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路上，绑定极品老太》 第1章 祖宗显灵 我叫裴沉月，一个系统。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太。 “三丫，快，给你奶磕头！说你错了！” “老二，娘都要没了……别折腾孩子了……” 裴老太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得外面吵吵嚷嚷的，闹的很。 缓缓睁开眼睛，几个儿子儿媳都围在一旁，而孙女三丫正被她亲爹按着脑袋往地上磕。 “娘！你醒了！太好了！”这是老大裴怀仁。 “娘！你没死啊？”这是老三裴怀礼。 “娘，你别生气，我这就把三丫打一顿给娘出气！”这是二儿子裴怀义的声音。 裴老太慢慢回过神来，全家人逃荒，粮食不多，家里嘴巴多。 迫不得已，她打算卖掉孙女三丫，换几百文铜板，否则一家人都得饿死。 结果三丫反抗激烈，一向懦弱不敢说话的老二媳妇儿也抱着孩子死活不肯。 一个踉跄，本就虚弱的裴老太在推搡中体力不支晕倒了。 “都闭嘴！” 裴老太撑着最后一口气吼了一嗓子，在这个家里，她就是王！谁敢不听她的？ 她一吼，瞬间安静了。 裴家今晚歇脚的地方是一个山洞子，不大，一家人挤在一块儿，山洞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娘，你一定饿了吧，来喝碗糊糊吧。” 二儿媳妇忐忑不安的端来一碗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糊糊，希望娘喝了这碗糊糊，饶了三丫吧！ 裴老太也没客气，端起来咕噜咕噜几口就下了肚，还能听见旁边不知道谁发出的吞口水声音。 “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裴老太肃着个脸问道，这一家子讨债鬼，看着就来气。 “什么声音？” “没听到什么啊！” “奶，是我肚子在叫…………” 裴老太无语的丢下碗，撑着石头站起来，默默走到山洞最里面。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见裴老太没有再提卖孩子的事情，也都不敢再吱声多话。 山洞里就生着一堆火，让夜间不至于那么冷，也是唯一的灯光。 裴老太躺回自己的茅草堆上，琢磨着自己做的梦！ “林三娘，林三娘！你发什么愣呢，本仙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裴老太一激灵，腾的坐起来，朝着外间喊道。 “你们可听见什么人说话了？” “没听见，娘，可能是外面有人在说话吧。” 他们这一路一起逃荒的人不少，都是一个村子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有人说话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谁会叫她林三娘呢？ 村里人都喊她裴大娘，裴老太，裴婶子，或者裴林氏。 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叫林三娘。 “别怀疑了，我就是裴家那个成仙给你托梦的祖宗。” 裴沉月看裴老太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还挖耳朵，想笑。 “老祖宗？您真的？！” 裴老太立马趴在茅草上，对着虚空拜着。 “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裴老太想着刚才说什么了？ 自己晕过去那会儿，倒是梦见有个声音骂她，说她养废了裴家的子孙。 说裴家的基业要毁在她手上，说她不敬公婆，不爱小辈，以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天啊！！！这不是梦！！！ “老祖宗，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护小辈，饶了我吧！” 裴老太冲着空中一个劲儿的磕头，上坟都没见她这么虔诚过。 “行了，别磕了，为了我们裴家，以后我会盯着你，要是你再做错事，你下辈子就投胎去畜生道吧！” 裴沉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空灵飘渺些，显得更加神气。 “是是是！” 裴老太心跳快的像打鼓，她完了！她不过是想将家里吃白饭的丫头卖了，换些钱财，让家里的小子活下去。 这也有错吗？ 小子不比丫头金贵吗？ 裴沉月身为一个系统，能洞悉绑定者的一切心思，自然知道裴老太在想什么。 改造之路漫长，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她是一个初级系统，第一次做系统，裴沉月也不是很懂，只能摸索着来。 只要裴老太一家过上好日子，凭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她才能获得自由。 “拿去，用这些东西先度过今晚吧，你要记住，你的一举一动，本仙都能知道。” 话音落下，裴老太手里突然多出一堆馒头，二十个馒头，裴沉月都数好了，一共十个人，一人两个。 她这还是赊账的呢！ “啊！” 裴老太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一堆馒头，眼睛都直了！ 不是癔症！ 不是假的！ 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她没有疯！ 裴老太一手一个馒头，左一口右一口的往嘴里塞，大口大口的，直到咀嚼都困难。 这馒头个头大，实在，吃起来香喷喷的，白面的香气扑鼻而来，裴老太吃的停不下来。 “你闻见没，什么香气？” “像馒头。” “像酒楼里的那种，家里以前做的杂面馒头哪有这味儿啊？” 睡不着的家里人，个个饿着肚子，怀疑自己太饿出现幻觉了。 “三丫，还疼吗？”二儿媳妇抚摸着女儿的胳膊心疼的问。 “三丫，爹不该打你，爹只是给你奶出气，你奶气消了，兴许就不会卖你了！” 裴怀义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是埋怨上自己了啊！ 可是一个是生他养他的娘，一个是他生的养的女儿，他能怎么办………… 裴老太不歇气的吃完了一整个大馒头，肚子里稍微有点货了才放慢动作。 这么大一堆，能吃好久了嘞！ 裴老太看着这一堆馒头，心里舒服极了，祖宗显灵啊！ 裴沉月则是无语了，你就自己吃？没想到一家子还在挨饿呢？ 况且你不是刚喝完一碗糊糊吗？ “多谢仙子！多谢老祖宗！”裴老太这才对着虚空继续拜。 “哎，听见没，娘在嘀嘀咕咕啥呢？”大儿媳妇捅咕着旁边的裴怀仁。 “还能有啥，骂三丫，骂老二家的呗！快点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裴老太，以后跟本仙说话，只需要心里默念就行了，用不着讲出来。” 第2章 人心惶惶 你一个人叽里咕噜讲个不停，你自己说正常吗？ “是是是！不敢了不敢了！” 裴老太说着说着一把捂住嘴！ 哎呀！老祖宗都让在心里说了，怎么一不小心又给说出来了！ “现在，把馒头给家里人一人分两个！” 裴沉月不指望裴老太能良心发现了，她就是个极品中的极品，没自己偷着吃完算她有点儿良心。 “什么？一人分两个？丫头也要发？” 裴老太这回记住了，不能说出来，捂着嘴在心里默默的说，不知道神仙祖宗听到了没。 “要发，都是我裴家的子孙，不仅丫头要发，儿媳妇也要发，每个人两个，如果你听不懂，本仙立刻收走这些东西。” 裴老太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的她嘴都趔开了。 这下真的信了，真的有神仙！真的有馒头！ 再不舍得，神仙的话她敢不听吗？ 裴老太纠结的爬起来，把自己的馒头放在怀里贴身放好。 这才抱着剩下的馒头出去，本想一人给一个，她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似乎黑黢黢的山洞里，举头三尺的地方，真的有神明。 裴老太慢慢走到外间，用脚往火堆里丢了几根柴火，火焰燃烧起来，山洞里亮了几分。 “娘，你怎么起来了！” “娘？” 只见裴老太沉着脸，怀里鼓鼓囊囊的抱着什么，上面用衣服盖着看不清。 “都过来，围到火堆这来。” 裴老太发话，即使心里有疑问，那也是不敢问的。 从被窝里钻出来，众人听从吩咐围在一起。 二房心里忐忑极了，这都晚上了，不会现在想着清算三丫的事儿吧？ 三丫更是害怕，不安的揪着本就补丁满满的衣服，偷偷拿眼睛瞟裴老太脸色。 可裴老太脸色阴沉，一看就不是啥好事儿啊！ 天知道，裴老太只是不舍得把馒头都分出去。 “娘，到底啥事儿啊，我都困了！” 裴老太的小女儿裴宝珠，和老三裴怀礼是双生子，一直受裴老太的宠爱。 她揉着眼睛，不满的围到火堆旁，娘真是会折腾人！ “都快点过来！” 裴老太低声吼了一嗓子，众人这才迅速坐好。 只见裴老太缓缓拿来遮掩的衣服，露出下面的一堆馒头，十八个，还是有很大一包的。 ！！！！！！ 是馒头！ 白面馒头！ 家里光景好的时候也只敢吃杂面馒头啊！ 众人被白花花的大馒头晃到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 “娘！这是？” 裴怀礼最先出声，难道自己瞎了？ “都闭嘴，听我说。” 裴老太环顾一圈众人惊讶的表情。 “一人两个，吃完就睡觉去，谁也不能对外嚷嚷，也不准拿出去显摆！” “我们懂，这年头谁拿出去显摆那就是招人恨呐！” 裴怀仁作为长子，一向觉得自己就是家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说啥他都要抢答。 裴老太拿起馒头，一人两个，挨个儿发过去。 先发的老大裴怀仁一家四口的，一下子就没了八个馒头，她一阵儿心疼啊！ 裴怀仁拿着馒头立马吃了一口，两个儿子也一样，毫不犹豫的大口吃了起来。 接着发小儿子裴怀礼的两个，小女儿裴宝珠的两个。 这两人也是，再不给就差上手抢了，拿过来就开始吃，问都没问裴老太有没有。 最后才是老二家的，老二裴怀义两个，裴三丫和老二媳妇儿的，她是真不想发。 老二媳妇儿一直盯着裴老太怀里的馒头咽口水，那可是馒头啊！ 雪白的！一点儿杂面都没有！ 老天爷，现在让她吃上一个，就是死也愿意！ 就算不让她吃，给她的孩子吃一个吧！ 可，看婆婆的样子，一家人都发了，也没到她们娘俩……………… 裴怀义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往媳妇儿手里塞一个，闺女手里塞一个。 他是男人，不吃也没关系。 裴老太脸色更黑了，老二什么意思？这是说她这个做娘的不厚道呢！ “拿回去！老娘我又不是不给她们吃，能少了你们两口的！” 裴老太一声低吼，不情不愿的将手里四个馒头塞到三丫和老二媳妇儿手里。 裴怀义脸色一白，看老娘真的给妻子女儿分了馒头，心里陡然松了一口气。 娘还是在乎他们的，没有因为今天的事埋怨他们。 裴老二将手里的馒头拿出一个给裴老太，眼里带着恳切。 “娘，你也吃。” 裴沉月看着这一切，心想这要是搁别的老太太，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了，一大家子就一个想着她的。 可裴老太是谁啊，极品啊！ 极品的脑回路跟正常人能一样吗？ 不能。 裴老太果然生气了，一把拍在裴老二手背上。 “老娘有，不争气的玩意儿！” 裴怀义居然咧嘴一笑，娘真好，娘还是很疼我的，都留给我吃。 吃的慢的也吃完了第一个，拿着第二个馒头细心的闻起来，这散发着芬芳的白面啊～真香。 吃的快的第二个都要吃完了。 也有舍不得的，吃了一个就把剩下的那个揣了起来，比如二房一家都是这样做的。 裴宝珠则毫无负担的吃着，“娘，有这样的好东西你咋现在才拿出来，我都饿的不行了！” 光吃不行，还得埋怨。 裴老太看着她，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娘的好闺女，娘也想啊。” 躺下后，一家人心里复杂极了。 肚子里终于有点东西了，感觉人终于不是空落落的了。 娘到底还有多少家底呢？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早拿出来不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吗？ 裴宝珠心想，娘居然还给三丫也分了。 最忐忑的还是裴家二房，裴怀义满心欢喜觉得娘这是爱护他们。 裴三丫则是害怕，白面馒头都吃上了，看来这回奶是非卖了她不可了！难道这是自己最后一顿好饭了吗？ 老二媳妇儿也是这么想的，自己就这么一个闺女，真的保不住吗？ 馒头她都只舍得吃了一个，要是娘真的要卖三丫，就把馒头还给她！ 裴怀仁一家睡得最安稳！ 第3章 一家败家子 老三裴怀礼完全就是没心没肺，吃饱了就睡。 回到里间，裴老太不安地躺在茅草上，盖紧自己的被子。 “神仙祖宗，你还在吗？” 要是不在，我去把没吃完的馒头收回来。 这话她当然不敢说，可她不知道，裴沉月作为系统，她的任何想法都逃不过去。 见没声音，裴老太悄悄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仿佛动作大了会把神仙吵醒。 “你要干什么？” 裴沉月一说话，吓得裴老太差点闪了腰。 “没，没，我就是起来活动活动，这就睡了。” 裴老太重新躺下去，心里思绪翻涌，今天发生的事，是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没遇到过的。 裴沉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你觉得，你那二儿子裴怀义如何？” 她将问题抛给裴老太，极品，得从潜移默化中改变。 老二？ 莫不是老二得罪了神仙祖宗？ “老二…………人傻得很，力气倒是挺大的，一家子都不咋样，儿子都生不出来。” 裴老太一时嘴快，说完又开始忐忑了。 “那裴怀仁呢？” “老大是长子，会读书，生了两个孙子，是个出息的。” 裴老太也挺喜欢老大一家的，孙辈唯二的两个孙子都是老大媳妇儿生的。 “那裴怀礼和裴宝珠呢？” 裴沉月都想骂她了，这要是直接把身体给她管理多好，真是难得劝！ “怀礼和宝珠啊～都是好孩子，费了老大劲生下来的，宝珠没准儿以后还要当个官太太呢！” 裴老太提起这两双生子就得意，这可是龙凤胎！ 想当年，村里谁不夸她一句会生？ 想来神仙祖宗也是这么想的吧，她可是裴家的功臣，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 正等着神仙夸她呢，就听到一声叹息。 “唉，你糊涂啊！” 刚放下来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刚才你分馒头，全家就裴怀义一个人惦记你，想给你留一个。 你那小儿子和小女儿，只会埋怨你不早些拿出来好东西。 你那长子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你居然不喜欢裴怀义？你不是老糊涂是什么？” 裴老太一怔！ 是这样的吗？ 只有老二想着她这个娘………… 她心里想说不是这样的，老二一家都是白眼狼。 可脑子里清楚地闪过画面，宝珠确实抱怨了，确实只有老二给她留吃的。 裴老太没说话，默默地阖上眼睛，裴沉月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也放心的去研究系统了。 一时改变观念很难，可留下一颗种子很容易。 再坚固的石头，也会被种子的力量推开。 裴沉月看着自己眼前，屏幕上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 像什么呢？ 像宇宙的中转站。 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是没有肉体的，以精神的方式存在着。 由于她绑定的是古代世界，现在她的屏幕上余额都是画的铜板。 —20 裴老太啊，你可得争气点儿！否则这债就越欠越多了！ 这一晚，裴家人睡了个久违的安稳觉。 第二天，裴老太刚一醒，裴沉月就知道了。 意识探出去，二儿媳妇儿带着三丫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抓着一小捧野菜。 多少一捧呢？大概有十几颗吧！ 老大一家还在睡觉，裴宝珠和裴怀礼更别说了。 简而言之，除了裴怀义一家，全是懒货！ 这家人取名，怀字辈儿，仁义礼智信，生到礼这来就没了。 孙辈则是男娃明字辈儿，女娃如字辈儿。 字辈都是由家族里定的，一个家族总归有发迹过的时候，那发迹那会儿自然有文化人，取的字辈自然比乡下人自己想的要好。 裴老太起身出去，老二家的已经在开始煮水了，糊糊要等婆婆亲自拿来，吃多少都是有定数的。 裴老太看了一眼，回里间从布袋子里舀了一碗杂面，这东西放水里搅合搅合就是糊糊了。 按裴老太的想法，能活着找到安顿的地方就不容易了，路上吃再多都是浪费！ 她拿出去亲自倒进水里，一家十口人，就指着这点儿东西吃。 “裴林氏，这点儿你看够吃吗？再舀三瓢放进去。” ？？？一回里间就听到这声儿。 裴老太疼得想起昨天的事儿，起太早她都给忘了！ 神仙老祖宗！ “神仙祖宗啊，不是我不想，可一大家人，撑不到以后去啊……” 裴老太为难的说，三瓢？果然是神仙呢，糊糊都敢煮这么多。 “要是饿坏了我裴家的子孙，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有本仙在，你怕什么！听我的就是了！” 裴老太：哪天你不在了呢？我们一大家子喝风去？ 再次狠命掐了一把大腿，嗯，真的不是梦。 裴老太又舀了两瓢杂面放进去，早上摘的野菜和以前晒的也丢一些进去。 守在锅边的老二媳妇儿傻眼了，完了完了，连着两顿都吃这么好。 真的要卖三丫了，我苦命的三丫啊！ “娘……今天咋吃这么多呢？” 老二媳妇胡氏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大不了糊糊她也不吃，留给娘，只求她把孩子留下。 裴老太翻了个大白眼，“管那么多，老娘做事要你说？” 裴老太心里也痛，你当我舍得放这么多给你们这群讨债鬼吃？ “神仙祖宗，我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回到里间，裴老太毕恭毕敬的说着。 她摸了摸怀里的大馒头，嗯，是真的存在。 “很好，你们都是我的后人，本仙不会看着你们饿死的，裴林氏，以后你要做个公允的娘和婆婆，以及奶奶。” 说着说着裴沉月自己都想笑了，她真是太聪明了，要是直接告诉她我是系统，肯定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古代人最敬畏神明了，系统她们听不懂，直接装你祖宗！ “神仙祖宗，您直接给我们变些银子吧！我们去城里买些田地，宅子，不就能过的好了？” 裴老太沉默后，说出来她的想法。 裴沉月：……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 “那我不如直接让你们饿死，死了之后跟我一起去仙界，一步到位不是更好吗？” 第4章 分饭 裴老太内心：我不是想死啊，我是想活着享受荣华富贵。 “若是世间的事都这么简单的话，还要人做什么？” 裴老太：神仙就是神仙，说的话弯弯绕绕的听不懂。 “娘，饭好了，吃饭吧！” 勤快的老二媳妇儿很快就煮好了糊糊，一家人就等着裴老太分饭。 走的时候，家里能用上的东西都给带上了，现在一人拿着一个碗，一双筷子，眼巴巴的等着分糊糊。 “娘，今天咋煮这么多嘞？”裴宝珠起的晚，睡得早，起床就等着吃，看的裴沉月生气。 “吃你的吧！” 裴老太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糊糊，按照以往的习惯，分完大房分小儿子小女儿。 “裴林氏，按照长幼顺序分，少来偏心这一套！” 裴沉月一说，裴老太盛饭的手顿了顿，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儿子小女儿。 她放下他们的碗。 老祖宗真是…………唉！ 转身拿起裴怀义的碗，盛了满满的一碗，神仙祖宗说的她不是没想过，确实老二心里有她这个娘。 “娘？你怎么先给我盛呢？” 裴怀义眼里都要冒出星星了，不敢相信，娘第二个给他盛饭，还给了满满一大碗！ 三丫：危险危险！！！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裴老太淡淡的说完，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儿。 裴怀礼：？？？从前不都是我先的吗？娘吃错药了？ 裴老太悄悄看了一眼裴怀礼的表情和裴宝珠的表情，两人除了呆愣就是呆愣。 她盛完裴怀礼的，再给裴宝珠盛，正准备落下呢！老祖宗又发话了。 “长幼有序，嫂子们都没吃，怎么就轮到小姑子了？ 裴林氏，你莫不是偏心？” 裴老太一哆嗦，怎么神仙连分饭都要管啊！ 无奈她还是放下裴宝珠的碗，“老大家的，碗拿来！” 裴大嫂连忙拿过去，生怕到自己就没有了。 “老二家的，还等着我请你吗？”裴老太恶声恶气的冲胡氏伸出手，胡氏不安的把碗拿过去。 完了完了，这么快轮到我了，好害怕！ 裴老太是真瞧不上胡氏，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 肚子也生不出儿子，一天在家吃干饭。 给她半勺裴老太都心疼！ 可一想到神仙祖宗说的话，她忍着心里的不舒服，给了胡氏一平碗。 “谢谢娘！” 胡氏接过碗，她可从来没有吃到过婆婆分的这么结实的一碗糊糊呢！ “娘！怎么二嫂都吃上了，还没轮到我？” 裴宝珠那就是裴老太手心里的宝啊，宝珠宝珠，三个儿子才得了一个老来女，能不偏疼吗？ “这就到你了！饿死鬼投胎啊这么急！” 裴老太也没好气儿，不就是吃个糊糊吗？你急什么？ 以往怎么没觉得闺女这么眼皮子浅呢？ 气归气，裴宝珠那一碗糊糊份量也是实实在在的。 该分孙辈了，孙辈现在就三个孩子，两个男孩儿是哥哥，自然先分，最后一个才是三丫。 三丫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从来都是她垫底。 只不过，裴老太这次给她分的糊糊，也是结实的一碗。 裴老太可没忘，神仙祖宗就是因为她要卖掉三丫才出来的呢！ 要是再对三丫不好，恐怕真要夏十八层地狱了。 “谢谢奶。” 三丫被这份惊喜吓到了，糊糊不仅不能照镜子，甚至筷子插进去都能立起来。 对她好，她害怕呀！ 难道今天才是最后一顿饭吗？ 众人好不容易都拿到了饭，不敢吃，都看着裴老太。 以往也是，裴老太不吃，是没有人敢先动筷子的。 “都看着我干啥？不想吃别吃，省口粮了！” 裴老太一声令下，大家才敢吃起来。 三丫心一横，吃吧吃吧，大不了做个饱死鬼！随即大口大口的吃起糊糊来。 这糊糊其实味道并不好，野菜也没焯水，吃起来带着苦味儿，不过能吃饱就是了，也没谁多在意味道。 农家人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裴老二一家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裴老太，大家心里其实都一肚子疑问。 “都看我干啥呢，老二家的也是，好像我要吃了她似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是因为你昨天要卖三丫，你还不赶紧解释解释，人家吓的饭都不敢吃了，吓坏了我裴家的子孙，你赔的起吗？” ！ 神仙祖宗怎么随时都在啊！ 裴老太心里打鼓，可是神仙祖宗的话她又不敢不听，毕竟现在没吃完馒头的还拿出来就着糊糊吃呢！ “咳咳，那个老二啊，昨天娘也是一时想岔了，没想真卖三丫。” 一句简单的解释，她说的艰难，不过她也算是能屈能伸了，搁以前她理都不带理的。 ？ ？ ？ ？ 众人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娘…………” 裴怀义以为这事儿过去了，默默过去就算了，没想到娘还亲自解释…… 娘真好。 “真的吗奶？谢谢奶，三丫以后会努力干活儿的！” 裴三丫激动的脸色发红，忐忑了这么久的心，终于定下来了。 “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是后娘，要是活的下去老娘谁也不想卖！” 裴老太看着二房那么高兴就生气，什么意思。老太婆我很恶毒吗？ 裴沉月：你本来就很恶毒。 “三丫，把你手里的馒头给小姑吃，小姑以后给你买花。” 裴宝珠昨天晚上就把自己那两个馒头吃了，现在看着三丫吃，她又馋了。 理所当然的朝着三丫伸手，在这家里，三丫地位最低，不管她要管谁要？ “不准，自己吃自己的。” 裴沉月及时的说道。 三丫手都伸出去了，给就给吧，虽然馒头很好吃，可奶都不卖我了。 一桌子人，没有一个觉得不合适的，姑姑抢侄女儿吃的。 裴怀义也只是把自己的馒头掰给三丫一半，没有阻止裴宝珠的行为。 “啪！” “自己吃自己的，少盯着别人的，早要我看到，打断你们的手！” 裴老太收到指示，心不甘情不愿的一筷子打到裴宝珠手上，亲手把馒头还给三丫。 因为心不甘情不愿，她声音格外大了些。 众人只当她是真生气了。 第5章 竹笋 ？ 太惊喜了！ 裴三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的娘呀！奶到底卖不卖我呀！ “娘！你一点也不疼我，你不是我娘！” 裴宝珠气氛的快速扒饭，真是，化悲愤为食欲。 裴老太习惯性的想把自己手里的馒头给她，可一想到神仙祖宗说的，自己吃自己的。 而且这馒头这么宣软，正适合她这种上了年纪的吃嘞！ 吃过饭简单的收拾，村长就招呼大家上路了。 村长的父亲，也是裴家的族长，她们裴家村，是个家族形式的村子，村里人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 当然，外来户也有。 逃荒上路，肯定是要自己家族自己村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 裴老太家就推了两辆推车，这种推车是人力推的，下面两个轮子，上面一块板子，板子周围有护栏，东西不会掉下去。 一辆推车放粮食，粮食上面放被褥，茅草啥的。 另一辆就放一下锅碗瓢盆，零零散散的东西。 自己的贵重东西，衣服什么的，都自己用包袱背着。 裴怀仁裴怀义各自推一辆，偶尔孩子累了也会坐上去歇歇，孩子就三个，三丫从来没坐上去过。 “娘，那东西……哪儿来的？” 裴怀仁推着推着就往裴老太身边挤，好奇的打听馒头，家里可就这么些家当，别说细粮白面了，就是有，也没看到啥时候做出来的啊！ 而且那馒头，别人没吃过，他裴怀仁可是吃过的！ 就跟刚做出来的一样！ 裴老太瞪了他一眼，这老大是怎么回事儿，从来没觉得他这么多嘴过。 其他人虽然没问，可都尖着耳朵听呢！ 谁都好奇，可谁也没敢问！ 这时候也不是说这些的时机啊！裴老太神秘的用手指，指了指天，点点头。 就算回答了裴怀仁的问题了。 众人抬头，天？ 什么意思？捡的？ 这都逃荒了，谁家能落下这么多大馒头？还不回来找。 难道是富贵人家落下的？那就说的通了，有钱人才看不上这点儿馒头嘞！ 他娘啊，真是好运道！ 裴家村人，走的是山路，他们这里本来就偏僻，官道少，现在是五月，山里起码会凉快一些。 走山里，时不时还能碰到一些水源，不至于渴死。 一路上并不好走，但林子里偶尔还能挖到些野菜，鸟蛋啥的，这也是村里族里执意走山里的原因。 走了大半日，为了节省时间和粮食，是不会在中午停下休息的，一直要到日头偏西的时候才会停下。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这边有条小溪，大家快找个地方落脚！” 村长一声吼，大家就知道了今天的路就走到这里。 往往会到有山洞的地方，好过夜的地方停下。 裴家人多，一喊停，都自发的出去找地儿安营扎寨了，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找到一个山洞。 裴老太走进山洞就找个地方坐着捶腿，别的事儿都等着家里其他人做。 “娘，我去找野菜了。”胡氏带着三丫，勤快的出去了。 “娘，我去外面捡柴禾。” 最勤快的就是裴怀义一家子了，不用吩咐，自己就会找活儿干。 裴沉月就喜欢这种勤快人，眼里有活儿。 “你看看，就裴怀义一家像个样子，其他的……你生了一堆懒货。” 裴沉月毫不客气的说道，她要让裴老太从心里转变。 裴老太：我不认同，但我不敢反驳。 “起来，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家里留一个看家的就行了，其他人都出去找吃的！” 裴沉月指挥道，你不出去，我怎么帮你？ 就坐着等天上掉馒头呗？ 裴老太垂着腰，什么时候这种活儿让她干了？ “宝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找吃的，一天天的，等着吃饭，粮食都要吃没了！ 今天谁找不到东西，谁就别吃晚饭了！” 裴老太不高兴，只能冲着家里人撒气。 裴怀仁：？？？我还等着今晚的大馒头呢！ “娘，我也要去吗？”裴怀礼问道，娘不是说，他是要当大官的，不用干粗活儿吗？ “去，我说了，除了宝珠，全都去，包括明山明河。” 这俩孙子可是她的宝儿啊！ 宝也要去找吃的！ 裴老太心里清楚，家里的粮食就那么些，不找吃的，没准儿一个也活不下去。 可是她就是懒，想等着老二家去找，实在不行了自己再出去。 唉！ 裴老太慢吞吞的在外面走，裴沉月则费力的找有价值的东西，她都负债了，再不挣钱，拿什么忽悠裴老太？ “哎哟老祖宗啊，我这老腰实在累的很！” 裴老太专挑没人的地方走，就想着能张嘴说话，天天在心里默念，她都要不会说话了。 “你倒是找找看有啥吃的啊！你就坐在这儿，裴林氏，你还想不想吃香喷喷软乎乎的大白馒头了！” 看着裴老太一屁股坐地上歇气，裴沉月就着急！ “别啊老祖宗，我这就找，这就找野菜！” 裴老太立马有了干劲儿，爬起来就继续走，这回是真在草里扒拉有没有野菜来着。 裴沉月跟雷达似的，到处扫描。 “林三娘，你往前走一截儿，那里有东西。” 什么？有东西？ 金银财宝？ 还是山鸡野兔？ 或许是老祖宗又给我放了一堆馒头呢！ 裴老太欢快的跑过去，一点儿没有累的感觉。 空空，除了一片树林，空空如也。 裴老太在草丛里翻找一会儿，疑惑的问道“老祖宗，啥也没有呀？” 。。。。。。 “林三娘，你吃过笋子吗？” “孙子？老祖宗你可别冤枉我，我就是再坏，也不可能吃孙子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虎毒还不食子呢！老祖宗明鉴啊！” 裴老太心里难受，这一桩罪要是认了，不下地狱她自己都不信。 可她真没吃过孙子，就连三丫那丫头，她最多想给她卖了，也没想过要吃了她。 “我是说竹笋？” “啊？啥是竹笋？” 裴老太疑问的语气传来，裴沉月立马提取了她记忆里的相关记忆。 原来，裴家村这一带， 第6章 没吃过孙子 裴家村这一带，根本不知道笋子可以吃！ 这里倒不是没有竹子，只是竹子少，笋壳看起来硬，就没有人在意过。 裴沉月不禁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朝代啊，连笋子能吃都不知道！ “老祖宗，真没吃过，我就俩孙子，一个孙女。” 耳背的裴老太还在费力辩解，她这半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根本不知道笋子可以吃。 “算了，你看到面前这些竹子了吗？” 裴沉月指挥道，裴老太还是知道竹子长啥样儿的。 “老祖宗，您说的是这种吗？这长的怎么比普通竹叶大啊？” 裴老太刚才只顾着在地上扒拉有没有东西，全然没抬头看过。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啊！ “看到这些叶子了吗？你去摘一些下来，要完整的没有破损的，大片的。” 箬竹属阳性竹类，性喜温暖湿润气候，宜生长疏松、排水良好的酸性土壤，耐寒性较差，一般生长的地方都是深厚肥沃、疏松透气。 摘竹叶干啥？ 裴老太心里很疑惑，这竹叶不能吃啊，吃起来割嗓子。 老祖宗不会是让他们煮竹叶吧？ 还不如吃泥巴呢！泥巴起码软和。 “哎，这就摘，这就摘。” 怀着一肚子心思，裴老太开始摘那些她能够得着的箬叶，幸好箬竹长的都不是特别高，不然裴老太不一定摘的到。 大概摘了几十片箬竹叶，裴老太就不想动了，这到底有什么用？ 可老祖宗不发话，她也只能继续摘。 “行了，不用摘了。” 裴沉月看她已经摘了厚厚一堆才制止道，嗖的就把箬竹叶收到系统里。 ！！！裴老太忽然感觉手里空落落的，低头一看，一大把箬竹叶都没了！ 地上放着的那些也没了。 仙法啊！ 祖宗诚不欺我！ 裴沉月将箬竹叶收上来，上架后到自己的仓库里，如果有别的系统买这个东西，那她就能挣钱。 挣下的钱再从别的系统那里购买粮食，再交给裴老太。 她才不会想寻常的那样直接把整个都告诉宿主，裴老太不用知道这些，她替裴老太做决定了。 东西售出也是需要时间的，系统千千万，种田的占一半。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现在将这竹林的竹笋掰一些。” “就是这些要长出来的小竹子，竹子的娃娃，有硬壳这个，这可是能吃的好东西。” 竹笋这个词语裴老太还是太陌生，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去跟她形容。 “老祖宗，您说的是这个？” 裴老太不确定的指着一颗竹笋问道。 “就是这个，只要没脱壳的都掰一些，先摘一堆放这里。” 裴老太心想，算了，反正竹叶都摘了。 撅着背就奋力掰竹笋，掰了就随手扔到边上，她掰一个，裴沉月收一个。 良久………… 见鬼了，我掰的竹笋全都消失了。 “不用惊慌，继续掰。” 裴沉月见裴老太还是很听话的，迅速把竹笋上架。 “老祖宗，我实在累的不行了，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裴老太气喘吁吁，这回是真累到她了，一伸直了都腰疼。 “行了行了，把这些竹笋带回去吧，我告诉你们怎么做。” 裴老太看着一大堆竹笋，这我也带不走啊，扔了吧，太可惜了，自己辛苦了好久呢！ 放着吧，怕被人偷了。 “你先回去，再叫你家三个儿子来取。” “哎！” 裴老太心想，老祖宗肯定会帮我看着的！ 抱着竹笋就回去了。 山洞里，打水的打水，垫窝的垫窝。 “娘，你可回来了！” 一进门裴宝珠就开始抱怨了。 “奶，你这是啥？” 老大裴怀仁的两个儿子，裴明山，裴明河，一下就看到裴老太藏的东西。 不会又是香喷喷的大馒头吧？两个小子眼睛都亮了几分。 裴老太直接抱进了山洞里。 “老祖宗，这怎么弄啊？” “你让裴宝珠和三个孩子留在家里给竹笋剥壳，很好剥，你先试试。” 裴老太上手一剥，轻轻松松竹笋壳就下来了，直到一整根竹笋露出来。 她掐了一下竹笋，嫩的！ “宝珠，你去叫家里人都回来。” 裴宝珠撅着嘴站洞口一喊，又不远，很快都回来了。 当然有些人是偷懒就在附近躲着，有些人是实在找不到野菜了。 “娘啊，今天找野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没找到，这不，只能拣了些柴禾回来。” 大儿媳妇金氏抱着一堆柴禾回来，裴老太倒也没心情骂她了。 “娘，这是我和三丫找到的。” 二儿媳妇胡氏倒是拿出了一小把，这一家子都是实心眼儿的人。 “都过来。” 什么？又过来？ 又要发馒头了？ 众人都期待了几分。 “这是竹笋，那边有一片竹林，不过得走好一会儿，宝珠和明山明河，三丫，你们留下来剥壳。” “其他人跟我去把剩下的搬回来，动作青些。” 裴老太一边说一边演示怎么剥壳，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搬竹笋了。 “再让她们把剥好了的竹笋扔锅里煮，多加点水。” 裴沉月嘱咐道，裴老太真是个行动派，马上吩咐办事儿的办事儿，急匆匆的带着其他人往竹林赶。 “娘，这都快要天黑了，咱走这么远，万一遇上啥…………” 金氏看着这天色，还不如让她留在洞里剥壳呢！ “就到了就到了。” “就是这儿！看到没，老娘我今天掰了一下午都没喊累，你们倒是累上了，赶紧，搬回去！” 这一片竹林说大不大，说小呢，倒也能掰下一些竹笋来。 要是有多的，裴沉月也想让村里人都来掰，毕竟逃荒，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回去路上都没人说话，这东西他们见都没见过，不过娘既然让来搬，那肯定有用。 还让剥壳，烧水，那肯定是吃的。 吃的，那就是他们活命的机会，要是嚷嚷让别人听见了，或许就轮不到他们了。 山洞里，裴宝珠剥完一根，看着白白嫩嫩的竹笋，直接咬了一口。 呸！涩的，苦的！ 三丫倒是很听话的不停歇的剥笋子壳 第7章 箬竹叶 裴明山呢，也还算老实，裴明河则是边玩边剥，见小姑吃了一口之后的表情，这玩意儿指定不好吃！ “呼！呼！” 跑了几趟的裴老太累的喘气，一看锅里，已经煮上一锅竹笋了，稍微松了口气。 “都剥壳，赶紧剥完，壳子就拿去生火吧！” 裴老太说完就往山洞里面钻，她睡的地方一般都是山洞最里面，里面风小。 “老祖宗，我都按照您说的做完了。” 你是不是该给我赐点儿吃的了？ “嗯，不错，你做的很好，只要听我的，就不会饿肚子。” “一会儿笋子都煮上，多煮一会儿，煮到变软，捞出来泡在冷水里。 我说这么多，你记住了吗？” 见她居然还有心思走神儿！ “记住了记住了，煮软了泡在冷水里泡着。” “对，最好是撕开泡着，撕成条儿。” 裴老太连声应是，裴沉月看了看自己放上去的东西。 “翠色欲滴新鲜箬叶包粽子必备” “刚出土的新鲜嫩竹笋” 箬叶两文钱一份，交易了40个铜板，竹笋10文一斤，交易了60文。 正好一百文，竹笋交易完了，箬竹叶还剩了一些。 扣除欠债的20，还剩下80文。 给裴老太点儿什么好呢？裴沉月翻了又翻找了又找。 找了个最便宜的糙米，一文钱一斤，糙米好啊，糙米吃了饱肚子，一斤更比两斤强！ 裴沉月立马交易了二十斤糙米，二十斤不多，摆在车上也不会打眼。 “扑通！” 二十斤糙米从天而降，裴老太一个没接住砸到了地上。 “娘！你咋了！没事儿吧？” 裴怀义说着就要往里冲，这万一是娘摔着了可不得了。 “没事，都别进来。” 裴老太沉声说道，内心雀跃的不行，恩赐，终于来啦～～ 还挺沉。 “拿去省着点吃，一家人一定要吃饱，特别是三个孩子。” “哎！谢谢老祖宗！谢谢老祖宗！我这就给您磕头！” 裴老太一摸就知道袋子里是啥，是米啊！一颗一颗的！ 脸上露出笑容，乐呵儿开始磕头。 “别磕头了，拿出去做了吃了，那竹笋泡会儿拿盐炒了吃就当菜了。 有吃的，你也别抠搜的不给家里人吃，要是人没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裴沉月随时不忘对她思想教育。 外间，裴老太没发话，众人也不敢煮饭，毕竟娘还没拿粮食出来，谁敢动？ “娘～啥时候煮饭吃啊，我都饿了！” 裴宝珠娇声喊道，娘也真是，不知道到点儿了吗？一天就两顿，还拖什么呢！ “老二家的，你进来。” 裴老太一喊，众人松了口气，终于要做饭了。 一个馒头一碗糊糊，走了一天的路，搁谁谁顶得住？ “拿出去煮了，水别放多了，避着人些，拿进来煮。” 裴老太舀出一大瓢，这糙米跟糊糊可不一样，糙米煮出来能冒老多呢！ 这么一大家子吃，够了！ “娘？”胡氏颤抖着不敢接，这是啥？糙米啊！ 咱家多长时间没见过米啦？ 一直都喝的野菜糊糊，家里早就没有米了。 难道这是婆婆藏着应急的？ 胡氏感动了，婆婆居然舍得把糙米交给她，这是对她的信任！ 裴沉月要是知道她这么想，一定会佩服她，一家子都挺会给自己圆的，啥也不问自己就自我说服了。 裴老太就瞧不上小家子气的人，不就是糙米吗，又不是没吃过，瞧你这样儿。 全然没想到，自己得到这从天而降的糙米时有多惊喜。 “赶快拿去煮了，一会儿我闺女和孙子…………孙女该饿了。” 裴老太转了个弯，嘿嘿，我加个孙女，老祖宗肯定就高兴多了，没准儿下次多赐点儿啥的。 到底丫头片子有啥金贵的呢？唉！想不通！ “哎！娘，我这就去！” 胡氏双手端着瓢就出去了。 胡氏一端出来，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多盼望胡氏拿出来的是白面馒头啊！ 结果是一瓢糙米！ 糙米也好，糙米吃的更饱些！不约而同的默默咽了咽口水。 “老祖宗，不知那竹笋，该怎么个做法？有什么要注意的？” 裴老太小心翼翼的问道，态度谨慎多了，这一路能活几个，可就看神仙祖宗心情了。 “撕破，切成段儿，正常炒就行了，你不会炒菜都不会吧？那我们裴家怎么会娶你这么个啥也不会的媳妇儿？” 裴沉月毫不客气，你对她客气了，她还觉得你怪呢！ “哦哦哦是是是。” 裴老太咂了咂嘴，算了不说话了。 裴老太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去外边儿，家家户户这会儿都是饭点，她们做饭也不奇怪。 看了看笋子都剥完了，笋壳也当柴禾烧了，裴老太暗想人多还是好啊，多亏了她生了仨儿子！ 用筷子戳了戳锅里的笋子，轻松就戳穿了，这是熟了。 裴老太将笋子捞出来，泡进一旁的凉水桶里，待泡了一会儿，捡出一部分来，撕开切成段儿。 想着家里人多，干脆多做些，饭吃不饱还有菜呢！ “吃不完的竹笋，你让她们撕成条在外面晾着，白天晒着，晒干了后收好，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煮熟就能吃。” 裴沉月叮嘱道，这一堆，他们能吃好久呢！ 切好竹笋，裴老太亲自掌勺，这回还用筷子蘸了点猪油在锅里，真就一点儿。 然后将竹笋倒进锅里，翻炒一会儿就放入粗盐，不一会儿就好了。 勤快的老二媳妇儿胡氏也将采到的野菜焯水，就借着煮竹笋的水一块儿，焯水后凉拌起来。 倒也凑出了两个菜。 裴老太分饭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神仙祖宗的话，这回老老实实的按照顺序分。 除了裴宝珠满脸哀怨，裴怀礼也憋着嘴，其他人倒是没啥意见。 以往可都得裴老太，裴宝珠，裴怀礼分好了，才轮到别人。 最开心的还是二房了！ 今天娘又给我分了一大碗！开心！ 今天奶居然没抖勺子！开心！ 看来婆婆是不会卖掉三丫了！开心！ 裴沉月看着这一家人的神情，人呐，知足容易，不知足也容易！ 第8章 祖上出过神仙 嗯！香！ 虽说是煮的米，但看上去就是稠了些的粥，筷子插上去能立的住。 可比野菜糊糊管饱多了。 且一人都能喝上好一大碗呢！ “娘，这竹笋还怪好吃的嘞！”裴怀礼以前也没吃过这玩意儿。 “好吃？我刚才就吃过了，又苦又涩，三哥你说笑呢？”裴宝珠不认同，只吃野菜，不吃竹笋。 “真的，不信你尝尝。” “是还不错，脆生生的，还嫩，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东西能吃呢！” “以前？就咱以前，村里也不长这玩意儿啊！” 众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竹笋拌着糙米吃，倒也吃的高兴。 满足的吃完饭，又没别的娱乐方式，众人早早的躺上茅草窝里睡觉，桶里泡的竹笋，也只来得及撕破，放着，放在裴老太睡的山洞最里面，不容易被偷。 裴老太心里憋着事儿，一躺下她就忍不住了。 “老祖宗，您在吗？” 裴沉月感觉她俩跟qq聊天儿似的。 “有事？” “老祖宗啊，我想了想，白天我们要赶路，这晒竹笋也不方便啊，能不能您将这东西收走…………” 然后给我些别的好东西。 这话她没敢说，不过她相信老祖宗应该是不会看着子孙后代饿死。 “行，那我留一顿你们明早吃，剩下的我可收走了。” 裴沉月说完，裴老太嗖的坐起来往桶里一看，满桶的竹笋，嘿，只剩下十几根了！ 嗯，不是梦，都是真的，真的有神仙。 裴老太暗示了自己十几次，她老是觉得不踏实，世界上有神仙她知道，可神仙怎么会给她传话啊？ 最吓人的是，这神仙还是他们自家的！ 明天去问问族长，裴家祖上当真出过神仙吗？ 路上，也没有谁家带鸡，就算有鸡那也是杀了带上，谁家带活鸡那就扎眼的很。 人们都凭着生物钟起床，没有听鸡叫起床的。 裴老太醒的很早，等着做饭的时候，她就晃悠出去了。 村里的族人也是一家一家的生活做饭，裴老太到处找，在队伍最前面找到了族长。 “老六家的，大早上到处蹿啥呢，吃了没？” 裴老太早死的丈夫在族里排行老六，老一辈儿的都叫她老六家的。 “族长啊，我就是找你问点事儿呢！”裴老太挤出笑。 族长更疑惑了，这混不吝的侄媳妇儿不会讹人讹到他头上来了吗？ 平时在村里她就恶的很，现在连族长也不放在眼里了？ “啥事儿？” 裴老太挤到族长旁边，左右看了看。 “族长，你是咱们裴家村儿最有学识，啥都懂的厉害人！” 她先一阵吹捧，族长更加疑惑了，这憋什么损招呢！ “也没别的事儿，这不大早上串串门子嘛！” “族长，咱们裴氏祖上有没有出过什么神仙………………” 话没说完就被族长打断了，“出你个大头鬼，还出神仙呢！” “哎呀不是，就是有没有出过什么修行的啥的，我就问问，族长你急啥嘛！” 倒是一旁的村长，也就是族长的儿子看笑了。 “六嫂，你咋想着问这个嘞？”村长和裴老太是一个辈分儿的。 “能有啥，这不就想到了嘛，最近总梦见我们家老六………………” 既然你们急眼，那我就使苦肉计！ 裴老太拿自己的痛处出来，两人果然，不急眼了。 “咱们裴家传下来多少代人了，祖上那也是风光过的！出过那么多人才，谁记得这个呀！” 族长望着远方，仿佛透过山林，看到了裴家最辉煌的时候。 裴老太撇撇嘴，风光不风光，她又没见过。 “爹，要说修行的，还真有一个，你忘了我以前翻族谱还问过你了。” 村长说道，裴老太眼睛一亮，有谱儿！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是咱们裴家最风光的时候吧，族里有人在京城做大官儿嘞！” “说是那家的姑娘啊，自幼慕道，一生未嫁，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我还纳闷儿怎么族谱上还特意交待了不知所踪呢！” 裴老太一想！姑娘！ 可不就是姑娘吗！那说话的老祖宗，听声儿就是女的啊！ “知道了族长，我先走了，你快吃饭吧！” 裴老太转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偷着乐，她怕自己走慢了都要乐出声儿了！ 族里那么多人，神仙祖宗为啥不找别人，就找她家？ 那么多人，为啥就找她这个外来媳妇儿？ 肯定是因为自家以后有大造化！ 裴老太越想越高兴，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以后良田百亩，丫鬟成群的日子。 看完全程的裴沉月：。。。。。。。 这老太太，还不相信人嘞！ 看着咧着嘴回来的裴老太，众人头上纷纷冒出问号。 娘又捡着大馒头啦？ 咋高兴成这样。 裴老太决定，以后要把神仙祖宗好好哄着！ 第一顿就给了她大馒头，现在又给了她一袋子糙米！以后她们家的富贵，就指着神仙祖宗了！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神仙可不是好糊弄的。 “老祖宗啊，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等咱们家有落脚的地方了，家里盖上大房子了，有钱了，一定给你供个牌位！ 给你供猪头肉！” 裴老太觉得猪头肉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了，人家有钱人家上供，可都是有戴了大红花的猪头的！ 裴沉月：？？？你来给我画饼来了？ “咳咳，有我在，只要你们好好做人，以后这日子必定不会太差。” 这话到裴老太耳朵里就变味了。 有我在，以后你们必定大富大贵，放心吧！ 嘿嘿。 早饭又是煮的糙米，裴老太本来不舍得再煮糙米了，就那么一袋儿，照这样吃，几天就没了。 可神仙祖宗说不吃就会被别人抢了，裴老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煮了，每个人吃的饱饱儿的！ 上路，裴老太将糙米藏到最下面，上面都用衣服盖着。 “娘，昨天煮的竹笋呢？咋没了？” 眼尖的裴宝珠左看右看都没看到，不会是被偷了吧！ 裴老太快速瞟了一眼四周， “什么竹笋！瞎咧咧啥呢！” 第9章 画饼大师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吃的？ 裴老太第一次怀疑自己为何会生出如此蠢的姑娘来。 全村逃荒，这队伍就拉的比较长，有的慢几步，有的快几步，总之能看见前头有人就成了。 他们也不管往哪走，反正村长族长会看着来，他们只需要跟上。 裴老太在家的时候，夫君死的早，三个儿子有两个都娶妻生子了，裴老太就等着享福。 农活儿基本是不干的，这才走了几天的路，就觉得浑身酸疼。 “老祖宗，咱们这日子，啥时候才能安稳啊？” 她忍不住悄悄问裴沉月，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神仙不是能未卜先知吗？ 裴沉月如果有身体，定会翻个白眼儿。 我也不知道呀，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剧透。 “就快了，现在吃的苦，都是为了以后。” 裴老太：我懂了！ 吭哧吭哧的继续埋头赶路。 裴沉月不停歇的搜索附近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交易的，这山林虽大，很多东西人们不敢乱吃啊。 何况家家户户都带了粮食，不会铤而走险吃不认识的东西。 “那边上有一片草，看着没，叶子对着长的，叶子上有白色的绒，那个有用，你摘一些来。” 裴老太听了她的话，这回又有好东西了吧！仔细着用眼睛四处搜寻。 “老祖宗，你不会说的是这个吧？” 裴老太指着地上的草问道。 “对，就是这个，摘了可以吃。” 裴老太面露难色，老祖宗真是神仙当久了不知道地上的事儿了。 “老祖宗，这是咬人草，吃不得，碰一下手上都得长几个大包嘞！” “娘！你在哪蹲着干啥呢！赶紧走啊！” 裴怀仁看自家老娘就蹲在路边儿上，难道是屙屎去了？ “老娘要你管！”裴老太头也不回的吼了声，继续等老祖宗的回复。 “这是荨麻，有用着呢！你用袖子把手包住，整株的拔起来，速度快点儿！” 裴沉月一催，裴老太也顾不得咬不咬人了，一不做二不休，再不拔队伍都要追不上了。 拿袖子把手一包，唰唰唰的拔起了草，这荨麻也好拔，拔出来就地倒下，这一片儿没用几下就拔完了。 裴老太亲眼目睹一大片咬人草嗖的没了，虽然早已知道仙法奇妙，如今早见，仍旧感到震撼。 “老祖宗，够了吗？” “不够，你尽管摘，放心吧一会儿咱们追的上。” 裴老太：神仙果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就是怕大家都走了，她一个老太太可怎么办才好，林子又大，迷路了没准儿还会遇上野兽。 裴老太干脆往旁边扯了些草，把两只手都裹上，裹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她舍不得嘞！ 两只手都有空了，这咬人草爱成片成片儿的生长，多年不干农活儿的她扯的卖力的很！ “加油干啊！等你们安定下来了，买上几头猪，给猪喂这个，猪能长到好几百斤嘞！” 喂猪？几百斤的猪？村里养猪的有，可谁家能养出几百斤的猪啊？ 那可是值得全村吹嘘的事情嘞！ 裴老太已经想到自家猪圈里有几头大肥猪，村里人都羡慕的场景了。 “老祖宗，神仙也养猪吗？” 裴老太有些疑惑，老祖宗怎么着也是官家小姐，成仙了还要养猪？ 在她心里，已经确定族谱上的那人就是这位了。 “不养，但是神仙无所不知。” 裴老太拔出来的荨麻被她收去上架，虽然是整颗的，也有人买，整颗用处更大嘞！ 裴老太一回头，地上的咬人草全没了，嗯！自己要习惯！ 这会儿没外人在，裴沉月也不顾忌啥了。 收获了一大堆荨麻，“你要不要留点儿晚上当菜吃？” “不了不了，这碰一下都不得了，吃一口那不得把嗓子扎穿呀？” 裴老太连忙推辞，这玩意儿她是无福消受了。 “不行，一会儿你摘一把回去煮了吃，只摘这尖儿上的嫩叶就行，再去告诉村长这东西能吃。” 虽然裴老太不想吃这个，但她也不想让旁人知晓这个能吃。 “老祖宗，村里人见过这个嘞，吃不得。” “你吃给他看就行了，就说你们试过了，可以吃。 都是一族的，没道理你吃了肉，连口汤也不给别人喝。 万一就有那没东西吃的，多采点儿兴许能救人一命呢！” 荨麻不仅能吃，还是一味药材，能祛风定惊，还能榨油呢，反正是好东西。 “是是是，老祖宗慈悲呢。” 裴老太把这一大片都拔完了，坐在地上休息呢，张望这怎么没人来寻自己。 这群不孝子。 “你把衣裳兜好，我给你们家加点儿菜！” “哎！”裴老太兴奋的搓搓手，然后扯着衣摆兜着，等着天降宝贝！ 唰！ 份量不轻呢！ 一篮子鸡蛋出现在她怀里，鸡蛋有二十个，篮子还是裴沉月讨价还价要来的。 本想着给一只鸡，炖了全家都能吃上些，奈何炖鸡有味儿，太扎眼了。 “谢谢老祖宗！谢谢！”裴老太真心实意的道了谢，迅速用咬人草遮挡住篮子里的鸡蛋。 鸡蛋呐，家里的鸡早就被杀光了，鸡蛋有一个存一个，除了给孙子吃，都拿去换了银钱。 鸡蛋味儿都快忘记了。 “全家一起吃，不要想着只给孙子，闺女。” 裴沉月叮嘱道，她是真不放心这老太太。 “记着呢记着呢！” 裴老太小心的提着篮子，确保别人看不见鸡蛋后才往路上走，她还得去追大部队呢！ “娘！你在哪呢？娘！” 喊声由远及近，是她那憨实的二儿子的声音。 裴沉月趁热打铁，“你看看，裴怀义多担心你，这不就来找你了，你那小闺女小儿子可没来。” 裴老太抿着唇不搭话，她快醒来那会儿就听见众人的吵吵嚷嚷了，老二…………似乎真的不错。 “这呢！” “娘，原来你在这呢！” 裴怀义笑着走过来，自然的接过裴老太手里的篮子，裴老太也放心的交给他。 “娘，你采这么多咬人草干啥，这哪里能吃呀！” 都是自己没出息，不能让家里人吃上细粮。 第10章 奖励一块海绵蛋糕 累的娘连这咬人草都去采！ 不得不说，裴怀仁自我pua这一块儿还是很拿手的。 “能吃，回去娘教你媳妇儿怎么做，先回去吧！” 有了裴沉月给她兜底，裴老太也不那么抠搜了，这几日听神仙说了许多道理，好像看的更透彻些了。 “这个拿水焯了，拌着吃，把饭煮上。”裴老太拿出份量足够的糙米交给胡氏，嘿！这家里，她就放心胡氏！ 裴老太急匆匆的又往村长那跑，村长媳妇儿眉头都皱起来了，一天来两回，咋？ 你看上我男人了？ “六嫂，你咋又来了，吃了没？” 村长心想，不会是来蹭饭的吧？这年头，村长家也没余粮啊！ “村长，这个可以吃，你让村里人都摘一些吧，这个多着嘞！” 村长看着她篮子里的咬人草，嘿，这篮子编的还挺好！ “六嫂，咬人草不能吃，这玩意儿咬人。” 饿傻了，唉！ “能呢！用水焯了，凉拌，煮糊糊，都能吃，就跟普通野菜一样！我家已经试过了，没毒，这会儿正好还看得见，摘一些晚上的菜就有了。” “六嫂子，你这是饿晕了，咬人草怎么能吃呢！要能吃，村里的时候就被摘光了。”有旁边的人听着发笑。 村长见她说的笃定，确实村子里也难，都没啥富余的粮食。 这咬人草，到处都有，村长走了几步掐了一把顺手放水里煮了。 这叶子嫩，煮的也快，一会儿就好了，村长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上嘴吃。 是好是坏，就让我这个村长先承受吧！ 嚼巴嚼巴，嗯，味道还不错，一股野菜味儿。 “是能吃的，也不咬人了，六嫂你放心，我现在就通知村里人去。” 裴老太完成了裴沉月交待的任务，松了口气往自家那里走。 凉拌荨麻菜早就做好了，米也煮了一会儿了，裴老太拿出五个鸡蛋来，打在锅里做了一锅蛋花汤。 “娘嘞！这（小声）鸡蛋是哪来的？咱家的鸡不是早就没了吗？” 裴怀仁嗅着锅里的香气咽了咽口水，鸡蛋再小，也是个荤菜啊！ “娘，你咋不单独给我煮个荷包蛋呢？我都好久没吃了，鸡蛋啥味儿都要忘了。”裴宝珠看着蛋花汤有些不满，以前鸡蛋可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三丫规规矩矩的坐在石头上，时不时烧火，两个孙子还在外头玩儿。 裴老太忽然就觉得一向疼爱的小闺女怎么这么碍眼呢！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啥！ 合着这一大锅都给你一个人喝行了！ 蛋花汤的香气一蹿上来，熏的晃神的裴老太一个激灵，自己这是咋了？ 宝珠可是自己的心头肉啊，怎么会这么想她呢？ 吃饭的时候，众人已经习惯了裴老太的分饭顺序了，这回汤就在锅里，鸡蛋打散了也有些花花儿。 裴老太一人先舀了一勺蛋花多的，剩下的就自己吃完了再盛吧！ 裴三丫现在心里暖暖的，奶不再像以前那样了，蛋花汤也有她的一份。 三丫娘胡氏端着蛋花汤泡饭，细细的闻了两下，就觉得有点腥气，可鸡蛋那是金贵的东西。 忍着不舒服，吃！ 这几日晚上肚子里有东西了，睡觉都踏实多了呢！ 裴老太刚躺下，脑子里又说话了。 “三娘啊，别说老祖宗对你不好，今天老祖宗给你看点新鲜东西。” 裴老太：什么新鲜东西？没吃过的肉还是金银珠宝呢？ “你闭上眼睛。” 裴老太听话的闭上眼睛，只要不让她现在出去找吃的那就好说。 “咚！咚！咚！咚！” 音乐声传来，裴老太眼前出现了画面，一些身穿华美衣裳的女人在翩翩起舞，那衣裳虽说她没穿过。 可一看这些人周围的房子，雕梁画栋的，还有兵呢！手里还拿着家伙！ 不过这些女人真好看啊，衣服也好看，要是给我宝珠也弄几件儿穿该多好………… 看了一会儿电视………… “老祖宗，咋没了呢！这个叫武媚娘的最后咋了？这么好看，是不是当上娘娘了？” 裴老太连忙问道，她还想宝珠当娘娘呢！看来宝珠的相貌是不成了！可惜呀！ “你猜这武媚娘当没当上娘娘？”裴沉月估计吊着她。 “肯定当上了，你看皇帝多喜欢她呢！当娘娘好啊，当娘娘有吃不完的肉，穿不完的新衣裳，走路还要人抬着呢！” 裴老太嘴角上扬，真舒坦呐！ “还想看后面的不？” “想！老祖宗，我还不困，再看会儿吧！” 上钩。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今天得认几个字才能接着看，你闭上眼睛。” 啥？认字？她一个老太婆还认啥字？ 那能认字的人，都是天上的星宿呢！ 看出她的不愿意，“你想以后当老夫人吗？那大户人家的老夫人不仅认字，还得能写会算呢！” “你啥也不会，当了老夫人也是丢脸，干脆不当了，以后吃不完的肉，穿不完的新衣裳，走路有人抬，这种日子让别人享受吧！” 裴老太心里一痛，她已经能想到自己过上那种日子了。 就像刚才看到的那样，好多丫鬟服侍嘞！ “行！我学！” 只要能当上老夫人，干啥都行！ 裴沉月便让她进行沉浸式学习，学的当然是这个朝代的文字，幻化了一个夫子教她。 夫子是自带的，和裴老太年龄差不多，但是相貌堂堂，看起来很有气质。 裴老太几次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夫子提醒她，她还不好意思上了。 没有娱乐方式，天快黑了就得停下做饭，吃完饭就上床睡觉，裴老太学了两个小时，时间都还不晚。 在这里面学习，那可是当堂就要检测的，事半功倍的效果。 裴老太幽幽醒来，脑子里还是那夫子的模样，认字，真苦啊！ “啪。” 什么东西忽然砸到了脸上。 “不错，这是奖励你的东西，莫要让别人看见了，吃了便早早歇息吧。” 还有奖励？ 裴老太轻轻的从脸上拿下来，香的嘞！ 打开油纸，一块松松软软的点心！ 第11章 肚子里有了 闻一闻，嗯～还怪香的。 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海绵蛋糕，巴掌大，裴老太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软，香。 农家人不常吃点心，就是有点心也是给孙子留着，她这辈子，吃过点心吗？ 好像没有，没出嫁那会儿好东西都是留给弟弟吃。 嫁人后很快有了孩子，好的要留给孩子吃。 孩子长大了偶尔买来孝敬的，她得留给孙子吃。 裴老太吃着吃着，觉得鼻头酸酸的。 老祖宗，真好。 裴家依旧穷的揭不开锅，裴沉月时不时的接济倒也让她们一天能不饿肚子。 可逃荒还在继续，板车上的粮食只会越来越少。 “三娘，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正埋头走路的裴老太已经习惯了老祖宗时不时的说话了。 “坏消息。” 难道是前方有山匪？ 或是县太爷不让进城？ 再者是要遇上山洪暴发啦？ “胡氏怀孕了。” 轰！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的声音。 怀孕，本来是好事，可在逃荒路上……………… 实在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裴老太稳了稳心神，她可是看过武媚娘的人，啥时候都不能乱！ “那……好消息呢？” 前方就有地方停下了？ 她们能安稳下来了？ “好消息是，怀了男孩儿。” 男孩啊，二房没个男娃是不行，三丫都六岁了，胡氏终于又怀上了。 “唉，也好。” 裴老太无奈的说了声，孩子来都来了能怎么着呢，恐怕胡氏自己都不知道怀了吧！ 她本来就瘦，一路上又没吃的多好，一天两顿的，瞧这也只是比以前胖了一些，谁知道是怀了孩子啊！ 裴老太忽然想起大儿媳妇金氏还酸呢，说胡氏逃荒还把自己养胖了！ 当时她咋没注意这个呢！ 这胎是男娃，怎么也得保下来。 下午吃饭时，裴老太就把胡氏留下，将裴宝珠赶出去找野菜了。 胡氏心里还担忧，自己最近没干啥吧，难道是因为胖了，娘觉得自己吃太多了吗？ 胡氏惴惴不安的走到裴老太身边。 “我问你，葵水多久没来了？” 胡氏脸一红，咋是问这个呢！ “有，有好几个月了吧！从在村里那会儿就没了。” 裴老太掐指一算，那孩子得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苦啊，孩子都没掉，后面得好好补补。 “你啊，这是有了，自个儿还不知道嘞！” 胡氏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开，枯黄的发丝都在抖动。 “我……有了？” 肚子好几年没动静，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得三丫一个丫头了。 胡氏眼眶湿润，双手轻轻盖在肚子上，仿佛已经摸到里面的孩子似的。 “你自个儿也注意些，你不是头一回当娘，都懂。往后你就别出去干重活儿了。” 胡氏走到外面，脚步都是虚浮的。 愣愣的走到裴怀义面前，裴怀义正拣柴禾呢！ “当家的，娘说，我有了！” “有了，有啥了。” 裴怀义说完一抬头，媳妇儿两只手护着肚子。 “你有啦？真有啦？我又要当爹啦？！” 两人乐的不行，裴老太靠在石头上看着她们乐。 这光景，也不想想怎么养，她虽然也高兴，可更多的是发愁。 除了胡氏，全都被她撵出去找吃的，野菜！挖！野果子！采！ 找到的东西都不准吃，得留着回来！ 裴老太得听老祖宗的话，把这些东西“上供”给她，神仙在天上久了，就稀罕这些玩意儿。 老祖宗再给她赏些好粮食，一家人也能混个肚子饱。 裴沉月靠着一路上让裴老太找吃的，攒了一小笔资金，可她现在才明白，做系统是真难呀！ 干啥都需要能量！ 就算裴家人都被驱使着干活儿，奈何实在找不到啥东西了，知了猴儿都被抓了个干净！ 胡氏太瘦小了，肚子里还是双胎，裴沉月没说，只是自己检测到了。 “三娘，我在那边树后面放了只鸡，就那石头哪里，刚死的，你悄悄做了给胡氏补补身子。” 死鸡就不用他们再杀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特意落在队伍后面，时不时加餐也不打眼。 裴老太交待了众人找个好位置，提着篮子就去了河边。 菜刀是磕磕巴巴的，上面的痕迹数不胜数，裴老太用它将鸡开膛破肚，能吃的都就着河水洗干净。 就在河边的石头上把鸡剁了，一半还得藏着下次吃。 “三娘，要不你下去捉几条鱼上来？” 裴沉月看这河里还有鱼，只是个头不大。 “老祖宗，我这怎么抓鱼啊？” 裴老太为难了，她是个女眷，抓鱼得拖鞋挽裙子，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况且这鱼，呲溜儿滑，她这一把老骨头，不摔河里算好的了。 “回去叫你三个儿子来抓，这鱼汤对孕妇好呢！还有点儿肉！” 裴老太剁完鸡就往回走，路上遇到啥能当香料的野草就摘点儿，老祖宗说能吃，那就能吃。 鸡需要炖会儿，裴老太迅速加水给煮下去，反正鸡自带油水，加点盐巴就成了。 至于炖鸡里加什么菜，裴老太则从袋子里拿出老祖宗给的那些蛋子，地蛋儿！ 她们这里也有，不过又小又难吃，还有人吃死过。 老祖宗给的个个都很大，煮好了还绵软，吃上几个就饱了，有时候来不及做饭，往火堆里一埋，又是凑合的一顿。 不敢动静大了，裴老太火烧的非常猛！ 三个儿子在河里捣鼓了半天，天黑了才回来，裴老太一看，得，啥也没有。 个个两手空空不说，衣裳裤子还湿了。 “娘，做的啥这么香嘞？” 裴怀仁边烤衣裳边凑到锅边上闻，裴老太还特意用锅盖盖上了的。 这锅盖也是木头的，上面一个好拿取的把手。 “都在，我就说说吧，老二家的有了，以后家里吃的喝的都得紧着她。 这一路上苦，老二家的也没吃上啥好的，以后活儿她就少做些，煮饭的事儿我自己来。” 胡氏和裴怀义依偎在一块儿，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想法，有了就有了呗！谁家没几个孩子的？ 第12章 施粥 “二嫂，你也太不懂事了，这逃荒呢，要啥没啥的，这时候有了…………” 生下来不还得抢大家的口粮？ 裴宝珠嘴巴撅的能挂葫芦了，早不坏晚不怀，偏偏这时候怀。 此话一出，本来还乐呵着的裴怀义一下就愣了，是啊，这时候多难啊……………… “媳妇儿，以后我少吃些，都给你吃。” 他能做的，只有从自己嘴里省。 “行了行了，有孩子是好事儿，老二家有后了。 老二媳妇儿你也别多想，安心养着！” 裴老太敲了敲柴火，这家没她，都得散了！ “这是你的，放心吃！” 裴老太将鸡腿和几块好肉夹到胡氏碗里，这回吃啥都得先轮着她来，胡氏肚子里可是有自己的孙子呢！ 众人眼巴巴的望着胡氏碗里的鸡肉，喷香嘞！ “一人两块儿，自己吃自己的。” 胡氏原本想将自己的肉分给三丫，没想到裴老太居然连肉也给三丫吃。 她心里，暖暖的。 谁家不是将就着喝野菜糊糊，也就是她们家能吃上鸡蛋，鸡肉。 “娘，这鸡是哪儿来的啊？”裴怀仁压低声音凑到裴老太旁边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的望向裴老太，不会是偷的别人家的吧？ “捡的，吃就是了，管那么多！” 裴老太语气凶狠，心里实则有些慌，这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谁一个嘴不严，说出去了可咋整。 神仙只能是她家的！ “哦。” 裴怀仁答了一声，暗想这多半是娘偷来的了，不敢声张，闷头喝汤。 又走了几日，远远的能看见城池了。 “娘，村长说今天就往官道上走了，叫各家东西都看紧些，不太平嘞。” 裴怀仁一边拿绳子将板车上的东西捆结实一边跟裴老太汇报情况。 裴老太一家为了照顾胡氏的情况，已经走在了队伍的最末尾，有啥事儿都得裴怀仁跑到前面去打听。 她遥遥的张望着远方，是有城池的影子，约摸今天就能到。 “把孩子都看好了。” 裴老太交待了一声，看着家里能用的就大男人就三个，忍不住叹气，还是太少了啊！ 越靠近城池，路上的人就越多，他们这一支队伍就越显眼。 城外大片大片的聚集着人，大多面黄肌瘦，颧骨显得突突的，随意的靠在一块儿。 平坦的地面上一根草都没有，不是被人踩踏死了就是被拔了吃了，一脚踩重了都得溅起灰尘。 “爹，我害怕……他们咋都这样看着我啊？” 裴明山胆怯的往裴怀仁背后躲，那些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胡氏也紧紧的将三丫搂着，生怕一不小心孩子就不见了。 也不知道最前面发生了啥，他们跟着前面一家人移动，找了块空地待着。 “老二，你去前面问问，到底咋回事了。” 裴老太安排裴怀义去探查情况，老大偷奸耍滑，走一半可能就回来了，老三胆子小，能用的也就老二。 裴怀义去了好一会儿才跑回来，急匆匆的，“村长他们去跟官爷说了，今晚肯定是要住城外了。 城里不让进，这外边儿的都有等了几个月的了。” “那咋办啊，娘，咱们粮食可要没了！”裴怀仁急切的说道，遇事不决就叫娘。 “老祖宗，咱们咋办啊？” 裴老太拧着眉，内心呼唤着裴沉月。 “莫慌，静观其变。” 裴沉月看着局势，我也没办法啊！我连身体都没有！ 只能沉稳的先回答她，让裴老太不至于自乱阵脚。 心里稍微好受些了，裴老太也只能让大家都坐着休息，看村长怎么安排。 忽然，周围原本死气沉沉的人们纷纷爬起来，像野狗一般往城门口奔跑。 他们跑啥？ “施粥啦！” 城门打开，几个兵拎着大桶的白粥出来了，难民们纷纷跑去抢粥。 “老大老二，走，咱们去领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裴老太一把将两人从地上拽起来，一人手里塞了一个碗就跟着人群跑。 家里虽然这段时间没断粮，可能喝白粥，总比喝野菜糊糊好。 孩子不能去，怕被挤出好歹来，孕妇更不能去，老三是男人，留在这看着总要好些。 裴老太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才决定带上老大老二去。 “别挤啊！我的碗！” “官爷！先给我！我都三天没吃上了！” “官爷可怜可怜我吧，我的娃快饿死了！” “让开！我先来的！让开！” 你挤我，我挤你，任凭官兵在前面怎么吼，就是不排队，主打一个法不责众。 “老大老二，这！” 裴老太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硬是从最后面钻到了前排，还把两个儿子给拽到了自己身旁，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小子！出去吧你！让爷爷我站这儿！” 一个脸色发青的男人挤到前面来，一手将队伍里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小男娃拽出来，一个踉跄，男娃摔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的护着手里的碗，手肘在地上蹭破了皮儿都毫无知觉。 “这是我的位置！我好不容易才排上的！” 小男娃迅速爬起来，倔强的将男人往外推，可都是没吃上几顿饱饭的人，能有啥力气呢？ “滚开！” “都站好都站好！谁惹乱子就没有粥喝！” 官兵拿着武器冲着众人吼道，躁动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男娃狠狠的瞪着这个青脸男人。 “老二，回来。” 裴老太一把抓住裴怀义的胳膊，他身子一动，裴老太就知道他又想当好人出头了。 也不想想，这这么多人，自身都难保，还乱发善心！ “娘…………” 裴怀义面露不忍，这娃还这么小嘞！ “不准去，快排好！” “是啊二弟，这官兵的刀子可是不长眼的！” 裴老大也劝说道。 “三娘，去把这个男娃带到队伍里来。”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裴老太一脸懵逼。 啥？？？ 我才刚让儿子别去，你现在让我去？我没听错吧？ “老祖宗，得排队嘞，一会儿粥没了。”裴老太一脸纠结，她为啥要管别人家的崽子。 第13章 救人任务 “救下男孩，让他顺利吃上白粥，得烙饼10张。” 裴老太：！！ “孩子，来，上这儿来！” 裴老太一脸慈爱的将地上的男娃扶起来，安置到了自己跟前儿。 裴怀仁裴怀义一脸错愕，娘这是干啥嘞？ 刚刚你不是亲口说不要管的吗？ 小男孩：你不是不让人帮忙的吗？ “别怕，站大娘前面，看谁敢撵你！” “哎哎哎，老太婆，你干什么插队呢！”青脸男指着她就开始嚷嚷。 “官爷！官爷！这儿有人插队！” “谁？谁敢插队拉出去打大板子！” 有裴家村的村民们好奇的张望，一看，咦原来是熟人，这裴六嫂子怎么又在闹事了？ 以前在村里她就不讲道理，这怎么在外面来了这么多人，她还敢不讲理啊？不怕挨打吗？ 眼见有几个官兵已经过来了，裴老太立刻拿出绝活，双手拍着大腿开始嚎起来。 “官爷！您得替我做主啊！我孙子在这儿排的好好的，这男的不是人，一把将他推出去！” “您看看我这孙子都饿成皮包骨了，他一个泼皮无赖，欺负到我们好人头上了！” 人群中，裴老太的嗓门格外大，格外引人注目，几个官兵走近来。 “怎么个事儿？在闹什么，当心都没得吃！” 这些人就是吃太饱了，怪不得县太爷不肯把这些人放进城来，这要是进了城，还不得见天的闹啊！ “官爷，这老太婆瞎胡说，这小小子明明是在地上的，他将人给插进队里来。” 青脸男指着小娃说道，明明他才是插队的人，却表现的好像被别人欺负了似的。 裴老太怎么会让他如意呢，你如意了，我的烙饼可就没了。 “胡说什么，这是我亲孙子，不小心摔出去了我将他扶起来，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良民！” 官兵无语了，拿着家伙一人唬了几下，他们只是来维持秩序的，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才没心思管呢！ “再闹，别吃粥了，吃牢饭吧！” 一下就噤声了，小男娃成功的进了队伍，他偷偷看了看这个老婆子，个头不高，整体偏瘦，手上很有劲儿，抓着他的胳膊都麻了。 “谢谢。” 他小声说了句，裴老太没听见。 “老祖宗，任务可算完成了？” 裴老太声音雀跃，在流民堆里她也不敢生火做饭，有烙饼可太及时了。 实在是这里没什么东西，裴沉月也不能让她觉得可以不劳而获，硬着头皮给她颁布了这个任务。 他的任务是最终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任务是否成功只需要判定结果，过程怎么样都由裴沉月自己想办法。 “嗯，东西给你放在板车上那半只鸡上面了。” 裴老太这才喜滋滋的排队，排了半天，领了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白粥。 然而小男娃却是如珠似宝的捧着粥。 三碗粥，裴怀仁的给他媳妇儿和两个孩子分，裴怀义的给他媳妇儿和三丫分，裴老太的也要给自己小儿子小闺女分。 分来分去，每个人都只有小半碗粥，一口就喝没了。 裴老太从包袱里拿出饼子，杂面的，一个都有脑袋大，她只拿出了三张，平分着吃。 “娘，这怎么吃得饱啊！根本不顶饿！” 裴宝珠三两口吃完了自己那份，对着裴怀礼的垂涎三尺，吓的他赶紧吃完。 “就这条件，宝珠啊，家里都吃的这些，将就吃吧。” 裴老太还是不忍心的把自己那块饼给她掰了一半。 “娘，我们不是有…………怎么不煮了吃？”裴宝珠朝着她挤眉弄眼的。 裴老太警觉的四下张望，以防被谁听见。 “咱们？咱们和他们一样，都靠每天一顿的粥活着。” 裴怀礼嗤笑了一声，“小妹是傻子。” 连他都听得懂，小妹还一个劲儿的馋。 “娘，那小子怎么老是偷看咱们？不会起了啥坏心思吧？” 裴怀礼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娃，裴老太一看，这不是领粥那娃吗。 “别管，人家爱看就看，咱们把自己的东西看好就成了，今晚轮流睡，老大老二老三，一人守一会儿。” 而裴沉月将自己的精神力扩散出去，打听周围的情况，她的能量不是很多，探听的范围有限。 村长和族长两父子正在火堆前拧着眉说事儿。 “爹，这县城根本不让进咋办？大家的粮食可都要吃完了！” 族长愁的头发都少了一片，“若是不放我们进去，咱就得走啊，总不能让村里人都跟着在这里等死。” 他当了大半辈子的族长，临了临了，还经受这么一遭！ 村长想着今天打听的情况，县城反正是不让人进，只能出，不能进，最初如果城里有亲戚，亲戚来认人可以进。 后面谁也不放进来了！ 听说这两日就要有动静了，最多等两天，实在不行就得走。 裴家村的人们，惴惴不安的度过了一夜，第二天就迎来了消息。 官兵在城门口敲着锣，响亮的声音将熟睡中的人们吵醒，一个个的以为能进城了！ “快快，快醒醒！有动静了！” 裴老太最先醒来，大概是人老觉少，一点儿动静就惊醒了。 空旷，安静，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县太爷宣布进城的消息。 “朝廷有令，所有流民携户籍皆可前往丹阳县，去哪里，朝廷给分地！我们这里太小，收不下这么多人！” 县太爷在城门楼上喊着，他喊一句，周围的兵学一句，尽量让下面的人都能听清。 等，等了几个月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第一批来的人或许已经死了，可一直有人在等，因为他们不信官府不管他们。 村长环顾四周，这些流民恐怕是憋了一肚子火了。 “快，一家一家传下去，咱们裴家村儿的现在就走，去丹阳！” 裴老太家在末尾，前面说的啥她也听不见，不过看村长都站起来了，那她也能猜出来。 “收拾东西，估摸着又要赶路了。” 裴老太看着胡氏的肚皮，已经有些显怀了，奶的乖孙，别着急。 第14章 金氏亲娘 这回赶路，跟着的人明显增加了些，之前都是裴家村自己人，这回不少流民看他们往前走，也跟在他们后面。 人多嘛，总是安全些，如果不知道该往哪儿走，那就跟着别人走。 就连走山路，他们也不质疑，跟着走就是了。 “看来今天得歇这里了，咱们的水不多了，一会儿得去找找水。” 这次她让裴怀义和胡氏在原地看着东西，两人闲不住，就在附近捡柴禾，一抬头就能看见家当。 “娘？你让我也去？我可是你的好闺女啊！” 裴宝珠惊讶的说，娘可从来舍不得让我去远处找野菜，就算之前路上，也是她留下来看家当。 “你不是说我是个大姑娘，不好到处跑吗？” 裴老太正要带着裴明山裴明河和三丫去找水呢，就看着裴宝珠来这么一出。 “宝珠啊，今时不同往日，没吃的就得饿死啊。” 裴老太耐心的跟裴宝珠讲道理，却听见旁边咦的一声。 “亲家还会说这话呢！这话我只在秀才老爷那里听话，亲家有本事啊！” 裴老太转身一看，这老太婆是谁啊？头发都花白了。 “你谁啊？” “我，我们家金花儿不是嫁给了你家怀仁嘛！亲家！” 哦！裴老太恍然大悟，大儿媳妇儿金氏的亲娘。 这老太婆从前最是穷讲究，仗着家里有点儿小钱谁也看不上，可她家的钱都是嫁闺女挣来的。 “哟，老嫂子，多日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裴老太也惊觉自己居然说话都文绉绉的，看来天天晚上学那些东西，她也沾上了文气儿！ “金花儿呢！老娘来了都不知道接接，亲家，正好咱们一块儿能做个伴儿！” 金老娘自来熟，拉着孩子就往裴家那块地盘上一坐，包袱往地上一放，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 哼！ 裴老太从鼻孔里发出哼声，金老太婆带来的人可不少。 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五个孙子！ 就是看她孙子少，金老太经常酸她嘞！ “宝珠，可把咱家的东西看好了，少了一样，可都要饿肚子了！” 裴老太阴阳怪气的说着，裴宝珠一看金老太一家过来，已经提起了十分警惕，把两辆板车都护在身后。 她最讨厌大嫂的娘家了，每次带一堆人来，挨个儿炫耀自己孙子多！ 五个孙子，吃起来没完没了的，见啥都敢要！ 裴老太交待好后就带着孙子孙女走了，往裴沉月指引的方向走，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一个水壶。 “奶，你叫我来干啥呀？三丫跟着就行了呗！” 裴明山是大孙子，打小儿就受宠，好吃懒做惯了，走几步路就受不了了。 “三丫还比你俩小呢！都知道每天出去找野菜，明河啊，奶的大孙子，你可不能比别人差！ 就算找野菜，你也要比别人找的多！” 裴老太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水源也越来越少。 “三丫一个丫头片子，哪能跟我比！” 裴明山顿时被激励到，抱着水壶冲到三丫前头，三丫默默跟着不说话。 “来！快来！” 裴老太招手让三个孩子跑快点儿，这里有一处苔藓，毛绒绒的鼓起来一大块儿，看着啥也看不出来。 然而用手将苔藓拔起来，就露出下面细细的流水。 “快接水，喝够了再接，接满了咱们就回去。” 她则转身往边上走，“老祖宗，哪有吃的啊？” “前面那棵树，上面有个鸟窝，里面有鸟蛋，刚刚那水边上那些黑乎乎的也可以煮了吃。” 裴老太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树上的鸟窝，可又犯了难。 她咋上去啊？ “奶！接满了！我最快！”裴明山得意的朝裴明河跟三丫挑了挑下巴。 “明山，来，上去掏鸟蛋，回去奶给你煮着吃！” 鸟蛋！ 裴明山把水壶一放，蹭蹭蹭的就往树上爬，这活儿他熟，村里的爬树高手就是他。 没几下子裴明山就捧着鸟蛋下来了，“奶！” 摊开手，三个鸟蛋，鸟蛋虽小，多少也是个荤菜。 “奶给你揣着，你再找找别的树上有没有。” “三丫啊，过来，奶教你摘野菜，就是这个看着没，摘好了放篮子里。” 裴老太给裴明山安排了事儿，又折回去找那黑乎乎的野菜，长在石板上，反正他们村是没有这玩意儿。 黑不溜秋，还滑手呢！ 