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错男主后我连夜出逃》 第1章 第 1 章 合欢宗 黄昏之际,修真界一座边城外。 十来个纤瘦人影穿梭在山石间,衣着打扮或红艳似火,或纯白如雪。 乘着夜风,一行人衣裙摆动,各个貌美如花,即便风尘仆仆,也掩盖不了张张美颜。 路人远远瞧见,只觉天仙下凡。 眼尖的注意到,这群人腰间坠着的玉佩,刻着合欢两字。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合欢宗,久仰大名。 合欢宗自创立以来,在修真界起起伏伏,时盛时衰,却经久不灭,别的不说,话题度永远不缺。 但凡合欢门人有动静,接下来,必涌现出让各界人士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爱恨情仇,尤其是当代宗主月音仙子,当年可谓独领风骚。 近年倒是低调了。 她和宗内弟子甚少现世,此次倾巢出动,多半与其他仙门一样,奔赴前线支援。 昨夜,荒界霸主苍翼魔君,带领麾下万千魔修突袭,欲渡过天川攻打修真界。 情况危急。 以天清宗为首的四大仙宗,已经第一时间赶去,得到消息的余下仙门,也被号召一起去抵御魔军。 合欢宗是其中一员。 混迹其中的盛棠,在不停歇的赶路中,累的快喘不过气来。 半时辰前,她看了部小说入睡,一觉睡醒,成了个叫盛橖的合欢宗弟子。 盛橖这名字不陌生,是那小说中的一个女配。 小说名为仙道之光。 这本书在主角各种狂霸酷拽,不服就干的某点众文里,别具一格,讲的是正道的光,天性良善的男主萧楚润,不靠武力,单靠一颗仁善之心感化大小反派,功德万千的故事。 别人的男主剧本,打脸炮灰,重创反派,收红颜知己收小弟。 他的剧本,拯救炮灰,救赎反派,零后宫无小弟,讲究众生平等,一视同仁。 人送外号“仙道第一圣父”、“修真界最后的良心”、“中原一点白”。 盛棠现在这身体的原主,就是被感怀的反派之一。 一个恶毒的合欢宗弟子,盛橖。 书里,盛橖早就盯上了仙门翘楚萧楚润,趁这场仙魔大战混乱之际,撸走了觊觎已久的受伤男主。 她将萧楚润关在小黑屋里,当成自己的炉鼎,日日汲取对方元阳,整整三个月,期间稍有不悦,便小皮鞭蜡油狠狠伺候,把萧楚润折磨的遍体鳞伤,修为也被她从金丹期,硬给吸走降到了练气期。 主角团救出人后,看到萧楚润虚弱苍白的模样,气的要把她千刀万剐。 面对一群来自上仙门的人,盛橖终于知道怕了,但为时已晚,正当她绝望的时候,萧楚润站出来了,他像心软的神,力排众议,饶恕了她,让她如获新生。 自幼坎坷的盛橖,在那刻仿佛被圣光照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她成功被感怀,弃恶从善,从此成了萧楚润的追随者之一。 自此也基本下线了。 而萧楚润继续踏上了感化下一个反派的圣父之路。 “叮咚,福宝系统已上线,” 盛棠回忆之际,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嗓音稚气。 盛棠“系统” “暗号正确,成功绑定宿主,” 意识到什么,盛棠一声“慢着”还未出口,福宝已经开始读稿子似的叭叭起来。 冰凉的雨丝从天幕坠下,时任合欢宗主的月音仙子回头,见弟子们灰头土脸,面露疲倦之色。 她玉手一挥,决定在前方一座破庙内休整。 夜色朦胧,盛棠独自一人来到庙外,拔了根野草放在唇边。 她欲言又止的咬了咬,消化着系统所言。 按系统所言,为了保证剧情完整,她要走完原主盛橖的相关剧情,在迎接感化,成为男主萧楚润的功德后才能光荣下线。 “我是位面一缕大道所化,萧楚润的守护系统,”福宝解释道。 “为了在大道争锋中,占据有利局势,萧楚润需集齐三千功德,缺一不可,盛橖是他的功德之一,必不可少。” 盛棠“什么是大道争锋。” 福宝叹口气“这位面萌发出太多天之骄子,能人异士,群星璀璨,但位面资源有限,萧楚润要脱颖而出,在这场争锋中占有一席之地,才能得到属于他的大造化。” 盛棠明白过来。 换句话说,相当于在本书里,大小配角全面开花,反派光环可能超过男主,导致主角地位岌岌可危。 福宝系统就是位面派来相助男主的,防止他的造化被人夺去。 萧楚润的隐形守护者。 不愧是男主,位面亲儿子。 盛棠咬着草茎,腮帮意味不明的鼓了鼓,这事乍一听,做个任务没什么问题。 细细一想“你是说,我要当一个谗男主身子,妖艳恶毒的女配,日常任务,对主角又亲又抱,还要将他关在小黑屋,压床上各种不可描述” 福宝怼着两根小食指“是的。” 它是新上任的系统,没有任何带宿主的经验,察觉到颜棠话中的抗拒,磕磕绊绊找补道“但、但是,只有三个月,被感化后就能下线了,从此天高任鸟飞,运气好来日飞升,还能带着一身修为回到原世界” 盛棠挑了下眉,书里原主对萧楚润的各种轻薄欺凌,换做谁,都要把她大卸八块才行。 “你确定,他一定会放过我,”即便有原著圣父人设护体,盛棠仍不确定道。 福宝信心百倍的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届时宿主只要说出真相,自己中了冰蚕毒,为了保命,必须借他体内纯正的元阳续命,萧楚润定会谅解你,他心很软的。” 盛棠颔首,原来如此,卖惨对男主确实有用。 等等。 什么真相,什么冰蚕毒 意识到系统在说书里没挑明的剧情,盛棠心头一梗。 原主竟中了冰蚕毒。 冰蚕毒是修真界数一数二,令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寒毒,若无克制其的焰火压制,不到半月,中毒者就会变成一座冰雕。 “啪” 风一吹,碎成冰渣。 意识到可能命不久矣的盛棠,嘶了口凉气,庙外吹着冷风的身体,已觉冰冷。 她知晓这毒,是因为原著里,有人从小中了此毒,还中了十几年,奇迹般的安然无恙。 而有这逆天体格的,就是书里那位直到最后,都没被主角感化的大反派,伏寂。 换做旁人,盛棠定按耐不住去问压毒经验,做两手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伏寂,可不好惹。 他是天地初开,身负混沌之气的龙裔,天性暴虐。 原著里,伏寂在少年时期,因身份不明坎坷流离,吃了许多苦头,后龙族血脉觉醒,摧枯拉朽的解决了一切敌人,大杀四方,成了原著后期最大的反派,神魔战栗。 想到对方的狠辣暴戾,盛棠不假思索打消了询问的念头,决定孤注一掷捉主角自救,顺道完成女配任务成功下线。 打定主意,盛棠搓了搓冰凉的手,朝南方天边望去。 萧楚润是修真界第一仙门天清宗的弟子,眼下,正随宗在天川抵御荒界魔修。 书中原主就是在天川,趁着大战混乱,将受伤的萧楚润撸走了。 盛棠略一思忖,指尖轻弹,脚边石头一动不动。 “” 原主筑基期,不至于连块碎石都难以击飞。 “宿主初来,对灵力使用不熟练很正常,”福宝鼓舞道,“万丈高楼从地起,待完成任务,得到奖励,整个位面的功法都可以对你开放。” 说罢,它趁热打铁“叮” “任务一,抵达天川,定向奖励无品级法宝,召星绫。” 盛棠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条如梦似幻,透明轻纱似的三尺薄绫。 “召星绫已具灵识,可直接驱使,还能肆意伸展和收缩,”福宝挠挠后脑勺。 无品级法宝,是指没有高阶和低阶之说,既可以比最低阶的法器还差,也可以比最高阶的法器还强。 换而言之,能成为趋近无敌的存在。 按理召星绫不该出现,但福宝听前辈经验之谈,给宿主的第一个奖励,一定要足够吸引人,不然遇到咸鱼宿主,可能直接摆烂不做任务。 盛棠初来乍到,连灵力都掌控不了,这个奖励最适合了。 到了天川,只要驱使召星绫绑住萧楚润,就能把人撸走,没有灵力也万无一失。 “简单吧,”福宝吱唔道,“到了天川,就算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召星绫就是你的了。” 饼很大很好,盛棠很心动,但眼下有个燃眉之急。 她捂住肚子,试图阻止咕噜噜的抗议声。 这里的修士大都半辟谷,能十天半月不进食,但时间长了也吃不消,原主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饿的厉害。 荒山野岭,举目苍凉,只有一座被遗弃的废庙。 盛棠检查了遍随身携带的家当,原主过的拮据,只有七块灵石,一张皱巴巴的破损灵符,以及腰间佩戴的香囊。 香囊与原主身世有关。 原主是修真界小有名气的盛家子弟,无奈娘病逝后,爹不疼,把本该去天清宗的她骗到了合欢宗一个支派,空出来的天清名额,给了同父异母的盛清窈。 支派与本宗不同,多是打着骗人幌子,行不正之事。 原主去的就是个乌烟瘴气的支派,幸而她容貌不凡,被当贡品送到了本宗。 合欢宗虽是仙门之一,在修真界却褒贬不一,不乏对其带有偏见鄙夷之人,纵使到了本宗,也无法与正道魁首天清宗相提并论,一个天一个地。原主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浑浑噩噩做了不少恶事,直到遇见萧楚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才放下了怨憎。 最后,她和渣爹还有盛清窈和解了。 盛棠难以理解,这结局怎么看都是为了凑个大团圆。 至少在她看来,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 “咕” 就像她咕咕叫的肚子,没有东西不肯与她和解一样。 合欢宗只招收女弟子,原主和庙内花枝招展,国色天香的师姐们,关系平平,限于点头之交,她内心与不少人一样,排斥合欢宗,带有对功法的鄙夷之心。 同门师姐个个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看破不说破,最初迎接小师妹的热情淡去,把她当个透明人。 向她们要干粮,众人多半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更重要的是,她们没人会带吃的。 合欢宗弟子的纤纤玉手,是来施展媚幻术的,一招媚眼勾人,莫说干粮了,灵核都能让人主动献出来。 盛棠环顾四周“福宝,” 系统“在” 盛棠捏着下颌“我要验货。” 系统“” “召星召星,”盛棠捧着长绫,吐出最朴实的愿望,“带我去找干粮果子,饱腹之物。” 月下三尺长绫如银白薄纱,听懂了,朝她点点头,朝林间深处飞去。 哗啦流水声,在前方响起。 盛棠以为召星绫会带她到某棵果树,不曾想,对方指引她来到一片清湖。 倒映着一轮明月的清澈湖面,在夜风吹拂中,波光粼粼,折射出银白碎光。 湖边还在一人。 女修身姿高挑婀娜,半褪艳红衣裙,裸露在月下的皮肤雪白,犹若凝脂,正打算入湖洗浴。 盛棠的到来,让其不得不停下,扭头望向不速之客。 一张妖艳瑰丽到惊心动魄的面颊,浮现出夜色中,女修漂亮的眼眸眯了起来。 盛棠“” 是抽空来湖边清洗身子的合欢宗宗主。 祟音,人称月音仙子。 一个活着的传奇,修真界玛丽苏本苏。 合欢宗名头很大,但还没有月音仙子大,因为这位主,曾让上仙门四大宗主,包括天清宗宗主,还有萧楚润的师父,师叔等一大伙人,为她撕破脸面,决战紫禁之巅。 荒界和妖界前任霸主,也曾前后远赴修真界求爱,求爱不成,恼羞成怒,还要为她攻打修真界。 原著对祟音的形容,概括就是世间男子见了她,都想要爱她,护她,占有她,红眼掐着腰亲都是轻的 不仅如此,天下女子也很爱她。 祟音炼制的驻颜丹,妙音丹,雪肤丹有价无市,每枚都被疯抢,造福了一方女修。 后来由于她一人,把修真界搅得鸡犬不宁,仙门联盟分崩离析,眼见愈演愈烈,祟音只好修书一封,给一众男颜知己。 不知信中说了什么,那些各界大佬,集体哑了声,甚至有人看完信后,遁入空门,从此青灯古佛相伴,成了一代佛学大师,还有的断情绝爱,一夜之间剑道大成,成了赫赫有名的无情剑尊 而祟音留下信后,悠然退隐,只在世间留下她的传说。 召星绫在掌心拱了拱,盛棠嘴角微抽,按住它道“参见宗主,弟子无意闯入,这就离开。” 她转身欲走。 召星绫却铁了心,缠上盛棠的手腕,宛如脱缰野马将她往清湖拽去。 盛棠控制不住,跌跌撞撞来到湖边。 靠在岸边的窈窕身影,不咸不淡的将外袍往身上一裹,偏过头,凤眸斜瞥,上下打量近在咫尺的门中弟子。 “有事” 女子嗓音,如空谷琴声扣人心弦。 离得近,乍一听,盛棠耳朵都酥了,她一抬头,便对上那张妖异漂亮的脸蛋。 对方个子很高,低眸看来,意味不明的笑笑时,盛棠险些被迷的晕头转向,反应过来匆匆移开视线,脸不知不觉红了。 可怕。 盛棠脑海中浮现出这两字。 合欢宗功法加上祟音先天优势,修出了这幅颠倒众生的模样,简直男女通杀,所向披靡。 难怪如今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年少时,都曾为她打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据说脸都不要了。 被这般迷倒万千修士的美眸注视着,盛棠眨眨眼,紧张地抓了抓手中的召星绫,正要说话,召星绫“咻”的伸长。 盛棠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收回,召星绫绕到祟音身前。 一片皎洁月色下,它探出的一端,忽地朝祟音酥胸点了点。 盛棠“” 什么小色绫 她让它找果子干粮,没让它调戏大美人 盛棠急急拽回,一只纤长玉手先她一步,猛地握住长绫,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后背一下变得凉飕,盛棠低咳了声“弟子的法器失控,绝无唐突宗主之意。” 她话音落下,在祟音手中挣扎的召星绫,倍感委屈般,轻薄绫身可怜兮兮的扭了扭,探出的一端,锲而不舍的朝祟音胸口点了点,又回头看她。 盛棠在那瞬间,感觉到召星绫丝丝情绪 它像在说,找到干粮果子啦。 盛棠动作一顿,没有继续拽它,心头涌起淡淡疑惑。 半晌,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不确定的,轻轻瞄了眼宗主起伏的酥胸。 “” 是她想的那样吗。, 第2章 第 2 章 天川。 盛棠眨眨眼,看向可能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祟音,原主不矮,在同龄人中身形纤细高挑,如此说来,是这位合欢宗宗主太高了。 月色笼罩的湖面,陷入一片寂静。 盛棠心头萌生出一个猜测,她被这猜测惊的说不出话来,召星绫另端在祟音手中。 合欢宗主祟音,精通合欢宗的法术,自身修为也是极高,察觉对方指间的力道,挣扎的长绫变得老实,一动不动。 祟音凤眸撩过面前女孩,轻问“这是你的法宝,” 如玉珠落盘般悦耳的声音响起,盛棠听得心神摇曳,不自觉脱口而出“是的,它叫召星,系” “宿主清醒一点”福宝急道。 盛棠陡然回过神来,背后冒起一层冷汗。 祟音惯会惑人,她知道不能看祟音双目,否则容易中招,却忘了对方声音也是大杀器,听了无知无觉就会中术,对其言听计从。 意识到差点对祟音全盘托出,盛棠后怕的抿了抿唇。 祟音见她极快的清醒过来,眉梢意外的挑了下,松开了召星绫。 召星绫得了自由,回到盛棠身边,委屈巴巴的蹭了蹭她手背,盛棠轻拍了拍,将其收入袖中“弟子无意惊扰宗主,这就离去。” 话落,盛棠逃也似的跑了。 祟音未做阻拦,抱手站在原地,月下倒映在地面的影子格外修长挺拔,凤眸半敛地看着她消失在树林里。 回到破庙的盛棠,还有些惊魂不定。 她怀疑曾在修真急掀起腥风血雨,迷倒万千男修的妙音仙子是男扮女装。 哗 感觉吃了口大瓜的盛棠,一时间,肚子都不咕咕叫了。 验货结束,盛棠手中的召星绫消失。 次日,她随众抵达天川。 “叮,任务完成,定向奖励召星绫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财宝不外露,盛棠将召星绫收入袖中。 远处战火纷飞,打得如火如荼。 祟音带弟子驻足在边缘地带,玉手捻着片细长柳叶,辗转揉捏。 在弟子们打量手中灵纽时,她不紧不慢的叮嘱道“合欢宗只是个小门派,在边缘迂回作战就可以了,别上头送命。见状不妙,立即催动百里纽远离战场,保命第一,剩下的交给天清这种上仙门,懂了吗。” 一群貌美如花的女修嫣然一笑,行礼道“遵命,宗主。” 盛棠初来乍到,还未适应,听到这番半点不热血的战前誓词,懵了懵。 祟音挑眉“有异议” 盛棠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她可太喜欢划水了 可惜,她注定要趟一趟战场中心,天川浑水。 此刻的天川,一面是苍翼魔尊率麾下护法与魔修,另面是以天清宗为首的仙门百家。 双方在天川河畔交战。 远远望去,人潮涌动,漫天法器飞舞,护法与四位宗主交手,堪称神仙打架。 盛棠尚在边缘地带,都能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修真界与魔界和平了多年,此次大战,起因是魔尊得到了消息,天清宗的大靠山,萧楚润的师祖,闭关中途出了些意外,对其忌惮多年的魔尊,见没了威胁,趁机进攻修真界。 祟音带他们来的地方,位于仙门主力军后方,只需对付一些充当先锋的魔修。 魔军大部队,尽在天川。 天清宗等仙门人士正在殊死抵抗,萧楚润身处其间。 原著里,萧楚润被魔尊打伤,掉入湍急的河中,被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原主捡到。 盛棠打量手中的百里纽,这是次于千里纽的灵纽,能带人一瞬百里。 操作简单,轻轻一按 咻。 残阳如血,鲜红的颜色洒在天河畔。 诸宗主与魔尊护法斗法之际,一袭湛蓝衣袍的少年,手持三尺长剑,剑身划过半空,残影闪烁着金色碎光。 他虽年少,修为却十分高深,寻常魔修难以靠近。 这番过于出众的法力,很快便吸引了不少魔修的注意,甚至驾云立在黑雾之中的魔尊,都朝他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但这目光没停留多久,苍翼魔尊便看向了天川沙石边,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少年。 他微微勾唇,找到了。 “小心” 一声惊喝响起。 萧楚润洞察到魔尊动向,眼见对方化作一团黑雾,落在同门身前,他来不及施救,将手中法剑掷了去。 他的法剑圣悯,师祖所赠,威力极强。 尤其是对付魔修。 就是不知对苍翼这般强大的魔尊,能有几分压制力。 同门黑衣少年接剑的瞬间,皱起了眉。 圣悯在他手中颤栗,大约不喜他的戾气,欲挣脱束缚,少年下意识接剑后,本想松开,见状俊美阴鸷的眉眼压下,反而冷眼攥紧了。 赶来的盛棠,看到就是这幕 一片混战中,手持主角标志性法器圣悯剑的黑衣少年,面对掀起此次大战,不可一世的魔尊苍翼,面无惧色,半点不肯退让。 不仅如此,那张俊美面颊还透出十足的侵略性,对比起来,像只凶恶的狼崽子,半点不输气势。 凌厉无比。 不愧是主角 盛棠忍不住在心中喝彩,可惜比起在荒界称霸数百年的苍翼,尚是少年的主角太过年轻,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盛棠摸摸灵纽。 按原著,很快萧楚润会被苍翼打到吐血,一掌挥到河流之中,届时她只要在河中把人捞起来,逃之夭夭即可。 比盛棠想象的还快。 眨眼工夫,她就看到一袭华贵王袍,衣摆坠地的苍翼魔尊,甚至未出手,只开口说了什么,黑衣少年便面色苍白的吐了口血。 长剑斜插入地,少年如受重创,身形摇摇欲坠的半跪在地。 他握剑柄的手隐隐发颤,筋络浮现,抬起狭长泛红的眼眸,死死盯着身前魔尊。 苍翼拂袖弯唇,露出高深莫测的邪魅笑意。 不远处传来几声“魔尊威武”“杀了他”的高喝,魔修一时志气大涨。 意识到快到时候了,盛棠拇指放在灵纽上,紧张的咽咽口水,只待主角被魔尊挥入河中就追去捞人。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乍响。 “姑娘,你” 盛棠无心与魔修对战,蹲躲在战场两块奇石之间,猝不及防听到身后声音,指尖一抖 啪嗒。 百里纽催动。 下一瞬,她出现在了战场中心。 穿河而来的厉风,冷飕飕地扑打在盛棠脸上。 呼啦 盛棠按灵纽的拇指僵住,望着转眼近在咫尺的魔尊,被风从头到脚吹了个透心凉。 最先慌起来的,却不是她。 “快逃啊宿主这可是魔尊,你不是他的对手”福宝急道。 盛棠想逃的,但原主与苍翼之间修为的差距,让她对上苍翼那张宛如画了烟熏妆的阴鸷面容,根本动弹不得。 “你是谁,来救他的” 苍翼望着突然出现,横在他和少年之间的盛棠,危险的眯起眼来。 心间封印带来的绞痛,让伏寂额头冷汗直冒,面色煞白,只能倚靠长剑勉强支撑身体不倒下。 他吐了口血,依稀间,些许清风拂过。 一片血腥味中,多了抹丝丝清甜的气息,伏寂抬头,看向挡在前方的身影。 少女一袭粉红衣裙,衣摆边绣着生机勃勃的海棠花,袖间探出一截雪白皓腕,纤细的手中捏着个灵纽。 听到魔尊问话,伏寂眉头微蹙。 他认识她吗。 对上魔尊阴冷的视线,盛棠僵硬的眨眨眼,使劲按了按灵纽,想要从哪来回哪去,无奈灵纽锁定的人就在身后,再按都只会停留在此。 福宝尚是新手,没见过这种还没出新手村,已经直面oss的场面,吓得呆若木鸡。 “福宝没用,是最低级的系统,这种时候帮不上一点忙。”它悲伤哽咽。 “别哭了,还有机会,”盛棠深吸口气,捏拳道。 “我还是会些功夫的。” 她初来乍到,这世界的法术一个不会,但她在原来世界,还是学了些东西的。 既然死到临头,只有殊死一搏了 回忆起在原世界学过的东西,盛棠闭了闭眼,下一秒,睁开双目,白皙小脸露出肃穆之色。 面对原著不可一世的苍翼魔尊,她摆好了架势。 福宝一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 盛棠准备格斗 第一式,弓步冲拳 一声壮胆低喝,盛棠对着魔尊,打了一套完整的军体拳。 打完后,天地一片寂静。 望着皮毛都没伤到的魔尊,盛棠默了默,表情僵硬的收了拳。 好吧,她尽力了。 盛棠叹口气,准备等死,这时,苍翼却如遭重击的倒退了步,面露骇然之色。 凌空对战的宗主和护法不约而同休了战,看着面对女孩奇怪招式,魔尊仿佛受到重创的模样,露出惊愕之色。 这是什么招式。 然而他们更吃惊的在后面 只见下一刻,称霸荒界数百年的苍翼魔尊,宛如垂死病中惊坐起,激动的对着那女孩伸出双掌,在身前优雅又缓慢的顺时针画了个大圆圈。 口中振振有词道“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 盛棠“” 太、太极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16 08:58:4320230517 17:3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会喵喵叫的鱼、ika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闲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第 3 章 抓得紧紧的。 贺余内心激动的嗷嗷直叫。 多么熟悉的拳法,是传说中的军体拳 一套靠西瓜口诀的拳法打完,贺余睁着为符合魔尊气质,用烟熏妆画出的邪魅眼睛,期待的看着面前女孩。 四目相对。 盛棠试探性的,再来了一套军体拳,身前的魔尊更激动了,用太极拳再次回应起她。 原本打得如火如荼的战场,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望着比划着奇怪招式的魔尊和神秘女修,眼瞧两人越打越带劲,打了半天,虽无人伤亡,但苍翼魔尊的眼眶却是红了。 陡然间,一滴晶莹的眼泪落下 魔尊竟是被打哭了 所有人惊呆了,视线缓缓落在纤细的粉裙女修身上。 她是谁 能叫苍翼魔尊掉泪,恐怖如斯 战场众人震惊万分,另边的盛棠与贺余,老乡见老乡,双眼泪汪汪。 虽一言未发,但看着熟悉的拳法,已胜过千言万语。 意识到不再是孤家寡人的贺余,泪眼朦胧,上前就想给盛棠一个熊抱,脚步还未迈出,危险的气息便笼罩而来。 半空,苍翼麾下的东南西北四大护法,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其中南北两护法,北玄王与南冥王对视一眼。 魔尊前些天开始,便举止怪异。 此次大战机不可失,天清宗那位老祖宗乾灵道君,劫难将至,传说中的命陨星应劫而来。 趁其无暇顾及外界,正是他们攻打修真界,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魔尊却犹豫不决,推三阻四,好不容易来到战场,又做出如此诡异之举。 众目睽睽,被个仙修小姑娘打得眼角瞥泪,难以自持。 这战还怎么打。 “先带魔尊离去,”北玄王冷声。 一袭锦衣的天清宗主,审视之际,望见盛棠刻有合欢宗三字的腰牌,不知想到什么,不怒自威的神情险些崩掉。 他嘴角狠抽了下,虽不知是何情况,但也看出些端倪,上前一步,拦住几个护法,不叫他们赶赴苍翼身边。 可惜,即便他反应已是极快,仍双拳难敌四手,南冥王钻了空子,鬼魅身形直接落至地面。 贺余背后一凉。 他来这世界十年了,了解比盛棠深,察觉到身后南冥王的杀意,神色一变,整个人从兴奋中清醒过来。 顾不得与盛棠交谈,贺余手掌一翻,借原主魔尊体内的力量将盛棠挥走。 南冥王纵使对他有所怀疑,却不敢冒然放肆,这杀意,针对的是盛棠。 南冥王动作一顿,本欲袭向盛棠的杀招散去,冷眼看着她“扑通”落入水中,意味深长的望了眼贺余后,抬手落在他肩上“尊主多半是累了,诸将士听令,今日暂且作罢,走。” 贺余暗暗咬牙。 狗日的。 打扰他和老乡叙旧,要不是打不过,他非要揍的这些人嗷嗷大哭。 幸而他机灵,出手的时候丢给了盛棠一枚玉简,否则人海茫茫,不知何时才能相逢了。 贺余瞥了眼湍流的天川河水。 话说。 这位老乡会水吧。 来不及所想,贺余被极大的力道按着肩膀,随身后护法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原地。 随着魔尊和四大护法离开,魔修们偃旗息鼓,也纷纷退去。 “快救人” 反应过来的仙修们,匆匆投入河流,寻着神秘女修的身影。 凭一己之力,中止这场大战的救世主。 她可不能死 斜插在沙石间的圣悯剑被拔出,持剑的黑衣少年,低咯了口血,心间封印颤动难以平息。 听到声声惊呼,少年掀起眼皮,望着天川汹涌的水面,想起落入河中的纤细身影,又看了看奔赴其中救人的诸多仙修。 他平静的收回眸光,拭去嘴边血迹,转身正打算离开此地。 这时,猝不及防的,一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长绫,束住他的脚踝,长绫另边,以极大的力道将他猛地一拽。 “咚” 水花四溅。 盛棠会水,只是天川水源来自雪山,冰冷刺骨,落水的刹那,她四肢便被冻僵了。 没有灵力驱寒护体,她咕噜咕噜呛了好几口水,险些被暗潮拉向河底深处,好在她及时稳住,不过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随水流方向远去。 “叮请抢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落入天川中的萧楚润,并将人紧紧抓住。”系统声音响起。 眼见离岸边身影越来越远,盛棠鼓了鼓腮帮。 原著,萧楚润为救人被魔尊打入天川,被原主趁机掳走,如今阴差阳错,落入水里的是她,萧楚润还好生的站在岸边。 她去哪抓 天川河水至冷至寒,眨眼的功夫,盛棠冻的脸色青白,意识在哗哗水声中变得昏沉起来。 好吧,对不住了 意识到没有多余的选择,盛棠让召星绫破水而出,把手持圣悯剑的人拽了下来。 短暂的沉寂后,盛棠朦胧视线中,召星绫拖着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拼命游了过去,一把将人抓住。 “如何,任务完成了吗。” 福宝挠挠脑袋。 奇怪,明明已经找到了,任务栏是灰色的,还未完成。 与能看穿苍翼不同,它试着察看少年身份,得到一片空白这是有大道庇护的意思。 如此待遇,是主角不错了。 面对盛棠的询问,福宝吱唔了声“好像还差一点。” 差一点 难道是抓人的姿势不对,抓的不够紧。 盛棠单手抓改为双手抓。 抓得紧紧的。 伏寂刚受了封印反噬,正是最虚弱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拽到水中,看到了水流之中,一脸兴奋朝他游来的女孩,带着要与她同归于尽般的力道,将他抓住。 方经历了场大战,天川河间充斥着掉落的法器,倘若不避开,必受重创。 河底危机四伏,长绫还缠着脚踝,意识到处境的伏寂冷着脸,想要掰开拽住他衣袖的手,对方却主动松了。 下一刻,他腰间一紧。 感觉体力不支的盛棠,迟迟没听到任务完成的声音,有些急了,干脆一把抱住少年劲瘦的腰身,像八爪鱼般缠了上去。 可恶。 抓的够紧了吧 水流狂涌,一片混乱之中,被死死缠住的伏寂,嘴角紧抿,冷峻苍白的脸颊,生生添了几分颜色。 他来不及将人扒开,被卷入一道暗流。 天旋地转。 与此同时,一个布满荆棘的染血铁锤,朝两人撞来 夕阳西下。 天川下流,一座无人问津的空谷间,分支河水缓缓流淌。 许久,一个少年身影,从水没过腰的河流冒出,一步步朝岸边走去。 从少年冷峻脸颊淌落的水珠,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一滴滴砸在河边碎石上,他如墨的发丝湿透,面无血色,撑着最后一口气的身形摇摇欲坠,身后还拽着个拖油瓶。 两人手腕被长绫绑住,紧紧缠在了一起。 意识陷入昏沉之际,伏寂回头,黑眸死死盯着昏厥的女孩,跌倒在地。 一直缠绕着两人的长绫,随之解开。 山谷幽静,傍晚些许微风吹来,唤醒了在水底被法器砸晕的盛棠。 “咳咳,”她吐出了点水,睁开眼。 入目一片碎石间,几株夹缝生长的小草,在风中摇曳。 隔着幽幽绿色,盛棠看到余晖中,一张刀削斧凿般的俊美面容,少年薄唇抿的发白,即便闭着眼,也掩盖不了眉宇间呼之欲出的凌厉感。 不过在夕阳照耀下,眉眼线条变得柔和了几分。 尽管如此,盛棠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萧楚润和她看书时想象的模样不一样。 书里写着,萧楚润气质谦和,犹如润泽万物而不争的水,在他身上,看不到一切锋利,只有淡泊宁静。 盛棠眨眨眼,坐起身,脑海响起系统感动的声音。 “他真好,虽然知道是宿主拖他下水的,还是救下了宿主,带宿主上岸了” 死命将两人手腕绑在一起的召星绫“” 欺负它不能说话。 盛棠闻声也有点感动。 “所以任务呢,奖励呢。” 都这样了,任务还不算完成,就有点不礼貌了。 “” 福宝挠起后脑勺,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按原著剧情设置的任务栏里,这一任务始终是灰色的。 担心打击宿主积极性,它吱唔道“有积分奖励,等积攒起来,以后能兑换功法,灵宝,法器” 福宝越说声音越小,心虚不已,好在盛棠并未多想。 原主中了冰蚕毒,得靠萧楚润来续命,有奖励锦上添花,没有她也得抓人,只不过多半不是如此态度。 毕竟萧楚润是心善,老实相告,他会不遗余力的相助,无需强制。 福宝独自研究着任务,思来想去,盯向下一个任务。 盛棠打量伏寂身上的伤势,看不出外伤,少年昏厥着,浑身散出的寒气比河水还冰。 天川位于修真界与荒界交汇处,地界偏僻。 一到夜间,白日宁静祥和的山谷,变得诡谲起来,鬼火狐鸣,野兽吼啸。 盛棠找了个山洞,将伏寂拖了进去。 夜幕低垂,噼里啪啦的火星在枯枝间闪烁,淡淡的鱼肉香从洞口飘了出来, 盛棠吃上第一顿饱餐。 吃饱喝足,她借着火光,看了眼还未醒来的少年。 本来还给对方留了半条鱼,既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盛棠眯眼笑笑,拿起烤鱼,正打算再吃一点,怀里一个东西闪烁起来。 她试着注入灵力,里面立即飘出一个声音“军体军体,我是太极。” 盛棠“我是军体。” 玉简另头,好不容易摆脱护法的贺余,躲在魔尊寝宫大床下,闻声激动的险些跳起来。 十年了。 他终于盼到个同道中人 一番交谈,盛棠惊讶的发现,对方和她一样。 盛棠“你也有系统,大道争锋” 贺余捏拳“正是。” 盛棠“你也是主角的隐形守护者。” “是的,”贺余叹气。 这一声,道出无尽辛酸。 “我就是主角升级路上的磨刀石,任务就是,当嘲笑他的炮灰,当欺凌他的反派,当抢他心爱之人的情敌总之不余遗力的为他设置磨难,让他处处有难,一次次被杀人诛心,落入绝境,命在旦夕,以此激发他潜在的力量。” 一阵冷风从洞口灌来,火堆暗了些,盛棠吸了口凉气。 这也太忙了。 而且干的都是杀人诛心的事,不比她这个恶毒女配好多少。 若非男主是萧楚润,恐怕几条命都不够。 等等。 原著此次大战后,两败俱伤,苍翼魔尊回到荒界没多久,就被手下南北两王,联手除掉了。 盛棠正要提醒,玉简内传出声音“苍翼是我魂穿的第三个人,目的就是为了重创主角,让他身受重伤,意识到自己与强大的魔尊之间,隔着遥不可及的鸿沟,此刻的他,只能如蝼蚁般被踩在脚下,任人宰割。” 盛棠太残暴了 贺余也感叹道“残暴吧,我几条命都不够,好在我很快就会死于双王夺权之下,魂穿到另个人身上。” 想到那些凶险的任务,贺余瑟瑟发抖。 若非他能多次魂穿,打死他也不会接的,伏寂身为强大的龙裔,他也就趁对方年少,体内被落了十七道封印,才能欺负欺负对方了。 待其血脉觉醒,以其暴虐冷戾的性格,他怕自己溜走的魂都会被拽回来,碎尸万段。 好在现在 欺负伏寂的是苍翼魔尊,和他贺余有什么关系。 “我下一个任务,是穿到天清宗一名弟子身上,与其做同门师兄弟,然后在关键时刻,捅他一刀,让他知道人心叵测,”贺余捧着玉简,“你呢。” 脑海回荡着系统的声音,盛棠沉默了瞬,原封不动的转述道“任务让醒来的主角一下明白处境。” 贺余“什么处境。” 盛棠想起原著内容,幽声道“被邪恶的合欢宗女修,用四条铁链绑在石床上,浑身发软,动弹不得,只能红着眼被掐着下颌轻薄的处境。” 贺余“” 要轻薄谁。 这任务也太疯狂了 “别这样,快住手,”贺余痛心疾首,“你没有我的魂穿技能,这样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实在舍不得刚认识的老乡,转头送死。 何况,伏寂身为龙裔,有的是力气,纵使被他借封印之力重创,也不是区区四条铁链就能绑住的。 “别作死啊,我的棠” 听到贺余的劝阻,盛棠深吸口气,偏头看了看身旁少年,给自己加油鼓气“没关系,事成之后,只要我真诚祈求原谅,他会不计前嫌的,毕竟他是个心软的人。” 贺余“” 他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伏寂是个心软的人开什么玩笑,他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很。 他来这地方十年,借系统之力,时常洞悉到伏寂的存在,算是这世界对其最了解的人。 伏寂最初是个龙蛋,在遗落之境,存活了数万年,十年前破壳而出的时候,已经幻化成人形,是个男孩模样。 他最初什么都不知晓,对自己是谁,来自何方一片空白,连人言都不会。 他从遗落之境走出,流落人间,一路坎坎坷坷,颠簸流离,像个小乞儿。吃过腐烂的果子,捡过集市的烂菜叶,还因为额头两根稚嫩的龙角,被视为异类,孤零零的挨过打,受过伤,也被识物之人欺骗过,险些被砍了龙角,剥了龙皮 至此种种,伏寂渐渐融入世间,性情也愈来愈冷戾。 察觉体内封印的存在,他才拜入天清宗,试图在这个修真界第一的仙门中,找到破解之法。 就算此时,伏寂心中仍保留了一丝善念,但他绝不是,以德报怨之人。 怀疑盛棠和他口中的主角不是一个,贺余迟疑道“你主角是谁” 盛棠“萧楚润,你的不是吗” 贺余“”原来如此。 他仔细回想,恍然大悟“你就是萧楚润身边那个丧心病狂的合欢宗女配,后面为了救萧楚润,把我主角手下一堆人魅惑了,可惜最后面对我主角,功亏一篑,还险些被刀了” 盛棠“” 原主被感化后,几乎下线了,唯一冒头的一次,就是萧楚润被大反派伏寂捉住,危在旦夕的时候。 “你的主角是。” 贺余“伏寂。” 盛棠“” 原来他们认知的主角不一样。 对拥有多次魂穿机会的贺余,再没有羡慕之意,盛棠想了想“我在心里给你点根蜡烛吧,祈祷你每次挑衅伏寂后,跑的够快。” 贺余“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幸灾乐祸。” 盛棠讳莫如深道“是有一点小庆幸。” 她扭过头,看到温暖的火光落在少年脸颊,他闭着眼,斜靠在石壁上,额前几缕黑发安静的垂着,微遮了眉。 盛棠突然觉得自己任务没那么艰难了,毕竟比起凶恶的大反派,原著里人畜无害的萧楚润,属于世人虐他千百遍,他待世人如初恋。 人间至善。 听说盛棠的系统叫福宝,贺余更不忿了。 他的叫作死系统。 盛棠透过玉简,感受到这位朋友凉飕飕的内心,安慰道“我只是化作萧楚润功德即可,比起我,你这样的勇士更伟大,真正的隐形守护者,我相信,伏寂在你的刺激不,关爱下,一定能在大道争锋中,占有一席之地。” 贺余捂着心口,想起白日少年看他的眼神,似乎把他当作给他下封印的人了。 贺余担忧的叹口气“我感觉今日” 他正要说话,敲门声响起,一个低冷的嗓音从殿外传来“尊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是北玄王,来者不善。 贺余来不得多言,匆匆与盛棠道了别,从床底钻出来,麻溜的给自己画了个黑化特有的烟熏妆,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一甩袖袍。 “何事。” 另边,盛棠放下玉简,往快熄灭的火堆里加了些干柴。 原著里,萧楚润受伤昏厥了三日才苏醒,她还有的是时间准备。 盛棠不紧不慢的用树杈戳了戳火堆,思忖着上哪去寻四条铁链,正想的入神,手背忽然被召星绫戳了下。 她挑了挑眉,疑惑的看着从袖口探出脑袋的长绫,正要把它按回去,纤瘦的身形微微一僵。 噼里啪啦的火光跳跃着,盛棠眨眨眼,察觉到了什么。 她试探性的一扭头,便对上少年危险的斜睨,他不知醒了多久,倚着石壁,狭眸流露出的眼神像野兽在审视猎物,看得人呼吸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17 17:38:1520230518 21:5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c钙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檬味 28瓶;five 5瓶;可爱即正义、东篱未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第 4 章 “这果有毒。” 盛棠没想到人这么快就醒了,原著里,被魔尊打伤的萧楚润,昏厥了三日才醒来。 系统发布的任务,时间也是三日后。 猝不及防看到少年睁开眼,尤其是那让人背后发凉的视线,盛棠握着树杈的手指紧了紧。 这眼神一点也不和善,只透着核善。 哪里不对。 “福宝,他为何提前醒了” 盛棠维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姿势,在脑海中询问。 等了等,却没得到回应。 “福宝系统” 终于,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我在的大道屏蔽” 碎片式的话语响起,像是信号不好,盛棠听了半晌才弄明白。 它是在说,它是位面一缕大道所化,萧楚润身负大道,有大道庇护,她此刻离萧楚润太近了,导致它受了影响,许多能力被封锁,所见所闻都一片空白,这是大道在保护少年不受限制级力量窥视,干扰。 无论福宝系统是敌是友,都在被排斥的范围内。 盛棠轻啧了声,这就是主角的待遇啊。 短暂的和福宝交流,盛棠冷静下来。 万事不可能与原著一样,都按书中走,一些细枝末节不必在意,书里还没有她和贺余呢,何况, 盛棠瞄了一眼伏寂。 中途醒来又如何,受的伤不是假的,说不定下秒又晕过去了。 方才她对上那道斜睨,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心头一咯噔,都未细看,此刻细细端详。 迎着篝火打量她的身影,一头乌发披散着,火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五官,鸦羽似的睫毛投下小片阴影。 抛开令人心悸的眼神,其实他脸色泛白,薄唇抿成一条线,搭在曲膝上的手指半蜷着。 指尖苍白没有血气。 分明是受了重伤的模样,哪有一点威胁力,多半是虚张声势。 萧楚润虽是圣父,但毕竟是修士,醒来时发现在陌生的地方,不可能一点警惕心和防人之心都没有,会露出这般凶巴巴的眼神,不足为奇。 想通了的盛棠,再次对上少年黑眸。 她下颌微抬,弯唇朝人露出灿然无比的笑容,浑身洋溢着我很友好四个字。 伏寂“” 他长睫垂了下,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压迫感消失,盛棠松了口气。 “我叫盛棠,多谢道友在河底相救,”她面带微笑,试图解开误会,“我法宝长绫无意将道友拖下水,实在抱歉。” 伏寂不置一词。 盛棠挑眉,拿起半条烤鱼晃了晃“给你留了这个,要吃吗。” 伏寂闭上眼,不理她。 盛棠暗自纳闷,萧楚润脾气怎么这么差,眼见烤鱼快凉了,她腮帮鼓了鼓,兀自吃掉了。 吃完她擦了擦嘴,瞥了眼伏寂,目光忽地一凝。 伏寂苍白的脸,不知何时变得通红,俊眉紧拧着,原本半蜷的长指掐的很紧,额头滲满了汗珠。 意识到不对,盛棠起身走近,伏寂倏地睁开眼,黑眸透出危险的气息。 盛棠心头一惊,脚步生生定在原地。 下一刻,她又看到少年眼皮似有千斤重,低低一垂,无力的闭上了。 盛棠“” 都这样了还不老实,跟重伤濒死的兽崽子一样,快死了还要龇牙咧嘴的吓唬人,不许靠近。 意识到对方现在情况不妙,盛棠大步走了过去,伸手在伏寂额头一探。 滚烫的温度让她手心一疼,仿佛碰到了火焰。 哪是发烧,分明是要的架势。 伏寂此刻识海里,正是一望无尽的烈焰。 唯有元神所在,由冰蚕、黑霜叶、九尺寒玉等世间寒物相护,才在恐怖的火浪中得以片寸栖息之地。 他识海中的火焰,乃南明离火,与体内的十七重封印相应。 一旦封印有异动,南明离火便会带着将他吞噬的火浪席卷而来,阻止他破坏封印。 冰蚕这些对旁人至毒的寒物,被伏寂收集而来,就是为了抵抗离火。 今日在天川河畔,贺庆施法引起伏寂封印异动,触发了离火禁制,才使他陡然受了重创。 即便有诸多寒气相护,伏寂依旧饱受折磨,浑身每寸骨血都被火灼烧着,挣脱不了,疼的他摧心剖肝,却连出声嘶吼都做不到,只能在无穷无尽的火焰中痛苦煎熬。 原本封印短暂的异动,禁制反噬不会如此严重,但伏寂已经挨了疼,他许久未有过破开封印的举动,此次无妄之灾,心里憋着火,加上被压制困扰多年,想要直接破开封印,这才引起离火将他整个识海都吞噬了。 伏寂肉身几乎,痛感袭来,他元神红着眸,死死盯着火焰中心第一道赤金色的封印,施法破印。 繁复的印纹在强大的攻势下,犹如破碎的镜面,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离火穿破了层层寒气,逼近了伏寂的元神。 他心中狠劲未消,带着不死不休的念头,准备加大力道的时候,额头传来一抹柔软的冰凉。 伏寂元神动了下, 他一旦被离火反噬,周身三尺之内,连空气都是焦灼的,没人可以靠近。 怀疑是错觉,可紧接着,掌心也凉了起来。 凉意不多,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却像阵舒适的清风,一点点吹散了他心头的戾气。 伏寂心神微微一动。 月色在洞口落下一片银白,里面的篝火已经被盛棠灭了。 察觉伏寂身体烫的吓人,盛棠灭了火,去天川取了些寒水,打湿布条覆在他额头,掌心。 伏寂周身地面干裂,散出烧焦的气息,几乎不能落脚。 盛棠本来一靠近,皮肤都烫红了,好在原主中了冰蚕毒,大概是她去天川取水,夜冷,受寒毒发了,浑身冷的厉害。 少年四周的热度,不仅不难忍受,于她而言,对方还像个人形暖炉般。 过了子夜,伏寂浑身的烫意消退了些。 盛棠松了口气,一阵夜风从洞口灌入,她冷的一哆嗦,朝对方靠近了点,随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件仅有的披风,裹在身上。 “呼” 盛棠吐了口寒气,快要凝霜的睫毛颤了颤,原本在外的脑袋也埋进了披风里,只留了只手在外面。 远在魔宫的贺余骤然从床榻坐起来,脑海中响起作死系统拉响警报似的声音“第一道封印,即将破开,即将破开。” 贺余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太快了吧 伏寂睁开眼,眼底裹着血色的金芒一闪而过。 洞内昏暗,很是安静,之前燃烧旺盛的火堆,只剩微末星火。 额头的冰凉感已经消失,右手却仍被柔软的凉意覆着,伏寂垂眸望去。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隔着片布条,轻轻搭在他掌心。 手的主人,裹着件薄薄的披风睡在他身旁地面,像个蝉蛹,连脑袋都没冒出来,只能看到一截探出的润白手腕,还有缕缕青丝凌乱的铺散在地。 她周身散着熟悉的寒意。 是冰蚕毒 难怪能靠近。 伏寂视线落回右掌,盯着那只软绵绵的手掌看了半晌,直到对方指尖一动。 半梦半醒间仿佛被人扔进了冰窖里,盛棠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冷的蜷起身子,不知过了多久,这股冷意才散去。 盛棠没能睡多久,在坚硬的地面,没一会便腰酸背痛。 她坐起身揉着肩膀,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朝前方望去,洞内火光闪烁,一袭黑衣的身影换个位置,在不远处打坐。 看起来已经安然无恙了。 盛棠放下心来,之前她和福宝都成急急国王了,萧楚润要是横遭意外一命呜呼了,福宝会重归大道,她这一缕异界魂,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但眼下,有个麻烦事。 盛棠轻手轻脚的走出山洞。 后半夜,夜空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远离了伏寂,被屏蔽的福宝犹如出了牢笼,长呼了口气后,忙道“宿主,萧楚润如何了” 盛棠“放心,气色好得很。” 就是太好了,白天受的伤似乎开始自愈了。 盛棠之前见伏寂醒来,不慌不忙,就是看准了对方身受重伤,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 三日内,她随时能翻脸弄晕对方,扛也能扛回合欢宗完成任务。 没想到他发了一次高烧,情况开始好转。 萧楚润身为仙门弟子中的翘楚,一旦没有伤势,可不是原主的修为能匹敌的,何况她还没有原主厉害。 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对方痊愈。 盛棠蹲坐在树下,借着月色拿出寥寥无几的装备,发现没一个能打的。 她正惆怅的叹口气,余光扫到腰间挂着的香囊。 香囊与原主身世有关,囊袋是她母亲遗物,上面绣着漂亮的图腾,袋子里面则是 三种香粉。 香,摄魂香,醉魂香。 合欢宗弟子标配,据说三香合一,就是大罗神仙也要被迷晕过去。 盛棠捣鼓着,将三香混在一起,准备妥当后,她抬头望了眼树上火红的果子。 伏寂打坐的时候,留了一缕神识在外,知道盛棠离开了。 没一会,他察觉盛棠回来了,还在向他靠近。 伏寂睁开眼,视线中,浮现出一个火红的野果,他掀起眼皮,一言不发地看着蹲在身前的人。 “给你,”盛棠捧着一堆果子,递给他一个。 伏寂默了瞬,接过咬了口。 盛棠眨了眨眼,发现对方态度好了许久,都愿意吃她给的东西了。 她一边感叹着,一边装模作样的给自己拿了个,另只手趁对方垂眸吃果子的时候,微不可察的一动,捏紧了粉末。 盛棠边做准备,边张嘴准备吃果子,这时,她耳边响起一道低声“别吃。” 盛棠“嗯” “这果有毒。” 盛棠面露愕然之色,看着他“那你” 伏寂眉眼平静地吃完剩下的“毒对我无用,” 本打算扬他一脸粉的盛棠,身形一僵,左手指尖轻拨,麻溜的将香粉拨回袖中。 好险 盛棠刚把粉拨了回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正琢磨着,抬头视线就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眸,对方歪头看着她。 “骗你的。” 盛棠“” “果子没毒,我也不是百毒不侵。” 伏寂垂了垂眸,轻轻扣住她细白的左腕,好奇道。 “你拿了什么,好像错失良机了。” 盛棠“” 是哪本破书写的,仙道之光萧楚润从不撒谎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18 21:57:4120230519 23: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战快糊、诺诺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第 5 章 “你的血,真甜呐。”…… 盛棠咬了口火红的果子,目光死死盯着伏寂背影。 篝火将洞内照的明亮,没收了她药粉的少年,将粉末在手中捏搓了会,出去抓了条瑟瑟发抖小蛇。 他弹了点香粉,小蛇僵硬的身躯一软,啪嗒垂下脑袋,昏睡过去。 伏寂眉梢动了下,意识到盛棠想毒晕自己,回头看了眼她没说话。 