管是不是,等回头告诉陆清棠,就能只要有用没用了。 心里这样想着,苏木面上便染上一层笑意,“王爷说的可是真的?那这样的话,奴婢就放心了。” 墨则清见苏木笑了,便趁热打铁,伸手将她推倒在床上,再次去解她的衣衫。 这么虚荣的女人,他倒是真反胃口。 不过为了解决眼前的状况,他也倒是可以将就一下。 心里这样想着,身下某处不安地站立起来,墨则清手上也不闲着,再次扯掉苏木的腰带。 苏木在心内欲哭无泪,但仍旧翻身逃脱,并且还把墨则清给推开了。 “不行的王爷,若是您日后赖账了可怎么得了?奴婢身子给您了,您又不认,奴婢到哪里去说理去?”苏木说着,鼓起嘴,把衣服又穿了回去。 她到底是女子,没有男人力气那么大,好不容易挣脱开,人都快累瘫了。 说完,她快速转过脸,调整着呼吸,不让墨则清看到自己脸上的恐惧。 墨则清被拒绝了多次,心内早就不爽起来。 若是换做以往,这样的女人他早就拿下了,何苦还这般低三下四地哄着她。 但他仍旧强忍着怒火,同苏木轻声说道:“苏木,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既然如此,不如你先回去吧,我让吴勤送你到宫门口。” 苏木听罢这话,心内立马乐开了花。 她终于可以躲过一劫了。 不过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否则就穿帮了。 要是惹怒了这位王爷,说不定她就真的失身了。 “王爷你不高兴了吗?”苏木伸手摇晃着墨则清的手臂。 墨则清冷着脸抽回自己的手,一脸不悦道:“怎么会?本王没有生气。” 他开始对苏木玩儿起了欲擒故纵了。 “没有生气就好,那苏木先走了。” 苏木冲墨则清笑笑,整理好了衣衫,出了门同吴勤一起离开别院。 在她走后,有侍女过来伺候墨则清更衣。 本就浑身欲火的墨则清也不管什么上下尊卑,一把将侍女推倒在床,奋力地发泄起来…… …… 苏木回到隆庆宫,把今天在别院发生的事避重就轻地告诉了陆清棠。 尤其是墨则清对她用强的事,更是一句话给带了过去。 然而陆清棠还是察觉出不对劲,苏木的脖子后一片暧昧的痕迹。 她本想劝解苏木放弃,可苏木怎么也不答应。 眼看就要到最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 可陆清棠觉得很对不起苏木,让她一个黄花闺女去冒这样的险,实在是不应该。 两人争执了片刻,陆清棠还是没有拗过苏木。 第069章 眼线会是谁 “计划可以进行下去,不过你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做,千万不能让那东西占了便宜。” 陆清棠嘱咐着苏木。 苏木点点头,笑着给她递了一块香瓜,“王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从小到大,就你最疼我。可正因为你的好,我才要为你做些什么,好报答你呀。” “我不用报答,只要你好好的就行。”陆清棠接过香瓜,并冲她摆摆手。 她低头咬了一口香瓜,思忖着说:“有个问题我想不通,为什么你每次出门都能遇见墨则清呢?这太巧了。” 苏木也拿起果盘中的一块香瓜,“我也奇怪呢,每次我都是……” 她说了一半,忽然停下,然后一脸凝重地看向了陆清棠。 “王妃,你说会不会是他的眼线?” 陆清棠没有说话,此时的她吃完了一块香瓜又拿起一块,并冲苏木伸出自己的大拇指。 苏木心领神会。 陆清棠教过她,这个手势代表着赞同的意思,这也算是主仆俩之间的暗语了。 可是,眼线会是谁呢? 是扉羽那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吗? 还是一向老实的姜梅? 亦或是总是默不作声的彩鹮? 苏木想不通。 陆清棠见状将盘子里最后一块香瓜递给她,“别想了,这事儿只有过去了才能知道眼线是谁,先吃瓜,吃完了再想办法。” 万事只等吃饱喝足后才能慢慢想。 苏木点点头,伸手接过陆清棠递过来的瓜吃了起来。 “对了,墨则深的信呢。” 陆清棠半天才想起来今天出门是让苏木去取信来着。 苏木也差点忘了,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陆清棠接过信拆开一看,偌大的白纸上赫然一个“哦”字。 主仆俩一对眼,立马笑开了花。 陆清棠把“信”往桌子上一丢,“看出来了吧,苏木,王爷这是记仇了。” 上次给他信上留了:很好,勿念,这四个字,今天就给自己留了一个“哦”。 看来是对她的回复合不满意。 “哎,阎王打架累死小鬼儿,你们两人斗气,反倒把我和余白使唤来使唤去的。”苏木叹了一口气,咬下一口香瓜。 陆清棠抿嘴笑着,“要怪就怪王爷吧,这事儿就是他挑起来的,我这是还击而已。” 她说着,将那个“哦”字收起来,想着如何回信。 一边又想着该如何找出隆庆宫里的眼线。 吃完了瓜,苏木起身去拿面巾为陆清棠擦手,却瞧着她拿起了刚刚空了的果盘。 她正想问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却看见陆清棠将手中的果盘用力往地上猛然摔下去。 苏木被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陆清棠想干什么。 “苏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干起活来毛毛躁躁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陆清棠怒斥着苏木。 苏木有些愣怔,刚想开口询问自己做错了什么,便瞧见陆清棠冲自己挤眼睛。 原来是在演戏呀。 也不提前说一声,把苏木吓了一跳,真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呢。 于是苏木便大声回应着陆清棠,“奴婢错了王妃,奴婢什么也没想,不是故意打碎这果盘的,求王妃饶了我吧。” “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陆清棠嘴上说着,而手上却做出拜托拜托的样子。 苏木见状不禁抿嘴笑着,她冲陆清棠福了福,转身推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就在她走出房间的时候,还不忘抬手擦眼睛,假装自己很委屈的样子。 她明白,这是陆清棠这是在钓鱼,把隆庆宫里墨则清的鱼给钓出来。 故而对于陆清棠的话她根本没放心上。 然而这话却叫有心人给听了进去。 正在廊下剥莲蓬的姜梅见状立马上前安慰起苏木来,她笑起来很温和,就像名字一样的知心姐姐。 “苏木,王妃骂你了是吗?别难过了,姐姐给你莲子吃,刚剥出的新鲜莲子,可甜了。”姜梅说着,伸手捏起一粒莲子递到苏木的嘴边。 苏木看了姜梅一眼,没有拒绝,张口吃下莲子。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墨则清的眼线,不能轻视。 苏木吃完了莲子,点头笑着说:“是很甜,谢谢姜梅姐姐。” “不客气。”姜梅笑着摇头,“王妃最近害喜很厉害,不是在冲你发火,你别放心上。” 苏木点点头,“知道了姜梅姐姐,我来帮你剥莲子吧。” 姜梅也很欢迎,把面前的盘子放得更靠近苏木一些。 二人开始聊起莲子的作用,聊着聊着就开始说起今晚的吃食。 两人正聊得起劲儿,又瞧见彩鹮走了过来。 她手里端着一盘点心,里头是早上陆清棠只吃了一块的枣花酥。 “来,这是王妃嫌腻的慌,剩下的枣花酥。” 彩鹮把枣花酥分给了苏木和姜梅,自己也留了一块。 三人坐在廊下吃起枣花酥,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苏木不太爱吃枣泥点心,否则哪里轮到她们两人,但她不好回绝旁人的好意,只好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姜梅似乎很喜欢枣花酥,吃得津津有味,还忍不住夸赞起来,“到底是宫廷里的御厨,这手艺就是好,吃了一块还想再吃呢。” “那就得等王妃下次害喜了,否则咱们怎么能吃得上呢。”彩鹮笑着说,她又看向苏木,“对了苏木,平时不都是给你吃的吗?今天王妃怎么给剩下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阴阳怪气的,苏木不禁怀疑起彩鹮的用心。 做眼线的人必然与旁人有些不同。 正常人得到赏赐,哪怕是吃剩的也会高高兴兴的,断不会这样阴阳怪气的。 于是苏木冲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王妃的事我怎么知道。” “你还为刚刚王妃骂你的事生气呢?” 彩鹮咽下嘴里的枣花酥,看向了苏木。 刚刚陆清棠故意把声音抬高不少,偏殿的人大部分都能听见。 苏木可是陆清棠从王府带进宫里的,自然和旁的侍女不同,苏木今天是第一次被陆清棠骂,面子上挂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这句“王妃的事我怎么知道”,在旁人眼里显然是气话。 第070章 钝刀子割肉 为了能够让眼线浮出水面,苏木也不管真的假的,脱口而出道:“谁生气了?谁敢生她的气,人家可是王妃。” 这样酸溜溜的话一说出口,彩鹮的眸中明显有些戏谑的样子,然而姜梅却立马推了推她。 “小点声,你不怕王妃听见?” 苏木没回答,冷哼了一声。 姜梅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苏木的手,“做下人就是这样,等到哪天做了主子,哪怕是半个主子,也好过这样。” “你这话说的,好像谁都能做一样,我就不信了。”彩鹮嘟囔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听了她们俩的话,苏木立马变得云里雾里起来。 她的智商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一个是在引诱她当人上人,一个不断吐槽打压,好像两人都有嫌疑。 究竟谁才是隆庆宫的眼线呀? 而在屋里的陆清棠把这一切也都听在心里。 她目前也判断不出两人谁是谁不是,亦或是两人都是。 但目前为止,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墨则清那面。 为了保护苏木,又要达到她的目的,陆清棠让苏木不要跟墨则清回别院,就在街上转转就行了。 然而这几天,苏木出宫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墨则清了。 苏木很担心,会不会是她漏了什么马脚,把计划给打乱了。 按照苏木所观察,陆清棠仔细分析着,应该不是被看出破绽,更像是墨则清在钓鱼。 苏木有些茫然,她实在搞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不是应该咱们钓他吗,怎么反倒成了他钓咱们了?” “不懂了吧?男女之间就是一场博弈,更何况我们都带着目的性去接近对方,自然没有寻常人的真情实感。”陆清棠靠着躺椅,在上面摇来晃去,“他钓他的,咱们钓咱们的,比的是谁的耐心更高,谁就能赢。” 苏木似乎是听明白,点头回应着陆清棠。 陆清棠见状又补充道:“不光是耐性,还要比谁更会演戏,三分真心,一分眼泪,再加上六分演技,这事儿准能成。” “王妃你好厉害。”苏木忍不住赞叹起来。 不过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清棠对于这些事儿说起来头头是道,却和墨则深两人针锋相对呢。 其实他们俩只要有一人服软,必然能在一起过得下去。 就拿回信这事儿来说,明明墨则深已经有服软的趋势了,然而陆清棠却记着临走时的仇,愣是把墨则深逼得“记仇”起来。 想到这,苏木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王妃,对待男女的事儿你这么头头是道,为什么就不能和王爷好好相处呢?” 陆清棠抬眼看向她,立马从摇椅上挣扎着要起身,苏木见状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苏木,有些事儿在别人身上可能会很好解决,可是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总之我和墨则深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又何必去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陆清棠摆摆手,一脸生无可恋。 谁会接受一个生了别人孩子的女人? 哪怕没有孩子的事,身为一个现代思想的人,陆清棠同样也接受不了陆清月夹在他们中间。 反正她现在对墨则深也没什么感觉,索性就分开,从此变作陌路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听罢陆清棠的话,苏木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无奈。 一个王妃因为政治联姻嫁给喜欢自己的男人,而男人却不喜欢她,这无疑就是钝刀子割肉。 她心里难过,却也无济于事,这种情况下只能逃避。 想想也是可怜。 因此,苏木更加下定决心帮助陆清棠摆脱困境。 既然王妃想要平安离开宸王府,那她也要为她出一份力。 又过了两天,苏木找各种“借口”出宫,而陆清棠表面上显得不耐烦,但仍旧放她出去了。 每次出去后,陆清棠就掐着腰各种阴阳怪气,有时候还冲着旁人指桑骂槐,尤其是姜梅和彩鹮她们两个。 这两人身上疑点太多,不得不去试探。 出宫见墨则清的苏木本以为这次又要无功而返,却在街头在此见到墨则清。 这时候的苏木按照陆清棠教的,摆脱掉了姑娘家的矜持,主动跑上去和墨则清打招呼。 对比几天前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墨则清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 虽然还是笑意晏晏,但他却没有主动和苏木找话题说话。 要不是提前做了功课,还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按照以往苏木就得立马撤退了。 可这次不同,苏木很有耐心地跟墨则清周旋起来。 墨则清一面彬彬有礼,好似上次那个焦灼的狂徒不是他一样,而心里面沾沾自喜,以为苏木上了当。 这几天并非他没有出门,而是故意不出面,好叫苏木着急。 根据眼线来报,苏木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 今天打翻了茶水,明天打碎了盘子,要么就是和陆清棠顶嘴,把丑八怪气个半死,还总要找借口出宫。 虽然他也曾疑心苏木为何每次都会顺利出宫,但想来凭着苏木的聪慧,出宫应该不难,也就没有多想。 “王爷,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吗?” 苏木眼巴巴地看着墨则清,面前摆放的点心表皮都被风吹干了,她都没有动一口。 她按照陆清棠所说,不去别院见面,而是选择了一家茶楼。 对面的墨则清吃着茶,表情明显有些不悦,但仍旧笑道:“哪里有,本王岂会贪图你的身子,本王是真心喜欢你。” “那这两天怎么不见王爷?我甚至都到别院打听了,可他们说你在休息,不愿意见客。”苏木硬是从眼眶里挤出一滴眼泪,“想来王爷是嫌弃我了,可我还是不死心,诓骗王妃出来买点心,这才见到王爷。” 墨则清一边听着,见对面小姑娘落了泪,心下得意得不行。 他站起身,从怀中掏出帕子,上前为苏木擦眼泪,“怎么会呢,本王确实忙了些,趁着今天不忙出来溜达,想着能见你一面,果然见到你了。你快别哭了,看着你哭我心里也难受,这不是让本王心疼吗?” 听罢墨则清的话,苏木抬起头,一脸天真地看向他。 “王爷当真没有生气?” “怎么会?本王真心喜欢你,自然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墨则清嘴角微扬,满是笑意的眼里夹杂着一缕厌烦。 第071章 王爷最好了 “那真的太好了!” 苏木说着,环抱起墨则清的腰,低头的一瞬间,厌恶感不断从眼里溢出。 若不是为了陆清棠,这样诡计多端的男人,她一个下人都看不上。 墨则清压制着心内的不爽,伸手拍了拍苏木的肩膀,“苏木,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一定要信我。这些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只可惜你不能日日出宫,还要去伺候旁人,本王一想起来就恨自己无能。” 嘴上这么说着,眼底划过一抹凉意。 上次的事对于他一个亲王来说就是一个耻辱,然而他还得耐着性子哄着一个贱婢。 这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但母妃说过,想要成功,拉拢这些下人最管用了,他也一直坚信着宁妃的想法。 “王爷,其实我也不想伺候宸王妃了,这些日子她害喜害得厉害,整个人脾气都大了不少,不论我做什么都得挨骂,真是受够了。”苏木拿着帕子在脸上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听罢这话,墨则清的眼底闪现出一丝得意,但他仍旧一脸关切道:“那就只好委屈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四嫂娘家的陪嫁,怎么能这么对你呢?是她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单独你一人呢?” 终于问到重点了,苏木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看起来好像是对所有人都一样,可我总觉得她在针对我,凭什么呀,我又不是故意的。”苏木说着,哭得似乎更厉害了。 墨则清唇角微扬,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伸手将苏木揽在怀中,轻声安慰道:“那四嫂做得就不对了,即便心情再不好,也不应该针对你。” “还是王爷关心我,王爷最好了。”苏木忍着心里的不快说着,“王爷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听罢这话,墨则清立马明白了苏木的意思,但仍然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你指的是哪方面?” “就是……就是说许我做侧妃的事,王爷怎么不记得了?”苏木满脸绯红地小声说道。 墨则清心内嗤笑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怎么会不记得?我对你是真心实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 “只是什么?”苏木怯生生地问着。 墨则清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道:“苏木,我要想娶你做我的侧妃,这事儿必须要母妃点头。可我母妃因为四嫂的事被禁了足,我也见不到面,这事儿怕是不好说。” “那王爷的意思这事儿就没希望了呗。” 苏木说着,扁扁嘴,轻轻推开墨则清。 墨则清笑了笑,再次伸手拉起苏木的手,柔声道:“别急呀,没说没有希望,你急什么?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母妃解除禁足,只是这禁足可不是那么好解除的,除非……” “除非什么?”苏木追问起来。 墨则清面色凝重,“除非能找到母妃没有陷害皇孙的证据,或者说是我母妃本就是被陷害的。” “其实上次的事情本就是个误会,我母妃是四嫂肚子里孩子的祖母,怎么会害自己孙子,这本就是不合常理。四嫂之所以会误会母妃,完全是因为不信任我母妃。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情办成了,四嫂就都明白了。到时候,母妃禁足解除,我就可以和四嫂提亲,让她把你嫁给我。”墨则清说着,浅浅的笑意很是迷人。 苏木听着,心内忽然怦怦跳起。 忙活了这么多天,终于说到重点了。 她自然想知道墨则清让她干什么,于是就问道:“帮什么忙,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回去办,再说,咱们两人说什么帮不帮的。” 苏木现在是一个急于想要变成贤王侧妃的势力女人,自然要虚伪一些。 墨则清听罢这话,眸中微微流露出戏谑之意,然后他笑道:“只要你帮我换了四嫂的一样东西,这事儿就成了,咱们两人的事儿也就成了。” “什么东西?”苏木自然想知道。 墨则清捏起一块栗子糕喂给苏木吃,“急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可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我怎么帮你呢,你就透露一点,我知道个大概好歹心里也有个底。”苏木咬了一口栗子糕,“不过事先和你说好,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做,她好歹是我的主子,我也不能害了她。” 苏木话音遗落,墨则清的脸就冷了下来,他看向苏木,眸子里似笑非笑起来,“什么杀人放火,说得这么难听,本王就是那种下三烂的人吗?” “再说了,她都对你那样了你还维护她,值得吗?”墨则深继续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你要为你自己考虑,你真的要一辈子做个丫鬟吗?你也要为我考虑,我可是都为了你好。再说了,淑妃又是什么好人吗?说不定她也在算计四嫂呢。” 苏木连忙摇头,“那也不行,这种事我做不来。” 她说着,立马站起身。 在那一瞬,她看到了墨则清冷冽的双眸。 苏木到底是胆小,禁不住吓唬,立马哆嗦了一下。 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兴奋,她终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方才他言语间提及了淑妃,再联想起即将到达的二次治疗,苏木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是要对淑妃下手! 在墨则清的冷眸下,苏木逃离了茶楼。 她快速回到隆庆宫,把墨则清对她说的话,以及自己的猜想一并告诉了陆清棠。 陆清棠正在吃午饭,一见她回来立马让扉羽给她也盛了一碗,然后支开扉羽。 她一边吃,一边听苏木说着。 “你怀疑墨则清是想借着我的手去对付淑妃?”陆清棠夹起一块鸭肉向苏木递过去。 苏木连忙用碗接住,并点点头,“我觉得是这样的,要不然他为什么不提别人呢?” “你猜测的没错,有这个可能。”陆清棠说着,低头吃了一口饭。 人在潜意识里想要对付的人,会在不经意间说出口。 不过也有可能真的是墨则清随意提起的。 如果真照苏木所说,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第072章 挑拨离间 想到这,陆清棠又继续补充道:“不过我想他可能还有别的目的,他既然想利用你,必然是对你有所防备的。也就是说,他没有完全对你说实话,让你做的事也只是其中一个环节。” 苏木听懂了,她顿顿首,又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的事情就糟心了,可是走到这一步,也不得不走下去。”陆清棠挠了挠头,“听说过周瑜打黄盖吗?” 苏木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陆清棠,“啊?” 这种事自然不能一步步来。 之所以没有立马答应墨则清就是怕他起疑心,而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必须让他全力相信苏木是真心的。 能让墨则清上当的,就只有苦肉计了。 虽然陆清棠也很为难,但现在她们俩都骑虎难下了。 “那就来吧。” 苏木呼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空饭碗,看向了陆清棠。 陆清棠微微点头,她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开始和苏木吵了起来。 为了能吵起来,陆清棠非说今天的菜太咸了,怪苏木没有给她倒水。 苏木给她倒了水,她有说茶水太烫,烫了舌头。 然后,陆清棠就命人把苏木打了一顿。 苏木虽然知道这个理由有些矫情,但也只能有这么个理由了。 为了能让眼线相信这个事实,苏木被打了二十棍子,然后关进了小屋子里,还不准给她饭吃。 打完了苏木,陆清棠心里很不好受,趴在桌子前吐得死去活来,刚好借着呛出的眼泪掩饰自己的难过。 晚间,陆清棠一个人悄悄摸摸地给她上药,给她带吃的。 第二天,依然如此。 到了第三天,苏木就能走路了。 为了塑造一个恶毒王妃的形象,陆清棠不得不支使苏木去干杂活。 苏木跪在地上擦桌子,每动一下都能带动伤口,不多会儿身上就疼得直冒汗,汗水腌渍着伤口,疼得她浑身直哆嗦。 “快别擦了,我来帮你吧。”姜梅走过来,伸手拿下她手里的抹布,“去歇着吧,不然伤口养不好可是要化脓的。” 苏木摇摇头,“我哪里敢歇着,不然的话又得是二十棍。不过你说得对,我只歇一会儿,身上疼痛缓一些就好。” 她脸色发白,蜷缩在角落里喘粗气。 “你说你,倒是顺着点王妃,就不会受这个苦了。不过话说回来,王妃一向待你还不错,这次怎么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难道真的是因为怀孕脾气大?我看不见的吧?”姜梅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 苏木明白她的意思,这话音里明显的挑拨离间她能听懂。 于是她便顺着姜梅的意思回应道:“谁知道呢?这大概就是同患难,却不能同享福,以前不论是在将军府还是宸王府,不都得靠着我照顾?她何时能有过这样的场面!” “其实苏木妹妹长得很好看,比王妃强多了,我这个女人看着都觉得心动,你说你何不如给自己找个出路呢。”姜梅停下擦桌子的动作,看向了苏木。 现在苏木已经确定了姜梅是眼线。 倒也不只是因为她说的几句话。 苏木来到宫里也两个多月了,期间除了和扉羽说上几句话以外,彩鹮是个一贯阴阳怪气的,倒也见怪不怪,反倒是姜梅总是来关心自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木谨记陆清棠的这句话。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苏木就继续顺着姜梅的话往下聊,“姜梅姐姐这是取笑我呢,我能有什么好出路,不过是将来配个杂役或者小厮罢了,还不如你们宫女的出路好呢。” “妹妹这话就错了,我们将来到了年纪放逐出宫,运气好的话,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运气不好的给人家当妾都会被嫌弃年纪大。”姜梅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不一样,你是可以借着王妃的势力给王爷当通房的,这是她作为王妃应该做的事。” 苏木嘴角抽了抽,“你觉得王妃会这么做?” 姜梅笑笑,“咱们的这位王妃肯定不行,所以你要给自己找个出路,比如哪个少爷看上你了,或者说是王爷呀,哪怕是个武夫,总比你这样没有前程的要好。如果遇到了,可一定要抓住机会。” 姜梅说着,端起盆里的脏水起身泼向外头,再次回来的时候她就没再说什么了。 苏木一边思忖着她的话,一边想着如何与陆清棠应对。 至晚间,陆清棠去给苏木换药的时候,苏木把白天姜梅跟她讲过的话告诉了她。 二人都认定了姜梅的嫌疑最大。 知道谁是眼线,也知道了墨则清的意图,那接下来就要开始布局了。 又过了几天,苏木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该放她去和墨则清见见面。 趁着这天上午,陆清棠被叫到文德殿听训的功夫,苏木“偷走”了出宫令牌。 陆清棠离开隆庆宫的时候,除了那些伺候太后的宫人,偏殿的宫人几乎都带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几个小厨房的下人,以及在外面洒扫的。 为了印证对姜梅的猜测,苏木特意在姜梅面前露出马脚,并拜托她不要说出去。 在姜梅再三保护下,苏木出了隆庆宫,又离开皇宫,果然又“偶遇”了墨则清。 这下可以肯定了,必然是姜梅与外面串通一气的。 在见到墨则清后,苏木哭得死去活来,言语间对陆清棠多有不满,墨则清也自然心疼万分。 “苏木,不等母妃解除禁足了,我这就进宫找四嫂要了你,看见你受伤,本王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疼。”墨则清一脸痛苦的样子,说话间还将拳头砸在桌子上。 苏木立马摇摇头,“不行的,这会儿王妃肯定不会同意的,她现在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又怎会放过我?” 说着,苏木挤出两滴泪。 这两滴眼泪还是因为前几天被打后的感受,那是真的疼。 墨则清见状立马起身绕过桌子,上前搂住苏木的肩头,“都这样了你还愿意伺候四嫂?你傻不傻!” “王妃太无情了,我也确实不想跟她,可我又能怎么办?我的身契藉契都在她那儿,我始终是她的婢女。”苏木吸吸鼻子,推开了墨则清。 第073章 一网打尽 喧闹的茶楼人来人往,此刻苏木垂着头,小声抽泣的样子,倒成了一道风景。 墨则清看着苏木的侧颜,心下忽然一颤。 其实这个小丫头也挺好看的。 他轻拍了一下苏木的肩头,柔声道:“你看你就是心软,你处处为她考虑,可四嫂怎么对你的,你还不醒悟吗?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侧妃之位必然是你的。” 这话有七分真心。 “当真吗?王爷的话作数?”苏木抬起头,湿漉漉的眸中带着光芒。 墨则清心底蓦然一动,唇角扬起给了她一个很好看的笑容,“那是自然,本王不会骗你的。” 从此以后不会骗。 见苏木有了动容之色,墨则清立马见缝插针,生怕耽搁一会儿苏木就后悔了。 两人在附近的酒楼吃了点东西,墨则清又亲自送苏木进宫。 回到隆庆宫已经是傍晚,苏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天黑后陆清棠来找自己。 “吱呀”一声,苏木正在烛光下绣着帕子,这是要送给墨则清的。 其实不是送,是墨则清非要。 闻声她回过头,但见陆清棠撅着屁股从窗户外爬进来。 “还好现在才三个多月,要不然我也爬不进来了。”陆清棠嘟囔着关上窗户,起身走到苏木的床上躺下。 为防止姜梅,陆清棠可谓是煞费苦心。 怀着肚子她还得翻窗,就好像做贼一样。 苏木见状立马给她倒了一杯茶,扶着陆清棠起身喝下。 陆清棠接过茶杯,侧身躺在床上,问道:“怎么样了,墨则清想让你做什么?” 不等苏木开口,陆清棠又抢答起来,“先别说,我来猜猜看。” 她喝下杯中的茶,然后起身在房间内踱步,“是不是墨则清要你趁着我给淑妃二次治疗的时候,让你给淑妃下毒或者下药,让她一辈子都起不来呀?” “跟在场听见一样!”苏木惊叹道,“不过不是下毒,是换药,他让我把王妃你给淑妃用的药给换了,到时候淑妃有什么不测就全栽在你头上!” 陆清棠点点头,这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不过这家伙够狠的,比宁妃还要狠。 不对,应该叫宁贵妃了。 明天早上圣旨就能出现在清泉宫宣读了。 苏木打开柜子,从立马拿出一包杏脯往陆清棠面前一推,又问道:“王妃,今早上陛下召您到文德殿做什么?” “当然是墨则深立下大功得到陛下奖赏了,我去领赏去的。”陆清棠拍拍胸脯,顺手将一片杏脯放进嘴里。 苏木有些奇怪,“王爷不是去衡州练兵的吗?这也能够立功?” “事情是这样的,墨则深他带着一帮子人练兵,觉得乏味,就去剿匪实战。一开始只是十几人的那种小土匪,后来直接剿了一窝,好几百号人呐!”陆清棠张开手臂比划着。 苏木嘴巴张开一个“哇”的形状,然后又问,“那陛下给了你什么赏赐?” “也没什么,就是我求陛下把宁妃的禁足解除了。”陆清棠往嘴里塞着杏脯,一边说着,“陛下给了我一个天大的面子,不仅解除禁足,还让她恢复了贵妃之位。” 苏木的嘴巴又长成了一个“啊”的形状,伸手将杏脯抢过来,藏在身后。 这明显是不给陆清棠吃了。 陆清棠才吃了两片,还没过瘾,立马伸手要去夺,“你这是干嘛,给我。” “你为什么呀,费了半天的劲儿,岂不是白费了?”苏木大为失望,将那包杏脯继续放回桌子上。 陆清棠见状呵呵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捏起一片杏脯喂给苏木,一副讨好道:“好苏木,先听我说。” “宁贵妃两个儿子,母家又是重臣,即便我不去求情,八月十五之前,陛下也一定会把她放出来的。但是我去求那就不一样了,我是受害者,我去求情等于我宽容大度。还有一点,既然能让宁贵妃进去,也能让她出来,这就是一个下马威。”陆清棠说着,往自己嘴里填进去一片杏脯。 苏木似乎是听懂了一些,顿悟道:“马上王爷就要回来了,要是知道您让宁贵妃禁足必然会迁怒于您,但你让她解除禁足了,王爷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对不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得指望墨则深给我休书呢,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陆清棠说,“不过我这次把她放出来,她还对我下手的话,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她说着,冲苏木挑眉一笑。 苏木点点头,“还是王妃聪明,这下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让他们还敢欺负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清棠看了一眼桌上绣了一半的帕子,便问道:“这是墨则清让你绣的?” “是啊,我不绣他还不高兴,不知道为的是什么。”苏木拿起帕子继续绣起来。 陆清棠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向帕子,陷入沉思。 ……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份,这是陆清棠入宫的第三个月,也到了淑妃拆钢板的日子。 她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了淑妃,淑妃也很愿意配合她。 两人达成一致,只等一个良辰吉日,陆清棠提前两天把苏木派出去,以拿墨则深的信为由,让她与墨则清汇合拿药。 不过墨则深是真的寄信来了,信上说他已经起程返回燕陵城,预计五六天左右就会到达。 对于这个消息,陆清棠并不感到意外,他迟早是要回来的,又不可能练一辈子的兵。 只是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只要一想起墨则深在身边,陆清棠就浑身不自在。 到了拆钢板的那天,陆清棠特意安排在隆庆宫的偏殿,正好方便姜梅打小报告。 “这就是墨则清交给你的药?” 陆清棠从苏木手里接过一个碧色的小瓷瓶。 苏木点点头,“贤王跟我说这个药吃下去淑妃最多睡两天,不过我猜这里面一定是毒药。” 陆清棠打开塞子,用另外一只手往自己的鼻子下扇着风,浓烈的药味儿袭来。 她不禁皱皱眉,“不错,这是钩吻,还是提炼出来的毒汁,富含剧毒。” 陆清棠说着,把药盖好盖子收起来。 “太吓人了吧?”苏木撇撇嘴,“还骗我说就睡两天,装得跟真的一样。” 陆清棠抿嘴笑着,“说得跟你没骗他一样,扯平啦!” 苏木听罢也笑了,她认为这样说也没错。 “喂,你们主仆俩笑够了没有,这里还有病人呢?” 睡在床上等待陆清棠为她动手术的淑妃开口了,满脸幽怨。 第074章 二次治疗 陆清棠拎着药箱走上前,嗔道:“知道了,喊什么,还能把你卖了不成,闭眼!” 淑妃听罢,立马乖乖闭眼。 陆清棠拿起药箱里提前准备好的麻醉药。 起先只拿出一支,刚好够手术的量。 这次拆钢板是小手术,划开阻止取出钢板,再进行缝合就行。 忽而想起墨则清对苏木撒谎,说是让淑妃睡两天的话,她立马改变了主意。 她伸手推了推淑妃,淑妃睁开眼,问她怎么了。 “墨则清说只是想让你睡两天,那我就让你睡两天,两天后我再让你醒来,如何?”陆清棠问淑妃。 淑妃点点头,“你有把握就行,听你的。” 说完,她又闭上眼,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满满都是信任。 出于对这份信任的回应,陆清棠用针管抽出了麻醉剂,将其注射到淑妃的体内。 麻醉剂不能大量使用,一来是会成瘾,二来会伤了神经。 只需要算好时间让淑妃再次陷入昏睡即可。 打了麻醉剂的淑妃很快睡着了,陆清棠快速给她拆掉钢板,并缝合好伤口。 这次使用的是胶原蛋白缝合线,可以完全和肉融合在一起。 一切都很顺利,陆清棠拆完钢板后给淑妃打了点滴。 点滴里有助眠的药物,足以让淑妃睡上一整天,然后又在苏木的伺候下用了午饭。 今天的午饭是东坡肉、胭脂鹅脯、烧鱼,还有一道小炒鹿肉。 现在的肚子比之前大了好些,也不怎么吐了,而且饭量也在逐渐增加,若是敞开了吃,陆清棠一顿可以吃三碗米饭。 她吃得正香,忽觉腹中微微动起,陆清棠停下吃饭,仔细感受着宝宝的动作。 宝宝们的动作并不大,就像鱼儿在吐泡泡一般的微弱。 陆清棠的心蓦然停了一秒,随后不断加速,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母亲。 她似乎有些激动,激动到说不出半个字,只呆呆地感受着宝宝在肚子里的动静。 一旁,正陪着她吃饭的苏木以为她不舒服,立马变了脸色,“王妃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我去找太医。” 她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回来苏木!”陆清棠立马叫住了她,并冲她招招手。 苏木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回来。 陆清棠抓住她的手,放到有些鼓起的小腹上。 感受着宝宝的微微蠕动,苏木吓得立马抽回手,“这是什么东西,居然会动!” 陆清棠:“……” 意识到这是孩子的时候,苏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王妃,这怎么还会动呀。” “傻呀,不会动才吓人呢。”陆清棠说着拽着苏木坐下来继续吃饭,“刚刚我也和你一样,被吓了一跳,不过我现在感觉好幸福。” 苏木嘿嘿笑着,“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我也为王妃高兴,过几天王爷就回来了,他要是知道两个小世子会动了,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清棠刚夹起的一块鹿肉掉了,笑容僵硬在脸上。 “苏木,咱们多吃饭,少说话。”陆清棠又夹了一块鹿肉放在苏木的碗里,“对了,墨则清问你要的帕子你给他了吗?” 苏木促狭一笑,“给了,他跟我要,我怎么不会给呢。” 陆清棠用勺子舀了一口汤递进嘴里,用笑意回应着苏木的话。 吃完饭,陆清棠来到里间看望淑妃。 为防止墨则清他们留后手,陆清棠特意叫淑妃身边最信任的人看护她。 青姚见到陆清棠,连忙向她行了一礼,并询问她为何淑妃到现在都不醒。 上次陆清棠为淑妃开刀下钢板的时候,不过半个时辰就行了,今天怎么会睡这么久。 “没事儿,这都是正常的。” 陆清棠也不好解释,更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就敷衍了事。 淑妃跟她说,青姚这个丫头没什么心机,若是让她知道了计策,定然瞒不住那些人。 青姚不懂医术,只知道陆清棠不会害她家淑妃,所以选择了无条件信任。 看完淑妃,陆清棠照常一样,吃晚饭就去御花园里溜达一圈,然后回来睡午觉。 她的床被淑妃占了,陆清棠便睡在偏殿的隔壁西侧的卧房。 当她从御花园回来的时候,瞧见姜梅正站在殿内同青姚讲话。 她一边擦着刚刚用饭的饭桌,一边和青姚聊着,眼睛时不时地向里间张望起来。 陆清棠装作没看见一样,进了西侧卧房就上床睡觉。 醒来已经是未时末刻,陆清棠吃了一些点心,喝了一碗牛乳后又去看了淑妃。 此刻,姜梅正在里间的帘子外面给花浇水,一见到陆清棠立马上前行礼。 陆清棠对其视而不见,径直走进里间。 指脉氧指数正常,陆清棠又为她测量了血压,一切也都正常。 为防止睡梦中的淑妃脱水脱糖,陆清棠又给她打了一剂葡萄糖和消炎的药物。 “宸王妃,我家娘娘还没醒,这是怎么回事?”青姚小心翼翼地问,生怕陆清棠会不耐烦。 陆清棠一边看着盐水袋,一边同青姚说道:“没事儿的青姚,都是正常的,再等等吧。” 如此含糊不清的回答,陆清棠特意抬高了些声调,好让外头的姜梅听得更清楚些。 “哦,那再等等吧。”青姚小声回答着。 出了里间,陆清棠只用余光瞄了一眼姜梅,并迅速从她面前路过。 一瞬间,她从姜梅的脸上看到了慌乱。 还得再等等。 淑妃昏迷后连一天时间都没有,这会儿她肯定不会去报信的。 假装不在意,陆清棠继续去外头溜达,时不时地再进去为淑妃换水。 吃完晚饭,再次查看指脉氧,嘱咐着伺候淑妃的人不得大意。 而另外一边,她也让苏木做好准备,防止淑妃身边的人靠不住,到时候好让苏木替补。 在她身边伺候的就变成了扉羽和彩鹮二人。 扉羽乖巧,大大咧咧的,而彩鹮表面顺从,但伺候人这回事儿都做得挺好的。 一夜过去了,淑妃仍旧没醒,青姚开始着急了。 昨夜是其他人看护的淑妃,青姚看护了一天,晚上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待到日上三竿之际仍旧不见淑妃醒来,青姚便坐不住了。 “王妃,淑妃还是没醒,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青姚来到殿内,跪在陆清棠面前,疲倦的眼神很是焦灼。 第075章 好久不见 陆清棠咬了一口油饼,油滋滋的肉馅迫不及待地钻出来,她立马又把肉馅吸进嘴里。 “没事的青姚,你放心好了,淑妃不过是太累了,多睡了一会儿,不碍事的。”陆清棠继续敷衍青姚。 因为是说谎,陆清棠自然有些心虚,心虚到不敢看青姚。 青姚似乎感受到了陆清棠的含糊其辞。 可再往下问,可就要得罪人了。 她一个小宫女如何敢得罪亲王的妃子? 憋着心里的委屈,青姚走出了偏殿。 正在廊下侍弄花草的姜梅见状立马上前询问起来,“怎么了?你家淑妃还没醒呢?” “没呢,宸王妃只说没事,可没事怎么还不醒呢。” 青姚说着,眼圈都跟着红了起来。 姜梅听罢此话,眼眸沉了沉。 从昨天她就一直在注意淑妃的动向,为了更好的获取信息,她还特意接近青姚。 见青姚是个没心机的,就更好套话了。 姜梅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没事的,宸王妃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可上次淑妃娘娘也不过睡了半个时辰,很快就醒来了,这次怎么睡得这么久,我怎么会不担心呢。”青姚越说越难过,忍不住掉了眼泪。 姜梅赶紧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又听青姚继续道:“淑妃娘娘对我最好了,可千万不能出事呀。” 姜梅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手上搅弄着帕子,脑中飞快运转。 “姜梅姐姐,你的新帕子真漂亮,是你自己绣的吗?”青姚注意到姜梅手中的帕子。 帕子上的荷花荷叶栩栩如生,一看就是新帕子。 姜梅正在思索着,没心思想着帕子,便点点头。 这帕子是前几天苏木感谢她照顾自己,特意送给她的,只是不知怎么的,她的旧帕子却不翼而飞了。 丢了就丢了,一个帕子而已。 “你是说上次宸王妃为淑妃治疗的时候,淑妃没有睡这么久是吗?”姜梅向青姚确认着。 青姚一边擦眼泪,一边点着头,继续沉浸在担忧中。 姜梅安慰了她几句,又给她拿了点心糕饼,而后又说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出了隆庆宫,姜梅来到御花园,她等了一会儿,瞧见冰云走了过来。 以前跟她接头的都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太监,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贤王爷的人,今天怎么会是清泉宫的冰云呢。 她这才想起来,原来清泉宫已经解除禁足了。 冰云走上前,笑着看向姜梅,“姜梅姐姐,好久不见。” 隆庆宫一向是宫里不受待见的,见冰云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姜梅自然有些受宠若惊。 “冰云妹妹,你太客气了,不知宁贵妃如何了?奴婢还想跟她请安呢。”姜梅也客套起来。 冰云嘴角弯弯,但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她道:“娘娘很好,劳姐姐牵挂。怎么,姐姐这会儿不在隆庆宫伺候宸王妃,跑出来做什么?” “淑妃娘娘在偏殿治疗手臂,可是一天一夜都没有醒来,想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姜梅说着,看向了隆庆宫的方向。 冰云点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和宁贵妃说,姜梅姐姐的功劳一定不会忘了的。” 说完,冰云冲姜梅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报完消息,姜梅又回了隆庆宫,一如既往地做自己的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清棠在煎熬中又度过了一天。 这一天除了监察淑妃的心脉,就是给她补充体力,还有就是继续让她昏睡。 她在等待着宁贵妃动手,要是她没有来,只怕是要白白浪费这么多心思。 又一夜过后,陆清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淑妃做检查。 如果今天宁贵妃再不动手,她就得让淑妃醒了,睡太久了可是会伤脑子的。 最后为淑妃推了一阵睡眠的药物后,陆清棠收起了指脉氧及一些列的仪器。 药物剂量不重,最多可以让淑妃再睡上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就是墨则清口中的“睡上两天”。 吃完早饭,陆清棠便开始躺在摇椅上歇息,没过会儿,但见苏木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陆清棠意识到了什么,在苏木的搀扶下,气定神闲地走出了偏殿。 隆庆宫外,宁贵妃带着一帮清泉宫的宫人守在门外。 比起数月前,宁贵妃似乎清减了许多。 虽然恢复了贵妃的位置,也可以走出清泉宫,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打理后宫的权力。 这段时间,几个妃位的嫔妃共同帮着皇后打理,很是融洽。 看得出来,没有宁贵妃在后宫的日子,大家的日子过得都很滋润。 “这不是母妃吗?怎么又来了?理应由儿媳去清泉宫拜会您才对,最近一段时间儿媳害喜,身子不适,还望母妃莫怪。”陆清棠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隆起的小腹。 宁贵妃双眸盯着陆清棠的肚子,若有若无的冷意闪现出来,她微微勾唇,对陆清棠道:“母妃不怪你,你怀着身孕本就金贵,母妃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 宁贵妃说着,抬脚就要进去,身后的宫人们紧随其后。 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步骤,陆清棠立马挡在前头。 “不必了母妃,没什么好看的。儿媳这不是好好的吗?您也看过了,儿媳还有事,就不留母妃了。”陆清棠勾唇笑着,眼里尽是戏谑。 她在挑衅宁贵妃。 铺好的陷阱可不能白白浪费,一定要用的上。 宁贵妃不就是想看见淑妃昏迷不醒的样子吗?陆清棠偏偏就不给她看。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在引她上套。 宁贵妃见状,立马笑了起来,“怎么,前段时间的事还让宸王妃心里不满吗?怎么连门都不给进了?” “怎么会?那件事本就是小人作祟,儿媳怎么会怪罪母妃呢?”陆清棠似笑非笑着,“不过今天是真的不方便,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给母妃赔罪。” 宁贵妃眯了眯眼,“不必了,就今天吧。” 她说着,抬手一挥,旁边的冰云见状立马上前扶着陆清棠,“宸王妃,我来扶着您,您肚子大了,仔细摔着。” 冰云说话的空隙,宁贵妃抬脚就要往里进。 陆清棠赶紧给苏木使个眼色,苏木心领神会,快速将身子挡在宁贵妃前头。 第076章 计划被打乱了 “宁贵妃,屋子里杂乱得很,还没来得及收拾呢,您看要不要改日再来?” 苏木笑得很不自然。 宁贵妃眉心一拧,“一个侍女都敢跟本宫顶嘴,来人,给我打!” 话音一落,宁贵妃身后的嬷嬷上前一把拉住苏木,“啪啪啪”就是三个巴掌。 “给我住手!”陆清棠一面护着肚子,一面推开冰云。 然而冰云却钳制着她的双臂,根本不给陆清棠挣扎的机会。 陆清棠抬脚踹了冰云一脚,厉声道:“宁贵妃,你忘了你是怎么出来的吗?我能让你出来,也能让你进去你信不信!” 听罢陆清棠的话,宁贵妃就想到自己数月前被禁足降位以及夺权,如此耻辱的遭遇,让她不禁面色狰狞起来。 “陆清棠,你个丑八怪,以为怀了身孕本宫就不敢拿你怎么办了?今天本宫就要行使婆婆的权力,亲手教训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媳!”宁贵妃用手指着陆清棠,满眼厉色。 宁贵妃说完,身后的两个嬷嬷快步上前,一边一个按住陆清棠的肩膀。 苏木见状立马跪下给宁贵妃磕头,“求贵妃娘娘饶了我们宸王妃吧,宸王妃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若是出了好歹我们没办法跟宸王爷交代啊!” 宁贵妃如此强势,眼下只有提醒她陆清棠怀孕的事实。 这毕竟是陛下看中的皇孙,她好歹也得看着陛下的面子吧。 “你算什么东西,敢拿宸王要挟我,给我连她一块打!”说话间,宁贵妃抬脚踢了苏木,将苏木踢翻在地。 陆清棠见苏木摔倒在地,心下十分心疼,“宁贵妃,你有什么冲我来,别欺负我的丫头,你不配!” 她是王妃,还挺着肚子,若出了事宁贵妃难逃干系。 但苏木是个下人,哪怕是没了命也没人关心的,陆清棠一定要护着她。 听罢陆清棠的话,她回头看向她,宁贵妃回头冷笑了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我就不客气了! 宁贵妃快步走上前,扬起手就要砸在陆清棠的脸上。 陆清棠下意识闭上眼,小腹也不自觉地收紧,等待着巴掌落在脸上。 “母妃这是做什么?” 忽然,她仿佛听见墨则深的声音。 他不是还有两三天才能回来吗? 睁开眼,但见一身盔甲的墨则深满眼冷冽,他用手攥住宁贵妃的手腕,“宸王妃总是做错了什么,看在她有身孕的份儿上,母妃也不能对她动手。” 他说完,用余光看向两个控制着陆清棠的嬷嬷们,“放开宸王妃,否则本王管你们是谁宫里的。” 弦外之音,哪怕是清泉宫的,也照打不误。 陆清棠看向墨则深,他眼底的倦意挥之不去,看来是赶了很多天的路。 急着回来干嘛,她还想着假装肚子疼嫁祸给宁贵妃呢。 这下子,计划全都被他打乱了。 两个嬷嬷下意识互看了一眼,手上不由得松了一下,陆清棠见状立马挣开她们的手。 苏木见状快速上前扶着陆清棠,询问她有没有事。 墨则深也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清棠,宽松的衣衫遮掩不住的肚子异常扎眼,他立马别过脸。 才三个月不见,肚子竟然这么大了。 “墨则深,你敢忤逆生母!”宁贵妃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怒视着墨则深。 墨则深呼了一口气,单膝下跪道:“儿臣见过母妃,祝母妃福寿康泰。”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妃,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纵容妻子欺辱婆母,你还祝我福寿康泰,你是巴不得本宫死吧!”宁贵妃声嘶力竭,用手指戳着墨则深的额头。 墨则深依旧单膝跪在地上,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越是不说话,宁贵妃就愈发生气,竟抬手砸在墨则深的脸上。 “啪”的一声,墨则深依旧一动不动。 陆清棠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宁贵妃。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母亲,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能动手打她。 原本她还对惜玉的话有所怀疑,这下她信了。 墨则深果然不是宁贵妃亲生的。 “啪啪啪”,又是连续好几下,墨则深依旧一动不动,任由宁贵妃撒气。 陆清棠看不下去了。 且不论他们俩感情如何,可面上墨则深还是她的丈夫,她怎么能任由旁人如此欺辱。 瞄准了旁边的嬷嬷,陆清棠抬手将宁贵妃推向那帮子嬷嬷怀中。 “起来,别跪她。”她弯腰将墨则深扶起。 这一瞬,她有些心疼墨则深。 他要是知道面前这个当众打自己耳光的女人不是自己的生母,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墨则深也从陆清棠的眼里感受到了怜悯。 一丝感动之意爬上心头,但更多的是觉得耻辱。 尤其是那个隆起的小腹,比刚刚的耳光还要让他脸疼。 墨则深站起身,将陆清棠扶着她的手拿了下去,冷冽的气息萦绕在全身。 陆清棠感受到墨则深的冷漠,识趣儿地迈开步子离他远一些。 被嬷嬷扶起站稳的宁贵妃脸色大变,她用手指向陆清棠,怒道:“陆清棠,你疯了,你敢推本宫!” 她说着,又看向墨则深,“你给我动手,给我打她,否则就别认我这个娘!” 对于刚刚墨则深的嫌弃的行为,陆清棠后悔自己动手推宁贵妃了。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母子,她这个媳妇始终是外人。 墨则深这么孝顺,一定会听宁贵妃的话,对自己动手的。 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算来算去,她还是没算到墨则深会这么早回来。 回来干什么,净捣乱! “母妃,这是在要挟我吗?”墨则深冷笑了一下,“我究竟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从小到大你的不公平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现在只求你放过我的妻子,别逼我了行吗?” 说完,他满脸苦涩地看向宁贵妃,眼眸里有无奈也有不忍。 宁贵妃不禁愣了一下,好像不认识墨则深了一样。 从前的墨则深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上次同她顶嘴的时候,宁贵妃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看来,他果真是被这个丑女人给带偏了。 她真后悔把陆清棠嫁给墨则深。 第077章 宁贵妃不简单 陆清棠听罢墨则深这话,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哪怕是被不公平对待,他也没有埋怨过她,有的只有卑微。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陆清棠上前挡在墨则深的前头,扶着腰将肚子一挺,“宁贵妃,你若想打人你自己动手,威胁王爷做什么?来,冲着我的肚子打,我绝不还手,只是不知娘娘您敢不敢!” 她略带挑衅的眼神中尽是不屑,把宁贵妃气得浑身发抖。 还没等宁贵妃张口,陆清棠又用逼仄的口气同她说道:“王爷究竟是不是您的孩子?你如此有失偏颇,难道仅仅是偏心吗?” 听罢这话,宁贵妃原本愤怒的眼神继而变得闪烁起来。 宁贵妃下意识收回看向陆清棠的视线,迅速别过脸。 刚刚攥紧的拳头也松开了,愤怒的眸光变得不屑起来。 见宁贵妃这么明显的心虚,陆清棠明白了,原来这是真的。 墨则深果然不是宁贵妃的亲生孩子。 那他会是谁的孩子呢? 陆清棠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看向墨则深,心内微微叹了一口气。 然而得到的却是墨则深责怪的眼神,他微微蹙着眉,小声嗔道:“别胡说。” 他好看的眸子下一片青色,声音依旧低沉,带着些许嘶哑,语气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声音小到只有陆清棠一人听见,她不由得撇撇嘴,也回应给他一个白眼。 “母妃,不管怎样,陆清棠都怀着身孕,您不能这么对她。要是她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你大可对我说,我来训诫她。”墨则深躬身行礼,却是满脸的不卑不亢。 看着墨则深眼眸中的坚定,宁贵妃不自觉地冷笑了一下。 不是自己亲生的果然不听话,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狼。 平复了心绪,宁贵妃恢复了刚刚的端庄,她看向了墨则深,冷声道:“深儿,本宫知道你在外练兵辛苦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我也没有告诉你,怕打扰你。可是你知道你这个媳妇她做了什么吗?” 听罢宁贵妃的话,墨则深一脸不解地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则一脸无辜,还冲墨则深眨了几下,只是太丑,墨则深懒得看。 她也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王妃做了什么事,竟然让母妃如此动怒。”墨则深问。 他知道陆清棠并非是惹事的人,但这不代表她会安安分分的。 有道是人不找事儿,事却会上门。 说不定她得罪了这宫里的什么,就会有人陷害她。 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有些担心起陆清棠。 宁贵妃没有说话,抬手指向屋内,“你自己看看吧,淑妃到现在还没醒,她竟然藏着掖着,不知是何居心。” “呀,我屋里的事母妃居然知道得清清楚楚,真不知道是哪个耳报神传的消息。”陆清棠冲宁贵妃笑了笑,十分戏谑。 一旁的墨则深没有听明白,有些疑惑道:“什么意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宸王妃为淑妃娘娘进行二次治疗,因为用药关系淑妃娘娘多睡了一会儿,并无大碍。”苏木见状立马上前跪下,向墨则深陈述了事实。 这些话原本想等陛下来,说给陛下听的。 隆庆宫的事儿闹成这样,陛下也肯定听到了,只怕现下正在来的路上。 墨则深听罢苏木的话,顿时就安心了一些。 原来是这事儿,这下就放心了。 对于陆清棠的医术,墨则深自然信得过。 反观母妃就有些不对劲了。 她不是一向和淑妃不和吗,怎么会来关心淑妃? 看来,这其中只怕是不简单。 想到这,墨则深便笑道:“回母妃,孩儿相信王妃的医术,希望您也改变您的眼光,王妃的医术挺好的。” 他腿上的伤就是陆清棠治好的,他能不信吗? 听罢墨则深的话,陆清棠有些惊讶。 她记得除了给淑妃做过人工呼吸,以及心肺复苏意外,好像没有在墨则深面前展露过自己的医术吧。 他怎么就相信了? 陆清棠忍不住看向墨则深,那张白皙的脸上比起三个月前黑了一些,却多了一丝沉稳。 只是另外的半张脸上巴掌印仍然在,看起来有些突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再高明的医术也有失误的时候,失误倒也罢了,就怕是人为所致。”宁贵妃说着,看向了陆清棠,给了她一记冷笑。 陆清棠也不甘示弱,回给宁贵妃一个笑脸,“母妃说得不错,最怕的就是人为干涉。” 她得意的笑眸闪露精光,话音里又有弦外之音,让宁贵妃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莫非这又是着了什么道? 那就糟了! 她是吃过陆清棠亏的,上次也是这样的表情,难不成这次也是她的陷阱? 心里这样想着,宁贵妃心里顿时没了底。 但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骑虎难下。 要是陆清棠在诈她呢?她可不能就此放弃! “到底有没有出事,进去看一眼就行了,只要淑妃醒来,此事就此作罢!”宁贵妃恢复了气定神闲,强装镇定道。 墨则深也很赞同宁贵妃的话,他点点头,却在陆清棠的眼里看到她在神游。 陆清棠没有想别的,而是在计算着淑妃醒来的时辰。 大概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呢,这会儿肯定不行,得再拖一拖。 她正想着怎么拖时间,却听见墨则深开口了,“母妃,淑妃娘娘既然让陆清棠为她诊治,那么就是代表着她信任王妃的,我们去多管闲事,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墨则深说完,看了一旁的陆清棠一眼,他以为陆清棠当真惹了祸事。 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仍然得给她处理好,否则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深儿,你这话是何意?你这是在责怪母妃咯?难道你的王妃做错了事儿不会连累本宫吗?咱们是一家人,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点道理你还不懂吗?”宁贵妃怒视着墨则深。 墨则深见宁贵妃脸色不太好,立马躬身道:“母妃息怒,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想着淑妃和母妃不和,免得你们二人再生嫌隙。” “既然知道我和淑妃不和,那就更得去看看她了。免得你这个媳妇坏了心思,连累你我母子二人。”宁贵妃说着,不等陆清棠反应过来,抬脚便朝殿内走去。 第078章 心里有鬼 陆清棠刚想上前阻止,便听见宫外传来了陛下的圣驾。 她舒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可以再拖延一些时间了。 觉察身旁有人看自己,陆清棠看向了墨则深。 墨则深的脸上似有责备之意,陆清棠扁扁嘴,把头低了下去。 “见过陛下!” 陆清棠在苏木的搀扶下给康元帝跪下磕头。 康元帝见状立马道:“宸王妃快起来,都说了多少回了,不必行礼。” 苏木还没反应过来,墨则深就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准确地说,她的膝盖刚沾到地面,就被墨则深给拎了起来。 “深儿,你怎么如此粗鲁!”康元帝见状不禁瞪起眼,“你这样会伤着宸王妃腹内的胎儿的。” 墨则深立马躬身行礼,“儿臣带兵打仗,习惯了。” 然后他又上下打量了陆清棠一番,见她面色与刚刚无异,心下就安心了一些。 陆清棠:你人还怪好嘞…… 康元帝白了墨则深一眼,又道:“什么事儿啊,怎么能带太后的宫里吵吵嚷嚷的,幸好太后住在后殿离得远,搅扰太后的清净,朕拿你们试问!” 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陆清棠让太后装听不见。 太后娘娘很是配合,对于陛下的阵仗也装聋作哑,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回陛下,儿媳前两天为淑妃娘娘的手臂进行二次治疗。淑妃娘娘在治疗后睡了两天,却不想宁贵妃带人来,说儿媳图谋不轨,也不知是何意。”陆清棠边说边看向宁贵妃,眸中带着不解。 宁贵妃心里一惊,但细想想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哪里怪怪的。 上次的事情她已经吃了亏,这次…… 她忽然心里没了底。 康元帝听罢此话,也看向了宁贵妃,“宁贵妃,你刚刚恢复了禁足,还是宸王妃请求的,现下竟然还不安分,你真的要让朕在诸位孩子面前让你颜面扫地吗!” “臣妾没有,臣妾得知宸王妃为淑妃诊治,淑妃两天都没有醒,也是担心淑妃的安危,所以才……”宁贵妃有些着急,极力地去疏离自己思路。 她顿了顿,又道:“陛下,您难道就不担心吗?哪里有人昏睡两天不醒的,这两天不吃不喝,人还能好吗?再说,淑妃不过是骨伤,怎么会需要二次治疗,宸王妃的医术臣妾真的是不敢恭维。” 宁贵妃现在骑虎难下,即便心里清楚这是陆清棠的陷阱,但也不得不走下去。 她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到了关键时刻她就与她来个鱼死网破。 谁让她陆清棠这么看重一个丫头呢。 康元帝听罢宁贵妃的话,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她说的也没错,这样的治疗方法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昨天他去了碧月宫后不见淑妃,得知她在隆庆宫后也就没来打扰,却不知竟然在这里睡了两天。 “宸王妃,宁贵妃说的都是真的吗?”康元帝不由得皱起眉。 陆清棠刚要开口答复,却听见墨则深说话了,“回陛下,王妃的医术是和她姨娘所学,番邦的手法的确和我们大衡的不太一样,但疗效却比正常医术好得多,请陛下相信王妃。” 关于宁贵妃禁足一事,余白和墨则深说过。 虽然说得有些模棱两可,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然知晓,所以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护着陆清棠。 虽然他恨她背叛自己,可心里总舍不得她受委屈。 也不知这是什么样的心理。 “陛下,请你相信儿媳,儿媳不过是让淑妃娘娘休息了两天,淑妃娘娘身体安康,陛下放心。”陆清棠侧身福了福,冲着康元帝垂眸说道。 听罢这话,宁贵妃越来越觉得自己上了套了,但她仍旧不死心。 她认为陆清棠百般阻止自己进殿内,一定是心里有鬼。 于是她便开口道:“那既然淑妃妹妹身体无碍,可总是不醒来也叫人担心,不如请太医们为淑妃把把脉,也好叫咱们安心一些。” 这个提议深得康元帝的心意,他也挺担心淑妃的。 陆清棠自然不敢阻止陛下,看着宁贵妃得意的眼神向她示威,心内只觉得好笑。 她就像是一只跳梁小丑般,早已失去贵妃的端庄和仪态。 可即便是太医把脉,又能把出什么呢? 可若是这样就差点意思了,她要的是淑妃当众醒来,打烂宁贵妃高贵的脸颊。 正在陈邦祖被召来之际,太后身边的嬷嬷说太后不舒服,先让陈邦祖去给太后把脉。 当着众人的面,陛下自然不敢推辞,于是便让陈邦祖去了前殿。 早上陆清棠见过太后,还为她请了脉,并没有问题的。 难道是在帮她拖延时间吗? 这让陆清棠感到意外。 陈邦祖去了前殿好一会儿,众人就在偏殿内等待,期间没有人敢进里间去动淑妃。 算上时间,差不多这会儿应该醒了,陆清棠在心里倒计时。 陈邦祖从前殿赶回来,并告知康元帝并无大碍,只是天热,太后胃口不太好,服用一些药调理一下就好。 见太后没了事,康元帝又吩咐陈邦祖去给淑妃诊脉。 就在陈邦祖即将走进里间之际,淑妃身边的青姚出来告知众人,淑妃醒了。 陈邦祖又赶紧给淑妃把脉,并没有半分异常,只是睡得太久人有些恍惚。 因着里间是陆清棠睡觉的地方,康元帝也不敢多待,只看了一眼便出来了。 走出里间的康元帝看向宁贵妃,眸中似笑非笑起来,“宁贵妃,淑妃醒了,你安心了?” 宁贵妃的身子猛然抖了一下,不敢多说旁的,只说菩萨保佑,谢天谢地之类的话。 原来这果真是陆清棠的陷阱。 这个该死的丑八怪,再次设计陷害她,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出丑。 但宁贵妃并不甘心,她手里握着最为重要的一把刀,这把刀足以让陆清棠无法翻身。 心里这样想着,宁贵妃就把视线转向苏木,恶毒的眸光让苏木有些害怕。 她不自觉地往陆清棠身边靠拢,明显有些心虚。 毕竟她前面还在和墨则清虚与委蛇,后面就设计陷害人家娘心,能不心虚吗? 陆清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身后将苏木往身后推了推,并与宁贵妃对视起来。 第079章 夫妻本为一体 一旁的康元帝瞧见宁贵妃盯着苏木看,有些狐疑道:“宁贵妃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回陛下,臣妾在看宸王妃的侍女,这个小侍女姿色平平,却聪明得很呐。”宁贵妃笑着看向陆清棠,语调明显有些阴阳怪气。 康元帝不解,“哦?如何说?” “还是让冰云说吧,毕竟是冰云亲眼所见。”宁贵妃笑着看向身边的冰云。 冰云便连忙跪下,回答道:“回陛下,前段时间娘娘禁足在清泉宫,对于外界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待禁足解除后,娘娘让奴婢到宫外办事,奴婢亲眼看见宸王妃身边的苏木姑娘在大街上对贤王拉拉扯扯起来。” 听罢冰云的话,躲在陆清棠背后的苏木明显抖了一下。 感受到苏木的害怕,陆清棠伸手从后面拉住她的手,示意让她安心。 “竟有此事?”康元帝的表情有些不悦,“宸王妃,你可知道此事?” 勾引亲王可是重罪,更何况还是兄弟的婢女。 如今朝堂时局纷乱,对于立太子一事颇有纷争,这时候弄出这些事,很难让人不去多想。 陆清棠闻声,立马上前行礼道:“回陛下,儿媳竟不知有此事,不知是否是冰云姑娘看错了。” 她神色淡然,眼神迷茫,不像是在撒谎。 “看错了?那么就是你陆清棠承认苏木出过宫咯?”宁贵妃勾唇冷笑起来。 陆清棠也不甘示弱地笑了起来,“那自然是,还不止出过一次呢。儿媳住在宫里,担忧宸王的动向,如今怀有身孕不便走动,自然要借着苏木给我俩传递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冰云姑娘错将旁人认成了苏木,误会了呢。” 她说着,眼睛扫了一圈,将目光停留在姜梅身上一瞬,随即又收回视线。 姜梅倒是没有注意到陆清棠在看自己,只顾着看热闹。 “陛下,臣妾倒也想认为是误会,却不想这事儿竟然是真的。”宁贵妃瞪着陆清棠,“让一个下贱的侍女勾引贤王,陆清棠你好大的胆子!” 她话音一落,苏木便立马跪倒在地,“奴婢没有,奴婢真的只是出宫给王妃送信买些吃食。倒是遇见贤王爷两回,但从无逾越,请陛下明察!” 说着,苏木便磕了几个头。 纵使她再淡然,也难免害怕,说话间牙齿都在打战。 王妃说得果然不错,利用完自己转身就把自己卖了。 这母子俩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身旁的墨则深见苏木这般害怕,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真假,心中不免对陆清棠有些不满。 但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自然应该患难与共。 于是墨则深便上前道:“陛下,母妃,王妃一向闲不住,这个儿臣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母妃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苏木与七弟不清不楚呢?” “要证据是吧?”宁贵妃挥挥手,“冰云,拿出来吧。” 冰云听罢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展开一看,竟是一个半新的帕子。 陆清棠瞟了一眼那帕子,又将目光转向角落处的姜梅。 她离得远,完全不知局势如何,更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看过姜梅,陆清棠又同苏木对视了一下,苏木这才安心一些,递给她一个浅浅的笑容。 但听冰云对陛下道:“陛下,这是苏木送给贤王的帕子,说是定情信物,请陛下过目。” 康元帝看了一眼那帕子,又看向苏木,开口道:“苏木,这可是你的帕子?” “回陛下,奴婢不认识这是谁的,奴婢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帕子。”苏木摇了摇头,说完又磕了一个头。 这帕子本就不是她的,她自然不用承认。 宁贵妃听罢立马反驳,“大胆贱婢,人证物证在此,你还不承认!” “贵妃娘娘,是苏木的就是苏木的,即便她不承认,隆庆宫里旁人还认不出吗?”陆清棠行礼道,“再说了,这是一个旧的帕子,一看便是日日用的,只要是见过的也自然可以认得出。” 她的话刚说完,不远处的扉羽彩鹮便一眼出来了。 这不是姜梅的帕子吗? 刚刚还在趾高气扬的宁贵妃听见了她们俩的小声对话,心跳瞬间加快。 这是又上了陆清棠的当了? 怎么会这样! 不过她明白了一点,陆清棠已然知道姜梅是她们的眼线,故意这么做的。 然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姜梅还在等着看热闹,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身陷囹圄。 跪在地上的苏木见此情形不免在心内为陆清棠摇旗呐喊。 还是王妃有先见之明,让她偷了姜梅的帕子送给墨则清。 其实也不算是偷,准确来说是“换”。 毕竟那个新帕子是她花了好几天的功夫绣出来的,哪里能白送。 而这时候,康元帝命人将帕子递过去,让隆庆宫的宫人进行辨认。 不仅是彩鹮扉羽,就连其他的小太监也都认出这是姜梅的帕子。 待陛下身旁的太监将姜梅从人群中拖出来的时候,姜梅还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所措。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帕子跑到贤王手里了,她还以为是丢了呢。 可任凭她如何解释,在场众人没有人相信她。 甚至为了进一步确认,康元帝还调了出入宫门的记录,发现姜梅这一段时间的确出过宫。 这是为了给墨则清报信才出的宫。 她在脱不开身的时候是小太监帮忙传递消息,得空就亲自去贤王别院报信,反倒成了她勾引贤王的证据。 姜梅百口莫辩,为防止出她咬出其他人,康元帝命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是宁贵妃捣的鬼。 可现在,她的儿子在场,且刚刚立功,康元帝不能这么下她的面子。 “宁贵妃,此事已然查明,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康元帝冷着脸对宁贵妃说道。 宁贵妃立马笑了笑,“是,是臣妾误会宸王妃了,既然是姜梅做的事,就让姜梅去承担后果吧。” 宁贵妃此刻心下安心了许多。 这次没有能像上次那样被当众戳穿,否则再次禁足后,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 她也明白这是康元帝在给自己台阶下,她也就顺坡下去了。 只是下次,她倒还真的不敢再轻易对陆清棠下手了。 这个丑八怪的心机还真不小。 心里这样想着,宁贵妃恶狠狠地瞪了陆清棠一眼。 第080章 宁贵妃心里苦 陆清棠咬了咬牙,心内很是不爽。 就这样放过她吗? 难道这局就白白做了? 她实在是不甘心。 正在这时,太后忽然驾临偏殿,众人连忙跪拜太后。 “母后,您怎么来了,您的身子还有不适吗?”康元帝上前搀扶着太后,满面笑容却并无真诚。 太后习惯了这样的演戏,也配合着他,“皇帝不必担心,哀家无妨,只是心系我这个孙媳妇,特意过来看看。” 她说着,笑眯眯地看向了陆清棠。 陆清棠见状立马上前躬身道:“孙媳陆清棠协同腹中的曾孙向祖母请安。” “快起来吧。”太后笑着嗔道,“这孩子总是这样讲礼数,都跟她说了多少回不要行礼,就是不听。” 康元帝也连忙附和起来,“儿臣也是这么说的,都说了多少次了,这孩子就是孝心太重。” 太后点点头,在康元帝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身旁的宁贵妃依旧跪在地上。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太后招招手,在场众人连忙起身,宁贵妃也跟着起来,却发觉太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心头略微一沉,只觉得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但却仍旧装作神色淡然,仿佛不知道一样。 身旁的康元帝瞧见太后在看着宁贵妃,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母后在看什么?看得这般出神?” “方才哀家在殿外,听见宁贵妃有句话说得不对,不知皇帝愿不愿意听哀家唠叨几句。”太后眯着笑眼看向康元帝。 宁贵妃心里咯噔一下,依旧不明白太后的意图,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康元帝哪里有不肯听的道理,当即便道:“请母后赐教。” “宁贵妃说姜梅做错事应该姜梅承担后果,可哀家却听说宁贵妃跑到偏殿,对着有孕的宸王妃推推搡搡,还意图殴打他。多亏我这孙儿及时赶到,否则指不定弄出什么乱子。宁贵妃不弄清事情原由,差点铸成大错,这后果该不该承担?”太后说着,看向了宁贵妃。 宁贵妃听罢,立马跪下道:“请母后恕罪,臣妾也是一时糊涂,误信了小人谗言,误会宸王妃。” “宸王妃就白白被冤枉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大衡王朝的未来,如有差池,你一句误会就算了吗?”太后抬高了声调,满眼怒气。 宁贵妃被太后的声音吓得不敢说出半个字。 虽说康元帝不是太后亲生的,可也是明面上的嫡母皇太后,他都不敢顶一句嘴,更何况是她。 康元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宁贵妃一眼,然后道:“母后息怒,宁贵妃自然是要罚的,就罚她禁足清泉宫一月,再降为妃位,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点点头。 即便是不满意她也不会说,毕竟康元帝已经让步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宁贵妃一听又是禁足,心内一片凄苦。 她才出来几天呀,又被关进去了。 可这次不比上次,这次她儿子在身旁,墨则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受罚的。 于是,宁贵妃看向墨则深,满眼都是委屈的样子,就像她被欺负了一样。 然而墨则深却将目光投向了陆清棠的身上,柔和又眷恋的目光,从来都没有过的。 真是白养这么大了! 算了,还是自救吧。 “母后求您息怒,臣妾真的没有害宸王妃的心,她是臣妾的儿媳,肚子里怀着的也是臣妾的孙儿,臣妾怎么会害自家人呢?”宁贵妃捂着嘴,小声抽泣着说。 这般情真意切,好像说得像真的一样。 陆清棠忍不住冷笑起来,刚刚她要亲自动打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柔弱,如今还在狡辩,真是恬不知耻! 她眯了眯眼,笑道:“母妃,儿媳知道你不喜欢儿媳,上次的事情儿媳借着宸王剿匪立功一事已经为你求了情。可宸王的功劳只有一个,再也没办法求情了。” 陆清棠说过,她救她出来,也能送她进去,一句话的事。 只是,这句话得看她的心情。 “母妃,你也安分一些吧,儿臣会经常进宫看你的。” 墨则深虽然心里有气,但这个时候他不开口反而显得他不孝顺。 想来想去,只有这么说才最合适的。 然而这句话落在陆清棠耳中倒觉得奇怪。 虽说墨则深对宁贵妃偏心一事有些不满,但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罚。 难道他也知道宁贵妃不是亲娘的事情了? 应该不会吧? 否则他也不会心甘情愿承担那几巴掌。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康元帝听墨则深这么说,也点点头,“好,事情就这样了,宁妃禁足清泉宫,宸王和贤王随时可以进宫看望,其他一切照旧。” 就这样,刚被放出来十天不到的宁贵妃又被禁足。 不,准确地来说是宁妃又被禁足了。 隆庆宫偏殿众人很快散去。 陛下回了文德殿处理政务,淑妃被移送回了自己的碧月宫休养,太后也回了前殿准备晚膳…… 此刻,偏殿就剩下陆清棠和墨则深了。 他俩面对面坐着,半晌不说一个字。 苏木站在一旁都站累了,她想出去坐着歇歇,便借口给陆清棠拿水果溜了出去。 墨则深和陆清棠依旧面对面坐着,四目相视下,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你……肚子怎么这么大?”墨则深率先开口。 他刚刚就想问来着,心里一直憋着,好不容易等到机会。 陆清棠原本是正坐着,听见墨则深的话立马用衣衫将自己裹起来,尤其是隆起的肚子,生怕被墨则深看透一样。 她还没告诉墨则深自己怀的是双生子,也没必要说,这又不是他的孩子。 陆清棠清了清嗓子,“这是双生子,两个孩子。” “哦。”墨则深的眸光有些失落,继而变得讽刺起来,“怪不得,这奸夫可真厉害。” 一句奸夫,又把陆清棠不好的情绪拉了起来。 她原本还感激他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还想着怎么好好感谢他。 这下好了,不需要了,倒也省心。 陆清棠挑起一丝冷笑,看向了墨则深,“双生子跟男人没关系,那是我厉害。别说是你奸夫哥,就是你本人,我照样能怀双胞胎,得看我愿不愿意。” 言外之意,我就愿意给你奸夫哥生孩子,一下生俩,气不死你! 第081章苏木这是什么鬼 “陆清棠,你要不要脸!” 墨则深站了起来,怒视着陆清棠,伴随着起身的动作,盔甲哗啦啦作响。 随后,墨则深转身就走,也不知去做什么的。 管他呢。 明明是他先挑起来的头,反倒是他生气了。 又菜又爱玩儿,真没意思! 晚饭时间,墨则深回来了,换掉了身上的盔甲。一进门就拉个死人脸,陆清棠也懒得理他。 好在有太后在饭桌上调和,要不然,陆清棠准得把饭桌给掀了。 吃完饭,墨则深又出去了。 出去了才好,正好又可以跟苏木睡了。 陆清棠和苏木整理好了床铺,随后二人又洗了澡,从浴房出来的时候,墨则深就坐在床上。 一见到陆清棠,头一扭就进了浴房,像是在跟谁置气一样。 不用猜,准是又被太后叫回来的。 苏木见状不禁扁扁嘴,看样子今天不能和陆清棠睡一张床了。 她收拾好床上的枕头被子,又拿来崭新的枕头被子铺好。 这个时间里,陆清棠一直在看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可真心烦,待会儿又怎么和墨则深开口说话呢,多尴尬呀。 不多会儿,小太监伺候墨则深从浴房走出,头发高高竖起一个马尾搭在肩头,发尾还湿漉漉的。 一身罗衫里衣松松垮垮,露出一片胸前耸起的肌肉,显得十分性感。 这下陆清棠更看不进去了,干脆将书合上。 虽说墨则深脾气不好,但这身材却是让人无法拒绝,看得人心神荡漾起来。 正犯着花痴,忽觉小腹中传来阵阵蠕动,两个宝宝似乎感受到陆清棠愉悦的心情,在肚子里动来动去的。 “苏木,宝宝动了哎。” 陆清棠赶紧把这份喜悦分享给正在忙活的苏木。 苏木停下收拾梳妆台的动作,立马附耳倾听着胎动。 她不禁咧起嘴,双眼都在放光,“真的动了,我听到了。” “我高兴他们就高兴,我不高兴他们也不开心。” 陆清棠摸了摸肚子,说话间还看向了不远处的墨则深,很明显,这是在说给他听的。 刚刚跟墨则深吵完架,她就一直很郁闷,这似乎还是第一个能扰乱她情绪的男人。 她要保持心情畅快,绝对不能让一个男人左右了。 墨则深似乎也听出其中之意,他没有吭声,只静静地坐在一旁。 原本洗完澡后,他心情好了一些,可一出门就看见苏木和陆清棠两人,就跟两口子一样。 难道听胎儿的动静不是丈夫吗? 苏木这是什么鬼? 越想越生气,墨则深半天一个字都不说。 随后,陆清棠上了床,她躺在床的最里面,而墨则深则躺在床的最外面,二人之间隔着一整个银河系。 房内蜡烛尽数熄灭,只留下两个小蜡烛,烛光摇曳,二人背对着背,各怀心事。 “你睡了吗?” 半晌,墨则深开口了,他翻过身,用手戳了戳陆清棠的背。 陆清棠转过脸,毫无睡意,却不耐烦地问他想干嘛。 很明显,墨则深不喜欢旁人对他甩脸色,但他压抑住了这种怒气,而是起身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个镯子。 “喏,随便买的,拿去戴吧。”他将镯子随意扔到二人中间。 陆清棠心内顿觉好笑,立马背过身去,“自己留着吧,不稀罕。” 她只扫了那镯子一眼,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出,这是个成色极好的冰种翡翠。 只是不喜欢墨则深的态度,好似在施舍一般。 见陆清棠不屑的样子,刚刚压制的怒火立马又升了起来。 “不稀罕也得戴,你凭什么拒绝我的东西!” 墨则深拿起床头的一个帕子,又一把扯住陆清棠的手腕,硬生生把那个镯子给她套了上去。 陆清棠扬起手臂,一边看着镯子,一边看着墨则深,“你神经病吗?你送我就得要?” “你要是不想要现在就给摘掉扔了。”墨则深余怒未消,仍旧冷冷地看着她。 这样子好像一只气包子,让原本想要发火的陆清棠忍不住在心底笑了起来。 但她这个时候不能笑,要不然多跌份儿。 她甚至还想逗逗他。 有了主意,陆清棠立马用另外一只手环住镯子,假装往下摘的样子。 墨则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眼底有些失落和沮丧,就好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转过身,仍旧背对着陆清棠,用嘶哑的嗓音对她说:“随便你,爱戴不戴。” 这话差点没把陆清棠逗笑了。 但她仍旧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无奈道:“算了我困了,明天再摘吧。” 然后,放下手臂,陆清棠背过身去,这样好让她仔细观察那只镯子。 这个镯子是真好看,翠绿色的纹理十分细腻,即便是在幽暗的房间内,它仍然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随便买的? 随便买就能买到这么好的镯子?尺寸还这么合适? 想到这,陆清棠转过脸看向墨则深的背影。 他好奇怪,脑子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而背过去的墨则深也觉察到陆清棠在看自己,他回头看了一眼她,“怎么不睡,明天咱们还要回宸王府。” 陆清棠用手摸了摸上腹,“吃得太饱,睡不着。” 墨则深冷哼一声,“一个肘子炖火腿你吃了一半,一只烧鸡几乎全让你撕了,又吃了两碗米饭,一碟子炸糕,还喝了一碗燕窝,怎么不撑死你呢。” 刚刚在席间,他都没好意思说。 才不过三个月,竟这般能吃,得亏他有王府,要不然寻常人家怎么养得起。 “这是我们娘仨吃的,不能算我一人的。”陆清棠有些不服气。 一听这话,墨则深方才转过身去,墨色双眸紧盯着陆清棠的肚子,眼底有些不悦。 陆清棠下意识心里一紧,她连忙扯着被子盖在肚子上,警惕地看向他,“我告诉你,这个月份想打也打不掉了,你别打我肚子的主意。而且,我已经攒够了钱,明天回宸王府后,我就可以离开了。” 听完她的话,墨则深没有说话,他的重点是在后半句。 他才刚从衡州回来,她就要走。 这也太突然了。 第082章 居然有一点点感动 墨则深虽然怨恨陆清棠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可那是以前,他现在自然不希望她走。 但他并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而是在心里想着如何能让陆清棠留下。 好半天,房间内也没人说话,墨则深依旧没有半分睡意。 “你睡了吗?” 墨则深伸手戳戳陆清棠。 陆清棠没有立马回应,而是迟了片刻转过脸,一脸哀怨地看向他,“你干嘛,我刚睡着,不是明天要回王府吗,你怎么还不睡。” “心情不好,睡不着。”墨则深用置气的口吻同她说着。 他脑海里全是苏木附耳听胎动的场景,她们俩还有说有笑,这不是成心气人的吗? 难道那个动作不应该是他该做的吗? 这个苏木真是没眼力劲儿! 陆清棠翻身坐起,一脸无奈道:“大哥,你不睡旁人也不能睡是不是?你也太霸道了!” “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墨则深一副慵懒的样子,将手垫在后脑勺上。 凭什么听胎动的是苏木。 凭什么! 听罢这话,陆清棠瞬间就怂了。 她以为墨则深还在计较白天把宁妃禁足降位之事。 不过想想也对,在他眼里,这宁妃毕竟还是他亲娘,她这么做,从情理上来说的确有些不合适。 但他不是也没给他母妃求情吗? 陆清棠双手抱臂,不屑地笑起来,“墨则深,你可真不是男人,你母妃这么欺负我,你袖手旁观倒也罢了,但你别怪我心狠呀。你不是也没有给你母妃求情吗?这事儿总不能赖我头上吧?” 她才是受害者。 而且陆清棠已经给过宁妃机会了。 今天的事情,只要她不插手,淑妃醒来后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钓鱼执法这事儿不地道,但宁贵妃的做法就地道了吗? 充其量,她们婆媳俩半斤八两,兵不厌诈,怪只怪宁妃没有脑子! 墨则深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也爬起来,“说什么,怎么扯我母妃头上了,我又不怪你。” 深宫中的尔虞我诈他最清楚不过,宁妃的品行他也明白,可那是他母妃,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看到母妃能够屡屡败在陆清棠手里,他反倒有些佩服她。 所以,白天的时候,他竟然对她有了想要长相厮守的冲动。 而生气是因为他明明自己说过不提奸夫,却又忍不住开了口,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不愉快。 这反倒让陆清棠误会了,得赶紧解释。 “你在宫里受委屈了,我知道。我母妃的手段我清楚,一旦着了她的道必然会万劫不复。你还击也是对的,我没有给母妃求情就是想警告她,让她好好反思一下。”墨则深继续说道。 听了这席话,陆清棠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误会墨则深了。 他没有指责自己的心狠手辣,反而还很理解自己。 怎么还有些感动捏? 陆清棠“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刚刚那句‘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是什么意思?” 墨则深哪里能说得出口。 他总不好告诉陆清棠,他一个大男人嫉妒苏木可以听肚子吧? “没意思。”墨则深红着脸,说完就睡下了。 然而陆清棠却要炸了。 没意思把她叫醒干嘛,就为了听他说废话吗? 但生气对孩子不好,为了宝宝,陆清棠可以忍。 她憋着心中的一口气,对着墨则深说:“那好,我睡了,别吵我了。” 说完,陆清棠便躺下了。 墨则深翻来覆去,只恨自己刚刚没有直接提出来。 怎么就不能提呢,他还是陆清棠名义上的丈夫呢。 一个亲王,听自己王妃肚子里的动静,有什么错,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鼓起勇气,再次用手指戳戳陆清棠。 陆清棠要疯了,她都在做梦了,这货又要干什么! 她坐起身,抄起枕头就朝墨则深头上砸过去。 墨则深立马用手肘挡住枕头的进攻,“别打,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是不是有病!”陆清棠扔掉手上的枕头,怒视着墨则深,“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商量,或者是刚刚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非等我睡着了才说?” 她真的好困,困得要死。 而且还怀着孩子,本来就需要充足的睡眠,这货是成心的吧! 墨则深从地上捡起那个枕头,将它放回原位,小声道:“本王从没有听过胎动是什么感觉,能让我听听吗?” 这话他是咬着牙说的。 说完只觉得羞耻万分,恨不得直接钻老鼠洞里一辈子不出来。 摇曳的烛光下,陆清棠瞧着墨则深红红的耳尖,以及他生涩的口吻,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为的这事儿呀! 不过好像有些尴尬,这孩子又不是他的。 但她现在只想睡觉,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来吧,别用力按就行。”陆清棠说着,便躺下了。 这一躺,困意便席卷着大脑,瞬间让她意识模糊起来。 旁边的墨则深伸出修长的手,伸手碰触着陆清棠的肚子,他不敢用力,只轻轻覆在上头。 与寻常人的肚子不同,这肚子有些硬硬的,圆鼓鼓的。 里面真的有孩子吗? 就在他想要将手收回的时候,手掌心传来微微蠕动。 墨则深吓了一跳,立马把手缩了回去。 打着盹儿的陆清棠也被肚子里的动静吓醒了,她立马睁开眼,看着身旁的墨则深。 “你干嘛?你不是要听吗?赶紧的,我要睡了。”陆清棠催促着他,伸手抓起他的手就按在肚子上。 腹部的胎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两个宝宝似乎都很活跃。 墨则深却不断地挣扎,嘴里念叨着:“有东西在你肚子里动,真吓人。” 陆清棠:“……” “不动更吓人。” 陆清棠瞧着墨则深那神神叨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感受着肚子里频繁的胎动,陆清棠心内的幸福感打败了困倦,她看向墨则深说:“宝宝很喜欢你,你感受到了吗?” “嗯,好像是吧,好像两个都在动。”墨则深点着头,说话间唇角不由得向上扬起。 第083章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好看的笑容感染着陆清棠的心绪,她偏过头看向他,幸福感从眼角流出。 这孩子要是墨则深得多好,这样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果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种想法收了回去。 墨则深怎么会看上她呢,她的相貌和身份在这里摆着,简直就是自作多情。 陆清棠在心中感叹着,又瞧见墨则深学着苏木的样子,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 “他们两个小孩子还挺调皮的。”墨则深边听边说,唇角扯开的角度愈发地大了起来。 陆清棠闭上眼,伸手推开他的头,“好了,快睡吧,我都要困死了。” 这下总该能安生了吧。 墨则深伸了个懒腰,侧过身看向她,看着陆清棠渐渐熟睡的面庞,心里甜津津的。 这张脸丑是丑了点,乍一看是挺吓人,时间久了倒也能习惯。 他伸手拉起被子的拐角给陆清棠盖好,困意袭来,墨则深也睡着了。 半夜,墨则深终于受不了了。 他张开眼,无奈地看着旁边的陆清棠,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睡相竟然如此差。 但见陆清棠侧过身,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头靠着他的肩,一手抓他的胸,一条腿搭在他的身上。 这也就罢了,关键他是个男人,陆清棠把他的某物就压在腿下,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见她睡这么香,墨则深也不忍把她吵醒,于是便慢慢抬起手把她摸自己胸的手给拿下去。 “苏木我好饿……” 陆清棠嘟囔着,一翻身又将手臂压了下来,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又摸索起来。 越这样摸,墨则深就越热,某物干脆立了起来,弄得他都要崩溃了。 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他只怕要打破自己不欺负女人的原则了。 一狠心,墨则深推了推陆清棠,“陆清棠,你醒醒,别睡了。” 睡梦中的陆清棠迷迷糊糊地醒来,困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你又干嘛,我睡得正香呢,你烦不烦?”陆清棠一边嘀咕着一边用手揉眼。 墨则深实在是无奈,“你能不能看看你现在睡在哪儿?” 陆清棠打了哈欠,努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在墨则深的怀中,吓得立马来了精神,快速缩回自己的角落里抱着膝盖。 她以为是苏木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你可没兴趣,我只是睡得太沉了。”陆清棠跟墨则深解释道。 墨则深一边用被子盖住自己下半身,一边不耐烦地说:“快睡吧,离我远点,别靠那么近了。” 只可惜,被这一吓,陆清棠睡不着了。 她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闭上眼的墨则深,连眼都不眨一下。 墨则深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睁开眼道:“二半夜的你不睡你坐在那里干嘛,多吓人?”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把我叫醒吓着我了,我能坐在这里吗?我吃饱了撑的吗?”陆清棠抄起枕头就砸向墨则深的头。 墨则深有些心虚,也就没接话,翻个身背过去,自顾自地睡着。 刚闭上眼,就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回过头,陆清棠满眼幽怨。 墨则深挣扎着爬起来,“不会吧你,这就饿了?” “都怪你,我正做梦吃肘子来着,你非把我叫醒。”陆清棠用手环抱着自己的肚子,“为了弥补你的罪过,请你现在去厨房给我拿点吃的垫垫肚子,刚刚你吵醒我的事就既往不咎了。” 说完,陆清棠冲着墨则深眨眨眼,一脸期待。 墨则深冷笑了一下,“做梦!” 说着,他又转过身去。 陆清棠努努嘴,起身推了推他,“求你了,你就去拿点吃的给我吧,吃完我就睡,离你远远的,行不行?” “想得美。”墨则深闭着眼回应她,“本王还没人伺候呢。”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陆清棠再次抄起枕头砸他,“要不是你把我吵醒,我怎么会饿肚子,都怪你!” 墨则深“刷”一下坐起身,接过枕头就给扔地上了,“你烦不烦!” 陆清棠吓了一跳,赶紧挪动屁股往里头躲,缩在角落里怔怔地看着他。 “我去别的地方睡行了吧!” 嘴上说着,人也迅速起身下了床,拽着衣架上的外衣就往身上套,抬脚就往外走。 好半天,陆清棠才反应过来,墨则深真走了。 走就走,谁稀罕! 她也懒得去捡那个枕头,直接抓起墨则深枕过的枕头塞在脑袋下面。 “咕噜咕噜~” 肚子依旧在叫着。 外面的天色不过是一两点钟,这会儿正是熟睡的时候,也不好叫苏木她们起来给自己拿吃的。 饿就饿着吧,睡着就感觉不到饿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再次被墨则深叫醒了。 “陆清棠,别睡了,起来吃东西。” 睁开眼,墨则深手里拎着食盒,食盒里散发出食物的香味。 陆清棠晕乎乎地爬起来,坐在床上发呆,墨则深连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他只好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起身将陆清棠的鞋子摆好,扶着她下床吃东西。 “快吃吧,赶紧吃完赶紧睡,别再折腾了。”墨则深说着将食盒里的一碗馄饨端出来,嘴里嘟囔起来,“居然敢使唤本王,我看你是活腻了!” 听着墨则深的唠叨,陆清棠抬眼看向他,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嘴上这么说着,还不是跑去给自己找吃的了? 这个男人嘴还挺硬的。 墨则深白了她一眼,“别笑了,赶紧吃。” 说着,他还打了一个哈欠,看样子真的困得不轻。 陆清棠也不敢怠慢,她一手扶着碗,一手拿起勺子,快速将馄饨舀进口中。 吃着吃着,她停了下来,向墨则深示好,“你要不要来点?” 墨则深修长的手握成拳头,正抵着额头,见状立马转过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陆清棠也识趣,继续往嘴里扒拉着馄饨。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墨则深说着,伸手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将其推到陆清棠面前。 陆清棠也不客气,端起水就喝了下去。 不多会儿,一碗馄饨就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陆清棠擦擦嘴,满足地摸了摸肚子,然后爬回床上,枕着被墨则深捡起的枕头,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第084章 说人家坏话让人家逮着了 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的时候两人才从床上起来。 洗刷完毕后陆清棠去看了淑妃,淑妃状态很好,都能下床吃东西了,陆清棠便向她提起那个女人的事。 淑妃一开始忘了,经过陆清棠提醒才想起来。 就是那个总是偷看墨则深的中年女人,也是救过陆清棠的那个,她曾经答应过陆清棠帮她指认来着。 于是,淑妃就跟着陆清棠来到了隆庆宫附近,三人藏在了一棵树下。 这个角度刚好对着隆庆宫的大门,对于周围的事物可以一览无余。 此时的隆庆宫门前,大大小小的马车排列着,太监们正在往车上搬东西,墨则深正站在门前指挥着。 这些可全都是陆清棠在宫里得到的赏赐,其中就包括淑妃的三百两诊金。 陆清棠对那些好东西不敢兴趣,但是那真金白银可是好东西。 等她出了宫,把这三百两白银换成银票,再加上之前给郑国公小世子治疗的二百两,一共五百两全都凑齐了。 到时候,带上苏木,就可以浪迹天涯,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而且她已经想好了如何脱身,待会儿上马车后再跟墨则深说。 “怎么好半天了不见那个女人了?会不会不来了?”苏木小声嘀咕着。 陆清棠也有些不确定,“她能偷看第一次,就会偷看第二次,不过这里人太多,她不会被吓着了吧?” “有可能,再等等吧。”淑妃开口道。 三人继续张望着。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苏木用手指着不远处,同时开口喊着,“你们快看,就是那个女人!” 顺着苏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一个中年女人也藏在树后,树干挡住身子,只露出了上半身。 她脸色蜡黄,看起来身子很不好的样子,干瘦干瘦的,有些营养不良。但仍能看得出,她面容娟丽,带着些许书卷气息,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上次她救自己的时候是在晚上,陆清棠看不清脸,但这个身材她是可以认出的。 “对,也是她在晚上救了我,她们是同一人。”陆清棠笃定道。 淑妃眯眯眼,道:“是王才人。” “她有什么特殊性吗?”陆清棠连忙问。 淑妃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宸王妃,我对她并不了解,只知道宫里有这么一个人。她呢年轻时候得过宠,也因此有了身孕,但是产下过一个死婴,听说是个公主。如果那个公主还活着的话,那她应该和你家王爷一样大吧。” “而且从那以后,这位王才人就失了宠。她整天闷着头不说话,跟傻了一样,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会,看着其实也怪可怜的。” 淑妃继续补充着,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担心自己会和王才人会有同样的下场吧。 “原来如此,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陆清棠挠挠头,“不过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就是怪怪的。” 她生的是公主,即便思念自己的孩子,按理说偷看的也应该是宫里的其他公主。 干嘛盯着墨则深不放呢? 这点很不符合逻辑。 苏木在一旁小声嘀咕起来,“对了,我听说宁妃也有过一个公主,还送外面养起来了。” “这个我知道!”淑妃迫不及待地开口,“听说那个公主生下来先天不足,宁妃整天抱着不准旁人动一下,后来为了让公主身体好,就把她送到宫外的寺庙里养起来了。” 冰云所谓的出宫办事,其实就是出宫看望公主。 这些都是宫里公开的秘密。 陆清棠见状不由得笑起来,“一谈起我那婆婆你可激动坏了,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在打听她。” “她的事我必然要知道,谁知道是不是她要来害我的。”淑妃撇撇嘴,“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小姑子也快要回来了吧?” 陆清棠嘴角抽了抽,“一个婆婆就够受的,再加上一个小姑子,我还活不活了?这个墨则深家里事儿太多,没完没了,我都快累死了。” 她说着,瞧着苏木冲自己挤眼,陆清棠顿觉不爽。 “苏木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家里头的破事儿,可我也是要说的,以后你要么不嫁人。要么就听我的,千万别找妈宝男过日子。你知道我以前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吗,那个墨则深,把他妈都要捧上天了你知道吗!”陆清棠越说越气,恨不得暴打墨则深一顿。 淑妃身子抖了一下,然后冲着陆清棠背后哭丧着脸,“宸……宸王,你怎么来了?” 宸王? 陆清棠下巴都要惊掉了。 合着她刚刚说墨则深的坏话都被他听见了?怪不得苏木冲自己挤眼呢。 这么拼命的暗示她居然没懂,真是该死! 陆清棠默默回过头,但见墨则深双手抱臂,一脸玩味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王爷,你怎么来了?车都装好了吗?”陆清棠给了墨则深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有些乖巧地说道。 淑妃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宸王,宸王妃,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淑妃抬脚就跑,身后的青姚也连忙跟上。 跑得比兔子都快。 “苏木,去看看王妃还有没有旁的东西没收拾的。” 墨则深依旧是有些戏谑地看着陆清棠,头也不抬地同苏木说道。 苏木应了声,带着同情的眼神看了陆清棠一瞬,然后拔腿就跑。 现在,就只剩下陆清棠和墨则深两人了。 陆清棠欲哭无泪,只得腆着大脸冲他嘿嘿傻笑,实在是想不出给自己找什么台阶下。 墨则深蹲下身子,眸光中带着笑意,“陆清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我的坏话,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我错了……”陆清棠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墨则深一抬手,冲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拂了一下,“你还知道错了?你知道什么呀!” 说完,他站起身,白了陆清棠一眼。 陆清棠撇撇嘴,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心虚得根本不敢看他。 “你跑这干什么,又在耍什么花样?”墨则深站在刚刚苏木的位置张望着,“你不会在监视我吧?” 这话一说出口,陆清棠立马就乐了,“监视你?想得美!” 太自恋了! 第085章 以王妃的名义 墨则深黑着脸看向她,眸中带上明显的不悦。 “赶紧走吧,月儿还在家里等着呢,没工夫听你胡说八道。”墨则深说着,转身就走。 陆清棠一脸不屑,“你的月儿多好呀,祝你们百年好合!” “快走吧,少废话。” 墨则深回过头,拎着她的胳膊就往隆庆宫大门走,嘴角都不自觉地扬起来。 以前他怎么没看出来陆清棠爱吃醋呢,就跟小孩子一样。 而陆清棠眼里,墨则深的这个笑太瘆人了,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两人来到隆庆宫,拜别了皇太后,太后又嘱咐他们几句话,这才放他们离开。 又是一辆轿辇,陆清棠坐着,墨则深跟在身旁,在浩浩荡荡的马车队后面慢慢走着,他们离开了皇宫。 出了宫门,换上马车,开始往宸王府。 已经几个月没有出宫,陆清棠不免有些怀念起燕陵城街道的热闹场景,她时不时地撩开帘子向外看。 “我跟你说,回头到了府里,千万别气月儿。最近酷暑,她身子比之前又差了些。”墨则深同陆清棠说道。 陆清棠放下帘子,一脸生无可恋道:“知道了,这话你在宫里都说了,出了宫你还说,说没完了,你烦不烦!” 墨则深被这话一噎,立马转过脸不再开口。 “哎,咱们该商量商量怎么分手了吧?”陆清棠伸手推了推墨则深。 墨则深回过头,“你说什么?” “你是想休了我呢,还是想和离,还是说对宫里报我死了,你选一个吧。”陆清棠向后靠了靠,好让自己的腰背舒服一些。 墨则深清了清嗓子,“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况,休了你,或者和离,我父皇能饶得了我吗?” “那你就说我死了呗,暴病而死,或者说我失足淹死,再不然就制造一个马车脱缰,让我掉悬崖死了,什么样的都行。”陆清棠大大方方地说着。 电视剧里能出现的死亡方式,她都想了个大概。 墨则深立马扶额,“你说这些也不嫌晦气,还怀着孩子呢。” “怕什么,又不是真死,再说了,跟你有什么关系……”陆清棠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自己都听不见。 墨则深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懒得跟她计较,便道:“怎么死无所谓,关键是你挣的钱……” 他没有再说下去,陆清棠便立马接话,“我这个钱都是干干净净的,这点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这个钱是以什么身份挣来的。”墨则深说着,眼眸里闪现出一抹精光。 他想了一夜,终于想出这个办法。 想要留住陆清棠,既不会失了颜面,又能达到目的,就只能拿钱说事。 陆清棠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你要是以宸王妃名义挣来的钱,那你就不能带走。你走了就不再是宸王妃了,凭什么用宸王妃的身份挣钱呢?”墨则深娓娓道来。 他觉得这个理由挺好的,虽然有点蛮不讲理。 陆清棠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吞了她的钱吗? 她现在是宸王妃,不用宸王妃的身份用什么? 陆清棠要气炸了,“墨则深,你什么意思!你要是想逼死我就直说,我一没偷二没抢,靠的都是自己的实力,那是我挣的钱!” “凭实力就不要用宸王妃的名义。”墨则深作死地又来了一句。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陆清棠,见她并没有过分激动心里就放心了一些。 要是因为这点事让陆清棠动了胎气,那只怕是后悔都没有地方去。 陆清棠冷笑一声,“好,你牛。” 说着,她把脸转向一边,撩开帘子看向外面,心内只觉得一阵失落。 她就不该盼着好日子,这下子如坠冰窖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墨则深见陆清棠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也没用过分的举动,立即舒心起来。 这算是默认了。 那就算是暂时定住她了吧。 心内轻松了许多,甚至还有点得意,墨则深时不时地偷瞄起陆清棠的背影来。 要不是知道她怀有身孕,从后面看根本看不出来,身段依旧纤细如常,饭量却极为惊人。 昨夜他本来真的想换个地方睡来着,但仔细一想让她饿肚子睡觉太难受了,就去叫醒了厨娘给陆清棠煮了一份馄饨。 看着她吃得这么香,墨则深反而一点厌烦都没有。 这种感觉真的挺奇怪的。 马车很快到了宸王府,停车后,墨则深先下的车。 陆清月带着丫鬟蔻丹站在侧门处,笑语嫣然地向他招手,并慢步上前。 “见过王爷,王爷辛苦了,看起来似乎瘦了许多。” 陆清月说着,眼圈儿一瞬间红了,话音里带着浓浓的相思之情。 三个月没有见到陆清月的墨则深本以为自己会很想她,可一见到她的时候,心里也就那么回事。 墨则深向他招招手,“别这么多礼数。” 他说着,一边走下车,然后用手拍拍车厢,对着里面的陆清棠开口道:“陆清棠,怎么还不下来,还等着本王请你吗?” 正说着,陆清棠便撩开帘子,出现在陆清月面前。 她高昂着头,挺着隆起的肚子,似是示威一般。 墨则深不是说不让她气陆清月吗?她偏不听! “昨天晚上和王爷折腾了大半宿,现下倒有些困了。”陆清棠说着,抬手扶额,装作疲惫的样子。 这倒是真的,在马车里晃了半天,还真有些困。 而马车下面的陆清月听罢此话后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但她仍旧强装镇定,冲着陆清棠福了福,“见过王妃,王妃一路辛苦了。” “你……下车吧。”墨则深有些耳热。 陆清棠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可仔细一想又没有什么问题,可这问题出在哪里呢? 墨则深向陆清棠伸出陆修长的手,“要是困的话,就快回你的棠梨苑歇息去吧。” “不知王爷可否愿意陪同?”陆清棠伸出手,搭在墨则深温热的手掌上。 墨则深的脸抽了抽,“你发什么疯?” 第086章 接风宴会 墨则深立马明白了陆清棠想要干什么,刚刚就应该率先想到的。 按照陆清棠的性子,肯定是要报复他。 而她报复的手段,就是恶心人不偿命。 陆清棠没有立马回答他的话,待走下马车的时候快速垫脚,抱起墨则深的脸猛吸了一口。 “啪嗒”一声,墨则深僵在原地。 陆清月的嘴巴张得老大,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俩。 陆清棠冲陆清月得意一笑,抬手示意一旁的苏木扶着自己,“苏木,咱们走。” 回过头,苏木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是王妃!”苏木反应过来,立马搀住陆清棠。 陆清棠一把拉起苏木的手,主仆二人快步走进正门,就跟一阵风似的。 她生怕墨则深反应过来要吃了自己,是非之地不久留,要趋利避害才好。 愣在原地的墨则深脸一阵白一阵红,他咬着牙,怒视着陆清棠的背影。 “陆清棠!” 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旁的陆清月见状立马娇滴滴地喊道:“王爷。” 言语里既有抱怨又有思念,湿漉漉的眸子无辜又哀愁。 “我去狠狠教训她一顿。”墨则深头也不回地对陆清月说,然后屁颠屁颠地去追陆清棠了。 陆清月愣住了,立马看向身旁的蔻丹,“这是怎么回事?王爷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许是王爷累了,待王爷歇息片刻就好。”蔻丹一把扶住陆清月,“索性王妃有孕不能与王爷同房,您可要抓紧时间呀。” 陆清月冷笑了一下,“你觉得我有这个机会吗?平日里总是甜言蜜语,却在关键时刻收回心思。要说他有病吧,可他偏偏能让陆清棠怀孕。要是没病吧,为什么不碰我一下?” 她越说,心里就越难受,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蔻丹连忙为她擦眼泪,并安慰道:“侧妃不要着急,咱们有的是机会,上次怎么让王妃怀孕的,这次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 听罢蔻丹的话,陆清月不禁双眼亮了亮。 她不是没想过,而是总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能够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 可既然事与愿违,就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那好,你去安排吧。”陆清月眸子沉了沉。 蔻丹笑了笑,“那就请侧妃娘娘今晚要盛装打扮才好。” 陆清月勾唇一笑,媚眼中染上一抹娇羞。 …… 月如钩,今晚的王府异常热闹。 府里安排了接风宴,满满一桌子菜,看得陆清棠直流口水。 “开宴!” 陆清棠放下盘子里的葡萄,拿起筷子在盘子边缘敲打着,提示一旁看书的墨则深。 她吃了半天的葡萄,越吃越饿,吃到最后都开始泛酸水。 墨则深抬眸瞄了她一眼,“等会儿,月儿还在打扮,马上就好。” “一炷香之前你就说了马上,现在还在马上,你究竟……哕……”陆清棠话还没说完,就吐了出来。 一旁的苏木见状立马拿起碗过去接,墨则深赶紧放下书,起身为陆清棠顺气。 这个月份的孕反虽然少,但偶尔还得吐一两回。 有时候是饿的,有时候是撑的。 苏木将碗里的呕吐物倒掉后,又端来漱口用的香茶给陆清棠漱口。 在她漱好口后,墨则深将一只烧鸡递到她的面前,“好,你先吃,桌子上的你随便吃。” 一见到烧鸡,陆清棠也不说旁的了,立马将其撕开一只腿递给苏木,另外一只腿塞进自己嘴里。 “好好吃哦苏木。”陆清棠享受着美味,忍不住发出感叹。 苏木也边吃边点头,主仆俩又是满脸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墨则深瞧见了不禁扬起嘴角,见她吃得高兴,他好像也挺高兴的。 这时候,陆清月这才姗姗来迟。 但见她一身嫣红色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头上戴的是一套红珊瑚宝石头面,在众人面前显得熠熠生辉。 “王爷。”陆清月见墨则深紧紧盯着自己,不免有些羞涩。 墨则深收回视线,没有说旁的,“坐吧,就等你了。” 陆清月以为墨则深是不好意思了,便看向了陆清棠,向她炫耀起来,“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来晚了,叫您和王爷久等了。” 陆清棠正在啃鸡腿,听罢陆清月的话连忙抬起头,陆清月见状立马掩嘴笑起来。 别说是她,就连在场的丫鬟婆子都在偷偷地笑着。 墨则深早已经忍俊不禁,他抿着嘴,双眸打量在陆清棠的身上,满眼宠溺,并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帕子。 “呀!怎么吃鼻子上了!”苏木惊呼起来,赶忙去拿帕子。 墨则深快她一步,将掏出的帕子展开,很是体贴地将陆清棠鼻子上的肉丝擦掉。 他一边擦着,一边嗔怪起来,“你看你哪里有个王妃的样子,也不怕下人笑话。” 墨则深高挺的鼻子近在咫尺,呼出的热气不断打在陆清棠的脸上,男人的气息让人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可是她是个记仇的,白天的不愉快她记得真真的。 “对,我没有王妃的样子,你的月儿有啊,让我一个王妃这里等一个侧妃开宴。她还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我哪里还有脸啊!”陆清棠说着,就冲墨则深翻一个大白眼。 让她饿着她就是不爽,就是得发火。 墨则深似是触电一般,瞬间收回给陆清棠擦脸的帕子,然后一脸不满地盯着她。 陆清月听罢立马大惊失色,上前行礼道:“是我不好,王妃您别生王爷的气,我不该这么打扮抢了您的风头,是我不好。” 她说着,还假惺惺地挤出两滴眼泪,然后巴巴地看向墨则深。 不等墨则深说话,陆清棠又开口了,“哭什么哭,你还委屈上了?” “那我赶紧回去换了这身衣裳吧。”陆清月说着,提起裙子转身就走。 墨则深扔掉手里的帕子,坐到了正位上,对她说道:“算了吧,别耽搁时间了。” “就是,我可没耐心等你了。”陆清棠跟着墨则深附和起来。 陆清月侧身福了福,低头一瞬间,嘴角微微翘起。 第087章 连孕妇都不放过 陆清月就知道墨则深不会让她回去换衣服的,这身装扮可是花了她一下午的心思,不能白白浪费。 她坐下后,接风宴正式开始,陆清棠只顾着低头吃,他们俩就在陆清棠眼皮子底下你侬我侬。 一顿饭下来,陆清棠撑得难受,就在苏木的搀扶下回棠梨苑歇息去了。 而墨则深在饭后因为酒量不胜,被陆清月扶回了揽月居。 蔻丹主动帮忙收拾桌子,将墨则深喝剩的酒倒掉了,一滴都不剩,生怕旁人察觉出来。 此刻的揽月居内一片旖旎,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暧昧。 陆清月脱去自己的衣衫,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纱的里衣依偎在墨则深怀中。 墨则深被陆清月挑逗得不能自已,却在看清她是谁后将她一把推开。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 墨则深意识到自己头脑很不清醒,用最后的理智走出房间。 陆清月哪里肯甘心,上前一把从身后抱住他,声嘶力竭道:“王爷,你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这里过夜呢,我是你的女人,与你同房天经地义呀。” “月儿你听我说,你身子弱,万一有了身孕你会吃不消的。”墨则深说着,伸手掰开陆清月的手。 碰触到陆清月柔软的躯体,那一刻,墨则深心头一颤。 他现在很需要发泄一番,怎么会忽然这样? 他自认自己的把控能力还是很强的。 莫非? 推开陆清月,墨则深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给我下药了?” “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陆清月的声音很小,说话间根本不敢看墨则深。 墨则深冷笑两声。 他没想到陆清月会用这样的手段迫使自己与她亲近。 她果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单纯。 他转过身,不顾陆清月的拉扯,独自一人径直离开了揽月居。 漫步目的地在王府里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那个废弃的小柴房。 在这里,他受了伤,是陆清棠救了她,那个他曾经厌恶至极的女人。 然而,那个他曾经百般爱护的女人却对自己下药,用这样下流的手法对付自己。 当真可笑至极! 停留在小柴房前片刻,墨则深刚想走,却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 陆清棠?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里干什么? 那般倩丽的身影让他立即心猿意马起来,不等陆清棠近前,墨则深立马上前拉着她,把她拖进小柴房里。 “墨则深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陆清棠吓坏了,这大半夜的怎么忽然蹦出来一人把她抱住了。 看清来人后她立马放心了,原来是墨则深,这下就放心多了。 可没等她开口说话,墨则深就把她连抱带拖地弄到小柴房里,立马让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她就不该晚上吃那么多,不该晚上不睡觉出来遛弯消食,更不该放任苏木回去给自己取披风。 她不冷,不需要披风的! 墨则深环抱着她,好看的眸子迷离起来,脸上也带着红晕,对于陆清棠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陆清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妈妈呀,墨则深疯了吗,连孕妇都不放过? 她一手低着墨则深的胸,一边试图用言语说服他,“墨则深,你听我说,我是陆清棠,我这么丑你看见吗?你是不是瞎?” 可墨则深非但不听,反而将她一把推进柔软的草堆里。 陆清棠现在本就反应迟钝,跌入草堆后,还没挣扎两下,就被墨则深压了上去。 墨则深紧紧抱着她,嘴里喘着粗气,浓厚的男人气息让陆清棠瞬间手脚发软,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 “墨则深,你疯了吗,我……唔……” 墨则深双唇将她的嘴堵上了,陆清棠瞬间窒息在他的怀中。 柔软的唇瓣紧紧贴合着,墨则深很有技巧地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疯狂地在她嘴里找寻着安慰。 好半天,墨则深才放过她的嘴,又附身吻上她细长洁白的脖子和耳垂。 终于得到了自由,陆清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细细密密的吻让陆清棠不住地颤抖,她禁不住抱住墨则深的头,开始享受着他的爱意。 忽然,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将她拉回现实。 不可以! 她怀着孩子呢。 以现在墨则深疯狂,只怕要上演电视剧里的一幕了。 就在陆清棠想着如何脱身的时候,忽觉胸前一凉,墨则深扯开了她的衣衫,等意识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敷上了自己柔软的胸。 孕妇在受孕的那一刻,胸就开始逐渐长大,虽然算不上傲人,但也已经很诱人了。 这个该死的墨则深,你说你摸就摸,你别挑逗呀。 强忍着身体的本能反应,陆清棠快速打开镯子里的空间,从架子上取出一支镇定剂,将其推进针管中。 这时候的墨则深顾着解开她的肚兜,根本没有注意到陆清棠的动作。 他只觉得上臂一阵刺痛,抬起头的一瞬,镇定剂开始起作用,一下子就软瘫在陆清棠身上了。 “呼!” 陆清棠舒了一口气,刚想把身上的墨则深推下去,但见苏木找上门来。 她怀抱着披风,愣怔地看着这一幕,惊讶之余立马转过身去,并捂住自己的眼睛。 陆清棠此刻衣衫不整,肚兜虽然还在身上,但里衣和外衣全都被墨则深扯开了,已然是春光一片。再加上被墨则深压在身上,看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辣眼睛。 苏木吓坏了,颤抖着说:“我……我什么都……都没看见啊……” “看你个头,还不赶紧把他拖下去,我都快被压死了。”陆清棠努力地用手臂撑起墨则深。 刚刚他醒着,似乎还是有点理智的,只是跪在旁边,并没有将整个身子压上去。 要不然这么久了,肚子里宝宝准受不了。 苏木听罢陆清棠的话,立马上前推开墨则深,并将陆清棠扶起。 “没事吧王妃?”苏木手忙脚乱地给陆清棠整理着衣衫,并将那件披风给她套上。 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人谁呀?我怎么看着像是王爷。” 方才在席间,墨则深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第088章 该死的墨则深 “不是他还有谁?” 陆清棠裹紧披风上前朝他的腿踢了一脚,但是并没有用力。 看样子这是被下药了,要不然平时怕是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今晚却把嘴都亲肿了。 陆清棠的嘴巴火辣辣的疼,恼怒之余又踢了墨则深一下。 除了恼怒,还有恐惧,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苏木赶紧扶着她,“王妃,就这样把王爷丢这里吗?” “那怎么行,这里这么多蚊子,别回头明天一早成了一具干尸。”陆清棠想了想,“你先送我回棠梨苑,然后去找余白,把他送回滕阁。” 苏木点点头,搀扶着陆清棠走出柴房,回到棠梨苑伺候她躺下,这才去找了余白和元琅,亲眼看着他们两人把墨则深抬回滕阁才放心离去。 第二天一早,苏木伺候陆清棠起床洗漱。 昨晚折腾到了半夜她才歇下,故而一早上起床她还是有些睡眼惺忪。 端着洗脸水,苏木推开房门,走到床前喊陆清棠起床。 “王妃,都日上三竿了,起来吧。”她一边推着陆清棠一边喊着。 陆清棠也是睡眼朦胧地爬起来,一边醒神一边嘟囔着,“什么时辰了,能吃早饭了吗,我好饿。” 苏木刚要开口回答,然而立马惊呼起来,“呀!王妃你的脖子!” 她用手指着陆清棠,声音都在颤抖,双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陆清棠心里一抖,立马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苏木也说不上来,赶紧扶着她下床照镜子。 来到镜子前,陆清棠偏过头,一眼就瞧见大片大片深紫色的吻痕。 这…… 该死的墨则深! 居然把他的脖子啃成这副模样,这让她怎么出去见人嘛! “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吓人,你是不是病了?那怎么办?我去请大夫吧,不对,你不就是大夫吗?你快看看怎么办……”苏木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脸焦急。 陆清棠忍不住笑起来,她一手搂过苏木的脖子,“没事儿,这……过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啊,这么严重还没事儿?”苏木一脸茫然。 陆清棠嘴里还是说着没事儿,然后让苏木给她梳头洗脸。 她总不好告诉苏木这是男女欢好留下的证据吧。 她还是个没嫁人的小丫头呢。 再说,母胎单身多年的陆清棠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洗漱完毕,穿上衣服,周嬷嬷派人来说要她去偏厅一道用早饭。 不是今天,而是以后都要一起吃饭。 虽然陆清棠不喜欢看见陆清月,但是那里的饭好吃呀,尤其是早饭,花样可多了。 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墨则深的举动,陆清棠难免有些不自在。 准确地说是有些害羞。 但她还是带着苏木去了。 迟到都是要碰面的,何必藏着掖着。 到了偏厅,周嬷嬷在张罗着布菜,还特意告诉陆清棠可以先吃,不必等旁人。 她还神秘地对她说:“王妃,这是王爷嘱咐的,王爷现在可挂心王妃了。” 说着,眼神都瞄向了陆清棠的脖子。 “呀!这是怎么了?”周嬷嬷一脸惊恐地看着陆清棠。 比第一次见到这张脸还要夸张的表情。 陆清棠尴尬一笑,她总不好说是你奶儿子干的好事儿吧。 便只好解释说:“这是正常现象,过几天自然就会消除的。” “怀个孕还有这样的,我怎么不知道呀,我怀了仨呢。”周嬷嬷跟苏木同一个表情。 陆清棠干笑了一下,“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我是大夫,我最清楚了。” 周嬷嬷有些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然后张罗着陆清棠吃东西。 “王爷说了,王妃饿得快,以后小厨房里添上夜间煮饭的厨娘,专门给王妃做宵夜,保准不让你饿着肚子睡觉。”周嬷嬷眉开眼笑道。 陆清棠抱着一个大个儿的黄牛肉包子在嘴里啃着,听罢周嬷嬷的话,心内蓦然动了动。 这个墨则深,是在为昨晚的举动给自己赔礼道歉吗? 没想到他会这般体贴。 啃了两口包子,陆清棠又低头喝了一口粥。 今天这个鸡丝粥味道真不错,闻着香,吃在嘴里糯糯的,心里更是暖暖的。 她忍不住问道:“周嬷嬷,王爷呢,王爷怎么没来吃饭?” “王爷早上上了早朝,刚回来,正在换衣服呢,等下就来陪王妃用饭。”周嬷嬷笑着说,“真没想到王爷和王妃感情现在这么好,老奴看着都高兴。” 这时候,一袭青色衣衫的陆清月也走了进来,她没有了昨夜的张狂,眼下一片乌青。 看样子昨夜没睡好。 能睡好吗?好好的计划扑了空。 她一个女子,脱了衣裳抱着人家,人家都没有皱一下眉头,这无疑是给她一记沉重的打击。 简直就是耻辱。 “见过王妃。”陆清月用嘶哑的嗓音同陆清棠行礼。 陆清棠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吃着包子,“嗯,坐下吃饭吧。” 只要你安安稳稳的,我也能跟你相安无事地处下去。 至于那个男人,昨晚之前,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而现在,她似乎有些心动了。 以前只知道墨则深的身材好,现在她又知道,他的吻技也不错。 心里这样想着,没留神陆清月正在盯着自己脖子看。 陆清棠下意识用手将脖子捂住,有些慌乱道:“看什么呢?” 陆清月的眸子从茫然转变成诧异,又从诧异转变成愤怒,她恶狠狠地盯着她。 四目对视下,陆清棠也毫不客气地用厉色的目光还击过去。 “看什么!”陆清棠这句是用警告的语气跟她说的。 陆清月立马收回视线,并把头低下去,“没……没什么,请王妃恕罪。” 难道昨天晚上给墨则深下的药倒是便宜了陆清棠? 这怎么可能? 她不肯自欺欺人,否则陆清棠脖子上的痕迹该怎么解释? 不过,这个药有个特性,就是用了之后对于当时的事情会忘记,只会记得零星片段。 今早上她还特意打听了一番,明明墨则深昨晚是回了滕阁睡的,大概率是记不住昨晚的事情了。 但到底让陆清棠占到便宜,她实在是不甘心。 陆清月禁不住埋下头,满腔全是恨意。 “怎么了?” 墨则深一袭玄色斜襟长袍,出现在大门前,刚好看见这一幕。 第089章 不能让人看扁了她 陆清棠将手中最后一口包子咬下去,“你的宝贝月儿瞪我。” “什么?”墨则深根本不信,“你说反了吧?” 陆清棠也不抬头,将碗中剩下的鸡丝粥一口气全喝了下去,“爱信不信。” 正在她低头喝粥的时候,墨则深注意到了她脖子。 “你脖子上怎么回事?”墨则深有些惊讶,“这是生病了吗?” 陆清棠下意识捂住脖子,脸瞬间红了下来,“你还好意思问?” 她到底是个女的,也没谈过恋爱,就这样被人夺走初吻。 明明是他昨天晚上吻得太用力,现在还能腆着大脸问怎么回事。 “我看看,要不要请大夫。”墨则深拉着陆清棠的手,看看是不是真病了。 陆清棠死命护着,脸红到了耳朵,小声说:“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看什么大夫。” 她说着,还抬眼看了墨则深一眼。 小女人的娇俏在不经意间流出,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然而墨则深的脸色却原来越难看,周遭的气息也变得冷冽起来,陆清棠立马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厌恶和愤怒。 “王妃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墨则深冷声道。 周嬷嬷有些不解,但仍旧带着众位小厮,扯着苏木退出偏厅。 因着昨晚上的事,陆清月一直不敢跟墨则深说话。 虽然她明知墨则深记不得昨晚的事,但仍然有些心虚,便跟着下人们悄无声息地走出去了。 偌大的偏厅内,就只剩下墨则深和陆清棠两人。 墨则深冷笑了一下,用手指着她的肚子,“你怀着野种,本能留你在我宸王府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却没有想到你还会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偷人,当真是叫本王恶心。” 陆清棠听见这段话,脑子瞬间“嗡”了一下。 昨晚他们还那样,今天就一口一个野种,一口一个偷人,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墨则深,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要是嫌我脏你离我远点呀,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我的孩子不是野种,他们有母亲,不是野种。再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何必这般说我的孩子,他们还没有出生,不应该被这样指责。” 陆清棠有些哽咽,但仍旧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驳,为肚子里的孩子辩驳。 这番话一出,墨则深的眼神明显柔和了一些。 墨则深其实挺想和陆清棠就这样过下去的,就连昨晚做梦都在和陆清棠做那种事,故而今早上立即吩咐人做了一桌子陆清棠喜欢的早饭,还勒令府内要有专人为她做宵夜。 原以为自己改变了,能够换来陆清棠的红颜一笑,可她还要跟别人…… 心里这样想着,墨则深更是一肚子怨气,他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碗就摔了下去。 “跨擦”一声,把陆清棠吓了一跳,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 瞬间,委屈就涌了上来。 但她不能哭,不能让人看扁了她。 “墨则深你疯了吗,你吓着我了!”她抱着肚子,冲着墨则深吼了起来。 墨则深立马起身抓住她的肩膀,眼里一片猩红,“疯的是你陆清棠,你敢说你昨天没有背着我偷人?” 昨晚?偷人? 偷的不是你吗? 睡一觉全给忘了? 陆清棠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的结构。 是大脑移位了,小脑短路了,还是脑干缺失? 见陆清棠一脸茫然的样子,墨则深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你敢说你脖子上是让蚊子咬的吗?你那奸夫给你留了这么大一个痕迹,难道不是为了羞辱我?你说你贱不贱?”墨则深气到极致,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这番话让陆清棠不由得气血上涌起来,随即大脑中一片空白。 伴随着身子抖动,她已经气到了极致。 陆清棠抬起手,“啪”一下打到了墨则深的脸上。 墨则深愣住了,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考虑不周全,他应该心平气和地和陆清棠说这件事的。 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或许那不是吻痕,或许是病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后悔了刚刚举动的墨则深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身子不停颤抖的陆清棠,立马有些害怕了。 他连忙上手扶住陆清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此刻的陆清棠对他大失所望,立即甩开他的手,不让她靠近自己。 “别碰我!” 陆清棠尖叫着,留下一双怨恨的双眼,深深烙印在墨则深心里。 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肚子慢慢走了出去。 好在苏木守在偏厅的不远处,见此情形立马飞奔上前,又协同其他几个下人,好不容易将她扶回了棠梨苑。 苏木将她扶到床上躺好,体贴地给她盖上了被子,还问她有没有事。 陆清棠忍着心里的难受,说要休息一会儿。 在苏木离开后,立即打开镯子里的空间,拿出了吸氧的用具,为自己提供氧气。 孕妇最忌讳大悲大喜,这般强烈的情绪会让宝宝缺氧的。 她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却仍旧无法保持镇定。 吸了氧气的陆清棠觉得身子好多了,同时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墨则深前后不一的反应的确很反常,这不应该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举动。 虽然他有些喜怒无常,但也不至于这样。 难道真的是被下药了所致,可是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行为了呢? 刚刚真的是太冲动,应该平心静气地跟他讲清楚才对。 …… 此刻的偏厅,墨则深仍旧坐在饭桌前发呆,桌上的饭菜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正在自责着,眼看着外面天气阴沉,就好像此刻他的心情一样。 坐了一会儿,想起摄政王要在巳时到衙门查阅记录,便起身准备回滕阁换上官服去衙门。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影响衙门的公务,这点他很清楚。 刚出偏厅,但瞧着元琅跑了过来。 “王爷,摄政王腿疾复发,说是巳时的查阅临时取消了。”余白上前拱手道,边说边喘着粗气。 第090章 大错特错 墨则深点点头,“知道了。” 摄政王水星河权倾朝野,但却忠心耿耿,除了朝政之事,从不参与党政,这也是他能在大衡立足的根本。 去岁秋季围猎,摄政王从马上跌了下来摔断了腿,虽然已经痊愈,但每次阴天下雨的时候疼得都站不起来。 现如今是梅雨季节,摄政王最近也几乎没有上朝。 左右这天要下雨,取消就取消了吧。 他说着,又退回原来的位置坐下,继续回想着刚刚和陆清棠吵架的场景。 这大概是她们吵得最凶的一次吧。 抬眼瞧这外面,余白仍旧立在外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墨则深忍不住皱眉问道:“还有事吗?” 余白听后立马点头,随后又摇头,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快说。”墨则深也没心情跟他多讲废话。 余白也不再扭捏了,连忙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就是昨晚上您不是去了侧妃娘娘的院子里了吗?怎么又睡在东院儿那个破柴房里呀?得亏苏木妹妹告诉我和元琅,要不然您昨晚就得在那里喂蚊子了。” “你说什么?”墨则深立马站了起来。 他不是睡在自己的滕阁吗?怎么一会说他睡揽月居,一会儿说他睡柴房里? 墨则深都听糊涂了。 余白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向后倒退几步,“不是,我的意思是蚊子太多了,睡在柴房里不好……”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就像蚊子哼一样。 “可我早上起来是睡的滕阁。”墨则深笃定道,“我睡柴房干嘛?” 余白瞧着墨则深满脸狐疑的样子,有些诧异起来,“您都忘了吗?昨晚要不是苏木妹妹过来找我们,让我们把您抬回滕阁。还有,我还真没记错,昨晚上您喝醉了,是侧妃娘娘带您回的揽月居。” 余白这番话不说倒好,越说越让墨则深听不明白。 他不由得坐下,仔细回忆着昨晚的经过。 零星的片段让他想起自己的确是去了揽月居,却不知怎么地又自己走了出来,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和一个女人抱在了一起。 那个女人怀着孕,跟他拥吻在一起,很是热烈…… 怀着孕的女人…… 整个王府能有几个怀孕的? 他自然默认是陆清棠,但他以为那不过是个梦。 现在他确认了,那是真的,不是梦。 因此,陆清棠脖子上的痕迹就是他留下来的。 糟了! 墨则深懊悔不已,立马快步走出偏厅,去往了棠梨苑。 苏木正坐在廊下剥莲子,等陆清棠醒来后拿给她吃,一见到墨则深来了后,便懒洋洋地起身给他行礼。 “见过王爷。” 苏木说完,不等墨则深说话,便坐下去,自顾自地继续剥莲子。 刚刚送陆清棠回来的时候,那张脸白的,她都快给吓坏了。 有什么事儿非要大早上的吵,还吵得那么凶,也不顾忌一下肚子里的小世子。 真不是个男人! 墨则深没有在意苏木的情绪,连忙问道:“王妃呢?” “睡了。”苏木低下头,手上剥莲子的动作没有停下,“还没醒呢,等醒了再告诉王爷。” 墨则深抬脚就往里走,嘴上说着,“不必了,本王来看看。” 苏木见状立马丢下剥了一半的莲子,起身提醒他道:“王爷,你还是别去了,王妃现在心情不好,您改日再来吧。” 她不想再看见陆清棠伤心的样子。 怀个孕怎么这么难呀,怎么不体谅一下,这还是双生子,稍有不慎可是要死人的。 墨则深停下脚上的步伐,顿了顿,但仍旧走了进去。 苏木还想阻止,却被身后的余白制止住了。 他虽然不明白陆清棠和墨则深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一个道理。 “夫妻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余白同苏木说着。 苏木叹了口气,“他们要是能处理好,我才不用跟着着急呢,你看王爷像是心疼人的人吗?” 得亏前段时间还夸他来着,真是大错特错。 “王爷这个人嘴硬心软,其实他好着呢。”余白笑嘻嘻地看着苏木。 苏木叹了口气,继续坐在廊下剥莲子,余白在旁边帮忙,两人聊着天,但苏木仍旧心系着房内的陆清棠。 陆清棠其实并没有睡着,准确地来说是半睡半醒。 听见屋里的脚步声后,她就睁开了眼,一见到墨则深坐在床边,她立马背过身去。 吵架时候的场景,墨则深的每个字都让她感到难受,她现在还不想看到他。 墨则深见状立马起身上前,“你醒了?刚刚瞧着……” “出去!” 陆清棠打断了墨则深的话。 墨则深立马停下想要往前进一步的脚步。 他垂下头,很是自责的看着陆清棠,满心都是愧疚。 没有听见墨则深离开的脚步声,陆清棠苦笑着说:“王爷嫌我脏,又不准我离开王府,是要逼着我去死吗?” 见陆清棠这般委屈,墨则深心被狠狠地揉了一下。 “我刚刚……对不起……”墨则深吐了一口气,“是我太冲动了,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别生气,仔细动了胎气。” 听罢这话,陆清棠转过脸看向他,“那王爷现在弄清楚了吗?” 墨则深用手撵着衣襟,脸立马红了起来,鼓起勇气坐到了床边。 “我以为是做梦来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墨则深嘴巴都张不开,表情很不自然。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冷哼道:“让王爷失望了吧,不是什么惊天大美人,是一个怀着野种的荡妇,还是个丑八怪。既然弄清楚了王爷就请离去吧,我要睡了。” 说完,她又背过身去,将头埋在被子里,仍旧没有从刚刚的难过中走出来。 墨则深立马慌了,他喉咙上下滚动着,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同她说。 思忖片刻,他立马脱掉鞋子,也上了床。 察觉到动静的陆清棠立马翻身坐起,拿起枕头挡在面前。 “墨则深你干什么,我都退让一步了,你还要我怎样!”陆清棠的眼里瞬间氤氲上了雾气,委屈爬上心头。 第091章 没事儿,就一会儿 墨则深在陆清棠眼里看到了泪光,立马慌了神。 “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跟你道个歉,你别怕……” 他真恨自己那么冲动,说出那么多伤人的话,不是说好的再也不提那个奸夫了吗,怎么就没有忍住呢。 陆清棠放下枕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偏过脸,“也许咱们八字不合吧,之前我在宫里得到的那些赏赐就按照你说的,钱我会继续挣,王府我也会离开,不管你同不同意。” 她太天真了,竟然会对墨则深产生了想法。 不对,是蠢! 墨则深没说话,他垂着头,似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懊悔充斥着他的心,同时伴随着一阵心痛,他真想抱住陆清棠向她忏悔,可她现在的状况怕是要激烈反抗。 算了吧,免得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反而让两人的关系更僵。 两人就这样静悄悄地坐着,好半天,才听见墨则深开口。 “我到现在都认为那是个梦,断断续续的,又好像真的一样。”墨则深到现在都有些混沌。 陆清棠抬眼看向他,这番话让她想到了自己。 那个时候还是原主,她也是这个样子,莫名其妙地跟那个腰上有胎记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也是断断续续,如同梦境一般。 想来,他们应该是被下了同一种药吧。 想到这,陆清棠便道:“我那个时候也是像做梦一样,照这样来说,我们都是被下药了,是同一个人干的。而且,这人就在王府里。” 这番话让墨则深不禁警觉起来,他坐直了身子,面色也忽然凝重起来。 昨天晚上,他也就喝了两三杯,喝完了以后就开始浑身燥热。 记忆中,他被扶着去了揽月居,中间这段事情就记得不大清楚了,后来就是和陆清棠搂在了一起…… 一想起后面的画面,墨则深就不由得脸红。 再后来,他又不记得了。 “我没把你弄疼吧?”墨则深猛然后怕起来。 模糊的片段提醒着自己,他昨晚的举动实在是太疯狂了,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给吓着了。 陆清棠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是身体上的碰撞,便摇了摇头,“没事儿,就一会儿。” 然后就被她扎晕了。 不过,疼的好像是他吧? “啊?”墨则深一脸惊讶,“不应该,我的能力应该还行的……” 并不是他的自以为,而是上次和陆清月洞房的时候,他明明记得时间还挺长的。 而且陆清月也被他弄得神魂颠倒,娇喘不休,怎么就会一会儿。 等等! 想起那天的洞房花烛夜,好像也是这样断断续续的,而且那个女人同样是看不清脸。 因为醒来的时候陆清月躺在一旁,便默认了是陆清月。 难道不是她? 不是她又会是谁? 一旁的陆清棠听着墨则深的话,不由得抽抽嘴角,刚想吐槽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们好像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于是便抬脚踢了踢墨则深,“喂,咱们说的是两件事,你还没对我那个啥就晕了。” 被踢回神的墨则深立马明白过来,原来是他想多了。 真是丢人! 怎么关键时刻还能晕倒呢? 他干笑两下,立马用手捂住脸,他没脸见人了。 “那就好,我还怕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道伤到你了呢。”墨则深继续捂脸。 这车开得猝不及防,连陆清棠都脸红。 果然,男女之间有了肌肤之亲,状态就不太一样了,连气氛都变得暧昧起来。 这感觉不太妙。 为缓解尴尬,陆清棠清了清嗓子,“既然你都弄清楚了,就赶紧走吧,我还得睡会儿呢。” 看着真是碍眼。 然而墨则深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即便这是陆清棠第二次赶他。 不但不打算走,还顺势躺在床上,一副无赖模样。 “你什么意思,要睡觉回你的滕阁去睡,或者干脆去揽月阁,躺在我的床上像什么话?”陆清棠一脸不解。 墨则深有些欲言又止,小声说道:“咱们以后别提那两个好不好?” 奸夫儿子实在是不雅,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他发觉好像当真是药物所致,陆清棠果真不是自愿的,也就不存在奸夫了。 准确地来说,那人是个强暴她的流氓,是罪犯。 “哪两个字?”陆清棠有些茫然。 墨则深咬了咬下唇,有些迟疑,“就是那两个字,你不爱听的两个字。” “我不爱听的多了去了,我连你人都不爱看,你不还是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吗?”陆清棠满脸不屑,干脆也躺在床上。 墨则深见状连忙往她身旁挪了挪,“就是‘奸夫’,以后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这番话早在皇宫里就跟她说过,只可惜那时候陆清棠睡着了。 现在他也终于有勇气说了出来。 “什么?明明都是你提的好不好,原来你也知道我不爱听,还故意来恶心我!”陆清棠翻过身,扬起手就掐住墨则深的脖子。 墨则深快速攥住她的手腕,没有让陆清棠得逞,“以后不提了,咱们都不提,好不好?” “行,以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陆清棠抽回手腕,继续躺好,无意间两人四目相对。 墨则深眼里的霸道迅速转变成了柔情,柔情中夹杂着欲望,陆清棠大感不妙,快速起身却被他按在身下。 墨则深用双腿钳制陆清棠的两腿,双手将她的手箍得死死的,陆清棠动弹不得。 他的眼神就像昨晚一样被欲望填满,带着些许戏谑和调情意味。 “墨则深你干嘛,你放开我。”陆清棠用力挣扎,却纹丝未动。 身上的墨则深微微挑起唇角,玩味一笑,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昨晚上你似乎动情了,你喜欢本王这么对你是不是?” 低沉嘶哑的声音勾得陆清棠心里痒痒的,她立马面红耳赤起来。 虽然是本能的生理反应,但的确是让人感到羞耻,陆清棠不是冷血动物,她也渴望被人爱。 她不知道怎么接墨则深的话,只要转过脸,不去看他。 瞧着身下的女人红了脸,墨则深心里得到了些许满足,他继续道:“你是喜欢本王的对不对,我指的是现在。以前是妹妹喜欢哥哥,而现在是男女之情。” 听到这番话,陆清棠不自觉地转过脸看向他。 他说的以前指的是原主,而现在才是她。 她喜欢他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第092章 咱们关系没那么好 “没有,你胡说八道。”陆清棠小声反驳着,两只耳朵红得似乎在往外渗血一般。 墨则深见她这般害羞,也就不逗她了,他松开手放开陆清棠,又道:“不承认没关系。不过我要告诉你,本王不是看脸的人,更不在乎身份的高低贵贱,以前的事全都是我的不好,在你离开王府之前,我想咱们能不能好好相处一段时间。” 这话倒让陆清棠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好像对她的利益没有损害。 “再加一条,你以后不许妨碍我挣钱。”陆清棠快速起身,拿起枕头挡在面前,她思忖片刻,又加了一条,“还不许对我毛手毛脚!” 墨则深瞄了一眼陆清棠的肚子,眸中染上一丝完美,笑道:“好,都依你。” 这肚子目前的状况,不出四个月就要生了,他只要在这四个月内将她留在身边,生了孩子后她带着两个孩子能去哪儿? 还不得乖乖留在身边? 到时候,在对她和孩子好点,慢慢收拢她的心,这个女人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心里这样想着,墨则深再次看向陆清棠,眸光中带着调笑,让陆清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忽然,一声轰隆的巨响声袭来,吓得陆清棠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 突如其来的雷声的确挺吓人,把陆清棠的腿都吓软了。 墨则深快速将她抱住,轻抚着她的后背给予她一些安慰。 “一个大炸雷把你吓得,就这样还要去闯荡江湖,你拿什么保护两个孩子?”墨则深一边说着,一边紧搂着她。 陆清棠心绪平复了一些,但仍旧有些心慌,同时伴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也在不安地动起来。 她快速捧着肚子,可腹中的宝宝仍旧很焦躁,他们也被那声雷给吓着了,再这么动下去只怕是会缺氧。 感受刀陆清棠的恐慌,墨则深立马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宝宝被吓着了。”陆清棠也感到不舒服,有些喘不过气。 墨则深连忙伸手抚上陆清棠的肚子,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宝贝,一个雷而已,不用害怕。你们的娘亲很担心你们,不要再调皮吓唬她了。” 如同魔法一般,两个宝宝在墨则深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陆清棠也明显感受到呼吸的畅快。 这是墨则深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自己温柔的一面。 他的温柔如同潺潺流水一般流进陆清棠的心里,让她瞬间有了想要依靠他的想法。 但不过是一瞬,她立马又被现实拉了回来。 这个孩子始终不是他的,即便他对他们再好,也会对他们的血缘产生偏见的。 她这样的状况,还是选择独立吧。 不过有个问题,陆清棠忍不住想要问他,想了很久一直没说,思忖半晌,她还是开口了。 “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和陆清月要一个?”陆清棠看向墨则深。 听罢这话,墨则深迅速将视线转向一边,然后又转回来,“要你管,本王想和谁要孩子就和谁要孩子。” 说话间,他的手从陆清棠的肚子上慢慢移动到她的腰间。 “谁管你!”陆清棠翻了个白眼。 她意识到自己还靠在墨则深怀中,而墨则深还搂着自己,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 真是恶心坏了! 陆清棠推了推墨则深。“你放开我,咱们关系没那么好!” “谁稀罕抱你!” 墨则深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恋恋不舍地从她的腰间抽回。 他下了床,又同陆清棠说道:“咱们去吃饭吧,我早上没吃,正好连午饭一起了。” “我不,我要在棠梨苑吃。”陆清棠摇摇头。 她才不想跟陆清月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看着她和墨则深恩爱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 “咕噜~” 声音是从陆清棠肚子里发出的。 早上跟墨则深吵架前,她只吃了一个包子和一碗粥,又折腾这么久,肯定饿了。 墨则深扶着床架,忍不住抿嘴,“走吧,大厨房午饭这会儿差不多都好了,不用等。” 他说着,弯腰将陆清棠的鞋子摆好。 陆清棠不是那种不下台阶的人,立马下了床,跟着墨则深一道去了偏厅。 这次墨则深没有叫上陆清月,周嬷嬷布菜的时候都格外高兴。 早上吵得这么厉害,原以为又得十天半月不说话,没想到这才不到两个时辰,就又在一起吃饭了。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但却不影响陆清棠大快朵颐。 “吃这个,你最爱吃的。”墨则深一边说着,一边用公筷夹起一片火腿递到陆清棠碗里。 陆清棠的碗被堆得满满的,全都是墨则深给她夹的。 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握着一个鸡腿,嘴里塞得全是好吃的,见墨则深给她夹菜,就连忙点头回应。 “对了过两日天晴,我要进宫去给母妃请安,你要不要去?”墨则深又夹起一块鹿肉递过去。 陆清棠一听这话,立马走了神,竟然下意识张嘴去接,但很快反应过来,改用了碗。 墨则深愣了片刻,但还是将那块鹿肉放进她的碗中。 陆清棠拿起筷子,有些迟疑道:“那你这不是送上门挨骂吗?上次就因为你护着我,你娘就当众打你耳光。后来你没有替她求情,这次去了,她肯定饶不了你!” “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呀。”墨则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那天还挺着肚子,跟我母妃那帮人气势汹汹的,也不怕她们动手吗?” 陆清棠连忙放下筷子跟他辩驳,“我当时没多想,就是感觉挺生气的,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呀,你虽然嘴贱,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比如……”墨则深眼里染上戏谑。 陆清棠皱起眉头想了一下,“比如你……” 她说着,双眼瞄向他坚实的胸膛,“比如你的胸很有弹性,很有手感。” 说完,陆清棠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抓了抓,调笑起来。 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墨则深白了她一眼,然后道:“可我毕竟是她的儿子,于情于理都该去看她,她想发火就发吧,难不成还能杀了我不成?” 听罢这话,陆清棠没有再接话。 不论宁妃对他如何,他仍旧这般孝顺,要是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不是宁妃的孩子,只怕是得伤心了。 与此同时,陆清棠脑中想到那个中年女人。 那个王才人如此在意墨则深,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是她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不足以对当下现状进行判定。 第093章 好像哪里怪怪的 “怎么不吃了?吃饱了吗?”墨则深在一旁提醒着她。 陆清棠这才回过神,立马又扒拉两口饭,又向他问道:“你知道王才人吗?” “哪个王才人?”墨则深有些狐疑。 陆清棠的脸抽了抽,“有很多王才人吗?” “对呀,年轻的老的,胖的瘦的都有,你问哪个?”墨则深说着,又往陆清棠碗里夹了一筷菜。 夹完了菜,他又夹起一筷子菜放进自己碗里。 陆清棠脑子里全是王才人的事,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而是立即说道:“是那个生下一个死婴的王才人,年龄跟宁妃差不多的那个。” “这个我知道,不过不熟,有一次她被宫女欺负,我还出手救过她。”墨则深说着,又夹了一筷菜。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 怪不得她整天盯着墨则深,还出手救自己,难不成是为了报恩? 怎么好像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竟也理不出头绪。 墨则深将夹起的菜递到她嘴边,命令道:“张嘴。” 陆清棠正在想着事情,下意识张开嘴将其吃下,然后看着墨则深收回手,继续用那副筷子吃饭。 “你没用公筷!”陆清棠立马惊呼起来。 墨则深勾唇笑了笑,“咱俩亲都亲过了,还在乎这个?” 好像也是…… 但又好像哪里怪怪的。 陆清棠表情僵了半天,眼看着墨则深抿嘴偷笑,立马明白过来。 原来这是在报复她刚刚调戏他的事! 她立马脸红了,端起碗愤愤地吃了好几大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就是跟本王作对的下场。”墨则深冲她挑挑眉,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陆清棠撇撇嘴,很快又将思绪引到了王才人身上。 有一点她很不明白,墨则深这样一个武功还算不错的人,为什么察觉不到王才人盯着自己看呢。 于是陆清棠便问了他这个问题。 “她脑子……”墨则深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父皇可怜她,而她只是举止怪异,并没有伤到旁人,所以父皇就没让她进冷宫。” 陆清棠立马明白过来。 这条线索断了。 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陆清棠还真把她当回事了,看来她的脑子也不好使了。 墨则深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碗筷,看向陆清棠,“对了,过两天进宫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陆清棠连连点头。 淑妃的药吃得差不多了,她得给她送药。 另外还要给她检查骨头恢复的情况,售后工作可马虎不得。 吃完饭,墨则深送陆清棠回了棠梨苑,小坐片刻后又回去换衣服。 摄政王的腿疾复发,一大堆的事还在等着他,他得赶紧去衙门处理公务。 这场雨下了没多久,两三天后,陆清棠和墨则深一道进了宫。 他们先是去陛下那里坐一会儿,而后又去了太后的隆庆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几天不见陆清棠,极为想念,拉着她聊了好一会儿。 见她们聊得开心,墨则深就找个借口出去了,并去了清泉宫去给宁妃请罪。 陆清棠陪太后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去往碧月宫,给淑妃送去消炎的药物,顺便检查一下伤口的恢复情况。 “对了,还没跟你说,上次那个王才人应该和墨则深没有渊源。”陆清棠见伤口无恙后,便放下淑妃的袖子。 然后又把墨则深同她说过的事,全都告诉了淑妃。 淑妃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思忖着,连忙否定道:“不应该呀,不对!” 淑妃顿了顿,抬眼看向外面,见除了青姚苏木两人外,并无其他人,这才继续说:“之前我也一直认为王才人是脑子有问题,然而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发现她除了偶尔会做一些怪异的举动外,其他的与常人无异。” “你的意思是王才人是装的?”陆清棠蹙眉道。 淑妃笃定地点点头。 这下有意思了,宫斗变成了悬疑,那过两天是不是要出现玄幻剧情啊? 她想了想,又同淑妃说:“那你帮我再盯着点,这个王才人绝对不简单。” “没问题!”淑妃回答得十分干脆,然后又冲陆清棠挑眉,“光说王才人了,你把我忘了没?” 陆清棠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淑妃瞬间脸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在陆清棠面前扭捏了半天,然后才把手放在陆清棠的肚子上。 “哦,我明白了!”陆清棠恍然大悟。 淑妃扁扁嘴,立马伸出手,陆清棠便开始为她把脉,随后又开出一副调理的方子。 淑妃身体很好,只是姨妈期间会有些痛经,这是宫寒的原因。 只要调理好了宫寒,怀孩子准没问题。 从碧月宫出来后,陆清棠又回了隆庆宫,可左等右等仍旧不见墨则深。 这会儿已经到了午时,隆庆宫马上要准备吃午饭了,算算时间,墨则深已经去了两个时辰了。 怎么还不见回来? 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陆清棠赶紧拉着苏木去了清泉宫。 清泉宫因为禁足而大门紧闭,门前有两个侍卫守着,一见到陆清棠立马下跪。 “见过宸王妃!” 两个侍卫齐声道。 陆清棠点点头,并让他们起身,然后又问:“宸王来了吗?” “回宸王妃,宸王在两个时辰的时候进来,然后就一直没有出去。”其中一个侍卫回答。 陆清棠说了一声好,然后命侍卫把大门打开。 刚走进清泉宫,就被几个宫人围了上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苏木连忙躲到了陆清棠的身后。 陆清棠眉头一紧,厉声训斥着这几个宫人,“你们这是做什么,要造反吗!” “不敢,只是清泉宫不欢迎宸王妃,宸王妃不会以为禁足很好玩儿吧?”领头的是冰云,她满眼狠厉地看向陆清棠。 这副德行,像极了疫情期间被隔离起来的。 但造成这一切的不应该是宁妃吗? 陆清棠笑了笑,“要怪就怪你们宁妃,她三番五次地害我,让她和你们这帮爪牙禁足,已经是便宜你们了,居然还敢口出怨言!” 冰云咬了咬牙,向陆清棠行了一记侧身礼。 “奴婢们怎么敢怨恨主人,只是既然宸王妃与宁妃不和,又何必大热天跑来我们清泉宫呢?”冰云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第094章 就跟对亲儿子似的 陆清棠也不恼,她掐起腰,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打在冰云的脸上。 “啪”一声巨响,让其他宫人连连向后退。 陆清棠用手指着冰云,怒道:“少给本王妃装蒜,宸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冰云的脸上当即出现一个巴掌印,印在雪白的脸上十分显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她自然有些局促,但面对的是陆清棠,她不敢还手。 “宸王妃说的什么奴婢不明白,但这毕竟是您婆母的地盘,您身为儿媳不应该这么横行霸道。”冰云直视着陆清棠那张丑陋的脸,眸中尽是阴暗。 陆清棠冷哼一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抬起膝盖就踹向她的腹部。 虽然不是练家子,但也悉知人的弱点,知道哪里踢哪里最痛。 冰云被掐住脖子的那一刻就没有反应过来,再被踹击小腹后才软瘫在地。 “啊,好疼,救命啊,啊……” 她疼得满地直打滚。 其余的宫人见状甚至都不敢上前将冰云扶起,一个个愣在原地,看着冰云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着,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陆清棠抬手示意,“苏木,咱们走,去见见宁妃,问问她这清泉宫里,竟都是这般教养的!” 苏木连忙上前搀住陆清棠,主仆二人就这样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走进清泉宫,如入无人之境。 刚到正殿门前,但见墨则深正跪在烈日下暴晒,头上的汗一滴滴地往下掉,刚落在地上便消失不见,足见这天有多热。 陆清棠快步上前,墨则深满脸潮红,正在喘着粗气,俨然一副已经中暑的样子。 他满头是汗,打湿了胸前一大片衣衫,四目对视下,陆清棠的心被揪了一下。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天这么热,万一得了热射病了怎么办?”陆清棠说着,弯腰欲将他扶起,苏木也跟着扶另外一边。 然而墨则深却不肯起来,他咽了口吐沫,气喘不休道:“母妃说,我要是跪满三个时辰她就原谅过,还有半个时辰,我再坚持一下……” “坚持个屁呀,再晒下去你的命都没了!”陆清棠忍不住说出来脏话。 弯下腰,抬手对着他的气海穴就给了一下,墨则深一下瘫倒在地,任由陆清棠和苏木将自己扶到一旁的走廊下。 陆清棠伸手扒开墨则深胸前的衣领子,快速用手给他扇着风,然后让苏木去清泉宫的厨房找盐和水,用来给墨则深补充盐分。 苏木应声离开,转脸却撞上了宁妃。 “见过宁妃。”苏木给宁妃行了礼,然后快速离开,去找寻清泉宫的厨房。 正在给墨则深扇风的陆清棠即便听见了声音,却仍旧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连忙向墨则深询问道:“有没有头晕恶心想吐?还有哪里不舒服?” 墨则深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焦急的脸,然后摇了摇头,眸中的眷恋掩藏不住。 “没有就好,回头咱们回了隆庆宫,我给你煮一点绿豆汤喝。”陆清棠不停地扇动双手,恨不得安上马达,这样她就不会累了。 这时候,宁妃走到廊下,冷笑道:“墨则深,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道吗?还没跪满三个时辰呢。” “母妃,我头晕得厉害,能不能改天……” 墨则深咬咬牙,有些沮丧地回答着宁妃的话,可没等他话说完,陆清棠便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改什么天,跪没完了,那么喜欢跪,回头咱们回家慢慢跪。咱们对着跪心里还高兴,可给有些人跪,只怕是跪上十年也跪不出一丝真心来,又何必自取其辱!” 陆清棠微微侧过脸,眸光瞥向了背后的宁贵妃,怒斥着墨则深。 这是典型的指桑骂槐,有点脑子都能听出来。 然而宁妃却并不生气,反而说道:“宸王妃何必动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否则就再也没有依仗。” 她手持团扇扇着风,一副惬意的模样。 陆清棠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那柄扇子,这不送上门的吗? 她快速起身,一把夺过宁妃手中的团扇,宁妃瞬间愣住了,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她眼睁睁看着抢她扇子的陆清棠,手中摇起那把扇子,给墨则深扇风。 刚刚被踹翻在地的冰云想要上前夺回扇子,却被陆清棠一记眼神吓得退到角落里。 那种滋味她再也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多谢母妃,知道我缺扇子,就把扇子给送来了,看来母妃还是挺疼你的,就跟对亲儿子似的。”陆清棠讽刺一笑,对着墨则深说着。 墨则深不解其中之意,但瞧着陆清棠热得满头是汗,连忙抬手给她擦汗。 然而宁妃却听出来了,立马向后退了两步,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难道这个丑八怪知道了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的? “我没事儿,你现在好点了吗?头还晕不晕了?能不能站起来?”陆清棠一面向墨则深询问着,一边看向四周,“这个苏木,找点盐怎么找了这么半天!清泉宫穷得连把盐都没有吗!” 这话让宁妃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她咬咬牙,怒道:“陆清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骂我的侍女,好像跟宁妃没关系吧?”陆清棠一脸无辜地看向宁妃。 宁妃当即吃了一瘪,而墨则深听后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地笑意,满眼都是面前这个为自己出气的女人。 这个时候,端着碗的苏木回来了,“来了王妃。” 陆清棠迅速接过碗,将碗里的水喂给了墨则深。 墨则深先是喝了一口,皱皱眉头,然后又喝了一口,便再也不愿意喝第四口了。 “我知道盐水不好喝,你得喝点补充一下电解质。”陆清棠苦口婆心起来。 然后墨则深一句都听不进去,摇着头,脸苦得跟苦瓜似的。 瞧着墨则深脸色不对,陆清棠立马低头尝了一口碗里的水。 “噗”,陆清棠将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苏木一脸不解的看向她,“怎么了?盐不够吗?” 陆清棠苦着脸放下碗,冲她笑了笑,并伸出手拍拍她的肩头,“苏木,答应我,以后咱们饿死都不下厨房好吗?” 苏木:“……” 这话把墨则深给逗笑了,他有些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让陆清棠安心了一些。 应该没有大碍了。 第095章 这很难选吗 “人家清泉宫的盐也是要钱的,你放这么多盐,得花人家多少银子!”陆清棠再次阴阳怪气起来,说话间看向了宁妃。 宁妃当即便脸色大变,抬手指着陆清棠,“陆清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清泉宫还由不得你在这里撒野。你几次三番挑拨我们母子俩的关系,究竟为何意!” 陆清棠将手里的扇子交给苏木,让苏木为墨则深扇风,苏木赶紧接下 “你们的关系还用挑拨?”陆清棠摊摊手,一副茫然的样子。 墨则深听罢连忙用手撑着身子,扶起墙站起来,“母妃,王妃年纪小,不懂事儿,你让着她一些。” 年纪小? 呵呵,对比宁妃确实小得多。 不过不懂事儿的是宁妃吧,非要跟一个小辈计较,简直是为老不尊! “你闭嘴!你个不孝的东西,现在觉得自己分了府,就看你母妃碍眼了,就开始帮着外人了吗?别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的,是你娘我,不是这个丑八怪!” 宁妃又用手指向了墨则深,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颤抖起来,俨然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墨则深无力反驳,但仍旧辩驳道:“王妃的相貌不是天生的,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而且成婚前,母妃不是劝我不要只看相貌吗?现在您怎么能这么说?” 他们的这桩婚事是宁妃一力促成,为了让墨则深妥协,宁妃当初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不知为墨则深做了多少的思想工作,才让他答应娶陆清棠。 然而现在,他们夫妻俩却出奇的恩爱,还一致对外攻击她,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她哪里肯罢休,于是便说道:“深儿这是在怨我了?那既然如此,不如你休了她,倒也了结这段孽缘。” 说完这话,宁妃还假惺惺地掉了两滴眼泪。 休了她? 陆清棠听罢立马双眼放光。 还有这种好事儿? 她立马看向了墨则深,得到的确实墨则深的一记白眼:想得美! 瞬间,犹如寒冬腊月里的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陆清棠的心都跟着冷起来。 “母妃,慢说王妃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即便是她无所出,您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您身为母亲,难道不愿意看到儿子幸福吗?”墨则深这下彻底对宁妃死了心。 他无论怎么做,都换不来宁妃一个笑脸,而墨则清呢,即便是错得太离谱,她都会笑着夸他厉害。 这鲜明的对比让他寒心,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是宁妃的儿子。 听罢墨则深的话,宁妃不禁咬了咬牙,她还没意识到墨则深的不对劲,便又哭哭啼啼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做母亲会害你不成?明明是你说陆清棠丑不可言,还说她言行无状,根本不是做王妃的料,甚至还求着我帮你休妻来着,怎么现在我反倒成了罪人了!”宁妃哭得伤心,一面用帕子擦着眼泪,看样子十分委屈。 这……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墨则深听罢立马看向陆清棠,用眼神告诉她:这都是以前的事。 陆清棠眯眯眼,回给他一记凌厉的目光:你死定了! 墨则深喉咙忍不住上下滚动着,然后继续看向宁妃,“我承认,以前儿臣是不喜欢王妃,可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以前王妃从来都只会哭,现在的王妃有情有义,心系百姓,怜悯弱小,这些儿臣看在眼里。而且,我决定要好好对待王妃,绝不再让王妃受半点委屈。” 他说完,又将视线瞥向陆清棠。 陆清棠对这番话很是满意,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凑活吧”的眼神,让墨则深立马得意起来。 然而宁妃却立马怒了起来,她用手指着墨则深,不由分说道:“墨则深,你少给我装,我就问你今天到底休不休陆清棠!” 墨则深转过脸,冷声道:“想都别想!” “这是你说的!”宁妃快速拔掉头上的簪子,将其抵在脖子上,“你今天要是不把陆清棠给我休了,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永世背上逼死母亲的骂名!” 周围人立马慌了起来,谁都没有料到宁妃会有此举动。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冰云立马扑上去,高声喊道“娘娘,您别想不开呀,您要是出了事,奴婢怎么办?” 她的这声喊叫影响了众位清泉宫的宫人,他们纷纷上前跪倒在地,哀求宁妃放下簪子。 “宸王,奴婢知道您是战神,您英勇无畏,可也不能逼死自己亲娘啊。宁妃只是对您严肃了一些,您就这么记恨她,您的心好狠呀!”冰云哭着看向墨则深,一脸哀怨起来,“您知道吗,娘娘表面上对您严肃,背地里总是跟我们念叨您呢,担心您在外吃不好,穿不暖,有时候心疼得觉都睡不好,您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 她的一番话让墨则深哑然无声,他立马蹲下身子,抱着头。 看得出来,他很为难。 一面是亲娘,一面是怀着别人孩子的丑八怪,其实很好选的。 陆清棠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这么为难。 这很难选吗?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宁妃这戏太假了! 陆清棠懒得看,挺着肚子上前厉声道:“别演了,有意思吗?有本事跟我进去单独聊聊!” 她说着,用手指向背后的殿内。 宁妃一脸不解,“聊什么?” “聊一些我知道,你也知道的事。”陆清棠冷笑了一下,眸光中的不屑十分刺眼。 宁妃眯了眯眼,回想起刚刚陆清棠的阴阳怪气,心里已然明白几分。 她放下簪子,快步走到殿内,“那就聊聊。” 陆清棠转过身,抬脚就要进入殿内,却被蹲在地上的墨则深一把扯住裙子。 “你别去,你还着孩子,万一有个好歹……”墨则深没有接着往下说。 陆清棠伸手拍拍他的肩,“殿内就我和她,出了事就是她的责任,她不傻,放心吧。” 这话有点道理,但墨则深仍旧有些担心,“那你也要小心。” 望着墨则深担忧的双眸,陆清棠点点头走进殿内。 第096章 请你以后安分守己 宁妃坐在正位,一脸警惕地看着捧着肚子的陆清棠,恨不得将她一口生吞了。 而陆清棠却慢慢悠悠地走到她身旁的椅子坐下,笑道:“母妃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坏人。” “少废话,你要聊什么!”宁妃满眼戾气。 陆清棠端起一旁的果盘,摘掉两颗葡萄,一颗握在手中,一颗剥去外衣。 她将剥去外衣的葡萄放进嘴里,慢悠悠道:“当然聊聊咱们两人的关联人,墨则深,聊聊他的亲娘。” 这颗葡萄很甜,甜到了心坎。 宁妃心里一惊,立马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清棠正在剥另外一颗葡萄的皮,听罢这话不禁抬眼看向她。 “母妃,您别演戏了,累不累,这么明显的事你装什么?没吃过猪肉我还没看过猪跑?况且我现在也是吃猪肉的人了。”陆清棠把葡萄扔进嘴里,“谁家亲娘会这么对待儿子,再不喜欢那也是身上掉下的肉。而墨则深在你眼里那就是一盲肠,你都嫌弃得要命,你怎么好意思张开这个嘴的。” 这颗葡萄有点酸,陆清棠嫌弃地撇撇嘴,掏出手里的帕子擦擦嘴。 她又继续道:“就像是一串葡萄上结出的果子,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大葡萄从没嫌弃过它的小葡萄,依旧让给予他养分让他长大。可您呢,巴不得他身败名裂、名誉扫地,但凡看他过得好一点就急不可耐地想要作践他,你这是亲娘吗?” 听罢陆清棠的话,宁妃冷哼一声。 “说吧,你想做什么。” 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这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陆清棠感到压抑,她也希望宁妃是真的偏心,这样墨则深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可她无法做到自欺欺人。 她将擦过手的帕子塞进袖子里,抬眸看向宁妃,“这件事墨则深不知道,请你以后安分守己,从此大家都会平安无事。否则,你欺君的罪可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解决的。” 她也不是要瞒着墨则深,只是她要查清楚他的生母究竟是谁。 等弄清楚一切,再告诉他也不迟。 以宁妃的性子自然不会告诉她墨则深的生母信息,所以也没必要直接问。 问了也是白问,何必浪费口舌。 “就这么简单?”宁妃有些不信。 陆清棠站起身,对着她笑道:“你放心吧,我最不屑的就是钩心斗角,咱们婆媳俩还得继续演下去,何必弄得头破血流的。” 言外之意,继续装下去对你我都有好处,何必针锋相对。 反正都装这么久了,较真挺累的。 宁妃这下放心了,立马跟着笑起来,“是,宸王妃就是懂事,你现在要回去吗,我送送你?” 她有把柄握在陆清棠手里,自然不敢怠慢。 墨则深现在炙手可热,陆清棠也颇的圣心,她现在不能翻脸,万一让陛下知道了,那可是会影响她的清儿的。 她要等待时机,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把这对夫妻一网打尽。 “那就有劳母妃了。”陆清棠说着转身就往外走,一点也不客气。 宁妃心底一片恨意,但仍旧装作一副满面笑脸的模样送陆清棠走出殿内。 殿门前,清泉宫的众位宫人以及墨则深和苏木,都眼巴巴地看着,当他们亲眼看见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之后,个个都惊掉了下巴。 “刚刚还以为要把禁军引来了,这怎么进去说了两句话,两人都变得这么客气?” “难道是握手言和了?可宁妃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啊?”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 就连墨则深也忍不住问了旁边的苏木,“王妃是不是有我母妃什么把柄?” 否则怎么这么短时间就让宁妃脸上有了笑脸? 苏木摇摇头,“我哪里知道,我还以为您知道呢。” “知道了我还问你?”墨则深白了她一眼。 苏木撇撇嘴,上前扶着陆清棠,并提醒她道:“王妃,咱们得赶紧回隆庆宫陪皇太后吃饭了,可别让她老人家等急了。” 陆清棠立马看向宁妃,堆起笑脸道:“多谢母妃的盛情款待,我们夫妻俩就不留清泉宫了,皇太后还等着我们过去用饭呢。” “那既然是太后吃饭,可不能耽搁了,快过去吧,真是好孩子。”宁妃也当仁不让,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墨则深看着这两人笑得比哭都难看,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顶着心里的不满,躬身向宁妃行礼道:“那母妃,我们就先走了,改日……等空了儿子再来看你。” “好,往后一定常来!”宁妃笑得脸都酸了,而看向墨则深的眸子里全是厌烦。 墨则深:“……” 一定常来,一定常来门口转转。 他哪里还愿意多待,立马带着陆清棠和苏木离开了清泉宫。 出了清泉宫,墨则深就迫不及待地问陆清棠,究竟和宁妃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聊家常,越聊越投机。”陆清棠神秘一笑。 墨则深瞧着她的样子就知道没说实话,便高昂着头,大摇大摆地在前面走起来,“不说拉倒,谁稀罕听!” 知道他想知道,可现在并不是告诉他的合适时机。 回想起淑妃跟自己说过的事,陆清棠决定在饭桌上问问太后,兴许她老人家能够对王才人了解一二呢。 “你是说那个失了孩子的王才人吧?”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那也是个可怜人,孩子生下后就夭折了,我也去瞧过一眼,那孩子浑身青紫,似是被闷死在肚子里的。不过王才人有些奇怪,她当时不哭也不闹,更是连孩子都懒得看一眼,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好像孩子不是她的一样。” 太后话音未落,立马呸几口,“阿弥陀佛,我怎么能在你面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真是罪过!” “没事的太后,这不是我问的吗?”陆清棠赶紧给太后夹了一块豆腐,然后又问,“那后来呢,后来王才人就这样失宠了?” 她的心思全在最后一句“好像孩子不是她的一样”,按理说痛失孩子这种事应该是很伤心的,极少数会有这般理智的。 除非,她知道什么。 第097章 怎么这么巧 太后听罢陆清棠的话点了点头,“没错,后来王才人就再也没承宠过。陛下精力有限,当时时局纷,恰好深儿出生,陛下欢喜的不得了,连宁妃娘家贪污赈灾粮款那样的事都给赦免了!” 说完,太后摇了摇头,似乎对陛下的这一举动很不满。 但对于墨则深,她还是很喜爱的。 “来,深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太后夹起一块小炒鹿肉递过去。 墨则深连忙端起碗去接,“多谢祖母。” 碗中还有大半碗的饭,刚刚在太阳下暴晒,他实在是有些吃不下。 为了不被太后发现异样,仍旧强笑着吃下。 无意间看向陆清棠,但见她似乎思忖着什么,正拿着筷子在嘴里咬着。 贪污赈灾之物可是杀头的重罪,连这样的罪过都能赦免,足见陛下对墨则深的喜爱。 可是,怎么这么巧。 王才人失去孩子,宁妃得了孩子,母家赦免,看起来毫无关联却又顺理成章的事,怎么看哪里都怪怪的。 有些想不明白。 “怎么不吃了?哪里不舒服吗?”墨则深用筷子敲击陆清棠的碗,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清棠也懒得理会,连忙又问太后,“太后,你知道王才人和宁妃生孩子的时辰吗?” 按照宫斗剧本,有可能会出现换孩子的剧情。 比如那个着名的狸猫换太子的剧情。 说不定墨则深就是那个太子,可是狸猫…… 可那个死去的女婴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为了换孩子掐死自己的孩子吧。 宁妃那么疼爱自己的孩子,不应该会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太后听罢陆清棠的话,先是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时间久了,也不记得了,不过这种事档案里都是有记载的。” 陆清棠点点头,想着抽空能不能找来档案调查一下。 “你今天怎么对那个王才人那么上心?”墨则深越看陆清棠越觉得奇怪。 陆清棠眨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有吗?” 墨则深冷笑了一下,又在装疯卖傻。 不爱说他就不问。 不稀罕! 他低头看着碗里剩下的饭,有些为难起来,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刚想要找个借口起身离开饭桌的时候,但见太后又夹了一块鹿肉地给他,“深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怎么瞧着你一口都没吃呀?” 墨则深下意识拿着碗去接,却立马又笑了。 “祖母,您忘了,刚刚您都给我夹了一块了。” 太后愣了一下,“哎哟,是吗?瞧瞧我这个记性!” “那您看好了,我吃下去了。”墨则深顶着难受的胃,当着太后的面吃下那片鹿肉,“可别再说我没吃。” 太后笑得合不拢口,嗔道:“小胡孙笑话祖母呢,都要做爹爹的人了,还来笑话祖母,真是的!” 看着祖母高兴,墨则深也跟着高兴。 他笑着,下意识看向陆清棠,却瞧见她脸色有些凝重地看向祖母。 以为是祖母的话刺激到她了,便也没说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吃完饭,太后去午睡了。 墨则深喊着头晕,也去了偏殿休息。 陆清棠跑到厨房,一面盯着隆庆宫的下人煮绿豆汤,一面跟太后的近身伺候嬷嬷聊了起来。 这位嬷嬷的年岁比太后小一些,身体看起来还是挺健康的。 “宋嬷嬷,太后最近是不是常常忘事儿?” 陆清棠捏起一颗葡萄,一边剥皮,一边同宋嬷嬷说着,看起来十分漫不经心。 宋嬷嬷一边思索着,一边回答道:“也不算常事,就是偶尔会忘记,前脚做的,转眼就给忘了。” 说完,她立马神秘地问起来,“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个精明人,耳聪目明,又擅长察言观色。 “没事,就随便问问。”陆清棠将剥好皮的葡萄放进嘴里。 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太后给墨则深夹鹿肉的时候,下意识想到了阿尔兹海默症。 太后年岁大了,健忘也是常有的事,兴许是她想多了呢。 但这种事也不得不防。 于是陆清棠便又同宋嬷嬷说:“宋嬷嬷,平时你也要注意一下,看看太后是不是常常会出现忘事的现象,如果频繁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是是是,一定!”宋嬷嬷点头道,然后又笑了笑,“宸王妃对太后可真孝顺,太后可有福气了。” 陆清棠又捏起一颗葡萄,“太后对我也很好,好都是互相。” 就像是宁妃,她要是安安分分的,这些事也不会横空出现。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不多会儿,绿豆汤煮好了,苏木端起绿豆汤,同陆清棠回到偏殿内。 墨则深躺在床上,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他应该还在想着宁妃的态度,难免有些伤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所以陆清棠也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起来喝点绿豆汤吧,已经晾好了,我还在里面加了桂花蜜,喝起来可甜了。”陆清棠接过苏木递来的绿豆汤,坐到床边。 墨则深起身坐好,下意识伸手去接碗,然而却在即将碰到碗的那一瞬给缩了回去。 陆清棠不解,“怎么了?” “没力气,头晕,我怕端不住。”墨则深皱着眉,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陆清棠刚想把碗递给苏木,却又想起饭桌上的他。 不是吃得挺好的吗? 这怎么连拿碗的力气都没了? 心里一阵冷笑,陆清棠又看向了苏木,“苏木,你来伺候王爷喝绿豆汤。” 苏木听罢连忙上前伸手去接碗,却瞧见墨则深转过脸,“她喂的我不喝,她又不是我的王妃!” 言外之意,就是要陆清棠喂他。 陆清棠看出了他的心思,但仍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她将手里的碗重重放在案几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旁边的墨则深听罢一言不发,只把头扬起,看着头顶的青纱帐,好似无所谓的样子。 陆清棠有些哭笑不得,再次拿起碗,“服了你了。” 墨则深一个机灵,立马张嘴等着。 第098章 这不是喝得挺好吗 陆清棠噗呲笑出声,舀起一勺子绿豆汤递到墨则深嘴里。 “王妃的手艺还挺凑活。”墨则深砸吧着嘴感叹道。 陆清棠嘴角抽了抽,“这是人家苏木和扉羽熬的。” 四目对视下,墨则深的脸色略略尴尬,然后又听见他说:“其实刚入口的时候感觉还行,仔细尝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这桂花蜜是真的甜,幸好王妃亲手放了,要不然怎么喝得下去。”墨则深继续吐槽着。 苏木:“……” 想夸王妃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捧高踩低! 看着苏木拧巴的脸,陆清棠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打发苏木去外面玩儿。 苏木巴不得呢,跑得比兔子都快。 见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墨则深这才展露笑容,他伸手摸了摸陆清棠的肚子,小声道:“不生气了?” 陆清棠有些不解,她什么时候生气了? “没有呀,我生什么气?”陆清棠又给他喂了两口绿豆汤。 这一勺一勺喂实在是慢,墨则深干脆接过碗一口喝下去。 这不是喝得挺好吗? 身上又有力气了? 看着陆清棠无奈的双眸,墨则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道:“就是刚刚饭桌上祖母说过的话,我瞧着你好像不高兴了。其实她老人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她说的话你也别放心上,我有钱,多养两个孩子无所谓的。” 他说着,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这下陆清棠听明白了,应该是她看见太后忘事时候的反应,让墨则深以为自己生气了。 “没事儿,我只是有些累了,没生气。”陆清棠笑了笑。 她自然不能把太后有可能生病的事告诉他。 目前暂时还未确定,更重要的是,她不是这方面的医生,即便确诊病情,也只能采用药物治疗。 而且,这种病对于老年人来说就是时间的问题。 还是先不要让他知道吧。 墨则深弯下腰,把陆清棠脚上的鞋子脱掉,“既然累了,就上床歇一会儿,睡醒了再回王府。” 陆清棠还真困了,上了床便躺下。 “我其实挺想知道你干嘛总是问那个王才人?你跟她认识吗?”墨则深侧过身看向她。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陆清棠就开始迷糊了,“她救过我的命。” “什么!”墨则深心里一惊,立马将陆清棠拽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你当时有没有受伤?” 陆清棠推开他,又继续躺下,“没事儿,就掉水里了,我困了别来烦我。” 见她困成这样,墨则深也不好再问下去。 没事就行。 他侧身躺着,伸过手轻轻覆盖在陆清棠的手上,静静地看着她睡着的样子。 其实好像没那么丑,要是去掉那一层红色的瘤状东西,这张脸还是可以的。 丑就丑点吧,不就没人惦记了吗? 心里这样想着,墨则深忍不住笑了,他闭上眼,很快也睡着了。 …… 醒来时候已经是傍晚,陆清棠一手环着墨则深的腰,将头靠在墨则深的肩头,醒来后自己都惊着了。 她这个动作真是太不雅观了。 然而墨则深比她醒得早,就在一边看着,既不说话也不阻止,反而让陆清棠有些不好意思。 下了床,叫来苏木伺候梳洗,而后拜别太后,他们两人便准备回王府。 “王妃,那个王才人又来了。” 站在隆庆宫门前,苏木在一旁提醒着陆清棠。 陆清棠回头一看,果然看见王才人藏在树后,正巴巴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抓着一个包袱。 她刚要上前同王才人打招呼,却被墨则深快她一步走上前。 被发现的王才人明显有些局促,她不由得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但视线仍旧落在墨则深的身上。 那双慈爱热切的双目含着泪光,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让陆清棠当即便认定了。 她应该就是墨则深的生母。 目光永远反映着一个人的真实情感,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宁妃的眼里永远都没有这种爱。 “多谢才人对王妃的搭救之恩。”墨则深向王才人行礼道。 王才人见状似乎想要上前,却立马摆手道:“不,应该的。” 她满含热泪的双目欲言又止,看得陆清棠都有些感动。 “王才人,上次的事情还没答谢你,这次刚好可以当面致谢。”陆清棠也立马同她行了一记万福礼。 王才人听见陆清棠的话,这才把视线从墨则深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肚子。 王才人笑了笑,一副激动的样子,“四五个月了吧?” “是呢,快五个月了。”陆清棠走上前,故意把肚子朝她面前挺了挺,“要不王才人你摸一摸,给你添点喜气?” 王才人愣了下,“这……” 她犹豫片刻,但还是伸出手,只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陆清棠的肚子,然后迅速收回。 “真好,宸王要当爹了。”王才人说着看向墨则深。 墨则深礼貌性地冲她顿顿首,视线不曾从陆清棠身上移开。 “对了。”王才人说着将身上的小包袱取下,然后将其打开,“给娃娃做了身衣裳和小鞋子,都不是什么好料子,别嫌弃。” 她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片巴掌大的小肚兜,里面还有小褂子,小鞋子,都小小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陆清棠连忙收下,“怎么会嫌弃呢,多谢才人抬爱,等小世子生下来带过去给您看看。” “好!”王才人连连点头,十分欢喜地笑着,“那我不打扰了,你们快走吧,待会儿宫里就要下钥了。” 她说着,转过身去,那一瞬间又看向墨则深,眼底有着失落和不舍。 墨则深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却没有当回事,便带着陆清棠离开宫中。 坐着回王府的马车上,陆清棠把王才人送他们的小衣裳小鞋子拿出来仔细看着,上面绣着的小动物都栩栩如生,她还贴心地把针脚藏起来,如此便不会扎着小宝宝了。 这些衣裳鞋子都一式双份,还用不同的颜色区分开,这般心思缜密,可见她是在装疯。 淑妃的话是真的。 第099章 有肘子没 墨则深拿起一只鞋子,把鞋子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你看,刚刚好,这孩子的脚有这么小吗?” 陆清棠把鞋子抢过来装回包袱里,“能有多大?你以为跟你似的,生下来这么大个子?” 她怀的是双胞胎,本就比正常的胎儿小一些,再加上极有可能不会足月生产,说不定这些衣裳鞋子还要许多。 “人家小娃娃出生,都是娘亲给绣的小衣裳小鞋子,你倒好,只会淘弄一些草药。”墨则深一句话都让着她。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会做我也做,这不是不会嘛。” “可是我母妃她什么都会做,就是不做给我,只会做给七弟,然而七弟却拿我当仇人。”墨则深忽然声音很低,似乎低到了尘埃。 上次陆清棠被劫持,那三个劫匪中独独留下的那个胖子,经过他的各种刑罚后已然招供。 其幕后主使正是墨则清,起因是想要借着西郊村民中毒之际,抬高药价,故而从中发一笔横财,却不想被陆清棠打乱计划 所以他找人劫持陆清棠,杀了她以此泄愤。 那可是亲弟弟,竟然敢对亲嫂子下毒手,简直毫无人伦纲常之言。 墨则深之所以没有说,只因他是自己的弟弟,可现在,他倒是觉得没必要如此心软。 陆清棠伸手挽着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没关系,都过去了,你已经过了需要母爱的年纪了,咱们不想她,想一点开心的事。比如……” 她想了想,“比如……你猜,陆清月会不会在门前等着你?” 不会安慰人,只知道墨则深心系陆清月,提起她,大约心情会好一些吧。 “我管她呢。”墨则深说着,用手轻轻抚摸着陆清棠的鬓发。 陆清棠有些不解,偏过头看向他时,那种懵懂的感觉从眼神里散发出来,让她多了几分天真无邪。 墨则深定了定神,又将她的头按在了肩膀上靠着,“没什么。” 上次中毒一事后,墨则深便让元琅余白在王府里暗查,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条条都指向了揽月居。 比如布置宴席前,蔻丹就出现在了厨房中指挥,宴席结束后,蔻丹一个揽月居的侍女竟然跟着其他人一起收拾席面。 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难免叫人生疑。 马车停了下来,墨则深率先下了车,果真瞧见陆清月在等着自己。 她双眸含情,十分热切。 然而他却装作没看见一样,伸手将陆清棠扶下马车。 陆清月欢喜上前,行礼道:“王爷王妃,妾身已经备好了饭菜,就等你们回来了。” 她感受了墨则深的冷漠,自然要在他面前表现得乖巧一点。 “不必了,回来之前已经在宫里用了些点心,晚些再去吃吧,你要是饿了你先吃。”墨则深说着,下意识扶着陆清棠的手臂。 陆清棠一听有吃的,一把扯开墨则深,连忙问陆清月,“有肘子没?” “有。”陆清月连连点头。 她不仅要讨好墨则深,还要讨好陆清棠这个丑八怪,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总要做做样子。 陆清棠立马拎着裙子跨上台阶,“那就给我送到棠梨苑吧,我就不去揽月居了。” 揽月居,吃了怕是不好消化。 “那就照王妃说的去做吧。” 墨则深开了口,根本不给陆清月迟疑的机会。 她准备了一下午的饭菜,就这样送给旁人吃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她到底是低人一头,也只能把这份委屈生生咽下去。 陆清棠吃完饭后已然天黑,洗完澡后便上了床,然而墨则深还是赖着不肯走,竟自顾自地跟着上了床。 陆清棠用脚踹开他,“喂,你要么回滕阁,要么去找陆清月,挤在我这床上像什么样子?” 墨则深一把抓住她的脚,用威胁的口气说道:“王妃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本王连张床都睡不得吗?我也只是借着躺一躺,你怕什么?再说,咱们再亲密的事都做过,还怕睡在一张床上吗?” 好像也对。 但又好像不对。 总是陆清棠无话反驳,只得抽回脚,赶着他去洗澡。 “要上来也行,把自己洗干净了,别弄脏我的床。” “好嘞。” 见他走了,陆清棠方才躺下,等了一会儿,墨则深回来了。 他侧躺在床上,同半梦半醒的陆清棠说着话,“过几天是摄政王的五十整寿,我们几个兄弟都要去代表父皇一道参加寿宴,你去不去?” “不……不去了……我要睡觉……”陆清棠困得睁不开眼。 墨则深皱皱眉,伸手扒开她的眼睛,“你怎么能不去,宴会上有好吃的,摄政王家的厨子都是一流的。” “我……我戒了……”陆清棠继续嗫喏着。 墨则深无奈笑着,用手比画着,“对,戒了,这么大的一个肘子不知道进谁肚子里去了。” 他说着,还摸了摸陆清棠的肚子,“小家伙们,把你们的娘叫醒,爹有话要对你们的娘说。” 听罢这话,陆清棠一个机灵翻身坐起。 “你谁爹呀,自作多情!”陆清棠因为强行开机,导致双眼发酸,止不住地眨起来。 墨则深调笑道:“说说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来我跟你说,人家都带王妃去,就我不带不合适。”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陆清棠搂在怀里。 “不仅是厨司做的一手好菜,那点心更是一绝,你不是很想吃莲花酥吗,他们家的莲花酥连宫里头都比不上。”墨则深一点点诱惑着她。 陆清棠此刻只想睡觉,况且她这副模样,去了人家的宴会还不得把人给吓着。 她摇了摇头,继续闭眼,“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这招不行,墨则深便换了杀手锏,“摄政王的腿最近时不时地发作,你要是能治好了,不就有钱了吗?” 陆清棠当即就睁开了眼,双眼放光。 墨则深明显有些不悦,就这么想着离开自己吗? “当真?”陆清棠立马问起来。 墨则深笑笑,“还能骗你?” “那我就去!”陆清棠脱离墨则深的怀抱,并挪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躺下。 墨则深穷追不舍,往她身旁凑了凑,并抱住了她,“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陆清棠转过头看了看他,脑中不自觉回想起那天在小柴房里,墨则深狂吻自己时候的场景。 那可不是要吃了自己吗? 太可怕了! 第100章 这事儿我熟 两三日的功夫很快就过去。 这天一早,陆清棠便在吃完早膳后,戴上自己的帷帽,坐上马车,同墨则深一起参加摄政王的寿宴。 墨则深抬手摘了她的帷帽,并嘱咐道:“回去进了摄政王府,在外面的时候戴一戴,进了屋就给摘了吧。” 毕竟这么热的天,戴上帷帽更显得热。 蝉鸣让人心烦。 不过算上日子,生产的时候天就冷了,到时候坐月子就不会那么辛苦。 马车很快就到了摄政王府,下了车,陆清棠戴上帷帽,同墨则深一道进了摄政王府。 因着墨则深说过众位皇子也会来贺寿,那么墨则清也一定会来,于是陆清棠便没有让苏木跟着伺候,有余白和元琅就行。 进了院里,一番客套自是不必说,陆清棠与众人也寒暄几句,又瞧见了郑国公夫人和那小世子,便在阳光下多站了一会儿。 墨则深立即上前找借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把陆清棠带进屋内,给她摘下帷帽。 这么热的天,站在外面晒着,常人都受不了,况且是一个怀着双生子的孕妇。 陆清棠倒是没觉得,往常在王府没什么跟她说话,乍一出来见到人,倒是倍感亲切,尤其是相熟之人。 只是这容貌真的是太重要了,她得赶紧生下孩子,赶紧把这张脸好生弄弄,到时候就不用戴这个碍事的帷帽。 再加上这个身材,她恨不得洗澡不关门! 屋内的人不多,进进出出都是一些摄政王府的下人,偶有几名贵妇见她也只是与她远远打着招呼,并不敢靠近。 陆清棠百无聊赖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正欲起身闲逛的时候,瞧见从外面走进一人。 此人年岁大概在五十上下,一身紫袍金带,气宇不凡,走起路来如风一般抖擞。 两人对视了一番,陆清棠见他并没有要与自己打招呼的意思,也就没开口。 他则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谁也不说话。 半晌,陆清棠终于憋不住了。 “大叔,能不能把你旁边的那盘子花生给我递过来。”陆清棠用手指了指。 那盘盐水花生一看就好吃,他又不吃,放在那里可惜了。 大叔不说话,起身把花生递过来,陆清棠明显可以看出他右腿有些吃力。 剥了一颗花生,陆清棠放进嘴里,又问:“大叔,你腿没事吧?” “这不挺好的?”大叔抬抬腿,向陆清棠展示着自己修长的大腿。 陆清棠不禁撇起嘴,“什么呀,两条腿不一样了你看不出来呀,平时你感觉不到吗?这腿短了一截也没问题吗?” 大叔的脸明显抽了抽,“你懂什么,这是宫里的御医给我接的,高弘你知道吗!” “知道!不打死了吗!”陆清棠又剥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这事儿我熟,我干的,我承认! 大叔:“……” 两人又不说话,半晌大叔忍不住开口了,“真的是被接歪了?” 陆清棠没有说话,拿起一根香蕉剥起来,她剥去外衣,将香蕉一分为二,然后装回香蕉皮内。 “这样,从外面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对不对?”她把手里的香蕉展示给大叔看。 大叔点点头。 陆清棠又揭开香蕉皮,将掰成两半的香蕉的截面处在一起摩擦,然后又放回香蕉皮内。 “你看,是不是少了一点?”陆清棠用手指着香蕉给大叔看。 大叔点点头,略有所思道:“那能治吗?” “能。”陆清棠将香蕉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大叔脸上明显露出喜色,“如何治?” “砸折了重接。”陆清棠漫不经心道。 “什么!”大叔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 陆清棠将嘴里的香蕉咽下去,然后一本正经道:“没办法,只能这样了,你骨头已经吸收了,明显不一样长,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要不然就得一辈子都这样了。” 很明显,大叔的鞋子是特制的,瘸腿的那个里面垫了增高鞋垫,所以看起来好似与常人无异。 但是坐起来的时候,稍微留心就能看出来。 “简直就是胡闹!”大叔脸都红了,起身就往外走。 陆清棠撇撇嘴,“不信拉倒!” 她还想挣点银子呢,那一身紫袍应该是个有钱人。 不对,紫袍不是该一品大员能穿的吗,他…… 难不成是摄政王? 手里的半截香蕉顿时不香了。 她该不会是把人家摄政王给得罪了吧? 心内一阵焦躁,好不容易等来墨则深来找她,便忍不住向他询问摄政王的穿着。 “紫袍呀,怎么了?”墨则深有些奇怪,“难不成是你干了什么好事儿?” 还真是! 她苦着脸看向墨则深,“阿深,我可能错失发财的机会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摆弄墨则深袍子,就好像猫儿撒娇一样,立马把他弄得心神荡漾。 尤其是那声“阿深”,更是叫得他心里甜津津的。 墨则深也不拒绝,任由她弄着,一边听她说起刚刚的事情来。 “怎么办,是不是把摄政王生气了?” 墨则深听罢,立马笑起来。 这点小事,摄政王水星河可没这么小气,说不定还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但他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并同陆清棠说道:“这事儿吧,你还真挺会给我找难题的。” “啊?” 陆清棠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挣不挣钱是小事儿,得罪人可是大事儿。 她惴惴不安地看向墨则深,“那怎么办呀,你能不能过去给他说两句好话,说不定他会看你这个战神的面子上,不跟我计较呢。” “这……”墨则深挠挠头,一副犯愁的模样。 陆清棠见状赶紧摇晃着他的手臂,“你就帮帮忙,大不了以后我给你看病不收钱。” 正在享受陆清棠撒娇的成就感,冷不丁的这么一句让墨则深当即就抽回手臂。 这不是咒他吗! “本王在摄政王面前自然是有这个脸面的,不过……”墨则深的话戛然而止。 陆清棠赶紧追问,“不过什么?” 看着她热切的双眸,墨则深不禁调笑起来,“不过你得亲我一下,要不然我凭什么帮你。” 陆清棠:“……” “不帮就不帮!”陆清棠一屁股坐下,抓起一个苹果狠狠地咬下一口,“夫妻本为一体,我得罪他跟你得罪他难道不一样吗?谁都别摘干净!” 墨则深“哦”了一声,眸光透露着戏谑,转身就往外走。 第101章 尔当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不愿意就算了,左右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人家摄政王爷不会真生气。 刚走到门前,墨则深就要抬脚跨过门槛,却听见身后陆清棠一句“回来”,他立马退回去。 “不就亲一下吗,又没有什么损失,你这么帅,占便宜的还是我呢。”陆清棠放下苹果,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 一边说,她还撸起袖子,像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过来!” 墨则深乖乖上前,双手压在陆清棠坐下椅子是扶手上,弯下腰,好让陆清棠方便一些。 他深邃的眼眸中戏谑与期盼掩藏不住,让陆清棠不禁脸红。 不管了,先把他哄住再说。 她抱起墨则深的脸,猛地“啪嗒”一下,完事儿! 只是,她的心慌得不行。 “那你得去给我说好话,我想挣这个钱……”陆清棠并没有松开抱住墨则深的动作,细声细气地同他说着。 墨则深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另外一半脸给她,满眼的得意洋洋。 陆清棠心领神会,又亲了一下。 心跳不住加快,根本控制不住,陆清棠当即脸红了起来,快速拿起一旁的苹果啃着,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墨则深这才得意地笑笑,他站直了身子,“那你等着,我这就和摄政王商量商量。” 清清嗓子,墨则深装作若无其事似的走出屋内,又把陆清棠独自一人留下。 过了一会儿便正式开宴,墨则深回来带着陆清棠去宴席上用饭。 小声同她讲已经无事,至于治疗一事,还需要宴会结束后再议。 这已经是喜事儿了,果然还得让他出马才行。 陆清棠甚至已经觉得王妃的身份还是挺不错的。 然后墨则深却什么都没做,只向摄政王提及了陆清棠会医术之事,再加上有郑国公夫人的帮腔,以及她在宫里为淑妃诊治的名声,这事儿已经七七八八了。 说到底,还是陆清棠自己争来的。 有了这个好消息,陆清棠在席间都吃得很高兴,又在撤席后喝了一大碗甜汤。 宴席结束后,大部分客人都逐渐散去,很快摄政王府便安静下来。 又有人来到前院,将陆清棠夫妇请到正厅,说是有话要说。 “本王有眼无珠,竟不认得王妃的真容,实在是有事体统!”摄政王向陆清棠致歉道。 陆清棠哪里敢让摄政王给自己赔礼道歉,连忙摆手,示意无碍。 聊了一会儿,又聊到了摄政王的腿,但明显,摄政王很不愿意砸折了重接这个治疗方案。 可是,不砸断如何安置钢板? 这个重新再接的活本来就不好干吗,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她还不肯真辛苦呢。 这可不仅是要技术,还得是体力活。 就拿砸断了来说吧,没有把子力气还真干不来。 见摄政王一脸为难,墨则深便小声问她,“只能这样吗?” 陆清棠点点头,“一年的时间,骨头已经长成,我没办法再把它恢复原位,就只能砸断原先的断裂处,然后重新接骨。” “很疼的!”墨则深说着,苦着脸的样子,似乎在砸他一样。 陆清棠如何能不知?穿越前她干得最多但就是这个。 有一次她遇到一个孩子,钢板还没来得及取,他就又摔断了腿,原先没复原的骨头仅仅只是裂开,就疼得跟杀猪似的。 更何况是人工砸断的。 见摄政王左右为难,陆清棠也不好说旁的,便道:“摄政王可以考虑一下,等考虑清楚了,再通知我,在这两个月之内都是可以的。” 月份再大点就不可以干力气活了,要不然还不得当场生产了。 离开摄政王府,上了马车后,夫妻二人双双回家。 坐在马车上,陆清棠手持着糖葫芦,时不时掀开帘子向外吐籽儿。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墨则深有些想笑。 陆清棠上下打量着他,嘴里嚼着糖葫芦,“你说。”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说着,掀开帘子又吐出一颗籽儿。 “其实呢,刚刚摄政王并没有生气,我是骗你的。”墨则深憋着笑,“没想到呀,你也能上当。” 陆清棠:“……” 好笑吗? 真的是太幼稚了! 她心里有些恼火,转过身去,留给墨则深一个后脑勺。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吃亏,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一万个不爽,被人耍的感觉是真的不好。 身后,许久没听见墨则深说话,以为他没有得逞而感到不快。 转过脸,墨则深就在身旁坐着,和她贴得很近。 陆清棠往一边挪了挪,一脸凶悍道:“贴哪那么近,不热吗!” 然而墨则深却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搂在怀中,快速低头亲了她唇。 虽说只是蜻蜓点水,但也让他得到了满足。 陆清棠当即就脸红了,耳朵都红得像是渗血了一般。 “你干嘛呀,你怎么这么无……唔……” “耻”字还没说出口,便再次被墨则深堵住了嘴。 就像那天晚上在柴房中一样,只是动作更轻柔一些,更没有把舌头伸进去。 陆清棠贪婪地享受着他的浓情蜜意,许久才分开,然后将头靠在他的怀里,羞得不成样子。 她听见墨则深的心跳加快,感受着他起起伏伏的胸膛,这一刻她也是个小女人。 她也需要旁人的爱护。 只可惜,这个男人能属于她。 “两个孩子以后就姓墨吧。”墨则深伸手揽着她,并用手轻抚着她的肚子。 陆清棠一个机灵赶紧推开他,“不,他们姓陆!” 这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好像谁敢跟她争她就要吃了谁似的。 墨则深甚至觉得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比她乖巧,可他偏偏怎么就会喜欢她呢。 如此油盐不进,尔当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他现在也不在乎这两个孩子是谁的了,左右都有可能是陆清月干的好事儿。 她敢对自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就敢对别人做,他现在甚至有些可怜陆清棠,她是被自己连累了…… 不过陆清棠应该想象不到,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会有多艰难吧,不如就先顺着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笑了笑,眼神里划过一抹精光,“好,随你,你爱让他们姓什么,就姓什么吧,我不管。” “这才差不多……”陆清棠撇撇嘴,继续靠在墨则深的肩上。 伴随着马车的晃动两人很快就回了王府…… 第102章 男人的心变得真快 陆清月依旧在王府门前等着,那副痴痴的样子当真让人受不了。 一如往常,墨则深下了车,顺手将陆清棠扶下。 然后,这次他并没有送陆清棠回棠梨苑,而是拉上了陆清月的手。 陆清棠回头看了他一眼,墨则深温柔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心痛了一下。 回到棠梨苑,陆清棠沉默良久,才端起碗吃饭。 “菜都凉了,我去热一热吧。”苏木瞧着陆清棠状态不对劲,“吃冷菜对脾胃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陆清棠点点头,放下碗筷。 苏木嘱咐其他宫人将菜撤下热一热,然后小声询问道:“王妃是瞧见王爷和侧妃走在一起不高兴了吗?” 陆清棠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并摇摇头。 “按理说应该不难过的,可是……”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脑子很乱。 明明在车上和摄政王府他们还是亲亲热热的,怎么一转脸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陆清棠想不明白墨则深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苏木微微叹口气,“王爷究竟还是更喜欢侧妃一些,而王妃……” 她说着,又立马改口道:“不过王爷也是挺在意孩子的,有了孩子我们就可以傍身,再说了咱们不是在挣钱吗,将来也是可以养活自己。” 说起这个,应该能让她高兴一些吧。 “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更喜欢陆清月,冷了两天还是去找她了,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陆清棠苦笑起来。 苏木实在是不忍,却也只能跟着叹气。 不多会儿,菜重新端上来。 陆清棠端起碗筷,又让苏木也拿一副碗筷陪她吃。 正吃着,陆清棠抬头看向苏木,“现在王爷应该在揽月居吧?” 苏木没有点头,也没用否认。 方才在开饭前,她还厚着脸皮让余白帮她打听墨则深有没有想来棠梨苑用饭的意思。 毕竟在前一段时间,墨则深几乎都在棠梨苑用饭, 可是余白告诉她,墨则深已经在揽月居沐浴了,终究是棠梨苑慢了一步。 “那就好,今天你可以和我睡了,和王爷睡在一张床上,同床异梦的,还是和你睡舒服。”陆清棠一边吃着,低头的瞬间,眼眶红了起来。 …… 揽月居。 此刻的墨则深将整个人浸泡在浴桶里,浮出水面,快速用手擦去脸上的水。 布满疤痕的上半身健硕无比,肌肉线条完美地浸在水中。 “王爷,衣服我给你搁在屏风上头了。” 屏风的另一面传来动静,陆清月伸手将衣裳搭在屏风上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屏风的缝隙向里头窥看。 虽说只是一个背影,但已经让她春心荡漾起来。 她抿着嘴,羞怯道:“王爷,倒不如让妾身为您按摩一下吧,也好为您解解乏。” “不必了,把你累着怎么办。”墨则深毫无情绪地回应着陆清月。 陆清月立马接话,“不累不累,能伺候王爷是妾身的福气,妾身……” “我说了不必了。”墨则深有些不耐烦。 陆清月不敢再说旁的了,便立马应声退下。 听见屏风那头退出的声音,墨则深的眸子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明知她心怀不轨,却还得应付着,更要装得像从前那样。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陆清月给自己下药,不到一把捉住的时候,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是这事儿是她做的。 只是接近陆清月,难免就要冷落陆清棠,想起刚刚在门前她回头的时候,墨则深心里就不好受。 起身从浴桶中走出,拿起刚刚陆清月递来的衣裳穿上,墨则深推门走出浴房。 前段时间刻意冷落陆清月,为的就是让她患得患失,然后再冒险对自己下手。 下个月就是她的生辰了,到时候就有了一个太大的机会。 只是,这段时间怕是得委屈陆清棠。 他扶着栏杆看向棠梨苑的方向,满眼皆是不舍。 不过,特意给她找了一个治疗摄政王腿的活计,想来应该足以打发时间了吧。 而且,还能留住她一段时间,一举双得。 …… 回到王府后没几天,摄政王那面同意了砸断重接,于是陆清棠便带着锤子上门。 忙活了一整天,摄政王的腿部已经成功植入钢板。 这次与淑妃的不同,淑妃伤的是上臂,且不严重,三个月拆钢板。 但摄政王这个比较严重了,最起码得一年以上。 摄政王这一治疗,陆清棠就有的忙了,墨则深更忙。 衙门的公务全堆墨则深身上,他们俩都早出晚归,几乎连面都见不着。 这段时间的陆清月也是很安分,除了偶尔回娘家以外,就是窝在自己的揽月居。 白天偶尔与陆清棠斗个嘴,晚上则霸占着墨则深。 至于陆清棠,她没有亲人,爹跟死了没区别。而那个男人,也是心性不定。 身为一个现代人,她接受不了男人吃两家饭,自然也接受不了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墨则深。 故而,即便在府里偶然遇见墨则深,她也不会主动跟他讲话。 他问她就答,不问便不出声。 左右摄政王答应她给她五百两诊金,她现在已经得了预付的二百两,开心得不行。 但她现在却走不了,收了人家的钱,就得把人家的病治好,这是原则,也是她的医德。 这天,陆清棠带着苏木,主仆二人去了摄政王府给摄政王做检查,检查完就离开摄政王府,坐上马车回宸王府。 “对了余白,这马车漏了个洞,回头找人修一下。”陆清棠说着,将刚刚摄政王妃送自己的珍珠项链戴在脖子上,还问苏木好不好看。 这串珠子十分圆润,更难的是这珠子夜里还会反光,等会儿回家一定要跟苏木钻被窝看个够。 苏木连连点头,“王妃还好意思说,上次非要在车上展示自己的剑术,结果把马车戳了个洞。” “行了,回去我就找工匠修,不过王妃,咱们可再也别在马车上舞剑了,你也不怕伤着自个儿!”驾着马车的余白笑起来。 陆清棠撇撇嘴,又将珍珠项链摘下来,放在手上晃来晃去,还诓骗苏木说自己有催眠术,把苏木逗得哈哈笑。 笑着笑着,苏木忽然停了下来,“对了王妃,我今天出门前看见院里的人去采买了很多的东西,仿佛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陆清棠一边讲项链套在手腕上一边问。 第103章 再次被劫持 苏木没说话,只瘪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陆清棠也立即想起来了,“不就是陆清月的生辰吗,有什么了不起,就跟她能过生辰一样。” 苏木叹口气,“可是王爷今天一定会提前散值,回王府给她过生辰的,王妃你就不气吗?上半年你过生产的时候,王爷可看都没看你一眼。” “无所谓呀,他给谁过那是他的自由,咱们跟着不高兴那不是白不高兴吗!”陆清棠十分淡然。 苏木扁扁嘴,嘟囔道:“你倒是大方,可陆清月最近可得意了,她身边的蔻丹总是有意无意向我们炫耀她家侧妃得了王爷什么赏赐,气死我了!” “莫气莫气,生气会变丑的,咱们要大方,不跟小人计较。”陆清棠伸手捏了捏苏木的肉脸蛋。 并非她大方,实则是她自己本身就是个豁达的人。 感觉来得快,走得也快,哪怕再伤心,睡一觉就忘记了。 墨则深心思难定,她倒是觉得这也是好事儿,免得她将来真对这样的人动了心,这也算是避雷了。 苏木无奈摇摇头,她们家王妃什么时候能开开窍,连这种事情都能大度。 算了,能挣钱就行了,好歹能过上富足的小日子。 一路上百无聊赖,陆清棠时不时掀开帘子向外张望着,有几个人的脸方才在摄政王府都看见,怎么走这么久了还是能看到他们。 心里存着狐疑,猜测会不会是有人在跟踪他们。 察觉到异样,陆清棠便让余白将马车驾到人多的地方。 以防万一,哪怕对方真是敌人,人多的地方她也不好下手。 却在这时,原本匀速行驶的马车忽然加速行驶,剧烈的颠簸让陆清棠很难受。 马车外的老百姓也吓得四下逃窜,整条街都陷入恐慌中。 “不好了王妃,马失控了!”车厢外的余白咬紧牙关,奋力拉着缰绳,“你们俩扶住车厢,千万要坐稳了。” 好好的怎么会失控? 莫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陆清棠立刻联想起刚刚跟踪他们的人,于是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害怕,“余白,你千万别松手,一定把缰绳拉住了。”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抓住车厢内的扶手,苏木吓得都要哭了。 如此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已经七个多月,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就在前几天,她做了四维彩超,这两个宝宝竟然是龙凤胎,一男一女。 虽然宝宝们的长相比较抽象,但她还是很爱他们。 终于,在余白的控制下,马车停了下来,陆清棠庆幸没有撞倒什么,要不然巨大的冲击力保不齐会让自己早产。 可是,马车为何不动了呢? 陆清棠立即掀开帘子向外看,但见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衣人拦住马车。 他们一行十几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面露凶光。 真是冲着她们来的? “王妃,坐稳了,余白会保护好您的。”余白说着,抽出腰间的剑就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以一当十,的确是很勇猛,也很忠心,但此刻不是逞能的时候。 陆清棠一手抓着帘子,很是镇定地向那帮黑衣人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死个明白。” “我们家主人想请王妃去府上闲聊几句,还有您的侍女,那个叫苏木的,不会伤及无辜。”领头的黑衣人冷声道。 这句话很明显,就是不想余白掺和进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陆清棠和苏木两人。 余白冷哼一声,双眸沉了沉,“做梦!有我在,休想带走我家王妃!” 抛开他宸王府侍卫的身份不谈,陆清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决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清棠和苏木被抓。 “那就不客气了!” 领头的黑衣人说着,挥挥手,十几人齐齐上阵。 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使用的也都是杀招,丝毫不留情,再加上人多,余白自然不是对手。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余白的手臂大腿就划上深长的道口,不停地往外渗血,将他淡青色的袍子染上深浅不一的血迹。 陆清棠实在是不忍心无辜的人跟着自己受牵连,于是立马大喝道:“别打了,我和我的侍女跟你们走!” “王妃……我……我死也不会让你们……”余白用手撑着马车,眸中杀气还在,只可惜站都站不稳了。 陆清棠吐了一口气,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你打不过他们的,别死了,赶紧回去报信。” 同时,她拆开了手中珍珠项链的一端,将这串项链紧紧握在手心。 希望墨则深能够看在……陆清棠想了想,他会看什么情分呢?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情分。 余白咬咬牙,快速窜到马车后面,然后逃离现场。 这帮人没有阻拦,很显然没把他当回事。 “请王妃坐稳了。” 领头的黑衣人充当着车夫的职位,一甩缰绳,马车继续前行。 周围的老百姓被这帮青天白日敢劫持人质的黑衣人也吓坏了。 偶然几个胆大的已经去报了官,但在官兵来的路上,陆清棠就已经被劫持走了。 马车很快出了城,行驶在城郊处,经过一路颠簸来到了一处庄园,很明显的泥土气息。 出了城,陆清棠和苏木就被这帮人蒙上双眼,除了靠气味辨别,她已经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 就在她将手中最后一颗珍珠顺着马车漏洞丢下的时候,行驶的车辆逐渐停了下来。 虽然对墨则深有些失望,但求生的本能又不得不让她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目的地到了。 她闻到了一股花香和草木的清香,听到了山谷里独有的清泉溪流声。 而后,她听见一扇很重的大门打开的声响,摸索着迈过门槛,随后这扇门“嘭”的一声被关上,陆清棠的心同时颤抖了一下。 大概是这帮匪徒比较人性化,他们没有对她们推推搡搡,反而很贴心地扶着陆清棠,生怕她磕着碰着。 在车上的一路,想着自己除了得罪宁妃母子俩,旁的也就没谁了。 而且对方指明要苏木也去,必然是墨则清了。 这是她连累了苏木,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摘掉蒙住眼睛的布条子,主仆二人终于得重复光明。 她们俩被关进一个大房子里,房屋构造很精美,就连摆在柜子上的把手都刻着貔貅,这是把貔貅当财神爷了。 第104章 都什么时候了 “苏木,你跟着我可是遭了大罪了,钱没挣着,人跟着遭了不少罪。”陆清棠坐在地上,十分无奈地说着。 苏木站起身,将地上的陆清棠扶起,然后一脸凝重道:“先别说了,我知道是谁绑架我们的。” 陆清棠皱皱眉,当即和苏木不约而同地说出那三个字“墨则清”。 陆清棠起身走到房中的床上躺着,开始做深呼吸,好为腹中的宝宝带点氧气。 “你怎么知道是他?”一组深呼吸做好,陆清棠抬起头看向她。 苏木用手指着房中的一应饰物,“瞧见没,这个貔貅,我在他的别院里见到过好多回。” “这小玩意儿还挺贪财的。”陆清棠吐槽着,然后继续躺下做深呼吸。 苏木叹了口气,“要是他可就糟了,不仅贪财还贪色,他不是个东西。” 陆清棠没有接话,反而让她更着急了。 “王妃,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做什么深呼吸呀?”苏木急得满屋子乱转。 陆清棠做完最后一组后,方才坐起身,歪着头看向苏木,“不然呢,咱们还能怎么办?一个孕妇,一个弱者,老弱病残孕咱俩占了一半,还能怎么办?” 倒不如平复心绪,再另想办法。 现下脑子里不再混沌了,清醒一些后,陆清棠当即闪出一些想法。 如果墨则清真的贪财,那么之前西郊投毒的事,会不会也是他做的。 如果真是他,那么上次也是他绑架的自己? 回想起当时被劫持的场景,那帮人也说的是主人,莫非真的是他?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赶紧从镯子里拿出了小号针筒以及镇定剂,并教苏木怎么使用。 苏木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稀罕的东西,很是惊讶,“王妃,这是什么?” “毒药。”陆清棠吓唬她,“万一有人要对咱们不轨,你就用这个去扎他,然后把里面的药水推进去……” 想了想,还是不行,这方法太冒险了。 她从镯子里拿出了那半瓶百草枯,将它涂抹在拔下的针头上,然后再让它自然晾干。 “还是用这个,这个保险,现在不死将来也会死,反正逃不过一个死字。”陆清棠将其中一个枕头用布包好递给苏木。 并嘱咐她前往不要碰到,这可是剧毒。 苏木牢记于心,并将包好的针头贴身藏在腰间。 陆清棠也藏了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正在她们俩惴惴不安之际,先前的黑衣人又来了,并将苏木带走。 苏木吓坏了,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逃过被拖走的厄运,陆清棠心急如焚到缺氧的地步。 便只得拿出氧气机为自己提供氧气,好冷静一下想想对策。 吸完了氧,陆清棠就开始想办法,但始终没有任何注意,然而耳畔里隐约传来了苏木的喊叫声。 陆清棠立马又开始着急起来,可是任凭她怎么砸门,偏偏没有任何人的理会,她只能就这么听着苏木的嘶叫声,忍不住也哭出声来。 …… 苏木用手捂着胸前,她的衣裳已经被墨则清扯得只剩下肚兜,人也被逼到角落里。 她没有力气再反抗,任凭墨则清将自己按在身下。 恶心的舌头在她耳畔和脖子上舔舐着,苏木用最后的力气从腰间摸出陆清棠给她的针,将其刺在了墨则清的肩头。 墨则清从未见过这样的针,但他下意识认为这上面有毒,忍不住抬手打了苏木一巴掌。 然后又命人将苏木扔回房间,趁着现在城门还没关,他得赶紧回城去找大夫。 “苏木,你……” 陆清棠一把抱住苏木,并脱去外衣为她包裹着。 苏木害怕极了,趴在陆清棠怀里哭了很久,陆清棠一边安慰着,只能她心绪平复一些,才敢问她发生的事。 苏木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清棠,并告诉她自己没有让墨则清得逞的事。 这下可怕陆清棠给彻底炸开了。 墨则清怕是性命不保,她成了杀人犯了! “是有什么不妥吗?”苏木有些胆怯地问她。 陆清棠连忙摇头,“也不算是,毕竟你是正当防卫,那货是自寻死路,他活该!” 她担心的是,万一墨则清转头回来怎么办? 毕竟这药不是立马见效的,用量又小,怕是得熬一段时间才能死。 那她们怎么办? 陆清棠在一筹莫展之际,王府揽月居却到处张灯结彩。 墨则深为了给陆清月庆祝生辰,特意提前一个时辰散值,还为她亲自挑选了礼物。 陆清月也投桃报李,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二人便在院内的葡萄藤下畅饮起来。 墨则深心里提防着,但为了让陆清月上套,趁着她不注意便将酒倒在了凳子下的炖盅里,还用袍子挡着。 正在他们有说有笑之际,余白被王府里小厮架着来到揽月居报信。 见他浑身是血,墨则深就知道是出了事,但碍于还要在陆清月面前演戏,就没有答应他即刻去。 反倒是陆清月劝慰起来,“王爷,余白伤得这么重,姐姐只怕是凶多吉少,王爷快去救救姐姐吧。” “不必了,她能有什么事,不知道又得罪谁了,这女人真是麻烦!”墨则深一脸不耐烦。 他说着,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菜,却控制不住地抖动了一下。 陆清月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反而继续劝慰道:“不论是什么事,也比姐姐重要,王爷不看在于姐姐夫妻一场的份上,也要考虑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我说了不管就是不管,你怎么这么多话?”墨则深满眼都是不悦。 陆清月自从上次被冷落后总是患得患失的,见他不高兴也就赶紧闭上嘴。 二人继续吃着,没多会儿墨则深就把陆清月支开,拿起凳子底下的酒离开揽月居,并交给张芾检查。 而自己则借口去滕阁睡觉,换了身夜行服,依旧是那张崇黑虎面具,墨则深顺着窗子翻出滕阁,悄无声息地离开王府。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墨则深根据余白所说的马车方向,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第105章 换谁都会好奇的 元琅对于墨则深的装扮并没有异议。 出门办事,他向来如此,也就没有当回事。 他们出了城郊,很快就在岔路口找到了陆清棠顺着洞口丢掉的珍珠。 虽然不能准确判断这是陆清棠留下的记号,但这荒郊野外,又有深沉的车轱辘印子,说明这辆马车里的人肯定不少。 而且能够丢下珍珠,就说明此人非富即贵,这些证据加在一起,便是陆清棠无疑了。 他们一行人骑着马穿梭在城郊中寻找着掉在地上的珍珠,终于在一座庄园门前发现了那最后一颗。 应该就是这里了,且马车印子到了这里也就消失了。 在墨则深的指挥下,王府里的侍卫翻身进了院子,并且很快摸索到了关押陆清棠和苏木的位置,却惊醒了看管他们的黑衣人。 王府的侍卫立马跟他们四杀起来,墨则深立马踹开房门救陆清棠,为了便于行动,他将苏木推给元琅,自己则带着陆清棠先行一步。 “便宜行事,不可久战,保住性命要紧!” 临走前,墨则深用腹语丢给他们这句话。 扶着陆清棠上了马,墨则深夹紧马腹,飞快地穿梭在丛林里。 陆清棠赶紧提醒他慢些,再这么颠下去,只怕她要当场下崽了。 墨则深这才意识到她是个妇人,立即拉进缰绳,放慢马儿的速度。 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不过近一个月没有跟她靠这么近,怎么这肚子竟然这么大,好像能够爆开一样。 出于好奇,墨则深伸手摸向她的肚子,却遭到怀中陆清棠的强烈抗拒。 “你干嘛,以为救了我就可以毛手毛脚的吗!”陆清棠白了那张崇黑虎面具一眼。 墨则深没有回应,只是细细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陆清棠许久不见那张崇黑虎面具,因此很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被困,次次都是你?” 换谁都会好奇的。 “听说的。”墨则深用腹语同她说着。 其实每次都挺巧,戴着面具的他都是在晚上跟陆清棠见面,这样就不会容易被她发现。 而且他也注意到了,陆清棠这个人大大咧咧,并不是注重细节之人。 陆清棠听罢他的话立即撇撇嘴,这时候,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初秋的节气就是这样,时不时来一场雨,一场雨后,天气便会转凉。 墨则深赶紧下马,带着陆清棠躲到一旁废弃的草屋内,这里大约是已经不住的房子,虽然漏水,但强过被淋。 身上淋了一些雨,陆清棠缩在角落里,她有些冷。 墨则深赶紧找来木柴,又从身上掏出火折子,在房内生出一堆火,这样就暖和一些。 这一番忙活,墨则深浑身已经湿透了。 陆清棠抱着双臂在蹲在一旁取火,感受到温暖,人也好多了。 看着一旁往下滴水的墨则深,她赶紧让他脱下衣服烤一烤,穿着湿衣服,人会生病的。 然而墨则深却犹豫了,他还从来没在陆清棠面前光着,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我连孩子都有了,又不是没见过男人,你害什么羞!”陆清棠不屑道。 听罢这话,墨则深更气了。 一个女人,怎么能好意思说这些话,真是不害臊。 陆清棠见他依旧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便想起了曾经他们在废弃柴房里发生的事。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啦,你是雏儿嘛,害羞是正常的,我转过去不看你总行了吧。赶紧脱下来吧,这天气有些变凉了,你真的会病的。” 说着,陆清棠转过身。 听着她的话,墨则深觉得很有道理,但并不认可他是雏这句话。 哪个雏会擅长接吻,还把某人吻得心花怒放的。 想起陆清棠在自己怀里害羞的样子,墨则深就暗暗得意起来。 他将上衣脱了去,至于裤子,犹豫片刻,他还是穿在身上。 他和陆清棠还没发展到那种地步,让她看了真的挺难为情的,火光照耀下,显得他腰间那块蝴蝶状胎记更加妖艳。 “也不知苏木怎么样了,你手下的武功咋样嘛?”陆清棠有些不放心,又多嘴问了一句。 望着陆清棠的背影,墨则深用腹语同她说道:“放心,比他们那帮杂碎要厉害。” 真的吗? 虽然有些不信,但也心存感激。 毕竟人家大晚上的救了自己嘛! 而且吧,她本来还在心里惦记着墨则深来救自己的,没想到会是面具男。 “对了,你到底是谁呀,我一直很好奇哎,不知道你那张脸好看不好看。”陆清棠调笑着同他说道。 墨则深面具下的脸不禁皱皱眉,“这得看你怎么想了,你要是觉得好看就是好看的。” 他的腹语深沉,言下之意就是想给陆清棠看看了。 然而陆清棠却严词拒绝,“算了吧,我还想活命呢,你们这样的亡命之徒我可消受不起!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的,你都救了我两次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那你告诉救命恩人一个秘密。”墨则深双眸沉了沉,腹语道,“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不是质疑,是好奇。 王府里戒备森严,究竟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碰他的女人。 陆清棠被下药了,难不成那个野男人也被下药了? 她再看不清对方的脸,身上有什么标记总能看得清吧? 陆清棠听罢墨则深的话,下意识回头看向他,这么奇怪的问话,和墨则深好像呀。 但见面前的男人依旧头戴面具,赤裸的上半身皆是健壮,尤其是双臂的肱二头肌,让她禁不住想要捏一捏。他浑身白皙,满是粉色的伤痕,深浅不一,新旧不一。 最让她感到叹为观止的是胸前两颗粉色的痘痘,生得十分精致,陆清棠真想立马上前弹弹。 但是她抑制住了这种不健康的想法,又一本正经地把脸转了回去。 “咳咳,这个问题你问得太无语了,我的孩子自然是王爷的,难不成还能是你的呀!”陆清棠十分不屑。 同时,她的脑中迅速分析起来。 这货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情的,连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这太可怕了。 第106章 天选男人 即便是面具男救过自己的命,那也是要提防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借着救命的由头要搞宸王府。 面具下的墨眸眯了眯,他微微勾起唇角,用腹语道:“不想说就算了,以后也休要再提报恩的事,虚伪!” “切!”陆清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撑着身子站起身,起身走过去坐在一旁,双眼不住地看着他的上半身,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这货来路不明,但这身材真的好香呀! 可一靠近,怎么有种熟悉的味道? 不是香料的香气,而是那种……荷尔蒙…… 没错,俗称真命天子的荷尔蒙气息。 也就是说,这货跟墨则深一样,都是她的天选男人! 墨则深见她靠这么近,起身便坐在另外一边,在陆清棠眼里正是在有意躲着自己。 他自然是怕陆清棠将自己认出,这样多没面子。 回头她要是知道自己在揽月居说出的话,估计又得气个半死。 哪怕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再气她了。 脑中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墨则深又用腹语开口道:“那你不想说孩子父亲的事也行,你告诉我,你对墨则深有什么看法,你喜欢他吗?” “喜欢,当然喜欢,谁不喜欢帅哥呀!那张脸就跟雕刻出来的一样,我一见到他就有一种占为己有的冲动。”陆清棠瞬间眉飞色舞起来。 没错,她就喜欢这样的话题。 听了这话,墨则深立马脸红起来,似乎好像是被调戏了一般,然而心里却是喜悦的。 能被自己有意的人喜欢,那是一件高兴事儿。 但紧接着,又听陆清棠接着说起来,“别说他,就算是你……虽然看不到脸,但你和墨则深属于同一款身材的,我看着也心动的。” 墨则深:“……” 他又不高兴了。 一个女人居然喜欢两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太不守妇德了吧! 不过,两个男人好像都是他…… 墨则深陷入了思想闭环中,他开始怀疑人生。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明明是你起的头。”陆清棠扁扁嘴,嘟囔起来。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下着,哗啦啦的好像一时半刻也停不下的样子。 墨则深摸了摸一旁架子上的衣裳,皱眉道:“你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谁跟你聊?” “你不也戴着面具吗?还用腹语说话,是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吗?”陆清棠反呛一句。 墨则深冷哼一声,“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也是出于无奈,就像是宸王不出面救你一样。他在家陪着他的侧妃,你就不生气?” 他倒想看看自己在陆清棠心里的地位。 提起墨则深,陆清棠自然有些不快,“他是王爷,纳妾不是很正常?我长得又丑,人家不喜欢也很正常。” 说着,陆清棠便把头垂下,一副丧气的样子。 墨则深见状,开始后悔自己问这个糟心的问题,于是便不说话了。 “我一开始吧,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但后来时间久了也就忘了,大概是我根本不喜欢他,纯粹是喜欢那副皮囊罢了。”陆清棠笃定起来。 刚刚怀有歉意的墨则深此刻瞬间耷拉着脸,他现在真的很想摘掉面具,将她狂吻一通,看她还敢不服。 两人半天又是一阵无言,过了一会儿,陆清棠指了指晾着的衣裳跟墨则深说:“面具男,你衣服干了。” 赶紧穿上吧,光看不能上手,太欺负人了! 墨则深起身拿起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当着陆清棠的面穿,便背过身去。 陆清棠正在用棍子戳着火堆,无意间扫了一眼,瞬间看见了那后腰处的蝴蝶状胎记。 耳中嗡嗡作响,伴随着原主的记忆席卷而来。 红烛摇曳的房间内,到处都洋溢着喜气,陆清棠与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缠绵在一起,男人吻着她,脱去她的衣裳,毫不留情地挺身而入。 殷红的血落在白色喜帕上,随后男人翻过身就睡去了,只留下一个蝴蝶状胎记的背影给她。 那胎记的颜色,就像是喜帕上的处女血,红得刺眼。 此刻,它也刺激着陆清棠的心。 原来是他! 那个夺走原主贞洁,让她毁了一生的男人就在眼前。 可笑的是,他还救了自己两次,她一直把他当做救命恩人,当真可笑。 陆清棠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她爆发出来,她甚至忘了自己怀有身孕。 颤抖的双手撑着地面站起,陆清棠走到墨则深的身旁,在他还未发觉的时候抬脚踹向他。 墨则深穿好里衫,正在往身上套着自己刚刚穿的夜行衣。 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在大腿上,墨则深愣了一下。 “你有病吧!” 反应过来时,墨则深立马怒了起来,却眼睁睁看着陆清棠摔在地上。 由于她大着肚子,已经无法控制身子,猛然的一脚让她失去重心,当即摔倒在地。 随即,腹内传来阵阵疼痛。 刚刚的情绪太过,怕不是这会儿要生了吧?可早了这么长时间,孩子还能活吗? 陆清棠心内一阵恐慌,立刻用手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 墨则深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快速摘下面具,同时蹲下将陆清棠搂在怀里。 看着面前熟悉的人,让陆清棠瞬间忘记了自己在肚子疼,“怎么是你?” 怎么是墨则深? 在这一刹那,陆清棠想明白了。 敢动宸王妃的男人,整个宸王府,除了墨则深还有谁? 之所以会对原主下手,是因为他也被下药了,就和那天晚上一样。 可是,这药会是谁下的? 谁会这么大胆? 腹中的阵痛越来越频繁,疼得陆清棠浑身直哆嗦。 “我……我怕是要……要生了……”陆清棠疼得浑身冒汗,忍不住喊出声来。 她知道叫出来会分散体力,但还是忍不住,真是太特么疼了,浑身的骨头好像被拆开一样地疼。 墨则深被她吓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生啊?我不会……” “谁特么要你来帮我生啊,找稳婆!”陆清棠趁着阵痛下降之际,连忙跟墨则深说。 这就是男人,关键时刻只能气自己! 墨则深点点头,然后将她放平,连忙向外走,然而脑子里一片空白。 陆清棠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立马把他叫了回来,墨则深赶紧乖乖回来。 第107章 就算是我的吧 陆清棠一把抓住墨则深的袖子,郑重道:“这个孩子是你的!” 伴随着阵痛来袭,说完这话,陆清棠又疼得几乎昏死了过去。 这件事必须跟他说清楚。 皇家骨血不容玷污,万一墨则深心狠,动了歪心思,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下手,那就完了。 而且,墨则深有义务知道这件事实。 “就算是我的吧。”墨则深无奈道,“我先去找稳婆,咱们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看着陆清棠疼得翻身打滚,他也不能说旁地。 他的就他的吧,他养得起。 阵痛讲了下去,陆清棠又赶紧跟他解释起来,“那个男人,他的后腰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你的后腰也有,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这么巧吧?” 说完,阵痛来袭,陆清棠咬着牙承受着。 墨则深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中一片混沌,手不自觉地扶起后腰处的那片胎记上。 模糊的片段在脑中循环回放,那个看不清的脸居然是陆清棠。 可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和陆清月的洞房里面? 陆清月给自己和陆清棠下药,让他们两人同房,目的又是什么? 看着疼得死去活来的陆清棠,墨则深一下子跪倒在地。 当初,幸好他没有动歪心思。 也不是没有,不过一瞬间,只是念及年幼时陆清棠的救命之恩,没有灭口。 幸好! 陆清棠擦去留在眼睛里的汗水,趁着阵痛下降的空闲拉住他的衣角,用哀求的口气同他说道:“你还是不信吗?那天晚上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墨则深立马将她抱在怀里,哄道:“我信,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是咱们现在要先生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咱们慢慢谈。” 说完,墨则深低下头在她满是汗水的额头亲了一下,“等我,我去找人给你接生。” 快速放下,墨则深立马转身走出破房子,耳畔传来陆清棠痛苦的喊叫声,宛如刀割一般。 不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来袭,墨则清一眼就认出那是元琅等人。 “快去找稳婆,王妃要生了!”墨则深在暴雨里拦下元琅等人的去路。 元琅当即下了马,怀里搂着的苏木也跟着下来了,连忙跑向那间屋子,她听到了陆清棠的哭喊声。 紧接着,墨则深也冲进屋内,他紧紧抓住陆清棠,给她些许慰藉。 “苏木我害怕,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将我的两个孩子养大……”陆清棠喘着粗气,嘱咐着苏木。 并不是疼得糊涂了,而是生孩子死人这种事太常见了。 即便是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也避免不了产妇死亡的事实。 苏木心疼陆清棠,哭得撕心裂肺,“王妃你别胡说,你一定福大命大,咱们还得一起挣钱呢。” “王妃你别怕,元琅已经去找稳婆了,一定会让你平安生下孩子的,相信我。你不是说我好看吗,等孩子生下来,我天天陪着你,让你看个够!”墨则深说着,低头吻了她的脸颊。 陆清棠疼得正厉害,忍不住被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她忍着疼,冲墨则深啐了一口,“不要脸,谁稀罕看你!” 这时候,元琅带着稳婆来了,也不算是稳婆。 这还是他找到附近的一位农户,打听了是否生过孩子,把人家从床上拎下来的。 “告诉你,王妃顺利生下孩子,我赏你全家白银千两!”墨则深转身对那妇人说道。 妇人被一帮黑衣人吓得直哆嗦,险些没昏死过去。 什么白银千两,她不敢去想,别杀了她就行。 妇人带来一个水壶,让苏木去接水并放在火堆旁烧开,又给陆清棠脱下裤子,开始让她用力。 陆清棠心里念着两个宝宝,加上有墨则深的加油鼓劲儿,终于生出来一个。 伴随着“呱呱”的哭声,陆清棠松了一口气。 妇人快速将剪刀在火上烤了一下,然后剪下了与母体衔接的脐带。 墨则深脱去外衣,赶紧把孩子捧起来,一坨软软的,捧在手里直发抖,促狭地看了一眼宝宝的裆部。 是个男孩子! “啊呀,怎么还有一个!” 妇人惊叫着,然后又将另外一个孩子捧出来,苏木连忙脱去外衣接住,妇人又把陆清棠肚子里的胎盘取出来。 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响彻整个茅草屋,听声音很健康,这下放心了。 她也累极了,头一歪,便失去意识。 “陆清棠!陆清棠!” 怀里抱着孩子的墨则深立马叫了出来。 妇人连连向他摆手,“没事儿,累得昏睡过去了,让她睡吧。” 墨则深这才安心。 他抱着孩子,又看了看苏木怀里的那个,“你那个是男孩女孩儿?” 苏木也是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有些害怕,听闻墨则深的话便撩开衣服看了一眼。 “是个小郡主呢王爷。”苏木大喜道。 这一瞬间,墨则深忽然很感动。 陆清棠冒着生死生下的孩子,直到出生之前才知道这是他的,他既感动又愧疚。 以后,他一定好好补偿她。 茅草屋外,雨也在此刻停了下来,元琅等人进来贺喜,并求赏赐。 墨则深不禁扬起嘴角,“好,赏赐你们每人一百两!” 众位侍卫高兴地在外面打起了军拳。 他又让元琅给妇人送回家,答应的赏银一文不少,而后又找来马车,将车厢封闭得连一丝风都不透。 熟睡的陆清棠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回了王府,在她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她几乎睡了一整天。 两个孩子也已经被换上干净衣裳,洗得白白的,正在小床上安静地睡着。 府里一早便添置了奶娘,都是宫里事先选好的,根本不用王府操心。 原本应该是心平气和的,可一听见孩子已经取了名字,并上交宗人府的时候,她恨不得把墨则深撕了。 “长宁长念不是挺好听的吗?”墨则深一边同陆清棠说着,眼神却看向两个熟睡的宝宝,“对吧,长宁长念?” 陆清棠一阵翻白眼,“你的意思是我作为娘亲没有参与取名的权利咯?” 墨则深赶紧赔笑脸,“哪里有,我给他们取大名,你取小名,这样还不行吗?” 也……行吧。 不然又能怎么样? 这里是皇家,她哪里有发言权,给取个小名就已经很不错了。 第108章 我爱怎么叫怎么叫 “男孩子叫墨宝,女孩子叫墨茉。” 陆清棠翻了个身,长舒一口气。 阵痛太难过了,现在虽然身上有恶露,但也好过那阵阵疼痛,这辈子真是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墨则深点点头,“行,挺好听的。” 他看了眼身旁的孩子,“墨宝、墨茉,你们喜欢这个名字吗?” 他笑得粲然,屋外的阳光渗透进来,纤长的睫毛下,温柔掩藏不住。 陆清棠看得有些出神,恍惚间有些心动。 猛然回想起昨天事,陆清棠坐了起来,却被墨则深按住了。 “大夫说你不能坐着,得躺着,要不然以后会腰痛的。” 陆清棠本着现代人的思想,自然比较推崇科学坐月子,便说:“让我坐会儿吧,总是躺着腰也痛。” “那就坐一会儿?”墨则深说着,拿起一个软枕垫在陆清棠的后腰处。 然后转身到外面让人叫来张芾来为陆清棠请平安脉。 那副焦急殷勤的样子,倒让陆清棠感觉他也挺可爱的。 她看了一眼小床上的宝宝,对墨则深说:“你果真信了这孩子是你的?就没怀疑过?” “第一,王府里戒备森严,不会有外人进入;第二,谁也没这个胆子;第三,下药之人就在府中,只是没有证据。” 墨则深说着,眸中划过一丝冷冽。 昨天,他把酒交给张芾查验,却发现是普通的酒,陆清月昨天没有对陆清棠下药。 线索又断了…… 但他始终不明白,陆清月给他和陆清棠下药,让他们在一起,究竟是何意图。 陆清棠不禁皱眉,回想起数月前他对陆清月和自己反常的举动,立马顿悟道:“那么你前段时间总是盯着陆清月,就是为了找证据?” “那倒没有,这个你想多了。”墨则深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陆清棠。 陆清月的事不过是他的猜测,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她。 不仅是因为小时候的情谊,更多是她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自己挡箭。 纵是陆清月有百般错处,凭着这一点他也要保护她。 陆清棠似乎是看出了墨则深的心思,见他不愿意说,她也懒得问,便向他提前了墨则清。 不提墨则清倒罢了,一提起这个名字,墨则深就要炸了。 上次得知是墨则清绑架陆清棠的时候,他就悄悄找过他一次,用言语暗示让他安守本分,可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对她下手。 “棠棠你别生气,等两天不忙的时候我就去找老七,我最后一次警告他,如若他再不听劝,那我就再也不会留底线了。”墨则深对陆清棠说。 底线就是亲兄弟。 但如果他总是不知悔改的话,那么亲兄弟也就没得做了。 谁知陆清棠听罢这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墨则深,咱们关系没这么好,别叫这么肉麻好吧?” “我高兴,我爱怎么叫怎么叫,叫什么你都得听着。”墨则深说着,边用手指轻轻戳着墨长宁的小小脸蛋,“是不是呀小墨宝?” 两个宝宝穿着王才人做的衣裳,虽然大了很多,却是极柔软的料子。 王才人有心了,若是她真的是墨则深亲娘,这一切就能说得过去了,但是她并无实证。 陆清棠翻着白眼,又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有件事我得先给你说下,让你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事?” 墨则深忙问。 陆清棠压低声音,由于昨天生产时候的喊叫已然有些嘶哑,“墨则清怕是时日无多,最多不过一个月,他便会毒发身亡,你要早做准备。” 听罢陆清棠的话,墨则深满脸惊愕。 “也不是故意的,但是情况紧急,为了保命……不得不用一些手段。”陆清棠立马同他解释起来。 她没说是苏木干的,毕竟苏木是个下人,她的命不值钱。 墨则清怎么说也是他弟弟,至少现在还是他认知中的亲弟弟,若是被人害了自然 墨则深听后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什么毒能一个月才发作?居然有这种药?” 听了墨则深这话,陆清棠就放心多了。 宁妃对他刻薄,与墨则清的感情自然不深,他还是清醒的。 “这个和你说了也不懂,总之就是有这种药,还不能叫那帮太医察觉出来,死得也极其痛苦,不是什么好药……”陆清棠一想起墨则清的死状,就觉得瘆得慌。 墨则深微微张开嘴,“这是毒吧?有解药吗?” “这是药,灭杂草的良药,不能算毒药。”陆清棠一脸认真,“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解药,真的要是研制出了解药,那就是华佗扁鹊再世,可以千古流芳的!” 陆清棠说着,不顾产后的虚弱扬起手臂,眸中的光芒掩藏不住。 这一刻,墨则深只觉得她十分可爱,这无关面容。 他起身走上前,将她的手臂盖进被子里,伸过手将她环在怀里。 “谁的死与我无关,怎么死都是他自己的事,我现在只想和你,和孩子好好过日子。”他迟疑片刻,“你不走了吧?” 他始终记得陆清棠要挣钱离开的样子,那么认真,不像是作假。 然而接下来,陆清棠的话让他大为失望,“当然,咱们两人不合适,没必要在一起互相折磨。” 作为一个现代人,陆清棠接受不了墨则深拥有别的女人,更何况他的心还在陆清月身上,这让她更加无法忍受。 就在刚刚,她提起陆清月的时候,墨则深就又护着她,这偏爱得太明显。 即便是为他生下孩子,也得不到他的真心,好没意思。 墨则深垂下头,嘶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失落,“为什么,难道是为陆清月吗?” 他现在已经张不开口叫她月儿,一旦怀疑就会产生分歧,便不能再如以往了。 “是,也不是。”陆清棠摇摇头,“总之,等我调理好身子,咱们就还是各奔东西,到时候你休书也好,和离书也罢,你看着办。” 她的话音里没有带一丝犹豫和留恋,看来仍旧不愿意原谅他。 第109章 准备后事 墨则深在心内后悔之前的种种,可他现在不能强留陆清棠。 毕竟她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万一有个好歹可不是后悔就能解决的。 他顿顿首,“好,我同意。” 陆清棠在心内苦笑,果然他心里只有陆清月,答应得竟然这么痛快。 “我的孩子我也要带走。”她偏过头,冷声道。 墨则深和刚刚一样,点头答应着“好”。 抬眸间,一抹精光划过,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留下。 这时候,苏木带着张芾进屋给她把平安脉,得知陆清棠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仍旧很虚弱,需要多休息进补。 孩子也需要喂奶的时候,苏木又唤来奶娘为墨宝和墨茉喂奶,送走了墨则深和张芾,苏木单独留下来照顾陆清棠。 陆清棠见苏木精神一如往常,说话做事都很利落,又安慰了两句,让她忘了昨天的事。 尤其是给墨则清扎针的时候,万不可叫第三人知晓。 墨则清不敢承认绑架王妃的事,自然苏木害她的事也就不会成立。 等到毒发那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就算是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大可高枕无忧。 陆清棠闭上眼,苏木给她掖好被子,悄悄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而墨则深走出棠梨苑后,立即着人去查墨则清昨天的行踪,不是他不信陆清棠的话,怕的是引火烧身,提前知晓也好做出应对之策。 昨日陆清棠生产的事,今天已经传到宫里。 只是孩子太小,又是早产,宫里也怕出了闪失,只等孩子满月再看。 康元帝很高兴,又赏赐了一大堆东西,还下了恩赦令,赦免了一部分案犯。 经过元琅的一番打探,终于得知昨晚墨则清突然从城郊回城,当即找了大夫诊治,那大夫没有诊出任何问题。 墨则清还以为自己被耍了,只是天色尚晚无法出生,决定第二天早上再好好教训苏木,却不想她们都被救了。 …… “来,墨茉,吃奶。” 陆清棠撩开衣衫,将胸送到小墨茉的嘴里,看着孩子贪婪吮吸的模样,陆清棠觉得幸福极了。 虽然有奶娘,但陆清棠依旧想着自己也跟着喂一点,这样就能让宝宝跟自己更亲一些。 喂完了墨茉,又喂墨宝。 两个孩子比正常半个月孩子都要小不少,喂养方面更要谨慎小心。 一边喂着墨宝,陆清棠扒开孩子的领口,露出毛茸茸的小肩膀,以及软乎乎的上半截胳膊。 仔细瞧着卡介苗形成的小硬块,陆清棠放心了。 刚刚墨茉也一样,卡介苗伤口恢复得都很不错,而且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打了疫苗,孩子的抵抗力就比寻常孩子要强一些,也就不担心体质了,以后再加深抵抗力和营养,他们也能茁壮成长。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小宝宝也从刚开始的小老头、小老太太,变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再过半个月,她就可以让这张脸恢复如初。 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看着怀里已然熟睡的墨宝,陆清棠将胸从他的嘴里拿出来,刚要合上衣服的时候,就听见了墨则深的声音。 “棠棠,墨则清病了,就跟要死了一样。” 门是敞开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眼眸中的兴奋和惊讶掩藏不住。 但,下一刻,他就立马瞪大了眼,快速转过身去。 尽管陆清棠反应快,白花花的位置还是叫他看了去。 她一手抱着墨宝,一手捂住胸前,用低沉的声音怒道:“墨则深,多大人了也不知道敲门!” 背对着陆清棠的墨则深立马脸红了,这事儿不占理,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转过来吧。” 陆清棠将熟睡的墨宝放到小床上,并用手掌轻轻在他身上拍了拍,嘴角洋溢着一个母亲的温暖笑容。 墨则深乖乖听话,立在一旁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陆清棠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墨茉,确定她还在熟睡,就放心了一些,她终于可以歇息了。 锤了锤腰,陆清棠看向墨则深,“说吧,墨则清出现什么症状了?” 墨则深这才凑上前,坐到陆清棠身边,小声同她说道:“今早上,墨则清开始呼吸不匀,太医也诊治不出是什么问题,说是时日无多,让贤王府准备后事。” “这就对了。”陆清棠伸了个懒腰,往后一仰便躺下了,“宁妃知道了吗?” 墨则深也躺在一旁,摇摇头说:“不知道,宫里头瞒着呢。就连前几天的中秋宴会他都没有参加,怕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毒性发作了吧?” 说话间,他的眼眸瞥向陆清棠的胸前。 刚刚的那一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即便是她愿意,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那不成了禽兽吗。 “这个时候,你该去一趟了,毕竟那是你亲弟弟,作为哥哥理应要看一看病重垂危的弟弟。” 陆清棠的话,将他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来。 墨则深也觉得应该这样,他是个成熟的男人,表面功夫自然会做得光鲜亮丽。 他点点头,“我准备下午过去看看,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咱们不能落人口实,文人的笔墨诛伐可是很厉害的。”她说着,侧过脸看向他,见墨则深脸上有太多表情,又忍不住问道:“你……你会不会难过?” 毕竟也是他名义上的同胞弟弟,她担心他会恨自己。 “难过?他对你下手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我是他哥哥,如此心狠手辣,倒不如就当他死了。”墨则深回答着,满眼冷淡。 他犹豫片刻,又道:“至于母妃,即便没了墨则清,我想她也不会喜欢我。” 说着,眼底的苦涩溢出,可以看出来他有些伤心。 “我听过一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你也别难过,你迟早都拥有自己的那扇窗户的。”陆清棠难得温柔了一次。 她瞬间有了想法。 现在她还不能走,她还有事没有做。 那个王才人到底是不是墨则深亲娘,她还没弄清楚。 还有摄政王腿上的钢板,要满一年才能拆掉,至少她暂时还不能离开燕陵城。 第110章 看起来好像真心悔过一样 墨则深听不懂陆清棠话中的意思,但也能听出这是在安慰自己,瞬间心间变得暖洋洋的。 “我信你,我等着属于我那扇窗户。”墨则深笑着说,然而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到她的胸口上。 他噌的一下坐起身,用手指着说:“棠棠你的那地方怎么湿了?” 陆清棠下意识低下头,果然看见胸前湿了一大片。 墨则深一下子慌了,刚刚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湿就湿? 他赶紧问道:“是不是生病了,我让张芾过来给你诊脉。” 说着,墨则深便要下床,陆清棠赶紧拉住他。 “不用了,没事儿的,这都是正常的。”陆清棠开口解释,“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处理。” 这是溢奶了。 天啊,这也太尴尬了! 正聊着天,她竟然没有意识到会溢奶,还被墨则深看到了。 墨则深不明白陆清棠的意思,他才刚躺下,好多话都没说,怎么能走。 这半个月以来,为了让陆清棠好好休息,几乎都不来棠梨苑,想来的时候就找个借口,实在没借口就说想孩子。 可陆清棠都对自己下逐客令了,王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不过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机会接触,实在不行就在耍无赖呗。 墨则深轻咳两声,起身下了床,“对了,我刚好还有事,就先出去了,你忙完了赶紧歇着。” 说着,他便离开房间,还不忘把门带上。 …… 又过了半个月,陆清棠已经出月子了,她先是好好地洗了一个大澡,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快乐时光。 伴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吃奶量也逐渐增加,也几乎都是奶娘在喂。 奶孩子这种事陆清棠并无经验,只等奶涨了再给孩子喂,不涨就不管了。 走出房间,感受着飒爽的秋风,陆清棠立在廊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一个月了,她连走出门都不准。 尤其是墨则深,只要知道她开了窗,就立马来责怪自己。 甚至放下狠话,要是她得了月子病就不管她了。 她陆清棠是被吓大的? “王妃,该回屋了,即便是出了月子也不能站在风口太久,若是得了病以后晚年就会头疼的。”苏木不管不顾,将陆清棠推进屋内。 得,又一个管她的! 苏木极其温柔地同两个宝宝说话,叽里呱啦,好像他们能听懂一样。 陆清棠在一旁看着,惬意地闭上眼。 还是洗干净了舒服,蓬头垢面日子她再也不要过了。 哄着两个宝宝睡着后,苏木上前开始跟陆清棠说话,无意间聊到了陆清月。 苏木便道:“王妃,侧妃娘娘最近总往厨房跑,非要学一些做下奶的汤品,不知道又要搞什么花样。” 陆清月正在摇椅上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时光,听闻苏木的话,便停了下来。 “你是说,陆清月最近在学做饭?”她不禁皱眉,“除了学做菜,还在干什么?” 苏木摇了摇头,“就没旁的了,侧妃最近这一个月很是安分,尤其是听说贤王死后,她更是连揽月居的门都不出了。然后就是要和府里的嬷嬷学做下奶的汤,说是为您学的。” 就在七八天前,贤王府传来噩耗。 墨则清终于在痛苦中煎熬而死,如此死法也算是罪有应得,死得大快人心。 而陆清棠却迅速捕捉到了信息。 墨则清死了,关陆清月什么事,会不会是碰巧了? “你说陆清月为我学做下奶的汤,怎么说起来好像在做梦似的。”陆清棠用手指着自己,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苏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我还亲自问了她身边的蔻丹,的确是这样。” 她顿了顿,又说:“看起来好像真心悔过一样。” “你信吗?”陆清棠撇撇嘴。 苏木也撇着嘴,“不可信。” 为了防止陆清月耍花招,陆清棠便让苏木找人盯着她,说不定哪天在菜中给自己下毒,自己就翘了辫子。 又过了两天,陆清棠便带着孩子,来到宫里去见康元帝和太后。 康元帝一看到两个胖娃娃,笑得合不拢口,当即赏了孩子一人一颗夜明珠。 那夜明珠足足有鸡蛋那么大,说是有安神的效果,有了它,就不用在夜里使用蜡烛了。 陆清棠代为收下,又得了一大堆宝物,欢欢喜喜地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了两个孙儿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把自己嫁妆中的项圈给了孩子一人一个。 那项圈工艺精巧,上面还镶嵌着波斯国进贡的宝石,比寻常的项圈要精巧不少。 夫妻俩带着孩子,一共四人在太后宫里蹭了顿饭,又趁着傍晚离开隆庆宫。 陆清棠猜测到王才人一定会出现在附近,于是便多磨蹭了一会儿,果然一出隆庆宫就看见王才人躲在树后。 她一脸惊慌失措,手里拎着包裹显得有些局促,却又满眼期盼。 陆清棠主动抱着墨宝走上前跟她打招呼,王才人一脸受宠若惊,将怀里的包裹往苏木手里塞。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刚进宫时候带来傍身所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留下吧。”王才人的眼一刻都不曾离开墨宝。 苏木打开包裹,立马惊讶道:“这镯子可真精致,真好看。” 这个是大人的镯子,不用说是送给陆清棠的。 陆清棠表示很喜欢,又瞧见里面放着一副小镯子,以及一对长命锁,一看就是给孩子的。 “多谢王才人,咱们墨宝墨茉真有福气!”她笑着说。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怀里的墨宝往前递了递,“王才人要不要抱一抱孩子?” 王才人立马双眼放光,“当真?” 陆清棠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墨则深,墨则深怀里抱着墨茉,也走上前。 王才人的眸光被墨则深所吸引,热切变成了慈爱。 她伸出手先是接过墨宝,小心翼翼地让人心疼,那一刻,她的心都要化了。 明明儿子在面前她不敢相认,明明孙子在怀里,却管仇人叫祖母,她心里恨不得撕碎了宁妃。 可她也只敢想一想,却不敢付诸行动。 第111章 尴尬到抠脚 抱过墨宝,她又抱了抱墨茉,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她立马掉了眼泪。 将孩子还给墨则深,她一转身再也忍不住了,立马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哭起来。 墨则深一脸不解地看向陆清棠,“要不要找人问问,王才人怎么忽然这么伤心。” 更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个不熟悉的女人哭,他心里也莫名地有些难过。 “算了吧,让她哭一会儿,说不定她在想自己的孩子。”陆清棠叹口气,微微摇头道。 她只能这么说。 她不明白王才人既然知道墨则深是她儿子,她为何又不敢与其相认。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破解其中的隐情,便是他们母子相认之时。 …… 这段时间,陆清棠除了忙着照顾孩子,抽空查看摄政王的伤情,还要提防着陆清月。 不过陆清月的确比较老实,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偶尔还会把自己做的菜送来给陆清棠品尝,还向张芾请教养生食材。 一开始还以为要下毒害自己,后来陆清棠发现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但不得不防。 “王妃,这是侧妃送来的猪蹄汤。”苏木带着蔻丹走进房内。 蔻丹端着一个汤碗,隔了老远都能闻见香味。 陆清棠放下中的册子,“放下吧。” 蔻丹离开,苏木照看样子拿着银针检查。 “王妃,我检查了,无碍。”苏木从中盛出一些端给陆清棠。 陆清棠接过碗闻了闻,“山楂、神曲、陈皮、山药……” 怎么都是助消化的? “陆清月是想让我吃成一个大胖子,再也不得墨则深欢心吗?”陆清棠笑了笑,“那我领她这个情。” 最近几天都是如此,不过也亏了她,这些大鱼大肉的确需要吃一些助消化的解解腻,倒让她自个儿省心了。 苏木替她收了册子,笑道:“周嬷嬷带两个孩子极好,咱们最近可轻松多了,以前看着孩子这么小,却没想到这么难带。” “现在不能跑还算是好的,要是等到他们俩能走路,那才叫累呢。”陆清棠一边喝着汤一边说。 不过陆清月的手艺还真不错,以后的墨则深有福气了。 她走了,陆清月就能完全属于墨则深的了,他们俩才合适。 喝完汤,陆清棠准备到床上歇息,忽然想起一事,“对了苏木,是不是下个月就是陛下的寿辰?” 苏木一边收拾着床,一边回答:“对,不过贤王出事,这个寿辰应该不会大办吧?” “嗯,不过各国使臣又不知道,这会儿大部分都已经到燕陵城了,不办也得办。”陆清棠眯了眯眼,脑中全是寿宴的场景。 苏木收拾好了床离开后,陆清棠并没有睡觉,而是开始着手准备为自己恢复容貌的事。 原本就打算在生完孩子后就准备为自己动手术,可现在又出现一个难题。 喂了奶她就不能用那些抗生素了。 不过她也是因为孕期产生了母乳,不得不喂奶,而王府里已经有奶娘,也不需要她喂,如此便刚好可以趁机断奶。 有了这个想法,陆清棠就开始付诸行动,于是在第二天开始便着手给自己断奶。 但是断奶远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一天还好,她还可以坚持,但是第二天就开始疼得受不了,涨得要命。 加上她馋嘴喝了陆清月的汤,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到了第三天,又涨又疼下她连床都下不来了。 苏木赶紧找张芾来给她看看,就连在衙门忙活的墨则深都赶紧回了王府。 “回王妃,这是奶水堵塞所致,奶水已经结成块,现下需要通乳,我这就给你开通乳的药。”张芾说着,拿起纸在一旁写起方子。 陆清棠已经疼得有些糊涂了,现在胸部地方涨得老大,硬得就像是石头,皮肤碰触一下便如针扎似的疼痛,连胳膊都放不下去。 她没有戒奶的经验,自然不明白过程会如此痛苦,早知道她就不戒奶了。 张芾退下后,墨则深这才上前询问。 陆清棠也不好跟他细讲,就把他赶了出去,然后继续躺在床上哀嚎着。 墨则深又去问苏木,苏木哪里知道这些,反被墨则深斥责一通。 终于,挨到第五天,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哪怕是通乳汤喝了也丝毫没有效果,她开始发低烧。 “张芾,你这医术真是见涨啊!” 墨则深看着发烧的陆清棠,有些心急如焚。 张芾苦着脸站在一旁,“是这通则痛,不痛则通,若想让王妃找转只需通乳即可,可如今……” “说人话。”墨则深以手扶额。 张芾干笑了一下,“王妃的那个被硬块堵住了,若是想要好得快一些,只需要用嘴将堵塞的奶水吸出,然后将硬块用手揉化开即可。” “谁?”墨则深听得一头雾水。 孩子吗?那么小能揉开吗? 张芾笑道:‘当然是王爷您呀!’ 这话一处,陆清棠当场黑脸,不顾浑身疼痛,拿起枕头砸向张芾。 “滚!” 她哪里能接受被墨则深那样呀,还不如让她死了。 张芾见陆清棠生了气,也不敢多待,扭头就跑。 而墨则深还坐在原地呆愣愣的,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能想什么,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 摸起另外一个枕头,陆清棠将其砸在墨则深的头上,“你也给我出去!” 墨则深见状也不敢多待,拔腿就跑。 跑出房间后,心仍旧砰砰乱跳,脑中的杂念挥之不去,可见陆清棠这般抗拒,他也很快打消了念头。 屋内的陆清棠在墨则深走后,便打开镯子,并指挥苏木帮自己拿药。 “对,就是那个,那个粉色的,还有旁边的白色加蓝色盒子的。”陆清棠咬着牙说着。 她现在不仅浑身都疼,还发起了烧,虽然度数不高,倒也足以让人变得昏昏沉沉。 苏木照着陆清棠的指挥将一瓶布洛芬混悬液,以及一盒阿莫西林胶囊取下,并为陆清棠倒好水。 陆清棠接过水和药,先是喝下布洛芬混悬液,隔了一会儿又吃下阿莫西林胶囊。 发烧是因为堵塞发炎所致,吃下消炎药和退烧药不就好了。 只听说过生孩子死了的,却没听过戒奶给戒死的。 大不了熬几天,反正死不了。 第112章 这怎么可以 吃完药,陆清棠就睡下了,再次醒来后已经是第六天了。 她烧得更厉害了。 大概快二十九度了,九月的天气,她盖着厚被子,浑身是汗,却总感觉冷。 苏木被她的状态吓坏了,只得去求助墨则深。 墨则深还在衙门公务,听说陆清棠烧得厉害,写了一半的奏折都给扔了,快速骑马回到王府。 一进门,他伸手碰触到陆清棠的额头,滚烫得让他心疼。 他让苏木退出房间,而后关上每一扇窗户。 走到床边,墨则深轻声唤醒陆清棠。 陆清棠努力睁开眼,“墨则深,你不是去衙门了吗,还不到午饭时间你就回来了,你回来干嘛呀?” “我看你是烧糊涂了,现在是傍晚,马上都天黑了。”墨则深无奈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陆清棠看了一眼窗外,“睡一天了,头都睡大了。” 每动一下,胸部和全身都痛起来,尤其是胸部,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浑身颤抖的样子,墨则深实在是心有不忍。 他问道:“你难道就想这样活活疼死吗?” “没事儿,忍几天就好了,我能忍。”陆清棠闭上眼口中含糊不清道。 墨则深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究竟在介怀什么,但是我们之间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难道是我想主动救你也不行吗,你毕竟是王妃,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看着你白白受苦什么都不做呢。” “没事儿的,你忙你的吧。”陆清棠转过脸,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 墨则深站起身,冲着陆清棠冷声道:“好,那我就不管你了,等你死了,我就立马抬陆清月为王妃。” 说完,墨则深便起身往外走。 这怎么可能! 陆清月做了王妃,她的孩子不就倒大霉了? 经过苏木最近一段时间观察,虽然陆清月没有做坏事,可她做的那些汤却是大有文章。 先是开胃助消化,让陆清棠敞开了吃,待她奶水充足后便会堵塞,让她涨奶痛苦。 这种软磨细泡的折磨人,却又察觉不出来的功夫那叫一个厉害。 虽然陆清月没有料到过自己会在此时突然戒奶,导致堵塞更加严重,可这确实有她一部分功劳。 一想到自己被算计,再联想到两个孩子会被陆清月折磨,陆清棠就鼓起了勇气。 “回来!” 躺在床上的陆清棠叫住刚到门前的墨则深。 墨则深刚要伸出开门的手,被这声叫得禁不住颤了一下。 他缩回手,同时退到床前。 忍着心内的激动,墨则深试探性地说:“这是你同意的,回头别说是我强迫你的,更不许翻脸不认人。” “知道了,哪儿那么多废话,来吧!”陆清棠掀开被子,闭上眼,似乎是在等待极刑。 墨则深这才坐在床边,伸手解开她的衣带,露出了里衣中的肚兜。 他能感觉到陆清棠的身子在颤抖。 “别害怕棠棠,我会轻轻的。”墨则深轻声安慰着。 说着,又解开了她的肚兜。 在看见陆清棠肿胀的胸部的时候,墨则深忍不住往下咽了咽,下意识回过头。 但想着此时不应该害羞,他应该尽快让陆清棠通乳,于是又把脸转了过来。 他看见陆清棠因为羞涩而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没事的,很快就好的。” 俯下身,墨则深将其含住,用婴孩吮吸的动作开始为她通乳,同时用手轻轻抚弄着。 陆清棠被疼痛忘却了害羞。 忍一忍就过去了,再忍一忍就好了。 墨则深将吸出的奶水吐出,又换了另外一个继续刚刚的动作。 很快,两个胸都被揉捏得逐渐柔软起来,而陆清棠却疼得浑身都是冷汗。 “好些了吗?”墨则深为她擦去额头的汗。 陆清棠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口不断起伏,摇了摇头,“不疼了,就是有点冷。” 墨则深见状赶紧用被子将她裹好,眼神里尽是柔情。 他似乎是被陆清棠的光裸的半身刺激到了,人也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陆清棠躺在舒服的被子里,比起前几天,那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还是这种感觉好,以后可再也不喂奶了,真够遭罪的。 “没事了墨则深,你可以出去了,让苏木进来伺候吧。”陆清棠垂着眼眸,小声同他讲着。 之所以小声,是怕惹墨则深不高兴,毕竟他刚刚是帮了自己。 吃饱了就骂厨子,这种作为的确不太厚道。 果然,墨则深拉下了脸,“你这是用完人就朝后是吧?” 陆清棠眼睛转了转,“怎么会,我是还发着烧,我怕把病气过给王爷,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这话有道理,墨则深无力反驳。 “可你也不能就这样把我赶走了是吧?”墨则深说着,一只手游走到她的肩头处。 陆清棠只觉得脊背发凉,感受到那双温热的手不断摸索着陆清棠的侧脸,墨则深双眼迷离,连呼吸都开始有些不畅。 陆清棠欲哭无泪,哀求道:“那你总不能趁人之危吧……” 虽然她对墨则深有那么一丝好感,但还不至于发生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 作为一个现代人,且有独立思想的女人,应该大声说“不”。 