三丫听话，沉默的摘起了这玩意儿，裴老太坐到一边的石头上歇着了。 “老祖宗，一会儿鸟蛋和野菜你都拿去吧，这次赐我些鸡蛋吧！” 嘿，拿鸟蛋换鸡蛋，可真有你的！ 相处了一段时间，裴老太也摸清了神仙祖宗的习惯，渐渐的也不那么畏惧她了。 老祖宗更像是，闺中密友。 “成，一会儿你弄好了放篮子里我给你换。” 一共十个鸟蛋，一把野木耳，这种野木耳往往生长在潮湿，水源充足的石壁上，这年头缺水，不是哪都能找到的。 裴明山兴高采烈的等着回去给他煮鸡蛋吃。 篮子上用树叶子挡着，裴老太等到天色将黑时才带着孩子回去。 “娘，今天不错，我们找了好些柴火，还有野菜。” 胡氏感受到这段时间婆婆的态度似乎好多了，也敢跟她笑着说话了。 “你们呢，找到了什么？”裴老太又问其他人。 “我捡了菌子！”裴怀礼说道，他旁边就放着十几朵菌子。 “别吃，那菌子都是有毒的。” 裴老太正感到欣慰呢，小儿子也知道为家里出力了，就听到裴沉月来这么一句。 “娘，今天我们捡了好多柴禾呢！”金氏连忙邀功。 柴禾好，柴禾至少没毒。 “老三，把你那菌子扔了，扔远些，可别叫别人捡到吃了，毒死了咱们家赔不起。” 裴老太黑着脸，曾经以为小儿子最聪明，没想到连个菌子都认不得。 “娘？这些都不能吃？就没有一朵能吃的吗？” 裴怀礼错愕的说着，不应该啊！ “以后你还是捡柴禾吧，屁事不懂。” 裴老太说着就开始起锅做吃的了，一锅开水，打上五六个鸡蛋，再加几把糊糊。 第15章 一锅鸡蛋汤没了 再加上今天现摘的新鲜野菜，一锅汤就做好了。 “哎哟做的什么这么香啊，哟！还有鸡蛋呢！” 金老太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裴老太还疑惑她的几个儿子儿媳都去哪了呢？ “满仓满堆，快叫奶奶，奶奶心善，一定会给你们一人吃上几口的。” 金老太堆着笑，将两个孩子推到火堆前，自己也跟着坐下。 “给你吃啥呀吃，这是我掏了一下午掏出来的，我还没吃呢！” 裴明山第一个不同意！自己都好久没吃上好的了！ “明山啊，你这是啥话，你可是表哥嘞！” 裴老太也不做声，就让她自个儿表演，糊糊煮好了，一人舀一碗，再一人掰半块烙饼。 “哟，这饼子是白面的吧！你们家阔气嘞！还有白面饼子吃！不像我们，野菜都吃不着！” 众人都不说话，只是加快了吃饼子的速度。 金老太眼睛转了个圈儿，朝孙子金满仓金满堆拧了一把！ “啊啊！满仓好饿！奶，我也要吃！” “呜呜呜啊！好饿呀！” 两个孩子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 “金花儿啊，你两个侄儿饿了你没听见？还不赶紧给你侄儿和你老娘弄一碗？” 金氏讪讪的从碗里抬起头，“娘，我哪儿敢啊？” 金氏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满仓满堆，你们姑姑肯定是想把自己的给你们吃呢！快去喝两口吧！” 金满仓金满堆两个娃娃爬起来就往金氏那里冲，金氏哪里肯给，赶忙往自己嘴里灌。 推搡间，两个蛮牛似的小娃撞倒了柴火，一锅蛋花糊糊汤啪的倒在地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金氏的眼珠子都快吓的瞪出来了。 完了完了，这回自己指定要被休了，就算是生了裴家唯二的两个孙子，也得被休了。 她该怎么办？ 金氏头上冷汗直冒。 “哎呀真不好意思，孩子调皮，要是早给孩子来上一碗，也不至于这样。 亲家啊，咱们就先走了，孩子还没吃饭呢！” 金老太害怕了几秒，心里就被幸灾乐祸占了上风，哈哈，活该，让你不给我们吃！假装不好意思，却嘴角上扬。 “你个死老太婆，今天不把你扒层皮，老娘就自己下地狱请罪，你这是要断了我们家的后路啊！ 这点儿东西你知道多不容易吗？你个老不死的，今天我非要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你个瞎了眼睛的狗东西！” 裴明山裴明河也扑向金满仓金满堆，四个小孩儿瞬间扭打在一块儿。 这边裴老太也已经双手扯住金老太的头发，死命的往下薅，恨不得把头皮扯下来！ “宝珠！快来帮娘！” 裴宝珠也恨透了这老太婆，毫不犹豫的加入战场。 金氏则找了个边边角角躲着，可别误伤到她了，反正她娘对她也不好，她才不会上去帮忙呢！ 裴怀义也拉着媳妇儿孩子躲在一旁，可千万别把媳妇儿肚子里的儿子给吓到了！ 现场一片混乱，谁也没注意到，金老太放在旁边的两个包袱不见了。 “金花！你个白眼狼！看到亲娘被打也不知道帮忙！” “老娘真该一生下来就把你溺死！” 金老太被裴老太骑在身上，两只手都被裴宝珠死死抱着，裴老太不停的扇她巴掌，整张脸扇的通红，充血了似的。 金满仓和金满堆也被明山明河按着打。 “闹什么闹什么！六嫂！你多大年纪了，这是在做什么！” 姗姗来迟的村长呵斥道，裴老太才恨恨的从金老太身上下来，这一顿打的，痛快！ “发生了啥事儿？让你们两家亲戚打成这样？” “村长！这死老婆子带着两个小不死的，二话不说，把我们一晚上的口粮全都踹倒在地上！ 你不信自己看看！粮食多金贵啊！他们这一下子，我全家几天没东西吃！” 裴老太马上换了副表情，哭兮兮的指着地上的痕迹卖惨。 村长借着火光一看，天啊，还有鸡蛋，这真是糟蹋东西啊！ “你说说，你说说，这年头粮食多金贵啊！ 怎么还把人！唉！” 村长直叹气，好东西啊，全给浪费了！ 金家也是跟着他们裴家村后面的，大概从最开始就存了打秋风的主意，这会子怕把他们赶出去，金老太也不说话了，只抱着两个孙子哭。 “这事儿你们有错在先，毕竟也是裴家请你们来的！你们坏了人家的粮食，就赔吧！” “赔两斤杂面，五个鸡蛋！” 啥玩意儿？五个鸡蛋？还要两斤杂面？你明明可以直接去抢的！ 金老太不干了，把手里的孙子往地上一扔，三两下爬起来。 “啥就五个鸡蛋两斤杂面？这一锅都是水！哪有五个鸡蛋！” “你没看到这有鸡蛋壳吗？就是五个！”村长指着一旁的鸡蛋说道。 小小的裴明山心里忽然冒出问号，她今天掏的，不是鸟蛋吗？ 咋都说是鸡蛋嘞？ “那也吃的差不多了，这是一锅水！” 金老太蛮不讲理的双手叉腰，只要她不赔，谁也把她没办法！ “不赔？不赔你们就别跟在我们裴家村后面了！” 金老太瞬时像被掐了脖子的秧鸡，脸涨的通红。 “赔就赔！” 这一路他们基本上没吃过自家的粮食，都是东家蹭，西家讨的，这不也是一样分头行动。 没想到今天碰到扣的要死的裴老太了。 金老太转身去摸自己放着的包袱，摸了个空。 “我的包袱呢！妈呀！” 她尖着嗓子叫道，这可是自家的粮食啊！丢了可就真完了！ “金老太，你耍什么心眼呢！赶紧赔了，还能让你们继续跟着，大家都不容易！” 村长加重语气，这老太婆一定是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不是，我包袱刚才就放这儿的！” “哦！我知道了！” 金老太后退两步，恍然大悟。 第16章 送上门的孙子 “一定是你们故意将我的包袱偷了藏起来了吧！” 金老太用手指着裴家人，一脸笃定，这些不要脸的，偷了我的粮食还想让我赔！ 裴老太可没这耐心，对着金老太就撕了上去，边撕边骂。 “死老太婆，你要赔不出粮食，就把你家的闺女领回去，给我们裴家省口粮！” 在一旁角落里当鹌鹑的金氏听了这话后背一凉，这是要休了自己啊！ 虽然她为裴家生了两个孙子，可正因为已经生了两个孙子了，裴老太不会觉得休了她更好了吧！ 越想越害怕，金氏脸都吓白了，扑上去抱住亲娘金老太的腿。 “娘，你就赶紧赔了吧，我那几个弟弟呢，赶紧赔了吧，这事儿是你们不对！” 她要是这会儿什么都不做，指不定就被婆婆给休了，就算不休，回头也没有好果子吃。 常年被婆婆支配的恐惧一股脑儿的涌上来。 “给老娘滚开！还想吃你弟弟的粮食，滚！” 金老太毫不留情，一脚踢在金氏身上，不争气的东西，连亲娘都敢冤枉。 村长没了办法，这是人家自家的事儿，他总不能上去一人一板子吧。 最终裴老太将金老太压在了身下，裴宝珠和几个孩子将金老太手脚都制住，那边金老太的儿孙们才姗姗来迟。 “娘！你咋了，我们来晚了！” “姐，你咋不管娘！就让人欺负娘啊！” 裴老太一记眼刀子扔过去，金氏就啥话也不敢说了。 哼，算你识相，要是敢偏着娘家，就滚回去吧！ 裴老太打定主意，这门亲留不得。 村长见局势稳定下来了，对金老太家人说道。 “你们家老太太弄倒了裴家一锅鸡蛋汤，这么多人，可都看见了，是你们无理有错在先，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吧！” 金老太的几个儿子面露难色，好不容易一路蹭吃蹭喝，走到这里，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啊？ 五个鸡蛋，两斤杂面，别说没有了，就是有他们也舍不得拿出来啊。 “村长，咱们可是一家人，你得为我们做主啊，今天他们欺负我们家，明天可就敢与裴家村为敌了！” 裴老太最近上了不少课，学了不少知识，感觉自己说话都有道理了些。 “金家的，你们是欺我裴家村无人？” 村长说道，一圈都是裴家村的人，不怀好意的盯着金家几人，大有一副你不赔今天休想走出这里的架势。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裴沉月看的热闹，虽然裴老太名声不好，人品不好，可她是裴家的，就会有宗族护着。 金家的不情不愿从兜里拿出两斤杂面，也没有称，就让村长大概估摸着。 五个鸡蛋是拿不出来了，有鸡蛋他们也留不到现在，最后只能承诺安定下来后给裴家送五个鸡蛋去。 这就是空头支票。 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到那时候呢？ 村长像模像样的训斥了两句就离开了。 裴老太心疼的将地上的鸡蛋碎块捡起来，还有不少嘞！这可都是给老二家的小孙子补身体的啊！ 太可惜了，天杀的老贼婆！ 幸好，大家第一碗把好的都捞了，她宁愿给三丫吃，也不想给金家人吃！ 裴老太气呼呼的靠在车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跟裴沉月争辩。 “老祖宗，真没必要，村长也姓裴，咱都是一家人！” 裴沉月无语，“你拿两个鸡蛋过去，村长知道你记着他的恩，以后啥事儿也能多照拂你们些。” 不就是两个鸡蛋，车上明明有，只要裴老太勤快点，很快就能赚回来，可她就是舍不得。 “不行啊，鸡蛋金贵啊，还要留着给老二媳妇儿补身子，这一胎可是要生孙子的！” 裴老太虽然不太待见老二裴怀义，但每个儿子都要给她生出孙子，都要有后，她才算完成心愿。 这是一种执念。 “我的话你也不听？赶紧送两个鸡蛋给村长，很快就会有新的吃食送上门了。” 裴沉月随口说道，她只要想办法让裴老太做事儿，何愁没有吃的呢？ 裴老太不情不愿的拿着鸡蛋送给村长，村长媳妇大吃一惊，谁不知道裴老太是裴家村百年难遇的抠搜人啊。 村长听了只是点点头，“或许逃荒这一路，她想明白了吧！” 毕竟三丫碗里都有鸡蛋花花吃呢，裴老太能明事理，不惹祸，他乐见其成。 什么东西？ 裴老太被捅咕了两下后背，睁开眼一看，这不是那个插队任务的小男娃吗？ “娃子，你有啥事儿？” 裴老太问道，这男娃还挺俊的，就是太瘦了。 “奶奶，给你，这是我趁乱捡来的。” 小男孩将东西往裴老太怀里一塞，是一个包袱。 这，咋这么眼熟呢？ 裴老太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匹深色棉布，和一袋子杂面。 这是…………金老太的包袱！ 裴老太想起来了，金老太一直嚷嚷着自家偷了她的包袱，她只当老婆子有病呢！ 原来是被这小子偷了！ 裴老太低笑了几声，拍着小男孩的肩膀，“你可算做了件大好事啊！” 想到金老太有苦说不出，还留了俩包袱，她就觉得浑身舒畅，哪哪儿都舒服！ 小男孩狡黠一笑，敛去眼里的精光，抓着裴老太的胳膊。 “奶奶，我一见您就觉得特别投缘，我把这包袱给您，您能带上我吗？ 只要到了落脚的地方我就离开！我一个人，在路上指不定别人吃了呢！” 他说的是实话，荒年，不太平，饿极了吃人的事儿是有的。 这小子身上没几两肉，吃起来也没味儿，可瘦小，瘦小就跑得慢，好抓啊！ 裴老太没啥慈悲之心，这又不是她的孙子，她才不管。 “小娃，不是奶奶不肯，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一家子人可多呢，要是留下你，家里的娃就得少吃一口了。” 她将金老太的包袱收到车上，摆明了，人我不要，包袱我就谢谢你了。 小男孩眼神一黯，既然不收我，还不把东西还我？ “奶奶，我吃的不多，包袱里的够我吃了。” 第17章 多了个表弟 意思是，我一个人的口粮够了。 “奶奶，棉布我不要，留着给您做衣裳，我还有一个包袱，里面的粮食和你们一起吃。 求求你带我一路吧，我爹娘都死了，户籍也掉了，如果没有您，我可能活不到明天。” 小男孩眼泪说掉就掉，豆大的泪珠看的人好不可怜。 什么？还有一个包袱！ 裴老太回想着，金老太确实是挎了两个包袱呢！另一个肯定也有好东西，孙子快出生了，棉布正好做衣裳！ 可，带个人不是小事呢！ “如果您不带我，我只能去告诉那个老太太，她的包袱就是被你们拿的……” 小男孩委屈巴巴的威胁道，裴老太反而心定了定。 夫子讲过，这样的人反而更靠谱，一昧的求她不如威胁她。 自己也有他的把柄，他人小力弱，没有自家的庇护，再放出消息，他偷了包袱，遇上金家的人，肯定会被打个半死。 裴沉月这次没说话默默的看裴老太思量。 “小娃，我是看你年纪小，不像坏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留下来可以，不能偷懒，万事只听我的！” 阿弥陀佛，她说话又拽文了，真是威风！ 小男孩用诧异的眼神飞快的瞟了她一眼，还会说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的话呢？真令人想不到。 “谢谢奶奶，以后你让我追狗，我绝不撵鸡，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以后我只听奶奶的话！” 小男孩贴心的给裴老太捶背，狗腿的不行。 也拿出了自己藏着的另一个包袱，里面有一串铜板，两三块饼子，一袋子糙米。 对于这些收获，裴老太还是很满意的，不费一兵一卒就有了进项。 半大小子还能帮忙干活儿呢！ 怪不得老祖宗说马上就有好东西呢！果然是神仙，未卜先知啊！ 裴沉月：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 第二天，裴家人发现自己家多了个孩子。 只有裴怀义对这孩子有点印象，不过不多。 “这是你舅爷家留下的孙子，你们舅爷家里都死绝了，就留下这一根独苗苗，一路受了不少苦。 好不容易才相认，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了！” 裴老太用了一宿时间给这孩子准备了一个身份，她娘家哥哥的孙子，还没逃荒那会儿娘家哥哥就死了。 一个独儿子，生了个独孙子，祖传的身体不好，留下孤儿寡母。 逃荒一开始家里就被抢了，裴老太想着自己娘家，回去看了看，就看到娘儿俩上吊没了。 与其在路上被害死，饿死，不如自己先死一死，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裴老太指着三个儿子对小男娃说道，“这是你大伯，二伯，三伯，还有宝珠姑姑，这是你几个伯娘。 咱们都是实在亲戚，姑婆以后会护着你的。” 裴老太和蔼的说道，让小男娃别出去说漏嘴了！ 认了人后，裴明山问道。 “奶，表弟叫什么名字啊？” 呃，名字，她还没问呢！ “来，告诉他们你叫林什么？” 裴老太提醒道，这孩子既然是她哥哥的孙子，自然得姓林啊。 “我叫林牧，放牧的牧。” “牧表弟，以后我和明河会带着你一块儿玩的，你别伤心。” 裴明山拍拍他的肩，又多了一个兄弟了，真好！听奶说小表弟一家都死绝了，自己可得照顾他啊。 林牧不自然的僵了一下，转瞬即逝，根本没人注意到。 “这下三丫就有三个哥哥了，嘿嘿。” 裴怀义傻乐，啥也没多想，路上还能碰见亲戚，这是好事儿啊，人丁兴旺。 “又得多一张嘴巴吃饭了。”裴怀仁嘟囔道，看着自家两个傻儿子对这个表弟的稀罕劲儿，嫌弃极了。 裴沉月梳理着裴家人的关系网，老大裴怀仁和金氏两口子，生了裴明山裴明河两个儿子，都是9岁。 老二裴怀义和胡氏生了三丫一个闺女，今年6岁。 老三裴怀礼和裴宝珠还没有成家，都才16岁。 新来的林牧，8岁。 这个林牧，裴沉月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来头，不像农家小子。 是福还是祸，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过人已经收了，半个村都知道了，裴沉月也不好让他消失。 村里人都很惊讶，裴老太还有发善心的时候？自己家那么多人都吃不上饭了，还能收养娘家的侄孙？ 不过这也算是落实了林牧的身份，不是实在亲戚，谁会这时候收留啊？ 金氏则死死地看着板车上那两块包袱，那分明是自家老娘挎着的！ 怎么会到了婆家？ 真是婆婆偷的？ 金氏发誓，自己一定不会说出去，希望老天爷也别让金家的人发现，她还将包袱往板车里藏了藏。 最近裴老太晚上上课时发现，夫子换人了。 换了个更加清俊的，且更会骂人的。 新来的夫子动不动就说她粗鄙，无理，无知，她不知道怎么反驳，竟拿武媚娘的事儿反驳夫子。 要是以往，夫子只会忽略，最近的夫子却会主动问她那武媚娘的事儿。 哈哈，裴老太心中得意，管你认识多少字，知道多少道理，不也没听说过武媚娘的事儿吗？ 怎么说呢，这个夫子更生动鲜活。 她没敢问，如果她问了，或许会知道，这个夫子是裴沉月和别的系统做的交易。 对方是名师系统，需要教学生才能完成任务，而裴老太就是学生。 裴老太通过学习赚来的点只能加在智力，武力，外貌这些东西上。 因为裴沉月还不是一个固定的系统，所有系统的活儿它都能尝试一二。 点数她当然自己分配了，加在了裴老太的智力和武力上，否则也不会打赢金老太。 就骗裴老太，学习也能赚吃的，她才有动力。 外貌她是一点儿没给加，裴老太不需要恋爱，只需要带着一家人飞黄腾达！ 走了快半个月，裴家终于快到了能落脚的地方。 “奶，村长说今天先在这里歇息，他已经派人打探情况去了，明天估摸着就能有落脚地了。” 跑得快的裴明山回来说道。 第18章 遇上山匪 估摸着还有一日便能走到愿意接收难民的地方，村长找了处林子让大家好好休整休整。 此处离官道不远不近，有几个山洞子，方便村里人好好休息休息，赶路太久了，都盼着能够早日安定下来。 裴明山裴明河两兄弟得了林牧这个新玩伴，兴奋的拉着他到处跑，漫山遍野的找食物。 树上的鸟窝见一个掏一个，新鲜劲儿上来了，恨不得拉屎也带着林牧。 今日落脚的早，三个孩子一不留神就越走越远。 林牧走的慢，渐渐落在了裴家两兄弟后面，干脆躺在石板上休息。 这一躺下，怎么瞧见那边山窝子里往外冒烟呢？ 树叶都是灰扑扑的，最近也没有下雨，肯定不是雾气，那烟飘飘摇摇的往上散，而不是四散蔓延。 林牧心里顿时警惕起来，长久以来的神经紧绷，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紧张。 “明山表哥，明河表哥，等等！” 咬咬牙，林牧爬起来追上裴家两兄弟，两人看见落后的林牧还有些得意呢！ “牧表弟，你还得好好练练呢，你这体格不行啊！” 林牧跑上去拉住二人。 “两位表哥，你们看那边。”他用手指着白烟升起的地方。 “咋了，牧表弟你莫不是害怕有妖怪？妖怪都是骗人的，世上没有妖怪！” 裴明山拍拍他的肩，牧表弟真可怜，家里穷就算了，还胆小。 “表哥，你们看那边像不像炊烟？ 二位表哥胆大，不如我们悄悄的前去看看，若是有人家，还能讨些饭食回来。” 若是坏人，还是早些跑路。 裴明山眼睛一亮，如果他们能拿吃的回去，奶肯定会夸奖他！他还是奶心里最金贵的大孙子！ “你说的对，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裴明山说着就要跑步前进，他在林子里像只猴儿似的，连蹦带跳的。 就你这样，几百步外都能被瞧见，还隐蔽个屁。 林牧耐心的拉住他，“万一是坏人呢，我们三个人小，还是悄悄过去，若是坏人也好回去报信。” 裴明河一听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那咱们还是别去了，有坏人咱们三个可跑不掉。 哥，赶紧回去吧，爹娘还等着咱们回去吃饭呢！” 宁愿少吃一口，也不要因此遇到危险。 林牧还没说什么，裴明山一巴掌拍到裴明河背上。 “弟弟，你真是胆小鬼，莫要丢了哥哥的英名。” 英名？你哪来的英名，林牧心里暗笑，三人到底还是一同猫着腰往山窝子里走。 也幸好三人如今都是孩子，长的也不高大，往草里一趴，什么也看不出来。 “牧表弟，你说的真对，果然是人！” 裴明山小声说道，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做一件大事。 三人都趴在人高的草丛里，头上顶着藤蔓扎的草帽。 裴明河不情不愿的来了，一路上比谁都小心翼翼，现在终于看到下面的人烟高兴坏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下去求点吃的吧！这村里还有马呢，肯定有富贵人家！” 他倒是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几匹马。 林牧按住蠢蠢欲动的两兄弟，皱着眉头，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这不是村子，这是山寨。” 裴家两兄弟不识字，可他识字啊！ 这哪里是村落，哪有深山里的村落，这分明是山大王的山寨！ 那还有战马，旗帜，正经人家谁有这些东西？ 不知者无畏，唉！都怪他生的耳聪目明还识字！ “啊，那咱们快跑吧，听说山大王都是会吃人的！特别爱吃小孩儿！”裴明河退堂鼓打的咚咚响，生怕跑慢了被抓到。 林牧快速在心里数了一遍山寨里露出的人数？，马匹的数量，便叫上两兄弟偷偷溜走。 来的时候活蹦乱跳，回的时候面如金纸。 “这是咋了？被你牧表弟打了？”金氏看着俩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这么快就被人欺负了？ 裴明河一头扎进母亲怀里，不敢哭，只想睡一觉，裴明山则是憋着，林牧警告二人什么也别说。 林牧想来想去，只能先告诉裴老太，他总觉得，裴老太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裴老太听完这个新孙子的话，脸都白了，这里不能待了，得赶紧跑！ “你真的看见了？你把明山明河叫进来。” 裴老太不信，怎么啥坏事儿都让自家碰上，凭什么啊？ “奶！”x2 两人一见亲奶奶，扑到裴老太怀里呜呜儿哭，还不敢哭大声了，林牧说大声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奶是这个家里最最最威风的人！说一不二，两兄弟只有在她怀里才安心了些。 奶骂人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儿的。 “是真的？你们牧表弟说的都是真的？都看见了？” 裴老太拍拍两个孙子安抚了下问道，旁边就有山匪，她怎么敢放心啊！ 裴明山裴明河抽抽噎噎的哭着说是，真的有山匪！ 裴老太看两个亲生的孙子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埋汰极了，而这个半路来的孙子在一旁不慌不忙的。 高下立见。 “你们俩就在这里，今天别出去跑了，不准哭，不准到处说。” 裴老太安抚好两个孙子，开始连线裴沉月。 “老祖宗，您在吗？” “如今裴家遇到了危险，您看有什么指示？” 不用人的时候你你你，用人的时候您您您。 “依你之见，现在应该怎么办？” 虽然一个傀儡更有利于她的操作，但裴沉月更想让裴老太越来越好，而不是当一个傻蛋。 傀儡，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给裴老太上了这么久的培训课，得看看她有几分长进。 听到她的声音，裴老太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点，老祖宗在就一定会没事的，她可是神仙！ “依我看，这事儿得报官，得先告诉村长和族长，再去报官。 我们也不能留下了得赶紧走，要是被那些山匪发现了可都没命活了！” 荣华富贵是好，可命都没了，那些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裴沉月点点头，如果她有头的话。 第19章 夜探山寨 “你想的对，这事儿还没确定，不宜宣扬，先通知村长和族长，去看看虚实，是否真的如同三个孩子说的那样。” 有山匪，这不是小事儿。 山匪手里有武器，搞不好给他们全村都嘎了。 可要是用的好，裴家的处境恐怕会好上许多。 这事儿裴老太亲自出马，亲口告诉了村长和族长。 族长是不信的，心想裴老太越老越糊涂，从前只是不讲理，现在是扯瞎话，真该将她抓起来关几天。 裴家真是祖坟埋错地方了才会娶进来这么一个泼皮的女子！ “你从前小打小闹老夫就不说了，山匪这种事那是能瞎说的吗？ 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你忘了你前些年把王屠户支开，说他家你儿子出了事儿，然后将他陷阱里的猎物偷了？ 结果最后出啥事儿了？人儿子眼皮上长了个针眼儿。” 族长无语，也只有自己家这个老实儿子才会信这蠢妇人的胡言乱语！ 裴老太急得脚底都要蹦出火星子了！ 怎么都不信我！ 老娘早就洗心革面重头做人了！ 裴老太想起裴沉月说的狼来了得故事，她现在和狼来了，有什么两样呢？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裴老太用手捂住脸深吸几口气。 “村长，族长，我以前确实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但事关全村姓民的事我不敢乱说，是家里三个小子无意看见的，所以才来请村长。 应该先派人看看是否属实，我知道这事儿后立马就来了！” 意思是都是家里小孩子看见的，也是小孩子说的，万一就是真的呢？ 就算是假的我也不知道啊，我一听说这消息就来禀报了，是真是假，不得先派人查看一下吗？ 村长摸着下巴，就算是假的，他也要看一眼才能够安心。 “这事儿知道的人宜少不宜多，我先派人去看看虚实，要是真的，可就要禀告县太爷了。” 裴村长听说是裴家那个外来的侄孙发现的，前去询问了三个孩子一番，只有林牧神情镇定，另外两个都吓到了。 这孩子非池中之物啊！ 便定下了去查看的人，肯定是需要林牧带路的，村长自己得去，还要一个汉子保护，就定了裴怀义。 裴老太是不想去的，但裴沉月非要她也去。 就算裴老太笨拙了些，危急时刻裴沉月也会护住她的性命。 你要是不去，我怎么知道情况咋样了？不知道情况，我怎么做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一行四个人，他们家的就占了三个，村长思想飘忽，心想，难道是他们想害了他这个村长？ “回来的路上我做了标记，只是可惜现在天黑了看不清了。” 林牧说道，看不清标记只能摸黑走，幸好还有点儿月色照着，否则在这林子里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记性好，很快就带着几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不近，却能看见山寨。 这会儿天黑了，山寨里点起了灯，燃起了火，在深山里就格外显眼。 裴老太心想自家这三个混小子真是命大啊，跑这么深的深山里还没被山匪发现！ 寨子中央还有一堆篝火，一圈围坐着人，看样子里面有山匪头头。 坝子上还有女人跳舞，马厩处还有人在喂马，寨子门口有人守着，手里还拿着家伙事儿。 真香，看着那些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味儿飘出来，村长馋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犯馋的时候，村长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林小子，你干的好，咱们先回去，莫要惊动了这些山匪。” 裴怀义虽然壮实，可手心也出汗了，那些酒味肉味，他闻着不觉得香，只觉得害怕，香味快离我远一点！ 裴老太这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原来的县城，还是要成亲之前去过，大半生都待在裴家村。 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势，她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她是有神仙庇护的，她是识文断字的，她是有大造化的！ 山匪算什么！就算皇帝老儿出现，她也不怕！ 战战兢兢的让裴怀义搀扶着回去，下山得路上，除了林牧，其他人腿都是抖的。 还真他娘的有山匪啊！ 直到快到休整的地方，村长才说话。 “回去就收拾东西，咱们村的人得赶紧离开，今晚就走，夜长梦多。” “怀义还得帮我通知村里人，莫要大声了，惊扰了山匪可就完了。” 村长摸了摸林牧的头，聪明的娃娃，要是来给自己当孙子就好了。 裴老太还不知道村长的想法呢，飞快的拽着林牧的手回去收拾东西，不是她疼爱这小子，实在是村长的眼神太过奇妙了。 村里人都还没睡下，村长和裴怀义挨家挨户的通知，一定要默默的！小声的！ 一定要确保每家每户都通知到位了！ 村人如丧考批，拉着个脸，好不容易逃荒出来路上没死，好不容易要到下一个县城了，妈的现在山匪都来了？ 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山匪都是拿刀的，那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 这和通知你等死有什么区别。 随大流吧！ 默默收拾好自己家的东西，带好身边的娃娃，裴家村的村民连夜赶路。 每个人心里都很害怕，忐忑，不安，紧张的情绪笼罩在这支队伍上空。 “娘，二哥，这是真的吗？” 都上路了，裴怀礼还在质疑这事儿的真实性。 毕竟亲眼见到山匪山寨的只有裴家三个小子，两个大人，和村长。 百来号人，只有六个人亲眼看见。 “快赶路吧，老三你也多背些包袱，推车得轻松些。” 裴怀礼的好奇心并没有得到满足，反而给他自己增加了几个包袱。 全速前进了一夜，天没亮，没人敢停下，仿佛山匪就在后面追着似的，这一夜走的飞快！ 第二天下午，裴家村的人终于到了那个愿意接纳难民的地方——丹阳县。 丹阳县城气势宏大，城门口有条不紊的排着进城的人。 “大家先停在这里，若是能进城采买些东西，一定记得天黑之前回来！” 第20章 丹阳县 丹阳县并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城门口聚集着许多难民，裴家村的人心里稍微放心了些，这说明丹阳县有可能会接收他们。 他们一村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人数一多，想不引起注意都不行，守城的官兵立马就过来查看情况了。 “我们是xx县裴家村人士，家乡许久不下雨，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不得已出来谋个生计，听闻丹阳县县令爱民如子，愿意接收难民，我们来碰碰运气。” 村长态度恭敬，小兵让拿出户籍来，检查一番后。 “本县确实接收难民，但也需要县令大人安排，在这之前你们不许进城。” 小兵说着就要去通报，村长一把拉住他。 “官爷，草民这里还有要是要禀告县令大人，事情紧急，官爷可否带草民一起去见县令大人。” 小兵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想见县令大人的多了去了，要是个个都能见上，县令大人不得忙成什么样？你从前也是做村长的，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且安心等着吧，我们丹阳县的县太爷是个好官！” 小兵颇为自豪，县太爷英明，他们做小兵的也与有荣焉。 “我们在过来丹阳县的路上，无意间发现了山匪窝子，要即刻禀告县太爷，要是出了岔子，谁担当的起？” 林牧说道，他虽小，也瘦弱，可浑身的气势就是不一样，还挺能唬人。 小兵只是个守城门的小人物，一时间也愣住了，山匪，那可是大事儿啊！丹阳县确实有一股山匪经常骚扰路人。 “这话可不能开玩笑，要是胡说，是要打板子的！” “你，还有这个小子，都跟我去见县令大人。其他人不得靠近城门！” 这种事儿怎么能少得了裴老太呢？ 裴老太如果不去裴沉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民妇也要去！这是民妇的孙儿，那处地方也是他发现的，民妇也亲眼见到，多一个人，或许能说的更清楚！” 不就是多一个人吗，就算是假的，多一个人打板子，县太爷的怒气就会少一分撒在他身上。 小兵带着三人进了城，村里人虽然着急，但看到村长都能成功的进城，也只能在原地等候。 丹阳县城里，还算整洁，道路两边也有商铺，行人也多，还算是繁华。 裴老太看见卖东西的都走不动道了，这首饰好看，想买，这布料好看想买，这还有卖包子的呢！馋了！ 丹阳县衙，小兵带着三个去见了县令大人，还得层层禀报，三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得以见到县令。 丹阳县县令生的人高马大，一脸的络腮胡，不像县令，像土匪。 裴老太和村长都有些发怵，这县令跟钟馗似的呢！ “你们见到山匪了？”县令目光如炬的问道。 “禀告大人，草民乃xx县裴家村原村长，带着村民逃荒前来投奔丹阳县，途径某处，小子无意中发现山匪踪迹。 草民本是不信，跟着小子前去查看，果真发现了一处山寨。” 见到县太爷，村长立马下跪回话，还拉着发愣的裴老太和林牧一起跪下。 “起来说话，就是这小子发现的山寨？” 县令让三人起来，打量着这最小的孩子，年龄不大，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恐。 “草民林牧，在山上找野菜之时，发现山中竟有缭缭炊烟，一时好奇，一看竟有山匪！” “草民原也认得几个大字，那山寨还有寨旗，马厩里还有十几匹马，山寨人数大约有百人以上，情况紧急，来不及细看。” 听了林牧的话，县令很满意，说话不急不缓，有条有理，难得的是细心的记下了山匪的人数。 “你们可知，要是诓骗本县令，是要杀头的大罪？” “不敢不敢，草民不敢！” 裴老太和村长慌忙说道，县令大人也只是为了吓吓他们。 “你们是逃荒来的难民，丹阳县是接收的，你是村长，交待一下你们的情况，本官自会安排下去，过不了几日就能迁到村子里。” “至于山匪，本官可是和他们周旋了好一段时间，你们再细细说明情况。” 三人就被县令大人留在了县衙，这么多人的安置也是事儿，山匪也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县令大人决定亲自去查看山匪的情况，只带上了林牧一人。 一个是人多了未免打草惊蛇，另一个是林牧人小，话却说的清楚有条理，还知道路线，做了标记。 不带他带谁？ 裴老太和村长则被放了回去，再不回去裴家村就要人心惶惶了。 一匹快马，两个人，向城外疾驰而去。 林牧坐在马上，心想这县太爷还挺勇敢的，竟然敢亲自去查看。 不过也正常，他长的就比山匪还像山匪。 马只能系在山下，县令大人和林牧步行山上，天快黑了才找到山寨。 县令大人姓钟，钟馗的钟，见到山窝子里打着灯光的山寨，激动极了。 “好，好哇！竟然在这儿藏着！” 这山寨规模还挺大，钟县令不停的分析情况，怎么把它拿下！ 这可都是自己的政绩啊！ 络腮胡在他的激动下，一抖一抖的。 两人趴了许久，一边在地上画山寨的布局，一边数人数，想把武力情况摸的更清楚些。 在山上又不敢大声说话，钟县令摸黑和林牧下山，已经是半夜了。 到了路上，他们才敢点起火把。 “小子，你可算是立了大功了，等本官将这伙山匪拿下，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牧拱拱手，“大人，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丹阳县能够接收我们这些难民，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好处了！” 钟县令哈哈大笑，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妈的我马呢！ 钟县令明明记得他把马栓这儿了，怎么没了？ “林小子，快帮本官找找，要是没有马，可得走路回去了！” 这可是宝马啊！ 另一边，村长根本无法安然入睡，焦急的在裴老太家等着。 “你说怎么林牧还没回来？县太爷也没回来？” “不会是被山匪给抓了吧？” 第21章 安顿 裴老太可听不得这话，也不管面前的是村长了，一记眼刀子过去。 “可别瞎说，县太爷福大命大，我们林牧也是！” 裴老太心里打鼓，这要是林牧没了，那点儿粮食可都是她的了，县太爷要是没了，他们住哪儿？ 不行不行，都要平安归来！ 另一边，钟县令和林牧一前一后的走在官道上，全靠火把照明。 “你说本官的马到底去哪了？” 林牧抽抽嘴角，您都讲了一路了。 “或许您的马自己回去了也说不定？或许是您没拴紧马绳？” 钟县令走路，步子跨的极大，一步当林牧两步。 “林小子，你走快些，照你这个脚程，天亮了都到不了县城。” 天亮？他们过来花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的时间，钟县令竟然想半晚上就冲到县城。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第二天快到晌午时，钟县令和林牧终于回来了。 县衙里的人也急疯了，县太爷怎么还没回来？事情保密，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两人一宿没睡，又一直赶路，看上去跟遭了罪似的。 “回来了！” 村长眼尖的说道，几人“腾”的从地上爬起来朝两人奔去。 “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再不回来就以为你被山匪抓去了。 钟县令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看着围上来的人。 “裴家村村长跟我来一趟，还有林牧。” 裴家村的人再次翘首以盼，村长能带回来好消息。 “丹阳县下面倒是还有地方收难民，但你们这一行人数不少，本官想着，有一处地方大，倒适合安置你们。” 钟县令一说完，村长就趴在地上磕头，“县令大人英明！草民替裴家村所有人感谢县令大人大恩大德！” 钟县令又说道，“你们这次带来了重要的消息，林牧更是帮了本官的大忙，现在就回去通知村民登记户籍吧！” 村长千恩万谢的走了，边走边想，裴家算是在县太爷面前露脸了，这林牧更是和县太爷处了一夜，没准儿以后有大前程呢！ “乡亲们！咱们有地方去了，县太爷要收下咱们了！挨家挨户的，来登记！不要散了！” 裴家村的人快要喜极而泣了，终于，终于有一个地方愿意收留他们了！ 飞快的收拾东西前去排队登记，裴老太更是左手拽着一个娃儿，右手一个娃，冲到最前面！ 可登记的时候却犯了难，他们家都有户籍，林牧没有。 裴老太解释这是自家侄孙，家里人都死完了。 最后村长说道愿意做保证，林牧就是裴老太的亲戚，逃荒路上一路过来的。 小吏仍然不放心，禀报了钟县令，钟县令大手一挥，林牧就正式成为了裴家人，他的户籍也重新登记上，挂靠在了裴家。 下午，县衙的人就带着原裴家村的村民们去了新地方。 “这里是小满村，地方大，村里还有些老房子没人住，以后你们就是小满村的村民了。” 看着还不错，山林起伏连绵，有一条大路从村子通出去。 “你既然是原来的村长，县令大人说了，小满村的村长也由你继续担任。” 小兵将村长拉到一旁，“村里的房子你负责安排，务必公平公正，大人有交待，林牧一家特别照顾一些。” 小兵拍拍村长的肩，你懂的。 县衙的人走后，“太好了！咱们终于有地方住了！” “再也不用歇在山上了！咱们有地方了！” “小满村，呜呜呜，以后我就是小满村的村民了！” 村长心里舒坦，终于，裴家村的族人一个没少，被他安全的带到了这里，他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一家出一个代表，来抓阄抽房子！” 裴家的自然是裴老太，村长想着小兵的话，放了水，裴老太抽了房子后就等着其他人抽。 等所有人都抽了，村长再沿着村里的房子，挨家挨户的落实到位。 快到村尾了，才到裴老太抽的房子。 “这件，谁抽中了？”村长假模假样的问道。 “我，我们家！”裴老太将手里的条子给村长。 这房子不小，土木结构的，中间一间堂屋，左右各两个厢房，厢房里有几个房间外人就看不见了。 “裴婶子这房子抽的好，阔气嘞！” “她们家人多，这房子住的下！” “真是好手气，我抽了个三间的，住不下呢！唉！” 裴老太心里得意，这一定是老祖宗保佑，让她手气这么好！ “行了行了，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还挑啥挑，都一样。” 裴老太说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带着家人就关了院门。 这房子真不错，大，还有个大院子，院子外的篱笆就是有些不牢固，改天得修修补补。 “老大一家住左边，老二一家住右边，宝珠，怀礼，住后边的屋子，林牧也是。” 快速的分完房间，老大一家四口肯定是住的下的，老二一家人更少，就算添了孩子也住的下。 各房欢天喜地的带着包袱去自家屋里，得赶紧占个好位置！ 裴怀仁和金氏跑的最快，他俩口子的左厢房里，足足三个房间呢！ 他俩一间，俩儿子住一间，还空一间呢！ 裴怀义则小心的护着妻子胡氏，胡氏的肚子日渐大了，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二房孩子少，三丫一个人就独占一个房间。 说道三丫，还出了点小意外。 登记的时候小吏问三丫的名字，三丫哪来的名字？女娃又不用上族谱，从小三丫三丫的喊着。 裴老太寻思自己给取一个名字呢！裴老太不假思索的说了，三丫名叫裴如春。 这辈儿女娃从如字，男娃从明字，其实族里对于女娃叫啥并不在意。 裴老太振振有词，丫头就按照春夏秋冬来取名，好记又好听。 粮食等财产，当然要交给中公裴老太，裴老太就住堂屋挨着的屋子，很大，一看就是原主人家里最有分量的人住的，屋里甚至还有口柜子没来得及带走。 终于，算是在小满村安定了下来。 第22章 有家了 “三丫，以后你就住这屋，挨的近，有啥事儿可以喊爹娘。” 胡氏挺着大肚子，将被褥给三丫放到床上，三丫的屋子也不小呢，还有柜子可以用，床上的稻草也没来得及被带走。 “哎，娘，您小心些，我自己来铺床，您去休息吧！” 三丫心里很高兴，以前在家她还要跟爹娘挤一块儿呢，现在她有自己的屋子了，在裴家村的时候，只有家里疼爱女儿的才会给单独住一间呢！ 胡氏和裴怀义来到自己的屋子，裴怀义不让她做事，只叫她在一旁坐着休息。 “这下好了，还有一间屋子，等你肚子里的儿子生出来，也不愁没住的地方。” 胡氏笑意凝固了一瞬间，她也想生个儿子，可这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这一路娘给她吃的很好，都是冲着肚子里的儿子来的吧。 胡氏越发担心，要是生下来的不是儿子，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 “万一又是女儿呢。”她小声说了句。 裴怀义一僵，可别是女儿了！ “咱们还年轻，还能生。” “哦，那我去收拾外面的屋子了。”她坐不住，忧心忡忡的拿着扫帚去打扫屋子。 还能生就继续往下生，总会生出儿子来，他娘不就生了仨儿子吗？他们裴家，不是那生不出儿子的人家。 左厢房，裴明山和裴明河非要一人一间屋子，可被褥没那么多，两兄弟从小到大都是睡一个屋，只有一床被褥。 金氏和裴怀仁兴奋的收拾着屋子，将从裴家村带来的衣裳好好的安置起来。 “这屋不错，比咱们之前的还好呢，你看这柜子还雕花呢！” 金氏摩挲着柜子，就是衣裳太少，装不满，显得柜子空荡荡的。 裴怀仁亮眼冒着精光，“这回可叫咱们家捡着大便宜了，以后明山明河成亲咱们也不用操心了，正好一人一间。” 太好了，他不用给儿子建新房了！ “是啊，娘的手气真好，一抽就抽了个最大的。” 家里人都挺欢喜，这屋子比在裴家村住的还好呢！ 原本有些故土难离的想法，在住上大房子的时候，消散了。 “宝珠，收拾好了就去帮你二嫂打扫屋子！” 裴老太在屋里喊道，可别把她未出世的孙子累着了。 “知道了娘，真偏心！” 裴宝珠躺在床上，她的包袱里全是衣裳，每一件都舍不得丢，如今躺在大床上，她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否则这么大的衣柜，没东西装岂不是浪费？ 这一路走来她已经发现，娘的心已经偏了，偏的没边儿了！ 反正我就躺着，就不去打扫。 裴家人在自己的屋里，怎么看怎么满意，以后这就是他们的新家了！ 裴老太收拾完屋子，走到外面一看，只有二儿媳胡氏在打扫，心里宽慰了些，除了老二家的，怎么全都是懒货？ “老二家的，你把屋子扫干净后把饭煮上，咱们终于定下来了，以后就别吃的太好了，就煮三把糊糊。” 以前吃的好，一个是不好带太多东西，容易被抢，二是怕吃不饱把谁给饿死了。 现在不用了，得省着吃！ 裴老太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看看，这院子挺大，就是篱笆得修修，邻居住的也有点儿远。 “裴六婶子！你在家呢？”讨好的声音响起。 废话，我不在家还能去哪？ 裴老太回头一看，这是那个谁来着？ 忘了。 “有啥事儿？” 女人穿着一身靛蓝色衣裳，手里还提着个篮子，裴老太垫脚一望，啥也没看着。 “六婶，我是牛家的大儿媳妇儿啊，前两年过门儿的。” “六婶你们家抽的屋子真好嘞，真大，真阔气！还得是六婶你平日里积德行善，菩萨保佑抽了这么个好房子啊。” 牛家媳妇儿羡慕的语气让裴老太听的很舒服，不过，可不是靠的菩萨，而是我家老祖宗！ “还行吧，老婆子我平日里是没少做善事儿，你日后多做善事儿，也会有好运气的。” 牛家媳妇儿嘴角抽了抽，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村里谁不知道你的恶名？能止小儿夜啼！ 她立马堆上笑脸，“裴六婶，我看你们家屋子，还能空出好几间呢！” 裴老太后退一步，“空不了，我们家马上要添人口了！” 牛家媳妇儿也不耐烦了，往前一大步，直接跨进了裴家院子里。 “六婶，咱都是一个村子的，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 我们牛家人口比你家还多两个呢！可我爹不争气，抽的屋子才五间，怎么挤也住不下啊！” 裴老太想了想牛家的人口，老两口两个，牛家老大一房四个，下面还有四个妹妹，一个弟弟。 这牛家媳妇儿是老大娶的，以后家产多半都得归她们大房。 “唉，都是农家人，挤挤就睡下了，你还有事儿没？我可忙着呢！” “今日来就是想求六婶你，能不能跟我家换屋子，我们家住着实在太挤，而六神，你们家住着又太阔了。” “咱们两家换换，就正好了！” 牛家媳妇儿换上了一副笑脸，“你放心我们也不白换，要是你家愿意和我家换屋子，这一篮子鸡蛋就是你家的了！” 牛家媳妇儿“豪气”的掀开篮子上的布，裴老太快速数了数，12345678910，1112131415，十五个鸡蛋。 十五个鸡蛋想换我家大房子？你在想屁吃呢？ 欺负谁没见过世面呢！谁家还没点鸡蛋了！ “不换，别说是15个鸡蛋就是20个30个40个我们也不换！ 你欺负谁？不好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 你出去打听打听，老娘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裴老太说着就伸手将牛家媳妇儿往外推，晦气，真晦气，赶紧走！ 一看说不拢，牛家媳妇儿也不想装模作样了。 “你们家占着便宜，就不能帮衬下村里人？这么点儿人住这么大屋子，也不怕折寿！” 牛家媳妇儿同样以嘴毒，泼辣著称，号称年轻版裴老太。 “我要告你们！村长就偏你们姓裴的是吧！这叫，这叫贿赂！” 第23章 臭鸡蛋 牛家媳妇儿单手挎着篮子，另一只手指着裴老太的鼻子，恨不得跳起来骂她。 “等着衙门来抓你们下大牢吧！你们姓裴的偏姓裴的，欺负我们外姓人！” 裴老太能忍？ 她直接上手冲着牛家媳妇儿硕大的脸庞扇了过去。 “自己运气不好就眼红旁人，这是欺负我家没人是吧？老娘扇死你！” 推搡间，裴老太压根儿没注意有人朝着自家走来，她一心要将对方的头发从头皮上撕下来。 牛家媳妇儿倒是斜着眼睛看到了，一不做二不休，一个借力使力，啪！ 连鸡蛋带篮子，摔到了地上，鸡蛋滚出篮子外，摔了个稀巴烂！ “裴婶子！你若不愿意换就算了，何苦硬要摔了我的鸡蛋！鸡蛋多金贵啊，我这一篮子鸡蛋，能换不少银钱呢！” 牛家媳妇儿粗糙的脸上硬是挂上了泪水，也不还手了，任由裴老太撕扯她。 “三娘，有人来了。”裴沉月提醒道。 裴老太更气愤了！你搁这儿故意的呢！ 这亏我可不能吃！反正已经看到了，那看就看吧！ 裴老太抓紧最后的时间，单手揪着牛家媳妇儿的头发，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啪的一连扇了好几巴掌。 牛家媳妇儿嘴角甚至渗出血迹，牙龈给她打出血了！ 呸！贱人！竟敢设计老娘我！ “住手！快住手！”牛家人大声吼道。 住手就住手吧，裴老太把牛家媳妇儿往后一推，丝毫没想过对方万一怀孕了咋办。 幸好没怀，裴沉月都替她担心，太冲动了。 “没事儿吧？” 牛老大冲过去抱住自家媳妇儿，看着她满脸伤，心想裴老太下手可真狠。 “裴婶儿！你怎么能对我娘子下这么重的手？” 村长上前查看了一番，光是看着是挺触目惊心的。 “村长，你怎么来了？莫非是有人赶巧了，偏生在这时候喊你来？” 裴老太双手抱在胸前，几个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这时候也从屋里出来，围在她身后。 “牛老大来找我，说你们两家想换个屋，他们家人多住不下，拉着我来做见证，我只当你们两家已经谈拢了。” 亏我还给你们家找个好房子照顾你们，没想到居然要和人家换。 “村长！我们家可不换，是那黑了心眼子的人，非要强换！” 村长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不换就不换，你把我家娘子推倒在地，还摔碎了一篮子鸡蛋，这总是你的不是！” 村长点点头，确实，都看见了两人推搡间这篮子才落地的。 “是我娘上赶着去摔的？她不来，鸡蛋怎么会碎？你们脏了我家的地，按我说，还得赔呢！” 裴怀仁可是一点儿也不仁啊，反而赖起了牛家的不是，裴沉月听了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太不要脸了。 “老大说的对，老娘心善，也不要你们赔了，把家门口打扫干净就行！” 裴老太顺杆儿爬，一副我放过你们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慌，反正收拾了人，她心里舒服了。 裴沉月寻思是不是不应该把她上课的点数给加到武力值上，这要是下次一拳打死人了，直接坐牢砍头一步到位。 “你们，你们仗着姓裴，仗势欺人！”牛老大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对方人多，他明显打不过。 “村长，你可是村长，不会偏心吧！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村长皱眉，才刚觉得裴老太有点儿转变呢，这马上又惹事！ “六嫂，牛大媳妇儿脸上的上做不了假，鸡蛋篮子也是你们打起来才摔的。” “该怎么赔怎么赔，我们裴——小满村，绝对不会偏帮谁家。” 这小满村的人，几乎都是原先裴家村的村民，刚来还没有分地，闲的很，一听有热闹看，哗啦啦的都来了。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哎呀，这裴婶子下手还是这么狠，你看给牛大媳妇儿打的都破相了！” “啧啧啧，这牛大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好的！上赶着让人家揍！” 众人哄笑，这俩人名声都不咋地。 “笑个屁笑，老娘可不管，房子，不换！鸡蛋，不赔！” 裴老太大手一挥，你们赶紧滚吧！ “哎哟，这牛家想跟裴家换房子呢！” “这不明摆着占便宜嘛！牛家抽的那房子都是土墙的，裴家的可是木头都占了一半呢！” 众人一听还有内情啊！ “跟裴婶子换房子？你咋不跟阎王爷借命呢？” “够了，都别起哄！”村长生气的说道。 这刚安定下来就惹事儿，真是一天也不安生！忙死他这个村长算了！ “人，是你打的，你得管，鸡蛋，是你们一起打碎的，你们一人负担一半赔了！” 村长觉得自己处事还算公正，没有因为姓裴就偏帮。 “凭啥啊！我这鸡蛋本来一个也不用碎的！”牛大媳妇儿不依，不仅得赔我药费，还得赔我鸡蛋钱！ 裴老太一听就想挽起袖子打人，被裴沉月喊住。 “三娘，你仔细看看这鸡蛋。” 裴老太硬生生的忍住这口恶气，一言不发的蹲下来看鸡蛋。 老祖宗说的准是有道理的。 这一看，就看出来了门道，怎么这碎了的鸡蛋，颜色这么不对呢！ 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这鸡蛋，黄里透黑的！臭鸡蛋！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裴老太气不打一出来。 “牛家的，你说这鸡蛋是要送来给我的？” 牛大媳妇儿抽抽噎噎的说着，“是，原想着两家换屋子，这是谢礼，这可是我们家攒了许久才攒下来的。” “我看你是想把坏了的臭鸡蛋硬塞给老娘吧？” 裴老太一说，众人仔细一看，是嘞，凑近了还有臭味儿！ “这牛家的想的真好，要是换了房子就拿臭鸡蛋做人情，自家不亏，要是不换房子干脆把鸡蛋摔了让人赔，自家还赚了！” 说话的这人是和裴老太一个村嫁过来的，嫁给了村里赶牛车的张家，人称张老太，张婆子。 “张婆子，你这辈子可算说了句公道话了！” 裴老太和张婆子打小儿就一个村儿的，互相认识。 第24章 分地 “只不过看不下去有人用这损招害人！” 张老婆子和裴老太虽然关系不咋样，落井下石的事可从没做过。 村长上前查看一番，妈的，果然是臭鸡蛋！ 拿本村长当狗遛着玩儿呢！ “牛家的！你这是胡闹！”村长生气的指着鸡蛋说道。 牛家媳妇儿脸色尴尬，没事儿眼睛这么尖干什么？ “这，这我拿过来之前也不知道是臭鸡蛋啊！ 我要是知道，怎么还会拿过来！” 牛家媳妇儿狡辩道，和牛大两人怯怯的往后退。 “胡闹！赶紧回家去！房子是自己抽的，好坏全靠运气，你要怨就怨你祖上没积德！赖别人干什么！” 嫌他这个村长太闲了是吧？净找事儿！ 裴老太得意洋洋，牛家两口子如丧家之犬一般溜了，看热闹的看了个尽兴！ 这一晚，裴家的人睡得格外安稳，睁眼看到的不再是山洞，不再是星空。 “分地了，分地了！村长说了家里主事儿的都出来，分地啦！” 锣鼓咚咚咚的从村头响到村尾，响进了每一家人的心里。 这年头，土地，就是他们的根本！ 土地那可是要一辈一辈传下去的东西，那是家产啊！ 钟县令速度很快，小满村刚安置了人，就安排了小吏来挨家挨户的分地，分地是要由县里的人来丈量，登记的。 村人们聚集到村口的大树下，几乎每个村都会有一个“聚会”的地方，这仿佛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 锣鼓敲个不停，等村人们都差不多到齐了，村长要开始讲话了。 “村民们！今日是县里下来给我们小满村划地的大日子！家里主事儿的都来了吧！” “县令说了，村里的地按人头划，家里人口多的，多划些，人口少的就少划些，谁家开荒，头三年不收税！” “开多少就记多少！这可是好事啊，家里人手足的，可得抓住机会了！” 村长说完，带着小吏和村民，挨家挨户的开始划地，具体的界限那都是要登记上去的。 裴老太兴奋的跟着大部队，心里窃喜，太好了，要分地了，家里人一天没下地，没收成，她都心里慌啊。 家里最爱种地的是裴怀义，下地他肯出力气，家里的男丁都跟着一块儿看自家的地在哪里。 村长给裴老太家分的地离他家不远，土地质量中等，方便的是连在一块儿，村里几乎都是这么分的，一家人的连在一块儿好打理。 “我们村刚安定，头一年是不收税的，第二年开始就要收四成的税了。” 村长交待了一番，分了地的人家就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准备种地了。 农具是一个农人心里和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逃荒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把锄头啥的拆下来带上，到了地方再组装好。 铁可不便宜嘞！ “娘，我下地去了，咱家那地挺不错的，我挑水去浇浇。”裴怀义脸上带着笑，修理着锄头就迫不及待的想去下地了。 裴老太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发号施令。 “老大老二都去，把咱家的地好好打理打理，三丫，明山明河，牧小子，都去找野菜去。” “老大媳妇儿收拾家里，屋子打扫了，衣服洗洗，老二媳妇儿做饭。” 裴老太迅速安排好每个人的活计，除了她的小儿子小女儿。 两人各自在各自的屋里猫着，裴沉月都纳闷儿，又没有手机，你们在屋里干啥？ “林三娘，你现在没事儿忙？” 裴老太对突如其来的声音已经习惯了，“是啊老祖宗，咱们家分了个大房子，又有地，我这心里舒坦啊！” 她高兴的跟裴沉月分享好消息，下意识的把不能跟家里人说的话和裴沉月说，这是她的树洞。 “没事儿就学习吧，你的九九乘法表还没背完吧？” 裴沉月提醒道，要想改变她们家的生活，就得改变人，人要学习才会进步，裴老太现在已经会加减法了。 裴老太脸一僵，又要学习！看到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就脑壳疼。 “老祖宗，我们才刚在这地儿落脚，我还是出去外面找找看有什么吃的没吧！” 裴老太提着篮子和镰刀就往山上走，她们家的房子，离大山不远，走几块田地就到了。 “老祖宗，过段时间我们去县城里看看，该买些家当了，你看呢？” 裴老太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可以给点儿银子啥的让后代置办家业呢？ “嗯，按你想的去做吧，有问题我会提醒你的。” 裴老太撇撇嘴，老祖宗神仙做久了，不食人间烟火啦！ “林三娘，我让你学的那些吃食你学会了吗？” 裴老太连忙说，“学会了学会了，那些方子我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咱们裴家果然是出过人物的，这么重要的方子，可以没传下来！” 裴老太心里暗喜，幸好没传下来，不然怎么能轮到她身上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上天选中的人物。 这小满村，比裴家村好多了呀，村里还有一条河呢！ 不枉费全村走了这么久，这山上的树都比裴家村那边的多，也不缺水，是个好地方。 裴老太边走边采野菜，这里的野菜真不少，家里不会缺菜吃了。 “林三娘，看那边那个开花儿的！” 裴老太一看，不规则的锯齿叶子，呈皱波状，叶子先头尖尖的，上面开着淡紫色的小花儿。 花瓣里有黄色的花蕊，花是漏斗状的，花心里有五个紫色的印记。 “这是田珠，对不老祖宗？这我记得嘞！” “对，可惜现在还不到季节，不能收种子。” 要是能收种子，就可以做冰粉卖了。 “不妨事，秋天我来把种子收了，明年夏日，就能做成方子里说的吃食啦！” 在她看来，这东西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这东西挣来的钱迟早都是她的！ 裴老太有些兴奋，每天上的课果然是有用的，这不，不上课她怎么会知道这是田珠草呢！ “奶！奶！你在哪儿呢！大伯娘她娘来咱家了！” 三丫焦急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湾子。 第25章 赔钱 大伯娘她娘？那不就是金老婆子那个老不要脸的吗？ 裴老太身躯一震，这老货来准没什么好事儿！ 麻溜儿的提着篮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要回家去，一步当做三步走！ 走到家门口，遥遥的看见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裴老太再次在心里啐了一口，都是些爱看热闹的，她迟早搬到城里去！ “都让让都让让，干啥呢！”裴老太推开众人。 只见金老太手里拽着一截布料，另一头在胡氏手里。 一旁金氏正躲在胡氏身后，裴宝珠则站在一旁骂骂咧咧。 儿子孙子站在一边不好上手。 唉，这家没我都得散！ “金老婆子你干啥呢！这亲家你是不想做了？你是上门来还鸡蛋的吧！” 一说这茬儿，金老太愣了愣，差点儿给忘了！ 她用力一扯布料，差点扯的胡氏一踉跄。 “这事儿回头再说，这布料，明明是我那包袱里的！你们裴家是想断亲啊！偷了我的包袱还说没见到。” “贼喊捉贼！可真有你们的！ 欺负我老婆子！” 金老太使劲儿一扯，胡氏一个愣神，唰的往前一扑，正好摔在金老太身上。 完了！我的孙子！ 裴老太快步上前将胡氏扶起来，“没事儿吧？老二快去请大夫！” 裴怀义立马拔腿往村里的大夫家跑去，媳妇儿这一摔，他心都提起来了！ “金老婆子，我儿媳妇儿可是怀了身孕的，要是我孙子有什么好歹！你等着！” 胡氏皱着眉头，痛的说不出话来，扶着肚子在一旁坐下，三丫立马端碗热水来。 “我，管我啥事儿？我是来要我布料的，这本来就是我家的！” 金老太大声说道，仿佛声音越大，讲话越有底气。 “这细棉布我家都没舍得用呢，就是给孩子留着的，不仅有布料，我那包袱里还有一串铜板呢！” 嘶，周围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一串铜板，可不少了，说没就没了！ “哎呀这细棉布可不便宜，可别白白的占了人家的。” “是啊，这要是金家的，还给人家吧！” “金老婆子都这么大年纪了，可怜啊！” 这世上总有人事不关己，就能说些正义的话。 裴老太利索的从她手里抽出布料，嫌脏似的抖抖。 “都是细棉布，怎么，你家买得起我家就买不起了？” “世上就你金家能有？” “这可是老娘给未出世的孙子留着的！” 金老太振振有词，想从她手里抠出东西，不行！ 只能进，不能出！ “分明就是我家的！亏我还想来看看你家需不需要啥帮忙的，竟叫我发现你们这一窝贼！” 裴老太无语，这死老婆子天生犯贱是吧？上赶着挨打。 “娘！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姓裴，是裴家本族的。 “哎哟，腰都要断了！让我看看，病人在哪！” “是我娘子，叔你快给看看吧！我娘子刚摔了一跤！” 裴怀义真的很急，自己的大儿子可千万别出事儿啊！ “受了惊吓，没什么大事儿，开两幅草药喝着，下回可注意了！” 裴大夫说着就让人跟他回去拿药，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急成这样！ “哎，哎，我去。”裴怀义扶着胡氏躺下后就要去拿药。 但他没钱，一文钱都没有，家里所有的钱都在裴老太手里。 “娘…………” 裴怀义刚一喊出声，裴老太举起手掌。 “是金老婆子把胡氏扯摔了，还吓到了，这草药钱得金老婆子出！” 啧啧啧，吃瓜群众心里不仅感叹，都这时候了，裴老太居然还先惦记着钱。 这才正常嘛，这才是他们记忆中的裴老太！ 不愧是你啊………… “不，我不要了！这细棉布我也不要了！”金老太爬起来就要跑。 被裴老太扯住，“伤了我的孙子还想跑！没门儿！赶紧的，药钱！还有我儿媳妇儿受了惊吓要割几斤猪肉回来压压惊！” ！什么家庭啊！ 要吃几斤猪肉压惊！ 现在他们吃瓜的需要压压惊了，从没听过这样的压惊方法。 “金花儿，还不赶紧将你婆婆拉住！”金老太飞快的跟金氏使眼色。 金氏哪儿敢啊！她一冒头，裴老太就是一记眼刀子飞过来。 她只能头朝里，当鸵鸟。 恨！生个闺女真没用！早知道该把儿子们叫过来！就不会着了道了！ “你们还抓不抓药了！我可走了！”裴大夫提起药箱就要挣脱裴怀义的拉扯。 你拽着我，我咋走？ 裴老太不依，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出她的耍赖神功。 “大家都是姓裴的，姓裴的不帮姓裴的，就让外姓人欺负啊！” “今天欺负我们你不帮，明天欺负到你家了谁帮你啊！ 金老婆子都让我儿媳妇儿受惊了，给点药费不应该吗？！！！！” 裴老太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嗓子非常好使，吼的大半个村儿都能听见。 应该，绝对应该。 裴老太在地上又哭又闹，大有一副你不给钱我就哭死在这儿的架势。 裴沉月看的直皱眉，这办法虽然省事儿，但看着不像话啊！哪有几十岁的老太太，动不动在地上打滚儿的？ 脸皮真厚啊！ “来人了来人了，县城里来人啦！”忽然一伙孩子喊道。 “裴六奶奶，县城里的大官儿来你家了！正找你家呢！” 啥？众人齐齐回头，什么大官儿？找她家干啥？ “赔我布料！你个偷儿，看吧！县衙里的大老爷都叫人来抓你下大牢了！” 金老太高声喊道，她又觉得自己行了，裴家一定是犯事儿了！ 等一会儿，闺女金花儿就得哭天喊地的求自己带她回娘家咯！ 到时候带回去，跟裴家和离，金花儿是个生儿子的命，找个彩礼高的人家嫁出去，嘿嘿，又能赚一笔！ 金老太忍不住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 “林牧，裴林氏，裴怀义家何在？” 骑着高头大马的小吏喊道，一群孩子已经簇拥着他们上前。 “大人，小子林牧在这！” 林牧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 第26章 风光领赏 “你就是林牧？裴林氏，裴怀义呢？” 骑着马的官兵问道，村里人哪见过这阵仗啊，看着就凶神恶煞的，纷纷不由自主的噤声，没人敢乱说话。 “草民裴林氏，草民裴怀义拜见大老爷！” “裴家助丹阳县剿匪有功，县太爷赏银十两！快快磕头谢恩吧！” 十两银子，放在托盘里，十个小小的银锭子，看着就晃眼睛啊！ “多谢大老爷！多谢县令大老爷！” 欢喜坏了的裴老太和裴怀义呼啦啦的磕头谢恩。 “拿下去吧，日后也要保持警醒，再发现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及时上报。” 林牧喊住要离开的官兵，“敢问这伙山匪可是已经剿灭？” “那是自然，县太爷亲自带兵上山，给这伙山匪来了个一锅端。” 唉，他还以为要给他点报信钱呢！结果只是问问。 “那就好，县太爷威武！” 林牧放心了，要是有几个落网之鱼，裴家又得了奖赏，日后恐怕会遭到报复啊，那他可能也会被殃及。 林牧忘了，山匪就是他最先发现的。 “林三娘，还不快请官兵进屋喝杯茶，给个报信红包？” 裴沉月提醒道，这又不是啥好差事，人家来总要赚点。 “哦哦，官爷您一路辛苦了吧，快进屋喝杯茶，否则草民心里有愧啊！” 裴老太顺溜的说出一串话将官兵请进屋里，说喝茶就是喝水，她心疼的倒了些糖进去。 林牧一愣，自己倒是没有这老太婆懂人情世故了。 裴家其他人：还是娘会做人啊！ 银子自然是由裴老太收着，她一咬牙拿了两个荷包把自家从前的积蓄塞了进去，要是塞刚得的银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银子还没捂热乎呢，绝不允许流到别人手里！ 官兵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满意的收进了衣襟里，笑眯眯的喝着糖水，嗯，这家人挺不错的，识趣儿！ 屋外，村里人伸长了脖子往屋里张望，哟，这裴家可不得了啊，居然能得了县里的赏赐！ “诶，你们说这官爷说的什么剿匪是啥事儿啊？” “不知道啊？咱们也没听说过哪有山匪。” “哎呀这马可太好看了吧，真高呀！我家要是也有就好了！”一群孩子围着马说个不停。 “难道裴家人趁咱们不注意上山打匪去了？那这钱可是该他们挣，咱们可没这个命啊！” 山匪，那可凶的很，还有大刀呢！ “哎，金老婆子，你跑什么呀？你们两家的官司还没扯明白呢！” 有人眼见金老太要溜出人群，连忙不嫌事儿大的喊起来！ 对了！还有这个死老婆子呢！ 裴老太眼珠子一转，有了！ “官爷，正好您来了，民妇这儿有桩官司，您可帮着看看？” 两个官兵刚收了红包，自然是愿意做个人情。 “走吧，我们兄弟俩今天就帮你看看。” 虽然他们在县衙里是底层的存在，但在村里来了，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快，老二，去把金老婆子请回来。”裴老太咬牙切齿的说道。 裴怀义哎了一声，快步跑出去将金老太拦住，他是男子，不敢对大嫂的亲娘做什么，只能张开双手拦在她的面前。 “谁是金老太？” 两个官兵提着大刀喊道，别说，还挺能唬人的。 “我，我我我我是。” 金老太面如死灰的回过头，只感觉那大刀下一秒就要抽出来了。 “说吧，什么事儿？”官兵对裴老太问道。 裴老太搬了条凳子让二人坐着，点头哈腰的说道。 “这老太婆想上我家来打秋风，没打着，看见我家有两尺细棉布，非说那是她的，抢夺间把我家怀孕的二儿媳妇推倒在地，却还不肯赔偿些汤药钱。” 裴老太硬生生的挤出点儿眼泪，看着倒也挺可怜的。 金老太这会儿是被吓的话都不敢说了。 “金老太，这裴林氏说的可属实？”两个官兵故作凶狠地问道。 “是是，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民妇与裴家是亲家，怎么会上门抢他们的东西呢？是不小心，不小心让裴家媳妇儿绊摔了。 可这也不能全怪民妇啊，民妇只是想仔细看看那是不是我家丢失的那块啊！” 金老太声音尖利，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刺耳，吵得人耳根子疼。 众人听了忍不住撇嘴，刚刚还说是人家偷的呢！ 一副今天非要赖在你家的样子，怎么官兵一来，就变成了只是确认确认了？ 两面三刀，谁都讨厌。 “哦？这么说来，你确实将人家怀孕的儿媳妇推倒在地？” “既然人摔了，是因为你，那你就应该赔偿汤药钱！这样的道理你活了大半辈子，还不懂吗？” 官兵手往刀上一按，这种无知妇人，吓唬吓唬就全交待了。 “是，是，赔，这就赔。” 金老太发丝凌乱，目光躲闪，讷讷的不敢说话，外人看着也十分心酸。 唉，何必呢，闹成这样，两家本是亲家啊！ “行了，快些赔了人家的汤药钱，莫要做那些占便宜的事儿，否则被告上县衙就等着打板子吧！” “我等还要去村长家，就不逗留了。” 官兵点点头，朝村长家走去，众人也跟着一块儿去。 这边的热闹看完了，换个地儿看热闹去。 “明山，明河你俩跟去看看，这些官兵去村长家干啥了？” 裴老太指使道，两孩子没人注意，她还得在家料理金老婆子呢！ “金老婆子，不是亲家我非要你赔银子，是官爷说了让你赔些汤药钱。” 裴老太假装为难，心里乐开了花儿，能让金老太吃瘪，不，能让任何其他人吃瘪，就是她最痛快地时候了！ “赔，我赔。” 金老太还有点恍惚，她只想快点回去，裴家这个不吉利的地方还是少来吧，一来不是丢包袱就是丢银子！ 裴老太心情畅快，哎，家里又多了进项！ 她走起路来都轻快多了！ ………… “老三，快，跟娘去县城里！咱家这回得采买好些东西呢！” 裴老太一大早就将裴怀礼叫醒，要上县城赶集去！ 第27章 采买 裴怀礼睡眼惺忪，有什么好去的？总之又不会给他几两银子花花。 “娘，三哥不去我去！”裴宝珠欢快的跑过来挽着裴老太的手，自己也到年纪了，还添些新衣裳了。 裴老太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在想啥。 “算了，都别去了老二跟我去，老三就在家里好好念书吧。” 她想着三儿子到底年纪小，力气不大，还不如叫上老二，能省些力气。 “哎！” 裴怀义没多想，背上筐子就跟着裴老太走。 即使到了新的村子，可村里的人都没怎么变，赶车的依然是张家的老汉。 这是来到新地方的第一场集，村里要赶集去的人可老多了。 “裴家的，哟，这刚得了十两银子就要上县城去啊？” 爱尖酸人的的妇人，名李婆子，挎着破篮子，篮子里遮遮掩掩的放着一些鸡蛋，这人最好眼红所有过的比她好的人。 “可不是嘛，银子瞧这多，一用就没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要置办。” 裴老太警惕的说道，万一这李婆子太过于眼红银子，跑到她家偷了可就完了。 “十两银子就是给我一年，我也攒不出来呀！还得是你们家有福气！” “这回你们家可算是村里的这个了！”有人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裴老太打着哈哈应付着，心想回去就把银子藏好，藏到一个除了她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丹阳县，正是赶集的日子，下面的村里人都会来赶集，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裴老太先带着裴怀义去了粮铺，家里没粮，心慌慌。 “掌柜的，杂面什么价？” 这家粮铺里，生意还算不错，有几个客人，都是些穿着粗布衣服的贫苦人，裴老太就知道来对地方了。 “大娘，杂面5文钱，糙米8文，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裴老太舔了舔唇，怀念起了逃荒路上吃的白面白米，怎么落脚了，吃的反而没逃荒时候好？ “林三娘，少买些，我这里有好米好面。” 裴沉月说道，只要裴老太不瞎胡闹，她就充当个看客。 裴老太面色一喜，在一旁察言观色的掌柜一看，有谱儿了！看着人表情，肯定买的多！ “老二，你把家里的农具拿去铁匠铺修修，再回来接娘。” 裴老太先把裴怀义支开，裴怀义不疑有他，叫他干啥他就干啥，筐子一放就走了。 “大娘您看，要多少？” “要五斤杂面，十斤糙米。”裴老太说道，买一些掩人耳目也好。 掌柜抽了抽嘴角，还以为是个大顾客呢，沉默的去给她称粮食，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五斤杂面25文，十斤糙米80文，一共一钱又五文银子，您拿好粮食。” 裴老太看着掌柜称对了数量，脑子里飞速的开始了计算。 “杂面一斤五文，五五二十五，糙米一斤八文，得八十，二十五加八十，对了，一百零五文！” 不过十几个呼吸间，裴老太就算好了账，心里高兴极了，自己若是出去，怕是等当个账房先生吧！ 这课果然好！怪不得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都干的稳稳的，不会算账，果然不能当老太君。 “大娘，大娘？” 掌柜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裴老太回过神来，麻溜儿的找出一钱五文银子。 “哎，您走好！” 裴老太背着筐子，走到粮铺外面的小巷子里，这是个死角，堆着些杂物。 她放下筐子坐在地上，“老祖宗，我买好粮食了。” “我这里有白面白米，都按五文一斤给你如何？”裴沉月看着商城里令人眼花缭乱的商品问道。 五文？拉嗓子的杂面才五文呢！神仙给的东西自然不是杂面可以比的，就像她之前尝过的杂面馍馍。 多白，多香，多细啊！ 不过还要收钱？ 裴老太很快给老祖宗找到了理由，神仙之间也是要人情往来的，老祖宗肯定是意思意思收些。 用杂面的价格买到白面，她有100个乐意！ “老祖宗，我想要50斤白面50斤白米。”裴老太开口道，100斤，老二一个人就背得起，这回幸好带了老二来。 “行了，银子我已经从你手里拿走了，东西给你放在了筐子里，你小心遮挡，莫要叫人识破了。” 裴老太先是谨慎的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偷看后，再惊喜的拉开筐子上的破布。 哎呀！这么崭新的布袋子呢！老祖宗果然在天上混的好，这么，好的袋子说送就送了，这在粮铺还得值一两文钱呢！ 偷偷将口袋扎好的地方打开一点儿，这一袋是白米，裴老太捻了一撮儿到手上。 真白！真大颗！ 闻着还有米香嘞！不像糙米，里面还有石子儿！ 裴老太将糙米扎好放进白米口袋里一同扎着，杂面放进白面口袋里一同扎着。 两筐粮食在身旁，她忍不住向外张望，儿子怎么还没来？ 一百斤粮食，花了五千银子，划算啊！ 裴老太点了点银子，没错，对的上，还给她换成了有零有整的，真贴心啊～裴老太心里像喝了优乐美奶茶似的暖暖的。 “林三娘，你一会儿还要买什么？” 裴老太一喜，老祖宗那里肯定还有别的好东西！ 这地上的店铺卖地上的东西，天上的店铺卖天上的东西，她能用地上的钱买到天上的东西这是百年难遇的大喜事！ 没准儿老祖宗在天上开杂货铺子呢！ “咳咳。”裴老太清清嗓子。 既然你问，那我可就说了。 “还得给家里买些油盐，老二媳妇要生孩子了，得给孩子买些布做衣裳，家里许久没有见荤腥了，我看还得买几斤肉。” 裴老太停顿了一下。 “若是能给一人置办一身衣裳就好了。” 要这么多，老祖宗不会生气吧？ 裴沉月一愣，怎么感觉裴老太知道她是个系统似的，啥都敢要。 她看了看商城，既然裴老太觉得她在开杂货铺，不如就将计就计。 “你给家里儿孙买些吃食吧，猪肉，糕点，油盐酱醋茶从我这儿取就是了。” 裴老太连声说是。 第28章 我在天上有关系 心里嘿嘿一笑，她果然没猜错，老祖宗在天上开铺子呢！ “我看你这儿子还有些时候才来，你先选着吧！我替你看着人！” 裴沉月将古色古香的界面改造了下让她看见，价格和图片对应，一目了然。 教裴老太认字果然没错，省事儿！ 裴老太越看越心惊讶，这和从前她们县里比是划算太多了，丹阳县的价格她一路走来想着货比三家，也问了不少。 都没老祖宗铺子里的便宜，看着也没这个好。 不愧是神仙开的铺子吃喝都是神仙用品啊！ 她这凡人能沾上光，不知是哪辈子累下的造化！ 越看，裴老太嘴角咧的越大。 这棉布看着就软和，来上几尺！还有这青色的布料，给老三做衣裳指定好看！ 老祖宗一向不喜她偏袒，裴老太想了想，又拿了几尺浅红色的布料，给三丫做衣裳吧，要不是三丫，自己也不会被老祖宗挑中。 老祖宗铺子里的盐是细盐呢！比冬日下的雪还要白！必须买！ 还有这些七七八八的什么酱，醋，先一样来点儿！ 裴老太想着什么，什么东西就嗖的从那货架上飞出来，飞到一旁的袋子里，神仙手段！ 裴老太还想买，想买很多东西，但她舍不得。 “你儿子快回来了，别忘了，给家里人都买些东西，家和万事兴！” 裴沉月扣钱之后将东西放进她筐子里，裴老太回过神掀开破布一看，真好，真的买出来了。 要不是青天白日的，她真想仰天大笑三声！ 这种只能偷着乐的心情，有点儿憋屈。 “娘？娘！” “老二，我在这儿！”裴老太心情颇好的招招手。 裴怀义心里一热，娘对我真温柔。 “来，背上筐子，咱们再去买些肉。”裴老太温和的替裴老二背上筐子，一百多斤呢！ 不轻，裴老二却越发有干劲了，娘说要买肉！ 肉啊，白花花，油滋滋的，光是闻着那个味道就让人觉得香。 “这肉怎么个价啊？” 裴老太虽然穿着一般，甚至简陋，走起路来却像打了胜仗似的。 太矛盾了，肉摊上的屠户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大娘，肥肉20文，肥瘦均匀的只要18文。” 肥瘦均匀的当然比纯肥肉好吃，肉虽不便宜，可一年四季也能吃上那么几回，只是穷人家的觉得好不容易买点肉，买些肥的，还能榨油来吃。 所以肥肉价高。 裴老太如今有钱了，豪横了，自然要买好肉！ 可惜呀，老祖宗的店铺里没有肉，不过想想也能想明白，老祖宗是神仙神仙，都是不吃肉的。 裴老太自发的找了个理由，如果裴沉月给她看的页面有肉，她恐怕会想这是仙猪的肉。 “来上三斤五花肉吧。” 裴老太说道，家里人多，买少了一人一筷子就没了，买多了也放不住。 三斤五花肉，一共五十四文。 裴怀义微微吃惊，他以为娘会买些肥肉呢，让家里人过过嘴瘾就行了，没想到居然买了三斤！ 裴老太不理会他的惊讶，带着他继续往前走，遇上买糖葫芦的，三文钱一串，来上三串儿！ 想到裴沉月的话，裴老太咬咬牙去了一家看起来就不贵的糕点铺子。 天啊，桂花糕要二十文一斤呢！赶上猪肉了，就几块糕点这么贵！ 这玩意儿噎嗓子，裴老太象征性的买了几块儿桂花糕，心想还不如多买几串糖葫芦，一串儿上有好几颗呢！ “老二，你饿不饿？” 裴老太看着前面的馄饨摊子问道，裴老二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咽了咽口水。 “娘，我不饿。” 裴老太心里叹气，怎么都是她的儿子，老二总是这么上不来台面，想要什么就直说，她又怎么会看他不喜。 “来两碗馄饨。” 裴老太径直带着他坐下，筐子放在脚边，裴怀义哑然，娘居然会带着他一个人来吃馄饨。 “客观您的馄饨！” 大碗的馄饨，浸泡在微微泛着油光的汤里，晶莹剔透的皮儿里面包着猪肉和小葱，咬下去满口生香。 