有那么瞬间,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盛棠弯唇,露出一脸纯良之色“我是准备送给你的,没想过要对付你。” 也不知伏寂信了没,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将药粉当战利品般收入囊中。 盛棠看的心头一梗,摸着自己干瘪的香囊,默默咬牙。 见伏寂继续打坐,也不兴师问罪了,她揣起两个果子,出了山洞。 月色寂寥,林间草丛传来几声虫鸣。 盛棠支颐坐在块石头上,边咬着可口的果子,边眯眼望着洞口方向。 骗她 她这人,可记仇了。 少年伤势愈合的很快,指望他再晕过去不可能,粉被没收,这套也不行。 剩下的,只有硬碰硬了。 她没有原主记忆,不会法术,唯一继承的是原主体内筑基期的灵力,就是这点灵力,也掌握的不熟练。 好在 盛棠试着回想原著一些法术口诀,半晌,抄起召星绫往天川方向赶。 “宿主做什么,”福宝不解。 “下个任务,不是三日后,照原著那样把萧楚润绑在石床上吗,”盛棠舌头顶了顶腮帮,让召星绫没入河流之中。 “我捞个趁手的法器把人打晕。” 哗啦啦的水声中,不一会儿,召星绫破水而出,一端拽着个布满荆棘的铁锤。 盛棠心满意足。 她就记得,掉入天川后,被个大锤子砸晕了脑袋,让星绫找,真给她找来了。 盛棠欣慰的摸了摸召星绫,一手拖着大锤子,往山洞回赶。 “宿主要用这个敲晕萧楚润” 盛棠呼了口气“靠这个不够,还需施一点小法术。” 少年伤势在快速恢复,她不知他有多厉害,但依稀感觉到,凭现在连灵力都控不熟练的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伏寂已经对她有了警惕,这次不能一击必中,定然后患无穷。 福宝惊讶“宿主在哪学的。” “原著记载有,”盛棠远远瞥了眼从山洞透出的微弱火光,盘膝坐下,开始修习法术。 福宝恍然大悟,它没想到这茬,可以在原著里找寻法术。 可是,书里真的有详细记载么。 福宝仔细回忆,通篇倒是有那么一个,是 滋、滋啦。 脑海中,一阵电流淌过的声音响起,盛棠听到福宝不可思议道“乾灵道君的法术” 盛棠揉了揉额角“嗯。” 福宝难以置信,它没想到盛棠如此勇。 乾灵道君是萧楚润的师祖,四海八洲最强的修士,离渡劫飞升只有一步之遥。 他的法术就像修为一般,深不可测“太难了,不可能学会。” 乾灵道君是前中期的大反派,被主角萧楚润为了大义,欺师灭祖的存在。 盛棠准备学的法术,在原著,就是道君对付萧楚润用的招数,最初用这一招,把主角团全部打晕,拎小鸡似的扔出了山门。 倘若她学会,即便法力低微,有术法加成,也能拿下山洞里的那位。 盛棠打定主意,开始修习口诀。 破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缕晨曦穿过叶缝,落在打坐的纤细身影上。 兜里的玉简闪烁个不停。 孤零了十年的贺余,一觉醒来,第一时间找来,听到盛棠声音确定昨日种种不是在做梦后,才松了口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待带我摆脱魔尊身份就与你会合”贺余兴奋道。 伏寂进步神速,离突破第一道封印只差临门一脚,他很快就要为了助其完成这一脚,穿到另个人身上。 盛棠想起原著里,此时的伏寂法力低弱,唯有体魄强大,靠龙族天生的力量就能与筑基弟子一较高下,但他很少在人前对战,故而在天清宗,还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弟子。 打破了第一层封印后,才开始崭露头角,他体内的上古大印,要破开难如登天,书里是被同门一个好友背叛陷害,愤怒之余才突破了。 想到贺余即将成为那好友“伏寂很少信人,你确定能取得他的信任。” 贺余捧着玉简,一脸高深莫测“绝无问题。” 他过去十年,看着伏寂从刚出龙蛋的小孩,长成如今的少年模样,对其再了解不过。 什么成为好友,是不可能的。 在这条没人教导,靠自己摸索生存法则的稚龙眼里,世上只有小弟和敌人两类人。 前者,只要向他示好,就会被他自动归为寻求庇护的弱小。 伏寂有上位者的骄傲,不屑欺负弱小,对方上供表示臣服后,他还会一定程度的给予保护。 后者,则被他当作猎物来猎杀。 贺余已经打算好了,到了天清宗,让伏寂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威胁性,只是个想追随他的小弟就够了,然后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被小弟捅刀子,与对谁是王等级森严深入骨髓的龙裔而言,这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上位王者的尊严问题。 他会誓死捍卫自己的地位。 只要伏寂足够愤怒,封印就会破开,贺余目的也就达到了。 盛棠听完贺余的计划,闷笑不止。 大反派是这样的,不喜欢别人忤逆,唯我独尊。 倘若臣服他,他会格外宽容,倘若忤逆他,他就要给对方好果子吃了。 惨遭小弟背叛,如同被啪啪打脸,她已经能想象到,伏寂到时候有多愤怒了。 “祝你好运。”盛棠在心里给贺余点了个蜡烛。 将玉简揣入怀中,盛棠看了看身旁的铁锤,又看了眼火光渐熄的洞口,拿起果子吃了起来。 她本打算对圣父主角温柔点的,但对方都把她当笨蛋耍了,她也不客气了。 吃完这个,就动手。 寂静的山洞里,发现盛棠迟迟未归,伏寂瞥了眼洞口,目光划过一堆她上供的火红果子。 最初他醒来,本想对付她,发现太弱了,没有威胁性才作罢。 她倒是识时务,很快就表示臣服了。 伏寂拿起个果子,慢条斯理的咬了口,洞外传来一声惊呼“救命啊” 伏寂眉头微皱,起身走了出去。 刚一踏出洞口,迎面一个大铁锤袭来。 伏寂看清挥舞着铁锤的身影,意识到她是在攻击自己,脚步一顿,神色骤然冷了下去。 反应极快的躲过后,伏寂身形一闪,抬手就要掐住盛棠纤细的脖子,还没来得及,一声令风云变色的法诀响起。 “乾坤万灵,听吾号令” 在天川附近安营扎寨,以防魔尊再次率军袭来的天清主帐里。 一袭锦袍的宗主,正与两名师弟商议事宜。 “此次伤亡不小,还有些弟子失踪了,”他拧起道。 歪坐在椅子上的天问道人,翻阅着失踪弟子名单,瞥见伏寂的名字“可惜了,我还打算收他为徒的。” 钱宗主看向自己的二师弟,师兄弟三人,就天问还未收徒。 “认识有何特别之处。” 天问道人回忆道“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无意看到,这弟子一脚踹烂了块石头。” “什么石头,你这么稀奇,”座下有着萧楚润这一爱徒的天曦子,倚着找遍,双手端着农民揣问。 天问道人似笑非笑“就是你和师兄当年为了月音仙子争风吃醋,从南海搬来要砸死对方的无极石。” 钱宗主“” 天曦子“” 提及这段黑历史,两人一阵沉默,就在钱宗主干咳了声,准备扯开话题的时候,腰间悬挂的一颗珠子,突然散出微亮红光。 一闪而过。 三人脸色同时一变 是命陨星 “砰” 一击不成的盛棠,念起乾灵道君的口诀,反手又是一锤,直接让伏寂在旭日东升的清晨,看到了满天金星。 伏寂晕过去的刹那,福宝解除了屏蔽,目瞪口呆的看到倒下的人“宿主你这么快学会了道君的法术” 盛棠扔下锤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气喘吁吁。 “没有,”那法术太难了,她看都看不懂,“我念着试试。” 福宝难以置信,试试就逝逝,它宿主竟是天赋异禀的奇才吗 盛棠没察觉伏寂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才挨了她后一击,以为是言语干扰有效,对方反应慢了拍。 她检查了伏寂的伤势,确认对方一时半会醒不来,没有犹豫,带着人上路了。 两日后。 修真界离天川最近的一座大城,万寿城。 战火来袭的凝重气氛,随着苍翼魔尊率部下退回荒界渐渐平息,之前撤离的百姓纷纷回来,城内重新恢复了热闹。 红阳西下,盛棠揣着仅有的几块灵石,走到大街上,寻找着售卖铁链的商铺。 街道尽头找到一家,她正打算进去,一阵狂风吹过,贴在铺门上的一张纸,啪嗒扑在她脸上。 盛棠将纸扯下一看,有图有字的,像寻人启事般。 纸上画着的那张脸,她还十分熟悉,有那么瞬间以为是自己,定晴一瞧,是与她原本容貌七分像的原主。 被通缉了 盛棠低头打量,原主画像旁,写着介绍合欢宗不出世的天才,月音仙子亲传弟子,钦定的下一任宗主继承人盛橖,落入天川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若有知其下落者,望告知,合欢宗上下必有重谢 旁边补充若有贼人刁难,合欢宗上下,虽远必诛 “” 原主只是合欢宗一个不起眼的弟子,与宗门相看两厌,谁无端造谣。 盛棠随手把纸揉成一团,里面的商铺掌柜看到,立即呵斥了声,急匆匆出来把纸团从她手中抢走,打开捋平。 “小姑娘干嘛呢,这可是一己之力重创魔尊,逼得魔尊退军,终结了大战的圣女,不得无礼” 盛棠一噎“你怎么知道。” 那日见到她的人,不多才对。 “你应该问谁不知道,合欢圣女的画像都传遍大江南北了,修真界的大恩人,我们都得感谢她啊。”掌柜感叹。 话落,掌柜发现盛棠有些眼熟,双目一瞪,还没出声,女孩先一步走了。 原本十分骄傲的福宝“宿主为何要跑,一己之力结束腥风血雨的大战,是功德呀。” 盛棠扶额遮脸,面对大街小巷贴着的画像,牙直痒痒。 什么好事。 画像传遍修真界,意味着荒界那些魔修也能认出她,对于一个打败他们伟大魔尊的仙修,一旦发现她的踪迹,定恨不得把她除之后快,再不济,也要送到四大护法或者魔尊手中,讨这些大人物欢心。 以她现在的实力,一个小魔修都能把她抓住。 盛棠的担忧没有错,事实上,从她进入万寿城,就已经被隐藏在人群中的魔修盯上了。 见她开始逃跑,几个不动声色跟着她的魔修,面色一厉,追了上去。 一阵你追我赶,盛棠被堵在了个死胡同。 为首魔修胸前横了把大刀的魔修,面色凶恶的冷笑了声“竟然还敢现身,好生猖狂,我这就砍下你的头颅献给魔尊。” 盛棠欲哭无泪“误会,你们魔尊可能不想要我的头颅。” 魔修是个不喜欢废话的人,身形一闪,便已到盛棠面前,一刀朝她砍去。 寒光闪烁间,一道宛如仙乐的笛声在墙角响起。 无形的力量弥漫在空中,丝丝缕缕,透着冰冷的凉意。 盛棠微微睁大眼睛,身前几个魔修动作一顿,七窍流血,她还没反应过来,视线一暗。 一只修长玉白的手,从后面探来捂住她的眼。 有人浅笑嫣然“小孩不需要看这么血腥的场面。” 盛棠听过这声音,合欢宗宗主,祟音。 半柱香后,死胡同里只余下几滩血水。 离胡同相隔不远的酒楼包厢里,茶叶清香扑鼻。 一袭浅紫衣裙的祟音,侧躺在美人榻,凤眸半敛,身边跪坐着两个捏肩捶腿的漂亮侍女。 “想好了吗。” 盛棠脑袋如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宗主美意弟子心领,可暂代宗主之责,弟子实在不能胜任。” 祟音有些意外的睨了眼她“理由。” 盛棠“弟子击退魔尊纯属巧合,” “你觉得本宗主会看不出来,是不是巧合无关紧要,世人认就够了,正好合欢宗这些年名声不佳,我闭关期间,由你暂代宗主之位,那些爱找麻烦的才会消停,” 祟音支起身,抬起倾国倾城之容,眸光流转动人心魄。 “当宗主,合欢宗就是你的一言堂,听你号令,我还可以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你,世间所有男子都能拜倒在你裙下,真的不心动” 盛棠抿了口茶,不为所动。 无论祟音说的是真是假,有没有其他心思,就算真的天下掉馅饼,这代宗主她也不当。 盛棠之前被迫内卷,成了行业的卷王,好不容易来到这轻松散漫的世界,只想尽快完成任务,下线当咸鱼,保持修为在几百岁几千岁不陨就行了。 当个躺平的咸鱼,盛棠做梦都能笑醒。 她才不要接手宗主之位,自找麻烦,每天殚精竭虑,处理一大堆要事。 “这么没野心”祟音挑眉。 盛棠颔首“我胸无大志,宗主明鉴。” 祟音盯了她一会,好似无奈的叹了声,纤纤玉指挥动“好吧,我不强求,我会在城内多待上三日,倘若你回心转意,随时能来。” 盛棠行礼离开,合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宗主,就这么放走她了,”侍女递上茶盏道,“我们可找了她好久。” 祟音接过,神色散漫的品了口,不以为然“无妨,她会回来的。” 侍女疑惑“为何,我见她态度坚决。” 祟音弯唇不语,好半晌,似笑非笑“她抓了个少年当炉鼎,但那少年她降不住,她现在太弱了,等她意识到了就会回来。” 侍女迟疑道“倘若她还是不肯呢。” 祟音轻笑,室内响起甜腻到醉人的嗓音“那就只有绑回来,强行把功法传给她了。” 与阿娘约定守护合欢宗的期限到了,这宗主之位,他一刻也忍不了了,必须马上找个接班人,他压抑了几百年,现在、立即、马上要恢复本性,逍遥快活去了 另个侍女好奇道“宗主为何突然看中了她。” 合欢宗弟子不多,即便盛橖甚少出现,她们也是眼熟的。 祟音支起精致漂亮的下颌,凤眸低垂,在画像上一扫“确实很突然,但她来的也突然。” 若他没猜错,这个叫盛橖的弟子已经换了个魂,很有意思。 最重要的,他发现了个大秘密,她是道君应劫而来的命陨星,有这层关系,天清宗上下得把她当太上皇供着。 当年他玩大了,给合欢宗树敌不少,一旦他退位,无论谁当宗主都岌岌可危,难解宗门之危。 盛棠背靠天清这棵大树,若成了下一任宗主,连带合欢也会受到天清庇护,如此他才能放心隐退,不然他一当甩手掌柜,合欢宗转头覆灭,他怕他老娘,上一任合欢宗宗主,从坟墓爬出来跟他拼命 伏寂昏迷的两日,盛棠将他藏在城外一座石窟里。 她不知道,自己趁伏寂昏迷时,对着他念原著台词的排练举动,被祟音神识探到了。 为了早日下线,天高任鸟飞,她要勤勤恳恳当个恶毒女配,完美的走完原著所有剧情。 这两日,都排练了好几次。 “叮、宿主,他快醒来了” 发现自己开始受到限制了,福宝及时提醒。 盛棠立马绷紧一张白皙的小脸,看到石床上被铁链束缚的身影,指尖动了下。 伏寂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头痛欲裂,手臂无意识的抬动,听到铁链嘈杂的摩擦声。 伏寂拧眉,涣散的意识逐渐回拢,定格在少女拎起铁锤砸来的瞬间。 “” 他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直线。 一阵脚步声传来,伏寂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双目被黑色布条遮了,视线黑暗,只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女孩身上似有若无的幽香。 “醒了,”床边声音嗓音幽幽。 伏寂面若寒霜“你想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下颌就被女孩细指,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对方似乎在低头打量他,几缕发丝软软的落在他修长脖颈。 伏寂不习惯与人这般贴近,线条凌厉的下颌一偏,挣脱了钳制。 这一下,理所应当的激怒了恶毒女配。 少年下颌被狠狠捏住,力道大的在他苍白皮肤留下了红印。 “老实点,不然要你好看。”她威胁道。 伏寂被拴住的手,无声捏紧了,铁链隐隐发出颤栗的低呜。 “松开。”他低声警告。 “我不,”盛棠冷笑,纤细的指尖描绘起少年英俊的侧脸,带着几分调笑道,“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以后乖乖做我炉鼎,伺候我。” 炉鼎,一个似曾相识的词汇闯入伏寂耳中。 “炉鼎,那可是供人取乐的玩物” “要是遇到个好的主人,还能有个善终,遇到个不好的,被采补的连骨头都不剩” 玩物、主人 找死。 四条铁链登时发出几近碎裂的声音,盛棠吓了跳,为了维持掐人下颌的姿势,她半跪在床边,身形险些一倒。 回过神,盛棠雪白的腮帮鼓了鼓,发出反派似的阴冷声音。 “看来必须给你点厉害瞧瞧。” 话落,盛棠视死如归的深吸口气,右手将伏寂衣领一扯,脑袋埋进他修长清瘦的颈部。 她红唇微张,狠狠咬了下他,在少年骤然僵住的身形中,嘴里哼哼的念出最后一句台词。 “你的血,真甜呐。” 伴着这话落下,盛棠感觉到被压在身下的少年,胸膛剧烈起伏着。 似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会在20:0022:00期间更新,如有事,会提前请假,感谢支持 感谢在20230519 23:59:1820230522 19:3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战快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第 6 章 “你的血,也很甜。”…… 盛棠埋着头,牙尖用了点力。 书里原主宛如吸血妖上身,把萧楚润颈侧咬出了血,咽入喉咙。 原著是以萧楚润的视角,读者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只当这个合欢宗女修变态,盛棠如今成了对方,想起中的冰蚕毒,倒隐隐理解了原主的想法。 原主多半在试验,如何能利用萧楚润化解体内的寒毒,故而才有这些奇怪举动。 盛棠犹豫着,只让伏寂吃了点痛,没有真咬破他的皮肤。 原著里,主角醒来时以为被好人救了,露出温柔明亮的笑容道谢,结果颈肉差点被咬掉一块,疼的说不出话来, 少年白净的脸颊写满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像个小可怜。 想到此刻被她压制的身影内心正是如此惊惶,盛棠良心多少有点痛痛的,牙齿没有下太大狠劲。 自认任务完成的够完美了,她松开了伏寂,为了使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变态,低咳了声,找补道“知道疼了吧,以后乖一点,那我就不” “哐” 准备缓和一下的盛棠,刚开口,铁链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她听的心头一跳,以为链子裂开了,冷静下来想到这是四条大铁链,不可能挣脱。 她看了看被拴在石床上的伏寂。 少年眼睛被黑布蒙着,有些看不出情绪,下半张脸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沉寂的仿佛一片幽海,唯有起伏不定的胸膛泄出了些许心绪,似乎处在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中。 他手脚因为过于用力的挣扎,被链子磨出了血痕。 盛棠看得皱了皱眉,想要打消他继续挣扎的念头,恶声恶气道“教训还没吃够么,老实点,不然” 砰 她话还没说完,铁链断裂声在石窟里炸开 一切就发生在盛棠眼皮底下。 她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察觉到危机的身体已经本能的退了步,脑海中盘旋起几个大字。 崩撤溜 盛棠“咻”地下转身逃跑,她动作已是极快,却还是慢了拍。 还没远离石床,盛棠身后便缠来了一截结实修长的手臂,勒住她的腰身往后一拽。 砰咚 天旋地转,盛棠被扔了回去,后背碰到坚硬的石床,全身骨头都被这下撞疼了。 她一阵头晕眼花,通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少年扯下遮眼的布条,露出一双狭长阴沉的黑眸,一边盯着她,一边“咔嚓”捏碎了手腕的铁铐。 “”徒手碎铁 试图挣扎起身的盛棠一僵,那瞬间,感觉被捏碎的不是镣铐,而是她凉飕飕的脖颈。 主角可是人间小太阳,不会、不会辣手摧花吧。 盛棠干巴巴笑了下,安慰着自己,一抬眸,伏寂面无表情的歪了下头,目光移到她脖颈。 少年睫毛垂下的刹那,遮住了所有情绪,仿佛来到了猎杀时刻。 他是想 电光火石间,猜到对方想做什么的盛棠,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 喂喂。 你可是仙门弟子,仙道之光就算有人惹怒了你也不能原封不动的照还,那可是恶毒反派才能做的 盛棠想也不想的挣扎起来,可倾下来的身影没给她逃跑的机会,她被困在他和石床之间,狭窄的空间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盛棠想开口,白皙的下颌却被伏寂骨节分明的手指钳制,报复性的捏了捏。 少年面色沉郁。 近十年的坎坷流离,让他从一开始,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无缘无故伤害他,到后来学会了不问缘由,别人怎么对付他,他就怎么让对方尝到和他一样的痛。 伏寂眼底露出野兽的凶性,指尖用了些力,迫使盛棠抬起下颌,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他不由分说咬了上去。 “别别啊” 盛棠挣扎的动作一顿,颈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疼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呼吸轻抽,从喉间溢出一丝小兽濒死般的哀鸣。 “呜” 伏寂长睫颤了颤。 这种犹如走投无路的小兽,发出的可怜求饶声,会让他骨子里感到兴奋。 他牙尖不由埋的深了些,察觉压制在身下的女孩微僵,细细颤栗起来,似乎疼的快要哭出来了。 他不是盛棠,不知道什么叫留情,尝到一丝血腥的味道,才把人松开。 “你的血,也很甜。” 小龙裔舔了舔微红的牙尖,如是道。 盛棠咬牙切齿。 什么世人虐他千百遍,他待世人如初恋的圣父主角,分明睚眦必报,一点亏都不白吃。 她只是嘴上说说,还没尝到他血什么味道,他倒是心狠手辣,真尝了才罢休。 盛棠摸了摸脖颈,待痛意褪去,她从石床上坐起来,红通通的双眸瞪向床边的人。 伏寂弯腰捡起地上的布条,抬头就看到女孩一脸凶恶的看着他。 他俊目微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盛棠自然不肯任人宰割,可是她还没挣扎,少年修长有力的手指,只是警告性的一握,力道就大的像要捏碎她的骨头。 意识到这是能徒手扯断铁链的力气,盛棠一默,理智的放弃了硬碰硬的打算。 之前被她用来遮少年眼睛的黑色布条,绑住了她两截手腕。 伏寂学着她之前的语气,意有所指“老实点,不然,” 盛棠“” 她被绑着手腕,拉着离开了。 盛棠找的这片栖息石窟,在万寿山郊外,平时鲜有人迹。 流水潺潺。 一条清澈的小溪边,伏寂捧了些水,泼在右侧颈间,清洗着还残留着咬印的皮肤。 不远处,双腕和树枝绑在一起的盛棠,只能待在树下等。 眼见伏寂清洗完,皱着眉头,从储物袋里拿出些灵草要给自己敷上,盛棠咬牙切齿的望着少年背影,忍无可忍。 “我也要” 她还被咬破了皮,该清洗和敷药的是她才对 盛棠不知道,伏寂做这些的目的,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拿出的灵草也不是疗伤用的。 他用水擦拭和敷用灵草,是为了除去和掩盖她在他脖颈留下的气息。 与所有妖兽一样,身为龙裔的伏寂,对气息的存在也很是敏锐。 他不喜欢别人的气息沾在身上,一方面,是单纯不喜欢,另方面,是生存本能。 就像盛棠再嚷嚷,他也不给她清洗和敷草药,这样他的气息,会在女孩被咬到的地方残留很久。 即便她逃了,他也能通过识别自己的气息,极快的找到她。 盛棠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叫嚷了会,大概被她吵烦了,伏寂往她嘴里塞了个果子。 发现是她之前送给他吃的,盛棠腮帮鼓了鼓,悲愤的支吾了起来。 树梢在风中摇曳,伏寂听懂了一点。 他长睫垂下,宽松的衣襟被溪水湿了一片,脖颈凝着细碎的水珠,修长身影在盛棠面前蹲了下来,一手握住果子,让她如愿以偿的吃了口。 盛棠心底的阴郁淡了些,双目却还是红红的,浑身上下写满给我等着、四个大字。 伏寂尽收眼底,对这些不置一词,等人吃的差不多了,把果核随手扔开,掐住了白皙的下颌。 盛棠瞪圆了眼“做什么。” 伏寂看着她“你是在想怎么报复回来吗。” 盛棠一噎,眨眼笑笑“怎么可能,冤冤相报何时了,毕竟我有错在先,”但你下口太狠,等我逃走,下次做任务的时候就轮到你倒霉了 后面这些话,盛棠咽了下去,伏寂却看明白了。 他是不会给敌人喘息机会的,除非对方完全丧失抵抗的念头。 盛棠下颌被他捏的一疼,微微抬起,被迫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脖颈。 她的颈线细长漂亮,一直没入衣领。 伏寂目光扫过,在小片留有红色咬痕的地方停了停。 下一刻,他肆无忌惮的倾低了身。 盛棠还没反应过来,少年身上清新的草药香味笼罩而来,伴着丝丝潮湿的气息,她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身后的树干。 褪去痛意不久的脖颈被重新咬住。 盛棠呼吸一滞,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和垂枝绑在一起的手腕猛地颤了几下,叶片晃着刮过她雪白皮肤,发出簌簌动静。 余光扫到树叶的坠落,伏寂睫毛低垂,冷冷遮住了眼底闪烁的野性。 他没想到她都落在自己手中,还学不乖,在他面前撒野。龙族与生俱来的王性,让少年完全不能忍。 因为咬的是同一地方,这次他几乎没用力,轻而易举就尝到了一抹温热。 片刻之后。 伏寂直起身,看着好似呆滞住的盛棠,拇指不轻不重地抹去薄唇沾到的一点殷红,略带回味的舐了下,“现在呢。” 他问“老实点了吗。” 盛棠气的浑身颤抖,喉间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什么睚眦必报,不,睚眦二报的男主,举报,她要举报挂羊头卖狗肉,仙道之光贩卖虚假人设 盛棠死死盯着那双黑眸,脾气也上来了“有本事你咬死我,不然等我啊” 不到半个时辰,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大反派睚眦三报的盛棠,纤瘦的身形微微颤着,心底宛如火山喷发的情绪,让被屏蔽感知的系统都察觉到了。 “宿主怎怎么了,”福宝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盛棠深吸口气。 没事,就是她和主角梁子结大了而已狗日的萧楚润,别给她翻身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22 19:32:3020230523 20:4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战快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第 7 章 她比大反派还记仇。 “军体军体,我是太极。” 没有回应。 夜色如墨,苍翼魔宫寝殿内。 一袭墨袍的高大身影坐在书案前,斜支着头,指尖在玉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逐渐加快的频率,透出几分烦躁。 难不成出事了 想到因与他一战,在修真界与荒界近来闹的沸沸扬扬,名声四起的盛橖,贺余神色微变“来人,” 候在外面的近侍富贵,端着滚圆的身体飞一般的步子,推门而入“魔尊有何吩咐。” 贺余沉吟道“传令下去,凡遇到那日与我对战的女修,不得伤其性命,捉来见本座即可。” “遵命。”富贵准备传令。 “等等,”贺余嗓音夹着怒意,仿佛对其恨之入骨,“记住,本座要活着亲手血刃” 富贵心头一凛,立即道“是” 贺余挥手让人退下。 苍翼以魔修之身成了荒界霸主,底下崇拜追随他的魔修众多,一场大战败给个修真界的无名小卒,作为踩着他上位的盛棠,直接名声大噪,被推到风口浪尖,多的是魔修气不过,要杀她祭天。 贺余没法管天下魔修,思来想去,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些人意识到,把人活捉交给他,比私下把人宰了献头颅好。 贺余看着动而不动的玉简,惆怅的叹口气。 呜,他做什么都没有精神了。 去而复返的富贵,端着碗热腾腾的汤羹,见魔尊坐在案前一脸颓然,以为尊主败给个小女修心中憋闷,毁了自己一世英明想不开。 他踮着步子过去,轻手轻脚放下汤碗。 “尊主不必烦忧,小人听说了,那女修是合欢宗宗主月音仙子的亲传弟子,修真界不出世的天才,三岁灵力达炼气期,十岁学会所有合欢宗秘术,月音仙子已经没有可以教她的了,十二岁外出历练,遇神秘修士,被传授一身绝世功法乃传奇中的传奇。” 贺余不知道这些细节,以为是真的,惊愕道“她这么厉害” 富贵信誓旦旦“是月音仙子亲口说的,” “此女多年来默默无闻,只是仙子为了保护她,把她藏的严严实实罢了,此次与尊主大战后,仙子才无奈承认,昭告四海,”富贵眯着月牙眼,宽慰道。 “尊主不必心中郁结,一时轻敌受了阴招,情有可原。” 贺余看了眼他没说话。 魔尊苍翼来袭,修真界所有仙门出动,上仙门四大宗主,只和他麾下护法打得不相上下,身为合欢宗宗主的祟音,都没法单挑魔尊,门下一个小弟子把魔尊打退了,就算把这弟子吹上天,也没有情有可原之说。 按理在修真界中,苍翼唯一不是对手的,只有天清宗那位老祖宗,乾灵道君。 这富贵,为了吹捧魔尊神威,净说瞎话。 不过他不是真魔尊,倒是很乐意听到这些,毕竟老乡越厉害,他越高兴。 贺余勾唇喝起汤羹,富贵悬着的心落下,喜笑颜开。 待他合门离开了,贺余闭目养神,脑海响起熟悉的“叮”声,下个任务和魂穿的对象浮现在他脑海中。 贺余看了看任务细节,饶是早有准备,也倒吸了口凉气。 “作死系统,你当真取对了名字。” 太作死了 他下个魂穿的对象,是个二世祖,要在伏寂禁区疯狂蹦迪的那种。 先装小弟,给予致命一击,然后在伏寂报仇雪恨时,揭露仙二代的身份。伏寂现在只是个天清宗小弟子,在二世祖强大的背景下,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这还不够,最最最作死的是,他要把伏寂修为废了 小龙裔出壳十年,昼夜不息的勤苦修行,修为目前却只有炼气层。 不是他天赋不高,而是龙族修行方式不一样,尤其是他这一诞生与混沌之期的强大龙种。 他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都在上古大印之下,唯有破开封印才能得到。 贺余就是为了助他破开封印而来。 但眼下,他不得不考虑,待伏寂打破第一层封印,学会掌控天地间雷力的时候,他的安危问题。 他盯了这条龙裔十年,知道对方最在意什么。 力量。 自己辛辛苦苦积攒十年的灵力被人废了,这对于孤零不知父子之情,道侣之爱的小龙裔而言,就是如同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要追杀到碧落黄泉,挫骨扬灰的大仇了 贺余想起天川边,少年看他的眼神,不放心道“他真的不会透过真身,看到里面是哪个神魂,以后找上我吗,” 系统道“按龙族的年岁,他现在还属于年轻稚气的小龙,没有那么强。” 贺余放心了,听系统又道“不过他很快会长大点,过些时日,是月圆之夜” 龙族与人修不一样,从出生还只是龙蛋形态时就会开始积累力量,化成人形后,依靠过去数万年的积累厚积薄发,快速成长,所以呈现的外形,往往是在某个瞬间,旁人能捕捉到的肉眼可见的变化。 贺余回忆在天川看到的少年,瞧着十五六岁,个高腿长,已经是同龄人修中出类拔萃的存在了。 不过对于有着龙族血脉的龙裔而言,显然不够,还得再长长,这次怎么也得长到人修十七八岁的模样才行。 月圆之夜,少年多半还能突破到筑基期,双喜临门。 想到第一次瞧见伏寂,对方刚破壳,还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转眼要比他高了。 贺余心中涌起一点小惆怅。 “系统,”他忧伤道,“我看伏寂,竟有种老父亲的心态,心里不是滋味。” “不,”作死系统纠正道。 “监测到宿主并非父看子的心态,而是嫉妒不自知。” 贺余“胡说” 他身为二十一世纪好青年,不是喜欢嫉妒的人 作死系统沉默了下。 无情开口“宿主一七九,对一米八执念很深。” 贺余“” 操。 闭嘴 在贺余被戳中一生之憾,愤慨暴怒的时候,盛棠也在暴怒的边缘。 她逃了。 趁着夜色朦胧,伏寂在山石边打坐,盛棠唤来召星绫。 召星绫卷着一柄匕首,盛棠手指微动,用匕首划破了布条,和大树垂枝绑在一起的手腕得了解放。 她咬牙瞥了眼少年背影,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但 她很快又被捉回去了 伏寂像在她身上按了定位器,无论她逃的多远,没一会儿,对方身影都会出现在她视线中。 一晚上,盛棠想方设法出逃了十来次,最远的跑了十里地。 结果气喘吁吁的一抬头,熟悉的身影抱臂立在前方树下,目光沉沉,俊美脸庞布着冷意,显然对她的多次逃跑十分不悦。 最后,少年耐心像到了极限,掐住她脖子威胁道“再逃,下次找到你的地方,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盛棠对上那双沉寂冷戾的黑眸,清晰的洞察到一抹杀意。 意识到对方没说假话,不是对手的盛棠,遍体生寒。 于是,她又逃了。 不过这次,她逃的地方不再是偏僻的荒郊野外,而是万寿城。 “砰” 漂亮的缕空雕花厢门,被一掌推开。 侧躺在软榻上的绝世美人,凤眸一掀,看向门口灰头土脸,好似逃难过来的女孩。 他似笑非笑“不再考虑一下,合欢宗特殊,当宗主可是很幸苦的,我所学的功法,也与常人不同,你还这么年少,修为也上升空间很大。” 这是在提醒她修为低弱,只能任人宰割。 刚跑了十里地都没成功逃走的盛棠,心头压抑着火气,垂了垂黑白分明的眼睛,深吸口气。 “教我法术,我当宗主,以后合欢是我家。” 她这话落下,身前一缕幽香袭来,方才悠哉躺在美人榻上的身影,转眼站在她身前。 “错了,”低吟吟,宛如天籁的嗓音响起。 祟音俯了俯身,在微凉的夜色中弯腰与盛棠平视,动人心魄的凤眸眯着笑了笑。 “合欢宗不是你的家,它就是你的,”他轻捏了捏女孩脸蛋。 “懂了吗,小宗主。” 夙愿即将达成,摆脱大包袱的祟音,整个人心花怒放,修长身影慢悠悠的倚上门扉。 “让我猜猜,我们小宗主即位后,下的第一道宗主令是什么,”他垂眸,笑得粲然。 “到时候,我亲自帮你达成。” 月音仙子即将退位让贤的消息,在各界掀起轩然大波。 那个如雷贯耳的,曾在修真界、荒界、妖界、鬼界搅起腥风血雨,引来各方大佬为她生死决斗的绝世美人,竟要隐退了,以后世间只剩下她的传说。 悲报 一时间,还未目睹过仙子风姿的男修们,肝肠寸断,还在攒钱为仙子下一次炼颜丹做准备的女修们,也是悲痛欲绝。 呜哇 好在听闻她的接班人,是那位一己之力逼退魔尊的神秘女修,虽年少,却已有倾国之色,比起仙子当年也不遑多让。 法术也是完美的继承了仙子。 最重要的是,碧玉年华 合欢宗的赘婿,谁当谁知道。 上仙门三大宗主,妖界双皇,荒界前任霸主,年少时,少年意气,都曾为这位置争得你死我活,打得头破血流。后来成了掌权者也念念不忘,若非仙子不忍各方势力因她决裂,一封诀别信告别了一众蓝颜知己,他们能争到九泉之下。 新宗主继位的消息一出,各方势力已经开始物色自家年轻小辈,收拾收拾送去合欢宗了。 萧楚润被师父天曦子叫到议事厅时,整个人有些懵。 昨夜好友打趣,说他适合去合欢宗做新宗主的小白脸,今日师父就把行李给他,让他秘密出发。 萧楚润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他抱着行囊,一双清澈如洗的眼眸透着迷茫“师父是要我去做新宗主的裙下之臣吗。” 正喝着茶的天清宗主一呛,剧烈咳嗽起来。 天曦子瞪圆眼睛,痛心疾首道“谁教的你词我们天清宗又不是小门小派,用不着讨好合欢宗” 萧楚润蹙眉“可是我听说,师父和宗主师伯当年就去合欢宗争艳了。” “一派胡言,谁乱嚼舌根”天曦子愤怒拍桌。 砰砰两下。 “我和大师兄当年是代表天清宗,去向阿音阿呸,祟音正经贺喜的,后来” 后来怎么了,天曦子没脸说。 那时祟音豆蔻年华,长得水灵灵的,他和大师兄惊鸿一瞥,脸一个比一个红。 女孩刚失去了母亲,小小年纪继任宗主之位,因为身怀至宝,引来一堆豺狼虎豹,恨不得把她活剥了。 他和大师兄初出茅庐,少年满身的仙门正气,知道她的处境,心里的怜意简直如潮水般涌来,尤其是瞧见女孩在人后,孤零啜泣的无助模样,当场脑子里只剩下“我要爱她,保护她”这一个念头 合欢宗虽不显山不露水,宗史却源远流长,有个人人眼红的宝贝,在历代宗主手中传承了万年。 这宝贝就是打开天道古境的玉钥。 玉玥世间共有四把,一个在遗落在荒界,一个天清宗供着,一个在妖帝手中,世人再馋也打不了这几把的主意,于是合欢宗历任宗主手中的那把玉玥,成了唯一可能得到的。 故而,各方势力一直不余遗力从合欢宗主手中夺走。 明的暗的,各种手段都使得出来。 明手段就是光明正大的往新宗主身边塞人,培养眼线,倘若被宗主看上,留在身边,得到宝物的机会大很多。 天曦子当年和自家师兄,一身正气,自然不会为了宝物而去勾引合欢宗主,并且十分厌恶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为了宝物接近、欺骗不谙世事的阿音。 他们两个就像护花使者,把靠近的阿音的那些人都打跑了。 没能打跑的,后来统统成了劲敌。 阿音只有我了。 天曦子和自家宗主师兄对视一眼。 这想法,就像是一场梦,醒来还有点感动才怪。 妈的祟音,骗财骗修为,要不是拉不下老脸,他们早杀到合欢宗跟他干一架。 那些年,他们所有人可是把自己日日夜夜努力提升的修为,都分了他一半还当成两人之间的小秘密,觉得很甜蜜 “去合欢宗贺喜的另有他人,你别去,”担心徒弟步了后尘,天曦子警惕道。 “楚润,你离合欢的人远些,尤其是那什么祟音的徒弟,新宗主盛棠。” 天清宗主站起身,摘下腰间悬挂的玉珠,正色道“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萧楚润看着玉珠,神色一凛。 是滴有师祖真血的陨珠。 一旁的天问道人道“师尊的命陨星应劫而来,至关重要,绝不能被旁人得了手,楚润,你去秘密找人,找到后” 室内一静,师兄弟三人对视,露出危险隐晦的眼神。 天问道人率先比划了下。 萧楚润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试图挽救“叔伯、师叔、师父” 三人转身负手而立,背影如屹立的高山,态度决然。 “别说了,为了师尊” 萧楚润红着眼眶,转身把天问道人所指的方向,一堆三人多年积攒下来的宝物,什么上品法剑,琉璃火珠,隐息法衣,都收了起来。 “弟子知道了,一定统统交给命陨星,以示天清诚意” “去吧,别让陨星有个三长两短,”天曦子颤声,将自己囊中最后一块灵石,塞给疼爱的徒弟。 “路上的盘缠,拿着” 萧楚润红了红眼,带着三人厚望,悄悄踏上了寻找命陨星的道路。 为了不让消息走漏,对外,天清放出了他在大战中失踪,下落不明的消息。 合欢宗。 正在熬夜苦读,了解这世界各方势力的新宗主,看着刚得到的消息,眉梢微挑。 下落不明 可不是么,刚被抓回来,在她小院关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23 20:42:4620230524 19:5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原下的日月 10瓶;five 5瓶;东篱未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第 8 章 到时候叫破嗓子都没用。…… 秋雨过后,一夜比一夜寒。 盛棠提着盏明黄小灯,独自来到一座偏僻院落。 一袭深紫衣裙,犹如月下仙人的身影倚靠在门口,凤眸半挑“这么迫不及待。” 盛棠哼哼没说话。 这几日,她从祟音手中接过宗主之位,了解大概后,得出一个结论。 当合欢宗的宗主没有好处,稍有不慎小命不保,但有一点,合欢宗是她的一言堂。 盛棠被这点狠狠拿捏了。 合欢宗成了她的地盘,被抓来的主角不是任她宰割,完成任务简单多了。何况她现在太弱了,不从祟音这学到些高深的法术,出去了也寸步难行。 “人就在里面,”祟音下颌微扬。 “你眼光不错,要是用那小子做炉鼎,你境界会提升的很快,” 事实上,他比盛棠还等不及,如今完成了约定,他要正式当甩手掌柜了。 话落想起什么,祟音直起身,月色照耀下,玉藕似的手臂浮现出一条利刃划破的伤口。 他浓密的睫毛微掀,似笑非笑。 “不过这少年太野了,恐怕没那么好驯服,我虽然锁了他的力量,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祟音意有所指的告诫道“我可是,很多年没受过伤了,他没那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主角呢。 这点上,盛棠从未轻视过,她一脸正色的点点头,被祟音塞了份名单。 “这上面的,遇到了绕道,别报我的名号。” 盛棠定晴一瞧,天清宗主,玄霄宗主,无情剑圣一个个都是如雷贯耳,鼎鼎大名的人物。 没等她看完,又被塞了份名单。 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墨迹,写了有修真界的,有荒界的,有妖界的各方势力。 莫非, 盛棠眼睛微亮,露出几分期待。 祟音看穿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介绍道“不是朋友,这上面的每一个,都是可能要你命的存在。” 盛棠“” 祟音爱怜的摸了摸她脑袋瓜“合欢宗宗主身份特殊,觊觎的人太多,慢慢就习惯了,” 话落,他摘下腰间的镶金玉佩,不带半点停顿犹豫地给盛棠牢牢系在了腰间。 “好了,”祟音摸了摸下巴,心满意足的眯起凤眸。 “进去吧,记得好好修行我教你的法术。” 盛棠打量着宗主玉佩,应了声,一抬头,身前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阵秋风卷起落叶,从空荡荡的前方刮过。 盛棠“” 跑得这么快,让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盛棠将名单揣到怀里,心里叹了口气,事实上,和上贼船差不多。 合欢宗内只有十几名弟子,那些原主的师姐们,都有极高的自我管理能力,无需操心,宗门客卿、还有些闲杂人等按部就班,也不用她管。 唯一要她操心的,来自宗外,也是一不小心要命的。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外界对玉玥的窥探和觊觎,都会落在她这个新宗主身上。 为了抓到主角,她牺牲也太大了,好在与祟音约定的时限一到,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她就能直接下线咯。 盛棠望向紧闭的房门,略一挑眉,“砰”的抬脚踹开,提着灯慢悠悠走了进去。 昏暗的室内,烛火亮了起来。 被扔在宽大床榻间的身影,一袭玄衣,两只劲瘦的手腕各戴个银白色的单铐。 刚经历了场殊死搏斗,受了重伤的少年,还未醒来,烛火照耀下的唇色淡淡的,年轻俊美的脸庞充满了苍白之态。 即使在昏厥中,他那双如墨勾勒出的俊眉,也紧紧拧着,隐隐透着桀骜与暴戾之色。 盛棠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此刻毫无反抗之力的伏寂,想起当日对方眼底的杀意,眸光微暗,朝人缓缓伸出了手。 “宿主宿主冷静一点,你和萧楚润不是仇敌” 还没等盛棠做什么,福宝在脑海中拉起警报,急的上蹿下跳。 “你是她的隐形守护者啊” 盛棠撇嘴,把手收了回来。 哦,差点忘了。 她还是这家伙的守护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变成对方的功德,助他在大道争锋中得到最大的福泽。 “你确定三个月后,他会力排众议满心宽恕,而不是提刀向我杀来” 伏寂一醒来,自动被屏蔽的福宝,只在过后听闻了伏寂所作所为。 它怼着食指“楚润性情很好,到时候一定会原谅宿主的,受尽千疮磨难,依旧能保持一颗良善赤子之心,是他在这世间的立足之本,不可能动摇。” 话落,它踌躇着补充道“正是看起来不可能的事,他最后做到了,才令人动容。” 盛棠眨了眨眼,竟听出了几分道理。 以她与少年短时间的相处,对方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倘若被折磨三个月后,最后大度的放过了她。 她倒是真的会像原主那般惊愕呆住。 做常人,乃至自己本身都难以做到之事,这份功德,当真是对方该得的。 当然前提是,他做得到。 盛棠目光幽幽的落在伏寂脸上,略略一转,徘徊在他腕间被施了法术的镯铐。 据祟音所说,这东西足以会让其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她施为。 揉了揉之前差点被捏断的脖子,盛棠眯眼笑了笑“下个任务是什么时候。” 福宝“两日后。” 盛棠回忆起来,这是原著里的一个小情节,原主在萧楚润手腕上弄了个烙印,作为少年是她炉鼎的证明。 此事让一贯脾气很好的萧楚润,都气的涨红了脸。 在修真界,烙印是种标记,施印者用来向别人宣示主权的东西,代表着这是我的东西、奴隶、炉鼎 有的烙印永不磨灭,会跟随一生一世。 被烙了个炉鼎印记,出门见人,旁人一眼就会知道炉鼎身份,故而原著里,萧楚润都怒红了脸,挣扎的厉害。 想到书中少年面对烙印时的呆愕无助,盛棠揉了揉额角,其实是不忍心的。 但她一瞅榻上的少年,想起他长睫底下那双冷戾的黑眸,心里的不忍就烟消云散了。 嘿。 到时候叫破嗓子都没用。 盛棠提灯到院子里,摘了朵海棠花,趁着月色细细打量。 烙印是朵海棠花,和一个鼎字。 盛棠观察之际,袖中的玉简闪了闪,里面飘出贺余压得极低的声音。 身为苍翼魔尊,他麾下的南北两王即将谋反,如今除了居住的寝殿,魔宫内各地方都被监视着。 她问及安危,贺余倒是一点不慌。 为了助伏寂突破第一道封印,他过两日,就要穿走了。 他魂穿的对象,结局大都不好,都是自愿让出身体的,作死系统会与其交涉,往往会满足他们最后的心愿。 苍翼魔尊有些不同,他在荒界称霸了数百年,权利、地位什么都有,即便知道最后的结局也不肯放弃,要逆天而行,不过,在听说能再见死去多年的师父一面时,他放弃了所有,自愿让出了魔身。 “计划顺利的话,三日后,你就会听到我深夜暴毙,麾下北玄王与南冥王,将其势力瓜分的消息。” 贺余说完,发现玉简另端陷入沉默,心里暖暖的“噢别担心,我的朋友,我” “不是,”盛棠忍不住道,“为什么要把魔尊的东西留给那两人。” 贺余疑惑的“嗯”了声“你的意思是” “拿走,”深夜里,盛棠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光芒,“趁这两日,把魔宫里所有宝贝都转移走,找个没人知晓的地方放着,等你穿到下个人身上,你就是唯一知晓那些宝贝所在之地的人,它们还是你的” 贺余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陡地张大了嘴。 他只想着穿走前,狠狠收拾那两个护法一顿,一雪前耻,没想过还能转移魔尊的财产。 荒界的霸主,数百年不知积累了多少好东西,与其留给那两个狼子野心,欺压他许久的护法,不如偷偷转移了,以后还是他的。 但是,会不会太晚了。 何况他还被监视了,能做的有限。 “咳咳,”一声低咳及时响起,女孩清越的嗓音从玉简里飘了出来, “我合欢宗愿暗中相助,事后,只要五五分。” 贺余难以置信,她跟他谈钱谈条件,他们可是在异世相依为命的老乡,这也太 “我喜欢,嘿嘿,亲兄弟明算账,” 贺余躺在宽大的尊主榻上,从被子里摸出拳头大的夜明珠,狠狠亲了口。 还以为要和暖床的大宝贝分别了,这下别说它了,宝库里那个鞠球大的夜明珠都能捎走。 两人一合计,天亮之际,盛棠立马吩咐下去。 合欢宗现弟子不多,能用的人却不少,根据祟音与她交的底,五湖四海,各宗各派其实都有合欢宗的旧人,其中不乏位高权重,和关键时刻能吹枕边风的人。 北玄王身边,就有好几个 预计能发一笔大财的盛棠,甚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听说伏寂醒了。 于是,心情更好了。 寂静的室内,伏寂修长的指骨攥着被褥,缓缓睁开眼。 察觉体内的灵力难以运转,浑身上下也没半点力气时,伏寂神色一变,目光落在手腕上的锁灵镯,昏厥前的记忆苏醒。 昨日在茂密阴暗的林间,他遇到了个强大的紫衣女修。 对方倚靠着竹子,拦在了他前面,抬手语气散漫“对不起了小道友,我们宗主非要你当炉鼎,你就从了吧。” 伏寂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宗主是谁,但听到炉鼎两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在他脖颈咬了口的女孩,俊脸黑了黑。 他虽只有炼气期的修为,但龙族本身力量十分强大,祟音无法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制服,便下了狠手,将他打成重伤晕了过去。 发现所有力量消失,伏寂双目发红的盯着镯铐,想要破开,他情绪一波动,五脏六腑都剧烈疼起来。 