墨则深听罢她的话,强压着眼里的欲火,快速低头吻上她的唇,陆清棠无法拒绝,由着他癫狂起来。 感受到他无处发泄的欲火,以及浓重的荷尔蒙气息,陆清棠也渐渐顺从起来,她不自觉地把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搂着他的头,平复他心头的躁动。 许久,墨则深方才放过她,他松开陆清棠,有些失意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等你愿意了我再找你。” 那双眸中的失落让陆清棠顿觉有愧,同时也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不解。 她见惯了网络上的男女撕逼大战,也见惯了人性的凉薄,始终坚信人都是看脸的。 一个男人,且是生理正常的男人,他真的可以做到不看脸吗? “你真不介意我的长相?我有时候自己都看不下去。”陆清棠开口问墨则深。 第113章 绿茶煮茶 墨则深笑笑,“怎么说呢,也不是不看,一开始不就看你长得丑,就打心眼里不愿意跟你接触。后来你救了我,我就觉得你人其实也不错,再后来的种种,就让我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 那种情感他没说,以为陆清棠可以猜到。 然而母单三十年的陆清棠却瞬间想到了墨则深的原生家庭。 一个不爱他,又弃之如敝履的宁妃,成天在他面前对着墨则清百般温柔,让他感到缺少母爱,因此墨则深会喜欢上一个对她好的女子。 这不是没有依据。 就拿陆清月来说,她曾经那么喜欢墨则深,而墨则深对她一直不咸不淡,直到她替他挡了箭,墨则深才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她。 如今,陆清棠对他也算不错,还救他很多次,而墨则深也毫无意外地喜欢上了她,这让人难免不会产生怀疑。 霍,这娃缺爱! 可着并不是爱情,不是陆清棠想要的爱情。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吧。 陆清棠思忖一番,又抬头看向墨则深,“好了,我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墨则深点点头,起身走出房间。 落寞的背影叫人心疼,陆清棠也不免动容。 她知道墨则深对她帮助很多,自己也不是那种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她要为他找到生母,这样才能报答他。 …… 待身体恢复了一些,距离康元帝寿辰还有不到十日的时间。 陆清棠便开始为自己着手准备了在脸部动手术的材料,之所以选择在寿诞前,是因为要见外使。 她现在毕竟是大衡的人,若是顶着这张脸叫番邦小国笑话,不仅皇宫无光,她的脸上也无光。 她问墨则深在不在意自己的脸,其实是她自己更在意。 可谁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 说是手术,不过很简单,只需将脸上的瘤子割掉,再放出血水,最后再给脸上涂去疤生肌的药物。 只等康复后,这张脸便可以恢复如初了。 说干就干,陆清棠打开镯子,放出空间,拿出柳叶刀、消炎棉球、棉签、麻醉剂、针筒等手术的必需品。 她走进手术室,坐在手术台前,在镜子上头放了一个灯。 打开灯,陆清棠照着镜子在脸部打上麻醉剂,待麻醉剂起了反应后便开始拿起柳叶刀割去瘤子、放出血水。 不多久,属于原主的一张原生态的脸逐渐浮出,虽然还是丑,但对比之前的样子至少已经不吓人了。 关掉手术室,陆清棠走出镯子自带的空间,然后开始为自己挂点滴消炎镇痛。 为防止被人看出,她在屋子里都带着帷帽,除了自己单独在房间里,其余时间都是带着帷帽。 不过,她的屋里也只有苏木经常进出,旁人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她现在要布一个局,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局。 陆清月不是一直都对自己虎视眈眈吗?那就给她一个机会! 她料定这次陆清月会借着康元帝寿宴的机会,让自己当着番邦使者的面丢尽颜面。 她想看自己的笑话,可陆清棠就偏不如她愿! 然而对陆清棠恢复容貌一事,陆清月毫不知情,就连陆清棠戴上了帷帽这件事也是三四天后才知道的。 而棠梨苑向来口风紧,对外只说是起了疹子,就连两个孩子,陆清棠都鲜少去看,说是怕过了病气。 而且此时正是夏末初秋时节,这个时候起疹子也是有的,因此陆清月并不怀疑。 “蔻丹,宫里的人都买通了吗?”陆清月用茶针戳着茶饼,纤纤玉指很是灵巧。 看得出,她心情不错。 蔻丹在一旁煮着水,连忙答道:“侧妃娘娘,您就放心吧,老爷一切都打点好了,您就尽管看那个丑八怪的笑话吧。”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陆清月笑得很阴险。 她忽然又不笑了,“对了蔻丹,棠梨苑那边你要继续送汤,别让那丑东西以为咱们算计她。” 事儿没办成也就算了,反而弄巧成拙,都怪张芾给出得那种下作的馊主意! 她本想用浓厚的汤品让陆清棠好好体会涨奶的滋味,却不想张芾蹦出来坏了她的好事儿。 陆清月越想越气,她甚至能想象到墨则深为陆清棠通乳的画面。 通乳后,还能干嘛,他们一定干了那种好事儿,就算是墨则深不愿意,陆清棠那贱人能放过他,肯定把衣裳脱光了去勾引他。 女人嘛,有一就有二,何况生了孩子。一旦经了人事,她一定忍不了空虚寂寞。 就像陆清月一样。 她主动求墨则清帮她设局为墨则深挡箭,却不想墨则清旁的要求没有,只要她。 陆清月无奈,只好脱了衣裳陪他一次。没想到墨则清十分老练,把她弄得不要不要的,后来还主动求欢好几次。 不过睡归睡,陆清月自认心里只有墨则深,但她已经没了第一次,不敢让墨则深知道。 于是便在新婚之夜,先给墨则深下药,再给陆清棠下药,在他俩完事儿后脱了衣服躺在一边,墨则深自然认为是跟的她。 但从那以后,墨则深就再也没碰过她,陆清月深夜常常寂寞难耐,只能自己解决,但时间久了就憋得难受,果真不如真人好使。 于是在墨则深去往衡州练兵之际,她总是借着回娘家的由头去找墨则清。墨则清的手段极多,总是把她弄得颠三倒四,欲仙欲死,且每次都得大半个时辰才罢休。 但她也怕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墨则清为人阴险,提上裤子不认人,陆清月担心很久。 直到得知墨则清死了,陆清月才安心,她的那些秘密终将随着墨则清的死,永远埋进棺材中。 不过,现在她又怀念起与墨则清的那段时光来,毕竟这是墨则深给不了的快乐。 收回思绪,陆清月继续煮茶,期待着陆清棠当众出丑时候的窘迫。 越想越高兴,陆清月忍不住笑出声。 “陆清棠啊陆清棠,我让你跟我抢墨则深,这就是对你的报应!” 第114章 除了她还能是谁 这几天因着养脸上的伤,陆清棠鲜少出门,出门头上戴着帷帽,就连宝宝们也都放在隔壁房,偶尔看一看。 奶娘们把孩子照顾得很好,陆清棠也很放心。 更主要的一点,她要给陆清月制造迷雾弹。 这天,陆清棠刚在隔壁间看过宝宝,回到自己的卧房摘下帷帽。 这次她并没有放在门前的案几上,而是抬手一旋,也不知飞哪里去了。 算了,等用的时候再找吧。 左右棠梨苑进出的人不多,这间屋子除了苏木和墨则深能够进进出出,旁人可是连脚都沾不得的。 更何况墨则深最近忙得要命,哪里有空闲回家,今天大抵是用不着帷帽了。 拿起一本医术,陆清棠坐在摇椅上翻看着,不多会儿听到苏木的声音。 “王爷来了啊,您里面请!” 这声音叫得很大,生怕陆清棠听不见。 她恢复容貌的事只有苏木知道,苏木很赞同她的举动,能够让陆清月栽跟头,实在是让人大快人心。 这个陆清月实在是有心计,每次做的那些事都让人拿不到把柄,明知道是她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实在是令人气愤。 陆清棠听闻苏木在提醒自己,便赶紧去找帷帽,“哪儿去了,不是刚刚放这儿的吗?” 前脚才去看宝宝,后脚摘下帷帽,随手一放,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坏了! “王爷,您慢点,小世子和小郡主刚刚睡下。” 苏木一脸讨好,声音依旧大如洪钟。 墨则深冷眼看向她,一脸不悦道:“知道了,你废什么话,声音这么大,不怕吵醒他们兄妹二人啊!” 苏木悻悻低头,恨不得把头埋肚子里。 “要不是看在你是王妃的陪嫁,我早就打发了你,真烦人!”墨则深白了她一眼,大跨步走进屋内。 苏木撇撇嘴。 要不是为了提醒王妃,她才懒得在墨则深面前卖弄呢,又不落什么好。 屋内,陆清棠依旧在找她的帷帽,耳畔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可帷帽到底哪儿去了,她记得自己一贯是会放案几上的,案几上也没有,会放哪里去呢。 她努力清楚脑中杂念,回想着刚刚进门时候的场景。 就这么随手一旋…… 想起来了! 她弯下腰,趴在地上朝床底看去,果然看见了自己的帷帽。 快速爬进床底,陆清棠够出帷帽。 就在此时,墨则深走了进来。 “你干嘛呢?” 他一进屋就看到了陆清棠撅着屁股,把半个身子塞进床底的景象。 屁股因为生完孩子大了好些,比之前更加丰韵不少,墨则深立马收了收视线。 趁此良机,陆清棠赶紧把帷帽戴上。 这让墨则深更奇怪了,“大白天的你在屋里戴什么帷帽?我怎么听王府里的人说你病了?” “听谁说的,是不是陆清月告诉你的呀?”陆清棠一面系着帷帽上的带子,一面同墨则深讲着。 除了她还能是谁。 估摸着是觉得自己忽然得了疹子,有些不放心,故意说给墨则深听,好让墨则深来为自己打探消息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不免有些生气。 面前的傻帽,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墨则深一听她提起陆清月,便偏过头不再说话。 这事儿的确是陆清月说的。 不过这段时间他忙完衙门的公务后,都是宿在自己的滕阁,可没有去揽月居半步。 之所以知道陆清棠起疹子,是因为今天早上陆清月来陪她吃早饭,无意间提到这件事。 而且早上的时候墨则深就来过棠梨苑一趟,见她没醒,也就没进屋去看,就匆匆去了衙门。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同陆清棠讲了一遍,陆清棠却抓住了重点。 “呵,不在一起睡,你们不在一起吃了吗!”陆清棠继续坐回躺椅。 戴着帷帽,她没办法躺下。 这话反倒让墨则深兴奋起来了,“王妃这是吃醋了?” 认识陆清棠这么久以来,唯独这话让他听得顺耳。 这醋溜溜的话很明显是在吃醋嘛,傻子都能听出来。 “吃你个大头鬼!”陆清棠眉心一拧,恨不得上去抽他两巴掌。 她只是比较能杠而已,吃的哪门子醋,真是戏多。 墨则深直接黑脸,“先别管什么陆清月,咱们聊聊你脸上的疹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生病了怎么不说一声呢。” “放心吧,没事儿,我已经治好了。”陆清棠帷帽下的眼睛转了转。 她瞧着墨则深起身向她走来,并说道:“我看看好得怎么样了,要不我找几个宫里的御医瞧瞧,听说陈邦祖就擅长治疗这一类的病。” 陆清棠立马起身逃离,并躲到一旁的角落中,并向他摆手。 “你别过来墨则深,我这个疹子可是传染的,别不小心让你也得了。” 墨则深丝毫不在意,“没事,我小时候也得过,不会传染的,你让我看看。” 怎么连疹子都得过,这是还是什么好事儿吗! “没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大夫,看了也没用,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陆清棠依旧向后撤离。 墨则深看她这般刻意地躲着自己,更加坚定了上前查看的心,“没事儿,我就看一眼,看了以后我就走。” “得了疹子很难看的,有什么好看的。”陆清棠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 话一脱口,陆清棠就后悔了。 本来就丑,多几个疹子,就好比鱼儿多了一辆自行车。 果然,她在墨则深的脸上看到了无奈。 “没事的,我不介意,再丑我也看得下去。”墨则深继续走上前,“没事儿就放心去衙门了,你让我看看好吧。” 陆清棠见软的不行,就只有来硬的了。 她咬了咬牙,立马大喝道:“怎么,你嫌我丑了?那你走啊,谁有没拦着你。” 墨则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解释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棠棠,我就是想关心关心你,没别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听,以后我绝口不提好不好?” 他神色焦急,似乎很是为难。 是个人都有自尊心的,平时调侃调侃也就算了,生完孩子的女人很是敏感,尤其是相貌身材之类的。 第115章 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 陆清棠转过脸,心里窃笑。 没想墨则深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居然急了。 她也不能做得太过,把他赶走就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仍旧装作一副冷漠的样子,毫无半点情绪。 “那行,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一定要说,我明天再来看你。”墨则深眼神恳切。 陆清棠不觉心内暖暖的,却冷言道:“不用了,咱们还是距离产生美,一见面就吵架,你不嫌累我好累呢。” 这话一出,墨则深登时就凉了大半截。 这是嫌弃他了。 哎,谁让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事,招人嫌弃也是应该的。 他微微点头,“那好,我走了,这几天我就不过来烦你了。” 说完,他失落地离开,落寞的背影让人有些心疼。 陆清棠缩在角落里看见他离开,心里也不是滋味。 “王妃,没事吧?”苏木走了进来,“我瞧着王爷好像很不高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可是她没听见动静呀。 陆清棠呼出一口气,抬手摘下帷帽,将其再次旋出去。 “嗖”一声,帷帽飞到一旁的柜子上头。 她躺回躺椅上,有些难过道:“哎,还不如吵架呢,我们这是冷暴力,好痛苦。” 苏木不知道冷暴力的意思,但也能猜测出来大概。 “但是王妃不也是为了计策才不得已为之吗?”苏木伸手为陆清棠按摩肩膀,“王爷若是知道了王妃重新变得貌美,指不定有多高兴呢。说不定咱们明年就又有一个小世子了,不,是两个!” 陆清棠嘴巴长得老大,她摆摆手,“算了吧苏木,生得那么痛苦,戒奶差点要了半条命,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 苏木笑了笑,看着自家主子逐渐变美的脸,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 到了皇宫举办寿宴的日子,这天早上,陆清棠便将两个孩子穿上好看的衣裳,准备带他们进宫。 苏木和两个奶娘以及周嬷嬷在准备一些婴孩用品,而陆清棠则在换衣服。 本着丑八怪宸王妃的名号,陆清棠就没有穿什么华服美饰,她还要戴帷帽,打扮起来也不方便。 带上大包小包,两个宝宝分别被两个奶娘抱着,一路上,她和墨则深几乎没什么话说。 看得出来,墨则深对于前几天的事还是有些介怀。 到了宫里,陆清棠和墨则深先是带宝宝去给康元帝磕头。 中年丧子之痛让康元帝苍老了很多,不过一见到两个宝宝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聊了一阵,康元帝要亲自接待外使,两口子便带着孩子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见到两个宝宝高兴得合不拢口,两只慈爱的眼睛里尽是对晚辈的不舍之情。 陆清棠趁着太后和墨则深聊天的机会,便起身带着苏木去了碧月宫。 碧月宫里异常热闹,原本就得宠的淑妃,此刻正被一堆妃嫔围着。 她现在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正是最得意的时候,一见到陆清棠来看自己,立马将这些妃嫔打发出去。 淑妃心里对陆清棠是很感激的,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她。 两人聊了一阵,陆清棠嘱咐她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然后回了隆庆宫。 两个宝宝被奶娘喂得饱饱的,已经睡下了,墨则深被康元帝叫去说点事,陆清棠便在偏殿等他。 太后在嬷嬷搀扶下走进来,陆清棠连忙上前行礼。 “我知道你们两口子吵架了,老身想知道为什么。”太后调皮一笑,让陆清棠有些意外。 她扁扁嘴,“是他说的吗?” “还用说,看都看出来了,一个板着脸,一个爱答不理,可不是闹别扭了?”太后反问,“老婆子我也是经历过的,你快跟我说说,奶奶给你做主。” 这声奶奶让陆清棠感到亲切。 她伸手拉起太后皱巴巴的手,笑道:“其实没什么的,奶奶你别担心,我跟他就这样,吵了好,好了又吵。” “年轻人的事老身我不爱管,但是你要记住了,只要是墨则深欺负你,你就一定要跟奶奶说,奶奶一定给你做主。”太后冲她笑了笑。 陆清棠点点头,把头靠在太后的肩头,幸福地笑了。 待到开宴时候,墨则深过来带陆清棠和两个宝宝过去赴宴。 这是两人成婚以来,第一次参加陛下的寿宴。 陆清棠有些迟疑了一下,她对墨则深说:“我还是不去了吧,戴着帷帽不方便,看起来怪怪的。” “那就不带,碍事绊脚的,还不方便吃东西。”墨则深很是爽快道。 陆清棠摇摇头,“不戴帷帽怎么行,我这张脸,若是倾国倾城也倒罢了,这么丑,把那些外使吓着怎么办?” “那我就挖了他们的眼,不让他们看。”墨则深一本正经道。 陆清棠听罢此话当即噗嗤笑起,“吹牛!” 然后戴上帷帽。 这就是默认要走了。 墨则深也没说旁的,走上前,靠着陆清棠慢慢走着。 这几天他也反思过了。 陆清棠因为相貌肯定会自卑,他以后说话做事都要照顾她的心情。 不光是因为她是自己的王妃,更重要的是他在乎她,不想让她受委屈。 两人来到崇喜殿,被安排坐到了皇亲的位置上,两人一桌,桌上全都摆放着时新水果。 两个宝宝不能吃东西,都在奶娘怀里睡着。 作为康元帝的第一个孩子,两个宝宝备受关注,一堆人围着宝宝看。 两个人宝宝被吵醒了,却不哭闹,被逗得咯咯直乐。 有人逗孩子,倒也省心,陆清棠就在一旁偷吃水果。 宫里的水果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自然比外头的更甜,陆清棠在开宴前吃了很多,都快要吃饱了。 正式开宴了,水果被撤掉一部分,宫人给各个桌上都上了菜。 先是听闻康元帝发表寿诞感言,又听番邦来使拍马屁的心声,以及这些皇室子孙的恭贺致辞,这顿宴席才算真正的开始。 陆清棠让苏木带着两个奶娘,把两个宝宝抱下去喂喂奶睡会儿,免得被席间的规矩束着难受。 几道菜后,陆清棠吃了个半饱,人也开始懒散起来。 第116章 你的脸怎么 “坐累了?”墨则深端起一道羊蹄笋放在陆清棠面前,“尝尝这个吧,这个清淡一些吧。” 他的声音温柔细腻,富有磁性。 陆清棠点点头,拿起筷子尝了一下,忍不住皱眉。 这羊膻味还挺重的。 “还行吧,我有点渴了。”她对墨则深说。 身后的小宫女听罢立马应声退下倒茶,没多会儿便拎着茶壶过来了。 这时候墨则深起身到一旁与张驸马喝酒,独留陆清棠一人坐在原位。 宫女跪在陆清棠身边,将茶水倒入陆清棠桌上茶杯中,她双手颤抖地端起茶杯,用稚嫩惊恐的语气同她说道:“王……王妃,请用茶。” 陆清棠看了那宫女一眼,伸手接过茶杯。 就在她伸手接过茶杯的一瞬间,宫女松了手,整杯茶打翻在陆清棠的衣裙上。 “对不起王妃!是我不好,我给你擦干净!” 她说话的声音很高,高到引起了众人注意,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们,包括墨则深。 陆清棠冲她摆手,“不用了,我去偏殿换一身衣服就行。” 她说着,便站起身,正在此时,那宫女快速扯下陆清棠头上的帷帽。 墨则深抢先一步上前挡在陆清棠前面,不让人看到她的脸。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一副惊讶的面孔,墨则深充满戾气的眸子看向他们。 “这还是宸王妃吗?我没看错吧,她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 “哇,怎么可以这么美,大衡天朝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居然还戴着帽子挡着,真是暴殄天物。” “可不是吗?这么好看都藏着掖着,这位宸王妃好生神秘!” …… 听着他们的话,墨则深一脸诧异。 他不明白为何会这么说,在他的眼里,陆清棠虽然丑得不是那么明显,但也不至于让人夸得天花乱坠吧。 但当务之急要考虑她的感受,一句玩笑话都能让她难过好几天,当着众人的面,还不得受刺激。 墨则深心里这样想着,快速脱掉外衣,准备用来遮掩住陆清棠的脸,好把她带去偏厅。 却不想在转脸的一刹那,他看到的是一张清丽的面孔。 不施粉黛的巴掌脸白皙如玉,还透出淡淡红粉,柳眉弯弯,下面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薄唇如玫瑰花瓣一样娇艳欲滴。 墨则深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 康元帝见此情形也很惊讶,“宸王妃,你的脸怎么……” 墨则深也想知道。 “回陛下的话,儿媳已经恢复容貌,只是不好向父皇明说,而且用药不能见光,故而只能用帷帽遮掩,还望父皇恕儿媳的欺君之罪。”陆清棠低垂着头,十分恭敬地说着。 康元帝点点头,“好,既然如此也不必穿得这么素净,年轻人还是要穿得鲜亮一些的好。” “是,那儿媳就下去换一身衣服了。”陆清棠说着,冲康元帝行了一礼,然而转身退出殿内。 刚刚扯掉陆清棠帷帽的小宫女已经被带下去受罚,众人在陆清棠走后又在下面小声议论起来。 无外乎还是那些话,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陆清棠能够变得这么美,然而这些话在墨则深的耳中却成了蜂鸣声。 他知道陆清棠还是不够信任他,否则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跟他提前说,但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同旁人继续附和着。 不多会儿,换好衣服的陆清棠回来了。 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下,陆清棠一袭银红色云雾纱石绣石榴花纹拖地长裙,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满头珠翠,墨发高髻,显得高贵典雅。 纤细白皙的手持着团扇遮面,让人更加期待团扇后的那张脸。 “儿媳见过陛下,见过皇后,见过各位使者。” 陆清棠说着,缓缓撤去遮面的团扇,露出了一张明艳的脸,额头的花钿更为她增添了些许俏皮风情。 康元帝满面笑容,向她挥手,“赶紧坐下吧。” “谢父皇。” 陆清棠说着,回到了刚刚的座位上。 周围的那些人的眼神炽热,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芒似的,更难的是陆清棠的宠辱不惊。 她依旧如刚刚那样与周围人聊天,全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反观墨则深一直红着脸,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宴席结束后已经天黑,为了两个宝宝安全,迷信的太后不准他们走夜路,让他们俩带着宝宝住在原先的隆庆宫偏殿。 太后对陆清棠的容貌很是满意,但却并没有太过惊讶。 她认为陆清棠本来就应该这样,只是因为意外晚了一段时间。 有道是好饭不怕晚,该她享的福一丝一毫都不会少的。 聊了一会儿,太后便去睡下了,陆清棠和墨则深去了偏殿歇着。 奶娘带着两个宝宝已经在偏殿的小房间里睡了,苏木在伺候夫妻俩洗漱后也去了下人房歇息去了。 墨则深先前在隆庆宫正殿就一直没说什么话,现在回了偏殿依旧没说话。 陆清棠感受到了他的不满,便在苏木走后才开口。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夫妻没有隔夜仇,总是这样憋着对身体也不好。” 墨则深缓缓抬头,冷笑道:“原来你知道我们是夫妻,可你为何还要对我如此隐瞒,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守不住秘密的人吗?” 今天的事他看出来了,很明显这是陆清棠做的局。 但是她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难道自己不值得信任吗? 也因此他更生气了。 “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不过你也要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陆清月的那些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可你总不能为了我,辜负了你的救命恩人吧?不让你掺和进来无非就是不想让你为难,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陆清棠看向他,很有耐心地向他解释道。 毕竟是她隐瞒在先,自然要做小伏低一些。 墨则深再次冷笑,“为我好?难不成你总是想离开王府也是为了我好,我的心意你知道的。” “那又怎样?你能把陆清月赶出去吗?我陆清棠此生只有一个男人,我的男人此生也只能有我一个。”陆清棠用手指点点案几,一脸笃定道。 第117章 给陆清月让位 墨则深见她这副不容反驳的话,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是她的追求,她没错。 陆清月救过他的命,他也不能辜负她。 穿插在两个女人中间,他真的很难。 抬起头,墨则深又道:“若我此生只用侧妃之礼待她,不会跟她有孩子,更不会有任何关系,你还愿意留下吗?” “那也不行!” 陆清棠一口否定。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看着办!” 墨则深站起身,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霸道,我都这样说了,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明知她是毒蛇还要留在身边,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人生太顺了,需要这样的人让我活得更精彩一些。墨则深,我没病,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陆清棠一脸不屑。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有些难过。 都这样了,他还要护着那女人,很明显在他心里,陆清月比她更重要。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死皮赖脸地留下。 墨则深转过脸,迟疑片刻,又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还要走?” “没错,不用多久,我自动离开,给陆清月让位。”陆清棠垂下眸子,不让墨则深看到自己眼底的泪光。 墨则深点点头,“好,到时候你走之前给我说下,我给你递折子给父皇。” “那就多谢了。” “那我先走了。” “不送。” 走出房间,墨则深的眸子也红了。 一个人走出隆庆宫,墨则深来到关押犯错宫人的地方,找到为首的太监。 不用说,太监便知道墨则深为的什么事,立即把宫女暴毙一事告诉了她。 “宸王您别生气,这宫里的太监向来做事没分寸,小宫女年龄太小,只打了几下就咽气了,真不是故意的。” 看着太监的脸上难看的样子,以及眼底的那份恐惧,墨则深便知不是作假。 人死了,这条证据就断了,想查出是谁害得陆清棠,就是难上加难。 他没有再回隆庆宫,去了以往自己居住的天净园凑合一晚。 第二天早上,在隆庆宫吃完早饭后,夫妻俩就带着孩子回了宸王府,一路上依旧没有话说。 回到宸王府后,陆清棠就开始着手准备离开王府。 既然要离开,必然得买一处宅子,燕陵城的宅子很贵,不过若是离皇宫远一些的乡下倒是便宜。 陆清棠先是让伤好的余白给自己打听乡下一套房子的价格,不超过一百两就能买下。 可现在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怎样与墨则深和离。 哪怕是休妻,也会让皇家蒙羞,更何况还有孩子,办起来着实不易。 不过再难她也要试一试。 陆清棠让苏木为自己磨墨,她要写一封陈情的信给陛下,向陛下声明是自己的原因,让皇家出面休了自己。 她在折子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妒妇,不仅善妒,还贪得无厌。 想来陛下,哪怕是普通家庭,也都不喜欢自己这样的媳妇吧,如此就可以顺利一些。 陆清棠让苏木将写好的信交给墨则深。 接过信的墨则深自然要看一看的,他坐在书桌前笑了半天,最后将旁边的灯笼罩取下,让信纸付之一炬,最后扔进碳灰盆中。 取出奏章专用的纸,墨则深在纸上写下了什么,而后放在一旁等待晾干。 在等待的过程中,墨则深神色凝重,眸中清冷,甚至是有些恐惧。 第二天早上,他拿了那封写好的奏章,照常去上朝,在散朝后独自见了康元帝。 康元帝将那封奏章直接甩在墨则深的脸上。 墨则深当即跪下,连带殿内的宫人们也都吓得连连跪下。 康元帝鲜少这样发脾气,领头太监见状立即将宫人都撵了出去,此刻殿内就只剩下父子俩。 “墨则深,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有没有点良心,人家刚生了孩子就要把人休了,是谁教你做学问,做得连人性都做没了!” 康元帝还不解气,把一摞的折子全砸墨则深肩膀上去了。 墨则深纹丝未动,小声回答道:“回父皇,并非是儿臣不讲良心,实在是王妃无理取闹,非要闹着走我能怎么办?” “什么!”康元帝怒视着他。 墨则深立即改口,“儿子承认,之前是对王妃不太好,那不是之前的事了吗,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总揪着不放。” 这话一出,康元帝更生气了,抄起墨砚便要砸,但却忍住了。但不打又不解气,于是就将身旁的一杯水泼在他的脸上。 茶水连带着茶叶,粘在墨则深的脸上,头上,看起来十分狼狈,这不免让康元帝有些心软。 “朕知道,当初让你娶宸王妃是委屈你了,可现在既然孩子都有了,人也变好看了,就不要跟她计较这点小事。遇到事你要让着她,要理解一下,家和才能万事兴。”康元帝耐着性子教育墨则深。 墨则深抬起头看向他,难得的父爱让他有些暖暖的。 从小到大康元帝对他寄以重望,可宫里的好孩子太多了,他不是唯一,但却是唯一能让康元帝心软的孩子。 墨则深咬咬牙,继续在作死的边缘挣扎,“父皇,道理儿子都懂,可王妃不懂,非要闹着走,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一个王爷,还能跪下来求她不成?” “谁让你跪下了?”康元帝怒视着墨则深,“你就不知道哄哄,这也叫朕来教你?” 要是放在民间,康元帝自然也算是一个情场高手,怎么偏就生出这么一个顽固不化的儿子。 这个儿子能文能武,说话做事老练稳健,可就是在女人的事情上一窍不通,这可如何是好。 墨则深见康元帝被自己气得脸色发红,仍旧装作出一副不解的样子,“哄她?打一顿就舒服了,还让我哄她,我才不。” “你还想打人!”康元帝瞪大双眼,“我看你才是找打!” 他说着,上前一脚就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踹翻在地,然后叫来侍卫将墨则深拖出去打二十棍。 二十棍下来,墨则深的脊背都烂了,人也疼得满脸煞白。 第118章 你没死吧 虽然心再次软下来,但一想起刚刚墨则深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康元帝就直冒火。 “我告诉你墨则深,回到王府给我老实点,好好跟王妃相处,不许再瞎胡闹。和离一事,朕不准,还要下令让你哄好王妃。朕就不信了,几十万的军队都能被你整治得服服帖帖,你还能降不住一个女人!” 带着陛下的口谕,以及脊背上的伤,墨则深被抬回王府。 康元帝在这里也是耍了一点心机,他故意不让太医为墨则深诊治,目的就是让两个人单独相处。 这其实正中墨则深下怀。 目的一,康元帝下了令,这婚事一时半会儿就和离不了,他就能多留陆清棠一阵。 目的二,就是想让陆清棠可怜可怜他。 他可是为了给她递交书信上去才被打的,她怎么着也得关心关心自己吧。 康元帝的这顿打很有技巧,看起来挺可怕的,其实并没有伤着筋骨。 “不好了,王妃,王爷快要被打死了!” 余白第一个跑到棠梨苑通知陆清棠。 陆清棠刚哄好孩子,刚在摇椅上躺下,忽然见到余白焦急的样子,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 但她仍旧强装镇定,把自己倒好的一杯茶递给余白,余白道了谢,赶忙喝下去。 陆清棠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慢慢说,别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说王爷不能处理好家务事,让王妃受委屈了,就把王爷打了一顿,皮都打烂了,您快去看看吧。”余白依旧气喘不休。 陆清棠立马有了腿脚发软的感觉。 她没想到这一封信会害得墨则深被打,她可不是有意要害人的。 扔掉手里的书,陆清棠让苏木拎着药箱,主仆俩赶紧跑向滕阁。 滕阁外,陆清月哭哭啼啼地求见,却被元琅拦在外面。 “侧妃您回去吧,王爷伤得太重了,您见着了只怕是要被吓着,还是赶紧回去吧,等王爷好了您再来看也不迟。” 元琅冲着陆清月强笑着,一见到陆清棠便赶紧迎了上去。 “王妃,您赶紧进去吧,王爷疼得都昏死好几次了!” 陆清月见状自是有些不满,“元琅你什么意思,王妃能进我就不能进?” “侧妃您误会了,王妃会医术,您万一见到王爷皮肉烂成一片的样子,吓得昏死过去,滕阁可没那么多人手照顾您。” 元琅说着,躬身向陆清棠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把陆清月气得原地乱蹦。 进了滕阁的院子,元琅高声喊道:“王妃到了!” 这是在给墨则深提示。 跨进滕阁正厅的门槛,陆清棠便听见墨则深哎呦哎呦的叫声。 脊背上的衣裳被血浸湿,连着裤子都红了一片,整个人趴在罗马床上显得毫无生气。 “你没死吧?”陆清棠看着墨则深惨白的脸色,心下一片愧疚。 墨则深上气不接下气道:“赶紧给我上药吧,疼死我了。” 苏木放下药,人还没站稳,就被元琅拖了出去。 一瞬间,屋里伺候的小厮们也全都不见。 陆清棠一脸茫然,把苏木喊出去干嘛,她连个帮手都没有了。 此刻墨则深还在哎呦哎呦地叫着,听得陆清棠心烦,她拿起箱子里的纱布就把他嘴堵上了。 “吵死了,你叫唤它就不疼了?” 说着,陆清棠拿起剪刀剪开墨则深的上半身衣裳。 由于宫中到王府有段距离,此刻的伤口已经和衣服有些黏连在了一起,处理起来十分棘手。 墨则深疼得几乎咬碎了牙,陆清棠也满头是汗。 早知道就不去写这个信了,打成这副模样,没有十天半月下不来床,还不知道有没有伤着筋骨。 陆清棠此刻满心愧疚,对待墨则深也温柔了不少。 “我给你倒点水吧,喝点水补充一下水分。” 她瞧着墨则深疼得浑身是汗,整个人都虚脱了,起身倒了一杯水。 墨则深不啃喝,她就一勺子一勺子地喂他。 剪开衣服只是第一步,下面一步就是清创,这倒是简单,就是费些功夫。 伤口这么严重,也不知那棍子脏不脏,万一有脏东西可怎么了得。 打开镯子,陆清棠取出破伤风药,在墨则深的手臂上打了一针破伤风。 墨则深只觉得有点疼,瞬间想起那天在小柴房中被打的针,有些惊恐道:“你在干什么,咱们没那么深仇大恨,你可别要了我的命!” “切,就你?值得我犯罪?”陆清棠一脸不屑。 她收起针筒,准备等会儿扔回空间里。 然后起身找了墨则深干净的裤子准备给他换上,上半身不用穿衣服,但下半身得穿吧。 于是她就对墨则深说:“我给你换条干净的裤子。” 墨则深赶紧回头看她,有些难为情道:“不好让你替我换吧?” “要不你叫旁人给你换?”陆清棠一手提着裤子,掐着腰看向他。 哪里还有旁人,这里就剩她了。 将就一下吧,陆清棠还觉得自己要长针眼呢。 现在的这张脸清丽脱俗,完全不是之前那张丑陋不堪的脸了。 她站在那里,挡住了外面的阳光,从墨则深的角度看起来似是仙女一般神圣。 墨则深转过脸,把头埋在枕头下,“那就劳烦王妃了。” 陆清棠翻着白眼,将那条裤子扔在旁边的椅子上,用手拍了拍他的屁股,“屁股抬起来一下。” 还别说,这屁股还挺有弹性,手感不错。 忍不住,她又拍了几下。 “陆清棠!”墨则深咬着牙,耳朵都红了。 陆清棠扁扁嘴,快速扒掉他的裤子,露出了他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由于他是撅着屁股,因此无意间陆清棠从他的腿缝中看到了那个什么丸。 “噗呲”一声,陆清棠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 墨则深现在浑身都光着,又没东西遮掩屁股,只气得用手捶床。 “陆清棠,你是故意的吧!” 见他有些生气了,陆清棠也不好做得太过分,便起身给他穿上了裤子。 墨则深见她终于正经了一些,便将康元帝的口谕说给她听,陆清棠听后并没有生气。 第119章 你怎么喝了,我下了毒的 约莫是这顿打起了作用,否则还不得闹上一阵。 墨则深在心里暗笑,这顿打还挺值的。 看着陆清棠在关心自己,墨则深也不觉得疼了,却还是一个劲儿地哼唧,只要陆清棠离开视线,就得叫唤。 害的陆清棠还得把两个孩子带过来,暂时住在滕阁,一面照看孩子,一面照看墨则深。 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晚间的时候,宫里太监将白天墨则深的折子送回来,说是以后别惹康元帝生气了。 白天打了墨则深,康元帝心疼得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陆清棠又是向陛下表示歉意,又是给太监塞金豆子,让他在陛下面前说说好话。 送走太监后,陆清棠拿着那封折子,才发觉到不对劲。 她明明只是一封信,怎么变成了折子? 于是她便打开折子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立马气炸了。 这封折子,把她刻画成了一个贤妻良母,万般无奈逼迫和离的小女人,跟她自己写的完全相反。 倒不是气这个,她大概猜测出来墨则深为什么会被打了。 抬脚迈进滕阁,陆清棠冷着脸,让两个奶娘抱宝宝去院子里溜达一会儿。 苏木见陆清棠脸色不对劲,赶紧招呼奶娘退出,还贴心地关上房门。 墨则深看着她手里的折子,立马清楚了,他知道这种事也瞒不住,索性就说了实话,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了陆清棠。 “我是真不想你走,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你给我个机会好好弥补你好吗?”墨则深言情恳切,陆清棠却视而不见。 她微微扬起嘴角,冲墨则深笑了笑。 墨则深当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要生气就发火,这屋里的花瓶瓷器你爱怎么摔怎么摔,别这么笑,怪吓人的……” 陆清棠冷哼一声,抬手就拎起他的耳朵,疼得墨则深大叫起来。 “棠棠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耍无赖了,耳朵疼,要被你揪掉了!”墨则深脊背也疼,更是不敢乱动,只得哀求着她。 “我告诉你,我可以不走,不过你要清楚,你以后没好日子过了!以后我的话你必须听,要是不听,我会让你死得很惨!”陆清棠咬着牙,在他耳边说道。 既然要留她,自然得把她供着。 墨则深连忙回应,“好好好,以后我全听你的,你快松手……” 再薅下去,他就得缺一只耳朵了。 陆清棠冷着脸,松开手,然后走出房间将墨茉墨宝带回来,准备睡觉。 临睡前,她又给墨则深上了一遍药,这次可没有刚开始那么温柔,甚至有故意弄疼墨则深的嫌疑。 墨则深心里是有愧疚的,所以不论陆清棠有多用力,他都忍着一声不吭。 上完了药,陆清棠依旧一言不发,就上床睡觉去了。 奶娘带着宝宝还有苏木住在偏房,整个正房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陆清棠睡在里间的架子床上,墨则深趴在外面的罗汉床上。 直至半夜,两个人谁都没睡。 墨则深后悔了,他时不时抬头看向里间方向,担心她会憋出病来,哪怕哭出来也好。 陆清棠想了半夜,忽然就想通了。 留下就留下呗,她能留,就怕墨则深留不住。 她有的是办法让墨则深厌弃她,到时候可不就是来去自如了。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起身走下床,一眼就看见墨则深伸长脖子向她看。 她拿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秋季的夜晚还是很凉的。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 陆清棠弯腰倒了一杯水,说话间已经到了墨则深身旁,并将那杯茶递给他。 墨则深连忙接过茶,将其一饮而尽,又将杯子放在面前的案几上。 陆清棠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又看了眼杯子,“你全喝了?” 墨则深见她脸色不对,立马疑惑道:“怎么了?不能喝吗?” “当然不能了,我下了毒的!”陆清棠故作震惊,并猛拍大腿。 墨则深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怎么可能,你不至于给我下毒吧?” 陆清棠坐在一旁椅子上,斜靠着扶手,一副慵懒的模样。 “要是旁人把你关起来,整天欺负你,还不许你还手,你恨不恨?你说至于不至于?”她声音清冷,没有半分情绪。 墨则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陆清棠,咱们是夫妻,你……” 陆清棠没说话,眼眸里依旧冷漠。 墨则深的笑容僵在脸上,不顾身上的疼痛,墨则深爬起来就去抠嗓子,可抠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陆清棠在一旁都要笑疯了。 她就要气气墨则深,把他活活气死。 墨则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拖过去,按在罗汉床上,俯下身吻了上去。 陆清棠根本没料到他回来这一出。 不是受着伤吗,还能这样? 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感受着他的浓烈欲望,陆清棠在心内大喊不妙,可怎么也挣脱不开。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散发出来,渐渐让陆清棠浑身发软,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墨则深很有技巧性地撬开她的舌头,在她的口中探索着,陆清棠很是配合地搂着他的脖子。 许久,墨则深才放开她,这反倒把陆清棠吓坏了。 他现在的脸色实在是难看。 翻身起来,但见伤口在流血,她赶紧找来药给他伤口止血。 “别走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弥补你。”墨则深趴在床,疼得直咬牙。 陆清棠一面给他上药,一面回答,“看你表现,表现好我自然会留下,不用你留。” 这话让墨则深心内燃起来希望,身上也不觉得有多疼。 他回过头,看着陆清棠微肿的嘴,心里有些得意。 刚刚把她按在身下的时候,他能感受到陆清棠对待自己的渴望,只是他太疼了,没办法坚持下去,要不然…… 等他好了,他就要彻底征服陆清棠,绝对不能只是亲亲那么简单。 陆清棠给墨则深上完了药,见他在盯着自己看,眼眸中意犹未尽的样子。 “想什么乱七八糟呢,还不赶紧睡!” 她说着,抬手冲他后脑勺砸了一下。 墨则深被砸醒了,心内一阵委屈,只能抱着枕头闭眼睡觉。 第120章 不行,你是我的王妃 在陆清棠的照顾下,墨则深背上的伤很快就好了。 这段时间里,陆清棠从来没有提过要离开的事,这让墨则深安心许多。 但陆清棠一直都耿耿于怀。 她一定要给墨则深颜色看看,她可不是任人算计的软柿子。 前段时间墨则清忽然暴毙,宁妃就一直心神不宁,虽然夫妻俩进宫看过两次,就如同魔怔了一般。 不知情的墨则深宽慰几句,不仅没让宁妃缓解一二,反而被她抓伤了。 看着墨则深委屈巴巴的脸,陆清棠又是无奈,又是心酸,最后向陛下提议让外面的公主回来安慰宁妃。 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个养在外头的公主给忘了,却被陆清棠给提了出来。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一个方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夫妻俩就亲自去云水寺,把养在外头的庆乐公主接回来。 庆乐公主今年十六岁,也差不多到了出嫁年纪,由于长期住在外头,比宫里的公主要活泼一些。 陆清棠没有把墨则清出事,以及宁妃魔怔的事告诉她,只说是宁妃想念她了。 庆乐公主很高兴地收拾了东西,跟着陆清棠他们回了宫。 接下来的事陆清棠就没心思看了,无非就是母女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宁妃向庆乐哭诉陆清棠两口子不孝顺等。 陆清棠不喜欢宁妃,但是对这个妹妹倒是没什么反感之处,至少目前没有。 陪着太后用了午膳,夫妻俩就回了王府。 由于在饭桌上听见太后提及最近康元帝身体不太好,政务又多,不小心就累着了。 倒不是什么大病,好好休息就行,可偏偏康元帝不肯听,就愈发地劳累了。 陆清棠倒是没在意,脑子里在想着如何挣钱。 在宫里的时候,淑妃就想让她给自己安胎,说是陈邦祖那人总是神神叨叨的,这事儿也不行,那事儿也不管,她怀念陆清棠陪她的日子。 能吃喝玩乐,还有钱拿,她自然是乐意的,于是就在晚饭的时候向墨则深提及此事。 “不行,你是我的王妃!” 墨则深一口回绝。 陆清棠的脸抽了抽,停下吃饭的动作,“怎么,我去宫里就不是你王妃了?” “不是这个意思。”墨则深放下筷子,“我的意思是你去宫里,就我一人在家了。” 他是个成年男人,偶尔在宫里住一次倒也还好,时间久了就不合适了。 而且,他的伤才刚好,还没来得及跟陆清棠培养感情,这要是住宫里他不就没机会了。 陆清棠听罢墨则深的话不由得笑了,“什么叫一个人,陆青月不是人啊,余白元琅不是人啊,这府里合着就你一人?” 她撇撇嘴,继续端起饭碗往嘴里扒拉饭。 “我又不是没钱给你花,你干嘛非要去挣钱,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墨则深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于是陆清棠就解释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是代表我的能力,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没了你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这话一出,墨则深的脸登时就黑了。 他盯着陆清棠看了半天,“陆清棠你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吗?” 墨则深以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可以换来陆清棠的一点倾心,可却不想她还是在防备着自己。 陆清棠只觉得现在的墨则深有些难交流,于是便放下饭碗,郑重其事道:“墨则深,你想多了,可能是我的表达有误吧,总之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她不想吵架,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吵。 墨则深是古代人的思想,与自己难免会有争执。 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自然要相互磨合,相互包容。 然而陆清棠的这番话并没有让墨则深得到安慰,但也没用刚刚那么生气了。 “行,你去可以,但是只能呆几天,到日子我就去接你。”墨则深冷着脸说。 至于什么日子,得他来定。 陆清棠点点头,“行,就照你说的。” 人家给台阶了,不下也不好。 第二天,墨则深亲自送陆清棠进宫,在隆庆宫稍作片刻便去了衙门。 太后知道他忙,也就没有留他。 陪太后聊一阵,陆清棠就去了淑妃的碧月宫,淑妃一见到陆清棠高兴得连饭都不吃了,拉着她聊了半天。 根据淑妃的身体状况,陆清棠为她开了滋补的药物。 毕竟是古代,没有抗生素,没有疫苗,古人的身体一贯是没有现代人健康的。不过淑妃的身体素质也不错,只需一些滋补的膳食即可。 “宸王妃,前几天我听说你家宸王被打了?”淑妃捏着点心问。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说,现在见到正主在旁边,就实在忍不住了。 陆清棠一想起上次的事心里就不舒服,但是这种事又不好讲给外人听,便对她说:“就别打趣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别提了。” 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被自己亲爹打,说出去也算是丢人。 “我可听说,陛下可是故意的。”淑妃神秘道。 陆清棠赶紧问:“怎么说?” “陛下知道你们两口子闹矛盾,就故意打了宸王一顿,好让你心疼一下,你这一心疼,还敢提和离的事了?”淑妃撇着嘴,“到底是人家儿子,自然得向着自家人。” 陆清棠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抛开皇家的身份不提,自古以来,公公婆婆哪里有不向着自己儿子的。 像这种打自家儿子给儿媳出气的,就已经很难得了。 但她心里总是不舒服,这种被旁人耍了的滋味真是难受。 这口气她一定要出出来。 又跟淑妃聊了一阵,陆清棠便回到隆庆宫陪同太后吃午饭,吃完饭后太后去午睡了。 陆清棠趁机向太后身边的宋嬷嬷询问太后最近的情况。 宋嬷嬷说最近也没什么健忘的事,陆清棠就放心了一些,说不定就只是老年人的正常健忘呢。 除了照顾淑妃的胎,照看太后的饮食起居,她还经常去看皇后和皇上。 皇后的身体比之前好很多,已经开始独立打理后宫了。 康元帝这个人很和蔼,很喜欢墨宝墨茉两个孩子,于是陆清棠就经常带着两个孩子去文德殿去看他。 看着看着,陆清棠就起了歹心。 她仍旧记得康元帝阻止她和离的事。 第121章 最后一次 封建社会总是残酷的,想要活着就只能依附皇权。 陆清棠知道对皇上下手是死罪,所以她也很有分寸。 从镯子里拿出一瓶褪黑素粉,将药下在康元帝喝的茶水中。 哪怕是抓住她,他们也查不出来,到时候让墨则深出面保护自己。 到时候墨则深害怕自己连累她,一怒之下不就休了自己吗? 陆清棠越想越美,每天在固定时刻来到文德殿给康元帝下药。 这褪黑素喝下去没多久,康元帝就得睡上一阵,每天都在午后,时间很固定。 一开始,康元帝的近身太监倒是没在意,以为陛下这是累了,可是时间久了,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于是他赶紧找到陈邦祖查一下康元帝的饮食,可愣是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于是,他就在文德殿里设下埋伏,好钓出那个内鬼。 陆清棠连续给康元帝下了好几天的褪黑素,也看到了效果,原本打算收手的,可她非要再下一次。 最后一次。 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把活都推给墨则深去干。 让他整天闲得没事儿疑神疑鬼,累死他,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就往康元帝的茶水里投入一丢丢的褪黑素粉。 就在她把盖子盖好以后,小太监大喊起来,“有人给陛下头投毒了,来人啊!” 陆清棠的手僵在半空中,立马腿脚发软,头脑一片空白。 “咦,怎么是宸王妃?”小太监一脸惊讶。 这时候,侍卫已经冲进来了,小太监见状便要阻止,可侍卫们已经把陆清棠给围了起来。 小太监冲侍卫首领摆手,“搞错了搞错了,不是宸王妃,宸王妃怎么可能会皇上下手,一定是搞错了。” “没错,我亲眼看着的,你怎么说瞎话呀!”另外一个太监连忙开口。 这下彻底乱套了。 到底还抓不抓,怎么抓,送给谁去审问呢? 还是先等陛下醒了再说,同时让陈邦祖来查验陆清棠带来的褪黑素粉。 为防止陈邦祖与陆清棠串通,还请了旁地御医一通验证,得到的结果一致认为无毒。 这是什么情况。 在陛下醒来的这段时间,陆清棠一直被看押在文德殿的偏殿里。 虽说自己没有真的给康元帝下毒,可下药这事儿始终说不过去,得想个理由才对。 小腹传来阵阵隐痛,这两天真巧,居然来姨妈了。 待陛下醒来后,墨则深也到了,问清事情缘由后便去看了陆清棠。 见她蜷缩在角落里,以为她吓坏了。 “别怕,你到底给父皇下了什么药,太医们都检验不出。”墨则深一脸焦急。 他没有直接问陆清棠为什么,因为他知道一旦陆清棠有合适的理由,任何人都辩不过她,就不需要自己特意来一趟了。 陆清棠抬头看向他,“没什么,就是一些助眠的药,吃了就睡,又没有毒……”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遭到墨则深的责怪。 “好,我知道了,咱们去见父皇吧,父皇他醒了。”墨则深说着,伸手扶着陆清棠起来。 陆清棠不肯去,她怕被杀头。 墨则深实在是无奈,下药的时候要是这么有骨气,不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吗。 为了宽慰陆清棠,墨则深便向她撒谎道:“别怕,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一听他这么说,陆清棠便有了些底气。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说法,墨则深一下就想起来了? 带着些许崇拜,陆清棠跟着墨则深的身后来到了陛下面前。 原本墨则深并没有任何想法的时候,一见到康元帝面色红润的脸,立马就想好如何辩白了。 康元帝坐在龙椅上,一脸深沉地看着陆清棠夫妇。 他的脸色比起几天前的确是有明显的红润,大约是这几天睡得好的缘故。 “朕听说,宸王妃在朕的茶水里下了点东西?”他眯了眯眼,似乎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不知是什么东西,御医们都查不出,还望宸王妃给朕一个解释。” 还不如发火呢,反倒让陆清棠有些害怕。 她扁扁嘴,刚要开口的时候,便听见墨则深说话了,“回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宸王妃只是听从儿臣的命令而已。” 陆清棠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紧张起来。 把责任推在自己的身上,这难道就是墨则深的主意吗? 这又不是好事儿,何必往自己身上揽,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回父皇,其实是儿媳教唆的,宸王对您忠心耿耿,绝不会这么糊涂的,陛下要罚就罚我吧,与宸王无关。”陆清棠急忙说道。 见他们争着抢着承认罪过,康元帝都有些懵了。 刚刚醒来的时候,陈邦祖给他把脉,不仅说他龙脉稳妥,睡眠不安的症状也消失了,现在一切身体一切稳妥。 康元帝觉得好奇,这难道是宸王妃在为自己治病吗?可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而且他更想知道那是什么药,怎么一吃就睡,还睡得这么安稳。 这儿媳真是不一般! 他依旧装作威严的样子,冷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清棠被康元帝的帝王之尊吓得不敢说话,连忙低下头。 “回父皇,宸王妃瞧着父皇最近睡眠不好,特意给你准备的药。”墨则深开口解释。 陆清棠回头转过脸看向他。 高明啊!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前些天在太后宫中,太后还聊起来的,她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呢。 康元帝听罢此话,不由得有些奇怪起来,“既然是为了朕的身体,为什么还偷偷摸摸的,这弄得倒像是做了贼一样。” “那是因为……”陆清棠也来了灵感,“因为儿媳跟您是翁媳关系,要是儿媳为你把脉什么的,总要引出流言蜚语,所以……” 下面的话,陆清棠没有说下去。 不过不说,在场众人都能听明白。 康元帝这才笑了,“到底是深儿的好媳妇,就是孝顺。” 墨则深的脸上也流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都是父皇的成全,否则儿臣也没有这个福气。” 他说着,看向了陆清棠,陆清棠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预感到一个时辰内,她将经历一场大风暴。 第122章 棠棠,我想你了 “那敢问宸王妃这是什么药,臣等都没见过呀。”陈邦祖在一旁搭话。 于是陆清棠便解释了一番,告诉他褪黑素的原理,临了康元帝还要问陆清棠索要一些。 陆清棠便向他解释,这种药不能总是用,会产生一些依赖感的,但还是为康元帝留了一些。 而后康元帝开始处理政务,陆清棠夫妇便退下。 墨则深来了一趟也不好白来,就让陆清棠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回王府,他也想两个孩子了。 一见到两个孩子,墨则深就抱个不停,看来是真想他们了。 拜别太后,夫妻俩就一起回了王府。 墨则深一路上都在逗弄两个孩子,几乎没怎么和陆清棠说话,不用说就在为刚刚的事在生气。 回到王府后,宝宝们被奶娘抱下去喂奶睡觉,房间内就只剩下夫妻二人。 “你说吧,你心里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别憋着。” 陆清棠率先开口,打破房内的寂静,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墨则深也不端着了,便问道:“陆清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这事儿弄不好很严重的。” “我知道啊,所以给你爹下的不是毒。”陆清棠老实回答。 她也是很有分寸的,最严重的后果不过是她是做恶作剧,被斥责一通而已。 墨则深无话可说,“你是不是想着让我休了你,故意这么做的?” “谁说的,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还能离开你呢。”陆清棠没有半分情绪地看向他。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假到离谱。 甚至怀疑她是故意嘲讽自己。 墨则深便皱起眉,“那你就是在报复我,你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气我独断专行?” 陆清棠眯眯眼,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她没有说话,就是在默认了。 墨则深扶额,他早该想到的。 “那你现在解气了吗?”墨则深抬头问她。 他忍不住在心里发笑,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陆清棠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子。 陆清棠摇着头,一副不屑的样子,“你心里没数吗,还问!” 差点就挂了。 她承认自己这招是有点损,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以后,她要换个精明一点的。 绝对不能让墨则深把自己看扁了。 “我心里有数,我这是英雄救美把你救了,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墨则深声音嘶哑,极具魅惑。 陆清棠顿感不妙,快速从椅子上起身要逃,却被墨则深一把拉起来。 她一抬脚就向他踢过去,然而却被墨则深一把拉住脚踝。 现在只有一条腿,身体无法保持平衡,陆清棠只得拽住墨则深胸前的衣衫。 墨则深得意一笑,眯了眯眼,“怎么,不是有两下子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说着,拉着陆清棠脚踝的手慢慢上移,陆清棠感觉到了危险,刚想着如何反抗的时候,但见墨则深一弯腰,便将她扛在肩头。 三两步,他就走到床前,将陆清棠慢慢放在床上。 他压在她身上,满眼都是相思之意。 “棠棠,我想你了。” 墨则深低下头,在陆清棠耳畔呢喃着。 他的嗓音低醇嘶哑,让人听起来心痒难耐,这立马勾起了陆清棠的兴趣。 她促狭一笑,纤细的手臂挽上了墨则深的脖子,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子上。 让墨则深立马脸红起来,得到陆清棠的回应,墨则深很快兴奋起来。 他低下头,吻上了陆清棠的唇。 这次,不用他去撬,陆清棠主动张开嘴,迎合着墨则深。 不得不说,墨则深的接吻技术陆清棠是喜欢的,热烈而不冲动,但明显感到他已经压抑很久了。 松开陆清棠的唇,墨则深已经气喘不休。 “棠棠,我想要你……” 不等陆清棠开口答应,墨则深就再次吻上她的唇。 他是懂得索取的。 一边吻着她,一边手上开始不老实起来。 隔着衣服,墨则深在她的胸前揉捏着,他动作轻柔,就像上次为自己通乳时候的那样小心翼翼。 陆清棠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心里早就笑出声。 这个时候要是告诉他自己来了姨妈,没办法满足他的需求,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墨则深此刻并不知道陆清棠的促狭,还在她身上折腾着。 见陆清棠并不反感自己的动手动脚,便大胆地吻上她的脖子,一边吻着一边伸手扯开她的衣裳。 正在这个时候,陆清棠幽幽开口,“我来葵水了。” “来就来呗,这有什么……”墨则深此时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他喘着粗气脱去了她的外衣,露出了里头的红色肚兜。 忽然,他猛然抬头看向陆清棠,“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陆清棠笑得花枝乱颤。 笑着笑着,她又连忙摆手,“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你一直拿嘴堵着我,我也没机会跟你讲,所以不能全怪我。” 墨则深脸都黑了,“你故意的吧?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了?” “我没想躲呀,我是你的王妃,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只是我倒是想,你肯不肯嘛?”陆清棠冲他挑挑眉,满眼尽是戏谑。 墨则深气炸了,一把将她按在身下,又是一阵狂吻,随后快速起身离去。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陆清棠一人大笑不止。 …… 来姨妈的日子不太好过,陆清棠整天闷在房间里看医书,除了照看宝宝,就是去摄政王府看摄政王的腿。 摄政王的腿恢复得很不错,人也没受什么罪,反而养得胖了一些。 天气渐渐凉了,陆清棠一面还得督促绣娘去做两个宝宝的秋冬衣衫,他们长得很快,奶娘们照顾得很周到。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忙起来就不会想起从前的事情了。 这天陆清棠正在看书,听见宫里来人,说是淑妃忽然病了,指名要让陆清棠照顾。 陆清棠没有多想,当即让奶娘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去宫里。 一路上都在担心淑妃,紧赶慢赶来到宫里,才得知淑妃是因为前几天贪凉,人着凉有些发烧。 本来不想因为这点事麻烦陆清棠的,实在是因为她怀着孕,宫里太医不敢用药。 陆清棠先是给她服用了孩子用的布洛芬混悬液退烧,再用儿童用的感冒药给她治疗伤寒症状。 左右到了宫里,索性就住上几天。 淑妃吃下药不多会儿就退烧了,然后将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陆清棠在身边。 淑妃看向陆清棠,用手撑着头,“你要倒大霉了你知道吗?” 陆清棠不解,“什么意思?” 淑妃的表情太过严肃,让陆清棠不免有些紧张。 第123章 一挖一个坑 “你别这么吓人,直接说什么事。” 陆清棠推了推淑妃。- 淑妃抬手搂住她的脖子,压低声响,“摄政王妃和徐王妃同一天的生辰,你婆婆提议说让你为她们俩安排一起过生辰。” 这话一出,陆清棠就觉察出不对劲。 “怎么,她们俩有过节?” 淑妃叹口气,一脸苦涩道:“何止是有过节?你是不知道,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摄政王家的女儿把徐王家的女儿推在假山上,一不小心划破了脸,徐王妃的女儿就因此毁了容,在脸上留下好长好长的一道疤,到现在都清晰可见。以至于现在的安华郡主都十八岁了还嫁不出去,有点家底的看不上她,背景差的她看不上,哎……” 陆清棠的脸抽了抽,这事儿还的确是挺难的。 这宁妃是疯了吧,居然给自己挖了一个这么大的坑。 虽然原主打理内务能力超强,可不代表现在的陆清棠会处理仇恨啊! “那我不干不就行了?”陆清棠疯狂摇头,“我病了,我难受,我干不了这个。” 淑妃皮笑肉不笑道:“要是在以前呢,说不定大家还能信,可是现在……啧啧啧,好自为之吧宸王妃。” 陆清棠都要哭了。 全是坑! 她撇撇嘴,“谁说大夫就不能生病?这是在歧视大夫吗,我不服!” 淑妃一脸宠溺地看向她,然后用手捏捏她的脸,无奈笑了笑。 这事儿,她也帮不上忙,最多把事情提前通知她,让她好做防范。 “可是这事儿干嘛非得选我,宫里上上下下能人这么多,又不多我一个。她宁妃说让我主持,陛下就同意了,就没个理由吗?”陆清棠还是不信。 她宁愿是淑妃听错了。 淑妃道:“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事关朝廷,摄政王与徐王因此不合,这是陛下头疼已久的事。他一听宁妃说起你跟她俩关系好,就立马有了想法,再加上你婆婆那么一掺和,这事儿就成了!” 陆清棠越听越糊涂。 她怎么就跟她俩关系好了? 要说摄政王妃,是因为给摄政王治腿的事,说他们关系好还能说得过去。 可徐王妃,她听都没听说过,哪里来的关系好。 于是陆清棠就向淑妃询问起来,“说了半天了,徐王妃是哪位,我认识吗?” “认识,当然认识!”淑妃提醒她道,“就是那时候你刚进宫,给一个月信不调的女人治疗来着,你还夸她生得雍容华贵,徐王妃当时赏你一对金累丝宝葫芦耳环呢。” 一说到这个,陆清棠就想起来了。 可也不至于说她们相熟啊。 这个宁妃,真是一天不作死,浑身都难受! “对了宸王妃,这些事全都是我从陛下的嘴里套出来的,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我只是提前通知你一声,好让你早做防范。”淑妃小声跟她说。 陆清棠撇撇嘴,“我谢谢你啊。” 提前是提前了,可也是增加了心理负担,苦涩的沙…… 离开碧月宫,陆清棠跟太后告别后就回了宸王府,墨则深也恰好此时从衙门回来。 见陆清棠拉这个脸,墨则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棠棠,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陆清棠想起被宁妃整的事。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想去死,你不想死的话,就离我远点。”陆清棠亲自关上棠梨苑的大门,把墨则深拒之门外。 墨则深这几天特别殷勤,三天两头都得留宿棠梨苑,不用说都知道他的心思。 要是心情好的话,陆清棠说不定还能奖励他一下。 虽然来着姨妈不能那个啥,但好歹能当做是安慰。 可现在,陆清棠没有半点心情,甚至想打人。 墨则深见她不高兴,自然要哄她的,“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说不定能解决呢,一个人生闷气解决不了什么的。” 解决? 摄政王那边倒是没什么。 一来,他们是加害的一方,本来就没有理。 况且摄政王两口子一贯是明理的人,应该不会不给宸王府这个面子。 难就难在徐王那边了。 宸王府和徐王府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也只是表面上的那种,其实并无深交。 事关自家儿女一辈子的大事,徐王不在朝堂上给摄政王使绊子,就已经是个大度的人了。 把两个仇家聚在一起,明摆着得罪人的事儿,这都是什么脑回路能够想出来的鬼主意。 徐王府本就跟宸王府关系就一般,这下子还不得彻底把人得罪了,再得罪摄政王,这宸王府还要不要在燕陵城立足了? 宁妃这是把墨则深往死里整啊! 越想越生气,陆清棠反而清醒了不少。 夫妻是一体,宸王府得罪人,她也得跟着吃亏,这种哑巴吃黄连的事她不能就这样咽了。 既然事关墨则深,不能不让他知道。 陆清棠打开大门,让墨则深跟她进屋,把淑妃跟她说的事告诉了墨则深。 墨则深听后也是脸色大变,大概察觉到宁妃的心狠手辣,他明显有些伤心。 “王爷,不能再忍了,天底下就没这样的娘,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呢,除非……” 除非不是亲娘。 下面的话,陆清棠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这会儿,她不能说出这样的事乱了墨则深的心。 更何况,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宁妃是否是墨则深生母,这些全是死了的惜玉说的。 墨则深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陆清棠想了想,“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让宁妃得逞,否则这对宸王府大为不利的。” 墨则深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但是我却是没有任何办法,这些事我也无能为力。” 他眉头紧锁,一脸惆怅。 这下子,还真把他难住了。 要是带兵打仗他还能说得上话,可是两家人的仇怨他还真的无法化解,除非能恢复了人家的脸。 心里这样想着,墨则深不由得看向陆清棠,开始上下打量起来。 她既然能搞定自己的脸,也就能搞定别人的脸呀。 陆清棠吓了一哆嗦,一脸警惕。 第124章 那你怎么感谢我 陆清棠被墨则深看得有些害羞。 她低下头,用手抠着衣角,心里砰砰乱跳。 这时候,墨则深凑上前,伸手揽过她的肩,陆清棠下意识闭上眼。 墨则深有些诧异,“你干嘛?” 陆清棠睁开眼,耳朵立马红了。 原来他不是在想那些歪心思的事,是她误会了。 陆清棠赶紧闪到一边,“没干嘛,你……你有什么想法你说。” 墨则深见她害羞的样子,立马明白过来了,他伸出宽大的手掌,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捞回怀中,硬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想我了是不是?”墨则深低沉嘶哑的嗓音在陆清棠耳畔回旋着,让陆清棠浑身都酥了。 她低下头,那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肩上,小声道:“不许胡说,先给我想办法,否则我得罪人,你也逃不了。” “这不简单?把安华郡主的脸治好不就完了吗?”墨则深说着,伸手在陆清棠的腰间游走着。 陆清棠冷笑了一声,伸手拍打他的手,“废话,你以为我没想到吗?” 淑妃向她说出两家纠纷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可那是十年前的事。 十年了,什么疤痕都消不掉了,那是要印一辈子的。 而且,根据淑妃所描述,安华郡主应该是个疤痕体质的人,那她的疤痕就比一般人要大得多。 想要清楚,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咱们都是要得罪人了?”墨则深脸色片刻变得灰白起来。 拒绝主持事宜得罪陛下,接手得罪两家人,倒不如拒绝得好。 得罪老子,大不了就是冷落一阵。 得罪徐王和摄政王两人,那可是等于得罪了所有的皇室和朝臣。 墨则深沉思片刻,对陆清棠说:“那这样,等旨意下来后,我去跟父皇说,我就说你月子没做好,身心俱疲,咱们给推掉。” “不行。” 陆清棠摇头拒绝。 谁都不能得罪,得罪谁,她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她看向墨则深,“还有几天时间,我先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总之咱们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 墨则深点点头,揽在她腰间的手握住陆清棠的手,并见她紧紧搂住。 “我知道,跟着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管你以后走不走了,只要你在一天,我就会对你好一天。” 墨则深想通了。 与其想方设法留下陆清棠,倒不如抽出时间好好疼她,说不定还能打动她。 那些个阴谋诡计,反而会把两人越推越远。 他低下头,在陆清棠的额头吻了一下,陆清棠抬起头,四目对视下,各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热切。 墨则深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陆清棠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她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由得紧张起来。 走到床前,墨则深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躺在一边。 墨则深伸出手抚摸着陆清棠的脸,满眼尽是柔情,他又忍不住亲了她一下,而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这次我看你还能找出什么样的借口拒绝我?”墨则深低头在她的耳畔低吟起来。 陆清棠脑中回想起上次的事,不由得“噗嗤”一笑。 当时墨则深的那个窘迫的样子,想一次笑一次,这些日子成了她最大的笑点。 “还笑!” 墨则深切切地咬牙,快速低下头,在陆清棠的脖子上猛吸了一下。 突如其来地袭击让陆清棠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生怕墨则深跑了一样。 得到陆清棠的回应,墨则深就像是得到奖励一样,吻上她的唇,拼命在她嘴里探索着。 陆清棠很快就晕了,迷迷糊糊的衣服也没了,后面的事情就更晕了 …… 晚间,陆清棠吃过晚饭,就一直坐在房间里看书。 看了一会儿她就得换个动作,腰疼得不行,就连身下也有些刺拉拉的疼。 墨则深在隔壁逗逗孩子回来后,很贴心地给陆清棠倒了一杯茶,“看了一下午了,到底看明白什么了吗?” “哎,我娘给我留的医书上倒是有一堆可以治疗伤疤的,不过还需要看一眼安华郡主疤痕具体而定。”陆清棠皱起眉来。 她记得镯子的空间里有不少美容的仪器,只是她是骨科大夫,对皮肤问题只是略懂皮毛。她甚至连仪器怎么用都不知道呢,更不知其中的性能。 一开始她以为是一堆废品,现在看来,能够出现在空间里的仪器,大概都是可以用得着的。 安华郡主的伤疤有十年之久,光靠中医治疗肯定是不行的。 她打算先采用激光疗法,再辅以中医的祛疤技术,想来应该会有疗效。 墨则深从背后搂着她的腰,“那明天我带你去拜访徐王妃,到时候你找个机会去看一眼安华郡主。” 陆清棠连连点头。 现在只有这样了,不见到本人也没办法确定治疗方案。 而且陆清棠也想看看安华公主的疤痕到底怎么样,她倒是有些好奇。 “那你怎么感谢我?”墨则深嘶哑的声音又爬心头。 陆清棠立马耳朵红了起来,“我这被你弄得有些疼,你也不知轻重,这才过了多会儿啊,又要要了。” 从下午到现在,她都不敢起身,疼得她走路都像只鸭子。 她连孩子都生过了,居然在墨则深身上栽了跟头。 听着她抱怨的口气,墨则深也有些自责。 倒不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突然进入温柔乡里,他难免有些控制不住力度。 看来还得多多练习,这样不就能熟能生巧了吗。 不过不是现在,他也不忍心。 “那咱们就睡觉吧,我不碰你,等你不疼了再……” 墨则深下面的话没有说完,俯身在陆清棠耳边吻了一下,眼神中的爱意藏不住。 陆清棠点点头,然后由着墨则深把自己抱上床。 其实整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比如时间,比如能力,再比如尺寸,简直不要太满意。 要是技术上能够再提升一些,那就太好了 第125章 那么喜欢摔花瓶?那就摔咯! 第二天一早,墨则深早早起床让管家给徐王府递上拜帖,并准备上门的礼物。 陆清棠一边哄着宝宝一边吃早饭,跟奶娘询问白天宝宝的状况。 “墨宝最近不乖,竟然会扯奶娘头发了。”陆清棠向墨则深抱怨道,“还是墨茉乖巧,饿了都不会哭得太狠,嘤嘤的,长大了也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 墨则深无奈摇头,低头喝了一口粥,“还是像你的好,长大不会受欺负。” “有你这样的爹,谁敢欺负我们的墨茉!”陆清棠抬高了声调。 墨则深忍不住笑了,“有你这样的娘,姑爷也不敢动一下吧。” “我宰了他!”陆清棠做了一个用手砍人的动作。 两人聊了一阵,等马车套好后,就一同去了徐王府。 徐王是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兄弟,生母是宫里的太妃,因为在潜邸时候徐王就追随陛下,兄弟俩关系极好,所以一直都可以住在燕陵城。 徐王没在家,夫妻俩由徐王妃接待。 陆清棠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自己想看看安华郡主的脸,想为徐王分忧解难。 直接将淑妃告诉她的事跳过,毕竟不能出卖朋友。 徐王妃听了陆清棠的话,先是眼底一阵惊喜,而后又变得犹豫起来。 要是换做旁人议论她女儿的脸,徐王妃肯定是要生气的,可陆清棠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 更何况,她都能治好自己的脸,一定也有可能治好她女儿的脸。 她早就想拜访宸王妃来着,只是苦于找不到好借口,又怕陆清棠照顾两个孩子太忙,无瑕给女儿治脸。 徐王妃犹豫的不是要不要让墨新玉出来见陆清棠,而是担心她家女儿的状态,生怕她的脾气吓坏了陆清棠。 这孩子小的时候倒是没有当回事,长大了以后就开始自卑了,越是看见同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就越生气。 从小温婉娴静的姑娘,现在因为容貌变得暴躁起来。 她实在是心疼。 都是那个水灵薰,要不是她动手推了她的女儿,也不至于害了她女儿一辈子。偏偏陛下亲自上门安抚,不让徐王发作。 否则,他们何至于受这个窝囊气。 陆清棠似乎是看出了徐王妃的顾虑,便道:“徐王妃不必担心,病人的状态不好也是正常的,安抚工作我会做好,您只需让我见一见她。” 见陆清棠这么说,徐王妃也就没说别的了,安排了下人给陆清棠引路。 穿过垂花门,陆清棠来到徐王府的后院,上了绣楼,见到了安华郡主墨新玉。 墨新玉一见到陌生人来,立即用面纱遮住脸,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由于太过仓促,陆清棠没有看清楚那道疤。 隐约中可以看见,那是一道五厘米左右,一头宽一头窄,宽的那头足足有两厘米。疤痕已经呈白色,到了无可挽回的余地。 “郡主,这位是……” “滚出去!你们都想看我的笑话是吧,赶紧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墨新玉打断了下人的话,并抄起花瓶砸在地上。 “跨擦”一声响,吓了陆清棠一跳。 屋里的丫鬟婆子连忙上前阻止,也拦不住墨新玉发疯。 “让我死了算了,一个丑八怪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谁会愿意有一张丑八怪的脸,我不要这么活着!” “明明知道我丑,还要让一个美人来看我,你们是不想让我活了吗!” 墨新玉哭着喊着,撕心裂肺的声音让陆清棠忍不住唏嘘起来。 她这个是典型的心理创伤,把脸治好了还得辅以心理治疗,不过陆清棠不管她心理这方面。 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 刚刚的下人连忙退出绣楼,似乎是想到前院求救。 陆清棠面无表情,拎起一个花瓶走上前。 “那么喜欢摔花瓶?那就摔咯!”陆清棠说着,将手里的花瓶掷在地上。 伴随着“跨擦”的响声,墨新玉愣住了。 陆清棠摔了一个还不满意,又摔了一个,让在场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人谁呀,怎么敢跑到徐王府如此撒野? 在她砸到第四个的时候,墨新玉坐不住了,她立马用手指着她。 “你谁呀,快停手,我屋里的花瓶怎么全让你砸了?” 再不阻止,她最爱的琉璃花瓶就要见阎王了。 陆清棠刚拿起一只琉璃花瓶,听见墨新玉开口,便将琉璃花瓶放下,对墨新玉道:“那么,我现在可以做个自我介绍了吗?” “你说吧。”墨新玉坐下。 身旁的丫鬟婆子也松了一口气。 陆清棠将琉璃花瓶往里头推了推,走到旁边的圆凳上坐下,“我叫陆清棠,是宸王墨则深的妻子,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四嫂。” “四嫂?可四嫂不是……” 墨新玉没有接着往下说。 徐王府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没礼貌。 因为怕刺激到墨新玉,徐王妃一直没敢把陆清棠恢复美貌的事告诉她。 又因两家人的关系一般,徐王妃没好意思主动上门向陆清棠询问这事儿。 陆清棠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便大大方方地说:“丑是以前的事,现在不丑了。” 她的话让墨新玉有些自惭形秽,但她很快变得双眼放光起来。 “四嫂有办法让我恢复容貌?” 陆清棠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至少在没有看到你疤痕之前,我不敢跟你保证。” 墨新玉愣住了,随即红了脸,低下头,似乎有些不情愿。 “看大夫讲究望闻问切,我已经在徐王妃那里问清楚了,切脉就不必,但最起码得让我看看你的伤疤吧。”陆清棠凑到墨新玉的身旁,小声说道。 墨新玉没有明显的拒绝,而是叹了口气,“不瞒四嫂,我看过很多大夫,都说治不好。” “我的脸你也是见过的,比你的可是严重多了。”陆清棠很诚恳地跟她说。 墨新玉听罢此话,把脸转了过去,给陆清棠留下一个姣好的侧颜。 陆清棠便开口道:“都退下吧,本王妃和安华郡主要聊一些女儿家的事。” 在场的丫鬟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不知道该不该听陆清棠的话。 陆清棠在等待着墨新玉对自己的肯定,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终于,墨新玉开口了,“就听宸王妃的吧,需要你们的时候再叫你们。” “是。” 下人们应声退下。 陆清棠卷起袖子,又对墨新玉说:“好了,安华郡主,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 墨新玉犹豫片刻,抬手将面纱摘下。 第126章 一文钱不挣还得搭进去 墨新玉低下头,她在为脸上的疤痕感到羞怯。 “没事的,长疤不是你的错,抬起头让我看一看。” 陆清棠用最轻柔的话同墨新玉讲。 墨新玉心里的防备松缓了一些,她微微抬起头,一个赫然的长条疤痕清晰可见。 陆清棠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疤痕上的纹理。 疤痕是鼓起来的,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不等陆清棠反应,就见到墨则深出现在门前。 “棠棠你没事吧?” 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似乎很是担心。 墨新玉还未来得及用面纱遮住脸,陆清棠快速用身子挡在她面前。 陆清棠笑着看向墨则深,“没事啊,我很好,你怎么上人家小姑娘的绣楼来了,快下去吧。” 这满地的碎瓷片、倒下的花架,足以证明这里刚刚发生了争执。 “可这……”墨则深看着满地的狼籍,似乎不相信陆清棠的话。 这时候,徐王妃也感到了,被这房间里的场景吓了一跳。 原来侍女的话都是真的。 陆清棠回头见墨新玉的面纱已经遮上,便上前行礼道:“抱歉徐王妃,摔了你家几个花瓶,您看下多少钱,我们回去让管家给您送过来。” 墨则深的脸抽了抽。 一文钱不挣还得搭进去? “不是的,是我摔的,我刚刚太过激动,是我不好,不管四嫂的事。”墨新玉连忙道。 陆清棠摆摆手,“不对,你只摔了一个,我摔了两个……” “不是的,四嫂是为了让我平静下来,并非有意的。” “摔了就是摔了,摔了就得认。” “不是的四嫂,你也是为了我好” …… 一番客套下来,徐王府终究是没让陆清棠赔那两个花瓶的钱。 但陆清棠自己过意不去,就把那两个花瓶充作诊金,徐王妃争不过,也值得如此。 离开徐王府,夫妻俩回了宸王府。 一路上,陆清棠向墨则深讲述了在墨新玉闺房时候的事。 尤其是她摔打花瓶后,墨新玉被吓得脸色大变,还以为有人到徐王府撒野。 墨则深也被陆清棠的脑回路弄得哭笑不得。 马车上,他伸手揽过陆清棠的腰肢,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摸索着。 经过昨天的事,墨则深似乎是被打开了新世界,只要看到了陆清棠,满脑子都是那种场景。 “棠棠,我……” 墨则深轻轻含住陆清棠的耳垂。 敏感让陆清棠不禁颤了颤,呻吟声从喉咙里发出,让墨则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快速翻身将陆清棠压在身下,并吻了上去。 陆清棠用手扶着他的肩头,制止了他的动作。 “墨则深,这可是马车。”陆清棠压低嗓音,抬头在他耳边说着。 墨则深低下头,热气扑打着陆清棠的耳畔,低沉嘶哑的声音让人不觉浑身酥麻,“当然不能,咱们得回去。” “那也不行!”陆清棠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我得给墨新玉制定方案,估计得带夜了,你一弄就一两个时辰,回头还哪里心思办正事了?” 再说,多耽误时间。 墨则深的脸僵了僵,一脸不情愿地把头埋在她的胸口,“那……那你以后得补偿我。” “好啊,不过得我有空才行。”陆清棠笑着说,又抬头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墨则深似乎是满意了,起身将她拉起坐在怀里。 马车很快停在宸王府的门前,陆清月似乎很久没有在门前等墨则深了。 他把陆清棠送到棠梨苑,看了看孩子后就回了滕阁。 陆清棠开始把自己关起来为墨新玉实施激光治疗,按照墨新玉伤口的程度最起码得做五次。 每次间隔时间最少也要两个月。 时间不够,根据淑妃传递的信息,下个月六号就是徐王妃和摄政王妃的生辰。 她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能全然只靠激光疗法。 脑中忽然有了想法,为何不能中西医结合呢? 有了这个想法的陆清棠赶紧继续翻医术,这些医术全都是娘亲给她留下的宝物,上面还有娘亲的簪花小楷写下的批注。 这些全都是她的心血。 虽然她和原主都没有见过娘亲,但也知道娘亲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好大夫。 为了让墨新玉好得更快些,陆清棠选择了内服外用的方子,再加上激光疗法,效果便会更好些。 为防止药物之间的相克,陆清棠翻了十来本医术,终于在天亮之前完成了方剂。 她又累又困,睡到晌午才起床吃饭。 为了能尽快让墨新玉恢复容貌,陆清棠吃完午饭,匆匆看了两个宝宝后,就去了徐王府。 她向墨新玉解释了治疗疤痕的原理,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只是她把其中的原理给换了,反正也听不懂,更解释不了科学的事。 墨新玉听得一知半解,只知道自己接下来只需要睡一觉就可以了。 陆清棠昨夜除了开方子,还研究了半夜的激光针疗仪,弄清楚如何操作,又查询了可能会遇到的突发状况,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陆清棠为墨新玉蒙上眼睛,在她疤痕位置涂抹上麻醉剂。 很快,墨新玉告诉陆清棠,她觉得疤痕位置有些麻麻的。 陆清棠调皮的戳了戳,墨新玉连忙说:“怎么感觉木木的,好神奇呀四嫂。” 麻醉剂起效果了。 陆清棠便用酒精棉球擦去表层的麻醉剂,并重新擦上一层碘伏,然后打开镯子空间,按下激光针疗仪的启动按钮。 调整到合适的激光照射剂量,拿着激光头,对准墨新玉脸上的疤痕位置照射。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陆清棠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关闭仪器以及空间,并摘下墨新玉脸上的面罩。 墨新玉此时已经睡着了,为她盖上被子。 半个时辰后,又让徐王府内的下人去冰窖取出一些碎冰,好为墨新玉做冰敷。 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内,陆清棠给墨新玉连续做了三四次冰敷,防止她感到皮肤不适。 做过激光诊疗的,伤口位置会在一周内结疤,陆清棠嘱咐徐王妃千万不要让墨新玉受到日晒,并且会在七日左右上门。 第127章 大好时光不容辜负 徐王妃谨记,并留陆清棠用了晚膳。 陆清棠惦记着两个宝宝,急着要回去看看,但大晚上的徐王妃不放心,亲自让府兵护送陆清棠回宸王府。 回到王府后,陆清棠见两个宝宝在熟睡,心下安然许多。 她是对两个宝宝有愧疚的,成天忙这忙那,忽略了宝宝最需要的母爱。 等她忙完眼前的事,一定要好好补偿两个宝宝。 她要带着宝宝游览大衡的山川名地,不再只管着旁人的事。 苏木着人备好一桌子饭菜,恰好此时墨则深也从衙门回来,正好叫过来一起吃饭。 饭桌上,陆清棠向墨则深说起了今天为墨新玉诊治的事。 墨则深见她满脸疲惫,就知道昨晚没睡好,也就收了自己那些小心思。吃完饭洗漱后,夫妻俩逗弄了一阵宝宝,便上床歇息了。 七日后,陆清棠再次登上徐王府的大门。 不出陆清棠所料,墨新玉的伤口的结痂处已经开始有些脱落。 她便给墨新玉留下一些芦荟胶,以及内服用的祛疤药物。 结痂脱落后的皮肤薄,回对外界一切都很敏感,涂上芦荟胶可以缓和一些。 看完墨新玉,陆清棠就回了王府,这天墨则深在休沐,两人便带着宝宝外出游船。 宝宝已经三个月,长得又白又胖,不再是那个刚出生时候的小老头和小老太太了。 十月的风有些凉,被包成粽子的墨茉和墨宝分别由两个奶娘抱着,陆清棠和墨则深一边吃饭,一边欣赏着湖上的风景。 “来,棠棠,咱们干一杯。”墨则深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醉眼朦胧的样子十分迷离。 陆清棠抬手,将手里的酒杯跟墨则深的酒杯碰了碰。 “咚”一声脆响,两人分别饮下杯中之酒。 陆清棠不擅长饮酒,几杯酒下肚就有些浑身燥热。 她走出船舱,站在船头,任凭湖面吹来的风吹散满头青丝。 听到一阵脚步声,陆清棠不由得弯起唇角,任凭墨则深将自己搂在怀中。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某物硬挺着,笑得更大声了。 墨则深知道陆清棠在嘲笑自己,便有些委屈道:“都说了要补偿我,可这几天衙门里忙得焦头烂额,若不是有着休沐时间,我怕是看你一眼都难,早知道就不给摄政王治腿了,还让我干这么多活。” “谨言慎行。”陆清棠嗔道,“咱们有是时间,何必争朝夕长短,你看这大好时光,咱们可得好好欣赏一番。” 墨则深快速低头咬住陆清棠的耳垂,牙齿轻咬着带来的酥麻感让陆清棠有些腿软。 本就被酒精勾起的欲望,这么一挑逗,陆清棠有些呼吸不匀。 墨则深放过她的耳垂,小声道:“墨宝和墨茉都睡下了,咱们也快快进舱,大好时光不容辜负。” 说着,还用身下蹭蹭陆清棠。 那硬挺程度越发地勾人,陆清棠也没了那么多矜持,转身用手搂住墨则深的脖子。 墨则深顺势拦腰将她抱起,走入船舱内,关上房门。 …… “这个药膏是我制作的,每天早晚三次。” 陆清棠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墨新玉。 墨新玉打开瓷瓶,难闻的臭味熏得她立马吐了出来。 陆清棠干笑了一下,然后连忙给她拍背,“臭是臭了点,可是效果应该不错的,你要是嫌味道难闻就在身上挂一个香囊。” 墨新玉的脸很明显地抽了一下,“那岂不是更臭?” 她治脸多年,对待药物也稍稍有所了解。 之所以没有用香料掩盖,是因为药性不允许。 要不然陆清棠也不会任由药膏臭成这德行,她自己都被熏得难以呼吸。 就连墨宝墨茉都不愿意进屋,一进屋就哭,抱出去立马就好了。 “臭就臭了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左右我又不出门。”墨新玉满不在乎道。 她似乎比起之前活泼了一些,整个人也精神多了。 陆清棠看向她脸上的疤痕,的确是比之前小了很多,但还是得需要药物辅助。 离开徐王府,陆清棠没有直接回宸王府,而是去了摄政王府。 刚进摄政王府,水灵薰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陆清棠,然后快速退后,并捂住了鼻子。 “宸王妃,你怎么这么臭?” 陆清棠无奈摇头,“哎,一言难尽,听说摄政王和王妃出门了?” 水灵薰点点头,她叹气道:“他们两口子去游湖,我哥哥去了衙门,就留下我一人,好无聊,不过幸好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有点事情要问。”陆清棠道。 问问她小时候和墨新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十五六岁的水灵薰活泼好动,却行事稳妥,应该不是那种害人的黑心姑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 然而水灵薰却双手抱臂看向陆清棠,“咱们能不能在问问题之前换一身衣裳,你的身上太臭了。” “换就换,但是至于那么臭吗?”陆清棠在身上嗅了嗅。 不过她的鼻子已经被气味熏得麻木,再臭自己也是闻不出来的。 在水灵薰的带领下,陆清棠和苏木一道去了后院,水灵薰随意挑了一身摄政王妃珍藏的衣服给了陆清棠。 陆清棠在苏木的伺候下换上衣服,又重新梳了妆,水灵薰的丫头还给陆清棠身上熏了香。 陆清棠实在是有些气恼,她是有多臭,至于让水灵薰这个鬼丫头这般嫌弃吗? 陆清棠坐在镜子前戴耳环,水灵薰从后面搂上她的肩。 “宸王妃,你说你怎么这么美,这么美的人为什么还要戴上帷帽?”水灵薰不解。 指的是上次来到摄政王府的时候。 那天的太阳太晒,所谓秋老虎,晒得人都发蔫。 陆清棠来得急,走得也急,看了眼摄政王的腿就回家了。 毕竟是刚刚做母亲,心里总惦记着孩子。 而这次,出门不晒,她也就没戴帷帽。 陆清棠伸手拉住水灵薰的手,思忖半天还是开口了。 “你小的时候为什么推墨新玉?” 听到这句话,水灵薰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第128章 他怎么也来了? 陆清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然后对水灵薰的丫头说:“先退下吧,我和你家姑娘有话要说。” 丫鬟退下后,陆清棠这才起身。 她走到水灵薰面前,轻声道:“我不是来指责你的,我是来同你聊天的,你别怕。” 就在前两天,陛下的旨意下来,内务府派出光禄寺,在燕陵城最大的闻喜楼里同时为摄政王妃和徐王妃办寿宴。 两家人都明白陛下的意思,这是要让他们和好。 可是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和好,即便是徐王大度,摄政王也不好意思。 往事再次提及,即便摄政王夫妇没说,懂事的水灵薰也知道这是她造成的。 现在陆清棠大方向她提起,水灵薰自然感到有些敏感。 她在逃避。 “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故意的,你也不想墨新玉伤得这么重的对不对?”陆清棠伸手揽过她有些颤抖的肩。 水灵薰落下泪,大滴大滴地落在衣襟上,她摇着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她就摔倒了。然后我就没管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墨新玉的脸划伤了。” 说完,她靠在陆清棠的肩头哭起来,嘤嘤抽泣的样子让人心疼。 “你是说,你当时推了她,她当时并没有受伤?”陆清棠似乎察觉出哪里有些不对劲。 水灵薰抬起头看向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红的,“我也不确定,当时我推了她以后,我就转身离开了。” 一开始她有些疑惑,一个五岁的,一个八岁的,怎么会推得动? 后来陆清棠问清楚了,墨新玉自小身体弱,八岁看起来跟五六岁似的。 而水灵薰出自医药世家,从小就是在滇南的药王谷长大,五岁上下就跟七八岁一样强壮。 也就是说,水灵薰的轻轻一推,有可能会把墨新玉推得不轻。 但也只是可能。 而且也有可能是墨新玉自己后来摔的,毕竟当时推倒,当时就应该发作的。 陆清棠更倾向于后者。 安慰了水灵薰一阵,她便不哭了。 小丫头眼泪掉得快,收起的也快。 两人一起吃了点心,忽然听见下人来报说是摄政王夫妇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墨则深。 他怎么也来了?他不是应该在衙门吗? “徐王那面我已经说好了,到时候闻喜楼的宴会他们全家都会过去参加。”墨则深慢慢踱步。 身旁的摄政王坐在轮椅上,由小厮推着,听罢墨则深的话,他微微点头,“有劳宸王和宸王妃,为我们两家的事这般奔波,实在是有愧,小女幼年时候的事,没想到弄出这么大的风波。” “不过,我三叔那个人他……还请摄政王与王妃多多忍耐,给我家王妃一个面子,毕竟是她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宴会。”墨则深委婉地说着。 摄政王连连点头,“一定一定,不为旁的,单单是这条腿,我们全家都得感谢宸王妃。现在一下雨,我的腿一点都不疼,这全仰仗王妃的医术。” “是呢,宸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以大局为重。”摄政王妃也跟着附和起来。 几人说着,人已经到了正厅,坐下后又接着聊起来,下人上前上了茶。 墨则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道:“其实三叔家的意思是把新玉的脸治好,其余的就没什么。我家王妃忙了好几天,说是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你们也大可安心。” “果真如此?”摄政王妃连忙说,面上露出了明显的喜色,“那就放心了,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安华郡主,亏了宸王妃有如此医术。” 摄政王也跟着惊奇起来,“那怎么没听人说过此事,这本是我们的不对,没想到竟麻烦了王妃,这……” “摄政王与王妃不必如此,其实我们也是为了不得罪彼此,说是两个孩子的事,说到底还是为了朝政。”墨则深实话实说。 摄政王笑了笑,“宸王说的没错。” 一旁的摄政王妃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墨则深问道:“宸王,你家王妃下次什么时候来到来我家坐坐?上次来为我家老爷看诊,只匆匆一眼,我还想着拉着她多说几句呢。上次在陛下寿宴上,眼见王妃恢复容貌,心内实在是欢喜。” “等闻喜楼的宴会结束了,本王清摄政王一家单独吃饭,到时候不就都能见到了吗?”墨则深有些得意地笑起来。 任谁夸他的女人漂亮,这个男人都是会得意的。 更何况现在的陆清棠与之前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本来他就喜欢陆清棠,变得这么好看了,他恨不得天天搂在怀里,出门就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媳妇。 水灵薰听闻摄政王他们回来了,拉着陆清棠一路小跑来到前厅。 陆清棠穿着水灵薰给她挑的裙子,整个人看起来宛若仙子一般。 嫣红色的长裙衬着皮肤更加白嫩,少妇独有的韵味让她更好地驾驭着这条裙子。 当她和水灵薰一同出现在前厅之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墨则深的眼眸里亦是欣赏亦是戏谑,一对眼就知道他脑子里的那点事。 然而一旁的摄政王却下意识站了起来,口中喃喃道:“柔儿,你是柔儿?” “摄政王,这是我的王妃。”墨则深立即提醒他。 摄政王这才回回神,就连身旁的摄政王妃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陆清棠坐下后,与他们聊了一会儿,期间摄政王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觉得没什么,毕竟在他的眼神里没有看出不轨的意图,那是一种思念,是一种不舍。 但是从前并不认识他,为何他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呢。 拜别摄政王府,陆清棠跟墨则深一起回了宸王府。 坐在马车里,陆清棠明显能感觉到冷森森的气息。 墨则深这是吃醋了。 婚姻需要经营,男人也是要哄的,陆清棠懂得这个道理。 她起身搂着他的脖子,身子一软跌入他怀中,坚实的胸膛富有弹性,墨则深顺手搂住她的纤细腰肢。 第129章 陆清月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啦,怎么刚从摄政王府出来就不高兴啦?” 陆清棠明知故问起来,边说边用手拨弄墨则深的喉结。 墨则深撩起陆清棠身上的裙子,略略不满地说:“要不是因为他是摄政王,我当场就能给他一拳。” 他也知道摄政王并非有那种想法。 可是自己的女人被一个男人看,他心里立马就不舒服起来。 “可是摄政王并不是那种意思呀,否则以摄政王妃的性格,当场是要发作的。”陆清棠开口道。 墨则深把脸偏过一边,“我知道,可是……总之,换了旁人,当场我得挖了他的眼!” “你可真够霸道的,那我以后是不是只能给女的看病了?”陆清棠撇撇嘴,“那还是大夫吗,你可别这么小心眼。” 墨则深禁不住眉头皱起,“我怎么能叫小气呢,谁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那还是男人吗?” “是是是,你是男人,以后我尽量不接触男的,但你也得给我保证,不接触别的女人!”陆清棠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要是你做不到的话,那你可就无权干涉我了。” “好,本王自然能做到。”墨则深想都不想地答应了。 陆清棠听罢叹口气,从墨则深腿上起身,坐到了旁边。 她一瞬间想到了陆清月。 王府里还有一个她呢。 陆清月最近是老实了一些,但不能装瞎不当这个人的存在吧。 古代三妻四妾很常见,况且这是皇家,她不能只霸占这一个男人,可这就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她可以接受一个男人洗心革面,可以忘掉以前的不愉快,就是接受不了这种制度。 “怎么了?”墨则深连忙问,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陆清棠转过脸看向他,郑重问道:“陆清月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话一出,墨则深就愣住了。 这事儿还真的挺棘手的。 他自始至终没有碰过陆清月,陆清月应该也是完璧之身,但名义上她还是他的侧妃。 要是放她离开,她愿不愿意离开先不说,只怕以后嫁不得好人家。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一时脑热答应了娶她。 墨则深一直以为他深爱陆清月,后来才发现那是一种被关爱后的产生的依赖感。 爱一个人就是想全心全意拥有她,就像对陆清棠一样。 “我……我去跟她说,我多给她钱,给她找个好人家。”墨则深看向陆清棠。 此刻他更觉得自己对不起陆清棠了。 他明知留陆清月在王府会生事,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打发的方式。 而自己却整日沉浸在温柔乡里,不仅不能帮陆清棠的忙,还总是给她添麻烦。 陆清棠无奈摇头,“找什么,先这样吧,等闻喜楼宴会办好了再说。” 打发陆清月真是个难事儿。 她本就是嫡女,再加上是宸王侧妃,什么好人家能衬得上她? 想嫁得好人家看不上,也不敢要,次一点的只怕陆清月自己都看不上。 真是造孽! “那行。”墨则深开口道,“其实宴会的事你也不必太在意,管家的能力很强,周嬷嬷也会帮忙,你只需在当日做做样子就行了。” 真没几个办宴会的,当家主母会亲自过问大小事宜,不都是府内帮手协同办理的吗? 陆清棠点点头,将头靠在墨则深肩头,“我知道。” 闭上眼,在颠簸的马车里歇息一会儿。 到了王府,墨则深将她轻轻唤起。 他仍旧先下车,在陆清棠走出车厢的时候一把将她抱下,然后转了一圈。 “放我下来,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像什么样子?”陆清棠伸手在墨则深的肩头轻轻捶了一下。 此刻,王府前的下人皆背过身去,有几个胆大的还在抿嘴偷笑。 墨则深冷哼道:“谁敢看?今天本王就是要把你堂堂正正抱进棠梨苑!” 陆清棠忍不住笑了,“我的王爷,你知道多远吗,走路我都嫌累,你还抱?快放我下来吧,回头把你累坏了。” “笑话!这么点路还能把本王累着?我告诉你王妃,我不仅能把你从大门里抱进去,我还能……” 墨则深顿了顿,然后低头附在陆清棠耳边嘶哑道:“我还能与你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不信咱试试?” 听罢这话,陆清棠当即就羞红了脸,抬手捶打在墨则深的肩头,在心里暗骂他不正经。 墨则深眼底一片促狭,他大笑着颠了颠怀里的陆清棠,迈着大跨步抱着陆清棠从正门走进去,刚好碰见了立在侧门的陆清月。 陆清月被这一幕气得满眼嫉恨,但仍旧强装镇定,上前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 墨则深现在对陆清月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态度,而且就连仅有的救命恩情,也在她对自己下药一事后,冲刷地干干净净。 “你有事吗?”墨则深冷冷地看向陆清月。 怀里的陆清棠觉得尴尬,想要挣扎着下来,却被墨则深健硕的手臂禁锢得死死的。 陆清月眼底一阵委屈,但却无处发泄,只能在袖子里抠弄自己的帕子。 她知道现在在墨则深眼里已经一无是处,仅仅还是因为侧妃的身份,她还能留在她身边。 她小声回答道:“回王爷,妾身想找王妃,让她准许妾身找一个工匠来给臣妾修浴盆,妾身的浴盆坏了。” “那就修呗,工钱找账房支就行,这种小事以后可以自己做主。”陆清棠对陆清月说。 她虽然不喜欢陆清月,但是当家主母的身份还是不能跌份的。 否则岂不是欺负人了。 况且陆清月现在已经这样了,她也不能穷追猛打。 陆清棠有孩子,有顾虑,不能断了旁人的绝路。 陆清月点点头,目送了陆清棠和墨则深离开,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抠出一个洞。 她落下泪,旁边的蔻丹赶紧给她擦眼泪,然后扶着她回了揽月居。 修浴盆的工匠在第二天就找来了,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他叫阿顺,年龄在十六七岁左右,生得唇红齿白,浑身肌肉。 十月的白日里还是很热,阿顺的脊背很快湿透了,脱去外衣,露出健壮的上半身。 第130章 人家是不拘小节 陆清月自从昨晚看见墨则深和陆清棠两人恩爱的模样,一直郁郁寡欢,她怀念着刚嫁进王府时,墨则深整日留宿揽月居的时候。 虽然没有与她同房,但也始终都对她柔情蜜意。 蔻丹劝她想开点,扶她出去走走。 走着走着,主仆俩走到了浴房里,这让陆清月立马想到了为墨则深宽衣沐浴的场景。 恍惚间,她把这个光着上半身干活的阿顺看成了墨则深。 “小的见过侧妃娘娘。”阿顺一见到陆清月,立马跪下磕头。 映入陆清月眼帘的,是一大片厚实的脊背,还有宽大的肩膀,立马让她有些失了神。 一旁的蔻丹立马怒斥道:“大胆狂徒,胆敢在侧妃娘娘面前袒胸露背,成何体统!” 阿顺听罢连忙拿起一边的马甲往上身套,一边套还一边请罪。 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十分腼腆,两只黝黑的眼里全是恐惧,陆清月有些心软。 “没事。”陆清月说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接着干吧。” 阿顺千恩万谢,起身又拿起锯子,熟练地干起木工活来。 健硕的臂膀不断挥动着锯子,他时不时抬起臂膀擦去额上的汗水,露出毛发旺盛的腋下。 陆清月对身边的蔻丹说:“去给拿盏茶给这位小哥吃,这天太热了。” 蔻丹不明白为何陆清月对一个木匠这般关心,但也不敢多问,便应声退下了。 见蔻丹走了,陆清月便上前对阿顺说道:“歇会儿吧,天太热了。” “谢侧妃娘娘。”阿顺连连道谢,然后冲陆清月腼腆地笑了笑。 陆清月心头一颤,她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笑容了,再看看他健硕的上半身,顿觉脸红。 蔻丹端来茶,阿顺连忙接过来,正要喝下的时候,听见蔻丹埋怨了一句。 “连声谢谢都没有,真是没有教养!” 阿顺立马脸红了,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瞥向陆清月。 陆清月皱起眉来,“蔻丹,人家是不拘小节,你懂什么?” 蔻丹不敢说话了,却又听阿顺向她问道:“那蔻丹姐姐,我可以喝了吗?” “我……” 蔻丹没想到阿顺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语塞,只得嘟囔道:“谁是你姐姐,攀什么亲戚!” “你喝你的,关旁人什么事。”陆清月一脸不满地看向蔻丹,“别站着了,下去拿点瓜果来给这位小哥解渴。” 蔻丹一脸悻悻,但还是退下了。 而后,陆清月笑意晏晏地看向阿顺,“我这侍女一贯是被我宠坏了,别介意,快坐下吧。” 阿顺乖巧地点点头,将喝完的茶杯放到一边,然后一屁股坐到台阶上。 陆清月瞧着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为何不坐椅子?” “这儿凉快!”阿顺冲陆清月笑笑,“要不侧妃娘娘坐过来试试?” 陆清月有些迟疑,但还是走上前,学着阿顺的样子坐在了台阶上。 一缕清风拂过,带来一阵凉意。 “果真挺凉快的。”陆清月笑道。 又瞧着阿顺起身走到一旁的荷花池窄了一片荷叶,便问他是何意。 阿顺笑笑,将那片荷叶挡在陆清月斜上方,“太阳太晒了,小的怕晒着侧妃娘娘,给你挡一挡。” 他的笑容很灿烂,腼腆又可爱,陆清月的心不经意间怦怦跳起。 快到晌午的时候,阿顺把揽月居的木桶修得完好如初,他的手艺很好。 陆清月上前检查一番,便让蔻丹去给阿顺拿工钱,除了应得的工钱,陆清月还多给了一些赏钱,比工钱都多。 阿顺百般推诿,最终还是收下了,陆清月又让他吃罢午饭再走。 蔻丹见陆清月容留一个木匠同桌吃饭,实在是受不了,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憋在心里。 饭菜很丰盛,陆清月又备了酒,本意是给阿顺喝的。由于和阿顺聊得来,陆清月也喝了两杯,起身想要进屋歇息的时候忽然有点晕,被旁边的阿顺一把抱住。 这么一抱不要紧,立马将陆清月的空虚给抱出来了。 自从墨则清死后,陆清月就再也没有被男人碰过,再加上酒精的催情作用,陆清月一下子软瘫在阿顺怀里。 阿顺本就生得好看,再加上身材不错,人又年轻,她不心动才怪。 “侧妃娘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阿顺连忙关心起来。 陆清月喝多了,一脸红晕,眼神也迷离起来。 阿顺不明白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他不敢对陆清月有什么非分之想,至少现在不敢。 “干什么呢,还不快把侧妃娘娘扶起来!” 刚刚从外面进来的蔻丹见状立马呵斥起来,她走上前想要扶起陆清月,却遭到陆清月的一记怒视。 蔻丹愣了愣,然后瞧着依偎在阿顺怀里的陆清月,那一脸幸福的模样,立即明白了。 心里虽然瞧不起阿顺的身份,但却不敢同陆清月顶嘴,带着心里的不满,蔻丹走出房间,并带上房门。 在门关上的一刹那,阿顺立马明白了,也壮起了胆子,但仍旧有所保留。 陆清月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屏风后头。 那里有一张换衣服的罗汉床,床很小,但也足够了。 阿顺冲她玩味一笑,一把抱起娇小的陆清月,走到屏风后,将她放在床上…… 直到傍晚,夕阳西下,天边失去了颜色,陆清月才依依不舍地送走阿顺,嘱咐他明天再来修柜子。 阿顺得了许多银钱,满是欢喜,期待着第二天的幽会。 …… “恢复得不错,一定记住了切忌暴晒,另外药膏还要接着涂。” 陆清棠从药箱中取出一瓶新药膏递给墨新玉的丫鬟。 墨新玉一把拉起陆清棠的手,撒娇道:“四嫂你对我最好了,我的脸现在只要用脂粉盖上,几乎看不到疤痕的。” “是啊是啊,前两天我还带新玉出了门,这十年来是新玉第一次迈出家门,见到什么都新奇得要命。”徐王妃说着,眼底闪过泪光。 陆清棠见状赶忙安慰道:“这是好事儿,以后新玉成了婚,一定要请我吃一盏喜酒。” 徐王妃不禁笑起来,“那是一定的,到时候还要请你做大媒人呢。” 墨新玉登时便脸红了,一脸羞涩道:“娘,你说什么呢,四嫂也是,就会笑话我。” 陆清棠与徐王妃相视一笑,也不禁笑起。 因着前几次陆清棠都没有留在徐王府吃饭,徐王妃这次怎么无论如何都得留陆清棠吃个午饭。 陆清棠本就有话想要问墨新玉,在徐王妃盛情难却之下,便答应了。 于是徐王妃就让墨新玉陪同陆清棠说话,她亲自去厨房看着厨娘做饭。 第131章 事情竟是这样的 于是徐王妃就让墨新玉陪同陆清棠说话,她亲自去厨房看着厨娘做饭。 陆清棠见来了机会,便向墨新玉问起来,“新玉,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也是个诚实的人。” 她坚毅的眼神看向墨新玉的时候,带着不可抗议的压迫感。 她这番话里有话,让墨新玉有些不自在,当即被陆清棠的眸色震撼到了。 陆清棠对她有恩,况且她不会轻易这么看自己的。 于是墨新玉便道:“四嫂你有话就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你还记得当年你被水灵薰推倒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是在哭,还是立马爬起来?”陆清棠问道,视线一刻不曾从墨新玉身上移开。 墨新玉愣了一下,立马低下头,“四嫂问这个做什么,时间太久了,我都忘记了。”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一件事让她遭遇童年阴影多年的事,如何能够忘记,必然是会记忆犹新。 即便是忘记细节,也会追寻到蛛丝马迹。 如果真是忘了,那也是故意而为之。 陆清棠并没有立即戳穿她的话,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新玉,你再仔细想一想,一个小孩子摔倒了一定会哭的。”陆清棠放下茶杯,开始引诱墨新玉。 墨新玉眉间微蹙,立马点头道:“对,四嫂说的没错,我当时是哭了,我给忘了。” 陆清棠这一刻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她失望地在心内叹口气。 “如果你哭的话,府里的丫鬟一定会发现你,水灵薰说过,她当时离开后,是过一会儿才听见你哭的。”陆清棠毫不留情地揭开真相。 既然给了她机会,她不珍惜,也没必要给她留颜面。 更何况,整个屋里只有她们两人,陆清棠自认已经够意思了。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对他们夫妻俩造成的危害,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墨新玉听罢陆清棠的话,立马从对过椅子上站起,厉声反驳道:“你怎么不认为是水灵薰在说谎?” “你怎么认为她是说谎了?当年的事闹得这么大,我只要找到其他证人,就能证明这其中的真实性,你又何必这么激动?”陆清棠面不改色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吃饭,为的就是单独问你,给你留一个面子,希望你能配合我。” 墨新玉不敢看陆清棠的眼睛,她再次坐下,小声说道:“四嫂,我……我不敢让娘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一定会狠狠骂我的。” 她红着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 陆清棠有些同情不起来。 正因为她害怕被徐王妃责怪,就让摄政王一家背了十年的锅。 幸好摄政王两口子明事理,没有责怪水灵薰,要不然换做被人家,水灵薰一定得受尽委屈。 “那你就把事情的原委说给我听听,我给你出主意。”陆清棠伸手抓住墨新玉的手,给予她一些安慰。 墨新玉吸吸鼻子,然后道:“当时的确是水灵薰推了我,但是我并没有摔倒,但恰好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当时推我的地方正好有假山,我在那里玩了一会儿,不小心磕在一片假山上,人当时晕了过去。醒来后我娘就和摄政王妃吵了起来,正是那个看到水灵薰推我的人告的状。” 她说着,把头低了下去,“我当时也是骑虎难下,旁人问了是不是水灵薰推的我,我就点头了。” 事情竟是这样的。 陆清棠猜对了。 也不好说她有心计,但的确是水灵薰推了她。 不过说到底是件小事,当初若是两家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一聊,徐王妃再耐心地询问,说不定当场就解决了,也不至于闹得现在这么僵。 她拍拍墨新玉的肩膀,“事情的缘由我也不会跟你娘说,你们家也说了,治好你的脸,这件事便永不再提。但是——” 墨新玉连忙问:“但是什么?” “但是这件事的确是你错了,你也要为你做错事情付出代价。”陆清棠郑重道,“过几天便是你娘和摄政王妃的寿辰,到时候水灵薰也回来,她会向你道歉,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墨新玉连忙点头,“我知道四嫂,谢谢你!你不仅治好我的脸,还让我把压在心里多年的事说出来,我心里现在好受多了。” 她说着,抱住陆清棠小声哭了起来,她的心并不坏,就是胆子小了些。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陆清棠也明白,徐王和摄政王两家的事解决不了,不利于墨则深在朝中的立足。 这下好了,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在徐王府吃完饭,陆清棠就带着苏木离开了,回家开始准备过几天闻喜楼的宴会。 菜单和客人名单,陆清棠和苏木,还有周嬷嬷对了一遍又一遍。 闻喜楼那面,由墨则深亲自出面,把宸王府的府兵全都派出去,专门用来保护宴会上的客人,防止有一些不安分的人动手脚。 到宴会那天,陆清棠一早就起床,安排好两个宝宝一天的饭食,嘱咐奶娘们照看好宝宝,就跟着墨则深到了闻喜楼。 闻喜楼里到处张灯结彩,除了闻喜楼本身的小二和后厨,剩下的全部都是宸王府的人。 周嬷嬷和陆清棠看着后厨,墨则深和管家在前院忙着招待客人。 墨新玉穿了一身新衣,打扮得花枝招展,跟水灵薰聊得火热。 水灵薰这丫头天生就是个不拘小节的,对于小时候的事深感愧疚,墨新玉也打开心扉。 两个母亲见孩子们没了疙瘩,也就不约而同地说笑起来。 说到底都是为的孩子的事,她们其实并没有矛盾。 宴会什么规格并不重要,陛下的最终目的是让两家人和好,让朝政变得安稳起来。 一天忙得晕头转向,终于让两位贵妇的寿宴圆满完成,傍晚时分回了家,陆清棠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床上。 墨则深也躺在一边,用脸蹭着她的鼻尖,看着她笑。 他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畔低吟呢喃,逗得陆清棠笑得咯咯直乐。 然后,再顺势压上去,吻上陆清棠的唇。 第132章 王妃吃醋了 闻喜楼宴会圆满成功,陛下对此很高兴,给宸王府下了一大堆赏赐,还亲自给两个宝宝拟定了封号。 墨宝封为文宣郡王,墨茉封为长欢郡主。 鲜少有孩子在襁褓时候被加封的,尤其是女孩子,这可是极其罕见的。 陆清棠和墨则深接了圣旨后,给宣旨太监们塞了点礼物,随后送走了他们。 回到棠梨苑,两个奶娘抱着宝宝们出去玩儿,陆清棠一下子把自己摔在床上。 接个圣旨可把她累坏了,光是跪,加在一起就跪了接近半个时辰。 “这会儿就累了,明天还得进宫谢恩呢。”墨则深躺在一遍,侧身看向陆清棠,姿势妖娆。 陆清棠懒得搭理,背过身去,“那就趁现在时间赶紧歇一会儿,睡醒了好有力气吃饭。” “那就先睡觉。”墨则深笑嘻嘻地从背后搂住陆清棠。 一觉睡醒以后到了傍晚,棠梨苑正在准备饭菜,陆清棠怀里抱着墨茉,墨茉被她逗得嘎嘎笑,两个肉肉的小手举得高高的。 墨宝看到妹妹被娘亲抱着,便在奶娘怀里哭闹起来。 “墨宝怎么啦?” 陆清棠将墨茉交给奶娘,伸手把墨宝抱在怀里。 墨宝立时就不哭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娘亲看个不停。 刚刚抱着墨宝的奶娘不禁笑了,“别看小郡王和小郡主整天是我们带着,可是一见到王妃还是得黏着王妃。” “说的是呢,小郡主我们怎么逗都是很少笑,只要王妃一逗就立马笑个不停,果真是母女连心。”另外一个奶娘也附和起来。 这时候,墨则深从外面走进来,伸手从奶娘怀里接过墨茉。 高大帅气的身影抱着小婴孩,给人带来一种成熟和安全感,陆清棠忽然觉得留下来也挺好的,至少面前这个男人还是不错。 苏木走进卧房,告知饭菜已经备好。 陆清棠便和墨则深一道出去吃饭,今天的饭菜口味清淡,这是陆清棠特意嘱咐的。 前两天在闻喜楼,为照顾宾客口味,吃得都是比较油腻比较重口的,故而这几天的饭食都比较清淡。 夫妻俩刚准备吃饭,便瞧见苏木气呼呼地走进屋里,嘴里嘟囔道:“吃个饭都吃不安。” “王爷王妃,侧妃娘娘要见王爷。”苏木鼓着嘴说。 陆清棠头也不抬,问道:“那王爷去吧。” 满脸明显都是不高兴,心里更是不舒服。 墨则深见状不禁笑了,他伸手挑起陆清棠的下巴,“王妃吃醋了?” “我吃醋?”陆清棠撇撇嘴,“吃你个头,我要吃饭!” 说完,低下头,狠狠地往嘴里扒了几大口饭。 墨则深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对一旁的苏木说:“跟侧妃说,我现在在吃饭,明天……后天再去找她。” 听罢这话,陆清棠愣了一下,抬头瞄了他一眼,眼神里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墨则深快速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想什么呢,我跟她去谈让她离开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陆清棠这才想起之前和墨则深在马车上说过的话。 “谁在想什么,胡说。”陆清棠继续低下头吃饭。 眉眼间微微扬起,笑意掩藏不住。 墨则深上下打量一番,越看越欢喜,忍不住站起身亲了她一下。 在场众人连连惊呼,全都背过身去。 陆清棠被他忽然亲了一下,登时便羞红了脸,耳尖似是要渗血了一般。 墨则深夹起一块火腿递到陆清棠的碗中,“好,是本王胡说,你快吃吧。” 陆清棠心内忍不住想笑,夹起那块火腿放进嘴里,只觉得甜津津的。 第二天一早,陆清棠和墨则深进宫谢恩。 谢恩这种事他们俩都倦了。 自从陆清棠穿越来,谢恩谢的整个人都麻了。 礼部那面说会选择一个良辰吉日为两个宝宝举行大典,陆清棠就以破费为由拒绝了。 大典上太过吵闹,人多,细菌也多,两个孩子太小,又是早产儿,免疫力本来就不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陆清棠不想两个孩子出风头。 他们本就是康元帝的第一个孙辈,枪打出头鸟,太过拔尖就会遭人嫉恨。 墨则深没有夺储的意思,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生出小人之心,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谢完了恩,陆清棠和墨则深就去看了太后。 陪同太后吃完午饭,太后午休,墨则深被陛下叫过去有话说,陆清棠就去抽空看了淑妃。 淑妃如今已有近六个月的身孕,还有三个多月就可以生产。 陆清棠给她带了一些陛下的赏赐,是一些雪燕雪蛤之类的补品,也都是淑妃正常都能吃到的。 一进碧月宫,离得老远就听见淑妃的叹气声。 “哎,这可怎么得了!” “哎,让我死了算了!” “哎,我不活了!” 她坐在廊下,用帕子擦着眼泪,一副哀怨的样子。 身旁的青姚不断安慰着她,劝她想开点,实在不行找个太医看一看也好。 “我的脸~” 淑妃继续抽抽搭搭,看起来很是伤心。 陆清棠凑上前,仔细瞧着她的脸,但见雪白的肌肤上成片成片的大麻子,着实被吓了一跳。 淑妃见状连忙捂住脸,“不许看我的脸,陆棠棠,我要跟你绝交!” “那我就~走?”陆清棠斜靠着栅栏柱子,冲她调笑道。 淑妃不为所动,用帕子遮住脸,咬牙切齿道:“走就走,谁稀罕!” 陆清棠抿嘴笑着,随即转身,却被淑妃一把抱住。 “别走啊,我错了棠棠,我稀罕你还不行吗!”淑妃委屈得像个孩子。 陆清棠无奈叹气,转过身搂住她的肩膀,仔细瞧着她的脸。 淑妃立马又举起帕子挡着陆清棠,不让她看。 陆清棠一脸不屑,“都看见了还挡什么!” 说着,伸手将那帕子拂下。 “还说我,你看你的脸色,好像气色不太好。”淑妃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伸手摸了摸脸,“大概是双生子亏损有点大,补一补就好了。” 这时候,青姚已经拿来凳子给陆清棠坐,然后便同苏木一起站在廊下。 第133章 瞧瞧,你家王爷默认了 “陆棠棠,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如今也看了,是不是该帮帮我了?”淑妃一本正经道。 陆清棠正剥着橘子,明知故问道:“帮什么?” “陆棠棠!”淑妃眉心拧起,漂亮的脸蛋瞬间鼓成了包子。 陆清棠把剥好皮的橘子瓣分开,先塞一瓣放淑妃嘴里,然后又塞进自己嘴里。 酸的她立马跳了起来,她苦着脸看向淑妃,“你故意的。” “哼!”淑妃冷哼一声,一脸傲娇。 放下橘子,陆清棠便道:“不必担心,不过是孕激素反应,都是正常的,过几天就退下去了,安啦!” 淑妃点点头,然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你那个时候怎么没有?”淑妃连忙问。 陆清棠又拿起一个香梨啃起来,“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呗,而且,据我所知——” 她压低声响,小声同淑妃说道:“据我所知,男胎比较容易长斑哦。” “真哒!”淑妃双眼放光地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冲她挑了挑下巴,眼眸戏谑,“走着?” “走就走!” 淑妃说着,起身拉着陆清棠进了屋,不许旁人跟着。 她们就是这么有默契。 进了卧房离间,陆清棠为淑妃脱去外衣,把肚兜向上卷起,露出肚子。 然后打开了镯子里的空间,放出四维彩超机。 她先在淑妃的肚皮上涂抹耦合剂,一手拿着探头,一边用手指给淑妃看。 “看,这个是脑袋,耳朵、眼睛、鼻子、小嘴巴,多可爱呀。”陆清棠对淑妃说。 淑妃的眼眸里浮现出母亲的慈爱,又是惊喜,又是激动。 探头往下游走,照到宝宝的身子,再往下,便在宝宝的裆部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看见没,这个是小鸡鸡。”陆清棠冲淑妃笑了笑,“我说对了吧?” 淑妃立马激动地抓住陆清棠的手,开始摇晃起来。 陆清棠十分无奈,只得任由她摇晃着,还得一面为她擦去肚子上的耦合剂。 收起彩超机,陆清棠便躺在淑妃身边和她聊起了天。 淑妃把头靠在陆清棠的肩头,有些哽咽道:“其实,我并不是因为脸难过。” 陆清棠用脑袋蹭蹭她的头,小声问:“那是因为什么?” “别的嫔妃怀孕六个月后都可以在宫里见一眼家人,就我没有爹娘,我好像有家人陪着。”淑妃的眼里流下一滴泪,蹭在了陆清棠的衣裳上。 陆清棠转过脸,伸手擦去她的眼泪,轻声安慰起来,“别难过,以后我们就是家人,我们可以互相取暖的,爹娘其实也并不是很重要。” 就像陆清棠的爹,自从她成亲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只有上次宝宝满月酒席上,他才出现过一次,而且坐月子的陆清棠也懒得看他。 你不仁我不义,你对我怎样,我就对你怎样。 “你说得没错,可我还是有些难过。”淑妃伸手搂着陆清棠的脖子,“能陪我睡一会儿吗?” 陆清棠闭上眼,笑着说“那咱们就比赛谁先睡着。” “好啊。”淑妃也闭上眼,眉眼弯弯。 …… 睡醒一觉后,碧月宫的宫人进来为她们二人洗漱。 苏木笑意晏晏走进来,似有喜事。 陆清棠便问道:“苏木,你笑得这么高兴,是要发财了吗?” “什么呀,王妃你可快些吧,王爷在外面等着你呢,你睡的时候就在碧月宫的宫外侯着呢。”苏木笑道。 陆清棠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淑妃就撇了撇嘴,“真是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呀,幸好是在碧月宫,万一在旁的地方怕不是认为被拐跑了呢。” 这酸溜溜的话让陆清棠听在心里忍不住抿嘴。 “再胡说我就告诉你的孩儿,他娘亲可是六宫碎嘴子。”陆清棠恶狠狠道。 淑妃用手捂着胸口,一副害怕的样子,“哎呀,可吓死我了!” 这时候,宫人来报陈邦祖来为淑妃请平安脉,宸王就顺便跟着进来了。 两人走出卧房里间,又将陈邦祖请进来号脉,墨则深也跟着进去了。 墨则深先是向淑妃行了礼,然后开始打量起陆清棠,虽说是一言不发,可那情意绵绵的眼神比说起情话来还要缠绵。 陆清棠也在冲他笑,有些羞涩,有些拘谨。 “咳咳!”淑妃清了清嗓子,伸出手臂让陈邦祖号脉,然后对陆清棠说,“别在我这里眉来眼去的好不好,好像我碍事儿一样。” 听罢这话,陆清棠有些脸红,她往淑妃身旁坐下,正色道:“浑说,我可没有。” 陈邦祖为淑妃号好了脉,淑妃收回手,一把搂住陆清棠,挑了挑眉。 “不是在眉目传情,那是在做什么呀,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不过一下午不见你看看把你家王爷急得。” 墨则深正坐在对面,听闻淑妃的话也未免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些话不假,的确是他的心声,他不过是羞于启齿罢了。 见墨则深不语,淑妃便又继续笑道:“瞧瞧,你家王爷默认了。” “讨厌!”陆清棠冲她翻了白眼,然后向陈邦祖问道,“陈太医,请问淑妃娘娘的脉象如何?” 陈邦祖终于有机会说话了,连忙上前拱起手来,“回淑妃娘娘,回宸王妃,淑妃娘娘的胎相安稳,比起昨日不知好了多少!” 他昨天来请脉的时候,发现其脉搏很是不稳,还担心了一整天。 作为安胎太医,若是淑妃出了差错,他可是要倒大霉的。 淑妃听罢这话便安心了,立马搂住陆清棠撒娇道:“哎呀都是你的功劳,见到你我心情好了,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她俩搂在一起的样子亲昵无比,宛如一对鸳鸯似的,让对面的墨则深看了很是不舒服。 “咳咳咳,淑妃娘娘,请你自重,这是我的王妃。”墨则深心里莫名的不爽。 淑妃立马不服气起来,“宸王,自然知道陆棠棠是你的王妃,我不过是搂了一下而已。再说了,我是个女的,还能把你王妃吃了?” 墨则深不语,却仍旧一脸不爽的样子。 第134章 请王爷最近克制一些 陆清棠知道墨则深这是吃醋了,可跟一个女人吃的哪门子醋呀,真是孩子气。 她刚想说些什么,但见淑妃再次将她抱住,对准脸蛋“吧唧”就是一口。 陆清棠当即愣住了,怔怔地看向淑妃。 一旁的陈邦祖正准备收回脉枕,见到这一幕,一把年纪的他,下巴都要掉了。 墨则深更是一脸黑,随即变红,十分难看。 “怎么样,我不仅搂,我还亲呢,你服不服!”淑妃站起身,掐着腰,十分得意。 陆清棠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捂着脸,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墨则深还在黑着脸,简直比哭都难看。 陈邦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立马对淑妃道:“淑妃娘娘,没事的话,臣就先回去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条老命迟早得交代在宫里。 不被皇上砍头,也得被这一群人吓死。 谁知淑妃却叫住了他,“别走,给宸王妃看看,本宫瞧着宸王妃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儿,我就是这段时间有点累了。”陆清棠说,“而且我自己也是大夫,我还用旁人给我瞧?” 陈邦祖屡屡胡须,郑重道:“宸王妃,医者不自医呀,还是让臣为您看看吧。” “对,赶紧看看,本王也看着王妃脸色不太好,还请陈大人给开点药调理一下。”墨则深也连忙开口。 陆清棠这才伸出手,“那就看看吧。” 既然是淑妃的好意,还有墨则深的关心,也不好拒绝。 看看也总是好事儿。 陈邦祖连忙把刚刚收好的脉枕放回桌子上,然后给陆清棠搭脉。 但见他面色从正常变成凝重,随后又有些局促。 陆清棠连忙问:“是哪里有不妥吗?” 虽然她在穿越前就研习中医,但医术对比陈邦祖这样经验丰富的太医还是差了一大截。 有些病她没遇到过,自然把不出来。 “怎么了太医,难道王妃生了什么病?”墨则深也瞧见陈邦祖脸色不好,便连忙起身上前问起来。 淑妃也一脸焦急,“什么病你说呀陈太医,别让我们着急。” 唯有陆清棠一脸茫然,她按时为自己做体检,应该没什么病的。 她的身体还是比较清楚的,最多就是产后不调,还有一些月经不调而已。 “呃……这……”陈邦祖脸色有些尴尬,但也不得不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请王爷最近克制一些,这房事过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也是会让王妃负担太重的。” 周围空气凝结,三个人全都跟冰雕似的一动不动。 陈邦祖立马抓起桌上的脉枕,嘴里说着告辞,然后飞也似的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一面跑,一面在心里嘀咕:我不想说,你们非要我说,这可不怪我…… 此刻整个房间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尴尬到了极点。 陆清棠不断用脚趾抠地,恨不得立马原地消失。 都说了不用号脉,不用号脉,偏偏不听。 明明可以死的壮观,非要让她如此社死,这以后还怎么见人! 墨则深也是和陆清棠同样的想法,不过他倒是认为这可以证明他的能力。 他还是挺厉害的,看来以后还是得克制一下。 其实最尴尬的莫属淑妃了。 她恨自己多管闲事,干嘛要让陈邦祖号脉! 都怪这张破嘴,下次还是给缝上吧。 …… 陆清棠和墨则深都不知道是怎么从碧月宫里走出来的,在回隆庆宫的路上,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连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走到隆庆宫大门,陆清棠方才开口,“你先回王府吧,我要留在宫里头陪淑妃几天,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我陪陪她,她能好过一些。” 墨则深下意识以为方才号脉一事,立马向她保证起来,“你别怕,我这几天不碰你不就行了,要不咱们制定个时间,三天,不,两天一次?” 陆清棠立马脸红了,抬脚踢了他一下。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是真的,不是那事儿。我真的是看淑妃难过,她没有家人陪伴,心里憋闷,我作为朋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陆清棠说着,拉起他的手,“我就住几天,过几天你来接我,好不好?” 墨则深看着陆清棠明亮的眼睛,满满全是爱意,立马心里酥痒起来。 他低头附在她耳畔嘶哑道:“你的眼睛真好看,我的王妃是最美的。” “哎呀你同不同意呀,居然还这么肉麻。”陆清棠用手扯着他的腰带,娇声道。 墨则深叹口气,他伸手搂住她的肩,“王妃乐于助人,心地善良,我怎么会不同意呢?你放心住宫里吧,我过几天就来看你。” 陆清棠点点头,然后又将他的腰带扯了扯,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呢喃道:“什么克制不克制的,才不要听,你其实还是挺受用的。” 这句话就是对他这么多天努力的最大回报。 “遵命,王妃!”墨则深得意地笑起来。 两人回到隆庆宫,太后留墨则深吃了晚饭。 陆清棠交代了他一些事宜,又让他抱了宝宝,墨则深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皇宫。 回到宸王府,墨则深处理了一会没有完成的公务,这才上床歇息。 在第二天,又在衙门忙活了一天,在睡前忽然想起陆清棠交代的事。 那就是如何打发陆清月。 这倒真是个难题。 他不知道陆清月愿不愿意走,更是猜不出陆清月听到要赶她走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算了,明天再说吧,大晚上的可不好过去,毕竟孤男寡女的。 他本来就对陆清月没有那层意思,况且现在的他心里只有陆清棠,他们彼此可都是属于对方的。 不仅仅是心,身体也要干干净净的。 于是第二天晌午,墨则深特意从衙门回王府吃饭,并让余白去揽月居叫来陆清月陪同。 揽月居这边,陆清月刚和阿顺还没完事儿,陆清月还在兴头上,就听见蔻丹在砸门。 “真扫兴!”陆清月愤愤地穿上衣服。 阿顺笑了笑,“晚上一定好好再伺候侧妃。” 陆清月附身在阿顺脸上亲了亲。 他俩赶忙穿上衣服,走出来后,依旧是衣冠楚楚的模样。 第135章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陆清月来到滕阁。 此时她已经对墨则深没有那么多感情了,最多就是对他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弃了,成为深深庭院中的怨妇。 “坐下来一起用饭吧。”墨则深头也不抬地对陆清月说。 陆清月愣了一下,难得这个男人会同她一起用饭。 难道他一个人在家寂寞了? 男人果然是闲不住的。 她迈着款款步伐走上前,坐到了墨则深的对面,拿起了碗筷,陆清月此刻心内是有些激动的。 阿顺的确有两下子,但容貌与尊贵是永远比不得墨则深的。 她更是想要亲近墨则深,感受墨则深强悍与霸道。 那肯定是比阿顺要强的多。 墨则深正吃着,他放下筷子,看向陆清月,“清月,我……我现在和王妃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你也是看到的,王妃这个人不喜欢府内人多。” 话说到这,陆清月当即就明白了。 这是要赶她走。 陆清月当即便心冷了。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之前你为我挡箭,我很感动,我也自知对你不住,我也以为那是爱,可现在发现并不是。”墨则深看向陆清月,满眼亏欠之意。 陆清月摇了摇头,“可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那个时候你生命垂危,为了让你挺过去,你说什么我就只能答应什么。”墨则深微微叹口气,“总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我也都会答应你。”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若是有喜欢的人,我也可以帮你撮合,王府名下的府宅、田地、铺面,只要你看上的,我都可以给你。” 听罢这话,陆清月脑中立刻想到了阿顺。 如果得了银钱铺面,她就可以一辈子吃喝不愁,和阿顺过上好日子。 与阿顺恩爱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用银钱把她打发了,她本来就是冲着宸王正妃的位置来的,也是冲着墨则深这个人来的,凭什么让她走? “我想要王爷,我只想要你,什么金钱铺面和田亩,我都不稀罕!”陆清月连忙跪倒在地,满脸清泪。 墨则深偏过脸,不去看她,“清月,我知晓你的情谊,可我们都长大了,要面对自己的真情实感。以前是我对不起王妃,现在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请你原谅。” 陆清月提着裙子,跪走墨则深面前,她用手扶着墨则深的膝盖,楚楚动人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然而墨则深的眼里却没有半分怜惜之情。 陆清月这下彻底死心了。 随即脑海里尽是恨意。 就算是走,她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她不甘心。 “王爷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月儿也就没有脸面在王府里留下了,月儿什么都不要,只求王爷平安顺遂。”陆清月说着,匍匐在地上,给墨则深磕了个头。 墨则深心下当即叹口气,“那怎么行,该你的一个都不能少,我会让管家安排的,届时会予你一封和离书。” “要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陆清月扶着桌子站起,“王爷既然觉得亏欠月儿,那么就请在我走之前陪我吃顿饭吧。” 墨则深立马警觉起来。 他被陆清月坑的次数不少,自然对她不放心。 但转念一想,她不过这一个请求,最多不喝酒就是了。 想到这,墨则深便道:“可以,不过我不喝酒,咱们只吃饭。” “好,那月儿就先退下了。”陆清月向墨则深行了一礼,随即离开滕阁。 回到揽月居,阿顺还没走,他的一双大手从陆清月背后将她揽住。 陆清月立即酥了身子,任由阿顺将自己抱起…… 事后,陆清月光着身子斜靠在阿顺怀里,脑中却依旧想着墨则深对她说过的话。 看着身旁的阿顺,她立马有了一个想法。 陆清月对阿顺说:“阿顺,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的侧妃娘娘,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帮不帮忙的,咱们可是夫妻。”阿顺满眼笑意。 陆清月虽从骨子里瞧不起阿顺,但为了利用他也只得顺从。 她勾住阿顺的脖子,悄声在他耳畔说:“事情很简单,只需要用到你的长处。” 阿顺听罢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立马笑意晏晏,“那侧妃娘娘可当真善于用人!” …… 隆庆宫里,陆清棠带着两个宝宝睡在床上,怎么躺都觉得心烦。 两个宝宝很乖,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总是吵闹,他们俩最多在一起争夺陆清棠母爱时候才会哭闹一番。 陆清棠也知道宝宝们的懂事,恨不得自己回分身。 苏木端来一盘点心,瞧见两个宝宝正在午睡,便放慢了动作。 陆清棠同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带着苏木走出里间,来到了卧房外头。 她往罗汉床上一躺,捏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点心入口即化,十分可口。 “王妃,你说咱们这么混日子好吗?”苏木也捏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陆清棠撇撇嘴,“怎么叫混日子呢,咱们这几天除了照顾淑妃,还去给其他妃嫔治病,可得了不少银钱呢。” “嘿嘿,这钱挣得也挺容易的,吃吃喝喝就可以了。”苏木嘿嘿一笑,“明天王爷就来接王妃了,到时候又能看见王爷黏着王妃的样子了。” 陆清棠摆摆手,笑意从眸中溢出,“墨则深这个人平日里看着一脸严肃,其实就是个孩子。” “王爷和王妃现在越来越恩爱,苏木真为王妃高兴。”苏木看向陆清棠,满满全是羡慕。 陆清棠一块点心吃完了,翻身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点心清甜,茶水清洌,这大概就是享受人生了。 她又倒了一杯茶给苏木,回头她吃完点心一定要会口渴的。 “谢谢王妃。”苏木端起茶抿了一小口,然后道,“对了王妃,刚刚我去御膳房拿点心的时候听说庆乐公主要过生辰了。” 陆清棠转过脸看向她,瞬间觉得点心不香了。 庆乐公主现在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小姑子,小姑子过生辰,嫂子没有道理不准备礼物的。 一想到要花费银子,陆清棠就心痛万分。 那些可都是她一点一点攒来的。 第136章 这不可能 苏木见陆清棠脸上浮现出心痛的模样,便安慰她道“其实也不必破费的王妃,这是庆乐公主在宫里度过的第一个生辰,陛下自然会重视的。到时候陛下一定会给公主赏赐,咱们的礼物再贵重也不能比得过陛下呀。” 这么一说还挺对的。 陆清棠立马双眼放光,“苏木你太厉害了,看来你在宫里头很吃香嘛。” “还不是因为王妃的功劳,所以这些嫔妃公主都对我格外关注,我是托了王妃的福。”苏木笑起来。 陆清棠得意地高昂着头,然后对她说:“对了,王爷不是说明天来接我吗?你找个小太监帮我传消息,就说等几天再接我吧,我得留在宫里给庆乐公主过生辰,免得跑来跑去。” 苏木点点头,吃完点心,在陆清棠午休后就去找了小太监。 给了小太监一些银钱,小太监很快便出宫到了宸王府,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余白。 此时已经是傍晚,墨则深这会儿已经进了揽月居,余白觉得不方便。 但一想到墨则深不过略坐坐,又不留宿,便想着等他出来后再告诉他。 揽月居里,墨则深坐在饭桌前,陆清月坐在他对面。 他看向紧闭的房门和窗户,觉得有些不自在,便道:“把门打开透透气。” “王爷不知,妾身有些着凉了,大夫说不宜见风。”陆清月请客了两声,同墨则深讲道。 墨则深点点头,也就没说什么。 说到底,他心里对待陆清月还是有些愧疚之意。 陆清月再有错处,也是救过他的命,他也不能不讲良心。 “王爷,咱们这是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了,这些全都是我的手艺,你尝尝。” 陆清月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菜给墨则深,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瞧见墨则深一动不动,陆清月就自顾自地吃起来。 她知道前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墨则深起了疑心,故而很是听话,没有备酒。 墨则深见陆清月吃了,这才放心地动起筷子,但却并没有同陆清月说什么。 屋里静得出奇,袅袅烟雾弥漫着,只有筷子翻动的声响,和偶尔陆清月说话的声音。 对面的墨则深慢慢吃着,时不时回应给陆清月一个点头,或者是微笑,看得出来,这顿饭他吃得心不在焉。 他想的全是明日去接陆清棠回家的场景,他想两个宝宝,想念自己的妻子陆清棠。 吃着吃着,墨则深眼睛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头也开始发晕,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他立马站起身。 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陆清月见状头也不抬,边吃边开口道:“阿顺哥,进来吧。” 阿顺快速推开房门,打开窗户,又将案上摆放的香掐断,待烟雾散去一些后,又把房门窗户关上。 陆清月白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墨则深,一边脱去外衣一边走到床前。 迫不及待的阿顺一把搂住她,将她抱上床。 事后,天已擦黑,阿顺下了床,将墨则深的衣物尽数脱去,把他丢在床上。 “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阿顺一脸不高兴。 陆清月光着身子躺在墨则深旁边,红润的双颊满脸羞涩,“阿顺哥还不快走,仔细让人把你捉了去。” 阿顺冷哼一声,穿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走出揽月居,偶遇几个人与他打招呼。 自从在陆清月那里占了便宜后,陆清月就舍不得让他走了,还在王府给他谋了个差事。 不仅能让他们日日私会,还能从王府里捞到不少油水。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王府里的丫鬟一个赛一个漂亮,尤其是陆清月身边的蔻丹。 只是那蔻丹太傲,根本瞧不起他。 胸腔中带着恼火,阿顺就动起了歪心思。 左右现在陆清月被他弄得服服帖帖,早就对他言听计从,那个蔻丹迟早得在他身下臣服。 想到这,阿顺越发地高兴,便回到下人房里睡去了。 …… 天明时分,一声鸡叫划破寂静,同时将睡梦中的墨则深唤醒。 这一夜他做了很多的梦,他梦见与陆清棠携手漫步在郊外,那时候陆清棠还没有恢复容貌。 他对她说喜欢她,不在意她的容貌,陆清棠依偎在他的怀里。 后来,又梦见了恢复容貌的陆清棠,与她嬉笑打闹,两个人靠在一起看湖水风光。 再后来就是孩子长大了,他们依旧容颜不老,他们两人抱着孙子在院子里聊天,陆清棠说跟他在一起很幸福。 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迷迷糊糊中,墨则深感觉自己没有穿衣服,不好的预感冲击着大脑。 猛然睁开双眼,他立马看到了自己光溜溜的和陆清月睡在一个被子里。 陆清月被墨则深吵醒了,先是装作惊讶的样子,随后又满眼娇羞起来。 “陆清月你给我下药?”墨则深一把抓住陆清月细长的脖子。 陆清月只觉得脖子一紧,但仍然强笑道:“王爷你错了,这是你不由自主的,要是你真的那么喜爱姐姐,又怎么会碰我呢?” 墨则深咬了咬牙,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胡说八道,本王做没做过心里清楚,你休要诓我!” 陆清月挑了挑眉,“是吗?那么我身上的痕迹是谁留下的?” 她说着,拉开被子,露出白嫩的身躯,上面赫然全是齿痕印记。 墨则深别开脸不去看她,掐住陆清月脖子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不可能,我不可能跟你有什么的。” 他对陆清月没有那种感觉,不会对她做什么,这一点他很清楚。 “那么王爷请看下这床单,您和王妃恩爱许久,应该认得这是什么吧?”陆清月说着,拿起衣服遮住身子。 听罢这话,墨则深便回头看了看那床单。 上头的斑驳印记早已干涸,留下了一片又一片大小不一的痕迹,还有陆清月事先点上去的血迹。 这些无一不在表明了,墨则深已经与陆清月同房,她现在是他的女人了。 可墨则深仍旧不信,“这怎么可能,我……” “王爷这是不想负责了?”陆清月冷笑了起来,“妾身的身子可给了你了,上次洞房花烛夜叫陆清棠占了便宜,这次我可不能放过了。” 墨则深咬着牙,“那你还脱了衣服睡在我旁边,装什么?” 陆清月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拿了衣服开始穿。 第137章 不许说出去 “王爷跟我在这里说什么,不如去跟王妃说吧,看看王妃会是什么反应。”陆清月目的达到了,自然就没有那么多耐心了。 提起陆清棠,墨则深登时就失去了气势。 对,该怎么和陆清棠交代。 她和他说过,此生只能是对方一个人的,她接受不了一个男人吃两家饭。 他好不容易把陆清棠留下,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与陆清月发生了关系,自然是要愤恨离去的。 这可如何是好? 回过头,见陆清月正在穿衣服,修长的大腿光洁白皙,可在墨则深眼里却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他快速将陆清月按在身下,并用手掐住她的脖子。 “我杀了你,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墨则深用尽全力掐着陆清月,眼底一片猩红。 陆清月拼命挣扎着,半裸的身姿十分妖娆,被掐得通红的脸开始逐渐狰狞起来。 就在她额头青筋暴起的时候,墨则深松开了手。 不是他下不去手,实在是陆清月身份尊贵,她可是将军府的嫡女,他不能因为一时之愤就杀了她。 万一让将军府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不会轻易就能解决的,说不定还会连累陆清棠和两个孩子。 他不能这么做。 陆清月在一旁吓得腿脚发软,她第一次在墨则深的眼中看到杀气。 如果墨则深再等一小会儿,说不定她就被掐死在这里了。 她赶紧套上衣服,连鞋子也没穿,就跑出了房间,留下了独自懊悔的墨则深。 墨则深呆坐了好一会儿,方才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他要去宫里接陆清棠和宝宝回来了。 可见了面该怎么说,要不要把实话说出来。 他不敢说,更不敢看陆清棠的表情。 她一定很伤心。 走出揽月居,墨则深失了魂一般,再也没有往日里脊背挺拔的高傲气势。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滕阁,想要洗个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好去接陆清棠。 一想到陆清棠,他就懊悔万分。 他根本就不该答应跟她吃饭,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心里想着一万遍如何与陆清棠解释,可一想到陆清棠生气的样子,他就不敢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躲避,先缓几天再说。 刚回滕阁没多久,便看见余白来找他了,墨则深赶紧开口道:“余白,你去宫里告诉王妃,就说我衙门忙,暂时抽不开身,让她先在祖母那里多住两天。” 余白一定便笑了,“没想到王爷王妃竟然如此心意相通!昨天王妃就派人出宫告知,说是她要为庆乐公主过生辰,等几天再回来。” “是吗?”墨则深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惊喜,而是惊讶。 余白便道:“是啊王爷,昨天傍晚的时候我想告诉您来着,可是您那会儿在揽月居,属下就没进去。可是也没就看见王爷出来过,王爷昨天是在哪……” 说着说着,余白自己都愣住了。 他家王爷居然再次留宿揽月居了,可他不是与王妃很恩爱吗? 余白有些搞不懂,一个人居然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反正他是做不到。 “不许说出去!”墨则深有些心虚,下意识开始想要隐瞒陆清棠。 余白“哦”一声,面上明显有些自在。 然后,他又说自己要沐浴,就把余白赶了出去。 余白出了滕阁,心里很是不爽,心里忍不住为陆清棠抱起不平来。 他的命是陆清棠救的,自然更亲近于她,在他的眼里陆清棠早就是他的姐姐了。 看到姐姐受了懵逼,弟弟心里怎么能好受。 但他也不敢去给陆清棠打小报告,这种事藏在心里实在是憋屈。 …… 隆庆宫里,陆清棠为了给庆乐公主送生辰礼物,想得头都要爆掉了。 这礼物不能太贵重,她会心疼。 也不能太轻,太轻了她这个嫂子难免会背上抠门的锅。 这倒简单,关键是她要借着这次庆乐公主的生辰大做文章。 上次主持徐王妃和摄政王妃的生辰一事,若不是宁妃提议,她也没那么幸运被选中。 之所以圆满成功那是她陆清棠本事大,否则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 所以,这次的生辰礼她一定要好好折腾一下宁妃。 可究竟怎么做,既伤不到庆乐公主,却能伤得到宁妃呢。 庆乐公主她不了解,但这件事始终跟她没关系,陆清棠做事有底线,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脑到用时方恨少,陆清棠现在恨自己没有一个高智商的脑子。 走出小库房,陆清棠命人将门锁了。 这些全是她得来的赏赐,一水儿的好宝贝,等墨则深来接她的时候,就把这些全带回去。 她可太机灵了! 回到偏殿,询问起墨宝和墨茉,便说是被奶娘抱去御花园玩儿了。 陆清棠想起傍晚有些冷,宝宝穿的还是晌午的衣裳,便拿着小衣裳,带着苏木去找宝宝。 走出隆庆宫,陆清棠跟着苏木穿过一座桥便到了御花园。 进入御花园走了没多久,陆清棠便听见了一阵争吵声。 “公主,还孩子不能举这么高,会吓着孩子的。” “对啊公主,文宣郡王太小了,您要是把他吓出个好歹,我们无法向王妃交差呀。” “庆乐公主您快快把郡王还给我吧,您看他都快吓哭了。” …… 陆清棠听见了两个奶娘的哀求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墨宝的哭声,立马心惊肉跳起来。 墨宝一向不爱哭,这么一哭肯定是被吓着了。 她快速循着声音在御花园里找起来。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奶奶娘哀求的声音也逐渐加急,陆清棠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她看见了。 庆乐公主墨新媛正将文宣抛得高高的,墨宝被吓得睁大双眼,头发都立了起来。两个奶娘一人抱着墨茉,全都跪在地上求她,就连墨茉也在小声哭着,仿佛是在担心哥哥。 陆清棠心都要碎了,她也不敢喊,生怕吓着墨新媛把墨宝摔着,于是便快步上前。 她眼看着墨宝再次被抛弃,心脏瞬间怦怦跳起,伴随着墨宝往下坠落,墨新媛却没有伸手去接。 第138章 小妹不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的! 陆清棠几乎是扑过去的,可是她离墨宝太远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宝离地面越来越近。 这一刻,陆清棠恨自己无能。 就在墨宝即将跌落地面的时候,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人来,用肉身接住了墨宝。 “哇~”一声,墨宝大哭起来。 陆清棠连滚带爬地上前,一把从那人怀里抢过墨宝,抱在怀里哄了起来,却没留心到,自己生整个人都在发抖。 “墨宝对不起,娘亲不该让你单独出来,娘亲不好,娘亲太粗心大意了。”陆清棠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连声音都在颤抖。 苏木也气得浑身发抖,她转过脸看向墨新媛,怒道:“公主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你险些害了小郡王你知道吗?” “大胆贱婢,胆敢指责公主!”墨新媛身旁的宫女说着,冲苏木扬起巴掌。 苏木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那宫女的手腕,厉声道:“难道公主做错了事,还敢如此猖狂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到陛下面前评评理,看看到底谁是谁非!” 墨新媛这才故作惊讶地走上前,一脸愧疚起来。 “对不起呀四嫂,我不是有意的,四嫂不会这么小气,这点小事居然要告到父皇那儿吧?” 苏木咬了咬牙,“公主说这是小事?郡王差点出事了,怎么能是小事!” 墨新媛立即掉出几滴眼泪,“我真不是故意的四嫂,这孩子是我的亲侄子,我怎么会害他呢。” 这时候,两个奶娘也忍不住了,其中一人道:“我们劝过公主了,公主偏偏不听,还说男孩子皮实,原来您也知道这是您的亲侄子。” “公主,这么小的孩子抛不得,即便不会摔着,要是吓着了也是不轻的。”另一个也跟着附和起来。 墨新媛撇撇嘴,“这不是没事吗?干嘛都在指责我,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苏木要气坏了,她恨不得扇这个贱女人一巴掌。 但她不敢,可出言讥讽几句还是可以的,于是便要出言与之辩驳,然而却听见陆清棠开口了。 “小妹多虑了,四嫂刚刚是有些着急了,男孩子嘛,就得要多练练胆子。”陆清棠抱着墨宝,满脸笑意地看向墨新媛。 苏木不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清棠,“王妃你在说什么?” “小妹不是故意的,也是为了逗孩子开心,还得多谢谢小妹呢。”陆清棠依旧面带微笑。 墨新媛侧身向她福了福,“还是四嫂明理,天色不早了,我母妃还在宫里等我用饭呢,我先回去了。” 陆清棠点点头,然后目送墨新媛离开。 墨新媛一脸得意,身旁的宫女也满脸不屑。 “笑死人了,自己的儿子差点被摔死,还能心平气和!”宫女冷哼一声。 墨新媛更是满脸讥笑,“母妃还说这个女人心机深沉,我看就是一个连儿子都护不住的草包!” “就是呀,你看她还得对着您赔笑脸呢,原来她也知道陛下对您多重视,还亲自安排您的生辰宴会。”宫女一脸谄媚地看行墨新媛。 墨新媛更得意了,“等着吧,她今天给我赔笑脸,等我过生辰了,还得给我送礼物呢。” “那奴婢可得好好看看!” …… “王妃,你怎么就这样放走了庆乐公主呢,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苏木是看着两个宝宝从一丁点长到这么大的,已然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见孩子受了委屈,她自然心疼。 陆清棠没有说话,而是将刚刚把墨宝接住的那人扶了起来,然后跪了下去。 “多谢王才人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陆清棠说着,给王才人磕了头。 王才人见状连忙将她扶起,“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为了孩子。” 她真的很想告诉陆清棠,救自己的孙子都是应该的。 可她不敢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不过一个才人而已,无权无势,说不定还会给小两口带来灾祸。 “说来也巧,我想着这个时间你会让奶娘抱着孩子出来溜达,便想着跟过来看看孩子,一见庆乐公主不怀好意,我就藏在了暗处,没想到她真会对孩子下手。”王才人也是心有余悸。 陆清棠向她福了福,“所以得感谢王才人挺身而出,刚刚没有伤着你吧?” 王才人笑着摆手,“无妨,孩子没事儿就行。” 陆清棠扶着王才人坐在一旁的假山石上,看着两个奶娘将墨茉和墨宝的衣服穿好,然后她俩给陆清棠跪下。 一个奶娘哭道:“求王妃责罚,我等没有照顾好郡王,害得郡王差点……求王妃责罚。” “王妃,不是我俩无能,郡王是被公主硬抢走的。我们不敢硬夺,怕扯坏了郡王的胳膊,只得由着公主抱走……”另外一个奶娘哭起来。 陆清棠点点头,“这事儿不怪你们,算了别哭了,回了奶,郡王和郡主回头吃什么?以后谨慎些就是,见到庆乐公主躲远些。” 两个奶娘千恩万谢,这才安心一些。 苏木实在是忍不了,愤愤道:“王妃刚刚就应该抓住公主去告诉陛下的,怎么能轻易放过呢?她太嚣张了!” “可是到了陛下面前,她只会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陛下又能拿她怎么办?最多就是连累两个奶娘被打死。”陆清棠又将墨宝抱在怀里,慢悠悠地说着。 两个奶娘听罢对视一番,又连忙匍匐在地,“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好了快回去喝点下奶汤,把刚刚的毒奶挤出来,切不可让墨茉和墨宝吃了去。”王才人抚摸着怀里的墨茉,同两个奶娘提醒道。 母乳期的女人不能受到惊吓,或者情绪激动,这样会导致奶水变得稀薄,就成了王才人口中的“毒奶”。 陆清棠也点点头,“今天的事别说出去,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要是传出去了,我可保不了你们。” “是是,我们一定记住了,不会乱说的。”两个奶娘头如捣蒜。 “好了,快去吧。”陆清棠向她们摆摆手。 两个奶娘退下后,陆清棠便和王才人说了会儿话,直到天擦黑了才回了隆庆宫。 到了隆庆宫后,又跟没事儿似的陪同太后吃了晚饭,吃完饭后便回偏殿休息。 哄着两个宝宝睡下后,陆清棠才拉着苏木进了卧房。 苏木依旧为下午的事愤愤不平着,“王妃,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庆乐公主太嚣张!” 见她为了孩子气成这样,陆清棠也很感动,她伸手拉过苏木的手,冲她笑了笑。 “谁说本王妃要算了?本王妃是那么容易就能算了的吗?” 苏木双眼放光,“王妃有主意了?要是有苏木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开口。” 陆清棠笑笑没有说话,起身拿起罗汉床小案几上的宣旨,上面是下午拟定给墨新媛的生辰礼物。 “本来还不知道送她什么东西,这下我终于知道该送什么了。”陆清棠冷笑着说。 苏木不解,“都这样了还送她东西,是送她两巴掌吗!” 她说着,伸出手在空气里扇动两下。 “那也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这个生辰过得永世难忘!” 说着,陆清棠把那张纸撕成了碎片,然后向上抛洒,每一片纸屑都代表着她的恨意。 第139章 恋爱的酸臭味 第二天,陆清棠把墨茉和墨宝安排好,就带着苏木悄悄出宫了。 她并没有去找墨则深,而是直接去了摄政王府,还约了墨新玉一起。 墨新玉和水灵薰现在可要好了,就跟小时候一样。 陆清棠向她们讲述了昨天墨新媛对待墨宝做的事,两姐妹都气愤不已,纷纷表示要为墨宝讨回这个公道,让她付出代价。 “原本我不想利用这次生辰对付她,可是她非要逼我,那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他白白被欺负。”陆清棠目光坚定地看向她们。 水灵薰连忙道:“宸王妃别气,为这样的人不值得,不知你有没有主意,我们好与你做帮手。” “是的四嫂,咱们必然得让墨新媛付出代价,这样的人太心狠有毒了,居然对一个婴孩下手!”墨新玉也满脸怒意。 陆清棠站起身,看向门外,苏木正在外面把风,此刻屋里只有她们三人。 她看向水灵薰和墨新玉,开口道:“墨新媛自小在寺庙长大,身边的管教嬷嬷极其严格,想必是极少接触男人的。这个时候若有一个男人去勾引她,她必然会芳心暗许。我的计划是想让她在生辰当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失去贞洁。”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知道,在你们黄花闺女面前说这个是有点不太合适,可我……我也是无奈。” “四嫂快别说了,我们都懂。昨日若不是墨宝被人及时救下,只怕四嫂想死的心都有。墨新媛阴狠毒辣,你再怎么做也不过是以牙还牙,这点我们都支持。”墨新玉一脸凝重道。 一旁的水灵薰却笑了起来,“宸王妃也太小瞧我们了,我们是闺阁女子不假,但嬷嬷的教养也不是白学的。避火图我们都看过,知道男女那点破事儿!” “你个死妮子真不害臊!”墨新玉立马红了脸,伸出玉指轻轻点了点水灵薰的额头。 水灵薰这才一本正经起来,“墨宝是我们大家的宝贝,墨新媛如此对待宸王妃的儿子,必然得让她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才能让她后悔莫及。宸王妃做得没错,换我必然比你做得更绝!” 听她们俩这么说,陆清棠心里一阵感激,立马从椅子上起身,冲她们俩行了一礼。 墨新玉和水灵薰见状立马上前阻止,这让陆清棠更加感动。 “那好,感谢的话我不说了,我这个计划的关键部分在于这个男子。只是我家王爷不准我多接触外男,所以我认识的男人很少。”陆清棠道,“我需要一个长相俊美,为人风度翩翩,却不是风流,还要与我们一心的男人。” 这个条件太苛刻,也是成功的必然所在。 水灵薰一听立马乐了,“这不是我哥吗?” “对呀,水云奚最合适不过了,上次在闻喜楼的时候我见过一眼,四嫂你也见过。”墨新玉提醒她道,“就是那个青色衣衫,上面绣着合欢花的少年,你还说他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不记得了?” 陆清棠思忖一阵,这才恍然大悟起来,脑中回想起那个唇红齿白,生得如玉一般的少年郎。 她立马点头道:“原来是他呀,可是……你哥哥能愿意吗?” 她说着,看向了水灵薰。 水灵薰一拍胸脯,“放心吧,我大哥最爱戏弄那些小娘子,不过他只风流,不下流的。” 墨新玉忍不住抿嘴笑起,陆清棠也忍不住摇头。 “你哥听见你这么评价他,还不得一蹦三尺高?”陆清棠嗔道。 水灵薰站起身,“你们等着,我这就把我哥叫出来,今天他刚好休沐,眼下正在书房里看书。” 说完,水灵薰离开了房间。 陆清棠便和墨新玉随意聊着天,不过会儿,水灵薰就带回一个男子进来。 “水云奚见过宸王妃,见过安华郡主。” 水云奚立在门前,清瘦却不失风骨,就连说话声音都很清醇。 这的确很符合。 方才在书房,水灵薰就与他说了陆清棠的想法。 得知墨新媛作为孩子的亲姑姑,居然对一个三四个月婴孩下手,水云奚也跟着气愤不已,当即就答应了。 他坐下后,直接开口道:“宸王妃能否把计划说得清楚一些,我们几人好商量着,看看能不能让计划更为缜密一些。” “我想把你假意介绍给墨新媛,然后给你们经常接触的机会,你趁这个时候讨好她,让她对你产生感情。然后在她生辰当天,我准备给她下点药,让她失去贞洁,如此既能让你摆脱她,不会被盯上,还能达到我的目的。”陆清棠对水云奚说。 水云奚点点头,“大致意思我明白了,只是这个夺了她清白的人怕是不好找,宫里面可全都是太监。” “那就让她出宫过生辰呗,这个宸王妃可以劝劝陛下的。”水灵薰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点点头“行,这个我来负责,但是这个人我想要他最好娶了墨新媛,一定要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四嫂也太好心了,她这样的不一条白绫勒死她就算是便宜她了。”墨新玉愤然道。 水云奚笑了笑,“安华郡主此言差矣,被折磨一辈子难道不是更好?” 他说着,看向了陆清棠。 陆清棠点点头,她正是个意思。 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在轻易得到公主的第一次,必然更为骄傲。而作为破了身子进门的新妇,她肯定不会被婆家待见。 “我明白了,既当着众人的面被捉了奸,她必然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以选了。”墨新玉恍然大悟道。 陆清棠冷哼一声,“当然,如果有条件的话,我自然更希望她带着不甘心度过后半生。那种给了她希望,却又不让她抓住希望的日子,远比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更痛苦。” “那不如再安排一个人与我当我嫂子,把那个墨新媛活活气死!”水灵薰说着转头看向墨新玉,“不如让新玉姐姐来扮演这个角色吧!” 墨新玉一听,立马垂下头,脸都红了,“薰儿你胡说!” 一旁的水云奚一言不发,他也低下头,正在用手抠着衣角,眼底一面羞涩。 陆清棠这下明白了,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呀。 “行不行啊宸王妃?”水灵薰冲陆清棠挤挤眼。 陆清棠抿嘴笑着,然后看向墨新玉,“劳烦妹妹帮帮忙,让四嫂的胜算更胜一筹好不好?” 墨新玉缓缓抬头,偷瞄了水云奚一眼,恰好此时水云奚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一瞬又都各自低头。 陆清棠仿佛在空气里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那行吧,我答应了,不过我可是为了四嫂,是为了给墨宝出气才答应的。”墨新玉连忙解释起来。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几人又商量了计划的细节,而后各自开始分工。 此事必然要做得周密,不然三家人可全都得完了,故而都十分小心。 第140章 如王妃所愿 离开摄政王府后,是水云奚出来护送她的。 隔着一辆马车,陆清棠和水云奚聊起来,他骑在马背上,脊背挺括的样子十分英武。 “水将军真是年少有为,原先在王府的时候就听过王爷提起过你的名字,不过以为是个彪形大汉。”陆清棠说着笑起来。 水云奚唇角微扬,“那么王妃现在可看清楚了,属下究竟是彪形大汉,还是少年郎?” 说着,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这时候,对面的一辆马车拦住他们的去路,车上的人走下来,是一个身材略略发福的男子。 男子生得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陆清棠是偷偷离开宫里,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便冲水云奚使了个眼色。 水云奚自小跟着父亲浸淫官场,自然懂得看人脸色,立马明白过来。 他下了马,上前冲那人抱拳道:“见过安国公世子。” “这谁呀?” 安国公世子董成斌冲着陆清棠坐着的马车抬抬下巴,眼里放着精光。 水云奚笑了笑,“我表姐,刚坐完月子我护送她回娘家的。” 董成斌“哦”了一声,然后便道:“快走吧,还以为是个黄花闺女呢!” 水云奚再次拱手,“那我们就先走了。” 上了马,水云奚招招手,马车便再次行驶起来。 见那个人走远了,水云奚方才开口:“宸王妃,董成斌走了。” “这个东西哪儿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陆清棠掀开帘子问水云奚。 听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水云奚忍不住笑了,“陛下在潜邸的时候就有一个妻子董氏,不过生下太子后难产而亡,而后娶了继室,便是现在的皇后。董氏也是陛下登基后封的皇后,不过是给太子一个面子,然而这董家就自诩国丈。刚刚那个董成斌就是先皇后的侄子,最爱招惹清白的姑娘,故而我只能说王妃是我坐月子的表姐,还请王妃切莫怪罪。” “这个我懂,还得多谢你周旋呢。”陆清棠说,然后又问了一句,“这个董成斌成婚了没有?” 水云奚立马明白了陆清棠的心有所想,便道:“如王妃所愿,没有成婚,没人会把姑娘嫁给这样的人家的。”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水云奚又道:“这个董成斌就交给我了,我必然会让王妃的计划完美无瑕。” “那就多谢了,表弟!”陆清棠冲水云奚挑了挑眉。 水云奚也很默契地回应道:“别客气,表姐。” …… 回到隆庆宫,陆清棠抱过两个孩子后就去陪太后吃午饭,午饭后就回偏殿休息了。 苏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件事也不能让王爷知道呢?王爷可是咱墨茉墨宝的亲爹,儿子受欺负了,王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是他亲妹妹,你让他怎么办?只能跟着干生气,而且还会影响我拔剑!”陆清棠斜靠在罗汉床上,满眼厉色。 如今他并不知道自己与宁妃的关系,这种事情让他夹在其中,实在是难为。 虽然她知道墨则深一定饶不了墨新媛,但最多不过是打几巴掌,实在是解不了心头之恨。 苏木这才明白过来,她叹息一声,心内着实觉得不公平。 从前她只认为陆清棠心思单纯,但经过这段时间,她发现这些人这般针对她们,若是心思单纯早就被生吃了。 只是在宫里或者王府里想要生存下去,真的是太累了。 陆清棠眯了一会儿,醒来后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换了身衣服,让奶娘抱着孩子,跟她去了陛下的文德殿。 算时间,陛下也差不多在这会儿午睡醒来,见了孩子后自然十分高兴。恰好皇后也在,三人就聊了下个月庆乐公主墨新媛的生辰之事。 “本宫深知媛儿在宫外受苦,也就不好拘谨她的礼仪,不过她很懂事,在教引嬷嬷的指导下,很多宫规礼仪都学得极快。”皇后笑了笑,眼角眉梢尽是温柔。 陆清棠点点头,“媛妹妹自是懂事的,希望能给宁妃带来一些快乐。” 康元帝叹了一口气,“哎,如今也十六岁了,真不知道宁妃当时怎么想的,非要让她住在宫外,如今弄得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一些基本礼数,还得让人教。” 皇后听罢这话,赶忙跟着劝解,说了宁妃一箩筐的好话。 这段期间,陆清棠一直没有接话,只是一边听着,一边摆弄墨宝和墨茉的肉胳膊。 两个宝宝都喂养的肉墩墩的,十分可爱,很快让康元帝敞开了心扉。 “皇后说得没错,只是要让皇后费心了。” 康元帝伸手接过墨宝,抱在怀里心肝似的捧着,满脸笑呵呵的,与朝堂上那个威严的康元帝简直两副面孔。 陆清棠一手抱着墨茉,一手抓住她的脚丫子,漫不经心道:“说起媛妹妹,其实我这个做嫂子的倒是挺愧疚的。见她在宫里面不自在,我心里也不好受,她到底是在外面住惯了,一时不适应也是难免的。” “宸王妃说得不错,希望这次生辰宴会能让她尽快融入宫廷生活中吧。”皇后笑眯眯地看向墨茉,伸出双手欲要抱她的样子。 陆清棠顺手便将墨茉放到皇后怀里,然后继续道:“其实让媛妹妹适应宫廷环境倒也不难,但却不能急于一时,况且一年不过一次的生辰,还是希望媛妹妹能够开心度过才好。” “嗯,对,倒不如这次生辰宴会就不要在宫里举办了,让孩子们也到宫外去撒个野!”康元帝说着看向皇后。 皇后也点头微笑,表示赞同。 陆清棠立马笑起来,伸手逗弄着墨宝的手,“皇爷爷这个提议真不错呢,墨宝是不是?皇爷爷最英明神武了。” 墨宝见娘亲冲他笑,自然也笑得发出咯咯的声音,立马让康元帝大喜起来。 “好,传朕口谕,这次庆乐公主的生辰就在宫外举办!”康元帝说着站起身来,将墨宝亲昵地搂在怀里。 陆清棠笑了笑,垂眸间眼底一片暗淡。 墨新媛,你的好日子要到了! 第141章 天哪,造孽,造孽 距离墨新媛生辰不到半月,陆清棠要抓紧时间了。 而水灵薰那面也很给力,第二天就撺掇摄政王妃进宫探望太后。 陆清棠这边也说服了太后,太后自然是一心帮助她的。 摄政王妃先是给皇后请了安,说了一会儿话,而后又带着水灵薰来到了太后的隆庆宫。 隆庆宫正殿内,太后和摄政王妃聊得火热,陆清棠和水灵薰在逗弄孩子,一切看起来非常和谐。 太后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便先提及了墨新媛。 “哀家的这个孙女真是可怜,自小就被她狠心的母妃丢到宫外,一丢就是十六年,想想都让人心疼。”太后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摄政王妃立即附和起来,“是是,妾身也觉得那孩子挺不错的,人长得也水灵。” 嘴上这么说着,摄政王妃心里可是很不痛快。 上次宁妃弄的那档子事儿,她现在还在心有余悸,又怎么会真心夸赞她的女儿。 倒是墨则深,明明也是她的儿子,怎么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呢。 “这孩子将来若是能许到一个好人家也是不错的。”太后笑了笑,“对了,我听说你家孩儿不是也没定亲吗?” 摄政王妃的脸僵了僵,随即又笑起来,“是啊,不过那孩子心性高,脾气又不太好,好姑娘哪里配得上他。” 天哪,造孽,造孽! “不能这么说,丈夫这个角色是需要调教的,你作为母亲的觉得不好管,倒是人家做妻子乐得其中呢。”太后笑起来,“不如这样吧,哀家瞧着这两个孩子都不错,不如给这两个牵个线保个媒,哀家也尝尝做媒人的滋味。” 摄政王妃的脸都要白了,“这……” 她怎么敢直接违背太后的意思,可这儿媳她实在是不想要,沾上宁妃这样的亲家,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 太后也看出来了,摄政王妃不想要这个儿媳,于是便道:“怎么,摄政王妃支支吾吾的,是为何意?” 不等摄政王妃开口,陆清棠便赶紧打圆场,“太后娘娘,摄政王妃的意思是孩子们的事情不太好直接做主,依孙媳愚见,不如先让两个孩子想看一番,合适了再定下也不迟呀。” 摄政王妃一听,立马也跟着附和起来,“对对对,宸王妃说的没错,妾身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提议不错,假设云奚看不上,直接就可以回绝太后了,倒也不会得罪人。 还用假设吗?她的儿子肯定看不上那个墨新媛。 “嗯,行,就这样,不如改天宸王妃把庆乐公主带出宫,直接到摄政王府,既可以让那小妮子出去转转,还能趁机相看。”太后点点头,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出了隆庆宫,摄政王妃一脸感激地看向陆清棠,十分感谢她的圆场。 陆清棠此刻心里是愧疚的,但为了不让自己露馅,便也装得十分谦逊。 又与她商议了时辰,加上旁边的水灵薰的撺掇,相看时间就定在了明天上午。 送走母女俩,陆清棠便着人叫来了墨新媛。 上次在陆清棠面前得了便宜,墨新媛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次,陆清棠没有让她看见墨茉和墨宝,她实在是心有余悸,害怕让两个宝宝再次受到伤害。 陆清棠坐在罗汉床上,斜靠着上头的案几,笑着让墨新媛坐。 墨新媛一脸不屑,连声谢都没有,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陆清棠眸中闪过阴霾,但面上仍旧带着笑意,“媛妹妹在宫里住得如何,不知道还适不适应。” “这个不用四嫂关心,四嫂把自己孩子照顾好就行了,说不定哪天吃点东西,第二天就没了!”墨新媛满脸挑衅,竟然直接诅咒两个宝宝。 陆清棠心内燃起火焰,指甲不由得掐进掌心,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话,“多谢媛妹妹关心,今天找妹妹来是为了同你说件事。” “什么事儿啊?”墨新媛漫不经心道。 陆清棠的掌心已经掐出了血,疼痛让她面不改色,“太后给你许了一门亲事,怕你看不上,就让我明天带你去相看一番,要是合适的话,届时太后会亲自为你保媒拉线。” “谁呀?”墨新媛问。 陆清棠便道:“摄政王家的长子,水云奚,那人我见过,长得不错,唇红齿白,温润如玉。” 她自小在寺庙长大,除了尼姑就是尼姑,加上嬷嬷管得严,几乎接触不到男人。 越是不让她接触,她心里就会莫名产生一些好奇心理。 男人究竟为何物? 尼姑也是女人,自然需要一些慰藉,她们也偷偷看一些避火图之类,墨新媛就曾经在她们枕头底下看过。 初见时被吓了一跳,后来渐渐地产生了好奇。 男人究竟为何物,她愈发地好奇起来。 “那行,我明天跟你去。”墨新媛说着便站起身,“没事我就先走了。” 陆清棠微微点头,面带笑意,眼底的恨意却无法掩藏。 墨新媛一脸得意地走出隆庆宫,身旁的宫女立马笑出声。 她捂着嘴,得意道:“公主,瞧见没有,宸王妃气得牙根痒痒,也不敢多说您半个字,还得巴巴地讨好你呢。” “那是,她曾经可是借着母妃才当上的宸王妃,要不然也只能嫁给一个庶子,什么玩意儿啊!”墨新媛十分不屑。 主仆俩回到清泉宫。 墨新媛把陆清棠对她说的一并告诉了宁妃。 宁妃神思倦怠,多了许多的白头发,看起来十分苍老。 听了墨新媛的话,她立马双眼放光,“是真的吗媛儿,摄政王家的儿子,那可是一门好亲事,那水云奚我见过,生得极好。” 她心里存在过一丝疑虑,那就是有了陆清棠的掺和,这事会成功吗? 但转念一想,陆清棠算什么东西,凭她也能左右摄政王府? 可她偏偏就是没想到自己上次举荐陆清棠主持寿宴一事,已经让摄政王妃对她不满了。 “是吗,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墨新媛立马有些心花怒放起来。 起先听见陆清棠赞许水云奚她不信,现在母妃这么说,她便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宁妃点点头,“不仅长得好看,而且高高大大的,性子也温和,是个不错的人。” 只是她有些奇怪,为何太后不直接指婚,而是先让两个孩子相看呢。 “那就好,母妃你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墨新媛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离开了宁妃的卧房。 宫女也跟着她进了偏殿。 墨新媛对那宫女讲道:“你先退下吧,需要你伺候我再叫你。” 宫女应声退下,并带上房门。 墨新媛进了里间,放下与外间隔离的帘子。 她脱下鞋子上了床,放下纱帐,从床褥下面拿出珍藏的避火图。 脑中回想起宁妃和陆清棠夸赞水云奚的词汇:生得极好、高高大大、唇红齿白、温润如玉。 再看看避火图,上面男女在做的那种事,她禁不住夹紧双腿,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第142章 真是中了邪 坐在出宫的马车里,陆清棠缩在角落里,撩开帘子看向马车外的风光。 墨新媛一身嫣红色衣裙,打扮得极为娇艳,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陆清棠不免的嘴角微扬,冷笑频频。 两人一路一言不发,各自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到了摄政王府,下了马车,摄政王妃亲自出门迎接。 先下车的是陆清棠,摄政王妃自然满脸笑意,可一看到后面出来的墨新媛,立马就拉下了脸。 但人家是公主,也不敢怠慢,于是便向她强挤出一丝笑意,“见过庆乐公主。” “免礼。”墨新媛高昂着头,根本没有把摄政王妃放在眼里。 这让摄政王妃一下子就来了气。 她憋着这口气,引着墨新媛走进前厅,又是一番客套话,随后便是让水云奚出来见客。 墨新媛果真一见到水云奚眼都直了,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好看,更威武。 “见过宸王妃,见过庆乐公主。” 水云奚的彬彬有礼在墨新媛的心里更加分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水云奚并没有直言说自己倾心墨新媛,也没用拒绝,含糊不清的样子倒让墨新媛误会了。 又是一番客套,陆清棠便说出来太久了,得赶紧回宫,墨新媛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摄政王府。而当她看见水云奚主动提出要送她们回宫,又开始在心里暗喜起来。 还是那条街,还是那辆马车,依旧还是那董成斌。 真是中了邪,怎么总能遇到他。 陆清棠不免在心里腹诽起来。 那董成斌一脸戏谑地看向水云奚,调笑起来,“这不是摄政王家的世子吗,咱们又见面了,这次车上又是表姐坐月子?” “这人总爱找云奚的毛病,真是烦人。”车厢里的陆清棠小声嘀咕起来。 墨新媛眯眯眼,立马掀开帘子,欲用公主的身份震慑董成斌。 然后却被陆清棠制止住了,“且慢,别让人发现了咱们的身份,传出去不好。” 毕竟是悄悄出宫,要是让人知道公主抛头露面的,确实有些不大得体。 然而这帘子一掀开,立马就让董成斌瞧见了她那张脸。 “这是哪家的天仙,竟如此貌美!”董成斌满眼猥琐地打量着墨新媛,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墨新媛眉心一拧,立马合上帘子,小脸气得通红。 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看,那眼神仿佛将自己看光了一样。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头肥猪似的男人,跟水云奚站在一起差远了。 马车外的水云奚见状连忙说道:“这是我家表妹,去探望表姐的。” “表妹?是云英未嫁的表妹?”董成斌的眼睛提溜乱转起来。 水云奚立马答道:“是啊,表妹生得貌美,连我都……先不说了,我要走了。” 车厢内的墨新媛听罢水云奚的话,立马便脸红起来。 她眼神飘忽着,手不自觉地覆在胸口上,一副发情的模样,让陆清棠看在眼里,十分的不屑。 真是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上次水云奚同她讲过,董成斌喜欢黄花闺女,便故意声称自己是他坐月子的表姐,因此躲过了董成斌的纠缠。 这次反倒故意说她没有嫁人,且貌美如花,还说自己也中意于她,这明显是在故意吊着董成斌的胃口。 这招还真是高超! 陆清棠只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开始佩服起这位少年郎的心计来。 到了宫门口,水云奚亲自扶着墨新媛下车,而墨新媛攥着水云奚的手久久不肯撒开,直到陆清棠催促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云奚,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陆清棠很有深意地看向水云奚。 水云奚躬身向她行礼,眸中沉了沉,“王妃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 墨新媛不明白他们对话的意思,又在陆清棠催促中进了宫门,却依旧魂不守舍地看着水云奚。 水云奚站在宫门口,笑意晏晏地看着墨新媛,直到宫门关上,满脸的笑意随即消失不见。 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把被墨新媛攥过的右手用力地擦拭着,然后将那帕子随意一丢,这才上马回府。 墨新媛在回到清泉宫后,对待水云奚的爱意难以自拔,将自己立马关进偏殿里。 再次取出避火图,看得如痴如醉,把自己想象成图上的女子,那男子自然就是水云奚了。 闭上眼,她躺在床上幻想着,幻想水云奚抱着她,两人脱去外衣缠绵悱恻。 可幻想总归是幻想,压抑得让她有些难受,她想迫切地冲破这道防线,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这个一见钟情的男人。 但出于女子的矜持,她不能主动去找水云奚。 思来想去,她还是想到了陆清棠。 看得出来,她跟摄政王一家的关系非同一般,且水云奚似乎跟她很熟的样子。 倒不如利用一下她。 毕竟水云奚并没有直接表明看上了自己,她还是有点犯嘀咕的。 换掉湿了的亵裤,墨新媛光着身子走下床,她看见铜镜中自己美好的躯体,忍不住用手抚摸上自己的胸。 这只手要是水云奚的该多好。 越看自己越美,墨新媛干脆对着镜子摆弄起撩人的姿势来,并幻想水云奚就在身边。 她自认自己这样必然会讨得水云奚的欢心的。 午后,墨新媛吃完饭,便来到了隆庆宫。 陆清棠午饭吃得晚,也没什么胃口,就胡乱吃两口,见墨新媛来了便命人收起饭菜。 “四嫂怎么一见到我来了就收起饭菜不吃了,你要是没吃饱可怎么好。”墨新媛满脸笑意,“瞧着四嫂最近气色不太好,是带孩子累得吧。” 这副谄媚赔笑的模样,陆清棠当即就能猜到她想要做什么。 她用手摸着脸,“是挺累的,孩子大了总是顽皮,妹妹怎么有空到我这里了,可是有事?” 墨新媛听罢连忙摆手示意,“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四嫂这话太见外,没事儿我就不能来走走了?” 说着,她环顾四周,又继续道:“对了,怎么不见墨茉和墨宝两个孩子呢?” “太后那边玩儿去了。”陆清棠低头喝了口茶,恨意爬上心头。 第143章 墨则深有些反常 只要墨新媛提起墨宝和墨茉,陆清棠就恨得牙根痒痒,可她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墨新媛点点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四嫂,其实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事,是今天在摄政王府的事。” 说完,脸一红,立马娇羞起来。 陆清棠只觉得这副面容叫她恶心,但仍强装着镇定。 “是媛妹妹没有看上水云奚吗?那我这就托人去告诉他们。”陆清棠开口道。 墨新媛听罢立马站起身跺了跺脚,撒娇似的扭扭身子,“四嫂,你明知道……故意打趣我!” 陆清棠现在只觉得反胃,怎么能选择她刚吃完饭就来恶心她呢。 “我明白,我也是女人怎么能不知道,同你说笑的。”陆清棠抿嘴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摄政王府那面好像意思也不明确,不如这样吧,我明天再带你出趟宫,咱们单独找水云奚问清楚。” 一听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墨新媛立马在心里暗喜。 “不过,出宫与男子私会实在是有失体统,不能叫旁人知道的。”陆清棠警告她道。 墨新媛自然明白,便点头同意。 回到清泉宫,墨新媛自然没有把明天要出宫的事告诉宁妃,只说明天她要去宫里的佛堂为墨则清抄写经文,保佑他在地下顺遂。 待到第二天,宫门开放后,陆清棠就又带着墨新媛离开皇宫,她们来到一家茶楼,包下一家雅间,并约了水云奚见面。 待到水云奚来了之后,陆清棠便找借口出门,给他们两人独处的机会。 那墨新媛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硬拉着陆清棠不给走,推诿一番后,陆清棠终于逃离茶楼。 她带着苏木回了宸王府,想要给墨则深一个惊喜。 马车里,苏木就一直在抱怨墨则深这几天都不来看看陆清棠。 “王妃,你猜王爷这时候在王府干什么?会不会在想您和两个宝宝呀?”苏木一边给陆清棠捶肩一边说。 陆清棠打了个哈欠,“想个屁,他要是想我不得屁颠屁颠地往宫里一趟一趟地跑?” 也不知怎么的,最近几天总觉得身上疲惫得很。 算算日子,已经有十来天没看见墨则深了,说实话是有点想他了。 “王妃说的也是,有点奇怪。”苏木皱眉道。 陆清棠也懒得想,她现在真想无忧无虑地好好睡上一觉。 伴随着马车的晃荡,很快便到了宸王府,宸王府的大门紧闭着。 苏木下了车,一番询问才知道墨则深去了宾州,那里发生了暴乱,他跑去平息暴乱去了。 既然不在家,王府里也没什么意思,连车都没下,就又返回去了。 “怎么回事呀王妃,王爷怎么说都不说一句,就走了?”苏木小心翼翼地说着。 陆清棠坐在马车里,低着头,她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墨则深有些反常。 猛然抬起头,她开始了自欺欺人,“或许是这件事比较严重,要防止泄露,才不得已秘密行事吧?” “可能哦。”苏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主仆俩心里都有同样的疑虑,也都有同样的心事,只是不说罢了。 而茶楼那面,水云奚和墨新媛只略坐坐,他们就出去逛了。 外面大街上到处是人,十分繁华,水云奚对待墨新媛极为体贴,让墨新媛心里暖到了极点。 “公主,您要隐藏身份,不能让人知道了,皇家清誉要紧。”水云奚给墨新媛洗脑道,“还有就是小生,万一让人知道小生私会公主,小生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墨新媛自然知道,她和陆清棠是偷偷出宫的。 不用水云奚提醒,她也会隐瞒住自己公主的身份的。 更是为了水云奚,她也要牢记于心。 两人逛了一会儿,水云奚带她来到了青楼的附近,这附近也是最为热闹的,更是董成斌常常出没的地方。 果然,再次偶遇了董成斌,董成斌一眼就瞧见了水云奚身边的墨新媛。 这不是上次那个马车里的小娘子吗? 他立马变得殷勤起来,带着手下人就往他们身边走。 水云奚老远就看见了董成斌,却立马后退好几步,将墨新媛独自一人丢在大街上。 墨新媛正在低头看着摊子上的小玩意儿,不留神抬头看到了董成斌,立马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用自己的身份震慑他。 可水云奚提醒过她,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份,要不然他就完了。 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对抗董成斌这样的大男人呢。 很快,董成斌在一帮小厮的帮助下,一把将墨新媛抱在怀中,对其胸口不断揉捏。 正在她绝望的时候,水云奚跳了出来,赤手空拳地和董成斌的小厮打了起来,很快便占了上风,将墨新媛救下。 然后,他又将惊魂未定的墨新媛带回茶楼。 雅间里,墨新媛抱着他,哭成了泪人,水云奚耐心地安慰着,还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墨新媛心里美滋滋地,故意用胸口紧紧贴着他,时不时地还做出一些大胆的动作。 “云奚哥哥,我……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只是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墨新媛鼓起勇气,率先向水云奚吐露心声。 水云奚立马装出一脸惊喜的样子,将墨新媛抱得紧紧的,“真的吗公主,我也喜欢你,我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英雄救美最容易让女子动心了,尤其是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子。 一开始的见面只能让她心动,而救了她,成为她的大英雄,那便会让她难以自拔。 水云奚搂着她,面上温柔如水,心里却没有半分波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得到的是墨新媛的一枚香吻。 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水云奚赶紧说道:“会不会是宸王妃回来了,我去看看。” 快速起身,水云奚打开房门,果然见到陆清棠和苏木,她们主仆俩蹲在地上,就像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带上房门,迅速掏出帕子在墨新媛亲过的位置使劲儿地擦了擦。 “真恶心。”水云奚小声嘀咕道。 陆清棠和苏木在憋笑,看起来十分辛苦。 水云奚将那帕子丢了,然后躬身道:“王妃,是否要回去。” 苏木赶紧把陆清棠拉起来,她俩蹲半天了,腿都要麻了。 “当然要回去了,时间长了肯定会被发现的。”陆清棠说着,便推开房门。 往后的事她就不用跟着了,水云奚的头脑比她灵活,自然能轻车熟路地将墨新媛拿下。 第144章 服侍郎君是悦儿的本分 墨新媛在得到水云奚的告白后,便愈发克制不住自己的想念。 于是在两日后,又偷偷出宫与水云奚私会。 这次她是带着宫女悦儿单独出宫的, “真晦气,要不是上次需要那个女人帮忙牵线,我也不会第三下次地去求她。”墨新媛越想心里越觉得憋屈。 悦儿鲜少坐马车出门,对于一切都很新鲜,听闻墨新媛的话,便立马放下帘子,笑道:“宸王妃那样有心机的人,利用也不会吃亏,公主就别气了。” “也是,反正她这个人欺软怕硬,你看看我差点摔死她儿子她连个屁都不敢放,还能有多大能耐!”墨新媛得意道。 每次见到陆清棠,她就会想起陆清棠那双怨毒的双眼。 可偏偏又不敢把她怎么样,笑死了! 悦儿冷笑了一下,“她那是不敢说,要是说出去旁人只会认为是她没照顾好孩子,怪也怪不到您的头上。谁会相信亲姑姑会害自己的侄子?那宸王妃是哑巴吃黄连,不想吃也得生咽下去!” 主仆俩继续说笑着,很快便来到了与水云奚约定好的那家茶楼。 下了车,上了二楼,水云奚早就在等着她们了。 一进雅间,难掩相思之意的墨新媛就扑了上去,与水云奚卿卿我我起来。 而水云奚一边抱着墨新媛,眼睛却瞥向了悦儿身上。 “这小丫头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水云奚问墨新媛。 墨新媛搂着水云奚的腰,娇声道:“是啊,莫不是驸马爷看上了我的侍女?” “哪里有,公主才是最美的。”水云奚说着,眼睛又瞄了悦儿一眼。 悦儿姿色并不是很出众,只是皮肤白了一些,人中偏长,显得有些刻薄,眉眼中全是算计。 但并不妨碍水云奚的凝视,他一边看着,眉眼中带着情欲,难免会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一开始,悦儿并不在意。 可被看的次数多了,便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尤其是水云奚这样的花美男,那双眼睛似有魔力一般,看得自己都有些心痒起来。 但她知道墨新媛的性格,若是知道水云奚对自己有意思,还不得把自己活活打死。 三人从茶楼里走出,又去坐船游湖,水云奚包下一艘花船,船上有吃有喝有玩。 就在来的时候,水云奚打听到董成斌要带着他的一众姬妾去游湖。 常年在寺庙里住的墨新媛,这是第一次游湖,自然是喜出望外,她站在船头看着水,异常兴奋。 船舱内,水云奚喝完一杯茶见了底,立马递给一旁的悦儿,示意她给自己倒茶。 悦儿照做,将倒好的茶杯递给水云奚,水云奚的桃花眼本就好看,再带上稍稍情愫,看起来十分迷人。 他伸手接过茶,故意用小拇指擦过悦儿的掌心。 酥痒爬满全身,悦儿当即就失了神,一下便将茶水打翻在了水云奚的腿上。 “对不起水郎君,我不是故意的。” 悦儿一阵惊慌失措,立马拿出帕子在他的腿上擦拭起来。 谁知擦着擦着,她的手腕被水云奚握住了,抬眼间,撞上水云奚好看的桃花眼,悦儿禁不住心跳加速。 水云奚眯眯眼,勾唇笑起,“别乱动了我的悦儿,你再乱动,本郎君可要把持不住了。” 一声“我的悦儿”让悦儿立马红了脸。 看着外面还在欣赏湖上风光的墨新媛,悦儿壮着胆子冲他笑了笑。 “服侍郎君是悦儿的本分。” 说着,悦儿被抓住手腕的手立马握住水云奚的手,眉眼中尽是羞涩。 水云奚唇角上扬,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勾起悦儿的下巴,“还是悦儿乖,本郎君喜欢。” 然后,他松开了手,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潇洒模样。 悦儿退到茶水间,回想起刚刚水云奚对她的挑逗,心跳再次加速,心里只觉得美滋滋的。 墨新媛回了船舱,依偎在水云奚的怀里,水云奚一边给她喂着点心,一边在她的耳畔说起了情话,把她逗得满脸娇羞。 “郎君,我渴了。”墨新媛同水云奚撒娇道,“悦儿这个死妮子倒个茶怎么这么慢呀?” 悦儿在茶水间听到墨新媛在说自己的名字,立马将倒好的茶水端出去。 一出门,瞧见了水云奚与墨新媛靠在一起的模样,心里立马有些酸溜溜的。 她有些不高兴地走上前,将茶水递给水云奚。 水云奚深看了她一眼,悦儿立马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委屈。 “来,公主,我亲自喂你喝。”水云奚一脸柔情地同墨新媛说。 墨新媛一脸幸福,微微张口喝下了水云奚递到嘴边的茶,喝完了以后又搂上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水云奚笑着,眼神瞥向了一旁的悦儿,从她的眸中看到了一丝嫉妒的火花。 他并没有说什么,便陪着墨新媛走出船舱,观看湖上的风光。 湖上风大,水云奚借口给墨新媛取披风之际回了船舱,看着悦儿一脸委屈的模样,便走到身后环住了她。 他开口,喃喃道:“悦儿这是不高兴了?是因为本郎君没有亲喂你喝水吗?” 说着,放开悦儿的腰,水云奚端起一杯茶,一脸温和地递到了悦儿的嘴边。 悦儿本能地张开嘴,在满心欢喜下,喝下了这杯茶。 “怎么?难道这杯水喝得悦儿还是不高兴?”水云奚问。 悦儿不解,“没有啊,悦儿心内不胜欢喜。” 然后,便立马想起了墨新媛喝完水后,亲了水云奚一下。 “悦儿不敢。”她低下头,又羞又怕。 水云奚伸手揽住她的腰,“是不敢呢,还是你心里没有我?” “怎么会!”悦儿立马反驳,然后踮起脚,在水云奚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她立马低下头,羞得面红耳赤起来。 水云奚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拿着披风走出船舱。 这时候,一艘船拦住了他们的船,并用钩子将两艘船锁在了一起。 墨新媛不明所以,立马往水云奚怀里靠了靠,水云奚却一脸淡然,眸中甚至带上了些许得意。 他明白,这是董成斌看到了墨新媛,想要过来与之一亲芳泽。 第145章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当对方把船上的甲板放下后,便瞧见略略挺着大肚子的董成斌走到了船上。 他生得肥头大耳,油头满面,一笑起来可以看到两排黄黄的牙齿。 这是墨新媛第二次看见这个丑东西了。 上次出于害怕,她没有看清楚,这次有了水云奚在面前,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这位是表妹啊?”董成斌满脸邪笑地看向墨新媛。 水云奚笑了笑,将墨新媛推在自己面前,好让董成斌看得清楚一些。 他对董成斌道:“董郎君,这位是舍下的表妹,外地来暂住的。虽然生得貌美,但也不是尔等鼠辈可以觊觎的,有本郎君在,你休想伤她一下。” 他一番慷慨陈词,表面听起来倒是一番义正严词,可细想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不正是在向董成斌透露信息吗? 董成斌看着墨新媛都快看呆了,上次一把抱住她,虽然只是匆匆摸了一下,但也让人意犹未尽。 那种带着韧劲的感觉,让他一下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雏儿。 只要是雏儿,他就喜欢,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 俗语道,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可偏偏水云奚是摄政王的儿子,他董成斌再猖狂也不敢跟摄政王较劲。 “水郎君多心了,我这是想跟着你们喝两杯而已,顺便为上次的事道个歉。”董成斌嘴上是在同水云奚说话,而眼睛全瞥向了墨新媛。 墨新媛自然是不肯与董成斌这样的人一起吃饭的,立马看向水云奚,“我不同意,你让他走!” 水云奚便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公主,这位是国舅爷家的儿子,我父亲虽然是摄政王,可终归是没有沾亲带故,比不得人家。要是咱们俩日后在一起了,这位就算是亲戚了,哪怕是为了我,公主也不要跟人家置气好吗?” 水云奚说着,伸手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轻轻画圈。 墨新媛看着水云奚略带挑逗的动作,再看向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便点头同意了。 “可以一起吃饭,但是不准他这么轻浮。”墨新媛撒娇道。 水云奚伸手刮了她的鼻子,“公主是本郎君的女人,他敢!” 说完,便邀请董成斌一道入了船舱。 董成斌的人带来了酒水和珍馐美味,支了个小桌,便在船舱里有说有笑起来。 酒过三巡后,水云奚便有些头晕,在悦儿的搀扶下进入房间内休息。 水云奚装着醉,一把将悦儿揽在怀里,让她留在房间内陪自己。 而外头,就一个墨新媛趴在桌子上,剩下的全是董成斌的人。 在水云奚的软磨硬泡下,从未饮过酒的墨新媛喝了好几杯,一下子便不胜酒力起来,但头脑还是清醒的。 她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脚底下软绵绵的,忽然被董成斌压在身下,她想喊,却没有半分力气喊出来。 眼看着董成斌扒开自己的外衣,开始对自己上下其手,本能地想要反抗,奈何身子却下意识地迎合着对方。 阅女无数的董成斌最擅长的就是挑起对方的欲望,让对方对自己臣服,然后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贞洁。 就在墨新媛即将沦陷的时候,水云奚走了出来,将董成斌推倒在地。 墨新媛十分感动,虽然把最后的防线守住了,但该看的和不该看的地方全让董成斌看去了。 好在水云奚不在乎,反而还安慰她,这让墨新媛立马对他产生了愧疚。 以至于后来的几次见面,她都对水云奚小心翼翼的,有时候明明看见他跟悦儿当着自己的面调情,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一天,墨新媛又满心欢喜地出了宫,这次她故意不带悦儿出门。 一看见悦儿在水云奚面前搔首弄姿,她就一肚子火。 当她来到那家茶楼门前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水云奚同墨新玉在聊天。 一见到她来了,墨新玉赶紧笨拙地挽起水云奚的手臂,水云奚的脸也红了,僵着个身子,完全不知所措。 “水云奚,你怎么和墨新玉在一起了!”墨新媛满脸不高兴。 本以为不带悦儿来,没成想又蹦出了一个墨新玉。 墨新玉满脸挑衅,“这不是庆乐公主吗,怎么还有空出宫呢,怕不是偷跑出来的吧?” “墨新玉,我是问你干嘛要挽着我的男人!”墨新媛向她宣誓着主权。 墨新玉一脸不屑,“你男人,哪儿写着呢,我怎么没看见?我和云奚哥哥从小就是青梅竹马,要说抢,也是你抢我的!” “你!” 墨新媛实在是气不过,上前就要举起自己的巴掌。 水云奚见状连忙将墨新玉拦在身后,不让墨新媛碰到一点。 他笑着对墨新媛说:“公主,别听她胡说,我一直都是你的,不过阿玉的确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这也是事实,你就别闹了。” “闹?我怎么闹了?”墨新媛心里顿时委屈起来。 墨新玉冷笑了一声,然后双手抱臂道:“云奚哥哥又没有答应娶你,你一口一个你的男人,真不害臊!” “你胡说!”墨新媛眼睛红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答应了又怎样?你在宫里,我在宫外,我要是想见云奚哥哥,天天都能见得着,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墨新玉继续说着。 听罢这话,墨新媛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小声哭起来。 她哭的是自己心里的委屈,她现在成了半个不洁之人,被人看光了身子,水云奚能不嫌弃她已经是不错了,怎么还敢奢求别的。 水云奚将墨新媛搂在怀里,回头冲墨新玉挤挤眼。 然后又听墨新玉开口道:“哭吧,使劲儿哭吧,看你能不能把云奚哥哥的心给哭化了。” 说完,墨新玉大摇大摆的上了旁边的一辆马车,水云奚便把墨新媛带上了茶楼的二楼雅间里。 透过帘子,墨新玉和水灵薰看着他们的背影,都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刚刚演得怎么样,像不像四嫂口中的心机女?”墨新玉拍拍胸脯道。 水灵薰冲她竖起大拇指,“非常想,你没看见墨新媛都被你给气哭了吗!” “让她欺负一个婴孩,还委屈上了,这回一定要让她尝尝四嫂的厉害!”墨新玉愤愤道。 水灵薰也点点头,“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四嫂说过,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下一步自然是接着给墨新媛施压,明天我还来这个地方等着她!”墨新玉说着,放下了帘子。 在第二天这个时候,她果真又来了,还是昨天的样子,她将墨新媛气得哭鼻子,然后被水云奚带上二楼雅间里哄了起来。 第146章 大哥你这是被吃了豆腐吧 “好了公主,别哭了,再哭就哭花了妆,就不漂亮了?” 水云奚耐着性子哄着墨新媛,用帕子给她擦眼泪,极尽柔和。 墨新媛吸吸鼻子,一副委屈的模样,“你既然心仪于我,为何又要和墨新玉纠缠不清,莫不是你在诓我?” “怎么会?只是你也知道,我父亲的这个摄政王做的实在是窝囊。”水云奚叹了口气,“他这个人向来都是不站队,只做老好人,朝中的人更是不敢得罪。徐王是陛下的亲弟弟,我父亲都恭恭敬敬的,我哪里敢得罪?再说了,是墨新玉来纠缠我,又不是我纠缠她,你这么说,对我着实不公。” 听水云奚这么一说,墨新媛立马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她怎么能怀疑水云奚呢。 但既然水云奚对她如此真心,为何不提及婚事,好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于是,墨新媛便问了起来,“那你究竟有没有同你爹娘提起我们的事?我是公主,总不能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吧?” “不是我没提,实在是我爹娘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连饭都不在一起吃,我想提也没机会呀。”水云奚一脸诚恳,“公主身份贵重,自然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要隆重一些才好。” 这话一听就很敷衍,墨新媛当即便坐不住了。 她一脸委屈地冲着水云奚嚷嚷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机会就不说了吗?难道你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你是骗我的?” 她现在是在害怕。 害怕水云奚在乎自己被董成斌玩弄过的事实。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戴绿帽子,还当着他的面,全身都被看光了。 “公主你想多了,你也知道我父亲腿疾未愈,每每到阴天都会发作,发作起来疼得浑身发抖,我这个做儿子的再混账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烦忧吧?”水云奚依旧耐着性子,“公主,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也要体谅我一下。” 现在只能拿摄政王的腿当做挡箭牌了。 尽管他现在已经再也不会发疼发痒,可是外人又不知道。 而听罢此话的墨新媛心里仍旧在打鼓,“可是你……你真的会同你爹娘说吗?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这总是没错的吧?” “你没错,是我错了行了吧。”水云奚舒了一口气,“咱们都彼此冷静一下,就这样吧。” 说完,水云奚快速走出雅间,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楼梯,离开茶楼,然后跳上路边的马车。 马车上,水灵薰和墨新玉正在翻花绳,一见到他这副样子立马笑出了声。 “大哥,你这是被吃了豆腐吧?看你跑得比兔子都快!”水灵薰掩嘴偷笑。 一旁的墨新玉不禁抿嘴,“你大哥这是为了计划牺牲自己,你还笑话他。” “就你没笑?比谁笑得声音都大!”水灵薰一脸不屑。 “先去徐王府。”水云奚对外面的车夫说,然后冲着她俩翻着白眼。 墨新玉轻咳两声,一本正经起来,“说正事,现在墨新媛怎么样了?” “已经十拿九稳了,明天我再出来和她见最后一面,这事儿就成了。”水云奚满脸自信。 水灵薰点点头,“那接下来就看董成斌的了!” …… 第三天,仍然是茶楼门前,今天换做是墨新媛在等水云奚。 就在墨新媛要走的时候,水云奚才偷偷从不远处的马车上走下来。 经过一天一夜的反思,墨新媛懊悔自己逼他逼得那么紧,以为是自己太过分了。 他俩上了楼,刚进雅间,她就把水云奚紧紧抱住,趴在他怀里哭起来。 水云奚搂着她,神色木然,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深情。 “云奚哥哥,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明知你父亲身体不好,还这么逼你,是我太任性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墨新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真的是被吓着了。 水云奚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地给她擦着眼泪,柔声道:“没关系,不过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是我喜欢你才纵容你恣意妄为,但是不准有下次了。” “我知道了云奚哥哥,可是我真的好想嫁给你,我要成为你的女人……”墨新媛说着,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水云奚的眸光沉了沉,然后冲她笑了笑,“好啊,我也喜欢公主,而且公主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的,旁人碰都碰不得。” 他的话,立马又让墨新媛想起自己被董成斌轻薄的事。 那件事成了她的阴影,就连偷偷看避火图的时候,脑海中也全是董成斌那张肥头大耳的脸。 “那上次的事,你会不会嫌弃我,我……我不干净了……”墨新媛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又落起泪来。 水云奚唇角扬起,眸中却并无半分笑意,“怎么会呢公主,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圣洁的。别说没有让董成斌得手,就算是他把你要了,我也不会在意。我只要公主的心在我这里,我就心满意足了。” 水云奚的话对墨新媛很受用,立马让她高兴起来。 手挽手走出茶馆,墨新媛依依不舍地同水云奚道别,她上了马车,满心欢喜,忍不住掀开帘子向外张望。 却瞧见了水云奚在茶楼前同墨新玉说起话来。 虽然他们没什么亲密的动作,但这足以让墨新媛变得不安起来。 倘若她是男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必然谁选择自己。 公主身份尊贵,她又自认貌美,哪个男人不心动。 可现在,她差点被董成斌那个了,还被水云奚看见了,自然就成了他的把柄。 他若正常一些,肯定会选择干干净净的墨新玉而不是她。 带着这份不安,在第四天的时候,墨新媛再次出宫来找水云奚,可等了几个时辰,仍旧不见水云奚的面,便只得垂头丧气地回了宫。 还有三天,她就要过生辰了,也不知水云奚会不会来参加她的生辰宴会。 这次的宴会是由宁妃的娘家人崇信伯办理的,地点还是在闻喜楼,为了让各位王公大臣玩得尽兴不那么拘谨,就对外声称是家中侄女过生辰。 崇信伯的人脉很广,与董家也来往也很密切,董成斌在当日自然会出现在宴会上。 第150章 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陆清棠把墨新媛和董成斌送来之后,先是回隆庆宫看了看宝宝们,然后又换了身衣裳,再次去了文德殿。 毕竟她是这件事的见证人,必然是要在场的。 文德殿偏殿的两个房间,一边是衣衫凌乱的董成斌,一边是浑身是汗的墨新媛,都还在昏睡着。 陆清棠亲拿着帕子为墨新媛擦了擦脸上的汗,而后起身去看了眼另外房间的董成斌。 一旁立着的正是康元帝的近身太监徐公公一声声叹气,“陛下这身子骨刚好,又得被庆乐公主气得不轻,到时候还得劳烦宸王妃帮忙按着点。” 最近天气骤然降温,康元帝本就不是身强体壮之人,加上国事烦劳,自然抵抗力就下降,一场冷风过后,康元帝就得了风寒。 不过风寒倒是小病,躺了两天人也就好了,可这才刚好就遇到这事儿,难免会急火攻心。 “那是自然的,陛下的身体是国本,切不可有任何闪失。”陆清棠点点头,然后将目光扫向了榻上的董成斌。 又问:“敢问公公可识得此人?我瞧着能出席此等宴会,想必也是个皇亲国戚。” 徐公公摇摇头,又冲陆清棠摆摆手,一副苦着脸的样子。 “宸王妃快别提了,这可是先皇后家的侄子,董国舅家的小儿子,最是张扬跋扈,是典型的好色之徒。而且,这董郎君只爱黄花闺女,燕陵城里有不少姑娘都被他糟践过。如今长到二十五,也无人敢把女儿嫁给他。身份高贵的爱惜女儿,身份低一些他又看不上。”徐公公叹了口气,“娘娘不认识也是正常的,董郎君自小在顺州长大,亦是在顺州称霸一方,近两年才到燕陵居住。” 陆清棠点点头,立马也愁容满面起来,“这事儿弄得还挺难办的,不瞒您说公公,半月之前,太后牵线搭桥,想要把摄政王家的独子许给媛妹妹。人家水郎君也很喜欢媛妹妹,还打算在今日送上定情信物,这下好了,全完了!” “啊呀这事儿弄的!”徐公公脸都绿了,“那水郎君生得是……可惜咯!” 两人正聊着,徐公公旁边的一个小公公叫顺意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公公见状立马说道:“小兔崽子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宸王妃是咱们自己人,前几天你小兔崽子拉肚子不还是宸王妃给的药才好的吗,现在就忘恩负义了!” 顺意听罢立马匍匐在地,“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说,有件事,我不太敢说,更是不太敢确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都没了声。 “徐公公,瞧瞧你把顺意吓得。”陆清棠嗔怪着,弯腰将顺意扶起,“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这里没有外人,你且不必害怕。” 陆清棠的温柔细语立马将顺意的情绪平定下来,他鼓起勇气,小声开口道:“前段时间我们几人外出采买,然后他们几人去了赌坊去赌钱,我不会赌,就买了点吃的去凌波湖边的凉亭下吃东西。当时我就看见庆乐公主在船上,旁边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公子,然后他们邀请了这个人上了船。” 顺意说着,用手指向了还在熟睡的董成斌。 听罢这话,徐公公与陆清棠对视一番,各自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 “原来公主与董郎君是旧相识呀。”徐公公点点头,“那那个俊俏公子是谁呢?” 陆清棠立马接话道:“应该是水郎君,我听水郎君小妹水灵薰与我说过一嘴。说是那天她哥哥回来很不高兴,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还发了一通火。想来,跟这个东西有关吧。” 她说着,又看向了董成斌。 徐公公无奈摇头,深叹了一口气,“公主糊涂哇,水郎君那一表人才,再看看这个董郎君,这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大概是水郎君年轻气盛,在公主面前不懂得谦让,水灵薰在我面前可是不止一次说过他哥哥的坏话。董郎君年纪大一些,自然会懂得体贴小娘子。”陆清棠边说边走出偏殿。 徐公公赶忙跟上她的脚步,“年轻人在一起难免会发生口角,说句僭越的话,就连宸王妃你跟宸王也难免会拌两句嘴。” “公公快别说了,谁家还没有吵架拌嘴的时候,你看看这次宸王一声不吭地就跑滨州去了,我也是拿他没办法。”陆清棠说着,无奈笑起来。 徐公公听罢立马愣了一下,“宸王没有跟王妃说吗?陛下特意嘱咐了,说是……” 他说了一半,立马闭上嘴,然后躬身行礼道:“宸王妃,老奴多嘴了,一时口不择言,还请王妃宽恕。” 听罢徐公公这话,陆清棠明白了,墨则深此次去滨州办的差事既不是急差,也不是机密要案。临走前,甚至陛下都嘱咐让他同自己道别,他都没有出现。 先不论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十分融洽,哪怕是刚开始时的针锋相对,他走之前都要留一张字条的。 即便是那寥寥数字,也强过现在的一言不发。 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时候,宁妃到了文德殿门前,徐公公赶紧上前行礼,“宁妃您可来了,快看看公主吧。” 宁妃也顾不得多讲什么,三步并两步地进了偏殿。 一看到满头凌乱,浑身上下都是暧昧淤青的女儿,宁妃的心都要碎了。 她跪在床头,用手抚摸着熟睡的墨新媛,肩膀一耸一耸地哭着,看起来是真的伤心。 徐公公已经去把宁妃来的事告诉陛下,而陆清棠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原来,看见别人的孩子受伤害,父母如此伤心,竟是这么痛快的事。 当初墨新媛要是没有对墨宝下手,现在还在宴会上与人一起饮酒作乐,哪里会有这些事发生。 活该! 徐公公又回来了,让宁妃去殿内见陛下。 宁妃走后,徐公公这才一脸哀愁地向陆清棠求救起来,“怎么办呀宸王妃,陛下要见庆乐公主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公主还昏睡着,这可怎么办?” 徐公公不识字,更是不懂得任何常识。 “掐人中。” 陆清棠说着,伸出大拇指按住墨新媛的鼻下人中位置,稍稍用力向上推着,大约按压了十来下,床上的墨新媛醒了过来。 第152章 这样的人也配做皇亲国戚 陆清棠立马笑了起来,“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要是你真有本事让你四哥休了我,我还得谢谢你呢。不过在此之前,你依旧得叫我一声四嫂,而我即将改口,得叫你一声董夫人。” 墨新媛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还不明白?”陆清棠冷笑了一下,“本王妃这么跟你说了吧,你也应该知道董成斌是个什么人,那可是先皇后的侄子。你觉得陛下会为了你,而让先皇后蒙羞吗?你嫁给董成斌是事实,哪怕你不愿意。” 她顿了顿,又道:“所以,牺牲你一人,保全我们全家的名声,就不存在毁了墨茉和墨宝的前程,你这个姑姑当得真贴心。” 陆清棠告诉她即将而成的事实后,还不忘挖苦她一句。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要嫁给那头猪!”墨新媛怒了起来,把床上被子摔在地上。 陆清棠低头瞄了一眼地上的被子,叹口气道:“其实女人嫁谁不是嫁,蜡烛一灭都一样!” 听罢这话,墨新媛不由得看向她,眸中似有屈服之意。 这时候,徐公公又来了,他叹了口气,“公主,您现在状态好些了吗,陛下催您过去呢?老奴明白您心里委屈,可是再委屈也得跟陛下说清楚了。” 说完,他又看向陆清棠,笑眯眯地说:“宸王妃,陛下也让您过去呢。” 陆清棠点点头,起身头也不回地往殿内走。 身后的墨新媛在徐公公搀扶下,也跟着进去了。 大殿内的书房里,董成斌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记得初见他的时候,他拦住她的马车,那副嚣张恶心的模样,现在却烟消云散。 这样的人也配做皇亲国戚! 仅仅几月时间就老了十多岁的宁妃,正满眼泪水地瘫坐在地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儿媳陆清棠见过陛下。”陆清棠跪在地上。 康元帝脸上怒气未消,只盯着董成斌看,听闻陆清棠的行礼,便冲她摆手示意。 顺意赶忙将她扶起,陆清棠便开口道:“不知陛下唤儿媳来所谓何事?” “还不是因为……”康元帝说着,看向了陆清棠,一脸惊讶起来,“宸王妃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赐座!” 陆清棠道了谢,在顺意的搀扶下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 这时候,墨新媛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父皇……” 徐公公站在门前招招手,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来,此刻书房内就只剩下他们几人。 墨新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从眼眶滚落,然后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宁妃。 宁妃咬咬牙,跪爬起来抬手一巴掌打在墨新媛的脸上。 “啪”一声巨响,陆清棠闭上了眼,仿佛在听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墨新媛,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做出这种下作的事,你真是丢尽了我们皇室的脸面!”宁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视着她。 儿子尸骨未寒,女儿又做出这样丢人的事,宁妃一下子便对人世间没了任何的眷恋。 墨新媛一手捂着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母后,我……是他纠缠的我,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 她怎么会承认自己是荡妇呢? 即便她枕头底下有避火图,那也是她认为的看看而已,并非她天生如此。 “还好意思说出口,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宁妃咬牙切齿起来。 康元帝见此状况,立马抄起一本书砸在桌子上,“都闭嘴,你们这样吵着还不够丢人,都给朕闭嘴!” 他的话音一落,整个书房继续恢复安静。 宁妃立马低下头,墨新媛的眼泪都给止住了。 康元帝猛叹一口气,“宁妃,当初朕就说了不让媛儿出宫,你非要说宫里的风水不适合她在身边,朕当时念你心疼女儿,顺了你的心,可是你看看这教成了什么样子!” 宁妃也懊悔不已,当初就不该送走墨新媛。 可她看见墨新媛,就会想到自己生的第一个女儿,就会觉得对不起她。 为了救下贪污赈灾银款的哥哥,她只能用自己的女儿换了王才人的儿子,却不想一不小心把她闷死。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以为只是把她用被子蒙上一会儿没有什么大碍的。 她真恨自己的无知,恨自己是个歹毒的母亲。 想到这,宁妃哭出了声,这哭声是在忏悔自己的过往。 康元帝见她哭得这般难过,也不忍心多说什么,毕竟才刚刚死了儿子,女儿出了事她也是不想的,便再次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说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得想办法解决。”康元帝这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说着,他看向了陆清棠,又道:“今天这事儿多亏了你,你是个顾大局的好孩子,能够随机应变,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深儿娶了你是他的福分。” “多谢陛下夸赞,这是自家事,儿媳理应出来维护自家事宜。”陆清棠起身向康元帝行了一记侧身礼。 康元帝挥挥手,示意她坐下,“是啊,还是你这孩子懂事,那你可否有良策?朕这会儿脑子很乱,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陆清棠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惨白的董成斌,缓缓开口,“这事儿其实陛下也清楚如何处理,只是心里不忍,那就只好由儿媳替陛下开口了。” 康元帝点点头,十分无奈的手捧起额头。 这事儿的确让人头疼。 “董成斌,你可知罪。”陆清棠看向董成斌,冷声道。 董成斌听罢立马抬头看向她,然后跪爬着到她跟前,“回陛下,回宸王妃,小人知错,但小人的确不知道她是公主,只当是水云奚的表妹。” 墨新媛听见董成斌开了口,满脸厌恶地转过脸,不去看他。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对着这样一张脸下口,更是对水云奚产生了愧疚。 他现在一定很生气,很伤心吧。 “水云奚那是为了维护公主清誉,才谎称是表妹。而且,听你这口气,要是个平民就能任你糟践了?”陆清棠眉心一拧,眸中燃起怒火。 第156章 你的意思是王爷有人了 这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难道真的是自己把人家给惹急了,那陆清棠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 那这下她可真的是被算计得太狠了。 墨新媛“呜”一声哭出来,“陆清棠!她怎么可以这样,我只是摔了她儿子一下,那杂种不是没事儿吗,她怎么能这样,她还是我亲嫂子呢,她怎么可以……呜呜呜”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地哭起来。 “谁说她是你亲嫂子,我只当没有生过墨则深那个白眼狼!”宁妃恶狠狠地说着。 她本想告诉墨新媛,关于墨则深的身世,可现在看来这个女儿太蠢,万一让她知道了,恐怕也要大祸临头了。 墨新媛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躲远远的,不再招惹她。” 这下她是真的见识了宫斗的力量。 一个女人见到自己儿子差点被害死,她居然能够平心静气地与她说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太可怕了。 就好像是寺庙后面漂亮的蘑菇,看起来十分美好,吃下去就会被毒死。 更可怕的是,竟然有这么多人会帮助她,他们齐心协力,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公主而胆怯。 陆清棠太可怕了,宫里太可怕了…… 宁妃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就行,以后可要防备着点,我现在就你一个女儿了,咱们后半辈子可要相依为命,而你却要出嫁了,娘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呀……” 这件事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要为她的女儿讨个公道! …… 晚间,两个宝宝睡觉了,陆清棠也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 现在的宝宝可以独立坐下,精力更加旺盛了,几乎不用喂夜奶,都很省心。然而白天就很闹腾,这不,陆清棠和苏木哄了半天,才把这两个小家伙给哄睡着。 苏木伺候陆清棠洗漱后,准备熄灭蜡烛,却忽然瞧见陆清棠直挺挺地坐起来了。 “你说墨则深是不是变心了?”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再加上这么直溜溜地起身,苏木毛发都立起来了。 她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上前拿起一个软枕垫在陆清棠的后腰处,“王妃这话是何意?苏木有些听不明白。” 陆清棠斜靠在软枕上,看向苏木,“白日徐公公无意间透露我一个消息,说是墨则深走之前陛下还让他同我道别。可你看呢,我们俩连个影子都没有,如此稀奇古怪,墨则深一定有问题。” 苏木听罢这话,也不禁皱起眉来。 若说没有问题,王爷又干嘛这么反常,这于理不合。 “王妃,你的意思是王爷有人了?”苏木问。 陆清棠皱起眉来,“不怕有人,就怕旧情难忘。别忘了,府里还有一个会哭会闹的陆清月呢,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木一脸的不可思议,“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说到底他们还是有救命的恩情在。陆清月敢为墨则深豁出一条命,墨则深只要是个东西就一定会感动。别小看了感动,任何时候只要有一方感动,男女之间就迟早会发生什么的。”陆清棠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不自信,还是不相信墨则深,陆清棠心里觉得闷闷的。 苏木听罢连忙道:“王妃,您先别叹气,要不我明天出宫回王府帮你问问,余白他们大概知道一些什么,实在是不行我问下府里的姐妹,一定可以问出些什么的。” 即便现在陆清棠没有怀孩子,也不能让她这般神思忧虑,总是对身体不好的。 她作为下人,自然要为陆清棠分忧。 “行吧,就照你说的。”陆清棠说着,打了个哈欠,又躺回去了。 苏木撤下枕头,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吹灭蜡烛,离开了卧房。 第二天一早,苏木吃完早饭,便拿着牌子出宫,直奔宸王府。 在去往宸王府的大街上,刚巧有一家人在办喜事,几乎把整条街都给堵死了,苏木等了一会儿等得不耐烦,于是就让车夫马车赶往一旁的巷子中。 穿过这条巷子,便入了另外一条街道,也是可以到达宸王府的。 如此一来,便只能从宸王府的后门进去了,不过倒也无妨。 苏木撩开帘子看向不远处的宸王府,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这时候,刚巧从后门走出一人,那人直接上了马车。 苏木一开始没在意,但仔细瞧着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冰云! 对,是冰云! 昨天还在清泉宫见过她,可她怎么会来宸王府? 带着警惕,苏木并没有直接从后门进,而是让车夫绕道从侧门进了王府。 到了王府,她悄悄打听了余白,知道余白在府里就直接去找到余白。余白见了苏木很高兴,在她的盘问下,就把墨则深那天歇在陆清月院中的事告诉了苏木。 说完了他就后悔了,苏木一时被气得不轻,甚至想到揽月居找陆清月理论去。 看王妃不在家,就巴巴地去勾引王爷,是有多不要脸。 多亏余白拦住她,又哄了一阵,才把苏木的情绪安抚下来,还亲自送她出府。 在经过揽月居的时候,刚巧看见阿顺从揽月居中出现,苏木自是不知阿顺和陆清月有那层关系,只知道他是陆清月招揽进王府做活的,故而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阿顺是色中饿鬼,要了陆清月还不够,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但凡是轻佻一些的,可都让他吃了豆腐。再加上有陆清月的庇护,阿顺现在几乎是在王府横着走,但他也不敢招惹余白元琅这样的侍卫。 但色鬼就是色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见到漂亮出挑的苏木便走不动道,直勾勾地看向她。 苏木本就因为陆清月讨厌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更何况被一个臭男人这么看着,当即就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知道姑奶奶是谁吗?仔细我告诉王妃挖了你的眼珠子!”苏木说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余白也立即将苏木护在身后,冷眼道:“阿顺,我不知道你是侧妃娘娘的什么人,这王府里头的女眷不正经的我管不着,但是你要是欺负人,就要问问小爷的拳头答不答应!” 阿顺怎么敢应声,立马把头低了下去。 第157章 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贼心不死的阿顺,仍旧在苏木走后,满眼猥琐地打量着她的背影。 这身段看着背影都那么美,要是上了床岂不是要爽死了,只可惜他不敢碰,但还不许想想吗? 心里一番色欲上头,阿顺又折回了揽月居,一进院里就瞧见端着漱口的水盅进屋的蔻丹。 阿顺故意停下一会儿等她,好方便偷看她那婀娜的身段,进屋后,蔻丹冷着脸将漱口的水递给陆清月。 陆清月脸色有些苍白,用手捂着胸口,伸手拨开蔻丹递过来的漱口水,立马起身扑向了阿顺。 “阿顺,我好难受,怀孕了为什么还要吐呀!”她娇滴滴地靠着阿顺怀里。 阿顺此刻只把眼睛打量在蔻丹身上,哪里还有心思管自己的孩子,便敷衍道:“我的侧妃娘娘,哪个女人怀孕不吐?吐着吐着都习惯了。” 陆清月回头瞪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的什么话!” “哎呀别生气嘛,开句玩笑罢了,娘娘怎么还生气了?这怀孕的女人可不能动气,小心动了胎气,我可是要心疼的。”阿顺在陆清月脸上亲了一口,手上还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抓挠起来。 蔻丹见状立马别过脸,满眼尽是厌恶。 而陆清月却丝毫不在意,由着他轻薄,嘴上说道:“别弄了,我现在怀着孕呢,不能跟你同房了,为了你儿子,你也得忍着点。” “忍?怎么忍?男人都这样,成天看到自己女人如何忍得了?除非是个没用的货!我是正常男人,甚至比其他男人更要厉害,更加忍不了。”阿顺说着,便撩开了陆清月的裙子。 蔻丹听罢立马脸红了,“侧妃娘娘,没事的话蔻丹就下去了,厨房里还炖着您的安胎药呢,我得去看看。” “下去……下去吧……”陆清月气喘不休道。 蔻丹低下头,满眼嫌弃,迅速转身就走。 见蔻丹走了,阿顺方才抱起陆清月往里间走。 事后,陆清月向他抱怨起来,阿顺也没了耐心哄,便道:“我这个人就这样能耐大,你要是满足不了我,你可以给我找个人伺候我。” “你把自己当王爷了?还伺候你!”陆清月翻着白眼,一边穿着衣裳。 阿顺也是一脸不屑,“现在瞧不上我了?我不是王爷你干嘛跟我睡?我求着你了?” 这话一出,陆清月便恼了起来。 不过这话说得也对,这种事都是心甘情愿的,她放着宸王侧妃不做,非要跟着一个下贱坯子睡,还给他怀了孩子。 “这样吧,揽月居里,除了蔻丹,你能瞧得上的都是你的。”陆清月伸手挽上他的手臂,“不过,三五天你也得来看我一回,不能总在旁人那。” 但阿顺明显有些不乐意了,“凭什么除了蔻丹,你这院儿里也就蔻丹最好看了。” 陆清月一脸不屑,“蔻丹心气儿高,看不上你我也没办法。” “她凭什么,看不上我,她一个伺候人的侍女还能比不上你侧妃娘娘尊贵?莫不是她想去勾搭王爷?”阿顺眼睛一转,立马看向陆清月。 陆清月立即警觉起来。 原本她是没有朝这方面想的,但一听阿顺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那层意思了。 隐约记得,只要墨则深来到揽月居,这蔻丹穿的可都是新衣裳,这不是明显的卖弄吗。 阿顺说得不错,她都能跟了阿顺,蔻丹一个侍女凭什么不可以。 什么心气高,就是假清高,假正经,说不定上了床叫得比她都厉害呢。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月便开口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蔻丹怕不是你可以硬上弓就可以弄到手的。我得找个机会给她灌醉了,或者下点药,要不然闹出人命可不是玩儿的!” 阿顺一听陆清月同意了,顿时喜笑颜开,他一把搂住陆清月,“还是侧妃娘娘疼人,以后我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 皇宫里,苏木已经回到了隆庆宫内,但她并没有直接进偏殿,而是找到了扉羽,让她给自己打听点事。 扉羽出去没多久便回来了,在苏木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苏木与她道了谢,方才去往了偏殿。 进入偏殿后,苏木瞧见陆清棠在陪两个宝宝玩耍,她抱过两个孩子后,便让奶娘将宝宝抱走。 此时,偏殿就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方才有人来报,说是你回来好一会儿了,怎么才进来?”陆清棠将面前的一盘金丝党梅推到苏木面前。 苏木捏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道:“我去求证一件事,王妃知道吗,方才我刚到王府的时候王,恰巧看到了清泉宫的冰云在府门后头,不知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样。” “所以你先去问了冰云今天有没有出宫的事?”陆清棠嘴里含着梅子,含糊不清道。 苏木点点头,“我算是怕了清泉宫那帮子疯狗,所以要格外谨慎些。” “你做得没错,是应该谨慎些。”陆清棠又道,“那你说说,在王府里打听到了什么吗?” 说到这,苏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是不忍心看到陆清棠难过,更怕她一时心急会受到刺激。 于是苏木便缓缓道:“我回到王府的时候,恰好余白在,我问他王爷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他就说也没什么,就是在要来接您回府的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在滕阁。” “那是睡在揽月居?”陆清棠冷笑了一下。 王府就那么大,不睡在滕阁,难不成还跑到棠梨苑守空房吗? 苏木咬了咬唇,“其实余白哥哥也不大确定,他得了您要在宫中多住一段时间的消息,就立即去找王爷了,恰巧王爷那天在揽月居吃晚饭,他就没进去。后来……后来……” “后来墨则深就一直没出来?”陆清棠眼眶红了。 说完,她垂下头,便开始默不作声。 苏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起身坐在陆清棠身边,为她轻轻顺着背。 陆清棠沉默一阵,又开口道:“你说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啥?”苏木不解。 第158章 误会墨则深了? 陆清棠往嘴里塞了一个梅子,继续道:“清泉宫那面能陷害我第一次,就能陷害我第二次,第三次,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清泉宫的人和陆清月联手给我们下的套,来挑拨我们夫妻关系的?” 她这么说不是没有依据,要不然苏木怎么这么巧能看到冰云出现在宸王府。 她还走的后门,如此偷偷摸摸的行为一定是心里有鬼。 况且,所有人都知道宸王府里王妃不在,宸王也外出办差,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拜访王府。 苏木听了陆清棠的话,立马恍然大悟起来,“王妃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王爷要是想跟侧妃娘娘发生些什么,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这肯定是清泉宫设下的圈套。” 但是她还有些不懂。 既然墨则深没有做过对不起陆清棠的事,又干嘛躲着不见,莫非是她们主仆猜错了? “可是,王爷干嘛一声不响地就走了?”苏木小声问着。 陆清棠想了想,“会不会又是被陆清月下药了?陆清月最擅长下药了!” 记得上次墨则深被陆清棠下药,墨则深可是硬挺着药劲儿跑出揽月居的。 那么猛烈的药都没有让他失身,看来他对陆清月真的是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所以就更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王妃说得没错,侧妃这个人阴险狡诈,她见不得王爷和王妃恩爱,难免会从中作梗。”苏木点头道。 陆清棠捏起一颗炒银杏剥起来,一边剥一边说:“苏木,你看看会不会是这样,墨则深被下了某种药,以为自己和陆清月发生了什么,就会对我心虚,竟以为自己背叛我了,所以才一言不发地跑滨州平乱去了。” 苏木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怎么感觉有些牵强,不过也不排除就是这样的。 而且冰云莫名出现在宸王府的确是有些蹊跷,让人不得不多想。 “王妃你说的没错,王爷对您很好,您可千万别信了外面人说的话,不能让侧妃和清泉宫的人得逞。”苏木对陆清棠说。 陆清棠将剥好的银杏果放进嘴里,咬起来发出嘎嘣脆的声响,“可是我昨天晚上居然怀疑他跟陆清月有一腿,你说我是不是脑子抽了?” “哪里有,王妃这是在乎王爷,心里有王爷才会这样想的。”苏木安慰起陆清棠来,“不过也不能怪王妃,王爷这样不声不响地就走了,的确会让人产生误会。” 陆清棠忍不住抿嘴笑着,“等他回来,我要好好整治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不仅如此,她还要好好计划如何应对陆清月和清泉宫的结盟。 让她们知道,她和墨则深的夫妻感情可不是随意就可以挑拨的。 “对了王妃,你猜我在出宫的时候都听到了什么?”苏木也抓起一个炒银杏剥起来。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无非就是关于墨新媛的风言风语而已,这有什么!” “王妃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不过王妃猜不到那话有多难听呢!”苏木笑着将剥好的银杏果放进嘴里,并压低了声音,“他们都说她得了离开男人就要死的病,非得在男人身上才能治。还有的说她这些年在外面可不止一个男人,要不然也练不出这么精进的功夫,这些可都是那些青楼老鸨子的不传秘诀……” 越说越好笑,苏木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一想起那天在闻喜楼,当那扇大门打开后,她看见墨新媛赤身裸体地坐在董成斌的身上,那起伏的动作似乎是相当熟练。 起先她都惊呆了,她以为不过是两个男女没穿衣服搂在一起,却不想竟然如此劲爆,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不仅如此,关键是当时的墨新媛完全是一副忘我的样子,自己用手在胸前摸来摸去,简直是不堪入目。 陆清棠早已猜测到会有这样的风言风语,但让墨新媛在人前出丑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一开始只是想让墨新媛爱而不得,只能嫁给旁人,一辈子懊悔,却不想崇信伯夫人为了炫耀她的侄女,就提议让所有人去亲自迎接。 一个养在寺庙的公主而已,纵是再娇贵,也没必要如此张扬吧。 不过既然崇信伯一家要作死,那她也没必要拦着,看就看呗。 当着所有人的面看光了身子,还看见如此炸裂的一面,墨新媛能活着也算是她心理素质极强。 陆清棠笑了笑,“人家说话可是要嫁给董家了,只怕过几天又得吃席,吃得我都要吐了。” 早上听了徐公公他们闲聊,董国舅进宫与陛下商议过董成斌和墨新媛的婚事。 婚期就定在半月后,这个时间甚至连个像样的喜服都来不及准备。 这墨新媛可有的受了。 …… 清泉宫,正殿。 宁妃斜靠在贵妃榻上,冰云正在为她揉肩。 “宁妃您放心好了,宸王侧妃那面我已经说过了,虽然陆清月没有立马答应我,但她似乎有些心动了。”冰云说着,手上继续为宁妃揉着肩。 宁妃正闭着眼,听闻冰云的话,也开口道:“怎么说?” “其实咱们和陆清月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宁妃当时选择了陆清棠做宸王妃,让陆清月有些不满罢了。我与她说了,只要陆清棠与宸王产生矛盾,宁妃便会向宸王施压休了陆清棠,这宸王妃之位不就成了她陆清月的吗?她岂能不心动?”冰云眼眸中带着些许得意。 宁妃点点头,“你很聪明,继续。” 得到了宁妃的赞许,冰云的手上更卖力了,“陆清月没有立即回答,但也没有拒绝,临走前还赏了我金瓜子,这不就表明会有希望吗?” “好,那你过几天再去一趟,务必要把这件事办好。”宁妃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再过半月就是媛儿的出嫁日子,这也太仓促了,也没有选一个好日子,就这么匆匆嫁了。” 冰云连忙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宁妃要想开些。” 整个燕陵城的人都在笑话墨新媛,这个宁妃心里清楚。 什么样的难听话她都能想到,可是到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宁妃认了这个栽。 但并不代表她任人欺凌。 既然陆清棠这个女人难对付,那就从墨则深身上下手,她的儿子他还是了解的。 第160章 心思都快飞到某个人身上了 陆清棠都快笑得肚子疼,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墨则深。 墨则深也在看她,满眼全是担忧和关切,让陆清棠不觉心内暖暖的。 墨新玉在一旁捂嘴笑着,“薰儿你学得还真挺像的,不过云奚哥哥要是听了保准得打你一顿。” “那她就这么算了吗,没再说别的?”陆清棠伸手搂着墨新玉,又问向水灵薰。 水灵薰便道:“她自是不肯走的,奈何我哥直接恼了起来,还让她自重,然后她就哭着跑开了。” 陆清棠忍不住嗤笑起来。 她若是知道自重便不会跟水云奚外出私会,更不会上了当。 “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她安安分分,便不会有这许多事。”墨新玉也冷笑起来,然后又连忙对陆清棠说,“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四嫂你可要当心。” 陆清棠心底一沉,“何事?” “就在刚刚,我和母妃坐车路过宸王府的时候,瞧见宁妃身边的冰云接了你府里的侧妃陆清月入了宫。”墨新玉一脸凝重,并压低了嗓音。 陆清棠点点头,“有劳新玉妹妹牵挂,多谢提醒。” 她大约已经猜出宁妃的意思,估摸着是想扶持陆清月对付自己,好给她的宝贝女儿报仇。 不过幸好自己早有防范,要不然还真的会上了她们的当。 虽不知清泉宫那面的计划,但肯定是跟墨则深有关系,接下来便需要见机行事了。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不由得又看了墨则深一眼,他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似乎有一肚子话同自己讲。 “呀,我们光顾着和宸王妃聊天了,你看看,人家的心思都快飞到某个人身上了!”水灵薰调笑着说。 陆清棠回头瞪了她一眼,“臭薰儿,拿我开玩笑!” 水灵薰吐吐舌头,然后冲墨新玉挤挤眼,两人便很有默契地再次架起陆清棠,将她拖到位置上坐着。 陆清棠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你们干什么?” 这俩人不说话,只笑了笑,又去把站在一旁的墨则深拖过来,按到了陆清棠身旁坐下,然后这俩姐妹就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这两个小姑娘,真是的……”陆清棠嘴里嘟囔起来,瞟了墨则深一眼,脸上开始发烧。 墨则深根本不敢看她,他伸出嶙峋修长的手拿起一颗荔枝放到陆清棠面前,“你还好吗?” 陆清棠拿起那颗荔枝剥了起来,“挺好的呀,墨宝都会扶着东西站起来了,他们都很想你。” 我也想你…… 墨则深的眼眶随即红了起来,陆清棠将剥好的荔枝递到他的嘴边,“回头接我们回王府吧。” 墨则深张口吞下荔枝,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再说别的。他低着头,一副懊悔的样子,让陆清棠看了心里难受极了。 旁边一桌正是郑国公夫人,见状立马酸溜溜起来,“哟,都说宸王夫妻恩爱,今日一见,果真是羡煞旁人呀。” 陆清棠笑了笑,“哪里有您和郑国公夫妻和睦呀,听说你们可是从未吵过架,我和宸王三天两头的也得吵两嘴。别看现在好好的,说不一定一会都得打起来呢。” “没想到你们夫妻也会打架,只怕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打床尾去了吧!”郑国公夫人调笑起来。 陆清棠无奈摇头,“国公夫人这是取笑我!” 两人又聊了一阵家常,方才各自吃起面前的东西。 陆清棠这次怀孕并没有大张旗鼓,本意是怕孩子撑不过三个月,让人知道了伤心,故而只有陛下皇后,以及太后知道。 不过宁妃这样费心巴拉地害她,应该会打听到她怀孕的消息。 自从怀孕后,陆清棠就开始服用保胎药,吃了大概三五天后,整个人气色都好了起来。看来,这个宝宝十有八九是可以保住的。 想到这,陆清棠看向了身旁的墨则深。 墨则深的视线一刻不曾离开她,他伸出后,试图想要去拉她的手,刚要碰到的时候,他又立马缩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不配碰陆清棠,他背叛了她,他不是东西。 而陆清棠却大大方方地抓住他缩回的手,并用眼神告诉他:我想你了。 这反倒让墨则深更为难堪,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恨不得把这一切告诉陆清棠,又怕说了以后陆清棠回难过。 陆清棠看了看自己抓空的手,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将面前的一盘点心递了过去。 “王爷,吃点东西吧,我瞧着你都瘦了好多。” 墨则深有些诧异地看着陆清棠,他原以为她会生气,会发脾气,却不想竟如此的淡然。 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墨则深心跳加快起来,开始变得不安。 这时候,宁妃带着着喜服的墨新媛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陆清月。 墨新媛脸色不是很好,即便是用胭脂遮掩,也掩藏不了眼底的青痕,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大圈。 反观陆清月比起之前更加圆润了一些,她笑盈盈地走到陆清棠和墨则深的位置前躬身行礼。 墨则深眉心一拧,压低了嗓音,“你怎么来了?” 不等陆清月开口,墨则深连忙向陆清棠解释起来,“棠棠她不是我带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来。” “哦?那她是飞进皇宫的吗?”陆清棠挑起眉,向墨则深反问起来。 既然清泉宫要挑拨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那陆清棠自然是要做出点样子的,要不然不就漏了馅了。 墨则深立马变得脸色发白,“我……” “王妃千万息怒,这件事不关王爷的事,是宁妃派人接我入宫的,您要怪就怪我吧。”陆清月满眼湿漉漉的样子十分无辜,句句都是退缩,实则每个字都在向陆清棠挑衅。 陆清棠勾起唇角,“是吗,那妹妹就赶紧坐下安歇吧。” 说着,她又看向了墨则深,“王爷许久没见妹妹,一定是想念了,不如就让妹妹伺候王爷吧。” 酸溜溜的话最让人误以为是在耍小性子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只是陆清棠没有提前和墨则深商量,只怕得让他误会一会儿了。 墨则深自然是不想看到陆清月的,一个劲儿地想赶走她,奈何她脸皮厚,怎么赶都赖着不走。 走了这段时间,他最担心的就是宁妃找陆清棠的麻烦,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还明目张胆地和陆清月联起手来欺负陆清棠一人。 现在,他最怕的就是陆清棠知道了他和陆清月的事,弄不好宁妃也掺和进来,那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第161章 她乐意站着,我也没办法 宴席正式开始,宫女们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 早些时候,因为怀胎不稳,陆清棠很少吃一些大鱼大肉,现在胎象稳固后,反而愈发地馋嘴起来。 苏木在一旁为陆清棠夹菜,一边笑着哄她慢些吃。 “我跟你说,陈邦祖的药太难吃了,吃得我反胃。”陆清棠吃得高兴,忍不住向苏木吐槽起来。 吃个药就得忌口,像是蒸软羊这类的荤腥之物根本不许她吃,可把她馋死了。 另外一边的陆清月正在娇声伺候墨则深吃东西,“王爷,您尝尝这个小炒鹿肉,是您最爱吃的。” “我自己会吃。”墨则深皱起眉来,拿起公筷夹了一块鹿肉递给陆清棠。 陆清棠冷着脸,用碗接过鹿肉吃起来,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而墨则深表情复杂,一脸歉意。 这时候,宁妃正在招呼众位宾客吃饭。 其实也没什么人,无为就是惧怕皇权,要不然连陆清棠都不回来的。 宁妃满脸笑意地同客人们说笑着,不经意间走到了陆清棠面前。 陆清棠和墨则深立马起身行礼道:“见过母妃。” 样子还得做一做的,免得旁人误以为是她这个做小辈的不懂礼数,让人拿着把柄。 宁妃笑了笑,又一脸惊讶地看着一旁的陆清月,她跟着侍女似的站在一旁,便立马开始责怪起墨则深来。 “深儿,你怎么能让月儿站在一边呢,真是不知道心疼人。”宁妃说着,又着人拿来一把椅子。 墨则深躬身道:“回母妃,不必了,她乐意站着,我也没办法。” 宁妃白了他一眼,面带愠怒,“深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月儿都怀里身孕了,你竟然还是这么不体贴,也亏得王妃大方不与你计较。” 她说完,故意冲陆清棠笑了笑。 陆清棠愣了一下,这倒是真没料到,心内忽然“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了墨则深。 墨则深脸色深沉,立马辩驳起来,“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不敢看陆清棠的脸,生怕在她脸上看到难过。 陆清棠努力压抑着心内的不悦。 即便她知道这有可能是陷阱,但本能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倒是恭喜妹妹了,我竟是不知道呢,我这个王妃做得有些不称职了。”陆清棠干笑着看向陆清月。 周围人听罢此话,也都连忙起身跟宁妃客套起来。 然而墨则深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宁妃也连忙回应着众人,又笑道:“今天可谓是三喜临门,本妃是真的高兴。” 有人立马便问:“庆乐公主出嫁,您又马上抱孙子,这不过双喜,哪里来的三喜?” 陆清棠自然明白这第三喜,她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大家还有所不知,这第三喜便是宸王妃肚子里也有了,这可是本妃的第三个嫡亲孙子,说不定又是双生子。”宁妃满脸笑意地看向陆清棠,而眸子里却尽是阴冷。 墨则深听罢宁妃的话,连忙看向陆清棠,满眼尽是喜意,“棠棠这是真的吗?” 陆清棠还得继续跟他演戏,便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讽刺了陆清月一句,“月儿妹妹,听见母妃的话了没有,嫡亲孙子,是嫡亲哦。” 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立马让陆清月现出原形,她不再满脸温柔,而是用一双满是厉色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陆清棠。 陆清棠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她的怒视。 “陆清月,不许你这么看着王妃。”墨则深一脸憎恶地看了她一眼。 陆清月这才一脸不高兴地低下头。 这时候,宁妃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着:“你这个做王妃的也不能太小气了,平日里要多多照拂妾室,身为正室可要大度一点。” 陆清棠站起身向宁妃行了一礼,“母妃说的是,方才母妃说到三喜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我竟把我自己的身孕给忘了,以为这第三喜是——” 她特意压低了声响,只让宁妃一人听见,“我还以为是媛妹妹有了身孕呢!” 说完,她便坐下了,看着宁妃脸色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竟变得越来越红,仿佛要渗出血来。 墨则深自是没有听见陆清棠的话,立马阻止道:“母妃,棠棠不懂事,说错话您别生气。” 宁妃冷冷地看了陆清棠,气得几乎要翻起白眼,根本不理会墨则深的话,转身就走。 这时候,周围人开始同墨则深道喜,墨则深脸色也是很难看,却不得不一一回应着。 而陆清棠却在一旁自顾自地吃起来,还时不时地投喂一旁的苏木。 “棠棠,你别生气,等我回去跟你解释好不好?”墨则深小声同陆清棠讲道。 陆清棠这个时候不能装作不知道,更是不能装大度。 她要让陆清月和宁妃知道,知道自己上了她们的当。 于是便抬高了声调,冲墨则深嚷嚷起来,“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你去滨州的时候一声不响就走了,你考虑过我了吗?” 墨则深脸色一白,立马低下头。 这事儿的确是他做的不对,他有错,更是不敢反驳。 他那个时候根本不敢看陆清棠,他后悔自己去了揽月居,更后悔自己做出这样伤她心的事。 苏木不明所以,以为陆清棠真的生气了,便连忙劝慰道:“王妃,这个好吃,咱们吃这个。” 有人劝着,陆清棠自然有了台阶,就低头继续吃起来。 墨则深思忖了一会儿,便又对陆清棠解释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陆清棠转过脸,怒视着他,“合着我就是你们墨家的生育机器?在你眼里只有孩子?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是个物件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墨则深满脸着急。 他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但见陆清棠摔起一旁的勺子就砸在盘子上。 “跨擦”一声响,盘子和勺子都碎了。 墨则深当即就愣住,他以为陆清棠真的生气了。 他现在真心希望世界上会有后悔药,哪怕是拿自己的亲王之位去换他也愿意。 这下陆清棠要是真的要走,他还能拿什么挽留,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留她? 第162章 你们都没有资格说我的王妃 众位宾客也都被陆清棠砸碎盘子的声音吸引住了。 他们停下吃饭的动作,全都看向这对夫妻俩。 方才在开席前同陆清棠玩笑的郑国公夫人第一个闭紧嘴巴。 她后悔自己刚才跟陆清棠说的玩笑,更没想到陆清棠会一语成谶,果真要打起来了。 而寂静过后,有几人开始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了。 “没想到宸王妃脾气这么大,居然敢对宸王发这么大脾气?” “你看看宸王,平日里看着总板着脸,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脾气,真是出人意料!” “还不是仗着有身孕,要是没了孩子,谁还惯着她,要是仗着从前那副长相,谁搭理她!” …… 见陆清棠一言不发地吃着东西,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就连陆清月也开始壮着胆子讥讽起来,“王爷,您别生气,王妃不是有意的,这孕妇脾气不好,您多担待。” 她以为自己的温柔体贴能够换来墨则深的一个笑脸,却不想她竟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墨则深厉声斥责着陆清月。 他故意抬高声调,好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这也是在告诉所有人:你们都没有资格说我的王妃! 这话很有效果,立马又让大殿内安静下来,只留下了碗筷相碰的声音。 这顿宴席让所有人吃得都不痛快,唯有宁妃高兴极了。 她看见陆清棠和墨则深闹起了矛盾,心里无比畅快,她恨不得墨则深能够打陆清棠一耳光才好。 宴席结束后已经是下午,陆清棠和墨则深又送了墨新媛上了花轿,一番假模假样的关切后,墨新媛被董家的花轿抬走了,众人也都渐渐各自散去。 “王爷,您要不要与我一同回王府?”陆清月亲昵地挽起墨则深的手臂。 墨则深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面无表情道:“别碰我,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陆清月被拒绝了,面上自然是挂不住,又立马冲陆清棠笑了笑。 陆清棠也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 墨则深见陆清棠走开后,立马拽着陆清月的胳膊将她拖到无人的角落,“孩子是怎么回事,不就那一次吗,怎么就怀了孩子?”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这是不认了吗?”陆清月娇声起来,眼眸红了起来,她轻轻拉起墨则深的手臂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府里就您一个男人,不是您的还能是谁的?” 墨则深一脸厌恶地再次将手臂抽回,“少在这里动手动脚的!我警告你,即便怀了孩子你也要安安分分的,要不然我王府里的地牢可不是白建的,我不会因为你肚子里有孩子就放过你!” 说完,墨则深赶紧往陆清棠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清棠并没有走,而是和苏木站在角落里等他,见他追出来,这才继续往前走。 她上了轿辇,墨则深就在轿辇后头慢慢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陆清棠知道他心里难受,她自己又何尝不难受。 虽然心里清楚这事儿是清泉宫和陆清月设下的局,可这孩子总是真的吧,她陆清月还能偷人不成? 她越来越怀疑是否是自己想得太多,把墨则深想得太好,又或者是自己太傻。 心里憋着气,就异常烦躁起来,赶紧催促着轿辇快快前行。 到了隆庆宫,陆清棠刚下轿辇,就瞧见碧月宫的嬷嬷在门前等着,一见到陆清棠便立马上前行礼。 “见过宸王妃,我家淑妃午时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王妃猜得果真没错!”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陆清棠一脸惊讶,“生了?我不在她怎么就生了呢!” 苏木:“……” “苏木,走,咱们去碧月宫给淑妃道喜去!”陆清棠笑着就往轿辇上爬。 苏木立马上前扶着她,“小心点王妃。” 轿辇还没歇,就又起身了。 墨则深愣在原地,他还没来得及跟陆清棠好好说话,这就又走了? 他只觉得心酸,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浑蛋。 …… 回到王府的陆清月一路上都要气炸了。 她那么巴结墨则深,却换不回他的一个笑脸,凭什么! 他宁愿要一个丑八怪都不肯要她! 带着心里的这股气,陆清月顺着王府侧门进了王府,又来到了揽月居。 刚进揽月居,她就听见下人房内传来一阵男女欢好的声音。 不顾蔻丹的阻止,陆清月直接冲进房间,但见阿顺正在和一个侍女娇儿搞在一起。 一见到陆清月突然进门,娇儿吓得尖叫起来,阿顺也瞬间被扫了兴致,一脸的不高兴。 换做平时,陆清月最多将娇儿打一顿,现下她在墨则深那里受了气,如何能饶得了娇儿,立马命人将娇儿捆起来。 娇儿就这样光着身子,被两三个婆子捆着,嘴里也塞住了,身旁的阿顺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那我就送你去男人窝,让你享受享受!”陆清月薅着娇儿的头发怒吼着。 随后,陆清月亲自坐着马车,将光溜溜的娇儿带到了城郊处的一个废弃寺庙中。 听说,这里是附近出名的乞丐窝。 下了车,陆清月命人将娇儿丢进寺庙内,还贴心地为她解开绳索,这无疑是羊入虎口。 搁着马车,陆清月看向了寺庙内的情景。 娇儿被一群老乞丐围着,她的叫声不断,但也是徒劳,他们一个个又老又臭,哪里比得上阿顺这样年轻的少年郎。 无助而绝望的叫声让陆清月痛快极了,在半个时辰后,陆清月又把遍体鳞伤的娇儿带了回去。 阿顺哪里看见过这样生气的陆清月,完全没了往日的自信,跪在陆清月面前瑟瑟发抖起来。 “阿顺,你怕什么?我不生气,你既然喜欢娇儿,我就成全你好了。”陆清月笑着对阿顺说。 陆清月会这么好心? 平时阿顺只要看一眼别的女人,陆清月就会醋意大发,甚至动手打人。 阿顺哪里信,只垂着头不敢说话。 之所以不敢抬头,还是因为娇儿。她现在满身泥污和血,早已没有了人样,尤其是下身简直一塌糊涂,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164章 我就陪你演一出戏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墨则深做过没做过他一定是清楚的。 只要他没说谎,那么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陆清月的陷害。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接下来你要听好了。”陆清棠继续压低声音,“陆清月现在和宁妃正打得火热,说不定就是她们两人串通一气来挑拨咱们两人关系的,咱们现在要在她们面前演一出戏,好让她们误以为咱们上了当。” 陆清棠的话一出,墨则深似乎是明白什么,“陆清月怎么能这样,我母妃怎么也如此,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们了!” 同时被两个人背叛,心里的滋味一定是不好受的,陆清棠理解墨则深现在的感受。 她伸出手搂住墨则深的腰,将头靠在他厚实的胸膛,小声安慰道:“她们什么目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夫妇一体,咱们只要齐心了,就没有对抗不了的外敌。” 墨则深也将陆清棠紧紧抱在怀中,“棠棠,我好想你,可我又不敢跟你说话,我怕你又要走,可我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挽留你了……” 说着,他的吻落在陆清棠的脸颊上。 感受到墨则深的绵绵情意,陆清棠不由得扬起嘴角,“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走,除非……除非你在心里不认可我,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说着,陆清棠踮起脚在墨则深的唇上来了个蜻蜓点水,“先不讲这么多,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在人前展现出被离间的感觉,你还要接着陪陆清月演戏。” “我明白,可是落在旁人眼里,你不就成了妒妇吗?我不想让旁人指责你半句?”墨则深在陆清棠脖子处喷薄着炽热的气息。 脖子上的痒传到了心里,陆清棠笑着说:“你心里理解就行了,日子是过给咱们两人的,不关旁人的事。” “那好,我……我就陪你演一出戏……”墨则深说着,忍不住低头吻上了陆清棠的唇。 接近两个月的思念,让陆清棠心内五味杂陈,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边哭,一边压着声骂道:“说走就走,把我丢在宫里,你还不是人……” “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墨则深连连道歉,低头吻了她的眼泪。 泪水是酸涩的,就像现在墨则深的心一样。 陆清棠抱着墨则深,把头埋在他的胸膛,肩头止不住颤抖着。 哭声传进墨则深的耳朵里,就好像用刀子割在心头一样,两人就这样抱着,过了好一会儿,陆清棠哭累了,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两人回了隆庆宫,听闻太后娘娘睡了,也就没有过去打扰,便回了偏殿。宝宝们也睡下了,陆清棠和墨则深就回了卧房。 墨则深一面端着点心盘子,一面小声道:“咱们要不今晚别吵了,明天再吵吧,现下太后和孩儿们都睡了,别再给吵醒了。” “那怎么行,要吵就要趁热乎吵,明天再吵就不符合正常逻辑了。”陆清棠说着,伸手捏起一块枣花酥放在嘴里咬了起来。 墨则深一脸的不情愿,“今晚我还想搂你睡呢,要是吵起来我还怎么在这里睡?” “你还想睡这儿?我不把你赶走,又怎么能像是吵架?你没吵过架吗?”陆清棠撇撇嘴,“再说了,我现在的状况你也不能碰我。” 墨则深皱起眉来,“那就开始吵?” “墨则深你个王八蛋,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不说今天就给我滚出去!”陆清棠张口就来,说完还不忘吃手中的枣花酥。 墨则深:“……” 他咬咬唇,冷峻的脸上霎时变得可爱起来,“陆清棠,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我一个王爷,想跟谁有孩子就跟谁有孩子,你管得着吗!” “真的假的?”陆清棠皱眉怒视着他,压低嗓音开始责问。 墨则深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演戏的,别当真。” 陆清棠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夫妻之间总要有点情趣在。 “王八蛋!你知道我生孩子有多不易吗?我差点就死了,如今你倒好,却反过来嫌弃我,你还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个东西,你给我滚!” 陆清棠说着,伸手接过墨则深手里的点心盘子,把最后一块枣花酥拿在手里,另外一手用力将盘子掷在地上,“跨擦”一声,那盘子碎了一地。 墨则深:“……” 来真的呀! “陆清棠你个泼妇,你敢拿盘子砸我,我要休了你!”墨则深低头看着盘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陆清棠咬了一口枣花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就去找陛下休了我呀,你有种的现在就去,不去你不是人!” 说着,陆清棠上前佯装要推墨则深。 墨则深生怕她太过用力动了胎气,十分配合的往连连往后退。 “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咱们夫妻恩断义绝!”陆清棠说着,用没有拿枣花酥的手打开房门。 墨则深很是默契地倒退着走出房门,然后见陆清棠“呯”一声关上房门。 他站在门外,冲着门里面嚷嚷起来,“走就走,谁稀罕跟你睡一起,我去天净园睡了!” 门里面的陆清棠听罢这话不由得扬起唇角。 这是在告诉她,自己去天净园睡了,不用担心。 “呸,爱睡哪儿睡哪儿,谁管你!”陆清棠嗔道。 将手里的枣花酥吃完,陆清棠用茶漱了口,然后便上床睡觉。 第二天,陆清棠赶走墨则深的事在宫里传了个遍。 就连太后都在埋怨她不应该大晚上赶走他,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得了。 陆清棠知道太后心疼自己的孙子,况且古代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反观陆清棠这样崇尚一心人的就是个异类,太后有此反应也不怪。 至于这消息谁传出去的,不用猜,必然是清泉宫那位。 晌午时分,墨则深和陆清棠在太后的安排下,在一桌吃了饭。陆清棠在太后的“劝说”下,没有在饭桌上给墨则深摆脸色,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午饭。 饭后,墨则深告诉陆清棠他要王府,那边的陆清月他还要“哄一哄”。 陆清棠在不舍中,又把他“赶”出隆庆宫。 第167章 书居然都能长脚了 进了隆庆宫,两人只互相对眼,却不说话,直到上了马车,就她俩的时候,陆清棠这才往墨则深怀里靠了靠。 墨则深赶紧趁这个机会把她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并向她聊起来昨天陆清月的那些事儿。 陆清棠一脸嫌弃,“那你洗了没?” “洗了,不仅洗了,还从头到尾把衣服都换了,这才来宫里接你。”墨则深讨好一笑,把头埋在陆清棠的肩头。 陆清棠扁扁嘴,“这才差不多……” 两人互相靠在一起,很快就到了王府,下了车又都各自拉着死人脸。 一个气冲冲地回了滕阁,一个带着孩子和一大堆家伙事回了棠梨苑。 “终于回来了!”陆清棠一下子把自己摔进大床上,“还是我的房间舒服!” 苏木抱着墨宝进来,把他放到床上,这小家伙立马就爬到陆清棠身边坐下。 奶娘跟在身后抱着墨茉进来,墨茉一见到哥哥立马开始叽里呱啦地说起来。 苏木笑着接过墨茉抱在怀里亲了一下,然后让她去跟哥哥一起玩。 陆清棠坐起身,将两个孩子同时抱在怀里坐着,“苏木,去看看宝宝们的辅食做好了没,回头先让他们兄妹俩吃饱,咱们再吃。” 说着,有用眼色示意奶娘把宝宝们抱过去。 自从宝宝们开始吃辅食的时候,陆清棠这样安排了。 先和奶娘一起喂宝宝们辅食,宝宝们吃饱了就不闹了,奶娘就得了空闲方便吃饭。 不像之前的人家,还得一边吃饭一边带孩子,稍有不慎就得骂一顿,能摊上这样的人家她俩都很满意。 而且,眼看着陆清棠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俩奶娘都不舍得走了,说不定还能跟着伺候呢。 吃饭午饭,两个宝宝睡了,陆清棠和苏木闲来无事就去收拾医书。 这些都是娘亲留给她的宝贝,没事儿得拿出来晒晒。 苏木看着这些书,忍不住看向陆清棠,“王妃,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说吧。”陆清棠拿着鸡毛掸子擦着书,忙得来不及抬头。 苏木小声道:“王妃,我也想学医术,就是你给人家针灸的那些本事,我也想有点本事在身上。” “好啊,你有这个心当然好,回头我抽空了就教你。”陆清棠想都不想地答应了。 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想法,怕的是苏木不愿意,再加上照顾宝宝大家都挺累的,现在她愿意学,陆清棠自然乐意教。 苏木见陆清棠同意了,高兴得不得了,连收拾东西的速度都提升上去了。 两人很快把一摞书全都摆好,然后一起回屋歇息去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两个宝宝醒了,陆清棠便和苏木在屋里逗孩子,几乎都把外面的宝贝医书给忘记了。 忽然一阵邪风刮过,陆清棠忽然想起她的书还在外面晒着。 交代奶娘照顾宝宝,同苏木赶紧走出房间。 但见院子里的书刮得到处都是,来不及多想,便和棠梨苑的下人们一起把书收起来。 眼看着书都收起来,陆清棠这才安心,而苏木又在一棵树上看到一本书。 “王妃怎么办,树上还有一本。”苏木指着院中的一棵树同陆清棠讲道。 陆清棠也觉得奇怪,“这书是怎么跑上去的?” 她真想院中能有个监控,好让她开开眼,这书居然都能长脚了。 要是换了往常,爬树这点事不在话下,比这个还要高的树都能轻松攀上去,可现在她还怀着身孕,一不小心可就要后悔终生。 要不然去找墨则深来帮她? 不行,她现在正在和墨则深闹别扭呢,不合适! 现下只能找两个人拿着梯子爬上树,要不然等下大雨了,这本书可就坏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刚要喊人的时候,但见院门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生的皮肤白,身子十分健硕,唇红齿白的样子十分讨喜,只是那双眼睛却贼溜溜的,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不过身强力壮的倒是个干活的好手。 “你过来!”陆清棠向他招招手。 男人跑了过来,“请问王妃有何事吩咐?” “你叫什么?我怎么没在王府里见过你。”陆清棠问。 男人立马躬身道:“小人名叫阿顺,两月前来到王府做活的。” “你上树,把我的书拿下来。”陆清棠毫不客气地指挥着他。 阿顺很听话,三下两下就上了树,把那本书取了下来,亲手奉上给陆清棠。 他递书的时候,眼睛一刻不曾离开陆清棠的脸。 这张脸当真生得极美。 都说美人的脸就像是剥了壳的煮鸡蛋,他今天算是第一次见识了。 陆清月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差了一大截。 还有那张不点自红的唇,小小的,看起来也软软的,吻起来一定很过瘾。 更让阿顺意外的是陆清棠的身材,根本不像是生过孩子的,那腰肢比那些闺门小姐的还要纤细。更不像那陆清月,如今才一个多月的身孕,就已然有些发福,哪里还有半点女人的味道。 越看心里越激动,阿顺都忘了自己在哪里了。 一旁的苏木见状厉声呵斥起来,“看什么呢,不知道把头低下去,王妃也是你这样的东西看的!” 阿顺听罢立马把头低了下去。 “苏木,何必这么凶巴巴的,仔细找不到婆家。”陆清棠嗔道。 苏木脸一下子红了,并冲陆清棠跺跺脚。 陆清棠深看了阿顺一眼,“多谢了。” 说着,还冲他笑了笑。 这一笑,人更好看了,阿顺恨不得现在就拜倒在陆清棠的石榴裙下。 等他把陆清棠弄到手,这个叫苏木的小丫头,不也成他的了吗? 想到这,他就又想起了蔻丹。 很快,蔻丹就要成他的了。 陆清月答应他,等蔻丹月信走后,她就把蔻丹灌醉或者弄晕,到时候不就由着他了吗。 回到屋里,陆清棠连忙问道:“苏木,确定是这个人冲你不怀好意的吗?” “没错王妃,就是他,太恶心了!”苏木愤愤道,“你是不知道,他仗着侧妃娘娘的护着,揽月居的那些人跟他都有一腿。当然,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半斤八两罢了。” 陆清棠点点头,“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有些事被他强迫的,人微言轻又不敢说,只能由着他欺负。” “是王妃,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苏木连忙致歉,“不过王妃,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个祸害,迟早会坏了王府的名声,您可要为王府除害呀。” 陆清棠拿起一本医书摆放着,“这个是自然的,不过我可不想让他痛痛快快的,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悔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 第183章 多谢王妃成全 偏厅内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陆清棠看了一眼陆怀安,眼底浮现出厉色。 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这么精明,居然想把这档烂摊子全推给王府,当王府是垃圾场吗。 只是,老东西他会想不到,她陆清棠可不是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陆清棠了。 “父亲说得不错,妹妹做出此等贱人之事的确应该沉塘,打死都算是便宜她了。”陆清棠笑盈盈开口,“只是,王爷还是怜惜妹妹的,自然不会这么狠心。依我看,倒不如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外说是不小心摔的。此后,咱们的面子都可以保全,你们看怎么样?” 陆怀安夫妇听罢她的话,立马四目泛光,皆赞同此举。 墨则深一脸不解的看向她,“王妃……” 陆清棠看向他,给他一记安心的眼神,墨则深虽不明白到底为何,但却知道事情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便点点头。 “真的吗?真的可以放过我……”蜷缩在地上的陆清月似乎是看见了希望,两只湿漉漉的眸子都在发光。 然而被捆的阿顺却挣扎着要起身,“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就凭你们高贵吗!” 他在声嘶力竭,嗓子都喊得沙哑了。 他已然没有了生育的能力,再让他绝后无疑是一种剧烈的打击。 阿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那陆清月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他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但仍旧想要拼死一搏。 “无关高低贵贱,你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该有的报应一样不会少,这是你应得的。”陆清棠站起身,摸起果盘里的匕首走上前。 她蹲在阿顺面前,拔出匕首的刀鞘,明晃晃的刀光闪着他的眼,“阿顺,你自作孽不可活,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陆清棠将匕首刺在他的肩头,这个位置并不致命。 “啊~”阿顺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偏厅上空。 陆怀安夫妇连连后退,他们没想到从前那个懦弱到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女儿,如今嫁人不到两年的时间,居然还敢对人动刀子了。 一旁的陆清月见出了血,吓得连连尖叫,她不停地向后倒退,一直退到身后蔻丹的脚下。 蔻丹冷冷地盯着她,眸光如死水一般寂静,陆清月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陆清棠看着手上的血,冷笑着举起匕首,对着身后的蔻丹说道:“蔻丹,交给你了。” “多谢王妃成全。”蔻丹缓步上前,伸手接过陆清棠手上的刀。 她狞笑着看着地上面色苍白的阿顺,举起匕首便疯狂地朝他身上戳过去。 登时,鲜血四溅,阿顺痛苦的喊叫声中夹杂着陆清月的尖叫,以及陆怀安夫妇的惊呼。 “你毁了我一辈子,我杀了你!我杀死你!” “你赔我的身子,你赔我,我让你赔我!” “我杀死你!我杀死你!你把你的命赔给我!” …… 阿顺已经很久没了声音,蔻丹在用匕首戳着他,重复着机械式的动作,她的声音喉到嘶哑,吼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蔻丹在戳他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猛然大叫一声。 尖锐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顿觉毛骨悚然,头发丝恨不得竖起来。 阿顺瞪大眼睛,身上戳成了烂泥,死相极惨。 若不是陆清棠是个大夫,这样的场景几乎都能吓得流产,就连身经百战的墨则深都忍不住皱眉,更别提陆怀安夫妇,元朗余白两人也都不忍心看。 此时的蔻丹已然浑身是血,脸上甚至都有阿顺的肉沫子,她颤巍巍地回头看向陆清月。 她早就被吓傻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她用双手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浑身都在发抖。 蔻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侧妃娘娘,您的那碗燕窝真是好东西,我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你满意了吗?哈哈哈哈……” “什么,你……你不是跟我说……说……”陆清月结结巴巴起来。 蔻丹扔掉手上的匕首,依旧是在笑,“说我忘记了?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晚上,是你给我的燕窝,让我昏睡过去!是你让阿顺毁了我,源头就在你,是你!” 她满脸狰狞地冲陆清月吼起来,每说一个字,陆清月都要哆嗦一下。 陆怀安夫妇这下听明白了,他们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居然把身边伺候的人送给那个奸夫去了。 怎么能这么蠢! 身边的人需要拉拢,需要得好处,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不明白呢。 陆怀安恨得牙根痒痒,忍不住瞪了王氏一眼,“都是你惯的!” “怎么能是我惯的,圣人都在说子不教父之过!”王氏一脸不高兴。 陆怀安怒起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 “余白元琅,把这个东西拖出去,扔郊外给狗吃了吧。”陆清棠扔掉手上擦血的帕子,漫不经心地说着,打断了夫妇俩的争吵。 元琅和余白应声,上前一人拖着他的一只脚,将这个东西拖拽出偏厅。 地上的血和肉渣流了一地,一坨肠子也暴露在外,伴随着拖拽的动作,裹挟在阿顺的身上。 陆清棠笑着看向陆怀安夫妇俩,“不好意思,让父亲母亲见笑了,这些家务事本不应该让你们二老看到的,那咱们现在接着聊如何处置陆清月的事吧。” 刚刚的“家务事”若是没有发生,陆怀安倒是有些底气。 将军府要脸,王府更要脸,断不会让这种事情弄得两家撕破脸的。 可陆怀安一看这王府里一个比一个狠,倒是有些担心他的宝贝月儿的处境了。 他们不明着来,也会来阴的,比如让这个小丫鬟给她投毒什么的。 身旁的王氏在扯他的袖子,一脸委屈的模样,让陆怀安更是一脸为难,他既想要甩了这摊子,又想要保全女儿,实在是太难了。 “沉塘是不可能的,我们王府丢不起这个人,本王也不忍心,也自是不必打死,毕竟侧妃救过我的命,算是本王的恩人了。”墨则深顺着陆清棠的话开口了,“那依本王的意思,倒不如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送到庄子上养着,对外就说侧妃染了重病,岳父岳母你们看呢?” 陆清棠点点头,又附和道:“王爷真是仁爱,陆清月如此败坏王府的名声,还能将她养起来,只是这身边总得有人伺候吧……” 陆清棠的话还没说完,跪在下面的蔻丹立马开了口,“回王妃,蔻丹愿意继续照顾侧妃娘娘。” “虽然侧妃不仁,但做奴婢的应该尽责本分,奴一定会好好伺候侧妃娘娘,让娘娘还跟从前一样过得舒舒服服的。”蔻丹冷笑着看向陆清月。 第184章 臣教女无方 陆清月见蔻丹满脸诡谲的样子,登时变得脸色惨白,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蔻丹的心气高,报复心便会更重。 她刚刚把阿顺戳成烂泥一般,焉知会如何对付自己? 她害怕极了,迅速转身爬向陆怀安夫妇的身边,哭道:“爹娘,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留在王府了,我要回家……” 陆怀安用手指着她,指尖都在发抖,“犯贱!” “啪”一声,陆怀安的巴掌重重地打在陆清月的左脸,伴随着重力,陆清月摔倒在地。 王氏立马上前阻止,可为时已晚,她只得抱起陆清月,小声哭起来。 陆清月愣了一下,随后也开始抽泣起来,“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自己把自己糟践了你知道吗?贱人!”陆怀安气得眸子通红。 他看着母女俩都哭成了泪人,心里是又气又疼,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陆清棠嘴角微扬,“父亲,想好了没有,究竟是你把陆清月带回家,还是把她送庄子,您是长辈,您定。” 陆怀安抬头看向翘着二郎腿的陆清棠,眸中泛起戾气,“这是你妹妹,你怎么不给她一丝活路!” “两条路可选,怎么就没有活路了?”陆清棠不解,“要不还有一条死路,父亲母亲若是同意,我这便着人将她当着你们面儿勒死她,绝不拖延。” 陆怀安:“……” 王氏听罢她的话,立马起身,用手指着陆清棠,“陆清棠,你好歹也是将军府出来的,怎么就不知道向着自家人,你还是不是人!” “岳母最好放尊重点,王妃是将军府出来的不假,但她也是王妃,谁敢忤逆王妃,其罪当诛。”墨则深用最柔和的话语说着凶悍的话。 王氏立即缩回手,看着地上哭成泪人的陆清月,当即坐在地上,撒泼似的哭起来。 陆清棠没好气地笑了,“别说是撒泼打滚,今天若是拿不出主意,你们夫妻俩就是在我宸王府哭闹一天也没用,我可不供饭。” 听见“不供饭”三个字,墨则深忍不住笑了,伸手刮了她的鼻子,然后又看向陆怀安,“岳父,您说呢?” 陆怀安听出来了,这夫妻俩一堆黑心肠,就在逼着他把陆清月给领走。 他们觉得陆清月是烫手山芋拍不得打不得,就想扔给她。 他偏偏还拒绝不了,否则的话回了家王氏指不定怎么跟自己闹,就算是不闹,他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女儿被送庄子里受苦,指不定命都没了。 他咬了咬牙,心里一横,“好,臣教女无方,今天特意带女儿回家好生教养。” “父亲别这么说,倒好像是我逼你们似的。”陆清棠漫不经心道,“分明是妹妹想念你们,你们俩也想念她,接回家过一段时间而已,只是回了家后妹妹就不肯还家,宸王府无奈,只得与妹妹和离。” 一听到“和离”两个字,陆清月眼睛都直了。 她以后不再是侧妃了! 她把宝贵的贞洁献给墨则清,换来墨则深的感动,差点连命都丢了,如今却要与她和离,她如何能愿意。 难道她付出的一切,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吗? 委屈攀上心头,陆清月的视线瞄到蔻丹身边的匕首。 陆怀安还未说话,那王氏便立马站起来,“什么!和离?为何要和离?” “不和离?”陆清棠一脸茫然,然后又试探性地说,“那就一纸休书?” 王氏:“……” 她气得跳了起来,“陆清棠,你太过分了,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眼狼,我和你父亲白养你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老贱人,本王的话你听不明白是吗!”墨则深立马站起身,快步上前,一脚踹在王氏的腹部。 陆怀安本想上前阻止却根本来不及,眼看着王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只倒过来的乌龟,十分狼狈。 陆清棠连眼皮都不掀一下,“父亲母亲,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个道理你们不是不明白的,何必非要自取其辱。俗话说父慈子孝,要父慈子才孝,你们对我如何心里清楚。我没有在当上王妃后报复回去你们就偷着乐吧,还居然敢腆着大脸跑来谈孝道,谁给你们的资格!” “来人,拿笔和纸。”墨则深坐回去,冷声道。 不多会儿,元琅拿来磨好的墨,几张纸,一支毛笔,以及一盒印尼。 陆清棠快速将果盘端过去,将纸铺平在桌子上,墨则深拿起毛笔蘸上墨汁,洋洋洒洒的一封和离书就出来了。 他修长的手指沾上印泥,在和离书上留下一抹鲜红的指印,然后随意往地上一丢,“拿走吧,本王就不送了。” 陆清月看着地上的和离书,她苦笑了一下,“王爷,我可是救过你的命,你竟这么狠心!” “正因为你救过本王,否则换了旁人,本王早就扒了他一层皮,何苦跟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墨则深眸光中的寒光冷得可怕。 陆清月看着他,想起了从前刚成婚时候的截然不同的态度,不由得落下泪,“王爷,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墨则深没有说话,只是很不自然地看向陆清棠一眼,陆清棠一脸诧异,“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答案。” “我……我这不是……不是怕你生气吗……”墨则深干笑起来。 陆清棠撇撇嘴,“跟我生的气不少似的,多一次也无妨!” 墨则深无奈摇头,又看向陆清月,郑重道:“你非要问,我便告诉你,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你的,但那只是一种愧疚。我差点连累你死了,我心里愧疚,你懂吗?” “果真如此……”陆清月再次苦笑着。 她身子往一边瘫倒,宽大的衣袖遮挡住手上的动作,快速将那匕首握在手中。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荡妇的名声,还有一副破败不堪的身子。 既然不给她活路,那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不论是墨则深还是陆清棠,哪怕是带不走,也要让他们见点血。 第185章 没了她王爷就会爱上你! 墨则深见陆清月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嗤笑,“装什么装,你若真有心我也会真心待你,可你呢,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本王的耐心早就被你磨没了!” “那究竟是磨没的,还是本来就没有!”陆清月哈哈大笑起来,“你我成婚一年多,你可曾碰过我,我若不在外面找,只怕到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吧!” 墨则深把脸转过一边,“本王当初与你说了不想娶你,是你非要死缠烂打,若不是你中箭后苦苦哀求,本王怕你死了,否则断不会娶你的!本王对你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他的话让陆清月彻底心冷,她攥紧了手中的匕首,把眸光瞄向了一旁的陆清棠。 她抬眼看向她,“姐姐,你终归还是我的姐姐,咱们始终是一家人,你竟然也这么狠心吗?” “我狠心?我当真狠心吗?难道你心里没点数?”陆清棠忍不住想笑,“究竟是谁三番五次想要害我?又是谁整天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地侮辱我?多亏了我有自保能力,否则现在你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吧?你不过是因为自己是败者觉得自己可怜罢了,你若上位我必然殒命,咱俩究竟谁狠心!” 陆清月无奈摇头,“那你不狠心,请问我是如何落到这个下场的?” “你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本王没有拿着刀让你与旁人私通吧?”墨则深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握起毛笔。 刚刚他听见陆清月说的话猛然想起了,他的王妃现在还是姓陆,只要姓陆迟早都得被这一家拿捏,他要写一纸断绝关系的文书,让王妃以后更自由一些。 他的话让陆清月更加不服,她怒吼道:“若不是你不碰我,我能做出那些事了!” “对呀王爷,我们月儿也是八抬大轿抬到你们王府的,为何娶了又不碰,不是让人守活寡吗!”王氏听罢其中之意,立马钻起空子来。 墨则深一面写这字,头也不抬地说:“那你且问你的宝贝女儿,本王与她的新婚之夜是和谁一起洞房的。” 王氏立马看向陆清月,陆清月下意识地愣住了,随后又道:“我与王爷的洞房花烛自然是我与王爷,难不成还能有旁人?” 她是最了解自家女儿的,有没有说谎一下就能看出来,当即便不说话了。 陆怀安不好插嘴这样的话题,便在一旁默不作声起来,但也看出来,他女儿说谎了,他也没脸去分辨。 陆清棠手里正剥着橘子,抬眼冲角落里的蔻丹试试眼色,蔻丹立即点头。 “这件事我知道!”蔻丹厉声道,“侧妃娘娘的新婚之夜,是王爷和王妃睡在一起,侧妃娘娘给王妃和王爷分别下药,等到半夜再把王妃抬出去,她自己睡在一旁的。” 王氏更懵了,“这是为何?” “那是因为侧妃娘娘已经没有了处子之身!”蔻丹冷笑道,“她怕被王爷发现了。” 至于为什么没了处子之身,蔻丹也不清楚是为何。 蔻丹的话音一落,王氏惊得说不出话,陆怀安更是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他们的女儿没有反驳,那么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夫妻俩齐齐看向陆清月,恨不得把她掐死。 陆清月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更不在乎这层皮。 她感受到周围怪异的目光,忽然一种声音在她的耳畔回旋,让她不由得攥紧手中的匕首。 杀了她!杀了她!都是她毁了你!没了她王爷就会爱上你! 眸中冷光忽而闪过,陆清月快速起身冲陆清棠刺过去。 陆清棠正在把橘子瓣塞嘴里,抬眼间,便看见陆清月刺过来的刀。 “小心王妃!”余白反应最快,一边提醒着陆清棠,同时抬脚向前。 元琅也不甘示弱,抽出跨上的刀鞘向陆清月的脊背砸过去。 正在专心写字的墨则深闻声后猛然抬头,那一刻,他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跪在不远处的蔻丹见状立马扑上去,欲拖住陆清月。 只有陆怀安夫妇俩在看热闹,他们迫切地希望那刀刺进陆清棠的肚子,让她立马就去死。 橘子刚放进嘴里,陆清棠快速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抬起左脚踢中陆清月的脸,紧接着一个侧翻身,又用右脚踢了她一下,然后又稳稳当当地落回地面坐回原位。 “嘭”一声,肚子直接顶在地面上,伴随着凄厉的喊叫声,陆清月重重摔倒在地。 墨则深悬着的心立刻放下,他立马起身一脸担忧地问道:“没事吧棠棠?” 陆清棠嘴里还嚼着橘子,冲他摇头笑着,表示没事儿。 余白等人见状也立马松了一口气。 而陆怀安夫妇傻了眼,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踢翻在地。 陆清月自小养尊处优,哪里能比得过陆清棠这样的练家子,自然是被踢碎了牙,满口鲜血向外喷。她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王氏立马哭出声,上前抱住陆清月,“啊!我的女儿,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我女儿……” “还哭什么,赶紧带回家找大夫吧!”陆怀安气得无话可说。 他说着,弯腰把陆清月抱起,只见她身下鲜血一片,看来孩子是保不住了。 墨则深见状立马将刚刚写好的书信递过去,“这封手书拿去,我家王妃与你们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亲戚关系到此为止!” 王氏伸手接过来,颤声道:“断就断,有什么了不起!” 陆怀安也没说什么,抱着陆清月继续往外走,谁知又被陆清棠叫住了。 “对了陆大人,你女儿得了花柳病,你可得注意下别被传染了。”陆清棠往嘴里塞着橘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陆怀安看着怀里疼得昏过去的陆清月,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冲着陆清棠怒吼道:“你胡说什么!” “就是,有你这样糟践人的吗?花柳病是妓女才能得的!”王氏也急了。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不信拉倒,我可好心提醒,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来人,送客!” 余白元琅听罢立马上前握住腰间的佩刀,“请赶紧滚出王府,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陆怀安夫妇哪里还敢耽搁,一个个地跑得比兔子都快。 第186章 母慈父爱的陆家 暖阳四照,隆庆宫的走廊下,墨则深怀里抱着两个孩子,看着陆清棠跟苏木掰腕子。 苏木两只手几次败在陆清棠一只手上,气得她蹦了好几次。 “你呀就别再试了,都十来次了,也不见你赢过一次。”蔻丹拿着帕子上前为陆清棠擦汗,“瞧瞧,天儿热了,不多会儿就出了汗,别玩了。” 她说着,伸手扶起陆清棠,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大概有三四个月大了,“这次应该不是双生子吧?” 陆清棠掐着腰,“哪就那么巧,次次都怀两个,怀一个就够了。” “是啊,快别生那么多了,再多我可就带不过来了。”墨则深苦着脸说。 廊下,几人的笑声回荡在偏殿。 这时候,扉羽上前急匆匆道:“不好了王爷,清泉宫来人了,说是庆乐公主很不好,请您过去看看吧。” 墨则深看了一眼怀里的墨宝,冷声道:“就说本王太忙了,现在抽不得身,得空再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扉羽说完就退下了。 陆清棠走上前,让苏木和蔻丹把两个宝宝带屋里玩儿,两个宝宝就跟个鸭子似的走着,由着蔻丹和苏木引着他们。 她看着孩子可爱的背影不禁扬起嘴角,又对墨则深开口道:“说到底还是亲兄妹,过去看一眼,好堵旁人的嘴。” “亲兄妹?呵……”墨则深冷笑起来,“我是人,是父亲,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得住这样的仇恨?她现在的下场都是在咎由自取,我还要去看她,我恨不得掐死她!” 墨则深现在已经知道墨新媛对墨宝做的事,只是碍于兄妹的身份没有发作,但心里的恨意不能一下就抵消。这种事换谁都是不能忍得了的,但陆清棠可以忍,不仅可以忍,还能谈笑风生,可就要看她墨新媛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了。 自从她嫁给董成斌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听说新婚之夜那天,董成斌就把她吊起来,说是夫妻情趣,实则是变着法子折磨她。 就在上个月,她怀了身孕,可董成斌还是不放过她。陆清棠以嫂子身份看过一眼,浑身破烂一片,没有一块好皮。然而她却不敢说,这种事情她张不开口说,只能生咽下去。 扉羽说的她不行了,实则是夸张了,不过是因为董成斌太过猛烈,让她失了孩子。墨新媛刚好可以趁机躲在宫里修养,之所以叫墨则深进宫,无外乎因为董成斌现在在墨则深的衙门里当个小官,她们母女想让墨则深把董成斌调到外地,好让墨新媛的日子好过一些。 只是,她们想多了,陆清棠不会让她们俩如愿的。 “去一趟吧,顺便给董成斌升个官,鼓励鼓励他,再劝他进宫好生把墨新媛接回家……”陆清棠说着,伸手摘下一朵迎春花,放在手里揉碎,“然后再慢慢折磨,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吵架都是正常的。” 墨则深起身从背后环住她,“懂了,就照王妃说的去做。” 晌午,陆清棠和墨则深陪同太后吃了午饭后,太后去午睡,墨则深去了文德殿。陆清棠及奶娘们好不容易把两个宝宝哄着睡下后,便躺在床上和苏木蔻丹聊天。 她们聊着聊着便聊起了陆清月。 听说自从她被接回家后,得知自己失了孩子,且因为花柳病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瘦成了一把骨头。陆怀安夫妇怕她丢人,对外说是病了,心疼女儿才接回家治病。 就在前两天,苏木在外面买果子的时候又听说一件稀奇事儿,说陆清月被人挪到庄子上养着了。 “不过是因为脏病太厉害,搁在家里怕弄得到处都是。”陆清棠不屑道,“他陆怀安美名其约疼爱女儿,实则是怕这件丑事传扬出去,他们陆家的儿郎都抬不起头罢了。” 王府的名声是名声,陆家的名声也是名声,他陆怀安断不会让陆清月污了陆家的名声的。 苏木在一旁笑起来,“早知道不如当时就送了庄子,何必折腾,还一副母慈父爱的样子,真是做作。” 蔻丹没说话,只低头给陆清棠按摩。 她的仇也报了,如今也在慢慢调理身子,对于陆清月的仇恨却没有减淡,只是她不好议论前主子的不是。 “什么母慈父爱,不过是陆家的遮羞布,这种事捅出去谁都不好看,他们陆家还有庶女没出嫁呢,传出去只怕要养在家里一辈子了。”陆清棠伸了个懒腰,示意蔻丹不要再按了。 三人共同躺在床上,盖上同一床被子,蔻丹特意往陆清棠身旁挤。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没有架子的主人,对比下,她从前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她从心眼里敬佩陆清棠。 苏木打了个哈欠,“还是王爷好,王爷就不会觉得王妃有半点不好。” “以前王爷经常到揽月居,看起来挺恩爱的,但就是不明白为何王爷从不与她同房。现在我明白了,王爷根本不喜欢她,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蔻丹附和道。 苏木听罢连忙问,“那你知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给王妃下药,让王妃顶替她与王爷同房?” “这个我都回答你八百遍了,那个时候我并不得她的欢心,她更喜欢马屁精彩玉,现在就只有陆清月自己知道为什么了吧。”蔻丹回答道。 陆清棠也打了个哈欠,“不聊她了,咱们睡会儿,睡醒了带你们去宫里头逛逛。” 傍晚,三人醒了,便一共带着宝宝们去宫里四处闲逛。 宫里新修了个园子,比御花园还要阔气,里头增添了许多新品种的花卉绿植,还架起了秋千,陆清棠就带着两个宝宝去荡秋千。 可谁知刚进园子,他们就很不巧地碰到了宁妃母女俩,还是面对面的那种。 宁妃陪同刚出小月子的墨新媛出来散心,墨新媛面色苍白,就像是纸一般的白,似是木头一样被宁妃扶着。 若是旁人,陆清棠或许还能心疼一二,可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哪怕死在自己面前,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第187章 我们都不懂事,就您懂事 “见过宁妃娘娘。” 陆清棠随意行了一礼,苏木和蔻丹也略略侧身。 行完了礼,陆清棠又看向宁妃身边的墨新媛,她故意向她挺起孕肚,“媛儿妹妹也出来玩了,真是好巧。” 这让墨新媛未免有些触景生情,她立马偏过脸,眼圈泛红。 宁妃见状先是一怒,而后又冷笑起来,“这不是宸王妃吗?怎么有空出来逛啊?这会儿不应该在太后跟前尽孝吗?” “尽孝自是不必说的,可是太后怜惜我们小辈,懂得我们小辈的不易,不想某些人,一个劲儿地吃血馒头,还嫌腥呢!”陆清棠自然也是分毫不让。 宁妃听出陆清棠的话中之意,然后又道:“是吗,可是太后心疼你们,你们也不能就此不识礼数。” 陆清棠“哦”了一声,然后道:“我们府里有个嬷嬷活到九十多岁,母妃知道她的长寿秘诀吗?” “我怎么知道,关我什么事!”宁妃顿觉莫名其妙。 陆清棠立马笑起来,“母妃说对了,就是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她都不会管!” 宁妃脸一红,立马明白了这是陆清棠在拐着弯骂她多管闲事。 心头燃起怒火,她立马用手指着陆清棠骂道:“陆清棠,你敢诅咒我只能活到九十多!” “什么?我什么时候这样说的?”这下轮到陆清棠莫名其妙了。 宁妃眉心一拧,“还说没有,你说了九十多的嬷嬷不多管闲事,不就是在咒我吗?” 陆清棠这下明白了,原来是在气恼这个呀。 不行,不能让她误会了,得赶紧解释。 “母妃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嬷嬷从不多管闲事,她活到了九十多岁,而多管闲事的,肯定就活不到了。”陆清棠很认真地跟她解释起来。 宁妃:“……” 她脸色瞬间变红,从脸颊红到耳尖。 苏木实在是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一旁的蔻丹赶紧用胳膊肘抵着她,示意她不要笑了。 宁妃见状立马道:“你敢笑我,给我拖过来乱棍打死!” 苏木立马捂上嘴,一脸惊恐地看着陆清棠。 “谁敢动我的人,我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陆清棠话音不高,但却很有威慑力。 宁妃背后的两位嬷嬷原本想要上前,全都被她的话震慑住了。 陆清棠看了她们一眼,随后又冲宁妃笑起来,“苏木年轻,不懂事,说话做事会有些差池,您一向大方,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你这么说,我要是计较,便是小气了!”宁妃咬着牙,死死地瞪着陆清棠。 陆清棠又笑了起来,“您这话说得,倒像是我不懂事一样,怎么我们都不懂事,就您懂事,显得您有些格格不入了。” 宁妃再次吃了一瘪,刚要开口说话,又听陆清棠开口道:“苏木,还不赶紧给宁妃娘娘道歉,活不到九十怎么了,这天底下这么多人活不到九十的,干嘛只笑话宁妃!” “陆清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宁妃气得差点没翻白眼。 苏木听罢立马上前跪下,“对不起宁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苏木计较了。” “苏木你这话说的,宁妃懂事得很,怎么会跟你计较,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清棠跟着附和起来。 苏木垂眸浅笑,“是,苏木是小人,宁妃是君子,君子自然是不会与小人计较的。” 说完,苏木一脸无辜地看向宁妃,等待着宁妃的“原谅”。 “你!还有你!我会记住你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儿子怎么死的,你们俩会遭报应的!”宁妃气得浑身发抖,多亏两个婆子把她扶住了。 然而陆清棠却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什么?王爷死了?不可能,算命的说王爷能活到一百岁,怎么会死呢,比您还能多活十来年呢。” 宁妃:“……” “陆清棠我杀了你!”宁妃怒吼着上前,然后陆清棠却一脸淡然,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 墨新媛见状一把拉住宁妃,“母妃,我有些头疼,咱们回去吧……” 她自从知道自己的遭遇有可能是陆清棠设下的局,从那以后就对陆清棠生出一种由内而外的畏惧感。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可怕到她无法想象。 她现在害怕到哪怕自己被陆清棠看一眼,都觉得她是在算计自己。 宁妃看了一眼满脸憔悴的女儿,只得憋着心中的闷气,转身拂袖而去。 可偏偏这口气她要暂时咽下去,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依仗,儿子没了,女儿也只剩半条命,自己也年老色衰不得陛下欢心。 “母妃走了?我就不送了!”陆清棠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喊起来,忍不住翻起白眼,“真是晦气!” 一旁的苏木见宁妃走远了方才站起来,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王妃,刚刚是我的不好,差点连累了你。” “没事儿,即便是你没笑,她也会拐着弯儿地找我麻烦的。”陆清棠伸手搂住她的肩。 蔻丹也过来挽住陆清棠的手臂,“王妃,其实刚刚我也很想笑来着,憋着太难受了。” “那就笑吧!尽情地笑!”陆清棠带头笑起来,然后苏木和蔻丹她们也笑了。 两个宝宝还在一旁摘花玩儿,也都笑得咯咯直乐。 陆清棠在笑声中回头看了一眼那母女俩的背影,忽然瞧见园子入口处又出现一个身影,刚好和宁妃她们撞了个满怀。 但见宁妃一巴掌砸在那人的脸上,将那人打得摔倒在地。 那个人的身影很熟悉,看起来倒像是…… 王才人! 陆清棠赶紧让苏木蔻丹过去扶起王才人,她俩把王才人扶到凉亭下坐着,陆清棠赶紧给她看脸。 宁妃下手太重,王才人的半张脸都有些微微肿起。 陆清棠赶紧到僻静地方,从镯子里取出药物给王才人涂抹。 她一脸愧意地看着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王才人,刚刚我和宁妃拌了两句嘴惹怒了她,倒让她把气全撒您身上了,实在是抱歉。” 王才人摆摆手,把视线转向她的肚子,“好孩子,跟你没关系,即便没有你,她也还会对我动手,我们这些位分低的宫嫔,不过是这些人的出气筒罢了。” 她顿了顿,又道:“几个月了?” “回王才人,四月多月了。”陆清棠笑着拉着她的手,一脸亲昵道,“还没感谢王才人给两个孩子做的衣裳呢。” 她说着,冲奶娘们招招手,示意她们把孩子抱过来。 王才人见了两个宝宝很是欢喜,挨个抱过都不够,怎么看怎么喜欢。 第188章 难道王才人就不恨宁妃吗 今天,陆清棠故意让宝宝们穿着王才人做的衣服,因为她知道,只要墨则深进宫,王才人就得到隆庆宫附近转悠。 这两天她都是住在宫里陪太后,今早上起床的时候,苏木就告诉她王才人在跟墨则深说话,虽说只是说了一两句,但王才人脸上的笑意却掩饰不了。 而现在,他们几人出来玩,又这么巧看见王才人,说是偶遇谁会信。 让王才人看着宝宝穿上她亲手做到衣衫,也算是对她的一种慰藉吧。 过了一会儿,陆清棠让奶娘们把孩子抱过去,她便开始与王才人推心置腹起来。 即便在王府,陆清棠也是清楚王才人在宫里的日子的。宁妃跋扈,皇后也管不得,这些妃子要么像淑妃那样凭着恩宠不会被欺负,要么就得是背景得够用。 像是王才人这般既没有背景,有没有恩宠,还逐渐年老的大有人在,被欺负也是常有的事。 可她明明有儿子,却不敢相认,甚至还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这何等的憋屈。 “难道王才人就不恨宁妃吗?”陆清棠看向王才人。 王才人清丽的面庞有些茫然,“我……宸王妃说得我不太明白。” “她这么对你,你不恨?”陆清棠继续问。 王才人微微叹口气,“恨又如何,我地位分在这里,人也老了,光恨有什么用。” 看得出来,王才人性子不是那种好争好斗的性子,这点与墨则深很是相像。 “那我与你讲个故事吧。”陆清棠换了一种方式说。 王才人连连点头,“请宸王妃讲吧,我倒是好久没有听故事了。” “从前有个员外,他有一妻两妾,妻子是世家大族,却不能生育,两个妾室一个是贵妾,一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员外有钱,需要有子嗣来为他继承这些财富,两个妾室又恰好同时怀孕,王才人你说,这份财产应该给谁?”陆清棠反问起王才人。 王才人想了想,“那自然是给怀里男孩子的,再贵的妾生下的孩子也是要给正房抚养的。” 陆清棠点点头,“王才人说得不错,她们俩也终于到了生产的日子。不幸的是,贵妾生下的是男婴,而普通的那个生下的是个死婴。” “死婴……”王才人听见死婴两个字,犹如被雷击中一般。 她立马抓住陆清棠的手,向她问起来,“怎么死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男孩女孩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婴。”陆清棠说,“生下死婴的小妾极其痛苦,她认为自己命不该如此,她起先很伤心,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后来渐渐的她发现,这个死婴不对劲。” 王才人脸色有些煞白,“怎么不对劲?” 陆清棠一脸凝重地看向她,“她忽然发现这个死婴不太正常,好像是被掐死的!她的孩子叫人掐死了!” 王才人攥紧拳头,用力到骨节发白,“这是谁干的?是谁这么狠心,居然掐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这个就不知道了,后来那个贵妾的孩子就逐渐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高高的少年。那个普通的妾室就在想,如果我的孩子活着,那么他也一定是这样的高高大大,于是她就每天都去偷看这个少年。”陆清棠继续道,“她甚至有些疯魔,她每天在少年面前晃来晃去。少年一开始也很反感,后来渐渐就适应了,到后来不见到这个小妾反而还心里不甘。” 王才人一脸不解,“她想做什么?” 陆清棠见机会来了,便立马冷笑起来,“少年也想问她为什么总看着自己,小妾笑而不语,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后来,忽然有一天贵妾不准小妾靠近她的孩子,而小妾却告诉贵妾,那个少年就是她的孩子。” “她怎么这样!旁人的孩子怎么能占为己有!”王才人愤怒到站起身。 陆清棠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她,“王才人说得没错,旁人的孩子怎么能占为己有,那么您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还在气愤的王才人忽然被陆清棠的话弄得愣住了,她茫然道:“宸王妃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王才人您每天跑到隆庆宫附近转悠,当我们傻是不是?您是不是也想让墨则深当你的儿子,就像那个小妾一样。”陆清棠冷下脸看向她。 王才人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摆手,“宸王妃,我没有,你误会了,我怎么会……” 心跳忽然加速,她被陆清棠表情吓着了。 明明刚才还满脸和气的人,怎么一转脸就变成了这样,王才人有些不明白。 “误会什么!只要墨则深一进宫,你就躲着偷看他,若非你心里有鬼,为何要偷偷摸摸的!”陆清棠看向她,“王才人,别以为你给孩子做几身衣裳,问候几句就能当孩子的祖母,墨则深更不是可以随意摆弄的少年郎。” 王才人吓得眼泪掉了下来,“宸王妃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我以后再也不去偷看了……” 她心里委屈极了。 亲儿子不能认,亲孙子更是不敢认,现在连儿媳妇都在怀疑自己,她现在恨不得立马吊死,活着太痛苦了…… “你承认了是吗?”陆清棠的眸光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其实,看自己的儿子不用偷偷摸摸的,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婆母。” 一声“婆母”让王才人立马眼泪如注,她一下子跌坐在石凳上,以手掩面小声哭泣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道:“宸王妃莫要胡说,我怎么会是你的婆母,仔细旁人听见了生出是非。” “什么是非,我只认你是我的婆母,除非你不想认墨则深。”陆清棠说着,去下膝盖,跪在王才人的脚下。 王才人愣了愣,立马伸手将她扶起,“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怀着身子,仔细动了胎气,你家王爷会心疼的。” 看吧,这就是亲生母亲。 她不论怎样都会顾及你的身体,不像那个宁妃,只一味地作践儿子,把儿子当成出气筒。 第189章 难不成一辈子都不认我这个儿 王才人把陆清棠搀扶起来,她拿着帕子擦着脸上的眼泪,眸中带着幸福和委屈。 “好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才人一脸不解地看向她。 陆清棠伸手握住她的手,“您忘记了,我也是个母亲,岂不知母子连心的道理?也就墨则深那傻蛋什么都不知道。” 王才人忍不住点头笑着,“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但是看到他就忍不住了,那是我的儿子,我的亲生骨肉……” 她说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陆清棠又连忙拿出自己的帕子细细地给她擦着,“别的不说,单看你和宁妃对待墨则深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一个视若珍宝,一个熟视无睹,这实在是怪异。我一开始也没用往那方面想,后来也是意外从旁人口中得知的,只是并不知是婆母您。就连今天也是壮着胆子试探您的,还望您不要生儿媳的气。” “怎么会呢,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暂时没办法相认,都是我没用……”王才人叹了口气,话语中满是悲凉。 陆清棠站起身看向两个宝宝玩耍的方向,“那婆母就甘心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娘?那两个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可要管别人叫祖母,您当真甘心?” 王才人没有说话,她低下头,不由得抓紧衣衫,然后猛然抬头,“怎么会甘心?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看着那个死了的女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换走了我的孩子!但是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不敢说,更怕让人知道了害我的儿子……” “也就是说婆母一开始就知道?”陆清棠问。 王才人冷笑了一下,“那是自然,母子连心,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我凭直觉能感受得出来。第二天,当我得知宁妃也生了一个男婴的时候,我就很诧异,就偷偷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那究竟是谁换走了王爷,难道母妃当时身边没有人看管吗?”陆清棠觉得奇怪。 按理说,一个有身孕的宫嫔身旁应该少不了伺候的宫人,怎么会被平白换了孩子,还换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除非是被买通了身边人。 果然,王才人说是宁妃给了她身边人一些好处,那个宫女背叛了她,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换走了她的孩子。当时她生产后十分虚弱,甚至连孩儿的性别都不知道,然后在熟睡的时候失了孩子。直到奶娘见那个死婴没了气息,这才在半夜把她叫醒。 不过陆清棠猜测着应该不止一个宫人被收买,甚至稳婆太医这些全都被收买或是被胁迫,否则完成不了这种偷天换日的大事。 这也就解释了婆母身边为何没有近身侍奉的宫人,原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而且,还有一件事陆清棠觉得奇怪,便是为何宁妃换的是个死婴。 她其实没必要如此心狠,交给王才人养活不照样能养大吗? 看了宁妃和墨则清以及墨新媛的日常,她发现她还是很爱孩子的,甚至是视若珍宝,又怎么会弄死自己的孩子。 于是,陆清棠又问王才人,“婆母,你知道那个女婴是怎么死的吗?” “那女婴浑身青紫,头上有一个硕大的血窟窿,想来应该是失手摔死的,宁妃她也断不会掐死自己的孩子。”王才人猜测着,“这些是我猜的,宁妃那样的人心狠,但对她的孩子还是很好的。当时换孩子的时候,恰逢崇信伯一家遇到大难,崇信伯贪污赈灾粮款,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儿子让陛下收回对她娘家的惩罚。” 陆清棠点点头,“这么一说,就全说通了,宁妃行事阴狠,也是时候叫她付出一些代价了。” 一旁的王才人苦笑了一下,“傻孩子,她们家是勋爵人家,又位高权重,如何能付出代价?后宫那些女人的手段我懂,只是没有恩宠和依仗,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 陆清棠见状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婆母不能妄自菲薄,难不成一辈子都不认我这个儿媳了?那您的损失可就大了。” 王才人禁不住笑起来,伸手点了点陆清棠的小鼻子,“你呀你,真是个好孩子。我何愁不想和你们一家相认呢,看着我的儿子在别人面前撒娇,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我一个才人,又能如何?” “所以婆母要去争宠,等到爬到高位上了,宁妃自然不敢再对您颐指气使,她会像敬重皇后那样见到您就摇尾巴。”陆清棠眉眼带着笑意看着她。 墨则深的娘亲是真美,即便是不施粉黛,即便是一身老气的衣裙,也遮掩不住她秀丽的姿色。 不对,王才人要是丑的话,墨则深又怎么会好看。 王才人见被儿媳痴汉一般地看着,不由得以手掩面,不好意思地说:“我都老了,还争什么宠,后宫那些年轻的花朵儿就争不到,我都这把年纪了,就别提了。” 陆清棠将王才人按在石凳上坐好,并用手撑着她的肩,郑重道:“婆母,有句话说成功靠三分努力,六分运气,还有一分贵人扶持。儿媳不才,愿意做那个贵人,只要婆母愿意。” 王才人看着陆清棠认真的双眸,不由得动心了。 当年怀孕的时候,她害怕被人陷害,甚至还要躲着陛下,生怕当了出头鸟让人给打了。如今老来,明知儿子就在身边,却不敢相认,每一个夜晚都活在煎熬中,已经是无比痛苦了。 而如今,儿媳主动相认,并且有了报仇的机会,她焉能放过。 “我愿意,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踩在宁妃的肩头。”王才人说着,牙齿咬得咯噔响,“我要让她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陆清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婆母也不要太激动,好饭不怕晚,咱们慢慢来。现在的第一步是要把您的身子调养好,只有一副好身体,才能有好的面容,咱们先把脉。” 她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去太医院抓一些调理身子的药物,再做一些敷面的神仙玉女粉之类的,这样才能保证让婆母她容光泛发,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把完脉,确定了婆母的体质,又嘱咐她一定要保密,并且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还是要对墨则深隐瞒这件事。 一来,事情没有成功她也不好下结论,二来也是要给墨则深一个惊喜。 第190章 人红了,身边全是好人 第二天一早,陆清棠哄了两个宝宝玩耍了一会儿,就带着苏木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里,陈邦祖亲自接见,并奉上最好的药材给她挑选。 要说调理身子,还是要用中药,再加上睡前服用一些微量元素,中西结合疗效会更好。 婆母因为常年忧思过虑导致经常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了醒来也是很累,再加上她常年咳痰,于是陆清棠先给她准备了生铁落饮这道汤剂。 这道汤剂可以镇心除痰,宁神定志,选用了天冬、麦冬、浙贝母、胆南星、橘红、制远志、石菖蒲、连翘、茯苓、茯神、玄参、钩藤、丹参、朱砂粉、铁落等十几味草药。 这副药方不仅草药种类多,还需要生铁熬煮出来的水做药引。 由于怕被人动手脚,陆清棠便和苏木亲自在太医院煎药,苏木先把铁水煮出来,再用煮好的铁水煎药。 两人一边看着药炉子一边聊着天,忽然苏木向陆清棠指了指背后。 陆清棠转过身一看,竟然是皇后的儿子墨则渊,他笑脸盈盈地向她躬身行礼,“见过四嫂。” 苏木也连忙拉起陆清棠,向他还礼,“见过睿王。” “四嫂你们这是在作什么,有谁病了吗?”墨则渊向陆清棠问道。 陆清棠便摆摆手,“不是病了,一些补药而已。” “四嫂骗人,这里分明是一些宁神静气的药,莫要诓我。”墨则渊调皮一笑,“不过也算得上是补气,四嫂也算不得骗人。” 陆清棠一脸惊奇地看向他,“原来睿王也懂得药理?” 墨则渊便笑起来,“并非懂得,而是自从上次四嫂给母后开了那副药效果很不错。我这个做儿子的总是不放心宫人煎药,于是便亲自来监督,在太医院时间长了,也就识得一些了。” “那好,那咱们一起吧,也好可以聊一聊。”陆清棠难得能遇到一个业余爱好者,就把两人的炉子放到一起,便煎药边一起聊。 煎完了药,陆清棠就让苏木去给王才人住的西华宫送过去。 西华宫的主位是惠妃,人也很是祥和,一看见陆清棠对一个小小才人这般关注,立马便很有眼色地关照起王才人来。 真应了那句话:人红了,身边全是好人。 王才人喝下这副药方没两天就改善了睡眠,气色也变得好起来,脸上也有了红晕,再加上惠妃的关照,身上的衣料也华贵起来。 下面一步便是要治疗她的脾胃虚寒,需要用到附子理中丸,陆清棠不擅长制作药丸,就让陈邦祖亲自炮制。 陈邦祖自是乐意的,他的官都是有了陆清棠的帮衬才当上的,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药丸治好后,由苏木亲自过去拿,并亲自送到王才人手里。 这天陆清棠和苏木一起去太医院取了药,并从西华宫回来后,便在隆庆宫看到了墨则深。 他怎么来了? “你挺着大肚子没事别乱跑,有什么事情吩咐苏木蔻丹都行。”墨则深见陆清棠跑出了汗,上前将她扶坐在椅子上,“身上怎么有药味儿?” 陆清棠干笑了一下,“没什么,出去转转,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太医院。” “然后遇到了墨则渊?”墨则深冷着脸,“还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 陆清棠:“……” 她的脸抽了抽,“不过是聊几句而已,他想给皇后娘娘尽孝心给她按摩,就问了我穴道的问题,我就告诉他了,这有什么不对。” “没说你不对,可是太医院缺太医吗,非得要问你一个皇嫂,这合适吗!”墨则深的脸色明显有些发红。 然而陆清棠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合适,我是大夫,问我跟问太医也没区别的。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坑他的。” 墨则深:“……”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这是……”墨则深气得说不出话,“不明白就算了,父皇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人就风一般地消失在陆清棠的面前。 陆清棠一脸不解,“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好好地来指责我一通,我都没生气,他还……” 一句话没说完,陆清棠便立马明白了。 苏木在一旁撇嘴,“哟,回过味儿来了,您再接着说呀!” “让你跟着挑拨离间!”陆清棠抄起一块糕点砸向苏木。 苏木立马伸手接住,满脸笑嘻嘻道:“谢王妃赏!” 陆清棠“哼”了一声,转过脸靠在椅子上闭上眼,“你别光吃,告诉我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去哄他一个大男人吗?” 苏木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惊讶地说:“您问我?” “还有旁人吗?”陆清棠摊摊手。 “那你还不如去问和尚怎么买梳子,问道士怎么卖木鱼来得实际呢。”苏木扁扁嘴。 陆清棠:“……” 她快速站起身,上前掐着腰,“你个没良心的,把嘴里的东西给我吐出来。” 一边说,还一边撸着袖子,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 苏木立马笑着往一边躲,见到从里间走出的蔻丹,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地往上扑,“蔻丹姐姐救我,王妃要吃人啦!” “好了你们别闹了,王妃还大着肚子,这样闹像什么样子。”蔻丹嫌弃地白了苏木一眼,然后将陆清棠扶坐在椅子上。 苏木一脸不服气,“蔻丹姐姐一贯帮着王妃,真偏心!” “是是是,我偏心,那你去帮偏心的人打盆水给王妃洗洗脸好不好?”蔻丹哄着苏木。 苏木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出偏殿,去外面打水去了。 蔻丹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为陆清棠按着腿,“王妃,其实这种事呢你问我们也没用,用苏木的话说,我们都是没出嫁的女子,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宽解丈夫的心。还有一点,就是夫妻之间的问题自然是夫妻来解决,我们出主意都是回向着你,这样就不公平了。” 听着她的话,陆清棠不由得点点头。 对于感情一事,陆清棠算得上是小白了,但蔻丹这番话很有道理,只是没说到点子上。 第192章 要想俏,一身孝 “健忘不是最好吗?常见才会惹人厌,只有见得少了才会有情意。”淑妃垂眸浅笑,继而又抬头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思忖着她的话,“怎么说?” 淑妃以手掩面,笑道:“旁的不说,就那你和你家王爷举例子,你瞧瞧你一住进宫里最少也要三五日,回到王府你家侯爷是如何待你的?” 陆清棠看出来了,这是淑妃在拿自己打趣,于是便道:“可是我与王爷是心心相印,想让陛下对婆母产生那种感觉只怕是有点难。” “所以要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啊。”淑妃瞧着陆清棠面上带着一知半解的样子,干脆又说,“你不懂,这男人就喜欢这种神秘的感觉,越是缠着他粘着他,他反倒不稀罕了。” 陆清棠“哦”了一声,“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 “没错。”淑妃附和起来,又道,“过两天皇后要在那个新园子里开一个百花大会,到时候大家必然要争奇斗艳地打扮成花儿朵儿一般,我负责帮你婆母打扮,你负责给他们牵线。” 陆清棠笑而不语,向淑妃伸出手掌,淑妃也很默契与她击了一掌。 “啪”一声,两人各自笑起来。 …… 娇艳的各色花儿开在园子里,可与后宫的众位妃嫔相比,花儿也显得黯然无色。 淑妃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钗环全都戴在头上,只为站在王才人面前,衬得她清纯动人。 就连陆清棠也在额头贴上花钿,比起平日里更为艳丽了一些。 众位妃嫔皆是如此,唯有王才人素淡清雅,一个简简单单的飞仙髻,头上只别着一支石榴花簪子。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淑妃为王才人选的是一身月白色长裙,上面绣着蓝色云纹,搭配银红色披帛。纤细的腰间坠着珍珠花链,显得腰肢更加纤细。 这一身装扮既符合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沉稳,又不失俏皮。 陆清棠看着淑妃笨重的头饰,在心里忍不住感叹起来。 若是在现代社会,像她这样活得通透的人,也能成为一个美妆博主,不需要再依附皇权而活。 只可惜,她没有那么好的命,年纪轻轻就得去迎合一个糟老头子。 陆清棠问过她为什么要帮助婆母争宠,难道不怕自己失宠吗? 她的回答是多一人分宠,她就有精力去照顾孩子了,她有了孩子有了保障,不用全心贴在皇上身上。 其实,她心里也是很不愿意侍奉陛下,若不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好出路,怎么会做违心的事。 陆清棠走上前,挽上淑妃的手臂,对她道:“今天多谢你。” “谢什么,咱们谁跟谁,再说了这不还没成功吗?等成了再谢也不迟!”淑妃大大方方地说着。 两人挽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姐妹花一样,让一旁的王才人不由地笑起来,她道:“到底是年轻,与我这老婆子站在一起一下子就显出来了。” “哪里有,王才人貌美,只怕是我们再年轻也是比不得的。”淑妃立马拉着王才人说。 这时候皇后来了,众人给皇后行礼,一番客套后又各自聊着天,欣赏园中美景。 淑妃怀里抱着孩子,一边心不在焉地逗他,一边四下看着,不由得焦急起来,“陆小棠,你说皇上会不会不来了?” “应该会来吧,只是前朝事多,说不定还在忙。”陆清棠把墨茉放在大腿上坐着,墨茉不断地抚摸着陆清棠的肚子,笑得咯咯直乐。 陆清棠感到腹内胎动,被墨茉摸过的位置痒痒的,她不由地笑起来,问起墨茉:“墨茉呀,娘亲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墨茉说不上来话,只咿咿呀呀的,把在场的人都逗得大笑起来。 尤其是皇后,伸手便要抱墨茉,墨茉也不惧怕,扬起手臂回应着皇后。 皇后笑得合不拢口,将自己心得的玉如意送给墨茉当玩具,一旁的墨宝也顺势得了一个。 自从这两个小家伙来了以后,陆清棠跟着沾了许多的光。光是金银珠宝就可以说是堆积如山,她俨然成了一个小富婆。 众人跟着吹捧一阵后,皇上的圣驾来了。 淑妃连忙跟陆清棠挤挤眼,然后就挽上王才人的手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陆清棠心领神会,领着墨茉和墨宝上前给皇上磕头。 皇上见了孙子孙女自然高兴,把两个宝宝轮番抱过后,见他们身上的衣着很是精巧,便赞叹起来。 “不知这是宫中哪位绣娘之手,竟如此好的手艺。”皇上笑起来,“瞧瞧这金鱼,看起来像是真的一般!” 陆清棠刚好要借着宝宝们提及衣裳,再顺势提及王才人,不想皇上竟然主动开口了。 她连忙回答道:“回陛下,这衣裳是出自王才人之手,不是什么宫中绣娘。” “哪个王才人?”皇上问,眼眸中浮现出了不解。 陆清棠便道:“正是那个常年病着的,没想到她的手艺这么好。” 皇上立马点头,他想起来了。 前几天在皇后的宫中,他就看到了一个许久未曾见过的妃嫔,她似乎是病了,只冲自己浅浅一笑。就这么笑一下,转过身,一抹倩影在他脑海里印下了。 偏偏说还病着,总在吃药,怕过了病气,一直都不得见。 “朕也没有想到啊。”皇上不禁感叹起来。 而后又觉得有些奇怪,“宸王妃和才人很熟悉吗?” 要不然怎么会给两个宝宝做衣服,还做得那么合身,且十分精致,看样子是花了心思的。 陆清棠欠欠身,“回陛下的话,王才人膝下无子,却很喜欢孩子,所以经常给两个孩儿做衣衫,这些都是平常事。” “是吗?”皇上不由地笑起来,“旁的不说,朕的这两个皇孙倒是当真讨人喜欢。” 陆清棠嘴角也不由得扬起,“多谢父皇夸奖。” 皇上笑过以后,又不住地摇头叹息,陆清棠忙问是怎么了,他便道:“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才人都对两个孩子这么好,你那婆母宁妃却是个不懂事的。打从两个孩子出生,只怕是连个铜箔都不曾给过孩子吧。哼!一点眼力都没有,成天就知道装模作样,却又装得处处讨人嫌。把个公主教成那样子,还好意思在朕面前哭哭啼啼,朕现在一看见宁妃就觉得心烦。” 皇上越说越气,要是宁妃在场,只怕是要踹她一脚。 第193章 欲擒故纵方为良策 陆清棠见状佯装为宁妃说好话,“陛下莫要生气,婆母也是因为小叔过世脾气不好,千万别跟她计较。” “不提了,哎……”皇上说着四下看看,又向陆清棠问道,“宸王妃,今天你看见王才人来了吗?” 陆清棠心里立马乐开花,看来陛下已经对婆母产生兴趣了。 于是她便佯装听不懂的样子,问道:“是哪个王才人?” 皇上愣了一下,“那自然是给皇孙做衣裳的那个啊,还有第二个王才人吗?” “对啊,还有一个,听说是前两年进宫的。”陆清棠一脸无辜,而后又道,“方才我瞧见王才人跟淑妃一起去那边玩儿去了,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皇上点点头,伸手将墨宝抱在怀中,墨茉由奶娘抱着,一行人便来到了兰亭处。 离得老远,便看见衣着华贵,又浓妆艳抹的淑妃,把身旁的王才人衬托得清丽动人,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让她更加沉稳。 “见过陛下。”淑妃和王才人立马上前行礼。 陆清棠与淑妃对视了一下,眸中皆是得意。 皇上有些心不在焉地抱过淑妃的儿子,眼神却飘到王才人的身上。 王才人许久不见皇上,早就对他没了感情,乍然被他看着还有些浑身不自在。四五月的风还有些凉意,把她的脸吹得有些凉,脸颊处泛红,像极了少女羞涩的样子。 陆清棠见状轻咳两声,王才人闻声也立马捂着嘴咳起来。 “许是出来久了受了风,姐姐赶紧回去吧。”淑妃立马担忧起来。 王才人点点头,拜别了陛下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皇上眼巴巴看着,既想要挽留她,又怕她再次受风病的更重,只得由着她离开。 他看得有些痴迷,差点忘了自己怀里抱着孩子,直到听见孩子的哭声才缓过神来。 陆清棠冷笑着看了淑妃一眼,淑妃也是满眼不屑。 若要男人痴迷,必然是要若即若离,欲擒故纵方为良策。 说得难听些,勾搭勾搭,关键便是要先搭上才能勾到,这搭要搭得稳当,后面勾才能勾得住。 隔了一天,王才人就被晋升为了王美人。 一个久未承宠的女人没有被年老色衰而被忘却,反而还升了位分,且陛下并没有招幸过,这无疑让宫中的人都大吃一惊。 “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得到陛下青眼,这究竟是怎么了?” “那又如何,说不定陛下哪天逛园子看见了,临时起意呗。陛下一贯仁爱,不过是可怜她罢了。” “就是,宫中到这个年纪的还能得宠,那简直就是笑话,更何况还是一个生过死婴的女人,多晦气!” …… 蔻丹走到廊下,听闻几个小宫女在议论着,立马上前冷声道:“主子的事也敢议论,你们是不要脑袋了吗!” 几个宫女立马吓得脸色惨白,“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请蔻丹姐姐万万不要说出去。” “我自是不会说与旁人的,但是你们要管好自己的嘴,都去忙吧。”蔻丹面色缓和了一些。 几个宫女千恩万谢,立马各自散开,蔻丹再次冷笑,“我只说不说给旁人听,没说不说给王妃听,王妃可不是旁人。” 回到偏殿后,她立马把刚刚听到的话告诉了陆清棠。 陆清棠端着南瓜奶糊糊喂两个宝宝,听罢蔻丹的话便道:“蔻丹你做得对,对付这帮嚼舌头根子的不用客气,也不能做得太过。” “其实我倒是没有多想,就怕这些人连累了王妃的名声,传出去以为是我们宸王府嫉妒妃嫔得宠。”蔻丹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陆清棠。 陆清棠点点头,她放下手中的空碗,让两个奶娘把宝宝们抱下去洗脸。她起身拍拍蔻丹的肩膀,“走,咱们去找苏木。” 苏木此时正在太医院为王才人煎药,这次是十全大补汤,是一道温补的良方。 采用了人参、肉桂、川芎、熟地黄、茯苓、白术、炙甘草、黄芪、生姜、大枣等。 她一面煎药,一面同一个年轻的太医聊起来,小太医生的眉清目秀,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 蔻丹在门前偷笑,小声同陆清棠说:“看那小太医生的这般俊俏,苏木都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了吧?” “小点声,苏木听了可要害臊了。”陆清棠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走上前,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 苏木眼眸中带着羞涩的笑意,一刻不曾从小太医身上移开,而小太医也笑得腼腆。 “飞扬哥哥你真厉害,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苏木双手捧着小脸,双颊泛红。 陈飞扬低头浅笑,“我自小读医术,医理方面自然是信手拈来,苏木姑娘日后若是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我询问。不过你家王妃也会,只怕是要班门弄斧了。” “怎么会,我家王妃最是大度,说不定还要与你一同讨论呢。”苏木连忙说道。 陆清棠朝身旁的蔻丹笑笑,又慢悠悠道:“我才不呢,万一你家王爷知道了,估计又得吃醋,你可莫要害我!” 此话一出,两个人全都站了起来,面上染上绯红,俨然一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他们面露慌乱,个个都把头埋在胸前,不敢抬头看陆清棠。 “王妃,你怎么进来都不说一声。”苏木小声说着,不断用手抓着衣襟。 蔻丹打趣起来,“再不来就怕那汤药都要熬干了都不自知,更怕是有些人会把咱们王妃给卖了。” 她说着撇撇嘴,弯腰去看着汤药的炉子。 苏木红着脸,半晌都不敢说话,陈飞扬见状立马道:“不是的宸王妃,您误会了,是我找苏木姑娘聊天的,不怪姑娘,王妃要怪就怪我吧。” 说完,陈飞扬冲着陆清棠躬身行礼,以表歉意。 陆清棠抿嘴笑着,“开个玩笑而已,陈公子何必当真,聊个天而已,我怪你们做什么。” 她看向苏木,苏木也抬头看看她,眸中的羞涩之意再次泛起。 第194章 是不是要奖励一下你的相公 陈飞扬是陈邦祖的小儿子,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 苏木日日到太医院煎药,便于他熟识起来。 药煎好了,陆清棠与陈飞扬,苏木在蔻丹的笑话中,几人离开了太医院,又去了西华宫为婆母送药。 如今婆母为美人,终日有人上门巴结,陆清棠上门送药自然不会惹人注目,还经常留在婆母的殿内喝茶吃点心。 王才人服用下十全大补汤没几天,已经是面若桃花,完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妇人。 只是皮肤还不够白,需要在用一些神仙玉女粉敷面。 陆清棠仔细观察着她的肤质,想着在神仙玉女粉里面加一些什么,好让效果变得更好。 一听说陆清棠要为自己定制护肤品,王才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看向园子里的花,不由地叹口气。 “棠棠,其实也没必要这么麻烦,我老了,不需要费这么多心思。你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你怀着身孕呢,不能这么累的。” 陆清棠摇摇头,“不累的婆母,忙一些也好,整天无所事事人也闷。” “那也要注意身子,你唤我婆母,我的话你也得听一些的。”王才人温柔笑起。 陆清棠点点头,端起茶水慢慢品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对王才人说道:“这几天宫里的人乱嚼舌头根子,婆母切不可放在心上,她们都是一帮子小人。” “我在宫里呆惯了,怎么会不知人心呢。背后说我坏话的,往往见了我还要行礼,点头哈腰的样子,真是要多好笑就多好笑!”王才人一脸不屑,而后又看向陆清棠,“不过我瞧着淑妃娘娘那人不错,虽然得宠却不张狂,是个值得交往的。” 陆清棠放下手中的茶盏,“那是自然的,淑妃娘娘跟我是好姐妹……” 她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不对,是好……好朋友吧,按照辈分她还得掌握一杯,婆母合该跟她是姐妹才对。” 王才人听罢掩嘴笑起来,“棠棠你太可爱了,一时间竟不知让婆母我说什么好,你要当姐妹,私底下随意就行,只要你们自己把握好分寸,婆母是支持你的。” 陆清棠立马起身抱上她,一脸感激道:“还是婆母懂我,不像王爷整天管东管西,不准我跟淑妃走得近,怕她把我给带坏了。我还用她带?我把她带坏了才差不多。” 听罢这话,王才人无奈摇头,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满脸慈爱。 …… 苏木从厨房取出猪胰和一块大肥肉,拿回偏殿。 “王妃,拿猪胰做什么,嘴馋也不至于吧?” 陆清棠伸手接过装猪胰子的盘子放到面前的桌上,嗔道:“明知故问。” 除了猪胰子,还有益母草粉、珍珠、丁香、零陵香、去皮桃仁、土瓜根、白敛、白芨、防风、当归、沉香、辛夷、商陆、寮香、桅子花、芍茹、蜀水花、青木香、白芷、萎羹、冤丝子、蕾香、甘松香、木兰皮、白僵蚕、菜本、获荃、冬瓜仁等。 蔻丹正在拿着面粉和水混杂着益母草粉,将其和面一般地活成团,然后拿出去晒干。 这是做神仙玉女粉的第一步。 陆清棠拿着娘亲留下的医书,照着上头的话对苏木说:“苏木,你负责把猪胰子处理一下,把上头的筋膜和脂肪通通去除。” 苏木“哦”了一声,拿着猪胰子开始到收拾,她忍不住问道:“王妃,宫里少不了做面脂的,咱们干嘛要自己做。” “自己做放心,用在脸上的可得谨慎一些,万一烂了脸可是要倒了霉。”陆清棠故作夸张起来。 苏木听罢立马抓紧了手上的动作,“王妃说的没错,脸可不能烂了。” 蔻丹见状忍不住撇嘴笑起来,还冲陆清棠挤挤眼。 陆清棠无奈摇头,这个蔻丹就爱笑话苏木,无论何时都得笑话她和陈飞扬。 她想着哪天把蔻丹的身子调理好,也给她找个小郎君,看她还怎么笑话苏木。 蔻丹把活好的益母草团子放在外面晾晒,又进屋摘掉草药中的杂物,把它们放到锅子上蒸上两炷香的时间,而后也都拿出去晒干。 苏木把处理好的猪胰子放到案板上剁碎,这可把苏木累坏了,恰好这会儿墨则深来了,于是就把这体力活交给他去做。 墨则深不明白为什么要剁这玩意儿,但陆清棠要他做,他也就只能照做。 脱去外袍,只着一件衫子,满身的肌肉呼之欲出,看得陆清棠脸都红了。 只见他双手持着菜刀,叮叮咚咚在案板上剁着,不多会儿也累得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陆清棠见状上前拿着帕子给他擦脸,墨则深见状趁机得寸进尺。 “我累成这样你就帮我擦汗,这好像有点不合适吧。”墨则深冲她挑眉,满眼调笑。 陆清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佯装不懂的样子,“什么意思,不给你擦汗给你洗澡?” 墨则深停下剁猪胰子的动作,看向陆清棠,“是不是要奖励一下你的相公我呢?” “你要什么奖励?”陆清棠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满眼不解。 墨则深咬了咬唇,眸中戏谑,往陆清棠身边靠了靠,“那自然是娘子得亲我一下,要不然我可就没力气了。” 陆清棠心内暖烘烘的,然而却眯眯眼,冷着脸看他,“你威胁我!” 墨则深:“……” 他干笑了一下,“不亲就不亲呗,生什么气嘛。” 他似是泄了气一般,继续摸起菜刀开始剁猪胰子,气力没有方才那么足,也没用刚刚那样有力。 陆清棠在心内偷笑,她踮起双脚,在墨则深的脸颊上来了一个蜻蜓点水。 墨则深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陆清棠,眸中有些茫然。 “亲了你又没反应,不亲又不高兴,王爷果真是难伺候。”陆清棠忍不住笑起来。 墨则深放下手上的菜刀,用手掰着陆清棠的头狠狠地亲了她一下,“王妃如今胆子大了,居然还敢戏弄本王,看我今晚怎么惩罚你!” 他说着,嘴角微微扬起,又拿起菜刀剁起猪胰子,依如刚刚那样铿锵有力。 陆清棠知道他晚上要留下了,心里小小地期盼了起来。 第203章 妾身可能是病了 陈邦祖对着面脂闻了闻,便对众人说道:“这瓶面脂没有问题,请宸王妃再过目。” 陆清棠点点头,伸手向苏木索要随身携带的银针,从左第三根银针是事先预备好的空心针,里面灌满了提炼出来的青蒿汁液。 她将银针取出,放在面脂里粘了一下,再取出给众人查看,“无毒,婆母大可放心使用。” 然后,她再将面脂盖好,越过宁妃身边的冰云,把面脂给了小福。 小福心领神会,将面脂收在袖子里,然后佯装不在意的样子。 宁妃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只当是陆清棠讨厌冰云,她脸色铁青,想要诬陷贤嫔的计策又化为泡影。 接下来的饭菜,她吃得很是心不在焉。 没想到这个儿媳妇这么厉害,居然能猜中她的心思,她再次后悔将陆清棠嫁给墨则深了。 宴席结束后,众位宫嫔各自离去,宁妃也不愿意多留,第一个跑的就是她。 然而贤嫔却仍旧一脸淡然,当着众人的面要把贤嫔送她的珊瑚摆件搬进卧房,要日日看着才好。 陆清棠和淑妃也坐了一会儿,淑妃想着儿子还在宫里,就先回去了,陆清棠便在众人都散去后才借机和贤嫔说上话。 “婆母,这个是药膏,在身上涂抹三天左右会出现红色点子,会有一点点痒。”陆清棠将藏在袖中的药膏递交给贤嫔,“味道比较大,涂过了以后在屋里焚香掩盖一下气味。” 贤嫔接过药膏点点头,“我知道了,今晚我就开始涂。” 婆媳俩又聊了一阵,陆清棠这才带着苏木和蔻丹离开承华宫。 陆清棠知道宁妃不会使用那面脂,给了冰云只怕是被扔了,而给小福不一样,她一定会好好保管。 不仅会保管,还会仗着三寸不烂之舌哄骗宁妃涂在脸上,只是时机还不到,得再等两天。 乔迁宴会的第二天晚上,陛下再次来到承华宫过夜。 晚饭时分,他亲手给贤嫔夹菜,体贴入微。 饭后,沐浴完毕的皇上在床上等着贤嫔,过了许久,才看见贤嫔走出浴房,脸色有些难看。 陛下一脸关切地从床上下来,上前拉着她的手,“怎么了爱妃,是哪里不舒服吗?” 谁知贤嫔却立马抽出自己的手,还向后倒退好几步,“抱歉了陛下,还请您离妾身远一点,妾身可能是病了……” 皇上一脸惊讶,随后找来了陈邦祖。 陈邦祖事先已经跟陆清棠通过气了,自然知道贤嫔手臂上的小红点是什么,他一本正经道:“回陛下,回贤嫔娘娘,这个不过是因为对饮食或者环境不适应导致的疹子,不会传染给旁人的,请陛下和娘娘放心。” 皇上这才安心,他伸手拉住贤嫔的手,贤嫔有些厌烦地瞄了一眼,然后把脸转了过去,不让陛下看见自己的表情。 又听陛下开口向陈邦祖问道:“可朕发现贤嫔并没有对食物有什么禁忌,至于这环境更是没什么了,住了十来天都没有问题,想来也不会是这两个问题了吧?” “这……”陈邦祖不由得看向贤嫔,“敢问贤嫔最近房间里有没有多出一些东西,或者吃了一些平常吃不到的东西。” 贤嫔立马思忖起来,“饮食呢和平时都是一样的,但要说多出了什么东西……” 她说着,看向了房间里摆着的宁妃送的红珊瑚摆件。 皇上心领神会,立马让宫人抬下来交给陈邦祖查看。 陈邦祖细细查看一番,又俯身上前闻了闻,然后一脸为难道:“回陛下,臣也看不出这珊瑚中有什么异样,不如先把珊瑚放到外面,再看看疹子会不会复发。” 陛下赞同了陈邦祖的提议,命人把珊瑚抬到了外面。 过了两天,贤嫔身上的“疹子”的确没有再生长,而且有抑制下去的趋势。 陛下俨然对这个情况了然于胸,但他并没有发作,而是在一天晚上忽然去了宁妃的清泉宫。 宁妃许久不见陛下,自然十分欣喜,一番精心打扮后见了圣驾。 然后皇上也只是略坐坐,并将那个珊瑚留下,让宁妃摆在卧房中。宁妃虽有不解,但仍旧照做。 第三天,小福便将此事告知了碧月宫那面,于是淑妃就找陆清棠教的话一一传递给小福。 小福回去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直到晚上梳妆的时候,小福被叫进房内为宁妃梳头,她知道机会来了。 小福伸手抚摸着宁妃的秀发,青丝中夹杂着丝丝白发,这些全是想念儿子得来的白发, “陛下昨天来了,来了只坐坐,坐过又走了,看来当真是厌弃我了。”宁妃叹了口气,一脸愁思。 小福看着镜子里的宁妃摇头笑着,“不会的娘娘,陛下不过是好面子罢了,昨天您应该挽留的,您要是挽留了,陛下一定会留在我们清泉宫的。” 宁妃苦笑了一下,“不会的小福,你是不了解陛下,他这个人你越是要留他,他就越是要走,反倒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还会引起陛下的兴趣。” “可是我老了,没有吸引陛下的资本,你看看昨天,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当真是人老珠黄不重用了。”宁妃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小福见状立马谄媚起来,“哪里会,宁妃娘娘年轻时倾国倾城,即便是生育了皇子公主依旧是美艳动人,只需要好好打扮一下,绝对能够艳压宫中众位妃嫔。” 宁妃笑了笑,又看了眼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真的看见一个美人在镜子里头。 她有些不自信地问小福,“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福点点头,满眼诚意,又道:“不如宁妃用一下宸王妃和太医们联手做的面脂吧,我看宫里的那些妃嫔用过以后效果真的很好。” 宁妃听罢,笑意忽然不见,她冷声道:“不用,赶紧给丢了,我坚决不用和陆清棠沾边的东西!” 小福见状,便立马想起了淑妃嘱咐过的话,于是便小声对宁妃说:“也是,要是用了以后脸上生出了小点子什么的,那岂不是要烂了脸。” 宁妃听着小福的话,不由得转过脸看向她,眸中一片深意。 第205章 你是在指责本宫吗 宁妃不由得皱眉,“什么意思?难道刘昭仪的脸泛红是问题,本宫的脸长疹子了就不是问题了?” 李婕妤嗤笑道:“这话您还真问对了,刘昭仪就在这里,您自己可以当面问问,别听风就是雨。” 这时候,一个身段纤柔的女子站了起来,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必须要再次声明一下,那次的泛红还真不是面脂的问题,是我贪嘴吃了一块栗子酥,刚好又是第一天用面脂,就让大家误会了。”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又对众人继续说道:“我这张脸用了大半罐面脂了,比起之前白了很多,皮肤也更加细致,并没有存在什么别的问题。宁妃,您是不是也吃了什么东西,或者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呢?” 看着刘昭仪无辜的双眼,宁妃瞬间恼火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责本宫污蔑陆清棠吗?本宫脸上的疹子难不成是画上去的吗!”宁妃怒视着刘昭仪。 刘昭仪本就身子弱,被宁妃这么一瞪,立马变得眼泪汪汪起来。 一旁的李婕妤立马把刘昭仪护在身后,她也当仁不让地看向宁妃,“宁妃这是何意,说不过就要利用您的妃位压人吗?刘昭仪胆子小,免得被您吓死了,您到时候可得不偿失啊。” “咳咳咳,宁妃,这是本宫的地盘。”皇后一脸不耐烦地提醒着宁妃,“说面脂就说面脂,何苦又提到棠棠那个孩子?且不说她与你的关系,这面脂分明是太医院做出来的,怎么就和棠棠扯上关系了?她既没有经手,也没用跟着选料,无非就是用了她的想法,宁妃对此很不满吗?” 她也是想不通,陆清棠到底和这个婆婆有什么仇,但凡有点事都要怪罪在她头上。 这孩子可真倒霉! 就拿上次墨新媛和董成斌的那件丑事来说,要不是陆清棠在场灵机一动,阻止众人看下去,那只怕现在燕陵城所有人都知道皇家出了这么一个荡妇。 现在好了,吃饱了就骂厨子,不仅不感恩,反而现在还要怪罪人家。 有些人果然是不值得同情! 宁妃原本气势正强,听皇后开了口,气焰便立马退下一半,她用手捂着脸,很是委屈的样子,“那皇后,臣妾的脸的确是用了面脂才导致的,这个臣妾可以对天发誓的。虽说这事儿和宸王妃无关,可宸王妃到底是参与了,不能说她没有一点问题吧。” 见皇后没有说话,宁妃便继续道:“而且,这瓶面脂并不是从太医院直接取回的,而是经过贤嫔妹妹的转手,臣妾不得不多心。” 一旁的李婕妤不禁嗤笑起来,她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贤嫔,“姐姐,您瞧瞧,又把您咬上了。要非说是宸王妃的问题,那只怕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不干净吧。” 众人听了李婕妤的话,并没有任何反驳的声音,全都在默认。 即便她的话难听,但确实是实话。 真想不通宁妃那话的意思,什么叫宸王妃没有一点问题,她有什么问题?就因为参与了制作面脂吗? 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摊上这样的婆婆真是倒了大霉了。 皇后一脸不悦,她冷着声音说道:“既然宁妃非要说是宸王妃有问题,那么就请宸王妃过来一趟,再把陛下请来,免得回头再说是我处事不公,把我的问题也挑出来了。” 皇后的话一落,众位嫔妃都低头偷笑起来。 傻子都能听出来,皇后这是在向宁妃表达心中的不满。 宁妃也不傻,她自是能听出来的,但她自认自己没有问题,更是自信满满。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陆清棠还在偏殿和墨则深腻歪。 昨天下午,墨则深进宫过了一夜,这会儿正在和陆清棠一起吃早饭。 “前两天我舅舅来找了我,说是让我把今年冬天的军需单子给他做。”墨则深说着,舀了一勺肉粥喂给陆清棠吃。 陆清棠将勺子里的粥悉数喝下,皱眉道:“冬天的军需,是要预备棉衣棉裤吗?现在就准备了?” 墨则深点点头,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她的嘴边。 陆清棠张嘴喝下,脑中忽然想起当年宁家因为贪污赈灾粮款一事,当时他们一家几乎都要走上死路,是宁妃换了墨则深才换得一家平安的。 崇信伯连赈灾的钱都敢贪得明目张胆,这军需物品一定少不了要作假。 于是她便对墨则深说道:“不行的墨则深,这单子不能给崇信伯,他这个贪财贪利,必然会偷工减料。将士们在保家卫国,若是穿得不暖和,那岂不是要伤身子?” 瞧着陆清棠急于为将士们发声,墨则深不由得心里暖暖的。 没想到他的妻子不仅治病救人,体贴百姓,还爱护将士,这个王妃他真没娶错。 他低头在陆清棠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放心吧棠棠,不会的,我并没有直接回答。我想过两天提上礼物上门,在与他直言,就说这单子已经被旁人拿走了。虽然舅舅舅妈会不高兴,但总不能让他们坑了将士们。” “你说得没错,舅舅这个人的确是坑人。记得有一年夏天军需,是让当地准备绿豆汤为将士们解暑。这燕陵城郊外的一片就交给舅舅,可你知道他给将士们喝的都是什么吗?霉的烂的臭的,我看着都生气,后来就再也没给他单子做。对待保家卫国的人都这样,舅舅这个人是一点底线都没有。”墨则深越说越生气,“当时要不是宁妃来给舅舅求情,这件事一定会捅到父皇那里,可是我当时心软了。” 陆清棠听罢墨则深的话,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现在报复的机会就在眼前,王爷可不能错过了。” 说完,陆清棠便低头继续喝粥。 墨则深看着她,眸子从茫然到顿悟不过一瞬,他微微扬起嘴角,“王妃提醒的是,本王明白该如何做了。” “再提醒王爷一下,一定要快。他求你不成,必然要去求旁人,到时候你就没办法拿住崇信伯的把柄了。”陆清棠笑道,“而且,若不一击即中,只怕会死灰复燃,其势力会更大。” 墨则深明白她的意思,刚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便瞧见皇后宫里的公公来了,说是请陆清棠过去坐坐。 第206章 狗咬吕洞宾 皇后宫里的太监拿过陆清棠好几次好处,小声跟她说明了来由。 陆清棠立马明白了,她给宁妃挖的第一个坑,宁妃已经掉进去了。 她在里屋换了身衣裳,跟墨则深说了声,便带上苏木蔻丹跟着太监去了皇后宫里。 皇后宫里,除了那些爬不动的,几乎所有的妃子都在这里。 一进入大殿,陆清棠就瞧见宁妃那张长满疹子的脸,差点没憋住笑。 难道是青蒿汁液放多了? 她记得就放一点点。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宁妃娘娘,见过众位嫔妃。”陆清棠在苏木蔻丹的搀扶下跪下。 皇后连忙让身旁的嬷嬷将其扶起,嗔道:“都说了不用跪,你这个孩子就是礼数太多,本宫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对皇后有礼有节不是很好,不像某些人,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还自称本宫。” “就是呢,您这个皇后可比那些婆母要强得多了,还知道心疼宸王妃。” “这说明咱们皇后有眼光,知道宸王妃的好,宸王妃也懂得礼数,这就足够了!” …… 众人一唱一和的,让满脸疹子的宁妃脸色更加难看。 为了让宁妃的处境能够好过一些,陆清棠便向皇后问道:“不知皇后找我有何事?还有这么多长辈都在这里,跟过年似的。” 把宁妃架在火上烤,可不就是过年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也看到了,你婆母的脸上身上多出来这许多疹子,说是用了面脂用的,你也是懂得医术的,不如给你婆母瞧瞧。” 皇后的话说完,众人的视线从陆清棠身上转移到宁妃的身上。 此刻的宁妃脸色铁青,一脸怒气,“不需要陆清棠给我看脸,我就要个说法,为何旁人都好好的,我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清棠笑了笑,“婆母也不必动怒,面脂之类的护肤品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的,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反应出来的状态就会不同,不如婆母让我仔细看看,说不定就能看出来问题呢。” 她的声音细细的,说话间被蔻丹扶起,王宁妃身旁走过去,“我瞧着婆母好像并不是很严重,那个面脂您用了几次呢?” 她一面说着,人已经到了宁妃面前,刚要伸手去抚摸她脸上的疹子。宁妃本就反感陆清棠,见陆清棠要摸她,便伸手将其拂开,陆清棠便顺势往一边倒。 众人一阵惊呼,皆被宁妃的举动吓坏了。尤其是淑妃和贤嫔,她们站得远,但不妨碍巴巴地张望着。 多亏蔻丹眼疾手快,快速用身子撑住了陆清棠,还有那李婕妤也在一旁,这才没有让陆清棠摔倒。 陆清棠也是有分寸的,她把握好了角度和力度,即便没有蔻丹和李婕妤,她也不会有事。她定了定神,回头看向贤嫔,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 此时,只是宁妃要倒霉了,她现在正在被帮嫔妃斥责。 “什么人呢,到底人家宸王妃大着肚子,自己也是女人,怎么能伸手推人家!” “亏得宸王妃平日里还帮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说话,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 “幸好李婕妤反应快,要不然出了事可怎么得了,阿弥陀佛。”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宁妃的脸色变得通红,她大喝道:“我没推,是她自己摔倒的,不干我的事!” “还说不是你推的,我在旁边看得真真的,当我是瞎子吗!”李婕妤瞪了宁妃一眼。 宁妃还要说着什么的时候,又听皇后开口道:“棠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陈邦祖来看一看?” 陆清棠笑了笑,摇头道:“多谢皇后以及众位长辈的关爱,我没事的,只是的确是需要找陈邦祖过来给婆母的脸瞧一瞧。大家也不要在怪我婆母了,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说着,陆清棠看向宁妃,眸中的促狭掩藏不住。 宁妃气得咬牙,可现在所有人都向着陆清棠,她哪怕长出一百八十张嘴也说不过。 既然如此,干脆也不说话了。 就等陈邦祖来给她看脸,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这面脂的问题,陈邦祖一看便知。 不多会儿,陈邦祖被叫来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宫嫔齐聚在皇后宫里。 这阵仗,真是堪比过年。 在来时,他就已经听闻公公讲述一遍经过,在给众位妃嫔请安后,便直奔主题。 他先是看了看宁妃的脸,但并没有说些什么,又向她索要了面脂。 他一手拿着面脂,装模作样地看起来,眼睛瞥向了陆清棠。 陆清棠正捏着杯子喝水,给了他一记神色示意,陈邦祖立马心领神会。 “这面脂没有什么问题的宁妃,您是否是吃了什么,或者用了什么不该用的呢?”陈邦祖问向宁妃。 即便是太医院所有人都来,也挑不出面脂的问题。 加了点青蒿又能怎样,那可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 院使大人都说没事儿,其他的人更不会说旁的,他们长得都是同一张嘴。 然而宁妃听罢此话,立马怒了起来,“陈邦祖,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能诬陷旁人吗?本宫昨晚睡觉前就是用了这个面脂,今天一早醒来就看见了脸上的疹子,难不成这疹子是自动长出来的吗!” “那宁妃娘娘屋子是否多了什么平时没有的东西,就像贤嫔娘娘那样。”陈邦祖说着看向了贤嫔。 于是,众人也随着陈邦祖的话看向了贤嫔。 这事儿又和贤嫔有什么关系?也没看见贤嫔长出同样的疹子啊? 此时的贤嫔缓步上前,见过皇后之后,方才向陈邦祖致谢,“还未多谢陈院使的医术,否则我这张脸也得长满疹子。” 众人听了贤嫔的话更加好奇,怎么这贤嫔也会起疹子? 众所周知,她是第一个用了陆清棠面脂的人,还是陆清棠亲手做的面脂。 同样的面脂,同样起了疹子,难道这面脂真的有问题? 在场众位嫔妃的脸上都有了些许变化,大殿内生出异样的氛围。 第209章 占小便宜吃大亏 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两人吃了晚饭后便上床歇息。 屋内烛光昏暗,陆清棠靠在墨则深怀里满眼羞涩,墨则深在喘着粗气,他把陆清棠往怀里搂了搂,两人就一起钻进被子里。 “今天舅舅又来找我了,我答应了他接了军需单子,但是这心里总是不舒服,万一他和一些黑心商户联手,折腾那些将士怎么办?”墨则深不由得叹口气。 他常年在外征战,对待将士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怎么能拿将士们的温饱作为自己斗法的工具。 陆清棠抬头看向他,在他的鼻子上点了点,“这事儿简单,制作棉衣非一朝一夕,更不是一步可以达成的,你明白吗?” 墨则深恍然大悟,他笑着搂紧怀里的陆清棠,“你太聪明了棠棠,一下就把我给点醒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棉衣制作的第一步就是要购置棉花。 崇信伯既然贪财,必然不会购置好的棉花,或者直接是去年前年的陈棉花,只需要在第一步将其遏制住,后面再把单子给旁人做就可以了。 光是购置棉花这一块,就够崇信伯喝一壶的了。 没过几天,接了这笔大订单的崇信伯夫妇上门送礼来了,恰好墨则深不在,是陆清棠招待的他们。 陆清棠深知这笔订单是成不了的,这些礼物也自是不能收,但还不能让他们起疑心。 她在卧房里描着眉,听闻苏木在一旁絮叨起来。 “王妃你是不知道那崇信伯夫妇太猖狂,嫌弃咱们王府的吃食不好嘞。” “有本事回自家吃去啊,挑什么挑!” “我告诉你王妃,这样的人就不能惯,就得把他们踩在脚底下使劲儿地拧!” 一旁的蔻丹撇撇嘴,“王妃,看见没,眼看着王府就得苏木做主了!咱们俩还有王爷何不卷铺盖走人,留她苏木一人在王府里折腾。” “蔻丹!”苏木伸手打了蔻丹。 蔻丹立马跳开,让苏木打了个空,然后两人就在屋子里追着打。 两个宝宝看到后也急忙扯着奶娘们去追她们,在一起笑个不停。 陆清棠看到这一幕,唇角不由得扬起,这大概就是有了孩子后的幸福吧。 她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说给苏木听,“崇信伯夫妇不是好东西这谁都知道,看着得了,何必跟这样的市侩小人在一起计较。他们嫌弃吃食不好就听着,我还能给他们什么好的,王府就这样,爱吃不吃,管他呢。” 苏木在一旁扁扁嘴,“就是听着心里不舒服。” 蔻丹拍拍她的肩,“占便宜吃大亏,这夫妻俩占便宜不够,以后一定会倒霉的。” 陆清棠听后,回头冲蔻丹笑了笑。 这事儿倒是没有和蔻丹说,这些全是她的阅历。比起苏木,蔻丹的确稳重一些。而苏木,其实挺可爱的,这些话也都是陆清棠的心声。 但她是王妃,有些话不能说,要有容人之量。 打扮好了后,陆清棠带着苏木蔻丹去了偏厅。 偏厅里,崇信伯夫妇正在等着陆清棠,面前是几盒在街上随便买的礼物。 但从包装上看,便是寒酸的没有二两金,更别提里头的价值了。 又想用人,还不想出钱,这夫妇俩真是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而酷爱貔貅的墨则清,恰好遗传了他舅舅这一点。 这一家果真是没跑了。 “见过舅舅舅母。”陆清棠进了偏厅,随意冲夫妻俩屈膝行礼。 崇信伯倒还好,立马站了起来,而那个舅母蒋氏的屁股就跟胶粘上似的,动都不动一下。 她笑起来,露出了嘴里的大白牙,“哎呀这不是王妃吗,你们家的果子真好吃,哪儿买的,我们回去好买一些与你表妹吃。” 你们家果子给我拿来,我要拿回家给你表妹塞牙缝。 陆清棠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好吃就多吃一些。” 然后,她就神色淡然地坐在一旁。 按理说,这俩货应该坐在客位,可偏偏他们不懂事坐在了主位,倒让陆清棠坐在了客位。 “王妃,今天无事,刚好拿了一些东西瞧瞧两个孩子。”蒋氏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对了,孩子呢,怎么不带出来见见。” 陆清棠微微勾唇,“不巧,睡了。” 蒋氏的脸上露出了“太好了”,她一脸遗憾地笑起来,“怎么这么不巧,还给两个娃娃封了红包嘞,这下没办法给了。” 陆清棠还未说话,一旁的苏木迫不及待地说:“没事儿的伯爵夫人,您拿来吧,等小郡王和小郡主醒了,奴婢就告诉他们是舅姥爷和舅姥姥给的。” 她脸上挂着笑,俨然没了刚刚在卧房内的义愤填膺。 听了她的话,蒋氏的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僵住了。 显然,她没想到苏木会直接跟她开口索要。 蔻丹也缓缓低头,陆清棠猜测她应该是在偷笑,刚刚就在憋了,想来是实在憋不住了。 陆清棠便样装着怒斥起了苏木,“不得胡言,舅母会这么小气吗?红包而已,跟谁拿不出手似的,眼皮子别那么浅。” 苏木也知道这是陆清棠故意的,便回答道:“是,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开眼,不做那等小家子气的人。” 蒋氏傻呵呵的,听不出陆清棠话里有话,而崇信伯那么傻,他多少还是有点智商的。 但他不好与陆清棠一个大着肚子的人计较,何况她还是王妃,于是便说道:“王妃说的哪里话,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我跟你舅母来,就是想来看看你和孩子,这些东西全都是上好的补品,对你的身子大有裨益。” 陆清棠再次看了一样旁边的礼物,脸上堆起笑脸。 她是真没看出哪里“上好”。 但她仍旧强笑着说:“其实大可不必,王府不缺东西,舅舅舅母还是拿去吧,表弟表妹的身子也需要补一补。” 这话一出,蒋氏立马不高兴了。 “王妃,你是觉得我们东西不好吧?是不是瞧不上?” 陆清棠抬头看了一眼蒋氏,这会儿怎么忽然聪明了? 第210章 深儿那可是陛下最最喜爱的皇 陆清棠撇撇嘴,面前这些“上好的补品”,实在是让她无语。 且不说他们两口子是否是王爷王妃,就算是寻常人家送的东西也比这些要强得多。 弄这些地摊货摆明了是在糟践人。 若是收了,日后出了事他们借题发挥,收他们一些破烂还得替他们担风险,陆清棠才没那么傻。 实在不行,陆清棠要倒贴一些好东西打发这对夫妇,哪怕是再贵重,也不能收下这个礼。 她笑着看向满头珠翠的蒋氏,笑道:“舅母这是哪里的话,实在是我们做晚辈的不好意思收,我们都还没给你们送东西呢。” 蒋氏听罢,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咱们两家谁跟谁呀,外甥拿舅舅的东西,那不是应该的嘛。” 陆清棠点点头,“按理说的确是这样,可现在与先前不同。您也知道王爷一向是做事循规蹈矩,这次准许你们接了军需用物的单子,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了,要是再让人看见我们收东西,不免会让那些文官乱嚼舌头根子。” 蒋氏一脸不屑,“让他们说去呗,就长着一张嘴了,红口白牙,没得恶心人!” 一旁的崇信伯冷哼一声,“这帮文人的臭嘴就知道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有这本事怎么不去打漠北大军啊,倒也省了诸多粮饷。宸王妃,你放心收下吧,这帮文人说了没用,咱深儿那可是陛下最最喜爱的皇子了。” 听了这话,陆清棠迅速捕捉到了这一点。 这两个人实在是难缠,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崇信伯冒出来的那么一句。 墨则深是陛下最最喜爱的皇子,那太子算什么? 虽然他崇信伯没有那层意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现在要赶走这一对夫妇,便要借题发挥了。 她原本笑盈盈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舅舅慎言。” 崇信伯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陆清棠会变了脸,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啊,这自家孩子还不给夸了?”蒋氏一脸鄙夷地看着陆清棠。 陆清棠冲他俩扫了一眼,“舅舅,舅母,我们宸王府没有得罪过你们俩吧?” 崇信伯和蒋氏面面相觑,又听崇信伯开口了,“宸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是啊是啊,这刚刚不是聊得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换了副面孔嘞?”蒋氏也跟着附和起来。 陆清棠冷哼一声,“崇信伯刚刚说宸王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那把太子置于何地?” 崇信伯有些郁闷,“这……这有什么,我夸自家孩子,有没有贬低太子,宸王妃这是在挑刺儿吧!” 他的脸上明显有些不悦,看起来还是有些脑子的。 不过这脑子也是白长了。 陆清棠低头笑了笑,又抬头看向他,冷声道:“这话要是在平时倒是没什么,可你明明知道太子最近与陛下不睦,偏偏在这个当口讲出这样的话。若是叫有心人听到了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宸王府这上下几十口人的脑袋您来保下吗?” 这话一出,崇信伯的脸都变成了灰色。 他怔了怔半天,一个字都没有从嘴里蹦出来。 不明所以的蒋氏立马撇嘴,“有这么夸张的吗,都扯上掉脑袋了,这……” “闭嘴!”崇信伯立马喝止住蒋氏的话。 蒋氏被他这么一吓,也不敢多言,只小声嘟囔着,“明明是你提出来的,现在怎么你还生气了,有那么吓人吗?” 陆清棠装作没听到蒋氏的话,她站起身说道:“小郡王和小郡主也该醒了,我要去看看孩子,请舅舅舅母自便吧。” 她说着,又看向了那堆地摊货,“对了,这些礼物也都带回去吧,王府不缺东西,心意我们收下了,回头一定会和两个孩子们说的。” 说完,陆清棠向崇信伯和蒋氏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偏厅。 崇信伯坐在原位上愣了半天,他也看向了那堆礼物,心里明白过来了。 这明显是陆清棠故意的,在场的除了他的傻夫人,旁人谁看不出来。 不过既然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留下,只能带着这堆东西,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然而,蒋氏却不乐意了,她肚子里窝了一肚子火。 她自是没有看出陆清棠的心思,心里一度以为是陆清棠眼皮子浅,几句话都给吓成这样,实在是没有半点王妃的气势。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蒋氏毫无眼色地抱怨起来,“你那个妹妹呀,是真不咋地!” 崇信伯不由地皱眉,看向蒋氏问:“我妹妹又怎么惹你了?” 蒋氏摊摊手,“还用惹我?你看看她选的好儿媳,亲手选的!我当初说了让我娘家侄女儿嫁给宸王,可她非要选这么一个丑八怪,说什么丑女旺夫。你看看,旺是旺了,可咱们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不是?” 她说着,瞧着崇信伯冲自己翻白眼,又继续说:“是,他是给咱们军需单子做了,可不也是咱们上门求来的吗?按理说自家人应该帮自家人,可在咱们这个外甥身上竟是看不出半分帮忙架势的样子。” 蒋氏的这番话,让崇信伯也在心里泛起嘀咕来。 自从二十年前的那桩贪污案子后,他就再也没有放开手脚挣钱了,虽然有俸禄可拿,却总是不够花。 从前几年开始,他就求了墨则深给他军需做,可也只做过一次,挣了点小钱。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让他做过。 他自己也承认,的确是有些贪财,可陈粮新粮不也一样能吃吗? 而这次的军需,他可是上了两次的门才求到的,他一个长辈居然主动求晚辈。为了表达谢意,还被婉拒了,这两口子都不是东西。 心里这样想着,崇信伯愈发生气,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万一军需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好拉墨则深下水,要不然没人捞自己可就完蛋了。 于是,崇信伯便对蒋氏说道:“夫人你说得没错,但是我想既然深儿给了咱们这么个机会挣钱,咱们总得做些什么吧。宸王妃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宸王总还是有些好处的,你说是不是?” 蒋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哟,这下子又开始说好话了,刚刚在宸王府伯爷可不是这样的。” 她说着,抽回了被崇信伯抓住的手。 第211章 我不信我斗不过她 崇信伯一脸讨好,再次把蒋氏的手抓得紧紧的,他赔笑道:“刚刚不是在外面吗,你总得给我这个崇信伯一点面子不是?再说了,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外人哪里有自家亲?” 他说着,冲着蒋氏的脸上亲了一下。 蒋氏娇嗔起来,“哎呀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这么没羞没臊的!” “那好夫人,听我说,咱们一定要给宸王府一点好处的,免得跟二十年前似的出了事没人管,要下水大家一起下水。”崇信伯对蒋氏神秘道。 蒋氏懂得这个道理,于是点点头,“可那个宸王妃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如何塞给她东西?” 崇信伯狞笑起来,“东西塞不进去,人可以进去,咱们早先就想着把心儿嫁给深儿的,奈何被我拿妹妹给截胡了。心儿心系王爷也不是一天两天,又一直不肯嫁成了老姑娘,倒不如借此机会塞给宸王府。” 谁知蒋氏听了这话立马翻了脸,她再次把手缩回来,冷眼看着崇信伯,“不信,我女儿如何与人做妾,那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侧妃怎么能是妾呢?侧妃也是妃子,也是要叫一声娘娘的。”崇信伯连忙哄她,“再说了,凭怎么姑娘的手段,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你想想,那宸王妃肚子这么大了,肯定不能侍奉宸王,这时候,他身边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他怎么能不心动?” “除非他不是男人!”崇信伯又补充了一句。 听了崇信伯的话,蒋氏不说话了。 她的那个女儿宁心然的确是让人头疼,如今十七八岁了,还没有嫁人。放眼整个燕陵城,有几个这样的姑娘。 这边是蒋氏最讨厌宁妃的最大一个原因,就是阻碍了她女儿嫁给墨则深。 她自是想让宁心然嫁给墨则深做正妻的,奈何中间还有一个陆清棠,真是让人讨厌。 也许是带着母亲光环的,蒋氏自认为宁心然比陆清棠漂亮多了,还有智慧,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配得上她的女儿。 想到这,蒋氏便道:“那也不用想,我的女儿那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嫁给一个娶过亲的男人,还是个侧妃,想都别想!” 听蒋氏这么说,崇信伯干脆闭上嘴。 回到伯爵府,宁心然一听说夫妻二人回来了,连忙到偏厅相迎。 她身段婀娜,一身碧色衣衫显得她清纯动人。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她上前给蒋氏和崇信伯行了一记万福礼。 蒋氏连忙扶起女儿,瞧见她手上的墨迹,便说:“心儿最懂事了,今天又写字了?” “闲来无事,给父亲母亲抄了一些就经文,求佛祖保佑父亲母亲的平安。”宁心然满脸笑意地看向蒋氏和崇信伯。 蒋氏听罢狠狠地挖了崇信伯一眼,“看看你女儿,要给你祈求平安,你却要她去做妾,你还配做父亲吗!” 崇信伯被这话一噎,立马低下头。 宁心然一脸茫然地看向蒋氏,有些不解道:“母亲,您的话是何意,心儿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蒋氏有些沉不住气,这才把崇信伯的话说给了宁心然。 谁知宁心然一听,立马双眼放光,她紧紧抓住蒋氏的手,“母亲,我愿意,我愿意做侧妃。” “你胡说什么!”蒋氏眉心一拧,“那是妾,做妾的什么下场你不知道?” 她说着,看向了崇信伯,并狠狠瞪了他一眼。 谁是崇信伯对这个白眼根本不在乎,他笑着看向宁心然,“还是心儿明白,好多人挤都挤不上去,做侧妃怎么了?那见了也要交娘娘的。” 宁心然立马点头看向蒋氏,“对啊母亲,侧妃也是妃子。况且那陆清棠不过是一个庶女,她能当上王妃,别人也能。您怎么就知道我一辈子都会是侧妃呢,我不信我斗不过她。” 蒋氏还是不信,然而宁心然和崇信伯轮番上前劝说,她也开始动摇。 不过她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要先去试探一下陆清棠。 若是陆清棠对宁心然态度好,她就同意这件事,若是她苛待宁心然,这件事就此作罢。 父女俩都赞同这件事,于是决定在几日后再次登临宸王府。 宁心然其实早早就做好了功课,她对陆清棠也是了解一些的,她知道她会医术,会一些手腕。她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希望能够得到墨则深的青眼。 这天,宁心然一袭藕粉色长裙,上面绣着合欢花,清纯中多了许多娇艳。 “见过宸王妃。”宁心然冲着陆清棠行礼道。 主位上的陆清棠一身红色石榴裙,衬托着皮肤更加白皙,比起宁心然,她更多了一些妇人的韵味。 陆清棠摆摆手,“早就听说心然表妹了,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真生的美,快坐吧。” “多谢宸王妃夸赞。”宁心然冲陆清棠甜甜一笑,便坐在了一旁。 陆清棠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宁心然不是善茬,很有可能是来抢男人的。 她倒不是担心墨则深会被吸引,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就是怕这个女人会给王府带来麻烦。 “宸王妃,你怀着孕怎么皮肤会这么好?而且居然还有腰。”宁心然一脸羡慕的样子,“我这是第一次看见怀孕了还能这么美的。” 陆清棠微微扬起唇角,点头道:“多谢表妹夸奖,吃些点心吧,这些都是府里的厨司做的。” 赶紧吃点东西堵上嘴吧。 宁心然捏起一块点心,先是夸赞了厨司们的手艺,又夸赞陆清棠御人有方,又把她夸了一通。 一旁的蒋氏见女儿如此款款而谈不免有些得意,而陆清棠却一直表情淡淡的。 她倒要看看这个宁心然的戏有多好,究竟能不能拿到影后奖项。 聊了一会儿,府里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墨则深也回来了。 在得知蒋氏母女来的消息,作为主人的他也理所应当到偏厅见客,刚走进去,宁心然下意识上期行礼。 她看他的时候,眼底的爱意掩藏不住,然而墨则深知冲她点点头,给蒋氏行礼后,又去扶起陆清棠去隔壁用饭。 宁心然眸中的爱意瞬间化为嫉妒之火,幸好有蒋氏在侧,不然必要将整个王府点燃。 第212章 这也太无耻了 偏厅里,宁心然不断给陆清棠夹菜,一副做小伏低的讨好样子。 墨则深一直没有说话,低头吃着饭,只有陆清棠在与她说笑。 宁心然与陆清棠聊得很投机,时不时抬眼瞥向墨则深,然而陆清棠却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表哥,听说你喜食鹿肉。”宁心然用公筷夹起一块鹿肉递到了墨则深碗里。 墨则深看着那块肉,不由得皱起眉,“再喜欢也不能过度,今天吃的已经够多的了。” 他说着,放下筷子,显然是没有继续吃的意思。 宁心然的筷子僵在半空,一旁的蒋氏脸色也不好看。 而陆清棠却用筷子将那块鹿肉夹到自己的碗里,“我吃得不多,吃了吧。” 墨则深见状,立马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她,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一旁的蒋氏用胳膊肘抵了抵宁心然,眼神中的得意往外溢出,而宁心然却眉头紧蹙,像是有心事一样。 饭后,陆清棠安排蒋氏和宁心然去厢房歇息,自己回了棠梨苑带孩子们午睡,墨则深趁机跟了上去。 他有些不理解陆清棠的意思,便直接向她问起。 陆清棠侧躺在床上,身边是两个孩子,她看向墨则深,小声道:“上次他们夫妻俩来送礼,我没有收下,必然是不会罢休,这次送的人再不收,那我这个宸王妃可就没办法当下去了。” 墨则深坐在床边,一脸凝重,“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舅母想把那个宁心然塞在王府?” 陆清棠闭上眼,无奈地叹口气,“何止呢,人家还有塞你床上,顶替我的位置,做你的王妃。” “这……这也太无耻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墨则深有些不信,谁会这么糟践自己的女儿。 陆清棠冷哼一声,“原本我也不信的,直到我刚刚说要回房休息,这显然是下了逐客令了,你瞧瞧那蒋氏,说什么有些困倦。我这个做主人的能怎么说,必然是要把客人留下来休息。你见过谁这么不要脸,吃晚饭还要赖在人家不走的?” 墨则深听了陆清棠这番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便说:“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真把人留下来吧,我可不想看见宁心然,那眼神就好像……我在她面前我害怕……” 陆清棠忍不住“噗呲”笑出来,然后瞧见墨茉在睡梦中惊了一下,又立马捂住嘴。 她伸手轻轻拍着墨茉,又压低声响道:“既然这蒋氏这么想留在我们王府,那就让她留下呗。反正王府也不差她那口饭,不然别人总说我们小气。” “可是……”墨则深转过脸,很明显有些不太高兴。 陆清棠见墨茉又睡得安稳了,便起身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要是崇信伯跑到皇上面前,非要求一个侧妃的位置,你说陛下会不会答应?” 听到这话,墨则深立马转过脸看向她,毫不迟疑地说:“会。” “知道就好,现在她留下王府不过是以表小姐的身份,若以后进了王府,那就是侧妃了。”陆清棠继续说,“不过这些话为时尚早,说不定就是我的揣测,人家或许压根儿没有这个想法呢。” 墨则深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但是她的眼神真的很恶心你知道吗?就像是……我自己都说不出口……” 陆清棠抬起他的手臂往他的怀中靠,墨则深很有默契地搂住她,然后看见陆清棠满脸坏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她是不是在跟你用眼神在那个呀?” 墨则深直接回答,而是偏过头,愤愤地骂了一句,“就是个混账东西,不知廉耻!” 陆清棠搂住他的脖子,点头道:“我懂,我都懂,你也懂我的意思。” “那是自然,这个府里就只能有你,别的女人不配。”墨则深说着,眼神里的憎恶不断外涌。 下午的时候,这母女俩果然没有要走的意思,陆清棠也就没说旁的。 请君入瓮嘛,自然要先遂了她们的心愿。 依旧是好吃好喝,客客气气地招待她们。而宁心然却换了一副面孔,俨然是把王府当成自己家在招呼,把苏木和蔻丹两人都气坏了。 她们俩在晚上伺候陆清棠洗漱的时候,一个个的全都在抱怨。 苏木这个丫头陆清棠知道,是藏不住事儿的,而蔻丹也跟着吐槽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在为陆清棠鸣不平。 陆清棠知道她俩是好意,于是便调笑道:“这府里有一个人管事儿不是挺好的,我现在大着肚子干什么都不方便,有人分担我多省心。” “可是那个宁心然完全把自己当主人了呀!”苏木气得不轻,晚饭都没吃几口。 蔻丹也跟着附和起来,“苏木说得没错,王妃,这个女人不能留,您居然还要留她多住几日,这不成了狼进羊群吗?” 见她们俩都气得脸红脖子粗,陆清棠这才从梳妆台前起身,她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坐下,“狼不进羊群,又拿怎么诱惑她呢,只是这羊看起来像羊而已,谁知道是不是更凶猛的野兽呢?” 苏木听不懂陆清棠的意思,有些茫然地问:“王妃,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身旁的蔻丹立马双眼放光,她用胳膊肘抵了抵苏木,“哎呀我们误会了苏木,王妃何等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宁心然心怀不轨?可她是贵女,咱们拿她没办法,就知道将计就计,到时候好将其一网打尽。” 苏木顿悟了,她点点头,“王妃,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呀?” 陆清棠微微扬起唇角,“我也不想动手的,可偏偏这个宁心然太不要脸,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第二天的晌午,蒋氏就借口家中有急事处理,把宁心然留在王府。临行前还假意要带走宁心然,而宁心然却挽住陆清棠的手臂,说是要留下陪陆清棠,陆清棠自然顺势挽留。 于是,宁心然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了。 依如昨日,宁心然安排了一大桌菜,就像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一样,忙前忙后的张罗着饭菜。而陆清棠这个真正的女主人,却俨然成了一个客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客为主? 第213章 瞧把你表哥给心疼的 偏厅里,宁心然热情地招呼着陆清棠和墨则深两口子吃饭。 墨则深浑身不自在,时不时抬头看向陆清棠,眼眸中一片哀怨。 “表哥,你怎么不吃啊,是饭菜不合口味吗?”宁心然冲墨则深甜甜一笑。 墨则深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又把视线移到了陆清棠的身上。 陆清棠正夹起一块菜准备塞嘴里,冷不丁地被墨则深这么一看,显然有些不自在,她问他,“你看我干嘛,表妹问你话呢?饭菜不合口味吗?” 墨则深:“……” 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冷笑,拿起公筷随便夹了一块青瓜放到宁心然的碗中,“表妹也吃,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一旁的宁心然愣了,没想到墨则深会忽然给自己夹菜。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忘记了说谢谢。 然而,墨则深的眸光从始至终,全都放在陆清棠的身上,完全没有在意一旁满满爱意的宁心然。 心里越想越气,连带着冷意的眸光都变得幽怨起来。 对面的陆清棠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从墨则深的眸子中捕捉到了一丝布满。 原来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他以为能气的到她? 她也不甘示弱,给宁心然夹了一块菜,“表妹别忙活了,瞧把你表哥给心疼的。” 宁心然这才连忙向墨则深致谢,“多谢宸王妃,多谢表哥……” 然后,她又立马红了眼睛,向陆清棠解释起来,“王妃您别介意,我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夹菜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您可别放心上。” 陆清棠的眸光闪过一丝阴霾,不过一瞬,又变得祥和起来,她笑道:“没事儿,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快吃吧。” “那王妃你也快吃,多吃点肚子里的孩子才能长得更快。”宁心然绵软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小奶猫一样乖巧。 一边说,一边向墨则深抛洒着娇媚的眸光。 墨则深低下头,看都不看,只顾着吃碗里的饭。 陆清棠收回视线,低下头,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小嘴儿真甜,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臭小子。” 说着,她又看向墨则深。 墨则深用无辜的视线回应着她,表示不是他。 带着满脸的惴惴不安,晚饭结束后,他就追到了棠梨苑。 跟着洗漱后,陆清棠爬上床看书。 今晚两个宝宝都要跟奶娘睡,陆清棠也乐得清闲,有这个时间看看书也好。 她看着看着,便看向坐在床尾,且一直默不作声的墨则深,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似的。 陆清棠挪动屁股,抬脚踢踢他的后背,墨则深连头都不转。 显然,他不高兴了。 她又把脚往上挪了挪,用大脚趾去挠他的肋巴骨,他侧身躲了一下,还是低着头。 陆清棠偷笑了一下,然后合上书,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床尾的墨则深立马坐不住了,上前询问怎么了。 陆清棠见他一脸关切,立马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吃撑着了。” 墨则深立马冷下脸,“活该。” 说着,将陆清棠抱起放在怀里,郑重对她说道:“能不能尊重我一些,我讨厌她,你却还戏弄我。” 陆清棠佯装听不懂的样子,“哪里就戏弄你了?我不记得呀。” “你……”墨则深咬了咬唇,“前面的你说我心疼她就不提了,毕竟是我先夹菜气你的,后面的那句,便宜哪家臭小子,究竟什么意思?” 陆清棠这才明白,原来他纠结的是这个呀。 她伸了个懒腰,把自己舒舒服服地靠在墨则深怀着,伸出手指在他额头戳了一下,“傻呀你,我会把我的男人送她,她想得倒挺美。” “那你什么意思?”墨则深不解,一脸不屑道,“你把人家留王府里过日子也就算了,还打算给她说门亲事不成?” 陆清棠立马扬起唇角,“你可真聪明,我就是有这个想法?” 墨则深更懵了,“你看看她看我那眼神,如何能打发得走,你可真想得出来。” 陆清棠冲他挥挥手,“我自然是没办法打发,开始有人可以把她勾走啊,别说是王府,就算是皇宫,我也能让她轻松滚蛋!” 听罢这话,墨则深的瞳孔骤然缩了缩,“你说是你要利用董成斌?” 陆清棠不由得笑起来,抓住墨则深的脑袋,就朝他唇瓣上亲了一下,“知我者,墨则深也。” “好,过两天我就让董成斌来咱家吃饭,她不是喜欢招待客人吗,到时候就让她招待个够。”墨则深冷着声,低头在陆清棠的唇上啄了一下。 陆清棠眯了眯眼,伸手抚摸着墨则深俊朗的脸,“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王爷别忘了让董成斌把公主接回家。让董成斌看看,究竟是外头的漂亮姑娘好,还是家里头成天自怨自艾的婆娘好。” 墨则深被她挑逗地来了兴致,立马低头吻上陆清棠的唇,得空说了一句,“知道了。”。 …… 董成斌坐在偏厅里,不住地用手抓着裤子,连头也不敢抬。 偶然抬起头,撞上陆清棠美得不可方物的眸子,立马心虚地垂下头。 他有些纳闷,这位宸王妃怎么如此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他得了一个结论:他没睡过。 他睡的可都是黄花闺女,这王妃再美,也终究是妇人,尤其是这大着肚子的,更是他的底线。 可能最多就是调戏过吧,可能甚至连调戏都调戏不到。 人家可是王妃,出门都是有随从的,他哪里能碰得到。 确定自己没有过分的行为,董成斌这才抬头看向陆清棠,冲她笑了笑,“多谢四嫂招待。” 陆清棠挥挥手,“客气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说完,她看向了一旁的苏木,“表小姐怎么还没来,都说了有客人了,去催催。” 苏木心领神会,应声退下后,陆清棠又看向董成斌说,“瞧着几个月前董郎君还是一身福气,怎么这几个月瘦了这么多?不过瘦了也好,看着健壮。” 董成斌听着陆清棠这么说,低头看了看自己消失的大肚子,笑得比哭都难看。 第214章 陪你表姐解解闷儿 董成斌之所以能瘦下来,全仗着墨则深的“功劳”。 自从与墨新媛成婚,他就被调到了兵马司,而墨则深负责兵部一切事宜,兵马司自然也归他管。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董成斌总觉得墨则深在针对自己。 他刚到兵马司,兵马司那面就开始整顿,每天早上负重长跑十公里。跑完了回去还要做五十个上下蹲,蹲完后才给吃饭。 一开始把他累得,半个月都不带想女人的,后来也就渐渐适应了。 不仅适应了,现在他人反倒更加英俊了,照着镜子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身体强健更有干劲儿,他现在反而在床上是要技巧有技巧,要时间有时间。 这也得多亏了墨则深的严厉。 从某种角度,他还是很感激墨则深的。 正在董成斌跟陆清棠聊得火热的时候,宁心然被苏木带来了。 宁心然身段婀娜,凹凸有致,身上有着少女的娇憨,和成熟女人的明媚,自然一下子吸引住了董成斌的视线。 “心儿,这位就是你庆乐表妹的丈夫,你应该叫一声表妹夫的。”陆清棠坐在主位上,向宁心然介绍着董成斌。 宁心然上下打量着董成斌,眸中有些厌恶的情绪,但面上仍带着笑意,“见过驸马妹夫。” 董成斌的名声燕陵城人尽皆知,她自然也不例外。 不论是在父母嘴里,还是在闺阁好友中,她总能听见董成斌的奇闻轶事。 什么今儿个调戏了尚书家的女儿,一折子参上去,这货被董国舅打个半死,居然第二天还能爬到青楼找酒喝。 明儿个欺辱了个工匠的孙女,被人家打了一顿,又告到衙门。董国舅出面用钱财买平安,又是一顿打,过后还是进了青楼。 就连在闻喜楼传出的丑事,在大内浑身打烂了没办法去青楼,却还在成婚前的一天晚上去了青楼找乐子。 就这样一个混不吝的东西,也不知为何会请到宸王府,也不怕脏了这里的地板吗? 宁心然心里有气,但却不敢言,冲董成斌行礼后便退到一边。无意间,她看见董成斌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转,一时间气得脸红。 陆清棠坐在主位上将这俩人的表情全看在心里,却一副看不见的样子,继续向董成斌介绍道:“董驸马,这位是崇信伯家的女儿宁心然,最近一段时间在王府里头玩儿,你应该叫一声表姐。” 董成斌很有礼地站起身,上前冲着宁心然躬身行礼道:“见过表姐,早就听过芳名,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表姐果真如传闻中的那般天香国色,让人过目不忘。” 宁心然在心里怒骂其轻浮,面上笑得也僵硬,“董驸马这话说得不对,您要说我是天香国色,把王妃置于何地了?” 她说着,看向了陆清棠。 明摆着是想把话题引到陆清棠身上。 可陆清棠偏偏不吃她这一套,她大方地笑起来,“什么天香国色,表妹这是谬赞了,我已经生了孩子,不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争什么貌美了。” 说完,她看着董成斌略略窘迫的脸,继续道:“董驸马,你平素爱玩儿,自然知道哪里好玩儿,或者什么东西最好玩儿。我和王爷平日里都比较闷,不如你没事儿就来府上陪你表姐解解闷儿。” 听了这话,董成斌哪里有不敢答应的道理,立马头如捣蒜。 面上维持着淑女笑容的宁心然立马僵住了,她没想到陆清棠会这么说。 她居然把一个浪荡子弟引到家里,这不是引狼入室吗,真什么人都往家里招呼。 真不知道墨则深看上她哪一点了,要论美貌,她自认不输陆清棠,就是运气没她好。 宁心然有些坐不住,想要起身告退,又见墨则深进来,招呼董成斌到隔壁用饭。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墨则深面前献殷勤的机会,也就跟着屁颠屁颠地去了。 依旧如前两天一样,她在招呼着饭菜,一会儿给陆清棠夹菜,一会儿给墨则深夹菜,忙得不亦乐乎,唯独略过了董成斌。 可她还要在墨则深面前展现出自己贤惠大方的一面,便硬着头皮给董成斌也夹了一块。 这下把董成斌给高兴的,差点忘了自己姓什么了,笑得差点没被饭给呛死。 然而陆清棠却丝毫不在意,依旧与他款款而谈,问东问西的。 “董驸马,听四嫂的一句,去宫里把媛儿接回来吧,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谁家还没有个吵架拌嘴的吗?”陆清棠笑着看向董成斌。 宁妃在宫里关禁闭的事,这次没有传出来,崇信伯一家以及董家都不知情。 可即便是知道了也没办法,宁妃她自己作死,怨不得陆清棠背后捅刀子。 原本还高高兴兴的董成斌,一听见陆清棠提起了那个害他躺了十来天的墨新媛,立马拉下脸来。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他准得把对方打一顿,这不是扫兴吗。 可这人是宸王妃,进宫就跟进菜市场似的,皇上都对其称赞有加的,他可不敢。 但他也不想去接墨新媛,便不吭声。 宁心然见状立马跟着解围,“那宸王妃的意思,您和表哥也会吵架咯?” 陆清棠抬头看向她,又瞄了一眼身旁的墨则深,立马笑道:“那是自然,光是耳朵都快给揪烂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丢不丢人。”墨则深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暗自偷笑着。 不等宁心然说话,陆清棠便又对她说:“你说说,在家里是不是也会听到舅舅舅母在一起吵架?” 宁心然点点头,“那是自然的,有时候还在一起打呢,不过我们都习惯了,反正我母亲她又不会有事。” “对呀心儿,崇信伯在外那么有威信的一个人,还要向舅母低头,何况是媛儿。”陆清棠又顺势说起来了刚刚的话题,“心儿你劝劝你表妹夫,让他把你表妹接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听罢陆清棠的话,宁心然不由得看了一眼董成斌。 董成斌也一脸期待地看向她,除了期待,还有几分热切。 宁心然立马低下头,心下一阵恼怒,并在心里怒骂他是个登徒子。 第215章 表哥说的是 宁心然才不要去劝解董成斌呢。 他进不进宫接回墨新媛,关她什么事儿,她还巴不得墨新媛丢人现眼一辈子。 只有这样,宁妃才会心痛,就像墨则清死的时候,她亲眼看着姑姑宁妃痛哭流涕到晕厥的样子。 谁让她把陆清棠嫁给墨则深,让她错过自己的终身幸福,活该没了儿子! 正当她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见墨则深开口了,他对陆清棠说:“王妃说得哪里的话,心儿表妹一向懂事,不用你开口她也会劝的。” 墨则深说着,又将眸光转向宁心然,对她笑盈盈地说:“是吧表妹?” 一边说,还一边拿起公筷夹起一块鹿肉递上去。 宁心然的心立马砰砰跳起,她赶忙拿着碗去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在发抖,“表哥说的是,家庭和睦最好。” 本来她是不想的,可架不住墨则深这么一个笑,立马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她笑着看向对面的董成斌,“驸马妹夫,庆乐公主无非是任性了些,你最大方了,就不要跟表妹计较了,早点把她接回来,改天我上你们家玩儿。” 她甜甜的笑容立马融化了董成斌的心,他连连点头,笑道:“表姐说的事,我过两天就把她接回来。” 宁心然对着他笑,而心思早就飞到了墨则深的身上。 墨则深低头吃着饭,偶尔抬眼看向陆清棠,陆清棠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墨则深眼里的得意掩藏不住。 …… 董成斌也是到了宫里才知道清泉宫的境遇的。 早之前他也听他娘说起过这个宁妃,三天两头在宫里作死,成天欺负自家儿媳妇,原本他还笑话宁妃会成谁家丈母娘。没想到一语成谶,变成了他的丈母娘。 可见有些话不能乱说,说出来会遭到报应的。 他去找了皇后,皇后着人给清泉宫开了一个小门,并交出了墨新媛。 墨新媛得知董成斌来接自己回家,下意识地害怕起来,可皇后的命令她不敢违拗,只得磨磨蹭蹭地出了清泉宫。 董成斌在外面等急了,恨不得冲进去把她揪出来。 然而两个月没见面,董成斌已经从那个小胖子变成了孔武有力的男人,他站在那里像一棵树般挺直,身上也没有了纨绔的懒散。 墨新媛当即愣住了,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差点忘记自己妻子容貌的董成斌,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两月前的墨新媛骨瘦如柴,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而这两个月养得白白胖胖,倒是有几分韵味。 不过还是很怕他的样子,可现在的董成斌也不敢打她了,毕竟有那个大舅哥墨则深在,他怎么敢。 他俩谁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离开了皇宫。 回到驸马府,两人依旧是没有说话,董成斌回了兵马司,向墨则深报到自己已经接回墨新媛。 这算是完成了任务。 晚上从衙门回来,董成斌下意识回房,他忘了自己把墨新媛接回来,洗完澡光着上半身走出来,不留心撞到墨新媛在换衣服。 墨新媛吓得尖叫一声,立马用衣裳遮掩胸前,看着董成斌精健的上半身,墨新媛立马垂下头。 董成斌愣了愣,而后上前将她推倒。 墨新媛吓坏了,死命护住胸前的衣裳一下子被扯开,董成斌打量着她光裸的上半身,喉咙忍不住往下咽了咽。 自从那次在闻喜楼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墨新媛了。 新婚之夜的他顾着发泄心中的怨气,把她狠狠打了一顿,后来也是为了发泄怒火,根本就没有碰她。 现在看着自己的妻子在面前抖如筛糠,董成斌竟然生出了怜悯之心。 他俯下身,吻上墨新媛的唇,轻轻的吻,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在感受到她逐渐放松警惕后,快速咬住她的唇,将其含在嘴里,并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他卷席着她的舌头,呼吸逐渐急促,然后狠狠压了上去。 …… 按照陆清棠所说,董成斌这个做表妹夫的要多去陪陪无聊的表姐。 故而,这几天他往宸王府跑得特别勤,即便是碰了钉子也心甘情愿。 白天,他是风流的董郎君,不把宁心然拿下,他心里总觉得痒痒的。 这天,他又到了宸王府。 陆清棠假托自己哄宝宝,让苏木通知宁心然接待客人,反正她也乐意这么做。 这段时间的王府可都是为她不二,府里好些个下人都被她“收买”了,私底下还是唯陆清棠命令是从。 宁心然猜测到苏木口中的客人肯定又是董成斌,便说自己身子不爽利,不方便见客。 苏木想到她会这么说,便道:“好的,那我这就跟王妃说,晚上王爷回来后,让王爷亲自到董驸马府上赔罪。” 宁心然一听便知苏木是在拿墨则深压自己,心里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还是要去见他的。 她不能忘自己来的目的,这次怎么着也要弄个名分回去,要不然白瞎自己厚着脸皮住在人家了。 去了偏厅,宁心然冷着脸和董成斌聊起来,懂陈斌不管她高不高兴,一个劲儿地哄她,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首饰。 这些,宁心然都提不起兴趣,全程依旧绷着脸。 离开宸王府后的董成斌起先没什么,回到家越想越生气,他已经够耐心的了,可却得不到宁心然的一个笑脸。 一气之下,他又把墨新媛推倒发泄了一通。 对此一无所知的墨新媛反倒觉得董成斌变了不少,虽然仍不是很体贴,但至少也比以前强了不少。 不仅是性情上,就连那种事情都给她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无法用语言形容那种感受,只觉得飘飘荡荡,这个时候哪怕杀了她,自己也心甘情愿。 看着大汗淋漓的董成斌,墨新媛想着这辈子就这样也挺好,至少她现在很满足。 第二天,董成斌没有像往常一样,散值后就去宸王府。 他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做事急于求成,对于久久不成的事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然而,宸王府的那位却坐不住了。 第216章 余白是个讨厌鬼 这十几天,董成斌日日都到宸王,唯独今天到了太阳落山也没来,宁心然反倒有些不太适应了。 她站在廊下左顾右盼,迟迟不见苏木或者蔻丹叫她去偏厅见客。 今天是怎么回事? 丫鬟桑鹊看出了她的心事,“姑娘在等王爷吗?” 她只猜对了一半,不过没有说错,宁心然心里头装得最多的还是墨则深。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桑鹊,而是反问她,“桑鹊,你说我来到这宸王府许多日,表哥有没有对我有一点点心思,或者说她们两口子有没有因为我产生嫌隙?” 桑鹊不敢直接说“没有”,而是迂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其实王爷还是挺欣赏姑娘的,只是碍于面子,每次都是宸王妃在场,要不然姑娘是有机会的。” 宁心然苦笑了一下,“有什么机会?虽然表哥只是隔五六天才去看王妃,但说到底并不是当真无情。” “对呀,隔几日去看王妃,又不是日日去看,这些不都是机会吗?机会咱们得把握住呀!”桑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宁心然。 宁心然心内一动,不由得向她问起,“什么机会?” “就是……”桑鹊压低了声响,在宁心然耳边小声说道,“就是主动呀,只要王爷在滕阁咱们就去给他送点吃的,送点喝的,或者过去陪他聊聊天。男人在女人怀孕的时候最需要别的女人关怀,咱们就做那个关怀他的人。” 宁心然眉心一动,却又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我没办法进滕阁,那个叫余白的讨厌鬼总是拦着我,还有那个元琅站在门前跟死人似的,全都是榆木脑袋。” 自从来到宸王府,宁心然就没有闲过,她也是三天两头去滕阁转悠。 一开始余白元琅告诉他墨则深不在,让她有事去棠梨苑找陆清棠。 后来她亲眼看见墨则深进了滕阁,这俩货还是不让她进,还说书房重地,外人不得擅入。 于是宁心然就给余白元琅他们塞银子,可他们不但不受,还话里话外地威胁她。 她给气得不行,冷静了一下后隔天又去了,这次她先出口威胁,拿出自己做客人的款儿来。这俩人显然有些被震慑住了,宁心然趁机又说了几句好话,还送上了一些银两。没想到他们反而更来劲了,干脆拿着刀让宁心然一刀结果了他们,把宁心然给吓得转身就跑。 本以为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会让余白元琅他们屈服,谁知他们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反倒比自己手段更高明。 这下宁心然是没招了,真想回家让父亲母亲求陛下赐婚,可父母哪里来的脸,那些话分明就是哄她的。 这时候,又听桑鹊开口了,“那两个侍卫不让进,可王爷没说不让你进啊。” “你是不是傻,没有表哥的命令,那两个侍卫他们敢吗!”宁心然立马反驳。 桑鹊冲她笑了笑,“是王爷当着你面说的吗?” “我……”宁心然一脸不解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桑鹊神秘一笑,“姑娘在宸王府是客人,客人要见主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正大光明地赶你吧。咱们只需要脸皮厚一些,站在滕阁外把王爷吸引出来,王爷必然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的。” 宁心然迟疑了一下,“可……可这样好吗?” 桑鹊一把拉住她,“什么好不好的,咱们自己的幸福最要紧了,王爷又不是那董成斌,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咱们也得从董成斌身上学点他厚脸皮的本事。” 宁心然听罢桑鹊的话思忖了一下,然后心里一横,拎起食盒就和桑鹊出了厢房,很快便到了滕阁。 和前两天那样,余白还是不肯给她进。 于是主仆俩对视一番,桑鹊对着滕阁的大门向里高声喊着:“王爷,我们姑娘来看你了!” “喊什么呢,惊扰了王爷你担当得起吗!”余白皱起眉,立马喝止着。 可奈何桑鹊根本不怕他,依旧喊道:“王爷,您的侍卫不让我们见您,麻烦您出来一下!” “闭嘴,不许再喊了!”余白怒道。 可桑鹊根本不听,扯着嗓子喊着,就连宁心然也抛却了自己的羞耻心,一声声喊着表哥。 不多会儿,墨则深从滕阁走了出来,他冷眼看着宁心然,面上不带任何情绪,“表妹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我看表哥每天那么辛苦,想着给表哥送一些吃的,可是这位侍卫不让我进,所以我就……”宁心然磕磕绊绊地说着,“对不起表哥,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说着,眼圈便红了,就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样。 换了任何一个男人,似乎都有可能被宁心然感动,可墨则深不会。 他一眼就从宁心然的眼里看到了欲望,那种叫人恶心的欲望。 墨则深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看向她手里的食盒,“不好意思表妹,我这个人不爱吃点心,更何况待会儿就要用饭了,我习惯一日三餐,多一餐都不行。” 这话明显就是在拒绝她,他是个有自己规则的人,陆清棠是属于他的三餐,至于再好吃的点心他碰都不会碰。 就要看看宁心然听不听得明白了。 然而宁心然明显是不太明白,但也不好强迫墨则深吃她的东西,便笑道:“那既然表哥不吃,那我就拿回去吧,只是你府里的侍卫都好凶,心儿看着害怕……” 她说着,把眼睛瞥向一旁的余白,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余白的怒意立马从心头爬起,但他不敢直接和宁心然对着撕,只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墨则深见状冷眼道:“不好意思表妹,我府里的侍卫不懂事,表妹要是不满意,那我就罚他。” 余白:“……” 他嘴角抽了抽,王爷怎么这样啊! 明明是他叫自己拦着宁心然不让进,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卖力地拦人。 现在好了,他做老好人,他倒成了那个不懂事的。 哎,主人就是主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理。 第217章 我这院子看起来好像有点脏 宁心然听罢墨则深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很是得意地瞄了余白一眼,却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没事了表哥不必了,余白小哥也不过是在尽职尽责罢了,说到底也是我不懂事,要不然我给小哥赔个礼吧。” 她说着,佯装便要同余白行礼,心里等待着墨则深的阻拦。 然而墨则深却是一副装听不见的样子,眼睁睁看着宁心然弯曲了膝盖。 宁心然硬着头皮同余白说道:“余白小哥,是我的不对,不应该指责你,更不应该让你为难。” 余白眼睛转了转,把视线转向墨则深,墨则深却看向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心里一阵得意,原来王爷并不是真心要罚他。 于是他便冲宁心然摆摆手,“没事的表小姐,我不怪你了,我这个人一向糙,不会放心上的。” 宁心然:“……” 她憋着心里的火,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余白小哥真大方,多谢你了。” 然后,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余白看了直想笑,但他得忍着,要不然等下墨则深不想罚他也得罚了。 宁心然哪里还呆得住,羞都要羞死了。 但她不能,她得忍着。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要做宸王妃,不能被这一点小事给绊倒。 “那表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去看看饭菜有没有准备好,回头我好为你和王妃安排饭菜。”宁心然盈盈一笑,刚要转身走的时候,又听见墨则深开口了。 他对宁心然道:“表妹,余白还没有受罚呢,这事儿我得罚他给你出气。” 宁心然有些不解,余白更是一脸茫然,心里也有些忐忑。 王爷不会真的要为了一个外人装面子,要惩罚自己吧? 余白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仍旧躬身道:“王爷,余白有错,请王爷惩罚。” “不必了吧。”宁心然假惺惺道,眸中神色得意。 墨则深清了清嗓子,“不罚不行,依本王看,不如就罚余白把我的院子扫了,我这院子看起来好像有点脏。” 宁心然:“……” 她立马明白了,这是墨则深在拐着弯儿地骂她脏呢。 但她的装听不懂的样子,附和着点头,但眼泪却很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她现在真想回到家,趴在她娘的怀里痛哭一场。 但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家,她当初信誓旦旦地在父母面前说自己会当上宸王妃,如今就这样走了,怎么能有脸。 为防止被墨则深发现,她便借口饭菜要好了就离开了。 等她走后,余白当真摸起了扫帚,又对墨则深说:“王爷,这下表小姐要走了,咱们王府终于可以清净了。” 墨则深冷笑了一下,“但愿如此。” 然后,他看见了余白手里的扫帚,又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扫地,还不快去驸马府找董成斌?就说本王今天请他吃饭,悄悄地去,别让人发现了,回来的时候走后门。” 余白看了一下手里的扫帚,鼓鼓嘴将其放回原地,然后去后院牵了一匹马离开王府。 不多会儿,他带着董成斌从后门溜了进来。 此时,偏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只等董成斌到来就开饭。 董成斌一开始是不打算来的,谁热脸贴冷屁股贴了这么多天也受不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没什么耐性。 家里正准备吃饭,忽然被余白这么一叫,不来也得来。 在哪儿都是吃饭,他也无所谓。 他走进偏厅,第一眼便瞧见宁心然的眼圈有些红,虽然她还在招呼着陆清棠和墨则深吃饭,但明显可以看出来,她不高兴了。 但他并没有直接问,而是直接坐下吃饭,席间和墨则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吃完饭,陆清棠去了棠梨苑,墨则深留下与董成斌聊天,宁心然找个借口回房了。 董成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和墨则深正聊着,就说自己不舒服要上茅房,墨则深知道他想做什么,便让他去了。 董成斌绕了一圈去了厢房,顺着窗户看到房间里的宁心然在抹眼泪,便敲开了房门。 桑鹊走出房门,冷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这里是厢房,是后院,不是外男该来的地方。” “我瞧着表姐在哭,表姐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吗,可以告诉我,我来帮帮你。”董成斌看着宁心然泪眼婆娑的样子,心里就像是被油煎过一样。 宁心然偏过脸不去看他,侧脸楚楚动人,董成斌当即就咽了咽口水。 “请董驸马进来吧。”宁心然开口道。 就在刚刚看见董成斌的那一瞬,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原本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想,现在恐怕要付之于行了,她不想再忍着了。 桑鹊瞪了董成斌一眼,将身子移了过去,给他留了一个进门的位置。 董成斌丝毫不在意桑鹊的白眼,立马钻进房间,站在门前笑嘻嘻地看着宁心然。 宁心然眼皮子都不肯抬一下,对桑鹊说道:“去给董驸马泡一杯上好的茶叶。” 桑鹊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应声退下了。 她知道这是宁心然在支开自己,要单独和董成斌说话。 主人的话她必须遵从,心里有话也不好多说。 见桑鹊离开,宁心然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对董成斌说:“进来坐吧,别站着了。” 董成斌似是得到了宝贝一样,立马上前坐下,然后对宁心然说:“表姐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是谁招惹你了吗?” 宁心然苦涩一笑,她摇了摇头,“怎么会,王府衣食不缺,王妃和表哥待我也亲如一家,怎么会让我受委屈呢,驸马您想多了。” “那我怎么瞧着你眼圈都红了,总不能是病了吧。”董成斌一脸关切,“看着表姐这样,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咱们都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关心。” 董成斌说着,自己的手不安分地往宁心然身旁移动。 宁心然见状,立马把自己搭在桌子上的手给缩了回去,脸上明显有些警惕,“不用了驸马爷,我没事儿的,真的。” 董成斌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被她的举动一下子弄得冷了下来。 第218章 我也是为了他们好 董成斌好歹也是当朝国舅之子,何苦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弄得没了自我,真当他是傻子不是? “那既然表姐无事,我就走了。”董成斌冷哼一声,立马站起身往外走。 宁心然见状立马拉住董成斌的手,急急道:“驸马莫走,我的确是有事求你。” 董成斌感受到绵软的手抓住了自己,心里不由得蓦然跳起,回头看了一眼宁心然。但见她羞涩地低下头,脸颊绯红。 他一下就变得心猿意马起来,鬼使神差地坐回原位,“表姐有何事,但说无妨,我一定照办。” 宁心然此刻依旧抓住他的手,冲他甜甜一笑,然后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驸马爷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直接说就好。”董成斌说着,用指尖摩挲着宁心然的掌心。 宁心然感受到了掌心的沙哑,已经董成斌脸上的稀缺,她强压着内心的反感,又笑了起来,“驸马爷,事情是这样的,今天王妃跟我抱怨起表哥来了,说是表哥不懂得风花雪月,整天就知道泡在衙门。我就想帮帮他们,让他们夫妻俩好在一起浪漫一下。” 听了这话,董成斌心里立马紧了一下。 人家两口子关她什么事儿? 他虽然好色,但也知道宁心然是有事求自己才敢于牺牲色相的,这个忙恐怕不是那么好帮的。 但他又舍不得面前的小肥羊,于是便问:“是什么忙呢表姐,你直接说。” “是这样的,我看着你与表哥的关系很好,不如就请你在三天后的戌时把表哥带到长乐楼,我再把王妃骗出王府,也带到长乐楼,让他们两口子有一个独处的时间。”宁心然说,然后又蹙眉道,“我在人家白吃白喝总觉得不好,想帮他们一下,驸马爷切不要说我多管闲事,我也是为了他们好。” 这话一出,董成斌立马警觉了起来。 他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男人,也晓得如何哄人开心,但这种属于闺帷之乐,怎么好让旁人插手。 在王府里厮混了这许多日,他也看出来了,陆清棠并不像表面那样和气亲人,反而对待宁心然有一种莫名的反感。她每次吃完饭,第一时间就是回到自己的小院,要不就是去园子里转悠,根本不会主动和宁心然聊天。 即便是聊,那也是宁心然主动找话题,不像是那种可以聊私密话题的关系。 而且,他作为一个情场高手,更是一眼就看出了宁心然对墨则深的那种情意绵绵。 他都能看出来,陆清棠岂会不知情?不过是在装聋作哑罢了,至于为什么要装不知道,那就是陆清棠的事情了。 总之,这样情况,陆清棠更不会跟她聊得那么投机,更何况还是有关于墨则深的事。 因此,董成斌推测出宁心然在说假话。 她是想把墨则深骗出王府,与他发生苟且,因此可以有名分地住进王府。 这种思想在董成斌看来倒是没什么,恶心就恶心在让他去帮这个忙,她宁心然难道当真看不出自己对她有意思? 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想到这,董成斌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这样啊,我倒觉得是好事儿,王爷和王妃待我不错,这点小忙我自然可以帮。” “那太好了驸马爷,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宁心然笑得很是开心。 而董成斌此刻却抠弄起宁心然的手心,向她质问道:“只是不知表姐如何感谢我?” 宁心然眼睛转了转,“我……不知驸马爷想要什么呢,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还是稀罕的古董?” 董成斌冷笑一声,“表姐觉得本驸马缺这些好东西吗?我家库里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想要什么?”宁心然一脸不解。 董成斌脸色一沉,双眸开始泛起调笑,眼睛在宁心然的胸前打量起来,“那当然是表姐你了。” 宁心然心里一紧,瞳孔缩了缩,怒道:“你说的什么!” “表姐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让表姐给我摸一摸,我又不碰你。我虽然好色,但也有原则,不主动的女人我可不敢碰。”董成斌摊摊手。 他这么说,无非就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如果宁心然说的是真的,必然会恼羞成怒把自己赶走,然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他以后也没脸登王府的门。 这倒无所谓,得不到的女人看不见也拉倒。 但是如果宁心然说的是假话,必然怕被人知道事情真相,她也会主动投怀送抱。 宁心然冷哼一声,“你想都别想,既然这样,事情就不需要驸马帮忙了,请驸马立即离开我的房间。” 董成斌点点头,然后站起身,他双手抱臂道:“好啊,我可以走,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去找我的四嫂说一下,以后别什么心事都给旁人说,免得有些人乱出主意。” 说着,董成斌抬脚便要往外走。 宁心然瞬间慌了神,立马叫住了他,“站住!” 董成斌自然停下脚步,只是没有回头,然后他又听见宁心然开口道:“你只摸,不准碰我。” 她的声音在发抖,显然是在害怕,她还是个黄花闺女。 要是让人知道了她的龌龊心思,她以后在燕陵城可就没脸见人了。 可为了嫁给墨则深,她也要赌一下,说不定就赢了。 左右董成斌不敢霸王硬上弓,不过是摸了两下,又不会少块肉,全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 她眼看着董成斌转身向她走过来,宁心然害怕极了,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然后背后就是柜子,她没地方躲了。 “放心吧表姐,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很信守承诺的。”董成斌说着,伸手抚摸上她柔软的胸前。 在那一瞬,宁心然整个人都瘫倒在地,要不是背后有个柜子,她只怕是立马摔倒在地。 董成斌低头看着宁心然眼里的恐惧,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了。 宁心然眉头紧蹙,哀求道:“轻点,疼。” 董成斌没有回应她,另外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从腰部向下滑动,一把捏住她丰满浑圆的臀。 另外一只摸着胸的手也在往下移动,熟练地撩开她的裙子,然而此刻宁心然却立马夹紧腿部。 “那里不可以!”宁心然向他摇摇头。 董成斌笑了笑,“表姐没诚意。” 这是很直白的在威胁她。 第219章 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宁心然开始后悔自己求董成斌帮忙了,她明知他是个混账纨绔,却仍旧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现在依然是骑虎难下,宁心然也是欲哭无泪,只得松开双腿。 在那一瞬间,董成斌便探入其中。 宁心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异样,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明明她很排斥董成斌这个人的,可为何只这两下撩拨,她就开始心神荡漾了。 董成斌手上忙着,低头看了一眼宁心然如痴如醉的表情,快速用另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然后低头吻向她的唇。 宁心然一开始是拒绝的,可董成斌技巧太好,不多会儿还撬开她的牙齿,与她的舌头交缠起来。 好半天,董成斌才放过她,得意地把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表姐很滋润,本驸马很满意。” 宁心然看着他的手,立马脸一红便低下头,又气又羞。 “表姐休息吧,我要走了,承诺你的事本驸马会做到的。” 说完,董成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他先是去跟墨则深告了别,然后从王府后门悄悄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董成斌愈发得意。 他才不会答应宁心然,这样好的尤物他要留着自己享用才行,怎么会便宜了墨则深那样的木头人。 万一帮助宁心然做了侧妃,说不定还会因此把人家两口子都得罪了,到时候得不偿失。 可要是把宁心然给要了,那好处可大得多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董成斌回想起那种滋味,他居然触碰到她的那一层阻隔,加剧了他想要得到宁心然的欲望。 …… 两日后的傍晚,按照宁心然的计划,董成斌把墨则深骗出王府,来到了长乐楼。 这里是燕陵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里面达官贵人无数。 按照宁心然所说,董成斌带着墨则深上了二楼的兰馨居,这个雅间是宁心然提前预定好的。 但董成斌并没有把宁心然事先给他的药下在酒里,而只是和墨则深一直吃吃喝喝,直到天色擦黑,他才和墨则深告别。 “王爷,喝完最后一杯,咱们就各自离去吧。”董成斌笑着给墨则深斟满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墨则深端起酒杯,正欲与董成斌碰杯的时候,董成斌不小心失了手,把一杯酒水全洒在墨则深的身上去了。 “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让小二拿一身衣裳换一下吧。”董成斌一脸惊慌。 墨则深低头皱眉看着一身湿哒哒的,“算了吧,怪麻烦的,反正我都要回家了。” “那怎么行,这样四嫂还不得骂死我?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里的小二会给你洗干净,亲自送到府上的。”董成斌连忙说。 墨则深想起刚刚董成斌往自己身上泼酒水的动作,便觉得奇怪,现下他又一个劲地让自己换衣服,便知其心不轨。 他嘴角扬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好,带着酒气的衣裳回头熏着王妃,换就换吧。” 他说着,便脱下外衣,董成斌立即让小二给拿一身干净的衣裳。 长乐楼长期招待达官贵人,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也都习以为常,故而墨则深也并没有当回事。 换好衣裳,他和董成斌又聊了几句,便带着余白上马车。 他先让余白驾着马车在长乐楼门前绕了一圈,然后又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他想看看董成斌究竟要做些什么。 兰馨居里,小二捧着墨则深换下的衣裳,当即转身就要拿下去洗,却被董成斌给拦下了。 “等会儿再拿下去洗,我还要坐一会儿,等我走了再递给你。”董成斌对那小二说。 小二自然不明白董成斌的心思,应声便退下了。 见小二走了,董成斌当即把墨则深的外衣换上了,然后坐在房间等待着宁心然的投怀送抱。 与此同时,宁心然还在王府的厢房里惴惴不安。 她在决定到底去还是不去。 原本她是定下心要去赌一把的,可经历了被董成斌羞辱一事后,她有些犹豫了。 她担心的是董成斌耍花招,反倒把自己给害了。 不行,她不能有半点风险,否则便会声名狼藉。 思忖了一阵,她起身去了棠梨苑找到了陆清棠,跟她说墨则深在长乐楼喝醉了。 陆清棠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墨则深这个人在外是从来不会喝酒喝得烂醉,他的防备心重得很,要是在家里还有可能,在外面只有他把人灌醉的份。 而且,就算是他喝醉了,余白也不会醉,就算余白也醉了,那酒楼的人也应该来通知她这个做王妃的,而不是告诉一个客人。再由客人的嘴传给主人,这不符合逻辑。 但她还是收拾收拾东西,让元琅去套车,跟着宁心然去了长乐楼。 她倒要看看,这个宁心然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长乐楼门前停了很多马车,导致道路拥挤,在等待的过程中,陆清棠无意间撩起帘子看向车外。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马车外头的余白,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仍旧能看得清清楚楚。余白似乎也看到了她,招招手冲她打招呼,并连忙撩开帘子让她看见车里的墨则深。 他换了一身从来都没有过的衣裳,这点很奇怪。 墨则深与陆清棠对视了一眼后,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似乎意有所指,大概是要提醒自己什么,陆清棠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合上帘子。 “王妃在看什么呢?”旁边的宁心然眉眼弯弯,一个甜甜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陆清棠摇摇头没有说话,然后继续低头摆弄着手指。 她身边坐着一个蛇蝎美女,真的是太可怕了。 墨则深明明没有醉,没有在长乐楼,那长乐楼里醉了的“表哥”是谁? 还有,他走的时候明明穿的不是身上的那件衣裳,他还故意指着自己的衣裳给她看,他原先那件衣裳在哪? 这时候,马车向前移动,元琅将其停在长乐楼门前。 下了车,陆清棠特意看向刚刚墨则深的那辆马车方向,然后才走进长乐楼。 第220章 这里面是在做什么 墨则深也在看陆清棠的背影。 他伸长脖子向里头张望着,直到看不见陆清棠的身影,这才钻回车内。 余白有些着急,“王爷,王妃会不会有危险,咱们去看看吧。” “先不要轻举妄动,董成斌还不是王妃的对手,王妃自会有应对的法子。”墨则深皱着眉,他也在担心。 但陆清棠已经给他做了手势,让他切勿轻举妄动,那他就得听着。 左右他现在人就在长乐楼门前,等她有了危险再行动也不迟。 此时,宁心然已经带着陆清棠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在上楼的时候,陆清棠附在苏木的耳畔说了些什么,苏木立马向后院方向跑去。 宁心然觉得奇怪,问苏木去哪儿,陆清棠便笑了起来,“小姑娘要去找茅房又不好意思说,我告诉她茅房在后院。” 宁心然听了也没在意,便引着陆清棠上了楼,来到了兰馨居的门前。 房门是半掩着的,房间里一片黑暗,董成斌故意把蜡烛熄灭,好让对方错认。 宁心然见状,心下觉得奇怪,但此刻并不确定房间里的到底是谁,也不敢轻易就进门。 心里恨得咬牙,幸好自己聪慧,否则今晚就要失身于他了。 这时候,陆清棠也顺着半掩的房门往里头看了一眼,瞧着一人坐在床边,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墨则深就在长乐楼外面,恐怕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会把他给认错。 这时候,宁心然连忙敲门,“表哥,我来了。” 然后,她又小声同陆清棠说:“王妃,还是你进去吧,我就不进了,辛苦你照顾表哥了。” 陆清棠在心内冷笑了一下,便对宁心然说:“不如心儿先到楼下等我,我要等会儿下去。” 宁心然点点头,然后带着桑鹊下了楼。 她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苏木拎着一根竹竿子顺着楼梯跑了上去,宁心然怔怔地看着那根竹竿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立马拉着桑鹊跑到楼上,然而此时的兰馨居已经被关上了房门,苏木就在外头守着。 苏木有些纳闷地看着宁心然,“表小姐,您刚刚不是下去了吗,怎么又上来了?” 说话间,屋里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董成斌被打得嗷嗷直叫唤,如杀猪一般。 宁心然的脸色瞬间泛白,她连忙用手指着房间,颤巍巍道:“苏木,这里面是在做什么?” “很明显,我们王妃在教训王爷呢。”苏木满不在乎地对宁心然说。 宁心然立马用手捂住嘴,眼神明显在闪烁着,“那是王爷,她怎么敢……” 苏木用手挠挠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她,“王爷怎么了?王爷就可以随便出去喝酒,在外面花天酒地吗?王爷他也得讲三纲五常,他也得墨守陈规,不能这么胡来的。” 里头的叫喊声越来越凄惨,不断传出董成斌求救和哀求的声响,让宁心然的脸色越来越白。 然后,她又接着听苏木在一旁絮叨,“表小姐你别担心王妃,别看她挺着个肚子,就是生产前她都能打一通拳,还能外加后空翻呢,这些都是小事儿。您也别看王爷平日里这般严肃,其实可怕王妃了呢,要不然我们王府连一个小妾都没有。那家伙,手持菜刀照着肩膀来一下,谁都受不了呀,您说对不对表小姐?” 苏木说着,戏谑的眸光打量在宁心然身上,然后唇角扬起,露出一丝讥笑。 宁心然立马明白过来,苏木是在警告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一边是董成斌凄厉的惨叫,一边是苏木的满眼嘲讽,宁心然立马顿悟了。 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个陆清棠简直不是女人! 心里这样想着,宁心然立马拉着桑鹊下了楼,她要连夜回家,不能住在王府了。 倒不是因为她被陆清棠打人的举动给吓住了,而是意识到陆清棠已经识破了她的计策。 王府她怎么还能呆得下去! 然而苏木却立马追了出来,命元琅即刻把宁心然送回伯爵府,不容闪失。 宁心然本想拒绝,可奈何元琅强势,硬是把她塞进马车,她和桑鹊根本反抗不了,只得由着元琅把自己带走。 苏木瞧着这位瘟神终于被送走,心下轻松了不少,于是便走到墨则深的马车前,跟墨则深说了这件事。墨则深一听,便和余白下了马车,与苏木一进了长乐楼。 三人上了楼上,并敲开了兰馨居的房门。 开门的是陆清棠,她累得满头是汗,手里捏着花生米吃了起来。 而那个被打成了猪头一样的董成斌正跪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小声抽搭着,看样子很可怜。 一见到墨则深,董成斌下意识瞳孔骤然缩了缩,不由得向后倒退着。 “董成斌,你胆子不小!”墨则深立在他的面前,俨然如一座巨山。 董成斌正在瑟瑟发抖,刚要开口解释的时候,但见墨则深一脚踹在脸上,把他踹倒在地。 一旁坐在桌子前吃花生米的陆清棠摆摆手,“算了吧王爷,再打下去你妹妹就要守寡了。” 墨则深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媛儿的面子上,本王必然会把你碎尸万段!” 说着,他也坐到陆清棠的旁边,向她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动到胎气?” “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有点饿了。”陆清棠揉了揉肚子。 墨则深看向一旁的余白,余白立马退出房间,并带上房门。 董成斌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说:“王爷,王妃,你们饶了我吧。不过,我真的不是在针对王妃,这事儿……” 董成斌觉得自己就是吃了一个哑巴亏,他是连羊汤都没喝到,反惹了一身羊膻味,倒霉透顶了。 不过这事儿怎么巧,巧得邪乎。 且不说来人为什么是陆清棠而不是宁心然,就算是宁心然,也不可能一下就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把他认出来,何况他还穿着墨则深的衣服。 除非对方提前知道。 可陆清棠怎么会知道? 她又是怎么来的? 第221章 中了宁心然的计 陆清棠放下手上的茶杯,看向董成斌,“表妹果然说对了,你小子对我心怀不轨,你不是好东西,没打死你且看着媛妹妹的面子,要不然你早死了!” 董成斌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她,“四嫂这是什么意思?这……这难道……” “否则呢?否则我怎么知道床上坐着的是你,我怎么敢打王爷,他可是我的夫婿。”陆清棠冷笑了一下,“要不是表妹跟我说,我竟不知你这个禽兽居然有这个龌龊的想法!” 陆清棠说着,冲一旁的墨则深挤了挤眼。 墨则深心领神会,上前再次一脚踹翻了已然懵逼的董成斌,并用手指着他,“董成斌,你还是不是人,今天我就要亲手把你打死,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他这下明白了,原来他是中了宁心然的计。 宁心然明着让自己把墨则深骗出来,暗地里却让陆清棠过来将自己暴打一顿。 可他还有一点不太明白,宁心然怎么会确定自己会不按她计划来。 想到这,董成斌立马开口向墨则深求饶,“王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这事儿其实不是我的主意,是宁心然让我这么做的,她对你有想法,想做王妃……” 听罢这话,陆清棠瞥了一眼墨则深,然后冲董成斌厉声道:“胡说八道,表妹天真善良,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你这是诬陷!” 董成斌一脸不解,“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我何必要骗你,我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我实话说了吧,我也是想占点便宜,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我就是想不通了,你怎么知道这屋里是我,而不是王爷呢?”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墨则深,“你告诉他吧。” 然后,墨则深便道:“当然是本王的主意,本王得知你想对王妃不利,就想借着和你吃饭的时候,将你留在房间,谁知道你竟自己主动留下。” 董成斌嘴角抽了抽,没想到救他一个大傻子被骗了? “可我根本没想对四嫂怎么样,长嫂如母,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董成斌立马反驳道,“我董成斌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对宸王妃有半点想法,就叫我不得好死!” 见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陆清棠的脸上可是有些犹豫不定了,她看着墨则深说道:“怎么可能,明明心儿不是这么说的,她不是说……” 墨则深看向董成斌,又顺着陆清棠的话往下说:“对啊,心儿不是说你对王妃有不轨的想法吗?怎么……本王到底该相信谁?” 董成斌听罢这话,顿时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没想到宁心然如此心机歹毒,居然这么坑害自己,他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想到这,董成斌立马对墨则深说:“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敢对四嫂有任何想法,我可以跟宁心然当面对质!” 一旁没有说话的苏木开了口,“回王爷王妃,表小姐刚刚说想家去了,奴婢就让元琅亲自护送表小姐回伯爵府了。” 听罢这话,董成斌忽然激动起来,“听到了吗?她心虚了,她跑了!这件事就是她搞的鬼!” 陆清棠和墨则深对视了一下,又听墨则深说道:“那也不能说明就是心儿干的,心儿做事一向谨小慎微,怎么会这样,本王不信。” “我也不信。”陆清棠在一旁附和起来。 董成斌显然有些百口莫辩,他看了看陆清棠,又看了看墨则深,狠狠地叹了口气,“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做什么,你们就打死我好了!” 陆清棠冲墨则深抬了抬下巴,墨则深顿顿首,然后他走到董成斌身边,对他说:“看来媛儿的份上,这件事本王姑且饶了你,回家好好过日子,以后休要再让我看到你胡作非为!” 董成斌哪里敢不听,立马头如捣蒜似的给墨则深和陆清棠磕头。 “多谢四哥,多谢四嫂,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会忘的,我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余白买好了饭食进了房间,董成斌便忙说他买单,又是一番好言好语,才送走了墨则深和陆清棠两口子。 他看着满地的狼籍,已经自己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心下恨不得将宁心然给活剥了。 他咬了咬牙,心内想到了一个计策,必然要让宁心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走出兰馨居,董成斌找小二要了份食盒,买了几样长乐楼拿手的几道菜带回家。 此时的墨新媛还在等着他回家,见董成斌满脸是伤,下意识担心起来,又是让人去打水,又是命人去拿药,还亲自给董成斌上药。 董成斌一时间有些感动,对于此事更加愧疚,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便对她说自己是摔的,不是和人打架,还让人把食盒拎上来。 墨新媛看着一桌子菜,有些受宠若惊,这是董成斌第一次这么体贴。 她也不好辜负了这番心意,虽然吃饱了,但还是每样都尝了一下。董成斌见她欢喜,很快就忘却了烦恼,洗漱后和她一起睡了。 这是唯一一次没有为了发泄睡在她身边,董成斌深感自己这二三十年简直白活了,更在心里暗骂自己不是人。 这么好的妻子,他竟然还想利用她。 于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彻底压制下去,他要靠着自己去报仇。 第三天,董成斌就找到了自己的一个同僚,这人是宁心然闺中好友的丈夫。他请这位同僚吃了酒,又送了他喜欢的画,两人因此结为好友。 事情很快过去了半个月,那个做贼心虚的宁心然才敢走出伯爵府。 这半个月里,没有任何关于董家的事,宸王府也像以前一样来往,好像那件事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宁心然猜测着,大概是董成斌心虚吧,她下意识庆幸起来。 这天天气晴朗,宁心然换上一身新衣,相约和闺中好友一起外出上香,好为之前做过的事去去晦气。 然而,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就在回来的时候,她们的马车遇到了一伙山贼。 这伙山贼劫了车上的金银珠宝,抢走了她们的首饰,还将那妇人和一众仆人都丢在官道上,只劫走宁心然一个人。 第222章 宁心然被劫 宁心然与闺中好友上香归来,在路过城郊山坡的时候,不知打哪里跳出一伙山匪。 燕陵城乃国都,什么样的山匪竟如此猖獗? 他们一行人拦住马车去路,跟着的小厮自然要去与山匪抗衡一二,奈何这些山匪可是杀人不眨眼。 也不需多,只杀个一二个,杀一儆百即可。这些小厮吓得丢去手上的棍棒,便任由山匪上前将女眷从马车上拖拽出来。抢走锦衣细软一众值钱物件,把这些女眷吓得瑟瑟发抖。 宁心然躲在女眷中自然也十分害怕,但更多的是在觉得倒霉,好些日子不出门,一出门就遇到山匪,实在是晦气。不过好在这些山匪只是洗劫金银,万一要是动了色心那可就不好了。 心里这样想着,但见那个山匪头头就把目光打在宁心然的身上,宁心然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惊恐起来。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山匪头子就把宁心然拖拽了出来,又命手底下的喽啰把其余人赶走。 这些人哪里还敢耽搁,得到命令立马千恩万谢。 什么闺中好友,什么忠仆的全都不管了,跑得比兔子都要快。宁心然看着这帮人全都弃自己而去,在心里将其咒骂无数次,但也无济于事。 她被捆上手脚,塞住嘴,蒙了眼睛,任由山匪们把自己带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方向,只觉山路崎岖,她娇滴滴的身子都被颠得散了架。感受到这里是个居所的时候,她被硬生生推倒在一张床上。 “给我扒了这个娘们儿!” 还是那个领头的声音。 宁心然想要求饶,奈何她的嘴巴被堵上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任由一大群人粗糙的手掌滑过肌肤,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子暴露在众人的眼下。 其中一人将她嘴上堵着的布条扯下来,她立马用手遮住身子,哀求他们放过自己。 这帮劫匪全都带着面具,领头的人更是身强力壮,他根本不听宁心然所说,上前一把扯住她细白的脚踝,将她拖到床边。 “啊,饶了我吧大王!”宁心然死命抓住床单,试图抓住救命的稻草。 然而却毫无用处,她依旧被拖到领头人的身下。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处境,知道哀求已经无用,便只能小声抽泣。 领头之人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宁心然的身子当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流了出来。 领头人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没有一处放过,只看得宁心然臊红了脸,恨不得立马死去。 她哭道:“求您放了我吧,我爹是崇信伯,我们家有钱,会给你好多……” 正说着,“啪”的一耳光砸在她的脸上,打断了宁心然的话。 宁心然一手捧着微肿的脸,再也不敢说出半个字,眼泪汪汪地看着领头人。 领头人脱去外裤,扯着宁心然的两条腿,挺身而入。宁心然只觉得身体被撕成了两半,差点没要了半条命。 然而这不过是刚开始,领头人的力度让宁心然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每一下似乎都带着怒气和怨恨。他时间也长得惊人,待他结束之时,宁心然险些昏厥过去。 她被光溜溜地丢在房间里,害怕和耻辱让她一度想死,身下疼得她不停颤抖,也不知这里是在哪里,家里有没有人惦记她。 她害怕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梦中,那个领头的又在轻薄她,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不仅欺凌她,还用鞭子抽她,把她打得遍体鳞伤。然而醒来之时,竟发现那不是梦。 她被折磨了一次又一次,直弄得她昏天黑地,哪怕是昏迷着,依旧没有放过她。 一夜过后,她在昏迷中醒来,醒来便是在家中。 蒋氏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崇信伯更是气得要杀人,他们的女儿失了清白,变成了一个不洁之人。 不过好在这件事没什么人知道,一早上打开门,宁心然就被人丢在门外。 蒋氏一见到女儿浑身青紫,就知道贞洁不在,晕过去好几次,可事实已经如此,一家人只能唉声叹气。 所有人都怕提及宁心然的伤心事,此事自然也就没人向她询问。 崇信伯找到宁心然闺中好友的家,可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气得崇信伯差点没憋死。 难道口气就这样咽下去吗? 他的女儿这辈子已经被毁了,难道要一辈子不嫁人吗? 可要嫁给谁,谁会娶一个不干不净的人? 崇信伯一家就在这样阴影下度过了好几天,宁心然方才肯开口说话。 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嫁给墨则深。 全家人都以为她疯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失身了吗?还敢妄想嫁给墨则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后来发现她非但不疯,反而异常冷静,更是说出一大套理论,更是把如何隐瞒住失贞的方法都想到了。 崇信伯觉得此事荒唐,更是把她狠狠骂了一通,然而蒋氏却听了进去,她认为女儿有雄心壮志。 但这种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将万劫不复,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得隐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就在两母女痴心妄想的时候,殊不知这件事早已传入宸王府的耳目中。 早在那天被马匪劫持后,宸王府就已经知晓了此事。 说来倒也凑巧,那天恰好余白和元琅去城郊办事,回来的时候遇到被劫匪洗劫一空的马车。经过打听得知了劫匪的去处,这两人便追了过去,谁知竟追到了董家的私宅。 打听到对方只劫走了宁心然,心下里边明白这是董成斌在报复宁心然。 陆清棠猜测到董成斌必然放过宁心然,这宁心然的身子只怕也不干净了,也是活该。 但这说到底也是董成斌的事,与他们宸王府无关,这种事就不掺和为好。 可没想到的是,崇信伯居然主动向陛下求一个宸王侧妃的名位。 原本陛下是不同意的,奈何崇信伯在大殿内哭得稀里哗啦,吵得陛下脑仁疼,于是陛下便推脱在了陆清棠身上了。 第224章 臣女是清白女子 “陛下,这……这从未听说过啊?”崇信伯茫然地看向康元帝。 就连蒋氏也跟着附和起来,“莫不是宸王妃不想纳了我家心然,故意这么说的吧,我们可从没听说过。” 听了他们的话,陆清棠起身冲陛下微微侧身,又同崇信伯说道:“的确是没有这样的规定,但也没说不可以验身呀,我们王府就这个规矩,还望舅舅舅母体谅。” 既然要做恶人,那她就做了,不过也要做个有理有据的恶人。 要给墨则深娶侧妃,必然要谨慎,这一点没错,就连陛下也是挑不出理的。 这时候,身旁一只默不作声的墨则深也躬身道:“回陛,儿臣觉得王妃的提议没有错,儿臣娶侧妃是代表着一个王府的脸面,自然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侧妃。” 听了墨则深的话,康元帝点了点头,“好,那就照宸王妃所说,请公里的稳婆去验身吧。” 康元帝话音一落,崇信伯一家脸都黑了。 宁心然当即就想要昏死过去,她下意识开口拒绝,“不行,我不要验身!” 康元帝偏过头去看她,眉间微蹙,“你敢抗旨?” “小女没见过世面,并非有意顶撞陛下,请陛下饶了她吧!”崇信伯立马匍匐在地,蒋氏更是将宁心然的脑袋按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一家三口在瑟瑟发抖,康元帝便放缓声调问宁心然,“那你说说,为何不愿意验身?” 宁心然抬起头,红彤彤的眼里挂着泪痕,她哽咽道:“臣女是清白女子,如今竟被疑心并非清白,若是今天验了身,哪怕日后嫁了宸王府,也要遭人诟病。臣女的清誉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室名誉,臣女不愿意验身,是为了不让有人给皇室破脏水的机会。” 她说着,看向了陆清棠,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陆清棠忍不住想要笑,她伸手抚摸着肚子,欲把心中的喜悦告诉肚子里的宝宝。 她真不知宁心然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在陛下面前撒谎,也不怕落下一个欺君的罪名吗? 康元帝听了宁心然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你说的不错,只是宸王妃的担忧也是不无道理。你若坦白,大可以验明正身,若是觉得污了你的清白,也可以转身就走,此事就此作罢。” 他也听出来了,这个宁心然显然是在辩驳。 只是他不好揣测一个未嫁女的想法,他也懒得去想。 见陛下这么说,蒋氏不由得扯了扯宁心然的袖子,又听崇信伯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算了吧女儿,咱们这会儿走还能落一个风骨的名声。” 若是验了身再走,那就贻笑大方了。 宁心然回头看了一眼爹娘,见他们都是一脸担忧的样子,她冷笑了一下。 她已经没有了清白,此生只怕连个好人都嫁不得,更别提墨则深了。 倒不如搏一搏,这宫里的人总不能强制让她验身吧。 于是她便在父母的期待的眼神里,对陆清棠开口道:“王妃,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不论我在王府如何讨好你,都不能得到你的欢心,可我是真心喜欢表哥的。我从小与表哥走得近,我了解表哥的喜好,也知道王妃是真心喜欢表哥的,但我只求一个侧妃之位,实在不行做个侍妾也行。” 她这番话将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好像是陆清棠抢走了他的表哥一样。 她摸了摸肚子,抬眼看向宁心然,“做侍妾也行,验身之后我立刻着人抬你进我宸王府。” 她说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大度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然而这个笑却不经意间刺激到了宁心然,她立马歇斯底里道:“陆清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侮辱我吗!你凭什么这么质疑我,我是不是清白的我怎么会不清楚?你不也去了长乐楼私会外男了吗?” 原本,照宁心然的态度,康元帝必然要着人将她打一顿的。可一听到最后一句,康元帝便坐不住了。 墨则深见状立马上前躬身行礼,“回父皇,那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我们都已经解决了。” 康元帝眯了眯眼,怒道:“你闭嘴!” 继而,他又一脸淡然地看向陆清棠,“可有此事?” 陆清棠捧着肚子站起身,直视着陛下道:“是,陛下,儿媳的确外出见过外男。不仅见了,还把他暴打一顿,请陛下惩罚儿媳。” 众人一听,全都愣住了,这陆清棠是不是傻,居然主动承认自己的行为。 她知不知道这样会惹怒陛下的? 就连墨则深脸色也十分难看,他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宁心然一眼。 “说,你去见了谁?”康元帝感到一阵头疼。 怎么谈着婚事,还能谈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陆清棠很是直截了当,“儿媳去见了董成斌董驸马,将董驸马打成猪头,这些儿媳的婢女紫苏和王爷都能作证。” 康元帝一脸茫然地回头看向墨则深,“这事儿你都知道!” 墨则深点点头,“回陛下,准确的来说,是儿臣和王妃一起去见的,不过儿臣是后来进的长乐楼。” 他说完,看了一眼陆清棠,陆清棠神色淡然地冲他笑笑,并没有被皇上给吓着。 这些事的细节要说清楚,哪怕说了假话,陛下一查便可以查出。 康元帝听了墨则深话,沉默了一会儿,立马让徐公公去找来董成斌。 徐公公去了一会儿,急匆匆地带来了董成斌。 董成斌有些疑惑,他还穿着官服,看样子还在衙门办公,忽然被叫走还有些害怕。 他以为是自己劫持官眷让人知道了,可一见来人是徐公公便安心了。 来的路上,徐公公给他讲述了叫他来的意思,董成斌立马明白,这又是宁心然干的好事。 上次把她劫持,强要了她的身子,这也是董成斌第一次强迫女人。 本想着让她长长记性,没想到这个女人是个毒蝎,竟然还打算害自己。 既然如此,就不能怪他董成斌不是人了,这次要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225章 朕该信谁的话 董成斌跟随徐公公来到御前,徐公公先进去通禀,而后让董成斌进了书房。 他跪在地上,神色淡然地看了宁心然一瞬,然后继续低头。 康元帝向他招招手,示意让他近前一些,又道:“驸马爷,有人说你曾经私会宸王妃,可有此事?” 董成斌立马拱手道:“回陛下,确有此事,臣当时还被宸王妃打了一顿。” 康元帝不由地皱眉,回头看了陆清棠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陆清棠抬起头,看向康元帝,“回父皇,事情是这样的,那天董驸马来到王府找王爷去长乐楼吃饭,有人来王府通报说是王爷吃醉了,刚好那天宁表妹也在我家,我就让表妹陪我一同去了。到了长乐楼二楼雅间,我也不分青红皂白,拿起棍子就将王爷打了一顿,过后才发现是打错人了。不过幸好王爷出来阻止,要不然可就出了大事了。” 她轻描淡写地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给了康元帝。 康元帝起先没什么,听到后面就不由得站起身,他用手指着陆清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亲王,你是疯了不是!” 墨则深连忙躬身道:“回父皇,王妃腹中有子嗣,心情不好是常有的事。我本来答应得好好的,说是滴酒不沾,结果她听见我喝得大醉,自然恼怒起来,这不怪王妃。况且,挨打的也不是我,是董驸马。” 他说着,把视线转向了董成斌。 董成斌立马接话道:“对,陛下,我当时被打得可惨了,不过也怪我喝得烂醉,也不知道躲一下。” 康元帝冷哼一声,又用手指着董成斌怒骂起来,“你个纨绔,成日就知道逗猫遛狗,在外面喝得大醉回头还得是庆乐照顾你,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公主!” 他说着,继而又一脸不解地看向陆清棠,“不对!驸马和深儿你怎么能分不清,见了就打呢?” 陆清棠听罢此话,不由得在心内冷笑了一下。 终于问到重点了。 她垂眸开口:“回陛下的话,当时王爷出门时候的衣裳落在了董成斌身上,屋里又暗,我只瞧衣裳没看清人,拿起棍子就打。” 此话一出,陛下更奇怪了。 墨则深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董成斌的身上。 于是墨则深便解释了,“儿臣在喝酒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打翻酒杯,然后换了一身长乐楼自备的衣裳,当时董驸马已经喝醉了,我当时没有多想,只随手把换好的衣服放在床上。大概是董驸马喝多了,误把我的衣裳裹在身上,这才让王妃看错了人吧。我折返回去拿衣服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董驸马被打,这才知道王妃出来找我。” 他的话让康元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点点头,又看向了宁心然,“宁心然,你说说,当天是不是你陪同王妃去的长乐楼?” 一直沉默不言的宁心然,听闻康元帝的问话,立马跪爬上前,将身子匍匐在地。 她原以为董成斌会一口把自己咬出来,好让陆清棠坐实了私会外男的证据。 反正她自己已经跟死了没区别,倒不如豁出去拉陆清棠下水。 可谁知道他们三人跟商量好了一样,竟然连一点破绽的都没有,撒谎都撒得这么有水准。 她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康元帝的问题。 若她说是,那她该如何解释自己刚刚的诬告。 若说不是,那她又是如何知晓其中细节的。 可终究该如何作答,她还没想好,更不知如何能把这个谎言给圆回来。 康元帝见她闭口不言,不禁恼怒起来,“宁心然,诬告亲王可是重罪!” 宁心然听罢此话猛然抬头看向了康元帝,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回陛下,小女她并不知情,她当晚就从宸王府回家了,可能……可能是听旁人说的。”蒋氏立马替女儿回话。 康元帝冷笑了一下,“一个说是陪同前往,一个说是当晚就回家了,朕该信谁的话?” “回陛下……” “闭嘴!朕没有问你!”康元帝怒斥着蒋氏,并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看向宁心然,“你说。” 宁心然用手捏着衣角,尽量让自己不要抖得那么明显,她咬着牙说:“回……回陛下,臣女那时候可能是误会了,我吓得回了家,没敢再在王府住下,我害怕……” 康元帝冷哼一声,“凭着自己的臆断污人清白,崇信伯,你教的好女儿!居然还敢入宸王府,哪里来的脸!” 崇信伯现在哪里还有脸在这里蹲着,恨不得立马钻一个老鼠洞里去。 他趴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仿佛一时间老了十几岁。 他本来就不赞同母女俩的意思,破了身子的人居然想嫁给宸王当侧妃,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别说现在没有了贞洁,就算是再冰清玉洁,嫁入宸王府也是难如登山。 可奈何母女俩一个比一个犟,一个要去跳河,一个说要去上吊,闹得家宅不宁。心里一横,他也就稀里糊涂地顺着她们俩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是活该的一对母女,就是把他给坑惨了。 见书房里陷入僵局,陆清棠又开口了,“陛下,那既然那次的事是误会,误会解除了就好。我还一直以为那天是因为我们的招待不周,才导致表妹不辞而别呢。” 她笑得温婉,让整个书房有了一种明媚的感觉,康元帝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他摆了摆手,“罢了,既然宸王妃都这么大方,朕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这件事就此作罢,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 陛下发了话,谁还敢多言。 崇信伯一阵头如捣蒜,恨不得即刻就废除殿外,飞出皇宫,发誓再也不要进皇宫的好。 至于什么宸王的岳丈,他是再也不会再想了。 别说是他,就算是他的女儿以后也不许想,大不了他养一辈子,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 眼看着宁家一家三口要起身,董成斌急切地看了一眼陆清棠。 第226章 这母女俩的戏真是够了 陆清棠心领神会,她笑了笑,又开口道:“陛下,那宁表妹入王府一事,究竟还作不作数?” 听了她的话,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尤其是康元帝,他的脸都绿了。 他本来想装作忘记的样子,这件事也就罢了,可陆清棠偏偏这个时候提出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扫了她一眼,说道:“宸王妃既然同意宁心然入王府,那就你自己做主吧。” 宁心然听罢这话,立马双眼放光。 这是同意了! 她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与墨则深有牵绊了,没想到陆清棠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好,那宁表妹,先验身,再入王府。”陆清棠还是刚刚那句话。 听了这话,宁心然刚刚眼里燃起的希望再次湮灭,她立马冷哼道:“王妃,既然你不愿意我入王府,又何苦提出来假大方呢。我在你们宸王府住得那么久,难道屈辱还不够吗?我甚至是当牛做马地伺候您,换来的却是你的侮辱……” 她说着,眼泪不禁扑簌簌地往下掉。 身旁的蒋氏立马跟着附和起来,“哎呀我的儿,我还以为王妃为人大方,会把你当成宾客一般对待,却不想你竟是在人家当使唤丫鬟的,你怎么这么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这母女俩的戏份真是够了! 陆清棠调整了一个坐姿,变得十分随意,她冷笑起来,“难道我和王爷还不值得一个侧妃伺候吗?侧妃如此金尊玉贵,还能让我一个王妃伺候你吗?” 她们想用苦肉计来污蔑陆清棠苛待,借此躲过验身,没那么简单。 难道宸王府是由着你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吗?她陆清棠不是傻子,更不是包子。 陆清棠的话,让康元帝跟着赞同起来,他斜眼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俩,冷声起来,“还没入王府竟然这么委屈,那为何还要跑到朕的面前哭着要嫁给王府,难道这御前就是给你们一家戏耍的不成!” 崇信伯立马再次磕头,“回陛下,小女和夫人是得了失心疯,臣这就带她们回家医治,请陛下不动怒,一切都是臣的错。” 康元帝没有说话,崇信伯就当是默认了。 他现在只求速速离开,好赶紧回家再也不要出来。 然而陆清棠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又道:“回家干什么,既然表妹倾慕王爷,倒不能辜负了这番心意,我已经同意表妹入府,只需验身即可,很难吗?” 她说着,又看向了身旁的董成斌,“难道表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验身吗?” 董成斌明显心虚地低下头,根本不敢同陆清棠对视。 这下好了,更加确认宁心然已经不是处子之身,陆清棠彻底放心了。 听了陆清棠的话,宁心然惊得一个字都不敢说,她只能捏紧拳头,哆哆嗦嗦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而陛下此时也看出了端倪,根本不管崇信伯的哭诉,立马着徐公公叫来宫里接生的嬷嬷,硬生生把宁心然拖出书房。 片刻后,几个嬷嬷驾着宁心然从偏殿走了出来,她们气势汹汹,一进来就把手上的宁心然摔了出去。 宁心然被摔到了头,当即起了一个大包,狼狈极了。 她立马躲进蒋氏的怀中,蒋氏和崇信伯已然明了其中之意,只是他们都不敢开口。 “回陛下,宁贵女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她的身子早就在前段时间就被破了。”其中一个嬷嬷开口道。 她的声音大如洪钟,生怕在场众人听不见似的。 陛下扫了一眼脚下的一家三口,头也不抬地说:“知道了,退下吧。” 嬷嬷们应声退下,此间就剩下几人在大眼瞪小眼。 “宁成瑞,你好大的胆子!”康元帝一脸的怒气,看起来应该被气得不轻。 所有人都连忙下跪,包括陆清棠。 在跪下的时候,陆清棠白了身旁的董成斌一眼,而董成斌则冷眼看了宁心然一眼,一记冷笑爬到脸上。 陆清棠不由地皱眉,这货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不过这个跟她没关系,反正宸王府已经安全了,至于董成斌想怎么做,那就是他和宁心然之间的恩怨了。 “把你媳妇扶起来,还有驸马,你们都赐坐。”康元帝冲墨则深摆摆手。 墨则深当即扶着陆清棠起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刚好有三把椅子。 陆清棠低头喝了一口茶,耳畔传来了康元帝的声音,“宁成瑞,你说说,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朕说不追究,那朕可就太窝囊了,若是追究的话,便是你全家的欺君之罪!” 崇信伯伏在地上小声哭泣着,他怎么就信了女儿的话,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现在悔恨不已,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更不知该如何收场,他这下不仅丢了老脸,老命说不得也保不住了。 “又哭又哭,你就知道哭!”康元帝说着,抬手拿起一个茶盏摔在地上。 崇信伯的哭声立马止住,一家三口只剩下瑟瑟发抖。 墨则深站起身,躬身道:“父皇,不要动怒,这对您的身体不好。” “那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解决?”康元帝的脸色有些难看,“真是丢人丢到皇宫里头来了!” 他用手指着宁心然,“你这个不安分的贱人,是不是还要说是被人强迫的?朕真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宁心然是本来想这么说的,可听罢陛下的话,把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她在陛下眼里,已然是个贱人,还是个满嘴谎言的贱人。 不论她如何说,陛下都不会再信任自己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个地步,她该如何解决? 直到现在,她才有了些许悔意。 她后悔自己来到宫里,本以为能够借着自己的智慧踏入宸王府立足,却不想什么都没碰到。说不定还会连累父母失去一条性命,她真的是好后悔。 她低下头,小声抽泣着,无意间看见身旁坐着的董成斌正在看着自己。 宁心然偏过头,刚好看到董成斌满是厉色的双眸。 那双眼眸,仿佛在哪里见过。 蓦然间,她想到了那个让自己痛苦的一天,她被折磨了一天,那双面具下,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是他! 那个人是董成斌! 第227章 一箭三雕 宁心然不由得软瘫在地。 她没想到那个劫匪正是董成斌,他毁了自己一辈子! 她当时只是欺骗了他,他却反过来毁了自己,这个人真是禽兽! 宁心然咬了咬牙,正犹豫自己要不要把董成斌咬出来。可一看到父母跪在地上哀求陛下的样子,那一刻,她忽然心软了。 往前都是她太自私,做什么事都只为了自己。 如果她没有痴恋墨则深,也就不会拖到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如果不是她太自私,也不会非要去宸王府,上杆子给人家当管家,当丫鬟;如果不是她太自私,也不会耍了董成斌一通,害得他挨陆清棠的打;如果…… 想到这里,她忽然愣了一下。 转过脸,她看向一旁坐着的陆清棠,回想起刚刚她和董成斌的话。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立马让困扰了她多日的疑惑解开了。 她猜想会不会是陆清棠的提醒,才让董成斌知道是自己故意这么做,以他的脑子,恐怕一时间想不到这个。 所以,他才将自己掳走并强暴了。 想到这,宁心然浑身猛然一颤,她终究还是自己栽在自己的手中,自己毁了自己…… 她痛苦地闭上眼,更是后悔自己招惹了陆清棠,要不然,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伯爵府大小姐。 宁心然往前跪爬了两步,把头磕在地上,哭道:“陛下,这一切都是臣女的过错,是臣女不检点,甚至痴心妄想。陛下要罚就罚臣女一人,与臣女的父亲母亲无关……” 她一边磕着头,一边说着,声泪俱下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同情。 然而,这一切在陆清棠眼里全都成了笑话。 倘若她行事稳妥,这一切自然都不干她的事,可她非要在老虎的嘴上拔毛,那就不怪她陆清棠心狠了。 这一招挑拨离间用得实在是巧,巧就巧在对方是董成斌。 更巧的是,此事没有发生在宸王府上,否则多少都要沾染上晦气。 然而现在,宸王府干干净净地摘开了,不仅没有任何嫌疑,反而成了受害者。 再看看董成斌这货,他正低头喝着茶,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景象,陆清棠倒是小瞧了他。 没想到他的报复心这么重,看来以后得提防着他点儿。 陆清棠继续看向康元帝,他冷声同崇信伯说这话,“这样吧,回去自己勒死自己的女儿,这件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朕也不会深究。” 这倒是个好方法。 一来全了宸王府和皇室的名声,二来也给了崇信伯一个警告,三来还给董成斌报了仇。 一箭三雕。 崇信伯纵然心痛,但还是应了陛下,与蒋氏把宁心然带走了。 此时的宁心然形同槁木,完全没有了生机,由着蒋氏和崇信伯把自己拖了出去。 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后,陆清棠和墨则深也告别了陛下,先是去给太后请安,后来去见了贤嫔和宁妃,傍晚时分方才回家。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墨则深和她聊起军需事宜,原本陆清棠是懒得听这些的,可事关崇信伯一家,她立马来了兴趣。 墨则深告诉她,他已经暗中调查过了,崇信伯购置的棉花全都是去年的陈棉花,根本不足以达到御寒的效果。 不仅如此,还掺杂了一些芦苇,这更是想把边关将士冻死在冬天里。 “做坏事报应到了儿女身上,活该。”陆清棠冷笑了一下,“今天崇信伯府热闹了。” 然后,她又忽然想起来了,立马向墨则深问道:“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再让旁人接军需,万一收网的时候,有言官出来弹劾你是落井下石,而不是早有防备,那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墨则深伸手搂住她的肩,“放心吧王妃,我早就让皇商水星耀准备暗中接了,他那面已经购置好了棉花,正安排工人织布了。” 陆清棠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水星耀和那个水星河什么关系,名字好像呀。” 墨则深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小傻瓜,他们是兄弟,摄政王水星河是老大,水星耀是老二,我们大衡的首富,还有一个老三,是天机阁的阁主。他们兄弟三人,可是大衡王朝的支柱。” 陆清棠不由地点头,心里感叹着什么样的家底,竟养出这么多好儿子。 第二天,从崇信伯府里传出了宁心然猝死的消息。 对外说是暴病而亡,昨天好好的,今天就死了。 但宫里的嘴有时候也不是那么严,传出的版本就是宁心然未婚与人苟合,还妄图嫁入王府,却被宸王妃察觉出来。 因此,宁家没了脸,这才选择勒死女儿保全家清白。 不管哪个版本,陆清棠没兴趣,这样一个恶心人的东西,谁沾上谁晦气。 但她身为宸王妃还得大度,着人送了两个花圈一些纸钱,既让宸王妃有面子,又表示她大度。 崇信伯怕也觉得丢人,停棺不过一两日,便匆匆地把宁心然下葬了。 然而宁心然死了没几天,墨则深按照计划亲自去验收崇信伯购置的棉花,当场翻出一大堆不合格的东西。 崇信伯本就因为上次的事吓病了,又见墨则深查抄出这么多黑心棉、陈棉花以及掺杂其中的芦苇,吓得更是当夜高烧不退。 蒋氏进宫求见宁妃,殊不知宁妃现在已然自身难保,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求陆清棠高抬贵手。 然而陆清棠却谎称自己肚子疼,闭门不见。 蒋氏逼急了,在宸王府面前不断咒骂,不等陆清棠出手,周嬷嬷就带人出来给了蒋氏几个大嘴巴子。 把她打翻在地,口鼻中都是血,引得路人驻足观看。 于是,那蒋氏便躺在地上哭诉宸王府的十宗罪。 一开始,众人不知道此事,以为是王府太过冷血,既然是亲戚,说两句好话也不算什么。 然而周嬷嬷也是豁出去了,当众揭穿了崇信伯的罪行。 他们家身为伯爵,给边关将士们用不能够御寒的冬衣,已然犯了众怒,谁敢给他们说好话。 人人恨不得踩两脚才好。 蒋氏无话可说,只得带着仆从灰溜溜地走了。 第228章 不论有什么事,先吃饱了再说 “王妃,饭菜凉了,要不要再热热?” 苏木回到卧房里间通知陆清棠。 陆清棠正在和两个宝宝在玩拍手游戏,听见苏木的声音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王爷还没回来吗?” 苏木站在门前摇摇头,神色凝重。 陆清棠心内徒然一抖,便让奶娘把宝宝们抱下去玩儿。 墨则深从来没有回来得这么晚过,最多就是一炷香时间,然而现在已经过了他散值时间有半个时辰,都不见人回来,这是怎么了? “王妃,怎么办?咱们找人问问?”苏木试探性地跟陆清棠说。 陆清棠从椅子上起身,苏木连忙上前搀扶,陆清棠指着柜子对她说:“给我换衣服,我要进宫。” “这会儿进宫?王爷在宫里?” 苏木嘴上这么问,然而却快速在柜子里翻腾着,她拿出一件华服又问,“这件合适吗?” 陆清棠点点头,“就它了。” 她现在也没心情打扮了,合体就好。 “崇信伯的大舅哥蒋庆飞是御史中丞,为保全自家人,他一定会竭力揪出王爷的错处,达到给崇信伯减轻罪责的目的。即便是减不了罪,陛下又怎么会看着自己儿子受委屈,因此就会间接保全崇信伯。”陆清棠同苏木说。 苏木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又问:“那咱们进宫做什么?咱们怎么帮王爷?” 她一边说着,一边伺候陆清棠穿上衣裳。 陆清棠对着镜子照了照,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淑妃的哥哥王斌也是御史台的,不仅是他,就连底下其他的侍御史以及一些更小的官都对蒋庆飞心存怨言,言官对言官那才叫一个精彩。” 苏木点点头,陪同陆清棠走出卧房。 陆清棠让蔻丹在家陪着两个宝宝,她则带着苏木离开王府,直奔皇宫而去。 一进皇宫,陆清棠率先找到徐公公,徐公公立马同她说了扣留墨则深的缘由。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蒋庆飞弹劾墨则深用人不善,明知崇信伯贪墨成瘾,却仍旧把军需单子给了他,怀疑他也是否存在贪赃枉法之举。 陆清棠一听这话就气得不行,她掐着腰怒骂起来,“他蒋庆飞自己就干净吗?他明知宁成瑞是这样的人,他还为他辩白……” 这个词说得不对,她又立马改口,“好像也没辩白,这……还御史呢,简直就是个狗屎!” 她也不管什么王妃不王妃的了,只觉得无比荒唐,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徐公公立马一脸担忧起来,“哎哟我的王妃,您别动气,仔细您的肚子。您放心,皇上是不会信了蒋庆飞的话,您且安心一些。万一出了个好歹,奴才没办法跟王爷交代呀。” 陆清棠也不想多说什么,便带着苏木去了隆庆宫。 她没有告诉太后墨则深被御史弹劾了,一来太后年岁大了,不应该跟着担惊受怕。二来就是,她身边的嬷嬷说太后最近情绪不稳定。 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似的,不好的时候乱发脾气,一点小事都要闹腾半天。 平时挺爱干净的人,最近不知怎么的竟然会出现邋遢的行为,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陆清棠听见这个这个立马觉得头大。 她猜测的事终于要来了,太后果真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 “王妃,吃点东西吧,您不饿,您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受不了的。”苏木端来一碗火腿炖肘子,“这是您最喜欢的菜,多吃点吧。” 陆清棠微微叹口气,然后从苏木手里接过筷子,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不论有什么事,先吃饱了再说。 阿尔兹海默症也好,被弹劾也好,总归都要先吃饭的。 吃完饭再一一解决。 饭后,陆清棠来到碧月宫。 淑妃在午休,陆清棠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把她叫醒,她的宫女青姚见陆清棠脸色不太好,就自作主张叫醒了淑妃。 淑妃得知是陆清棠来了,头也来不及梳就唤她进屋。 陆清棠也不绕弯子,立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淑妃听,淑妃听后简单地束起头发,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起信笺写了一封信。 她手持毛笔,一边写字一边对陆清棠说:“陆小棠,我跟你讲,我大哥这个人被蒋庆飞压得喘不过气,他必然是会帮你的,你不用担心,你还大着肚子呢。” 陆清棠点点头,心内一阵感叹,淑妃这个朋友没有白交,她果真是十分热情的。 “我知道的,其实事情倒是不会很严重,我只是不想因此便宜了宁成瑞那个老混蛋。我们布下的局如果没有得到应有的好结果,那这一局算是白做了,心血也白费了。”陆清棠看向淑妃。 淑妃停了一下写字的动作,无奈地笑起来,“陆小棠,你能不能省点心,怀着孕还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也不嫌累。” 陆清棠往椅子上歪了一下,她笑着摇头,“我倒是想歇着,可事事由不得我,宁成瑞的是他自找的。而且,他的品行如此,可不是我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去贪墨的。” 淑妃忍不住捂嘴笑起来,“是是是,你总有你的理。不过我提醒你一下,那个淑嫔,也就是蒋庆飞的侄女,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今晚本是我侍寝,谁承想下午就换成了她,她今夜必然要吹枕边风的。” 听了淑妃的话,陆清棠不由得看向她。 她在脑中回想了一下,这个蒋淑嫔面相一般,也不是很得宠,所以一直对她都是没什么印象的。 但淑妃这么一说,陆清棠就想起来了,上次面脂的事件中,那个淑嫔看似是墙头草,实则是在推波助澜。 果然是一家人,利益连在一起,也自然心连着心。 “多谢淑妃的提醒,我知道了。”陆清棠点点头,然后继续看淑妃写字。 淑妃把信写好了,趁着晾干的功夫又问陆清棠,“对了棠棠,这事儿我要不要给清泉宫透露点风声。宁妃那么紧张她的娘家,我这个人一向又贴心,你说我要不要给她送点消息过去?” 说完,淑妃促狭一笑,一看就没安好心。 第229章 不像是一家人 陆清棠立即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你还贴心,你这是扎心吧,不过我觉着还是不要。等这事儿一切尘埃落定再让她知道也不迟。要知道,惹急了狗,她咬人也是很疼的。即便不破皮,也得让人跟着担惊受怕。” 她怕的是宁妃一着急,会跳出来更横插一脚,到时候把事情弄得更为复杂,还是等事成之后再跟她说。 “宁妃现在被关着,她什么都做不了,你要是真贴心,等宁家倒台了再通知她一声就行。”陆清棠说着,低头抿了一口茶。 淑妃拿起那封被晾干的信,听着陆清棠的话,不由地撇嘴,“你才是最贴心的,都知道给人通报后事儿,我可真的比不了。” 说罢,淑妃将那封信收在信封里,然后递交给陆清棠。 “记住了,我大哥从不涉及党争什么的,你可千万不能在家里头见他。”淑妃又嘱咐了一句。 陆清棠点点头,与淑妃告别了以后便回了隆庆宫。 她想着先去拜别太后,然后再出宫去见王旭文,然而却在隆庆宫门口的老地方见到了贤嫔。 因着周围有人,陆清棠也不好直言,只待靠近了才轻轻唤他一声“婆母”。 淑嫔点点头,一脸急切的样子,不等她开口,陆清棠便道:“无妨,陛下会护着他,都是一些小事。” 听罢这话,淑妃眼底的担忧方才褪去一些,她点点头,又说:“好孩子,让你跟着担心了,你看看你怀着肚子还跟着东奔西走,我要是有一个厉害的娘家,也不至于让你跟着操心。” “婆母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是他的妻子,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什么背景不背景的,一家人平安才最要紧的。”陆清棠伸出手握住贤嫔的手,给予她些许安慰。 贤嫔赞同陆清棠的话,便道:“你说的没错,可我总想着能够做些什么,好帮帮他,他毕竟是我的……”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但陆清棠也明白。 她迟疑了一下,这种事毕竟有些难以启齿,而且也很不道德。 “你快说啊,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贤嫔也看出来了,陆清棠是有话说,却不知为何不愿意开口。 陆清棠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才附在贤嫔耳边小声说着自己的想法。 贤嫔听罢立马笑了,“我当什么事儿,这简单,我这就给陛下送一些点心过去,然后今晚他也必定会到承华宫歇息的。” 陆清棠挠挠头,有些尴尬,她苦着脸说:“婆母,这事儿的确有些不厚道,我……” “好孩子,这些算什么,那是我儿子,我自然要帮他的。”贤嫔摸着陆清棠的脸笑了笑,“笑一笑,别苦着脸,免得我孙儿生下来也是个苦瓜脸。” 陆清棠这才露出一个大大又甜甜的笑脸,直到贤嫔离开,她这才用手揉揉脸。 差点没把脸给笑酸掉。 拜别太后,陆清棠立即去了长乐楼,包下三楼的一个包间,让元琅去给王旭文送信。 元琅离开不多久,就带着王旭文匆匆而来。 王旭文一见到陆清棠连忙下跪,“臣见过宸王妃。” 陆清棠摆摆手,示意元琅把王旭文扶起来,“本王妃与淑妃交好,无须多礼。” 可王旭文怎么也不肯起,“臣的这一跪也并非全是因为宸王妃地位尊贵,臣感激王妃救下家妹,只是臣一直无缘得见王妃。” 陆清棠点点头,笑道:“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应该的,你快起来吧,再不起来本王妃要亲自过去搀你了。” 王旭文听罢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候苏木上前递上椅子。 “多谢王妃。”王旭文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陆清棠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王大人不用如此拘谨,我与淑妃可不像这样,淑妃在我面前可是跟姐妹一样。” “那是家妹不懂规矩,从小太过纵容她了。”王旭文点头哈腰道。 陆清棠便不再说什么,她让苏木奉上茶水和点心。 这王旭文和淑妃果真不同,一个天真率直,一个谨小慎微,看样子不像是一家人。 苏木把茶水果子奉上后和元琅自行离开,两人各自到门外守着。 陆清棠便将淑妃写的信递给了王旭文,王旭文双手接过信笺,原本淡然的神色而后变得凝重起来。 他将信放到桌子上,垂眸道:“宸王妃,请恕臣无法帮这个忙,你也知道我只是个侍御史,后台背景单薄,无法与台长大人抗衡。” 陆清棠点点头,“我知道,蒋庆飞本就是士族出身,后宫有侄女,一家子除了小的,也都在朝为官。再加上崇信伯这么一个伯爵亲家,你没有信心也是正常的。” 王旭文听罢这话,立马站起身,冲着陆清棠躬身行礼,“多谢王妃谅解,那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王旭文转身往外走,就在他走到门前的时候,背后的陆清棠开了口,“难道王大人对御史中丞这个位置不感兴趣吗?” 陆清棠抬头看向王旭文的背影,他停了下来,回过头,他又冲陆清棠躬身道:“回宸王妃,说实话,臣肯定是想做台长的,可是……” 他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陆清棠便为其补充道:“可是你背后没人撑腰,即便是做了也不长久,你想说这个对不对?” 站在门前的王旭文没有说话,他看了陆清棠一眼,又垂下头。 只这一瞬,陆清棠便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野心,那种不甘人下的野心。 她微微扬起唇角,手上摆弄起了空茶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把蒋庆飞拉下水,这御史中丞一位又该何人担当?” 王旭文听罢陆清棠的话缓缓抬头,然后自嘲一笑,“反正不是我。”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王大人,没有自信心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个毛病可要改一改。”陆清棠弯了弯嘴角,“王爷这个人看似不那么平易近人,但他也绝非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大人帮了忙出了力,王爷自然是不会忘记你的。” 她说着,很是从容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第231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墨则深不由得眉头皱起,他又说:“可这事儿和宁成瑞贪墨一事又有什么关系?” 陆清棠笑了笑,起身从背后搂住他,在他耳畔小声说:“谁会平白无故给你床上塞女人,还是亲生女儿,还不是他宁成瑞早有预料想要拉你下水?至于你让他接军需订单,无外乎是想要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何错之有?” 听了她的话,墨则深不由得回过头看她,眸光中带着惊讶,“棠棠,你……你思维不去做御史可惜了,黑的也叫你说成白的了!” “那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陆清棠说着,揪住了他的耳朵。 墨则深立即往她怀里靠,“我哪儿敢损你,我这是夸你,夸你厉害。” 陆清棠冷哼一声,放开手,然后继续抱住他,“他蒋庆飞不是想帮崇信伯对付你吗?我就让他瞧瞧我的厉害,即便他还在上头待着,也要让他做得不安稳。” 墨则深唇角扬起,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陆清棠,见她话说完了,便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他眸中已经不再只是神情,更多的是眷恋。 …… 第二天清早,陆清棠吃完早饭后便在院中晒太阳。 墨则深不需要去衙门,倒也乐得清闲,这会儿正在和两个宝宝玩骑大马的游戏。 房间里时不时传来两个宝宝大笑的声音,陆清棠偶尔回头,但见墨则深正撅着屁股,把两个宝宝驼在背上,身旁还有蔻丹苏木在两侧扶着宝宝。 难得享受着悠闲的时光,陆清棠往后轻轻一仰,身下的摇椅轻轻摇晃。 她把看了一半的书放在脸上,小憩一会儿。 没过多久,一阵夹杂着窃笑的惊呼声响起。 “哎呀墨宝尿了!” “尿了王爷一身……” “墨宝,看我不揍你!” 最后一声不用猜,必然是墨则深,陆清棠不由得扬起嘴角,脑中想象着墨则深气急败坏的样子。 被尿一身算什么,她还被墨宝拉过一身呢,这个墨宝最爱折腾人了。 却不知肚子里的这个是什么样子,反正是比那两个娃儿性格要好些。 她伸手放在隆起的腹部,感受到肚子里微微的胎动,这个孩子想来要文静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换了一身灰色长袍的墨则深又回来了,他气呼呼地站在陆清棠面前诉说委屈。 “棠棠,墨宝尿了我一脖子,还放了个屁。” “尿完还乐呢,乐着乐着就放了个屁,一看就是故意的,这臭小子!” “棠棠,你给我做主,这孩子天生就是来折腾我的。” …… 陆清棠把书从脸上拿下来,一眼便瞧见墨则深委屈巴巴的眼神,她立马张开手臂,墨则深顺势扑在她怀中。 墨则深的鼻子在陆清棠的脖子上蹭了蹭,弄得陆清棠很痒,她立马推开他,“院子里还有人呢,都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墨则深冷着声,面带调笑,“谁敢看?” 陆清棠抬头扫了一圈,蔻丹苏木以及棠梨苑的其他侍女全都背过身去。 “都是被你吓的。”陆清棠说着,伸手捏起他的耳朵。 墨则深反拽起陆清棠抓住自己耳朵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你不怕我就行。” 陆清棠伸出另外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子,“难得你今天在家,不如咱们打个锅子吃吧。” “好啊,我也好久没有吃锅子了。”墨则深站起身扶起陆清棠。 两人一道去了小厨房,亲自挑选用来打火锅的菜,毛肚肉片火腿青菜豆腐等。 他们两人在家里吃着热腾腾的锅子,而朝堂中也已经热血沸腾起来。 蒋庆飞带着御史台一旁人在朝廷上漫天喷着吐沫子,康元帝坐在龙椅上早已冷了眼,连徐公公都跟着捏把汗。 “陛下,宸王明知崇信伯此人靠不住,却偏偏将军需单子交给他来做,这不是明摆着放纵崇信伯贪赃吗?”蒋庆飞气势高昂,丝毫没有把康元帝的表情放在眼里。 王旭文冷笑一声,高声道:“台长大人此话差矣,先抛开崇信伯品行不说,谁人不希望能够上进,宸王也是希望崇信伯能够洗心革面,谁承想他竟如此不堪。中丞大人又说宸王放纵崇信伯贪墨,那陛下也是知道崇信伯此人心性,不也照样重用,难道陛下也在纵容崇信伯贪墨吗!” 此话一出,把对面的蒋庆飞憋得脸红。 周围百官也在窃窃私语,纷纷探讨着两人的话。 “王大人说得没错,谁知道崇信伯死性不改,这蒋大人不是明摆着上纲上线吗?” “就是,宸王这个人大家都是清楚的,一向可都是公正廉明。” “蒋大人可是崇信伯的大舅哥,必然会向着自家人,哪里像宸王那样秉公处事!” …… 陛下听罢众人的话,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他看向蒋庆飞,慢悠悠道:“蒋爱卿,王爱卿此言有理,宸王虽然用人不善,但说到底也挽回了损失,没有让边疆将士受到损害。” “可是陛下,崇信伯的供词中,本来宸王是没有答应的,可不知后来怎么的又答应了,想来这其中必有猫腻。”蒋庆飞一脸笃定。 他在逼迫陛下定墨则深的罪。 墨则深无罪,崇信伯自然得倒大霉。但倘若墨则深被定下罪责,陛下一定会竭力保全,也就不会怪罪崇信伯。 但他也并非全然为了崇信伯。 他和崇信伯是姻亲,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定会尽力保全于他。 康元帝听了蒋庆飞的话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王旭文,王旭文见状立马开口对蒋庆飞说:“蒋大人这是要在宸王的头上扣一个莫须有的帽子?我看分明是崇信伯他故意栽赃,想要拉宸王下水不成,反咬他一口。” 说着,王旭文又看向康元帝,“回陛下,臣调查过,崇信伯却曾去过宸王府行贿,却不想宸王与宸王妃竟然果断拒绝。这些,宸王府上下都是可以作证的,陛下可以明察。” 康元帝听罢点点头,王旭文便继续道:“崇信伯见行贿不成,又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宸王府,以借助的名义留宿宸王府。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整天往一个成婚王爷的院子里跑,她心里想的什么,我想诸位大人都清楚。” 王旭文的话刚说完,蒋庆飞便站不住了,他的脸明显有些发红。 第232章 没必要给人扣帽子 王旭文的话明显起了效果,在场众人无不跟着议论纷纷。 “前几天我就听说过宫里的传闻,说是崇信伯的女儿死活要嫁给宸王。” “不止呢,都说崇信伯这女儿行为不检,让宸王妃给瞧了出来,还当场揭穿,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我说呢,前些日子还与张夫人一同外出上香,怎的说没就没了,原来是这档子丑事!” …… 听了众人的话,蒋庆飞的脸不由得红一阵白一阵。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王旭文一眼,而后举起手中的笏板,又连忙开口道:“王大人此话有污姑娘家的清白,表妹住在表哥家有什么错处,何况……何况女儿家已死,王大人又何况污蔑一个死人的清白!” 说完,蒋庆飞的眸光中明显闪烁着泪光,眼圈红红的。 三分情,七分戏剧,做官做久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情,什么是事故。 众大臣听罢也都立马闭嘴,随后再次齐齐看向王旭文。 其实,万不该在朝堂上提起一个刚死不久的姑娘,要知道这宁家女儿连二七还没有出。 然而王旭文却忽然冷笑起来,他又看向了蒋庆飞,“对于宁姑娘的暴毙,在下深表心痛,可究竟是因何暴毙,我想此事在场诸位大臣都应该有知情的权利,否则这对宸王府太不公平了。” 听罢此话,众位大臣又齐刷刷地看向了王旭文。 这话的意思,仿佛宁心然的死还跟墨则深有关,一个个的全都支棱起了耳朵,等待着王旭文接下来的话。 然而王旭文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蒋庆飞就急了,“王旭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会和一个已婚的王爷有什么瓜葛,你不要红口白牙污人清白!再说,这件事与那一个姑娘有什么关系,王大人这是要将崇信伯全府置于死地吗!” “蒋大人没必要给人扣帽子,我王旭文没有到这种不要脸的地步。有没有污人清白自有圣上做定论,蒋大人何必如此着急。”王旭文十分淡然,他冷笑了起来,“若是宁家当真有心与宸王府结亲倒也正常,可为何早不结晚不结,偏偏要在军需订单的时候,宁家送姑娘上门?” 蒋庆飞刚要开口,又听王旭文继续道:“即便是宁家此刻赶巧了,可那也得是人家宸王府心甘情愿。打着走亲戚的名义,把姑娘送去勾引宸王,敢问这是一个正经人家应该做的事吗!” 听罢王旭文的话,蒋庆飞有些瞠目结舌,他用手指着王旭文,差点没把手指头给抖掉了。 然后,那王旭文似乎还是没打算放过他,他眼神凌厉,厉声道:“蒋大人,在下还有一问,希望大人能够为我等解惑。那崇信伯的女儿在宸王府上住了十来日后回了家,而后又闹到陛下面前非要赐婚,他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要与王府结成百年之好,好达到他敛财的目的吗?” “宸王因此看出了崇信伯的不对劲,这才立马搜查军需用品,查出崇信伯贪墨实证。如此为国为民,在蒋大人眼里却是别有用心,如若这样,那天底下就没有公正之人了。”王旭文说着,举着笏板看向康元帝,“请陛下明断,宸王在此事上无措,陛下要严惩崇信伯,以正朝纲!” 蒋庆飞被王旭文的话彻底给弄得无话可说,他垂着头,拳头紧攥,手指捏到发白。 耳畔传来康元帝的话,“既然如此,那崇信伯既然如此屡教不改,责令抄没家产以作惩戒。” “那陛下,指派哪位大人抄崇信伯的家呢?”户部的人看向陛下问了一句。 龙椅上的康元帝对着下面扫了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蒋庆飞的身上。 蒋庆飞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发白。 康元帝见状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便道:“就由蒋爱卿前往,户部那面将崇信伯府登记在册的财产一一核准,切记不可有遗漏。” 说完,康元帝站了起来,蒋庆飞立马匍匐跪下,一脸焦灼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推脱此事。 “对了,蒋爱卿查抄崇信伯府辛苦了,最近御史台的事就交由王爱卿打理吧。” 康元帝话音一落,根本不给蒋庆飞任何反驳的机会,转身就往殿后走。 身旁的徐公公立马高声喊道:“陛下退朝!” “恭送陛下!” 百官齐齐下跪,高声送康元帝离开。 百官们站起身,一群人立马把王旭文围在其中。 “恭喜王大人,以后还望王大人多多提携!” “以前怎么不知王大人的口才如此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佩服!” “淑妃娘娘在后宫深得陛下喜爱,王大人又颇得圣恩,真是光耀门楣啊!” …… 王旭文一一点头应对,满脸笑意根本藏不住,余光中,一个人从他的身旁垂头丧气地离开大殿。 王旭文见状立马快步跟上,对其拱手道:“蒋大人,刚刚下官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蒋庆飞冷笑了一下,根本不拿正眼看他,“王大人眼看要升官了,何苦又跑到我的面前卖弄,倒显得大人有些小人得势。” 听了蒋庆飞的话,王旭文的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他依旧是面带微笑,“蒋大人说得哪里的话,下官一直都是蒋大人手底下带出来的,蒋大人始终是大人,那下官可不就是小人吗?” 蒋庆飞见其满脸皮笑肉不笑,登时就变得怒目圆睁,他用手指着王旭文,怒道:“王旭文,少在我面前装蒜,你觊觎御史中丞一职许久,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即便是攀上宸王这棵大树又能怎样,没有足够粗的背景始终都无法立足朝堂,你就等着吧!” 说完,他便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后面的王旭文依旧躬身行礼,满面带笑,“蒋大人走了?蒋大人慢走!” 然而蒋庆飞根本听不见王旭文的话,走起路来直带风,引得身后一众小官哄堂大笑。 第233章 她居然没死 “这才歇了几天啊,又得去衙门了。” 陆清棠拿着鸡毛掸子站在衣架面前,一边掸着墨则深的鹤氅,一边在嘴里抱怨着。 穿好官服的墨则深走上前从背后搂住她,“过几天就可以休沐了,咱们的时间有的是,等孩儿生下来,我带你去秦南,差不多可以参加医神大会。” “医神大会?”陆清棠顿时双眼放光,转过头看向他,“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有医神大会?” 墨则深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那是自然,医神大会是摄政王的父亲举办,在他家的药王谷,届时会有许多医者一同参加,咱们去凑凑热闹。” 陆清棠立马点头,冲着墨则深笑了笑,“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些。” 她难得这么温顺一次,墨则深便蹬鼻子上脸,有些得意起来,“原来棠棠也会关心人啊,本王还以为王妃只会张牙舞……” “爪”字还未说出,他的耳朵就被陆清棠给揪住了。 陆清棠眯了眯眼,冷声道:“给你三分颜面就要蹬鼻子上脸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墨则深摸了摸被捏红的耳朵,撇撇嘴,便与陆清棠道别后去了衙门。 陆清棠则在墨则深走后去了庄子,近些天来报收成,她总觉得账目上有些问题。去的时候带上两个宝宝,就当是出去散心去了。 庄子就在郊外,出了城没多久就到了,又有余白等人护卫,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坏人。更不会像宁心然一样,出了城就遭遇劫匪。 偶尔带孩子出去转一转也好,呼吸一下郊外清新的空气,让孩子接触大自然。 庄子那面早就接到了信,提前打扫好了院舍,还有备好的玩具,好让两个宝宝玩得尽兴。 陆清棠到了庄子,让下人们准备好饭食拿到院子里,在地上铺一块大大的摊子,一应水果糕点饮品全都摆放整齐。 两个宝宝在毯子上爬着,拿着水果和点心塞进嘴里,个个都很高兴, 吃完东西,陆清棠又和宝宝们一起坐着牛车,在山间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欣赏风光,告诉宝宝们溪流大树小草野花是为何物。 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恰好出现一条小溪,陆清棠便带着宝宝们下车戏水。 蔻丹和苏木把宝宝的鞋袜脱去,扶着他俩脚踩溪流玩耍。 冰凉的溪水流过脚心有些痒痒的,陆清棠瞧着宝宝们开心的模样,她也很高兴。 原本今天打算和墨则深一起来的,奈何旨意下来催他去衙门办公,要不然就是一家子一起出来踏青了。 正在陆清棠准备穿上鞋袜离开的时候,墨茉忽然想尿尿。 这个一岁的小姑娘很是害羞,非要陆清棠带她一起偏僻的地方尿,于是陆清棠抱着她,去了不远处一棵大树背后。 这棵树长在山坡上头,山坡脚下便是一个小村落,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户人家。这户院子不大,外头却有几个粗壮的老婆子看护着。 陆清棠起先没在意,抱着墨茉尿完了以后,瞧见那户人家的正门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竟然是陆清月。 原来她自小产后,便一直被关在这里。 她走起路来十分虚弱,身边三五个婆子将她搀扶着,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到了似的。 陆清棠原来是不在意的,就在她准备抱着墨茉离开的时候,又在陆清月的背后看到另外一个熟悉身影。 她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此人居然是宁心然。 她没死! 也难怪,宁成瑞和蒋氏为了女儿都可以进宫跪求陛下,足见他们有多疼爱女儿,便也明白他们让宁心然假死的缘由。 只是陆清棠不太明白,她为何会和陆清月勾结在一起。 这一对都不是好东西! 心里有着一千一万个不安稳,陆清棠赶紧抱起墨茉回到牛车上回了庄子,然后又浩浩荡荡地离开城郊。 回到家后,陆清棠便把此事告诉了墨则深。 墨则深也感到意外,但他觉得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以及一个被抄了家的女人,两人即便是有一大堆的阴谋诡计,又能翻出什么浪出来。 陆清棠也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但也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生产的时间,陆清棠在痛苦和煎熬中生下一个女儿,乳名唤作墨月。 墨月比那两个哥哥姐姐懂事得多,一贯不会吵闹,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连奶娘们都觉得她比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懂事。 出了月子,陆清棠很快恢复了窈窕的身材,这倒是神奇,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这天,陆清棠和墨则深带着墨月进宫给皇上磕头,皇上皇后很高兴,赏了墨月一个大大的红包。就在两口子去隆庆宫的时候,险些被太后给吓着。 太后将屋内的瓷器砸个稀碎,甚至指着墨则深的鼻子骂,骂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墨则深一阵莫名其妙,站在隆庆宫的殿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 两口子也是第一次没有与太后打招呼便回了宸王府,坐在回府的马车里,两人谁都没说话。 好半天,墨则深才握着小墨月的手,小声同陆清棠道歉,“对不起啊棠棠,我没想到皇祖母她会变成这样,她一直都对我很好的,你也是都看在眼里,如今怎么……她会不会是病了?” 他的话让陆清棠不由得抬起头,她有些心虚地看着他,“不是会不会,是会,她就是生病了,而且这个病是治不好的……” 说完,陆清棠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该告诉你的,只是我也一直没有确定,如果早发现的话,或许还能为皇太后延长一下寿命。” 她说完,看向了墨则深。 墨则深眼底浮现出哀伤,他皱起眉,小声问道:“那皇祖母还能活多久。” “没多久了,最多三年,就这样还只是保守说法,说不定……” “说不定连一年都没有是不是?” 墨则深打断了陆清棠的话。 陆清棠微微叹口气,她点点头。 她不想看到墨则深伤心难过的样子,但也必须要让他知道事实真相。 两人又接着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第234章 至少让她快乐一些 陆清棠在几天后再次进宫,这次她没有带上宝宝,只带了苏木。 她从镯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这些全都是治疗老年痴呆症的药物,修复神经,帮助其恢复认知,她还特意嘱咐照顾的嬷嬷要经常带着太后回忆过去。 嬷嬷泪流满面,她在得知阿尔兹海默症的最终结果,便知太后活不久了。 她拉着陆清棠的手,十分感激,“真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要你一个孙媳妇来关心太后的身体。皇后身子不好,老奴倒是理解,皇上作为养子,却不愿意踏足隆庆宫半步。宫里的那些嫔妃更是连一步都不肯靠近,倒是平日里不多见的贤嫔经常来看太后,真是叫人意外。” 陆清棠听到嬷嬷提到了婆母,心内不由得感慨起来。 贤嫔当真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她心里明白太后待墨则深好,也便回报于她。 不过话说回来,她自从生产后还没去见过婆母,也应该去看一看她。 想到这,陆清棠便要同嬷嬷道别,去承华宫见一见婆母。 这时候,刚刚还在发脾气的太后立马看向了陆清棠,她笑着问:“你是哪个宫里的?我好像见过你。” 这话,在来的时候太后就问过。 但陆清棠仍旧很有耐心地回答道:“回太后,我是墨则深的妻子,我叫陆清棠,是您的孙媳妇。” 太后依旧扭捏地笑起来,“浑说,我都没出阁,哪里来的孙子,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我早就一棒子把你打出去了。” 陆清棠笑了笑,冲她微微侧身行了一礼,然后由嬷嬷送她离开隆庆宫。 站在大门前,嬷嬷一脸歉意道:“王妃不要介意,最近太后总像个小孩子一样,总以为自己还没有出阁。” 陆清棠摇摇头,她看向隆庆宫的匾额,对嬷嬷说:“知道太后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没有出阁吗?因为闺阁时光是她最美好的时候,那个时候有父母疼爱,兄长维护,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不用担心随时会连累全族。皇宫束缚了她,让她不再快乐,让她感到压抑。所以嬷嬷,平时多与她聊一聊没进宫时候的事情吧,这样有利于太后的病情。” 虽然治不好,但总能延迟一些,至少让她快乐一些。 怀念过去其实就是在逃避受过的苦,但又有谁能够勇敢面对受过的伤害呢。 出了隆庆宫,陆清棠带着苏木去了承华宫,一进承华宫,贤嫔就立马屏退左右,询问起太后的病情如何。 陆清棠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贤嫔立即哭出了声。 她并非是在心疼她的婆婆,而是担心墨则深会接受不了太后会即将离去的事实。 记得很小的时候,墨则深因为不受宁妃喜爱,经常被宫里的宫女嬷嬷偷偷欺负。贤嫔不过是一个才人,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不过幸好有太后,太后对墨则深十分爱护,处处偏袒,即便是因此得罪康元帝,太后仍要护着墨则深。 记得墨则深五岁那年,得了很严重的伤寒,宁妃那时候有了墨则清,对于墨则深根本就不闻不问,任凭他高烧不退。清泉宫有人看不过去,偷偷告诉了太后,太后当即带人进了清泉宫把墨则深带走,在床边衣不解带地守了三天三夜,终于墨则深退了烧。 所以,墨则深的这条命是太后捡来的,他们祖孙俩也在往后的时光中相依为命。 贤嫔担心太后一旦出了事,墨则深会太多伤心。 “婆母,你知道的,我并不擅长此类病症,在我的认知中,这种病没有治好的。”陆清棠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果太后能够安安静静地老去,不受什么苦,也算是一种善终,怕就怕太后会受许多苦。在苦痛和煎熬中老去,倒不如死得痛快。” 贤嫔点点头,眼底一片通红,“我知道的好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深儿那面你要跟着劝劝,让他慢慢接受,别吓着他。” “知道的婆母,你放心好了。”陆清棠迟疑了一下,又看向贤嫔,“婆母,我有些不明白,皇上作为养子,好歹也应该去看一眼太后,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在她的认知中,康元帝并非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至少面子上他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他是国君,更应该带头表率自己的孝心,否则后世人的口诛笔伐,只怕会把他描写得不堪入目。 贤嫔也在看陆清棠,她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怎会,陛下可是最有孝心的,更何况太后是嫡母,他更应该在跟前尽孝。” “可……”陆清棠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贤嫔依旧在笑,眸中染上一丝讽刺,“知道他这个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吗?那是因为太后的嫡子没了的,否则如何能轮到他。那你知道他是如何没了的吗?呵,他也配去见太后!” 听罢这话,陆清棠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难道是康元帝做了什么龌龊事,害死了太后的孩子? 心里这样想着,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然后又听贤嫔开口道:“没错棠棠,的确如你想象的那样,太后唯一的嫡子没了,而且她再也不能生育,只能扶持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上位。但她并不知道,以为那是个意外,但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甚至是强颜欢笑。” 说着,贤嫔顿了顿,她感叹道:“都道皇家富贵泼天,可这遍地黄金下埋着的都是冤魂枯骨,每每到了深夜,他们会在你的耳畔倾诉着自己的冤屈。所以棠棠,莫要让深儿沾染皇权,好好当他的王爷,这条路太危险了。作为母亲,我希望孩儿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更胜过权倾天下。” 听罢贤嫔的话,陆清棠当即站起身跪下给她磕了个头。 这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寄养的希望,也是陆清棠对待自己宝宝们的想法。 在承华宫坐了一会儿,陆清棠又去了碧月宫,淑妃此时正准备用午饭,陆清棠也就跟着一起坐下来吃了。 第235章 如果有来世 “陆小棠,你也别担心,隆庆宫那面要用什么药尽管跟我说。” 淑妃一边说,一边给陆清棠夹了一筷子菜。 陆清棠看着碗里的饭叹着气,耳畔又响起淑妃下半句,“虽然太后看我不顺眼,但我念在她现在生病,我不跟她计较,我这人大度!” 她说着,伸手捏了捏陆清棠的脸,“你呀就别担心了,我会留心的,你看看你生完孩子人都瘦了,多吃点补一补。有些事不是你发愁就可以解决的,你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的。” 陆清棠点点头,低头吃了一口碗里的饭,然后又看向她,“你和太后有什么过节?” 听罢她的问话,淑妃当即放下筷子,她扁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看向陆清棠,“其实那事儿真的不怪我,我也是无辜的。” 这事儿就要从淑妃刚进宫开始了。 她长得好看,性格活泼,深得陛下喜爱,一下子就做了才人,让所有同时进宫的秀女都羡煞不已。 太后十分慈祥,对她的态度也还不错。淑妃是聪明人,自然领略到一二,三天两头到隆庆宫里头转悠。 但有一天,她被人忽悠穿了一身红衣去隆庆宫,却发现那天是太后儿子的忌日,灵机之下,她在红衣外套一件宫女的外衣。本来可以顺利躲过去,谁知竟被宁妃当众戳穿。 她永远忘记不了那天太后哀伤的眼眸,以及对她失望的神情,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脸去见太后了。 “陆小棠,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我真的是被宁妃还有那小贱人陷害的。”淑妃再次向陆清棠强调着,“要知道,宫里的人都有千八百个心眼子,稍有不慎便要跌入深渊,我也是一不小心上了当,但我真的没有对太后有半点不敬之意。我要是知道那天是已故皇子的忌日,我打死都不会穿那么花哨,我又不是傻子。” 她说完,叹了一口气,“其实太后对我挺好的,我偷偷去看过她,的确是比以前瘦了很多。” 陆清棠看着她苦着脸的样子,起身拍拍她的肩,轻声安慰道:“太后何其睿智,即便是当时不知道,过后肯定是明白,你定时让小人算计了。宁妃如此张狂,她是如何得知你里头穿着的是红衣?还不是有小人作祟?我都能看出的事,太后必然眼明心亮,只是她是嫡母太后,没有了依仗,自然没有话语权,她也只是活着而已。” 淑妃点点头,她抬头看向陆清棠,“陆小棠,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进宫,下辈子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女人挺好的。” 说完,她苦笑了一下,“吃饭吧,不提这些伤心事了。” 陆清棠的喉咙有些哽咽,她分明在淑妃的眼里看到了泪光,但她仍旧在强装笑着。 她深知她心里的苦楚,可却无能为力。 …… 从宫里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 陆清棠才出宫门,就看到了墨则深,他在等自己。 见他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陆清棠便把太后的状况告诉了他。 墨则深的脸上明显有些担忧,陆清棠这个时候也只能担任安慰他的重任,旁的也做不了。两人相约在几天后一起去看望太后,希望她的病情能有好转。 再次进宫后,嬷嬷告知陆清棠,说是那药很有效果,太后吃完了以后状况明显有所改善,也不会随时失忆。 陆清棠只在心里头苦笑,那些药不过是在维持而已,要想病情转好,那是不可能的。 为了方便时常陪伴太后,墨则深把衙门的大半职务推给了摄政王。此时的摄政王腿部的钢板已经被陆清棠取出,且已经养好了伤口。 重新稳稳当当地站在陆地上的感觉很好,整个人也意气风发起来,他接过衙门的职务,让墨则深安心陪伴太后。 陆清棠也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既能陪伴太后,也能方便观察病情。 太后自从病情加重了以后很调皮,就像是孩子一样,还会跟着墨茉和墨宝学习。 比如墨宝不爱吃水果,陆清棠把水果榨成汁液喂他,而墨宝也爱跟着学,把橘子放在手里攥成烂泥。而太后就偏偏爱跟着学这些,甚至会把水果放在脚底下踩烂,还高兴得不行。 老了老了,反倒成了个顽皮的小孩子。 对于这些,陆清棠是很包容的,唯独接受不了的是太后很爱玩躲猫猫。 对于一个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来说,万一躲到某处忽然病症发作,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想不起自己是谁,更想不起自己是干嘛,那对于她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为此,她在隆庆宫制定了一个规定,她让宫女嬷嬷们陪同太后躲猫猫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太后的位置。 后来,太后玩躲猫猫玩腻了,又总想着往外面跑,好几次跑出宫门被宫女太监发现了。劝她回去她不仅不回去,还神秘秘地告诉别人,说自己是去找自由。 自由是什么? 陆清棠至今不太明白,但她也很渴望自由。 这天,吃完午饭,陆清棠去陪墨茉和墨宝午睡,墨月由奶娘陪伴,一觉睡到傍晚,起床的时候墨宝不见了。 与此同时太后也不见了,陆清棠当即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强忍着心内的恐惧,带着宫人把隆庆宫翻了个底朝天,可始终不见祖孙两人的身影。 大概是太后又去找“自由”了吧,陆清棠赶紧告诉宫里的人,告诉他们一起帮忙找。 碧月宫的淑妃和承华宫的贤嫔听闻此事也都派人出去寻找,皇后也急得不行,整个宫里的人几乎都加入了寻找太后和墨宝的下落。 听闻消息的墨则深从衙门赶回,他搂着瑟瑟发抖的陆清棠,轻声安慰着她,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陆清棠原本很坚强的,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红,可一见到墨则深,当即就哭出声来。她趴在他的怀中,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很难想象一个老人和一个幼童回去了哪里,他们都没有分辨危险的能力, 第236章 自由是什么 “没事的棠棠,宫里这么大,他们说不定躲在那里玩儿去了。”墨则深用手拍着她的背,让她安心一些。 陆清棠可以感受到墨则深的身子在颤抖,他也很担心。 但他仍旧要强装镇定安慰自己,陆清棠在这一刻觉得平安是多么的重要,什么金钱荣耀,全都是虚的。 淑妃不断安慰着陆清棠,跟她讲话让她不要胡思乱想,然而陆清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能想到的都是危险场景。 就连墨茉也在嘴里念叨着哥哥,她拿着糕点走到陆清棠面前,用自己刚刚学会的话说:“娘,吃,饿了。” 陆清棠听着墨茉奶声奶气的话,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就给陆清棠擦眼泪,“娘不痛,不哭。” 一直都在默不作声的墨则深见状,也立马将她们搂在怀里,他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会暴露自己的脆弱。 宫里所有的宫人都在找着,就连宫中侍卫也出动,皇上在文德殿急得也没吃晚饭,直骂隆庆宫的宫人全是废物。 眼见天黑了,陆清棠靠在门前,眼泪都要流干了。 她脑中不断回想着太后这段时间的举动,她说要去找自由。 自由是什么? 自由不就是出阁前的愿景吗? 想到这里,陆清棠赶紧抓住伺候太后身旁的嬷嬷,问她太后当年入宫走的是哪个门。 嬷嬷告诉她,太后是从西顺门进来的。 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太后的失踪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太后渴望回到过去,这宫里唯一能让她回到过去的便是那扇西顺门。 她一脚踏进西顺门,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出宫,那扇门就是她的执念。 而至于墨宝,这么巧在同一时间不见,那一定是他们祖孙俩一道离开,一道去寻找自由了。 想到这,陆清棠赶紧让墨则深骑马带她去西顺门。 墨则深现在也没有了主意,叫来侍卫牵来马,夫妻俩一道去了西顺门。 可到了西顺门,仍旧看不到太后和墨宝的身影。 下了马的陆清棠发疯了一样四处寻找,树后、花坛、墙角、凉亭,全都没有,陆清棠彻底崩溃了。 墨则深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他抱着陆清棠,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忽然,眼前一亮,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拉着陆清棠就往那边跑。 那是阶梯下的拐角,太后和墨宝正依偎在一起睡得香甜。 太后用宽大的衣袍把墨宝紧紧抱在怀里,墨宝肉嘟嘟的脸埋在太后的怀里。 那一刻,紧绷的琴弦终于松开,陆清棠捂着嘴哭得撕心裂肺,就连墨则深的脸上也落下清泪。 一阵微风吹过,太后怀里的小人揉了揉眼,黑葡萄似的眼睛炸了炸,甜甜地叫了一声,“娘。” 陆清棠原本喜悦的内心在这一刻忽然怒了起来,她怒吼道:“娘你个头,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说着,她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太后,一把将墨宝从太后怀里拉出来,扒了他的屁股就猛地打起来。 “我让你乱跑,今天我非要打死你,让你不听话!”陆清棠一边打,一边骂着。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恐怕,恐惧仍在心头弥漫着,她的手在发抖,急于需要一个发泄口。 墨宝被打疼了,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嚎,墨则深赶忙上前阻止她,生怕她手上没轻没重,把墨宝打个好歹。 而陆清棠却一把推开墨则深,继续打着墨宝。 墨宝见爹爹救不了他,只能哭嚎着求饶,“娘,对……对不起……错了……” 他的话同样也不利索,说得不清不楚,然而却一下子击中了陆清棠的心,让她手上的动作。 她愣怔着看着墨宝被大红的屁股,又看着自己扬起的手臂,忽然意识到刚刚的自己像个魔鬼一样。 她“哇”一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对墨宝说:“你以后别乱跑了好不好,娘亲被你吓坏了,娘亲好害怕……对不起,娘不是故意想要打你的,对不起……” 墨宝也在哭,他伸出胖胖的手给陆清棠擦着眼泪,“对不……娘……” 他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要安慰着刚刚打过自己的陆清棠。 负罪感一下子爬上心头,陆清棠一把将墨宝抱在怀里哭起来,一旁的墨则深把娘俩都抱在怀里。他低头在陆清棠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小声道:“没事了棠棠,都没事,别哭了……” …… 回到隆庆宫,陆清棠和墨则深见太后安睡了,这才一起回到偏殿。 陆清棠看着熟睡的墨宝,忍不住哽咽起来,她对一旁的墨则深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哭得压抑,努力不让自己吵醒三个宝宝。 “我理解,我明白,我懂。”墨则深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在她耳畔低声说着。 陆清棠紧紧抱着他的背,口中喃喃道:“墨则深,我好害怕,我真的是太害怕了,万一……我可怎么活……” “没事了,都没事了,明天我就让父皇在隆庆宫加强戒备,确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自从跟着我就没有安生过几天,是我的不好。”墨则深的话语中带着自责。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让陆清棠感到安心,陆清棠的心绪很快便恢复了一些,她抬头看向他。他满脸写着疲倦,眼眸中带着忧伤和心疼。 陆清棠也心疼他,为什么这些不公平的事要出现在他的身上。 她抬头在他的唇上浅浅吻了一下,“墨则深,跟着你,我觉得值了,你没有对不起我。” 墨则深眼中的忧伤在她的话后,立即变得温情起来,他双手扣住她的头,先是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而后便是双唇。 两人在烛光下忘情地吻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墨则深方才放开陆清棠,将她拦腰抱到了隔壁。 然而在他们走后,墨宝忽然睁开眼,旁边的墨茉也闭着眼在笑,他们两个小鬼头刚刚居然在装睡。 第237章 王妃好凶 清晨,早饭过后,隆庆宫的正殿内,一老一小低着头,全都不说话。 陆清棠掐着腰,气得脸都红了,墨则深却在一旁吃着点心偷笑。 “你说说你们,没事儿瞎跑什么,我一想想都害怕,你们倒还好,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她说的口都干了,端起旁边的茶盏,一口气把里面的茶水全都喝下去。 再看那一老一小,还在一起笑,陆清棠便又怒了起来,“与你们说话,还笑!” 她话音一落,太后和墨宝这对祖孙俩便不笑了,又继续低着头,俨然一副受了大委屈一样。 这时候,墨则深开口了,他起身往陆清棠手里塞了一块点心,“王妃累了,吃点东西再接着骂。” 陆清棠:“……”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糕点,无奈叹口气,然后又看向那一老一小,“以后不许再乱跑了!” 一老一小齐齐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一个老的说话不利索,一个小的还不会说话,说了半天简直白费口舌,陆清棠一阵心累。 “罢了罢了,都玩去吧,说了也跟没说似的。”陆清棠摆摆手,示意嬷嬷把太后扶下去歇着。 嬷嬷扶着太后离开殿内,墨宝跑到陆清棠面前,撒娇似的讨要糕点,陆清棠便把那块糕点掰开小块喂他。 看着那张逐渐长大的脸,陆清棠俯身亲了他一下。 昨天的事仍旧心有余悸,陆清棠是真的害怕了。 一旁的墨则深也将墨宝抱在怀里,用手指点了点他小小的鼻子,“不许再调皮了,你把你娘吓坏了。” 说完,他又看向陆清棠,“我竟没发现,你原来还有这么凶的一面,看来以后在你面前我得小心一些。” “去你的!”陆清棠冲他翻了个白眼。 苏木上前为陆清棠倒茶,脸上明显有些不太高兴,“昨天太后和墨宝跑出去,反倒是便宜了清泉宫那面,这会儿宁妃估计又跑出去耀武扬威了吧。” 昨天这祖孙俩跑出去,整个皇宫都跟疯了一样地找他们,包括清泉宫那位。 宁妃让看守她们的太监去找孩子,还是一副哀求的模样,如此便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一时心软,今早就撤去宁妃的禁足。 说来还真是会逢迎,上次做局做得那么精密,结果她抹了两下眼泪,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陆清棠是不甘心的。 淑妃和贤嫔更是不甘心,她们两人立即着宫里的宫人去清泉宫附近散播崇信伯抄家之事。 宁妃听了以后当即晕倒,但她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去康元帝面前哭闹。 崇信伯府的事情已成事实,她现在需要自保,才能达到复仇的目的,这点陆清棠猜测得出来。 宁妃这个人平日里是猖狂了些,但她懂得审时度势,更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自然不会去找陛下向宁家求情。 况且,宁家只是被抄没财产,其余的田产铺面以及崇信伯的爵位还在,证明陛下已经留有余地了。她若刚出去又找陛下闹腾,只怕是又得进去。 淑妃坐在陆清棠对面,不断地唉声叹气,“陆小棠,你倒是说话呀,我们好不容易把她送进去,就这样轻松地出来了?” “不过也算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你看那崇信伯府不就被抄没了吗?还有你哥哥,现在代理了御史中丞的职务,只怕是陛下要开始重用你哥哥了。”贤嫔在一旁安慰着。 淑妃听了贤嫔的话,不由得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可我就是觉得不服气,凭什么那么一点小事就把她放出来,她做了那么多坏事。” 陆清棠在一旁冷笑起来,她看向淑妃,轻声道:“你以为陛下真的是因为她差遣太监去找墨宝被感动的?” “不然呢?”淑妃一脸不解。 陆清棠将一颗话梅放进嘴里,然后慢悠悠道:“太子被禁足东宫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那接下来呢?” 对于朝政之事,淑妃有些一知半解的,于是便把目光投向贤嫔。 贤嫔面色有些发白,她怔怔地看着陆清棠,“难道陛下是想让深儿他?” 陆清棠没有直接回答,她只点点头,然后继续塞了一颗梅子,把目光投向太后的住处。 有了孩子的陪伴,加以药物辅助治疗,太后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发脾气了,陆清棠也轻松许多。每次给她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在正常,只是她知道,太后看起来健康,但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这段时间她开始出现大小便失禁的状态,已经达到中度痴呆的程度。 陆清棠知道这一切都无力挽回,她只能用药物去维持太后的状态。 看着太后越来越识人不清,墨则深最近一段时间也沉默了很多,常常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陆清棠知道,他是在担心,担心太后会离他而去。 不仅是太后,更有朝堂中事都在困扰着他。 太子被陛下厌弃,关在东宫禁足已经一月有余,眼看着已经不中用,朝中众大臣纷纷推举墨则深和墨则渊作为新太子人选。 康元帝已经马上六十,再次册立太子便是未来皇帝,这个时候下注,未来新太子登基一定会重用,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墨则渊作为皇后之子,才能不输墨则深,又有母家郑国公的庇佑,比起墨则深要强许多。 而墨则深这些年在外征战积累出来的人脉不比墨则渊的少,且深得百姓爱戴。因此,文武百官方才苦恼究竟要扶持谁,这个赌注可是不小。 赌赢了,可以青云直上,位极人臣。赌输了,说不准连身家性命都没了。 虽然墨则深没有与陆清棠明说,但她也猜测得到,除了忧心太后的病情,还有朝堂的烦恼吧。 陆清棠知道墨则深不想做太子,而且他的胜算也不大,即便是做了太子,墨则渊一党也不服气,倒不如做个清闲王爷。 不过陆清棠有些不太明白,既然不想做就不做,这种事情也没人会强迫,干嘛要整天愁眉苦脸的。 第238章让你失望咯 贤嫔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想的,毕竟我母族薄弱,连自保都成问题,如何能让深儿立足朝堂?” 她说完,看向陆清棠,又继续道:“都是我没用。” 陆清棠摇摇头,起身坐到贤嫔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婆母,你能平安是我和墨则深最大的希望,切不可妄自菲薄。什么皇权荣耀,那都是浮云,最主要的还是家人。” 贤嫔点点头,露出一丝满是慈爱的微笑。 坐在对面的淑妃听得是一头雾水,“等等,我还是不明白,立储和放淑妃出清泉宫有什么关系?” 陆清棠笑了笑,“因为宁妃是墨则深的母妃,一个未来储君的母亲被禁足,实在是有失体面。” “这……”淑妃顿悟,“那你的意思是……” 陆清棠点点头,用凝重的表情告诉淑妃答案。 淑妃也点着头,她开始一脸崇拜地看向了陆清棠,“厉害了陆小棠,你以后可就是那个了!” 陆清棠冲她摆摆手,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乱说,这些不过是猜测,而且墨则深他不想。” “我不信,哪有人不想做那个的呀!”淑妃撇撇嘴,“我跟你说,我还巴不得是你家那口子呢,这样我的儿子才能平安长大,至少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够善待于我。” 淑妃说着,脑中开始畅想美好的生活。 陆清棠摇了摇头,“可惜让你失望咯。” 她说着,还叹了一口气。 淑妃起身凑到贤嫔的另一边,小声同她问道:“贤嫔姐姐是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你不想让你的儿子出人头地?” 贤嫔唇角微扬,露出一丝好看的笑意,“淑妃妹妹,你应该懂的,深儿没有外戚扶持是走不了多远的,再说我也是在尊重他的选择。咱们跟皇后去争,争得头破血流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当个闲散王爷。” “也是,皇后平时看着病恹恹的,可从来不曾让陛下厌弃,还不是因为陛下忌惮她的母家?”淑妃说着,冲着空气翻起一个白眼。 贤嫔听罢淑妃的话叹了一口气,“我若是有强盛的母族大可让深儿尽力一博,但一切都是空谈,没有背景的支撑恐怕他们两口子都累。更何况深儿和棠棠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倒也是乐得清闲。” 陆清棠听后没有说话,她低下头,开始有些发愁。 她知道墨则深不愿意做储君,可墨则渊呢,他可未必会这么想,说不定还以为墨则深会同他抢那个位置。自古以来夺嫡之争都是要流血的,陆清棠自然不愿意看到墨则深收到伤害。 “不必担心的,深儿自小懂事,他知道如何进退,万不会把自己折进去的。”贤嫔在一旁小声安慰着。 陆清棠强挤出一丝笑意,点头道:“但愿吧。” …… 一场大雨过后,天气骤然转凉,太后忽然病了。 起先是发烧,高烧不退,反复地高烧,这大概是受了寒气所致。 太后得了老年痴呆症,身体上的免疫力开始逐渐下降,现在的她已经风烛残年,经不起任何病痛的折磨。 用了好几种药,终于让太后退烧,好几天没怎么睡的陆清棠开始在一旁歇息。睡了两个时辰,她的精神好多了,起身去看了一眼墨月。 她还在睡着,长长的眼睫毛搭在眼睑上,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小家伙最近吃得很香,睡觉也很充足,长得特别快。她总是安安静静地睡在襁褓里,醒来的时候眨着自己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十分乖巧。 陆清棠逗了一会儿墨月,又去看了看墨茉和墨宝。这两个小家伙调皮地很,只要墨月醒了就得在一旁嚷嚷着让妹妹站起来,每次这个时候奶娘都得向他们解释妹妹太小了。 可是他们那里听得进去,尤其是墨宝这个调皮鬼,还要拉着墨月从襁褓中起来,每次都把人弄得哭笑不得。 奶娘们在喂两个宝宝吃饭,两个宝宝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墨宝见陆清棠来,立马拿起自己的小馒头塞给陆清棠,墨茉也立马要喂陆清棠肉粥。 “瞧瞧咱们的小郡王和小郡主,才这么小就懂得孝敬王妃了,真懂事。”一个奶娘在一旁笑着奉承这着陆清棠。 陆清棠笑了笑,然后对墨茉说:“娘亲不饿,你吃吧,要把这碗粥吃完,一点都不能剩的。” 小墨茉扬起肉脸冲她甜甜笑起来,“粒……粒鸡辛虎!” 她用拗口的婴儿语言,同陆清棠说着会背的诗句。 陆清棠立马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墨茉真厉害,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然后她又看了一旁的墨宝,对他笑道:“娘亲不饿的,你吃吧,你平时可喜欢吃这个乳酪馒头了。” “娘亲吃……”墨宝举起馒头就往陆清棠嘴里塞。 陆清棠的脸上露出笑容,她接过墨宝手里的馒头,然后将它揪下一小块塞进嘴里,佯装很美味的样子,“好好吃啊,墨宝的馒头好香呀!呜哇呜哇,娘亲吃饱了,该墨宝吃了。” 墨宝见状立马将生下的馒头全塞嘴里,三两下就给咽下去了。 这个馒头做的小小的,墨宝的小肉手一下子就能抓起来,再加上被陆清棠撕下来一些,塞进墨宝嘴里的并不多,也就不用担心他会被噎着。 哄着他们俩吃完饭,陆清棠看饿了。 苏木着人准备好了饭食,陆清棠随意吃了一些。 最近太后发烧,陆清棠忙着照顾,饮食上都比较清淡爽口。吃完饭,她准备再休息一会儿,便看见伺候太后的嬷嬷们跑进偏殿求救。 “不好了王妃,太后她……她……”嬷嬷急得脸色发白,“您快去看看吧!” 陆清棠立马从饭桌前起身往前殿去,刚进太后寝殿,便瞧见床前围了一堆的宫女太监。拨开人群,映入眼帘的便是太后满嘴白沫,浑身正在直挺挺地抽搐着。 陆清棠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大喝道:“去拿手巾和筷子!” 宫女太监们反应过来了,一瞬间的功夫奉上手巾和筷子。 第241章 别跟乡下人计较 就这样,墨则深病了好几天,陆清棠也自热而然得回王府照顾他。 左右太后的病就那样,过几天再进宫看一看她就好。而且陆清棠也给太后准备好了药,嘱咐了日常禁忌,然后就带着宝宝们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没几天后,庄子上的人来报说是出了点事,陆清棠蔻丹去了庄子。 不过是几个庄头闹了点情绪,带着各自的心腹在一起打起来,又要嚷嚷着不干了。陆清棠到了庄子上,问清缘由后查看了账簿,对应着账簿算计了一番,这才把那个不懂规矩的庄头揪出来,这才平息了其他庄头的怒气。 这么一折腾就闹了大半天,但陆清棠并没有直接回到宫里,而是带着蔻丹去了一个地方。 她们主仆俩在元琅的护卫下坐着牛车去了原先踏青的溪流处,登上一个土坡便来到一棵大树下。 主仆俩蹲在大树下的草丛里,看着山坡下的那户农家,起先蔻丹不明白她为何带自己来这个地方,可问了半天陆清棠就是不明说。 直到见屋里走出了陆清月,蔻丹这才有些惊讶地自言起来,“她怎么在这?” 陆清棠听见蔻丹的话,便压低了声响,“小点声,别被发现了。” 蔻丹立马捂住嘴,并往陆清棠身边凑了凑,“原来她还是被送到了庄子。” 陆清棠皱了皱眉,同蔻丹小声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看她后面的那个人,她才是最紧要的。” 听罢这话,蔻丹把脖子往前伸着,努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待看清楚陆清月后面那人的脸之后,她惊得瞪圆了眼睛,嘴巴也张了起来。 “宁……”蔻丹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又捂住了嘴,“宁心然!她怎么在这里?” 陆清棠摇了摇头,她皱眉道:“不知道,她们怎么就勾结到了一起?奇怪。” 按理说陆家和宁家没有什么交集,无非就是偶尔哪家王公大臣的宴会,两家人见了面才客气一下。 又看了一会儿,陆清棠的腿蹲得有些发麻了,她想起身离开,却被蔻丹忽然扯住了腿。 她用手指着那院子,对陆清棠说:“王妃你看,来人了!” 陆清棠抬眼一看,一个村妇打扮的女人推门而入。村妇身后还跟着两个村姑打扮的姑娘,她们两人站在一旁规规矩矩,一看就知道不是村子里的人。 陆清月和宁心然一见到村妇打扮的那人,立马冲她行了一个侧身礼,然后几人一同进屋里去了。 从头至尾,这个村妇装扮的女人始终没有露出过正脸,只是觉得身影有些熟悉。 会是谁呢? 一个能让陆清月和宁心然同时毕恭毕敬的人,这个范围太广了,而且她既然知道宁心然装死,想来和宁家是有干系的,这个村妇打扮的女人一定不简单。 “看着好像有些眼熟,只是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是谁。”蔻丹在一旁小声地同陆清棠讲着,“但我敢肯定,这人我见过。” 陆清棠点点头,她知道蔻丹不会说假话。 想要看清她是谁,这还不简单! 她立马找来庄子里的人去打听山坡下的村子路线,然后让蔻丹把自己的脸涂黑,用头巾遮住脸。元琅也换了一身装扮,三人坐着驴车在出村子的必经之地等着。 等了约半个时辰,守在山坡上的眼线来报那村妇离开了那户农家。元琅便立即做好准备,只待那辆马车走出村口,这才驾着驴车追上去。 按照计划,陆清棠用石子儿击中驴子的屁股,让正常行驶的驴子忽然焦躁起来,冲向前方的马车。元琅拎着缰绳,硬生生让驴子撞到了马车侧身。 由于前后的距离不远,毛驴也是有把子力气,撞得那马车险些翻了。 车内发出几个女人的尖叫声,听声音大概有三人,其中一人声音有些耳熟。只是陆清棠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肯定是接触过的。 “臭赶车的,你是瞎吗!” 马车的车夫跳下车后,一边用手指着元琅一边骂道。 元琅个头很高,又生得威武。马车车夫比他矮半截,骂的时候气势磅礴,看清他之后气焰立马消了一半。 他似乎是下意识想要赔笑,却又十分爱惜自己的面子,只得站在驴车旁瞪他。 “喂,你的驴车怎么回事,差点把我这一车的客人给吓着了。”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似乎是害怕吓着元琅。 元琅头戴着斗笠,见状跳下车上前拱手,“小哥抱歉,这驴子犟,倒也不是故意的,您看看要不要我赔你点吧,怪不好意思的。” 他刚刚坐着就挺高的,这么一站起来更高了,让那马车车夫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车夫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他摆摆手,“壮士不必了,只是我这车上都是贵人……您看看要不就随便给点吧。” 元琅满脸带笑,然后看向陆清棠,“当家的,咱们撞了人,给点赔偿吧。” 陆清棠瞄了一眼旁边的车夫,冷哼了一声,“给什么,马车又没坏,赔什么赔!” 为防止被马车上的人听出她的声音,她特意用现代时候的山东方言开的口,让她立马变成了一个蛮不讲理的悍妇。 车夫一下愣住了,然后脸上带了些怒意,“你这婆娘怎么如此不讲理,是你们撞得我,我说了这马车不要你们赔,但车里的人受了惊吓你总不能不管吧!” “管什么?死人了吗?死人了我再赔你!一千两一人我都赔得起!”陆清棠掐着腰扯起嗓子冲那车夫嚷嚷起来。 车夫那叫一个气,差点没翻白眼,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里再次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算了吧,别跟乡下人计较,赶紧走。” 她的语调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陆清棠一下子想起了她是谁了。 但没有见到正脸无法确定,她还是要确认一下,于是她便立马又冲马车里的人嚷嚷起来,“骂谁呢你个死婆娘,你嫌弃我们乡下人你别吃我们乡下人种的粮食啊!嫌弃我们乡下人,你别来我们乡下啊!” 她粗着嗓音,一副泼妇的样子,自己都惊呆了。 第243章 见招拆招 淑妃叹了一口气,“人死如灯灭,知道你善良,但你也要想开一些。” 她说着,纤长的手指捏起一颗葡萄,“在后宫里头,死人再常见不过了,要是每个人你都同情,那还过不过了。” 听罢这话,陆清棠抬眼看向她,嘴角微微扬起,“我倒不是同情,只是最近总觉得生命太脆弱,或许是太累了吧。” “你的确该需要休息了,你瞧瞧你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还是出去放松放松。”淑妃说着,伸手拍怕她的肩膀。 然后她又问:“你怎么忽然问起了小福,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清棠挑挑眉,然后把在庄子遇见冰云,以及审讯那些个太监得到的信息,说与了淑妃七七八八。 淑妃听罢此话,脸色都白了,她有些惊讶地说:“该不会是宁妃要对你做什么的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究竟是何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我想着找一些内应帮我打探一下,没想到小福竟然没了。”陆清棠一脸无奈地看着淑妃。 淑妃眉头紧蹙,正在想着什么,而后又抬头看向陆清棠,“陆小棠,你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陆清月或者宁心然的身上。” 陆清棠听罢此话摇摇头,“我不知道,应该是没有,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做事干脆利索,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淑妃不由得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只能见招拆招了。” 陆清棠叹口气,“她可真是贼心不死,为什么总缠着我不放呢,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似的。” “要小心啊。”淑妃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有事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开口,我能做的一定会帮你。” 陆清棠很是大方地摆摆手,“知道了,我不会客气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清棠离开碧月宫遇见了贤嫔,贤嫔见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墨则深的病情。 陆清棠便向她解释墨则深装病,以及装病的原因,贤嫔这才放心。 “你也不要太累了棠棠,没事儿就多休息,别太操心。”贤嫔微微笑着,“深儿看重你,你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否则深儿会心疼的。” 陆清棠伸手拉着她的手,“知道了婆母,多谢婆母关心。” 贤嫔点点头,又四下瞧了瞧,确定无人的时候,这才同她小声说道:“最近小心点,听说宫里丢了几个太监,听起来怪吓人的。你要回去一定要早一些,要是晚了就在宫里住上一夜,千万别去人少的地方。” 瞧着贤嫔一脸担心的样子,陆清棠不由得调皮一笑,“婆母猜一猜这些太监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贤嫔一脸不解。 话音一落,她又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清棠,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陆清棠见状凑到她的耳畔小声道:“婆母,那些太监全都看押过清泉宫的,我和墨则深是想从他们嘴里撬出一些话,宁妃似乎想要对我们做什么,所以婆母也要小心提防。” 说完,陆清棠又站直了身子。 她看着贤嫔的脸逐渐开始发白,她咬着牙说:“她又要害你们?有完没完了!” “别担心,我自有对策,到时候只需要见招拆招。”陆清棠安慰着她,“我们最近不在宫里头住,婆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清泉宫那面要多有防备,有急事可以找淑妃帮忙。” 听着陆清棠一句句的交代,贤嫔一阵舒心,脸色也变了好多。 两人一起回了隆庆宫,贤嫔打算顺便去看看太后。 陆清棠便随意问起来,“这会儿去看太后,难道今天父皇不去你那里吗?” 贤嫔扬起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我让他去看看别的姐妹了,整天腻在承华宫,其他的姐妹都要望眼欲穿了。” 陆清棠“哦”了一声,便没再往下问,慢慢跟在她身旁,一起前往隆庆宫。 她知道婆母不想侍寝,毕竟康元帝抛弃了她二十年,甚至连名字都记不住。这样的男人,别说是婆母,就连陆清棠也是十分嫌弃的。 宫里头争宠不过是为了活命,如今已经能够苟延残喘,谁还愿意搭理那个自私冷漠的帝王。 去往隆庆宫的路上必然要经过清泉宫的,陆清棠在心里祈祷不要见到宁妃,然而总是会事与愿违,她们还是见到了宁妃。 她刚从文德殿出来,一脸的喜气洋洋,斜靠在轿辇中,十分得意地看着陆清棠和贤嫔。 宁妃嘴角微微扬起,开口道:“这不是深儿媳妇吗?怎么来宫里也不同我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接待你呀。” “不必了婆母,瞧着你也挺忙的,毕竟是刚放出来要多走动走动,指不定哪天又得进去了。”陆清棠漫不经心道。 轿辇上的宁妃脸色不由得有些泛白,眸子里露出凶光,她狠狠地说:“我不出来怎么知道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陆清棠你好狠的手段,我的娘家你竟然一个都没放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娘家倒了,我也不要你好过!” 听闻这话,陆清棠反倒皱起眉,她上下打量着宁妃,“婆母这意思崇信伯贪污我们应该装看不到?婆母要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到父皇面前说理去。” 宁妃冷笑了一下,然后道:“我的好儿媳,我怎么会不满呢,我满意得很,还特意到陛下面前夸赞深儿的大义灭亲呢。你知道陛下有多喜欢深儿吗?只怕是眼里就只剩下他这一个好孩儿了。” 听罢这话,陆清棠的脸色骤然大变,脑子里瞬间“嗡”了一下。 原来是她! 是她跑到康元帝面前捣的鬼,好让陛下误会了墨则深,以为他有夺储之心。 康元帝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顺着他倒还好,要是跟他对着干,那只怕是要倒大霉。 就拿之前崇信伯贪墨军需订单一事来说,康元帝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儿子牵扯其中,然而蒋庆飞却硬是要拉墨则深下水,而王旭文一个劲儿地替墨则深讲话。结果自然是王旭文升官发财,蒋庆飞被打压,然后贬职,最后籍籍无名。 立储这事儿也是一样,他心里属意的自然是嫡出的墨则渊。 第245章 她们全都不是好东西 陆清棠不由得大笑起来,贤嫔也在一旁抿嘴,她拉着陆清棠继续往隆庆宫方向走,“快走吧,去看了太后就赶紧回家,你还笑话旁人,自己更得当心。” 她是担心宁妃对陆清棠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毕竟宁妃那样丧心病狂的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陆清棠任由贤嫔拉着自己,又小声问她道:“婆母不是说今晚不见陛下吗?难道只是为了气气宁妃?” “不然呢?”贤嫔一脸不屑,“我就是要气一气宁妃,陛下好不容易见她一面,我偏要抢走,气死她最好!” 陆清棠不由地笑起来,“原来婆母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你没发现的多了去了,等深儿认了我,咱们娘儿俩再好好相处,你会发现我更多的好处!”贤嫔伸手搂住陆清棠的肩头,跟她就像是一对母女般亲昵。 陆清棠咬了咬唇,有些迟疑地看向了贤嫔,“可是,陛下能说去你那里吗?” 贤嫔挑了挑眉,笑道:“这点难不倒我,一点小事而已。” 看着她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陆清棠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们一起见过太后,走出隆庆宫后,一个出了宫,另一个则去了文德殿。 贤嫔并没有直接去文德殿,而是选择了在文德殿必经之路上徘徊。 她从怀里抽出一条帕子,捡起一颗鹅卵石,用帕子包裹着鹅卵石,将其投掷到树上。如此反复,帕子终于被挂在了树枝上。 贤嫔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蹲在路边等待着康元帝的出现。 过了不多会儿,她瞧着陛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文德殿,她这才着急忙慌地迎了上去。 “见过陛下,陛下能不能帮臣妾一个忙?”贤嫔急切地同康元帝说着。 康元帝便问:“是何事啊爱妃?” 贤嫔这才用手指着树杈子,对康元帝讲道:“陛下你瞧,我的帕子让风刮到树杈子上去了,快快帮我拿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很自然地勾起他的手臂。 康元帝低头看了一眼她白皙的手,一边瞧了那高高挂着的帕子,立马笑了,“一条帕子而已,回头让内务府给你多拿些过去。” “妾身不要那些帕子,这个帕子上绣的可是陛下对臣妾说的话,可难绣了,陛下你一定要帮臣妾取下来。”贤嫔一脸认真地看着康元帝。 康元帝立马笑了,他朝徐公公摆摆手,徐公公立马招呼着小太监取来梯子,爬到树上将那帕子取下,并交到了康元帝的手上。 康元帝将帕子交到贤嫔手上,忽然发觉贤嫔的手有些发凉,不由得担忧起来,“爱妃的手怎么这么凉,一定是穿得太少了,赶紧回宫多穿一些。” 贤嫔伸手扯回那帕子,一脸深情地看向陛下,“那陛下陪我一同回去吧?” 康元帝笑了笑,“那我到了承华宫,就不要再赶朕走了。” “哪里会,陛下又取笑我!” 贤嫔说着,伸手挽住康元帝的手臂,往承华宫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徐公公见状立马给一个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立马退出圣驾队伍,急匆匆赶往清泉宫,告知康元帝今晚宿在承华宫。 正在盛装打扮的宁妃乍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立马从梳妆台前跳了起来。 她的一双凤目瞪的圆圆的,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她冲冰云怒吼起来,“不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 冰云被瞪得一愣一愣的,她立马摇了摇头,“不会啊娘娘,这个人可是徐公公的小徒弟,可机灵着呢,我更是不会听错的,宁妃您千万别生气……”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自己可以听得见。 宁妃一下子软瘫在了椅子上,她看向冰云,问道:“冰云,我有多久没有与皇上单独过夜了?” 冰云心内七上八下的,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安慰她,“回宁妃娘娘,皇上……皇上只是太忙了,他不是……” “我是问,我有多久没有与皇上单独过夜了!”宁妃再次强调了一遍。 冰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她不由得往下咽了咽,小声说:“一年多了……” 说完,她又立马接着说了一句,“不过娘娘您放心,皇上他忙完一定会来的,他心里还是惦记娘娘的。” 宁妃现在哪里有心思听这些,她脑子里全是对贤嫔的恨意。 她恨她揭开自己的伤疤,还在那伤疤上撒上一把盐,甚至还抢走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恩宠。 更有那陆清棠与她沆瀣一气,她们全都不是好东西! 她咬了咬牙,开口问一旁的冰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冰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于是便回答道:“回娘娘,事情办妥了,陆清月可以确定那两个野种不是宸王的。她说了,那药用了以后不会有记忆,那陆清棠如何知道自己是跟谁的?所以,她一定是在说谎,我们只需要闹到陛下跟前,必须要滴血验亲。” “可那两个孩子就是墨则深的,尤其是那小子,简直一模一样!