咸香味的汤汁在嘴里打转，鲜的舍不得吞下去。 “娘，你够吃吗，我这里给你匀些？” 虽然是好意，但裴老太真就看不惯这副样子，家里不是刚得了赏钱吗？再怎么着，一碗馄饨还是吃得起的。 “让你吃你就吃，做这些像什么样子！” 裴怀义抿着嘴沉默的吃起来，他看别人家的孩子将吃食送给父母，父母都会欣慰的夸奖孩子孝顺。 可他的母亲从来不会夸奖他。 甚至是嫌弃他还没吃过的吃食。 没关系，娘也只是想让我多吃些，这馄饨可就他和娘有呢！ 裴怀义很快又开解好了自己，喝汤喝的肚儿圆。 “再买些东西，咱们就去赶牛车吧。” 裴老太带着儿子走到包子铺外面，打蒸笼里还冒着热气儿。 “老板，包子什么价？” 老板打量了一下母子二人，心里已经有一个定位了，无非就是乡下来的想尝点荤腥。 “肉包子四文钱素包子两文钱。” 嘶，真贵啊！ “来五个肉包子吧！”裴老太心疼极了，五个肉包子就是二十文呢！ 她和老二已经吃过馄饨，就不吃这肉包子了，大房两个，二房母女俩一个，宝珠和老三一人一个。 她这不算偏心，只是心稍微有一点点倾斜而已。 两人背着装的满满的筐子返回到牛车上，张老头就等着人齐了好回村呢！ 初到小满村的村民们，这是第一次来县里赶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哎呀，怀义家这是真阔了，买的什么东西装了这两大筐子呢！” “哎呀还有猪肉呢！我们家可是好长时间没见过荤腥了。” 学过知识的裴老太和曾经的裴老太已经不同了，若是以前她会马上转头和人吵一架。 可现在她知道了这些人只是眼红她，却没有她这样的本事，就想挑唆几句让别人也眼红。 “我家也只是侥幸罢了，当家做主干什么不需要银子？县里赏的银子可都要用光了！” 第29章 受宠若惊的家人 “那可是十两银子呢！这要搁在我家，一年也用不完！” 裴老太心里鄙夷，可惜了没能搁在你家，唉，风光倒是风光了，牙酸的人也不少。 “这点银子，可是用命换来的，差点儿就被山匪发现了呢，你们嘴碎到处说，当心把山匪余党引来小满村，那你们可就是小满村的罪人。” 裴老太一吓唬，这些婆子媳妇儿也就不敢再说这事儿了，开始聊起别的。 “你们家怀礼也该相看人家了吧？我娘家有个侄女儿和怀礼年岁正相当呢！” 既然自家没有这好运道，不如让自家亲戚来享福，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裴老太脸一黑，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她闭着眼睛都知道。 “我家怀礼是要读书考科举的，相看人家还在嘞！” “哟，你们家运道好，日后怕是要出个秀才公呢！”众人的奉承让裴老太很是受用，哼，秀才算什么，我儿子怎么也得考个状元。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裴老太深以为然，就连她也体会到了好处，买东西自己就能算明白。 “那你们家宝珠该相看了吧宝珠长得好看，和我侄子正合适呢！” 以裴老太疼女儿的程度，十两银五两都会给女儿陪嫁。可惜众人没日日生活在裴家，不知道裴老太现在已经不那么疼女儿了。 “宝珠还小呢，不着急，我还想多留她几年。” 裴老太闭上眼睛假寐，众人也就识趣地不再跟她搭话。 裴沉月检查了一番裴老太的框子，挑挑拣拣的再多加了些东西进去，一个家要兴盛，一个人努力是不行的，要在细微处让家里人心甘情愿的付出，而不是一昧打压。 “林三娘，我往你筐子里添了些东西。” 裴老太嗯了声，老祖宗不会害她就是了，她晕车了，实在没什么精神。 下午，牛车摇摇晃晃地到了村口，各家就拿好各家的东西下车回家了。 裴怀义背着大筐子，一手还要提着裴老太的筐子，另一只手还得扶着晕车的裴老太，好沉重啊！ “娘，二哥，你们回来啦！” 裴宝珠高兴地迎上去，她早早儿地就在院子里等着了，每次娘回来都会给她买些好东西，就她一个人的，别人都没有。 逃荒路上娘只是为了大家都能活着才那样的，现在恢复了正常生活，她肯定还是娘手心里的宝。 “二弟累了吧，我来帮你。”裴怀仁种了一天的地，看到他们买了满满两筐的东西的时候，瞬间不累了。 这么多东西，又能吃好的了。 只有三丫，默默地在院子里洗衣服，林牧在裴怀礼屋里看书。 裴老太进屋喝了口水，众人已经把筐子抬进了屋里的破桌子上。 这桌子也是这房子里自带的，只是多年没人居住，桌子也已经腐烂了一个角，没关系，裴家人不嫌弃，这总比逃荒路上的石头像样儿。 都等着裴老太分享今天买的东西呢！裴老太不动，谁也不敢上手啊。 这让裴老太很有成就感！ “这是家里吃的米面，一会儿搬我屋里去放着，各房的屋子都买了锁，免得着了贼。” 裴老太拿出五花肉，众人不禁咽口水，“娘，你咋买这么多肉” 裴老太没搭理，也不知道老祖宗给添了什么呢。 “糖葫芦，孩子们分着吃，肉包子，老二和我在县城里吃过了，二房就只有一个了。” 裴老太本觉得没必要解释，但下意识地不想让人觉得她偏心，可能是因为胡氏肚子里怀着孙子吧，多想对孩子不好。 “娘！这头花好漂亮啊！是给我的吧！娘你对我真好，谢谢娘！” 裴宝珠眼疾手快地从筐里拿出两对头花，一对红的，一对黄的，裴老太一看，自己没买，肯定是老祖宗放进去的。 “你挑一对儿，给三丫一对。” 裴老太对裴沉月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头花必然不能让宝珠独享。 “娘～三丫还小，戴什么花呀！”裴宝珠噘着嘴不高兴。 胡氏挺着肚子，她当然知道小姑子是婆婆的心头肉，可三丫从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三丫就要一朵，别的还是小妹拿去戴吧。”她还是想为女儿争取一下，毕竟是婆婆主动说要给三丫的。 “都给小妹吧，三丫还小，不用戴这些，小妹过两年都要相看人家了，该打扮打扮。”裴怀义说道，他觉得自己一路背回来，有话语权。 胡氏心忽然有些难受，为三丫，为自己。 “行了，一人一对儿！三丫！进屋来。” 裴老太看得厌烦，干脆把三丫叫进来得了。 “奶，叫我干啥？”三丫利索地擦干手进屋。 “头花，你跟你小姑一人一对。” 啥？我也有份儿？ 裴宝珠白了一眼三丫，“我要红的。” 三丫讷讷的接过头花，心想幸好自己擦干净了手，这么好看的头花，跟春天里刚长出来的似的。 裴老太又拿出一套文房四宝，都在布袋里装着，“老三，你的。” 裴老三撇撇嘴，有总比没有好。 裴老太拿出自己精挑细选的布料，数量多，全家人都惊呆了，十两银子，恐怕花得差不多了吧？ 裴老太笑了，“这青色的就给老三做衣裳，读书人，不能穿的太寒颤。” “粉的给宝珠做一身，多的就给三丫也做一身儿吧，剩下的就几个孩子都做一身儿，还有老二媳妇儿肚子里那个，得用细棉布呢，小孩子肉嫩。” 裴老太带着糕点啥的进屋了，顺便还把三丫叫进去。 “三丫，之前奶说要卖你，你记恨奶不？” 三丫猛地抬头，看着裴老太的眼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来，拿着吃，奶也不是狠心的要卖孙女儿，奶实在是没办法呀。” 三丫接过糕点，这糕点上还有花儿呢，一定不便宜，奶还要卖了她？ 三丫打定主意，这次再卖她，她就去找村长，找族长，找县太爷！ 裴老太拿了些吃食，走进厨房，今天她要下厨好好做一顿饭，庆祝裴家在小满村扎根。 第30章 地主家的饭菜 要说家里做饭好吃的人，那就只有裴老太一个。 大儿媳妇金氏，好吃懒做，就长的还行，如果不是老大非要娶，自家绝不会娶这么个儿媳妇。 老二媳妇儿胡氏做饭倒是能吃，也只是能吃而已，让她做糊糊还行，做肉简直是浪费了。 裴老太可是村里谁家办事儿都会请去做大厨房的人，有几把刷子。 买来的五花肉，先洗干净切片备用，家里剩的地蛋剁成块儿，五花肉煸炒出油，加入地蛋一块儿炒。 待快要熟了的时候，加水焖，撒上盐，大酱。 这酱是裴老太在丹阳县城顺手买的，丹阳本地产的，说是炒菜加一勺菜就有味儿了。 焖着地蛋五花肉，裴老太今天煮的饭是白米混合着糙米的，糙米让她筛了一遍，去掉了石子儿。 家里刚来，没种菜，吃的只有野菜，裴老太想起自己看过的“视频”，里面有一种菜就是用野菜做的。 取些白面，裴老太心疼，便加了这杂面进去，野菜焯水后过凉水，剁碎，和面混合在一起。 加水，加调料，揉成团子。 裴老太打开在老祖宗的铺子里买的油，那是一个木头做的罐子。 上面用油纸和木盖盖着，一打开，里面的油雪白雪白的，满满一罐儿！都是上好的细腻猪油。 弄出一点儿放进锅里，烧化后加水，水开后再把野菜团子挤进锅里，家里人太多，虽然菜的数量少，但份量多啊！ 开饭！所有人都坐在桌前等着裴老太分饭，林牧看大家神色紧张又期待，好奇的问三丫。 “如春妹妹，怎么家里人都这么紧张？” 裴三丫脸一红，还没人叫过她如春呢，都是管她叫三丫的。 “奶今天买了肉，好吃呢！” 裴三丫想了想又从兜里拿出半块糕点，“牧表哥，你吃。” 牧表哥人有礼貌，糕点给他吃。 林牧看着这半块都快碎了的糕点，愣了，“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裴三丫觉得这个表哥比自己家两个堂哥好太多了！ “日后咱们家就要在小满村，在丹阳县扎根了！一定要互相帮助，我们才是一家人，一家人往一处使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裴老太一边分饭，一边发表感言，大家捧场的说好。 裴老太夹了第一筷子后，众人才敢开吃，筷子齐唰唰的往那碗五花肉炖地蛋上夹。 肉味儿，没吃过的人惦记，好不容易吃过的人太久没吃更惦记，抓心挠肝的想。 她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饭要一边唠嗑一边吃才香。 “娘，以后林牧侄儿就跟儿子一起住吧，明山明河睡觉不老实，三个孩子太挤了。” 裴老太怎么也没想到，这话是裴怀礼说出来的，老三最烦别人打扰了。 “怎么？跟你住会打搅你读书。” 裴怀礼眼睛一亮，“不会！林牧学问好着呢！还识字，想是在家里，舅舅们教过。” “儿子看他是这块料，想带着他一起读。” 自家的两个亲侄儿，一个比一个傻乎乎，一个字教半天也学不会。 “那好吧，林牧你别打扰到你三叔念书就成。” 裴沉月听着她们说话，越来越觉得这个林牧不一般，普通的农家小子，哪有机会认字？ 最重要的是这林牧的长相，之前在路上看着黑不溜秋，黄不拉几，营养不良的样子。 现在看，还是瘦弱，但精气神儿足，挺好看的。 “既然定下来了，家里孩子念书的事儿还要继续，赶明儿去问问族长，孩子们还在族里念书不。” 裴老太对家里儿子孙子念书的事情还是挺在意的，她那早死的丈夫心心念念让家里出个读书人，最好出个秀才，举人。 可老三才是个童生呢，他就死了。 族里念书，一个孩子只需要一钱银子，不要别的东西，夫子也是裴家族里的秀才。 只紧着裴家的人读书，其他村的想进来，得花上一些银钱呢！ “姑婆，我能和二位表哥一起去念书吗？” 林牧问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 裴老太一顿，你又不是我家的亲孙子………… 两个孙子本来就要两钱银子呢……再来一个……四舍五入半两银子都没了。 裴怀礼是不用去族学的，他已经是童生，平日里自己在家读书有问题的时候就自行去请教族里的夫子。 去念书的都是些小孩儿。 “答应他，让他去念书。” 裴沉月说道，这也是一笔投资啊，万一成功了呢？ 不是她嫌弃，裴明山裴明河两个，屁股上就跟长了刺儿似的，坐着不动都费劲，不像读书的料。 “娘，让林牧去吧，儿子看他比明山明河聪明多了。” 裴怀礼毫不犹豫往亲生侄子心上插刀。 裴老太深呼吸两口，对上林牧可怜兮兮的眼睛，“好，你也去，牧小子，可得好好念书啊！不要辜负姑婆的期望！” “谢谢姑婆，谢谢三叔。” 林牧得偿所愿，只要让我念书，我一定能念出一条康庄大道！ “姑婆做饭的手艺真好！” 裴老太笑笑，虽然不想出钱让林牧读书，她还想着让林牧就在自家以后娶三丫呢，都是看着长大的靠谱儿。 但老祖宗发话，肯定有她的道理，没准儿这林牧就是个读书的料子呢。 唉，就当是从三丫的嫁妆里支的吧！ 三丫嫁妆－1 小满村的人等着县里发粮种，他们刚到小满村，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小满村和裴家村不一样，许多作物都是这边才长的出来的，得等着县里发粮种下来。 闲不住的裴怀义带着大哥大嫂把家里的地精细的养了一遍，又整日整日的开荒，硬是多给家里开了几块地出来。 裴老太将手里从前攒下的菜种子撒在院子外，院外被他们开出了一块儿用来种菜。 六月末，七月初，县里发粮种了，他们来晚了，还能赶上种一季稻子。 六月末种，十月份还能收一茬儿。 第二种就是夏红薯，现在种正合适，十月份就能收获。 第31章 做生意 这两样都是能饱肚子的农作物，只要好好侍弄，收成好些，一家人就算苦些也能活下去。 县里的粮种不是白给的，是要等收获了后还的，有银子的用银子还，没银子的就用粮还种。 钟县令是个好县令，要还的粮种并不算特别多，还派人告诉了各村村长，里正，该怎么侍弄这些作物，逃荒来丹阳县的人并不少，不派人教教，怕种坏了浪费粮种。 县里只发了这两种种子，数量不多，估摸着收成后能吃饱的样子，要是收成不好就得饿肚子，家里要是有开荒出来的土地，就没东西种了。 裴怀义开荒出来的土地，家里商议后决定留着种地蛋，现下才刚七月，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可以养地。 地蛋耐吃，种植范围广，好养活，家家户户都会种上一些。 生活初步安定下来，老大两口子还是爱偷奸耍滑占小便宜，老二还是爱种地，老二媳妇儿安心待产。 老三在念书，老闺女在绣花，几个孩子活蹦乱跳的，裴老太看着就觉得舒服多了。 她总算，没让这个家跨掉。 “林三娘，那十两银子，你还剩下多少，你算过吗？” 裴老太听见老祖宗说话，心里默默开始算起了账。 “哎哟，这不算不知道，昨天就去了一两多的银子！” 裴老太心疼极了，还有三个人的束修没给呢！ 早知道银子这么不经花，省省好了！ “别心疼林牧读书的钱，他给你的包袱里，不是正好一钱银子吗？” 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儿，当初林牧给了她一钱银子，如今就要花到他身上。 “读书是费银子的事，要想改换门庭又离不开读书，三娘你想过做些生意吗？” 裴老太还没从花钱的伤痛中走出来，听了这话，心里暗觉这是神仙给的指引啊！ 自己不聪明没关系，丈夫早死没关系，儿孙不行没关系，只要跟了个好的祖宗，迟早有出息！ “老祖宗您说，您说可以做生意我们家就做生意！” 什么士农工商的阶级在裴老太这里什么也不算，商人可威风呢！大财主大地主过的日子，她羡慕死了！ 真上道啊，裴沉月感慨，幸好自己一开始就装人家祖宗。 “夏日炎炎，你说做些什么生意好？”裴沉月循循善诱道，裴老太在系统里学功课还是学的不错的。 裴老太想了想，“夏日炎炎，这么热的天儿，卖冰的最赚钱，可冰价贵啊，咱们家又没有存的冰……” 冰，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上。 “没有冰，我们不如做些别的，上次去县城你只顾着买买买，压根儿没关注县城里的行情。” 裴老太心虚的笑笑。 “我这里有几道方子，你学过去，自家做了尝尝，若是可行，不妨做些小生意，银子只有赚出来的，没有省出来的。” 裴老太将手里的绣花针一放，人往床上一躺，又要上课了，她懂。 裴沉月给她挑的是凉面和冰粉，狼牙土豆，这三种小吃。 材料易得，普通人也能吃得起，三种搭配在一块儿卖，再怎么都能赚些小钱。 裴家的银子金贵，挤不出试错的来。 为了让裴老太看的更明白，她将视频弄的更本土化。 古代版的厨娘在灶台前，烧水，下面，凉拌，怎么切土豆，怎么搓冰粉。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裴老太为了想赚钱，学的也是极认真。 “怎么样？这几样吃食，不难吧？” 裴老太是能做大厨的人，点点头，“这几样吃食倒是不难，但卖到县城里，不知道有没有人买？” 她看的出来，这几种东西的味道如何，都在料上。 “民以食为天，只要味道不错，怎么都会有人买，不如今天你先在自家试试。” 说干就干，裴老太立马准备干活儿。 “三丫，进来削些地蛋子！” 虽然她觉得地蛋不用削皮，洗干净就能用，但人家仙界的厨娘说了，削皮的才好吃。 “三丫，别削太厚了。” 这时候也是有削皮刀的，小小的铁片制成，很好用。 她则开始做起了面条，那面条与寻常的白面条不同，是黄色的。 这面条她们这里也有，就是加了草木灰的水做成的。 裴老太将揉面做面条的活儿交给了胡氏，再金贵的媳妇儿也不能一点事儿也不干。 三种小吃中的两种都开工了，裴老太回到房间问第三种。 “老祖宗，这田珠的籽现在还不能收呢，怎么做冰粉啊？” 冰粉，冰粉，裴老太喃喃道，又有冰又有粉，肯定好吃。 “你先从我这里买，你这里没有的都先从我这里拿。” 裴沉月根据她的记忆给了一斤冰粉籽，一块老红糖，这时候糖还是精贵的东西，吃的较多的是饴糖。 有类似红糖的“赤砂糖”，但价格不便宜，一般坐月子才舍得买一块儿，都是贵重的礼物了。 一斤冰粉籽，还送个布袋子，和一块老红糖出现在裴老太屋里。 “快去搓冰粉吧，胡氏的面做好，你的冰粉也能出来了。” 裴老太拿着东西去厨房，先切下一小块红糖，她可是看的仔仔细细，一点儿就能熬一锅糖水呢，就是出去卖这糖水想必也能挣钱。 “三丫，削好了就给切成块，小块。” 三丫等了几天都没见裴老太说卖她的事儿，心里只剩下裴老太给她吃糕点带来的好感。 这会儿大着胆子问了句，“奶，咱们这是做什么吃食呀？” 三丫一向不爱说话，在家里不讨喜，自然就性子闷的很。 裴老太还挺惊讶这丫头敢问。 “做些新鲜吃食，祖上传下来的方子。” 裴老太加了句，这年头凡事加上祖传二字，都能变的金贵些。 红糖熬着，裴老太迫不及待的往另一个锅里加水，她倒是想找个盆，可惜家里没有。 然后双手拿着冰粉籽袋在锅里搓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黏糊糊的东西冒了出来。 就，挺像鼻涕的………… 胡氏看了一眼，一阵反胃，娘这是做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32章 小吃三件套 裴老太搓的起劲儿，心想着这玩意儿要是像那个仙厨说的那般，一斤籽能出三斤粉，一斤粉又能做十五碗，那她份量少点儿能做二十碗。 县里糖水都要两文钱呢，她这加了东西的不得更贵？ 哎呀！加料！她差点忘了。 “明山，明河！” 两个孩子迅速跑进厨房，“奶，什么味儿啊，好甜。” “乖孙子，上山去找些泡子回来，奶给你们做糖吃！” 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孩子，几乎没有不认识的野果子，她不怕孙子弄到不能吃的东西。 “要是有熟透了的野果子，也摘些！” 裴老太嘱咐道，两孩子跑的飞快，奶可是大厨，厨房里的味道真甜啊，跟饴糖似的！ 裴老太想着冰粉里该加的东西，自家肯定是没有冰的，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老祖宗变些冰，算了，仙人自个儿就能冬暖夏凉吧？ 冰粉搓好等它自己镇着凝固，裴老太在另一口锅里擦点油，将三丫切好的地蛋上锅炕着。 另一边胡氏做出来的碱水面条，煮好后放凉水里泡着。 家里用水不方便，是去山上的泉水里挑的，要是能在家里打口井多好啊！ 打井不便宜，裴老太想了想自家那点儿积蓄，还是算了吧。 一会儿翻翻锅里的地蛋，煎的它两面焦黄，看的裴沉月直冒“口水”。 土豆啊，谁能拒绝外酥里嫩的土豆呢？ 等裴老太将镇好的冰粉拿出来，用铲子一铲一铲的放到碗里，两个孙子也回来了。 “奶，够不？不够山上还有，山上有些野桃子熟了我们也给摘了回来。” 两孩子扯着衣襟，里面满满的都是泡子，也就是浆果一类的果子。 “好孙子，拿去让三丫洗洗，男娃手笨。” 两孩子赖在厨房不肯走，非要看着裴老太做吃的。 全家十一口人，十一个碗，完好没缺口的没几个。 舀好冰粉，用勺子舀一勺红糖水倒进去，冰粉一下就好看了。 再将洗好的泡子撒上去就行了，裴老太看了看，用铲子轻微拍了拍泡子，红色的汁液渗出来再放在冰粉上。 然后把做好的凉面拌了，里面加上煎好的地蛋一起，加多多的茱萸，拿家里最大的饭盆装着。 “开饭！”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家里人赶紧上桌吃饭。 “娘，你这是知道我们今天种地辛苦了，特意做的新吃食？” 裴怀仁吃了一口冰粉，这东西看着晶莹剔透的，又加了糖和泡子，肯定好吃！ 果然，一口下去，凉凉的，酸酸甜甜，吃了还想吃！ 金氏则是顾不上说话，盆里还有面条呢！自己多赶紧吃完这冰粉，多吃几口面条。 几个孩子更是吃的顾不上说话，林牧吃了一口，暗道农家也有稀罕的吃食，真是奇妙。 胡氏怀着孕，又见了裴老太做冰粉的全程，现在看着碗里的冰粉，就像是鼻涕里混了鼻血，怪恶心的。 “老二媳妇儿，你咋不吃？” 裴老太问道，胡氏难不成要仗着怀孕拿捏她这个婆婆？ “我吃，娘，我这就吃。” 胡氏闭着眼睛喝了一口，凉凉的，吃着不烦心，还怀开胃的。 裴老太自己也尝了一口，是比糖水好喝多了，能喝又能嚼的，要是能加上仙厨那些料，肯定能更好吃吧。 家里没什么勺子，只要做饭的大勺子和小孩儿吃饭的木勺，除了两个孙子，其他人都是直接端碗喝或者用筷子夹。 嗯，还得买些勺子。 裴老太一边喝一边合计着，这生意能做，面条和地蛋常见，这冰粉稀罕呢。 她喝完冰粉又吃起了地蛋，许是这回舍得加调料的缘故，凉面吃起来劲道爽口，麻辣咸香，软绵绵的地蛋也有滋有味儿的。 “娘，这地蛋煎酥了还挺好吃呢！” 这么热的天，吃这些凉凉的食物，是真舒服啊！ “都吃的差不多了，说说你们觉得咋样，这几样吃食，好吃不？” 裴怀仁第一个捧场，“娘，好吃！娘做的当然好吃了！” 我是娘的好大儿，必须得捧场！ 裴老太无语，我想听真实的意见。 “胡氏，你说。” 怀孕的人嘴挑，胡氏觉得能吃那就说明不错。 “啊……娘，我觉得很好吃，很开胃，一点儿也不恶心了。” 很好，孕妇能吃。 “你们呢？” “奶，我觉得好吃是好吃，要是再甜一些就好了！” “是啊，果子再多加些！” 裴老太记下各人的意见，问道没说话的林牧，老祖宗说这孩子可能有出息，问问他。 “姑婆，这几样吃食都很不错，若是拿出去卖，一定有不少人买，若说意见，这冰粉无冰，可换个名字，能加些牛乳一定更香甜。” 要不这是连神仙都看好的人呢，一开口给出的意见就很中肯，不像自家这几个，就知道说好吃。 是了，冰粉无冰，得换个名字。 “牧小子，你看这冰粉换个什么名字好？” 林牧想了想，“此物晶莹剔透，沁人心脾，就叫琉璃糕吧？” “琉璃糕？好啊！好啊！牧侄儿不愧聪颖！这名字取得正好！” 裴怀礼拍桌子夸赞道，比他想的好多了，他寻思叫个泡团儿呢，里面又有泡泡，又是一坨一坨的。 琉璃糕，可比他的泡团儿好听些！ “嗯，那就叫琉璃糕，这三样东西，我是打算带到县城里去卖，家里没个进项怎么行？” 裴怀礼一听，做生意？ “娘，士农工商，商可是最下层的，这要是影响儿子以后科考怎么办？” 裴老太刚想说要不你别考了赶紧成亲生子得了，林牧缓缓说道。 “三叔，家里若是没银子怎么支撑你考秀才，考举人，考状元？ 恐怕连上府城的路费都拿不出来，日后做了官，人情交际又怎么办？” 没钱，万一不让我读书了怎么办？我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种地。 裴怀礼焉了，要是自己没考上，家里还能做生意也挺好的。 “既然都没意见，那咱们就试试，试了不一定成功，不试一定不会成功。” 裴老太说出这句至理名言，这可是她上课学来的。 第33章 摆摊 “既然要卖吃食，就得弄些家当，这琉璃糕和凉面都可以提前备好，但地蛋可得热的才好吃，那就需要支口锅。” 家里就两口锅，锅不便宜，卖吃食不可能单独买一口锅，就把家里的拿一口过去。 “娘，县里可以租到摊子，有轮子的，推着就能走，我去县里经常见到！” 裴怀仁对做生意很感兴趣，做生意就代表着赚钱啊！ “娘，碗筷也可以到铺子里租，咱们先看看好卖不，要是好卖，等挣了银子再买就是了！” 裴怀仁磨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去置办东西！ 裴老太想了想，家里老二两口子一个不好走远路，一个要下地干活儿，而老大两口子偷奸耍滑有一套。 “好，那明天老大两口子跟我去县城。” 裴怀仁高兴的恨不得现场来一段激光舞！ “这到底怎么个定价好些？” “娘，地蛋不值钱，不如定两文钱一碗？”裴怀义试探的说道，地蛋自家做的虽然挺好吃，可放在外面谁家都有，谁会花钱买啊？ 裴怀仁白了他一眼，“二弟，两文钱咱们还赚啥？柴火不花钱？调料不花钱，地蛋不花钱？” “按我说，就是八文钱也卖得！” 八文钱？换你，你会买吗？ “太高了。”裴老太说道。 “姑婆，不如这样，单卖地蛋五文钱，凉面六文钱，若是混合着就十文钱一碗，琉璃糕则卖五文钱一碗。” 五文钱一碗的地蛋，想必买的人少些，但混合在一起还便宜一文，大概会好卖些吧。 裴怀仁快速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觉得这法子可行！ “娘，我觉得牧小子这价格合适。”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的。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从家里带些柴火，地蛋用的柴火不多，今晚就先削好切好，把地蛋泡在水里。” “娘，可咱们去县城，泡在水里不好拿啊！” 也是，没准儿撒了呢。 “那就带上，去了县城再削。” 说完了分工，家里就开始准备起了材料，要带去的柴火，地蛋，削皮的，还有调料，熬好的糖水给装在干净的陶罐里凉着。 面条也得提前做好凉着，明天到了地方再拌。 裴老太回到房里，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紧张，这要是没人买可咋办啊，真的会有人花钱买地蛋吃吗？ 若是她，宁愿自己回家做。 “老祖宗，你说这，真的能卖出去吗？” “别担心，我这里再给你些别的调料，保管好吃，你明日再买几把小葱，混在里面更香，还有你那琉璃糕上的果子可想好弄什么了？” 裴老太一个激灵，是啊，泡子都用完了！ “这，仙厨说的那些东西，都没有啊！” 裴老太急得团团转，啥都准备好了，忘了这茬儿。 “你家里不是还有熟了的桃子吗？切成丁也能用，现下时间还早，红豆也能寻些来泡了煮了，明日也还来得及。” 裴老太只顾着往前冲，步步都没完善好，这会儿听裴沉月给她梳理了一遍，才平复下心情。 “我这里有红豆，也有果子，只是果子拿出去不好交待，你就用你家的桃子吧！” 裴沉月扣了裴老太的银子，把红豆和一些调料给她，她什么都能给裴老太弄来，但那些东西出现在这里不现实。 还不如让他们自己琢磨，自己琢磨的才能长久用下去。 裴老太又急匆匆的出去切桃子丁儿，红豆还需泡上水，泡到明天早上早些起来煮了。 这事儿交给别人她不放心，天还没亮呢，她就起床煮红豆，泡软了的红豆煮几个时辰后还得过凉水，完全浸泡凉了再煮，煮到合适了就往里加糖。 胡氏怀孕睡不踏实，干脆起来帮她看着火，需要操作的时候再叫醒裴老太，才让她多睡了会儿。 好像，二儿媳妇儿也挺不错的？ 天刚亮，他们就在村口等起了牛车。 柴火，大锅，煮好的红豆，连夜借了别人家的木桶装着，洗纱布里包着的凉面，洗干净没削皮的地蛋………… 他们一上车，车上都没多少位置了。 “哟，今天怎么一家都去县城啊，还拿着锅干啥？还有柴火呢！” 金氏不自在的用身体遮挡着柴火，这，多丢人啊！ “去县城里做些小生意，你放心吧这些东西我们手拿着，悬在外边儿不会占你地方的。” 裴老太说道，不就是想多要些车费吗，没门儿。 张老头也不生气，省钱嘛，家家户户都想，只要能做到不占多的位置，他也不在意。 倒是其他村里人见了三人大包小包的东西，好奇的不行。 “哎哟，怀仁侄子啊，你们这是去干啥？还扛着锅，要搬家啊？” 裴怀仁嬉皮笑脸，“婶子，我们这是要去做生意嘞！” 他得意的很，做生意多好啊，能赚钱就是最神气的！ 返观他媳妇儿金氏，颇有些不自在，觉得这些人问来问去尴尬极了。 “哎呀你们家真是发达了，前些日子才得了赏银，这么快就做上生意了，再等着日子，不就成了大财主了！” 裴怀仁咧嘴一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当大财主威风八面，娶十个小妾的快活日子了。 裴老太给了他一胳膊肘，“哪儿能呢，这粮种就那么些，不想办法挣银子，我们一家那么多人口，吃啥喝啥？” 裴老太臭着脸，真烦这些碎嘴子婆娘，屁大点事儿叨叨叨个没完。 “对对对，娘说的对！” 裴怀仁在大娘堆里游刃有余，金氏低着头不想说话，裴老太闭着眼睛看仙厨给她演示过程和叫卖。 她脸皮薄没关系，她有个脸皮厚的儿子，只要她学会了让儿子去吆喝就成。 到了丹阳县城，几人拿着家伙事儿下车。 “娘，我听说城南有条街都是摆摊的，咱们就去那边吧？” 裴老太寻思，这老大是不是啥时候又溜进县城里来过，不然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城南，酒楼林立，摆摊的也多，拐几道弯儿还有菜市场。 几人拖着东西，找了个地盘儿。 第34章 叫卖 这地方在街口，离哪儿都近，还不挡路。 摆摊的人喜欢凑到一块儿摆，这样别家的客人也能看看自家的东西，他们这个位置，就没什么摆摊的。 “老大，去租东西去，这一钱银子你先拿着，回来给我报账。” 老大狡猾，指不定就得自己蒙点儿。 裴老太不放心，本想跟着一起去，可看到金氏在外面就跟鹌鹑似的，在家里还挺横，窝里横的家伙！ 她怕东西被人抢了，金氏都不知道去追，只好在这儿和她一起等。 她也没让金氏闲着，现在就削皮，她自己去旁边的人家家里借水，这城里，借水还花了一文钱呢！ 裴老太好说歹说，才跟人说好，一文钱可以借一天，但是不能浪费，要是金氏出马，恐怕一文钱只能买一桶。 等了好一会儿，裴怀仁才回来，还有一个活计跟他一块儿回来，两人推着摊子，拿着凳子。 “娘，这是酒楼的活计，见我们租的多，帮忙搬过来，剩下的得咱们自己去搬了。” 裴老太只好让金氏跟着一起去搬东西，她自己则留在原地开始做准备。 将锅架上，柴火点好，地蛋子煎上。 桃子丁，糖水罐子，琉璃糕，都摆上，借来的碗勺也放好，桌子凳子收拾收拾擦擦灰。 忙活了好一会儿，日头渐升，终于可以开摊了。 裴老太拉过两人，教了两人怎么吆喝才好后，自己就坐下等着顾客上门了。 “凉面嘞！琉璃糕嘞！吃着凉快的嘞！” “便宜又大碗，爽口又清凉嘞！” 有新的摊子，就会有人观望，只是好几个人看，却没有人买，人们路过，观望，然后去了酒楼。 “咱们往这边些，这边有树挡着晒不着。” 裴老太看了看太阳，把摊子往旁边挪了挪。 吆喝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裴老太只能使出绝招了。 将凉面拌好，这回的料比昨天的更多，蒜水都有，还有一些昨晚买的调料，一起调在罐子里，直接撒了拌就行。 “免费试吃！免费试吃！丹阳县独一份儿的琉璃糕，吃下去冰冰凉凉的，吃了还想吃！” “只有二十个免费品尝的名额，先到先得！” 任何东西，只要限量了，关注的人就会多些。 冲着免费两个字，就有几人围上来。 “这琉璃糕是什么？还能免费吃？” “琉璃糕，我倒是没听说过。” “还有凉面，这丹阳县城的面都是热汤面，我还没吃过凉的面呢！” 见有人关注，裴老太连忙弄了一筷子凉面，一杯子冰粉，给几人送上。 “几位好运气，这是琉璃糕，里面加了糖水，以草药熬制的，吃了不仅凉爽还补人。 还加了红豆，一口下去好吃得很！ 几位尝尝，给提提意见？” 这话是裴怀仁说的，裴老太教了他好一会儿呢。 茶杯里不仅有凉面，还加了几块地蛋一起拌着，试吃就用小茶杯，不亏本儿。 正到午时，饭点儿，一位夫子模样的人路过。 “这琉璃糕取得好啊，当真像琉璃似的。” 他捋着胡须，赞叹道。 “怎么样，味道如何？” 几个试吃的先吃了凉面，再尝了琉璃糕。 “嗯，不错，很是凉爽，这琉璃糕又滑又嫩，比，比豆腐坊的嫩豆腐还嫩！” “凉面有些辛辣，但吃过后又吃琉璃糕，就是刚刚好啊！” 这夫子模样的人听的心痒痒。 “可还有试吃的份例，让我也尝尝？” 裴老太连忙递给他。 想试吃的倒是很快将名额占完了。 “这些都怎么卖的？”夫子问道。 “琉璃糕五文钱，凉面是白面做的，六文钱，地蛋五文钱，若是地蛋掺着凉面，只要十文钱一碗。” 裴怀仁拿出一只碗，“都是这么大的碗，划算的很！” 夫子想了想，反正酒楼一碗面都是二三十文，不如尝尝鲜。 “我要一个两掺的凉面，一碗琉璃糕。” “好嘞！” 胡氏连忙用碗装凉面和地蛋，一碗几块地蛋都是反反复复说了好多遍的。 “你这琉璃糕一碗就要五文钱？糖水才两文呢！”有人说道。 裴老太一边加糖水一边说，“糖水铺里的只是水，我这是糕，况且又加了糖，又加了红豆，还有果子，这要在酒楼里，十五文都卖的出去呢！” 裴老太本想把价格提高些，但裴沉月说琉璃糕走量卖的更好。 这人想想也有道理，糖水两文钱，这个只贵三文，他跑到夫子身边。 “这位，这凉面好吃吗？” 夫子吸溜着凉面，“好吃好吃，夏日炎炎，吃那些热的汤食心中难免烦闷，这凉面好啊，凉快又开胃，还顶饱！” “那我也来一个两掺的，加琉璃糕，和这老丈的一样。” 一个摊子，有几个顾客后，就容易吸引到更多的人。 裴怀仁负责收钱加吆喝，金氏负责清洗碗筷，裴老太就上菜。 借来的三张桌子竟然坐满了！ “这是什么新鲜吃食？怎这么多人吃？” 此处离酒楼不远，有那要去酒楼吃饭的富家公子见到这里竟然满座，心里起了兴致。 什么新鲜玩意儿，竟然能引的如此多人吃？ 好奇的往哪儿一站，也来上了一份儿，人难免从众，有一个富家公子吃，就会吸引到别的富家公子也派人来看看。 “别说，一碗凉面一碗琉璃糕，真能吃饱嘞！” “是啊，我以为这琉璃糕不占肚子呢！” “份量给的挺多的，就冲这，也比茶水铺子里的糖水值。” 裴老太听着就高兴，她以为不会有人吃呢！ “我再来五文钱的地蛋，煎的酥脆一些，味道重些。” 第一个吃螃蟹的夫子说道，这地蛋吃了还想吃啊！ “您的地蛋儿，您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给您多加几块儿！” 裴沉月看着她们自己做生意，寻思这裴怀仁还是有点天赋的，根本没多加，但是说出去多加了别人也不会数数。 还赢了好感。 夫子果然喜笑颜开，这话听着舒坦，大手一挥，“明日还来吗？老夫明日还来吃这个。” 第35章 赚钱了 “来的，要来的！” 几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头客！ “明儿我们还在这里摆摊，欢迎您老再来！” 第一天出摊儿，赶上中午的饭点儿，早早的就卖完了几样吃食，到最后还有几人跑来问还有没有单卖的琉璃糕。 裴老太心中一琢磨，卖的最好的琉璃糕，新鲜玩意儿，还凉快。 地蛋买的人要少些，大多数人都是要凉面和地蛋一块两掺着买。 线下已经过了牛车回村的时间，三人只能将东西还回去，顺便把锅也放在别人院儿里，约定好了明日还来租借。 “娘，咱们今日赚了钱不如去酒楼里好好吃一顿吧！” 裴怀仁脑瓜子灵光，但对自己也很大方，从来舍不得委屈自己。 裴老太斜了他一眼，“这才赚几个钱就敢拿去霍霍？一人买两个白面馒头回家吧。” 做生意才知道做生意的不容易，更加不舍得用赚来的每一文钱。 最后娘仨儿一人买了两个白面馒头，一步一步的往家走，幸好回来没有那口大锅了，三人轻松了许多。 今天卖的快，回来的不算太晚，裴老太眼尖，远远的就看见自家老闺女在一群姑娘中显摆。 头上戴着两朵大大的红色头花，花枝招展的，周围的姑娘还羡慕的不行。 裴老太心里高兴，瞧瞧，这一圈姑娘，就她的女儿最好看！ 不愧是她生的，就是比别人好些。 “你们俩先回去，我去叫你们小妹一块儿。” 另一边，裴宝珠被一群姑娘簇拥着，像一只花孔雀。 “哎呀，我这头花可不是货郎哪里买来的，是我娘特意从县城里带回来给我的呢！” 裴宝珠抚摸着头上的头花，想着什么时候把三丫那两朵也要来戴戴，全村第一美女，怎么能只有一对儿头花呢？ “路子方来了！” 不知是谁喊道，远处走来一个男子，穿着长袍，身形清瘦，提着水桶，这是来河里挑水来了。 路子方，村里的年轻秀才，全村儿最俊的男人！ 姑娘们扭捏起来，又想看，又怕人家回看过来害羞。 裴宝珠摸着头花，心想自己就是全村最美的姑娘，和路子方最配！ “子方哥，你来挑水吗？” 裴宝珠大步走过去，明知故问道。 村里不像城里那么多规矩，没有女子不能同男子讲话的讲究，何况都是一个村儿的，从小一块儿长大。 “嗯。” 路子方答道，看也没看她一眼。 “子方哥，你看我头上这头花好看吗？” 裴宝珠不死心的一弯腰，险些让路子方一桶水连桶带水掉河里。 裴老太躲在后方的石头后，捏紧了拳头。 “老祖宗，你别误会，我们家宝珠在家不这样儿的，她平时都不爱出门，更别说和外男说话了。” 老祖宗，你可别因为这事儿不给宝珠在月考哪儿牵个好红线啊！ 裴沉月暗暗发笑，她只是个见习系统，又不是真神仙，不过这裴宝珠真胆儿大啊。 “你可忍住，别冲上去把人家打一顿，是你闺女去跟人家搭话的。” 裴老太的拳头紧了又紧，心里正有这个打算。 虽说路子方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秀才，可他家穷啊！ 她的宝贝闺女以后是要嫁给大官儿，当诰命夫人的，一个秀才算什么。 一定是这秀才勾引自家闺女的！ 裴老太忍住心里的冲动，继续偷听。 路子方一心一意挑水，裴宝珠不停的说个没完，丝毫没注意一旁有些姑娘的表情。 傻闺女啊，你没看见有人都瞧不起你了吗？ 裴宝珠从手帕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来，“子方哥，给你吃。” 裴宝珠家里居然都吃上白面做的馒头了？ 众姑娘惊讶不已，十两银子这么多吗，能让人把吃不完的馒头分给别人？ 她们是没有见过十两银子有多少的，只是听村里人闲话，裴家得了十两赏银。 她们长到这么大，手头上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一百文。 什么都能忍，把自家的细粮给别人，裴老太绝对忍不了。 “宝珠！跟娘回家！” 裴老太冲出去吼道，大踏步上前，吓的众人一激灵。 路子方皱眉，他不会要被赖上了吧？ 连忙后退一步，“我不要。” 挑起水就要走，裴宝珠看看她娘，看看路子方。 “子方哥！” 又连忙用手帕将馒头包好揣起来，可不能让娘看见了！ 裴老太二话不说，拽着裴宝珠的手就回家，姑娘们掩着嘴嗤笑，羞的裴宝珠面色通红。 一路挣脱不过直接拽到家里。 “宝珠，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拿自家的东西喂外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裴宝珠揉揉发红的手腕儿，心想子方哥才不是外人呢！ 他是要和自己…………的人。 “谁给你的馒头？” 裴老太直击要害，家里没这玩意儿。 “娘……是早上你们走了，小妹说想吃，让我给她做的。” 胡氏惴惴不安的说着，她不想做，可小妹直接开了娘的门取了白面，谁知道她是拿出去送人的啊。 裴老太心里一抖，明儿一定要把锁锁上，今天想着家里有人就没锁，没想到遭了亲闺女的背刺。 “以后没我吩咐，谁也不准糟蹋家里东西！” 裴老太只能不痛不痒的凶了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呢。 几人开始到堂屋里对账。 收来的钱最终都是交给了裴老太。 “今天卖了50碗琉璃糕，金氏，你那边的地蛋和凉面呢？” “娘，两掺的卖了四十碗，单卖地蛋有五六碗吧，凉面还剩了点我给吃了。” 50碗琉璃糕一共250文，40碗两掺凉面一共400文，六碗地蛋一共30文。 “一共680文，还没除开老大你租东西的钱。” “娘，剩下的银子我都交给你了，今天租摊子花了20文，桌椅板凳，碗筷花了30文，一共50文。” “今日赚了有500文左右，家里的柴火，糖水，桃子，都没算钱。” 裴老太说道，这是往高了算，也够让她惊吓的了。 “什么！500文！” “这也太多了些！” 第36章 电击裴老太 一百文一钱，十钱就是一两，他们家竟然一天就赚了五百文，那可是五钱银子呢！ 这样下去，一个月他们家就得赚十几两，一年下去就是大地主了！ 裴老太收好钱，“一会儿吃过饭，三丫还是把地蛋收拾好，明山明河带上林牧去摘果子，多摘些，老二媳妇儿做凉面，老大媳妇儿搓冰粉。” 至于她，当然是去村里溜达溜达了。 裴老太安排好家里人做事后，自己摇着大蒲扇溜达到村口树下去了。 这会儿纳凉的人多，有的扎鞋底子，有的绣花儿，吹着小风唠着嗑，别提多舒服了。 “六嫂来了！” “哎哟，听说你们家去县城里做生意啦？” 裴老太等的就是这个呢！ “害，什么生意啊，就是摆摊子卖些吃食。” 话是这么说，脸上的得意是藏不住的，小满村这么多人，哪个能像她一样去县城做生意？ 都是相处多年的老乡亲，彼此都知道在想什么。 张婆子瘪瘪嘴，“都在县城里有摊子了，今儿个听人说，上你家那买东西的人可多了呢，姐姐这是发达了呀！” 裴老太呵呵一笑，“多亏了你们家的牛车啊，不然我们还没法子去县城里呢！” 多年对头商业互吹现场。 “哎，你们看那，村长怎么带了老些人回来？” 村民们伸长了脖子望过去，以村长为首，后面还跟着衙役。 “这是咋回事儿？村长在外边儿犯事儿了？” “不像吧，犯啥事儿跟着这么多人？” 说话间，村长已经带着人进了村里。 “都别聚着了，这是新来咱们小满村的，以后就是一个村子的了，从今儿起这些乡亲就在咱们小满村扎根儿了。” 什么，又有新来的！ 原本的小满村都是老熟人，这一下来了新人，多新鲜呐！ 看着这些新来的，一个个面黄肌瘦，头发乱糟糟的，跟受了什么大惊吓似的。 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产生了一种优越感。 “哎，裴六婶，你看那家人像不像你亲家？” 亲家？哪个亲家，金老太一家不是已经在村子里了吗？ 裴老太顺着别人指的一看，妈呀，还真是她那许久没联络过的亲家？ 老二媳妇儿胡氏的爹娘，以及两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儿。 “还真是，哈哈。” 裴老太讪笑了两声，悄悄往人群后躲了躲，她的跟上去看看，这胡家人会被分到哪处，可别让他们上门来打秋风。 村长还是老规矩，把人弄到一块儿，抽空余的房子，抽出来后挨家挨户的带过去，带一户人家，衙役就登记一户人家。 每一家每一户，多少人，几男几女，全都要落实到位。 村里人闲着也是闲着，一边绣花儿一边跟在人群后面看热闹，谁家只分到几间塌了一大半的土屋，谁家一堆人只分到一间。 裴老太跟了一路，看到了胡家人抽的房子，啧，真倒霉。 胡家人抽到的是几间土屋子，其中一间的墙还塌陷了一半，房顶上都没了稻草遮雨。 裴老太记住了位置，幸好离自家挺远的，可不能让胡氏知道了，否则又要哭哭啼啼。 裴老太一路小跑回家，“老二呢！胡氏呢？” 屋里几人愣愣的看着匆忙的裴老太。 “娘，你干啥啊，二弟妹在房里休息呢。” 金氏在家里就恢复了咋咋呼呼的习惯，声音响亮极了。 “老二呢？”裴老太听到胡氏在家，稍微放心了。 “二弟？二弟听说二弟妹娘家来了，去给人家修房顶了。” 金氏撇撇嘴，这比自己丈夫好多了，二弟妹真有福气。 “啥？那个不孝子，巴巴儿上赶着尽孝，气死老娘了！” 她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这老二咋就这么快就听到信儿了。 裴老太这会儿也顾不上屋里的胡氏听了怎么想了，她们家和胡氏娘家的关系比跟金家的要好些，可她也不乐意自己儿子伺候别人爹娘去。 裴沉月听的直皱眉。 “林三娘，那是你亲家，是你孙子孙女的外家，难道你亲家房顶塌了说出去不会给你丢脸吗？” 裴老太没敢回嘴，然而心里回了个不停，各种歪理听的裴沉月脑袋疼。 要是自己直接掌握这具身体多好，根本不用跟她讲大道理！ “我记得家里不是还有些用不上的稻草吗？拿去给胡家垫垫吧，还有杂面糙米啥的也送些去，那是你亲家。” 有这么做亲戚的吗？ 不仅不关心，还不让家里人去帮忙，怪不得裴老太跟村里人关系不好。 谁家便宜都想占，谁家落难了又不想帮。 “啊？还要送东西？” 裴老太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稻草她也不想给，稻草还能留着垫床上呢。 “林三娘，你咋又开始扣扣搜搜了，一捆稻草你也舍不得？” 裴沉月简直瞠目结舌，多抠门儿啊，稻草都不想给？ 不是，谁教你这么做亲戚的？ “给，给给给，咱家还有稻草，现在就给捆一捆我亲自扛去。” 裴老太说着就去捆稻草，不就是稻草吗，我裴老太舍得！ 有舍才有得！ “还有呢，也是做生意赚了钱的人，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了，给人家送些粮食，这是雪中送炭，记得不，前几天刚学了雪中送炭。” 裴老太头皮一紧，我不爱雪中送炭，炭多贵啊，我不落井下石就算积德了！ “老祖宗啊，咱家这么多人，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实在没有粮食给胡家。” 裴老太开始哭穷，总之就是稻草可以给，那是我心善，粮食没门儿。 “你给不给？” “不给。” 裴沉月清楚的知道裴家有多少粮食和银子，而且裴家的粮食都是从系统里拿的，便宜又质量好。 她不是圣母，但姻亲过的好，对裴家没坏处，胡家人不像金家，是老实可靠的人家。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沉月兴奋的说道，开始放出电流。 裴老太一阵抽搐，手脚歪斜，啪，倒在了稻草上。 “娘！娘，你咋啦？” 听到动静的金氏跑过来 第37章 挨打才会听话 金氏听到动静跑过来，就见到裴老太倒在草上，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微微弯曲，就像被火燎过。 “娘，你咋了？”金氏扑上去，裴老太身上的余电传到金氏身上，一阵酥麻。 金氏打了个颤儿，天啊，怎么这么麻？随即感到脑袋一阵晕乎，这种感觉只有她如厕蹲久了才会出现。 听到呼声的胡氏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婆婆和大嫂都倒在地上，惊恐地扶住肚子，“大嫂，娘！” “三丫，三丫！快，快去叫你爹回来！” 胡氏脑子乱成一团，她想把两人弄回房里，可隆起的大肚子让她弯不下腰，只能守着两人的“尸体”胡思乱想。 不会是因为裴怀义去帮她娘家修补房子，婆婆被活活气死了吧？死的时候大嫂正好来了，婆婆顺便把大嫂带下去陪她？我不会被休吧？以后三丫肯定会被后娘磋磨了。 孕妇的脑洞是大得出奇的。 裴怀义马不停蹄地从老丈人家往家里跑，一边让三丫去把大哥也叫回来，毕竟大嫂也倒地不起了。 “娘！娘！孩儿不孝啊！” 裴怀义一个漂移，双腿在地上摩擦，悲怆的哭声震惊四邻，难道裴家那个讨人厌的老太婆死啦 那可太不是时候了，这会儿家家户户都没什么余粮，现在死，不是给大家添乱吗？ 裴怀义哭嚎了两声就被胡氏打断，“先看看还有气儿没吧。” 他伸出两根手指放在裴老太和金氏鼻子下，热的，还有气儿！ “还活着，快去请大夫！” 裴怀仁走到半道上就被家里孩子拉去一块儿请大夫去了。 屋里，裴老太和金氏被放在床上，没一会儿金氏就醒了。 “这，这是咋了，我咋在床上？” “娘！” “你刚才晕倒了，吓坏我和弟弟了！” 晕倒金氏想起来了，自己一靠近婆婆，就麻了，再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她正想问问婆婆怎么样了，那边大夫就出来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刺激，歇歇就好了。” 大夫开了些汤药就走了，裴老太没醒，家里连诊费都给不出来。 裴老太还没醒，晕倒在一块儿的金氏却醒了。 “大嫂，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你和娘都晕倒了” 金氏还有些恍惚，“我也不知道，我看见娘倒在地上，我就过去想将她扶起来，结果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指望金氏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果然是行不通的，只能等娘醒来了。 裴老太晕了，但家里的生活还要继续，明天还要出摊儿，年纪最大的裴怀仁不得不顶上，安排家里人做事，胡氏就负责照看裴老太，其余人准备明天出摊需要的东西。 胡氏细心地给裴老太擦拭手掌，心里思绪翻腾，全是这些年以来婆婆对她的态度。 “娘？” 裴老太指尖微动，胡氏轻轻喊了一声，她悠悠醒来。 “老二媳妇，我倒下多久了？”从胡氏擦手那会儿她就意识清醒了，只是还没有力气醒来，也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倒下。 “娘，你醒了，才几个时辰呢。” 几个时辰，几个时辰好啊，就怕是几天，家里的生意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娘！你终于醒了！” “娘，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乌泱泱的人挤满了屋子，裴老太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死后的场景。 “都出去，我没事，老大，家里的生意你安排好。”裴老太无力地摆摆手。 “哎！娘，您就放心吧！” 裴怀仁眼里闪着机灵的精光，娘这是要放权给我了呀！ 裴老太赶走所有人，她想静静。 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裴老太打了个冷摆子，她不该挑战神仙，她不该觉得自己跟神仙关系好就不听话。 “神仙祖宗，您在吗？”裴老太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拜了拜。 “说。” 还在就好，还在就好，还没有放弃他们老裴家。 “老祖宗，我错了，我抠门，不愿意接济亲家，是我的错。” 裴沉月叹气，早干嘛去了呢。 “林三娘，你要知道，我让你做的事不会是在害你，而你如果不听话，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治你。” 可惜你不是没有思想的傀儡，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且个性很鲜明。 不管她到底有没有想通，她只要去做，去行动就好。 裴老太还有些忌惮那股神奇的力量，拿袋子装了些糙米杂面，又把自己前不久种下的小菜拧了几把，将胡氏和裴怀义叫进来。 “老二，你带着胡氏过去看看，这些东西给秦嘉，咱们家虽然在做小生意，可家里嘴多，多的也没有。 让亲家别嫌弃，好好过日子，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的，哦，对了。 我晕倒那会儿捆的草也带过去，或许用得着呢！” 太炸裂了，胡氏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婆婆对他们是好多了不假，但主动帮衬儿媳的娘家人，头一回见。 胡氏眼圈一红，怀孕的人心思格外敏感，她真该死，先前居然把婆婆想得那么坏。 “娘，谢谢你，我爹娘不会嫌弃的，以后我会好好孝顺娘的，谢谢娘。” 看着胡氏真心实意的感谢，裴老太好受了些，至少收拢了儿媳的心，从前胡氏更多的是怕她，现在则多了别的感情。 裴老太摆摆手，她还是觉得有些晕。 这还是胡氏从未有过的高兴，能够帮到娘家！ “云娘，你，你们怎么来了？” 胡大娘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难道亲家母不高兴女婿帮他们家干活儿，一气之下将两人赶出来了？ “娘，婆婆让我们带些东西过来。” 胡氏笑了，她娘和她一样，都被吓到了呢！ 裴怀义扛着稻草去继续帮他家修补房子，胡氏和亲娘进了屋里。 “云娘，到底怎么了？” 胡氏将东西放下，“这都是婆婆交给我们的，说是东西不多，别嫌弃。” 裴大娘打开袋子，杂面，糙米！ 第38章 闹事儿 胡大娘手都有些哆嗦，抓起一把杂面，里面居然没混合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不嫌弃，不嫌弃，你婆婆这是，这是救命粮啊！” 胡大娘是个脆弱的人，当下就要哭出来了。 “云娘，你回去可得好好伺候你婆婆，这些粮食来得太及时了！” 裴老太休息了一会儿，将裴怀仁叫进来商议了一会儿，就起身从系统里买了更多的冰粉籽，根据她和裴怀仁的分析，这琉璃糕是最有卖头的。 第二日一早，从来不干活儿的裴怀礼也被叫醒，村里的学堂已经弄好了，家里的三个孩子都上学去了，只剩下裴宝珠和胡氏在家。 一到地方，裴老太就忙碌了起来。 “先把今天要运到那边去的弄好，老大你先去再租个摊子来，老大媳妇儿把东西分好。” 裴怀礼闲在一旁，“娘，你把我也带来干啥啊？” “老三啊，娘给你打听了，丹阳最好的书院就是丹阳书院，趁家里还有银子，先送你去学堂去。” 裴老太一片爱子之心，几乎都倾斜到了裴怀礼身上，他语塞，这确实是大事儿。 “娘，你把银子给我，我自己去书院吧。”他念书，不能耽误家里赚银子啊。 “一会儿你跟你大哥一块儿过去，一个是你入学的事儿，另一个是咱家在那边也弄个摊子。学生的银子，最好挣了。” 裴怀礼已经能想象到那种窘迫了，自己被来来往往的学子打量，日后入学了也会被同窗取笑。 “娘，我不去，被人看到我以后在书院里怎么做人啊！” “傻孩子，你得去，以后你进了书院还得拉着你的同窗们一块儿来买咱家的吃食，给咱家送银子呢！” 裴老太更高兴了，说什么也要让裴怀礼跟着裴怀仁一块儿去卖琉璃糕，最好自家儿子再做首什么酸诗，不仅有更多人来买琉璃糕，书院夫子直接惊为天人不要束脩收下他！ 可惜她注定要希望落空，裴怀礼文采平平。 这边由裴老太和金氏摆摊，书院外则由裴怀仁裴怀礼两兄弟摆摊，裴老太不是没想过两个女人不安全，但让大方两口子聚一块儿她更不放心，更不能让裴怀礼这个小叔子和大嫂一起摆摊。 她对一个成语的掌握更深了，分身乏术。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陆续续的也迎来了客人上门，书院这边，一到午饭时间，书院里涌出学子来。 “三弟，快打起精神来，要有客了。” 推推想往后躲的裴怀礼，裴怀仁大声吆喝起来。 “琉璃糕，丹阳独一份儿的琉璃糕，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咯！” “天热就吃琉璃糕，凉面配金蛋儿，吃了还想要！” 吆喝的话，完全是裴怀仁瞎编的，即兴发挥。 “夫子！夫子！这儿呢！” 裴怀仁直接从人群中将夫子“请”了出来。 “这位爷，您昨儿不是说还要吃我们家的吃食吗，这不今天就给您送上门了。” “奥？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这书院的”夫子摸着胡须，惊奇地问道。 裴怀仁露出讨好又不令人讨厌的笑，这可是门技术呢，他曾经可没少这么从家里骗银子花，连媳妇儿也是这么骗来的。 “自然是因为您气度不凡，举止文雅，一身的文气儿想不在意都不行，除了书院哪里能有这么优秀的人才呢？ 丹阳最好的书院就是丹阳书院，您必定是这里的！” 夫子听了心里十分舒坦，特别是那句一身的文气儿。 “哈哈，你眼睛很毒辣吗，老夫正是丹阳书院的山长。” 哟呵，还是个山长呢，裴怀仁惊讶，本以为只是个夫子呢。 啥？山长？大哥居然跟丹阳书院的山长聊得这么好？裴怀礼也顾不得躲了，巴不得在山长面前展露一番。 “今日还是老三样吗？天儿热，以后您就不用出去吃饭了，买了就能回书院，节省多少时间呢，读书人的时间最宝贵了。” 裴怀仁一边叨叨，一边就把山长给安排了，动静大，不少学子都被吸引过来。 “这可是山长都夸好吃的琉璃糕，还有这凉面套餐，山长都连着吃好几天呢！” 送走山长，裴怀仁开始吆喝，他都送了山长一份金蛋了，借借他的名头也不过分，对，现在他们把地蛋叫金蛋，更好听还吸引人，再说了，地蛋煎过之后可不就是金色的吗？ 一众学子确实看见山长带了好些吃食离开，还是自带的碗筷，都好奇地也去点一份来尝尝。 书院这个摊位，裴老太和裴怀仁合计的就是不提供餐具，一个是他们可以省下一笔费用，另一个呢，书院就在门口，学子们完全来得及拿自己的碗筷来装。 另一边，裴老太和金氏负责的摊子生意也不错，生意一好吧，就有人嫉妒，好的不灵坏的灵，几个大汉上门来找碴儿了。 “谁让你们在这儿摆摊的？交保护费了吗”为首的大汉提着棍子，坦露的胸膛上有一条黑色的老虎，不知道是画的还是刺的。 金氏大着胆子看了好几眼，这可比裴怀仁的身材好多了。 哈哈，裴老太计上心来，她最近刚好在学大临律法呢，裴沉月也是从给她找的夫子那里得知，这个国家叫大临，完全架空的朝代。 也能理解，毕竟她都成了系统了，有一个架空的朝代不足为奇。 “什么保护费，没听说过。” 啪！这汉子一棍子砸在碗筷上，碗碎了好几个，坏人总觉得弄坏什么东西，就能显出自己的牛逼。 “我家这碗，是祖传的，一个50文。” 裴老太不仅不害怕，还敢算账的态度激起了这位大汉的不满。 “呸，就这还要50文，大爷我一文钱都不给，赶紧交保护费，少受些皮肉之苦，妇道人家还是乖乖听话，否则嘿嘿，我看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呀～” 金氏除了有些害怕，并没有被调戏的害羞，还敢光明正大的看这汉子的胸肌，裴老太眼神一暗，怪不得当年勾的老大非要娶她。 第39章 被打吐血了 一副看不够的样子，真是不嫌丢人！ “你是个什么来头，保护费凭什么交给你？我们正经做生意，租摊位都是到官府交了租金的，你又是谁？ 你有文书证明吗？” 裴老太叉着腰，旁边小贩拉了拉她，“这位可是县衙里主薄的小舅子，你可别惹了他，以后少不得被刁难。” 裴老太顿时怂了，这大汉有背景，怪不得敢横行霸道，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老祖宗，快帮帮忙啊！”要是认怂，就得交保护费，这银子挣得辛苦，让她交保护费还不如生剜她的肉呢。 “你不是最会撒泼打滚吗？我这里有一粒糖丸，咬碎在嘴里就如同吐血一般，林三娘，要是你发挥好些，没准儿裴怀礼的学费就赚到了。” 话音刚落，裴老太的手里就多了一粒东西。 她偷偷侧身看了看，这不就是一包血吗？ 裴老太额头上渗出冷汗，老大老三怎么还不回来啊！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的差点叫出来，疼痛让她镇定了不少。 “老婆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敢朝我要文书，活腻了？” “小哥，劳烦你帮我报官，帮我把今儿街上巡捕的官差叫来，事成后，许你30文。” 裴老太拉过一旁的小贩说道。 这小贩是卖饼的，一个饼也才两三文钱，跑个腿就能得30文，有这好差事，当然愿意干了。 裴老太看他跑了，才深呼吸两下，专心对付这壮汉。 “你这小子好没道理，你家里没有老母亲吗？专在这里欺负我们这些妇人。” “我不管你是谁，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该交的租子一文不少，就是闹到官府，也没什么错！” 裴老太是见过钟县令的，钟县令不像是个坏人。 “老太婆，别多说了，这保护费，你是交还是不交？” 大汉拿棍子指着她。 裴老太捂着嘴咳嗽，顺势将那糖丸塞进了嘴里。 “哼！” 裴老太不说话，害怕一说话糖丸就掉出来，冷哼一声，用鼻孔对着这蛮狠大汉。 哟，小老太太还挺有脾气，大汉心里冷哼。 周围的小贩们见惯了大汉欺男霸女，曾经也有人想过反抗，结果无疾而终，人家背后有人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怎么能抵抗的住呢？ 这新来的一家子，真头铁啊！特别是这老妇人，真是个不怕死的。 大汉一挑眉，身后的小弟拿棍子往裴老太身上一戳，“赶紧的，否则爷这棍子就招呼上来了！” 裴老太不能说话，一把将棍子打掉，往前站一大步，张开双臂拦着他们。 快来打我呀，快点打我。 大汉一看这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伸手一推，得让她晓得厉害！ “啪！” 裴老太顺势一滚，倒在了地上。 什么？难道小爷的降龙18掌练成了？怎么轻轻一推就将她推倒了？ “谁人在此闹事？” 这会儿小贩报官后，带着巡捕的衙役赶过来了。 众人的目光被衙役吸引过去，裴老太咬破糖丸，扯了扯傻愣在一旁的大儿媳妇儿。 “娘！你咋吐血了！” 金氏一看，鲜红的血液从裴老太嘴角流出，虽然是一小股，但从嘴里流出，那就是大问题！ 流血！ 大汉忙凑过来，果然流血了，这老妇人真是不经推，他分明只用了三成力气！ 不会把人给推死了吧？！ “官爷，官爷！这里打死人了！有人打死人啦！” 金氏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挥舞手臂。 两个衙役拨开人群，躺在地上的嘴里流血的老妇人，一旁哭喊的年轻妇人，还有三个挑事儿的壮汉。 这，这不是主薄的小舅子吗？ 两个衙役犯了难，不好得罪啊！ “官爷！就是这三个人，将我娘打吐血了，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要是我娘就这么去了，我可怎么活啊！！！” 裴老太看金氏哭的伤心，这傻儿媳妇儿。 “噗！”刚想张嘴说话，裴老太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吓的众人后退了几步。 “我要报官！我要见县令大人！” 完了，流这么多血，八成是活不了了，主薄摊上事儿了。 活不成也好，说不定县令这回就将这小霸王给办了，以后再也没人为难他们这些摊贩了，还得谢谢这老太婆呢！ “于公子，今日这事，只能劳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衙役张三拱拱手，县令的为人他们很清楚，如今都能闹出人命了，就算是主薄的亲戚，也得公堂上走一遭。 “哎，你怎么敢拉这个霸王走？”另一个衙役震惊的小声问他。 张三正是当初给裴家送赏银，上山寨剿匪的人。 “这老妇人，是裴家的，裴家可在县令大人面前说过话的。” 张三点到为止，人命官司不能含糊，裴家有一个小子可是被县令夸过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主薄可能一辈子就是主薄了，人家还年轻，没准儿有大造化呢。 另一个衙役不作声了，没想到看起来普通的农家妇人，也跟县令大人认识，这事儿啊，还真不好说。 “你，你敢叫小爷去公堂？小心我姐夫！” “快些走吧！” 张三让人扛上裴老太，他们则押着于潜和他的两个跟班。 “我，我的摊子，麻烦小哥帮我看着，回来会必有重谢！” 裴老太拖着虚弱的声音交待那个帮她跑腿的小哥，如果摊子出了问题，你的30文可就说不准了。 小哥也没想到，这一下子这么狠，直接给人揍吐血了。 “哎！大娘你快去吧！” 他差点落泪，大娘要是死了，他的30文找谁要啊！ 于潜也慌神了，他虽然收保护费，可从来没有打死过人，不知道这回能不能保得住自己啊，这新开不久的县令，和姐夫似乎也不太对盘儿。 吾命休矣！ 另一边，裴怀仁和裴怀礼收摊后来找裴老太她们汇合，到了才知道，自家娘被打的吐血了还要坚持报官。 慌忙扔下家伙朝衙门跑去，生怕去晚了，娘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第40章 对簿公堂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钟县令匆匆从一堆政事中抽出时间来升堂。 “大人，民妇小满村裴林氏，曾助大人剿匪，今日状告这……壮汉，乱收保护费不成，大打出手，将民妇打的吐血！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钟县令一看，这是那林姓小子家人，有印象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妇人所说，你可认？” 于潜瑟瑟发抖，他从来没闹到县令大人这里过啊！ “大人，草民于潜，这，这妇人说的不对，草民并未大打出手，只是轻轻推了推！谁知道她这么不经推，竟然吐血了！” 于潜很迷茫，到底是他手劲儿太大还是这妇人该死啊？ “啪！” “大胆！你收保护费在先，伤人在后，还敢怪别人不经推，本官且问你，收的什么保护费？” 于潜跪在地上，被惊堂木吓的一哆嗦。 “我，我只是怕有人来欺负商贩…………” 说的他自己声音都小了，他只是想来赚点儿零花钱，谁知道今天这么倒霉啊。 “来人，先请郎中来，给裴林氏看看，可别让人死在公堂上。” 外面的围观群众们大声议论着，“什么保护费，根本没有人欺负我们，除了你！” “对！如果不是你，我们做生意做的好好儿的，县令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不就是仗着亲戚在县衙里吗，从没见过你保护我们！” 如果没人捅出来，人们会继续忍受，一旦有人做了出头鸟，众人见得到希望，便会对恶人群起攻之。 反正这小霸王在公堂上跪着，又看不清谁在骂他。 “哦？在县衙里有亲戚？” 张三上前说道，“此人是主薄的小舅子。” 县令大人眼神一冷，这些人在丹阳盘踞多年，本就不服他这个新来的县令，更是把丹阳搞得乌烟瘴气。 “去把王主薄带来。” 钟县令吩咐道，派人去请的郎中也来了。 “拜见县令大人！” “快别说了，去给这老妇人诊治诊治。” 郎中提着药箱，看了看公堂，太明显了，一看就是这小霸王又欺负人了，哟，人都吐血了！ 郎中上前诊脉一番，奇了怪了，没什么问题啊，只是身体有些亏损罢了。 被打吐血，很可能是伤及肺腑，可这妇人不像啊………… “大人，这妇人虽性命无忧，但伤及肺腑，身体亏损严重，需要以好药养着，日后慢慢调理……” 郎中说的很委婉，人死不了，但也活不好了。 毕竟吐了这么多血，可是有目共睹的。 “多谢！”裴老太说道，她有没有毛病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可这郎中没有说穿，看来这于潜是坏的人尽皆知，人人都巴不得他遭殃呢！ “大人，王主薄到了。” “免礼，王主薄，你好好看看，这人可是你的小舅子？” 县令大人忙得很，只想快点结案。 “正是，阿潜你怎么跪着？这是出了什么事儿，莫不是又被人当枪使了？” 王主薄在县衙里自然有他的人，早就得知了消息，一上来主打一个被人当枪使。 钟县令冷笑，“是不是当枪使还未可知，王主薄，本官叫你说话你再说话。” 官大一级压死人，王主薄只能讪讪的退到一旁。 “姐夫，姐夫救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啪！闭嘴！公堂之上岂容你喧闹！” “于潜，本官问你，你收保护费，可有人指使？” 于潜脑袋摇的飞起，“没有，没有。” 王主薄松了口气，这小子幸好没有慌不择路说是他指使的，否则就是跳进丹阳河也洗不清了。 “你打伤裴林氏，砸坏东西，这事你可认？” 还没等于潜回答，吃瓜群众们替他回答了。 “就是他！就是他！我们都看见了！” “对，休想抵赖，我们在场的可都看见了，就是他带头的！” “县令大人！斩了他！” “不知道暗处被他欺负的人有多少呢！” 于潜心中苦涩，他真的没有，他只是想收点零花钱，而且这妇人他真的没用力啊！ 王主薄心里怄出老血，这小子怎么不知道推给手下的人？瞧瞧，瞧瞧，多少人指认你！ 于潜嗫嚅着嘴唇，原来他在大家心里这么坏，“是……草民认。” “于潜，欺凌商贩，恶意伤人，打40大板，关押三个月。” “大人！我们愿意和这商贩一家私解！” 王主薄急忙说道，关押三个月，回去他婆娘不得挠死他？ “裴林氏，你可愿意与于潜私解？” 裴老太等的就是这儿呢！将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强压下去。 “这……民妇伤的太重，郎中说日后都要调养…………” 钟县令了然，这王主薄是应该敲打敲打。 “我们出五十两，你可愿意于潜的无心之失？”王主薄蹲在裴老太面前，说是商量，眼里的威胁意味十足。 裴老太假装为难，“民妇不知，还请县令大人做主。” “本官是丹阳县的父母官，自然要为你做主，于潜你可愿意以一百两银子私解？” “愿意！草民愿意！”于潜磕头道，能用银子解决，那就不是事儿。 “裴林氏，你可愿意？” 裴老太心里乐开了花儿，“民妇听大人的。” “啪！” “于潜，赔偿裴林氏一百两银子，以及损坏的摊位，然伤人，收保护费，欺凌百姓，收监一个月，重打二十大板！” 于潜眼前一黑，我能不能给二百两，一个月也不蹲？ 钟县令还没说完，“王主薄身为本县官员，不为百姓着想，不严加管教子弟，有失察之责，这两个月，你就先在家思过吧！” ！！！ 王主薄大惊失色，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他在县衙里，还是个屁啊！ 这钟县令早就想清算他了，奈何他做事严谨，一直没被县令抓到把柄。 没想到，没想到于潜给县令递刀子啊！ “大人！”王主薄大喊道，县令大人心情愉悦，挥挥手就让人请走了他。 这小满村的裴家人，总是能给他带来好事儿。 第41章 牛车 于潜伤人案结束了，裴老太当天就领了赔偿的银子，现在她是看什么都想买。 裴老太坐在地上，儿子儿媳在一旁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老祖宗，你说这一百两银子，咱家置办个什么好呢？” 裴沉月想了想，“买个牛车吧，再买些地。” 有地就算再穷，再不争气，家里人还能有条退路。 裴老太也是这么想的，有钱了先买地，这是传统。 “老大，老大！你过来！” “娘，你快别说话了，流了那么多血，好好养着吧！” 要是老娘没了，这个家可就得散了。 裴老太左右看看，这会儿都快天黑了，没什么人盯着她们，她真怕有人抢劫，还特意从衙门后门走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把几人拉到一边？ “你们说，这银子，咱家买个牛车怎么样？” ！ 咱家要买车啦！ “娘，买马车吧，这样我以后上学就方便了！”裴怀礼兴奋的说道，丹阳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是本地的，像他这种村里的，每次都得走很远的路回家。 “娘，我不同意，这银子是给你补身体的，咋能乱花！”裴怀仁说的理直气壮。 裴老太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吗？ 裴怀仁寻思这是老娘试探，看看谁最有孝心。 金氏左看看右看看，“娘，您是一家之主，您说咋花就咋花，说买啥就买啥我们全家都听您的！” 这样回答总不会出错了吧？不像他，心眼子都要从头顶冒出来了。 “嗯，那就买牛车，咱家做生意，牛车方便，马车那不得弄脏了吗？ 老三啊，牛马都能跑，牛还能耕地呢！买牛划算，以后再买马车。” 裴怀礼撇撇嘴，哪有以后，娘难道还能经得起被人再打一次还不死？ 东西搁置好，几人忙不迭的去了牛市口，牛市口只是叫这么个名儿，里面尽是卖牲口的，牛，马，驴子，骡子，都有。 “娘，咱们找个牙子带着吧？”裴怀仁说道，这年头不找个专业的人，买到不好的咋办？ “不用不用，娘会看。”裴老太摆摆手，才不花这冤枉钱呢！老祖宗是神仙，神仙还看不出来一头牛的好赖吗？ 裴沉月还真不知道，得知裴老太心里的小九九后，她迅速去查资料。 “1好牛的特点里，嘴大也是其中之一。 3、在选牛时，要选腿粗壮，结实的牛。 4、好牛的前腿，双腿中间要比普通牛宽。 5、好生养的牛屁股一定大。所以在买牛的时候，屁股大也是好牛的一大特点。 6、粗壮的牛骨架都大，小时候也比普通牛要骨架大，身宽体胖。” 她一股脑儿的说给裴老太听，裴老太迅速的复述出来让家人们都来记。 “娘，你还会相牛呢，真有本事！” 金氏脑袋里不停的背背背，这种相牛的法子，回头回娘家教给自家爹娘去。 卖牛的有老农，有读书人样子的，什么人都有。 “娘，这个咋样？” 裴老太看过去，是一个老农牵着的，是头大黄牛，这牛眼睛真大！ 几人都不会相牛，就按照那几句话挨个儿对照，嘴巴大，嗯，不错，买回去把山上的草吃光，让别人家的牛无草可吃。 腿粗，够结实，脖子也粗。 “老丈，这牛是公牛还是母牛啊？” 老农搓搓手，“我这牛是母牛，养了五年了，正是健壮的时候嘞，买回去耕地耕的飞快！” 裴怀仁伸手扒开牛嘴看了看牙口，其实他啥也看不懂，只是一路上学着别人的样子，装成个行家。 “老祖宗，你看这牛成不？” 裴沉月看了看，长的挺好看的，毛发光滑。 “你们自己看着办。” 哦，老祖宗一定是不能透露太多天机。 “老丈，你这牛怎么卖的？” 有戏，老农伸直了腰杆，“我这牛你们也看了，牙口好，健壮，还是个母牛，以后还能生小牛呢！ 我也不多要，看你们也是农人，买牛回去定然会好生对它，我只要二十五两银子。” 裴老太一听就打起了退堂鼓，这么贵？ “哎哎哎，你们别急着走啊，你们看看这牛市里面的牛，小的，病的，买回去干不了活儿还要伺候， 一不小心没了，可就亏了，我这牛不一样，没病没痛的，要不是家里牛生小牛了，我还舍不得卖呢！” 裴老太装作很懂的样子围着牛看了几圈儿，看着是肥，拉车肯定好使。 “你这牛也就这样，你要真心卖，就降点儿，都是农家人，你这价我们买不起。” “大妹子，你要真心想要，这牛，二十三两给你们了！” 你看，真心就是这么不值钱。 “二十三两，老哥你是哪个村儿的？你们那的牛忒贵了！” “大妹子，我就是青山村的，这牛要是出了毛病，你尽管来找我，村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裴老太看了又看，这牛是挺不错啊，起码看着好看，裴怀仁也围着牛看来看去，在他眼里，这牛已经是他们家的了。 “这样吧，二十三两，你再搭一副车架？” 老丈牛绳往手上一绕，“你不买算了，二十三两你还想要车架，干脆白送你一头牛加一副车架，再送你二十两银子可好？” 那感情好啊！ “别生气，买卖买卖，不就是有来有回的吗？” 裴怀仁是很看好这头牛，“我们也是真心要，不然怎么会同你讲这么久呢？您看看，还有没有少的？” 老丈脸色好了些，“我们村里倒是有人在这里做车架生意，你们要是去他那里买，二十三两，连牛带车给你们。” “行！” 裴老太拍板定下了。 “大柱子，大柱子，叔给你带生意来了！” “哎呀呀叔，您老怎么来了？”卖车架的地方有好几处，老丈带他们去的那家，明显就是适合农家人用的。 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简简单单，朴实无华。 “这是我远房亲戚，我带他们来挑一副。” “大妹子，来，你们先挑着，我跟我侄子说会儿话。” 第42章 牛车回村 老丈就带着那同村的人到一旁说话去了，裴老太带着儿子儿媳细细挑选起来车架。 这里的车架很多，有有顶的，没顶的，但都没什么花纹。 “娘，咱家是买哪种啊？” “买有顶的吧，没顶的要是赶上下雨天那就完了！”裴怀礼说道，下雨天他就能坐牛车去上学了。 “那就买有顶的，方便些。” 裴老太点了头，这事儿才算行得通，挑来挑去都差不多，都是一些实在的木头，好用就行，她们也不挑，都有牛车了，还挑啥啊！ “大妹子，选好啦？” “哎，就要这副了！” 老丈一看，心里对这些车架子都有数。 “行了，那就这副吧，这副老汉我出了，咱们就按之前说好的价钱？” 裴老太给了银子，又让这老丈现场教了一会儿裴家人怎么驾车，速成，天色都晚了，一家人才从县城出发往家走。 裴老太心里明白，这老丈肯定是赚了的，但他这牛是不错，自家能以这个价格拿下牛和牛车，也没多亏。 虽然天色晚了，但每个人都是笑着的，除了家里人等的着急。 “娘，你先躺着歇会儿吧，你今天受了罪，可得好好歇歇。” 裴老太噗嗤一笑，“你们啊，都被骗了！” “啊？啥骗了啊？”几人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你娘你啊，只是被轻轻的推了一下，咋可能就吐血嘛，那是一种糖果子，一咬就会流像血一样的甜水儿！” 裴怀仁不信的左看看右看看，“娘，你真没事儿？可别骗我们，身体最重要！” “没事儿，你娘是那能吃亏的人吗？” 那指定不是，就没见过娘吃过亏的，裴怀仁这回全心全意的高兴了。 家里有牛车啦！全村儿有牛车的也没几个，全村有牛的都不多嘞！ 满天星子，几人回来的晚，没碰上村里人，心中大为遗憾，今天不能显摆了，没有好好的风光一把，真可惜！ “娘，你说的那种糖果子，能给儿子来几个不？你上哪儿买的啊？” 裴老太一听就知道他的花花肠子，“你可别想用这个去骗人，你娘我也想过，今儿个是那郎中心善。 要是被人知道了，咱家可没好的，老大啊，别动这歪主意。” 裴老太叹口气，她也想这么干呢，可这就不是长久的事儿啊！ 哪有人以这个为生的？ 裴沉月笑笑，那是你没见过那些专门碰瓷儿的。 不仅能谋生，还能发家致富呢。 “娘！大哥大嫂，三弟，你们可算回来了！” 胡氏和裴怀义在院子口转了好几圈，看了好几回了，可算把几人等回来了。 “这牛车哪儿来的啊？” 裴怀仁驾着牛车，乐呵的不行，嘴角都合不拢，“二弟，这是咱家的！” “快弄些吃的来，我们还没吃饭呢，老大媳妇儿你去。” 裴老太喝了一大碗水，“孩子们都睡了？” “睡了睡了！”胡氏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还以为出啥事儿呢！ 胡氏和裴怀义守在桌子面，脸上的好奇都快要冒出来了！ “到底咋回事儿啊？” “哈哈啊哈！”裴怀仁拍着桌子大笑，“咱家有牛车啦！咱家的！带盖儿的！” 裴老太又把今天的事儿讲了一遍，两人都听愣了，这咋，家里又有银子了！ 怎么这段时间，银子来的这么容易呢？ “娘，吃面！”金氏一手端着一大碗面条放到桌上。 “这事儿，可不许说出去，谁也别说，别人问就说把赏银用光了买的。” 裴老太再三交待，全家人要统一口径，可别在村里说漏嘴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裴老太都累的起不来了，可家里摆摊的家伙，已经叫闲不住的裴怀义和焦虑的胡氏给准备好了。 赶鸭子上架，不去也得去，裴老太是起不来了，让裴怀仁两口子，带上裴怀礼，裴怀义，两个地方的摊子都摆上。 这回家里，真就只剩下老人，妇女，孩子了。 昨儿回来的晚，今日的摊子就决定晚一些去，反正自家有牛车了，不必去赶趟儿。 “牧小子，明山明河，快些吃，吃完了送你们去学堂！” 裴怀仁憋了一晚上，终于等到天亮了，能出去显摆了。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虽然他们家不是大富大贵，起码小富了一把呗，必须出去看看！ 几个孩子还没注意到家里新添了东西呢！ “爹，送我们干啥，又不远？” “干啥，快些吃完你就知道了！” 当几个孩子坐上牛车，裴明山裴明河激动的滋哇乱叫。 “哇哇哇哇！！！！我们家的？” “啊！牛车！我们可以坐牛车啦！” 大人们带着笑意看着孩子们，家里越来越好，这就是他们觉得最幸福的事情。 牛车一到村里，就引起了人们的围观，特别是小孩子们，裴明山裴明河一见到小伙伴，就招呼人家。 结果跟了一串儿小娃娃。 裴怀仁一高兴，把他儿子的同学顺便都给捎上了。 瞬间，两兄弟在村里娃中地位蹭蹭蹭的涨高！ “哟，怀仁啊，这你家的牛车啊？” “是啊婶子，刚买的，这不为了买牛车，家底儿都给掏空了！” 裴怀仁秀了一把，顺便把自家已经没钱了的消息散播散播，省得人眼红，背地里说坏话。 “哎呀，咱们村儿搬过来，就数你家日子过得好嘞！” “可不嘛，牛车都买了，家里还有那么大的房子，谁嫁过去谁享福啊！” 裴怀仁可不管，反正该显摆的显摆了，该装穷的装穷了，娃也送了，一举多得！ 他还得赶紧回家，去县城里卖吃食呢！ “切，装什么装，不就是牛车吗，有本事弄个马车呗！” 躺在草堆上的男子，嘴里叼着根草，不屑的说道。 “哎呀，疤头啊，你可别酸人家，人现在可出息了！” 疤头脑袋上有一道疤，他摸摸脑袋，“我酸？我酸个屁，要不是我…………我家比他家还阔呢！” 他甩下草走了，众人又开始议论起他的事儿。 第43章 事业型女强人 “哎，你们说这疤头，也是命苦啊，生下来开始家里就慢慢儿的不行了。”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这就是天煞孤星，把家里人都给克没了！” 几个妇人一边扎着鞋垫子一边嘀咕，“瞧瞧他一天正事儿不干，这么大了还没娶上个媳妇儿呢！” 她们说的起劲儿，全然不顾对方会不会听见这些话。 裴家。 “娘，你做啥呢，这么香？” 裴宝珠绣着手帕，寻着味儿跑到厨房闻着。 “炖点儿红烧肉，一会儿你哥他们就回来了，这几天可累坏了，吃点肉补补。” 裴宝珠一看，方方正正的红烧肉正煨在罐子里，咕嘟咕嘟的冒着。 “真香，娘，给我吃一块儿呗？” “去去去，一家人齐了再吃！” 裴老太推她走，裴宝珠撇嘴，“娘，明儿我也去县城，去接些绣活儿，我也想替家里挣银子！” 这一家人，小毛病都有点儿，但没有一个人是真坏。 “成，明儿你跟娘一起去，咱自家有车。” 裴老太欣慰的看着闺女，以为她终于懂事了，不料看到了她手上的手帕。 这颜色，这花样，这不是男的用的吗？ 想到上次看见的事情，裴老太脸立马拉了下来。 “宝珠，你这帕子是给谁绣的？” 裴宝珠神色慌张，将帕子往身后一藏，裴老太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娘……没谁啊，我绣着去卖的。” 