伏寂抑制不住的咯了口污血,俊美脸庞在鲜血映衬下,苍白如纸。 盛棠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少女迈着莲步,不紧不慢的走到床边,美眸轻轻一垂,笑靥如花地朝床上的人递去一样东西。 是本书,书名叫 炉鼎的自我修养 在少年骤然结了冰的森然注视中,盛棠眉眼弯笑,将书轻轻塞到了他怀里,“乖,好好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24 19:57:3220230525 22:2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全世界龙最可爱 3瓶;顾三秋、雪落ヾ花ぁ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第 9 章 简直是个没有理智的小疯子…… 新宗主即位,清冷多年的合欢宗热闹起来,这几日,前来贺喜者络绎不绝。 合欢宗身为仙门大宗,庇护着一方土地,周边大小城池,新宗主上位,期望继续受合欢宗庇护,免遭邪祟之宰的城主们,来得最积极。 盛棠这些时日,只有晚上修行法术,白日根本抽不开身,一会接见这个一会接见那个。 今日亦是,早早便有附属门派和周边城池的城主在外等候。 一夜未眠的盛棠打了个哈欠。 侍女绵云一手拿着精美的玉梳,一手捧起她的发丝,小心翼翼梳着。 听到这声哈欠,小侍女本想劝新宗主先睡一觉,抬眸却瞧见铜镜里的女孩,眉宇虽透着淡淡倦色,乌润的眼睛却亮亮的,嘴角弯弯。 绵云年纪尚小,方豆蔻年岁,但心灵手巧,这才被安排在盛棠身边伺候。 小侍女没其他心思,见宗主高兴,自己不由跟着笑起来“宗主今天心情很好,是有什么喜事吗,” 盛棠拿起个灵果咬了口,想到伏寂面若寒霜的模样,鼓着腮帮闷笑。 她还以为少年会扑过来跟她拼命,你死我活,倒是比她想像中冷静,哪怕心底的杀意快要染红双眼,也克制住了,没有自寻死路的向她出手。 他现在可不是她的对手。 锁灵镯铐有祟音特意加上的法咒,伏寂不仅灵力被禁锢了,浑身力气也被抽走了,如同中了软筋散,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盛棠塞书的时候都打算好了,要是伏寂敢轻举妄动,她就按住他,亲自教教他那本炉鼎自我修养中的第一条法则绝对不许忤逆主人。 可惜,少年虽然漆黑的眼眸中冰冷杀意藏也藏不住,却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盛棠想了想,吩咐下去,让人把伏寂带到水松庭。 那里是他该去的地方,最好磨磨性子,让她明日的任务轻松些。 绵云将发饰给盛棠戴上,少女如瀑的发丝间,点缀了一颗月白明亮的宝珠,黑白两色互相映衬,漂亮极了。 她轻轻放下青丝,忍不住道“宗主头发摸起来,比绵云以前碰过的最好绸缎都舒服。” 话落,想到自己以前流落在外,压根没摸过什么好绸缎,又急急道“绵云没摸过特别好的,但宗主的就是很、很好。” 不知新宗主脾气如何,绵云担心说错了话,惊慌解释着,还没说完,被反手塞了个果子。 “挺甜的,尝尝,”新宗主对她笑,清亮的眸子比发间宝珠还耀眼。 绵云如获至宝的捧着灵果,微红了红脸。 她来合欢宗有些时日了,宗内美人如云,可新宗主是她瞧见最漂亮的一个。 听说月音宗主是天下第一美人,绵云没见过,可她觉得新宗主一定不遑多让。 若是盛棠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忍不住道过了过了,她可没有让诸界大佬为她决战紫荆之巅的本事,而且据说那场大混战中,还有一位背着把大刀的女中豪杰,十分能打。 “宗主,山月城主来了,与其余城主都在卿雪斋等候。” 盛棠眼皮动了下。 原著后期名动三界的山月城,现在只是合欢宗一个附属城池,名不经传,谁能想到,那里会是混沌之花的诞生地。 盛棠沉吟片刻,见时间差不多了,换了身衣裳往卿雪斋走去。 卿雪斋里。 各城主基本都带上了年轻小辈,在一片寂静中,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家小辈的竞争对手。 新宗主碧玉年华,身边没人,倘若族内小辈有幸被看中,成了枕边人,对于他们这些依附合欢宗生存的小地方,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众人一样的心思,在斋内无声弥漫,气氛微妙。 “宗主来了,”一声通报。众人神色一凛,匆忙上前行礼。 随父而来的山月城少主,混迹在人群中,想起父亲在路上的千叮万嘱,紧张的吸了口气,努力挺直了背脊。 小少主试图在众多年轻子弟中显得出类拔萃,好吸引新宗主的注意。 却忘了此刻都在行礼,一个比一个腰弯的低,脑袋埋的低。 盛棠走入庭间,抬眼就瞧见一个愣头青似的少年,把背脊挺的像剑一样笔直,抬头直勾勾望着这方向。 少年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 盛棠身后随从低咳了声,意有所指的道了声“山月少主,” 发现自家儿子被点名的山月城主一愣,侧头瞧去,老眼一黑。 小少主双眼也是黑的,他打小就容易紧张,出门在外见了生人更是,此刻面临至关重要的考验,整个人紧张过度,手心全是汗,望着新宗主方向的目光恍恍惚惚,怎么都看不清,只依稀感觉迎面走来的身影,纤长细瘦,皮肤像雪一样白。 被父亲狠拽了下,他不解的收回视线,待环顾四周反应过来,一张脸唰的白了。 山月城主带着他扑通跪下“宗主息怒,小儿甚少出门,一时紧张忘了礼数。” 山月城巴掌大的地,又处在山野环绕之中,没有合欢宗给予的法阵保护,莫说邪祟,那些山林野兽都能在城中肆虐。 新宗主脾气如何,无人知晓,倘若一时不悦抛弃了他们,山月城存活不了多久。 知道惹了大祸的小少主,跪伏在地,脑海一片空白,直到紧盯着地面的视线中,一帘黛青色的裙摆浮现,在拂过的庭风中泛点涟漪。 盛棠垂眸望着瑟瑟发抖的身影,眉梢微挑。 她有这么吓人吗。 见对方抖的好似下刻要晕过去,盛棠从袖中摸出一瓶丹药,俯身递去。 “给你。”身体不好就补补。 清新的丹药香传入鼻尖,舒缓了些许紧张,小少主恍惚的视线定格在玉白的手掌,意识到新宗主在赏赐自己丹药时,愣了愣,赶忙抬起双手。 接过的刹那,他指尖无意碰到新宗主手心。 新宗主的手不仅看着像玉一般白皙,摸着也如软玉一般。 小少主呼吸一颤,赶忙收回了手。 盛棠虽然在意山月城,却没有表现的太明显,抬手在少年肩膀轻拍了拍,鼓励似的说了几句后,就走向了其他城主。 她挑了几个顺眼的,挨个说了些寄予厚望的话。 大意就是一切照旧,合欢宗还是和以前一样罩着他们,不过他们不能掉以轻心,要积极发展力量,挖掘到好苗子、找到天材地宝、或是发现什么风吹草动的消息,统统送到合欢宗来。 攥紧丹药瓶的小少主,平静下来后,偷偷朝盛棠瞄了眼。 这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新宗主,侧颜精致,眼尾处的睫毛卷翘纤长,随着垂眼动作,在半空泛起蜻蜓点水般的弧度,牵引着人心微微一颤。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新宗主侧过头,露出一张姝美无双,令花月失色的面颊。 小少主看得心口一跳,立马埋下脑袋。 盛棠望着宛如看见豺狼虎豹般,躲避不及的少年,稍一思忖,明白过来。 是怕被她留下当炉鼎吧。 原著里,山月少主后期回忆,少时因依附合欢宗,被某个分宗弟子欺负过,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今日卿雪斋这些年轻子弟,等于是被送来给她的,只要她看得上,就能留下来。 而留下后,是到她卧房还是到水松庭做备选炉鼎,就像分水岭,前者是枕边人,地位高,后者就要受些委屈了。 合欢宗如今是名门正派,与邪修不同,门中对待炉鼎都是十分人道,不会过分采补,还会定时给予灵药让对方增强修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双赢。 于是,对于那些天赋平平,一辈子只能到炼气期,寿命最多比凡人多个一两百岁的普通仙修而言,成为合欢宗门人的炉鼎,是增强修为,延长寿命的上升渠道。 故而经常有人来合欢宗自荐,接受炉鼎考验。 水松庭就是给这类人居住的。 但炉鼎二字毕竟不好听,世人多也不耻,不是走投无路不会选择这条路。 这些随长辈而来的年轻子弟,好歹是一方少主,哪里肯做炉鼎,心里都怕被逮去水松庭。 担心再待一会,把人吓晕的盛棠,心底笑了声,闲谈了几句拂袖走了。 有一个炉鼎已经够她头疼了,她可不想再来几个。 一下午过去,傍晚夕阳西下之际,盛棠走出房门,一手握着炼制了一下午的乌红刻笔,在指尖转了转。 明夜,她就要用这笔在萧楚润腕间刻下烙印,不过她没有丧心病狂到给对方留下一生一世难以磨灭的炉鼎印。 她选用的刻笔,原料是乌血木。 点在皮肤间,瞧着醒目骇人,仿佛再也消失不掉,其实过些时日就会自动消失。 不过少年肯定不知道,到时候,估计气的七窍生烟。 “人怎么样,”她问起暗中监视伏寂的影卫。 “除了扔掉炉鼎腰牌以外,只是绕着水松庭四下走了走,没有其他举动,”想起少年黑眸有意无意投来的冷睨,影卫抿唇道,“他似乎发现了属下的存在。” 盛棠挑了下眉“无妨,继续盯着。” 她不信他如此老实,四处走动多半是在观察环境地形,好找时机逃走。 可惜,他不会有机会。 “还有一事,”影卫迟疑道,“他在地上随手捡了块竹片,揣在了怀里。” 不是匕首之类的利器,本来无关紧要,但盛棠交代,事无巨细都要告知,影卫不敢马虎。 竹片 盛棠眨了眨眼,想不出伏寂要这个做什么,倘若当武器,现在就算她站在他面前给他一把剑,他也没有胜算,总不能是留给自己,觉得受辱打算自绝吧。 哈,主角心灵可没有那么脆弱。 盛棠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转身回房,心里却忍不住敲起鼓来。 是、的、吧 盛棠回房饮了口茶,指尖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片刻,实在按捺不住,化作阵风咻的赶到松水庭。 合欢宗对自愿来当炉鼎的修士,给予的待遇都不错,每人有独立的房间,灵气充沛的修行室,庭中还有水榭楼台,供赏玩之景。 盛棠到了地方,直奔伏寂住所。 天已经完全黑了,伏寂人在房内,里面却未有烛光闪烁,从外看一片漆黑。 房门从内锁着,影卫不会钻到房中盯梢,没人知晓他在里面做什么。 “砰”的声巨响。 盛棠心急,一脚踹开了房门,抬眼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泄入,洒在木质地板上。 背对月光而坐的少年,一手拿着磨尖的竹片,扎入另个按在地板上的手掌。 鲜血在他掌下淌了一地,在惨白月色中,红森森的,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盛棠看到那竹片嵌入的地方,正好是少年拇指骨节所在。 他是在削骨。 削去拇指,锁灵镯就能摘下来了。 洞察到对方想法的盛棠,头皮差点炸开,什么自幼心软见不得血的圣父主角,简直是个没有理智的小疯子 被打断的伏寂,看着突然闯入室内的身影,面色冷了下来。 他不怕受伤,龙族恢复能力很强,削去一根手指,与拔片真身龙鳞差不多,很快能重新长出来。 削去一根手指就能恢复力量,与他而言,是想也不想就会做的事。 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伏寂薄唇紧抿了抿,眼底一片郁色,见计划失败了,正黑着脸要扔掉竹片,原本门口的人身形一闪,出现在面前。 他握着竹片的手腕被一把抓住。 似乎怕他继续,对方抓着他的力道很大。 伏寂冷冷的掀起眼皮,正要说话,抬眸的刹那,意外的从盛棠脸上看到了某种情绪波动。 他疑惑地歪了下头,静静看着她,好半晌,抬起了按在地板上的手。 他将被血染红的指尖,落在她乌黑的睫梢。 感受到些许颤意,伏寂指尖在女孩柔软的睫毛上,轻轻一点,语气莫名,“你怎么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25 22:23:5620230526 23:5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双色 36瓶;草尾的星光 4瓶;裴盉斐 3瓶;全世界龙最可爱、在逃小仙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第 10 章 “你今夜睡这。” 龙族天性好斗,打架受伤是时有的事,诞生于混沌之际的龙种更是如此,故而,早早练就了恢复力极强的本领。 伏寂处在完善龙体的成长阶段,也是恢复力最强的时候,就算缺胳膊少腿,转头吃些灵草补药,过些时日就能重新长好。 盛棠不知这些。 人修没有如此变态的强健体魄,她以为萧楚润宁愿削骨剃肉,落个手残也要摘下锁灵镯,怒急交加,恨不得拿起之前的铁锤敲他脑袋。 “你以后不想拿圣悯剑了是不是”盛棠咬牙切齿,拍开少年按她睫毛的手指。 冷静下来后,盛棠沉着脸,找来些干净的水。 伏寂到天清宗有半年,对宗门中的翘楚萧楚润与其佩剑圣悯,皆有所耳闻,天川边,萧楚润还曾将圣悯掷于他相助。 想起那把充满清圣之气的长剑,伏寂神色莫名。 剑不错,但不适合他。 她提及做什么。 伏寂对法器要求很低,毕竟再尖锐锋利的刀刃,都比不上他的龙鳞。 如果他成年的话。 感受到自身此刻的羸弱,连竹片都能穿破防御的大反派,难得抿唇安静了会。 盛棠冷着脸将手帕打湿,正打算扔给对方,抬眸看到被清冷月光笼罩起来的少年,乌发素衣,垂着一根根纤长的睫毛,浑身弥漫着一种好似孤寂落寞的味道。 盛棠撇了撇嘴。 就这还人间小太阳呢,走哪哪乌云密布,阴风森森才对。 冰凉的触感落在伤口,伏寂下意识缩手,手腕却被紧紧捏住了,他眼神阴郁的看去,盛棠瞪着更大的眼睛回视,瞧着比他还凶。 “” 盛棠以为清洗伤口,对方吃痛,幸灾乐祸的扯起嘴角“现在知道疼了。” 她说着,又用沾水的手帕在他淌血的地方狠擦了擦。 伤口被冲洗干净后,深处露出森森白骨,盛棠用了些力的手一顿,片刻放轻了些。 有种疼,叫看着就疼。 盛棠眼皮一跳,打小的习惯让她几乎下意识张了张嘴,朝伤口处吹了口气。 十指连心。 嘶,萧楚润一定是木头人 一直盯着她的伏寂,睫毛忽地一颤。 盛棠身形纤瘦,脸也小,但并不瘦得过分,脸腮有些软肉,吹气的时候,雪白腮帮不由涨了起来,鼓鼓的。 从她唇间吹出的气,拂过伤口,带来了舒适的凉意。 原本疼痛似乎一下被吹散了。 伏寂心头涌起些许异样,鸦羽似的睫毛向上掀了掀,将手抽了回来。 玉简在袖下闪了闪,盛棠从储物袋摸出个药瓶放在地面,将竹片收走,来到屋外廊下。 当魔尊不容易,尤其是手下势力强大,自己还是冒牌没有原主强大的时候。 如履薄冰。 贺余被盯得紧,只有这个时间,能用玉简悄悄联系她“明夜我要干票大的” 魔宫内,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稍有些眼力劲的,都发现南冥王和北玄王两大护法,自天川归来,便对苍翼魔尊态度不同,蠢蠢欲动。 原主魔尊都不一定是对手,何况贺余。 他打不过,穿来之后一直以来虚与委蛇,时不时被两护法按头威胁,眼见魂穿的日子到了,打算出口恶气,在跑路前,给南北两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一雪前耻。 盛棠回头看了眼房门“我明晚也要干票大的。” 贺余正在罗列穿成二世祖后,要做的任务。 万事开头难,为了助主角伏寂突破第一道封印,正式开启神挡杀神佛当杀佛的杀伐之道,他和系统制定了详细计划。 原著里,眼下大战过后,伏寂正在天清宗,即将被天问道人收为徒弟。 天问道人乃乾灵道君的座下弟子,被其收为徒弟,直接将伏寂推到风口浪尖,宗内太多弟子嫉妒他了 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弟子,凭什么。 二世祖就是其中之一,原著里,他就用各种阴招对付伏寂。 最终在他和背后势力的刺激打压下,身处绝境的伏寂爆发,突破了第一道上古大印,学会了掌控万倾天雷。 听说了盛棠烙炉鼎印的任务,贺余啧了声“你主角脾气真好,若是我主角,估计能气到直接突破第一道封印,除非他死了,不然绝不能忍受。” 贺余说着看了看任务清单,感觉找到了新思路。 老实说盛棠这方法,一步到位,比他步步为营助伏寂突破简单多了。 伏寂是龙裔,不管是妖兽还是神兽,都带了个兽字,天生对领地有极强的意识,被人在身上烙个印记,不管印的是什么,都如同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被烙下了一个明晃晃的“奴”字,对此心灵受到的创伤,会比肉体还大。 生性孤傲的少年,绝不能容忍。 “对了,”突然想起来,贺余低声道,“你们合欢宗封印了个荒界前霸主,你要小心。” 荒界原本是人魔妖鬼中的恶徒流放之地,后来没人管得了,成了没有秩序的混乱之界,由于全员恶人,荒界不似修真界那般稳定祥和,各势力时刻处在暗潮涌动中,改朝换代更新很快。 荒界前霸主是吞天巨蟒,万古大妖。 苍裔魔尊原本只是吞天蟒的手下,在吞天蟒被封印在修真界后,才揭竿起义,占领了他的势力,成了新霸主。 如今风水轮流转,南冥王和北玄王势力渐大,野心勃勃,也要将他取而代之。 近日,有人掀动吞天蟒君原来的旧部,被贺余察觉到,想起蟒君在合欢宗,故而出声提醒。 盛棠食指在玉简摩挲了下,低应了声。 她有所耳闻。 这万古大妖一面为了玉钥,一面看上当年还是小宗主的祟音,闯入合欢宗作恶,正巧碰到祟音的护花使者,现在的天清宗主和萧楚润师父天曦子,于是捏鸡仔似的把两人吊起来打,差点当果腹之物吞了。 好在他们有个能打的师尊,乾灵道君。据说赶来之后,看到鼻青脸肿,对着他哇哇大哭的两徒弟,先掀起眼皮一人给了一脚。 嫌丢人。 荒界霸主跑来修真界作祟,将合欢宗和周边地界搅得血流成河,自然不能随意了了。 那战昏天黑地,最后吞天巨蟒的头颅被乾灵道君用圣悯剑斩下,大妖庞大的身躯自此陷入沉睡,被封印在合欢宗后方一座巍峨高山中,万年道行化作了灵气,为这方天地增添福泽,还能抵御妖物靠近。 盛棠倒是不怕,原著里,大妖一直处在沉睡中,不曾醒来。 祟音也告诉过她,不必理会,别靠近那禁地即可,纵使对方意识苏醒,如今残肢断体,还被伏妖鼎镇压着,难以掀起风浪。 唯一需要警惕的,是防止他的那些手下来施救,不过荒界中人没那么衷心,老大没了,都想着取而代之,谁会想着把他救出来。 除非另有所图。 不怕归不怕,不能掉以轻心,盛棠琢磨着明日多派些人看守禁地。 她收起玉简,回头看了看。 仅此一役,盛棠不敢再把伏寂单独放在房间,略一思忖,将人拽回了住处。 身为宗主,她卧室极大,几乎和寝殿差不多了。 盛棠放了床被褥在床边地板上,搬来一扇薄纱屏风挡在中间,打算亲自盯梢。 “你今夜睡这。” 盛棠未曾与人共寝一室,本以为今夜是睡不着了,结果没一会,柔软的大床上就传出了均匀轻浅的呼吸。 后半夜的月色,笼罩着整个合欢宗。 一片寂静中,冷风闯入伏寂空无一人的房间,粘了点地板上的血腥味道后,从窗缝悄然溢出。 常人难以察觉的龙血气息,在夜空扩散开来。 唯一能嗅到这味道的妖兽,沉寂在黑暗中数百年的冰冷竖瞳,倏然睁开。 躺在地铺上的伏寂,睫毛若有所感地微微一动,神识被拽入一座鼎下。 四目相对。 被龙血唤醒意识的吞天巨蟒,竖瞳刹时掀起了狂热与贪婪。 这里竟然出现了如此强大的龙种,他若是能吞掉,必能重返颠覆获得无上造化 被盯上的伏寂,望着鼎下的巨大蟒身,短暂惊讶过后,意味不明的看向对方七寸之地。 他没想到合欢宗封印了条大妖,大妖体内的妖丹还完好无损。 几乎同一时间,他脑海冒出与吞天巨蟒一样的念头。 万古大妖的内丹,是大补之物。 伏妖鼎下,两个神识隔空相望,互看对方是香饽饽。 巨蟒能困住伏寂神识的时间很短,没多久,伏寂神识回到了识海。 他睁眼坐起身,穿过窗格朝远处昏暗的夜空望去。 意识到那方向是禁地,短时间靠近不了,伏寂低头看了看腕间的锁灵镯,又侧过脸,透过薄薄的屏纱看向了床榻。 床间一个鼓包,里面的身影似乎在被褥下蜷成了一团。 伏寂看了许久,缓缓收回了视线。 盛棠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窗外明亮的天光,一脸困倦地揉了揉眼,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倏地坐起身。 床边地板上,被褥都不见了,更别提人。 意识到昨夜盯梢了个寂寞,盛棠扶额,赶忙召人来问。 听到禀报,伏寂回了水松庭。 “”这么配合。 怀疑哪里出了问题,盛棠不放心的亲自盯了一上午。 水松庭因此炸开了锅。 消息当即传遍了所有炉鼎耳中,“新宗主来了” 合欢宗弟子各个貌美如花,不似邪修那般对待炉鼎,成了合欢门人的炉鼎,更多的是双赢。 水松庭内,都是自荐而来的男修,一直努力修习炉鼎之法,期待被某个弟子看中。 由于狼多肉少,竞争还尤其激烈。 冷不丁听说宗主来了,一个个热血沸腾,激动的难以言喻。 他们大都不敢靠近,只在远处瞅了瞅。 水松庭景致优美,梅兰竹菊,松柏常青,即便是不在这季节盛开的花,也被精心照料的绽放开来。 新宗主似乎偏爱海棠,一直徘徊在树下,偶尔衣袖轻拂,从枝头折下一朵细看。 花瓣娇嫩,映衬得少女白皙的指尖,也染了明艳动人的粉意。 躲在假山边的几人回过神,心口跳的厉害。 “唉,宗主长得这般好看,纵使不做炉鼎,能与其共度良宵也不枉此生了。” “那道友好福气啊”有人又嫉又恼。 倚坐在树下的伏寂,听到不远处苍蝇似的嗡嗡声,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表情淡漠。 有什么好看的。 色相罢了。 不想一直被监视,他冷着脸起身,再次远离了盛棠的视线。 盛棠揣着乌木刻笔,琢磨着今夜怎么当神笔马良,看海棠花看得入神,没注意到伏寂走远了。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盛棠没有继续跟上去,从怀里拿出张纸,铺在海棠树下的石桌上,就着真花,认真的描绘起来。 她以前被迫当卷王,什么都学会了,样样精通,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 “宗主画的毛毛虫真是栩栩如生。”奉茶走来的绵云,惊叹道。 盛棠沉默了瞬,望向她照着海棠花画的图像,腮帮鼓了鼓。 她以为,至少像蝴蝶的 悲泣。 不知道盛棠正在为他鼎印做最后努力的伏寂,在水松庭四处走动。 修长身形时不时停下来,感受扑在脸颊上的秋风。 龙族强大的感知力,能让他察觉到风曾穿过所有的东西,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摸清水松庭外,整个合欢宗包括禁地的动静。 傍晚,夕阳在水松庭撒下一片余晖。 伏寂一边在脑海中勾勒地图,一边穿过景院假山朝住处走去,他握着块随手捡的石头,指腹无意识摩挲着。 迎面而来的清风,将少年黑色的额发吹动,伏寂抬起头,意外在前方看到个人影。 盛棠还没走,手边的茶已经凉透了。 一片金色的灿然夕阳下,她斜支着脸腮,嘴里叼着笔头,另手高高拿起一枝海棠观赏。 穿过树梢的风将花瓣吹下了几片,像粉白的雪,飘然落在她及腰的青丝间。 伏寂停住脚步,看到风一吹,花瓣又软软的落在地上。 他目光微微一顿,嘴角抿了抿。 她好像什么都是软的。 搭过他掌心的手,在他指下轻颤的睫毛,涨鼓鼓吹起的脸腮如今连碰到她的花,都变得软了。 没见过这么弱软的。 伏寂面无表情的想。 盛棠看了看自己的大作毛毛虫不,海棠花。 好看 相信少年会喜欢。 盛棠扭过头,对站在不远处的伏寂勾起唇,粲然一笑。 垂在她头顶的海棠在枝头轻颤,娇柔又明艳。 伏寂愣了愣,侧过冷峻的脸庞。 是夜。 盛棠蹲守在伏寂屋外,攥了攥手中的乌木刻笔“我去干大事了。” 她提前知会贺余,以免对方到点用玉简敲她。 一袭威严王袍加身的贺余,端着魔尊架子,拂袖淡淡道“我也干大事去了,明日听到我的死讯,不必悲伤,死亡的只是个空荡的躯壳。” 盛棠道了声“珍重,”,将玉简揣进怀里,目光望向亮着烛火的房间。 老实说,她有些紧张,不知道伏寂会作何反应,挣扎到什么地步。 盛棠深吸口气,回忆起少年漆黑冰冷的眼眸,顿时间,所有犹豫烟消云散。 晦暗夜色中,她扯起嘴角,露出邪恶反派的笑容。 管他呢,反正叫破喉咙都没用。 盛棠抄起刻笔,“砰”的闯入伏寂房间,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桀桀桀 另一边,贺余望着为首气势逼人的南冥王与北玄王,扬起了同款笑。 “桀桀桀” 森冷的大殿内,回荡贺余的笑声。 被他深夜召来的众多部下,面面相觑,望着缓缓走下奸笑的魔尊,不明所以的对视了眼。 没等他们弄清楚,就看到魔尊走到南冥王面前,抬手在对方头顶拍了拍,冷嗤道“就你还想谋反,怎么反,跳起来打我膝盖吗。” 众臣“” 众所周知,南冥王擅长用毒,少时拿自己做过试验,结果用毒过度致使身材矮小,这是他心中的刺,痛到谁敢在他面前提高矮胖瘦的词,都要被割了舌头,心情一不好,还要抓比他魁梧高大的做成人彘泄愤,心狠手辣到极致。 魔尊如此嘲讽他 众人望着双目瞬间布满血丝的南冥王,面色不约而同的僵住。 近日南北护法围宫的举动,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两人想做什么,魔尊势力已经被架空了,现在大殿外的守卫,都是两人的人了。 这个节骨眼上,魔尊如此刺激对方,疯、疯了吧不怕被疯狂报复吗 没等他们想明白,就看到魔尊又把手伸向了北玄王。 打人不打脸,他却是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将北玄王的脸拍的“啪啪”响。 北玄王被打蒙了,一时也忘了反抗,抬头就是贺余劈头盖脸的唾沫“还有你个臭,敢用我的尊印下令,忍你很久了” 北玄王反应过来涨红了脸,捏紧的手背青筋暴突,发出骨头碰撞的声音。 “看什么看,不服气我是魔尊还是你是” 贺余一边疯狂输出,一边雨露均沾,反手又“啪啪”拍了两下南冥王的脑袋顶。 “你也是,看什么看,想吃了我啊” 想起一直以来受到的欺压,被按着脑袋做不愿之事,贺余龇牙咧嘴,把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极尽羞辱。 末了,他揉了揉打疼的手,不紧不慢转身朝高处王座走去, 气出的差不多了,贺余正要告诉系统可以走了,殿外突然亮如白昼。 惊雷划过。 贺余一愣,脑海中响起系统惊喜的声音。 “突破了”作死系统激动道,“龙裔已经突破了第一道封印” 虽然知道伏寂突破了第一道封印,就能呼风唤雨,与天雷感应,但荒界与修真界相隔十万八千里,这种距离都能受其影响,难以想象,少年体内隐藏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 贺余倍感心悸的啧了声,好奇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伏寂直接冲破了封印。 不过无所谓,反正是好事。 他笑了笑,随后突然愣了下,欲言又止“那我还要穿成二世祖吗。” 系统雀跃的嗓音一顿,陷入诡异的沉默。 贺余“” “我、我也得按规矩行事,”作死系统语气难得软了,“既然已经完成目标,师出无名的情况下,魂穿能力是受限的。” 贺余“” 迈向王座的身形微微一僵。 短暂的沉默后,贺余回过头,对上两个鼻青脸肿,已经逐步逼近,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他的南北二王。 那他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26 23:55:3420230528 22:0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宋喻喻喻、向晚 10瓶;荼靡洛洛洛 8瓶;橘子草上开橙子 5瓶;暗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第 11 章 “要求饶吗。”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阴暗潮湿的魔宫地牢里,贺余拍着杆,满脸悲愤。 是谁究竟是谁阴了他 到底对他主角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逼的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提前冲破封印。 “可恶啊” 贺余仰天长啸,将牢门拍的哐哐响,其余阶下之囚,朝他投来了近乎怜悯的目光。 堂堂魔尊得了失心疯,也是可怜。 拍到手疼,贺余长吐了口气,一屁股坐回铺地的草剁里。 “现在怎么办,我有些担心,”作死系统在脑海中惆怅道。 贺余哼声,狗系统这会有点良心了,知道担心他安危了。 从座下抽出根垫着的干草放在嘴里,贺余道“能怎么办,想办法苟着,”等伏寂快解除第二道封印,他才能进行师出有名的魂穿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系统语气充满忧色,“我担心的是主角。” “”贺余想一拳送它变回大道。 现在身处绝境的是他,伏寂 好吧,他也有些担心。 蝴蝶效应是存在的,不知道谁搅乱了伏寂的命轨,冒然突破封印,若身处的时间地点不对,他会很危险。 尤其是他第一道封印解除的时候。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伏寂的逆鳞就是伴着破除封印,萌生出来的,这是他全身最强的鳞片也是最大的软肋。 如同命门般的存在。 原著里,伏寂依靠随封印落下的万倾天雷,让二世祖和他背后的家族全部化为雷下亡魂,随后自己也陷入昏迷,由于那片地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死了,所以逆鳞生长出来的时候,很幸运的,无人看到,伏寂醒来时逆鳞仍在。 但如今,他不知伏寂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危机,昏厥的时候,身边还没有其他人。 倘若逆鳞被人拿了 结果会怎样,贺余不敢想。 思及少年的安危与自己的也息息相关,贺余一人操两份心,气得将嘴角干草咔咔嚼碎。 别让他知道是谁干的。 盛橖将灯放在床柜上,深幽的目光借着烛光,细细打量着被绑在床间的少年。 望着对方俊逸清朗的脸庞,她攥着烙笔的手紧了紧,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乾灵道君的徒孙,天清宗最年轻翘楚,诸仙门弟子榜第一,萧楚润。 更重要的,是那个小贱人的心上人。 现在是她的阶下之囚 盛橖抚摸着萧楚润的侧脸,对上那双清澈愕然的眼睛,缓缓勾起嘴角,在对方耳边呵气如兰“这炉鼎印一旦烙上,一生一世都擦不掉,等那小贱人看到你成了我的炉鼎,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烛火幽然,盛橖笑得花枝招展,一笔一画的在少年手腕烙下痕迹。 “带着我给你留下的印记,直到死吧。”萧楚润浑噩的意识中,女孩宛如诅咒般的嗓音响起。 盛棠揣着对原著的记忆闯入的时候,伏寂正在万籁俱静中,盯着用布条包扎着的左手看。 想起女孩鼓起腮帮朝他伤口吹气的模样,他睫毛垂了垂,神色流露出些许不自然。 他幼时离开遗落之境,一路坎坷。 最初什么记忆都没有,只有生存本能,也不知何为道德。 他曾饥肠辘辘,在大雪覆盖的街头,直接从个比他还大几岁的小孩手中抢过热馒头,还打伤了对方。 后来他捧着战利品,得意洋洋吃的时候,就瞧见那个被他打败哭泣的锦衣小胖子,被人捧着脸,吹了吹受伤的额头温声细语的说“不疼,不疼了啊。” 小龙裔手背也受伤了。 低头看了看,落在伤口的,只有冰冷雪花。 他打得过比他大几岁的小胖子,却打不过成年壮汉,而且是很多很多,最后馒头没吃成,被小胖府内的家丁打了顿。 围观的百姓很多,有的瞧他可怜,但听说他是抢人东西,便没了上前解救的意思。 他在雪地里蜷缩着小身子,被打的头破血流,头一次意识到,抢人东西不对,要被讨厌,人人诛之。 可他好饿,还很冷 知道那动作的意思,意识到她是想替他减轻伤口疼痛,伏寂望着受伤的地方,脸色阴晴不定。 他已经听水松庭的人细细说了,当合欢宗门人的炉鼎,就是要被对方采阳补阴,予取予求。 她是想要他强大的力量。 伏寂还未学会隐藏真身气息的时候,觊觎他的人很多,想要他龙角,龙血,龙筋 女孩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要说有,就是不知羞。 为了力量不折手段无可厚非,但即便是他,都知道,肌肤之亲,床第之欢是道侣之间才能做的事,不可随意。 她是想与他行这等事,不仅如此,还是抱着夺他力量的心思。 在心间理了遍盛棠目的的伏寂,黑着脸放下手。 做梦。 盛棠就是这时候带着桀桀桀闯进来的。 她没有给伏寂反抗的机会,仗着这几日勤快修行,掌握了些灵力和法术,对方又手无缚鸡之力,她很快将伏寂压在床上,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模样。 烛光闪烁间,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上伏寂触感颇好的侧脸。 盛棠本来只打算礼貌性的摸一下,上手后,发现少年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恼的,冷冰冰的侧脸,很快变红了,掌心贴着还有些舒服。 她意外的挑了下眉,垂眼对上伏寂快杀人的目光,略一沉默,笑着用指尖捏了捏他侧脸。 “看什么看,想咬死我啊。” 给自己短暂的加了一点戏后,盛棠没有继续玩闹,松了手,低咳了声进入状态。 她一边念着台词,一边拿出乌木刻笔。 看到刻笔的那刻,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的伏寂,眼神变得极度森冷。 “你敢。” 他嗓音低沉,压抑着从未有过的阴狠。 都到这份上了,盛棠有什么不敢,她淡然地看了看不肯配合的人,一招手起掌落,把他打晕了。 伏寂在半梦半醒间,伴着腕间的刺痛,耳边响起女孩阴冷诅咒般的声音。 “炉鼎印一旦烙上,一生一世都擦不掉带着我给你留下的印记,直到死吧。” 一片黑暗中,伏寂浑身冰冷,幼时被邪修抓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遍遍割血割肉的记忆被勾起,喉间渐渐涌起猩血的味道。 他浑身颤抖起来,无意识捏紧的手,冷白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一条条突起,宛如要迸裂开般。 陡然间,“轰隆”一声巨响。 大片大片透着血光的乌云笼罩了夜空,张牙舞爪的银雷宛如蛛网向外延伸,将合欢宗方圆百里照得亮如白昼。 众人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的跑出房门,在夜空雷云散出的恐怖威压下,心神剧震,不知发生了何事。 刚在伏寂右腕画完海棠花的盛棠,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炸响,让自幼怕打雷的盛棠,整个人惊的抖了抖,恨不得立即找个缝隙钻起来。 在声声惊雷下,她脑海一片空白,直到手中的乌木刻笔被另只手握住。 室内烛火被狂风“呼”的吹灭。 盛唐反应慢半拍的看去,一片昏暗中,床间的身影不知何时醒来了。 少年稠密的长睫下一片阴翳。 明明锁灵镯还在对方腕间,盛棠心头却涌起一抹不妙的直觉,她没有犹豫,听从本能“咻”地弃笔逃跑。 房门近在咫尺,她的手刚碰到,“砰”的一声,开了条缝的门被大力压了回去。 身后传来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沉沉的。 盛棠没有回头,伴着门外轰鸣雷声,瞅了瞅撑在门扉上的修长手臂,镯铐在雷光闪烁间出现了无数条裂缝。 “” 她感觉到了危险。 盛棠没有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她反抗了,然后被打晕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发丝被冷冷拨开了,脖子后面一大片暴露在空气中,被风吹的微凉。 盛棠无意识皱了皱眉,没等适应,一抹混着低沉怒意的滚烫吐息,凑了来,压在了她后颈。 似乎有只野兽,在她那片轻薄雪白的皮肤,低嗅了嗅。 盛棠毛骨悚然。 没多久,对方仿佛如愿以偿的,找到了最薄脆柔软的地方。 灼热的吐息很快退去,随之而来的一点刺痛让盛棠咬紧了唇,垂在膝上的手指本能蜷了蜷,吃痛的低呜了声。 伏寂持笔的手顿了顿。 他黑眸在窗外雷光照耀下,隐隐透着猩红的戾色。 好半晌,他眸光划过腕间乌红的、怎么都擦不掉的毛虫印记,又看向了乌笔下,女孩瑟缩轻颤的薄红皮肤。 这时候知道害怕了,他目光落在那要掀不掀的睫毛。 “要求饶吗。”他漠然道。 盛棠意识在阵阵雷声中,回拢了些,刚艰难睁开眼,就听到这么一句。 呵。 想要她求饶,除非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脆生生的嗓音响起。 没想到她会直接服软,伏寂愣了下,缓缓放下了刻笔。 盛棠可不想脖颈被画个十天半月不消除的印记,何况,她不知伏寂现在是何情况,冒然激怒对方,显然是不理智的。 事实上,召星绫已经搬救兵去了,她只要拖点时间就行了。 盛棠靠着门扉,捂着险些被标记的后颈,心里盘算的时候,视线中,一只被布条包扎着的手伸了过来。 少年手掌被青色布条半包着,仅露出的几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唯有指尖,透着受伤失血导致的几分苍白。 似乎因为疼,微微蜷着。 发现伏寂将手停在她唇前,盛棠看向他,疑惑的眨了眨眼。 做什么啊。 伏寂嘴角抿了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片刻冷声道“照你之前那样做。” 之前 陡然想起了什么,盛棠眼神深深的看了眼伏寂。 想不到,他有那种嗜好。 望着近在咫尺的受伤手掌,盛棠犹豫了瞬,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地动了。 她张了张嘴,旋即“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学着在石窟里,狠狠咬住少年脖颈那样,凶巴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28 22:06:0620230530 23:4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妄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荼靡洛洛洛、65402286 5瓶;酉星、风行者小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第 12 章 他的逆鳞不见了。 盛棠咬着伏寂的手,掀起长睫期待的看去。 满意了吧 “”好像不是满意的样子 一种淡淡的死寂在室内无声蔓延,盛棠正困惑,忽而方消停片刻的惊雷,再次“轰隆”的响了起来。 盛棠吓得浑身一抖,牙尖穿破青布,在伏寂被敷遮的伤口重咬了下。 她明显感觉到少年指尖低颤了颤。 似乎是疼的,苍白长指半蜷了起来。 盛棠略一踌躇,牙尖力道放轻了些,闷声道“好、好了吗。” 她知道有人喜欢劳筋骨饿体肤,甚至是自虐的方式来激励鞭策自己,不要忘记某个目的,某些仇恨当然还有些就是越疼越兴奋的嗜好 不知道少年是哪种,盛棠黑溜的眼珠转了转,在门外轰轰宛如天要塌下来的雷鸣中,不自觉缩了缩脑袋。 还没够吗,她牙、牙都咬酸了。 盛棠心里嘀咕的时候,身前,一直散着冷意的身影终于动了。 他抽回了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了一片阴影,除此之外,冷峻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牙尖沾了点对方血气的盛棠,感觉浑身有些热。 她埋头擦着嘴,正为自己的忍辱负重点赞,余光扫到伏寂拿着笔的手重新握紧了。 “” 笼罩合欢宗的重重黑云,犹如压了下来,天昏地暗。 “可恶呜” 轰 震耳欲聋的雷声覆盖了一切声响。 砰砰。 听到敲门声,绵云起身打开门,外面没有人,只有一条银色的长绫。 召星绫拴住她的手,往外拽了拽。 绵云认得这条时常跟在盛棠身边的长绫,见它着急要带自己去何处的模样,顿时神色一变,急匆匆提灯出了门。 小侍女带着大帮人赶到水松庭,在召星绫指路下,看到紧闭的房门,正打算破门而入。 “吱呀”一声。 房门从内打开了,盛棠黑着脸走了出来。 绵云看到她的那刻,眼里包起了泪,新宗主虽然没见伤,但一定刚受了不少委屈,白天她一缕缕梳好的青丝散了,透着几分狼狈的凌乱,漂亮的鹅黄衣裙也皱巴巴的,尤其是贴近脖颈的领口,松松的。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压着怒意,让人不敢靠近。 可走近一瞧,新宗主气红的腮帮微鼓,睫毛有些湿湿的,哪里是气势逼人,分明是受了委屈想哇哇大哭的模样。 “宗主,”绵云忙上前,红着眼眶将披风给盛棠披上。 “发生了何事,莫非有炉鼎不听话,惹恼了宗主。” 当着众人的面,盛棠调整好情绪,缓缓扯起嘴角云淡风轻的笑了声“嗯,一个小炉鼎不听话,现在已经被我降服了,没事,你们退下吧。” 影卫们疑惑地朝盛棠身后昏暗的房间望了眼,他们虽担忧,却不敢不听令。 待众人退下,盛棠安抚的轻拍了拍小侍女肩膀“等我片刻。” 话落,她又转身回了房,“啪”的合上了门。 室内一片狼藉,仿佛刚经历了场大战,事实上也差不多,盛棠蹲身望着将她按在门边,画完东西后忽然晕过去的少年,目露凶光。 言而无信的狗主角 信不信她现在刀了他 盛棠盯着那张莫名苍白的俊脸,磨刀霍霍。 “宿主,宿主,你冷静一点”脑海响起系统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们是主角的隐形守护者,不是送终人。萧楚润呜呼的话,我们也要完蛋” 盛棠当然记得,她撇嘴摸了摸残留着痛意的后颈,半晌,还是咽不下气,目若喷火的盯着伏寂,正想着怎么换个法子弄人。 少年衣襟处,忽然有淡淡的白芒亮了起来。 盛棠疑惑的伸去手,将伏寂衣襟扯开了些,室内昏暗的光线中,少年修长流畅的锁骨线条露了出来, 在那锁骨下的一寸之处,有片嫩芽大小,亮着浅白光华的东西。 这是什么。 盛棠疑惑的用指尖轻轻碰了下。 小白片格外柔软,被她触后光芒闪了闪,隐隐浮现出血红的纹路。 伏寂储物袋和随身携带的法器,早被收了起来。 怀疑这是漏网之鱼,让他挣脱锁灵镯的罪魁祸首,盛棠微眯起眼,将好似黏在伏寂颈下的小白片,摘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万顷天雷,整个合欢宗陷入了混乱,不少人担心是禁地镇压的万古大妖出了岔子,长老们已经赶去,盛棠身为一宗之主,自然不能不到场。 她没有在房内停留太久,令人将伏寂扔在床上,严加看守后,用披风将脖颈遮得严严实实,匆匆赶去。 她倒不认为是吞天巨蟒所为。 那雷云颇为古怪,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就像一个人的心情变幻,阴晴不定。 且从密布黑云中展开的粗壮银雷,犹如展开的龙爪,雷云中心泛起血色与原著里,大反派第一次解除封印,暴怒之下引起风云变色的场景描写一样。 思及今夜是贺余魂穿的时辰,盛棠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效率这么高。 一去就把伏寂惹恼了,贺余做了什么。 盛棠最怕打雷,看书时即便隔着文字,每次看到大反派发怒导致天空雷电交加,风云变色,都一阵瑟然。 如今真切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从禁地回到卧室后,盛棠都心有余悸的在床间裹紧了被子。 瑟瑟发抖。 大反派此时应当在天清宗,与天清十万八千里远的合欢宗,动静都如此滲人,太可怕了。 唉。 “宗主,”绵云端着驱寒汤走来,还照着盛棠嘱咐拿了两面铜镜。 不知道言而无信的臭主角,到底在她后颈烙了什么印记,盛棠不敢轻易让绵云帮忙看,喝完热汤,脸色好些了后,便挥挥手让小侍女下去休息了。 待卧室只剩她,盛棠拨开身后的发丝,半褪了衣裳,摆好一面铜镜照着后颈,另手拿着铜镜晃了晃。 手中铜境倒映出另个镜面后,盛棠眼前一黑。 “”她的刀呢 烛光明亮,只见铜镜内,她后颈雪白的皮肤间,多了个乌红的印记。 印记有些古怪。 似乎是个东西盘旋卷着,仰起的头上有两个触角。 隔着两面铜镜,盛棠看不太清楚,但能识别这些基本轮廓。 “咔” 手中的铜镜应声碎成两半,盛棠难以置信,整个人如遭雷击。 蜗牛、萧楚润竟然在她后颈画了只蜗牛 她给他画的可是漂亮的海棠花,唯一带有欺辱性的“鼎”字,其实最后也没加上去。 淦 盛棠将半褪的衣裳往上一撩,正打算召人来,忽然想到什么,在福宝惴惴不安的感知中,从枕头底下摸出了张卷轴。 卷轴里记录了合欢宗秘术及详解,关于如何从炉鼎身上夺走法力的东西。 书里原主就是将萧楚润的修为吸走了大半,让萧楚润修为直接从金丹期掉到了炼气,这也是主角团后面那么愤怒的原因。 少年十几年勤勤恳恳积攒的修为,一朝为她人做了嫁衣,谁能忍。 盛棠冷笑,一言不发的研究起来。 看了会,她发现卷轴里记载的法术,和原主对萧楚润使用的颇为不同。 她拿到的是合欢宗正统秘术,对炉鼎颇为友好,都是些不会伤及对方的夺阳之法,合欢之术,没有竭泽而渔。 而原主曾在合欢宗一个乌烟瘴气的分支门派待过,在里面学的炉鼎术,比正统的狠辣许多,几乎与那些不折手段的邪修相似。 盛棠半垂着眼,摸了摸后颈处的小蜗牛,嘴角冷冷弯起。 哼。 窗外天边翻起鱼肚白,清晨微风吹了进来,盛棠起身,派人去分支门派取法术。 原本欲言又止的福宝,看了看任务栏,没有阻止。 照命书那样对付萧楚润,没什么问题,而且事实上,萧楚润受到的折磨越多,后面力排众议原谅宿主后,周身的圣光会越明亮,得到的功德也会越多。 福宝在鼎印任务后面,画了个勾,虽然还是没能触发任务完成的奖励选项,但它有给盛棠记录积分。 等任务彻底完成后,它得把欠宿主的奖励都补上才行。 下个任务是 福宝沉默了瞬,要开始夺萧楚润体内的纯阳之气了,那、那它要提前督促宿主努力修炼功法才行。 天光从窗户缝隙透入,伏寂微睁开眼,混沌的意识缓缓聚拢之际,忽然察觉到什么,神色一变。 他来不及去感应封印解除后获得的力量,手掌直直落在了左边靠近心口的地方。 逆鳞不见了。 龙族浑身有许多鳞片,逆鳞却是其中独一无二的一片,尽管没有祖辈教导,但龙族本能却清晰的让伏寂知道,逆鳞在他身上就是最强大的东西,落在别人手中,则会成为他的软肋命门。 突破封印的喜悦被冲散,伏寂手掌转了转,捏碎了腕间摇摇欲坠的镯铐,眼底一片阴霾。 盛棠正在房内打量小白片,提前一步,得知伏寂醒来离开了水松庭,竟朝她书房方向赶来了。 她倍感意外的挑了下眉,没有让人阻止。 他从未主动来找过她,这次是为什么,盛棠缓缓眯起眼,望着指下微软的小白片。 难不成,为了它。 片刻之后。 “你是来找我要它的吗。”盛棠倚着门,将手中闪烁着符文的灵宝袋,轻抛了抛。 伏寂立在走廊间,黑眸紧紧盯着灵袋。 盛棠指尖,有逆鳞的气息,是她拿走的不错。 “还给我。”他伸出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盛棠清楚的看到,锁灵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片碎布,遮住了她昨夜的大作海棠。 意识到伏寂恢复了修为力量,她才修行不到半月,难以是其对手,即便暗处有金丹期影卫盯梢,盛棠也谨慎的往后挪了挪。 她一向惜命,不过 还不知小白片对伏寂到底有多重要,盛棠掀起眼皮,攥紧灵袋威胁般问“要求饶吗。” 略一抿唇,伏寂冷声“嗯。” 盛棠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正惊诧少年竟然肯低头,一道掌风袭来。 趁她惊愕之际,伏寂眼底冷光一闪,他动作极快,盛棠甚至未反应过来,宝袋就被夺走了。 几乎在伏寂拿到宝袋的同时,暗处影卫也出了手。 一股力道袭来,伏寂将灵宝袋紧紧护在怀里,硬挨了这掌,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盛棠神色变了变。 她望着眨眼退到廊下的身影,一边浑不在意的擦拭掉嘴角溢出的鲜血,一边小心的护着宝袋,英俊的眉眼锋利无比。 她没想到他如此看中那小白片。 盛棠眉头微皱,抬手让欲上前的金丹期大圆满退下,片刻,眼神意味不明的靠回了门边。 “这是什么,对你很重要吗。”她问。 伏寂自然不会回答,兀自解开了灵宝袋,想要拿出里面的逆鳞,但没等他手掌探进去,就听到门口一声憋笑。 “你知道的,灵宝袋能隔绝外界一切窥探,将里面宝物气息敛的干干净净。” 听到声音,伏寂动作一顿,若有所感的抬起了黑沉眼眸。 下一刻,就看到倚在书房门口的女孩,缓缓从腰后,摸出了十来个模样相同的灵宝袋,粲然一笑。 “放心吧,”盛棠温声细语道。 “它对你那么重要,我会保护好、的” 伏寂在廊下看着她。 身后天色如泼了墨,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30 23:48:4820230531 21:4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90天后找对象、暗灭、a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第 13 章 “宗主满意了吗。” 乌云之下,秋末冷风扫过清池,在池面掀起阵阵涟漪。 天气越发寒了。 “他如何了,有没有照我说的做。”盛棠在室内烤着暖炉,问前来复命的影卫。 影卫颔首“照做了,并且在认真观看炉鼎书。” 盛棠顿了顿,原本懒洋洋靠在锦榻的身子,骤然坐直了,“那本炉鼎的自我修养” “离得远,属下没看出清楚书名,但大抵是。” 盛棠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让影卫退下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灵宝袋。 为了这东西,他能做到这地步 到底是什么。 盛棠脸色阴晴不定,半晌,轻轻取出了袋中小白片。 威胁归威胁,她没有真要毁坏,意识到这东西对伏寂如此重要,盛棠也不敢马虎。 思来想去,她没有将小白片放回灵宝袋,而是去秘格,拿出个黑不溜秋的小布袋, 小布袋看着平平无奇,却是能滴血认主的法宝,盛棠将小白片放入袋中,用力咬了咬指尖,没咬破,转头闭眼拿针扎了下。 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入袋中,漆黑的袋身闪了闪,亮起金色的符纹。 确保除了她,旁人捡了也打不开,夺走轻易也破坏不了后,盛棠正打算放回秘格,又不放心的握在手中。 对萧楚润如此重要的东西。 盛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萧楚润生母给他留的遗物,书里没有具体写是什么,只一笔带过,说萧楚润随身携带着,很是宝贝,每逢思念母亲时,便要拿出来看一看。 念及此,盛棠连秘格都不信任了。 她看了看左右,最后将布袋变小,找了条水火不侵的灵丝绑着,挂在了脖子上,贴着胸口。 虽然此举有些可恶,但她现在不能把小白片还回去。 锁灵镯已经毁了,少年体内的力量与原著表现的不同,远超她想象,她甚至怀疑,他若是想走,宗里那些金丹大圆满都拦不住。 她现在唯一能压制对方的手段,就是这个。 盛棠摸了摸衣襟,把藏在里面的小白片当护身符了。 对于影卫所言,盛棠其实不太信,那个在廊下黑沉沉盯着她的少年,绝不是软肋被拿捏,就乖乖束手就擒的人。 多半在酝酿什么别的东西。 盛棠猜的不错。 伏寂回到水松庭,将扔再多遍,第二天依旧会出现在他书桌上的一堆炉鼎自修书拿了起来。 包括那本炉鼎的自我修养。 他坐在书案前,一坐就是整天,将所有书翻了个遍。 这些书里,除了记载如何成为一个优秀合格的炉鼎,还记载了与炉鼎自修术,用来配合主人索取时的法术。 伏寂按着好似空落落的左肩,想起还未见过就被夺走的逆鳞,乌黑的睫毛下一片阴翳。 他苍白冰冷的指尖,按在书角,盯着自修术的眼神意味不明。 看了许久,他闭目感知识海中的冰蚕。 蚕虫常年累月在南明离火的灼烧下,几乎没了生气,需要浓郁的寒意才能苏醒了。 刚把分支门派秘术拿到手的盛棠,背后莫名一凉。 她疑惑的眨眨眼,从影卫口中得知,伏寂看完炉鼎书,跑在雪顶山那冰天雪地的地方修行了,这几日昼夜不歇,很是勤苦。 确定伏寂不会丢下小白片逃跑,盛棠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听完禀报,她微微颔首,对少年如此勤苦倒不意外。 原著里,萧楚润天资卓绝的同时,也十分勤奋,是天清宗内第二努力的弟子了。 要说为何不是第一,是他头上还有个大反派,比他还勤苦,而且勤苦数倍。 因为身为龙裔,伏寂与人修体质不一样,旁人轻易能转换留在体内的灵力,他要付出近百倍的努力,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故而,他在天之骄子诸多的天清宗,至今都默默无闻,被天问道人收为徒弟后,还被数之不清的人嘲笑贬低,仗着修为高几分欺凌他。 天问道人作为师父,对伏寂好是挺好,但也是个不靠谱的。 时不时闭关,或者云游四海,压根没想过少年在宗内会受到多少排挤和欺凌,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原著里,伏寂就闯了大祸,被视为了心狠手辣的邪门歪道,面临上仙门审判。 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身为师父,天问道人纵使不忍,也亲手废了伏寂的修为,逐出了天清。 之后修为尽废的伏寂,吃了无数苦头,直到借着龙族血脉觉醒,重塑了筋脉,才重新踏上修道之路。 伏寂幼时虽尝尽人情冷暖,感受过人世险恶,心里却始终存着丝丝善念。 睚眦必报,也是因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唯一与常人不同的是,偏执的厉害,而且骨子里透着桀骜疯性。 但仅此一役,他的血就彻底冷了,变成了后来嗜血暴戾的大反派。 想到伏寂,盛棠摸出玉简。 贺余原本说好,魂穿后立马来联系她,可她等了几日,不见动静。 从荒界传出的消息,苍翼魔尊没有暴毙,而是得了失心疯,被南北两王趁机夺了权。 盛棠不知道所谓的失心疯,是不是贺余神魂离开后,魔尊真身没有神智控制导致的,抑或出了其他意外。 她不放心,派人去打探,还未有消息传来。 看着一动不动的玉简,又想起表面安分着,背地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的少年,盛棠幽幽叹了口气,心情不大好。 傍晚拿到合欢宗分支秘术时,心情才好转了些,对比正统的合欢秘术,挑挑选选的修炼起来。 次日,她得到了个消息。 妖帝使者带着贺礼,下午将至。 妖界一帝三皇,三妖皇下有七王,等级分明。 老妖帝病重多年,甚少出现在世人眼中,故而妖界通常是三皇说的算,即便如此,只要老妖帝有动静,在妖族仍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盛棠得到消息时,正烤着暖炉,悠哉的吃着果子。 她本没太在意,听闻使者的是妖帝子嗣,妖族的殿下,才如临大敌的从卧塌坐了起来。 老妖帝有个众所周知的心愿,就是打开天道圣境,而打开圣境,需要同时拥有两支玉钥,他只有一支。 如今老妖帝将陨,膝下七子一女,都盯着那把帝椅。 虽然老妖帝德高望重,不愿强夺玉钥,但那些不安分的殿下,为了讨老妖帝的欢心,却会不折手段从合欢宗夺走玉钥。 意识到来者不善,盛棠面色微凝“来的是哪个殿下。” “六殿下,墨听白。” 盛棠拧起的眉头一松,慢吞吞躺了回去。 哦。 墨听白啊,那好办。 毕竟江湖人称,妖族萧楚润。 墨听白是老妖帝最疼爱的子嗣,也是所有子嗣中,最善良的那个。 老妖帝心中其实早有下任人选,就是他,可惜,墨听白在老妖帝身殒后,即便有遗诏保护,也没能成为新妖帝。 被他那个排行老七,最心狠手辣的兄弟墨诀截胡了。 不过,作为妖界最大反派的墨诀,尽管解决了墨听白和想帮助墨听白的萧楚润等人,最后也没能登上妖帝的宝座,因为他与比他更大大大反派的伏寂结了怨,两人相斗,血染妖渊千里地。 原著里,身为圣父的萧楚润,即便对方再邪恶,也不会手染鲜血。 于是乎,一般罪无可恕的反派,都是比他们更反派的伏寂解决的。 因为他不像萧楚润,惹了他就得死,没有别的路。 原著后期,伏寂杀到妖界无帝皇,荒界无霸主,不知不觉,就成了世间最强的存在,同时也是诸界决定一起讨伐的终究大反派。 “宗主,该换衣裳了,”绵云得到消息,端着服饰走入室内,脸上堆满笑意。 不需要接见外人的时候,盛棠一切从简,绵云只能用根发带将她发丝绑着。 所以每到这种时候,小侍女就尤为开心,又可以给新宗主梳妆打扮了,她挑选了好多漂亮的衣裙的发饰。 “还有这个,宗主要交给使者,不能忘。” 绵云小心的拿起一个合欢花形状的玉坠。 灵玉白里透红,花样栩栩如生,十分精致漂亮。 这是合欢宗的信物,就如同妖族的图腾,老妖帝派子嗣亲自来合欢宗贺喜送礼,对新宗主以示友好,身为新宗主盛棠,也要给对方信物以示回礼。 盛棠点点头,换好衣裳,把玉坠戴在了腰间。 墨听白来的比预料中,还要早些。 盛棠中了春困秋乏的魔咒,午后,在书房烤着暖炉,枕着手臂浅眠的时候,就被叫醒了。 “妖族殿下已经来了,现在人在雪顶山。” 盛棠原本睡的迷迷糊糊,听到雪顶山三个字,倏然睁开了眼。 萧楚润就在山上,他们 现在还不认识。 盛棠冷静下来,起身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妖界终年炎热,甚少下雪,听说六殿下喜欢雪景,但被关的严,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雪,看到云雾之中的雪顶山,按耐不住喜悦,到山上去了。” 雪顶山在合欢宗最南面,地势极高,终年积雪。 由于顶端有片至寒的灵湖,凛雾湖,山内灵气很足,一些不畏寒的门人经常去山内修行,盛棠想起伏寂在山洞里浑身散发的烫意,估摸他就是冲寒湖去的。 体内冰蚕毒作祟,盛棠变得尤其怕冷,在外添了件大氅才出门。 一炷香后。 盛棠走完长长的石阶,气喘吁吁的到了山顶,还没看见墨听白,先在凛雾湖边发现了个熟悉身影。 这是自那日在书房外后,她第一次瞧见伏寂。 少年一袭黑衣,绑着乌发在湖边打坐,在一片白茫雪色间,格外醒目。 无需察觉不远处的目光,逆鳞进入雪顶山的那刻,伏寂便知道了。 他斜过头,隔着飘落的片片雪花,看向了披着雪白大氅,脸腮薄红喘着气的盛棠。 盛棠发现伏寂眼神,还是沉沉的,只不过藏的很深。她微挑眉梢本打算过去,刚迈了步,不知在雪地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险些摔倒。 “宗主”绵云一声惊呼,忙上前搀扶。 盛棠站稳后,在黑眸意味不明的注视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拂袖直接走了。 身后众人忙跟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 伏寂望着被簇拥离去的身影。 原来不是来找他的。 想带他的逆鳞去哪。 冷风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趴伏在食指尖的冰蚕醒来,微仰起头看他。 少年目光,却直勾勾落回了盛棠差点摔倒的地方。 盛棠看到墨听白的时候,一袭华服的身影,背对着蹲在棵树下,用灵草喂树洞里的兔子。 “殿下,宗主来了。”随从看到盛棠,忙提醒道。 墨听白看白兔吃草,正看的入神,闻言神色一变,赶忙站起了身。 他来得早,听闻盛棠在休息,才抽空来雪顶山上赏景,没想到盛棠亲自来这里见他了。 作为客人,实在失礼。 墨听白理了理衣袍,转身行礼,抬头道“抱歉盛宗主,我一时” 话音一顿,墨听白目光落在盛棠精致白皙的脸庞,发现女孩瞧着比他年岁还小些,不由愣了愣,清俊面容露出些不好意思的涩然。 盛棠淡笑,正打算从腰间取下合欢玉坠。 手扑了个空。 “” 众人沿着盛棠来时路,焦急的寻找起来。 雾湖边打坐的门人瞧见,问了起来,听闻是宗主的玉坠丢了。 “什么玉坠” “给妖族殿下的回礼,合欢花坠” 听到喧哗,伏寂摊开了手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白里透红的灵玉。 湖边修行的人不少,之前有人注意到伏寂动作,不由告知了管事长老。 长老准备带着人过去的时候,盛棠也来了。 她怀疑玉坠在脚下打滑的地方掉的,本想过来寻,到了地方,下意识朝伏寂望去。 这一眼,她意识到玉坠在对方手中。 伏寂不畏寒,紧挨湖边坐着,对管事长老吆喝声充耳不闻,兀自斜着眸,朝盛棠所在方向望去。 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握玉的右手,伏寂抬手晃了晃示意,等盛棠提步走过来的时候,他鸦羽似的长睫忽垂。 下一刻,“扑通”的落水声响起。 众人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湖边少年,修长手臂往前一展,将玉坠扔到了湖里。 冷雾飘浮的平静湖面,溅起了水花。 紧随而来的妖族众人也愣住了,下意识看向了盛棠。 死一般的沉寂中,盛棠停下脚步,脸色冷了下去。 “捡回来,”她淡声道。 伏寂拇指划过食指尖消失的一点冰色,眉眼淡漠,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好似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盛棠见状,表情冷漠的揉了揉手腕,露出系着个小白片模型的手链。 “捡回来。”她重复了遍。 “别让我说第三次。” 伏寂眼神暗了,死死盯着与逆鳞一模一样的东西。 片刻,他薄唇紧抿了抿,修长身形跃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 雪顶山终年积雪,凛雾湖寒冷至极,水里夹着碎冰,深入山腹的幽冷湖底,更是铺着数百年不化的寒冰。 湖面在伏寂落下后许久,缓缓恢复平静。 在偌大的湖里寻块玉坠,虽不及大海捞针,也是困难极了,尤其是能冻死人的凛雾湖里。 但湖面上,无人敢出声。 盛棠脸色阴沉不定,好半晌,走到伏寂跳下的地方,蹲身看了看。 墨听白跟着靠近,在一片沉寂中,皱了皱眉,正欲开口替人说情,冷雾环绕的湖面,再次翻起涟漪。 “哗啦” 冰蓝色的清澈湖水忽地涌起,像是有条尾巴在湖内横扫了下。 蹲在湖边的盛棠,猝不及防被掀起的湖水淋了一身,青丝和大氅都被打湿了,睫毛狼狈的颤了颤。 她深深吸了口气,看向紧接着,从湖里探出半身的伏寂。 少年浑身湿透,薄唇被冻得青紫,湿漉漉的乌发间夹着细碎冰渣。 水珠从他凌厉的下颌滑落,滴滴答答溅在水面,瞧着比她狼狈多了,他眼神却平静的甚至有些淡漠,唯独看到盛棠此刻的模样,冷抿着的薄唇,扬起了微末弧度。 混着恶意。 “捡回来了,”在水中抬起了手,伏寂摊开的掌心,放着一块合欢花形的玉坠。 山顶风大,湿意让盛棠浑身发冷,寒气入肺,催动了冰蚕毒性。 她面色苍白的咳嗽了声,垂了垂湿润睫毛,一言不发的拿起结了冰般的合欢玉。 伏寂目光划过她触碰玉坠的白皙指尖,忽而低着嗓音问“宗主满意了吗。” 盛棠将眉间湿意擦了擦,听着明尊暗嘲的称呼,察觉到少年对被威胁下湖捞块破玉的极度不悦,眼底压着野兽般的凶狠向她表示呢。 盛棠静静看着他,忽而一笑。 伏寂还未弄清盛棠这抹笑是何含意,就看到女孩握着玉坠的手,纤长白皙的手指一根根松开。 “扑通。” 玉坠再次落入冰湖。 “不满意,”盛棠轻声,望着伏寂骤然沉下的脸色,淡淡道。 “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31 21:40:1620230602 02:1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76258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香芋泥麻薯 10瓶;暗灭 3瓶;嘤嘤嘤怪、风行者小灵、甜菜、4036907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第 14 章 像取暖的小动物般。 盛棠容貌姝丽,不施粉黛也带着抹明艳,笑时灿然明亮,淡声面无表情的时候,则只剩天然的冷淡疏离。 未曾见过她冷脸的绵云,本欲上前披衣,见状噤了声,有些怕的站在原地。 伏寂阴沉沉的目光从盛棠脸上落到湖面,半晌浑身裹着寒气,再次投入冰冷的湖水中。 凛雾湖寒气逼人,盛棠被打湿的发丝结起了冰霜,面色发白,没一会便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头重脚轻,如置冰窖。 她撑着没走,直到湖面再次翻起波澜。 这次倒没了之前的掀风起浪,盛棠低咳了声,探向伏寂指节修长的手掌,正打算拿起合欢玉坠,手被捏住了。 温热的气息传来,盛棠快冻僵的手指顿了顿,对上漆黑的眼。 “怕冷的不是我,是你。” 在冰湖里待了许久,少年衣襟、发间都掺着冰渣,身体却是热的,浑身仿佛透足了灼热的阳气。 伏寂一跃上岸,在众人注视下,神情淡漠的甩了甩指尖水珠。 他浑身都湿透了,单薄的衣袍紧贴着身,山顶冷风穿过少年修长匀称的身形,在充满张力的凌厉线条顿了顿,呼啸着朝远处掠去。 天光黯然,满幕冷色。 从雪顶山下来,盛棠便觉得不妙,到了傍晚,果然病了。 她感染了风寒,浑身烧的像火炉般,四肢无力,喝药都得绵云一勺一勺喂到嘴里。 绵云年纪小,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看到她要奄奄一息般的模样,边喂药,边眼里包泪。 酸苦难闻的药汁,若是平日,盛棠必要挣扎,此刻人都快烧傻了,只有老老实实喝着,喝完她哑着嗓音问“水松庭那个,怎么样了。” 小侍女一听,眼泪顿时止不住了。 她可怜又深情的宗主 雪顶山上发生之事,一下午的时间,传遍了宗门各处。 一个合欢宗的小门人,连弟子都不是,众目睽睽将宗主的玉坠扔到了湖中,何等放肆。 宗主却只云淡风轻的,让他再捞了一遍,何其容忍 毫无疑问,两人关系不一般。据说小门人模样英俊,身材也万里挑一,众人再浅浅一挖,小门人居住在水松庭,那是炉鼎驻地,盛棠曾深夜到访,还闹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念及新宗主即位后,对各方势力送来的貌美男修婉拒,这是历代合欢宗主从未做过的,他们原本疑惑, 事已至此,真相水落石出了 不是宗主清心寡欲,而是心有所属了,无奈我心照明月,明月照沟壑,故而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最懂风月的合欢门人,脑补出十八样恩怨情仇,爱恨交织的大戏。 什么强取豪夺,霸道宗主和她一见钟情强掳回来的炉鼎;渣女醒悟,风流小半生,发现还是糟糠之夫好,无奈对方已被伤透断情绝爱;白月光替身,你倔犟起来的模样,和你兄长一模一样无论哪个版本,都透着一个核心 新宗主爱惨了那水松庭的炉鼎,只是求而不得 悲泣。 合欢宗历代宗主,无一不是风流之辈,不沾花惹草,左拥右抱简直对不起合欢大名,骤然来了个与众不同的新宗主,大家都惊呆了。 她好深情,哭死 绵云终日跟在盛棠身边伺候,虽时日不多,却知道新宗主脾气好,总笑吟吟的,跟邻家姐姐一般。 此刻,见盛棠卧病在床,烧的两颊通红,迷迷糊糊,还惦记着水松庭那个少年,联想起宗里那些虐恋情深的传闻,不由落下泪来,伤感极了。 自古情深不寿啊。 “宗主交代的衣物、暖炉、驱寒丹都早早送过去了,”绵云哽咽着,“宗主别老想着他,好生养病才是要紧的。” 盛棠艰难的咳了声。 不想不行啊,她怀疑寒毒要提前发作了,本来还能压制,今儿在山顶被湖水淋了个透心凉,直接激起体内了毒性。 原著里,原主就是靠萧楚润体内的纯阳之气压制的毒性。 萧楚润可不能病倒,不仅不能病倒,她还要多塞给他些补药,让对方多涨修为,给她雪中送炭。 虽然看对方从冰湖出来,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她大概是多虑了。 “别哭了,我只是病了,不是快死了。”盛棠看着梨花带雨的小侍女,以为对方是担心的,温声安慰。 当然,倘若她知道绵云是听信了传闻,以为她深情错付,估计能气到病床跳起来。 什么玩意。 她恨不得找伏寂揍一遍,别以为她不知道,淋了她一身的湖水是他故意掀起的 “咳咳”盛棠口干舌燥,咳的嗓子都快废了。 另一边,听说她病倒了,有人嗤了声。 伏寂已经将识海里压制离火的冰蚕,在雪顶山的时候,转移到了盛棠体内。 但盛棠此刻的病重,与冰蚕毒无关,纯粹是身虚体弱,受了风寒所致。 伏寂捏着丹药瓶,想起女孩蹲在湖边,水珠沿着青丝滚落,充满危胁说再来的冷淡眼神,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嘲意。 受一点寒就染了病,体弱到这地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湖里待了小半时辰。 嗤。 伏寂倒出丹药,一颗颗全吃了。 旁边侍从见状,忍不住肉疼道“这是宗主所赐,上品补灵丹,平常也只有宗主才能吃到的东西。” 伏寂龙族之身特殊,除非是顶级的天灵地宝,否则与他而言,都如石沉大海难有功效。 闻言斜睨道“既然珍贵,给我做什么。” 侍从一时语噎,想到宗内的风言风语,不由瞥了眼不知好歹的少年。 不知道听的是哪个虐恋版本,他打抱不平道“宗主喜欢你,但你不能仗此欺负她,还当着妖族殿下的面,明日宗外就会传出合欢宗门内不合,新宗主没有威严的消息了,外人听了会耻笑宗主的” 伏寂嚼丹药的动作一顿,神色莫名。 “什么喜欢。” 侍从难以置信,当事人竟然不知道,哪有这个理。 “当然是宗主喜欢你了,她对你一见钟情,才强行抓你来当炉鼎的,不然你哪有这福分,其他人,可是抢破脑袋都当不了宗主炉鼎呢” 伏寂冷冷弯起嘴角,嘴里清香的丹药都没味了。 他虽不知情爱有何好,但也知道,倘若喜欢一个人,是对那人好,可不是把人抓来做炉鼎。 伏寂模样好,即便在天之骄子云集的天清宗,也是出类拔萃的好,暗地里,经常收到女孩的信件与信物。 他最初还会回应,给信件和醒物贴上纸条,留个“不”字,后来烦了,无论对谁都是拒人千里的冷意,这才没人敢靠近,趁他打坐修行偷偷放东西。 伏寂过去的阅历告诉他,这才是正确的方式。 因而对侍从所言,他只觉得“荒谬。” 见人不信,吃了一下午瓜的侍从顿时急了,他好像知道问题出哪了。 他就说,他们堂堂宗主看上谁不得手到擒来,怎么可能被拒绝,原来是不张嘴导致的。 “哪里荒谬,宗主是认真的”侍从道,“莫非你在误会宗主觊觎你修为怎么可能水松庭金丹期修士都好几个,你才筑基呢” 伏寂微微皱眉。 侍从说的不错,水松庭确实好几个金丹修士,而且十分乐意当炉鼎。 她要修为为何不找他们,偏与他过不去。 “所谓炉鼎,不过是宗主留下你的手段罢了”侍从真相道,“你们若有仇怨,她为何不要你的命,你们若无仇怨,她为何偏要把你困在身边” 伏寂眉头彻底拧了起来,阴测测的看着说话之人。 侍从恍若未觉,说的起劲“宗主脸皮薄,喜欢人又不好意思说,说了也怕被拒绝,故而只能将你带到宗门,以炉鼎之名,行道侣之事。” 他叹口气“看来新宗主是个高傲不肯低头的性子,喜欢人,只知道强取豪夺诶。” 伏寂冷脸把人推开,“砰”的用力合上门。 管她心思如何,他都不会放过她。 伏寂立在窗前,看向外界逐渐满圆的皎月。 三日后,是月圆之夜,在此之前,他必须离开合欢宗,找个安全僻静的山洞。 少年漆黑的眼,瞥向夜色中朝他靠近的一个东西。 黑影扇动着羽翼落在窗台,皎白月色中,浑身裹着血红煞气,压着凶兽气息低头恭敬的唤了声“龙主。” 终于赶到了。 万籁俱寂的深夜,盯着这间房屋的影卫,系数倒在了暗处。 黑影舔了舔利爪,血瞳里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兴奋“小蟒蛇在哪,我要去吃了它。” 伏寂手掌落在它脑袋上,蓦然往下一按,淡声道“老实点。” 那不是小蟒蛇,是万古大妖吞天巨蟒。 “你现在不够给他塞牙缝。” 黑影只好把嗜血的獠牙收了回去“现在去何处,” 伏寂看向天色。 差不多了,子时,就是冰蚕最活跃的时候。 今夜,他要拿回逆鳞。 灵草熬成的药效极好,盛棠喝完没一会,额头从滚烫转为低热。 她身体舒适了些,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着了,半梦半醒,发现绵云竟然还守在室内,当即出声让她下去休息。 绵云不放心,但不敢不听命,关好门窗后,又给盛棠添了床被褥,才行礼离开。 盛棠盖着暖和的被子,在识海里,与系统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你不觉得萧楚润不对劲吗,他和书里性格可一点都不像。” 萧楚润就算再恨再恼怒,也不是会把玉坠扔进湖中挑衅对方的人,更不说,在湖底掀风起浪,暗戳戳泼她一身水。 福宝时常处在屏蔽中,听盛棠描述多了,也觉得不对劲。 它担忧道“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主角要黑化了。” 盛棠瞪大了眼,别讲鬼故事,她还等着被萧楚润感化后下线呢 但凡萧楚润不是圣父性格,后面一定不会放过她,那她做这些任务不是自找麻烦,给自己竖敌 福宝后知后觉,这些话会严重打击宿主做任务的激情,赶忙道“不会的,萧楚润也需要这份功德,倘若他后面没有力排众议宽恕宿主,他的三千功德将有欠缺,最终功亏一篑,难成大道。” 发现后果听起来挺严重的,盛棠想起那双漆黑眼眸,挑了挑眉。 如此说来,急的不止她一个。 盛棠翻了个身,感觉有些冷,将绵云添的被子也盖上了。 福宝察觉她不对劲“宿主体内的冰蚕毒发作了。” 盛棠含混不清的嗯了声,两床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稍微暖和了些。 冰蚕毒从第一次毒发开始,最多半月,若没能压制下毒性,便会毒发身亡。 纵使不做任务,她也要靠萧楚润来解毒。 原著里是以萧楚润的视角,没具体写原主为何如此对待他。 中间只提了一句,原主恨那代替她进入天清宗的妹妹,得知对方心上人是萧楚润,故而想将其变成自己的炉鼎,让小贱人心碎。 但这解释,对于原主一些奇怪的举动,却说不通,诸如多次咬其吸血,抑或下药让他动情,好夺走纯阳之气 有些压根不是对炉鼎该做的事,中了冰蚕毒,倒是说得通了。 盛棠记得,萧楚润修行的功法,师承他师祖乾灵道君。 道君与神兽朱雀一族牵连不浅,能掌握朱雀族的伴生之火南明离火。 冰蚕毒的天然克星,就是朱雀火。 身为合欢宗一个小弟子,原主自然不敢把主意打到堂堂道君身上,于是只剩一个选项萧楚润。 此举也是大胆,但天时地利人和,她竟成功了。 理清来龙去脉,盛棠在心里感叹了声富贵险中求,转头倦的睡着了。 半夜,她是被冷醒的。 在山洞的时候,受伏寂周身爆发的灼热气息影响,寒毒发作过一次,虽然难以忍受,却能熬过去。 故而,盛棠虽知道今夜冰蚕毒可能会发作,却没有太在意,把伏寂找来解毒。 没有任务,她也不想强迫人家。 可她没想到,这次寒毒发作的如此厉害,是山洞威力的数十倍,她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冻僵了,仿佛赤裸裸的落入了冰窖中。须臾之间,意识便被冻浑噩了。 她呼吸变得虚弱,连开口叫人都做不到。 两床柔软的被褥,床边燃烧的火炉,给不了盛棠一点点暖意。 她蜷缩在被窝里,意识浑浑噩噩间,莫名想到了咬上伏寂伤口时,齿间尝到的一点血腥。 少年的血透着蓬勃热气,当时,她便察觉体内热了起来。 盛棠艰难的喘了喘气,她可算明白,为何原主每次对萧楚润都如饿狼扑食了。 哪里是扑向萧楚润,分明是扑向她的解药 寒毒发作简直要命。 福宝察觉她情况不好,着急道“不对,原主体内的毒性不高,不该如此严重” 不知是福宝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还是她听不太清了,盛棠在被褥下发着抖,意识越发昏暗。 怀疑继续下去可能被冷死,盛棠白得近乎透明的手,从被褥下探出,伸向了床头的茶盏。 茶盏破碎的动静,多半能惊动门外的守卫。 她往床边挪了挪,在一片恍惚的视线中,朝茶盏伸去,即将碰到的那刻。 盛棠轻颤的冰凉指尖,被只修长的手掌抓住了。 对方掌心的温热,让她意识乱了乱。 昏暗的光线下,手掌的主人微倾下身,凝视着她颤颤的睫毛底下,有些涣散的目光。 伏寂扯起嘴角。 他其实来了有一会,在床边观赏着被褥拱起的地方不住颤栗,他以为盛棠已经没了意识,结果,一个脑袋慢吞吞钻了出来。 女孩柔软的青丝染了霜,脸颊泛着可怜的白, 随之探出的手,细长漂亮的手指微蜷,无力地将被单抓皱了点,过了会,艰难朝床柜的茶盏伸去。 白日就是这只手,将合欢玉坠冷冷的扔进了湖里,要他再来。 此刻却冰软无力的,被他握着动弹不得。 伏寂冷笑了声,若非找逆鳞要紧,他要捏得她疼哭。 目光从盛棠脖颈处的里衣领子划过,伏寂揭开被褥,底下女孩蜷缩着的,穿着雪白里衣的纤瘦身形露了出来。 大概是时常翻身的缘由,衣带松松的,摇摇欲坠的勾挂在细腰。 伏寂顿了顿,目光不自然的掠走,转而伸手在盛棠腰侧,拍了下。 没有藏东西。 只有女孩腰肢,纤细柔软的触感落在掌心。 伏寂被这陌生的触感,弄的心间微微异样,他长指蜷了蜷,又在盛棠另侧腰身,轻拍了拍。 “龙主,搜身不是这样搜的”黑影扇动着翅膀,忍不住道。 “人修搜身,不是拍,是要从头摸到尾,这样无论对方藏哪都能发现。” 伏寂此刻心情不大好“闭嘴。” 黑影听出冷意,微微一抖,将“扑哧”“扑哧”的扇翅声都收了起来。 伏寂甩了甩手,按下心间奇怪的感觉,目光转落在盛棠衣襟处。 注意到一条红线,他狭长黑眸微眯起来。 红线贴着盛棠脖颈,伏寂指尖刚碰到,手背忽而被盛棠侧过的冰凉下颌,挨蹭了下。 盛棠此刻像被埋在冰雪里,找不到一点暖意。 冷不丁察觉到温热的气息,她恨不得扑过去,可惜浑身被冻得失去了力气,只能依稀感知到,热意一会在她左腰,一会在右腰。 都是一闪而过。 就在她失落的时候,热意又来了,盛棠模糊的意识忍不住贴了上去。 伏寂阴晴不定的看着盛棠脑袋微拱,一下将冰冰凉凉的脸放在他手掌。 她的脸很小,就巴掌大。雪白柔软的脸腮正好贴在他掌心,碰到的时候,似乎感到格外享受,像取到暖的小动物般。 有些亲昵的蹭了蹭。 伏寂盯着莫名发软的手,眼神晦暗不明。 他恢复力很快,手掌用竹片划破的伤,已经不需要敷药包扎了,几天的功夫愈合了许多,取下布条,只有拇指根处有道红红的伤痕。 没有被咬出血的话,或许会好的更快。 想起之前失了智般的举动,结果被狠咬一口,伏寂不打算上第二当。 他垂眼就要收回手,但视线刚落,就看到盛棠乌润的睫毛轻颤了颤,像被什么吸引到似的,侧了侧脑袋。 伏寂还未反应过来,拇指底处的伤口,被女孩冰凉柔软的唇瓣贴住。 指根一瞬间传来的触感,轻软柔和的惊人。 伏寂微微睁大了眼,整个人站在床边有些愕然。 没等他回过神,视线中,盛棠没有血色的唇瓣动了动。 似乎感受到温热的血气存在,想得到更多,她微张了张嘴,唇间探出了一点红。 在他伤口处, 舔了下。 伏寂呼吸一顿。 少年微颤的指尖蜷了蜷,浮起些许红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602 02:10:5720230603 20:3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怜怜心动 10瓶;five 4瓶;风行者小灵、ay、金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第 15 章 “喜欢么。” 扇动着羽翼的黑影,在后方疑惑道“怎么了,龙主。” 它察觉少年周身的气息乱了。 伏寂将手收了回来,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捂住了泛红的伤口,抿紧嘴角道“她舔我。” 黑影扑哧扑哧的扇动着羽翼,闻声惊诧探头,看向床间苍白柔弱,只有唇瓣多了点血色的盛棠。 “她想吃了你吗。” 想不到竟然有人修的胃口和胆量,比它还大 它们凶兽,只舔自己和食物的。 伤口处的湿软让伏寂心烦意乱,听到黑影的话更烦躁了,他懒得再与这个没有人间阅历的凶兽说话。 伏寂定了定紊乱的气息,长眸微敛,按下心头所有奇怪感觉后,将盛棠颈间的红线拽了出来。 他这次动作很快,盛棠察觉热意,甚至没碰到,就消失不见了。 她失落的翻身蜷了蜷,缩成一团,好在她方才尝到了点血气,南明离火加上龙血的气息,像汇成了小火苗,在她心口处暖了暖。 伏寂没能打开平平无奇的小布袋。 “龙主,我来”扇翼凶兽自告奋勇,亮出一口嗜血獠牙。 它祖辈凭牙齿,就能咬碎青铜大门呢 伏寂看了眼只比手掌大点的凶兽,还是给了它一个机会。 凶兽立即对着袋口处咬了下去。 獠牙攻击“哐当” 一口下去,布袋触发的禁制,差点让凶兽刚刚长齐的獠牙全部崩掉,回到吃东西全靠舔的日子。 “呜,” 伏寂没理会如遭重击的黑影,目光落在金色的禁制上,片刻看向了青丝霜色渐消的盛棠。 这黑色布袋质料不凡,难以破坏,硬取几乎不可能。 袋身的禁制是以真血设下,只有盛棠一人能打开,除非她死了,禁制才会消失。 刚丢了脸的凶兽龇牙咧嘴,给自己找补道“我知道了龙主,里面一定是玉钥,合欢宗历代宗主拿命守护的宝物。” 不是它牙不够锋利,是袋子太结实,合欢宗历代宗主的心血呢。 伏寂看到禁制的那刻,开始怀疑里面装着的不是他的逆鳞。 能让修士拿命压着的东西不多,他不觉得盛棠为了守住逆鳞会如此决然,毕竟在对方眼里,逆鳞只是个可以威胁他的东西罢了。 玉钥倒是很有可能,毕竟是各界争抢的至宝。 想到是能开启圣境的钥匙,不知伏寂为何而来的凶兽,兴奋道“龙主就是为了玉钥来的吧,我们将人抓走,等她醒来逼她打开便是。” 伏寂打量着小布袋没说话,他对人人争抢的玉钥没有兴趣,对天道圣境亦是如此。 不仅没兴趣,而且退避三舍 他就是从圣境的遗落之地出世的。 一时半会打不开布袋,伏寂在其他地方搜索起来,很快在盛棠枕下找了个灵宝袋。 他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凶兽扇着翅膀跟在一旁,发现伏寂看完纸条内容后,周身气压低沉沉的,凑过去看了眼。 只见皱巴巴的纸条上,写了三个秀娟小字。 “嘿,天真。” “哈哈哈,她早就知道有人要来偷拿玉钥,在笑话呃,”好像是笑话他们。 凶兽一默,在冰冷的目光中缩了缩脖颈。 盛棠怀疑自己在做梦,意识好不容易从冻到麻木的状态恢复过来,睫毛半掀,就看到只在床前飞来飞去的小老虎。 “” 幻觉吗。 半空中,盛棠看不清的东西,形似老虎幼崽,细看却不是。 它背上长了对猛禽翅膀,赤目獠牙,周身环绕着血红的煞气,看起来十分凶恶。 但由于此刻正在捧腹大笑,说着人言,一时间,多了几分蠢样,倒不叫人害怕了。 妖兽对各个角度的目光都极为敏感,何况是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 穷奇唰的望去,目露凶光“快醒了,龙主,要不要” 伏寂盯着跃然纸上的话语,舌尖顶了顶牙根,一言不发的将纸条揉成一团,抬手将穷奇从床边挥开。 盛棠模糊的视线立马换了个身影。 发现似曾相识,她意识慢吞吞的转动着,正回忆是谁,对方忽地倾下身贴近了。 浓重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温热的气息将她包裹住。 浑身还透着寒气的盛棠,睫毛颤了下,有些迷茫的掀起,对上双漆黑看不出情绪的眼。 “你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盛棠耳朵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只隐约看到薄唇一张一合,也不知在说什么。 她正想晃晃头,让冻懵的意识清醒点,后脑勺就被只手扣住了。 那只手掌修长,嵌入她发丝的指骨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盛棠被迫仰起雪白的下颌,迷迷糊糊挣扎的时候,下唇触碰到了一抹热意。 浓郁,充满血腥味道的热源。 察觉到令人着迷的温热,盛棠半掀的睫毛,软软的垂了下去,本能的开始吸食热腾腾的血气。 窗外银白光辉不知何时暗了,乌云遮月,地面陷入一片暗色。 冻僵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盛棠眉眼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舒倦,朦朦胧胧的享受之际,有人似乎捏了捏她柔软的发丝。 一片黑暗中,低沉熟悉的气息压在了她耳边, “喜欢么。” 对方意味不明的嗓音响起“多尝点,记住这味道” 记住什么 盛棠意识浑噩的思考着,没等她想明白,眼皮察觉到窗外的天光,一片明亮。 “宗主,你总算醒了,”绵云红着眼眶。 盛棠扶着额,回忆着昨夜快被冻死,半梦半醒看到的小飞天虎和模糊身影。 她正怀疑是梦还是现实,小侍女眼里包泪,这次却是半喜, “宗主可察觉身体有何不同。” 盛棠下意识卷了下舌头,发现齿间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味“你给我喂丹药了。” 绵云“喂的是固灵丹。” 盛棠揉了揉肩膀胳膊,暗自奇怪,昨夜身体被冻到麻木好像是假的,一觉醒来,她全身不仅暖洋洋的,仿佛还有用不完的劲。 “固灵丹不是突破后用的丹药吗,你给我” 话音一顿,盛棠对上绵云弯弯的月牙眼,后知后觉的欣喜道“我突破了” “我早上来的时候就发现,宗主现在是金丹期了,”说起此事,绵云有些后怕。 宗主快突破了竟不与她们说,昨夜还病着,何其凶险。 盛棠倒不是不说,而是她真不知道,她记得,原主才筑基中期,离金丹还差得远呢。 意识不对,盛棠先摸了摸颈间挂着的布袋,又伸手探了探枕下,摸到灵宝袋的那刻,她挑了下眉。 诶嘿,果然来过。 布袋打不开,能打开的灵宝袋里只有小纸条,气坏了吧。 盛棠倒不怕伏寂为了打开布袋,把她杀了。 既然小白片如此重要,在不确定袋中一定是的情况下,她赌他不敢对她动手,因为一旦猜错了,她人没了,他可能再也找不到小白片。 把小纸条都拿走了,却留下了布袋,显然也是发现打不开,不打算为了一个可能性激怒她,毕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手。 少年谨慎的让她陌生。 一点危险都不肯让小白片冒。 愈发意识到小白片对其的重要性,盛棠将红线系紧了些。 好样的。 她已经看到胜利在招手了。 提前知道伏寂来过,影卫前来报告昨夜晕倒之事时,盛棠没有意外之色。 不过她很好奇,从水松庭到她卧室,暗哨有十来个,伏寂筑基修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所有人弄晕的。 “是一道很团的黑影,带着煞气,”影卫脸色苍白的回忆。 那些煞气能吞噬意识。 他们一度感觉迈入了鬼门关,后来不知怎的,意识又恢复了。 盛棠皱起了眉,煞气怎会和正道之光萧楚润联系在一起。 想到福宝说的黑化,盛棠有点心虚起来。 莫非她把人欺负的太过了,萧楚润走起了歪路 可是她觉得自己比原著和善多了,是萧楚润性子和原著相差太多,骨子里都是桀骜的野性。 不强行捏住他的软肋,会控制不住他的。 盛棠心头迟疑不定,许久鼓了鼓腮帮,让人送去些上品丹药。 那她适当对他好些,软硬并施,免得把主角逼黑化了。 负责管理丹药的宗内掌事,得知后无奈的叹口气。 没有特殊情况,宗主每月的俸禄和丹药也有限,给别人用的多了,自己肯定就少了。 “唉。” 新宗主对那少年太好了,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把对方照顾的好好地。 世上还有什么,比吃穿用度分你一半更朴实无华的告白呢。 收到告白的伏寂,一如既往的把丹药倒出来,全部吃掉了。 送药侍从愤怒的红了眼,他还是这般不知珍惜 躲在暗处的小穷奇,思及昨夜,也红着眼。 龙血何其稀珍之物,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仙草灵药比它补。 那女修不是想吃掉龙主吗,他为何奖励她 做梦都喝点龙血大补一下的穷奇,抓耳挠腮,许久看向了侍从走后,独自靠在窗边打量左手伤痕的少年。 龙主好像对那伤口很在意。 那它去舔一下,得到龙血的几率大还是被打掉牙的几率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603 20:38:2220230604 21:4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栀栀虞河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ero 4瓶;幼稚妍 3瓶;19595006 2瓶;40369078、嘤嘤嘤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第 16 章 “快拦住他,萧楚润!”…… 穷奇最后还是没敢冒险。 凶兽只舔自己和盘中餐,以己度人,谁敢对它做这危险举动,它要寒毛倒竖与之生死相搏。 它不想与伏寂打。 以前不是没有过,两个凶兽狭路相逢,势必要分个高低,它被揍的嗷嗷直叫,怀疑自己是太小还没长大的缘故,过了两年又去,结果对方长得比他快,又嗷嗷叫了一回,第三次的时候,少年没了耐心下手极为狠厉,之后它就老实了,再也不敢挑衅。 “你看我做什么,”伏寂面无表情的望向暗处。 与兽字沾边的,无论妖兽、魔兽还是神兽,对气息、目光都极为敏锐,甚至能透过对方投来的视线,周身气息的波动,洞察到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 正如此刻。 惦记着龙血的穷奇背后一凉。 意识到少年察觉到了什么,穷奇慢吞吞从暗处冒出脑袋,在黑眸注视下不敢如实回答,磕绊了许久,最后小声道“龙主觉得自己好看吗。” “滚。” 穷奇麻溜的缩了回去,伏寂目光落回左手。 昨夜之后,拇指处半愈的伤口变深了,周围红红的。 秋风吹过,清凉之余泛起些痒意。 伏寂按住伤口,正要捏一捏,忽然想起昨夜,盛棠血色很淡的唇瓣,贴在上面,染了些许红。 在他最后收回手时,女孩探出舌尖,将唇边沾染的那点红,舔了去。漂亮的眉眼,露出意犹未尽的回味之色。 伏寂按捏的动作一顿,睫毛沉沉垂下。 有什么好不好看的。 龙血是至上之物,何况是他的,待她食髓知味,想尝又尝不到的时候,彼时有多享受后来就有多痛苦。 何况,她还中了冰蚕毒。 伏寂垂下手,看向晴空万里的秋日,后天晚上就是满月,最迟明日,他要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否则 和煦的日光洒落,伏寂视线恍惚了下,发现隐隐看不清,眉头微皱。 同样被日光笼罩的盛棠,浑身暖洋洋的,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负责教她剑术的长老,今日都夸她力道很足,一剑下去,自己都险些接不住。 原来这就是突破变强的感觉 盛棠总算知道,为何修行之人那么渴望更上层楼,这种时刻步在云端的感觉,实在让人上瘾。 寻常练剑之后,精疲力尽的盛棠,必须要休息个小半时辰,今天她倒是半点不累,拿了个盘中灵果,就打算去干些其他事。 “怎么了,宗主。”绵云见她吃了口,脚步顿了顿。 盛棠咬着果肉,细品了品,含混不清道“好像没有之前的甜了。” 给宗主准备的灵果都是最新鲜香甜的,盛棠拿的,还是她平日最喜欢的红甘果。 绵云皱了皱眉,端起果盘“宗主换一个尝尝。” “无妨,”盛棠不想浪费,虽然没之前好吃,还是三两下把果子吃完了。 甘果水分足,盛棠指尖粘了些果液,吃完正要擦了擦,落在红色汁液上的视线微微一顿。 脑海闪过些许模糊片段, 盛棠喉咙突然有些痒,抿唇咽了咽口水,想起那夜在门边,她咬上伏寂伤口,牙尖透过布条尝到的一点血气。 现在回想,那血气似乎没有腥味,只透着香甜的味道。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盛棠回过神,赶忙摇了摇脑袋。 她又不是吸血鬼,怎么会觉得血是香甜的。 “宗主,”迎面快步走来一人。 “荒界传来消息了。” 盛棠神色微变,接过对方手中的卷轴。 荒界,魔宫地牢。 “招招招我全招” 负责逼问的魔将,还没扬起鞭子,凶神恶煞,威震四方的苍翼魔尊,已经把嗓子都喊劈叉了。 本以为无论怎么严刑拷打,都是白费功夫的魔将沉默了。 好歹是称霸荒界数百年的魔尊,不能坚持几回合吗,路边小妖都是挨两下才屈服。 贺余感受到魔将的无言,心底嘁了声,面子有什么用,他可不想体验皮开肉绽的滋味。 南冥王和北玄王之前和气,现在到了瓜分魔尊势力的时候,气氛微妙,明争暗斗的厉害,但又未直接撕破脸面,处在一种风雨欲来的僵持中。故而,之前大殿惹怒他们的贺余还活着,甚至今日才被揪出牢笼。 来的是北玄王的人,想要从他这得到点突破。 还有,魔宫宝库里的宝物,为何不翼而飞了。 “我哪里知道,”没了鞭子威胁的贺余,一脸愤怒,“谁把本座的宝物偷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魔将静静看着他,半晌用鞭子抽了下他。 贺余顿时气炸了,他都说了配合 欸。 不疼,鞭子抽在了腕间镣铐上。 贺余眼珠一转,与魔将对视了眼,地牢里顿时响起可怕的鞭打声和魔尊淡漠不屑的嗓音。 “本座一生征战,伤痕无数,岂会怕这小小鞭刑,你没吃饭力道大点” 地牢里其他被关押之人都惊呆了。魔将是北玄王手中的大将,人称活阎王,他们都在魔将手中吃过苦头。 魔尊不愧是魔尊,虽然有时发疯,但不疯的时候,即便身为刀俎,也是充满了王霸之气。 抽了数百鞭,众人只见贺余奄奄一息的被拎回了牢笼。 回到草垛,贺余慢吞吞打开手掌,里面是个熟悉的玉简,他被束缚的灵力,顺着被鞭子抽开的镣铐裂缝,成功溢了出来,输入玉简。 “呜,哇。” 在合欢宗的盛棠,听到熟悉的呜咽,得知他没事,放下心的同时竟有些不厚道的想笑。 “我听说你在大殿拳打南冥王,脚踢北玄王的事迹了,所以,为何没走成” 贺余提及都是泪“有人提前做了我要做的事,我成了闲人,闲人没资格魂穿” 盛棠隐隐明白了,当务之急,是把贺余从里面救出来,但她也没那么大能耐,打通魔将把玉简交给对方,已经是北玄王身边合欢宗故人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你不必管我,”贺余知道她心中所想,当即道,“我有件更要紧的事,需要你帮忙。” 盛棠眨了眨眼,听到贺余惆怅道“帮我去天清宗打探伏寂的情况。” 盛棠没想到他自身难保,还惦记着大反派“你太尽职了。” 贺余叹口气。 不是他尽职,而是这对他太重要了。 他身为暗自相助伏寂,助其在大道争锋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守护者,倘若最后能成功,自己也会得到丰厚无比的奖励。要是失败,他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结局比变回大道的作死系统也好不到哪去。 故而伏寂的安危至关重要。 过两日,就是月圆之夜,是伏寂变强同时也是最弱的时候。 这些本是伏寂的命数,无需他操心,但自从上次突然突破,伏寂命轨已经变了,现在连作死系统都不敢保证,伏寂一定能安然渡过每个劫难。 说不定蝴蝶效应,月圆之夜,他就直接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人杀了。 倘若如此,他也要收拾收拾,与盛棠道别了。 意识到严重性,盛棠放下玉简后,就派人去天清宗打探消息了。 前去执行的影卫听到伏寂这名,有些茫然,回忆了遍天清弟子中翘楚的名字,发现确实没有。 虽然好奇宗主为何对个不知名的小弟子感兴趣,但影卫并未多言,迅速离开了。 盛棠下午没闲着,昨日身体不适,在雪顶山将合欢玉交给墨听白,匆匆寒暄几句就走了, 午后,她在避风亭约见了对方。 老妖帝将陨,底下子嗣都对帝位虎视眈眈,这个节骨眼,谁能从合欢宗宗主手中拿到另枚玉钥,无疑能令老妖帝大悦。 盛棠相信,墨听白那些兄弟姐妹,已经开始筹划怎么从她这夺走玉钥了。 只有墨听白,老老实实光明磊落的来借。 他不是为了帝位,而是真的想帮老父帝实现毕生所愿,这也是老妖帝众多子嗣中,最疼爱他的原因。 盛棠饮了口茶,看着对面一脸期待和诚恳的人,同样真诚道“六殿下,不是我不借,玉钥不在我身上,宗主之位其实是我暂代的。” 墨听白露出惊讶之色。 暂代 从未听过这风声。 盛棠接任合欢宗宗主之位,是祟音一手操办的。 诸界各方势力,都收到了来自祟音的传信,信的内容很简单,盛棠是他看中的人,现在要接替他成为新一任合欢宗的宗主。 “见她如见吾,” 意思是,谁要和她过不去,就是和他祟音过不去。 月音仙子上次如此大动静的传信,还是诸界大佬为她决战紫荆之巅,打成一团,导致各方动荡的时候。 可见其对新宗主的重视程度。 故而无论是合欢宗内,还是宗外,众人都没有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新宗主起轻慢之心。 冷不丁听到盛棠如此说,墨听白惊讶之后,理解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还是得去找月音仙子。 “盛宗主可知仙子现在何处,” 盛棠沉默了下,她是为数不多知道祟音踪迹的人。 “仙子这会”正在你们妖界风流快活。 盛棠含蓄道“要不了多久,你应该就能听到他的消息,”只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是他。 墨听白不疑有他,见盛棠有问必答,很是感激,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什么。 他鼻尖轻动,环顾四周不见身影后,神思不定的向盛棠告辞。 回到住处,墨听白合上门,转头就看到坐在椅上,一手拎起茶壶的墨诀,“七弟,你怎么来了。” 墨诀倒着茶,直截了当道“把合欢玉坠给我。” 