我们要求滴血验亲,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宁妃立马否定了冰云的说法。 冰云立马蹲下身子,一脸认真地同她讲道:“娘娘,我们可以在水里做手脚。奴婢自然知道他们是父子父女的关系,但陆清棠她不知道,一定是她诓骗宸王,宸王才信了的。我们在水里做手脚,宸王一见血液不相融,信任便就此瓦解了。陆清月说陆清棠是个倔驴,一旦他们信任崩塌了,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宁妃这下听明白了,她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笑,眸中开始放光。 她已经没了母家,她的前程无所谓,现在只剩下了仇恨,她要让陆清棠和墨则深两人不好过,后半生都活在痛苦中。 “就照你说的办!”宁妃说着,看向了面前的铜镜,“给我卸了钗环吧,已经不需要了。” 冰云应声起身,瞧着镜子里的宁妃十分得意,她嘴角扬起,眸中的冷冽开始往外蔓延。 第247章 请注意你的身份 一家四口都在笑着,引发着身旁一只单身狗的不满。 墨则渊背着手,走上前酸溜溜道:“瞧瞧你们这一家子多幸福,四哥,我可真羡慕你。” 他说着,还摇着头叹了口气,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陆清棠不由得打趣起来,“六弟,也没人拦着你去找呀,是你的眼光太高了。听说前几天皇后亲自张罗了一个贵女,可你竟然全程都不抬头,也难怪皇后气得不轻。” 墨则渊摆摆手,“四嫂你快别说了,这些贵女一个赛一个娇滴滴的,一见面不是诗就是词。本来处理政务看到这些头都大了,回头再听这些简直就是往脑子里灌苦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唉声叹气,“其实夫妻不就是生活,生活就是柴米油盐,我倒是希望能与我聊一些包子馒头大米饭,倒还鲜活一些。” 听罢这话,陆清棠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没想到这个墨则渊竟然如此接地气,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墨则深早就冷下了脸。 “六弟想要鲜活的多了去,何必与我王妃说这么多,我家王妃也不能只吃包子馒头大米饭。”墨则深冷冷地开了口。 他说着,瞄了身旁陆清棠一眼。 陆清棠顿觉心内有些发毛,这货是在吃醋呀。 她撇撇嘴,然后立马闭上嘴,眼底的笑意也立马消失不见。 墨则渊更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干笑了两下,然后移步到了皇后身边伺候着。 陆清棠跟在墨则深的身旁,他俩一人带着一个孩子跪在蒲团上,鸿胪寺很贴心地准备了两个小一点的蒲团,陆清棠便让墨茉和墨宝坐在蒲团上。 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是不适合久跪,能够坐在这里为太后祈福也算得上是一种心意。 祈福仪式开始了,康元帝跪在最前头,后面就是皇后及一众嫔妃,最后面就是皇子公主。陆清棠跪在蒲团上四下看着,在角落里看到了董成斌和墨新媛,他俩正在低头小声说话,看样子感情不错。 果然离开了宁妃这样一个母亲,墨新媛便不会作妖了,只一次就可以让她一辈子不再作恶。 一边听着老和尚在念经,一边犯着困,陆清棠伏在蒲团上险些没摔倒。多亏了旁边有墨则深把她托着,要不然这么严肃的场面,她还不得被拖出去砍头了。 偶然抬头看向最前方的皇上,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演得那叫一个真。陆清棠不由得在心内冷笑,这个康元帝果真是虚伪。 太后将他抚养长大,教他读书认字,教他如何做一个皇帝,结果换来的却是满门贬职流放。然而太后病了,他却从来都不看一眼,现在跑过来装模作样,实在是讽刺。 对于太后,这是可悲的一生,却无法反抗,而旁人却无法言说,着实让人感到憋屈。 心内正替太后感到不公,抬眼再次看向前方,无意间瞧见蒋才人在看着自己。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有着恶毒和愤怒,好像随时都要把自己吃了一样。 陆清棠很是不解地看着她,然而她却发现了,立马收回视线转过脸去。 她的心里立马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但现在不方便和一旁的墨则深说。 过了一会儿,祈福仪式终于结束了,陆清棠的一双腿差点没跪麻了。她站起身,准备带墨宝和墨茉两个孩子回寮房歇会儿,等下就可以用斋饭了。可谁知刚刚在看她的蒋才人却忽然闪现到了跟前,她正满眼冰冷地看着她。 陆清棠一脸不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便问:“蒋才人有事?” 怀里抱着墨茉的墨则深也挡在了陆清棠的跟前,冷眼看向她,“蒋才人请让一让,有事来找我说。” “好,那便与你说。”蒋才人笑了笑,又问,“请问宸王,为何你的儿子和你长得不像呢?” 她说话的时候故意抬高声调,引发大殿内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陆清棠。 陆清棠怀里抱着墨宝,被所有人直瞪瞪地看着,心内不由得“咯噔”一下,她立马有些慌乱了。但不过是一瞬,她又没做过亏心事,干嘛要害怕。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有些不高兴了,他冷冷地看向蒋才人,怒道:“请蒋才人慎言,你是父皇的嫔妃,请注意你的身份!” 这话就是在警告蒋才人,若她不是康元帝的女人,此刻只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然而蒋才人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变本加厉,她直接问起了墨则深,“难道宸王就一点疑心都没有吗?这两个孩子都不像你,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墨则深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他立马放下怀里的墨茉,想要与蒋才人理论一番,却被陆清棠一把扯住了。 她看到了康元帝的脸色,变得很是不好看,那双眸子似是银针一般扎在墨宝身上。 陆清棠下意识把墨宝护在怀里,然后对蒋才人说:“蒋才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崇信伯的事,你伯父被停职在家,你心里不服吗?” “你不要岔开话题!宸王妃,你敢对天发誓,你怀里的孩子是宸王的吗?”蒋才人冷笑起来,一双美眸中呈现出了赤红色,似乎要将陆清棠吞噬一般。 陆清棠冷哼一声,“不是宸王的难道是你的吗?你倒是想,不过本王妃对你没兴趣。” 她才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这样一个疯子赌咒发誓,不然立马陷入被诬陷的漩涡里,那便是当真掉入旁人的陷阱里头了。 她话音刚落,耳畔又传来了宁妃的声音,“蒋才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宸王妃行事稳妥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你怕是病了吧?” 她说着,眼眸扫过陆清棠,染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让陆清棠立马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宁妃的阴谋,她在这里等着她呢。 那陆清月和宁心然起了什么作用? 难道是人证,证明她陆清棠不检点,给皇室蒙羞? 既然如此,那便来吧,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第248章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宁妃见状便开口道:“蒋才人病了,宣太医到后院寮房里瞧一瞧,陛下去看看吧。” 她笑意晏晏地看着康元帝,康元帝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便道:“宸王和宸王妃也去看看,还有皇后和宁王。” 他说着,抬起手臂,任由宁妃挽着自己。 早已变得脸色煞白的贤嫔被淑妃一把扶起,她快步上前走到康元帝身旁,“皇上,妾身也想看一看蒋妹妹。” “你就不必了,去你的寮房里歇着吧。”康元帝冷着脸,同贤嫔说着,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开大殿。 目送康元帝离开后,贤嫔立马上前拦住陆清棠和墨则深的去路,她看了一眼墨则深,“宸王,你要相信棠棠,一定要相信她!” 她看着高大冷峻的儿子却不敢相认,忍不住有些哽咽,连眼睛都不由得红了起来。 墨则深愣了一下,然而点点头,“贤嫔娘娘放心,我的妻子我自然是信任的。” 他一边说一边拉起了陆清棠的手,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陆清棠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放在心上,然后她又对贤嫔道:“贤嫔娘娘放心,我没事儿的,只是看看而已,你且安心。” 她说着,又满脸神秘道:“说不定待会儿还能给娘娘一个惊喜呢,娘娘稍等。” 贤嫔自然是有些不解,但是为了宽慰她的心,还是笑了笑。 “陆小棠,等你出来我还要问你要美容的方子呢,你可不许赖皮!”淑妃有些急切地看着陆清棠。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美容方子不过是唬人罢了,她是想提醒陆清棠要小心一些。 陆清棠自然明白她的话,便笑了笑,“知道了,不少你的,放心好了!” 说完,夫妻二人牵着孩子,跟在皇后身后去往了后院寮房。 …… 陛下所居住的寮房很大,比大殿只小一点点。 进入寮房后,陆清棠和墨则深便跪下了,旁边还跪着那个蒋才人。 她满脸笑意地迎接着他们夫妻,眸中带上了视死如归的镇定。 呵,真蠢,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说吧蒋才人,你知道些什么?”康元帝冷着脸看向陆清棠,眼里似是一汪深潭死水。 然而陆清棠却并没有本分畏惧,她并没有对皇室有过半分玷污,自然不会心虚。 身旁的蒋才人开口了,声音尖锐而刺耳,“回陛下,据臣妾所知,宸王的这两个孩子不是亲生骨肉,而是宸王妃陆清棠与旁人所生,请陛下明鉴!” “大胆!”康元帝眸中染上怒火,一把推翻了案桌上的果盘。 屋内的皇后和墨则渊还有宁妃见状立马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陆清棠和墨则深也立马匍匐在地,陆清棠眼看着一个橘子从果盘里跌落下来,在地面上弹跳了一下,然后径直滚到自己的面前。 陆清棠在心里祈祷不要砸到自己,但那橘子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碰到她,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拨向一旁。 陆清棠转过脸看向墨则深,心内暖暖的,又听他低声道:“你别怕,我护着你。” 她点点头,一双美眸弯弯,给了墨则深一个甜甜的笑。 这个时候还能维护自己,证明他是相信她的,既然如此,陆清棠便不能让他失望,而且还要给他一个惊喜。 这时候,那蒋才人又开口了,“回陛下,臣妾没有胡说,臣妾是有真凭实据的!宸王妃生下的这两个孩子不是宸王的,不信可以滴血验亲!” 听完这话,康元帝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抄起一旁的茶杯砸向蒋才人。 嘴上这么说,然而那茶杯却偏到了姥姥家,故意砸到了一旁的地面上。看来康元帝心里已然对这件事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也想知道墨茉和墨宝究竟是不是墨则深的孩子。 一旁的宁妃看出了康元帝的想法,便道:“陛下,不如就按照蒋才人所说滴血验亲,以此既能证明宸王妃的清白,也能让蒋才人闭嘴。” 说完,她便看向了康元帝,等待着他的答案。 没等康元帝开口,皇后说话了,她慢悠悠道:“宁妃这话本宫不赞同,滴血验亲的确能验证孩子是否亲生,可皇室血脉一旦有所质疑,那以后旁人会怎么看这两个孩子,怎么看宸王和宸王妃?请陛下三思。” “是啊父皇,宸王和宸王妃二人恩爱有加,宸王妃一定不会背叛四哥的,请陛下明鉴!”墨则渊也在一旁附和道。 听完皇后和墨则渊的话,陆清棠也看向康元帝。 他的脸色很难看,他们母子俩的话没有影响到他,他冲宁妃摆摆手,“去准备滴血验亲的东西。” “父皇,儿臣相信王妃,但没必要滴血验亲,我的孩子我相信,请陛下收回成命!”墨则深开了口,直视着康元帝,眸中毫无惧色。 康元帝明显有些动了气,他冷声道:“宸王,此事干系到皇室血统,不是你妇人之仁的时候!” 陆清棠见他还要说些什么,立马拽了拽他的袖子,“验就验,身正不怕影子斜。” 墨则深听罢这话,便不再说什么,只小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陆清棠摇摇头,抬眼见康元帝白了墨则深一眼,然后冲宁妃摆了摆手。 “是,臣妾这就去。”宁妃应声起身退下。 回眸之际,那双眼里的得意抑制不住地往外倾泻,陆清棠看得清清楚楚, 她猜测道宁妃准备在水里做手脚了。 其实很简单,在水里加明矾可以使血液相容,也可以加清油让血液不相融,这些伎俩电视里都是常见的。身为一个现代人,她有着丰富的经验。 宁妃与陆清月勾结,并用孩子身世去陷害她,无非就是因为陆清月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原因。但她想多了,孩子是谁的,她再清楚不过。 不仅仅是因为墨则深腰间的胎记,而且她也曾偷偷给孩子做过亲子鉴定,结果显示就是墨则深的。哪怕她宁妃在水里做手脚,她也能立马把她揪出来,就等着宁妃她们打脸。 第250章 你干的好事儿 宁妃用手抓着衣角,不停地在手里揉搓着,根本不敢抬头看康元帝。 “回陛下,臣妾只觉得宸王妃这是在拖延时间。一会儿说是水的事,一会儿又说是针的问题,完全没有考虑到陛下国事烦忧,一时情急罢了。”宁妃小声同康元帝解释道。 听罢此话,陆清棠却笑了,她望着宁妃,说道:“母妃,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既然是滴血验亲这种大事,自然是要谨小慎微,否则有一点行差踏错就会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宁妃冷哼一声,她偏过头,没有再说旁的,她的眸色逐渐变冷,看得出来是在强装镇定。 “宸王妃说得没错,那陈邦祖,你把针也给验一验吧。”康元帝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立着的陈邦祖。 陈邦祖闻言立马上前躬身,他拿起那根银针在鼻子上嗅了嗅,而后眉头紧蹙。似乎是不确定,他又闻了闻,然后立马脸色大变。 他立马跪在地上,对康元帝开口道:“回陛下,这银针有问题,上面被浸泡了一些蓝银树的汁液。如若用此针放血,即便是亲生父子的血液也不会相融。” 此话一出,康元帝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他立马看向了一直阻止验针验水的宁妃,宁妃也下意识从椅子上软瘫了下来。 “陛下,臣妾……臣妾……”宁妃立马伏在地上,口中哆哆嗦嗦的。 徐公公立马快步上前跪下,“回陛下,老奴只准备了水,那针我没有动,请陛下明鉴。” 康元帝听罢冲他摆摆手,“朕知道,朕是信任你的。” 然后,他又看向宁妃,厉声道:“你干的好事儿!” 宁妃被康元帝的怒喝声吓得脸色惨白,她的喉咙往下咽了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面对此情此景,一直没有说话的墨则深笑了,他冷眼看着宁妃,开口道:“宁妃娘娘到底是大公无私,恐怕今天的局面也是您设下的吧?我们夫妇究竟如何得罪了你,你竟然这般处心积虑要陷害我们,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重罪,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宁妃立马开始摆手,她眼睛一转,便道:“回陛下,不是我,是我的贴身宫女,是她给我递过来的针,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康元帝看出来了,他冷笑了一声,“把那个宫女带进来!” 徐公公听罢此话,立马转身离开寮房,不多时就将冰云拖了进来。 冰云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显然有些害怕,她哆哆嗦嗦地说:“回陛下,奴婢不知道什么是蓝银树,那枚银针是随手拿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就知道会这么说!”皇后一脸不屑地看着宁妃的后脑勺说。 宁妃听罢此话,回头看了皇后一眼,眼神立马闪烁起来。 这一幕被墨则渊看在眼里,他冷笑了一声,并投给陆清棠一个同情的眼神。 陆清棠嘴里小声“切”了一句,然后继续低头抱着怀里的墨宝。 等下就得在墨宝的手指头上扎上一针,这么小的孩子一定会疼得哭起来,陆清棠有些心疼,如果这个疼能转移到她的身上该有多好。 旁边的墨则深感受到了陆清棠的不安,他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心疼孩子,我也疼,等下我一定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滴血验亲避免不了,但是能借助这回彻底将宁妃等人瓦解,也算报了今日受辱的仇恨。 “把冰云带下去,好好吐吐知道的事。”康元帝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徐公公应声,一把揪住冰云的衣领子。 冰云知道自己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她面色惨白,下意识挣扎着看向宁妃。 而宁妃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一直低着头,似是心虚了一般。 如此行径,令在场众人都立马了然于心,这个冰云是受了宁妃唆使出来顶罪的。 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何亲生母亲要去陷害自己的亲儿子,这于理不合,更是闻所未闻。 在场众人,唯有陆清棠心知肚明。 只是她现在需要卖一卖关子,得过一会儿才能让人知晓宁妃心中所想。 不多会儿,徐公公回来了,陈邦祖从药箱中取出一枚崭新的银针,并让陆清棠跟着一起查看,确认没有问题后,重新开始滴血验亲。 墨则深先是在自己的左手指腹上扎了一针,鲜红的血珠滚落到了清水中,似是火焰一般向碗中四下蔓延。 陆清棠从墨则深手里接过那枚银针,她的手在抖,心里更是比刀割还要疼。小小的墨宝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被针扎很疼,他下意识地闪躲着。 墨则深立马攥住他肉乎乎的手腕,陆清棠忍着心痛朝着他的指腹轻轻扎了一下,一旁的徐公公立马端着碗去接血。 伴随着疼痛来袭,小墨宝哇一声哭出来,陆清棠的心都有些碎了。她抱着墨宝,心头不断颤抖,“对不起墨宝,娘亲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忍不住落了泪,为人母的辛酸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现在还要遭到如此羞辱,她怎能不恨。 “对不起棠棠,对不起墨宝。” 墨则深的声音也哽咽了,他伸手擦去陆清棠脸上的泪,回头看了一眼宁妃,眼中浮现出了戾气。 宁妃现在和所有人一样,全都把目光集中在那碗水中。 两团一深一浅的血液伴随着碗的晃动,开始逐渐融为一体,除了宁妃,所有人的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尤其是康元帝,很明显能感受到他舒了一口气,嘴角上的笑意也明显了。 他眯着眼,冲着墨宝招了招手,“宝儿,快到皇祖父身边来,给你吃好吃的果子。” 墨宝的脸上还挂着泪水,他听见康元帝的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陆清棠见状便小声跟他说道:“墨宝,到皇爷爷身边,皇爷爷最喜欢墨宝了。” 跟小孩子说着违心的话,陆清棠只觉得颜面无光。 可这是皇家,任何事情都由不得她的性子,她也只能把一切都压在心底。 第251章 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 墨宝很懂事,听了陆清棠的话没有哭闹,他迈着两个小短腿上前,任由康元帝把他抱在怀里。然而,他却没有笑,只一直看着陆清棠,眼底带着不高兴。 看出来,他也不喜欢康元帝。 是啊,这样一个虚伪无情的帝王又有谁会喜欢。 康元帝把玩着墨宝肉乎乎的小手,帝王的威严再次爬上脸,他怒视着角落里的蒋才人,“蒋才人,滴血验亲的结果在此,你还有何话要说?污蔑亲王,罪不容诛,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尸身交由蒋家发落!” 听罢此话,蒋才人立马爬到陛下跟前,她哭得满脸是泪,大喊道:“陛下饶了我吧,就算是证明孩子是宸王的又如何?那陆清棠荒淫成性,不过是一时巧合罢了,臣妾有证人证明陆清棠行为不检,陛下只需见一见证人即可!” 康元帝一时感到头疼,他用手抚着额头,徐公公见状立马上前抱着墨宝下来。 墨宝得到了自由,小短腿跑得飞快,一下子扑到陆清棠的怀里。他一下子忘了刚刚被针扎的痛楚,反倒把陆清棠搂得更紧了。 身旁的墨则深伸手拉住墨宝的小手,一脸温和地看着他,“蒋才人此话实在是荒谬,你是越来越过分了,看来你比本王更懂王妃。” 说着,墨则深缓缓转过脸看向她,面上的柔和早已变成了阴诡。 蒋才人被他的目光吓得颤抖了一下,却仍旧硬着头皮说:“宸王是不敢承认吗?也对,哪个男人会接受自己被戴……” 她话还没说完,墨则深早已放下怀里的墨茉,快步上前掐住了蒋才人的脖子。 他是带着气掐的,比平常更加用力,只一瞬,蒋才人便立马翻起了白眼,开始挣扎起来。 “干什么深儿,放开蒋才人!”康元帝猛然拍了拍桌子,怒道。 徐公公和墨则渊也快速上前,徐公公干看着却没有动手,墨则渊却只扯着蒋才人。 “哎呀王爷,您快松手吧,蒋才人要被你掐死了!” “蒋才人你怎么不躲一躲,你躲开不行吗!” 两人似是演戏一样配合着墨则深拉偏架,墨则深也只为出一口气,在蒋才人支撑不住的时候立马松开手。 那蒋才人如同秋风落叶一般瞬间软瘫在地,趴在地上直咳嗽。 而墨则深却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回到原地跪好,还冲着墨茉和墨宝露出慈父的温和笑容。 康元帝满脸怒意,用手指着墨则深,“墨则深,你疯了吗,蒋才人怎么说朕的嫔妃,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 “是啊深儿,母妃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宁妃在一旁立马附和起来。 然而墨则深却冷眼看向她,唇角浮出一丝冷笑,“母妃不是说不用把这些宵小之辈放在眼里吗,还教儿子不用把她们当人看,怎么如今照你说的去做了,母妃又换了一副面孔,儿子实在是不懂。” 此话一出,刚刚还得意的宁妃立马失去了颜色,嘴角得意的笑容逐渐开始僵硬,还没等她开口,又听见皇后笑道:“我当是什么,深儿,你母妃教你教得不对,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墨则深立马顺着皇后的话回应着。 康元帝见他们几人演着戏,心内极为不悦,他轻咳了两声,又看向蒋才人道:“蒋才人,你说你有人证,人证在哪里?” 趴在地上满脸惨白的蒋才人这才挣扎着爬起来跪好,“回陛下,人就在寮房内,徐公公过去把人带过来就是。” 她气喘咻咻,脸色惨白,脖子上的青痕十分显眼,看来刚刚墨则深的力道还真不小。 听完这话,康元帝朝一旁的徐公公摆手,徐公公立马转身离开,不多会儿就带来的“人证”。 所谓的“人证”正是陆清月。 她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面色煞白,如同宣纸一般,走起路来虚浮无力,看来被花柳病折磨得不轻。不过这都算轻的,至少她还能活着,还能走路,这命真是够大的。 一开始的时候,除了陆清棠,没有人认出她,直到她向墨则深行礼,自称自己是陆清月的时候,众人才深感意外。 墨则深以为自己听错了,打量她一番后,这才认出她。 “陆清月?”墨则深皱着眉看她,“你怎么……”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抱着怀里的墨茉向后躲,生怕小墨茉被她传染了。 陆清棠撇撇嘴,也抱着墨宝往后退了退,她不是怕传染,只是单纯觉得她恶心。 原本陆清月见了墨则深是十分欢喜的,尽管那陆清月见墨则深和陆清棠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自己,自尊心的驱使下,她立马恼怒起来。 她满脸堆笑地看向陆清棠,道:“姐姐不认识我了?要不是你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与他人勾结却诬陷我,还设计将我赶出王府,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陆清棠:“……” 这谎话说得可真六,说来就来,还一套一套的。 她的笑意在红唇上漾开,微微侧过脸瞅了陆清月一眼,道:“妹妹这诬陷的手段真是一成不变,能不能来点新鲜的?你到今天的地步究竟是谁造成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一旁的墨则深也用他的朗目在陆清月身上扫了一眼,“离我远点,别来恶心我,更别来恶心我的王妃!”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惊住了。 两年前的墨则深还为了陆清月拒绝迎娶陆清棠,奈何婚事已定,就连康元帝也在劝他不要再想了,现如今两人竟成了陌路。 墨则渊站在一旁不禁摇头,他扯了扯嘴角,开口道:“四哥,这陆清月不是与你……”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墨则深立马打断了墨则渊的话。 一旁的皇后掩嘴偷笑,嗔了他一眼,道:“也就只有你四哥能管住你。” 墨则渊吐吐舌头,调皮地笑了一下,脸上挂着一个俊俏的酒窝。 第252章 疯狗一样的陆清月 “好了,都别闹了。”康元帝一脸不耐烦,说完看向了陆清月,“陆清月,听说你怀有身孕总是焦虑,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了,后来被带回母家养身子,怎么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听见陛下在叫她,陆清月当即匍匐在地,拖着哭腔道:“陛下,臣女并非是焦虑之症,而是被这个女人陷害的!请陛下为臣女做主,还臣女一个公道,为臣女肚子里的孩子做主!” 她说着,一脸悲愤地用手指着陆清棠,又继续道:“凭什么她的孩子能够站在这里叫陛下为皇爷爷,而我的孩子却要葬身黄土,这不公平!陛下,是陆清棠害死了我的孩子,她与府里木匠私通被我撞破,然后设计诬陷我,让我身败名裂,求陛下为我做主!” 听罢这段话,陆清棠差点没笑出声。 这个陆清月还真敢胡说八道,居然把自己做过的事硬生生套在她的身上,还能不能再不要脸一些,干脆说她谋反的了。 她有些头疼,有些无语道:“陆清月,你还要不要点脸,虽然阿顺已经死了,你真当王府里所有人都死了?本王妃是给你脸,给你将军府留脸面的,你不想活就拖着整个将军府去死,那如此便彻底撕破脸皮好了!” 听罢这话,在场众人全都懵了。 什么叫你将军府?难道陆清棠不是将军府出来的? 于是,康元帝便开口了,他问陆清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你的娘家一样。” 陆清棠立马挺直脊背看向康元帝,“回陛下,儿媳早已和将军府断绝关系,将军府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自然不是我的娘家。” 她顿了顿,又瞟了一眼旁边的陆清月,继续回答康元帝的话,“这个陆清月与府里新招来的一个木匠有染,被我与王爷识破后,陆将军胆敢借此要挟我和王爷,于是儿媳就与将军府断绝了关系。这件事王府的侍卫余白元琅,还有原先伺候过陆清月的侍女蔻丹全都知道过程。蔻丹如今就在我身边伺候,现下正在寮房里照顾墨月,陛下随时可以传召。” 说完,陆清棠立马转过脸看向陆清月。 听见蔻丹这个名字,陆清月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她在心虚。 原先她对蔻丹做过什么,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如今蔻丹哪怕是将事情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一遍,也够她陆清月喝一壶的了。不过陆清棠知道,待会儿她一定会反咬自己一口,说蔻丹背叛她,投靠的自己。然后再涕泪纵横一番,把责任再推给自己身上,如此一来,自己争宠善妒的名声是跑不了了。 果然,蔻丹来了以后,把陆清月如何与阿顺勾结有孕,并且想要把肚子里的孩子安在墨则深的头上,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康元帝。那陆清月立马反咬陆清棠,说是她收买的蔻丹,然后把事情栽赃在了她的头上。 陆清棠早有预料,于是便反问她:“那你告诉我,蔻丹为何要背叛你?” 她本不想去揭蔻丹的伤疤,只是这也是不得已。 好在蔻丹现在已经从那个阴影中走了出来,见她神色淡然,陆清棠也就安心了一些。 “因为她……”陆清月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她背叛我还需要理由!她就是个贱人!” 她咬着牙,眼里尽是怒火和恐惧,正死死地瞪着蔻丹。 跪在她身旁不远处的蔻丹神色淡然,全然不把陆清月的那副狰狞模样放在眼里,她俯身朝康元帝磕了一个头,“陛下,蔻丹之所以倒戈向王妃,是因为陆清月给我下药,让那个贼子奸污我。不过好在我福大命大,被王妃救了,要不然奴婢就成了一缕冤魂。试问,谁遇到这种主人还会全力维护?奴婢恨不得亲手剐了陆清月!” 说完,蔻丹眸色沉了沉,然后恨恨地挖了陆清月一眼。眼底的恨意化成了一抹红光,氤氲在眼里一闪一闪的。 听了蔻丹的遭遇,在场众人无不在沉默,他们都在同情着这个可怜的下人。 然而陆清月却不以为然,她用手指着蔻丹,嘴里不干不净道:“贱人,你这个贱人,你背叛了我还这般措辞,你就该变成千春楼的婊·子!” 她话音刚落,徐公公快速扬起巴掌就砸在她的脸上。 几个响亮的巴掌过后,陆清月满嘴是血,脸颊肿得老高,满眼尽是恐惧。 陆清棠不禁感到头疼,这个陆清月是疯了吧,怎么敢在御前胡言乱语,这是准备把将军府给拖死吗? 后来转念一想,将军府的人到现在一个都没有出现,这意味着将军府的人或许根本不知道此事,他们也不想要这个女儿了吗? “父皇,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根本不可信,如此有辱皇家名声的人就应该乱棍打死才对!”墨则渊走上前,一脸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陆清月,然后朝康元帝躬身行礼道。 康元帝点点头,“没错,徐淳,带下去处理干净,然后通知将军府来领尸。” 徐公公顿顿首,然后向外头招手,立马有两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 他们一人拖起陆清月的一条胳膊,准备将她拖出去,谁知陆清月这个疯女人立马嚷嚷起来,“陛下,你要相信我,陆清棠就是个贱人,她抢了我的王爷,还害死了我的孩子,她……” “啪”一声巨响,徐公公再次将巴掌砸在她的脸上。 这巴掌不得了,一下子将她打得没了声响,只得任由两个太监像是拖死猪似的把她拖出大殿。 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蒋才人立马跪爬上前,还未开口,就看见康元帝朝徐公公挥挥手。 徐公公心领神会,上前笑眯眯道:“蒋才人,咱回宫吧,你的宫殿也不必住了,太热闹也不是好事,还是住在冷宫里比较合适。” “不,我不要住进冷宫!”蒋才人立马变得脸色惨白,她拖着哭腔道,“陛下你要相信我,臣妾真的没有诬陷宸王妃,臣妾说的都是实情啊……” 没等她的话说完,又进来两个小太监将她“请”了出去。 第253章 这事儿还没完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宁妃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些证明陆清棠“不检点”的人已经去都被拖走,现在的她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但她仍旧不死心,抬眸看向陆清棠,冷声道:“宸王妃,今天的事情虽然你是无辜,但无风不起浪,你能说这些事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这话直切要害,原本康元帝淡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诧异。 陆清棠不会揣测圣意,但知晓宁妃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便解释道:“回母妃的话,儿媳的确是无辜,为什么我被人诬陷了,而且作为一个受害者就一定的是有罪呢?” “父皇,儿臣自认从前的确亏待过王妃,但并不代表儿臣就是一个始乱终弃之人,儿臣也是一点点发现到了王妃的好,才决定与她相伴一生的。那些人纯粹是嫉妒王妃,为了挑拨你我的父子情谊,请父皇明鉴。”墨则深也在一旁给康元帝磕头。 他弯下腰,再次抬起头看向康元帝,但见他眸色中的复杂和冰冷,让身经百战的他顿觉不寒而栗。 墨则深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陆清棠,顿时头皮发麻,双腿不自觉地有些发软。 他的眼神里分明带上了杀意,他要杀陆清棠! 可这是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陆清棠被人污蔑? 可她分明才是那个受害者! 他没有敢再开口,脑中想着对策,一时间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应对之策。 这时候,坐在高位上的康元帝冷着脸看向陆清棠,他开口道:“因为你,弄得这般风波,你竟然还敢狡辩!你要是正大光明,这些人如何能够冤枉了你!” 康元帝冷目灼灼,让陆清棠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立马伏在地上,心脏几乎要飞出九霄云外。 但她仍然想说自己没有错,只是皇权压身,她不得不闭嘴。 “陛下说的没错,宸王妃德不配位。当初臣妾是瞎了眼,以为她贤良,却不想也是个惹事精,不如借此让深儿贬她做个妾室,好警醒一二!”宁妃在一旁附和起来,说话间银牙几乎都要被咬碎了。 她是有多恨自己,竟然用妾室来侮辱自己! 伏在地上的陆清棠嘴角牵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宁妃这个时候还不忘跳出来踩自己一脚,不过在此之前,她也要好好让她喝一壶。 不就是滴血验亲吗,这事儿还没完呢! 心里这样想着,耳畔传来墨则深低沉的嗓音,“回陛下,回母妃,王妃嫁我这两年并无过错。她会治病救人,对待宫里的嫔妃也都十分友善,这些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今日的种种也是因为得罪了小人,请父皇再给王妃一个机会!” 他压抑着自己心里对宁妃的不满,颤着声说着。说完,还给康元帝磕了一个头。 “陛下,宸王说得没错,要不是宸王妃,估计臣妾的这条命都要没了,请陛下三思。”皇后也开了口,还不忘拉扯着一旁的墨则渊的衣袖。 墨则渊立马躬身道:“回父皇,您不为别的,就看在三个孙儿的份儿上给四嫂一个机会,不能让小墨宝从嫡子变成庶子,这可是您头一个孙儿!” 听了他的话,康元帝把脸偏向一旁,不再做声。 宁妃仍旧不死心,她立马睥睨着地上的陆清棠,对康元帝说:“陛下,宸王妃既然与将军府无关,那么她也不能帮助深儿什么。又屡屡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的确不太适合做这个王妃。至于孩子,完全可以交给未来的宸王妃抚养,照样是嫡子,没有什么影响的。” 墨则深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不满了,他抬起头,红着眼睛冲宁妃吼了起来,“你闭嘴,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我想不通你为何总是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是哽咽的,看得出来,他真的失望。 众人也都以为这不过是墨则深在发泄心里的不满,全都低着头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然而陆清棠却在一旁开口了。 她冷幽幽地说了一句,“是不是亲生的,滴血验亲就可以了。” 说完,她抬眸看向宁妃,似乎是一种炫耀。 宁妃的脸,瞬间从刚刚的得意立马转变成了惊恐,她控制不住地抓住椅子扶手,颤着声说道:“陆清棠,你……你胡说什么!” 这话听起来的确是荒唐,不仅是宁妃这么说,在场众人也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康元帝,立马怒拍了面前的桌子,指着陆清棠厉声道:“陆清棠,你可真是好教养,竟然编排起自己的婆母来了,我看你是欠缺家教!” “皇上息怒,小心您的手……”徐公公一脸心疼地看向康元帝,然后转过脸同陆清棠说道,“哎哟宸王妃,您就别惹陛下生气了,您少说几句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陆清棠挤眉弄眼。 然而她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变本加厉起来,“难道不应该吗?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除非她不是!” 她说着又看向皇后,向她问道:“敢问皇后娘娘会忍心对六王爷不闻不问,会在他生病的时候冷眼旁观,会让他娶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做王妃吗!” 皇后听完陆清棠的话,立马果断地摇了摇头,她一脸慈爱地看着身旁的墨则渊,“怎么会,本宫怎么会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如此,除非——” 她故意没有接着往下说。 陆清棠用一双泛着寒光的眸子盯着宁妃看,并接着皇后的话往下说:“除非他不是亲生的!” 这话让宁妃立马脸色刷一下变白,她眼里的恐惧和不安展现得淋漓尽致。 “荒谬!”康元帝又拍了一下桌子,“宸王妃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说着,一双怒目狠狠地瞪起了陆清棠。 皇帝自带的威严不时向外蔓延着阴森的寒气,陆清棠不由得畏惧起来,耳畔又传来墨则深的斥责,“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陆清棠听罢不由得转过脸看向他。 第254章 难道这次要好心办坏事了? 墨则深眸中带着不耐烦和淡漠,似乎也不信任陆清棠,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心冷。 这算是第一次墨则深没有站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虽然她知道墨则深是因为不明真相,所以才这样的,但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伤感。 不理解就不理解吧,等下他就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陆清棠干脆站起身,把怀里的墨宝交给蔻丹,并快步走到宁妃面前,向她质问道:“宁妃娘娘,不过是滴血验亲而已,我敢,你不敢吗?你在心虚什么!” “陆清棠你好大的胆子!”康元帝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指着她说,“你有几条命敢在朕的面前耀武扬威,徐淳,把她拖出去关起来思过!” 听见这话,墨则深也跪不住了,他将陆清棠拦在身后,直视着康元帝,“父皇,王妃的要求很简单。就连儿臣也一直有疑虑,为何母妃会这般对我,我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 他表面是在同康元帝说话,实则是在质问宁妃。 面色苍白的宁妃喉咙不由得往下咽了咽,她伸出颤巍巍的手将鬓角的碎发塞在耳朵后面,然后拖着哭腔道:“深儿,我承认我是偏心了一些,那都是因为清儿年幼。是母妃对不起你,母妃保证,以后一定会对你好,你就不要怪罪我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跟真的一样。 然而陆清棠却忍不住发笑,她冷冷地看向她,“别演戏了宁妃娘娘,你要是真心的,滴血验亲上见真章!比你说一千句一万句好话要强!” “是啊妹妹,你也承认你偏心了,深儿对你有成见也是在所难免的,不如你就与他滴血验亲,打消他心里头的疑虑。”皇后满脸带笑地说着,但眸子中却尽是冷漠。 大概她看出了宁妃的心虚,也猜出了一二。 康元帝听皇后也赞成滴血验亲,便又问陆清棠,“你既然说宁妃不是深儿的生母,那想来是知道谁是他的生母了?说来听听!” “回陛下,此人正是贤嫔娘娘!”陆清棠说着,又将视线转向宁妃的身上,“宁妃是知道的,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宁妃整个人僵住了,她没想到陆清棠整天与贤嫔厮混在一起,还竟然知道了这个秘密。 她感觉自己彻底完了,一下子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如同一滩烂泥一般。 这个举动不用说,当即验证了陆清棠的话。 陆清棠看见墨则深向后退了好几步,若非身旁的徐公公机灵,一把抱住他怀里的墨茉,父女俩都得跟着摔跟头。 瞧见他脸色苍白,陆清棠忽然在这一刻有些后悔了。 他叫了二十几年的母妃,忽然变成了仇人,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不过陆清棠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不是宁妃步步紧逼,她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墨则深的身世。 周围一阵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宁妃的举动惊住了,同时也意识到了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墨则深怎么会是贤嫔的孩子,贤嫔的孩子不是那个死了的女婴吗? 既然如此,那那个死了的女婴又是谁的孩子? 皇后和墨则渊对视一番,母子俩心有灵犀地会心一笑,看来宁妃这次要无法翻身了。 康元帝也深感意外,他当即又从椅子上站起来,就仿佛那椅子上长了刺一样扎屁股。 他一脸惊讶地看向宁妃,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徐淳,传贤嫔,准备清水验血!”康元帝冷眼看向宁妃,对着徐公公说。 徐公公立马应声退下,没多久带回了贤嫔。 许是在外面被提前告知了陛下的意思,贤嫔一进殿内就直接看向了墨则深,她眼里含泪。然而墨则深仍旧一脸冷漠,似乎比平日里还要不近人情,这让陆清棠感到意外。 难道这次要好心办坏事了? 墨则深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生母是谁,更不关心谁是他的生母,更是对面前这个可能是自己的亲娘的女人产生了一些抵触的心理。 心里头有些七上八下,陆清棠隐隐觉得不安,眼见徐公公再次端来一碗清水,向墨则深递过去一根新的银针。 墨则深起先并没有伸手接过那根针,而是偏过头,朝贤嫔的方向注视了一阵。贤嫔见状立马上前,向徐公公伸出手,“不如我先来吧。” 然后,墨则深快速伸手接过那枚银针,将其扎在指腹上。血珠蹦出,滴进清澈见底的碗中,瞬间转换成了一朵鲜红的花。 伴随着血液四下散开,陆清棠感受到墨则深的不高兴,他一定在心里怪自己。 出于内疚,陆清棠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给予他一些安慰,可谁知他竟然推开了自己。这让陆清棠感到意外,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那张冷峻的脸上变得有些陌生,陆清棠好像突然有些不认识他了。 这时候,贤嫔的血也滴到碗中,如陆清棠所想,两滴血相融,母子俩的身份终于真相大白。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知道该看墨则深,还是该看贤嫔,这其中又跟宁妃有什么关系。康元帝更是大吃一惊,谁能想到在森严的禁宫里头能发生这样的离奇事件。 “陛下,其实不必滴血验亲,臣妾在产下深儿的时候清楚地记得他腰间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只是臣妾身份低微,不敢相认,请陛下为臣妾做主,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贤嫔哭得满脸是泪,她伏地上,肩头一抖一抖的。 墨则深听罢她的话,手不由得伸向后腰处,他的眸子也开始泛红。 康元帝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看向宁妃,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了!” 此刻的宁妃早就面无血色,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康元帝,满脸都是泪水。 她想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行。 这时候,又听皇后开口了,“宁妃不说可以,那个冰云不是长着嘴吗?重刑之下她必然会招出一切,陛下不必忧心。” “皇后说的没错,不过应该不能叫宁妃了,一个庶人而已,也配做妃!”康元帝冷冷地看着软瘫在地的宁妃。 皇后点点头,道:“陛下英明,此等大事必然不能轻饶。” 她说着,嘴角微微扬起,看向宁妃的时候,那眸中的得意掩藏不住。 这么些年了,宁妃遇阻代庖,借着自己得宠爬到她头上多少回,这下终于可以解了心头之恨。 第255章 他会想明白的 “深儿,还不快见过你的亲生母亲。”康元帝一改刚刚的冷淡,态度变得柔和起来,他看向墨则深,露出了难得的慈爱目光。 而墨则深却一反常态,他冷着脸,没有回应康元帝的话。 一旁的贤嫔哭得伤心,她想要伸手去抚摸墨则深的脸,然而墨则深却直接往后退,躲了过去。 她立马愣住了,然后用手捂住嘴,小声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咱们慢慢来。” “你一直都知道?”墨则深满眼嘲讽地看着她,又转过脸看向陆清棠,“你也跟着一起瞒我!” 陆清棠的心一下子突突跳起,她立马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这件事她承认是瞒了他,但没有把握的事她不好提前说,一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谁人又能一下子接受这样的事实,何况这种宫闱秘事,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二来就是,宁妃的势力太大,不把她连根拔起,就算是母子俩相认了又能怎么样。陆清棠还怕她会反咬贤嫔一口,到时候得不偿失。 还有第三,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陆清棠也是临时做的决定,正好趁着这个就会让宁妃永无翻身之日。 她想到墨则深灰一时间无法适应,也猜测到两人可能会因此大吵一架,她也做好了被责怪的准备。可一旦面临了,她心里又莫名的有些委屈。 这件事从头至尾她是无辜的,她跟着干这么些费力不讨好的事,还不是为了他,否则也不会被宁妃盯着咬。 贤嫔见陆清棠低下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立马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同墨则深解释道:“深儿,这件事是我的我不对,我让棠棠瞒着你的。娘没用,不敢主动认你,怕这件事对你有影响,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吧。” 她说着,伸手去拉墨则深的手臂,然后墨则深就像是触电一样地推开了她。 他眼眸通红,冲着贤嫔吼了起来,“不许碰我!” 此刻,他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随时都要吃人。贤嫔显然被他吓着了,她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整个人僵在原地。一瞬间,眼泪如泉水一般从眼里涌出,她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一样。 陆清棠见状立马上前揽住她,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婆母,给他点时间,先不着急,慢慢来。”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墨则深。 墨则深的眸中也尽是愧疚,他收回刚刚推开贤嫔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连君臣之礼都顾不上了。 感受到怀里的贤嫔肩头微颤,她靠在陆清棠的肩膀上小声哭起来。她哭得凄厉,看来是被墨则深的举动伤着了。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墨茉“哇”一声哭起来了。 陆清棠连忙放开贤嫔,又去抱起墨茉,低声问她怎么了。 墨茉用胖乎乎的手给自己擦眼泪,然后继续哭着,一边哭一边说:“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怎么会,爹爹出去透口气,这里头太闷了,等会儿爹爹就会回来了。”陆清棠一边用帕子给墨茉擦着眼泪,一边同她解释着。 这边墨茉继续在哭,那边蔻丹怀里的墨宝也跟着哭起来,“爹不要我了……我要爹爹……” 陆清棠听着两个孩子的哭声,一时间心头泛酸,眼睛也跟着热起来,眼泪不争气地掉出来。 她忽然感觉到很委屈,自己做的一切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在添麻烦。 整个大殿内都响彻着两个宝宝的哭声,让原本就压抑的氛围更加烦躁了。 不过幸好有墨则渊,他立马上前将墨宝抱在怀里哄着,拿着水果点心还有身上的玉佩。 不多会儿,两个宝宝也安静了下来,又听见康元帝下了命令。 他让徐公公把宁妃带回去细细审问,又让贤嫔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于是陆清棠和皇后他们就退出了大殿。 陆清棠一脸感激地对墨则渊致谢,“刚刚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得被两个孩子给磨死。” “四嫂言重了,这也是我的小侄儿,我自然有义务帮着照顾的。”墨则渊冲她笑了笑。 一旁的皇后叹口气,然后对陆清棠说:“棠棠,回去好生同深儿说,慢慢讲,别在一起吵架,这件事谁都不想的。你不说出来我理解,深儿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会想明白的。” “多谢皇后指点。”陆清棠冲皇后躬身行礼。 走出灵泉寺,就远远瞧见陆清月被打得浑身是血,陆怀安两口子正在给他们的宝贝女儿收尸。 寺内是佛祖之地,不宜杀生,徐公公就让小太监把陆清月拎到寺庙外头杀。 原本就重病缠身的陆清月哪里经得住小太监们的棍棒,她是被活生生给打死的。 陆怀安将白布盖在陆清月身上,那弯腰驼背的样子,仿佛一瞬间老了十来岁一样。 一旁的王氏哭得死去活来,嘴里嚷嚷着让陆怀安为女儿报仇,见她嘴里喊打喊杀的,陆清棠立马让马车停了下来。 她撩开帘子,对着陆怀安夫妇开口道:“这不是陆将军和陆夫人吗?怎么有空来灵泉寺上香来了?” 她说着,又瞄了一眼染上血的盖尸布,继续说:“我差点忘了,你们的女儿诬陷本王妃,陛下已经着人将她乱棍打死了。本王妃的记性好差,看来得需要好好调养调养了。” 王氏听罢陆清棠的话,立马冲她嘶吼起来,“陆清棠,你个贱人,是你害了我女儿,我要让你偿命!” 陆清棠瞧着她那副面目狰狞的样子,不禁笑起来,“陆夫人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诬陷皇妃可是重罪,赶紧回将军府等候旨意,免得又多了一道罪责。” “你!”王氏立马用手指着她,怒道,“你跟你娘一样下贱,都是天生的贱胚子!” 看着她那双瞪得通红的双眼,陆清棠却一点也不生气,她微微扬起嘴角,“陆夫人慎言,你自己不想活了别拖累全家,积点口德吧,别忘了你还有儿子。” 陆清棠的话让王氏立马闭嘴,那双狰狞的目光逐渐暗淡下来。 第256章 不自量力 这时候,王氏身旁的陆怀安叹了一口气,他仰头看向车内的陆清棠,苦笑道:“陆清棠,你可真是爹的好女儿,我可真后悔娶了你娘,让她生下你!” “谁求着你了,你可以等我生下来把我掐死,也可以把我丢在郊外自生自灭,谁让你又要面子又要里子养着我了?”陆清棠嘴角泛起冷笑,“陆怀安,你记住了,你这是给我一口饭,别以为有天大的恩德。至于我娘,你也配不上她,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大上!” 听完陆清棠的话,陆怀安立马攥紧了拳头,他怒视着陆清棠,“就算是你对我不满意,可陆清月始终是你的亲妹妹……” 他嘴上这么说着,然而眼神却在飘忽着。 陆清棠并不是亲生女儿,更不知是哪个嗯的野种。 “那又如何让!她先害我的,我不过是在反击!你们无非是觉得我有价值才养着我的,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陆清棠打断了陆怀安的话,并反呛起来。 原主从前从没有得到过陆家的爱,不论是谁的过错,反正最后都要责罚她。 虽说是庶女,却活得还不如个丫鬟,要不是陆怀安还要点面子,这样一个任人欺凌的姑娘,只怕早就没了。 现在却反过来道德绑架她,简直就是做梦。 陆清棠可不是那个懦弱胆小的可怜虫,她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 看着被她气得发抖的夫妻俩,陆清棠心里痛快极了,她命车夫赶紧回王府,马车继续前行,险些撞到陆清月的尸身。 王氏气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此刻的她满心怒火,心中有悲又有痛,一口老血喷出,立马瘫倒在路边的草丛里。 陆怀安见状立马命下人将王氏扶到马车上,赶紧回家找大夫,一边又让人把陆清月的尸体放在板车上。 见宸王府的马车徐徐离去,陆怀安几乎咬碎了牙,他恶狠狠道:“陆清棠,你这个野种,我一定要让你们夫妻二人为此付出代价!” …… 离开灵泉寺的墨则深并没有回王府,他命元琅去了城郊的庄子办件事,而他则带着余白去了水云奚所在的衙门,将水云奚叫了出来。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一定要帮我守住秘密。”墨则深一脸凝重地看向水云奚。 水云奚立马拱手道:“请王爷吩咐,在下义不容辞。” 墨则深眸光一沉,便道:“我知道你过些日子会去药王谷,劳烦你带上王妃,一路上好好照顾她。” “为什么是我?王爷不一起同行吗?”水云奚有些不解。 墨则深转过脸,眸子里黯淡了许多,“什么原因就别问了,总之麻烦你了,别说是我嘱托的,你就把王妃当做好朋友,帮我好好照顾她,还有我的三个孩子。” 水云奚不明白墨则深为何会这么说,但知道他这么说一定有这么说的道理,于是便一口答应了。 墨则深拜别了水云奚,这时候的元琅也从城郊赶回。 他一脸歉意地上前单膝跪下,“禀王爷,属下带人去缉拿宁心然,她从后门出逃,然后跌入悬崖。没有把她活捉回来,是属下的失职,请王爷惩罚!” 墨则深摆摆手,“算了,她要跳崖又不是你的事,只是让她死得痛快,倒是便宜她了。对了,她有说什么吗?” 元琅有些为难道:“宁心然的话粗鄙不堪,不听也罢,她跳悬崖前,扬言要做鬼也不放过你和王妃,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听罢此话,墨则深不由得冷笑起来,“不自量力!” 刚刚在灵泉寺,只见到陆清月一人出来“作证”,墨则深就觉得不对劲。故而出了灵泉寺,他立马命元琅将宁心然捉拿回来,好让宁家死得更干净一些。 不过既然跳崖了,估计也活不了,随她去吧。 他也并非真的在生陆清棠的气,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保护她。 方才在灵泉寺的大殿内,他明显看到了康元帝脸上的杀气。虽然嘴上说着要将陆清棠贬为妾室,但他知道,一旦为妾,那么接下来便会从宸王府传出陆清棠暴毙的消息。 父皇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一旦他动了要杀陆清棠的心思,那将无人改变。 他要护着她,起码能留下她的一条命。 翻身上马,墨则深带着余白元琅赶回王府,尽管马背再颠簸,也无法挥去脑中的陆清棠。 他真的很想跟她说,他不是故意要推开她,但为了要在康元帝面前演戏,这一切也是不得已。 一想起陆清棠满眼委屈的模样,墨则深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剜了一样的痛,仿佛随时都会流血。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要装作很冷漠的样子,让陆清棠以为他就是在计较。 墨则深又怎么会不感激她? 她可是帮了他找到自己的亲娘,他以后也是有娘疼的孩子了。 可他偏偏不能好好安慰她,甚至还要对她冷漠到了极致,必要时刻还得伤她的心。 他了解陆清棠的性子,这件事一旦要告诉她,她一定会留下来与自己一起面对的。可父皇是什么人,他杀人不眨眼,对于一切违拗他的一定会连根铲除。 更何况宁妃等人诬陷陆清棠,已然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这口气康元帝是一定要出的。 回到王府,墨则深知道陆清棠也回来了,他忍着心里的愧疚没有去棠梨苑找她。而陆清棠在得知他回来后,立马主动到了滕阁。 她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个劲儿地跟他道歉,反复跟他解释这件事的始末。墨则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卑微的陆清棠,心内的痛又增加了几分,然而他还是不能心软,甚至还得将她赶出滕阁。 她多留一会儿,他就得心软一分。 就在墨则深想让余白将陆清棠赶走的时候,匆匆而来的余白却跪在了墨则深脚下。 “王爷,太后不行了,您和王妃赶紧进宫看看吧。” 听完这话,陆清棠和墨则深也顾不得多想,立马坐上马车去往宫中。 第257章 太后殡天 隆庆宫里头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所有人都守在殿外。 还没走到殿内,便听见了康元帝的一阵仰天长啸,“母后,你怎么就要弃朕而去了呢!” 陆清棠心内一紧,立马跟在墨则深身后走进大殿。 但见康元帝衣衫凌乱,整个人伏在床前,哭得十分悲切。若不是知晓他的为人,竟还当真以为这是个大孝子。 床前,有皇后淑妃以及贤嫔等诸位妃子在用帕子抹着眼泪,淑妃哭得眼睛都要肿了,贤嫔也满脸是清泪。一见到墨则深,那双美眸全都盯在了他的身上。 而墨则深却看都不看她,直接跪下,然后跪爬上前,“皇祖母,深儿来了!” “深儿,你来的正好,你皇祖母不行了……”康元帝拉着他的手,“你是你皇祖母最喜欢的孩子,她正等着见你最后一面呢。” 墨则深挣开康元帝的手,一把握住皇太后骨瘦如柴的手,“皇祖母,我来了,深儿来看你了。” 太后窝在被子里,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睛都突了出来,却仍然对着墨则深在笑,“深儿是谁呀?你不是启儿吗?启儿你调皮了。” 墨则深愣了一下,眼里挂着的泪从眼眶滚落出来,他立马又改口道:“是,我是启儿,我来看你了。” 不光是墨则深有些诧异,一旁的康元帝也跟着愣住了,原本还在伤心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了冷漠。 原来他这是恼羞成怒了? 他竟也会心虚,真可笑! 陆清棠在心内腹诽着,又听见墨则深与太后在低声说着些什么。 太后罕见的声音洪亮,她笑得像一个孩子,墨则深压着自己心内的悲切,和太后聊着启儿和她过去的事情。 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墨则深的哭声却越来越大,听得陆清棠心里十分难受。 “启儿啊,你媳妇呢,把她……把她叫过来……”太后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说话也开始有些困难了。 陆清棠听见太后在叫自己,于是立马跪爬到了跟前,一把握住了太后的手。 她一边哭一边说:“太后我在,我是启儿的媳妇,我也来看你了。” “好孩子别哭,你们要好好的,别吵架,别辜负对方……”太后说着,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把他们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 感受到墨则深手掌温度的一瞬间,陆清棠立马想起了刚刚在灵泉寺时候发生的事,心里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她不由得哭出声来,“我们不会吵架的,我会照顾好启儿,您放心吧太后!” 太后点点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在众人的注目下,太后缓缓闭上了眼,身子也软了下来。 “皇祖母!”墨则深高喊了一句。 这时候的康元帝也立马扑上前,一副悲痛万分的样子,“母后!母后!”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匍匐在地,低声哭泣的声音盘桓在隆庆宫的上头。 徐公公红着眼睛,哽着嗓子走出大殿,对着隆庆宫的空中扬声道:“太后殡天了!” …… 头一夜的守夜是皇上,他哭晕了好几次,却仍然坚持要在隆庆宫守夜,谁劝都不好使。 墨则深一身孝衣,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他已经一下午没吃东西了,脸色明显有些苍白。 陆清棠从扉羽手里接过一盘点心,缓步上前,她蹲下身子,小声同他讲道:“王爷,吃点东西吧,别太伤心了,太后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她说着,把盘子往他面前递了递。 墨则深瞟了一眼那盘子里的点心,抬眸看向她,冷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的?” 哪件事? 陆清棠怔了怔,立马明白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同他说:“我也是经过一番推理,然后又去从宁妃口中诈出来的,其实我也并没有想隐瞒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牵扯地太多,我没有……” “那你承认你骗了我?” 墨则深立马打断了陆清棠接下来的话。 陆清棠慢慢把手里的点心盘子缩回来,她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对不起墨则深,我……你别生气,这件事是我的不对……” 她垂下头,露出纤长细白的脖子,没有了往日那副高傲的模样。墨则深不忍心看她这样,便将头偏向一边,依旧冷着声说:“你道个歉就完事儿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陆清棠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当然还有事骗了他,那就是她根本不是什么陆清棠,而是来自未来。 不过说出来会把他给吓坏吧? 算了,还是不说了,这件事得跟随她埋进黄土。 她摇了摇头,一脸诚恳地看向墨则深,“真没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以后也不会瞒着你了,你相信我。” “呵,让我相信你?拿什么信你?”墨则深忽然冷笑起来,“上次你说不会骗我的时候,是你的脸,你明明都恢复容貌了,却还把自己伪装成丑八怪的样子。我跟你说过我不在乎容貌,你就是不信,难道我是那种浮于表面的登徒子!” 陆清棠咬了咬唇,立马又解释起来,“不是的,那件事……那事儿也是我的不对,但是我绝对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她没想到墨则深居然也会翻旧账,不过那事儿还的确是出于对他的不信任。 但他们那事儿不都过去了吗?干嘛又要提起? “我不能多想吗?我为什么不能多想?”墨则深冷哼了一声,又看向陆清棠,“陆清棠,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没有信任过我?” 陆清棠听着墨则深的这番质问,原本满心愧疚之意一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他还是在计较之前的种种。 她咬了咬唇,耐下心性地同墨则深再次解释起来,“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敢轻易下结论,就好像太后的病情一样,我其实早就发现了,但我需要进一步确认,要不然没办法得出正确的结论。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去做,做人如此,行医亦是如此。” 说完,她从嘴里吐出一口气,然后郑重其事地同墨则深又继续说道:“王爷,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难过,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不会跟你计较。咱们都先冷静一下,过一段时间再见面。我先回王府,墨宝他们都还太小,需要我的照顾。你先在宫里头服丧,服完丧后我再来找你。” 陆清棠说完站起身,把那盘点心放在一旁的桌上,转过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听见墨则深开口了,“你走了也好,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陆清棠不理解这话的意思,转过脸看向他,又听他继续说道:“你既然不信任我,又总爱嚷嚷着要走,不如本王就成全你。” 陆清棠的脑子瞬间“嗡”了一下,整个人立马变得晕乎乎的,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一样。 第258章 你也配和离书?本王只能休妻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赶自己走吗? 陆清棠想不通这件事她做错了哪里,要说错也是没有提前告诉他。 可她也没预料到宁妃会对自己下手,导致他们母子俩的关系提前曝光。 这也不能怪她! 难道是自己别的地方做错了? 她一时想不出来,脑子越来越晕,呈现出了混沌状态。想要开口问他为什么,可怎么也张不开嘴,仿佛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她用力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因为太过用力,整个人险些摔倒。她立马扶住桌子,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面前的墨则深,他早已伸出了自己的手,在陆清棠抬眼的一瞬缩了回去。 陆清棠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盯着他的那双缩回去的手看了一瞬,又抬眸看着他的脸,不解地问:“试问王爷说的成全,可否是与我分开?” 她每说一个字,心就痛一分,甚至希望这是一个梦,她想立马从梦里醒来。 墨则深转过脸,把后脑勺甩给陆清棠,“没错,你我缘分已尽,咱们各奔东西吧。” 他的声音清冷,一字一句如冷水从头浇过,让陆清棠的心也跟着冷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就这样了?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于是陆清棠赶紧绕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墨则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一个人担着,我也可以帮你的,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应该同甘共苦才对。” 她说着,一边在他面上捕捉细节,试图找出破绽。 然而,墨则深的眼底却盛满了愤怒,他冷哼一声,“陆清棠,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都在自以为是。本王能出什么事?你是在诅咒我吗?你凭什么认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别自不量力了!” 听了这些话,陆清棠的整颗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原来,他还是介意自己的行为,可她是不会改变的,哪怕是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 陆清棠垂眸盯着旁边的那盘点,迅速抬手将点心推在地上,狠狠地骂了一句,“操!” 盘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跨擦”一声响,盘子摔成了两半,就像现在的陆清棠和墨则深。 他俩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一个转过脸,一个直视着对方。 陆清棠怎么也看不透墨则深,他怎么变成这样,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王爷,王妃,你们怎么了?” 门外,余白靠在门前,小声朝着殿内询问着。 墨则深转过脸看向他,冷声道:“没你的事,滚!” 余白接收到了信号,连忙道:“王爷,王妃这段时间挺辛苦的,您有什么话好好说。” “本王要你教?给我滚,都给我滚,我谁都不想见!”墨则深说着,抄起一旁柜子上的红梅花瓶就朝余白的方向砸了过去。 余白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他低头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满脸都是委屈。 陆清棠看着余白委屈的模样,心内的最后一丝侥幸崩塌了。 既然都在赶她滚了,又何必死缠烂打地留下讨人嫌呢? “好,分就分,无所谓,你把和离书拿来吧,我现在就走。”陆清棠从墨则深的身上收回视线,冷眼看向他。 面前的男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样,他眼底染上了心疼,不过一瞬间,继而仍旧满眼淡然。 他苦笑了一下,又道:“你也配和离书?本王只能休妻,让你去做一个下堂的弃妇!” 这话就好像是一个硕大的巴掌,硬生生砸在了陆清棠的脸上,打得她猝不及防。只是疼不在脸上,那个巴掌抓住她的心,狠狠地揉碎,然后放在脚下踩上无数个脏污的脚印。 愤怒、愕然和不甘心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陆清棠抬起手打在墨则深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彻底将两个人打在了两个世界。 陆清棠收回发麻的手掌,满眼嘲弄地看着墨则深,“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墨则深瞳孔微微一颤,眼圈瞬间发红,“后会无期。” 他说完,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事先准备好的休书和印泥,“在这里按上手印,从此你我二人分道扬镳。” 陆清棠走到书桌前,她看着和离书上的整整齐齐的字,又瞧着面前曾经与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只觉得十分可笑。 “王府里的东西你喜欢的都可以拿走,三个孩子全部归你,我……” “不需要,我只带走我自己挣的,你留着钱自己再娶一个吧。”陆清棠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墨则深没有接话,他低下头,低沉的嗓音有些嘶哑,“赶紧按了手印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陆清棠嗤笑起来,“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说着,她刚要用大拇指去按印泥,却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还是余白。 他一进殿内就跪在地上,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王爷,王妃,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闹到这个地步?王爷,王妃她人很好的,您不能辜负她!” 听见这话,墨则深立马站了起来,他抄起一沓组宣纸就砸向余白,“她这么好你跟她去!本王的事不需要你管!” “我……”余白撇着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陆清棠见状立马开口道:“余白,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要是有点尊严就跟了我,他不要你我要你!” 说完,她低头咬破大拇指,忍着疼把自己的指印按在自己的名字上。 她看着那枚鲜红的印记,心头不由得颤抖起来,手指也因为疼痛而颤动。 休书一式两份,她连按上了两个印记,又将其中一份叠好收在袖子里,另外一份直接甩给墨则深。 墨则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将休书丢在一边,“你可以走了。” “不用你赶!”陆清棠白了他一眼,又转过脸看了看身后跪着的余白,“你要是愿意跟我现在就跟我走吧。” 说完,陆清棠脱去身上的孝衣丢在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余白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又看向墨则深。 墨则深也在盯着陆清棠的身影看,满眼的眷恋和不舍,他冲余白摆摆手,示意让他跟着陆清棠。 余白立马给墨则深磕了个头,然后迅速走出偏殿。 第259章 人生第一次的婚姻就此告终 陆清棠没走几步,回头看了跟在后面的余白。 他低头用手擦着泪,就像一个被骂哭的孩子似的。 她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愿意跟我?” 余白继续擦眼泪,头点得跟捣蒜一样。 陆清棠微微叹了一口气,“跟我可要辛苦一些,我有三个孩子,你有的忙了。” 余白吸着鼻子,然后摇摇头,“余白不怕辛苦,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干。” “好了,那咱们先回王府收拾东西,明天一早……”陆清棠话说了一半,又给咽了回去。 明天去哪儿? 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走一步是一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皇宫里,此刻天色昏暗,处处都挂着白幡,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陆清棠看在眼里,心中愈发的悲凉。 她人生第一次的婚姻就此告终,想想也是可笑。 原先她总嚷嚷着要与墨则深和离,去外面闯荡实现自我价值,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为何自己的心会这么痛? 怪就怪自己太用心了,做人还是应该要自私一些才好! 坐上出宫的马车,陆清棠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皇宫,它始终带给了她美好的回忆,多少都会有一些不舍。 再见了淑妃,还没来得及和你道别,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她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泪水从眼眶滚落下来,流进嘴角。 陆清棠尝了一口,是酸的,是咸的,还夹杂着涩涩的感觉,她不喜欢。 她很不喜欢! 马车在空荡的路上跑着,赶车的余白隐约听见车内传来压抑的哭声,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墨则深做的一切为的都是陆清棠好,可他还是有些不理解,为何能狠得下这个心。 他本以为两人只是吵一架,没想到墨则深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难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 在偏殿枯坐到半夜的墨则深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带着元琅走出隆庆宫,径直去了冷宫。 蒋才人和宁妃两人如今都关在冷宫。 宁妃调换皇子,整个宁家都会被她所连累,加上崇信伯多行不义,冷宫不过是宁妃的临时居所而已。再加上她始终是墨则深名义上的母妃,墨则深动手杀她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而且,他的目的本来就不在她,他要杀的是蒋才人。 蒋才人攀诬宸王府,这个罪并不大,最多只是把蒋庆飞贬职到偏远地方任职,而蒋才人却能安然无恙地在冷宫活到死。 她污蔑皇家血统不纯,却能活着,这对陆清棠和自己都不公平,墨则深才不会让她好过。 冷宫处在皇宫最北面的一个角落里,那里常年杂草丛生,门口也只有两个侍卫看守。他们一见到墨则深,立马就打起精神,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有些事不该你们看见,你们也应该长点心眼,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元琅冷着声对那两个侍卫说。 两个侍卫立马点头哈腰起来,其中一人开口道:“今天是太后殡天的日子,宫里的所有人都在为太后守灵,怎么会有人到冷宫呢?” “对对,我们俩一直在这里守着,什么都没看见!”另外一人也随声附和起来。 元琅很满意地点点头,又问:“新来的蒋才人和宁妃被关在哪里?” “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就在隔壁,两人中间就隔着一堵墙。”两个侍卫一个忙着开门,一个为他们指路。 冷宫的大门打开后,墨则深立马往里头走,元琅紧随其后。 按照侍卫的提示,元琅在最东边的房间里看到了宁妃,并在隔壁找到了蒋才人。 蒋才人此刻已经睡下,元琅立马踹门进去,将她从床上拎了下来。 元琅手上粗重,拽着蒋才人的脖子将她拖出房间,嘴里还骂骂咧咧地,“睡你妈,把我们王府害成这样,你还能睡得着!” 若不是蒋才人今天做的这出,皇上便不会对王妃动杀心,王爷也就不会休了王妃保命,这一切的因果全都是因为这个蒋才人。 但他心里清楚,蒋才人也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主使正在隔壁。 可恨的是他们现在还不能杀了她报仇,实在是可恨! 蒋才人睡眼朦胧,被元琅生拉硬拽下醒了神,刚要开口尖叫的时候,立马被他用一块破布塞住了嘴。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元琅一巴掌砸在脸上,当即就砸得满嘴是血,那块破布都浸满了血水。 蒋才人不再反抗,她爬到墨则深的脚下跪下求饶,刚伏在地上磕了头,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一记重力踹到肩膀处。 她被踹得四仰八叉地睡倒在地,整个人狼狈极了,别说是淑嫔,就算是才人,也没这样窘态。 “贱人,你害我妻离子散,让你死就算是便宜你了。”墨则深满眼冷漠,周身的杀气不断向外倾斜。 蒋才人削瘦的身子不由得打起寒战,她转过身,企图想要逃走,然而却被身旁的元琅一脚踩住手。 元琅踩住她的手,脚下开始发力,一边又咬着牙说:“臭娘们,死贱人,今天就送你上路!” 脚下的蒋才人疼得浑身颤抖,她不断捶打着元琅的腿,可得到的却是元琅的踹在心头的一脚。他脚有力,又穿着官靴,这一下差点没把她疼死。 还没等缓过劲儿来,她再次被元琅拎起来丢进宁妃住的房间里。 宁妃也在睡梦中,忽然被吵醒,吓得尖叫起来,待看清来人后,她立马表现得不那么害怕了。 “原来是深儿,我以为会是谁呢。”宁妃的语调很是不屑。 屋子里十分昏暗,墨则深即便是看不见宁妃的表情,但依旧可以猜测到她此刻应该很得意。 得意什么呢? 是在认为墨则深不敢杀她吗? 不,墨则深此刻真的很想弄死她,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而且与其杀了她,倒不如让她亲眼看着娘家人一个接一个地死,要有意思的多了。 墨则深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开口道:“母妃,我怕你孤单,特意送来蒋才人与你相伴。” 话音刚落,元琅就揪着蒋才人的头发走上前,把她按在地上跪着。 第260章 杀鸡儆猴 蒋才人知道自己死期将近,见到宁妃这根救命稻草后立马想要求救,奈何她的嘴巴被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宁妃见状立马瞪了墨则深一眼,冷哼道:“墨则深,你是要杀我吗?我是你养母,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动我!” 墨则深嗤笑了一下,然后道:“母妃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儿子怎么会杀自己亲娘呢?我这是要给蒋才人一个教训。她胡乱咬人,企图让我家破人亡,没想到死的是她自己。” “呜呜呜……”蒋才人一边护着头发,一边挣扎着做无用功。 身旁的元朗见她不老实,立马用另外一只手打在她的脸上,蒋才人立马闭上嘴,眼里的绝望抑制不住地向外倾泄。 宁妃见状也不由得胆寒起来,虽然即将死的不是她,但兔死狐悲,她多少也有些害怕。 她往床里头缩了缩,“墨则深,你这是杀鸡儆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墨则深嘴角扬起一丝嘲讽,上前一把扯住蒋才人的头,让她面向宁妃的位置。 他一边用手指着宁妃,一边在蒋才人的耳畔低声说道:“是她指使污蔑我的王妃,是她害死的你,你死后变作厉鬼要找她,看清楚了吗?” 他说着,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笑意,声音嘶哑低醇,就像是一条花纹美艳的毒蛇爬进蒋才人的耳朵。 蒋才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连头发根都站了起来。 这时候,元琅给墨则深递了一根麻绳,墨则深接过麻绳将其套在蒋才人的脖子上。蒋才人吓得浑身颤抖,身下只觉得湿热一片,让元琅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呸,真晦气,居然吓尿了!”元琅呸了一口。 然而墨则深却丝毫不介意,他一脸玩味地看着蒋才人,“听说绳子套在脖子上软骨的下方就会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本王刚好可以在你身上试一试。” 说着,他将套好的绳子分别挽在自己的手上,然后迅速向两边用力。 他用力到额头青筋暴起,把自己心里的恨意全都发泄到了这根绳子上,力气大到两只手都在颤抖。 一旁的元琅配合得很有默契,一把薅住宁妃的头发,将她拖拽下来,然后按着她的头,让她看着蒋才人一点一点死去。 那蒋才人起先还在挣扎,然而没几下她就不动了,眼睛瞪得远远的,眼珠子凸起,舌头伸得老长。 即便是她死了,墨则深仍旧没打算放过她,他将她脖子都勒断了,脑袋歪向一边,死相极惨。 宁妃被元琅按着,亲眼看见蒋才人狰狞的死相,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她嘴巴微微张开,眼神呆滞,整个人似是失了魂一样,完全没有了刚刚开门时候的得意。 她知道墨则深心狠,没想到会这么对待自己,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人死在眼前更加诛心的事了。 元琅放开宁妃,将她和蒋才人的死尸一并丢在床上,然后和墨则深一并离开房间,还不忘带上房门,将房门从外面闩上。 听见宁妃在房间里不断喊叫,墨则深只觉得痛快极了,他回到隆庆宫偏殿,想要睡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 陆清棠那双满失望的眸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在心内暗暗道歉,不断地跟她说对不起。 他知道陆清棠听不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 接近天明时分,墨则深才睡了一会儿,一早上起来昏昏沉沉的。 在宫人的伺候下,他洗漱后准备吃点东西,然后去正殿接替康元帝,为太后守灵。 这时候,贤嫔出现在了门前。 她一身孝衣,手里拎着食盒,有些局促地向殿内看着。 “进来吧。”墨则深头也不抬地跟她说。 贤嫔这才走了进来,她笑着看向墨则深,“深儿,这是我熬的粥,早起又给你做了素包子,你吃点吧。” 她说着,把食盒里的粥和包子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然后又四下看了看,“咦,棠棠不在吗?我做得多,喊她出来一起吃些。” 似乎是被热腾腾的饭食熏红了眼睛,墨则深将脸转向一边,他苦笑了一下,“她走了。” 贤嫔的表情起先有些诧异,毕竟陆清棠一贯孝顺,又心疼墨则深,定不会丢下他独自回王府的。但转念一想,那府里头还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又是襁褓中的婴儿,更是离不开她。 于是她便笑着点头,“对,她还得回王府照顾孩子,也是很不容易的。” 说完,她又看向墨则深,“深儿,吃啊,我做饭可好吃了。” 一边说,一边将那碟包子往墨则深面前递。 墨则深抬头看向她,语调依旧是从前一般冰冷,“不必如此,我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你……别介意……” 他说着,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贤嫔见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笑着不断点头,“没事,不会的,娘亲怎么会介意呢,这不是你的错。” 她说着,喉咙有些哽咽,伸手端起一碗粥放到墨则深面前,“深儿,喝点粥吧。” 墨则深一面点头,一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好喝吗?” 贤嫔满脸温柔地看向他,声音也如春水一般地轻盈。 墨则深不由得抬头看向她,然后点点头,又道:“包子也好吃。” “那就多吃些,这还有我亲手腌的小菜,一起就着吃。”贤嫔说着,把一小碟咸菜也端到墨则深面前。 她坐在一旁面带笑意地看着墨则深,她终于可以和自己儿子相认了。 可她又不敢表现得太亲昵,怕吓着他,又怕不太亲近,会让他疏远自己。 母子俩一个吃着,一个看着,场面有些尴尬。 贤嫔觉得在一旁干看着不好,于是便开口问道:“深儿,棠棠什么时候进宫,我想给三个孩子做身衣裳。” “不必了,她依旧走了,把孩子也带走了。”墨则深停下吃包子的动作同贤嫔说着。 贤嫔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以为是回娘家,可陆清棠不是同将军府断了关系吗?她没有娘家又会去哪儿? 第261章 赐死宸王妃 墨则深苦笑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粥,“不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深儿你的话我听不懂。”贤嫔立马站起身,满脸疑惑地看向他。 墨则深抬眼看向她,嘴角轻轻勾起,满脸苦涩地看向她,“有时候我也不太懂我自己。” 贤嫔似乎是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怔怔地看着墨则深,嘴里喃喃道:“难道……” 正在这时,宫人跑过来通报,说是康元帝身边的徐公公来了。 墨则深擦擦嘴,又喝下一口茶漱了口,这才站起身。那徐公公也进了门,他手中捧着圣旨,旁边的小公公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白绫,匕首还有一瓶药。 徐公公先是给墨则深和贤嫔行了礼,然后四下看了看,对墨则深说:“宸王,请宸王妃出来吧,陛下有旨意要给她。” 墨则深撩起衣袍单膝跪下,眉眼中尽是嘲弄,“公公有旨意还是给我吧,宸王府已经没有宸王妃这号人了。” “这……”徐公公一脸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墨则深盯着拿小太监手里的白绫笑了笑,“宸王妃昨晚已经被本王休了。” 徐公公嘴角抽了抽,一脸愕然,“这怎么可能呢,宸王您别拿老奴打趣了,快让宸王妃出来接旨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本王可没那个闲工夫。”墨则深一脸玩味地同他说,然后又看向了一旁的贤嫔,“贤嫔娘娘方才问我陆清棠去哪儿了,本王哪里知道,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贤嫔早已僵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儿子,仿佛一瞬间不认识了一样。 原本她以为认了儿子,便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以弥补自己前二十年所有的不足,现如今却告诉她这个消息,贤嫔如何能接受。 她不解地看着墨则深,“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棠棠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呀。” 墨则深垂下并没有半分光彩的眸子,冷声道:“我想休就休咯,还要什么理由,非要找理由便是她好惹是非,给我带来麻烦,我早就厌弃她了。” “你!” 贤嫔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责备他两句,但转念一想,这个儿子才刚刚认回来,本就对她抵触,若在此时责怪于他,那岂不是将他越推越远。 她收回被气得发抖的手,又看向徐公公,勉强撑起笑脸,问道:“敢问徐公公,这究竟为的何事要找棠棠?” 徐公公一脸为难,他指了指一旁的白绫等物,无奈道:“这不是太后殡天,她老人家生前最喜欢宸王妃这个孙媳妇,故而陛下想让宸王妃殉葬,好到地底下陪太后。” “啊?”贤嫔立马捂上嘴,不由地向后倒退好几步,满眼惊恐地看向那堆白绫。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墨则深站了起来,他继续坐在饭桌前,满眼调笑地看向徐公公,“请徐公公去向陛下复命吧!” 此时的徐公公已经看出了墨则深的用意,但也不好说什么,立马招呼小太监赶紧去向康元帝回复情况。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圣旨还没打开,怎么来怎么回去。 贤嫔看着徐公公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立马上前问墨则深,“深儿,陛下为何要杀棠棠?” 墨则深低头轻扯着嘴角,“陛下认为棠棠遭人嫉恨是她的原因,所以要杀了她,这样皇室就安静了。可她明明是受害者,却偏偏要求她完美无缺,真是可笑!” 贤嫔这下子明白了,她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够命苦的了,也不知道能去哪儿,不知道会不会在外头吃苦……” “没事的,我安排人照顾她了,她会比在宫里过得舒心,至少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墨则深说着,又拿起一个包子吃起来。 贤嫔站在一旁,她十分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他没有叫自己娘,但也没有明显地排斥自己。只是看着他现在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贤嫔也是心疼不已。 她知道康元帝心狠手辣,却不想竟然如此,连儿媳都容不下,跟这样的人同塌而眠实在是恶心。 就在墨则深吃下一个包子后,徐公公又来了,这次他带来的是康元帝的口谕,让墨则深去太后的灵堂上见他。 墨则深擦擦嘴,十分淡然地跟在了徐公公的身后,贤嫔有些不放心,也想着去殿内瞧瞧,却被徐公公拦在大殿外头。 墨则深故意把陆清棠休了,没有让康元帝如意,他自然是心里不舒服,一定会拿墨则深撒气的。虽然不至于杀了儿子,但康元帝那个脾气,不折腾点动静出来他也不甘心,这下恐怕得让儿子受委屈了。 贤嫔焦急地等候着,一面为墨则深祈祷,保佑他在康元帝面前顺利过关。 此刻大殿内就墨则深和康元帝父子二人。 康元帝眼眸通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则深表情淡然,根本没有被康元帝的情绪所左右,他开口回答道:“回陛下,儿臣早就在一年前就要与陆清棠和离的,是您不允许的,还骂了儿臣。怎么如今还是不允许,儿臣想不通。” “你想不通?你是最清楚的!那个女人就是个惹祸精,一个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医女,生出来的下贱胚子,这么多人都在指证她不检点,她就一定不是干净的,你竟然当成宝贝一样!朕看,你也是个下贱的东西!”康元帝怒视着他,抄起纸钱砸向墨则深。 漫天的纸钱飘落,落在地上,落在墨则深的肩头,他伸手拂下纸钱,若无其事道:“陛下说的是,儿臣是下贱,但儿臣的确是厌弃了陆清棠才休了她,请陛下明鉴。” “你!” 康元帝用手指着他,气得指尖都在发抖,他立马抄起一旁的空茶杯向墨则深掷了过去,茶杯直直击中墨则深的额头。 登时,一条直线状的血顺着额间流出,然而墨则深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第262章 走哪儿算哪儿 见到血的那一刻,康元帝也愣住了,他的情绪收起了一些,“罢了,休了也好,这样你宸王府今后就安宁了,被休的女人也没人敢娶,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 而后,他又厉声道:“但是你违抗圣意,这点必须要惩罚,就罚你暂停所有职务,等太后七七一过,回府思过去!” 墨则深伏在地上,给康元帝磕了一个头,“谢陛下,儿臣等下就去交卸所有职务。” 说完,墨则深便退了出去,他走到门前,又听康元帝对他说:“赶紧把头上的血处理一下。” 然而他却头也不回,直径走出大殿。 一个要杀自己最爱女人的父亲,他有没有无所谓,他的儿子那么多,又不少自己一个。 墨则深自认自己没有什么大错,康元帝也不会杀他,最多就是摘了他宸王的帽子,贬了做一个平民。 平民也好,比做王爷逍遥快活! 刚迈出大殿,墨则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贤嫔。 她一脸惊恐地向他扑过来,眼泪扑簌簌直掉,“这是怎么了?疼不疼啊?” 她说着,用颤巍巍的手掏出帕子,按在墨则深的头上。 墨则深本不想让她碰自己,又见她如此伤心,于是便安慰她道:“不疼,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当初在战场上刀枪剑戟我都尝试过。” 一听这话,贤嫔哭得更厉害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深儿,是娘对不起你,娘没用……” 墨则深无奈地笑了笑,“可是不疼也得包扎,你总这么哭我如何能好?” 贤嫔立马止住了眼泪,她赶紧拉着墨则深回偏殿,嘴里嘟哝着自己太笨了,让墨则深哭笑不得。 这个娘真是笨,包扎伤口这么简单的事都做得不好,但她却像是冬日里抱在怀里的汤婆子,有了它,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难道不就是梦寐以求的母爱吗? 墨则深看着她笨手笨脚地拿着面巾给他擦去脸上的血,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他似的。 这一幕就跟做梦一样,他以为自己穷极一生都要在宁妃的阴影下长大,却不想有生之年还能得到童年的遗憾。 然而这些都是陆清棠为他做的,现在他得到了亲情,却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墨则深眼底一阵悲凉,像个孩子似的看向贤嫔,开口问她:“你真是我娘?” 贤嫔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点头,“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你身上有胎记,只是娘不敢认你,怕宁妃会对你不利。”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眼泪也掉了出来。 墨则深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儿子会保护你。” 贤嫔听罢此话,心内一阵感动,她立马抱住墨则深的肩膀,趴在他肩头小声哭起来。 墨则深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哄孩子一样地哄着她。 抬眼看向窗外的湛蓝的天空,一抹流云拂过,让天空更加干净。 陆清棠指着那片云,笑着同墨宝墨茉说笑,“你们看,那片云好不好看?” 两个小宝宝抬起头,两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直盯着天空。 陆清棠回头看了一眼宸王府的匾额,视线停留了一阵,然后对余白说,“走吧。” 余白立马拿来凳子放在马车前,把两个宝宝分别抱上去,车里的苏木便将他们领进马车中。 车内的蔻丹一手抱着墨月,一边将墨茉往自己身边搂着,生怕她会摔倒。 满车的行李显得有些拥挤,这些都是三个宝宝们平时的必须用品,好在现在的墨月可以不吃奶了,要不然又得多带一个奶娘。 “苏木,你说这是真的吗?”蔻丹一边用手摸着墨茉的小脑袋,一面问苏木。 苏木将墨宝抱在怀里,给了他一块点心,然后又将另外一块点心递给墨茉。 她轻叹一口气,小声说:“说真的,我到现在就跟做梦了一样,你能不能打我一下,我看看能不能痛醒。” 蔻丹白了她一眼,又道:“说真的,从昨天我就发现王爷的不对劲,他估计那个时候就已经动了休妻的念头吧。可这种事怎么说也不能怪王妃,明明是他们要陷害王妃,他不但不维护王妃,反而还……哎……” 她说着,也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苏木撇撇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时候,正在怪怪吃点心的墨宝忽然抬头,那双黑亮的眼睛正盯着苏木看。 苏木立马解释道:“我的祖宗,我可没说你,你赶紧吃你的吧!” 蔻丹跟着笑起来,只是笑得十分苦涩。 她担心陆清棠会接受不了被抛弃的事实,一时想不开。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陆清棠远比她们想象中坚强得多。 昨天傍晚,从宫里头回来的路上她的确很难过,可一到王府看见了三个宝宝,她立马清醒起来。 男人算什么,为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哭得死去活来,简直就是愚蠢。 虽然心内多多少少有些伤感,但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她要振作,不能让情爱迷失自己。 “余白,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陆清棠站在马车上,她一边看着宸王府匾额,一边对余白说。 余白也将视线转向匾额,笃定道:“王妃……不,夫人,你放心好了,我余白说一不二,一定会全心全意追随于你,哪怕是你不要我,我也会跟着你!” 陆清棠苦涩一笑,“跟着我有什么好,我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呢。” 她说着,弯腰欲进马车,想了想,又对他说:“先出城,走哪儿算哪儿。” “是,夫人!” 余白回应着陆清棠,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砸在马屁股上,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他的眼睛四下寻找着,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连忙冲他挥挥手。 水云奚骑在马背上,一眼就看到了余白向自己招手,立刻催马上前。 昨天夜里,余白就找过他,二人相约在王府附近会面,然后把陆清棠带去摄政王府。 他俩配合得很好,三两句就把陆清棠忽悠去了摄政王府。 到了摄政王府,摄政王和王妃都知道她和墨则深已经分手的事实,一向乖张活泼的水灵薰也笑不出来了。 她同嫂子墨新玉感叹着世界上没有好男人,一面又心疼陆清棠的遭遇。 水云奚在昨天下午就向衙门递交了卸职折子,上头也很快批准了,不过需要一两日时间交接。故而,他需要留陆清棠在摄政王府住两天,回头好一起去药王谷。 药王谷处在滇南位置,从燕陵出发,最快也需要三个月时间,像陆清棠这样拖家带口的大约需要走上半年路程。 现在距离医神大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现在出发,到了滇南还有一两月时间玩耍。 拜别了摄政王夫妇,水云奚带着墨新玉和水灵薰,与陆清棠一行人一起出发去往滇南。 燕陵就要告一段落了。 第263章 偷鸡的土匪 三个月后,陆清棠等人终于到了南州的地界。 还有二十里地就可以进方城县城里头休息,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事与愿违,小路太过崎岖,两个宝宝受不了马车的颠簸,陆清棠不得不让水云奚他们停下来。 不仅是两个宝宝,就连陆清棠几个大人也都受不了,停下来歇息也好。 可是天愈发地变暗,晚上要到哪里去住宿。 经过几人的商量,他们决定去到村子里借住在农家,随便给他们十两八两的,也足够他们一年的生活了。 于是水云奚在前面探路,余白在后面断后,中间两辆马车拐弯到了一户农家里。 农家阿嫂很热情,一见到来了客人立马着公公丈夫杀鸡宰猪,婆婆则收拾屋子给他们晚上睡觉。 看着鸡笼子中唯一仅有的鸡被杀了,墨宝心疼得不得了,蹲在臭烘烘的鸡笼子前哭起来,非要陆清棠给他买一只大公鸡。 陆清棠觉得他烦,便抱着墨月,拉着墨茉在院子里四下溜达,根本不理会他。墨新玉和水灵薰看不惯他在那里扯嗓子嚎,纷纷过去哄着他,逗他开心。 陆清棠将怀里的墨月往上抱了抱,一脸嫌弃地扫了一眼墨宝,然后对墨新玉说:“新玉,你别理他,他就那个德行,哭两嗓子就好了。” 墨新玉撇撇嘴,“棠姐姐你别这么说,小孩子有点脾气是正常的,咱们做大人的要有耐心。” 陆清棠冷哼一声,满眼调笑起来,“我有耐心也变不出大公鸡,这孩子非要瞎胡闹。” “要是这鸡笼子里再有几只鸡就好了。”水灵薰捧着腮帮子看着鸡笼子,然后对墨宝说,“小墨宝,原谅姑姑没办法给你变出大公鸡,咱们要乖。” 墨新玉在一边笑道:“要不是余白把自己的信鸽当成宝贝一样,咱们墨宝就可以和信鸽一起玩儿了。” “那信鸽还不得被这个小祖宗给掐死!”水灵薰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摸着墨宝圆圆的小脑袋。 也不知怎么的,余白竟然养起了鸽子,还是只信鸽。不过陆清棠没在意这个,她的重点放在了面前的鸡笼子上。 这个鸡笼子是用木头钉成的笼子,笼子底下厚厚的一层鸡粪,笼子顶部的门上挂着一把崭新的锁,而笼子却是个旧笼子。 她觉得有些奇怪。 第一,于农家而言,一把锁挺贵的,这户人家却把鸡笼子上了锁。二,农家人是舍不得杀鸡吃的,除非到了逢年过节,而他们家的笼子却只剩一只鸡。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节气,况且这笼子下头的鸡粪在告诉她,这笼子里原先关了好多只鸡。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一时间这家子少了这么多只鸡? 陆清棠心里有疑问但却没有说,这些事本就与她无关,有可能就是人家自己杀了吃了,她可能是想多了。 但在吃饭的时候,陆清棠发现这户人家的两个娃娃特别馋嘴,就好像几百年没见过荤腥似的。陆清棠自己本就有孩子,见了这样的孩子难免心生怜悯,便将一些好的肉食夹给孩子们。 农家阿嫂阿哥很是感激,他们的嘴笨笨的,说不上恭维的话,只一味让他们吃饭。陆清棠真切地感受到了农家人的质朴,也就没有客气。 吃完饭,陆清棠便抱着宝宝们去休息。 这户人家房子还算多,三四人睡在一间屋里并不觉得拥挤。 南州地处南方,四季如春,晚间的时候还有些冷。不过冷总比热要好,盖上被子就行了,不似天热,会热的人受不了。 陆清棠和苏木蔻丹好不容易把三个宝宝哄睡下,她们两人便去院子里打水,回来的时候全都一脸神神秘秘的。 苏木一边给陆清棠脱去鞋袜,一边小声说道:“姐姐,阿嫂跟我们说要保管好自己的财物,这附近有土匪,经常有事无事来庄子里偷东西。” “我刚刚也同水家的人说了,咱们的马车和细软也都让余白大哥看着,余白大哥身手非凡,想来不会出问题的。”蔻丹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门闩上。 确定门闩没问题又将门闩拉开,回头要等到睡觉后再闩上房门。 陆清棠皱了皱眉,又问她们,“你们确定没有听错?是偷东西,而不是抢?” 苏木点点头,然后看向了蔻丹,好像再说:有什么问题吗? 蔻丹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啊,土匪不是靠抢吗?怎么会偷东西呢?偷东西的那叫小偷!” 苏木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了,她立马已一脸惊恐地看向陆清棠,“姐姐,阿嫂一家不会就是土匪吧?” 陆清棠愣了片刻,然后看向蔻丹,两人立马相视一笑,全都笑得东倒西歪。 这时候,床上的墨宝动了一下,陆清棠立马捂住嘴,对着蔻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蔻丹也立马捂住嘴。 苏木见她们在笑话自己,立马有些不高兴了,她扁着嘴说:“你们什么意思,笑我笨吗?你们太坏了!” 陆清棠无奈摇头,“不是的苏木,你好好想一想,她要是起了什么歪心思咱们怕什么?再说了,你看他们家的娃娃瘦成那样子,一看就是没吃过好饭,又怎么会是土匪?” 苏木立马顿悟,她点着头说:“对对对,我注意到了,他们见到肉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哪有土匪那么嘴馋的!”蔻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苏木这才放心了一些,她给陆清棠洗完脚,又和蔻丹也洗漱了一番,这才一起上床睡觉。陆清棠躺在两个宝宝中间,一会儿被墨宝踢一下,一会儿又被墨茉搂住脖子,怎么也睡不好。 她看着外面的夜色正好,于是便悄悄下床出去透透气。 夜凉如水,可在南州的地方却是十分舒适的,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中欣赏月色。脑中不断地回忆起与墨则深的点点滴滴,他的笑,他对自己的好,他为她用心做的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 可他却又跟自己说那样的话,还把自己休了,自己则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去。要不然她也不会住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现在却还对着月亮怀念他。 真是不应该! 陆清棠甩甩头,把墨则深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这时候困意来袭,她准备回房间睡觉,却在此时,她听见一阵女人低微的抽噎声。 第264章 抓偷鸡贼 这哭声低沉压抑,像是很委屈一样。 陆清棠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似乎是从农家四嫂的房间里传来的,如果那房间里没有旁人,大概就是阿嫂在哭。 她干嘛要哭呢? 想起吃饭时候阿嫂热情,且大大咧咧的模样,她看起来应该不像是那种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的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陆清棠也不打算去偷听人家的床帏之事,于是她站起来准备回屋,谁知道阿嫂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陆清棠刚站起来,抬脚准备要走,连手臂都悬在半空中,就看见阿嫂站在门外。 阿嫂也被陆清棠吓了一跳,连身上披着的衣裳都掉在了地上。 陆清棠立马冲她干笑了两下,“我……我睡不着,出来坐坐,是不是打扰到你和阿哥休息了?” 阿嫂擦去脸上的眼泪,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外衣,走上前道:“不碍事的妹子,我们都还没睡呢。” 她走到一旁的磨盘上坐下,然后低头腼腆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妹子。” 红彤彤的眼睛似是受了不少委屈,让陆清棠忍不住开口问道:“阿嫂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阿嫂抬头看向她,眸子里闪过一瞬的愤怒,然后低下头叹了口气,“还不是那土匪闹的!我养了一年的鸡全让他们给偷去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留着下蛋给娃娃补充营养,留着过年杀,谁想到这帮天杀的土匪……” 她越说越委屈,泪水指不住,开始捂着脸哭起来。 陆清棠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阿嫂接过帕子立马惊讶起来,“啊呀妹子,你这个可是丝绸的,我怎么敢用!”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帕子塞回陆清棠的手上。 陆清棠接过帕子,笑着为阿嫂擦眼泪,又道:“不碍事的,什么丝绸不丝绸的,不过是个物件儿。” 阿嫂笑了笑,十分腼腆,“没想到你们有钱人也这么和气,你的丈夫一定是做大官的吧,你可真幸福。” 陆清棠没有回应阿嫂的这句话,她苦涩一笑,又问她,“你们报官了吗?这些鸡也值不少钱的。” “报了,怎么会不报官,可是那县衙里头的县丞却让我们回来等消息,这一等我们笼子里的鸡全都被偷了,就给剩了一只打鸣鸡!”阿嫂又叹了一口气,她指着不远处的鸡笼子同陆清棠说着,一脸愤慨,“你是不知道那土匪有多厉害,居然还会撬锁,弄得我们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陆清棠看向了鸡笼子的方向,那把新锁在月光下显得尤为锃亮,她对阿嫂说:“土匪怎么会偷东西?” 阿嫂冲着陆清棠发呆,然后笑着解释,“当然是为了钱,或者是为了解馋呗!” “我说,土匪怎么会偷东西。”陆清棠为了提醒阿嫂,特意把“偷”字加重。 阿嫂这才缓过神来,她立马惊住了,然后一脸崇拜地看着陆清棠,“啊呀呀,还是妹子厉害,一下子就破了案,敢情这不是土匪,这是个偷子啊!” 陆清棠瞧见阿嫂一脸夸张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算哪门子破案,得抓住那个贼,并且让他承认了才叫破案。” 阿嫂腼腆地笑着,“我可不懂什么破案,我只知道妹子你长得好看,又懂得多,我是打心眼里觉得你人不错。” 这下轮到陆清棠不好意思了,她脸上有些发红发烫,配不上这位阿嫂的夸赞。 其实她是想帮着这位阿嫂抓住偷鸡贼,但是现在的她不比之前一身轻松,她有孩子要管。万一遇到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因为一只鸡和自己拼命,也太不划算了点。 不过阿嫂没有在意到陆清棠的表情,和她又聊了一会,两人各自回了屋。 一夜无事,天明时分,陆清棠等人在吃过早饭后,便听见村里又有丢失米粮的事件。 出于好奇,陆清棠换上一身男装,与水云奚一起跟着阿嫂去失窃人家看热闹。 村里人很穷苦,被偷了东西自然心疼,这人又是个老实人,只会抱着空米缸在那里哭。陆清棠看了一眼周围的细节,如地上一深一浅的脚印,窗子上的撬痕,以及窗外的大树。 诸多细节告诉陆清棠,这个小偷是个瘸子,且只有一人,又通过在场众多村里人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回去以后,陆清棠便与水云奚商议了一番,决定多留几天帮助村里人抓住那个小偷。水云奚是个热血男儿,又为官吏,见不得百姓受苦。再加上方城县知县根本不管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出于心里的不平,水云奚就同意了陆清棠的想法。 于是,陆清棠、水云奚还有余白三人便开始白天休息,晚上守在阿嫂的院子里捉贼。 为了吸引小偷的光临,他们还特意从别人家高价买了几只鸡,放在阿嫂家的鸡笼子中养着,好吸引贼人的注意。 第一天晚上,贼人没来。 第二天依旧如此。 第三天,陆清棠打了个盹,抬眼看了看半空的月亮,已经快到子时了。 旁边的余白见状立马同她说道:“夫人,要不你回去睡会儿吧,白天你要带孩子,晚上跟咱们爷们熬什么?” “对呀,你去睡吧,这里有我们呢。”水云奚也跟着附和起来,他往下咽了咽吐沫,“不过我觉得今晚那个贼也不回来了。” 余白打了个哈欠,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又说:“对,我有预感,我们今天又得落空。” 刚刚那个盹让陆清棠觉得精神好多了,她摇摇头,“我还好,不如我去给你们弄点水吧,我瞧着你俩都渴了。” 这两人一听都挺赞同的,于是陆清棠站起身去阿嫂家的厨房里给他们两人倒水。 一手端着一碗茶水,陆清棠从厨房里走出,她打了一个哈欠,无意间看见鸡笼子前仿佛蹲着一个人。 厨房就在鸡笼子旁边,不过三五步的距离。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杏眼,眸光清澈光亮。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努力睁大自己双眼,还奋力地甩了甩头。 那人也在看自己,他一手捏着铜丝,另外一手托着锁,正在将铜丝塞进锁眼中。 两人对视了一番,忽然笼中鸡叫了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寂静。 第265章 这身手,偷鸡可惜了 “余白云奚,贼来了!”陆清棠立马喊起来,并下意识将手里的碗丢向贼人。 贼人自知中了陷阱,快速躲过碗的袭击,就在他起身欲逃离之际,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贼人罩住了。 陆清棠立马朝着余白他们的方向喊道:“抓住了,你们快出来吧!” 余白和水云奚立马冲出来,三人凑上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贼人。那张网也被划了个稀巴烂,人却没了。 就在三人疑惑之际,陆清棠忽然感到背后隐隐传来杀气,转身一看,那贼人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刀出现在身后。他举着刀向陆清棠劈过去,陆清棠迅速向后下腰去躲,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劈在身后的树上。 树干当即就被劈掉一大块口子,这要是砍在身上,还不要被砍死。 陆清棠心内一阵庆幸,立马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候,余白和水云奚已经和贼人打起来,各个屋里的灯都陆续点亮,他们都听到了打斗的动静。 眼见着余白他们和贼人打得不分上下,陆清棠想要帮一帮自己人,于是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 这里头装的是生石灰,既可以防身,还可以偷袭。 她仔细观看战况,一见余白水云奚和贼人分开后,她立马向贼人抛洒了纸包中的石灰。 “啊~” 贼人惨叫一声,立马丢掉手里的刀,蹲在地上捂住双眼。 陆清棠立马提醒他道:“你若是还想要你的眼睛,就不要用手揉,我可不能保证你这双眼睛能够保全!” 她只想让贼人伏法,却不想伤了他,毕竟他也只是偷了东西,没有伤人半分,倒是能够从宽处理的。 贼人听了陆清棠的话,大约是信了几分,他把手放下,闭着眼睛在地上摸索着。 陆清棠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于是便提醒余白,“余白,快抢回他的刀!” 余白快速伸出一条腿,一记扫堂腿便将贼人的刀勾了回来。 “没了刀,我看你还如何抵抗!不如跟我去衙门,凭着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倒也不会要你的命的。”陆清棠一脸得意地看着贼人。 然而贼人在闻言后却冷笑起来,“没了刀又怎样?爷我赤手空拳也可以打败你们几个杂碎!” 他说着,立马朝着水云奚方向攻击,水云奚快速向后闪躲,差点没被他打中,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余白见状也立马上前,但却仍不是对手,反而比刚刚更厉害。 陆清棠站在一边傻住了,这货怎么还越战越勇! 眼看着余白和水云奚节节败退,那贼人就要伤了他们,陆清棠也来不及多想,拎起那把刀上前就砍向贼人。 贼人忙得很,一面要攻击余白,一面又要提防水云奚,却没注意到握着刀偷袭自己的陆清棠。出于本能,他快速用手握住刀刃,白花花的刀刃一下子挤进肉中。 登时,贼人手掌的血顺着刀往下滴,陆清棠惊呆了,她这是第二次见到空手夺白刃。第一次是从前自己遇到医闹的时候,她的男闺蜜为了保护自己,也曾这样空手去夺菜刀。 这一幕十分熟悉,陆清棠多想了一会儿,却不留神肩头被猛地推了一下,陆清棠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然后,那贼人化作一团黑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余白和水云奚连忙把陆清棠从地上扶起来,询问她有没有事,陆清棠脑中还印着刚刚的一幕,她木然地摇摇头。 他们费了半天劲还是让偷鸡贼跑了。 但他受了伤,在院中留下了血迹,于是乎三人趁热打铁,决定天明时分沿着血迹搜索贼人。 不说旁的,万一这贼人再次折返回村子里,变本加厉地伤害村民,那就得不偿失了。 天一亮,余白留下农家保护生下的女眷们,陆清棠和水云奚两人便沿着血迹上了山。这座山不高也不大,不到半个时辰就爬到了山顶,然而血迹到了一片半人高的草丛中便消失不见。 陆清棠观察着最后消失的血迹,然后对水云奚说:“这贼人大概就在这附近了,咱们小心搜查,千万别被他给偷袭了。” 水云奚点点头,两人分头行动,水云奚绕着旁边的山壁打转,而陆清棠则拨弄着一人高的蒿草。 这蒿草又高又密,想来若是贼人藏在这里,应该很容易。陆清棠一边找寻着贼人,一边提起警惕。 那贼人的武功挺高的,却为何偏偏要做贼,就算是不去报效国家,也可以找一份正当职业工作,那一天可以吃好多只鸡嘞。 正在这时,陆清棠听到一阵响动,心头感到毛毛的,陆清棠便冲着山壁方向喊道:“云奚!云奚你怎么了?” 水云奚没有回应她,这让陆清棠感到不安,她大概猜出他已经遭遇不测。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陆清棠还在继续喊着,“水云奚,你在哪里!”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走向刚刚水云奚消失的地方,她举起手里的棍子,在山壁边缘摸索着。走着走着,她看到山壁中出现一个山洞,水云奚就趴在洞口处,一副失去意识的样子。 陆清棠的心立马砰砰加速,连握着棍子的掌心都出了汗,她壮着胆子往前再走两步,便瞧见一个深色衣裳的男人立在洞口前。 他生的身材高大,面皮白皙,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上下眼睑红通通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看身材,他大概应该就是昨夜那个偷鸡贼,眼睛还中了生石灰,到现在都睁不开。 如此岂不是正好,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陆清棠也就好对付他了。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当即举起手里的棍子砸向黑衣人,黑衣人没注意到陆清棠,当即吃了一记闷棍。不过陆清棠力气有限,这一棍也没有砸在重要位置,只击中了他的肩膀。 黑衣人下意识逃窜开来,陆清棠穷追不舍,拎着棍子继续追赶,然而却没想到只追出去几步,那黑衣人就跌落在山坡上。他顺着山坡滚了好几滚,终于在撞到一个树桩之后停了下来,人也一动不动。 第266章 偷鸡贼还怪好看嘞 陆清棠也没想到黑衣人会如此慌不择路,她生怕他因此死了,于是赶紧下了山坡。上前一探鼻息,人还活着,只是身子滚烫,应该是发了高烧。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昨天夜里不是打得火热吗? 陆清棠来不及多想,赶紧爬上山坡叫醒被打晕在地的水云奚,让他跟自己一同将那黑衣人给弄上来。陆清棠力气有限,自是弄不动这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 有了水云奚的帮忙,黑衣人被带进山洞里,这大概就是他的家。 山洞不大,一个人栖息足以,里头有吃的用的,还有一些换洗衣物,全都整齐的叠放在一起。看来这个黑衣人还挺讲究的,即便是住进这样的地方,都忘不了体面。 水云奚将黑衣人平方在他的床上,陆清棠准备为他把脉,却在其虎口位置发现一个蛇牙印,根据伤口的状态,此蛇有剧毒,所以黑衣人才发了高烧。 陆清棠按照蛇牙印判断蛇的种类,再从镯子里取出相对应的血清给他注射,又为他降了体温。正在此时,天空开始出现阴霾,很快乌云密布,霎时间就下起了大雨。 水云奚把头伸出山洞向外张望,见天色阴沉,想来应该得下一阵子。于是便用了黑衣人的锅灶煮了米饭,又将他不知从哪里偷来的腊鸭给煮了。 陆清棠一边吃着饭,一边观察着黑衣人,发觉已经都一个时辰了,体温也降了下来,可为何还是没有醒。 不对劲! 匆匆吃晚饭,外面的雨还是很大,陆清棠赶紧让水云奚脱了黑衣人的衣裳检查。很快,他们检查到黑衣人的大腿上头中了一箭,箭头断在里头,伤口已经开始化脓腐烂。 如果再不取出箭头,只怕是这条腿得锯掉。 也怪不得这人怎么也醒不过来,这样的身体状况能完好才怪,也难怪他总是瘸着一条腿。 陆清棠又取出麻醉剂打在黑衣人的身上,再用手术刀划开他腿上的伤口,取出箭头后,又为他清洗化脓腐烂的部位。伤口位置偏深,差一点就伤到了骨头,味道已经有些发臭,就连经常见血的水云奚都禁不住作呕。 他面露难色地看向陆清棠,“表姐,你怎么能不觉得恶心呢,这都臭了。” 陆清棠正在低头清理黑衣人的伤口,头也不抬地说:“习惯了,再说了,不救他,他这条腿就废了,岂不是等死吗?” 说完,她又抬头冲水云奚笑了笑,“你能不能别叫我表姐,弄得我们好像真的一样。” 水云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解释道:“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要不然这样,你比我小,以后我改口叫你表妹得了,咱们就当是表亲。” “那行,以后你就是我表哥了。”陆清棠也笑了笑,然后冲他招招手,“表哥,把那瓶白色的药递给我。” 水云奚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药瓶,拿起那瓶消炎药粉递给了陆清棠,“给你表妹。” 陆清棠笑着接过消炎药粉,将其洒在黑衣人已经缝合好的大腿上,然后又拿起纱布将其缠好。 她配上几瓶消炎化瘀的生理盐水为黑衣人挂上,还不忘拿出一瓶盐水给黑衣人清洗眼里的石灰,这黑衣人怕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才被蛇咬的吧,陆清棠忽然感觉他好可怜。 做完这一切,她便继续跟水云奚闲聊打发时间。也不知聊了多久,山洞外的雨渐渐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山林里又恢复了虫鸣鸟叫的欢愉。 黑衣人的三瓶吊水也都挂完了,估计没多会儿他就得醒了。 陆清棠心系三个宝宝,担心他们会在家里哭闹,一遍遍地向外头张望着,希望余白他们能赶紧上山找到自己。 她走出山洞,呼吸着雨后的山林气息,水云奚也跟着走了出来,他对陆清棠说:“要不要我下山通知余白他们来接你,这雨后的山路怕是不好走。” “行吧,这里还有一个没办法动的,得找几个人把他抬下去医治。这里缺衣少食,也不利于伤情恢复。”陆清棠对水云奚说。 然而水云奚却有些犯了难,“可是万一那小子醒来对你不利呢,这东西武功不错,你根本不是对手。” “没事儿,他还受着伤,即便是想杀人,也不是我的对手。”陆清棠自信满满地对水云奚说。 水云奚犹豫片刻,然后把自己的佩刀给了陆清棠,嘱咐她小心,然后顺着泥泞的山路离开了。 陆清棠站在山坡上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了山洞,好看看黑衣人有没有醒,可刚走到洞口处,就被人拎着脖子拖进洞内。 她根本来不及拔刀,只紧紧握着刀把,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 突如其来的一闪身着实是吓人,竟叫陆清棠忘了他还受着伤,根本不是自己对手,她立马又轻松了许多。 黑衣人的脸色比起刚开始好了一些,一双好看的杏眼显得他有些单纯,但眸中却不时往外透露着凶恶。 陆清棠往后退了两步,却碰到了冰冷潮湿的墙壁,一瞬间,脊背发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拔出水云奚的佩刀,直指着面前的男人,“是我救了你,慢说你现在受了伤,即便是你完好无损,你也得费上些许力气。” 更何况,她的手里还有武器,随便砍几下都让他受不了。 她一脸不屑地看着黑衣人,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刀震慑到了他,男人的眸色竟然变得惊讶起来。 他正上下打量着陆清棠,惊讶的神色又逐渐平和起来。 他瘸着一条腿往后退两步,然后躬身冲陆清棠行礼道:“多谢姑娘。” 陆清棠撇撇嘴,“你还懂礼貌嘞,干嘛偷那些穷苦人家的鸡鸭粮食,那些都是人家的血汗钱。看你这个身高,随便去码头扛点沙包,都比这个住得要好,何必呢。” 男人一脸歉意,他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总之这些是我的错,姑娘大仁大义还能救我性命,小生感激不尽!” 听罢这话,陆清棠来了兴趣,“没想到你还读过书?看来你并非是普通的乡野村夫嘛!” 男人腼腆一笑,便坐下与陆清棠交谈起来。 第267章 勾引王妃的坏小子 黑衣人名叫文战,比陆清棠大一岁,是渭南县人氏,因为和家里闹了矛盾跑出来。谁知刚到方城县,就被土匪掳了去,好不容易逃出来,腿上被射了一箭。 他受了伤,没办法狩猎,就只能到附近村子偷东西,但他从来没有伤及无辜,只是偷一些吃食而已。 听罢他的遭遇,再看看他,果然在他身上看见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贵气。 尤其是那一双黑曜石一般的双眸,看起来十分精神,再加上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但他不愿意多说自己的家事,陆清棠也就没多问,两人有聊了一阵,便听见山下传来余白的叫喊声。 陆清棠立刻走出洞口迎接,余白和农家阿哥轮流把文战背下山,到了农家又给他煮热腾腾的粥,反倒让他更不好意思了。 文战同阿嫂和阿哥道歉,表示自己也是饿得不行,才下山偷东西的。不过好在阿嫂和阿哥大方,得知他的不易也没有计较,陆清棠也拿出钱作为赔偿。 文战身体强健,只养了两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再加上陆清棠的药好,他都感觉不到疼。 他坐在院子里看着墨宝和墨茉在喂鸡,不由得扬起嘴角笑起来,他对一旁的陆清棠说:“棠娘子,你长得那么美,人又善良,为何那个男人却要抛弃了你?我想不通。” 陆清棠正坐在磨盘上,听见文战的话,便苦涩一笑,“可能我和他不合适吧,不合适就分开,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娘子豁达,却是最受委屈的那个,有的时候人很无奈,明明知道一些事却不敢去反抗,我们都是同类人。”文战说着,他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苦笑。 陆清棠见他一脸心事的样子,也就不聊这个话题了,她又向他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还回到那个山洞去窝着吧?” 文战抬头看向她,清澈的眸光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其实想回家看看的,好几个月了。” “那就一起呗,我们也正好要去渭南县,一起做个伴儿。”陆清棠试探性地看着他。 文战笑了笑,嘴角漾开的笑意很好看,他点点头,“好啊,多谢棠娘子相邀。”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陆清棠起身带着两个宝宝一起喂鸡,眸中的波光十分温和。 …… 又歇了两天,文战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陆清棠便把带文战上路的事同众位说了出来,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唯独余白满脸的不乐意。 余白表现得异常气愤,他对陆清棠说:“夫人,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跟在身边,不安全的,再说,咱们又不缺人手。” “小点声。”陆清棠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指了指床上睡着的三个宝宝。 余白立马捂嘴,然后低声道:“夫人,这人来路不明,不安全,而且他……他看你的眼神总是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陆清棠以手扶额,无奈道:“重点就是这句吧?再说人家怎么就色眯眯了,那眼神挺正常的呀。” 她边说边回想着文战看向自己的时候,最多说是温柔了一些,哪里算得上色眯眯,这个余白真是多心了。 然后她又继续说:“余白,你是不是想多了?我看你就是对文战有成见,人家长得高大英俊又不是人家的错。” 余白不说话了,他低下头,小声嘀咕起来,“即便他是正人君子,跟咱们算什么回事,他毕竟是个男人。” 陆清棠不由得笑了笑,她冲余白勾勾手指,余白凑近后,她又道:“这附近有土匪窝,文战被掳到山上过,自然对土匪有所了解,我想咱们万一……我是说万一遇见土匪,说不准他还能熟悉逃脱的路呢。再说了,顺便带人家回家,也不算什么。” “原来如此,可……”余白眼神飘忽着,“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提防一下,他毕竟是个男人。” 陆清棠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冲他摆摆手,示意让他回屋睡觉。 余白走出陆清棠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纸笔在一个字条上写下了些什么。然后从笼中取出一只信鸽,将字条绑在信鸽的腿上,然后放飞信鸽。 他看着远去的信鸽,一边小声嘀咕道:“鸽子啊鸽子,你可一定要赶紧把消息告诉王爷,这里有一个坏小子勾引咱们王妃呢!” 这三个月里,一直都是余白通过信鸽与墨则深往来,他得知墨则深为太后守灵到七七后,就被停职在王府思过。不过没几天陛下就下了旨意,安排他秘密出巡渭南的差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余白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墨则深又要与陆清棠见面了,他余白身为下人,自然希望看见主子能够高高兴兴的。 他算了时间,按照墨则深一贯的脚程,差不多就在这几天可以到方城县了。他只希望越快越好,免得那个来历不明的文战抢了他的王妃。 …… 清晨微风浮动,吹在身上凉飕飕的,陆清棠喜欢这个怡人的天气。 此时的马车已经全部讨好,文战将两个宝宝抱上马车,转脸看向陆清棠,“棠娘子,赶紧上车吧,咱们要走了。” 陆清棠告别了农家阿嫂阿哥,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朋友,然后上了马车。 马车外,余白怎么看文战怎么不顺眼,与他同坐一辆马车更是浑身不自在。 出了村子,马车沿着山路往前走,很快便进入到了山间,只要走出这条小路,再往前走上一段,就是方城县的城郊。 山路崎岖倒是小事,只是两面都环绕着山,两边都是高耸的树木,使得这条路在白天也显得阴森森的。 陆清棠不由得撩起帘子向外张望,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于是,她便对文战和余白说道:“你们俩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余白不解地看向她,皱眉道:“夫人,什么怪怪的,我怎么没发现?” 文战皱起眉,也立马警觉了起来,“没错棠娘子,我总觉得这里似乎太安静了一些。” 第268章 真正的土匪 余白在一旁一脸不屑,“安静不是很正常,这一条大路上总共就咱们两辆马车,不安静才怪呢。” 他说完,还冲文战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不懂装懂,少拿你们江湖骗子的手段来吓唬我们,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陆清棠继续看着马车外的景色,一脸凝重地看向余白,“即便是人少也会有鸟叫,可你看这里静悄悄的,根本不像是寻常的山林。” 余白更不明白了,一脸不解地看着陆清棠,忽然,一声哨子声划破山间的寂静。 文战当即勒紧缰绳,大喝一声道:“掉头,有埋伏!” 行驶在前方的水家马车听见了文战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这时候,几支羽箭嗖嗖射在马车上,前后两辆马车全都不敢动弹。 文战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眸中闪过一瞬惶恐,“这个声音是他们要行动的暗号,咱们中埋伏了!” 不用他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陆清棠回头看了眼三个一脸懵懂的宝宝,立马想文战问道:“他们人很多吗?” “很多,大大小小的土匪有百十来号,当家的武功很高,咱们恐怕逃不出去了!”文战咬了咬牙,他看着陆清棠,“你救过我一命,今天我便还给你,你带着孩子们先走,我来给你断后。” 一旁的余白也连忙说道:“我们夫人救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你一个,你也不必逞英雄,我也要给夫人断后。” 陆清棠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犹豫片刻后她立马点头,然后让余白通知水云奚,让墨新玉和水灵薰也上他们的马车。 于是余白就在枪林箭雨中跑到云家的马车前,说出了他们的计划,又将墨新玉和水灵薰一块护着上了陆清棠的马车。 “你们也要小心一些!”陆清棠握着缰绳同他们三人说。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驾着马车迅速穿出这片密林。 这时候,山上的土匪也冲了下来,与水云奚三人打了起来。又有一路人马对着陆清棠她们紧追不舍,陆清棠的心跳得突突跳,耳畔时不时传来土匪的吆喝声。 “小娘儿们,跑什么,给爷几个乐呵乐呵!” “哈哈哈,跑不了的娘子,咱们今晚就洞房!” “长得这么俊,爷爷我今天就让你好好快活快活!” …… 耳边传来土匪们污秽不堪的话语,陆清棠丝毫没有听进去,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生。 马车驰骋在蜿蜒颠簸的山间小道,身后的马车不断传来苏木她们几人的尖叫声,以及宝宝们的哭嚎声,就连鲜少哭的墨月都哇哇大哭起来。 这么颠的山路坐在车里真是委屈她们几人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先逃出去再说。 她奋力地挥动着缰绳,尽管冷风在耳边呼啸,但脊背仍旧冒着冷汗。她不敢有一丝懈怠,慢一分就会有一分的风险,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眼见着道路越来越窄,即将要驶出山间小路,就会到达去往方城县的官道,只需要再坚持一下,再多给她们一炷香的时间。然而,却在此时,一股重力将陆清棠扯下,伴随着猛烈的撞击,马车连同马匹一同摔出去。 马车里女人们和孩子们的喊叫声让陆清棠忘却了疼痛,她一个翻身爬起来扑向倒下的马车,然后将里面的人一一拖出来,直到见到自己的三个孩子完好,方才安心。 这时候,她注意到马车的轮子被弓箭损毁,原来这是土匪们射箭车轮毁坏,才导致马车翻倒。 意识到事情不妙,陆清棠迅速解开套住马匹的绳索,然后将水灵薰推上马。现在唯一的自救办法就是去方城县寻求知县的帮助,毕竟这里还有一位郡主、摄政王世子,身为知县他不能不管。 除了陆清棠,也就水灵薰会骑马。而陆清棠,她要留下来保护她的孩子,她不能走。 马背上的水灵薰满脸焦急,她冲着陆清棠喊道:“我怎么能忍心走,我要留下来与你们共进退!” 陆清棠回头看了一眼即将冲过来的土匪,立马扬起手里的马鞭冲着马屁股上狠狠来了一下。 “抓紧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全都在你手中了!”陆清棠说着,将手里的鞭子扔给了她。 看着水灵薰离去的背影,陆清棠弯腰捡起刚刚从马车里掏出来的佩刀,这是水云奚给她护身用的,这下终于派上用场了。 她将佩刀紧紧握在手中,对墨新玉她们说:“都躲到我的身后,把孩子们的眼睛误伤,别让他们看到他们的娘亲会杀人!” 她是一个大夫,是救人的,杀人不过是自保,现在不是讲究道德的时候。 苏木和蔻丹立马捂住墨茉和墨宝的眼睛,墨新玉也连忙把墨月抵在胸前。 此时的土匪们已经策马来到马车前,其中一人骑在马上仰天大笑,然后对陆清棠说:“跑啊,你们不是跑得挺快的吗?小娘们还挺会驾车的!等你到了山里,给我们大当家的做了压寨夫人,我让你驾个够!” 他一边说一边跳下马车,向陆清棠走过去,又对着她上下打量起来,“哟,这握刀的架势还挺像样子嘛,不过还是不够……” 不等他话说完,陆清棠一刀看向他的手臂。 “啊!” 惨叫声划破整个山间,惊动了树上的鸟,它们扑通着翅膀四下飞散。 温热的血一下子喷溅到陆清棠的脸上,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的手臂上的骨头,以及鲜活的肉在跳动。 那些土匪小喽啰都傻眼了,没想到陆清棠真会砍他们的二当家。呆愣片刻后,小喽啰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举刀上前。 陆清棠见状当即一脚踹向二当家的心窝处,任凭他在地上乱喊乱叫,继续挥舞着手里的刀与小喽啰们展开战斗。 很快,十几个小喽啰大部分都倒地不起,剩下几个胆小的不敢上了。 他们只怕是没想到陆清棠会这么厉害,其实她也在发抖,全凭着保护自己孩子的勇气才这么大胆的。 倒在地上哀嚎的二当家一边嚷嚷着“上”,然而那几个胆小的小喽啰却无一人上前,他们也怕变成二当家这样,弄得满地都是血。 陆清棠也在提防着这几个小喽啰,她现在只想速战速决,万一拖延时间长了,那边的土匪过来支援,那她可就对付不了了。 只是不知水云奚他们三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擒。 正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墨宝的哭声,“娘,救我!” 陆清棠回头一看,那个二当家不知何时溜到了她的背后,一手扯着苏木,一面把刀架在墨宝的脖子上。 陆清棠心内一惊,想都不想地丢掉手里的刀,然后做了投降状。 第274章 再晚一步伤口就愈合了 见到那女人,陆清棠不禁有些好奇,于是便向曾克问起,“这个女人谁呀?” 曾克这才想起来,于是便向陆清棠介绍起来,“差点忘了,这是我在燕陵城救下的一个姑娘,名字叫心儿,家里没爹没有娘,我看着怪可怜的,就带到了南州。” 他说完又对宁心然说,“这位是陆清棠,她是我的好朋友,你以后见到她就跟见到我一样敬重。” 宁心然嘴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冲着陆清棠躬身行了一礼,眼眸中却冰冷得吓人。 不过陆清棠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以为这个女人是因为被整得脸部僵硬所致。 因此她也就明白了,怪不得这个女人会是这样一张脸,原来都是拜他所赐。 莫非曾克也有空间? 但她对这个并不感兴趣,而是用胳膊肘抵了抵曾克,“哟,欧阳克什么时候嘴巴这么甜了。” 曾克立马拍了拍胸脯,“放心吧,以后你就跟我混,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喜当爹?”陆清棠冲他挑眉一笑。 对面的曾克立马冷下脸,然后一字一顿道:“你——过——分——了!” 然后,陆清棠便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对他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一个人带孩子是累一些,可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嫁人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整理面前的药罐子。 这时候,巡视完山寨的墨则深回来了,他一进屋就直奔陆清棠走过去,并向她伸出手。 他的确是瘦了很多,原先这身玄色袍子穿在身上是刚刚好的,然而现在看来空荡了不少。 这三个月他经历了什么,竟然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陆清棠瞟了一眼,清晰可见的牙齿印,显然是被墨宝咬的。不过墨宝下口可真够狠的,一道深深的牙齿印,怪不得他刚刚叫得那么惨。但陆清棠也看出来了,这是墨则深故意在自己面前卖惨。之前把话说得那么绝,现在又跑来装可怜,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一脸不耐烦地问:“干嘛?” “受伤了,帮我上药。”墨则深很是认真地看着她,满眼都是温情。 陆清棠冷哼一声,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旁的曾克开口了,“哟,你再晚来一步,这伤口可就要愈合了!” 他一脸不屑地看着墨则深,语调也酸溜溜的。 然后,不过一瞬的时间,他就被没墨则深眸中的阴鸷震慑住了,他立马缩缩脑袋,眼神飘忽。 怂,只在一瞬间。 陆清棠见状立马挡在了曾克的面前,并对墨则深说:“你不许吓唬他。” “他是谁?”墨则深说着,看向曾克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穿透了一般。 而曾克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顺势搂住陆清棠的肩膀,满脸傲气地看瞪着墨则深,“我是谁?我是她相公,那屋里头三个孩子全是我的!” 陆清棠不由得张开嘴,眼睛瞪得老大,不由得向他投过去敬佩的眼神,同时也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果然,墨则深被他惹怒了,他轻轻一拉将陆清棠扯了过去,然后一把便将曾克按在身后的床上。一双大手迅速掐住他的脖子,登时就让曾克动弹不得,脸色瞬间发紫。 陆清棠被吓了一跳,立马上前阻止,她一边拽着墨则深的手臂一边说:“放手啊你会掐死他的,他就是嘴贱了点,罪不至死的。” 然而墨则深丝毫没有放过曾克的打算,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动作,连额头的青筋都在暴起,身下的曾克更是已经开始翻起白眼。 陆清棠见阻止不了,于是便道:“我给你包扎伤口吧,你看你伤口都流血了。” 她也没有胡说,就在墨则深发力的时候,撑破了刚刚划破的那道口子,伤口开始往外渗血。 这话果真奏效,墨则深松开手,那曾克翻过身趴在床上直咳嗽。 “让你嘴贱,活该!” 陆清棠抬手在他身上打了一下,然后一脸不情愿地拿起药罐子,打开上头的盖子,随便挖出一点药膏。 墨则深向她伸出手上的那只手,低沉嘶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生气了?” 陆清棠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好撞上那双点漆一般的黑眸,那双眼睛正在向她投射温柔的波光,似是一湾清泉从心头流淌。 她立马低下头,将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上,一边道:“民女可不敢得罪宸王。” 说完,她掀开纤长的睫毛冲他瞟了一眼,在他的眸中捕捉到了心疼。 他在心疼谁? “你瘦了,是在路上受苦了吗?”墨则深又开口了,语调中的温柔让人心痒难耐。 陆清棠心里怦然一动,立马心虚地撇撇嘴,她收回自己的手,冲他翻了个白眼,“你管!” 然而没想到的是,墨则深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对方温热手掌的一瞬间,心跳不由得加快,陆清棠看着面前的男人,委屈再次在心头蔓延开。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就像是一只小白兔,满眼都是委屈。 “你说过的话不作数吗?堂堂一个大男人,出尔反尔,算什么男人!”陆清棠愤愤地说着,还忍不住冲他呸了一口。 墨则深丝毫不介意,依旧是满脸温情,他道:“棠棠,我知道你被伤着了,这件事都是我的不对,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够平安。” 陆清棠满脸不屑,她冷哼一声,“那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干什么也不归你管,就算是我死了也跟你没关系你懂不懂?” “我知道。”墨则深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又继续看向陆清棠,“可就算是你恨我,也不能找这样的,他能给你幸福吗?” 说着,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床上的曾克。 曾克见状立马开始低头掰手指头,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让墨则深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一个怂包,他配不上你!” “你想多了,我不恨你,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恨你。”陆清棠一边说着一边挣开自己的手,一脸的不耐烦。 然而墨则深却根本舍不得撒手,他满眼热切地看着她,“你是肯原谅我了?” 听见这句话,陆清棠不由得抬头看向他。 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段在王府里幸福的时光,他也总是这样看着自己,每一句的山盟海誓都言犹在耳。 她张了张口,想要问清楚这一切,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住手,你敢调戏良家妇女!” 文战忽然出现了门前,立马冲上前将陆清棠护在身后,他眸中充血,仿佛要吃了墨则深一样。 第275章 我没吼你…… 文战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墨则深,眸子中的厉色不输他。 他满脸阴冷,冲墨则深说:“别以为你救了大家就可以肆无忌惮,你要是想女人,进了城多的是青楼妓院。”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完全不像个普通人对待官兵的态度。 墨则深也不由得眯起眸子,嘴角冷撇了一下,不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还哥哥?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别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棠棠身边凑!” “你再说一遍!”文战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微微一沉,怒意侵袭整张脸。 墨则深见他生气了,垂眸冷笑了起来,然后迅速抓住文战的衣领子一个转身将他撞到背面的墙上,文战也不甘示弱,也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陆清棠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拽住墨则深的手臂,“墨则深你放手,他还受着伤呢。” 墨则深一边用手肘抵着文战,一面看向陆清棠,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我也受伤了,你怎么不让他让让我!” 陆清棠:“……” 她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倒不是因为心虚,实在是墨则深实在是不讲理,虽然墨宝下口狠了一些,倒也不至于把这个一点小伤当回事,墨则深现在也太娇气了。 她撇撇嘴,一脸鄙夷地看向他,“就你那点伤,明天一早就开始结疤了,你让我怎么说你的好。” 她说着,又拽住墨则深的手臂,“你放开他好不好,他伤得挺重的,我刚刚才上好的药,别回头又给弄得崩开了。” 可墨则深根本不理会,手上更加起劲了,文战也不服输,两人拼过拳头又开始拼腿脚。文战腿受了伤,显然不是墨则深的对手,这样下去估计又得重新上药了。 陆清棠立马抬手推了墨则深一下,冲他怒道:“让你别打了别打了你听不见!” 正在跟文战打得起劲的墨则深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松开文战,并和他保持距离。但两人依旧怒视着对方,丝毫没有相让的样子。 墨则深冷眼看向文战,“要不是棠棠不许我动手,今天我非要把你碎尸万段。” “你敢动我一个试试!”文战也不甘示弱,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陆清棠立马扶额,一脸无语,“你俩能不能省点心,要不然都走,别赖我这!” 这话果然奏效,墨则深当即坐在一旁,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文战也自然很是不满。 这个时候,元琅走到门口,冲着墨则深躬身行礼,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人多不好开口。 墨则深见状立马往他身上撒气,他用手指着元琅,高声道:“有话快说!” “你吼什么!”陆清棠瞪了他一眼。 墨则深立马捂住嘴,然后小声同陆清棠解释起来,“我没吼你……” 说着,他的喉咙往下咽了咽,看向她的眼神也闪躲起来,像极了调皮捣蛋的墨宝被骂的的模样。 陆清棠忍不住撇嘴,冲他翻了个眼白,然后对元琅说:“有话你快说吧,免得你家爷等下又大吼大叫的。” 墨则深自知陆清棠是在嘲讽自己,也便没有再说话。 “回四爷,一应土匪死的伤的,以及被抓上山的都点了数,少了一个二当家的。有人说这个二当家的受了伤,想来应该跑不远,要不要属下去追?”元琅拱手对着屋里的墨则深说。 墨则深摆摆手,“不必了,一个土匪也成不了气候,让士兵们吃完饭就休息吧。” 然而元琅还是没有走,他一脸为难地看向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墨则深便知他有旁的话要说,便起身离开房间。 走到廊下,元琅小声对墨则深说:“王爷,有件事末将不知该说不该说,这件事与王妃有关。” “少废话。”墨则深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又对元琅道,“快说。” 元琅咬了咬牙,根本不敢看墨则深的脸,压低了声音,“有小喽啰说,匪首王彪曾经把王妃单独带进物理,王妃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然后他一把拽住了墨则深的手臂,“王爷你别生气,王妃机智,兴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 “我杀了他!”墨则深挣脱元琅的手臂往大牢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对他说,“有没有发生我都要弄死他,不弄死他我也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元琅看着墨则深气冲冲的背影,不由得往下咽了咽:土匪头子恐怕要遭老罪咯! …… “你说你干嘛嘴巴这么贱,万一他杀了你呢!” 陆清棠恨不得把曾克的嘴撕开,让他以后再也说不出话。 曾克蹲在床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半天都不敢说出半个字。 陆清棠将涂抹药膏的棉签扔在一旁的废物桶里,然后指着纱布对曾克说:“把纱布拿给我。” 曾克立马乖乖将纱布奉上,陆清棠接过后,将其重新裹在文战的腿上。 她一边缠纱布,一边开始絮叨,“还有你,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跟他动手,你不要命了吗!” “对,他谁呀,居然敢对棠主你动手动脚,不要命了!”曾克也跟着附和起来。 陆清棠没有直接和回应曾克的话,直到纱布裹好了才开口,“他……他就是宸王墨则深。” 听完这话,曾克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不会吧棠主?你没说错吧,他是宸王?怪不得敢调戏你呢,有权有势真好!” 说完,他一脸酸溜溜的样子,好似跟墨则深吃飞醋似的。 然而文战却一脸不屑,他冷哼一声,“王爷又如何?进了我南州地界他就得听镇南王的,王爷不过是比寻常人尊贵了一些,算什么!” “哎哟好大的口气!”曾克上下打量起了文战,“小砸,啥来头啊,口气这么大,吹牛都不带你这么吹的!宸王,那可是陛下心头宝贝,听说前段时间休了他那丑八怪媳妇,人家立马把三个孩子都带走了,气得陛下……” 正说着,曾克脸都绿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清棠,惊得说不出半个字。 好半天,曾克才开了口,“不会吧棠主,你别跟我说你那仨孩子的爹是墨则深吧?” “不是。” 陆清棠低头将剩余的纱布收起来,抬眸间看见曾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第277章 方城县成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黎明的寂静,众人循声找过去,发现声音是从陆清棠睡的房间中传来的,于是所有人都冲进她的房间。 进了屋后,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只见墨宝和墨月正坐在地上玩。 墨宝手里捏着一只老鼠,墨茉正在用手抚摸着老鼠,兄妹俩咯咯笑个不停。老鼠被抓住后颈,眼神呆滞,似有生无可恋的悲哀。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两个宝宝对一只老鼠竟然毫无畏惧,反而当成了玩具。 墨则深立马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凑上前轻声道:“墨茉墨宝,你们的娘亲呢?” 刚刚还听见一阵尖叫声,怎么转脸就没声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俩都顾着玩老鼠,竟没一个搭理墨则深的,于是他就只好把目光投向了独坐在床上的墨月。 墨则深上前坐在床板,一把将墨月抱在怀里,小声问道:“你娘呢月儿?” 墨月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斜前方的方向,然后用手指着对面大衣柜上顶。 墨则深抬头一看,只见陆清棠披头散发,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衫,光着脚坐在了大衣柜的顶上瑟瑟发抖。 “棠棠,你怎么在上头?赶紧下来,仔细冻着。”墨则深立马将墨月放在床上,起身走到衣柜前。 坐在柜子上的陆清棠“哇”一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指着正在玩老鼠的两个宝宝,“一对活祖宗,居然把老鼠塞我被子里,让我带着老鼠睡觉,吓死我了……” 众人皆对视一番,原来事情竟是这样,怪不得她会爬到衣柜顶上。 苏木和蔻丹也怕老鼠,想哄着墨宝和墨茉交出老鼠却不敢上前,于是只好由文战上前。他三言两语从他俩手里哄骗下了老鼠,这才由着苏木给带出去洗手。 这时候的曾克上前站在衣柜前,一边说好话哄着陆清棠从衣柜上下来,一边由安慰着她。好半天,陆清棠才颤巍巍地踩着他的肩膀下了衣柜,好哄歹哄母子三人才何解。 墨则深站在一旁,看着曾克哄着陆清棠的模样,心里酸酸的,怎么也不是滋味。 一个文战已经够烦的了,这个曾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全都是他的绊脚石。 于是,本来在进城后,决定住在县衙的墨则深立马改了主意,他要跟陆清棠住在一起。可即便是陆清棠不赶她,他一个亲王,住在客栈怎么也不太合适。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 方城县很快就到了,陆清棠选择了城内最大的客栈住下。 听说方城县景色秀丽,她想着带宝宝们在城内多玩几天,其他人也表示赞同。 选好了房间,陆清棠带着宝宝们准备下楼吃饭,在楼梯上遇到了墨则深。他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开,可偏偏还赶不得。 人家是王爷,打不得骂不得,她就只好忍着了。 吃完午饭,陆清棠准备带三个宝宝上楼休息一会儿,下午的时候正好可以带他们去划船,却在此时有一伙衙门的差役浩浩荡荡地闯进客栈。 他们一行人不顾客栈掌柜的阻拦,径直上了陆清棠所住的二楼,并包围了房间。 陆清棠看着为首的董成斌,一脸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情况?董驸马,我们可没犯法。” 瘦了一圈的董成斌双眼有些凹陷,他的模样比起三个月前在燕陵城的时候更瘦了,整个人似乎都脱了像。 他冲着陆清棠笑了笑,满面春风的样子,“陆娘子自是没有违反律法,只是听说你被匪徒擒了去,自然是需要娘子过去过堂做个证人的。” 陆清棠冷哼一声,“我人就在这,需要传唤随时都可以,县衙就不去了,驸马请回吧。” 她语调清冷,根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要是在燕陵城,兴许她还能给董成斌几分薄面,可现在她已经不是王妃,与他们更是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不需要顺着他们。 董成斌无奈笑了笑,凑到陆清棠身边,向她小声哀求起来,“看在我们以前关系还不错的份儿上,劳烦你挪挪地方吧,要不然我这差事可不好办。” 他话有所指,一听便知是墨则深在其中使坏。 也不知他到底安的到底是什么心,一肚子尽是坏水儿。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然后瞪了一眼旁边的墨则深,他还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简直就是欠打。 她伸手欲关上房门,看向董成斌,而眼睛却瞄向墨则深,说道:“想都别想,赶紧走,不许来骚扰我,要不然我就去县衙击鸣冤鼓。” 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了! 她的话音刚落,住在隔壁房的文战走了过来,对她说:“棠娘子,依我看倒不如去县衙,既安全又方便。” 陆清棠不以为然,“手里有银,哪里不方便,再说了,县衙那种地方冷冷清清的,一点也不好玩儿。” 她有些诧异,为何文战会突然跑出来劝解自己住县衙里头。 然后,又听文战解释道:“县衙都是选址都是靠近大街的繁华之地,只有住的地方冷清肃静,出了大门玩儿的地方可多了。而且,主要是安全,咱们一行人有妇人有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安全了。” 他一边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清棠,眼神却飘忽着。 看出来,这货恐怕另有目的。 在场中人,不仅是陆清棠,就连一直注意他的墨则深也看到了。 昨晚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偷听自己审讯王彪,墨则深本想当时就发落了他,但一想到此人来路不明,且意图似有不轨,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倒要看看文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正好可以抓住他的把柄,好在陆清棠面前好好表现一次。 这时候,又瞧见文战凑到陆清棠身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而且,这么多官兵也不是好惹的,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住进县衙吧。” 陆清棠本来没多想的,可一听这话,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了一个想法。 文战有问题! 第279章 说两句好话又不掉块肉 原来文战姓纪,是镇南王的独子,怪不得说话做事不似平民百姓。 “所以你离家出走就是怀疑你父王造反?”陆清棠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可不是小事儿,你应该弄清楚才对。” 纪文战笑了笑,他看着陆清棠,一双好看的眸子泛着光。 “原本我是有所怀疑的,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可后来才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纪文战端坐起身子,嗓音十分低醇,“我父王行事光明磊落,他即便有心推翻大衡,也绝对不会和王彪那等人同流合污。更何况,他也不需要,凭着我们在南州的兵力,再联合当地的土司,攻到燕陵不在话下。” 他的这番话可能会有吹牛的成分,陆清棠对此不做评论,不过能够把造反这种事说出来,足见他对自己的信任。 于是陆清棠向他问道:“所以你隐瞒身份,就是因为此事对吗?” 文战点点头,又继续对陆清棠说:“我撺掇你住进县衙,其私心就是想查一下究竟是何人要陷我父王于不义。异姓王本就艰难,再背上这么一口大锅,镇南王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他说到最后,面上不禁泛起愁容。 陆清棠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发愁,这事儿简单,我这就带你住进县衙,好方便你做调查。” 文战立马笑了,同她致谢的同时,又为刚刚的行为感到抱歉。 陆清棠倒觉得没什么,给人下药这种事的确有些令人不齿,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卑鄙。 “不过请棠娘子一定帮我保密,我不想让人知道,尤其是前来调查我父王的宸王。朝中有人传言陛下想要削藩,为现在的太子渊铺路,说不准这事就是陛下想要削藩的借口。墨则深毕竟是朝廷中的人,万一让他知道了,恐怕要落人口实。”纪文战看向陆清棠,满脸恳求。 陆清棠点点头,“这点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保密的。你也别乱想,墨则深这个人虽然做事有些腹黑,但说到底他还是很正义的。如果真如你所说,朝廷想要削藩,然后找这么一个破借口,墨则深一定不会同意的。” 纪文战无奈笑笑,苦着脸看她,“棠娘子还是天真了,墨则深正义,不代表他背后的陛下正义。陛下这个人……算了,我不多说,你其实心里很清楚。” 陆清棠笑笑没有说话,然后两人走出房间,陆清棠便告诉董成斌,说自己愿意去县衙住几天。 董成斌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墨则深就开始酸溜溜起来,“驸马都尉亲自邀请都被拒绝,怎么还小子进去一会的功夫,立马就同意了,真是稀奇。” 他的话音里阴阳怪气,一听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陆清棠本不想和他计较,可他却偏偏上杆子找骂,如此陆清棠也就不客气了。 她双手抱臂,斜靠在客栈房门上,一脸鄙夷地看向墨则深,“那是文大哥人家会说好听话,他求我来着,你要是求我,我自然也是会答应的。你怎么不求我?是不会吗?” 墨则深瞄了一眼身旁的董成斌,立马撇嘴,“谁要求你,要不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子上,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 陆清棠怔了怔,没想到墨则深又换了一副皮囊。 昨天晚上那个死缠烂打的东西是谁?一副臭不要脸往人身上贴,现在又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陆清棠的肺都要气炸了,立马回呛了一句,“是,那你把眼珠子给抠下来呀,不抠下来你不是人!” 说完,她从墨则深的身旁擦过去,险些没把墨则深给撞倒,幸好有元琅在一旁搀扶着。 元琅叹了口气,无奈道:“王爷,何必呢,说两句好话又不掉块肉。” 墨则深立马抽回自己被元琅扶住的手臂,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我现在身边虎视眈眈,没办法保证王妃的安全。我若是表现出对她的好,让董成斌看了去,说不准就把这事儿告诉父皇去了。” 元琅伸手挠了挠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那王爷的意思是陛下还不会放过王妃?” “不知道,君威难测,我也不敢揣度。”墨则深说着,探出身子往楼下看去,然后回头对元琅说,“还是照我说的,盯紧了那小子,他可不是好东西。” 他说着,目光继续投向纪文战。 他总觉得这小子有些面熟,不是简单的人物。 …… 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县衙,知县李智早就穿着官服在县衙门口迎接,看见来了这么多人,李智当即就傻了眼。 今天这是什么风,居然把这么多贵人全吹他方城县的县衙之中了。 除了他已经知道的墨则深和董成斌,还有水云奚夫妇,以及那个前来请他派兵剿匪的水灵薰。 没想到她还真的是摄政王的女儿,这下麻烦大了。 李智当即就给水灵薰跪下了,水灵薰知道当官的一向圆滑,尤其是这些地方官,本着天高皇帝远的由头,做事见人下菜碟的功夫很是高明。 李智又是一番推卸责任,再加上认错态度较好,一时间还真拿他没办法,于是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而后,李智带着众人来到了县衙后堂,专门歇息的房间。这里早就腾出了十几间空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女使婆子支使,倒是还算贴心。 苏木蔻丹正在整理床铺,陆清棠就抱着墨月,和墨新玉水灵薰她们姑嫂俩,拎着墨宝和墨茉道外面玩耍。恰好此时,李智领着妻子和女儿出来见过众位客人。 李智的妻子四十多岁,生得不算貌美,倒是这个女儿继承了李智的容貌,还有些许姿色。 她不过十五六岁,一见到墨则深,一双星眸中就透露出了少女的娇羞。 略过众人,她独独向墨则深行了一礼,“静姝见过宸王。” 抬眼间,美目中的期盼之意不言而喻。 墨则深微微点头,“见过姑娘。” 李静姝眉眼含笑,被这一句话弄得满脸羞红,在场众人无不起了鸡皮疙瘩。 看来李智有心把自己的女儿给推到墨则深的床上,能攀上宸王这根树藤,也算是他的造化。 第280章 切莫打草惊蛇 县衙正堂,墨则深已经把王彪提上公堂。 他坐在帘子后头,想要看看李智如何审理王彪。 刚刚他把王彪交出来的时候,李智的脸上并无半分惊愕,从容地有些过了头,看来果真是有问题。 李智走到帘子后头,躬身向墨则深行礼,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但见从后门进来了陆清棠。 她很是不客气地坐在了墨则深旁边,并冲李智摆摆手,“赶紧去审案子吧,别这么拘谨,和平时一样。” 李智听罢不由得眉心拧起,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墨则深,等待他的指示。 墨则深点点头,对李智说:“就照娘子说的办。” 李智应声退下,来到正堂后坐在了扶手椅上。 他有些奇怪,堂堂一个亲王居然对一个妇人如此言听计从。事先他听说陆清棠是墨则深的好朋友,但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 那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李智想不通。 看来谁都不能得罪,该听的话一定要听,这才是为官之道。 拿起惊堂木,李智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彪厉声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说着,他拿起惊堂木拍在桌上,力道比起平日小了许多。 此时,听见惊堂木声音响动的陆清棠和墨则深同时看向了大堂,听着李智用着半哄半吓的法子,对着王彪开始诱供。 王彪一开始还挺横,李智打他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王彪立马怂了,立马伏法认罪,根本不承认自己认识镇南王的事。 听到最后,墨则深立马起身,却被陆清棠一把拽住袖子。 陆清棠压低嗓音,嗔道:“你别冲动,李智既然与王彪如此应对,你问了也是白问。李智奸诈狡猾,切莫打草惊蛇。” 墨则深没有说话,只盯着陆清棠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眸中流出了异样神色。 陆清棠见状缩回了自己的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帮朋友一个帮而已,至于什么忙不便告诉你。你放心,我是不会耽误你办差,更不会耽误你跟李小姐打情骂俏的。” 她的话音一落,墨则深的嘴角漾开笑意,“怎么,娘子这是吃醋了?本王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魅力,不过娘子吃醋的样子倒是少见。” 陆清棠冷哼一声,冲他翻起白眼,“谁跟你吃醋,吃你个头,你爱跟谁跟谁去。我只告诉你,别在宝宝们面前恶心他们,就随你的便。” 听了这话,墨则深沉默了,他低下头,好半天才开口问:“你帮谁办事,想要做什么?” 陆清棠看向墨则深,低声对他说:“谁不要紧,要紧的要确定李智到底有没有跟镇南王勾结在一起。镇南王府盘根错节,你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一定要查清楚才能定镇南王的罪。” 陆清棠答应了纪文战,帮他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既然是朋友,答应了就该做到。至于墨则深,他能有个帮手岂不是更好,他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然而,这次陆清棠想错了,墨则深当即就拒绝了。 “我不同意,你又不是官府的人,干扰府衙办差,你知道是什么罪过的。”墨则深一脸冷漠地看着她,“是不是那个叫文战的小子让你帮忙的?我告诉你,这人可不是善茬,昨天晚上他偷听我审讯王彪。” 陆清棠点点头,一脸认真道:“是啊,我知道,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呢?” 见墨则深没有说话,陆清棠又问:“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给个痛快话!” 墨则深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不答应。” 他有些莫名的烦躁,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耐烦。 他想不通为什么陆清棠会帮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为了他居然出口威胁自己。 “这是你说的,那我们就按照自己的方法了,你也别干涉。”陆清棠丢下这话,起身就要走。 墨则深见状立马拽住了陆清棠的手腕,轻轻向后一扯,陆清棠一个踉跄失去重心,当即跌做在他的怀里。 她趴在墨则深健硕的胸膛上,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还有砰砰直跳的心,熟悉的感觉爬上心头。 陆清棠有些哽咽,委屈逐渐蔓延上心头。 为何会这样,他们曾经明明很相爱的,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的针锋相对。 眼前一热,陆清棠回了回神,当即想要从墨则深怀里起来,却被他一把箍住腰肢。 陆清棠伸手推了推他,眼眸中带着怒意,“墨则深你放开我,你不要脸!” 墨则深一手搂住她的腰,一边哄着她,低声道:“棠棠你让我好好看看你,三个月没见到你了,我挺想你的。” 陆清棠愣了一下,她皱着眉头看向他,“墨则深,你怎么回事,我怎么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墨则深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就当是做了个梦,你说的事我答应你了,不过一切事情必须得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得经过我的同意,咱们丁是丁,卯是卯。” “知道了,我先和文大哥商量一下,有消息会告诉你的,但是……”陆清棠咬咬牙,一脸幽怨地看着他,“请你放开我,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正说着,她听见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李智正站在他们面前。 三双眼睛下,谁都觉得尴尬,尤其是陆清棠,她的脸似是被火烧过一样的红。 一阵羞臊,陆清棠抬手甩了墨则深一个巴掌。 啪一声,李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陆清棠愤愤离开,而墨则深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被打过的脸,冷声道:“装什么贞洁烈妇,真好笑。” 听罢这话,李智立马明白过来了。 一个是在外的风流王爷,一个是风韵十足的少妇,自然是要有一些露水情缘要发生的。 怪不得她在自己面前这般耀武扬威呢,原来是借着王爷的势。 “王爷,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特殊手段的,女人都这样矫情。”李智冲墨则深会心一笑。 墨则深没有回应,只低头笑了笑。 到了晚间,吃罢接风宴后,墨则深来到了陆清棠的房间。 刚刚在饭桌上,陆清棠偷偷给他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让他宴席后就去房间里,她有话要跟他说。 陆清棠想要说什么? 第281章 果然是他自恋了 戌时初刻,月升半空,深空星光点点。 墨则深特意没叫元琅跟着自己,独自一人去了陆清棠的厢房。 白日里他还嫌自己的房间离陆清棠房间有些远,可这会儿就觉得一点都不远,不多会儿就到了。 他看见陆清棠在门前徘徊,房门关着,她似乎是在等人,还不住地看向他,于是便三步并两步走上前。 “你在等我?” 墨则深看向陆清棠的眼神在放光,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深情。 陆清棠斜眼打量起了他,又凑到他身旁嗅了嗅,一脸嫌弃道:“什么味?你熏香了?” 墨则深咬了咬唇,眉眼中的得意掩藏不住,“洗了个澡,又熏了檀香,你说这个味道好闻来着。” 陆清棠不由地挠头,皱眉看向他,“奇怪,洗澡我理解,熏香干嘛?这天又没蚊子。” 墨则深星眸转了转,很不自然用脚踢着地,“咱们这样站在外面不合适吧?” 陆清棠点点头,伸手推开房门。 在哪一瞬间,墨则深满是笑意的脸立马僵住了。 曾克跪在地上,脊背上驮着墨宝,两人正在玩骑大马;墨茉踩在椅子上,旁边的文战正在教她画画;蔻丹和苏木正在逗墨月笑,整个房间连下脚地方都没了。 敢情不是只邀请他一人,墨则深立马面如火烧一般。 幸好刚刚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要不然只怕的糗大了。 他像是一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地进了屋,陆清棠随手带上房门,嘴里嘟囔着:“南州这地方到晚上还挺冷的,只觉得冷飕飕的,就跟哪儿漏风似的。” 这话不说还好,墨则深就更没脸见人了。 这么冷他怎么会不知道,刚刚洗澡的时候差点没冻死,本以为可以与陆清棠来一个春风一度,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果然是他自恋了。 明明白天的时候陆清棠说有了主意会与他相商,怎么这会儿就给忘了,还想到了别的地方,很是不应该。 墨则深清清嗓子,恢复了自己亲王的清冷,对陆清棠说:“有事快说,本王要等着回去睡。” 陆清棠瞥了他一眼,满脸鄙夷。 这张脸说变就变,简直比翻书还快,她都怀疑自己从来都不认识他。 “来来来,都别玩儿了,苏木蔻丹,你们把宝宝带里面哄着睡吧,我和他们几人有话说。”陆清棠坐下后对蔻丹和苏木说。 蔻丹和苏木应声,哄着三个宝宝进了里间。 这时候,陆清棠才对墨则深说:“白天李智在堂上审案的时候你都看见了,此人心理素质极高,断不会轻而易举就招供,即便是你亲自过问,他的嘴里恐怕也没什么实话。如此便只能我们自己找出证据,好让他无话可说。” “我们几人商议过了,倒不如去他书房找找证据,但是需要王爷相帮,不知王爷可否愿意?”陆清棠说着,倒了一杯茶,推到墨则深的面前。 她的话音一落,又听纪文战开口了,他一脸诚恳地看向墨则深,“劳烦王爷拖住李智片刻,给我们一些时间,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 墨则深冷笑了一下,刚要伸出去端茶杯的手缩了回来,他冷眼看向文战,“我凭什么帮你,你算哪根葱?” 纪文战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他还没开口,旁边的曾克就气炸了,他立马从椅子上窜起来,冲着墨则深厉声道:“王爷,咱们好声好气说话,您怎么张嘴就骂人?知道您看不起咱们平民百姓,但您也不能这样啊!” 一边说,一边往纪文战后头躲,声音也越来越小。 陆清棠一脸嫌弃地白了曾克一眼,又斜眼看向墨则深,“白天不是说的好好的,你怎么又变卦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会儿一个想法,说翻脸就翻脸。本来你休了我,我还挺生气的,现在想想真是庆幸,咱们道不同那个不相为谋,这里不需要你了,您走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推着墨则深。 墨则深见她不高兴了,哪里还敢走,站在门前怎么推也推不动。 即便如此,他仍旧趾高气扬地冲着陆清棠说:“你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凭什么,我偏不走。” 陆清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爱走不走,不走你就站那当门神!” 说完,陆清棠转身又坐回原位,开始和纪文战曾克两人商量对策。 幸好她想了很多个办法,防的就是墨则深这个变数,只是计策还不够成熟,需要添加一些细节什么的。 “欧阳克,明天你去街上找一些乞丐,给他们钱让他们闹事,闹到衙门让李智审理,然后趁此机会文大哥进李智的书房。” 纪文战点点头,“这个行,棠娘子真是聪慧。” “那是,我们棠主那可是一朵花,当时好多男人追呢。”曾克一脸花痴地看向陆清棠,“集美貌和智慧于一体,斩男又斩女,可盐可甜!”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到陆清棠跟前,轻车熟路地把手臂搭在她的肩头。陆清棠也没有嫌弃,还很自然地往他身边凑了凑,好让他搭得更舒服。 这时候,门前的墨则深站不住了,好看的眸子里似是生了火,当即醋意大发。 他咬了咬牙,冷笑道:“还以为什么高招呢,一帮乞丐,随便踹两脚什么实话都招了,到时候恐怕得不偿失。” 众人一回头,全都冷森森地看着他,尤其是陆清棠,那双剪水双眸满满全是怒意。 “墨则深,你能不能不说风凉话,你又不愿意帮忙,还得说东说西的,烦不烦!”陆清棠起身上前,伸手打开房门,“你走吧,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佛!” 说完,她已经气喘不休,脸都红了。 她现在没有半分耐心,要不是碍着他的身份,保准得把他一脚给踹出去。 墨则深撇撇嘴,伸手关上房门,然后坐到刚刚的位置。 他一脸乖巧地看向陆清棠,“我没说不帮忙,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别生气嘛。” 一边说,一边赔着笑脸为陆清棠倒了一杯茶。 陆清棠瞄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冷声道:“我怎么信你,万一你又翻脸了呢?” “这次绝对不会了,我发誓。”墨则深曲起大拇指,放在头顶上,一脸严肃地说。 陆清棠剜了他一眼,又看向曾克和纪文战,“那咱们就还按照原来的计划,文战进书房,我和曾克望风,墨则深就负责拖住李智。” 纪文战和曾克都没有意见,表示赞同,而墨则深又开始作妖了。 第287章 李智死了 “先别聊别的,咱们先讲讲下一步该怎么做。” 陆清棠主动坐到墨则深旁边,把话题岔开。 墨则深果然把视线又转到陆清棠身上,开口说:“如今虽清楚镇南王可能是被诬陷的,但终究没有实证,我们还是得从李智身上下手。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回头让元琅把信放回原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先看看李智的下一步行动。” “那这样明天你接着去和李静姝约会去呗。”陆清棠说,“说不定就能从她的嘴里再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呢。” 墨则深的脸色登时就变得有些难看,他冷着脸看向陆清棠,“你就那么希望我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吗?” 陆清棠愣了一下,随即干笑起来,“我知道你洁身自好,可有的时候要行一些非常手段的,就比如对付李静姝这样的花痴,美男计是最好不过了。” 说完,还用手指了指曾克,“她是没看上欧阳克的,要是看上了,我立马让欧阳克去顶替你。” 墨则深冷哼了一声,脸色泛着铁青,起身头也不回地说离开房间。 陆清棠一脸诧异,她看向纪文战,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纪文战摇摇头,“这件事本来就是官府的事,我们帮他出谋划策,他应该感激才对,为何还要生气。难道王爷就了不起吗?我现在挺同情你的,以前跟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一旁的曾克却忽然笑了,他眯着眼看向陆清棠,然后又转过脸看向纪文战,冷笑道:“她傻到也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犯傻?我看你们俩才是一家子,干脆你俩义结金兰吧,一个是傻哥哥,一个傻妹妹,多好!” 说完,曾克转身就走,大步流星的样子十分潇洒。 可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怎么听得有些不太明白? 陆清棠转过脸,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曾克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你敢骂我,你反了天了你吧!” 然而曾克却连头也不回,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房间内,就剩下陆清棠和纪文战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都想不通曾克话语中的意思。 …… 第二天天刚亮,陆清棠就被一阵尖叫声吵醒。 “谁呀,一大早的吵死了!” 陆清棠揉了揉眼,起床洗漱了一番。得知三个宝宝已经吃过早饭,现在正在被苏木带着,跟墨新玉和水灵薰在花园里看花。 洗漱后,她就去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王彪。 她向余白询问了昨天王彪的状况,又嘱咐他回头赶紧睡,毕竟熬了一夜。 只是这样熬着不是办法,得想想法子另辟蹊径,任谁也不能这样跟一个活死人耗着。 余白给她倒了一杯茶,两人聊了一会儿,没多久蔻丹匆匆走到房间,“不好了娘子,李智死了。” 陆清棠刚要低头喝茶,听见蔻丹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到嘴的茶水差点没把她呛死。 “你说什么?李智死了!” 蔻丹连忙接过茶杯,随手放到方便的小柜子上,然后为她顺背,“小心点娘子。” 陆清棠被呛的直咳嗽,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但仍旧不忘询问李智的事,“怎么回事,怎么死的,昨天晚上不是还在一起吃饭,不是挺好的吗?” 蔻丹开口道:“说是上吊死的,一大早李夫人去书房找来李智,就发现人被吊在房梁上,都硬了。” 陆清棠知道了个大概,胡乱嘱咐了余白几句,便匆匆去往李智的书房。 书房外,众多衙役奴仆都站在外头,都向里头张望着。李智的夫人和女儿李静姝哭得死去活来,脸上全无血色,看起来很是悲伤。 书房里头,墨则深正在和李智的师爷,以及方城县县丞、县衙仵作说些什么。 陆清棠走进书房,此时的李智已经被人从房梁上放了下来。她上前看了一眼,从墨则深手里接过了验尸记录。 “居然是自杀?”陆清棠有些诧异。 墨则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自杀。” 陆清棠扫视着屋内的陈设,“总得有个理由吧?” 墨则深朝县丞的位置抬抬下巴,县丞立马向陆清棠奉上一张纸。 陆清棠接过那张纸,上头的大致意思是他夫人出了轨,他一时想不来,就自挂东南枝了。 她的嘴角抽了抽,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墨则深,“就这?” 墨则深摊摊手,“不然呢?” 陆清棠立马将那封“遗书”丢给县丞,“确定是李智的笔迹吗?有没有什么模仿啊,或者代写之类的。” 县丞回答道:“回娘子,的确是知县大人的手笔,行文流畅,没有任何异样。” 陆清棠再次瞥瞥李智的尸体,“这也太离谱了,这人谁呀,居然连知县大人的媳妇都敢……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这时候,耳畔传来墨则深的一声冷哼,“除了你那位来路不明的好朋友,还能有谁呢?” 陆清棠愣了一下,“你说欧阳克?” 纪文战一向稳妥,更何况他还是镇南王世子,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所以她下意识会说出曾克的名字。 不过仔细想想,曾克是有些油嘴滑舌,看起来跟花花公子一样没个正行,倒也不至于如此堕落。 想到这,陆清棠又立马否认了,“墨则深,你胡说什么,我知道不喜欢欧阳克,但也不能这么污蔑旁人。再说那李夫人都多大了,都能当娘了吧,别瞎想。” 墨则深冷笑了一声,他凑到陆清棠的耳边呵着热气,“你急什么,我可没说是他,你怎么就这么护着,你喜欢他呀?” 陆清棠立马笑了,冷眼瞄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昨天趴我床底了?想不到堂堂宸王还有这种癖好,真恶心。” 墨则深:“……” 他气得抬脚踹了书房的门,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 仵作和县丞皆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陆清棠也跟着走出书房,刚好看到曾克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被油纸抱着的油饼和包子,随行的还有心儿姑娘以及董成斌,看样子他们仨一道去买包子去了。 只是奇怪的是,董成斌的衣角湿了一片。 第290章 我才不要跟你走在一起 苏木小声对她说:“娘子,要不然咱们跟王爷说慢些吧,今天正好是身子最疲乏的一天,这样受着也不是个事儿。” 陆清棠冲她摆摆手,“算了吧,这么多人为了等我一个,万一住进庄子又遇到了在方城县的事情怎么办,依我看还是照墨则深那样说的去做吧。三个宝宝赶了好几天的路,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进城了之后好歹有热饭热菜。不就是一下午吗,忍忍就过去了。” 见陆清棠这么说,苏木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抬眼看见墨则深向她们的方向走过来,下意识用胳膊肘抵抵陆清棠,并提醒她道:“娘子,王爷过来了。” 陆清棠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喝茶。 墨则深走上前打量着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陆清棠摇了摇头,“没事,有事也跟你没关系。” 墨则深勾唇笑了笑,然后冲一旁的苏木摆摆手,示意让她过去,苏木立马挪了挪位置。 他这才跨开腿坐在旁边,凑上前小声问道:“是不是那个来了不舒服?” 陆清棠下意识把捂住肚子的手拿开,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又说:“关你什么事!” “我说呢,这几天怎么这么凶,敢情是招待亲戚了。”墨则深丝毫不介意陆清棠的凶悍,他继续说,“要不然回头我让他们先走,咱们两人慢慢走,我保护你。” 陆清棠听到最后的“我保护你”五个字,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用一脸鄙夷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墨则深立马摆手,“你别想多了,你现在的状态我想做什么也做不了,我就真的只想让你舒服一些。” 陆清棠斜眼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我才不要跟你走在一起,疼死也不要!” 说完,她立马起身,根本不给墨则深反应的机会。 墨则深斜跨在条凳上,大半重心全压他那面去了,要不是眼疾手快抓住桌子,必然要摔个四脚朝天。 陆清棠一回头,见他那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出声,然后丢了“活该”两个字,转身就去看纪文战去了。 纪文战被捆着,双手背在身后,也没人管他吃喝。陆清棠就做主替他解了绳索,好让他放松一下,反正他又不会跑,陆清棠相信他。 吃完东西,元琅又给他捆上了,这次捆得松了一些,这样不会勒出痕迹。 众人吃饱喝足,墨则深就开始催促着他们上路。 同行的一共三两马车,最小的一辆是单独关押纪文战的,车上由余白看着。最大的一辆坐着陆清棠母子四人,蔻丹苏木,以及曾克和心儿,剩下一辆车自然是水云奚一家三人。 陆清棠扶着马车,让其他人先上,就在她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忽然腹内一阵绞痛,疼得她直不起腰,立马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肚子。 墨则深第一个看见她,上前小声同她说道:“要不然你听我的,咱们在后面慢慢走,让他们先进城?” 陆清棠没有说话,因为她刚刚立下了弗拉格,现在就改口有些挂不住。 见她不说话,墨则深便双手合十看向她,“算我求你的行吗?是我不舒服,求你陪我慢慢走,求求你了棠棠。” 一个王爷这么低三下四地给台阶下,陆清棠纵使再不识趣也该知道分寸了。 她扁着嘴,点点头,仍旧一副不及情愿的样子,好像是墨则深强迫她一样。 不过墨则深不介意,他让元琅把纪文战提溜下来,让他坐最大的马车,陆清棠则坐上了小马车。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就曾克不乐意了。 他一脸不乐意地说:“你们孤男寡女独坐一辆马车,在这深山老林里像什么,多不体面,要不然我也一起吧,我不急着进城。” 墨则深冷眼看着他,“本王不想跟你坐一辆车,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招人厌烦!” 曾克立马贱兮兮地笑起来,“那好,太好了,那就请王爷前行,我陪棠主就行,我这人虽然不着调,但照顾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墨则深冷笑了一声,“就你?怂货!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你怎么保护棠棠,别到时候遇到坏人你第一个跑了吧!” 曾克也分毫不让,双手抱臂看向他,满脸挑衅,“至少我可以挡刀,不会弃她不顾,不像某些人,遇见一点小事就要休妻,一点担当都没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少说两句吧!” 陆清棠满脸不耐烦地打断了墨则深的话,她蹲在地上,恶狠狠地瞪了曾克一眼,“你想什么呢,我姨妈来了不舒服,你也来姨妈了吗?什么都要跟着,上茅房怎么没见你那么勤呢。” 曾克挑了挑眉,“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你们慢慢走,我到了给你准备红糖煮鸡蛋,保准你吃了以后肚子不疼。” 他笑着爬上车,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对比墨则深,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仿佛谁招惹他一样。 陆清棠见状也没有说什么,爬上马车把自己缩到角落里,想着等下墨则深进车好跟他保持距离。 不过她想多了,墨则深并没有进车,只是坐在外头赶车,身旁还有元琅等侍卫保护着。 马车走得很慢,很平缓,陆清棠很快就感到身心都舒适了不少,肚子也不疼了。 只是身旁没有人说话有些无聊。 她撩开帘子,把头探出车外,更好撞上墨则深的脊背。 墨则深转过身看向她,脸色依旧是铁青的。 陆清棠不敢轻易招惹他,干笑着跟他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继续躲进车里不出声。 要是在平时跟他打打闹闹也就罢了,这会儿他心情不好,还是离远点吧。 正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陆清棠正觉得疑惑的时候,墨则深钻进车里。 他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陆清棠感到不妙,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第292章 还是不放过她 陆清棠才刚到南州,连门都没有出,根本没有得罪任何人,究竟是谁要杀她? 对方能同时射出这么多箭,想来应该人多,她即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难逃多人的追杀。 箭声越来越小,陆清棠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停止射击。 耳边传来枯叶碎裂的声音,陆清棠屏住呼吸,攥紧的全都有些发黏,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感到不安。 这些人不低于十人,且个个都是高手,自己的这点三脚猫功夫就是送死。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看向自己刚刚来时候的方向,墨则深就在附近,可该如何向他求救? 脚步声越来越近,靠别人救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只能自救。 这时候,两三个蒙面人迂回到陆清棠的面前,他们冲陆清棠举起刀,陆清棠只能赤手空拳地去还击。 她练的那些个防身术只能防身,对于这种下死手的哪里能招架得住,不多会儿便体力不支跌倒在地。 眼睁睁看着蒙面人的佩刀向她劈过来,她绝望地闭上眼。 三个宝宝的面孔浮现在面前,没有了亲娘,他们三个该怎么办? 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被人骂是没娘的孩子,会不会半夜起来看不见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住手!” 墨则深的喝止声回旋在耳畔。 陆清棠立马睁开眼,举着刀的蒙面人被他的佩刀砍中肩头,鲜血喷溅到她的脸上,蒙面人的刀也同时掉落在地。 她想都不想,立马捡起地上的刀,与墨则深并肩作战。 这时候,其他的蒙面人见状也冲了出来。 他们这回并没有下死手,主要以防御为主,与刚刚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但他们也很难对付,打了半天仍旧没有一人受伤,但他们也没占到便宜。 陆清棠小声对墨则深说:“元琅呢,他们怎么不来支援?” 墨则深压低声响,“刚刚追你的时候我让元琅在原地等着,就得看他小子心里头有没有我这个王爷了。” 陆清棠:“……” 该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双方僵持不下,打得热火朝天,忽然丛林中再次有人放箭。 陆清棠一个躲闪不及,羽箭穿透发髻,一头墨发散开,箭斜斜插进一旁的树干上,还扯下她几根头发。 墨则深脸都白了,立马将他扯在身后挡着。 他小声对陆清棠说:“看出来了,这帮人是冲你来的,你躲在我身后,他们不敢伤我。” 陆清棠早就意识到了,同时提醒着他,“既然如此,他们便认识你,说不定是朝廷的人。” 墨则深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也认同这个观点。 可为何朝廷的人要对陆清棠下手,难道…… 他立马想到了康元帝。 莫非是父皇派人追杀陆清棠的? 墨则深没有敢往下想,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他都休了她了,父皇还是不放过她,究竟要怎样! 正在思索实际,一声隐隐的箭声从背后传来,墨则深立马转过身后抱住陆清棠。 陆清棠只觉得肩头传来刺痛,抬头看向墨则深,他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眼神失去了眸光。 她大叫一声不好,立马丢掉手里的刀抱住墨则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整个人硬生生向她压了过去。 “嘭”一声,陆清棠被墨则深压在身下喘不过气。 他在她耳畔喘着粗重的气,热气扑打着耳朵和脖颈,“我……我也可以……可以为你挡箭……” 说完,他的头软绵绵地靠在她的肩头,他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人还没死。 陆清棠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墨则深对自己已经没有半分情意,可既然如此还来纠缠自己做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戏弄自己? 可若是戏弄,为何还要为自己拼了性命? 她糊涂了,根本猜不中他的心思。 脑中一片空白,俨然忘了自己还在身处险境。 然而这些蒙面人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全都满眼惊慌不安的样子。 “怎么办,居然伤了宸王,这可如何是好?” “上头的人只让我们杀了这女人,吓唬吓唬宸王,没让我们对宸王动手。” “这一箭直穿后胸,只怕是没命了,回去该怎么交差,我们的脑袋只怕也保不住了。” …… 耳畔传来蒙面人的窃窃私语,感受到胸膛一片湿热,以及墨则深逐渐变弱的心跳,陆清棠心乱如麻。 这帮人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说不准当真是宫里头的人。 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救墨则深,她不能让他死了。 她要向他问清楚,他这么做究竟是何意。 这时候,那帮蒙面人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了。 “反正我们回去也是死,不如就直接让宸王永远闭上眼。” “对,还有这个女人!” “没错,反正已经半死不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里的刀,上前欲拖来墨则深进行补刀。 陆清棠死死地抱住他,对着蒙面人说:“你们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你们也不是普通人,误伤和故意杀人可是两回事!” 其中一个蒙面人走上前,冷声道:“有何区别,伤了陛下最爱的宸王,那也是死罪。” 陆清棠咬了咬牙,“一人死,和全家死的区别能一样吗?还有,我也可以作证,你们是误杀。我只是一个平民,奉命杀我无罪,可是杀了王爷,轻则满门,重则连累九族,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她一字一顿,向黑衣人们娓娓道来。 那黑衣人似乎也听进去了,他们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陆清棠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们,期待着他们能放了自己,还要快快地放,要不然她怀里抱着的就只能是一具死尸了。 可是,希望有些落空了,他们商议完了以后,对着她说:“让娘子失望了,还是灭了口我们比较安心,我们都是死士,没有家人的拖累。” 说着,他们将举起手里的刀,对着陆清棠砍了下去…… 第293章 以前的事就算是两清了 陆清棠自知这次恐怕难逃一劫,就在刀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她开了口。 “慢着。” 她看向那帮蒙面人。 持刀的蒙面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满眼疑惑地看向她,“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他们的口中有着很浓重的南州方言,即便说的是官话,但口音改变不了。 陆清棠摇摇头,一脸哀求地看向他们,“没什么遗言,只是杀了我可以,别动他行吗?孩子没了娘也就罢了,不能再没爹了。” 她看了眼旁边昏迷的墨则深,“杀了我,就没人知道是谁伤的他,你们照样可以逃脱罪责。” 蒙面人面面相觑,又讨论了一番。 有人赞同有人反对,还有人持中立意见。 几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按照陆清棠所说,只杀她,放过墨则深。 反正就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活不了,这里距离城中还有二三十里,就算能送到城中医治,只怕也来不及了。 屠刀再次举起,陆清棠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她希望这刀砍得利索一些,这样死得也就快一些,便不会那么痛苦。 却在此时,耳畔传来一声喝止,“大胆贼人,休得王妃性命!” 睁开眼,陆清棠看见元琅带着一伙侍卫冲了过来,她对着举刀的蒙面人来了一记扫堂腿,那人猛然摔倒在地。 其余蒙面人见状立马四散逃离,元琅等人穷追不舍,在经过一番打斗之后,虽然没有将蒙面人尽数消灭,但也伤了不少人,其中一人甚至掉落腰牌。 元琅捡起腰牌收好,然后连同几人将墨则深背回马车。 在经过半个时辰的治疗,墨则深总算是把命保住了,只是天色已晚,他们没办法进城,只能在马车里休息。 陆清棠一边用酒精棉为他擦拭身上的血,一边叹着气。 她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算了,你为我挡一箭,以前的事咱们就算是两清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咱们谁也不跟谁计较了。” 她不懂墨则深的心,但只身挡的这一箭并不是假的,她始终坚信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他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曾克,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办事不着调,遇强则弱,可关键时刻却一点也不怂,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居然为她挡刀。 而墨则深,对自己说了那么多的狠话,甚至用休妻这种方式来侮辱自己,可到头来保护自己的也是他。 陆清棠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心事隐瞒着自己,至于是什么,她就得好好问一问了。 她为他盖好衣裳,然后悄声爬出马车,守在车前烤火的元琅一个机灵站起身。 他向陆清棠问:“王妃,王爷他怎么样了。” 陆清棠摇摇头,“性命无虞,放心好了。” 元琅点点头,嘴里念叨着“好”,然后弯腰将一个马扎子放在火堆前,“王妃坐下来烤烤火,这样暖和一些。” 陆清棠也不客气,她弯下腰坐在马扎子上,直接看向元琅,“元琅,我已经不是你们王妃了,别这么叫,别人听见会误会的。” 元琅低下头,小声“哦”了一声,然后又道:“其实王……娘子,王爷他……” “他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他并非是有心要休我的,是有原因的对不对?”陆清棠打断了元琅的话。 元琅皱着眉,小声说:“王爷不让说……” 陆清棠嘴角微微扬起,“好,他让你说,那我说。”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是陛下见我总是生事,觉得我不配做宸王妃,想要对我下手,因此墨则深便休了我,提前下手,好封住陛下的嘴。” 元琅没有回应,低下头,显然是默认了。 陆清棠唇角勾起,又继续道:“刚好呢,墨则深有了别的女人,他早就想休了我,然后刚好借这个机会。如此,他就可以跟他的相好的逍遥快活,还能讨得陛下欢心,一举双得。” 说完,她看见元琅的脸都涨红了。 他咬着牙,半天憋出来一句,“娘子你怎么能这么想王爷呢,他对你始终如一……” 陆清棠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不出来,你别胡说八道了,他要是当真始终如一,还会休了我?你也知道,你家王爷一开始对我就没什么情分,说不准就是厌了呢。” 元琅连忙看向她,“娘子误会了,这件事的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离开的第二天一早,徐公公就拿圣旨,说是陛下要赐死,让你给太后陪葬。” 听罢这话,陆清棠立马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那天晚上墨则深莫名其妙地冲自己发脾气,张嘴就要休了自己,原来他是知道康元帝的德行,故意激自己离开。 他做得这么多,原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他说自己做事不同他商量,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明明都是为了对方好,却不说出来,故意伤人心,让彼此都难受,可真够拧巴的。 她是这样,他也是如此。 陆清棠看向元琅,“那你一直都知道?就连余白他也是故意被墨则深赶走的?” 元琅嘴巴微微张开,瞠目结舌地看向陆清棠,“你……你……你套我话,你故意的,激将法!” 陆清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起来,“俗话说兵不厌诈,俗话又说兵者诡道也,你说你也是跟你们家王爷上过战场的人,连计策都没弄明白,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宸王府的侍卫。” 元琅苦着脸,都快要哭出来了,“王妃,你可把我害惨了,王爷说了我要是说出去,非打死我不可,我的这条小命保不住了……” “谁说是你说的。”陆清棠撇撇嘴,“难道不是王妃我才貌双全,自己猜出来的吗?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就当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这不就行了?” 其余几个侍卫听了也连忙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我最近得了伤寒,耳朵里总是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光看你们张嘴不出声。” “我也是,得了伤寒以后我总是头晕,刚刚昏过去了。” “我没病,刚刚太困了,睡过去了,你们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 第296章 你们太过分了 陆清棠白了墨则深一眼,正色道:“我其实也不是与你商量,不过是客套一下。” 她伸手舀起一勺饭塞墨月嘴里,继续对墨则深说:“明天不是渭南县的花神大会吗?我要跟玉儿还有灵薰出去玩,你你在客栈带孩子。” “凭什么!” 墨则深立马拉下脸。 “我不同意!” 陆清棠抬眼看向他,撇嘴道:“谁让你同意了?你这副模样也不能出去玩,呆在客栈带孩子怎么了?” “凭什么嘛,你们出去玩倒是自在了,把孩子丢给我,我还受着伤呢。”墨则深满脸不高兴,“再说了,不是还有她们俩吗,干嘛要交给我?” 他说着,用手指着苏木和蔻丹。 苏木蔻丹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开口,“我们也去。” 墨则深:“……” 他立马站了起来,“你们太过分了!” 陆清棠嘿嘿一笑,起身将他按下,“你身上还有伤,别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 “你听我说,花神大会三年一次,十分难得,这次正好被我们碰见了,怎么能错过这次机会呢?你放心好了,不会就你一人的,还有元琅他们呢。我在走之前,会把宝宝们给喂得饱饱的,再准备一些点心吃食,他们不饿也就不会怎么闹,你们只负责陪他们玩就行了。” 她很有耐心地跟墨则深说着,一边说还一边给墨月喂饭。 然而,墨则深还是不同意,“不行,我才不干,我毕竟是一个受伤的人,你们把我丢在这里,还要让三个淘气包缠着我,这不是欺负人吗?” 听完这话,陆清棠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在墨月肉肉的小手臂上轻轻捏了一下,墨月抬头看向她。陆清棠用手指了指墨则深的脚,墨月立马点点头。 然而,但见她开始围着桌子开始打转,转到墨则深面前的时候,一脚踩在他的脚上,紧接着放上另外一只脚,站得稳稳当当的。 她一边踩着,一边回头冲着墨则深咯咯笑出声,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满是笑意。 明天的花神大会她是一定要去了,即便墨则深不答应,她该去还得去,只是得借着宝宝报复一下墨则深。 墨则深十分无奈地看着踩着自己的墨月,对陆清棠说:“你看看,连这个小妮子也欺负我,也不知随了谁,整个一蔫儿坏。” 陆清棠撇着嘴,有些不屑地看着他,“那自然是随你,我这个人吧,我……” 她说着,忽然想起来,自己也不是那种光明磊落之人,貌似有那么一丁点蔫儿坏。 对面的墨则深冷笑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眸中的深意完美解释了疑问。 陆清棠眉心一拧,立马抬脚踩在他另外一只脚上,“笑什么笑,有些话我能说,你不能说,我说叫自嘲,你说就是人身攻击!” 墨则深立马苦着脸,摊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说话。 苏木和蔻丹在一旁忍不住偷笑,惹得墨则深满脸无奈。 陆清棠冷哼一声,“还有,你到底答不答应带孩子!” 墨则深一脸痛苦地点点头,“好好好,我答应,孩子本来就是我应该带的,你就好好出去玩吧。不过记住了,千万别太久,我怕招架不住。” 他用手指着一旁的墨月,“尤其是这个小丫头,昨天踩我脸,今天踩我脚,明天又指不定踩哪儿呢。” “早说不就完了吗?何必受那么多罪。”陆清棠强忍着脸上的笑,一把将墨月抱在怀里,“好墨月,真听话。” 墨则深:“……” 他立马明白过来了,这是陆清棠和墨月合伙的,果然是母女俩,没一个好人。 陆清棠放下墨月,又对墨则深说:“还有件事,的确得跟你商量一下,就是关于纪文战的。我们几人到了渭南地界很多天了,一天天关在客栈里头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你看要不要让他明天跟我出去玩儿。” 果然如陆清棠所想,墨则深严词拒绝,他道:“那怎么行,人跑了怎么办?”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要跑早跑啦,他的房间门虽然关着,可窗户没关,这里不过二楼,他要是想跑不早就跑了吗?” “那也不行,我不答应!” 墨则深说着,似是赌气一般,把脸往一边转。 这时候,墨宝在屋里头待腻了,想要出去玩,陆清棠便让苏木蔻丹带着三个宝宝去客栈后头的花园里头玩会儿。 此时,房间里头就剩下他们二人,陆清棠继续跟墨则深商量着,“你别这么不讲道理,你也只是怀疑他杀了王彪,可他若是真的杀了,你又怎么会容留他到现在?既然他没有杀人,我们也就没有理由把他扣押,这是违反律法的。” 墨则深没有回应陆清棠的这番话,而是满眼戏谑地看着她,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腿,“你既然替他求情,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本王觉得你坐在这里求情比较合适。” 陆清棠瞪大双眼看向他,一脸瞠目结舌。 她没听错吧,他居然让自己坐他的腿上去,这摆明了是在戏弄自己,她怎么会同意。 不过想起元琅的话,陆清棠又想了想,大概是这货以为自己跟纪文战有什么,故意气她。 按照平常,陆清棠一定得狠狠地抽墨则深一巴掌,然后转身出去。可现在她非要让墨则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不是要气自己吗?就反过来让他自己气个半死。 想到这,陆清棠立马起身坐在他腿上,墨则深原本得意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他皱着眉看向她,眸中怒火烧起,“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对我投怀送抱,还说你和他没什么!” 陆清棠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搭在他的肩头,“不是你让我坐的吗?现在生气的也是你,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的想法。” 墨则深冷哼一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挑起眉毛看向她,“既然如此,你亲我一下,我便同意让纪文战跟你出去。” 听罢这话,陆清棠身子猛然一僵,她没想到墨则深能来这一手,真是小瞧他了。 第298章 花神庙会 曾克立马冷下脸,然后对一旁的余白说:“要是不会说话,那就更好了。” 陆清棠:“……” 她可真是服了。 终于知道曾克身在花丛中,却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对象了,都是有原因的。 像这种前夸人,而后又把人损得毛都不剩的,哪里还有择偶的权利,不被人打死就算是命大了。 这时候,纪文战在一旁撇撇嘴,然后对曾克说:“不许这么说棠娘子,你要是不会说话也挺好的。” 曾克立马吃了一瘪,对怼的一脸茫然。 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样的人就得以暴制暴才能起到疗效。 只有余白听见他们的话没有出声,不会陆清棠可以看出来他在憋笑,而且憋得还挺痛苦的。 他外面平静,内心早已笑出声。 想笑不敢笑,那种感觉真憋得慌。 这时候,三个宝宝也从隔壁房走了出来,一见到陆清棠全都扑了上去。尤其是墨宝,非要缠着她要抱抱。待陆清棠将其抱起之后,墨宝立马抱着她的脸就亲了起来。 “娘亲好漂亮,我最喜欢娘亲了。”墨宝笑得口水都流了下来。 墨茉和墨月也要陆清棠抱抱,她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清棠,全都看得两眼发直,喜笑颜开。 正在屋里头换药的墨则深听闻屋外头有动静,便歪着身子探出门外,他一眼就看到陆清棠,当即双眼放光。 与她成亲着许多年,墨则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陆清棠。 原来开在花园里那些艳丽的花,满满当当的全都戴在头上,竟然也能美得这么不可方物,美得这般亲信脱俗。 他看得痴迷,一时间忘却了元琅在给自己上药。 即便好了很多天,元琅的笨手笨脚依旧会把他弄疼,可此刻却一点都不觉得疼,他甚至还笑了出来。一旁的元琅还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接下来要倒大霉了。 上好药后,陆清棠也换好了衣裳,墨则深凑上前酸溜溜道:“你让余白寸步不离地跟着你,防止有人占了你的便宜。” 陆清棠一脸不屑,“谁能占我便宜,我阉了他!” 一边说,她还一边用手做了个切菜的动作。 然而墨则深还是不放心,他小声嘱咐着她,“那你也得小心,别回头来到我的面前哭鼻子,白白惹人心软。” 听罢此话,陆清棠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眸中的笑意抑制不住地往外倾泻。 原来这货是在关心自己,虽然说话有些不中听,但出出发点还有用心倒是蛮好的,如此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知道了。” 陆清棠冲他笑笑,转身便与她们几人一同离开客栈。 来到花神庙附近,众人便挤不进去了,几乎是前胸贴着后背,这要是万一发生了踩踏事件,保准得有人被踩成肉饼。 陆清棠拽着苏木和蔻丹正在人群中走着,回头墨新玉水灵薰,还有心儿不见了。 她们三人也在找陆清棠她们,走着走着竟然弄丢了心儿,这下她们可急坏了,又不敢乱跑,生怕又给弄丢了。 此刻,脱离人群的心儿,也就是宁心然自然躲到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她蹲在巷子里歇脚,无意间看见陆清棠独自一人被出现在人群中,她似乎落了单,此时正满世界寻找同伴。 宁心然嘴角不由得冷撇了一下,迅速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终于让她注意到一个身段健硕的男子。 男子大概在五十岁上下,眉目清秀,十分俊朗,又生得孔武有力,不用猜便知是个练家子。再看看周围一片的男人全都大腹便便,要么骨瘦如柴,如此男子必然是有些功夫的。 只要是个男人就一定好色,一个武功好的好色男子正是对付陆清棠的好机会,眼下她落了单,时不我待! 想到这,宁心然便走上前向那男子行了一礼,“见过这位官人,请问官人可是姓李,方才我瞧着有位娘子在寻找他的官人,描述中与你很是相像,不知是不是你?” 宁心然说着,用手指着陆清棠的方向。 她此刻正抱着人家宅子前的石狮子,对着人群中张望,企图寻找苏木她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宁心然的阴谋。她是背对着男子的,因此男子还没瞧见她的长相。 那男子看了一眼站在石狮子上的陆清棠,对宁心然笑了笑,“姑娘认识这位姑娘吗?” 宁心然愣了一下,先是点头,而后摇头。“不太熟,刚聊几句。” 男子笑眯眯地冲她点点头,“如此说来便是不认识,既然不认识何必这般热情,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宁心然脸色变得微红,又听男子继续道:“当然,可能是姑娘真是那种热心的人呢,我纪某人也不能胡乱揣度君子之心。不过在下奉劝姑娘一句,做人做事要有警惕之心,切莫好心办成坏事,最后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此刻的宁心然内心拧起,面上有些怒意,“官人的话我听不懂,既然您是教书先生应该去教小孩子大道理,犯不着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听不懂!” 男子笑了笑,一脸从容,“姑娘既然不懂,便容我纪某人说两句了。若我是个坏人,今天这姑娘恐怕要遭遇不测,姑娘还是应该警惕一些。” 说完,男子的脸上已经变得异常冰冷,让宁心然的后背发冷,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她迅速转身钻进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笑了笑,一脸不屑,回头继续看见陆清棠的后脑勺,她依旧抱着石狮子张望着。 男子走上前,对着陆清棠躬身行礼,并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同她说道:“见过这位娘子。” 陆清棠转过身,显然不认识他,有些茫然地问:“请问这位大叔有事吗?” 男子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待看清楚她的容貌后,瞬间变得瞠目结舌。 他的眸中有惊讶,有欣喜,有忧愁,它们交加在一起,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种复杂而又罕见的表情。 陆清棠只顾着奇怪,根本没料到,下一刻居然被陌生男子给占了便宜。 第301章 镇南王也姓纪 陆清棠看出来曾克的心思,便笑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其实我也被怎么着,大不了跟他讹一笔钱,咱们弄点钱也是好的。” 曾克没有说话,他抿着唇,像是在跟谁赌气一样,好半天才点头同意。 于是陆清棠又开始跟他讨论讹多少银子合适,正在这时候,余白过来告诉他们,说自己在人群中看到了文哥,也就是纪文战。 除了陆清棠和墨则深,其他人也都当纪文战是个普通人,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陆清棠看向了一旁的纪无痕,瞬间有了想法。 既然这个人是个有头有脸的,想必纪文战应当认识,这样既能知道纪文战到底是不是真的镇南王世子,也能知晓这个男人的身份。 于是陆清棠便让余白把纪文战给叫过来,余白应声离开胡同,不多时纪文战带着墨新玉还有水灵薰来到胡同。 墨新玉和水灵薰早已狼狈不堪,要不是有纪文战的保护,只怕是要被人给挤扁了。 她俩一见到陆清棠便开始向她抱怨起这个花神庙,只有纪文战注意到角落里的纪无痕。 纪文战有些疑惑地看着角落,嘴里念叨着,“那人谁呀?” 曾克听见了他的话,立马又怒了起来,“这老东西居然敢调戏棠主,文老弟,咱们一起弄他!” 纪文战脸上的疑惑瞬间凝结,拎着拳头绕过陆清棠三两步来到角落,曾克也摩拳擦掌紧随其后。 当他来到纪无痕面前的时候,满脸怒气转为惊愕,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他立马跪倒在地。纪无痕也愣住了,嘴唇微张,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着了,这怎么回事,怎么还跪上了。 陆清棠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镇南王纪无痕。 想到这,陆清棠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她还骂了镇南王。 这下好了,刚来到渭南县就把最大的官给得罪了,这可怎么得了。 不过明明是他先动手动脚,陆清棠自认自己是没错的,一时间又立马挺直了腰杆。 不明情况的曾克一脸嫌弃地看着纪文战,“不是吧文老弟,都说我怂,没想到你比我还怂,刚见到你就跪下了?” 别说是曾克,在场众人除了陆清棠全都想说这句话。 他们面面相觑,全都被纪文战的举动给惊住了。 纪文战弯下腰,匍匐在地,哽咽道:“爹……我……” 听罢此话,曾克顿时目瞪口呆,他也不由得开口跟着附和了一句,“爹?” 陆清棠快速上前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一边,好为人家父子俩留点空闲时间。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陆清棠回头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痛苦的爷俩,这才开口为大家解惑。 “其实文大哥他不姓文,他本名纪文战。”陆清棠清了清嗓子。 曾克冷哼一声,双手抱臂道:“切,姓纪有什么了不起,他爹哪怕姓墨也不能随意调戏良家妇女呀!” 水灵薰立马一个机灵,小声提醒曾克,“镇南王也姓纪。” 曾克又是一阵冷哼,“不过同姓而已。” 墨新玉唇角弯起,露出一丝皮笑肉不笑,“呃,南州这地方姓纪的还真不多,除了镇南王一家子,旁的还真没有。” 余白举着手,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作证,是真的。” 曾克张着嘴,慢慢转过脸看向爷俩抱在一起的方向,开始结巴起来,“真、真、真、真的假的?你、你、你、你们不是在逗我开心吧?” 几人共同翻着白眼,“没那闲工夫!” 曾克当即石化,整个人脸色都变得煞白。 陆清棠勾唇冷笑,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墨则深,你怕什么,再说他本来就没有理。他是镇南王,他调戏良家妇女的事太丢人了,他不会宣扬出去的,放心好了。” 听罢这段话,曾克连连点头,跟摇包浪鼓似的,煞白的脸上又立马浮现出了红光。 这时候,纪文战红着眼睛走过来,他伸手擦了擦眼泪,凑到陆清棠身旁小声说:“劳烦棠娘子单独与我说两句。” 陆清棠点点头,跟着纪文战来到一旁,纪文战当即拱手相对,“抱歉棠娘子,刚刚的事情的确是误会,我父王大抵是将你看成我母妃了。说真的,见到你的第一面我也很惊讶,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相像的人,这也是我追随你一路的最大原因。” “棠娘子,真的很抱歉,我爹绝对不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自从我娘失踪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找过别的女人,即便有倾心我爹的,我爹也没有对其动过心思。今天做出这种事,完全是因为太想我娘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他说着,又冲陆清棠作了一个揖。 陆清棠摆摆手,“算了算了,本来也没什么,看你的面子我就不跟你爹计较了。” “多谢娘子包容。” 纪文战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这时候,纪无痕也走了过来,他向陆清棠行了一礼,“抱歉这位娘子,我是真的没有龌龊的想法,当时也的确是一时恍惚,实在是对不住。” 陆清棠向纪无痕还了一礼,“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二人,我要先回客栈休息了。” 说完,她立马转身就走,其余的人也连忙跟上。 纪文战看着陆清棠的背影,知道她心里还是不舒服,但一边是他爹,一边是自己朋友,他实在是没办法两全。 “战儿,这些天你去哪了?我派人几乎翻遍了整个南州都不见你,爹都急死了!”身旁的纪无痕再次开口,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你娘不见了,你也不见了,爹我做这个镇南王还有什么意思……” 纪文战立马扶着纪无痕,满脸惭愧地说:“爹,先回家吧,回家再慢慢说。” 在大街上怎么好说这些事,还是先回镇南王府。 …… 第二天一早,镇南王府的仪仗出现在渭南县最大的客栈前。 纪文战一身华服下了马车,转身将镇南王纪无痕从马车中扶了出来。 第303章 恐怕不简单 陆清棠跟在纪文战后头,很快就来到墨则深房间。 还没进屋,就听见瓷器被打碎的声音,纪文战大叫一声“不好”,随即冲进房间。 但见墨则深将纪无痕抵在墙上,手作鹰爪状掐住了他的喉咙,陆清棠连忙上前拉住墨则深。 “墨则深,你放手,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一边拉着墨则深,一边同他讲。 墨则深冷哼一声,狠狠地剜了纪无痕一眼后,才跟着陆清棠出了屋子。 陆清棠将他拖到走廊外,确定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才小声对他说:“墨则深,你先别冲动,现在情况不允许我们不顾一切。纪文战邀请我去镇南王府小住,我答应了,我们可以……” “你答应了?你不怕那老小子再欺负你,你傻呀!” 不等陆清棠把话说完,墨则深便气不打一处来地打断了她的话。 陆清棠立马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这般暧昧的动作瞬间让墨则深的眼神温和了下来,他道:“好,你说,我听着。” 陆清棠似是做贼一般地四下看着,又对墨则深继续道:“纪文战说了,他爹可以对着他娘的牌位起誓,他绝对没有谋反之心。你想啊,他若是当真有那些个心思,还会请我们去王府居住吗?” 见墨则深欲言又止的样子,陆清棠便接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无非就是想说这可能是请君入瓮之计,但是他又不傻,我们这么多人在王府出事,对他是大大的不利。他要是当真想杀我们,早在我们入渭南县的时候就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还能在这里安然无恙地住这么多天?还有,你这时候受了伤,正好是最方便下手的时候,他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听罢陆清棠的话,墨则深沉默了一会,道:“你说得很对,但也不能排除他有嫌疑。住进王府可以,不过你要跟我住一块,省得那老家伙惦记你。他儿子也就算了,好歹年轻,他算个什么,都能当你爹了。” 陆清棠“噗嗤”一笑,“好,都听你的,我们可以住一块,但不能住一间屋,要隔开。你担心有人惦记我,我还担心你趁虚而入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清棠之所以答应纪文战的请求,一来是的确客栈住着不方便,她可以将就,但三个宝宝总不能受了委屈,二来是她也想查清楚究竟是谁想要害她的性命。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想知道纪无痕口中的花柔,和她母亲花柔,是否存在着什么联系。 墨则深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扬起嘴角,笑意在脸上漾开。 回到屋内,他又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对于刚刚的冲动,他三言两语毫无歉意地敷衍了过去。镇南王纪无痕作为一方之主自然也心照不宣地客套了几句,然后纪文战顺势提出邀请墨则深去王府居住,墨则深自然也就答应了。 父子俩走出墨则深的房间,准备回王府准备接待的事宜,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了宁心然。纪无痕与宁心然对视了一下,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下楼离开客栈。 到了马车上,纪无痕方才对纪文战说:“方才路过拐角处的那个女子你可认得?” 纪文战点点头,“那是棠娘子朋友的朋友,我和她总共也没说几句话,这人怪异得很,从来不与人主动说话,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怎么,父王认识她,这不应该呀。” 纪无痕冷笑了一下,转过脸看向纪文战,“我怎么会认识她?倒是你有必要提醒一下陆娘子,叫她提防一下这个女子,她恐怕不简单。” 纪文战点点头,应声答应了此事。 然后,他又看到纪无痕低头自顾自地笑起来。 纪文战忍不住开口问:“父王,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纪无痕笑了笑,伸手搂住纪文战的肩膀,“你也看出来了,那个陆娘子很像你娘,但是你绝对不知道的是,刚刚那个小男孩,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纪文战立马双眼放光,笑道:“是吗爹?墨宝真的和我长得一样?” 纪无痕点了点头,嘴角掩藏不住的笑,“真的很像的你知道吗?刚刚陆娘子一回头我又恍惚了,竟以为回到了二十年前,你娘抱着你回头看我的时候。那时候真好,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你娘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一封书信,就像是人世间蒸发了一样……” 他说着,眼底的笑意逐渐减淡,继而转为悲伤。 纪文战也哽咽了,他轻抚着纪无痕微微弯曲的背,“爹,你放心好了,娘一定会找到的,我相信娘不会抛弃我们,她一定在某个角落里也在思念着我们。” 纪无痕苦笑了一下,“但愿吧,不过我倒希望她嫁人生子,而不是……” 下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 哪怕是嫁人生子,也好过躺在冰冷的坟冢里头。 回到镇南王府后,父子俩下了车,还未进王府大门,迎面一位身着华贵的中年女子迎了出来。 女子不到四十,生得眉目如画,婉约动人。 她上前对纪无痕行了一个侧身礼,“表哥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宸王会不会来王府?” 她很是热情地笑着,顺势挽住纪无痕的手臂。 而纪无痕依旧与往日一样,躲了过去,笑道:“宸王答应了,还有他的朋友,下午我让战儿亲自过去接他们,到时候就要劳烦零姝表妹帮忙操持家务了。” 徐令姝面色微晕,低眸浅笑道:“都是应该的,我帮表哥打理王府,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表哥莫要这般客气。对了,那些客人要住在东厢房,还是西边的厢房?” 纪无痕便道:“那自然是东边,至于宸王,当然要安排在主屋。对了,晚宴的时候把老二一家也叫过来陪宸王,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徐令姝点点头,“我明白了,表哥先去休息吧。” 纪无痕客套两下,转身离开。 徐令姝目送纪无痕的身影,又看向一边的纪文战,满脸心疼地说:“战儿这些日子受苦了,我让下人炖了参汤,待会儿给你送过去。这些日子表哥为了找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你可不能再让你爹跟着担心了。” 纪文战满脸冷漠,冲徐令姝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便进入了正厅。 徐令姝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她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要不是身旁的侍女将她扶住,她必然要摔倒。 第304章 镇南王府 徐令姝攥紧拳头,眸中带着泪光,迅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间屋子,她便不顾一切地扑到床上大哭起来,身旁的侍女连忙上前安慰她。 她年岁也不小了,府内的人都叫她锦娘。 锦娘伸手抚着她的背,低声道:“娘子,何必呢,你也知道世子一向如此,别人的孩子总是养不熟的,那就是个白眼狼。” 徐令姝抬头看向她,眼底闪着泪光,冷笑道:“你以为这个道理我不懂?所以我才掏心掏肺地对他,把他当成儿子一样疼爱。我以为一个三岁的娃娃不会记事,却不想他心里只有他娘,那个花柔到底有什么好!” “表哥整天把她放在心上,当成宝贝一样疼爱,可她始终都是来路不明,可表哥却从不在乎,就差给她一个王妃的名分了。不过我自认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要不是我先下手,只怕她再生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我连接近表哥的机会就没有了……” 她一边说着,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 徐令姝与纪无痕自小青梅竹马,原本到了两家准备议亲的年纪,当时的纪无痕还是镇南王世子,在外出的时候遭遇刺客跌入崖底,性命垂危之计被一个叫花柔的行脚大夫救下。 纪无痕与花柔也是在那个时候相爱,还行了夫妻之实,纪无痕为了对她负责,把她接进王府。 她的到来让徐令姝与纪无痕的缘分到了尽头,纪无痕就像是疯了一样被花柔所吸引,哪怕她挺着大肚子依旧对她情意绵绵。随后花柔生下纪文战,两人的感情更上升了一步,但无人知晓花柔的真实身份,为此纪无痕也无法给她一个正式的身份,但对外却说她是他的妻子。 徐令姝是不死心的,她不相信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会抢走她认识了近二十年的表哥。她借口住进王府,开始与花柔争斗,渐渐地她发现花柔的性格如她的名字一样娇弱。她开始和花柔打成一片,让她失去防备之心。 就在花柔再次怀有身孕的时候,她设计让花柔失去记忆,并送她离开南州。在此之前,她已经学会模仿花柔的笔迹,用她的口吻给纪无痕留下了一封诀别书。 花柔走后,纪无痕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年仅三岁的纪文战整天哭着找娘亲。在他们父子俩最脆弱的时候,她主动出来承担了王府的一切重任,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她不论怎么做,纪无痕依旧在心里怀念花柔,还有纪文战,永远都是一副清冷的面孔对待自己。一开始她还可以忍,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做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徐令姝伸手擦掉脸上的清泪,转过脸看向锦娘,“锦娘,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锦娘想都不想地开口回答,“二十八年零四个月。” 徐令姝点点头,她叹了一口气,“我累了,想睡会儿。” 锦娘也流下了泪,“累了就回家吧,姑娘,老爷夫人还等着你呢。” 徐令姝苦笑了一下,“回家?我这时候回家干什么?你跟了我二十八年零四个月,却有二十二年全住在镇南王府。二十多年我没有名分地伺候在表哥身旁,哪怕连个妾都没有捞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锦娘……” 她说着哭了出声,锦娘立马搂着她,也陪着她一起哭起来。 …… 傍晚时分,纪文战骑着高头大马,领着王府的侍卫,身后还跟着三辆马车,正浩浩荡荡地停在镇南王府前。 一见到儿子回来,早已等候在王府门前的纪无痕连忙上前迎接。 第一个从马车里出来的便是墨则深,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气色也好了很多。只是一见到纪无痕就想起陆清棠被他抱着的场景,因此脸色异常阴沉。 纪无痕心里也明白,陆清棠纵然再是个弃妇,曾经也是墨则深的女人,旁人不可染指,即便他是南州的一方之主也是不可以的。 但那事儿的确是个误会,现在也说不清了,说到底还是他的不对,便也只得恭顺一些。 墨则深下了马车,从车内抱出墨茉,墨茉就像是一个挂件一样黏在了他的身上。相比几个孩子,他也是最喜欢墨茉的,因此对她也很包容,丝毫不介意她的任性。 纪无痕冲墨则深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宸王请。” 墨则深也不客气,抱着墨茉径直走进了王府正门。 纪文战此刻也下了马,来到第二辆马车前,先是伸手扶着陆清棠下马车,然后亲昵地抱起墨宝。 他低头亲了墨宝一下,“想叔叔了没有?” 墨宝点点头,“纪叔叔最好了,墨宝最喜欢纪叔叔!” 纪文战大笑起来,“既然墨宝最喜欢叔叔,不如就在叔叔家多住一段时间,多陪陪叔叔好不好?” “好!”墨宝清脆地喊了一声。 纪文战又亲了墨宝一下,然后对一旁的陆清棠说:“我先带墨宝进去吃好吃的了。” 陆清棠点点头,然后看着纪文战抱着墨宝飞快地向王府大门跑过去,墨宝被逗得咯咯直乐。 身后的蔻丹和苏木也跟着笑起来,苏木将墨月交给陆清棠,笑道:“娘子你瞧瞧,世子和咱们墨宝多投缘。” 墨月摸了摸自己的头,奶声奶气的样子很是认真,“我也头圆。” 话音一落,周围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 陆清棠在笑声中抱着墨宝迈进王府的大门。 一进大门,她便瞧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雍容妇人,不过若说是妇人,可却在身上瞧不见半分生过孩子的影子。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从惊讶转为惊恐,再从惊恐转为恐惧,包括身旁的侍女,也是同样的神色。 陆清棠有些奇怪地看向她,刚要开口同她们说话的时候,两人立马软瘫在地。 她一脸诧异地看着这对主仆,“喂,你们碰瓷的吗?” 第306章 我就是不信任你 午饭后,陆清棠在哄宝宝们午睡后就去了墨则深的房间。 方才在吃饭的时候,墨则深就跟她示意,说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陆清棠一进屋里就看到墨则深在喝茶,又一眼看见放在桌上的令牌,她立马将牌子塞进袖子里,然后瞪了墨则深一眼。 墨则深这才放下茶杯,“刚刚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一时间给忘了。” 他伸手从陆清棠手里接过那个令牌,然后对她说:“这个令牌我观察过,和王府侍卫的令牌一模一样,初步可以判断那帮人就是镇南王府的侍卫。” 陆清棠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能别这么笃定好吗,一块牌子而已,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如若真的有人要处心积虑地陷害镇南王,造一个同样的牌子又有何难?再说了,你都能偷到侍卫的牌子,旁人就不能?” 墨则深翻了一个白眼,将牌子收在怀里,“胡说,谁偷了,我可是亲王,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说着,他往陆清棠身旁凑了凑,“不过说真的,我就看了一眼,那帮侍卫太贼精了,根本碰不到。” 陆清棠把屁股往一边挪了挪,“你也说只是看一眼,这帮侍卫视令牌如性命,几乎是片刻不离。依我看,这牌子说不准就是别人仿制的。” 墨则深眯了眯眼,再次将牌子拿出来看了一眼,“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还是有心维护镇南王,我怎么听着你好像不信任我……” 陆清棠点点头,满脸真诚。 她笑了笑,“对啊,我就是不信任你,你没办法让我信任。” 墨则深:“……” 他咬了咬牙,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即将喷薄的情绪,“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你忘了他当着街对你那样了吗?才几天呀你就为他说话了?” 陆清棠摇摇头,然后向墨则深摊摊手,“这两者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墨则深差点没被憋死,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又继续说:“我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是非黑即白的,但他现在就是有嫌疑。我是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我难道不应该怀疑他吗?” 陆清棠点点头,她清了清嗓子,说:“当然,这个是你的自由,但请你调查的同时应该去取证,秉承着公正公平的心,而不是……” 墨则深明显有些心虚,“不是什么?” “而不是挟私报复!”陆清棠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 这几个字如同巴掌一样打在墨则深的脸上,他转过脸看向一边,伸手在高挺的鼻梁上摸了一下,耳尖也开始泛红。 陆清棠见他这模样,便知他被她说中了,于是又继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这一点我很感激你。但你也要想一想,如果真的不是他,咱们再被人引到偏路上,误以为是他要搞事情,到时候可不是镇南王府一家的事。那可是成千上万的老百姓跟着遭殃,到时候要血流成河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听着陆清棠的话,墨则深扁扁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也是在外带兵打过仗,战是残酷的,百姓也得跟着遭殃。” “所以啊,一定要谨慎,千万别意气用事。”陆清棠说着,伸手拍拍墨则深的肩膀。 墨则深见状立马伸手拉住陆清棠的手腕,将她扯进自己的怀中。 陆清棠一个踉跄坐在他的大腿上,下意识有些恼火,企图挣脱他的怀抱,却被墨则深紧紧箍在怀里。 墨则深抬眼看向她,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脸,“陆清棠你记着,镇南王他老了,即便你长得像她的妻子,那他也是个老的。” 陆清棠点点头,“然后?” 墨则深的眸子闪着光,他将头靠在陆清棠的肩头,“即便是你想再找,也要找个年轻的,这个老的……我不接受!” 陆清棠撇撇嘴,心里憋着笑,却一本正经地说:“谁要你接受了,你又不跟人家过日子,就算是你想,人家也不想要个男的呀。再说了,人是老了点,长得还不错,还……” “还什么!” 墨则深再也听不下去了,立马打断陆清棠的话,眼眸有些发红。 陆清棠嘴角漾开笑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还是个藩王,天高皇帝远,没有那么多舒服,比燕陵的王爷好太多了。” 墨则深的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他喘着粗气,一个翻身将陆清棠压在身下。 陆清棠吓坏了,下意识推他,却被墨则深满眼的冷厉震慑住了。 “陆清棠,我承认之前是我的不对,但你也不能这么自甘堕落。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还有我,我们还是可以回到过去的。”墨则深压在她身上,在她耳畔低声说。 此刻的陆清棠很是平静,她知道墨则深一直都对自己有情,也知道他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即便他百般保护自己,也终究让她卷进这个漩涡里头来,也就没必要隐瞒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不愿意说出实话,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太累了,她心疼他。 她吐出一口气,唇角染上冷笑,偏过脸看向他,“呵,真是可笑,回到过去?你早就休了我,凭什么你想让我走我就走,现在又想挽留,你这算什么?” 墨则深愣住了,薄唇微张欲说些什么,迟疑半天后还是没说,他翻身坐在一旁,低声说:“对不起,你走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陆清棠苦笑了一下,她坐起身子,看着他的侧脸,无奈道:“你说没说过就没说过,真是把自己当回事,真可笑。” 说完,她起身离开,走出房间后早已泪流满面。 她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太伤人,可是不刺激他一下,他又怎么能说出心里话。可是很明显,刚刚的话并没有起作用,反倒是把自己给气着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行的,那就是醋,墨则深的醋劲儿不小,这招屡试不爽。 想到这,陆清棠也就没那么难过了,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回头看了一眼。 墨则深,你等着瞧吧! 第307章 侍卫令牌 晚间,一行人在一桌子吃饭,陆清棠特意坐到纪文战旁边。 纪文战笑得嘴巴都没有合上,手也没停过,一直给陆清棠夹菜,墨则深脸都绿了。他气得吃了一半,转身就走,一桌子人都莫名其妙。 陆清棠自然是知道的,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依旧在第二天早上,约上纪文战一起去逛街,还问墨则深去不去。墨则深肺都要气炸了,差点没吃了她。 于是陆清棠干脆连孩子都不带,只跟纪文战一起,两人像是一对出双入对的壁人,这让墨则深更生气了,气得晚饭都没吃。 陆清棠得知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反正气得胃痛的又不是她,墨则深非要作死就让他作去。 她做这么多不是单纯的要让墨则深吃醋,更多的是为了从纪文战手里套出令牌。她想看看那天刺客落下的令牌,和镇南王府的令牌究竟有没有不同之处。 这天早上,陆清棠再次和纪文战外出逛街,陆清棠看着府内进进出出的侍卫,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咦,那些个侍卫身上怎么都带着令牌,那个令牌看起来好漂亮。” 纪文战点点头,笑道:“对,我们王府的侍卫每人身上都有一块令牌,且令牌上头都会有标明身份的图样,这些都是我父王专门为侍卫们编出来的,不会重复。” 陆清棠佯装一副好奇的样子,“什么样的编码,我可以看看吗?” “这……” 纪文战迟疑起来。 陆清棠笑了笑,清清嗓子说:“不给看就算了,没关系的。” 纪文战听罢连忙摆手,“没事的没关系,反正这些编码我也看不懂,只有我父皇才知道,你看看也无所谓。” 他说着,伸手招呼其中一个侍卫,“令牌拿出来一下。” 侍卫连忙跑来,从腰间取下腰牌。 陆清棠接过来看了看,纪文战便将编码指给了她看,她立马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就是编码,这也太有意思了,镇南王可真厉害。”陆清棠不由得夸赞起来,又小心翼翼地问他,“能不能把这个牌子给我拿回去瞧瞧,好好研究一下。” 没等纪文战开口,那小侍卫吓得脸都白了。 纪文战便解释道:“不行的棠娘子,别的都可以,但这个牌子不行,这些令牌就是他们的命,牌不离身,没了牌子就等于死了。” 陆清棠明白,于是便将牌子还给侍卫,继续和纪文战外出逛街。 她心里已然有了想法,那帮刺客故意在他们面前丢下牌子,为的就是将他们引到镇南王府,好让墨则深调查纪无痕。 也就是说,镇南王谋反一事必然是有人陷害,他可能是无辜的。 …… 得到这个想法,陆清棠为了印证纪文战的说法,几乎把每一块牌子都看了个遍。他所谓的编码位置是一朵花样,各种的花样,每个人的花纹都是不一样的。 纪文战还告诉她,王府之前走失了一个侍卫,他的令牌就立马被化了。不管他是生是死,他这个人等于在王府里消失了。 陆清棠侧面打听了一下,那个失踪侍卫令牌的图案是柿蒂。 得到这个消息,陆清棠在从街上回来后就告诉了墨则深。 她拿着牌子,指给墨则深看,“你瞧瞧,王府侍卫的令牌上,在这个位置都是有一个花样的,各种花样,就是这个位置。” 顺着陆清棠手指的位置,墨则深看到了一块柿蒂图案。 “我也看了其他侍卫的花样,都是不一样的,有葡萄藤,有如意云纹,还有水波纹。”陆清棠同墨则深说。 墨则深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牌子是假的,那些刺杀我们的人也并非是王府侍卫。可是怎么就这么巧,会有一个侍卫在这个时候失踪。” 他说着,深深吐出一口气,“这件事太奇怪了,我甚至都怀疑镇南王当真是被人陷害了,可究竟是谁,我不敢怀疑。” 他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不敢把那两个字说出来而已。 陆清棠理解他,于是又问:“那你还接着查吗?” 墨则深冷笑一声,“查,我当然要查,还要光明正大的去查。查完了我就可以回燕陵,再也不用来这个地方,看到某人跟别人眉来眼去。” 陆清棠嘴角漾开笑意,她站起身看着墨则深,“对呀,你赶紧走,这样我就不用跟别人眉来眼去了。还挺累的,又不是我自己的事,巴巴地上杆子帮助别人,还不落好,真是没趣。” 说完,她转身就走,还没走两步被墨则深一把拉进怀中。 墨则深温热的身子暖洋洋的,他紧紧抱着她,刚刚满脸的不高兴已经消失不见。 他嘶哑的嗓音吐露往她的脖子上吐着热气,“原来你是为了帮我,我还以为……” 陆清棠抿嘴笑着,问道:“以为什么?” 墨则深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我以为你看上纪文战了,你说过要把他当哥哥的。” “我跟哥哥为什么不能逛街,逛街的都是夫妻吗?你这个思想有问题。”陆清棠说着,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墨则深不由得笑起来,继续靠着她的肩,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陆清棠懒得搭理,伸手推开他,调笑道:“少来占我便宜,真是不要脸,赶紧去吃午饭了。” 说着,她站起身,又对他说:“对了,明天咱们一起去游湖,你不是说试探一下这个镇南王嘛,这不是送到手上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 墨则深点点头,跟着陆清棠一起走出房间去用午饭。 …… 凉爽的风吹过湖面,让陆清棠感到很惬意,她将手里剥好的栗子递给墨月,墨月胖乎乎的小手掰开,分给了陆清棠一半。 陆清棠摇摇头,她不爱吃栗子,嚼在嘴里干巴巴的,但是孩子们都喜欢当零嘴。 墨则深在一旁伸手索要,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栗子。 然而墨月却装作根本看不懂的样子,一脸无辜地将栗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第308章 我就是这么一个利欲熏心的人 墨则深“哼”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手,一脸委屈。 这时候纪文战抱着墨宝从船舱内走出,身后的纪无痕牵着墨茉的小手。纪无痕笑着走上前,还未开口,墨月就将手里的栗子塞到他手里。 纪无痕立马满脸堆起笑意,脸上的褶子都藏不住了,“谢谢谢谢,谢谢小月儿,小月儿真懂事。” “不客气。” 墨月十分爽朗地回应着。 这一幕让墨则深气得满脸通红,他憋着气,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陆清棠在一旁都要笑疯了,她借口湖上风大,便让纪文战把三个孩子带进船舱。墨则深与纪无痕坐在一旁,陆清棠在旁边煮茶,一边听他俩说话。 墨则深指着湖上的一个小塔对纪无痕说:“渭南的风光与燕陵就是不一样,就连塔的细节都有所不同。” 纪无痕点点头,“渭南有渭南的好,燕陵有燕陵的美,各有不同。” “是啊,不过总待在小小的南州,镇南王不觉得屈才了吗?”墨则深笑了笑,“听闻您当年可是带着一万兵马将敌军近二十万的敌军打得措手不及,窝在这么一个地方,和水土司平分一个南州,不觉得有些委屈吗?” 纪无痕笑起来,“宸王说笑了,在下的一饮一食都深受君恩,为国立功也是我应该做的,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而且宸王的能力也不弱,我在你面前也只能是班门弄斧。” 听完这话,陆清棠不由得抬头瞄了他一眼。 这是听出来墨则深的意思,还是发自肺腑的话,她没听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纪无痕是个聪明人。人在高位还能这么低调有涵养,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她将撬好的茶饼放进茶壶煮着,又听见墨则深开口了。 他对纪无痕说:“镇南王太客气了,我夸你呢,你还不忘赞叹我一句。不过这个地方是有点委屈镇南王了,以您的能力完全可以超越摄政王的。” 纪无痕听罢这句话愣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宸王的意思我懂,不过我与水家根本没有比较的意思。” 他说着,站起了身,说自己有些事要处理,便去了船舱。 墨则深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他伸手接过陆清棠手里的茶杯,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陆清棠撇撇嘴,“都说了没办法试探,他能做到这个位置,绝对不会是任人拿捏,还是换一个法子吧。” 墨则深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可我现在一点都没有头绪,我着急啊。” 他并非挑拨离间,实则是为了试探镇南王,也算是病急乱投机了。 查不成实证,便无法给镇南王正名或者定罪,他就得一直待在南州,就一直不能给陆清棠一个正式的身份。 不过镇南王脑子还是有的,绝对不会上他这个当,即便他有心造反,也必然不会在墨则深面前暴露出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纪无痕很聪明,很有胆识。他没有造反的心,也是有造反的能力,这是历代皇帝都忌惮的事。 陆清棠隐约之间仿佛猜出了什么,她大胆地设想,假如康元帝想要削藩,借着镇南王造反的理由正大光明地削藩其实是最好的。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康元帝就是这件事最大的得益者,只是他的手能伸不了这么远,故而得需要一个内应做帮手。 所以,他们中间才会有一个内奸做推手,一路把他们一行人推到镇南王的面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可是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死局。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康元帝是铁了心要削藩,镇南王必死无疑。 不过这件事跟她可没关系,她只想知道她母亲花柔,和纪无痕口中的花柔是不是同一人。镇南王造不造反,根本不影响她的调查。 想到这,陆清棠便开始安慰墨则深,“你也别太急了,我知道你急着要回去享受你的安乐窝,可这件事要慢慢来。” 她看了下四周,确定安全的状态下才对他继续说:“如果纪无痕当真要谋反,绝对不会是一朝一夕可以查出的,得慢慢来。” 墨则深自嘲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可我等不及,我巴不得现在就拿到证据到父皇面前去邀功,然后去换回我想要。” 他故意用“邀功”这个词语,让陆清棠明显有些诧异。 他故意不对视她的眼神,嗤笑道:“没错,你看清楚了,我就是这么一个利欲熏心的人。” 陆清棠撇撇嘴,“谁说你什么了?别多心,我知道你不是,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 一边说,她伸手又递给他一杯茶,“喝点茶静静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会帮你的。” 墨则深抬头看向她,她的眸光中的温柔遮掩不住,心内忽然怦怦跳起。迟疑片刻,他伸出手接过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天青色茶杯,更加显得他皮肤白皙。 仰头喝下杯中的茶水,他将杯子紧紧握在手中,上面有陆清棠留下的温度,他舍不得放。 抬头看向湖面的风景,墨则深开口,“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总不能一直这样漂泊不定。” 陆清棠笑了笑,“那自然是不能这样了,我呢打算在南州住下,拿着钱买一处宅子,我可以靠医术挣钱养三个宝宝。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孩子的。” 墨则深低头浅笑,“三个孩子,你一个人带恐怕很难吧。” 陆清棠摇了摇头,摆摆手说:“不,干嘛要一个人,我自然是要给孩子找后爹的。” 墨则深猛然抬头看向她,眸中带着怒意,“你要找谁?” 陆清棠用手挠了挠头,这个“后爹”一时间她还真的没想好。 她笑了笑,继续道:“也不一定非要做夫妻,一起搭伙过日子嘛,比如……” 她一边说一边四下看着,这时候从船舱里走出了董成斌,她赶忙用手指着他说:“比如董成斌,他就很好,我被休了,他是个鳏夫,我们天造地设!” 董成斌站在船舱口前,一脸茫然。 第311章 多可怜的姑娘 陆清棠的话还没说完,便从墨则深的眼里看到了怒火,他咬着牙,冷声道:“她的嫌疑最大,否则一个平民怎么会认识镇南王?” 陆清棠摇了摇头,“也不一定,当她得知纪无痕就是镇南王的时候,显然脸色不太好,如果不是装出来的,那就说明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她太奇怪了,总之她有这个嫌疑。” 说着,她又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最后一个名字:董成斌。 墨则深眉头皱起,他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我觉得他不太可能,他没有理由。” “可他可以接触到皇上,也是唯一一个嫌疑最大的人。”陆清棠轻轻敲击桌子。 墨则深没有回应,他再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字,“那如何解释我们遇刺的那件事?” 陆清棠摇摇头,“就是这一点不符合逻辑,其他的都可以解释。” 一开始她并没有怀疑董成斌,直到她随手一指,看见董成斌从船舱内走出来的时候,心里立马升起了大胆的想法。 假设董成斌就是那个内奸,先从方城县出的事来看,知县李智是被逼迫而死,还是自尽,这一点她无法解释,倒是土匪王彪的死,他最有嫌疑。 还记得那天王彪死之前,董成斌宁心然和曾克他们三人一起出去买早点,巧的是董成斌身上被泼了茶水,而她随手放在桌案前的茶水也恰好被打翻。心儿姑娘说她亲眼看见董成斌身上被泼了茶水,但一起跟随的曾克却没留心到。 对于这一点,陆清棠当时并没有在意,曾克本身就是一种大大咧咧的人,自然不会注意细节。别说是他,所有人都不会在意的,直到纪文战让她留心那个心儿姑娘的时候,陆清棠才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假设心儿和董成斌联手,一共杀了王彪,那么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可若真的是董成斌,那么他的动机仅仅是为了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可那些要人命的刺客又当如何解释?还有那个叫心儿的,她究竟是何来历? 这一切的一切都暂时没有证据,也都只是猜测而已,陆清棠擦掉桌上的字,待水迹干了以后,他们还是跟平时一样与他们相处。 出于心里的好奇,陆清棠便向曾克侧面打听了心儿的身份。 她并没有直接问,而是拿起心儿绣的帕子调侃曾克,“还说你们俩没什么呢,没什么人家会给你绣帕子,这不明摆着看上你了吗?” 曾克撇撇嘴,“我没想到棠主居然也会拿别人涮着玩,我再次重申一遍,我和心儿没什么,心儿也只是在报答我对他的救命之恩。” 陆清棠点了点头,“不过一个姑娘整天跟在你屁股后头,既没有名分,也没有关系,不太合适吧?” “都什么年……” 曾克话说了一半又想起来了,“不对,这是古代,的确是需要名分,要不然感觉怪怪的。” “改天我得给她说说,让她找个人嫁了,要不咱们帮她物色一个?” 陆清棠翻起了白眼,冷哼道:“脑子有病,咱们又不是她的父母,凭什么呀。要不还是把她送回去吧,哪来的给她送哪去,去找找她的亲人什么的。对了,你不是说她也是燕陵人吗?” 曾克点了点头,“对,你也能听出她的口音,是个地地道道的燕陵人。当时我救她的时候,她满身是血,脸上都被岩石划烂了,再晚一些估计就没命了。” 他一边说,一边啧啧赞叹,“也就是遇到我这个好心人,要换了旁人有这个好心也没这个能力。” 陆清棠忍不住嗤笑,一边甩着手里的帕子,一边问:“你当初救她的时候,没问她家里的状况呀?” “当然问了,她说她家里穷,父母兄弟都死光了,她一时想不开就跳了崖。”曾克说着叹口气,“多可怜的姑娘!” 听罢曾克的话,陆清棠再次看向手里的帕子。 这上头的绣样乃燕陵城贵女们才能接触到的,这绣工也非普通人家女子能够学到,她说她家穷,可一个穷苦的姑娘又是如何学到贵女们的刺绣? 陆清棠大胆假设了一下,这个心儿极有可能不是她口中的穷人,说不准就是哪家的落魄小姐,可她干嘛要说谎。 于是她又问曾克,“欧阳克我问你,你救她的时候,摸过她的手了吗?手上可有茧子?” 曾克愣了一下,他怔了怔,瞬间想到了什么,“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她说是穷人,可衣着和打扮还真不像是个穷人,至于手嫩不嫩我不知道,皮肤倒是挺白的。” 听罢此话,陆清棠不由得勾唇笑起,她猜对了。 心儿果然不简单! 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心儿极有可能是她认识的人。 陆清棠咬了咬唇,又继续问曾克,“我问你,那个悬崖在哪里?” 她猜测是燕陵城郊。 然后便听曾克说出“燕陵城郊”四个字。 果然如此! 早在离开燕陵城的时候,陆清棠就听余白说过宁心然被逼到悬崖,然后跳崖自尽的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诸多巧合碰在一起,便解释了一点,这个心儿就是宁心然。 这下她终于明白了,她为何一见到自己就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那种嫉恨怨毒,感觉下一秒就要将自己撕碎了。 她也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在庙会上做出那种事,只是不巧对方是镇南王,因此才没有让她的想法得逞。陆清棠猜测,大概是她想通过一个男人的骚扰,让自己难堪。 幼稚可笑,且卑鄙,实在是恶心! 既然知道了她是谁,也就知道她的动机,她一定不想让自己好过。陆清棠之前猜测宁心然有可能和董成斌联手,可却想不通董成斌的动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旁的曾克见她满脸凝重,便小心翼翼地问她,“难道是心儿有什么问题吗?” 陆清棠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后让苏木和蔻丹带着孩子们出去玩,整个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俩。 第313章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碧空万里,难得阳光这么好,陆清棠便将母亲留给自己的医书拿出来晒一晒。满院子的医书摆得整整齐齐,微风拂过,书本翻动的哗啦啦响声传遍整个院子。 苏木拿来一块毡子铺在院子里,摆上各种好吃的,让三个宝宝坐在上头玩耍。 陆清棠坐在廊下看书,时不时被孩子们的笑声所吸引。另外一边,墨则深正在和董成斌聊着什么,墨则深表情沉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依旧和董成斌有说有笑。 待他离开后,墨则深才走到廊下,坐在陆清棠的对面。 陆清棠问他,“他说什么了?” 墨则深冷笑了一下,伸手捏起一块糕点塞进陆清棠的嘴里,“他跟我说镇南王府的布防,倒像是打定主意要剿灭镇南王府似的,这可是父皇对我下的死命令。” 陆清棠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笑道:“有没有可能这个主意就是他出的,你别忘了,他爹可是董国舅,一肚子鬼主意,要不然怎么当得了国舅。若非先皇后短命,只怕现在的太子就不是墨则渊了。” 墨则深点点头,手上忙着倒茶,“你说的也不无可能,他看起来敦实憨厚,实则一肚子鬼主意。” 说完,便将手里倒好的茶递给陆清棠。 陆清棠伸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又问:“宁心然那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动静。” 墨则深摇摇头,伸手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起来,“元琅说了,这女人除了去花厅吃饭,就是去逛花园,要么就是待在屋里不出来。即便是和董成斌待在一起,两人也不说话,看起来挺正常的。” 陆清棠笑了笑,她抬眼瞄了一眼孩子们,又看向墨则深,“越是看起来正常的越是有问题,她和元琅余白都能说上几句,可偏偏刻意与董成斌避嫌,她可是和董成斌一起出去过好多次。” 墨则深点点头,把剥好的橘子递给陆清棠,“我知道了,我让元琅留心一些。” 陆清棠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浓重的酸味刺激了味蕾,瞬间让口腔分泌出大量口水。 她苦着脸吐出橘子,扔在一旁的木桶里,“好酸呀,不吃了。” 墨则深将手里剩下的橘子也都扔进桶里,“我不知道。” 说着,他凑到陆清棠身旁,端起茶杯让她漱漱口,好让嘴里舒服一些。漱口后,陆清棠想出去走一走,墨则深便陪伴在侧,两人刚走出院子,便瞧见纪文战来了。 离得老远,便看见他满脸笑意,走上前,纪文战躬身向墨则深行了一礼。 “见过王爷,这两天住的可好,要是有哪里怠慢的一定要说出来。”纪文战笑着同墨则深说。 墨则深摇摇头,“还不错,本王不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借住你的府上已经算是叨扰了。” 纪文战连忙摆手,“王爷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他说着又看向陆清棠,“不知棠娘子感觉如何,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一定要说出来。” 陆清棠嘴角染上笑意,“哟,没想到世子爷这般客气,那我可就要提了。” 纪文战立马应声,“好,那你说,我一定改。” 陆清棠心内窃笑着,嘴上却一本正经起来,“你们最不应该的就是太客气了,不是说好是朋友吗,这么客气真是让人束手束脚的,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听罢此话,两人一起笑了,只有墨则深站在一旁默默无言,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笑过之后,纪文战又问:“你们俩这是要出门吗?” 墨则深道:“没事,院子里坐累了,出来随便走走。” 纪文战点点头,“要是呆腻了就跟我说,我带你们去附近的小山转转,景色可美了。” 陆清棠看着他满脸笑意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调侃起来,“哟,瞧着世子爷满脸红光的样子,怎么?这是要打算娶亲了?” 纪文战嘴咧得更大了,他继续笑道:“棠娘子这是玩笑了,我还没有那个打算,不过我父王倒是挺着急的。有一点棠娘子说对了,家中最近确有喜事,来找你们也正是为的此事。” “哦?说来听听呗,让我们也沾沾喜气。”陆清棠连忙接话。 纪文战立马说:“也不是什么大喜事,就是过几天我要过生辰了,我家每年都会在府里大操大办,到时候我想请你们一起参加。” 陆清棠皱着眉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跟一旁的墨则深说:“明白了,收礼来了。” 墨则深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眼底浮现着愧意,嘴角的笑意浅浅的,似乎藏着心事。 纪文战脸色大变,连忙摆手示意,“不不不,不用带礼物,直接来参加就可以了!你们把三个孩子都带过来,我父王最喜欢小孩子了,到时候好热闹热闹。” 陆清棠抿嘴憋着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可别说我们蹭吃蹭喝。” “哪里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纪文战笑起来,又冲他们躬身行礼,“那既然我话带到了就不进院子了,你们忙吧,我还要通知董驸马呢。” 陆清棠点点头,“那你忙吧。” 目送纪文战离开后,转过脸看向墨则深,他方才一直都没有说话,脸色阴沉。 陆清棠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便自嘲起来,“白吃白喝白住,现在还要要人家性命,算什么朋友。” 说着,她看向墨则深,“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墨则深转过脸不去看她,冷声道:“本王没有朋友。陛下不派我,也会是其他亲王,这不是我的错。” 陆清棠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也别放心上,就当我胡诌好了,咱们现在去逛逛铺子吧。” 墨则深转过脸,有些茫然地看向她,“去逛铺子干什么,你要买什么?” 陆清棠摊摊手,“咱们还真空着手去?好歹你还是个亲王嘞,不嫌丢人?” 墨则深笑了笑,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一起坐着马车离开镇南王府。 第314章 男人的话不可信 三日后的镇南王府挂满红绸,里里外外全是人,十分热闹。 陆清棠先是给三个宝宝换上新衣裳,她也换上了象牙白绣桂花纹罗衫,下面配上一件海棠红罗裙。三个宝宝难得见到陆清棠穿红裙,全都围着她打转。 梳好妆,陆清棠就带着宝宝和苏木蔻丹去了前院。 前院的下人进进出出,皆是热闹的景象,纪文战一身湖蓝色新衣十分亮眼,他一见到墨宝便抱在怀里。 陆清棠连忙阻止,生怕墨宝踢脏了他的新衣裳,而纪文战却丝毫不在意,抱起墨宝就跑向大厅。 到了大厅后,陆清棠把怀里的墨月放下来,让她跟着墨茉和墨宝一起玩,三个孩子一向乖巧,即便在这种热闹的场合他们也能安安静静的。 纪文战的生辰宴会是自家喜事,邀请的也都是一些亲朋好友,其中就包括纪文战本家叔叔纪无轩,这也是陆清棠第二次见到他。 第一次是在刚来镇南王府的接风宴上,他热情体贴地为镇南王挡酒,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他比镇南王小两岁,体态略微清瘦一些,相貌也没有镇南王那般正气凛然,眉眼间多了一些阴损算计。他领着妻儿正在和镇南王聊天,而他的女儿却跟在墨则深旁边,像个跟屁虫一样。 墨则深根本无心搭理她,不住地在人群中张望着,终于在看见陆清棠的时候眼里展露出笑意。 他走上前把墨茉抱在怀里,然后笑着看她,“你今天真好看。” 陆清棠不屑他的甜言蜜语,“就今天好看,昨天不好看吗?” 墨则深低头腼腆一笑,“每天都好看。” 这时候,正在用小胖手剥葡萄的墨月开口了,“胡说,昨天你说我娘的裙子丑来着。” 墨则深吃了一瘪,他向墨月问:“我哪里说了,我只说是不好看,而且也不是昨天,那是半个月以前的事。” 墨月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继续奶声奶气地说:“反正你就是说了。” “我……” 墨则深无话可说。 这时候,他怀里的墨茉也开口了,“女孩子眼里,不好看就是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怎么当爹的。” 她一副教训人时候的一板一眼模样,把墨则深气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墨则深立马将她放下,然后满眼讨好地看向陆清棠,“棠棠别听她们胡说,这帮孩子都学坏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墨宝补了一刀,“男人的话不可信……” 随后,纪文战再也憋不住了,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墨则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等你成婚了也这样,你笑我就是笑你自己。” 纪文战一边笑,一边摇头,“算了吧,我看见这三个孩子,我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有多难过,我还是不准备成婚了。” 说完,他又接着笑,只是没有留心到,所有人都看向他的背后。 “我跟你说,还是没有媳妇的好,别人先不讲,就单说你宸王。成婚了以后,你看看棠娘子把你管的,你在她身边连个大气都不敢出。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爹也一样,他看见我娘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吓得腿都软了……”纪文战继续作死中。 陆清棠清了清嗓子,却被他的笑声压住,纪文战根本听不见。 于是她又冲他拼命挤眼,纪文战停下笑声,一脸关切地问:“棠娘子,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这就找府里的大夫给你瞧瞧,你等着……” 陆清棠:“……” 她扶着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这个笨蛋。 纪文战还是没理解她的意思,转身就要朝外面走,却一眼看到了冷着脸的镇南王纪无痕。 纪无痕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他伸手拍拍纪文战的肩膀,“还不快去招呼你那些狐朋狗……好友……” 纪文战被他这么一拍,立马有些腿软,他缩缩脑袋,立马灰溜溜地跑开了。 众人见状,一阵哄堂大笑,就连纪无痕也在笑。 一改刚刚严父状态,纪无痕与几人客套起来,他的眸子不经意打量在陆清棠身上。 纪无痕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棠娘子这身真是美。” 陆清棠礼貌性地回了他一个笑容,“多谢王爷夸赞。” 这时候,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腰间,陆清棠转过脸一看是墨则深,他正对着纪无痕在笑,“多谢王爷盛情款待。” 面上在笑,眸中却散发着冷意,轻轻勾住陆清棠的手更是在宣誓主权。 纪无痕自然能看出来墨则深的意图,他笑了笑,便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待他走后,陆清棠立马推开墨则深,“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好意思。” 说完,脸颊一片绯红。 墨则深嘴角微微扬起,他得意地笑了笑,“你是我的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敢不服本王弄死他!” 陆清棠撇撇嘴,这时候,她无意间看见一双满是嫉妒的眼睛,那双眼睛往外散发着寒光,像是暗夜中的狼一般。 此人正是纪无轩的小女儿纪嘉宁,自从来到王府,她便经常可以看见纪嘉宁来到王府,每次都可以打听墨则深。然而墨则深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前,都对她没有半分意思,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只一味躲着她,甚至连院子都不敢出,生怕遇到她。 然而在纪文战的生辰宴上是躲不掉了,墨则深只得向陆清棠求助。 陆清棠也很无奈,她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墨则深的桃花运多,几乎是人见人爱。可她想不明白,一个脾气差,又大男子主义,还总爱粘着人,甩都甩不开的,怎么就这么讨姑娘们的喜欢呢。 她再次看向墨则深背影,削肩细腰的身段的确是不错,脸更是不用说了,确实有讨人喜欢的资本。她越看越觉得好看,眼睛都看直了,脑中全是墨则深跟自己撒娇的场景,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 忽然,墨则深转过脸,刚好撞上陆清棠犯着花痴的脸。 第315章 就凭你也配 陆清棠愣了一瞬,心跳随即加速,她立马转过脸,假装自己在整理衣物。 感受到墨则深在往身边凑,陆清棠的心跳不住地加速,几乎都要飞奔出体内,绞弄衣带的手不由得攥紧。 墨则深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回旋,他道:“你在看我吗?” 陆清棠立马转过脸,“你可真够自恋的,我才没有。” 说着,脸颊上绯红一片,蔓延到了耳尖,耳朵似是要渗出了血。 墨则深满脸笑意地起身凑到陆清棠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肩,陆清棠如同触电一般地闪躲开,“这里这么多人呢,注意点。” 然而他却摊摊手,“我们是夫妻,亲密一些又有什么,谁敢多说半个字。” 陆清棠咬了咬唇,四下看了看,“可是旁人又不知道,就算是别人知道,在人前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墨则深“哦”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手臂,却依旧坐在她旁边,两人一起看着三个玩闹的孩子。 