都是她亲生的儿女，裴老太很熟悉他们。 “又是给那路子方的吧，宝珠，不是娘说你，你一个大姑娘家没几年就要定亲了，也不知道注意些！” 裴宝珠反而羞涩起来了，“娘，什么定亲呀！女儿就喜欢子方哥。” 裴老太敲敲锅盖，“那路子方你想都别想，你看看他家里穷成啥样了？ 你想过去伺候老婆婆还是跟着喝西北风啊？娘不是跟你说过吗，以后等你三哥有了功名，你找个大官儿嫁了。” 裴宝珠有些纠结，大官儿大官儿，三哥啥时候才能有功名？ “娘，子方哥也很不错的，他念书念的好，你总说大官儿，可我就觉得子方哥好。” 裴老太一言难尽啊，你觉得人家好，可人家明显对你没意思啊！ 裴老汉死的早，这些年她是又当爹又当妈，遇到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裴老太正悲伤着呢，转念一想，她不是还有老祖宗吗！ 跟那死鬼丈夫商量能有跟神仙商量好？ “老祖宗，你在吗？” 裴沉月麻了，有事儿就您，没事儿就你。 “说。” 听到这冷漠的声音，裴老太心定了定，这是她的树洞，她的倾听者。 “老祖宗你说，这宝珠是我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她怎么就非得喜欢那个穷小子呢？” 穷就算了，看着身体也不好，万一嫁过去没几年一命呜呼了咋办啊。 “你记得我给你看那个戏吗，武媚娘？” “记得记得，那个好看，她都当皇帝了！” “你看她为啥不整天围着男人转？因为她有自己的事业，有事儿干，没功夫想男人。” 裴老太皱皱眉，“那她开始不也是皇帝的妃子吗，不也是靠男人吗？” ………… “男人只是她的跳板，你没看她把男人踹了自己当皇帝了吗？” 裴老太心里反驳，嘴上却不说，“哎呀老祖宗，咱不管这个，你说宝珠这样可怎么是好，想个法子让她对路子方死心吧！” 想办法？那必然是用事业啊，事业能让人沸腾！ “不如这样吧，想个挣钱的法子，让宝珠来做，这样她忙起来就不会管路子方了。” 这感情好！ “老祖宗，啥法子啊？” “这样，我看家里还没个鸡鸭啥的，改天你去买些鸡鸭回来让她养，她不就没空瞎想了吗？” 裴老太一拍手，“对啊！这么久了，我还没想起来买点鸡鸭养着，忙晕了忙晕了！” “那今天晚上你早点儿睡，我给你弄些鸡鸭能挣钱的办法，你好好学学，对了，算数你得把家里每个人都教会，否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最好是让裴明山裴明河，林牧，三个每天回来都教家里人识字，他们还能加深印象！” 听她这么说，裴老太干劲儿十足，恨不得立马就去把这一件一件的事情弄好。 “老祖宗，你说咱们养多少只鸡啊？咱家院子大，买个十来只也行！” 既然她愿意养殖，裴沉月就想着往大规模养着走，就算遇到问题，有她这个系统在，没有啥解决不了的。 “先养鸡，就是养五十只也行，最好网一块儿地方出来专门养鸡。” 裴老太也养过鸡，但还没养过五十只呢，自家这院子肯定不能装这么多。 “老祖宗，咱们现在出去看看哪儿合适吧？您帮我看看。” 裴老太把东西一收拾，挎着篮子就往外走，养鸡，鸡生蛋，蛋生鸡，哈哈哈哈！ “裴婶啊，这是要出去啊？” “是啊，去看看有没有野菜挖的。” “哎哟你家都在县城做起生意了，咋还挖野菜啊！” 裴老太打着哈哈，天地多的地方肯定不合适，这要是糟蹋了庄稼多可惜。 “有没有河沟啥的？”裴沉月问道，她又不会二十四小时随时盯着裴老太，村里的地形她没那么熟悉。 “有，村前有条大河，洗衣服都在哪儿洗。” “大河不行，鸡进去不被冲走了？” 裴老太想了想，往自家屋后不远的山上走去。 “这里咋样，小河沟，也没庄稼地。” 不错，周围都是山，河沟不大，有浅滩，也有适合鸭子泳游的地方。 野草也多，纯放养也行。 “这里挺好的，到时候用网网一块儿地方吧，离家也近，喊一嗓子就能听到，搭嗬窝棚，鸡鸭都不用赶回家了。” 唐豆豆本想着让她们先养鸡，但看这地方，鸡鸭鹅同时养殖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不觉，只知道耍赖，骂人，打架的裴老太，已经有了“事业心”。 找好地方，裴老太对这里很满意，喜气洋洋的回村里，巴不得天早点黑，早点儿到明天！ 第44章 家里进贼了 “咋样了咋样了，今天卖的怎么样？” 裴怀仁三兄弟和金氏一回来，栓好牛车，裴怀仁就进屋大口喝水，裴怀义则是给牛拿草，拿水去。 “娘，可别提了，你是不知道，今天街上，有好多家卖地蛋儿的！” 裴怀礼重重的一拍桌子，气愤不已，这就是明抢他的银子啊！ “啥？卖地蛋儿的？” 裴老太心也慌了，虽然这地蛋不值钱吧，但自家卖的挺好，也赚了不少钱，地蛋确实不需要什么技术就能做出来。 “那，卖凉面的有吗？”裴老太还有些希夷。 “指定有啊，这面谁家不会做嘛！不仅卖凉面，他们还汤面凉面一起卖呢！还能免费喝面汤！” 瞧瞧，谁也不是笨蛋，这么快就有效仿的，还能举一反三呢。 这，这可咋办啊，谁还上自家来吃，裴老太仿佛已经看见自家挣不到银子穷困潦倒的画面了。 深呼吸，深呼吸，遇事不决深呼吸。 “娘，这是今天剩的凉面和地蛋儿。”裴怀义从牛车上拿下来，这些东西不能放太久，放太久就馊了。 “啊，哦，正好今天就吃这些，也不浪费，咱自家人吃。” “你们先摆饭，三丫去将你三个哥哥叫回来吃饭了。” 裴老太急切的需要跟人商量，让人出主意，她赶紧回到房间里。 “老祖宗，这可咋办啊？咱家的生意都被人抢了。” 她焦急的来回踱步，这才多久啊，就有人效仿了。 “先别急，这也不是坏事。” “这咋不是坏事呢，家家都卖，谁还上我们家呢！” 如果裴沉月有实体，现在就会给她来一巴掌让她冷静冷静。 “听我说，地蛋和凉面都不难，有人学那可太简单了，迟早的事。 不过你想想，咱们的琉璃糕不还在吗？” 裴沉月打定主意，给裴老太看个励志的电影啥的，培养她遇事不慌的德行。 “是，还有琉璃糕，这回一定守紧了，我出去跟家里人说说，谁也不能透露出去！” “我们无法阻止别人做什么的时候，只能决定自己做什么。” 前几日裴老太在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关注到这新鲜玩意儿琉璃糕，甚至有酒楼的，点心铺的，都派人来买回去了。 只是他们没功夫注意，但裴沉月这个系统能看见。 裴老太在房间里给自己做了会儿思想建设，直到胡氏喊她出去吃饭。 “哇！今天有红烧肉！奶做的太香了！” 裴怀仁几个脸色都不太好，娘在家里做了好菜好饭，他们却没把生意做好。 “行了，都好好吃饭，生意人人都能做，这又不是啥秘诀，一学就会，咱买自己的就行了。 也是好事，家里人也能轻松些。” 虽然如此，除了几个孩子吃的欢，大人们都没什么心思，肉好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以后咱家也要开始识字，每个人，吃完饭明山明河，牧小子，老三，你们教家里人认字。 老三书院的事儿，过两天娘给你安排。” 裴老太没好心情的回屋了，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咋突然就要识字儿了呢？ 三丫很高兴，她也能认字了！ 不过，虽然有人疑惑，裴老太的命令那不能不听，饭后就开始在地上认字。 “林三娘，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找你问那琉璃糕的方子了。” 裴老太闻言从床上腾的坐起来，老天爷，这最后一个生意也保不住啦？ “老祖宗，你放心，这方子是咱家的祖传秘方，给多少也不卖！”她立马表决心。 “不，这方子你要卖。” 嗯？ “只靠卖琉璃糕，赚不了多少银子，还不如卖出去赚一笔大的，家里人也能轻松些。 你忘了我们要开始养鸡了吗？这又是发财的法子。” 对对对，家里要养鸡了，鸡肯定比这赚钱。 “鸡，鸡蛋，都是银子，我这里还有好多关于鸡的秘方呢，慢慢传给你。” 我们，我们，裴老太琢磨着这两个字，好像跟老祖宗的关系更近了。 不管了，听老祖宗的就是。 “老祖宗，不如我给你立个牌位在家里吧？我听说神仙都是要香火供养的。” 裴沉月：。。。。。孝子贤孙。 “不用了，我不需要那些，你把家里看顾好就行。” 裴老太感动了，老祖宗一定是觉得家里穷，给家里省牌位钱。 以后一定要挣银子！给老祖宗弄更好的牌位，天天供大猪头！羡慕死其他神仙。 裴老太睡了，家里人睡了，不知疲倦为何物的裴沉月还在翻资料。 既然要养鸡，注意事项都得想好，裴老太不是她的傀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咚。” 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裴沉月用意识探出去一看，一个人影在她家墙头呢，没翻进来，还在尝试第二次。 这么快就遭人眼红了？ “林三娘，醒醒，林三娘！” 梦里的裴老太觉得很烦，谁啊一直吵吵。 没办法，裴沉月只能放出小电流，一边电她一边喊。 裴老太猛然睁开眼睛。 “嘘，家里进贼了，别出声，拿家伙。” 裴老太瞪大了眼睛，无比庆幸自己可以跟老祖宗意识交流。 她从窗户眼儿里往外看，那人影在月光下，正往院子里翻呢！ 幸好还没养鸡，不然非得被一锅端了，幸好有老祖宗在。 裴老太看来看去，家里也没有适合行凶的东西，只好拿起叉门的棍子。 “等等，你把这个抹在棍子上。” 停顿片刻，“要给钱的。” 裴老太放的银子她都知道，每次需要买东西直接扣钱，反正她不会乱花。 裴老太打开锦囊，这什么粉粉？ 她听话的将棍子上都抹上，棍子顶端还在锦囊里戳戳。 那贼人已经进了院子里，裴老太现在是一点儿都不困。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有这句话，她放一百二十个心，除了有点害怕以外。 裴家这房子，都是白天上锁，晚上叉着门的，那贼在院子里左看看右看看。 推推这个门，推不开，那个门，也推不开。 第45章 偷牛 看来看去，只有牛圈里的牛可以带走。 只见那身影鬼鬼祟祟的在牛圈旁解绳子，自家那牛还左右摇摆不愿意呢。 就是现在。 裴老太鼓起勇气，举着棍子就冲出去，“抓贼啊！抓贼啊！” 一边大喊一边挥舞着棍子，往那小贼身上招呼。 “啊——” 贼人发出痛苦的喊叫声，扔下手里的绳子就想跑。 裴老太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棍子挥舞的风风火火，一下又一下结实的打在那贼人的身上。 屋里亮起了油灯，几个儿子都赶紧穿衣爬起来。 这下这贼人更慌了，啥也不管了，想把裴老太推翻再跑路，却被密不透风的棍子挡住不能近她的身。 算了，不管了。 他直接往上上翻，想从来时的路回去，一时之间爬不上去，又挨了好多棍子打。 做贼不能太蠢。 “娘，儿子来了！” 听到声音，蒙着面的小贼干脆溜下来打开院门跑了，裴老太见几个儿子都起来了，没有后顾之忧的追了上去。 “别跑！敢偷老娘的牛，你就留下来做牛吧！” “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啊！别追了，一会儿你的老腰别闪了！”裴沉月劝道，谁知道这贼会不会来个破罐子破摔。 弄死一个是一个。 “好，老祖宗，我听你的！”裴老太停下脚步，单手持棍，以掷标枪的姿势将棍子发射出去。 正中小贼背部。 裴老太气喘吁吁的原地休息，小贼越跑越远，渐渐跑出了裴沉月的意识范围。 “娘，贼抓到了吗？” “娘！贼呢！” 裴老太气就不打一处来，“贼？你问我？ 贼都跑回老家了，你们才出门，还想抓贼呢！ 贼都进被窝了，你们还没动静！”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不是太累了，睡得沉了点嘛。 “裴婶儿，哪有贼啊？” 左邻右舍们都起来了，在村里，有贼可不是小事儿，今天你不帮我，明天我可也不帮你。 “贼顺着那边跑了我们没追上。” “啊，那你家被偷啥东西了？” “啥也没被偷，他想偷我们家的牛被我发现了打跑了。” 有人拿着火把，这下都睡不踏实了，纷纷要去把这贼揪出来。 “我家可经不起偷，别说牛了，粮食都只剩那么一点儿，这要是偷了我家可没活路了。” “那贼今天什么也没偷到，指不定明天后天还要来呢！” “咱们得找村长！把贼找出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贼要是外面来的还好说，要是是咱们村的，那可就不太妙了。”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就是，必须找村长！” “必须把这贼揪出来！” 越说越可怕，仿佛被偷的是他们自己家。 “老祖宗，那棍子上涂的到底是啥呀？”裴老太心里问道。 “是一种夜里可以发光的东西，只要挨到人身上，人是热乎儿的，就会发光，跟萤火虫一样。” “你尽情发挥吧，只要你棍子打到的地方，就会在黑暗里发光，只要人还在，就一定能找到。” 裴老太心里有底了，甚至暗暗琢磨，仙人拿萤火虫屁股上那一点儿东西做灯吗，太浪费了吧，那一包锦囊，得杀多少虫子？ 剩下的那些，她不准备还回去了。 “吵吵嚷嚷的大晚上，啥事儿，闹得人睡不着觉。” 村长媳妇儿臭着脸给众人开门。 “村长，咱们村出了贼了，把裴婶子家的牛偷走啦！” 反而落在后面的裴老太：？？我家牛啥时候被偷走了？ 牛可是顶顶重要的东西，牛都被偷了那还得了！ “啥！牛被偷了！” 村长大惊失色，下一步就该偷其他人家里了吧。 “那个，村长啊，牛是差点被偷，不是已经被偷了，那贼肯定还在村里。 不找到的话，下次就不知道去偷谁家了。” 村长沉思片刻，“是得找出来，关键是村里这么多人，你咋知道是哪个？你给他打伤了？” 裴老太高深莫测的笑笑，“只要还在村里，我就能找出来，那贼被我打了好多棍子，身上指定有痕迹呢！” 裴老太指明贼逃跑的方向后，村长带着人往那边走。 “这边这些人家，咱们挨家挨户查！” 第一家，是路子方家，他家只有他和他母亲，再没有别的人了。 他也坦荡，敞开让人查。 有学识的人谁都敬佩，他家没查出来什么。 第二家，第三家，几乎都是刚起来的样子，还不知道发生啥事儿了。 “开门！疤头在家吗？赶紧开门！” “快开门！” 砰砰砰的猛烈拍门声，过了好一会儿，睡眼惺忪的疤头恶狠狠的开了门。 “拍什么拍！把我爹吵醒了，要你们好看！” 他瞪着众人，众人也不奇怪，疤头本来就是一个性子古怪的人。 “咱们村进贼了，挨家挨户查看，万一贼进谁家了可不安全。”村长说道。 疤头一脸不屑，“不就是搜查吗，还说的冠冕堂皇的，要搜就搜！ 要是把我家东西弄坏了，可得十倍赔偿！” 切，人们翻了个白眼儿，就你家这屋顶都有洞，耗子来了都得饿肚子的情况，还有啥东西能给人弄坏的？ 裴老太是当事人，她率先走进屋里，疤头家确实一贫如洗，土墙土炕，要啥没啥。 裴老太转了两圈，什么也没看到。 “哎，疤头，你这脸咋这么红？” “咋了，刚刚洗脸了不然起不来！”他这种名声不好的懒人，起不来才是正常的。 “我看是红里透黑嘞！” 裴老太凑近看了看，把疤头都看脸红了，只见他皮肤上，确实有很多黑渣子。 这孩子，钻洞子里去了？ “大家把火把熄熄吧，要是没有就去下一家。” 虽然众人不知道裴老太此举是何意，但她本来就是个事儿多的人。 不给她熄，小心她上来就是一巴掌，打的你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火把熄灭，四周陷入黑暗之中，裴老太在屋里走了一圈儿，什么也没有。 正准备离开呢，在疤头他老爹睡的屋里，发现了点点荧光。 第46章 抓到贼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裴老太像苍蝇搓手似的，把床下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身衣裳！ “开火，快开火！”裴老太喊道。 “找到了，就是这个！” “这是啥啊，咋发亮呢？”众人自然看见了这发光的东西，开火后却不亮了，只是一堆衣服。 “村长，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凡是挨上了人，在夜里就会发亮。 今天我打贼的时候，棍子上就涂了这东西，这衣裳，就是疤头的！” 疤头慌的不行，刚才也没发现这玩意儿啊！ “你，你瞎说，我怎么会上你家偷东西，谁不知道我家以前是村里最有钱的？能看上你家的牛？” “村长，物证都在这了！”裴老太举着衣服要村长主持公道。 “你们，你们这是欺人太甚，欺负我们外姓人！”疤头说着就要跑，不跑还好，一跑大家都觉得是他偷的。 毕竟做贼心虚。 “你跑！疤头，你跑了你爹可还在家里！” 跑到一半的疤头迟疑了………… “我没跑，我只不过是跳几下，动一动，咋了不行？” 裴老太冷笑，你怎么不再扯远些呢？ “行了行了，大晚上的你们也不嫌闹腾！疤头，你爹多老实的人啊，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无赖！ 人赃并获，你咋还不承认？那你把衣服脱了，村长我亲自看看你背上有没有棍子打出的痕迹！” 村长一怒，疤头扭扭捏捏的不肯。 再没有抵赖的了，他狡辩也没用了。 “村长叔，我这不是没偷吗，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你知道的以前我家也有牛，我想牛了。” 疤头可怜兮兮的说着。 “嗯？还在狡辩，疤头，给你裴婶子道个歉，她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 不是才怪嘞！ 没理都能犟三分，更别说有理了！ “别，可别道歉，我们家牛这回被你夏的不轻，老太婆我也是，大半夜被吓的啊！ 本来我这身体就不好，以后恐怕得卧病在床修养了！” 裴老太捶着背，好像刚才打人的不是她。 “儿子……外面出什么事了？要债的人又来了吗？” 屋里，疤头他爹发出微弱又沧桑的声音。 “没有，爹你快睡吧！” 疤头别的不说，孝顺那是响当当的。 “哟哟哟，多孝顺那！孝顺的给你爹弄了个偷儿！” 别人可能会顾及一下，裴老太不会，她就是要撕破脸皮！ “什么！这是裴老六家的吧？你说啥？” 疤头凶狠的样子一下就荡然无存了，他双手合十对着裴老太作揖，满脸都是恳求。 村长看不过去，把人都带到屋外。 “六嫂，你也别抓着不放，疤头，这事儿是你不对，该道歉的道歉！” 疤头看了一眼屋里，“裴六婶子，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 裴老太灵活的跳到一边，躲开了他的鞠躬。 “我可受不起一个贼的道歉，别整这些虚的，直接说，怎么赔吧？” 赔？被疤头偷了你想要赔偿，不如直接从疤头身上割两斤肉呢！ 这回啊，她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众人这么想着。 “我，我也没偷到啊！” “没偷到就不算偷了？那我给你两刀没杀死就没事儿呗？” 村长听了就开始头疼，大晚上就整这出？ “行了，六嫂你说，要什么？疤头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贫如洗，要啥没啥的。” 裴老太哼了声，“吓到我家的牛了，以后每天下午给我家牛割草，必须要让它吃饱！ 这是对牛的赔偿，至于我嘛，不多，赔二两银子的汤药费就行了！” 裴老太说的轻松，满脸都写着，我这是开恩才只要这么点儿的，你可知足吧！ “我家没有这么多银子，而且你刚才跑那么快，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疤头大喊道，声嘶力竭的样子挺吓人的，二两银子，我直接死给你看吧！ 明显，全村最极端的碰一块儿了。 裴老太是全村最不要脸的，疤头是全村最穷的，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众人只当看戏，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解决。 “求你了，我家真的没有！”疤头虽然疯狂，但是真可怜。 世人往往同情示弱的人。 “哎呀，你这不是没事儿吗，就放过疤头这次呗！” “对，这孩子也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人不坏！” 没偷到我家去，就算不坏。 “就是，你没看他家多可怜啊？要我说，裴婶子得理不饶人又不是第一次了。” “啧啧啧，啥事儿没有还要这么多赔偿，心狠啊！” 裴老太真想挨个儿一巴掌一巴掌的打过去！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火没落到你们脚上你们不疼是吧！” 村长拍拍手制止众人再议论。 “给牛割草可以，但二两银子不行，疤头家拿不出来，六嫂你也是，过了。” 裴老太不甘心的瞪了村长一眼，她才不管呢！ “要不这样，让疤头给你家干活儿？” “疤头你说行不？” “行行行，二两银子我是真没有！” 疤头忙不迭的回答道。 “干活儿？好啊，那你给我家干一个月的活儿吧！” 一个月？疤头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可真敢想啊！ 不过裴老太就知道他不会同意，“一两银子抵十五天，不划算吗？” 十五天一两银子？那可太划算了！ “疤头，这是好事儿，快答应！”有吃瓜群众催促道。 疤头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傻可别拉上我！ “一个月有些多了。”村长刚一说，就遭到裴老太的语言攻击。 “多？要不是我机灵，明天你估计就来给我收尸了！以后你不仅没六哥，六嫂也没了！” 村长摸摸鼻子，战斗力太强了，但他毕竟姓裴，他爹又是裴家的族长。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疤头每天下午给裴家割牛草，上午帮他们家干活儿。 但是你们也知道疤头家的情况，裴家必须管他上午一顿饭。” 这是最后的条件，要是不答应，啥都免谈。 裴老太合计了一下，让疤头跟自己二儿子一块儿干活儿，只有累死的份儿，赶紧答应了。 第47章 买鸡 裴老太胜利了，不仅啥也没损失，还给家里弄了个零工回来，以后家里的牛有人割草，地也有人种了。 “老二，你不是说家里的地少吗？这个月你就带上疤头，去开荒地了，多开垦些，咱家得包他一顿饭呢，可不能让他白吃。” 裴怀义应声，“娘，我晓得的，咱家地里的活儿我会看着的。” “娘，这都半夜了，明儿个咱还去县里不？”裴怀仁撒娇道，虽然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也还是他娘的小宝贝。 “明天晚些去吧，我和宝珠也去，东西都少准备些，你们卖完东西就去书院把老三入学的事儿办了。 城根儿地下汇合。” 第二天，家里人都睡了挺久才起床，除了裴怀义，他早早地去叫上疤头，一起去给自家开荒了。 “老大家的，既然要管疤头的饭，今天就吃黑面，野菜就行。” 她才舍不得把好米好面给小偷吃呢。 不仅吃得差，还要吃得少，每个人能分到的分量都不多，黑面做成的馍馍，结实，抗饿，难吃。 就算这样，每个人也只有两个馍馍，一碗野菜汤。 中午，疤头还期待了一下午饭吃什么，裴家可是发了财的，至少能吃上白面吧？ 可他看到桌上到底饭菜时傻眼了，“你们平常就吃这个？”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是来干活儿赎罪的，不是来享福的！”裴宝珠叉着腰训斥他。 疤头撇撇嘴，吃就吃，本想着有白面的馍馍还能带回家给爹吃呢！ 干完了上午的活儿，疤头就可以回家了，下午只需要给裴家割几捆牛草，吃完午饭后，他们也要收拾东西出发去镇上了。 兵分几路。 “娘，不是说好了去给我接绣活儿吗？怎么来这里，臭烘烘的，回去我身上都被熏臭了。”裴宝珠用帕子捂着嘴，娇气的样子让卖东西的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看。 “别说了，不买绣活儿，以后娘教你做生意。” 她这样子，自己都是农女，还嫌弃别人，裴老太发现女儿比她还不会看眼色。 没看这里到处都是农人吗 做生意？裴宝珠眼前一亮，家里的生活条件改善了不少，她知道都是娘的主意，如今娘要教她做生意？ 以后自己也有使不完的银子啦！想买啥就买啥！ “好哇娘，我不乱说话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你这鸡都是怎么卖的？” “小鸡仔3文一只，母鸡50文，公鸡40文一斤。” 裴老太在这里挑挑拣拣，最终只买了50只鸡仔，这家的母鸡她瞧不上，零散地买了五只母鸡，五只公鸡，鸭子则少买了些，只要了30只小鸭子，6只大鸭子。 至于粗渔网，裴老太跑了很久才买到。 “娘，咱们一会儿吃啥呀？” 裴宝珠挽着裴老太的手，见到街上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想买，好不容易来次县城，非得让娘出出血。 “吃啥？咱先去铺子上，看看今儿有剩的话就自己吃吧，省得浪费。” “哎呀娘，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吃这啊？” 裴宝珠不乐意，虽然这吃着也不难吃，那也不能老吃啊！ 两人来到自家摊子前，裴怀仁看到她来，脸上现出紧张的神色。 都独自摆摊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紧张呢？ “娘，小妹，你们来啦！” 裴怀仁将老娘拉到一旁，“娘，刚才来了两个人，说想买我们的琉璃糕方子，问咱们卖不卖。” 幸好，幸好他没有见钱眼开立马卖了，不然现在他就得在大庭广众下挨打了。 裴老太早就打过预防针了，“哪里的人来问的？” “一个是如意酒楼，一个是宋氏点心铺。” “那他们愿意出多少？” 裴怀仁一愣，“这，我没问啊，我说这得我娘做主，我说了不算。” 裴老太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就不知道先探探底儿？” 裴怀仁委屈，他还想誓死守护自家秘方呢！ “那，要不现在去找他们？娘，那样人家就得压价了！” “当然不找，他们要是想买，还会自己上门来的。 对了，你去找你二弟三弟，今天把你三弟上书院的事儿问问，银子我给了老二，回来得报账啊！这里我守着就行。” 本以为是个好差事，没想到银子居然交给了二弟！ 老二那人，不说藏私了，他恨不得顺路去打个零工多挣些拿回来给娘。 裴老太一路过来，已经观察了这附近，不少摊子都顺便煎上了地蛋。 凉面汤面混合卖的摊子更多，各种搭配。 只有这琉璃糕，只此一家。 “宝珠，你不是饿了吗？来吃一碗地蛋吧！” 裴老太说着，反正这附近卖地蛋的多，你出去买着吃还不如吃自家的。 “你是这铺子的老板吧？”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来，对着裴老太问道。 这么快？难道一直盯着他们家？ “是，不知你是？” “我是宋氏点心铺的管事，有桩生意想跟你家谈，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宋管事直接将人请到了铺子里，裴老太带上了裴宝珠一块儿，叮嘱她不准说话。 要想闺女继承自己的衣钵，那就得带着多见见世面。 裴老太看了一眼送上来的糕点，这不就是她以前舍不得买的绿豆糕，桂花糕吗？ 还是开点心铺好啊，糕点随便儿吃。 “宋管事是想要我们家琉璃糕的方子吧？”裴老太开门见山的问道。 “哈哈，夫人直爽啊！那我们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方子，你们可愿意卖？” 裴老太高深莫测的一笑，“这琉璃糕仅我们一家有，整个丹阳，或者说整个府城都不一定有第二家。 近日来打听方子的，实在有好些了。” 看着裴老太不慌不忙的样子，裴沉月不仅感慨，这几天给她看的谈判速成技巧没白看。 反而是裴宝珠，不能说话，只能尽力小口的吃尽可能多的点心。 “不知道你们宋氏点心铺，想花多少银子买我家这祖传的琉璃糕方子呢？” 银子？宋管事明白，这就不是铜板能解决的事儿了。 第48章 卖方子 看来这家人，也不是没见过钱的。 宋管事想了想，“五两银子。” 见裴老太神色淡淡，他继续说服道，“这琉璃糕虽然别处没有，但一碗才卖几文钱？ 要多久才能赚到五两？” 裴宝珠在一旁疯狂心动！五两啊！这可是五两银子，上回县令的赏赐也才十两呢！ 娘啊，你赶紧同意啊！ “宋管事这是不够诚心啊，我之所以没去见其他人，先来宋氏点心铺，就是因为你们家专卖点心。 这琉璃糕，在外边儿卖几文钱，在点心铺里卖多少不都是你们定吗？ 若是我们家卖了方子，自然不会再摆摊子，到时候整个丹阳不就是宋氏一家独有吗？” 宋管事心动了，独有的东西，那可是能当招牌的！ 裴宝珠一听以后自家不能卖了，又觉得不行，这一锤子买卖，银子花完了咋整？ 娘，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夫人，你觉得什么价位呢？”他还是想争取一下，如意酒楼都对这方子心动了，他家又不是专门卖点心的！ “15两。” 他们没有冰粉籽，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哪里有就算知道了也得等秋天，自己只是卖个方子而已，不亏。 “15两有些高了，夫人，这琉璃糕虽然稀奇，但实在值不得这个价啊？ 若是真心卖，咱们也不兜圈子，我宋氏点心铺愿意给……12两。” 裴老太心里小小的开心了一下，她本想着十两就卖呢，起码比最初的五两翻了个番儿呢。 “成！宋管事爽快人！这琉璃糕，日后我们家除了自己吃，就不再出来摆摊卖了！” 自己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嘛，卖方子的人家一般都是这样，人家不说你又不知道。 宋管事又请来见证人，双方立了字据，当场交了银子后，就等着裴老太说出秘方。 宋管事拿笔墨候着，这一步，连裴宝珠都被请了出去。 “这琉璃糕，乃是取田珠秋日之籽，以布裹起来，放置水中后揉搓。 搓到再也搓不出东西了，放置冰凉处镇静，即可出琉璃糕，上面可缀些果子，加赤糖水，味道最好。” 田珠，原来是田珠！ 宋管事惊讶不已，这不就是乡间杂草吗？ “现下还未到秋日，不知夫人你家还有没有田珠籽的存货？” 有的话，就从你家买些。 “倒有些存货，10文一斤。”裴老太早就合计了一遍了，不管咋卖她都不会亏。 “10文……不知一斤可出多少琉璃糕？” “一斤田珠籽，可出三斤琉璃糕，一斤琉璃糕若是装到这么大的茶碗里，能装二三十碗呢！” 点心铺卖的点心，主打一个精致，好看，昂贵。 宋管事寻思，就算卖20文一碗，一斤田珠籽也能赚几两银子了。 他是干惯了点心铺的生意的，连上面可以加什么东西，定什么价位，心里已经铺天盖地的计算开了。 “好，那明日就将家里所有存货都带来吧，我们宋氏点心铺收了。” 裴老太笑着答应了，两人又客套几句，裴宝珠把人家给她单独上的糕点都吃完了。 “来，给裴夫人和裴小姐装些糕点带上。” 小姐？这来一趟出去一趟我都成小姐了？ 裴宝珠捂着嘴偷笑，她一定要跟娘学做生意，赚很多钱，买很多点心！ 因着这几日竞争大，裴家的摊子上琉璃糕准备的多，别的东西准备的少，现在还剩了好些。 “今天是我们家最后一天摆摊卖琉璃糕了！以后各位想吃，只能去宋氏点心铺买了。 剩的不多，有想吃的快来买啊！” 裴宝珠还有些害羞，做生意就要这样大声吼吗？ 转念一想，能挣银子的话，吼一吼也不是不行。 众人听到喊话，里面包含的意思太多，以后就不再摆摊了？ 只能去宋氏点心铺买？ 点心铺的东西，一向贵，可不是这儿几文钱就能买到的。 再不吃以后可就吃不起了。 “我来两碗！我自己带了碗来！” 裴老太又喊道，“今日是最后一天，想买的赶紧自己拿东西来装！” 一看这架势，这是真不卖了呀？ “我刚买了几个罐子呢！正好，给我装三份的量，多搁些糖水！” “等我，我现在回家去拿碗！” 一时之间，裴家的小毯子似乎又恢复到了刚来摆摊时的情况，风头无二。 这最后一天一喊出来，很快就卖完了剩下的东西，金氏不停的舀，手都酸痛了。 “娘咱们咋回去啊？我们可不会驾车。” “要不等会儿大哥他们回来吧？” 裴老太想起她最近听老祖宗说过的一句话，坐谁的车厢都不如自己会骑马。 不就是赶车吗，她没上手过，但她看过啊。 “先去把东西还了，娘会赶车，跟你哥哥们说好了，城根儿底下见。” 只要脑子里会了，那我就是会了。 还别说，裴老太赶牛车还行，牛不像马，那么暴躁，牛啊，听话得很！ “娘，不是去城根儿吗，咋到这儿来了？”金氏问道，走岔道了吧？ “买了些鸡鸭，这会儿来拿。” 这回，裴老太把鸡鸭放进了车厢里，裴宝珠和金氏都得下来走路。 “这么点儿路，走走呗，可别挤坏了我的鸡鸭。” 鸡鸭在车厢里，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明明是烦人的声音，裴老太听着却格外舒心。 这可是她家的财产啊，她敢说，村里没有谁家比她家的鸡鸭多？ “娘，你咋买这么多小鸡仔呢？我们家院子小，没地方养啊！” “谁说要养在家里了？这些鸡鸭，可是我们家的大生意呢！”裴老太说着。 “以后老三，家里几个小子念书，宝珠嫁人，老二家的生孩子，哪样不需要银子？可都在这群鸡鸭里了。 可得好好伺候，鸡鸭下蛋，蛋又孵出来，以后就是光卖鸡蛋，就有卖不完的！” 在系统里学习过养鸡知识的裴老太信心满满！ 这事儿，只要关系着全家的利益，和全家每个人息息相关，那大家才会把它当回事儿！ 金氏想的更多，自己两个儿子呢！以后还得成亲生子盖房！ 第49章 取名 “娘，我以后一定好好养鸡！” 这么多鸡鸭，以后婆婆还不是归他们大房养，那鸡鸭他们就能分老多了！ “娘，我们回来了！” 裴家三兄弟朝着自家的马车小跑过来。 “咋样啊！老三的事儿办好没？”裴老太焦急地问道，这可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儿！ “办好了，办好了！礼物也送了，只是用的银子多一些，娘你给的银子都用光了，我们直接去找得山长，考究了三弟的功课后，山长就同意了。” 裴怀礼还挺得意，这书院也不是那么难进嘛！ 嘶～她可是给了好几两银子呢，居然花完了，念书太费银子了！ “到底剩——” 裴老太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再怎么剩，也不过几十文，就留给他们吧！不知咋了，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几个儿子馋别人家娃吃零嘴儿的情形来。 “哎呀！怎么这么多鸡鸭啊！”不管不顾往车厢里钻的裴怀礼被烘得退出来，太味儿了。 “这是娘买的，都上车挤吧！” 鸡鸭放在车厢外，六个人架着牛车回家去了。 “老二媳妇儿，这些鸡鸭你先弄点儿啥喂喂，老大老二跟我出去一趟。” 家里有个勤快人就是好，一吩咐她就能给你办好。 裴老太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小河沟，站在她已经敲定好的地方。 “我准备把家里的鸡鸭弄到这里来养，你们觉得咋样？” 裴怀仁一屁股坐下，路上他已经知道自家以后不能再摆摊卖琉璃糕的事儿了，以后又得在家里种地了，有些闷闷不乐。 “娘，我看挺好的，养吧，这么多也吃不完，到时候我去卖去！” “娘，这地儿好，有山有水的，离家还近。”裴怀义掬起一捧水，十分清澈。 “这是今天买的网，也不怕鸡鸭跑了，老大老二，你俩在这里垒个鸡圈鸭圈，晚了鸡鸭就不赶回去了。” 材料都是现成的，用黄泥糊就成了，这事儿交给两人后，裴老太就去抱了些没人要的干草，一会儿盖在圈顶上，用不完的就四处堆些。 这里到处都有树，上面搭些干草，鸡鸭也能多一个休息的地方。 “老二，你快帮娘一块儿把网牵上啊！” 网子沿着河沟，围了一大块儿，完全足够鸡鸭活动的地方。 幸好连着几日都是大太阳天儿，全家人都不用去县城里摆摊了，家里的人又回到了以往的状态。 上学堂的上学堂，下地的下地。 家里的鸡鸭也逐渐走上了正轨。 深夜，裴老太床上。 妇人看似安详的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被子上。 实则，系统里，裴老太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面前是那位教她认字，知识，道德的夫子。 夫子手持戒尺，面色严肃。 “你我相逢即是有缘，然而缘来缘尽皆有时，我以将该教你的都教你了。 今日便是最后一堂课，你做了这套题后，就不必再上课了。” 裴老太面色一凝，啥啊，这就上完了？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这帅老头她还没看够呢！ “夫子……这是为什么？” 每天早早上床睡觉，可不就是为了多学点儿知识吗？ “没有为什么，该学的你都学了，你若是能去参加科举，考个秀才没问题。” 夫子的赞叹让裴老太一下子忘记了要分离的悲伤，秀才哎！ 她都能当秀才了！ 裴老太飘飘然的在系统里些完了最后的试题，夫子拿去批改后。 “不错，不错，虽然你学的时日不长，但看得出是用了功的。 你我也算师徒一场，我只知你姓林，在家行三，夫家姓裴，一辈子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不如，为师赠你个名字？” 夫子思量了又思量，这个学生，和他教导的其他人都不同。 是个女人，还是个不年轻的女人，最初上课时还是个粗俗，大字不识的中年妇女。 现在已经懂礼，知义了，一手字也写的拿的出去，不比高门里从小教养的小姐差多少。 可没有哪个弟子，会跟他讲什么武则天的故事。 “好啊！请夫子赐名！” 裴老太没想过名字这回事儿，反正都叫她裴婶儿，裴嫂子，这样的称呼，只有老祖宗叫她林三娘。 名字，乡下女人都是姓什么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能留下名字的又有几个呢？ 夫子俨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如你自己取一个名字吧，为师取的，终究不一样。” 裴老太眼眶一红，她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系统里，从前她不爱做活儿，家里交给儿媳妇儿，地里交给儿子。 现在是她想做点儿什么，没那么多活儿让她做。 所以精力都投入了学习，学习好啊，还有人夸你，偶尔还能得到奖励。 现在还能有自己的名字。 “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是老师，请赐名。” 裴老太认真的样子差点将夫子逗笑，还记得她刚开始的时候还满嘴脏话呢！ “那就取一个素吧，素，本也，空也，以后你就叫林素？” 裴老太现在也是肚子里有墨水儿的人，双手行礼，“多谢老师。” 然后她就被裴沉月踢出了系统内部，这两人叽叽歪歪说个不停，本想着节约才找了个别的系统的夫子。 没想到两人聊起来没完了，这不是浪费能量吗？ 裴老太一觉睡到大天亮。 “林素，林素，起床了！” 毫无反应。 “林三娘！” “老祖宗！”裴老太仿佛在梦里哆嗦了一下，被吓到了似的睁开眼睛。 “叫你林素你还不答应呢？” 裴老太面色一红，“老祖宗，你都知道啊？” “那当然，天上地下，没有我不知道的！” 裴老太眼睛一亮，“那你知道这夫子是哪里人吗？” 嗯？ 难道你还想奔现？不，面基？ “当然知道，不过不能告诉你，缘来缘去，自有定数。 另外，你的课程也学完了，从今日起就要干活儿了，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了。” 裴老太是她看着“长大”的，知识是学了不少，可性情并没有改变很多。 第50章 我要当种田系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几十年的日子，不可能几个月就改回来。 不过裴沉月也不需要她怎么改性情，只是不极品到杀人放火就行了。 “老祖宗，家里的活儿有人干，地里的活儿有老二老大呢，我每日还要去喂鸡鸭呢！” 家里的鸡鸭都慢慢长大了，她每天去喂鸡鸭，喂完了就在那边一个人待着，进系统里学习。 这就像，一个从来没有手机的人，忽然玩通了手机。 “咳咳，是这样的，之前呢你大字不识一个，所以我安排老师教你，就是为了这以后得日子！ 现在这不就来了？ 我这里有一块仙田，以后你需要负责种它，种出来的东西我会给你一些。” 绑定极品老太也好，至少老太不知道这是系统，自己能收走大部分的东西。 裴沉月也明确了自己的定位，她要做一个种田系统。 裴老太学习的日子里，她分析过无数种系统，打天下系统，基建系统，造反系统，都不适合裴老太。 只有种田系统，更适合古代宝宝的体质。 “老祖宗，那仙田里种出来的，那不就是仙粮？” 仙粮吃了那不得长命百岁，长生不老啊？ “对，以后还想赚银子的话，就得替我种地。” 裴老太哎了一声，拿起箩筐，她要去小河沟喂鸡鸭了。 这都多久，她手里没过进项了，只要能赚银子，种地就种地。 “老祖宗，你等等，等我喂完鸡鸭。” 裴老太拿着箩筐洒了几个地方，箩筐里是用糠，野菜，山上的野果子混合成的，倒几个点儿，鸡鸭一看见就蹿上来抢着吃。 这批鸡鸭都长大了不少，养殖范围大，都没怎么生病。 “好了老祖宗。” 裴老太熟门熟路的去她以前经常待的草窝子里，背靠大树，垫着干草，一躺就是许久。 裴沉月将积攒的银子，也就是能量，进行转换后，确定自己的分类为种田系统。 第一次当种田系统，她得找研究研究。 首先出现的是待解锁的田，一块田需要20文，她寻思裴老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解锁了五块。 解锁完田，上面出现了可种植的标志，裴沉月看了看。 只能种白菜？ 就这一个选项，一份5文，一块田地只需要一份。 唰唰唰替裴老太买了五份白菜种子。 这系统空间里，田地旁边就有一条河沟，一旁有锄头啥的工具，买来的种子就搁在了田头。 “林素，别睡了，准备去种地吧！” 裴老太都快睡着了，意识一拉，进入了这块田地。 “我的娘呀！这里就是仙境吧！这土可真软，怎么看不到远处？” 裴老太一进去就精神一振，摆在她脚下的是锄头和种子，还有水壶。 种了一辈子地，如今竟然要种仙地了！ “别发愣了，赶紧干活儿吧！”看她瞪着眼睛就是不动，裴沉月忍不住催促她。 做系统真累，要忽悠宿主干活儿，还要帮她盯梢。 裴老太从前再懒，也是下过地的。 她拿起种子，这是啥种子，咋看着像白菜，不对，白菜种子哪有这么大！ 既然老祖宗没说，那就直接种吧，这仙田仙地，肯定是种什么得什么的。 裴老太扛起锄头，吭哧吭哧的开始松土，把土挖松散，大块儿的泥土锤成小块儿的散土。 好久没干活儿了，真是挺累的。 大半天，她才把一块地挖好，跑到河沟边喝了口水后，就拿起种子准备撒下去。 可怎么撒，那种子就是不下地。 “老祖宗，这种子撒不下去啊？” “裴老太，这是白菜，得挖沟，做畦面，白菜种子洒到沟里。” 什么，这真是白菜啊，仙界的白菜种子都跟凡间的不同。 “知道了，知道了。” 裴老太又开始在田里做畦面。 她洒不下去种子，是因为她没做对，空间不会让她进行下一步动作。 只有每一步都对了，才能成功种出白菜来。 “娘，回家吃饭啦！娘！” 裴老太还在系统里洒种子呢，第一块田地终于要种完了。 裴沉月以为像别人系统那样，宿主躺着，意识进去种就行了，没想到是让裴老太真正的下地，拿起锄头挖地。 “醒醒，家里来人叫你你！” 裴老太被踢出系统，迷蒙着双眼爬起来。 “就回来了，就回来了！” 幸好，这块地终于种好了。 种地真累啊，什么时候她才能当让有钱人家的老太太哟！ 幸好一醒来，她的身体没有想在仙境里那么累。 “娘，您慢点儿吃，还有呢！” 众人看着裴老太快速扒饭的样子都惊到了，这是没吃过饭？ “娘辛苦了，以后就把三丫娘的鸡蛋给娘吃吧！” 裴怀义无脑的觉得反正他娘肯定是累着了，那就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好，做儿媳的也不好，我不怪别人，我就怪自己家人。 裴老太翻了个白眼儿，以前觉得老二傻，现在觉得他是蠢。 哪有人这么坑自己媳妇儿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裴老太已非吴下阿蒙。 以前她会觉得老二傻归傻但是孝顺，只要拿捏儿子她就高兴，现在觉得胡氏挺倒霉的。 “行了，老娘还能跟有身子的人抢鸡蛋吃？ 胡氏肚子里怀的是你儿子，你不心疼？” 裴怀义一下就瑟缩着低下头不说话了。 胡氏也不说话，如果娘硬要，就给娘吃，反正鸡蛋也是娘说要给她补身子的。 可自家丈夫这么说出来，就是心里听着不咋舒服。 “娘，儿子不是那个意思……”裴怀义还想着解释。 没看到一旁裴怀仁讥讽的笑了笑。 “家里养鸡，那几只鸡下的蛋还不够吃吗？胡氏每天吃一个，还有剩的呢！” 裴老太早就说了，胡氏每天一个鸡蛋，再拿三个鸡蛋炒一盘子，一家人一起吃，当然是五天炒一次。 这也比以前的日子好多了！ “爹！你为什么总是对娘这样？” 带着稚气和疑惑，愤怒，不平的声音响起。 谁也没想到一向不出气儿不说话的三丫爆发了。 第51章 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裴怀义愣了，他只不过是想孝顺娘，想让娘多吃个鸡蛋怎么了？ 接着就是涌上天灵盖儿的愤怒！ 三丫，居然还顶撞他！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居然在一大家子人面前顶撞他这个做父亲的！ 一瞬间，裴怀义只觉得头脑发热，脸上烫的很，丢人。 “啪！”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 裴怀义一巴掌扇到三丫的小脸上，她的嘴角有丝丝血迹渗出。 “三丫！”胡氏不顾大肚子，一把将三丫搂在怀里，惊恐的看着裴怀义。 自家男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发火。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爹，你总是不管我和娘，什么东西都想给奶拿去。 奶早就说了，娘吃鸡蛋是为了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既然你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三丫倔强的瞪着他，就算今天被打死，她也要问问，为什么自己的爹是这样的。 胡氏搂着三丫，眼泪夺眶而出，“三丫，三丫，你爹不是这样的，他也是疼你的。 上回打了你，你爹半夜里偷偷抹泪呢。” 胡氏不想，也不愿意让丈夫和女儿争执。 三丫一脸不赞同，“娘，你总说爹疼我疼我，可为什么他总是逼我？ 在半夜哭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对我们好一点呢？” 三丫的突然爆发，无异于挑战了裴怀义的权威性，虽然他在村里是个好人，在裴老太面前是个孝顺的儿子。 但在自己的小家里，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好好的一顿饭，哭的哭，流血的流血，裴老太忽然觉得有些累。 “行了行了，吃饭呢闹什么闹！” 还得她这个大家长出面啊！ “娘，三丫太不听话了，儿子今天一定教训她！” 裴老太看着这个干活儿厉害但是有点蠢的儿子，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三丫是你的女儿，你动不动就要打她，打死了你开心？” “以后三丫跟着我，不用回你们二房了。” 裴老太真是烦了这个儿子了，屡教不改！胡氏也是，自己支愣不起来，护不住女儿。 三丫没想到，竟然是以前最讨厌丫头的奶奶为她说话。 一旁几个小的默默吃饭不敢说话，裴怀义垂着脑袋当鹌鹑。 林牧看着这一幕闹剧，这个姑婆，似乎挺有见地的？ 裴老太直接撂筷子不吃了，吃个屁吃，还不如回房吃些点心。 “三丫，把碗端上跟奶过来。” 裴老太替她盛了一碗饭，上面盖着满满的菜。 她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人家家里都是，好不容易有个女娃了，当宝贝宠着。 自家现在也就三丫一个闺女，偏偏没人宠，老祖宗说的对，三丫和她一样，都是家里行三的呢。 三丫就是当年的她。 “就在这儿吃，以后你没事儿就跟在奶身边，你爹打你，你就找我。” 裴老太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卖方子时送的点心，油纸包裹的好好儿的，闻着就喷香。 裴老太挑了几个造型好看的，什么荷花酥啊之类的，给三丫几个。 “吃完饭再吃。 奶躺会儿，你吃完饭了就出去吧。” 三丫对裴老太的好感是蹭蹭蹭的涨啊，现在她彻底坚信了，奶不会卖她，还会保护她，比打人的爹和不靠谱的娘好多了。 裴老太躺下后立刻进入仙田，还有四块儿等着自己呢。 她又开始忙碌起来，只见第一块田地上，已经冒出了绿芽。 这……是她饭前才种出来的吧？ 还没到一天呢，不，还没到三个时辰就发芽了？ 仙物啊！ “嘿嘿！水浇多了，你发什么愣呢？” 裴老太被裴沉月的声音唤醒，低头一看，幸好自己如果做的不对，这水壶自己知道不出水了。 不然可真浇多了呀。 一整天的时间，裴老太都在房间里待着，全家人都以为是因为裴怀义惹到了她。 没人敢去触霉头。 裴老太在里面，累了就在田埂上休息，渴了就喝水，不停的挖地，播种，浇水。 “老祖宗，这水喝着怪甜的嘞，莫不是里面加了糖？” 想必仙界的人，浇地都用糖水吧！ “就是普通的仙泉，喝了有益身体健康，还能变美呢。” 裴沉月没胡说，这水肯定是很好的，经常喝肯定有好处，作为种田系统，有灵泉是最基本的。 只不过她现在的灵泉，没有别人的那么神奇，喝一口能洗髓似的。 裴老太眼睛一亮，咕噜咕噜的灌了一肚子水。 “娘，娘，还睡着吗？吃饭了。” 金氏敲着门，这可咋办啊，娘都睡了一天加一宿了，这都第二天了。 喊她也不应，叫她也不说。 要不是娘身体健康，她都要往那方面想了。 半夜才种完地的裴老太，好不容易好好睡了一觉呢，这回儿被吵醒，只觉得异常烦躁。 “不吃！别吵了！” 裴老太一声怒吼，金氏吓的一冷抖，瘪瘪嘴赶紧跑。 “三丫，你奶最疼你，你把饭菜端进去让你奶吃点吧。” 虽然以前婆婆对她一般般，态度也不咋样，但自从逃荒以来，婆婆对她好多了。 胡氏很感激她，把碗里夹了许多菜让三丫送去。 而裴老太，睡醒了看到孙女来送饭，心里慰贴多了，咋其他人不知道来，就这个孙女来？ 哼！ 裴老太种完了地，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她带上自己最新的小跟班，三丫，一起去小河沟 “三丫啊，这都是咱家的宝贝，得好好伺候呀！” 裴老太从自己自制的小布包里抓了一把锅巴给三丫，这可是她拿自己的银子在仙店里买的仙食呢，香的很！ 三丫还有些不习惯的接过裴老太给她的吃的，吞了吞口水，以前这都是家里两个哥哥才有的待遇呢！ 裴老太顺便把养鸡鸭的知识传授给了三丫，以后呀，她就能轻松一些喽！ 将三丫留在小河沟，裴老太去地里看看裴怀义挖地挖的怎么样了。 几块平好的地，打理的整整齐齐的，比她在仙田里弄的好多了，要是能把儿子弄进去种地那该多好啊！ 一连几天，裴老太都没有等到老祖宗的传唤。 第52章 给系统立个牌位 就在她等的心急如焚的时候，老祖宗终于联系她了。 裴老太进了仙田，整片田野上都是翠绿的白菜，跟玉似的。 “老祖宗，这，这才几天啊，就长这么大啦？” 裴老太粗略一算，这才十几天嘞！地里的白菜就能吃啦！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吗？别磨叽了，赶快收菜吧！” 镰刀和箩筐就在田边，裴老太看着满田的丰收景象，腿也不疼了，腰也不累了，兴高采烈的去收割。 幸好收白菜比种白菜省事儿多了，一宿的功夫，就收完了。 “老祖宗，这白菜收好了，就给你放这儿了？” “等等，你把这些种子一起带上吧，现在正是种白菜的时候，我看你家的地也平好了。 白菜那么多种做法，正好试试。” 裴老太又被踢出了系统，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坐在田地里。 床下十几个箩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白菜，上面一个虫眼儿都没有，叶片翠绿，杆都是玉白的。 多招人稀罕的白菜呀！ 裴老太手里，还有一大包种子，她打开，这就是仙界的菜种！ 正愁没菜吃呢！ 十几箩筐白菜，将她房里的地方都占满了，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她可不忍心踩坏了这么好的白菜，这是她种地生涯以来种的最好的！ “老大媳妇儿，三丫，进来！” 裴老太喊道，两人以为出啥事儿了，连忙跑进来。 “哎呀！哪来的菜呀！” 慌慌张张的金氏差点一脚把裴老太心疼的白菜踩到。 三丫也呆住了，这是咋回事儿？奶就像白菜老太太似的，白菜仙？ 她们一直在家，可没看见有车送菜来啊！ “愣着干啥，快把菜搬到厨房去呀！” 不搬走，我怎么下床啊？ 这一箩筐的白菜份量实在在实在了，胡氏和三丫一块儿抬才抬动了。 裴老太指挥着她们搬出去，厨房都堆满了，幸亏屋子大呢！ 金氏现在是又惊又喜，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呢，可裴老太一个眼神儿，她就不敢说话了。 喜悦过后，开始发愁，这么多白菜，可咋吃的完呀？ 自家人多，一顿两三个白菜也够了，一天三顿的吃，最多吃十颗白菜。 这里怕是有几百颗吧！ 裴老太想了想，拿篮子装了五颗白菜给三丫。 “三丫，给你姥姥家送去。” 胡家是穷亲戚，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呢，裴老太的思想观念改变了不少。 “今儿中午就吃白菜炖肉，溜白菜，白菜汤。” 跟着裴沉月吃了不少好东西的裴老太，在吃上是对自己越来越宽容了，能吃好的，就别吃差的。 一个普通的白菜炖肉，裴老太也是采用的精选五花肉，先煎至两面金黄，煎出油脂，再拿陶罐焖上，香料加的一样不差。 这样炖，就算是炖鞋底子都好吃！ 五花肉焖的用筷子一插就透了，表面是红油的亮色儿，再将炒锅的白菜加进去稍微焖焖。 溜白菜就更简单了，轻轻松松就做好了，白菜汤里裴老太还加了不少猪油呢！ “娘，今天咋全是白菜？”裴怀仁高高兴兴的坐在饭桌上，傻眼了。 “咋，白菜不好吃？逃荒那会儿白菜都吃不上呢！” 地里的人都回来了，被派出去送白菜的三丫也回来了。 “奶，这是姥姥给咱家的野鸡！” 裴老太接过篮子，这野鸡不大，不过胡家不发达，想必野鸡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到的。 白菜换野鸡，值，胡家会来往。 野鸡放到柜子里，裴老太寻思着也该给老祖宗送点儿土特产了，这野鸡就不错，补人，不，补仙。 “都回来了，那就开饭吧！” 虽然是白菜，但裴老太做菜好吃，这菜里又是加了肉的，油水十足，吃的喷香！ “老大，你空了给娘做个木牌位，娘有用。” “啊？牌位？咱们家还要用牌位啊？” 自家老爹的坟还在裴家村呢，讲究啥牌位。 “对，做两个，你爹一个。” 老祖宗一个。 “娘，那另一个刻谁的？”裴怀仁寻思估计是给家里哪个长辈吧。 “下午我写了拿给你。”裴老太知道老祖宗叫什么名字呢。 饭后。 “呀！这厨房里咋这么多白菜！” 裴怀仁本想找找看厨房里有没有啥好吃的呢，结果一进去，满目白菜。 “娘，你把全村地里的白菜偷了？” 裴老太捡起一旁做到一半的鞋子扔过去。 “你娘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儿的人？” 裴怀仁不吱声，心里却想，你不本来就是那样的吗？ 偷了全村的白菜？那得有多少？其他人才好奇的过去望望。 天爷呀，这也太多了吧！ “娘，这，这会被人发现的。” 裴老太摆摆手，“下午谁去县里，买几个大缸回来，这些白菜吃不完就腌上吧，总不能浪费了。 对了，顺便带些去县城里卖掉，正好买缸了。” 是要卖掉的，这要是被人家发现了，不得发疯啊？ “我去，娘，这么多白菜我去才好出手。” 唉，长子就是要负重前行。 “行，老二下午去把这些菜种子种上吧，地都平好了。” 裴老太将白菜种子交给他，种地的事儿，老二才是行家，不需要她指点。 “这是啥种子啊，这么大个儿？”裴怀仁顺嘴问了一句。 “白菜。” 啥，又是白菜？ 裴怀仁懂了，娘这是要掩盖自家多出了这么多不明不白的白菜这事儿。 自圆其说，裴老太还想着把老祖宗显灵的事儿说出来呢，没想到全家没一个人问她。 难道这就是权威？ 下午，裴老太亲自写了沉月两个字交给热怀仁。 “就按这个刻，刻沉月仙子四个字，要是弄错一个，老娘打死你。” 沉月仙子？没听说过有这号儿神仙啊。 “娘，你不会是被什么骗了吧？” 村里这种莫名其妙的仙啊神的最多了，专骗老头老太太。 “骗？骗你个大头鬼！赶紧刻字，上面要擦金粉儿的！” “不对，娘，你会写字？！” 裴怀仁猛的回过神来。 第53章 腌白菜 自家娘啥时候会写字了？她不是一直大字不识一个吗？ “别管了，赶紧做好了拿给我。” 裴老太吩咐完裴怀仁后，就挎着篮子下地里去了，她得亲自看看自己辛苦了那么久得来的白菜种子。 真好呀，给仙家种的不仅粮食给你，还把种子也给你。 地里，裴怀义正在挥洒汗水，他是个能干的庄稼汉，没用多长时间，几块地就打理得差不多了。 裴老太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人不坏，就是有些讨好她的意思。 也怪她，从前生孩子没停过，老大是长子，被寄予厚望，老二就有些疏忽了。 接着又生了老三老四，一儿一女，瞧着就让人心疼。 孩子一多，夹在中间的就不那么起眼儿了。 久而久之，老二性子越发沉闷，也越发想在她面前做出点成就来。 “老二啊，累了吧，过来歇歇。” 她招招手，裴怀义就听话地过来了，“娘，日头大，你回去吧，别晒着了。” “上回把家里剩下的琉璃糕籽儿都给卖了，这是自家留的一点儿，吃了吧，热得很嘞这天儿。” 裴老太将篮子里的琉璃糕给他，还有一壶水。 这孩子很好，是她对他不好。 “老二啊，三丫咋说也是你的亲骨肉，不管咋样你也不能下狠手呀。” 或许是裴老太当初卖三丫的阵仗太大，这话他觉得不像是他娘能说出来的。 一个人改变自己容易，改变别人眼里的自己就难了。 “我晓得了，娘。”裴怀仁讷讷的应着，他已经习惯了父母的漠视，像这样跟他说话的场景，上一次是他要娶媳妇儿的时候。 爹娘叮嘱他要找个聘礼不贵的，人勤快，老实过日子的。 “老二，娘还能活多久呢？到时候娘一蹬腿儿，你大哥，三弟，都不是最亲的人了，只有你的妻子，儿女才是排在最前面的。” 裴老太还挺怕她死了后老二一家被欺负惨的。 “娘，你别说这些，娘。”裴还怀义猛地抬起头，如果爹娘都没了，那他算什么。 还行，老二人还是挺孝顺的，做完心理工作，裴老太背着手指导了一番他种白菜之后才回家。 过了几日。 “娘，怎么又是白菜啊，咱家都吃了多长时间的白菜了？” 裴怀仁就差将筷子扔桌上了，天天吃白菜，就算是加了荤腥的白菜，那也经不起这么吃啊！ “那咋了，咱家就白菜多，地里种的也快抽芽了，还有的吃呢。” 不吃白菜吃啥？老祖宗仙地里的白菜都开始种第二茬儿了，等收获了又得给自家拿来吃。 “娘，哪儿来的这么多白菜啊，城里也不好卖，白菜又不是啥金贵东西。”裴怀仁卖了几天的白菜，已经倦怠了，附近的村子又不缺白菜。 城里人多，但也不能天天买白菜啊。 裴老太略一思索，“不卖了，咱们自己做成腌菜吃，以后过年，就再也不会在裴家村过了，以后就得在小满村过了。” “今年刚稳下来，虽说咱家有些银子，但也用得七七八八了，过年没什么菜吃，把这白菜腌了，也能吃一阵儿。” 她准备了两个超大的缸子，怎么也腌得下吧。 家里的活儿都交给了胡氏，洗碗，扫地，胡氏挺着大肚子，一点儿也不托辞，金氏咧着嘴笑道。 “哎哟，要不说弟妹是个勤快人呢，这怀着孕还想着做事儿。” 裴老太一个白眼，这老大媳妇儿，真是爱尖酸人。 “赶紧的，还磨蹭啥呢！” 将白菜一片片地洗干净，剔除损坏的不能吃的叶子，然后放到干净的盆里，加适量的盐，将白菜里的水分杀一杀。 “老大媳妇儿，这一盆就交给你了，全都洗干净用盐杀着。” “三丫，这边的你把它切成这么厚的丝儿，一会儿奶来腌。” 裴老太自从遇见了裴沉月，该吃的不该吃的都吃过不少了，这白菜的做法，她就会很多种，所以这些白菜家里人看着多，觉得发愁，她已经想到了处理的办法了。 不怕多，就怕没有，就是要一直种白菜，挺枯燥的。 金氏手里的白菜就做成辣白菜，三丫切的就做成泡菜，而剩下的就做成酸菜，冬天拿来炖粉条吃。 裴老太没吃过猪肉炖粉条，但她见过，这粉条虽然现在没有，到时候就向老祖宗买点儿呗！ 炖肉也是好吃的呀，还能做酸菜鱼，裴老太想着就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辣白菜，裴老太用的直接买的辣椒粉，这东西她们这里没有，但她做菜加过，和茱萸差不多，再加些别的香料就行了。 泡菜就更简单了，洗干净，切成丝，放坛子里用盐水泡着，只要不进油，能放很久呢！吃粥的时候来上一碟子，美极了。 酸菜是整颗整颗的腌制，不用洗，裴老太对这个最重视，全程自己操作，将白菜表层看着不那么好的部分直接撕掉，留着喂鸡鸭。 用盐一层一层地抹上，然后放进坛子里，上面用石头压着，等半天就会杀出水分，盐水要是不能淹没白菜，那就加些凉开水，封好坛子。 三种白菜，裴老太都是亲自加料，除了加料的部分其他交给金氏和三丫来做，可惜啊，家里就没一个人继承她的厨艺。 两个大缸，两个小缸，回想着仙境里又快要成熟的白菜，裴老太决定明天再去买些坛子缸子啥的。 哎呀，还有自家地里那么多白菜呢！估摸着一两个月就能收了。 “素娘，多买些缸子坛子，一次性买的多还能讲讲价，估计这白菜还得仲几茬儿呢！” 裴老太听了恨不得当场石化，这每一缸都是满满的，大缸子都能装下两个小孩子了，没想到后面还有，仙界的神仙到底是有多爱吃白菜呀？ 只有裴沉月知道，这地它是初级的啊，现在除了白菜啥也不能种，每收一茬白菜就增加一些经验值，除了叫裴老太不停地种白菜，收白菜，她也没办法。 到了一定等级，才能种别的东西，过程中种植错了，它还任性地控制你的行为，非得弄对不可。 第54章 老祖宗曝光了 而且只会提供对应季节的种子，裴老太先在系统里体验版种菜，直到她彻底学会了，能面对突发情况了，得到系统认可了后，才能得到种子。 系统里种完现实里又种，系统里都收好几茬了，现实里就能开始了，等到现实里的菜能收获时，系统里的下一个菜叶差不多能上了。 主打一个种菜体验服，先行版。 “老大啊，这回去买缸子坛子我也去，这次咱们多买些，省得老是跑。买得多还能讲讲价呢！” 裴怀仁缩了缩肩膀，“娘，咱家还有白菜？那也用不上专门买一趟缸子吧。” 这段时间他是吃怕了，各种白菜都吃过了，清炒白菜，白菜汤，蒸白菜卷，溜白菜，蒜蓉大白菜，白菜炒鸡蛋，白菜炒肉丝，吃得他梦里都是白菜的影子。 抛开事实，这也是新花样，但这个事实它根本抛不开，不管咋弄它都是个白菜。 “还多着呢，得再买些缸子，总不能让菜烂地里吧。” 裴老太叹口气，这要是是大米多好，就是再多她也能吃得下，天天吃干饭，吃不完的还能放个好几年，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地主了。 裴怀仁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娘啊，现在就咱娘儿俩，你老实说，这些白菜是你从哪里偷——找来的？” 裴老太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娘是这种人？老大，我发现在你心里，你娘我实在不堪啊！” 她没日没夜地为家里操劳，白天喂鸡晚上种地，不就是为了全家人吗？ 好大儿居然觉得她的白菜来路不正！ “别打了啊娘，这么多白菜，就从你屋里搬出来，十里八村儿的白菜加起来都没这么多吧！” 他娘不仅老当益壮，行动范围恐怕广的涵盖了附近十几个村子吧！ “你白天又没出门，只能晚上行动，下次带上儿子一起吧，咱们拿也拿些值钱的东西啊，这么多白菜要是被人报官了，三弟还咋科举啊？” 一家人里有一个坐牢的，直系亲属好几代不能科举呢，视情况定罪，按照他娘这个规模，怎么也得蹲十天半个月大牢吧。 “你就咒吧，你个没良心的。” 裴老太已经无力吐槽了，看来自家老二愚蠢，老大也不是很机灵，她以后恐怕得靠老三了。 “娘，实话告诉儿子吧，您是不是江湖上有名的什么大盗，对我爹一见钟情，从此以后洗手作羹汤，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 直到逃荒开始，家里都快饿死了，您才决定重操旧业的？ 不然路上那些白面馍馍哪儿来的呀？” 裴怀仁的眼里，两分好奇，三分希翼，三分害怕，还有两分是刺激。 总这么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虽然她说一不二，但久了大家心里慌慌的，还不敢问。 “你是长子，从小你爹和我就对你有很多期待，谁知道长大了你文不行武也不行，就你爹那样，哪个侠女能看上？” 裴老太回想起亡夫的样子，觉得脑子里有些模糊了，岁月太磨人，时间久了什么人都会忘记。 “你是老大，娘告诉你也无妨，还记得娘叫你刻呢个尝试牌位吧？那就是给咱家吃的，帮咱家渡过难关的神仙。” 裴怀仁第一反应就是他娘被忽悠，被骗了，反诈意识杠杠的。 “娘，你醒醒，这个神仙凭啥帮咱家？逃荒路上那么多人呢，饿死的都有，咱家是有文曲星投胎还是仙女儿转世啊？” 谁也别想骗过他裴怀仁。 “你爹给你取这名字真是取错了，你是一点儿没仁的。 你还真就问到点子上了，这沉月仙子凭啥就帮咱家，因为她俗家姓裴，是咱家的老祖宗，你别不信，你娘我当时就问了族长了。 咱们祖上真就有个修行的女祖宗，想必如今是修炼成仙了，来帮扶咱家这不争气的后代一把。” 切，还祖宗，娘疯了。 这想法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只怕这仙女是什么精怪变的吧，把他娘给迷惑住了，而这些不值钱的大白菜，就是那精怪从百里，甚至千里之外的地方偷来的！ 对，一定是这样！ 现在这精怪把他娘迷惑得不行，不能对着干，裴怀仁表面恭敬。 “娘，既然是祖宗，那确实该供着，娘你等着，回去我就把那牌位好好弄弄，绝不让老祖宗委屈了！” 等回去我就找人来驱邪！ “这就对了，老祖宗是大好人呢，没有她，咱家现在还不知道能剩几个。” “娘，既然是自家祖宗，能不能跟老祖宗说说，让儿子我弄个官当当啊？ 没有的话给咱家几千两黄金，银子也行啊！” 咱家就能立马买大宅子，大马，丫鬟仆人！以后大家见了他都得叫一声裴大少爷，光是想想就美！ “啪啪啪” 裴老太在心里对裴沉月道过歉之后，抄起赶牛车的索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祖宗莫怪，家有不肖子孙，今儿个我就将他好好地收拾一顿。 娘俩一个打，一个求饶，一路热闹极了，一直到邻村卖坛子缸子的地方。 这里是个窑，有光着膀子的男人健壮有力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着汗水的光，裴怀仁羡慕地看着，轻车熟路的带老娘去挑东西。 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他和媳妇儿金氏，两人都爱看美好的东西。 “娘，你看这坛子咋样？” 裴老太不理他，兀自选了六个大缸子，十个小坛子，估摸着肯定够用了，才结账走人，看着人家的窑，她有点羡慕，这是多大的家业呀！ 买回来了新的缸子坛子，洗刷干净后晾着，裴老太才能放心地去仙境里收菜。 就算是种一辈子白菜也行，她就多弄些缸子卖腌菜，至少不花钱，自家免费吃。 只要有产品，怎么都能挣银子，裴老太不觉得老了还要自己想主意挣银子有什么不好，从前她也想当个靠子孙的老封君，现在她想自己有出息。 坐别人的牛车，不如自己会开牛车！ 第55章 解锁新作物 “老祖宗，你们神仙吃不吃酸菜猪肉炖粉条啊？我腌了好些酸菜，到时候给您贡些？” 裴老太弓着腰在系统里收获白菜，还不忘跟裴沉月唠嗑儿。 “不用，你留着吃吧，对了，这茬白菜收完就能种好东西了！” 裴老太一下子直起腰，冲着头上虚无缥缈的天空喊道，“什么好东西？” 难不成是什么特别值钱的？ “好东西，就是土——地蛋，不过我们仙界管这个叫土豆，这东西好得很呢！” 裴沉月挑挑拣拣，这个季节能种的东西挺多的，但她的地只能解锁一个新作物。 土豆吧，用处大，产量多，耐放，好吃。 “老祖宗，咱家有地蛋，这才九月份，能种地蛋吗？我们那边都是十一二月才种呢！” “能种能种，一方水土养一方粮食。” 一想到大白菜收获的可怕场面，裴老太怕了，那么多地蛋，得吃多久啊，吃着又不咋好吃，用油煎还浪费油。 “那地蛋也不好吃啊，要不还是种点儿菜吧？” “就地蛋，地蛋是好东西，粉条就是它做的，你不是还想吃吃酸菜猪肉炖粉条吗？ 不种怎么做粉条？多种些，做成粉条还能卖，到时候买一间铺子专门卖地蛋做的东西！ 你忘了，煎地蛋卖的挺好的！” 裴老太琢磨琢磨，那地蛋要是没人学，确实挺多人爱吃的，可那是因为自家舍得放油放佐料。 算了，那粉条她也想吃呢！ “行，都听老祖宗的！” 裴老太加快速度收割，一镰刀下去几颗白菜就被收好了。 家里的女眷还在忙碌着切白菜，洗白菜，裴老太招呼着大家把白菜搬出去。 裴怀仁搬到崩溃，“娘啊，还有多少白菜啊？” 这不会是个什么白菜精吧！把自己的子子孙孙都送给了他家？ “就这些了，就这些了，后面没有了！” 听到裴老太的话，裴怀仁松了一口气，这妖精怕是把子孙都送完了，只求在自家借点儿香火嘞！ “太好了，终于不用天天吃白菜了，快快快，把这些赶紧洗了剁了腌上！冬天再吃！” 裴老太将调料配好后，自己赶紧回屋躺着去，她得赶紧种地蛋儿。 每块田地边都有一袋子土豆，裴沉月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旁还有一山“肥料”，都是农家肥。 “先挖好窝窝吧，这么多，有的忙呢！” 一锄头一个窝窝，裴老太弓着腰就没直起来过，一块田地得有上百个窝窝。 挖完一块儿，猛然直起腰，酸疼的她差点跪下去。 赶紧跑到一旁喝点水休息休息，手伸到河里掬起一捧水，裴老太发现了河流的变化。 “老祖宗，这河里还有鱼呢！这鱼怕是都成精了吧？ 天天喝这些水长大，个个都长的好肥嘞！” 裴沉月看着河里的鱼，只有一角，偶尔有几条游到裴老太的视线范围内。 “什么成精了，这就是普通的鱼，可能吃起来更好吃，一会儿给你带两条走。” 裴老太开心了，喝口水都能白得两条鱼，这是亲祖宗啊！ “哎！多谢老祖宗！” 她赶紧继续刨地挖窝窝，挖完窝窝就要丢粪，把一旁的肥料丢进窝窝里。 裴沉月给她准备了手套在旁边，教导了她怎么戴后，裴老太就开始往窝窝里丢粪。 全程最轻松的也就是丢土豆吧，她的准头不错，站着就能丢中，丢不中的就用脚踢过去。 丢了坟还要将土豆埋上，埋的也很有讲究，不能深，不能浅，这就考验一个人种没种过庄稼了。 幸好，系统自己有把尺子，深了浅了都会让裴老太重来。 重来了半块地之后，裴老太已经能熟练的掌握深浅了。 系统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快，裴老太得以在一夜之内种了一大半儿的土豆。 第二天，裴怀仁没在自家老娘屋里看见大白菜，高兴的快要欢呼了！ 不过，她看到了裴老太手里的鱼。 这又是那白菜精给的吧，怎么不给些黄金，再不济给些肉呢？ “今儿个老三要回来了吧，三丫，你去小河沟把鸡蛋捡回来，顺便把鸡鸭喂喂。” “老二，一会儿去县城接老三，路上买几斤猪肉回来，一会儿娘给你拿钱。” 裴沉月给了她三条鱼，吃是吃不完的，她想看看裴老太会怎么处理。 裴老太将鱼拿到厨房，“老二家的，这鱼你来处理，老大媳妇儿根本弄不好！你让她打下手就行。” 金氏瘪瘪嘴还有些得意呢，我弄不好我就不弄，省事儿了，你会那你就多干点儿吧。 打下手？老二媳妇儿才不会找她这个啥也不会的嫂子帮忙呢！ 裴老太留下两条鱼，让胡氏给她开膛破肚弄干净，自己提着另一条鱼出门了。 拿个篮子，顺便装上两三颗放着的大白菜。 胡氏娘家，被修葺后虽然院子不大，房子一般，但起码能住人了。 胡老太又是个会打理的，院子打扫得很干净。 “亲家！亲家！” 胡老太许久没见过裴老太了，突然听到这声音，心里还紧了紧。 “哎哟，亲家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 将人迎进屋里，路途不远，裴老太也没坐，直接将手里的篮子给她。 “今儿个得了几条鱼，这不自家吃不完，给你家送条来，也换换口味儿。” 裴老太和颜悦色的，脸上没有一点儿不高兴，那张原本显得刻薄的脸，竟也能柔和起来。 胡老太这回是信了，她真的改好了，太好了，自家闺女也终于能少受些罪了！ “哎哟，这怎么使得呀，回回都让你送东西来，你们家孩子多，留着吃吧！” 胡老太推辞道，裴老太还急着回去给小儿子做饭呢，一把将篮子硬塞给她。 “给你，你就拿着吧，我家还有活儿忙呢，你快把东西拿了，篮子给我。” 见她不像走过场，胡老太才放心的收下，既然裴老太成了正常亲家，她也不能按以前的眼光看待她。 “亲家，这是我家刚做的豆腐，你拿回家也添个菜吧！” 第56章 人情来往 胡老太将篮子还给她，里面还用盘子盛了两块豆腐。 人情来往，这不就有来有往了吗？ 你给我条鱼，我给你两块豆腐，下次我还你盘子不得在送两颗菜？ “那我就收下了，正好今天做豆腐炖鱼呢！” 胡老太有拉住她的手，既然是实在亲戚，那就得实在交往。 “亲家啊，芸娘身子还好吧？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说她，我不心疼。” 你说她骂她可以，但你不要打她，磋磨她。 毕竟裴老太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儿的磋磨人的好手儿。 “说什么呢，那是我儿媳，怀着我孙子呢！我又不是恶婆婆，自然会对她好的。” 胡老太担心这胎不是儿子，那恐怕又得闹一场，毕竟当年裴家是看她们胡家一连生了好几个儿子，觉得这家女儿是会生儿子的才娶了胡芸。 可第一胎就生了个女儿三丫。 裴老太心里可不一样，这胎是老祖宗钦定的男娃，神仙看过的能一样吗？ 没准儿这孙子大有作为呢！ 她才不担心又生女娃的问题呢。 “是是是，亲家你是顶顶好的婆婆，回头芸娘生了我再去看她。” 拉几句家常，裴老太带着豆腐回家了，家里人多啊，一块豆腐都不够她家吃，得两块才行。 一路上碰到熟人还得停下来唠几句，这下人人都知道，裴家和胡家这两个姻亲，关系好的不得了嘞！“ 谁叫这篮子上也没个东西盖着呢。 裴老太到家的时候，裴怀义已经去县城里了，胡氏也已经将鱼处理了等着裴老太回家做菜。 只见胡氏在院里吐的稀里哗啦的，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三丫在一旁端着温水。 一家三口都是好的，可凑在一起，咋就坏事儿了呢？ “还吐呢，想吃啥？给你做。”裴老太问道。 胡氏摆摆手，“娘，中午做酸菜鱼吧，我也喝些酸汤。” 裴老太和蔼的笑了，“酸儿辣女，娘就说你这胎肯定是儿子，你看你这肚子大的，我孙子出来肯定结实！” 胡氏本就不好的脸色更不好了，生娃就跟开盲盒似的，谁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啊？ 不过她不敢触这个霉头。 裴老太喜滋滋的问裴沉月，“老祖宗，你那有什么孕妇爱吃的酸的零嘴儿吗？” 内心：我的状元孙子哦，还有几个月奶奶就能见到你喽！ 别重男轻女你是没听进去啊！ 裴沉月默默扣除裴老太的钱，给她兑换了些酸的盐渍梅子。 “放你屋里了。” 裴老太擦擦手，她要亲自拿给胡氏，这样她未来孙子也能看见她这个奶奶的好，做好事儿，就是要留名。 “老祖宗，你们天上有没有什么文曲星啊武曲星要下凡呀？我让老大家再生一个准备着。” 裴沉月听完都愣了，你搁这儿挖坑接娃呢？还选上了。 “没有，有也不能说，要想天上的星宿投胎到你家，那就得积德，全家积德！” 裴老太将一荷包装着的梅子拿给胡氏，“拿去吃吧，零嘴儿，别说娘对你不好，知道你身子重，吃不下别的，娘特意给你买的！” 确实是特意买的，因为裴怀义肯定不会想到给自己媳妇儿买点儿零嘴儿。 “谢谢娘，娘，你真好。” 胡氏呕的泪眼婆娑，这声娘，是她嫁过来这些年喊的最高兴，最情真意切的一声。 “娘！我咋没有？都是儿媳妇，你可不能偏心啊！” 金氏叫道。 “你？你吃嘛嘛香，家里能吃的都被你吃了，那时候生怕你没吃的，都省粮食给你吃，哪里还用零嘴儿啊。” 金氏怀相就极好，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会，两口子都借着怀孕的由头偷懒，幸好两个孙子没有学他们这样。 否则真得一家子懒货了，这叫啥来着，啃老！ 裴老太做饭去了，胡氏吃了一颗梅子，真酸，又酸又甜，甜到她心里去了。 也就是裴怀礼回家，一家人都在的时候，裴老太才这么舍得。 先把鱼下锅炸一炸，嫩豆腐切块儿，用炸鱼剩下的油煎煎，然后一起炖上，加上各种香料，满满炖着让它吸足了汤汁。 鸡蛋也拿七八个打在一起搅散，放进切碎的韭菜，等小儿子回来了就可以炒鸡蛋了。 鸡蛋韭菜，几乎只放点油盐就香的不得了。 “娘！儿子回来了！” 裴怀礼提着一包点心冲进院子里，不管多大了，没娶媳妇儿，没有自己的小家，一进家门就开始找娘。 裴老太很喜欢这种感觉，儿女们还需要她。 “回来就好，买这些干什么，尽乱花钱，自个儿留着买些纸笔多好。” 裴怀义也提着肉送到厨房，果然，他没想到给胡氏买点儿啥。 “娘，这是剩下的钱，您收好。” 裴老太接过银子，一个儿子太狡猾，一个儿子太老实，真离谱。 “老二啊，你看你媳妇儿最近吐的都吃不下饭了，下回手里剩银子了，少拿些，给她买点儿零嘴啥的，也让她心里舒坦些。” 胡氏是个能吃苦的，老祖宗说过，能吃苦的人就有吃不完的苦。 不会花钱的人也不会挣钱。 几文钱，十几文钱的零嘴儿，她还是舍得的。 “知道了娘。”裴怀义愣了愣，看了看还在院子里打扫的妻子，心里腾然生起一种愧疚。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一会儿吃饭了。” 裴怀礼拿着买的小玩意儿给几个侄子发，什么小风车啊，小陀螺啊，三丫的小头花呀，小妹的木簪子呀。 “牧哥儿，来，这是给你的，这可是三叔亲自手抄的，三叔知道你爱读书，拿去！” 裴怀礼豪迈的递给林牧一叠纸，家里的读书苗子，他最看好了。 “当然了，明山明河有的你也有，陀螺！” 小子嘛，陀螺应该会更喜欢点儿。 “谢谢三叔！我很喜欢，我会好好念书的！不辜负三叔的期望！”林牧欣喜的接过书，迟疑的接过陀螺。 很快他就被拽去玩陀螺了，爱读书，知上进，懂礼貌，裴怀礼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林牧是他的亲儿子！ 第57章 地窖 她们家没有食不言的讲究，饭桌上唠嗑才觉得热闹。 “老三啊，这还有几天就要考秀才了吧？” 裴怀礼端碗的手抖了抖，“娘，这次就是夫子专门放我们回家准备的，再去就要考了。” “三弟，那你可一定得加把劲儿啊，你看大哥我都不念书了，还不是为了供你。” 裴老太拿筷子敲碗，“你那是为你弟弟吗？你是自己考不中，念书浪费银子。” 全家人就指着老三读出来好拉拨家里一把呢！ “是啊三弟，我跟你大哥这些年省吃俭用就是为了你嘞！”金氏也附和道，她们两口子在追求利益的时候还是挺一致对外的。 “老三，你别听他俩瞎咧咧，这两个就是喂不饱的狗，你自个儿好好考就是了，娘信你！” 裴怀礼内心呐喊，娘啊，别信儿子我，我压力山大啊！ “三弟，等你考上秀才，咱家就不怕跟路家比了。” 路子方是和裴怀礼一起入学的，人家都考上秀才，准备冲击举人了，裴怀礼还是个童生身份。 全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裴怀礼身上，在家里又是肉又是鱼地供着。 裴怀礼走了几天，裴老太就担心了几天，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啊！ 第一茬新鲜的土豆收获时，裴怀礼还没回来，裴老太此时也顾不得着急了，因为她的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带着泥的新鲜土豆。 自己地里的白菜还没熟透呢，仙境里的土豆都开始收获了。 “老大老二，快来搬东西！” 裴老太喊道，两人一进来差点被满地的土豆绊倒。 嘶～裴怀仁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定是那个妖精送的，自己不会又要开始吃地蛋了吧！ 裴怀义虽然有些好奇，但没敢问，拿起筐子开始往外面捡，捡着捡着他觉得有点不一样。 “娘，这地蛋儿咋个头这么大啊？还滑得很，不像咱家那些，疙疙瘩瘩的还只有手指大。” 裴老太也拿起来看了看，几乎都是大个儿的，就没几个差的。 “这可能是用了好种的原因吧，老二，回头咱家就用这个做种咋样？” 裴怀义手上沾满了泥土，他的心里困惑不已，这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吧？泥土都还是湿润的。 “我看行，这个头大，估摸着一块地能出十几担呢，再遇上荒年也不怕没得吃了。” 他遭遇过逃荒，饿怕了，好不好吃不重要，有没有吃的，能不能吃饱才重要。 “十几担，我看能行！这种土豆可比咱们这里的好吃呢！” “什么土豆？娘，这不是地蛋吗？” 裴老太愣了愣，这不是跟老祖宗一起待久了，说顺嘴了嘛！ “就这个，地蛋，你知道为啥这种的地蛋个头大又好吃吗？