合欢宗镇压着个万古大妖,妖族中人,踏入这地界便会感受到大妖的压迫力,尤其是些宗内重地,有用巨蟒妖血制成的结界和阵法,寻常妖族根本难以靠近。 玉坠是合欢宗信物,妖族好中人戴上它,才能消除这些影响 墨听白猜到墨诀想要玉坠的用意,皱眉道“你去合欢宗重地做什么。” 墨诀饮了口冷茶“还能干什么,找玉钥。” 墨听白脸色瞬变“怎可如此行事,不问而取是为盗,何况玉钥不在” “行了,”墨诀不耐起身,“你真相信那宗主的鬼话,搪塞你罢了,玉钥纵使不在她身上,也一定在合欢宗内,月音仙子不可能带走。” 墨听白皱眉“你说的若是真的,盛宗主为何骗我。” 墨诀不愿与他废话“给不给。” 墨听白知道他想做什么,自然不给,墨诀转着茶盏,看着他冷笑了声。 趁着精力旺盛,盛棠在紫烟山,修练了一下午的法术。 紫烟山位于合欢宗东面,环境优美,灵气充沛,以前是祟音修行之地,山内还有天然温泉,修行累了能去泡上片刻,盛棠很喜欢这。 祟音幻术独步天下,传授她的也多与幻术有关,盛棠睁眸对着水镜,在周身紫气环绕中,修习幻术。 今日天色好,黄昏之际,天边一片金灿。 结束修行,盛棠走到温泉池边,半山腰泉池大大小小十来个。 紫烟山周围有结界,没有她的命令也无人敢来,盛棠褪了鞋袜,坐在一座小泉前,将玉足放到温热的泉水,上半身慢悠悠的在泉边躺下。 揉了揉酸涩眼眸,盛棠从怀里取出从分派拿到的合欢秘术,找到了原主对萧楚润使用的夺阳。 盛棠看着配图,眉梢狠抽了下。 分派就是狂放,合欢本宗的秘术偶尔几张配图,都十分含蓄,只有两人相贴的大概姿势。 看了两张,盛棠忍不住捂了捂眼。 她没入温泉池的双脚,不自然的晃动起来。 一片寂静中,女孩在水面落叶和花瓣中若隐若现的精致玉足,连圆润白皙的脚趾,都染上了一层粉意。 坐起身,盛棠找叶片把图遮住,才继续看下去。 看了小半时辰,盛棠起身,裸着脚走到另个大温泉池边,熟练的将外袍放在玉石上,她穿着件淡红色的单衣,卷起袖子正打算下池,想起颈间还挂着东西。 她抬手摸了摸红绳,犹豫了瞬没有取下。 也是这时候,盛棠察觉到不对。 两道风刃从侧方袭来,快的不可思议,盛棠翻身急退,堪堪躲过还未反应过来,迎面一道阴寒风刃,从她颈侧呼啸而过。 盛棠脖颈一凉,若非本能侧了下,已经被风刃割破喉咙。 与此同时,暗处的身影露了出来,但他动作极快,盛棠甚至没能看清面容,对方已经收掌逃了。 盛棠第一次被突然袭击,与死神擦肩而过。 见对方走了,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她理智的没有去追,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 这一摸,发现少了什么,盛棠回过神,看向身影消失的方向。 “”想骂人。 月上枝头,一道身影攥着黑色布袋,飞快穿梭在紫烟山。 被合欢宗宗主这般宝贝着,连泡温泉都不肯摘下的东西。 十之,就是玉钥了。 墨诀想到少女生疏艰难的应对,眼底露出嘲讽之意。 那灵力的运用,像个初学者,要是身体本能反应不错,已经死在他的风刃之下了,吓得连追都不敢追。 没想到这么轻易到手,墨诀嘴角弯了弯,朝远处掠去。 就在这时,一条银白长绫拦在了他前方。 “喂,”女孩冷冰冰的嗓音,随即在他后方响起,“把东西还给我。” 墨诀皱眉,方才盛棠的速度可没这么快。 不过无所谓,她不是他的对手。 墨诀判断的不错,倘若是平时,盛棠绝不是他的对手,但昨夜刚大补了番,体内龙血还未消化完,浑身都是劲。 此刻缓过气来,又知道绝不能让他把东西拿走,必然用尽全力。 何况,她只需要拖住他,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吸引人过来。 墨诀亦知道这点,故而只管甩开她,后来发现甩得了一个,甩不了二个召星绫,便落地与她打了起来。 但越打他越察觉不妙,盛棠身上竟隐隐透着强大的龙气,而且灵力好似用不完,没有枯竭的时候。 他一时不察,甚至被盛棠打伤在地。 这边动静已经引来了注意,有人赶来了,墨诀脸黑了下去,身上光影一闪,化成原形,直接朝盛棠反扑去。 月下狼嚎的声音,响彻合欢宗。 嚎叫下,盛棠低呜了声,险些疼哭起来。 她还没被狗咬过,先被狼咬了。 墨诀咬住盛棠细白的小腿,废了她的行动力,冰冷的狼瞳盯着脸色瞬白的人。 这一眼,倒是让怒火中烧的盛棠,找到了时机。 她眼底紫气一闪,抓着对方耳朵,凑近对上了狼瞳。 墨诀瞳孔微微放大,下一秒,便发现视线中的人变成他的老父帝,嘴里叼着的少女纤细小腿,变成长满狼毛的腿 “放肆”老妖帝厉喝。 墨诀吓得一抖,下意识松开嘴,待回过神发现中了幻术,视线恢复清明,黑色布袋落回了女孩手中。 与此同时,远处数道身影飞奔而来。 意识到今夜只能作罢,墨诀化成人形逃走,盛棠想追,腿伤疼的在原地动弹不得,催动召星绫的灵力也弱了下去。 眼看对方要逃之夭夭,盛棠眼尖的注意到,他逃窜的方向出现个熟悉身影。 “快拦住他,萧楚润” 察觉树影下黑衣少年的气息,墨诀下意识停住脚步,眉头拧了起来。 但对方似乎没有拦他的意思,听到这声,眉头疑惑的皱了下,随后只淡淡睨了眼他。 墨诀被这一眼看的极为不舒服,仿佛对方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妖,透着蔑然。 不悦归不悦,墨诀没有犹豫,立即逃向远处。 浩浩荡荡的人群,随即赶来“宗主,你没事吧。” 盛棠面无表情。 她很好,就是想把装着小白片的布袋扔到萧楚润脸上。 他竟然让想抢他母亲遗物的狼妖跑了 他是真大度真圣父 盛棠气的腿上咬伤都忘了,想过去揍人,不过还没动作,便被宗医按住,仔细的检查伤口。 一旁绵云哭的梨花带雨“宗主疼不疼。” 盛棠不疼,气饱了。 其实倒也真的不怎么疼,突破之后,她体质好了许多,就被咬的时候感觉到疼,这会缓过来,只隐隐作痛。 宗医很快的给她敷好药,松口气道“幸而咬的不深,宗主养几日便好了。” 盛棠有些意外,想起对方眼神,分明是想咬断她骨头的。 墨诀确实想咬碎她骨头,不过,她血肉之中的龙气,把他齿间力道卸了几分。 盛棠不知道这些,此刻也无暇细想,她将布袋挂回颈间,远远看了眼树影下的伏寂。 好像压根没觉得这布袋是小白片,少年神色平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宗主,我扶你起来。”绵云耸着红通通的鼻尖。 “宗主行动不便,我来背宗主吧。”负责守山的门徒自责道。 “还是我来吧。”就近的侍从弯腰,想要将地上受伤的宗主抱起来。 “不必了,” 盛棠黑着脸,抬手朝树边的人指去,冷声道。 “让他来。” 话落,她咔嚓一下,捏碎了腕间戴着的小白片模型,一言不发的等着。 片刻之后。 脚步声落到盛棠身旁,伏寂垂着眼,目光划过她气红的眼尾,还有指间捏碎的小白片模型。 默了两秒,他还是俯身伸出手,修长手臂穿过盛棠后腰和腿弯,将人往怀里一捞,轻松的抱了起来。 女孩腰身细软,隔着单薄的衣料贴紧掌心。没抱过人的伏寂,手指想要收紧,都怀疑会捏碎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抱的时松时紧,怀疑是故意的,盛棠心情雪上加霜。 “去合欢殿,”她冷声道, “不许用灵力,” 本以为她要回住处的众人,闻声神色微变。 合欢殿是宗门的正大殿,处在最高处,不仅离此处很远,要上去还有三千台阶,不用灵力 猜到什么,伏寂垂下漆黑的眼,看了看她“到了之后呢。” 盛棠皮笑肉不笑“再走下来,回我的住处。” 话落,多少有点担心被扔出去,盛棠抓了抓伏寂衣袖,末了腮帮微微鼓气。 “我刚才叫你,你没听到吗。” 伏寂“没听到。” 盛棠“” 哦,她明白了,他不是萧楚润,他是那个大反派伏寂吧。 毕竟聋聋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604 21:47:0020230606 00:1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薛娟 16瓶;无妄 10瓶;草尾的星光 3瓶;江连霜渡 2瓶;嘘、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第 17 章 “张嘴。” 合欢殿与紫烟山相隔很远,一步步走去,至少小半时辰。 路上伏寂抱着人走在前端,后方,合欢宗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宗主去合欢殿做什么,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宗医皱眉,她方才只是简单给盛棠处理了下,等回去,还要细细清洗伤口和包扎。 “欸,还能是什么。”一个老神在在的门人,双手揣袖道。 “宗主想被多抱一会,难得有机会和那少年亲近。” 想起宗内沸沸扬扬的传闻,原本半信半疑的众人,此刻不得不信了。 他们新宗主,深情且克制,遇袭受伤吃了苦,只有这样暗戳戳给自己找到点糖,甜一下了,不然何必绕路。 后方的窃窃私语,盛棠没能听到,她精力充沛了一整日,此刻静下来,整个人昏昏欲睡。 除去最初的时松时紧,少年落在她腰畔的掌力越来越稳,托着她的手臂也修长有力,安定感十足。 盛棠气了会,迷迷糊糊的抓着伏寂衣襟,眼睛只剩条缝。 透着这点缝隙,她看到了伏寂的脖子。 少年脖颈修长,被月光勾勒的颈线很是好看,一路没入衣领,在朦胧夜色中,染了几分清冷的味道。 盛棠耷拉着眼皮,越看越迷糊。 盯的久了,甚至忍不住凑近脑袋,往伏寂颈间靠了靠。 似曾相识的温热气息近在咫尺,伏寂冷白皮肤下,泛青的血管还透着丝丝血气,盛棠不由抬脸轻嗅了嗅。 喉咙有些痒,心更痒。 他身上有好闻的气息,一靠近,她体内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伏寂脚步微顿,怀里的人忽然凑近他脖颈,像小狗一般嗅起来。 猜到她在做什么,伏寂眼神微暗,盯着盛棠睫毛轻颤,半梦半醒意识不清的模样。 他给她喂的龙血里,还掺了一滴至纯的精血。 这等稀世好物,她身体比她记得的更清楚,也更渴望。 等冰蚕毒作为引子,再发作时,就是她最难熬的时候,只能来求他,到时莫说让她交出逆鳞,让她做什么都轻而易 颈间被盛棠脑袋乱拱了两下。 伏寂思绪一断,抿了抿唇,落在她细腰间的手掌,收紧了些。 “老实点。”他低声威胁。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盛棠当真安静下来,睫毛垂着,歪头在他肩膀处,轻轻一靠。 伏寂指尖紧,低头看了看恬静的睡颜,半晌才继续行步。 盛棠碰到床就醒了,揉着眼睛坐起身。 室内不知为何,只有伏寂一人,想起他装聋作哑的事,她一言不发的掀起被子盖上,翻身背对着。 伏寂看着把脑袋都埋进被褥,只在枕边给他留下几缕发丝的盛棠,默了默,低声道“你之前是在叫我。” “有吗,”枕边发丝动了动,女孩迷茫的嗓音从被子里传来,“没有吧,你又不是萧楚润。” 伏寂盯紧的视线松了松,语气莫名“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脆生生的嗓音立马响起“知道啊,聋聋嘛。” 不知何时暴露身份的伏寂,短暂的皱了下眉,不过,他并未刻意隐瞒过,没有必要。 “说龙就好。”他纠正道。 藏在被子下的盛棠瞪圆了眼,她没想到萧楚润半点没听出她话中的嘲讽和阴阳怪气,还一本正经的乱抓重点,不许她说叠词。 她掀起被子坐起来“还有事吗。” 伏寂看出她压着的怒气,自从狼妖被他放走后,盛棠肉眼可见的生气,还只针对他,似乎比咬她的狼妖更可恨。 “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没帮你。” 盛棠冷笑,当然不是,他们之间可不是互相帮忙的关系。 “既然你明白,那是因为什么,我有其他必须拦下狼妖的理由吗,”伏寂目光缓缓落在盛棠颈间的红绳,“难不成,里面是我的东西。” 盛棠今夜,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气到了,若是平时,她自然不动声色的应对。 此刻,她却下意识撇过脸,摆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与刚才的冷笑截然不同。 床头烛灯安静亮着,伏寂鸦羽似的乌黑睫毛,渐渐垂下。 看来是真的了。 难怪 找到了答案,伏寂嘴角微抿了抿,心情一时有些古怪。 他那会赶来时,看到盛棠只穿了件淡红单衣,跌坐在地,小腿的血淌到了裸白脚踝。 她两手握着黑色布袋,弯腰将其捂在了贴近心口的地方,遮的严严实实,这是怕东西被抢走的完全保护姿态。 他本来担心逆鳞安危,见状倒放心了。 来人想抢的是布袋里的东西,看盛棠誓死护着的模样,除了合欢宗宗主历代守护的玉钥,还能是什么。 逆鳞对她来说除了威胁他,没有别的用处,她不至于如此拼命。 伏寂目光落在盛棠颈间,本想看系着布袋的红绳,却看到了她纤细的脖颈上,一条血红的伤口。 被风刃刮伤的地方,不深,却离喉间过于近了,透着心有余悸的味道。 他沉默半晌,转身走了。 满月降至,还是近百年不见的血月,这几日,正是天地之间妖气最充盈的时候。 合欢宗外,月色笼罩的百里密林。 “七殿下擅自出宫,妖帝很不悦,命我等前来,惹出更大的祸端前,殿下还是老实与我们回去吧。” 被一群人拦下的墨诀,撕下假面,满脸不快。 “怕什么祸端,” 小小合欢宗,还敢与妖族为敌不成。 他那父帝就知道沽名钓誉,堂堂妖帝,如履薄冰了一辈子,生怕德行名声被毁,遭天下人唾弃,连想要枚玉钥都不肯用强硬手段逼人就范,当真软弱极了,难怪几个妖皇都敢跟他放肆。 不满归不满,铁面妖卫都来了,既被找到,墨诀只能跟着回去。 想到今夜差点成功,他拇指划过牙尖,黑着脸走在前端,正打算离开密林,脚步忽地一顿。 树梢被穿林风吹动,垂落在地的影子,冷冷晃了起来。 墨诀皱眉,若有所感的望去。 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少年乌发冷眸,墨蓝色的发带在风中微扬,面色冷淡,一只扇动羽翼的凶兽跟在他左右,浑身血色煞气,赤瞳朝这边望来,满脸兴奋。 是在紫烟山遇到的那人,墨诀认出来,拧紧了眉头。 何时追来了 一夜过去,盛棠睡的并不安稳,浑身凉飕飕的,盖了被子也无济于事,好似哪里漏风。 不仅如此,她心头也空落落的,有种莫名的失落。 怀疑自己饿了,盛棠摸了个灵果。 绵云带着宗医进来,就瞧见宗主穿着淡白里衣,耷拉着眉眼,坐在床间双手捧着果子吃,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与昨日醒来的满面红光形成鲜明对比。 伤一定疼了一晚上,想起那滲人的獠牙窟窿,绵云赶忙让宗医去检查伤势。 裤腿掀起,露出细白的小腿和脚踝,宗医拿着药一愣。 昨夜盛棠小腿被狼妖咬烂的血肉,已经好了大半,开始结痂愈合,她给盛棠敷的虽是最好的药,但效果不可能好到这地步。 宗医看向盛棠颈侧,划伤的血痕已经消失不见了。 “属下行医多年,第一次瞧见宗主这般强大的愈合力,”宗医放下药瓶,“宗主近来,可吃了什么丹药补物。” 盛棠摇头,最近丹药都给主角送去了,她一颗都没吃。 宗医暗自称奇,绵云倒是很高兴,扶着盛棠下床走了两步。 盛棠右脚轻轻触地,一瘸一拐的蹦了两下,又老老实实回床躺着了。 上午,长老来了趟。 遇袭一事已经查清了,倒不是他们办事效率这么高,而是昏厥醒来的墨听白,听闻昨夜之事,直接自爆了,说合欢玉坠被七弟墨诀抢了,他深表歉意。 长老听完头都疼了,毕竟是妖族殿下,倘若当场捕获还能讨个说法,眼下人都逃了,死无对证,即便听白殿下很实诚,他们也不可能凭此去抓墨诀,只能吃下暗亏。 但新宗主年纪尚轻,受此委屈,恐怕接受不了。 长老来时,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安抚新宗主情绪,让她接受这结果,谁知盛棠听后,淡淡“哦”了声,分外平静的说“就这样吧,不必继续追查了。” 长老瞬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宗主可太懂事了,明明委屈死了,却还得若无其事的顾全大局。 都怪他们合欢宗,势单力薄,倘若是天清宗,墨诀纵使再大胆也不敢如此嚣张。 长老暗自神伤之际,盛棠舔舔嘴角。 今儿吃什么都没味。 可恶。 墨诀咬腿之仇,她自是要报的,不过一时半会急不了,她记得原著剧情,等下线以后就去阴他。 到时她没了宗主身份,也不担心给合欢宗惹来麻烦。 长老走后,盛棠从枕下摸出卷轴,原著对时间描写并不详细,她不知道下个任务是何时,只记得,原主初次夺萧楚润纯阳之气,萧楚润是金丹期修为。 可水松庭那位,还是筑基期。 到时候,该不会被她直接夺走修为,一朝回到炼气期吧。 想起少年冷峻的脸庞,盛棠眉头皱了皱,片刻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朝回到解放前,不得气死。 盛棠的快乐没持续太久,伏寂不见了。 是夜,月越发圆了。 悬在天空仿佛蒙了层红纱,透着血色。 听闻伏寂一整日没回宗,盛棠摸着布袋,暗自嘀咕,不会连生母的遗物都不要了吧。 原著里,这可是萧楚润唯一不会妥协的东西。 就算不是那遗物,他也一定很看重,不然不会锁灵镯碎了,还乖乖待在合欢宗任她驱使。 道理如此,盛棠还是有些担心,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更不妙的是,到了深夜,她又开始发冷。 福宝声音都严肃起来“宿主体内的冰蚕毒毒性太强了,比原主强很多,必须用离火压制。” 盛棠想起那晚血液都被冻僵的感觉,心有余悸,神思不定的坐了起来。 朱雀伴生火能压制冰蚕毒,萧楚润体内有一缕,可具体怎么借此压制毒性,她不知晓。 不过发冷的身体告诉了她,需要什么。 “吱呀” 深夜,盛棠捧着暖手炉出了门。 微红月色落在身上,像铺了层霜气,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不知伏寂回来了没,盛棠只能去碰碰运气,她腿伤未好,虽比早晨能动了许多,不至于一瘸一拐,走路却只能缓缓的。 她住处与水松庭有些距离,冷的没法动用灵力,盛棠只有慢吞吞走去。 走到半路,她实在撑不住了,在途径的假山边蹲了下来。子时的月光洒落,盛棠浑身上下透着寒气,四肢冻到麻木,几乎动弹不得。 “宿主宿主”福宝焦急的喊了起来。 暖炉落在了脚边,盛棠凝霜的睫毛半垂着,意识朦胧,已经快听不到它的声音。 伏寂拎着串狼牙找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孤零零蜷缩在角落,低埋着脑袋,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 他鸦羽似的睫毛轻垂,带着一身血气,走了过去。 盛棠依稀感觉温热气息的靠近,下意识抬起头。 雪白脸颊引入眼底,伏寂看着盛棠有些涣散的眸光,意识到什么,眼神渐暗。 他将狼牙串放在一旁,手掌落在她颈间,长指微勾,将布袋拽了出来。 在盛棠茫然的神色中,伏寂放在了她掌心。 受淡红血月的影响,少年眉眼,比平日多了几分冷戾与狂躁。 “打开它。” 盛棠此刻像冰天雪地里,终于找到团火,抓到了个救命稻草。 可稻草不给碰。 隐隐意识到得满足对方要求才能得到想要的,盛棠铺了层霜意的睫梢微颤,浑噩不清的意识,本能的去打开袋口。 可她实在冷的厉害。 仿佛结了冰的手指没有力气,指尖哆嗦了半天,没能打开布袋。 伏寂一直紧盯着,看到盛棠扯了半晌,发现打不开,乌润的睫毛悬起了水雾,眼尾红红的,似乎有些委屈。 大概是受伤的地方在疼,她右边小腿轻动了动,在裙摆下透出几分颤意。 伏寂眼帘低垂,盯着那疼颤。 片刻,似是等的不耐了,他将蹲靠着假山的人拽了起来。 腿伤被扯动,盛棠本能的蹙紧眉头,意识模糊还未反应过来,唇间便贴上了一抹温热。 她靠着背后的乌石,身体轻颤着,微微抬眸对上伏寂漆黑狭长的眼眸。 “咬吧,”他食指屈起贴紧她唇,嗓音淡淡的,“先给你尝点。” 盛棠浑噩的意识,不知伏寂在说什么,但身体的本能让她感受到,少年指间流动的灼热血气,格外诱人,是能驱使她体内刺骨寒意的东西。 盛棠立马张了张嘴,急切的咬了下去。 一口落下,却没能如愿的尝到血气,她牙尖轻颤,没能咬破伏寂手指。 眼见与血气一层之隔,盛棠有些急了,靠着石头的身体发颤,整个人用力到站都站不稳。 可伏寂指间感受到的力道,仍像在挠痒痒。 他面无表情的垂下眼。 夜空乌云遮月,四周光线一下暗了许多。 伏寂眼底堆满了血月带来的阴霾,盯着盛棠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压着眉间戾气,扶稳她的软腰,将人靠在了后方坚硬的山石上。 些许雨丝从乌云间坠落,少年倾了倾身,在假山角落自己咬破了指尖,探入柔软唇瓣,嗓音低的像是在哄“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要入v啦,感谢大家的支持 如果有兴趣,可以点进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作者,另外放个预收师尊她柔弱不能自理,也可以收藏一下噢,比心心 预收简介 风月欢是本万人迷修真文。 讲的是女主作为万人迷,自带红眼掐腰体质,从男一到男n,大反派到小炮灰,都想要爱她占有她的风月限制文。 书里男角色们百草齐放 修无情道却为女主动心的冰山剑尊, 幼时小可怜,人人瞧不起的半妖,最后统领妖界的妖皇。 站在修真界顶端,离飞升只差敲门的道君 还有少时作为仙门弟子,被同门欺凌,师尊残害,黑化堕魔后化身最大反派,结局给所有角色打出be的魔尊蚩野。 原著里,六道台上诛“魔”,蚩野黑化是个至关重要的情节。 单荨穿来时,正处在这个节骨眼。 六道台上,她一手持剑,对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 少年苍白羸弱,浑身斑驳血迹,奄奄一息的匍匐在她脚边。 少年是蚩野,而她,就是让蚩野沦落到这地步的罪魁祸首之一,他的恶毒师尊。 单荨望着少年逐渐赤红的双目,眼瞧即将面临被其黑化夺走长剑,一剑穿心,杀师证道的命运。 危机时刻,她持剑的手一转,本该刺向少年的剑刃,“铮”的拐了个弯。 “徒不教,师之过,今日本君就自挖灵核,代徒领罪” “” “不要,女君” 六道台前,众人惊骇声尚未落下,单荨已从丹田里,挖出个血淋淋的灵核。 四大掌门惊愕起身,即将黑化的少年反派睁大了赤红双目。 台下所有仙门人都惊呆了,看着她宛如风中羸弱小百花,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了雪白衣裙。 “女君”哭腔。 “师、师尊。” 从惊呼悲泣声中,找到一声难以置信,低不可闻的呢喃,单荨悄悄弯起嘴角。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她捏了捏提前准备的血包和碎灵核,让场面再惨烈些。 自此后,她就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废”师尊了。 “好徒弟,你不会嫌弃师尊吧。”身娇体软的师尊唇色苍白,一步三咳。 “师尊为救我自挖灵核,修为尽废,蚩野此生不敢忘。”少年反派蹲身,二话不说乖巧的背起她。 单荨感动好徒弟,呜哇 嘿。 废师尊的日子过的十分惬意,直到一日,她翻车了。 试图解释的单荨,还没来得及开口,白皙的下颌被轻捏了捏,在她面前一向乖巧的徒弟,笑容古怪。 “师尊不装了。” 单荨“” 寒毛倒竖的单荨,还未反应过来,摊牌的好徒弟,就让她见识了原著大反派的恶劣。 也让她见识到了,大反派是有多欺师灭祖。 感谢在20230606 00:16:2320230607 20:4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9693903 20瓶;希 3瓶;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第 18 章 它不敢相信,宿主是这样…… 秋末雨丝细软, 落在浑身冰凉的盛棠身上,却如针扎在般。 好在细雨被面前模糊的身影遮了大半,盛棠靠在假山石头上, 被伏寂低身扶着,近乎圈了起来。 一片昏暗空间里, 她咬着伏寂食指的小伤口, 吸吮起来。 带着灼意的鲜血滚入喉间,如暖流汇入心口,迅速弥漫到身体各处,午夜最是活跃的冰蚕,骤然安静下来。 盛棠不知自己在吸食何物, 只感觉几乎冻住的心脏重新跳起来, 一下一下的,混在血肉间的冰雪像碰到了暖阳,渐渐消融, 浑身知觉开始恢复了。 尝到甜头,盛棠本能的将唇间之物紧紧咬住, 近乎贪婪的含吮着。 伏寂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倒不是疼的, 盛棠那点咬力连皮都咬不破, 但他伤口, 被她湿软舌尖碰着,有点痒。 伏寂心间浮起异样的感觉,眸光有些暗, 隐隐察觉到什么,想收回来。 一只手落在他衣袍,轻轻抓了下。 盛棠泛白的指骨没什么力气, 指尖还打着颤,说是抓,更像是尽力勾住他小片衣料,以免他走了。 知道她不想他走,伏寂沉默了瞬,把歪歪斜斜,站都站不稳却想向他凑近的纤瘦身影,压了回去。 他忍着心头的异样,吐息沉了沉,低声道“老实点。” 似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盛棠没有再乱动,安静的吸着龙血。 她周身寒气肉眼可见的消散,结了霜的发丝重新柔软起来,披在腰间,几缕被秋风吹起,划过伏寂落在她腰畔的手掌,一阵酥痒。 伏寂眼神微暗,盯着柔红月光下,漂亮熟悉的眉眼。 乌云散去,细雨随着阵清风消失,盛棠呼吸渐渐平稳,没有血色的脸颊变得红润起来, 伏寂目光划过。 血月正浓,女孩裸露在月下的皮肤,不仅手和皓腕,连抓着他衣袖的苍白指尖都染上了一层红意。 只有被他阴影覆盖的纤细颈间,仍是像雪一般白,没入领口的肌肤光洁一片。 伏寂眼神忽然变了变,想起盛棠后颈那片白皙细腻的皮肤间,亲手刻下乌红的烙印。 他画的是他的图腾,盘旋威武的龙身。 那日,未曾细看便晕了过去 咬了许久,盛棠不冷了,只是牙尖酸了起来,只好念念不舍的松开了。 深秋夜里,她全身暖洋洋的,迷迷糊糊的靠着石头,有些想睡觉。 半梦半醒的时候,颈间微痒。 盛棠软软的睫毛颤了下,还没睁开眼,便察觉身前熟悉的气息凑近了。 一阵秋雨过后,虽未被淋湿,伏寂身上还是沾了点潮意,少年平日温热的气息,夹了抹夜间雨丝的味道,清清凉凉。 盛棠只觉尤其好闻,在伏寂凑近的时候,忍不住抓着他肩膀,抬脸在修长颈间嗅了嗅。 伏寂正低着头,微动的喉结,猝不及防被细软的呼吸划过。 他浑身一僵,一种陌生的酥麻感,猝不及防在脑海中炸开,他瞬间睁大的黑眸,看向了把脑袋埋到他颈间的人。 她似乎没察觉到什么,大概觉得他是个暖炉,往他怀里钻了钻。 温软的身子没入怀里,伏寂颈侧和耳后的冷白皮肤,浮起一片薄红,身体微微僵住。 “龙主、龙”赶来的穷奇,抬头话音一顿。 远远看到少年抱着个纤细的身影,将人抵在冷硬的山石上,修长身形一动不动的,似乎在温存。 穷奇微微红了脸,用爪子遮住眼睛。 他们在做什么,它是不是打扰了龙主的好事。 伏寂被身后动静惊醒,睫毛低低颤着,绷紧的身体缓了过来,片刻,他晦暗不明的视线,看向自己下意识掐住女孩软腰的手掌。 指间力道大的她微微蹙眉,挣扎了起来。 伏寂眼底翻涌着陌生的暗色,气息紊乱,脑海一片乱糟糟,不确定那令血液瞬间沸腾的冲动是什么。 他眸光闪烁不定,最后报复性的,狠狠捏了下盛棠的腰。 听到她吃痛的低哼,心情却意外的没有一点缓解,反而躁意更甚,体内涌起的无名火像是无处发泄。 伏寂心烦意乱,看了眼血红的月亮。 怀疑在月下呆久了,他低垂的眉眼,带着压制不住的躁意,抬手将衣襟扯开。 明晚是月圆之夜,还是近百年不见的血月,平日合身的衣服,已经变紧了。 这种时候,他本不应该出现。 “打开。”伏寂将布袋塞回盛棠手中,不打算继续纠缠。 这会该有力气了。 力气是有了,但盛棠刚补足了龙血,从头到尾,连指尖都透着一抹暖暖倦色。 她耷拉着眼皮只想睡觉,进入了雷打不醒的状态。 伏寂发现这点,按着她一动不动的手半晌,最后面若寒霜,将昏昏欲睡的身影打横抱起,回到住处后扔在了床上。 “在暗处盯着她,别让人消失,直到我回来。” 穷奇在后方叼着狼牙串,扑哧扑哧扇着羽翼跟来,闻声看向此刻周身煞气比它还重的少年。 它大概知道伏寂要去做什么。 四五年前,它有跟在伏寂身边过,适逢月圆,同为幼兽的伏寂,变得异常狂躁,浑身透着嗜血的凶性与暴虐。 然后消失了两日,再回来时,一下长高变大了不少,变成了小少年,浑身力量也增强了。 穷奇羡慕的双眼滴血。 龙族就是好,还是龙蛋的时候就能汲取天地之气,先天积累,出壳后不仅能直接幻化成人形,还说长就长,它至少几百年才行。 猜到伏寂与几年前一般,要闭关提升了,穷奇没有多话,立即点头。 在伏寂离开后,穷奇藏匿在了暗处。 后半夜,室内归于宁静。 盛棠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昏沉沉的扶着额,环顾四周。 发现是熟悉的地方,她面露困惑,还未回忆起怎么从假山边回来的,开门声响起。 知道是绵云,盛棠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昨夜被按压过的唇瓣,泛起疼意,盛棠微微一怔,些许模糊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 少年漆黑的眼,探出她唇间的温热指尖,俯身低沉的气息,按在她腰身的手掌 盛棠脑海“轰”的一下炸开,整个人呆呆的,面色发红,所有记忆最后定格在她舌尖尝到的血气。 灼热温暖,带着丝丝香甜味道。 即便只是回忆,与她而言都是久旱逢甘霖般的想念和渴望。 盛棠头皮发麻。 “宗主宗主”见盛棠在床间一动不动,宛如魇住了,绵云着急喊着。 然后她就看到盛棠动了,扭过头,露出红了一圈的眼睛。 “你快出去吧,”盛棠紧抿着唇,告别似的挥挥手,“我怕我控制不住我寄己。” 她好像变成吸血鬼了。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伏寂的血是甜的,有特别好闻的气息。 原主虽然吸萧楚润带有离火焰气的血来缓解寒毒,但从未觉得对方的血香甜,也不以此为食。 盛棠喉咙微动,感受到体内对伏寂血气的渴望,悲痛欲绝,只差大声哭出来。 呜哇 “宿主放心,”福宝察觉她的情绪,安抚道,“这里没有吸血鬼之说,” 盛棠心头燃起些希望“你是说,” “嗯,”福宝肯定道,“这世界只有蝙蝠妖,和一些邪修以血为食,宿主不用怕变成吸血鬼。” 盛棠“” 心意领了,但她没有被安慰到多少。 盛棠以身体不适的缘由,一上午,谁也不见,躲进了七层楼高的藏书阁。 她在里面找了所有嗜血的可能,一目十行的看完,虽然没发现自己到底中了哪招,因何如此,心情却有所缓和。 大千世界,多得是以血为补的功法,还有血魔存在。 她这点症状比起把人血吸干的妖物邪修,不算什么。 盛棠可以肯定,昨夜咬了伏寂指尖半晌,虽然吸的很起劲,但最多吸了不到十滴的血,就很满足了。并且,好像只有伏寂的血能勾得她心痒痒,压抑不住的想要吸食。 盛棠摸出布袋,想起昨夜浑浑噩噩,听从伏寂的声音去打开。 怀疑是伏寂搞的鬼,盛棠紧捏布袋,恨不得把里面的小白片揉碎,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叮”了声。 任务请在三日之内,按原著对萧楚润进行第一次夺阳。 原著剧情你关押了萧楚润几日,起初对他和颜悦色,甚至表露了心意,亲了亲对方,但萧楚润对你并无情意,一味拒绝,见他誓死不从,你愤怒极了,将人按在床上,下了合欢宗最猛烈的春药,发誓要让对方阳气尽失,几天几夜下不了床 初听到任务的盛棠,本来颇为兴奋,听完骤然沉默起来。 她其实不记得这么多细节,就记得萧楚润被当成炉鼎取走阳气时,书里惨兮可怜的描写。 原来还要亲么,而且下药那要是失控了怎么办,毕竟萧楚润不像原著那般好欺负,好像有的是力气。 天气阴沉,冷风从窗外穿了进来,书页瑟瑟。 盛棠神思不定的走出藏书阁,迎面一群花枝招展的修士走来,男女都有,带着一箱箱的贵重之物。 瞧见她,又惊又喜的行礼。 是合欢宗分支门派的人,还是最大一支,来自青溪境地。 合欢宗历史悠久,虽然本宗凋零不如繁盛时期,遍布修真界的分派却仍是很多,大大小小,只顶着合欢宗名头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分派良莠不齐,有些与邪宗没有差别,故而本宗态度冷淡。 即便如此,分派们依旧堆满了热情,想方设法的讨好本宗,以寻求更多的秘术和指点。 盛棠今日心情不佳,面对琳琅满目的宝物都提不起兴趣,神色恹恹。 分派门主见状,和副门主对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宗主志不在此,幸而早有准备。 他们此行不仅准备了东西,还准备了人,宗主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不喜欢翩翩少年郎。 还是唇红齿白,一身正派之气的仙门弟子。 “斗胆请宗主随我等去落榻之地。”青溪门主行礼,一脸志在必得。 “改日吧。” 盛棠察觉袖间玉简在动,命人招待好他们,拂袖快步离去。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一群人顿在原地,门主被貌美如花的副门主掐了下。 “谁让你说废话,宗主日理万机,哪会答应跟你去落榻之地,还不知道去做什么,就说咱们准备了个上好的炉鼎,晚上给宗主送去不就行了” 门主叹口气“现在怎么办。” 那炉鼎,他们废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 合欢宗换宗主,对分派来说是头等大事,据说新任宗主以前就出自某个小分派,这让作为合欢宗最大分派的青溪门,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不知新宗主喜欢什么,青溪门把能拿出手的所有宝物,都备上了。 但始终觉得不够,恰逢此时,听闻新宗主经常去水松庭。 水松庭是什么地方 青溪门主精神一振,茅塞顿开,立即号召门派上下去搜罗好炉鼎。 但找来找去都是些普通颜色,眼看要出发了,发愁的时候,一只像误入狼群的羔羊闯入了他们视线。 就在前日 一袭蓝衣,风尘仆仆的萧楚润,凭着殒珠的指引,来到了合欢宗地界。 他背着包裹路过青溪境,途中口渴,因囊中羞涩无法去茶铺,便到林间找了处山泉,捧起清澈的泉水喝了两口。 山泉甘甜很是可口,萧楚润拿出空荡荡的水壶想要盛些。 一声痛吟响起。 萧楚润回头,身后不远处一个姑娘,腿脚似乎受伤了,坐在地上一脸痛意。 萧楚润过去询问,得知是采菇女,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伤了,他将背上裹着白布的圣悯剑取下,握在手中,二话不说的将人背起来。 “公子真好,我家就在前面。”副门主一脸柔弱与感激。 心里想的却是,哪来的傻小子,这都信。 她说的家是座竹屋小院,里面埋伏着青溪门的人。 萧楚润不疑有他走了进去,下一刻,一张网从天而降,原本搭在他肩膀的纤纤玉手,陡地扼住他脖子。 与此同时,门主和其余人也跳了出来。 刀光剑影。 一阵激烈的打斗后,青溪门人七横八竖的倒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目瞪口呆的看着蓝衣少年收了剑。 瞧着年纪不大,修为怎会如此高深,还有那柄剑,何等威力。 “你们想做什么,”萧楚润皱眉,持剑冷对。 意识到是个硬茬,被剑指着的副门主哭的梨花带雨,一脸恨意的指向门主“是他们威胁我,我才不得不与之狼狈为奸,公子明鉴。” 萧楚润听副门主娓娓道来,原来她是被拐到青溪派的,成了合欢宗分支的弟子,为了控制她,门主还给她喂了一颗剧毒的丹丸。 她若不听命,只有死路一条。 “反正左右都是死,不如公子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萧楚润将剑一收,拧起清俊的眉头,看了眼恶贯满盈的门主后,从储物袋里摸出一瓶丹药,半蹲下身,递给跪坐在地的副门主。 “我这还有一枚解毒丹,是师父所赠,” 副门主愣了愣,抬眸看到俊逸的少年,露出宛如和煦阳光的温柔笑容。 “别怕,吃下就好了,以后不用再受制于人。” 副门主泪眼朦胧,感动了良久,最后在接过丹药的时候,将三昏针一下扎入毫无防备的少年,把人弄晕了。 哎呀,他们合欢宗人没有心的。 想到落榻之地还未醒来的少年,副门主感叹道“说起来,好久没见过那么干净的了。” 门主瞥了眼她“你要是喜欢,还有机会偷偷留着。” 副门主摇头,看着盛棠的背影啧了声“太嫩了,还是留给宗主吧,他们年岁相仿,男才女貌,瞧着也十分登对。” 听说宗主正为情所困,求而不得,正好送个温柔的解花语。 到时候,少年若是成了宗主内人,他们就是大功臣,青溪门地位将稳如泰山,说不定还能飞升。 青溪门主和副门主都很有信心,他们选的炉鼎一定比水松庭的那个好至少听话。 正因如此,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今夜将人送到宗主床上去。 富贵险中求。 不知道晚上被窝会多一个人的盛棠,此刻正在安慰哭泣的贺余同学。 她得到消息,天川大战中,天清宗失踪的弟子名单里,就有伏寂。 得知伏寂不仅没能拜天问道人为师,还消失了,生死未卜,贺余心凉了半截。 今夜就是满月,还是百年一现的血月,贺余本来挺高兴。 因为按伏寂原来的命轨,他能平安无事的渡过,并且突破到金丹期,作为一个还在成长的龙裔,身形还能高大不少。 今夜之后,也不能称其为小龙裔了。 贺余有些欣慰,主角总算熬过了黑暗无闻的时期,即将迎来曙光。 可盛棠带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这个节骨眼,伏寂不在最安全的天清宗,而在外漂泊,今夜可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怎么了,好歹是大反派,命硬着呢,你担心什么。”盛棠不知道他在愁什么。 贺余没有说话。 此事即便是盛棠,他也得守口如瓶。 伏寂自幼,在月圆之夜会六感全失,看不见,听不到,闻不着宛如在永恒的黑暗里关着,身边什么没有,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时候,外界即便有人对他刀剑相向,拳打脚踢,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更别提反抗了。 比刀板上的鱼肉还好处理。 一般每到这时候,伏寂都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独自躲起来,在不知尽头的黑暗中等。 他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能忍着五感尽灭的无边恐惧,一点点等待。 贺余握着玉简叹口气,只能默默祈祷伏寂提前给自己选好了地方,今夜是血月,遍地是兴奋的妖族,千万别遇到大妖。 贺余的祈祷灵了一半。 伏寂运气好没有遇到大妖,只遇到个误闯的小妖,在天黑之前就解决了,运气不好的是,小妖死前散出的气息,会引来其他妖,他事先找到的山洞不敢再用。 伏寂不得不重新找地方,可是天快黑了。 天边月亮出现,他漆黑的眼睛开始变暗,只能勉强看到些轮廓,周围也变得安静起来。 知道五感在消退,伏寂身形一闪,宛如阵风穿梭在林间,朝另个准备的仙古洞赶去。 半路的时候,他视线已经一片黑暗,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单凭着野兽般的嗅觉,指间感受到的风力变幻赶路。 一点似曾相识的药草香味传来,意识到仙古洞离得不远,伏寂快步赶去。 就在这时,他不知踩到了什么,身体猛然往下陷了陷。 是泥沼。 伏寂皱眉,当即要用灵力脱身,然而就在这时,他最后的触感也消失了,世界突然陷入完全的黑暗。 五感乃至第六感,全部消失,他甚至连前后左右的方向都分不清。 “” 盛棠握着逆鳞寻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轮血亮的圆月下,身处泥沼间的少年,像个木头人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今日天一黑,布袋里小白片就一闪一闪的。 盛棠本未理会,还在想如何完成任务,但不久之后,小白片泛起了血红光泽,十分滲人。 想去哪般,它在布袋里挣扎起来。 盛棠眼神微变,怀疑伏寂出了事,本打算回卧房的步子一转,跟着小白片指引的方向,掠了近千里,最后身影没入了一片古岭,在崇山中找来了。 她走近,发现伏寂好似没察觉般,长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眼眸很暗,像墨一般深。 被她碰了碰,也没反应。 人明明是醒的,却像是死的。 盛棠眉头拧了起来,在脑海里唤了声福宝。 福宝这次未被屏蔽,透过盛棠指尖,略一感知伏寂的情况后,松口气的同时嗓音微紧“萧楚润好像受伤了,短暂的丧失了五感。” 盛棠瞪圆眼睛,这是说现在他不仅是聋聋,还是盲盲,甚至连所有触碰都感受不到了么。 好半晌才消化了这消息,盛棠看着月下熟悉的少年面容,心情沉甸甸的。 “那就是说”她捏了捏手里的逆鳞,悲伤的神色突然一没,眯眼道, “我现在做任务,他只能任我宰割了” 福宝“理论如此,但,” 盛棠低咳了声,知道它想说什么,打断道“你想哪去了,我这就带他去找灵药师。” 福宝很欣慰,然后转头发现盛棠拉着少年的手,走进了小树林。 福宝不敢相信宿主是这样的人,未免太趁人之危了,但它还没来得及劝善,忽然陷入了屏蔽状态。 就亲一下,完成个任务,她立马带人离开 不然等人恢复过来,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她做不出强吻的事。 盛棠心里嘀咕着把伏寂放在树下,倚树坐着,捣鼓时,手中的逆鳞不小心碰到了他。 伏寂长长的睫毛一颤,感受到逆鳞的气息,黑暗的世界,好似一抹光透了进来。 但这抹光也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点余辉。 就在余晖完全消失的时候,他隐隐察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凑近了。 意识到是谁,伏寂冷抿了抿唇,正要说话,脸颊被人捧了捧般,接着浅浅的呼吸传来。 时间仿佛在这刻停顿了下。 微凉夜风中,一抹柔软至极的唇瓣触感,落在他嘴角。 软的不可思议。 伏寂呼吸一滞,漆黑的瞳孔骤缩了缩,还未反应过来,女孩嗓音轻轻响起,带着无比的失落与伤怀。 “你知道的,我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你了,” 伏寂“” “你不会怪我吧,我最喜欢你了。” 少年耳后悄无声息的红了。 世界再次完全陷入黑暗,伏寂鸦黑的睫毛低低抖动,透着微乱。 另边外界无人窥见的角落,盛棠鼓了鼓腮帮,涨红脸念完台词,声如蚊蚋。 “咳萧、萧郎,”, 第19章 第 19 章 “乖,” “萧郎你的唇, 比你的骨头软多了。” 照着原著,盛棠幽声收了个尾。 完成了小任务,她长呼了口气, 脸颊微热的瞅了眼伏寂。 这话倒是真的。 少年薄唇出奇的软,不知是被她亲、亲的还是血月照的,比平日红,嘴角微微往下抿着, 让人看不出情绪。 不过与原著不一样。 书里描写萧楚润的唇很暖,她刚才碰的时候, 却发现,少年嘴角冰凉, 与体内灼热的血气截然不同。 看了两眼, 盛棠摸摸鼻尖,多少有点羞赧。 幸而林深无人,当事人也不知晓,只有天知地知她知。 兀自咳了声, 盛棠按下情绪抓住伏寂手腕, 向他略一凑近。 逆鳞的气息再次闯了进来。 尚未平复心境的伏寂,意识到盛棠又靠近了,睫毛颤了下。 准备将坐着的人从树边拉起来, 盛棠还没用力,原本一动不动的伏寂,忽然抬起手。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半空, 寻找什么。 接着盛棠凑近的脑袋, 被捕捉到了。 伏寂额前黑发微晃了晃,落在盛棠发间的手掌,指节用了些力, 将她脑袋往另边轻轻转了下。 自己则朝另个方向,侧过了脸, “我不是你情郎,” 伏寂方才听到了,那声几乎可闻的“萧郎”,以前有位教书先生,教过他,萧郎是情郎的意思。 树影交织间,他斜过头,低声警告道。 “没有下次,” 盛棠“” 她沉默了会,意识到伏寂在做什么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出来福宝” 为什么他好像有知觉的样子还知道自己被偷亲了,以为她又来偷袭,所以出声不许她再亲 盛棠面红耳赤地扭过头,为了自证清白,一下退了数步,黑润眼珠远远瞪着伏寂。 许久,他又没了动静。 盛棠拾起一枝树梢,试探性的挠了挠他手背,伏寂睫毛未动一下,显然没有察觉。 怎么一阵一阵的。 盛棠暗自嘀咕,握着树梢再次凑近,想起方才伏寂误会了什么,她眯眼蹲在他身前。 “别误会啊,” 盛棠嘀咕了声,想用小树梢敲敲他,抬手时,落在他脸颊的目光却顿了顿。 她很少近距离打量伏寂,更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直勾勾的看过。 少年平日漆黑冷戾的眸子,这会安安静静藏在长睫底下,敛去了锐利感,竟透着点乖。 他本就生得好看,眉如墨画,五官俊美不失凌厉,褪去了一贯不近人情的冰冷,浓郁的血色月光映衬下,青稚冷白的少年感十足。 盛棠还眼尖的发现,嗓音冷冰冰警告她的人,被亲的嘴角那边,耳根微红,像是有些赧然。 跃跃欲试的小树梢垂下,盛棠腮帮鼓了鼓。 原著里,萧楚润一向洁身自好,也甚少与女修亲近,冷不丁被原主捉到合欢宗各种轻薄,最初又羞又恼,幸而对男女之事很快看开了,开启了圣人模式,心若止水。 盛棠瞅了眼伏寂微红的耳朵。 这种时候,倒是不崩人设了。 从少年身上,找到点原著主角的影子,盛棠心安了不少。 但没等她安心多久,伏寂周身气息变了。 血色月亮笼罩下,伏寂体内狂躁的灵力开始扩散,在四周化成无形的刀刃,围绕着他。 盛棠不想被划伤,只能后退离得远远的。 伏寂是故意为之。 他隐约能感受到逆鳞的存在,知道盛棠一直在身边。 在他失去五感,洞察不到外界的时候,无论对方伤害他,抑或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知道。 这是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时至今日,伏寂已不似幼时那般惊慌害怕,但他不会容忍这种状态下,任何人的靠近。 就算她真的喜欢他,他也不会放心,何况 想起宗内那些传闻和盛棠一贯举动,伏寂面无表情。 伏寂一味的驱动法力,无差别的攻击将周围数里都夷为平地。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最后许久未察觉逆鳞的气息,料想盛棠应该走了。 外界。 盛棠拿着逆鳞多次试探,发现伏寂在针对她,便躲到了远处,顺道将逆鳞放回了布袋里。 猜到伏寂是怕她趁人之危,伤害他,故而想把她赶走,盛棠心情复杂。 她待在高大的树上,看着红月下,一片废墟里面又凶又孤零的身影。 她不知道五感尽失是何感觉,但闭眼走路都觉得心慌,即便不怕黑,也觉得四周有危险的东西在靠近,心中不安。 盛棠默默看着,直到伏寂力竭,耗尽了所有灵力却浑然不知的时候,才走了过去。 烟硝弥漫,身上本就沾了泥泞的少年,更加灰扑扑了。 盛棠看了半晌,撇了下嘴。 清澈的溪流在晕红月光笼罩中,静静流淌。 盛棠握着骨节修长的手掌,一起没入水流,冰凉的溪水从指间穿过,她侧头看了眼,伏寂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不会一直这样吧。 盛棠心里有些担忧,打算将人稍作打理,带回宗。 一声闷雷在夜空响起。 盛棠吓得一抖,抬头看到夜空不知何时遍布了乌云,唯独血红的圆月,未被遮挡半分。 轰隆隆的雷声盘旋在古岭上空,黑云一望无际。 血月出现,是天地间妖邪之气最充盈的时候,诸多妖会在这日渡劫化成人形。 怀疑是某个厉害大妖渡劫产生的雷云,盛棠望着银雷闪烁的上空,不敢轻举妄动,带着伏寂匆匆躲入一个古洞里。 山洞古旧却宽敞,里面还有不少陈设摆件,像某个仙家洞府。 盛棠注意到洞口一个菱形阵法,放入灵石试了试,洞府微颤,一层结界当即将入口封住。 外界震耳欲聋的雷声,一下淡了许多。 盛棠松口气,意识到今夜无法带伏寂回去,环顾四周,找了个蒲团放在墙边,让他坐了下来。 伏寂长睫低低垂着,像木头人般一动不动,任她摆弄。 盛棠听着外界轰鸣雷声,似要从洞外劈进来,她微缩了缩身,在离伏寂一步的距离盘膝打坐。 惦记着任务,盛棠做贼心虚的瞄了眼伏寂,随后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只镯子、药袋、阵法相关悄悄捣鼓起来。 良久,她放回东西昏昏欲睡,从储物袋取出一个绒毛毯子,裹上睡着了。 天还未亮,外界“轰”的一声巨响。 电闪雷鸣,洞府剧烈颤了颤,盛棠吓得浑身一颤,醒来下意识抓了抓身旁的伏寂,看了过去。 这一眼,她面露疑惑,迟疑不定的眨了眨眼。 少年好像有细微的变化,五官轮廓变得更深邃清晰了,指骨也更修长,可又似乎没变。 盛棠盯了那英俊眉眼半晌,最后揉着眼睛放弃了思考,在雷声中打起坐。 临近天亮,盛棠退出入定,睁眼发现伏寂额角冒出个红包,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 想到洞口就有驱虫草,盛棠走了出去。 