过了一会,陆清棠起身出去透气,她走到廊下,忽然发觉背后有人,转身一看竟然是纪无轩的女儿。 纪嘉宁直视着她,冷声道:“刚刚我瞧见你好像跟宸王很熟的样子。” 陆清棠毫不客气地回应,“对呀,怎么了?” 我们能不熟吗,娃娃都三个了,搂搂抱抱更是家常便饭,你还没看见过更劲爆的呢。 纪嘉宁冷哼一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凭你也配!” “慢说你有了孩子,即便是个黄花闺女,你却连给宸王洗脚的资格都没有!” 陆清棠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没有那个资格。” 那些不都是下人干的活吗?我又不是下人。 她上下打量了纪嘉宁一番,“听你的意思,你有资格?” “你!” 纪嘉宁当即气得满脸通红,她用手指着陆清棠,“你个贱民,居然敢出言羞辱我!” 陆清棠满脸无奈,“拜托你呀大姐,是你先羞辱我的好不好,你怎么不讲点道理呢?宸王他爱跟谁好就跟谁好,关你屁事,你以为你谁,宸王妃吗?呵!” 这番阴阳怪气让纪嘉宁立马恼怒起来,她收回指着陆清棠的手变作手掌,抬手就要打下去。陆清棠快速攥住她的手腕,只轻轻一捏,纪嘉宁的脸从红转为白,继而面无血色,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走廊。 她松开手,纪嘉宁便如落叶一般跌倒在地,她一手握着手腕,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一边哭,嘴里不干不净起来,“贱人,你敢动手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大伯可是镇南王!从小到大我爹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你居然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杀了你!” 陆清棠斜靠在柱子上,一脸无辜地说:“不信。” “再说了,我可没有先动手,是你要动手打人,我这是正当防卫,就算是你告到衙门也告不赢的。” 纪嘉宁咬了咬牙,一手撑着地面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气冲冲地往大厅里头走。 陆清棠看都不看她一眼,“好,我等着。” 然后,又继续看着廊下的风景。 看了一会儿,她方才回到大厅,离得老远,她就看见墨宝向她跑过来。 他张开双臂,大笑着喊“娘”,两条小短腿跑个不停。 陆清棠也快步向他走过去,嘴里刚说出“慢点”两个字,就眼睁睁看着纪嘉宁忽然出现。 她站在一旁,伸出一只脚绊了墨宝一下,墨宝没反应过来,惊恐之余脸朝地摔了下去。 陆清棠登时心跳加速,同时加快脚下的步伐,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不过还好,他在着地的那一刻脚下滑了一下,在地上打了个滚,没有摔到重要位置。 “哇”一声,墨宝躺在地上大哭起来,所有人都被他的哭声吸引住了。 陆清棠连忙上前将他抱起来,“疼不疼啊墨宝,对不起,娘亲没有照顾好你。” 一边说,一边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墨宝被吓坏了,哭得很大声,一边哭一边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她赶紧给墨宝轻轻拍背,自责和愤怒让她气血上涌,此刻她的手都在发抖。她一边抱着墨宝,一边回头看向满眼调笑的纪嘉宁。 她冷眼看向她,“为什么来绊倒我的孩子?他得罪你了吗?” 纪嘉宁眉头皱起,“谁绊他了,明明是他自己乱跑,你作为娘不看好自己的孩子,居然还反咬人一口!” 周围的宾客听完她的话立马开始议论起来。 “孩子乱跑大人也不看着,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就是,有什么样的大人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推卸责任呗,好多人都这样,怨这怨那,就是自己没问题。” …… 宾客们的话陆清棠一句都听不进去,她继续看向纪嘉宁,“我亲眼看见你绊倒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指责旁人?你作为镇南王的侄女就了不起,就可以随意欺负旁人吗!” 纪嘉宁一脸得意,“那这里有那么多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你儿子摔倒了,别人都没事呢?还不是因为他太调皮了?你自己的儿子自己不教育好,还好意思诬陷我,这跟我大伯是不是镇南王没有关系。” 陆清棠点点头,她冷笑了一下,然后放下还在哭的墨宝,将他随手塞给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女人怀中,起身就给了纪嘉宁一个巴掌。 “啪”一声响,所有人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陆清棠居然会这么做。 要知道,纪嘉宁可是镇南王的侄女,一个平民百姓居然敢打王爷的侄女,简直是不可思议。 纪嘉宁也没料到陆清棠居然会对自己的动手,她一手捂着脸,满脸惊讶地看着她,“你敢动手打我!” “打得就是你,你绊倒我儿子不承认,还反咬我一口,这口气我若是能忍住我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陆清棠说着,撸起袖子猛然抬脚踹向纪嘉宁的小腹。纪嘉宁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陆清棠就扑了上去,骑在她身上对着她的脸抽了起来。 周围人见事情闹大了,连忙上前阻止,整个大厅内陷入混乱中。 第316章 我真是冤枉啊 吵闹声吸引了在里间休息的墨则深、纪无痕和纪无轩兄弟俩,他们连忙走出里间,一见到大厅里打成一片便连忙挤了进去。 墨则深一眼看到骑在纪嘉宁身上的陆清棠,她满头凌乱,头上的簪钗珠花早已不见。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他本能上前拉开陆清棠,将她护在身后。 他知道陆清棠不会平白无故动手打人,若不是被逼到一定程度,她也懒得松动手。 他伸手替她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了?” 陆清棠满脸通红,用手指着纪嘉宁,“她故意绊倒墨宝,让墨宝摔跟头,不仅不承认,还出言羞辱我!” 她气急了,连手指都在发颤,声音也跟着发抖。 墨则深也是第一次见到陆清棠,人气成这样,立马伸手握住她的手,“墨宝呢,墨宝在哪里?” 这时候,被陌生女人抱着的墨宝还在哭,声音都哭哑了,墨则深注意到了他,又连忙放开陆清棠去抱回墨宝。 这时候纪无痕和纪无轩也挤了进来,纪无轩看见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女儿,立马心疼起来。 纪嘉宁一见到亲爹,立马哭得失了声,让纪无轩更是心如刀绞,一把抱住了她。 纪无轩怒视着陆清棠,“你敢动手打我的女儿,我要了你的命!” 陆清棠毫不畏惧地直视回去,“纪大人此话诧异,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做了什么,我打她就算是轻的!” 纪无轩立马厉声起来,“我的女儿即便做错了什么也应该由我这个父亲管教,还轮不到你一个贱民在这里兴风作浪!” 他说着看向了旁边的纪无痕,“大哥,还不把这个疯子乱棍打死,她打得可是你的侄女。” 纪无痕一直在观察着陆清棠,听完纪无轩的话后立马小声提醒着他,“二弟,还是谨慎一些,这个娘子是宸王的贵客,就连宸王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更何况以我对这娘子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轻易动手的。” 上次花神庙会一事,纪无痕就看出来了,他做出那样过分的事,陆清棠都没有动手打人。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出手将纪嘉宁按在身下狂打,只怕是触碰了她的底线。 听完他的话,纪无轩立马冷笑起来,“大哥也太小心了,我告诉你,这天底下的男人除了你其他的都那样。什么贵客,分明是姘头,男人对女人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不过大哥若是觉得不方便,不如等下交给我,我亲自为宁宁报仇。” 纪无痕眉头紧蹙,一脸严肃道:“你可别乱来,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墨则深。 刚刚明明和他一起出的里间,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他抬起头,四下看着,果然看见了鹤立鸡群的墨则深,他正抱着墨宝轻声哄着,俨然是一位慈父。 正在他想要过去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便听见纪嘉宁开口了。 脸颊肿得高高的纪嘉宁哭得很委屈,她伸手拉着纪无痕的手臂,“大伯,明明是她的儿子乱跑,却污蔑是我绊倒的,我真是冤枉啊。” 说着,她又哭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衣衫上。 陆清棠在一旁冷笑,“纪小姐真是会演戏,我亲眼看见你绊到我儿子,你非但不承认还说是我儿子的不对,你要不要脸!” “你!” 纪嘉宁怒了起来,“你还这么说,我跟你说了不是我绊的,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我又没有得罪过你!” 她说着,又转脸向纪无痕求助起来,“大伯,你一定要为宁宁做主,宁宁是冤枉的。” 纪无痕皱了皱眉头,不禁抽回自己被纪嘉宁挽住的手臂。 短短两句对话,他就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这个侄女他最清楚不过,平时看着清纯无辜,实则行事张狂,做事不计较后果。若说是她伸腿绊倒了小墨宝,还当真有这个可能。 反而是陆清棠这个女人,表面看起来得理不饶人,其实是个心软之人,做事很有分寸,必然不会轻易和人结仇。 况且,墨宝是墨则深的儿子,这下他这个镇南王的身份护不住这个侄女了。 想到这,纪无痕立马吩咐下人散开众位宾客,又着人打听到底是不是纪嘉宁故意绊倒的墨宝。趁这个机会,他劝解纪无轩不要再闹,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纪无轩自然不乐意,他的女儿被打成这个样子,他这个做爹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不仅要为女儿出了这口恶气,还要狠狠将陆清棠整治一番。 见弟弟实在是油盐不进,纪无痕也就不好再多说,只提醒他见好就收,千万别得罪了宸王。 纪无轩以为他是在吓唬自己,他认为墨则深不会因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去得罪高高在上的一方之主,也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 墨则深哄了半天,终于让墨宝安静下来,他趴在他的肩头十分乖巧。 见他不哭了,墨则深这才把墨宝抱给陆清棠。 陆清棠一见到眼睛红红的墨宝立马心疼起来,她抱着他,眼圈不由地红起来,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墨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给她擦着眼泪,奶声奶气地安慰着她,“娘亲不要哭了,墨宝不疼,一点都不疼。” 陆清棠点点头,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那墨宝亲娘亲一下,娘亲就不哭了。” 墨宝很是乖巧地撅着花瓣一样的小嘴巴,在陆清棠脸颊上啄了一下,然后把头靠在陆清棠的肩头。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对面正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纪嘉宁。 墨宝立马抬头,用手指着纪嘉宁,同陆清棠说:“娘亲,就是她把我绊倒了。” 在场众人都听见了这句话,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纪嘉宁。 纪嘉宁顿时脸红,她咬了咬唇,怒道:“胡说,小孩子最爱说谎了,尤其是这种调皮的孩子,我根本就没有绊他,分明是他自己乱跑。” 第317章 儿子,你娘被欺负了怎么办? 大厅内所有人都在看着纪嘉宁,纪嘉宁面色由红转白,十分难看。 纪无轩见女儿被指责,当即便气恼不已,他站起身,冲着陆清棠说:“这位娘子,我大哥好心接待你,就连战儿的生辰宴会这样的事也邀请了你,你万万不该做出这种欺辱主家之事。我女儿一向乖巧懂事,怎么会欺负你的孩子。”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怎么,我是客人就得忍着了?你的女儿是孩子,我的儿子不是我的孩子了?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事实就是事实,现在我只要纪嘉宁给我道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然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你!” 纪无轩脸色沉了沉,“你怎的如此不识好歹!我的女儿叫你打成这样了,理应你道歉才对,你还反过来了?刁民就是刁民,果然蛮不讲理!” 说着,他又看向纪无痕,继续道:“大哥,你的侄女被人欺负了,你看怎么办吧,你要是把她还当成你的侄女,这口气就一定得帮我出了!” 纪无痕冷眼看向他,“少说几句吧,赶紧照陆娘子所说给她道个歉,莫要扰了战儿的生辰宴。” 纪无轩满脸惊诧,完全没想到镇南王会这么说,继而满脸怒火,然而下一刻,纪无痕的一句话又让他立马泄了气。 “方才我找人仔细询问了,的确有人亲眼看见嘉宁用脚绊倒的墨宝,你女儿什么德行你会不知?” 纪无轩不敢直视纪无痕,便道:“就算是那样又怎样,打也打了,她一个平民居然敢动手打贵女,疯了吧。” 纪无痕无奈扶额,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奈何这个弟弟还是不开窍。 如此便只能明说了,然而他刚开口的时候,纪嘉宁又开口了。 她用手指着陆清棠,厉声道:“你个贱民,居然敢叫本小姐给你道歉,你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弄死你!明明是你的在污蔑我,还动手打人,你非说是我绊倒你的儿子,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对一个三岁小孩下手!” 陆清棠当即冷笑起来,她眯了眯眸子,“为什么要报复我你心里没数吗?刚刚在廊下,是谁让我离墨则深远一些的,怎么现在一转眼就忘了?” 听完这话,纪嘉宁当即大笑起来,“你们都听清楚了吧,她承认自己是个贱人了,自己有了孩子居然还敢对宸王勾勾搭搭的,还不是怀的是谁的野种呢。” 她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看向众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墨则深阴沉的脸色。 他伸手抱过墨宝,冲他笑了笑,“墨宝,你叫我什么?” 小孩子哪里懂得大人的心思,让他叫就叫咯。 于是墨宝脆生生地冲着墨则深叫了一声,“爹爹!” 墨则深也答应得很是爽快,“乖儿子,你娘被欺负了怎么办?” 墨宝转过脸,用手指着纪嘉宁,“杀了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长相很有姿色,她的孩子居然管宸王叫爹,那么她是…… 纪嘉宁愣住了,她刚刚伸腿绊倒的是宸王的儿子,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吗? 可是,她也听说过,宸王确有三个孩子,与宸王妃和离后被宸王妃带走了,难道这么巧就被她给…… 纪嘉宁摇摇头,脸色变得煞白,不敢相信刚刚的一幕。 而不远处的纪无轩也脸色大变,他立马开始向纪无痕推卸责任,“大哥,你怎么这样,你怎么不告诉我那女人……你害死我了!” 纪无痕冷哼了一声,“现在想起我来了,我可是警告过你,这件事不简单,还让你给人家赔礼道歉就算了,可你听了吗?宸王不想让人知道宸王妃的身份,那是有他的目的,我也要遵从王爷的命令。可是我不论如何暗示,你就是不听。就这还想做镇南王,只怕到时候这座镇南王府早就被你给白光了吧。” 他白了纪无轩一眼,刚刚满脸凝重的神情又变得笑意晏晏,他赶忙上前一脸慈爱地从墨则深手里接过墨宝。 他一脸歉意地对墨则深说:“王爷,实在是抱歉,我这个侄女一向任性刁蛮。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吧,回头我一定让二弟带回去好好管教。” 说着,不等墨则深开口,他又看向纪嘉宁,“还不快给陆娘子道歉,今天这事就算了,道完歉赶紧滚回家闭门思过!” 众人原以为纪嘉宁会顺从镇南王的话,给陆清棠道个歉,这件事也就算完了。可谁知她非但没有道歉,反而还变本加厉。 纪嘉宁狠狠地瞪了陆清棠一眼,“我就不,我凭什么给她一个平民道歉,她一个被休了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大伯不必赶我走,我自然是不想与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我自己走!” 说着,她抬起脚便要大摇大摆地离开,却当即被人群中看热闹的曾克给拦住了。 曾克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满脸怒意地冲她吼道:“你还没道歉,不许走!” 纪嘉宁满脸得意,“就凭你一个小小贱民也敢拦我,你有几条命!” 曾克冷哼了一声,“就算你是天子又能如何,做错事必须要道歉,圣人都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现在必须道歉!” 纪嘉宁十分不屑,冲他翻了个白眼,“就她一个被休的弃妇也配与天子相提并论,笑死人了!” 曾克立马怒了,刚要开口再与她辩驳的时候,墨则深低沉嘶哑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 他看向纪嘉宁的眸子如深潭之水一般地死寂,“你一口一个弃妇,这么笃定本王与陆清棠没有关系了,你爬过本王的床底吗?” 纪嘉宁不理解这话的意思,在场众人都很是诧异,他们有些听不明白,究竟是墨则深在为陆清棠澄清,还是在羞辱纪嘉宁? 墨则深笑了一下,又继续道:“本王从未与王妃分开过,不信就请来休书一看。” 他说着,看向了满脸诧异的陆清棠。 第318章 祝宸王妃此生平安喜乐 陆清棠懵了,挪挪脚步凑到他身边,“你胡说什么,休书上可是写了你的名字,你怎么还不承认了?” 墨则深神秘一笑,“拿来一看便知。” 陆清棠冷哼一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白纸黑字,你还能变出花来?” 她环视着大厅,在人群中找到苏木,她朝她摆摆手,“苏木,去我箱子里把休书找出来,被压在最底下,可能都发霉了。” 苏木将怀里的墨月交给一旁的蔻丹,便应声离开。 这时候,陆清棠听见墨则深在一旁小声与自己嘀咕起来,“我就知道你拿到休书后就再也没看过了。” 陆清棠冷眼看向他,“有什么好看的,都快被你气死了,我还看它找气受?我又不是有病。” 谁在看见离婚证后,还没事儿拿出来翻着看,这是人的正常现象好吧。 再说了那休书上一字一句她当时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墨则深签的字也都仔细瞧了,并没有什么异常,怎么这会儿又提出休书。 莫非那休书上当真被做了什么手脚? 想到这,陆清棠再次看向嘴角染上笑意的墨则深,不由得头皮发麻,这货莫非当着撒了一个天大的谎? 那你就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不多会,离开大厅的苏木又回来了,她将有些发霉的休书递给陆清棠后,又退回去继续带墨月。 陆清棠展开那张休书随意一看,对墨则深说:“有什么问题,不是好好的吗?” 墨则深笑而不语,伸手在自己签名的位置指了指,“哪里还有本王的大名?” 陆清棠定睛一看,果然没有了墨则深的名字,那个位置就是一个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陆清棠忍不住向他问起。 墨则深嘴唇微微翘起,小声同她说:“等会儿告诉你。” 说着,他便站起身,将那封休书举得高高的,好让众人都看清楚。 他高声对众人开口,“劳烦众人为本王做个鉴证,这封休书上只有宸王妃一人的名字,本王从未同意休掉王妃,故而这封休书作废。” 说完,他将发霉了的休书撕成了碎片。 陆清棠看着漫天纸片瞬间愣住了,几个月的心酸和无奈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可却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落了泪。 她背过身去,用袖子擦着眼泪。 墨宝见状立马从纪无痕怀里挣脱下来,他上前,用奶声奶气的话安慰着她,“娘亲,以后没有人再敢在你的背后说三道四,墨宝长大了要学武艺保护娘亲。” 墨则深上前将他提溜到一边,“小兔崽子,本王的女人不需要你保护。”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轻轻擦着陆清棠脸上的勒痕,“对不起,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让你这段时间都跟着受委屈了,是我不好,往后的余生我会补偿你。” 说完,墨则深伸手轻轻牵起她的手,陆清棠看着面前宽大温暖的手掌,抬眼看向他,通红的眸子让人心疼。 这时候,纪无痕率先单膝跪下,“拜见宸王,拜见宸王妃!” 其余的宾客见状也跟着他跪下,高声喊道:“拜见宸王,拜见宸王妃。” 陆清棠抬眼看过去,在场众人除了纪嘉宁和曾克,所有人都跪下了。 纪嘉宁似是一具僵尸一样,眸中一片死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立在大厅中央。 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地步,她感觉自己即将死了,或许接下来的经历比死了都难过。 再看看曾克,他怔在原地,眼底的悲伤躲过惊讶。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以为墨则深只是一个障碍而已,却不想他才是那个障碍,他从来都不曾有机会。 他苦笑了一下,也罢,只要他的棠主能够幸福,他也就知足了。 想到这,曾克也跪下,他匍匐在地上,叫了一声:“见过宸王妃,祝宸王妃此生平安喜乐。” 再次抬头,他看见陆清棠出现在面前,她伸手将他扶起,并笑道:“你就别跪了,咱们二十一世纪的人不行这一套,以后也别跪,否则我会生气的。” 说完,她笑盈盈地看向众人,“免礼平身。” 曾克看着这一幕,顿觉天大的讽刺。 陆清棠一面说不喜欢这样,一面却从容地接受众人的跪拜,看来她已然适应了这个时代。 低下头,苦涩浸满全身,他再次给了陆清棠一个若隐若现的笑意。 陆清棠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在心内微微叹了一口气。 曾克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又不是傻子,只是一直装的罢了。 不过她知道的有些晚,那时候她已经有了孩子,更是不想拖累他。要是早点知道,她兴许就不用穿越了,她会和曾克组成一个小家庭,两人生个孩子,然后一起早出晚归,过着打工人普通的小日子。 她不好伤他的心,只能装不知道,此生就当是欠他的,又怎么好让他对着自己行这样的大礼。别人必须跪,他就不必了,谁让她双标呢。 方才的闹剧匆匆作罢,纪无轩一家人全都被赶出了生辰宴会,宴会继续刚刚的热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 陆清棠在蔻丹的陪同下,去后面的房间里重新梳妆。 她换上了一件芽绿色绣葡萄纹罗衫,下面是豆青色罗裙,一头云雾髻更显端庄,配上这身衣衫,又不失活力。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很满意,然后走出房间,准备去前厅继续参加宴会,却恍惚间听到了男人的哭泣声。 陆清棠与蔻丹对视了一下,蔻丹立马明白,她轻轻推开房门,几乎发不出一丝声响。陆清棠走出房间,沿着哭声的来源悄然走过去。 隔着一扇门,她听见刚刚的男人开口了,“柔儿,今天又是战儿的生辰,你到底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 不听声音,只根据说话内容就知道这是镇南王。 孩儿的生辰就是母亲的受难日,陆清棠作为一个母亲也深深地理解这句话,同时也理解镇南王的苦楚。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见纪无痕说:“这些是你平日里写给我的书信,我每天靠着这些书信度过,可日子真的太难熬了,我受不了了……” 书信?!! 陆清棠立马产生了一个想法。 第319章 纪文战居然是她哥哥 大厅内,众人皆已经落座,唯独墨则深还在外面。 他和元琅余白说了些什么,而后元琅余白退下。 他俩出了前院,叫上几个侍卫,他们各自取了麻袋离开镇南王府,并来到纪无轩一家住的纪宅。他们躲在府宅旁边的死胡同里等待着,眼看纪无轩一家的马车停在门前,立即窜出来将马车上下来之人套上麻袋,也不拘男女老幼,尽数按在身下暴打。 麻袋里的人从尖叫到咒骂,再到后来疼得开始求饶,直到有人受不了疼得昏死过去,他们才住手。并将麻袋扎进,丢进那个死胡同里,任其自生自灭。 在他们走后,才有人挣扎半天从麻袋里爬出来,将其余人救出来。刚刚被陆清棠打成猪头的纪嘉宁,此刻脸上还有涂抹消肿的药膏,这下可派上用场了,这药膏可没白涂。 此刻的大厅内,众人还在继续吃吃喝喝,仿佛之前的闹剧根本不存在一样。大家有说有笑,纷纷起身给墨则深敬酒,陆清棠也喝了两杯,然后开始说自己头晕。 墨则深便让她去里面休息一下,陆清棠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席面。 回到刚刚换衣服的房间,她佯装有些头疼,那些个在房间内伺候的小丫头就离开了。陆清棠见状,立马悄然走出房间,摸到纪无痕哭过的房间。 房门是缩着的,顺着门缝,她看到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于是她又回到换衣服的房间,爬出窗户,翻窗而至。 房间内整整齐齐,床头挂着的是女人的衣物,却已经有些年头了。陆清棠猜测,这是纪无痕口中那个“柔儿”穿过的吧。床尾处是一排排药柜,上头写着各种药物的名称。 只可惜时间久了,这些柜子全然没了药物的味道,就像是一个人失去灵魂一样。 她打开柜子里的抽屉,找寻着纪无痕刚刚说的信件,听声音就是放进抽屉里的,可是这么多抽屉,怎么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出来。 陆清棠根据纪无痕的身高,再根据正常人的习惯,终于在一味“当归”的抽屉中找到了一沓信纸。 这十几张信纸整整齐齐地堆叠在一起,纸上有些发黄,纸张上尽是褶皱,娟秀的字体眼熟得有些刺眼,几乎要刺穿陆清棠的心。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些字明明就是娘亲的字迹,她怎么可能是镇南王的妻子? 她叫花柔,镇南王的妻子也叫花柔;她是个大夫,镇南王的妻子也会行医,这两者若说是巧合的话,那字迹如何能一样。 如果两个花柔是同一人的话,那纪文战极有可能就是她的亲哥哥,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但身上流的是同样的血。 可墨则深却做好了剿灭镇南王的准备,覆巢之下无完卵,那么纪文战也会被杀。 虽然她的灵魂并不是原主,可若是原主还活着,她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兄长就这么死了吧。更何况,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清棠也觉得纪文战这个人不错,即便不是哥哥,那他也是自己的好朋友。 原本就纠结的陆清棠在这一刻忽然没有主意,她该怎么办? 一时恍惚,手中的信纸掉落在地上,同时听见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轻快,掷地有声,是纪文战! 陆清棠赶紧弯腰将地上的信件捡起,胡乱塞进“当归”抽屉中,趁着他打开锁的时候,悄然无声地关上抽屉,然后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快速跳出窗外。 纪文战抬脚迈进房间,起先他并没有觉察出异常,直到他闻到酒席间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胭脂香气,这让他不免警觉起来。 这个房间一向都是下人都不准进的,何况房门还锁着。 他看向敞开的窗户,立马走上前,赫然看见窗台上一个脚印。 一瞬间,纪文战有些慌了神,他四下环视着房间,试图查看少了些什么。无意间,他看见“当归”抽屉上夹了一个纸张的拐角。 他快速走上前打开抽屉,那些信纸凌乱地摆放在里头。 信纸被人动过! 纪文战了解镇南王,他对母亲的爱如珠如宝,这些信件每日看过都要齐齐摆好,断不会像这样胡乱塞进去。 可究竟是谁进了这间房间? 他将窗户关好,并从里头扣上,走出房间,锁好房门。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却在拐角处碰到了陆清棠。 她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整个人神色讷讷的,浑身散发着酒气和胭脂香味。 纪文战一下愣住了。 难道是她? 她到屋里偷信件做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瞬,陆清棠率先收回视线,从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世子爷,今天你可是寿星,怎么也跑出来躲酒么?” 纪文战冷眼看着她,眸中泛着寒光,不过只一瞬,继而又笑起来,“宸王妃想来是有些吃醉了,本世子要提醒你一句,切莫要乱跑,也别乱翻东西。王府里很乱,说不定就有什么机关暗道伤人性命。” 陆清棠点点头,“知道了。” 说完,她扭头就往外走,根本不敢直视纪文战。 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纪文战说这件事。 回到席位上,她就开始喝酒,一杯一杯灌在嘴里,直喝得昏天黑地,最后失去知觉,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阳光照进屋里异常刺眼。苏木端来一碗米粥喂她,三个宝宝也在一旁乖乖坐着。 苏木用帕子给她擦着嘴角,一面忧心道:“王妃干嘛要喝这么多酒,多伤身子,把王爷都吓坏了。” 陆清棠苦笑了一下,“心烦,喝点酒心里头好受一些。” 苏木不解,“为什么呀,是王爷哪里做得不好,惹您不高兴了。” 陆清棠摇摇头,“不是他,别瞎猜。” 吃完粥,她又睡了一会儿,直睡到下午才走出房间。 廊下,纪文战正在陪墨宝玩九连环,墨宝坐在他的腿上,同样的眉眼,脸上拥有同样的笑意。 他瞧见陆清棠走出来,眸中染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第320章 找你的妹妹去吧 纪文战抬低头小声对墨宝说:“墨宝乖,你先和两个妹妹一起玩,叔叔和你娘有话要说。” 墨宝点点头,一脸乖巧地跑开了。 陆清棠坐在廊下的阶梯上,开口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纪文战便道:“你才刚醒,应该不知道吧,昨天我二叔一家人离开宴席后去了医馆,刚回到家门口就让人给打了,时间就发生在宴席刚开始的时候。那帮人下手够黑的,大白天的套上麻袋,一顿毒打,我二叔差点没被打死。” 陆清棠抬眼看向他,眸中染上了诧异。 宴席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家让人打了? 回想起还未开宴的时候,墨则深出去同元琅余白说了些什么,随后他俩就离开了。但她当时以为墨则深是叫他们出去办事,也就没有问,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墨则深吩咐的。 但她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并对纪文战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纪文战笑了笑,眼中带着讽刺,“我只想告诉你,纪嘉宁再怎么任性她也是我妹妹,打你也打了,也当众羞辱了,她以后只怕都嫁不出去了,你们也不要太过分了。” 听完这话,陆清棠立马怒火中烧起来,她冷眼看向纪文战,“究竟是谁过分了?刀子没有割在你身上,你就可以置身事外是不是?不过也对,你们终究是一家人,她是你妹妹嘛,你们有血缘关系,多好的一家人。” 说着说着,陆清棠越来越气,最后的话也是咬牙说完的。 墨则深的计划是顺从圣旨,剿杀镇南王府,即便拼尽全力保全纪文战的性命,而时候他又怎么不恨朝廷。 现在务必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保住镇南王府,谁让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是她的哥哥呢。 纪文战见陆清棠的表情不太自然,他也放缓了语调,“其实我也不是自家人向着自家人,只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就算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又说:“还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 “你说吧。” “昨天我们家丢东西了,巧了,那个地方就你到过。”纪文战冲她挑挑眉,满眼尽是挑衅。 陆清棠愣了一下,随后冷哼一声,“世子的意思是我偷你家东西咯?” 纪文战立马大笑起来,“王妃误会了,怎么会呢,只是向王妃询问一下。王妃当时的确只在那间屋里换衣服,没有到过别的地方是吧,比如说带有药柜的房间。” 陆清棠下意识心慌了一下,毕竟是做贼心虚,随后又镇定起来。 他说的是少了东西,可她有没有拿镇南王府的任何东西,这干她什么事。 于是她便道:“没有,我只在房间里换过衣服,然后睡了一会,不过瞧着世子像是不信的样子。” 纪文战笑了笑,垂眸之际,纤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不是不信,实在是太巧了,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陆清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又道:“好,那我承认,是我偷的。” 纪文战的表情有些惊诧,“偷了什么?” 陆清棠摊摊手,“我怎么知道,你想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呗,世子现在就可以带人进去搜,搜到什么就是什么好吧。不过要说偷东西,那也比不上世子会偷。” 偷鸡的事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纪文战的脸瞬间有些发红,随后又笑起来,“开个玩笑而已,王妃不必当真吧,宸王家大业大什么都不缺,王妃怎么会偷我府里那些破玩意呢。” 陆清棠冷眼看向他,五脏六腑如火烧一般。 没想到纪文战如此奸诈,以前装得还挺像个样子的,简直要气死人了。 她应该立马支持墨则深发兵,把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乱箭射死算了,省得以后再出来气人。 心里越想越气,陆清棠站起身,“我看我还是搬出去住,免得以后少了什么都要怪在我的头上。” 然而纪文战却依旧坐在廊下一动不动,“王妃这是心虚了?” 陆清棠差点没被他憋死。 虚你个头!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她气急了,在心里把纪文战骂得狗血淋头。 可转念一想,他的全家也就包括自己,包括那个没见过面的娘,可不能这样骂。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又冷眼看向纪文战,“既然你不准我走,那就请你走,别在我这里碍眼行吗?非要说我偷你家东西,就请你拿出证据,到时候我认罪伏法,绝对不会动用半点关系!” 这时候,小墨宝跑了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娘亲,你和纪叔叔吵架了吗?” 陆清棠下意识想和墨宝说假话,可在气头上的她却脱口而出,“是,我跟他吵架了,以后你也不许跟他玩!” 墨宝立马拉下脸,有些委屈地“哦”了一声。 这下纪文战又不高兴了,他看向陆清棠,“咱们吵架归咱们,你朝孩子嚷嚷什么,哪里像个大人?” 站在台阶上的陆清棠掐起了腰,怒道:“要你管,你家的?这是我儿子,我亲生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 “你什么你,干你屁事,找你的妹妹去吧,以后别来烦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陆清棠毫不留情地打断纪文战的话。 纪文战此刻也一肚子火,他愤愤道:“走就走,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他说着便转过脸,嘴里嘟囔着“莫名其妙”,又听陆清棠说了一句,“你会为你今天说过的所有的话后悔的!” 他回头冲陆清棠冷笑起来,“你当我是吓大的,我镇南王世子还没做过后悔的事呢,要说后悔也是后悔认识了你。” 话还没说完,陆清棠便气冲冲地进屋了,还顺手猛地把门关上了,“嘭”一声,把院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纪文战也不例外,为此他更生气了。 迈着大跨步,他风一般离开院子,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真是神经病,说翻脸就翻脸,还把妹妹扯出来了,关我妹妹什么事!” 他越琢磨越觉得离谱,他除了纪嘉宁那个堂妹以外,哪里还有第二个妹妹? 而且他很讨厌纪嘉宁,平时都没有提起过她,这会儿提她,实在是让人费解。 女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纪文战:才~不~会~后~悔~」 第321章才不要去看到纪文战 晚间,墨则深从外头回来了。 得知的第一件事便是陆清棠和纪文战两人吵架了。 他向苏木打听到底是因何吵架,苏木哪里知道,她道:“我只听到了妹妹什么的,还说再也不想看见世子之类的话。” “对了,当时墨宝离得最近,他肯定听得清楚。” 墨则深看了一眼正在吃花生的墨宝,又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你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赶紧找大夫瞧瞧吧。” 说完,他转身就往陆清棠的房间里走,留下苏木一人愣在原地。 她挠了挠头,“我寻摸着我们这里有大夫,我干嘛还要出去花钱找大夫看病……” 越说越觉得离谱,她冲着墨则深的背影喊道:“王爷,我没病啊,看什么大夫!” 一旁路过的蔻丹不由得摇摇头,嘴里嘟囔着,“没救了,赶紧葬了吧。” 这让苏木更加费解,她坐在小圆凳上,继续给墨宝剥花生,向他问:“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你娘亲和纪叔叔说了什么?” 墨宝摇了摇小脑袋,一副老大人的样子,“女人心海底针,哎,我娘这是被伤着了。” …… 卧房内,陆清棠趴在床上生闷气,可又不知自己为何而气。 墨则深走了进去,他直接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她的鬓发,“听说你和纪文战闹别扭了?” 陆清棠回过头,气冲冲地说:“错,是绝交,我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墨则深不禁嘴角泛起笑意,“孩子似的,还绝交,你孩子都三个,还说这种气话。” 他说着,伸手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是不是因为纪嘉宁一家被打一事,纪文战过来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方才在外面,他听苏木提到“妹妹”两个字,心里大约明白了。 昨天纪无轩一家被打得实惨,纪无轩的手臂被打断了,大儿子断了个脚趾,小儿子一只耳朵打得听不见,纪嘉宁更惨。她本就被陆清棠打得成了猪头,这下好了,估计没有两三个月估计下不来床。听元琅说,她当场就尿了,要不是嫌脏,非得卸掉她一条胳膊。纪无轩的夫人还好些,但也挨了好一阵的拳打脚踢。 当场有人报了官,当地知县一听说是纪无轩一家被打更是忙得过来邀功。他知道胆敢当街报答镇南王弟弟一家,必定也不是一般人,于是便先去镇南王府见了纪无痕。纪无痕虽然心疼弟弟一家,但始终还是恨铁不成钢,在场的时候他可是提醒了他无数次,可偏偏这个弟弟太蠢。如今一家子挨了打,他最多帮他们找名医疗伤,至于伸冤一事,根本就不提。 知县立马知晓其中之意,当即回了县衙,今天一早整个衙门都病了。摆明了不再管这件事,纪无轩一家白白挨这顿打,还把人给得罪了。 不过墨则深的眼里并没有纪无轩这样的小人,他诧异的是为何陆清棠会因为“妹妹”两个字这么生气,还跟纪文战吵得那么凶。 于是他又问她,“我想你不会平白和他吵起来吧,你的性格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蛮不讲理可不是你的风格。” 陆清棠“嘿嘿”笑了一下,“你还错了,这次我真的就无理取闹了。” 墨则深满脸诧异,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打脸。 她笑了笑,坐起身,“你听我说……” “王爷王妃,王府管家来请你们过去用晚膳,说是镇南王和世子已经在等着了。” 苏木走进来,打断了陆清棠的话。 墨则深点点头,“知道了,我们会去的。” 说着又转过脸看向陆清棠,“你要说什么?” 陆清棠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要去你去,我才不要去看到纪文战。” 墨则深无奈摇摇头,“好吧,那我就先过去了,我想看看纪无痕想干什么,回头来陪你。” 他说着站起身,伸手在陆清棠的脸上捏了一把,“我先去换身衣服,你赶紧起来吃饭吧,别生闷气了。” 说完,墨则深转身离开。 陆清棠看着他的背影,眼睛转了转,忽然坐起身,“等等,我也去。” “苏木,给我找衣服,蔻丹过来给我梳妆。” 她干嘛不去,不去倒显得她心虚了,她又没有偷王府的东西,凭什么要躲着他不见。 给他惯出毛病了。 两人换上衣服,一起去了王府前院花厅。 花厅内,镇南王一见到他们两人立马迎了上来,纪文战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陆清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坐到他的对面,“这不是世子吗,怎么瞧着比起昨日更英俊了些。” 这声阴阳怪气让镇南王不禁看向他们,他干笑了起来,“听说昨天犬子同王妃吵架了?都是老夫的不是,老夫向王妃赔罪了。” 说着,纪无痕站起身向陆清棠躬身行了一礼。 陆清棠立马起身阻止,“也没什么事,在一起吵着玩的,镇南王言重了。” 墨则深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看向镇南王,“不知王爷叫我们来,不止是为了吃饭吧?” 往日一起吃饭的时候,纪无痕都会特意叫上三个宝宝一起,这次只叫上他们两人,只怕是有些话别人听不得,或者说这顿饭的氛围要严肃一些。 他猜测很有可能就是昨天的事,毕竟元琅余白他们下手太重了,差点没把他们一家给打死。 纪无痕笑了笑,“咱们先上菜,一边吃一边聊。” 说完,他拍了拍手,下人们端着佳肴鱼贯而入,不多时将面前的桌子摆满了。一旁的下人给他们各自斟上一杯酒,便退到一旁。 纪无痕举起酒杯,笑道:“在下敬王爷一杯。” 墨则深也不客气,举起面前的酒杯喝下,又道:“王爷应该还不知道,昨天是本王找人打了纪无轩一家。” 他表情淡漠地说着,丝毫没有给纪无痕父子俩一个反应的机会。 父子俩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墨则深会主动提出。 纪无痕原本还想着迂回一些,从侧面提醒一下墨则深,如此一来他竟不知下面的话该如何接了。 第322章 想不到吧,我居然是你妹…… 陆清棠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四人的尴尬。 她说:“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纪嘉宁做事卑鄙,连一个小孩子都欺负,作为母亲的我自然不能忍受。我想,如果被欺负的是您的孩子,您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她说着,看向了纪无痕。 纪无痕点点头,“王妃的意思我清楚,其实这件事怪就怪我那侄女太任性了,从小到大被惯得不成体统。如若他们当时收敛一些,倒也不至于后来的事。这个我很理解,如果我的妻子遭到他人羞辱,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所以,我在这里再次向你们二位聊表歉意,希望王爷王妃不要气坏了身子。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我想他们一家也知道自己错了,万万再不敢犯第二次,我先干为敬。” 说着,纪无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清棠看了墨则深一眼,两人也端起酒杯,由于昨天喝得有点多,那种晕乎乎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她便只轻轻抿了一小口。 接下来,墨则深就开始不停地给纪无痕灌酒,纪无痕招架不住,一杯接着一杯。纪文战不会喝,便只坐在一旁吃饭。 陆清棠也一样,她拿起筷子在盘子里随意夹着菜。无意间,她看到纪文战在看自己。她也毫不畏惧地直视回去,比他的眼睛瞪得还要大。 终于,纪文战受不了这种幼稚的游戏,把头低了下去。 陆清棠有些洋洋自得,她认为自己赢了。 继续夹着面前的菜,想起昨天潜入那间放药柜房间里,偷看书信。纪文战很聪明,一下子就认定是自己偷看了书信,所以才有了刚刚跑过去质问自己的事。不仅如此,甚至还编出一个少了东西的谎言,企图诓骗自己上当。 不过看得出来,纪无痕应该不知道此事,他那么珍惜他口中的妻子,又怎么会容忍旁人染指他妻子留下的书信。 不过一想起她的娘亲花柔,很有可能和镇南王口中的花柔是同一人,陆清棠就感到异常别扭。 虽然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一员,陆清棠可以接受妇人再嫁的事,并且是双手赞同的,但一想到自己的娘亲是别人的挚爱,她就有种脚抠地的感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纪文战说。 整个下午,她都在脑海里彩排着那样的画面。 “纪文战,想不到吧,我居然是你妹……” 不行,这话有点像骂人。 “纪文战,你知道,其实你还有一个妹妹,那就是我。” 不行,这话好像有些不太隆重。 “纪文战,其实我们是同一个娘生的……” 也不行,这话怎么听有些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 究竟要怎么说,听起来既能让人信服,还不会那么煽情到抠脚,真的是太难了。 她正发愁,没留心墨则深给自己面前夹了菜。 他满是关切的目光看向她,“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 陆清棠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昨天没睡好,回头睡一觉就好了,你吃你的吧,我的胃口不太好。” 面对一桌子的菜,她却提不起精神来。 身旁还有一个呢,而且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前两天还支持他听从皇帝的削藩政策,以谋反栽赃陷害镇南王府,然后将其剿灭。这会儿又平白蹦出来一个哥哥,这给谁能受得了。 “墨则深,我跟你说,我有一个哥哥,他叫纪文战。” 呵呵,不用猜,肯定不会信的。 “墨则深,其实我娘以前还有一个儿子,巧了他叫纪文战。” 哈哈,这么巧。 “墨则深,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才知道我有一个哥哥,他是纪文战。” 巧他娘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陆清棠真是服了自己,干嘛没事找事非要跑到人家屋子里乱翻。 这下好了,给自己翻出一个哥哥,还下看怎么收场。 心里一阵惆怅,她忍不住将自己喝了一口的酒杯尽数灌进嘴里,然后让旁边的侍女给自己再接着倒。 墨则深见状立马阻止她,“你昨天已经喝了很多,不能再喝了。” 陆清棠推开他,“你管我呢,烦死了,喝个酒你也要管管管,我喝点酒怎么了,又不是喝毒药。” 说着,她将侍女倒的酒全喝了下去。 走出花厅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混沌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摔跤。但她同时也是清醒的,明白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要放在心里。 回头看了一眼纪文战,她叹了一口气,“你可把我们两口子给害惨了。” 纪文战连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害你了。” 而陆清棠的笑而不语让他不由得追问起来,“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我害惨了你们,你怎么说话只说一半呢,真恶毒。” 纪无痕在一旁阻止,“你少说两句,没看她都喝醉了吗?醉话怎么能当真。” 他也喝了不少,走起路来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般。 陆清棠苦笑了一下,任由墨则深将自己抱起来。 回到住处,墨则深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苏木和蔻丹赶紧去煮醒酒汤,煮好以后再给灌下去。喝完醒酒汤,陆清棠又接着睡。 而此时,墨则深回了自己的住处,换上一身夜行衣,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他来到纪无痕的书房附近,借着旁边大树的力量跳上屋顶,顺着顶上的气窗钻进去落到房梁上,再从房梁上跳到地面。 掏出怀里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墨则深开始四处在书房里翻动着。 他要找到镇南王谋反的“实证”,直接发兵将其剿灭,这样就可以早一些回到燕陵。若非如此,他也断然不会在这个地方待这么久,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羞辱,墨则深恨不得现在就灭了姓纪的。 既然有人有心要陷害镇南王府,那必然是会做出证据让他掉入陷阱,如此便只好将计就计。 陆清棠有句话说得对,即便不是他墨则深,也会有旁人来做这件事,所以他也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他打开书桌旁小柜子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果然发现一封崭新的书信。书信外头没有署名,打开一看,他看见了“镇南王”写给南州知府的一封密谋信件。 如此显眼的位置一看便知是事先安排好的,有了这个“证据”,他便多了一个发兵的理由。 墨则深将信踹在怀里,同时吹灭蜡烛,刚要攀上房梁的时候,就瞧见外面忽然火光冲天。 糟了,中计了! 第323章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找魂吗 墨则深沿着原路,从房梁上攀上气窗,刚探出头来后便看见外面的情景。 书房外,手持火把的镇南王府兵将整个书房围了起来。 纪无痕负手立在一边,眸中的冷光绽放,“居然有人胆敢夜闯本王的书房,务必让此人彻底消失!” 眼中滑落一片死寂,随即挥动手臂示意,与饭桌上那个醉眼朦胧的镇南王简直天差地别。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几个侍卫持刀上前,再往后便是一排弓箭手。 纪无痕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今晚的这桌酒席表面上是致歉,实则是为了引他上钩。不过也,墨则深也因此证实了自己猜测,董成斌果然就是他们当中的内奸。 傍晚时分,他告诉董成斌自己要去镇南王的书房找证据,果然纪无痕就设下了宴席来引自己上钩。 但仅仅几个府兵侍卫能奈他如何,墨则深一个跳跃便上了屋檐,跨过屋脊躲过了如骤雨般的羽箭,随即顺着书房的屋顶跳下一片黑暗中。 刚走没几步,他便察觉黑暗中似乎有人,转过身去,一个身材高瘦的身影向他扑了过来。 此人出手快狠准,无一不往墨则深的痛处袭击,而他也很快认清楚来人。 他应该是纪文战,墨则深与他交过手,自然熟悉他的套路。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墨则深听见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便知那些侍卫已经赶来。 他不能再跟纪文战纠缠了,这样下去他的性命迟早丢在这里,即便保住性命,镇南王也会想尽办法将自己灭口。 于是,墨则深便快速出招将纪文战抵在墙边,并趁机一掌打在他的肩上,这才脱身而逃。可跑出去没两步,忽然察觉后背一阵刺痛。 转过身一看,纪文战已经收回自己的手。 墨则深来不及多想,一个飞身翻过墙逃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清棠,于是赶紧回到住处,跳进陆清棠的卧房中。 睡梦中的陆清棠晕晕乎乎,她察觉房间内有动静,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撩开帷幔一看,墨则深出现在床前。 他面色苍白,一脸细细密密的汗珠,空洞的眸子早已失去光亮,下一刻他猛然向陆清棠压了过去。 陆清棠赶紧抱住了他,发觉他的手背湿湿黏黏的,伸出手一看全都是血。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说:“纪无痕在书房设下埋伏,我中了纪文战的飞镖。” 听完这话,陆清棠赶紧起身脱去他的上衣,果然见后背上插了一个飞镖在上头。雪白的里衣被鲜血浸染,通红一片。 陆清棠立即从镯子里取出药物和纱布消炎药,快速帮他拔出飞镖将伤口缝合上,并贴上一个和皮肤颜色相近的贴纸在上头。她的速度很快,因为她知道纪文战一定会带人来搜查,先把伤口缝上,即便不包扎也不会流很多血,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洗脱嫌疑。 身下的床单还有被子全都被染了血,就连她的衣衫上也沾上了血,她想都不想地脱下里衣,只露出身上的肚兜,然后随意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绛云纱的外罩套在身上。 这时候,果然院子里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陆清棠将染血的被子往墨则深身上盖,并放下了帷幔。 走到桌前,她拿起茶壶将水倒在手心,然后擦拭在自己的鬓发上,又用双手揉搓着颧骨处。 做好了这一切,同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陆清棠深呼一口气,不耐烦地嚷嚷道:“谁呀,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找魂吗!” 说完,她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到门前,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打开门一看,果然看到了纪文战。 纪文战刚要开口说话,便看见一个满面绯红,头发湿漉漉又乱糟糟,身上还穿得那么暴露的陆清棠,他下意识把脸转向一边,又命令身后的侍卫背过身去。 陆清棠一手掩住胸口,一边不解地看向纪文战,“世子这是做什么,带这么多人来,倒是吓着本王妃了。” 纪文战依旧把脸瞥向一边,他说:“府里有刺客,我方才瞧见他躲进王爷的住处了,特意带人来搜查,以免贼人伤了王爷还有王妃。”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我这里没有,你别处搜查去吧。” 说着,她伸手便要关门,却被纪文战一把按住门板,他盯着陆清棠的眼睛,冷声道:“既然是王妃那更要搜查,说不准他就藏在王妃屋里的柜子中,或者床底下什么的。保护王爷王妃是本世子的职责,万一我们走了,这刺客跳出来再伤了王妃,那我的罪可就大了。” “不过王妃放心,我只一个人进去,其他人在外头候着,不会影响到王妃的名声,请王妃放心。” 说着,他便要往里走。 陆清棠立马张口双臂挡在前头,“本王妃住的地方怎么会有贼人,世子怕是吃醉了吧!” 纪文战下意识别过脸,“王妃请自重,我们不过是例行搜查而已,难道王妃心虚了?” 陆清棠将手护在胸前,干笑着说:“我心虚什么,还不知道是谁心虚了呢,我一个女人家害怕陌生男人闯入有什么错。万一王爷误会了,我岂不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纪文战笑了笑,“如此,那更得好好搜查,好还王妃一个公道。” 说着,他抬手推开陆清棠,直奔床的方向走去,快速伸手撩开帷幔,便见墨则深半裸着身子斜靠在床上。 纪文战怔了怔,不由得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嘴里嘟哝着,“都说了没刺客了,你还要进来,这下满意了?喜欢看就使劲儿地看,最好把你的眼珠子扣下来看。” 纪文战明显有些尴尬,他躬身冲床上的墨则深行了一礼,又说:“王爷歇在王妃这里,王妃怎么不告诉我,倒是我鲁莽,扰了您二位的雅兴。”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这你让我怎么说,我说不出口,你搜去吧,看什么地方不顺眼就搜呗。” 床上的墨则深打了个哈欠,问:“发生什么事了,世子半夜不睡觉怎么来我王妃的房间了?” 他一边说一边笑,眸中的微妙不言而喻。 第324章 赶紧给你的妹妹找一个嫂子吧 纪文战立马再次向墨则深行礼,“请王爷恕罪,府里出了刺客,有人看见贼人跑到这边来了,为保障王爷和王妃的安全,不得不进行搜查。” 墨则深点点头,又说:“那世子赶紧搜查吧,以免贼人跑了不好抓。” 纪文战便道:“已经命人搜查各处了,现在就差王爷这边了,我怕旁人打扰了王爷和王妃的休息,便亲自前来,还望王爷和王妃莫怪。” 他说着,眼睛佯装不经意的样子打量着墨则深光滑的后背,忽然惊呼道:“王爷你的后背怎么有血!” 此话一出,墨则深立马头皮发麻,心猛然抽了一下,并下意识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起先也惊了一下,但仔细想了一下,确定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血迹,笃定纪文战的诓骗之计,便冲他摇了摇头。 墨则深这才安心,然后转过脸做出看向背后的动作,“有吗,哪里有血?” 借着昏暗的烛光,纪文战立马看向墨则深光滑的后背,整个背部全都是精壮的薄肌,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痕错落不一,可却没有刚刚飞镖留下的痕迹。 他下意识懵了,他分明记得刚刚那镖击中他的后背,可怎么就看不见了? 难道那个人不是墨则深? 可他与他交过手,不是墨则深又会是谁? “看错了,没有血,这大晚上的眼睛看不清楚。”纪文战皱着眉,抬眼刚好看到墨则深因为流血有些苍白的脸色,立马问道:“王爷的脸怎么这么难看,莫非……” 墨则深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正是。” 纪文战:“……” 他摇了摇头,“不明白。” 墨则深清了清嗓子,低声道:“男人嘛,成了婚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特别是有的时候,就总觉得差点意思,然后你就得想着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一不小心就过了头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不过说到这,还要劳烦世子帮我寻摸点这类的补药,一定要有效。” 纪文战愣了愣,瞬间脸红脖子粗,不由得向后倒退好几步,“明白了王爷,我好像明白了,一定照办。” 他说着,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陆清棠。 怪不得一进门就看见她穿着这身,满面红光,还一头凌乱的样子,原来她…… 他忍不住把喉咙往下咽了咽,却又看见陆清棠狂笑不止。 纪文战忍不住怒了,“王妃笑什么!” 陆清棠好半天才停下笑,“世子,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脸怎么红成这样啊!赶紧给你的妹妹找一个嫂子吧,免得还什么都不懂,出来惹笑话!” 纪文战的脸再次滚烫起来,“我……我多了去了!才不稀罕什么媳妇。” 干嘛又扯到妹妹上头,这又跟妹妹什么事,真是神经。 “王爷王妃先休息吧,我先退下了。” 说着,纪文战匆匆离开,一时间满头都是汗。 陆清棠双手抱臂,笑看着他的背影,“喂,别忘了把我们的门给带上。” “知道了。” 纪文战说着,加速了脚上离开的步伐。 见状,陆清棠再次忍不住笑起来,她笑得前仰后合,把还受着伤的墨则深差点忘了。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过了好半天,墨则深方才指着后背,嘴里喊着“疼”。陆清棠赶紧揭掉那张贴纸,当即鲜血涌了出来。 陆清棠赶紧再次为他止血,并将伤口包扎好。 她扶着墨则深趴下,自己也上了床,侧身看向他,“到底怎么回事?” 墨则深开口回答道:“我去纪无痕书房里偷东西被发现了,他故意在饭桌上喝醉引我上钩。” 陆清棠心里一惊,“他知道是你了?” 墨则深摇摇头,嘴角染上一丝得意的笑,“我并没有告诉董成斌是我,还是你,亦或是余白元琅他们,所以纪无痕设宴邀请的是你和我。他想把我灌醉,我想把他灌醉,也就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清棠撇撇嘴,又说:“我就说嘛,这个董成斌有问题,那个叫心儿的也有问题,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墨则深点点头,伸手从枕头底下取出刚刚在纪无痕书房里偷回来的信件,上头已经染上一些血迹。 他将信展开,又对陆清棠说:“这封信已经可以判定摄政王有造反的嫌疑,我们再找到一些直接证据,便可以发兵攻克镇南王。”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陆清棠的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到燕陵过我们的小日子,我会向父皇卸掉一切差事,只专心过我们的小日子,旁的事再也不过问了。” 陆清棠听罢此话立马身子一僵,她不由得攥紧拳头,小心翼翼地说:“墨则深,能不能不要对纪舒玄下手,他好歹也是我的朋友,也是在一起共过患难的。” 一边说,她一边打量着墨则深的表情。 很明显,墨则深有些不高兴,他看着她,问,“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是支持我的,如今想起他和你是好友,和你一起共患难了?” “你是不是对他有点什么想法?也是,人家长得好看,又年轻,还是个世子。你后悔了是吧,所以这两天总是郁郁寡欢,从来不喝酒的你居然还借酒浇愁。” 陆清棠:“……” 这脑补得真够厉害的,怎么想的这是。 面对墨则深的无理取闹,陆清棠不由得无奈扶额,她伸手抓住墨则深的手,“你先听我说,纪文战的娘名叫花柔,擅长医术。” 墨则深的脸上起先泛起狐疑,随后有些惊讶,他坐起身子,“可能是凑巧了吧。” 陆清棠叹了一口气,“我也以为是这样,所以我跑去偷看了她留在王府里的书信,字迹一模一样,字迹总不能再凑巧了吧?” 墨则深怔住了,他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岳母先是跟了镇南王,生下纪文战,然后又跟了陆将军,生下你之后难产而死。” 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巧的事,天涯地北都能在一起遇见,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也就是说,他刚刚在吃自己大舅哥的醋?可真够混蛋的。 第325章 一颗心太小 纪文战回到前院,立即进了书房。 纪无痕正在书房里检查,可看来看去都没少什么东西,看来对方并没有找寻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并不知道那封书信的存在,更不知自己已经无意间上了董成斌的当了。 他站在书房内,对着纪无痕躬身道:“父王,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明明他中了我的飞镖的,可为何身上半点伤都没有。” “有没有可能是没射中?”纪无痕问。 纪文战摇摇头,一脸笃定道:“当时他明显吃了一痛,连动作都迟缓了许多,我敢肯定他一定受伤了,且伤得不轻。可是为何却没有伤痕,我就当真是一无所知了,我……可能是我技艺不佳吧。” 说到最后,纪文战有些不自信了,他满脸都是惆怅。 纪无痕看向纪文战,有些心疼道:“别想那么多,他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我就不信墨则深会轻易放过我们。让你做我的儿子委屈你了,那么小就没了娘,爹最近还是没有你娘的消息,对不起啊战儿,是爹没用。” 纪文战的眼眸中闪过伤感,不过一瞬,他便立马冲他摇头,“爹你说这些干嘛,这些本来应该儿子做的,你这个年纪都要当爷爷的人了,却整天操心这些。” 听完这话,纪无痕不由地笑起来,“哎呀,别用嘴说,也是时候该让我当爷爷,你爹我早盼着呢。” 别人家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而纪文战却一直不愿意成婚,非要等找到娘亲才愿意找,可茫茫人海他要去哪里找他的柔儿。 想到这,意识到自己可能对纪文战造成了伤害,他又立马改口道:“古人都说成家立业,不过本王倒希望我的儿子能够与众不同,先把完成事业,再谈婚事也不晚。” 一边说,纪无痕一边对纪文战笑了笑。 他笑得很苦涩,身为一方之主,所有人都以为他逍遥自在,可这逍遥中却处处都是心酸。 纪文战何尝听不出这是父亲在安慰自己,只是这么一说,倒让他想起了方才陆清棠同自己说过的话,又间接想起了墨则深。 于是他又说:“父王我想起来了,墨则深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不似寻常人的样子,像是失血导致。” 纪无痕略略点头,思忖着说:“我听你娘提起过,说这世界上能人异士甚多,说不准就有精通此术之人。而且宸王妃本来就是大夫,于她不过是小菜一碟。可即便是掩饰,却依旧改不了受伤的事实,明天我只需一试便知。” 纪文战点点头,又躬身道:“那父王早些休息,孩儿就先退下了。” 他转过身,刚走到门前便瞧见徐令姝走进书房,手上还端着什么。 她满脸笑意地看向纪文战,“战儿,姑母煮了一些宵夜,你来吃点吧。” 纪文战盯着她手中的宵夜,冷声道:“不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留下原地的徐令姝满眼冷冽,她定了定神,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抬脚踏进书房。 书房里的纪无痕立马起身迎接,有些愧欠之意地对她说:“战儿这孩子自小就不知道怎么表达,有些时候别跟他计较。” 徐令姝调笑了一下,“王爷是在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我和战儿关系可是好得很,再说了,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就跟亲生的一样,怎么会跟他计较。” 听见“亲生的一样”的时候,纪无痕愣了一下,眉眼间全是对徐令姝的愧欠。 一个未婚的女子不要名分,甚至与家里断绝关系也要跟着自己,纪无痕也不是傻子,怎么能不知徐令姝对自己的这份情意。 奈何一颗心太小,装了一个人就没办法再装第二个人,他永远忘不了花柔在心里的地位。别说她是不辞而别,哪怕是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不不,他的柔儿怎么会死,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纪无痕甩甩头,把这种不祥的想法从脑袋中甩出去。 旁边的徐令姝连忙问:“表哥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去命人叫大夫。” 她说着转身便要往外走,却被纪无痕一把拉住手腕。 徐令姝当即愣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内心怦然而动。她满脸羞红,根本不敢抬头看纪无痕,只娇滴滴地唤了一声,“表哥~” 纪无痕当即意识到她是误会了,立马将自己的手缩回去,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最上头的一个抽屉,将里面的一个信封取出。 他将信封交给徐令姝,“这上头都是一些品行不错的鳏夫,我亲自相看过了,相貌也都不错。你嫁过去虽为继室,倒也已经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徐令姝下意识想要接过信封,可一听他这么说,却立马愣在原地。 她一脸错愕,瞬间满眼浸染泪水,不由得向后倒退好几步。 纪无痕收回手,满眼愧意,他说:“你别这样,我看了心里不好受,这些年府里全亏了你。你放心,你要是出嫁了,我必然会赠你十里红妆,让你在夫家扬眉吐气。” “我不要!” 徐令姝哭了,极其痛苦地对他说:“我只要你表哥,别人我根本看不上,我可以不要名分的,就这样挺好的,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纪无痕硕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我没有赶你走,我……” 他很是无奈地看着徐令姝,见她哭得这般伤心,也不好再接着往下说,于是便改口道:“不走了不走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要是喜欢这里就住下去,夫君的事暂时不提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信封撕碎,扔进一旁的木桶中。 徐令姝看着那些碎片,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和那些碎片一样。 走出书房,她就像失了魂一样,要不是锦娘将搀着她,只怕是要摔在地上。 徐令姝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女人,上杆子人家都不要,心里一酸,不由地伏在锦娘的肩头哭起来。 第326章 请王爷不吝赐教 锦娘叹了一口气,伸手替她擦拭着眼泪,又说:“娘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镇南王本就是捂不热的石头,要不是二十年了,总该给你一个名分。” 徐令姝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甘心,我费了那么多力气,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 “你是没看见纪文战对我的态度,就好像我是他的仇人一样……呵,怎么不是呢,是我害得他母子分离,可当初若不是花柔抢了本来就属于我的夫君,我也不会对她下手的。谁叫她命不好呢,到现在都生死未卜,真是可怜呐。” 说完,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冷意,眸中的戾气不断向外倾泻。 锦娘在一旁不由地皱眉,“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就是关于那个陆娘子,不,宸王妃。” “说。”徐令姝冷声道。 锦娘便道:“那天世子的生辰宴会,我看见宸王妃和世子站在一起说悄悄话,宸王妃看见世子的时候,一双眼睛像极了看着情郎的样子。我猜测,他俩会不会?” 下面的话她没往下接着说。 徐令姝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锦娘笑了笑,“娘子不是不想看见宸王妃,说是一看见她就会想起那个人,然后做噩梦吗?一旦让宸王知道宸王妃如此不检点,他必然没脸住在镇南王府了。” 徐令姝立马双眼放光,“对啊,这几天表哥言语间对宸王有些不满,但又不好直言赶他走。如此以来,既能帮了我自己,又能帮了表哥,一箭双雕!” 锦娘有些迟疑道:“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得罪了世子。” 徐令姝冷笑一声,“你觉得现在的我还用得罪他吗?他早就恨我入骨,就是一个白眼狼,我为什么要顾及他的脸面!” 说着,她看向锦娘,继续道:“锦娘,这些天你盯着那个宸王妃,一旦有所发现立马告诉我。咱们只要计划周全,必然要一击即中!” 锦娘应声答应,主仆俩的两人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 第二天一早,墨则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屋外传来三个宝宝和陆清棠的笑声。 走出房间一看,他们几人正在厨房做东西,苏木蔻丹在一旁帮忙。三个宝宝倒是不添乱,各自蹲在角落里玩耍自己手里的面团。 墨则深走上前,伸手从背后搂住陆清棠,“做什么呢,好香呀。” 陆清棠一脸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她满头满脸都是面粉,一拍一个痕迹。 墨则深不由得笑起来,“只看见你行医救人,没想到王妃还有会做饭呀。” 这时候,墨茉拿起一个黑乎乎的饼给墨则深看,“爹爹,这是墨茉做的酥饼。” 墨则深盯着那块饼,笑得伤口疼,“真不错,墨茉的手艺真好。” 这时候,墨月也举起自己手里又黑又扁的饼,“爹爹,吃。” 墨则深摇了摇头,一脸嫌弃地说:“你自己怎么不吃,拿去给娘亲吃吧。” 墨月摇摇头,“娘亲吃了会肚子痛,你吃。” 墨则深:“……” 他苦笑了一下,“你娘肚子会痛,我就不会吗?我不仅肚子痛,我的心更痛,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女儿,真够黑心的。” 他摇了摇头,走出厨房来到院里,刚好见到镇南王父子来了。 他走上前笑了笑,“王爷怎么得空来了,是闻到我们在做酥饼的味道了?” 纪无痕大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本王的鼻子最灵了。” 纪文战看了眼厨房方向,便凑了过去,院内此刻就剩下墨则深和纪无痕。 两人一起走到凉亭下,纪无痕看了一眼在厨房外往里头张望着的纪文战说:“你看看我这个儿子,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什么都记不住,光记吃不记打。” “昨天晚上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来搜查您的院子,可他倒好,还闯进去屋里去了。王爷您千万别生气,我已经将这小子狠狠地打了一顿了,保证不会有下次。” 墨则深眸中带笑,“无妨,世子也是好意,毕竟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纪无痕叹了一口气,复又愤愤道:“我越想越生气,你说那刺客怎么会进了您的住处就不见了,一定是他眼花看错了,回头我可得让大夫好好给战儿看看眼睛!” 墨则深依旧满脸笑意,佯装自己不在意的样子。 果真是能做到镇南王的这个位置,都不是一般人,这个纪无痕表面上和气憨实,内心却无比诡谲,看来跟他打交道还是小心一些才好。 他笑了笑,又问:“不过话说回来,昨晚上刺客有没有伤了王爷?” 纪无痕摇了摇头,冷笑了一下,“毛头小子而已,我可不会把他放眼里,别人觉得他有多厉害,倒在我的眼里却一无是处!” 他说着,一双威严的目光紧紧盯着墨则深。 墨则深也不甘示弱,直视着对方,“太好了,那就祝王爷早日抓到刺客。” 两人对视了一阵,纪无痕忽然大笑起来,“王爷,有件事还得请王爷帮个小忙。” “何事?”墨则深问。 纪无痕站起身,伸手搂住他的后背,将手重重按在墨则深的伤口位置,“明年是陛下的整寿,可我却不知送什么礼物过去才合适,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墨则深感受到自己背上传来剧痛,一瞬间浑身汗毛立起。 但为了不暴露在纪无痕面前,他强忍着疼痛,回答道:“礼物在心不在贵,父皇与王爷算得上是知己好友,我想只要是王爷送的,父皇都会很喜欢。” 纪无痕笑着点点头,手却依旧放在墨则深的背后。 墨则深咬着牙,不由得攥紧拳头,纪无痕见状立马一脸关切,“王爷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墨则深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见两手全是面粉的陆清棠气冲冲地走出来。 她上前扯住墨则深的手臂,“还不快去管管你儿子,把粮食弄得哪哪都是!” 一边说,她一边冲他挤了挤眼,墨则深立马心领神会,快步走进厨房。 身旁的纪无痕不得不松开手,脸色立马冷了下来,盯着陆清棠看。 第327章 你着急的样子挺好玩的 陆清棠丝毫不畏惧,冷眼看向他,“王爷要留下吃酥饼吗?不过我做得不多,恐怕不够王爷吃的。” 这是摆明了在下逐客令,纪无痕能听出来。 他唇角微微扬起,立马笑起来,“不了,多谢王妃美意。” 说完,他负手离开,而纪文战还站在厨房门口,巴巴往里面看着。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能给我一块尝尝吗?看着挺不错的。” 墨宝立马伸手就要拿盘子里的酥饼,而陆清棠快她一步,将盘子收起来。 她冲墨宝说:“酥饼是你随随便便能吃的吗?找你妹妹分半个去,生得糟蹋了!” 纪文战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嘴里嘟囔着“真小气”,一脸丧气地转身离开了。 见他走了,陆清棠才赶紧拉着墨则深进里屋从新包扎伤口。 她看着渗出了血水的伤口,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个死老头子真是的,下手可真重!” 一想起纪无痕那副得意的样子,陆清棠就更生气了,“你也是,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要自己去做,万一出了点什么你考虑到我们母子几个了吗?” 说着,陆清棠便把换下来带有血污的纱布往木桶里一丢,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那张娇俏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气鼓鼓的脸蛋增添了些许娇憨,让人看着爱不释手。 墨则深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笑嘻嘻地走上前贴着她坐下。 陆清棠懒得搭理,屁股往前挪了挪,墨则深也跟着往前挪了挪,又嘿嘿笑着,提醒她再往前就没位置了。 陆清棠回头白了他一眼,墨则深立马勾唇笑起,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元琅和余白他们带着我的令牌去南洲府调兵去了,再说了他们俩万一被抓了,这件事就闹大了。” 陆清棠心里一惊,她皱着眉,伸手环住他的腰,咬了咬唇说“那个纪文战……” 墨则深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逗她道:“你方才那个态度,倒不像是宽慰的样子,依我看倒不如一起杀了算了,反正你们也没什么感情。” 搂住腰间的手瞬间松开,陆清棠刷一下跳开他的身子,站在罗汉床边冷冷地看向他。 墨则深满脸诧异,却依旧强笑着,“怎么,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呀。” 一边说,他一边抖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陆清棠咬了咬唇,眸中有些泛红,“墨则深,你说好的,怎么如今又是什么意思,不论怎么样,那也是与我有同样血缘的哥哥,哪怕你再不喜欢他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呀!你现在出尔反尔,又要改变主意,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说完,她立马转身就走,却被身后的墨则深一把搂住腰肢。 宽大的手掌将她的腰尽数箍在其中,耳边传来热气,以及他低沉嘶哑的嗓音,“逗你玩儿呢,看你着急的样子还真挺好玩的。” 说着,他将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脸颊。 陆清棠心跳逐渐加快,脸色瞬间泛红,一直红到了耳尖。 她嘴角略略上扬,用胳膊肘轻轻抵了一下墨则深的腹部,娇嗔道:“一点都不好玩,把人家吓了一跳。” 说完,她继续坐在罗汉床上,并向墨则深伸出自己的手。 白皙的手指又细又长,抓住他骨节嶙峋的手,十指相扣,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暖。 陆清棠继续靠在墨则深身上,听着墨则深开口,“既然你如此在意大舅哥,干嘛还那样对人家,连一块酥饼都舍不得,当真是小气。” 陆清棠有些惊讶,她用手指着自己,“我小气?你也不看看他做了些什么,居然把一个堂妹妹当成宝贝一样挂在嘴上,他有本事让他妹妹给他做酥饼,干嘛要吃我的!” 话音未落,墨则深在旁边笑得一颤一颤的。 他无奈道:“人家又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瞧瞧你这个小气劲儿” 再次听见墨则深说自己小气,陆清棠心头的血再次涌了上来。 她瞪了他一眼,略略不满道:“墨则深,你哪头的?怎么帮一个外人说话,胳膊肘竟往里拐!” 墨则深愣怔片刻,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不是事实?” 见他这副一脸无辜的样子,陆清棠不由得气恼,立马伸手推开他。 胸口的疼痛让他脸色大变,墨则深立马躺在罗汉床上,用手握着胸口,嘴里哼哼唧唧起来。 陆清棠有些懵了,她记得自己好像并没有碰到他的伤口,她推的明明是他的肩膀,难道是肩头牵引到了伤口? 陆清棠的心随着他哀嚎的声音不由得加速跳动,她立马跪在床上,伸手扯开墨则深刚刚系好的衣带,并扒开他的上衣。 她焦急道:“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身上有伤,不应该这么用力推你,疼不疼啊?” 扯开衣领子,裸露的胸膛上裹着纱布,纱布洁白如雪,并没有往外渗血。 还好,没有把伤口崩开。 陆清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抬眸之际,刚好对上墨则深黑曜石般的眸子。 墨则深忽然大笑起来,“哎呀呀我的王妃,我还受着伤,你怎么这么着急?” 他的眸光似水,婉转多情,掺杂了一些戏谑。陆清棠瞬间恼火,她再次被墨则深给耍了。 可还未等反应过来,墨则深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细细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俊朗的面孔就在面前,陆清棠忽然开始心跳加速,脸瞬间就红了。 她有些难为情道:“大白天的你干什么,身上还有伤呢。” 墨则深向她压了下来,低头在她耳畔轻声呢喃,“有伤怎么了,难道王妃还不相信本王的能力?” 说着,他张开嘴含住陆清棠的耳垂,陆清棠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紧紧抱住墨则深,任由他挑逗。 墨则深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里满是欲望,陆清棠羞得立马闭上眼。 正在这时,她感到身上的重力忽然消失,睁开眼看向墨则深,他的视线正在门前。 第328章 找到了本世子有赏 陆清棠立马也转脸看向门前。 门外头探进来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又转,好像是在做坏事一样。 她立马从罗汉床上起身,一边向门的方向走,一边整理着耳边的鬓发。 她对墨宝说:“你怎么来这里了,没有和妹妹们玩吗?” 墨宝笑了笑,立马转身就跑,跌跌撞撞的样子有些笨拙,陆清棠还担心他会摔跤。 不过这孩子怎么跑屋里来了,莫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扫了一眼屋子里,也没看见什么古怪的地方,陆清棠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时,小墨宝奔跑出院子,很快就来到镇南王府的花园中。 他直接跑向花园中的凉亭中,一阵气喘吁吁。 坐在凉亭里的纪文战伸手将墨宝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边又把提前带来的酥酪递到墨宝嘴边。 小墨宝张开嘴,由着纪文战往自己嘴里喂酥酪, 不多会儿,一碗酥酪就被他吃光了,墨宝很满足地拍拍肚子,并用手指了指自己沾满酥酪的嘴巴。 纪文战冲他翻了个白眼,伸手从怀里掏出帕子。 一边给他擦着嘴,一边嘟囔着说:“为了一块酥饼,本世子还得干伺候别人的活,真是窝囊。” 擦干净嘴巴,纪文战一脸嫌弃地将帕子收进袖子里,又向墨宝伸出自己的手。 墨宝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纸包起来的东西,纪文战伸手接过来,还有些温热,他将纸包展开,里头躺着一个金灿灿的酥饼。酥饼表皮酥脆,时不时地往外散发着香气,分外诱人。 纪文战赶紧低头咬了一口,酥饼入口酥软可口,轻轻一咬便在嘴里化开,香甜的芝麻馅立即在口腔中蔓延开。低头再看一眼手上没被咬过的酥饼,薄薄的饼皮里,芝麻馅不断向外流出,纪文战赶紧一口全部吞下。 他砸吧砸吧嘴,连忙问墨宝,“能不能再给我弄一块,我给你买糖葫芦。” 墨宝立马瞪大了眼睛,摇着头说:“不可以了纪叔叔,蔻丹姐姐可凶了,说我吃得多就不吃饭,说什么也不再给我了。” 纪文战扁扁嘴,“好吧。” 说着,他低头看见自己手里还捏着那个包着酥饼的纸,上头已经油渍斑斑,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还被撕得歪歪扭扭。 随意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这是一本医书上的纸,上头还有几行娟秀的小楷写下批注,纸张泛黄,像是有些年头了。 不会吧,墨宝不会撕了陆清棠的医书拿来包酥饼吧? 纪文战无奈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儿,“你该不会把你娘的医书给撕了吧,你娘不会打你吗?” 墨宝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纤长的睫毛时不时打在下眼睑上,他摇了摇头。 纪文战紧绷的心弦松开了一些,还没等开口,又听墨宝说话了,“不知道。” 纪文战:“……” 他将带有油渍的纸扔在桌子旁边的一个木桶里,等下会有下人来收拾的。和墨宝玩了一会躲猫猫的游戏,便将他送回住处。 回到前院,他下意识想到了纸上批注的字迹,貌似是在哪里看见一样。 很熟悉很亲切的字迹。 想了又想,纪文战赶紧回到刚刚的凉亭处,然而木桶里早就一干二净。他又立即找来管事的下人,下人说已经全部倒掉了,东西全部扔在杂物间的门前,等着晚上一起将其运出去。 纪文战又赶紧来到杂物间,门前的一堆杂物让他眼花缭乱,他不顾东西的脏乱,立马上前翻起来。 周围做活的下人见状吓坏了。 堂堂世子怎么能翻垃圾呢,有大胆的下人上前小声询问,“世子,你是在找什么吗?” 纪文战抬起头,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我在找一张纸,上头有油渍,还有一些字。” “你们快一起跟着找,谁找到了本世子有赏!” 下人们一听说有赏赐,立马上前七手八脚地开始翻起来。 纪文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时不时叮嘱着他们,“千万别给弄坏了,弄坏了本世子可是要罚的!” 这时候,有一人欢欢喜喜地捧着一张纸向他走过来,“世子,您看是不是这个?” 纪文战正蹲在角落里歇息,见状立马上前查看。 这是一张信笺,上头的字迹很明显是纪无痕的,只写了一半,纸上皱皱巴巴的。像是被揉成一团,又被人展开一样。 纪文战摇了摇头,“不是,上头有印刷的字,纸张有些发黄,再去找。” 说完,那下人便将那张纸丢在一边,继续寻找着赏赐。 纪文战依旧蹲在角落里,一边观察着找东西的下人,不经意间,他又看见那张刚刚看过的信笺。 不对劲! 他赶紧起身,将那张信笺捡起来。 信笺的内容稀松平常,是一首常见的诗词,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纸有问题。 他熟悉父亲的一个习惯,就是不论写什么,都必须要用好一些的纸。他说纸要好,写出的字便不会散墨,不过寻常之人都不会察觉。 再仔细观察着字的细微之处,纪文战当即找出模仿的迹象。 也就是说,这张纸上的字不是父亲所书写,有人在刻意模仿父亲的笔迹! 纪文战怔在原地,顿觉毛骨悚然,天地间的万物此刻都从眼前拂过。 他想到了在方城县那个与李智互通书信的“镇南王”,那个人和这个人,就是他在陷害他的父亲。 这个人就在镇南王府里,他会是谁? 纪文战的脑子陷入混沌中,旁边的下人喊了好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下人手捧着一张纸,满脸激动地喊道:“世子,我找到了,您请过目!” 纪文战伸手接过那张纸,一看果真是自己丢的包酥饼的纸,纸上的字迹还清晰可见,越看越熟悉。 他笑着说:“好,就赏你五十两银子,明天去账房那里领赏吧。” 下人立马跪下磕头,满脸喜上眉梢,“多谢世子爷,世子爷万福!” 周围下人见状立马泄了气,那可是整整五十两呀,机会在眼前都错过了,哎…… 第329章 不就是一张纸吗 纪文战捧着两张纸,将模仿纪无痕书信的那张藏在自己房里,那张从医书上撕下的,被他拿到大厅后的房间。 那间房是从前娘亲在王府的时候,是她专门用来给人治病的居所,府里头大大小小的奴仆都接受过她的诊治。 走进房间,他打开“当归”的抽屉,从中随意抽出一张母亲留下的信件。 对比着上头的字迹,不论是起笔还是落笔都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医书上头的字略微新一些。 那一刻,纪文战的心情是澎湃的, 他万分激动,他竟然能在二十年后再次看见出自母亲的字。 这本医书是陆清棠的,且陆清棠的容貌与母亲相仿,再根据年龄推理,难道陆清棠是母亲与别人生的孩子? 纪文战忽然笑了,他没想到能在广阔的天地间找到同母异父的妹妹。 笑着笑着他又不笑了,他忽然想起这些天陆清棠冲自己发过的牢骚,张嘴妹妹闭嘴妹妹的,简直就像是一个怨妇。 看来那天攀爬进房间里的人就是她,她看到了这些书信也认出了笔迹,所以才会这般态度。 可她为何不相认? 难道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吗? 也难怪,他找寻了二十年的女人忽然有朝一日嫁为人妇,还与旁人生了孩子,正常男人怎么能受得了。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母亲呢? 纪文战从未听陆清棠提起过她的母亲,难道母亲她已经…… 他不敢再往下想,但心里已然有了眉目,只是还需要验证一番。 晚间,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中全是母亲的音容笑貌。只是那张脸越来越模糊,他都快记不起她的样子了。 与此同时,墨则深的住处已经炸了锅。 陆清棠手持擀面杖正满院子追赶墨宝,别看他腿短,跑得倒挺快。陆清棠好歹练过,追上去却特别费劲。 她一手握着擀面杖,一手扶着门框,累得气喘不休,“墨长宁,你给我站住,你要是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墨宝立在院子中央,满眼委屈,“娘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撕你的医书了……” 陆清棠气得咬牙,“那是我的医术吗,那是你外祖母的,她就那么几本医书,还让你给撕了,你个小王八蛋!” 她调节了一下情绪,压着自己的怒火,“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把那页纸扔哪儿去了,给我找回来,今天这顿打就免了。” 小墨宝皱着眉,小胖手挠挠脸蛋,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 他记得纪文战将那张纸扔桶里了,这会儿估计也全部被下人收走了,天这么黑他也不敢去。 他更不敢告诉陆清棠撕掉那张纸拿来做什么了,要不然还不得给她气个半死。 想了半天,墨宝便说:“找不到了。” 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的,同时向陆清棠伸出自己的小肉手。 陆清棠见状立马又心疼了,她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教育他不要乱动东西。话都到嘴边了,要是不付诸行动,恐怕下次这孩子会更加过分。 她走上前,犹豫片刻,没有用擀面杖动手。孩子这么小,打几下肯定会疼死,就用手掌拍两下长个记性就算了。 可刚举起手,墨则深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上前抱起墨宝,有些心疼地说:“不就一张纸吗,有什么大不了,还要动手打人?” 一听这话,刚刚压下去的火又被点燃起来。 陆清棠气得翻白眼,“一张纸,那你去给我补上啊,说大话谁不会!” 墨则深抱起墨宝往屋里走,“写就写,有什么大不了的!” 半个时辰后…… 陆清棠打了个哈欠,用手撑着下巴,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喂,写好了吗?” 墨则深捏着笔,一脸难为情地看向陆清棠,“你刚刚最后一句什么来着,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陆清棠又打了个哈欠,“什么?我刚刚说什么了?” 她现在困得要死,脑中一片混沌,“算了,先睡觉吧,明天再说,回头帮我把门带上哈。” 墨则深在一旁低头看着自己写了一大半的那页纸,上头的字几乎有一半都古体字,他见都没见过。他现在可以理解陆清棠为何要这般生气了,换谁谁不气。 心里这样想着,墨则深将笔放在桌上,站起身一脸愤慨道:“我还是去把墨宝打死吧。” 陆清棠闭着眼靠在桌子上小憩,听完他这话忍不住笑出声,“不就是一张纸吗,有什么大不了,还要动手打人?” 她学着墨则深的口吻说着,言语中带着嘲讽。 刚走到门前的墨则深咬了咬牙,转身上前懒腰将她抱起。 闭着眼小憩的陆清棠吓坏了,下意识抱紧墨则深的脖子,惊呼道:“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墨则深立马出言制止,“小点声,别吵着三个孩子。” 陆清棠瞪着眼睛,一脸不满,“我警告你,别拿孩子说事,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墨则深笑了笑,“我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抱着你睡一觉,现在有伤我也干不了什么。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抱你睡而已。” 一边说,一边抱着陆清棠往床边走,满脸的笑意让陆清棠有些毛骨悚然。 真的是这样吗? …… 第二天一早,三个孩子吃晚饭就被蔻丹和苏木带到花园里玩去了。 纪文战早早地守在花园里,一见到三个宝宝便把带来的点心分给他们。为方便和墨宝说话,还给分了蔻丹和苏木她们一些。 吃人家嘴短,蔻丹和苏木也就不说什么了。 纪文战和墨宝坐在台阶上,小声问他,“你娘昨天有没有发现你偷酥饼给我?” 墨宝立马摇头,一本正经道:“当然没有!” 然后又继续吃手里的点心。 听完这话,纪文战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是希望陆清棠知道自己看到母亲的笔迹的,同时又不喜欢她发现。 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就在前段时间,他还当着她的面维护那个关系并不好的纪嘉宁,他真是没脸和她开这个口。昨晚他想了一夜,陆清棠之所以一直跟自己这么别扭,大概还是在生那件事的气吧。 第330章 好诡异的纪文战 这时,吃完手里糕点的墨宝又开口了,洋洋自得道:“我什么都没有跟娘说,娘不知道我偷拿了酥饼,我厉害吧?” 纪文战:“……” 他笑着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墨宝真厉害,叔叔……叔叔最喜欢墨宝了。” 如果陆清棠和自己是同一个母亲的话,他应该是这三个孩子的舅舅吧。 脑中幻想着几个孩子围着自己喊舅舅,那画面可真是太美好了,想想都高兴。 可是,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母亲? 带着心里的疑问,纪文战小声同墨宝问起来,“墨宝,你昨天给我包酥饼的纸是从哪里撕下来的?” 墨宝听罢此话,跟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昨天为了这事我娘差点要打我,也难怪,这是我外婆留给我娘的医书,可宝贝了。” 一听到外婆两个字,纪文战不由得双眼放光。 他又忙问:“那你知道你外婆叫什么吗?” 小墨宝嬉笑着说:“当然知道,我外婆叫花柔,花朵的花,温柔的柔,是不是很好听呀?” 纪文战立马愣住了,即便他早就猜测到这个答案,却仍然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 果然是! 他们果然是兄妹! 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他还不敢跟父王说,这件事暂时还得瞒着。还有陆清棠那边,又该如何说破,看陆清棠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没打算戳破。 可这种事早晚得说出来,总不能一直这样藏着掖着。 傍晚时分,纪文战蹲在花园的角落里,好半天才看见陆清棠的身影。 陆清棠怀里抱着墨月,走上前将她放下,冷着脸看纪文战,“说吧,找我干嘛,有事说事。” 纪文战站起身,随手摘下一朵花递给墨月,又笑着跟陆清棠说:“你看着挺累的,是不是没睡好?” 面对纪文战突如其来的关心,陆清棠一脸惊愕。 吃错药了吧。 她眼睛转了转,一脸不耐烦地说:“跟你有关系吗?世子,没事的话我可要回去了,咱们孤男寡女的站一起不合适。” 纪文战听罢这话立马将墨月抱起来,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那要不然咱们坐着说。” 陆清棠:“……” 她很是无语,不由得向他摊摊手,“你觉得不合适是因为坐或者站着的原因吗?” 纪文战装傻充愣,“难道不是吗?” 陆清棠翻起白眼,上前就要从纪文战怀里抢走墨月回院子,还有一大堆的东西要整理。她和墨则深商量过,决定要出去找个地方住,最多不成一个月,这个地方便要冤魂遍地了。 然而纪文战却抱着墨月往亭子里走,脚下大步流星,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冲她招手,“你来嘛,来呀,快来呀。” 陆清棠再次无语。 脑中浮现出春香楼的那些姑娘接客的招牌动手,手里拿着帕子挥动着,嘴里喊道:“来呀老爷,来玩呀……” 瞬间,她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好诡异的纪文战! 她拎着裙子走进凉亭,做到纪文战的对面。 此事的纪文战正在掰开一块糕点放在墨月的手里,墨月冲纪文战甜甜一笑,“谢谢纪叔叔。” 纪文战满脸宠溺的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墨月真乖。” 陆清棠的嘴角忍不住漾开笑意。 没想到纪文战居然对孩子们这么有耐心,到底是有血缘关系,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记得刚认识纪文战的时候,那会他还是个偷鸡的贼,几个孩子一见到他就都喜欢上了他,整天缠着他一起玩,现在想想当真是心有灵犀。 但她是个记仇的人,她还记着纪文战在自己面前维护纪嘉宁的事。 想到这,陆清棠拍了拍桌子,不耐烦地说:“喂,什么事,赶紧说,我还有事呢。” 纪文战立马抬头,满脸笑意地看向她,“棠棠,我……” 陆清棠的脑子“嗡”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制止纪文战,“闭嘴,棠棠是你叫的吗,叫我王妃,要不然还是叫棠娘子,怪怪的……” 纪文战“哦”了一声,面上有些委屈,小声道:“知道了。” 他的眸子里略带一些失望,继续道:“有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我听说你……” “镇南王,您怎么来了?” 陆清棠站起身看向凉亭外,并打断纪文战的话。 纪文战一回头,果然看到了纪无痕,放下怀里的墨月,站起身躬身行礼,“父王。” 纪无痕笑呵呵走上前,身上抱起了墨月,一脸慈爱道:“月月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以后一直都住在爷爷家里好不好?” 墨月点点头,把自己手里的糕点塞进纪无痕的嘴里。 纪无痕满脸宠溺,摇着头说:“爷爷不吃,都给月月吃,月月真懂事。” 说着,他坐到了一旁,并对纪文战和陆清棠说:“王妃,您和犬子接着聊。” 陆清棠点点头,然后看向了纪文战,“世子你接着说,你听说我什么?” 纪文战脸上僵了僵,他立马摇摇头,“没、没什么,刚刚一打岔,我给忘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吧。” 陆清棠“哦”了一声,又转过身逗了逗墨月。 和镇南王寒暄一阵后,陆清棠抱着墨月又回去了,临走前,她狠狠地瞪了纪文战一眼。 神经病一样把她叫出来浪费时间,说是有事居然给忘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人。要不是看在是她哥哥的份上,陆清棠早把他胖揍一顿了。 就在她走后,镇南王冷着脸把纪文战叫进了书房。 他指着纪文战的鼻子将他狠狠地骂起来,“你可真出息,先不说她是不是王妃的身份,就算她是个平民百姓,你也不能跟她这样单独相处。何况宸王又不是好惹的,你跟他的女人走那么近,不怕他弄死你啊!” 纪无痕气得满脸通红,忽而又一阵泛白,十分难看,就连额头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纪无痕劈头盖脸的这么一顿骂,让纪文战一脸茫然。 好半天他才回过味来,敢情他爹以为他爱慕陆清棠,这下误会大了! 第331章 我们已经过了需要娘的时候了 纪文战立马向纪无痕解释,他和陆清棠只是朋友,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现在她的身份不能告诉纪无痕,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陆清棠和自己到底是不是同一个母亲。 说不准陆清棠是她捡来的,或者说抱养的,再或者说陆清棠和她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纪文战很是无奈,他没想到纪无痕能这样怀疑自己,他又不是傻子好不好。在经过一番解释加上保证后,纪无痕暂且相信了。 然而陆清棠那面又出了岔子。 因为纪无痕的打断,让纪文战没机会同陆清棠把话讲清楚,陆清棠以为纪文战是在耍自己玩,几次去找她都不愿意出门。 于是纪文战便开始守在花园里等着。 陆清棠不出门,可三个孩子总要出门玩耍的,有孩子就是方便。 终于,在一个下午,纪文战再次把陆清棠堵在花园里。 陆清棠实在是受不了他,便直言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整天缠着我。” 有些话其实她也想同他讲清楚,反正迟早都是要说的。 他俩坐在花园的台子上,看着苏木蔻丹跟宝宝们玩捉迷藏。 酝酿了好多天,纪文战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同她说,只是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张医书上撕下来的那页纸递给了陆清棠。 陆清棠伸手接过纸,展开一看,上头一片油渍,不由地皱眉,“我就知道是墨宝偷了酥饼给你吃了。” 她说着,将那页纸折好收进袖中,回头拿回去把剩下的抄上去。 收好那页纸,她又看向纪文战,“我……娘她在生我的时候就没了,大出血。” 想了好多天,陆清棠还是决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毕竟他这么多年没有见到母亲,虽然会心存幻想,但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倒不如直接痛快地说出来,总好过拖泥带水。 纪文战立马愣住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间红起来,他站起身背过身去,又转过来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坐回原处,用手捂着脸,肩头一颤一颤地,隐隐的哭声让陆清棠也不觉得喉咙有些哽咽。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已经过了需要娘的时候了。” 纪文战的哭声依旧很压抑,看得出来他很委屈,这哭声既是在祭奠亡母,也是在宣泄这些年藏在心里的委屈。 好半天,他抬起头,一双杏微微肿起,脸上一片泪痕,就连鼻子也是红的。 陆清棠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擦一下吧。” 纪文战小声说着谢谢,接过帕子擦着泪,而后开口道:“听说燕陵人挺注重嫡庶的,再没有娘的庇护,你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吧?” 陆清棠摇摇头,十分洒脱地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 纪文战也笑了笑,低下头,一脸的伤感。 他没想到等了二十年的娘就这样死在他乡,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偶遇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只是平时纵然有再多的话,此刻两人却都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半天,纪文战再次开口了,他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啊,上次是我误会你了,我不应该那样说你。” 陆清棠回头瞄了他一眼,“哟,没忘呢,世子爷的记性还不算差,只是我说过的一句话不知你有没有忘记。” 纪文战茫然道:“哪句话?” 陆清棠站起身,冷着脸看向他,“我说过你那天会为你说过的话后悔的,你现在后悔了吗?” 纪文战一脸瞠目结舌,下巴几乎都要惊掉了。 陆清棠冷哼了一声,同时冲他翻了个白眼,对着三个宝宝说:“咱们该回去了,娘给你们做酥饼吃咯。” 墨月第一个冲过来张开双臂要抱抱,墨茉和墨宝也都上前欢欣鼓舞,嚷嚷着要立马吃到嘴里。 陆清棠弯下腰将墨月抱起,回头冲纪文战不屑地笑了笑,转身便和苏木蔻丹一起回住处去了。 纪文战愣在原地半天,好不容易方才回神。 他嘴里嗫喏着说:“这丫头还挺记仇的,看来得好好哄一哄了。” …… 回到前院,纪文战去陪同纪无痕吃午饭。 此刻还差一刻钟,纪无痕正在院中练剑。他四十多岁的身段依旧魁梧,只是比起二十年前瘦了一些。那柄长剑在他的手中飞花乱舞,时而婉转,时而气若长虹。 不多会儿,纪无痕停了下来,纪文战刚要上前打招呼,便瞧见徐令姝走上前为纪无痕擦汗。 纪无痕明显向后躲了一下,徐令姝有些尴尬,而此时的纪文战更尴尬。 他不知该上前说话,还是默默离开。 要是换作以往,他必然会上前自顾自地和纪无痕说话,直接忽视了徐令姝。可就在刚刚他得知母亲已死,瞬间觉得父亲有些可怜。 他心心念念母亲这么些年,却不想早已嫁为人妇,还生儿育女。要是让他知道了,不知道得多伤心,可那始终是自己的母亲,纪文战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不知该怎么跟纪无痕解释这一切,暂时就这样吧,等找个机会再说。 第二天,纪文战上街买了一些首饰,还有一些孩子的玩具。在傍晚的时候,他又在那个小花园等着他们,果然,陆清棠带着宝宝们出现了。 依旧和昨天一样,陆清棠坐在花园台阶上,苏木和蔻丹带着三个宝宝玩捉迷藏。纪文战把买来的玩具分给三个宝宝,看着他们欢喜的样子,他是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孤零零的一个人,和堂哥堂妹他们也不是很和睦,曾经也不是没幻想过有兄弟姐妹,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现在不仅有了妹妹,还有三个可爱乖巧的外甥,当真是意外之喜。 三个宝宝去和蔻丹苏木玩捉迷藏去了,纪文战坐在陆清棠的身旁,他掏出怀中的簪子递给了陆清棠。 他笑了笑,“随便买的,给你了。” 陆清棠瞄了一眼,又把视线转了过去,嘴角不由得上扬。 第332章 多了一个可以让自己依靠的人 这是一支金累丝镶宝石桃花簪子,有一种又土又美的感觉,果然是直男审美。 纪文战见陆清棠好半天都不收下,心中难免有些落差,他小心翼翼地对她说:“你还生气呢,我错了,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诬陷你。” “还有纪嘉宁的那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对,她有错在先,而我却出言袒护她,我更不对。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叫一声哥哥来听听呗。” 一边说,他一边用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看着陆清棠。 陆清棠受不了纪文战撒娇般的哀求,但面子还是得要的。 她抬眼,挑了挑眉,冷哼一声,“叫你妹!” 纪文战:“……” 他嘴角抽了抽,虽然没理解这话的意思,但也看得出来陆清棠有些气不顺。 他那两天的态度的确是讨人厌,换谁都会不高兴,何况是陆清棠这样性格的。 他继续一脸陪笑,“好,叫我妹妹也行,我管你叫哥。” 陆清棠:“……” 她转过脸看向他,不由得噗嗤一笑。 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堆在脸上的笑甜甜的,和记忆中的母亲一样,只是缺了嘴角上的酒窝,但也不失姑娘家的娇俏。 纪文战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他伸手将那支簪子插进陆清棠的鬓间,满脸宠溺地看着她,“妹妹,你真好看,就跟娘一样好看。” 他低下头,轻声道:“只是娘走得太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貌,她连一幅画像都没有给我留下,要不是看见你的那张脸,我想我都忘了娘长得什么样了。” 他笑得苦涩,说着说着,嗓子哽住了,眼圈再次泛红。 陆清棠看着他,心内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你还好,我都没见过她,我竟不知和她有多像。” 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份眷顾,又多了一个可以让自己依靠的人。 两人聊了一会,墨宝他们三个孩子玩累了,和纪文战道别后,陆清棠便带他们回去吃饭。 纪文战站在花园里看着陆清棠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后转身离开。迈着轻快的步伐,脸上带着笑意。 脚上踩着鹅卵石花径,平日里总觉得硌脚,今天却十分平坦,就像踩在软绵绵的草地上一样。 正走着,他忽然察觉身旁有人。 转过身一看,花园里的草丛中静悄悄的,他迅速将视线锁定在花树的后头。 凭着练武人的直觉,他断定这里头藏着人。 心里这样想着,纪文战放轻脚步,快步来到花树后头。 但见徐令姝身旁的锦娘正蹲在里头,一见到纪文战立即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就连手臂上挎着的小篮子都在动。 纪文战不解地看向她,“锦姑姑,你怎么在这?你刚刚听见了什么吗?” 锦娘愣了一下神,下意识摇着头,“世子你在说什么?” 纪文战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 锦娘立马站起身,回答道:“回世子,我是来给我家娘子摘花瓣沐浴用的,您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我才刚到这里。” 纪文战打量着她手臂上挎着的篮子,又看着她这般恐惧的模样,不禁眉头皱起。 他眸中生出了一丝冷意,又继续问:“那你蹲这里干什么?” 锦娘用手抓住衣角,磕磕绊绊地说:“我……我的脚崴着了,我……我想坐在这揉揉脚……” 纪文战看着她的脚,有些不确信地皱起眉,但仍旧点点头离开了。 锦娘贼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纪文战看,直到他消失不见方才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拍了拍胸脯,快速从花园离开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 房间里,徐令姝正在煮茶。 撬着茶饼动作很是轻柔,她轻轻用茶夹捏起茶饼将其投掷到煮开的水中,又慢慢放下盖子。 抬眸,她看见被吓得惨白的锦娘,嗔道:“要端庄,镇南王王妃身边要都是你这样的下人,哪里还有什么脸面?” 锦娘对于刚刚的事情满心的害怕,她靠在门前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徐令姝正在将茶炉上的茶壶提下来,瞧着锦娘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有些疑心了。 她站起身,走上前小声问:“是出了什么事?” 锦娘这才小声回答道:“方才我去偷听世子和宸王妃说话让世子发现了,不过还好,我撒了个谎圆了过去,只是不知世子信不信。”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一旁的徐令姝立马变得满脸不悦,她白了锦娘一眼,“废物!” 随后,她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只怕是不那么好骗,纪文战这孩子还是比较聪明的。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他们在聊些什么?” 锦娘摇了摇头,“离得远,没有听清。” “不过,我瞧着他们举止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世子还送了宸王妃一个簪子,两人就像是一对恋人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双眼放光,好像是看见了宝藏一样。 徐令姝原本不高兴的脸上忽然绽开了笑容,她眯了眯眸子,冷笑道:“如此正好,我现在得想办法让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她看向了锦娘,叮嘱道:“你继续盯着他们,一旦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锦娘立马点头应声,“是。” …… 晚间,晚饭过后,陆清棠带着孩子们洗漱后他们上了床,讲了故事后三个孩子都睡下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戌时,陆清棠喝完一杯茶准备睡觉,却瞧见蔻丹来到房内。 她有些奇怪,“蔻丹,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蔻丹走上前,小声开口,“今儿下午我和苏木带宝宝们玩耍的时候,仿佛瞧见了徐娘子身旁的锦姑姑。” 她迟疑了一下,继续压低声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一直都在盯着你和世子看,王妃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和世子私下见面吧,让人看到不好。” 她并不知道陆清棠和纪文战的真实关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清棠好,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女人的名声最重要。 男人,连解释都不用解释,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而陆清棠面对的是众人的白眼,以及墨则深的不理解。 第333章 她在害怕什么? 陆清棠点点头,她看着蔻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她向她问起来,“你果真看到锦娘在偷看我们是不是?” 蔻丹很笃定地点点头,她亲眼所见,自然很确定。 当时她正躲在草丛里藏着,等墨茉来抓自己,刚好看见锦娘湖蓝色的裙摆拖在地上。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苏木躲在那个地方,因为当天苏木也穿了同样颜色的衣裙。蔻丹便悄然走上前,准备吓唬吓唬她,刚好看见锦娘正在偷看陆清棠和纪文战聊天的方向。 蔻丹当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这才教唆墨宝喊累,然后就带他们回去的。 她看向陆清棠,满脸疑问,“王妃,你有得罪过那个徐娘子吗?或者徐娘子和世子是否存在过节?” 陆清棠摇摇头,瓷白的脸色沉沉了沉,脑中回想着和徐令姝见面时候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徐令姝很奇怪,她和娘亲是情敌关系,按理说她见到自己的这张脸应该是愤恨的态度,可为何会那样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 陆清棠隐约觉得这个徐令姝与母亲不是简单的情敌关系,或许她平白离开王府与这个徐令姝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陆清棠便附耳对蔻丹说了些什么。 蔻丹听罢立即应声,“好,王妃,明天一早我就去办。” …… 一清早,蔻丹便去了文心居,也就是徐令姝住的院子。 一来,她便找上了锦娘,想借她们院里一个绣活最好的绣娘,教她绣花样子,好给三个宝宝做衣裳,可谁知刚进文心居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挨了打。 小丫头年纪不大,生得眉眼清秀,她趴在条凳上,后背打得血肉模糊,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蔻丹有些同情这个丫头,便问锦娘她究竟犯了什么错,值得动这样大刑。 锦娘便对蔻丹说:“一早上这个落雪给娘子梳头,生生薅断了娘子好些头发,娘子本来就心情不好,可谁知这小蹄子居然敢同娘子顶嘴,气得娘子便令我打发了她!” 听着锦娘的话,蔻丹便在心内腹诽:几根头发而已,竟如此苛待下人,实在是毫无人性可言。 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又看向落雪,但见她满脸苍白,嘴里的呻吟声听得人心都碎了。 出于对落雪的同情,也是想着为陆清棠办事,于是蔻丹便对锦娘笑了笑,“多大点事,饶了她吧,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打坏了可是要命的事。” 然而锦娘却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这……” 蔻丹愣了愣神,打量了一下锦娘。 但见她鬓间已经有了些许白丝,而头上出了一支玉簪子,就是几朵绛紫色的珠花,看起来黯淡无光。 于是,她立马从头上取下一支新得的珠钗塞到锦娘的手里,“劳烦姑姑了,看着怪可怜的。” 锦娘低头瞄了一眼那只珠钗,通体的金子打造,簪头雕刻上如意云纹,还嵌上了一颗红宝石。按理说下人不应该穿金戴银,可蔻丹是王府的下人,又是宸王妃身旁的人,自是非同一般的。 再看看自己头上,出了一支素玉簪子,旁的就只是几个颜色暗淡的珠花。按理说她这个年纪都可以当祖母了,可她为了陪徐令姝,硬生生地拖成了老姑娘。 看着手里闪闪发光的金簪,锦娘立马在心里笑开了花。 她将簪子藏在袖中收好,“哎哟蔻丹姑娘这么大的手笔,这叫人怎么好意思呢,一个丫头而已,还劳您这般费心。不打了不打了,赶紧给带回去疗伤吧,怪可怜见的。” 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小厮上前连人带条凳将失去知觉的落雪抬起来,蔻丹连忙招呼他们把落雪抬回住处。有陆清棠的医术,想来这丫头还能有条活路。 回到小院里,陆清棠看着浑身是血的落雪,不禁皱眉,伤得真是太重了。 治病救人是她的本能,她也来不及多问,直接命人将落雪抬进房中,留下蔻丹一人给她递东西。 一炷香时间过后,落雪的伤被她治得差不多了,只是刚刚清理伤口时候有些太费神。她的伤口和衣衫全都粘在了一起,即便是打了麻醉剂,这丫头还是疼得动来动去。 陆清棠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落雪,又看向蔻丹,等待着她的解释。 蔻丹上前伸手为陆清棠轻轻揉捏肩头,“回王妃,不过是碰巧看到了而已,看着怪可怜的。” 陆清棠冷笑起来,“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蔻丹掩嘴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王妃。” 她本来是按照陆清棠的嘱咐,借着学绣花的名头,好观望着文心居的动静,虽然这不是最好的法子。毕竟他们初来乍到,对镇南王府里的人又不了解,不敢去收买。 而落雪被打,恰是此时送来的一个天大的惊喜。能把一个小丫头打成这样,她必定是不甘心的,不管这个落雪是好是坏,都可以为他们所用。 听完蔻丹的解释,陆清棠不由得起了一个疑问,她转脸看向她,“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有没有想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蔻丹愣了一下,随后迟疑起来,“应该……应该不是吧?” 陆清棠嘴角勾起一抹调笑,伸手点了点蔻丹的鼻子,“傻蔻丹,我只是猜测,回头找人把她送回去吧,送过去的时候找个大夫把把脉,别死我们这回头赖上我们。” 蔻丹的脸上露出了难为情的样子,她有些欲言又止,只回了一个“哦”字,然后开始低头沉默。 这时候,床上趴着的落雪嘴里嘤咛了一声,她缓缓睁开眼看向四周。 巴掌大的脸上煞白煞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微微张开的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陆清棠恰好站在桌子前,随意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蔻丹。 蔻丹接过茶水,一手托起落雪的脖子,将茶水喂进去。虽然很有耐心,但看的出来,她似乎有些自责,又有些生出了情绪。 大概她也以为这个落雪是个别有用心的人。 第334章 用性命去维护 陆清棠在一旁看着,无意间看到蔻丹头上少了一支簪子。 那簪子是前段时间她送的,她一直都舍不得戴,今早上特意戴出去抬高一下身价,怎么一转头就没了。 于是,她便开口问起来,“蔻丹,你头上的赤金祥云宝石簪子哪里去了?” 她以为是不小心丢了,好帮她找一找。 蔻丹低下头,小声道:“锦娘不肯放了这个丫鬟,又见钱眼开,我一早出去也没带钱,所以就……” 她说着叹了口气,一副自责又后悔的样子。 她自责自己给陆清棠带来了麻烦,让她辛苦了一炷香时间,结果救了一个可能是眼线的人。更后悔自己一时同情心泛滥,要是这个丫头当真死了,那可是带来了大麻烦。 陆清棠笑了笑,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支蝶戏花嵌红玛瑙金簪,伸手插在她的发间。 蔻丹连忙拒绝,却被陆清棠按住了手。 她笑着对她说:“这支簪子比那支还要好,你戴着说不定能招来桃花运。” 蔻丹脸一红,立马低下头,“王妃你取笑我。” 陆清棠拍拍她的肩头,转身离开了这间满是血腥味的房间。 蔻丹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心内觉得暖暖的,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取下簪子,放在手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时候,床上的落雪小声开口,“姐姐,王妃对你真好。” 无神的双眸微微泛起光亮,“我从未见到过对待下人这么好的主子,她当真这么好?” 蔻丹把簪子踹在怀里,一边起身给她盖了盖被子,“以前我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直到遇见了她,她的确是真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当然,如果有人背叛她,她一定会义无反顾治他于死地。”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蔻丹刻意抬高了声调。 只是不知这落雪是不是装的,还是真没听明白,她顿了顿首,“有这样好的主子,必然要用性命去维护的。” 蔻丹没再说别的,只让她休息一会,等下找人把她送回文心居。 不过,她们主仆俩真的想多了,落雪就是一个意外。 原因就在徐令姝这个人心虚,昨晚锦娘告诉她纪文战在花园里看见她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故而早上落雪给她梳头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恍惚间自己动了一下,梳子扯住了头发,落雪也是无辜之人。 不过她也是幸运的,遇到了心善的蔻丹,遇到了医术高明的陆清棠。落雪很感激,却又不知怎么去报答这份恩情。 下午,蔻丹带人将落雪送回文心居,在文心居前恰好遇到纪文战。 蔻丹上前行礼,笑道:“见过世子,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世子?” 纪文战笑了笑,“我是来找表姑母的,你怎么在这。” 蔻丹便把落雪受伤的始末跟纪文战说了,纪文战听罢一阵赞叹,直夸陆清棠人美心善。又让蔻丹给陆清棠带话,说是下午还在小花园里见面。 和蔻丹说完后,他就进了文心居。 文心居内,徐令姝见到纪文战很是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一会招呼纪文战坐下,一会让锦娘上茶,一会又要亲自去准备他爱吃的点心。 纪文战见她这副慌里慌张的样子,立马制止了她,“无妨,我只过来告诉你一件事。” 徐令姝心内一紧,以为是昨天在花园的事,立马有些慌了神。 她磕磕绊绊地问:“何事?” 纪文战轻咳了两声,尽量让自己语气变得平缓,“我父王晚上要在南园听戏,我给你留了座位,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过去看一下的。” 说完,他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南园是渭南县最大的一个戏园子,纪无痕经常在里头听戏,但从来都是一个人。 今晚他好不容易劝说纪无痕留一个位置,为的就是撮合她和父王。 母亲已经过世,父王不能总这样一个人,徐令姝对纪无痕的体贴他都看在眼里,也希望父王的晚年能够过得幸福。 这个决定让他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尽管他并不喜欢徐令姝这个虚假的女人,但至少她二十年如一日地照顾父王,这一点很难得。 然而就在他离开文心居后,徐令姝却爆发了。 她因为心虚而大发雷霆,摔碎了很多花瓶和古董瓷器。 她以为纪文战发现了她的恶行而给自己设圈套,什么和纪无痕一起听戏,分明就是在侮辱她。 也难怪,纪文战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更别提主动上门,这样突如其来的好事怎么能让她安心接受。 此时,正在训斥落雪的锦娘听见了动静,落雪也听到了,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沾染到世子,徐令姝就这样生气,气得根本与平时判若两人。 按照平时,她本不应该遭受一顿毒打,最多被训斥一顿。 昨晚,她听到了锦娘在花园里偶遇纪文战的事,她一开始没当回事,即便看见徐令姝这般生气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早挨了打,她才恍惚间明白了什么,或许徐令姝在心怀不轨。 出于好奇心,她撑着疼痛的身子走到屋后的窗户下,偷听着锦娘和徐令姝的对话。即便她们知道有人偷听也怀疑不到她身上,毕竟她身上有伤,伤得这么重,只能在床上躺着。 不过也出奇,那个宸王妃的医术竟然如此高明,早上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现在不过天擦黑的功夫,她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不清楚,为何要往自己手上扎针,还要往里注水,也许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吧。 然而,在听完那对主仆俩对话后,落雪原本有了血色的脸又变得煞白起来。 她迅速离开窗下,回到下人房间的通铺上躺着,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第二天一早,她借着去找陆清棠换药的功夫,来到了小院。 小院中,陆清棠正在学着给三个宝宝做衣裳。 看见落雪来了,她便起身带她进屋换药,可落雪并没有脱衣服,只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第335章 就是看着吓人 陆清棠有些奇怪,“有事?” 落雪迟疑了一下,立马跪下。 陆清棠惊了惊,上前将其搀起,可落雪怎么也不肯起身。 她小声道:“昨天多亏王妃救命,否则落雪就没命了,王妃救命之恩落雪没齿难忘。” 陆清棠摇摇头,再次要将她馋起来,落雪依旧是拒绝,她继续道:“王妃这几天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文心居的人。” 她眼神镇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尚有顾虑。 陆清棠便将手拿回,冷笑了一下,“你不就是文心居的吗?” 落雪一脸茫然,稍后又明白过来了,她点点头,“是。” 陆清棠指着对面的椅子看向她,“坐下说吧。”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实诚,一吓唬就给镇住了,有点意思。 落雪看了看椅子,在看看宸王妃,她白皙的光在屋里泛着光,杏眸如水,笑意晏晏的样子很是和善。 原来就是看着吓人呀。 落雪也不矫情了,直接坐在上头,“文心居也分人的,比如我和我娘,我们和她们就不是一类的。” 陆清棠一边听,一边提着茶壶往杯中倒茶,倒完一杯后将其推到落雪面前,“说说看。” 落雪看着面前的杯子,天青色的茶杯,茶杯外头还描着雨打芭蕉的图案,里头的茶水色泽呈现金黄色。 堂堂一个王妃能用主人用的茶接待自己一个下人,落雪受宠若惊。她娘对她说过,从前王府里有一个会医术的娘子,也是这样对待下人的,她得了她不少的恩德。 落雪有些激动,她站起身看向陆清棠,直接了断道:“徐娘子和锦娘她们要跟你下套害你,你可千万要当心,至于具体是什么计策,我没听清。” 陆清棠看着落雪稚嫩娇小的脸,面上并无半分情绪。 看不出是在撒谎,但也看不出诚实。 她抿抿唇,又问:“锦娘为什么要打你?” 落雪答:“梳头时我弄疼了徐娘子?” “就这么简单?”陆清棠不信。 落雪垂眸笑了笑,鸦羽纤长,抬头看向陆清棠,“我娘以前伺候过柔娘子,现在我娘在家卧病,而我接替了我娘的位置,也替代我娘被她们主仆欺负。” 陆清棠愣了愣神,立即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真是到哪里都不太平。 徐令姝见到自己的第一眼起就满脸震惊,她害怕这张脸,却又因为这张脸迁怒一个小小的下人。 看来,这张脸从前的确是做了不少犯徐令姝忌讳的事。 但只是不知落雪的话是真是假,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二。 想到这,陆清棠起身不再说别的,给落雪上了药后便让她离开。看着落雪有些茫然的样子,陆清棠自然当做不在意,并让蔻丹将她送出了院门。 为了避嫌,陆清棠还特意送了落雪一些药,让她以后不要来找自己了,落雪明显很失望,但她并没有说些什么。 而后,陆清棠又让墨则深调查一下这个落雪,她想看看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墨则深就把落雪的信息查了出来。 的确是按照她所说,落雪的娘姓章,二十年前在母亲身边伺候过,后来母亲离开镇南王府,章姑姑就伺候了纪文战。后来纪文战使用那几个月,章姑姑又去了徐娘子徐令姝那里,可没几天章姑姑就病了,这才换了她女儿落雪。 落雪一直都在府里做洒扫,原本她不应该替代的,可徐令姝就这么安排的,镇南王只顾着找儿子,自然不会注意到这点小事,再加上最近墨则深在府内,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 既然落雪的娘跟母亲有关系,陆清棠便找到了纪文战,一来给徐令姝她们设下迷魂阵,而来要问一问章姑姑的事。 纪文战有些好奇,她怎么会知道章姑姑,便说她去庄子里头养病了,于是陆清棠缠着他带自己去庄子里看章姑姑。 纪文战知晓,她是想询问母亲的过往,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 两人坐着马车来到了东郊庄子。 庄子里的婆子正在玩叶子牌,见来人方才慌忙起身,又听说是看章姑姑的,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她们引着陆清棠和纪文战来到章姑姑所在的屋子,刚到门口就是一阵恶臭,陆清棠差点没吐了。 进屋后,潮湿的房间内散发出了发霉的味道。 病床上的妇人不过四十,却满头银丝,夹杂着灰色的头发,整个人如同八十岁的老妪。她瘦得皮包骨头,眼神在看到陆清棠进屋的一瞬泛起了光亮。 她微微抬头看向陆清棠,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她只能向她伸出手。 纪文战也看一旁看着章姑姑,他没想到不过三个月没见到她,她竟然病成了这样。那张永远对他笑的脸竟然如同骷髅一样可怖,还有那双带他长大的手,竟然骨瘦嶙峋。 他立马上前抓住那双手,顷刻间喉咙哽咽,眼里全是泪水。 他低声唤着章姑姑,声声泪如雨下,可章姑姑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陆清棠的身上。 他明白,这是因为陆清棠长相的原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把她的身份说出来。于是纪文战便对章姑姑说:“这位是宸王妃,与母亲容貌相似而已,并不是同一人。” 陆清棠走上前,伸手抓住章姑姑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放在手上为她搭脉。 她仔细感受着她脉搏的微弱跳动,屋内一片寂静,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在意周围的环境。 心中得了结论,她将章姑姑的手轻轻放回,纪文战连忙问:“姑姑这是怎么了?” 陆清棠摇摇头,“没什么大事,是石瘿之症,带回去治疗,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石瘿之症,就是甲状腺,四十岁以上的女性很容易得,症状就是暴瘦多汗,还会影响性情。这不是什么大病,用穿刺这种小手术就可以清除病患位置,再修养一段时间,便会恢复如初。 不过她这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先带回去治病最要紧。 第336章 就像是一对小夫妻似的 马车又回去了,这回是三个人,一路上章姑姑都在打量着陆清棠。陆清棠也不介意,时不时还替她掖被子,喂茶水。 章姑姑回来了,落雪就被叫到鼎钧阁照顾章姑姑。 落雪一见到母亲是被陆清棠亲自接回的,当即便给她跪下磕头,这么多的恩她都报不完了。 陆清棠又用了一天的时间待在鼎钧阁一整天给章姑姑治病,上午做了个穿刺手术,再观察一下午。章姑姑的状态一直都很好,看来手术很成功。 落雪一直在一旁伺候,与陆清棠也熟络起来,见她没什么架子更是亲近,两人几乎是聊了一下午的天。 聊着聊着,她们又聊到徐令姝主仆身上,落雪很明显对她们都愤恨交加,陆清棠也就不绕弯子了。 她开口对落雪说:“落雪,你说要报恩,我也刚好要对付她们。” 落雪笑了笑,“先前王妃是不信任我,我也清楚,就连蔻丹姐姐也要出言威胁我。” 陆清棠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她冲落雪勾起手指,落雪凑了过去。 …… 午后,陆清棠回到自己住处休息了,忙了一上午她也当真累了。 她走后,落雪见娘睡下了,便回了文心居取回自己的东西。 刚走进文心居,她就遇到了锦娘,锦娘冲她翻了个白眼,并让她去见徐令姝。落雪下意识害怕起来,可转念一想现在娘亲也回来了,有纪文战护着,她不会有事。 进了屋,徐令姝笑着招呼落雪坐下。 落雪也没有推辞,她见惯了拜高踩低的人,徐令姝这样的小心思她一下就能猜得出。 无非就是怕她苛待她的事传到纪文战的耳朵里,纪文战会因此报复而已,她也不傻。待会徐令姝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免得她狗急跳墙。 两天面对面,徐令姝开口了,“落雪,前几天听说你受伤了,都是我的不好,一点小事都要责怪你,我已经处罚过锦娘了。” 落雪点点头,“做错事被处罚是正常的,落雪不怪娘子。” 徐令姝看着落雪一脸乖巧的模样,心下安慰了许多。 纪文战回来这许多日子,若是落雪偷偷去打了小报告,纪文战一定会知道的,譬如昨天章姑姑被接回王府一事,纪文战也没问什么,看来他是不知道她对章姑姑做了什么。 不过也总不能光凭几句话就安抚了落雪,总要出点血的。 徐令姝叫来锦娘,拿来一个首饰盒递给落雪,落雪立马表现得见钱眼开的样子。 她打开首饰盒,很是吃惊地一个一个看着里头的首饰,双眼放光。 主座上头的徐令姝嘴角勾起冷笑,身旁的锦娘更是翻着白眼,一副嫌弃的模样。 主仆俩对视了一番,锦娘又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桌上的另外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上好的燕窝。 同样,落雪看到燕窝后双眼放光,一副掉进钱眼里的样子。 徐令姝满心鄙夷,又道:“首饰是给姑娘赔罪的,这燕窝是给章姑姑补身子用的,姑娘都拿着吧。” 落雪看都不看她一眼,满眼都是两个盒子,头如捣蒜一般。 徐令姝趁机又继续开口,“姑娘,不知姑姑病得如何了?现在可好一些。” 落雪便按照陆清棠教的,同徐令姝说:“经过王妃的诊治,我娘已经好很多了,都能吃下一些饭食了。” 徐令姝立马皱眉,小声问她,“王妃为何会出手治疗一个下人?” 听着徐令姝的话,落雪立马来了精神。 陆清棠真是神了,居然能猜到徐令姝会这么问,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世子求着宸王妃帮忙的。” 此话一出,徐令姝立马双眼放光,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若隐若现的笑。 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这般好,这个陆清棠真的是和那个花柔一样,不仅仅是长相,就连性情也差不多。 纪文战跟一个有夫之妇走得这么近,无外乎是因为她的长相才迷恋于她,如此正是可乘之机。既然这么看不上自己,那她就毁了他们的名声,让他们遗臭万年。 心里这样想着,徐令姝便又问落雪,“他们俩经常见面吗?” 落雪嘴上染上一抹诡异的笑意,“那是当然,他们今天下午要在小花园里一起带小孩玩游戏呢,就像是一对小夫妻似的。” 徐令姝愣了愣神,眼睛转了转,随后端起面前的茶盏,佯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也不知面前的落雪是真的蠢,还是坏,陆清棠一个王妃,她都能这么说。 要知道,人家一上午都在忙着救她的母亲,而落雪却转脸就编排人家,真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落雪要是好人的话,也不能为她所用。 下人就是下人,对她再好她也要反咬主子一口,只有傻子才把她们当成人看。陆清棠蠢,花柔也蠢,她们都是傻子。 徐令姝在心内辱骂着,又看向落雪,“可别这么说,说出去王妃的名声也就完了。” 落雪立马捂住嘴,一副吃惊的样子,她赶忙慌张起来,立马向徐令姝求救,“娘子切莫说出去,我不过是一时口快。” 徐令姝点点头,满脸笑意。 送走落雪后,徐令姝立马让锦娘去盯着陆清棠和纪文战,她想看一看落雪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话,这个落雪可是大有用处。 锦娘离开了文心居到了花园,她并没有亲自盯梢,而是给了花匠一些钱。 一个时辰后,花匠告诉锦娘陆清棠的确和纪文战在花园里,两人俨然如夫妻一样,一会互相靠着对方,一会投怀送抱,还一起逗三个孩子。 锦娘很满意,又给花匠一锭银子,嘱咐他不要跟别人说。花匠很高兴,当即一阵赌咒发誓,在晚间却去了墨则深和陆清棠的住处。 他又领了二十两的银子,心里美滋滋的。他没想到胡说八道还能挣钱,这钱挣得真轻松,只是不知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事。 与此同时,锦娘立马把花园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徐令姝,徐令姝自是大喜,她的计划终于有机会实施了。 第337章 给徐令姝挖坑 徐令姝斜靠在贵妃榻上,嘴角露出轻笑,“没想到这个傻子被打了还能帮我们卖命。” 锦娘在一旁满脸悻然,“她可一点都不傻,白得了那么多好东西!” 徐令姝看向锦娘,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小家子气,一点首饰和燕窝算什么,能让我当上镇南王王妃那才是最要紧的。” 她的声音渐渐冷去,“至于陆清棠,我不管她到底是谁,她在一日我便没有安宁,锦娘,你知道我已经有多少个日有人没有睡好?” 她眼下的青痕不论用多少脂粉都掩盖不了,眼眸的红血丝十分骇人。自从见到陆清棠的那张脸,她每每一闭眼便可以梦到花柔,她站在床前,询问她为什么要把她和纪无痕分开。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满脸是血的样子十分可怖,惊得她立马从梦中惊醒。 醒来后,她就再也不敢睡了,就算是睡也只敢白天小憩一会,只要进入深度睡眠便会看见花柔的那张脸。 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那人是花柔还是陆清棠。 可不管她是陆清棠还是花柔,她都要在她的视野里消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锦娘在一旁看着徐令姝一脸的疲倦,不由得叹口气,“可是真要做的话,只怕是要得罪世子,我看着世子好像挺待见那位宸王妃。” “还有,最近世子对娘子的态度截然不同,说不定有转机,您要不再等等?”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徐令姝的神色。 但见她满脸暴戾,与白日里那个慈眉善目的徐娘子简直是天差地别,连她都有些害怕。 她缩了缩脑袋,喉咙往下咽了咽,不敢再接着往下说。 徐令姝冷眼直视着她,厉声道:“你懂什么,那不过是他在试探我而已,纪文战那个白眼狼不是好东西!” 锦娘哪里还敢反驳半句,一个劲地点头附和。 而后又岔开了话题,“明天摄政王要举办晚宴,娘子还是早些安睡吧。” 徐令姝点了点头,“的确得早点睡,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打起精神明天高兴高兴。” 说完,她又笑了,满眼冷冽,恨不得立即将黑夜撕开,迫切地希望明天的到来。 …… 第二天一早,陆清棠和墨则深得到了摄政王的邀请,晚上去参加宴会。 今晚的宴会是镇南王邀请了南州当地的一些官员前来,毕竟墨则深是亲王,来到这里自然要接受当地官员的膜拜。 陆清棠对参加宴会这种事并不是很上心,只等晚上穿上漂亮的衣裳去出席就好了。匆匆吃了早饭,陆清棠就去了鼎钧阁。 昨天章姑姑做了手术后状态不错,今天面上就有了血色,看来恢复得不错。陆清棠为章姑姑仔细检查了一番,又给她打了吊针。在这个期间,章姑姑那双因为太瘦而凸起的眼睛直直地打量在陆清棠的身上,一刻都未曾离开过。 落雪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同章姑姑说:“娘,别这么看着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陆清棠瞧着落雪满脸窘迫的样子,不由地笑起来,“无妨的,姑姑大约是觉得我面熟?” 她说着,笑眸打量在床上的章姑姑身上。 章姑姑的嘴巴一张一合,只发出“呜呜”的声音,比起昨日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真真是好了太多。 由于说不出话,章姑姑有些着急,被落雪连忙按住了。 陆清棠见状笑了笑,对章姑姑说:“只是长得像而已,并不是同一人,姑姑也不要太过激动,仔细养病,这样落雪才能安心。” 她说着,抬头看向落雪满脸微笑。 落雪点点头,伸手握住章姑姑如枯树皮一般的手,眼眸含泪。 章姑姑点点头,转过脸继续看向陆清棠,眼睛有一滴清泪滑落。 半个时辰后,吊水打完了,章姑姑也睡着了,陆清棠和落雪关门离开房间。两人来到隔壁房间,这是落雪现在的住处。 落雪将昨晚徐令姝送给她的首饰盒子和燕窝展示给陆清棠看。 她打开首饰盒子,里头躺着蔻丹送给锦娘的那支如意云纹金簪,她将簪子握在手上,对陆清棠说:“这个簪子是今天我问徐令姝要的,她让我在晚宴的时候把你和世子同时引出去,然后她当众去抓……抓……” 落雪巴掌大的脸红红的,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清棠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抓奸吧!” 落雪的脸再次一红,她顿顿首,连耳朵都红得要渗血。 陆清棠不由得笑了笑,她伸手捏了捏落雪的脸,“好,我今晚不用你开口,必定要按照她所说,让她当场揭穿我和世子。” 落雪抬眸看向她,陆清棠清澈的眸子似是秋水一样明亮,眼眸含笑,很是好看。她不由得看呆了,原来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女子,连她一个姑娘都舍不得挪开眼。 她腼腆一笑,小声问:“王妃,难怪我听王府里的人说,宸王只要和你在一起,那双眼睛都移不开,巴不得盯在你身上。” 陆清棠垂眸浅笑,“等你大了,也会遇到一个满眼是你的男人,这无关容貌。” 落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将那支金簪递给陆清棠,“喏,蔻丹姐姐为了救我把这支簪子给了锦娘,我现在把簪子还给她。” 陆清棠接过簪子,道:“我会转达给蔻丹的。” 说着,她把簪子藏在袖子里收好,又听落雪有些为难地说:“这些东西我不太喜欢,可丢了怪可惜的。” 首饰什么的倒是身外之物,可燕窝可是滋补的好东西,她有些舍不得。 陆清棠看着她的眸光打量在装燕窝的盒子上,满眼的不舍。 她笑了笑,“回头找个地方扔了吧,最好扔回文心居,免得她回头咬你一口,燕窝这种东西我那里也多的是,回头我让蔻丹给你送过来。” 落雪立马跪下给陆清棠磕头,嘴里连连致谢。陆清棠把她扶起来,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陆清棠方才离开。 第338章 廊下长谈 到了晚间,陆清棠在苏木和蔻丹的伺候下换上一身织金锦缎的华服,墨则深也换上了一身平时很少穿的墨绿色金线绣竹纹长袍,为了让两人看起来更配对,墨则深强制要求她挽上自己的手臂。 尽管陆清棠不愿意,但碍于面子还是这样做了。 来到宴席的大厅,诸多当地官员都在等着他们,他们站在席位上给他们跪下磕头。 墨则深指节分明的手摆了摆,“平身。” 说完,那只手轻轻握住陆清棠的雪白细长的手,踩在软绵绵的毯子上,一起走上主位。 一番客套后,宴席开始了。 陆清棠环视了一番,纪无痕父子坐在左手边,旁边就是董成斌,其余座位就是南州当地的官员。 一看见董成斌那张脸,陆清棠就忍不住和他翻白眼,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不过出自教养和素质,陆清棠只好忍着,还递给他一个笑。 董成斌不明所以,还举起酒杯要敬酒,陆清棠自然还回去。 这也算是重大宴会,故而三个宝宝都在小院里戴着,曾克和蔻丹在院子里头看着,余白和元琅在昨天也回来,孩子们的安危她自然不担心。她只是不放心那个宁心然,曾克跟陆清棠说过,宁心然最近一直待在屋里头不出去。 大概是因为那张脸,她也不好意思出门,这倒是归功于曾克的功劳。要不是他的医术稍微差劲,把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宁心然要是出去乱跑还不好监视。 她继续喝着杯中的酒,吃着墨则深给她夹的菜,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抬眼冲着纪文战挤了挤眼。 纪文战顾着和纪无痕说话,没留心到陆清棠,倒是纪无痕转脸之际无意间看到陆清棠在冲自己做鬼脸。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头,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而脑中却猛然想起了花柔的身影,她似乎也曾对自己做过鬼脸,调皮的样子特别可爱。 只是她一个王妃不会跟他一个老头子做鬼脸吧? 想着想着,纪无痕不由得看向了身旁的纪文战。 纪文战正在转过脸同董成斌饮酒,偶然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父亲,清澈的眼神里露出些许愚蠢。 这让纪文战感到欣慰,还好,他的儿子没有做出那些丢人现眼的事。 不远处主位上的陆清棠脸红如火,她迅速转过脸,甩了一个后脑勺给纪无痕看。 此刻她是崩溃的,怎么能让镇南王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呢,实在是丢人。 又过了一会,有下人过来为她倒酒,陆清棠便趁机让下人给自己传话给纪文战。她和落雪的计划得马上开始,否则宴席结束,这么好的机会就要浪费了。 很快,纪文战得知陆清棠有话要跟自己说,他与陆清棠对视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宴席。 陆清棠看了眼身旁的墨则深,小声同他说:“我有些晕了,出去吹吹风,马上回来。” 墨则深赶忙回头看了一眼,“你快去吧,不过小心一些。” 他眸光微亮,带着些许深意。 今晚要做什么他自然知晓,这一切都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一来是为了给徐令姝做局,二来也是为了让纪文战能够撇清关系,好救他一命。 至于其他人…… 墨则深冷眸瞥向正在与人说笑的纪无痕,眼里一片死寂。 至于他,那自己就无能为力了。 陆清棠离开大厅后,转角就跨上一条走廊,走廊尽处就站着纪文战。 高大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拖出一条更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走廊的这一头。 陆清棠故意踩着他的影子向他走过去,纪文战有些不满,特意换了个位置,陆清棠依旧不放过他的影子。 纪文战无奈,以手扶额,“我的好妹妹,你娃娃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陆清棠撇撇嘴,并翻了一个白眼,“你也知道你是哥哥,哥哥可不得让着妹妹吗?” 纪文战点点头,一脸宠溺地笑了笑,“好好好,我让着你,你快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清棠原本轻松的眸光中,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她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说:“长话短说,你父亲谋反一事宸王已经查清楚,现在南州的兵已经集结在郊外驻扎,随时都可以入城剿灭镇南王府。” 说完,她看向纪文战,分外冷静。 纪文战懵了,他早知道这件事,可不想会这么突然。 他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得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不解地说:“你说过,我父王是被冤枉的,是有人故意陷害,就连宸王也这么说过,现在怎么……” 他说着,嘴唇微微颤动,眼眸氤氲上了雾气,高大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凄凉。 陆清棠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继续道:“现在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你们镇南王府,那就是让你父王主动地上削藩的折子,如此可以保整个镇南王府的性命。” 她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这样有些侮辱人,但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纪文战高大的脊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死死地盯着陆清棠,“你们朝中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陆清棠撇撇嘴,“什么我们朝中,我可是你妹妹。” 纪文战转过脸,冷声道:“一丘之貉。” 陆清棠又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只是同他一样背靠着墙。 他说的没错,她这么做的确是不太好,可换谁来镇南王府都是这个解决,陛下是下定了铲除镇南王府的决心的。 只是陆清棠意想不到,她能在有生之年找到从未见过面的哥哥,这也倒是人生的一件幸事。只是这么多天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母亲在陆家的时候,为什么不惦记这个儿子,就好像从来不曾记得他一样。 她看向纪文战,并用胳膊肘抵了抵他。 纪文战没有反应,故意转过脸不理会她。 陆清棠撇撇嘴,无奈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我也是没办法,墨则深也不想做这种事的,但是皇权在上,他也只能顺从。” 劝解镇南王主动提出自请削藩是最好的结局,有墨则深作保,康元帝最多没收了镇南王府。他有钱可以换别的地方居住,但也好过没有命。 第339章 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镇南王是聪明人,知道削藩和灭门是两种结局,自然也懂得如何取舍,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儿子。 纪文战看向她,眼眸里全是不甘心和无奈。 他知道陆清棠尽力了,墨则深虽是亲王,但说到底还是臣下,他能决定的事少之又少。 两人都靠着墙壁沉默着,过了好一会,陆清棠提醒纪文战赶紧回到席间,太久了会被发现的。 她一边催促纪文战先行离开,一边观察着周围徐令姝有没有派人来监视他们。 果然,角落里有一道人影,在较远的地方攒动。 就在纪文战抬脚要离开长廊的时候,那个人影跳了出来,厉声喊道:“谁在那里!” “抓贼啊,王府里进贼了,快来抓贼!” 纪文战:“……” 他在自家走廊下成了贼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陆清棠,“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陆清棠面色淡然,冷笑了一下,“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一大堆府兵冲出来,口中叫嚷着抓刺客,引得大厅里的众多官员都跑出来看热闹。 府兵们懵了,面前的“刺客”居然是他们的世子,以及宸王妃,这下玩笑开大了。究竟是谁在胡说八道,居然把世子和宸王妃当成刺客,居然还搅扰了宴会。 纪文战身边的小厮长信一把将刚刚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影揪出来,一看竟是徐令姝身边的锦娘。 锦娘当着这么多人面,吓得腿脚发软,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抬眼看着众多凶神恶煞的府兵,以及众多的官员,眼眸里尽是害怕,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纪文战厉声道:“你眼睛瞎吗,居然连本世子和宸王妃都分不清!” 锦娘立马伏在地上,声音都在颤抖,“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奴婢没看到世子和宸王妃抱在一起,真的没有!” 此话一出,在场众位府兵和官员全都满脸惊愕,包括匆匆而来的纪无痕和墨则深。 纪无痕一脸震惊,脸色当即发白,下意识看向了墨则深。 墨则深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他也得陪着陆清棠演好这出戏码,立马佯装出一副满是怒气的样子。 他冷眼走上前,猛然一脚踹在锦娘的肩头,“贱婢!” 锦娘摔在地上,肩膀上的骨头几乎要断裂,疼得她满脸狰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她仍旧忘不了徐令姝嘱咐的事,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说道:“奴婢是胡说的,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她一边说,一边摆着手,声音因为疼痛而发抖,看起来很是可怜。 这样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在场众人无不惊讶,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宸王妃和镇南王世子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众多官员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 “刚刚这个人说宸王妃和世子抱在了一起,究竟是不是真的?” “这还用说,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的,两人又独处在这么偏低的地方,自然有见不得人的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此事,这宸王失了颜面,只怕是要杀人吧?有好戏看咯。” …… 听着众人的话,纪文战原本怒气的脸立马僵住,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他的脸上。他立马看向陆清棠,面露焦色,满眼尽是急切。 他一个大男人被污蔑没什么,只需一段时间,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人前,没人会说他半个不字。但陆清棠不一样,她是女子,更是宸王妃,比起寻常女子更要注重名节,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然而陆清棠却十分淡然,仿佛被污蔑的不是她一样。 她斜眼看向锦娘,嘴角冷撇了一下,并投给纪文战一个安心的眼神。 纪文战有些茫然,不知道陆清棠为何会这般淡定,正在疑惑的时候,又听陆清棠开口了。 她对锦娘说:“你既然看到了本王妃和世子抱在一起,那就一定听到了什么吧?不妨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众人:这么刺激! 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支棱起了耳朵,等待着锦娘答话。 然而锦娘却没有摇着头,一副怯怯的样子,“王妃,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奴婢没有听到王妃叫世子郎君,求王妃饶了奴婢吧……”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纪文战,纪文战立马面色赤红,他摇着头,嘴里嗫喏着:“不是这样的,她在胡说。” 这时候,纪无痕快步上前,用手指着他,眸子通红。 他冲着纪文战厉声道:“你这个不孝子,这可是宸王妃,你怎么……” 那双手在颤抖,连声音都有些变了,他立马转过身,冲墨则深躬身行礼,“王爷,这一定是误会,战儿虽然顽皮,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请您明鉴。” 他此时气血上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纪文战。 早就告诫他离陆清棠远一点,她虽然长得像花柔,可终归是别人的女人,孤男寡女迟早是要出事的。 原以为这个孩子自小懂事乖巧,没想到居然会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真是白辜负了他的心血。 不过也难怪,陆清棠和花柔的样子那么像,战儿又一直想着母亲,如此一接触难免会擦出火花…… 说来说去,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够细心,没有照顾好战儿,更对不起柔儿的嘱托。只是他的柔儿究竟在哪里,他真的好想她。 纪无痕抬眼看向墨则深,又道:“王爷,您千万别误会,王妃与你相爱,一定是这个贱婢信口胡诌,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说完,纪无痕站起身,命长信将锦娘拖下去乱棍打死。 锦娘当即面色惨白,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可奈何长信力气大,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子,欲将她拖出长廊。 众人见状不断唏嘘着,他们都在小声嘀咕。 “到底是不是真假?怎么看着宸王并不是那么生气呀。” “真的假的不重要了,一男一女单独相处,即便是清白的那也……” “没想到宸王这么英俊有能力,宸王妃居然还偷人,啧啧啧。” …… 锦娘尖叫着挣扎起来,却奈何不了长信,也只得任由他将自己往一边拖。众位府兵和官员很自觉地给长信让出一条道,却在这个时候,长廊尽头又出现一道身影。 第340章 本王妃给你一个求生的机会 这道身影让锦娘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拼命朝那个身影声嘶力竭道:“娘子救我,徐娘子救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长信回头看了一眼纪无痕,纪无痕轻轻挥手,长信便松开了锦娘。 锦娘快速爬向了徐娘子的方向,徐令姝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锦娘。 她款款走上前,冲纪无痕微微侧身,“王爷这是做什么,锦娘做错了什么吗?” 纪无痕见徐令姝盛装而来,满头的珠翠钳在华美的发髻上,再加上这身名贵的刺绣华服,就好像是王府的主母一样。 他在这一瞬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这个徐令姝终究还是没有对他死心。只是她期盼的到底是做他的女人,还是做镇南王府的女主人,他有些看不透。 他冷眼看向徐令姝,“你的婢女污蔑战儿和宸王妃,本王要将她乱棍打死,不知表妹是否有话要说?” 徐令姝瞄了在脚下瑟瑟发抖的锦娘一眼,又茫然地着看向纪无痕,“王爷怕是弄错了吧,锦娘一向老实,怎么会污蔑宸王妃和战儿呢。她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怕不是误会了。” “或者说,锦娘根本就没有污蔑他们,这些都是实情呢,请王爷一定要调查清楚,切莫让这件事成为一件冤案。” 她说着,斜眼看向了一旁的陆清棠。 陆清棠也不甘示弱,她走上前,冷眼看向徐令姝,双手环臂,“徐娘子的意思,锦娘不会说谎,说的都是对的,我和纪文战就是在一起勾勾搭搭?” 徐娘子笑了笑,“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宸王妃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话听得好像一个渣男面对自己做过的事不承认一样。 陆清棠翻起了白眼,用手指着锦娘说:“你既看见我和纪文战做了什么,那么也一定听见了我们在说什么,本王妃给你一个求生的机会。” 锦娘跪坐在徐令姝的身旁,满眼怯生生地看着陆清棠,她有些不解。 为何陆清棠一定要强调对话的内容呢,她可是什么都没听见,那个位置只能看见他们在一起说话。方才所说的郎君什么全是她信口胡说,就连他俩抱在一起也是事先计划好的。 难不成陆清棠疯了,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和纪文战的好事? 她思忖了一番,又抬眼看向陆清棠,一脸委屈巴巴,“宸王妃,奴婢真的没有听见什么,您说的郎君什么心肝的,我真的没听见,求您饶了我吧……” 听罢此话,陆清棠笑了,一旁的纪文战却怒了起来。 他上前用手指着锦娘,满眼怒火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话音刚落,陆清棠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并轻声安慰着他,“别跟她计较,一个贱婢而已。” 这一幕让众人看了无不唏嘘,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了墨则深。 墨则深一脸沉沉,似乎也是很不好看,但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观身旁的纪无痕才是正常人的表现。 他快步上前,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二人拉起的手,一脸凝重地说:“战儿,你还不快点放开宸王妃,王妃金尊玉贵,岂是你能染指的!” 纪文战低头看了眼抓住自己的白皙手指,有些无奈地看向纪无痕,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清棠。 迟疑片刻,他对纪无痕说:“其实宸王妃,就是棠棠,是……她是我娘在燕陵生下的孩子,她是我的妹妹……” “你说什么!” 纪无痕一脸惊愕,好似头顶闪过一个炸雷。 纪文战叹了一口气,“我说,我娘与别人生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宸王妃,她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 他知道这么说对父亲的打击很大,他本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可谁承想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不得已他也只能当众说出。毕竟妹妹的名声很重要,他不能让妹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面前的纪无痕不由得向后倒退好几步,他满眼激动,很是热切地看向陆清棠。 他开口向她询问:“当真?柔儿当真是你的母亲?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清棠没有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变得平和一些,“生下我的时候,她难产大出血已经过世了。” “怎么可能!” 纪无痕双眼圆瞪,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陆清棠。 一瞬间,他面色泛白,心跳加速,一阵气血上涌后他顿觉两眼一黑,失去了重力。离他最近的墨则深一把将其扶住,纪文战也快步上前,这才没让纪无痕摔倒。 陆清棠上前搭脉,得知这是他急火攻心导致的晕厥,将事先备好的速效救心丸倒出一粒喂他吃下。 下人七手八脚地将吃完药的纪无痕抬走,众位官员也都各自散去,陆清棠却不忘回头看徐令姝。 徐令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睛几乎瞪出了血。 她怎么会是花柔的孩子?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当年花柔怀着身孕离开南州,没想到二十年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也来到了这里,真是天意弄人。只是让她欣慰的是,花柔居然死了,那个夺走她心爱之人的女人终于死了! 可是死了又怎样,纪无痕的心里依旧有她,而她却连一根头发丝都不算。 陆清棠走上前,调笑道:“不好意思,让徐娘子失望了,我和世子……不,我和我哥哥没有让徐娘子如愿。”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徐令姝,她的那双美眸恨不得生吞了自己。 这更好笑了。 徐令姝冷哼了一声,“宸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是我冤枉了你一样,我的婢女从头至尾都在说什么都没看见,是你们误会了而已。” 陆清棠点点头,她嗯了一声,“对,没错,就是个误会而已。不是所有的勾肩搭背都是勾三搭四,也不是所有的一心一意都会得到一心人,有些时候不要太过妄想,要掂量掂量自己在人家心里的分量。”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我要回去看看我的孩子们了。有孩子就是忙,不像娘子这般闲得蛋疼,叫人好生羡慕啊。” 说着,她抬脚就往自己的院子方向离去,留下徐令姝主仆俩。 第341章 一丘之貉 徐令姝气得都要发起疯,她猛然冲锦娘脸上打了好几个巴掌,打得锦娘连连尖叫。 锦娘是跪在地上的,见徐令姝连环炮似的巴掌不住地向后躲,却又被踩住双手。锦娘疼得惨叫连连,不断哀嚎求饶。 好半天,徐令姝方才解了气,她一下跌坐在花园坐凳上,捂着脸开始呜呜地哭起来。一旁的锦娘也在哭,一张脸被打得高高肿起,一双手被踩得又红又肿。 好半天,徐令姝方才停止哭泣,她冷眼看向锦娘,厉声道:“为什么不提前停止计划,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们中了陆清棠的计策了吗?她就是要将计就计当众揭穿身份!” 她方才看着陆清棠得意的眼神,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再仔细一琢磨,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陆清棠为何要这么做。 锦娘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娘子,我当真是按照你的计划行事的。” 徐令姝一脸厌烦地看着她,“你个蠢货,刚才她不是都提醒你了吗,她陆清棠和纪文战的对话你难道一句都没有提到吗?” 锦娘愣了一下,回想着刚刚的情景。 她躲在高高的草丛里,耳边冷风嗖嗖,等了好半天方才等到陆清棠和纪文战。 他们站在长廊下笑着打招呼,隐约听见哥哥妹妹什么的,她以为是他们是防备着外人,故意这么称呼对方的。 后来又听见了什么朝廷,什么削藩…… 对,削藩! 锦娘立马看向了徐令姝,压低了响声,“娘子,只怕是朝廷要对王爷下手了,咱们要早作决断,方才宸王妃与世子提起了削藩一事,看来咱们不得不快刀斩乱麻了。” “只要能做镇南王妃,管他镇南王是纪无痕还是纪无轩,你再爱他,他也从不拿正眼看您。反正您也做了一些对不起纪无痕的事,即便跟了他,有一天东窗事发,您也难逃干系……” 锦娘的一番话让徐令姝不禁头皮发麻,若不是她的提醒,徐令姝自己都信了,她原来也没那么爱纪无痕,一切只是因为她的不甘心而已。 三个月前,一直在暗中骚扰她的纪无轩又找到了她。 那时候她刚遭到纪文战的白眼,正在伤心和愤恨的时候,纪无轩向她提出要弄死纪文战帮她出气。 她一时恼怒,当即便答应了,并用纪无痕的笔记写下一封意图谋反的信件,并设计让纪文战看到。她了解纪文战的性格,他一定会到方城县找王彪那帮土匪去对峙,纪无轩再联系王彪提前设下埋伏,将其活捉。 可没想到的是,纪文战居然顺着密道逃跑,王彪他们找了许多天都没有找到。后来陆清棠的介入,使得这件事便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徐令姝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一个堂堂的王爷,会跑到南州地界,原来果然有削藩这件事。只是纪无轩怎么会提前知道,并设下这一系列的圈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行,她要去找纪无轩问问,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勾连。 想到这,徐令姝抹了抹眼泪,吩咐锦娘去套车,她要去清水巷的纪宅问问清楚。 马车很快就到了纪宅,一路上徐令姝小心地为锦娘上药。刚刚她实在是太冲动了,锦娘跟了她快三十年,她不该这么对她的。不过锦娘了解徐令姝,知道她心狠手辣,即便心里有怨也不敢言。 下了车,徐令姝敲开纪家的后门,刚敲了一下门便被打开了。先是探出纪无轩的头,而后是一个身材清瘦的黑衣人。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狠厉的眸子,把门前的徐令姝吓得不轻。 她不由得向后倒退好几步,直到纪无轩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她这才回过神,可面前的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于是她便向纪无轩询问:“那人是谁,怎么一身的酒气?” 她分明在空气中嗅到了浓重的酒气,以及菜肴的味道,想来这人在此之前参加过宴席一样。而且那个清瘦高大的身影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那双眼睛的神态又让她望而却步,不敢再往下想。 纪无轩没有告诉她黑衣人的身份,直接邀请她进了书房,锦娘在马车里等着她。 书房的灯还在亮着,信步走了进去,徐令姝轻车熟路地坐下,她冷眼看向纪无轩,眸中只有摇曳的烛火。 他的胳膊还被吊在脖子上,左手倒茶,又将茶水端给徐令姝,显得很是困难。但他仍旧陪着笑脸,走上前道:“娘子,喝杯茶,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徐令姝冷哼一声,“你还有脸问,我问你,削藩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纪无轩沉默了一瞬,抬头直视着她,“是,也不是。” 徐令姝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纪无轩笑了笑,站起身用铁签子拨弄了蜡烛里的芯子,“皇上是有削藩的意思,不过如果镇南王换个人来当,并且上交兵权,这个藩削不削就不打紧了。” 屋内亮了一些,他放下手里的铁签子看向徐令姝,“这个人就是我,我大哥太过冒尖,朝廷的人都忌惮,而我不一样。” 徐令姝冷笑了一下,“一丘之貉而已,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一个暗搓搓,谁也不要说谁高贵。” 纪无轩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在烛光的照耀下,头上有些没有消散的乌青更显得他刻薄丑陋。 徐令姝立马有些脊背发凉,她怎么就跟这个人上了一条船? 当时真不应该头脑发热去帮他做这种事,不过她又有什么退路,她的家没了,人也没有得到,到头来一无所有。现在唯一能保障的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尽管他不是个东西,但好在对她还算是体贴的。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要求能做镇南王妃,别的我就不管了。” 说完,她垂下纤细白净的脖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这间书房中。丝丝旖旎缠绕在纪无轩的眼里,他用左手迅速托起徐令姝的下巴。 第342章 分明就是一个连环计 徐令姝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立马别过脸拒绝,“不,我今天累了,没力气伺候你。” 纪无轩笑了笑,仍旧用手勾起徐令姝的腰肢,将其揽到怀里,“那你先听我讲接下来的计划,本来你不来找我,明天我还要去找你。” “什么计划?”徐令姝立马来了精神。 纪无轩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然后附在徐令姝耳边说了些什么。 …… 半个时辰后,徐令姝扭着窈窕的身姿从纪无轩的后门走出,纪无轩出来送她。徐令姝一脸含情脉脉,纪无轩嘴角弯起,眼眸却并没有半分笑意。 他对她说:“天黑小心点,让车夫赶车慢一些。” 然后,后门关上了。 徐令姝嘴里嘟哝着,“老不羞的,胳膊都断了还不放过我,腰都快被弄断了。” 嘴里抱怨着,心里却美滋滋的。 她上了车,车上等待的锦娘满脸焦急。 她连忙问她,“娘子怎么去了这许久,可是说了些什么?” 徐令姝伸手遮住刚刚暧昧过的脖子,“回去再说吧。” 马车启动,二人很快回到镇南王府的后门,主仆二人漫步在昏暗的王府中。 徐令姝把刚刚纪无轩交代给她的事告诉了锦娘,锦娘一开始很是惊讶,见徐令姝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他纪无痕若是当真有本事,也不会被轻易算计。更何况这是皇上的意思,他一个做臣子的不屈才就是要造反,这顶帽子他是戴定了。 去往文心居的路上,二人经过了镇南王纪无痕但的卧房,此刻里头还在亮着灯。 昏暗的烛光下,纪无痕满脸老泪纵横。 他没想到日思夜念的女人早就成了一堆白骨,还生下了别人的孩子,他实在是不甘心。 他看着跪在床边的儿子,心里又恨又疼。 恨的是他明知道这件事却不告诉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疼的是,这孩子心心念念的母亲已经没了,他成了没娘疼的孩子。 纪无痕向纪文战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纪文战很是听话,跪着往前移了两步,口中嗫喏道:“爹我错了,我其实不想瞒着你的,我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我……” 纪无痕连连点头,他道:“我知道,我的儿子我还是了解的,只是你太过单纯,着了人家的道你知不知道!” 纪文战猛然抬头看向纪无痕,他仿佛看到了瞬间苍老的父亲。 分明他在宴席开始前还是精神焕发的样子,怎么就忽然老了这么多,难道是刚刚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的缘故? 脑中闪过刚刚的片段,纪文战忽然眼前一亮,这分明就是一个连环计。 他立马开口,对纪无痕说:“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 纪无痕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扬起,“我知道,柔儿的孩子总是错不了的,陆清棠这么做就是在救你。你是宸王的小舅子,便可以网开一面,即便日后剿灭镇南王府,也会看在宸王的面子上留你一命。只是……” 他苦笑了一下,“只是这个丫头比你娘心狠,当众揭我的伤疤毫不留情,倒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她一个庶女嫁给当朝亲王,若是没点手腕,又如何能够生存,这也到可以理解。” 纪文战此刻有些惭愧,他居然没看出来陆清棠设下的圈套。 他从来没想过他的妹妹会算计自己。 可再听父亲这么一说,他立马释怀了,原来苦心孤诣为的就是保住他的性命,也难为她了。 他思忖了一会,又对纪无痕说:“父亲,如若不然咱们自请削藩吧,妹妹跟我说,宸王可以为咱们正名,我们王府一百多号人不用死于非命。权力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只想让爹平平安安的。” 纪无痕笑了笑,脸上的苦涩难掩。 他伸手抚摸着纪文战的头,满眼宠溺,“傻孩子,你当宸王是什么,他若是真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弄出这么一个损招。即便是有,那也是得付出代价,你要是真的把宸王妃当成妹妹也就别连累他们一家几口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本王绝对不会受这个奇耻大辱!” 纪文战唇瓣一张一合,似乎还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想再劝劝父亲,可他也知道父亲的脾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一身的傲骨,让他向朝廷低头是不可能的事。 镇南王府难道就这样覆灭了吗? 他有些不甘心,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遭受到这样的对待! …… 此刻的另外一边,陆清棠正靠在墨则深的肩头。 陆清棠点了点墨则深高挺的鼻子,墨则深低下头看向她,“怎么了?” 他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红润翻着光泽的红唇十分诱惑,他的喉咙忍不住往下咽了咽,欲附身吻上去。 陆清棠立马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制止着他,“墨则深,我叫你来是有正事要聊,不是让你来动手动脚的。” 墨则深立马正襟危坐起来,有些不耐烦地说:“那你快说,我还要睡,困死了都。” 他满脸不高兴,一张脸拉的老长,在烛光下更显得阴沉。 陆清棠冷哼了一下,对他说:“我问你,如果纪无痕不同意自请削藩该怎么办?” 墨则深转过脸看向她,俊脸上透露着无奈,他摊了摊手,“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逼着他写自请的折子吧?” 陆清棠没说话,只垂下头。纤长的羽睫颤巍巍地扑扇着,在白嫩的脸上留下一道阴影。 墨则深嘴角染上一抹坏笑,他凑过去在她耳畔呵着热气,“我还有一招,保证能让各方都满意。” 陆清棠猛然抬头看向他,长长的鸦羽忽闪忽闪的,灵动的水眸似是一汪清水明艳动人。 她有些激动地看向他:“真的呀,你快说!” 然而墨则深却摇摇头,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 第343章 别逼我扇你 墨则深俊朗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几分醉意,眼尾处更是染上微红,比往日更显得迷人。 再加上他健硕的身材,松散的领口处隐约露出的胸肌,无一不在引诱着陆清棠。 她看了他良久,唇角微微翘起,轻声对他说:“好,你先闭眼。” 她的声音如水般温和,清澈的眸子中多了些许羞涩,让墨则深醉到了心底。 他的嘴角不由得扯起,同时闭上了眼,等待着陆清棠的温软唇瓣。 陆清棠嘴角扯起一个玩味的笑意,伸手揪住他的腮帮子,轻轻捏了一下。但听墨则深叫了一声,同时睁开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他惊讶地看着她,眼眸中一片委屈,“痛……” 陆清棠松开手,那张白皙的脸颊上逐渐浮现出一道红印,让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这下墨则深更委屈了,他掉了个头,背过身去,把头垂了下去,寂寥的背影仿佛被人遗弃街头一样。 陆清棠倚在枕头上,抬脚蹬了蹬他的屁股,还挺有弹性的。 她一边蹬,一边说:“喂,把你的那招快说出来,别逼我扇你。” 墨则深这才转过脸,满脸不高兴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清棠。 还是按照他原来的想法,找出这个诬陷镇南王的人,将他绳之于法。只是后来在得知了父皇的真实目的后,他就改变了策略,如今看来还是得走老路子。 目前,这个嫌疑人已经锁定了是董成斌。但光凭董成斌一人,是无法做成这么大的一件事的,所以在南州地界一定有人给他做内应。只是那人协助他污蔑镇南王府的人究竟是谁,暂时还未可知。 墨则深说:“目前我们最大的困难就是不知道董成斌接应的人究竟是谁,只要知道了这个人,然后逐个瓦解,最终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这样父皇也就无话可说了。” 陆清棠听着墨则深的话,不由得皱起眉来。 听起来是个好法子,可对于他们而言,风险可太大了。 虽然墨则深是皇子,陛下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杀了他们,但要是惹怒了他,恐怕也是要受牵连的。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赔上自己的恩宠,值得吗? 陆清棠抬眼看向他,眸中露出担忧,“可是这样,你父皇势必要找你出这口恶气的。” 墨则深摇摇头,眼带笑意,“我是他的亲儿子,他能杀了我不成?再说了,这件事我是立了功的,他不仅不能当众罚我,还得奖励我。” 陆清棠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立马着急起来,“这怎么行,以你父皇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吗?还是换一个法子吧,这个不好。” 然后墨则深依旧摇头,他伸手握住陆清棠的双手,笑道:“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呢,那可是你的哥哥,我的大舅哥,宝宝们的舅舅。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救他们理所应当。” 俊脸上多了几分无奈,抬眼看向陆清棠的星眸中尽是宠溺。感受着他手掌上的温热,那热从手上逐渐传到心里,让她的心里暖洋洋的。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很想哭,她没想到墨则深会对自己这样好。 她快速俯下身子贴上他的唇,红唇微微张开,轻轻咬住他的唇。墨则深起先愣了一下,却下意识张开嘴,将她的唇含在嘴里。舌尖微微一动,便撬开了她的牙齿,往里面探索起来。 好半天,两人才分开,各自眼底都流露着情欲,像是拉拉扯扯的蜘蛛网似的,怎么扯都扯不开。 墨则深伸手轻轻托起陆清棠精致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然后满眼调笑地问:“刚刚不是还拒绝我吗?怎么了这是?” 陆清棠脸色微红,耳尖滚烫,想起刚刚掐脸的那一幕不自觉地翘起了嘴。 没想到这货还记上仇了。 她素手勾住墨则深的脖子,一手扯着他的衣领子,嗔道:“废什么话,快点啊!” …… 翌日清晨,这是陆清棠与纪文战公开身份后,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饭。 纪文战用公筷给陆清棠夹了一个包子,眼眸里尽是笑意,“妹妹你多吃一些,只是不知你都爱吃一些什么。” 陆清棠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兄弟姐妹的亲情,在现代她是一个孤儿,在古代,陆家的一大家子太恐怖了。 可还没等她回应纪文战,一旁的墨则深清了清嗓子,他也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个包子。 他看了陆清棠一眼,又对纪文战说:“你妹妹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用筷子,你仔细把她给宠坏了,到时候连菜都不会夹。还有,你既然不知道她的饮食,就不要乱夹。” 他说着,给了纪文战一个复杂的笑意。 纪文战:“……” 一旁的陆清棠尬地想抠脚趾,她冲墨则深翻了个白眼,又向纪文战问起,“对了,昨天镇南王没什么事吧?” 想想都觉得有愧,虽然这是将计就计,但说到底还是不太光明。 镇南王这个人不算得是好人,可她这般行为更是有小人嫌疑,心里难免有些不安。 纪文战看出了陆清棠的心思,便出言安慰道:“无碍的妹妹,我父亲很好,还告诉我说你是为了我好,让我好好待你。” 陆清棠有些诧异,“真的?” “当然是真的!”纪文战觉得陆清棠反问的样子煞是可爱,不由得笑出声。 陆清棠以为纪文战在嘲笑自己,便低头开始吃粥,心里却隐隐地有些不安。 镇南王当真不会计较此事? …… 书房内,纪无痕满脸阴冷地枯坐着。 好半天,他方才开口唤下人,让他把府内的侍卫凌光叫来书房。 下人退下没多久,就带回来侍卫凌光。 关上房门,整个屋里寂静一片。 凌光跪在下头,抱拳对着纪无痕说:“敢问王爷叫属下是又何事?” 纪无痕冷眼看向凌光,眸中闪着杀气,“去杀了那个叫陆清棠的女人,不惜一切代价!” 凌光愣了一下,他自是知道陆清棠是谁的。 那不就是那个整天在府里头进进出出的宸王妃吗? 王爷也太敢了,连宸王妃都敢动手,这怕不是要惹祸上身? 第344章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凌光想要开口劝解纪无痕三思,可话到嘴巴后,他又给咽了下去。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敢反驳一个高高在上的镇南王。硬着头皮,凌光应下了,走出书房后,他的腿都是软的。 宸王妃,那可是宸王的女人。他还得过她的恩惠,虽然只是一平小小的膏药,可他知道宸王妃是个善良的人。不仅心善,还长得好看,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可爱的三个孩子,他有些下不去手。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不过是王府里的一个工具而已,镇南王想杀谁就杀谁,并不是他们想法,天塌下来总有王爷顶着。 这样一想,凌光心里就松快多了,立马去找到其他的侍卫,好制定一个刺杀的计划。 此刻的书房中,眼见凌光离开后,纪无痕的眼睛已经能够渗血。 他打听过,花柔在陆家不过是个妾室,他陆怀安何德何能,居然让他的女人给他做妾。不仅如此,还生下了一个庶女,这无疑是对花柔的侮辱。 他不能让他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污点,一点瑕疵都不能有! …… 几天后,纪无痕邀请墨则深和陆清棠一道去城郊的庄子里去玩。 听说庄子里的农作物都成熟了,陆清棠就想着带孩子们参加野炊,好让孩子们玩耍一番。 墨则深和曾克还有纪文战他们在庄子门前做烤肉,烤肉还没熟,三个孩子非要嚷嚷着要吃。为了防止他们三个捣乱,陆清棠就带他们去田野里转悠一圈。 乡下的生活很是恬静,行走在田埂上,三个孩子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在收完水稻的田地里奔跑嬉戏。 田野里,还有许多人在收麦子,他们被太阳晒得皮肤黝黑,却仍旧挥汗如雨地干活,为的就是眼前的一捧粮食。 蔻丹和苏木紧紧跟着三个孩子,一边笑,一边假装在追他们。 陆清棠走在最后面,身旁跟着宁心然,她们一面看着辽阔的田野,一面欣赏周围的风光。 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有孩子有朋友,只是宁心然太过碍眼。 她转过脸看向宁心然,笑问:“听说姑娘也是燕陵人。” 宁心然回头看了看她,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笑着点点头,“没错的王妃,我本是燕陵的一个农户出身,家里头父母兄长都过世了,我一个人活着觉得没意思,却不想遇到了曾大哥,他是个好人。” 听着她的话,陆清棠不由地点头,她感慨道:“姑娘的命真苦,我也认识这样一个姑娘,她和你一样,父母兄长都死了,只不过不是意外而死。” 宁心然有些不解,“那是怎么死的?” 陆清棠眸光微亮,笑得十分玩味,回答道:“是那个姑娘害死了她全家。” “她本来可以嫁一个如意郎君,有一个美好的姻缘,可她却喜欢别人的有妇之夫。为了嫁给那人,她不惜舍弃自己的清白,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别人捡了便宜。” 陆清棠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宁心然。 但见她起先有些惊讶,伴随着陆清棠的一字一句,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她强装着镇定,笑了笑,“王妃又怎么知道,人家不是两情相悦呢,或许那个有妇之夫是爱人家姑娘的。” 陆清棠在心内忍不住嗤笑起来。 果然是宁心然,这个想法可非常人所能及,当真是自欺欺人。 她冷笑起来,道:“如果那个有妇之夫当真喜欢那个姑娘,便不会配合自己妻子将那个姑娘落下水,更不会对其落井下石。要知道,夫妻两人在一起不仅仅有感情,更多的是利益的勾连。那个姑娘她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旁人竞争,到最后连全家都跟着她一起陪葬,这难道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在劝她好自为之。 能够掉入悬崖遇见曾克,也算是她的幸运,即便是损毁了脸又如何,只要能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陆清棠希望她能明白。 宁心然脸色忽然煞白起来,她冷眼看着陆清棠,此刻她真的很想伸手将她从田埂上推下去。让她脸朝下栽进泥潭里,她想看见陆清棠在泥潭里弄得浑身是泥,挣扎着却无济于事,最终闷死在里头。 心里这样想着,她鬼迷心窍地伸出手,然而陆清棠却在这时候猛然回了头。 她看着她向自己后背伸过来的手,冷眼道:“你在做什么,你想把我推下去吗?” 面对陆清棠的质问,宁心然忽然懵了。 怎么会这么巧,她竟然在这时候转身了,还发现自己的想法。 心里头有如一团乱麻,宁心然快速组织着语言,她对陆清棠说:“不是的,我是看你头发上有个树叶,想帮你拿下来。王妃你切莫多心,我怎么会害你呢?” 陆清棠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你最好老实一些,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留你一命是看在曾克的面子上,否则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继续在田埂上走着。 方才她从影子上看到宁心然向自己伸出手,同时感受到了背后刺目的眸光,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了她眼里腾起的杀意。 她果然不老实,看来是留不得了。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脚踩着田埂,正在想着如何让宁心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捂住她的嘴。 她下意识挣扎着看向后头,以为又是宁心然要谋杀自己,但却看见宁心然整个人栽在泥水里昏厥了过去。 不是宁心然,那会是谁?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挟持了,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手上的茧子很厚,尤其是虎口处更是硬硬的一层。只有常年习武之人才会有的特征。 她奋力掰着对方的手,却不料对方却猛然抬手,砸在她的肩头。陆清棠就这样瞬间失去抵抗的能力,软绵绵地跌入对方的怀里,眼中只有三个蹦蹦跳跳的孩子。他们的身影也就渐渐模糊,形成了一个倒影,最后失去意识。 第345章 谁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陆清棠张开双眼,呆滞的双眸忽然亮了亮,嘴巴也被碎布堵得死死的。 她试图动一动,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后面,双脚也被捆上,她斜躺在地上,活像一只蠕动的虫子。 她脑袋顶着地面,同时弯曲膝盖,费了半天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她跪在高低不平的石头上,膝盖硌得生疼,陆清棠换了个斜坐的方式。 黑洞洞的四周让她分不清楚自己的所处之地,隐约能闻到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以及淡淡的青草香气。耳畔刮过一阵低低的风声,陆清棠不禁缩了缩,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同时,恐惧感爬上心头,胸膛内的五脏都在颤抖。 这是哪里? 那些捂住自己口鼻的人究竟是谁,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 脑中闪过三个宝宝纯真可爱的笑脸,随后这些笑脸大哭起来,尤其是墨宝,他最爱哭了。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嘶哑。 陆清棠不敢再想下去,她也忍不住落了泪。 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开始扭动自己的双手,这样多动几下,就可以将绳索挣开。 也不知动了多少下,手上的绳索有些松动,让她看到了希望。但麻绳摩擦着细嫩的手腕,很快便将手腕磨破了皮,手腕火辣辣的疼。 忍着疼痛,陆清棠继续扭动双手,终于能够挣开一只手,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拿掉嘴里堵着的碎布,陆清棠开始解开双脚上的绳索,被磨破的手腕让她疼得浑身发抖,脊背直冒冷汗。借着洞口投射过来的光亮,陆清棠摸索着除掉脚上的绳索。 双手和双脚得到了解放,陆清棠心情也好了一些,她站起身准备走出山洞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洞口外,侍卫凌光蒙着面,正蹲在地上犯愁。 另外两人各自站在一旁,一略高点的人开口道:“我看倒不如直接杀了,何必留她到这个时候,反正都是王爷下的命令。” 另外一矮个子的人表示赞同,“是啊凌光,若违反了王爷的命令,我们就是死罪,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送了性命。” 凌光抬头看向矮个子,皱眉道:“我没说不杀,只是这人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她是个大夫,还是个女人,又是有三个孩子的。杀了她,她的孩子一定很难过。” 矮个子垂下头,抬脚上前伸手拍了拍凌光的肩膀。 他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可王爷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我们不过是卖命的。” “对啊,我知道这个女人对你有点小恩小惠,谁敢违抗王爷的命令!”高个子的附和着说。 凌光无奈苦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一高一矮两人。 他问:“你们谁进去看看宸王妃醒了没有,要是醒了就问她有什么遗言带给她的三个孩子。” 高个子的抬脚就往山洞里走,“我去。” 他说着,三两步就进了山洞。 黑暗中,他摸索着向前,稳健轻松的脚步声在山洞里留下了回响。 借着身后背光,高个子看见扔在地上的绳索,正要开口的时候,陆清棠从背后用石头砸向他的脑袋。 高个子当即“嘭”一声倒地,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没了知觉。 陆清棠盯着地上的高个子,转过脸看向手里的石头,上头还留有对方的血,握着石头的手不住地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袭击旁人,虽然是为了自保,但始终迈不过恐惧的那道坎。 她蹲下身子,伸手扯开高个子的蒙面。 这是一张陌生人的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借着微弱的光亮,她看见高个子腰间的牌子,这个腰牌很是熟悉。伸手将其解下,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镇南王府那些侍卫的牌子。 上头的花印记很是清楚地表明了蒙面人的身份,这次的侍卫是真的。 他们都是镇南王府的人,是纪无痕派人来杀自己的。 胸腔内燃起一阵怒火,陆清棠咬了咬牙。 她费尽心思想要保住镇南王府的一根独苗,还想着保住镇南王府,结果换来的竟然是这。 当真是可笑至极! 收起那块牌子,陆清棠又拿下那人的佩刀,继续躲在暗处。 她冲着洞口喊了一声,“救命啊!” 很快,便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躲在暗处的陆清棠根据脚步声判断,来人大概有两人,且都是孔武有力的高手。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够躲过去? 握着佩刀的手有些发黏,心跳也逐渐加速。 她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两个人,一高一矮,高个子的身型要健硕一些,矮个子的要清瘦一些。 他们看着地上满头是血的高个子,先是惊讶地愣在原地,随即又警惕起来。 而在此时,躲在暗处的陆清棠率先将佩刀砍在矮个子的身上。 矮个子的在听闻声音后下意识回头,正撞在陆清棠刺过来的刀口上。 鲜血噗一下喷洒出来,喷到了陆清棠的手上、脸上,还有心里。 那一瞬间,她慌了,她第一次这般直接地杀人,就像是做手术时候,毫无头绪地那么一刺。 矮个子的蒙面人双眼圆瞪,直勾勾地看着陆清棠,满脸皆是不可思议。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充满恐惧,因此瞳孔有些微微缩小,但伴随着他失去意识,瞳孔开始扩大。 很快,矮个子的男人摔倒在地,而陆清棠依旧保持着杀人的动作,伴随着男人的倒地,陆清棠这才反应过来。 她收回佩刀,直指着剩下的凌光。 凌光看着死去的兄弟,本能地愤怒起来,拔起腰间的佩刀便向陆清棠劈过去。陆清棠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并用手里的刀发起攻击。 她并不擅长使刀,哪里会是一等侍卫凌光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腿上胳膊上全被划开了口子,疼得她浑身直冒汗,连手里的刀都握不住了。 “哗啦”一声,她摔倒在地,手里的刀也掉在地上。 第346章 沉默就是默认 陆清棠半坐着身子,用胳膊肘撑着地,肘部硌在坚硬的石头上很疼。但此刻她并不介意,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感到疼了。 她闭上眼,等待着凌光的刀刺穿胸膛。 然而,凌光只把佩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并没有进行下一步。 陆清棠依旧闭着眼,细白的脖子接触到冰凉的刀刃,那一刻她浑身汗毛站起,她确信自己可能快要死了,脑中尽是与孩子们快乐的画面,还有墨则深。 他现在一定急疯了吧。 呵,又得让他担心了,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 好半天,陆清棠没有等来凌光划开她的脖子,睁眼一看,凌光已经扯下脸上的蒙面。 这是一张稚嫩的脸,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唇红齿白,他的眼神似是清澈的流水。 陆清棠垂眸瞥了一眼可以照出脸的刀,抬眼看向凌光,“我记得你,你叫凌光,前段时间得了伤寒。” 凌光愣了一下,立马收回刀,双膝跪下给她磕了个头。 他一边磕头,一边对陆清棠说:“感谢宸王妃施医赠药,否则小人这条命就……”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再说了。 别人赠医施药救他性命,他反过来要取人性命,这听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忘恩负义的戏码。 不是像,他就是忘恩负义。 一时间,凌光面红耳赤,一双朗目变得闪闪烁烁起来。 陆清棠撑着身子,将脊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直视着凌光,“是纪无痕派你来杀我的?” 凌光没有回答,他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道微微颤动的影子。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沉默就是默认,她明白这个道理。 她再次闭上眼,叹气道:“那你杀吧,我不反抗了,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把我尸体带回去还给我丈夫。” 反正也不是对手,倒不如留一个全尸,总比在这深山老林让野兽吃了的好。 然而,耳畔听见的却是佩刀落地的叮咚声,以及凌光在小声抽泣。 陆清棠睁眼一看,凌光通红的眸子挂着眼泪,委屈得就像墨宝一样。 墨宝到他这个年纪应该也一样俊俏吧,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可以当爹了。 她压抑着心内的苦涩,忍不住嘲笑起凌光,“该哭的是我,你哭什么,也不嫌丢人。” 凌光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红通通的样子十分惹人怜。 他吸吸鼻子,用袖子擦了眼泪,冷着声对陆清棠说:“你走吧,我不杀你,我不能杀救命恩人。” 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陆清棠皱眉看向他,“那你呢?” “纪无痕会刚过你吗?你一定会死的。” 凌光收回视线,他侧过脸看向洞口处,高挺的鼻梁有些发红。 他哽咽道:“我……我的命是王爷给的,我心甘情愿。” 他用手指着洞口处,催促着陆清棠,“你快走吧,别让我改主意了。” 陆清棠皱皱眉,胳膊肘撑着沉重的身子,同时摸起了一块石头握在手中。她站起身,对满眼空洞的凌光道了声谢。 凌光没有回应,只呆站在原地,陆清棠趁此机会抄起手里的石头砸向他的脑袋。 倒地前的凌光还在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偷袭自己。 陆清棠满怀歉意地看着凌光,双手合十做祷告状,“小弟弟,好死不如赖活着,等我找到援军一定来找你,带你回王府,保你平平安安的。” 她一边用绳子捆住凌光,一面在他耳边絮叨,“为了防止你自尽,我只能先捆着你,你先委屈一下吧。” 说完,她给凌光手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再将地上的碎布拿起来塞住他的嘴。他只要喊不出来,就不会吸引树林里的野兽了。 做完这一切,陆清棠已经筋疲力尽,但也顾不得休息,她现在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去找她的孩子们。 他们一定都担心坏了。 她将那把佩刀握在手里,踉踉跄跄地往洞口走过去,看着一点点的光亮,仿佛看到了孩子们的笑脸一样,她也不由得笑了。 可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响动,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只觉得左肩一阵剧痛,身体立即失去平衡,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冰冷的石头硌得她浑身都要断了,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拼尽全力回头。但见刚刚被她打晕的高个子蒙面人站在身后,还未来得及收回投掷飞镖的动作。 他满头是血,一双眼眸散发着寒光,在黑漆漆的洞里令人胆寒。 陆清棠看了一瞬,一手紧紧握着刀,另外一只手逐渐放松,眼眸也闭上了。仔细聆听着高个子的深浅不一的脚步声,陆清棠此刻心跳快到了极点,生怕一张嘴,心就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脚步声愈来愈近,感到对方已经走到了身旁,陆清棠猛然睁开眼,同时将手里的刀刺向。 鲜血带着温热,尽数喷溅在陆清棠的脸上,她清楚地看见刀口划开腹腔,白花花的肉夹杂着鲜血,不断向外流出,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向她扑面而来。 抬眼看向蒙面人,他满脸的惊讶地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满脸狰狞,额头青筋暴起。 “嘭”一声,高个男人应声倒地。 陆清棠也软瘫在地,手里的刀仍旧紧紧握在手心。 她仰面朝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享受着劫后余生带来的快感,快感过后,她忍不住想要哭。 她的这双手明明是用来治病救人,用来做手术的,可现在它也会杀人了。 好半天,她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扶着山洞走出。 正午的阳光分外刺眼,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遮挡着阳光,等到适应的时候才放下手。她站在洞口前,大口大口地呼吸,享受着不带血腥味的空气,这种感觉真好。 心绪平复了一些,陆清棠开始想着如何能离开这个荒郊野外。 这是一个山顶,周围全都是灌木丛,也不知这三人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地方的。 她环顾四周,辨别好了方向后,选择了向东而行。 她进入一片森林,高耸的白杨树几乎把晴好的阳光遮掩得严严实实,显得整个丛林十分阴森,不比刚刚的山洞好到哪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仍旧见不到深林出口,陆清棠开始慌了。 第347章 狼不会爬树,可她会 她随意在脚下的苔藓上留下一个正字,再继续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下,仍旧是那个写了“正”字的那片苔藓。 轰隆一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她的心里。 她迷路了,遇到了鬼打墙! 一阵眩晕袭来,陆清棠感到恶心和无助。 脑中再次闪现出宝宝们的笑声,还有墨则深的深情款款。 这样温馨的画面令她头皮发麻,耳中也嗡嗡作响。 难道她好不容易从山洞里逃出来,就要被困死在这片山林里头吗? 她不甘心! 陆清棠将手插进散乱的发鬓间,脑中一片空白,耳畔是虫子和鸟叫,吵得她头都要炸了。 好半天,她安静下来,开始回想起从前外出旅游时候临时抱佛脚学来的知识。 当时曾克在一条条记着,而她却不以为然,她认为有了指南针就可以。 可实际上,有指南针真的做不了什么,他们依旧找不到路,几乎困死在山林里。幸好有曾克做的功课,他们走出了山林,找到下山的路。 脑中回忆着那些知识点,陆清棠开始一点点找着路,也不知试了多少次,她终于找到一条小路。 沿着小路走下去,她看到了树林尽头。 走出树林,夕阳的红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陆清棠闭着眼享受着。同时,脑中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现在已经是傍晚,也就是她在这片树林里转了整整一个下午,马上就要天黑了。 天一黑,路都看不清,她就得在这里过夜了。 加快脚下的步伐,陆清棠沿着小路快步走着。又穿过一片树林后,天渐渐黑了起来。 远处隐约传来阵阵狼叫的声音,让陆清棠不由得裹紧衣衫。 在这里过夜,只怕明天就只剩白骨了,她得赶紧找到山林的出口。 可天太黑,她根本看不清路,甚至连兔子洞和草丛都分不清了。脚一空,她就踩踏了一个兔子窝。 面对四下逃窜的兔子,陆清棠只得在心里暗暗道歉,祈祷着它们能找到下一个栖息地。 狡兔三窟,它们总能找到的,而她呢,现在连在哪里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现在三个孩子睡了没有,墨宝有没有在哭,墨茉是不是又不吃饭,最小的墨月是不是又在沉默。 心里正想着,陆清棠的脚又踩空了,这下不是兔子窝,是一个土坡,差点没摔死她。 摸着黑,陆清棠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黑洞洞的四周,她开始茫然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山林,这到底得多大,她的脚都快要磨破了。现在的她又累又饿,也没了多少的力气,恨不得立马见到墨则深趴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可她不能哭,她要保存好体力,要不然等墨则深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陆清棠继续向前走,瞧着眼前黑洞洞的一片,却越走路越窄。不留心脚下一滑,带走了许多土块和杂草。 她以为又是个小土坡,下意识抓住一棵粗壮的野草,却不想脚下竟是悬空的。心底一沉,伴随着心跳加速,那棵草被她硬生生拔下来,身体也迅速往下坠落,很快她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土坡上头,而自己就是从刚刚那个十几米高的悬崖上掉下来的。 浑身被摔得像是要断开一样,尤其是脸上,似乎还有液体渗出。陆清棠翻个身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了摸疼痛的位置,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到手上一片血,她的脸破了。 也许是悬崖上的树枝刮烂了脸,但也是这些树枝给她做了个缓冲,她才没被摔死。真不知道应该感谢它们,还是应该恨它们。 陆清棠苦笑了一下,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平地,周围有一人高深的杂草,而她正处在草丛中。 南州的晚上有些冷,野外就更冷了,陆清棠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她一手裹紧衣衫,一手拨开草丛。 走出草丛后,她在月光下看到一泓溪水。 干裂的嘴唇已经张不开,嘴里黏黏糊糊的,她咽了咽喉咙,走向了溪流。 掬起一捧水,陆清棠贪婪地喝起来。 泉水清凉甘甜,给她带来了能量,让她有了走出山林的勇气。 喝完水,她有抄起泉水想要洗洗脸,却猛然发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一抬眼,正对上两点莹绿色。 月光如水,洒在这片山林中,让每一处都变得模糊不清,但同时也让陆清棠看清了那两点莹绿色的轮廓。 狼! 那是一只狼! 一瞬间,她的头皮发麻,同时脚下发软,伴随着心跳加速,陆清棠差点没栽在水中。 她紧紧盯着那只狼,狼也在看着她,一人一狼四目对视下,陆清棠居然根本没有想动的意思。 忽然,那只狼忽然放弃了徐步而来,他猛地朝她扑过来。陆清棠这才反应过来,她立马转身就往一旁跑。 她的目标是一棵大树,这棵树并不高,可树枝却很繁密。 狼不会爬树,可她会。 她一边跑着,一边留心身后。 那只狼就在身后不远处,它的四蹄不断抓着地面,每抓一下,身体就像是被弹起来一样,似乎这地面成了它的借力点,更加助长它的奔跑速度。 眼看着狼即将扑了过来,陆清棠一把抱住树干,而那只狼也扑了上来。 陆清棠正奋力向上爬,却发觉身下越来越难以用力,一回头,狼爪子按住了她的衣衫,正张着它的血盆大口。她看见它的牙齿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仿佛随时可以咬烂自己的屁股。 她才不要被狼撕开吃了。 陆清棠根本不管自己的衣衫,继续往上爬,就在她爬到树干上头的时候,听见了“刺啦”一声响。 她垂下的衣衫被狼爪子给扯烂了,由于惯力,她向后仰了一下,整个身子向后倾倒。 那一刻,她的心几乎从胸膛里蹦出,她瞪大眼睛,看着那只凶神恶煞的狼,同时脑中闪过自己被狼撕咬的画面。 她不能死! 陆清棠快速用脚勾住树枝,一个倒挂金钩将自己倒挂在树上。 她看着树下的狼,只差十公分,那只狼就可以扑上来撕了自己。 心内一阵恐慌,陆清棠身子猛然用力,将自己荡回了树上。 她看着树下的狼,长舒一口气。 第348章 王妃难不成还能上树 陆清棠紧紧抓着树干不放,一面警惕地看着树下的狼。 尽管她知道狼不会上树,但心内仍留有余悸。 好半天,她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狼终于等不及了,转身离去。 陆清棠看着狼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难道,狼就这样走了? 它就这样死心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暂时是安全了,可不能总是待在树上不下去吧。 她低头看了眼树下的距离,她甚至都怀疑刚刚是怎么上来的,看来人的求生欲望真的很强,她竟然不知自己还会有爬树这个功能。 没了畏惧,心绪自然就放松了下来,她开始在树上打量四周,这才发现树上有果子,刚刚太过紧张居然没发现。 伸手摘了一个,借着月光,陆清棠仔细瞧了瞧,这果子整体呈绿色,像是一个青梨。 原来是薜荔,还是野生的,怪不得能长这么高。 不过她记得这果子有的是可以吃的,但是要分公母,她分不清,还是算了吧。 陆清棠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三个宝宝们现在吃饭了没有,还有墨则深,会不会已经着急了。 可她现在除了担心,别的实在是没办法,她已经没有力气了,都不知道怎么从这棵树下下去。 她抬眼看了下远方,不经意间看了无数双莹绿色的眼睛。 心里徒然一惊,陆清棠忍不住叫了出来,可她的嗓子不知何时嘶哑起来,根本发不出半点声响。 可能是太渴了,喝溪水的时候太过着急,一下子让嗓子变哑了。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树下聚集了好几条狼。 狼是群居动物,一旦有狼发现猎物,且攻击不到的时候,必然会叫来其他伙伴。陆清棠怎么忘了这一点,差点把狼的习性给忘了。 不过幸好忘了,要不然下了树,这么多的狼肯定把她撕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看着那群狼围着树打转。 大概是她身上的血腥气太重,这些狼怎么也舍不得走,必定想要尝一口。她下不去,它们也上不了,如此大家就一起耗着吧。 她头靠着树杈眯了一会,但仍旧抱着树不撒手,生怕一不小心掉下来让狼吃了。也不知眯了多久,她再次被渴醒,刚刚喝的水太少,根本不够补充体内需要的水分,现在她又渴了,嗓子几乎要冒烟。 再看一眼薜荔果,陆清棠砸吧砸吧嘴,要不就赌一把。 她伸出手摘下一个薜荔果,刚要张嘴咬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隐约的喊叫声。 “宸王妃,你在哪?” “棠棠,你在吗?” “棠主,赶紧出来吧,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斗嘴了。” …… 陆清棠扶着树枝站起身,眺望声音的来源,她看到点点火光正在向她的方向走过来。 一天的疲惫和惊恐在这一刻立即消散,她冲着火光位置招了招手,张嘴想要开口说话,然而嗓子又疼又肿,竟然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糟了! 陆清棠看着树下的狼群,不由得担心起前来找自己的人。 万一他们被狼给伤了可怎么办? 然而自己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样就没办法提醒他们了,这可怎么办。 她一面为他们担心,手里不断地颠着那个薜荔果。 想到了! 她将靠近自己的薜荔果摘下,砸向树底下的狼,砸了一个又一个。 大晚上的准头不好,不过也砸到了几只狼,它们被砸得嗷嗷叫,冲着树上的陆清棠嚎了起来。 陆清棠有些腿软,扶着树杈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此刻不远处前来寻找陆清棠的人,他们都听到了这阵狼嚎声,个个都不敢再往前走。 为首的墨则深却没有胆怯,他从余白手里接过火把,告诉众人,“野兽最怕火,我们只要拿着火把就不会被伤,不过大家要提高警惕,说不定王妃就在前面。” 他有预感,陆清棠就在附近,他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他不希望陆清棠出事,镇南王府还有三个孩子等着她,尤其是墨宝,他一直都在哭着找娘亲。 还有他自己,到现在连饭都吃不下,找不到陆清棠他什么心思都没有。 继续往前走,狼叫声越来越大,他们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持着兵器,时刻保持警惕心。就连一向胆小的曾克也拿着佩刀,学着墨则深的样子在山林里探索。 他拿着佩刀在草丛里戳了戳,东戳戳西戳戳,忽然跳出一个青蛙把他吓得不轻,立马抱着余白尖叫起来。 余白一脸嫌弃,伸手推开他,“王妃能在草丛里吗?藏个蛤蟆都费劲。” 曾克撇撇嘴,又用佩刀拍拍石头,余白十分无语。 他摇摇头,“王妃能变成石头吗?” 曾克摇了摇头,干笑了两下,继续往前走。 他走着走着,又往树上瞄,东瞄瞄西瞄瞄。 这时候,余白再次扶额,“曾大哥,王妃难不成还能上树吗?” 他可从来走不知道陆清棠会爬树。 曾克挠挠头,皱眉道:“说不准,不过她的确会爬树,就是爬得不高。” 他嘴里嘟囔着,走到了墨则深的身旁。 恰好,墨则深听见这句话,立马命人不要只盯着草丛和树后,还要看看树冠上头有没有人。 这里既然有狼的存在,那么陆清棠极有可能会在紧急情况下爬上树自救。 他们继续在往前走,狼嚎声就在眼前,他们看见一群狼围着一棵树打转。从树上抛下一颗果子类的东西,刚好砸中一只狼的脑袋。 狼疼得嗷嗷叫,前脚踩着树干向上攀爬,冲着树上疯狂嚎叫,不过很明显,它上不了树,只能干着急。 墨则深立马明白过来了,树上的人正是陆清棠。 只是这么多人喊着,她为何不回应自己呢。 也没多想,墨则深立马命众人用火把驱逐狼群。狼群受到火焰的攻击,夹紧尾巴冲众人狂叫,它们带着警惕不断后退。 余白元琅他们拿着火把冲在最前头,用手里的兵器袭击野狼,十分勇猛。 而墨则深趁此机会看向树上。 树上的女人此刻正举着薜荔果,她浑身衣裳破碎不堪,满头凌乱得像一个要饭花子,白嫩的脸被荆棘和树枝划得满是伤痕。尤其是右脸,上头有一个约莫两寸长的口子,伤口不断向外头渗血。 墨则深的心当即被揪了一下,疼得他差点没站稳。 第349章 一定要让镇南王府付出代价 陆清棠手中握着薜荔果,正准备向下砸的时候,忽然见不远处闪过火光。树下的狼群在狂嚎之后夹紧了尾巴,连连向后退,但仍旧不忘冲着那群火光嚎叫着,只是声音没有了刚刚的气势磅礴,反而有种被石头砸中狗头的丧家之犬一样。 朦胧中,她看见余白和元琅,以及其他的侍卫纷纷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击退群狼,最后面的人好生熟悉,好像是曾克。 他似乎很勇猛,可又不那么勇猛。 一如既往地怂。 一整天的疲倦和担惊受怕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她终于泄了一口气,下一刻,她看到了墨则深的脸。 他就站在树下,高大的脊背微微驮着,满脸的焦急和担忧,眼底尽是疲倦,以及心疼。他向她伸出手,低沉的嗓音有些哽咽,“棠棠,我来救你了,孩子们都很担心你。” 陆清棠立马向他爬过去,在他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被他披上外衣,一路抱着走出山谷。他也累了一天了,中途换了余白和元琅,还有曾克,但他一直都不放心,生怕他们把陆清棠磕着碰着。 陆清棠也只有在他宽大的怀里感到几分温暖,她搂着他的脖子,听着他粗重的呼吸,一路都没有说话。 上了车,墨则深用被子将她紧紧裹着,拿了水囊和点心。 他将水囊的塞子拔掉递给她,红红的眼圈里星眸泛着光,“水中加了蜂蜜。” 陆清棠快速接过蜂蜜水,一股脑地灌下去,耳畔传来墨则深极其温和的声音,“慢点。” 他一边说,一边用帕子给她擦着嘴角溢出的水,然后又将松软甘甜的点心递到她手上。防止她吃得太急噎着,他特地把点心掰成小块。 吃完点心,墨则深拿出药给她上药,药粉刺激着伤口火辣辣的疼,心里的委屈和惊恐随着疼痛迸发出来。豆大的眼泪顺着眸子渗出来,长睫微颤,眼泪一颗颗向外滚落。 她推开墨则深上药的手,一把抱住他,靠在他的肩上哭得凄厉。墨则深立马丢下手里的药,把她抱得紧紧的,心里难受极了。 他梗着嗓子,通红的眼圈里有自责,有害怕,还有心疼。 她是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更不敢想她经历了什么,她在那棵树上得多害怕。 好半天,陆清棠的哭声渐渐微弱,墨则深低头看着她闭上了眼,湿漉漉的羽睫搭在眼睑上还在颤动。他把她连人带被子横抱在怀里,轻轻用手在她的后背拍打着,就像是她在哄宝宝哭的时候的样子。许久,怀里的人才安静下来,只是偶尔还会抽搐一下。 墨则深一手抱着陆清棠,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 这是在那个山洞里搜出来的,里头躺着两具尸体,以及一个被绑起来的侍卫。那个侍卫告诉他,说自己被陆清棠打晕后,醒来就不见其踪影。 当他知道陆清棠只身一人踏进深林中,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树林里有那么多的毒虫猛兽,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后半辈子要怎么过。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更不敢闭眼,生怕下一秒便会消失一样。 敢对他的女人下手,他一定要让镇南王府付出代价!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镇南王府门前,陆清棠也在马车中醒来,她看到墨则深手里的牌子,便知他已然进过那个山洞,见到了被捆起来的凌光。 于是她便问:“那个叫凌光的侍卫怎么样了?” 墨则深握住她的手,一脸温和地告诉她,“已经被我控制住了,现在正关在城外的开善寺里面,有侍卫看守。” 陆清棠点点头,“他本想放了我,我担心他会因此自尽,就出手将他打晕后捆起来,我想着你要是来找我就会救他的。” 墨则深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侍卫的身手极好,若不是被偷袭,十个陆清棠也不是其对手。不过这倒也是平时陆清棠积下的德行,否则小侍卫也不会良心发现想要放她。 两人下了车,墨则深要带她去院子里看孩子,一天不见了,他也很担心宝宝们。而陆清棠却害怕自己脸上的伤会吓着宝宝们,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进了王府大门,陆清棠和墨则深直奔镇南王纪无痕的书房而去。 书房内,纪无痕正在案牍前处理各个府县送来的公务。 整个王府的人都被发动出去寻找陆清棠,突然没了那么多人,王府里显得萧条寂静了很多。 按理说,陆清棠出事,且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说明凌光以及成功了,可为何他却一定也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对皇室之人下手,他也不是第一次了,记得上次还是先皇留下的子嗣,被他亲手毙命,那时候他的心里都不像现在这么不安。 已经一下午了,他都没看进去一份奏折,上面的字眼花缭乱,越看越觉得焦灼。甚至连午饭都没动几口,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一样。 他放下手里的奏折,伸手打开最近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个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帕子有些泛黄,上头绣着的是一对耳鬓厮磨的鸳鸯,拐角处绣了一个小小的“柔”字。 他伸手在鸳鸯上轻抚着,口中喃喃道:“柔儿你在怨我吗?” 说着,他将帕子贴在胸口,仿佛是花柔的手在自己的胸口抚摸,脑中回想起那温柔多情的眸子,内心得到了安慰。 他叹了一口气,“柔儿你别怨我,我知晓她是你的骨肉,多少你都会心疼,可那种事不是你自愿的,我不能让你带着污点离开……” 门外的陆清棠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冷笑。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母亲放着镇南王妃不做,偏偏做了陆怀安的妾室。 这个男人太自以为是,他又怎知自己是强暴出来的产物,怎么就不是母亲自愿的。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 同时,她也弄清楚为什么镇南王要杀自己,原来是他自己感动了自己呀。 真是可笑! 第350章 去问你爹吧 抬起脚,陆清棠毫不客气地踹开书房。 “嘭”一声响,房门拍打着墙壁发出的巨响,把案牍前的纪无痕吓了一跳。 他怔在案牍前,满眼都是惊讶,连手里的帕子掉了都未曾察觉。 陆清棠走上前,伸手拿起那个帕子看了一眼,又抬眸看向纪无痕。 她薄唇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吧镇南王,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是不是有些失望了?”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侍卫的牌子,以及刚刚墨则深交给她的那一枚,一共两枚。 她将牌子丢在桌子上,“咚”一声响,让满眼不可思议的纪无痕打了个寒战。 陆清棠用手点点桌子,厉声道:“一个我躲在暗处,他自己撞上来的,另外一个被我开膛破肚,你看看我脸上的血,全都是他的。” 说完,她笑了,笑声十分骇人。 她脸上干涸的血污,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得诡异。 纪无痕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冷冽和阴诡。 两人对视了一会,墨则深又开口了,他看着纪无痕,笑得十分玩味,“多谢王爷派兵助我找王妃,你的功劳本王一定牢记于心。” 他的眸光如同一潭死水,看着纪无痕的时候也像是看一件死物,伸手揽过陆清棠的肩,两人走出了书房。 刚跨出书房,便看见满脸焦急的纪文战往书房的走过来。 纪文战看见披着黑色披风的陆清棠满脸是伤,铜钱大小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心脏当即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似的。 他上前一把抓住陆清棠的肩膀,眼里有惊又有喜,“妹妹你去哪儿了,哥哥都要吓坏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说着,嗓子便哽住了,喉结上下滚动,又道:“告诉哥哥,到底是谁上的你,我一定为你做主。” 看着他泛红的眼尾不断向外流动的杀气,陆清棠不由得冷笑起来,她伸手推开纪文战,“去问你爹吧。” 说完,陆清棠拉着墨则深的手,很快消失在书房前。 站在原地的纪文战愣了好半天,见他们都走远了,方才明白过来。 难道是…… 心头热血腾起,纪文战想都不想地跨进书房大门,冲着案牍前的纪无痕怒吼道:“你干了些什么!你要杀了我妹妹!” 纪无痕神色淡然,并向他纠正道:“她不是,她只是一个被迫生下来的物件而已,她根本不配做你娘的孩子。” 纪文战现在根本听不进去这些,他依旧怒视着纪无痕,“配不配由不得你说了算,反正她就是娘的孩子,你要是伤了她,娘在下面得多心疼。她也是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这种事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娘还因为生她断送了性命,她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你是这般对待她的孩子,她会恨你的!” 纪无痕也听不进去,抄起面前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厉声道:“就是因为她你才没有娘的,你应该恨她,而不是站在这里指责我,我也是受害者。因为她,我的妻子,你的娘亲没了,她就是个扫把星,她不配活在这世上,更不配做柔儿的孩子!” 纪文战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满眼猩红的父亲,仿佛不认识了一样。 他苦笑了两下,哽咽道:“反正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话不投机半句多。” 叹了口气,纪文战继续看向纪无痕,“以后你不能再动她,否则我就……我……就当我求求你了,我就她这么一个有血缘的妹妹,求你放过她好不好……” 说着,纪文战跪下,对着案牍给纪无痕磕了三个头。 纪无痕站在案牍前,猩红的眼眸中泛着泪光,他下意识想要上前扶起儿子,可作为父亲的威严心理作怪,他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纪文战就出去了,那失魂落魄的背影让他心疼。 他真的很想叫住他,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他太冲动了。 不仅是对他,更是对陆清棠,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 当他看到满脸伤痕的陆清棠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脸上的血窟窿还在往外流血,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姑娘家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脸,弄成这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尤其是她顶着一张花柔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恍惚间看到花柔在外面经历过的苦难。 也许是花柔被人欺负了,弄得伤痕累累,然后被陆怀安救下,然后跟了他,这才生下的陆清棠。 这种事情怎么能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更何况陆清棠还是花柔的孩子。 纪文战说得没错,她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被追杀,一定会痛心不已。不过幸好她命大,否则他将一辈子寝食难安,甚至不敢死。 若是死后,他在地下见到了花柔,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再次拿起那个帕子,纪无痕对着帕子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柔儿,我错了,我不该对你的孩子动起杀念,是我的不好,你一定要原谅我,我是太过在乎你才做出的糊涂事。我现在真的很后悔,要是那孩子的脸恢复不了,我以后下去了都不敢见你……” …… 小院里,陆清棠在上完药后就躺在墨则深旁边睡着了。墨则深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忍不住心疼,他低头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为她盖好被子后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墨则深将房门带好,一旁的余白和元琅迅速跟上。 主仆三人来到小院的主屋,关上房门,余白点亮一盏灯笼。 然后对墨则深说:“王爷,现在三万兵马全都驻扎在距离渭南县三十里外的一个无人的村庄里,只要一声令下便会进入渭南县,保证能把镇南王府给踏平。” 他也知道了陆清棠失踪的事情是纪无痕干的,心里满满全是恨意。 墨则深在一旁点点头,“好,我明天会以为王妃养伤为由搬离镇南王府,住进城郊的开善寺内,到时候咱们依计行事,将镇南王府铲平。” “是,属下遵命!” 余白元琅应声单膝跪下,眼眸中尽是杀意。 第351章 娘亲一点都不疼 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之际,陆清棠还在床上熟睡着。 三个宝宝全都守在床边,眨巴着红红的大眼睛等待着娘亲醒来,最小的墨月鼻子也哭得红红的。 虽然她最小,但也是最懂事,生怕哭声吵醒了陆清棠,还用肉嘟嘟的小手捂住嘴巴小声小声地哭。让苏木和蔻丹两人看了都忍不住红眼,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 她们静悄悄地收拾着东西,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不多时,东西都收拾好,三辆马车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只得陆清棠醒来就可以离开镇南王府。 开善寺不是很远,出城往东行十里路左右,再走上一炷香时间的山路就到了。那里有山有水还有瀑布,很适合带着孩子们玩耍,也更适合让陆清棠放松心情,忘记昨晚的惊恐。 墨则深提前一步去了开善寺提前打点,收拾东西这种累活就交给了曾克。 曾克见苏木蔻丹收拾好了以后,便去前院找纪文战,作为客人,临走前跟主人打声招呼是必然的。 但纪文战一听说这件事立马冲进了小院,苏木蔻丹担心他会吵醒陆清棠,拦着纪文战不让进。他们几人在院里吵起来,吵嚷声惊醒了陆清棠。 陆清棠睁开眼,只觉得头疼脑胀,口中又干又苦。 昨天回来后简单地洗漱后上了药,然后吃点东西,睡着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这半夜里睡得很是不安,醒了四五次,梦里全是被狼撕咬的场景,直至天亮她实在是撑不住了方才睡着。 她侧身面上床里面,翻了个身转到床外头,但见三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各个眼圈都红红的。 一瞬间,陆清棠的心如同刀子割开一般,她立马爬起来,三个宝宝也全都向她扑了过来。 他们抱着陆清棠,终于忍不住哭起来,泪水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向她奔涌而来。陆清棠心疼孩子们的懂事,更心疼他们昨天都在担心自己,也是泪如雨下。 听苏木说三个宝宝连饭都不肯吃,好不容易喂进去一些鸡丝粥,更不像往日一样嚷嚷着要外出玩耍,全都乖乖等着陆清棠的好消息。 好半天,陆清棠才哄着他们不要再哭了。 最小的墨月用手轻抚着陆清棠的脸,一边哭一边问她疼不疼。 陆清棠伸手给她擦着眼泪,强笑着说:“娘亲不疼,有了月月的关心,娘亲一点都不疼。” 小墨宝呜呜的哭声传来,他伸出肉肉的爪子抱住陆清棠的脸,“娘亲骗人,一定很疼,墨宝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擦眼泪,撅着嘴在她的脸上吹着气,豆大的眼泪不断往下掉。 陆清棠将他抱在怀里,脑袋靠在他的小肩膀上。 她的男子汉没有白养,就像是一个小暖男,让她暖到心里。 墨茉下了床,走到桌子前,踮起脚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她生怕烫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地端着茶杯,慢慢走到床边。 “娘亲,喝茶,墨茉看你的嘴巴都干了。” 陆清棠放开墨宝,抬眼看到墨茉端到面前的茶,立马伸手去接。心内感动得说不出话,她将茶水尽数喝下,然后将茶杯放到床边的案几上。 三个宝宝全都被她抱在怀里,身上暖洋洋的,心里更暖。 外面的吵嚷声愈加剧烈,他们依旧从院子抄到了门前。 纪文战苦苦哀求着曾克,“曾大哥,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妹妹好不好,她是我妹妹,我又不会伤害她。” 曾克冷声道:“早知道我就一走了之,跟你们这样的人还讲什么礼仪道德,我没把你们家拆了就算是我曾克对得起你了。” “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朝廷吗,一个皇亲贵胄都敢下手,想造反吗!” 隔着一扇门,陆清棠被“造反”两个字弄得心惊肉跳的。 她看向门外的方向,对曾克说:“让他进来吧,我们好歹住在人家,临别前见一面也是情理之中。” 说完,她满眼温和地看向三个宝宝,“你们先出去玩一会儿,娘和纪叔叔……” 想了想,她又改口,“娘亲和舅舅有话说,一会儿就好。” 三个宝宝很乖,齐齐下了床,打开门离开房间。 纪文战进了屋,三两步走至床前坐下,他一把抓住陆清棠的手臂,却不经意间抓到她还有些红肿的位置。 陆清棠吃了一痛,嘴里“嘶”了一下,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能轻点吗,我怀疑我们根本不是兄妹,是冤家。” 纪文战立马松开手,眼神里明显有些惊慌失措,“我把你弄疼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低下头,一副愧疚的样子,继续说:“昨天的事我代我爹向你道歉,我真没想到我爹会那么做,害得你差点就……” 他说着,伸手要去拉陆清棠,而陆清棠下意识躲了过去。 原本看见纪文战陆清棠还挺高兴的,但他这么一提醒,她又想起昨天的恐慌。她差点死在了那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差点就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她心里是有怨的。 一旁的纪文战见状不由地叹口气,“你走了也好,我爹那面我会好好劝他的,他本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一时……” “一时糊涂就可以杀人,一时糊涂就可以罔顾国法?你别为他掩饰了。”陆清棠站起身对他说,“你走吧,我马上就要搬走了,告诉你爹我也不会在他面前碍眼。” 她说着,伸手就把纪文战往外推,然后“呯”一声关上房门。 背靠着门,陆清棠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口中喃喃道:“你也不必现在觉得愧疚,说不定接下来你还要恨我。” 闭上眼,陆清棠只觉得心里如同压了一座巨山。 她知道在不久后,墨则深会将镇南王府铲除,如此既能交差,也能公报私仇。只是镇南王毕竟是他的生父,他作为人子如何能不恨呢。 恨就恨吧,这些可都是纪无痕自找的。 第352章 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换好衣裳,陆清棠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又去找了落雪和章姑姑母女。她们二人已经搬到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好让章姑姑调理身子。 昨天落雪听说她失踪了,就跑来帮忙带孩子,又得忙着照顾章姑姑,忙得晕头转向。陆清棠就要走了,在走之前她给章姑姑准备了一些足够的药材,还要为昨天的事感谢落雪。 一到落雪的新院子,就看见落雪着急忙慌跑出来,她满脸笑意地迎上来。 可近前后,落雪又满脸吃惊,继而红了眼睛,她哽着嗓子说:“王妃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疼不疼呀!” 陆清棠摇摇头,冲她笑了笑,“不碍事的,都是一些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 她顿了顿,又问:“你方才急匆匆地要去干嘛?” 落雪立马笑着拉起陆清棠的手臂,“我要去找你呀,早上去了两趟,都说你睡着。对了,我还有一事要问王妃,只是……” 落雪有些迟疑,她皱着眉,手指绞弄着衣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清棠不解,“有话直说就行了。” 落雪银牙轻轻咬着粉唇,小心翼翼地说,“我娘非要让我问你的生辰,我觉得不太好,她就生气了,非要让我去问……”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一边说还一边打量着陆清棠的表情,然后又继续道:“王妃我知道这个有些过分,但是请娘娘放心,我们不会拿您的生辰去做什么巫蛊啊,还有扎小人什么的,请您相信我。” 陆清棠无奈摇头,她笑了笑,“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个生辰什么的吗,听好了,我是庆元三年六月二十八生的。就算你是要做什么巫蛊我也不怕,我根本就不信这个。” 落雪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人聊了一会,陆清棠把带来的药交给她,拜别后就回去了。 陆清棠走后,落雪回屋便看见章姑姑醒了。 她将章姑姑搀扶起来,拿了个软枕垫在她的后腰处,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章姑姑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眼眸中还带着病痛的倦容,不过对比前段时间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她伸手接过茶杯,开口就询问起来,“雪儿,你去看过宸王妃了吗,王妃怎么样了。” 落雪这才想起来刚刚的事,于是便对章姑姑说:“差点忘了,王妃她已经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诉我了,她说她是庆元三年六月二十八生的。” 章姑姑不由得“啊”一声,手里的杯子当即掉落在地上。 “跨擦”一声,杯子摔碎了,茶水撒了一地。 落雪吓了一跳,下意识问章姑姑有没有被烫着,然后出门找笤帚将碎片扫起来。 章姑姑怔怔地坐在床上,苍白的面色已然失了血色。 她不顾虚弱的身体,起身穿上鞋就去拽落雪,让她务必再次将陆清棠请过来。落雪也不知她怎么了,她本想说等下的,可章姑姑就喘个不停,吓得她赶紧丢下笤帚就去找陆清棠。 可陆清棠此刻已经坐上马车离开镇南王府,让落雪扑了个空。 她又赶忙回去告诉娘,说陆清棠已经离开了,而章姑姑却跟失了魂一样,一整天都惴惴不安,这让落雪感到奇怪。 晚间,吃完饭后章姑姑便早早地睡了,落雪想说问什么又怕累着她,便只好熄了灯回屋睡了。 躺在床上的章姑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她现在基本上已经判断出来,陆清棠就是柔娘子和镇南王的亲生女儿。 起先她见到陆清棠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想柔娘子,她以为是自己垂危时候的幻想。后来她被接回镇南王府,经过陆清棠的治疗后,才终于变得清醒一些。 再次见到陆清棠,她并不认为这是幻象,这都是真的。不过她以为只是两人长得想而已,天底下不是没有这样的事。而且仔细打量,其实还是有些差别的。 后来便是陆清棠和纪文战是一母所生的事传遍了整个镇南王府,章姑姑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巧妙事情。 可渐渐地,她发觉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 柔娘子出走的那天早上掩嘴吐了,似乎是怀了身孕,再加上月事没有来,她作为柔娘子的贴身侍婢她自然要问一问的。可柔娘子却满脸娇羞地摇摇头,还让她不要告诉镇南王,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后来到了晚上,柔娘子就消失了,无影无踪,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她当时因为并不确信柔娘子是否真的有身孕,也就没有告诉镇南王。 纪文战今年二十三,陆清棠二十岁,只要稍微算一算她和纪文战的年龄就能看出问题。 陆清棠说她是六月二十八日生的,柔娘子失踪时的日子在十一月二十日,这样算来陆清棠就是柔娘子所生,她和纪文战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然而她想要找陆清棠再确认一下,她却已经走了,这可怎么办? …… 三天后,章姑姑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便将落雪赶出门,非要让她去找到陆清棠。 她身子不好,不能亲自去找,只能让落雪代为传话,但又不能把这种话说得太满。只说是大事,务必要当面说给陆清棠听。 落雪受了大委屈,不知道娘最近发了什么疯,以为人家宸王妃是大街上卖菜的,想见就能见呢。 嘴上虽然埋怨,但该做还得去做,于是一早上,她就离开镇南王府去了开善寺。她坐着驴车,很快就跟着赶车的来到开善寺。 可是该如何能见到陆清棠,人家可是王妃,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脑子一转,她立马想起来了。 落雪给寺庙里添了一些香油钱,趁机向小和尚打听寺庙里生人勿进的地方。 果然,小和尚告诉她寺庙后院里的一处院子里侍卫众多,让她千万不要进去打扰贵人。 侍卫?贵人? 这大概就是陆清棠现在住的地方了。 只是她如何能够见到她呢,这让落雪不禁犯了难。 第353章 小人的命是镇南王给的 落雪在寺庙后院踌躇半天,想起娘亲的嘱咐,还是没有勇气上前。 记得去年她第一次去王府做活,不小心打碎了徐娘子最喜欢的一个瓶子,锦娘让两个侍卫将自己按住,拿着棍子打自己。 她出于本能想要反抗,却不想遭到侍卫们的殴打,他们不仅打自己,还对自己那样。落雪当时害怕极了,被打得根本不敢反抗,就在他们扯下自己衣裳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其中一个侍卫忽然对自己跪下,另外一个也捂着眼睛满地打滚。随后世子来救了自己,她好长时间都不敢再踏进镇南王府。 这次若不是因为章姑姑生病,她才不会到王府,她情愿在庄子里干脏活累活。 只是她一直都在奇怪,那两个侍卫为何会突然对自己下跪?难道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吗?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连面都不露,她都没办法感谢他。 落雪思索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起身走到侍卫面前,对着他们欠欠身,“见过各位官爷。” 她冲他们笑笑,一副巴结的样子,然而他们却面无表情。 一个冷着脸不说话,另外一个看向落雪,“请姑娘离这里远一些,这里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 落雪不由得向后退两步,他们太吓人了,就像是两个泥塑似的。 她咬了咬唇,再次走上前,“劳烦你们帮我通报一声,就对宸王妃说,落雪来找她了。” 刚刚说话的那个侍卫眼神里迸发出了冷意,“宸王妃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落雪看着那张冰块脸,不由得心跳加速,一瞬间脸都红了。 她用手揪着衣角,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侍卫已经不耐烦了,“赶紧走,我们不想对姑娘动粗,请你离开这,否则小命不保!” 他说着,将手里的佩刀抽了出来。 在日光的反衬下,本就锃亮的刀刃变得十分闪眼,再加上侍卫的吓唬,落雪不由得连连后退,脚下是凹入不平的地砖,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 寮房内,陆清棠给母亲花柔上了一炷香后,转身回到正厅内。 墨则深正在教墨宝和墨茉写字,墨月在独自剥着葡萄,整个房间内温馨安谧。 这时候,余白站在门外躬身行礼,“禀王爷王妃,那个叫凌光的侍卫求见,要不要见他?” 陆清棠看了一眼默不作声,还在继续写字的墨则深,便对余白说:“带进来吧。” 都关了这许多天,也该见一见了。 余白退下不多久,便将凌光带了回来,凌光身上被捆着绳索,头上还包着纱布。一见到陆清棠和墨则深,他当即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陆清棠冲苏木和蔻丹摆摆手,两人上前将三个宝宝领到院子里头玩去了。 墨则深放下手里的笔,起身上前为凌光解开身上的绳索。 凌光受宠若惊,有些惊讶地看着墨则深。 墨则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眸色冷淡,“按理说你追杀我的王妃,我应该将你大卸八块。” 凌光的瞳孔骤然缩了缩,立马跪倒在地,冲着他和陆清棠连磕了几个头。 墨则深并没有阻止,他回头看了一眼陆清棠,又对凌光说:“但是,你在关键时刻能够幡然悔悟,一个人若是没有知恩图报,怜悯弱小的想法,他也就不配为人。像你这样武功高强,又心存善念的人,本王很欣赏。” 他满眼真诚地看向凌光,期待能从凌光的脸上得到回应。 然而凌光却立马跪下,又磕了几个头,“对不起宸王,小人的命是镇南王给的,我不能背叛他……” 他说着,把头直接捣在地上,“咚”一声响,把陆清棠吓了一跳。 她站起身走上前查看他的头,又在墨则深脸上看到了不悦。 当众被拒绝,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他不高兴是正常的。 于是,陆清棠又对凌光开口了,“你不怕你回去,纪无痕会杀了你?” 凌光额头一片通红,眼眸里闪出泪光,他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的命都是王爷给的。没有完成任务,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苟活这么多天,多谢宸王和宸王妃的收留。”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想必依旧做好了决定,陆清棠也就不强留他了。 关了这么多天,还把绳子给他捆上,怕的就是他自寻短见,没想到还是改变不了他想死的心。 罢了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陆清棠摆摆手,对他说:“那你就走吧,我们也就不留你了,不过还是要说一声谢谢你。” 如果没有凌光的一时心软,只怕这会她都得在奈何桥喝汤了,当然很感激他。而且,他违背命令放了自己,还给自己招惹了灾祸,陆清棠心里是不安的。 可这个小伙子太轴,陆清棠也是无可奈何。 凌光再次给陆清棠和墨则深磕了个头,转身退出正厅。 他看了一眼院子大门的方向,再看了看正厅内的陆清棠和墨则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他的内心是想留下的,可终究迈不过那道坎。 他自小是个孤儿,承蒙纪无痕的收留,才能在镇南王府安身立命。然而这一切的安宁要用他的血和汗换取,这也是应该的。他没日没夜地练武,为的是能为王府立功,要让他们高看自己一眼。 直到去年的一个傍晚,他看见王府侧门站着一个少女,少女个头娇小,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好看极了。他不由得心痒起来,可他不敢去跟她打招呼,只能偷偷在角落里看她。 后来的一个晚上,他亲眼看到两个侍卫将少女按在身下,少女的哭声激起了他的保护欲。但他不敢和别人起正面冲突,于是摆脱好友去找世子纪文战求救,一面在暗地里弹出石子救下少女。 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看到过她了,从此那少女只在心里埋藏着。 直到一个月前,他又看到了她,她比以前更好看了,敏感的自卑心理让他更不敢去和她说话。听说她又被欺负了,但却被宸王妃的人救下,宸王妃还亲自给她上药。 凌光的心里对陆清棠十分感激和敬仰,所以在山洞里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要报答这份不为人知的恩情。 走出院门,凌光再次回头向正厅看过去,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他却立马浑身僵硬,脚上像是钉了钉子一样动弹不得,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少女看着。 第354章 叫你哥哥呢 少女泪水涟涟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看得不由得心动。 好半天,凌光才把喉咙往下咽了咽,伸手按住狂跳不停的心。 刚刚那个说话的侍卫又开口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要不然回头我告诉王爷,你小命就保不了了。” 落雪哭得抽抽搭搭,她一脸哀求地看向他,“求求你让我见一见宸王妃好不好,她是认识我的,您就帮忙通禀一声可好?” 她的手臂摔得生疼,心里又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心里万分难过。 想见一面宸王妃怎么这么难,也不知母亲为何非要见她。 看这个侍卫软硬不吃,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回去再作打算。 她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句低醇的声响。 “让她进去吧,王妃是认识她的。” 转身一看,但见少年身影清瘦高大,清秀的眉眼十分俊俏,只是额头那一块乌青是怎么回事。 他正躬身向守门的侍卫行礼,侍卫便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落雪心内大喜,也不管身上的疼,立马跟在凌光的身后进了院子。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少年,问道:“我们认识吗?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少年涨红了脸,一张俊秀的脸颊红得吓人,落雪立马追问,“这位哥哥你在呢么了,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娇滴滴的一声“哥哥”让凌光的心忽然砰砰跳个不停,他看了一眼落雪,快速低下头。 落雪觉得此人好生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此刻,陆清棠还在劝解墨则深要大度,她也知道墨则深欣赏人才。尤其是像凌光这种武功高强,又忠心耿耿的手下,可人家不愿意也没办法。 墨则深点点头,无奈道:“你说得对,只是这样的人回去送死真是可惜了。” 陆清棠不由地叹口气。 说起来,凌光要是真死了,那就是替她抵了一命,陆清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可人家不愿意留下又能怎么办。 她决定了,要给凌光做一个牌位,将他好好供奉起来,让他在地下安心一些。 正想着,陆清棠无意间看向院子,但见落雪和凌光走在了一起。 落雪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还有这个凌光,刚刚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会儿怎么…… 但见他的一张脸红通通的,高大的个头却连头也不敢抬,偶然间偷瞄了身旁的落雪一眼,立马红了耳尖。 嚯,有情况啊! 她站起身走出正厅,上前拉起落雪的手,见她眼中有泪光,便立马问道:“落雪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落雪吸吸鼻子,小声道:“刚刚侍卫不让我进……” “他们敢打人!” 陆清棠打断了落雪的话,并要去找那两个侍卫给落雪讨说法。 落雪立马拽住了她,摇着头说:“不是的王妃,是我自己害怕,不小心跌倒的。” 说着,她又指着一旁羞得不成样子的凌光说:“是这位哥哥带我进来的。” 陆清棠不由地调笑了一下,用胳膊肘抵了一下凌光,冲他挤眼道:“叫你哥哥呢。” 凌光的脸更红了,迅速低下头,恨不得在胸前挖个洞把脑袋埋进去。 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陆清棠在心内暗笑,又转过脸对落雪关切道:“落雪你有没有受伤啊?” 落雪点点头,手捂着自己的胳膊肘,“这里有点疼。” 陆清棠便带她进了正厅,又让墨则深把药箱取出来,他放下药箱很自觉地离开了,而凌光就背过身去站在门外,跟一堵墙似的。 撩开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上头显而易见的一道红色伤痕。 陆清棠捏了捏,疼得落雪直皱眉。 还好,只是破了皮,没有伤到筋骨,擦点药就好了。 陆清棠一边给落雪上药,一边问:“对了,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家里照顾章姑姑吗?” 毕竟是从前照顾过母亲的,陆清棠多少对她关怀一些,会不自觉地问起。 落雪这才想起母亲的嘱托,便对她说:“是我娘让我来找你的,她说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说是有一件大事,一定要亲自说给你听。” 陆清棠停下手上上药的动作,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大事?什么大事?” 落雪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娘不跟我说,非要当着面跟你讲。” 陆清棠盯着落雪看,那双清澈的眼睛有些茫然。 看样子没有在说谎,只是什么样的事非要当着面才能讲清楚。陆清棠立马想到了母亲,章姑姑是伺候过母亲的,想来应该是有些关于母亲的事要告诉自己吧。 但现在不行。 开善寺的后山里藏着几万士兵,随时可以进入城中要了纪无痕的命,然而墨则深却不想大开杀戒,他要的仅仅只是纪无痕的一颗人头。 三日后,便是先镇南王的祭日,开善寺内常年供奉着老镇南王的长明灯,届时他一定会过来祭奠。然后,再趁机将其一举拿下,南州的事宜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得布好局,做足准备,才能吸引纪无痕入局。所以这三天尤为关键,陆清棠是万万离不开的。 想到这,陆清棠便对落雪说:“这样吧,我三日后亲自会过去。” 落雪惊了惊,“三日?可是那天王爷要来开善寺祭奠老王爷,我娘的意思是想当面一起说。” 陆清棠一听她提起纪无痕,便不由得生理厌恶,“我不想见他。” 落雪不明白这里头发生的事,自然不明白为何陆清棠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她想既然陆清棠答应了就行,她的话带到了,母亲应该会安心一些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陆清棠瞧着眼看到晌午,便想着留落雪吃个午饭,再着人将她送回去。 走出门,那个木头桩子还堵在门外,见两人出来后,凌光直愣愣地盯着落雪,一脸窘迫。 陆清棠心内一阵促狭,抬眸看向凌光,“喂,你不是要走吧,怎么还不走?” 这话一出,凌光的脸刷一下红了,红到了耳尖,活像被火烤过一样。 第355章 真是个人才 午饭后,陆清棠便让凌光亲自护送落雪回王府。 但凌光却犹豫起来,他并不是不想送落雪,也不怕被王府的人发现,他是后悔了。他现在真的很想跟陆清棠说自己想留下来。 留在镇南王府只能当一辈子暗卫,但跟宸王不一样,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人前,如此他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站在马车前,偏过脸看向落雪。 那张莹白的小脸笑语嫣然,好看极了。 落雪正在和陆清棠拜别,嘱咐陆清棠千万别忘了三日之约。 陆清棠向她再三保证,这才让落雪安心。 她伸手拍了拍落雪的肩头,“好了,快回去吧,你娘还等着你照顾呢。” 说完,眼神无意间落在了凌光身上。 看着那副一筹莫展的样子,陆清棠笑了笑,从腰间解下荷包,掏出十两银子。 走上前,她把银子递给凌光,“喏,回头帮我带一些百味斋的点心,不拘什么都行。” 凌光看看手里的银子,再看看陆清棠脸上的笑意,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上了马车,确定落雪做好后,凌光扬起手里的鞭子策马前行。很快到了镇南王府附近,他让落雪下车自己跑回去,现在的他哪里还敢让人发现。 目送落雪进了镇南王府大门后,他才安心离去。驾着马车来到大街上,凌光去百味斋买了些点心,然后回了开善寺。 就在到了开善寺大门前,他才恍然明白。 原来这是陆清棠的良苦用心。 她大概是看出来自己想要留下来,又不好说出来让自己难堪,便借着买点心的由头让自己送完落雪以后回来。 凌光心内有些激动,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驾着马车进入开善寺的后院,他拎着点心大步流星地踏入院内。 站在正厅门前,他毕恭毕敬地对陆清棠说:“王妃,点心买来了。” 陆清棠正在给墨月剪指甲,头也不抬地说:“拿进来吧。” 凌光应声走进去,将手里大包小包的点心放在桌子上,把桌子堆得满满的。 手里正拿着剪刀的陆清棠无意间抬头瞄了一眼,惊得嘴巴微微张开,她看向凌光,问:“凌光,你是不是对钱没有概念,我给你十两你就买十两的点心吗?” 凌光立马摇了摇头,伸手从袖中掏出剩下的钱,“不是,还剩了一些。” 陆清棠伸头看着那颗躺在他手心的碎银子,哭笑不得,“你怎么不花完呢,干脆全买点心的了。” 这下好了,半个月都吃不完。 面前的凌光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笑了,“马车停得有些远,我实在没办法拎,就少拿了两包。” 陆清棠苦着脸看向他,“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凌光:“……” 他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说话,站在角落里的样子十分无助。 陆清棠无奈摇头,“算了,你去歇着吧,去找余白,他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凌光“哦”了一声,转身走出正厅。 这就算是留下了? 果然宸王妃是个好人! 他回头看了那堆的满满一桌子的点心,发觉的确是有点多。 怪不得刚刚进来的时候,守着院门的两个侍卫眼睛都直了,看来他真的是对钱没有概念。 穿过一道月亮门,凌光就来到了侍卫住的地方。 余白刚好在房间,给他拿了一套侍卫的衣服,还给了他腰牌。 以后他就是宸王身边的侍卫了? 换好衣服,他跟着余白去吃晚饭,刚出房间就看见一个身材清瘦的男人。 他跟在余白身后,学着余白的样子对着那人喊道:“董大人好。” 董成斌点点头,大步流星地从凌光身边擦身而过。 凌光抬眼看向他的背影,只觉得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忽然,他想起来了。 记得在执行任务,也就是刺杀陆清棠的前一晚,他就看见过这个身影。 暗夜里,清瘦的男人紧紧搂住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娇喘的女声和粗重的男人呼吸声此起彼伏。当时他以为是府中的下人在偷情就没当回事,现在看来这位大人还是蛮会搞的嘛。 他在心里偷笑着,继续跟在余白身后。 走着走着,又碰见了墨则深,他们一起向墨则深行礼,目送墨则深去往正厅。 进入正厅的墨则深第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点心,以及陆清棠生无可恋的脸。 他一脸诧异,“哪来这么多点心?” 陆清棠哭笑不得,“我买的。” 她将一块点心塞进墨则深的嘴里,“准确地说是我让凌光去买的,给了他十两,他买了九两的点心,真是个人才!” 她的本意是想试探凌光还会不会回来,他要是回来呢,带两包点心意思意思一下。他要是不回来呢,这十两银子就是他的盘缠。 可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全买了点心,这怎么吃得完嘛。 越想越生气,满是伤痕的脸上皱成了包子,表情稍微做大一些疼得她直皱眉。墨则深不由得觉得心疼起来,他伸手揽过陆清棠纤细的腰肢,将其禁锢在怀里。 陆清棠杏眸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如同刮在心间,让他酥痒难忍。女人身上独有的心像不断散发,激发了他体内的欲-望,他不由得将唇贴在她的唇上。同时,搂住她腰间的手掌更加用力,整个人压了过去。 好半天,他才不舍得和她的唇分开。 陆清棠脸上一片红晕,连耳尖都成了红色,她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娇羞的笑意。忽然,她脸上的笑意消失,眼底的羞涩转为惊讶,继而瞪大了眼。墨则深有些不解,转过脸一看,心内的热顿时消了一半。 三个宝宝站在门前,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爹爹,你怎么欺负娘亲?” “娘亲还受伤呢,你不能这么压着她。” “爹爹把娘亲的脸都气红了,爹爹不是好人!” …… 墨则深几乎是从陆清棠身上弹跳起来的,胡乱整理了身上的衣裳,他冷眼看着三个孩子,一脸严肃道:“你们来干什么?” 三个宝宝齐声喊道:“要吃饭了!” 看着这三张天真无邪的小脸蛋,他只得无奈道:“知道了。” 伸手将榻上的陆清棠拉起来,一家五口一起去了饭厅。 第356章 妹妹还是爹爹 晚间,夫妻俩把晚饭前没完成的事接着完成了。 陆清棠躺在墨则深的怀里,红润的面色带着几分娇羞,抬眸看向墨则深尽是绵绵情意。 墨则深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附身吻了上去,肆意在她的口中探索着,让陆清棠无法呼吸。 他放开她,看着那双红唇被亲得红肿,方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陆清棠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今天落雪找我说是章姑姑有话要当面跟我说,而且必须要见到我本人。” 墨则深看向她,伸手将她箍在怀里,另外一只手抚弄着她紧蹙的眉间,“你怀疑有陷阱?” 陆清棠摇摇头,“不知道,不过镇南王府我是必须要去的。” 三日后的祭奠仪式,纪无痕知道会有危险,所以必然要将纪文战留在王府。她本来就是要亲自去一趟镇南王府,把他给带回来,毕竟他和自己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即便是没有这层关系,她也不会动纪文战。 只是这样一来,纪文战难免会恨自己,恨朝廷,到时候若是再寻衅报仇,这件事可就没完没了了。 也许她担心的是这件事吧。 靠在墨则深的怀里,陆清棠开口喃喃道:“墨则深,你说三日后我们会成功吗?” 她的心里隐隐不安,想要让墨则深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身旁的墨则深开口了,他道:“放心吧,所有的程序都已经准备好,就连细节我都已经想要,不必担心。”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冷淡,“我一定会帮你报仇,出了这口恶气,亲手杀了纪无痕。” 陆清棠点点头,继续依偎在他怀里很快便睡去。 …… 此时的镇南王府,纪无痕惴惴不安。 他枯坐在书房半晌,案牍上的书纸看了一两页,却看不进去半个字。 他三日后的祭奠仪式他是一定要去的,和墨则深闹得那么僵他怎么这也应该出面聊一聊,可他也知道墨则深是为的什么来找南州。 当今陛下,是他年轻时候的伙伴,他们曾经在一起策马打猎,一起畅想未来,更是一起出生入死。如今的大衡王朝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劳,然而现在却要削藩。 削藩也不是不可以,他不是那种贪恋权贵的人,可以接受朝廷收缴兵权,只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也可以。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康元帝居然翻脸不认人。曾经的那些功臣死的死,贬职的贬职,流放的流放,他从来没想到他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难道自己就要背着骂名,让历经几代的镇南王府就这样毁在自己的手里吗? 他不甘心! 座椅上的纪无痕嘴里发出一阵冷笑,他往后头一仰,痛苦地闭上眼。 谋反这么大的罪他不敢接受,他还有儿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 他是清白的,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罪名,他不服! 纪无痕站起身,告诉门外的下人把侍卫驰信叫进来。 很快,驰信进了书房。 他单膝跪地向纪无痕禀报:“王爷,今天白日落雪去了开善寺,好半天被凌光给送回来了。” 座位上的纪无痕冷笑了一声,“果然,我这镇南王府漏得跟筛子一样。” 笑过以后,他又问:“落雪去开善寺做什么?” 驰信摇摇头,“不知,属下只打听到是章姑姑找宸王妃说事,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宸王妃说三日后会到王府与之会面。” 纪无痕眯了眯眼,眉头紧蹙,“很重要?是要灭了我的镇南王府吗?” 驰信没有说话,跪在下面一动不动。 许久,纪无痕方才开口,“去把世子叫进来,我有话要同他说。” 驰信出去了,没多久带着纪文战回来了。 纪文战走进书房,躬身向纪无痕行礼,“不知父亲找我何事?” 纪无痕看了一眼驰信,驰信立即退出书房,并将房门带上。 他走上前,伸手拍拍纪文战的肩膀,笑道:“臭小子又壮了不少,眉眼也愈发像你娘了。” 纪文战腼腆地笑了笑,脑中浮现出陆清棠的那张脸。 他有些难过,“娘一定不希望我们这么对待妹妹,父亲你就别再为难陆清棠了好吗?” 纪无痕当即冷下脸,他直视着纪文战,“若是你口中的妹妹要杀了你,要灭我的镇安王府,你也要这么护着她吗?” 纪文战摇摇头,笃定道:“不会的爹,她答应过我会保住镇南王府,她一定会信……” “那是以前!” 纪无痕打断了纪文战的话。 他眸中泛起冷光,“可我事先对她下手,她怎么不会怀恨在心,还有那墨则深能放过我吗!” 纪文战没有说话,眸光染上慌乱。 又听纪无痕继续说:“根据暗卫来报,三日后墨则深的人会趁着我去开善寺祭祖的时候,来偷袭我们王府。届时王府一百多人的性命将荡然无存,孩子,家要没了!” 纪文战一脸惊讶,他摇着头,口中嗫喏道:“不可能,妹妹答应过我,不可能的!” 纪无痕嘴角泛起冷气,笑了笑,“她可以保你性命,但保不了镇安王府的老老少少,更是恨极了父亲,你会眼睁睁看着父亲死么?” 说完,带着沧桑的脸上浮现出无奈,一双锐利的目光泛起了红光。 纪文战此刻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一样地疼,他的喉咙向下咽了咽,“孩儿……孩儿怎么会,您是爹爹啊。” 纪无痕温热的手抚上纪文战的脸,颤着声说:“儿啊,这次你一定要帮爹爹,爹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放手一搏!” 此刻的心乱成一团。 一面是才认识了数月的妹妹,一面是从小到大对他爱护有加的父亲。 要是换做平常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去选择自己的爹。 可他却犹豫了。 父亲重要,妹妹也重要,虽然与她相处不过一个月,但在他的心里亲情已然扎下了根,他们之间怎么也摆脱不了血缘关系的。 但镇南王府同样更重要,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就要被灭门,这不公平。 读书的时候先生教过,只有强大了才配心软,只有抛开世俗才能成就大业。现在最要紧的便是镇南王府,至于妹妹,等他强大了以后自然就可以保护她了。 纪文战抬起头,看向满脸泪痕的纪无痕,一脸凝重道:“爹爹需要孩儿做什么,孩儿全都照做!” 第357章 镇安王府的埋伏 三日后的开善寺已经提前一天不准百姓进入寺庙,王府的人也做好了祭拜的准备。 一清早,纪无痕便沐浴焚香,嘱咐纪文战以后带着十来个侍卫离开王府。临走前,把一应事情告知了纪文战,叮嘱他切忌大意。 事关镇南王府的生死,他如何能马虎,当即把埋伏设好,只等那个人自投罗网。 父亲告诉他,有一个人会在他去开善寺祭拜的时候出来偷袭王府,他们只需要父子联手必然会把这个人擒获。这个人的身份很重要,她可是墨则深最重要的人。 一开始纪文战就想到了陆清棠,可后来一想她一个女流之辈,墨则深怎么会用她来袭击王府。后来他又想到了董成斌,那个瘦瘦的,总是不说话的男人。 他是奉旨和墨则深一起来到南州栽赃陷害他们的,必然是墨则深最重要的部下,如果将其擒获和墨则深谈条件,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准备好了一切,纪文战便开始等待着那个人的落网。 …… 开善寺这边,陆清棠已经换好男装,凌光余白等十来个侍卫跟随,护送她去往镇南王府。 临别前,墨则深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大意。 他拉着陆清棠的手,心里总觉得毛毛的,“若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转身离开,别人先不管,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 “纪文战虽然是你的哥哥,但他也是镇南王世子,他的心始终还是在镇南王府那里。我这些话虽然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你也别嫌烦,我不想再为你担惊受怕了……” 他说着,将陆清棠搂在怀里,低声在她耳畔说:“其实我是不希望你去冒险的。” 陆清棠推开他,撇撇嘴说:“那你能保证纪文战的安全吗?” 墨则深想都不想地摇了摇头。 陆清棠冲他翻了个白眼,“那不就完了!” 她伸手替他整理着衣领子,“一定要提防董成斌,若是关键时刻杀了他,推给纪无痕的头上。” 说完,她翻身上了马,墨则深仍不忘嘱咐她小心。 陆清棠冲他摆手示意他回去,提起缰绳便带着身后的侍卫出了开善寺。 刚出寺庙,她便看见不远处纪无痕的马车,马车上头的“镇南”二字十分醒目,而身后的侍卫只廖廖数十人。 不对劲! 她立即调转马头,让众人躲进一旁的草丛里。 待马车经过时,帘子不经意间被风掀起来,只见纪无痕着玄色鹤氅独坐在马车内。 祭拜这么大的一件事没有带纪文战,那么他就应该知道墨则深会设下埋伏,那他更不应该只带这么少的人来。 除非…… 他在王府里设下了埋伏! 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去镇南王府的?难不成这其中有内奸? 陆清棠想了想,回眸看向身后的凌光,但见他一双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里带着茫然和无辜。 不是他。 那么就是落雪。 她并非是怀疑落雪本人,而是她前两天来到开善寺,必然会有人偷偷监视。王府暗卫众多,想要偷听一对母女的对话很简单。 这时候,凌光开口了,“宸王妃是有事吗?” 陆清棠峨眉微蹙,随后摇了摇头,“我们快走吧。” 上了马,很快便到了渭南县城里,但陆清棠并没有直接去镇南王府,而是带着侍卫们去茶摊上喝茶。趁着他们喝茶的功夫,陆清棠走到一个胡同口,取出空间里用来做手术的两把柳叶刀,将刀头取下,用一块布包好,塞进袖子里。 回到茶摊上,招呼侍卫们上马,直奔镇南王府而去。 今天的镇南王府比起往日安静一些,府门敞开,似乎是在欢迎谁的到来。 果然他们设下了埋伏。 陆清棠回头看向身后的侍卫,指名让余白陪自己进去,其余人在外面等着。 余白觉得不妥,他道:“宸王妃,王府有埋伏,就我们两人恐怕太危险了吧?要不咱们先回去找王爷重新商量一下。” 陆清棠摇摇头,“来都来了,岂有回头之礼?” 说着,她将藏在袖子里的刀片取出来递给余白一个,“记住了,若是他们拿你千万别反抗,保命要紧。” 说完,她将刀片垫在舌头底下,余白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刀片藏进嘴里。 陆清棠站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带着余白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镇南王府的大门。 刚一进去,大门便被“嘭”一声关上,随后冲出几个侍卫。余白按照陆清棠所说,与他们打斗一阵,随即佯装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连同陆清棠一起被捆了起来,被分开关在房间里。 负责领头捉拿她的侍卫叫驰信,在捉拿了陆清棠后便朝天放了一个信号弹。 他认识陆清棠,陆清棠也认识他。 他站在陆清棠面前,满腹狐疑地看着她,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就这么轻易地把偷袭王府的贼人给抓住了? 而且所谓的贼人才两个,照世子的意思即便没有千军万马,也应该是一支军队,怎么会是两个人? 难道搞错了? 他也没多想,转身去告知纪文战这件事。 纪文战一听说对方是陆清棠便立马慌了,快步让驰信领自己去见她。 他一边走,一边询问,“有没有伤着王妃,可有让王妃吃苦?” “你说你们连男女都分不清吗?分不清也倒罢了,你们还敢捆人,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女人被捆坏了怎么办?” 驰信被骂得狗血淋头,根本不敢反驳。 纪文战说得对,他其实一眼就看到陆清棠是女扮男装,就应该立即通禀才对。可王爷不是这么吩咐的,只说是不论何人入府,就命人立即拿下捆好。 