因为则是南方那边的新品种，就叫土豆。” 裴老太开始瞎胡说，把这个名字圆回来，地蛋听着多土呀，还是土豆叫着顺口，土里长出来的豆子，这形容可太合适了。 听完后裴怀义也接受了这个新称呼，但他忽然发出疑问。 “娘，既然是南方的东西，那咱家怎么会有？” 裴怀仁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瞪大了双眼，你可真是个棒槌，咋不出声不出气儿的就这么问了出来，不先旁敲侧击一下吗？ 瞒不住了，裴老太释然了。 “先把东西搬出去吧，一会儿晚上说这个事儿。” 压下一肚子的疑问，裴怀义搬土豆的动作快上不少，搬完后裴老太屋里到处都是泥，还是胡氏帮她打扫干净了。 “娘，厨房里都放不下了。”家里没那么多装东西的家伙事儿，就将土豆堆在厨房的地上，用两根粗柴火给拦住，省得土豆滚得到处都是。 裴老太看了看，厨房本来不小，就是堆的东西太多了。 “咱家得挖个地窖才行啊！以后的粮食往哪儿放？” 别人不知道，她清楚啊，还有那么多的地蛋没挖呢！ 还有？裴怀义大为惊讶，娘又没出远门，这南方的新品种地蛋就到她房里来了，还是新鲜刚挖的。 没想到后面还有呢，什么人这么大方，自家粮食吃不完，白送么？他动作越发快了，天快些黑吧。 “行，娘，啥时候挖呀？挖多大的？在哪个位置挖？” 裴老太看了看家里，一般人家有挖在自家屋内和院子里两种，她家挖在屋内肯定不成。 “挖在后院儿里吧，挖个大些的，今天地里的活儿忙完了就开始挖吧。” 普通人家的地窖没什么讲究的，就挖个一两米深，里面挖大些就行了，再用石头将一圈儿码上，存放的东西更容易保存，地窖上面就用木板子做盖。 说干就干，当天裴怀仁裴怀礼两兄弟就开始挖地窖，挖出来的土就堆在院子一角，一个挖土，一个垒土砖。 将黄泥，糯米浆等混合在一起，调好了再倒入木头模子里晾晒成型。 “老二，你们挖的时候从这里再开一条道出去，咱家东西多，小了放不下。” 裴老太想挖个大户人家的那种，有暗道的，有密室的。 “娘，那得用多少土砖啊！” 裴怀仁吐槽，就自家用随便挖个大点的坑不就行了吗。 “老三也该回来了吧，这都好几天了，咋还不见回来？”裴老太一闲下来就有些心焦，天天盼着呢！ “娘，三弟可能还要跟同窗玩几日吧，您别急。” 裴怀仁心想，现在急也太早了，到时候要是没考中，那才有的急呢。 “就是啊，娘，三弟没准儿在外面玩得开心呢，早就忘了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了。”金氏补刀道。 裴老太瞪了一眼金氏，她现在没有心情跟她吵。 “我看啊，这男人有家才能定下来，三弟也不小了，也该给他说人家了，娘，我娘家有个妹妹刚好和三弟差不多年岁。” “闭嘴吧，我们裴家再也不会娶姓金的女儿了。” 就没一个好的，娶进门来糟心。 “裴婶子！你们咋还在家啊？你家怀礼回来啦！在村口呢！”有人路过冲院子里吼道。 第58章 秀才娘 “啥？老三到村口了？他叔，你咋知道的呀，我家老三回来了！”裴老太腾的站起来冲到院子口。 “是呀，我刚从村头过来呢，你家老三考秀才回来啦，这村长家小子一块儿的，这会儿正被围在村口呢！”路人大叔笑呵呵的说道。 哼，怪不得老三还没到家，原来是被村里那些闲人堵住了，不行，我这个当娘的得去接他！ “把家看好，我去接你们三弟。” 裴老太风风火火的冲出去，直接往朝着村口小跑，远远地就看见村口围着人呢。 “哎呀，秀才娘来啦！大家快让让！” 不知是谁一声吼，大家给裴老太让出路来，裴老太才看清人群中央的儿子，瞧被挤得，汗水都出来了。 “儿啊，你回来了？” “娘，儿子等放榜了才回来的，耽搁了好些日子，让你担心了。”裴怀礼不好意思的笑笑。 “哎呀，裴婶子啊，你现在可是秀才娘了！恭喜啊恭喜！” “咱们村，一下子多出两个秀才呢！” “是啊，咱们小满村这下可威风了！” “秀才娘，这么大的喜事儿，你不请大伙儿吃一顿？” 什么，秀才娘？ 裴老太一路上只顾着快点见到儿子，没仔细听大家说啥，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儿考上秀才啦？”她惊疑不定的问道，眼里的希翼藏都藏不住。 裴怀礼点点头，肯定的表示自己考中了。 “哎哟，这回两秀才，可都是咱们裴家的，祖宗保佑啊这是！” 对对对，祖宗保佑，一定是祖宗保佑，回去她就给老祖宗上香。 “吃！下次一定请大家伙儿吃席！” 裴老太得了肯定，顿时喜笑颜开，嘴巴就没合拢过，在众人的恭维声中飘飘欲仙。 她拽着裴怀礼就往家走，心疼的看着他，刚才人多，她都没好好看看儿子。 “儿啊，你瘦了不少，娘回去杀只鸡给你好好补补。” 怎么看怎么心疼，可裴怀礼的脸色却有点儿别的东西，开心，却开心得不那么纯粹。 裴老太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情绪，一路上尽乐呵去了。 “咋样啊？三弟考上没？” “三弟，娘！” 一到家，大大小小都围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母子二人。 “我儿子出马，还有考不中的？ 老三，是秀才公了！” “秀才，考中了！太好了，以后我是秀才公的大哥了！” “我就是秀才公的大嫂了！” 金氏和裴怀仁激动得手拉手蹦跶起来！ “三叔，恭喜你啊！”林牧真心实意地为他高兴。 “牧哥儿，你的成就一定会比三叔高的。” 裴明山裴明河还不是很懂秀才的意义，但不妨碍他们高兴，出去跟小伙伴炫耀自己有个秀才三叔。 家里喜气洋洋的，“老师刚回来，快去屋里歇会儿，娘去准备晚饭，今天一定得好好补补，三丫，你去你姥姥家买两块豆腐。” 裴老太直冲小河沟捉了只鸡，捉了只鸭子，捡了几个鸡蛋，在系统里花钱买了一条大鱼，鸡鸭鱼肉，齐了！ 裴老太高兴，把嫩鸡处理干净，鸡肉煸出油后炒香，加许多的土豆块，许多的辣子，呛人的味道整个院子里都闻得到。 “好香啊奶，你咋平时不做这道菜呀？”裴明山扒在厨房门口舍不得走。 “你们两兄弟要是也考上秀才，奶也给你们做！” 人逢喜事精神爽，裴老太给他俩一人一块熟了的鸡肉尝尝才把人打发走。 “奶奶，我回来了，姥姥说咱家有喜事儿，这两块豆腐没要钱。”三丫举着豆腐说道。 裴老太更高兴了，这亲戚能处啊！ “三丫，把手洗干净，拿两颗酸白菜出来，今天咱们吃酸菜鱼！” 金氏已经将鱼处理好了，虽然懒，但不得不干活儿，胡氏的孕吐很严重，这些活儿只能让金氏来做。 裴老太将整条鱼下锅炸至两面金黄，下酸菜炖着，酸味儿就飘出老远。 “吃饭啦！” 太阳落山，家家户户屋顶上都冒出了炊烟。 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坐到桌前，盖着菜的碗被掀开，香气四溢。 “今天呢，庆祝咱家老三当上秀才啦！这是你们爹一直以来的愿望，家里能出个读书人，他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明山明河，林牧，你们也要向你们三叔学习！谁念书念得好，就不用下地，不然就得到地里干活儿！” 裴明山眨巴眨巴大眼睛，“奶奶，三叔考上秀才就能当大官儿吗？” “明山，当官哪有这么简单。”裴怀礼说道，你以为嘴巴一张就有官儿当啊，我这刚考上秀才呢！ 见大家还有要问下去的趋势，他连忙说道，“快吃饭吧，娘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菜，一会儿凉了！” 辣得人稀里哗啦的辣子鸡，浓郁滋补的仔姜炖鸭，开胃爽口的酸菜鱼，就连孕吐的胡氏都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汤。 “娘，您做的菜太好吃了！简直可以开馆子了！” “是啊，这酸菜鱼太好吃了，娘，咱们地里剩下的白菜都拿来腌酸菜吧！”裴怀仁忽然觉得自家的酸菜做少了，这小滋味儿，冬天到了，天天能喝上这么酸爽的汤该多好啊！ “大哥，你之前不是还嫌弃家里的白菜太多了吗？” 说说笑笑间，一桌子菜被吃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都吃得肚子溜圆。 “几个月前，咱家还在路上逃荒，一天就喝一顿苦哈哈的野菜糊糊，这才多久，饭桌上都有鸡鸭鱼肉了。” 人吃饱了，就总想怀念一下从前的生活。 ”娘，您不是说今晚告诉我们土豆的事儿吗？正好全家人都在，您快说吧！“ 裴怀义忽然想到这事儿。 裴老太定了定心情，脸色稍微严肃了些，“老大，把牌位拿出来。” 这在她心里，是严肃，庄重又神圣的事情。 “啥事儿啊？咋看着这么吓人？” “牌位？娘要改嫁？” 众人心里想什么的都有。 “孩子们都去外边儿玩吧，一会儿再回来。”裴老太先将几个小孩支出去。 第59章 系统曝光 “娘，给。” 裴怀仁将长生牌位递给她，漆黑的牌位上，刻着“沉月仙子”四个字。 裴老太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无比郑重的接过牌位，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全家人都围坐在桌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牌位。 “沉月仙子？这是什么仙子？” 现在全家人基本上都能认识几个字了，这得益于裴老太之前让家里几个孩子教全家认字的结果。 “这是哪号神仙啊？我咋没听说过？” “娘，你拿这个出来干啥？咱家啥时候有这个的？” “这是保佑啥的？我也拜拜。” 裴老太轻拍了拍桌面，“都听我说。” 她神情严肃，“都还记得咱们逃荒路上的事儿吧。 那晚我拿出几个白面馍馍分给了你们，咱们一家人才得以活下去。 后来路上吃的米，面，鸡蛋。 落脚到小满村，咱家卖的琉璃糕，凉面，地蛋。 咱家院子里这么几大缸子的白菜。 这些，都是沉月仙子赐下的。” 此话一出，众人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娘？你说啥？？”金氏不敢置信的站起来，撑着桌子凑近裴老太，娘该不会是得癔症了吧？ “娘，这，这都是真的吗？”裴怀义俨然已经信了八分，这些东西他可是从裴老太屋里搬出来的，简直就是无中生有嘛！ “娘！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可不能胡说啊！”裴怀礼嘴巴长大的可以塞下个鸡蛋了，什么神仙有这么灵，连送菜这种小事儿都管。 只为他家一家服务？人家保家仙儿都没这么体贴呢！ “那，那多亏了神仙，我肚子里的孩子才能保住啊！”胡氏讷讷的说道，否则这一路上，别说孩子了，自己也得饿死。 裴宝珠一看这架势，这是真神仙啊，虽然她没有搬进搬出忙活儿，但家里吃了老长一段时间的白菜是真的。 “娘！真的呀？你怎么不早说，我求求神仙让子方哥也喜欢我！” 裴怀仁裴怀义裴怀礼三人锐利的目光瞬间盯向她，“小妹，不可胡说！” 看着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裴老太觉得挺逗的。 “我还没说完呢，先静静！ 你们也好奇为什么这神仙就偏帮着咱家吧？咱家既不富贵，又供不起香油，娘也好奇。 后来娘才知道，这沉月仙子，是咱们裴家祖上出来的，跟咱们是一家人，是咱的老祖宗！” 天啊，还有什么比这更震撼？ 我祖宗是神仙，活神仙！ “娘，神仙祖宗怎么不挑村长家族长家？” 论出息，人家家里一个族长一个村长，比他们家出息多了，祖宗不都喜欢有出息的子孙吗？ 裴老太给他头上来了一下，“这还用问，肯定是因为咱们家才是祖宗最亲近的一支血脉啊！ 娘问过族长了，咱们祖上显赫时，确实出过一位修行的老祖宗，看来是修炼有成了。” 你是家财万贯又怎样？你是皇亲国戚又怎样？我家祖宗是神仙，你家有吗？ 出乎裴沉月意料的是，这其他人似乎深信不疑，都没什么怀疑的，她真是最聪明的系统了！ “娘，太好了太好了，咱家有神仙保佑，我以后一定能嫁个大官儿！”裴宝珠并不羞涩的一笑。 “我一定日日磕头，求神仙祖宗保佑这胎是个男娃。”胡氏连忙立军令状，这万一生个女儿，就怪不到她了………… 不是，你们都信了？ 裴怀仁有些诧异的看着大家，就没人觉得这可能是个精怪吗？不仅迷惑了娘，现在全家都被迷惑了？ 他没有在这时候选择反对，这精怪目前还没有对自家不利，先捧着，日久天长，且看着她要做什么吧！ 裴老太乐呵呵的，胡氏这胎肯定是男娃啊！ “这些话，切记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如果我知道谁传出去了，就家法伺候！” 家法？裴家压根儿没什么家法，裴老太只是觉得这样说出来很有威慑力。 “也不要让家里孩子知道了，就说是祖宗牌位就行了，牌位我就放到我屋，没事儿不用来打扰老祖宗。 对了，咱家的事儿，一定不能往外说，咱家的东西，没有我呢允许也不能往外拿，特别是有些人想要贴补娘家的。” 裴老太瞪了金氏一眼，胡家是她自愿给的，这金家嘛，她是不打算认这门亲戚了。 不知道金家怎么教的孩子，嫁出去的闺女一门心思的想补贴娘家，金氏好几次都想偷偷回娘家，被她抓到几回了才没去成。 金氏缩着脑袋当鹌鹑，这不是点她呢吗，可二弟妹的娘家，不也经常送东西过去？怎么她的娘家就不行？ 除非，是瞧不起她这个长媳，那不就是不看重长子吗？ 金氏心里思绪万千。 “老祖宗，你给点儿反映行吗？要不然我白说了，他们不信。” 裴老太在心里疯狂求裴沉月。 好笑，裴沉月想了想，往这木头牌位里注入能量 牌位上的字发出光亮，光亮里飞出几道光，飞到他们的眉间。 速度不快，甚至有些慢，但众人已经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这，祖宗显灵！祖宗显灵了！” “这是神仙赐福吧，娘，我得了神仙赐福！” 裴老太嘟囔着，怎么金氏也有，就该不给她，让她知道怕。 “娘，我感觉自己变美了！”裴宝珠在自己的心理暗示下捧着自己的脸，仿佛真的变美了。 “我也是，感觉脑子更灵光了！”裴怀仁觉得自己得了好处，这光可是亲眼看到的，就那么嗖的一下进入了脑袋里。 “我，我好像也浑身充满了力气似的。” 见大家都盯着他，裴怀义憋出这么一句，他没啥感觉呀，但这神仙赐福确实进了他的眉心。 “媳妇儿，你得了赐福，生下的孩子一定是男娃！” 他自己不激动，但他为老婆孩子激动啊！ “行了行了，这事儿自家知道就行了，回去后好好想想，自己是裴家人才能遇上这好事儿，这是走了大运嘞！” 被强行赶走，众人脚步还是虚浮的，太玄幻了，今夜，他们居然见到了真的神迹！ 第60章 研究机器 第二天，全家人基本上都盯着黑眼圈，看来大家都唠嗑唠到半宿啊！ 裴老太种了一晚上的地反而神清气爽，她现在也不担心自己拿出一些东西家里人会质疑了。 心情舒畅！ “老大啊，你爹不是教过你们木工活儿吗？你帮娘弄个东西？” “啥东西？”裴怀仁怀疑的看了她一眼，前段日子要木牌位，今天又要弄啥？ 裴老太想了想她想要的东西该怎么描述，“就是把面团放进去，出来能拉成一条一条的丝儿那种东西。” 那不就是面条吗？ 裴怀仁嗔怪，“娘，你想吃面条让我媳妇儿给你做呗！” 娘是一家之主，想吃口面条都这么委婉。 “我不跟你说！你这个傻子！”裴老太气不打一处来，照着脑袋就给他一下子。 “也不想想，你媳妇儿做的东西那是人吃的吗？” 这事儿，还得找家里最稳重的老二才行。 “老祖宗，老大的话我想到了另一个，咱们是不是可以用这个机器来做面条啊？” 裴沉月很高兴裴老太会举一反三了，“当然可以，做成挂面，弄干保存起来可以放几个月都不坏呢。 想吃的时候水烧开就能下锅了，省得和面揉面的功夫了。” 话音刚落，裴老太手里多了把面条，包装是棕色油纸包着的。 “这就是那啥挂面？一会儿我就试试！” “娘？你找我啊？”裴怀义刚从地里回来，头上都是汗水，皮肤晒的黢黑。 哎哟，她的儿子都老了。 裴老太心疼的替他擦了擦，感受到了裴怀义僵了僵。 “老二啊，娘想让你做个东西，就是这样的，把面团放进去，压一压，面团就能变成面条。” 裴怀义没听懂，面团直接发好了切了不就是面条吗？ “哎呀，就是机器，能做很多面条的，上面放面团，下面有很多洞洞眼儿，面条就从洞里面出来了！你到底懂不懂啊？” 裴老太急死了，她自己看过那个介绍，明明很简单呀，怎么说给他们就是听不懂呢？ 她真恨不得自己是个木匠！ “娘，我听懂了一点儿，可是咱家要那么多面条干啥？ 这事儿你不如去找三弟，当年爹教我们木工活儿，说他的脑子最灵光，最有天赋了。” 裴老太一想，也是啊，老三都能考上秀才了吧，那脑子肯定灵光啊。 “行，我去找你三弟说说。” 裴老太很急切，她现在就想看到视频里的机器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边走还一边跟裴沉月讨论。 “老祖宗，你说那个叫董明珠的女人，她咋那么厉害呢？ 能挣那么多银子？她弄的那些东西咱也弄你看行不？” 6，家里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就想赶超董明珠了，你咋不看看她是做啥的？ “一步一个脚印，你先把这机器弄出来吧，没准儿以后你也能成为董明珠那样的人。” 裴沉月想着之前给她放的武则天太过震撼，裴老太总是嘀咕好好的妃子竟然敢当皇帝！ 竟然敢跟皇上的儿子搅和在一起，这不是那啥吗！ 于是给裴老太换了个董明珠的发家史让她看，没想到她更痴迷了。 一门心思想发家致富，电视影响人啊！ “老三！老三！你在哪呢？” 裴老太在书房里找到了他，还有林牧。 “牧小子，你在这干啥呢？别打扰你三叔念书。” 裴老太一愣，这牧小子跟老三关系好像很好啊！ “姑婆，我在这念书呢，我有不会的要问三叔。” 裴怀礼也连忙打圆场，以前就这样，娘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念书。 “娘，牧哥儿天赋比我好多了，指导他，我也能精进不少呢！” 裴老太这才没说什么，半路来的孙子，待着就待着吧，这养胖了些看着还挺俊的，嗯，配三丫正好，童养夫。 “把你纸和笔给娘用用。” 裴老太抽出纸和笔，这回她不说了，直接画出来。 “你看啊，是这样儿的，这里面可以放面团进去，然后给它一压，面团就下去了，从下面的洞洞眼儿里出来。 出来就成面条儿了，这样说你懂不？” 裴老太标注出来，放面团，出来的是面条，都写上字。 “娘，你字写的真好看？”裴怀礼长大了嘴巴，天呀，他娘难不成是才女？ 这字写的不赖啊，板板正正的！ 林牧凑上去看了看，怪异的看了眼裴老太，咋感觉这老太太秘密比他还多呢？ “姑婆，好字。” “哎呀，别管这个了，现在娘让你看，能不能弄出来这个机器？” “机器？”裴怀礼丢下书本。 “倒也不难，娘，我现在就去做，只是这里具体要放多大的面团呢？要出多粗多细的面条呢？” 裴老太觉得这回应该是稳了，老三就是比老大老二脑瓜子好使，问的问题都专业多了。 “那你快去试试吧，娘急着要呢！” 裴怀礼咧嘴一笑，“我这就去！牧哥儿你也去！” 林牧摇摇头，“我不想去，三叔，我想留下看书。” 却被裴怀礼一把抓走，“书什么时候都能看，先去玩儿，三叔教你当木匠！” 裴老太心满意足的离开，顺便把裴怀礼的纸笔拿走，走到门口又想起没有墨也是百搭，转身过来拿墨。 一看，只有一根墨条，一方砚台。 “唉！”裴老太叹了口气，苦了孩子了，那武则天里，那些人家毛笔都挂了一排呢，用的笔墨纸砚，哪样不是有名的？ “老祖宗，能给我一套笔墨吗？我想做个计划。” 要成功，就必须有计划，不能胡来！ “行了，扣了你20文，东西放你屋里了。” 20文的笔墨？能写吗？ 裴老太知道读书人用的东西都贵，但老祖宗给的，她觉得一定是好的，赶紧回屋。 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就在柜子上，笔墨纸砚都有，这笔居然不是用发叉的那种！ 只要20文？只要20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要十两银子，不要五两银子，甚至二两银子都不要！天啊，赚大了！ “老祖宗，这一套只要20文吗？这样您不会赔本儿吧？” 第61章 做实验 裴老太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儿兴奋。 “别想有的没的了，这东西就是给自家用的，否则你以为20文能买到？” 仙家纸笔，千金都买不到！ “老祖宗，那我再买一套给老三吧，你看他那笔都用了好些年头了。” 这回裴沉月没说什么，只要是正经用途就行，倒买倒卖那一套，她不搞。 裴老太先拿出自己的纸笔铺好，磨着墨条，一边盘算着怎么做粉条，面条生意。 第一步，得先把机器弄出来。 第二步，把土豆变成土豆粉。 第三步，扩大规模。 裴老太决定自己先做实验试试。 “老祖宗，你再让我看看那个视频呗。” 裴沉月又给她放了一遍，裴老太一边看一边背，看完全程后，她立马在纸上记下来重要的关键信息。 “第一步，把土豆打成沫沫。” 裴老太屋里屋外的转悠，视频里那东西她没有啊。 “三丫，三丫，帮奶奶洗一筐土豆去！” 裴老太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还怎么把每一步从理想变成现实。 “奶，洗好了，给。” 三丫好奇的看着裴老太要做什么，裴老太干脆塞给她一把菜刀。 “把土豆切了，剁碎，剁的越细越好。” 裴老太忽然觉得女娃也挺好的，不用上学，在家做事的时间更多。 裴老太和三丫一人一把菜刀，裴老太将土豆切丝后交给三丫，三丫再把土豆剁碎。 剁碎的土豆倒在盆里，盆上用床罩子布搭着。 “还不够，三丫，再剁细些。” 裴老太捻起土豆看了看，还是不够细啊。 她一边再次剁土豆一边思考怎么让它更细，“三丫，你说有什么方法能让土豆变成沫沫吗？” 裴老太觉得自己现在很像那些人口中的“科学家”，“发明家”，“企业家”，遇到困难就不停的实验，不断的研究。 “奶，用石头砸，或者磨，把土豆磨细？” 对呀，可以砸细。 裴老太把自家砸蒜末啥的石头盔端来，这是一种石头打造的工具，也叫杵臼，就是药房里捣药的那玩意儿。 不过她们这里管这个叫石头盔。 洗干净后，弄一把切碎的土豆进去，拿胖乎乎的石头杵一阵捣。 “嘿，真成了碎沫沫了！三丫脑袋瓜真好使！” 就是一次性杵不到多少，裴老太弄了一会儿就累了，还是用刀剁吧！ 一筐土豆，剁了许久才剁好，中途还换了几次人手。 剁碎的土豆，用纱布包起来后，在盆里放上清水，像搓冰粉一样使劲儿搓，搓到没有颜色。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洗了很多遍才淘洗干净。 裴老太看到这纱布里流出的水泛着红色，心里一阵激动，就是这个色儿！ 将纱布紧了又紧，确保里面不会再洗出水来了，裴老太才继续做下一步的试验。 “这个，叫淀粉，这个水就叫淀粉水，谁也不许碰！” 淀粉水要沉淀一晚上呢！ 裴老太交代她们将土豆渣渣和点儿面粉烙成饼后，就去找裴怀礼，都一天了，机器做好了吗？ 没想到裴怀礼和林牧在书房看书，看书是好事儿。 “老三，娘要的东西你做好了吗？” “好了，娘！” 裴老太左看右看，院子里也没有啊。 “在这儿呢！娘你看这东西，是不是和你想的有一样的效果？” 裴怀礼拿出一把水瓢！水瓢底部被戳了几十个很小的洞。 “老三！你祸害了一把水瓢？” 裴老太目瞪口呆，这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机器啊，她想要的机器是直接丢面团就能压粉条出来，下面就是锅接着。 “娘，你先别生气，你看这个把面团放进去，再一压，不就出来了吗？” 裴老太忍了又忍，“老祖宗，这能行吗？” 裴沉月：…………理论上能行。 “先拿回去做试验试试，回头再改进。” 与此同时，她迅速搜集漏粉的相关资料。 “这个瓢能漏，但不是什么粉都能漏，先用着吧。” 裴沉月给她看了别人那种手工粉的视频和手工作坊，确实有用瓢漏粉的。 晚饭，裴怀仁看到桌上的烙饼，还挺厚实的。 “这是啥做的饼，吃着不像。白面呢，还怪香的。” 裴老太看他吃的高兴，“土豆做的。” 果然，裴怀仁笑不出来了，他家要开始吃土豆了！ 这一顿，下一顿，可能从现在起顿顿都是土豆了。 家里人多，收拾厨房的，收拾家里活计的，都不用裴老太做，她正好可以去仙境里收土豆。 这挖土豆啊，不比种植轻松，用锄头压吧，如果把控不好距离和深浅，很容易就把土豆挖的缺胳膊少腿儿。 所以她先拔苗子，再挖，这回裴老太在屋里放了一排筐子。 苗子能剁碎了喂鸡鸭，喂猪。 对了，前段时间家里买了两只小猪崽，于是喂鸡鸭猪的任务主要交给了裴三丫。 喂鸡鸭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每天喂的时候要记录数量，还要注意有没有鸡鸭生病，晚上的时候要确认每一只鸡鸭都回了圈里。 捡鸡蛋也不是只到鸡窝里捡，有时候鸡鸭下到林子里，就得去钻树杈子。 喂猪更累了，要剁猪草，猪还不能只吃生的，还得煮熟，弄到猪槽里去。 裴老太觉得自己有点压榨三丫了，白天干活儿，晚上还得干活儿，有时候家里的碗筷衣服还等着三丫洗。 裴老太虽然说了，自己房里的衣裳自己洗，可二房胡氏怀着孕，蹲都不好蹲，三丫心疼她，抢着洗衣服。 这么一想，三丫确实很能干。 挖着土豆的裴老太就是一声叹气，裴沉月洞悉了她的想法后。 “其实你可以让裴宝珠来管鸡鸭和猪，三丫就能来帮你研究土豆粉的事情了，裴宝珠是大人，能干的更多。” 就算三丫从小干活儿力气大，可她才几岁呀？ 能比十几岁的，天天吃饱喝足，从小到大没缺过营养的裴宝珠力气大吗？ “老祖宗，宝珠她打小儿就没干过什么活儿。” 裴老太从心里，还是偏袒自己的小女儿的。 第62章 干活儿才有饭吃 “按劳分配，你还记得王宝钏吗？相府千金，比你女儿金贵吧？人家从小到大还有成群的奴仆呢！” 裴沉月说起裴老太最讨厌的人物，王宝钏，裴老太最不喜欢她了。 放着锦衣玉食不要，要去过苦日子。 “王宝钏就是被家里宠坏了，不知道一文钱来之不易，见到个男的就要冲上去。 你家裴宝珠，不也喜欢那啥路子方吗？” 裴老太脸一黑，宝珠哪都好，就是眼睛不好。 “老祖宗啊，我是怕宝珠干不好这活儿，再把鸡鸭给糟蹋了。” “惯子如杀子，三丫都能干，她咋不能？ 没有谁家会要一个好吃懒做的媳妇儿，就算是大户人家，人家要的也是能写会算，进退有度的呀。 你看看你家裴宝珠能干啥？” 裴老太被说的哑口无言，她不敢和裴沉月争。 好像……宝珠确实没什么大用？ 见她听进去了，裴沉月加把火。 “靠谁不如靠自己啊，与其让她傻乎乎的，不如带着她做事，自己有本事，比什么都牛。 以后她嫁个负心汉咋办？跟人私奔咋办？ 以后生孩子难产丈夫不保大咋办？ 儿女不孝顺咋办？ 你死了谁还能像你一样偏爱她吗？” 裴老太越听越心焦，我的宝珠啊，以后要受那么多苦，都是娘没用。 一边悲伤，挖土豆的动作可是半点儿没落下。 “老祖宗说的对，宝珠得有东西傍身才是，我三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她过的不好。” 裴老太坚定了某种信念，宝珠是有很多不好，是没有以前听话了，可那是她十月怀胎苦苦生下来的。 裴宝珠每天都做什么呢？ 睡懒觉，吃饭，绣绣手帕，去村里找小姐妹，偷看路子方，回来吃饭，睡觉，偶尔来牌位前求给她找个好姻缘。 生活极其规律。 至于上回说的教她做生意的事儿，裴宝珠更是三分钟热度，再也没问过。 “宝珠，吃完饭跟三丫去小河沟学喂鸡鸭，回来学喂猪。” ？？？？？ 一桌子问号，娘舍得让小妹干活儿？ “娘？你说啥呢？”裴宝珠也不信，这咋忽然这样？ “我说，你是裴家的人，你姓裴，你吃裴家的饭，却成天啥事儿都不干。 从今天开始，家里每个人都要干活儿。” 或许是觉得她话说的太重，裴宝珠将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磕！ 啪嗒，碗直接碎了。 幸好碗里的饭菜都吃完了。 “娘？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是不是我娘？ 别人家的娘生怕自己女儿晒黑了，你倒好，非要我去干活儿？ 女儿家能留在娘家多久？我还有多久就该说人家了？您就看不得我闲着是吧！” 裴老太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自己说的也没说错啊！ “谁家女儿不干活儿？” 满村子，有的丫头像三丫一样从小就要干活儿，吃都吃不上好的，有一口吃的就是积德了。 谁家像裴宝珠这样？ 裴老太以前没少听人家的风言风语，说她将裴宝珠当大家小姐养。 “翠云姐就不用干活儿！她娘还天天给她买点心，买新衣裳！” 翠云是谁？ 裴老太疑惑，看热闹的金氏立马补上，“娘，翠云就是黄寡妇家的那个，比小妹大两岁。” “啪！” 裴老太一巴掌扇到裴宝珠脸上，打的全桌人一愣一愣的。 “黄寡妇家的？你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吗？ 那黄寡妇是什么人，你还敢跟她家的女儿耍到一起去？” 金氏心里偷笑，好吃懒做的小姑子挨打了，太好啦！ 黄寡妇很明显，是个寡妇，死了男人，家里穷，独自把女儿黄翠云拉拨长大，靠的就是暗娼生意。 “什么人？黄婶子家里吃的喝的玩的都有，对我跟对亲女儿似的！” 裴宝珠还梗着脖子吵架。 裴老太气的手都在发抖，“那黄寡妇做的是暗娼生意，你去她家耍，你不怕别人笑话！” 全家最权威的人，和她最疼爱的人吵架，没谁敢劝架啊，都缩着不说话。 留下母女俩对刚。 “娘，那些人都是自愿的！翠云姐说了，不让他们来他们非要来！” 裴宝珠捂着脸，又倔强又不服气。 老天爷，我为什么会生下这样的女儿？老祖宗，我真的教错了！ “额……小妹啊，娘说的没错，那黄寡妇家确实不是啥好地方，还是别去了。” 裴怀仁觉得自己是老大，这时候必须出来说两句。 如果是别人，裴老太会让她就去吧，你别吃家里的饭，别回来，爱去哪去哪。 可这是她的女儿，纵使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她只能把她往回拉。 “宝珠，娘好好跟你说，如果你以后还想嫁给路子方，就少去黄家，迟早你的名声就没了！” 裴宝珠迟疑了一下，黄婶子真的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好啊………… “家里人，明山明河林牧知道上山打猪草，找野菜，三丫更是家里家外的忙。 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个个都在干活儿。 你三哥考了秀才，帮家里省了一部分田地的税，每个月还有县里的钱粮养着。 你呢？你为家里付出了什么？” 说的太好啦！娘威武！金氏觉得今天裴老太把她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她早就觉得小姑子啥也不行，就该早点嫁出去换些聘礼！ “娘……” 裴宝珠忽然有些慌张，怎么都看着她啊？ 大嫂的眼神那么兴奋，侄儿侄女仿佛在无声的谴责她。 “我会嫁个好人家，会补贴家里的！” 仿佛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的好理由，她坚定的说道，她一定会补贴家里。 裴怀礼觉得有些不妥，“小妹，越好的人家，娶妻的要求越高。” 就像自家，就是穷人，只能随便娶个女人生孩子，这不就娶到大嫂这样儿的了？ “噗——小姑，你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够，谁家这么傻会要你啊？” 童言无忌，裴明山一股脑说出来，气的裴宝珠要打他，他赶紧往金氏怀里钻。 “哎哟小妹，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 “再说了，明山脑瓜子好使嘞，说的多在理儿！” 第63章 不读书了 “大哥，你都不管管明山？”裴宝珠气的脸通红。 “管啥管，明山说错了吗？ 反正，从今天起，都得干活儿！宝珠你等会儿就去小河沟，今天的猪别忘了喂。 不干活儿，从今天起就别吃饭了。” 裴老太态度很坚决，女儿当自强，她这样优秀的老太太，必须有一个优秀的女儿！ 饭后，裴老太开始继续试验自己的土豆粉。 放在盆里镇定了一夜的淀粉水，此刻已经沉淀好了。 底下一层厚厚的白色淀粉，上面的水也已经清亮了。 把水舀干净，连着盆放到太阳底下暴晒，理论上是应该弄到干净的布上再晒的，但裴老太为了节约，直接晒吧。 这淀粉，她戳了戳，一戳是硬的，戳下去了一搅和又成了水了。 真没想到，平平无奇的地蛋子，居然能洗出这么干净的粉来。 晒着淀粉，家里上学的上学，下地的下地，只剩下胡氏和裴怀礼还在家。 “老三啊，你这回来一段时间了，啥时候去书院啊？” 裴怀礼神色顿时变的僵硬起来，眼睛都不敢直视裴老太。 “娘…………我…………” “支支吾吾的干啥，有啥你就说呗，都是秀才公了还支支吾吾的。” 裴怀礼踌躇片刻，该来的总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娘，我跟您说件事儿，您别生气好吗？” ？裴老太内心疑惑，能让她生气的事情？ 随即脸色一变，“老三，你是不是在外面和谁家的姑娘私定终身了？” 老三一向听话，不怎么管事儿，如果是老大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会生气然后接受。 老三跟谁私定终身，那可就不得了了！ “没有没有，娘你别瞎说啊！” “算了，豁出去了！ 娘，儿子打算不读书了，不继续考了，以后就留在家里陪您。” 裴老太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心口一路往脑门上涌。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伤身体！” 裴沉月在系统里疯狂唱歌，别这一下把她的宿主给气死了呀。 “呼！” “你不念书了？你再说一遍？老娘我不打死你！” 裴老太一边心口痛，一边找趁手的家伙事儿。 “娘，您打吧，儿子不孝，没能给您挣个诰命。” 裴怀礼直接一撂袍子跪下，双手奉上戒尺。 裴老太顾不上谁谁谁了，拿起戒尺，对着裴怀礼屁股就是抽。 她生气也正常，这就好比，你孩子终于考上了大学，一所还不错的大学，结果他说他不读书了要回来种地。 “我让你瞎胡说！ 你爹做梦都想让你们读书，考秀才，考举人，做官，咱家就不是泥腿子了！ 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娘，这么些娘辛辛苦苦的供你读书，你说你不读了？ 你对得起谁！” 裴老太打着打着就哭了，她还不如路家娘子呢，人家儿子至少还在继续努力，她的儿子居然说放弃。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再像从前那样捶着大腿哭嚎，而是默默捂着脸发出哽咽的哭声。 “娘，是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您，对不起大哥二哥，对不起全家人。 可是儿子天赋只有这么点儿，考上秀才就已经不容易了。 再考，再读，只会平白浪费家里的钱财。” 裴沉月这会儿对他有些改观了，记得最初，她以为裴怀礼是个啃老，啃全家的蛀虫，就跟许多小说里一样。 享受着全家的供养，却嫌弃家里，却不好好读书挥霍无度。 没想到嘛，他的自我认知还是挺清晰的。 “只要你读，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老三，你可别糊涂啊！” 裴老太苦口婆心的劝道，好不容易出了读书苗苗，不能折了呀！ “娘，小妹不出嫁吗？明山明河很快就长大了，娶妻的银子呢？ 就是二嫂，就快生了，家里又要添人口，三丫不出嫁吗？ 我的天赋最多到秀才，家里的银子也不允许乱花，而且，儿子并不是那么爱读书。” 他只是运气好，侥幸考上了秀才。 裴老太摆摆手，拂开了裴怀礼想要扶她的手，自己慢慢爬起来。 摇摇头，她现在需要静静。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裴老太想了很多，想到最初对长子的期望，结果长子逃学打架。 老二则是从小不爱说话，也不爱读书，就爱往田地里钻。 好不容易老三聪明些，结果这些年，考了个秀才就结果了。 难道裴家，注定出不了一个大官吗？ “老祖宗，咱们家，一定就起不来吗？”她不禁问道。 “条条大路通罗马，成功的方法有很多种，他读书不行，你也不能硬按牛头强喝水吧？” 裴沉月无奈，做家长的总是不能接受孩子的平庸。 “罗马？罗马在哪？” “罗马，就相当于京城，条条大路通京城。” 裴老太又是一阵沉默。 “老三不读书，他能干什么呢？下地他也不会啊，不读书就该给他相看媳妇儿了。 以前总想着，等他有功名，当了官，娶个官家小姐。” ………… 美梦破碎，剩下的都化作一声长叹。 娶媳妇儿，又得花银子啊。 “不会种地，就去学，没有人是一开始就会。 你不是在做粉丝吗，正好裴怀礼有时间了，以后你就带着他一起吧。 你忘了，你最初只想逃荒路上不饿死。” 一语惊醒梦中人，裴老太一下想到逃荒时候，她只求老天让全家人别饿死，甚至不求吃得饱。 后来呢，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顿顿吃白面，她想要胡氏生个男娃，到了这里，她想要吃不完的粮食，花不完的银子。 “老祖宗……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裴老太忽然有一种背叛了自己的感觉。 “不，你只是想过上好生活，这没有错。 但是你看看，你现在家里人都活着，都很健康，家里还分了地，还有吃不完的粮食。 手头上还有银子，你儿子还考上了秀才！ 你马上又能卖粉丝挣钱。 你之前想要的，现在都有了呀！” 第64章 上门说亲 “对，一家人平安最重要。” 裴老太重复了好几遍，不断的告诉自己，平淡才是真。 不念就不念了吧，家里现在也确实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人怎么样不说，活儿还是要干的。 裴老太正准备去看看自己晒着的淀粉干没干，就听到胡氏喊她的声音。 “娘，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家能来啥客人？ 胡氏挺着大肚子正给来人端水呢。 “哎哟，老姐姐！” 来人热情的很，头上戴着一朵很浮夸的大红花，身上穿的衣裳倒不似普通人家老太太穿的那么朴素，而是一身暗红色。 “哟，这不是他花婶吗，咋今儿有空来我家串门子了？” 花婶先不答，而是拉着她热情的唠起了家常。 “老姐姐，你可是好福气啊，这是怀义媳妇儿吧？看着肚子，一看就是生男娃的！” 老货，这还用你说？ “哎呀哪里的事儿嘛事，男娃女娃都一样，都是咱老裴家的人！” 裴老太不动声色的将手从花媒婆手中抽出。 “嘿！要不都说老姐姐你仁义呢，不像那有的人家，生个女娃都按粪桶里溺死！ 老姐姐你啊，是咱小满村顶顶好的婆母！” 花媒婆逮着她就是一顿夸，从家里人夸到家里的猪肥。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正事儿来了，花媒婆喝了一大口水润润嗓子。 “老姐姐，这你家怀礼也到年纪了，也该相看姑娘了吧？ 你家怀礼是秀才，这可不能找个普通的泥腿子呀！咋也得找个好的！” 花媒婆将裴怀礼都吹上了天了，夸的他那是文曲星下凡呀！ 花媒婆呀花媒婆，你若是早一天来，早几个时辰来，说不定裴老太就被夸的愿意了。 可现在你非说裴怀礼是文曲星下凡，哪家文曲星只考个秀才？ “呵呵，我们家老三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你是有哪家的人选啊？” 裴怀礼的年纪，也应该娶妻了，既然不再念书，那更应该娶妻生子！ 花媒婆一看有戏啊，继续夸，当媒婆不就靠一张嘴吗？ “这家姑娘啊，比你家怀礼大两岁，人都是女大三抱金砖，你这嫁过来就是抱一大半儿的金砖了。 这家姑娘啊，家里就她和她娘，可人家家底儿不薄，愿意出十两银子的嫁妆！ 这都是你家怀礼俊，人家姑娘就瞧上了，这不才托我来探探。 你也知道，我说了几十年的媒了，那是不会自砸招牌的。” 花媒婆一边说，一边心虚的瞅裴老太的神色。 裴老太在心里默默思量，有这么好的人家？ 十两银子的嫁妆，家底儿确实不薄。 “这姑娘，身体没什么问题吧？是缺胳膊少腿还是脸上有斑啊？” 不然人家凭什么就看上老三了？ “老姐姐你这可是，说啥呢！人姑娘长的那是如花似玉的，屁股大脸盘子小，能生儿子的料！” 如果天上真的会掉馅饼的话，裴老太不相信会掉在她头上。 她活了几十年，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被祖先选中。 “说来说去，你也没说是哪家姑娘啊？” 花媒婆笑容收敛了些，“就是咱一个村的，她娘名声不好，但姑娘可是好姑娘，就是黄寡妇家的翠云。” 花媒婆豁出去了，没准儿这媒就成了呢！ 这笔说媒银子可是不少！ 裴老太脸黑的像能滴下水似的。 “你滚，赶紧滚，没安好心的东西，给我儿子介绍娼妇家的，你就是这么说媒的？ 以后我家，都不用你上门了，趁老娘还没拿扫把，你赶紧走！ 是不是几个月没发火，真以为我是啥好说话的人了？” 裴老太强压着双手，打人不好，她动口不动手。 “哎呀老姐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家老三只是个秀才，能白得个媳妇儿和十两银子的嫁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人家说了不用聘礼！” 裴老太抄起桌子上的茶碗就是往地上一砸，“那么好，你咋不让你儿子娶？ 我儿子一个秀才，娶一个娼妓的女儿，说出去都丢人！” 裴老太忍不了了，抄起扫把开始打人，把人往院子外撵。 听到外面的声音，裴怀礼从屋里出来，“娘，咋了这是？” “老三你回屋去，这花婆子，看我不打死她！” 花婆子被撵到了院子外，还叫嚣着跳脚，“还不让我说媒？切，以后看你家的媒谁说！” 裴老太关上院子门，坐着大口喝水，气死她了！什么东西也敢来？ “吱呀——” 院子门被推开的声音。 “快滚！赶紧滚！还来干什么！” 裴老太转过身一看，骂错人了。 “小妹，回来了？”裴怀礼正在打扫战场了。 “嗯，三哥，这是我朋友。” 裴宝珠瞥了眼院子里的情况，拉着小姐妹就赶紧往屋里跑。 裴老太心里的气消了消，这会儿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做试验了，干脆回屋种地。 只有身体上累了，心里才会轻松些。 而裴宝珠屋里。 “宝珠，那就是你三哥呀？长的真俊，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小姑娘一张水嫩的脸，一身粉色衣裙，头上还钗着一根银簪，大大的眼睛仿佛会传神似的。 “我三哥本来就是读书人，现在是秀才呢，以后说不准还能当官儿！” 裴宝珠自豪的说道，这可在小姐妹面前狠狠长脸了。 “你家兄弟姐妹多，真好，不像我，我家就我一个，都没人陪我玩。” 姑娘嘟着嘴，看起来十分娇俏。 “翠云姐，你要是能嫁给我三哥多好，当我嫂子，你也能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了！” 翠云一下子红了脸，这抹红晕像胭脂似的恰到好处。 “你三哥是秀才公，能瞧上我这村里丫头吗？” 裴宝珠本来就不是个规矩的人，要不是就不会总是骚扰路子方了。 “翠云姐，我哥就在外面扫地呢，你去看看，就知道他瞧不瞧得上你了，你是咱们村最好看的姑娘啦。” 当然，是除了我裴宝珠以外最美的。 在她的撺掇下，黄翠云大着胆子走出了房门。 第65章 土豆粉丝 裴怀礼还在打扫院子，动作慢吞吞的，跟村里人扫地不同，他像是在哪儿看风景，仿佛下一秒就会吟诗一首。 “怀，怀礼哥，宝珠让我帮忙把这个交给你。” 黄翠云嗫嚅了两下，干脆跑到裴怀礼面前去，把东西拿给她。 真白呀，黄翠云不禁感叹，真好看啊。 “这是？” 裴怀礼接过东西，小妹就在屋里咋还要别人帮忙？ “这是手帕。” 黄翠云大着胆子直视他，这一看，脸更红了。 “小妹，你给我手帕干啥啊？还叫别人给，你不就在屋里吗？” 啥？裴宝珠一听，那不是我叫给的呀，翠云姐肯定是害羞，才说成是她给的。 裴老太腾的从床上坐起来，铁青着脸走到院子里。 “你是哪家的姑娘？” 她不客气的问着黄翠云，语气十分不善。 “我，我姓黄……” 翠云被吓的把帕子一把收回来。 姓黄。 “你是叫翠云吧？”裴老太问道，她点点头。 “本来还想着，你是我们家宝珠的朋友，留你吃饭呢！ 可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还有男子没娶妻，对你这个姑娘家名声不好啊。婶就不留你了。” 裴老太侧身让开一条路，黄翠云看了看裴怀礼，这货是一点儿留她的意思都没有，又看了看裴宝珠的房间。 “婶儿，那我先走了。” 她只是个年轻姑娘，脸皮薄，捏着帕子就跑了。 “娘，你咋把人赶跑了？”裴怀礼纳闷儿。 “你知道那是谁吗？ 那是黄寡妇家的翠云，今儿个花媒婆正上门求亲呢，跟你说的就是这个翠云！” 啪！ 裴怀礼扫把都吓的掉在地上。 “求亲？……………… 娘，儿子还不想这么早…………” 别说黄翠云了，就是别人他也不想啊。 “不可能，你既然要在家，娘就从你的心思，那你也到年纪了还娶妻生子了，赶紧谋个营生。 你是秀才，找个轻松的伙计，以后也能养过妻子儿女。” 裴老太板着脸，同村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能满院子跑了。 轰走黄翠云，裴老太继续做她的试验。 先烧一锅水，不能太烫，不能太凉。 再在旁边放一锅凉水。 晒干的土豆淀粉雪白坚硬，将淀粉揉碎，一遍一遍的反复碾压到完全成了粉末。 往里加热水搅拌到透明装，再加入适量的白矾，搅拌一会儿让它自己静静。 裴老太最初想着用加入一些白面的方式，做成面团，但面团是弹性的，放在漏勺里不按压是漏不下去的。 奈何裴怀礼给她弄的就是个漏勺。 她只能选择另一种方法先试验试验是否能做出土豆粉。 待到盆里的淀粉成了粘稠的液体，筷子一搅和拿起来还拉丝儿，成了。 裴老太郑重其事的拿漏勺舀了一勺子，用手捂着，挪到热水锅上面再松开手。 黏糊糊水浆浆的淀粉，就从漏勺底部的洞里留了出去，自个儿就拉成了一条条粉丝。 裴老太一点儿马虎都不打，为了避免掉在水里的粉丝搅和在一块儿，她十分有节奏的拿着漏勺在锅上空画圆形。 粉丝围着锅，一圈又一圈，速度极快，看的裴老太既兴奋又害怕。 这可一定得成啊！ 一漏勺漏完，锅里已经有不少粉条了，都是细细的，银丝儿似的！ 裴老太赶紧拿擀面杖，把锅里的粉丝梳理梳理给挂到擀面杖上，然后迅速提溜到一旁的冷水里过凉。 在热水锅里的时候，必须得人盯着，看着粉条颜色变了，差不多了，就得捞出来过凉，在冷水里却是可以多泡一会儿。 裴老太看着基本成了的粉条，觉得这生意能做，继续去找裴怀礼，这回机器必须得做出来。 “老三，这回给娘重新弄个东西，要能切碎土豆的，切成碎！切成沫子那种！ 把土豆从上面一倒进去，机器就开始切切切那种，你先好好研究，越快越好！” 裴老太看的是粉碎机，事实上她看了很多东西，做了很多笔记。 交待完这边，她赶紧回去捞粉丝。 凉好的粉丝捞起来，挂在太阳能暴晒的地方，留下一部分泡着晚上尝鲜。 剩下的淀粉，除了留下一包做菜用，裴老太还没用过淀粉做菜呢！ 听说炒肉的时候，抹一些上去，肉吃着更嫩滑。 剩下的其他淀粉，她全都拿去做成粉条，一个人漏，一个人捞，一个人晒。 裴宝珠因为刚才听见她在院子里赶黄翠云走，这回儿没敢出来，自己玩自己的。 裴怀礼在研究她要的机器，胡氏在房里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缝衣服。 都忙，只有裴老太自己动手，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吃晚饭。 村里灯火贵，更舍不得买蜡烛，晚饭都吃的比较早，下午天色还看得见的时候，就要吃晚饭了。 吃完饭溜达溜达，回来就着家里灶房的火光唠会儿，就上床睡觉了。 “哎呀天呀！吓死我了！”扛着锄头先进院子的金氏，被院子里晾着的粉条吓一跳。 “这啥啊，看着像上吊用的白绫似的，瘆人。” 裴老太丢下画了一半的机器图纸就出来，“别动，这是我做的吃食，都别碰。 谁给弄脏了，我要他好看！” “什么上吊啊，你真是没见识，这不就是面条吗，细点儿的面条。” 裴怀仁嘲讽着金氏，真没见识。 见家里人都回来了，几个孩子下学后一般都是直接去山上找野菜，掏鸟蛋，或者去地里帮忙，最后跟着地里的大人一块儿回家。 裴老太准备去做土豆粉给大家尝尝。 一上手，裴老太就感叹太方便了，刚才泡在凉水里的粉丝。 捞出来丢在沸水锅里，稍微煮几分钟，粉丝变得晶莹剔透的，一掐就能断了，锅里放上点盐，辣子之类的东西。 稍微煮煮就能出锅了，最后在锅里烫上一把洗干净的小青菜，一人碗里加几根。 她看视频里面说的，要想粉好吃，就得调料香。 一人碗里再来一小勺本地大酱，舀上一勺子汤，搅拌搅拌，一碗粉就做好了。 “吃饭了，快来端！” 裴老太在厨房喊了一声，众人还有些奇怪，往常不都是饭菜上桌了才喊吃饭吗？ 裴老太端着一碗粉丝出来，“这是我新做的吃食，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每个人必须给建议。” 裴老太总结了视频里那些人的创业经验，建议，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每个人都端着自己的碗，唯独裴宝珠去厨房晃了一圈，回来一脸懵逼。 “娘，我的呢？” 第66章 不干活没饭吃 裴老太板着脸，“三丫，今天你小姑跟你去小河沟喂鸡鸭了吗？” 三丫看看她，又看看裴宝珠，“没去。” 胡氏赶紧拉三丫一把。 “宝珠，娘问你，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其他人才不管呢，除了胡氏和三丫，其他人端起碗嗦粉嗦的香极了。 “啊？我今天在屋里绣手帕。”裴宝珠以为自己犯啥错了呢。 “你们吃你们的，别管。”裴老太催促道三丫和胡氏，她还等着建议呢。 “你什么也没干，让你去喂鸡鸭，喂猪，你一个也没管。 是不是你娘我老了说的话不管用了？” 裴宝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娘，你说什么呢！” 大家都在，你说的我一点儿面子都没了。 “没做事，就没饭吃。” 裴老太说完，忽然有一个新的想法。 她拿出五文钱，“三丫这段时候最勤劳，白天喂鸡鸭猪，回来还要帮着我干活儿，有时候还要洗碗做饭洗衣服。 这五文钱就奖励给三丫买糖吃。” 全家人都惊讶了，奶奶虽然性子比以前好了，但发钱这还是头一回。 “奶，不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三丫有些害怕的看着胡氏和裴怀义。 “你喂的鸡鸭生的鸡蛋，全家都在吃，你洗的衣服二房都在穿，你做的饭大家也在吃。 你是为全家人做事，应该奖励。” 裴老太强行将五文钱塞给她，“谁也不许抢走，特别是胡氏，这是你亲女儿的，不许收走。” 胡氏赶忙低下头，五文钱攒着多好啊。 “娘，我的呢？我和老大天天下地，明山明河也天天挖野菜，打猪草啊。” 金氏亮着星星眼，憧憬的看着裴老太。 裴老太想说算了，可看到几个孙儿的目光，咬咬牙还是拿出来几文钱。 “一人两文，买糖吃，三丫的多是因为她做的多。” 裴明山，裴明河，林牧，一人两文。 裴老太不会因为林牧是半路捡来的就厚此薄彼，正因为他是捡来的，跟家里不亲，这样的孩子，你要么好好养，他长大了才会记得你的恩情。 要么干脆给口饭吃就不管，不图人家报答。 裴老太当然是图报答的，这可是给三丫养的童养夫呢。 “奶奶最好了！” “谢谢奶奶！” 金氏寻思着一会儿就一个儿子手里收走一文！ 奖励完毕，裴老太才对着杵在一旁的裴宝珠语重心长，“宝珠啊，不做事是没有饭吃的。” 裴宝珠哼了一声，跺跺脚回屋了。 “明山明河，你们看着小姑，不许她去黄寡妇家，也不许找黄寡妇家的姑娘玩儿！” 有了铜板在前，几个孩子答应的飞快。 裴老太也尝了尝土豆粉丝，入口细腻，又嫩又滑，嗦起来吸溜就没了。 “怎么样，都说说建议吧？” 金氏最积极，她就是吃的多干的少还嘴挑。 “娘，这玩意儿像面条，但比面条细，滑，吃着不饱肚子啊，要是再粗一些就好了。” 有道理，裴老太默默记下，太细了看着觉得吃不饱，可以多放点汤。 “我觉得粉丝比面条好吃，面条吃着就是那一个味，粉丝吃着多新鲜呐，我还没吃过呢！ 娘，这东西咱们拿去卖吧，卖15文一碗！” 裴怀仁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挖地这些日子可给他累坏了。 “老二，老二媳妇儿，你们觉得呢？” “挺好吃的，娘，我没意见。”裴怀义就是能吃就行了，能吃饱更好。 “娘，这配着家里的酸菜应该好吃。” 胡氏就爱吃酸的，原本她自己都不相信这胎是儿子，结果越来越想吃酸的，她自己也信了。 “三丫，明山明河，林牧。” 裴老太点到名，孩子们就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好吃好吃，奶奶我还要吃一碗！” “奶奶，我也要！” 裴明山裴明河就嚷嚷着还要吃。 “奶，这能做别的吃法吗？除了煮？”三丫问道，裴老太一个激灵，对，她还没学习别的吃法呢！ “有，赶明儿做。” 记下来记下来，三丫问道点子上了。 “林牧呢？”裴老太问道，这半道上捡来的小子，比自家两个孙子聪明不少呢。 “很好吃，可以做很多味道吧，只要换个汤底，换些菜，比如加鸡肉，加酸菜，加鸡蛋。 这种东西，可以直接卖给酒楼，也可以卖给小摊贩，摊贩拿去当做面条一样卖。” 裴老太也是这么想的，这东西她还没见过哪里有呢！ 独一份儿！ 这几天，她一定要多研究一些做法，把土豆粉丝的价值开发到极致！ “行，都说的不错，老三你赶紧把娘要的东西做出来。 咱们家能不能发财，就看这粉丝了。” “粉丝？这个叫粉丝啊？这名字取得好，面拉成的条条叫面条。 这个是粉做的吧？比面条细，一丝一丝的，粉丝！” 裴怀礼对取名这事儿还挺热衷的。 “老三，这是娘画的图纸，你拿去研究研究，怎么把它做出来，不会的跟你大哥二哥讨论讨论。 第一个，这个切碎土豆的机器。 第二个，娘要做粉条的，粉条比粉丝粗，圆嘟嘟的，所以必须得按压才能出粉。 你明白不？” 不管他明不明白，裴老太把自己画的图纸交给他了，裴家老爹以前会木匠活儿，祖传的。 不过不给人家做东西，就是自家传下来的，家用型木匠。 从小，三个儿子就跟着一起学，多多少少都会一些。 她已经尽量画的详细，全面了。 系统空间里的土豆，已经收第五茬了，地窖里堆满了土豆，幸亏裴老太有先见之明，把地窖挖的很大。 而土豆在收第三茬的时候，自家地里，也换上了第一茬的土豆种。 十月，早晚已经有些凉意了，胡氏的肚子也越发大了。 第67章 半夜偷吃 所幸家里还有余粮，屋里也有早就准备好的小衣服，手头上也还剩些银子。 一整天，家里有空的人都在帮忙切土豆，过滤淀粉。 这次裴老太直接照搬视频里的方式，把床罩布用两根交叉的棍子吊到四个角，就形成了一个漏斗。 下面接着一个又宽又大的大桶。 沉淀之后的土豆渣渣，还要再次到这里边过滤直到完全过滤不出东西。 沉淀后的淀粉，也要进行几次过滤，自家的机器还没有做出来，裴老太就先有耐心的组织一家人做淀粉。 “娘，小妹一天没吃饭了，要不要我给她送点吃的去？”胡氏试探的问道。 她送去，裴宝珠没准儿不领情还得记恨她。 “不许去，谁去了，谁就不准吃饭。” 裴老太态度坚决，她记得宝珠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听话，知道心疼娘的小姑娘啊。 一晃眼，十几年，闺女大了，心也不一样了。 她的闺女她知道，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饿的受不了了就会服软的。 当天夜里，裴老太正在系统里收土豆，最后一块田的土豆，苗子什么的早就割完了。 这土豆她也觉得不错，苗子比以前那种好多了，水分充足，长的还多，猪最爱吃了。 裴老太收完后，躺在穿上，忽然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有什么声音。 不会又是疤头来偷东西了吧？ 一个灵巧的翻身，裴老太没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灵活强健了。 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裴老太猫着腰凑过去，一个黑影在月光下看的模模糊糊的。 只恨月光不够亮。 裴老太熟练的拿起叉门的棍子，准备再次来个痛打贼人。 “别打，那是裴宝珠。” 裴沉月提醒道，这要是打坏了，裴老太指定心疼，还得买药，还不能干活儿，多不划算啊。 “宝珠！” 裴老太惊呼一声，赶紧蹿进去，凑近了一看，果然是裴宝珠。 手里还拿着一个冰冷的土豆渣饼子，嘴角沾着碎屑。 “真是你啊！娘还当家里进贼了呢！”她气的一巴掌拍在裴宝珠背上。 这一拍，直接把人拍哭了，裴宝珠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裴老太赶紧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厢房，这大晚上，全家，全村都在睡觉，吵醒别人多不好。 裴宝珠嘴里包着饼，抽抽噎噎的哭着。 “饿了？娘给你做碗粉吃。” 裴老太点起柴火，夜里凉，关上厨房门让裴宝珠烤火等着。 水开下锅，粉丝烫几下子就熟了，裴老太这回真心感激粉丝，太方便了。 对裴宝珠，她可舍得的很。 猪油煎个鸡蛋，把上次腌着的肉割一小截下来切成片一起煎了，去院子里摘嫩嫩的菜煮煮放在上面。 黄绿相间，可惜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 “吃吧。” 裴老太心疼的端到小桌子上，裴宝珠顾不得汤，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嗦粉一边儿烫的抽气。 多好的孩子啊，偏偏有时候犟的很。 等她吃完，终于心满意足了，肚子里饱了，心里就会舒服很多。 “娘，我今晚跟您睡！” 裴老太当然乐意，长大了的女儿还愿意跟她亲近，正好，她也有些话要跟裴宝珠说。 母女俩躺在床上，孩子不像小时候那么小了，幸好床大，睡的下。 “宝珠，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坏了吧？” 裴老太轻轻拍着她的手，像小时候哄睡那般。 “娘，我知道错了，大不了明天我也干活儿。” 只有借着夜色的遮掩，人们才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娘让你干活儿是为你好，家里人都在干活儿，就你不干，你哥嫂也是会有埋怨的。 现在娘还在，能压着他们，可以后娘没了呢，你在婆家，娘家弟兄不帮衬，日子就难过。”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裴老太拍着她，“娘每天要做许多事儿，很累啊，娘想把你带在身边，教你东西，以后你也有东西傍身啊。 你交好的那黄寡妇家，早早就死了男人，黄寡妇从前就是做皮肉生意的，那样的人你少接触。 至于那黄翠云，你是没看见那天她往你三哥身上瞧的样子。” 家里人不知道裴怀礼不准备继续念书了。 “那黄家名声不好，你以为就是真心跟你交好吗？ 你三哥刚考了秀才，人家盘算着把闺女嫁给你三哥呢，还谴了媒婆来。 那样的名声，以后你三哥就是想做官都会被连累，这是要害他一辈子啊！” 裴老太把事情掰碎了讲给她听，这傻闺女，就是被她护的太好了。 “娘，我知道了，以后我不去她们家就是了。” 见她听进去，裴老太欣慰的笑了。 “你知道就好，咱们是一家人，我是你亲娘，我不会害你的。 等咱家挣了银子，娘给你买新衣裳新胭脂，给你银子自己花。 再买几个丫鬟伺候，以后你出嫁，娘也给你挑个最好的夫婿。” 裴宝珠嘟囔着嘴，她不要最好的，她就要路子方。 可裴老太觉得路家太单薄，就路子方一个男丁，上面只有一个婆母，人家母子相依为命几十年，你过去不是明摆着受苦吗？ 再大的心结，只要愿意敞开心扉讲，会解开的。 这一夜，裴宝珠睡的格外踏实。 裴老太也十分宽慰，还是女儿好，女儿贴心。 第二天，一家人见裴宝珠从裴老太屋里出来，都愣了。 “小妹，你昨儿晚上走错屋了吧？” 金氏惊奇的看着她，“下回可别走到我们大房屋里了，不得给我吓出病来啊？” 一看母女俩的样子，家里人就知道，这是和好了。 金氏心里惋惜，这才饿一天呢就服软了，就该趁此机会让小姑子长长记性才好！ 裴老太带着裴宝珠去小河沟，顺便带她看看自家的田地。 上次，家里还有些银子，裴老太趁着没什么急用，怕出变故，拿了一部分去买地，买的都是和自家原来的连在一起的，好打理。 她明白了，宠爱闺女不是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要啥给啥，而是要让她成为武则天那样有见识的女人！ 第68章 收割送饭 不指望她学会什么，只是告诉她自家有多少田地，裴宝珠越看越惊吓，自家竟然这么多田地吗？ 这不得把大哥二哥累死？ 幸好，裴家买了一头牛，这牛耕地耕田快得很，大大增加了她们家的劳动效率，在自家不用的时候，村里有别家来借。 一般都给几十文钱，还把牛的吃食包了，自家也能挣点儿零花。 裴老太带她看过田地，看完自家种的东西，又带她去看小河沟的鸡鸭。 最初买的那一批小崽子已经长大了许多，看着有个鸡鸭样子了，个个看着都精神头十足。 “宝珠，娘打算把鸡鸭的生意交给你，这些东西，只要有，怎么都能卖的出去，是最稳妥的。 等你能接手这边了，就再买一批鸡鸭养着，就是卖鸡蛋也能挣不少银子呢！” 裴老太拉着她描绘美好未来，从鸡蛋鸭蛋，到鸡肉鸭肉，各种各样的方法都能挣银子，说的裴宝珠两眼放精光。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好的！” “宝珠，与其在家里等着娘给你银子花不如自己努力，挣得越多，你得到的就越多。” 事业心，就是这么激发出来的。 十月份，当初县里发的夏红薯和稻子也到了收获的季节。 裴老太记得，红薯也能做红薯粉，做法大同小异，红薯能做的东西多着呢！只要有粮食，她就能马上去学相关的做法，什么都能换成银子。 收获，全家齐上阵，就连在替她研究机器的老三也得上。 稻子要是收割晚了，就得掉田里，这边吃米的多，但一亩田收不出多少米，产量就在哪摆着。 一般的人家都是收好了的米，自家留下点儿给娃娃尝尝鲜，剩下的卖出去，换成糙米等更加便宜的粮食，一家人才能勉强吃得饱。 苦啊，辛苦了这么久种出来的东西，自己却吃不到多少。 为谁辛苦，为谁甜呢？ 全家只有胡氏和裴老太在家，孩子们还特意放假，帮着家里收割，就跟在大人后面，捡落下的穗子。 自家的要是没孩子捡，就得被别人家的孩子捡走，裴老太心想幸好今年家里有四个孩子，一定能捡不少！ 捡到的穗子搓下来，又能煮一小碗饭了。 在家里的人则要准备午饭拿到田里去，忙着收割，没功夫回家吃。 胡氏大着肚子，不好送饭，也不好干活儿，裴老太并不想把当年自己受到的磋磨让自己儿媳妇也体验一遍。 今天收割，她们家得做些饱肚子的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 “老二家的，你把面揉好，咱们做土豆渣馅饼儿。” 裴老太将新鲜的土豆渣子，先加调料浅浅炒锅，熟了后再包进白面里放在锅里炕。 这样做出来的饼子，不用费许多油，吃着还香脆，饱肚子。 除了馅饼，裴老太还做了一锅手擀面，胡氏手擀，她来煮。 她不会特别疼爱儿媳妇，也不会特别磋磨儿媳妇，对比村里其他人家，她算是顶顶好的婆母了。 手擀面在锅里煮熟，煮好后，直接盛到桶里，拿去田地在盛到各自的碗里，有汤有干的。 一桶面条，一口袋馅饼，一堆碗，裴老太掐着点儿送到田里去。 “老二媳妇儿，你自己把剩下的拿着吃，别饿着我孙子了。” 虽然是关心的，可她的语气说出来就让人有些害怕。 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田地里各家各户都找阴凉的地方歇着等送饭。 种这些县里发的粮食时，家里还没分多少地，家家户户都差不多，抢收个一两天就能忙完。 抢收，就必须得跟老天爷抢，趁着最好的时间收割，否则就容易烂地里。 “娘，今天吃啥，有肉没？可给我累坏了！”裴怀仁冲上去帮她提桶，掀开盖子一看，还行吧，至少是白面面条。 家里的壮劳力实在不多，就只有裴怀仁两口子，裴怀义，裴怀礼四个。 “馅饼孩子一人一个，你们一人三个。” 亏谁，也不能亏下地的人。 这馅饼不小，三个都是足足的算的，还有面条，就算给孩子分了，也能吃饱。 “怀仁，你家中午吃啥呢？” 隔得不远休息的人家问道，乡里乡亲就是这样，好奇别家的。 “没吃啥，就几个饼子一点儿面。” 总不能炫耀我饼子里都是肉吧？ 裴老太剁了点儿肉馅儿进去，口感和土豆渣居然差不多，吃着有肉味儿，感觉全都是肉。 “还是你家条件好，吃的都比我们香嘞！” 裴老太拿着蒲扇扇风，看到一边地里居然还有人在收割，这么热，不休息休息，非得中了暑气。 “那是谁家的，看着是个年轻小子，怎么日头这么毒还在收割，咋就他一个人？” 裴老太指着那边问道，村里还有这么狠的人家？全家指着一个人干活儿？ “娘，那是子方兄家的稻子，他家没人，可不得他一个人收割吗！” 裴怀礼吃了两个馅饼就饱了，那边路子方还在收割，他动作倒也不慢，就是身影看着单薄，可怜。 “他娘咋不送饭来？” 家里唯一的独苗苗，还想饿死他不成？ 裴老太以前见过路子方他娘，柔弱，不能下地，身体还有病，洗个衣服都得歇两趟。 这也是她不同意裴宝珠喜欢路子方的原因之一，过去不得累死，啥都让宝珠干，她才舍不得呢！ “娘，我吃饱了，我这个剩下的饼，能给子方兄吗？” 裴怀礼迟疑的问道，虽然心里清楚他娘肯定不会同意。 “啥？老三你被晒傻了啊？ 这是白面加肉的饼子，你要白送人。 家里吃了几顿好的，你当家里有钱了发达了。” 裴老太还没说话呢，裴怀仁就先把他呛了一顿。 裴怀礼叹气，“当初我读书，找子方兄问过不少题呢，他是个好人。” “去吧。”裴老太发话。 这是给老三的份儿，他只要不是扔了就行，路子方，眼看着就要考举人呢，结个善缘也好。 “哎！娘你真心善，跟菩萨似的！” 第69章 恩惠 裴老太挥挥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裴怀礼赶紧将剩的一个馅饼，再盛了一碗面汤，给路子方拿过去。 “娘，你咋能让老三糟践粮食呢？！” 裴怀仁不理解的问道，就算自己吃不完，可以先问问家里其他人要不要吃啊！ “老大啊，这路子方没准儿就考中举人了，到时候他能不记得咱家的恩情吗？ 你啊，就是只图眼前的那点儿玩意儿。” 裴怀仁乐了，他不是只看得到眼前，他是根本不相信路子方能考中举人。 “举人哪有那么好考的，你当是地里的大白菜啊，随便儿捡？” 裴怀仁嘟囔道，心想裴老太这是已经把路子方当成女婿了吧！毕竟小妹馋人家那劲儿，看着都吓人。 另一边。 “子方兄，现下日头这么毒，你快过来歇歇吧！” 裴怀礼找了处阴凉的地方等他，路子方听到喊声，抬头看看天，才拿着镰刀过来。 “得趁着大好的太阳，尽快收割完啊。” 路子方坐到他旁边来，路子方这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没想到他的书生脸下面，肌肉挺发达的。 看得出，他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子方兄，昔日若不是你助我，我怎会有秀才功名。 这是我家做的午饭，路婶子还没来送饭，你先吃了吧，一会儿还得劳作呢！” 裴怀礼真诚的把饼子和面汤给他。 “我不能要，我娘就是身体差些，一会儿就来了，况且，我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 裴怀礼了解他的脾气，“子方兄，你放心吃，我问过我娘再拿来的，就当我是个挟恩图报的人吧，你日后考中举人，可得帮衬我一二啊！” 裴怀礼强行将东西塞到他手里，白面炕的饼子，闻起来就散发着粮食特有的香气，面汤里也有不少面条呢。 “那就多谢了。” 路子方也是真饿了，早上本来就没吃什么，到这个点儿了，居然还没人送饭来。 他举着饼子，冲裴老太的方向喊道，“多谢婶子赠饭！” 也不是那矫情的人，吃了就吃了，恩情他记下了。 裴老太点点头，路子方对裴怀礼再次感谢后，才大口吃了起来。 饼子酥脆，没想到里面儿还有馅儿，吃着是肉的，比自家那黑乎乎的杂面做的好吃多了。 这情，他记下了。 一碗汤，一个饼，或许并不能吃饱，但能填满心里某些空缺。 歇了一会儿，人们要准备继续收割了，远处田埂上踉踉跄跄的跑来一个人影。 “路子方！路子方在哪！路子方！” “在这里！” 正好大家都闲着，听到声音赶紧招手。 “你娘摔倒了！” 那人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喊，路子方腾的跳起来，赶紧跑过去。 “我娘怎么了？现在在哪里，如何了？”他紧紧抓着报信的人的手，那人感觉自己在大热的天儿里被烙铁钳着烧。 “你娘在河边摔倒了，宝珠看到的，现在人已经抬到家里了。” 啥？什么宝珠？ “哪个宝珠？”裴老太赶紧小跑过去问道。 “村里还有几个宝珠啊，不就是你家那个宝珠吗！” 完犊子，怎么宝珠老是和路家扯上关系？裴老太心里气愤。 “我去看看，你们一会儿把碗筷带回去，走！” 裴老太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路家。 路家，几间低矮的屋子，墙上的墙皮都有修补的痕迹，外面种着一排小菜，沿着篱笆种着一些山里的野花。 裴老太是没心情看，裴沉月觉得这家人还挺会生活的，多像隐居的隐士啊。 这会儿帮忙的人已经走了，空落落的屋子，路子方和裴老太进去，就看到正在给路子方他娘擦脸的裴宝珠。 “宝珠！”裴老太呵一声，吓的她帕子差点掉人家脸上。 “娘……子方哥，你回来啦。” 见到心上人的喜悦，和见到一起出现的她娘的害怕，两种情绪表现在她脸上。 “宝珠，你说说这是咋回事儿？” 裴宝珠看看二人，娓娓道来，“娘，我今天是去小河沟来着，这不是中午回来吃饭嘛！ 路过河边，就看到路婶子倒在河边，一旁还有几件儿衣服。 我喊她，她也不醒，我一个人背不动，就找周围的婶子大娘们一起给抬回来了。 子方哥，衣服我也洗好了晾在外面呢！” 这最后一句，裴老太和路子方俱是一愣，这就是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 连人家衣服都给洗了？ 裴老太气啊，这个不值钱的样儿！你救人是好事，可你上赶着给人干活干啥呀？ 路子方也愣了，“多谢，谢谢你救我娘，听闻大夫已经来过了，药钱我拿给你。” 虽然他不喜欢裴宝珠总是偷看他，惦记他，但人家是救命恩人。 “不——哎。” 裴宝珠想说不用了，看到一旁裴老太的眼神一下就不敢说了，要是钱都不要，她娘会打死她吧！ “裴婶子，今天是我路子方欠了你家的大恩情，我会记住的，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叫我。” 路子方不似那些读书人一般扭扭捏捏，他坦荡得很，刚从田里一路跑回来，身上还是短打装扮。 谁下地穿长衫啊。 半露的胸肌，袒露的手臂，都是健康的麦色，裴宝珠看的更开心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路子方除了柔弱书生的一面呢！ “咳咳，都是乡里乡亲，应该的。” “下午我是去不成地里了，劳烦裴婶子将我家的镰刀收着，莫被人拾走了，我等我娘醒后再去取。” 说着他给裴老太行了个大礼。 “哎呀，我下午没事儿，帮你照看着婶子吧，子方哥你去干活儿吧！” 裴宝珠眼睛亮亮的，心里打的算盘谁都清楚。 “不必了，宝珠妹妹你是女子，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裴老太黑的能滴水的脸色稍微好了些，裴宝珠不懂事儿，幸好这路子方是个讲道理的。 “娘，这天儿，稻子不割可就掉地上了啊！你就让我帮帮忙嘛，救人救到底呀！” 裴老太无语，这也太倒贴了吧？人家都说，倒贴的没有好结果。 第70章 钟情 你倒是挺会为人家着想的，还担心稻子呢咋不担心担心自个儿的名声。 “裴婶子，只需看到您帮我捡着镰刀，我娘我自己来照顾，今日之事多谢你们，你快带宝珠——妹妹回去吧。” 路子方心里一阵恶寒，叫人妹妹什么的，果真不适合他，可又不知道咋称呼，只能学着别人的样子叫妹妹。 “娘～”裴宝珠对着她撒娇道。 儿女都是债，儿女都是债，裴老太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行了，收稻子才是要紧事儿，没收成一年到头吃啥？ 这样吧，路小子你去收稻子吧，你娘就交给我了，宝珠你回去，家里还有活儿干呢！ 交给我，也放心，我一个老太太，村里人谁能说什么？” 就算说，谁敢说她？只要不说宝珠就行了。 这一安排，倒是最合适的，裴宝珠想了想，“那行！” 路子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多谢裴婶。” 连带着看裴宝珠都不那么讨厌了，赶紧回去收稻子。 裴老太亲眼看着两人走的不是一个方向，不是一条道儿，才返回来。 这造的什么孽呀？还要帮人照顾亲娘！ 谁料到裴宝珠拐个弯又绕到他面前去了。 路子方神色一僵，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子方哥你别紧张啊，我就是去田里看看我大哥二哥。” 裴宝珠连忙解释，看大哥二哥是顺带，看你才是主要的嘞！ “嗯，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他家里就他和他娘相依为命，若是出了意外，后果他不敢想。 “没事儿！多大点儿事啊！你如果真的谢我，不要每次都躲着我就行了！” 路子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是真的感谢，也是真的想躲着裴宝珠。 “子方哥，你们读书人不都讲究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裴宝珠问道。 “我娘也不能以身相许给你。”路子方装傻，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呢。 裴宝珠瞬间就撅起了嘴不高兴。 “母债子偿！” “冤有头债有主。” 一来一往，直到快要到田里。 “宝珠，你还是莫要同我太亲近，村里人会说闲话的，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直接跑走，留下原地发呆的裴宝珠。 子方哥他叫我宝珠哎，声音真好听，我的名字居然也能那么动听。 意识一直跟着两人的裴沉月哈哈大笑，这裴宝珠，竟然是个恋爱脑！ 恋爱脑注定要吃苦头的，这路子方都躲着她了，她还在这儿自我pua。 另一边，裴老太在照顾着路子方他娘。 说照顾，还能怎么照顾呢，无非就是看着别出什么意外。 裴老太打量着路家，两间卧房，一间厨房，一间杂物，但凡多一个人就得住不下。 厨房里更是，米缸都见底了，找遍整个厨房都找不出一块肉来，院子里的菜也是稀稀拉拉的，看着活不长。 “老祖宗，你说宝珠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人家，你瞧这屋里，最值钱的还是这几包药。” 裴老太看着药罐子里还有药渣呢，路子方他娘是个病秧子，常年喝药，裴宝珠嫁过去可有得伺候呢！ 她不想让裴宝珠嫁给路家，可话里话外，全是想的裴宝珠嫁到路家会怎样。 会吃苦。 “你说错了，最值钱的不是药，是路子方。他为人还不错。” 裴沉月说道，这人不是酸腐书生，文能考秀才，武能下地，还知道感恩，不假清高。 “老祖宗，这路子方以后会当大官儿吗？能当多大的官儿？” 裴老太说道，要是有前途，倒也不是不能帮衬一把，宝珠兴许能当官太太呢！ “我没说他能当官儿。”裴沉月说道，她是系统，不是预言家。 裴老太却决定好好考察考察路子方，能嫁给心仪之人，又不必吃苦，她又不是傻子，这样的好事还能不答应？ “水——” 床上虚弱的路子方他娘发出喊声，裴老太赶紧给她倒水灌下去。 “你——你是裴六嫂子？” 路子方他娘在从前还是挺开朗的，自从丈夫死了后，人就慢慢没了精气神儿了。 “是我，你晕了，我闺女给你救回来了，我在这儿照顾你。” 裴老太扶着她，只觉得扶到了一把干柴，太瘦弱了。 “多谢了。” 路子方他娘虚弱的说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还没去给我家子方送饭！他该饿了！”说着就要挣扎着下床。 “行了，子方刚才回来过了，见我在这儿他才放心的，田里稻子可得紧着收呢，要不该坏了！” 裴老太直接将她重新按回床上，丝毫不费力气。 “我说你呀，也别折腾你家子方了，他又要读书又要下地，多劳心费神啊。 你自个儿小心些，别生病，就是最好的了。 你看看你家里那点儿小菜，焉嗒嗒的，就跟你人似的。 你连个菜都种不好，咋把儿子养大的，你从前也是个能干人，把家里料理好莫要你儿子担心。” 裴老太本来只想客套的劝劝，说到拿菜上面，她才生气，就种点小菜都能种成那样。 “裴六嫂你说的是，是我拖累子方了，我恨不得跟他爹一起去了——呜呜呜。” 裴老太没想到一说，这人就哭了，弄的她有些手足无措。 “别瞎说，你死了子方还得守孝，还咋科举？你可别拖累他！” 她还等着看路子方能不能有出息呢！要死可别现在死。 路子方他娘这下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了。 “哎，大妹子，你家子方都这个年纪了，也该相看了，你这是要给他挑个啥样儿的？” 裴老太心里想着裴宝珠对路子方的态度，她还是想探探口风。 “啥样的？” 路子方他娘愣了愣。 “只要不是我这样的就好了，我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儿，还得吃药，连累孩子了——呜呜呜。” 一言不合就哭，裴老太忍住想呵斥她的冲动。 那就是身体好的吧？她家宝珠从小到大可都没生过什么病呢！身体倍儿棒！ 第71章 打粉机 裴怀礼研究的机器，陷入了困境之中，一连几日，他都只能白天干活儿，晚上趁天还没黑时研究。 “娘，你看，这里是倒土豆进去的地方，在这里的时候，里面放上几把菜刀给它切碎，这里放置一个滤网，只有碎了的才能漏出去。 你觉得成吗？” 他手上有裴老太画的简易版图纸，用心钻研后就能懂其中奥妙，这机器的雏形，是木头的外壳，只差里面的刀片了 “成，娘给你样东西就能成了。” 裴老太回屋去，拿出了她的秘密武器，一排刀片和滚珠。 “你看，这刀片安在里面是不是切的更碎些，娘看你这把手这里还差滚珠，是不是刚好？” 这东西，都是铁的，在这里不好打，还费银子，干脆从系统里买，质量好还便宜。 “娘！哪来的啊，这打粉机指定能成！” 裴怀礼迫不及待的投入了研究，他本来就已经做完了大部分内容，只差把手和刀片。 至于怎么安进去，裴老太是个外行看不懂，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第二天裴怀礼就让裴老太用机器试试看。 全家人都好奇的围过来看，裴老太将洗干净的土豆倒进机器的加料口。 裴怀礼就转动外侧的把手，随着把手的转动，机器里的刀片也开始运动起来，将土豆切碎，下面的出料口接着大盆，开始有陆陆续续的土豆渣流出来。 “成了成了！这是怪物的嘴嘞，嚼碎了又吐出来了！” 裴明山欢快的拍着手。 “三弟，你可真行啊！厉害！” “有这东西，我们家一天就能做多少粉丝啊！” “以后天天都能吃上粉丝了！” 裴老太凑进看了看，那些被打碎的土豆流出来了，漏网之鱼没打碎的，就顺着滤网堆积到了另一边。 “这里开个口子，这些没打碎的，就弄出来再打一次，这机器我看能行！” 虽然外观和理想的不一样，但效果差不多，总比人拿菜刀一点一点儿剁要好啊！ “老三，你再修修补补，能用的话咱家现在就能先把淀粉做好，正好这两天稻子也要收完了，农闲。” 打粉机是第一步，还需要一个漏粉机，虽然用瓢也可以漏，漏粉机更简单，利用杠杆原理就行了，不仅可以漏粉，还能做面条！ 夏红薯也该收了，红薯还能做红薯粉！ “老大老二，这两天你们先跟着老三，再做一台打粉机出来，娘有大用！” 哎哟，还闲不下来呢！ 挖红薯还有两天，裴老太让全家人都动起来，孩子们就上山捡柴禾，要看快到冬天了，家里用柴的地方多，到时候还得上山砍柴呢。 女人就清洗土豆，主要是金氏清洗，裴宝珠要去管鸡鸭猪，裴老太要进系统种地，为了家里的活儿，种地她都推到了晚上。 家里留了过冬要吃的土豆，还有留种的土豆，分开储存，剩下的就全都拿出来做粉条卖。 希望今年能过个好年吧，裴老太想着，这粉条得快些做出来好好卖一卖。 从系统里买了一套机器要用的刀片和滚珠交给兄弟三人，裴老太还得去检查裴宝珠的工作。 先去猪圈里看了看，两只猪崽已经半大了，猪这东西跟鸡鸭不同，长的慢，一年开头买回来养着，一年到头了才能杀。 今年她们家买晚了，过年吃不上自家的猪肉了。 猪槽里还堆着食物，两只猪吭哧吭哧的吃着，就是这味儿有点儿大。 猪粪也不能随便处理，都得留着自家地里田里沤肥呢！ 看来这猪，她是认真管了的。 裴老太又前往小河沟，正好看见裴宝珠在喂吃的，咯咯咯的唤了几声，鸡鸭就以铺天盖地的架势冲过来团团围住她。 看来鸡鸭猪这活儿，交给裴宝珠，她能做好。 不仅有大鸡，还有小鸡仔，鸡生的蛋除了自己家吃的，剩下的都留着让母鸡抱窝，孵蛋，小鸡小鸭，随处可见。 裴老太看着就高兴，鸡鸭已经开始循环起来了，鸡生蛋，蛋生鸡，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到了晚上，裴老太又要开始种地了。 “这次的种子是你们这里没有的，种得好的话，回头给你一包种子，十一月就能种了，来年三四月收了又能种，七八月又能收。” 裴老太一听，是这里没有的！那就是独一份儿的！ 那就代表这玩意儿值钱啊！ “老祖宗，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种的！” 这次裴沉月给她准备的是南瓜种子，她考察了一遍又一遍，才确定丹阳这个地方，是可以种植两季南瓜的。 南瓜产量大，易成活，营养丰富，荒年可以当粮食吃！ 嫩有嫩的吃法，老有老的吃法，叶子能炒着吃，花还能焯水晒干了吃，南瓜叶子还有治疗刀伤的作用。 “这个叫金瓜，耐旱，喜温，土壤沙土最好。” 田边出现一堆南瓜种子，裴老太按照指引，开始种植起了南瓜，种植时，种子尖部要朝下，覆土23厘米，还得浇透水。 系统里会模拟农作物可能会出现的病症，比如南瓜的白粉病，病毒病，斑点冰，蚜虫等。 系统也会结合时代告诉裴老太怎么处理，南瓜不易生病，只要种植的幻境不是那么糟糕，就能顺顺利利的长大。 十月份先在系统里学习一个月，收上几茬儿，十一月就能上手种在自家地里了。 刚好收了红薯，家里的地也能空出来不少，晚上学习完种植，白天还要抽时间学习南瓜的做法。 嫩南瓜怎么食用，南瓜叶子，南瓜藤，最主要的是老南瓜，成了金黄色的，怪不得叫金瓜呢！ 裴沉月告诉她的名字是金瓜，这样显得这玩意儿稀罕，珍贵，也确实是金色的。 成熟了的金瓜能发挥更大的价值，做南瓜面粉做南瓜饼，南瓜蛋糕，能做的甜点可太多了。 裴老太还记得自己当初买的糕点，就几块儿都贵的不行，那会儿她就想着，自己要是有一间糕点铺子该多好啊！ 第72章 全家齐上阵 有一间自家的糕点铺子，想吃啥点心就吃啥点心，还能挣银子！ 院子里，裴老太在后院搭了个架子，削了些光滑的竹竿放在上面，她们那边原先也是有竹子的，只不过没有这里多。 “娘，你削这个干啥嘞？”裴怀礼在一旁弄机器。 “做出来的粉条，到时候挂在这上面晾干才好，今天晚上咱家就开始做，赶明儿去城里买几条麻袋回来装粉条。” 裴老太规划的很好，红薯先收着，粉条也先慢慢做着，这么多的土豆，不好再丢了，红薯回来该没地方放了。 新出的红薯，香甜，每顿饭里都能一起煮几个，连孩子们都爱吃。 晚上，裴老太点起以前舍不得点的油灯，她们做粉丝的家伙事儿，都在厨房里。 没打完的土豆，由几个孩子来放入机器里打，一个往里面放，一个摇把手，一个负责将没弄碎的扒拉出来二次加工。 前些天已经打出来的粉，在这几天里进行了好几次的过滤，四四方方的过滤网，两根支架，两个人就能操作，过滤了好几次的淀粉，那叫一个白净！ 而今天最重要的，就是漏粉。 漏粉是个力气活儿，裴老太弄了好几把漏粉的瓢，每一个都能装两三斤的粉，漏的速度又不快，手上没力气的都坚持不下来。 裴老太和裴怀仁负责漏粉，裴宝珠和裴怀礼负责捞粉，并放到后院的架子上晾晒。 这晾晒也有讲究，距离不能吃太窄，也不能太宽，就得刚刚好。 三丫负责生火，金氏和胡氏就专门干过滤的活儿，人手还显得有些不够呢！ 第一次全家合作，裴老太培训了好几天，这会儿她恨不得会分身！ “老大家的，你摇的再均匀些，别偷懒！” 瞅着金氏这手臂，懒洋洋的，她恨不得自己上去摇，给她分配轻松的活计还敢偷懒。 “老三，可以捞起来过凉水了！别愣着，娘都说了多少遍了，得看颜色啊！” “三丫，火太大了，再小些。” 裴老太端着粉瓢，均匀的将粉落在锅里，技术好的，一根粉长长的不会断，且粗细均匀。 “娘，咱们啥时候去卖粉条啊？”裴怀仁漏粉漏的手都酸了。 “过段时间吧，快过年那会儿，县城里采买的人多，手头上都有银子，咱们的粉才能卖上价。” 这边的土豆，五个月左右就能收，冬季十月十一月能种一茬，来年二月三月差不多就能收，二三月还能接下再种下一茬，过四五个月又能收。 丹阳这地界，收成比她们从前的裴家村一带好多了，只要勤快，家里怎么也不会饿死。 过年那会儿卖才好，裴怀仁乐的合不住嘴，卖小吃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他还在回味每天数钱的感觉呢！ 相比于他的期待，裴老太则要紧张许多，她是掌管整个家的人，家里有多少积蓄她知道。 小到买个针线，大到家里人娶妻生子，所有用钱的地方，在她脑子里都是过了一遍又一遍的。 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她这回创业能不能成功了。 忙碌到大半夜，家里人都快熬不住了，几个孩子早就停了下来，倒在一旁睡了，几个大人更是满身的汗水。 明明天气都冷下来了，还在家里累的汗流浃背。 “把这点儿弄完，就去睡吧。 老大媳妇儿，老二媳妇儿，你俩先把孩子带去睡觉。” 裴老太也累呀，但是她知道，哪有人创业不流汗的？ “老三，你也把林牧带去睡觉，宝珠也回去吧，这点儿剩下的，我和老大弄完就行。” 裴怀仁面色一僵，这就是当长子必须要承担的吗，他也很想睡觉啊！ 乡村里，四周都是蛐蛐儿的叫声，显得小小的山村更加宁静，厨房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处理好最后一点儿，大家回屋倒头就睡着了。 这倒是个治失眠的好办法，睡不着就起来干活儿，累了就能睡着了。 第二天，起的最早的竟然是几个孩子，被家里的猪牛叫声吵醒。 看着疲惫的大人们还没起来，三个要读书的娃，自己煮了个鸡蛋就跑去上学堂了。 没醒的裴沉月看着他们出门，心想这书念的一般，起的倒挺早的。 “宝珠，小河沟那边攒了多少鸡蛋鸭蛋了？” 一人下了一碗粉条，主打的就是一个迅速，大家眼下多少都带点儿青黑色。 “没抱窝的，得有几百个了，之前那些鸡鸭，都在下蛋了。” 裴宝珠之所以现在能踏实干活儿，还管理的井井有条。 一是因为她有事儿干，不会像以前一样无所事事的，心里就不空了，这种成就感，让人很舒坦。 另一个就是，她去了小河沟，找个高些的地方，正好能看见地势低的路家。 有时候路子方在晒衣服，有时候他娘在院子里扫地，有时候他在念书。 裴宝珠喂完了鸡鸭，捡了蛋，能窝在草垛子里看一整天。 这是她的秘密。 “快到年底了，咱们家腌些咸鸭蛋，松花蛋啥的，到时候也能卖个新鲜。” 在有这些想法之前，裴老太是学了做法，自己试吃过之后，觉得有搞头，再添加到自己的创业书里。 每一个项目，她都很小心，很在意，为了钱生钱，她可没少投入资金。 “娘，咸鸭蛋我吃过，这松花蛋是啥？” 咸鸭蛋价格可比鸭蛋贵多了，一个就得四五文呢！普通鸭蛋三文钱就能买到。 “松花蛋，就是蛋里面开松花，回头做好了咱家先尝尝，今天你记着把攒的蛋给带回来！” 天气冷了，鸡窝鸭窝也得好好弄弄，不能冻着这些宝贝。 今儿个，裴老太还有另外一件大事要办。 裴怀礼怎么也是个秀才，就在家里干种地太大材小用了，裴老太深刻学习了如何创业后。 决定要发挥每个人的所有价值！ 不仅要在家种地，研究机器，指导家人读书，还得挣银子！ 物尽其用，她今儿个就要给裴怀礼在村里谋一个差事！ 第73章 谋差事 提着几块点心，十几个鸡蛋，一包自家做好的粉丝，裴老太就带着裴怀礼去了村长家。 “叔，在家呢？吃了没？” 一进去就见村长他爹，裴家的族长在院子歇着。 “吃了，你咋来了，吃过饭了吗，我让家里给你煮碗面。”族长头发花白，但说话中气十足。 “不麻烦了，我们吃过再来的。” 这事儿，找族长比找村长好使。 “这是你家哪个小子？我年纪大了记不住啊。”族长看着裴怀礼问道，看着跟他家孙子差不多，斯斯文文的。 “叔，这是我们家老三，怀礼啊，这不和你家哥儿一起考秀才了吗！” 族长耳朵时好时坏，得大声吼他才能听得见。 “六嫂你咋来了，怀礼也来了啊？” 声音大的村长都听见了。 “这是我家自己做的吃食，拿水泡软了当面一样煮着吃，给族长拿些尝尝鲜的。” 裴老太将自家提的礼放到桌上。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有啥事儿说吧。” 村长自认为还算了解裴老太的，太讲理了，他不习惯。 “村长，你家哥儿呢？还要考举人吧？”裴老太左看看右看看，没见到人。 “嗯，他在书院念书呢，孩子有出息这是好事儿，你家怀礼咋没去？” 裴老太心想，你家娃还要念书就好，我家娃就有机会了。 “村长，我家怀礼不念了，他就想陪在我身边，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 这不好歹念了个秀才出来，我听说足学里的夫子要退下来了，我这不是来打听打听。 给老三谋个差事嘛！” 人家的族学，不收钱，不收礼，念的好了还有补贴，她们的族学，自己还要交钱。 纵然这样，裴家的族学都没断过，第一个开创族学的人，当真是积了大德呀。 村长思考片刻，“咱们村，秀才倒也有几个，都是想奔着做官去的。 族学的夫子是要退了，怀礼姓裴，又有秀才功名，这事儿简单，他不来我们到时候恐怕也得找他。 这些日子，怀礼就先去学堂里熟悉着吧，老夫子你也认识，都不是外人。 具体的你们跟老夫子商量就成。” 族学的任务不重，工钱不高，但是说出去好听，大小也是个夫子，而且裴家没落，族学也收外人，外村的来念书也是一样收。 “那成，村长你是厚道人咱都知道，那我就回去给老三准备准备！” 裴老太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讶然的村长，这人还是这样，办完事儿一句都不带客套的。 裴老太这回是真的忙，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是真的用完人就跑。 “老三，回去你就准备准备，明天早上去学堂看看，以后地里的活计你就不用来了。 娘知道你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这地里的活呀，不适合你。 但是下学回来你可别忘了帮娘研究东西，还有晚上帮着家里做粉丝。” 她是心疼儿子，从小到大也没下过几回地，但这几回收割，累成啥样了，人都黑了，还瘦了。 她养了十几年的肉，一下子就没了，给她心疼坏了。 回到家里，下地的已经下地去了，她先去后院看了看粉丝，还晾着，日头好，相信很快就能晒干。 一晚上才做出几排的粉丝，太慢了，家里还有好多的淀粉把盆都占着呢！ 家里添置了不少的盆，缸，罐子，特意空了一间房给放着，否则家里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娘，鸡蛋鸭蛋已经全都捡回来了，都堆着呢。” 裴宝珠提着最后一筐子鸡蛋鸭蛋回来了，裴老太去检查了一边，大概有几百个鸡蛋，几百个鸭蛋。 这是家里不断的养鸡，买鸡，鸡生蛋，的成果。 “好，你跟娘一块儿做松花蛋和咸鸭蛋。” 裴宝珠应下，带她做就是把这事儿交给了她啊。 “你去把草木灰，碱，还有稻壳都拿过来。” 裴老太将鸡蛋和鸭蛋分开，她已经抽时间洗过了，现在已经晾干了水分。 “你好好看着娘是怎么做的，兴许明年就得交给你做了。” 裴老太将生石灰化成粉末，过筛一遍，用棍子弄了弄没有大颗粒才行，石灰粉和碱面，草木灰都一起混合搅拌均匀。 再炒盐煮水，把盐放在锅里炒熟，听到有砰砰砰的响声就表示行了，再将清水倒在炒盐的锅里煮沸。 煮开的盐水要降一下温，等它凉一凉再和搅拌好的草木灰一起混合，搅拌成粘糊的泥状。 这些东西是很容易伤到手的，所以操作的时候都用筷子，把鸡蛋用筷子夹着，放到这些东西里面滚一滚，包裹厚一些。 再放到一旁的稻壳里打个滚，最后放进缸子里，就算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了。 “来吧，还有的忙呢，别用手碰啊，这玩意儿伤手。” “老三，出来帮忙！” 裴老太想了想，虽然他让老三回来准备准备，可没啥好准备的，时间还长呢！ “娘，我来了。” “听我说，我来给鸡蛋裹上泥巴，宝珠给鸡蛋裹上稻壳，老三你就把它放进缸子里，咱们流水线工作这样快些。” 裴老太指挥道，她裹鸡蛋可不是一个一个裹，而是一堆倒进去搅拌，再挑到稻壳上。 “娘，啥是流水线？这好好的鸡蛋，为什么要放在泥里裹一遍？” 这里是没有松花蛋这东西的，他们也没见过这种做法。 “这是咱家要做的新吃食，叫松花蛋，你快赶紧弄吧！” 裴老太见他问归问，动作是一点儿也没有啊，忍不住催促道。 “这么弄鸡蛋不就坏了吗？” “就是要让它坏了才好吃，你别管了，按娘说的做就行了。” 几百个鸡蛋，她们的动作也不慢，这是众人第一次做这玩意儿，刚开始还不快，后面就熟能生巧了，一个接一个，很快就做完了。 老三和宝珠，都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这做法，她不怕传给两人。 “这最后一步，可是最关键的，你们俩仔细听，这缸子口必须用大菜叶盖上，闷住，再把这黄泥里加些盐水拌成泥封在菜叶上，可不能让它透气。 透气就坏了，这样腌两个月最好，一个半月也成，天气越热，出来的越快。 吃的时候，把外面的灰洗了就成，凉拌，炒着，煮汤，都好吃。” 第74章 卖年货 口说无凭，裴老太当天就从系统里买了七八个皮蛋。 还剩下几百个鸭蛋，趁热打铁，都得腌上。 咸鸭蛋的做法很多，有用盐水泡的，面糊糊裹的，五香的，还有用酒泡的。 而这些方法，在裴老太看来都太浪费了，她要用成本最小的方法，用黄沙。 早就准备好的黄沙，里面加上盐，水，若是不黏，再加上点儿黄泥就成了。 “宝珠，老三，这松花蛋和咸鸭蛋的做法其实差不多，细微的差别，就在味道上。 这两样东西，都是可以当传家宝的。 宝珠以后出嫁了，可不许传到婆家去。” 裴老太严肃的说道，她可以给女儿多些嫁妆，但这些钱生钱的东西，她得留给子孙。 “娘，说什么呢！”裴宝珠羞涩的说道，脑袋里却开始幻想起了以后嫁给路子方的场景，一个给松花蛋糊泥，一个裹稻壳，嘿嘿。 晚饭，裴老太用皮蛋做主要的菜。 煮一个皮蛋粉丝汤，一个炒皮蛋碎，一个凉拌皮蛋。 这些都是处理起来简单的吃法，裴怀仁一上桌就先看菜色。 “娘，这啥啊？鸡蛋？这鸡蛋都坏了还吃呢！” 众人也是对这一桌菜感到疑惑。 “这是松花蛋，新吃食，看着黑吃起来可好吃，都尝尝。” 裴宝珠和裴怀礼是参与了制作的，纷纷下筷子尝了起来。 “这松花蛋，和粉丝一起煮还挺好吃的，外面滑嫩，里面又是软软的！”裴宝珠挟了一筷子粉丝皮蛋。 “这凉拌……味道有些奇怪，但是不难吃，吃几口觉得难吃，可吞下去了又想吃。” 松花蛋的味道，给众人带来了味觉上的冲击。 本以为孕吐的胡氏会对这东西最反感，没想到她反而最爱吃这个，孕妇的口味儿，真是让人琢磨不住。 林牧吃着这皮蛋，惊觉这味道，是他从未吃过的，很提神醒脑的味道，这家里，祖传秘方还挺多的。 “娘，咱们家不会接下来就吃这玩意儿吧？” 被白茶支配的恐惧再次笼罩，裴怀仁试探的问道。 “你想得美，这松花蛋可贵着呢！” 一听贵，金氏赶紧下筷子多夹了些到自己碗里，皱着眉头吃完。 裴家人的日子，总归是积极的，向上的，偶尔有一点儿小摩擦，也很快就消失了。 入夜，大家都睡了，裴老太又开始了种田。 几天时间，金瓜已经长出来了，碧绿的藤上缀着不大的瓜，绿色的，掐一下里面还会流淌出黏糊糊的水。 裴老太干的更起劲儿了，只要收了第一茬儿，就能获得金瓜种子了！ 但是她现在，五块田地，还有两块没开始种呢，怪不得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也长的太快了些！ 一晚上能种完一块儿田地，都算她动作快了。 热怀仁没能顿顿吃松花蛋，但迎来了顿顿吃金瓜的日子。 第一顿，金瓜煮汤，众人看着这金色的瓜，好奇万分，还没见过这样儿的呢！ “这是什么啊？吃着有些甜，怕是放了糖？” “这是金瓜，下个月咱家地里就能种这个了，开年就能收，这东西吃着甜还饱肚子嘞！” 裴老太给家里做金瓜，主要是为了试验金瓜的吃法。 蒸在饭里，煮汤，切片儿炒，和面，种种方法都试过了。 裴老太觉得最有搞头的就是做糕点，做南瓜饼，南瓜面儿馒头，南瓜面条。 简单还新鲜。 十一月底，裴家的土豆粉全都做好，装了起来。 十二月，丹阳县的人们纷纷要采买年货了，县城里到处都是摆摊的，卖东西的，这是最后一个月，眼瞅着要过年了，家里再穷的也会出来采买。 裴家人带上自家腌制的酸菜，咸鸭蛋，松花蛋，辣白菜，土豆粉，这些稀奇的东西，至少在这里是独一份儿的东西，前往丹阳县。 这次去，主要是为了卖货，裴老太和裴怀仁，裴怀礼，三人前去，不然太多人了牛拉不动。 每样东西，都只带了一些样品，首先要试着卖给酒楼这些能长期合作的地方。 若是酒楼不收，再去寻小饭馆儿，小饭馆儿不收，再去街上摆摊散着卖。 从高到低，一级一级的试，总有人愿意买的。 一大早，三人就把自己收拾齐整，特别是裴怀仁，衣裳抖了又抖，头发扎了又扎，这才乘着牛车去丹阳县。 县城里已经有了快过年的气氛，街上都有卖对联的了，还有许多卖年货的，热闹极了，看的人想停下来给家里采买一番。 但今天，他们有正事儿要办。 按照裴老太的计划，先去最大最红火的酒楼，丹阳县里的明月酒楼。 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人满为患的场景，店小二汗水都顾不上擦拭，忙着跑上跑下上菜，招呼客人。 “娘，人家这么大的酒楼，能收咱们这些东西吗？” 裴怀仁不禁有些怯场，他这辈子还没去过这么大的酒楼呢！ “你怂什么？还指望把其他生意交给你？”裴老太瞪了他一眼，大步的走了进去。 “客官您找地儿坐，这会儿正忙着，点好了菜叫声小二就来！” 酒楼里已经到处都是红色的布置，过年了，请客的人最多了，账房先生手都要和算盘擦出火花了。 裴老太没说什么，直接去找了一旁管事儿的，管事看着有些胖，只有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客人，他才会上去招呼。 “你是这家酒楼管事的？”裴老太态度豪横，不像客人，像闹事儿的。 “这位客人，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普通客人，他就让小二来了，但这个像来找事儿的，他就得自己处理，否则让他当管事干什么？ “我这里有几种吃食，想跟贵店谈生意。” 生意？ 管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三人一番，虽然衣服看着都挺新的，可仍旧是一些便宜的布料。 “不好意思，没空，本店现在忙得很，若是吃饭呢，劳烦几位自己找个位子，别的事儿，现在可没空谈呀！” 一看就是村里人，以为自己手上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来他们明月酒楼摆架子。 第75章 谈生意 明月楼的管事见多了这样的人，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看的十分重。 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什么也不是。 “这位大哥，我们不吃饭，我们想和贵店的老板谈谈生意，若是成了，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裴怀礼试图用道理和素质说服这位管事。 “不吃饭说什么啊说？老板忙着呢！赶紧走吧，我们酒楼客人多，一会儿别冲撞到你们。” “看你们这样，能有什么好东西，只有如意楼那种地方，恐怕才会收吧！” 管事斜着眼睛看人，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时又有那些富贵人进店了。 “哎哟，马少爷，您来啦～楼上请！”管事一把推开几人，凑过去谄媚的迎客。 “娘………………” 一出来就碰了个钉子，几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裴老太不怒反笑，“这明月酒楼的管事，不像管事儿的，像花楼的老鸨。” 裴老太对着管事说道，趁管事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带着两个儿子溜了。 见两人精神头儿一下子就低下去了，裴老太一人给买了两个大肉包子。 “吃，吃饱了心情就会好些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十次里成功一次就是幸运了，就算卖不出去，咱们还可以自己吃啊，还可以在村里卖。 人要是泄气了，那做什么都不成了。” 裴老太一边吃包子，一边打量下一家去哪儿。 “如意楼？” 裴老太看着一旁的酒楼牌匾念道，这就是刚刚明月楼的管事说的那家？ 从外边看起来，这如意楼不如明月楼新，但也装潢的很大气，就是这店里，没几个人啊。 “走，去这家看看。” 裴老太率先进店，这回她没有直接说合作，而是先看看店里有什么吃的。 “几位客官吃点儿什么？” 小二看到好不容易有客人了，赶紧过来招呼。 裴老太看了又看，这酒楼的饭菜是真贵呀！ “给我们一人来一碗鸡汤面吧。” 落座后，只舍得点一碗最便宜的鸡汤面，即使最便宜，那也是几十文。 “好嘞，您几位稍等。”小二喜笑颜开，赶紧去后厨。 三人打量这酒楼，也不是没客人，就是稀稀拉拉的没坐满，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看穿着，也是一般家境。 按理说，现在这个时节，各大酒楼都是接办宴席的好时候，怎么如意酒楼生意惨淡成这样？ “娘，这家客人也太少了吧，哪有银子买咱们的东西？”裴怀仁凑近说道。 “破船还有三颗钉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这酒楼，也值不少银子。” 其实裴老太心里也不确定，自家的东西，真的能卖出去吗？ “几位，面来了！”小二端来三碗面，鸡汤上面泛着浅浅的油光，点缀着两根绿叶菜，从卖相上来说，并不差。 一口吃下去，面条劲道，爽口，鸡汤浓郁，没什么毛病啊。 “客官，您几位要面汤吗？我们店里面汤是不要钱的，原汤化原食是最好了！” 小二贴心的说道，客人少，每一位客人都很重要，只有客人吃的舒心了，才能成为回头客。 “不要钱的？要三碗！”裴怀仁立马说道，掏出没吃完的包子，一口面一口包子的吃了起来。 这小味儿，还挺美！ 小二赶紧端来三碗面汤，没有丝毫嫌弃的放上来。 “这位小哥，我问你，你家的吃食吃起来味道不错，怎么客人如此少？”裴老太问道。 小二轻轻一声叹气，“我们如意楼，从前也是丹阳有名的大酒楼，可自从开了那个明月楼，我们的生意就惨淡下去了。 我们家的菜色都是老牌菜色，家常菜，不如明月楼那边上新的多。 明月楼还派人来捣乱，就连我们家的厨子都被挖走了，厨子还把我们家的秘方偷走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大厨了。” 想到从前的辉煌，小二心里很怀念啊！那时候生意多好呀，现在一个酒楼连厨子都跑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酒楼也是真够惨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想着，厨子都被人给撬走了，顺带秘方也没了，还开个啥啊。 裴老太站起身，平视着小二。 “实不相瞒，我们吃了好几家酒楼，好多家店，就数你如意楼的服务态度最好。 这样的酒楼，才是能长长久久的，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内情。” 店小二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如果裴老太不是个大娘，他都想上去拥抱了，简直说到他的心坎上了，自家的服务态度，那才是真的把顾客当亲爹啊！ “小哥，我们手里有几样吃食，整个丹阳县绝对没有的吃食，就是本朝，也没有。 我们就是想寻一个，像如意楼这样，把客人当客人的酒楼，不知道可否和贵店老板谈一桩生意？” 店小二愣了，这是来谈生意的？ 整个丹阳，本朝，都没有的吃食？那如意楼不就能赶超明月酒楼，甚至把被抢走的客人都抢回来吗？ 店小二也顾不得揣摩这几人说的是真是假，就是假的，他也想试试。 死马当活马医吧！ “几位稍等，我这就去找我们老板！” 店里没多少客人，管事都不用，老板自己管。 几分钟后，三人被请上了楼。 “你们好，我姓任，几位贵姓啊？” 任老板长的很年轻，看起来比裴怀礼大上几岁，根本不像有一家酒楼的人 “裴，想必小二已经说了吧，我们这里有几样新鲜的吃食，想与如意楼谈一桩生意。” 任老板到底是年轻，还没有那些常年沁润出来的市侩气息。 “听闻你们的东西，整个丹阳都没有？ 我也是到过不少地方，说一句行过万里路也是当的起的，” 所以谁也别想瞒我！ 裴老太让裴怀礼和裴怀仁去牛车里拿东西，自己则等着，任老板有些惊讶，主事儿的竟然是这位其貌不扬的大娘。 不只是其貌不扬，甚至有些骇人，像传说中的恶婆婆。 “你稍等，很快就拿上来，任老板既然见多识广，就看看认不认识这些东西吧！” 第76章 做菜 裴怀仁和裴怀礼，一股脑把车里的样品都拿上来了。 酸菜，粉丝，辣白菜，泡菜，金瓜，还有松花蛋和咸鸭蛋。 任老板先对粉丝感到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像面条，又这么细，掐一下还硬硬的。 “这是粉丝，是我家祖传的秘方，只有我家会做，这物吃着简单。 只需要水泡开，无论是炒，煮，炖，炸，各有各的吃法！” 裴老太见他对粉丝有兴趣，连忙介绍道。 “若说冬季吃粉丝，那必然得和酸菜一起吃，一道名菜，酸菜猪肉炖粉条是最最好吃的！” 裴老太拍拍小坛子，“这是我家做的酸菜，味道一绝，还有这辣白菜，泡菜，做个下酒菜是最合适的！” 任老板点点头，这粉丝确实稀罕，他没见过，可以搞。 “这个呢？这是什么？”任老板捧起金瓜，这是已经成熟的，外面看着金黄色，老大一个。 “此乃金瓜，根据颜色而得名，这东西能当饭吃，能煮汤，能炸丸子，能做点心，能和面，吃法千千万。 但，惟有我家有此物。” 裴老太见他也不像听懂了的样子，干脆介绍起松花蛋。 “这是松花蛋，因为里面有松花图案而得名，百闻不如一见，我敲一个给您瞧瞧。” 裴老太将蛋轻轻磕碎，然后按压住，在桌子上滚上几圈，再剥壳，轻轻松松就剥下来了。 “这是蛋？里面都坏了！”任老板说道，一剥开竟然是黑的！ 裴老太不说话，将松花蛋完全剥开，剥干净后，就露出了底部的松花图案。 “您看，这蛋底部可是松花图？ 这松花蛋，外面一层如琉璃一般透光，里面却是软芯子，可此物，十分挑人。” 只听说过人挑菜，没听说过菜挑人的，任老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赶紧问道，“何谓菜挑人？” “爱吃这东西的，那就十分爱吃，不爱吃的，就是吃上几口便厌烦了这味道。” 任老板更加好奇了，他就爱挑战这种，反人类的东西。 “大娘，多说无益，您看可否到厨房演示演示？ 实不相瞒，我也曾周游各国，吃过不少新鲜东西，可这金瓜，粉丝，松花蛋，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任老板态度很好，如果这几种吃的能推出新菜，如意楼兴许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好。” 裴老太毫不推辞，这几样东西，每一样都是经过了她无数次的练手，尝试，探索了各种吃法的。 一到厨房，里面坐着个闲厨子在理菜。 “这是咋了？”厨子见到老板带一群人过来，下意识觉得自己饭碗保不住了。 “老哥，我们是来谈生意的，借厨房演示演示这几样新吃食。” 裴老太说道，都是同龄人，人家也不好过多为难。 新吃食？我倒要看看有多新。 “劳烦老哥，帮忙切几块方方正正的五花肉，稍微煎炒出油来备用。” 裴老太毫不客气的指使厨子，反正他也闲着，要是生意成了，到时候不都是他的活儿吗？ “我可不是打杂的！”厨子感觉有被冒犯道，不满的说了句，如意楼就剩他一个了，难道老板是想用这种方法让他主动走？ “杨叔，您就帮帮忙吧，人家真是来谈生意的，若是成了，以后这些菜都得您来做呢！” 任老板说道，他和这厨子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厨子这才帮忙，却时不时的看着裴老太的动作，哼，他势必要学会这几道菜！ 另一边，裴老太从坛子里捞出一颗酸菜，泡足了日子的白菜此刻翠绿翠绿的，像玉雕刻的似的。 一捞出来，酸气弥漫，却不刺鼻。 另一边，粉条已经用热水泡好了，只等杨厨子的猪肉了。 裴老太也没闲着，松花蛋剥壳，咸鸭蛋也剥开一个，几种腌白菜都捞一点儿出来放着，让任老板和杨厨子尝尝味儿。 这小菜，做大了也是一门生意。 “这辣白菜不错，有些鲜甜，不过我更喜欢这个泡菜，清脆爽口得很，配白粥好吃。” 咸鸭蛋筷子一戳，就露出里面油滋滋的红油，看着喜人得很。 “大娘，你家这咸鸭蛋，地道啊！” 任老板在别的地方吃过咸鸭蛋，那是养鸭的大地方，家家户户都养鸭子，几百年了，各种鸭蛋的吃法层出不穷。 最有名的，当数咸鸭蛋，这个地方的咸鸭蛋颜色细而油多，吃的时候带壳切开黄白兼用，吃起来一点也不发干发粉。 “大娘，你这咸鸭蛋挺油润的呀。” 任老板拿起来，尝了一口，蛋白和蛋黄要一起吃，一口下去，红油吱——的就冒出来了。 要是放在店里卖，那就得整个或者半个的卖，若要买整个的，就用筷子敲开一头挖着吃，若是要买半个的就一个鸭蛋切做两半连壳上。 虽然这生意还没谈好，可任老板心中已经将这咸鸭蛋如何上菜都想好了。 “任老板是个会吃的人呀！” 裴老太虽然没见过这么多吃法，但是她在视频里看过呀，也是跟那些地方的人学的，怎么做咸鸭蛋。 任老板心中暗想，这家人恐怕也有四处游历过的，否则怎么会这种咸鸭蛋的做法呢！ 一边试吃一边等着五花肉出锅，这杨厨子能当主厨，手艺也不是盖的，做出来的五花肉闻着就喷香。 炒好的五花肉，加入切好的酸菜，翻炒均匀，在下八角清水葱姜一起炒匀，大火烧开，盖上盖子转小火炖一会儿。 这时候再加入泡软的粉条和盐，再盖盖炖一会儿。 裴老太动作很迅速，这边酸菜猪肉炖粉条还在锅里，她就开始做另一道粉条了。 将干粉直接下油锅，放到滚烫的油里，滋的一声就开始膨胀变大，不起眼的粉条，瞬间就变的白花花的，老大一盘了！ “任老板，这道菜可是极其简单，爱吃甜的就撒糖爱吃咸的就撒盐，满满一大盘子，看着多好看。” 裴老太推销道，眨几次眼睛的功夫，这道炸粉条就能做好，出菜速度极快。 第77章 创业之路 任老板和杨厨子捻起一根尝了尝，脆！味儿嘛倒是没什么味儿，小孩儿应该喜欢这东西。 几个松花蛋，她切了一个做四瓣，两瓣儿原味，两瓣儿淋上热油。 任老板和杨厨子一人一口，别的她可舍不得浪费。 再用一个皮蛋做汤，厨房里有什么，她就将就着用上，浅浅的做两个菜让这俩人尝尝。 “好了，酸菜粉丝好了，松花蛋也好了，您二位尝尝吧。” 杨厨子对凉拌松花蛋很感兴趣，这玩意儿黑乎乎的，还怪好看。 “嗯————”杨厨子表情变幻了几番，这小味儿，真是怪啊！ “怎么样？好吃吗？” “怪——怪好吃的！”这是杨厨子第一次吃松花蛋，很明显他刚好是松花蛋的受众群体。 “这松花蛋汤不错，嫩滑，汤也鲜。” 任老板心里，已经定下了这松花蛋，新品！ “尝尝猪肉酸菜炖粉条吧，这可是一道名菜。” 这道菜做的多，反正肉是人家的，不吃白不吃，裴老太给俩儿子也拿了筷子，夹到自己碗里吃了起来。 “嗯——！！” “这个不错！又酸又好吃！这天气吃一口，全身都舒服了！” 几人正吃的酣畅呢，正好厨房里有米饭，干脆一人一碗，就着饭吃了起来。 裴家人也是没想到，这还顺便吃了顿饭菜。 “老板！老板！前面的客人问厨房在做什么菜，酸香酸香的，说也要来一份儿呢！” 几人对视一眼，这桩生意，基本上妥了。 “先别吃了！” 任老板将剩下的猪肉炖粉条，用小碗盛一些，有酸菜，有猪肉，有粉条，端到了前厅。 “各位各位，这就是你们闻到的味道，这是我们如意楼即将推出的新菜。 今儿各位也是凑巧了，能提前吃上。 这不，每桌一碗尝尝，份量不多，诸位莫怪，免费赠送，只求诸位给个意见！” 任老板一边说一边将东西端过去，每一桌放上一小碗。 “哎哟，我今天出门是走了运了，还能免费吃呢！” “呀，这味道，挺酸的呀！” “不是醋，醋比这呛人！” “任老板，这菜叫什么啊？这里面滑滑的是面条？怎么没见过。” 不怕你问，就怕没人问。 “这道菜叫猪肉酸菜炖粉条，这里面滑滑的像面条一样的东西，见粉条，晶莹剔透，嫩滑爽口。 这东西普天之下，只有咱们如意楼有！ 诸位若是想吃别处可都吃不到。” 任老板自豪的说道，这生意，他一定要做！ “这口气大的，还普天之下独一份儿？ 不过还挺好吃，这天儿吃着暖身子。” “任老板，你这新菜什么时候上啊到时候我来！” “就快了就快了！” 任老板安抚完众人，将裴家三人请到了里间。 “三位也看见了，这桩生意，任某愿意做。 任某相信，三位也是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坐地起价，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心诚。” 反正，太贵了我就不买，我这如意楼都惨淡成这样了，垮了就垮了，不在乎再跨一些。 主打的就是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任老板，明人不说暗话，这松花蛋我们是按个头卖，粉丝和别的，都是按份量卖。” …………………… 一番讨价还价后，松花蛋定在了三文钱一个，粉丝20文一斤，各类小菜也是几十文一斤的都给如意楼。 至于金瓜，裴老太说明了能供应到什么时候，也是按份量卖给了如意楼。 签合同的条件是，这几样菜的做法，裴老太都得给一些方子。 如果自家有酒楼，就不用免费把方子给出去了。 裴老太是做过厨子的，知道一张方子，那都能卖上价。 她如今，也只是占了有原料的好处，这些东西就是不给方子，人家也能慢慢琢磨出吃法来。 推陈才能出新。 走出如意楼，任老板将他们带来的样品全拿了，准备自家先试试练习练习菜色。 来时一身轻，去时满身金。 “娘，咱家的菜全卖出去了？”裴怀仁有些不相信，这来的太轻易了，在他的想象里那起码都得大战三百回合啊！ “老三，我掐你一把试试，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呢！” 裴怀仁毫不留情的一把掐在了裴怀礼手上，“哎哟！” 裴怀礼也很惊讶，这一痛他确定了这不是梦。 这生意，是能长长久久的坐下去啊！就自家的那些存货，不得卖老些银子了？ “老大，老三，咱们家要发达了。” 裴老太目视前方，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是风轻云淡。 她的创业，成功了！ “娘，可惜老二不在，这比他种地的银子多太多了！” 这一趟，不仅谈成了生意，还顺带吃了一顿饱饭，一分钱没花。 “老三，回去你就收拾收拾，再弄个打粉机，老大回去收村里的地蛋，粉丝能放。 还有咱家晒干的那些粉丝，明天就送来，粉也要赶紧漏成粉丝，半个月就得交一次货呢！” 谈成生意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安排。 这次，几人拿了定金回去，激动的心，却没有买什么年货。 银子太新，舍不得花。 “老三，最要紧的还是漏粉机，你赶紧弄出来，要漏粉这里可以移动的，能移动最好，实在不能就算了。 娘想着那瓢实在太累人，还考验手艺，还是弄个机器吧。” 裴老太已经认识到了机器的重要性，比人力省钱，还效率高。 最重要的是，她不怕机器泄露秘方，机器可不会碎嘴子。 天色还早，三人就已经到家了。 这，咋这么快？ “娘，你们回来了，今天这么快？东西卖出去了吗？” 金氏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看这三人脸色都挺严肃的，不会是一个也没卖出去吧？ 没人理她，裴老太急着回去藏银子，裴怀礼忙着去研究机器，而裴怀仁，在路上被裴老太好好教育了一番。 他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太重！他彻底别亲娘震撼住了，要想成为富商，起码得跟娘一样处变不惊！ 第78章 快过年了 完了，没卖出去，这回家里可有得吃了。 金氏心一凉，那可是她日日夜夜参与进去，付出了劳动的呀！ 这么多东西，得吃到明年都吃不完！ 还不如老老实实种地呢！金氏扫把随手一甩，就气冲冲的进屋找裴怀仁算账。 “砰！” 门一关，金氏叉着腰，坐在床上的裴怀仁拧着眉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吧，今天是不是没卖出去？ 这下好了，俩儿子的媳妇儿本都没了，看你以后怎么给你儿子娶媳妇儿！ 我早就说让你找点正事儿干，你不听，非得做梦做生意。 娘胡闹就算了，那是她老了上了年纪，脑子不清楚。 三弟那是读书人，孝顺，没成家，能跟着胡闹。 你呢？你上有老下有小，你跟着胡闹干啥嘛！” 金氏说着不解气，直接小拳头锤上了裴怀仁身上。 裴怀仁一把将她压在床上，一瞬间，金氏有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直到他一说话，打破了气氛。 “你瞎咧咧啥呢！谁跟你说没谈成？老子看你今天是皮痒了是吧！” 金氏一听，一把按回去，“啥？成了？快跟我说说，今天到底去咋弄的，这生意到底成没成啊？ 你们仨回来都冷着个脸，谁知道啊！” 裴怀仁搓搓手，双腿一盘，兴冲冲的跟金氏吹牛。 “成了！咱家的东西全卖出去了！人家还跟咱签了契约，订货呢！ 我跟你说，那掌柜本来不想要，是你男人我，给他一顿说，成功的让他收下了咱家的货。” 裴怀仁眉飞色舞的说着，金氏一听，一大半儿都是吹的，她能准确筛选出其中真实的部分。 “成了！那咱家挣了多少银子？我跟你说，这可是咱们都出了力的，咱们大房四个人呢，娘可不能一点儿银子都不分！” 她辛辛苦苦这么久，可不是义务劳动！ “你就这点儿出息，看不长远，这可是长久的生意，娘说了，以后都得交给我！ 以后咱家就是大地主，我就是老爷，你就是夫人。 哎不对，你要是不好好伺候我，老爷我就再娶两个美娇娘！” 银子一分没到手，谱儿倒是摆上了，金氏瞪他一眼。 “当年你跟我勾搭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这辈子只娶我一个的，你快说说，娘今天带了多少银子回来？” 裴怀仁躺在床上，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这是定金，以后半个月送一次货，另外结账呢！” 金氏捂住嘴巴，她怕自己惊叫出声，当年她就觉得裴怀仁有出息，长的人模人样的，可嫁进门苦是吃了不少，福没享过。 她以为自己看错人了，没想到她的福气在后头嘞！ 裴老太放好了银子，给裴沉月的牌位上了香，又找她汇报了工作，又马不停蹄的进系统收金瓜。 地里的金瓜已经在种上了，裴老太交给了裴怀义，他是庄稼老手，教上几回就能把地料理好。 幸好家里的粮食都是错着季节来的，否则真会把裴怀义累死，可即使是这样，家里的地，也要裴怀义早出晚归的种才赶得上时候。 “老祖宗，咱家地多，人少，我最近来这里收粮食都没空了。” 裴老太抱怨道，以前没田地心里发愁，现在田地多了更发愁。 “你没想过雇人，或者买些人来种地吗？” 裴沉月说道，她更倾向于买人种地，买来的人就是奴隶，生死不论，只要饿不死，就能连轴转的干活儿。 而雇人，还得管饭，还得给工钱，还是短期的。 裴老太愣了，她从没想过这一招呢！ “雇人？这，都是乡下的人家，能行吗？ 只有那些地主老爷才有佣户呢！” 裴老太心里有些转变不过来，她家这是要成地主了？ “不是，雇人要包饭还得给工钱，买人吧，再存些银子，买些下人，管吃住就行了，干活儿不老实还能打。” 裴沉月心里没有那一套人人平等的思想，首先她已经不是人了，是个系统，没有人的身体。 再者，人人平等，在古代并不可能，也别想着拯救世界实现人人平等了，这才刚把温饱解决了呢！ 即使是在现代，真的人人平等吗？ 我们都知道人人平等，可你受到平等的对待了吗？ 教育平等吗？ 资源平等吗？ 地位平等吗？ 她是个普通人，在成为系统前，没钱就挣钱，有钱了就享受，谁不想钱多呢？ 裴老太恍然大悟，“可是咱家买下人，村里那些碎嘴子婆娘，指定得议论好几个月吧！” 裴老太想起那些人就烦，可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其中一个。 “她们用不起，所以才会议论，你见过哪个大户人家议论别的大户人家买下人吗？” “以后你的产业扩大规模，建个厂子，让她们来上工挣钱，谁还会议论？她们只会讨好你。” 人情冷暖，她相信不用她多说，裴老太这个活了几十岁的人比她更清楚。 裴老太一边说着话，一边加快了手头上的速度，买人，她得买！ 长远来说，还是买人划算，可不能真的把老二累死了。 每个孩子，她都在乎，每个人的未来，她都想过。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她偏心一些，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年前的最后一次送货，裴老太决定带大家采购年货，顺便逛逛县城。 “老二媳妇儿月份大了留在家里，四个孩子都去，老大媳妇儿也去，还有宝珠，其他人都留在家里，牛车挤不下。” “好耶！能去县城喽！” “奶奶真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 金氏没想到自己也能去，裴老太一直挺嫌弃她的，她以为自己这回又得撒泼打滚儿缠着才能去呢！ 七个人，还有一车的货物，挤挤攘攘的，货物金贵，金氏和裴宝珠坐在车里看着货物。 四个半大的孩子，就坐在车厢外面，挤着，裴老太亲自赶车，她早已经能赶的风风火火的，可惜宝珠不跟她学赶牛车。 “张老头，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啊！”裴老太挥舞鞭子，对着专门拉人的张老汉打了个招呼。 第79章 买年货 张老汉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打声招呼就完了。 不过他不说什么，别人可就不一定了，张老汉的牛车是专门拉人的，因此要等人都到了，到点了才会出发。 不像裴家的，想走随时可以走。 但他们要做张老汉的牛车，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能酸别人来发泄自己的怨气。 “老张头啊，人家有牛车可神气了，招招手就走了。” “就是就是，你看看她那耀武扬威的样子，以前不也是坐你的牛车吗。” “就是，一个女人赶什么车啊？装相。” “切，还是个老女人，抛头露面的，别咱们村的风气都被她带坏了。” 如果得不到那就诋毁，这就是她们的态度。 老张头听了她们的话同样不生气，“那是人家有出息，有出息了还愿意搭理我这个老头子，多好的人家呀。” 众人抽抽嘴角，你居然夸裴老太家是好人家？ 裴家的牛车上，几个孩子欢快的唱着歌，当然主要是裴明山和裴明河两人闹腾。 裴老太都不知道，自己家的两个孙子咋这么没心没肺的。 林牧则新奇的看着外边儿，三丫也只是偶尔说一句话。 这俩人要是成家了，一天也说不上十句话吧？ 裴老太发现，自己又想远了。 “奶，咱要去这里吃饭吗？这可是大酒楼啊？”牛车停在如意楼后院儿，即使是后院儿也能看见这酒楼规模不小。 “这是咱家送货的酒楼，吃啥吃啊，一会儿出去吃肉包子。” 裴老太说道，肉包子可比酒楼的饭菜便宜。 “哦！好哎，吃肉包子！” 两个小孩子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酒楼的饭菜呢，在他们心里，肉包子就是最好吃的。 “来啦，大娘今儿来的早啊，我们老板还在里面呢，这会儿忙得很。” 杨厨子出来招呼道，现在厨房又多了几个厨子，他也有时间偷懒了。 “今儿准备买些年货，下回来可得年后了，这是我家的几个孙子孙女，快问杨爷爷好！” “杨爷爷好。”4 几个孩子好奇的站在院里，比以前长了些肉，看着就招人稀罕。 “哎，好！我这儿有些吃食，孩子们还没吃饭吧，拿些吃。” 杨厨子就喜欢小孩子，趁着活计搬货的功夫，自己从厨房拿了几个馒头出来。 “这还是用金瓜做的，里面有糖，一人一个吃吧！” 哟，还真行，已经研究出新玩意儿了。 裴老太谢过他，几个孩子吃着糖馒头，乖乖的蹲在一边等卸货。 “哥，杨爷爷真好，第一次见面就给咱吃糖馍。”裴明河一脸呆萌的看着手里的馒头。 “啥馍，这叫糖馒头，你可别回村叫人笑话，这里都叫馒头。” 三丫忽然说了句，“杨爷爷该不会是想给咱们当爷爷吧？” “噗——”林牧笑的喷了出来，三丫脑洞真大啊。 “别瞎说，咱们自己有爷，不需要别的爷，咱快吃，不吃白不吃，多吃点！”裴明作为大哥，林牧以为他会很有气节的让大家不要吃这可能不怀好意的馒头。 没想到他让大家多吃点……………… 清点完货物，收完货款，裴老太将牛车放在如意楼这边，她们还得去买东西呢，牛车可不能随便儿放个地方。 裴老太从包里摸出几个铜板儿，“一人十文钱，想买啥买啥，反正必须得买东西。” “谢谢奶奶，奶奶真好。” “奶奶是最好的！” 裴老太自从做上了生意，就坚信一句话，会花钱的人才会挣钱，正好做生意包里不缺零钱，一人十文也没多少。 “娘，那我呢？”金氏觍着脸伸出手，她才不管是不是小孩子才有，小孩子都有十文，她是孩子的娘，应该给三十文才对。 “你？你还要跟孩子比？” 裴老太真想给她两下，可金氏向来是个会撒娇卖巧的，看着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段时间，你也为家里做了不少事儿，我就给你十文，只要好好儿干，咱家每个人都有使不完的银子。” 裴老太寻思着不给她铜板，她不会去抢两个孙子的吧？倒不如给点儿把她打发了。 金氏喜滋滋的握着十个铜板，未来的事她管不着，反正现在她有钱花了。 大街上，人声鼎沸。 卖东西的简直一窝蜂都出来了，卖糖葫芦的，卖头花的，卖胭脂的，写对联儿的，卖菜的，比比皆是。 几个孩子握着手里的铜板，这么大一笔钱，真不知道该怎么花呢。 “我要买弹弓！我要买木剑！”裴明山裴明河倒是会花钱，几个小玩意儿就能让他们开心很久。 三丫握着铜板，这也想买，那也想买，可什么也舍不得买。 “三丫，你要是花不出去，就让我来帮你吧！奶奶可说了，必须得花钱。”裴明山鸡贼的盯上她手里的钱。 “我才不，我会花的！”三丫将铜板攥的更紧了。 林牧看着手里的十文钱，十文钱能买什么，他现在知道了。 然而他想买的东西，绝非十文钱能买到。 一个不想花，一个不够花，两人凑到了一块儿。 “林牧哥，你说买什么好？”三丫觉得林牧是家里最聪明的人，他一定有办法。 “你想买什么？” 三丫摇摇头，“我想买的太多了，但不知道该买什么。” 最主要的是，裴老太说了必须得花，否则她就攒着了。 “这样吧，我们俩的铜板合在一起，给奶奶买个东西？” 林牧有时候也跟着他们管裴老太叫奶奶，反正没人管他怎么喊。 “好啊！奶奶这么辛苦，给奶奶买！”三丫高兴的答应了。 从前全家她最讨厌奶奶，因为裴老太想卖掉她，还嫌弃她是女孩。 现在她最喜欢奶奶，奶奶不仅会帮她出头，还会给她单独吃好吃的。 大家都有的，和单独给她的，不一样。 三丫从前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有长期被打压的自卑，还有现在的朝气，复杂又矛盾的集中在她身上。 两人开始挨个摊子的看着，有没有他们买得起又合适的礼物。 第80章 从山上背了个姑娘 头花？不适合老太太。 胭脂水粉？他们从未见过裴老太用这玩意儿，但裴老太现在看着还挺年轻的，皱纹都没多少。 不知不觉中，裴老太喝惯了系统里的河水，皮肤变的更好了，肤色也白了，原本有几根白发也没了。 挑来挑去，最后两人花了二十文买了两根木簪，一根莲花纹的，一根梅花纹的，一根给裴老太，一根给三丫她娘。 这边，裴老太给几个人都买了肉包子，一边吃一边买年货。 “老板，住五花肉来个五斤，还有大骨头来两根，肥肉也要两斤。” 家里头鸡鸭蛋都有，就是猪不能杀，而鱼呢，系统里有免费的。 鸡鸭鱼肉，都有，裴老太又买了些糕点，糖果瓜子花生啥的，过年了家里得待客。 “娘，你带着三丫跟林牧还有小妹先买着，我带明山明河去那边逛逛，我们一会儿就去酒楼等你！” 金氏抓着俩儿子就跑，想着搜刮他俩的铜板。 指望金氏买年货是不可能了，裴老太对她翻了个白眼儿，只能自己带着俩孩子采购，幸好这俩都是听话懂事的。 买完吃的，裴老太又去布店扯布料，今年她挣了些钱全家人都得置办新衣裳。 裴宝珠则用自己手里的钱买了些头花，胭脂，反正新衣服她娘会给她做，自己手里的钱还是攒着吧！ 许多东西，裴老太舍不得在这儿买，她寻思着回去找裴沉月买，价格实惠东西还好。 倒是给老二家快要出生的孙子买了许多细棉布，小孩子肉嫩，不能磕着碰着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最冷的时候，小孩子要多备几件衣服。 说是衣服，其实都是用襁褓裹着的，小时候的襁褓，长大了改改还能当衣服给孩子穿。 裴老太又给俩孩子一人买了串糖葫芦，当然还有她的女儿裴宝珠也有，三人便先回牛车上等着金氏母子三人。 “三丫，林牧，都买了啥，说说看。” 她怎么瞧着这俩人除了她给买的糖葫芦，啥也没买呢？ 两人相视一笑。 “奶奶，这是我和牧哥哥凑的钱给你买的簪子。” 三丫将莲花纹的簪子拿出来，这一支刻的精细，还描了颜色，而给胡氏的那支梅花的，则是添头。 讲了价才拿下来的。 裴老太愣住了，这俩孩子，我不是给钱让你们自己花吗？ “那你们俩自己没买东西？”裴老太问道，多暖心的孩子啊。 “奶，我们每天吃得饱穿的暖不知道该买啥了，奶奶最辛苦，给您买个簪子戴！” 林牧也赶紧表忠心，“姑婆，等我考了功名，给您买金簪子！” 裴宝珠有些尴尬，这还是她亲娘呢，她竟然什么也没给娘买。 寄人篱下，不管怎样，他都得有自知之明，虽然裴老太没说过他什么，但林牧自己心里有数。 配，真配。 裴老太觉得三丫和林牧简直天生一对儿，都是这么节省又有孝心的人。 三丫嫁给林牧，大家还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多好啊。 在小满村过的第一个年，裴老太很在意，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开端。 即使金氏和两个孩子玩了很久才回来，裴老太也没有生气。 金氏撅着嘴，两个儿子不知道像谁，一拿到钱就花没了，一文不知道攒下来，还从她手里抠了几文出来买糖。 偷鸡不成蚀把米，金氏十分无语。 回到家，只看见胡氏在院子里晒太阳，缝着孩子的小衣裳。 “老二家的，他们呢？” 咋一个都不在。 “大哥出去捞鱼了，怀义去地里了，三弟上山砍柴了。” 这么冷的天儿，他一个人上山砍柴去了？ “老三自己去的？”裴老太有些担心，裴怀礼没干过什么活儿，会砍柴吗？ “嗯，三弟说今天天气好，多砍些柴火，冬天就不怕没柴烧了。” 裴老太内心叹息，她好不容易才考中秀才的儿子，竟然和乡野村夫一样干起了这些活儿。 “娘，这是给你买的。” 三丫从包里小心的拿出梅花簪子双手捧着给胡氏。 胡氏接过簪子，眼睛有点想尿尿。 “谢谢三丫，很漂亮，三丫给自己买了吗？” 三丫摇摇头，“给奶奶和娘买簪子，是和林牧哥一起凑的铜板。” 胡氏轻轻抱着三丫，“好孩子，真乖。” 林牧从屋里看到这一幕，面上毫无表情，他也想他娘了。 就算过了年，他也才九岁，他的生辰在冬日，可这里没有人知道，这里也不流行过生辰。 以后再也没有人为他庆贺生辰了。 三丫真幸福，虽然有个不成器的爹，可有个可以陪着她的娘。 林牧揉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一幕，将心思转到书本上。 “娘！娘！三弟回来了！”胡氏忽然大喊道，把家里人都喊了出来。 “三弟？你不是砍柴去了吗？你的柴禾呢？ 你这是去偷姑娘了？” 金氏口无遮拦的说完就被裴老太拍了一掌，真是啥都敢胡说八道。 “娘……” 裴怀礼喊道，众人才一起将裴怀礼背上的姑娘卸下来放到床上。 两人带了一身的寒气进屋。 “老三，这是怎么回事儿？”裴老太问道，不会出啥意外了吧？ “娘，我本想着今天天气好去砍柴，到山坳子里就发现她躺在地上，身边就一把柴刀。 我一看还有气儿，就是叫不醒，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不，外面这么冷，一晚上就能把人给冻死。” 裴怀礼喝下一碗姜汤才恢复了些。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姑娘，也没个家里人出来找找。” 裴老太眉毛拧成了疙瘩，这年头人可不能乱救，特别是姑娘！ “唉，先给她灌些姜汤吧。”裴老太发话道，人都背到家里来了，总不能让她死在家里，多晦气啊。 冻久了的人，得用热水帕子擦手脚，让她渐渐复苏，裴老太自然是不会干这事儿得，就让金氏给她擦擦。 金氏哔哔赖赖的擦着，这辈子还没给爹娘擦过呢，就该让三弟来擦！自己救的自己负责！ 第81章 救命之恩 合着把人背回来了自己就不管了是吧，万一死在自己家大过年的多晦气啊！ “这姑娘看着眼生，不是咱们村的吧，这家里也没个人出来找找？” 裴老太看她擦干净了的脸，还是还挺不错的，就是太瘦了，手捏着都硌人。 “不知道，山坳子那边，可能是隔壁村的，等她醒过来再说吧。” “行了，以后不许一个人上山砍柴了，得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要是遇着什么事儿也好商量。”裴老太嗔怪道，要是躺着的是老三，她得把眼睛哭瞎。 “就是，三弟你看你，柴没砍到，背个姑娘回来算啥？”金氏不高兴地说着，读书人运气就是好，上山一趟都能捡人了。 “别瞎说，赶紧给她用汤婆子捂捂！可别大过年的死在咱家了！”裴老太没好气儿地说着，亲自去拿了汤婆子灌热水。 人已经救了，活着最好，死了可就摊上事儿了。 “宝珠，上小河沟去把挑两只鸡鸭回来，鸡蛋也捡些，咱们也该准备过年的东西了。” 不管咋样，时间都会慢慢地流逝，该来的都会来。 年末二十三二十四，这就是过小年了，裴老太也顾不上这个姑娘了，让孩子看着她。 她则招呼着女儿和儿媳们打扫卫生，俗话说，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 全家的被褥，衣裳都得清洗，屋里屋外也要大扫除，就连厨房每个碗筷都要洗干净。 “扫干净些，把苦日子都扫出去，晦气都赶走！” 金氏瘪瘪嘴，屋里还躺着一个晦气没赶走呢！ 她们的习俗是先祭拜灶王爷再吃饭，裴老太将酒肉，糖果，米果，点心等物取了一半儿到房里。 “老祖宗，您先吃，这一年多亏了您的保佑！ 今儿个我先单独拜拜您，初一那天再领着全家人拜您！ 咱们也不是外人，您先吃，吃完了我再拿给灶王爷。” 裴老太虔诚地给她上了两柱香，过了好一会儿才把东西拿出去供给灶王爷。 厨房的灶台上，贴着灶王爷的神像，下面摆着各类食物，这会儿还不能吃。 “都来拜拜灶王爷！” 裴老太喊道，一家人才按照辈分顺序，跪着给灶王爷磕了个头。 “奶奶，啥时候能吃啊，好香呀——”裴明山对着点心流口水，今儿裴老太没有弄许多菜。 只是摆了些点心和馒头，还有一些寻常饭菜，但小孩子最爱吃点心了。 “好好儿拜，灶王爷到天上去才不说你坏话呢，你今年又跟多少小子打架了，灶王爷全知道！”裴老太揪揪他的耳朵，这孩子真皮。 “就快了，等灶王爷吃完咱们再吃，奶奶叫你们守着那姑娘，咋跑了？” “有三丫守着呢！”裴明山赶紧开溜。 将供神的东西撤下来，全家人一起围着吃了，就算过了。 “奶奶，她醒了！那个大姑娘！”吃完饭没多久三丫就惊喜地喊道。 裴老太赶紧进去看，醒了就好，再不醒得过年了。 姑娘脸色恢复了些，看着也有血色了，她慌张的看着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你醒了。” 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裴老太。 “大娘，我这是在哪儿？”姑娘捂着嗓子，喉咙还有些痛呢。 “先喝点水吧，这是我家，我家里人去山上砍柴，见你晕倒了，周围也没个人影，就把你救回来了。” 裴老太给她递过水，没说是谁救的她，只说是家里人。 “多谢大娘，我晕了多久了，已经过年了吗？” 姑娘想撑着起来，没想到毫无力气，只能继续躺着。 “就半天吧，上午把你带回来的，这会儿已经晚上了，今儿是腊月二十四。” 姑娘松了口气，她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随着她的动作起伏。 “多谢大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天色已晚，我该回家了，家里该担心了。” 姑娘挣扎着要下床，裴老太虽然也想她赶紧走，可也不能看着她出去送死啊，天寒地冻的，他儿子白救人啦！ “你先歇着吧，现在天都黑了，看不见路，又这么冷，你穿得也单薄，休息好，明儿再走吧。 你还没说，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呢？” 裴老太觉得这姑娘可能冻久了，有些呆呆的。 “三丫，看看还有饭没，端一碗来。” “不用了大娘，这怎么好，你们救了我，我已经难以报答了，不要再破费了！” “我是大山村的，我姓柳，单名一个梦字，家里人都叫我梦娘。” 柳梦娘有些不好意思，这家人的被褥都没有破洞的呢！都是完好的，盖着真暖和。 “梦娘，来，先吃点东西，你这么瘦，得吃饱才有力气回去。” 裴老太接过三丫端来的饭，看了一眼心里就开始腹诽了，谁这么会舀饭？ 这么大一碗，真当家里多有钱啊！ 柳梦娘见到这么大一碗，一半是菜，那菜上还能看得见油花呢！而另一半竟然是白米饭！ 天呀，她们家从没吃过白米饭，只吃得起糙米，平常连糙米都没得吃！ “这，这太贵重了，不合适，大娘，我喝些汤水就行了。” 柳梦娘惶恐的摆着手拒绝，这肯定是人家家里特意买着过年吃的，她不能没有眼色去给人吃了。 “奶，这是三叔舀的。”三丫仿佛知道裴老太心里想什么呢！ “吃吧吃吧，都舀来了，你就吃了吧，三丫你陪着梦娘，奶奶出去看看。” 奶奶出去教教老三到底怎么舀饭。 裴老太将饭搁在柳梦娘手里，自己出去了，屋里剩下睁着大眼睛卖萌的三丫，柳梦娘的紧张情绪好了很多。 她端着碗，悄悄地深吸了一大口气，真香啊！ “谢谢你。”她对三丫道过谢后，才端着饭碗一口一口地吃起来，虽然饭菜很可口，但她没有不顾形象，而是一口一口地慢慢吃。 “不客气，姐姐你长得真好看。”三丫看着她的样子，白白的，就是太瘦了，村里人都不喜欢瘦的。 但是她挺喜欢的。 第82章 送佛送到西 “多亏了你们家救了我，也不知道我爹娘在家怎么样了，一定着急了吧。”柳梦娘一声轻叹。 “是我三叔救的你，他把你从山上背下来，走了好远呢，自己都冻僵了。” 三叔？ “谢谢你三叔，也谢谢你们，给我水喝给我饭吃。” 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己手上都被擦过，被子里还有汤婆子，这家人都是好心人。 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下起了雪，即使她心急如焚，也知道这种时候回不去，只能焦灼地等天亮。 “娘，那姑娘是哪儿人啊？可曾婚配？要不跟三弟凑合过吧，这就叫那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大嫂！你别胡说，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了！”裴怀礼急得脸红。 裴老太白了她一眼，“那姑娘姓柳，叫梦娘，是大山村的。 大山村离咱们这倒是不远，就是路不好走，全是些山路。” 裴老太说道，话锋一转，“老三，谁教你那么舀饭的？ 给客人那么舀，是不想客人吃第二碗的意思，你还净挑好的。” 裴老太数落道，金氏在一旁偷笑，“三弟，我就说娘会不高兴吧，你还不信！” 腊月二十五，磨豆腐。 这一天传说是灶王爷上天汇报后，玉帝亲自下界查访的日子，看看各家各户是不是和灶王爷说的一样。 这一天呢，家家户户都会吃豆腐，或者豆腐渣，来表示自家的清苦，求声明能多多保佑照拂。 可谁去送柳梦娘回去呢？ 裴老太想来想去家里都没几个人合适，全是女的去，不安全，让她一个人回去，怕她半路人就没了。 “宝珠，老三，你俩送送梦娘。” “娘，三哥救的他自己送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裴宝珠才不乐意呢，天寒地冻的。 “我送就我送。”裴怀礼起身去外面套车架，这么冷，牛车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赶紧去啊！你得看着你三哥！”裴老太催促着裴宝珠，除了她谁去也不合适。 总不能嫂子和小叔子一起送吧？ 总不能两兄弟送一个姑娘吧？ 裴宝珠瘪瘪嘴，裴老太给她戴好头上的帽子，这还是上次买的新的呢。 “拿着路上吃，一人两个。”裴老太给她塞了六个鸡蛋，打发人早点送回去。 “梦娘啊，这也要过年了，家里没啥别的，带两个菜回去煮着吃吧。” 裴老太客套地说着，救人都救到这个程度了，不差这点儿了，就当讨个好兆头吧。 将三个大大的金瓜给放上了车。 “大娘，这太贵重了，使不得！”柳梦娘推手不要，一来就是三个，这东西她昨天尝过了，甜的，很好吃。 三丫告诉她，这就是金瓜煮的。 这名字，金瓜，说明肯定不便宜啊，一来就送三个，实在还不起。 “带着吧，不能让你空着手走。”家里那么多，开春了还能收呢！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做个人情。 柳梦娘抿着唇，走到裴老太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磕得裴老太都懵了，这还得给个红包？ “救命之恩，永生难忘，多谢大娘！” 瘦弱的身子穿着并不厚实的衣裳，说出去的话却铿锵有力，裴老太鼻子酸了酸。 这姑娘看着是个知恩图报的，没有花言巧语，这样的人心里才是最记恩情的。 看着比裴宝珠大不了几岁，人却瘦成这样。 如果逃荒的时候没有老祖宗，可能她的宝珠现在也是这副样子。 裴沉月感觉到她的想法后，心想裴宝珠只会比这姑娘更惨，这姑娘至少脾气不错，人勤快。 “快起来，好孩子，这么冷，别冻着了。” “老三，等我一下。”裴老太快步走进屋里，从她的箱子里头翻出两件儿旧衣服，还打着补丁。 “老大家的，你之前的旧衣裳呢，把不要的找两件出来。” 全家最爱买衣裳的就是金氏和裴宝珠。 裴宝珠跟着裴老太进来，“娘，你是想找给柳梦娘吧？我那也有一件不要的，也给她吧。” 反正扔了也是扔了，裴老太快速将衣裳收拾好。 虽然旧，但是都洗过的很干净。 “你看她穿得多单薄，想必家里也不怎么样，少冻死一个是一个吧。” 今日我救她，来日我落难，老天兴许安排一个人来救我。 “梦娘，这都是些旧衣裳，你要是不嫌弃都带着，回去就是扎鞋底子也好。”裴老太将包袱塞给她。 “大娘，我，我怎么能要衣裳呢！你们救了我，我已经很感谢了。” 柳梦娘红了脸，揪着自己的衣袖，她的衣裳上也是打满了补丁的。 “你不要，可是嫌弃我们？若是嫌弃的话就在路上扔了吧，都是干净衣裳。” “收下吧，我娘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裴宝珠说道。 柳梦娘才红着脸一直道谢，将衣服紧紧抱在怀里，牛车里很暖和，她和裴宝珠两个人坐在地面，裴怀礼一个人在外面赶车。 牛车走了一段儿，裴宝珠从兜里掏出鸡蛋，“给，梦娘，一人两个。” “三哥，你吃鸡蛋吗，我给你剥？”裴宝珠问道。 “吃！给我剥一个吧！” “谢，谢谢。”柳梦娘小心翼翼地剥着鸡蛋。 这家人真好，她心里想着，这么冷的冬日，这家人却这么暖和。 牛车到大山村村口就走不了了，连进大山村，都是靠着柳梦娘指路，这是她们全村自己挖出来的新路。 “梦娘回来啦！梦娘回来啦！”有正好在村口的村民惊喜地喊道。 “梦娘你这是去哪了，你爹娘找了一晚上呢！” “谢谢叔，我在山上晕倒被这位姑娘家救了，今天他们是特意送我回来的。” 柳梦娘把牛车拜托给村里人看着后，硬要带裴怀礼和裴宝珠回家喝口水再走。 人家救她一场，总不能连屋都没进过。 “行，你放心吧，我给你看着！还得去跟村里说说你回来了，不少人帮着找你呢！” 这人围着牛车啧啧称奇，时不时上手摸一下牛，时不时看一眼走远的三人。 第83章 带回家看看 “这小伙子人不错，这牛也不错。” 柳梦娘带着裴家兄妹俩前往自己家，一路上可以看出，大山村并不富裕，村里人穿的也都是带补丁的衣裳。 起码在小满村，这样的人家并不是很多。 而柳梦娘的家，在这贫困村里，又是最贫困的。 她家的房子甚至是石头砌的，漏风的地方用干草塞着，又小又简陋。 “这就是我家了，你们别嫌弃。”柳梦娘不好意思的笑笑。 “爹，娘！” 她家冷冷清清的，灶台就在屋外，也没个门儿，这会儿灶台上连口锅都没有。 柳梦娘一进屋，就看到娘在流眼泪，“娘，我回来了！” “梦娘！梦娘回来啦，你这是去哪儿了，爹娘找了你一晚上啊！” 她娘哭的更凶了，抱着柳梦娘不愿意撒手。 “三哥，这比疤头家还穷吧？”裴宝珠打量了一下这家，简直是要啥没啥啊。 “别瞎说。” “娘，我上山砍柴晕了，幸好有这位姑娘和她的家人把我救了，昨天天太晚回不来，今天也是他们用牛车送我回来的。” 柳梦娘跟她解释道，“我得去招呼人进来喝杯水呢！” “宝珠，裴三哥，你们别嫌弃，我家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只能请你们喝杯热水了。” 请两人坐下来，柳梦娘又从屋里抓出一把瓜子放着给二人吃。 “娘，爹和弟弟呢？” “你爹他们去找你去了，刚走一会儿，估摸着还没有走远。” 柳老婆子出来待客，她看着裴宝珠和裴怀礼两人，身上的衣服连个补丁都没有，头发，手脸，也洗得干干净净的。 “多谢你们，救了梦娘！”柳老婆子朝他二人弯腰被拦住。 “宝珠，裴三哥，你们先坐坐，我去把我爹找回来，你们可一定不许走，今天中午留在我们家吃饭吧。 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总得让我还一点儿。 娘，你可一定要留住他们啊！” 柳梦娘一步三回头的嘱咐道，柳老婆子也就应下了。 只是自家都是一贫如洗，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待客呢？ “柳大娘，我瞧着你们房顶上有些漏啊。”裴怀礼四处张望着，他没见过这么穷的，就是自家以前穷，给他的也是最好的。 “哎哎，是，下雨天就漏雨，梦娘她爹腿脚不好，补了又漏。” 裴怀礼想了片刻，反正待着也是待着，“我去给你们补补吧，拿着干草和黄泥就行了，宝珠，你去帮我拿些来。” 柳大娘看着比裴老太沧桑许多，但她的女儿比裴宝珠才大一两岁，大概是常年来的劳累，让她看起来又老又干瘪吧。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来补房子！” 她的头发花白，脸上的皮像老树皮似的，一双手也像鸡爪一样瘦弱，皮包骨一样的。 “来都来了，一会儿还得在你家吃饭呢，顺便做些什么也好。” 裴怀礼推着裴宝珠去抱干草，他自己弄起了黄泥。 柳老婆一时拗不过他们，赶紧出门去找人回来。 “三哥，你真是，自己当好人就算了，干嘛拉着我？” 裴宝珠小心地抱着干草，这可是她的新衣裳呢，没穿几次的，可不能弄脏了。 “你看梦娘家这样子，肯定是家里没劳力，房子都漏风了。 咱们顺便就给补补吧，看着她不像坏人。” 裴怀礼找到梯子，将干草和黄泥拿上去，一点一点的翻补房顶。 “你还能看人？你是不是瞧上梦娘了，又是救人又是修房顶的？” “别胡说，小妹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娘，你在小河沟偷看子方兄的事儿！”裴怀礼脸色通红的威胁道。 这下轮到裴宝珠大吃一惊了，这可是她的秘密，裴怀礼怎么会知道！ “三哥！你怎么知道！ 你偷看我？你快说啊你怎么知道的！” 裴宝珠激动得原地跳脚，这要是被娘知道了她可就完了！ “你整天就窝在那一个位置，一眼看过去不就是子方兄家？ 你放心吧，我还没告诉娘呢，不过小妹，子方兄的娘肯定会让他娶一个能干的姑娘。 最好是官家小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裴宝珠眉毛皱起来能夹死苍蝇， “他娘是他娘，他是他！三哥，你回去继续读书吧，我养鸡鸭供你读书，你当个官试试，让我也当当官家小姐。” 裴宝珠激励他，靠自己不行，只能望哥成龙了。 “别想了，娘也不会同意的。” 两人正说着呢，柳梦娘和柳老婆子，还带着人一起回来了。 “裴三哥，你怎么在房顶上！快点下来吧！”梦娘急得大喊。 “梦娘，我哥是去给你家补房顶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他啊。” 裴宝珠打趣道，这家人全回来了，两个半大的小子，看着就十二三岁的样子，梦娘的爹腿脚似乎有些跛。 都穿着并不厚实的衣裳，还打满了补丁，冻得鼻子脸蛋红红的。 “没事儿，我很快就弄好。”裴怀礼笑笑继续补着房顶。 他不肯下来，一家人就将裴宝珠请进屋里去。 “多谢姑娘，你们一家都是大善人啊，活菩萨！多亏了你们，梦娘才能活着回来啊！” 柳老汉也是千恩万谢，将梦娘留着陪她说话，柳老婆子则去收拾饭食。 “她爹，家里可没什么吃的了。” “哎，把那点儿好面拿出来做了吧，这是贵客，咱不能亏待啊。” 柳老汉叹了一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而柳梦娘的两个弟弟，则在院子里看裴怀礼补房顶。 “我也想学，要是学会了，以后咱们就不怕漏雨了！” “可是爹不许咱们上房顶，他的腿就是这么跛的呀！” “你知道什么，爹不能上，咱俩可以偷偷上啊！” 柳梦娘陪着裴宝珠说了会儿话，猛然想起自家好像没什么吃的。 “宝珠，你坐着，我去看看我娘。” 她赶紧将自己带回来的金瓜拿了一个，找到柳老婆子。 “娘，这是裴三哥家让我带回来的吃食，今天就用这个招待她们吧！” “这，这是啥啊？” 第84章 不值钱的儿子 柳老婆子看着这个头大大的金瓜，抱起来还挺沉呢！ “这叫金瓜，咱们这儿没有呢！ 我在裴家吃过，更好吃，咱家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招待她们，就用这个吧，娘，我去做，你歇着吧。” 柳梦娘抱起一个金瓜前往厨房，她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一会儿还得去别人家借点儿什么才好待客。 柳老婆子和柳老汉在外边儿看着裴怀礼补房顶，柳老婆子欣慰一笑，“看着就跟女婿似的。” “别瞎说，人家是梦娘的救命恩人。”柳老汉连忙制止，生怕被人听到了。 “我知道，这家人看着就不错，衣裳都是新的，还给梦娘带了一包衣裳回来，上面补丁都没多少。 这样的人家，咱们高攀不起，可惜了咱梦娘啊！” 柳老婆子叹息道，这后生看着就俊，说话斯文，还会补房顶，重要的是家境也好。 “唉，是我们耽误了梦娘。”柳老汉也叹息一声，若是他家条件好，他就能把裴怀礼当女婿对待了。 “吃饭了，裴三哥，宝珠。” 柳梦娘动作利索，一会儿功夫就把饭做好了，裴怀礼和裴宝珠上桌后。 一人碗里两个黑乎乎的馍，咬着还有些硬邦邦的，最中间一盆水煮南瓜，尝了尝，就搁了点儿盐。 还有一盆蛋花汤，蛋花少，汤多。 裴宝珠都坐立不安了，这东西她家早就不吃了，她咬了一口馍馍，这是杂面的吧，吃起来这么硬。 只好用南瓜汤泡着吃。 然而柳家的两个小子却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对这南瓜，香香软软的，还有些甜味儿。 “宝珠，裴三哥，我们家穷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不周的你们见谅。” 柳梦娘穷归穷，她不觉得穷有什么羞耻的，只是没能让恩人吃上好东西，她有些愧疚。 “没事，这已经很好了，你也快吃。”裴怀礼说道，大口大口地咬着馍。 蛋花汤他也没喝几口，看着柳家的两个小子，似乎很爱喝蛋花汤，他没忍心喝。 太穷了，穷得超乎他的想象。 裴怀礼没吃点儿什么，就继续帮他们修补房顶，两个小子还一直看着，时不时跟他说几句话。 “来，你俩拿着吃。” 裴怀礼从兜里将自己没吃完的鸡蛋塞给两人。 “不，不要，这是你的，你留着回去路上吃吧。” 两小子受宠若惊地拒绝，鸡蛋也能随便送人吗？他们还不知道能这样呢。 “没事，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现在就剩下一个了，你俩分着吃。” 裴怀礼硬塞给他们后，收拾完东西，洗洗手就准备离开了。 “宝珠，我们该回去了！” 裴宝珠正无聊呢，听到这话赶紧溜，在她家玩还不如去小河沟！ “柳大娘，柳大叔，我们就回去了，以后天寒地冻的可再也别让梦娘上山了，太危险了。” 柳家人一路送着他们，“哎哎，再不能了，这回是梦娘啥也没说就上山的。” 送到村口，裴家的牛车就停在那里。 “哎呀你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再多歇歇，这牛车我还没看够呢！” 帮忙看着的人，家就在村口，越看越眼馋。 “裴三哥，这是你们的牛车吗？”柳梦娘的弟弟问道。 “是啊，我们用牛车把你姐姐送回来的。”裴宝珠回答道，冷死了，她赶紧坐上牛车。 “这牛真好看！” “这牛眼睛好大啊！” 两个小子围着牛车不敢靠近，羡慕的说着话。 “日后有空了常来我们家玩儿，多走动！” “没什么东西给你们带着，别怄气，我们家穷，没什么好的。” 裴怀礼一一答应了。 “你回去吧，别送了。”他对着面前的柳梦娘说道，他这还是第一次离女子这么近，除了裴宝珠和娘和三丫以外。 “嗯，你，你多保重。”柳梦娘有很多话，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裴宝珠和裴怀礼终于赶着牛车离开，而柳家人还在村口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一旁的村民立马凑上来，“这是梦娘相看的人家？真阔气，还有牛车呢！ 梦娘她爹，这回你可要享福了！” “别瞎说，这是我们家梦娘的救命恩人！可不兴瞎说，坏了梦娘名声呢！” 这人连忙道歉，“不过梦娘啊，我看这人和你正相配呢，家里也有本事，自己还会赶牛车。 这样的人家，好啊！” 回去的路上，柳梦娘也在想这个问题，裴三哥确实是良配。 可自己家这么穷，不能再拖了人家，摇摇头将心思埋起来。 柳家二老则是觉得悲哀，这么好的后生，却只能看着他溜走。 “梦娘也大了，该相看人家了。”柳老婆子说道。 “是啊，不能因为咱家，再拖成了老姑娘。” 可柳梦娘不愿意，她要是嫁人了，家里谁干活儿？爹娘身体不好，地里庄稼收成差，两个弟弟吃得多，累成啥样都只有那么点儿收成。 默默擦了擦眼泪，“娘，爹，我才不嫁人呢，我会一直守着你们的！” 今天是二十五，腊月二十五磨豆腐，早上送走了柳梦娘，裴老太就张罗着买点儿豆腐。 全村就胡氏的娘家会做豆腐，今天估摸着村里人都会去买点儿。 豆腐，吃着跟肉差不多嘛！还比肉便宜，村里人打牙祭可都是买两块豆腐，就是好菜了。 “三丫，你去你姥姥家买两块豆腐回来，这是钱。” 正好叫三丫去看看她姥姥，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感情可别断了。 二十六就要杀猪了，今天买豆腐，明天留着炖猪肉，再合适不过了。 “娘，我们回来了！” “冻死了冻死了，快让我进屋暖暖！”裴宝珠赶紧跑进屋里，这天寒地冻地，可太遭罪了。 “回来啦，咋样啊，把梦娘送到家了吧？我就是大山村路不好，得走好些时间吧。瞧瞧把我宝珠冻得。” “娘，大山村挖了新路，马车能到村口呢，是梦娘家里留了我们吃午饭。”裴怀礼辩解道。 “娘！三哥还非要帮人家修补房顶呢！所以才回来晚了！”裴宝珠赶紧告状。 第85章 杀猪了 裴老太一听这话顿时就不淡定了，“啥？叫你俩送人回家，怎么还给人补上房顶了？” 裴宝珠悠哉游哉地拿起糕点吃着，“三哥心善呗，见人家房顶坏了，巴巴儿地就上去补了。” 裴怀礼面色一红，“娘，人家都留我们吃饭了，梦娘她爹腿脚不好，房顶都漏雨呢。” 裴老太心里一琢磨，估摸着裴怀礼兴许对柳梦娘有几分意思。 “那梦娘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宝珠你说说看。” 她不问裴怀礼，裴怀礼肯定会往好了说。 “梦娘家里还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弟弟，爹是跛脚，她娘看起来比你老太多了，头发都白了，我看家里还有药罐子，估计也是在吃药吧。 还有还有，她们村没有牛车，瞅着咱家的牛瞅了好久。 梦娘家里头的房子，跟咱们村疤头家的差不多，石头堆的，冬天还漏风，用干草塞着的。” 跛子，吃药，石头屋，俩弟弟，buff叠满了，这样的人家，裴老太一听就知道是有多穷。 和她家老三，绝无可能。 不求娶个城里姑娘，至少也要娶个家境殷实的，不然老想着帮衬娘家。 “小妹，哪有你说的那样，梦娘家里只不过清贫了些。”裴怀礼辩解道，他对柳梦娘，是有几分朦胧的好感。 “行了，以后又见不着了，这辈子就遇到这么一回，别管人家咋样了。 老三，这段时候空闲，你好好研究研究机器，没事儿别瞎跑了。” 年少时朦胧的感情，在裴老太看来，是脆弱的，轻轻一掐就掐断了。 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提起柳梦娘，裴老太寻思着过完年该给裴怀礼相看人家了，得早早的定下来，避免节外生枝。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肉。 这一天，村里是要杀猪的，至于谁家要杀，那就会早早的给出消息，杀了是自己吃还是卖掉，也让别的人有准备。 村里杀猪匠有限，都得提前沟通好，杀猪的人家多，还得排时间呢。 这一天的肉，也叫年肉，准备过年用的。 裴家的猪还不够大，杀了可惜，于是也打算去同村买些新鲜的猪肉。 “今儿是张婆子家杀猪，我去她家买些猪肉，你们在家把明天要用的窗花都准备好。” 裴老太利索地挎上篮子，几个孩子也嚷嚷着要去看杀猪，这在村里，就是一年到头的热闹事儿。 裴老太来时，张婆子家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杀猪匠把刀反复的磨得锋利些，磨刀石被摩擦得都反光了。 猪圈里的猪养了一年，已经有好几百斤了，四个人年轻力壮的男人将猪抬出来，猪发出尖厉的叫声。 可能它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吧。 将猪面朝天地困在木梯子上，四只脚都扯开绑着，一览无余的猪肚子就那么摊着。 猪嚎叫着，引得村里小孩子一阵欢呼。 杀猪匠把尖刀插进猪的脖颈，刺穿后，大股大股热腾腾的血液喷涌流出，流到早已经准备好的盆里，猪血，也是一道好菜呢。 这会儿孩子们倒是捂着眼睛开始害怕了。 接着将断气的猪抬到大大的木桶里，里面早已经放满了热水，用各种工具洗一遍，这个过程中，猪毛也被处理得差不多了。 再次拖出来的猪，就是白花花的了。 不过这还不够，这猪还要吊起来，再刮一次毛，这回要细致些，用水冲过，就开始给它开膛破肚。 把猪摊到板子上，开始去除内脏，杀猪匠都是多年的老匠人，轻车熟路地将猪身上的肉分好。 先把主人家要留的留出来，剩下的都卖给村里人。 “张家这头猪，卖一半儿！20文一斤！” 裴老太冲到前面，杀猪的过程中她就确定好了自己家要买哪些。 “这排骨给我切这么多，还有猪蹄要一个，肉来十斤，给我从这里切到这里！” 裴老太迅速比画着，这可是新鲜的猪肉，这个季节能放得久些，吃不完还能腌腊肉。 “裴婶子这是发了财了吧，买肉都买这么多？” “就是啊，你这都买完了，我们还买什么呀！” “吃得完吗，今年上你家吃去？” 众人打趣道，哪有人一买买这么多的，家家户户都是买个几斤留着过年吃，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裴老太将切好的肉放好，“张婆子，这个猪肝送我吧？” 她买得多，主人家也就摆摆手送她了，一个猪肝可不小呢！ 裴老太这才有赚了的感觉，也不理会旁人的打趣，提着篮子回家去。 裴明山裴明河围在她身旁，像两只小蝴蝶似的，两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 “太好了，能吃肉了！” “过年真好，我想天天都过年！” 一边一个，挽着她的胳膊，村里谁看了不得羡慕她一句。 “咋地，平时没给你俩吃肉啊？”裴老太说道，自家比起村里其他人的生活条件那可好太多了，肉也是经常吃，鸡蛋更是天天都有。 不然俩孩子怎么能迅速长这么壮实呢。 “那不一样，平时的猪肉没有年味儿！” 三人有说有笑的回家去了。 然而今天买的肉还不能吃，能用些盐腌制着，放到过年那天，还有年后的待客。 即使是这样安排的，裴老太也割了一块下来平日里做菜吃。 二十六二十七还要集中地洗澡，洗衣服，除去一年的晦气，迎接来年的新春。 俗话说，腊月二十六为洗福禄，二十七，洗疚疾。 这两天，全家人都得洗澡！ 洗澡水一直热着，一人一桶，轮着来，光是用水就来回挑了两趟。 裴明山挣扎着不愿意洗澡，被裴老太拍了一屁股。 “别家都是一家人用一桶水，洗了又洗的，水里还有泥呢！ 咱家一人一桶水，你还不洗？那你就上别人家洗脏水去吧！” 为了不洗脏水，裴明山也只有抽抽搭搭地洗澡，裴老太真不明白，全家就出了这么一个不爱洗澡的娃是怎么回事。 二十八，贴花花，把面发。 二十八这天，就该装点家里了，裴老太早就让家里人剪好了窗花。 第86章 生孩子了 红红的纸，经过灵巧的手剪成各种图案，再贴到窗户上。 家里家外被装点一新，对联也贴上了，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氛围。 