短暂的离开了会,盛棠摘了一株回来,放在伏寂掌心,指尖在少年额角红包轻轻一按,啧了声“细皮嫩肉。” 伏寂长睫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盛棠没留意。 乌云密布,红雷大雨了一整日。 惊雷阵阵,仿佛要把天劈下来,盛棠连洞府都不敢出,更不提带伏寂离开了。 不仅是她,整座幽深的古岭都被笼罩在重重雷云之下,遮天蔽日,岭内昨夜狂欢的妖类,今日安静如鸡,都躲在各自的洞里。 任务时期有限,眼见惊雷不停,盛棠头疼的做起了最坏打算,背对着伏寂,再次捣鼓起来。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盛棠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时不时回头看。 少年一动不动倚坐在墙边,长睫低低垂着,除了皮肤微红,似乎仍被血月照耀以外,并无异常。 仙古洞外,乃至整座古岭内的活物,都察觉到了乌云之下恐怖的威压。 尤其是妖兽,敏锐的察觉洞府方向的气息,纷纷敬而远之,唯独离得最近,身处其间的盛棠,由于怀揣逆鳞,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临近傍晚,万顷惊雷总算偃旗息鼓。 盛棠离开洞府透了个气,玉简在袖内闪烁,是终于联系上她的宗内长老。 一听她描述,心惊肉跳道“宗主在古道岭” 那里是妖兽聚集之地,何其凶险,元婴境以下路过都得绕着走,他们宗主竟在岭内过了个夜,还是在天生异象的时候 古岭间的雷云赤红,非比寻常,这异象消息今日传遍了各界。 “天快黑了,宗主莫要冒险赶路,赶紧回山洞躲着,岭内妖多,一定要小心,”长老语气严肃,“我等现在出发。” 盛棠想说不用,雷雨既然停了,她自己带伏寂回宗就好,但长老坚持,显然不放心她一个小金丹在外飘荡。 盛棠无奈应下,收起玉简环顾四周。 长老说的好似岭内都是凶恶妖物,可她走了半个时辰,没看到一只妖。 深岭少有人迹,百年灵草随处可见,盛棠在洞府附近的山间,摘了许多,一并放入了储物袋。 眼瞧天色渐暗,盛棠准备折返,意外的在片野林遇到个小树妖。 树妖尚未化成人形,半身埋在土里,冒出的树冠像灵草般,盛棠一把揪住,小树妖哇哇直叫,不住求饶。 本以为是稀奇灵草的盛棠,见状松开,好奇的看着树妖。 树妖昨晚吸了血月精华才诞出灵智,懵懵懂懂,见盛棠没有伤害它,逐渐放松警惕。 顶着头翠绿树冠。 盛棠与它寒暄几句,它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那里,”小树妖朝仙古洞的方向点了点,“有可怕的东西,大家都走了,我走的慢。” 雷云响了整日,但凡有点眼力的妖兽,都远离了仙古洞。 里面有凶兽的强大气息,透着狂躁、暴戾,攻击性十足,毫无疑问,一旦踏入对方领地,会被撕碎的。 看着讳莫如深的小树妖,盛棠失笑,拿出一瓶混灵液,倒了两滴,轻拍了拍它翠绿的树冠。 “知道了,好好长,早日化成人形。” 小树妖不知道她给自己倒了什么,但吸收之后,浑身充满了力气。 意识到是好东西,它摇了摇树冠,犹豫了瞬,将片叶子放在盛棠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盛棠听完,半眯起眼。 在暗处盯着她的穷奇,好奇地歪歪头。 说什么呢。 盛棠与树妖告别后,往古洞走,穷奇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窸窸窣窣跟了上去。 前方的人影,突然不见了。 穷奇一愣,立马扑哧扇着翅膀,从灌木中飞了出去,疑惑的时候,一张金网从天而降。 穷奇正打算反抗,用獠牙咬碎网子,反应过来是谁,立马将凶性一收,背上的翅膀都藏了起来。 盛棠从路边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只虎崽似的妖兽。 “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穷奇歪着脑袋,假装不会人言的呜了呜。 伏寂昨天临走前让它盯着盛棠,以免她不见了,之后穷奇就一直跟着。 不过昨晚乃至今天一整日,伏寂在的时候,它都不敢靠的太近。 盛棠尚未看出是何妖兽,见穷奇呜呜嗷嗷,总觉得它在装傻。她不打算轻易放过,拎着它往回走。 快到洞府的时候,穷奇剧烈挣扎起来了,甚至急的暴露了,口吐人言。 “我不能去快放开我” 它可是上古四凶之一,鼎鼎大名的穷奇,就算小,好歹是个凶兽。 伏寂是龙裔,还是混沌时期龙种的后裔,即便有神性,可骨子里的凶兽本性不比它少。 若是平日倒罢了,此刻的伏寂,显然处在躁动不安,理智不多的时候,它要是带着一身凶兽气息,冒然进入仙古洞,与伏寂而言,等同于侵占他领地的外来者。 少年会凶性大发,把它撕碎的 本来就不是对手了,伏寂今日还有所成长,隔着洞都能察觉到,那股比之前更可怕的威压。 穷奇不想成为第一个受害兽,嗷嗷直叫,拼命挣扎起来。 盛棠远远望了眼夜里透着光亮的洞口,不知道它在怕什么,犹豫了瞬,用召星绫将穷奇绑了起来,拴在树底。 “在这等着。” 话落,她打算先回去,抬眸发现洞口多了个身影。 盛棠微微睁大了眼,是伏寂。 少年站在洞口斑驳的树影间,身形格外修长高大,半张脸隐在昏暗光线里,黑眸沉沉朝这方向望来。 看到她的那刻,长眸似乎敛了敛。 意识到他恢复过来,盛棠心情微松,本想过去,周身气压微微一低。 盛棠尚未反应过来,身前多了个人影。 无形的压迫感笼罩而来,伏寂已经站在了她身前,盛棠下意识退了步,“砰”的撞到了身后大树。 零丁叶片飘落下来。 盛棠回过神,揉着撞疼的左肩欲哭无泪,随口道“你好了啊,” 伏寂没有回答,静静看着她。 躲在树后努力挖坑把自己藏起来的穷奇,听着盛棠寒暄似的轻松语气,毛骨悚然。 她是什么怪物 难道察觉不到龙主身上狂躁的凶兽气息吗分明是半失去理智,处在兽性本能旺盛的状态 逆鳞在身,盛棠确实察觉不到,不过她依稀感觉伏寂高大了些。 站在一步之遥,阴影洒下,有种天然的压迫感,尤其在她身后无路,只有棵大树的时候,好像被他无形的气息包裹起来。 所有退路都锁死了。 盛棠本能的感觉不自在,抬眸欲言又止。 伏寂看她神色,睫毛垂了下去,低声问“你去哪了。” 少年嗓音比之前沉了不少。 盛棠眨了眨眼,想到满满的收获,抛开所有疑惑将储物袋解了下来,笑吟吟正打算给他看,眼前忽而一暗。 盛棠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骤然察觉到什么的伏寂,眼皮一压,往前走了步。 两人距离骤近。 他修长的手臂把她半圈起来,微倾下身,低头埋在她颈间嗅了下。 低沉灼热的吐息掠过颈部。 盛棠被触碰的小片雪白皮肤,刹时泛起红意。 她回过神,有种被野兽猎食的毛骨悚然感,抬手想将人推开,耳边低沉沉的声音响起。 透着闷郁。 “你身上怎么有别的气息。” 盛棠茫然,耳边发丝被伏寂长指拨了下,提醒道“这里,” 蓦然想起树妖跟她说悄悄话时,用小叶子刮过,盛棠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向身前少年。 是狗狗吗,鼻子这么灵。 伏寂眼底一片阴霾。 盛棠后颈有他的印记,竟然有不知名的小妖在附近留了自己的气息。 他浑身泛起不愉的攻击性,指尖在盛棠雪白的颈间摸了摸,想把对方气息抹去。 盛棠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颈部被少年微凉的手掌触碰,格外别扭。 她把他的手拍开。 伏寂眉眼沉了沉,在朦胧树影间,染上几分阴郁的味道。 夜间凉意随着寒风,席卷了来。 乌云遮月,盛棠莫名有些冷,在黑眸凝视下,她睫毛簌簌的颤了颤,腮帮鼓鼓。 气氛诡异。 伏寂沉默的看了她许久,忽而道“要吸血吗。” 盛棠瞪圆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好端端的吸什么血,她又不是唔。 “如果你愿意的话,”盛棠眼皮跳了下,小声道,“我只尝一点。” 她今日在洞府内,其实费了好大功夫才忍住的,没有趁人之危,取点血存着。 他不提还好,一提醒就心痒痒。 溪水清澈,在夜里静悄悄地流向远处。 盛棠望着近在咫尺,即便刚沾了凉水也掩盖不了其内灼热血气的修长手指,兴奋的打开玉瓶。 伏寂面无表情的把手缩了回去。 盛棠“” “只能咬,”他不容商量道。 盛棠忍痛把瓶子收了回去,盯着少年苍白指尖半晌,咬牙切齿的咬了上去。 一口见血。 伏寂眉头皱了下。 盛棠有心挑眉回视,但舌尖触到鲜血的那刻,就什么都忘了,仿佛尝到世间最甘甜的东西,浑身绒毛都舒展开了。 她半眯了眯眼,安静的吸吮着。 徘徊在她身上的视线,晦暗不明。 伏寂静静听着心口跳动的声音,感受到指尖轻触的湿软,心头那抹怪异感再次涌现出来。 他吐息不自觉变沉。 浑身发热。 察觉身体这些变化,不再似之前那般对此茫然不解的伏寂,眼神微暗地看着咬住他指尖的人。 盛棠咬的伤口很小,只是浅尝辄止的抿了抿,不敢太放纵,以免越来越上瘾。 她知道自己这情况,一定与伏寂有关,但一时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老老实实的。 他被吸血的都不怕,她怕什么,何况 她还有点别的心思。 盛棠发现了,伏寂的血就像大补之物,每次吸食后,身体有用不完的力气。 任务时限快到了,盛棠打算今夜动手,在此之前,她要把体内灵力提到最佳状态。 吸着人家的血,还想着怎么对付他。 盛棠心虚的抬眸,却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睛。 她微微一怔。 牙尖不自觉松了松。 没有遮挡眼底暗色的意思,伏寂抬手落在她脑后。 昏暗夜色里,他修长有力的手掌穿过她发间,五指肆无忌惮的,往她发根深处埋了埋,嗓音低沉“乖,用点力。” 他好像比她还享受。 盛棠瞪圆了眼。, 第20章 第 20 章 “我耐心不多,你最好听…… 少年漆黑狭长的眼眸, 看得盛棠莫名心慌。 她偏过脑袋,柔软的发丝从伏寂掌心微蹭,将他指尖从唇间门吐了出去。 “不要了, ” 含混不清的话落下, 盛棠抿了抿唇, 刚结束就有点回味, 念念不舍地瞅了眼准备的玉瓶。 伏寂盯着指尖湿润润的小伤口,要不了一时半刻,就能痊愈。 她就这点力气。 咬起来,给他挠痒痒般, 不过软极了。 尤其是舌尖在他伤口, 轻轻掠过的时候,有种从指尖蔓延到心间门的酥麻。 伏寂很喜欢,以致正在兴头上被拒绝继续后, 他半垂着眼, 心间门稍被安抚的戾气和躁意,重新冒了出来。 逆鳞在身的盛棠感觉不到, 被拴在树底的穷奇, 却刹时毛骨悚然, 背部的小翅膀都藏不住,恨不得原地起飞, 逃的越来越好。 它敢肯定, 现在古道岭内所有活物,都噤若寒蝉。 凡与兽字沾边,不管神兽凶兽还是妖兽,只要有灵智,平时都会藏着气息。 不会狂到没边的随意释放, 即便真的很狂。 像伏寂今夜这般,身处之地,方圆百里都被他强大的凶兽气息笼罩,一定是失控,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时候。 这种时候,往往理智不多,趋近兽性本能。 说不定会六亲不认。 本身是凶兽,对这些再了解不过的穷奇,急的一边嗷嗷咬召星绫,一边对盛棠的崇拜到了极致。 是神人吧 旁若无事的离龙裔那般近,他竟也不攻击她。 穷奇误会了个彻底。 盛棠不是旁若无事,是压根不知道有事,而伏寂,并非没有攻击性,在方方一刹那,就动过念头。 他摩挲着指尖伤口,目光一言不发的落在盛棠红润唇瓣,浑身散着被拒绝的不愉与被激起的有些恶劣的征服欲。 但他最终没有动手,略垂着眼道“想装,之前怎么不动手。” 忍痛将空玉瓶放回储物袋的盛棠一顿,瘪了瘪嘴。 他之前都那模样了,聋聋加盲盲,堪比木头人,她虽不是圣人,但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在那种时候对他下手。 不过,“别提,正后悔呢。” 盛棠撇了下嘴,随后突然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她没动手。 “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伏寂摸了摸放在袖里的驱虫草。 今早天亮的时候,他五感就陆续恢复了,一片趋近混沌的黑暗中,他最先捕捉到的,就是外界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在那片朦胧的白光中,有个若有若现的身影走近。 幼时阴冷昏暗的记忆被勾起,伏寂眉眼染上戾气,放在膝上难以动弹的手用力到微颤,想要抵御来人靠近。 但他尚未完全恢复,只能一动不动的任人宰割。 就在他躁动不安到极致的时候,右手被打开,一个微凉的东西落在了掌心。 是带着清晨露水的草株,冰冰凉凉,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药草味道。 伏寂还未反应过来,额角被人点了点,熟悉的清越嗓音响起,轻啧了声“细皮嫩肉。” 伏寂“” 待视线恢复,他看到了是驱虫草,而他握着灵草的那只手,一根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透着力道,还有 意外的干净。 粼粼溪流从视线中划过,伏寂睫毛微垂。 他清晰的记着,五感丧失时,身陷在泥沼,醒来衣袍和指尖却不见一点泥泞。 他还是第一次,恢复五感后打量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狼狈,也不是灰扑扑脏兮兮的 伏寂心间门戾气散了些,嗓音微缓“以后你乖点,我可以定期给你血。” 盛棠瞪圆了眼,什么意思,把她当小灵宠吗。 定时给点食物,养的白白胖胖 伏寂敛眸揉了揉指尖,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微深“不要想着对我做蠢事。” 盛棠听到这话,就知道白天,背对着少年捣鼓秘术相关,被看到了。 她眼神微变,正打算撕破脸直接抓人,蓦然察觉伏寂体内灵力很足,修为更上了层楼。 他突破到金丹期了。 跃跃欲试的盛棠,一下安静下来,老实的眨了眨眼。 快来人啊 她的长老们怎么还没来。 不知是不是听到她的祈祷,从天边掠来数道长虹,其中还有两位元婴境长老坐镇。 “宗主” 盛棠松口气,斜瞄了眼伏寂,正琢磨这会让长老们把人擒住,会不会翻脸太快了。 “不回宗吗。”忽而收敛所有气息的伏寂,淡声道。 盛棠讶然,没想到他如此配合,转头想去找树底的穷奇,发现似虎兽已经不见了。 安然无恙回到合欢宗,已是子夜。 盛棠看着轻车熟路,兀自往水松庭方向走的修长身影,狐疑的眯起眼。 他都看到了她在布采阳阵法,知道她的心思,竟然还跟她回来,不仅如此,醒来也没急着抢布袋里的小白片。 怀疑有诈。 盛棠有些不安,正犹豫要不要推迟,先观察一夜,脑海里响起福宝激动的声音。 “亮了亮了,叮任务萧楚润浑身发软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待回过神,得知你将他绑了,是要让他做炉鼎,羞恼极了。” 盛棠“” 这不是最开始的任务吗。 福宝高兴坏了,一直暗淡的任务栏,终于亮了一个,可惜因为时效过了,还是无法发放奖励。 福宝低落了瞬,偷偷给盛棠加积分,打算以后补尝给她。 “宿主加油,”它给盛棠鼓劲,还提醒道,“时间门线不能变,一定要及时。” 盛棠眉梢挑了下,望了眼天色。 好吧,虽然有些晚,但她抓紧还是能在天亮前完成任务的。 盛棠没有回房,直接去了紫烟山。 在她宽敞的卧室里,萧楚润刚意识不清的醒来。 床前,得知宗主回来,急匆匆把人送到的青溪分派门主和副门主,柔声道“小道友,别怪我等心狠,谁让你长得俊被咱们盛棠宗主看上了呢,她要你当炉鼎,我等不敢不从,以后可别怨怪我们青溪小派。” 盛棠炉鼎。 萧楚润试着起身,却被绑着动弹不得,反应过来后,清俊的面容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恼羞。 他记得她,天川边以一己之力击败魔尊的女修。 她为何如此行事 不知突然背了口黑锅的盛棠,不紧不慢沐浴了番,在绵云给她擦拭湿润发丝的时候,拿起一个被绑住的小白片模型。 “让人把这个交给他,让他来见我。” 绵云“这会吗” 盛棠低咳了声“嗯。” 绵云反应过来,正想说紫烟山都是修炼之地,没有舒适的落榻,蓦然想起山内有座合灵洞。 合灵洞用来修炼合欢术的洞府,合欢宗人都拥有一座,连她都有,只不过好坏大小不一。 盛棠身为宗主,自然是最好的,早在她继任宗主的当夜,宗门匠人就在紫烟山,给她依山开辟了一座合灵洞。 宗主这时候叫水松庭那少年来,意思昭然若揭。 看着盛棠说完微红的脸颊,绵云掩唇轻笑。 新宗主真是害羞,他们是合欢宗,找炉鼎修炼再正常不过了。 水松庭。 本打算今夜会一会万古大妖的伏寂,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逆鳞模型。 “这么晚,要龙主去紫烟山做什么。” 偷溜走后,默默跟回合欢宗的穷奇,本以为今夜能尝到大妖血肉,见状心生不妙。 分别才半个时辰,就忍不住想见龙主了,未免太粘人了。 一心想去禁地吃大妖的穷奇,故意恶揣道“多半不是好事,龙主不会去的吧。” “去,”伏寂倚在门边,修长手指把玩着逆鳞模型。 “为何不去。” 白日在仙古洞,盛棠背对着他演化了一天的阵法,他看过的炉鼎书里,有那阵法的介绍采阳大阵。 大阵可以将炉鼎体内的阳气从丹田处逼出,此时倘若有人将手掌按在丹田处,略一施法,就能将炉鼎阳气转入体内,再在体内吸收变为自己的灵力 此法可以帮助采阳人,采到最纯澈无杂的阳气,而这种阳气,往往比直接入体的浑浊元阳更容易吸收和转化。 但这法术,对炉鼎并不友好,是对炉鼎伤害最大的几种法术之一。 伏寂眉眼看不出喜怒, 他没想到,盛棠这般大胆。 不仅在他退让和警告之后,丝毫没有打消拿他当炉鼎的念头,还如此赤裸裸地绑架逆鳞来威胁,狂妄到这地步。 伏寂薄唇弯了下,笑意不达眼底,收起了逆鳞模型。 那就试试好了,他已经警告过她了。 盛棠已经做好了和伏寂大打一场,强行将人掳到合灵洞的打算。 打不过没事,她还安排了元婴长老在暗处,就算最后抓不住伏寂,自己好歹不会有危险。 盛棠做好了万全准备,却没想到,在她拿出充当人质,被五花大绑的小白片时,少年就束手就擒,老老实实让召星绫绑了起来。 像是做梦一般。 盛棠眨着眼,看着被召星绫绑住的伏寂,又看了看手里捏着的小白片。 良久,她眸中泪花涌动,一时竟心生不忍。 萧楚润真的很珍惜他母亲遗物啊为了小白片,竟然束手就擒,任她宰割给她当炉鼎了 呜,大孝子萧楚润 盛棠幽叹口气。 此情此景,她像极为了得到男主身子,拿着女主的救命之物威胁人家就范的恶毒女配。 哦不对,她拿的就是恶毒女配剧本。 那没事了。 盛棠敛去泪花,看着好像不知即将面临什么的伏寂,抬抬手。 啪。 手起掌落。 伏寂没晕,但好像被她这一记打的十分不悦,眼神幽深的看着她。 盛棠干笑了声,又是一记手刀打在他后颈。 “”还不晕。 没想到少年真身这般强健抗打,盛棠尬在原地一瞬,从储物袋里翻了半晌,找到迷药,洒了他一脸。 这次老实的晕了。 合灵洞内,一片昏暗。 盛棠灭了所有灯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两人身下的阵法偶尔散发出微弱光芒。 铁链摩擦声响起。 盛棠察觉伏寂醒了,吸取了上次教训,这次她用了八条铁链绑住他,还是玄铁链,神仙都挣脱不了。 少年醒来,没说话,竟然出奇的平静。 是害怕了,还是气到不想说话。 盛棠猜不透,但心情微妙,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抚了抚伏寂脸颊,念起恶毒女配该有的台词。 “我给过你机会,”黑暗中,伏寂听着女孩染上郁色的嗓音。 “可惜你不珍惜,既然如此,别怪我用强了。” 伏寂睁着漆黑的眼,嘴角冷冷一弯。 他也给过她机会,等会别哭着求他。 伏寂安静得盛棠一时有些不习惯,念了两句开场白后,她摸出一只镯子,要给伏寂戴上。 “戴不戴都一样,”他突然出声。 以为伏寂不知镯子用途,盛棠丝毫不理,兀自给他戴在右腕上。 当然不一样,这是锁阳镯,用来 咳。 夺阳法术有很多,但基于一点怨憎和发现萧楚润初阳还在,为了最大程度采到最纯澈和充足的元阳,原主采补的法子,对萧楚润十分不人道。 她是将萧楚润困住,下药让其情动到极致,欲火焚身,又受锁阳镯所困,下身难以发泄出来。体内元阳无处可走,这时候,充足的阳气在法阵作用下,会将源源不断从他丹田处溢出。 原主趁机将所有阳气吸入体内,待身体完全吸收转化后,就能大补一番。 原著里,这种夺阳法,原主是舒坦了,萧楚润却险些憋废了。 一面催情散急需发泄,一面锁阳镯困住,被采补了大半夜,几个时辰都没能泄出体内欲火,故而最后像原主预告的那般,被采补的下不了床,人都差点折磨坏了。 盛棠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竟然说戴不戴都一样,那到时候,体内元阳提前出来了,她还怎么采阳气 “老实点。” 以为少年有其他心思,盛棠低声警告,转头在储物袋里找提前洒了合欢散的丹药。 任务归任务,她还是十分人道,给主角准备了补气丹,以免新手哪里失误,真弄出个好歹。 毕竟她这次主要目的,还是采阳补阴,把萧楚润修为夺走,不是想尽办法折磨他。 光线暗得盛棠看不到,她记得是个碧绿瓶子,摸索片刻,终于找到了。 打开荧绿玉瓶,盛棠拿出一枚,随后扬起不怀好意的嗓音“萧郎,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等他说话,她幽幽道“合欢散,合欢宗特制的,世上最猛烈的情药,加上壮阳” “我不需要,”伏寂的脸,在昏暗光线中黑了下去。 “可由不得你,”盛棠强行给他喂了一枚,补完台词,“就算你再清心寡欲,对我无意,有了它也定按耐不住。” 丹药在齿间门融化,伏寂眉眼骤然阴冷,原本事不关己的淡漠消失,开始挣扎起来。 玄铁链发出剧烈的扯动声。 不好的记忆涌了出来,盛棠正想强行让他安静些,被绑着的人停止了挣扎。 伏寂舌尖抵了抵腮帮,整个人恢复平静。 他已经分辨出来了。 这丹药,与他平日吃的没什么区别,没有加奇怪的东西。 “咳” 眼看所有准备都就绪了,盛棠低咳了声,望着近在咫尺的身影轮廓,努力给自己打气后,慢吞吞靠了过去。 阵法在两人身下,泛着点点碎光。 书里原主下了药,并未亲热多久,萧楚润体内的阳气就很足了。 盛棠还刻意等了会,算时间门,药性差不多开始发挥了,才凑了去。 她没跟人亲热过,只能从原主的动作中捡一点,将脑袋埋在伏寂颈间门,借着黑暗,低头在少年耳根处,窸窸窣窣的亲了下。 说是亲,由于格外生疏和紧张,更像是啄了啄。 好在似是药效起来了,盛棠感觉到,少年身体微微发烫,耳朵也热乎乎的,似乎红的厉害。 她受到鼓舞,再接再厉地埋头啄了下。 “你再继续,等会我不救你。”伏寂突然出声,嗓音低低的,透着莫名的烦躁和阴郁。 救她 盛棠本来紧张的厉害,闻言倒是轻松了不少,弯唇笑了笑。 两指落在伏寂喉咙处,盛棠想施个禁言的小法术,却感受到少年分外明显的喉结,在她指下微滚了滚,带着说不出欲感。 盛棠手立马缩了回来,脸颊通红,没敢再碰。 阵法在下方闪烁,意识到可以开始了,盛棠抿了抿唇,魔爪探向了伏寂外袍。 衣服太多了不方便,她现在手掌要放在他丹田,借阵法之力,将他的阳气转入到体内,完成夺阳。 难是不难,但另只手要同时施法,引导他体内的元阳向丹田汇聚。 盛棠已经在脑海里演示过多次,但正式来,还是有些紧张,她落在伏寂腰间门的纤细手指,有点打颤,解少年腰带都解了半天。 伏寂在黑暗中闭了闭眼,怀疑那丹药里,确实加了东西。 铁链拖动的声音响起,带着躁意。 半晌,在他还有一点耐心的时候,一片黑暗中,只给他留了件单薄里衣后,纤瘦身影就窸窸窣窣贴了过来。 她倒是没脱衣裳,一条长长的纤细衣带还绑在腰间门,随着俯下的柔软身躯,滑落在他腰侧。 她衣带软软绵绵地,时不时随着她另只手的动静,轻轻擦过他长指。 几下之后,他指尖,沾了点她衣上合欢花的味道。 和她颈间门的气息一样,透着花开似的香甜。 一片漆黑中,察觉到体内翻涌的阳气,从丹田溢出,伏寂长指漫不经心的蜷了蜷,勾住盛棠一角衣带把玩,随后有些恶劣的,将她系腰的纤长衣带扯开了。 衣襟松散,她倒是没有一点察觉,弯腰半伏在他身上,专心致志的采阳气,只发出细碎的动静。 伏寂耐心等着。 没一会,就如愿听到有人低低哭了起来。 伏寂半阖着眼,察觉到微弱的抽泣声中,盛棠按在他丹田处的手掌,在微微发抖,随着阳气不断的纳入体内,受不住似的,她泛白的纤细手指狠抓了下他里衣,浑身颤了颤。 “唔” 她似乎难受极了,好像被采补的是她一般。 伏寂知道她为何如此。 他的阳气,不仅带有离火的焰气,还有本身狂躁的龙气。 凭她娇弱体质,想吸收那些阳气,难如登天,采阳补阴,也要采适合的能化为己用的阳气才行,不然就是惹火上身。 他给过她机会了,她执意。 伏寂骨节修长的手指,轻拨了拨盛棠细软的腰带,听到耳边断断续续的低泣,又忍不住抓在掌心,肆意地揉了揉。 还没发现吗。 盛棠没有发现,但在第一缕阳气入体时,便察觉到不对。 从伏寂丹田溢出的阳气,带着灼热的气息,入体的那刻,便烫得她浑身一颤,险些进行不下去。 不过她以为是正常的,只是略有些难受,直到发现由于自身吸收的太慢了,徘徊在丹田内的还未吸收完,又一滚烫炙热的阳气不断涌入,没有尽头般,灼得她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哭出了声。 盛棠本想要停止,但她依稀记得,原主采了足足几个时辰的阳气,她才一炷香不到。 一炷香 虽然想当咸鱼,但盛棠也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弱成这样,她咬了咬唇,忍着烫意又坚持了会。 伏寂揉捏衣带的动作,已经染上几分粗暴和烦躁。 他知道盛棠会哭,但没想到哭的这般厉害。 伏寂衣襟都被她脸颊的泪水打湿了,后来她失去力气了般,连身体都撑不住,微微哽咽地软到在他旁侧,在黑暗中,像只濒死的羸弱小兽,不知所措的蜷缩起来。 伏寂察觉到她从头到尾连指尖都在发颤。 本打算让人吃够苦头,以后知道要老实些的伏寂,沉默了半晌,低声道“给我解开。” 盛棠意识模糊,正处在冰火两重天中,一面是吸收阳气后,灵力不断攀升的舒适,一面是体内尚未吸收的阳气,烫的她浑身颤栗,不知所措。 听到伏寂的声音,她反应慢半拍的思考着,直到他压低了嗓音,带着莫名的躁意。 “我助你吸收,还是,你想死吗。” 这话倒是如雷贯耳,比什么都有用。 铁链摩擦声响起,盛棠很快解开了他一只手和一只脚的束缚。 伏寂气笑了。 这种时候还知道防着他,看来也没那么难受。 不过倒是有先见之明。 伏寂冷冷的把人抱了过来,在她下意识挣扎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扣住了细白的手腕。 “我耐心不多,你最好听话一点。” 他低声威胁,手中动作倒是轻柔许多,盛棠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掌覆在她丹田处,催动着自身灵力。 烫到发疼的灼热感,在对方灵力催动下渐渐缓和下来。 时间门在黑暗中一点点流逝。 许久之后,盛棠整个人缓了过来。 虽然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但她没想到,被她威胁强迫采阳的少年,会出手帮她。 她察觉到了,自己灵力在极快的增长,而对方的修为,从金丹期摇摇欲坠,似乎要掉回筑基了 盛棠湿漉漉的睫毛悬着泪雾,在黑暗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伏寂。 半晌,即便此刻像打了霜的恹茄子,她也努力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谢谢你,萧楚润。” 他真的是原著那般,人俊心软的圣父。, 第21章 第 21 章 给你咬。 合灵洞内, 昏暗寂静,只有阵法散出微弱光芒。 “你叫我什么。”玄铁链碰撞声响起。 听着骤然沉下的嗓音,盛棠竖起的大拇指, 下意识往回缩了缩“萧、萧楚润” 伏寂视线在盛棠脸上打转, 确认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写满了理所当然的笃定, 他面色蒙了层阴霾。 “你上次说,我是龙” 盛棠以为他在对“聋聋”兴师问罪,秋后算账,小声道“那不是我叫你, 你说没听到吗。” 伏寂眉头拧了起来“和这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少年在纠结什么,盛棠指去。 盛棠指来时,伏寂下意识抬手,遮住发间隐藏龙角的地方,但他定晴一瞧,纤细手指探去的方向,是他的耳朵。 “我当时喊的半座山都能听见, 你没听到, 不就是聋聋吗” “” 伏寂遮发的手掌落下, 周身气压变得极低。 盛棠在一片黑暗中,虽然看不到,却有些惴惴不安,正打算说话。 “你何时知道我是萧楚润的。”他忽而道。 “一直都知道。” 体内还残留着几分阳气的灼热, 盛棠心有余悸。 想到少年方才不计前嫌的相助, 她十分感动,有问必答,话比平日多了许多。 甚至讲起了原著里, 原主对萧楚润暗生情愫的初见。 “去年仙门大会,各宗齐聚,你站在高台上,一袭蓝衣与人对战,手持圣悯剑,周围人山人海,我费了好大力气挤进去的时候,你已经下了台,我正失落,扭头看到你站在路边,蹲身扶起一个被挤倒的小女孩,替她拍了拍袄裙上的灰尘。” “街上人来人往,我虽没能完全看清你的面容,不过透过缝隙,看到你侧过脸,依稀朝那女孩轻笑的模样好看极了。” 盛棠说完,掩饰性的咳了声。 其实原著倒没这么详细,她稍加了点主观,不过差不了多少。 萧楚润身为天清宗大弟子,年年仙门大会第一,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确实是各宗各派女弟子倾慕对象。 原主那时心生慕意不足为由,不过,真正让她打上萧楚润的主意,还是发现那个代替她进了天清宗的妹妹盛清窈,喜欢萧楚润,不仅能光明正大的跟在萧楚润身边,一口一个萧师兄,与之十分熟悉的模样。 她还看到萧楚润摸盛清窈的脑袋,显然对其也颇有好感。 她恨妒到极致,但盛清窈命好,运也好,入宗就拜了个好师父,在其相助下,成了天清宗小有名气的弟子,修为也到金丹期了。 她不过落魄合欢宗内,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弟子,筑基期罢了,两人已是云泥之别。 原主默默黑化,冰蚕毒的出现,命不久矣是最后的导火索。 初见的少女情愫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让盛清窈心上人变成自己炉鼎的报复心,还有堂堂天清首徒,曾经只可远观的天之骄子,现在任自己宰割的快感。 盛棠稍稍美化,又夸道“你那么耀眼,只看个侧面就忘不了,天川边拿着圣悯剑的时候,我立马认出来了。”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没有得到一点回应“你在听吗” 伏寂在听。 不仅在听,还在黑暗中眼神冰冷的笑了。 去年仙门大会,他也在,不过他还不是天清宗弟子。 巧的是,萧楚润扶那小女孩的时候,他也在,就在离与萧楚润两三步的距离,一袭黑衣,戴着兜帽。 天川,圣悯剑 原来如此,先看到圣悯剑,才看到他的。 “你抓我来合欢宗,一直追着我,是因为我是萧楚润。” 盛棠眨了眨眼,什么叫一直追着他,是指锲而不舍,非要让他当自己炉鼎的事吗。 她吱唔了声“是,当然是因为你是萧楚润。” “雪顶山,凛雾湖边,打坐修行的人很多,你一眼就看向了我,” 少年没头没尾的,突然说起此事,在黑暗中响起的嗓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盛棠记得。 湖边白茫茫一片,打坐修行的近百人,其中穿着黑衣服的倒不少,但混迹在人群中的伏寂,是最醒目的。 少年黑衣,冷白皮肤,乌发间系着鸦青色的发带。 “当然,第一眼看到你,”盛棠眉眼微弯,“你可是萧楚润,在哪都是最显眼好看的。” 合灵洞外下起了雨,伏寂不再说话了。 “没动静,” 魔宫地牢里,贺余放下迟迟没回应的玉简,料想盛棠多半在睡觉。 他幽叹口气,脑海中响起作死系统的提醒。 “你与那女修不是盟友。” 贺余在草垛里翻了个身“知道知道。” 公私分明就是了,他们主角不一样,又都是为了助主角成就大道,以后定有针锋相对的时候。 就像宝物只有一个,他要是助伏寂拿到了,就意味着萧楚润没了,身为守护者的盛棠肯定不干,要为萧楚润抢回去,那他也不许 不过贺余倒不担心,到时候大家各凭本事,良性竞争。 他相信,这点小事不会影响他和盛棠坚不可摧的老乡情谊 而且盛棠和他还是不一样的,她只占萧楚润一个小阶段,过不了多久就能下线了,他跟伏寂得从头跟到尾。 欸。 等盛棠作为恶毒女配下线了,说不定,他还能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来。 贺余突然打起精神,系统却凉飕飕道“别想了,你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贺余反应过来。 盛棠和他拿的剧本虽大同小异,讲的是同件事,视角却不一样,呈现的东西大相径庭。 她眼里的主角既是萧楚润,那伏寂一定是可怕的大反派,残忍暴戾,杀人如麻,不可理喻 “也太委屈了” 作为在暗中盯梢伏寂多年的人,贺余忍不住打抱不平。 “小龙裔哦不对,大龙祖只是脾气不好罢了,杀人也是对方该死,替天行道,他在整肃天地秩序,默默守护人世,是真正站在黑夜里,独自守护人间的孤勇者” 作死系统“” 倒不必如此美化,直接渡上圣光。 贺余也是带满了滤镜,毕竟他是从伏寂还是条破壳小龙时,就在暗中盯梢。 在他眼里,这小龙去哪都孤零零的,好像被这世界排除在外。 除夕夜,合家欢乐,连街头乞儿,都聚集在一起嘻闹,就他孤零一人,街上人来人往,却没人看向他,向他投去一点视线。 贺余有时也不明白,明明伏寂打小长的俊,是那种但凡在路上瞧了,正常人怎么都得多看两眼的。 怎么这世界的人,却像看不到般,好像他不起眼极了。 这种不被任何人注意,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他都能察觉到,身处其中的龙裔,显然体会更深。 贺余曾在系统慧镜中,看到戴着帽子遮住小龙角的伏寂,蹲在高高的檐顶,望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 昨日,一个贪玩的小孩险些从檐顶摔了下来,一群人在下面惊呼,扯布的扯布,伸手的伸手,手忙脚乱的在下面接着。 小龙裔没说话,但贺余从那双黑亮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点渴望。 可惜,今日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却没有人注意到檐顶小身影。 从天亮到天黑,直到夜里街上再没了人影。 伏寂后来倒是再未做过这么蠢的事,也习惯了无人在意的孤寂。 但贺余已经带足了滤镜,因此一想到,盛棠眼里的伏寂,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大反派,他就抓耳挠腮,有种老乡深醉他独醒的捉急感,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在盛棠耳边为伏寂正名一下。 不过,贺余很快想通了。 毕竟,要是让盛棠知道,她赞不绝口的圣父主角,在他拿到的剧本里,就是个傻里傻气,没有脾气的麻瓜。 恐怕盛棠高低也要拿个喇叭,给他讲讲萧楚润人间小太阳的两三事了。 不知道自己主角,被当成麻瓜的盛棠,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你觉得你对我了解多少,”黑暗中沉寂许久的嗓音,再次响起。 对主角好感大涨,一直在夸夸的盛棠,闻声真挚道“不多,但你一定是世上最好的人” 伏寂弯起嘴角“是么。” 玄铁链摩擦的声音响起,他向盛棠靠近了些,手指抓着铁链摩挲了下,漫不经心道“那你知道伏寂吗。” 躺在阵法上的盛棠,心神一震“噔”地坐起身,一脸惊愕。 怎么突然问起大反派。 伏寂本是随口一问,见她反应如此之大,眼角敛了敛。 盛棠没想到萧楚润这么快知道伏寂了。 原著里,萧楚润倒是与刚入宗的伏寂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作为还未揭露的大反派,少年只留下了一个黑夜中的剪影,并未露出正面。 她琢磨道“你怎么知道伏寂的。” “偶然,”伏寂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同门,” 盛棠犹豫了瞬“那你得小心他。” 倘若平日,她定是半点不会透露,但她此刻,一边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暴涨,一边看伏寂灵力已掉回筑基。 修为被夺,只比被废好一点,再想恢复难如登天,寻常修士仅此一役多半废了,也就萧楚润天赋异禀,才能重新爬起来,极短时间内恢复金丹境。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想起书里萧楚润脱离原主魔爪后,回宗就被可恶的大反派阴了,盛棠忍不住提醒。 “为何,”黑暗中的声音,语气沉郁。 “我很好,他就不好吗。” “他不是好坏的问题,”盛棠有种看地主家傻儿子的感觉,捉急道,“他是不可理喻” 原著里,大反派还是小孤龙的时候,颠簸流离,无人教导,认得几个大字和与人基本交往,还得多亏一个教书先生。 人世间的道德和规矩,根本束缚不了他,他全凭本性做事。 “你看,这是我的珠饰,”盛棠摘下发间坠着的宝珠,“你要是特别喜欢,会怎么做。” 伏寂瞥了眼她“抢” “对,抢是不对的,”盛棠道,“但他就觉得没问题,没有道德感。” 伏寂在黑暗中沉下脸,盛棠又指指宝珠,哼声道“他不觉得自己在抢,只觉得自己强,抢到了还会很骄傲,觉得别人是弱渣渣,你说可不可恶。” 伏寂长眸微眯起来。 不然呢。 盛棠发现他的沉默,以萧楚润的性格,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 怎会有人行事如此恶劣。 担心萧楚润听完,转头去劝说伏寂,盛棠道“你不要试着跟他讲道理,他眼里没有朋友之说,只有臣服他的归顺者。” 原著里,那些后来围在伏寂身边,自以为是伏寂强有力的助手、盟友,压根不知道,在大反派龙眼里,他们就是一群贴过来,依附他生存的灵兽,争着当他灵宠的存在。 其实不知道真相,倒也不错。 毕竟一旦被伏寂划为他要罩着的小兽,他就会给予庇护,不许别人欺负,当然前提是,对方要足够听话,顺从他。 “还有呢,”伏寂低垂着眼,摩挲着铁链。 盛棠想了想,正儿八经的说大反派,她得讲个三天三夜。 “反正你记得,他是个与你截然不同的人,”盛棠道,“像今夜,要是换做他,一定不会帮我,而且” 不知何处的冷风吹来,盛棠缩了缩身,一脸警觉“他一定会把修为夺回去” 身旁传来低笑。 很少看到伏寂笑,盛棠惊讶不已,微微凑近想看少年表情,刚一倾身,耳边就响起了铁链挪动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腰后覆了只修长手掌,略一用力,压着她整个人跌回阵法上。 耳边玄铁碰撞声乍响。 天旋地转。 “你真了解他,但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不一样,” 盛棠下颌被捏住, 听到这话,黑暗中,她微微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对上一双漆黑阴郁的眼睛。 “轰” 灵洞外,一声惊雷巨响,沉沉夜幕仿佛要被劈开般,风云变色。 及至天亮,密布乌云仍没有消散的意思,重重压在合欢宗上,云层隐隐闪烁的光泽,泛着赤红的煞气。 “宗主呢。” “嘘,修炼呢。” 绵云赶走来紫烟山的人,见风雨欲来,准备了把伞,贴心的放在合灵洞外,离开时,朝布有结界的洞内望了眼。 里面一片昏暗。 绵云捏捏拳头,他们宗主真是厉害,初次修炼,就表现不俗 到了晌午,又有人来寻宗主,绵云赶完人,远远望了眼群花之中的合灵洞,脸颊微红。 不愧是祟音宗主藏了十来年的不出世的天才,他们宗主,真是天赋异禀。 夜幕降临,天边乌云像镶了层血边,透着诡异。 绵云终于有些不安了。 再厉害的炉鼎,也禁不起这样采,莫非修炼出了岔子。 她去请教长老,长老笑吟吟地点了点她额头。 “大惊小怪,别去打扰宗主,”长老开解道,“你想,宗主好不容易得到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哪里知道克制两字怎么写,记住昂,没有哪个合欢宗人士,喜欢修炼的时候被打扰。” 绵云恍然大悟,里面的少年不是普通炉鼎,可是宗主卧病在床都惦记,放在心尖上的人。 夜里风起云涌,担心盛棠修炼中途饿了,绵云将果盘放在洞外玉台上。 “宗主,”她轻轻道了声。 “我把你喜欢的灵果放在这了。” 没有回应,绵云不放心的将耳朵贴了贴洞石。 结界隔绝了一切声音。 事实上,洞内此刻也一片寂静,只偶尔从黑暗深处,传出一点似乎从紧咬下唇中溢出的颤泣。 “呜啊” 乌云渐渐散去,临近子时,笼罩大地的月色正浓。 灵洞外,枝头合欢花在徐徐夜风中摇动,几片落叶飘过,一帘阴影落在放着果盘的玉台上。 伏寂抱着人走了出来,借着月光,低眸看向怀里的身影。 女孩耷拉着眼,睫毛微颤,眼尾泛着滴血似的嫣红。 穿在他身上合适的外袍,凌乱的裹在她身上,显得宽大的过分,几乎将她覆盖的严严实实。 只有脑袋露在外,如墨倾散的青丝遮了小半张脸,她仅露出的漂亮下颌,残留着红红的指痕,在白皙的皮肤间,格外明显。 伏寂皱眉,他记得自己不曾用力。 察觉到他的视线,盛棠抬起眼,露出涨得绯红的脸和要杀人的目光。 然而抱着她,只穿件单衣的少年,睁着漆黑的眼,好似完全不觉得自己哪做错了,目光坦然,毫不遮掩的看向她。 “只准你采阳补阴,不许别人采回来,”他低声道。 “你才是没有道德的那个。” 盛棠气结。 好样的,很有道理。 但他是主角拿的世人虐我千百遍我待世人如初恋的剧本崩人设了知不知道,去隔壁和伏寂做兄弟吧 盛棠带着满腹羞愤,被放在了柔软的床榻。 点燃的烛光中,她面颊红润,乌润睫毛透着湿意,在不属于自己宽袍中蜷成一团,下唇泛着可怜的肿意。 伏寂目光落在她身上。 片刻,少年人在床边微微俯身。 一根修长漂亮的手指,放在盛棠嘴边“给你咬,多吸点,修为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盛棠头一次抵住诱惑,自暴自弃地扭过头“我就当一辈子筑基了,啊不,炼气” 伏寂“你还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盛棠面无表情。 哦,就当之前从筑基中期飞到金丹中期是场梦。 她其实还好。 真的,如果不是现在身体像散了架的话。 盛棠鼓着腮帮,一双眼睛湿红,脑袋往被子底下钻了钻。 她这动作,把后颈露了出来。 眸光落在上面,伏寂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那是他唯一失控的时候。 阵法微弱光芒中,他看到盛棠后颈雪白的皮肤间,亲手烙下的龙身。 就像标记一样。 凶兽的占有欲和侵略欲,在那刹那,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他没忍住,赤红着眸咬了上去,本能的想要在那留下自己气息。 身下骤然传来一声低呜,女孩绷紧了身体,随后吃痛的细细颤抖起来。 盛棠下颌的指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他有些失控,捏着白皙的下颌仰起,强迫她向他露出纤细脆弱的雪颈,供他埋头咬的深一点。 昏暗中,她抓着他凌乱的里衣,嗓音似乎染上一抹哭腔。 眼尾红红的湿意,应当就是那时留下的 伏寂鸦羽似的睫毛垂下,望着在被窝里缩起来的身影,许久,拿出个瓷白的小瓶子。 室内良久都没有动静,盛棠慢吞吞探出脑袋,发现床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松口气,随后红着脸,手指抓狂的捏了捏被褥。 呜啊 淦。 盛棠想要坐起身,刚一动作,酸疼的双腿便颤个不停,腿根处令人头皮发麻的灼热好似还未散去,又要不可理喻的蛮横撞来。 盛棠脸红的像要滴血,待平复心情,慢吞吞坐了起来。 一抹诱人至极的味道飘来。 她扭过头,看到床头一个白里透红的玉瓶。 里面是血 盛棠睫毛颤了颤,努力把视线挪走,转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堆炉鼎相关的书。 她还有正事。 这些都是伏寂看过的,她也给自己准备了份。 盛棠想不通,她给伏寂的,都是被采炉鼎需要看的书籍,书里讲的都是协助主人的法术,不可能有采补之术。 他去哪学的。 盛棠拧起眉,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最后,她看向了一个朴实无华的法术。 法术最先吸引她的,其实是旁边的图解。 图上两个小人,男覆女身,一只大手还推着女修的腿弯。 盛棠一口血闷在了喉间。 姿势有些熟悉。 不仅姿势熟悉,连女修衣服褪到臂弯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盛棠捧着书,电光火石间,终于明白少年之前到底在做什么,为何一副要与她双修的模样,却留了件里衣,只把她衣裳松松扯到臂弯,隔着衣料,就压着她开始采补了。 合欢宗本宗的书籍,不像分支门派那般豪放,大都比较含蓄。 即便是讲合欢之术,图解上,小人们也都穿了衣裳的。 他是完全照着书上来的。 这个法术其实是双修共赢之术,并非单向采补,不过少年似乎看图后误以为,不用脱完衣裳,在外碰撞就是双修了。 故而,最后是他修为大涨,她由于越过了最重要的补,变成单向被采了。 难怪,结束后他像有点点疑惑,怀疑什么似的低声说了句“你是不是太弱了” 水落石出,盛棠一时气笑了。 想起腿间没有止境般的冲撞,她腰身下意识颤了颤,头皮发麻地扔了书,脸红的像熟透的番茄。 啊啊啊啊 “宿主,发、发生了何事。”解除屏蔽的福宝,察觉盛棠极速降低的任务欲,吓得一瞬间失去了梦想,“宿主不做任务了吗。” 盛棠深吸口气,拿过一旁的盛血玉瓶,当水一口全干了。 末了她舔了舔嘴角。 做,干嘛不做。 下个任务是用鞭子抽他吧,她现在就去。 对了,她没有金手指,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盛棠冷静下来一瞬,忽然想起什么,取出贴身的小白片,缓缓眯起了眼。 “福宝,帮我看看,这是有主之物吗。” 福宝系统此刻,面对宿主可能消极任务的危机,别说帮这个小忙了,就是要它赴汤蹈火都可以。 “无主之物,”它事无大小,详细禀报。 “而且有极强的力量,有主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盛棠抿了抿唇,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认主之后,还能恢复无主状态吗。” 毕竟是他重要之人的遗物,留下永久痕迹,未免太过了。 “可以,”福宝道,“不过它开了灵智的,所以不一定能认主成功。” 世间越是稀罕宝物,越会有自行择主的倾向,就像神剑魔器,若不被认可,即便得到了也难以发挥威力。 盛棠“哦”了声,咬破指尖弄了滴血在上面。 试了试。 站在囚禁大妖地界外的伏寂,揉着手腕的伤口,突然心口一热。 耳边隐约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白,听话好不好,”她哄小动物般,有着前所未有的软意。 伏寂耳朵微痒,意识到她在对他的逆鳞说话,微微停下脚步, 下一刻,他像被小闪电劈中,浑身一麻僵在原地。 逆鳞。 被亲了亲。 “求求啦,真的很重要” 是在向他撒娇吗。, 第22章 第 22 章 “萧楚润,萧楚润,”…… “不” 手中的小白片, 缓缓浮现出个字迹,将滴入的血溢了出来。 它摇摇头。 盛棠“” 她没想到这小白片还会写字,如此灵性, 不过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 就和它主子一样。 盛棠弹指,狠狠给了小白片一下。 囚妖禁地。 夜幕沉沉,伏寂抬眸瞥了眼路边果树,长臂一伸, 摘下带着枝叶的灵果。 他怎可能允许逆鳞认她为主。 不过, 她既然主动向他服软, 就算拒绝也要适当给予奖励,这是书里写的御下之术。 伏寂身上没有揣糖, 便摘个果子聊表慰藉。 “拿去给她,”他淡声道。 穷奇正打算叼起枝头,伏寂心神一震,察觉到逆鳞被打, 狭长眼眸半眯起来。 他咔的将灵果捏成两边, 随后抛到地上, 面若寒霜“不给了, ” 穷奇一脸懵。 它记得伏寂不是喜怒无常的龙,莫非进入躁动的青年期了,据说龙族小辈成长到一定阶段,就会开始不知节制的孟浪,毕竟龙性本淫。 虽然不知合灵洞内发生了何事, 但两人出来时, 它察觉到盛棠浑身被伏寂的气息包裹起来了。 莫非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穷奇还是忍不住道“龙主是被拒绝了吗。” 