要知道,那可是世子的妹妹,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怕是自己脑袋不保。 来到关押陆清棠的那间房,纪文战命驰信在外头守着,他单独进去。 驰信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听从了纪文战的命令。 打开门,纪文战走了进去,陆清棠双手被反绑,正靠在墙角处。她弄得满脸是泥,头发散乱着,头上的簪子也不知掉在哪里,整个人狼狈不堪。 纪文战一下子就心疼起来,他快步走上前,想要伸手去解开她身上的绳索,然后陆清棠却立马躲开他。 第358章 否则我杀你们的世子 陆清棠背靠着墙角,冷眼看向向自己走过来的纪文战。 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纪文战会帮助他爹来对付自己,可即便是这样,心里还是向外散发着寒意。 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纪文战一身盔甲,腰间挂着佩刀,他站在陆清棠面前,高大看起来很是威武,然而眼眸中带着心疼和惊讶。 他垂下头,“我不知道是你,若是知道了必然不会让那些人碰你一下,你有没有受伤,我给你松绑。” 陆清棠向后躲了一下,怒视着他,“别碰我!” 纪文战缩回自己的手,“对不起……” 看着他这副模样,陆清棠觉得有些好笑,她冷笑道:“世子真是好威风,在府里设下埋伏,现在又跑来假惺惺地做什么?” 纪文战抬头看向她,“棠棠,我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是你,我爹只和我说有人会偷袭王府……”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父亲做事一向谨慎,从来都不含糊其辞,这次只说是有人偷袭,却不曾告诉他偷袭者是何人,分明就是在利用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会对陆清棠下手,就故意这么说。 心里这样想着,纪文战感到一阵难受,他的父亲居然利用自己,利用自己去伤害自己的妹妹…… 心里头有些堵住,他蹲下身子,轻声对陆清棠说:“妹妹,我给你解开绳子,送你回开善寺好不好。你出来这么久,小外甥他们估计都想你了,我亲自送你可好?” 一边说,他一边向陆清棠伸出手。 通红的眸子泛起泪光,让她瞬间有些心软。 难道他当真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来不及了! 眼看着纪文战伸过来的手,陆清棠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快速将手里的刀片抵在他的脖子上。 她冷声道:“不许动,敢动一下,立马叫你血溅当场!” …… 此时在屋外徘徊得驰信不住地在心里狐疑起来。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是哪里的不对。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有些头脑发晕。 先是莫名其妙住进来一个亲王,还有一些亲眷,后来是宸王妃莫名其妙地成了世子的妹妹。 重点是世子的妹妹,不是王爷的女儿,那么这个宸王妃就是世子的母亲和旁人所生。 再后来就是他的好兄弟凌光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失踪前还说要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但他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看来这个任务的难度有些大。 当时的驰信不以为然,凭他的身手,一般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凌光失踪当晚,宸王妃伤痕累累地从外面回来,从那以后凌光就不见了。 莫非……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凌光执行王爷的命令去追杀宸王妃,然后被宸王妃给灭口了! 有了这个想法,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但好像不是没有可能! 他看了一眼房门,脑中闪过刚刚抓捕陆清棠的画面。 明明那一招一式像那么回事,可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 难道是宸王妃故意的? 坏了! 他上当了! 抬脚踹向房门,“嘭”一声,门扇砸向墙壁发出了巨响。 驰信眼看着陆清棠一手抵在纪文战的喉咙,一手熟练地抽出他腰间的佩刀,并架在他的脖子上。 一瞬间,驰信觉得自己要完了,他的项上人头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陆清棠冷眼看向门前的驰信,冷声道:“放我走,否则我杀你们的世子!” 驰信脸色煞白,不自觉地向后倒退,“宸王妃您冷静一些,刀剑无眼,我们王爷就这么一个世子。” 陆清棠冷笑着看他,“那你还不快点把我的侍卫给放出来,要不然你们整个镇南王府的人都得给我陪葬!” 驰信的喉咙往下咽了咽,转过身迅速命人将关押余白的房门打开。 此时的余白已经解开了绳索,跟着陆清棠走到王府的院中。 院内的屋顶上,众多府兵手持弓箭,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陆清棠四下看了看,她庆幸自己提前预判到纪无痕的做法,要不然这么多羽箭还不得把她射成筛子。 身旁的余白也心有余悸,他惊讶地对陆清棠说:“王妃你可真厉害,幸好劫持了世子,要不然我们可就没命了。” 被刀架住脖子的纪文战苦笑道:“棠棠,我怎么就上了你的当,咱们这样算是扯平了吧?” 陆清棠厉声呵斥着,“少废话,我本来不想这样对你,可你们父子二人竟然联手设计我,简直就是蛇鼠一窝!” 纪文战叹了一口气,他偏过头对她说:“不是的棠棠,我是真的不知道……算了,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把你们安全地送出去就把我放了吧。” 陆清棠冷笑了一声,“你想的美!” “你爹是个王八蛋,你也是个小王八蛋,今天姑奶奶一定要报了前些天的仇!” 她的本意是要保护好纪文战,以免伤到他,可眼下她想换一个方式。纪文战在她手里,纪无痕若是看见儿子,岂有不投降的道理? 她正好可以利用他一下。 事后,他要恨就去恨吧,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纪文战又叹了一口气,抬头对驰信说:“莫要让人放箭!” 驰信站在院里不敢动弹,只能应声答应。 陆清棠撇撇嘴,“没想到世子也会怕死啊?” 纪文战无奈道:“我不是怕死,我穿着盔甲伤不了我,可你呢,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听完这话,陆清棠心内不知被什么抓了一下。 她瞬间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握在手上的刀有些粘腻。 这么做对吗? 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刚刚驰信放的信号弹,不就是在向纪无痕报告这个好消息吗? 万一墨则深以为自己被抓,一时间慌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就功亏一篑了。 心里一横,陆清棠再次握紧手里的刀。 她将纪文战挟持到了府门前,余白立马冲着其他侍卫吹口哨,那些躲起来的侍卫冲出来,护着陆清棠上了马,又把纪文战捆起来放到马上。 陆清棠环视着四周,发觉少了一人,便问:“凌光哪里去了?” 众侍卫也四下张望起来,没人注意到凌光不见了。 第359章 一个女人而已 开善寺内,纪无痕祭拜完祖宗牌位后,便与墨则深闲聊起来。 像是之前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有说有笑,从家常聊到朝廷,从一杯茶聊到贸易,又从一块点心聊到百姓民苦,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纪无痕神色悠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同墨则深说:“宸王的胸怀在下佩服,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老了。” 墨则深转过脸看了一眼身旁的元琅。 元琅随即悄声退出。 他看着元琅离开的身影,继续对纪无痕笑道:“哪里有,镇南王这是老当益壮,本王不过是多打了几场杖,怎么能跟久经沙场的镇南王相比。不过……” “您年纪大了,但世子年纪尚小,您就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安危吗?要是换了本王,必然要给他谋一个好前程的。” 说完,他眸中的笑意渐渐淡去,随即蔓延上冷冽。 纪无痕原本想要拿起茶杯的手意收回,指节很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击着,同样眼里泛起冷意。 他看向墨则深,冷声道:“我为大衡付出那么多,难道就要落得这个下场吗,若是你,你会甘心?” 听见这话,墨则深愣了一下,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摩挲着。 这种话他当真无法回答纪无痕。 大衡的确愧欠他很多,这是无法用银钱去衡量的,卸磨杀驴的做法也的确不够地道。可他又有什么办法,那人是他的父亲,他既是臣也是子,不能做违背父皇命令的事。 事已至此,便不能心软,他只能做违心的事。 他苦笑了一下,脸色沉了沉,道:“我只知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纪无痕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他笑得很勉强,眸子也变得空洞。脊背微微弯曲,一瞬间露出了老态。 他站起身走出寮房,看向外面风光。 该来的总要来,能够在死之前看一眼这大好风光也是一件幸事。 只是,他还在心里侥幸,希望驰信能够完成任务。 他的本意是想让驰信活捉陆清棠,好借此拿捏墨则深,这样才能为王府争得一线生机。只是唯一拿不准的就是他的儿子纪文战,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故此他才特意把重要信息隐藏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骗儿子,也是第一次利用儿子。 只是不知儿子会如何抉择。 他在赌…… 呼吸着开善寺的空气,抬眼看向镇南王府方向的碧蓝天空,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忽然,半空中闪过一道火光。 纪无痕心里一紧。 难道成功了? 驰信抓到了陆清棠,这样便可以借此来要挟墨则深,镇南王府有希望了! 这时候,一群侍卫连同士兵冲进来,将这个院子团团包围住。 纪无痕身边的侍卫立马拔刀护着他,将他包裹在里头。 他站在人群中,心内如释重负。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对墨则深有了足够的了解,他知道他重感情,和陆清棠就像是一对壁人,就像当初的他和花柔一样。 只可惜,这样的感情只会被人拿捏,人还是不能露出自己的短处。 心里这样想着,便看见墨则深走了出来,他穿着盔甲,很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他笑着对纪无痕说:“镇南王,您这是要走吗,不如留下来多住几天。” 纪无痕眼眸露出笑意,“我也不想走,可是王府里来了客人,不走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墨则深不解,“客人?” 纪无痕还在笑,“对啊,一个不速之客,被我府里的侍卫拿住了,还是个女的……” 他眼眸里的得意和挑衅让墨则深立马感受到了什么。 他的心沉了沉。 女的…… 难道是陆清棠被抓住了? 他早该想到的! 今天的纪无痕很是奇怪,只带了十来个侍卫,这与平时不符,他怎么就没当回事呢! 墨则深不由得攥紧拳头,指甲扎进掌心,钻心一般地疼。可不论再疼,也无法缓解担心陆清棠的锥心之痛。 今天的灾祸本来可以避免的,是她执意要去王府,她现在一定很害怕,也很自责。 难道就这样把纪无痕放走吗? 那下次想要抓住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时候,纪无痕再次开口,他冷声道:“墨则深,想要你女人活命,就放我走,要不然我让你这辈子都活在悔恨中。” 墨则深皱起眉头,正在为难之际,身旁的董成斌笑了笑。 他冷眼看向纪无痕,“宸王英明睿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事,镇南王,你的死期已到,还敢违抗陛下的命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说完,他立马掏出腰间令牌一声令下,“活捉镇南王,本大人有赏!” 然而这些士兵却毫不所动,齐齐转脸看向墨则深。 董成斌也看向了他,“王爷,成败在此一举,难道就要放任镇南王离去吗?您别忘了,您手上还有陛下的手谕!一个女人而已……” “你闭嘴!” 墨则深打断了董成斌的话,“你想害死我的王妃,还要给我扣一顶帽子,算盘打得真是响!”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剑直指着他,“杀了你,不就没人知道手谕的事情吗?” 他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董成斌这样的小人。 董成斌愣了一下,垂眸看着闪着锋芒的剑光,眸中却丝毫没有畏惧。 他伸手拨开了墨则深的剑,笑得十分阴险,“王爷生什么气呀,现在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眼前的事情吗?” “您就算是杀了我,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咱们应该一致对外才对。” 他将那柄剑拨弄着直指向纪无痕,“杀了他,你就可以马上回燕陵,接受陛下的封赏。” 董成斌的话就像是一缕游魂一样钻进墨则深的脑子里。 没错,的确是这样,杀了纪无痕,他就可以立即回燕陵。他可以和刚认下不久的亲娘团聚,弥补二十多年受到的委屈。 可陆清棠呢,就这样放弃她吗? 不可以,没了陆清棠还不如让他自己死了。 可放了镇南王,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正在犹豫之际,元琅开口喊道:“王爷,王妃回来了,王妃没有事!” 墨则深转过脸看向院门方向,披头散发的陆清棠正在对着他笑。 第360章 刚好给王爷做个伴 陆清棠满头凌乱,一路马上的颠簸让她感到疲倦,但为了不让墨则深担心,仍旧强撑着疲惫,冲他笑了笑。 墨则深见状快步上前,将她从马上抱下来,紧紧搂在怀里,以安抚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他轻轻拍着陆清棠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没事了,回来就好。” 陆清棠趴在他怀里,听着他咚咚直跳的心,嘴角漾开笑意。 她真是不应该去冒这个险,害得墨则深为自己担心,但若不这么做,恐怕纪无痕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进了他们的圈套。 她抬头看向他,脸颊泛红,“能不能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怪不好意思的。” 墨则深松开陆清棠,面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 陆清棠冲他挑挑眉回应着,又看向满脸疑惑的纪无痕。 她负手上前,一本正经道:“本王妃去镇南王府探望王爷,却不想王爷不在,没想到居然来了开善寺,真是巧。” 纪无痕冷眼看着她,“你怎么跑出来了,战儿呢?” 陆清棠惊了惊,“你不提我差点就忘了,我把哥哥也请来做客了,刚好给王爷做个伴。” 说完,她高声向外头喊道:“把纪文战给我带进来!” 话音刚落,余白等人便将纪文战给压了进来。 纪文战双手被绑,嘴巴被堵上了,或许是因为路上太过颠簸,居然把头盔给弄掉了。头发半散不散的样子,比陆清棠好不到哪里去。 纪文战一脸惭愧地看向纪无痕,当即对着他跪下,“孩儿无能,请父王怪罪。” 一听他这么说,纪无痕难免气恼。 气恼纪文战的心软,终究还是让镇南王府葬送在自己的手中。但一见到儿子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按在他的肩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纪文战叹了口气,苦笑着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摊摊手,伸手抚弄着凌乱的头发,“我来说吧。” 一开始,她在看到纪无痕独自坐在马上头的时候就已经起了疑心,所以取出刀片藏在嘴里,为的就是脱身。同时,她也料定了纪文战会来看自己,所以趁机挟持他。 虽然有过心软,但还是做了,做了也不会后悔,谁让纪无痕先对自己下手的。 说完,她看向了纪无痕,“老王八蛋,你看我这临时应变的能力怎么样啊?” “你!” 纪无痕头一次被骂,气得吹胡子瞪眼,可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众侍卫七手八脚地捆起来。 陆清棠还在一旁叫嚣,“人家可是王爷,别弄得太狠伤了人家,好生侍伺候!” “是!” 众侍卫齐齐应声,震耳欲聋。 陆清棠听着他们的声音,脑中还在疑惑,凌光哪儿去了? 此时的凌光已经在赶往开善寺的路上。 他驾着马车,时不时看向身后的车厢。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落雪和章姑姑坚持要找到陆清棠,但他还是帮了她们。 刚刚在王府门前,见王府大门敞开,便知其中有危险。可陆清棠坚持要进去,他也不好阻拦,便只好偷偷潜入王府想要趁机帮忙。 可谁知陆清棠和余白进了王府后,大门即刻关上,他们俩就这样被抓了。 凌光心急如焚,但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宸王妃和平日不太一样,似乎娇弱了一些,哪有那天山洞里那样骁勇…… 原来是故意的! 他放心了,可他该怎么出去? 今天的王府戒备森严,只怕是路过一只蚂蚁都能被踩死。 心里正犯愁的时候,他看见了落雪。 落雪正在院门外张望着,似乎是在等谁,他想了想,肯定是在等陆清棠, 于是他赶紧把陆清棠被关起来的事告诉了落雪和章姑姑。 章姑姑是王府的老人,自然知道闭门活捉意味着什么,一时心急,非要求着他去救陆清棠。 然而凌光再次出门,就看见陆清棠用刀挟持着纪文战离开了王府,于是他就带着这母女俩来到了开善寺。 …… 陆清棠重新梳妆,换上干净的衣裳,带着孩子们吃完午饭后便哄着他们午睡了。 他们刚睡着,墨则深悄声进来,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低声道:“都睡着了吗?” 陆清棠点点头,“我们出去说。” 两人来到了正厅,墨则深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久久不肯放手。 陆清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问:“你打算怎么处置这爷俩?” “是杀了,还是……还是另有打算?” 墨则深此刻也一筹莫展,他叹了一口气,“镇南王有功,杀他没有理由,硬要杀只能安一个罪名。但我知道,纪文战是你哥哥,杀不得。若是不杀的话,他以后还是会寻仇,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陆清棠抬眼看向他,眸中泛着哀伤,“不能有别的办法了吗?” 墨则深看着她的脸,有些于心不忍,“再让我想想吧,我再想想……” 这时候,站在门外的苏木轻咳了几声。 陆清棠抬眼看过去,“什么事?” 苏木回答道:“回王爷王妃,镇南王和世子不愿意吃东西,这可怎么办?” 陆清棠撇撇嘴,“不吃就饿着,给他们备水就行,饿极了什么都吃。” 三个宝宝不都是这么对付的吗! 苏木“哦”一声转身离开。 她来到关押镇南王父子的房间,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房门。 房间里,饭菜一点都没动,还原原本本的摆在桌子上,早已凉透了。 他们父子俩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罗汉床上,全都一脸灰心丧气。 苏木冲他们行了一礼,“王爷世子,奴婢把饭菜撤下了,你们若是饿了跟我说。” 他们并没有回应苏木,苏木也明白他们现在的心情,端起桌上的冷饭冷菜转身便要离去。 想起陆清棠刚刚的嘱咐,她又说:“你们既然不吃饭,我就给你们那些茶水吧,龙井喝得惯吗?” 纪文战还在沉默,纪无痕舔了舔发白的嘴唇,还是没出声。 苏木又朝他们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去,还不忘锁上房门。 她发觉周围好像有眼睛盯着自己,可四下找寻又什么都没有发现,便没有放在心上。 将饭菜放回厨房,苏木便去煮茶,茶水刚煮好,听闻外头有动静,出门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可一转身,后背感受到一阵重力,她晃了几下,随即失去意识。 第361章 宸王妃更像王爷多一些 昏暗的房间里,董成斌被捆得死死的,他满目空洞地看向房顶。 这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扇摔打在两面的墙壁上发出了巨响。 墨则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身后的余白拎着一把椅子放在他面前,墨则深坐下后,冷眼看着他。 董成斌眼神里尽是轻蔑,“宸王,下官实在不知所犯何罪,竟将我捆起来。” 墨则深眯了眯眼,冷声道:“你说呢,你意图害我王妃,本王若是不将你千刀万剐,岂不是便宜了你?” 董成斌盯着墨则深阴沉的脸看了看。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可他不怕,只是目的没有达到,他不甘心。 自从墨新媛死了,他的心也就跟着死了,这个世界上再无留恋。可他不甘心看着旁人逍遥,所以他一定要杀了陆清棠或者墨则深,让其中一方和自己一样饱受相思之苦。 然而,他在前两天忽然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镇南王居然是陆清棠的生父,这个消息太过惊悚,不过他很快觉得这个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对纪无轩连哄带骗,让他相信自己会是下一任镇南王,他自然愿意帮助他。还有那个与他有着见不得关系的徐令姝,竟然写得一手镇南王的笔迹,简直就是天助我也。这个消息就是徐令姝透露出来的,算上时间,陆清棠的确是纪无痕的女儿。 如若墨则深杀了镇南王,那陆清棠就一定永远不会原谅他了,这可比死了更痛苦。 想法是对的,可他偏偏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陆清棠的智慧。 谁能想到陆清棠居然会反将一军,镇南王给她下套,她反过来让镇南王陷入了被动。 不过他还有后招,这点根本影响不了他的计划,反而更加方便。 想到这,董成斌笑了笑,“王爷既然想要公报私仇,就放心大胆地来吧,反正活着也无趣。” 反正计划已经成了,他死还是活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墨则深若是杀了他,反而会被陛下怀疑,毕竟他也带着康元帝的密旨,身份非同一般。 墨则深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本王不能杀你,还不能折磨你?” 董成斌愣了愣,一阵头皮发麻。 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往下咽了咽,立马想到了那些刑讯手段。 墨则深心狠,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这反倒比死更为可怕。 心里一阵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冷笑着说:“敢问王爷,折磨身体和折磨你的心,哪个更痛苦?”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墨则深不由得眉头紧蹙。 但他也没多想,转身离开房间,并提醒侍卫要严加看管。 回到院子,墨则深看到凌光回来了,还将落雪和章姑姑带来了。 他再次皱眉。 怎么什么人都往这院子里带,都快住不下了。 但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带着凌光他们去见了陆清棠。 陆清棠正在屋里看书,一见到落雪母女俩方才想起和她们的约定,因为今天的突发情况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 她连忙邀请她们坐下,并让苏木沏茶拿点心。 前些天的点心还没吃完,感觉越吃越多,怎么也吃不完。 可喊了半天,只有蔻丹慌忙进来,沏了茶,拿出点心摆好。 陆清棠不由地问起,“苏木呢,怎么半天都没见到人?” 蔻丹便说去找找。 还好孩子们在午睡,否则只怕忙得晕头转向起来。 陆清棠将茶水往章姑姑面前推了推,“喝点茶吧章姑姑,一路奔波累了吧。” 她原本就很好奇章姑姑究竟想告诉自己什么,现下看她这般疲倦也要亲自赶来,不由得更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消息,她竟要拖着病体前来告知。 章姑姑在盯着陆清棠,削瘦的脸颊有了些血色,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泛着泪光。 她嘴里像是在自言自语,“像,真像,可又不是很像,王妃更像王爷多一些。” 陆清棠怔了怔,“啥?” 她险些没把茶水泼自己一身。 章姑姑连忙道:“王妃的生辰是六月二十八,而柔娘子是十一月下旬失踪的,且她当时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有了身孕,但柔娘子一向月事很准时,偏偏那个月没有来,而且离开前还要告诉王爷一个惊喜……” 她满脸惊喜地看向陆清棠,“王妃呀,你就是柔娘子和我们王爷的亲骨肉,你是我们的郡主!” 陆清棠睁大了眼睛,嘴巴都快合不上了,朝一旁的墨则深看了看,然后又看向章姑姑。 她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下来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个哥也就算了,现在又蹦出来一个爹,啥呀这是! 章姑姑立马摇摆着手,“不是的,老奴没有开玩笑。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有直觉,只要您的生辰没有错,您是镇南王和柔娘子的孩子就没有错。” 墨则深在一旁用手指戳戳她,“生辰没错吧?” 陆清棠木然的摇摇头,“怎么会,那天可是我娘的忌日。” 她的生辰就是娘的忌日,所以她从来不过,只将其埋在心里,又怎么会弄错。 章姑姑随即从椅子上滑下,朝着陆清棠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 抬头间,她早已满脸清泪,“柔娘子,你待老奴这么好,怎么就好人不偿命,无声无息地没了呢……” 她哭得凄厉,让一旁的落雪也不禁落泪。 她站在一旁擦着眼泪,抽泣着说:“我娘整天在我面前念叨柔娘子,当她得知娘子死了哭了好久,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柔娘子的一双儿女,我娘说她死也甘心了。” 陆清棠似是失了魂一样跌坐在背后的椅子上,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呼吸开始加速,心也抑制不住的疯狂跳动。 一旁的墨则深立马伸手给她顺气,一边轻声安慰着,“棠棠你说句话,别这样吓我,” 她转过脸看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这是真的吗,我没听错吧,那老王……那纪无痕是我爹?” 墨则深有些为难,他把脸转向一边,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362章 我爹死了,你们都满意了 陆清棠一脸生无可恋。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什么样的狗血事全都在她身上发生了。 穿越、生子、宫斗、宅斗、身世…… 她好想死,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她现在还有一个很大的疑惑,她爹要是纪无痕,那陆怀安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其实也不难看出,陆怀安对她从不像是对待女儿那样态度。要是因为她是庶出,陆家的其他庶出也不曾像她一样被苛待。 她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就连阿黄都过得比她好。 现在想来,看来陆怀安其实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才这样对待自己。 大概,章姑姑说的是真的…… 这时候,她又听章姑姑开口道:“宸王妃,我知道你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也无法信任我,其实我们可以滴血验亲的。” 墨则深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对,棠棠,我们先滴血验亲确认一下。” 听完他的话,陆清棠不由得心怀歉意。 现在真的是杀不得纪无痕了,她又得让墨则深为难了。 转过脸,她看向墨则深,一脸愧疚道:“对不起,又得让你为难了。” 墨则深苦着脸,又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只要你没事就好。” 陆清棠听得出来,他很是为难,又很是无奈。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穿越前中了个六合彩。 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不好了”,门前的凌光立即循声闪了过去。 是蔻丹的声音! 陆清棠立即起身走出正厅,但见蔻丹驾着身子软绵绵的苏木往这边走来。 蔻丹一个人搂不住她,幸好有凌光将其拦腰抱起。 陆清棠等人赶紧迎上前,查看苏木的情况。 苏木眼神呆滞,用手摸着后颈处,一副痛苦的样子。 陆清棠让凌光把苏木抱进屋里,凌光快速抱着她,在蔻丹的指引下进了里间,并将其放在床上。 陆清棠向蔻丹询问是怎么回事。 蔻丹摇摇头,满脸焦急道:“我也不知道,我去找苏木来着,刚进厨房就看见她躺在那里了,我都快给吓死了,王妃您赶紧给看看。” 说着,蔻丹清退了屋里的人,此刻里间就只剩下陆清棠和苏木。 苏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对陆清棠说:“王妃,有人打晕了我,从背后,我……我的钥匙没了……” 陆清棠一边给苏木把脉,一边在嘴里嗫喏着:“钥匙,什么钥匙?” 苏木强撑着精神,开口道:“就……就是关押镇南王房间的钥匙……” 听完这话,摸着苏木脉搏的那只手立时僵住了。 陆清棠的心猛然沉了沉,仿佛沉入深海中。 她快速跑出房间,嘱咐蔻丹照顾苏木,然而在这时,忽然有侍卫来报,说是镇南王晕倒了。 墨则深立马冲出正厅,身后陆清棠紧随其后,两人来到关押纪无痕和纪文战的房间,刚到门口,就听见纪文战哭嚎的声音。 墨则深抬脚踹开房门,陆清棠立马闯了进去。 但见纪无痕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旁边的纪文战趴在他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旁边有被打碎的茶盏,碎片散了一地,茶水在地上留下了一片烧灼的痕迹。 茶水有毒! 纪文战转过脸看向陆清棠,通红的眼眸带着冷意,“我爹死了,你们都满意了!” 陆清棠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这一连串的事就像是被算计好了一样。 苏木被何人打晕,又是谁拿走了钥匙打开房门,又是谁在茶盏里下的毒? 刚刚得知的爹就这样死了? 这时候,墨则深上前要为纪无痕做检查,然而纪文战却像是疯了一样根本不给他近身,两人便吵了起来。 陆清棠迈开沉重的步伐,趁着他们吵嚷的时候上前想要去摸纪无痕的脉搏,却不想对方忽然张开眼。陆清棠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贴上一个尖锐冰凉的物体,以及纪无痕充满冷意的笑眸。 陆清棠下意识想到了地面上的茶盏碎片,它此刻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此时,屋里的争吵声也随即消失。 墨则深立即开口道:“纪……王爷你冷静一些,你不能伤了棠棠。” 纪文战也满脸惊讶,“爹你没事啊,你又骗我!” 陆清棠冷眼看向纪无痕,忍不住翻起白眼,“没想到王爷学得挺快的,真是防不胜防!” 纪无痕冷笑了一下,“宸王妃的这一招屡试不爽,在下学到了,不过要辛苦王妃跟我们回镇南王府,你在我们爷俩就在,我们爷俩出了事,你也活不了!” 陆清棠无奈地叹口气,她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呀,可真是愁人。 她开口道:“其实我们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完全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是王爷非要把这件事搞得这么僵。” 纪无痕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他顿了顿,对陆清棠说:“上次的事是本王的不对,本王不该对你下手,怎么说你也是柔儿的孩子,我不该这么对你。” “这次你对我下手,就当是一报还一报,你放了我儿子,他毕竟也是你哥哥。我这条命,你要留就留,不留便杀。” “父亲……” 纪文战满脸悲伤。 此刻的陆清棠本来没有什么情绪,可听到这声父亲后,不由得看向纪文战。 他满眼愧疚,似乎是因为无意间帮助父亲伤害了她而感到不安。 然而这位父亲却不知道,他曾经差点杀了他的女儿,而此刻正用碎瓷片架在女儿的脖子上,只求保住儿子的性命。 虽然纪无痕不知道这一切事情的起因,但陆清棠仍旧感到有些莫名的悲伤。 她看着他,开口问:“你确定要用我换你儿子的一命,不会后悔吗?” 纪无痕眼神坚定,“绝不后悔,只要你答应留下战儿,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并且在你面前自尽,我和你之间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陆清棠苦笑了一下,“看来王爷已经做好决定了。” 说着,她猛然抬起脚踢中纪无痕的腋窝,他下意识松开手,同时伸手抓住其手腕,陆清棠一把纪无痕按在身后的床上,并伸手薅掉他的几根头发。 墨则深很有默契地命人进来打扫房间,将所有的坚硬之物包裹上,防止他们爷俩自尽,还要加强这间屋子的戒备。 第363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走出房间,墨则深问她为什么要拿走纪无痕的头发。 陆清棠无法跟他解释亲子鉴定,就只说有用,然后跟他一起回了正厅。 安顿好章姑姑和落雪母女俩后已经天黑了,吃完晚饭,陆清棠哄着孩子们睡觉,便打开手镯,将那根头发拿出来开始做dNA鉴定。 先前电脑里保留了自己的dNA,现在只需要检验一下纪无痕的就行。 取好样本,陆清棠就上床睡觉了,可躺在床上的她怎么也睡不着。 墨则深也一样,他翻过身面向陆清棠,一双黑眸不住地打量在她身上,时而忧愁时而心疼,很是不安。 陆清棠转过身,变成侧身看向他,“我知道你很为难,一面是我,一面是你的父皇……” “这件事我会解决,你别担心,这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操心的事,我是男人,应该护着你和孩子。” 墨则深伸手用指腹合上陆清棠的唇。 感受到他温热的指尖,还有那双宠溺的眼神,陆清棠心内有热血涌上来。她一手握住他的手指,一手搂上他的脖子,唇瓣贴了上去。 她鲜少这么主动,墨则深也比以往兴奋了不少,一直吻到她呼吸不了才把她放开。四目对视下,二人眸中都染上了情欲,但见衣裙滑落,二人紧紧相拥…… 事后,墨则深的心情比刚刚好多了,他裸着上半身,将同样不着片缕的陆清棠紧紧搂在怀里。 他对她说:“今天真是有惊无险,晚饭前我去问了,纪……镇南王说他发现前来送茶水的女子是宁心然,只是人不见了,估计是跑了。” “曾克看过剩余的茶水,说是里面有砒霜,若不是镇南王认识宁心然,知道她不怀好意,只怕这回就……好在他警惕,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想也是后怕,万一他们喝了那杯子里的茶,这会哭都来不及了。 虽然陆清棠现在对纪无痕不仅没感情,反而还心存怨恨,可那毕竟有可能是原主的亲爹,身上还留着他的血,断不能做那种禽兽之事。 陆清棠抬头看向墨则深,“也就是说,是宁心然打晕的苏木?” “有可能。” 她继续把头靠在墨则深的胸前,伸手捏着他的胸肌,一边说:“原本只是猜测,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跑不了多久的。” 墨则深不解,低头看向她,“怎么说?” 陆清棠继续捏着他的胸,“很简单,她的那张脸需要定期保养,每个月都得打针,也就是往脸上注药。如今这么一跑,怕是要不了多久,那张脸就垮了,脸一烂,离死就不远了。” 这年代又没有抗生素,更没有同样的技术为她修补,即便不死也会毁容,生不如死。 墨则深点点头,“所以就不用管她了呗?” “对,把凌光叫回来吧,人家还得谈恋爱呢。”陆清棠不由地扬起唇角,“这该死的恋爱的酸腐味……” 她说着,手指很自然地捻着墨则深的胸前一点。 墨则深被弄得有些敏感,立马伸手抓住她的胸,“不许再调皮了,要不然的话我还得再来一次。” 陆清棠立马松开手,乖乖靠在他的肩上,“说正事,你打算怎么办?” 墨则深自然知道陆清棠指的是哪方面。 一提到这他不免有些头疼。 镇南王府这才必须得保住,否则他的女人岂不成了弑父杀兄的恶人,再说了,是个人都干不出那种事。 还有最重要的,镇安王府并无错处,朝廷不该这么对待一个功臣,这不公平。 想到这,墨则深便低头对陆清棠说:“想要保住镇南王府,这次就得和镇南王合作了,钓出那条幕后之鱼,将他诬陷镇南王府的罪行公之于众,这样……” “这样你肯定会被你父皇记恨,你没有按照旨意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这是欺君!” 陆清棠挣开他的怀抱坐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满眼都是担忧。 而墨则深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把目光瞥在陆清棠春光乍泄的胸前,满眼都是调笑。 陆清棠脸一红,立马扯住被子捂着胸前,继续趴在他的怀里。 她握着拳在他的胸前轻轻捶打了两下,“你能不能正经点,我跟你说正事呢。” 墨则深抓住那只捶打自己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我也在说正事呢。” “可是……” “没事的,我始终是我父皇的儿子,他能杀了我吗?再说了,这事他不占理,自然不能那么明目张胆的,最多就是不再重用我,或是把我贬到偏远的地方。” 墨则深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眸中一片深情,“这样更好,我便可以和你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生,我们可以早上看着孩子们读书练字,中午一起做饭,晚上在院子里看星星。” 他说着,眼里一片光亮。 他真的很期待安静平和的生活。 陆清棠也希望如此,她点了点头,“那就照你说的去做吧,我全力支持你。” 她说着,冲墨则深笑了笑。 墨则深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向她,满眼的绵绵情意让她不禁脸红。 她垂下眸子,唇角弯了弯,复又抬头在他的唇上来了一个蜻蜓点水,然后快速钻进他的怀中。 心内砰砰跳动,就像是少女见到情郎那样的羞涩,那种恋爱的感觉席卷心头。 原来不是所有成了婚的都变成了左手牵右手,心内还是有激情存在的。 这时候,耳畔传来墨则深的嘶哑嗓音,“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镇南王相认?” 刚刚还沉浸在墨则深缱绻爱意中的陆清棠,在听见这话后立马拉下脸。 且不说他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父女,即便是的话她也不想和他相认。 谁家好爹杀自己女儿啊,还两次! 她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说:“不认!没爹不照样长这么大,亏了他,要不然我估计活得更久。” 墨则深忍不住笑起来,他伸手揽住陆清棠光裸的腰肢,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 然后伸手在她唇瓣上点了一下,“对,不认,就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吧,要是让他知道了更好。” 陆清棠不解,“为什么?” 第364章 臣又有了不臣之心 墨则深再次点了点陆清棠的唇,“你想啊,他要是知道,他派出的手下竟然杀的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而且还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那他不得把肠子都给悔青了。难道你不想看到他懊悔不已的样子?” 听罢这话,陆清棠的眼中明显露出了精光。 她觉得墨则深说得没错。 如果他知道,前些天让凌光杀的人、设计陷阱要算计的人,以及下午他持着茶盏碎片要杀的人,是他和最爱的女人所生的,他应该会作何感想? 陆清棠倒还真有些好奇了。 一想起纪无痕看见自己的那双仇视的眸子,陆清棠心里就很不舒服。 虽然她理解他,面对自己女人和别人生出的孩子,心里难免会有些堵得慌。但这件事说到底她也是无辜的,凭什么为了他自己所谓的面子,就得遭受他的毒手,就凭他有权有势吗? 什么人嘛,什么爹嘛! 还有下午的时候,他居然要挟她,去保全自己的儿子。 如果他知道真相的话…… 身旁的嘶哑声再次响起,“那明天我去说?” 陆清棠刚想点头,却又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她眯了眯眼,伸手捏住墨则深的胸肌,稍稍用力,墨则深疼得皱眉。 她佯装严肃,直视着他,“说,你有什么阴谋!” 墨则深假装投降,撒着娇说:“我能有什么阴谋,还不是为了你好,那是你爹,把他关在那件小屋里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怎么着也不合适,何况他还是个亲王。” “再说了,南州这么多事,把他关这么多天,那些政务谁去处理?一个藩王,忽然消失,王府岂不是乱了套?” 他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抵了抵她,一副讨好的模样。 陆清棠伸出手托起他的下巴,粗着嗓子说:“爱卿此话甚是有理,不过他的罪孽太过深重,不关几天不足以平民愤,还是再关几天吧。” 墨则深抱起拳头,郑重道:“是,臣遵旨。” 看着墨则深陪自己唱戏的认真模样,陆清棠忍不住发笑。 笑过之后,她拿起肚兜开始穿,却被墨则深一把夺走。 他的脸贴过来,“都睡觉了还穿这个干嘛?” 陆清棠把肚兜拽过来,一脸难为情道:“明天一早三个臭宝就冲进来,这个样子多难为情啊。” 刚拿到手里,还未来得及展开,又被墨则深夺走了。 他眼神迷离,一手搂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开始不安分地在胸口处揉搓起来,“不然让臣来侍寝可好……” 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又满眼深情的模样,陆清棠扑哧一声笑出来。 出于女人家的矜持,以及男女之间的博弈心理,她不能立马满足他。 于是她便佯装拒绝,“刚刚不是那个过了吗?再说我都困了,我要睡了。” 说着,她立马钻进被子里。 可刚合上被子,她就被一双大手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对方满眼笑意地吻上她的唇,撒娇似的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因为臣又有了不臣之心,还望王妃能够赏光。” 说着,他牵着陆清棠的手往下身移了过去。 指尖触碰到一抹滚烫,陆清棠立马缩回手,她扁扁嘴,“你快点啊。” 话音刚落,嘴巴便被温热的唇堵住,同时听见充满磁性的话语在耳畔回旋,“你想的美!” 说完,墨则深整个人压了过来…… …… “啊~” 阵阵惨叫声让整个后院不得安宁。 陆清棠把看了一半的书扔在桌子上,“谁呀这是,叫得那么销魂!” 曾克正坐在旁边吃点心吃得正香,头也不抬地对陆清棠说:“还能是谁,那个驸马都尉呗,昨天叫了一夜,吵得我都没睡好觉。” 他把嘴里的点心咽了咽,又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你看,都有黑眼圈了,回头我得去敷个面膜。” 瓷白的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眼下有些乌青,看起来的确是没睡好。 陆清棠撇撇嘴,“臭美。” 她又提醒道:“你少吃点,那个点心……” “你一个王妃至于这么抠门吗,不就吃你几块点心吗,我就吃,我不光吃,还得拿走!” 曾克一脸愤然地瞪着陆清棠,并打断了她的话。 陆清棠:“……” 她没再说话,起身走到里间从镯子里取出一盒诺氟沙星胶囊递给曾克。 她指着那盒拉肚子药对曾克说:“得配着这个吃才香呢。” 曾克一脸不解,正要开口问为什么,一旁正在教孩子们写字的墨则深“噗嗤” 笑出声。 墨月拿着毛笔,一本正经地提醒他,“爹爹,你要专心。” 墨则深伸手在墨月的脸上捏了一下,“好好好,爹爹专心。” 墨茉无奈摇头,捏着毛笔蘸了蘸墨汁,又说:“曾叔叔,你怎么能冤枉我娘呢,那点心好多天了,再来两天估计都能长毛了,吃了要拉肚子的。” “不是估计,是已经长毛了。”墨宝在一旁附和着说,“曾叔叔,你赶紧吃点药吧。” 听完这些话,曾克的脸“刷”一下变白,立马爬起来快速跑出门,抱着廊下的柱子就开始抠嗓子。 “哕~”一声,屋里所有人长了同样的一张嫌弃的脸。 陆清棠憋着笑起身走上前,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逗你的,不至于长毛。” 曾克抬起头瞪着陆清棠,好像在说:你们一家子都骗我! 她捂着嘴笑起来,“但是拉肚子的药你还是要吃的,有病治病,没病防病。” 这时候,不远处的寮房内又传来一声“啊”的惨叫声。 陆清棠苦着脸,不由得“啧啧”起来,“佛门圣地,这么做好像不太合适。” 昨天晚上墨则深就让余白等人开始给董成斌上刑,几乎整晚都在嚎叫,中间晕了好几次,都用凉水给泼醒的。 即便是被折磨得皮开肉绽,他仍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弄得跟天潢贵胄似的。 是时候让他知道自己那个驸马爷是怎么来的了! 陆清棠伸手拍了拍还在吐的曾克,对他说:“走,跟我去看看那个驸马爷去。” 说着,她从身上掏出帕子帮他擦掉嘴角的污渍,“回头记得把拉肚子药吃了啊。” 曾克一副委屈的模样跟在陆清棠的身后,来到了关押董成斌的寮房。 第365章 那就说点有意义的 刚踏入寮房,浓重的血腥味向陆清棠涌了过来。 伴随着董成斌的惨叫声,让人感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刚刚吐过的曾克再次“哕”一声,干呕了起来,陆清棠嫌弃地拍了拍他的背。 正在给董成斌上老虎凳的两个侍卫见状立马上前,一人倒茶,一人拿椅子。 陆清棠坐下后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吧,我和董驸马有事要说。” “是。” 侍卫们应声退下。 对面的董成斌脸色煞白,嘴唇干裂,裸露的胸膛起起伏伏,浑身因为疼痛而泛红,没有明显的伤痕,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 这边是墨则深折磨人的法子,即便是太医检查,都检查不出任何伤痕,却能叫他痛不欲生。 而接下来的事情只怕是比起现在更加折磨他。 他们夫妻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墨新媛要摔死墨宝,而他却给可能是自己父亲的人下毒,不在一起天长地久可惜了。 陆清棠看着面前的茶水,冲曾克抬抬下巴,示意让他拿去喂给董成斌。 曾克站起身一手拿起茶杯,上前捏起董成斌的腮帮子,将那杯茶硬生生灌了下去。由于董成斌喝得急,呛得他满脸都是,眼泪都给咳出来了。 曾克嫌弃地看看他,转身又回到了陆清棠身旁坐着。 董成斌咳了老半天,终于舒服了一些,他嗤笑着看向陆清棠:“宸王妃,你也来看我笑话?” 陆清棠摇了摇头,“我对旁人的笑话不感兴趣,只是有些笑话若是我一力促成的,那才叫好笑呢。” 董成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你什么意思?” 陆清棠换了个斜靠着扶手椅的姿势,这样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曾克,又对董成斌说:“心儿姑娘就是宁心然吧?前几天就是你让她给镇南王下的毒,对不对?” 曾克眼底浮现出一丝惊讶,不过瞬间消失,他笑了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清棠点点头,“听不懂没关系,那我们说一些你能听懂的。” 她伸手在面前的案几上敲了敲,“宁心然你应该不会陌生吧,你们春光旖旎,还在一起行过鱼水之欢……”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曾克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他用手指了指董成斌,“跟他啊?” 陆清棠摊摊手,“不然呢?” 曾克“哦”了一声,又问:“然后呢?” 陆清棠无奈扶额,“重点不是鱼水之欢好么,重点是他们如何在一起了,这就是某些人的功劳。” 说着,陆清棠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看向董成斌,“驸马爷,那次宁心然利用你,想要设计我和你欢好,却没想反过来你被我打成了猪头。这么羞耻的事,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对面的董成斌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诧异,他眯了眯眼,“你其实早就知道她要陷害你?” 陆清棠很是真诚的点点头。 董成斌盯着她的脸,心内不由得燃起怒火。 若不是那次被打成了那样,他也不会发现墨新媛的好,自然也就不会爱上她。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女人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居然在知道事实真相的情况下演得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是刚刚说出来,他兴许一辈子都以为是宁心然在栽赃陷害。他当时出于害怕,对墨则深和陆清棠是言听计从,现在想想当真是可笑。 事后,他甚至还以为是宁心然搞的鬼,就要了她的第一次,害得她假死逃生。 再次见到她以后,董成斌并没有认出她,还是她出口质问,问是不是他强暴了自己。那时候他已经全然无所谓的样子,便承认了,没想到她居然哭了。他心里一软,就抱住了她,两人再次恩爱缱绻…… 只是,他的心里始终装着公主,即便她已经死了,他仍然忘不了她。 至于往事,他也已经释怀,反正活着还是死,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于是他抬头看向陆清棠,笑了笑,“已经过去的事,提了又有什么意义?好笑不好笑?” 陆清棠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好像是没什么意思,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清了清嗓子,又对董成斌说:“那就说点有意义的,说说公主吧。” 她继续歪坐在椅子里,把胳膊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抬眸看向他,“其实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记得有一次墨宝摔倒了,你连什么都不顾就过去把他扶起来,还险些摔了一跤。只是我想不通,庆乐公主怎么就没有同情心,居然想要摔死我的孩子,他那么小,做错了什么?” 董成斌愣了愣,有些奇怪陆清棠为什么聊起了墨新媛,还提起了墨宝。 他摇头苦笑了一下,“公主一向跋扈,但以王妃的性格怕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吧?” 对面的陆清棠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眸中燃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说:“驸马错了,从那以后我便对公主更加恭敬,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做小伏低,简直就是要捧到了天上!” 说着,她眼里的笑意渐渐变冷,“我成功让公主相信我是个怯懦的母亲,胆小到不敢给自己的儿子做主。我不仅巴结她,还给她介绍门当户对的婆家,她见到男方喜欢得不得了,整天跟他一起偷偷外出游玩,还一起去游湖……” “别说了!” 董成斌怒吼着打断了陆清棠的话,他的眸子像是要往外渗血一般。 他何尝不知墨新媛一开始心慕的是水云奚,他又何尝不知他和墨新媛的初次,其实是把他当成了水云奚。 他听见了墨新媛在他耳边娇滴滴地叫他“云奚哥哥”,他是声色场的老手,事后更是知道了屋里被点上催情香,他以为这催情香是墨新媛勾引水云奚的手段。所以才在婚后对墨新媛拳打脚踢,恨她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 可谁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阴谋,他的婚姻被人当成了斗来斗去的工具,而他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冤大头。 他苦笑了一下,继续看向陆清棠,“为什么是我?” “我也从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选我!” 听着董成斌的怒吼,眼底的愤怒恨不得即刻冲出体外,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第366章 番薯还差不多 陆清棠伸手挠了挠一点都不痒的眉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一点其实就是朝堂上了争斗了,谁让你姓董呢,而且你坏事做尽,选你我不会觉得自己心狠手辣。” 说完,旁边的曾克忍不住啧啧两声,“棠主,你变了啊,居然还玩甄嬛传的那一套了啊!” 陆清棠用胳膊肘抵了抵他的手臂,“安啦,又不是对你,咱们可是好哥们。” 曾克翻起了白眼,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这时候的董成斌在苦笑,笑得胸膛起伏,在他的笑声中,陆清棠和曾克离开了寮房,命人不必再对他动刑,也不必关着了。 他为了墨新媛愿意去接触朝政,这是他此生最讨厌的东西,却不想这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阴谋,他所爱的女子不过是无奈屈从于他,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信仰一旦崩塌就很难再恢复,他大概也活不久了。 出了关押董成斌的房间,陆清棠又独自来到了纪无痕和纪文战关押的房间。 房间被打扫得很整洁,除了不能离开以外,其他的一应俱全。 纪无痕在书桌旁写字,被关的这些天,从反抗到崩溃,再到无奈,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自娱自乐。 纪文战坐在一旁看书,一见陆清棠来了,立马起身迎接。 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妹妹,什么时候放我们走,我都闷死了,你们到底是要杀,还是要放,别整天把我们关起来。” 陆清棠瞄了他一眼,又看向了这个所谓的“父亲”纪无痕。 她说:“不急,再等两天,王府内有章姑姑和落雪在打理,你们大可放心住下。” dNA对比结果还未出来,急什么。 前两天,她让凌光把章姑姑和落雪送回镇南王府,又让他在王府呆几天再回来。 纪文战放下手中的书,叹气道:“根本就放不了心,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不能告知一下?” 陆清棠摇了摇头,冲他翻了个白眼,“无可奉告!” 纪文战深深叹了一口气,直接摔在一旁罗汉床上,把被子裹在身上。 反观纪无痕一脸淡然,他握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忍”字。 陆清棠凑过去瞄了一眼,“忍?王爷要忍谁?” 她顿了顿,又问:“莫不是在忍我?” 纪无痕笑笑,没说话,看样子是默认了。 一种失落卡在心底,陆清棠心里头有些闷闷的。 她不屑道:“是朝廷让你死,又不是我,你不会只敢对着我发脾气吧?” 还当面写字diss,哪里像个藩王,番薯还差不多。 一旁的纪无痕摆摆手,“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其实应该放下,什么权势什么功名利禄,其实全都是虚的。静下心来想一想,前段时间的事的确是本王的不对,本王害得你险些丧命,所谓的‘忍’,其实指的是王妃你。” 陆清棠听得糊里糊涂的,“不明白。” 纪无痕转过脸看向她,粉面桃腮上赫然一个伤疤,虽然已经处理得很仔细了,但她的脸太白,一点点瑕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对比性命,其实脸是不要紧的,若是没了性命,要这张脸也没用了。 这些天他静下来想了很多,他也有孩子,却这样对待一个母亲,实属不应该。 于是他便开口解释,“按理说宸王妃应该恨我才对,可你非但没有对我动酷刑,反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让本王汗颜。其实我知道,宸王妃不过是在忍罢了,若是朝中有旨意要杀我,我想王妃一定毫不犹豫地动刀。” 陆清棠:“……” 她坐在书桌旁,捧着腮帮子看向纪无痕,很认真地说:“你说的没错,不过陛下的口谕就是要将你们爷俩就地问斩。” 纪无痕原本淡然的面上瞬间愣怔,眼眸转瞬间变得有些惊惧,握在手中的毛笔掉下一滴墨汁,让干净无瑕的宣纸上落了一点圆圆的墨点。 陆清棠见状“噗嗤”笑出声,她忍不住捂着脸,笑得肩头一颤一颤的。 书桌旁的纪无痕面上从恐惧转为无奈,他摇了摇头,继续在有墨点的纸上写下了“无趣”两个字。 一边写,他一边偷瞄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陆清棠,他也忍不住扬起唇角。 这个时候的陆清棠真的很像花柔,她也曾这么耍弄过自己,然后自己笑个不停。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调皮,是二十,不是十二! 一想起二十,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花柔的一颦一笑。 她已经离开了二十年,而面前这个跟孩子一样可爱的姑娘也二十岁了,难道…… 可花柔失踪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怀有身孕,怕是自己想多了吧。 陆清棠此刻已经停下笑,她伸长脖子看向那两个字“无趣”。 她抬头看向纪无痕,问:“什么意思?” 是不是又在diss我? 纪无痕偏过脸看向她,眸中的笑意变为宠溺,“我的意思是,你跟你娘一样,总是爱捉弄人,却又忍不住笑。你们不仅长得像,就连性情也都差不多。” 看着他脸上的怀念表情,陆清棠便将头枕在手臂上,偏过头去看他,“你和我娘怎么认识的?可以说说吗?” 纪无痕满脸带笑,将手里的毛笔放在笔搁上,然后坐在陆清棠的对面,开始讲述自己和花柔的故事。 那年他的父亲,也就是前任镇南王生了场大病,只有药王谷里头有神医可以医治,于是他就动身去了药王谷,找水方野水谷主借神医。然而历届镇南王和南州地界的土司都是水火不容,而恰好水星灿又是这一任土司。 药王谷非但没有借大夫,反而对其下毒,他好不容易只身从药王谷逃出来,晕倒在一个山林中。醒来后发现旁边有一个妙龄女子在救自己,对方举止谈吐落落大方,情窦初开的纪无痕自然就爱上了对方,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而后纪无痕把花柔带回镇南王府,成功治好了老王爷的病,他就以为花柔是药王谷的人,对其身份也没有产生怀疑。但老王爷很不赞同这门亲事,他属意的是表妹徐令姝,即便后来花柔生下纪文战,还是没有得到老王爷的同意。 三年后,老王爷去世,本来就要成为王妃的花柔留下一封书信莫名消失,一晃眼二十年过去了。 谁能想到那个娇花般的女子死了,死在他最爱的年纪,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第367章 我都会一视同仁 陆清棠趴在桌子上,看着纪无痕老泪纵横的模样,不禁有些哽咽。 她将袖中的帕子递过去,“别难过了,我娘要是在天有灵,估计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虽然她不知母亲为何平白无故离开镇南王,或许是因为三年的失望,也或许是因为那个徐令姝。 猛然想起章姑姑说过的话,娘走之前还说要给纪无痕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有可能就是尚在腹中的自己。 那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王府? 这里面有古怪! 纪无痕伸手欲接下陆清棠手里的帕子,迟疑了一下又缩回手,“这怎么行,毕竟是男女有别……” 他转过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回过头时双目泛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让你这个小辈见笑了,本王平日其实不是这样的。” 陆清棠一边收起帕子,一边在心里头腹诽:杀人的模样吗? 镇南王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前些时日不知怎么的,忽然特别想你娘,你娘在我眼里就是冰清玉洁的圣女,忽然成了别人的……我一时没有转过弯,现在想来的确是对你不住。” “不过好在你没事,要不然我只怕是百年以后都没脸见你娘了,本王在这里向你致歉。” 他说着,躬身冲陆清棠深深鞠了一躬。 陆清棠哪里能受得起,立马站起身拦住他,“别折了我的寿,我可受不住。” 镇南王有些不解。 他跪都跪过,怎么鞠个躬就不准了? 这个宸王妃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那天他拿着茶杯碎片抵在她脖子上的时候,仿佛在她眼里看到伤感,似乎是有些失落的样子。 她在失落什么,又在感伤什么,纪无痕很是费解。 他再次看向陆清棠,小小的人趴在桌子旁,模样很是乖巧,和年轻时候的花柔一样明艳娇憨。 可惜,花柔不在了,已经彻底地远离他,两人再也见不到了。 他叹了一口气,“本王现在想明白了,什么王府地位全都不在意,只是我这儿子,你哥哥,你总要保他一保,念在你们一母同胞的份儿上……” 他眼神恳切地看着陆清棠,完全不像那天把瓷片抵在脖子上那样理直气壮。 为了儿子可以跟人拼命,为了儿子可以低三下四,他可真是能屈能伸。 陆清棠嘴角向下撇了撇,又问:“那我想问王爷一个问题,假如纪文战不是世子,是个郡主,你还会这么全力保他吗?” 纪无痕愣了片刻,满眼认真地回答着她的问题,“自然。” 陆清棠不解,“为什么?” 纪无痕再次满眼深情看向远方,“他是柔儿的孩子,是我和柔儿唯一的血脉,我自然要全力护着。” 陆清棠捧着腮帮子看向他,眉头皱起后又继续问:“那假如,假如你和我娘还有一孩子流落在外,你也会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她吗?哪怕你们从未相处过?” 纪无痕脸上的表情更为复杂了,他愣怔了一瞬,随后陷入沉思中。 好半天,他方才开口,满脸疑惑,“宸王妃为何会这么问?” 陆清棠用手挠了挠并不痒的眉心,“我就随口一问,王爷若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纪无痕笑了笑,又一脸认真地回答着,“本王的孩子自然是要好好疼惜的,不管是不是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的,我都会一视同仁。” 他眸光坚定,带着些许忧愁,看样子没有撒谎。 陆清棠此刻的心如同乌云见月一般明朗。 虽然说是在dNA对比,但其实她心里都已经清楚了事情真相,正因如此,她才显得患得患失。 认亲或者不认亲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或者得利,倘若认了一个重男轻女,或者是并没有任何情感的冷血父亲,倒还不如不认。 所以她要试探一下他的想法。 结果挺满意的,纪无痕不是那种老顽固,只爱儿子不爱女儿,更不是那种薄情之人,这样的父亲倒还是可以相认的。 她抬眼看向纪无痕,再次开口,“王爷这样想很有胸襟,让小女子甚为敬佩。” 说着,她站起身向他道别,“我回去瞧一瞧我的孩子,王爷自便吧。” 纪无痕此刻欲言又止,又变成一副满脸忧愁的样子。 陆清棠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便道:“你放心,再等两三天我和宸王会亲自送你们回镇南王府,到那时候镇南王府是生是死也就可以决定了。” 说着,她对着纪无痕行了一记万福礼,转身离开房间,房门再次上锁。 站在廊下,陆清棠看了一眼房门。 两天后,到底是不是亲生父女,结果就出来了,到那时候就可以商议如何对抗康元帝的旨意。 …… 两天后,结果并不意外,基因位点对比负荷量99.99%,确是父女。 一早上,陆清棠和墨则深便动身护送纪无痕父子二人回镇南王府。 在路上,陆清棠靠在墨则深的身上,脑中乱乱的。 她看向墨则深,“我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先不要认亲吧,我不想有心理负担,我孩子都有了,要是改口叫爹实在是别扭。” 墨则深的眸中露出宠溺,他伸手将陆清棠紧紧搂在怀里,一手将她又小又软的手握在掌心,低沉的嗓音有些嘶哑,“我知道你心里的别扭,这几天你连笑都没怎么笑,我看着都心疼,不认就不认,等你想通了再说。” 说着,他用刚长出的胡茬在陆清棠的耳畔蹭了蹭。 酥痒感如电流般席卷全身,陆清棠嘴里嘤咛了一声,伸手推开墨则深,却反被墨则深一把捉住手。 他在她的手上轻轻吻了一下,温热的唇贴在手背上的一瞬间,心跳蓦然停了一瞬。脸颊一阵发烫,陆清棠唇角微微翘起,又继续往墨则深怀里拱了拱,享受着他身上的温暖。 不多会,镇南王府到了,下了车,陆清棠和墨则深便随着他们父子二人进了王府。 屏退所有下人,正厅内坐着四人,他们心内各怀心思。 第368章 都是一家人 到了镇南王府,纪无痕和纪文战父子二人先去沐浴更衣。 虽然开善寺内不缺这些,但他们使用还是觉得家里好,外面总归是不方便。 他们在沐浴,陆清棠和墨则深就在正厅内等着他们,一边等一边吃着东西,聊着天,不多会爷俩进来了。 他们驱赶所有小厮,不准他们靠近正厅,然后四人才开始正式商讨诬陷谋反一事。 墨则深率先开口,他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康元帝的手谕。 他将手谕展开,道:“陛下有手谕……” 话还没说完,纪无痕立马要跪下,身旁的纪文战紧随其后,墨则深立马上前阻止。 他对他们说:“不必下跪,手谕是给我的。” 父子二人坐下,墨则深继续说:“手谕里明言让我秉公办理,然而我自从踏入南州的那一刻,就有人用各种方式将镇南王意图谋反的事推到我面前。从方城县知县李智和土匪王彪,再到王爷您书房里的书信,都一一证明了陛下的猜测是对的。” “因此,我就要照着这些所谓的证据,秉公处理您谋反一事,灭掉镇南王府满门。” 他说着,将那封数月前进书房偷盗而来的书信递给纪无痕。 纪无痕徒然一抖。 他只知道陛下不愿意留他,本来以为只是削爵灭藩,没想到用的是这种手段。 遥想当年在战场上的拼死搏杀,为的全是那个宝座,如今他稳坐朝堂,就要将他们这些功臣全都灭了。 纪无痕现在的心都是冷的,不过好在墨则深愿意帮助他,他心里是感激的。 他拿起那封信展开一看,满脸诧异地看着墨则深,“这是我的笔迹,可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信。” 一旁的纪文战开口了,“爹,当时我离家出走,正是因为这封信,我看见信件的时候也没多想,当时脑子就蒙了。为了印证这一点,我亲自到方城县的那个土匪山,却不想误入陷阱。现在想来,这些事早就有筹谋,他们就等着我们入套。” 陆清棠听完他们父子二人的话,便点点头,“其实一开始就可以看出来了,谋反一事事关全府命脉,怎么会找到王彪那样的低贱小人。” 以前的朝代也不是没有过藩王造反,听说前代有个菱王,因相貌和太祖相似,便自命不凡,在藩地召集诸多江河湖海的匪类为其保驾护航,结果连当地的省都没出,就被当地的知府擒获。结局自然是惨淡,被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江湖匪类,做事没有底线,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用匪徒来作为部将,即便是起事,也成不了气候。 更何况纪无痕身经百战,不仅是在战场,就连朝堂上也是见识非凡之人,怎么会看得上王彪那样的货色。 只是,王彪和李智他们二人全都被灭口,咬死了要把纪无痕拖下水。 想到这,陆清棠又继续开口,“王彪李智等微末小人不足为惧,咱们最主要的是将这个幕后操纵之人给他揪出来。”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墨则深。 墨则深点点头,“王妃说得没错,既然此人熟悉镇南王,那么此人就是和你们王府关系密切之人。我的计划就是将此人揪出来,然后押送到燕陵。” 他眯了眯眸子,眸光露出了冷意,“届时三司会审,当众审判,父皇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说完,纪无痕愣了一瞬,随即沉默了。 他垂下头,又抬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似有犹豫之态。 陆清棠见状便道:“王爷有话直说吧,就我们几个,又没有外人。” 纪无痕看了一眼身旁的儿子,抬头看向陆清棠,又看了看墨则深。 他道:“你们这样叫违抗圣旨,回去了如何向陛下交代。” “陛下这个人一向刚愎自用,稍有违拗便心生怨恨,你们……本王惭愧,对之前的事感到万分惭愧。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 他的眸中带着惭愧和感激,泪光在一瞬闪出来。 陆清棠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又听墨则深在一旁客气地说:“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他说着,无意间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正在用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看着他,墨则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立马低下了头。 转过脸看向对面的父子二人,全都巴巴地看着自己,陆清棠翻起了白眼,“谁跟你们一家人。” 三人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出来。 中午,陆清棠和墨则深留在王府用了饭,纪文战想要陆清棠住几天,他真的很感激他们两口子,但毕竟孩子还在身边,作为母亲的陆清棠如何能放心。 然而,纪无痕一直忧心忡忡的,从谈完话到吃饭,直到他们走,都没有露出什么情绪。看得出来,他有心事。 临别前,陆清棠把纪文战叫到一边,小声问他:“王爷怎么了,怎么看着好像有心事。” 纪文战也一脸悻悻然,“发生那样的事,谁能高兴,我爹这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们。” 说着,他叹了口气,又道:“让你为难了,不过你们一家子实在是犯不着为我们王府冒险的,三个孩子多可爱,我其实情愿自己出事,也不愿别人为我们家的事伤害了自己的……” 他说着,有些哽咽,“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犯不着这样的,你们不欠我们的,我们反倒是对不起你,害得你差点没了命,我这个做哥哥真没用……” 他的眼眸有些泛红,高大的身材有些微微驼背,声音哽咽。 陆清棠勉强地笑了笑,“王爷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什么你啊我啊的。” 她看向身后马车,又对他说:“我走了,等过些时日我再带孩子们来看你。” 说完,她上了马车。 纪文战站在马车下目送马车离开,他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底只觉得空空的。 真没想到从未接触过的妹妹会这般对待他们,这让他更加万分纠结,到底要不要在一起合作。 第369章 果然男人都是无情无义 镇南王平安而归,整个王府自然上上下下十分欢喜,尤其是章姑姑和落雪母女。 她们以为纪无痕和陆清棠认了亲,可又未曾从镇南王的脸上看到笑容,不知是怎么回事。 章姑姑很是费解,在晚宴结束后,到了书房去见镇南王。 纪无痕把自己整个人埋在公文里,七八天没有处理的公务堆积如山,他现在脑子很乱,只想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一面是朝廷要削藩,不,不止是削藩,康元帝是想要他的命,要他全家的命。另外一面是对陆清棠的愧疚,他明明想要她的命,而她却倾尽全力救他们。 他作为朝臣,不可能不知道违抗圣旨的后果,即便墨则深是他的儿子,以康元帝的性情,也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恶气的。 虽然陆清棠为的是纪文战,但他仍旧心怀感恩,更多的是愧疚。 这些天他被关在开善寺,虽然是囚禁状态,可未曾受过半点侮辱。他知道这可能是因为儿子的缘故,但仍旧心存感激。 陆清棠真是的一个好女子,就像当年的花柔一样,她们到底是母女,有着同样的心性。 想到这,纪文战不由得想起了陆清棠问过自己的一句话。 “假如你和我娘还有一个孩子流落在外,你也会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她吗?哪怕你们从未相处过?” 这话,他当时并没有细想,只当是一个小女子的突发奇想,毕竟她才二十岁,是一个小姑娘的模样。 但现在想来,这话怎么品都有些怪异。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尤其是问自己的时候,那双眸子中似乎是有些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 正在疑惑之际,章姑姑来了。 她站在书房外,手里端着什么,“王爷,瞧着你刚回来就这么忙,仔细累着,老奴给你煮了一碗参汤提提神。” 纪无痕放在手中的毛笔,抬头笑了笑,“刚吃过饭,也不是很饿,先放一边吧。” 章姑姑“哎”了一声,然后站在一旁,似乎是有话要说。 纪无痕有些不解,“章姑姑还有事?” 章姑姑迟疑了片刻,走上他的案牍前。 按理说主人家的事她一个下人不应该过问,可她实在是气愤。 她在王府里三十年了,来到王府的女人也不少,可偏偏能让纪无痕留住心的也就只有柔娘子。自从柔娘子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王府,一向意气风发,又风流倜傥的纪无痕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变得沉默寡言,他对柔娘子的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连温柔多情的表妹徐令姝,他也从不放在眼里,整天除了处理政务,就是陪纪文战练剑习字读书,或者是听说哪里有柔娘子的足迹,他就放下府里的一切去寻她。 原以为他这一辈子可能都会这样了,可她竟然听说,一向都爱独自看戏的纪无痕,居然破天荒地和徐令姝一起看戏了。虽然主人家的事,她一个仆人不应该去管,可她早已习惯了纪无痕对待柔娘子的态度,忽然和徐令姝有了暧昧,她自然心里有些气愤。 然而这也倒是没什么,最让人愤慨的是他对陆清棠的态度。 她怎么说也是柔娘子给他生下的第二个孩子,还因为生了她而丧失了性命,作为一个正常男人都应该对这个孩子产生怜悯,而纪无痕却像是仇人一样,连个笑脸都没有给陆清棠留下。 她在心里不免对柔娘子抱不平。 章姑姑站在案牍前,用手指着那碗参汤对纪无痕说:“王爷,从前柔娘子可是竟然为你亲手做参汤,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那个味道?” 记不记得还有柔娘子这么一个人? 纪无痕抬起头,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在他的眼里。 可能是被光晃了眼,章姑姑看见他的眼里竟然有了泪光。 他勉强地笑了笑,“当然记得,柔儿的手艺自然是无法让人忘怀,不仅是参汤,做菜的手艺也是一绝。” 章姑姑点头笑了笑,心内却不以为意。 能记住吃的,却忘记了两人的情分,就连孩子都不肯给个笑脸。 难道是因为宸王妃是个姑娘吗? 可不管男女不都是他和柔娘子的孩子吗? 果然男人都是无情无义,虚伪做作,幸亏家里那死鬼死得早,若死的是她,那雪儿得多受罪。 想到这,章姑姑就更气愤了。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下来,并冲纪无痕福了福,“王爷,老奴是柔娘子从庄子里救出来,承蒙娘子不弃,王爷让老奴照顾娘子,如今娘子早已不在人世,王府也就没什么留恋的,老奴还是回到庄子吧。” 对面正坐着的纪无痕立马站起身,一脸不解地问:“为何?你王府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去?” “你照顾柔儿很是细心,有一直心念旧主,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再说了,就算是本王同意,柔儿也不会同样你去庄子里吃苦的。” 他忽然觉得面前的章姑姑很是奇怪。 不过是几日未见,为何忽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 更让他诧异的是,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要走?莫不是徐令姝又在刁难她了?不可能呀,徐令姝已经搬走了,去了二弟的纪宅居住,怎么会再跑回镇南王府为难她。 可不管怎么样,她到底是照顾过柔儿,和柔儿关系那么好,怎么能让她回到庄子那种地方吃苦受罪。他们都老了,不像年轻时候那样有活力,还是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也不枉柔儿尽心尽力地对她的医治。 然而,他的话反倒让对面的章姑姑脸色通红,甚至眼里浮现出一丝丝的怒气。 她冷冷地说:“王爷既然对我一个下人都这么关心,那么又为何这般对待宸王妃,难道是因为她是女儿,还是因为王爷已经对柔娘子的感情都是虚言?” 纪无痕一脸的莫名其妙,当即便有些恼火。 但念着她是照顾过柔儿的,他也就忍了下来。耐着性子,他想要跟她解释,即便他再爱花柔,也容忍不了她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最多就是不去怪罪花柔。 然而接下来章姑姑的话,让他瞠目结舌。 章姑姑的眼里含着泪,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是在控诉着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第370章 陆清棠居然是他的女儿 章姑姑冷冷道:“老奴知道,您从未和宸王妃见过面,自然没有那些寻常人家的父女之情,可你们之间仍旧有血缘关系,这个是改变不了的。” “您口口声声说爱柔娘子,可曾记得她失踪那天穿了什么衣服,可曾记得她站在门前嘱咐你要早些回来,又可曾记得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可现在倒好,惊喜就在您的身边,您却视而不见,真是让老奴寒心!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王府不待也罢,老奴这就收拾东西,带着落雪走!” 说完,她满脸怒火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纪无痕懵了。 脑中不断回响着她那些愤慨的指责,脑中一片空白的他快速整理着里头的重要信息。 惊喜!陆清棠!血缘关系! 那天艳阳高照,他动身去往邻县巡视,临走前花柔来到门前送他。 他仿佛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头有些慌乱,然而花柔还像以往那样温柔。她为自己整理着衣着,反复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在外切莫贪杯。 还一脸含羞地伏在他的耳畔说:“王爷早些回来,奴家有一个惊喜要告诉你。” 正是因为这个“惊喜”,让他不知疲倦地在一天内从渭南到方城县赶了个来回,可回到王府却发现她留下来的信。 她就这么走了,留下三岁的纪文战,还有一切的眷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他一度消沉,以为那个所谓的“惊喜”就是个惊吓。 再次听见章姑姑提起这个“惊喜”,他方才反应过来,那个月的花柔月事好像有些推迟,难道她走的时候有了身孕? 若是这样的话,算起陆清棠的年龄,便刚好可以对得上。 陆清棠居然是他的女儿,他和柔儿的女儿。 脑中浮现出陆清棠捧着腮帮子看向自己的画面,以及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可为何没有和自己相认? 想到这纪无痕立马叫住了走到门前的章姑姑。 快步上前,他一把扯住章姑姑的手臂,向她质问道:“你怎么知道陆清棠是我和柔儿的女儿?” 章姑姑惊了惊,又有些诧异,“难道王爷不知?” “莫非宸王妃还没有和您相认?这是为什么呀?” 她的脸色似有些窘迫,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纪无痕见她面色似有惊吓,便松开她的手臂,又开口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章姑姑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完全没有了刚刚怒不可遏的样子,她小声对他说:“其实是我觉得宸王妃的年龄似乎和柔娘子失踪的时间刚好交叠,于是我让落雪打听了王妃的生辰,一问才得知,果真是接上去了。” “宸王妃的生辰是六月二十八,而柔娘子是在十一月下旬离开王府,且当月并未有月事迹象,妇人怀胎十月生产,这么一算时间就对上了。她就是您和柔娘子所生,只是不知宸王妃为何不愿意与你相认,是不是她还有什么顾虑……” 纪无痕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带章姑姑接下来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脑中不断浮现出陆清棠的面容。 她居然是他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有个女儿的存在。她长着一张和花柔相似的脸,连性情都差不多,难怪每次看到她,都会不自觉地想起柔儿。 还有那三个孩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不由得会产生一种长辈对待晚辈的慈爱,当时还以为自己是想当爷爷了。现在想想,那是由内散发出来的血缘感应,他们都是他的外孙,身上流着和自己相同的血,如何能不亲? 心中越想越高兴,纪无痕恨不得立马就要见到陆清棠。 他一定要弥补这么些年来对她的亏钱,要让她成为大衡王朝最幸福的女儿。 然而,当他抬脚跨出书房的一刹那,又不由得缩了回来,一张挺直的脊背瞬间弯了下来。 他怎么还有脸去见她? 他哪里有半点做父亲的资格,他可是差点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简直就是个禽兽! 脑中回想起那晚,陆清棠满脸是血地看着自己,当时的他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她是花柔的孩子。可谁能想到他也是自己的孩子,那双带有怨恨和仇视的双眼,几乎要成为他下半辈子的阴影了。 章姑姑说陆清棠心里会不会有顾虑,纪无痕很清楚所谓的顾虑是什么。 她差点死在亲生父亲的手里心里一定有很大的怨气,即便是这样还要为维护自己做出牺牲,这么好的女儿他怎么能这样对她,简直就是连畜生都不如! 要是换做是他,他也不愿意相认这样的父亲! 但恍惚间,他又觉得其实陆清棠是想得到父爱的。 记得在开善寺的那些天,他在屋里写字打发时间,陆清棠就趴在一边,或是看书,或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那些天他竟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甚至想认她做干女儿,毕竟她是花柔的孩子,他也愿意把花柔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不过估计她宸王妃的身份,这种想法也只能埋在心里。 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吧,他冥冥之中的想法竟然实现了。 亲情驱动着纪无痕不再有心情打理这些政务,收拾一番便拉着纪文战坐马车再次奔向开善寺。 一路上,当纪文战得知他和陆清棠竟然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时,黯淡了多日的眸光闪出亮光。 他和纪无痕一样,迫切地想要见到陆清棠,只恨身下的马车太慢。 而纪无痕也早已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他对陆清棠做的那些事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合格,不奢求陆清棠能立马原谅自己,只求能见上一面也好。 那是他的女儿,是他和花柔的女儿。 自从花柔生下纪文战以后,他就迫切地希望自己也有个女儿,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现在。所以他对二弟纪无轩的女儿总是会流露出慈父的模样,现在他也有女儿了,而且还是和最爱的女人生的。 怀着一颗热烈的心,父子俩赶到了开善寺,可一到开善寺方才得知他们夫妻俩一直没有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第371章 拉手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开善寺内,纪无痕和纪文战父子二人一到便直奔寺庙后院。 院内,苏木和蔻丹一面哄着三个宝宝,一面不断让余白去打听。 早上两口子就离开了,按理说下午就应该回来了,怎么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怎么还是不见人。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余白来到院子外面一趟又一趟,终于在第三趟的时候看见了人,不过不是陆清棠和墨则深夫妻俩。 余白有些诧异,“镇南王?世子?你们怎么来了?我家王爷和王妃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纪无痕和纪文战也很是惊讶,“他们午饭后就离开了,怎么还没回来吗?” 余白猛地挥动了一拳,“糟了,出事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三人跌跌撞撞而来。 元琅和凌光,以及另外一个侍卫,他们浑身是血,全都身负重伤。 余白吓坏了,立马叫来屋里的其他侍卫,和镇南王府带来的侍卫一起将三人抬进屋里疗伤。 元琅伤势最轻,却也是被一支箭穿透了肩胛骨,后背砍了一刀,皮肉都翻了出来,更别提元琅和另外一个侍卫。 他疼得浑身战栗,抓着余白的手都在发抖,“快……快去救王爷和王妃,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埋伏,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 余白脸色煞白,立马追问起来。 元琅喘了口气,又继续道:“王爷王妃他们跌入悬崖,生死不明,你们快去救人!” 余白点点头,眼中的慌乱显而易见,他一边吩咐人抓紧给他们疗伤,却又不知该如何调遣。 不过幸好有镇南王父子在,他们手中暂无令牌,调动不了开善寺外的将士,但王府的府兵和侍卫还是够用的。 他吩咐纪文战立即回王府将所有侍卫和府兵都调出来,派往他们受到埋伏的鸡鸣山进行搜山。 纪文战即刻上了马,迅速离开了开善寺。 见儿子满脸焦急的样子,纪无痕的心更是如被油煎了一样。 那可是他的女儿,他和花柔的女儿,父女还没团圆,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不急。 这时候,屋里传出一阵小孩的哭声。 他立马进了寮房。 蔻丹怀里抱着墨茉和墨月,苏木怀里抱着墨宝,墨宝一哭,带着墨茉也在哭,最小的墨月虽然没哭,但眼里的哀伤肉眼可见。 他们都在担心自己的爹爹和娘亲。 这一幕让纪无痕不由得想起花柔出走那天,纪文战就是这样哭的,他哭着要找娘,可他怎么也找不到。 心里一酸,他的喉咙有些哽咽。 走上前,纪无痕从苏木手里接过墨宝,再看了看另外两个宝宝。 这些孩子可都是他的外孙和外孙女,身上流着和自己同样的血,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当上了外祖。 他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墨宝脸上的泪,一脸慈爱地看着他,轻声问:“小墨宝哭什么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墨宝一边抽搭,一边回答道:“我想娘,想爹爹,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听着孩子哽咽的哭腔,纪无痕一阵心疼,他强撑着笑脸,对墨宝说:“乖孩子,爹娘出去办事了,你们先乖乖睡觉,睡醒了明天一早就可以看见爹娘了。” 墨宝停止哭泣,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纪无痕,同时向他伸出手,“拉钩。” 纪无痕笑得开怀,“好好好,拉钩!” 他伸出自己的大手,墨宝用自己的小肉手握住他的小拇指,然后爷孙俩同时念着,“拉手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当墨宝的小肉手握住自己的手指的那一刻,纪无痕的心都要化了。 好不容易哄着宝宝们睡觉,纪无痕闲下来,心里开始牵挂起自己的女儿来了。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 陆清棠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半人高的草丛。 身下有些硌人,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陆清棠这才想起自己是和墨则深一起摔下来的。 低头一看,她此刻正压在墨则深身上,他一脸痛苦,脸色苍白。 陆清棠立马退下他的身子,并赶快将他扶起来,借着昏暗的月光,她看到自己满手都是血。 她立马慌了,快速在墨则深身上检查起来,猛然看见他左手的手臂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往外翻过来,险些露出了白骨,看起来十分骇人。 墨则深强忍着疼痛跟她说:“脱臼了,胳膊脱臼了……” 他喘着粗气,额头往外冒着汗,看着陆清棠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 她站起身,用尽全力将他扶起来架着,跨过半人高的野草丛,两人来到一块天然的岩石上。 陆清棠让他的头靠在另外一块石头上,然后从镯子里取出了消炎阵痛的药物、缝针、棉签、纱布、麻醉药、镇痛等要用到的东西。 她先为墨则深把胳膊接上去,然后再给他疗伤,有了麻醉药,缝合伤口的时候也就没那么疼了。 两人歇了一会,墨则深把头枕在陆清棠的腿上,他失了血,面色有些虚弱。此刻就像是一个孩子需要母亲怀抱一样脆弱,陆清棠伸手在他脸上抚摸着,脑中回忆起了一个时辰前的事。 她和墨则深坐着马车赶往开善寺,原本走的是官道,却不想早上来的时候好好的,这会就被一棵倒了的大树挡住去路,于是只得绕道走了这鸡鸣山小路。 原本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进入鸡鸣山所有人都警惕起来了,但仍旧没有防得住这些偷袭之人。 所有的侍卫被打得七零八落,陆清棠这点三脚猫功夫连自己都护不住,逃跑期间还从陡坡上摔了下去。幸得墨则深一把抓住了自己,和自己一起滚落了下来,要不是有他护着,只怕划烂的不是他的手臂,就是自己的脸了。 她低头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心下忍不住产生了怜惜。 墨则深睁开眼,刚好和她对视,他嘴角翘起,伸手没有伤的右手抚摸着她的脸。 他问:“光顾着给我疗伤了,你没受伤吧?” 陆清棠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四周,不是灌木丛就是参天大树,要么就是岩石崖壁。 第372章 全都让着你 这南州哪里都好,就是山太多,要是想抛个尸太简单了。 现在也不知元琅和凌光他们是不是还活着,要是活着只怕也已经回去开善寺报信了,脑中全是三个宝宝的影子,他们一定想自己了。 想到这,她将墨则深扶起来,“走,我们去找找出路,看看能不能自己回去。” 万一元琅和凌光他们全都被杀,或者身负重伤没办法回去报信,而且他们总不能这样等着,要自己去寻找生路。 索性墨则深伤的是手臂,两人沿着东边的下山的路往下走。 这鸡鸣山远看倒是没什么,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却不想它是山叠着山。你以为是在山脚,其实是在山上。 这不,他们走了半天,都看见了几个小山包。 这里的山还真奇怪。 走了半天,两人都累了,陆清棠便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旁边有大大小小的岩石,刚好可以坐下歇脚。 擦黑的天有些转凉,冷风吹过,陆清棠不由地裹紧衣衫。旁边的墨则深也冷,他们的外衫全都在马车上。 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低声在她耳畔开口,“这样还冷吗?” 陆清棠紧紧抱着墨则深的腰,一边听着她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一边在心内偷笑。 她现在也饿了,早知道晌午在镇南王府就多吃一些了。 哎,尤其那道清蒸鱼那么好吃,她当时吃饱了,没动几筷子,怪可惜的。 想到这,她开口对墨则深说:“等会我们回到开善寺,我要先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打一个荷包蛋,放几片青菜,最好要有肉丝。” 墨则深垂眸浅笑,“你饿了?” 陆清棠没有回答,只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肚子,“你也一样。” 墨则深无奈笑了笑,抬头看向月光。 今夜的月光有些淡,不似平时那样明亮,但也有隐隐的光亮。 躺在墨则深怀里的陆清棠也在看月光,此刻他们只有彼此,没有孩子,没有朝堂政务,更没有诸多烦心事。 陆清棠感到脚上有些疼,起身脱去鞋袜,脚上竟被磨出了血泡。 墨则深一脸心疼,连忙给她道歉,“对不起棠棠,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陆清棠摇了摇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们是夫妻,同甘共苦是应该的,你也别太自责,以后吵架让着我就是了。” 那张满是疲惫的眸子亮了亮,墨则深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我答应你,全都让着你。” 说着,他又是一个吻,竟在陆清棠嘴里探索起来。 陆清棠猛然推开他,朝他瞪起了眼,“都什么时候了!” 墨则深皱皱眉,一手揽住她的腰,“我就亲亲你,没别的意思,你别躲……” 陆清棠只想远离这里,完全猜不到男人的脑回路,她挣扎了两下,墨则深一只手被抱住,让她从岩石上滑了下来。 这一滑不要紧,天黑她看不清周围是什么,只一个翻身便失去重心。 “啊——” 她太害怕,本能地喊叫了出来。 随即,便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上顶还有墨则深的呼唤声,“棠棠你掉哪儿了?棠棠你在哪里?” 陆清棠看着不远处似有火光,又听闻墨则深的呼喊声,便回应着他:“我没事,没摔着。” 说着,她向那点点火光张望起来。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火光,难道这里是某个人的墓穴? 心内一惊,陆清棠不由地倒退了两步。 这时候,听见“哗——”一声,墨则深也跳下来了。 这里居然有个洞,被杂草给掩盖上了。 陆清棠出于害怕,用手指着那火光对他说:“这里居然晾着烛火,说不定是有什么先人的墓穴在这里,会不会有死人啊?” 墨则深有些诧异,继而笑起来,“你个大夫害怕死人啊?” 陆清棠翻起了白眼,“死人和古人能一样吗,再说了,人家也是女人,凭什么不能怕。” 她说这话声音细细的,听起来像是水一般的软,墨则深不禁来了兴趣。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别怕,本王会保护你的,咱们过去瞧瞧。” 壮着胆子,陆清棠挨在墨则深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这里就是一个被人挖出来的地窖,整体像是被人为刻意打扫过一样,虽然是土地面,却也很整洁。再看看挂在壁上的蜡烛,全都是崭新的,蜡油都未曾往下滴。 走着走着,眼前的路没有了,拐个弯,便看见比刚刚的地方还要大些。 心里正想着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忽然一只老鼠蹿到了脚下。 那只老鼠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她,让陆清棠感到头皮发麻,立马扑到墨则深的怀里。 墨则深一手搂着她,用手轻抚她的背,一面冲老鼠跺跺脚,老鼠一溜烟跑了。 陆清棠拍拍胸口,“这只老鼠真大,吓死我了。” 然而面前的墨则深却满眼调笑,一双墨眸打量在她的胸前,点点头说:“嗯,是挺大的。”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虽然和他该干的和不该干的都干了,可这么羞人的话听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抬起手,陆清棠轻轻在他的胸前拍了一下,“正经一点。” 墨则深笑了笑,伸手搂着她的肩,一低头含住她的耳垂。 陆清棠有些害羞,又念着他有伤,现在不能行那事,就推开了他,独自一人往前走。 然而就在下一个拐弯,她险些撞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材高大魁梧,比墨则深都要高出许多,身上还穿着盔甲,就那么背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啊——” 陆清棠当即心跳猛然加速,伴随着腿脚一阵发软,她立马跌坐在地上。 身后的墨则深立马快步上前扶起她,语气里尽是慌张,“怎么了棠棠?” 陆清棠吓得嘴里发不出半点声响,抬手往前指了指,指尖都在颤抖。 墨则深抬眸看了过去,但见一个身影高大的人立在他们面前。 只是奇怪的是,这人好像没有反应。 第373章 谁家好人平白多出一个爹 冰冷的山洞里忽然刮过一阵阴风,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陆清棠连滚带爬地往墨则深怀里钻,紧紧抱着他,几乎要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墨则深的带伤的只手臂虚搂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 他低声说着,“没事,这是一副盔甲而已,不是人。” 陆清棠抬起头看向他,有些诧异,“不是人?” 同时,她回头看向那个“人”,他没有腿,果然不是个人。 奇怪,这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有盔甲? 陆清棠壮着胆子往前走,墨则深紧随其后,拐过这个弯,何止是一副盔甲。 两人全都瞠目结舌,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藏兵洞。 不仅是盔甲,还有佩刀长枪、斧钺钩叉、弓弩、无数套马具,全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面前。 陆清棠做梦都没见到过这么多军火,她欲走上前,却被墨则深给拉住。 见他脸色凝重,陆清棠便有些好奇,“怎么了?” 墨则深皱着眉,“寻常人家私藏十副盔甲尚为谋逆,这里成百上千套盔甲兵器和弓弩,这不对劲。” 一起到谋反儿子,陆清棠便想到了纪无痕。 那个让她讨厌的父亲。 她看向墨则深,“会不会还是有人在陷害镇南王?” 父亲这两个字,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墨则深没有回应这话,而是拉着陆清棠往里头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着,防备突然冒出的人,可转悠老半天,这里除了他们两口子,就这一堆冰冷的盔甲和兵器。 陆清棠拿起一把弩在手里把玩,又抬头看向墨则深,“若是真的想陷害他,必然会留下证据的,咱们先找找看。” “嗯,分头找,你小心些。” 墨则深点头应声。 陆清棠转身四下看着,这里全都是兵器,墨则深在检查柜子,她就去了隔壁的一个洞里去检查。 这是一个小一点的洞穴,里头摆放着一些金银珠宝什么的,旁边还有一个柜子。 抽开柜子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令牌。 不意外,令牌是镇南王府的,仍旧是假令牌。 她将牌子拿给墨则深看,墨则深也从刚刚柜子里翻出一个令牌,两个令牌放到一起对比,一模一样,全都是假的。 陆清棠无奈笑了笑,“这帮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做戏竟然做得这么全。” 墨则深点了点头,他将令牌踹在怀里,“走,咱们找出口出去吧,等回来再把这里一锅端了。” 两人在地洞了转悠了半天,最终找到一个被半人高的草丛覆盖的洞口,费了半天力气才爬上去。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山下。 这时候,纪文战也带着人马找来了,一见到他们万分激动。他从马上下来,快速脱去外衣给陆清棠披上,将她扶上马车。 回过头,身后还有一个。 墨则深冲着他冷笑了一下,纪文战也随意朝他行了一礼,“请王爷上车。” 一瞬间,两人的眼里全都是火光。 要不是马车上的陆清棠催促,估计这俩人都能干起来。 墨则深看不惯这大舅哥,大舅哥看不惯他,一水一火自然不得相容。 上了车,陆清棠靠在墨则深的肩上,猜测到可能是纪无痕知道了她的身份,要不然怎么会知道他们遇险一事。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无痕,更不知见了面该说什么,便有些发愁。 墨则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可你们始终都是要相认的,早相认早了事。” “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可是就是开不了口,加上还有前头那些事,我总觉得怪怪的。”陆清棠忍不住发笑,“谁家好人平白多出一个爹,还是要杀了自己的爹,想想都可怕……” 虽然话音里有怪罪,可她却是笑的。 这些日子和纪无痕相处下来,她发现纪无痕还是挺不错的,不仅文武双全,还很风趣幽默。加上他俊秀的面容,这些应该就是吸引娘亲的原因吧。 不过她很好奇,娘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甚至连个娘家都没有。更别提她的兄弟姐妹,以及父母什么的。 听纪无痕提起过药王谷,兴许那里会有娘亲的身世。 前段时间水云奚给她和墨则深来过信,信上说他和墨新玉、水灵薰已经到了药王谷,还催促他们赶紧来玩,他们都很挂念三个宝宝。 算上时间,还有一个半月医神大会就要开始了,处理渭南县这些事,他们就可以去药王谷了。 如果巧合的话,可以参加一下医神大会图个乐子,如果不凑巧也不打紧,她想去找寻一下母亲的踪迹。 到了开善寺,墨则深去了隔壁房间歇息,陆清棠先去看看孩子,刚要进门就看见蹑手蹑脚走出来的纪无痕。 他垫着脚,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眼看着快要到门前,床上的墨月在睡梦中笑了一下。 “咯咯”一声笑让纪无痕立马停下脚步,姿势保持不变,他转过头去看床上的小人。墨月笑过之后又继续睡,再也没发出声响。 纪无痕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垫脚,刚走到门前,就被突然站在门前的陆清棠吓了一跳。 他一手捂着胸口,怔怔地看着陆清棠。 四目对视下,眼底浮现出了柔和,他伸手关上房门,然后上下打量起了陆清棠。 一双带有沧桑岁月的眼眸浮现出一丝泪光,他问:“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陆清棠摇了摇头,看了眼面前的“父亲”,她收回视线。 实在是开不了口,大概他心里也明白,所以没有直接点破。 父女二人站在廊下,影子拖得长长的,她看着影子,脑中想起刚刚纪无痕蹑手蹑脚的样子,不由地笑起来。 纪无痕不解地问:“笑什么?” 陆清棠抿嘴笑着,“没想到称霸一方的镇南王居然会跟做贼一样,” 纪无痕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再次看向陆清棠,眼神里带着些许慈爱,“还叫镇南王,应该改口了吧?” 陆清棠一愣神,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在。 第374章 处心积虑地陷害本王 纪无痕看着陆清棠,那张和柔儿相似的脸,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显得有些狼狈。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慈爱,“事情我都知道了,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 陆清棠眼睛转了转,清了清嗓子,“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不过宸王倒是有事找你,你要是不急走的话,跟我去见一见宸王。” 说完,她转身就走,还放慢了脚步等他。 身后的纪无痕笑了笑,很快跟了上去。 墨则深已经重新换过药,又询问了元琅他们几人的伤势,得知是曾克帮他们疗的伤,心里放心了一些。 这些人一直跟着他,福气没享受多少,却经常跟着出生入死,早已经都是过命的兄弟了。 在余白的伺候下,他换好衣裳,恰好此时陆清棠把纪无痕带回来。 纪无痕一进屋,就看见随手放在桌上的“镇南王府令牌”,他伸手拿起来一看,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将牌子随手扔在桌子上,“做得太糙了,什么手艺!” 陆清棠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喝点茶吧王爷。” 一屋俩王,一个爹一个相公,呵呵,什么命。 墨则深走上前,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王爷,请坐。” 面对岳丈,他也得恭顺着,即便现在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 纪无痕也不客气,毕竟是他女婿,他也没那个必要。 战神又能怎样,不也还是他的女婿吗。 他指着那两个牌子,问墨则深,“这是哪里的?” 墨则深伸手接过陆清棠的茶,转过脸看向纪无痕,“自然是鸡鸣山,不止是令牌,还有上千套盔甲兵器,看样子是要做大事。” 提起鸡鸣山,纪无痕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连忙追问:“确定是鸡鸣山?” 墨则深点点头。 陆清棠在一旁开口,“鸡鸣山有什么不对劲吗?” 纪无痕的脸上似有为难,他伸手再次拿起那些令牌打量着,眉头紧蹙。 他放下牌子,抬起头笑了笑,“没什么。” 笑容渐渐消失,脸上浮现出了异样。 陆清棠和墨则深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出纪无痕的不对劲,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出来。 两人送走了纪无痕和纪文战父子俩,回到房间里准备上床歇息。 累了一天了,又弄得这么晚,然而墨则深却没有睡着。 方才纪无痕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他现在甚至都在怀疑纪无痕到底是不是当真无辜。 他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女人,她满脸疲倦,睡得很香,不觉心头颤了颤。 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并将她紧紧搂住。 原本他还要劝解陆清棠与纪无痕认亲,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到底没有在一起相处过,纪无痕处处提防,哪里有什么父女之情,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 …… 纪无痕一路上忧心忡忡,半句话都没说,让纪文战都有些诧异。 但父亲不说话,他也不好主动问。 然而到了王府门前,马车停下后,纪无痕将纪文战赶了下去,马车继续往东行驶。 纪文战有些茫然,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他自言自语起来,“这不是往二叔家的方向吗,大晚上的爹去二叔家干什么?” 马车很快到了纪宅,下人敲响了纪宅的大门。 好半天,才有小厮出来开门,一见到纪无痕立马脸色大变,慌忙跑了进去。很快,纪无轩一边穿着衣服,一面带着小跑。 见到大哥后,也顾不得自己之前被打的伤,立马给他行礼。 要是往日,纪无痕肯定会伸手阻拦,但今天似乎面上冷了不少,更没有伸手去拦他,而是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 纪无轩脸色沉了沉。 莫不是那件事让他知道了? 他眉头紧皱,跟在纪无痕后头来到了书房。 纪无痕坐在座位上,伸手拿起桌上的书,冷笑了一下,“还看这些书?道理都没学会,光看有什么用?” 纪无轩在一旁躬身,“小时候读书,大哥都会告诉我道理,后来大哥做了世子就再也没空闲了,而且有些道理其实不必懂。” 纪无痕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不过瞬间又讽刺。 他放下手里的书,继续看向纪无轩,“所以你才对本王不满,所以才处心积虑地陷害本王?” 他在开善寺的那些天,终于有时间跟纪文战好好说话了。 他们聊了很多,聊了在方城县土匪窝的那些趣事,他也是头一次这么知道儿子的想法。 后来听说他和陆清棠认识,是因为一只鸡,他更想不到儿子居然会偷鸡,更想不到偶然遇见的这个女人会和他们有血缘关系。 然而当他听纪文战说到方城县知县李智和“镇南王”互通的信函,他心里隐约有了些异样。 能够模仿他的笔迹,还有他的语气,甚至从渭南传过来的信函。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这时候,纪无轩开口了,他的语气有些冰冷,“我有时候想不通,为何同样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儿,为何我不能做世子?而你,为了一个女人都不肯做世子,你这样忤逆父亲,他都没有废了你,这不公平!” 纪无痕看着满脸愤怒的纪无轩,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冷笑。 他冷冷道:“你不也一样,为了一个徐令姝陷害自己的哥哥,镇南王府几百口人的性命,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算吗!” 纪无轩眼眸划过一丝惊讶,不过转瞬即逝,他笑了笑,“没错,都是我干的,这件事朝廷已经坐实了,你纪无痕要谋反,鸡鸣山藏兵洞里头全都是你纪无痕谋反的证据!” “你!” 纪无痕不由得恼怒起来,伸手抓住纪无轩的衣领子,猛然一用力将他按在面前的桌子上。 然而纪无轩的脸上却并没有半分惧色,依旧笑着看向纪无痕。 他勾起唇角,冷冷道:“父亲说过,我生来体弱,你作为兄长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否则他老人家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笑得更加张狂。 纪无痕满脸的恼怒变得阴郁起来,一双眸子变得通红,仿佛随时可以渗出血。 第375章 本王没有玩笑…… 纪无痕松开纪无轩,失了魂一样地坐回了刚刚的位置。 他苦笑了一下,满脸都是无奈,眼神中带着心酸和苦楚。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世子的不二人选,他有才华有能力,要说缺点也是太过耿直。而二弟纪无轩则庸庸碌碌,读书还是经商都不成气候,偏偏会讨老王爷的喜欢。 老王爷嘴上说着公平,对待两个儿子却从来都不公平。 他对自己百般苛刻,把自己教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世子,而二弟总是天真率直,做什么事都由着他。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认为父亲是对的,然而现在他想,他的父亲错了。 比起他,其实二弟更适合做这个镇南王,他更果决,更无情无义。 纪无痕苦笑了一下,抬眸看向纪无轩,“你就这么想当这个镇南王?” 纪无轩整理着衣领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没错,今天就跟大哥明说了,陛下都准许了,只要大哥交出兵权,交出藩王特权,你和大侄子的命我必然会保得住。” 纪无痕愣住了。 他的亲弟弟这是在和魔鬼做交易,自己要作死! 康元帝是什么人?只能共苦无法同甘,打江山的时候他可以做小伏低,但一旦享受的时候就要开始铲除异己了。 一个小小的纪无轩不过是一枚棋子,没想到他竟然把魔鬼的话当了真。 纪无轩见纪无痕不说话,便继续道:“别人提起我,都说我是镇南王的弟弟,上门求帮忙的时候点头哈腰。但谁能想到我也有难处的时候,这个镇南王弟弟就没了用处,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别的先不说,就说前段时间我们全家被打的时候,我这个镇南王弟弟有用吗?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那个宸王妃打,她要是镇南王的女儿,谁还敢动她一下!” 看着纪无轩这般声嘶力竭的模样,纪无痕叹了口气。 无可救药! 他站起身,拍了拍纪无轩的肩膀,“你还是先保你自己的命吧,我和战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的语气落寞又无助,带着微微颤抖。 走出纪宅,纪无痕似是失了魂一般,上了马车后,马车徐徐走在空荡的大街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亲弟弟会在背后刺自己一剑。 而另外一方面,他刚刚才知道的亲生女儿,从来没有养过她,也从来没有在一起相处过。她竟然要拿一家人去对抗皇命,来救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作为父亲的纪无痕汗颜,他曾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动过杀心,他简直就不配为人! 不,他不能连累了女儿,还有三个可爱的外孙,这样做就更不配为人了。 康元帝不就是想要他的命吗,一条贱命给他就是了。 只要保全了战儿这条血脉,他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也是时候去见柔儿了…… 第二天一早,墨则深不顾伤情就带着余白,点了一千多名小兵去了鸡鸣山安营扎寨。 陆清棠也没闲着,套上马车去了镇南王府。 一早上,墨则深就把自己的顾虑说给了陆清棠听,陆清棠哪里会信。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有人栽赃陷害,至于纪无痕为什么没有说实话,想来是有隐情,她要亲自去问问。 到了镇南王府,纪文战高兴得像个孩子,怀里抱两个,身后背一个,一口气把三个孩子带进了王府。 陆清棠和纪无痕在后面慢慢地走。 她一边走,一边用余光打量着他。 他脸色蜡黄,眼底下有明显的青痕,看样子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于是她便开口问:“王爷昨天没睡好吗,可是有心事?” 纪无痕勉强笑了笑,“无妨,就是白天有些累了,歇息几天就好。” 见他眼神闪躲,便知这是故意在回避。 陆清棠没有再接着追问,来到花厅坐下,便聊起家常。 纪无痕自然会问起墨则深的伤,陆清棠如实说了,“一身的伤也得忙,鸡鸣山莫名冒出来的近千套盔甲兵器,总得去解决了。” 纪无痕神色木然,“如何解决?” 陆清棠抬眸看向他,“根据大衡律法,私人收藏盔甲超过十套便是以谋逆罪论处,这近千套的盔甲足以灭九族。” 纪无痕脸色很是凝重,他皱眉道:“如果这个人是本王呢?” 陆清棠愣了一瞬,随后笑了笑,“镇南王莫要玩笑,灭九族可不是小罪。” “本王没有玩笑……” 纪无痕猛然站起身,眼眸中划过泪光。 陆清棠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一段时间的调查,所有的证据都在证实是有人在陷害镇南王,可竟不知这背后之人是谁。如此大胆,如此谋略,让人心惊胆寒。 既然如此,按理说纪无痕应该恨那人才对,可又为何百般维护? 想一想,能让他维护的人要么就是他的亲人,要么就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根据陆清棠这段时间的了解,他除了娘亲花柔这么一个重要的人,其他的就只有亲人了。 儿子? 纪文战不会,他是将来的镇南王,自然是要与父亲一条心的。 不是纪文战,那就是和他同母同父的胞弟纪无轩,按照辈分,她应该管他叫一声二叔。 从前在现代的时候,陆清棠也不是没看过影视里兄弟阋墙的戏码,如果当真是纪无轩在背地里捣鬼的话,那纪无痕作为长兄必然会维护弟弟的。 她并没有再和纪无痕讨论什么,在午饭后便带着孩子回了开善寺。 晚间,墨则深从鸡鸣山回来了,她便把今天纪无痕的怪异举动告知了墨则深,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董成斌背后的人是纪无轩,那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陆清棠跟他分析起来,“董成斌在南州并没有熟人,只能靠陛下在其中连线,陛下他能找谁?自然是和镇南王不合的人,且要对这个人是有利益的,而且了解镇南王的。” 诸多条件全指向了纪无轩,他的嫌疑最重。 第376章 她回来了 墨则深一边听着陆清棠的话,一面思索着。 伸过手,他将陆清棠揽在怀里。 为了不压着他受伤的手臂,陆清棠从他身上跨过,睡在了外头。 她继续同他说:“如果想把这件事在南州圆满解决,必须要从纪无轩下手,可他毕竟是在暗面的,那么明面上的董成斌,便是最好的棋子。” 墨则深皱着眉,“你的意思是利用董成斌把背后的大鱼钓出来?” 陆清棠点点头,一双大眼睛放着光。 她把被子往上头掖了掖,又继续看向墨则深,“前几天你把董成斌给折磨成那样,差点把他给弄残了,这几天他老实多了,可以放出去了。” 墨则深有些不解。 陆清棠便解释起来,“上次我不是不让你给他上刑了吗?其实有些时候,精神折磨比起肉体更要让人受不了。” 她明摆着告诉董成斌,他和墨新媛的婚事从头至尾完全是她陆清棠的计策,他和宁心然的那些桃色事件也都有她从中作梗。 董成斌若是个心理脆弱的人,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但他若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人,心里必然生出怨恨,做出比之前更为疯狂的举动。 这一招虽然有些放虎归山的意思,但效果的确是很不错的。 就拿昨天的事来说,开善寺里住的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俩去了镇南王府,来回路线都是规划好的。若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谁会想到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阱,把他们特意引到鸡鸣山,又让他们无意看见了那些盔甲辎重。 现在纪无痕谋反一事,从谣言变成了现实,如果墨则深再不行动的话,那欺君之罪只怕是坐实了。 陆清棠自然是担心墨则深的,更担心会连累三个孩子。 他们是做父母的,不能仅仅只考虑自己,也要为后代着想。 陆清棠抬起头,坐直了身子看向他,“王爷,这件事一定要尽早解决,镇南王那边我去劝说,至于董成斌还是得王爷来办了。我们急,董成斌他们也急,都急于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墨则深点点头,他面色凝重,“我知道,不过董成斌会上当吗?” 他明白陆清棠的意思,无外乎是要利用董成斌把背后的纪无轩给引出来,好让纪无轩背这个锅。 对外是难听了一些,弟弟为了争镇南王的位置诬陷大哥谋反,可镇南王府保住了,陛下的颜面也保住了。 这无疑是最完美的策略。 计划是好的,只是不知董成斌能否配合他们。 提到这个,陆清棠开始犯愁,“他这个人警惕性还是挺强的,这么简单的计策他应该可以想到,不过攻人要先攻心,他现在最在意的墨新媛已经死了,那他现在最在意的好像没有了……” 墨则深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她的肩,“想不通就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珍惜眼前最要紧。” 一边说,他一边用完好的右手去解陆清棠里衣的带子。 陆清棠立马推开他,“你都受伤了。” 墨则深一脸坏笑,伸手搂住她的腰,“我是手受伤了,又不是某些位置伤到了,不影响的。” 说着,他把脸埋在她的肩头。 一阵酥痒席卷全身,陆清棠身子顿时变得软绵绵的,趴在他的肩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不用猜,陆清棠便知是曾克。 大晚上的,他怎么来了? 伸手推开墨则深,陆清棠披着衣裳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对床上的墨则深说:“是曾克,我去看看。” 墨则深的脸上立马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那张俊脸被拉得老长,眸中透露出了无奈和委屈。 陆清棠不由地在心内偷笑,却又不得不哄道:“你先别多想,我回来跟你解释。” 套好衣服,她急匆匆打开门,果然看见了曾克。 曾克摊摊手,“还真让你说对了,她回来了。” 陆清棠有些意外。 宁心然居然会回来。 她倒是小看了一个女人的爱美之心。 原以为宁心然会因为这张脸悄无声息地死去,却不想还会冒险回来。 这几天开善寺人多,宁心然用布把自己的脸遮住,扮成香客混进寺内。至于如何进的小院,只怕是趁着侍卫换班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吧。 “走,看看去。” 陆清棠对曾克说。 这可真是天赐下来的好事。 来到曾克居住的寮房,顺着窗户便看到满脸烂成泥一样的宁心然,把陆清棠吓了一跳。 她的嘴被堵上,双手被曾克用绳子捆着,双手护着肚子,面容憔悴,看起来这几天过得很不好。 陆清棠收回视线,然后又带着曾克回到自己的房间。 墨则深此时也起床了,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曾克,曾克不明所以,还嚷嚷着口渴要喝水。 陆清棠为他倒了一杯茶,也不忘给墨则深也倒一杯。 她将茶杯递到墨则深手上,压低声响道:“宁心然回来了。” “什么!”墨则深有些吃惊。 陆清棠笑了笑,“宁心然回来了,便可以攻克董成斌了。” 曾克早已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调笑道:“你们一定不知道还有更炸裂的消息!” 他卖了个关子,“猜猜看,是什么消息。” 陆清棠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幽幽地说:“她怀孕了。” 曾克怔住了,一旁的墨则深也很诧异。 墨则深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曾克也跟着附和,“对呀,你怎么知道,你都没把脉,你的眼睛难道被装上了b超功能?谁家好人系统给你这么一个金手指,也太牛x了吧!”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 她又笑了笑,“很简单,女人在怀孕的时候都会用手护着肚子的,不过我也是猜出来的,看你的表情,我猜对了。” 曾克用钦佩的眼神看向她,并伸出了大拇指,“恭喜你,猜对了,已经两个月了。” 陆清棠不由地点头,同时双眼放光。 女人和孩子,这下还不得把董成斌拿捏得死死的,稳赢! 第377章 其实我们都一样 曾克按照陆清棠所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回了房间,还顺手从她那里拿走一盒糕点。 他撩起长袍坐在宁心然的身旁,看着那张烂兮兮的脸,他忍不住咋舌。 曾克叹口气,“我都说了你不要跑,你说你跑了我还怎么给你做保养,如今你的脸弄成了这样,我也无济于事。” 说着,他伸手拿掉堵在嘴上的布,他又说:“我本来是想告诉宸王妃,可她现在还在睡着,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我改主意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宁心然解开绳索。 宁心然木木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感激之情。 她现在很是后悔,都是董成斌逼着她去给纪无痕父子下药,可现在她沦为这样情况,董成斌根本不管她的死活。这么多天都没有接应她,她在外头吃尽了苦,连顿饱饭都没有,天气这两天转冷,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而且,她还怀了董成斌的孩子,现在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曾克手里的糕点,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曾克把糕点递到她的手上,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吃起来。 看着这副狼吞虎咽的吃相,曾克忍不住叹息。 好好的大小姐不做,非要到处作妖,现在变成这样,也是活该。 吃完了糕点,曾克只象征性地给她打了几针消炎药,这样能好一些。 宁心然裹着曾克给她的衣服,小声向他问:“你不是陆清棠的人吗?为什么要放我走?” 曾克就知道她会这么问。 这个女人一向满脑子心思,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必然瞒不住。 于是他便说:“其实我们都一样,爱而不得,我同情你。” 宁心然不解地看着他,“不懂你的意思。” 曾克苦笑了一下,“难道这么久了你看不出来我喜欢陆清棠吗?比墨则深还要喜欢,只可惜陆清棠看不到我的好,眼里只有墨则深……不过也难怪,人家是王爷,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能和一个亲王相比。” 宁心然听罢此话,当即便明了。 她佯装劝解他,“其实我们女人最多不过是想找个归宿罢了,她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家的女儿,自然过不得山村的苦日子,我也曾落魄过,理解。” “不过说到底,感情这种事不能用金钱衡量的,她一开始挖空心思嫁给宸王,结果被冷落了半年。怀了身孕后才得到对方的一点垂怜,宸王妃也是个可怜人。” 曾克听罢这话,似有挑拨之嫌。 但也着实被惊了一下,“什么,她被墨则深冷落过?” 宁心然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不过也难怪,那会她的那张脸比我的还要难看,宸王自然是看不上。” 曾克“哦”了一声,随后又开始沉默。 没想到陆清棠这个穿越者受了这么多苦,原以为自己受了些委屈,可跟她一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宁心然看向窗外的某个方向,又向他问起来,“你知道董驸马怎么样了吗?” 那天他嘱咐自己给镇南王父子下毒的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仿佛有大事要发生一样。 曾克看向她,见她这般痴痴的模样,不禁在心内冷笑。 陆清棠说得对,这女人怀了董成斌的孩子,自然心有牵挂,迟早要问到他的。 于是曾克便说:“他很好啊,这几天吃好喝好。” “好?” 宁心然转过脸,面向他,一脸惊讶。 曾克有些茫然,点点头说:“对呀,很好呀,你难道希望他有事吗?” 宁心然眉头皱起,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可他毕竟得罪了宸王,宸王和宸王妃能放过他?” 曾克笑了笑,冲她摆摆手,“你们女人就是爱大惊小怪,他再得罪了人,那也是陛下封的驸马爷,即便是宸王他又能拿驸马爷怎么样,最多是政见不合而已,官场上太常见了。” 宁心然还是不信,“那宸王就没有对他做点什么?” 曾克摇摇头,一副茫然的样子,“没有啊,你要是不信你直接问他去好了,何苦来问我。” 他说着,很是不耐烦地将宁心然推出门外,“走吧,别说是我放了你,否则棠主饶不了我。” 宁心然就这样被关在门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再看看不远处还在亮着烛光的寮房,她壮着胆子朝那间屋走了过去。 深夜了,董成斌怎么也睡不着。 这些天,他一直困扰在墨则深两口子的奇怪行为上。 墨则深对他动刑他理解,后来陆清棠把她设计过自己和墨新媛的事和盘托出。他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不甘心。 然而从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被动刑,甚至好吃好喝的,除了不给出院子,其他的一如往常。就连朝中发下的邸报,墨则深也都会拿给他一份看。 就好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让他不禁觉得惶恐,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很窒息,弄得他寝食难安,直到现在都睡不着觉,生怕自己一觉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大半夜的会是谁? 心里存着疑惑,董成斌推开了门。 可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烂肉的脸,险些没露出森森白骨,董成斌下意识关上房门。 对方砸门砸得更急了,“董郎你开开门,我是宁心然……” 董成斌听见“宁心然”这个名字,当即愣住了。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真是被那张脸给吓着了。 可来不及多想,这大半夜的让人听见了可不得了。 他立马转过身,打开门由着宁心然扑到了怀里。 一想到刚刚的脸,董成斌便心惊胆寒,他伸手关上门,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哭了,跟我说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混进来的,有没有人发现你?” 宁心然趴在董成斌的怀里,听完这些质问,不由得恼起来。 问东问西,却不曾问一句她是怎么过来的,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抬头看向他,冷声道:“你怕我吗?我这张脸因何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董成斌自是不敢直视宁心然,他把视线转向一边,“到底怎么了?” 第378章 还要命做什么…… 宁心然含着泪,把这些天在外受的苦全都告诉了董成斌,但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有了身孕。 董成斌听后叹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疼惜起来。 他这个人虽然为人浪荡,年轻时是做过很多对不起小娘子的事,可他终归没有疼惜过任何一个。墨新媛是一个,宁心然是第二个。 原本他还觉得害怕那张脸,现在看着这张脸,他仿佛没那么害怕了。 他有些哽咽,扶着宁心然坐下,对她说:“听我说,你现在不能待在这里,他们已经都知道是你要毒杀的镇南王,你不能留下。” 宁心然觉得委屈,她再次抱住董成斌,“你不能救我吗?可分明是你让我去杀镇南王的,我本来可以好好待在他们身边,只做心儿的。” 董成斌伸手推开她,眼神飘忽,“我现在自身都难保,我如何护你?” 宁心然被推了一下,有些愣神。 她看了看四周,这里一应摆件都是金银玉器,地面一尘不染,床铺都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看来他的日子果然过得不错。 刚刚曾克说的话她还不信,以为是曾克在骗自己,却不想这一切竟都是真的,她为了面前这个男人豁出了自己的命,却不想人家过得有滋有味,而自己却成了这副鬼样子。 心下不禁恼怒起来,她忽然冷笑了起来,“好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你现在过得这般锦衣玉食,比寻常富贵公子哥家过得都好,你却跟我说自身难保,骗谁呢!” 董成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伸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捂住她的嘴。 他压低了声响,“你小声一些,要是让侍卫们听见了,你的命都没了。” 宁心然伸出手推开他,由于太过用力自己险些跌倒,她下意识用手捂住肚子。 她忍不住哭出了声,“命?我的脸都成这样了,我还要命做什么……” 说着说着她蹲下身子捂着脸,小声抽泣起来。 董成斌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拍在她的肩膀上,“我说的都是真的,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表面现象,墨则深恨我入骨,陆清棠也百般算计我,我也不知他们为何没有杀我……” “你还要骗我!墨则深那人做事狠辣,若是你得罪他,他又怎么肯轻易放了你!”宁心然再次推开董成斌的手。 她满眼的愤恨让董成斌无奈。 他苦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没有被他报复,我连连受了几日的刑罚,我差点没死过去!” 宁心然笑得十分苦涩。 她冷眼看向他,“伤呢,你被动刑的伤呢?我看你好得很!” “我……”董成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赶紧走吧,万一被发现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没命。” 宁心然眼底的泪立时消失了,“我不走,我出去也是死,而且你必须要护着我,否则我把你的事全都说出去,让你永生都回不来燕陵!” 董成斌眯了眯眼,眼眸中的无奈转为了冷淡,“你是在威胁我?” 宁心然神色木然,“呵,那又如何?” 董成斌冷冷地看着她,忽然眸光变得狠厉起来,伸手掐住了宁心然的脖子,宁心然下意识挣扎起来。 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比不过董成斌力气大,直到被掐得翻了白眼,对方才松开手。 她被摔在地上,下意识用手捂住小腹,心内一阵悲痛,她趴在地上哭起来。 哭声悲悲切切,细细的哭声十分伤神。 董成斌冷冷地看着她,“现在尝到了死的滋味了吧?还要不要再死一次?” “我让你走是在救你,万一被宸王他们发现了,你会比现在都惨。想清楚就赶紧走,我会给你金银细软,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件事的一开始他就清楚,不论镇南王谋反一事成或者不成,他的下场都是死路一条。 墨则深不杀他,陛下也会杀他灭口,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陛下会不安心的。 墨新媛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没想到还会在南州遇到宁心然。 一开始看见她,那是一张陌生人的脸,他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直到某一天深夜,她敲开房门,向他伸过来一把匕首。 董成斌现在习武,一个弱女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几下便将对方制服。本想杀了她,却不想她说出自己的身份,还要帮他一起铲除墨则深和陆清棠。 董成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宁心然换了一张脸,他们这才狼狈为奸,计划了假冒镇南王府侍卫,刺杀他们夫妻二人。后来的种种,也都是他们两人一起的杰作,只是好景不长,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然而更让董成斌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爱上了这个让他曾经厌恶的女人。 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日久生情,总之是爱上了。 然而,现在面对生死,他总不能连累她,势必要狠一些,让她怨恨自己。否则,拖拖拉拉的,性命都会搭在这里。 他转过身,去整理一些金银,这些都是来到南州积攒下来的。本以为用不上了,现在发现还是有些用处的。 回头看向宁心然,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满脸木然。 他将整理好的金银递给她,“拿着吧,趁着夜色赶紧走,别让人发现了。” 然而宁心然却根本没有伸出手,她站起身,指着自己的肚子,“你刚刚险些要掐死我,你要杀了我,现在还假惺惺地做什么!” 董成斌收回伸出的手,“我……”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杀了我,还要杀了你的孩子,你好狠的心!”宁心然冲着他怒吼着,眼泪夺眶而出。 这话犹如一记晴天霹雳般砸在董成斌的头上。 他险些没站稳,就连手里挂着的小包袱也掉在地上。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宁心然,仿佛如同步不认识了她一般,眼眸里的惊愕继而转为惊喜。 他不由得扬起唇角,上前抓住宁心然的手,“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怀孕了?” 宁心然忍不住再次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打着董成斌的胸口,“假的,我骗你的,你不是要杀我吗,你杀了我呀!” 董成斌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眼里也流出了泪,“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有孩子了,我……” 说着,他抓住她的肩膀,郑重道:“听我的,你快走,我出去掩护你,你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宁心然摇着头,此时已经成了泪人。 董成斌再次劝解,“你听我的,我不会有事的,我是当朝驸马,他墨则深不会杀我。你听我的,我会活着去找你的。” “真的吗?”宁心然吸了吸鼻子。 董成斌弯腰捡起地上的小包裹,“听我的,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会去找你的。” 说着,他推开房门,但见门外站着陆清棠,以及余白和其他侍卫。 第379章 你看看人家 陆清棠在门外冻得直哆嗦,她双手不停地搓着手臂。 忽然见门开了,立马喜笑颜开。 她终于不用再受冻了。 董成斌当即脸色惨白,下意识将吓得尖叫起来的宁心然藏在身后。 他怔怔地看着陆清棠,当即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宸王妃,以前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陷害你和宸王,你要恨就恨我一人,要杀要剐随你,求你放过宁心然吧……” 他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她坏了我的孩子,你也有孩子,求你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放过她,我给你磕头……” 一边说,董成斌一边给陆清棠磕头。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目光打量在背后哆哆嗦嗦的宁心然身上,她太害怕了,但出于本能还是用手护住肚子。 她将目光打量在她的肚子上,挥了挥手,“余白,把人带走。” 话音一落,董成斌便立马起身要阻止,余白身后的侍卫一把按住了他,余白上前招呼了其他两个侍卫“请”走了宁心然。 陆清棠双手抱臂,冷得直哆嗦,她靠在廊下栏杆上看着董成斌,“你们可真墨迹,说了好半天,害得我冻成这鬼样子。回屋歇着吧,我也走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到你女人的。” 说完,她裹着单薄的衣裳转身离开。 董成斌被几个侍卫按着推进了房间里,从外头锁上了房门。 押着宁心然,陆清棠回到房中,她打了个哈欠,随意指着一张椅子跟她说:“坐吧,怀着身子呢。” 宁心然拼命摇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陆清棠无奈摇头,“你要愿意站你就站着。” 她转过脸看向外面,嘴里念叨起来,“苏木,怎么还不来,煮个面这么难吗?” 小厨房里,苏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哭丧着脸揉着面团。 她眼泪都掉了下来,委屈巴巴地说:“大半夜的吃什么面,真烦人,还要吃两碗。” 一边委屈,一边揉面擀面切面条。 锅里烧热油,煎上六个鸡蛋,烧上热水再下面,放进几个青菜一起煮,煮开后放上盐和胡椒粉调味。 她一边盛一边抱怨,“你吃我也吃,我也要吃两个蛋!” 端着三碗面,苏木来到了房间,刚把三碗面摆好,转身就看见了角落里的宁心然,吓得她失声尖叫起来。 陆清棠眼疾手快,在她刚叫出声的时候捂住她的嘴。 她瞪了一眼苏木,“喊什么,别把孩子们吵醒了。” 苏木撇撇嘴,不断向后躲。 陆清棠端起其中一碗面端到宁心然旁边,“点心是冷的,吃点热乎的吧。” 宁心然抬头看向她,眼神里闪着诧异。 陆清棠笑了笑,“是我让曾克骗你的,你别怪他,他都没脸见你了。”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吃起了面。 苏木不敢跟宁心然待在一个房间,端着碗就跑了。 房间内就只剩下陆清棠,已经她嗦面的声音,角落里的宁心然听着嗦面声越听越饿,忍不住端起碗吃了起来。 吃完面后,宁心然就回了原先住的房间睡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后,陆清棠和墨则深来到了董成斌的房间。 董成斌昨夜一夜都没睡,他急得满眼通红,在门一开就冲了出去,却被余白推了进来。加上吃饭吃得少,他浑身没有力气,一推就倒。 陆清棠忍不住嗤笑,“董驸马果真是身娇体软易推倒啊。” 摔在地上的董成斌顶着一脸的乌青和猩红眼眸站起身,立马冲向了陆清棠,又被墨则深一把推开。 墨则深冷着脸,“一个朝廷命官,什么德行!” 董成斌再次摔倒在地,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哭了。 余白端来两张椅子,陆清棠和墨则深双双坐下,都在看着董成斌哭。 好半天,董成斌方才停下哭声,抬头看向他们夫妻俩。 他开口问:“宁心然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陆清棠笑了笑,“你放心,人好好的,吃饱喝足现在在院里头晒太阳呢。” 墨则深在一旁附和起来,“你别担心宁心然了,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说说看,想怎么死?” 董成斌又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心酸。 笑过以后,他哀求道:“放了宁心然可以吗?放了宁心然,你们怎么折磨我都行。” 陆清棠忍不住发出了“啧啧”声,伸手用胳膊肘抵了抵墨则深,“你看看人家,对自己媳妇多好,你再看看你。” 墨则深一脸茫然,“我怎么样了,我对你不好吗?” 他“哼”了一声,继续看向董成斌,“董驸马这说的什么话,本王有那么可怕吗,张嘴闭嘴就是折磨,把我说得跟阎王似的。放了宁心然也行,本王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 董成斌苦笑了一下,“条件是什么?” 墨则深满脸笑意,“董驸马是聪明人,那本王就直说了,本王想让董驸马帮哥个忙,帮我保住镇南王府。” 董成斌一脸不屑,但他并没有出口答应,而是问:“宁心然在哪,我要见她。” 陆清棠翻起了白眼,“你见不到她的,但是我可以让你马上见到你的孩子。” “你!” 董成斌立马双眼变得通红通红的。 陆清棠双手抱臂,“所以你要想好了再回答,给你一点时间,下午我再来看你。” 说着,伸手拍拍墨则深的肩膀,“走吧,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墨则深站起身,跟着陆清棠一起离开了房间。 房门再次锁上,留下董成斌一脸心急如焚。 回到小院,陆清棠走到宁心然身边,伸手给她把了脉。 宁心然明显有些畏惧陆清棠,眼神一直在闪躲着。 把完脉以后,陆清棠满脸不屑,“你怕我,还是心虚?” 宁心然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随后又点头,把陆清棠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问:“你到底是心虚还是害怕?” 宁心然小声道:“都有一些。”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以前在燕陵的时候,我自认心气高,心里只有表哥……不,宸王。我做了许多错事,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傻。还觉得挺对不起你们俩的,我……我给你们磕个头吧。” 没等她站起身,就被陆清棠按住了肩膀。 第380章 能救一命是一命 陆清棠笑了笑,“还怀着孕呢,跪什么,我要是跟你计较,还给你把脉做什么。” 宁心然低下头,眼眸中的泪滚落,“但是我真的是做了很多错事,这个永远都改不了的。” 陆清棠拿起毛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你的脸不就是最大的报应吗?” 宁心然叹了一口气,“没错,脸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陆清棠放下手里的笔,同她道:“会的,别多想,孕妇最忌讳的就是多思多想。孩子重要,脸也重要。” 她说着,又对屋里的蔻丹说:“蔻丹,去把曾克叫来,我有事找他。” “好嘞。” 屋里的蔻丹应了一声便离开。 宁心然有些诧异,有些不太明白陆清棠的话。 脸也重要,可她的脸还能好吗? 不奢求能恢复如初,但求别像现在这样不敢见人。 她是从心里愧疚,也是从心里感激陆清棠。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以前她还笑话过陆清棠的脸,当面把人糟蹋得不成样子,现在人家却反过来这么照顾自己。 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宁心然抬头看向陆清棠,“对不起陆清棠,我以前真的不应该去笑话你。” “其实燕陵的大部分辱骂你的话都是我传出去的,我嫉妒你能嫁给宸王,而我仗着家世和容貌,就像处处踩你一脚。不过好在你没有跟我计较,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清棠抬头看向她,叹了一口气,“你也别想太多,我其实不喜欢你,甚至是讨厌。” “我是可怜你肚子里的孩子,能救一命是一命,我是大夫,医者仁心。”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对于董成斌的愧疚。 她算计了他,让他娶了墨新媛,现在又变成了鳏夫。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宁心然点点头,伸手抚摸着肚子,面上多了些许轻松。 蔻丹离开后没多久又回来,身后还跟着曾克。 曾克一见到宁心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一副心虚的模样,他溜到陆清棠旁边,小声问什么事。 陆清棠冲宁心然抬起下巴,“给她治脸,咱们得弄个章程。” 曾克“哦”了一声,又道:“可她怀孕了,不能用抗生素,没办法重新装假体。” 他思忖了一下,“要不然先把肚子里的孩子先打了?” 宁心然听罢此话,立马用手捂上了肚子,满脸惊恐。 陆清棠皱皱眉,抬手砸了曾克一下,“说什么呢,把人家吓得。” “我们要用中医理论来治疗,不能只依赖西方医术。” 曾克挠了挠头,嘿嘿笑起来,而后又对陆清棠说:“我知道你一直在研究中医理论,怎么中医还能安假体了?” “那可神了呀!跟我说说什么理论,我也要学一学。” 陆清棠坐下翻着医书,“学你个头,还安假体呢,你整容手术做多了魔怔了吧。” “不过宁心然脸上的假体还是得先取出来的,这个就得用咱们中医里头的麻沸散做麻药了。” 她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手术的流程。 她还是第一次用麻沸散做手术,还有些没有把握,不过好在有曾克的帮衬。 晚间,墨则深又从董成斌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气得他差点没杀人。 陆清棠就知道他会出言拒绝,也就没报太大希望。 她脱了外衣脱了鞋子,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墨则深,墨则深忍不住发笑。 他抬手将她从床边拖到床里头,“你看着我干什么,本王很好看吗?” 陆清棠“噗嗤”一声,她摇摇头,“我还从没见过堂堂宸王这么憋屈,其实你憋屈的样子也很好看,本王妃都有点想宠幸你了。” 越说越认不出,她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墨则深嘴角抽了抽,冷哼道:“我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犟种,我都说要杀人了他还不听我的,真不拿本王当回事!” 说着,他又冷眼看向陆清棠,“还有你,你还敢笑话本王,我这就让你看看谁宠幸谁!” 陆清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倒在身下…… 半个时辰后,陆清棠推了推他,“下次快点,我有话要跟你讲,弄得差点给忘了。” 墨则深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说:“天生的能力,这怎么快,这不是难为我吗。” 一边说,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笑得气喘不休。 陆清棠白了他一眼,“嘚瑟什么,少装了。” 墨则深伸手搂住她,“不装了不装了,来说正事吧,你有什么话要说。” 陆清棠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说:“你也别气董成斌,我有办法对付他,这几天别搭理他。” 墨则深很是好奇,“什么办法?” 陆清棠往被子里一钻,“很简单啊,他不就是在赌我们不敢杀宁心然吗,那就杀了她!” 墨则深一脸诧异,“啊?不太好吧,毕竟是个孕妇……” 陆清棠在被子里笑起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知道,我有分寸,赶紧睡吧。” …… 过了两天,开始为宁心然准备手术了。 陆清棠在医书上搜集了很多关于麻沸散的剂量,以及不伤胎儿的量,光是这个就斟酌了一整天。 她也不是没接触过美容行业,只是没有曾克那么专业,这场手术她也只是充当个助理。 半个时辰后,手术圆满成功,宁心然在麻沸散的作用下还在熟睡,算时间还有一会就醒来了。 陆清棠走出房间就让墨则深把董成斌提出来,让他跟宁心然“永和”。 墨则深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董成斌这几天弄得异常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几乎成了骨头架子。 听说宁心然不行了,他一路跌跌撞撞而来,摔得鼻青脸肿。 床上的宁心然睡得很安详,因为手术显得她有些憔悴,连身子都有些凉。 董成斌一进屋就扑了上去,颤抖着双手握住她冰冷的双手,跪在床前哭了起来。 看着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陆清棠心里也不是滋味,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曾克都浑身不自在。 哭着哭着,他回头,冷眼看着陆清棠和曾克。 他俩面面相觑,手上的手术手套都还没摘下来,全都血糊糊的,的确挺像是杀人犯的。 第381章 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陆清棠摆弄着自己带血的橡胶手套,这血了呼啦的样子,要说无辜谁信。 她伸出胳膊肘抵了抵身旁的曾克,“喂,咱们好像杀人犯哎。” 曾克也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套,“我说要把手套摘下来吧,你偏不信。” 陆清棠冷哼了一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懂什么呀。” 说着,她高昂着脑袋看向董成斌,“看什么看,杀了你媳妇又怎样,我早说要杀了她,你不信。现在她的尸首就摆在你面前了,你好好看看吧。” 董成斌此刻早已红了眼,眸中的狠戾不断向外倾泻。 他哑着嗓子,冲着她怒吼道:“陆清棠,你也是女人,你怎么能忍心!” 陆清棠伸手摘掉手上的手套,很是不屑地看着他,“我早说了,你只要配合我们,我们一定放了宁心然。明明是你不把她当回事,只顾着自己那些私仇,现在反倒来怪我,你怎么不怪你自私呀。” 墨则深在一旁附和着:“说的是啊董成斌,我们已经给了你几天的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逼急了我们也只能这样。” 董成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你们说,不会杀她的,她做的一切都是我逼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曾克双手抱臂走上前,“说得没错,是个理,可你非要把我们逼急了,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呀!” 话音一落,董成斌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尖锐刺耳,引得陆清棠三人都不由地面面相觑,皆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忽然,正在狂笑的董成斌站起身,冲着一旁的拐角冲过去。 站在门外的余白早已预料到此事,上前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身后的两个侍卫上前将其按倒在地。 他的脸贴在地面上,眼泪不断从眼里流出来,打湿了一片地面。地面上的泥土粘在脸上,把他的脸弄得一片脏污。 陆清棠看了一眼床上的宁心然,见其眉头有微微蹙起的模样,想着不消片刻就可以醒来。便从怀里掏出帕子,走上前命人将地上的董成斌放开。 她将帕子递给董成斌,“董成斌,把脸擦一下吧,别让宁心然看到你这副德行,弄得跟我们欺负你了一样。” 董成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笑起来,他伸手接过那个帕子,“没错,我得干干净净地去见她,你们动手吧。” 说着,他用帕子将脸上的污泥擦干净了,抬头看向陆清棠,满眼绝望。 这时候,床上的宁心然睁开眼,陆清棠便冲那两人招招手,“走吧,让他们好好说会话。” 又对一脸茫然的董成斌说:“要聊快点啊,她不能太累。” 说完,陆清棠率先走出房间,墨则深和曾克也跟在身后,余白和两个侍卫也退下,此刻房间内就只剩下董成斌和宁心然两人。 董成斌已经瘫坐在地上,看着房门带上,不知他们意欲何为。 更奇怪的是陆清棠的话。 她说让他们好好说话,他们指的是谁? 还有,她让他快点聊,跟谁快点聊? 正在疑惑的时候,抬眼间他看见床上的宁心然要挣扎着起身。 董成斌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同样一脸茫然的宁心然。 好半天,他才回过味来。 原来宁心然没有死。 她没死! 董成斌从地上挣扎着起身,三两步奔到床前,一把抱住了宁心然。 怀里的人冷得发抖,他伸手将一旁的被子把她裹紧,感受着她生的气息,董成斌眼泪流了下来。 他方才真的好生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把她放在心里,还在想着自己的仇恨。他恨陆清棠和墨则深间接夺走了墨新媛的性命,以及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杀他们。甚至不惜利用皇上,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一步步地把自己送到火坑。 却不想,自己在越陷越深的时候,竟然错过了身边的人。她曾经恨自己恨到死,却在扭曲的关系下,两人渐渐相爱,甚至还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他一心只想着自己和墨新媛的孩子,却忽视了眼前的人,活生生的人他不去珍惜,却总是念着那些死去的。 他现在只觉得满心愧疚,对不起宁心然,更对不起她肚子里的孩子。 靠在董成斌怀里的宁心然此刻神智缓和了一些。 就像是做梦一样,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思维。 她抬头,看向面前日思夜念的人,他仿佛更瘦了一些。 怎么了,是这些天在记挂自己吗? 她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笑着安慰他,“没事的,他们是在给我治脸,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几天好吃好喝的,我想我都胖了。” 董成斌点点头,“我看出来了,你的脸似乎比起那天夜里好了一些,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她把头靠在董成斌的肩头,“王爷和王妃待我很好,连声重话都没有说过,我以前那么对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怪我,我觉得我是个坏人……” 说着,她抬起头,用手捂着肚子,“你说我是不是要做一些善事,要不然会报应在孩子的身上。我的脸倒是没什么,丑就丑了点,可孩子是无辜的,你说对不对?” 一番话把董成斌说愣了。 脑中回响着“报应”二字,他不自觉地把宁心然搂得紧紧的。 他现在是一个孩子的爹了,不能再作恶了,否则便真的会报应在他的孩子身上。 其实仔细想一想,墨新媛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何尝不是因为报应才死得那么惨。他们娘俩死了,他为他们报仇,等他把仇报了,难道不会有人会找宁心然母子两人报仇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不能再作孽,再这样混沌下去,是时候该为自己的孩子积一点德了。 想到这,他哄着宁心然睡下,给她盖好被子,起身走出房间。 院子里,陆清棠和墨则深正在下象棋,陆清棠被杀得片甲不留,气得推了棋盘,不想再玩了。 回过头,她冲董成斌勾手。 董成斌立马上前。 第382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董成斌正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时候,见陆清棠冲他勾了勾手指。 他快步走上前,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用行动表达自己臣服的心。 陆清棠正在被杀得一团糟的时候,心情极为不爽。 她对董成斌说:“快起来替我杀墨则深,我都被杀了好几次,快给我报仇。” 墨则深在一旁笑,“是你棋艺太臭,还要找旁人顶替,丢不丢人呐。” 陆清棠白了他一眼,拎着董成斌的领子就将他按在自己的位置上。 董成斌气定神闲,三下五除二就让墨则深败下阵来,陆清棠在一旁鼓掌大笑。 一盘棋结束后,陆清棠让蔻丹撤去棋盘,换上茶水和点心。 她看向董成斌,一边往嘴里塞点心,“董驸马就是董驸马,纨绔是纨绔了一些,可终究还是有些才能的。” 董成斌笑了笑,“宸王妃谬赞了,这些都是当年家父逼着学的,后来就拿来勾搭姑娘了。” 陆清棠点点头,开始直奔主题,“那请问董驸马是否想通了?” 董成斌凝神片刻,当即起身跪在地上,“王爷,王妃,先前都是我的不对,是我太过执拗,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仇恨。” “其实说实话,公主的死其实跟你们也扯不上关系,要说源头还要在宁妃身上。是她挑起了一切的事端,害了自己,害了公主,也害了你们二位……道理懂得都懂,就是想不通。” 他苦笑了一下,又抬头看向陆清棠和墨则深,“不知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陆清棠和墨则深听罢此话,对视了一下,然后继续看向董成斌。 墨则深开口道:“很简单,我们想通过你,让父皇收回剿灭镇南王府的心思。” 他皱着眉,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难,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主意是你出的,恐怕也就只有你最能有办法破解了。” 董成斌一脸为难,苦笑了一下,“王爷还真的会难为人,主意是我出的不假,可陛下他……他其实对我没那么信任的。” “他和纪无轩,也就是镇南王的二弟也一直都是单线联系,我们双方制约着对方。而且我被关的这些天已经和纪无轩断了联系,说不定他已经怀疑我了。” 此话一出,陆清棠和墨则深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完了,这一切的心思都白费了。 然而,董成斌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纪无轩那个人刚愎自用,他一向瞧不起我们这些公子哥,所以在我面前总是耀武扬威的。而我先前一直不怎么搭理他,若在此时我落魄了,他必然会洋洋自得,届时不让陛下疑心我,我们再另想计策。” 听了这话,陆清棠倒觉得不错。 她看向墨则深,“王爷,不如就只能先这样,看看纪无轩能玩什么花样,我们再另想办法。” 见墨则深点头赞同,她又看向董成斌,“对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你们是如何模仿镇南王笔迹的?” 董成斌摊摊手,“我怎么会有这个能耐,这是镇南王表妹的功劳,那字迹写得真像!” 听见表妹这两个字,陆清棠便明白了,是徐令姝。 也难怪镇南王会变得那么难受。 一个是从小玩到大,两小无猜的表妹,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们全都背刺于他,任谁都受不了这个打击。 董成斌迟疑了半天,他又开口,“你们……你们放心让我去吗?” 陆清棠忍不住发笑,她伸手将点心塞进嘴里,“信不过你,不是还有你媳妇和你孩子吗,左右你是带不走。” 想到宁心然,她站起身,“差点忘了你们闲聊,我去看看你媳妇去。” 董成斌低头腼腆一笑,躬身冲她行了一礼。 陆清棠来到房间里,宁心然刚好醒来。 她最近因为太过伤神,总是睡不好觉,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 一见到陆清棠,宁心然便要起身,被走上前的陆清棠按住了。 她伸手替她把脉,脉象还算稳定。 而后又问她,“脸疼不疼,有没有哪里难受?” 宁心然皱着眉,“是挺疼的,有没有什么办法止疼,疼得我睡都睡不好。” 陆清棠点着头,转身走出外间,从镯子里的空间找出了布洛芬。孕妇可以吃的药太少了,恰好又在此时她的脸烂了,大部分药她都不能吃。 不过好在现在的天气还算冷,也不能担心她的脸会发炎流脓,要不然只能打掉腹中的胎儿保命了。 她将布洛芬拿出来,又倒了水,扶着宁心然服下。 宁心然有些新奇,笑问:“宸王妃,你和曾少虞是同一个师父交出的徒弟吧,我瞧着你们都是用的同一类型的药。” 陆清棠点点头,“差不多吧,算得上是师出同门。” 都是西医理论,应该算是同一类。 她想了想,又看向宁心然,“是你劝董成斌帮我们的吗?” 宁心然面上有些惊讶,“他同意了?这是我没想到的事。” 而后她又继续道:“也不算是我,应该说是他懂事了。他这个人犟,做事从不考虑后果,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当然想为孩子考虑,不能只想着自己。我原以为劝不动他,没想到他居然服软,也算是他长大了,知道为我和孩子考虑未来了。” 看着宁心然满脸幸福的模样,陆清棠也不由得扬起唇角。 以前她是很讨厌宁心然这个人。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出的事的确是令人咋舌。 她其实和董成斌最合适,都在年少轻狂时候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脑回路也是同样的清奇。但说到本质,他们又不是那么坏,或许陆清棠从来都不了解这些人吧。 而陆清棠选择相信宁心然和董成斌的一点,其实很简单。 自从在方城县见到她的时候,她不论做了什么,都没有动三个孩子的主意。或是想要她和墨则深的性命,或是栽赃诬陷,又或是杀人灭口,却唯独没有对三个孩子下手。董成斌也一样。 这也算是他们的底线吧,人有底线就不算太烂。 第383章 愚蠢清澈的眼神 曾克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双脚全都是水泡,蔻丹正在给他的脚上药。 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嫌弃起来,“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娇弱,我们王妃都没有把脚磨成这样。” 曾克立马抬起头,有些气冲冲道:“你们王妃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女汉子,别说是爬山采药,就算是上刀山她都不皱一下眉头!” 说着,他又接着躺下了,委屈巴巴地说:“哪里像我,身娇体弱,都没个人心疼我……” 蔻丹听了这话,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呕出来。 她白了他一眼,伸手捏起扎在袖子上的针,轻轻扎在他的脚心。 摇椅上的曾克差点没跳起来,尖叫声响彻整个小院。 陆清棠正在廊下整理采来的药草,听见曾克这声叫唤,立马嚷嚷起来,“吵什么,给我滚过来帮忙!” 曾克回头看了一眼冲自己瞪眼的蔻丹,“你扎我做什么!” 蔻丹哼了一声,“谁让你说我们王妃来着,说说也就罢了,还把自己说得那么恶心,要不要脸!” 曾克被蔻丹的阵势惊到了,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丫头这么厉害。 他撇撇嘴,穿上鞋子,起身走到廊下坐着。 他对陆清棠抱怨起来,“你家的这个丫鬟可真凶,我猜她一定嫁不出去!” 陆清棠正在把采来的草药对照古籍,头也不抬地对曾克说:“谁让你嘴贱来着?再说了,嫁不出去怎么了?说得跟嫁人是好事儿一样。” 曾克一脸不屑,“在现代有工作,可以自己买房买车肯定不需要嫁人,可这可是古代。” 他说着,又朝蔻丹的方向瞄了一眼,“我跟你讲,就这样的,只有最没用的男人才会娶她。” 陆清棠听完这话,开始打量起了曾克。 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一边看一边皱眉,还时不时点头。 曾克被她盯得直发毛,怯生生地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那个最没用的男人吗?居然敢打我家蔻丹的主意,想得美!” 她说着站起身,指着脚下的草药对他说:“先别挖眼珠子了,把这些草药给洗洗,洗完了我要用。” 说完,陆清棠伸了个懒腰回屋去了,留下一脸诧异的曾克坐在廊下。 他哭丧着脸,“我的脚还疼着呢,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谁打蔻丹的主意了,我才不要她,打光棍都不要她!” 半个时辰后,陆清棠和曾克把洗完的药按照剂量捣烂成泥,将其涂抹在宁心然的脸上。 这是他们俩研究很多天的药,可以给她脸上消肿祛瘀,还不会伤到腹中胎儿。 为了采这个草药,陆清棠一清早就拽着曾克上了后山,曾克哪里吃过这个苦,在山上不知摔了多少跤。要不是有士兵跟着,只怕陆清棠要背着一具死尸回来了。 敷完药泥,陆清棠就开始观察宁心然的状况。 见她不觉得疼,或者有其他异样便安心了一些。 过了半炷香时间,大概十五分钟后,在蔻丹的帮助下,宁心然洗掉脸上的泥膜。 蔻丹一脸惊奇,“王妃,宁姑娘的脸好像是比之前小了一些。” 陆清棠点点头,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这些全都是那些破假体造成的浮肿,要不是怀孕早就可以用药退下,这个要比体内用药效果慢些。” 一旁的曾克嘟囔起来,“什么叫破假体,要是没有我的整容手术,她的脸都残了。” “你是不知道,宁心然当时掉下悬崖的时候,鼻子摔断了,下巴都摔歪了。你就跟我说说,这种情况下,不给她填充假体,要怎么治?” 陆清棠伸手将剩余的药泥收起来,一面对曾克说:“可以正骨呀,脸上的伤疤更简单了,用一些药泥敷上去,不到一个月就可以了。” 曾克愣在原地,他嘴角向下撇了撇,“早知道我也学中医了。” 陆清棠笑了笑,“现在学也不晚呀,跟我学,做我的小学徒。” 曾克有些惊奇,“是吗,真的可以吗?” 看着曾克绽放光芒的双眼,以及眸中的愚蠢,她将剩下的半碗药泥放到他手里,郑重道:“做学徒,从干杂活开始,现在就去把药泥倒了,把碗洗干净,然后再去洗药草,明天咱们再接着给宁心然敷脸。” 曾克直点头,嘴里念叨着“好好好”,端着药碗离开房间。 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上了陆清棠的当了! 回过头,曾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清棠。 陆清棠正在给宁心然做检查,全然不知自己被一个哈士奇一般凶恶的眼神盯上了。 她伸手在宁心然脸颊上按了按,“这样疼不疼?” 宁心然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看样子是有些疼。 她在心里计算着药敷的次数,以及是否还可以配上其他药物一起治疗。 孕妇可用的消炎镇痛药物少之又少,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生产后才把脸恢复如常。 董成斌站在一边看着宁心然,眼里笑意掩藏不住,“其实我觉得脸什么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孩子能够健康。” 宁心然很显然有些害羞,低下头浅笑着。 陆清棠此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仍旧笑起来,“听见没宁心然,健康最重要,不过我会在健康的基础上,让你变得更美一些。” 宁心然抬起头,充满幸福的双眸很是感激,“多谢王妃。” 陆清棠抬抬头,正好看见董成斌在对自己挤眼。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很是不及情愿,并朝董成斌挤了回去。 董成斌以为是陆清棠没看懂他的意思,便轻咳了两声,催促着她。 陆清棠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跟宁心然嘱咐了两句后转身离开房间,董成斌便让宁心然休息,然后追出了房间。 陆清棠感受到董成斌就在身后,小碎步迈得可快了,恨不得能把地面擦出火花。但还是不及人家腿长,三两步就跳到了身旁。 董成斌皱着眉看她,“不是说好了王妃帮我说的吗?” 陆清棠眼睛转了转,“我反悔了还不行吗?” “看人家宁心然这么幸福,我却要泼冷水,那我不成了坏人人设了,我不干。” 哪有逼人家撒谎骗人的! 第384章 王妃真是平易近人 董成斌一脸无奈,“可我不能说实话,万一她动了胎气,我又不知怎么说。” “求王妃帮帮忙,我这人不擅长撒谎。” 他说着,冲陆清棠躬身行了一礼。 陆清棠吓得连连后退,“你这话跟骂人一样,你不擅长撒谎,我就擅长呀。” “求我帮忙骗你媳妇,求我男人动手打你,我们夫妻都成一对豺狼虎豹了。” 他们制定好的计划,让董成斌来一个苦肉计,好骗过纪无轩,从那他那里拿到诬陷镇南王的直接证据,然后再拿着这个证据回到燕陵。纪无轩死了,董成斌也没了,这件事除了墨则深和陛下就没人知道。 康元帝总不好杀了自己的儿子,而且他一人在南州孤立无援,也并非是故意违抗旨意。 如此,既保全陛下的颜面,也拯救了镇南王府,又能避免董成斌被杀,一箭三雕。 既然对董成斌来一个周瑜打黄盖的计俩,那他就得消失几天,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好长时间不见到丈夫自然会心慌。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众人一力推崇陆清棠,说她最会撒谎。 尤其是曾克,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那些糗事,所以陆清棠就在今天一早带他去爬山了。 不过说归说,这个谎该撒还得撒。 陆清棠对董成斌说:“你放心吧,晚饭的时候我再跟她说,你该干嘛就干嘛,别在她面前露出破绽就是。” 董成斌一脸感激,“那就有劳王妃了。” 而陆清棠却犯了难,这个谎究竟要怎么撒呢。 …… 晚饭时间,今天的晚饭很是丰盛,除了宁心然,所有人都知道,这顿饭其实是董成斌的送行宴。 他这次一去,若是顺利的话,可以让纪无轩相信他。如若不顺利,说不准他连命都没了。 苏木和蔻丹带着三个宝宝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吃着同样的饭食,他们这些大人便在饭桌前聊了起来。 陆清棠正吃着,又感受到了董成斌的目光。 不能再拖了,该说还得说。 她笑着看向宁心然,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块肉,“宁姑娘,你多吃一些,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宁心然面前的碗里被董成斌夹满了菜,吃得正起劲。 她冲陆清棠笑起来,“多谢王妃,王妃真是平易近人。” 陆清棠尴尬地点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同她说:“能不能把董成斌借我用两天?” “啊?” 宁心然的脸上有些诧异。 不仅是她,所有人,包括墨则深脸都黑了。 陆清棠冲墨则深挤挤眼,又转过脸继续跟宁心然说:“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他帮我办点事,需要个十天半个月的,可以吗?” 宁心然立马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帮我们这么多,别说是办点事,就算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愿意。” 陆清棠舒了一口气,然后冲董成斌得意地笑了一下。 董成斌点点头,继续给宁心然夹菜,哄着她多吃一些。 晚饭后,董成斌进屋陪宁心然说了会儿话,直到她睡了方才出来。 他来到寂静的后院,只有墨则深和陆清棠,以及两个侍卫。 陆清棠走上前,递上一颗止疼药和一杯水,“要不要吃点药,好歹能止点疼。” 董成斌没见过西药,只看见一个小白点躺在她的手心,他迟疑道:“要是吃了这药,只怕装出来就不像了吧?” 陆清棠干笑了一下,“也没那么夸张,权当给你消炎了。” 好说歹说,她劝董成斌吃下止疼药。 这样她心里也能过意得去。 吃完药,董成斌脱光上衣趴在条凳上,两个侍卫拿起棍便打了起来。 他们手上是有技巧的,只看着皮开肉绽,其实不会伤到他的筋骨,养几天就好了。 为了逼真一些,还那鞭子象征性地打了几下,制造董成斌被墨则深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样子。 打完了以后,董成斌趴在凳子上疼得浑身打颤。 他抬头看向陆清棠,“不是说吃了药就不疼了吗?” 陆清棠笑得比哭都难看,“可能是吃少了吧。” 她说着,把一瓶药塞他手里,“这药你拿去吃,吃了好得快一些,要不然怕你感染连小命都没了。” 董成斌一脸感激,“那就劳烦王妃照顾好心然了。” 说完,他就被两个侍卫抬到马车上。 趁着夜色,侍卫们驾着马车进入渭南县城,将董成斌放到纪宅附近。 董成斌在他们走后,拖着一身的伤爬到纪宅后门,敲响了那道街门。 开门的小厮一看是董成斌,立马把这个消息报给还在熟睡的纪无轩,纪无轩很是惊讶,连忙起床穿衣。 这么些天没有得到董成斌的消息,他以为他死了,却不想还能活着。 打开后门,董成斌趴在地上,已经疼得昏死过去。 从小厮手里接过灯笼靠近他,纪无轩又是一惊。 果然是董成斌,还被伤成了这样。 犹豫片刻,他还是命小厮将董成斌扶进屋里,还让小厮去请大夫来给他瞧伤。 第二天一早,董成斌醒过来了,他第一句便是咒骂墨则深。 纪无轩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平时就是这样的。 一旦在墨则深那里受了什么气,第一件事就是到他这里骂墨则深,他都听烦了。 他坐在床前,开口问:“你怎么伤成这样了,谁对你做了什么?” 这话可不是在明知故问。 纪无轩这个老油条精着呢,他擅长观察人的细微表情,通过这些细微表情判断此人是否在说谎。 前段时间,墨则深在开善寺将纪无痕父子俩囚禁七八天的事他早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墨则深能把他们给放了。 本来想找董成斌再商量一下对策,却不想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了,想来想去,应该是他漏了陷,让墨则深察觉出他有了问题。 于是在纪无痕找上门以后,他就跟大哥摊了牌,表明了自己想要夺爵的丑陋嘴脸。 他一直不屑于康元帝那些个阴诡的法子,里子也想要,面子也想要,他可没那么多耐心。 如今一见到董成斌,他下意识便对其猜疑起来。 可这身伤得这么严重,又好像是自己多心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 第385章 你好香啊 纪无轩看着董成斌苍白的脸色,心内疑窦丛生。 按照墨则深的性格,怎么能放过董成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纪无痕和陆清棠的真实关系。 董成斌趴在床上,满脸怒气,“还能有谁,除了墨则深那个王八蛋,旁人谁还敢对我动手?” 纪无轩很是不解,“究竟是为的什么?” 董成斌冷哼了一声,“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女人!” “上次开善寺一事,墨则深已经知道了纪无痕是陆清棠的生父,因为害怕我告诉陛下,就将我囚禁起来。但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就在他们去镇南王府的时候,趁机将鸡鸣山的藏兵洞告知了他们。墨则深为了保护她的女人,就想让我背这个锅,企图动刑让我屈服,于是我趁机逃了出来。” 纪无轩听罢此话不住地点头。 这下放心了,董成斌没有被策反,他还是有帮手的。 他笑着拍了拍董成斌的肩头,“驸马爷好好养伤,我回头去请渭南县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疗伤。” 董成斌却一脸不甘心,“墨则深把我伤成这样,我不能放过他!” 纪无轩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要养精蓄锐,先把伤治好。” 说着,他给他倒了一杯茶,“驸马爷先歇着,晌午我再来看你。” 而后,纪无轩便躬身行礼退出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董成斌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样子,算是暂时相信自己的鬼话了,不过也不能大意。 他看着这杯茶,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立马从怀里掏出陆清棠给他的止疼药。 昨天晚上被打了以后,疼得并不是很厉害,然而现在疼得他有些受不了,想来应该是“止疼药”的药性消散了。 按照陆清棠的叮嘱,疼得太厉害吃三片,一天两次,最多不能超过十片。 服下三片止疼片,董成斌便睡下了,等过两天养好了一些再处理计划的事。 …… 开善寺这边也已经找董成斌找了好几天。 余白和伤刚好的元琅他们三天两头去城里头搜查董成斌的下落。样子总是要装一下的,那么大一个活人丢了,丢的还是驸马爷,肯定要大肆搜查。 不过,与其说是找董成斌,倒不如说他们几人去城里头跟无头苍蝇一样瞎逛。白天出去,晚上回到开善寺。 不过这几天的伙食挺不错的,他们这些人只要回来就会带回好吃的,烧鸡烧鸭烧鹅,或是从酒楼带现成的菜肴。 吃完晚饭,陆清棠又开始倒腾起了药妆。 宁心然连着敷了好多天的草药,脸上的脓肿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戴帷帽,也可以出门,陆清棠便开始展开第二步治疗。 还是外敷,用的是药膜和药妆,这些全都是孕妇可以用的。 整理好了以后,明天早上就可以拿去给宁心然用了,还得教她怎么使用面膜,还有水乳霜这些。 整理好了以后,陆清棠捶了捶腰起身上了床,这两天的腰疼得要死。 她心里感叹,为什么每次来姨妈都要腰疼,就连肚子也有些隐隐发痛。 来到床边,床上的墨则深满眼深情款款。 瞧着这模样,陆清棠就知道他发情了。 她嘴角扬起,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伸手脱去外衣,露出织金纱的里衣。 织金纱有点透明,隐约可见里头的粉色抹胸,倒也不是说她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两天有些变热了,大概是要下雨了,天气总是有些发闷,所以陆清棠把织金纱当做里衣穿。 果然,墨则深双眼都在放光,一伸手便将她揽在怀中。 陆清棠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把头靠在他的肩,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耳畔传来低沉嘶哑的呢喃声,“棠棠,你身上好香啊~” 陆清棠忍不住嗤笑,她装作害羞的样子,娇声道:“我刚刚在身上试用了那些药妆,当然香了,你喜欢吗?” 怀中的男人用高挺的鼻子在她的脖子上蹭着,喷热的气息有些发烫,脖子一阵有些酥痒,陆清棠向后躲了躲。 抬眸间,墨则深满是情欲的墨眸如同黑洞一样,随时都要把自己吸进去,陆清棠羞得不成样子,立马低下头。 这时候,墨则深一个翻身将她压到身下,附身吻上陆清棠的唇,不断向里头探索,口腔里的每一处都充斥着他的味道。他的吻太过强势,太过霸道,弄得陆清棠喘不过来气。 渐渐地,陆清棠沉浸在男人的攻势中有些迷失自我,忽然觉得胸前一凉,她的里衣不知什么时候被墨则深解开了,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姨妈期间。更何况她本是要戏弄墨则深的,怎么能让他反客为主呢。 想到这,她伸出手推开墨则深结实复又弹性的胸膛,墨则深不明其意,仍旧满眼情愫。 他抓住陆清棠按在胸膛的手,低下头,温热的唇贴在手背上,他一边吻,一边用那双情意绵绵的眼眸盯着陆清棠看。 陆清棠的心砰砰跳动着,若不是小腹传来的隐隐痛感提醒着她,只怕是要沦陷其中。 她从墨则深手里夺回自己的手,想要将里衣裹上,却不想墨则深竟然将她翻了过去,让她趴在床上,然后又开始去解她的裤腰带。手上忙着解裤腰带,嘴上也不闲着,正在吻着她的后颈。 他一边吻,一边用力地吸着她的脖子,弄得陆清棠浑身酥痒难忍。 她连忙按住墨则深的手,阻止他手上的动作,翻过身来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咧起来,“你别白费力气了,我那个来了。” 墨则深脸上的情愫还未退却,愣了一下后又笑起来,“别开玩笑,上个月才走几天呀……” 嘴上说着,便将陆清棠的手拿开,又俯下身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今晚你不论怎样都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了。” 陆清棠没有说话,任由他脱下自己的裤子,看着他一张浓情蜜意的脸变得阴沉下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第386章 红糖鸡蛋 陆清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她坐起身把裤子提起来,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 墨则深坐在一旁,满眼委屈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可怜的孩子。 他撇撇嘴,“你……你怎么不早说!” 陆清棠一手扶着腰,忍不住皱眉,“我想逗逗你嘛,开个玩笑。” 她说着,往墨则深身旁凑了过去,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你没生气吧?” 墨则深的眼眸有些不高兴了,伸手抽回自己的手,“不生气?我可不敢生你的气!” 陆清棠“嘿嘿”笑了一声,再次攀上他的手臂,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好了别生气了,我好像有点着凉了,肚子疼,跟你开个玩笑也是活跃一下气氛嘛,你看看你好些天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人家想你了。” 见墨则深还是没说话,陆清棠又笑了笑,“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墨则深的表情。 那张冷下来的脸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所动容,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下了床。 陆清棠心头抖了抖,她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再次开口追问:“你去哪儿?” 然而,男人头也不回,更是一言不发地打开房门径直出去了,“咣”一声关上房门。 陆清棠看着紧闭的房门,愣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大概是刚才真的很过分吧。 墨则深虽然平时看着吓人,但只要在一起接触了才会发现,其实他情绪很稳定的。这些天他经常出去“找”董成斌,每次回来还要给自己带好吃的,虽然没在一起聊天,但确实是挺细心的。 从生理的角度分析,男人的需求比女人的需求要多得多,一旦得不到满足,激素上升是会影响情绪的。而且,她还在这个时候去惹他,正常人都会生气。 回头得好好地给他道个歉。 躺在被子里,陆清棠直盯着房门方向,可等了好半天还是不等墨则深回来。 渐渐地,她的眼皮开始粘在一起。 算了,还是先睡吧,明天再说。 她合上眼,很快便睡着了。 而此刻的小院厨房里,已经熄灭的烛光再次亮起来。 余白困得睁不开眼,却仍旧得坐在锅灶旁烧火。 他哭丧着脸,“我都睡着了,王爷您干嘛叫我起来,大晚上的吃什么红糖鸡蛋。” 墨则深正往锅里磕鸡蛋,听罢余白的话,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自己的女人当然要心疼,跟本王学着点,以后自己媳妇在特殊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余白撇着嘴,一边往灶膛里添柴,“我才不呢,男人怎么能下厨……” 一边说着,他看到墨则深投过来的狠厉目光,立马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继续低头烧锅。 墨则深冷哼了一声,拿起勺子将鸡蛋盛出来,还给余白留了三四个,总不能让他白起来一趟。 端着碗,墨则深回到房间,推开房门,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将碗和勺子放在床边的案几上,看着床上陆清棠,乌黑浓密的眼睫毛湿漉漉的。 是哭了吗? 这些天的确是有些冷落她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忙着给宁心然治脸,幸好有曾克帮忙给她减轻一些,他也帮不上忙。 伸手摸了一下陆清棠的脸,软软的,滑滑的。 墨则深嘴角不由得扬起,他又拍了拍陆清棠的肩膀,“棠棠起来了,先别睡,把东西吃了再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陆清棠睁开眼,墨则深坐在床边,他很是温柔地说:“我给你煮了红糖鸡蛋,吃了以后肚子就不疼了,吃完再睡。” 陆清棠用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刚刚以为自己睡眼朦胧看错了,没想到还真的是墨则深。 她连忙翻身坐起,“墨则深,你去哪里,你还生气吗?对不起……” 墨则深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我没生你的气,反倒是你,日子来了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在身边陪你。” 陆清棠嘟囔着嘴,“那你刚刚……” 墨则深笑了笑,“刚刚我出去给你煮红糖鸡蛋了,来趁热吃吧。” 说着,他把那碗红糖鸡蛋端起来,“我喂你吃。” 他用勺子舀起一个荷包蛋递到陆清棠的嘴边,热腾腾的鸡蛋刺激了陆清棠的食欲,她张嘴咬了一口,很快吃下一个鸡蛋,然后喝了几口红糖水。 很快,身上觉得暖烘烘的。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的小肚子的隐痛似乎消失了。 很快,一碗红糖鸡蛋吃完了,墨则深又倒了茶水给她漱口才上床。 靠在墨则深温热的怀里,陆清棠很是安心,她抬眸看向他,伸手搂住他的腰,“你真的不生气吗?” 墨则深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陆清棠的手,“没有,我只是想逗逗你,咱们俩到底谁更棋高一招?” 陆清棠抽回自己的手,伸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你真是讨厌,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墨则深扑哧笑了一声,“我哪里敢呀,你是我的王妃。” “我们睡了吧,王妃,我有点困了。” 陆清棠看着他满是笑意的脸,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的还没解决呢,憋着不难受吗?” 墨则深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你不是不方便吗,我再忍几天就行了,难受就难受着呗,就当是陪着你难受了。” 听着这番暖心的话,陆清棠心里更加暖,她微微开口咬住他的耳垂,男人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她松开口,继续在他耳边说:“你们男人不都是用手解决的吗?我身子不方便,手方便……” 说完,她看了看他。 男人满是惊讶的脸上浮现出了诧异,随后,那双墨眸中再次燃起欲望。 他一把抱住陆清棠,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扯,急切道:“那就有劳王妃了。” 过了一会,墨则深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用干净的布很是仔细地给陆清棠清理着手。陆清棠此刻已经困得不行,擦完手以后便钻进墨则深的怀里,抱着他进入梦境…… 第387章 我怎么会骗你 董成斌伤好了一些,已经可以下床了,不过他只能在纪无轩的书房里溜达,连门都不敢出。 不是他不敢出,是纪无轩不敢让他出。 现在满城都在找他,生怕他让人发现了,不仅一日三餐,就连拉和撒他都亲自伺候。本来他想让徐令姝帮忙的,可徐令姝哪里愿意伺候人,人不伺候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她在这里,不是和女儿纪嘉宁吵架,就是和他的夫人一起争风吃醋,弄得他头疼,他还巴不得和董成斌待在一起。 一早上,纪无轩给董成斌送一份包子和一碗粥,外加一碟子咸菜。董成斌坐在床边吃起来,一边吃,他一边看着愁容满面的纪无轩。 他咬了一口包子,开口问他,“你怎么了,是又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纪无轩苦笑了一下,伸手指向外面的方向,“你听。” 董成斌支棱着耳朵,听见外头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哭闹声。 “我告诉你纪嘉宁,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哟,知道的您是长辈,是我们的表姑姑,背地里却是个爬人家床的贱人!” “纪嘉宁,信不信我告诉你爹,我几次三番忍让你,你竟然如此出言不慎!” “随意,我爹在书房,你随意!” …… 董成斌将手里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你那表妹又来了,你赶紧出去吧,这屋里味道不太好闻。” 纪无轩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出书房的里间,刚好看见徐令姝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她一进书房就抱住纪无轩哭起来,嘤嘤抽泣的样子十分楚楚可怜。 纪无轩一时心软,却仍旧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开口问:“姝儿,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徐令姝哭得很是伤心,一边哭一边说:“还能是谁,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她刚刚怎么骂我来着,我从小连句重话都没有听过,她竟然那么骂我。早知道不如让我死在外面好了,何苦要在你家里这样受气……” 纪无轩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着徐令姝的肩膀,“好了,你跟她一个孩子计较干什么,嘉宁自小就被我给惯坏了,有些不懂事,你让着她点。” 徐令姝听罢这话,抬头看向他,一脸的楚楚可怜,“我为什么要让着她,她都那样说我,你也不知道向着我……” 纪无轩实在是无奈,只得继续哄着她,“好好好,我回头就去说,太不像话了,我一定狠狠教训教训她给你出气好不好?” 一边说,他闻着徐令姝身上淡淡的馨香味道,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他伸手揽住徐令姝的腰肢开始向上游走,完全忘却了里间董成斌的存在。 徐令姝被他的动手动脚弄得有些浑身如软,一下子跌倒在他身上,任由他将她抱起。 正在喝粥的董成斌瞧见这一画面不由地皱眉,他轻咳了两声,提示纪无轩自己的存在。 果然,外间抱着徐令姝的纪无轩暂停脚下的步伐,又转身将她放到外间的书桌上。 一阵旖旎的喘息声,伴随着有规则的撞击声,董成斌碗里的粥食之无味。 过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结束了。 徐令姝娇滴滴地跟纪无轩说:“表哥,你到底什么时候休了那个女人,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做王妃。” 纪无轩还是有些喘息,他道:“好好好,我的王妃只有你,只要我做了镇南王,何愁没有王妃给你做。你放心好了,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女人,是我唯一的王妃。” 徐令姝笑起来,娇嗔道:“贯会说好听的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纪无轩回应着她,“当然是真心的,你可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骗你。”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外面又传来了徐令姝的娇喘声,声音一浪接着一浪高。 董成斌实在是停不下去了,伸手把面前的茶杯摔在地上,这才阻止那女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纪无轩进来了,依如刚才出去那般衣着整齐。 他冷哼了一声,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怎么那么扫兴,好不容易有一次亲近的机会,你看看你弄的。” 董成斌十分无奈,“你也得考虑考虑我的感受,我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你弄出这样的声音,我……”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下,十分无奈。 纪无轩原本满是怒气的脸此刻笑得十分戏谑,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那要不我让她伺候伺候你?” 董成斌的脸刷一下变了颜色,他瞬间无语,“纪无轩你有病吧!” 纪无轩摆了摆手,笑得前仰后合,“开个玩笑,你生什么气嘛,多大点事儿。” 董成斌把面前喝了一半的粥推开,开口道:“我还是尽早和你处理好南州的这些烂事赶紧回燕陵吧,这破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纪无轩冷哼了一声,起身坐到董成斌旁边,“行,看来你这两天在床上没白躺,说说看你想怎么办?” 董成斌爬在床上,抬眼看向纪无轩,冷声道:“墨则深对我做出这些事,我怎么能放过他,只是你我的力量太薄弱,倒不如借着陛下手铲除他。” 纪无轩脸上露出不解,“那你说怎么办?” 董成斌冷笑了一下,“很简单,还是要借着你那位姘头的手笔。” “墨则深和陆清棠已然知晓了镇南王的真实关系,那么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保住镇南王府,而我们就偏偏不让他顺心遂意,还要将这件事的始末告诉陛下。” 这话一出,纪无轩立马双眼放光。 他连忙道:“对,我们要写折子告诉陛下这件事,你我分别上折子。” 康元帝那么想铲除镇南王府,这时候若是冒出来一个和镇南王府有关系的亲王,他自然会起疑心。到时候不仅是纪无痕,包括宸王夫妇俩都得遭殃,而他们俩这样的有功之臣,一定会被陛下重用。 董成斌见纪无轩满眼算计的模样,不禁在心内冷笑。 他上当了! 第388章 不许顶撞长辈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董成斌已经对纪无轩有了足够的了解。 纪无轩这个人刚愎自用,自认有能力有手腕,实则是个废物,脑袋连装饰品都不算,他怎么会想得到康元帝的用心。 康元帝疑心病很重,除了他自己,旁人谁都不信任。这些信息全是以前父亲跟他说的,可他当时只顾着耍了,根本不喜欢朝堂斗争,能记住的也就这些简单的人文喜好,不过这些也都已经够用了。 康元帝任用他和纪无轩一起铲除镇南王府,却让他和纪无轩分别上折子。 纪无轩没什么脑子,听见董成斌这么说自然就这么做。 他上一道陆清棠和纪无痕关系的折子,而董成斌则上一道纪无轩污蔑亲王的折子,到时候再将纪无轩的折子给拦下来,董成斌这道揭发纪无轩罪责的折子传到陛下那里,纪无轩就必死无疑了。 他在心内冷笑了一下,又抬头看向纪无轩,“那好,回头你借我笔墨用一用。” 纪无轩笑了笑,“那是自然。” 他皱着眉,又是满脸疑问,“那你要用徐令姝做什么?” 董成斌嘴角微微扬起,“那你除了因为她长得漂亮以外,就真的喜欢她吗?” 纪无轩一脸不屑,“要不是因为她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我怎么要她一个烂女人!” 董成斌说着,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封信,将信纸抽出来递给纪无轩,“让你那位烂女人把这封信的字迹练一练,回头用得着。” 纪无轩接过信,展开一看,皱着眉说:“这是谁的字迹?” 董成斌斜靠在床头的枕头上,一副慵懒的模样,“水云奚,摄政王水星河的长子,和墨则深和陆清棠两口子关系特别好。我想,只要他给他们夫妻俩写信,把他们调离渭南县,我们就可以有机会借着墨则深的名头攻陷镇南王府。” 听着董成斌的话,纪无轩双眼逐渐放光,时不时向外散发着野心。 此刻,仿佛计划已经实现,他已经坐上了镇南王的位置。 他顿顿首,十分赞同董成斌的主意,“好好好,你的计划不错,没想到董驸马不仅出身不凡,就连计策也如此高明,以前本王可当真是小瞧你了。” 他说着,把那封信藏在袖子里,想着等下交给徐令姝。 然后,他又伸手拍了拍董成斌的肩膀,“你先歇着吧,徐令姝那边我去说。” 说完,纪无轩转身离开了书房。 董成斌满脸冷色看向纪无轩的背影,直到他离开房间,这才趴下去接着睡。 纪无轩出了书房没多久便遇到了纪嘉宁。 小姑娘脸上还残留着之前被打伤过的痕迹,伤疤很是显眼,即便她已经使用了大量的祛疤药膏,可仍旧没有半点效果。 他只要一看到女儿就能想起那天被赶出镇南王府,又遭到墨则深手下人的毒打,几乎丧命在他的手下。 从那以后,他就恨上了墨则深和陆清棠夫妻二人。 他要想方设法弄死他们两人,更要迫不及待地当上镇南王,享受一下被人尊崇的滋味。 而作为他的女儿,也被人丧心病狂地欺负成这样,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他对女儿从心里产生了愧疚。所以不论现在的纪嘉宁做错什么事,他都笑着装作不知道,这也算是对女儿的一点补偿。 可是…… 他想到袖子里的信,他还要哄着徐令姝帮自己写信,就只能先委屈一下女儿了。 他走上前,冷着脸对纪嘉宁说:“跟我来一下。” 纪嘉宁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忽然被父亲严肃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 最近好长一段时间,父亲都没有跟她发过火,难道是因为上午跟徐令姝说的话太难听,父亲不高兴了。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甚至更难听的,父亲不也从没说过什么,今天怎么了? 她有些忐忑,但仍旧跟在了纪无轩的身后,来到徐令姝的房间。 心里不安下,她又有些生气。 她明明是他的女儿,凭什么要受这个委屈,徐令姝分明就是个贱人,她说的都是事实。 站在徐令姝房间的门前,纪嘉宁不愿意往前踏一步。 纪无轩回头冷眼看向她,“给我进来,给你表姑姑道歉!” 纪嘉宁一脸诧异,立马把脸转向一边,“我不,我才不要给勾引人的贱人道歉!” 这话让纪无轩听了很不舒服,从心里面的不舒服。 他虽然宠爱这个女儿,但绝对不允许她这般肆无忌惮,更不准她干涉自己的事。 坐在面前的徐令姝眼泪在这一瞬间掉落,她转过脸,伸手擦了擦眼泪,“既然姑娘不愿意就算了,表哥又何至于强人所难,我本来就是寄人篱下,被人说两句也没什么。” 话音一落,一旁的纪嘉宁冷哼了一声,“你若正经做客没人说你什么,可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别在我面前装得可怜兮兮,真恶心!” 这时候的纪无轩脸色极为难看,他立马出口阻止了女儿,“嘉宁,闭嘴,我是来让你给表姑姑道歉,不是让你顶撞长辈的。” “今天你必须给表姑姑道歉,不然的话,我就罚你去祠堂里跪上三天三夜,不给你饭吃!” 纪嘉宁鼓着气冲冲的嘴,满脸怒气。 她仰着头看向纪无轩,“那你就罚我好了,我就算是跪死也不要给这个贱人道歉!” 纪无轩站起身,用手指着纪嘉宁,“你再给我说一句看看!” 纪嘉宁双眼变得通红,“我就说,她徐令姝是个贱人,勾引人家丈夫的贱女人,不得好……” 死字还没说完,纪无轩的一个巴掌就打在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让纪嘉宁猛然摔倒在地。 她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无轩。 纪无轩也懵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心内猛然漏了一拍。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自己女儿动手,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女儿,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 地上的女儿泪水涟涟,眼圈通红的样子让他心疼,他伸出手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却不想纪嘉宁竟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跑出房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仍旧清晰地看到女儿脸上被打的五指印。 那一刻,他的心疼了一下。 但这是无奈之举,他要利用徐令姝,就只能委屈女儿。 等他当上了镇南王,一定要好好弥补女儿,让她成为大衡王朝最最受宠的郡主。 第389章 有一件事得劳烦表妹 纪无轩看着纪嘉宁哭着跑开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心疼,这让他感到藏在袖中的信件多了几分沉重。 但他依旧装模作样地怒起来,“都被我惯坏了,看你还敢有下次!” 他说着,转过身笑着朝徐令姝走过去。 坐在椅子上的徐令姝站起身,眼神明显带着些许惊讶。 她看了一眼纪嘉宁离开的方向,想起方才那声清脆的巴掌声,心内顿觉得意。 任你再张狂又怎样,不还得乖乖听你爹的话,不然的话,动手打你都是轻的。 徐令姝为了当上镇南王妃可谓费劲心机。 她先是把目标定在纪无痕身上,为了他把家人都抛弃了,可他呢,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心里只装着那个会点技术的花柔。 她想不通,她有什么好! 后来她渐渐发现,二表哥纪无轩似乎对自己有点意思,他风趣幽默,对自己又温柔体贴,但她心里仍旧记挂着纪无痕。 直到那次纪文战对她冷眼,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一时间有些伤感,她便多喝了几杯,不知道纪无轩怎么进屋了。她便和他喝了几杯,后来不知怎么地就睡在一张床上。 醒来后,她的身子已经被纪无轩给占了,当时她恼羞成怒,把纪无轩赶了出去。但从那天起,她每到晚上她都会无意识地想起和纪无轩第一次的画面。 他的本事真好,弄得她浑身酥麻,但出于女性的矜持,她不好意思主动。 直到纪文战再次出言顶撞她,她这才故意跟他争吵起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和纪文战发生冲突,纪无轩就一定会来安慰自己。 果然,他来了,两人在半推半就下发生了第二次,不止,那一夜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也不知是不是纪无轩的蛊惑正中她的下怀,还是因为她有本身厌纪文战的原因,她便听了纪无轩的话,利用纪无痕的笔迹,写了那封密谋造反的信件,并故意让纪文战看到。 虽然身子给了纪无轩,但她依旧还想当镇南王妃,本以为趁着纪无痕伤心难过,她就可以走进他的心里,可谁知那道心门早已上了锁,而打开锁的钥匙也只有花柔。 既然她得不到,就不如把他毁了。 不管什么事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比如床上那点事,再比如模仿笔迹诬陷别人,她已经做了无数次了。 而且她也知道,纪无轩之所以对她这么好,完全是因为她的这个能力。 那么这次他当着自己的面打纪嘉宁,究竟是真心给自己出气,还是有求于自己? 徐令姝不确定,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这么对自己就很好了。 想到这,徐令姝伸手挽住纪无轩的手臂,整个身子贴了上去。 她娇滴滴地开口对他说:“表哥,你也别太生气了,嘉宁是不太懂事,可她毕竟还是孩子,教训教训就行了,可千万别跟她置气。” “而且我一个做长辈的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怎么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真是太不应该了。表哥要生气倒不如跟我生气好了,别自己生闷气,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她说着,用自己漂亮的大眼睛满怀深情地看着纪无轩,时刻勾引着他。 纪无轩笑了笑,伸手从她的背后捏了捏她的屁股,“你呀总是最懂事的,我看你才像这孩子的母亲!” 徐令姝忍不住嘴角上扬,这话她赞同也不赞同。 对比纪无轩那个又老又丑又病恹恹的夫人,她的确比她更适合做正室,可要说做纪嘉宁的母亲,那还是算了。 她自认自己若是有女儿一定比纪嘉宁更好看,更懂事乖巧,绝对不是这样爱和长辈顶嘴的刁钻模样。不过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发现,其实纪嘉宁不论是性情还是长相,都比较随纪无轩。 若说纪嘉宁刁钻蛮横,倒不如说是纪无轩便是这样,他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出气的,一定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于是她便笑了笑,“表哥与其说得这么好听,倒不如来点实际的吧,说说看找我有什么事。” 纪无轩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用手捏着袖子里的信件,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说完,他又觉得不说倒显得自己有些虚伪了。 于是便又改口道:“说实话,倒还真有一件事得劳烦表妹。” 说着,他把袖中藏着的信拿出来,递给徐令姝。 徐令姝笑了一下,眼眸中似有调笑之意。 笑过后,她又开口问:“这是谁的手笔?” 一边说,她一边看着心上银钩铁画般的字迹,不禁赞叹起来,“我猜这字的主人必然是个俊俏的郎君,而且不是一般人。” 纪无轩惊了惊,随后笑了起来。 果真是见字如见人,他没想到徐令姝能够通过水云奚的笔迹判断这个人的身份和相貌。 他一直以为徐令姝不过是个满脑子只知道镇南王妃位子的傻女人,却不想还有如此见识。 水云奚,大衡王朝摄政王水星河独子,南州土司水星灿是他三叔,二叔水星耀是大衡皇商,爷爷是药王谷谷主水方野。 听说他还有一个姑姑人称妙手医仙水星柔,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年,这些年一直都在找,可就是找不到。 至于长相,他也是见过水云奚的,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当真应了那句“鲜衣怒马少年时”。 不过一想起水家和纪家有过节,他的心内就萌生了些许不满。 抬眸看向徐令姝,他开口问:“你这脑子里能不能别总是想男人,还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这让我情何以堪呐!” 徐令姝以为纪无轩吃醋了,便扭动着身子蹭了他一下,“不过是个玩笑话,你竟然当真了。” 她将那封信展开,“你是要我模仿此人的笔迹?要到什么程度?” 纪无轩懂这个意思。 陆清棠和墨则深都不是一般人,自然要模仿得越像越好,以免他们看出其中真假。 于是他便说:“尽你所能,要尽量不被看出真伪。” 徐令姝叹了一口气,“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这人的字不太好学呢。” 纪无轩嘿嘿笑着,伸手揽住她的腰,“就劳烦你了,我会好好答谢你的。” 徐令姝脸上拂过娇羞,嗔道:“那累的可是你,我干嘛受累呀。” 纪无轩大笑起来,搂着她往里间去…… 第390章 按计划行事 三日后,开善寺收到了“水云奚”的一封邀请信函。 信上的内容大致就是邀请他们一家提前去滇南游玩,提前熟悉滇南的风土人情,以及水家的一众亲朋好友。 陆清棠一手拿着这封信,一手拿着水云奚以前的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都看干了,愣是没有看出差距。 不过,她本人对毛笔字不怎么了解,倒是墨则深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之处。 他也惊讶于徐令姝模仿的能力,但仔细一看,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用手随意指着一个“与”字,同陆清棠说:“你看这一笔,明显在收笔的时候有些着急了,力度明显比不上水云奚的字。” 陆清棠又看了一眼水云奚写的“与”字,盯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她在嘴里嘟囔着,“差不多嘛,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倒觉得都一样。” 墨则深无奈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这点能力还是能骗得过你,若是连你都骗不了,如何能骗其他人。” 陆清棠听不出这是夸,还是损,反正就觉得不像是好话。 不过没关系,她也不关心到底是何用意,目的达到了就行了。 她将两封信分别装好,又对墨则深说:“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按照计划离开渭南了?” 墨则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陆清棠看着头晕,便问:“到底现在要不要头,你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弄得人头都晕了。” 墨则深笑了笑,伸手给陆清棠揉揉脑袋,然后说:“走是一定要走的,不过在走之前是不是要去见一眼镇南王,跟他们打个招呼?” 陆清棠愣了一下,眼神明显有些不自然。 她想了想,“去是一定要去的,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给他们提个醒。” 若是提醒吧,万一让纪无轩知道了,这件事可就白费功夫了。但要是不提醒他们,万一有人出了事,他们可是要愧疚一辈子的。 镇南王府里,那些都是她的亲人,即便没有感情,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她和墨则深商议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不告诉他们,但会在关键时刻提醒他们。至于这提醒之人,他们也想好了让谁去,既能保障纪无痕父子的安全,也能保守秘密。 晚间,今天破天荒地让所有人都在一个屋子里吃饭。 晚饭也是很丰盛,在这寺庙里,他们一众人都不知开了多少次荤腥。不过他们很快就要走了,不会再给寺庙添麻烦。 屋里头十分热闹,三个宝宝围着饭桌转来转去,难得有这样主仆同欢的场景,他们三个小家伙也很高兴。 酒过三巡后,墨则深便宣布了要离开渭南,去往滇南的事。 这并不是很奇怪,因为这里只是暂住,他们迟早都是要离开的。 饭后,几个侍卫跟着蔻丹苏木一起收拾残羹剩饭,陆清棠则带着三个孩子回到自己房间。 三个宝宝今天玩得有些兴奋,一直都没有睡意,陆清棠便把他们带到外面的客厅里头玩。 墨则深换了一身衣服,又让余白叫来凌光。 余白出去没多久就把凌光带过来了,凌光喝了点酒,俊俏的脸上有了一些醉意。 他站在门前,高大的身影有些摇晃,陆清棠见状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伸手拍了拍墨则深的肩膀,“你看他喝成这样,能听进去我们的话吗?” 墨则深也喝了点酒,面上泛着红光,他冲陆清棠挤挤眼,“放心,他喝得不多,脑子还是清醒的,要不然早倒地了。” 他起身关上房门,整个屋内就一家五口,还有凌光。 陆清棠倒了一杯冷茶,上前递给他,喝下好醒醒酒。 凌光立马连连道谢,伸手接过冷茶一饮而尽。由于喝得太急,他被这冷茶弄得一个机灵,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墨宝见状不由得关心起来,“凌光叔叔冻得都发抖了。” 凌光在这一瞬间变得眼神清澈起来,他放下茶杯,伸手摸了摸墨宝的脑袋,“小郡王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他说着,躬身冲座椅上的墨则深和陆清棠行了一礼,“不知王爷和王妃叫属下来是有何事?” 陆清棠见他说话铿锵有力,便知他已然酒醒,于是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聊一聊。” 凌光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并不相信这是简单的聊一聊。 这时候,墨则深在一旁开口,“凌光,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凌光躬身回答道:“回王爷,刚好二十。” 墨则深点点头,“二十了,也该成家了,落雪与你挺般配的,你最近怎么没跟人家联系呀?” 凌光又愣了一下。 他伸手挠了挠头。 他怎么会没见过落雪呢,见过还不止一回嘞。 前两天,借着进城搜董成斌的理由,他都瞧瞧看过落雪好几次了,还给她送了好吃的。 若是旁人这么问,不善圆滑的他也会跟着附和起来,可面前的人是谁,那是战神,他怎么敢在他面前撒谎。 于是凌光赶紧回答墨则深的问题,“回王爷,属下前几天已经见过落雪了,差不多每天都能见到一面。” 座位上的墨则深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清棠,陆清棠便笑着对凌光说:“王爷不是这个意思,王爷的意思是姑娘家要多联系才能建立感情,光见面是没用的。” 她顿了顿,“不如这样,你先回镇南王府住几天,跟人家落雪好好处几天,说不准章姑姑一高兴,就认了你这个姑爷了呢。” 听了这话,凌光的心瞬间扑通跳起。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王爷和王妃赶自己走! 他承认,承认自己在搜查董成斌的时候不那么用心,还趁机跑去找落雪玩去了。可他并不是真的贪玩,只是太想她了。 这下好了,人家都不要他了,他以后再也没地方去了。 不过,他不能就这样算了。 王爷王妃都是好人,一定不会这么冷酷,他只要好好求求他们,他们就会留下他的。 想到这,凌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个举动让陆清棠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是几个意思? 第391章 家宴 凌光“扑通”一声跪下,对着座上的两人开始磕头。 他边磕头边说:“王爷王妃,属下不应该偷偷去见落雪,求你们开恩,饶了我这次,千万别赶我走!” “你们要打要罚都随意,我皮糙肉厚不怕,可千万别不要我,我没地方去了……” 凌光的这么一跪下,让陆清棠和墨则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墨则深很是诧异地看着陆清棠,陆清棠也惊了惊,当即站了起来。 转念一想,这是误会了。 凌光误会他们要把他赶走了。 陆清棠白了一眼墨则深,都怪他说话说得不清不楚,把人家小凌光给吓得不轻。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凌光,你误会了,我们的意思呢是让你先回一趟镇南王府帮我们完成一个任务,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凌光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泛起亮光。 他怔怔地看着他们,开口道:“你们不是要赶走我啊?” 陆清棠笑了起来,起身上前将凌光拉起来,“你胡说什么,好好的我们赶你走做什么。” 凌光这才起身,笑得很是腼腆,“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把我吓了一跳。” 这时候的墨则深也笑了,他说:“这次的任务其实很简单,我们想让你回镇南王府,帮我们向镇南王和世子传递一个消息,不过传消息的时间要在五天后。” “只要你看见纪无痕和董成斌带兵攻打镇南王府后,就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镇南王和世子,让他们父子俩安心等待我们的支援,然后带着府里的侍卫保护好他们,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凌光听了这些话不免有些疑惑。 为什么他们不亲自和镇南王说?莫非是在密谋着什么事吗? 还有,他们怎么会知道董成斌和纪无轩要打镇南王府,是未卜先知,还是有人提前告知? 脑中突然想起董成斌失踪一事,他明白了! 一定是董成斌和墨则深故意演出来的,怪不得找了两天就不找了,他当时还觉得奇怪。 凌光再次下跪,对着陆清棠和墨则深开口道:“属下遵命,一定完成王爷和王妃交代的任务。” …… 两天后,陆清棠和墨则深带着三个宝宝去镇南王府道别。 演戏自然要像真的,他们也都装作要真的离开。 纪无痕感到意外,没想到他们就这样走了,那之前的事就这样算了吗? 可看着陆清棠他们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纪无痕也很是不舍。 他还没跟女儿正式相认,也没有好好疼一疼他的外孙和外孙女们,就这样要离他而去了吗? 他心里很不好受,把陆清棠叫到一边,小声问她,“怎么走得这么急,非走不可吗?” 陆清棠点点头,心里头像是被堵上了一样,“水云奚催得急,说是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们了,总不好让他们这么等着。” 纪无痕“哦”了一声,然后又像是恳求一样开口,“那你们能不能今晚留在王府住一晚,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陆清棠笑着看向他,“好啊。” 她眼睛转了一下,“对了,把纪宅的人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吧,权当是家宴了。” 听见这声“家宴”,纪无痕原本沉重的心忽然轻松了许多。 家宴,是一家人的晚宴,他的女儿这是默认他们是一家人了。 这样真好,只是她还是不愿意叫一声爹,这让纪无痕有些失落。 不过仔细一想,这个女儿都这么大了,他都从来不知道,甚至在前一段时间他还差点杀了。她如今能坦然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这已经很不错了。 他不奢求她能认祖归宗,但求不记恨自己,如今还愿意承认是一家人,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喜悦了。 纪无痕很是高兴,转身便去让管家去纪宅通知纪无轩一家在晚上来镇南王府参加晚宴。 管家到了纪宅,将事情告诉了纪无轩。 纪无轩觉得很奇怪,按理说陆清棠应该讨厌他们一家才对,为何还要邀请他们一起参加晚宴。 于是,他把心里的疑惑告诉了董成斌。 董成斌为了打消他心里的疑虑,便说:“女人嘛,再狠心也是会顾虑娘家的,何况你怎么说也是她的二叔。” 纪无轩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陆清棠是他的侄女,而他按照辈分便是他的二叔。 可怎么想怎么别扭,这位从来没见过的侄女,他一见到都觉得讨厌。 不过侄女又能怎样,他连兄弟都不在乎,又怎么在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侄女,真是笑话。 他看向董成斌,笑了笑,“你说得不错,的确是这样,女人就会感情用事,她即便再厉害,最终还是要依仗娘家的。” 说完,他顿了顿,又对董成斌说:“今晚我们一家都要去王府用饭,你一个人在家不要乱跑,万一让下人看见了,毁了我们的计划,那可就糟了。” 董成斌笑了笑,“我还不知道分寸,你回头给我弄点吃的就行。” 纪无轩点点头,“我知道,我走之前会给你拿吃的。” 傍晚时分,纪无轩来到书房给董成斌拿了一些吃食后,便带着一家人去了镇南王府,就连徐令姝也跟着去了。 他们走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董成斌在书房想了半天,终究还是踏出了书房。在黑暗中,他翻过墙头,来到了镇南王府。 他思念宁心然多日,知道今天纪无轩一家离开,他终于有机会去见她了。陆清棠一家人都来了,也必然会把宁心然带到镇南王府,他想去看他一眼,以解多日的相思之情。 此刻的镇南王府里头十分热闹,饭桌上,陆清棠假意和纪无轩一家说笑着。 之所以让他们一家来吃饭,实则是为了给他们造成一个已经上了当的假象。 脸上笑累了,她便借口喝多了离席。 转过身,那张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变得冷冽。 离开正殿,陆清棠带着苏木在院子里溜达,晚间的冷风吹着晕乎乎的脑袋很舒服。 正在这时,她听见了有人在喊她。 回头一看,董成斌穿着一身王府小厮的衣裳出现在面前。 第392章 意外 陆清棠看见董成斌的一瞬间,眼珠子都要掉了。 她惊得说不出半个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走上前,小声对他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怕暴露吗?” 董成斌低着头,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局促,“我知道,可我想看一眼宁心然,也不知她的脸怎么样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陆清棠双手抱臂,冷声道:“怎么,你这是不信任我?” 董成斌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就是想她了,你就让我看一眼她吧。” 看着这张哀求的脸,陆清棠一时有些心软。 男人想念自己的女人那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过几天的事也是有些凶险的,就让他们见一面吧。 她无奈道:“行,就看一眼,不能多说话,看完赶紧回去吧。” 董成斌连连点头,跟着陆清棠去了厢房。 她敲开宁心然的房门,里面的女人应了声,“来了,等一下。” 门被打开后,宁心然笑着看向陆清棠,“王妃,你不是去参加晚宴了吗,这会宴席就结束了?” 陆清棠没有说话,只侧过身,让她看到自己身后的董成斌。 宁心然的脸上立马浮现出惊喜,一双眼睛绽放光芒。 董成斌唇角微扬,露出笑意,正站在廊下看着她。 陆清棠才不愿意当这个电灯泡,只对他们说:“你们快点啊,别让人看见了。” 说完,董成斌便和宁心然进了屋,并关上房门。 陆清棠不好离席太久,便让苏木在这里替他俩望风,她回到了席上。 坐回自己的位置,她忽然发现席上少了一人。 于是便向墨则深问:“谁离开了?” 墨则深扫了一眼,便说:“徐令姝,就是你们家的那个表妹。” 陆清棠“哦”了一声,又继续拿起筷子吃东西。 吃了两口,她又起身,说要回屋拿帕子,便再次离开饭桌。 董成斌还和宁心然聊着,她得去把董成斌赶走,防止他被人认出来。 刚出了正殿,迎面便差点撞上了徐令姝。 她眼神慌乱,就像是做贼心虚一样。 她连忙给陆清棠道歉,“对不起宸王妃,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陆清棠不喜欢徐令姝,看见她就莫名的反感。 她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擦过,径直离开。 刚到后院的厢房位置,苏木便急匆匆地向她走过来。 她脸色慌张,小声同她说:“王妃,糟了,刚刚我看见徐令姝好像是看见了董驸马了。” 陆清棠心内一紧,又连忙问她,“什么时候?” 苏木继续小声地说:“就在刚刚王妃离开的时候,估计都看了好半天了。” 陆清棠当即头脑一晕。 怪不得刚刚徐令姝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那么慌乱,想来是全都看见了。 这怎么办? 她险些没站稳,幸好有苏木在一旁扶着她。 陆清棠皱着眉看向苏木,“她发现你没有?” 苏木立马摇头,“我一直躲在暗处,她看不见我。” 说完,她气得直跺脚,抱怨道:“都怪驸马爷,干嘛非要偷偷跑回来,这下可糟了!怎么办呀王妃,如果徐令姝告诉纪无痕你和董驸马见面的事,这件事可就功亏一篑了。” 陆清棠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她今天做错了两件事。 一是不该让纪无痕来镇南王府做客,二是刚刚就应该让董成斌直接滚蛋。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应该去补救。 她徐令姝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就应该为此事付出代价。 陆清棠当即敲开宁心然的房门,把刚刚徐令姝看见的事告诉了董成斌,让他心里好有个准备,然后便把他赶出了王府。 而她则去席上找纪文战,说来也巧,纪文战刚好出来找她,说是上了一道好菜,让她尝一尝。 陆清棠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只得把自己的计划提前告诉了纪文战,包括刚刚徐令姝发现她和董成斌见面的事。 一切的事情全都被董成斌给打乱了,导致她只能提前让纪文战知道一切。 纪文战听了以后大惊失色。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陆清棠,“不可能,我二叔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陆清棠无奈摇头。 这也不怪这位哥哥,他是被纪无痕保护得太好了,不知人心险恶。 她看向他,郑重道:“哥哥你听我说,现在我一两句说不清楚,你先想办法把徐令姝灭口。” “万一纪无轩知道此事,我们的事就暴露了,计划也就功亏一篑,这段时间做的所有事心血全都白费了。而且,这也关乎整个王府的存亡,很严重的。” 纪文战此刻脸色很是难看,他点点头,“我明白,我懂,可是你想怎么办,总不能正大光明地杀了她吧?” 陆清棠皱着眉,垂眸思忖起了对策。 好半天,她便对纪文战说:“我想办法把他们都带出来,你带着侍卫假装行刺,然后杀了徐令姝。神不知,鬼不觉,还不会有人怀疑。” 她猜想着,这会的徐令姝还没有把事情告诉纪无轩,她一定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王府人多眼杂,她不会选择在这里说的。 想了想,她又对纪文战说:“你去让几个下人放点烟花,我好让他们都出来。” 纪文战点点头,转身便要去找人,却因为太慌张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去。 大概这样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吧,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 陆清棠看着纪文战的背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这也是难为他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再次迈进正殿中,脸上也堆起了笑意,仿佛刚刚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纪无痕没见到儿子,便问了陆清棠,“你哥哥呢,怎么没见到他回来。” 陆清棠笑着说:“说是要给我们准备惊喜,也不知又在弄什么花样。” 纪无痕愣了一下,他没听纪文战说什么“惊喜”呀。 难道是临时想出来的? 这孩子现在花样还不少。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一阵烟花的响声。 所有人都站起身看向外面,难道就是纪文战说的惊喜吗? 这也没什么呀。 陆清棠佯装不懂的样子,对着众人说:“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吧,听说王府的烟花都很漂亮呢。” 第393章 徐令姝被杀 众人听罢陆清棠的提议,纷纷起身出去看烟花。 唯有徐令姝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她眼神慌乱,很是不安地看着陆清棠。 陆清棠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给一旁的苏木使了个眼色。 苏木立即上前将徐令姝搀扶起来,笑着对她说:“咱们一起看烟花呀,一个人坐这儿多无聊。” 徐令姝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被苏木硬拉着离开正殿。 本来她一人独自坐在殿内更方便刺杀,只是这样一来目标有些太明显,反而会引起纪无轩的怀疑。 廊下,刚刚吃饭的人都仰着头看向半空的烟火。 陆清棠看了一眼徐令姝的方向,伸手挽住墨则深的手臂,把他往反方向推。 墨则深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着疑惑。 陆清棠便笑了笑,同他说:“这里的视野好,看得更清楚。” 说完,她又四下看了看。 纪无轩怎么还不来,再不来烟花放完了,这些人就得进屋去了。 心里正在想着,但见不远处房顶上有了动静,十来个黑衣人顺着屋脊跳了下来。 烟火的声音很大,盖过了他们的动静。 为首的纪文战第一眼就看到了陆清棠,除了她,所有人都被烟火给吸引住了。 陆清棠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纪文战立马看向徐令姝的方向,冲她点了点头。 他冲身后的其他侍卫招了招手,他们很有默契地分配好了任务。 纪文战负责与纪无痕周旋,其他侍卫有的负责掩护,有的则刺杀徐令姝。 很快,纪无痕以及王府的侍卫发现了他们的动向,立马向他们出手,和纪文战打了起来。 他越打越觉得不对劲,这人的身形和动作好像是他的儿子,有了这样的疑虑,他便没有下死手。 墨则深也要上前,却被陆清棠给扯住了。 她一把抱住他的腰,非说自己害怕,边说边冲他挤眼。 墨则深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此时的院中已经乱成一锅粥,纪无轩一家子全都慌了神,纪无轩左手抱着女儿,右手抱着夫人,身后还藏着儿子,根本顾不上徐令姝。 徐令姝东躲西藏,根本没有挣扎几下就被一个侍卫捅破了肚子。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倒在血泊中,随后那些“黑衣人”便消失在房顶上。 黑衣人走后,纪无轩这才慌里慌张地上前抱住她哭起来。 他后悔刚刚的怯懦,恨自己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一旁的纪嘉宁搂着她娘,母女俩全都一脸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 纪无痕站在一边,愣怔地看着死了的徐令姝,脑中全是儿子刚刚的身影。他的儿子为什么要杀了徐令姝,他就那么恨她吗,不论她之前做了什么,总归也在小时候照顾过他。 而且,这也不是儿子的性格。 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纪无痕还要假装封锁王府找出杀人凶手,一面他离开了前院,去后面找纪文战。 陆清棠走上前,确认徐令姝已经死了,又命令下人将徐令姝抬到一边,顺便把地面清理了。 幸好三个孩子在后院看皮影戏不愿意来参加席面,要不然这样的场面还不得吓坏了。 见地面清理好了以后,陆清棠便借口要去后院看孩子,和墨则深离开后院。 两人穿过垂花门,走在建立在池塘上的抄手游廊上,墨则深开口了。 他问:“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让我救人?” 陆清棠伸手拉住墨则深的手,让他感到自己手上的颤抖。 墨则深当即抱住她,一脸紧张地问:“你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是我刚刚疏忽了,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别怕,已经安全了。” 陆清棠推开他,小声道:“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董成斌。” 墨则深有些不解,于是陆清棠便把见过董成斌的事,以及被徐令姝看见的事告诉了他。 说完以后,墨则深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好半天,他才扶着栏杆开口,“你做得很好,避免了我们这么多天的心血的白费。” 转过身,他抱住了陆清棠,“没事的,徐令姝已经死了,纪无轩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怕了。” 陆清棠吐了一口气,她靠在他的怀里,小声道:“我们去看看孩子们吧,我想他们了。” 两人手牵着手,穿过抄手游廊后便来到了后院。 而此时的纪无痕已经在后院找到了纪文战。 他冷眼看着刚换过衣服的纪文战,命令他跪下。 纪文战很是听话,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纪无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厉声道:“说,为什么要杀你表姑?” “不论她做了什么事,她始终都是你的长辈,你小时候可是她把你带大的。” 纪文战不敢抬头,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他小声回答道:“不是我想杀她,是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 纪无痕很是不解,“什么事?” 纪文战这才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是小妹,小妹说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小妹是不会骗我的,也不会平白害人性命。” 纪无痕愣住了,怔了好一会才想起儿子还在地上跪着,便连忙扶起纪文战。 然后,父子二人便去了陆清棠和墨则深现在住的院子。 陆清棠和墨则深也刚回来。 三个宝宝正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看师傅们表演皮影戏,一见到爹娘回来后,全都扑了上来。 墨则深张开双臂,想要随机抱住一个宝宝,却不想他们全都是冲陆清棠去的。此时他们正在她怀里撒娇,没有人注意他的感受。 他撇撇嘴,有些酸溜溜地“哼”了一声,然后蹲在一边看皮影戏。 表面上看起来,他在看戏,其实是在看他们母子几人亲热。 好半天,陆清棠才抱着最小的墨月走上前交给墨则深,“去你爹那里吧。” 墨则深伸出手将墨月抱在怀里,酸溜溜道:“这会儿想起我来了,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眼里。” 小墨月坐在墨则深怀里,歪着脑袋在他看,脆生生地说:“谁说的,月月的眼睛里有爹爹。” 她的这话,立马把墨则深给逗笑了。 他伸手捏了捏墨月肉嘟嘟的脸,伸手宽大的手臂环住她,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还是月月最乖,爹爹最喜欢月月了。” 旁边的墨宝和墨茉也围了上去,一人给墨则深捏肩,一人给他捶腿,一起逗墨则深高兴。 陆清棠在一旁倒茶喝,看着这一幕不禁唇角上扬。 这样平静的生活什么时候能实现,整天要提心吊胆,防这个,防那个,过得实在是累。 这时候,有下人禀报说纪无痕和纪文战来了。 纪无痕满脸欲言又止的样子,陆清棠便知道纪文战已经把事情说出来了。 第394章 她看见了什么 陆清棠让蔻丹和苏木继续看孩子,四人一起去了院子的主屋坐下。 纪文战有些不太自然,他率先开口问她,“小妹,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徐令姝?” 陆清棠回头看了一眼纪无痕,他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张脸有关切,有宠溺,就像刚刚墨则深看几个孩子一样。 她忽然想起来,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爹,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 他是原主的爹,也是她的爹,既然是亲人,总不好一直这样关系僵着。 心里一动,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道:“这几天想必父亲和哥哥都听说了我们在搜捕董成斌的事吧?” 纪无痕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陆清棠,仿佛不认识了她一样。 他没想到这声“父亲”会叫得这么突然,而且叫得这么自然,他都没有意料到。 迟疑了半天,他点点头,口中“哎”了一声,就算是应了下来。 陆清棠看着纪无痕投过来的炽热目光,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她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其实我们和董成斌事先商量好了,董成斌假装被打以后逃跑,其实是逃到了纪无轩家里,正在和纪无轩密谋了屠杀镇南王府的计划。” 这话一出,纪无痕慌忙站了起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他知道纪无轩一直野心勃勃,也一直知道他觊觎镇南王的位置,却不想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他嘴里喃喃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这怎么可能,他……”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怒意,“一母同胞,他怎么敢,怎么忍心!” 一旁的纪文战也把眼睛瞪得圆圆的。 他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诧异地看着陆清棠,“小妹,你说的可是真的,二叔他……” 陆清棠微微点头回应他。 墨则深在一旁小声道,嘶哑的嗓音很是低沉,“纪无轩早就和父皇有了联系,他和董成斌都是分开联系,为了避免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我们就商量了这个计划。” “只是今天谁都没想到董成斌会出现在镇南王府,还让徐令姝看见了。”陆清棠继续道,“她不仅看到董成斌,还看到了我和董成斌在说话,我也是没办法才做了这个决定。” 说完,她看向了纪无痕和纪文战。 纪无痕点点头,开口道:“女儿你做得对,有些事就要当机立断,你也别担心,7纪无轩一家我过去安抚,不会让他们起疑心的。” 他说着,站起身离开了小院。 他深知这件事让纪无轩知道了的严重性。 不仅仅是计划会泄露,镇南王府不保,就连女儿一家人的性命都会保不住。 他刚刚才听到女儿叫自己一声“父亲”,也不甘心只听到这一声,一家人就要齐心协力保护对方。女儿护着他,他也要保护女儿。 此时的前院,纪无轩还沉浸在失去徐令姝的痛苦中。 明明在一炷香之前大家还有说有笑,他还憧憬着让徐令姝以后做他的侧妃,这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这一切都好像是在梦中一样。 毕竟和她有过夫妻之实,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多少还是有些情感的,更何况徐令姝帮了他那么多,他们之间也不仅仅是情人的关系。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满眼都是悲痛。 一旁,纪嘉宁和哥哥纪文越在安抚着身体不好的娘,纪文越回头看了一眼父亲,见他依旧是一副痛楚的样子,便走上前递了一个帕子过去。 纪无轩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他又叹了一口气,说:“回头回了家,把你表姑姑的东西整理一下,能留下的给打包好抽空送去给徐家,毕竟是在我们家住过的。” 纪文越点点头,“知道了爹。” 说完,他仍旧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纪无轩见状不由得狐疑起来,“还有事吗?” 纪文越没有说话,只看了看不远处的婢女和小厮,纪无轩当即明白。 父子俩出了正殿,站在不远处的凉亭下,纪文越方才开口,“爹,我觉得这些刺客好像有些奇怪,很不对劲。” 纪无轩心内一抖,“如何得知?” 纪文越小声道:“我也只是猜测,此刻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大伯父,他根本没有下狠手,而那个和他打起来的刺客也都只是比划了几下,并没有真打。”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不过这些是我的猜测,最奇怪的是宸王夫妇。不都说墨则深武功高强吗,他岳父一家遭遇刺客,为什么他没有动手呢?” 听罢儿子的话,纪无轩脸色当即大变。 仔细回想一下,的确是如此,墨则深为什么没有出手。 又想起刚刚刺客杀徐令姝的场景,明明他们一家才离刺客最近,可刺客却舍近求远,偏偏去杀站得更远一些的徐令姝。 这些细节告诉纪无轩,这帮人是冲徐令姝来的。 可为什么要杀她一个弱女子,她又得罪了谁? 忽然,他又想起来了。 在席上的时候,徐令姝明显有些慌张,几次三番地看向自己。可他并没有当回事,以为是她在撒娇。 可当着大哥一家的面,他怎么能和她眉来眼去的,再怎么也得顾及孩子的颜面,于是他一直都没有用正眼看她。 现在想来,徐令姝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而他一直都没有当回事,甚至还觉得是她在不懂事。 她要对自己说什么,或者说她看见了什么? 来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就连她中途离开之前也都好好的,怎么出去如厕的功夫回来就心神不宁起来。 莫非,她在王府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然后被人给灭口了? 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她知道了什么! 可是她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呢? 回想起刚刚儿子说过的话,纪无痕和墨则深两人都有问题,可究竟是纪无痕的主意,还是墨则深?或者是他们两人。 总之,这个镇南王府有问题! 第395章 反客为主 纪无轩还要和纪文越说些什么的时候,便看见纪无痕向他们走过来。 他立马制止了儿子的声音,快步走上前,佯装一副悲痛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呢大哥,这可如何同徐家交代?” “不知是哪路贼人,居然敢闯入镇南王府行刺,大哥一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纪无痕看着眼圈红红的纪无轩,心内的冷意抑制不住。 但他仍旧装作悲痛万分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命人去查了,二弟放心,徐家那面我会派人去处理。” “只是今天让你和弟妹受惊了,是大哥没有仔细盘查,怎么就让贼人进了王府,让弟妹千万别怪我。”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面前的纪无轩脸上浮现出惊讶,他皱着眉,又说:“往日一直都好好的,今天怎么就遭遇了刺客?” “还有,刚刚刺客刺杀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看见宸王出手,按理说他的身上,对付几个刺客还是绰绰有余的,难道……” 纪无痕听着他的话,不由得眯了眯眼。 他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要挑拨离间,即便离间不成也可以让自己自乱阵脚。 以前他还当真是小瞧了这位二弟,认为他只爱纨绔子弟的那一套,他从来没有动过防备之心,所以才助长了他的野心。这一点,纪无痕自认有责任,所以在得知他陷害自己,想要取而代之的时候,他原本只想牺牲自己一人平息这件事。 就在刚刚,陆清棠唤的那一声“父亲”把他给唤醒了。 他想通了,兄弟阋墙本就不是他的错,他若是一味只念兄弟情,那只会害了一大家子。 他凭什么牺牲自己! 他还有大好时光,儿女绕膝,还有三个外孙和外孙女没有喊他外公,他才不能为了那个孽障牺牲自己,要死也是他们一家死! 但他时刻牢记女儿的话,不能让纪无轩看出破绽。 想到这,纪无痕便开了口,“方才棠棠被刺客吓着了,宸王自然是要护着她,这……” 他皱了皱眉,看向纪无轩,“这有什么问题吗?” 纪无轩眼睛转了转,随即笑着说:“这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在想,那些刺客如此针对表妹,会不会和宸王有关系?” 纪无痕心内一紧,然而面上却仍旧笑呵呵的。 他无奈道:“这和我女儿和女婿有什么关系,二弟,你在疑心什么,难道徐令姝不是你带过来的?” 纪无轩愣了一下,一脸惊讶。 纪无痕佯装出一脸诧异,开始上下打量着他。 好半天,他才开口,“你说,难不成是你想要陷害于我?你疯了吧!” “那可是表面,我们从小长到大的玩伴,小的时候你还说要娶她,你居然利用她的一条性命陷害我!” 纪无轩变得一脸瞠目结舌。 他立马出口反驳,“不是我,我怎么会,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向后倒退两步,怒道:“我还怀疑是你,刚刚你与那刺客打斗之时根本没有下死手,你是有意放过那刺客的!” 纪无痕听罢此话,不由得嗤笑起来。 那是他儿子,他怎么会对自己儿子下死手。 不过,对于这个举动,他是可以解释的。 纪无痕无奈摊摊手,“一个刺客而已,我为什么要用全力打他,反倒是你,你明明离表妹最近,你为何不出手,分明是你心里有鬼!” 纪无轩立即哑口无言,完全无法做出任何解释。 纪无痕继续看向他,“你怎么不说话了,没话可说了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这一切,以前我不当回事是我信任你,可你三番五次地来陷害我,为的不就是镇南王的这个位置吗,我给你就是了!” 纪无轩听着纪无痕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原本他想利用墨则深反常的现象诈一诈这个大哥,却不想自己陷入了被动,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这是反客为主吗? 他有些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细想之下,的确是让人忍不住起疑,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他们的关系早就恶化了。这次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完全是因为墨则深一家的原因。 可纪无痕说得没错,这是家宴,原本就没有打算让徐令姝一起来。是他觉得徐令姝在家里会无聊,做主把她带过来的。 也就是说这次可能真的是个意外,是他想多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管是不是意外,他现在都不能和纪无痕闹得太僵,否则惹恼了他,会影响过些天剿灭镇南王府的计划。 其实这次的家宴他本来不打算来参加的,可为了稳住纪无痕,他也不得不前来。而刚刚,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差点忘了自己的大事。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女人而已,以后多的是。 想到这,纪无轩便强撑着笑脸,对纪无痕说:“大哥,你这是何意,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况且你还不知道我,一贯都爱瞎琢磨,我知道棠棠是你的宝贝女儿,意外所得的女儿是你的心头肉,我怎么会疑心他们一家呢。何况她可是宸王妃,咱们纪家能出来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女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纪无痕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比刚刚好了太多。 他没说什么,点点头,“知道就好,我的女儿不是你想说就能说的。” “行了,天色已晚,你快回去吧,回去好好安抚一下弟妹,今天是我招待不周,改天在好好聚一聚。”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纪无轩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不论怎样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团结一致。” 纪无轩看着纪无痕带着满意的笑脸,心内不由得窃喜。 他这个大哥不论是读书还是打仗,亦或是处理政务方面都比他强百倍,可偏偏城府太浅。 不过是三两句话,他便信了,这样偌大一间王府他如何能够支撑得住? 这里本应该是他的,他才配做镇南王! 心里这样想,而面上却仍旧笑着点头回应,纪无轩冲纪无痕躬身行礼,“那小弟就先行离开了。” 转身退下,纪无轩带着儿子女儿和夫人坐着马车离开镇南王府。 马车停在大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镇南王府的匾额,心内冷笑起来。 镇南王府,迟早是他的! 第396章 各怀鬼胎 马车在空荡的大街上行驶。 车上的一家人谁都没有说话,各怀鬼胎。 纪嘉宁作为女儿,自然是向着母亲的,她和吴氏的心思一样,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个勾引父亲的贱女人终于死了,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就是这样死了。 还死得那样惨,太痛快了! 想起刺客行凶之前,她正在看烟花,无意间看到父亲和母亲站在一起笑着,她就觉得父亲母亲才是天生的一对。 回头看向伸手,徐令姝也在看烟花,抬眸的一瞬,烟花映衬在杏眸中十分美。 可惜再美也不过是个坏女人,她害得自己挨了父亲的一巴掌她一直都牢记在心,她当时真的很想掐死她,再用脚狠狠地踢死她。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只能在脑中。 忽然,不知从何处跳出来几个黑衣人。 她竟然看到父亲回头想要去保护那个坏女人,而她的母亲就在一边吓得浑身颤抖,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于是,慌乱之下,纪嘉宁十分冷静地冲母亲吴氏给挤了挤眼。 好在吴氏也没有被完全吓傻,明白了她的意思,快速抱住父亲,假装自己很害怕。 趁着父亲低头安抚吴氏的空档,纪嘉宁迅速将身后吓傻了的徐令姝推向黑衣人,然后快速跑过去抱住父亲。 “啊”一声惨叫,她听得很清楚,是徐令姝的。 可她出于心虚不敢去看,依旧死死地抱住纪无轩,并和吴氏对视了很长时间。 那个女人终于死了,死得太好了! 她嘴角微微扬起,泛起一丝冷笑,抬眸看向一旁的吴氏。 吴氏用手轻抚着胸口,微微喘息着,唇角也露出些许得意,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女儿的额头,心内一阵冷笑。 刚刚和女儿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终于让那个女人死了。 她知道自己身子不好,男人终究会在外头有女人的,这个人可以是青楼妓女,可以是舞姬歌姬,也可以是个貌美如花却无脑的女人,偏偏不能是徐令姝这样聪明且有本事的,更不能是和纪无轩有情的。 有点小聪明本就可怕,要是再和夫君有情有义,那以后她的地位,还有她的一双儿女,就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过生活了,她可不想这样苟且地活着。 纪无轩是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 自私凉薄且野心极大,根本不愿意只做一方员外,他是要做大事的。如此,他身边就更不能有徐令姝这样女人的存在。 她原本想着趁着今天的晚宴,她独自一人在家,让自己身边的妈妈给她下点药,好诬陷她和旁人有染,这样纪无轩就会嫌弃她。却不想,她就这样死了,真的是太痛快了! 她抬眼看向丈夫纪无轩,那一脸哀愁的样子,心里一个劲地想笑。 不过,男人最爱的女人就这样死了,她作为妻子理应安慰一下。 于是,她伸手拍了拍纪无轩的肩膀,细声细气道:“无轩,你这样难过,表妹在地下看着也会不安宁的。” 纪无轩抬头,看向妻子温和的眸光,心内一动。 这是他的妻子,她依旧和十几年前一样温柔,即便他有了别的女人,她依旧任劳任怨。 心内一时间羞愧,他觉得欠她很多。 纪无轩笑了笑,伸手握住吴氏的手,“我听你的。” 吴氏苍白的脸上温婉一笑,随后猛地咳了起来。 纪无轩心内一抖,连忙为她顺气,心里想着等事情成功以后,他一定亲自到药王谷寻找大夫,为她把咳嗽病彻底治好,让她能在镇南王妃的位置上做得久一些。 无意间,他看到儿子纪文越腼腆的笑容。 纪文越难得看到这样场景,自然觉得欣慰。 母亲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无能的表现,可再无能也是他的母亲,这个位置不容他人僭越,尤其是那个长相美丽的徐令姝,她永远都见不得光。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写得一手好字,对父亲有些用处,他早动手杀了她。 可如今,她死了,死得刚刚好。 过几天,他的父亲就成为新一任镇南王,而他当之无愧会成为世子,他们一家人刚刚好好,多一个都觉得晦气。 原本就打算在事成之后杀了那个女人,如今倒好,省得脏了他的手。 只是,徐令姝死得太蹊跷,偏偏在这个时候。 再次回想起刚刚墨则深的怪异举动,他明明有能力,且有理由出手帮助镇南王府,却偏偏在这时候只护着自己的女人,这不对劲!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和那个宸王妃为何要请他们一家共赴晚宴? 纪文越猛地一拍脑袋,他怎么没想到呢! 他立马看向纪无轩,“父亲,今天的事太不对劲了,我觉得这是墨则深的调虎离山计策,他的目的可能是董成斌!” 只是,有一点说不通,那就是他明明可以悄悄的,为何要大张旗鼓地杀了徐令姝呢,这不太符合逻辑。 纪无轩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当即命车夫快速赶马车回家。 回到纪宅,纪无轩跳下马车连忙跑进书房。 董成斌正躺在床上打着饱嗝,被忽然回来的纪无轩吓了一跳。 纪无轩见他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而后,他又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边,叹着气告诉董成斌,徐令姝被人杀死了。 董成斌此刻的心情很是忐忑。 一面,他庆幸陆清棠能够帮自己掩护,一面,他为自己今天晚上的行为感到愧疚。 仅仅只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思念之情,他就害了一条人命。 虽然徐令姝不是什么好人,但她确实被自己间接害死的,他觉得自己是罪恶的。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伸手拍拍纪无轩的肩膀,“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纪无轩点点头,他咬着牙,“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姝儿死在镇南王府,他们所有人都要为她陪葬。” 说着,他抬起头,“董成斌,只要你帮我当上镇南王,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会将镇南王府的一半财产全都奉送给你。” 董成斌面上带着笑意,“多谢王爷!” 而心里却在腹诽:信你个鬼! 第397章 泻药 两天后的晚上,开善寺传来的消息,墨则深要在明天早上起程前往滇南,纪无轩便在焦躁不安中等待着他的离开。 只要墨则深一走,他们便立马向镇南王府发起进攻,以谋反罪将纪无痕父子二人杀死以后,他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镇南王的这个位置。 然而没想到,在晚间的时候,纪无痕上门了。 他是来商议关于徐令姝被害一事的。 事情调查清楚了,因为前段时间他处理的一桩案子逃跑了一个嫌犯,估计是这个嫌犯记恨在心,所以便来报复他。估计是看徐令姝气质华贵,以为是镇南王妃,便将其当场刺杀。 这个理由编得有些糙,但经得起推敲,而此刻纪无轩也并不在意徐令姝的死,想都没想地就应下了。 纪无痕又表示那天太过于冲动,纪无轩也跟他客套起来,兄弟二人在花厅中寒暄起来。 而此时的凌光早已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溜到纪无轩的书房里。 董成斌知道今晚会有人给他传递消息,便早早地等着了。 见到凌光后,董成斌第一句话便说:“劳烦小哥帮忙给王爷和王妃递话,就说那天的事实在是抱歉。” 凌光躬身行礼,“王妃知道你会这样说,托我给你带话,叫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瓶药,“这个是泻药,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左右便会生效。” 董成斌一脸惊奇,“还有这样的泻药?泻药一般不都是服下后立马就排泄了吗?” 凌光挠挠头,“这说来就话长了,简单的来说这些药因为时间太久了,失了原先的药效,所以就变成这样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这要从他买的那么多点心开始说起了。 那十两银子的点心从新鲜吃到变质,还是没有吃完,原本陆清棠想要扔掉的,却不想被曾克误打误撞吃了。 他吃下那些点心后好几天没有上茅房,于是陆清棠给他开了一点泻药,可吃下以后一整天没动静。曾克怀疑是不是过期了,提醒陆清棠看看生产日期,陆清棠打开空间一看,果然是过期了,都过了快半个月。 原本想着吃一点过期的药应该没什么问题,最多就是失了药效。没多会儿曾克就去上了茅房,拉得那叫一个畅快,差点没虚脱了。 后来陆清棠又给药房里头的小白鼠试了试,小白鼠吃下以后也跟曾克一样,过了一天才开始产生药效。陆清棠见这药挺神奇的,于是便把药给留下,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 董成斌看着手里的药,心内存着狐疑。又听凌光说:“驸马爷,后天攻打镇南王府时候,以开门为暗号,只要你看见开门,就命人往里冲,我们既是做样子,也要做得像一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留住纪无轩的命,好让他做替罪羊,这样事情也就算完成了。” 董成斌点点头,然后目送凌光离开。 凌光走后,他便一直看着那瓶药,它真的会这么神奇,在十二个时辰后开始生效吗? …… 第二天一早,墨则深和陆清棠拜别了开善寺的主持,带着三个孩子,浩浩荡荡地离开开善寺,出发去往滇南。 一行马车三辆,一辆大的,两辆小的。 大车里头,陆清棠一家五口加上蔻丹和苏木,坐在一起挨挨挤挤,不过很是舒适。 另外两辆小的,一个给宁心然坐,同行的有临时在城里头采买的两个丫头,好方便照顾她。另外一辆马车坐着的是曾克和元琅,他前段时间的伤太重,到现在身子都很虚弱,但并不影响行动。 马车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被远远跟随的几个打柴猎户看在眼里。 他们跟了一路,眼见着马车出了为难地界,便掉头往回赶,进了城,他们迅速把这一消息告知了纪无轩。 纪无轩双眼放光,“他们当真走了?” 几个“猎户”全都点头,其中一人开口道:“回纪老爷,他们带走了很多行李,一定是走了。” 纪无轩悬着多天的心终于落下,就连徐令姝的死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一转身,他来到了书房。 他对董成斌说:“驸马爷,从现在起你就不用东躲西藏了,墨则深走了,你自由了。” 董成斌看向书房的门,上前推开房门,阳光扑面而来。 他嘴角染上一抹冷笑,回头看向纪无轩,“那咱们明天就发兵镇南王府!” 纪无轩满脸得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脊背,“好,祝咱们马到成功!” 董成斌拿出自己一半的调兵符,与纪无轩的调兵符一起去了开善寺,那里还驻扎着五百兵马,为首的是南州兵马司指挥使方荃。 上头有令,只有在见到两个调兵符的时候,才能听从手持兵符之人号令,至于两人中听谁的,这就要看谁的官阶大小了。现在面对纪无轩和董成斌,他必然要听董成斌的,谁让纪无轩没有官职呢。 康元帝害怕三人成虎,所以下了这样的命令,以前是墨则深和董成斌一起,方荃自然是要听墨则深的。 先前原本是三万人马,在设下计策之前,墨则深和董成斌将大部分兵马调回原地,只留下这五百人马。 不过纪无轩并不知道原先的兵马,他没有带兵打过仗,看着这些强壮的兵马便觉得够用了。 打一个镇南王府能要多少人。 董成斌告诉他们明天的包围镇南王府的任务,并给他们带来许多肉食,让他们今晚吃个痛快,准备明日一战。 安排好后,他就和纪无轩回去了。 一夜无话,待天明时分,纪无轩和董成斌两人早早起床来到城门口,二人用兵符提前命令守城将士打开城门,将那三万兵马放进城。 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地走在街头,早已吓坏了早起外出的渭南县老百姓,在他们的恐吓下,老百姓们纷纷躲进家里。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纪无轩得意极了,他第一次尝到权力带来的威慑力的滋味。 看知道那些被吓得抱头鼠窜的老百姓,他竟然生出了怜悯之心,这些人以后都是他的子民,他得好好爱护,不过不是今天。 今天他要大开杀戒,好让这些子民对他产生畏惧。 只有害怕才会屈服! 正在他得意之时,他忽然感受到一阵幽深的冷光,转过脸一看,董成斌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纪无轩有些恍惚,又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没有当回事,提起缰绳继续前行。 第398章 闹肚子 镇南王府,但见森严的府邸一如往常般大门紧闭,匾额上头金灿灿的“镇南王府”四个字,仿佛在诱惑着他一般。 以后,这个地方就是他的了! 旁边的董成斌冷眼看着他,时不时地还投过去讽刺的笑容。 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经过上次徐令姝的事情后,他更得细心,防止再次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了岔子。 按照凌光所说,泻药会在十二个时辰后开始起效果。 昨天去开善寺给士兵们送肉食的时辰大概在辰时,可这马上过了辰时,已经快十三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效? 他明明把所有的药全都倒了进去,难不成是陆清棠配的药少了? 要是这样的话,可就糟了! 心里正想着,但见王府的大门打开了,这正是董成斌与王府对接的信号。 而这个时候,从没打过仗的纪无轩便催促着董成斌下令攻打镇南王府。 董成斌一声令下,众位士兵开始架起弓弩,向王府里射箭。 镇南王府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的武器和侍卫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比起这些人,他们的箭术更为精准,防御力也更胜一筹。但外面的人太多,不足以对抗。 十来发箭以后,纪无轩见士兵们连连后退,便开始着急起来,指挥着方荃进攻。 此时的方荃脸色有些煞白,他一手握着佩刀,一手捂着肚子,样子十分痛苦。 马上的董成斌开始还没往那方面想,直到回头看到身后十来个士兵都在用手捂着肚子,方才明白。 泻药的药效发作了。 这时候,一旁的纪无轩开始无能狂吠起来,“方荃,给我进攻,你们怎么不打了!” 方荃一手捂着肚子,强忍着痛楚跟他说:“不行了肚子疼得厉害,我要先去方便一下!” 说完,他屁股“噗”了一声。 纪无轩脸色当即大变,又被味道熏得差点没吐出来。 他纵使没带过兵,也知道哪里有正打仗还要去方便的道理。 可方荃已经憋不住了,也顾不得体面,奔向不远处的大树下就开始方便起来。 不仅是他,是个士兵全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解裤带。 纪无轩傻了眼,他以为就这十几个人闹肚子,没想到身后一群士兵全都跟着“噗噗噗”起来,场面一度失控,臭味熏上了天。 他气急败坏,举起手里的马鞭挥打在士兵的身上。 可人有三急,他们此时若是不解出来,只怕就要拉一裤子,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得解决。 就这样,几百个士兵全都蹲在某处,熏得镇南王府的大门也关上了。 董成斌在一旁都快憋死了。 不仅仅是味道,还有这些士兵狼狈的模样,以及纪无轩的着急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他没想到陆清棠会这么损,居然用这种鬼点子,这都怎么想的。 照他们这样拉下去,也不用打仗了,估计能拉得浑身没力气。 他用衣袖捂着鼻子,提着缰策马往纪无轩身边凑了凑,“怎么回事呀?” 纪无轩急得满头是汗,很是不耐烦地朝董成斌怒吼道:“我他娘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瞪着眼,满眼空洞,“完了,这下完了,要是让纪无痕抓到了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着,他拉起缰绳转身就要走。 董成斌见状拦住他的去路,“你走了算怎么回事?” 纪无轩不耐烦地说:“我劝你也走吧,镇南王府咱们改天攻打。” 他又叹了一口气,抱怨起来,“今天真是出师不利,怎么能弄成这样,怎么就这么倒霉!” 他话音刚落,眼神忽然闪现出了恐慌。 董成斌见状回头一看,但见墨则深带着十几个侍卫杀了过来。 虽然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但他仍旧不敢放松,而且戏还没完,他还得接着往下演。 墨则深也装作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当即命人拿下董成斌,董成斌就命剩下没有闹肚子的士兵奋起反抗。 而这些吃了肉,却又没拉肚子的也不是很舒服,虽然没有方荃那些人反应那么厉害,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刀都握不住,很快就被那十几个侍卫按倒在地。 纪无轩想要跑,可他哪里是墨则深的对手,只三五下便被长枪挑下马背,摔了一个狗吃屎。 很快,董成斌也假装被生擒,更别提那些闹肚子的方荃等人,拉得都快脱水了,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城赶往了开善寺,分别将纪无轩、方荃,以及董成斌各自关押起来。 不过,对于董成斌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这边捆上,扭头又给解开了,放他去和宁心然团聚。 墨则深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跟陆清棠抱怨。 他无奈扶额道:“棠棠,你那个什么损招,看看把镇南王府门前弄得,简直……我都说不出口。” 陆清棠正在和三个宝宝一起享受下午茶,听完墨则深的话,她起身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安啦,回头周围的老百姓准得推着粪车去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一点她早就想好了,古代比不得现代人吃的油水多,自然稀罕这些天然肥料。老百姓一看到大粪,自然争着抢着给铲回家给地里添添肥料。 当然,这的确是损了点,但也的确有效果。 要不然,十几个人哪里能轻易打赢几百人! 墨则深伸了个懒腰,又揽住陆清棠的腰肢,“走,咱们去睡个午觉,早上起来的太早了,回头晚上还要连夜审方荃和纪无轩。” 说着,又带着三个宝宝一起去了里间,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昨天,他们的确是坐车出去了,不过只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住了一晚,然后天没亮又回来了。 三个宝宝可喜欢坐马车了,还以为爹娘带他们出去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 他们是高兴了,陆清棠可是要被车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不过墨则深更忙,回到开善寺,他连口水都没喝,又继续赶往镇南王府。 而晚上所谓的审讯,不过是为了离间他们二人,好让方荃为他们所用,一起对付纪无轩。 第399章 离间计 晚间,墨则深吃过晚饭后来到了关押方荃的房中。 方荃因为拉得太厉害,根本不用捆,直接丢在房间里。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嘴唇干裂得起皮,双眼无神地盯着房顶上看着。 这大概是他活得最憋屈的一次,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房门打开,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然后继续看向房顶,看都不看进来的人。 墨则深坐在床前的一把椅子上,身后跟着进来的元琅手里端着一碗参汤,他将参汤放在墨则深旁边的案几上,然后退到后头站好。 墨则深用手指着那碗参汤,对床上的人说:“方大人,瞧着您身子都虚了,不如下来喝一碗参汤提提神。” 床上的方荃抬头看了一眼那碗参汤,眼神很明显地亮了亮,喉咙上下滚动。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把头转向一边,一言不发。 坐在床前的墨则深垂眸浅笑了一下,他抬眼看向他,“没想到方大人还是挺有骨气的,倒是本王小看你了。” 他说着,端起那碗参汤起身走上前,将手里的参汤递到方荃面前。 方荃皱了皱眉,再次把脸转向一边,冷声道:“下官听命于陛下,得罪宸王是被逼无奈,要杀要剐请王爷给个痛快!” 因为太弱虚弱,声音有些微弱,但仍旧很有大将的气势。 墨则深并没有生气,而是将那碗参汤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头,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方荃祖籍是燕陵,也算世家大族,后来因为家道中落做了外放官,但骨子里的傲气还是在的。 在南州这样举目无亲的地方能做那么多年的兵马司指挥使,想来不是普通人。不仅仅需要的是本事,更多的是脑子,还有人情世故。 在渭南的这段时间,墨则深就发现方荃这个人非同一般。虽然是个武将,却十分圆滑,做事更是滴水不漏,康元帝很喜欢他,还想要把他调回燕陵。而方荃本人也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他曾经表示还是想回到祖籍燕陵。 眼下便有机会让他回到燕陵,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配合。 墨则深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方荃,向他问道:“其实方大人大可不必如此,你听命于父皇,我也听命于父皇,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床上的方荃抬起头,眸中带着不解,“下官听命于陛下,陛下让我配合谁行事我就配合谁,殿下若是听陛下的,就不应该抓我。” 墨则深佯装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没有打算抓方大人,只是见方大人似乎是病了,带大人回来治病而已。” 他用手指着门外的方向,“你的那些手下全都治好了,现在就差你了,药被我家王妃放在参汤里了,喝完就好。” 方荃皱着眉,眼神立马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他看向墨则深,“你是说我们都被下药了?” 墨则深点点头,眸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方荃伸手端起一旁柜子上的碗,迟疑了一下,一仰头将参汤全喝下去。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似乎这参汤并没有让他得到满足。 看着他将那碗参汤喝下后,墨则深在心内舒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对方荃说:“方大人先歇着,本王先走了。” 说着,墨则深带着元琅离开了房间。 方荃上当了! 这只是挑拨离间之计只是第一步,让他起疑心。 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下中毒,方荃一定会联想到昨天的董成斌和纪无轩带来的肉,如此便不用费什么力气了。 墨则深走后,躺在床上的方荃开始仔细回想这些天的吃食。 他记得自己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那么多士兵一起中毒,怕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忽然,他想到了昨天董成斌和纪无轩带来的肉。 难道那些肉有问题? 可为何董成斌和纪无轩要对他们下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一点很重要。 他现在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问清楚就行动。 万一是纪无轩和董成斌在密谋着什么,他不就成了帮凶吗? 心里越想越后悔,方荃恨不得立马出去找董成斌或者纪无轩问清楚,可他现在…… 他忽然发觉身上有了力气,肚子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这就好了? 那参汤还挺神奇的,宸王妃的医术果然高明。 …… 院子外头,陆清棠和曾克正在煮药。 两个个药炉一起煎煮,忙得两人连话都来不及说。 陆清棠用扇子扇着药炉,一边对曾克说:“你看清楚了,别剂量给弄错了,弄不好适得其反。” 曾克盯着小称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头也不抬地说:“知道了,我放心好了,我现在看称可准了。” 陆清棠算时间差不多了,便将药炉中的药分别倒进面前的三个碗中。苏木把药碗放进托盘里,将其端到院子外。 院子外躺着的十几个士兵争先恐后上前,一看见三碗药,便争得更厉害了。 苏木吓坏了,转身就要退进院子里,又生怕药碗打碎,只得小心翼翼的。不过好在身后有余白护着,要不然药碗不被打碎,也得把药碗打翻。 余白冲这些士兵怒喝起来,“争什么!这是药,又不是金子,争什么!我们王妃亲自熬的药,谁也不会少,一个一个来!” 他用手随意指着三人,“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人来喝药,喝完了就滚一边站着去!” 说完,他转过身又对苏木满脸温柔,“你没事吧,他们没伤着你吧?” 苏木脸色一阵泛红,摇了摇头,“没事的余白哥哥。” 她将手里的药交给余白,余白把药分给刚刚指定的三人。 两人又回到院子里,将陆清棠倒出来的另外三碗药分给另外三人,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这些人全都吃下了药。 