年味儿越来越浓。 年夜饭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裴老太从早上就开始准备着了。 一整条的红烧鱼，讲究不切断，年年有余，鸡鸭更不用说，滋补的炖鸡，咸水煮的鸭，酸菜猪肉炖粉条，豆腐炖猪肉，各色小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让村里人看见了，非得以为她家阔了！ 裴老太将裴沉月的长生牌位拿出来，放到饭桌前。 “你们爹葬在裴家村，以后你们发达了，记得给他挪过来，今儿是除夕，吃年夜饭之前，得祭拜祖宗。 咱们家最该祭拜的祖宗就在这儿呢，都下跪磕头！” 裴老太站在最前面，后面是三个儿子，再后面是儿媳和女儿，最后是孙子孙女，恭恭敬敬地带着大家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咱们家劫后余生过的第一个年，幸好今年饭桌上有鱼有肉，咱们家的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好了，吃饭吧！” 裴老太一声令下，孩子们才敢欢呼着终于吃饭了，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今天不讲究别的，只需要敞开了吃。 往日舍不得吃的肉，今天能吃到饱！ 今天不仅能吃肉，还能领钱！ 裴老太在红红的纸包里一人放了十个铜板，“压岁钱，过了年又长大一岁，都要懂事些！” 四个孙辈，每个人都有。 虽然平时裴老太偶尔也给他们零花钱，可过年给的压岁钱，意义终究是不同的，一人说了一番好话，把裴老太逗得哈哈笑。 今天夜里，是要讲究守岁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人先去睡一会儿，再换别的人睡觉，一夜就很容易守过来了。 裴老太守的是下半夜，不知怎的，她今天就是觉得有些睡不着，有些太精神了。 裴老二和裴老三跟着她一块儿守下半夜，村里家家户户都能看得到灯火的影子，都在守岁。 房间里，胡氏躺在床上歇着，她一个孕妇没人让她守岁。 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她的肚子高高隆起，翻身本就不方便，这会儿胡氏感觉，隐隐约约地有些腹痛。 已经生过一胎的她，毕竟有经验，心里暗想自己恐怕是要生了。 “娘！娘！” 胡氏呼喊道，这会儿她心里想的竟然不是裴怀义，而是觉得裴老太最靠谱。 裴老太赶紧进去一看，她心里算着日子呢，胡氏也该生了。 “在呢在呢，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裴老太紧张的问道，现在在她心里，对胡氏这个儿媳妇儿，还是比较满意的。 “我好像，要生了。”胡氏说道，这会儿她还有力气说话。 “你别怕，你生过一胎了有经验，安心等着就是，我去给你做些吃的，让老二去请稳婆来，你安心等着就是。” 裴老太掀开看了看，情况没错。 裴老太这辈子生了四个，连龙凤胎都生过，生孩子这事儿在她眼里就跟拉屎差不多，痛一阵儿，孩子就出来了。 “老二，快去请稳婆来，你媳妇儿估摸着是要生了。” 裴怀义有些懵逼，他呆愣着不知道说啥了，还是裴老太一巴掌给他扇醒了。 “快去啊，路上小心些，还不急，还有得等呢。” 打发走裴怀义，裴老太把除了孩子以外的全家人都叫醒，生孩子是大事儿，马虎不得。 “宝珠，老大媳妇儿，你俩烧水，越多越好，孩子的东西我也得去准备着。” “老大老三，你俩把牛车套上，要是情况不对，咱也好有个应对。” 她终于知道今夜为啥睡不着了，感情是有事儿发生呢。 裴老太给她做了一碗面，胡氏趁着还有力气，不饿也得吃几口，生孩子可是力气活儿。 “来了来了，稳婆来了！”裴怀义带着村里的稳婆回来。 “老姐姐，我儿媳妇儿这胎可就靠你了。”裴老太这辈子没求过人，这会儿也攥着对方的手拜托着。 “那是那是，我的手艺你是知道的，多少孩子都在我手里出来的，你就放心吧。 你家娃是有福的，这马上就到明年了。” 稳婆查看了胡氏的情况，一点儿也不急，还跟裴老太唠了好一会儿，时间早已经过了十二点。 胡氏的叫声开始痛苦起来，人也只能躺下了，稳婆才进去准备着，这叫声，听得厨房的裴宝珠心一揪一揪的。 “大嫂，生孩子这么疼啊？” 烧火的金氏正无聊呢，一唠嗑她可就不困了，“那可不，能把人痛死！ 那血啊，哗啦啦地流，把被褥都染红了，比你那头花颜色还红些！ 那孩子啊，就好像攥着你的肠子似的，死活不肯出来，非得你费老大劲儿给他拉出来。” 金氏越说越生动，耳边还有胡氏的惨叫声，裴宝珠捂着肚子，感觉心里慌慌的。 “小妹，你别怕啊，你以后不也得生孩子吗？”金氏瞧着她的样子，乐了，还把人给吓着了。 “我才不呢！这得疼死！你听二嫂！” 金氏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着，她一唠嗑就爱嗑瓜子。 “你不是喜欢那谁嘛，咱村那个秀才，那你要是嫁给他了不得给他生孩子？ 没准儿一个不够，人家秀才肯定要留后的，他家就一个独苗苗，到时候生一窝崽子！” 金氏哈哈笑着，裴宝珠已经觉得全身僵硬了。 屋里胡氏的叫声，一声比一声痛苦，裴宝珠咽了咽口水，干脆躲到一旁偷看，裴老太是不让她看的，怕她看了心里怕。 到金氏的描述，同样让她觉得心里害怕。 天明时，胡氏终于生了，而裴宝珠看了那么久，终于见到孩子出来了，恶心的一团连着血液脐带。 “哇——哇”孩子的哭声响起，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生啦生啦，是个闺女！”稳婆喊道，裴老太脸色一变，咋回事，咋是个闺女？ 说好的孙子呢？老祖宗不是说了是孙子吗？ 裴老太觉得心里有什么崩塌了。 第87章 正月初一 孙子怎么变孙女儿了？裴老太瞪大了眼睛，她从没怀疑过裴沉月的话，一直深信不疑，胡氏肚子里的一定是孙子。 裴怀义听到孩子哭声时，眼见的期待起来，一听到是闺女，因为激动而微微张开的唇又合上了。 又是闺女。 闺女就闺女吧，可能他这辈子就是命里无子，裴怀义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哎！肚子里还有一个！”稳婆喊道，第二个孩子也在她手上发出哭声。 “是个小子！” 精疲力尽的胡氏露出了虚弱的笑容，她终于生下儿子了。 “孙子！” 裴老太又惊又喜，她没想到孙子居然在后面呢！ “老二，你有后啦！”裴老太拍着裴怀礼的肩膀，瞧他乐的合不拢嘴。 “娘，你听见了吗，我有儿子了！” 他终于有儿子了！他裴怀义有儿子啦！ 偷看的裴宝珠牙齿打颤儿，这太可怕了，那么大两团都是孩子，她佩服二嫂，居然能生两个孩子。 裴宝珠跑回房间用被子捂着头，原来妇人生孩子这么痛苦，她不想嫁人了，就算是路子方也不值得让她给他生孩子。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给他们看，“大的是姐姐，小的是弟弟，我就说你们家有福气吧，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天，就生个龙凤胎！” 喜庆的话儿一箩筐，裴老太高兴地付了银子，待处理好产房后，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放到胡氏身旁。 裴怀义看着孩子，是越看越欢喜，两个孩子还小，根本看不出美丑，但他就是觉得儿子好看。 激动的他一整宿都没睡，一直守在胡氏身边，他多年的心结，解开了。 正月初一，裴家老二多了一对龙凤胎孩子，多大的喜事儿啊！ 龙凤胎本就不常见，村里人纷纷议论，两口子这么多年没添个孩子，就是凑一对儿龙凤胎呢！ 裴三丫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的孩子们也闹腾着要去看新生出来的弟弟妹妹。 “二婶，小弟弟和小妹妹长大了一个样儿吗？”裴明山看着两个皱巴巴的像老鼠一样的孩子问道。 “应该是一样吧。” “三丫，以后你有弟弟了，二婶就不疼你了。”头脑简单的裴明河当着胡氏的面儿说道。 三丫倔强地撅着嘴，她爹本来就不喜欢她，这下好了，有儿子了更不会喜欢她了。 幸好，还有个小妹妹，以后爹娘要是不喜欢小妹妹，那她就带着小妹妹玩。 胡氏拍了拍三丫，摸着她的脸蛋，“三丫，不会的，你是娘第一个孩子，和弟弟妹妹一样，娘都喜欢。 娘喜欢你，比喜欢弟弟妹妹还多喜欢了六年呢。” 胡氏安慰道，三丫心情才好了一些。 正月初一，走亲访友，胡氏又生了孩子，最先上门的肯定是胡家人。 裴老太把小桌子放到床上，端来蛋花汤，肉丝面，还有南瓜面蒸的软和馒头。 “老二媳妇儿，你先吃着，不够就让三丫来说一声，我还得忙呢。” “够了够了，谢谢娘，辛苦你了。”胡氏感激地说道，还记得她生三丫时，坐月子就吃了几个鸡蛋，什么也没有。 金氏看了看菜色，心里酸得不行，“还是二弟妹你好福气啊，这吃的还有肉，有汤有菜的。 不像我生两个小子那会儿，家里连个鸡蛋都舍不得。” 胡氏不理她，那时候是家里穷，她明明记得家里的鸡蛋都让金氏吃了，还上别人家借了几个给她吃。 那会儿，金氏可是家里的大功臣。 “哎呀，亲家母来啦！亲家公！”听到裴老太的声音，胡氏知道，自己的娘家人来了。 “三丫，快叫姥姥姥爷。”裴老太让三丫出来喊人，自己则端来瓜子花生糖，给人倒上热水。 “哎，三丫长大了，快来陪姥姥说会儿话。”胡老太稀罕地抱着三丫，这可是她亲闺女的亲闺女啊。 村里都知道，胡氏生了个龙凤胎，这也是胡家人这么快来拜年的原因。 “亲家，芸娘醒着呢没？” 胡老太问道，裴老太就赶紧让她去看，“醒着呢，这会儿正吃饭呢，你们娘俩快说说话吧。” 女儿嫁到别人家去了，想看看还得客套客套。 都是一个村儿的，胡老太上门就带了两个孙子上，很快就和三丫等人玩到一块儿去了。 胡老太独自去看女儿，裴怀礼正喂胡氏吃饭呢。 “娘，您来了。”连忙放下碗叫人。 “哎，怀礼也在啊。” “娘，你们说着话，我出去看看。”裴怀礼有眼力见儿地离开了。 “娘——”胡氏一见到亲娘，就觉得眼睛里包不住眼泪。 “哎，好孩子，别哭，月子里可不许哭呢！”胡老太给她擦去眼泪。 看着小桌子上的饭菜，她心里全是有谱儿了，拿起筷子给女儿喂吃的。 “龙凤胎是喜事儿呢，多好的福气呀，一百个人里有一个生龙凤胎的都稀罕呢。 你看你婆婆，给你做的这些饭菜，可是真舍得嘞，村里哪有比她还好的婆婆。” 胡老太叹息一声，“从前她是不怎么样，可现在日子好过了，你也有儿子了，会越来越好的。” 女儿一直没生出儿子，胡老太心里没有不担心的，她知道女儿的心病。 “娘，女儿知道，这些女儿都知道。” “怀礼虽然性子别扭了些，但是个过日子的，三丫是我的大外孙女，你们可别因为两个小的冷落了她。 那孩子，懂事儿啊。” 懂事儿的人，就意味着容易被忽视。 “女儿晓得的，三丫也是我的亲闺女。” 胡氏心里还有个疙瘩，三丫同她亲近，感情好，可跟裴怀礼感情不好。 大概是从那回裴怀礼按着她给裴老太磕头开始，三丫就恨上了裴怀礼。 好好的父女，却成了孽缘。 午饭时，胡老太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心算是彻底放进肚子里了。 一桌子鸡鸭鱼肉全都有，小孩儿一桌，大人一桌，菜色也没什么差别，可见裴老太是用了心的，不是实在亲戚，可不会这么招待。 第88章 扩大规模 新年过的很快，令裴家人没想到的是，柳梦娘家竟然也来拜年了。 一家五口人，齐刷刷的都来了，还带着自家去山上套的兔子，而柳家人去裴家走了一遭，才知道裴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富裕些。 不仅房子是好的，家里人口多，桌子上的菜更是肉多菜少，比起他们家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回肉可好太多了。 柳家爹娘，有心想要柳梦娘嫁进裴家，可惜柳梦娘自己不愿意，她总不能抛下这个穷困的家里，自己去享福吧。 二月，小小的林牧参加了县试，裴怀礼如今也是学堂的夫子了，他和林牧商议后一致认为可以冲一冲。 这事儿裴怀礼只跟裴老太提了一嘴，裴老太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要想考中并不简单，否则裴怀礼也不会读了十几年才考中秀才。 这第一关的县试，就得五人联保，禀生做保，考中了才算是正式的童生。 而考过县试后，还有府试，一路冲进院试后，才能获取秀才功名。 多少读书人在府试中就被刷下去了，裴老太知道林牧聪明，能考过县试就不错了，反正裴怀礼自己出银子送他去考。 家里的日子，还是在一天一天的过着，不过胡氏生的两个孩子至今还没取名，只取了个乳名叫着。 女儿叫四丫，儿子叫宝儿，裴沉月听了觉得很不吉利，谁家小姑娘天天被叫，“死呀死呀”听着多晦气。 让裴怀义取名，裴怀义说自己没文化，怕给儿子取不了一个好名字，让裴怀礼取名，裴怀礼推辞这是二哥的儿子，不能由他取名。 最后取名重任交给了裴老太，裴老太当然是想老祖宗求两个名字。 裴老太在系统的地里挖地，这回裴沉月给她准备的是辣椒种子，辣椒一年四季都能种，但春夏两季是最合适的。 只要种出了辣椒，裴老太的生意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老祖宗，你说这俩宝贝疙瘩取个什么名字好？都是有你他们才能活下来，名字就求你赐一个吧？” 没想到啊，当个系统还得给宿主家的孩子取名。 “你家女孩不是从如字辈吗，你不是说按照春夏秋冬来取？轮着排就行。 男孩是明字辈儿，随便想一个字呗。” 裴如夏，听着也不是那么土气，主要还得是姓好听。 裴老太嘀咕了几次这名字，还是不满意。 “老祖宗，这俩孩子是龙凤胎，我想求你给取一个一看就是龙凤胎的名字，最好能沾些仙气。” 裴老太，沾沾仙气才是你的主要目标吧！ 这可给她难住了，两个孩子是正月初一生的，又是龙凤胎，还想沾仙气儿。 “女孩就叫裴如夏，男孩就叫裴明初，初一的初，我说你快点儿种地别磨蹭了。” 想了半天，裴沉月还是不会取名字，就按照原计划取不就好了吗。 “老祖宗，这名字有仙气儿吗？”裴老太还指望着她给取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响亮名字呢。 “有，当然有，这俩名字可是有我法力加持，长大了一定是响当当的人物！” 一语成谶，谁也没想到，这俩孩子长大后当真成了响当当的人物。 另一边，开春后，小河沟的鸡鸭又长大了些，春天到了，下蛋也下得多了。 裴宝珠每天捡蛋都要来回运好几次，小河沟也用竹篱笆围了一大块，甚至建了个小房子，偶尔家里男人会来守一晚上。 县城里送货的事情，已经交给了裴怀仁和他媳妇儿金氏处理，去的时候送货，回来时顺便收的蛋。 裴家除了签订如意楼的生意，还在任老板的引荐下和另外几家达成了合作，家里的粉丝一下就不够了。 只好扩大规模，收更多的地蛋，做更多的粉丝。 胡氏每天在家里带孩子，做饭，裴怀礼则去族学当夫子，下学后回来给裴老太研究机器。 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裴宝珠的养殖场，每天都有许多蛋要捡，村里人也时常会家裴家买蛋，不用跑很远，价格还跟县城里一样。 可这天，表面看来没什么的裴家，还是爆发了一场争吵。 自从家里添了两个孩子，胡氏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大部分都是她负责做。 而两个孩子随时都会哭，饿了会哭，拉了会哭，闲着没事干也会哭，睡觉睡醒了还是哭。 胡氏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忙活家里，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 而三丫，作为姐姐，肯定是要带弟弟妹妹的，事情就出在这里。 “娘，我要申请一笔银子，我的养殖场鸡鸭太多了，人手不够，我每天捡蛋喂鸡喂鸭，晚上还得腌蛋，你看我眼睛这块儿黑成啥样了？” 裴宝珠写了一份简单的计划书交给裴老太，这也是裴老太要求的，要想支账上的银子，必须写清楚用途。 裴宝珠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她自小受宠，裴怀礼读书时也会带着她一起捡着学点儿，比其他人写得好些。 裴老太看了看，要扩大规模，这很合理，能多挣银子的当然是好事儿。 裴宝珠从过年后就再也没提过要嫁给路子方，也再也没找过他，裴老太很欣慰，殊不知裴宝珠是有心理阴影了。 “计划可行，下一步养鹅这个点子好，不过你养这么多，本来就忙不过来，你打算雇人吗？” 裴老太问道，现在家里还勉强忙得过来，她准备买人的计划也该想想了。 “不打算，三丫不是在家吗，她跟我一起忙活，我给她工钱！” 裴宝珠理所当然地说道，三丫一个半大丫头，跟着她肯定比在家做饭要好些。 谁知这话，引起了裴怀义的愤怒。 “三丫得在家看孩子，这么大人了整天到处跑像话吗？谁家娃不帮着带弟弟？” 裴怀义这话，听得裴宝珠莫名其妙。 “到处跑？我比三丫大呢，二哥你这是说我不像话？” 裴怀义一噎，他没想说小妹啊。 “小妹，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三丫，家里忙得很。” 第89章 老实人的爆发 “她弟弟妹妹还小呢，离不开人。”裴怀义辩解道，就像现在一样不好么？三丫每天在家里帮着带孩子做饭，村里谁家丫头都是这么过来的。 “二哥，三丫才几岁啊，她会带孩子吗？ 让三丫跟着我，还能多学点儿东西，我这边正缺人手呢！” “不会带，多带带不就会了！”裴怀义说道，他就是不想三丫出去抛头露面。 “别吵吵了，三丫，你自己想在家带孩子还是跟你小姑去养殖场？”裴老太问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好偏袒谁。 三丫眼睛湿润，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爹总是那么讨厌她。 “奶奶……我想跟小姑去养殖场。”带弟弟妹妹很累，她连学写字的时间都没有了，去小河沟虽然累但是有工钱。 “你不听话是不是？让你在家带弟弟妹妹，你瞎跑什么？”裴怀义高高举起巴掌，作势要打三丫。 “行了！亲爷俩老是吵吵个没完，我做主了，三丫跟宝珠去。 以前我一个人带你们兄弟几个，不也带过来了，以后家里的饭，我来做！” 裴老太气得不轻，明明家里头都好过些了，怎么矛盾还更多了。 “老二媳妇儿就专心带孩子，孩子是大事儿，疏忽不得。 家里的生意也是大事儿，没有银子进项，怎么养一大家子人？” 裴老太让裴宝珠带着三丫走，她则要跟裴怀义好好谈谈。 将裴怀义单独叫到一边，裴老太盯着他的眼睛。 “说说吧，有什么想不开的，三丫是你亲闺女，你动辄又打又骂，孩子大了，是会记仇的。” 裴怀义没了刚才的威风，在他娘面前，他永远觉得抬不起头。 “大哥三弟，小妹，都能为家里挣银子，我们二房还有两个孩子拖后腿，娘，我是想让三丫多为家里做些事情。” 裴怀义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裴老太忍住想打人的冲动，都是她不好，是她没整明白。 “你是不是傻啊老二？ 那三丫跟宝珠一块儿去不就是给家里挣钱吗？ 你这话是说娘偏心啊！” 裴老太明白他心里在别扭什么了，老大两口子送货，收帐，整天在外忙活，但他没看到金氏每一次的抱怨。 而老三，凭自己的本事在族学教书，既有地位又有钱挣，回家还能研究机器。 裴宝珠也忙着养殖，甚至都忙不过来了。 只有他们二房，新添了两个小孩子，胡氏走不开，他又只能天天在地里忙活，似乎什么也没为家里带来，家里也没给他派什么活儿。 落差，是导致他心理不平衡的关键。 不患寡，患之不均。 “娘，我没有这意思！我是恨自己无用！” 裴老太抓着他的手，恨不得掏心掏肺。 “老二，娘只说最后一遍。 你大哥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会忽悠人，所以娘让他们送货收账，他们能跟人打交道。 你三弟，是自己考的功名，他也喜欢当木匠，娘就让他一个人干两份儿活儿。 你小妹，你知道她一直迷恋路家小子，娘就给她找事儿做，你看她现在提都不提这茬儿了。” 裴怀义看着她，仿佛在说，那我呢？ “至于你，都是娘生的，娘最了解，你嘴笨，人踏实，但是你肯下力气，地里的活儿你是一把好手。 娘知道你也喜欢种地，所以你看娘给你买了多少地来种？ 咱家还会继续买的，娘想的就是让你当地主呀。” 地主？裴怀义见过地主，家里头仆人无数，吃饭顿顿有肉，别人见了都管他叫老爷。 他娘，竟是想让他做地主吗？ “地，是咱家最重要的东西，不仅咱家要种地，还要带着全村一起种地，娘只放心你啊！” 裴老太激励道，得让裴老二雇人来种地了，家里还要继续种别的东西，系统里的辣椒和番茄，老祖宗说是重中之重。 听了裴老太的话，裴怀义心里愧疚不已，他娘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心里居然还觉得不公平！ 他真该死！ “娘，儿子错了！”裴怀义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在裴老太面前，他总是像个孩子。 裴老太将他扶起来，“老二，娘不是没有给你任务，娘交给你的是最重要的任务，只有咱家齐心协力才能过上好日子！” 这人，憋屈太久了，裴老太心里有一个主意，让裴怀义也能好好的扬眉吐气，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 裴老太还没来得及买人，裴宝珠的养殖就做大了。 养殖区域扩大，又买了一批鹅来养着，鹅养五个月左右就能下蛋，这回裴宝珠就算带上三丫也彻底忙活不开了，三丫整天捡蛋，人都累瘦了。 村里的大树下，没事儿干的人就喜欢聚在一块儿唠嗑。 “哎，你们说，这裴老婆子家是越过越好就是吧？”妇人一边纳鞋底，一边问道。 “那是，裴家有牛车，裴家老大天天往外面跑呢！” “是啊是啊，你看裴家那几个小子，回回去学堂都带糖吃，馋得我家的小子，天天回来撒泼打滚的，管我要糖吃。” 富裕的人，在贫困堆里根本藏不住。 “就说宝珠那丫头，在小河沟养鸡鸭，过年前我还去买了两只呢，可肥了，价格还公道！” 一大婶兴奋地说着，她总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显摆个没完。 最初挑起话头的那妇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小河沟是公家的地，凭什么让他一家人养鸡鸭？ 按我说就该让村里管他们收钱，收下来的钱再发给村里人。” 她愤愤不平地说道，红眼病说犯就犯。 “就连他家现在的鸡鸭也不该让他们养，应该分给我们大家！” 妇人越说越起劲儿，丝毫没注意到同伴给她疯狂的使眼色。 “咚咚咚咚！” 铜锣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来，吓得她一抖，手里的针头一下子扎进了肉里，疼得她哎哟一声。 “谁啊！” 她嚷嚷着，一回头发现是村长和裴老太，裴宝珠三人，脸色一白，这回完了，被抓了个正着，要丢脸了。 第90章 招工 裴老太看也没看她一眼，不遭人妒是庸才，有人眼红才正常。 “都过来都过来！”村长招呼着众人。 “六嫂家现在招人，她们家有个作坊，要十个力气大的妇人。 还要养殖场，招十个手脚麻利，不怕吃苦的。” 刚刚嚼舌根的妇人一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村里就能上工，那多好啊，平时只有农闲的时候家里汉子才能出去找个活儿。 可现在村里居然招工，还只招妇人！ “村长，这招工做啥的，多少工钱一天啊？” 村长坐下，示意裴老太自己来说，裴老太清了清嗓子。 不就是企业家讲话嘛，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我这里招的是作坊女工，三十文一天，十天结一次工钱，辰时就要到，不到的会扣工钱，午时回家做饭休息，午时一过就得回来做工。 申时就可以下工了。” 裴沉月都想说一句资本家，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一点到一点休息，下午上到五点，一天才三十文，一斤干粉的价钱，一个人一天至少能漏几十斤粉。 要不是下午天色不好，裴老太还能让她们上到晚上去。 众人琢磨着，这待遇不错啊！一天三十文，十天一结，就是三百文，一个月就是九百文呢！那就是一两银子呢！ 这可比去城里做活儿好啊，去城里还得吃饭，路费。 村里人没什么进项，一年到头都是除了种地也没啥事儿了，去城里做工的也只是少部分人家。 “我去我去！这活儿我干！”脑子转得快的，立马算过来这个工钱，一个月一两银子，以后能在婆家横着走！ 裴老太叉着腰，风光极了，她觉得下面这些人，都是她的兵！ “丑话说在前头，进我这作坊那是要签协议的，就是契书，不准泄露秘方，不准把作坊里的东西带出去，也不能偷学。 这要是犯了，不仅要赔银子，还要去官府蹲大牢吃板子！” 这一吓唬，也就有人打了退堂鼓了，可也有人不在乎。 “我这人大家都知道，手脚干净，从来不说谁家闲话，干活儿更是利索，这活儿我干！” 裴老太拿着纸笔，“要来的就报名！” 大家心里感叹，果然是不一样了，从前的破皮无赖裴老太都会写字了，还写得挺像那么回事儿。 裴老太这边登记后，裴宝珠也要招人了，有裴老太给她做示范，她本来有些胆怯的心，一下子就被鼓动起来了。 她娘刚才的样子，可真威风！ “我这儿也招人，也要十个手脚利索干净的，五天上一次工，当天就结工钱。” 裴宝珠是个小丫头，大家也没拿她当回事儿，她这里虽然当天结工钱，可五天才上工一次，不如裴老太那里的划算。 “宝珠，那你这工钱多少钱一天啊？” “我这活儿是裹蛋，鸡蛋鸭蛋啥的，就看手脚快不快了，裹十个蛋给一文钱。” 裴宝珠仔细算过，手脚快的也能赚几十文，而她卖出去，一个蛋就卖好几文钱。 “啥？十个鸡蛋一文钱，你这也太少了，我不去！” 村里妇人的算数并不是那么精通，只大概想了想，觉得没有裴老太那里划算。 “我去！作坊里的活儿要力气大的我不行，但我动作麻溜，鸡蛋还是拿得起的。” 说话的正是路子方的娘，她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一天最少也有十文钱，总比在家什么也不干强。 儿子念书就够累了，她总要分担一些。 “行，我先把路婶子记上，只要十个，要报名的赶紧来，手脚麻利一天也能挣几十文呢！” 这就好比找工作，一个是有保底，一个是好提成，大家都比较偏向稳一些的。 “我可说好，在我们家做事都是要签契约的，泄露秘方可是要打板子蹲大牢的，每次领工钱都得盖手印儿，要是没给工钱，你们也可以去官府告我们。” 对双方都有保障的事情，村长也给大家说明了一番，大伙儿热情高涨，在家门口就能挣钱。 村里女人在家里的地位是直线上升，不为别的，就为她们一个月能替家里挣不少钱，抵的上平常半年的收入。 裴老太家的作坊，是打通了两间屋子做的，这样一来家里人住的就不那么宽松了，买人的计划又得搁置搁置。 而小河沟那边，也是之前临时搭建的屋子，可家里的规模要是做大了，迟早会不够用，裴老太在纸上写下建工厂三个大字。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村里的妇人，头两天尤其要紧，还得教，裴老太用流水线方式，有人就负责打粉，有人负责漏粉，每一个环节都用不同的人。 就算学会了，也不能泄露，况且她家还是用的机器，机器可不是谁都能造得出来的。 裴老太切实地体会到了机械化生产的重要性。 可人手上去了，家里人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因为这就意味着原材料不够。 新一茬的土豆即将挖出，但裴家人发现只有自己家的土豆，出粉量高，并且颜色好，个头还大，其他地方收来的，都不如她家的。 裴老太原本只想让自己家种这种土豆，可她心里明白，只有大家共同富裕，才能让她家更富裕！ 即使有那么一点儿舍不得，裴老太也将裴怀义叫来，这一季的土豆，他们决定做种，让村里人全种上，甚至辐射周围十里八村。 顺便，让裴怀义有些成就感，裴老太把他叫来叮嘱着。 “这土豆，咱们家的最好，一年能收多少，你心里最有数。 但是咱们家吃饱了，也不能忘了其他人，娘想着把土豆报上去给县令看看，让全县都来种这个土豆。 就不会再饿死人啦！咱家也能收到优质的原材料了！” 而这个在县令面前露脸的机会，她要让裴怀义来做。 “你是种粮食的，你说的最清楚，娘就带你去找县令大人，再把金瓜也献上去。” 这样一来，裴怀义怎么也会有功劳，而种子，她家可不会白给。 裴老太跟县令打过交道，也算是了解县令的为人，才敢放心地把这两种粮食交上去。 第91章 裴怀义崭露头角 如果是那种贪财好色，碌碌无为，鱼肉百姓的县令，她才不会交上去呢。 家里的事情堆积着，裴老太必须得一件一件安排。 第二天。 等裴怀义将两样东西的样品收拾好后，裴老太和他一起去了县衙。 “县令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要是人人都求见，县令得忙成啥样？” 门口的衙役将两人拦下，高傲的用鼻孔对人。 “官爷，我们是有正事儿求见县令大人啊，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是曾经剿匪有功的裴家。” 这衙役是个新来的，“我管你张家李家的，赶紧走！” 总之他就是不听。 “吵吵闹闹的做什么？”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裴老太一家的熟人。 “张大哥！”裴怀义高声叫道。 “这不是怀义和大娘吗，你们怎么来了？”衙役张三，曾因为剿匪一事与他们结缘。 裴老太心里默默想着，下回过年把这人加入走动名单里去。 “张大哥，我们有要事求见县令大人，可这位官爷死活不肯通传一声！” 张三朗声大笑，“他是新来的，没见过的他都不放进来，小李，快去通传吧，这是认识的人。” 张三发了话后，这年纪较小的衙役才跑去通传。 可真是小鬼难缠啊！ 不一会儿，裴老太和裴怀义就被带到了钟县令面前。 “不必多礼了，快些说，本官忙得很，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要告状的？” 钟县令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批批改改，也不整那些形式过场。 “不是不是，我们来是有两种粮食种想要献上，这两种粮食都是我们自家繁育出来的，产量大，一年能种两季。 我们自家已经试种过，亩产能翻倍，若是推广下去，全县就不愁吃喝了。” 就算推广开来，家家户户都种上，会分走她们家一部分的客流量，但她们家已经有规模了。 合作的都是大客户，自己吃肉，汤就叫别人喝吧。 钟县令这才从公务堆里出来，若是真有那么高的产量，至少丹阳不会有人饿死，不会有人穷到卖儿卖女。 “是什么粮食，可有带来？”钟县令问道。 “有，我儿子裴怀义是种田的好手，这些都是他种出来的，让他给大人介绍吧。” 裴老太捅咕了一下裴怀义，他激动的擦擦不存在的汗水。 “这是地蛋，不过我们改良后叫土豆，个头大，一个抵本地的两三个那么大，一个种子就能长十几个土豆出来。 这是金瓜，最小的也有这么小，这东西能当饭吃，能做菜……………………” 术业有专攻，人到了自己在行的领域，就会自信很多，裴怀义从最开始的有些不自然，到现在的侃侃而谈。 他是真的喜欢种地，甚至跟县令比划了起来，两人越聊越投机，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钟县令作为县令，最关心的就是民生问题，幸好他是个好县令，否则丹阳的百姓还是饿殍满地。 裴老太在一旁等着，喝了几杯水后，两人终于聊完了。 “怀义老弟是个会种庄稼的啊！ 不过今日本官手头上还有事没处理，就这几天，本官会亲自去小满村查看情况。 如果情况属实，这粮种还得从你们家买，全县都能吃饱了。” 贫富差距，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都会有。 裴家已经将金瓜和土豆加工售卖了，而隔壁村还有人吃不上饭。 都能吃饱，多么朴实无华又实在的愿望。 钟县令留下了这两种东西，金瓜他在酒楼里吃过，土豆本就是饱肚子的粮食，改良后的土豆，产量翻倍，正合他意！ 钟县令将两人送出去后，开始唰唰唰的歇起了东西，一刻也不停歇。 “娘，刚刚县令大人还夸我了。”裴怀义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儿子是好样的，娘就说，每个人都有各自适合的东西，不用和别人一样，你看你种地种得好，还能受到县令的赏识。” 裴怀义觉得这恐怕是他这辈子的高光时刻了，和县令大人比比划划，刚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冷静下来觉得又兴奋又害怕。 裴老太今天来，还有另外的事情。 “老二，我们就在这等你大哥大嫂。” 不一会儿，裴怀仁两口子就来了。 “娘，二弟，上车！”裴怀仁招呼道，这一车东西已经送完了，还得马不停蹄继续送呢。 “咱家送货全靠你大哥大嫂两个人，一辆牛车早就忙不过来了，今天咱们是去买马车的。” 马速度快，也能选个容量更大的。 还是上次的地方，买马车的主意还是裴怀仁主动提出的，一辆牛车来回跑，累死他了。 从前觉得赶牛车很风光，现在他连坐都不想坐了，整日里颠簸，屁股都要烂了。 “大哥，娘，这么快咱家就要买马车了？”裴怀义惊愕道。 “你不知道啊老二，我和娘商量过了，丹阳的货几乎都是咱家在出，但是外地还有呢！ 我们准备，跟别的县城做生意了！” 一提到自己的商业版图，裴怀仁就激动不已，邻县，州府，全国！他都要一步步扩大！ “这还要靠老二，老二今天献粮种去了，得全县都种上，咱们才能扩大生意。” 裴怀仁一拍脑袋，“二弟，你跟县令说得咋样啊？ 能推广下去不，不然咱家可供应不上了。” 裴怀仁和裴老太商议过，裴老二的办法不是忽然来的，而是长年累月的不自信，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两人有意地想让他多表现自己，多展现自己的长处。 果然，裴怀义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牛逼的事情，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和县令的交谈，三人都配合地听他说话。 被人注目，总好过被人忽视。 买好了马车，还得挑赶马车的人，裴怀仁是要和金氏一块儿的，两人在一块儿才能互相监督。 况且两人已经配合得很默契了，裴怀仁负责应酬，金氏负责记账， “这赶车的人，得从村里找一个，咱们家生意好，免得惹人眼红。” 第92章 发工钱了 避免被仇富，那就带动大家一起富裕！ “村里人这么多，找谁好？找了这家那家又要念叨。” 都是同族的，多多少少沾点儿亲戚关系。 “我这有个人选，你们还记得当初疤头给咱家干活儿吗？”裴怀义说道。 “疤头？疤头啥德行你不知道啊，老二，疤头不行。”金氏第一个反对，她干活儿可不含糊，这生意她已经默认觉得是他们大房的了。 那每一步都必须严格把控。 “你先听老二说嘛。” 裴怀义又继续说道，“疤头虽然手脚不干净但那是为了他爹，说明他有孝心。 而当初他给咱家干活儿，也不怎么偷懒，就是不太会干活儿，态度还不错。 你们想，疤头家以前可是有钱人，跟人打交道多熟练，疤头这人脸皮还厚。 他念过书，能写会算，体格也好。” 裴怀义这一分析，三人也琢磨着疤头似乎还真不错，就是人品上有点不放心。 “我有个法子，咱先让疤头来干几天活儿，看看他现在表现咋样，若是行再让他做送货的活儿。” 送货司机，诞生了。 众人一致通过这个提议，疤头的老爹还在村里呢，若是他搞事儿，就抓他老爹！ “娘，就把你们送到这儿了，我俩今天就去邻县看看，先探探底。” 裴怀仁和金氏一人买了几个肉包子就上路了，随身带着水，这做生意，就是讲究一个先机。 他们有原材料，有加工厂，别人就抢不走生意。 可自家现在要把原材料放出来，种植的人多了，他们就得占着这个先机。 裴老太和裴怀义赶着牛车回去，裴怀仁两口子则是坐马车去隔壁县城，牛车淘汰给二人暂时用着。 “娘，大哥大嫂每日都是这般吗？”裴怀义问道，连饭都顾不上吃，跑了这家跑那家。 这也是裴老太想让他看到的。 他总是觉得全家人都越来越厉害了，而他被落在后面什么也不会，但其实家里人做的事情都很累，也并不风光。 “对啊，有时候忙起来包子都没得吃，前段时间，你大哥大嫂晚上了才回来。 都是为了这个家，都不轻松。” 裴怀义顿时觉得自己的活儿最轻松了，只需要种地，种完了就回家抱孩子，回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他为自己曾经有过的卑劣想法觉得羞愧。 “老二，种植的事情你快些和钟县令敲定下来，咱家以后的原材料还得从四处收。 娘这里又有两种新的种子，等娘学会了就交给你，到时候咱家又得买地了。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是雇村里人，还是买下人，你自己拿个主意。” 裴老太就是一个纽带，将新的东西带出来，自己学会了再交给别人。 “买人？娘，那些地我种得过来，不用请人。” 裴怀义震惊，土豆和金瓜都要分出去了，以后他会更轻松啊，咋还要买人请人种地。 “你总不能一直种地吧，你要早就品种，种子一直种下去，收成也会越来越差。 你每年都要选种子，挑出好的，还得教别人，你负责研究怎么种地，别人负责种地。” 裴老太恨不得把二儿子脑袋瓜掰开，直接将东西塞进去，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就这个最不灵光！ “我明白了，娘，我可以一边研究一边种地的。” 裴怀义总觉得，雇人种地这种生活，离他太远了。 “那你不回家了，娘这段时间是太忙了才没空管的的事儿，你现在已经很忙了，新的粮食下来，你连回家的空都没有。 你不想回去看儿子？不想吃饭睡觉？” 裴老太懒得多说了，道理，讲一遍就好，更多的是要自己琢磨，若是买人，家里的房子就住不下了。 裴家的两间屋子现在还够用，等新一季的土豆收上来，势必要扩大规模，否则货都交不上。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修建个新的作坊，裴老太习惯管它叫厂。 粉丝这东西白，必须得干净，那就不能用土墙屋子，不透光，泥多。 裴老太趁着有空，带着裴怀义拐弯就去了最近的砖窑。 裴怀义有些迟钝，他还在琢磨到底是买人还是雇人，裴老太就把修多大的作坊都想好了。 甚至自家住的都是土木结构房子，作坊竟然要用青砖。 定好砖，裴老太拿出纸看了看自己的日程，她觉得她也需要一个视频里的那种秘书。 下一步，她要回去发工钱了，今天是发工钱的日子。 村里人虽然都知道，裴家不会跑路，可没见钱，心里的信任就不会那么满。 十天发一次工钱也只是权宜之计，这样太麻烦了，等大家的信任都建立起来，裴老太觉得还是一个月结一次好。 她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发工钱？ 申时，等女工们都出来了，裴老太在院子外等着她们。 都知道今天是发工钱的日子，那些家里有妇人在这做工的已经赶来了，有的是婆母等着上交工钱。 有的是丈夫等着妻子交钱，也有儿子等着娘发工钱了买好吃的。 还有更多看热闹的。 “静一静！ 今天是第一个十天，发工钱的日子，咱们说好了的就不会变。 三十文一天，十天就是三百文。 不过，这十天，王翠花迟到了两次，扣五文钱，刘大翠早退了三次，扣七文。 还有一个人，就是大喇叭！她每天来了都偷懒，不认真做事情，还不爱干净，手指甲里还有泥巴，十天都给她改不过来。 但是我们家心善，大喇叭毕竟来了，但是工钱该扣还得扣，并且大喇叭后面就不用来了。 不认真的人，我们不要！” 裴老太一通说完，被点到名的垂头不语，现在裴老太讲话可有气势了。 “我念到名字得来拿工钱。 吴慧芬，三百文！ 王翠花，二百九十五文！ 大喇叭，一百五十文！” 裴老太不会当冤大头，她愿意给大喇叭一半的工钱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可不是什么造福乡里的圣母。 若是以往，她都得追着让大喇叭赔钱。 第93章 建作坊 大喇叭是村里顶顶爱嚼舌根的妇人，所以人送外号大喇叭。 她一看自己只有一半儿的工钱，一下就不乐意了。 “我这也太少了吧，你不让我来我下回不来就是，你至少得把这十天的工钱结满！” 大喇叭上前一步想要先把那一百五十文拿到手，裴老太嗖得缩回。 “少？我给你就算不错了。 你好吃懒做，迟到早退，干活儿还偷懒，拉低了我家的产量，我还想找你赔钱呢！ 要不是看都是一个村子的，你还得倒赔我银子！ 爱要不要！” 大喇叭瘪瘪嘴，先拿到手再说。 “要要要！”大喇叭从裴老太手里抓回铜板，一文一文数清楚后立刻变了脸色。 “切，不要我来，我还不想来呢！就你们那作坊，一天得把人给累死！ 求我我都不去！” 大喇叭拿到铜钱就不认人，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嘲笑。 她走了，这作坊就空缺出来一个位置，在场的不少人心里盘算着，把自家亲近的人介绍进去。 活生生的三百文啊，拿到手里都沉甸甸的！ 发完工钱，裴老太顺便就去了村中敲锣，敲锣就是有事儿要集中说，有的领完了工钱，顺便也就跟着去了。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裴老太才说明来意。 “我们家地方太小，打算招二十个汉子建作坊，要肯干的，踏实的，那些爱偷奸耍滑的别来了，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 谁也别想骗谁！ 包饭，一天三十文！” 裴老太想着要尽快建好作坊，人多点更好，粉丝生意是家里的重中之重，这个机会错失了未免可惜。 “三十文还包饭，我去！” “我也去，我媳妇儿在作坊做工，我俩正好一块儿！” “我报名！” 众人纷纷嚷着要报名，这事儿裴老太交给了裴怀义，让他来选人，借此机会将疤头选进去观察观察。 看着众人踊跃地想要报名，疤头懒洋洋的躲在人群后面。 心想怎么每次都是裴家招工啊，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他跟谁家有过节，谁家就老是招工。 去吧，不一定要选他，不去吧，家里情况实在不好。 可人家好不容易招汉子，只要踏实肯干，或许就收他了呢？ 疤头想着，报名的是裴怀义，裴怀义这人他处过，脾气好，能处。 心里哪怕有一点儿希望也要尝试，疤头纠结半天还是报名了。 没一会儿，就宣布了入选的二十个人，其中就有疤头。 这下就有人不满意了。 “咋回事儿啊，疤头都能入选，我咋没呢？” “就是呀，输给其他人我认了，怎么输给疤头了？” “凭啥疤头都能干，我不能！” 自己好不容易有活儿干，没想到这么多人反对，一瞬间疤头是真的恨他们。 “我怎么了？ 我有手有脚，干活儿老实，肯出力气。 凭什么我不行？你们这些人就是眼红！ 觉得我不如你们？ 我比你们年轻，比你们力气大，我还认字，能写会算，你们凭什么不服？” 疤头勇敢地站出来，将不服气的人全都训斥了一顿，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疤头还能写会算呢！ “行了行了，没入选的也别气馁，这次不行还要有下次呢！ 疤头给我家干过活儿，我是亲眼看见的，他干活儿很卖力，大家不要再说什么了。” 没有人帮他还好，有人帮他说话，疤头眼眶瞬间红了。 他都二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儿，不就是因为家里穷吗？ 可村里人，也不待见他，甚至连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挣钱的机会都要剥夺！ 疤头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儿干，亮瞎这些人的狗眼！ 不辜负裴怀义的仗义执言！ 第二天，天刚亮，还没到女工上工的时间，一家人正在吃饭呢，外面来了一个人。 “翠云，怎么是你啊？” 裴宝珠惊愕地叫了声，自从之前裴老太不让她去黄家玩儿，她就没去过了。 和黄翠云也没咋来往了。 “宝珠，我找裴大娘，我想来你家作坊里做工。 喇叭婶不是走了吗，我能试试吗？” 黄翠云知道自家名声不好，这连累着她在村里也没什么朋友，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 虽然别人说的是她娘，可她也不好过。 当初想跟裴宝珠套近乎，嫁给裴怀礼，结果被裴老太打乱了，裴怀礼又是个木头。 如果能自食其力，她也不想靠别人。 “你进来吧，招工的事儿你跟我娘说。” 裴宝珠将她迎进来，顺手拿了个鸡蛋给她吃，好歹也是一起玩过一段时间的姐妹。 “我不要，我是想来做工的，不是来蹭早饭的。” “拿着吧，别客气，这么早你肯定还没吃呢！” 见大家都看着她，她只好收下鸡蛋，对裴老太说道。 “裴大娘，你的作坊里还招工吗？ 我想来试试。” 态度诚恳，语气真诚，长得好看。 人到了一个高度后，就会对许多事情宽容些。 裴老太想着，黄翠云娘不行，但黄翠云没啥大毛病。 “我这作坊是还招人，但都是要力气大的壮实妇人，丫头，你太小了。” 她可说得实诚话，这姑娘家没多大的力气，经不住这活儿。 黄翠云有些失望，但她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哎，要不你来我这儿，我养殖场还要人，不过跟作坊不一样。 我那儿是按个数结工钱，不考验体力，只看速度，速度快，挣的银子无上限。” 裴宝珠还是不忍黄翠云没活儿干，她以往去她家玩，人家总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黄翠云虽然有几分讨好利用，可人不错啊！ 处着处着，真心就出来了。 黄翠云闻言双眼一亮，“真的吗！ 我愿意去！只要有活儿干，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挣钱，苦和累我都不怕！” 黄翠云激动不已，自从她长大了，她娘就没有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可自家的名誉算是坏了。 以至于嫁不出去，就连那些死了老婆的人都不考虑她这个黄花大闺女。 黄翠云埋怨过，恨过，可最终她只讨厌自己。 如果没有她这个累赘，她娘长得好看，完全可以再嫁一个好人家。 第94章 养殖场上班的第一天 谁都能说她娘不好，但是她不能，她没有指责的权利。 如果她也和众人一样，对她娘指指点点，看不起她，那她黄翠云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行，那你今天就来吧，一会儿就直接去小河沟。” 两人说好了，黄翠云才高兴地回家去，走之前谢了又谢。 就算嫁不出去也没关系，她只想养活自己和娘。 而裴宝珠心想，就算她动作慢一些也没事儿，反正是多劳多得，除非她偷东西，搞破坏，否则能干就干着。 黄翠云兴奋地回到家，她娘才刚起床。 黄寡妇即使已经三十多岁了，还风韵犹存，看着比同岁人年轻不少。 “娘！我找到活儿干了！” 黄翠云兴奋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黄寡妇却没多高兴。 “什么活儿？” “宝珠家的养殖场，去里面裹鸡蛋鸭蛋，多劳多得呢！” 黄寡妇也听说过裴家招工，她琢磨了一番，“那就去吧，没白给那丫头吃那么多点心。” 既然女儿不能嫁到裴家，凭着这份交好能做工，也是不错的。 可情况却不是想象的那么乐观，因为黄寡妇的关系，黄翠云在村里也不招人待见。 “哟，这不是黄寡妇家的翠云吗，你咋来了？ 买鸡蛋啊？” 黄翠云摇头，“我是来上工的。” “哈哈哈，你咋还来上工，你家不是有人挣钱吗？” “老张家的，你可别说了，你男人不也去过吗？” 那妇人顿时不高兴了，“瞎咧咧啥呢！你男人才去过！” 黄翠云忍了又忍，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她不能弄丢了。 “切，寡妇家的小蹄子，赶紧走，别跟我们一起！” 吵着吵着，两人竟一致对外，将矛头对准了黄翠云。 “我凭什么走？我堂堂正正地来做工，靠自己的双手挣银子，要走也是你们这些爱嚼舌根的人走！” 黄翠云心里知道，别人要说什么，她拦不住，嘴巴长在人身上，当面说和背后说没什么不一样。 但她们凭什么赶她走？ “凭什么？就凭你是娼妇的女儿！ 不知道你爹是谁呢！小野种，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小小年纪就会勾人！” 据说家里男人跟黄翠云她娘睡过的那个婶子，越说越气愤，仿佛亲眼看见了什么似的，将怒气都发泄在了黄翠云身上。 黄翠云眼里含着两大包眼泪，死死地咬着牙不哭出来。 你哭了，她们就觉得你好欺负，就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说什么呢？ 翠云做错什么了？ 你亲眼看见翠云娘和你家男人滚一块儿了？ 就算是，那也是你家男人的错，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你不怪你男人反而怪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小姑娘？ 我看你们都是太闲了吧，自家男人管不住就只好冲别人发火！” 裴宝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自己在村里唯一的小姐妹，会因为这些疏远自己吗？ 黄翠云比起害怕，羞愤，更多的是感激她。 “宝珠，你这话的，难不成做皮肉生意还对了？” 这婶子，仗着自己是长辈，平时没少说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因为她觉得裴宝珠只是一个小姑娘，做不得什么主。 “不对，可青楼大敞着门做皮肉生意，男人自己要去。 管不住自己男人，就要怪青楼？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就算要怪谁，那也该怪男人。” 大婶儿腾的从蹲着的地上跳起来，“小姑娘家家的，张口闭口男人女人，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不知羞！没有妓女，就没有嫖客！都是妓女的错！” 裴宝珠觉得这婶子，是不是脑子不好？ 跟你讲道理，你还无差别攻击了是吧？ “既然这样，婶子不分是非，言语攻击辱骂翠云和我，那我这小地方可就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裴宝珠说完，这婶子更下不来台了，她重重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谁稀罕啊！咱们才不乐意跟这小蹄子一块儿做活儿呢！ 好人你不学，你偏要跟着坏人家的玩儿，别管婶子没提醒你！” 她恶狠狠地骂完，看着地上自己的“姐妹们”，希望她们能和她站在一起，勇敢地说走就走。 奈何大家脸上尴尬的都是拒绝，“那个，我就是来做工的，宝珠咱快开门吧？” “是啊，我家里就指着我挣工钱养家呢！” “那啥，她婶，咱回头再见啊！” 歹毒的婶子连同这些人一起恨上了，跺跺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大家快进去做事儿吧。” 裴宝珠开了门，让几个妇人先进去，这下正好，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 “宝珠，谢谢你帮我说话。”黄翠云擦干眼泪，她想着就算是挨骂，她也要在这儿干活儿。 “没事，我说的是实话而已，同为女人，她不敢怪自家男人，便把什么都怪在好欺负的人身上。”她拍拍黄翠云的手以示安慰。 裴宝珠没有多说，“走吧，你先熟悉熟悉，我这儿虽然不需要力气大，但做久了也累人。” 裴宝珠这个老板的态度摆在前头，这些员工们对黄翠云也就没那么多的敌意了，反正她们家男人又没去过。 养殖场的气氛倒也算和谐。 一个上午，钟县令来了，他和那些总是用轿子抬着的官员不一样，他总是骑着高头大马。 而这回，来的不仅仅是他，他的马上，还驮着裴家的林牧。 好几个月没见到林牧，裴老太也只是偶尔挂念，毕竟这孩子不是从小就在自家长大的。 县令出行，带着的衙役很多，村里人最爱看热闹了，县令才刚到村口，消息就已经传到裴老太耳朵里了。 真是纯天然的千里耳。 “林牧回来了！想必肯定是考中了！”裴怀礼从自己研究机器的屋子里蹿出来，县令来不来他不在乎。 但他一手栽培的林牧回来了，这是大事儿！ “县令大老爷！裴家就住在这儿呢！” 已经听见村里人给县令指路了，一路跟着来看热闹的村民不少，看着哗啦啦一大堆人。 第95章 少年秀才 裴家人出门迎接，林牧和县令同骑一匹大马，就是当初被人偷的那匹，后来被找回来了。 “这……林牧怎么和大人您一起的？” 钟县令哈哈大笑，“恭喜恭喜，你家林牧，中了秀才，以后也是一名禀生了。” 钟县令说完，周围响起众人的嘶气声，秀才！ 林牧才几岁？ 这过了年也才满打满算九岁，九岁的秀才！那不就是神童吗？ 村里的秀才，哪个不是念了十几年的？ 更有甚者，几十岁了才考上秀才。 秀才分为三等，一等禀生，二等增生，三等附生，只有一等的禀生每个月才能领县衙发的东西，名下才能挂定量的不收税的土地。 “天啊！这裴家是出了个状元种子啊！” “一家两个秀才，这是文曲星给她家点了墨吧？” “怪不得裴家生意越做越多，这是有神仙保佑啊！” “不得了，不得了啊！九岁的秀才！这是我们丹阳的神童！” 不止村民们震惊，裴老太也惊讶得不行，林牧要念书，她刚好有银子，就让他去了。 后来一直是裴怀礼带着他，同吃同睡，带着他一起念书，没想到居然考上了秀才。 反观自家那两个混账孙子，算数都算不利索，都是裴怀礼教的，同一个师傅，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 “多谢大人善待小子一程。” 才九岁的林牧，举止有礼，一言一行间，和农家小子有很大的差别。 “不客气，本官很看好你，以后若是课业上有困难，可以来县衙找本官。” 自己的辖区内出一个神童，那是大好事，是对他的政绩有帮助的，九岁的秀才，放眼望去，整个丹阳找不到第二个。 也就只有京城的世家大族用百年底蕴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 “牧哥儿！”裴怀礼一把抱住他，他将林牧当做弟子，当做儿子来疼爱。 “三叔！我考过了！”林牧见到他才有了些小孩子的样子。 “好，好样儿的！” 外人羡慕不已，心想林牧都能考秀才，那自家的孩子还比他大几岁，应该也能！ 村里不知多少人家的孩子，要拿去和林牧对比了，林牧成为了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今日本官来，是为了粮种的事情，带林牧是顺路，时候不早了，快让裴怀一带本官前去吧。” 温情的气氛，钟县令也没有立即打破，这么大的喜事儿也得让人家高兴高兴才是。 “对对对，这就让老二带您去！” 村里人更好奇了，这县令找裴怀义能有啥事儿？ 裴家这是撞大运了？有两个秀才还不够，县令都亲自来她家找一个种地的汉子？ 县令一走，就有人上前打听。 “哎，县令大老爷来你家干啥啊？” “咋还找怀礼呢？你家怀礼干啥事儿了？” 这些好奇的人，裴老太一律赶走，“去去去，管这些干啥，县令大老爷的事儿那能瞎说吗？ 想知道，你们自个儿问去！” 裴家因着在村里招工建作坊的事儿，本来就风头无二，这回又出了个少年秀才，县令还亲自来她家。 人们纷纷猜测，裴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日后和村里的泥腿子们，就不一样了。 得知了林牧考中秀才，还是一等禀生的消息后，村长和族长在家里又是高兴又是叹息。 高兴村里出了人才，叹息这人才不姓裴。 村长肠子都悔青了，既然这孩子都上到裴家的户籍上了，当初就该直接改姓裴！ 状元种子，可惜姓的是别家的姓。 这边，裴怀礼拉着林牧关上门，爷俩才有机会好好说说话。 林牧站得笔直，等着裴怀礼的夸奖。 “很好！这次一鼓作气，冲上了秀才！ 不过以后三叔能教你的就少了，你得靠自己了，这一条路，三叔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裴怀礼又高兴，又有几分感伤，都怪自己本事不够啊！ “三叔，要是没有你，恐怕我连秀才都考不中。 三叔你还有好多道理可以教我呢！” 全家人他都很感激，但是他最想把消息分享给裴怀礼，两人既是朋友，又似夫子，更是师生，知己。 激动过后，裴怀礼就拉着他看自己的机器，“你回来了正好，可以帮我一起想怎么设计，读书可不能只读书。 该下地就下地，该玩儿就玩儿。” 他才不会让林牧成为书院里那种读死书的人，中了秀才后，林牧肯定是不会留在村里，最少也得去县城里念书。 可他还那么小，被欺负了怎么办？吃不饱怎么办？ 会不会遇到更有学识的人，从此一蹶不振？ 会不会被富家公子哥带坏？ 裴怀礼有一肚子的想法要去操心，这孩子太优秀了，也太小了，裴怀礼想劝他歇歇，可林牧不肯。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读书，最快的速度做官。 只有这样，才能完成他想做的事情，才能保护好裴家。 当日裴老太收留他，庇护他，那么他也会庇护裴家。 就算县令来了，该做的事情还得做，看了一会儿热闹的村民们也都回家了。 裴家的新作坊选址在离家不远的一处地方，这里能打出水井来，先修作坊再打井，用水才方便。 打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请大师探哪里有水，还要请专业的人打井，井水好不好，就看大师和专业人士的人本领。 这地方，离裴家不远，既不会离村里太近，也不离得特别远，要是发生意外，还能第一时间救援。 裴老太设想之时，就将规模做得比较大，除了自己的粉条作坊，还有裴宝珠的养殖场产品作坊。 还有她正在努力耕种的新粮食种子，走一步看百步，都要准备着。 这段时间家里的银子哗啦啦地用出去，裴老太嘴上都急出了泡泡来。 裴怀礼陪着县令去了地里，作坊就只能换个人盯着，裴老太这会儿真恨老头子死得太早了。 找不出一个人来帮她看着，原本还算多的家人，如今都不够用。 “亲家母！亲家母！” 裴老太正心里着急呢，就看到来人了，小老头一溜小跑地朝着这里跑来。 第96章 实在亲戚靠得住 来人个头不高，身材矮胖矮胖的，看着像个和事佬似的。 “亲家公，你咋来了？” 裴老太问道，这是胡氏的亲爹，裴怀义的亲岳父。 “我这不是听说你家要修作坊吗？ 听说县令大老爷都来了，你家生意大，肯定忙不过来，你是个能干的大忙人。 你要不嫌弃，这儿我就帮你看着。 你别看我老了，但这些活儿，都是我年轻时候干过的！” 裴老太正发愁人手不够呢，好好看了一番这胡老头子，觉得可行。 “亲家公，咱都是实在亲戚，你能来那真是太好了。 你也知道今天县令大人来了，中午怎么地也得留下来吃顿饭，这家里芸娘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有俩孩子呢。 我也不跟你客气，你帮我看着，中午家里会送饭过来，你也一块儿吃了，下午还得靠你呢！” 裴老太想着，胡家人客气得很，要是不说，没准儿胡老头子午饭都不会留下来吃。 裴老太指了指疤头，“你帮我留意着疤头，看他做事儿咋样，是个能用的人不？” 胡老头一副我懂的表情，“你放心吧亲家母，你要是忙不过来，就上我家找芸娘她娘，都是亲家，别客气！” 一番客套，总算把这事儿解决了，裴老太松了一口气，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要她操心，实在是累呀。 然而今天，最重要的就是招待好县令大人。 “老大家的，你今天别去送货了，家里忙不开，你去作坊盯着。” 就连以前最爱偷窥的金氏，现在也是干得有模有样儿的，算账数钱，就属她最快！ “娘，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啊！”裴怀仁哭诉道，他们二人都是配合习惯了的，一个人哪里忙的过来。 “咋不行了，以前就行，今天还要招呼县令呢！” 裴老太更坚定了买人的决心，买来的人，身契在自己手里，不忠心就是打杀了也没事。 家里人都做得头头是道，有模有样，身边不能没有几个得力的助手。 为了招待好县令，裴老太真是绞尽脑汁，她甚至想直接买些仙食给县令吃，但这行不通，她不会靠这些东西来维持好感。 “牧哥儿，出来看着弟弟妹妹，你二婶这会儿忙得很！” 就连新出炉的少年秀才，裴老太使唤起来也毫不心疼。 裴老太忽然觉得，裴明山裴明河都十岁了，读书还没有林牧厉害，看来不是读书当官的料。 那不如早些来帮家里做事儿，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当官也不是唯一的活法。 比起种地，村里人有想法的是多买些地留给后代种。 再有想法的一些人则是想着让孩子去城里当个掌柜，管事儿，这就算是有出息了。 裴老太也想让这两兄弟早些熟悉家里的事情，谁用起来都没有家人用起来放心。 “老二家的，先把作坊工人那边的伙食做了，南瓜汤，土豆渣饼子，还有青菜肉片，多做一份儿的，今天你爹也在那边。” 胡氏月子里休息的极好，现在身体好利索了，做事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我爹也在那边？” “是啊，多亏了你爹，否则还忙不过来呢！ 我跟他说好了，中午不管咋样都得留下吃饭，你爹就是太客气了。” 裴老太说着话，二十多个人的饭菜可不好做呢，翻炒都得把人累够呛。 “不对，再多做些，还有县令带来的那些衙役也是要吃饭的！ 到时候在外面单独搭一桌。” 裴老太觉得头大，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忙的跟陀螺似的，连轴转。 这些人的伙食安排好了，县令的自然不能随意糊弄。 她要用家里有的东西做菜，第一道就是桂花盐水鸭。 桂花盐鸭是南京盐水鸭的一种，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鲜香美味，具有香、酥、嫩的特点。 裴老太在视频里看过，也记录下了了做法，她有一本专门的食谱记录这些新鲜东西。 每年中秋前后的盐水鸭色味最佳，是因为鸭在桂花盛开季节制作，故美名日：桂花鸭。 “金陵八月时期，盐水鸭最著名，人人以为肉内有桂花香也。”鸭头无论是红烧还是酱泡，或是盐水，都是吊人口水的人间美味。特色之处是皮白肉红油润。桂花飘香时鸭肥美，咸香味醇。 这时候的才是最好的，但裴老太管不了那么多，能搞出来就不错了，反正也没人吃过。 先将仔净鸭去掉小翅和脚掌，在右翅肋下开一个巴掌长的小口，取出内脏，拉出食管和气管，疏通肛门，用清水浸泡洗净沥干。 然后再炒锅上火，放入精盐、花椒粒炒香后倒出待用，这一步香味儿就已经散发出来了。 最后将鸭子放在案板上，取少量的盐从刀口处塞入鸭腹内晃匀。 再用盐擦遍鸭的身子，再将剩余的盐从刀口和鸭嘴内塞入，取生姜，葱，八角从右翅刀口处塞入鸭腹内。 汤锅加清水、放入生姜、葱、八角烧开，将鸭头朝下放入汤锅内，使鸭全部淹没在汤内，烧至锅边起小泡，用小火焐一会儿，将鸭捞出控净腹内汤汁后，再入锅中焐一会儿，取出沥干，抽出竹管，晾凉后切条装盘即成。 这一切的时间，都要看掌勺的人如何把控，一个不好就会轻了重了。 既然不是在桂花飘香时制作的，裴老太就在制作过程中加了许多桂花进去，鸭子吃的时候，还要配上自家做的桂花酱。 就是以蜂蜜和桂花做成的，甜而不腻，吃起来有些酸甜的味道，又满口留香。 这是她独创的改良版的桂花咸水鸭。 至于松花蛋，裴老太就采用系统里刚种出来的辣椒，新鲜采摘的青椒。 剁成碎沫，松花蛋也剁成碎沫，再一起轻微吵吵，这玩意儿主打一个下饭。 因为太耗费东西，且松花蛋不好切，裴老太很少在家里做这道菜。 为了招待好县令，能做的稀罕吃食，她是都做上了。 第97章 伙食好 系统里还没有成熟多少的西红柿，也被裴老太弄了几个下来，炒了一大盘子西红柿炒鸡蛋。 鸡鸭鱼肉，样样不缺，还有自家的小菜，如今自己家的菜园里种的都是系统里出来的种子，种出来的菜不仅自己吃，还要像以前一样，腌制出来卖出去。 卖得最好的就是酸菜，开胃爽口。 还有凉拌鸡丝，现在的天气炎热，吃鸡汤肯定会觉得腻，还烫嘴。 裴老太就选得较为嫩的小鸡，先在汤里煮熟，小鸡嫩，熟得快。 凉拌鸡丝好不好吃，一个是看鸡肉嫩不嫩，二就是看料好吃不。 裴老太自从种了辣椒，简直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疯狂地爱上了做辣味儿的菜。 要不是辣椒收获的还不多，她一日三餐都会给家里人做辣味儿的菜练手。 这鸡丝的调料，就是加了足足的辣椒油，红亮亮，水汪汪的。 葱白切成细丝儿，将凉水里泡过的鸡，用手撕成均匀的细丝，不可太粗，太粗了吃起来影响口感。 再把料汁和鸡丝，葱白，拌均匀，香味儿就膨出来了。 鱼还是做的酸菜鱼，她家的酸菜是一绝，不做鱼可惜了，这鱼先炸后炒，还得尽量不让它散了。 炒鱼时，将酸菜拧干切细，和鱼一起炒，这样更加入味儿。 再倒入开水一起煮，最后放剔出来的鱼片儿，烧一会儿就出锅了，这样吃起来的鱼，嫩滑得很。 等到中午，忙碌的裴老太终于能坐下歇会儿了，可裴怀义和钟县令还没有回来，她不禁有些着急。 老二不会出什么岔子吧？都是她的孩子，她怎能不担心？ 裴老太正在门口张望着呢，裴怀义和钟县令就回来了，两人瞧着有说有笑的，手里还拿着些新鲜粮食，看这样子，裴老太终于放心了。 “娘，饭菜好了吗，县令大人该饿了。”裴怀义问道，说了一路，他口干舌燥，非常想喝杯水。 “好了好了！” 裴老太笑着收拾桌子，那些衙役们坐一桌，也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县令就和裴家自家人坐一桌，桌上的菜色，红的绿的都有，看着就惹人喜爱。 “这，便是用金瓜做的菜吧？”钟县令夹起一筷子金瓜片儿放进口中，入口软绵，带有微甜。 “是是是，这正是用金瓜炒的菜，金瓜其实和面最好，煮着吃最饱肚子。” 钟县令点点头，在田间地头的实地观察金瓜的产量他算是明白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这是什么菜？本官还未曾见过呢！吃着酸甜可口，很不错。” 钟县令瞧着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鸡蛋，一吃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这是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还没种出来多少，我们家还在继续尝试。” 西红柿，县令点点头，裴家的新鲜吃食很多，这西红柿除了炒鸡蛋，凉拌着也好吃，太适合如今的天气了。 没想到，裴家这么会种东西，他对裴怀义更加看重了，这是人才啊！ 不是只有会念书的才能称之为人才，否则朝廷就不会有六部了，能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也是人才。 有会说话的裴怀仁，专业对口的裴怀义，还有两个秀才，裴怀礼和林牧陪着，这一顿倒是吃得宾主尽欢，钟县令走时，还提着一小篮子西红柿。 裴家的新作物，他已经有了决断，这样的好东西，必须在全县推广！ 能让千万百姓不饿肚子，能活命，这是天大的功绩！ 作坊这边，今天是第一天上工，二十个汉子都听说了县令大人来了裴家。 不敢有所怠慢，更别提胡老头还在一旁监工了，没人敢偷懒，能被选上的人本就是肯出力气踏实做事儿的。 到了午时，胡氏就赶着牛车来送饭来了。 赶车，是全家人在裴老太的要求下，必备的技能。 好几桶的饭菜，虽然路程不远，可胡氏也得提好几趟，用牛车一次就拉过来了。 不会赶车时，不知车的好，想着自己累几趟也就带过来了。 “吃饭了吃饭了！都歇歇！” 胡老头一看是自己女儿，也就更上心了，帮着把木桶放下来。 二十个人，一人一个大大的海碗，挨个儿地发午饭。 “呀！今儿中午吃饼子呢！” “这是啥饼子，瞧着这么多馅儿，主家是真舍得啊！” 今天的饼子是土豆渣和着面粉做的，土豆渣多，看着就像馅儿似的。 “裴大娘家真是好主家嘞，你们敲，这有汤有菜还有肉的！” 一人拿着一个碗，眼巴巴儿地看着木桶里的菜吞口水。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今天吃饼子，一人四个，吃不完就带回家给娃尝尝。 还有青菜炒肉片，都是用的肥肉，油水儿足足的！ 还有南瓜汤喝，甜得很，不爱喝的这里还有糖水，吃完了饭来一碗。” 胡氏一边给人打饭菜一边介绍着，娘说了，作坊是大事儿，得给工人好处，他们才会好好儿干。 “一人四个饼子？这也太好了吧！” “我得留两个带回去给娃尝尝！” “就是只吃饼子也能吃饱嘞！” “这糖水能带回去吗？我家娃爱吃甜的。” 众人纷纷赞叹，没见过裴家这么好的主家，有工钱还能把饭吃饱。 他们也都是知道感恩的人，人家给这么好的待遇，个个都想着要好好做事儿，否则对不起人家。 幸好都是老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人品不行的人根本没机会来。 “可以啊。” 胡氏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能减少自家的工作量，还能博好感。 “不过一会儿碗筷得拿回去洗，也没东西给你们装糖水带回去啊。” “这简单，要是你们信得过，这碗筷我装了糖水带回去，明天又带来就是了。” 碗筷在村里，也是值钱的东西，有的人家碗破了都不舍得换，还得打上补丁继续用呢！ 一个碗也得好几文钱，还是土碗，裴家的这可是大海碗呢！ “都是一个村儿的，当然放心了，那就说好了，每日带着碗来才给分饭，反正我们家的碗花色不一样，不怕弄混了！” 第98章 求上门做工 这样一来，自家也不用天天洗这么多碗带来带去的，大不了每天一锅糖水，这些人自己带着碗来。 给众人都分好了饭菜，才轮到胡老头父女俩。 “爹，你吃完了不够自己舀，南瓜软和，你多吃些，娘说下午还得靠你看着呢！” 胡氏说着，给胡老头舀了一大碗。 “哎，哎，芸娘你也吃啊。” 胡老头捧着碗，自己除了没有工钱，吃得还比家里好呢！有肉有菜还有汤，吃不够还能添。 “家里两个小的还好吧？三丫咋样了？”胡老头问道，他不常去裴家，每次走亲戚都是胡老太去的。 “好着呢！小姑子还买了几只羊在她的养殖场里，三丫还能喝上羊奶呢！” 胡氏觉得，现在家里的日子跟梦一样，不用担心屋子漏雨，不用担心吃不上饭，儿女健康，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那就好，你们家都是能干人，好好过日子。” 胡老头也不怎么善于说话，他家里娃多，当年也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的银子，才把胡氏嫁到了名声并不好的裴家。 胡氏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他心里也能宽慰几分。 裴家这边，总算是送走了钟县令，裴怀义也主动找上了裴老太。 “娘，县令大人说新土豆和金瓜一定能推广在全县，说到时候会嘉奖咱们家的！” 裴老太欣慰地拍拍他，这孩子终于有精气神儿了。 “是嘉奖你，没有你种这么好的粮食，县令大人怎么会信呢！” 裴怀义挠挠头，他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娘弄出来的，但是这份功却要他受着。 “娘，县令大人说以后可能会让我教一些其他人怎么种这些粮食，那咱家的地就忙不过来了…………”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让你雇人，请人，佣给别人家都行。” 田地只会越来越多，早听她的早轻松。 “那我们家就佣给别人吧，县令大人说只要这两样东西种开来，丹阳就能接收更多难民，咱小满村也能迁人进来。” 裴怀义一口一个县令，说话也大声了些，裴老太只听了听他的主意，觉得可行，就让他放手去做。 不过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和裴宝珠一样，写一份计划书，把做这件事情可能会出现的阻碍，情况预想一遍，还有规模，资金等等。 裴老太总算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除了每天巡查各个地方的情况，她就只需要在系统里种地。 天气越来越热，裴沉月优先让她先种番茄，五块地扩大成了六块，一半儿种番茄，一半儿种辣椒。 裴老太种植得越来越好，解锁的作物越来越多，土地的种植次数也越来越多，种田系统就能得到升级。 当然，已经解锁的种子是可以随时再次播种的。 现在裴家的土豆，金瓜，都逐渐走上了正轨，正好可以引进新的作物。 西红柿，酸酸甜甜的，既能当水果又能当蔬菜，生的熟的都能吃，要不是家里的银子不是那么趁手，裴老太都想自己开一家酒楼。 给钟县令试吃过之后，裴老太觉得可以推进西红柿的种植了，她在系统里，全速种植西红柿。 种出来的西红柿，熟了的她也没摘出去，而是暂时放在了田边，裴老太逐渐摸清楚了，这东西只要不拿出去，就不会坏。 “娘，你看谁来啦？”裴怀礼激动的声音响起，裴老太恋恋不舍地从系统里出来。 院里，柳梦娘脸色红扑扑的，冲着她咧嘴笑。 这咋又来了？ “梦娘？你咋来了，快进屋歇歇，看你热的。”裴老太将她迎进屋里，倒了杯水，她喝得一干二净。 “大娘，我听说你们家在招工，我也想来试试！” 柳梦娘家里穷，爹娘身体不好，两个弟弟年纪小，家里家外都靠她，看着瘦弱，干事儿可一点儿也不含糊。 “招工？都传到你们大山村去了？” 裴老太有些惊讶，咋得现在自家这么出名了吗？ “我们家是招工不错，可你这离得可不近啊，一来一回就是半天时间，我们作坊里是有规矩，必须准时到的。” 裴老太有些为难，不是她不想帮一把。 “没事没事，我可以早些来的，一定不会迟到！ 也不怕您笑话，我们家穷，我要不再想法子挣钱，怕是饭也吃不上了。” 柳梦娘说话时，裴怀礼就站在屋外竖起耳朵听着。 一切都落在了系统裴沉月的眼里，恐怕这裴怀礼对柳梦娘有意思。 想来也正常，书生爱美人嘛！ “我这作坊里，人倒是还要，但力气要够大才行，你身子弱，不好干这些活儿。” 裴老太还记得，柳梦娘就是砍柴才晕了的，那去作坊漏粉不得累死？ “娘，小妹那里不是也招人吗？”裴怀礼忽然说道，隔着屋子，能从窗户里看见对方。 “哦对，宝珠那的活儿不需要力气，你可以去试试，能不能选上还得宝珠做主。” 裴老太说着，人家求上门找份活儿干，总得让人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 “我这正好没事儿，我带梦娘去吧。”裴怀礼说道，大白天的，他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裴老太撇嘴，老三的心思有些太明显了吧？要是柳梦娘是个好的，她也不反对，可柳梦娘有个拖后腿的娘家。 结果裴怀礼带着柳梦娘去了小河沟，就被黄翠云给盯上了。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孩，她能看出来，裴怀礼对这个柳梦娘有些意思，眼神都不一样。 想当初她给裴怀礼手帕，裴怀礼都像个木头似的，她有些不服气。 论长相，她和柳梦娘不相上下，她长得大气，柳梦娘更让人有保护欲。 论家世，她觉得这是自己最比不过别人的一项。 “梦娘，三哥，你们咋来了？”裴宝珠几乎是把一颗心都扑在了工作上，大多数时间都在小河沟。 “梦娘想来你这里上工挣银子，我带她来试试。” 裴宝珠眼睛一转，懂了，这梦娘兴许能成为她的三嫂。 “可以啊，梦娘姐先来试试看吧。” 第99章 裴怀礼的事业心 裹鸡蛋这活儿不难，只要手速过关就行了，只要不是太慢都能做。 而柳梦娘这么远的距离前来，就为了找份活儿挣点儿银子，裴宝珠心想，就算她慢了些也让她来，柳梦娘家里那个情况，她也有心帮一把。 谁知，裴怀礼看柳梦娘进去了，叫住裴宝珠道。 “小妹，梦娘远道而来，你看能不能让她留下，就算慢一些。 她家里就指着她养家呢。” 裴怀礼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道咋说才好。 “三哥，这得看个人速度啊，太慢了也不合适。”裴宝珠假装为难。 “小妹，你也知道梦娘家里头什么情况。咱们能帮的就帮一下吧。”裴怀礼有些着急，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做一点儿什么生意？ 家里头人人都有负责的生意，他却只需要研究机器就行了，虽然不愁吃喝，可也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三哥，你不会是喜欢梦娘姐吧？” 裴怀礼正想着事儿呢，就听裴宝珠来这么一句，吓的他赶紧四处张望 “这话可不能瞎说，梦娘是女子，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裴宝珠捂着嘴偷笑，“你喜欢她，她可不知道，还有，梦娘姐家里穷，娘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两人一母同胞，自小关系就要好，裴怀礼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小妹，你别打趣我了，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梦娘家里好过些吗？ 我，我只是觉得她家里太不容易了。”裴怀礼想了想还是解释的补充了一句。 “别操心了三哥，不久之后全县都会种我们家给的粮食，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实在不行你就非她不娶呗！” 裴宝珠给他瞎支招，裴怀礼却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小妹，我先回去了，你照顾着些梦娘。”裴怀礼急匆匆的跑了。 而屋里，大家对这个新来的姑娘面生的很。 “你是哪个村的，不是咱们村的吧？看着真俊呢！” 柳梦娘很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是大山村的。” “哎哟，那可得走好一段儿呢，这么远都来上工，真是勤俭持家呀！” 有人夸奖，就有人牙酸。 “咱们村都好些人想来没来成呢，你这个外村的倒来了。” 听见这话，柳梦娘有些尴尬的没说什么，可黄翠云却看不惯了。 柳梦娘没来之前，都排挤她，现在来了个柳梦娘，她可得拉拢过来。 “那是人家有本事，你们不好好干活儿就知道酸人！” 柳梦娘感激地朝她笑笑，两人的友谊就此结下。 裴怀礼回家，找到裴老太时，她正在写计划，规划着整个家庭的发展大计。 “老三咋来了，看看娘写得咋样？” 裴怀礼看了看，他娘的字是越来越好了，看来没少练习。 而计划书里，甚至把裴明山裴明河都给划了进去，就是没有他的。 “娘，我也想做点事情，连明山明河您都给规划进去了…………” 裴老太一听，咋又是这样？ 刚把裴怀义给安顿好，这老三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老三，是不是有谁说你啥了？谁在嚼舌根？ 你不是替娘研究机器研究的好好的吗，你还是夫子呢，多好啊。” 裴怀礼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没人说啥，是我想再多做些事情，多挣些银子。” 他想过了，一个男人，只有会挣银子了才能让喜欢的人过上好的生活。 “银子不够用，来，娘这里有，用完了再找娘拿。” 裴老太摸出一锭银子给他。 “娘！我就是想做自己的事业，可是我不知道干啥，想让您帮帮我。 大哥二哥，小妹，你都交给他们事情了，我也想。” 裴老太不理解，家里现在有钱，而热怀礼又有秀才功名，还是个夫子，吃得好穿得好，啥都不用管，这咋还不乐意了呢。 不过裴老太向来是宠着他的，老三从前也听话，只是有些小性子，现在也改了，没道理不宠着。 “行，那娘就帮你想想。” 下一秒，“老祖宗，你看看老三适合干啥？” 一个爱看种田文的人，成了种田系统，那几乎是不用多想就脱口而出。 “适合干木匠，以后收学徒，做家具，开店，做农具，啥都行。” 裴怀礼本身就有家学渊源，自己又念过书，脑子比别人灵活一些，再加上有她这个系统在。 虽然她是种田系统，可发家致富才是主线任务，宽松来说也可以指导指导做木匠。 裴老太在纸上写了写他的优势，“老三。娘看你呀，要不就做个木匠吧？” “你们兄弟三哥，你木匠活儿学得最好，脑子又灵活。 你就做木活儿，一来呢可以改进些农具，帮助咱们家里种粮食。 二来呢，你可以做家具，多收些学徒，以后做大了娘给你在城里开个店儿！” 裴怀礼恍然大悟，他怎么没想到呢！ 