它们凶兽要是喜欢的话,会贴贴, 互沾气息表示认可。 可是,少年身上,却没有多少女修的气息,显然人家不和他亲近,反倒是他各种把气息沾在别人身上 伏寂眼眸半眯起来,拒绝什么。 是他刚拒绝了她的痴心妄想。 伏寂在禁地走动,四处察看,穷奇跟在他身后,一时都没有吃大妖的热切。 “不能吧,”它难以置信,“我听说那女修可喜欢龙主了,一见钟情是不是龙主你没向她展示自己魁梧的真身,还是她接受不了龙族” 伏寂捏碎了枯枝,察觉他周身的寒意,穷奇噤声。 难道被它说中了。 穷奇眼珠转个不停,过了会,前方将枯叶踩得细碎的伏寂,嗓音冷冷传来。 “她对我有用而已。” 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阴差阳错把他认成旁人罢了。 他不生气。 反正在他眼里,她也就是个小灵宠。 若非那些炉鼎书上只有双修之术,没有做主采补的法术,合灵洞内,他一点修为都不给她留。 但他只学了双修术。 洞内昏暗,他看不到她,只感觉到怀里的瑟缩和抗拒。 她那时浑身软的厉害,在掌中颤个不停的纤腰,好似稍用一点力会被捏断。他照书里说的那样把人压在身下,脑子一团乱,本不打算轻易放过,但咬住女孩雪白的后颈,听到泣音还是心软了些,最后放开了她,抱着人出来了。 待他拿到吞天巨蟒的妖丹,再带她去找她的小情郎算账 伏寂盯着禁地的结界,抬手运转灵力,用离火悄无声息融化一片入口。 他正打算进去,脚步忽地一顿,侧头望去。 一个颇为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路口。 “是你。”萧楚润惊讶,认出是天川边失踪的同门。 萧楚润凭一身修为,刚从盛棠卧室逃出不久,他一袭华服,被青溪派打扮的花枝招展,比平日招摇多了。 萧楚润逃脱后,没有急着离开,他发现揣着的命珠亮了起来,红红的。 意识到要找的,与师祖相关的命殒星在合欢宗内,萧楚润捏着命珠四处走动,无意来到禁区,看到了这幕。 “你也是被抓来做炉鼎的。” 萧楚润说完,发现一袭黑衣的同门,睁着几乎融入夜色的黑眸,晦暗不明地看着他,片刻,又瞥了眼他背后的圣悯剑。 吞天巨蟒,当年便是被乾灵道君用圣悯剑斩下,尸首分离封印在此。 到底是万古大妖,即便是被封印的残躯,也不容小觑,有圣悯剑在手,胜算会增加很多。 伏寂伸出手“给我。” 盛棠耷拉着眼,浸在温热的水浴中。 浴池面上花瓣飘来荡去,她随手抓了片,在指间缓缓揉碎。 她已经冷静下来,现在回想,少年格外不对劲,不仅人设崩得厉害,而且对她叫他萧楚润格外敏感。 合灵洞里,她被伏寂压在身下沉腰的时候,其实已经怕了,求饶了。 她那时都快吓呆了,被扣着手腕动弹不得,就靠嘴一个劲的喊“我错了,我道歉,萧楚润,萧兄萧哥” 结果喊得少年微微一顿后,周身气压低了低,原本扣着她微松的力道,反倒重了几分。 好像适得其反,惹怒了对方。 盛棠百思不得其解,片刻,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形成。 莫非,他是假的。 不然难道萧楚润是变态,别人越叫名字,他越兴奋的那种。 盛棠被两种猜想都吓得不轻,匆匆沐浴完,换上了绵云放置在旁的靛青衣裙。 绵云按着布帕在外等着,见她出来,一如既往地帮她擦拭发间湿润,只是面容带着抑制不住的笑。 “宗主可真厉害,”她忍不住夸道。 初次修炼,就是一天两夜,长老都夸天赋异禀。 “宗主现在一定修为大涨吧。” 盛棠红扑扑的腮帮鼓了鼓,打肿脸充胖子道“是啊,涨了好多。” 堂堂合欢宗宗主,被炉鼎反采了,这种阴沟翻船的事,传出去会沦为笑柄的,幸而她戴了隐藏修为的镯子。 幽棠心底幽幽叹口气。 一夜过去,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她没有休息,扭头气鼓鼓地去了晨练台,在灰蒙蒙天色中打坐修行。 当咸鱼只有被吃掉的份。 可恶。 合欢宗上下一醒来,路过晨练台。 一袭纤瘦青影在高台间沐浴晨曦,边提升灵力边翻看卷轴。 众人震惊不已,昨日才听闻宗主在合灵洞闭关修炼的事,今日不带停的,天不亮又出现在晨练台,一边修行一边处理事务,未免太勤苦了,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宗内人士面面相觑,早膳都狼吞虎咽,匆匆放碗奔向修炼场,不敢懈怠。 盛棠一日未处理事务,卷轴数十张等着审阅,她一边在晨台法阵中修炼,一边翻阅。 有个消息,她看的时候没忍住笑出声。 墨诀那厮的狼牙被拔了,难怪墨听白当时急着辞别。 此事发生了有几日,消息被妖压的严严实实,直到墨听白和墨诀两个妖族殿下安全回到妖界,才有风声透出。 看完详报,盛棠笑容渐没。 据墨诀和身边逃出的侍从说,是条年轻强大的龙,龙族所为。 盛棠下意识想到伏寂,眸光闪烁不定,大反派如今不在天清宗,墨诀遇袭的地方离合欢宗不远,倘若是他,岂不是说明大反派在宗门附近 盛棠身形抖了抖,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换了个卷轴,看完心情更不好了。 贺余要有难了。 荒界南冥和北玄两王的较量,昨日分出了胜负,南冥王更甚一筹,占领了苍翼魔尊大量势力,入主魔宫。 地牢里的贺余,即便变成他的阶下囚。 倘若是北玄王,她还能帮贺余周旋一二,南冥王的话,她无能为力,且南冥王为人狠毒阴险,落到他手中,贺余求死都不能。 盛棠眉头拧了起来,思忖片刻,拿起玉简。 魔宫地牢里,贺余躺在草垛里呼呼睡的正香,揣在怀里的玉简闪烁起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输入一丝灵力,“我可能知道伏寂的行踪了。” 贺余陡然睡意全无,盛棠嗓音从玉简里飘出,伴着微风“告诉我他的弱点,我帮你一把。” 既然只有助伏寂突破封印的时候,才能开启魂穿技能,她想办法刺激伏寂一下,让他陷入极端的愤怒和危险中,如此,他第二道封印破解指日可待,贺余也能名正言顺的魂穿。 贺余不是没想过这方法。 但他担心和原著不一样,拔苗助长,伏寂抗不过,而且此事危险,他敢肆无忌惮给伏寂使绊子,也是因为任务完成就能开溜。 盛棠没有这技能,等于活靶子。 他对小龙裔滤镜再厚,也没法昧着良心说,对于想杀他的人,他会大度放过。 因此对于盛棠这舍身也要救他的老乡情谊,贺余感动的一塌糊涂,不过他也不希望她冒险“我其实还好,这地牢” “南冥王马上要接手魔宫了。” “伏寂现在没什么弱点玄铁链都制不住但有条囚龙索能绑住他”贺余一口气不带停的说完,“靠你了,我唯一的神” 他嘲笑南冥跳起来打他膝盖,落到对方手中,会被抽皮拔筋的 盛棠放下玉简,立马派人去寻囚龙索下落。 卷轴翻完,盛棠唯一高兴的就是,最近很闲,没有哪宗哪派的人来送礼。 盛棠在旭日中阖眼,继续打坐。 她坐在高处宛如标杆,底下弟子宗侍纷纷效仿。 四道长虹从天边掠来,远远望见宗内欣欣向荣的一幕,美眸们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哇哦。 四个身姿曼妙的美人落至高台,像把阴霾也带来了,没多久,旭日被乌云遮住。 盛棠坐在台内,被瑟瑟秋风吹的打了个寒颤。 晨练台上,风花雪月四大长老齐聚,在大美人们包围中的盛棠,被一口一个小宗主叫着,耷拉着脑袋。 这几位都是元婴境后期的大修士,常年在外游乐,鲜在宗内,此次是收到祟音消息赶回了宗门。 她们的出现,只向盛棠昭告了一件事 她要有大麻烦了。 所以祟音派这四人回宗给她助阵,果不其然,没一会,美人长老们就道明了。 她被个疯子门主盯上了。 修真界有四个上仙门,天清宗、凌霄宗、万佛门和幻剑宗,往下是三个中仙门,合欢宗、慕音派和禁风门,往下还有七大下仙门和数不胜数的小宗派。 修真界各仙门表面和气,其实争斗的厉害,不少有世仇。 合欢宗和禁风门就一直不对付。禁风源自禁止风流四个大字,门内一个个纯爱人士,和合欢这个不风流枉修仙的宗门,天然相冲。 这不是巧合,说起来,也是祟音的风流债。 禁风门不过建立百年,就成为鼎鼎大名的门派,全靠第一任门主财大气粗,背靠天机楼,号称知晓天下事的地方。 这个第一任门主,是祟音的青梅竹马,后来发现阿音妹妹自从当了宗主,身边的男修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还各个都笼络,风流极了,怒而黑化创立了禁风门,专门和合欢宗对着干。 不仅如此,靠着天机楼一帮操纵消息的高手,合欢宗但凡有个坏事,次日就传遍修真界了。 这次,禁风门的万俟门主,闭关出来,得知祟音竟然退位让贤,目光就落在了她这个接班人身上。 “祟宗主最了解他这位故友了,他说门主一定会想办法纠正小宗主错误思想,让小宗主知道不能一心二用,明白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最好的,以免小宗主像祟宗主那般,祸祸修真界下一代年轻弟子。”额心一点嫣红的美艳女子道。 “小宗主可要小心,万俟门主疯的狠,背后有天机楼和万俟阁,就是上仙门的人见了都要让他三分。” “是呀,” 花长老话音刚落,另个支着下颌清纯可人的雪长老,轻声道, “当年祟宗主都差点栽在他手上,逃出来后,好些日子没拈花惹草了呢。” 风长老卷着青丝道“他对宗主也是觉得无药可救,下手轻,要是小宗主被他视作宗主二代,为了趁早扼杀另个祟宗主,恐怕他下痴情咒都是轻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盛棠在中间瑟瑟发抖。 她知道禁风门主的大名,她还知道,这家伙隐藏的身份,血衣鬼。 一个早于苍翼魔尊,曾和吞天巨蟒并列的荒界霸主,十分神秘,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修为非常高深。 原著也是后期才揭晓,血衣鬼每隔一段时间会换皮囊,数百年前,附在了天机楼少主身上,取而代之。 他本身就是个疯子,皮囊换多了记忆混乱,神智时好是坏,假扮万俟少主扮久了,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对祟音因爱生恨,恨屋及乌,极端到想把所有不专一,沾花惹草的人绑起来,全部下情咒。 后期他确实这般做了,不过这个时间点,盛棠记得,对方还存有理智。 但 她被重点盯上,就是另回事了。 “宗主不必太担心,”见小脸惨白,花长老笑言,“现在宗外都在盛传,小宗主是合欢宗难得的痴情种呢。” 盛棠“嗯” 她痴情种 “小宗主不必羞涩,”花长老带着幽香凑近,媚眼如丝,“都传遍了,小宗主在水松庭养了个写作炉鼎,读作心头血的少年。” “是呀,”雪长老兴奋的问,“听说是小宗主少时一见钟情的死去的白月光的弟弟,真的吗。” 盛棠“” “阿雪,别在提伤心事的时候一脸欢笑,”盛棠脑袋被风长老温柔的摸了摸,“小宗主一定难受极了吧,听说哥哥是为了救弟弟死的,小宗主把那弟弟当成哥哥的延续了吧,可惜与哥哥的温柔截然不同,弟弟桀骜不驯的很,笑起来不像他。” 盛棠离离原上谱。 “对了,”花长老环顾四下,“那少年呢。” 盛棠正要说话,晌午秋日突然沉了。 天昏地暗。 一声惊天巨响在禁地炸开,整个合欢宗剧烈震动起来。 长老们神色瞬间一变,朝禁地上空望去,只见镇压万古大妖的巍峨高山,像被剑劈成了两半,连着封印从内一起破开。 巨大的蟒蛇元神在半空浮现,就在众人惊恐之际,恐怖的巨蟒元神化为灰烬,消失在如银河落下的天雷之中。 轰隆隆 天地震动间,突然两三道身影从山内被强大的气流冲出,推向北方。 盛棠眼尖的瞅见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心跳都险些停止了。 淦。 是手持圣悯剑的萧楚润 圣悯何时回到他手中的。 盛棠来不及多想,立即道“这里交给诸位长老了,我去追。” 大妖元神已散,威胁不大,但禁地动荡亟需平息,她修为低,帮不了什么忙,四大长老坐镇就够了。 何况要是让她们去追人,萧楚润擅闯禁地的罪名就逃不了了,事情闹大,凭乾灵道君徒孙的身份,萧楚润倒没有大碍,但他身份一起底,她本就艰难的任务要雪上加霜了。 盛棠身形一闪追了去,那冲天气流极为强大,眨眼带人消失在天边。 盛棠依靠小白片和百里纽,快速追去。 山月城郊外。 一座破败的旧庙。 数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接二连三从屋顶砸落在地。 “嗷、” 感觉羽翼摔断了的穷奇,痛叫了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道阴影落下。 吧唧 它险些被压扁,艰难爬出来,有气无力的朝少年望去“龙主,你” 欸, 不是伏寂。 下一秒,“砰”的声,一个浑身裹着血腥的黑衣身影,伴着道巨响落下,狠狠砸在供台上。 “噗” 鲜血染红冰冷的薄唇,少年面色苍白如纸。 穷奇急忙赶过去。 它和伏寂虽是震慑古今的凶兽后裔,但都处在成长期,那大妖本就血脉强大,又有近万年道行,即便是残躯也强的惊人。 幸而伏寂是操纵风云雷雨的龙族,能招来雷罚,还有伏妖鼎和圣悯剑相助。 妖丹到手了,大妖血肉它一口吞了,等消化完,力量定能暴涨。 一声低咳。 穷奇看向比伏寂好多了,不过也伤得不轻的萧楚润,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这人刚开始捣乱,不许他们找大妖,后来看大妖要逃出封印,又主动帮忙困住,不知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有一点,这人的剑很强。 穷奇估量自己的体力,思忖要不要趁其病要其命,杀人夺宝。 外界传来响动。 它嗅到熟悉的气息,想到浑身煞气,立马躲到伏寂背后的供台下,借着破布遮住了身形。 盛棠出现在门口。 破庙内景象引入眼帘,一片狼藉中,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歪歪靠着供台,浑身血迹斑驳。褪色的朱红柱子边,另靠了个少年,也受了伤,听到动静朝她往来,眼眸清澈如水。 盛棠一进门,喉咙下意识动了动,被诱人的甜血迷得头晕目眩。 她忍着口渴感,望向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好似下刻要晕过去的伏寂,快步走了过去。 “萧楚润,你没事吧。” 着急的嗓音在寂静的破庙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伏寂微微掀起眼皮,额头淌下的血粘湿了睫毛。 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了从门口逆光走来的身影,余光扫到柱前惊讶的萧楚润,垂在膝边的长指蜷了蜷。 他眼底一片猩红,直到发现盛棠头也不转的立马走向他,被血染红的长睫,才软垂了些。 “萧楚润,萧楚润,” 不知伏寂还有没有意识,盛棠蹲在他身边,摸了摸冰冷的脸,正边打量边喊着。 原本一动不动,好似奄奄一息的少年,突然抬手按住她后脑勺。 修长有力的手指压了压,盛棠脑袋被迫埋进他颈间,还没反应过来,腰后也缠了只手臂。 将人半拢到怀里,伏寂下颌轻搭在盛棠肩边,低缓的呼吸擦过她耳畔。 “我没事。” 这动作近乎亲昵了。 盛棠微微睁大眼,茫然的呆在原地。 抱着她的伏寂却睁着阴郁黑眸,浑身充满攻击性的看着几步之遥的萧楚润。 萧楚润听着这声回应,对上伏寂看他的眼神,眉头彻底地拧了起来。 意识到什么,萧楚润正要说话,就看到倚坐供台边的少年,下颌在女孩肩头柔软青丝,享受似地蹭了蹭,随后染血的两指,有意无意地捏了捏夺走的命珠。 萧楚润神色一变,抬起头。 伏寂睁着漆黑阴鸷的眼,无声动唇“安静点。”, 第23章 第 23 章 “做梦。” 少年一手将纤瘦身影圈在怀里, 另手捏着命珠,眼神冰冷, 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透足了攻击性。 好似有人在觊觎他的东西。 萧楚润到嘴边的话咽下, 沉默片刻,抬手不解地挠了挠发丝。 听到盛棠叫“萧楚润”,他本想问这同门, 是不是和他同名同姓,好巧。 但同门似乎对他敌意很大。 喉咙一疼, 涌起铁锈般的味道,萧楚润低咳了声, 目光落在盛棠上。 天川边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乌发雪肤, 穿着靛青长裙,因被人半抱在怀里,松松的裙摆坠地, 摆边绣的合欢花栩栩如生, 粉雾雾的,好似是真花落在上面。 她脑袋从伏寂颈间钻了出来, 露出标致白皙的脸蛋, 轻灵漂亮。 天川大战他在场, 亲眼看到盛棠一套奇怪招式打完, 直接将不可一世的魔尊打哭了, 带领麾下魔兵撤退。 现在,她是合欢宗新宗主。 萧楚润目光充满好奇。 被他注视着的盛棠,勉强扭过伏寂手掌的力道,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唔松开松开,” 伏寂骨节修长有力, 无论是宽大手掌还是修长手臂,都能禁锢的她动弹不得,好在此刻受了伤,还是重伤。 盛棠喘着气,挣脱出来后,眼睛微红地看着伤痕累累的伏寂。 可不是心疼他的伤势,她是被嗜血欲勾红了眼。 伏寂身上的伤她没细细打量,但被迫埋头的那刻,她察觉到少年左肩受了伤。 鲜血溢出,像甘霖般在引诱久旱的她。 盛棠忍住在伏寂伤口咬一下,吸走诱人甜血的冲动,侧过脸深吸了吸气。 不知少年这突如其来的抱抱,是什么意思,但过往经验让盛棠狐疑地眯起眼,下意识让他老实点。 刚一开口,伏寂晕了过去。 少年被血染红的睫毛,湿红垂着,底下面色苍白如雪,薄唇倒是红的厉害。 也沾了血。 盛棠瞅了眼,浑身血液小小地沸腾了下,心里涌起想要在伏寂嘴边舐血的。 反应过来,她有些抓狂地揉了揉脑袋。 平时倒罢了,受伤沾血的时候,伏寂在她眼里就跟香饽饽一样。 好在伏寂身上不止自己的血,盛棠很快嗅到他衣袍的血腥味道。 呕。 铁锈般的腥味太重了,陈年老血,而且不像是人的。 盛棠意识一下清醒了,抬手掐着伏寂冰凉的脸,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回灵丹,给他喂到嘴里,检查完伤势后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上药包扎起来。 她不是医修,只简单处理了下。 伏寂小臂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泛黑,似中毒了般,还有妖气弥漫。 敷药的时候,盛棠做了个标记,这里离山月城很近,等会带人去找医修。 处理好伏寂,盛棠目光投向了破庙里,坐在褪色朱柱前的另个人。 盯了盯,心情微妙。 装扮好花里胡哨的少年,还施了粉黛,像盘要上桌的菜,被人各种点缀漂亮装饰,试图让他在诸多菜中脱颖而出。 好看是挺好看,不过与少年澄澈似水的眸子,一点也不搭。 盛棠走了过去“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合欢门禁地。” 萧楚润伤的虽比伏寂轻,但全身经脉被大妖震伤,陷入麻木,短时间内动弹不得,即便着急拿回命珠,此刻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倚着庙柱。 他离宗时被交代,师祖命殒星出现,他外出寻找一定要在暗中进行,不能透出半点风声,以免引来有人对命殒星起歹念。 不能暴露身份的萧楚润,抿了抿唇“我叫兑一。” 兑一是师父给他取的字。 他睫毛被青溪派人撒了闪光粉,微微掀起,一点碎光在眸中闪烁。 “抱歉,无意擅闯贵宗,不过路过贵宗青溪分派地界时,被设计带到了本宗,听闻是盛宗主指使,欲邀我当炉鼎,后侥幸逃脱,走到了禁地” 听他交代完来龙去脉,盛棠沉默,看他睫毛被撒的碎粉,已经信了大半。 原以为是擅闯禁地的毛贼,结果是被掳来的,盛棠摸了摸鼻尖,默默给让她背黑锅的青溪派记了一笔。 “不是我,他们擅作主张,”盛棠检查萧楚润伤势,给他喂了颗缓解经脉疼痛的丹药。 “谢谢,能把他手中的珠子拿给我吗,”萧楚润道,“那是我的。” 盛棠这才注意到,伏寂手里捏着个润泽的珠子。 她掰开他手指,拿出打量“坏了。” 珠子有条裂缝,几乎碎成两半。 萧楚润心跟着碎了,脸色发白地念法诀,命珠短暂闪烁了下,恢复暗色再没了动静。 丹药融化不久,指尖能动了,萧楚润蜷着手指圈住暗淡的珠子,嘴角紧抿了抿,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这是找命殒星的重要东西,他竟没保护好,被弄坏了。 萧楚润目光落在伏寂身上,呼吸沉了沉“他叫萧楚润吗。” 盛棠面露惊色,暗恼自己之前,怎么把萧楚润大名叫出来了。 好在她回忆了番原著,主角团里,没有兑一这人。 意识到对方不会为了救萧楚润与她为敌,盛棠眨眼应了声。 没想到这同门真与他同名同姓,萧楚润收回视线,将命珠揣在怀里,决定伤好了修复。 他目光又落在伏寂手中的圣悯剑。 圣剑若有所感地脆鸣了声,在伏寂长指间颤抖。 即便在昏厥中,伏寂也握的很紧,手掌被剑气所伤,仍不松开。 盛棠拧起眉。 还圣剑呢,竟然伤主。 她过去拍了拍剑柄,低鸣的圣悯顿时安静下来,萧楚润一愣,面露错愕之色。 圣悯其实不是乖宝宝,顽劣的很,以前在师祖身边倒是老实,师祖赐给他以后,在他手中完全释放了天性。 他有时都控制不住。 不听他的。 盛棠竟然能让其乖乖听话。 萧楚润蹙了蹙眉,疑惑地看着盛棠。 盛棠将伏寂的手掌从剑身掰开,用剑鞘间缠绕的布,将圣悯裹了起来,放置在一旁。 “别乱动昂。”她拍拍剑柄,叮嘱道。 圣悯微闪,似乎在回应,萧楚润心中疑惑更盛,想到之前在合欢宗格外红亮的命珠,张了张嘴想问。 盛棠起身“我去寻些水来。” 伏寂小臂伤口溢出了乌血,多半中毒了,不清洗不行。 盛棠将召星绫留在庙内看着两人,独自去山间找水。 没一会,打了些干净的水来。 “给你,”盛棠用荷叶盛了些山泉水,给萧楚润也带了份。 萧楚润嘴唇干涸,道谢接过,还没递到嘴边,手臂发麻的筋骨颤个不停。 水抖了出来,打湿他花孔雀似的华服。 “抱歉,”幸苦打回来的水,快被他洒完了。 少年纤长睫毛颤了颤,清俊白皙的脸颊微红,透着几分歉意和无措。 盛棠见他一副涉世未深,也不知道让人帮忙的羞怯模样,笑了声,拿回荷叶,半蹲着递到他嘴边“喝吧。” 不知为何,她瞧见他,总觉得自带滤镜,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萧楚润不好意思的道了谢,低头正要喝。 一块石子穿过荷叶。 薄弱的叶子四分五裂,余下的水一下洒落在地。 乌云遮了天色,倚在供台边的伏寂,不知何时醒来了,睁着阴森森的黑眸,鸦羽似的睫毛下一片阴郁。 盛棠“” 盛棠甩了甩指尖的水,虽然不知哪里惹到他了,但不妨碍她朝伏寂微微一笑,起身把他身旁的那份拿走。 她背对着伏寂,把荷叶遮住,不让他继续用小石子使坏。 “别担心,喝吧。” 萧楚润迟疑地看了看她,又看向了另边的萧楚润,最后低头喝了起来。 他实在渴的厉害。 伏寂看着细瘦的背影,从地面抓起的小石头,在修长泛白的手指间碾得粉碎。 庙外一声轰隆,下起了瓢泼大雨。 盛棠站在门口,看着黑云密布的天空,无奈的叹口气。 短时间走不了了,她似乎与雷雨有缘。 盛棠用玉简询问完宗内情形,回过身,伏寂冷垂着眼,面若寒霜。 自从身边的水被她惩罚似的端走给萧楚润喝后,少年就扭过头,再也没与她说过话,也不看她。 一直到夜间,大雨伴着轰轰雷声,在庙外响个不停。 庙内一盏孤灯亮着,全身麻意退去的萧楚润,用法力修着命珠,盛棠从储物袋里拿了些果子吃,目光幽幽朝伏寂瞥去。 少年还是维持着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姿势。 一整天了。 盛棠递去果子,他睫毛冷冷一垂,朝另方向侧过脸。 盛棠“” 跟主人摸了别的狗头,独自生闷气的狗子一样。 盛棠暗自发笑,见他坚持,收回自己吃了起来,不过灵果与她而言,实在少了些味道。 伏寂已经换了身衣裳,血气干净了许多。 没有其他味道的遮掩,森冷的夜里,他周身散着分外明显的温热血气。 盛棠喉咙微动,心有些痒痒。 她强忍着冲动,从储物袋里拿出软毯子,给自己盖上,在若有若无的诱人气息中,尽力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时候,那气息更浓了,似乎离得极近。 盛棠忍不住睁开眼,黑暗中,蹲在她身前的伏寂,斜了下头,露出修长优越的脖颈,随后长指又松了松领口,让颈下冷白皮肤间,一道布满血气的伤口,赤裸裸映入她眼帘。 盛棠嗅着熟悉的血气,浑身微微颤栗。 她正想凑近,白皙下颌被掐了掐,伏寂狭长黑眸敛了起来,冷冷道“做梦。” 盛棠“” 她沉默了瞬,欲言又止的看着伏寂。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受伤的事,跟她玩火, 第24章 第 24 章 情咒。 一整日, 伏寂在吸收妖丹。 吞天巨蟒曾是与血衣鬼同期的荒界霸主,万古大妖,妖丹与身为龙族的伏寂而言, 都是大补之物, 但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吸收,恐控制不住里面浑厚的妖力, 爆体而亡。 伏寂本打算修为更进一步, 全盛状态吸收, 而不是现在身受重伤的时候。 但他的东西被夺走了。 他如何能忍。 破庙内, 一盏孤灯被风吹灭,只有命珠散着微弱光芒,伏寂一张俊脸隐没在暗光中,目光森然地看着盛棠。 她好像一直知道, 怎么惹恼他。 躲在供台破布后的穷奇, 透着缝隙, 看向那道蹲身的背影,隐隐已经看到了伏寂乌发间即将冒出的龙角, 吓得缩成一团。 少年好像气的失去理智了,为了恢复修为,直接吞了妖丹, 不怕变回原形吗。 穷奇害怕地咽咽口水。 盛棠不知伏寂吸收了妖丹, 此刻修为爆涨。 她眼里的伏寂, 这会跟只嗷嗷虚张声势的小虎狼,她无奈且散漫地拍开下颌间的手,朝还在修命珠的萧楚润看了眼。 有人在,她可不想暴露自己嗜血的事。 偷着乐吧, 不然就他送上门的架势,她按着他吸成干尸。 盛棠心底哼哼。 见她仍不住往萧楚润身上瞅,伏寂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醒来发现,萧楚润没道明真相,盛棠还在误会之中,可即便不知身份,她还是尤为在意萧楚润。 倘若以前只要他出现,她一定所有注意都在他身上,只看向他。 这会他就在她面前,她竟然不住看向别人。 伏寂被拍开的手指蜷了起来,面若寒霜,强大的妖力在体内翻涌,他咽下一口腥甜,嘴角弯起冰冷弧度,起身离开了。 他体内修为暴涨,人身无法支撑,必须变回原形。 注意到不远处的暗潮翻涌,萧楚润眉头疑惑的皱了下,最后朝两人露出个和善笑容,收回了视线。 他正有个大麻烦。 命珠外观虽小,其内蕴含的空间却很大,如同一个小世界,在外肉眼可见的那条裂缝,在内想要找到,犹如大海捞针。 连裂缝位置都找不到,何谈法力修复。 萧楚润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这件事上,他有些着急了。 也不得不急。 这命珠是他师祖的师祖留下的,所谓命陨星,也是那位得道的老人家推演出的,说他师祖乾灵道君有个必死劫,最终会神陨,难以渡劫飞升,命陨星就是应劫而来,天克他的东西。 寻常人若如此,要化解劫难,必须除掉命陨星,但他师祖不一样。 萧楚润盯着暗淡的命珠,面露忧色。 他师祖举世无敌,可与天斗,故而他师父和师伯们一开始,不太信有什么劫是无法化解,必死无疑的,直到近些年才发现不对劲。 他师祖似乎有危险的想法,与世不利这才赶忙翻出救命珠子,暗中寻找命陨星。 他们找到不是要除去她,而是要把人带回去,克克他师祖,把他师祖脑海里的危险想法灭掉,以免人间起祸,这样也能救下师祖,让他老老实实去渡劫飞升。 萧楚润不知道,他和师父师伯们朝思暮想的命陨星,就在身边不远处。 而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盛棠,倘若得知,一定连夜偷走命珠跑了。 什么危险的想法。 那是厌世看什么都讨厌,包括自己 一个原著前期的厌世疯批 ,被萧楚润大义灭亲的大反派师祖,她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表演个杂技,让其乐呵一下,觉得人世还是挺有意思的,恐怕还没表演,就被觉得聒噪掐死了 盛棠在冥冥之中打了个寒颤。 怀疑冰蚕毒发作了,她望着伏寂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天空一声惊雷,重重云层中,似有遮天蔽日的黑影掠过。 盛棠踏出庙门的脚顿住,在雷声往回缩了缩。 冷风刮过,吹得她格外冷,浑身抖了抖。 伏寂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空灰蒙,肃冷的秋风在庙外呼啸,盛棠无奈地叹口气,回到庙内打坐,修炼起祟音传给她的功法。 祟音只正儿八经教了她一样法术,名为惑心。 照他所说,只要学会了这法术,合欢宗的幻术、魅术都能水到渠成。 但盛棠很久没修炼惑心术了,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之前修炼了两日,她起床照铜镜,不知不觉,看了自己半个时辰,还意犹未尽。后来进屋的绵云一直呆呆看着她,最后红着小脸说“我要是个男子就好了。” 盛棠“” 她话没说完,但盛棠已经明白了什么。 想起这法术是谁传给她的,盛棠毛骨悚然,立马停止了修炼,晚间晕头转向的小侍女清醒后,羞得好几天不敢看她。 怀疑功法有问题,盛棠暂时搁置了,这些日子只学了些小幻术。 进步很大,但对她而言还是太慢了,盛棠只能把主意打回了惑心术。 许是她还没有参透其中的奥秘,或者对法术有所误解。 盛棠钻研起来。 不曾想,这法术吸引来了不速之客。 “门主,影子来信,合欢宗新任宗主就在林间。”禁风门弟子道。 “知道,”万俟门主盯着个方向,折扇在掌心敲着,闭目微微感应,“不是说,她是合欢宗千年难得一遇的痴情种吗,她可是在修炼惑术。” “什么惑术。”身边弟子不解。 万俟侯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还能是什么,祟音的功法。 弟子想了想道“找到她踪迹时,影子还发现与她同处一地的人,是天清宗弟子萧楚润。” “道君的徒孙”万俟侯挑眉,嘴角笑意更冷。 “跟祟音当年一模一样,下一个是谁,” 他半黑着脸“我不能让她像祟音那狗贼一样,把各界年轻子弟祸害个遍。” 弟子挺起胸膛“门主说的是,” 他们是正义斩杀。 盛棠正修炼惑心术,四周灵气一凝,庙门外,一个白衣身影宛如鬼魅般,飘落而至。 “你就是祟音传人。” 来人在手里敲着折扇,白衣胜雪,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盛棠看着与原著描写如出一辙的打扮,表情一僵。 是一袭白衫的万俟侯。祟音的青梅竹马,因爱生恨,恨屋及乌的禁风门门主,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血衣鬼所化。 盛棠对白衣折扇印象很深,因为在后期,万俟侯觉醒血衣鬼的意识,这幅白白的人皮,在阳光下会瞬间变得血淋淋,宛如穿着身血衣。 知道来者不善,盛棠沉默了,瞅了眼同样神色微变的萧楚润。 看来这少年也知道,禁风门门主是个随性的疯子。 盛棠试图挣扎一下,但还出手,便被挥袖弄晕过去,萧楚润招来圣悯剑,片刻的功夫,一样被万俟侯打晕在地。 堂堂禁风门门主,化神境修士,自不是他们可以匹敌的。 “门主,这两人如何处置。” 万俟侯蹲身,打量着昏睡的盛棠身上,眼睛半眯起来“处置做什么,我只是趁她还有救,施个情咒,以免她走祟音的歪路,我是在拯救她。” 话落,他两指落在盛棠额心。 盛棠浑浑噩噩间,不断听到一个声音,你就喜欢眼前这个,喜欢喜欢 万俟侯正打算下给永咒,一道光晕从盛棠衣襟下绽开。 小白片冷冷闪烁起来,光亮透过布袋,隐隐带着一声低吼。 万俟侯在那刹那,右眼溢出血泪,体内血衣鬼的意识被刺痛。 他触碰盛棠额心的手指被震了回去,骨节发麻。 万俟侯盯着眨眼掉了层皮的手掌,表情变得奇怪,他左半脸惊魂不定,右半脸却布满孩子气的好奇。 女孩挂在颈间的东西,在警告他。 会是什么。 血衣鬼抬起血淋淋的手掌,还欲试探。 一束光从破碎的庙瓦间落下。 天亮了。 万俟侯右半张脸的神色消失,变得和左边一样,身为血衣鬼的一切,瞬间藏回右眼深处。 他淡淡看了眼昏厥的两人,拂袖离去。 峡谷之间,一片白雾笼罩的湖中,水花翻涌,两只龙角从清澈的湖水中探了出来,湿漉漉,眸瞳漆黑。 下一秒,龙身化成人形。 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掌,按在湖边乌石上,伏寂缓步上了岸,浑身湿润。 趴在柳树下呼呼大睡的穷奇,听到动静,抬头吓了跳。 妖丹内的力量,就算伏寂用真身也吸收不了这么快,提前结束变回人身,伏寂冷白的皮肤变红,青筋狰狞,肉眼可见的妖气在体内涌动,看着下刻爆体而亡都不惊讶。 “龙主” 伏寂黑眸蒙上一层阴翳。 他察觉到逆鳞动静,想赶回去,但下一刻,鲜红的血丝在皮肤间蔓延。 伏寂咯了口血,体内的妖力强大到破体而出,他长睫掩下一片暗色,不得已变回了真身,沙哑的嗓音从水底传出。 “去,跟着她。” 天光穿过瓦砾,落在庙内一脸迷茫的女孩身上。 “唔” 她是谁,她在哪。 盛棠捂着脑袋,左右瞅瞅,怎么都想不起来,一阵细碎声音在身后响起。 “盛宗主,”萧楚润比她提前醒来。 “你终于醒了,没事吧。” 盛棠回头,身后的少年,一袭天青色长袍,黑发披散,洗去粉黛的脸颊格外清俊。 清晨中,对方嗓音似冰凌碰撞,空澈悦耳。 他真好看,喜欢喜欢喜欢 声音好听,喜欢喜欢喜欢 不可抑制的,盛棠看到萧楚润的刹那,脑海里冒出一堆喜欢,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惊魂不定的捂着心口,浑噩的意识,虽然不知自己是谁在哪,却明确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对这少年格外的喜欢喜欢。 萧楚润注意到盛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望着他,睫毛簌簌。 他本下意识弯唇回笑,随后察觉不对劲。 想起将他们打晕的禁风门主,眉头微蹙,不放心地用手指碰了碰盛棠额头。 万俟门主行事诡异,他并无异样,难不成在盛棠身上做文章了。 果然 萧楚润用法术一试探,就看到盛棠额心浮现出绯红的咒印。 他面色严肃起来。 是情咒。 但何种情咒,他无法判别“盛宗主,你可有哪里不适,” 盛棠腮帮微微鼓起,如实道“我有些冷。” 萧楚润一愣,从储物袋里拿出个暖手炉,用灵力催动后,塞到她手中“还有呢。” 盛棠捧着热乎乎的暖炉,脸颊微红“没有了。” 话落,她却往他身边一靠,挨着少年,试探性的做个依偎动作“你先别动。” 萧楚润惊愕地侧过脸,看着女孩乌黑的发顶,靠在他肩膀。 沉默了瞬,他老实的“嗯”了声,拾起一截枯枝,在地面画起看到的咒印,另手拿起可识别天下法术的宝鉴,研究起是何咒术。 清风徐徐,盛棠闭眼感受了下。 确实是心动的感觉。 不可思议,盛棠瞪圆了眼,捧着暖炉的手指紧了紧,倍感稀奇地坐直了身。 这时,她脑海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 “宿主”声音在崩溃。 盛棠“” 福宝在识海里哇哇大哭。 原著萧楚润虽无后宫,但身后都是等他回头的红颜知己,原主被萧楚润感化后,也是其中一员。 盛棠还没下线,就迷迷糊糊喜欢了别人,让它觉得,自家主角的人被抢了。 这个臭青衣,讨厌 “宿主忘了吗,”福宝小声抽泣,“我们是要守护主角的,宿主就算萌生情意,也该是对主角才对。” 它断断续续交代完,片刻,盛棠眼底的茫然少了些。 原来如此,她没完全失忆,隐约记得一点,有任务要完成。 可这任务 “抱歉,”盛棠斩钉截铁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和别的男修卿卿我我,纠缠不休” 这话像一道雷劈在了福宝身上。 它头一次,诞生出杀意。 禁风门门主 它要用大道之力诅咒他 “不是的宿主,”福宝悲愤交加。 半晌在识海里怼着食指,编起谎话,“你之前喜欢的是主角,只是被下了咒,才忘了。” 盛棠迟疑了,她原来还有喜欢的人吗。 这时,倚着的肩膀微动,萧楚润拧眉道。 “盛宗主,你中了专情咒,” 专情咒是情咒中的一种,会使中咒之人,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存在,排斥其余所有人,不仅如此,一旦与其他人走近些,还会受到情咒反噬。 盛宗主现在除了他,谁也入不了眼,不仅如此,靠近别的男修还会浑身不自在。 盛棠听完发懵,不过她确实觉得自己不对劲,盛棠揉了揉额角,又忍不住瞅了眼萧楚润。 真的很顺眼。 听着脑海中系统的哀嚎,她纠结地皱起眉。 天边微亮,萧楚润忍着伤,将她赶紧带回了合欢宗。 盛棠迷迷糊糊地被带回了宗门,面对风花雪月四个大美人长老,一双眼迷茫地眨了眨。 长老们见状,恨不得杀向禁风门,无奈解铃还须系铃人,凭她们几人,无法强行逼迫万俟门主交出解咒之法。 花长老用玉简告知了远在妖界的祟音。 “我知道了,不要老脸,真下得了手,”从玉简内飘出的嗓音,虽带着怒意,仍如微醺的夜风,带着几分醉人。 “别急,我修书一封,找人对付他,把解印之法弄到手。” 花长老松口气,又瞅了眼视线黏在青衣少年身上的盛棠,眉梢轻挑。 换个人,她定将其关起来控制,以免其对小宗主心怀不轨,但据她观察,这个不知打哪来的少年,一身根正苗红的仙门弟子气派,实在难得,故而她任由盛棠像个粘人精般,走哪跟哪。 少年也是极有耐心和好脾气,小宗主一天之内,邀他下雨赏花,白天等月,半夜等日出。 他竟同行了,半点不烦,看花时伞都撑了一下午。 若非少年目光清澈,举止坦荡,她都怀疑,是不是对方单相思小宗主多年,终于有机会亲近一一。 几位长老看起了热闹,看了两日,一起沉默的说不出话来。 她们小宗主中情咒后,竟然只会三件表达喜欢的事,就是赏花、观月、看日出,然后和对方安安静静坐在那。 连手不都牵,最多牵个衣袖。 今夜亦是如此,月轮映照下,一左一右坐在屋檐上,安静如鸡。 大半夜,终于动了动。 明月清辉笼罩中,女孩眉眼弯弯,指了指袖子“你真好,我可以拉你吗。” 萧楚润熟练捻起衣袖,交给她“给你。” 盛棠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往他身边凑近了点,垂至腰间的发丝,被风吹起在少年手臂轻轻刮了下。 萧楚润若有所感的侧过头,抬手帮她把松散的发带系紧了些。 少年一靠近,盛棠便止不住心跳加速,红扑扑着脸,眸光闪烁地微埋着头,待人系好,斜瞄了眼欲羞不羞道“谢谢。” “举手之劳,”萧楚润回笑。 四目相对,两人继续看月亮。 躲在暗处的花、月长老“” 她们幽叹口气,实在觉得朴实且枯燥,转身走了。 两人元婴境后期的修为都没察觉到,她们对面,月色照耀不到的廊下,一袭深红似血的身影靠着亭柱,透过夜色,看屋檐上岁月静好的少年少女。 寒眸漆黑。 他不过,才走了两日。 月亮被乌云遮了,天地一下变得昏暗。 盛棠遗憾地叹口气,赏月只是个理由,她其实想和兑一多待会,对方一消失在视线,她心就慌慌的。 长老们说是情咒缘故。 可是她快忍不住了,再扯袖子都扯掉了。 不过少年确实极好,像是知道她的心情,耐心的跟她尬坐一天,修命珠都是在另只袖里,用指尖偷偷进行,十分照顾她的幽会。 盛棠捧着萧楚润给她的暖手炉,走在长长的廊道,路过转角,不知被什么绊了脚,踉跄地向前倒去,一只手将她拦腰扶住。 似曾相识的气息,丝丝缕缕缠绕而来,像天罗地网般近在咫尺。 盛棠一愣,混沌的意识还没想起是谁,浑身的小绒毛先颤了颤。 深夜里,少年人灼热的血气,透着诱人的鲜甜。 盛棠心脏怦怦直跳,不仅如此,浑身血液也沸腾起来了,手指不受控制地抓紧了他手臂。 而落在她腰畔的手掌,一面将她身形稳稳扶住,另面力道大的像是想掐死她。, 第25章 第 25 章 “龙主不去猎杀那男修吗…… 盛棠整个人栽进了伏寂怀里, 脑袋埋在他颈间的位置,微一侧脸,少年修长流畅的颈线映入眼帘。 冷白皮下, 流淌着令她浑身颤栗的鲜血。 喉咙微动。 盛棠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急促的喘了口气, 想再凑近些。 额心咒印闪烁, 她脑海不断重复着个声音不喜欢不喜欢, 别碰别碰别碰 她清醒过来,像被颀长身躯烫到,从伏寂怀里挣脱出来, 站稳了身形。 伏寂嘴边微末弧度凝固。 廊下轻悬的灯笼, 不知何时灭了,乌云遮掩了一片月色。 从走廊尽头穿来的冷风,吹在伏寂身上,他垂着眼,注视着咬唇一脸正气的盛棠。 她竟然克制住了。 是之前给她喂的太饱,还是冰蚕毒冷不疼她。 伏寂不理解, 重新伸手去抓盛棠胳膊, 这次女孩反应比之前大多了, 他还没碰到她, 便像受惊的兔子蹦了起来, 一下跳到步之外。 盛棠一脸警觉和浩然正气“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伏寂脸色沉了下去。 保持了一定距离, 盛棠警告完, 待急促的呼吸渐缓,才抬眸看向突然拦在前路的身影。 这一看,她呼吸不自觉又紧了紧。 身后铺着条长长廊道的少年, 一袭红衣,两指宽的金带绑着乌发,本就俊美的五官,在这些华贵服饰的衬托下,俊到有股蛊惑人心的妖异,能教人轻易沉溺其中。 幸而他有双漆黑的眼,里面裹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一对上,再耽于其中的人,也会瞬间清醒过来,被压迫感逼退。 微微看愣的盛棠,看到黑眸中的森然回过了神。 俊美妖异不是错觉,少年周身就透着妖气。 怀疑是哪个变了幅好皮囊来勾引人的小妖物,盛棠腮帮鼓了鼓。 可恶。 现在的小妖胆子这么大了吗,明目张胆的来仙门,还敢在她面前现身。 冷静下来,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盛棠摆出宗主的姿态,淡淡开口道“你是谁,来我合欢宗有何目的。” 伏寂垂眸,视线落在盛棠额心,面色看不出喜怒。 他来合欢宗的路上,已经听穷奇说过她中了情咒,故而一直缠着个叫兑一的少年。 伏寂轻嗤。 就算没有情咒,知道萧兑一是萧楚润,结果是一样的。 她本就喜欢他,兜兜转转还是如此。 说是赏月,方才皎白月光在空,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大半时间看向了萧楚润。 她眼神专注,好像除他之外,看不到其他东西。 伏寂紧抿着唇,冰凉指尖嵌入掌心。 她以前也这样看过他。 这里是宗主居住之地,里外都有影卫,一点动静都会被洞察。 盛棠正想劝不知名的小妖物,打哪来的回哪去,身影靠近。 还没反应过来,修长手臂将她半拢着,下一刻,盛棠青丝如墨散开了。 伏寂手里多了条发带。 他骨节分明的五指碾了碾,发带碎成寸片,被无情的扔在了地上。 拆了她发带的人,转眼消失。 盛棠看着脚边碎片,目瞪口呆,半晌深吸了口气,什么无礼小妖,发带招他惹他了。 盛棠召来影卫,让其加强戒备后回了房间。 深夜,她却没有睡意,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坐起身拿出了小白片。 她记起来了,那不是小妖,是系统口中的任务对象。 想起自己斩钉截铁说不做任务的话,盛棠嘴角抿了抿。 是真做不了了,她一靠近别的男修,就浑身不自在,不仅本能地排斥起来,而且在刹那,会有产生强烈的负罪感,好似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花长老说,她这是中了情咒,太讲情德了。 禁风门门主当年也给祟宗主施过咒,但祟宗主只被影响了个把月,就靠从小坚定的,长大要拥有整座森林的意志,强行战胜了咒术。 门主没能得逞,如今,便趁她还没有那么坚定的意志前,强行给她掰正,以免她像祟宗主那般四处祸祸。 情咒是万俟侯自创法术,他亲手施的咒术,没人知道解咒之法。 除了祟宗主这个靠自身强行战胜外,其余中咒之人,至今都很情德,眼里只容下一个人,其余人都是浮云。 盛棠现在就很有情德。 她大半夜坐在茶桌边,喉咙干渴得好似快冒烟了,喝了再多水都无济于事。 一想到伏寂冷白皮肤下,散出的灼热血气,她像找到了世间最解渴的甘霖。 但即便如此,少女还是坚持喝水。 不行,她有喜欢的人了,不能与旁人纠缠不休 坚定的念头不断在脑海中打转,她额间的咒印闪烁,一脸正气宛如坚定的卫道者。 窗外,凝视着这幕的黑眸,眼底一片阴霾。 穷奇蹲守在后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站在窗边的伏寂。 许久,挠了挠脑袋。 它认识龙主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瞧见他这般反常,浑身戾气不知所起,又找不到出口,只能堆积在心间。 它本以为,龙主是喜欢盛棠,看到她跟另个男修亲近,故而盛怒。 来合欢宗的路上,它已经做好了龙主去杀了那男修,把心慕之人夺回来的准备。 这是他们凶兽的解决方式,简单粗暴。 可它没想到,龙主竟然什么都没做。 不可思议。 他们凶兽天生领地意识强,占有欲更强,属于自己的东西是碰都不许别人碰的,何况是喜欢的人。 穷奇有些茫然,在伏寂抽身离开时,忍不住开了口。 “龙主不去猎杀那男修吗。” 按穷奇的认知,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有人争抢,都有个永远的解决途径,就是谁打赢了,属于谁。 在它看来,伏寂应该立即和萧楚润打一架,拎着萧楚润血淋淋的脑袋,扔给盛棠,她自然就知道他的厉害,乖乖弃暗投明了。 伏寂没理它,深红身影站在梅树下,朝窗外看了眼,划破苍白的指尖。 鲜血溢出。 他垂着眸,将殷红的血不紧不慢地抹在窗外梅树上,这才开口,“我说过,不是,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穷奇更难理解了“既然如此,龙主为何回到此地,这里已经没有妖丹了。” 伏寂浑身戾气一顿,散了散,他蜷起指尖,沉默了半晌“我不知道去哪。” 穷奇愕然,赤红的兽眼盯着树下人身少年。 虽然不可思议,但它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低落与孤寂。 可凶兽都是形单影只的,就像它,从头到尾独自守着自己的地盘,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会觉得孤寂。 穷奇爪子抓了抓地,隐约明白了什么。 凶兽是享受孤独的,龙主是入世了,据说有了人修的情感,才会在孤寂中感觉到悲伤,因为没人喜欢孤独。 难怪,龙主这些年没有像它那般,找个深山老林盘踞,而是一直在人间走动。 可是七年前,他看到,发间冒着两只小龙角的男孩是孤零零一人,年前,他看模样青稚的少年还是一人,这次他见到,龙主还是一 倒也不是。 穷奇想起一会不见,就迫不及待找龙主过去的少女,她好像时刻注意着他,怕他不见了似的。 穷奇眨了眨兽眼,那就是喜欢了,可龙主双双否认,穷奇无奈地摊开爪子不懂。 伏寂拇指拂过殷红的梅枝,一阵风吹过,鲜血的气息飘入了窗内。 她今夜,是睡不安稳了。 伏寂垂下手,睨了眼没有人世阅历的穷奇。 它竟然认为他喜欢她。 他怎么会喜欢一个想要拿他当炉鼎,还把他当成别人的人。 他只是把她当成他的小灵宠。 一个阴差阳错自己凑近,又趁他不在,投奔了别人的灵宠。 杀了她心心念念的萧楚润有什么乐趣,他得让萧楚润看着,让盛棠明白,无论她喜欢谁,想留在谁身边都没用。 她是离不开他的。 只能依赖他,留在他身边。 绵绵细雨在风中斜落,站在夜色中的身影,黑色额发微湿。 少年透过梅枝看向屋内的眼,染上一抹近乎偏执的阴郁。 他的,就是他的。 躺在床上的盛棠,体内的躁动好不容易平缓了些,半梦半醒间,嗅到难以言喻的鲜甜味道。 她迷迷糊糊的起了床,来到窗边,发现一束放在窗台的梅枝。 心神微动。 盛棠抱着梅花枝睡了一夜。 次日,绵云进屋,看到她耷拉着脑袋,一副萎靡的模样,吓了跳。 盛棠抬头,唇间含着片梅花瓣,整个人欲言又止。 绵云会错意,以为盛棠想赏花,无奈外面雨下得实在大,她轻声安抚着中了情咒的宗主,转头向花长老说明了情况。 不一会儿,一袭蓝衫的萧楚润就被带来了。 萧楚润知道盛棠中了情咒,要是看不到他,会下意识觉得不安,故而很配合的来了。 他还带了盘棋。 萧楚润的到来,确实让盛棠烦闷的心情缓解了许多,但只是有所缓和,她仍觉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两人临窗对弈,盛棠怀里抱着暖炉,一手持白子,目光不时瞅向窗外的梅树。 萧楚润很快注意到,微微一笑“盛宗主喜欢梅花。” 盛棠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另个人的清俊少年,一刹那,脑海不受控制的,涌起浓浓的心虚和负罪感。 她怎能如此,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在情咒强大的念力下,盛棠瞬间清醒过来,笑吟吟地和萧楚润对弈。 但没多久,她又忍不住瞥向梅树,这次,她竟然看到了明目张胆倚在树下的修长身影。 像看出她心中所想,伏寂眼眸微眯,无声道“要过来找我吗。” 盛棠持棋的指尖一抖,白子啪嗒落在棋盘上。 “怎么了。”萧楚润睁着清澈眼眸,疑惑地看着对面的盛棠。 盛棠腮帮鼓了鼓,说不出话来。 那位置,萧楚润不回头是看不到的,大概仗着这点,伏寂还有恃无恐的站在树下,动了动唇“不来我就走了。” 