而墨则深也没有闲着,他出了关押方荃的房间后,又来到了关押纪无轩的房间。 刚到门前,便听见纪无轩的嚎叫和咒骂声。 墨则深眉心一拧,随即推门而入,身旁的元琅将纪无轩按在身下暴打一顿。 第400章 苦肉计 纪无轩被打以后果然老实了,满脸鼻青脸肿地瘫在地上,鼻子还在往外喷血。 元琅拉来一张椅子让墨则深坐下,然后抬脚踢了踢纪无轩,“给我爬起来,王爷有话要问你!” 然而,纪无轩却死活不起,元琅弯下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纪无轩连忙护住脸,向元琅哀求道:“别打了,有话直接问,别打了……” 元琅朝他的脸啐了一口,“软骨头!” 说完,他松开纪无轩,然后退到一边。 纪无轩朝跪爬到墨则深脚下,“求宸王饶了小人,这次是个误会,我是和我大哥闹着玩的。” “再说了,按照辈分棠棠应该叫我一声二叔,我们是一家人……” “闭嘴!” 墨则深冷着脸打断了纪无轩的话,满脸嫌弃地看着他,“棠棠也是你叫的,恶心不恶心,还一家人,你这样的嘴脸也配为一家人!” 纪无轩没有说话,把头低下去,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墨则深。 墨则深冷哼一声,“说吧,为何教唆方荃围攻镇南王府?” 纪无轩眼睛转了一圈,开口道:“我没有,我们不过是想请大哥出去狩猎,谁知道大哥误会了,一直都闭门不出……” “啪”一声响,元琅上前又是一巴掌,打断了纪无轩的话。 纪无轩欲哭无泪,想哭又不敢哭,一脸委屈地看着元琅,根本不敢出声。 墨则深站起身,对元琅说:“上刑,别让人看出来明显的伤。” 元琅冷笑面对纪无轩,一面回应着墨则深,“是,王爷,属下遵命!” 纪无轩看着元琅满脸邪气的笑容,立马变得浑身哆嗦起来。 转身离开房间,墨则深又去找了董成斌。 董成斌此刻正在和宁心然你侬我侬,董成斌知道,过了今晚他又得开始演戏。 以前在纪无轩家里,他还能装一装,现在和宁心然距离这么近,他只能和他实话实说了。 现在的宁心然在怀孕了以后,整个人的心态都变了。 她只求能够平安度日,什么荣华富贵,她都不想要,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旁的什么都无所谓。 她看向董成斌,叹息道:“我知道你这也是无可奈何,可你要注意安全,我和孩子等着你。” 董成斌笑了笑,伸手摸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这可不是冒险,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宸王殿下说了,等事成以后我们就隐姓埋名,在南州这片小地方我们盖一间小屋子,种两亩地,拜了天地,我们就成了真正的夫妻。只是我们再也没办法回燕陵了,你甘心吗?” 宁心然摇了摇头,将头靠在董成斌的肩上。 她喃喃道:“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无所谓。” 随后又笑了笑,继续说:“我现在很期待你说的那种生活,好想马上就住进那间屋子,到时候我洗衣做饭,你外出种地,再也不管人世间的是是非非了。” 董成斌点点头,伸手将宁心然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宁心然连忙问:“谁呀?” 屋外的人开口道:“本王。” 董成斌轻轻放开宁心然,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宁心然满脸羞涩地站起身,整理着身上的衣衫。 董成斌起身打开房门,笑脸迎着墨则深进来,然后关上房门。 墨则深看着羞红脸的宁心然,自然知道刚刚他们在干什么,于是便清了清嗓子,“本王不是有意来打扰,你”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头看向董成斌,“目前为止,纪无轩还是满嘴胡话,根本不承认自己攻打镇南王府的事实。” 董成斌笑了笑,“他怎么会承认?要是当你面承认了就得被你杀了,他不傻。不过他也不聪明,否则也不会掉进宸王您和王妃的陷阱里头了。” 墨则深无奈摇头,“他也算个人物?要不是需要他顶包,救镇南王府那几百号人的性命,我才懒得留他一命。” 说着,他又看向董成斌,“你先做好准备,必要时候你要做出点牺牲受点皮肉之苦,不过你放心,王妃医术很好,不会让你很疼的。” 董成斌笑得有些勉强,他伸手挠了挠头,“行,听王爷和王妃的安排。” 墨则深起身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辛苦你了。” 他说着又转身看向宁心然,“表妹可千万别怪罪表哥,我这也是在救他一命。” 宁心然愣了一下,直到墨则深离开后方才反应过来。 表哥? 多么陌生的称呼,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自受,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看向董成斌,眸中泛着泪光,“以前的种种我们以后都不要提了,我们都做了很多错事,希望我们的罪孽不要带给孩子,其他的我不再奢求。” 董成斌一把将她搂得紧紧的,眼眸有些发红,“我也是,我们以后都好好的,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和孩子……” 说到孩子,董成斌忽然想起宁心然还怀着孩子,立马松开手,生怕把她给勒着了。宁心然破涕为笑,继续靠在他怀中,十分珍惜这一刻…… …… 半夜里,宁心然睡着后董成斌悄悄起床穿上衣服,穿好衣服,他吃下陆清棠送给自己的止疼药方才出门。 门外边,元琅在等着他,对他躬身行礼道:“驸马爷,待会儿要得罪了。” 董成斌笑了笑,冲他摆摆手,“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都是为宸王办事。” “还有,别叫我驸马爷了,我早就不是了,以后我就是个普通人。” 元琅点点头,做出邀请的动作,领着董成斌去了较远的一间寮房,房间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进去以后,董成斌脱去外衣,熟练地趴在条凳上,元琅再次行了一礼,将一旁的鞭子举起来。 一炷香时间后,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董成斌被扔进纪无轩的房间,把熟睡的纪无轩给吵醒了。 第401章 梦都是反的? 董成斌被打得浑身皮开肉绽,就这样被丢在房间里。 所在角落中的纪无轩还在打盹,一看见身旁的董成斌顿时醒了神。 但见董成斌浑身是血,血浸透了里衣,正趴在床边疼到发抖。凑近一看,他因为失血过多导致面色苍白,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纪无轩吓得瞪大双眼,他连忙伸手推了推董成斌,“你还好吗?” 董成斌摇摇头,嗤笑了一下,“放心,死不了!” 他咬着牙,忍着疼继续道:“墨则深那个王八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纪无轩在一旁撇嘴,“你还是先想办法养伤吧,把你打成这个模样,你能活着就算是你的福报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瞧着怕是连命都保不住,指不定今晚就轮到我了……” 他往一旁挪了挪,继续缩在角落里继续打盹。 睡着睡着,他做起了梦。 梦中还是在这个房间,旁边的董成斌已经还是这样浑身烂肉的模样。 他在痛苦地哀嚎着,可不论怎么喊,就是没人管他们,后来门开后来人,以为是送饭的,没想到是再次给董成斌上刑的,而且还让纪无轩在一旁看着。 可不知怎么的,正在上刑的人忽然就被换成了自己,他被老虎凳弄得晕过去好几次,又经历了加官贴,终于他受不了了。 为了不再受罪,纪无轩向墨则深哀求起来,“是方荃还有董成斌,他们俩蛊惑我,说我可以取代我大哥的位置。” 他用手指着董成斌,“是他,是他给我出主意,让我打着为朝中除害的名义攻打镇南王府,我们还一共给陛下写过折子。但我一直不肯,我不能对不起大哥,于是就给方荃他们下药,阻止他们的行动,我怎么能坑害自己同胞兄弟……” 纪无轩一番痛哭流涕,又提起和纪无痕幼年时候的情谊,再搬出陆清棠,声声亲侄女催断肠,哭得自己都信了。最后,他果然被放了,他高兴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这一跳便醒过来了。 睁开眼,董成斌还趴在身边,他正睡着。 纪无轩以为他死了,用脚踢了踢他。 睡着的董成斌睁开眼瞪了他一眼,“你踢着老子伤口了,拿开你的臭脚!” 纪无轩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 没死就好,他可不想跟一个死人待在一间屋子里,更何况要不是因为董成斌,他早就跑了,何苦被抓到这个地方活受罪,替他两脚又算什么。 还有刚刚那个梦,最终他可以完好无损地离开,这可是个吉兆。 不过也有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他在梦里头是安全的,那么现实中呢? 他不敢再往下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无轩已经被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侍卫。 纪无轩下意识钻进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骂骂咧咧地走进来,一人抓起董成斌的一条胳膊就往外拖,一边拖,一边说:“董驸马,走,王爷要请您吃鞭子炒肉丝、喝辣椒水,您千万别客气!” 董成斌因为疼痛也挣扎不了,只得由着他们拖出去。 “嘭”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缩在角落里的纪无轩好半天才敢探出头来,他无力地瘫在床上。 这一幕与梦中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接下来就要把他拉过去亲眼看着董成斌受刑吗? 他忍不住哆嗦起来,不由得害怕起来。 …… 被拖出门的董成斌,此刻已经被侍卫们换成搀扶的姿势。 两人不住地向他致歉,表示自己也是在演戏给纪无轩和方荃看。 董成斌丝毫不介意,在他们的搀扶下,来到了上刑的房间。 房中摆上饭桌,饭桌上是热腾腾的饭菜,墨则深和陆清棠正坐在饭桌旁。 刚一进屋,陆清棠就招呼着他赶紧坐下吃饭,吃完饭还要给他上药。董成斌冲他们行了一礼,而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三人一起吃了起来。 其实他背上的伤并不是很重,只是打得很有技巧,看起来表皮绽开,其实没有伤到半分筋骨。再加上事先吃了药,也并不是很疼,只是需要在纪无轩面前表现出自己很疼的样子。 吃饱喝足后,陆清棠开始为董成斌上药,又让他再内服一些止疼药。 董成斌坐在一旁歇息,又和陆清棠闲聊起来。 他笑道:“你们刚刚是不知道,那个纪无轩饿得都蔫吧了,肚子一会儿叫一声,一会儿叫一声,我差点没笑出来。” 陆清棠无奈摇头,“你还笑呢,等下得给你上刑了,虽说只是做做样子,但多少还是会有些疼的。” 董成斌摆摆手,郑重道:“我不怕疼,怕的是这一切的心血全部白费,请王爷和王妃千万别手软露出破绽。” 陆清棠点点头,“是啊,心血白费,你又得白疼了。” 收拾好桌子,屋内又恢复了先前满是刑具的场景。 董成斌坐在老虎凳上,被元琅和余白捆起来,待会儿好演给纪无轩看。 将他捆好后,元琅和余白又去了关押纪无轩的房间。 此时的纪无轩一直在想着梦中的场景。 断断续续的梦境让他感到惴惴不安,他在努力回想着细节,弄得他都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忽然,房门被打开,余白和元琅正站在门前摩拳擦掌。 纪无轩下意识往床角处躲藏,可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他们俩揪住衣领子拖出房间。 他一边挣扎着,一面尖叫,“放开我放开我,我大哥可是镇南王,你们的王妃是我的侄女,你们敢对我动手……” 嚎啕声响彻整个后院,他几乎把嗓子都要喊冒烟了。 梦中的场景又重新了,他被几个侍卫拖出房间,接下来会不会要看董成斌受刑? 心内一阵恐慌,浑身抖个不停。 若不是因为他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否则这会儿准得尿裤子。 被拖到刑房里头的纪无轩看见眼前的场景,彻底傻了眼。 这一幕简直和梦里一模一样,那接下来的他会不会被上刑? 加官贴?老虎凳?辣椒水? 第402章 我们都是一家人 还没有进刑房的门,纪无轩便听到董成斌的惨叫声。 他下意识不敢进这间屋子,可此时的他万分虚弱,哪里是余白和元琅两个青壮年的对手,一人揪着他的衣领子,一人拽着他的胳膊,生拉硬拽似的拖进刑房。 然后猛地摔在地上,元琅负手立在一边,而余白则转身离开。 摔倒在地的纪无轩便看见老虎凳上头的董成斌,旁边还坐着墨则深。 董成斌的脚下被塞了三四块砖头,疼得他面色惨白,浑身是汗,整个人都虚脱了。 纪无轩被硬生生摔在地上,骨头差点没摔断了。 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见座上的墨则深开口了,“再给董驸马加一块砖。” “是!” 身旁的侍卫应声,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砖。 他刚要把砖头垫在董成斌的脚下,董成斌便晕了过去。 侍卫有些茫然地看向墨则深,等待着指令。 墨则深摆摆手,“既然董驸马不行了,那就给带下去吧。” 他笑得十分玩味,让坐在地上的纪无轩禁不住瞪大了双眼。 两三个侍卫把“晕倒”的董成斌解开绳索,抬到一旁屏风后头的床上。 一碰到床,董成斌立马睁开眼,两个侍卫冲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退出屏风回到墨则深面前。 墨则深回头抬眸看向坐在地上的纪无轩,笑道:“那不如就二叔来上吧,可不能让本王的刑具闲着,闲着可就要生锈了。” 他笑得十分玩味,眸中的阴冷让纪无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再看向老虎凳上的那滩血,头皮一阵发麻。 他现在也顾不得饥肠辘辘的肚子,连忙给墨则深跪下,“求宸王饶了我吧,小人真的是被冤枉的,这些全都是董成斌教唆的我,我怎么会对付我大哥呢……” 虽然害怕,但他脑子还是清醒的。 目前的他和陛下还有联系,墨则深也不敢要他的命,否则早就杀了。 纪无痕是他大哥,看在一母同胞的面子上怎么也能饶他一命,但他若是承认了自己的行为,那纪无痕也会要了他的命的。纪无痕可不像墨则深那么有顾虑,还能考虑朝廷,逼急了,说不定他就真的反了。 所以,他现在一定不能承认自己的行为,哪怕将这盆脏水全泼到董成斌的头上。 而现在昏迷的董成斌也没办法反驳,只能任由他胡说八道。 纪无轩抬眼看向墨则深,“董成斌恨你害死了他的公主,对你怀恨在心,所以才与我设计了这么一出,但我们是一家人,自家人怎么会害自家人呢?” 墨则深没有说话,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他明白接下来纪无轩想要说什么,只是这话他现在不想听,他在等另外一人。 此时的余白已经将方荃带出房间,从刑房后门带进去。一进门便是一道屏风,屏风的床上趴着浑身皮开肉绽的董成斌,屏风前,墨则深正在喝茶。 墨则深喝完杯子中的茶,听闻屏风后的动静,便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他挺直腰杆,坐起了身子,抬眸看向面前的纪无轩。 他笑了笑,冷声道:“纪无轩,你可真是花言巧语,若不是本王赶回镇南王府拿落下的东西,否则镇南王府岂不是要被你一锅端了!” 纪无轩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没有!” 他的喉咙往下咽了咽,眼睛打着转,“宸王殿下,直到方荃那些人是怎么倒下的,那都是我!我给他们吃的肉里头下了药,好让他们拿不动兵器。我怎么能让外人打我的大哥呢,这都是让董成斌给逼的。” 纪无轩的话音刚落,墨则深便听闻背后传来咚咚咚的动静。 他的嘴角冷撇了一下,继续看向纪无轩,开口道:“董成斌能威胁你?强龙如何能压地头蛇?且不论你和董成斌都是深得我父皇的信任,单凭你镇南王二弟的身份,旁人怎么敢动你!” 纪无轩眼睛转了转,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宸王殿下,还不是因为有些私事让他知道了,捏住了我的把柄。”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其实和徐令姝有一些暧昧的关系,无意间让他知道了,我妻子身体不好,要是知道了这些事一定会和我闹,我儿女都这么大了,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我就只好受他的胁迫,要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收留他。” 他一副真诚的模样,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十分有感情,若是不知情的人说不定就信了。 墨则深在心内冷笑了一下,他冷声道:“就算是你说的是真的,可董成斌根本就不承认,本王究竟该信谁?还有,本王就不明白了,方荃吃的肉是前天,怎么会在昨天才拉肚子?” 这一点让他感到好奇。 明明那些泻药是陆清棠让董成斌下的,怎么他反倒主动承认了,不仅仅是好奇,墨则深还有些懵。 纪无轩比他想象中的要狡猾得多,原本他还得以为要跟他迂回一段时间,才能将他诓骗进去,没想到这就自己承认了? 难不成是董成斌的苦肉计把他吓着了,他吓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不过瞧着神情状态并无异常。 他看向纪无轩,等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纪无轩一副谄媚小人的模样,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满脸陪笑道:“王爷,我其实我知道药王谷有一种药,吃完了十二个时辰以后才会生效,为了不让董成斌起疑心,我就只好这样做。” “而且,方荃这个人一向都听董成斌的,董成斌之所以这么嚣张也完全是因为方荃的助力,说不定他们之间还会有别的勾结,请王爷明察!” 他说着,满眼笑意地看着墨则深,眼眸不住地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察觉出反应。 在梦里,他墨则深说的就是这些话,墨则深听完以后上了当,不仅放了他,反而毕恭毕敬的。 只是不知现实和梦境到底是相反还是相同的,他有些不安。 第403章 狡猾的纪无轩 墨则深看着面前的满脸狡猾的纪无轩,不由得眼睛眯起。 此时,屏风后头又传来了一阵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动静立马消失。 纪无轩这个蠢货,以为是在讨好自己,却不想方荃在背后听得仔仔细细。 只是这些话其实并不够,还没有达到他心里头的预期,需要再添上一把火。 墨则深薄唇轻启,继续看向纪无轩,开口道:“你说董成斌和方荃有勾结,他们究竟有什么勾结?” 纪无轩迟疑了一下,“这……” 墨则深声音冷冽,“快说!” 纪无轩当即伏在地上,他脑中快速转动,细细地回忆起梦里的场景。 他小心翼翼道:“因为董成斌想取代我大哥的位置,而方荃正是他的帮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俩密谋的!” 墨则深愣了一下,“怎么说?” 纪无轩的喉咙往下咽了咽,继续按照梦里说的话同墨则深说:“宸王殿下,您还记不记得您在方城县遇险一事,那些人就是方荃的人派出来的,他们打扮成镇南王府的侍卫,为此嫁祸给我大哥。还有鸡鸣山,那些突然冲出来伤了您许多侍卫的,就是方荃他们,他早就和董成斌勾结在一起,图谋我大哥的王位!” 听了他的话,墨则深点点头,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这些事他都知道,在董成斌决定投诚后,他就已经把这些事全都告知了。不仅如此,还把自己的心思全都说了出来。 方城县和鸡鸣山的遇险,董成斌本就是想要陆清棠的命,好让自己痛苦。一开始听了,墨则深的确有些生气,觉得董成斌恶毒。 不过回头一想,这大概就是冤冤相报吧,所以他也就不纠结这些事了,毕竟董成斌已经改过自新了。 他心里头很是豁达,但屏风后头的方荃却双腿一软,若不是余白在一旁扶着,他必然要跪在地上了。 一开始他听到纪无轩说下药给他,导致他丢了那么大的人,他的心里是愤怒的。后来他又说自己和董成斌勾结,他恨不得冲出屏风将纪无轩打一顿。 然而现在,他不敢了。 两次刺杀墨则深全都是他,这一点他不可否认,但他也是奉命行事。 陛下的旨意是让他配合董成斌行事,除了墨则深在场,其余的他自然都是听董成斌的,董成斌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第一次在方城县,他的手下扮成镇南王府侍卫去刺杀墨则深,但不能真的杀了他,吓唬吓唬,让他知道自己是被镇南王府的人追杀的就行了。但董成斌下的死命令必须要处死那个女的。 方荃在南州待久了,自然不知陆清棠这么个人物。后来得知墨则深居然为了陆清棠挡了一箭,他便猜测到陆清棠的身份不一般。后来他秘密打探了一番,方才知道陆清棠便是宸王妃。 方荃一阵后怕,但他也不敢得罪董成斌,以至于在后来鸡鸣山行动中,本意是想让墨则深发现纪无痕的藏兵洞,谁知董成斌再次提出要杀了陆清棠。方荃哪里敢听,命令手下将陆清棠逼到山下就行,万万不敢伤她半分。 他只是个落魄的寒门,能在南州立足靠的就是自己两面三刀的手段,像墨则深这样的大人物别说是得罪了,就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 可为什么皇上偏偏选中了他协助董成斌,这下被董成斌给坑惨了。 方荃一阵恼恨不已,恶狠狠地看向了屏风后头的纪无轩。 都是他,害得自己在人前出了丑,还被墨则深给抓住。 回想起昨天,墨则深对他还客客气气的,不论他如何傲气,他都没有生气,可不代表他知道真相以后还会如此。 早就听闻墨则深为人凶残,刑罚的方式更是千奇百怪,虽然他好奇过那些都会是什么样的,但并不希望自己是那个受刑的人。 然而现在,他或许在不久后就会面临了。 透过屏风,他看着摆放在纪无轩面前的刑具,这些或许马上就要用在自己身上了。而他接下来或许会像董成斌一样,只能趴在床上睡了,或许比他更惨…… 方荃不敢往下想,双腿再次一软,这次余白没有接住他,让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屏风前的墨则深听到这声跪地的动静,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又继续看向纪无轩。 他笑了笑,开口道:“你的这些话本王还需要斟酌一番。” “说到底我们也算是一家人,本王不会对你动刑的,但这件事始终要给镇南王府一个交代。” 墨则深说着站起身,用冷冽的眼神看着他。 纪无轩一个哆嗦,但仍旧强笑着说:“王爷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一家人。” 他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宸王,小人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董成斌前段时间还教唆我把我大哥和宸王妃的真实关系告诉陛下,当时我极力反对。一旦这件事让陛下知道了,陛下一定会疑心于你,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害自家人呢。” 墨则深没有回应他的这些废话,挥挥手,示意元琅将他带走。 元琅一弯腰,揪住他的衣领子将他拎出了刑房。 墨则深见纪无轩走了,回头对屏风后的余白说:“把方大人带下去吧,好生伺候着,别让方大人受了委屈。” 屏风后头的余白应了一声“是”,然后扯着方荃从后门退出。 方荃还想说什么,奈何嘴巴被堵着,只能任由余白将他拖出后门。 他们两人走后,屏风后小床上的董成斌“醒了”,墨则深走上前笑眯眯地看着他,董成斌被看得浑身发毛。 刚刚纪无轩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承认,那些小心思他动过,甚至动过不止一次。为了给自己报仇,给墨新媛报仇,给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报仇,他的确想要杀了陆清棠。 不止要杀了陆清棠,还要让墨则深难过,这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以前的种种都让他后悔,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不过幸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他吐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墨则深,“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王爷若是不解气,大可以杀了我。不过宁心然还怀着身孕,求您放过她……” 他说着,喉咙往下咽了咽,说到后面,声音也越来越小。 第404章 断头饭? 面前的墨则深笑了笑,坐到了床边,道:“说真的,一开始我知道的时候自然很生气,你居然敢对我的王妃下手,我甚至后悔答应与你合作。” 听到这话,董成斌垂下头,小声道:“对不起王爷,我……” “不过本王要感谢你。” 墨则深打断了他的话,某种笑意晏晏,“刚到南州的时候,我和陆清棠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不敢去和她解释之前的种种。正是那次方城县的刺客,让我觉得我其实没必要那样对她,我其实应该要勇于面对我的感情,如此对她对我都公平。所以,我要谢谢你,让我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她的感情。” 听了墨则深的话,董成斌心里头的石头方才落下。 他换了个侧身的动作看向他,满眼愧疚道:“你不怪我,我也要自责,我做错了很多事,我应该为我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面前的墨则深摇了摇头,“你已经付出了代价。” 他伸手拍拍董成斌的肩膀,“这件事成了以后,你再也会不了燕陵,你的名字也将永远消失在你家的族谱上。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些金银细软,让你下半生过得轻松一些,毕竟是董国舅的儿子,也不能过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至少要体面一些。” 董成斌心内一阵感激,他有些眼热,立马把侧身的姿势换成了跪。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对着墨则深磕了一个头,“多谢宸王殿下。” 抬起头,墨则深已经转身离去,他头也不回地对他说:“起来吧,大男人别这么矫情。” 听闻脚步声消失,董成斌方才继续趴在床上。 以前的事他真的是做错了,可是后悔是没用的,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弥补他们夫妻。 …… 墨则深离开刑房后去了厨房,陆清棠正在准备晚饭。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不过不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他们夫妻俩邀请方荃同席。 晚饭准备好了以后,苏木蔻丹端着饭菜去了关押方荃的房间,将饭菜布好后便退下了。 方荃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当即傻了眼。 难不成墨则深要杀他,还要在临死前给他一顿丰盛的晚饭? 这人还挺好的,还不让自己做个饿死鬼。 这些天他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除了一日三餐,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人,更没有人跟他说半个字。下午的时候,余白忽然闯进房间将他带出来,本以为是要赴死,却不想是去让他亲眼看着纪无轩污蔑自己。 从刑房后门出来后,再次被余白丢在房间里,他不知道墨则深要怎样对付自己,为此他感到惴惴不安,甚至连午饭都没有动几口。而现在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他顿觉索然无味,对于肚子里的饥肠辘辘也丝毫没有感觉。 坐了没多久,墨则深带着陆清棠来了。 方荃心里咯噔一下,尤其是看向陆清棠的时候,一双眼睛里尽是慌乱。 两个月前,他还派手下,按照董成斌的指示去杀她,而她却在两天前还给他治病,现在想想自己可真不是人。 出于心虚,方荃一直把头埋得深深的,根本不敢直视陆清棠。还有一旁的墨则深,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淡漠。 现在的他宛如惊弓之鸟,淡漠的眼神在他眼里也成了杀气腾腾。 看着面前的这顿丰盛的饭菜,他叹了一口气,等待着接下来的死亡。 坐在对面的陆清棠开口问:“方大人,你怎么唉声叹气的,难道这一桌子饭菜不合您胃口?” 方荃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摇头,“没……没有,我……我就是这两天可能是累着了……” 陆清棠点点头,“那好,那咱们赶紧开饭,吃完饭方大人好好休息。” 她说着,与旁边的墨则深对视了一下,彼此眼里尽是玩味的笑。 端起碗筷,三人开始吃饭,除了墨则深和陆清棠两人偶尔低声说两句话,方荃全程都没有开口。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吃得也很少,好半天才夹一筷子。 吃完饭,撤去剩饭剩菜,陆清棠和墨则深便要回去,临走前和方荃道了别。 方荃听见他俩要走,顿时愣住了。 吃完饭就要走了?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分明方才在刑房里头,墨则深已经把所有的话都听了去,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一直不说,这让他感到很是不安。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软折磨,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样软折磨的法子真是让人抓狂。 他站在门前,迟疑了一阵,然后开口对墨则深说:“宸王殿下没有话要问下官吗?” 墨则深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清棠,转过脸看向方荃,眸中含笑。 他开口道:“那方大人现在不累了?” 他笑得戏谑,让方荃不免脸红。 他向他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墨则深和陆清棠再次迈进这间寮房,坐回刚刚的位置,一起看向方荃。 方荃迟疑了一下,当即跪在他们的面前,“宸王殿下,宸王妃,下官……你们杀了我吧!” 他咬了咬牙,郑重道:“纪无轩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听从过董成斌的话,行刺过王妃和王爷!” 陆清棠和墨则深对视了一下,然后各自“哦”了一声。 方荃:“……” 他嘴角抽了抽,面上很是惊诧,“我说了我行刺过你们俩,你们‘哦’是什么意思?” 墨则深笑了笑,伸手揽住陆清棠的肩膀,“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本王还没有感谢你,你怎么反倒给我跪下了?” 方荃一脸不解,“谢我什么?” 墨则深看了一眼陆清棠,继续道:“在入南州前,我和王妃闹了场别扭,幸好你派人来行刺,我才能重新获得王妃芳心,这难道不应该谢谢你吗?” 他笑得很是戏谑,让原本心情忐忑的方荃更加害怕。 方荃伏在地上,对着墨则深和陆清棠一阵咚咚磕头,恨不得把脑袋给磕破了。 第405章 王爷打算怎么谢我 方荃磕着头,根本瞧不见此刻陆清棠嘴角的冷笑。 她用胳膊肘抵了抵旁边的墨则深,示意让他把他扶起来,免得真把头磕破了。 说实话,她对方荃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坏印象,但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虽然他奉命要杀自己,可那也是不知情,他们本来就没有仇。论起来,董成斌才是可恨的,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既然大家都和解了,也就没必要旧事重提。 至于方荃,前几天给他下药算计他,也就当时还了他一次。 接下来,他们还要利用他解决南州这些破事,然后安心离开,去滇南参加医神大会。 墨则深得到陆清棠的指示,起身扶起方荃。 方荃满脸受宠若惊,怔怔地看着墨则深和陆清棠。 他开口道:“你们不杀我?” 陆清棠摊摊手,“杀你干什么,你又没真的伤了我。” 方荃垂下头,“可我……可我伤了王爷,差点要了他的命。” 陆清棠继续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没事,这不好好的吗,王爷皮实……” 话还没说完,她感到一阵杀气。 转过脸,墨则深正在用充满怨气的眼神看着自己。 陆清棠冲他笑笑,伸手在他胸前抚弄了两下,然后又跟方荃说:“王爷虽然皮实,但也是血肉之躯,又是千金之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她站起身,一副恶不可遏的样子,“方荃,你说说这件事你要如何弥补?” 方荃愣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陆清棠,而后方才开口,“不知王爷和王妃想让下官做些什么?” 陆清棠看了一眼身后的墨则深,与他会心一笑。 方荃这货挺机灵。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他的能力在南州这个地界有些被埋没了,是时候回燕陵大展宏图了。 他们想让方荃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帮着他们一起作证,证明纪无轩假借帮陛下办差的由头,实行谋反之举。而方荃则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联手镇南王府将此事平息,因此没有酿成大祸。 这一点,不仅可以让方荃摆脱眼前的困境,让他报得与纪无轩的仇怨,还可以立功。 他只要不傻,便知这是最好的一条路。 于是,他便立即答应了。 按照陆清棠和墨则深的要求,方荃开始给陛下写折子。折子内容便是痛斥纪无轩的狼子野心,控诉他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实乃罪大恶极。 这些话虽然是假的,但也算是实话。出卖董成斌和方荃,这是不仁不义,出卖自己哥哥,欺骗朝廷,这便是不忠不孝。 如此罪大恶极的人,任谁都不会饶恕,更何况是康元帝。 不过有一点他很疑惑,董成斌在这其中发挥的作用是什么? 这一点,陆清棠和墨则深早就想到了。 早在他们开始施行苦肉计之前,董成斌就给康元帝写了一份纪无轩意图谋反的奏折。他在奏折中向陛下忏悔自己的“罪行”,说自己受了纪无轩的蛊惑,方才给陛下出了这个主意。而后来他才发现,实际上是纪无轩想要谋反,铲除镇南王府是为了让自己更加顺利地踏平南州。 康元帝最恨别人觊觎他的位置,更恨被欺骗,这么一份奏折递到他手上准得被气得冒泡。 而纪无轩的那封揭穿陆清棠和纪无痕关系的奏折,早就被拦下来化为灰烬。 拿着方荃写下的奏折,夫妻俩离开他的房间,把这封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到燕陵。 此时已经是天黑,两人回到房间里歇下了。 墨则深伸手揽着陆清棠的肩膀,开口道:“南州的事到现在就剩下收尾了,咱们很快就自由了,只是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成。” 陆清棠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安慰着他,“你放心,只要董成斌一死,这件事谁都查不了。” 她清了清嗓子,“当然了,不能真的杀了他。” 董成斌“死了”,在死之前给他给康元帝留下那封奏章,再加上方荃的佐证,这件事顺理成章全都让纪无轩背了锅。 他“欺骗”了康元帝,康元帝一定饶不了他,他死定了。 镇南王府在此事中立了大功,纪无轩一死,康元帝怎么也不能再动镇南王府了。纪无痕父子俩逃过一劫,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墨则深笑了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替我想办法,我就只能靠牺牲自己来平息这件事了。” 陆清棠伸手拍下他的手,满眼笑意,“那王爷打算怎么谢谢我呀?” 墨则深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其按在身下,充满情欲的双眼紧紧盯着她,“当然是用肉体感谢王妃,保准把王妃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陆清棠脸一红,嘴上却说:“人家困了,现在不想……” 真不知他哪里来这么大的精力,白天忙得跟鬼一样,晚上还得忙。 出于女人的腼腆,她不能立马答应,还得迂回一下。 墨则深似是哀求的模样,松开她的手腕,一路向下游走,来到了她的腰间,徘徊在她的腰带上。 他俯下身,在她耳畔呵着热气,“好不好啊王妃,我都急不可耐了~” 耳尖的带着酥麻的热席卷心头,陆清棠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她伸手扶上他的肩,对上他一双满是情愫的墨眸。 心头微微一动,她别过脸,脸颊一片绯红。 耳边,继续传来墨则深低沉嘶哑的声音,“王妃好不好,让我伺候伺候你吧?” 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把脸转向一边,羞涩地点了点头。 今晚的他好特别啊,以前只要拒绝了,他就会采用强硬手段,跟她来一个半推半就。这也算是他们两人默认的一种情趣。 只是今晚怎么求了一次又一次? 好像是哪里怪怪的,但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她也没多想,闭上眼等待着墨则深。 可是好半天身边都没有动静,睁开眼一看,墨则深已经脱了外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脸上染上一抹飞霞,陆清棠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快点呀,不然我就睡了。” 墨则深摩拳擦掌,笑道:“好好好,这就来。” 说着,他伸手在陆清棠的腿上捏了起来。 陆清棠有些惊讶,她看向他,“你在干什么?” 墨则深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乖巧,冲她笑了笑,“伺候你呀,这样你就舒服了,我跟曾克学的,曾克说睡前捏一捏,睡觉舒服。我早就想向你展现我的手艺了,可把我急死了。” 陆清棠:“……” 合着说了半天就为了给她按摩? 第406章 新花样 陆清棠在床上躺得直挺挺的,两只杏眼滴溜溜打着转。 她现在恨不得一脚把墨则深踹翻在地上,然后狠狠地暴打一顿。 什么人嘛,真是扫兴! 可是,墨则深好像也没说什么呀,是自己想歪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伸手捂着自己红红的脸,十分无奈。 正在身上奋力给她按摩的墨则深笑着问:“你怎么了,困了吗?” “别睡呀,我才刚开始呢,你打起精神,我要给你好好地按一回。” 陆清棠心内一阵无语。 她现在对按摩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憎恨这世界上的按摩。 她斜眼看着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墨则深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然后,他又开始在她的背上按了起来。 不过说真的,他这个手法倒是深得曾克的所传,比曾克更有劲,更到位。 按着按着,陆清棠打了个呵欠,她用手臂做枕头,准备眯一会,却不想墨则深推了推他。 她抬眼看向他,不解道:“按完了就睡觉,你推我干嘛呀?” 墨则深往一旁躺下,双手垫在后脑勺上,“该我了,给我按按呗。” 陆清棠瞪了他一眼,“凭什么?” 墨则深扁扁嘴,“我给你按了呀。”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我让你按了吗?是你非要按,还说得那么暧昧,故意的吧你!” 说着,她趴在枕头上,扯着被子往身上盖,“睡觉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忙呢。” 明天一早她要跟曾克一起编绳索,把绳子编成一个套,好方便给董成斌“自缢”而用。 这个绳索编得很有技巧,既不会把他勒着,又不会让同屋的纪无轩看出破绽。 她白了墨则深一眼,把脸转向一边。 怪不得夫妻时间久了都会觉得对方烦,可不够烦的吗? 大晚上的非要撩拔,把人撩火了又不负责灭火,现在还在耍无赖。 算了,也懒得搭理他,她还是睡觉好了。 可刚闭上眼,就感觉墨则深也在往被子里钻,并从后面搂住了自己的腰。 耳畔传来一阵喷热的感觉,温热的舌头一下子含住耳垂,酥麻感席卷全身,陆清棠的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她往墨则深结实富有弹性的胸膛里靠了靠,喘息声有些急促。 墨则深嘶哑的嗓音带着点诱惑,他道:“你就帮我按按呗,就一小会好不好?” 一边说着,搭在腰间的大手在向上游走。 心尖微微颤抖,敏感让她不由得蜷缩起身子,心里头软了下来。 她伸手拿开墨则深放在胸前的手,无奈道:“给你按,给你按,想按哪里呀。” 正说着,刚刚被拿下的手被他反手抓在手中,一路向下扯,她的手心触碰到坚硬。 陆清棠一下子就明白了,忍不住嘴角上扬。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新的情趣吗? 心里正想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墨则深按在床上,一个翻身压上去,俯身吻上她的唇。 一番交缠缱绻后,墨则深在她耳畔轻声道:“刚刚小的给王妃您松了松筋骨,现在该我放松放松了。” 一边说,他一边褪去外衣,又伸手将陆清棠身上的衣服尽数除去。 陆清棠抱住他的肩膀,享受着这一刻的缠绵…… …… 第二天一早,陆清棠和曾克开始拿出绳索熟练地编起来。 这个可是他们以前在外出爬山的时候学的一种系绳子的方法,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派上了用场。 曾克站在凳子上,将系好的绳子套在脖子上,曾克踢翻凳子,表情很自然地向陆清棠招招手。 站在下面的陆清棠笑了笑,忽然曾克翻起了白眼,双手扑通着,双脚不停地踢动起来。 陆清棠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心头突突狂跳起来。 失败了? 她连忙上前抱住曾克的双腿,然后奋力向外头喊着,“来人啊,来人,快来人救命!” 一边喊着,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不仅仅是曾克救过自己的命,更多的是十多年的陪伴。从校园到单位,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比家人的陪伴还要多,曾克更像是她的亲人一般的存在。 这时候,余白和元琅冲进来,都不来得及开口问,上前就将曾克从绳子上解下放在地上。 陆清棠快速上前双手按住他的胸口。 身上还是热的,那就还有救。 她奋力地按了几下,却不想身下的人忽然笑了起来。 曾克睁开眼,笑得咯咯直乐,一边笑一边抬手给陆清棠擦眼泪。 这一瞬间,陆清棠差点没气炸了。 居然敢耍自己! 还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个曾克真的很过分! 眼看着那双手即将伸到自己面前,陆清棠立马躲了过去,她站起身,抬脚冲曾克的大腿狠狠地踢了上去。 地上的人“啊”的一声尖叫起来,随即抱着大腿,将身子蜷缩起来。 他哀嚎道:“棠主,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下次我再也不敢跟你开玩笑了,我真的错了……” 陆清棠现在哪里肯听,抬起脚又要给他一下,却被余白和元朗阻止住了。 他们笑着说:“别生气王妃,交给我们处理,我们一定好好治治他给你出气!” 说着,他俩摩拳擦掌,一脸坏笑地走向曾克。 曾克一脸惊恐,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要跑,却被余白和元琅按在身下挠咯吱窝。 三人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陆清棠站在一边,她伸手擦掉脸上的泪,也笑出了声。 刚刚她真的被吓坏了,以为绳索出了问题,把他给勒着了。 没想到这个曾克还跟小孩子一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绳索没有问题,只需要教董成斌学会怎样系上就行,于是在早饭后,董成斌再次被墨则深从房间里提溜出来。 曾克在刑房里教董成斌如何系绳索,陆清棠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要将绳索系紧,一旦松了就真成了上吊。 怕他学不会,还亲眼看他系一遍,检查无误后才放他去“上刑”。 这顿刑罚依旧和之前一样装样子打几下,然后再把他送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董成斌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房间破口大骂,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这让一旁的纪无轩感到奇怪。 第407章 公主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 纪无轩坐在桌子前,吃着下人送过来的早点,十分悠哉。 一口小酒下肚,便瞧着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两个侍卫,他们将董成斌扔在床上后,转身关上房门便离开了。 纪无轩看了一眼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董成斌,不由得心虚起来。 前两天,他为了保命,不得不把一切罪责全推到董成斌和方荃身上。以墨则深的性格,必然恨极了这个董成斌,把他打成这样也不冤枉。 而董成斌也恨墨则深,就算被打成这德行都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为的就是恶心他。 而且,纪无轩知道,董成斌必死无疑,就算是活着,也会生不如死。 他心虚的不是自己陷害了旁人,而是害怕被董成斌揭穿真相,这样他不就漏了陷吗? 不行,董成斌不能活着,他必须得死! 只是墨则深似乎没有想要杀死董成斌的意思,只是变着法地折磨他。 他不明白为何墨则深要把董成斌和自己关在一间房间里,难不成是想借他的手杀了董成斌吗?他才不傻,才不会上当! 杀了董成斌,陛下那边没有交代,留着他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纪无轩无法安心,他得想想办法才是。 纪无轩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今天的董成斌比起往日奇怪了很多,他怎么不骂人了? 还有那双眼睛,似乎有些绝望,怕不是被打傻了吧? 他将筷子放在桌子上,起身走上前,向董成斌关切道:“董驸马,你还好吗?” 董成斌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把脸转向里头,一言不发。 纪无轩眼睛转了转,随即叹了一口气,“董驸马,看见你这样受苦,小人我真的是看不过去了,墨则深他简直不是人啊!” “您好歹也是当朝驸马,虽然公主已死,但仍旧是皇亲国戚,如今弄成这样,要是我,早就不想活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偷偷瞥着董成斌的表情。 他看见他的眼睛亮了亮,似乎他的话对董成斌起了作用。 于是他便继续说:“不是我说啊董驸马,您这么活着太憋屈了,庆乐公主倘若在天有灵的话,必然会心疼您的。” 床上的董成斌动了动,干裂的唇瓣动了动,“公主……” 纪无轩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头一阵得意。 果然,提起公主就有了效果。 早先听说了董成斌的那些浪荡史,纪无轩一直都不相信他会对庆乐公主如此痴迷,还以为是在以讹传讹。现在看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纨绔子弟变成了情种,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纪无轩嘴角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伸手拍了拍董成斌的肩膀,“董驸马,您见不到公主的,公主已经仙去了,您要是想见到她,得到那个地方才对。” 董成斌愣了愣,转过脸看向他,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开口问:“哪个地方?” 纪无轩装作无辜的样子,“当然是黄泉路上了,死人都在黄泉路上。” 他笑了笑,“听说夫妻俩要是有情的话,谁要是先走了,必然会在黄泉路上等着自己的另一半的。驸马爷对公主如此情深,想来公主也是如此,她这会儿一定在黄泉路上等着您的。” 董成斌的眼神泛着光亮,伸手抓住纪无轩的手臂,“你说的可是真的。” 纪无轩一副笃定的样子,“千真万确,小人怎么敢骗你呢。” 董成斌抓住他手臂的手松开,整个人似是失了魂一般,继续蜷缩在床上,也不知在看什么。 纪无轩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得胜算多了几分。 不过还需要再添点油加点醋,让他死得更快一些。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又对床上的董成斌说:“董驸马,您可千万别把小人的话当回事,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墨则深可就要倒大霉了。” “您是朝堂派来的,您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那可都是墨则深的责任。虽然他是皇子,但在陛下面前也是臣,陛下必然要怀疑他,到时候,只怕不死也要扒层皮哦。”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他的口供里将董成斌变成了关键人物,如此重要的一个人证却在此时死了,陛下一定会疑心于墨则深。再加上陆清棠和纪无痕的关系,董成斌被灭口是必然事件,如此又加重了墨则深的嫌疑。 只要董成斌一死,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他,依旧一动不动。 纪无轩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说得越多,反而自己越有嫌疑。有些话,只需要点到即止即可,无须太多废话。 吃完早饭,他便到一旁的罗汉床上歇着去了。 脱了鞋,他侧身面向里头睡在,闭上眼开始打起呼噜来。 他真希望自己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董成斌的尸首。 上吊也好,撞桌角也好,亦或是割腕自尽也行,总之赶紧去死吧。虽然在屋子里有些吓人,但也总比日日跟着担惊受怕的要好。 此时,躺在对面架子床上的董成斌下了床,向罗汉床上张望着。 没想到陆清棠真的是神了,这个纪无轩果然巴不得自己死。 不仅想让自己死,还要死得有价值,甚至还要把他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老奸巨猾,实在是可恶至极。 可那又怎么样,不还是中了陆清棠和墨则深两口子的计策,被耍得团团转。 只是有一点他有些不太确信。 相爱的人真的会在黄泉路上等着自己吗? 董成斌一时间有些恍惚,但仍旧不忘自己最后的任务。 他蹑手蹑脚地拿起一张凳子放在房梁的正下方,然后从怀里掏出陆清棠交给自己的绳索,按照她和曾克教给自己的方法将其系在房梁上。 看着眼前的绳子,董成斌开始迟疑起来。 这究竟到底能不能把自己勒死? 看着和普通的绳结也没区别呀。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做过的事太过恶毒,哪怕让他真的去死,他也没办法赎清自己造下的罪孽。 但回想起陆清棠的亲叮咛万嘱咐,仿佛这件事又不像是在骗人一样。 如此就信他们一次! 第408章 这间屋子你住不惯吗 董成斌咬了咬牙,将头套在绳索里头,果然没有被勒住脖子的感觉。 他试着踢翻脚下的凳子,只是因为脚下失重,脖子不太舒服,不过好过于被勒死。他假装挣扎了几下,在心里默数了二十下后,他便开始装死。 现在他要等,等床上的纪无轩“醒来”,然后喊外头的侍卫进来将自己放下去,他才能真正的脱身。 他知道纪无轩在装睡,否则凳子跌倒在地的响声他如何听不见。 而且,他一定会等自己“凉透了”方才喊人。 过了一炷香时间,罗汉床上的纪无轩“醒了”。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翻身,而是先是睁开眼,眸中一阵恐慌。 他不敢回头,生怕撞上董成斌狰狞的死人面孔。 方才那声踢翻凳子的响动在脑中不断回响,他可以断定董成斌已经上吊自尽了,而且吊了这么久,人肯定是死透了。 可他胆子太小,根本不敢去看。 迟疑半晌,他方才闭着眼转过身,眯起一条缝看过去。 但见董成斌整个人悬挂在房梁上,垂着脑袋,脸被头发挡着,也分不清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 反正是看不见那张可怕的脸,这样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个死人,他还是怕的。 纪无轩闭着眼穿上鞋子,起身摸索着跑向房门的方向。 由于闭着眼,加上有些害怕,短短几步的距离他摔了两个跟头。 摸索到房门后,他对着门一阵猛锤,一边砸门,他一边喊道:“来人啊,救命啊,屋里死人了!董驸马死了,快来人救命啊!” 屋外的侍卫很是不耐烦地推开房门,“干什么呢,要死……” 侍卫一边叫骂着,一眼看到了悬在房梁上的董成斌,立马瞪大了双眼,不住地向后倒退。 纪无轩连忙要冲出房间,被另外一个侍卫推了进去,“老实点,谁让你出来的,敢出门我砍死你!” 他恶狠狠地瞪了眼纪无轩,又同那个吓傻了的侍卫说:“你看着,我去告诉王爷和王妃!” 说着,他一溜烟地跑开了。 …… “死就死了,慌什么,你如此慌张他就能活过来吗?” 陆清棠正对着镜子梳妆,一边对外面的侍卫说。 墨则深站在一旁等着她,无奈道:“我的王妃,死人了,你还有心情打扮?” 陆清棠戴好耳环,站起身侧脸对着墨则深,笑问:“我的新耳环漂亮吗?” 墨则深笑着伸手搂住她,认真道:“我的王妃最美,不过打扮得真好看却要去验尸,是不是有点不太像。” 陆清棠转过脸看向他,伸手在他的喉结上按了一下,调皮一笑,“这样才叫出其不意!” 墨则深笑了起来,夫妻俩这才假装急匆匆出门。 来到纪无轩和董成斌住的寮房,纪无轩正缩在门前浑身战栗,满脸苍白的样子看起来吓得不轻。 墨则深和陆清棠无视他的存在,直接进门命人将董成斌放下来。 陆清棠蹲在地上,先是试探了他的鼻息,而后又摸了摸脖颈处,然后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墨则深假装一脸震惊,“死了?” 陆清棠站起身,随手从床上拽下被子盖在董成斌的脸上,“死透了,都快凉了,让人抬出去吧。” 她故意抬高声调,好让蹲在门前的纪无轩听得清清楚楚,让他安心。 屋外进来几个侍卫,将董成斌的“尸身”抬出去,陆清棠和墨则深也走出房间,刚走到门前,便听见缩在门前的纪无轩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话。 他道:“王爷,王妃,能不能给我换个房间?” 墨则深理都没理他,径直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陆清棠冲他甜甜一笑,“二叔,这间屋子你住不惯吗?” 纪无轩连忙摆手,“不是住不惯住得惯的问题,这屋子里死过人呀,我怎么能住在这里!” 陆清棠继续笑着,伸手便帮他关上房门,一边又对他说:“不好意思啊二叔,没有别的房间了,你就先将就着住吧。” 然而纪无轩却满脸惊恐地扒着房门,“我不,我才不住这里,要不然你把我放……” “放你大爷!” 陆清棠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并打断了他的话。 纪无轩跌倒在地,用手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他眼睁睁看着房门被关上却无能为力。 “呯”一声,他被吓得一哆嗦,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抬眼看向房梁,仿佛还悬挂着董成斌,他双脚悬空,正在一晃一晃的。 纪无轩顿时头皮发麻,快速扑到房门前拼命砸着房门。 他一边砸门,一边喊道:“放我出去,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可任凭他如何喊叫,就是没有人给他开门,他的嗓子都喊哑了,到后来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喊累了,就靠在门板上歇息。 却发现董成斌就站在眼前,他嘴上挂着长长的舌头,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他“啊”一声尖叫起来,随后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 而另外一个房间,董成斌坐在床上,眉飞色舞地跟宁心然说起了纪无轩滑稽的样子。 那时的他正被挂在房梁上,睁开眼顺着发丝缝隙向纪无轩看去,他嘴里叽哩哇啦地喊着: “来人啊,救命啊,屋里死人了!董驸马死了,快来人救命啊!” 正喊着,脚下滑了一跤,摔了一个狗吃屎,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又摔了一下。 董成斌笑得一颤一颤的,他对宁心然说:“你是没在场,要不然你准得笑开了花,纪无轩真的是太好笑了!” 宁心然掩嘴笑着,一边笑一边冲他挤眼,“好了别笑了,你快点上药吧。” 经过宁心然的提醒,董成斌这才想起还在背后给自己上药的曾克。 他回过头,曾克正在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他无奈道:“我说了别让我来,非要让我来,这狗粮都吃饱了,晚饭只怕是吃不下去了!” 董成斌不明白“狗粮”是什么意思,于是便看向宁心然。 宁心然向他解释道:“我其实也不懂具体的意思,大意是说他自己是一只单身狗,而我们恩爱的样子像是在向他撒狗粮,狗粮就是狗吃的东西。” 她说着,有些不确信地向曾克问起,“是这个意思吗?” 曾克翻起了白眼,“算了,还是让棠主子来吧,她不是单身,禁得住虐。”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给董成斌上药,又道:“对了,晚上棠主和那黑心的要跟你们夫妻俩一起吃个晚饭,你们做好准备。” 棠主是陆清棠,黑心的就是墨则深? 董成斌嘴角抽了抽,与宁心然对视一笑,皆无奈地摇起了头。 第409章 纪无轩疯了 晚间,宁心然叮嘱两个小丫鬟布好菜后,将她们支使了出去,然后才将里间的董成斌扶了出来。 董成斌坐下后,墨则深和陆清棠便来了。 一番客套后,陆清棠开始说正事。 她对董成斌说:“据线报,陛下已经派南州的官员前来渭南处理纪无轩谋反一事,大概在五日左右即可抵达渭南,你现在要抓紧时间疗伤,在他们到达之前离开此地。” 她又看向了宁心然,“金银细软我和王爷已经给你们备好,你们去乡下也好,山上也罢,或者离开南州境地都行。以后天高任鸟飞,你们两人都自由了。” 说着,她端起面前的酒杯,“恭喜你们即将脱胎换骨,想来日后再难相见,今天这顿酒,就当是给你们践行了。” 说完,她和墨则深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对面的董成斌和宁心然相互对视了一下,他们满脸感激地端起酒杯喝下全部的酒。 感谢的话已经说得太多了,重复的话也没必要再说,一切的话全都在酒里了。 饭后,陆清棠和墨则深准备离开,而董成斌似乎有话要讲。 陆清棠看出来了,她先说要给宁心然把脉,让墨则深先回屋。待墨则深走后,又让宁心然出去走走,她有话要先和董成斌聊一些。 董成斌冲陆清棠躬身行了一礼,“王妃聪慧,一眼便看出我的心思。” 陆清棠摆摆手,笑道:“我可没那么神,只是看着你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说吧,你是想说什么?” 董成斌看了一眼窗外,宁心然正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走着,她满眼幸福,看起来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董成斌眼神一直在看宁心然,开口向陆清棠问:“我一直觉得王妃不是普通人,想来您的思维也异于常人,我想向您请教一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黄泉路吗?” 陆清棠一脸不解,“为什么会这么问?” 董成斌皱皱眉,面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今天我听纪无轩说相爱的两个人,如果有一个先死去,另外一人必然会在黄泉路上等着她的另一半,这是真的吗?” 听着他的话,陆清棠不免有些愣神。 她有些好奇,为何董成斌会信了纪无轩的鬼话,他明显是在引诱他自尽而故意说的。 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董成斌这是对墨新媛还是有感情的。毕竟那是他曾经的妻子,他怀念她也是应该的。 陆清棠认真地想了一下。 本来她想告诉董成斌,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这些都是假的,是封建迷信。 可想起白天曾克告诉她,董成斌向他追问过“撒狗粮”这个网络热词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又改变了想法。 不能这么说,要是真的跟他一点点解释,那得说到天亮了。 可要说黄泉路是真的话,那就是证实了庆乐公主墨新媛真的在那边等着他。可外面的宁心然,不也在等着他吗? 于是陆清棠开了口,她对董成斌说:“到底有没有黄泉路这个地方其实并不重要,有谁会在那个地方等你也不重要。” 她用手指着窗外的方向,“你看,不论是谁在等你,她都没有你面前的宁心然这么真实,这才是可以看得见抓得着的人,而你心里的那个人她不过是一抹影子。影子看不见抓不着,她随时可以消失,而你面前的人才是实打实的,这才是你应该珍惜的,而不是去想着那个虚无缥缈的人。” 董成斌也在看着窗外,他点点头,“我明白了王妃,你说得对,要珍惜眼前人,以往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以后我也不会想那么多了。” 他皱着眉,又解释起来,“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心里总觉得是我对不起她,若不是因为我,她或许也不会死,或许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陆清棠低下头,表情很是不自然。 墨新媛曾经差点摔了墨宝,这一点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但人死债销,她也因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陆清棠也从未想过害死她,只是她的死多多少少跟自己沾上一些蝴蝶效应。 她叹了一口气,“若要这么说,那我也算是杀了墨新媛的凶手,要不是因为我设计了你们俩,她也不会死……” 董成斌摇摇头,他笑了起来,“不能这么算,这么算我们的罪孽就都偿还不清了。” 他说着,躬身对她行了一礼,“多谢王妃和王爷的相助,从此以后,我们俩不论是在天涯和海角,都会遥祝王爷王妃一家平安喜乐。” 陆清棠点点头,“想通了就好,我得走了,快让宁心然进屋吧,天怪冷的。你记得按时服药,按时换药,这样好得快一些,这个地方人多不安全,能走就赶紧走,免得突生变故。” 说完,她转身离去,让院子里的宁心然进了屋,独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冰冰凉凉,陆清棠抬眼看了头顶的月光。 一轮满月挂在夜空,把地面照得犹如白昼。 这大概是渭南的最后一次满月了,以后或许都看不见了,她要多看几眼。 等渭南的事情处理好了以后,她就要去滇南,那个地方或许是母亲的故乡,那里有可能藏着母亲的秘密。 她是谁的女儿,她还有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她的过去又有着什么秘密。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很好奇。 另外,那个医神大会,她也觉得有必要去参加一下,结识更多的同道中人。 …… 董成斌身上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两三日的功夫就可以坐马车,他们两人收拾好行囊,在三日后的凌晨,由余白和元琅护送,悄悄地离开了开善寺。 在离开之前,董成斌拉着宁心然,朝着陆清棠和墨则深的房间的方向磕了个头。 他们是真心悔过,也是真心感激。 能够平安从南州脱身,这是董成斌意想不到的事。 在来南州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不管这件事办得成办不成,他的死已经成了定局,他也甘愿去死。能够活着,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而他余生不会再孤单,他会有一个终生相伴之人陪着他,他是幸运的。 余白和元琅将他们护送出了渭南的地界后,董成斌和宁心然便不让他们再跟随了。至于要到哪里定居,他们暂且不知,总不能让余白和元琅一直跟着他们。 他俩拜别董成斌和宁心然后便回了渭南县的开善寺。 而他们离开的这两天,负责调查纪无轩谋反一案的南州官员也已然到达渭南。 南州来的几个官员,主要负责此次案件的是南州知府韩晔。 他一到南州,便来到开善寺拜访了墨则深。 陛下给的任务很简单,核实董成斌密信的真伪,倘若属实,直接处死纪无轩,一切事宜与宸王墨则深便宜行事。 墨则深将董成斌、方荃和纪无轩的供词悉数交给韩晔等人查看。 韩晔翻开仔细看着,一边看一边嘀咕起来,“董成斌和方荃的证词全都指向了纪无轩,可纪无轩却矢口否认,这可如何审理?” 他将供词放在桌子上,又对墨则深说:“能不能请王爷带我们去看看他们,好让我们带回去再次审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并非是对王爷的不信任,实在是纪无轩的口供不一,我们需要再次审核一番。” 墨则深无奈摇摇头,“本王理解,可只怕是不能如韩大人所愿。” 韩晔一脸不解,“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墨则深没有说别的,直接带着他们几人去了关押纪无轩的房间。 在门前,韩晔等人就听到纪无轩的大喊大叫,正在疑惑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屋内的地上满是粪便,而纪无轩正坐在粪便上喊叫着,身上到处都是不祥之物。 他瞧见门开了,便里立马想要冲出去。 韩晔等众多官员见状连忙四下逃窜,生怕被沾上了不祥之物。 不过好在侍卫们反应快,立马将纪无轩关在屋内,没能让他跑出来冲撞了众人。 韩晔愣在原地,他用手抹去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对墨则深说:“他疯了?怎么就这么巧?” “这下糟了,疯了一个,董成斌又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正常的方荃,这案子还怎么查?” 听着韩晔的话,墨则深心内不由得暗自得意起来。 他也没想到纪无轩能被董成斌的假死给吓疯了,早知道这货这么不禁吓,他又何苦和陆清棠布下这么多弯弯绕绕,直接找人吓唬吓唬他不就行了。 不过想归想,若不是有董成斌配合得这么默契,只怕事情也没这么顺利。 而且,他是在董成斌“死”后吓疯了的,这件事可以尽数推给那个死了的人身上。 想到这,墨则深便对韩晔说:“韩大人,这件事说来蹊跷,董成斌自杀过后,纪无轩就开始疯了。所以本王怀疑……” 下面的话,他要留给韩晔等人。 果然,韩晔及其下属全都双眼放光。 韩晔急忙接话道:“王爷的意思是纪无轩是装的?” 墨则深面色凝重,“这个我不太清楚,毕竟连本王的王妃都没有看出来他是否在装,若他真的是装疯,那他这个人太可怕了。” 韩晔与旁边的属下对视了一番,他又开口道:“早就听说宸王妃医术高明,来拿宸王妃都看不出真伪,只怕是有些难度。” 他皱了皱眉,“不过请王爷放心,下官这次带来了南州府最出色的酷吏,他是不是装的,定然不出三日必然能够给王爷,给朝廷一个满意的交代!” 墨则深顿顿首,双眸染笑,“希望如此。” 纪无轩是不是装的如今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董成斌和方荃的口供,他纪无轩哪怕是清白的也百口莫辩。 他死定了! 第410章 滇南之行 经过韩晔等人三日的折磨,得出的最终结论是——纪无轩疯了。 从他嘴里的话,基本可以判断出,是他蛊惑董成斌自尽。至于原因,都在董成斌和方荃的供词里头写着了。 事情已然明了,按照陛下的吩咐,纪无轩就地腰斩,全家流放西北为奴。 镇南王府大义灭亲有功,获得一些金银锦缎以及良田这些无关痛痒的赏赐。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康元帝暂时会放弃剿灭镇南王府的心思。 纪家在南州的地位扎根很深,若是贸然换了一个其他姓氏的镇南王,势必要让南州发生动乱。眼下纪无轩一死,再没有合适的镇南王,如此就只能让纪无痕继续当他的镇南王。 南州的事处理好,就可以动身出发滇南了。 在临走前,他们一行人去了镇南王府与纪无痕父子俩道别。 纪无痕舍不得陆清棠和三个宝宝离开,他们才刚刚相认就要分别,一时间的确让人难以接受。可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就算是多留也留不多多长时间。 出发到滇南大概需要半个月多月,他们一行人本就多,再加上要带着三个宝宝,时间上就会慢些。再加上路上可能会出现晕车生病等不舒服的症状,到了滇南以后再适应几天,也就差不多可以赶上医神大会。 纪无痕见自己阻挡不住陆清棠,也就没说什么了,只让纪文战跟着一起好照顾孩子。而且,他知道母亲花柔在滇南的住所,刚好可以带着陆清棠去看一下。 纪无痕他也想去,只是镇南王府事物多,事事都需要他亲自过问,他走不得。 另外还有一事,就是关于花柔离开镇南王府的真正原因,在这几天他也弄清楚了。 纪宅被查抄以后,徐令姝的侍女锦娘想混在家眷中离开渭南,却不想被纪文战一眼认出。纪无痕本想将她送还给徐家,毕竟她伺候过徐令姝,也算是徐家人。却不想锦娘以为他们要杀她,便将徐令姝如何设计陷害花柔被迫离开镇南王府的事说了出来,以求活命。 纪无痕这才明白当年花柔离开王府的真相。 那天一早,他外出办事,临别前他抱了抱三岁的纪文战,与花柔道了别,说是天黑方可回来。花柔和往日一样,替他整理衣衫,说是等他晚上回来要告诉他一个惊喜。 什么秘密呢? 他在路上猜着,忍不住笑出声,期待着天黑回家后的惊喜。 却不想回到家后,等待他的只有哭成泪人的纪文战,全府上下都没有了花柔的去向。她只留下一封离别书,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再无踪迹。 这就是所谓的惊喜吗? 他没有感受到半分的喜气,有的全是惊吓。 这个惊吓伴随了他二十年,却不想陪伴了他二十年的表妹徐令姝竟然是害了他心爱之人的罪魁祸首。 她在自己离开王府后,将花柔诓骗到了外面,强行让她喝下失去记忆的药,然后将她用马车带出南州。就这样,她永远和他分别了,谁都没想到那个早上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他永远地失去了她。 可是缘分就是这样奇妙,血缘更是如此,他竟然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就是花柔口中的惊喜,只是这个惊喜来得太晚。 女儿又像是一颗流星,刚见过面,转瞬间又离开了他。 不过这样也好,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说不定出去转了一圈再回来,就可以接受他这个父亲了。毕竟曾经给她的伤害也不小,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够合格,他心里是有愧的。 三日后,纪无痕在渭南城的城门口送别了陆清棠一行人。 轮流抱过三个宝宝,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喊着自己“外公”,纪无痕的心都要化了,泪水打湿衣襟,他从未如此伤感过。 马车前的陆清棠将三个宝宝抱上了车,面上露出了些许笑意,“父亲,你快回去吧,这里风大,我和哥哥不在身边,你千万要保重身体。” “我们最多半年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会带着孩子们多住一段时间,好让您享受天伦之乐。” 这声“父亲”让纪无痕感动,他点点头,“那你快上车吧,路上照顾好自己,别太累着。” 说着,他又看向儿子,“一定要保护好妹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纪文战点点头,然后低下头,看起来心里也很不好受。 陆清棠听着他的话,喉咙有些哽咽。 简单的话语透露着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她纵使再凉薄也听得明白。 她冲他福了福,这才上了车。 到了车上,她掀开帘子向后看,直到看不见纪无痕的身影这才放下帘子。 转过身,她把头靠在墨则深身上。 墨则深用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额头,低声安慰着她,“等我们从滇南回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住。” 陆清棠点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腰,感受着他身上的暖。 …… 马车颠簸了半个月,马上进入滇南境界。 在车上这半个月,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全都期盼着能下车走一走。 不过纪文战告诉众人,即便想要下车,也要等入了滇南城中以后再下车。听说这附近有个锦山,山上有个土匪窝,为首的是三个当家的人称锦山三侠,她们底下有上百个手下。 这三个当家的全是女人,大当家的人称赛玉环,除了身材臃肿,旁的却跟玉环没有半点关系。尤其喜欢美男子,特别是有男人味的那种。 二当家的叫刺玫瑰,顾名思义,一朵带刺的玫瑰。而她却只有刺,没有玫瑰的娇艳,此人出言刻薄,最喜欢做赛玉环的跟屁虫。 三当家的最为神秘,人称小医仙,听说生的样貌极美,与失踪二十多年的医仙水星柔样貌极其相似。她也是最有势力,据说可以调动官府。这也是锦山三侠为何一直都没有官员出动剿匪的最大原因。 听了纪文战的话,马车里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陆清棠率先调笑起来,“旁的先不管,就说这赛玉环可艳福不浅了,先不说外面的那些侍卫,就说这一车上的男人吧。” 她最先看向的自然是自己的夫君墨则深,“你就算了,你太凶了,估计能把那母夜叉吓得够呛。” 她又看向曾克,点点头说:“你不错,长得又高又壮,就是怂了一些。” 得到的自然是曾克的一个白眼。 陆清棠丝毫不介意,笑着看向了纪文战,“哥哥长得也很好看,说不定能弄个嫂子……” “你可别乱来,那赛玉环就算了,别来吓唬我,我胆子小!” 纪文战不等陆清棠把话说完,便立马打断。 陆清棠哼了一声,“我又没说让赛玉环做嫂子,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吐槽完三个人,陆清棠又转过身继续和苏木蔻丹她们聊起天来。 还没说几句话,她就感到身旁有一股杀气袭来。 陆清棠转过脸一看,墨则深正在用很不友善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忍不住开口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好像跟我有仇一样,我哪里得罪里了吗?” 墨则深嘴角微扬,“王妃刚刚的话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好像本王没有魅力一样,怎么成了婚后我就吓跑母夜叉了?” 陆清棠忍不住反问:“难道不是吗?你难道不凶吗?” 她顿了顿,忽然脑洞大开,笑着看向墨则深,“莫不是你对那赛玉环感兴趣?你这是审美降级啦,这可不是好预兆!” 墨则深的脸从面无表情到不屑,随后变得冷冽,他快速用手勒住陆清棠的腰肢。 陆清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被他这么死死地抱住忽然有些害羞。 毕竟这一车的人,他这么做的确是有些难为情。 不过,除了是三个宝宝,其他人都很自觉地下了车,去了后面的一辆车上,给他们夫妻俩留下亲密的时间。 可即便只剩下一家三口,陆清棠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她红着脸看着三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伸手推开墨则深,半带着威胁同他说:“你不许胡来,回头带坏了孩子我要你好看!” 墨则深被拒绝了,自然面上有些不高兴。 再想起刚刚被陆清棠说自己没有了魅力,男人天生带着的自尊心让他不高兴了。 他把身子背过去,语气中略带着不满,“是啊,我现在没有魅力,不招你喜欢了,如今想抱一下都不给了是吧。” 陆清棠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扯到男女之情了。 没想到这个墨则深还是个气包子,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她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便想要去逗一逗他。 陆清棠伸手戳了戳他的背,“你不会生气了吧?你都孩子爹了,咱们现在就像是左手握右手,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墨则深的表情。 但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铁青,看起来的确很生气。 第411章 遭遇土匪 墨则深被陆清棠的那句“没有魅力”弄得不高兴了,现在又听到她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顿时火冒三丈。 他一把抓住陆清棠的手腕,向她质问起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是吗?” 陆清棠愣了一下,用力挣开手腕,“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墨则深看着陆清棠疼到有些皱了眉,不由得心疼了一下,便松开手。 陆清棠白了他一眼,“是那么大的劲干嘛,差点把我骨头捏碎了。” 说完,便开始揉弄着手腕。 墨则深盯着她的手腕看了一瞬,把脸转向一边,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明明没有用力,就像平时开玩笑时候的力道一样,仅仅是控制住她,更不会把她弄疼。 自己是真的没有魅力了,要是在以前,陆清棠必然会向自己撒个娇。即便他心里不舒服,见她撒娇了,也就不忍心苛责半句。 人果然是会变的…… 心内很是失落,墨则深再次疼叹了一口气。 一旁还在装模作样按揉手腕的陆清棠听见了这声叹息,她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纤长的鸦羽下,一双失落的眸子已经不再那样神采奕奕,薄唇紧抿,就像是在和谁置气一样。结实宽大的肩膀靠在车厢上,也不似往日那般挺直,看来自己的话的确是有些伤人了。 不过,既然他这般在意自己的看法,想来他对自己还是有爱意的。这一点,很是难得。 是时候该哄哄他了。 陆清棠往他身旁凑了凑,后背后搂住他的腰。 面前的人很明显颤动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又把脸转了回去,继续冷声道:“你不是都不喜欢我了吗,现在抱着我算是怎么回事?” 低沉沙哑的声音中的冷意夹杂着许多无奈。 陆清棠将自己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在他耳边轻声道:“的确,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可谁说不喜欢就不能在一起搂搂抱抱了?” 墨则深很明显地动了一下,他想要推开陆清棠。 奈何陆清棠也是练过的,不是一般女子,她就像是个八爪鱼一样紧紧扒在他的背上。 墨则深呼出一口气,道:“是没有人规定,可你没觉得这样对彼此都很残忍吗?明明不喜欢却偏偏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不累吗?” 趴在他背上的陆清棠用手拨弄着他粉色的耳垂,一边说:“的确是累,还很狭隘。” 墨则深回头看了她一眼,满脸不解,“什么?” 陆清棠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继续在他耳边道:“我说,喜欢太狭隘了,现在的我对你的感情是爱。” 说着,她又靠近了些,唇瓣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耳垂,“我爱你墨则深。” 刚刚还是粉色的耳垂,在此刻却忽然变得通红,几乎要往外渗出血一般。 不仅是耳朵,就连他的脸都泛起了红晕。 墨则深怔怔地看着她,唇角扯出一个弯弯的笑意,“那我还有魅力吗?” 陆清棠垂眸浅笑,继续在他耳边轻声对他说:“王爷的魅力势不可当,每次看见王爷对我笑,妾身都会心痒难耐,就比如现在……” 话还没说完,她便觉得腰间被一双大手紧紧箍起,随即跌入墨则深宽大结实的胸膛,温热的唇贴了上来,两人拥吻起来。 好半天,墨则深才放开她,一双墨眸中深情款款。陆清棠被他看得有些害羞,垂眸浅笑了一下,再次看向墨则深。 然而此刻,他的一双眼睛却露出了惊讶和惶恐。 陆清棠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在马车上,车上还有三个宝宝。 回头一看,三个宝宝果然都在看着他们。 墨宝和墨茉大一些,表现得自然明显一些,墨月还好,只看了一眼后,继续玩着手中的九连环。 夫妻俩现在恨不得把马车挖一个洞,然后双双钻进洞里一辈子不出来。 真是丢死人了…… 尤其是陆清棠,她现在正坐在墨则深的怀里,此情此景,起来也不是,不起更是不雅观。 正在这时,墨宝开口了,“爹爹,娘亲,你们在干什么?” 陆清棠苦着脸,看了一眼墨则深,刚要解释的时候,最小的墨月说话了。 胖胖的小肉手还在握着九连环,她头也不抬地说:“当然是在亲嘴呀,真是明知故问,小屁孩一个!” 陆清棠:“……” 墨则深:“……” 卧槽,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语出惊人,说出这样离谱的话。 真是没想到! 他俩对视了一下,陆清棠忍不住开口问:“这破孩子随谁了?” 墨则深摇摇头,“反正我们家没有这样的。” 陆清棠仔细打量起了墨月,又仔细想了想,“我爹他整天笑呵呵的,我哥他也傻乎乎的,都说我娘平易近人,好像我们家也没这样的呀?” 墨则深提醒着她,“说不定是岳母大人的娘家有这样的呢?” 陆清棠点点头,“对哦,也说不准!” 夫妻俩继续看着小墨月,全都一副吃瓜的表情。 马车继续颠簸了一个时辰后,众人肚子都饿了,于是便停下车,支起一个小火堆烧了一些热粥,就这在集镇上买下来的烧鸡腊鸭烧饼饱餐一顿。 出门在外,能有这样的美味已经很不错了,众人也都吃得很高兴。 吃完饭歇了一会,苏木和蔻丹熄灭火堆,陆清棠带着三个宝宝将凳子小桌子收起来塞进马车内。却瞧见不远处浓烟滚滚,伴随着哒哒而来的马蹄声,陆清棠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她快速抱起墨月和墨茉,催促着墨宝赶紧往车上跑,同时又提醒众人有土匪。 墨则深把墨宝抱进车厢内,又从陆清棠手中接过墨茉,分别把孩子们安顿好以后又把陆清棠按进车内,命余白和元琅他们看守马车。曾克不会武功,自然也坐上马车一起逃生。 他和纪文战带着剩余的侍卫地狱土匪的来袭,给马车争取逃生的时间。 然而没想到的是,马车还没跑多远,就被另外一股土匪拦住。余白元琅武功不低,却奈何他们人多,一番车轮战后两个都筋疲力尽。 车上的陆清棠见他们被抓以后,叮嘱苏木蔻丹照顾好孩子,她拿着一大包金银细软跳下马车。 土匪嘛,求的不就是财,钱财给他们就是。 余白和元琅跟着他们多年,她不忍心看着他们被抓。 土匪头子是个身材纤细,容貌平平,且满脸凶悍的女子。 这莫非是二当家的刺玫瑰? 大当家的身材堪比玉环,三当家的气质脱俗,用排除法这么一比较,也就只有刺玫瑰比较符合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 这些小毛贼在墨则深手里跟玩儿似的,只要把余白和元琅救出来就可以了。 心里这样想着,于是陆清棠便把金银奉上。 别看着二当家的人长得不怎么样,又一脸尖酸刻薄,可还算是客气。拿了金银后便将余白元琅丢了出来。 陆清棠一手拖着余白,一手扯着元琅,将他们扶上车,然后看着这帮土匪离开了。 就这样脱身了? 好像有些简单,太过于顺利了。 来不及多想,陆清棠又赶紧给余白和元琅上药,他们受了点皮肉伤,及时止血就可以了。 上好了药,陆清棠看了老半天,还是不见墨则深他们的影子,她有些着急了。元琅见状主动过去看一下,陆清棠见他受伤,又担心她会再次遇到土匪,正在犹豫的时候,元琅便跑了。 陆清棠一脸茫然,又听见余白向她解释起来,“其实王妃刚刚完全可以驾着马车离开的,却见我们被抓,又拿出钱把我们要回来,我们都对你很是感激,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 听着余白的话,陆清棠不由得点点头。 心内一阵促狭,她又笑道:“有没有可能,我是因为不会驾车?” 余白愣了一下,他眨着眼,模样有些窘迫。 陆清棠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马车里,传出苏木无奈的声音,“王妃,您不会驾车还有我们,就别逗余白哥哥了。” 余白这才露出笑脸,腼腆道:“王妃就爱拿我们寻开心。” 陆清棠撇撇嘴,又继续调皮起来,“还不因为你是余白哥哥。” 一边说,她一边向马车的方向看过去。 马车的帘子迅速掀起,苏木气鼓鼓道:“王妃你就爱笑话我,再也不理你了!” 陆清棠回头看了旁边满脸红晕的余白,笑得更开心了。 马车里的曾克抱着墨宝,和旁边的蔻丹一起笑得乐不可支,苏木顶着一张大红脸放下帘子。 正笑着,便瞧见元琅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 他来不及喘气,连忙同陆清棠说:“不好了王妃,王爷……王爷被抓了!” 陆清棠吃了一惊。 这怎么可能! 他武功那么高,而且那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轻易被抓? 她连忙又问:“那我哥呢?他也被抓了吗?” 元琅喘了两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这下可怎么办,墨则深他们被抓,而自己却刚好带着孩子逃过一劫。 如果回去的话,一定会被抓的! 她犹豫了一阵,咬了咬牙,“既然如此,我们就跑了吧,不去管他们了!” 余白和元琅对视了一下,皆满脸惊讶。 这样好吗? 第412章 爹爹有了心事 锦山土匪窝中,陆清棠抱着三个宝宝,无奈看向对面关着男人的牢房。 墨则深头发散乱,他靠着栅栏,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喊他都不应声。 陆清棠小声问墨则深身旁的纪文战,“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纪文战顶着一头的乌青,曾克在一旁给他上药。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清棠便听见了墨则深怒吼声,“你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这声怒吼声把她吓了一跳,也吓到了怀里的小墨月。 陆清棠怔怔地看着墨则深,又看向纪文战。 纪文战脖子缩了缩,随后摇摇头,把脸转向里头。 不说就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来就等于揭墨则深的伤疤。 他从来都没有这般生气过,刚刚与土匪大战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让陆清棠更加好奇了。 其实她本来可以带着宝宝们逃离的,可那是她的丈夫,自己怎么能抛弃他。 一家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 心里这样想着,又听见怀里的墨宝开口问她,“娘,爹爹不高兴了吗?” 陆清棠低头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爹爹有了心事,让他一个人静一会,他想通了就好了。” 墨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陆清棠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无意间感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眼看过去,墨则深眼底噙着泪,一副委屈的样子。 见陆清棠在看自己,他立马转过脸,不让她看。 这一刻,他只觉得对不起她,可他又觉得委屈。 刚刚他和那帮土匪打起来,本以为就是个寻常的山贼,更是没有将土匪头子放在眼里。 那土匪头子生得浓眉小眼,站起来像米缸,睡在地上像磨盘,戴了一头的花,简直就像是一个大花篮。墨则深猜测着,这就是那个叫赛玉环的大当家的吧。 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土匪,却不想赛玉环一见到自己便双眼放光。她不仅长得魁梧,且力大如牛,几个侍卫都被她给打得站不起来。 眼看着就只剩下自己和纪文战,墨则深都有些怕了。 然而接下来的纪文战也不出意外地扔在了一边,看着满地都是自己人,墨则深第一次感到腿软。 他转身想要跑,却被赛玉环一下子拽住腿摔倒在地。 回过头,赛玉环像是一只蚕蛹一样朝他压了过去,让墨则深第一次如此害怕一个女人。 他吓得哇哇大叫,拼命用腿将身上的赛玉环给蹬下去,可不想被她抓住双腿硬是拖到身旁。然而下一刻,赛玉环就要扒他的裤子。 墨则深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拼命想要从赛玉环手里挣扎出来,然而她的力气太大,他根本不是对手。 不过好在纪文战还没有被打晕,他奋力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抄起一个木棍砸在了赛玉环的脑袋上。 然而,赛玉环没有被这一棍子给撂倒,反而惹恼了她。 赛玉环一个巴掌拍在纪文战的额头上,纪文战就这样晕了过去,而墨则深也被捆起来扔在车上。原以为这样也就算了,他总能想办法逃脱,却不想陆清棠却带着孩子主动送上门,让他陷入了被动。 他之所以气恼,一是因为自己被羞辱,二就是陆清棠的自作主张。 虽然他理解陆清棠是担心自己,不想和自己分开,但也要想想孩子们,怎么能这么任性。 转过脸看向陆清棠,她正在和墨宝低头说了些什么,满眼温柔的样子让他心动,在这一瞬间他原谅了她。 算了,毕竟是夫妻,遇事不能只埋怨。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要共同面对。 他继续生无可恋地靠在栅栏上,偶尔偷看对面的陆清棠,嘴角微微扬起。 过了一会儿,被赛玉环猥亵过的事似乎已经被他淡忘了,这才感受到自己膝盖被摔得有些疼。 他向曾克招呼着,曾克连忙过去为他上药。 他卷起墨则深的裤腿,膝盖上烂了一块,又红又肿,还在往外渗血。 他忍不住皱眉,连忙从空间里拿出药粉和纱布给他上药,旁边的纪文战过来帮忙。 墨则深看着满头被裹着纱布的纪文战,一时间有些愧疚。 刚刚他太过愤怒,对纪文战说出那样的话,好在他性格随和,没有生气。 但他不生气是他性子好,墨则深不应该对他发这么大的火,他是无辜的。 他小声对纪文战开口道:“刚刚的话别放心上,我不是有意的。” 纪文战摇了摇头,笑道:“没事,都是一家人,我本来就没生气。” 说着,他又看向了对面的女子牢房,“不过你得让棠棠安心,她那么在乎你,你可别让她伤心了。” 听完纪文战的话,墨则深抬头看向了对面。 对面的陆清棠也在看他,她伸长脖子,好看清楚他腿上的伤。 由于离得不是很紧,陆清棠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她把自己的脸贴在栅栏上,一只手伸出栅栏外,一边指点着曾克,“你轻点,别把他给弄疼了,你再好好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曾克正在给墨则深清理伤口,忙得头也不抬,“我知道,不是正看着吗?” 他手上的动作有点重,把墨则深给弄疼了。 墨则深便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哎哟,棠棠他把我弄疼了。” 陆清棠见墨则深在哀嚎,心头有些被揪起来,立马向曾克瞪起了眼,“曾克,你故意的是吧,等我出去了我弄死你!” 曾克委屈巴巴,继续一边给墨则深上药,一边撇嘴,“我不是故意的,我哪里故意了,棠主你冤枉我……” 他的哭诉让墨则深忍不住发笑,对面的陆清棠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她趴在栅栏上,对他说:“墨则深,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一些。” 墨则深连忙转过脸,双眸中带着愧疚,他小声道:“刚刚我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陆清棠摇了摇头,“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理解你。” 虽然她真的很想知道墨则深经历了什么,但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追问了。 正在这时,有小土匪跑进来说大当家来了,让大家肃静。 陆清棠伸长脖子想要看看大当家的长什么样,无意间看见墨则深满脸惊恐地缩到了角落里,似乎很怕这位大当家的。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瞧见赛玉环进来了。 第413章 可怕的赛玉环 但见赛玉环生的虎背熊腰,整体呈现出一个正方形,陆清棠鲜少见到这样体型的人,惊讶的嘴巴都呈现出了一个o型。除了墨则深,其他人也都挂着同样的表情。 赛玉环冲两间牢房扫视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墨则深的身影,她站在牢房外用手指着墨则深说:“你,给我出来!”。 墨则深满是惊恐的双眼夹杂着些许诧异,他几乎想都没想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而赛玉环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不满,皱起眉头的样子,有些像画像上的罗刹女鬼。 另外一边牢房里的陆清棠见状,更是大为不解,赛玉环为什么总盯着墨则深? 忽然脑中想起了纪文战同自己说过的话,赛玉环这个人十分好色,尤其喜欢长相俊美的男子,难不成是她看上了墨则深? 陆清棠现在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毕竟是他的丈夫,她总不好坐视不理,于是便小声对赛玉环说:“您就是大当家的吧,不知道您要干嘛,您说清楚了我们才好。” 赛玉环转过脸上原本凶神恶煞的双眸,在看到陆清棠的时候,立即变得有些惊讶起来。 不过只是一瞬,继而又恢复了刚刚的神情,她有些不耐烦的,冲陆清棠嚷嚷起来,“关你什么事,你算老几,居然敢管老娘的事,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她的嗓门很高,把三个宝宝,吓得直接往陆清棠怀里钻。 陆清棠也紧紧搂着他们,一脸陪笑着看向赛玉环,“大当家的你看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来到贵宝地,是投奔亲戚的。你要是想要钱,我们可以把我们车上所有的金银寄软全都奉送给您,您可别伤了我们的人。” 赛玉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既然是普通老百姓,那岂不是更好,你们去投奔亲戚,倒不如投奔我在滇南这个地方有我护着,谁都不敢欺负你们。” 陆清棠脸上的笑僵了僵,她有些为难的看着赛玉环,刚要开口接着往下说些什么时候又听见纪文战说话了。 他满脸不屑地看着赛玉环,“大当家的既然不怕普通老百姓,那么镇南王府总不会没听说过吧?本世子正是镇南王府的世子纪文战,识相的就快快把我们给放了,否则的话,镇南王府即刻把你们土匪窝给一锅端了!” 原本以为听了纪文战的话,赛玉环能够被吓着,可谁知被赛玉环竟哈哈大笑起来,她的声音本就洪亮,这么一笑更瘆人了。 听得陆清棠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让她更为不解起来。 看这架势,她仿佛根本没把镇南王府当回事,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不相信吧。 也对,随便在大路上遇到的人,张嘴说自己是镇南王府世子,换谁都不会信。更别提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土匪,哪里会有这样的脑子。 正在陆清棠犯愁的时候,又听见赛玉环开口道:“镇南王府,你们是自己纪家的人?” 纪文战连连点头,“对,没错,我们就是纪家的人,我是镇南王世子。” 他说着,又用手指着陆清棠说:“那是我妹妹。” 赛玉环点着头。看了一眼纪文战,又瞄了瞄陆清棠,满脸不屑起来,“你们若说是寻常人家,我兴许拿了钱财还能放你们,现在你们说你们是纪家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钱财和命我都要!” 纪文战大为不解,“为什么?” 赛玉环冷笑着开口,“我们三当家的姓,你说为什么?” 听完这句话,陆清棠的脑子当时就“嗡”的一下炸开了。 水家! 药王谷水家! 之前就听纪无痕说过,纪家和水家各自掌握着南州一半的权利,势均力敌自然是谁都不服谁,为此两家结下了仇怨。 谁都不会想到那个三当家的小医仙居然是药王谷的人,怪不得叫自己小医仙呢,她就应该想到的。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这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在土匪窝子里都能遇到仇人。 她看一下对面满脸懊悔的纪文战,恨不得打他一耳光。 他不说那话也就罢了,一说出连自己都难以幸免。 陆清棠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她还有孩子,万一这土匪杀人不眨眼,连孩子都杀,那可怎么办? 正在她恐慌的时候,但见赛玉环命手底下的小土匪打开了女牢的牢门,陆清棠还没反应过来,忽然那小土匪一把抱走了旁边的墨宝,陆清棠下意识便去土匪手里去抢,却被另外一个小土匪伸手推开。苏木和寇丹也立马上前想要夺回墨宝,然而对方眼疾手快,立刻把牢门给锁了起来。 墨宝的尖叫和哭喊声响彻整个牢房,陆清棠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夺回墨宝,奈何栅栏太坚硬,陆清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墨宝带走。 她急得直跺脚,眼泪顺着眼眶流出。 另外一旁的墨则深,纪文战还有曾克他们也都冲赛玉环怒吼着让她放了墨宝。 赛玉环脸上笑意满满,只对墨则深说:“那你愿不愿意陪我吃一顿饭?有什么事咱们吃饭的时候慢慢商议。” 墨则深猩红的双眸泛着冷冽的光,他偏过脸朝陆清棠看了一眼,示意让她安心,然后又对赛玉环说了一个“好”字。 赛玉环很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牢房,她手下的小土匪立马又打开男牢,将墨则深带了出去。 看着墨则深的背影,伏在栅栏上的陆清棠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吓坏了旁边的苏木和蔻丹,墨茉和墨月也抱住了她。 对面的男牢中,纪文战和曾克也恨不得冲出牢房安慰她。 她抱着墨茉和墨月哭起来,心里头心心念念的全是墨宝。 这么小的孩子一定会被土匪们的举动给吓坏了的,也不知这帮人究竟要做什么,心里只期待着墨宝和墨则深都没事。 过了半个时辰后,墨则深一个人回来了,他的脸色很是难看,领口的衣襟都是折皱,被小土匪硬生生推进了牢房。 第414章 难不成要牺牲美色 见墨则深回来了,陆清棠连忙抱上栏杆,问他墨宝怎么样了。 墨则深摇了摇头,开口道:“他没事,几个人正带着他玩呢,玩得可开心了,你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陆清棠再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没说假话。 这样就放心了,孩子没事就好。 她心里头的石头落了下来,然后又问:“那赛玉环把你叫过去为的是什么?” 墨则深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垂眸道:“没事,就吃吃饭。” 他不敢看自己,很明显是在说谎。 为什么要说谎? 陆清棠有些不解,她继续追问:“若只是吃个饭,赛玉环不可能把孩子给抢走,她到底想干什么?你又在隐瞒什么?” 墨则深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事,没什么大事,你就别管了。” 陆清棠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依旧向他问起,“他们拿墨宝威胁你什么了?” 墨则深低下头,眉头皱起,“他们说要让赛玉环娶我。” 什么!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不会吧,刚刚那个跟米缸似的女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全都低下头,装作看不见听不见的样子。 陆清棠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她思忖了一下,又对墨则深说:“你没有向她表明你的身份?”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下,墨则深就怒了起来,“她就是个傻*,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简直就是有病,我*她娘!” 他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对陆清棠说:“我跟她说了,我说我是朝廷的人,负责去滇南主持医神大会,你知道那*娘儿们怎么说,她*的根本就不信,非说我是骗子!我真是没遇见过这样脑子有病的女人,又胖又丑还异想天开,跳进河里都淹不死她!” 听完这话,陆清棠脸都绿了。 她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淹不死?” 墨则深一本正经道:“你想啊,她那么胖,跳河里都得浮上来,肯定淹不死啊。” 陆清棠:“……” 她愣了片刻,随即笑起来。 这个笑话真的好冷。 不仅是她,就连其他人也跟着小声笑了起来。 陆清棠笑得眼泪都要掉了,无意间看见墨则深深情的眸子里浅浅笑意。 他继续用温柔的话安慰着她,“其实我只是悄悄看了墨宝一眼,那帮人连话都不让我跟他说,不过你放心,墨宝真的很好。你别害怕,我一定会让你们安全离开这里的。” 陆清棠相信他说的前半段,最后一句,她就没办法信了。 这帮土匪就是神经病,没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从他们手里头逃脱。 这个赛玉环也真是的,怎么说实话也不听呢,脑子里头长了个瘤吧。陆清棠现在真的很想用柳叶刀划开她的脑子看一看里面的布局是否正常。 她叹了一口气,想不通要如何才能逃出生天,于是便问墨则深,“你想怎么办?难不成要牺牲美色?” 墨则深无奈道:“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陆清棠嘴角抽了抽,脑子差点没炸开。 天呐,这还有天理吗,一个亲王居然被一个土匪给拿捏住了。 此刻她真的很想哭…… 她抱着怀里的墨茉和墨月,十分无助地靠在苏木身上,蔻丹也默不作声。 谁会把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还让你那样一个女人,真的是恶心死了,想想都能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而男牢那边也全都不说话了,曾克更是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墨则深,似乎庆幸自己没被赛玉环看上吧。 纪文战在懊悔,他始终都认为自己的多嘴多舌惹恼了赛玉环这才把墨宝给抢走了。 墨则深依旧靠着栅栏,满眼情意绵绵地看着陆清棠,“你放心,我只是走个形式,只要把你们给放走了,我就找机会逃出去跟你们汇合。” 一旁的纪文战叹了口气,“怎么逃,那女人力气那么……” “闭嘴!” 墨则深打断了他的话,满脸都是责怪。 这些话本来就是用来安慰陆清棠的,这个该死的纪文战非要把实话给说出来。 他咬了咬牙,又向陆清棠解释道:“别听你哥哥胡说,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那是一时大意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屈服这个女人,保证……” 墨则深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曾克拼命咳嗽的声音。 他立马闭上嘴,便听见牢房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若不是曾克的位置离牢门进,只怕也听不出来。 几人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那阵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牢门跨进一条大长腿,女人身材窈窕得像一个锥子,浑身上下穿着玫瑰红色的衣裙,十分妖娆。 陆清棠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刺玫瑰,她和赛玉环前后夹击,不过这个女人似乎只图财。 她双手抱臂站在门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扫视了左右两个牢笼,问:“你们谁是墨宸?” 墨则深开口道:“是我。” 刺玫瑰嘴角扬起,“你有家室吗?” 墨则深想都没想地回答,“没有!” 刺玫瑰点点头,“那这三个孩子是谁的?” 墨则深看向对面的陆清棠,用手指着她说:“她的。” 刺玫瑰翻了个白眼,“废话,男人哪能生孩子!” 她转过脸看向女牢这边的陆清棠,向她问道:“孩子爹是谁?” 陆清棠抱紧了怀里的墨茉和墨月,生怕她们也被抢了去。 脑中迅速转动,她看向男牢的方向。 墨则深是不能说了,纪文战是她哥哥,也不行, 剩下的就是有…… 曾克茫然的脸上有些惊恐,他的喉咙往下咽了咽,立马摇了摇头,并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余白和元琅两人。 余白和元琅也快速地摆摆手,全都不愿意当这个“爹”。 陆清棠眯了眯眼,伸手指向余白和元琅,他俩的脸都是绿色的,吓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她的手指只停留一瞬,然后又指向了曾克,并说:“这是我孩子的爹,长得不赖吧。” 刺玫瑰顺着她的手指瞄了曾克一眼,嘴里念叨着,“白送都不要!” 然后她又问陆清棠,“那墨宸跟你是什么关系?” 第415章 安心当你的新郎官 陆清棠脑瓜子转得很快,“他是我的马夫,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块头那么大,不牵马可惜了。” 刺玫瑰满脸嫌弃地看着她,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什么眼光!” 而后又撇着嘴对陆清棠说:“你放心,你的孩子好得很,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我们绝对不会伤他半分。” 说完,她转过脸同墨则深开口,“既然你同意了与我们大当家的成婚,我们也会履行诺言,在三日后放了你的这些朋友,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说完,她便扭着细细的腰肢离开了。 等刺玫瑰走了以后,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曾克身上,包括墨则深。 墨则深冷眼看向他,“第一次见面你就说我的儿子女儿全都是你的,现在还真成了你的。” 曾克吓得直往角落里缩,一边冲他摆手一边说:“那时候是开玩笑的,现在不是我情愿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墨则深见状不禁笑起来,上前揪住了曾克,用手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若是对王妃没有其他想法为什么这般心虚呢。” 话音一落,曾克立即哆嗦了起来,笑得比哭都难看。 陆清棠见状不由地扶额,“好了墨则深,你别闹了,他要是真的对我有什么想法,早就没你什么事了。” 墨则深眼眸中露出了惊愕,“你说什么!” 他说着,一把揪住了曾克的衣领子。 曾克满脸生无可恋,向陆清棠哀求道:“你能不能别火上浇油了,是嫌我命长吗!” 陆清棠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墨则深,你别弄他了,还是安心当你的新郎官吧。” 这句话弄得墨则深满脸青筋暴起,快速松手将曾克摔在地上。 曾克一手捂着屁股,一边哎哟哎哟地叫着,嘴里头还念叨着,“你不敢动你媳妇拿我出什么气,什么人嘛……”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天良辰吉日,墨则深一早上被揪出牢房,被迫换上一身大红喜服。 陆清棠三天没见到墨宝,心里头如同油煎一般,让墨则深去看一眼孩子,好让自己安心。 不用她说,墨则深自己都想孩子了,忍着心里头的恶心,墨则深跟赛玉环开了这个口。赛玉环不忍美男一脸委屈,便松口同意了。 墨则深去看了墨宝,特意小声跟他说要玩一个不要叫爹爹的游戏。 今天至关重要,只要等他们拜了堂,入了洞房,赛玉环就会放了他们。只要见他们下了山,他一个人便可以趁机逃脱。 所以千万不能出任何闪失。 墨宝很聪明,满口答应了下来。 看见儿子这般懂事,墨则深心内软了一下,立马将他抱在怀里,在他圆圆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这时候,忽然听见墨宝叫了一声“娘”。 墨则深心里一动,立马转过身,但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长着一张和陆清棠差不多面容的脸,正在用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看着自己。 他愣了一下,乍一看的确很像陆清棠,可仔细一看,两人的嘴唇和下颚处还是有些不同的。 少女冷哼了一声,一双杏眼十分凶悍,“叫谁娘呢,老娘我还没男人呢!” 墨则深立马小声对墨宝说:“错了,她不是你娘。” 说完,他又对少女道歉,“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认错了,姑娘别和他计较。” 少女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了他,“你就是我大姐夫?” 墨则深没有搭理她,起身把怀里的墨宝交给小土匪,准备回去给陆清棠说一说墨宝的情况。 却又听见那少女小声嘀咕起来,“鼻子这么大,那活应该不小,大姐有福咯。” 他当即脸色发红,迅速逃离开来。 这丫头有病吧,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也不脸红! 看来看去,还是他的棠棠最正常了。 一身红色喜服的他来到大牢里,告诉陆清棠墨宝很好,还让她早做准备,晚上的时候要赶紧走,千万别管他。 陆清棠自然是舍不得,一想到那个米缸对她的男人动手动脚,她就觉得恶心。 于是她便嘱咐道:“你别跟她洞房,否则的话,我一准把你变成太监。” 墨则深忍不住双眸染笑,“是是是,你放心,我就算是咬舌自尽也不会从她的。” 想起刚刚那少女对自己的评价,他又往栅栏边靠了靠,小声对陆清棠说:“你舍不得,要不然到了晚上你拿什么排除寂寞,就算是换了旁人,也未必有我的大。” 牢房里的陆清棠愣了一下。 她眨眨眼,体会着墨则深话中的含义,霎时间脸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出言调戏,真的很让人抓狂。 陆清棠快速从栅栏里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不想墨则深迅速闪身躲了过去。 他冲她笑了笑,满眼戏谑,然后说:“我走了,等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吃的,一定要多吃点,吃饱了好赶路。” 陆清棠靠着栅栏,扁了扁嘴,“知道了。” 看着墨则深离开的背影,陆清棠忍不住叹口气。 他们这些人是走了什么好运气,居然能够遇到女土匪,还是个抢男人的流氓土匪。 不过她相信墨则深的话,他一定能自己逃出来。 只希望晚上放他们走的时候不会生出意外。 …… 两个时辰后,墨则深和赛玉环已经拜了天地,赛玉环很是爽快,按照约定放了陆清棠他们。 当陆清棠抱着好几天没见过的墨宝,忍不住落了泪,但仍旧不忘赶紧一起下山,以免让赛玉环他们起疑。 走在山寨里,陆清棠一手拉着墨宝,一手拉着墨月,她听见墨宝讲起了一个像她一样的姑娘。他说得东一句西一句,陆清棠没听懂,也就没当回事。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山寨大门的时候,陆清棠遇到了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少女。 少女打量了她一下,原本淡漠的眸子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她拔出腰间的刀瞬间架在了陆清棠的脖子上,“居然和我长得这么像,真是讨厌!” 陆清棠瞬间无语。 这也有错? 第416章 想走?门儿都没有 陆清棠没想到刚出山寨大门就遇到一个疯子,还是和自己长得那么像的疯子。 她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小心翼翼对她说:“小姑娘,和你长得像不是我的错,可能是我娘没有把我造好,您行行好,把它拿开吧,我害怕……” 倒也不是因为害怕,主要是脖子被刀架着很疼,应该是剑刃划破了自己脖子上的皮。 一旁的三个宝宝齐齐哭喊道:“放开我娘!” 少女抽回自己的剑,“吵死了!再喊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杀了!” 话音一落,三个宝宝全都闭上嘴。 陆清棠看着宝宝们委屈的样子,她也忍不住想哭。 她可真倒霉,自己被刀架着,孩子们被吓唬,老公还再跟别的女人拜堂成亲,她的命真的是好苦呀! 她撇着嘴,小声对少女说:“这位侠女,你们大当家的答应放我们离开了,你怎么还要杀人呢。” 离她最近的曾克连忙上前,向少女哀求道:“这位美人,你放了我们棠主吧,这是我的妻子,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您可不能棒打鸳鸯。” 他一边说,伸手捏住剑刃,想要将剑挪过去。 可刚碰到剑,少女就将飞起一脚将曾克踹开,曾克趴在地上哀嚎起来,蔻丹一脸急切地上前查看。 曾克的惨叫声吸引了走在最后头的纪文战,他立马飞奔上前,厉声阻止着少女。 刚走上前,他就被少女的面容惊住了。 他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陆清棠,一时间有些懵。 怎么长得这么像,要是他们穿一样的衣裳,谁还分得清她们谁是陆清棠。 而面前的少女似乎也有些惊讶,握在手里的剑“咚”一下掉落在地。 她怔怔地看着纪文战,口中喃喃道:“三……三哥……” 纪文战更懵了,开口道:“你也太客气了!” 他看着少女,见少女惊讶的眼眸恢复了清澈,继而变得戏谑。 他正好奇这是什么表情的时候,少女忽然举起了巴掌砸在他的脸上。 “啪”一声响,纪文战感觉自己的半张脸都麻了,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发热。 他彻底懵了。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被打,打的还是他的脸。 委屈和愤怒爬上心头,纪文战当即炸了。 他朝着少女怒吼起来,“你凭什么打我,我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刚要扑上前,身后的陆清棠便一把抱住了他,“哥你别生气,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山寨。” 否则就辜负了墨则深的一片苦心。 方才那一巴掌打在纪文战的身上,同时也打在她的脸上。 他是她的哥哥,她怎么能不心疼他,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是先出去要紧。 至于这帮丧心病狂的土匪,等他们出去后找到水云奚,一定带人荡平了锦山,把锦山三侠吊上七天七夜。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却听见那少女开口了。 她嘴角微微扬起,“你们想走,门儿都没有,给我全都带回去!” 说完,那些小土匪快速上前将他们围了起来。 陆清棠见状,差点没被气死,可她又不敢发,毕竟命还攥在别人的手里。她死了不打紧,可不能看着孩子们被杀,他们都是她的命啊。 而墨则深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被赛玉环硬是推进了洞房中。 奈何他力气比不上赛玉环,由着她将自己拖到床上,赛玉环满脸猥琐,伸手就要扯他的裤子。 就在这时,有小土匪来报,说是三当家的来了,还将陆清棠他们带了回来。 墨则深一听见他们又回来了,一时间有些担心,急忙跑了出去。 大厅外,三个宝宝的哭喊声响彻开来,陆清棠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脖子上还在往外渗血,纪文战半张脸都是肿的,曾克扶着腰被蔻丹搀着,一群人狼狈不堪。 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陆清棠,伸手按住她的脖子。 他急切地问道:“疼不疼,我给你止血。” 一边说,他快速扯开身上的大红喜服,撕下一块布条裹在她的脖子上。 陆清棠一直沉浸在恍惚中,脖子上的疼痛不减,面前的墨则深就好像是在梦里一样。 她忘了自己现在是曾克的妻子,立马抱住墨则深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赛玉环见状立马上前制止,“你这个女人居然敢勾引我的男人,信不信我弄死你!” 陆清棠听罢这话,这才意识过来,她快速推开墨则深,向她摆手道:“是是是,是我不好,我该死,我勾引别人的丈夫。” 墨则深抬眸看向赛玉环,眼眸冰冷,“你敢!” 赛玉环眉头皱起,扬起手来想要打人,却被这个眼眸震惊住了,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这时候,一旁的三当家小医仙笑了笑,“大姐,你傻不傻呀,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夫妻,这个男人骗了你想让你放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这话一处,赛玉环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陆清棠也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怎么会是他的孩子,我孩子爹是那个人。”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还在扶腰的曾克。 曾克愣了一下,连连点头道:“啊对对对,这孩子都是我的!” 小医仙双手抱臂,一双神似陆清棠的双眸泛着冷笑,“既然你是她的男人,你的妻子被别人抱着,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陆清棠:“……” 她的喉咙往下咽了咽,随后看向了曾克,“既然你都知道,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其实……” 话还没说完,她便捂住了脸,假装自己在哭。 真的是好气人,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憋屈过。 要不是怕孩子们被伤害,她早就豁出去了,何苦还要演戏给旁人看。 赛玉环看上了墨则深,一旦知道他有老婆孩子,万一生气了肯定要动手杀人。而且他们谎话都撒出去了,现在要想办法圆回来,度过眼前的难关。 她一边哭着,顺着指缝冲曾克挤眼。 曾克心领神会,立马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也都是为了孩子,装作看不见而已。你们以后断了就行,我不在乎。没事,孩子是我的就行了。” 他摇着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看到曾克默契的配合,她也就安心了。 于是陆清棠又用腿碰碰墨则深,给他使眼色,让他哄一哄赛玉环,好再争取一个放他们下山的机会。 墨则深脸色沉了沉,视线落在孩子们身上一瞬,然后转脸看向了赛玉环。 第417章 我受够了 墨则深嘴角扬起,冲赛玉环微微一笑,“我们不过是有些好感,并没有愈矩,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放了他们,我整个人和心都是你的。” 听完这话,陆清棠忍不住心疼起自己的丈夫了。 对着这样一张脸,他都能轻松地说出情话,这得做出多大的牺牲呀。 只要逃过这个难关,她一定好好补偿他,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果不其然,赛玉环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一些。 她对墨则深说:“算了,以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墨则深笑道:“好,但是还请你放了我的朋友们,他们都是一些普通人,受不了这个惊吓。” 赛玉环点点头,刚要开口的时候,又听见小医仙说话了,“大姐,你这么相信男人的话,是很容易被骗的。” 她皱着眉对墨则深说:“你还是没说实话,那个男孩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墨宝。 陆清棠的心跟着揪了起来,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墨宝眨眨眼,一副乖巧的样子,“他不是我爹。” 听完这话,陆清棠放心了,她笑着对小医仙说:“三当家的,你听到了吗,孩子总不能说谎话吧。” 小医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孩子说谎肯定是大人教的,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当我傻是吗?” 陆清棠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墨则深。 墨则深苦着脸,也是很无奈的样子。 她撇撇嘴,又看向曾克,朝他挤挤眼。 曾克立马把手插在发间,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禽兽畜生,你竟然强迫我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孩子不是我的,但只要老婆的心在我这里就行。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你们非要让我认清现实,我恨你们!” 看着曾克哀嚎的样子,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陆清棠也一脸吃惊。 这么有层次,有爆发力的演技,简直世所罕见! 他不应该去做整容大夫,应该去当演员呀,说不定能拿到那个戛纳奖,封个影帝啥啥的。 这时候,赛玉环一把揪住墨则深的衣领子,怒道:“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 墨则深眼眸的冷冽藏不住,他一把推开赛玉环,怒道:“我受够了,就是我的孩子又能怎样,要你个肥婆娘多管闲事!” 陆清棠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疯了吧! 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他怎么就忍不住了! 还没等陆清棠反应过来,她就被一股力量从地上提溜起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墨则深按住脑袋,紧接着便是他的唇贴在自己的嘴上。 陆清棠想要反抗,却挣脱不开,任由他吻着自己,嘴唇都被他吸肿了。 好半天,墨则深放开自己,并将她按在怀中搂得紧紧的。 他直视着面前一脸惊诧的赛玉环,“看好了吗肥婆娘,这才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放着美人不要,去要你这个丑八怪!” 陆清棠内心几乎要哭死。 这么一个疯女人你惹她干嘛,惹急了她不得把他们全杀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忍忍不就过去了吗! 不过这个时候不该埋怨他,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她应该理解他才对。 赛玉环很明显被气得不轻,一张肥嘟嘟的脸都气红了,她用手指着墨则深怒道:“别以为你跟我拜了天地我就不敢杀你!” 墨则深冷笑道:“你杀呀,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明天便有人踏平了你的山寨,将你活捉回去切成八千片!” 他笑了笑,又改了口,“不,不是八千片,而是一万八千片,胖得跟猪一样,都能把刽子手给累死!”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医仙就笑了起来,“吹牛皮你也不挑个对的地方,这是南州,水星耀的地方,就凭你也敢踏平锦山!” 刺玫瑰也跳出来帮腔起来,“是啊,还说自己是宸王,我呸,我还宸王妃呢,真不要脸!” 小医仙愣怔了片刻,转脸看向刺玫瑰,“二姐,你说他自称是宸王?” 她说着用手指向墨则深,满脸诧异。 不等刺玫瑰开口,赛玉环便说:“没错三妹,就是他,舔着脸说自己是宸王,我看就是个马夫!” 话音一落,刚刚还沉浸在痛苦中的曾克又捧腹大笑,“哈哈哈,她说你是马夫,哈哈哈……” 所有人都在看着曾克笑,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曾克的笑也戛然而止。 赛玉环白了曾克一眼,又对小医仙说:“三妹,你见识广,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小医仙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谁是你三妹,我看我们拆伙算了!” 简直就是个白痴,大白痴! 蠢货,大蠢货! 她看向墨则深,仔细打量着那张俊脸,以及满是贵气的身躯,不由得向后倒退几步。 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巧! 她本是药王谷谷主最小的女儿水星月,因为父母对他太过严苛,她一生气逃了出来。遇到了赛玉环和刺玫瑰,与她们共同结盟为土匪,打劫进出滇南的路人。 她不过回家几天,大姐和二姐怎么就把宸王他们一伙人给抓上来了。 不,也不一定是他们,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哪里就这么巧了。 她这次回家,刚好听大侄子水云奚说起宸王他们要来,宸王一行有很多人,一个貌美的妻子,三个可爱的孩子…… 她忍不住看向三个水汪汪大眼睛的三个小宝宝,不由得心内一紧。 但她仍旧装作镇定的样子。 现在说不准,她还不能方寸大乱,她要是乱了,整个山寨都得跟着乱。 她现在恨不得和大姐二姐划清界限,要不然她准得被三哥给打死! 正在这时,忽然有小兵来报,说是有人自称是三当家的侄子,要求见三当家。 侄子? 水云奚! 刚好他可以让水云奚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宸王一伙人。 水星月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根本来不及跟赛玉环说一句,转身便出了山寨。 第418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赛玉环见水星月离开了山寨,且行色匆匆的样子,不觉有些奇怪。 她立马抓住刺玫瑰将她拖到一边。 她小声同刺玫瑰说,“二妹,你说这几人会不会真的是宸王他们?我怎么瞧着那么古怪呢?” 刺玫瑰一脸诧异,但很快就变得慌乱起来。 原本她是不信的,可后来水星月的那句“谁是你三妹,我看我们拆伙算了!” 让她不由得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难不成那个男人真的是宸王? 但三妹还没有来,这件事就不能作数,一切还要看三妹的。 她们在锦山上占山为王已经三年有余,靠的全是水星月的势力和背景,但说真的,谁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自称是小医仙。 江湖人嘛,一向都喜欢隐瞒自己身份的,她们也就没多问,而且这并不重要。 她们彼此脸上都写着不安,静静地等待着水星月回来。 此时的水星月已经下了山,并顺利见到了水云奚。 她冷眼看着水云奚,很是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啊,我才刚回家你又来找我,烦不烦!” 水云奚一脸讨好地看向水星月,“小姑姑,我是想来问一问你能不能让你山寨的弟兄打听一下,问问有没有看到一伙人。一行人大概有十几个,里面有三个孩子,两个丫头一个小子,都在三四岁的样子。领头的人又高又英俊……” “他的女人跟我长得很像,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出头。” 水星月打断了水云奚的话,一双眼眸中带着玩味。 水云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水星月继续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个男人是宸王,那个女人是宸王妃?” 水云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莫不是你遇见他们了?” 水星月眯了眯眼,冲手下的小土匪挥挥手,“来人,把水云奚给我绑了!” 话音一落,小土匪上前就将马上的水云奚拖下来,三下五除二把他捆成了一个粽子,还塞住了嘴。水云奚手下人见状立马丢下他提起缰绳就跑,根本就不管他。 水星月见他手下的人跑了,心内一惊,立马让小土匪赶紧去追,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去报信。要不然三哥知道的话,她可就惨了。 至于水云奚,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先带回去吧。 将水云奚放在马背上,水星月把他带回山寨。 惨兮兮的水云奚被摔在大厅里,把躲在墨则深怀里的陆清棠吓了一跳。 她伸出头瞄了一眼,又被墨则深按回怀里。 陆清棠抬眸看向墨则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又眨,“他好像是水云奚哎。” 墨则深幽幽道:“不用好像,他就是。” 陆清棠双眼放光,快速挣脱了他的怀抱,上前将水云奚拽起来,一把扯掉他嘴上的碎布。 她连忙问:“你也被打劫了吗水云奚?” 水云奚似乎是被摔晕了,他使劲摇晃着脑袋,然后满脸惊喜地笑起来,“表妹,你们真的在这,我是带人出来找你们的。” 陆清棠四下看了看,“那人呢,咋就剩你一个了?” 水云奚欲哭无泪,随后一脸惊恐。 陆清棠转过脸,水星月正提着一把流星锤站在背后。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快速钻回墨则深的怀抱。 水云奚的脸色惨白,由于手脚被捆着,他没办法动弹,无奈道:“小姑姑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把宸王殿下和宸王妃掳上了山,你是疯了吗!” 抱着墨则深的陆清棠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惊讶道:“小姑姑?她是你小姑姑?” 不仅是她,在场所有人都惊讶起来,全都齐刷刷看向水云奚。 水云奚便解释道:“我大姑姑失踪了二十多年,爷爷和奶奶太过于想念她,于是就生了她。” 水星月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替换品而已,谁让他们生我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的朋友们吧,这兴许是你们见的最后一面。” 听见这话,陆清棠心内一惊,立马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杀人?” 水星月转过脸,一脸不耐烦,“不然呢,难不成还要留着你们,让我三哥杀了我吗!” 陆清棠有些不解,她又看向了水云奚。 三哥是谁? 水云奚小声解释,“我三叔,南州大土司,水星耀。” 陆清棠“哦”了一声,又对水星月说:“这位小医仙,既然如此你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既然知道的话不如放了我们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话说了一半,便听见墨则深的咳嗽声。 她停下来看向墨则深,便听见他说:“赛玉环的命我一定要的。” 陆清棠又“哦”了一声,继续看向水星月,“除了赛玉环,其他人都可以活,包括这个山寨都可以留下。” 她笑了笑,“怎么样啊,这样既保住了这些小弟的性命,也避免了一场灾难,你要是聪明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她又靠在墨则深的肩上,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水星月。 水星月皱着眉,正在低头想着什么。 这时候,水云奚又开了口,“小姑姑,你还是悬崖勒马吧,三叔就在山下,你……” “你怎么不早说!” 水星月忽然就炸了。 水云奚怔了怔,他怯生生道:“你也没给我机会呀,我一来就被你给捆上了。” 水星月忽然变得丧气起来,一张精致的漂亮脸蛋忽然变得扭曲,哭得跟个娃娃似的。 正在此时,有小土匪来报说是有人攻打山寨,请三位当家的出门迎战。 水星月撇撇嘴,哭得更厉害了。 水云奚无奈摇头,“肯定是我三叔带人打进来了,小姑姑,你现在出去认错还能留条全尸。” 他的话还没说完,水星月就把他按在身下打了起来。 整个大厅内不断传来水云奚嗷嗷直叫的声音,陆清棠生怕他被打死了,想要去拉架,却被墨则深给拉住了。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浅笑,“别理他们,清官难断家务事,再怎么打也是一家人,咱们接着抱咱们的。” 说着,他的手臂环上了陆清棠的腰。 陆清棠皱着眉,听着水云奚的惨叫,忍不住开口道:“可这样打下去也太惨了点吧。” 墨则深的嘴里发出了啧啧声,他摇头道:“幸好你不是水家的,摊上这么一个姑姑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 说着,他嘴角抽了一下,然后一脸惊恐,“岳母大人不会跟水家有关系吧?” 陆清棠笑了起来,用胳膊肘抵了他一下,“不会,哪里会有这么狗血的事,你想什么呢,这又不是买彩票!” 两人又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心这样看下去,上前将水云奚和水星月分开。 水云奚也没打得怎么样,只是头发散乱了一些,额头撞在地上时撞出一个包。水星月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问了小土匪山下的战况。 小土匪回禀,说是大当家的赛玉环和二当家刺玫瑰已经出门迎战,双方正打得不可分交,还问需不需要支援她们。 水星月苦笑起来。 她的这些臭土匪怎么能打得过三叔的精兵良将,人家可是南州土司,一方的土皇帝。 她现在就静静地等着给赛玉环和刺玫瑰收尸吧。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歇一会儿,就有土匪通传说是赛玉环和刺玫瑰被生擒,山寨大门被破开,他们要完了。 陆清棠听了这个好消息忍不住笑起来,她双手抱臂走上前对水星月说:“你没有伤了我们算你识相,我也会按照约定不会跟你计较。但你打了我哥哥,你必须要给我哥哥道歉。” 水云奚原本无所谓的面容上忽然闪现出了惊讶,他连忙问陆清棠,“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打人了,打哪了?” 面对他一连串的追问,陆清棠不知从哪里说起。 说出来纪文战丢脸,不说她心里有不舒服,实在是憋屈得很。 她看向蹲在角落中生无可恋的纪文战,心内又有些心疼。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水星月此举实在是不妥,让她道歉已经很便宜她了。 只是她毕竟是个姑娘,就算是让哥哥打回去,想来纪文战也不会做出那种不绅士的事。 想了想,她便对水云奚说:“具体的你就别问了,总是你小姑姑打了我哥,她必须道歉。” 谁知,一旁蹲在地上的水星月冷笑了一下,“想都别想,哪怕千刀万剐,我也绝不认错服输!” 陆清棠皱起眉来,“小姑娘,我一直都让着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水云奚也上前劝解道:“小姑姑,你怎么能打镇南王世子呢?我们水家和纪家旗鼓相当,你这么一做,我们水家可是要矮人家三分了。听大侄子的,给世子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水星月头也不抬,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我不道歉,绝不!” 水云奚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劝解,“小姑姑,说什么镇南王也是皇亲国戚,你不能这么没礼貌,而且你态度要诚恳一些,否则三叔不会饶了你的。” 水星月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给他道了歉,三哥就能饶了我吗?我死定了!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得有骨气一些!” 陆清棠强忍着心内最后一点耐心对她说:“道了歉,若是水土司不放过你,我们可以给你说好话,但你要是不道歉的话,那我们就没办法了!” 水星月眉头一拧,嘴角泛起冷笑。 居然还敢威胁她,她绝对不道歉,绝不! 第419章 我又不是故意的 陆清棠没想到这个丫头如此软硬不吃,倒真是有点骨气。 她都开始佩服起她来了。 她无奈摇摇头,“好,记住你说的话,希望你不要食言。”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样不要命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好。 这时候,外面传来乱哄哄的兵马声音,众人向外一看,外面的人全都举着火把,把整个山寨照得亮亮堂堂。 伴随着整齐有序的脚步声,随即而来的脚步声变得铿锵有力起来。 来人生得眉清目秀,虽然年过四十,却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油腻感。而这个长相,似乎有些面熟。 陆清棠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失落的纪文战。 乍一看确实挺像的。 她穿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相似的人,难不成她现在得了脸盲症,看谁都长得差不多。 正在疑惑的时候,刚刚还一副雄赳赳,气昂昂模样的水星月立马变得一脸讨好。 她笑得比哭都难看,迈着小碎步走上前,一脸讨好道:“三哥,你来了?” 男人冷眼看了她一眼,又环视了四周一眼,快速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墨则深。 他显然愣了一下,而后上前单膝跪下,“小王见过宸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则深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有王妃呢。” 说着,他伸手揽住旁边的陆清棠。 跪在下面的水星耀也没抬头,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见过宸王妃,祝宸王妃青春永驻。” 听着水星耀毫无感情的奉承话,陆清棠只觉得好笑。 她嗤笑了一下,“水土司倒是客气,有这阿谀奉承的功夫,倒不如好好管教自家的妹妹,免得哪天弄丢了小命。” 话音一落,水星月稚嫩而又尖锐的声音传过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三哥,你凭什么说我,你是王妃你了不起……” “闭嘴,还不过来跪着!” 跪在地上的水星耀打断了水星月的话,他声音低沉冷冽,仿佛深潭中的冷水一样冰凉。 水星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挪动小碎步走上前,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 陆清棠睥睨着脚下水星月,此刻的她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嘴角忍不住扬起,一脸玩味地说:“小姑娘,刚刚本王妃好好与你商量你不听,现在机会已经没有了,你打了镇南王世子,必须要付出代价。” 水星月扁扁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还笑来着!” 角落里传来纪文战的怒吼声。 他仿佛抑郁了,把自己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好半天就这么一句话。 一身深沉的叹气声从水星耀鼻子里发出,他一脸怒气地站起身,抬手就朝水星月的后脑勺砸了上去。 陆清棠瞬间愣住了。 这个水星耀怎么这么暴力,怎么抬手就打人。 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水星月惊叫的“啊”一声,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飞也似地往一边跑。 水星耀虽然年过四十,却仍旧身姿矫健,一个箭步上前就拎起她的后领子,另外一只手又打在她的脑袋上。 水星月再次惨叫一声,脚下打了个结,扑倒在地上,随即满口鲜血吐出来。 她趴在地上,嘴里乌拉乌拉的哭声撕心裂肺。 刚刚还满脸怒气的水星耀瞬间愣住了,他似乎也没想到水星月会吐血。 陆清棠见状也没心思再跟小丫头计较了,立马招呼苏木蔻丹将水星月扶起,曾克拎着药箱子就跟上前。 屋内,陆清棠很是仔细地为水星月清理并检查伤口。 好在只是咬伤了舌头,没有伤到神经,山寨里没有冰,只能用冷水止血。 她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嘱咐道:“在嘴里的伤号之前,酸的甜的辣的烫的硬的等等等等有刺激性的东西都不能吃,等伤好了再说。” 水星月皱着眉,嘴里叽哩哇啦地说了些什么。 “停!” 陆清棠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说话,把嘴闭得牢牢的。” 水星月立即闭上嘴,娇憨的模样还有些可爱。 陆清棠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她双手抱臂打量起了她,满脸不屑道:“现在乖了?刚刚那德行呢,未来的半个月不能说话,不能吃好吃的,真是可怜呐。” 水星月刚刚还乖巧的模样又变得暴怒起来,一双杏眼瞪得又圆又大。 陆清棠抱着双臂的身子往一旁的柜子上一靠,笑得差点没断了气,“你这个样子真的好笑,我年轻时候也这样……” 话说了一半,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年轻的时候,她现在也不老呀。 她换了个说话,继续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我至少知道天高地厚。你呢,幸好有一个土司的三哥,皇商的二哥,还有摄政王的大哥,多完美的身家,偏偏你作天作地作空气。也幸好你遇到的是我们这些有底线的人,要不然你三哥就算是跪死在我们面前,你的这条命也留不住。”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冷了下来,面上更是狠厉,让水星月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她,模样既无奈又愤怒。 陆清棠随即又笑出了声。 她掐着腰,笑得肚子都疼。 停下笑声,她又对水星月说:“我告诉你,你不给我哥道歉可以,今天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就没有了。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公私分明,有仇必报,你就耐心等着吧。” 说完,陆清棠转身就走。 留下水星月一脸茫然。 不过,她很快又变得得意起来。 就算你是皇亲国戚又能怎么样,在南州地界还不得听一方的土皇帝的。 三哥给他们下跪,叫一声殿下那是抬举他们,以三哥的脾气,才不会像大哥那样好性子。 她看着陆清棠离开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 刚刚被三哥追着打的窘迫模样不断在脑海里回荡,找机会一定要让他们屁滚尿流地离开南州! 水星月在房间里坐了好半天,终于有人来叫她出去吃饭了。 她无奈撇嘴。 舌头都差点咬断了,那些个刺激的东西都不能吃。 可是好饿,就只能吃粥了。 来到外面的厅堂,满桌子摆放的全都是美味佳肴。 红烧肘子,东坡肉,烧鸡,红烧鲫鱼…… 看得她流口水。 陆清棠正在招呼三个宝宝吃饭,无意间瞥到馋猫儿一样的水星月。 她冷笑了一下,提醒她道:“流口水也会影响伤口愈合的。” 水星月立马捂住嘴,一脸惊讶的样子。 陆清棠某种染上玩味,“哎呀,我忘了你不能吃太硬的,所以我只备了白米饭,你将就着吃吧。” 水星月的双眼瞬间瞪得老大。 她想要开口骂人,却想起自己的舌头受伤,还不能说话。 她都快被气死了。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奸诈小人! 心里正愤愤不平,又看见陆清棠在给她的三个宝宝拌饭。 一个宝宝一个鸡腿,两个卤鸡蛋,再加上炖得稀巴烂的东坡肉,把它们分别捣烂跟米饭拌在一起。喷香的肉味和米饭搅拌在一起,水星月的口水瞬间又流了出来。 她可以被三哥揍,可以被老爹骂,但绝对不可以被馋死。 她好想哭…… 环视了四周,除了水云奚坐在桌子前等饭吃,还有就是陆清棠他们一伙人。 她三哥哪儿去了? 此时的水星耀正在和墨则深在另外一个房里谈话。 主要内容还是他这个不争气的小妹妹。 墨则深冷哼了一声,“你妹妹我可以放过,一个十五六岁的臭丫头,又是方谷主的女儿,我可以既往不咎,但那个桶得交给我处理。” 水星耀一脸不解,“桶?” 墨则深皱皱眉,“就是那个叫赛什么的东西,回头交给我处理。” 水星耀连连点头,“好好好,已经捆着了,这个赛……桶真是厉害,我十几个手下用绊马索才把她给绑起来的。” 说完,他迟疑了一下,又想墨则深问起,“敢问宸王妃的生母是何许人?” 听完这话,墨则深的脸上忽然起了警惕。 他盯着他看了一瞬,又开口道:“这好像和水土司没关系吧?” 水星耀的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僵住了。 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墨则深见状不由得冷笑起来,他又对他说:“我虽然不计较,但是你妹妹打了我大舅哥的那一下,既不道歉,也不惩罚,这说不过去吧?” 水星耀点点头,“王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别动气,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们的不对。” 墨则深也不好多说什么让他难堪,于是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吃饭去了。” 水星耀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跟在墨则深身后走出房间。 饭桌上,众人都在等着陆清棠。 水星月坐在水星耀旁边依旧在流口水,又不能开口说话,只能望肉兴叹。 水星耀冷眼看向她,示意她不要乱动,可她不乱动也不行。 菜都是重口味的,米饭又硬邦邦的,她吃不下,看着又馋人,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陆清棠带着苏木和蔻丹从厨房回来了。 她走到水星月身旁,用手指着三个宝宝的位置,“你去那里,跟孩子坐一桌。” 水星月一脸惊讶,她为什么要跟孩子坐一桌,她不同意! 第420章 女人对自己真的好狠 水星月不想跟小孩坐一桌,可饭桌上的菜她又不能吃,只能干看着。要是走了说不准又得被三哥骂一顿,于是她就只能坐在小孩子那桌了。 她刚坐下,苏木就在她的面前放下一碗热腾腾的粥,里头有剁碎的火腿和鸡丝。 她有些惊奇地看向面前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丫鬟。 苏木笑了笑,“王妃让我给你煮的,赶紧趁热吃吧。” 听完她的话,水星月不自觉地看向了正抱着碗吃饭的陆清棠。 她以为王妃都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而她不一样。 她不温柔,也不做作,却有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魅力。 可她是谁,她是小医仙,是锦山三侠,怎么会轻易折服于人! 那张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正笑着接墨则深夹在碗里的东坡肉,他们比寻常夫妻都要亲昵。 再看看身旁的三个孩子,他们都很乖巧地吃着碗里的饭,嘴巴吃得鼓鼓的,小兔子一样的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家庭才是最和谐的。 个人做个人的事,谁也不搭理谁,但关键时刻会齐心协力。 可惜,她的父母哥哥们都是老顽固,只知道管着她,从来都不给她自由。 统一口径都是怕她像四姐姐一样凭空消失,可她却从来没见过那个传言中的四姐姐,真正的医仙水星柔。 他们都说水星柔温柔善良,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只要她一犯错都会拿姐姐和她比较。她讨厌这样,她是水星月,不是水星柔,凭什么要做得和姐姐一样好。 他们不让她出门,她就越要出门,他们说女孩子要端庄,她就越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男孩子一样,他们不准她做的任何事,她都要变本加厉地做出来…… 可是这样的自己也不快乐,反而更难过。 喉咙有些哽咽,水星月的眼泪落在肉粥里头。 她连忙放下碗,伸手擦了擦眼泪,却听见奶声奶气的小人儿开口了,“哥哥,你吃饭的声音太大,把姐姐都馋哭了。” 说话的是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丫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可爱。 然后那个小男孩一脸不服气,“我才没有,说不定是她自己要减肥才不吃的,娘亲就经常嚷嚷着要减肥,然后就馋得流眼泪,女人对自己真的好狠。” 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姐姐,你不用减肥,你这样已经很好看了。” 最小的小姑娘一边用嘴撕鸡腿,一边说:“好香呀,太好吃了,姐姐你为什么没有鸡腿,是因为你不喜欢吗?” 原本她还挺高兴的,没想到这两个年龄大一些的孩子这般懂事,可这个最小的是什么鬼。 什么叫她不喜欢,她很喜欢得好吗! 真是人小鬼大,说起话来专捅人心窝子,也不知随谁了,真是没心没肺。 越想越生气,水星月气得一口气喝下两碗粥,可还是没吃饱。 她真的很想哭。 然而,另外一旁的桌子上都有说有笑的。 只是,有个人她很不想看到。 此人就是纪文战,他现在的脸还有些微肿,虽然已经用冷水敷过了,但还是可以看见巴掌印。 除了心虚,还有另外一点,就是他真的很像三哥。 尤其是他们现在坐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的和一个老的坐在一起的样子,太可怕了。 可是夫子说得对,再怎么也不能打人,尤其是一个男人的脸面。 更何况他是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本来就和他们不和,如此以来更是结了梁子。 她身为水家的人,不能给水家抹黑。 这个歉还是得道。 况且,刚刚那碗粥真的很好喝,多亏了宸王妃,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用管自己的。自己的哥哥被打,她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很为难自己,这样的胸襟真的很让自己脸红。 吃完饭,水星耀便要带她回家,留水云奚在山寨,明天陪他们一起去土司府邸。 临走前水星耀命人将赛玉环给带上来交给墨则深处理。 赛玉环此刻被捆成了个大肉粽,水星耀生怕她力气大挣脱了,便多绑了一些绳子,所以才给捆成了这样。她满眼惊恐地看着众人,脸色惨白,因为太过害怕,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跟她一起被捆着的还有刺玫瑰,她也被吓得不轻,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墨则深拿着一柄剑走上前,用冰凉的剑鞘拍打着赛玉环的脸。 见他满脸杀气,陆清棠便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便让苏木和蔻丹带孩子进屋找个房间洗漱休息。 墨则深继续用刀鞘拍打着赛玉环的脸,赛玉环从一开始的浑身发抖,到后来渐渐适应了。 然后他笑了一下,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是好看。 陆清棠见状快速用手捂着水星月的眼睛,但见正在笑的墨则深一剑刺进赛玉环的胸腔里,赛玉环当即惨叫一声。 她一边听着赛玉环的惨叫,一边又得安抚乱蹦乱跳的水星月。 这么小的姑娘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晚上估计得吓得睡不着觉吧。 她也看出来了,这丫头就是色厉内荏。 看起来挺吓唬人的,其实是个性格单纯懵懂的小姑娘,哪里能见得这样的场面。 伴随着赛玉环的叫声,曾克也吓得哇哇乱叫,不过幸好有纪文战按着他。真是的,那么大的人了,也是个大夫,什么样血腥场面没见过,怎么还能怕杀人呢。 也不知刺了多少下,墨则深终于停了下来,赛玉环也没有了动静。 他抬起脚踢了踢赛玉环,然后脱去外衣,转脸对陆清棠说:“我去换身衣服。” 陆清棠一边点头,一边又让侍卫将赛玉环的尸首拖出去,顺便把晕死过去的刺玫瑰一起丢出山寨,然后这才放开了水星月。 水星月鼓着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却不敢说半个字。 也不全是不敢,是她知道陆清棠是为她好,她领了她这点好意。 待墨则深换好衣服回来后,水星耀方才与他道别。 水星月站在三哥身后看他们客套,眼睛瞥到了正在和曾克打闹的纪文战,她迟疑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去找了笔墨和纸。 回来后,墨则深已经和水星耀客套完了,正四处找到。 她拿着刚刚写过字的纸,走到纪文战面前,向他展开自己写下的内容。 纪文战刚把曾克按在身下,还没来得及胖揍一顿,就看见水星月向自己展开的那张纸。 上头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大字——对不起。 再看看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原谅倒显得他刻薄了一样。 男子汉大丈夫,不就被打了一下吗,怎么能跟这么可爱的姑娘计较。 他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原谅你了,下次不能随便打人了。你是遇到我脾气好的,要不然就你这小胳膊小腿,保准得被打个半死。” 纪文战迟疑片刻,又问:“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打我,要说实话,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很冤枉。” 听完这话,水星月不自觉地回头看了水星耀一眼,心跳忽然加快。 她这是心虚,怎么敢把实话告诉众人,尤其是当着三哥的面。 她迟疑片刻,有些为难地在纸上写道:能不说吗,我怕被三哥打死。 水星耀见跟他有关,就来了兴致,非要水星月把实话说出来。 水星月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便在纸上写道:因为你长得像我三哥,打了你就等于打了三哥,解气! 众人上前一看,全都了然,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浅笑。 水星月小心翼翼地转过脸偷瞄着水星耀脸上表情,见他瞬间炸了毛,下意识躲到了陆清棠的身后。 陆清棠正在和曾克一起吐槽水星月胆大泼天。 曾克无奈摇头,“从前有个王者。” 陆清棠回头看向身后的水星月,也摇着头,“直到她哥来了之后……” 然后与曾克相视一笑。 笑过之后,水星耀一脸怒气冲冲上前,陆清棠连忙伸手将他拦住。 她收起脸上刚刚的笑意,有些严肃道:“水土司,这孩子看起来的确是挺顽皮,可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你们对她太严厉了,她才产生的这种逆反心理呢?” 水星耀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解,“难道教育小孩不应该严厉吗?方才你三个孩子没洗手就要吃饭,不也是被你训斥了一顿,我看王妃也挺严格的。” 陆清棠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想笑。 她嘴角微微上扬,无奈道:“你也不看看那三个多大,我身后的这个多大,而且你只看到我对孩子严格,却没看到我对他们的疼爱,就连你对待属下也是不是的赏罚分明?” 她说着,伸手把背后的水星月捞了过来,“她是你妹妹,不是你的手下,你对她要发自内心地疼爱。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你对她好或者不好,她很明显能感受得到,你得直白一些,不要拐弯抹角。更不要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做出那些表里不一的事,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说完,她把水星月推给水星耀。 水星耀听着陆清棠的话只觉得惊讶,她说得简直太对了。 然而这些年来,他顾着忙处理政务,忙着自己的家庭,忙着找大妹妹,却把这个最小的妹妹忽视了。 现在想想,他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他满脸歉意地看了一眼水星月,那张嘴还在肿着,他不由得心疼起来。 他伸出手,可面前的水星月吓得哆嗦了一下。 大概是被自己打多了,这孩子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这让他更加感到愧疚,他伸手搂住水星月的肩膀,“小妹,跟我回家吧,三哥让三嫂做你爱吃的粑粑糕。” 水星月点点头,孩童一般天真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拜别了墨则深和陆清棠,水星耀和水星月兄妹俩离开山寨,他并没有直接前往他的土司府邸,而是改道去了药王谷。 水星月觉得奇怪,为什么大晚上的要去药王谷,那地方可比土司府远多了。 可水星耀没说原因,她也不好多问。 第421章 前尘往事 药王谷内,山谷外遍地芳草,谷内清净优雅。 谷主水方野独坐在书房内对着一双靴子叹气。 这双靴子已经破旧不堪,被浆洗得有些发白,但其针脚紧密,上头绣着的白鹤活灵活现,可以看得出做靴子的人十分用心。 做鞋子的人正是水方野的四女儿水星柔,二十多年前,因为观点不和,父女两人大吵一架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女儿。 女儿是懂事的,但也倔得像头驴,很是认死理。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找了她二十多年,一直杳无音信,即便他现在已经很老了,仍然不愿意放弃。 有的时候他就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当初真的错了。 收起思绪,水方野将那双靴子放进柜子里,起身回到了卧房。 卧房中,花老夫人在抹眼泪,却在看见自己的时候连忙回过身去。 水方野的喉咙哽住了,他知道,这是在想柔儿了。 可他已经尽了全力,仍然打听不到女儿的下落。 在二十年前,他还能偶尔收到水星柔慰问的信件和亲手做的衣裳鞋子,可忽然就凭空消失了。 为了找回女儿,他特意举办了医神大会,为的就是吸引女儿的注意,可这么长时间来,还是看不到自己的女儿。 他怕的是自己死了,还是见不到女儿。 他大概可以猜出女儿已经遭遇不测,但她总有后人来找自己吧,他真的很想亲耳听见女儿再叫自己一声爹爹。 他站在门前,强行笑起,对屋内的花老夫人说:“夫人,还没睡呢,不是说今天累了吗?” 花老夫人也在强笑,她转过身,浑浊的双眸有些泛红,“不是在等你吗,人老了,一个人反倒不敢睡了。” 水方野点点头,走到床前伸手脱去外衣,花老夫人还像往常一样伸手接过他的外衣往衣架上头挂,却在此时听见外间有人敲门。 “谷主,老夫人,土司大人求见。” 水方野觉得奇怪,为何这么晚了儿子还会来找他,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被挂起的衣服又被重新拿起,花老夫人将衣服披回水方野的身上,水方野穿好衣服后又拿了一件小袄帮花老夫人穿上。 夫妻俩整理好衣物后方才来到外间。 水方野一眼就看到了嘴巴肿起的水星月,水星月眼泪汪汪地向他扑过来。 花老夫人着急起来,“月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一旁的水星耀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花老夫人一拳头打在肩上。 她冲儿子嚷嚷起来,“你怎么照顾妹妹的,你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水星耀哪里敢说是自己追她导致她摔跤,只说:“她自己摔倒的也要怪我,我一天天的琐事那么多,哪里有心思管她。” 说完,便看见水星月瞪过来的凶恶目光。 他也毫不畏惧地瞪还回去,“你还敢瞪眼,你敢把你今天干的事说出来吗!” 水星月立即缩缩脖子,又抱住花老夫人,一脸委屈巴巴。 他无奈摇头,又对水方野说:“爹,这丫头闯大祸了,她把朝廷来的人给绑山上去了,幸好我去得及时,才没能酿下大祸。” 看着水方野有些震惊的眸子,他继续道:“其实这才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们中间有个宸王妃,年龄大概在二十左右,和四妹年轻时一模一样,我当时都吓坏了。” 话音一落,水方野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旁的花老夫人便连忙开口,“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水星耀看着母亲急切的面容,有些迟疑,“只是……只是……” 他又看向父亲,“只是那个宸王妃和镇南王府有些渊源,只怕是有阴谋。” 说完,两个老人家都变得神色镇定起来。 镇南王府与土司府的仇怨已经有了好几代,或是因为土地,或是因为权力,见了面就会像是仇人一样。 到了他们这一代,关系似乎变得更僵硬了,甚至和镇南王府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两家人在一起打架斗殴,争权夺利更是常有的事。 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土司还是水方野,他一边打理着土司府,一边把药王谷的医术发扬光大。 某天,有人来到药王谷求医问药,本着治病救人的心,药王谷接受了,却不想此人竟然是镇南王府的纪无轩。救已经救了,他们也没说什么,不想他竟反咬一口,说是药王谷给他们下毒,老镇南王爱子心切,当即就写折子弹劾水方野。 水方野被先帝痛斥,又被百官弹劾,漫天雪片似的折子差点没被革职。 水星耀气的不行,年轻气盛的他跑到渭南偷偷给老镇南王下了慢性毒药。 老镇南王被病痛折磨了许多年,现任镇南王纪无痕亲自来到药王谷求医。他三拜九叩,跪着来到药王谷,给水方野磕了很多头,最终还是没能得到解药。也是在那时候,水星柔和水方野为此事大吵一架。 水星柔失踪了,老镇南王莫名其妙地就好了,所有人都猜测是不是她给老王爷治好了。为此,水方野就更生气了,她认为女儿胳膊肘往外拐,要不是花老夫人拦着,他都能对外宣告与水星柔断绝关系。 如今,女儿杳无音信,他们与镇南王府的关系依旧还是从前那样恶劣。 这个时候镇南王府会派人前来,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还派来一个与水星柔容貌相似的人,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会不会像二十多年前一样陷害他们? 水星耀冲他们躬身道:“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二老一声,明天宸王殿下和那位王妃都要来土司府,就是想给你们二老提个醒,到时候千万别惊讶,上了镇南王府的当。” 水方野和花老夫人对视了一番,纷纷点头。 女儿已经丢失多年,这些年也有碰到长相相似的,他们二老都已经习惯了。 关系到整个家族,他们不得不谨慎,万一让镇南王府的人抓住把柄,那就是全族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 不过他们也好奇,宸王妃究竟和水星柔能有多像? …… 第二天一早,水星耀带着水星月以及水方野老两口回到土司府邸。 他命人做好接待准备,打扫厢房,置办物件,待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墨则深的队伍也到了府门前。 水星耀带着水方野老两口,以及府内所有人在府门前跪迎宸王墨则深。 精致的马车上走下一人,其身材高大健硕,相貌俊朗。 他冷着脸环视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对众人道:“免礼平身。” 墨则深看着水星耀先行起身,然后扶起了水方野和花老夫人,两位老人家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背后的马车,似乎车里头有他们想见到的人。 他忍不住皱眉。 难道他们相见陆清棠? 可惜了,她不在。 墨则深站在马车旁,对两位老人家说:“这位就是药王谷谷主水方野老前辈吧?” 水方野满脸笑意地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宸王殿下,听说宸王妃也一同前来,怎么不见王妃下车?” 墨则深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又对水方野说:“王妃带着孩子们去溜达了,不会住在土司府,就连本王也只是住一晚,明天要去找王妃。” 水方野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他与身旁的花老夫人对视了一下,“那王妃去哪了?” 墨则深用手指着东南方向,无奈道:“大概去了那个位置吧,具体的本王也不是很清楚。” 他很是无语。 昨晚明明说好的一起来到土司府,结果和纪文战聊了一会后,她就改了口,半路上又改道,把他一人丢下了,他只好带着几个侍卫只身前来。 那种失落的感觉就好像陆清棠不要他了一样。 他看向东南方向的位置,只期盼明天能够早点见到她。 此时的陆清棠已经到了母亲住过的那片世外桃源。 如今天冷了,只留下带着黄叶子的桃树,树下的桃核可以看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进入桃花林便是一片山间,众人弃车而行。 陆清棠一手牵着墨月,一手牵着墨茉,身后的墨宝被纪文战牵着,曾克一人抱了两三个大包裹,给苏木和蔻丹减轻了不少的负担,另外有几个侍卫也帮忙拿东西。 终于在穿过三路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茅草屋。 茅草屋不算很小,住他们这些人足够了,它依水靠山,吃喝不成问题。 身后的纪文战开口了,他对陆清棠说:“父王每年都会派人来这里两三次,将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说说不定哪天娘就回来了,她这人爱干净,万一弄脏了看着不会不高兴的。” 陆清棠听完这话,回头看向他。 此刻他眼圈泛红,眸中似有悲伤的样子。 陆清棠叹了一口气,“我没见过娘,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不过能够住在她住过的地方,倒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她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娘她一定希望我们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像你这样垂头丧气的。” 好不容易走到茅草屋位置,纪文战掏出钥匙打开院门,众人才得以进去歇脚。 第422章 计划潜入药王谷 忙活了一下午,几人把院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又简单地做了些晚饭,吃完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陆清棠躺在床上,脑中全是昨晚纪文战和自己说过的话。 当年的纪无轩从药王谷死里逃生回来后,的确是中了毒,差点人就没了。 老镇南王本就偏爱这个小儿子,加上他不能当镇南王,因此就更疼一些。儿子差点被害死,做老子的不可能不管不顾,因此就向朝廷上了弹劾水方野的折子。 听到这里,陆清棠便向纪文战问起来,“有没有可能药王谷给纪无轩用的药是以毒攻毒的?说不定是请来的大夫医术不好,没有检查出来,因此错怪了药王谷。” 纪文战摇摇头,“根本不可能,我爹……咱爹说了,二叔当时都快要死了,即便是以毒攻毒也要掌握住量,否则不就是害人吗?” 这话有道理,不论是作为一个医者,还是纪家的儿女,她都觉得没有问题。 于是纪文战又接着跟他说起了与水家的恩怨。 老王爷弹劾水方野不久,朝廷就下了圣旨,将水方野狠狠地斥责一顿。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便趁机弹劾水方野,将他的往事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要不是有其他人帮忙说话,水方野这个土司怕是保不住了。 后来水家的人不服气,偷偷派人给老王爷下药。 可怜老王爷年纪本来就大了,虽然是慢性毒也险些要了他的半条命,老王爷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事后,纪无轩气不过,要去药王谷报仇,被纪无痕拦了一次。后来他又偷偷去一次,人刚到滇南位置,就被纪无痕给带了回来。 听到这里,陆清棠又萌生了一个疑问,“你们怎么知道祖父的慢性毒是药王谷的人下的?说不定是有人陷害呢。” 纪文战摊摊手,“爹也是这么说,所以他就一直拦着二叔不让他这么冲动。” 后来纪无痕亲自到药王谷求解药,中间的过程他没说,不过想来应该也不会很顺利,否则也不会被拒绝。只是他幸运地遇到了母亲花柔,她不但救了受重伤的纪无痕,还帮助老镇南王解了毒,后面的事就都知道了。 了解了水家和纪家的恩怨,所以陆清棠就改变了计划。 明知对方是仇家却仍旧要过去和他们共处在一个屋檐下,陆清棠做不到。 此行的目的不但是参加医神大会,更要查找母亲的身世,所以她也不想与人产生纠葛。 可现在她后悔了。 既然母亲会解药王谷的毒,那她就应该和药王谷有关,她应该去药王谷查找线索。 下午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她也看到许多关于药王谷的东西,虽然都是一些药方水印,但也足以证明了母亲的关系。 吃饭时候,她向纪文战打听了药王谷的路途,决定明天还是要去药王谷看看。不过现在医神大会还没有开始,她又能以什么样的理由进去,还不会被怀疑。 这有些难。 水星月和水星耀都见过她的脸,到了药王谷万一被认出来,说不定还会让他们误会。 翻过身,陆清棠想着对策,想来想去还是先找纪文战商量一下。 她起身披上外衣来到曾克和纪文战的房间,纪文战和她一样还没睡,只有没心没肺的曾克睡得正香。 纪文战给她倒了杯热水,问她这么晚有什么事。 陆清棠捧着茶杯,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曾克,对纪文战说:“我想去药王谷打探一下娘的真实身份,只是我们的身份水星月和水星耀兄妹俩知道,水家和纪家有仇,若是我们明着调查肯定查不到我们想要的。我想借曾克易容的手段,换一张面孔混进药王谷,这样兴许可以查到我们想要查到的。” 纪文战的面前露出不确定,“这样是否有些冒险了,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陆清棠点点头,“我知道哥哥的顾虑,可眼下只能这么办,不过我还要等墨则深回来和他仔细商议,毕竟三个孩子还要交给他看着。他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也只能另外想办法,可你若是不同意我明天都不必说了。” 纪文战皱起眉,他思忖片刻,“我先考虑一下吧。” 说着,他又眼带笑意,“你若真的潜入药王谷,短时间内可看不到孩子了,你就不会想他们?” 陆清棠垂下眼眸,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肯定会想的,孩子们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我超过半天,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有些事也是无奈。” 纪文战无奈摇头,他顿了顿,又道:“要不然这样,我带着曾克易容混进药王谷,你在桃花涧安心照顾孩子。” 听完这话,陆清棠立即开口拒绝,“不行,娘懂医术,想要找寻真相就必须从医术上下手,曾克虽然学了几天,不过是学了几根毛发。我虽然不甚精通,但也已经入了门,至少能靠着些许经验摸到真相。你们去了药王谷最多只能接触一些普通人,想要查询娘的身份就必须用医术做路引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纪文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他表情凝重,眉头紧蹙,时不时地还抬头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陆清棠忍不住笑起来,“你干嘛这么看着你,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放心吧,关键时刻我会亮明身份自保的。我是朝廷的人,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纪文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转过脸看了看熟睡的曾克,他依旧睡得香甜,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他一脸嫌弃地撇撇嘴,又压低声响起说:“你要带他去我是最不放心的,你看他吃饱了睡,睡醒第一件事就是问饭做好了没,一下午磨洋工就擦了两张桌子,这样的人我怎么能放心让他跟着你,说不准还会出卖你。” 听着纪文战的话,陆清棠唇角微微翘起,她起身走上前,伸手给曾克掖好被子。看着他闭着眼的样子,比起白天那副贱兮兮的模样,多了些许乖巧,她再次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一旁的纪文战有些诧异,“我关心你,你居然笑,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大哥?” 他的声音有些大,吵得床上的曾克翻了个身,陆清棠赶忙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纪文战快速用手捂住嘴。 好半天,床上的人再次陷入深睡中,陆清棠方才开口。 她道:“哥,你有所不知,曾克看着胆小怕事,又爱吹牛,这些都会表面现象。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他曾经为我挡过菜刀,手差点让人砍断了。” 纪文战一脸不可置信,他盯着曾克看了良久,好半天才开口,“这怎么可能?他为你挡刀,你说反了吧?” 陆清棠笑了笑,一脸淡然的样子,“的确如此。” 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只要发自内心的诚恳便可以让人信服。 纪文战沉默了。 好半天,他再次开口,“这样吧,你们既然要去就要带上我,我们三个一起去。曾克不会武功,关键时刻不能保护你,但是我能。” 陆清棠见纪文战把话都说这份上了,也不好拒绝,便点头同意了。 兄妹二人又寒暄了几句,陆清棠方才离开,回到自己房间。 真是好不容易说服了纪文战,她还要说服墨则深,还要想着怎样让宝宝们不会因为看不见自己而哭闹。 虽然苏木和蔻丹在带孩子这方面比自己有经验,但她们始终不是孩子们的亲娘。 有些事,有些话,她能说的,她们就不能说。 她甚至都不知如何去找,从何处查找,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更别提多久能回来见一见他们。 算了,别想了,明天再说。 她现在已经困得两眼几乎要粘在一起了,根本没意思想别的。 说不准她连墨则深那关都过不了。 闭上眼,陆清棠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陆清棠便起床和苏木蔻丹一起准备孩子的早饭,又顺手把其他人的一起做出来。 吃完早饭后,纪文战带着几人便去迎接墨则深,防止他们找不着路,而陆清棠则带着宝宝们在院子里捡野鸡下的蛋 院子中原本有个鸡笼子,因为常年无人居住,鸡笼子就被数十个野鸡占领了,因此留下很多鸡蛋。 昨天她带着宝宝们把新鲜的野鸡蛋捡回去,剩下的臭蛋全都清理掉了,今早上又下了好多,足够他们吃上十来天了。 拾完鸡蛋,陆清棠又带着宝宝去茅草屋附近去摘果子。 这些果子都是纯天然的,她也都一一查验过了,全都是可以吃的。 跨上小篮子,三个宝宝满载而归,这些果子都可以吃好几天了。 回来的时候,刚好纪文战带着墨则深回来了,宝宝们一夜没见到墨则深自然想念,跟挂件一样黏在他身上,而墨则深眼里只有陆清棠。 当着众人的面,陆清棠自然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于是吃完午饭后,众人各自回屋歇息了,陆清棠方才指责墨则深太不注意形象。 墨则深当即翻了脸,一把将正在整理床铺的陆清棠压在身下。 第423章 易容之术 陆清棠被墨则深压得喘不过气,她伸手想要推开墨则深,却反被他攥住双手。 她忍不住笑出声,墨则深这才放开她手。 陆清棠顺势搂住他脖子,在他耳边说:“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说完了你再动手动脚也不迟。” 墨则深忍不住笑起来,一个翻身搂住她,急切道:“快说快说。” 见他这般心急,陆清棠都有些不忍心了。 但该说还得说。 她看着他,清清嗓子后开口道:“我想去趟药王谷调查我娘的身世,三个孩子就得你带着了,你看下可以吗?” 墨则深脸上的笑渐渐淡去,眸中的浮现出了惊讶。 他的喉咙往下咽了咽,“你这不是商量,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他这副不高兴的样子让陆清棠心里有些难受。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是的,我真的是商量,你不同意就算了吧,我再另外想办法。” 墨则深没有说话,只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上。 看得出来,他是真不高兴了。 陆清棠也不好说什么,起身起外头陪宝宝们玩了一会,又给他们做了酥饼。 来到这个世界,她唯一能学会的就是简单的酥饼。 做好酥饼后,她又叫来曾克和纪文战一起吃。 纪文战咬了一口酥饼,小声凑到她身边问:“那事你说了没,和墨则深商量了没。” 听了他的话,陆清棠顿时觉得手里的酥饼不香了。 她无奈摇头,“别提了,刚说一句就不高兴了,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纪文战又咬了一口酥饼,开口道:“其实昨晚你走后我仔细想了一下,你的主意是真不错,可现在墨则深不同意就算了吧。只是另外想办法,不知有没有这个办法保险。” 陆清棠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着酥饼,偶尔抬头和宝宝们说话。 谁不想把自己的身世弄清楚?更何况那是原主的母亲,也就是她的母亲。她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身世不明的人。 可为什么墨则深就不理解自己一下,说到底,他身上有的还是男人的那些大男子主义,一味地只考虑自己。 吃完酥饼,陆清棠和苏木和蔻丹开始准备晚饭。 悠闲的田园生活就是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 吃完晚饭,又是一顿收拾,她又得给带着宝宝们轮番洗漱,把他们都哄睡下了,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一边捶打着腰,一边往房间里走。 进了屋,原本躺在床上的墨则深忽然坐起身,一双墨眸紧紧盯着自己。 陆清棠瞥了他一眼,装作看不到的样子,脱去外衣后便上床,把脸转过去闭上眼。 并不是她在冷战,实在是太累了,比一天看上几百号病人还要累,需要好好歇一歇。 感到自己已经睡着了,却被一双大手搂住腰,那双手向上游走,握住胸前的柔软。 陆清棠努力睁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别闹了,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 男人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回旋,“你先别睡,我有话跟你讲,打起精神来。” 陆清棠再次睁开眼,转过脸看向他,“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我真的很困。” 昨晚本就睡得晚,今天强撑着一天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她一下呢。 她很是不耐烦地钻进被子里,“有话你不早说,现在人家困了你要说,故意的吧!” 头顶的被子被扯下,男人依旧用沙哑的声音跟她说:“听我说,我也是才刚想明白,你要去药王谷就去,去做你想做的事,我赞同你。” 陆清棠闭着眼,听着他的话,内心毫无波澜,“但是……” 墨则深愣了一下,方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你必须得带个武功高强的人去,你得有人保护,不能只身犯险。” 下午的时候他找到纪文战,向他询问了药王谷的事。 纪文战一五一十地把陆清棠的计划说给他听。 墨则深听了以后觉得也很周全,当即后悔当时情绪上头,有些给陆清棠甩脸色了。 看着她做饭时候忙碌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后悔。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他作为丈夫就应该支持她才对。当初要不是她,他或许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他怎么能一时间只想到危险,而不顾她的感受呢。 看着怀里闭上眼的美人,他伸手将她紧紧搂住,用高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的脸颊,“棠棠,你是我孩子的母亲,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你,孩子也不能没有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犯险。” 闭着眼的陆清棠红唇动了动,“我哥没跟你说他也会去吗?他的武功还不错,就让他和曾克跟我去吧。” 她打了个哈欠,又继续道:“再说了,我们是去药王谷,又不是去上战场送死,查清楚就回来了。这种事人不能多,人越过越容易露馅,这样挺好的。” 听着她这么说,墨则深也不好再说旁的。 陆清棠说得有道理,没办法反驳。 但他仍旧有些不放心,嘱咐道:“那行,你就去吧,不过记住了,关键时刻一定要保住自己,其他的先别管。你放心做你的事,我会把孩子们带得很好的。过段时间就去药王谷,把孩子带给你看,让你检查。” 陆清棠嘴角染笑,“好,赶紧睡吧,太困了。” 话已经说清楚了,墨则深心里就舒服多了。 他将陆清棠搂得紧紧的,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很快也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陆清棠开始纪文战曾克制定潜入药王谷的计划。 走什么路线,用什么方式进去,又要以什么身份进入都一一商议好了以后,接下来便是最主要的易容。 这是曾克的拿手绝活,他自然是不在话下。 但最关键的是要让容貌持久,且不容易被看出破绽。 他们都被水星耀兄妹俩看见过脸,自然不能只是简单的一道疤,或者是胎记,要从骨骼面相去改变。 曾克犯懒,道:“也就他们兄妹俩见过咱们,咱们躲着他们点不就行了,说不准根本见不到呢。” 纪文战便冲他摆手道:“少虞,切莫怀有侥幸心理,万一被发现了,人家会怎么想。那个水星月那么凶,说不准我们就真的死在他们手里了,不能马虎大意的。” 曾克被纪文战唬住了,喉咙往下咽了咽,“那你说怎么办呀?太麻烦了。” 陆清棠朝他打了个响指,“这个简单,听我的,改变脸型或者鼻子的形状,就像普通人一样。” 曾克觉得奇怪,“说得清楚些,我没听懂。” 陆清棠便提出给自己做一个大饼脸,给纪文战做一个鹰钩鼻,再加上一些伤疤胎记或者痣什么的,基本上也就不会轻易看出来了。 这倒是不难,曾克的空间里有很多硅胶模型,只需要用胶水粘上,再通过化妆技术掩盖拼接部分,也就差不多可以了。 曾克无奈接受陆清棠的提议,先给她和纪文战上妆试一试效果。 上好了妆,陆清棠对着镜子照了照。 第一眼的时候吓了一跳,这镜子里的人脸怎么这么大呀。 再仔细一看,自己的双眼皮被画没了,颧骨处一片太田痣,整个人顿时苍老了十岁。 她差点没被自己丑哭了。 再回头看一眼纪文战,他比自己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硕大的鹰钩鼻加上一双肿眼泡的眼睛,其中一只眼皮还耷拉着,额头一片火烧的痕迹,脸上还有很多痘痘印。 陆清棠差点没被笑死,扶着曾克笑了老半天,把肚子都笑疼了。 纪文战一脸严肃地清清嗓子,又提醒道:“别笑了,咱们是装扮好了,曾克呢?” 陆清棠这才想起旁边的人,于是便问他,“对呀,你怎么办,要不你扮成傻子,咱们就是一家兄弟姐妹,出来逃荒的。” 曾克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笑,“不,我有更好的法子,你们先出去转转,一会就好。” 就这样,陆清棠和纪文战被赶出房间。 他们俩站在院子中,刚好看见墨则深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 陆清棠冲纪文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悄悄走到他的背后,用手蒙住他的眼睛。 她粗着嗓子对他说:“猜猜我是谁?” 墨则深的语气很轻松,他笑着说:“我猜猜看,一定是余白!” 陆清棠哈哈笑了两声,“你猜错了,我不是的。” 说着,她放开手。 墨则深原本含笑的双眸闪现出惶恐之意,他迅速把手里的书给扔了出去,伴随着一声“啊”的尖叫声,一步跳得老远。 陆清棠忍不住笑得弯下腰,并用手捂着肚子,一旁的纪文战无奈摇头。 好半天,墨则深才反应过来。 这个大饼脸是他的妻子陆清棠,那这个面相丑陋之人就是他的大舅哥。 他不得不佩服其曾克的技艺来。 那曾克会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呢? 不只是他,就连陆清棠和纪文战也有些好奇了。 第424章 离开桃花涧 三人抬眼看过去,但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头满脸老树皮一样的皮肤,须发花白,眼珠子呈琥珀色,眼白浑浊。 要不是因为知道他是曾克,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陆清棠走上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皮,“哇,这也太像了吧曾克,你这个手艺不去抢银行可惜了。” 曾克浓重的年轻男子嗓音开了口,“去你的吧!” 陆清棠撇撇嘴,“那你打算扮什么角色?” 曾克摊了摊手,“你还看不出来呢,我这可是长辈,你们叫叔叔也好,叫爹也成,我都不介意。” 陆清棠眯了眯眼,一脚踹在他大腿上。 曾克“啊”一声尖叫起来。 但也还不算晚,接下来他又被墨则深和纪文战暴打了一顿。 他被打得趴在磨盘上哀嚎着,胡子粘一半掉一半,脸上老树皮一般的皮肤也被打得脱落了。 看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陆清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曾克,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想扮成老人,你的声音也不合适呀。还有,嘴别太贱,贱兮兮的样子太招人恨了。” 曾克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扮成小孩吧。” 墨则深在一旁笑了笑,“你可以扮成傻子呀,傻子说气话得罪人,人家不会当回事的。” 纪文战也开了口,“我妹夫说得对!” 曾克从磨盘上爬下来,回到屋里捣鼓半个时辰后又走了出来。 他的一双大眼睛变成了小眯眯眼,脸上还多出很多雀斑,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一只手跟个鸡爪子一样摆在面前,然后冲他们三人傻呵呵地笑了一下。 三人齐声笑地喷了出来,全都前仰后合,差点没笑抽过去。 曾克恢复了正常的站姿,他一脸不高兴地说:“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陆清棠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给他纠正了一些不必要的姿势,比如那个鸡爪手势,摆起来太累,又容易穿帮。 一切妥善之后,陆清棠便对他们说:“行,就这样了,我呢是中间的老二,纪文战是大哥,曾克是最小的傻弟弟。我们是从北方逃荒跑出来的,家里爹妈都死了,就剩下我们相依为命的三人。弟弟呢不是天生痴傻,小时候发烧给脑子烧坏了,这个细节一定要事先编好。” 她顿了顿,又说:“暂时就先编到这里了,其他的细节我们继续想,千万不要前后不一。如果遇到那些我们没有想到的先想办法圆过去,等我们一起商议了再说,如果实在是圆不过去,一定要告诉其他人,防止对不上去穿了帮。就先这样,我先去做饭,都快饿死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进厨房,却不想被墨则深一把拉住,一脸嫌弃地说:“你还是先去把脸上的东西给弄下去,看着怪渗人的。” 听着他的话,陆清棠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带着一张大饼脸,转身进屋就去卸妆去了。 纪文战点点头,“嗯,我得去找三个孩子,估计这会摘果子摘得差不多了吧。” 墨则深连忙提醒,“脸上东西弄下去了,别吓着孩子。” 纪文战摆摆手,转身也回了屋。 只有曾克继续在扮傻子,追着墨则深问自己像不像。 …… 晚间,陆清棠哄着孩子们睡下后便收拾了一些明天去往药王谷的行囊,收拾好了以后将其放在桌子上。 墨则深在床上等着她,双眼含情脉脉,在她进屋的时候还特意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看得陆清棠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脱去外衣爬上床,然后钻进墨则深的被子里。 墨则深一把搂住她,两人相拥在一起,互相亲吻着对方。 难得陆清棠这么主动,墨则深很快陷入疯狂中,快速将她的里衣脱下。 他也脱去里衣,露出赤裸的胸膛,俯身贴上去,用自己墨眸细细看着陆清棠。 忽然,他的脑中就浮现出白天陆清棠变成大饼脸的样子。 兴致在这一瞬间萎缩,他立马直起腰,一双眸子里的情欲也随之淡去。 此刻的陆清棠并不清楚他脑中的想法,起身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索吻,却不想墨则深躲了过去。 陆清棠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躲开自己。 心头有一丝不悦,但她仍旧耐着性子问他怎么了。 墨则深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刚刚一下子想起了你白天那张脸,我一下子就软了……” 说着,他伸手搂住陆清棠吻了吻她的脖子,“我们再来一次吧……” 听着他的话,陆清棠心内顿时有种恶心的感觉。 她伸手推开他,“别碰我!” 说完,她将里衣套在身上,然后钻进自己被子里,“睡觉!”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两人的情绪似乎都不那么稳定。 昨天的事她已经让步了,得到的就是心里头的不满,不满积压在心头一多,便失去了耐心。 她知道墨则深不是看脸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自己还是丑八怪的时候凑上来。 但刚刚的那话的确是伤人了,改变一下容貌他就没兴趣了,难道结婚了都会经历这样的摩擦吗? 她懒得去想,将被子蒙在头上,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睡着。 明天还要去办正事,不能让情绪左右了自己,以免受到影响。 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他嘶哑的声音含着愧疚之意,“棠棠你别生气,我们再试试吧,刚刚是我的不对,我就不该胡……” “睡觉!不睡就滚出去!” 陆清棠依旧躲在被子里,打断了墨则深的废话。 旁边的人再次动了动,许久没有发出声音,过了一会陆清棠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陆清棠早早地便起了床,上好了妆,换上一身旧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在来滇南的时候,在渭南买下的,为了做得真实,还在上头打了补丁。 简单吃了早饭,陆清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饭桌忙自己的事,而是看着孩子们乖乖吃着饭。 这一去不知得去多久,少则十天,多则两三月,她也说不准。 短时间看不到孩子,她心里有些难受。 看着孩子们吃完饭,陆清棠眼里含着泪让苏木和蔻丹带孩子去后山摘果子玩,趁这个好机会,她便背上包袱和纪文战、曾克一起离开小院。 苏木蔻丹还有余白他们出来送他们,一番寒暄后,陆清棠看了一眼还在院子里的墨则深,便一起走出了桃花林。 出了桃花林,三人翻身上马,朝着大路一路驰骋而去。 曾克转过脸看向她,“棠主,你是不是跟王爷吵架了,什么时候吵不好,非得这会吵。这下好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一面呢。” 纪文战也在一旁附和起来,“对呀,吵架多伤感情,到底因为什么事,会不会还是他不同意咱们去药王谷。” 听着他俩的话,陆清棠也不好说些什么。 她总不能说是床上的那些事弄出来的不愉快吧。 刚刚出了小院,她看到墨则深没有出来送自己,心里还是挺难过的。 她叹了口气,“没什么,你们别担心了,我们快走吧。” 说着,她扬起马鞭砸在马屁股上。马儿快速跑起来,滚滚尘埃被马蹄席卷而起,将三人的身影掩盖其中。 桃花林的路口处,墨则深朝着远方看着,直到尘埃消失方才收回视线。 他对身边的余白和元琅说:“回去吧,你们以后要多帮着苏木蔻丹带孩子,不能偷懒,不懂的要多问。” “知道了王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小郡王和小郡主带好的。” 余白和元琅一起应声。 主仆三人一起往桃花涧里走过去。 元琅小声对在他身旁说:“王爷,其实你应该让王妃看见你的。” 墨则深叹了一口气,“让她看见岂不是更生气,还是别让她烦心了。” 一旁的余白问起,“王爷,你是不是和王妃吵架了?” 墨则深看了一眼余白,“你趴墙角啊?” 余白连忙摆手,“我不敢,我哪敢,您这张脸上写着呢。” 墨则深白了他一眼,又说“你还敢揣测我的心思?” 余白赶紧捂上嘴,“我不敢,我不说话了行了吧。” 墨则深又白了在偷笑的元琅一眼,元琅赶紧恢复正常。 他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夫妻,两人谁都不搭理的滋味比杀了他都难受。 昨晚上的确是他的错,前天晚上也是。 这段时间,或许是从陆清棠身世揭开后,他就开始隐约感到有些惶惶不安。 以前,她是陆家不受宠的女儿,他作为她的男人可以护着她,让她有安全感。 可现在她是镇南王的女儿,她有了一个气势强大的母家,有人给她撑腰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起不来什么作用。除了能用甜言蜜语哄着她,他看不到自己能为她做什么。 他还没有适应自己的妻子渐渐强大,一切都是不安在作祟,越是想要做好,越是会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 陆清棠离开一段时间也好,这段时间好让自己反思反思。 第425章 进入药王谷 陆清棠三人赶到药王谷时已经接近晌午,他们拿出干粮和水随意垫了垫肚子,然后守在出山的唯一一条道上等着。 为防止被看守人员发现,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头。 等了好半天,终于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出山谷。 男人一身水蓝色布袍,手里拎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上写着妙手李三个字。 是药王谷谷主水方野的得意弟子,医术虽然不是最高明的,但胜在他孝顺,是谷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只是老好人没用,到现在他都没娶上媳妇,要不是自家老爹说头疼,他才懒得回家。 他知道,只要一回家,家里头那个爱唠叨的老娘必然会在他耳边叨叨。说什么三十几岁的人了,该找媳妇了,再不找就只能孤苦一生了。 是他不想找吗?谁让他长得丑,人又笨,一见女人说话就紧张,尤其是漂亮女人。 心里越是不想走,脚下就越沉重,恨不得能走到天亮,然后就可以掉头回药王谷了。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女人哭天抹泪的声音,抬眼一瞧,便瞧见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正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 而旁边,女人正在奋力地晃动他的肩膀,一边晃一边喊着:“小弟你怎么犯病了,这咋办啊,谁来救人啊,救命啊!” 再看旁边,另外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满脸急切地跺着脚,嘴里叽哩哇啦地喊着什么。 这三人衣着破旧,有生得相貌平平,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穷人家孩子可怜,又什么都不懂,犯病的时候是不能晃的,还不得给他呛死。 妙手李快速跑上前,开口阻止道:“不能这样晃,人都快被你给晃死了!” 女人转过脸,一张宽大的国字脸看起来很有福气,一双眼睛噙满泪水。 妙手李顾不得细细观察女人的面容,只慌忙将药箱放下,从中取出一截小木棍,一手捏住年轻人的下巴,一手将小木棒横着塞进他嘴里让他咬住,然后伸手解开他胸前的衣衫。 很快,年轻人终于不再抽搐,已然昏死了过去。 旁边的女人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对旁边的高个子男人说:“哥,咋办呀,小弟不会死了吧,这样让我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娘呢……” 高个子男人抹着眼泪,也在一边哭着,“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和弟弟,我真是该死!” 正在给年轻人把脉的妙手李听见他们俩这么哭哭啼啼都觉得烦了。 看得出来这是一家三个兄弟姐妹,这个女人是他们家中间一个,地上的这位是弟弟,旁边的是哥哥。 他还看出,这个弟弟犯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无知加穷苦让他们无奈。 他也很同情他们三人,所以就没打算提出让他们去抓药治病的事。 救得了一时,又救不了一世。 于是便对他们说:“你们别哭了,你们弟弟好着呢,只是昏过去了,他现在需要休养,你们把他带回家好生歇几天就没事了。” 话音一落,女人的哭声如雷震耳。 她大声哭嚎着说:“哪里还有家?我们的家早已被大风吹走了,里长也不管我们,我们就只能一路逃到这里。” 她对着妙手李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天了,我们三天都只吃野果子和泉水,我们还能去哪儿啊?” 说完,她又哭起来,泪眼婆娑的样子楚楚可怜。 虽然脸大了一些,但这双眼眸却有一种常人不曾有的媚态。 看着那双眼睛,妙手李心里头颤动起来,他开始紧张了。 他磕磕绊绊地对女人说:“你……你别哭……你……要不这样吧,我……我带你们去我家……” 话说了一半,他又后悔了,于是又改口道:“不,不是我家,我带你们回药王谷,那里有住的地方,有吃有喝,还可以给你弟弟治病。” 他家就三间瓦房,自家人住得都觉得挤,更主要的是把他们带回去得吃多少米粮。 要是单单就这一个小娘子,他倒觉得还凑活。 瘦是瘦了点,好歹是个女人,最起码能生孩子吧。 要是没这两个男人碍事,说不准他就可以把女人强行带回家。可旁边的哥哥看着这么高,平常一定没有少干活,打起来怎么会是对手。 还是把他们带回药王谷,既然让他们感激自己,说不准就会同意把妹妹嫁给自己了。 说着,他又用手指着背后不远处的药王谷,“看,就是那儿,我学医术的地方,那里吃的和喝的穿的都有。” 女人的脸上露出迟疑,“可他们会收留我们吗,我们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的。” 妙手李皱起眉来,“可以是可以,但是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打量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似乎是看出什么了,把头低下去了,一脸娇羞的模样十分可爱。 看得他愈发地心神荡漾起来。 但他却仍旧说道:“但是你们是外人,我们谷主说了,不准外人进谷里头。” 说完,他的眼神继续停留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垂下眼眸婉转一笑,却叹了一口气,“那怎么办,我们没有地方去了。” 她说着,伸手拉住妙手李的袖子,撒娇似的对他说:“求求官人帮我们想想办法吧,只要您救了我弟弟,我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女人拉扯衣袖的动作很轻,哭声悲悲切切,听得他心都要化了。 妙手李有些心神荡漾,伸手抓住女人的手,“我不要你当牛做马,我今年三十还没有娶媳妇,不如你嫁给我,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自然不是外……” 话还没说完,另外一旁的哥哥便将女人护在身后。 他开口道:“行,就照你说的去做,我把妹妹嫁给你,你就得管我们,只是在成婚前,你不能对我妹妹动手动脚的。” 妙手李立马笑起来,“知道,我不是那种心急的人,你们先等着,我这就回药王谷来找车把你们带进去。” 说完,他忙拎起自己的药箱转身要走。 刚走两步又转过脸看向他们,“对了,还没问你们叫什么?” 女人率先开口,“我叫张小花。” 哥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用手指着地上躺着的人,“我叫张大龙,他叫张小虎。” 妙手李也没多想,立马笑着跑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药王谷,陆清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一旁的纪文战不由得抱怨起来,“你还笑,他都摸你手你还笑,我恨不得一拳头把他打死。” 睡在地上的曾克睁开眼,他一脸委屈巴巴,“什么,那人居然摸棠主的手,我都没摸过!” 陆清棠抬脚踹了他一下,“好好扮演你的病人,别被人看见了。” 曾克撇撇嘴,“地上凉,我都冻死了。” 陆清棠瞪了他一眼,曾克立马把眼睛闭上,不再说话。 这时候,纪文战开口问起来,“为什么你忽然改了姓氏,我差点穿帮了。” 陆清棠笑了笑,双手抱臂看向他,“这一点我也是临时起意,那老色鬼姓李,又对我有意思,我若是还姓李,那他肯定不愿意救我们了。” 纪文战点了点头,“对,自古同姓不通婚,改得好。”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曾克开了口,“我也演得好,怎么不夸夸我。” 听了他的话,陆清棠和纪文战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过了一会,妙手李回来了,带来了一辆板车和两个仆人。他们帮忙把曾克抬到板车上,一起进了药王谷。 药王谷里头的美景让人挪不开眼睛,到处都栽种着各种草药,空气中也弥漫着汤药的苦涩味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药王谷了。 陆清棠四处看着,只觉得有些亲切的感觉。 妙手李把他们带进下人住的锦辉堂,还特意给陆清棠单独安排了一间房,曾克和纪文战的房间就在她隔壁。 小院里有单独的厨房,可以煎药煮饭。 妙手李给曾克扎几针后又留下抓好的草药,嘱咐陆清棠把药煎下去,回头喂给曾克吃。 在送走妙手李后,陆清棠便开始装模作样地去厨房煎药。 锦辉堂虽然是下人住的地方,但却干净清雅,可见药王谷管家之严。 拿着药走进厨房,里头有很多药炉子,陆清棠随便选了一个药炉子将其点燃,然后便开始煎药。 在煎药的过程中,她四下打量起厨房的布局,偶尔起身走到外面伸伸懒腰。 厨房里偶尔也会进来下人,陆清棠便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有的人趾高气扬,理都不理她,有的人比较和气,冲她点头微笑,但却并没有说什么。有的人自然很热情,告诉她哪里该走,哪里不该进,陆清棠都一一记下。 药煎好了以后,她端着药进了曾克和纪文战的房间。 还没进门便开始喊:“弟弟,药煎好了,喝下药就不会犯病了!” 进了屋,曾克还在床上躺着,纪文战连忙上前帮忙。 他把药倒进碗里,陆清棠打开旁边的窗户,再顺着窗户将那碗药倒掉。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第425章 诡计多端的穷男人 陆清棠把费心煮好的药顺着窗户给倒了出去,然后将窗户关上。 一屋子都是草药的苦涩味道,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讨论下一步行动。 陆清棠率先开口,有生怕隔墙有耳,于是便压低了声响,“我方才在外面煎药,厨房里进进出出的有很多下人,我想就先从这些身份比较低的人下手。” 她伸出一个手指头,“第一,这些人知道的八卦消息多,说不定上面的人都不知道有我娘这个人的存在。第二,如果我们目的太明显,会被谷主他们发现的。” 纪文战赞同着她的话,他点点头说:“小妹说得对,不过我瞧着那个妙手李一副色眯眯的,不是好东西,你还是得小心一些。” 陆清棠笑着冲他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论是艺术还是功夫,他一个菜鸡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用怕他。不过他倒是个挺不错的突破口,用好了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躺在床上的曾克嘴里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他很是不屑地说:“你还是小心一些吧,那东西一看就不是好人,别小心让他吃了豆腐才好。” 陆清棠知道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于是便安慰道:“没事的,我会小心的。” 说完,她站起身,一边收拾着刚刚用过的药罐子和药碗,“我得拿去洗一洗,你们俩没事就先别出来,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再按计划行事。” 曾克和纪文战应声点头。 陆清棠端着药罐子和药碗出了房间,并带上房门,来到水井旁将其冲洗干净。 正在洗着,便看见妙手李拎着东西向她走来。 他笑呵呵地站在一旁,开口道:“井水这么凉,你怎么能自己洗碗呢?” 陆清棠抬头冲他笑了笑,“没事,我干得多了,不觉得凉。” 嘴上这么说了,心里却在鄙视他。 什么臭男人,怪不得是个老光棍呢,光用嘴巴说有什么用,怎么不动手帮帮呢。 心里这样想着,又听见妙手李说:“要不我帮帮你吧?” 陆清棠抬眸看向他,玩味一笑道:“那好啊。” 妙手李愣了一下,刚好放下手里的东西,陆清棠便将洗好的药罐子和药碗拿起来。 他又改口道:“你都洗完了,那就下次吧。” 陆清棠嘴上笑着,心里却泛起恶心,转身将药罐子和药碗放回厨房后又走了出来,妙手李依旧拎着东西站在外面,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于是她便开口问道:“李大哥你在等谁?” 妙手李笑了笑,“当然是在等你啊。” 他将手里的东西晃了晃,“这些全都是给你的,日常过日子需要用到的。” 陆清棠笑着说声“谢谢”,伸手要去接下东西,却又听他说:“我给你拿进去吧。” 说着,他便拎着东西径直进了陆清棠的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陆清棠撇了撇嘴。 她怎么不知他打的什么坏主意,还不是为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吗? 就知道他不会白白救人。 但对付这样的人也简单,陆清棠有的是主意。 走进屋里,但见妙手李已经将东西放在了柜子上。 他拿起一个包裹放在一旁,“这个里头是一些旧衣裳,你将就着穿,等我们成婚了,我再给你做些新的。你放心穿,不值什么钱的。” 陆清棠有些奇怪。 前面画的饼她能理解,可后面这句“不值什么钱的”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穿他几件旧衣裳还得给他钱不成? 什么人嘛! 心里头翻起白眼,又听见他说:“这个是前些日子我在滇南县城里看见的,本来想买给未来媳妇的,没想到就遇见了你。” 他说着,将手里的簪子递给她,“拿去戴吧,这个要两钱银子呢,可贵了。” 陆清棠伸手接过这支“可贵了”的破簪子,有些嫌弃地偷偷撇嘴。 这也叫簪子?可不就是纳鞋底的锥子吗,她看见蔻丹用过。 一个铜的簪挺,簪头被绑了两根细丝,做出葫芦状,丑到离谱。 真是越看越像锥子。 什么玩意儿,两文钱还差不多,倒贴一百两给她,她都嫌晦气。 却不想她满脸嫌弃,落在妙手李眼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他笑着对陆清棠说:“哎呀你都看傻了吧,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是不是,来,我帮你戴上。” 他强势地按着陆清棠的后脑勺,将那个“锥子”斜插在她的鬓间,然后笑着转身又继续整理着刚刚拿来的东西。 陆清棠此刻一动也不敢动,欲哭无泪起来。 谁家好人把锥子插头上当簪子使啊! 穷也就罢了,抠就抠了点,你说你审美还不在线,这就有点气人了。 咬着牙,她又听见这个抠搜男开口了,“这是我娘绣的帕子,你平时拿来擦擦汗什么的可方便了。” 陆清棠瞥着那上头绣着的一只蜻蜓,那蜻蜓就跟营养过剩一样,胖得跟蚕蛹似的,这让她不由得想起锦山三侠中的赛玉环。 她强笑着对那只蜻蜓赞起来,“哇,这只蜻蜓好漂亮呀!” 旁边的妙手李却笑了起来,“不是,这是蝴蝶,你们北方人很少看到蝴蝶,你不认识也正常。我告诉你,我们药王谷在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遍地都是蝴蝶,可看好了。” “而且,我娘的绣工也很好,这条帕子要是搁市面上至少五文钱!” 陆清棠忍不住错愕。 五文钱! 哇塞,真的是……好棒耶…… 这玩意儿也叫蝴蝶? 这玩意值五文钱? 我呸! 谁家好人家的蝴蝶翅膀是长的,不都是花瓣一样形状的吗? 墨茉随便画一只蝴蝶都比这个像一些。 真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心里头虽然在吐槽,脸上却露出娇羞,“好啊,多谢李大哥了。” 说完,她差点没被自己的这话给恶心吐了。 妙手李笑了笑,“还叫什么李大哥,叫我大庆吧,叫李大哥多生分。” 陆清棠笑得很憋屈,“好啊大庆。” 又和他聊了一会儿,这货终于走了,陆清棠心里头乐开了花。 站在门前,目送他离开,她忽然察觉到有一个怪异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然而转过去一看,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她又来到了隔壁间,向纪文战和曾克展示自己刚刚得到的锥子。 李大庆和她的对话,隔壁间的兄弟俩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刚站到门前,还没开口说话,便听见曾克笑起来,“二姐,你怎么把蔻丹的锥子戴头上去了。” 陆清棠冲他翻了个白眼,“滚!” 抬脚迈进屋里,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然后对他们俩说:“这破簪子我戴在头上都感觉能把雷招来,太可怕了。” 曾克继续调笑着,“要不你借我使使吧,我脚上起了个血泡,借我挑破。” 陆清棠一脸嫌弃,“你脚用过了,我还怎么往头上戴,自己找针去。” 她说着,将簪头上的葫芦状镂空套在自己手指头上,随意打了几个花,然后快速刺向纪文战的脖子。 纪文战向后一躲,一个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陆清棠快速将簪子对准他的手扎了下去。 不过倒不是真的扎,只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又对他说:“大哥你看,这玩意做武器挺不错,峨眉刺!还能防身嘞。” 纪文战也笑得勉强,“要不你就拿去做峨眉刺用吧,我看还挺称手的。” 说完,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晚间,李大庆又来献殷勤了。 他主动支起一个小桌子放在陆清棠的房间,又亲自端来饭菜。 饭菜还算丰盛,有荤有素还有酒,说是为他们几人的到来设下的接风宴。 李大庆指着那瓶酒夸赞道:“这瓶酒可是好东西,我都没喝上机会,特意拿来给你们尝尝!” 陆清棠居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看了一眼旁边的纪文战和曾克,并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她又对李大庆说:“我不会喝酒,我弟弟生病不能喝酒,我大哥酒量不行,这酒就算了吧。” 然而李大庆却说:“喝一点就行了,谁还拿酒当饭吃呀?” 这话不是无法反驳,而是不想反驳。 陆清棠觉得这酒可能有问题,或者说李大庆有问题。 伸手打开酒,她闻了闻酒的味道,又用手指蘸了蘸尝了尝,没有问题,就是度数有点大。 李大庆在一旁得意地冲她笑着,“怎么样,花妹子,味道不错吧?” 陆清棠腼腆地笑了笑,“辣辣的,尝不出来什么。” 李大庆面上露出猥琐,伸手要去摸陆清棠的脸,“我就喜欢辣的。” 陆清棠笑着躲开,心里直犯恶心。 趁着洗手的功夫,陆清棠提醒着他们两人,“我告诉你,李大庆有问题,说不准想把你们灌醉套你们的话。” 纪文战不由得担心起来,“那怎么办,我酒量不好,喝多了说胡话怎么办。” 曾克在一旁撇嘴,对陆清棠酸溜溜地说:“说不准还是想把你灌醉了,然后趁机占你便宜呢。” 他摊摊手,“完了,我酒量也不好,一喝酒上头,这可怎么办。” 陆清棠得意地笑了笑,“这还不简单,看我的!” 纪文战和曾克不由得怀疑起来,她能有什么好办法? 第426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三人一起坐下,一番陈词滥调的开场后便开始喝起酒来。 一边喝酒,李大庆一边向他们询问籍贯年纪,又问了他们在哪里做过什么,一路逃荒经过了哪里。 这些全是陆清棠他们能够事先想到的,自然是对答如流。 酒过三巡后,李大庆喝得嘴歪眼斜,连说话结巴起来,看着陆清棠的眼神都变得猥琐起来。 陆清棠刚想躲开,就被他抓住双手,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她娇嫩的皮肤有些疼,但更多的是恶心。 李大庆结结巴巴地说:“花妹子,你长得真好看,我在这药王谷里呆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女人,没想到你还肯嫁给我,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人,我可以对天发誓,否则我不得好死!” 闻着他说话间嘴里发出的臭味,陆清棠恶心得要死,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自己的手,却不想他哪里来的劲儿抓着自己不放。 这时候,一旁的纪文战起身跌跌撞撞向她走过来,上前一把抓住李大庆的手,“大兄弟,说得好,你说得真好。来,咱们爷俩再喝一个!” 陆清棠这才挣脱开自己的手,然后给他和李大庆各自倒了一杯酒。 李大庆接过酒杯,笑呵呵地说:“你瞎说什么呢老弟,怎么就成了爷俩了,你占我便宜,嘿嘿嘿……” 嘴上这么说,面上却美滋滋地喝下酒。 瞧着他这副德行,陆清棠真得很想一巴掌将他扇飞,但又怕他和曾克和纪文战一样装醉,就只得顺着他。 又喝了一会儿,曾克和纪文战一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大庆也仰面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看着李大庆的睡姿,陆清棠忍不住犯恶心。 真不知是装醉还是真的醉了,她总觉得他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至少不会傻到直接相信他们。 陆清棠吃饱了,她一滴酒都没有碰,光是吃菜就吃饱了。 站起身收拾碗筷,收拾完了以后,便将曾克和纪文战扶进房间里。 他俩一回房间就睁开了眼,起身用眼神向陆清棠示意。 陆清棠明白他俩的意思,无非就是在担心李大庆会不会占她的便宜。 凭她的本事,还不知道谁吃亏呢。 幸好随身带有空间,什么药都有。 她记得有一种解酒药,提前服下后再饮酒,可以达到千杯不醉的效果。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至少不会烂醉如泥。 她朝他们摆摆手,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大庆还在椅子上睡。 陆清棠走上前推推他,李大庆没有反应,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难道他真的喝醉了?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陆清棠想到了用冷水泼的法子,转身想要去外面打井水,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腰间被一双大手搂住,把她吓了一跳。 同时背后又传来男人猥琐的声音,“花妹子,你的腰真细,一定没被男人摸过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向上游走。 陆清棠很快平复心绪,快速用手击中他的气海穴,身后的人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加上酒精的作用,李大庆这回是真醉了。 这时候,隔壁房间的纪文战和曾克听闻动静跑了过来,见李大庆晕倒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俩扶着李大庆,将他拖回自己的房间后便回来睡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他们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起床洗漱,然后去厨房吃饭。 厨房有一张大桌子,这是下人吃饭的地方。 如果不想在厨房里吃饭,也可以拿回房间里吃。 陆清棠带着纪文战去厨房拿东西回房间吃,他们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更不好意思和不熟悉的人坐在一桌子吃饭。 今天早上厨房做的是稀饭馒头,煮的是鸡蛋。 纪文战盛了一汤碗的粥,刚好够三个人喝,又拿了三个大馒头。 陆清棠夹了点咸菜,又将三个鸡蛋放在盘子里准备带回去,却听见一阵很不友善的声音。 胖女人阴阳怪气道:“哟,两个人吃三个人的东西,你们的胃口可真够大的。” 旁边的一个瘦一点的女人笑呵呵地说:“香梅姐,这是李大夫带来的,兄弟姐妹三人,都怪可怜的。” 胖女人白了她一眼,瘦女人便闭上了嘴。 陆清棠便笑着对胖女人说:“这位姐姐,我们是三个人,我弟弟生病了在房间里躺着。” 谁知胖女人听了她的话非但没理解,反而一脸嫌弃地说:“谁是你姐姐,少来套近乎!” 陆清棠当即便皱了皱眉。 这个女人真是不讲道理,故意找茬的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香梅说:“不好意思这位婆婆,我不知道您这么年轻,叫错了称呼,请你见谅。” 说完,她刚要转身离开,便听见那胖女人开口骂道:“你个小贱人,叫谁婆婆呢,我撕烂你的嘴。” 陆清棠眯了眯眼,快速将手里的盘子递给一旁的纪文战,一把抱住了胖女人。 表面上是在抱她,其实是在攻击她的气海穴。 胖女人一下子身子就软了下来,陆清棠佯装被她按在身下的样子,抓住她的衣领子将她朝自己的方向压过来。 这时候,正在吃饭的人全都围了上来,他们快速将香梅从陆清棠身上拉起来,生怕她被压死了。 气海穴的作用消失了,香梅渐渐恢复了体力,刚被人扯起的她又抡起拳头要砸陆清棠。 她嘴里骂道:“小贱人居然敢偷袭我,你用的什么妖法,把李大庆迷得团团转,我打死你个贱人!” 周围人吵嚷声,把她骂的话给盖下去不少,不过陆清棠还是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个香梅是对里李大庆有意思,可惜李大庆看不上他。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昨天傍晚站在房间外的那双眼睛,大概就是她在盯着自己吧。 既然李大庆对你没意思,不如就将没意思进行到底咯。 周围的人在劝着香梅,而香梅却极力反驳,说是陆清棠用的魔法。 众人在疑惑的时候,陆清棠往地上一坐,捂着脸开始哭起来。 所有人都向她围了过来,又开始劝她,纷纷指责着香梅太不友善。 香梅百口莫辩,被气得乱蹦。 这时候,药王谷管家来了,众人立马闭上嘴。 他问清楚缘由后立即斥责了香梅,并罚了她三天的月钱。 因着陆清棠他们和李大庆的关系,也因为香梅先找茬的,所以不但不罚,反而还客客气气的,把他们亲自送回房间。 香梅被罚了月钱,又被管家骂,还丢了这么大的人,自然觉得委屈,直接学着陆清棠的样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可身段纤细的陆清棠坐在地上哭那叫梨花带雨,而她的姿势就难以用言语形容了。 众下人一边捧着饭碗,一边看着不要钱的戏码,全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听见这些讽刺的笑,香梅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连饭都不吃,转身离开了房间。 站在厨房外,她看向陆清棠房间的方向,恨不得一手撕了她。 就在刚刚两人碰到一起的时候,她只觉得肚脐下面一阵酸麻的感觉,一瞬间浑身无力,脑中都变得空白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这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可没人相信她。 还有这个女人,居然装委屈,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欺负了她,真是太可恨了! 想到这,她眼里的愤恨就不断向外倾斜。 昨天傍晚,她看到李大庆背着药箱子离开药王谷,还特意追上去问。 谁知对方不耐烦地告诉自己,说是要回家。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这个男人很有男人味。 却不想一转脸,李大庆就把这个女人给带回来了,还带来两个拖油瓶。 这是气死了,她自认自己比陆清棠好看多了。 陆清棠那个瘦得跟小鸡子一样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好,一看就是个祸祸人钱财的坏女人。 原本只是猜测,经历刚刚的事情以后,她更加确信了这一个观点。 她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大庆,别回头让人给骗了。 想到这,香梅便离开锦辉堂,去了朝晖堂。 朝晖堂是药王谷大夫住的地方,里面有专门伺候的丫鬟和小厮。 香梅长得不好看,自然不能做伺候人的一等丫鬟,只能扫扫地擦擦桌子,做些粗活。 朝晖堂里处处药香弥漫,香梅不止一次进来,一进门便轻车熟路地找到李大庆住的房间。 敲开门,李大庆很是不耐烦地问:“你来干什么?” 香梅刚刚被众人误会,这会又被李大庆甩脸色,自然心里不舒服。 她委屈地对他说:“还不是你昨天带来的那个女人,她欺负我……” “她欺负你?我怎么看不出来呀?”李大庆略带调侃地笑了笑。 随后,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忽然变得凶恶起来,“是你欺负她了吧,我告诉你,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把你赶出药王谷!” 说完,他急匆匆地离开了朝晖堂。 香梅愣住了,她没想到李大庆反应这么大,更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427章 茶言茶语 陆清棠和纪文战回到房间后,便和曾克一起吃早饭。 幸好闹得还不算很久,粥喝馒头还冒着热气,然而纪文战却一口都不动。 陆清棠见状便问:“你怎么不吃,是不是吃不惯?讲究一点吧,下人吃的东西都是这样的。” 纪文战摇摇头,对她说:“我想说你刚刚干嘛由着那人欺负,还把东西塞给我让我腾不出手,否则我一定会把她暴打一顿,怎么会由着你被人欺负。” 陆清棠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对他说:“我们现在就是普通人,而且为的是调查真相,轻易不要跟别人起冲突。再说了,她是因为李大庆才故意找茬,这件事归根缘由还是在李大庆身上。” 说着,她夹起一块咸菜,又低头咬了一口馒头。 一旁的曾克便说:“大哥,我觉得二姐说得没错,还是得小心一些,否则可就出了大乱子了。” 他喝了一口粥,又继续道:“虽然有的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尤其是看见李大庆对棠主色眯眯的样子,但为了大计还是得小心一些。” 纪文战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吧,不过如果他们太过分了,我还是得出手的。” 陆清棠理解纪文战的心情。 毕竟是亲兄妹,关心则乱是正常的。 她笑着给他递过去一个馒头,“好了,我知道了,我会避免遇到危险。一些小事我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除非遇到我处理不好的,我一定会求你帮助的。” 纪文战接过馒头开始吃起来,脸色也变得好多了。 没过多久,李大庆来了,他一脸焦急地走进屋里。 第一句话就是,“花妹子你没事吧,香梅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陆清棠正在喝粥,糊了一嘴的糊糊,听见李大庆的话先是愣了一下。 刚刚发生的事李大庆这么快就知道了?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 不过这倒是好事,大可以借这个事和李大庆走得近一些,这样套起话来就更方便地多。 想到这,陆清棠便撇了撇嘴,顾不得嘴上的糊糊,便哭起来。 李大庆一脸着急,连忙上前安慰起来,“花妹子怎么了,你别哭啊,你说说看香梅怎么着你了,你跟我说说,我去找她算账。” 陆清棠吸吸鼻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纪文战说:“刚刚在厨房……” “算了吧大庆哥,都是我不好,我新来的不懂规矩,以后我们再也不吃鸡蛋了,麻烦你帮我和香梅道个歉。” 陆清棠打断了纪文战的话,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朝一脸茫然的纪文战挤挤眼。 曾克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对,算了算了,我们新来怎么能和这里的老人计较呢。” 以退为进的法子的确有效,李大庆果然生气了。 他一脸怒意地对陆清棠说:“别这么说花妹子,你既然答应嫁给我那就是我的媳妇,我的媳妇怎么会被别人欺负,我这就去找香梅算账。” 说着,他站起身就要离开,刚出房间便碰到了香梅。 她笑着走上前,还没开口说话,便被李大庆骂了一顿。 李大庆骂人的话很是难听,把满脸笑意的香梅骂得眼泪直流。 陆清棠一边吃东西,一边听李大庆骂人,时不时还插几句嘴。 “大庆哥,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不关香梅姐的事,你就别责怪她了。” “香梅姐不是舍不得鸡蛋,是怕我吃胖了你会嫌弃我,都是为了我好,你就别怪她了。” “香梅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记恨我,我知道大庆哥喜欢我你生气了,大不了我走好了。” …… 一番茶言茶语下来,李大庆更生气了,直接警告香梅以后不许靠近陆清棠,以后要是再看见她欺负陆清棠,就把她赶出药王谷。 香梅哪里舍得走,这里做事清闲,工钱多,老谷主和老夫人为人和善,谁来了都不会想走的。 为了不离开,香梅便向李大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陆清棠。 嘴上发着誓,而眼神看着陆清棠的时候却全都是怒火,恨不得吃了她, 陆清棠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在偷偷笑着。 这个香梅的段位这么低,跟她斗就是大材小用了。 香梅哭着离开后,李大庆就开始安慰她,安慰的话无外乎就是画饼。 以后我带你去集镇上,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等我下次去县城里出诊,我带你给你买一身衣裳。 等以后挣了大钱,我给你买一个金簪子,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陆清棠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却还得附和着他,一边茶言茶语,一边夸他。 茶言茶语倒是好办,虽做不到信口捏来,倒也能勉强出口成章。 就是夸他有些困难。 想夸他长得好看,却找不到好看的点。 想夸他个子高,可他和自己差不多,听起来像是在夸自己。 想夸他有才华,可他好像只识得一些字,勉强理解三字经的意思,更别提基础的诗词。 至于经济能力性格什么的更是一塌糊涂,实在是说不出口。 不过她记得一套媒婆夸人理论。 于是便对李大庆说:“大庆哥,我知道你是个会过日子的,咱们女人图的不就是过好日子吗。而且你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踏实,而且能在药王谷当大夫,这样好的稳定收入我已经很满意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嫁给你。” 李大庆听了以后,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立马笑起来,“花妹子,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 接下来就是一顿疯狂的海誓山盟。 陆清棠忍不住在心里头吐槽,为人那么吝啬,花言巧语就跟不要钱的一样向外吐,果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 李大庆被哄高兴了,美滋滋地走了。 接下来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有事没事去朝晖堂找他套话。 但曾克和纪文战也不闲着,有事没事找锦辉堂的下人聊天,聊着府里头的八卦,但都无所收获。 这天下午,陆清棠又去找朝晖堂找李大庆聊天了。 她特意拿了一条在渭南县城买的帕子,好去给李大庆做定情信物,哄他开心一些,这样说起话来也方便一些。 李大庆正在做脉案,一见到陆清棠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起身相迎。 陆清棠笑着走上前,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大庆哥,你看你都流汗了,一定很累吧。” 李大庆愣了一下,“哪里有汗,这月份会有汗吗?” 但随后又改口道:“有汗有汗,我热得很,惹得都要死了。” 陆清棠嗲里嗲气地说:“不许说那个死字,人家听了会心疼的。” 说完,她自己都想吐。 不过这话对李大庆真的挺受用,他听了高兴坏了,立马将帕子收在怀里,还说不还给他了。 陆清棠撇撇嘴,有些心疼帕子。 五文钱一条呢,就这样送给一个抠搜的老男人。 她坐在一旁,随手拿起他做过的脉案翻看着。 想起自己的来的目的,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起,“大庆哥,你来药王谷多长时间了?” 李大庆笑呵呵地说:“二十多年了,我那个时候还几岁,多亏又谷主和老夫人收留,要不然我准得饿死街头。” 陆清棠听了以后在心里翻白眼。 谁问你后面的了,废话真是不少。 心里头虽然在吐槽,却仍旧满脸心疼地看着他,“大庆哥,你真是受委屈了,以后我一定对你好。” 李大庆笑得十分开心,面上泛起了红光。 陆清棠撇撇嘴,又笑着将话题拉回来,“大庆哥,你既然来这里有二十年了,想必一定知道不少的神医吧。我记得二十多年前,药王谷里有一位姓花的大夫,听说医术了得呢。” 李大庆愣了一下,又问:“你不是北方人吗?你怎么会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再说了,二十多年前只怕你还没出生吧。” 陆清棠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其实不瞒大庆哥,我们来南州也不是胡乱闯荡,我在南州有个舅舅,只可惜舅舅已经过时,舅妈已经改嫁,我们也是到这里才知道的。投奔无门怪丢人的,所以就没有告诉你细节。” 李大庆点点头,眸中又恢复了笑意,“这个也没什么的,不过理解,正常人都爱惜面子,像改嫁这种不光彩的事不说也罢。”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说得对,二十多年前的确有一个姓花的大夫,医术也是不错的。但也不止这一个姓花的,我们老夫人也姓花。” 陆清棠有些不解,“老夫人?” 李大庆点点头,“对,我们谷主夫人就姓花。” 陆清棠在心里犯嘀咕。 老夫人,二十年前就得四十多了吧,肯定不是她。 于是她又问:“那个姓花的神医叫什么,是不是叫花柔?” 李大庆立马摇头,“不是,是叫花……” 话还没说完,便有人过来借东西,打断了李大庆的话。 第429章 小家子气的男人 李大庆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陆清棠的真实身份,而是问了为什么。 水云川是谷主的孙子,他自然不敢不顺着他,可忽然问起了陆清棠,又不免让他犯起嘀咕来。 究竟是陆清棠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水云川对陆清棠有什么企图? 想起昨天他来借东西的时候看了陆清棠两眼,李大庆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便对水云川说:“那个是我老家给我介绍的没过门的媳妇,看着机灵,其实大字不识一个,做事又粗手笨脚的,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你?” 水云川连忙摆手,“不是,昨天我奶奶崴了脚,是她救了我奶奶,我得谢谢她。” 听完这话,李大庆顿时惊讶起来,“什么!” 他一脸关切起来,“老夫人她没事吧,要不要紧?这事怎么没告诉我呢,我这就去看看老夫人。” 说着,他就要去拎自己的药箱,却被水云川一把拦住。 他对他说:“没多大的事,老年人腿脚不利索了,就崴了一下,不过好在及时救下,没有伤到筋骨,这都要感谢你的那位未婚妻。” “我奶奶说了,想见一见你的这位未婚妻,还想留她在身边做个贴身丫鬟什么的。” 听到贴身丫鬟这几个字,李大庆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 并不是做丫鬟低人一等,而是做花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以后身价不一般。 但凡是做过她贴身丫鬟的,后来不是做知县夫人,就是做了名声在外的大夫,最差的也在药王谷里混了个差事。 当一个出身差的女人一旦见到了更好的世界,她就不会看上他这样的男人。 好不容易有一个女人对自己这么崇拜,他可不能让她再看不起自己。 想到这,李大庆便对水云川说:“这样吧,我得帮你问一问花妹子的意见,她要是不愿意也不能强求呀。” 水云川点点头,“这个是自然,那就劳烦大庆哥帮忙给说一下。” 李大庆嘴上答应着,晚上便去了陆清棠的住处,寒暄几句后提起了此事。 他对陆清棠说:“昨天你是不是救谷主夫人?” 陆清棠听他这么说,便问:“那个老太太是谷主夫人呀?” 李大庆点点头,又说:“老夫人看上了你,想让你去做她的贴身丫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只是我提醒你一下,老夫人看着和蔼,其实是喜怒无常之人,你要是跟在她身边,难免得受点苦头。不如就这样跟着我,等过段时间咱们成了亲,你就在家里好好享福,一切有我。” 为了避免接下来再听到他大段大段的土味情话,陆清棠赶紧开口说:“大庆哥你真好,我就听你的,不去做什么贴身丫鬟。” 根本不用李大庆后面的劝阻,她本来就不想做什么贴身丫鬟。 待在花老夫人身边定然能经常看见水星月的,万一某天,那个机灵鬼臭丫头把自己认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本来就不想去伺候人,再说了,待在老夫人身边也不一定能获得什么有用信息。 吃完饭后,李大庆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清棠将曾克和纪文战支开,好向他单独询问。 上次话说了一半,那个人过来借东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还得接着往下问。 她给他倒了一杯茶,李大庆很是高兴,接过茶杯喝起茶来。 陆清棠在心内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向李大庆问起,“对了,上次我问你的话还没有问完,我们再接着聊吧。” 李大庆愣了一下,一副思考的模样,然后开口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说花什么的大夫,我们这里的确没有,不过倒是有一个叫花想容的大夫。” 陆清棠“哦”了一声,又接着问:“那花想容现在还在这里吗?” 李大庆点点头,“当然在,不过现在她住在城中,都有孙子了,前些日子我还看过她。” 听到这,陆清棠便有些懵了。 她赶紧接着问:“除了老夫人和花想容,就没有别的姓花的吗?你再想想,或许是你来得晚,没听说过。” 李大庆又笑了笑,“那除非就是三十年前了,我从小家里穷,四五岁时候就被卖到药王谷做小药童,知道的事很多呢。” 陆清棠又“哦”了一声,低头喝了几口茶,随后着急借口将李大庆赶出房间。 他走后,她又去了曾克和纪文战的房间。 他俩都在巴巴地等着她。 陆清棠随意坐在椅子上,一副泄气的样子,“你们刚刚都听到了吧,线索到这里断了。是不是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兴许娘跟药王谷没关系呢。” 说着,她又撇撇嘴,“你们俩说说,这几天你们查到了什么?” 曾克和身旁的纪文战对视了一下,曾克笑道:“说实话,没问到什么,无非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什么药王谷谷主的女儿医仙水星柔二十多年前失踪了,还有二十多年前药王谷和镇南王府的恩恩怨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无关紧要的事。” 他说着,又神秘地笑起来,“医仙水星柔是不是就是镇南王妃?你们看她们两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柔’字哎。” 说完,陆清棠和纪文战齐齐看向他,曾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又改口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纪文战无奈笑了笑,又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娘是药王谷的,否则她怎么会解药王谷的独门秘制毒药。” 这一点陆清棠很是赞同。 即便她不是要药王谷的人,也一定和药王谷有些渊源。 纪文战的话提醒了她,其实没必要去找寻某个人某件事,他们还可以从那种毒药去破解。 不过毒药这方面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触的,而李大庆这样的大夫只是治病救人,更何况是药王谷的独门秘药,她得认识一个这个层面的人。 想到这,她都有些后悔信了李大庆的鬼话,拒绝了做花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李大庆肯定不想让她去做这个丫鬟,否则谁不愿意去巴结上司。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大庆这个屌丝害怕自己超越他。 小家子气的男人! 还是她的墨则深好,虽然偶尔脾气大些,但总体来说他算得上是个完美男人。 一想起墨则深,她就想起了三个宝宝。 也不知他们现在有没有睡觉,有没有在想自己,有没有想念她做的酥饼,会不会把她这个娘亲给忘记了。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中全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想着想着,眼泪打湿了枕头,她躲在被子里小声哭起来。 第二天她又顶着一双肿胀的眼睛起床洗漱,把曾克都吓了一跳。 他站在一旁小声问:“棠主,昨晚你是不是哭了,是在想他了吧?” 陆清棠一瞪眼,“胡说八道什么,闭嘴!” 纪文战轻咳了几声,对着曾克呵斥道:“胡说什么,还不赶紧去洗脸,洗完脸还要帮忙劈柴烧火。” 他们也不好白吃人家的饭,白天就帮一点力所能及的小忙,这些管家都是知道的。 吃完饭,他们俩又去帮忙修房子,陆清棠去了朝晖堂帮大夫们切草药。 一旁年龄小些的丫头在教她,又叮嘱她千万小心,别切到手。 陆清棠很是感谢。 职场中很少有这样热心肠的人,大多都像香梅那种见风使舵,言辞犀利的职场老油条。 她一边切草药,一边和那位热情的大姐聊着天。 正聊着,便瞧见那天找李大庆借东西的年轻男子来了。 水云川冲陆清棠笑了笑,微微点点头,然后又进了李大庆的房间。 一旁的姑娘忍不住笑着跟她说:“刚刚谷主的孙子冲你笑了哎,笑得真好看,他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陆清棠脸上笑得有些僵硬,压低声响道:“小凤,你开什么玩笑,这可不兴说。” 小凤笑眯了眼,“其实我觉得你挺好看的,就是脸大了些,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陆清棠撇撇嘴,“光是脸大还不够,还要怎样,赶紧干活吧,回头那些个碎嘴子大夫又来催了。” 说完,两人又接着切起草药。 此刻李大庆的房间内,水云川得知了陆清棠不愿意做贴身丫鬟的事觉得很是惋惜。 但人家不愿意他总不好强求,他没说什么便走出房间。 来到院子里,他再次冲陆清棠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毕竟她救了奶奶,对她礼貌一些是应该的,回头还要准备礼物感谢她。 来到爷爷奶奶的房间,恰好小姑姑水星月也在,水云川把陆清棠拒绝当贴身丫鬟的事告诉了花老夫人。 花老夫人也和水云川一样,很是为陆清棠惋惜。 要是在她身边,她完全可以根据她的能力去培养她,以后也会有一门养家的手艺,不用仰人鼻息活着。 花老夫人是女人,自然怜惜这个世界上所有被家庭所困的女人。 但陆清棠不愿意她也不强求。 不过水星月听了这件事却气得不轻。 在她的眼里,只要经过花老夫人调教过的丫鬟,个个都能文会武的,一个乡巴佬居然还不在乎。 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水星月气炸了,当即找到了朝晖堂,她想见识见识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究竟是谁。 第430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陆清棠正切着草药,抬眼看见香梅来了。 她怀里抱着一堆衣服走进朝晖堂,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后便高昂着头走进一间间房间内,把洗好的衣服交还给各位大夫,然后就坐到小凤身边和她聊起了天。 她对小凤说:“小凤,你一早上切了多少草药呀?” 小凤停下手上的切草的动作,抬头冲她笑道:“没多少,差不多一二十斤。” 说着,她又继续抬起小铡刀继续切草。 旁边的香梅笑了笑,话音里带着些许酸溜溜,“哎呀,你今天怎么干得这么少,怕不是被人给拖累了吧,我记得平时你都能切出三十斤了吧?这要是让管家知道了,保准得数落你,图什么呀!” 小凤再次抬起头,笑得有些尴尬,“不碍事的,这些也不急用的。” 香梅撇撇嘴,“你就是老实,有些人却仗着自己有人撑腰就可以随便欺负老实人。” 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陆清棠听得懂。 但心里仍旧有些过意不去。 切草药这些简单的活她经常干,但也得装作不懂。 为了让自己装得像一些,她干脆说自己一点都不懂。 小凤为了让她尽快学会,便停下自己的活,手把手教她。 哪些药切得长,哪些药切得短,哪些药切成片,哪些药切成块,她都一一和自己说得清清楚楚。 当然,这一切都是管家让小凤告知的,小凤本人都没有介意,香梅真是够多管闲事的。 陆清棠放下手里的铡刀,抬头看向小凤,笑道:“小凤,听说过狗拿耗子吗,我没读过书,不懂得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天真烂漫的小凤点点头,“当然听说过!” 她笑着解释起来,“抓老鼠是猫的职责,而小狗却跳出来抓耗子,这不是多管闲事是什么!” 她一边笑一边看向香梅。 香梅此刻的脸色通红通红的,就像是猴屁股一样。 小凤赶紧闭上嘴,立马低头继续切草药。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狗拿耗子的意思呀,真是长见识了。” 她又对香梅说:“香梅姐,你知道吗?” 看着香梅由红转白的脸,陆清棠忍不住想笑,由于实在没忍住,她扑哧一声笑出来。 然后,她又一边笑一边说:“看样子你是不知道,要是你知道的话,就绝对不会狗拿耗子了!没事还是要多读读书,别让脑袋里进的肥油给堵死了!” 香梅“刷”一下站起身,用手指着陆清棠,“张小花,你这个贱人,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陆清棠见状快速握住她的手指头,稍稍一用力,香梅疼得尖叫起来,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她快速又将她的手松开,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香梅姐姐,你叫什么,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大庆哥来给你治一治?大庆哥最听我的话,我让他来他就一定会来的。” 香梅听了这话,一张疼得扭曲的脸瞬间暴怒起来。 她扬起拳头就要砸向陆清棠,陆清棠却面无表情,猛地抬起脚踢中她的胳肢窝。 香梅应声摔倒在地。 由于体积庞大,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一旁的小凤,以及院子里的其他下人见状都吓傻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瘦小的陆清棠居然能够把身材肥胖的香梅给打得落花流水。 香梅向来都嚣张,仗着自己资历老经常欺负新来的人,被陆清棠这么一打,不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对她有怨言的都不禁笑起来。 在笑声中,陆清棠跟没事人一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切着甘草。 铡刀切着草药有节奏地发出“咔嚓咔嚓”声,陆清棠头也不抬,但仍能感觉到香梅向自己投来的恶毒目光。 这时候,忽然小凤叫了一声,“小花小心!” 同时,周围的人也惊叫起来。 陆清棠快速伸出脚,将举着砍刀的香梅绊倒,一弯腰,她一手拽着香梅的衣领子,一手拖着铡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厉声对她说:“再欺负试一试啊你个死肥婆,一次两次我给你脸了是不是,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吗!” 她一边说,一边把铡刀往她的脖子更靠近了些,但手上很掌握分寸。 香梅立即满脸惊恐,浑身抖个不停,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一旁的小凤小声说:“香梅姐,你跟小花道个歉吧,就说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人了。” 香梅立马颤着声对陆清棠说:“对……对不起小花,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你饶了我吧……” 陆清棠笑了笑,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肥大的脸,啪啪的响声听起来很是响亮。 她开口道:“香梅,不只是我,以后你要是再欺负别人,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满脸都是眼泪的香梅点着头,撇着嘴说:“是,是我的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清棠站起身,睥睨着脚下的香梅,一脸冷漠地对她说:“那就滚吧,别打扰我们干活。” 香梅快速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跌跌撞撞地往院门方向跑。 其余人见没了热闹看,全都各自干活去了。 陆清棠也不例外,低下头仍旧切起了甘草。 感受到一阵笑意的目光,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小凤,她正在冲她举起大拇指。 她赞叹道:“小花你真厉害,你的功夫都是谁教的?” 陆清棠便道:“当然是我哥哥,他会一些防身的武术,不过都是一些皮毛。” 小凤一脸羡慕,“哇,有哥哥真好,不像我只有一个弟弟,我娘把我卖进药王谷,就是为了换钱给弟弟治病。”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说了,这些不开心的事就不提了,咱们赶紧干活吧。我发现你切草药比我都快,好像以前干过一样。” 陆清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看过别人这么做,我一个乡下人怎么会接触过草药呢。” 小凤嘻嘻笑起来,“说得跟谁不是乡下人一样。” 两人又接着切起了草药,一边切,一边闲聊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尖细声音。 “谁叫张小花,给我站出来!” 陆清棠转过身,但见一身藕粉色长裙的水星月站在院门外,掐着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她怎么来了? 张小花是谁? 她在心里泛起嘀咕,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就是张小花。 心内一紧,陆清棠不由得紧张起来。 水星月来找自己干什么? 她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脸,她会不会认出这张脸? 快速转过身,心里头想着如何应对水星月,却不想再次传来一声喊叫。 “她就是张小花,四小姐,就是她!” 陆清棠再次转过身,但见刚刚那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香梅又满血复活地杀了回来。 她狗腿似的对着水星月谄媚笑着,并用手指着陆清棠,“四小姐,这个人就是张小花,才刚来几天就特别猖狂,四小姐你千万别放过她。” 周围所有人都起身向水星月行礼,唯独陆清棠愣住了。 她在想着如何应对水星月,又怕她认出自己的声音,想着如何掩饰,完全陷入了思考中。 幸好有小凤在身边,她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小花姐,这是四小姐,是老夫人最小的女儿,人家都叫她小医仙,其实她一点医术都不会。” 陆清棠晃了晃神,小声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上前对水星月福了福,故意粗着嗓音对她说:“见过四小姐,我就是张小花。” 水星月扁扁嘴,正在上下打量起陆清棠。 她围着她看了一圈,一脸不满地开口道:“听说你不愿意做我娘的贴身丫鬟?” 陆清棠愣了一下。 她完全没想到水星月是为的这事而来。 难道不愿意当下人也有错? 真真是大小姐脾气!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得顺着这位大小姐,要不然被赶出药王谷,可就再不好进来了。 她笑着对水星月说:“回四小姐的话,我觉得我不适合做贴身丫鬟,我这个人毛手毛脚的,怕是照顾不好老人家。” 水星月一脸不屑,“托词!我看你就是张狂自大!” 一旁的香梅赶紧帮腔,“四小姐你说的没错,她就是张狂,才来我们药王谷几天呀,就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居然敢拒绝老夫人的要求,我看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药王谷!” 水星月眯了眯眼,她冷哼道“你说什么?你们药王谷?药王谷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香梅吓得立马缩了缩脖子,向她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小人说错话了,四小姐你千万别放在心里,就当小人放个屁好了!” 此话一出,周围传来隐隐的笑声。 这个香梅真是蠢,脑子里就跟塞了驴毛一样,连拍马屁都不会,真是醉了。 还是看她怎么拍吧。 陆清棠白了香梅一眼,又对水星月说:“并非是小人的托词,只是小人觉得与其做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倒不如在药王谷多多学一些医术,好济世救人。” 水星月眯眯眼,冷声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她的眸中透着冰冷,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让人感到有些发毛。 墙倒众人推 即便看着水星月冷下脸,陆清棠仍旧坚定不移地点点头。 她道:“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做丫鬟不过是伺候一个人,然而做大夫可以照顾一群人,一个人和一群人相比,我当然愿意让一群人的病好起来,让他们重获新生!” 对面的水星月勾唇一笑,上前猛然抬手拍在她的肩头。 这一下打得有些重,陆清棠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她愣怔地看向水星月,又听她开口对自己说:“没想到一个乡下来的姑娘不仅心地善良,还如此有想法,你这个朋友我水星月交定了,以后在药王谷,我排第三,你就是第四!” 陆清棠忍不住开口问:“那谁是第一,谁又是第二?” 水星月笑了笑,高声道:“当然是我爹第一,我娘第二!” 说着,她伸手将抱住陆清棠,在她耳边小声说:“不过那都是表面,其实我娘第一,我爹第二,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爹怕丢人。” 陆清棠机械式地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没弄明白,现在我一头雾水。” 她知道这个小丫头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还有些中二,但没想到沟通起来竟然这么困难,你完全不知道她下面一步想要做什么。 刚刚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好朋友,还是排名第四的好朋友。 弄得她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免得回头闹出了乌龙。 然而水星月还没开口,一旁的香梅叫了起来。 她掐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张小花你别不识好歹,我们四小姐是看得起你才和你做朋友,你别给脸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水星月张嘴打断了香梅的话。 她用手随意指着几个下人,“你,你,还有你,把她给我拖出去打,看她以后还敢欺负人!” 香梅一脸惊恐,她连忙向水星月求饶。 她跪在地上,一边给她磕头一边说:“求求四小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人了……” 几个被指名的下人立即摩拳擦掌走上前,根本不管香梅的哀嚎,不由分说将她拖出朝晖堂,不多会儿就传来她痛苦的喊叫声。 他们也被香梅欺负过,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这就叫墙倒众人推! 水星月伸手搂住陆清棠,对余下的下人说:“今天我水星月放下话,以后谁再敢欺负张小花,就是和我水星月过不去,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然后,她又对仍旧一脸茫然的陆清棠说:“张小花,不,小花姐姐,没事就来找我玩,我住在月辉阁。” 愣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陆清棠看着水星月的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头泛起了嘀咕。 她这算是在水星月面前蒙混过关了? 就这么简单吗? 不,根本不会。 水星月性子率真却不傻,倘若有人贸然接近她必定生疑。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 若不是她无意间救了花老夫人,水星月这样烂漫天真的性子也不会如此信任,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了吧。 这下好了,她终于可以有机会接触到药王谷的独门秘制的毒药,这样就可以更方便确认娘的真实身份。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去见三个宝宝,陆清棠就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这时候,小凤上前一脸讨好地对她说:“小花姐,你的草药我们帮你切了吧。” “对啊对啊,你是四小姐的好姐妹,还干什么活呀。” “就是,就你这样的以后配个县太爷都绰绰有余!” “以后还要仰仗花妹子多多提拔。” …… 听着周围人的恭维,陆清棠只点头微笑,心里头却在盘算着如何套出水星月的话还不会露出破绽。 回到锦辉堂,陆清棠便在晚饭时间,同曾克和纪文战说起了下午的事。 纪文战听后第一个反对。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气冲冲道:“不行,那个臭丫头喜怒无常,说不定看你老实想欺负你的借口而已,万一她把你打了,我们没办法第一时间出来保护你。” 听完这话,陆清棠不由得想起那天他被打的场景。 就那次而论,水星月的确是过分。 对一个不认识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巴掌,的确很伤人自尊,完全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而且更气人的是,她是故意打的。 可今天下午,陆清棠又看出她的另一面。 她知道自己救了花老夫人,就主动找过来,还要当她是好朋友,又帮自己教训了那个欺人太甚的香梅,这足以可以看出来她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就冲这一点,就能证明水星月不是坏姑娘,她只是缺少引导。 想到这,陆清棠便对纪文战说:“哥,上次的事我知道她很过分,可她道歉了,这件事以后就别提了,翻篇了好吗?” 曾克弱弱地举起小手,小声道:“棠主,其实我觉得那臭丫头的确是有些脑子不正常,别回头是骗你的,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陆清棠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这样想,那我就先试探试探她,看看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另有谋算。” 饭后,她和曾克一起到水井旁洗碗。 准确的说是陆清棠监督曾克洗碗,曾克很是不愿意,半天才洗干净一个,洗完了还要交给陆清棠检查。 厨房做饭的王大娘见状连忙上前要帮忙。 她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对他们说:“我来帮你们,你们看看都没洗干净呢。” 曾克连忙笑道:“好啊。” 说着,伸手便将手里洗碗的抹布朝王大娘递了过去。 王大娘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想要从曾克手里接过抹布。 在一旁督促曾克洗碗的陆清棠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看出王大娘跟你开玩笑的吗,你怎么也跟大娘开玩笑,要懂得尊敬长辈你懂不懂!” 曾克鼓着嘴,把伸出去的手又给缩回来,继续低下头洗碗。 陆清棠笑了笑,抬头看向面色恢复正常的王大娘。 她对她说:“抱歉啊王大娘,我这个弟弟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稍微有点不正常,说话做事有时候会不走脑子,您千万别放心上。” 王大娘也笑了起来,夸赞道:“你这个女娃娃就是懂事,能吃苦能当家,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不说别的,就光看你的脸,就是富贵之相!” 陆清棠笑着点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凑活着过呗,穷人家孩子早当家。” 王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小花丫头,以前有什么事你多多包涵,千万别放在心上。我这个人心眼不多,说话直,所以说话做事会有些大大咧咧的,你千万别怪大娘。” 陆清棠微微颔首,“没事的王大娘,我也是个直肠子的,脑子更是一根筋,有些事当场就忘了。” 王大娘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下午朝晖堂的事传遍了整个药王谷,作为爱聊八卦的做饭的厨娘自然知道了。 她其实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给陆清棠三人盛饭的时候会少打几块肉,少打一些菜,这些都无伤大雅。 但人总会怕报复,她这样想也正常。 一会的功夫,曾克把碗筷洗好送回屋里,水井旁就只剩下陆清棠和王大娘。 王大娘东张西望着,然后蹲在陆清棠身边,小声对她说:“小花姑娘,大娘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说是大娘说出的。” 见她这么神秘,陆清棠忍不住好奇起来,“大娘说吧,我这个人哪里听到的就到哪里,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王大娘再次东看看西望望,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小花姑娘,既然你已经和四小姐做了好朋友,就没必要再跟李大庆来往了。他这个人……你听大娘一句劝,大娘不会害你的。” 听着大娘神神叨叨的话,陆清棠更好奇了。 李大庆究竟怎么了? 于是她又问:“大娘,您话说了一半真是急死人了,李大庆这个人怎么了,您倒是说清楚了不说清楚了我这一宿都睡不着了。” 王大娘皱皱眉,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陆清棠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转过脸一看,但见李大庆满脸戾气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王大娘被吓得一哆嗦,她小声对陆清棠说:“我先走了,小花姑娘你先忙。” 说完,她站起身便走,走起路来缩着脖子,根本不敢抬头看李大庆。 陆清棠皱皱眉。 王大娘怎么这么怕李大庆? 平日里好像也不这样吧? 准确地说,她是害怕李大庆生气,他有那么可怕吗? 她倒是一点没看出来可怕,反而觉得很可笑,就像是一个愤怒的小矮人跳起来要打巨人的膝盖一样。 不过陆清棠倒是更好奇了,李大庆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第432章 我不活了,我要去死! 陆清棠站起身,想要回屋睡觉,却不想李大庆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不想吵醒旁人,要不然曾克和纪文战出来,一定会把事情闹大的。 而且,李大庆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也不用他们俩出面。 陆清棠没有挣扎,任由李大庆将自己拖进屋里,然后关上了门。 她被他摔在椅子上,险些把屁股摔成了八瓣。 她一边捂着屁股,一边不耐烦地看向李大庆,“你有病吧,差点没把我摔死,我怎么得罪你了!” 李大庆瞪着她,怒道:“你昨天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了不去做贴身丫鬟,然后转脸又去巴结四小姐了,现在攀上高枝了就开始对我大嗓门了?” 陆清棠愣了一下。 她上下打量了李大庆一番,随后笑了笑。 她终于明白王大娘说的李大庆的毛病是什么了。 这货自己没本事,还不希望别人上位,生怕自己比不过女人,甚至会有家暴的倾向。 真是恶心! 不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像李大庆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条狗,一旦得罪他,说不定哪天他就咬你一口。 对付这样的人,得需要方法。 陆清棠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 她白了李大庆一眼,“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下午的事,瞧瞧你那副样子,把我给吓着了。” 她特意把声音放得软一些,“你这个人怎么真粗鲁,我要是知道你会是这副德行,我就不跟你了。” 李大庆冷哼一声,“听你这意思,现在是后悔了?利用我进了药王谷攀上高枝,现在就打算甩了我?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瞪着眼,一副狰狞的面孔,看得人心里直犯恶心。 陆清棠忍着心里头的恶心,对他笑了笑,“瞧你这话说得,什么叫我攀高枝,我攀什么高枝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甩了你?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人说胡话?” “别听别人瞎说,他们这是嫉妒你。你这么有才华,医术又高明,好多姑娘都围着你转,我还怕你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呢……” 她说着,顿了顿,然后恍然大悟起来,“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不想要我了,反过来在我身上泼脏水,好把我给甩了是不是?” 说完,她捂着脸开始小声哭起来。 为了防止吵醒隔壁的曾克和纪文战,她哭得很压抑,但听起来悲悲切切,倒像是真的受尽委屈了一样。 一旁的李大庆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明明是自己跑来质问她的,怎么反倒她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不过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安安分分地当一个洗衣做饭的婆姨,这也是为了她好。 她一个乡下丫头,见了世面怎么会安心跟着自己只做一个带孩子的煮饭婆子,他就不好管着她了。到时候打她,她会跑,带着一个拖油瓶,自己还怎么再找女人。 听着她细细的哭声,李大庆心里软了一下。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女人满脑子都是男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好控制。 这个女人还是在乎自己的,还害怕别的女人抢走了自己。 他笑着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陆清棠的肩膀,哄着她说:“好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质疑你。不过这是换谁都生气,你明明答应……” “对,我是答应你不当丫鬟,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可你根本不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 陆清棠哭着打断了李大庆的话。 她抽抽搭搭地说:“你是不知道那个四小姐有多刁蛮,根本不问我愿不愿意就直接拉着我要和我做朋友,我根本来不及拒绝,也拒绝不了。人家是药王谷的大小姐,我呢,不过是一个乡下姑娘,没钱没势,只能任人欺凌。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却不想你竟然不相信我,我……我……” 她说着,哭得更厉害了,站起身跺了跺脚,“我不活了总行了吧,我要去死!” 听见她要死要活的,李大庆吓坏了。 他连忙拦在陆清棠的面前,哀求道:“小花别闹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是我的不对,我向你赔礼道歉。” 他现在真的是很后悔,后悔自己刚刚的言行。 由于一时生气,他竟然把刁蛮任性的四小姐水星月给忘了。 她这个人一向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只要稍有不顺心的就得发脾气。 记得之前有一次,他只是放错了一味药,就被她追着骂了好几天,弄得自己头都抬不起来。 这样的女人也就仗着家里有背景,这是没有遇见他,换了他,保准把她打得服服帖帖,看他还敢 一个乡下妹子胆子小,又刚刚来到这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面对这样一个大小姐,害怕是正常的事。 想到这,他更加后悔,向陆清棠一顿赌咒发誓,发誓这辈子都会相信她,又是一阵好话哄着,这才让陆清棠止住哭声。 看着陆清棠泪眼婆娑的娇滴滴模样,李大庆忍不住起了色心,想要与之一亲芳泽。陆清棠出口拒绝,他就开始死缠烂打,刚好此时听见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瞬间,他就被吓软了,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陆清棠的房间。 他走后,曾克和纪文战进来了。 他俩一进来就问陆清棠有没有事,一副关心的模样。 陆清棠向他们吐吐舌头,然后为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 曾克率先开口,大拇指指向背后,“这东西早晚得跟他断了,太恶心了,我都听不下去,这不是把女人当成私有物吗?他以为他谁呀。” 纪文战冷哼一声,“什么东西,要不是现在有身份拘束着,我一定会把他打得他爹娘都忍不住出来。” 曾克忍不住看向他,“啊呀大柿子,你怎么也学会用武力解决问题了?你不是一向都文绉绉的,爱跟人讲道理吗?” 纪文战白了他一眼,“别叫我柿子,最讨厌吃柿子了。” 他正色道:“对付这样的人用什么好手段,他配吗?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一脚踩死他我都嫌脏了脚,免得占了晦气。” 曾克点点头,然后对陆清棠说:“棠主,柿子说得对,这样的人一旦招惹了以后绝对没有好事,还是想想办法把他甩了。” 纪文战“嗯”了一声,又道:“对,而且这样的人不能招惹,甩也要甩得有分寸,千万不能让他咬到自己。” 陆清棠笑了笑,“你们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把这个狗皮膏药给甩开的。” 不用提名字,陆清棠就知道他们的意思。 刚刚她也看出来了,李大庆这个人不是好东西,所以她采用迂回战策,先让他放下戒心。 不过他的事暂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事要接近水星月,好得知那种秘制毒药究竟是何人会解。 这样就能锁定母亲的身份,更快地找到线索。 于是,他们便讨论如何接近水星月不被察觉。 曾克很是不屑,“她这个傻丫头大大咧咧的,你们都想多了,跟她直来直的就行。” 纪文战却不以为然,“我不同意,这个丫头只是表面上看着又笨又傻,脾气还大,其实心里头精着呢,满脑子都是算计,可不能小瞧了她。” 陆清棠点点头,“大哥说得对,咱们不能轻视了她。她表面上看起来像个大姐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是有自己小心思的,做到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 她说着看向纪文战,“就比如说她伸手打你的时候……” 纪文战瞪了陆清棠一眼,一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表情。 陆清棠便改口道:“我不是要揭你伤疤的意思,我就是打一个比方。表面上看来她是在打人,是在蛮不讲理,其实是看你的脸和她三叔,也就是水土司水星耀长得像,那你当出气筒。可她一见到水星耀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其实她心里真的是很乖巧吗?转过脸她又是另外一副嘴脸,这个人不简单。” 她还记得水星月摔在地上,不小心将舌头咬破,她为她疗伤的时候,她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小丫头能够做到的。 纪文战和曾克点点头,也表示赞同陆清棠的话, 又聊了一会,他们也都各自离开回去睡了。 陆清棠收拾了一下,便上了床歇息,心里头在盘算着怎么去月辉阁找水星月,不显得那么刻意。 ……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后,曾克和纪文战便去园子里帮忙除草,陆清棠留在锦辉堂里洗衣服。 她不擅长洗衣服,学了好几天才学会把衣服洗干净,这可是洗坏了好多件衣服换来的成果。 洗坏的衣服她又不会缝,不过好在有小凤她们的帮忙,现在的陆清棠也学会缝补衣裳了。 洗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稚嫩的少女声音。 “张小花,你怎么不去月辉阁找我玩啊?” 陆清棠一抬头,便看见水星月站在自己面前。 她昨晚想着怎么去月辉阁呢,这会她就主动送上门了。 第434章 毒药 陆清棠把洗了一半的衣服放下,伸手在身上的围身裙擦擦手上的水。 她笑着对水星月说:“我洗完衣服就准备去了,你别急,一会就好。” 水星月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起来啦,洗什么,女人的手又不是用来洗衣服的,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宝藏!” 陆清棠没有反应过来,被她硬是从小凳子上拖起来。 两人来到了月辉阁,水星月住的地方。 她推开房门,拉着陆清棠进了房间。 一进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型的人形骨骼模型,把她吓了一跳。 接着就是博古架,上头的格子摆放着人的头盖骨,小腿骨,大腿骨,上臂骨,小臂骨…… 另外一边是人体穴道布局图,挂了整整一面墙,陆清棠都看呆了。 她用手指着这些东西,向水星月问:“这些都是你的宝藏?” 水星月十分骄傲地掐着腰,“没错,只要有好东西我全藏这间屋子里。” 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了疑惑,“咦,你怎么不害怕呢,常人看到我的这些东西都吓得要死,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陆清棠心内一紧。 光顾着看,她忘记演戏了。 这戏要是再演就有些太假了,不如就换一种方式。 陆清棠摇了摇头,对她说:“没有害怕呀,这些东西都是人身上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害怕自己身上的东西?” 水星月点点头,“小花姐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你这个人很有天赋。” 陆清棠故作疑惑,“什么天赋?” 水星月便笑起来,“当然是学医术了!” 她抓住陆清棠的肩膀,惊喜道:“你知不知道,别的女孩子看到这些东西都会吓得尖叫,稍微胆小的都会吓得晕过去。她们连看都不敢看这些东西,又怎么能学得进去?我想问你小花姐,你有没有想过要学医术?” 听到这话,陆清棠心内忍不住有些激动 她等的就是这话。 一旦水星月主动和她说起医术的事,她就可以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毒药上头。 以水星月的性格,必然是会提起他们药王谷的秘制毒药,再在这个基础上提出解毒方法,这样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引出娘亲这个人物。 于是,接下来陆清棠便说:“医术我倒是没兴趣,我这个年龄从头学起太困难了,李大庆说他学了十来年才学成现在的成就。” 水星月一脸不屑,冷哼了一声,“那是他笨,听说过我三姐医仙水星柔吗,三岁就开始学针灸,十岁就可以治病救人了!” 听到这话,陆清棠来了兴趣,“真的吗?我倒是想向她学学,只可惜我听说你姐姐失踪了好多年。” 水星月点点头,用手拍拍她的肩膀,“都能当你娘了。” 说着,她大笑了起来,又对陆清棠说:“开玩笑的,别当回事,我这个人就爱开玩笑。” 陆清棠撇撇嘴,“这可不兴说,你这不是成心占我便宜吗?” 果然是个小孩子,说话做事都不一样,就跟曾克一样爱想象,一样有中二病。 她要是水星柔的孩子,那岂不是得叫水星月姨母。 我的妈呀,有这样一个姨母,多可怕…… 她使劲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也跟曾克一样得了中二病了? 一定是这几天想孩子想得太厉害,睡不着觉脑子出现幻觉了。 陆清棠回了回神,又看向水星月,对她说:“我其实对医术没什么兴趣的,我觉得毒药更有意思。” 水星月原本满是笑意的双眸忽然圆瞪,她立马抓住陆清棠的肩膀使劲摇起来,“太棒了小花姐姐,你怎么跟我一样啊,我也喜欢毒药!咱俩真是天打雷劈的一对!” 陆清棠眼眸露出惊悚。 她忽然觉得面前的丫头是个蛇精病。 她疯了吧! 她很是淡定地说:“咱们能换一个正常的词儿吗,这词显得咱俩都不是好人一样。” 水星月嘿嘿笑着,“既然你喜欢研究毒药,那我让我破侄子水云川教你吧。” 陆清棠觉得有些奇怪,“你不会吗?” 水星月撇撇嘴,“我倒是想,我娘和我爹不让我学,不仅仅是毒药,连医术也不能学。他们怕我像我三姐一样,学了医术就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她的眼圈有些泛红,“我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都要管着我,不给我出门,什么都不让我做,我就像是一个笼子里的鸟儿,烦死了!” 越说越生气,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陆清棠见她哭了,连忙抱住她,用手轻轻在她后背拍着她。 她并没有说什么宽慰的话,只是由着她哭。 心里的委屈只有发泄出来,她才能舒服一些。 其实陆清棠有了孩子以后特别能理解谷主和谷主夫人的想法。 他们不希望水星月像水星柔一样忽然消失,在这世界上全无踪迹。 但他们忽略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水星月是个体,她是一个单独的人,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不能拿前面一个孩子的失误复制到另外一个孩子的身上,这是错误的。 水星月哭了一会,和陆清棠坐在台阶上聊起了小时候的事。 她说她生下来就整天被关在药王谷不给出去。 一开始她不懂事,觉得药王谷是最大的地方。可渐渐的她长大了,忽然发现药王谷每个角落她都戏耍过,变得没意思了。 她偷偷从狗洞钻出去过,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比药王谷大多了。 后来她就没事钻狗洞出去玩,在外面交了各种好朋友,和他们一起了解新鲜事物。 忽然某一天,她说漏了嘴,让爹娘发现了那个狗洞。他们指责她,拿出三姐的事吓唬她,然后堵上狗洞,她再次被关在药王谷里。 她都要被憋疯了,她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个监狱一样的地方。 后来她趁着看守谷口的人不注意逃了出去,做了锦山三侠,那段时间很快乐,很痛快。 到现在她都在怀念。 水星月对陆清棠说:“小花姐,你是不知道,要不是那个狗屁宸王两口子,我现在还在锦山上当我的锦山三侠呢,都怪他们两口子!” 听到这话,陆清棠不禁有些脸红。 明明知道她在骂自己,还不能反驳,她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大冤种。 她还得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向她问起,“什么锦山三侠,什么宸王,我听不懂?他们得罪你了吗?” 水星月嘿嘿笑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宸王妃,她竟然跟我长得很像,你看我的脸,就能看到她了。她这个人特讨厌,但我还特喜欢她,真是烦死了。” 陆清棠听得一头雾水,“啥意思,我越听越糊涂了。” 水星月继续说:“她特别温柔,对我特好,比我爹娘对我都好。知道我受伤不能吃硬的东西,就给我煮粥,还在粥里加肉,我觉得她人很好。可她铲除了锦山三侠,害得我没地方去,只能待在药王谷里头,我恨她!” 听到这里,陆清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居然跟一个小丫头产生了爱恨纠葛,这也太荒诞了吧。 这时候,身边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 她看向陆清棠,伸手搂住她的手臂,靠在肩膀上说:“其实我特别感谢你,真的。其实那天是我和我娘吵架,我把我这些年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发泄了出来,她没说话,只是转身走了。整整一上午都没见到她。我后悔了,后悔跟她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她那么老了,都快进棺材了,还要操心我和我三姐的事,我生怕她想不开。” 她抬起脸,泪如雨下,“真的,真的特别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只怕会后悔。比起自由,我更希望父母能够平安,更希望姐姐能够回来让他们安心一些。我其实没那么不懂事,我这个人还是挺听话的,我不是坏姑娘……” 还没说完,她又趴在陆清棠怀里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心里的委屈,以及自己的不甘心,还不停地向她道谢。 陆清棠心里头酸溜溜的,又苦又涩,十分难受。 她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做事古怪,但出发点都是正常人的逻辑。 谁都有叛逆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或许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明白。 她想要自由,可又很喜欢家的感觉。 待在家里感到窒息,逃离家园又感到孤单,从一个极端转移到另外一个极端。 水星月哭了老半天停了下来,她靠在她肩膀向她问:“小花姐,你说我三姐她会在哪儿?” 陆清棠很是淡然地说:“死了。” 水星月“蹭”一下转过脸,脸上带着不满,“你胡说!” 陆清棠笑了笑,“其实你清楚,你父母也清楚,只是你们不愿意承认而已,但这就是事实,不承认也是事实。” 她的脑袋又靠了过来,“你说得对,我三姐已经没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虽然我代替不了三姐,可我仍然会给他们养老送终。” 陆清棠也把头靠在她的脑袋上,“你是个好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的姑娘。” 两人又聊了一会,水星月就带她去了百川居,这是水云川住的地方。 向他说明来意,水云川表示接受陆清棠这样一个“徒弟”。 面对这个傻大个,她不太确定能套到关于母亲的信息,先看看再说吧。 第435章 秘制毒药 水云川答应下了陆清棠,先是给了她几本书让她拿回去看。 他伸手递给陆清棠书的时候下意识缩了回去,“我差点忘了问你识不识字?” 陆清棠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忽然觉得这个是大问题。 她也差点忘记编这个细节了。 脑子飞速转动,她对水云川说:“我当然识字,怎么说我爹以前也是个秀才,读书读到家败都不罢休,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背井离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投奔亲戚。” 她说着,叹了口气。 水云川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向她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的,不好意思。” 陆清棠摆摆手,“没事没事,都习惯了。” 反正都是编的,碍什么事啊。 她伸手把水云川手里的书拿过来,一共三四本,全都散发着药香味。 水云川点点头,“那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陆清棠应了声“好”,然后拿着书离开百川居,回到自己屋里。 她把手里的书随意扔在床头的柜子上,转身来到了隔壁。 纪文战和曾克回来了,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副累瘫了的样子。 陆清棠有些奇怪,“你们俩有那么累吗,干什么活了?” 曾克叹了一口气,“这帮人就爱欺负我和大哥,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们干,再这么下去我都能当苦力了。” 听这话,陆清棠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走上前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累了我给你按摩放松,再坚持一段时间,咱们快能走了。” 纪文战翻了个身看向陆清棠,“你别听他瞎说,他是一身懒肉,干点活就叫苦连天。” “其实也没什么,我听管家说过两天药王谷有个大人物要来,园子里需要彻底打扫一边,好迎接这位身份高贵的客人。” 陆清棠有些不解,“谁要来?药王谷迎接的客人,想来应该身份不简单吧?” 纪文战摇摇头,“不知道,估计来头不小。” 正在被陆清棠按摩的曾克笑了笑,“不会是宸王殿下来了吧?” 听见他提起墨则深,陆清棠心内一紧。 她有些激动,故而手上的动作就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疼得曾克直叫唤。 见到墨则深就能见到三个孩子了,她能不激动吗。 可是他要来了吗? 吃过午饭,纪文战和曾克累了,睡了会午觉,陆清棠洗完了衣服便回屋看了会书。 正看着,便看见李大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 说是为了昨天的事道歉特意买的。 一如往昔,他把每样东西都给介绍了一下,尤其是价格上一阵吹捧。 陆清棠都听困了,她打了个哈欠,拿起旁边看了一半的书,听他说话还没看书有意思。 李大庆依旧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说着,“告诉你,这块布可是最时兴的颜色,你看看多漂亮,燕陵人都穿这个。这个可贵了,要二十文一匹呢。” 陆清棠用余光瞥了一眼,继续盯着书看:“哎呀真好看,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好的布料,大庆哥你对我真好。” 李大庆似乎很是不满,“你都没看一眼,你看啥书呢能认几个字?” 说着,他快步上前。 陆清棠在他伸手过来夺走书的时候,快速把书合上,转过脸看向他,“就随便看看,大庆哥。” 李大庆嘿嘿笑着,上前挤着陆清棠坐下,陆清棠快速闪身从床上坐起。 她对他说:“我们院子里坐坐吧,外头太阳正好,在屋里有点冷。”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被李大庆一把从后面抱住。 李大庆在她身后蹭了蹭,呼吸很是急促,“小花妹子,我喜欢你,我想让你给我生孩啊——” 他一声惨叫后松开陆清棠,猛然摔倒在地。 陆清棠掰了掰手指头,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大庆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害怕我就……真的对不起。” 李大庆满脸怒气,“你敢对我动手?你……你居然会武功?” 陆清棠一脸无辜,“什么武功,这些都是我哥教我的,说是可以防流氓。” 李大庆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自然,他从地上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什么流氓,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就是一家人了。” 他说着,满脸猥琐地往陆清棠身边靠了靠。 陆清棠向后退了几步,警告他说:“没有成婚你就不能碰我,这是底线。” 李大庆的笑容逐渐消失,脸上明显不高兴了,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出了门,陆清棠隐约听见他骂的一句脏话,“臭-婊子,装什么装,看老子哪天把你睡舒服了,让你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陆清棠心头不由得突突狂跳,血爬满脑子,她的整张脸都是烫的。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她早就一刀捅死了这个李大庆。 什么东西都敢骂她了! 晚间,陆清棠三人一起吃了饭。 她没有向曾克和纪文战提起中午的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知道,只要她说出来,这两人一定会趁着黑夜将李大庆拉出来狠狠地暴打一顿。 真相说不定就在眼前,能不坏事就不坏事吧。 过了几天,陆清棠把几本书都看完了。 不过是大致翻了翻,回头好应付水云川,免得一问三不知让人生疑。 她本就对下毒的事不感兴趣,也不屑于下毒。 当然,水云川也不是为了下毒,他研究的是以毒攻毒,用毒药帮人治病。 这天下午,她去了百川居,准备把书还给水云川,顺便再套出一些话。 刚要进屋,便瞧见水云川慌忙从屋里跑出来。 他的口鼻处戴上蒙面,见到陆清棠便连忙将她拖走,不让她靠近房间。 陆清棠觉得奇怪,便问他怎么了。 水云川摘下脸上的蒙面,咳了两声说:“我弄了点毒药,也不知怎么的炸了,弄得满屋都是毒烟,等会儿再进。” 陆清棠忍不住啧啧两声,“别的大夫失误要病人命,你这失误要你自己的命啊。” 水云川挠了挠头,他嘿嘿笑了几下,“没事儿,习惯了,等一会儿就好。” 两人坐在走廊下等着屋里毒气散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陆清棠见他喜欢毒药,便从书里的一些毒药开始跟他聊,从常见的砒霜聊到鸩毒,他们在讨论哪种最毒。 见水云川兴致正浓,她便向他询问起来,“既然药王谷这么厉害,肯定会自己研制一些毒药用于自保,那比起鸩毒,你觉得我们药王谷的毒药厉害,还是鸩毒厉害。” 水云川神秘一笑,“当然是我们的毒药厉害了,鸩毒,不过是一下子让人死了。死了还有什么意思,既然要害人,就要给他时间悔过。” 他说得太奥妙了,陆清棠有些听不明白,“你说的不太懂,能说得仔细一些吗?” 水云川回头看了一眼房间,见烟雾散得差不多了便对她说:“进屋我告诉你。” 陆清棠跟着水云川进了屋,他打开一个暗格,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又把小盒子上头的小锁打开。 盒子里装着一瓶药,纯白的瓷瓶很漂亮。 水云川把瓷瓶拿起来,告诉陆清棠,“这里就是我们药王谷的秘制毒药,服下后叫人痛不欲生,那种浑身酥痒痛麻侵入骨髓,想死又不值得,但是活着也得活受罪。” 陆清棠看着那瓶药,心内的喜悦升腾起来。 这难道就是老镇南王,就是祖父种的那种毒,结果被娘给解出来的吗? 陆清棠忍不住撇撇嘴,“那是够毒的,好像很没有人性哎。” 水云川笑了笑,“那是对付敌人,对付敌人用得着有人性吗?虽然做大夫要有慈悲心肠,可慈悲也得对人。” 陆清棠赞同这话。 不过她认为前提不能是她的家人。 水云川话里头的意思是把纪家当成敌人,所以才对祖父下毒,害得他被折磨多年。索性是遇到了母亲,这才救了他。 不过现在不是和水家人置气的时候,她要问清楚解毒之人究竟有哪些,来判断母亲的真实身份。 她笑了笑,又向水云川问起,“那这个毒既然这么厉害,一定很难解吧?” 水云川向她竖起了大拇指,“没错,这个解毒方法只有我们药王谷知道,而且是水家的人。” 听到这话,陆清棠不由得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毒药只有水家的人可以解,那娘亲呢? 不可能,娘不可能和水家有关系。 但水云川信誓旦旦,不像是在说假话。 她忽然想起老夫人也姓花,于是便问他,“那有没有可能,解药的方法老夫人的娘家也知道呢。” 水云川笑了,他摆摆手,“哎呀,你想多了,我祖母她自小就是孤儿,根本就没有娘家的。” 陆清棠开始有些犯起了嘀咕。 说不准娘和水家还真有关系,说不定她根本就不姓花,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可她若是水家的人,便一定知道水家纪家的仇恨,又怎么可能会和父亲生下两个孩子,这在逻辑上明显很不合理。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第436章 花柔就是水星柔 水云川的话让陆清棠这么些天的努力再次白费。 照他的意思,药王谷秘制的毒药就只有水家的人可以解,那么母亲花柔极有可能是水家人。 可水家和纪家有世仇,母亲若是水家的人,她怎么会明知有仇还要跟父亲有孩子。 看样子,从这一点线索查不出什么了。 那就再换个思路。 她想了想,又对水云川说:“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就有人破解了呢?” “小时候我到渭南的舅舅家里玩,听说过镇南王中过一种毒,和你手里的毒药症状有一点相似。镇南王世子,也就是现在的镇南王到处求医问药都没用,后来就被一个女大夫给治好了。” 水云川一脸不可思议,“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别说是秘制的解药,就连配药的草药也都是我药王谷独有的,别的地方绝对不会有!” 陆清棠撇撇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就那么穿的,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后来的老镇南王又活蹦乱跳了。” 水云川似乎被陆清棠给套路住了。 他一脸茫然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清棠摊摊手,“当然,这事上了年纪的渭南人都应该知道一些,要不你可以找人去渭南打听。” 她可真佩服自己信口捏来的谎话。 这也多亏了水星月的提醒。 她说过,水云川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研究毒药的书呆子。 别说是这些小道新闻,就连一些比较轰动的大事他都一问三不知。 这样的人都有一个特性——单纯。 别人说什么,他们大多数都会相信,尤其是陆清棠这样救过他祖母的人,他会格外地信任。 水云川点点头,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女大夫的姓名?” 陆清棠嘴角泛起笑意。 终于问到了重点。 她佯装思忖的样子,“我想想啊,时间太久了,我都记不住了。” 水云川一脸讨好,“没事你慢慢想,不急。” 他说着,便到一旁的桌子旁倒了一杯车端给陆清棠。 接过茶水的陆清棠撇撇嘴,对他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将它放到一边。 刚刚还弄过毒药,也不知手洗没洗,她才不敢喝。 放下茶杯,她看到水云川亮晶晶的眼睛很是期待地看着自己。 于是便笑了笑,“对了,我记得那个女大夫姓花,好像叫什么花柔来着。” 水云川摇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怎么这么巧居然和我奶奶是一个姓。” 陆清棠立即附和起来,“所以我刚刚问你,是不是你们的解药秘方交给过老夫人的娘家人过。” “不过很显然,这个花柔和老夫人没关系,既然如此,我就猜测她会不会是自己把解药给调制出来的。” 水云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这个我可以……我现在也不确定了,我被你害惨了,我不自信了。” 陆清棠惊了惊,连忙安慰他。 两人又聊了一会别的,水云川跟她解说了一些书中的要点,然后她就回去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她居然忘记问水云川,最近要有哪个大人物要来。 算了明天再问吧,今天已经很晚了。 …… 晚间,水云川出了百川居便去了爷爷奶奶居住的柔光苑。 听父亲说,以前这个地方叫百草苑,后来三姑姑失踪后就改成了柔光苑。 三姑姑像是一道光一样消失,他们希望他们像一道光一样再回到他们身边,可这个愿望二十多年了,他们已经白发苍苍了,还是没有见到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偶尔的时候他回想,三姑姑会不会已经死了。 他是呆,可没有呆到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份上。 连他这样呆傻的人都能猜到的事,爷爷奶奶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 只要不亲眼看见,他想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进入柔光苑,他看见披着衣服站在院中给花浇水的爷爷,他向他喊道:“爷爷!” 水方野转过脸,笑呵呵地冲他招手,“川川你快点,你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肘子,就等你呢。” 水云川带着小跑上前,扶着水方野进了屋。 吃完饭后,水方野在水星月的陪同下去院子里遛弯消食。 水云川就依偎在花老夫人的身旁看着她给自己做鞋子。 恍然想起下午陆清棠同自己说过的话,他便开口向花老夫人问:“奶奶,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可以破解我们的秘制毒药的人吗?” 花老夫人停下正在纳鞋底的动作,她迟疑了一下,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这个世界上就有奇人异事能够破解出我们的毒药。”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疑惑地说:“是不是有人解出来了?” 水云川点点头,满脸笑意地看向她,“嗯,我也是才听说的,二十年前就破解出来了。说是老镇南王就中过咱们的毒,那个女大夫破解出来的。” 花老夫人的脸上露出惊诧,她上下打量着孙子,连忙道:“是不是叫花柔?” 水云川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原来奶奶你知道?你知道还不对我说,我以为是什么惊天秘密呢。” 他嘟囔着嘴,继续说:“那这个花柔是什么来头,我怎么都没听说过?那么厉害的一个大夫,为什么你和爷爷不想着把她招进我们药王谷呢?” 听着孙子的话,花老夫人苦笑了一下,她拍了拍水云川的肩膀,“傻孩子,这个人就是你三姑姑。” 她红着眼圈站起身,“我们药王谷的毒药没有人可以解除,除了水家的人谁也不知道秘方,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水云川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三姑姑怎么会帮助老镇南王解毒,我们和纪家那是世敌!” 花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傻孙子很是无奈,她叹了一口气,说:“你三姑姑不是那样认为,她觉得不论是否是敌人,对待病人都要一视同仁,可她也知道纪家人对我们药王谷的人怀有敌意,所以才更名花柔。” 忽然,她觉得有些奇怪,便问水云川,“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水云川便把下午和陆清棠的对话告诉了花老夫人。 老夫人一下就听出来其中的猫腻。 这个叫张小花的娘子不简单。 上次她救了自己,她感激她。 但感激归感激,该怀疑的地方也不能落下。 花柔的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随意指出的,但问来问去还是还是围绕在了她的身上,也就她的傻孙子看不出来。 看来,这个女人是来打听花柔的。 不,准确地来说,她是来打听女儿水星柔的。 她为什么来找女儿? 她和女儿会是什么关系? 花老夫人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她想要见一见这个张小花。 或许她能够知道女儿的一些事。 想到这,花老夫人便对水云川说:“对了川川,明天你让那个小花姑娘过来陪我们吃吃饭吧,说起来奶奶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人家呢。” 水云川挠了挠头,“奶奶你忘了,明天宸王殿下要来我们药王谷玩几天,怕是不太方便吧。” 花老夫人这才想起这件事。 她忍不住笑了笑,“哎,老了,到底是老了,记性大不如从前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顿了顿,又说:“那这样吧,宸王不过是住几天,等宸王走了我们再单独宴请小花姑娘。” 水云川嘿嘿笑着,“奶奶你一点都不老,你还要给我的儿子做鞋子,看着我儿子娶妻生子呢。” 花老夫人听到这里笑得合不拢嘴。 她忍不住撇撇嘴,“哟,哪儿呢?孙媳妇都没有,哪里来的曾孙子,你这个猢狲最爱诓奶奶了。” 花老夫人继续做起鞋子,祖孙俩说说笑笑,欢笑声不断。 …… 第二天早上,陆清棠起床吃了早饭,将昨天的衣服洗了以后,便瞧见水星月来找自己了。 她气冲冲的,看样子像是和谁生气了一样。 陆清棠便问她怎么了。 水星月咬着牙,怒道:“都是那个墨则深,都怪他!我要咬死他,活活咬死!” 听到“墨则深”三个字,陆清棠不由得心内一紧。 她连忙开口问水星月,“怎么了,墨则深是谁?他欺负你了吗?” 水星月转过脸看向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墨则深就是那个破宸王,就是我和你说的宸王妃她男人。” 听见“她男人”三个字,陆清棠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撇撇嘴,“然后呢?宸王怎么了?” 水星月气得掐腰,“他来了,那副孤高自傲的样子,好像谁稀罕他一样,摆了一副臭脸,弄得跟谁欠他一百两银子一样!” 陆清棠一把抓住水星月,“宸王来了?他在哪儿呢,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墨则深来了,就一定会把孩子带来。 她太想孩子了,昨晚梦见孩子,她在梦里哭得把枕头都弄湿了,要不然一大早也不会起来洗枕巾。 水星月一脸嫌弃,“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破玩意,才不去看!” 她听着自己的丈夫被人骂,心里头很是不舒服。 但碍于隐瞒身份的事,她也不好说。 于是便向她哀求道:“求求你了小月,带我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大人物呢,带我去看看呗。” 水星月敌不过陆清棠的哀求,便答应了她。 第437章 终于见到宝宝了 陆清棠换上一件新衣裳,又把头梳了一下,这才跟水星月出门。 水星月一路不住撇嘴,“哟,见一个什么破王爷干嘛这么上心,你见我都没有穿这么漂亮过!” 陆清棠笑了笑,伸手挽住她的手臂,“哎呀别这么说,我一个乡下人,从来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自然要在王爷面前穿得体面一些。不过我觉得还不够,但这是我最好看的一件衣服了,你看好不好看。” 水星月一脸不屑,“你当然好看,我也理解你的想法,可我怎么想怎么生气,一看见宸王我就来气!” 陆清棠很是不解地看向她,“你为什么生气,那个宸王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水星月用鼻子哼了一声,愤愤道:“我才不想看见他,我想看到的是宸王妃,可他却把宸王妃给丢家里了谁想看他呀!我打听了他身边的那个侍女,侍女跟我说是他俩吵架了,宸王妃一气不来了,这个男人真是气死我了!” 她掐着腰,伸手拍拍陆清棠的肩膀,“等会我给宸王下个噬心散,让他好好喝上一壶,哈哈哈……” 原本她还觉得水星月发脾气的样子蛮可爱的,可一听到“噬心散”三个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噬心散! 就是药王谷的秘制毒药,服下之后心口又痒又疼,好像无数只蚂蚁啃食心口一般,想死不值得,不死又活受罪。 太恶毒了! 她立马慌了神,连忙对水星月说:“你可不敢乱来,那可是王爷,万一出了点事可是要连累整个药王谷的。” 水星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哈哈笑了好长时间,然后才说:“逗你玩呢,我没那么傻,我有分寸。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得给陆清棠留点面子,你说对不对?” 陆清棠笑得满脸僵硬,呵呵傻笑了几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刚刚她真的被吓得不轻。 这个鬼丫头可真能折腾,居然拿噬心散出来吓唬人。 还要给自己留面子? 我跟你很熟吗? 臭丫头! 不过,她也是挺欢乐的,整天没有烦恼,陆清棠还是挺羡慕她的。 两人来到柔光苑,见院子外面围了很多的侍卫,为首的就是余白和元琅。 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熟面孔,陆清棠倍感亲切,心里更加热切地想要见到三个宝宝。 至于墨则深,她还没想好和他说什么。 虽然算不上吵架,可终归心结还在,见了面也尴尬。 被水星月拉着,两人朝柔光苑走过去。 余白和元琅上前朝水星月行礼,而眼睛却是看向陆清棠,“见过水四小姐!” 水星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哟,太阳打西边下来了,居然对本小姐这么客气,真的是让人受宠若惊,受不了啊!” “早上怎么说来着,说我一副土匪的模样,还要把我抓起来,我好害怕呀,都快被吓死了。现在呢,还不得乖乖给我行礼!全都是见风使舵的势利眼,本小姐看不起你们!” 说完,她拉着陆清棠大摇大摆地进了柔光苑。 走在她身后的陆清棠冲余白元琅微微点头,余白元琅依旧躬身朝她行礼。 前面的水星月还在洋洋得意,她对陆清棠说:“看见没,宸王那两个侍卫对我多恭敬。” “不过话说回来,刚开始来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怎么这会子又变了一样,好奇怪。” 陆清棠听着她的话,忍不住想笑。 这个丫头真是可爱。 但她只是年龄小,也不傻,回过味儿来就一切都明白了。 于是陆清棠便向她解释起来,“说到底你也是药王谷的四姑娘,是土司大人的亲妹妹,这些手下人对你不恭敬,肯定会让被宸王骂的。” 水星月点点头,一副赞同的模样,“对对对,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一定是这样的。” 两人站在院子里头向花厅里张望,这个角度,陆清棠看见花老夫人以及另外一个白发老人在跟人说着什么,他们满脸带笑,态度很是客气。 她再次往里头看,看见两个小娃娃的身影在里头晃来晃去,花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将自己面前的果子递给他们。 这两个是墨宝和墨茉,他们相对活泼一些。 那墨月就应该坐在墨则深旁边吧。 大半个月没看见宝宝的陆清棠此刻心头软了下来。 她忍不住想要哭,可在水星月面前她不敢哭,眼泪含在眼里模糊了一片。 水星月没注意到她哭,只自顾自的说起话来,“你看见没有,我娘和我爹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客气过,还不因为他是朝廷的人,要不然早就乱棍打出去了。” 她说着转过脸,刚好撞上陆清棠满是清泪的双眸。 她立马有些惊慌了,“你怎么哭了小花姐?” 陆清棠迅速擦了擦眼泪,笑了笑说:“风吹的,我个眼睛有见风流泪的毛病。” 水星月“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被吓哭了,不过没关系的,回头我让我娘给你开一副药治治就好了。” 陆清棠点点头,“多谢。” 水星月十分坦率,“咱俩谁跟谁!” 听了这话,陆清棠忽然有些负罪感。 她水星月这样单纯善良的姑娘,她实在是不忍心骗她,可已经骗了,她骑虎难下。 她低下头,再次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没有怀疑我。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水星月冲她笑了笑,“我带你进去吧?你不是想看看宸王吗,我带你看看他长什么样。” 陆清棠心内一紧,她连忙开口拒绝,“不了吧,我一个乡下人,身份低微……” “不要这么说!” 水星月打断了她的话,“你要自信!什么低微不低微的,吃的都是人饭,大家都一样,凭什么他是皇帝的儿子就高贵!听我的,大摇大摆地进去,不要把他当人看!” 说着,她抓住陆清棠的手,根本不给陆清棠反驳的机会,硬生生地被她拖进了花厅内。 水星月一手拉着她,一进花厅就开口说:“爹娘,我来了!” 陆清棠跟在她后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盯着自己看的墨则深。 他的眼眸中露出惊讶,似乎有些意外,下意识站起来。 陆清棠冲他挤挤眼,想要示意他不要乱动,又听见一旁水星月开口了,“哟,宸王不必这么客气吧,见我来了还起身迎接,应该是我给你行礼才对。” 水星月说着,向他行了一个极其敷衍的侧身礼。 坐在诸位上的水方野面带严肃,“月儿,不得对宸王殿下无礼。” 水星月扁了扁嘴,小声“哦”了一声。 此刻的陆清棠根本不想管他们在做什么,她的视线全停留在三个宝宝身上,更没注意到花老夫人的眼神打量在自己的身上。 第438章 宸王妃在药王谷? 三个宝宝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最大的墨宝在给墨月剥橘子,知道她不爱吃上面的白丝,还贴心的把白丝撕掉。 墨茉在一旁给墨月倒茶,哄着她喝下,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墨月就像是小大人一样坐得直直的,正在用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打量在陆清棠的身上。 陆清棠和她对上目光,又立马慌张地转了过去。 别看这个丫头最小,可她却是最贴心,最机灵的。 她不敢和她直视,生怕被她认了出来。 万一这个小丫头认出来,她叫了一声“娘”,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她退到一旁的角落,这个位置离三个孩子很近,可以观察到三个孩子的各种小动作。 她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幸福感在心头流淌。 忽然,她感觉到有犀利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猛然抬头一看,花老夫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盯着自己。 这个笑容有些诡异,让她顿觉毛骨悚然。 难道她看出自己的不对劲了? 陆清棠有些不安,下意识攥紧自己的拳头,更不敢再去看三个孩子。 过了一会,水星月带她院子里溜达。 她对她说马上要吃饭了,花老夫人要留下她和一起吃晚宴。 陆清棠心内一紧,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花老夫人似乎是看穿了自己一样,总觉得这顿饭像是一顿鸿门宴。 可她又不敢反驳,毕竟她现在人微言轻,没办法反驳水星月。 她可爱是可爱,可也霸道,做出的决定不容旁人质疑。 一顿饭而已,吃就吃吧,还能给她下毒吗? …… 房间内,花老夫人拿出一个纯白色的小瓷瓶,将其放在一旁。 她看出来了,那个叫张小花的小村姑认识墨则深。 从她进屋后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 原本一直跟他们满脸冷漠的墨则深,一见到这个张小花之后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双眼睛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双眼眸很是暧昧…… 花老夫人是过来人,男女之情她懂,而且她们的关系并非只是暧昧,还有夫妻之间的默契。 说不定她就是那个宸王妃。 也不是根据这一点来判断,还有另外一点,也是最重要的。 一个男人带着三个孩子出来太显眼了,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 宸王说宸王妃不舒服,没有来,而她打听到的是宸王妃和宸王吵架了。 她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母亲。 一个母亲怎么会因为和丈夫闹了一点脾气就不放着孩子不管? 更何况还是三个孩子! 她宸王妃也能放心? 除非,宸王妃就在药王谷! 花老夫人盯着那瓶药看过去,嘴角扬起一抹笑。 噬心散不是什么特别毒的药,但很能折磨人,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张小花那个身材娇小的丫头。 她一定要知道她来到药王谷的目的,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女儿水星柔在外面用的化名,她打听女儿做什么? 同时,她在心里燃起了希望。 说不定女儿很快就能找到了。 她其实心里都清楚,女儿这么久不见一定是死在某个角落,可作为母亲,她怎么会愿意去相信,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会紧紧握住。 所以,今晚她要抓住宴会这个机会。 哪怕张小花真的是宸王妃,她也要问个清楚! 她要先试探她到底是不是宸王妃,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她就得用噬心散逼她说出实话…… …… 距离晚宴还有一会儿,水星月被人叫走后,陆清棠终于得到机会。 这个丫头太能缠人了,弄得她根本没有时间单独看孩子。 在她离开后,陆清棠方才悄悄来到客人居住的晨晖苑。 院子外头守着的余白和元琅见状连忙为她打了掩护,护着她来到墨则深的房间。 她站在门外,看着三个宝宝很是乖巧地拿着笔写字,忍不住泪如雨下。 可现在的她是另外一副面孔,不能太吓着他们,根本不敢哭出声。 正在耐心教孩子们的墨则深转过脸看向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笔,上前拉住她的手。 陆清棠跟着墨则深进了隔壁的房间,关上房门后,她还未开口说话,便撞进他结实的胸膛中,并被他紧紧包裹在怀中。 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以及身上独有的男人气息,这些天所有的怨言和委屈,在这一刻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也紧紧抱住他,这次抱过后,下次不知会在多久以后,她格外地珍惜。 耳边传来墨则深沙哑雄浑的嗓音,“对不起棠棠,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那样的态度,实在是我一时间接受不了你的变化。是我太敏感,是我太不懂得包容,总之都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我的气,我这些天想了很多,也认真反思了。你不在我身边,我每时每刻都坐立不安,特别想来看你,可我又怕你怪我,更怕你不理我……” 他的话真诚又委屈,让人不忍苛责。 其实她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只是那个时候在气头上,她说得越多,反而会越让他不安,甚至会误会自己。倒不如这样分开一段时间,给了他时间去思考,他想通了,这件事自然就有了了结。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柔声道:“没事了,我不怪你,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错,你想明白了就好。你记住,只要你的心还在,我就永远在你身边。” 墨则深喃喃地说:“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我永远都只有你……” 他说着,捧起陆清棠的脸,低下头吻了起来,动作很是轻柔,像是怕弄疼了自己一样。 难得墨则深露出这般细腻温柔的一面,陆清棠自然享受着。 过了一会儿,墨则深放开她,开口向她问起,“你怎么和水星月走得那么近,你不怕她认出你来吗?” 陆清棠很是无奈,“我也不想的,可药王谷那么大,我瞎逛偏偏就逛到了花园,花园就那么大,偏偏我又遇到了崴脚的花老夫人。我不知道是她,就把她背了回去,然后水星月她非要和我做好朋友,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她身边,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她给认了出来。不过那丫头心机不是很重,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墨则深冷哼了一声,“她心机不重,可她母亲,花老夫人可不是那样想的,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我看她要请一起参加晚宴,怕不是要答谢你救了她,只怕是另有目的。” 陆清棠觉得有道理。 要谢早就谢了,偏偏在墨则深来的时候谢,还和他同在一桌吃饭。 换做正常人,谁都不会把一个村姑和亲王安排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这不是乱了套了吗? 除非,她就是故意的! 她想让三个孩子认出自己,并在宴会上当场揭穿,让她没脸待在药王谷。 她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可能走。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露的馅? 或许从一开始就被人看出来了,老夫人不是一般人,兴许早就看穿了自己,只是不说破而已。而今晚的晚宴正是她验证猜测的时候。 她摸不着老夫人的手段,也只能见招拆招,希望待会儿的晚宴能够平安度过。 和墨则深匆匆聊了几句,生怕被人发现的陆清棠便要离开。 墨则深眸中的不舍很是明显,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陆清棠安慰了他两句,又踮起脚亲了他两下,这才被他放开。 在余白的掩护下,她离开晨晖苑,回到了柔光苑。 水星月正在四处找她,差点就要去了锦辉堂。 不过她幸好没去,否则陆清棠还编不出合适的理由骗她了。 她说自己去锦辉堂告诉哥哥和弟弟,自己今晚不回来吃了,让他们自己吃,否则这两人不知道得傻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也符合张小花的特质,水星月没理由不信。 两人进屋聊了一会儿后,便看见墨则深带着三个宝宝来参加晚宴了。 刚刚还在一起亲密的两口子,此刻却要装得谁都不认识谁,其实挺折磨人的。 这也倒没什么,真正折磨陆清棠的是三个宝宝。 他们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想要抱抱他们,让他们在自己怀里撒娇。 可她得忍住了,不能功亏一篑! 又过了一会儿,宴席开始了,水星月拉着陆清棠坐到一边,却被花老夫人斥责了。 她冷眼看着她,说:“小花姑娘救过老身的命,怎么能如此不敬,对待她要像对待贵客一样。” 说着,她笑眯眯地看向陆清棠,“小花姑娘,你就坐在宸王殿下的身边吧,你救过我的命,老身对你感激不尽!我想,宸王殿下也不会介意吧?” 陆清棠愣了一下。 她猜得没错,老夫人果然怀疑她的身份了,还把锅甩给了墨则深。 他今天若是不同意,那他就会被认定为心里有鬼,且在药王谷摆架子。 若是同意了,他的威严也就没了,会被人拿捏住。 反正,同意或者不同意,他都会被诟病。 陆清棠看了一眼旁边的孩子,不等墨则深开口,便恭敬地说道:“老夫人,这如何使得,小人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怎么能和王爷在一个桌子吃饭,还坐到一起,这与礼不符。” 她顿了顿,又道“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坐在这三个孩子旁边,这样既能照顾孩子,也不会不合礼数,您看这样如何?” 花老夫人的眸中露出些许惊讶,但不过一瞬,她点点头,表示赞同陆清棠的提议。 第439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陆清棠坐到了墨月的身边,中间隔着墨宝和墨茉,另外一边就是墨则深。 她向他瞄了一眼,墨则深立即冲她抛了个媚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发情的模样,忍不住翻起白眼,并朝他瞪了一眼,阻止他这种恶心人的行为。 墨则深恢复了原本的高冷,偶尔向三个宝宝投以慈父的笑容。 而陆清棠这个母亲也不是很失职,一顿饭里,她不断给三个宝宝夹菜。 墨茉和墨宝似乎是没有认出她,还很有礼貌地跟她说谢谢,只有墨月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陆清棠被盯得有些心虚,根本不敢看她,除了给她夹菜,就是和身边的水星月聊天。 水星月撇着嘴,她很是不屑地说:“看到了吧,那个宸王摆着一张臭脸,真不知宸王妃怎么受得了他的。” 陆清棠给她夹了一块鹿肉,“也许他在宸王妃面前不这样呢?” 水星月没有说话,一副思考的模样。 她夹起那块鹿肉吃下去,又道:“不可能,我看过,他很霸道的。” 说着,她伸手将陆清棠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就这样,他就这样抱着宸王妃,宸王妃被吓得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依我看,她肯定很害怕宸王,要不然也不会被吓成那样。” 说完,陆清棠被水星月放开。 她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她什么时候瑟瑟发抖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靠在墨则深怀里这事儿倒是有。 那会还是在锦山三侠的土匪窝子里,墨则深把自己抱在怀里,一副眷恋的模样。 可她也不是在瑟瑟发抖,她那叫小鸟依人好不啦! 她朝水星月翻起了白眼,忍不住在心里起了个标题—— 昔日恩爱夫妻撕破脸,宸王妃被宸王吓得浑身发抖…… 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但她现在没办法和水星月解释,只好用笑容掩饰此刻的尴尬。 这时候,身旁的墨月用筷子笨拙地夹起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 陆清棠愣了一下,然后小声问她,“月儿郡主,你是想吃这个肉吗?” 小墨月摇了摇头,奶声奶气道:“你吃。” 陆清棠用手指着自己,有些惊讶道:“我?” 小墨月点点头,“你都没吃,你快吃。” 陆清棠顿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她的宝宝长大了! 没想到最小的墨月竟然真懂事,居然懂得照顾人了。 更没想到的是,平时总是一副高冷脸的墨月居然会对自己一个陌生人这么贴心,这个女儿真贴心。 她忍不住扬起唇角,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吃下那块肉,心里头甜滋滋的。 却不想,她的笑落在花老夫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她认定了张小花一定就是宸王妃,否则解释不了这个最小的孩子为什么会给她夹菜。 孩子不会撒谎,她可不会像大人一样伪装。 晚宴后,花老夫人和水方野同墨则深寒暄几句后,就送他们去了晨晖苑歇息。 陆清棠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要拜别老夫人。 她得装模作样地回自己住处,然后摸黑再去晨晖苑看孩子。 她真的太想他们了,很想在他们睡着后抱一抱他们,还有墨则深。 刚刚太匆忙,她都没来得及和他好好聊一聊。 然而老夫人却说不急,并给她递了一杯茶。 陆清棠急着走,自然来不及细想喝下杯子里的茶水,又和老夫人寒暄几句后离开了柔光苑。 她想着回头换一身夜行衣,这样在药王谷跑来跑去也就没人注意到自己了。 回到锦辉堂的住处,她看见自己的房间亮着,隔壁纪文战和曾克的房间也是亮着的,她就觉得奇怪,近前一看,居然是李大庆。 他来做什么? 真是烦人! 她进了屋,佯装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向他,“大庆哥,你怎么来了?” 李大庆明显脸上有些不高兴,他开口说:“老夫人请你吃饭了?怪不得回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去陪贵人了!合着半天,人家贵人也没看上你啊。” 听着他这番阴阳怪气,陆清棠恨不得上去就是一巴掌。 可她不能,她要去见墨则深,没工夫跟他纠缠,还是先把他哄走再说。 于是,陆清棠便笑了笑,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什么陪不陪的,无非是陪同老夫人演一出恩情的戏码,好让王爷对药王谷有好感而已。我是个乡下人,能够来到药王谷也是多亏了你,怎么能舍了你去陪别人,人家王爷也看不上我啊。” 她说着,将茶杯递上去。 然而,李大庆却摆起了谱,根本不接她的茶。 他冷哼了一声,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知道就好!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在外头了!我告诉你,你既然是我的女人就不能有什么别的花花肠子,你离开我可是要饿死的。” 陆清棠死死盯着他,捏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气。 就算是以前的墨则深,她向来都是高昂着头,从不向他服输。 然而现在,她却要对一个抠搜的恶心底层男人卑躬屈膝,装出一副讨好的样子。 一开始她也就忍了,毕竟他帮助自己进过药王谷,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从没动过杀心。 因为她知道,他的这些毛病不是死罪,她也没必要杀一个欺软怕硬的臭男人。 可现在,她似乎想要改变这个想法。 她可以不杀她,却不能任由他把自己骂得一无是处,否则岂不是白白穿越了。 低头看了一下茶杯里的热茶,她猛地一抬手,将茶杯泼在了李大庆的脸上。 李大庆被烫得下意识叫出声,“啊——” “你有病!居然敢用茶水泼我!刚得到老夫人欢心翅膀就硬了!看我不弄死你!” 说着,他不顾满脸的茶水,向陆清棠挥起了拳头。 陆清棠将手里的茶杯抛向半空,快速向李大庆的腿上踹了一脚,然后快速出手接住茶杯。 茶杯稳稳当当地落在她掌心的一瞬间,李大庆的脸都绿了。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然后开口道“你根本不是什么逃荒老百姓,你是来打听药王谷消息的!” 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陆清棠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这个无能的男人脑洞还挺大,一下子就想到这么离谱的事,怪不得一直都医术平平,敢情这心思都琢磨在这上边了,没精力去研习医术。 不过这倒是歪打正着,一下子猜中了,也算是他有点子运气。 但她不会承认的,否则这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她笑了笑,开口对李大庆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我打听你们药王谷什么了?” 李大庆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事情。 随后他开口道:“你前段时间不是问了那个叫花柔的大夫吗?难道你不是来打听消息的!” 陆清棠摊摊手,“那你们这有没有叫花柔的?” 李大庆摇摇头。 陆清棠笑道:“那不就完了?若是这人费尽心机找人的话,首先得确定那个人在不在里面,要是不在的话,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李大庆皱起眉,“也对啊……” 迟疑了一阵,他从地上爬起来,“不是又如何?你既然碰也不给碰,更不听我的,那我就把你赶出去!你等着,明天我就跟老夫人说把你赶出药王谷!” 说完,他哼了一声,离开了陆清棠的房间。 他走后,隔壁的曾克和纪文战过来了。 曾克往地上“呸”了一口,然后对陆清棠说:“怎么不弄死他,跟他废那么多话,累不累?” 纪文战点点头,“曾克说得对,这样的小人只会坏事,小心他给我们添乱。” 陆清棠双手抱臂,冲他们摇摇头,“并非是我心软,实在是现在关键时刻。我已经把我娘治好看镇南王的事告诉了水云川,但凡他是个有脑子的,就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花老夫人和方谷主,他们若是认识,那就会告诉水如川。若他们不认识,自然会派人去查这件事。所以,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不能出纰漏,所以能忍就忍,而且也犯不着跟一个小人纠缠。” 纪文战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的那些话太难听了些,我有些气不过,不想便宜了他。” 曾克也跟着附和,“大哥说的是,棠主你难道不生气吗?我都恨不得给他两拳!” 陆清棠忍不住笑出声,“那好啊,你们这会儿没事就出去给他套上麻袋揍一顿给我出气。” 曾克和纪文战对视了一下,“这倒是个好主意!” 陆清棠无奈摇头,把他们俩赶了出去,随后换了身夜行衣,叮嘱了他们几句,然后就离开了锦辉堂。 现在的她很是激动,马上就要去看宝宝了,不用像宴席上那样低着头不敢出声,她可以好好拥抱他们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曾克和纪文战竟然真的各自换上夜行衣,离开房间,跑去把李大庆狠狠地揍了一顿。 第440章 我想你了 李大庆出了陆清棠的房间往朝晖堂走回去。 一路上,他越想越生气。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打了! 平时都是他打女人的,这次被女人踢了一脚,真是让人丢人。 面子是一回事,尊严更是另外一回事。 他是个男人,在女人面前失了面子这可是大事。 在他的眼里,女人就是男人身下的发泄一样物件而已,给口吃的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自己的想法。 呵,什么烂女人! 一开始,他以为陆清棠很好拿捏,那副乖巧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这样的穷人家的女人最好套了,他只要送点不值钱的东西给她,她就会感激涕零。等弄到手了,他再好好给她立威。 她要是敢反抗,就让她把送的东西还回来。 在他的眼里,张小花三人都是穷鬼,怎么能还得起他的那些东西?自然只能顺着他。就算是还得起那又怎样,反正已经到手了,他也不吃亏。这个女人失了清白,只能跟着他继续过下去。等她生了孩子,这个女人就彻底被他给套牢了。 然而理想和现实总是相悖,他没想到她这么难缠,不仅会跟他玩心眼,还会武功。 既然这个女人他弄不到手,那就让她还钱。 他总不能白送她那些东西吧。 明天一早,他就找管家过去跟他们还钱,要是还不起,他就能得到一个女人。要是还得起,他就加倍跟他们讨要。 反正,钱和女人他得弄一样到手! 心里越想越高兴,脚下的步伐也轻松了许多。 眼看着朝晖堂就在眼前,他刚要进门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他的脸不知被什么给蒙上了。 他拼命挣扎,想叫救命却喊不出声。 脚下一滑,他被人绊倒在地,半个身子摔得生疼。 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才是噩梦。 他感觉自己被两个人按在身下打,他浑身被打得骨头都要断了,也不知受了多少煎熬,他们终于停手了,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昏倒之前,他还喊了一声救命,只是不知会不会被人听见。 这声救命隐隐约约,若不是陆清棠在路上走着根本听不见。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听错了,毕竟谁也不会二半夜出门,除了她。 她安耐住马上见到孩子的激动心情,快步前往晨晖苑。 到了晨晖苑,离得老远就看到余白和元琅冲自己招手。 陆清棠上前和他们打招呼,元琅便说:“王妃快进去吧,王爷都等急了。” 她点点头,快步进了晨晖苑,直奔墨则深的卧房。 一进屋,她还没来得及摘掉蒙面,就被墨则深抱在怀里。 他的一双大手在她的腰间游走着,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棠棠,你终于来了,我都想你了。” 陆清棠伸手推开他结实的胸膛,嗔道:“我先看一眼孩子。” 墨则深的脸上露出失望之态,但也没说什么,带着陆清棠去了隔壁卧房。 他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毕竟苏木和蔻丹带着三个宝宝睡觉,他一个男人进去不太方便。 陆清棠推开门,苏木和蔻丹应声从床上起身,她们连忙将外衣披在身上。 她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 屋子里的烛光昏暗,可她仍能看清楚三个宝宝熟睡的样子。 他们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又浓又密,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陆清棠伸出手分别摸了摸三个宝宝的脸,亲了亲他们,又为他们掖了掖身上的被子,她忍不住落了泪。 太久没看见孩子,她太想他们了,实在是舍不得离开。 坐了好一会儿,她听见苏木打了个呵欠,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白天带孩子本来就累,再睡不好很影响白天的。 她起身悄声离开,并小声嘱咐苏木和蔻丹接着睡,然后关上房门离开。 走廊下,墨则深正靠在柱子上,双手抱着手臂,似乎是在等着她。 走上前,见他脸色有些发青,陆清棠忍不住开口问:“你一直在这里吗?” 墨则深点点头,他不由地抖了一下,“我怕你不出声就走了,所以在这里堵你。” 陆清棠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傻不傻,就算是等我也要穿件衣服在外面,这会多冷呀。” 墨则深笑地腼腆,“你是在心疼我吗?” 陆清棠无奈摇摇头,“你赶紧回屋吧,我得走了,明天说不准还得早起,你快去睡吧。” 说着,她转身就走,却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搂住腰,她的后背当即撞在墨则深结实的胸膛上。 墨则深嘶哑雄浑的声音在耳畔回旋,他小声对她说:“棠棠,陪我一会吧,我想你了……” 陆清棠伸手抚摸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很凉,看样子真的在外等了很久。 心里一软,她点点头,“我只能待一会,趁着天没亮我得回去,不能让人看见了。” 墨则深开口道:“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他的话说完,陆清棠瞬间失去平衡,她被墨则深横抱起来。 由于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墨则深的眼眸似乎有些心疼,“棠棠,你瘦了,比之前轻了很多。” 陆清棠苦着脸笑起来,“能不瘦吗?菜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偶尔吃回肉我还抢不过曾克,等我把事情办成了,我得连着三天吃大席。” 说话间,她已经被墨则深抱进屋里。 他对她笑着说:“好,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立马安排,让你吃肉吃到吐。” 一边说,他熟练地用脚关上房门,快步将陆清棠抱上床。 他躺在一边,侧过身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陆清棠被弄得痒痒的,不断向床里头躲,墨则深步步向她逼近。 她缩在角落里,伸手抵住墨则深,制止着他的急切行为。 她对他说:“你先别急,等几天我们事情成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 “间”字还没说完,墨则深整个人压了上来,他的手一只在上面游走,一只手撩开裙子钻了进去。 她迅速绷直了身子,很快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浑身的酥麻感让她忍不住抱住墨则深的肩膀,这样可以离他更近一些,也更能配合他手上的动作。 墨则深似乎感受到了陆清棠的热情,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与她纠缠起来…… …… 半个时辰后,陆清棠从被子里露出一只手臂在枕头底下摸索着自己的肚兜。 摸了半天她都没摸到,只好探出头扒开枕头抓住肚兜,再次钻进被子里。 还没来得及穿上,墨则深又压在她身上。 他浑身起了一层薄汗,正喘着粗气在陆清棠的脖子上亲吻着,齿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陆清棠感到耳边的酥麻感,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再弄了,再弄的话估计得到天亮了。 她伸手推着他,小声提醒他道:“等会天就要亮了,我得走了,下次吧。” 墨则深很是失望,他整个人倒在陆清棠光裸的身子上,有些幽怨地说:“是不是对我不满意?这也不能怪我,这么长时间没做,我有些激动,就难免会情不自禁……” 一边说,他一边在陆清棠身上细细地吻着,脖子、锁骨、胸前、肚子……全都让他亲了个遍。 陆清棠被他弄得浑身痒痒,再次伸手推开他,“好了,别再发情了,等事成以后我好好补偿你。” 墨则深这才不及情愿地放开她,并帮她穿上衣服。 陆清棠穿好衣服后靠在光着身子的墨则深怀中,墨则深开口问她,“事情进展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她点点头,“收获还是有的,你记不记得药王谷给我爷爷下的毒?” 墨则深开口道:“记得,不是说是被岳母大人给解了吗?” 陆清棠说:“对,这个毒药噬心散,无色无味,最关键的是这种毒只有水家人可以解开。也就是说,我娘和药王谷有关系。” 墨则深惊了惊,“那岳母不会就是药王谷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医仙水星柔吧?” 陆清棠愣了一下,“你怎么也这么说?我现在真的怀疑,我娘她真的是水星柔了!” 她皱着眉,看向墨则深,“今天在宴席上那个老夫人姓花,她是水星月的娘,我娘叫花柔,再取一个‘柔’字,不是刚好就是花柔吗?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知水家和纪家的仇恨,却仍旧和父亲生了哥哥和我?” 墨则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你也别想太多,说不定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陆清棠摇了摇头,“不是想得太简单,可能是我们想得太多了,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了。” “我明天再去问一问水云川,想办法从他嘴里再套出点什么,说不定就能套到一些有用的。” 昨天,她把娘医好老镇南王的消息告诉了水云川,水云川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花老夫人或者水方野。 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会派人调查,如果知道的话也一定会对自己有所怀疑。 今天晚上的那杯茶有问题! 花老夫人那样尊贵的人,怎么会屈尊为她一个乡下人倒茶,还非要她喝下去。 所以,她判断那杯茶肯定是放了些什么。 杀了自己,他们不敢,也不会,大概他们应该会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不敢对自己下毒手。 但不杀不代表不会下其他的毒。 比如噬心散…… 第441章 噬心散发作了 在来到药王谷之前,陆清棠就跟墨则深说过,让他来的时候把娘的医书给她带来。 距离医神大会也没多久,没必要再在路上浪费时间,干脆全都带来。 白天她就觉得这顿饭不会有好事,就让墨则深把那本手札找出来,又在饭桌上看见花老夫人不友善的态度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花老夫人不会真的害自己,所以也只会下噬心散让自己受点苦头的毒。 只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药物才会发作,只希望自己在离开之前一直好好的,免得让墨则深为自己担心。 她翻看着手札,找到记录噬心散的那一页,把所需要的药和药剂量熟记于心,然后就和墨则深说要离开。 墨则深很是不情愿,但马上就要天亮了,她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回到锦辉堂。 坐在床边,她主动亲了他一下,“我要走了,你好好睡吧,刚刚都累坏了。” 墨则深很是不服气,“哪里有,我还能再来一次呢,不信我们试试!” 说着,他伸手搂住她的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陆清棠笑了起来,伸手拿起被子给他盖在身上,“好了你,还来劲了,赶紧盖上吧,你看看你都被漏光了。” 墨则深埋下头在她脖子上吻起来,“怕什么,我身上你哪儿没看呀。” 陆清棠笑得一颤一颤的,她伸手推推他,“好了,我真得走……” 正说着,她觉得胸膛中一阵刺痛,疼得她瞬间喘不过来气。 若只是疼倒也罢了,疼痛中还夹杂着酥痒,可痒痒在肉里面,不像身上可以挠。这种痒痒,更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的让人难以忍受。以至于她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突如其来的疼让她连呼吸都差点没跟上。 墨则深快速起身,一脸慌张地问:“棠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现在去给你找大夫。” 陆清棠连忙拉住他,又强笑着用被子盖住他裸露的身子,“我就是大夫,你去找什么大夫。而且我没事,只是这两天有点累了,歇一歇就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他站起身,“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睡觉吧,我得回去睡觉了。” 墨则深这下不再阻止她,甚至后悔自己刚刚让她这么累。 他嘱咐陆清棠小心,并唤来余白护送她回家,他刚刚看到她的状态很是不好。 余白应声退下,追上陆清棠,说什么都要送她。 回到锦辉堂后,陆清棠疼得有些受不了,她要把余白赶出去,却感觉到口腔中有一股腥甜,张嘴吐出了血。 余白吓得脸都白了,立马上前扶住陆清棠。 陆清棠也被自己吐出的血给吓着了,她没想到噬心散的毒会真厉害,居然还能吐血。 怪不得这一路上疼得连路都走不了,但为了防止被余白发现端倪,她还得装作没事的样子。这下好了,她也没办法装了。 就差一点点…… 余白一脸焦急,连忙道:“王妃我去找王爷,让王爷想办法给你找大夫。”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陆清棠快速拉住他,“你别去,别把事情闹大了,我有解药,你轻功好,你帮我去找解药就行了。” 余白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解药在哪?” 这时候,隔壁房间的纪文战和曾克也来了。 他们两人一见到陆清棠虚弱的样子不由得惊慌起来。 好在陆清棠并不是很严重,忍着疼痛跟他们说明情况,并把解药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帮忙去找解药。 三人都要抢着去,可又不能都走,还得留下一人照顾陆清棠。 于是三人决定余白和纪文战去,让曾克留下。 陆清棠忍着疼看向他们二人,“你们确定?你们两人谁能认出药?” 曾克高昂着脑袋,得意道:“你们谁能认得出!” 余白和纪文战互相看了一眼,纪文战便对陆清棠说:“那就我去,我和曾克去,余白留下照看你。” 陆清棠点点头,“行,就这样了,你们赶紧去吧,一定要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 药单上的药都在朝晖堂,有几味特别的药在水云川的房间里,所以拿起来可能会困难一些。 不过纪文战的武功高,曾克虽然没有武功,但他还算机灵,应该不会出大问题的。 忍着疼,她目送纪文战和曾克离开,心里在为他们祈祷着。 …… 陆清棠在痛苦中度过了半个时辰。 她从来没觉得半个时辰会这么漫长。 余白在身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给她端茶倒水拿点心,又怕她睡过去不停地跟她说话。 陆清棠哭笑不得,她现在哪里有心思睡,她疼得坐立不安,比生孩子都痛苦。 抬眼看向窗外的天色,仍旧没有亮,黑洞洞的让人感到压抑。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他们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出事了被人发现了?余白你快出去看看。” 余白迟疑片刻,“我去看看吧。” 转身离开房间,并带上房门。 陆清棠一直盯着那扇门,心里焦急得不行。 终于在煎熬中她看到了三人回来了。 曾克立马将药拿到陆清棠面前,“来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陆清棠抓起药挨个闻了闻,仔细看了看,确定无误后,余白拿去旁边的厨房煎煮,纪文战过去帮忙。 她看他们俩身上都没有伤,又算了算时间,没想到能够这么快,她刚刚都白担心了。 靠在床头,陆清棠开口向曾克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 曾克嘿嘿笑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还要感谢李大庆,要不是他,这件事恐怕成不了……” 说完,他扑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陆清棠看得莫名其妙。 若不是现在的她胸口疼得受不了,肯定要将曾克暴打一顿,好让他享受一下自己拳头的厉害。 她强忍着无奈,抬头看向他,“曾克,我们能不能正经一点,你这样笑真的很欠打的你知道吗?这要是换我们部门,你早就被孤立了,绝对是点外卖不会找你凑单,打的拼车没你的份,就连团购都不会带你的。” 曾克贱兮兮地笑起来,“棠主你别急,你还病着呢,病人不能心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他说着,为陆清棠盖上了被子,然后向她说起这件事的始末。 昨晚他和纪文战把李大庆打了以后,李大庆被人发现了,大概是打得不轻,朝晖堂出动了所有的大夫去给他诊治。这样,他和纪文战就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一般,快速将陆清棠指定的药找到了。 然而还有最重要的三味药还在水云川的房间里,他俩又溜达了水云川的房间。 原本两人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比如一人把水云川引出来,一人进去偷东西,再或者用迷魂香把他熏晕。 两人什么都准备好了,然而却在进入水云川房间后却不见他的人影,于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三味药。 后来才发现,他也在参与救治李大庆的行动中。 这一切真的很顺利,曾克觉得自己棒棒的,忍不住都想夸自己了。 陆清棠觉得自己简直认识了一个蛇精病,根本不想理会他。 过了一会,天已经有些微微发亮,余白和纪文战把煎煮好的药拿来给她喝下。 由于药物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起作用,他们三人谁都不愿意离开。 一个是她交往了十年的好友,一个是她的哥哥,另外一个是忠心的下属。 不走就不走吧,她反正是要睡了,她真的是太困了,困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 一觉醒来,她只觉得浑身轻松,不过也没有睡很久,天已经大亮了。 纪文战趴在床边,曾克躺在躺椅上,余白趴在桌子上。 陆清棠坐起身,用手戳了戳纪文战。 纪文战动了动,睁开眼他抬起头,一脸惊喜道:“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身上还疼不疼了?” 陆清棠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噬心散的感觉已经消散了。 昨晚上太顺利了,以至于她一直都在担心那些药是不是假的。 看来药是真的,她已经解毒了。 水云川坚定地跟她说,解药秘方只有水家的人知道,如今身上的毒被解,恰恰说明了娘很有可能真的是水家的人。 那她为什么还会和父亲在一起? 这个疑问估计很快就会解开了。 起床洗漱后,她还像往常一样去厨房拿来吃的。 吃完早饭,水星月按照约定来找她。 陆清棠和她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她就开始装作很疼的样子。水星月一开始很担心,但她很快察觉出来,陆清棠应该是中了噬心散。 她的眼神当即变得凌厉起来。 母亲不会随便对一个普通人使用噬心散的,一定是她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可一个村姑能有什么问题呢? 于是,她赶紧去柔光苑把这件事告诉了花老夫人,花老夫人当即便命人将陆清棠带到柔光苑。 她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就要揭开张小花的真面目! 第442章 你到底是谁 陆清棠找准了昨晚噬心散发作时候的感觉,在水星月面前装了起来。 水星月见状一脸焦急,“小花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陆清棠立即抓住水星月的手,对她说:“我心口不舒服,很疼,又很痒,疼得我喘不过来气。” 她一边说,一边捂住胸口。 水星月眸中露出不解,“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症状吗?” 陆清棠装作喘不过气,低下头趁她不注意含住提前备好的血包,将其咬破,血包里的血顺着嘴角向下流出,把水星月吓得连连后退。 她摇着头,一脸惊讶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中噬心散?” 陆清棠也假装惊讶的模样,“什么,噬心散?这不是你们药王谷的秘制毒药吗?我怎么会中噬心散?” 水星月反问:“对啊,你怎么会中毒?噬心散都是我娘在保存,我大侄子那里只有一瓶,他们怎么会平白给你下毒?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我娘怀疑你的身份了?” 听了这话,陆清棠察觉到她已经中计了。 于是她便继续艰难地说:“我没有,我能有什么问题?” 水星月冷眼看着她,“你觉得呢?我娘绝不会平白冤枉人的,我这就找我娘!”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陆清棠见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别去!” 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求你,别去好吗?” 要去就快些,别再让我演戏了,好累…… 水星月停下即将离开的脚步,她迟疑片刻,然后转身离开陆清棠的房间。 站在门外,她再次停下脚步,转身关上房门,并将门锁从外头锁上,防止陆清棠逃跑。 虽然平日里她贪玩享乐,可关键时刻她还是得为药王谷着想。 药王谷没了,她就没了家,虽然有些事她也不赞同父母的做法,但她的心始终都是向着自家的。 他们都说她虽然和姐姐水星柔长得一样,但性情却截然相反。 水星柔并不温柔,甚至倔强,很是认死理。 她也不像月亮那样清冷,甚至比较圆滑。 她经常怀疑父母是不是给她和姐姐的名字取错了,她应该叫水星柔,而姐姐应该叫水星月才对。 出了锦辉堂,水星月快步来到柔光苑。 母亲花老夫人正在拿着剪刀为花树修枝,她上前便问:“娘,你为什么给小花姐下噬心散?” 花老夫人愣了一下,然后慢悠悠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亲眼看见了?” 水星月点点头,“我刚刚去找小花姐,一进门就看见她的噬心散毒性发作了?我想小川应该不会这么做,剩下的就只有您了。” 她迟疑了一下,小声问:“到底是不是您?” 花老夫人继续修剪面前的花枝,“没错,真是你娘我。” 水星月不解,“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花姐做错了什么?” 花老夫人放下手里的剪刀,转过脸看向她,“我怀疑她是宸王妃,潜入我们药王谷为了害我们,好给镇南王府报仇。” 水星月愣了一下,立即出口反驳,“不可能,宸王妃什么样我见过,她的那张脸和我长得很像,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花老夫人冷笑了一下,“傻丫头,这个世界上多的是高人,他们懂得易容术,改变容貌并不是难事。” 听了花老夫人的话,水星月愣住了。 易容术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张小花居然就是陆清棠。 这让她感到被欺骗的滋味,心里头难受极了。 她对张小花那么好,对陆清棠那么崇拜,没想到她们居然是同一人。 而且她三番五次都在陆清棠面前替她打抱不平,反倒她面无表情地听着,装得跟真的一样。 她心里在想,陆清棠一定在笑话自己,而且笑的声音很大。 水星月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立马向她质问,问她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一旁的花老夫人开口劝解,“沉住气,我也不过是猜测,说不准是我们弄错了。” 水星月想想也有道理,暂时就压下心头的怒火。 又听花老夫人命柔光苑里的人去锦辉堂把张小花带过来,她在焦急的等待中看到张小花被带过来。 她被下人直接丢在柔光苑的花厅内,由于太过“虚弱”,陆清棠一下子软瘫在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为了装得像一些,她还得哀嚎两声。 她嘴里哎哟哎呦地叫着,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花老夫人,“老夫人,您看看我到底怎么了,劳烦您看在我救过您的份上,您救救我吧。” 花老夫人还没开口,一旁的水星月忍不住了。 她上前用手指着陆清棠,怒道:“你还装呢,你都已经被识破了!” 陆清棠愣了一下。 她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不会吧,都还没把脉呢,怎么就知道她是装的了? 她的演技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 莫不是在诈自己? 一定是这样! 她只要坚持下去,打死不承认,她们也拿自己没办法! 陆清棠一脸茫然地看向她,“你在说什么,我……我都这么难受了,怎么是装的?我是不是要死了,麻烦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她继续哀嚎着,脑中回想着昨晚痛苦的模样,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水星月的眼眸中露出担心,但仍旧向她质问:“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我们药王谷!” 陆清棠抬头看向她,心内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嗨,她还以为是自己演得不像,被察觉了。 至于身份什么的无所谓,她们就知道了又能怎样。 看不惯又打不过,只能干着急! 陆清棠的一双眼睛变得无辜起来,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水星月,“四小姐,你是什么意思,我没太懂。我就是来投奔亲戚的普通人,你们若是觉得我白吃了你们的饭,我可以走……” 水星月一脸不可思议,“你这人怎么死猪不怕开水烫,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啊!我告诉你我……” “月儿!” 身后的花老夫人打断了水星月的话。 她站起身走上前,向趴在地上的陆清棠问起,“你究竟是谁?说出来我给你解药。” 陆清棠看着她,心内泛起一丝冷笑。 到底是阅历多一些的人,做事就是成熟稳重,直接戳中要害之处。 陆清棠在心里向老夫人竖起了大拇指,继续装无辜道:“我是张小花,还能是谁?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一句都听不懂。” 老夫人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忍着,反正死不了人。什么时候说,我什么时候给你解药,咱们可以耗下去。” 陆清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双手撑着地看向她,“老夫人当真是老江湖,只是我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更没有对您有任何不敬之心。我不求你能帮助我什么,可没想到你居然会陷害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她又苦笑了两下,装作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花老夫人的眉心动了动,她冷声道:“是,老身承认是你救了我,老身也很感激你,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如此。” 她顿了顿,继续看向陆清棠,“我问你,你为何要在药王谷打听花柔这个人,难道你认识她?” 听着她的话,陆清棠便知道她又转移话题了。 逼问她身份不成,再换一个问题,看来花老夫人今天是非要从自己的嘴里问出些什么。 如此正好,她也刚想问问清楚。 于是她便开口道:“当然认识,不仅认识,而且很熟,老夫人也知道她?” 花老夫人的眸子动了动,表情明显有些激动,“那她在哪儿,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陆清棠没有说话,只皱着眉头手按住胸口。 老夫人心领神会,立即让水星月去拿解药。 水星月很不情愿,她扁着嘴说:“娘,你怎么能信她,你没看出来她在骗人呢,她就是想骗你把解药拿出来。” “娘你清醒一点,她能骗你第一次就能骗你第二次,你可千万别上当!” 老夫人的神色恢复了一些,她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她对水星月说:“你去把解药拿来。” 然后又看向陆清棠,“好,只要你把花柔的去向告诉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说完,她给水星月使了一个眼色,水星月便进入了里间。 老夫人强行挤出一丝笑意,“这样你可以说了吗?” 陆清棠抬眼看向她,郑重道:“花柔,她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 老夫人的眸子明显露出惊讶,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缩了缩,随即眼圈泛红。 她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身子前后晃动了几下。 陆清棠见状觉得不妙,快速起身一把扶住她。 然而老夫人却一把推开她,扶住一旁的柜子。 她转过脸,冲陆清棠怒吼起来,“不可能!你胡说,我的柔儿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老夫人眼泪夺眶而出,若不是扶着柜子,只怕要摔倒在地。 第443章 我是装的,我摊牌了 陆清棠收起想要扶住老夫人的手。 她继续一脸淡然的样子,“她真死了,你不信也没办法。” 老夫人咬了咬牙,“你胡说,你又没亲眼看见,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陆清棠苦笑了一下,“我一出生她就死了,我倒是想看见,也没那个本事呀。” 顿了顿,她明知故问起来,“您是说,花柔是您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呢?” 看老夫人的反应,她的话应该不假,可陆清棠总觉得其中有些解释不清楚的漏洞。 没想到面前的这个老夫人居然是自己的外婆。 早些时候她猜测到这一点,但也只是猜测,不敢往这方面想。 如今明显的事实就在眼前,她反倒有些退缩了。 若是满头花白的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仇家生了两个孩子,她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生下娘,会不会后悔苦苦找寻她这么多年。 面前的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忽然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没有中毒!你是装的!” 陆清棠笑了一下,“老夫人到底是老夫人,目光犀利。” 她干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大大方方地说:“没错,我是装的,我摊牌了。” 老夫人的眼眸中明显有些吃惊,“你怎么……可你明明喝了那杯茶!” 陆清棠往后靠了一下,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对,我喝了,而且我知道茶水有问题,可我还是喝了。” 她唇角弯弯,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老夫人,您瞧瞧我这样信任您,您还给我下药,您怎么能狠得下这个心呢?” 老夫人愣了一下,她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略微起皮的唇瓣动了动,她似乎想要说什么,这时候水星月捧着解药走了过来。 她站在花厅中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陆清棠居然能坐着了。 陆清棠冲她笑了笑,然后开口把噬心散的解药成分说了出来,就连每一味药用到的剂量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让母女俩不由得抬头,齐刷刷地看向她。 老夫人开口向她问:“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药王谷的解药秘方,你到底是谁?你和柔儿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清棠抬眼看向她,“我的医术有一部分是她教的,包括解药秘方,也是她传给我的,老夫人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花老夫人眯了眯眼,“胡说,刚刚你说柔儿死了,你才出生,怎么可能会把医术传给你?你嘴里究竟嘴里有没有实话!” 陆清棠无奈摇摇头,她站起身说:“因为她是我娘,她把医书传给我了,当然算是她教的,有什么问题吗?” 花老夫人和水星月同时睁大了双眼,“什么!” 这时候,出现在门前的药王谷谷主水方野也惊讶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我说,我娘把她的医书和医术都传给了我,我算得上是她的徒弟,听明白了吗?” 说完,她环顾四周,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花老夫人惊讶过后,当即眼含泪光,转过脸小声哭起来。 水星月在一旁安慰着她,眼眸中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只有门前的水方野呆愣在原地。 好半天,他才开口,“那你娘呢,你娘去哪儿了?” 陆清棠坐回原来的位置,垂眸道:“死了,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 再次抬起头,水方野老态龙钟的身影险些没站稳,要不是他扶着门框,只怕是要摔倒在地上。 耳边传来花老夫人压抑的哭声,整个花厅气氛沉闷极了。 好半天,水方野方才开口,语气中带着愤怒,“死了好,比死在我们面前要好得多,这个丫头真的是……” 说着,他蹲下身子,抱着头哭起来,“我的女儿……” 听着老人家们的哭声,陆清棠只觉得心里头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过了一会,水方野方才开口,“你娘嫁给谁了?” 陆清棠抬头看向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是直接说的话,他们只怕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嫁给仇人的事实。 但若是不说,这事也迟早要说的。 他们年纪大了,再知道后面的事,陆清棠怕他们承受不住。 她思忖片刻,抬头看向水方野,“你们二老的年纪太大,还是缓一缓吧,我先回去了。” 站起身,她刚要往外走,却听见坐在门前的水方野开了口,“慢着!” “你说我女儿死了她就死了?你连你的身份都不敢说出来,让我们如何相信你?” 陆清棠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她无奈道:“你们可以不相信我,还可以继续给我下毒,就像是当年报复老镇南王一样。” 说完,她看向水方野,“对不对呀?背地里下毒,这样的手段很是不光彩,您觉得呢?” 水方野红彤彤的双眸有些冷冽,“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不对,可我们救了纪家的人,换来的却是污蔑。就连柔儿,她也固执地认为我们应该化解矛盾,可这是简单的矛盾吗?几十年来我们都在一起争,到了我们这一辈却变本加厉,让我如何原谅镇南王府!” 陆清棠点点头,“对对对,你们都有理,都觉得自己没错,都认为对方是恶人。所以我娘她不敢用真名去救老镇南王,她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是药王谷的人。” 水方野愣了一下,“原来真的是柔儿救了那老家伙,我还以为他找到了什么世外高人了……” 听着他的喃喃自语,陆清棠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到现在还老家伙老家伙叫着,看来他们之间的仇恨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了。 陆清棠无奈摇头,“你们在一起争得死去活来,我娘却想极力补救,到头来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似乎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你们的怨气。” 水方野叹了一口气,“当年,现任的镇南王,也就是当年的镇南王世子,他亲自到药王谷求解药。我们百般刁难,他一直都没有反驳,当时我就知道这个小子是个做大事的。但药王谷和纪家不共戴天,我是绝对不会让那老小子好过的。但你娘不是这样认为,她说我们心狠手辣,说我们做事不择手段,后来她就一气之下离开了。纪无痕没有得到解药,离开了药王谷,之后我们也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你娘的消息。” 说着,他看向陆清棠,“只是偶尔我们也会收到你娘送过来的东西,但她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再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从此杳无音讯……没想到她竟然没了,我的女儿,我找了他二十多年。从满头黑发找到白发苍苍,却不想竟然是这个结果……” 这时候,还在伤心的花老夫人起身上前,她问陆清棠,“那后来呢,后来你娘嫁给了谁?” 陆清棠看向她迫切的表情,无奈摇了摇头。 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心脏会不会受不了? 第444章 放开王妃 陆清棠看着伤心欲绝的老夫人,再看看满脸悲伤的水方野,再次忍住了想要说实话的心。 看得出,水方野对镇南王府的成见很大,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接受纪无痕这个女婿肯定受不了。 他们年纪都大了,已经经受不住苦痛折磨了。 想了想,陆清棠开口道:“她嫁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没了,我们应该尊重娘的想法。她是想让您和镇南王府和解,可惜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花老夫人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流出。 她转过脸,对水方野说:“我猜的没错,原来真的是这样,都是你,非要让柔儿跟你一样恨纪家。有什么可恨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这么折腾,非要等人没了你才后悔!” 水方野用手捂着头,懊悔道:“别说了,我都已经后悔了,从我陆续收到柔儿给我的东西,我就已经后悔了。我以为她只是闹别扭,过段时间就回来了,谁能想到她都已经死了这么久……” 听着老两口哭得泪如雨下,陆清棠心里很不是滋味。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若不是他们俩逼着娘,控制她的思想,她也不会那么叛逆,更不会离他们而去。 不过,长辈的事她不做评价,那毕竟是长辈,她不能去指责他们。 看着他们后悔,陆清棠便想到了娘。 或许她也在某一天后悔了,后悔自己这么冲动,后悔自己专断独行。 也或许她当时已经怀里哥哥,她没办法回头,所以才会给老两口时不时地送东西。 后来,她被徐令姝设计陷害,被迫忘记一切,被迫离开家乡,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一定很害怕。 她只有大将军陆怀安这一个“认识”的人,她不得已成为他的妾室,不得已大着肚子在后院被将军府的人欺负,最后死在分娩的时候…… 娘的一生太短暂,也太痛苦,陆清棠不忍心往下想。 她的记忆只有原主看到的听到的,和经历过的,但这远不及她感受到的更痛苦。 陆清棠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悲伤的地方,却不想被水星月拦住。 她冷眼看着她,“你真的是姐姐的孩子?” 陆清棠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她,你们说花柔是水星柔,那就是咯。” 水星月咬了咬唇,有些为难地说:“你连你娘是谁你都不知道,你……你怎么那么可怜啊……” 说着,她朝花老夫人和水方野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以为只有我可怜,没想到你也那么可怜。” 陆清棠嘴角泛起一个浅笑,“话我都说完了,我得走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却不想水方野忽然抽出摆放在案上的剑,将其架在陆清棠的脖子上。 他怒道:“你说你是柔儿的孩子就是吗?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老夫我杀了你!” 冰凉的剑贴在脖子上,陆清棠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样一个好外公,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她? …… 纪文战和曾克在锦辉堂等了又等,刚要去找陆清棠的时候,见余白来了。 他也是来找陆清棠的,说是想让她去晨晖苑跟孩子们一起玩。 纪文战摇摇头,“她被带去柔光苑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想着怕是要出事。” 曾克点点头,“对,来的人很凶,但棠主让我们稍安勿动,可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一直都很担心。” 余白一脸焦急,“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找王爷吧。” 三人便一起急匆匆地去了晨晖苑。 墨则深在得知陆清棠被带走后,立马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了柔光苑。 柔光苑的下人上前阻拦,但他们哪里是余白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打翻在地,直接冲了进去。 花厅内,陆清棠正在被水方野用剑抵住脖子,墨则深一下子就心疼了。 他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这么放肆。 他快步上前,厉声道:“水方野,你疯了吗,放开王妃,否则我血洗你药王谷!” 听罢这话,陆清棠当即就感觉到脖子上的剑动了动。 水方野的脸上明显有些诧异,他愣了愣,似乎不太相信墨则深的话。 别说是他,就连花老夫人也一脸惊讶。 她皱着眉说:“这怎么可能,这……果真是宸王妃?” 只有水星月在双眼放光,“哇,你真的是宸王妃呀,我就说嘛!啊,不对,你又骗人了!” 陆清棠原本还想和水方野及花老夫人掰扯一会的,她想过几天,等他们老两口心情好一些再告诉自己身份的事,这下好了,计划全都被墨则深给打断了。 早在一月前,他们和水云奚在信中就已经说了,自己和纪家的关系。 他也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全家,毕竟宸王妃居然是镇南王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个消息还是挺炸裂的。 他们知道自己是宸王妃,也就知道了她是纪无痕的女儿,同时也就知道母亲和纪无痕的恋情。 一旦知道这个消息,老两口的心脏怎么能受得了,这还不得给活活气死! 但这也不能怪墨则深,他也是在担心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陆清棠也不好怪他什么。 陆清棠看着老人家诧异的脸,伸手便拨开水方野的剑。 她点点头,对他们说:“没错,我就是宸王妃,我……” “不会吧,你的脸怎么回事!” 水星月的问题一下子打断陆清棠的话。 陆清棠无奈扶额,“易容术呗,我又不能突然变这么丑。” 水星月“哦”了一声,“你继续,我不打岔了。” 陆清棠白了她一眼,又继续道:“你们也知道,我是纪无痕的亲生女儿。这次来药王谷,就是来查我母亲身份的,只是没想到她会是水星柔,所以才更换容貌和身份,这样方便调查,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花老夫人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有水星月扶着,只怕是要摔倒。 她悲痛地哭起来,“柔儿啊,你怎么这么傻,简直是太傻了……” 一旁的水方野眼眸猩红,他咬着牙,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盏往地上猛地一摔。 “跨擦”一声响,把在场众人都吓着了。 第445章 水星柔不再是我水方野的女儿 陆清棠没想到水方野这么激动。 不过也难怪,正常人听见自己女儿跑出去这么多年,结果嫁给仇人,还生下孩子,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只是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么激动真的不合适。 她走上前,开口安慰道:“谷主,事情已经成这样了,现在我娘早已过世,所有的恩怨都已经了结,您也不必如此伤心。我娘的在天之灵,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的。” 水方野冷哼了一声,通红的眸子里闪着泪光,“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我要知道她早死了我就不用费那么多力气了。现在好了,如释重负,老夫应该高兴才对!” 话音一落,花老夫人从椅子上挣扎着起身,她用手指着水方野嘶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柔儿再不懂事也是我们的女儿,是我的心头肉,你这是什么意思!” 水方野冷笑起来,“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没有这个女儿,我水方野只有一个女儿!” 听得出来,他真的很心酸。 作为一个母亲,陆清棠理解他的一时想不开。 爱之深,责之切。 他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同时她也明白,老谷主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厚着脸皮待在这个地方。 于是她便开口道:“老谷主,老夫人,事情我们都说清楚了,叨扰多日,我也就不多待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告辞。” 说完,她躬身朝水方野和花老夫人行了一礼。 身后的纪文战也跟着行了一礼,他对他们说:“我代我父亲向你们问好。” 花老夫人的目光锁在陆清棠背后的纪文战身上,她上下打量着他,向陆清棠问:“他也是柔儿的孩子?” 陆清棠点点头,“我哥,镇南王世子纪文战。” 花老夫人点点头,她用手捂着嘴,肩膀一颤一颤的,“真好,可惜柔儿不在了。” “可惜什么!一点都不可惜!” 水方野再次开口,他的怒气依旧在。 他用手指着陆清棠,“水星柔不再是我水方野的女儿,你也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水家仍旧和纪家势不两立!” 陆清棠笑了笑,“老谷主不必这么激动,我说过,明天一早我就走,绝不逗留。” 说完,她躬身再次行了一礼。 抬脚刚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背后的花老夫人开了口,“站住,别走!” 转过身,她看见花老夫人拉住了水方野,“你说的什么话,这是我们的外孙和外孙女,是柔儿拼了命生下来的。就算是你再对纪家不满,事情已经如此,你又何必追究以往的事。别再执拗了方野,我们都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不行吗?” 水方野苦笑了起来,“乐?有什么好乐的?为了这么一个女儿,我殚精竭虑,还为她办了一个什么狗屁医神大会?结果呢,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要脸,为了一个男人不要父母,这样的女儿我要何用!” 他怒视着陆清棠,“走,都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们,给我走!” 陆清棠笑得戏谑,伸手挽上墨则深的手臂转身走出花厅。 身后的花老夫人叫着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水方野有些不近人情,可在老夫人身上,她体会到了隔代亲的那种感觉。 她大概是真的很爱母亲,可以包容母亲的一切。 只是陆清棠和他们没有感情,又被下逐客令,即便是脸皮再厚她也待不下去。 出了柔光苑,曾克和纪文战也追了上来,他们一起去了晨晖苑。 到了以后,陆清棠并没有直接去看三个宝宝,而是和纪文战和曾克他们把脸上易容的东西给去掉,恢复自己本来的面容。 如今已经不需要再掩藏,她要做回自己。 卸掉脸上的妆容,三人对着镜子照了一遍又一遍。 曾克忍不住笑起来,“我估计要是再待上一阵子,这张脸估计都能焊在我脸上了,还是原来的脸好啊,英俊帅气,迷死万千少女!” 纪文战鄙夷地看向他,“要脸吗,你长得还行,但不至于要迷死万千少女吧!” 曾克纠正他的话,“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你抬什么杠呀!你是镇南王世子,我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再没这张脸,我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他说完,看向陆清棠,“棠主,你说我要娶蔻丹的话,我得给她多少聘礼合适?” 陆清棠愣了一下。 她上下打量他两下,冲他翻了个白眼,“第一,你要想娶蔻丹,得你自己去和她说,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与我无关。第二,我怎么没听蔻丹说过她喜欢你,你不会在我面前普信了吧?” 曾克一脸疑惑,“她没说吗?” 陆清棠冷哼一声,“我骗你干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必要骗吗?” 说完,她继续对着镜子梳妆。 透过镜子,她看见曾克低下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的印象里,曾克一直都是乐呵呵的。 他这个人很洒脱,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在感情上都是比较利索的。 就拿从前在医院,他看上了一个护士,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对方觉得不合适提出分手。曾克还是有些不舍的,但人家既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他也就没有再纠缠。 事后他也郁闷了一段时间,但也很快走出了失恋的阴影。 那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 这让陆清棠也觉得奇怪,她的确没有听蔻丹说起过,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忽略了这一点。 她转过脸看向他,“大概是大家这段时间太忙了,蔻丹这个人还是比较大方的,做事也不会藏着掖着,肯定是忙的,你别难过。” 曾克点点头,但情绪依旧很低落。 陆清棠拍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我们蔻丹文静娴雅,但也很霸道,你只怕以后得变成妻管严。” 纪文战也笑着安慰她,“也好,管管他的这张破嘴,让他整天东说西说。” 曾克冲纪文战翻起白眼,“你这是嫉妒我,你自己没媳妇就去找媳妇,嫉妒使你面目全非。” 陆清棠见他放松了一些,冲纪文战偷偷竖起了大拇指,纪文战回应她一个爽朗的笑容。 梳妆好了以后,陆清棠此刻的心早就飞到了三个孩子的身上。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宝宝们,可又怕看到宝宝们流着眼泪的大眼睛。 第446章 懂事的宝宝 三人梳妆好了以后便出了房间,他们两人回了各自安排的房间休息。 陆清棠往自己的房间的方向走过去,离得老远,她就听见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许久没有听见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陆清棠有些激动,她快步走进屋里。 一进屋,三个孩子坐在垫子上玩着自己的玩具,旁边的墨则深正在陪他们玩。 似乎是感受到陆清棠来了,墨则深抬起头,眸光都直了,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 他笑着对三个宝宝说:“你们快看,谁来了?” 三个宝宝齐刷刷回头,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绽放光芒。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最大的墨茉,她笑着向她喊道:“娘!” 脆脆的声音听得人心头要化了,陆清棠此刻心里头泛起波澜,她忍不住红了眼睛。 看着墨茉快速从垫子上爬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墨茉笑着开口问她,“娘,你去哪了,墨茉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正说着,一张笑脸瞬间大哭起来。 陆清棠快速把她抱在怀里,此刻的她也泪如雨下。 这时候的墨宝也没有穿鞋子冲了过来,受到墨茉的感染,他哭得鼻子都起了泡泡,陆清棠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能把他也抱在怀里。 她一边哭,一边看着正在费劲穿鞋子的墨月。 她走上前,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陆清棠强笑了起来,对她说:“月月,你不认识娘了吗?是不是在生娘的气?” 墨月摇摇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她眼下擦了擦,“娘亲不哭,月月知道娘在忙,月月一直都很乖,没有哭。” 听到这话,陆清棠再也忍不住了,她抱住了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墨月,哭得声嘶力竭起来。 在她和众人的眼里,墨月一直都是那种没有什么情绪的宝宝。 她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什么人也没有感情,更不会像其他宝宝一样总是哭鼻子。 偶尔墨则深会小声跟她议论,墨月会不会是个不正常的孩子。 在寻常人的眼里,小孩子就应该哭,就应该对万事万物都很新奇,可偏偏墨月不是这样的。 但陆清棠从来不这样想。 她的确是冷漠了一些,但她的心是热的。 每当墨茉和墨宝兄妹两人闹了别扭,她总是在背后做那个调和剂,让他们和好如初。 每当墨茉和墨宝因为一些琐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陆清棠左右为难,而这个懂事的小孩子却从不会让人烦心。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哭的孩子太过懂事,往往会让大人忽略她。 陆清棠一直以为墨月是懂事的,乖巧的,却不想她竟然能这么懂事,她真的很感动。 哭了一会,墨则深上前拉开了他们母子四人。 再这么哭下去,大人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而且,也该轮到他抱抱陆清棠了。 自从有了孩子,他们把陆清棠分成了好几份,墨则深能得到的只有她一个身体,他都有些嫉妒宝宝们了。 墨茉和墨宝哭得有些太狠,很快就累得犯起了困。 陆清棠哄着他们睡下,拉着墨月离开小卧房,去了隔壁的大卧房。 走到门前,她弯下腰抱起墨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墨月在她耳边小声说:“前两天就看见娘了,我故意没说的。” 陆清棠有些茫然地转过脸看着他,“什么时候?” 墨月调皮一笑,“娘亲你忘了,你还给我夹菜来着,我也给你夹了,娘亲记性不太好哦。” 听罢这话,陆清棠当即惊讶起来。 没想到墨月当时就认出她来了,但她既没哭,也没闹。 还乖乖地给她夹菜。 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怎么能不爱? 她小声问她,“那墨月当时心里一定很委屈,你有没有怪娘不认你们呢?” 墨月摇摇头,“娘是在办正事,我们要懂事,要乖乖的,这样娘才能安心在外面做想做的事,这是爹爹叫我们的。” 陆清棠忍不住扬起唇角,又向她问道:“那这段时间,月月有没有想娘呢?” 墨月点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弯了弯,“墨月每天都想娘,只是娘说,你不在的时候要听爹爹的话。爹爹说我们哭起来太烦,我就不哭了。” 说话间,娘俩已经站大卧房的门前,刚好看见墨则深正在铺床。 这个场景很罕见,难得见他这么殷勤。 墨月的声音脆脆的,吐字清晰,墨则深没理由听不到。 他转身看向她们娘俩,有些讨好地笑了笑,“你别听这孩子胡说,我怎么能嫌他们烦呢,肯定是这个小妮子听错了,小孩子的话不能全信的。” 陆清棠冷笑着坐在铺好的床边,把墨月放到一边,抬头看向他,“你觉得我会信?” 墨则深坐在另外一边,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搓,“这段时间我带孩子,更觉得你不容易了。你看看你整天那么忙都没有怨言,我呢,却因为你身份的变化把自己弄得跟怨妇一样,都是我的不对,以后我只要有空闲就会跟你一起带孩子,我们共同见证孩子们的成长。” 墨则深的话她很赞同。 就比如拿娘亲的事来说。 年轻时候的花老夫人和水方野夫妇,他们整天为了打理药王谷和土司府邸,忙得焦头烂额。生活上,他们兄妹们可以互相帮衬,可对于孩子们的心理上却忽视了。尤其是娘亲这样的姑娘家,更加要用心呵护,否则到头来后悔都来不及。 陆清棠看向墨则深,只觉得他现在的变得越来越成熟了。 从一开始只会发脾气的王爷,成长成现在三个孩子的爹爹,他的变化很大。现在的他懂得反思,懂得完善自身的不足,这一点很好。 她笑着靠在墨则深的肩膀上,看着墨月在玩九连环,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时光。 明天一早,他们就要离开,再次回到桃花涧。 以水方野现在的状态,医神大会怕是要临时取消了,她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趁着现在回到渭南,兴许可以赶上过年,她就可以在镇南王府过年。 然而这一切的计划,被晚间的一个敲门声给打乱了。 第447章 是我不好,这不怪你 吃完晚饭,陆清棠和苏木蔻丹一起收拾行李,准备明天一早离开药王谷。 苏木小声向她问道:“王妃,你对这里一点留恋都没有吗,毕竟老夫人和老谷主是你的外祖。” 陆清棠放下手上整理衣服的动作,看向她说:“什么留恋不留恋的,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从小没有待过的地方很陌生。” 她站起身,回头看向窗外,“你知道吗,我在得知娘的身份前,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所有的信息早已指向了水家,都在告诉我娘是水家的人,所以我并没有很惊讶,只是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这么激动。” 苏木鼓鼓嘴,她点着头说:“是啊,毕竟你是他的外孙女,怎么能这么对你,就算没有亲情,可你也是宸王妃,这么做实在是不妥。” 陆清棠苦笑了一下,“可能正因为我是他外孙女,他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干我们走的。老人家一旦老了,就像小孩一样任性。” 她伸手拿起架子上的一件衣服递到她手上,“算了,毕竟是我娘的父母,我作为晚辈也应该顺着他们,既然赶我们走,我们就没必要厚着脸皮留下来了。” 苏木接过衣服将其叠好放在箱子里,盖上箱子盖,两人一起将箱子抬到一边。 这时候,蔻丹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她小声对陆清棠说:“王妃,小郡主和小郡王都睡下了,没想到白天睡过晚上还能睡,这也算是这段时间他们睡得最踏实的一天了。”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盆,“王妃,洗洗脸睡了吧,您也累了一天了。” 苏木指着房门的方向说:“那我去打洗脚水吧。” 陆清棠道了一声“好”,直到苏木身影消失才回头。 蔻丹在一旁不解地问:“王妃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陆清棠就喜欢蔻丹的聪慧,不用点她,她就知道旁人的意思。 她也不绕弯子了,开口对她说:“你是不是和曾克闹别扭了?” 蔻丹眸中有些惊讶,“没有啊,一直都好好的。” 她说着又笑起来,“没想到曾克居然会打小报告,我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蔻丹神情自若,不像是在撒谎。 陆清棠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和曾克的情况。 她摇了摇头,“没有,是我们开玩笑时候我们看出来的,他还在那里装呢。” “你知道的,曾克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我就算是他的亲人了,就算是他告诉我,也在情理之中。你要是真喜欢他,我可以为你做主的。” 说着,她伸手拉住蔻丹的手,“告诉我,你愿意吗?” 蔻丹愣了一下。 她低下头,迟疑了片刻后又摇摇头。 她强笑着对陆清棠说:“我不想嫁人,就想好好伺候你和小郡王小郡主,毕竟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她说着,低头将手巾拧干。 拧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抖,看起来情绪有些不稳定。 很明显,她在说谎。 她应该是喜欢的。 陆清棠接过她拧干的手巾,擦擦脸后又把手也擦了擦。 擦好以后,她把手巾递给蔻丹,“那你喜欢曾克吗?” 蔻丹接过手巾的双手有些颤抖。 顿了顿,她方才开口说:“一般吧,不过是平时玩得好。” 陆清棠还想再问下去,苏木端着洗脚水回来了。 洗完了脚,她们俩为她卸掉钗环。 陆清棠上床没多久,墨则深回来了。 他笑嘻嘻地爬上床,一把抱住陆清棠,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陆清棠很是无奈,“你干嘛呀,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弄过了吗,你怎么还要?” 墨则深低下头吻着她的额头,“我想你了,前几天还做梦了,梦里的你特别主动,主动到我都害怕。” 听着这些羞人的话,陆清棠禁不住脸红。 他这做的什么梦,真是乱七八糟的,还把自己幻想成那样。 陆清棠忍不住翻白眼,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笑着问:“那你猜我有没有梦到你呢?” 墨则深双眼放光,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那肯定的呀。” 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小心翼翼地问:“没有梦到我?” 陆清棠没有说话,而是把脸转向一边。 她感受到身上的人目光越来越失落,他从她身上起来坐到一旁。 陆清棠坐起身,刚刚这个高大的男人还一身傲气,此刻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窝在角落里。 她挪了挪屁股,往他身旁靠了靠,肩膀去撞他的手臂。 她问他,“你生气了吗?” 墨则深垂下脑袋,微微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在你心里才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是我不好,这不怪你。” 他的语气很是失落,看起来有些被伤到了。 陆清棠嘴角偷偷扬起一个笑意,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你呀你可真小气,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没有梦到你呢。” 墨则深的眼眸明显动了动,但他仍旧一脸不高兴地说:“你就别哄我了,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连墨宝都不如。” 听到这话,陆清棠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她冲他翻起白眼,“墨宝怎么啦,墨宝在我心里同样都是孩子,我一视同仁的好不好,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墨则深没有说话,把自己的脸扭到一边,“反正你就是心里没有我!” 陆清棠十分无奈,抬起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对他说:“我逗你呢,我真的梦见你了。” 墨则深转过脸,墨眸中透着好奇,“你梦见我什么了?” 陆清棠看着他俊朗的面容,实在是不想用语言伤害他。 她没想到墨则深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只是一个梦而已,他竟然这么在意。 与其说是在意梦,不如说他是想在陆清棠身上占有一个足够大的位置。 哪就那么容易就梦见一个人,即便是日思夜想梦里也不一定能够见到,更何况她整天那么忙。 不容易梦见,但她可以撒一个善意的谎言,这还是挺容易的。 她笑了笑,再次搂住墨则深的脖子,继续在他耳边说:“我梦见你在吻我,你吻得很用心,我很喜欢。” 墨则深原本好奇的眼眸,在陆清棠说出这话后变得泛起亮光,他一个翻身把陆清棠压在身下。 陆清棠早已做好了准备,她笑着将自己的两条长腿攀上墨则深的腰上。 墨则深顺势压得更往下,整个人的力量全都集中在陆清棠身上。 陆清棠被压得喘不过气,她伸手拍拍他,“你起来一些,我都快被压死了,你也太沉了……” 墨则深用胳膊肘撑起身子,一手摸着她的脸,双眸带着情欲,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那我现在就吻你好不好?” 陆清棠的脸红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双唇就被他的嘴堵上。 他的吻很急切,也很用力,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吸进去了一样。她被吻得喘不过气,脑中都有些缺氧,整个人晕乎乎的,任由墨则深翘起舌头,疯狂地索取更多安慰。 好半天,陆清棠才被他放开。 她软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 她看着墨则深扯掉身上的腰带,脱去外衣,再次朝她压了过来。 他的唇贴在她的额头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开始舔着她的耳朵,突如其来的敏感让她忍不住颤了颤,她下意识抱住墨则深。 墨则深似是得到鼓励一般,继续向下吻上她的脖子。 他一边吻,一边解开陆清棠的腰带,帮她脱去里衣,露出了里面藕粉色肚兜。 他的手不安分地按在她的胸上揉了几下,然后又解开她的裤腰带。 陆清棠羞得耳朵都在发烫。 虽然都已经有了孩子,但面对这种事她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 感到下身一凉,裤子被他给扒了下来,陆清棠连忙去拽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而墨则深却不让她拽。 他伸手脱去上身的里衣,露出上健壮结实的上半身,并笑着对陆清棠说:“我们是夫妻,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我身上你也清清楚楚,害什么羞嘛。咱们今天就要来点不一样的,昨天我没有发挥好,没有控制住时间,今晚我要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说着,他伸手抱住陆清棠,再次吻上她的唇。 一边吻,他的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抚摸起来,陆清棠被他弄得意乱情迷,整个人像是在梦里一样迷幻。 墨则深的手替她解开肚兜,陆清棠已经一丝不挂,她连忙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 这时候,房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陆清棠和墨则深几乎同时看向门外,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敲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则深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地冲门外喊着,“干嘛,大晚上不睡觉敲什么门!” 门外的人是余白,他小心翼翼地说:“不好了王爷,谷主他……他快不行了,老夫人想让王妃去看最后一眼……” 陆清棠愣住了。 什么! 外祖父他怎么会不行了?白天不是还好好…… 来不及多想,陆清棠快速穿上衣服下了床,起身去往曾克的房间把他叫醒,和他一起去了柔光苑。 第448章 抢救 听到余白说水方野不行了,陆清棠下意识惊了一下。 白天的水方野面色红润,声若惊雷,看起来中气十足,怎么会不行了? 莫非是被自己给气的吗? 不过既然人还没死,说不准可以救回来。 陆清棠立即推开墨则深往身上穿衣服。 墨则深愣了一会,也拿起衣服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说:“怎么就不行了?白天不是好好的吗?” 陆清棠摇摇头,“不知道,要看看才好,他年龄太大了,受不得半点刺激,说不准就是白天的事刺激到他了。” 墨则深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子给她穿上,开口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要想太多,说不定他是别的病症造成的,我陪你一起去。” 听着枕边人的安慰,陆清棠心里的焦急缓和了一些。 她点点头,“你先穿衣服,我去叫曾克。” 说完,她推开门离开房间。 转身来到曾克房间,她拍拍房门,“曾克你起来,我有事找你。” 屋里的人嚷嚷起来,“谁呀,我刚睡着,有事不能明天吗!” 陆清棠继续砸门,“赶紧起来,是急事!” 屋里的人抱怨起来,“啊呀,棠主你干嘛,你大晚上的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好狠的心……” 听着他的抱怨,还有他起床的声音,陆清棠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双手抱臂靠着门框,耳边传来曾克拖着的脚步声。 很快,房门打开了,曾克从房里走出来。 陆清棠替他把房门关上,一手拖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曾克死活不愿意,他抱着廊下的柱子,委屈巴巴地说:“干嘛呀大晚上的,你有话在这里说不就行了!” 陆清棠只得小声对他说:“我外公不行了,我们去看看。” 曾克愣了一下,立马放开柱子,“那我肯定要去看的,说不定我还能混点财产什么的。” 陆清棠很是无语,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看见墨则深走了过来。 他伸手在曾克脑袋上打了一下,“想什么呢,还不赶紧走。” 曾克小声“哦”了一声,跟在墨则深身后。 他撇撇嘴,小声对陆清棠说:“你男人这么凶,你怎么受得了的!” 陆清棠看着墨则深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嘴角泛起笑意,“他对我又不凶。” 说完,她看一眼旁边已经石化了的曾克,伸手扯住他袖子,“好了,快点走,时间不等人。” 一边说,她扯着曾克跑起来。 很快就到了柔光苑。 此刻的院中灯火通明,下人全都站在院子外面低头小声哭起来。 忽然,房间内传来一声哀嚎,这是花老夫人的声音,接着便是水云川和水星柔的哭声。 陆清棠下意识停下自己的脚步。 难道外祖他…… 继续扯着曾克快步来到卧房,但见花老夫人趴在床上,水星月和水云川跪在地上,他们满脸悲痛,很是伤心的模样。 陆清棠走到床前,但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满是褶皱的脸仅仅闭着。 她心里一时间很不是滋味,中午的时候还在一起争吵,这会就死了? 难不成真的是被自己给刺激到了? 她有些后悔,她当时应该缓一些说的。 即便当时老谷主情绪很激动,她也应该要忍一忍的。 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陆清棠原本沉痛的心瞬间有了希望。 她快速伸手撑开水方野的眼皮,瞳孔还未扩散,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脖颈上,身体的温度还未散去。 还有得救! 她立马看向背后的曾克,“曾克,还有救,准备救人。” 话音一落,旁边的花老夫人立马抬起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什么!还有救!” 水星月和水云川也抬起头,异口同声道:“不会吧,爹爹\/爷爷不是已经没气了吗……” 陆清棠现在没办法跟他们保证可以完全救醒水方野,只能尽力一试。 曾克起身拉走了水星月和水云川,墨则深赶来把花老夫人扶下去。 陆清棠从镯子里放出抢救仪器,曾克上前解开水方野身上的衣物,露出赤裸的胸膛。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抢救,脑电波仪器上终于出现了波动。 陆清棠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两人全都累得瘫倒在地。 他们背靠着背,她听见曾克说:“那事儿你帮我问了吗?” 陆清棠累得两眼发蒙,“什么?” 曾克提醒她说:“就是蔻丹的事,你帮我问了吗?” 他的话让陆清棠打了一个机灵。 她正坐起身子,差点没让曾克摔跤。 曾克盘腿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伸手推推她,“你不会忘了吧?那你这一下午都在干什么,莫不是见色起意,只顾着跟你家墨则深腻腻歪歪了吧?” 陆清棠脸一红,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闭嘴,小点声,这里还有人呢,病人需要安静。” 她说着,看向旁边床上躺着的水方野。 曾克吐吐舌头,小声说:“你到底问没问啊,我着急呢。” 陆清棠嘴角勾起一抹笑,“你着急?我看你睡得挺香,不像是着急的样子啊。” 曾克扁扁嘴,“我那是把心里头的委屈化为睡觉的力量了,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陆清棠嘴里发出一声“切”,然后小声对他说:“曾克,我问过了,可是蔻丹死活不承认和你的关系,还……” 下面的话她不想说出来伤害曾克。 这么一个纯情的骚年,要是被打击了,他得多伤心。 不过曾克可不是那种点到为止的人,他连忙追问:“还说什么?” 陆清棠眨眨眼,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蔻丹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关系吗,怎么就追问起来了。 她努努嘴,实在是不想说出后面的话,但更不愿意让曾克自欺欺人。 她迟疑片刻,还是开口了,“我问蔻丹喜不喜欢你,她说……说一般……” 曾克的脸一瞬间从焦急转为失落。 他垂着头,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口中喃喃道:“我是有什么不好吗?” 说着,他抓住陆清棠的手,“我哪里不好吗棠主,你不喜欢我,蔻丹也不喜欢我……” 陆清棠愣了一下。 什么叫“你不喜欢我”?这话怎么有些怪怪的? 现在曾克的状态不是很好,陆清棠也没有多想,便抽出自己的手安慰他,“曾克,你要振作,感情的事你要看得开。我觉得蔻丹不是不喜欢你,而是她有难言之隐。” 蔻丹被那个恶棍欺负过以后,曾经想要自杀,要不是陆清棠救下,只怕现在已经投胎了。 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女子,虽然没有真的被歹人夺走清白,但给她造成的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虽然她表面上没有什么,但陆清棠知道,她一直都沉浸在痛苦里走不出来,否则也不会接受不了曾克。 曾克满脸惊诧,他开口问道:“是什么难言之隐?” 陆清棠摇摇头,“我不能说。” “我既是蔻丹的主人,也是她的主治医生,不管从哪个角度我都不能把她的隐私告诉你,这是对她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尊重,请你理解。” 曾克没有说话。 他转过脸,皱着眉看向一边。 好半天他才开口,“是不是她受过那种伤害?” 陆清棠在心里翻起了白眼。 猜得那么准干嘛!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手指抠着衣衫,她又挠了挠头,“你别乱说,会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的。” 曾克冷笑了一下,“棠主,我跟你认识了十年,你撅什么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还在我面前撒谎骗人!” 陆清棠被他恶心到了,立马伸手推推他,“你怎么这样!怪不得人家不喜欢你,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曾克哼了一声,“我告诉你,我在蔻丹面前可不是这样的,我温柔极了,但是对你,不需要这么温柔。” 陆清棠瞪大了眼,“凭什么!” 曾克忍不住笑起来,“你什么德行!一点也不知道温柔,真不知道王爷看上你哪一点了!还是蔻丹好,人家至少温婉知性。” 他说着站起身,很是郑重地说:“棠主,帮我带句话,我不在乎那片膜,就算她跟别的男人有过孩子我也不在乎,我在意的就是她这个人。” 说完,他大步地走到床前,从床头的药箱中取出温度计为水方野测量体温。 陆清棠惊呆了。 她从未发现曾克居然这样帅气满满! 这一刻的他,居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男人味。 居然被他给装到了! 果然爱情使人成长! 只是,她该怎么和蔻丹说呢?这下可把她给难住了。 她要是直接把曾克的话说给她听,蔻丹一定认为是自己把她的隐私告诉曾克。 正常姑娘家怎么受得了,一定是又羞又气,说不定她还会恨自己。 可若是换个说法,该怎么说她才能理解曾克的意思? 得想想办法看怎么说才合适。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狠狠地朝曾克的背影挖了过去。 该死的,竟会给自己出难题! 这时候,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陆清棠猛地一拍脑袋,她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第449章 起死回生 陆清棠听见敲门声后才想,墨则深他们还在外面焦急地等着,而她却在屋里和曾克聊了起来。 按照流程,抢救完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该通知家属的。 她怎么能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也难怪,以往她都有助理使唤的,现在就一个曾克根本忙不过来,想不起来也正常。 她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拍拍衣裙上的尘土,上前打开房门。 水星月第一个凑过来,伸着脑袋拼命往里挤,“我爹醒了吗?” 陆清棠摇摇头,“没醒。” 她看见她的嘴巴鼓成了个包子,“那你折腾这么久干什么!” 说完,包子脸上的嘴角向下一撇,瞬间就要哭了。 陆清棠忍不住看美人落泪,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水方野需要休息,就立马一手捂住她的嘴。脚下踢着房门将其关上,不让水方野听到外面的动静。 水星月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很是不高兴地推开陆清棠,转过身抱着花老夫人哭起来。 花老夫人神情呆滞,通红的眸子里布满了泪水。 旁边的水云川站起身,小声问:“我爷爷醒了吗?” 陆清棠摇摇头,“还没呢。” 刚想说接下里的话,又听见水星月嚷嚷起来,“没醒你折腾什么?我们得赶紧通知大哥二哥,让他们赶回来奔丧。” 老夫人点点头,转过脸看向水云川,“你现在就去土司府通知你父亲,让他去找你大伯和二伯,你爷爷走得太匆忙了,什么都没有准备……” 她说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陆清棠看着难受,小声说:“还没必要通知后事的老夫人。” 花老夫人抬起头,满脸诧异,“什么?” 陆清棠清了清嗓子,“老谷主人虽然没醒,但是已经有心跳了。”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她,一脸诧异的样子。 水星月率先反驳,“不可能,我爹他明明已经没有脉搏了,我娘和我大侄子全都知道的。” 水云川点点头,“没错,我反复确认了好多遍,爷爷已经没有了气息,又怎么会有心跳?” 只有老夫人满脸期待,“不,即便是没有脉搏也不是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说不定就可以活过来。” 陆清棠点点头,笑道:“那既然这样老夫人就先去休息吧,我和曾克在这里轮流守夜,等老谷主醒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说着,她又看向守在一边的墨则深和纪文战,“你们快去睡吧,我估计得到明天早上了。” 墨则深和纪文战对视了一下,嘱咐陆清棠不要太累后,转身离开了。 见他们离开后,陆清棠刚要进屋,却被水星月一把抓住。 她鼓着嘴说:“我不信,你肯定是骗人的。” 陆清棠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奈何水星月的力气太大,她只好对她说:“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跟我进去看一眼。” “不过我先说清楚,进去了以后尽量不要说话,你爹现在需要安静,他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 刚刚给水方野做检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是因为心肌梗塞导致的死亡,虽然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但经过自己和曾克的努力,算是把他暂时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 不过这个抢救的过程可能有些痛苦,希望老谷主不要怪罪。 其实也不能全怪陆清棠,实在是曾克的手太有劲儿了,除颤器都给水方野身上留下痕迹,又由于他不够专业,导电糊的量没有吐够量,整个屋里全都是一股糊味。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总好过她一个人忙得找不着北要强。 打开房门,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子糊味儿。 水星月立马捂住鼻子,“这是什么味,好像什么东西糊了。” 陆清棠笑得勉强,“这个不太清楚,应该是你闻错了吧,咱们赶紧看看老爷子吧。” 刚刚在屋里她鼻子被麻痹了闻到的气味不太明显,现在出去一趟回来后味道怎么会这么重。 然而水星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们是不是在屋里烧什么东西了?” 陆清棠使劲摇头,“怎么会,我们是有素养的。” 没有烧东西,就是把你爹电糊了而已。 她一脸笃定地看着她,“你还想不想看你爹,不想的话就出去吧,免得打扰你爹休息。” 说着,她把水星月拖到床前。 床上的花甲老人眼睛紧紧闭着,嘴上戴着氧气面罩,手指上夹着血氧饱和夹,胸前手臂上全都绑上了电极片。 旁边一大堆的仪器全都在跳动,发出各种响声,让人听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 水星月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这是什么,我爹这是怎么了?这些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陆清棠伸手拍拍她的肩,“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救命的,你们只需要耐心等待。” 水星月仍旧一脸不信的样子,“真的吗?我爹真的活着?” 陆清棠也懒得跟她解释了,“你给老爷子把把脉不就行了?” 水星月立即双眼放光,“对哈,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说完,她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把水方野的手臂放平,开始为他把起脉来。 这时候,正躺在椅子上歇息的曾克凑过来看热闹。 他小声说:“棠主,饿了,刚刚太消耗体力了。” 他这么一说,陆清棠也觉得有些饿了,便说:“回头让蔻丹给我们煮面吃。” 曾克撇撇嘴,“凭什么,她得睡觉呢。” 陆清棠忍不住笑出声,“这才没成你媳妇呢就心疼上了,也不见你心疼心疼我。” 曾克嘿嘿一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陆清棠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肩,“对,这就对了,还是得兄……” “兄弟如同蜈蚣的手足,女人如同过冬的衣服。” 曾克得意地笑着,并打断了陆清棠的话。 陆清棠:“……” 她眯了眯眼,冷眼看向他,猛然抬起一脚将他踹到一边,“为兄弟就要两肋插刀,两屁股挨踹!” 白了一眼摔倒在椅子上的曾克,陆清棠看向水星月,“怎么样?你爹是不是还活着?” 水星月转过脸,一脸惊奇地看着她,“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那会儿都断了气,这会就有了脉搏,真是太神奇了!” 她站起身,一把抓住陆清棠的手臂,“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你会起死回生之术!” 陆清棠听着她刺耳的声音,快速用手捂住她的嘴,“好啦,让你爹好好歇歇,别吵她了。” 说完,她拉着水星月离开房间。 水星月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你爹你爹,那不也是你外祖父吗?” 听见这话,陆清棠不自觉地转过脸看向她,“外祖?你外祖会把你赶出家门吗?” 水星月的眼神迅速笼上了一层愧疚,“对不起啊,我爹他当时只是太生气了,他就是太在乎我姐姐了。” 陆清棠摇摇头,“别说了,错不在你,你不必道歉。” 她顿了顿,“我恐怕得晚几天才能走了,等你爹醒了,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我就走,不会打扰你们的。” 水星月惊了惊,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千万别客气。” 打开房门,二人走出房间。 花老夫人连忙上前,“怎么样了,老爷怎么样了?” 水星月立即笑起来,“娘,爹真的已经有脉搏了,爹还活着,他没死!” 水云川也凑了过来,“那爷爷什么时候能醒?” 说完,他们都看向陆清棠。 陆清棠摇摇头,“现在还不太确定,危险期还没有度过,我们还得观察一个晚上。如果过了今晚没有问题的话,那就暂时没事了。” 她顿了顿,“所以说,明天我们还要留一天,后天我们就走。” 说完,她转过脸,又听见背后的花老夫人着急地说:“你是我女儿的骨血,也就是我的骨血,我不想让你走。” 陆清棠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她想说自己并不是来认亲,只想知道母亲还有没有亲人在世,现在知道了,这也就安心了。 可这么一说,老夫人一定会很着急,现在屋里头还躺着一个,老夫人不能再出事了。 于是她便回头笑了笑,“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们准备点宵夜,我和我手下有点饿了。” 话题峰回路转,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立即吩咐小厨房准备宵夜。 陆清棠和曾克在屋里待了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了。 她起身打开房门,丫鬟递来一个托盘。 托盘上的饭食很是丰盛,有两碗混沌,两块烧饼,一碟子白切鸡,一碟子酱肘子,还有一些酱菜。 曾克似是风卷残云一般将食物迅速消灭。 陆清棠整个一大无语,她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你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慢点吃不行吗?” 曾克哼了一声,含糊不清地说:“我这是太饿了,你是不知道刚刚我有多累。” 陆清棠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吃完饭后,陆清棠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始和曾克轮流守夜。 第二天醒来后,水方野也醒了,陆清棠为他做了一个系统性的检查,这才发现他的心脏出现很大的问题,需要做一个搭桥手术。 这下好了,陆清棠暂时走不成了,最主要的是她没做过这样的手术,这可怎么办? 第450章 闹事的老头老太太 陆清棠和曾克商量了一下守夜的事。 她让曾克先睡,自己守下半夜。 而曾克却说自己不困,就让陆清棠先睡。 陆清棠拗不过他便答应了。 她抱着一床被子睡在一旁的躺椅上,临睡前嘱咐曾克专心一些。 待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她睁开眼就看见曾克在一旁努力睁着眼,一副痛苦的模样。 她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不叫醒自己的时候,便再次听见一阵吵嚷的声音。 说话的是个男人,他年龄似乎也不小了。 他吼道:“我大哥死了,难不成我连看最后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吗?” 一个尖锐的老女人开口附和起来,“是啊是啊,这是我们水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掺和,药王谷是我们水家的。” 接下来又是花老夫人的声音,“不是不让你们看,只是谷主现在还没醒,你们这么吵会打扰他休息的。” 男人又开口了,“人死了自然没办法醒了,死了就发丧,隐瞒什么!” 尖锐的老女人也开了口,“就是,敬您一声大嫂是对大哥的尊重,老爷子当初可说了,一旦大哥死了,药王谷可就归我们,别想赖账。” 花老夫人说:“没有人想赖账,只是谷主的确没有死,他还活着。” 老男人冷笑了一下,“没死?没死昨晚上到我府上报丧?大嫂,我不是傻子,你也没必要拿我涮着玩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门。 陆清棠看见门开了,一个和水方野长相差不多的男人冲进来,快步往床边走来。 他一身布艺,满脸凶恶,不像是来探病,一看就知道是来找茬的。 困眼惺忪的曾克踉踉跄跄地起身,似乎是想要阻止他。 陆清棠快速揭开被子,从躺椅上一跃而起跳到曾克面前。 张开双臂,她笑着对老男人说:“这位老爷子,谷主现在需要休息,您不能打扰他。” 老男人一脸不屑,“新来的丫鬟吧,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 “你就算是大罗神仙,现在也不能打扰病人休息,病人需要安静,这是看病人最基本的素养,懂否?” 陆清棠懒得搭理,直接打断了他的废话。 她现在可不是被医院管制的大夫,而是宸王妃,这些小喽啰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语言警告算是客气的了,要不是看他年纪大,陆清棠一拳都能把他送到姥姥家。 老头用手指着陆清棠,“你个臭丫头,给我让开,不然我打死你!”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一手拽住老头的手指,手腕一用力,向后轻轻一扯,一脚快速踩在他的脑袋上,将他按在地上。 老头“啊”一声叫出来,疼得龇牙咧嘴的,趴在地上哀嚎起来。 这时候,一阵老太太的尖叫声在背后响起,“啊呀你怎么能打我们家老头子,看我不打死你!”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陆清棠快速转身,一把握住老太太朝她挥舞过来的笤帚,稍稍用力夺回笤帚,老太太便摔倒在地。 跌倒在地后,她便哀嚎起来,“哎哟摔死人了,药王谷打人了,打死人了!” 号的这么大声,中气十足的,一看就没事。 她的身后,正站着满脸惊讶的花老夫人。 她快步上前,根本没有看脚底下的老太太,一脸关切地对陆清棠说:“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你?” 陆清棠愣了一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她很是不适应。 她清了清嗓子,“没事,你去看看老谷主吧,人还没醒,不过也没有再发作。” 花老夫人看向不远处的床边,有些迟疑地说:“可这……” 陆清棠正想问她,这都是一帮什么流氓土匪,怎么一进屋就骂人,还动手打人。 这里是药王谷,怎么还成了他们撒野的地方。 这时候,有小厮拿着棍棒进来,生拉硬拽地把两个老人家搀扶出去。 即便是离开了,他们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的。 但看见陆清棠冷冽的眼神后,也全都缩了缩脖子,乖乖地走了出去。 陆清棠转过脸看向拿着鸡毛掸子防身的曾克,忍不住笑起来。 她冲他招招手,“没事了,你现在去吃点早饭,然后去睡一觉,有事我就让蔻丹去喊你。” 曾克点点头,他放下了手里的鸡毛掸子,“那你一定要叫我,别自己扛着,女人家熬夜对身体不好。” 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并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一旁的花老夫人笑了笑,“这是你的朋友吗?人挺好的。” 陆清棠点点头,“对,我和他认识十年了,比和王爷认识得还早。” 说话间,祖孙俩来到了床前。 床上的水方野脸色比起昨天好了很多,但仍旧很是虚弱。 他戴着氧气面罩,闭着眼的样子很是祥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他应该会醒过来的。 老夫人很明显有些惊讶,她皱着眉说:“这都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陆清棠笑着回答,“这也是医术,一种另辟蹊径的医术,效果比普通的医术更快,也更直观。” 她用手指着心跳监测屏幕,对花老夫人说:“您看,这就是老谷主的心跳,一起一伏的都可以看见。” 老夫人眼前一亮,笑道:“这真不错,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陆清棠点点头,她又道:“那您先和老谷主说会话,我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说完,她转身离开房间,并把房门带上。 门前多了两个小厮,大概防止刚刚的事情发生吧。 只是两个小厮怕是拦不住那样蛮不讲理的人。 陆清棠离开柔光苑,很快就到了晨晖苑,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宝宝。 三个宝宝很乖,正坐在饭桌前吃饭,旁边有墨则深看着他们。 墨则深站起身,上前问道:“吃了没,坐下吃点吧。” 陆清棠冲三个宝宝笑了笑,然后又对他说:“我还没洗漱呢,洗漱完我还要换身衣服。” 墨则深一把搂住她的肩,“正好,我陪你一起去。” 陆清棠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的胸口,“你是想偷看我换衣服的吧?” 墨则深一脸严肃,“我可是正经人!” 两人回了房,洗漱换过衣服后又一起回来吃饭。 孩子们已经吃饱了,被蔻丹和苏木带去院子里骑小木马。 饭厅里,陆清棠一边吃着,一边和墨则深聊起来,将刚刚在房间里发生过的事告诉了墨则深。 墨则深有些惊讶,他嘴里念叨着,“不应该呀,药王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被人欺负吧?” 陆清棠放下手里的筷子,又说:“你说得没错,在老头老太太进门前我就仿佛听见他们管老夫人叫大嫂,叫老谷主为大哥,还说什么谷主之位,以及赖账什么的。” 她皱皱眉,“那会儿我刚醒来,还没醒困,听得东一句西一句的,没有弄清楚里头的关系。” 墨则深冷笑了一下,“想来应该是他们的家务事,这些我们作为外人就不管了,你只要把老谷主给救醒方可。” 陆清棠重新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你说得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回头等他醒了,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就走。” “不过我担心他们会再来捣乱,打扰谷主休息,你回头找两个侍卫过去看着。” 墨则深说了一声“好”,然后又改变了位置,起身坐在她身旁,“那我们离开这里后去哪儿,去镇南王府吗?” 陆清棠点点头,“好啊,到时候我们在为难多住一段时间,然后再回燕陵好不好?” 墨则深转过脸亲了亲她的脸,“听你的。” 他满眼的温情脉脉让陆清棠不觉心动,脸颊瞬间发烫。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眼神,带着柔情蜜意和些许霸道。 无意间抬起头,墨月正趴在门边,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出于心虚,陆清棠快速推了推墨则深提醒他。 墨则深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他假装吓唬墨月,朝她瞪起眼睛,“小丫头,没事偷看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小墨月扁扁嘴,“你不敢,你怕娘。” 墨则深:“……” 他哼了一声,转脸看向陆清棠,“瞧瞧你女儿,真是随了你。” 陆清棠朝他翻了个白眼,“不随我难不成随别人?真是废话。” 说完,她又对他说:“我得去看着了,曾克昨天看了一夜,困得不行,今天就由我看着。” 墨则深眼眸里露出心疼,“那怎么行,你是王妃,这些事找下人做就行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苏木或者蔻丹去照顾。” 陆清棠忍不住笑起来,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蔻丹苏木得照顾宝宝,我一个人足够了,而且老夫人身边也是有下人给我使唤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说完,她又抱起墨月到院中,和墨茉墨宝两个孩子道别后,回了柔光苑。 刚到柔光苑院内,她就听见一阵吵闹声,听声音还是那两个老夫妇。 他们又来做什么,可真是阴魂不散! 第451章 是本王错怪你了? 陆清棠来到柔光苑,刚进院门便听见一阵吵嚷声。 尖锐的嗓音里夹杂着老男人的声音,还有花老夫厉声的斥责。 她快速朝发出声音的花厅方向走过去。 但见花厅里,尖锐声音的老太太掐着腰,对着花老夫人颐指气使,一旁的老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花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眼眸泛着泪光,但仍旧高昂着头,丝毫没有输掉身上的气势。 尖锐声音的老太太笑了笑,“大嫂,不是我们逼您,这件事当时说得好好的,大哥一死药王谷就归我们,现在是大嫂反悔了?” 她摊摊手,“天底下还有没有公道了!老爷子当初说好了的,土司府归你们,药王谷归我们。我也承认,我们老头子年轻时候的确犯了点错惹得老爷子不高兴,可老爷子的遗嘱里说得好好的,您怎么能赖账呢。” 一旁凶神恶煞的老头子冷哼道:“没错!大哥一死你非但秘不发丧,还非说我大哥没死!他没死人怎么躺那儿了?莫不是你把我大哥害死了不敢对外宣布吧?” 花老夫人猛然拍了拍桌子,怒道:“你们说什么,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嫂放在眼里!” 尖锐声音老太太嘴角冷撇了一下,“大嫂莫不是心虚了?” 她翻了个白眼,“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想到大嫂竟然这样狠心,那可是你的夫君,是我们的大哥呀!” 老头子此时更激动了,快步朝老夫人走了过去,“你说,你到底把我大哥怎么了,我大哥到底怎么死的!” 他说着,举起拳头就要朝老夫人打过去。 陆清棠见状快步上前,就在拳头落在老夫人头上的时候,她一把攥住他的手。 老头眯了眯眼,一脸不屑道:“又是你!你个臭女人,又来坏我的好事!” “知道我是谁吗,滇南县知县是我儿子,你还敢动手打我,信不信我……呜……” 话还没说完,陆清棠随手拿起旁边的桌子上的苹果塞进他嘴里。 她冷笑着对他说:“脾气这么差,嘴巴这么臭,一定是虚火旺盛导致的脾胃不和,吃点苹果消消火,更有利于消化。” 说完,她抬脚踢中老头的腹部,一脚将他踹到身后的椅子上坐着,“这么大年纪了站着多累,坐下来歇会儿。” 这时候,尖锐声音的老太太赶忙冲了过来,她抄起旁边的花瓶就砸向陆清棠。 陆清棠一个侧踢便将花瓶提到一边,花瓶砸在墙上发出“嘭”一声响,紧接着便落地成了碎片。 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冷笑,朝老太太开口道:“老东西,居然敢拿花瓶砸我,知道我是谁吗?” 说着,她给花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花老夫人心领神会,她冷着声对拿老太太说:“葛氏,知道这位是谁吗?” 葛老太太愣了一下,她瞄了旁边的陆清棠一眼,“一个下人,她能有什么身份,一看就是个村姑!” 花老夫人无奈摇着头,“当初二叔娶你的时候,老爷子就说你不识大体,现在老身看出来了,儿孙都绕膝了却还不长点脑子。” 她说着,伸手搂住陆清棠的肩膀,“这位正是宸王的王妃,现下宸王就在我们药王谷做客。” 葛氏继续打量着陆清棠,忽然笑起来,“怎么可能,宸王妃会穿成这样?你家宸王妃穿得跟丫鬟一样!” 听着她的话,陆清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挺好的呀,麻布的,穿起来舒服的嘞,怎么就像丫鬟了? 不过说真的,的确是有些像丫鬟。 她朝花老夫人笑了笑,“来的时候是为了扮成普通人,没带自己的衣服,墨则深倒是给我带了,那些衣服又重又沉,我懒得穿。” 葛氏双手抱臂,笑得很是轻蔑,“哟,编,给我接着往下编!” 一旁的老头,也就是水方野的亲弟弟水方栎,他也跟着笑起来,“真是厉害了,居然敢冒充宸王妃,我这就让我儿子把你关到县衙大牢里!” 他说着,便对门外的小厮说:“去叫人来,把这个女人给我带到县衙,好好伺候她!” “是,老爷!” 门外的小厮立马应声,刚一转身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身旁跟着两个年纪大一些的男孩和女孩,以及几个丫鬟和随从。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即便穿着鹤氅,也可以看出来他一身肌肉。这种身材男人看了羡慕,女人看了心动,小厮不免就多看了两眼。 男人也在看他,淡漠的眸子爬上冷霜,把小厮吓得禁不住哆嗦,加速脚步离开。 墨则深看着他的背影,朝余白抬抬下巴。 余白心领神会,一把薅住了那个小厮,并将他的嘴巴堵上。 刚刚的话,墨则深听得清清楚楚。 居然敢动他的女人,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然让陆清棠对付几个小喽啰不在话下,可他身为一个男人,应该主动保护自己的女人。 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敢在他的女人面前大放厥词的。 抱着怀里的墨月,墨则深抬脚迈进屋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偷吃点心的陆清棠,那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看起来不需要他来救。 但他来都来了,总不能不发发威风吧。 众人此刻也都注意到墨则深来了,花老夫人上前行了一个侧身礼。 墨则深快速上前伸手虚扶了她一下,“老夫人免礼,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行此大礼。” 他转过脸,看到旁边的葛氏和水方栎。 他冷声道:“你们俩是什么东西,居然不给本王行礼,想死吗?” 葛氏和水方栎对视了一下,双方的眼神里各自都捕捉出来惊慌失措,随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墨则深冷眼看了他们俩一眼,将怀里的墨月交给陆清棠。 他嘴角扬起笑意,对陆清棠说:“王妃,月月说你走的时候没有亲她,我带她来讨回来。” 陆清棠忍不住笑起来,很是夸张地撅起嘴在怀里的墨月脸上亲了一下。 墨月咯咯笑起来,她用手指着地上跪着的葛氏和水方栎,奶声奶气道:“娘,谁敢欺负你,月月保护你!” 说着,她还冲着他们两人翻起了白眼。 葛氏和水方栎立即开口求饶起来。 水方栎率先狡辩道:“冤枉啊,我们怎么知道这位娘子是王妃呢,要怪只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就饶了我们吧。” 葛氏在一旁连连点头,原本尖锐的嗓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对啊对啊,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欺负王妃,我们只当是小丫鬟不懂事……” “居然敢说本王的王妃是丫鬟!还说她不懂事,你有几个脑袋!” 她的话还没说完,墨则深就把葛氏的话给打断了。 他的声音很是冷冽,让葛氏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立即摆摆手,“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小人怎么敢这么对宸王妃,实在是不知道她是王妃呀!” 这时候,花老夫人冷笑了起来,“是吗?可你们却不是这么说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继续道:“我提醒了你多次,她是宸王妃,你们非但不信,还要把宸王妃送进衙门,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的话说完,葛氏和水方栎当即打了个摆子。 他们匍匐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就像是筛子一样。 水方栎为再次辩解道:“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担心有人会以宸王妃的名义来骗人,我们也是为了维护王爷您的名誉。” 墨则深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的意思是在维护本王的名誉,是本王错怪你了?” 水方栎愣了一下,他摆摆手说:“不敢不敢。” 墨则深眼眸一阵玩味,“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也都是为了本王好,是本王错怪你了,那本王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水方栎眼眸顿时闪现出惊悚,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他的喉咙往下淹了眼,连忙冲墨则深摆摆手,“不是的王爷,草民怎么敢,草民……草民错了,草民不该质疑宸王妃的身份,是草民该死……” 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头磕在地上。 墨则深白了他一眼。 本想将这两个老家伙暴打一顿然后丢出药王谷,让他们吃点苦头。 可来的时候他让余白已经提前打听清楚了。 水方栎是水方野的弟弟,也是前一任药王谷谷主的儿子。 本来药王谷是水方栎继承的,可这个家伙不争气,酒后调戏了良家妇女,让人家找上门来。 谷主向来刚正不阿,当即就将他押进衙门,并取消了他继承药王谷谷主的资格。 后来水方栎在几年内都老老实实的,老谷主就心软了,但为了药王谷的将来,让水方野同时接任药王谷和土司府,说是等将来水方野百年以后再传给水方栎,或者他的后人。 昨晚,水方野咽气后,花老夫人当即就派了管家去水家和土司府报丧。 水家离得近,故而来得早一些,只是没想到一早就来了。 看来水方栎对于自己药王谷谷主一位已经急不可耐了。 只是他有些好奇,这么一个德行的人,他也能把药王谷管好。 不过这都是他们药王谷内部的事,他们都是外人,管不着这些闲事,他也不想管,他只想给他的女人出口气。 想到这,墨则深冲水方栎和葛氏勾勾手指,示意他们近前来。 水方栎和葛氏对视了一下,全都一脸不解。 宸王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452章 你能把我怎么着呢 陆清棠不明白墨则深想要怎样教训这两个讨厌鬼,但想来当着孩子的面总是不好的。 于是她便对怀里的墨月说:“月月,跟哥哥姐姐出去玩好不好,爹爹现在有事情要处理。” 然后放心放下墨月,又看向蔻丹和苏木,“你们俩把孩子们带出去玩吧。” 蔻丹和苏木点点头,搀弯腰搀扶着三个宝宝离开花厅。 她看向水方栎和葛氏夫妇,他们依旧跪在地上,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 陆清棠笑了笑,“你们聋了吗,还是你们没有把王爷放在眼里?” 水方栎和葛氏一阵慌张,皆跪爬着走上前,他们匍匐在地上浑身哆嗦。 若不是陆清棠领教过他们那副嚣张的样子,还真没想到他们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给墨则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毕竟他们都已经两鬓斑白,也不好太折腾,显得他们刻薄了些。 墨则深笑着点头,他开口对水方栎和葛氏说:“你们冒犯了本王的王妃,按理说应该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话音一落,葛氏和水方栎赶忙喊了出来。 水方栎号啕:“求求王爷饶了我们吧,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我们真不知道这位是王妃,要是知道的话,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对王妃说三道四的!” 葛氏跟着附和起来,“是啊王爷,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都老了,老眼昏花识人不明都是常有的事,我们真的是冤枉啊!” 墨则深笑了笑,“是啊,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享几年清福,不如就……” 他顿了顿,眸中的笑意变得有些戏谑,“不如你们互相打对方的脸,互相打二十下,本王就饶了你们。” 葛氏和水方栎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水方栎率先抬手打了葛氏一巴掌。 葛氏愣了一下,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别说是她,就连陆清棠也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这个老头为了不让墨则深惩罚他,居然真的动手打自己的老伴。 真是恶心! 耳畔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全都是葛氏被打的声音,看样子她根本不敢还手。 陆清棠伸手扯了扯墨则深的衣襟。 墨则深心领神会,立即开口阻止,“行了,别打了!” 水方栎转过脸,有些茫然道:“王爷,还没二十下呢,为什么要停?就差一下了。” 陆清棠笑了笑,“你倒是打了,老太太还没打呢。” 说着,她看向葛氏,“该你了,朝你老头脸上使劲打。” 葛氏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她举起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却不想水方栎却向她瞪了眼。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威胁和狠厉,葛氏当即便缩缩脖子。 陆清棠知道葛氏这是害怕了。 这样的女人既可悲又可恨,一辈子都只敢看别人的脸过活。 陆清棠翻起了白眼,又对水方栎说:“朝自己的脸再打三十下,要打到听响为止。” 水方栎当即就不乐意了,“凭什么?” 陆清棠忍不住嗤笑起来,“就凭我是宸王妃,我说什么你都得听!” 水方栎瞪起了眼,“可你不能这样侮辱人!” 陆清棠摊摊手,无奈道:“我没有侮辱人呀,我侮辱的是人吗?你大哥还没死,你就跑过来闹事,你说你是不是人?还有没有点人性!” 她笑了笑,转脸看向旁边的余白和元琅,“你要是不打的话,我这两位兄弟可以帮你,不过我事先说好,他们的手头可不轻呢,这万一把您老的牙给打掉了,您剩下的光景就只能喝粥了。” 水方栎的喉咙往下咽了咽,他咬咬牙,伸手朝自己的脸打了几下。 花厅里传来啪啪啪的响动,比起刚刚打葛氏的时候,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陆清棠高声提醒着他,“大点声,没听见,你没吃饭吗?” 巴掌声停了一下,随后又响了起来,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没多会儿,巴掌声停了下来。 陆清棠忍不住看向水方栎,“怎么停了?” 水方栎的脸微微肿起,一双枯黄的眼珠愤愤地看向陆清棠,“三十下完了。” 陆清棠点点头,“哦,原来这样,我还没听够呢。” 她满脸失落地看着水方栎,水方栎差点没被憋死。 他咬了咬牙,又说:“刚刚对王妃的冒犯,小人已经赔礼道歉了,那接下来我们的家事,王妃就不方便插手了吧。” 这话说得很清楚,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药王谷谷主一位。 他说的也没错,这件事是家事,宸王妃管不着,可陆清棠是药王谷的外孙女,她怎么就不方便插手了。 陆清棠摊摊手,“那我就想管呢?你能把我怎么着呢?” 水方栎吃了一瘪,他咬着牙说:“既然有王妃帮忙,想必这件事就会公平公正了。” 陆清棠浅笑了一下,转过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有说别的。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花老夫人小声同她说:“要不让他们起来吧,都一把年纪了,何必呢。” 陆清棠点点头,她开口道:“既然有老夫人求情,两位老人家就起来吧。” 花老夫人很满意地笑了笑,“王妃真的很像柔儿,不论是相貌还是性格,就连善良这一点都随了她。” 陆清棠摇摇头,“我可不善良,我这个人坏得很。” 老夫人依旧在笑着,“丫头,坏人不会承认自己坏,同理好人也不会整天把善良放在嘴边。” 陆清棠被她说得脸红,伸手挠了挠头。 这时候,她方才想起来老谷主一个人还待在房间里。 于是她连忙向老夫人问起来,老夫人边说有下人看着,都是贴身的下人,很是用心。 陆清棠这就放心了,毕竟老夫人身边的人都很细心,这一点不容置疑。 这时候,葛氏和水方栎再次提出要拿回属于他们的药王谷继承权。 水方栎开口道:“既然今天王爷和王妃在这里,我就长话短说,药王谷本来就是我们的,这一点大嫂不会反对吧?” 他说着,视线转向了花老夫人。 花老夫人点点头,她道:“没错,这一点我承认,可老爷子的遗嘱说了,要谷主百年以后你才能继承。” 水方栎摊摊手,“对啊,大哥昨晚不是已经死了吗?我现在就可以当谷主了,你们赶紧搬走呀。” 花老夫人站起身,怒道:“你大哥他没死,就算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你也不能这么急不可耐,连停尸的时间都没有吧!” 大概是被水方栎的话给气到了,花老夫人脸色尤为微微泛红。 陆清棠当即转身到背后的帘子后头,从镯子里取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回到位置上将药丸给了花老夫人一颗,又倒了水服侍她吃下药。 花老夫人心绪平复了一些,她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而后又看向水方栎。 她冷着声说:“而且,当初老爷子是说了,谷主若是死在你前头,就把药王谷交给你,可若是你没有活过老谷主,那药王谷依旧是我们的!” 这番话底气十足,且攻击力极强,水方栎当即差点没跳起来。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鼻孔都在往外翻,整个人丑陋异常。 他朝花老夫人怒吼道:“大嫂终于肯说实话了?原来你是真的不想让我继承药王谷!那你早说呀,早说我也好告诉渭南的老百姓,让他们都知道你这个做嫂子的嘴脸!真没想到,我们水家居然有你这么一个毒……” “啪”一声响,陆清棠快速起身朝他的脸打了一巴掌,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脏话。 水方栎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女人给打了,打的还是他引以为傲的脸。 一时间的恼羞成怒让他忘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他抡起拳头就朝陆清棠砸过去。 陆清棠朝他勾唇笑了笑,一瞬间就被攥住手腕,猛地向后扯了一下。 “咔”一声响,伴随着的是一阵锥心之痛,很快手腕就像是要断了一样。 他忍不住“啊”的叫出声,额头很快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陆清棠松开了他的手,他因为太过疼痛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四脚朝天的模样狼狈极了,他下意识看向葛氏,这个和他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 然而她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把脸转向一边,而且他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上被刚刚打过的通红一片。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原来这话是真的。 不过是打了她几巴掌,竟然这么记仇? 而且他刚刚也是出于无奈,他还没怎么用力,要不然她的脸早就肿了。 心里嘀嘀咕咕地骂起来,他感到自己手臂仿佛断了一样。 想要动一动,却根本动不了。 这是脱臼了? 他看向陆清棠,她满眼都是坏笑,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可明知如此,他还不敢说什么。 谁让人家是王妃呢! 没想到啊,这个没有势力背景的大嫂竟然这么厉害,居然能叫得动王爷和王妃帮她。 难道他们有什么利益勾连? 可不管怎么样,水方野既然死了,药王谷就该归他,这是早就定好的。 正在这时,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是水方野醒了。 水方栎心里一惊。 什么? 大哥醒了? 到手的鸭子就这样没了? 第453章 从此天涯是路人 陆清棠听下人说水方野醒了,立即扶着花老夫人去他的卧房。 床上的人微微睁开眼,但仍旧很虚弱的样子。 花老夫人站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陆清棠,大概是想和他说几句话。 不过现在的谷主需要的是好好调养,说话太费力了,说不准见到老夫人哭,他还会跟着着急。 于是陆清棠便对她说:“老夫人,现在的谷主还很虚弱,别说是说话,就连正常吃东西都不行,您还是耐心地等几天吧。” 老夫人更急了,“什么,不吃东西,不吃东西怎么行,岂不是要饿死了?” 陆清棠摇摇头,“不是不能吃,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吃东西,这几天要吃一些清淡的流食。” “比如米汤、稀饭,或者肉汤都行,回头你让下人准备就行了。” 说着,她打开床前柜子里的抽屉,拿起里头测量血压的仪器。 轻轻抬起水方野的手臂,她将老谷主的袖子往上卷。 一边卷,她一边对他说:“一会儿会有些紧,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的,放松就可以了。” 说着,她把袖带缠在手臂上,同时打开血压仪的开关按钮。 看着血压袖带一点点鼓起来,水方野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紧张神色。 陆清棠低声说:“没事的,是正常的,你放松一下就好了。” 一旁的老夫人见状不由地笑起来。 她柔声道:“王妃的这些东西稀奇古怪的,我们都不认识,老头子难免会害怕。” 陆清棠摇摇头,“无妨的,一开始都会害怕,都是正常的。” 说完,她又去检查其他的仪器。 花老夫人看着陆清棠忙碌的身影,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水方野,不由地叹了口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头会这么执拗。 不过是年轻时的一些矛盾,何苦推给下一代,让下一代也跟着受牵连。 现在好了,自己的女儿和仇人之子生下一儿一女,他依旧还沉浸在仇恨中,这有什么意思? 难道仇恨就比亲人更重要吗? 为了那些可有可无的仇恨,竟然把自己给活活气死,当真值得吗! 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回头再次看向水方野。 他也在看她,一滴泪顺着眼角往下掉。 她当即又心疼起来。 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她替他擦去眼泪。 这是后悔了吗? 后悔就对了,有这样一个好外孙女,还有三个曾孙子,还有什么仇恨放不下的。 这时候,仪器发出了滴滴的叫声。 陆清棠上前看了一眼仪器上的血压值,均在正常范围内。 拆开袖带,她将血压仪放进柜子的抽屉里,又对花老夫人说:“老夫人,您该出去了,让谷主好好歇一歇,晚些再来看他。” 听着她一口一个的老夫人、谷主,老夫人心里难受极了。 明明她是自己女儿的女儿,女儿已经不在了,她便是女儿留在世界上的骨血,却不愿意叫自己一声外祖母。 这很简单,她心里还是有怨言的。 是啊,换谁能够轻易原谅? 一个用噬心散对付她的外祖母。 一个要把她赶出门的外祖父。 他们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原谅! 除了这一点,花老夫人最羞愧的就是,她明知陆清棠救了自己,却仍旧坚定不移地给她下了药。她也不管噬心散对她造成的伤害,也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然而,这个被她怀疑过的外孙女还是将自己的丈夫从鬼门关上拉回来,而且毫无怨言。 想想真的是很后悔,可后悔又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弥补一下这个外孙女,好让她心里头好受一些。 走出房间,花老夫人叮嘱两个丫鬟一定要好好照看谷主,然后看向了陆清棠。 陆清棠见花老夫人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停下即将离去的脚步。 她咬了咬唇,轻声开口问:“老夫人有话要说?” 花老夫人满脸愧疚,她笑得有些勉强,“有些话,我想跟你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陆清棠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不喜欢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做过的事就是做过,即便时候再补偿,它能够将千疮百孔的人补偿到原先的模样吗? 她摇摇头,对花老夫人说:“老夫人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我想告诉老夫人,有些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将它戳破,戳破了大家都不好看。倒不如就这样顺水推舟,反正我也待不了多久,只要明天谷主的身体没有什么大概,我们就从此天涯是路人。” 花老夫人的脸上露出失望之态,眼眸中闪出了泪光。 她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那王妃就先去休息吧,老身要去厨房给谷主做饭了。” 说完,老夫人转身离开。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陆清棠觉得心头有些被堵上的感觉。 看来终归是血脉相连,她始终都做不到毫不留情。 可她也做不到不记仇,这是她的本性,永远都不会忘记别人对她造成的伤害。 更何况,她分明救过她。 就算是怀疑自己,也不该用下药这种卑鄙的手段。 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最不甘心的。 只可惜,她是母亲的母亲,她不能对她做什么,能做到的就只能敬而远之。 目送花老夫人离开后,陆清棠又去了花厅。 她还要去处理水方栎的胳膊。 还没到花厅,便听见水方栎的哀嚎声。 叫得那叫一个惨,听着实在是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老头就是最直观的写照。 这样的人她不想再看到,赶紧消失才好。 陆清棠快步上前,一把揪住水方栎脱臼的那条胳膊,快速用力。 只听见他“啊”一声惨叫,他的胳膊被接了上去。 随后,水方栎便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张老脸疼得惨白,把旁边的葛氏都吓得不轻。 陆清棠看向葛氏,一脸冷漠道:“胳膊已经接上了,以后别在药王谷晃荡,否则我们见一次让你们断一次。” 她的话让水方栎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他不敢再想起刚刚的滋味,在葛氏的搀扶下,他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药王谷。 站在药王谷大门前,他怎么也不甘心。 大哥真的活过来了? 他不信! 要是大哥活过来了,他不就当不成药王谷谷主了吗? 还有那个什么宸王妃,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管药王谷的家事。 越想越生气,他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畏畏缩缩的葛氏,习惯性地抬起右手,他想给她一巴掌,想报复她记仇一事,却不想胳膊却疼得厉害起来,根本使不上劲。 水方栎疼得龇牙咧嘴起来,暂时放弃了想要教训葛氏的想法。 正在他想要同葛氏上马车离开,却在不远处的大路上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一支队伍。为首的人他认识,正是南州土司水星耀。 看他这副急切的样子,想来应该是来奔丧的。 如此正好,他可以跟着一起进药王谷里头一探究竟,看看他的大哥究竟是死是活。 第454章 真是个大笑话 队伍很快就停在水方栎身边,领头的水星耀下了马,上前行了一礼。 水星耀双眼泛红,急忙对他说:“二叔,你见过我爹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怎么说没就没了?” 水方栎佯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他摆摆手说:“星耀,你就别提了,我根本就没见到你爹呀。” 水星耀满脸不解,“怎么了二叔?” 水方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嫂又说你爹他醒了,但根本不让我见你爹,那可是我的亲兄弟呀。” 水星耀更加疑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方栎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我正好奇呢,大嫂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说有什么好处。后来我发现了,就是住在药王谷的宸王和宸王妃夫妇很是奇怪,他们极力劝阻,不让我看你爹,大嫂也对宸王夫妇听之信之。” 水星耀不由得惊讶起来,“这……” 他迟疑了一会,立即翻身上马,带着身后的人一起进入了药王谷。 水方栎看着水星耀满脸怒意地大队人马进入了药王谷,心里头得意地不得了。 他笑着对葛氏说:“你看看,水星耀还是个土司呢,还不是被我三言两语就哄骗了过去!” 葛氏很是不屑,“那也说不准,要不然怎么能当上土司呢,你就别想你的药王谷谷主,还是回家带带孙子,想想清福吧。” 水方栎一瞪眼,“你说什么呢,再说信不信我打你!” 葛氏闭嘴了,她撇撇嘴,仍旧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水方栎轻蔑地看了一眼葛氏,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药王谷。 葛氏连忙追上去,开口问道:“老头子,那宸王妃不是说了不要再见到你了吗,要是再见你的话,可是要再断你的手臂的。” 水方栎用手指着葛氏,“你个蠢玩意儿,我跟着我侄子进得药王谷,他可是一方的土皇帝。宸王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他怎么还敢在水星耀面前横!” 说完,他便抬起脚再次进了药王谷。 …… 此时的水星耀带着人马已经赶到柔光苑。 柔光苑外有诸多侍卫守在院门前,不论是谁都不给进,水星耀自然是没能顺利进去。 他站在柔光苑外,冷眼看着元琅,“让我进去,我是来我看我爹的,这里是药王谷,是我家。” 元琅自然是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南州土司水星耀,但他必须得遵守陆清棠交代的任务……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他躬身对水星耀行了一礼,“这位官人,您若是想进去,大可以向我们王爷或王妃讨个信物,我自然就放你进去。小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您别为难小人。” 水星耀冷哼了一声,“什么时候药王谷成了你们王爷和王妃的地盘了,本土司怎么不知?” 他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半个月没来,这里竟然易主了,真真是个大笑话。 更没想到的是,他回自己家,进自己曾经住过的房子,居然还要一个外人同意。 本来他对二叔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二叔什么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些可信之处了。 面前的元琅依旧很恭顺,他开口道:“原来是土司大人呀,恕小人眼拙。小人有句话不得不说,药王谷怎么会是王爷和王妃的地盘呢?普天之下的土地可都是陛下的地盘,不知土司大人是否赞同?” 水星耀冷笑了一下。 他真是没想到,墨则深旁边一个小小的侍卫都能这么有口才,做侍卫实在是屈才了,应该去舌战群儒才是。 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他对元琅说:“那自然是,本土司没有任何异议。” 他转过脸看向晨晖苑的方向,“王爷和王妃是否住在晨晖苑?” 元琅应声答道:“回土司大人的话,没错。” 水星耀眼眸中爬上冷意,“好,本土司就去找王爷和王妃去讨一个信物来。” 晨晖苑是药王谷里有些身份的客人住的院落,按照母亲或者父亲的想法,宸王一家正常都会安排在那里居住。 抬脚往晨晖苑的方向走,没走几步,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子。 女子的穿着打扮很普通,但她的一张脸却美得出奇,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和妹妹水星柔、水星月长得很像。 若不是年龄摆在这里,他肯定会把她当成水星月了。 他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一开始他见她的模样和三妹相似,便想着邀请她去土司府里住一段时间,可却被拒绝了,非要自己找地方住。现在倒好,自己主动来了药王谷,而父亲在这个时候出事,想来同这位宸王妃有关系。 说不准,就是父亲看到了宸王妃的长相,一时间受了刺激。要不然,他找不到理由解释母亲为何也要维护这位宸王妃。 一定是这样! 水星耀冲着美人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宸王妃,不知宸王妃什么时候住进了药王谷,下官竟然不知情,怠慢了。” 陆清棠刚去晨晖苑换了一身衣裳,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了水星耀。 也难怪,土司府距离药王谷较远,水方野是昨天半夜出事,下人连夜去报丧,就算是剩下的半夜一刻不停歇也得在天大亮的时候才能抵达土司府。而水方野得到消息来到药王谷,能够赶在晌午之前到达药王谷,就已经很快了。 按理说,她应该管这位土司大人叫舅舅。 他排行老三,就应该是三舅舅。 她上下打量着这位满身傲气的三舅舅,嘴角勾起了笑意,“土司大人言重了,不过是随便住一住,倒是打扰了两位老人家的清闲了。” 她话音一落,面前的男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冷声道:“的确如此,的确是扰了我爹娘的清净,不过我觉得宸王妃倒不是随便住,倒像是有备而来。” 陆清棠一脸诧异。 她有备而来? 备什么了? 三舅舅果真厉害,一下子就能猜出自己有备而来,要不然怎么能当上一方土司呢。 第455章 陆清棠双手抱臂,上下打量着水星耀。 这个人是她的三舅舅,和母亲是同父同母所生,是母亲的三哥, 她想知道他口中的有备而来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说自己想要算计药王谷吗?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图谋的? 于是她便开口问道:“水土司的话我不太明白,什么叫有备而来,我一个女流之辈能贪图你们药王谷什么。” 水星耀嘴角泛起冷笑,“你一个女人自然贪图不了什么,但你的男人可不简单,你要么就是装无辜,要么就是被人当成枪使了。” 陆清棠听完这话不禁迷茫起来,她继续听水星耀说:“朝廷不是早就想把南州给征回去吗,只让一个王爷来到这个地方,也不怕悄无声息地没了,你们皇帝还真是心大。” 陆清棠愣了一下。 你们皇帝? 难道不也是你的? 水星耀这话听起来有些古怪。 她看向他,开口说:“水土司这话听得我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你们皇帝’,难道水土司和我们不是一个皇帝?” 水星耀摊摊手,“你没听说过一方土司就是一方皇帝吗?我自己就是皇帝,为什么要臣服于别人?” 听到这话,陆清棠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面前的男人笑颜逐开的模样有些瘆人。 他为什么会忽然跟自己说这话,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他是不要命了吗! 难道说,他想自立为王,更有甚者,他想取代康元帝? 好像有些可怕…… 她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水星耀,你要造反吗,这是大逆不道!” 面前的男人嗤笑了一下,“开个玩笑而已,宸王妃怕什么,怕我杀了你们一家?” “这里天高皇帝远,我的话传不到陛下的耳朵里,除非是王妃故意说的。本土司还没那么笨,这些话只能在这个院子。敢出去胡说八道的,那只能是死人了。”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冷冽,眼眸如深潭寒水。 陆清棠只觉得此刻如在三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在威胁她,赤裸裸的威胁。 原本在锦山上看到水星耀,那时候的他满脸和气,一副恭顺谦卑的样子,看来都是装的。是为了试探他们,是为了麻痹他们。 陆清棠冷眼看向他,嘴角强勾起一个笑,“土司大人的话本王妃听不懂,但我知道或许你会觉得现在杀了我灭口没什么,但我相信终归有一天大人会后悔。” 此刻的水星耀已经笑得眯了眼,“可能吧,人生在世谁还不会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就如同王妃,你现在在药王谷的所作所为,难道不会后悔?” 陆清棠忍不住皱眉。 她在药王谷做什么了? 对,易容进谷内打听消息,这的确是有些不齿。 可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伤害到旁人,最多就是欺骗了旁人。 然而她自己才倒霉,被自己的亲人下了噬心散,现在还得被怀疑别有用心。 她冷哼了一声,“你们一个个地都想赶我走,那我走呗,一会又说我别有用心,一会又问我后不后悔?我到底要看,谁会后悔!” 说完,原本想去看看水方野的她,此刻改了主意。 她现在就要走,和墨则深带着孩子们离开这个疑神疑鬼的地方。 刚走没几步,又听见背后的水星耀冷笑了起来,“王妃这是心虚了吗?您想多了,我可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王妃究竟想做什么,是否和王爷的想法一样?” 这话倒是有点意思。 她想做什么,和墨则深又有什么关系? 还问她是否是和墨则深是一个想法,真是有意思。 她若是和墨则深有同样的想法,那就是一起帮助朝廷吞并南州,铲除土司和镇南王府。 呵呵呵,真可笑,一天到晚都在惦记手掌心的那点子权力。 至于她想做什么,才不想告诉他,让他自己猜去。 她冷哼了一声,“你管我要来什么,一没偷二没抢,我行得正坐得端,要你管!” “至于水土司,我倒是想奉劝一句,还是少操些心吧,免得越来越老,回头秃了头!”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背后忽然有人向自己出手。 陆清棠头也不回,一个侧身向后猛地踢了过去。 背后的人躲开了,他冷笑着说:“没想到王妃还有两下子,文武双全,本土司佩服。” 陆清棠眯了眯眼,快速抬脚向他踢过去,水星耀伸出胳膊肘挡住她。 他又笑了笑,“王妃,你的下盘力度不够,还得多练练。” 说着,他一拳打了出去。 由于陆清棠刚刚落地没有站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的确有些吃不住,但好在她也是练过的,一个侧身翻过去躲过他的拳头。 她喘了两口气,冷笑起来,“难不成水土司想要杀人灭口吗?你确定要杀了我?” 水星耀微微笑着,随后冷声道:“王妃想多了,我只是想问问王妃究竟来到药王谷所为何事,为什么你一来了,我父亲就出事了,天底下怎么会有真巧合的事。” 听了这话,陆清棠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套这么半天的话,居然是在怀疑她害了水方野? 不过要这么说也没错,要不是她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母亲已经亡故,水方野也不会一下子气地断了气。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没错,你父亲的确是因我而死,但我也把他给救回来了。” 对面的水星耀面上泛起愠怒,他冷声道:“二叔果然说得没错,就是你们搞的鬼!是你刺激了我爹,要不然我爹也不会出事!” 说着,他挥了挥手,不远处守着的护卫迅速围了上来。 护卫们个个手持利剑,一脸凶恶地挥刀向前。 看着自己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陆清棠一时间有些懵。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水星耀真的想杀人吗? 他怎么敢! 陆清棠看着四周围着自己的护卫,忍不住攥起了拳头,她怒视着面前的水星耀。 这就是母亲的好哥哥! 第456章你要伤了王妃可就是要了我的老命 就在陆清棠被水星耀的护卫们围住的时候,元琅听闻了动静,立即带着手下的人迅速冲上前,护在了她的面前。 元琅躬身朝水星耀行了一礼,笑问:“土司大人,不知道我们王妃怎么得罪您了,您怎么能让您的手下吓唬我们王妃呢。” “我们王妃胆子小,又是王爷心尖子上的人,万一被您吓出个好歹,小人回去没办法跟王爷交代,劳烦土司大人让一下,小人这就把王妃带回去好好安抚一下。” 说着,他笑着拨开挡在陆清棠面前的剑。 谁知,刚刚拨开的剑快速抵在他的喉咙上。 陆清棠见状一个高抬腿踢中那人的下腋,那人下意识松手,剑掉落在地,发出“咣当”一声响,随即众人厮打在了一起。 正在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忽然传来花老夫人的声音。 她力竭声嘶地喊道:“你们在做什么,不许对王妃动粗,快快住手!” 水星耀见状上前拦住花老夫人的去路,“母亲,你快回去,这里一片血腥,您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场面。” 花老夫人用拐杖击打着地面,急得声音都在颤抖,“快住手,快住手,你要伤了王妃可就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她要是真有这个好歹,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水星耀见老夫人此举,不免有些奇怪。 他皱着眉问:“娘,我的亲娘,你怎么了?你为什么护着这个宸王妃?难道就因为她的长相?” 花老夫人将目光移向人群中正在奋力厮杀的陆清棠,她郑重地点头,“没错。” 水星耀顺着老夫人的目光看过去,他眯了眯眼,又听花老夫人说:“你赶紧叫你的人住手,快些,不能伤了她!” 他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冲人群开口,“都住手!不要再打了!” 霎时间,所以护卫都停止打斗的动作,迅速退到一边。 陆清棠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的簪子,随意将掉落的一缕头发盘起。 她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朝水星耀走过去。 走上前,她冷眼看向水星耀,“怎么,土司大人不打算灭口了?不怕我把你大逆不道的话给说出去?” 水星耀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母亲拦着,我早就捏断了王妃的又白又细的脖……”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旁的花老夫人抄起手里的拐杖,对准他的屁股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并打断他的话。 水星耀愣了一下,脸和耳朵迅速红了起来。 他都四十多岁的人,马上就可以当爷爷,居然还被自己的娘打。 更让他难为情的是,居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脸一时间都没地方放了。 他立马看向花老夫人,压低声响对她说:“娘,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我都多大了。” 老夫人一脸严肃,“你多大了都是我儿子!” 这话让他一时语塞,更可气的是陆清棠在一旁阴阳怪气了起来。 她伸手拨弄了额前的碎发,哼了一声,“水土司您就知足吧,您这么大的人还有娘叫,大半夜的钻被子里偷着乐吧,还委屈上了。” “你!” 鼻孔不断往外冒着气,水星耀几乎都要气地晕了过去。 他瞪了一眼陆清棠,而陆清棠也不甘示弱。 她踮起脚,整个身子往自己的方向倾斜了一些,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瞪得圆圆的,显得十分俏皮。 看着这个可爱模样的陆清棠,水星耀下意识想到了妹妹水星柔,那个记忆中越来越模糊的脸。 曾经的她也是这样故意冲自己瞪眼,看起来像是生气的样子,其实他知道,这是妹妹在撒娇。 每当此时,他都会双手抬起,故作投降的样子,其实是在向她服软。 然后,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便会笑起来,笑得眼睛都弯了。 一想到水星柔,水星耀不由自主的嘴角泛起笑容。 陆清棠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向后撤退了几步。 不……不会吧,水星耀怎么忽然笑了…… 真的是莫名其妙,这人不会是蛇精病吧! 她一脸鄙夷地看着水星耀,“水土司,你还是刚刚凶恶的样子看起来比较顺眼。” 水星耀脸上的笑容立马消散,他白了陆清棠一眼,又看向花老夫人,“对了母亲,父亲怎么样了,我听二叔说父亲他又醒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花老夫人立马笑起来,“没错,这都是王妃把你爹救活的。” 她说着转过脸,向陆清棠问起,“王妃,现在可以看看谷主吗?影响他休息吗?” 陆清棠听着老夫人的话,双眸在水星耀身上打量起来了,“水土司想看看谷主吗?” 水星耀不由地皱眉,“本土司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父亲的,王妃这话好像有些矛盾。” 陆清棠点点头,“嗯,没错,土司大人一片孝心,本王妃甚是感动,只是现在不——准——看!” “你!” 水星耀的脸登时便红了起来。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陆清棠忍不住笑出了声。 花老夫人在一旁十分无奈,她笑得满眼温柔,伸手轻轻牵起陆清棠的手,“好啦,你就别捉弄他了,到底能不能看?” 陆清棠顺势挽上她的手臂,转过脸看向水星耀,“想看就来吧,不过我事先说好,你不能太激动,免得让谷主动气。” 水星耀耻笑了一下,“是怕本土司问出什么吧,要不王妃这么害怕做什么?” 陆清棠懒得搭理他,“切,我是怕你把谷主气着,我还得再救,很耗体力的好不好!” 她初步怀疑是心梗导致的心脏骤停,不过还要等下午的检查出来的结果才能准确判断。 所以最重要的是让谷主他情绪保持稳定,不能太多人干预他的情绪,尽量保持安静。 挽着花老夫人的手臂,抬脚就要往柔光苑去,却在此时听见了老头说话的声音。 “你们站住,我也要看看我大哥!” 众人回头一看,但见不远处的花丛里,水方栎和葛氏站了出来。 陆清棠很是费解,这俩货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从花丛里冒出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第457章 一切都回不来了 陆清棠挽着花老夫人,身后跟着水星耀,还有水方栎两口子,一起进了柔光苑。 房门外,仍旧有两个侍卫守着,见陆清棠来了,立即打开房门。 身后的水星耀酸溜溜地开口道:“宸王妃可真贴心,把药王谷当成宸王府了吧,处处都安排侍卫守着,我们在自家还要听别人的。” 听到这话,陆清棠转过脸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可委屈了水土司了,既然这么委屈倒不如大方点,把药王谷送给我吧,我呢勉强接受。” 水星耀没来得及开口,他身后的水方栎急忙说道:“你想什么呢,药王谷怎么能送你,你这是在做梦!” 说着,他又看向水星耀,“三侄子,不能听她的话,她就是惦记着我们药王谷,千万不能给她!” 水星耀笑着对水方栎说:“二叔,你难道没看出来王妃在同我们说笑吗?” “而且,您也太着急了吧?我都没说什么呢,您怎么这么急?” 水方栎的眼神缩了缩,他笑着回答水星耀,“二叔急什么,还不是怕宸王妃把玩笑当了真。” 这时候,花老夫人也开口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水方栎,“小叔这么说就是小人之心了,宸王妃什么都有,怎么会要我们的东西,不过……” 她又转过脸,满眼宠溺地对陆清棠说:“不过我倒是希望王妃能跟我们要点什么,这样老身的心里还能安慰一些,毕竟……”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宠溺的眼神继而也变得忧郁起来。 看得出来,花老夫人对于之前的种种很是愧疚。 不过,有些事是愧疚就可以弥补的吗? 陆清棠不想回答她的话,便岔开话题,对老夫人说:“老夫人,回头让土司大人切莫刺激到了谷主,仔细让他旧病复发。” 花老夫人的眼眸已经打量在自己伸手,她点点头,依旧满眼宠溺。 进了里间后,众人自然而然地放轻脚步。 陆清棠走上前,伸手打开床头的抽屉,将里面的一次性医用橡胶手套取出来戴在手上,然后为谷主拿掉氧气面罩。 床上的人因为动静醒来了,他微微睁开眼,先是有些惊讶,而后眼眸又变得柔和起来。 陆清棠收回落在水方野身上的视线,抬头看向周围的仪器。 数据没有异样,说明他的身体状态很稳定。 这时候,身后的水星耀开口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陆清棠转过脸看向他,“说起来比较复杂,姑且你就当它们是救命的东西吧。” 话音一落,一旁的水方栎插了一句话,“依我看是勾魂的吧,这些梵文我可一个都不认识!” 陆清棠懒得好好跟他说话,便讽刺了他一句,“既然你认为是勾魂的,回头我就把你的魂给勾出来!” 水方栎吓得哆嗦了一下,霎时间脸色煞白。 陆清棠忍不住嗤笑了一下,“真好骗,真是蠢!” 她都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 没见过现代的仪器她理解,单凭水方栎的话,她就觉得这个人简直太蠢。 水方野早就死了,如果这些玩意当真是用来勾魂的,那他现在如何能睁眼? 简直蠢到家了! 她白了吓得不轻的水方栎一眼,又对床上的人说:“你尽量少话说,别太激动,也不能说话太久。” 说完,她就退到一旁。 毕竟人家是一家人,自家人说点贴心的话是不希望她这个外人听见的。 之所以跟来,也是怕谷主会发生其他的意外,这样也能及时医治。 水星耀这才上前跪在床前,他握住水方野的手,颤着声说:“到底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不如我把你接到土司府吧,这样也能方便照看你。” 床上的人无力挣开被水星耀握住的手,用手指着陆清棠,嘴里发出无力的声音,“柔……柔儿……” 听着他无力的声音,陆清棠的心被狠狠地揉了一下。 她抬眼望去,刚要对上水方野的视线。 那双湿湿的眼眸已然浑浊,但岁月带不走的是他对女儿的宠爱和亏欠。 也许在某一天,这个渐渐老去的男人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执拗,执着于那些鸡毛蒜皮的仇恨。 但这一切都回不来了。 如果一切回到起点,父女俩能够坐下来好好聊聊,敞开各自的心扉,或许母亲就不会遇见父亲,也就没有她和纪文战这两个孩子。 也或许母亲会和父亲恩爱和睦,两家人也和睦相处,就没有了徐令姝从中作梗。而原主也可以在这个充满爱的地方平安快乐地长大,便不会经历那么多困苦…… 可惜了,没有如果。 陆清棠收回视线,刻意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水方野的表情。 这时候的水星耀再次握住水方野的手,向他解释道:“爹,那不是柔儿,她是宸王妃。” 然而水方野再次挣脱了他的手,他继续指向陆清棠,嘴里嗫喏道:“柔儿,……爹错了……爹对不起你……你快回家吧……呜呜呜……” 老人低沉呜咽的哭声让陆清棠转过脸。 她心里真的很难受。 母亲若是在世,她应该很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一幕吧。 最爱她的父亲向她道了一个迟来的歉,然而她却再也听不见了。 陆清棠的喉咙有些哽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一阵急切的滴滴滴警报声。 她下意识站起身,一边用目光找寻声音来源,一边快步往床边走过去。 原来是心跳检测仪显示他的心跳太快,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导致。 陆清棠赶紧将氧气面罩为水方野戴上,一边戴一边指责他,“都说了让你少说话,让你别激动,就是不听。” 水方野的眼眸带着笑,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向陆清棠伸出手,似乎是想握一握自己的手。 陆清棠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好让他握住。 虽然手上戴着手套,但她仍能感受到老人粗糙的手掌,颤抖的手很是无力,就仿佛她此刻颤动的心间。 她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弯腰拿出放在柜子里的心电监测仪和酒精。 她转过脸看向水星耀,“快来帮忙,把谷主的袖子卷起来。” 水星耀愣了一下,他用手指着自己,问:“你在叫我吗?” 陆清棠也有些奇怪,她四下看了一下,“这里还有别的儿子吗?” 水星耀哼了一声,扶着床从地上站起来。 虽然是服侍自己亲爹,这并不丢人,也不是在自降身份。 他心里不舒服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敢使唤自己,真是过分! 第468章 我想给我大哥讨个公道 陆清棠见水星耀服侍自己亲爹都不情愿,不免有些觉得嘲讽。 她冷哼了一声,道:“都说儿子多爹娘就苦,以前本王妃从来都不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水星耀一脸不解,“王妃这是何意?” 陆清棠便笑着说:“土司大人连这个都不明白吗?就拿你们兄弟三人来说,其他两个暂时且不说,毕竟都远在外地,就算是家里老人有什么急事,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那就只剩下土司大人您守在老人家的身边,然而您却根本不想管,甚至连服侍一下老人家都不情不愿,您说他们苦不苦?” 水星耀愣了一下,他当即反驳,“谁不愿意侍奉亲爹了!” 陆清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您就请咯,帮忙把您亲爹的袖子卷起来。” 水星耀哼了一声,先是撩起自己的袍子,上前弯下腰开始给水方野卷起袖子。 卷完袖子后,陆清棠又指挥他卷起水方野的裤腿,以方便她把电极贴片贴在四肢的位置。 四肢贴好以后,她又解开水方野胸前的衣襟,贴好电极贴片后,她便开始观察心电图显示屏上的数据。 正在她专心看数据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水星耀身后的水方栎伸着头在看些什么。 陆清棠并没有在意,继续观察心电图数据,她发现其中有些数据似乎有些不对劲,但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得让曾克来一起看。 就目前来看,水方野的心脏是肯定有问题的,而且问题还不小,具体是哪方面的问题,还得和曾克仔细研究。 摘掉手脚上的电极片,陆清棠准备收起心电图检测仪,她又将水方野的衣领子整理了一下,正在她准备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却听见水方栎开口了。 他用手指着水方野的胸口,开口说道:“慢着!” 一边说他快步走上前,伸手撩开水方野的衣领子,向陆清棠责问起来,“这是什么?” 顺着水方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众人在水方野光裸的胸膛上看到两团黑乎乎的印子。 印子的形状很奇怪,除了陆清棠,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她瞄了一眼黑乎乎的印子,对众人说:“没事,那个是正常的。” 她总不好现在和他们解释这是导电糊涂少了,导致皮肤被除颤器电糊了吧? 他们估计又得问导电糊是什么,除颤器什么,电又是个什么东东。 所以她也就只好含糊其辞了。 然而,这句解释对其他人有用,唯独水方栎对此很不满意。 他开口说:“还没事?我大哥的胸口明明糊了,你究竟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很明显,他是来找茬的。 作为主治大夫,陆清棠曾经遇到过很多。 跟他们解释是没用的,解释只对理解你的人有用,不理解的说再说也没用。 于是她便对水方栎笑了笑,“没错,谷主的胸前的确是糊了,烫坏了一层皮,这是我的失误。” 水方栎满脸得意,立即对众人说:“我没说错吧,宸王妃不是好人,她故意借着治病的理由伤害大哥,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懂医术!” 他说着,用手指着床头挂着的各种仪器,“你们看看,这一看就是勾魂索命的东西,我听说有人专门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专门吸人的阳气!” 他越说越离谱,陆清棠忍不住想要笑。 前面的话或许听了还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抛开她和水星柔关系先不谈,毕竟陆清棠是纪无痕的女儿,水家和纪家有仇,要说她为了镇南王府冒险前来报复水方野,如此行为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后面的那些勾魂索命、吸人阳气等这些怪力乱神的话就有些好笑了。 若是真的为了索命,大可以吸水云川这样年轻人的阳气,直接断了水家的香火岂不是更便捷?何苦去吸一个土埋脖子的糟老头子的阳气,他还能有多少阳气够吸的。 陆清棠无奈摇摇头,开口对水方栎说:“你要是有病呢,我可以为你治一治,若是没病就出去,别打扰我给谷主治病。” 水方栎眼神里明显露出了胆怯,大概是上午被陆清棠扯掉手臂他害怕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眼神瞥在旁边满脸疑惑的水星耀身上。 他又开口对他说:“三侄子,你说说话,你爹被人给烫糊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还是不是你爹的儿子!” 话音一落,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花老夫人怒了。 她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戳了戳,“水方栎,你还有完没完了,王妃都说没有事了,而且谷主也已经醒了,你还想做什么!” 水方栎冷哼一声,“我想做什么?我想给我大哥讨个公道,不像大嫂,一味地维护一个外人!” 花老夫人也冷笑了一下,她冷声道:“究竟是想给谷主讨公道,还是利用我儿报复王妃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说着,她又对水星耀说:“耀儿,我相信王妃的话,她并非有意伤害谷主。” 看着花老夫人亲切的目光,陆清棠得到了些许安慰。 可水星耀似乎并不相信花老夫人的话。 他抬脚走上前,开口对陆清棠说:“你能救活我爹我真的很感激,但……” “但我没有从你脸上看到半分感激,你甚至还想杀人灭口,您真是好大的胆子呀土司大人!” 陆清棠一开口便打断了水星耀的话,根本不留情面。 看着水星耀满脸怒气的脸,又继续笑着道:“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但是我伤害了谷主,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我告诉你,这些的确是意外,我也不想这样的,我要是想伤害谷主根本没必要把他救活,累得半死费这些劲反而不落好,我又不是个傻子!倒是土司大人您,看不出有多聪明,真不知南州地界的老百姓在你的治下得多倒霉。” 话音一落,但见水星耀怒睁着一双朗目瞪着她,仿佛随时都要将她吞噬一般。 陆清棠也不甘示弱,高昂着头直视着他,丝毫没有畏惧。 她就不信了,水星耀还能当真杀了她不成! 第469章 谁敢动药王谷的人 陆清棠的话让水星耀气得发抖。 他用手指着陆清棠,哆哆嗦嗦道:“你……你这是诛心!” “本土司从未怠慢过当地的百姓,不信你可以随便拉一个老百姓来问,我不怕你盘问,本土司问心无愧!” 见他这般激动,陆清棠心内忍不住想要戏弄他一番。 不用猜,他是一个好官,只是面对父母的事情他关心则乱,陆清棠不怪他。 但这般糊里糊涂地随便冤枉人,实在是有些不明智。 于是,陆清棠便点点头,“哦”了一声。 话音一落,屋里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好半天都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 紧接着便是花老夫人的哈哈大笑声音。 水星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好歹是一方土司,竟然被一个小小女子戏弄,他怎么能受得了。 他刚要发作,便不自觉地被花老夫人爽朗的笑声吸引住了。 母亲似乎是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自从四妹失踪后,他就很少见听见母亲的笑声了。 他心里清楚,母亲对于四妹的失踪久久难以释怀,这么一笑,想来是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这是好事。 四妹失踪了二十五年之余,他清楚她可能都已经不在了,但这样的话没人会说出来,只要心里抱有幻想还是会有希望的,即便那是泡影的希望。 如今母亲将那件事放下了,这对全家都是好事,而让母亲能够想通了的,居然是面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了。 水星耀心里这样想着,气顿时消了一半,他开口对陆清棠说:“宸王妃,你戏弄本土司有意思吗。” “行了,你既然说我爹身上的烫伤并非是你有意造成,本土司姑且信了。让王妃辛苦多日,本土司感激不尽,如今我来了,就不用劳烦王妃。” 他话音一落,陆清棠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又听见旁边的水方栎开口了。 他立马站起身,一脸急切道:“三侄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爹就这样白白被人烫了?” “你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我这个做兄弟的可忍不了,我一定要为你爹讨个公道!” 他说着,又要上前和陆清棠理论。 陆清棠不等水星耀开口,便上前作一脸狰狞状对着他一阵吓唬。 那水方栎被吓得立即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后好不容易扶住旁边的椅子,但脚下一滑,又摔了一个狗吃屎。 一旁的花老夫人又大笑了起来,她笑得眼泪都要流了下来,她摆摆手,边笑边对葛氏说:“弟妹,快把二弟扶起来,仔细趴在地上着了凉。” 葛氏这才不及情愿走上前,很是不耐烦地扶起了水方栎。 水方栎爬起来后,整张脸红红的。 水星耀笑了笑,“二叔,坐个椅子而已,您至于这么激动吗?您要是真喜欢这把椅子,回头我让下人给您送过去,整套都送您了!” 水方栎登时就站了起来,刚刚红起来的脸瞬间更红了,红到往外渗血,他牙齿咬得咯噔,“你……我……我……” 水星耀依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上前一手搭在水方栎的肩膀上按了下去。 水方栎皱着眉,他支撑不住了,硬是被水星耀按着坐回椅子上。 水星耀笑道:“一套黄花梨圈椅,能否换二叔心理平衡了?不论我爹怎样,始终都是我们的家事,还望二叔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听着这些话,陆清棠不由得看向了水星耀。 直到刚刚,她一直都认为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心里头没有半分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 然而刚刚那一幕,她的心里有所改观。 原来这位三舅舅,他居然也有如此帅气的一面。 尤其是他按住水方栎肩膀的时候,那一字一顿的模样简直帅呆了。 不愧是她陆清棠的舅舅! 由于水方野刚醒,需要足够的安静,他们坐了一会便各自散去。 但水方栎却说自己摔着了,死活不肯走,水星耀便让下人带着他去厢房休息,又叫大夫过去给他疗伤。 他对着下人说:“你,去叫那个李大庆过来,我只要他给我治,旁人我不信。” 下人开口说道:“李大夫前两天不知怎么的被谁给打了,差点没被打死,就连少谷主也都在忙着给他配药呢。” 水方栎一脸惊讶,“怎么会被人打了?这里可是药王谷,谁敢动药王谷的人!” 下人摇摇头,“小人不知道,只知道是大半夜的被人用麻袋套上脑袋,一顿好打,吓死人了!” “那天刚好是宸王来的那天,李大夫就被人扔在了朝晖堂的院门外,那叫一个惨,谁看到都忍不住唏嘘!” 水方栎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下人退下后,葛氏连忙凑过来问:“有什么问题吗老爷?” 水方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觉得有问题。” 这里是药王谷,不是一般的地方,谁敢没事在药王谷撒野? 居然还在药王谷内,简直是胆大妄为! 等等,刚才那个下人说了,宸王恰好在那天来了。 莫不是宸王将李大庆打了? 可李大庆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大夫,宸王稍稍动动手指头他就得被踩死,何必费尽心思把他暴打一顿,还给他套上了麻袋? 不对,这个人一定是李大庆认识的人,是害怕被他认出来才这样做的。 他隐约感觉,这其中一定和宸王或者那个宸王妃脱不开关系。 于是,他在下人的搀扶下去了朝晖堂。 …… 朝晖堂,李大庆的房内。 他全身裹满了白布,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里哼哼唧唧地呻吟着,看起来极其痛苦的样子。 水方栎走上前,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李老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李大庆抬起头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起身。 水方栎连忙将她按在床上,开口安慰道:“没关系的,不必行礼,有伤就好好躺着,别起来了。” 然而李大庆却开口说:“不是,求二老爷给我报仇,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我要杀了她!” 水方栎愣了一下,连忙坐在床边,小声问:“哪个女人?谁得罪你了?” 李大庆满脸痛苦,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都是心慈手软,帮助了一家三姐弟进了药王谷。那女人嘴上说着答应嫁给我,对我百依百顺,可却处处躲着我,攀上了老夫人这根高枝后就对我爱答不理。那天我跟她提起了成婚一事,谁知她竟然翻了脸,我想着既然人家不愿意嫁我就算了,我也没说什么,谁知刚出了她的房间,刚走到朝晖堂门前就被人给打了……” 水方栎听到这气不打一处来,又问:“究竟是谁,居然敢打本老爷的人,告诉我她是谁,我让我儿子把她关进县衙大牢里!” 李大庆立马将张小花的住处,以及她的两个弟兄的名号也报了出来。 水方栎一听说是两个平民,当即就去了锦辉堂找张小花。 为了让李大庆能为自己办事,他便卖给他这一个人情。反正以他的身份,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松自在。 可到了锦辉堂后打听了一圈,张小花三姐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60章 死马当活马医 傍晚时分,曾克醒了,陆清棠找到他一起分析刚刚水方野心电图的数据。 两人研究以后,最终得出结论,水方野是因为心梗而引起的猝死,需要立即做搭桥手术。 陆清棠对此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好在曾克在实习的时候给主刀医师做过助手,两人又在镯子的空间里找到相关资料充充电,如此半生不熟也能将就着赶鸭子上架了。 但搭桥手术需要做全麻开腔手术,因此需要和花老夫人和水星耀商量一下,由他们做决定。 两人来到柔光苑找到花老夫人和水星耀,陆清棠把水方野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及未来会出现的种种症状告诉了他们。 花老夫人当即便大惊失色,六神无主下只能看向唯一在膝下的儿子。 水星耀皱着眉说:“那王妃的意思是要如何治疗,这种病听起来真吓人,本土司从未听说过。” 花老夫人在一旁开了口,“老身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有药物治疗,不过我想王妃既然能说得出名字,应该有药可医的吧?” 她的话音似乎是有些不确信,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焦急。 陆清棠也不绕弯子了,便点点头,“我是有办法治病,但不是药,这是一种植入体内的物件,如果不成功的话,老谷主当即就死了。如果成功的话,可以为老谷主最少增添十年的寿命。” 花老夫人和水星耀对视了一下,然后水星耀开口问:“如果不做呢?” 陆清棠摊摊手,“三天吧,或许要不了三天,只要病情再次发作,我便再无回天之力了。” 水星耀皱起眉头,又说:“如果做的话又有几成能够成功?” 陆清棠伸手做了“八”的手势。 水星耀点点头,“明白。” 陆清棠又看了一眼花老夫人,“时间不多了,你们先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告诉我们一声,我和曾克制定方案。” 说完她便带着曾克离开了。 房间里,母子二人谁都没说话,各自都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花老夫人方才叹了一口气,“哎,要是你大哥二哥都在多好,也好一起商量一下。” 水星耀皱着眉,开口说:“王妃的话也不能全信,她才二十岁而已,她能懂什么医术,我这就回土司府,召集所有人寻找医术高明的人来救爹。” 说着,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刚走到门前,花老夫人开口就叫住了他,“站住,都什么时候了,上哪儿再找大夫?” “整个药王谷的大夫都说你爹已经死了,是王妃把他从阎罗殿拉回来,难不成王妃她是歪打正着吗?就算是吧,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你爹他活不了多久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看着母亲老泪纵横的模样,一时间似乎苍老了很多。 水星耀不说话了。 这句话他的确没办法反驳。 她的意思他也清楚,母亲不想让爹活受罪,想要赌一把,说不定可以换得父亲能多活数十年。 但他唯一不放心的是陆清棠的医术。 别的不说,单说爹身上的伤就让他感觉这个女人太不靠谱了。 他怎么敢把父亲的性命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上。 不过,他在见到陆清棠的面容之后,还特意找人调查过她的身世。 她擅长医术,且心地善良,上到宫廷,下到普通百姓都受到过她的恩泽,足见她并不是小人。 但仅凭这一点也没办法把父亲一条人命交到她的手中。 水星耀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他皱着眉,转过脸看向花老夫人,“娘,您怎么那么信她?” 花老夫人开口问:“你说的是宸王妃?” 水星耀点点头,“没错,就是她,我总觉得她不行,一点也不靠谱,您为什么这么信任她?先不说医术高低,您就那么放心地把爹的性命交给她?” 花老夫人听见儿子这话立马就明白了。 她真的很想告诉他陆清棠的真实身份,可陆清棠似乎对他们很是防备,甚至心里头仍旧有怨言。 这一点,花老夫人理解,这毕竟有她的错误在里头,她对这个外孙女是有愧的。 对于儿子的担忧她也明白,他不知道其中的渊源,存在警惕之心也是情理当中。 想到这,花老夫人便对水星耀说:“耀儿,娘懂你的意思,别的话娘就不说了,单说宸王妃辛苦帮忙,非但没有捞到一点好处还被我们怀疑。但人家大度,没有跟我计较,凭着这一点,娘就信她!” 水星耀直视着她,又问:“不是因为她的长相?” 花老夫人也满眼坚定地看向他,“不是,我是真的信任她,她绝对不会是坏人!” 看着母亲坚信的目光,水星耀动摇了。 或许是自己当官当久了,把所有人的举动都当成算计人心。 但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他还是很喜欢自由,很喜欢与直率爽朗的人交流。 然而土司一职非同小可,他在这个位置上如履薄冰,不敢轻信任何一人,时间久了,竟然把纯真和美好都给丢掉了。 想到这里,他倒觉得有些惭愧。 不如就信陆清棠一次! 他抬起头看向花老夫人,“既然娘这么信任宸王妃,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按她说的,让她全权治疗。” 花老夫人满脸带笑,她点点头,“好,耀儿,你今天的这个决定将来一定不会后悔的。” 母亲的话让他感到奇怪,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或许是她很信任陆清棠,认为她能将爹的病给治好吧。 来不及多想,水星耀拜别了花老夫人,抬脚就去了晨晖苑,想把自己和母亲的决定告诉陆清棠。 刚到晨晖苑,他便看见两个宝宝从房间里冲出来,一边跑着一边笑。 听着奶声奶气的欢声笑语,一直都愁眉紧锁的水星耀不由地笑起来。 他站在廊下多看了两眼,恍惚间看到了孩子们小时候的模样。 女孩子像他的女儿水灵芸,男孩子则像水云川。 他有些好奇,为何陆清棠生的孩子会和自己的两个孩儿有相似之处呢? 正在疑惑之际,忽然听见陆清棠的说话声。 “水土司大驾光临不知是否和花老夫人考虑清楚了?” 转过脸,但见陆清棠正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嘴角的笑意浅浅的。 这一幕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四妹水星柔。 她常常也是这个样子靠在门前对自己笑,笑着问自己有没有给她带好吃的。 他总会回她一句,“就知道吃,吃胖了可就没人要了”。 然后,那个小丫头总会跺跺脚,嘴里嘟囔着“三哥真坏,三哥欺负我,我要去告诉爹娘去!”。 然而他再也听不见了,这辈子或许都听不见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叫自己“三哥”。 一时间,水星耀很是伤感,他的眼圈红红的,眼眸中泛起了泪光。 正靠着门框的陆清棠见他哭了,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她好像没那么丑吧,至于把眼泪都吓出来了? 第461章 小郡主脑袋非常灵活 陆清棠见水星耀掉下了眼泪,不由的嘴角抽了抽。 至于吗,见到自己就哭了,被吓着了? 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丑吧? 但若不是长相问题,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给他做解释。 莫不是他想到了娘亲? 她没见过花柔或者水星柔,但从药王谷的氛围中就能看出来,这里所有的人都在思念着她。 只可惜,她被徐令姝那个女人弄得忘记了所有,自己的姓名家乡父母恋人,以及三岁的哥哥纪文战,但唯独不忘的是自己的医术。 也许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从记忆中就接触的让她难以忘怀,比任何事物都重要。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便听见水星耀说话了。 他站在廊下,躬身朝她行礼,“见过宸王妃。” 陆清棠保持姿势不变,依旧用脊背靠着门,“土司大人有理了。” 水星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正在大闹的孩子,笑了笑说:“没想到小郡主和小郡王竟然长这么高,我一下都没认出来。” 陆清棠点点头,“小孩子长得都是很快的,整天待在身边觉得没什么,但是只要过段时间再看,那感觉就不一样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是如此。” 水星耀又笑了起来,“没想到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竟然能让王妃如此感慨,倒显得我有些煞风景了。” 陆清棠无奈笑了笑,“说着玩的,土司大人别当回事。” 水星耀点点头,又四下看了看,“对了,我记得王妃有三个孩子,另外一个呢?” 陆清棠冲很厚抬抬下巴,“在屋里,和王爷一起练字。” “听说土司大人的丹青和书法造诣很高,不介意的话来屋里坐坐,欣赏一下小女的字,看看有没有天分。” 水星耀摆摆手,“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王妃谬赞了,不过我倒是想看看这三岁的女娃能够写出什么样的字。” 说着,他抬脚就进了屋内,陆清棠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看着旁边高大强壮的舅舅,陆清棠一时间陷入了恍惚。 明明他们上午的时候还在针锋相对,怎么到了这会反而和气了起来。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彼此都太客气了,客气的有些可怕,就好像战争前的安静的黎明一样,处处充斥着诡异。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陆清棠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正在认真教墨月写字的墨则深说:“王爷,土司大人来了。” 墨则深抬起头,一双深水一般的黑眸中露出了不满。 上午在柔光苑附近动手的事他都知道了。 作为一个丈夫,和一个王爷,他本能地觉得受到了轻视。 欺负他的妻子就是在欺负他,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但他毕竟是陆清棠的舅舅,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去报复水星耀。 不过,既然陆清棠都不计较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说白了,这就是他们的家事,哪怕他是王爷也不好掺和,更何况这件事水星耀丝毫不知情。 他要是知道他差点伤害了自己亲妹妹的女儿,自己的外甥女的时候,他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的。 收回思绪,墨则深笑着对水星耀说:“水土司,来看看我们家月月写的字如何?” 水星耀道了一声“好”,然后笑着走上前。 他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在看到墨月写的字的一瞬消失了。 他似是很为难地开了口,“这……这……” 舔了舔嘴唇,水星耀笑得很勉强,继续道:“这个字写得很……很有创意,说明小郡主脑袋非常灵活……嗯,就是这样……” 话音一落,陆清棠和墨则深笑得前仰后合。 陆清棠笑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她摆摆手说:“算了,别难为人家了,就墨月写的字,能认出来是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墨则深也在一旁帮腔,“咱们月月又不靠字吃饭,以后就这长相,绝对是个美人。” 一旁还在鬼画符的小墨月鼓鼓嘴,嘴里捣鼓起来,“你们大人就喜欢拿小孩子开玩笑,真是无聊!” 听完这话,就连水星耀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陆清棠邀请水星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为他倒了一杯茶。 水星耀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清棠猜到他可能想说关于为水方野治病一事,但她却没有开口,就这样坐着等他说。 终于,水星耀坐不住了。 他将抿了一口的茶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抬起头,正襟危坐起来。 他开口对陆清棠说:“王妃,我爹的事我考虑好了,就请王妃帮忙诊治,至于什么方式我就不多问了。一来我不懂得医术,只是略懂皮毛,二来我认为王妃既然能主动帮忙,就说明王妃待人诚恳。” 他说着,站起身来朝陆清棠深深鞠了一躬,“王妃,请原谅我上午的鲁莽,我在此向你道歉,另外我爹的病就有劳你了。” 陆清棠愣了一下。 并非是没有想到这一幕。 能够做的一方土司也不是一般的无能之辈,他不仅有智慧有手段,更多的是有胸怀,断不会这么没有肚量。 只是,他作为一个长辈对自己一个晚辈这么鞠躬,这点很难得。 说明他不仅仅有胸襟,还很谦逊。 陆清棠冲他行了一个侧身礼,又道:“大人,我不能保证百分百治好谷主,但事在人为,我也会尽全力。” 毕竟他也是自己的外公,她没有道理不去尽心。 送走水星耀以后,陆清棠便嘱咐墨则深照顾好孩子,她要去找曾克制定治疗方案。 墨则深四下看看,快速用手勾起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呵起了热气。 敏感的气息瞬间侵袭全身,陆清棠抱着墨则深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捶打了一下,嗔道:“好了阿深,我有正事要办,别胡闹了。” 墨则深垂下脑袋,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知道,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叮嘱你不要太累了,有什么事直接甩给曾克,不会累着你自己。” 陆清棠忍不住笑了笑,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笑道:“小点声,别让曾克听见了,他这个人小气得很。” 墨则深点点头,他放开陆清棠,“好了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你就放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陆清棠转过身,刚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却被门前出现的一个人影给吓了一跳。 人影开口,很是幽怨地说:“我已经听见了,你们两口子真是天打雷劈的一对,全都一肚子坏水!” 陆清棠很是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尴尬的墨则深。 曾克怎么忽然冒出来了,还听见他们在说他的坏话,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第462章 下台阶 陆清棠走出房间,对曾克尴尬地笑了一下。 曾克也“嘿嘿”笑了两下,“棠主,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是不是不太好?” 陆清棠伸手挠挠头,“曾克,你听我说,我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曾克哼了一声,“是什么?说不上来了吧?” “不过你说的好像很对,我这个人真的是挺小气的,所以我就不打算把我刚刚看到的告诉你们了。” 陆清棠瞬间好奇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然而曾克却卖起了关子,他努努嘴,“不告诉你!” 陆清棠刚想开口向他道歉,却又听见背后的墨则深开了口。 他双手抱臂走出房间,冲曾克笑笑,“别闹,这也不算是说坏话,顶多算是……”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算得上是本王和王妃在打情骂俏,本王也知道曾小哥你其实很大度,同你开玩笑呢。” 曾克撇撇嘴,又道:“我刚刚是看见有两个小厮在晨晖苑附近鬼鬼祟祟的,我跟过来了,然后那老头不见了。” 说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谅我不擅长跟踪,怕是让他发现了,打草惊蛇了。” 听完曾克的话,陆清棠不由得看向了墨则深。 而后她又开口问曾克,“那两个多大年纪,穿的什么衣裳?” 曾克便说:“大概是二十来岁上下,穿着一身深蓝色圆领罗衫。” 一旁的墨则深立即开口,“我元琅去查查。”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了。 陆清棠便对曾克说:“这件事墨则深去处理了,我们进去讨论一下架桥手术的流程,结合谷主的身体状况整理出一套方案。” 曾克点点头,跟着陆清棠便进了屋。 两人忙活了一两个时辰,终于把方案给弄好,随后又去看了看水方野。 水方野在睡着,旁边是水云川和水星月在看着他。 四人聊了一会,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尤其是术前不能进食的事宜,嘱咐完了以后陆清棠便和曾克离开了。 可刚走出房间,陆清棠便看见了站在廊下的纪文战。 他站在院子里,正翘首看着房门的方向,一见到陆清棠却又立马转过脸。 看样子他也很关心水方野的身体。 毕竟是外祖,有着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 而且哥哥对母亲是有记忆的,他看见外祖就不自觉地想到了母亲,这个时候必然会想念母亲的。 想到这,陆清棠转过脸对曾克说:“你先回屋准备手术用的材料,明天一早我们手术。” 曾克点点头,抬脚便离开了柔光苑。 见曾克离开得老远,陆清棠方才走上前,开口问纪文战,“怎么不进去?” 纪文战腼腆一笑,“我没打算进去,就随便转转,顺便看看你。” “对了,我听说早上出事了,水土司想要杀人灭口,有没有这回事?” 看着他的表情,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在转移话题。 陆清棠不打算戳破他,便笑道:“没事,都是误会,也没有伤到我,哥哥就别担心了。” 纪文战点点头,“没事就好,要是出了点事,我爹肯定不会饶了我的,就连我也会不安的。” 说完,他便低下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时不时的他还转过脸,把视线投向水方野房间的方向。 看样子,他是想进去,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台阶。 于是,陆清棠便忽然惊声道:“对了,我好像有件事给忘了。” 纪文战忙问:“是什么事?” 陆清棠眼睛一转,便开口对他说:“我刚刚给谷主做了检查,有一样给漏了,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进去帮帮忙,我总不好因为这一点就去把曾克叫回来吧。” 纪文战望了一眼房间的方向,喉咙往下咽了咽,随即摇摇头,“屋里不是有水如川和那个坏丫头吗?你让他们帮下忙不行吗?” 陆清棠有些为难道:“可那个检查比较机密,怎么能让外人知道呢,咱们才是一家人。” 说完,纪文战的眼眸中仍旧带着迟疑。 不等他开口拒绝,陆清棠便拉着他的手臂央求道:“好了哥哥,求求你了跟我一起去吧,帮帮忙嘛!” 兄妹二人拉拉扯扯,纪文战在挣扎间跟着陆清棠来到廊下。 再次敲响房门,二人走了进去。 陆清棠向水星月和水云川说明来由,他们便起身离开房间。 见他们走了,她这才让纪文战帮忙给水方野挽袖子解开领口,她把电极片给水方野贴上。 她自己又佯装肚子疼要去茅房,将纪文战独自留下。 他终于和外公单独相处了。 看着面前闭着眼,满脸苍白虚弱的模样,纪文战本能地感到心痛。 虽然他没有和外祖接触过,但出于亲人间的感应,他不自觉地想要和他亲近。 然而这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却恨他们纪家人,竟然记恨到下一代都不放过。 他依然不会忘记,他当着自己的面赶走陆清棠。 赶走妹妹就是在赶他,他自尊心极强,哪里像陆清棠那样还能谈笑风生地给他水方野治病。 也是因为这样,他这几天一直都躲在晨晖苑不敢出门。 可他内心倍感纠结,他既担心水方野的身体,又碍于面子,故而连门都不肯出。 今天,他听曾克说陆清棠打算给水方野进行正式治疗,明天一早就开始。 治疗的把握并不是很大,且危险度很高,他便坐不住了。 可到了晨晖苑内,他又忽然失去了勇气,就连妹妹的邀请他都不敢答应。他担心进了屋,床上的水方野会像赶走陆清棠一样赶走自己,尽管他知道外祖现在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纪文战起身为水方野掖了掖被子。 然而,沉睡不醒的老人却没有张口,他仍旧那样沉沉地睡着。 他睡得很安稳,比起那天赶人时候的架势简直完全是两个人。 纪文战小声嘟囔起来,“你起来赶我走呀,看你还怎么起来。” 说完,他往后一躺,很是轻松地将自己摔在后面的椅子上。 心里正在想着陆清棠怎么还没来,却又看见床上的老人的手指动了动。 第463章 您有没有想过我娘? 纪文战以为自己看错了,起身仔细看了看水方野的手。 好半天,那只手再也没动过。 紧张的心瞬间得到了平复。 原来是自己看错了。 他又坐回了刚刚的椅子上,一副悠闲的模样。 可在这时候,他再次看到了水方野的手指头在动。 纪文战再次站起身,那只手再次颤了颤。 他连忙看向水方野蒙上氧气面罩的脸上,一双疲倦的眸子微微动了动,随即又慢慢张开。 纪文战一时间慌了神,下意识想要躲。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看向紧闭的房门方向,心里头不由得嘀咕起来。 妹妹怎么还没来,上个茅房怎么这么慢,怕不是掉进去了吧。 这时候,床上的老人眼睛已经全部睁开,他正用一双充满慈爱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自己。 纪文战向后倒退两步,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怔怔地看着他。 床上的老人抬起手,将盖在脸上的氧气面罩拿下,他冲他笑了笑,小声说道:“你是战儿吧?” 纪文战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是。” 水方野点点头,依旧用虚弱的声音说:“小时候我见过你,虎头虎脑的样子很可爱,谁能想到你会是我的外孙子,真是意外。” 纪文战被水方野慈祥的样子所感染,心里头的抵触没那么严重了。 他抬脚走上前,坐回刚刚的位置。 这个位置很好,水方野不需要转脸,只需睁眼就可以看见他。 他坐下后说:“小时候听过爹爹提起您,他不知道您和娘的关系,但我可以保证,爹爹没有说过您一句坏话。我爹爹这个人很正直,从来不会做那些小人的事,他一是一,二是二的。” 床上的老人微微点头,“我知道,纪无痕这个人做事一丝不苟,为人诚恳谦卑,要不然那次我也不会把解药送给他。只是不知怎么的又出了点意外,大家彼此误会了。我只说一句,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你祖父性命的想法,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误会。” 听着水方野不太沉稳的气息说出的话,纪文战瞬间愣住了。 他本以为会被水方野赶走,却不想他不但没有赶走自己,反而还说了这些肺腑之言。 一时间他心中哽咽起来,再次回想起母亲在他脑中的形象。 只是她的模样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楚,他真怕自己哪天会把娘给忘了。 不过好在现在妹妹在身边,只要看见妹妹就可以看到母亲,他自小失去母爱的心得到了慰藉。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从未想过母亲的亲人都近在南州。 他们不仅都活着,还都活得大放光彩,只有母亲的尸骨远在燕陵饱受凄苦。 等这些事全都弄清楚,他就和妹妹一起道燕陵,把母亲的尸骨接回故土,让她永远沉睡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再也不会离开他们。 想到这,纪文战看向水方野。 他迟疑片刻方才开口,“您有没有想过我娘,有没有恨过她?” 床上的老人眸子动了动,随即满眼通红,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出口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嗽带动身上的仪器线子接头接触不良,引发了急促的滴滴声。 房间里此起彼伏的警鸣声顿时让纪文战慌了神。 他站起身看着众多仪器,一时间不知道该碰哪个,他生怕给弄坏了,因为陆清棠跟他说过这些东西都是很贵的,有些是钱都买不来的。 他真是后悔自己问了那句话,要不是他问的那句话,外祖不至于这般激动。 万一出了点好歹,他就是天大的罪人了。 一阵心急如焚,纪文战连忙走上床前,伸手轻轻给水方野顺气,一边又问:“外祖父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你跟我说,我现在立马把棠棠叫过来给你看。” 双眸咳得通红的老人家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你叫我什么?” 纪文战也愣住了。 他瞬间明白了水方野的意思,于是便微微翘起唇角,笑着唤了他一声“外祖父”。 老人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点点头,“好孩子,是个好孩子,是你娘的好儿子。” 说着,他的语气也变得哽咽起来,“我真的想你娘,做梦都在想,谁想到你娘竟然死在了燕陵那样遥远的地方,我真的是心痛啊……” 纪文战害怕他激动犯了病,于是便连忙宽慰道:“没关系的外祖,您还有我们,我们就是母亲血脉的延续。她在天有灵要是看见我们认了亲,必然是高兴的。” 水方野有些泛黄的眼眸动了动,他点点头,“是,战儿你说得没错,你娘看见你这般高大英俊,看见你妹妹生得那样美,嫁给那样威武的英雄一般的人物,还有了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不仅是你娘,就连我和你外祖母都替她高兴,只是……” 水方野迟疑了一下,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只是你妹妹……是我们对不起她,你外祖母一开始不知道是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给她下了药,是我们的不好。我们不求棠棠的原谅,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她是个好姑娘,希望此生平安喜乐。” 听到他的这话,纪文战笑了笑。 他很是乖巧地用手掌撑起了脸,对水方野说:“外祖父,你是不了解棠棠,她这是嘴硬心软。别看她总是愣着一张脸,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其实这里软得很,也最为善良。” 说着,他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胸口,又继续道:“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尽心为你治疗,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她又不是天生就喜欢劳累。还有,就是她硬拉着我和你单独相处,我们才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纪文战从一开始就明白,这是陆清棠故意的。 什么机密,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不过既然给他这个台阶,他自然要顺坡下,否则就是真的不知好歹了。 床上的老人点点头,“我懂了,多谢战儿的提醒,你外祖父我明白了。” 纪文战笑着为他掖了掖被子,转过脸再次看向房门的方向。 陆清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来,演戏而已,至于这么真实吗? 心里这样想着,房门果然被打开,陆清棠走了进来。 她走到床上,原本轻松淡然的脸上忽然就变得惊悚起来。 这是怎么了? 第464章 这就是嘴贱的代价 陆清棠在屋外听见乱糟糟的警报声,她顿时傻了眼。 伸手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床前,她看到水方野脸上的面罩不见了,一时间只觉得头脑发晕。 她都要被气炸了! 陆清棠转过脸,很是无奈地看向纪文战,“你们聊个天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你瞧瞧弄的,他一个老人家不懂,你也不懂吗?” 纪文战的面上明显露出了为难,“不能怪我,我也是一时间给忘了,不过我及时安抚外祖父了,没有让他犯病。” 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陆清棠差点被气笑了,“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还得夸你两句了?” 纪文战笑得十分尴尬,“不用了妹妹,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很谦虚的,夸我我会骄傲的。” 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陆清棠忍不住动起了火。 她掐着腰对他说道:“纪文战,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不分轻重呢,万一出了好歹你担待得起吗?说你两句你还笑嘻嘻的,我真是后悔,就不应该做这个好人!” 纪文战立马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陆清棠感受到身后有人用手扯着自己的衣角。 转过脸一看,床上的水方野正冲自己笑,“这件事都怪我,你就不要生气了。” 陆清棠很是无奈,“你还替他说话,先想想自己的错误吧。” 她一边说一边将氧气面罩给他戴上,嘴上还止不住叨叨起来,“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玩意没事别摘下来,你是觉得自己身体好了,还是不用大夫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被戴上氧气面罩的水方野眯着眼睛笑起来。 这一笑,陆清棠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得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一说你们又嫌烦。那我和哥哥先走了,回头让水云川和水星月进来陪你。” 说着,她拉着纪文战走出房间。 一边走,她一边又忍不住嘀咕起来,“你说说你,我不是嘱咐过你就看着他睡觉就好了,万一老头一激动,可就功亏一篑了。” 纪文战挠挠头,“我没想到这么多,我只是觉得外祖父其实挺亲切的,一时间给忘记了。你也别不高兴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外祖父一激动,我还真有点后怕,到现在我的腿肚子都是软的,挺吓人的。” 陆清棠忍不住撇嘴,“你活该!” 兄妹两人笑着走到院中。 院子里,水云川正在和水星月说着什么,忽然水星月一抬手,冲着水云川的后脑勺打了一下。 水云川一脸委屈,却敢怒不敢言,看起来可怜急了。 陆清棠走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水星月掐着腰,冲陆清棠摆摆手,“你别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干架,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对面的水云川满脸委屈,下意识躲到纪文战的背后,“表哥救我。” 纪文战也很为难,“认命吧表弟,水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彪悍,我刚刚就被骂过,现在再挨打了。” 水云川很是鄙夷的撇撇嘴,又迅速钻到陆清棠的背后,小声哀求道:“表姐救命。” 陆清棠见水云川这么可怜,便冲水星月笑了笑,“究竟什么事惹你这么生气,要不就算了吧?” 水星月哼了一声,“说你嫁不出去,说你长得难看你试试?” 陆清棠嘴角抽了抽,回头看了一眼水云川,“活该!” 然而一旁的纪文战却忽然冒出了一句,“这不是实话吗?” 他的话音一落,陆清棠便听见一阵掰手指的咯噔咯噔响声。 她无奈摇摇头,“你也活该!” 接下来,便是一阵你追我赶,整个院子里不断传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纪文战被打得老惨了,嘴里不断哀嚎。 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制服水星月,但谁让人家现在是长辈呢。 谁敢对自己的亲姑姑动手。 这就是嘴贱的代价! 陆清棠见他这么惨,便上前制止了水星月。 她笑着说:“算了吧,跟他计较干什么,咱们大度。而且现在的老爷子身体还很危险,你们不能闹得太过了,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水星月朝纪文战翻了一个白眼,“我这是给我大侄女面子,这次就算了。” 说着,她的眼睛又瞥向了陆清棠背后的水云川,“至于你,我也不打你了,你就把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全都给我做补偿,否则我可就去告诉你爹!” 水云川满脸苦涩,拖着哭腔道:“好好好,给你,都给你,你别告诉我爹,否则我真的会被打死的……” 陆清棠无奈笑起来。 到底都是小孩子,说话做事真的很幼稚。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一家很和睦,即便有矛盾,也会在顷刻之间便解除。 解气了的水星月笑着挽上陆清棠的手臂,“辛苦你了王妃,这段时间要劳烦你好好照顾我爹了。” 陆清棠看着这张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脸不由得生出好感,她嘴角挂着笑,道:“算不上什么辛苦,都是应该的。你快去看着吧,我得回晨晖苑休息了。” 水星月点点头,拉着水云川转身就要进屋。 陆清棠看着她的背影,再次叮嘱道:“记住了,明天早上醒来后千万不要进食,连口水都不能喝。千万要记住了,否则一旦胃里的食物倒流出来,老爷子必然会出事的。” 水星月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然后就和水云川一起进了屋,并把房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再看向坐在廊下生无可恋的纪文战,陆清棠忍不住笑了。 她走上前对他说:“好了,起来吧,咱们回去休息了,别在这里长吁短叹了。” 纪文战撇撇嘴,“这个臭丫头,要不是辈分问题,我早揍她了。” 听着这句大话,陆清棠忍不住想笑。 她开口道:“那上次在锦山的土匪窝里,也没看你动手呀。” 纪文战忽然脸一红,他眼神在闪躲着,“我……我那是……是让着她……她是个姑娘,我怎么好动手打姑娘嘛!”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墨宝玩儿去!” 说着,他从台阶上爬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柔光苑,陆清棠也紧随其后。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走后,从一旁窜出两个人影。 第465章 说出来,饶你们不死 他们两人清一色穿着蓝色圆领短袍,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见陆清棠和纪文战离开后,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皮肤略黑的人说:“走!” 另外一人跟着小黑子的身后离开。 他们来到了后院的厢房,一进去便对着里面的人行礼,“见过老爷,我俩打听到一个重要的信息。” 正在喝水的水方栎立即放下手上的茶杯,起身上前忙问:“什么消息,快说。” 小黑子躬身说道:“禀老爷,那宸王妃叮嘱月小姐,让她明天一早不准给大老爷吃食,说什么万一食物倒流,是会出事的。至于出什么事,小人就不知道了。” 水方栎听完这话,不由得双眼放光起来。 他自然能猜得出是出什么事。 他自小也是跟着老谷主学医术,且学得比大哥水方野要快得多,也懂得更多。 就比如小黑子口中的食物倒流,他立即就能明白是怕呛死人,才特意这么说的。 不过这都是有前提的。 老谷主医术精湛,但也在一次给病人挖腐肉的时候让他差点被呛死,最后总结原因正是麻沸散。 麻沸散的作用是麻痹患者,让他沉睡感觉不到疼痛,正因为感觉不到疼痛。体内的一些器官,就比如胃,它在麻沸散的作用下变得柔软放松,这也导致胃里没有消化的食物反流到了喉咙处,因此把病人给差点呛死。 不过,他只把这个教给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教给大哥就死了。 如此就像是天赐的一般,水方栎顿时高兴起来。 如果大哥明天喝了水,或者吃了东西,那他说不定就会在治疗的过程中死去。 即便没有死,估计也得被呛着,如此他便有理由指责宸王妃。 水星耀那个孩子,只爱官场那道,哪里懂得医术,到时候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即便没办法要回本属于自己的药王谷谷主,那也要报复一下那个多管闲事的宸王妃。 心里这样想着,水方栎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给了小黑子兄弟二人一些银钱后便打发他们走了,弄了一些菜和酒,水方栎和葛氏吃喝起来。 小黑子二人得了银钱后转身离开了厢房,可刚走到花园方向,就被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余白和元琅打晕了。 醒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黑屋子里,刚想开口喊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堵得死死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摇来晃去的烛光,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跟前。 他说:“你们俩刚刚在柔光苑听见了什么,又跟那老头说了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饶你们不死!” 说着,男人将他俩口中的碎布给拿下来。 小黑子两人怎么会轻易背叛自己的主人,他们也不是被吓大的。 于是小黑子便开口道:“既然是这药王谷的人,想来便知道我们的来历,你敢……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尖叫起来。 旁边的那个小厮听见尖叫声的同时,感受到脸上一阵温热的液体喷溅到脸上。 幽暗的烛光下,他亲眼看见小黑子的一只耳朵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潺潺流出的血液。 小黑子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啊!” 那小厮叫出声来,声音在颤抖,瞬间察觉出裤裆一片湿热。 低头一看,裤子湿了一大片。 他忍不住哭出声来,浑身上下都不自觉地哆嗦。 伴随着一阵尿骚味,元琅忍不住皱起眉头,立即用修长的手指堵住鼻子。 他满脸嫌弃道:“可真没出息,信不信我把你尿尿的玩意儿给割了!” 那小厮立即用手捂住裆部,丝毫不介意还带着湿热的裤子。 身旁还在打滚的小黑子的叫声弱了下来,但满脸狰狞的模样看得人瘆地慌,让他不由得又哆嗦了一下。 他嘴角向下一撇,哭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这就说……” 元琅满意一笑,嘴角勾起的笑容在俊朗的面上增添了许多风情。 接下来,小厮把刚刚在柔光苑听见的话,和水方栎听见消息后的反应,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元琅。 元琅微微点头,“好,你们做得很好。” 小厮试探性地小声问:“那壮士能不能把我们给放了,我们该说的都说了,您就别灭口了好吗?” 元琅眯了眯眼,“可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脸,万一你们把我给说出去,我该怎么办呢?” 小厮愣了一下,随即求饶起来,“别,别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给你磕头,我……” 说着,他跪在地上,用头捣着地,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元琅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曾给人做过小厮,挨过的打比吃过的饭都要多,幸而遇见墨则深,否则此生都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所以,他理解这个小厮的痛苦,他不想伤人,也不忍心。 想到这,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中掏出一粒黑溜溜的药丸递给他。 他对小厮说:“吃了它,吃完了你就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情了。” 那小厮用手指着旁边已经晕过去的小黑子,“那他呢,你会不会也杀了他?” 元琅笑笑不说话,“你莫要管别人,管好你自己。” 小厮伸出手有些迟疑,“你不会骗我吧,这会不会是毒药?” 元琅嘴角抿成一条弧线,“既然我要杀你,何必浪费我一个丸药,毒药都是很贵的,你以为你值那个药钱吗?” 小厮苦笑起来,“想想也是,你说的没错……” 说着,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将药接下,然后一仰头吃了下去。 很快小厮便倒地不起,同时失去意识。 元琅将剩下一颗药丸塞进晕倒的小黑子的嘴里,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关上房门,水云川正在廊下等他。 水云川很是得意地问:“元琅,我的药怎么样,是不是碰到哪里,哪里就疼得要命?” 元琅笑起来,俊眸眯成了一条线,“还说呢,我的耳朵就像是被炸了一样,真能嚎的。” 他说着,将袖子里藏起来的血包拿出来,“不过还真别说,再配上这个血包,当真就像是被割了耳朵一样,你还真有一手!” 水云川洋洋自得地高昂着头,“那是,我是谁呀!” 元琅笑过之后,又让看门的侍卫将那两人看住了,一刻都不得松懈,只给一些汤水吃,别给饿死就行。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晨晖苑。 元琅将刚刚那个小厮交代的事宜全都告诉了陆清棠和墨则深。 陆清棠感到意外,她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竟然让有心的人听了去。更想不到居然有人懂得其中的药理,看来她真的小瞧了水方栎那个小老头。 第466章将计就计,顺藤摸瓜 陆清棠听完元琅的陈述后,不觉有些惊讶。 没想到水方栎懂得这么多,差点就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害了谷主。 不过好在墨则深派人盯着那两个小厮,否则一定会闹出人命的。 好在知道得比较及时,一切都来得及。 陆清棠没有声张,只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在吃完晚饭后照例去给水方野做检查。 水云川去休息了,晚上是花老夫人和水星月看着水方野。 陆清棠检查完毕后,便坐下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故意没有关门,好让水方栎放松警惕,否则他一定会疑心的。 房间里烛光摇曳,陆清棠压低声响,小声对她们母女说:“今天下午墨则深的人在谷内抓到两个小厮,他们在谷内四处打听消息,将其告诉谷主的二弟。” 水星月和花老夫人对视了一眼,又听见水星月开口问:“我二叔在怎么了,他打听消息做什么,他想知道什么?” 花老夫人也皱起眉头,“难不成他还在惦记着谷主之位?” 陆清棠很赞同老夫人的话。 水方栎从一开始的上蹿下跳,到现在明目张胆地打听消息,无非为的就是药王谷谷主一位。 然而按照先谷主的遗嘱,需得水方野死后,水方栎才有资格继承。 对于这份漏洞百出的遗嘱,陆清棠表示很不赞同。 这很明显给了水方栎一个天大的机会,让他陷害谷主。 不过好在这些舅舅们很争气,一个个的全都是地位颇高的能人,这才让水方栎放弃了那些歪心思。 然而,他心里仍旧惦记这个位置,或者说,他心有不甘。说不准他每天在家,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诅咒水方野死。 老太爷也真是有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是人家家事,即便她身为药王谷的外孙女,也只能是个亲戚,比不得人家亲孙子和亲孙女。 心里这样想着,陆清棠便对花老夫人说:“你说的我不清楚,我只是个大夫,负责治病而已。我只想说白天我叮嘱水星月的话让那两个小厮听见了,那两个小厮回去告诉水方栎,你们猜水方栎怎么说来着?” 花老夫人和水星月再次对视了一下,水星月开口道:“我二叔怎么说?” 陆清棠笑了笑,便道:“他说回头回来劝你们给谷主喂点水,或者喂点吃食。” 花老夫人有些茫然,“喂饭或者喂水会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水星月也跟着附和起来,“对呀,有什么问题,白天我光顾着听你说了,也没想起来问,究竟为什么不能在治疗前喂水喂饭,有什么危险吗?” 陆清棠便对她们说:“我的治疗方案是开刀,既然开刀就要用麻沸散之类的麻醉药物,但他们普遍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会导致胃部放松,如此便会致使胃里食物反流到喉咙,堵塞呼吸道,导致病人窒息。” 花老夫人和水星月齐齐点头,水星月便又问:“那二叔是想和你反着来,让我们给我爹喂东西,导致我爹……” 她的话没说完,一脸惊恐地转过脸,又对花老夫人说:“娘,二叔怎么能这样,爹和他可是亲骨肉,他怎么能这样!” 花老夫人冷笑了一下,用手抚摸着女儿白嫩的脸颊,“这就是一个在告诫你,并不是所有的亲情都可靠,也并不是所有的陌生人都是冷血心肠,为人处世最重要的还是一颗心。” 水星月很是乖巧地点点头,眼圈瞬间泛红,“娘,以后我再也不任性了,我会留在你和爹的身边一直都乖乖的,再也不离开你们了。等爹好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去游山玩水,去你们年轻时候想去的地方。” 花老夫人点点头,满眼都是温柔和宠溺。 陆清棠被这一幕感动了。 她也曾经幻想过带着孩子,和墨则深一起去桃源深处隐居,她很喜欢那种恬淡祥和的地方。 只不过,他王爷的身份注定他这辈子都无法得到自由,这种事情也就只能幻想一下。或许到了晚年,他卸去了一身的枷锁,说不定就可以实现梦想了。 但一想到自己满头花白和一个牙齿掉光的老头一起四处游玩,那画面似乎不太美好。 她撇撇嘴,收回了思绪,又听花老夫人说:“王妃,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是直接把水方栎抓住,还是另有打算?” 听花老夫人提到重点,陆清棠方才笑了笑。 她开口道:“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种事即便抓住他,他也会有千百种话对付我们,甚至反咬我一口。对于小人,如果不能做到一击而毙,便会是打草惊蛇。我们现在要做的很简单,就是顺应他的想法,来一个将计就计,好让他自食恶果。” “当然,我们不能来真的,这会要人命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误以为我们上了当。只是,我还是那句话,治疗的过程我没有十成把握,但事在人为。你们若是愿意让水方栎付出代价,我也会配合你们行事,最终的决定权在你们手中。” 说着,陆清棠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们先考虑一下吧,我得回去陪孩子们睡觉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房间内,母女俩互相看了一眼。 水星月率先开口道:“娘,如果王妃说的话是真的,那二叔就太可怕了,这件事我们不能放过他。” 花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月儿,这次我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一忍再忍便无需再忍。” 水星月见状便道:“那好,明天早上我来应对二叔,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花老夫人微笑着看向女儿,满眼都是笑意,她转过脸握住床上熟睡的老人的手,感叹道:“咱们的女儿懂事了,你快好好起来吧,她还要带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呢,你要是不醒来我们就不带你去咯。” …… 第二天清早,水星月早早地就来到了水方野的房间。 为他擦洗手和脸,又为他洗了脚。 只可惜不能吃东西,否则她真得把爹爹喂得饱饱的。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她习惯性地问一句,“谁呀。” 房门外传来老者的声音,“月丫头,是我,二叔。” 听到这里,水星月心内徒然一紧,他果然来了。 第467章一天不杀人瞬身都难受 对于陆清棠的话,水星月的是信的。 但她毕竟年纪小,阅历不足,对于人心和人性还没有完全掌握,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二叔会伤害自己的亲爹。 那毕竟和他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怎么能忍心。 于是,在听见这声敲门声后,她的心内不由得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她既希望陆清棠的话是真的,也希望二叔不要让她失望。 可她知道,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任何事物和人都不是非黑即白。 走到门前,她鼓起勇气打开房门,对着房门外的二叔水方栎笑了笑,“二叔来看爹了?爹还没醒,正睡着,您进来坐会儿吧。” 见水方栎进了房间后,她便关上房门。 水方栎也冲水星月笑起来,“月丫头真是越发地漂亮了,都能嫁人了。” 水星月忽然脸一红,“二叔你说什么,我才不嫁人有什么意思。” 水方栎抿嘴笑起来,“当初我家你绵姐姐也这么说的,后来怎么着,如今娃娃都能叫我外祖父了!” 说完,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背着一双手,他信步走到床前,满脸愁容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水方野,挤挤眼睛,伸手在脸上擦了擦。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看着大哥这么受罪,我真是打心眼里心疼他。大哥这么善良,怎么会遭这个罪,真是好人无好命呀!” 水星月愣了片刻,很快便分析出来这是他掩饰的假象。 旁的先不说,单说他的这个眼泪,你好歹挤出一滴两滴呀,可偏偏一滴都没有。 装也要装得像一些,这样别人还会信服一些,如此好像把别人当成傻子一样。 水星月在心里翻起白眼,好在她信任陆清棠,否则必然要被二叔给骗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水星月嘴上却说:“二叔快别难过了,仔细伤了身子,这样爹爹他会有负罪感的。” 说着,她又扶着水方栎坐下。 水方栎满眼笑意地对水星月笑着,“我的小侄女真是孝顺,那些人说你不懂事,说你任性妄为,简直就是人性,应该拔了舌头才对。” 水星月的嘴角抽了抽。 喂,好像只有你这么说,别人都是夸自己的好不好。 面上的笑意不减,但她也没说什么,弯腰给水方栎倒了一杯茶。 明知他不安好心,却仍旧要对他恭恭敬敬,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不过大人们都说要喜怒不形于色,那她现在是不是正是喜怒不形于色了吧? 水星月在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又将手中倒好的茶杯递给水方栎。 水方栎接过茶杯抿了一小口,又说:“对了月丫头,是不是宸王妃马上要给你爹治病了?” 听见这话,水星月立即来了精神:终于说到重点了! 她佯装懵懂的样子点点头,“对呀,王妃还说了不能给我爹喂东西,可我爹昨天晚上都没吃什么饭,这万一饿了怎么办?” 水方栎眼神中带着狡黠,转瞬又变得惊讶起来,“什么,不吃东西怎么行,那不是要给人饿死了!” 水星月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小声说:“可王妃说了万一吃东西的话会出事的,我不敢……” 水方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呀她懂什么,她又不是你们水家的人,大哥哪怕是饿死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哪里有治疗某种病患不能吃东西的道理,你听说过吗?” 水星月摇摇头,“还真没听说过。” 水方栎猛地一拍大腿,“这就对了,二叔跟你说,别说了你,就连你二叔我都没听说过!” 说着,他很是神秘地小声对水星月说:“我猜测,说不准就是宸王妃没有把握把你爹的病治好,信口胡诌了这么一个瞎话,想要饿死你爹。就算是她把你爹给治死了,到时候也会说你爹是饿死的,这样便不会损毁了她的名声。” 水星月听完这话,再看着水方栎笃定的脸,一时间把能知道的脏话全都在心头过了一遍。 骂完以后,她心里舒服多了。 真是没想到,二叔竟然这么狡猾,连这种骗三岁孩子的话都能编得出来。 真的是枉叫她叫他一句二叔。 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说,陆清棠若是真的在乎名声,在没把握将爹爹治好的情况下,根本没必要去接。 然而她不仅接了,还尽心尽力,比她这个做女儿的还要用心。 娘说得没错,有些时候不能凭着远近亲疏去衡量一个人,要看他这个人的心。 宸王妃虽然和他们接触不久,但她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善良的人,这一点完全继承了姐姐。 心里这样想着,她更加喜欢陆清棠,也更加讨厌这个从小到大对自己笑眯眯的二叔了。 但她依旧得装得相信的样子,“二叔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怎么能这样,我们又没有得罪她!” 水方栎冷哼了一声,“这种人还用得罪么?人家是王妃,手上掌握着生杀大权,杀人都是杀惯的了。说句难听的,一天不杀人瞬身都难受,这样的人你跟她讲什么正常不正常的。还是那句话,你信了我,该干嘛干嘛,万不能让大哥饿着。” 水星月佯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是是是,二叔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听她的,咱们才是一家人,只有二叔是为了爹爹好。” 水方栎很满意地笑了笑,又寒暄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见他走了,水星月方才撇撇嘴。 我信你个鬼! 她一个字都不会信他的。 但是心里,她还是希望陆清棠的治疗能够成功,好让她弥补一些这些年任性妄为做的错事。 过了一个个时辰后,便到了正式手术时间。 陆清棠和曾克两人快步来到房间,众人也都在房间外等着。 在术前,陆清棠让花老夫人、水星耀等人跟水方野说两句安慰的话,好让他没那么重的心理负担。 他们安慰好了以后,陆清棠便让他们离开房间,并嘱咐他们耐心等待。 在关门前,她看见水星月向自己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很明显,她在按计划行事,陆清棠也回应给了她一个点头的动作,随后关上房门。 经过一个时辰的漫长时间,手术终于结束了,陆清棠和曾克离开房间,并不准其他人进去打扰,半个时辰后人便会自动醒来。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水方野却没有醒。 手术失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