盛棠“” 他当着她的面,将食指放在唇边, 一滴血顺着苍白指尖淌下。 盛棠呼吸一滞。 少年睁着漆黑的眼“过来。”, 第26章 第 26 章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隔着冰凉雨幕, 少年黑眸投来凝望,他的视线,像无处遁形的网。 发现自己宛如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盛棠睫梢不住抖了抖,握着暖炉的手掌发烫,指尖蜷得发白, 说不出是因那滴血激动还是害怕。 “主角是天下最温良的人了”福宝帮她梳理记忆时,曾信誓旦旦。 “他的目光如清澈宁静的水, 你要是瞧见了,一定喜欢” 啊蛤蛤 盛棠无话可说,信它个鬼。 清澈宁静的水分明是深不见底的渊, 掉下去爬不起来的那种 而且少年一幅阴郁低沉的反派气质, 哪里和温良沾边了。 小系统坏的很,还说她以前喜欢主角,才努力做任务帮他完成功德,成就大道, 让她迷途知返,别喜欢错人了。 盛棠咬牙深吸口气,努力挪回视线。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从伏寂眼神和动作就看出来了,一副等她上钩的模样。 她是不会如他所愿的。 盛棠脸颊憋得绯红,拼命压制心间被激起的悸动, 端起茶盏一口闷完, 瞪向窗外心怀不轨的身影。 少女腮帮鼓鼓, 刚包了口茶水,黑白分明的眼睛就瞪了来,透着几分欲盖弥彰和气急败坏。 没能成功, 看到这幕,伏寂心情竟也出奇的好。 他染血的手指揉了揉花瓣,微眯起眼。 “盛宗主在看什么。” 萧楚润扭过头,顺着盛棠的视线,一枝在风中簌簌摇动的梅花。 花瓣微红,如沾了血般分外惹眼。 萧楚润轻笑,下一瞬,察觉到似有若无的妖气,眉头微拧起来“有妖物。” 盛棠一哂,将窗户合上了。 “最近合欢宗不太平,总有小妖乱窜,见笑了。” 盛棠也不知道自己在遮掩什么,她本该禀报长老,把人擒住。 封印在禁地的大妖灰飞烟灭,妖丹不翼而飞,没了吞天巨蟒的妖气震慑,往日对合欢宗地界避而远之的妖邪,没了顾忌,这两日在暗中作祟。 花长老等人因驱妖之事烦不甚烦,对盗走妖丹的人深恶痛觉。 她传说中的白月光炉鼎,这个节骨眼,消失在水松庭,自然成了第一怀疑对象。 加上那日,她去追人后,就带了个兑一回来。 一时间,众人心照不宣的,认为新宗主一腔深情喂了狗,惨遭利用,身心受了严重打击,即便如此,最后还是放走了他。 好个孽缘。 看得他们旁观者都心肝疼。 盛棠试图解释一二,但张张嘴,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见到伏寂,有件事她倒能确认,擅闯禁地,盗走了妖丹的就是他。 不仅如此,还胆大包天的回来见她。 盛棠望着自己合上的窗,想起伏寂指尖鲜红,如坐针毡。 一只手掌在她额头贴了贴。 见盛棠脸一阵红一阵青,神色不对,宛如魇住了,萧楚润抬手感应。 冷雨天,他的手指透着令人舒适的温度。 察觉没有异样,萧楚润疑惑地收回手。 盛棠被他这微微一碰,脑海中杂七杂八的东西,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涨红的脸。 吼吼。 喜欢喜欢喜欢 意识快被这两字淹灭了的盛棠,额头咒印闪烁,一阵心花怒放后,注意力转了回去。 她知道,萧楚润衣袖里一直在藏着颗珠子,手半掩着,不断将法力输入进去。 “那珠子是什么。”盛棠第一次问起。 萧楚润没想到被发现了。 与人对弈,还在一心两用,实在很不礼貌,他不好意思地将命珠拿了出来,“抱歉,因为是很重要的东西,需要修复,不能耽误。” 解释完,他将命珠递给盛棠“是用来寻人的法宝,裂了条缝。” 命珠内有一方世界,千般变幻,被损坏的地方在其中犹如一粒尘埃,用法力寻觅,等同大海捞针。 但这是唯一修补命珠的方法。 想起被伏寂打破的禁地封印,萧楚润心中不安。 吞天巨蟒成名于几百年前,凭吸人灵核的功法,短时间内修为暴涨,在荒界称霸一时,风头无两,后到合欢宗夺玉钥,一路大肆杀戮,吞了不少人,残暴异常,尤其是浮白城,无一人生还,沦为了人间炼狱。 他师祖将其斩首,镇压在合欢宗,没有让其灰飞烟灭,就是要巨蟒为残杀的万千生灵赎罪,用其强大的妖力,庇护一方土地不受妖邪惊扰。 禁地封印,也是师祖亲手落下,数百年,觊觎妖丹者数不胜数,却无人能打破闯入。 萧楚润见识过伏寂的力量,伏寂用龙族真身,与巨蟒在镇妖鼎下厮杀的时候,强到不可思议。 但人修法术,与凶兽之间的争斗不一样。 一个犹如巧劲,一个犹如蛮力。 故而他不认为伏寂轻易能打破了封印,他担心,是封印本身出了问题。 联想师祖近些年的异常举动,萧楚润甚至怀疑,这封印是远在天清宗的师祖本来就准备解开的。 上次拜见时,师祖手枕脑后,望着满天星斗嗓音寡淡“人世平静太久了,无趣。” 一句话,他师父和师叔们变了脸色,眉头紧锁,离开后窃窃私语了许久。 萧楚润当时没能明白,在合欢宗看到禁地松散的封印,才隐隐察觉不妙。 师祖似乎想挑事。 萧楚润虽一贯沉得住气,这时候,也有些急了,彻夜不歇地将法力传入命珠,想尽快修好找到命陨星。 盛棠摸着润泽珠子,望着其中的缝隙“你是说,将法力输入进去就能修复。” 萧楚润轻应了声,正想解释命珠内有一方世界,很难,下一秒,他就看到盛棠输入灵力的刹那,裂缝肉眼可见的复原了,完好如初。 命珠在纤长白皙的手指,绽放出刺目红芒。 萧楚润沉稳的神色烟消云散,他微微一愣,倏然睁大了眼,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是” 命陨星三个字到了嘴边,萧楚润强行憋了回去,惊魂不定地看了看一脸疑惑的盛棠,心跳如擂鼓。 找到了。 盛棠转了转冰凉的珠子,不解地看了眼萧楚润。 既然这么简单,把法力输入命珠就能修复,他这两天不离手是在做什么,盘核桃吗。 不过能帮到喜欢的人,她还是很高兴。盛棠按下不解,将命珠还了回去。 珠子落入萧楚润手中,刺目的光华立即散去,萧楚润抿了抿唇,更加确定了盛棠身份。 他没有轻举妄动,攥着珠子下完一盘棋后,请辞离开了。 盛棠喝了一盏又一盏的茶水,满心都是伏寂淌血的指尖,下棋心不在焉,听到萧楚润要走,更是一脸失落。 萧楚润知道是情咒缘故,一旦他不在,她心里就会空落落,格外不安。 “我很快回来。” 萧楚润从储物袋取出一件法衣,挂在椅子上,衣袖朝向盛棠。 “盛宗主倘若不适,可以先捏着。” 盛棠“”谢谢。 但她还没到那地步。 萧楚润揣上与师尊联系的玉简,匆匆离去。 室内安静下来,盛棠独自坐在棋桌前,捏着颗棋子,片刻,目光不自觉望向了窗外。 “要过来找我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盛棠心头一惊,指尖在桌面落了条划痕。 她这想靠近其他男修的念头一起,额头咒印就开始闪烁,盛棠呼吸急促,意识瞬间变得混沌,除了萧楚润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扶着额头,模糊的视线,看向了座椅上墨白相间的法衣。 盛棠探了探泛白的手指,想要握住衣袖。 指尖还没触碰,一只手突然将萧楚润的袖口掀走。 玩闹似的,穿着深红衣袍的身影,用自己骨节修长的手指取而代之。 盛棠神色一变,没来得及缩回。 伏寂微倾了倾身,五指向前一伸,不由分说地侵入她纤细的指缝。 十指相扣。 盛棠听到他低笑了声。 开口嗓音却没有半点笑意“不可以。” 伏寂注视着盛棠恍惚的视线中,对法衣展露出的渴望,眸子蒙上一层阴翳。 除了他,她竟然想去沾染了别人的气息。 凶兽敏锐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让伏寂周身气压低到极点。 他贴着异常柔软的掌心,最后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一面抓着盛棠的手不让她缩回,一面朝人俯身凑近了。 诱人的鲜甜气息,丝丝缕缕缠绕而来,盛棠心脏剧烈跳了起来。 额间咒印不断闪烁,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抑制住她身体本能的反应。 不确定想要什么,盛棠照着潜意识,在伏寂俯身时,白皙脸颊顺势埋进了他颈间,整个人迷茫又急切地嗅了嗅。 女孩在颈间,迫切的找着什么。 伏寂垂下长长的睫毛,嘴角弯起微末弧度。 倒是会找。 他体质太好,伤痕很快会恢复,这会,在梅树下咬破的指尖已经愈合了。 前两日与吞天巨蟒对战时受的伤,也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 伏寂半眯着眼,抬手扯了扯衣襟,本就被盛棠脑袋蹭得微乱的衣襟,更加松散了。 他左边颈下,一道新鲜血红的伤口,随之露了出来。 这两日,伏寂将这块伤痕,结痂便撕掉,让其迟迟没愈合。 想了想,他低声道“特地给你留着的。” 这是在破庙时他给她看的伤,他说了,再也不给她尝。 伏寂心底嗤了声,正打算重复一遍,却忘了,面前女孩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对甘霖的渴望最终战胜了一切,盛棠一只手抓住伏寂衣襟,仰头不由分说地咬了上去。 颈间痛感传来,伏寂微拧了下眉,瞥了眼大敞的房门,犹豫一瞬,欣然地从善如流了。 他倾身将桌边的身影圈在怀里,一手落在盛棠脑后,帮她托着仰起的脑袋。 属于另个人呼吸,冰冰凉凉地落在颈间。 女孩嘴唇贴在他伤口,红唇柔软。 伏寂垂眸注视着。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要和他划清界限,结果还不是 感受到颈处微痒的动静,伏寂思来想去,手指抓了抓盛棠软发,正打算嗤一声,嘲讽两句。 他全身僵住,凌厉的下颌线绷紧了。 咬着他伤口,竭力吸吮鲜血的盛棠,朦胧中似乎觉得过意不去,舌尖在他伤口的地方,轻轻舔了舔,带着几分安抚和小心翼翼。 她没对他这么柔软和温柔过。 伏寂一时忘了自己想嘲讽什么。 过了许久,他绷紧的下颌线才松了些,睁着漆黑的眼,轻扣了扣盛棠的脑后,五指插进发间,低沉的嗓音微微哑了。 “别乱来。”, 第27章 第 27 章 呜唉。 她又不喜欢他 灼热的血气涌入喉间, 在秋末寒凉的雨天,宛如团火,汇入盛棠身体各处,驱散了一切寒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时隔三日, 盛棠碰到熟悉至极的味道, 犹如隔了九秋, 浑身发麻。 她本能地抓住伏寂吸起血来。 怦怦直跳的心脏, 急速流动的血液,都在催促着她,盛棠不受控制地对他伤口使劲咬了下去。 厮磨之后, 除了鲜甜, 微末的血腥味涌来。 盛棠浑噩的意识清醒了些, 察觉自己牙尖力道,划破了对方皮肤, 让本就受伤的地方雪上加霜。她有所犹豫,可舍不得离开,最后只好在那留了牙印的伤痕, 安抚似的轻舔了舔。 她潜意识里, 这会自己和凶恶的豺狼虎豹差不多, 被她抓着啃咬的小可怜,一定吓得难以动弹。 盛棠睫毛微掀, 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少年绷紧的下颌线。 像是疼的。 她抓着他衣襟的指尖蜷了蜷, 带着几分歉意, 又遵循本能地吮起血来。 这次力道轻了好多。 察觉伤痕处细碎动静,伏寂低喘了口气,垂眸看着脑袋埋在他颈间的盛棠。 担心他疼不疼做什么, 她又不喜欢他。 还软乎乎地咬他 伏寂有些受不了,抓着盛棠发丝的长指松了又紧,想把她从颈间捉出来。 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两只龙角快控制不住冒出来了。 从屋檐滚落的雨水,溅在廊间地板,湿漉漉一片。 淅淅沥沥的雨声伴着萧楚润的嗓音,传入玉简另端。 与雨幕中的合欢宗不同,天清宗秋高气爽,晴空万里,躺在池边垂钓的天清三巨头,在玉简闪烁之后,倏然坐起了身。 “找到了” 收到徒弟禀报的天曦子,刚欣喜地喊了声,玉简被师兄宗主夺走。 在他试图夺回时,钱宗主拍走了他的脑袋,沉声道“楚润,细说。” 片刻,钱宗主面露惊愕之色。 竟然是天川边,打败苍翼魔尊的那位合欢宗弟子不,现在是宗主了。 “你做的对,别轻举妄动,”钱宗主指尖敲着玉简,眸光闪烁不定。 按得道仙去的老祖所言,命陨星是应劫而来,克他师尊的存在,但如何克法,他们并不知晓,如何利用对方,在必要时打压他师尊,他们也不知晓。 唯一确定的是,陨星安危至关重要,不能让她夭折了。 “你先留在陨星身边,最好寸步不离,还有,不要暴露目的。” 萧楚润应声,随后忽而道“她有名字,叫盛棠。” “叫什么都无所谓,知道是命陨星就够了,”钱宗主扶额,发觉玉简另边的沉默,还是改了口,“好吧,那个叫盛棠的小姑娘,你先按兵不动,多加观察。” 玉简光芒暗下,还没说上话的天曦子,急急道“好徒弟,干的漂亮,这么快就找到了,你果然是为师的福宝天清宗的骄傲修真界的救世主” 钱宗主“你恶不恶心。” 天曦子嗤了声“你懂什么,培育徒弟就像养灵草,幼苗时期多夸夸,你是仙草、你是神药笨点的灵草会信以为真,朝那方向长,久而久之,不是仙草神药也差不多了。” 钱宗主这次没心情和他扯,盯着玉简沉思。 一旁天问道人道“师兄不让他将盛小宗主带回天清,可是担心师尊有所察觉。” 钱宗主默了瞬,没有答话,朝远处高耸巍峨的黛山望了眼。 “察觉又如何,”天曦子此刻,满心都是找到命殒星的喜悦。 “师尊就算看淡人世,欲把生死劫走成死劫,也不会狠绝到,把能拉回他的命陨星杀了吧。” 天曦子说完,发现师兄弟都沉默着,一脸凝重。 “” 他脸上的轻松神色褪去,坐直了身,跟着沉默了。 好像有这可能。 钱宗主指尖扣着玉简“仅楚润一人我不放心,天问,你亲自去合欢宗,在暗处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 他们三人,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一有风吹草动,各方势力便暗潮汹涌,今日天问现身合欢宗的消息传出,明日各种猜测便流传出来了。 流言蜚语无所谓,就怕有心之人,猜到什么,把命陨星挖了出来。 天问道人心领神会“师兄放心。” 钱宗主颔首,天问一向沉稳,还是慢性子,他是放心这师弟的。 不过让命陨星漂泊在外,不是长久之计,得想办法把人悄无声息的安顿在天清宗 钱宗主摩挲着玉简,微眯起眼。 玉简另端,被师尊毫不吝啬夸赞的萧楚润,羞赧地收起玉简,起身朝盛棠房间走去。 还没到门口,察觉室内浓郁的妖气,萧楚润神色瞬变,身形一闪。 室内灵气一紧,萧楚润环顾四周,看到倚坐在临窗座榻,脑袋枕着桌边睡觉的盛棠,微松口气。 他又看向敞开的窗户。 确实有妖来过,离开不久。 萧楚润快步走到盛棠身旁,女孩卷睫轻微颤动,脸颊白皙,唇边有一抹疑似擦拭过的余红。 萧楚润伸出手,又缩了回去,转而轻推了推熟睡中的人。 “盛宗主。” 盛棠吱唔了声,朦胧意识还沉浸在嘴唇触碰的诱人血气中,抿了抿唇,迷迷糊糊被唤醒,她头晕目眩地掀起眼皮,对上一双清澈关切的眼眸。 四目相对。 脑海些许片段闪过,另个少年冷白色的皮肤,贴近的颈间,圈着她的长臂 额间情咒闪了闪。 记忆涌来的瞬间,盛棠脑海轰的一下,整个人宛如晴天霹雳,涨红了脸。 面对萧楚润的关心,她压根说不出半句话回应,兀自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 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 明明已经心有所属,还和别的男修纠缠不休。 盛棠鼓了鼓腮帮,蹲在角落种蘑菇,浑身上下写满了低落和沮丧,她眼睛湿湿的,甚至止不住落下泪来。 呜哇。 萧楚润手忙脚乱,盛棠这时候却抗拒他的靠近,花长老等人闻讯赶来,一堆人围着盛棠,轻声细语。 “宗主是和别的男修亲近了吗,”风长老温柔道,“没事,合欢宗人,谁没有几个男颜知己,宗主不必难过。” 盛棠边抽泣边叹气。 呜唉。 她知道是咒印缘故,可就是停不下来。 什么烂鸡情咒,还有,什么人畜无害,光明磊落的主角,竟然背着人,偷偷摸摸来勾引她。 盛棠抽泣之余,无意抿到嘴角腥甜,浑身颤了颤。 令人难以抵抗的颤栗感再次袭来。 她咬紧了唇。 另一边,刚离开合欢宗的伏寂。 “噌” 发间的龙角冒了出来。 幽静密林里,雨滴从叶缝间斜落。他黑色的额发微湿,站在树下,松散凌乱的衣襟,还残留着女孩柔软气息。 伏寂抿直了唇,脸色阴晴不定。 什么都没做。 他本想等萧楚润回来,让其亲眼瞧瞧,再等盛棠醒来,品尝她脸上的错愕苍白,结果最后他什么忘了,近乎落荒而逃地跑了,连那碍眼的法衣都没烧掉。 伏寂沉着黑眸,抬指碰到头顶的龙角。 “” 他脸上的阴沉褪去,神色不自然地坐下,看了看自己散乱的衣襟,低头沉默地整理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坐在榕树底下的身影,从耳后到颈下都蔓延着红意。 她怕他被咬疼 竟然轻轻舔他。 伏寂长睫微颤了颤,头顶两只龙角,怎么都藏不起来。 除她之外还没有谁担心过他疼不疼。 伏寂垂着眼,在树下独自坐了一整日,傍晚雨过天晴,落日余晖落在他两只龙角,暖洋洋的。 另边沐浴同一片余晖的盛棠,睁着双红肿的眼睛,情咒下布满阴霾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些。 萧楚润屈身蹲在她身旁,递给她一瓶清凉消肿的药膏。 “谢谢。”盛棠轻耸鼻尖,往眼圈抹了抹。 擦完,她又心里酸酸的。 少年对她关怀备至,这般好,她竟然没抵住诱惑,对着某某妖物又啃又咬 念头不断徘徊在脑海里,盛棠仰头望天,无语凝噎。 这法咒实在能给人洗脑。 即便她知道自己是受了咒术影响,仍控制不住,不知道的话,只怕沉浸的更厉害。 她意识稍一清醒,认知便会被脑海中的声音再次修改,让那声音迷惑的团团转,简直像 盛棠略愣了愣,忽而惊醒。 这控制人意识的法咒,与祟音传给她的惑心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禁风门主的情咒乃自创,初衷用来制约祟音,祟音以惑心术为基础的幻术独步天下,惯于蛊惑人心,万俟侯极有可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洞察到什么的盛棠,宛如拨开了云雾,她试着用惑心术推出情咒,得出解咒之法。 这时,一阵急步传来。 “宗主,”影卫在盛棠耳边压低声音,“有人在宗外百里密林看到” 盛棠瞪圆了眼。 有龙角的少年,是、是福宝说的大反派伏寂了 她为何想不开,找人查大反派的行踪,混沌的意识思考了许久 “棠,我唯一的神” “” 想起遗忘了什么,盛棠呼吸一滞,揣上法宝,马不停蹄地赶去密林。 昏暗的密林内,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在树下打坐的伏寂,睁开眼,朝林深处望去,眉头微微皱起。 有个令他极为不舒服的法宝气息。 他眉目冷了,正打算离开,一个脆生生的熟悉嗓音响起,似乎在努力挑衅中。 “伏寂,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敢不敢过来,你过来呀” 伏寂神色一顿。 盛棠拿着之前费了些功夫得到的囚龙索,走在林间,迟迟没看到人影。 已经过了三日,担心身处魔宫地牢的贺余撑不了多久了,她有些急了,想了想,视死如归地喊了起来。 “伏寂,是条好龙就别藏着掖着,你出” 一阵冷风吹在了背脊上。 盛棠浑身颤了颤,身后蹿起一抹凉意。 她沉默了瞬,没有回头,瞅了眼脚边地面多出的修长影子。 “”真被她叫出来了呀。, 第28章 第 28 章 是大反派伏寂! 冷风穿林而过, 一阵呼啸,盛棠望着脚边高大的影子, 心头打鼓。 她只身来此, 唯一的依仗就是手中的囚龙索。 带上宗内长老们,倒有十全的把握,但凡事有因果, 本与伏寂没有交集的人,若因此与伏寂有了恩怨, 那些人的命运会随之改变。 萧楚润和伏寂都是气运极强,一念之间,影响许多人生死的存在。 她和贺余是异界游魂, 可以肆无忌惮, 这世界原本的人却不一样,故而决定来激怒伏寂时,盛棠没有告知任何人, 孤身前来。 虽然冒险, 但她不是全无把握。 伏寂身为龙裔, 对妖兽有天然的压迫力,也就是血脉压制,就算在幼龙时期,与雄霸一方的妖兽厮杀搏斗都不在话下。 可面对仙修, 尤其是灵力浑厚和法术高深的仙修, 按他不到十年的道行,讨不了好, 纯用灵力对战,许多同龄人修都能击败他,这还是在他十分勤苦修炼了。 盛棠带着贺余钦点的囚龙索, 面对尚是少年的大反派,还是有一点点自信。 她握紧囚龙索,正打算回身来场较量,脚边影子多了一个,两个 “” 虚弱的咳嗽声在后方响起,盛棠一回头,乌泱泱一群人。 “” “陛下,是合欢宗的新宗主,”妖侍看向被打晕的少女,伸手朝她腰间的宗主令探去。 一闪而过的石块,打退了他的手掌。 妖侍指骨一疼,好似断掉了,他望向出现在路口的身影,少年睁着漆黑的眼,面若寒霜。 妖侍皱眉,正打算回击,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住手。” 一个苍老身影在侍卫簇拥中走出,穿着紫色王袍,十分华贵,只是即便服饰再华丽,也难掩枯槁般的面色。 他看向伏寂,浑浊的目光,才稍稍明亮了几分。 伏寂察觉视线,面无表情一垂眸,兀自走到靠着石头的身影。 妖侍将盛棠放倒在石边,下了一整日的雨,林间坑坑洼洼,盛棠闭眸坐在湿冷地面,斜靠着山石,泥泞沾在她鹅黄色的衣裙上,打湿了衣料。 伏寂弯腰将昏过去的人打横抱起,一脸冷意。 是来找他的,老妖帝和他的人插什么手。 老妖帝紧紧盯着他。 不会错,是龙族后人,只不过与他龙种不一样,更强。 墨诀被打掉一口狼牙,回到妖界,老妖帝听完来龙去脉,意识到是不知名的龙裔动得手。 世间真龙虽凤毛麟角,但老妖帝不远万里,撑着病弱之躯赶了来,还是因为从与伏寂交手的妖侍描述中,察觉不是一般的龙种。 老妖帝摆手,让身边的侍卫退到远处。 “小友,我无恶意,并非为了幼子来寻仇,”待众人退去,老妖帝头顶浮现出两只坚硬雪白的龙角,“只是许久未见过同族,对小友好奇罢了。” 老妖帝打量的视线没停过,伏寂周身的龙气,即便他靠近了都会有压迫感。 他和妖皇仇厉一样,是妖龙。 可他观伏寂,虽满身妖气,却不像妖龙。 当今世间除妖龙外,还有更为稀少的神龙和魔龙,他都有所见闻,可伏寂与这两类也截然不同。 少年似乎自成一派,带着令人心悸的远古之气,绝非池中之物。 雨后林间,寒气极重,老妖帝止不住咳嗽起来,待缓过气,他向伏寂递去一块玉玦,邀请道“小友倘若不嫌妖宫简陋,跟我走吧。” 他看得出,伏寂是个流落在外,未得传承的孤零小龙。 倘若在祖辈护佑下长大,抑或其余龙一起生活过,不会连龙族基本的习性都没有。 两龙相遇,亮龙角是规矩,也是习性。 老妖帝宅心仁厚,想趁还有些时日,将不知何处来的后辈带走,教导传授。 除此之外,他对上那双黑眸,不由还冒出些别的心思。 他时日无多,膝下几子出类拔萃者,唯墨听白和墨诀,一个过于仁慈,无狠厉手段,能成仁君,却镇压不住底下的勃勃野心,一个够狠厉,却无半点仁爱之心,以后必成暴君,两人都不适合下任妖帝。 三大妖皇,势均力敌,在他活着时还能维持表面平和,一旦他走后,势必彻底翻脸。 三人定会割裂妖界,各自为王,届时妖界动荡,最受苦的是那些无力自保的小妖。 如果有可能 “我来找过你。”伏寂忽而道。 老妖帝一愣。 斑驳树影间落在伏寂身上,如墨的眉眼被阴影微遮,他目光划过老妖帝的龙角,神色淡漠。 “很久以前了。” 他从凡间初到修真界,后听闻妖界的妖帝是龙族,以为是族中长辈、某个亲人,历经千辛万苦赶了去,在妖帝出行时,拼命拦下了他的銮驾,满怀期待。 听到动静,老妖帝掀起銮帐,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淡淡地放下帘帐。 “是小孩,赶走就好。” 他确信,老妖帝看到了他头顶的龙角,可是老妖帝并无反应。 这是他知道的唯一一个龙族,他不甘心,想过去,却被围来的侍卫驱走,拎着龙角扔到路边。 他头顶两只稚气的小龙角险些被掰断,鲜血从角根淌下,染湿了眉目。 说来可笑,现在主动来邀他。 老妖帝愕然,倘若他见过伏寂,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少年神色不像在胡编乱造,老妖帝眉头紧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伏寂语气平静“不重要,” 他瞥向在远处戒备的妖侍,又看了看怀里被打晕的盛棠。 “等等,”见他要走,老妖帝急忙抬手阻止,“合欢宗禁地被毁,封印在内的吞天巨蟒灰飞烟灭,妖丹不翼而飞,可是你所为。” 老妖帝望着伏寂眉梢间的妖气,嗓音苍老“你吞了妖丹是吗,丹内妖力虽强,但妖丹主人生前杀性太重,你吸取了他的妖力,得到力量的同时亦会被他的妖性影响。” 伏寂面无表情看着他。 老妖帝虚弱地咳了声“与我回妖界,我想办法助你驱除妖性,你不是妖龙,这对你百害无一利。” 伏寂“不去,” 老妖帝一默,没想到他拒绝得这般干脆。 “我还有事,告辞,”伏寂看了眼妖帝苍老面容,略一停顿,指尖凝了一抹龙气。 老妖帝望着小团龙气,缓缓融入他掌心,像是试图给他油尽灯枯的龙躯,注入些新的生机。 老妖帝心头微暖,弯了弯嘴角。 倒是个心善的孩子。 想法刚落,“砰”一声巨响,老妖帝扭过头。 之前出手打晕人的妖侍,被一脚踹到山石上。 石头四分五裂,妖侍倒地“噗”地吐了口血,晕了过去,空气中弥漫着阴测测的气息。 “” 力气和脾气也很大。 老妖帝握着没能送出去的玉玦,望着黑夜中消失的身影。 他看出来了,少年现在没有野心,也没有其他复杂的东西和想法,过往一定是风餐露宿,只知道努力修行,没尝过权势的味道,得到喜欢之物的滋味,故而什么都诱惑不了他,过于随性了。 可惜 不过世事无常,谁知道以后。 寒风中,老妖帝低咳了声,垂眸看着掌心残余的龙气。 他既发现了伏寂的存在,恐怕仇厉也知道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找来,这里是修真界,希望他收敛一点吧。 将老妖帝等人远远甩在后方,伏寂身形一闪,出现个山洞里。 他将盛棠放下,从储物袋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柔和光亮洒落,女孩一袭简白衣裙,睫毛软软垂着,眼睛红了一圈,像是哭了很久很久,眼角微肿。 她双手抓着卷起的囚龙索。 索上充满了龙陨时的气息,死于这索下的龙族不在其数,伏寂触碰,指尖像有火在烧燎。 意识到盛棠想用这东西对付自己,伏寂歪了下头,看着宛如在熟睡中的白皙脸颊。 之前捉萧楚润回去,是出于喜欢想将人炼成自己的炉鼎。 那他呢,为何突然也想捉他。 在黑眸注视中,盛棠指尖微动了下,隐隐要醒来。 伏寂望着自己一身打扮,还有盛棠记忆深刻的血气,起身短暂的离开了。 他去林间找些花草,掩盖身上的气息。 盛棠在一片黑暗中醒来,险些以为自己瞎了,直到发现眼睛被盖了东西,才松口气。 但气没松完,察觉手腕被绑住了,她无声地抿了抿唇,想起昏厥前,看到的紫袍老者和一群妖气冲天的随从。 “” 什么运气,撞上秘密来修真界的老妖帝,她还拿着十分针对老妖帝的囚龙索,说不是埋伏在那的刺客,自己都不信。 盛棠想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晕了,心里凉飕飕的。 就在她估摸自己多半落在老妖帝手中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靠近,微俯了俯身,摘下了遮挡她视线的黑布。 盛棠嗅到一抹尾调微凉的幽香,像夜间花开的味道。 她微微抬眼,一个黄衣少年站在她身前,戴着面具,贴近胸膛的衣襟处,服帖地放了朵绯红小花,长指捻着一条刚从她眼前摘下的黑布。 “找我什么事。”他压低的,格外冷淡的少年嗓音响起。 盛棠一愣,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是大反派伏寂 盛棠呼吸紧了紧,一时间涌起无数念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问题。 他为何戴着朵小红花 幼儿园刚得到表扬的小朋友吗。 盛棠没忍住笑出声,伏寂看着她笑,顿了顿。 笑到一半,想起大反派龙还在注视着,盛棠赶忙捂住嘴,心虚掀起眼睫,正小心翼翼打量对方神色。 一朵绯红小花递到了眼前。 “给你。” 盛棠一愣,少年撇过脸,淡淡道“你不是喜欢吗。”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花。 还在笑。, 第29章 第 29 章2 小恶龙。 盛棠望着近在咫尺的绯红小花, 愣了愣,朦朦胧胧接了过来。 是她没见过的花类,七片重瓣。 带着伏寂指尖的温度, 落在她手中, 丝丝缕缕的幽香触到鼻尖。 他、他 盛棠一时说不出话来, 心头涌起异样感,单看了看面前的大反派。 她没与伏寂有过交集,对其的认知,都来自原著。 原著里, 伏寂没什么感情,就是个骨子里透着凶兽本性, 睚眦必报的凶恶龙族,从被众仙门审判的天清弃徒, 到屠尽十四仙门, 横扫妖界,最后荒界称主的一个诸界公敌。 书里他一出现, 就要给人发便当,不单给正义的主角团发, 大小反派也有, 因为他不管正邪善恶,只有对方顺从、臣服与否的度量标准。 他拿凶兽的法则在人世生存, 逼迫别人遵守,故而,有时格外不可理喻。 简而言之,非常不讲道理。 盛棠坚信,自己对伏寂的认知没有错,就是不正常, 没有人世道德和束缚的小恶龙,充满狂傲,野性,侵略欲和占有欲天生强得不可理喻,浑身上下写满危险两字。 但一见面,冷不丁被误解喜欢小花,送给了她。 盛棠有些懵,怀疑不定的视线在伏寂身上打转。 原著里,大反派对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是不喜欢的,不想要的,也不允许别人觊觎。 喜欢就一定想要,想要就会觊觎,伏寂既认为她在觊觎他的花,按理会给她警告,怎么还送给她了。 确定是那个大反派吗 盛棠目光在伏寂发间打转,话说,也没有龙角。 再瞧衣物,鹅黄色的衣袍显眼的颜色。 盛棠记得伏寂很少穿醒目艳丽的服饰,几乎不穿,天清宗的校服,已经是他穿过最明亮的衣色。 洞内篝火燃烧着,在一片寂静中,发出噼啪声响,星火在干柴间闪烁。 面具遮了脸庞,盛棠望着仅能窥见的身形轮廓,发现几分熟悉感,心下狐疑更盛。 “我找伏寂,你是谁。” 交出了遮掩气息的小花,伏寂将一株淡蓝灵草,放在腰间。 听到这话,他嗓音沉了几分,不悦道“我就是。” 盛棠小声道“那你的龙角呢。” 伏寂有个绝对的标志,就是龙角,不过大概是在凡间的孩提时期,经常因为龙角被当成怪物,他不喜欢在人前露出龙角。 伏寂眼睛微眯起来,火光在身后摇动。 他微俯了俯身,高大的阴影覆盖在盛棠身上,望着眨动的清眸,语气带着警告“你想做什么。” 盛棠心头一咯噔,不自觉往后靠了靠,纤瘦的身影贴上冰冷石壁。 “我”她磕绊了下,抖了抖睫毛。 “我没见过,好奇,听说龙族的龙角很好看,还无坚不摧。” 伏寂浑身扎人的锋锐顿了顿,褪了去,他目光落在蜷在壁前,有些瑟缩的身影,抿直了嘴角。 洞内火光暗了些,盛棠心头打鼓,正打算另寻办法,修长身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一阵狂风从洞外吹来,扑灭了火堆。 眼前光线一下暗了,与此同时,盛棠微微睁大了眼。 两只龙角在伏寂发间冒了出来,在黑暗里,那略显青雉的龙角散着微光,轮廓清晰,堪称完美的线条柔和不失凌厉,透着浑然天成、人工难以描绘和复制的神性与美感。 盛棠第一次瞧见书籍之外的龙角,心头震撼,一眨不眨地看着。 还没回过神,她手被伏寂修长的手掌握住,往上牵引。 指尖碰到龙角尖的那刻,外界电闪雷鸣,一声“轰隆”巨响,盛棠望着漆黑的瞳孔,呼吸一滞。 雷声将萧楚润惊醒。 他退出打坐,推门看黑沉沉的天空,挂在腰间的玉简闪烁。 “好徒弟,” 三更半夜,念及往事,辗转反侧捉急不已的天曦子,声音从玉简传出。 “为师必须问你一件事。” 萧楚润“师尊请讲。” 天曦子掩嘴,压低声音道“那祟音的传人,长得好看吗。” 萧楚润脑海浮现出白皙精致的面容“好看。” 天曦子心头一咯噔“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很好,”萧楚润抿唇,“她捧着荷叶给我喂水,她” “够了,”天曦子捂着心口,怀疑自己徒弟已经栽了,就像自己和师兄当年对祟音那窃心狗贼一般。 “我就问,要是她偷偷向你要修为,你给吗。” 萧楚润想不到盛棠找他要修为的理由,不过他“给的。” 天曦子阴冷的嗓音从玉简飘出“理由。” 萧楚润沉吟道“盛宗主既找我要,定有她的缘由,帮人需要什么” “闭嘴嘴嘴嘴”咆哮声几乎震破玉简,天曦子气得浑身发抖,“不许给,蠢不蠢,灵力是一个修士日夜努力修行的成果,是修士立足于世的根基,只有傻子才会上当,把修为偷偷分给别人,还欢天喜地” 怀疑师尊想起了伤心事,萧楚润抿唇没有说话。 待天曦子冷静下来,深吸口气,越想越不放心。 命殒星是祟音传人,意味着,他徒弟得跟在左右很长一段时间。 就算他徒弟无心男女之情,但对方是继承祟音衣钵的人,别的不说,惑心术根本没有对手,他和师兄都没有抵挡住,而且至今想不明白,何时中的法术,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竟会为祟音这狗贼如痴如狂,框框撞大墙。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根本没中惑心术,单纯沉迷于不谙世事,亟需他们守护的阿音妹妹这个他们绝不承认。 天曦子思来想去,沉吟道“她是祟音徒弟,一定会惑心术,你少看她的眼睛,少看她的笑,少听她声音,少注意到她皮肤多白,嗯每天早晚,不,每天十遍清心咒,记住了吗。” 萧楚润“弟子明白,非礼勿视。” 天曦子这才放心了些,随后道“我查了弟子册,天清宗没有与你同名同姓者,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楚润眉头皱了起来。 假的,那龙族同门为何用他的名字,目的呢。 忽然想到什么,萧楚润清俊面颊神色一变。 夜幕沉沉,洞外鬼火狐鸣。 昏暗中,感受到龙角的硬度后,盛棠所有猜测烟消云散。 是伏寂本人没错。 “你认识我,”他低声问,“我与你有仇怨吗。” 盛棠心头一惊,瞅了眼囚龙索,接着使劲摇头“没有没有。” 伏寂意味不明的冷笑了声。 在合灵洞提及他,一副很了解的模样,信誓旦旦地说他坏话。 伏寂不记得在天川之前,与盛棠有过任何交集,想不明白,为何她知道他,而且那般了解。 他还想逼问,这时,听到了咕的一声。 盛棠因为情咒,呜嗷哭了一天没吃东西的肚子,咕咕叫了。 “” 枯枝重新燃了起来,伏寂离开了会,回来在火上烤起鱼来。 滋啦的火星跳跃间,他背对着她,不一会,鱼肉香味飘了出来。 盛棠边暗中调整体内灵力,边不确定地看着伏寂挺拔的背影。 是给她烤的吗。 烤鱼递到眼前时,盛棠瞪着圆溜的眼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是专程给她烤的。 原著里,伏寂虽对顺服他的俘虏和弱小臣子比较优待,他吃肉,可以赏对方一点汤,但不可能给谁烤东西吃。 摸不清大反派龙的想法,盛棠抿了抿唇,抬起被绑住的双腕和拿在手中的小花,示意道“不方便,要不,你给我解开。” 伏寂自然不会给她解开绳索,略一垂眼,将烤鱼递到她嘴边。 “吃。” 盛棠沉默了瞬,握着小花的手指紧了紧。 要不是原主和伏寂没有过交集,她要开始怀疑什么了 虽然心里不能理解,盛棠还是张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有些烫,她慢吞吞吃着,时不时掀起睫毛偷瞄,有面具遮挡,看不到伏寂有没有不耐,拿鱼的手,倒始终很稳。 吃了快一炷香的时间,烤鱼被她吃得七七八八。 盛棠抿唇“吃饱了。” 她吃东西时,雪白腮帮胀鼓鼓的,像动来动去的软团子。 伏寂盯着瞧了许久,闻声回过神,移开了视线,他正想说话,忽而察觉到什么,面具后的脸色阴沉下来。 设了个结界,伏寂离开了山洞。 萧楚润穿梭在山林之间,临近一条溪流前,顿住了脚步。 前方巍峨的山石上,一袭黄衣的身影摘了面具,露出冷峻面容“你来做什么。” 萧楚润“你是叫伏寂,对吗。” 伏寂面无表情看着他,萧楚润注意到伏寂周身的妖气,想起白日围着盛棠的妖气,拧了拧眉,取出背后的圣悯剑。 “我来找盛宗主。” 伏寂狭长眼眸敛了起来。 后半夜,苍穹仿佛蒙了层黑纱,天色昏暗,不见星月。 一座密林上空,倒时不时亮起光芒,在黑夜中闪烁。 圣悯剑在萧楚润手中,散出柔和而锋利的剑气,削铁如泥,一剑落下方圆数里灵气颤动。 伏寂用过圣剑对付吞天巨蟒,知晓其威力,本就金丹后期修为的萧楚润,有圣剑相助,如虎添翼,即便元婴修士来了都要暂避锋芒。 仙修对战和妖兽不一样,比的是灵力浑厚和法术的精妙,萧楚润为仙修年轻一辈之最,又自幼得天曦子等人教导,与修仙之路坎坎坷坷的伏寂截然不同,一个天一个地。 倘若是没得到妖丹的伏寂,不变回真身,用龙族的力量与他打,根本不可能赢,但如今,伏寂刚吞噬了一个万古大妖的妖丹,体内灵力用之不竭。 他身形一闪,只手扣住圣悯剑。 剑气划破他手掌,鲜血溢出的同时,伏寂眼帘一压,左掌翻转,带着浓郁的妖力打在萧楚润身上,一掌击飞。 树木倾倒一片,萧楚润撞在树干上,落地时吐了口血,半跪在地的身形摇摇欲坠。 乌靴出现在视线中,踩碎了落叶,萧楚润抬头,一双妖气弥漫的黑眸。 他眉头紧皱“你炼化了妖丹。” 伏寂歪了下头,不以为然“直接吃的。” 萧楚润难以置信“你不怕被妖气反噬,失去控制吗。” 伏寂没有耐心听他多言,骨节修长的手掌落下,将人打晕。 独自待在山洞里的盛棠,挣脱不了手腕的绳索,干脆闭目,用惑心术推演起情咒的解咒之法。 自打她碍于情咒,三番四次说拒绝做任务后,陷入自闭许久没动静的福宝,忽而开口,惊喜道“宿主想起来了吗,” 盛棠眉梢一挑“一点点。” 福宝再次沮丧起来,盛棠笑而不语,她不是失忆,只不过在禁风门主下咒后,意识模糊了,就像被催眠了般,只记得对方在她脑海中留下的话, 眼下,她将能解惑心术的法术挨个试了试,虽未完全罢脱情咒的影响,但意识清醒了过来。 盛棠将体内灵力调整到最佳状态,望着远处的囚龙索。 思忖间,一阵沉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盛棠刚看过去。 “咚,” 一个身影被扔到她对面。 盛棠看到萧楚润灰头土脸的面容,不自觉吸了口气,眼眶微红,脑海中浮现出悲报似的哭腔。 她喜欢的少年太惨了,是谁欺负他,太可恶了 可恶可恶可恶 盛棠意识清晰,架不住咒印闪烁间,本能地耸了耸鼻尖,露出悲痛的表情。 伏寂走来时,她便瞪圆了眼,怒目而视,浑身敌意像炸毛的刺猬。 伏寂目光望来,对上一双布满妖气的阴沉眼眸,盛棠本能察觉不妙,边红眸瞪着他,边努力吹了吹气,将额前发丝吹走,露出额头闪烁不定的咒印。 “中咒了,理解,理解一下。” 伏寂眸中的阴霾淡了些,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眶“不中咒就不会了吗。” 盛棠轻耸鼻尖“当然。” 她又不是真的喜欢兑一,虽然少年很好。 伏寂心底嗤了声。 那要是知道他才是萧楚润呢。 萧楚润伤的不重,还活着,只不过嘴角流了些血,她清眸就泪汪汪的,很心疼吗。 因为喜欢。 伏寂眼神微暗,转身拔出挣扎的圣悯剑,在盛棠愕然的表情中,横在萧楚润脖颈上。 他好奇盛棠的反应,下一秒,如愿以偿瞧见了。 女孩像是吓到了,脸色一白,接着低呜了声,红着眼,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伏寂目光凝住,站在原地有些愕然。 盛棠没从伏寂身上察觉到杀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做这动作的意义,直到情咒作用下,眼睛一酸,控制不住地开始为心慕之人安危担忧哭泣,再对上那双戏谑的眼眸,才反应过来。 盛棠边抽泣边咬牙。 小恶龙什么恶趣味,逗小动物呢。 就在盛棠暗暗咬牙的时候,一只手探来。 伏寂骨节分明的手指微蜷,掌心接住了一滴她滚下的泪珠。 哒。 晶莹的泪珠溅在掌心。 伏寂心神一动,掀起眼皮看向眼里泪花涌动的盛棠。 等她成为他的灵宠,他受伤了 她也会为他这样难过吗。 盛棠忽然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危险感甚至浓烈到,她下意识打量萧楚润伤势的目光,挪了回来,注视着面前的黄衣身影。 伏寂在笑。 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扬,整个人少见的欣愉与兴奋。 察觉到奇怪的危险,盛棠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点,后背贴着坚硬的石壁,直到右手握紧,指尖碰到娇柔的花瓣,才回过神。 注意到她后退带着瑟缩的动作,伏寂愣了愣,嘴角笑意凝住。 她在怕他 好似有盆凉水从头顶泼了下来,伏寂垂下眼睫。 周身妖气变得浓郁,他将掌心的泪珠拭去,抿紧了唇,指尖落在盛棠额间。 应当是情咒的缘故。 老妖帝有件事猜错了,他不是没得到传承,只是传承得到的不完整。他破壳而出时,在龙壳上,看到过有关龙族的记载,只不过,他那时年幼,不识字,不识龙纹,只懵懵懂懂地把这些记起来了。 他四处寻找古籍,拼拼凑凑,破解了记忆中一些传承,其中就有龙族秘术。 伏寂看了看情咒,目光有意无意地划过盛棠后颈,眼神莫名。 龙族有比这厉害的法咒,也有比那浮于表面的印记更厉害的烙印,烙在神魂上,生生世世都抹不掉。 伏寂若有所思地看着盛棠,就在这刹那,一抹龙威,宛如席卷而来的乌云,从远处猛然压了过来。 伏寂神色一变。 毫无征兆地“轰隆”一声巨响。 盛棠还未反应过来,被按到在地,令人窒息的威压山洞上方传来,一股力道直接穿破了山石。 “砰”地砸了下来。 剧烈动荡间,盛棠视线被遮挡。 一片昏暗中,属于另个人的温度传来,她后脑勺被伏寂修长手掌托着,脑袋半埋在他的颈间,整个人被护在了身下,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令横断大山的可怕力量,被他挡住,没有碰到她半分。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盛棠因伏寂下意识的反应,微微愣住。 动荡过后,在山洞坍塌的前一刻,伏寂松开她,身形一闪带着她离开了,中途还踢了一脚圣悯。 圣悯剑借力低鸣一声,载着萧楚润跟着飞了出来。 远离了危险之地,盛棠被放下,抬头看到一个头顶竖着龙角的男子。 男子一袭黑色长袍,龙角偏蓝,微扬下颌一脸张狂。 一看到伏寂,他嘴角便扬了起来“当真是同族。” 盛棠认出来人,心下骤沉。 是妖皇仇厉,今夜得到伏寂出现在百里密林消息的,不止她一个。 伏寂黑眸注视着陌生的妖龙,刚打量一二,发现对方视线忽地落在了身后。 正在遮挡腰间宗主令的盛棠“” 仇厉,当年为了月音仙子参加紫禁之巅大战的成员之一,在祟音给她的绕道走名单上,还是重点标注。 “你就是祟音那传人,”仇厉冷着脸,环顾四周,“你师尊呢。” 盛棠“不是,不知道。” 仇厉冷笑,抬手打算将她擒走。 祟音修为是包括他在内,诸位大能者,一人分一半提上去的,如今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连他也不是对手。 索性擒了他的徒弟,用来威胁他就范。 一股龙气横在了前方。 仇厉微眯起眼,看向伏寂“找死” 他还没动他,这年轻的龙裔倒是迫不及待了,敢拦他。 “那我先拔了你的龙筋,” 世上不需要那么多龙族,他也没老妖帝那般宽容,允许一个强大的龙种在眼皮底下长大,给自己留隐患。 本该天亮时刻,苍穹却不见半点光亮,乌云密布,重重黑云遮天蔽日。 咔 闪电划破天际,盛棠忍着雷鸣,胆战心惊地望着上空。 以伏寂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妖皇,只能拖延一二。 盛棠拧了拧眉,费力地挣脱了腕间的绳索,看了眼一旁昏厥的萧楚润,又看了看压根不是对手的小恶龙。 她身形一闪,到之前山洞废墟里,找了起来。 囚龙索不仅对伏寂有用,对仇厉同样有压制。 玉简闪烁起来,盛棠抽空输入灵力,里面立马传来贺余惊喜的声音“我唯一的神,你成功了” 作死系统能感觉到,伏寂受到了极大的压迫,危在旦夕。 “可以停止了,”贺余道。 “不是我,” 正在地牢里的贺余一愣“” 得知伏寂现在和妖皇在对战,贺余险些晕过去,这可是本该中后期对上的敌人,哪怕、哪怕换个妖皇,都比同是龙族的仇厉多一份生机。 盛棠听到玉简另段的绝望哀嚎,紧抿着唇,不断扒着碎石,终于看到了囚龙索。 她没有犹豫,匆匆撕碎了一片衣角,将手柄地方包裹起来,施法咒后,直接掷向乌云中的一道黄衣身影。 “伏寂,接着” 囚龙索在半空消失,直接出现在伏寂手中。 伏寂嘴里满是腥甜味道,手里忽然多了一物,听到声音,愣了愣,呆呆看着有些熟悉的衣料。 她在帮他。 伏寂眨了眨透着妖气的黑眸,将猩血咽了回去,借囚龙索的威力,将袭来的仇厉稍稍逼退后。 他忍不住弯弯唇,回头朝地面望去,下一秒,唇角的笑意凝住了。 刚给他掷来法宝的身影,转眼出现在萧楚润身边,带着他,匆匆朝远处逃去。 伏寂望着快速消失的身影,站在原地半晌,黑眸渐渐红了。 原来帮他是为了让他拖延时间,好趁机带萧楚润离开 盛棠一口气跑到安全地带,放下萧楚润后,长呼了口气,随后看了看手中的小红花,眉头紧皱地望着远处电闪雷鸣的地方。 长老们已经赶来了。 龙族之间的争斗,呼风唤雨,天地变色,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 他怎么还不逃。 羸弱的小花几乎快被盛棠捏碎,她难以理解地望着还在交战的伏寂。 打不过,为何不走。 一声龙吟嘶吼响起,不知是谁的,震耳欲聋。 接着一道赤红色的雷火,骤然绽开,将大半边天空染成了红色,乌云宛如燃烧了起来。 缠斗并未持续太久,一道身影似乎受伤了,带着团火焰消失,另个人却不见踪迹。 变幻的风云随之偃旗息鼓。 贺余通过玉简,听到动静小了,心如死灰道“还活着吗。” 盛棠如实“不知。” 话落,她望着散有余威的地方,赶了去。 全部搜寻了遍,没有伏寂的身影。 大雨落了下来,花长老拉住她“宗主,先回宗休息吧,剩下的交给其他人。” 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不一会儿,盛棠浑身都淋湿了。 她站在原地,望着掌心湿漉漉的小花,片刻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嗯。” 应当没死吧。 若没看错,妖皇是负伤离去。 但以伏寂现在的力量,是靠什么击败对方的 回到宗内,绵云瞧见她落汤鸡似的模样,急忙找来干净的衣裳,“宗主快沐浴更衣。” 盛棠“嗯”了声,沐浴换好衣裳,让人照顾好萧楚润后,回了卧室。 卧室里,她放在床头边的小花不见了踪迹。 盛棠蹙眉,正想问绵云是不是当杂物拿走了,转过身,发现绵云昏倒在地。 她神色一变,下一瞬,室内烛火灭了。 一只手将她狠狠扯进了黑暗之中。 天旋地转间,盛棠看到了一双猩红妖异的眼睛,还有隐隐熟悉的脸部轮廓,可没等她看到更仔细,后背撞上了床榻,紧接着被修长有力的手臂一捞,翻了个面。 有人倾身覆了上来,带着阴沉的气息,盛棠下意识挣扎起来,细腕却被冰冷的手指压在了被褥上。 “为什么。”对方附在她耳边,语气森冷。 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大反派在发什么疯,盛棠欲哭无泪,背对着人,她看不到伏寂的神情,但想起那双好似充满兽性的猩红眼眸,便头皮发麻。 她止不住挣扎起来,却被压制得更厉害。 盛棠干脆扯起嗓子吼,还没出声,她身形一僵。 灼热的吐息压在了她后颈。 危险的气息笼罩而来,压着她的像是只野兽,随时要将她当成猎物撕咬,连血肉都吞噬干净。 盛棠心里涌起难以言状的恐惧,这恐惧让她感觉自己被困在狭窄逼仄的空间,走投无路。 她的预感没有错。 伏寂当真像野兽对待即将吞入腹中的猎物般,将脑袋埋在她雪白后颈,随意寻了片地方,就将牙尖慢慢抵在了上面。 盛棠浑身僵硬,在前所未有的惊慌与恐惧下,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感觉一点尖锐,缓缓穿破了她的皮肤,随后少年五指扣紧了她的手腕,发泄似的狠狠一咬。 盛棠“呜”地睁圆了眼,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她被这一下咬的失去了力气。 脑海浮现出野兽叼住猎物后颈,将其咬断气的画面,盛棠本来欲哭,一时又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此刻红着眼的大恶龙,与凶兽没什么差别,她大概也和那被叼住的猎物差不多。 唯一好消息是,她其实还好,大概是体质变好了,虽然被咬有些疼,却不是浑身发抖,撕心裂肺的那种痛意。 盛棠想着想着,被咬住的颈肉竟然微微松了。 被妖气裹挟的伏寂,似乎恢复了些理智,沉默了许久,就在盛棠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属于另个人的热气落在薄弱的后颈。 盛棠浑身一僵,本能的缩了缩,以为又被当要吃掉的猎物了,一抹清凉微风,拂过了后颈。 少年在朝他咬过的地方,轻轻吹气。 盛棠“” 嫌食物太烫了,吹口气冷冷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