他以为自己只会写写字，看看书，教教孩子，自己的木匠活儿也只是小打小闹，可经过裴老太一说，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 “不过你知道，咱家做事情都是要写计划书的，你也是，得有个章程了才能开始做。” 她怕这孩子太激动了，拼这劲儿就冲，到时候失望。 裴怀礼点点头，他已经想好了，学徒他就找柳梦娘的两个弟弟！这样她家里肯定能好过许多，到时候他还能多照顾些！ 还没什么关系呢，心就已经偏向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修作坊的汉子们，一人端着一大碗的糖水，糖水看着赤红色的，里面还有一些冰粉碎块儿。 美滋滋的端着往家走，还得小心翼翼的怕洒了。 “儿子，闺女，看爹给你们带啥回来啦！” 男人一声吼，自家的孩子就跑着围上来，他小心地将糖水举高高，生怕给碰洒了。 “来，一人一半，慢慢喝啊。” 糖水，算是比较稀罕的东西，在小满村，一般来客人就给倒一碗冷水。 好一些的，往里面加几匹粗茶叶，这里不盛产茶叶，只是家家户户偶尔有一两颗茶树自己收着喝。 第100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小满村待客的最高礼节，就是糖水，给碗里倒糖水算是拿你当贵客了。 村里许多人家都发生着相似的画面，孩子们围着满头大汗的爹，喝着甜滋滋的糖水，也许这就是人间最普通的幸福吧。 连村里有名的无赖，村民们眼中最没出息的人——疤头。 他也乐呵呵地，端着一大碗糖水，怀里还揣着两个饼子，要不是没多的剩饭了，他还想端一碗剩饭回家。 自家的门虚掩着，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可偷的，只有一个病汉老爹。 谁把他爹偷走了，还算是帮了他大忙呢！ “爹，爹！我回来啦！” 疤头兴奋地喊着，看到他爹在床上躺着，心里才踏实。 “爹，你看我给你带啥回来了，糖水，还有饼子！ 这饼子香喷喷的呢，里面加足了馅儿！” 疤头将他爹扶起来躺着，他爹酷酷酷地咳嗽着。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村里迟早容不下你。 我是要死了，一把土就没了，你呢，你还得活！” 老人一用力说话就咳嗽个不停，喘气都费劲。 “爹！我是你亲儿子吗？ 这是我去裴家上工，中午的午饭，我给你剩了些带回来，这饼子里还有肉沫呢！ 还有这糖水，剩了一大桶，每个人都端了一大碗回来。 我想着你，你倒好，还怀疑我是偷的！” 疤头有些生气，气自己不学无术才让自己的亲爹都不相信自己。 “真的？真不是偷的？”他爹不相信的问道。 “真不是偷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去裴家上工了，你快尝尝。” 疤头将饼子在自家的锅里热了热，盛到碗里给他。 “先喝口糖水缓缓，都说糖水养人，以后有，我都给你端回来。” 疤头他爹喝了一口糖水，久违的甜味儿充满了口腔，让人舒坦多了。 “哪能吃不完端着走，好不容易有正经活儿干，你可别整不该整的，以后好好给人家干活儿。” 他吃了一口饼子，有滋有味的，是午夜梦回时，才能回忆起来的味道。 疤头一声叹息，“人家这作坊修完了就不要人了，到时候我去城里看看有没有零工。” 他不放心自己老爹一个人过夜，白天还有村里人偶尔看着，晚上可就保不齐了，要是出了事儿，他可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你别管我，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出啥事啊？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在我闭眼之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我也放心了。” 一个饼子，他也吃得慢吞吞的，一口一口嚼着不舍得吞。 “就咱们家这样，谁愿意嫁过来啊？我只想挣些银子，好好照顾你，不想娶妻生子。” 对于疤头来说，活着就好，无论是娶妻还是生子，都会给家里增添负担。 殊不知这一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一天结束，裴老太顺路拐去了胡家，她得问问疤头表现咋样。 “亲家来啦，快进屋坐。”胡老太热情地招待她，裴家越来越发达了，闺女越过越好，她自然高兴。 “哎，你家老头回来没？今天可真是多亏了他啊。” “在屋里呢，回来有一会儿了！”胡老太笑着。 裴老太进屋一看，胡老太正逗着孙子玩儿呢，她也分不清这是胡家哪个儿子的孩子。 胡家是男娃多，女娃少，金家是女娃多，男娃少，胡氏也是为了哥哥们的亲事，才嫁给了裴怀义。 “亲家公，今天可多谢你了啊！” 胡老太摆摆手，“都是实在亲戚，客气啥？我在家也是闲着，干脆替你家看着。” 裴老太也正有此意呢，“不如这个作坊你一直看着？到头来我给你结工钱，反正我们请人也是要花钱的。” 这话胡老头可不答应，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想占便宜呢！ “人可以去，工钱不要，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多见外啊。 之前要不是你们家送的粮食，我们老胡家不一定能撑下来呢。” 打从那时候起，胡老太是真心实意记着这份恩情的。 可裴老太知道，亲情，不明算账就会坏事儿。 “不行，工钱必须得有，就按做工一样的工钱，结束了再结给你，明天你也自己带着碗。 芸娘也轻松些，你可不能马虎，我让你看着的事儿，咋样了？” 裴老太问到正题上来，他们还急着用人呢！ “疤头这小子，干活儿倒是踏实，平时看他没个正形的，干起活来肯用劲儿。 也本分，不偷懒，虽然比别人干得慢些，是个老实的。” 胡老头说着，他可是重点关注了疤头这人。 “嗯，还得你多看着些，这事儿拜托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胡家三个年轻男人，都没有参与裴家的作坊，胡老太觉得这样是在占亲家便宜，可没想到最后自己还去了！ “亲家，这就要走啦？再坐坐。” 眼见裴老太要走了，胡老太赶紧招呼着，从厨房里拿出两块豆腐。 “这豆腐你拿回去添个菜吃，咱家没啥好的，你别嫌弃啊。” 这家人，真实诚啊，以前两家不怎么走动，现在可是实在亲戚。 裴老太还挺感动的，胡氏的娘家，以后兴许能拉拨一把。 接了豆腐，正要走呢，外面吵吵嚷嚷地来了几个人。 带头的凶神恶煞的，手里拿着根粗棍子。 “这是胡三宝家吗？” 胡家三兄弟，分别叫胡大宝，胡二宝，胡三宝。 “是，我是他娘，这是咋了？”胡老太紧张地问道。 “咋了？你儿子欠了我们银子！再不还钱就剁了他的手指！” 几人将身后的男子扯出来，正是胡家的胡三宝。 “娘！救我啊！”他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裴老太看着恶心，真想扭头就走。 手上的两块豆腐格外烫手。 “我儿子欠钱？你们是干什么的？”胡老头闻言出来，看着自家三儿子不挣钱的样子就想打。 “我们是城里聚财赌场的，你儿子前些天来欠了银子，今天还没还呢，又欠上了！” 赌场？ 胡老头怒不可遏，抄起柴火棍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第101章 卖女儿 “爹！爹！”胡三宝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一把抓。 “爹！救我啊！娘！娘你救救我呀！” 赌场的人伸出手拦住胡老头，“你要打要骂都是你们的家事，先把银子还上！ 否则，我现在就剁了他一根手指！” 领头的花臂男挥舞着刀，扬言要砍了胡三宝，吓得他是哭爹喊娘。 “这混账欠了多少？”胡老头忍着心里的怒火问道。 “不多不多，十两银子。”花臂男拿出一张欠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日期，金额，还按了手印。 “什么十两啊！我只欠了二两银子！”胡三宝嚷嚷着，花臂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痛得他嗷嗷儿叫。 “你不知道自己欠了多长时间了吗？ 最开始是二两，这利滚利，不就到了十两了？ 赌场的规矩就是这样，你还不起，谁叫你当初借来着？” 村里人心里都明白，一家里要是出了个赌鬼，就完了，那赌场就是吃人的地狱。 再多的家产，也会败光。 赌场的门，进不得，赌场的银子，借不得。 “十两？” 胡老头不敢相信，他们家哪里拿得出来十两银子啊！ “对，今天要是再还不上，明天可就是十一两银子了！” 胡老头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浑身的精神头儿一下子就消失了，胡老太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咱家，没有这么多银子，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 胡老头悲哀地说着，就算是把房子卖了，得卖了，借钱，还上了银子，那全家人吃啥喝啥？ “娘！你要救我呀！ 妹夫家不是很发财吗，找小妹借些呗！” 胡三宝哭嚎着，抱住胡老太的腿不肯撒手，他知道胡老太心软。 胡老太一边流泪，一边看着胡老头，这是他们的亲儿子，就算再不争气，也不能看着他去死啊！ “你住嘴！咱们家已经对不起芸娘了，全家这么多人，不能只顾你。 我看，不如分家吧，把你三房分出去，爱剁几根手指，就剁几根吧。” 胡老头故作坚强的说道，他是有心无力，纵然想救儿子，可其他儿子的命也是命啊。 “爹！娘！别分家，我和孩子还跟着您二老过！” 胡三宝的媳妇儿，带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二老磕头。 两个孩子和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三媳妇儿，是我们胡家对不住你，你们和离吧，孩子留在胡家，你去找个好的过日子，老三拖累你了。” 胡老头叹气，这是他们家最好的办法了，让儿媳妇儿改嫁，再把儿子分出去，对全家的损失最小，大不了孙子孙女留下来自家养着。 以后，胡三宝就和他们家没关系。 “不行啊爹！我是您亲生的！您不能不管我啊！” 胡三宝一看这样子，家里是真的不会管他了，在地上撒泼打滚儿，不停地求饶。 “我们可不管那么多，还不上银子，就用手指换！ 一根手指一天时间，我看你都要被赶出家门了，干脆剁掉一只手，银子也不用还了！” 花臂男说着就让人按住胡三宝，举起刀就要剁手，银子和手，必须带走一样，这是规矩。 “啊啊啊啊啊啊！各位爷别啊！别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赌了！ 我有银子，我有我有！” 大概是看家里真的无动于衷，甚至胡老太都是一边哭一边捂住眼睛，不想看他被剁手的样子。 他知道，只能靠自己了。 “有？有你还不赶紧拿出来？” 胡三宝吞了吞口水，“银子我是没有，不过我可以拿别的抵债！ 各位爷，你们看我这大丫头，长得多俊啊，就是卖也能卖个十两银子的。” 胡三宝满脸堆笑，指着跪在二老面前的女儿说道，他有一儿一女，儿子肯定是不舍得卖的。 但女儿在他眼里就是赔钱货，卖了就卖了。 “混账！竟敢卖亲女！你白长这么大了！”胡老头子怒不可遏，还以为他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顿时乱作一团，妻子儿女父母，全都惊骇地看着胡三宝，似乎很意外他是个这样的人，女儿哭得嗓子都哑了。 “爹娘，我要和离，不过大丫头我一定要带走！不能让他爹卖了她啊！” 胡三宝的妻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听到胡三宝的话她简直绝望了，把女儿交给赌场，那还有什么好下场呢？ 胡老头气得捂住心脏，他怎么没看出来，胡三宝这么混账啊！ “爹，娘，儿子只有卖掉你们的孙女，才能还账啊！你们真想看着儿子断一只手吗？” 胡三宝知道家人的秉性，干脆用女儿来威胁他们，若是没有银子，谁也不能阻止他卖儿卖女！ 儿女算什么，只有先保住自己，女儿想生多少生多少！ “各位大爷，求你们快剁了他吧！我们家绝对不可能卖女儿！” 胡三宝的妻子毅然决然地站起来说道，快点剁手，这样银子也不用还了，女儿也不用卖了。 裴老太在角落目睹这一场闹剧，捂着嘴憋着笑，这胡三宝的妻子可真够果断的啊，干脆让人快点儿剁手。 “不行！我就要卖女儿！这是我的女儿，我想卖就卖！ 除非你们出银子还债！去妹夫家里借不就行了吗，她家那么有钱，非得把自己逼成这样！” 胡三宝紧紧护着自己的双手，耍赖似的说道。 他就知道家里不会让他卖儿卖女。 “咳咳，那个，亲家啊，咱先把债还了吧，也不能看着孩子后半辈子成废人啊，这银子我先借给你们。” 裴老太说道，她才不想管呢，按她来说，这胡三宝最好被剁手，再赶出去，永远别出现了。 赌鬼，根本改不好！ 但是作为亲家，她不能这样做，她最多借银子给胡家，胡氏给她生了龙凤胎孙女，借银子帮助她娘家，问题不大。 “亲家，这怎么好，这孽子，就该让他被剁手！ 银子我们不借，以后我们家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胡老头子话是这么说，可双眼赤红，一看就是被伤了心了。 第102章 断绝关系 裴老太这时候当然不能说好吧你不借就算了，再怎么也是一条活的人命。 要是胡家有银子，怎么会不救呢？ “大娘！求求你救救我！以后我拿你当亲娘孝顺！ 我知道你们家有银子，就当我求你了，这银子我一定还！以后您就是我亲娘！” 胡三宝一听裴老太愿意借银子，赶紧换个方向，抱住裴老太的腿，他真恨不得这就是他亲娘。 “我可没你这么个儿子。”裴老太皮笑肉不笑，从袖带里拿出十两银子来。 “亲家，银子给你们，你们就不救人我不干涉，这银子就当我借给你们的。” 她将银子堆到胡老头手里，胡老头看着手头上白花花的银子，眼泪一下子再也忍不住了。 “没想到，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子，居然是儿子欠了赌债的时候！！” 他恨啊，三个儿子，怎么就最小的这个不成器呢！ “亲家，我，我，多谢你了！这份恩情，我们记下了。” 亲生儿子，从小养到大，一把屎一把尿地，给他娶妻生子，一天天的在自己面前长大，怎么能亲眼看他毁了呢？ 但凡有办法，也不会看着亲生儿子被剁手。 “银子在这儿，欠条给我，以后我们家就不欠赌场银子了！” 胡老头决绝地替胡三宝还了银子，心里有他自己的打算。 “行，我们赌场也是有信誉的，收了银子，就绝不会赖上你们。” 花臂男接过银子就将欠条给了胡老头子，谁还银子他就认谁。 “等等，我们家要将这孽子分出去，断绝关系，以后他再欠债，可别上我们老胡家来了！” 胡老头说着，就让孩子们把大儿子二儿子全叫回来。 “爹？你要分家？把我分出去？ 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胡三宝喊得大声但并没有多伤心，他觉得他娘舍不得。 果然，胡老太眼里含着泪水，“他爹，银子已经还上了，还要把三宝分出去吗？” 她最想看的，就是家宅兴旺，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你说呢，你这么想，老大老二没有怨言？ 这孽子，连亲生女儿都想卖，以后还不一定惹出什么事儿呢！” 胡老太只有搂着胡三宝哭，他们家，凡事都听胡老头子的。 不一会儿，胡大宝和胡二宝回来了，路上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老大老二，你们也回来了，正好，趁着这么多人看着，咱家就把家分了吧。” 胡大宝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爹，真要分家吗？” “爹，银子已经还上了，还要分家？” 胡老头比他们心肠硬，他知道，这个儿子改不好了。 “你们不想分？你们愿意一直被三宝拖累吗？ 这次还上了，可咱们欠的是亲家的银子！ 下次呢，下下次呢？他惹出更大的祸事来，谁负责？” 胡老头子一声叹息，好好的家，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他一直以为家里的孩子都教育得挺好的呀。 “我们家是外姓人，分家也不用请谁，只要在场的做个见证就行了，这也是为了以后，三宝找你们借银子啥的，都留点心。 我们家拢共攒了五两银子，一家人好不容易活着来了小满村，本以为日子能好起来，没想到出了这么个孽障！” 胡家人全都站在一起，胡三宝跪在地上，听着胡老头子说话。 “这次分家，是怎么分，老大老二若是想分出去，那就一块儿分了，若是不愿意，就单把三宝分出去。” 他看开了，树大分枝嘛，迟早都会分的。 “爹，娘，我们不分家！我们就守着您和娘，您二老在，咱家才有主心骨！” 胡大宝和胡二宝都是孝顺的，立马表态不愿意分家。 “好，那就单分三宝。 三宝你，欠了银子，爹娘生养你一场，不指望你报答生养之恩，这次还债，就当全了父子，母子，兄弟，夫妻，情分。” 胡老头这话说得重，一句一句，条理清晰，一看就不是吓唬人的。 胡三宝这才有几分慌了，“爹，你真要把我赶走？ 我怎么能走呢，我娘子，孩子，爹娘，都在这里啊！” 胡老头揉揉眼睛，止住他想说的话。 “爹知道，你小时候也不坏的。 可三宝，一个男人要知道负责任，咱家不富裕，你的人头田地，就不分给你了，你还有儿女妻子要养。 至于银子，咱家一共就五两，替你还债欠了十两，这还倒欠五两呢！ 也不要你还了，就当爹娘没教育好你，赎罪吧。” 胡老头看着地上的胡三宝，脑海里都是他小时候的样子，从小到大，如何一步步从牙牙学语的孩儿，长成这样。 他心酸啊！ “你夫妻二人，说到底也是你对不起她。 和离也好，若是不和离，咱们家就养着，还是咱家的媳妇，不过跟你胡三宝没关系了。” 胡老头说完问着胡三宝的媳妇儿，这是个手臂经常被打得青紫的女人。 “爹娘，我既然嫁到了胡家，就是胡家的人！ 况且两个孩儿，也不能离开当娘的！ 但是我要跟三宝和离！” 她说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痕，胡老头看着揪心，直呼对不起这么个好人家的姑娘啊！ 于是，两人和离，而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在胡家住着，若是以后想再嫁，胡老头当亲女一般送她出嫁。 “诸位乡亲，从此以后胡三宝和我们胡家没关系了。” “三宝，你去收拾你的衣裳吧，以后出息了也不用报答爹娘，没出息也不用上门，你就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而他的媳妇儿，已经先一步进屋将胡三宝的衣裳打包好了，扔给他，全程，胡三宝都失魂落魄的。 他觉得就像一场梦，那么不真实。 “田哥儿，我是爹啊，你怎么恨着爹呢？”他朝着儿子伸出手，儿子却害怕地躲在人后去。 而她的女儿，更是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胡三宝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看着这个家，和周围的人群，熟悉又陌生。 “啊！！！” 第103章 拉拨亲家 “爹！娘！为什么！ 银子已经还了，你们还要把我赶出家门？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胡三宝不解地怒吼，明明就可以相安无事，继续美好生活。 “你们就愿意让田哥儿没有爹吗？ 银子已经还了啊！” 胡三宝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赶走他啊？ 胡家人都不说话，他的媳妇儿将孩子护在怀里，不让孩子们看他。 胡老太哭着别过头去，胡大宝胡二宝更是不忍心，但她俩的媳妇儿明显心里轻松了很多。 看的出来，胡家确实是胡老头子说了算，他的权威无人能撼动。 “你快走吧，我们胡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田哥儿也没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你若是还有点儿良心，惹了事莫要把我们说出来。” 胡老头子狠狠心赶他走，在村民们奚落看笑话的目光中，胡三宝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再如何也无法挽回。 胡三宝走后，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也走了，只剩下裴老太和胡家人。 “亲家，对不住了，让你看笑话了。” 面子里子掉了一地，胡老头只觉得他的腰杆都直不起来了。 “哪的话，都是自家人。” 胡家人将裴老太请进屋里，严肃而庄重地说道。 “亲家，你放心，这十两银子我们家一定会还上的！ 你对我们家的帮助，我们都记在心里，有事儿你招呼就成！” 裴老太捧着豆腐看了半天的戏，手都酸了，这事儿总算落下了，十两银子，胡家也不知哪个年头才还的上。 裴老太想着，这银子估摸是得欠好几年吧。 “亲家，你这话就见外了，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裴老太捧着豆腐回去，扪心自问，胡家这门亲戚人是不错，个个都挺不错的，一窝好人，出了胡三宝这么个混账。 “娘，回来啦，饭菜已经做好了，就等人齐了。” 一回家，胡氏贴心地接过她手里的豆腐，又是给她倒水喝，屋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饭菜也好了。 回家就只等着吃饭就行了，和金氏比起来，这个儿媳妇简直优秀到天上去了。 “芸娘，你知道你娘家发生的事儿吗？”裴老太问道。 胡氏错愕，“啥事儿啊娘？可是我爹娘出什么事情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爹娘出事了，毕竟胡老太和胡老头子都属于老人了。 “呸，别瞎想。 我刚从你娘家回来，你三哥，胡三宝，欠了赌场的银子，被人家追上门讨债，不给就剁手。 我正好在那儿，给借了银子，然后你爹娘就把胡三宝赶出家门，断绝关系了。” 裴老太说的简单，胡氏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她三哥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不知道。恐怕事情远比裴老太说的严重。 “我就跟你说一声，别瞎想啊。” 胡氏点头，将豆腐放好，还是有些不放心。 “娘，我想回去看看…………可四丫和宝儿还在屋里睡着。” ………… “说了别叫四丫，叫夏夏，四丫四丫的，听着多不吉利，你去吧，我帮你看着孩子。” “哎，谢谢娘！” 胡氏连忙擦擦手，饭都来不及吃，忙着要回娘家看看。 裴老太也知道，她不回去亲眼看看亲眼听听，心里安定不下来。 孙子孙女已经好几个月了，喂养得好，长得胖乎乎的，看着粉粉嫩嫩，可爱极了。 裴老太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最初一贫如洗，现在不仅有油灯，还有新衣服，新鞋子，小娃娃的玩具也摆了几个。 家里变得越来越好了。 一想到胡家的糟心事情，裴老太就觉得头疼，要是自家出这么个混账，她恐怕比胡老头子做的更绝。 这一次是借十两，十两她拿的出来，可也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打水漂儿。 下次呢？别的亲戚呢？ 胡家和裴家是姻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胡家不好，她们能见死不救吗？何况胡氏是个好儿媳妇。 裴老太琢磨着，胡家主要靠种地生活，他们家还会做豆腐，祖传的手艺，也是进项之一。 豆子，价格不贵啊，吃起来不怎么好吃，但家家户户到了季节也会种一些，除了磨豆腐，做大酱，实在没什么好吃的办法。 “老祖宗，你在吗？ 我想学习一些豆子的创业方法，胡家太穷了，豆子只能做豆腐。” 听到裴老太的话，裴沉月问道，“你想白给吗？ 豆腐是有很多挣钱的方法，但你直接给他们吗？升米恩，斗米仇，你对胡家做得够多了。” 新粮种发下去后，胡家也不会饿肚子，她不必再操心。 裴老太想了想，白给肯定不行啊，她能做赔本儿的生意吗？ “老祖宗，上次我学了一种投资，胡家没银子，我们家没人手。 不如我们出技术，跟胡家合作？ 他们是老手艺，祖传的，做豆腐做得好吃嘞。” 裴沉月如果有嘴的话，一定会笑，这裴老太学的挺多的嘛！ “可以，今晚就可以给你看学习资料，看完后你自己写计划书，琢磨着怎么来吧。” 一个合格的系统，大部分时候都是要保持沉默的，因为系统迟早会解除绑定，而人还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胡家对于豆子的利用，还在很基础的阶段，只会能豆腐，豆浆，豆花，菜豆腐，豆干此类基础的东西。 卖得最多的，还是嫩豆腐，村里人把豆腐当做肉的平替，吃起来差不多的。 这事儿记下了，裴老太看孙子孙女睡着了，准备出门看看，家里人咋还没回来呢？ 这一看，就看到裴怀礼鬼鬼祟祟地出门了，手里还拿着两个中午剩下的饼子。 ？裴老太狐疑地跟上去，这都要吃饭了，老三拿着饼子往外跑干啥？ 一路跟到了小路上，裴怀礼蹲在路边，见到有人来了，连忙站起来抖抖衣服。 “天快黑了，我送你一程吧。” 他说道，将手里的饼子递过去。 “你还没吃午饭吧？路上远，你拿着吃。” 第104章 支棱起来 “不不不，我不要，我得快些回去了。”那人推拒着，加快了步子。 裴怀礼见状，将饼子塞过去，“拿着吧，中午剩的，你别嫌弃。 我就送你到村口，天色不早了，不安全。” 几个回合，那姑娘也只能收下饼子，正是干了一天活儿的柳梦娘。 她刚来，没带午饭，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了，她就等着，饿了一天，确实有些饿了，感激地笑笑，拿起饼子吃了起来。 “谢谢。” 孤男寡女，走在一路，柳梦娘十分不好意思，小声地道谢。 目睹了一切的裴老太，知道儿子这是喜欢上柳梦娘了，幸好她儿子的人品她知道。 绝对不是浪荡子弟，是个守礼的人，她也不担心，这一路上指定还能遇见村民呢，绝不会发生啥。 可这事儿，她得找裴怀礼谈谈，心累啊，叹了口气，裴老太赶紧回家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一家人都回来了，只剩下胡氏还没回来。 裴老太给她留了饭，招呼着大家先吃着，胡氏就回来了，眼眶有些红红的。 “快坐下吃饭。” 裴怀义风光得意了几天，只觉得家庭幸福，生活美貌，事业家庭都达到了高峰，忽然见到胡氏泛红的眼眶。 “怎么了？可是三丫惹你了？” 他不假思索地问道，三丫默不作声，家里人翻了个白眼儿。 “二哥，你咋不说是那两小的把二嫂累哭了呢？ 三丫是会惹二嫂生气的人吗？” 裴宝珠不客气的怼道，她怀疑裴怀义被下了什么蛊，一个劲儿的看三丫不顺眼。 胡氏摇摇头，“没什么事儿，快吃饭吧。” 裴老太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家里人想知道可以去村里了解，估计这会儿全村都知道这事儿吧。 “老三，你进来。” 裴老太一发话，众人同情地看了一眼裴怀礼，娘多半又要教训人了。 裴怀礼有些不安，大概是做贼心虚吧。 “娘，咋了？” “你喜欢那柳梦娘？”裴老太开门见山的问道，亲生孩子，不必拐弯抹角的。 “啊？”裴怀礼错愕，他娘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吗？ “啊什么啊？ 你亲自送柳梦娘去小河沟，还把家里的饼子送人，还送她回家？” 裴怀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怎么都被娘看见了呀………… “娘，我就是觉得梦娘怪可怜的，当时我见她第一眼，她就虚弱地倒在地上。” “由爱故生怜，你是读书人，还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吗？” 裴老太的话如同一记榔头敲在裴怀礼脑袋上，他顿时脸色通红。 “老三，你也大了，也有正经活计，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娘不拦着你，因为你跟你大哥不同，你是懂分寸的。 你大哥当年，和你大嫂那档子事儿，你也知道，你可别学他。” 在窗外偷听的裴怀仁：？？？？还有我的事儿？ “娘，我都知道的，梦娘很好，我不会做对不起她名声的事情。” 金氏哀怨地看了一眼裴怀仁，裴家三兄弟，她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呢！ “你是真心喜欢梦娘的话，也不是不行。”裴怀礼眼睛一亮。 “不过，柳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小的小，老的老，老两口都需要吃药，还有两个弟弟没长大。 你娶了她，她的娘家就和你有关了。” 裴怀礼深思后抬起头，“娘，我知道，所以儿子想做生意，像您说的那样做木工活儿。 然后收梦娘的两个弟弟当学徒！” 裴老太一听，好家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把后路都想好了，再晚一些问，你恐怕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吧。 “学徒是随便收的吗？若是人品不好，再亲的亲戚也不能收！ 娘看你是被柳梦娘迷住了。” 裴老太呵斥过后，又觉得三儿子不是那么傻的人，“咱们家不止你一个人，还有这么多人呢，一步走错了，害的是全家。” “娘这里有一本家具书，都是娘一笔一划写下来的，你拿去学。 自己挣了银子，才好谈娶妻的事儿。” 裴老太没想过柳梦娘愿不愿意的问题，和她家比起来，柳家是高攀了，她儿子还是秀才，大好的青年才俊，上赶着有人想嫁呢！ 裴怀礼接过厚厚的一沓纸，面色惭愧，“娘，我知道了，儿子会好好挣银子，早日将梦娘娶回家！” 裴怀礼被她质问一番后，心里的情意更加确定了些，他愿意为了柳梦娘，帮助她的娘家。 没有银子，那他就自己挣银子，没有事情做，那他就带着梦娘的弟弟当学徒一起挣银子！ 当天，裴老太没有种地，深刻的学习了一整夜豆制品知识，顺便看了会儿乡村爱情，学习了一下王小蒙是怎么做大做强的。 第二天的裴老太难得地赖床了，幸好家里的事情都有人负责，她还能偶尔偷懒一会儿。 “老二家的，你去粉丝作坊看着，孩子我帮你看，正好我今天在家有事儿。” 裴老太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两个孩子就在床上睡着。 “娘，我能行吗？要不我还是在家看孩子做饭吧？” 胡氏不知所措地擦擦手，她还没去过作坊呢！ “你行，你连家务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一个小作坊肯定行。 你去了就看着，有没有人偷懒，不会的就多看看着看着就懂了。 就是呢，性子别太软和，你软和了人家就得欺负在你头上来，你就来来回回地巡逻就行了。” 裴老太鼓励道，胡氏就是性子太软和了些，谁都觉得她好说话，可裴家已经和往日不同了。 她现在正差人手呢，性子软和的也得去磨炼磨炼，哪有天生就会的人呢，她不也是从一开始的啥也不会一步步过来的吗。 “那，那两个孩子饿了咋办啊？”胡氏推脱道，在她眼里，家里的作坊就是第一等的大事儿。 大哥大嫂几乎每天都要从作坊里运货，大嫂有时候晚上了还在记账，那么懒的大嫂都不敢打马虎眼儿。 说明这个很重要，是全家的大事！ 第105章 送孩子上学 “孩子饿了，家里还有米汤嘛！咋也不会饿着孩子的，我以前生老二他们几个那会儿，全是喝米汤养大的。 现在家里还有羊，羊奶也能喝嘛！饿不着娃，你安心去吧！” 裴老太挥挥手，继续写着她的计划书，胡家有祖传的手艺，本身就有硬技术，只需要帮助他们做大做强，开发新产品就行了。 而她选的新产品，就是豆皮，腐竹，这俩是一个东西。 好做，简单，不耽误事儿，连视频里的架子她都原模原样地记下来画在纸上了。 要说豆皮这么简单，应该早就被弄出来了才是，可胡家硬是没弄出来。 因为胡家手艺太好了，根本不会让豆腐有出错的机会，豆腐没有机会生出豆皮来。 理论知识充实了，可具体的还得试验了才知道，裴老太打算抽空去胡家看看，这事儿还得跟老二媳妇儿通通气。 你想帮，人家也得愿意让你帮，信得过你才是。 至于做这东西的材料，比她的粉丝作坊简单多了，只需要将木料定制成形状，放在锅上面，做出来的腐竹就自然是一张一张的。 想要什么形状，就做什么形状的模具。 裴老太想好了，叫豆皮太过于简单，人家一琢磨就琢磨出来了，就叫它腐竹！ “哇～哇～”没一会儿，孩子就哭了起来，大的一哭小的也跟着哭。 裴老太一手抱着一个哄着，这个哭那个闹，她许久没带过孙子了，这会儿还有些手酸了。 “不哭啊，咱们夏夏乖，宝儿乖，听话啊。” 可两个孩子就是哭个不停，裴老太掀开襁褓一看，这也没尿啊。 只好抱着轻轻晃着散步，这好不容易把两个娃哄睡了，裴老太一看日头，又该做饭了。 裴老太赶紧烧水煮饭，随便地做了两个菜，几乎是刚做好，家里人就前后脚地回来了。 “娘，累坏了吧，我来吧。”胡氏体贴地接过她手里的工具忙活起来。 “孩子还睡着呢？” 裴老太捶捶酸痛的手臂，“刚才哭了一会儿，刚睡下呢。” 中午，裴怀仁夫妻俩一般是不回来吃饭的，一是因为二人爱下馆子，二是有时候时间来不及。 出门在外，谁也不能保证路上不会发生啥事儿耽搁了，久而久之，家里也不做她俩的午饭了。 “娘，我回来了！”裴宝珠拿着一筐新鲜的鸡蛋放到厨房，鸡蛋在这个家里，已经不是稀罕的东西了。 “小妹，你养殖场的人都回家吃饭了？”裴怀礼问道。 桌上也没外人，裴宝珠也不避讳啥，大咧咧地问道，“你是想问梦娘吧？她今天自己带了馍馍，小河沟有灶，我让她自己打个蛋花汤将就吃。” 裴怀礼听了才放下心来，至少有蛋花汤，那就还不错。 裴老太长了个心眼儿，柳梦娘的为人她还不是很了解呢，得让裴宝珠好好注意着，娶妻不贤祸三代，一定得给老三娶个好媳妇儿。 “老二家的，今天你去作坊感觉咋样啊？” 裴老太问道，胡氏第一次去作坊，还不知道有没有事儿呢，她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 “娘，挺好的，都忙着，我也没啥事儿干，就来回看看步骤。” 裴老太点点头，这是裴家的作坊，应该没人会难为胡氏，除非他不想干了。 “今天是你去的作坊？那家里娃呢？”裴怀义问道。 “娘看着呢。” 裴怀义大口吃饭的动作一顿，“两个娃呢，别把娘累着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胡氏心里咯噔得怪不舒服，她沉默不语，吃着碗里的饭。 “你媳妇儿带娃就不累啦？又带孩子又得做饭，她才是最累的今天是我让她去作坊的。 咱们家每个人，都得发挥最大的价值，为家里做事儿。” 裴老太说道，老二之前钻牛角尖，她说了，还鼓励了。 现在看来，老二这是鼓励上头，有些飘飘然了呀！ “对了娘，牧哥儿再过不久就要去县城里念书了，书院已经联系好了，吃住都在书院里头，一个月回家一次，回五天。” 裴怀礼突然说道，家里人对林牧的关心，在他看来是不够的。 他还没成亲，就过上了当爹养娃的生活，林牧吃住学习都跟他一起，亲近得很。 “牧哥儿是个能干的，以后咱宝儿大了，让他带着念书肯定也能念个秀才回来。”裴怀义说道，他的宝儿他稀罕得很。 “嗯，牧哥儿很不错。 我知道牧哥儿跟你亲近，一直都是你带着他的，他的事情你上心，娘也放心。 要银子就跟娘说，家里孩子读书，都从娘这儿出银子。” 裴老太说道，没想到全家第一个读出来的，是林牧，这么小就能考秀才，他这个秀才可比裴怀礼的更有分量嘞。 “牧哥儿，奶奶呢忙得很，你跟你三叔亲，亲得跟亲儿子似的，有啥你就找他。 好好念书，等你做官了，也好罩着咱家的生意！” 裴老太叮嘱道，自家的生意要是想越做越大，家里必须得在这方面儿有人才行。 而裴怀礼摆明了是不继续念了，裴明山两兄弟一看就不是这块料，刚出生几个月的裴明初也指望不上。 只有林牧，以后能成为自家的倚仗，那她当然舍得投入了。 “谢谢奶奶，在我心里，您就是我亲奶奶！” 林牧说道，不知不觉间，他也跟着大家的称呼，管裴老太叫奶奶，在无数个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快乐奔跑的日子里，融入了这个家庭。 想到林牧这事儿，吃完饭后裴老太便回了房间。 “老祖宗，我想买些念书用的东西给林牧，他大些，以后家里小的指不定需要他照顾呢。” 裴沉月默默地将商城里能用上的东西调出来，裴老太买了两套文房四宝，还是不同价位的，再买了好几份系统出品的纸张。 以前虽然没有多亲近，可也是每日在眼皮子底下晃荡的人，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一下，要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了，裴老太有些舍不得。 第106章 腐竹 她忘了，林牧也是突兀地加入这个家的，正如他要离开一样。 裴老太原本就是个不肯吃亏，爱占便宜的人，开始做生意之后，更是有了许多生意人的特性。 比如看一样事物，她先看到的是这个东西有没有价值，值不值得投资。 林牧是这样，胡家更是这样。 裴老太过去时，裴怀礼正帮着林牧收拾行李。 “奶奶，你咋来了？”林牧已经养成了一口正宗的方言。 “我给你送些东西，你要去县里了，照顾好自己，我们空了就去看你。 你大伯和大伯娘，都在县里经常跑，我让她俩常看你去，来。” 裴老太把厚厚的一堆东西放过去。 “娘，你什么时候买的啊？！这毛笔看着不错，还有这纸比我用的好多了。”裴怀礼捧着东西道，他娘真偏心，给林牧这么多好东西。 “谢谢奶奶，我会好好读书考功名，以后也会护着家里的。” 林牧说着讨人喜欢的话，他能长这么大，可没少揣摩人心。 而且这些东西，也送到了他的心坎儿里，他最担心的就是裴家出了什么事情，没钱送他读书。 裴家越来越好，他比谁都高兴。 送完礼物后，裴老太想着找胡氏说一下让她娘家做生意的事情，正好看到她抱着孩子，眼睛有些红。 胡氏是个胆小，温柔的女人，但心里却很坚强，已经很少在家里人面前落泪。 “怎么了这是，可不兴哭，哭了孩子喝的奶水都是苦的。”裴老太吓唬道，这咋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家里人脾性越来越怪了呢？ “没呢娘，风吹着了。” 裴老太一回想，肯定是裴怀义说那些话让胡氏不舒服了。 她可是学过知识，看过视频的人，女人很容易产后抑郁的。 她以前生孩子，一个连着一个的不说，还要受磋磨，根本没空抑郁。 “你也知道老二啥脾气，这日子还得一天天过下去，要是难受，只有两个办法。” 胡氏看向她，什么办法？ “一个是忍，忍着，自己痛苦些。 二就是改变，改造对方，把对方改造成你喜欢的样子，改造不了你只能忍着。” 裴老太是绝对不会劝她和离啥的，和离了还得给裴怀义找继室，又得花银子。 三丫这三个孩子，有后娘了还得受苦。 “娘，我知道，我只是有些难受。”胡氏扯出一抹苦笑，不知道自己这是咋了，以前这些话对她来说没什么的。 “娘知道你，你试着改造老二吧，你是他的枕边人，比我这个做娘的亲。 他和三丫，好好的父女僵成了这样，还得你从中调理啊。” 裴老太想得有些远了，以后三丫要是嫁给林牧，就住在一个家里，父女俩还是这样，不得把家给搅散了？ “我知道了娘。” 裴老太见她心情好些了，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儿。 “今天来，我是想找你说个事儿。 你看你娘家，有做豆腐的手艺，还过得苦哈哈的，不是娘嫌弃，娘也没少帮他们。” 胡氏连连点头，“娘，我都知道，要不是你，可能我爹娘他们…………” 根本捱不过来，家里人饿都饿死了。 “你想想你三哥的事儿，胡家也得立起来啊，娘这里有个点子，就是跟做豆腐有关的，不如交给你娘家去做？” 裴老太试探地问道，胡氏愣了愣，喜笑颜开。 “娘，这不会影响到咱家吗？ 如果不影响的话，能帮到我爹娘，当然好了。” 她不懂那么多东西，但是她知道，每一个挣钱的点子，裴老太都是可以自己挣的。 但她却愿意让给胡家。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作坊那边你多看看，你大哥大嫂虽然接手的时间长，但她俩主要是在外边儿跑。 我又忙得很，回头给你买两个下人带着孩子，你就看着作坊吧。” 裴老太带了一会儿的孩子，觉得实在累得慌，一带就是两个。 而胡氏可是天天这样重复着，带孩子，做饭，还得按着时间来，能不累吗？ “买下人？不用，娘，我忙得过来的，买下人费那些银子，不如留着给家里用。” 她每天做饭，是最能直观感受到家里的变化的。 从顿顿土豆，到吃上白面，天天吃白面，后来家里的糖果点心经常摆出来，再到鸡蛋随便吃，现在更是经常吃到肉。 家里人一个一个地都胖了不少，就说明家里需要银子的地方多，她不是那些不懂事儿的媳妇。 “别推辞了，早晚都得买人。 娘说了算，你安心等着就是了，就这样吧，下午你看家，我去你娘家跟你爹聊聊这事儿。” 裴老太不想听她继续推辞了，胡氏很好，是个难得的贤淑媳妇儿。 可就是太懂事了，有时候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裴老太捋了捋思路，朝着胡家走去。 胡家孩子多，最小的胡三宝他闺女，远远的就看到裴老太来了。 “奶奶，姨婆来收债来啦！”毫不避讳地往屋里跑，一点儿也不怕人听到了多想。 “亲家来啦？小孩子别瞎说，一边儿玩儿去。” 胡老太有些忐忑，莫非真的是来收债了？ 不可能收债这么急吧？ “亲家，我今天来是有个事儿跟你说。” 胡老太有些疑惑，她家里当家的胡老头子还没回来呢，她也做不了主啊。 “啥事儿啊？老头子还没回来呢。” “这事儿跟你说就成了，亲家公回来你再跟他说，是个发财的好事儿！” 裴老太喜滋滋地说完，胡老太内心有了些猜测，亲家每次来都是好事儿！ “什么发财的事儿啊？亲家你说说。”胡老太将水推到她面前等着。 “你们家不是会做豆腐吗？ 豆子价不高，我这里有个吃食的点子，就是靠做豆腐才能做出来，这东西和我们家的粉丝差不多，吃着方便还好吃！” 胡老太惊喜，立马又有些担忧，“亲家，这方子是能传下去当传家宝的，咋能随便就给我家了呢？” 要不就说胡家人能处呢，有好处都往外推，不肯占便宜。 第107章 送上门的好事往外推 “你先听我说嘛。 这事儿，一准儿能成，我们两家那是实在亲戚不需要多说的。 你们家娃多，现在三宝也走了，家里娃还得养呢！ 要不是你家会做豆腐，又是亲家，这活儿我可就交给别人了！” 裴老太吓唬道，胡家的当家人没回来，胡老太也不敢应承下来，她算是明白了胡氏的脾气是跟谁学的。 胡老太有些纠结，这活儿可不能交给别人啊。 “亲家，这样，等当家的回来，我就告诉他这事儿，让他找你商量去。” 正说着呢，胡老头子回来了。 “亲家在呢！今天那疤头干活儿也挺卖力的，我看这娃不错呢，肯吃苦，不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嘛。” 胡老头子乐呵呵的说着，只是看着眼睛有些肿肿的，估摸着是因为胡三宝的事情，暗地里哭过了。 “亲家公，你办事儿我放心，今儿来是有另外的事情跟你商量。” 胡老太赶紧给两人添上水，听着两人谈事儿，和许多传统的村里妇女一样，站在一旁。 “啥事儿？” 胡老头子内心咯噔一下子，不会是来收债的吧？ “你也知道，我们家做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了。 你是我亲家，我当然不能忘了你们！ 这不，我手里有个法子，就是跟做豆腐有关的，简单得很，你们一学就会。 到时候卖出去，跟咱家一样，做生意！” 裴老太说完就看着胡老头子的反应，胡老头子果断多了，他知道裴家的生意做得有多大，表面上看起来不咋样，其实人家过得红红火火。 “啥生意，我们做！” 胡老太捅咕了他一下，啥事儿都不知道呢就敢答应，胡老头子瞪了一眼她。 “亲家你说，只要能挣钱，再苦再累我们都不怕，做豆腐我们家是祖传的，不是我吹，十里八村的豆腐，就我们家的好吃！” 裴老太喝了口水，“这东西呢好做，不过咱们得先商量好怎么个做法。” 裴老太说道，她又不是上门白送来了。 胡老头子一拍脑门，“哎呀你看我这。 你说吧亲家，这方子怎么个说法，是卖给我们家还是怎么弄，你是见过世面的，你说说看。” 裴老太从袖子里掏出纸，指着上面画的东西说道。 “我把这法子交给你们，你们家负责制作，要是你们自己去卖，零散散的卖不了几个钱。 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家做生意多久了，和县里到处都有合作，你们这东西就交给我们来卖。 你们负责制作，包括雇人，作坊的管理，你们做好了我们就派人拉货卖出去，你看咋样？” 裴老太说道，这样胡家就相当于替她家打工。 “亲家，这法子好，我们家除了人多，会做豆腐，别的啥也没有。”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胡家没什么银子了，胡老头子也不怕出啥事儿。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前期我们家指导你们怎么弄，银子我们出，但不是白出，等你们出货了再从里面扣回来。 我们出技术，你们出人力，我们管销售，你们管制作。” 胡老头子听明白了，自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豆腐，也没发过财，兴许这就是他家的运气来了。 碰上个好亲家，也要时来运转啦！ “行！要是这东西卖得出去价钱，我们家就跟你们干！” 见他这么果断，裴老太问道，“你不用跟家里儿子商量商量？这可不是小事儿。” “不用，这个家我说了算！”胡老头子豪气地说道，家里都得听他的。 家里借银子替胡三宝还债，即使把人赶出去了，可儿媳妇心里或许也有几分计较，这个能挣银子的机会，他不能放过。 家里能不能趁着这回起来，就看裴老太的了。 “好！你大气，但你还是跟你儿子们说说吧，谈好了就来我家，我们签契约。” 裴老太不顾二老的挽留回家去，胡家愿意做就好，胡老头子拍板了这事儿基本能成。 裴老太认真地起草了一份契书，明明白白地写好每家的责任。 “娘，我们回来了！” “娘，这回可把我俩给累坏了，家里有啥吃的没，饿死了！” 裴怀仁和金氏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进屋就喊她，自己在厨房里到处找吃的。 “回来啦？有中午剩的，我给你们热热，这会谈得咋样啊？” 金氏和裴怀仁看起来是饿坏了，一人一个冷馒头就开始啃，这俩可是家里最挑嘴，最难伺候的，竟然也能拿起来就吃。 “娘！你可不知道啊，这回我们家的粉丝，卖得可远了！ 都有京城那边的商人找上门。” “是啊娘，你那作坊好了没啊，以后的订单会越来越大，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太少了难得来。” 裴老太心里惊讶，居然这么快吗？ 将饭菜端上桌让两人吃着，“你俩做得好，不错，娘没看错你们俩。” 金氏咧嘴一笑，“可惜了，咱家就这么些东西，要卖到全国可不够，产量还得增加才行。” 发展得比裴老太预想的还要快，她估摸着时机成熟了就可以增加新的东西，没想到才刚找上胡家，裴怀仁两口子就催促了。 “放心吧，作坊很快就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就能出新吃食，我正在谈呢。” 天都快黑了，胡家咋还不来，不想干了？ “娘，这回是啥东西？咱家人手不够了吧？” “腐竹，这次让胡家来做，咱家只负责卖就行了。” 胡家？金氏一激灵，那不就是老二媳妇儿娘家吗？ 凭啥带着她娘家发财？ “娘，这不是二弟妹娘家嘛？我娘家呢？” 裴老太翻了个白眼，“你娘家都是些啥人你不知道啊？ 你娘家要是老实，我也能带着他们发财，现在就算了吧，你自己刚过上好日子就开始往娘家扒拉了？ 我跟你说，你不要想有的没的。” 裴老太将她敲打了一番，金家是给家里娃吃迷魂药了吧，嫁人了还想着娘家，胡氏咋就不这样呢？ “亲家哎，在家呢吗？” 第108章 做腐竹 “在呢在呢，快进来快进来。”裴老太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胡家人来了。 “哎哟，怀仁两口子也在家呢，这还没吃饭呢？我们来得不巧了。” “刚回来，路上没吃，来你们坐下说。” 胡家来了四个人，足以看出他们对这事儿的重视，家里能做主的都来了。 胡老太两口子，还有胡大宝胡二宝兄弟俩，两兄弟还没来过在小满村的裴家，都有些局促不安。 两兄弟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脸色红红的，看得出来用力洗过。 “都坐吧，来吃些瓜子，喝水，咱们边吃边聊。” 裴老太将裴怀仁两口子赶到角落小桌子上吃饭，给几人倒上糖水拿出瓜子花生让他们吃着。 “亲家，怎么样，想好了没？” 胡老头子志气满满，情绪高昂。 “想好了，我呢都跟着你干！只是我这两个儿子，想听听具体的才放心。” 裴老太点点头，“孩子们有心听才是好事，我还担心你一口答应了，孩子不同意，到头来破坏我们两家情谊呢！” 都来好，都来才说明他们对这事儿的看重，看重才能好好做事儿。 “是这样的，大宝二宝，你们爹可能也简单说了，我再介绍一下。 我们家出前期投入的银子，出技术出方子，你们家负责制作，然后呢咱们两家分成。” 胡大宝举起手，“那卖不出去咋办呢？” “好问题！”裴老太拍掌。 “你们家只管制作，我们家负责销售，要是不好卖就通知你们少做些，卖得好就加大规模。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家做起来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占便宜，每样东西，出来的头一年只能供我们家卖，第二年你们也可以卖给别人。” 裴老太想着，豆子能做的东西那么多，她不能一直让胡家做自己的供货商，人家现在没啥意见。 可久而久之，生意越来越大，总会有意见的，到时候两家的合作也毁了。 和实在人合作，就要做实在的事情，不要想着坑人。 “亲家，这方子都是你提供的，我们家都听你的，你说卖给你，我们就只卖给你！” 胡老头子保证道，他觉得这是裴老太给的考验。 一番交涉后，裴老太决定先去胡家试试看，腐竹的产量能有多高，定什么成本价合适，至于零售价，则是裴家决定。 “娘，现在就去啊，天要黑了明天再去吧？”裴怀仁喊道，这咋都这么着急呢。 “不了，芸娘你也去，早些做出来大家心里都踏实。” 裴老太叫上胡氏，正好让她也可以回娘家看看。 ———— “亲家，这豆腐都有现成的呢？”裴老太看了看他们做豆腐的地方问道。 “是，家里每隔两天就做一茬儿豆腐，家里吃不完就赶集拿去卖。” 胡家人紧张地看着裴老太视察环境。 “行，芸娘还有亲家公亲家母留下就成，我们先试试这东西产量如何。” 腐竹不比土豆粉丝，一锅豆浆能熬很多腐竹出来，还得亲手试验过才知道具体的数量。 将两个宝赶出去后，胡家的娃娃都被勒令不准进去。 “现在先按照你们平时做豆腐那样，把豆浆煮上。”裴老太指挥道，她也不会做豆腐，只是看视频顺便学了些。 正好看看他们的实际操作。 胡家人家里是有备着的材料的，也不需要磨豆浆什么的，现成的拿过来上锅煮着。 “就是按做豆腐的步骤，上锅后就得注意了，我们就做到这一步。 到时候我定一批模具，再定一口大锅，咱们这东西弄出来就直接定型了。” 裴老太说着，腐竹得先用第一批试试水，才知道有没有市场。 就算没有她也要强行给挖出一块来。 “哎，别搅别搅！”关键的步骤，裴老太见胡家人要搅豆浆连忙制止，就是你们搅得太认真才错失了腐竹这个东西。 “咱们做的东西，叫腐竹，也叫豆皮，这里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不能搅拌，搅拌了就不成型了。” 裴老太说道，众人立刻神色严肃地远离灶台，等着锅里的豆浆煮着。 “你们看，煮到这样，上面结了一层皮，这就是腐竹，豆皮，咱们卖出去就叫腐竹，不然别人一猜就猜出来是啥了。” 裴老太也是头一回操作，洗过手后轻轻地用手拎起来。 “等它结实一些，稍微结实一点，就可以拿起来了。” 她示范着将腐竹拿起来，薄薄的一张，往下滴着豆浆。 “这就成啦？”胡老头子不相信地问道，这层皮都是要打散才能成豆腐的。 “还没呢，得找个杆子架在锅上面，晾晾，晒干后就能用了。” “吃的时候泡软，炒着吃，煮着吃，都能吃，还能泡开后切成丝凉拌，吃法多着呢！” 裴老太捞起来后，胡氏听了她的话就拿了一根擀面杖放着，她把豆皮晾在了上面，滴下来的豆浆也不会浪费了。 “好了，你们都来试试，还要再找些东西晾着。” 裴老太将场地留给他们三人，自己坐在一边监督。 胡家不愧是祖传的手艺，一点就通，做腐竹不是什么难事儿，多做两遍就上手了。 “大宝二宝，去削些干净的竹子来，急着用呢！” 胡老头子出去吼道，胡大宝胡二宝和家里人正在外面紧张的等着呢，闻言赶紧出去找去。 屋里，能用上的东西都用上了，腐竹一张接一张地出锅。 “这东西，干了后轻飘飘的，皱巴巴的，看着就像干枯了的竹子。 以前我们那里竹子少，可这边要多一些，竹子干枯了就跟这差不多。” “等出来了，你们就知道为啥叫腐竹了。” 裴老太看他们做了一锅后，时间也不早了。 “我和芸娘就先回去了，这一批腐竹你们先留着晾着，干了我们就先拿去探探路，看看能定个什么价位。” “哎，好，亲家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把这些做完，你多带些去探探路。” 两人觉得这活儿能成，还是第一次做豆腐做出新东西来，激动得不想停下。 第109章 县令大人亲手做的饭 将近午时，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裴家的门口，青色的轿帘儿，一点儿也不张扬。 钟县令独自一人从轿子中下来，轿夫恭敬地等候在一旁。 他整理了一番衣装方才踏进裴家院里，可院子里竟然没人。 “有人在家吗？裴怀义在家吗？” 钟县令里里外外的走了两圈都没见到人。 “大人，这家人不知道您要来，可能都出门去了吧？” 轿夫说道，钟县令一头雾水，“谁家出门连院门都不关呢？这都午时了也没人回家吃饭。” “你是县令大人？” 裴宝珠一回家就看见院子里坐着个大活人，门外还有轿子。 “正是，你是裴怀义的妹妹吧，本官记得你，你家人呢？怎么都到午时了没人在家。” 裴宝珠刚从养殖场回来，手里提着一篮子咸鸭蛋和松花蛋，脸色晒了太阳，红扑扑的，看着就很健康，又比许多农家姑娘多了些气质，瞧着大大方方的，生命力旺盛的样子。 “是，家里人可能都出去了吧，不知道去哪了，我这也刚回来呢！ 二嫂，在家吗？” 裴宝珠喊了几声，没听到回答，屋里孩子也不在，她尴尬地挠挠头，“县令大人吃过午饭了吗？” 县令也是个实在人，听见她问也就实话实说了，“还没，本想着来你家蹭一顿饭的，谁料都不在家，你这篮子里的就是松花蛋吧？”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蛋。 “是松花蛋和咸鸭蛋，新出的一茬儿，拿回家来尝尝鲜。” 钟县令提起了兴趣，“这松花蛋是你做出来的？” “不是，这是我娘教给我的，只不过现在是由我来负责这块儿。” 裴宝珠答道，这县令咋回事儿，客套客套问他吃没吃饭，他还当真回答了。 “很好，没想到你一个小女子竟然还会做生意，你们一家都是奇才啊。”钟县令拿起一个松花蛋称赞着。 裴宝珠尬笑，这县令怎么还不走啊？主人家没人你就不能过会儿再来嘛，她吃了饭还得去小河沟呢。 眼看着家里没人做饭呢，裴宝珠寻思自己得找个理由离开。 “那个，县令大人，你没吃饭的话，不如就在我家吃了吧，只是现在家里人都没回，只能委屈你吃我做的饭了。” 裴宝珠硬着头皮掀开锅盖准备做些吃的，她想着她都这样说了，钟县令既然能当官儿，应该是极有眼色的，会自己离开吧。 谁料，钟县令反而提起了兴趣，“好啊，那本官今日就尝尝你的手艺。”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我只不过是做做样子。 裴宝珠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她哪儿会做饭啊。 “那大人可不要嫌弃。” 裴宝珠此刻，不行也得行，做饭太慢了，复杂的她也不回，也不知道家里人都去哪儿了，没人回来接手。 只能吃自家的粉丝，方便又干净，做起来还不难，只是给县令吃这个不会被问罪吧？ “大人，这顿吃粉丝可好？我们家的粉丝嫩滑爽口，可好吃了！” 县令一口答应，“行，有的吃就行了，本官只是来蹭饭的，你吃啥我就吃啥，不必见外。” 裴宝珠烧水后将粉丝下进去，她自己都是每天回来吃现成的，哪儿会做饭啊？ 但县令毕竟是官，不能瞎糊弄，裴宝珠想了想，拿出两个新鲜鸡蛋，另一口锅里放猪油烧化后把鸡蛋打进去。 可她从小到大就几乎没做过饭，家里无论是穷还是富，裴老太都很偏爱她。 “啊呀！” 鸡蛋好不容易打进去，却因为举得太高，油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烫得她呲牙咧嘴，拉开老远的距离。 裴宝珠拿锅盖挡着身子，踮起脚看了看锅里，这一看，心里一凉，完了，鸡蛋壳进去了。 这要是被县令吃进肚子里了，恐怕得记恨上她们家吧？ 她拿着铲子，艰难地戳着锅里的蛋壳，想要给它弄出来，可蛋壳又碎又滑，就是弄不出来。 裴宝珠本也不是个性子多好的人，这局面，急得她想发火，但县令在一旁，她硬生生地给忍住了。 “裴姑娘，你是不是不会做饭啊？” 钟县令看着她的举动问道，他还没见过哪家姑娘是怎么做饭的呢。 “啊，也不是完全不会，就是这油太烫了，你稍等，马上就好。” 裴宝珠也顾不上什么尊称了，锅里的油滋啦滋啦地都快溅到脸上了，疼死她啦！ 县令挽起袖子，今日他穿的不是官服，看起来没有往日那么威严。 “让我来吧，我怕日头西斜了还吃不上饭。” 县令拿过她手里的锅铲，熟练地将鸡蛋壳弄出来，铲着鸡蛋就翻了个面儿。 “这锅没有干透，锅里还有水的话，加油进去就会溅得到处都是，裴姑娘不常做饭吧？” 钟县令问道，她真不像个农家姑娘，煎鸡蛋都不会。 “不常做饭，但我会做别的。”裴宝珠说道，这个县令大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不是传说中的动不动就要拉人蹲大牢。 将自己带回来的咸鸭蛋洗干净，切成两半儿，一会儿就着粉条吃。 顺道在剥了几个松花蛋切开，放到盘子里，“大人，您能顺道把松花蛋煎一下吗？” 钟县令不解，“松花蛋不是可以凉拌着吃吗，为何要煎？” 裴宝珠抽了抽嘴角，“因为我觉得煎的松花蛋更好吃一些。” 沉默，钟县令快速地煎了三个鸡蛋，顺便搅了搅锅里的粉丝，再把切好的松花蛋下锅用剩下的油煎着。 煮粉丝的锅里扔进一些洗干净的绿叶菜，稍微烫会儿就能捞起来。 “拿三个大碗来。”钟县令利索地吩咐道。 “哦哦。”裴宝珠连忙从厨房里拿了三个大碗，内心很是震撼，这县令大人动作真麻溜，快赶上她娘了！ 钟县令看了看厨房的调味料，还挺丰富的，直接加到三个碗里，再用汤水化开，一个碗里夹上一些煮好的粉丝。 一个碗里放上一个金黄金黄的煎蛋。 第110章 家里第一个当官的人竟然是…… 松花蛋被切成瓣儿后，煎得外边一层壳儿，盛到盘子里满满一盘子。 “老甘，过来端粉！” 钟县令叫道，那坐在门口的车夫一溜烟儿地跑进来端起大碗。 “裴姑娘，这是你的。” 满满一碗粉丝，黄绿相间，卖相极佳。 “大人，小的能吃上您亲手做的饭菜，就是死也值了！” 车夫老甘捧着碗，自顾自地蹲到了门槛上，不和他们一桌。 钟县令皱眉，“说什么呢，上桌来吃，这么大一碗，小心把人的碗给摔了。” 县令大人也会跟下人一桌吃饭吗？裴宝珠内心很疑惑。 “不了不了，小的怎么能跟大人一桌呢！” 见车夫坚持，钟县令也不强求，指着一旁的灶台，“那你上这儿来，这碗烫，烫伤了手还怎么赶车。” 车夫闻言才感动地捧着碗到灶台边上吃着，大人真是太好了太心善了—— “如何，尝尝本官的手艺。” 钟县令问道，裴宝珠吃了一口煎蛋，至少比她做得好多了。 “太好吃了，大人简直就是食神！”就算不好吃她也得捧场啊。 “不过，大人你还会做饭啊？你们做官的不是都有下人伺候吗？”裴宝珠见他的脾气似乎挺好的，大着胆子问道。 钟县令并未生气，反而笑了，“有下人，但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本事在身总是好的。” 裴宝珠很惊讶，就连她们家里，都是女子做饭，没见过男的下厨房做饭吃，更别说有钱人家的老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下厨的男人。 “哎，这是哪儿来的马车啊？料子怪好的嘞！”裴老太的声音传进来。 “宝珠，你回来啦——县令大人！” 裴老太惊讶极了，她一进门就看见裴宝珠和糙汉钟县令对坐在一张桌子上，一人面前一个大碗。 “娘，你们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裴宝珠抱怨道。 裴老太身后跟着裴怀义两口子，一人手里还抱着个娃娃，最后面跟着裴怀礼，这几人，全然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她！ “我们去你二嫂娘家吃饭了，县令大人啥时候来的啊，你咋给县令大人吃这些？不知道弄几个菜啊？” 钟县令连连摆手，“无碍无碍，是本官来的不巧了，不必再张罗了，这就已经很好吃了。” 裴老太自己也心虚呢，她当然知道裴宝珠的厨艺，能做这么一碗粉，都是运气好。 “哪儿能呢，我这就去炒两个菜！”裴老太说着就要动手。 “真的不用了，本官今日可不是来吃饭的，还有事儿呢，这粉丝就极好，吃着方便。” 钟县令劝道，裴老太见他面色没有生气，也就不强求了。 吃完饭后，钟县令就拉着裴怀义去商量推广的事情了，裴老太收拾着碗筷，埋怨裴宝珠。 “闺女，你咋不出门寻寻我们？ 给县令吃这些，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生气。” 不过看着几人吃得干干净净的碗，裴老太又忍不住自豪。 “我闺女就是厉害，还会煮粉，煎蛋了。” 裴宝珠深吸一口气道，“娘，鸡蛋是县令大人自己煎的，松花蛋也是他炒的，粉丝也是他调的味道。” 啥？裴老太愣住了，你说啥？ “你再说一遍？” “哎呀娘，我也不会做这些啊，家里又没别的，只有煮粉丝快些，那油蹦得老高，你看我手背都烫了。 钟县令就自己来了…………” 裴老太生气地拍着她的手背，“你傻啊，那是县令，再怎么也是父母官，能这么待客吗？ 他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你给他吃粉丝就算了，还让人自己动手做给你吃！ 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裴宝珠双手一摊，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啥用。 “还不是赖你们，吃饭不叫我不等我，我回来还饿着呢，我问他吃没吃，他说没吃，我能咋办嘛？ 娘，你快别说了，晚了。” 裴老太无奈的扶额，这傻闺女也是命好，遇到钟县令这么个好脾气的。 另一边，钟县令吃饱喝足，在田间地头和裴怀义商量。 “这事儿成了，这种子只有你们家有，本官想着这也是民生大事，由县衙出银子，从你们家买种子。 价钱就按照市面上的加一些，不会让你们家吃亏的。 最重要的是，这新型种子，需要你去指导各个村的人种植。 本官有心，让你做个农官，你看如何？” 农官，虽说沾了个官字，但整日里都需要跟田地粮食打交道，而且没什么晋升的机会。 但又不是完完全全的农民，他占个官字，没有品阶，却属于县衙里的编制，由县衙给发放俸禄。 一般县衙里，很少有农官，因为弄上来没啥事儿干，大多数都是占个位置，或者等田地里出问题了派去解决问题的人。 什么？裴怀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县令大人说什么？ 什么官儿？要提拔他当官儿！ “大人，我，我——”裴怀义仿佛被一口大钟撞了一下似的，浑身不得劲儿，有些疲软。 “你什么，本官说让你做丹阳县的农官，每个月也会给你发放俸禄，就负责指导辖下的新作物种植。 这可不简单，不仅要教会，还得记录，研究问题，提高产量，让全县吃饱饭，你可识字？能写会算否？” 钟县令问道，这汉子倒是憨实，竟然高兴的愣住了。 “会！大人！草民识字，也会写字！草民愿意做农官儿！” 裴怀义大喜过望，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要当官儿了。 家里从小被寄予厚望的大哥没有当官，一直念书的三弟有功名却没有当官，而他居然有官做了！ 管它什么官儿，反正沾个官字就不得了，那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大事！ 他裴怀义，要出息啦！！ 看着他兴奋得有些异常，钟县令表示理解，可跟他谈事儿，他老是咧着嘴没注意听，这就有问题了。 罢了，让他先高兴着吧。 “那就这样定了，明日你来县衙，本官将需要的东西交给你。” 第111章 请客吃饭 “大人，我，我一定，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裴怀义乐的找不着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一直合不拢，他要当官了！ “可别忘了，明日一早就来县衙办事儿，你别一高兴把这事儿忘了。”钟县令怀疑地看着他，再三叮嘱。 裴怀义是怎么回到家的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觉得这回家的路，每一步都像踩在了云上。 那么轻飘飘，软绵绵，那么不真实。 “娘，娘！娘！”进了院子里，他才抑制不住的高声喊着裴老太。 “咋了？出啥事儿了？县令大人走了？还寻思晚上好好招待他呢！” 裴老太手里拿着些胡家制作出来的腐竹，今晚上她打算试试这腐竹达标没。 “不是，没出事儿，不对，出大事儿！” 裴怀义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抓着裴老太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个大男人，竟然流下了两行热泪！ 这可把裴老太吓得不轻，摊上啥事儿了，能让裴怀义哭成这样。 他呜呜咽咽的哭着，眼泪一股股的流下，用袖子擦了又流，流了又擦。 裴怀义想忍住，可他实在忍不住，家里最没出息的他要当官了，他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裴老太。 可话到喉咙口，就哽咽着说不出来。 胡氏抱着孩子出来，见到他这样子也吓坏了。 “孩儿他爹，你这是咋了？ 出啥事儿了你快说啊，别吓我们！”胡氏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胆子，又被吓了回去。 “我，我没事，县令大人说让我去当农官儿，教全县的人种植金瓜和土豆，每个月还有俸禄往家里拿！” 裴怀义擦干眼泪，红着眼眶说道。 “啊！当官儿了！这是好事儿啊，你哭啥哭？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个样子！” 裴老太惊喜地一把拍在他胳膊上，这傻小子，这是乐坏了吧。 “真的啊？他爹，你要当官儿了？”胡氏惊喜极了，自家男人一向没存在感，不得婆婆欢心，这下居然当官了！ “是，是真的！县令大人叫我明天去县里报道！” 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全家人都知道，裴怀义当官了，每个月还有俸禄拿。 不管大官小官，就算是村长那也是官，裴家人高兴极了。 “宝珠，你亲自去胡家一趟，叫你二嫂家里都来吃饭，晚上到咱家来吃，庆祝庆祝。 娘现在去做几个好菜，等着他们来。 老二，家里还有酒吧？一会儿你和你老丈人喝点儿。” 裴老太搓搓手，孩子有出息了，这是好事儿啊，不管咋样得表现出重视。 裴怀义本就有些自卑，心里别扭，这回可得好好给他鼓鼓劲儿！ “老三呢？宝珠，看着你三哥没？” 裴宝珠走到门口了，“娘，三哥又拿家里的吃的给梦娘姐送去了，一会儿我顺道去找找他。” 裴老太心情复杂，这小子也太上赶着了，生怕别人跑了，每天下午都去送吃的怕柳梦娘饿着。 裴宝珠哼着歌出门了，胡家人口多，要是全都叫来，恐怕还得摆上两桌啊，裴宝珠庆幸自己不会做饭。 会做饭的人就有做不完的饭等着，她厨艺不好，家里请客就没人让她守在灶台边，落的清闲。 “宝珠？” 熟悉的声音，正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的路子方。 “子，子方哥。”裴宝珠脚步顿住，转身就想跑。 从前她见到路子方的每一次，脑海里都是幻想的和他在一起后，夫唱妇随的生活，最好再生一群孩子，围着二人叫爹娘。 想想都觉得幸福。 可现在她怕了，胡氏生孩子的画面，让她不想接触到路子方。 毕竟是她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人。 “你躲着我干什么？”路子方问道，裴宝珠的反常举动他又不是没看到。 打小儿裴宝珠就追在他身后跑，从小就嚷嚷着要嫁给他。 “没有啊，子方哥你说啥呢，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啊！” 可路子方竟然伸手拦住她，“你说说看，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不愿意看见我，路上看见了也要跑？” 裴宝珠尬笑，真是怕啥来啥啊。 “子方哥，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觉得你说得对，上了岁数就该避嫌，男女授受不亲，我先走了。” 如果路子方不是她真心喜欢过，爱慕过的男子，她一定不会这样。 “上了岁数？哈哈，宝珠你这是怎么了？ 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路子方让开路，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情让裴宝珠讨厌吗？ 他记得，年前的时候，裴宝珠还时常在山坡上看他家呢，裴宝珠还以为他不知道，可他一抬头就能看见，想躲也躲不了。 裴宝珠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秘密，其实早就被当事人知晓了。 她逃也似的跑向胡家，“婶子！叔，在家吗？” “宝珠？你咋来了？来喝口水，瞧你累的。” 胡老太还是挺喜欢裴宝珠的，因为她就像自己的女儿未出嫁时那么天真，而裴宝珠又被裴老太宠得娇纵。 胡老太期望的胡氏，其实是裴宝珠这样的，被家里娇惯宠爱，天真活泼，而不是被迫早早的懂事，嫁人，生子。 “婶子，我不累，我娘叫你们去我家吃饭呢！晚上有事儿要跟你们说，都去。” 胡老太不解，“啥事儿啊，是生意上的事情吗？” “不是，是跟我二哥有关的，你去了就知道了，你早些去，帮我娘做饭，她一个人累得很。” 裴宝珠说完就走，胡老太不由自主地笑了，这孩子，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这才是被捧着长大的女儿啊———— 裴宝珠抄近道往小路上走，果然看见柳梦娘和裴怀礼并肩前行着。 “三哥！三哥！快回家，有事儿！”她扯着嗓子一声吼，裴怀礼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没人，除了不解风情的裴宝珠。 他和柳梦娘说了几句话后，两人才分别。 “啥事儿，你是女孩子，能不能小声些？你看看梦娘，那才是窈窕淑女呢！” 裴宝珠抽抽嘴角，这就是读书读傻了的人吧。 第112章 突如其来的上进心 “娘让回家呢，今天家里来客人，你还是少跟梦娘在一块儿吧，娘该说你了。” 裴宝珠好心提醒，裴怀礼脸色却不好看。 “娘说什么了？” “娘没说啥，可是你喜欢梦娘，谁都看得出来，三哥，梦娘家里都穷成啥样了，娘不会答应的。” 裴宝珠觉得，如果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就不该让她生孩子。 “小妹，你这话说的，不就是穷了一些吗，我们家以前不也很穷吗？” “不是三哥，你咋听不懂呢，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能成吗？” 裴怀礼很不赞同地看着她，“小妹，都是村里人，什么才算门当户对？ 你喜欢路子方就行，我就不能喜欢梦娘了？” 裴宝珠一听这话哪儿还能忍啊，“我早就不喜欢路子方了！！” 她大吼道，谁再把她跟路子方扯到一块儿，她可就生气了。 裴怀礼瘪瘪嘴，小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之前提起路子方，她还娇羞得不得了呢，现在说不喜欢了，他才不信。 “…………” “子方兄？”裴怀礼惊讶地叫出声，路子方怎么在这儿？ 裴宝珠忙转过头，果然看见神色莫测的路子方，糟了不知这话他听去了多少。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碰巧路过，我先走了。” 路子方第一次这么沉默，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他的心里确确实实有些不舒服。 听到裴宝珠说早就不喜欢他的时候，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因为不喜欢，所以每次看见他都要躲着。 那她曾经追着他呢？ 都是假的吗？ 路子方觉得，原来人的爱慕会变得毫无理由，毫无根据，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呢？ 他沉默地走在路上，留给尴尬的裴家兄妹一个背影，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裴宝珠的话。 这样正好，反正他也觉得裴宝珠总是缠着他很烦人，这下好了，生活可以清净了。 “小妹，我就说让你小声些讲话吧。” 裴宝珠一脚踢过去，“都赖你！” 她是不再喜欢路子方了，可不代表她要这么大咧咧地告诉人家啊！ 她不仅不喜欢路子方，也不喜欢任何男人！和对方是谁无关！ 两人互相生着气，一言不发的回家，家里的院子里一堆孩子哗啦啦地跑着。 裴明山，裴明河，胡家三兄弟的六个娃娃，只有三丫懂事地在厨房帮忙。 裴宝珠心情不好，看谁都不爽，这么多孩子吵吵嚷嚷的，在大人眼里那是福气，是可爱，在裴宝珠眼里看着更加烦人了。 一会儿吃饭，她才不要跟小孩坐一桌！ 胡家人全都来了，几个男人在院子里吹着牛，捧着裴怀义，胡老太在厨房里帮忙，裴怀仁两口子在房里算账。 各有各的事儿，看起来热闹又烦闷。 裴宝珠深吸一口气，她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直到饭桌上，不算两个不能吃饭的娃娃，都有二十二个人，多到跟吃席似的。 男人们坐一桌，孩子们坐一桌，自家的女孩和妇人都没功夫上桌，挤不下了，只能夹了菜到厨房吃。 “怀义这是有出息了呀！能到县衙里任职！” “芸娘啊，爹就说这个夫婿没错，跟着他迟早会享福的！” “今天高兴，必须喝一杯！都喝！” 饭桌上，推杯换盏，热闹极了，你恭维我，我奉承你，裴怀义的自信心，前所未有地膨胀。 “都尝尝这个，用腐竹做的，这是炒的，这是切丝凉拌的，咱们自个儿先吃吃，才能放心的卖出去啊。” 众人纷纷夹着新吃食，“嗯！这个太嫩了吧！比嫩豆腐还嫩！” “我怎么吃起来跟肉差不多呢？” “我吃着凉拌得好吃些，一丝一丝儿的。” 众人纷纷发表意见，你一言我一语，都对腐竹的未来充满了期望。 宾主尽欢的一夜，除了裴宝珠，没有一个人不高兴的。 “娘，我有事儿找你。” 一大早裴宝珠就溜进了裴老太屋里，她才不管裴老太醒没醒呢。 “咋了，娘的好闺女。” 裴宝珠蹲在床前，“娘，鸡鸭还有什么办法赚银子吗？” 裴老太打起精神，“怎么了，银子不够用吗？娘给你拿。”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鸡鸭除了卖蛋，还能做些别的。” 裴宝珠解释道，养殖场她完全忙得过来，人一闲下来心里就会想事儿，她想让自己更忙碌。 裴老太一看这不对啊，闺女情绪不高。 “有是有，不过娘不想你太累，家里银子够用，犯不上让你去挣。 这养殖场，娘想着你嫁人了，能继续做着，手里有银子才能什么也不怕。” 裴宝珠闻言更不痛快了，她就是不想嫁人呢！ “娘，我不嫁人，你还是管管三哥吧，他都快和柳梦娘粘在一起了，你回头教教我还能做啥，我先去忙了。” 裴宝珠头也不回地离开，裴老太只当她是害羞了。 另一边，裴怀义穿戴一新，常年劳作而裂口无数的手也洗刷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就像一个乍富的农民。 县衙的人被县令大人交代过，他来了后就顺利的被带进去，县令大人已经将他的行程分配好，将每个村抽两个人出来跟他学种地。 而新种子发下去后，还要等几个月才能种植，这几个月就是他们学习的时间。 裴怀义的任务，就是教会每个村的人种地。 而裴老太知道女儿的心思后，觉也不睡了，爬起来找了张白纸，在上面写着关于鸡蛋，鸡鸭，羊，等相关的新鲜东西。 她希望裴宝珠独立一些，勤奋一些，女儿终于知道主动上进了，裴老太哪有不依的道理。 家里在改变的人不止一个，裴怀礼和裴宝珠不欢而散后，拿着计划书找到了裴老太。 “娘，这是我的计划，我向你申请银子来了！” 裴老太翻了翻，家里人咋忽然都这么上进，约好的？ 裴怀礼的第一步，就是招收学徒，然后先制作家里需要的机器和工具，再扩大规模制造家具，最后接订单，开店！ 第113章 买下人 “老三啊，你所做的，都是因为想帮助柳家人吗？” 裴怀礼摇摇头，“娘，我也想自己做些事情，如果能帮上梦娘家里那就最好了。” 裴老太心里有数了，裴怀礼既然春心萌动，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 “娘问你，是非柳梦娘不娶吗？” 裴老太忽然严肃起来，裴怀礼愣了愣，他没有想得这么深刻过。 “娘，我就是喜欢她，想娶她。” 他就是不想看着柳梦娘吃苦受罪，情不自禁地想要对她好。 “好，娘知道了，你也到年纪了，明天娘就请媒人上柳家如何？” 裴怀礼瞪大了眼睛，“娘！真的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娘居然没有嫌弃柳家穷，愿意替他提亲。 “当然是真的，能娶自己喜欢的，那为什么不呢？ 等家里的生意再做大一些，就重新盖房子，给你们兄弟几个每一房一个院子。” 裴怀礼欣喜若狂，他设想过各种可能，就是没想过裴老太会这么干脆利落的就答应了！ “娘，谢谢你！” “以后儿子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不过后天去提亲行吗？明天梦娘要去小河沟，我先告诉她一声，让她准备着。” 裴老太撇嘴，还挺会替人打算的。 “行，那就后日。” 裴怀礼走路都是飘的，居然这么轻易，毫不费口舌就答应了？ 他赶紧收拾起自己的屋子，等梦娘过门了，就和他住一间屋子，到时候林牧住哪儿呢？ 他还想告诉柳梦娘，他拿林牧当亲儿子养！ 裴怀礼有太多的话想跟柳梦娘说了，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情准备做木匠了，他只想快些娶亲！ 裴怀仁两口子带着新品腐竹去开拓市场，所有人都很忙，裴老太想找个人做帮手都找不到。 “老三，你现在收拾干啥？还早着呢，真是晕了头了，跟娘去一趟县里。” 裴怀礼现在哪有不听话的道理，裴老太答应了他的亲事，就是让他去下地他都愿意。 “娘，等等，我马上就好了！” 现在裴家有一辆马车，一辆牛车，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雇佣赶车的张老汉帮忙送货，张老汉平日里只有特定的日子才会送客人。 没客人的时候他就回家种地，裴家雇佣他送货，可把他乐的，又能多个进项。 “张老哥，这一趟把我和怀礼捎带上吧，我们去县里一趟。” 在作坊等了一会儿，张老汉就送完一车货物回来了。 “好嘞！” 张老汉不能说不，这活儿都是人家给的。 裴怀礼琢磨着，他娘应该是去准备一些提亲需要用的礼品，还有成亲需要买的东西，才特意带着他来县城。 可越走，越不对劲。 “娘，咱们来牙行干什么？” 裴老太坏笑道，“干什么？给你买两个通房丫头啊。” 裴怀礼顿住脚步，“娘，什么通房丫头！后日就要上柳家提亲了呀！” 他着急地拉着裴老太往回走，什么家庭啊？都是村里人还买通房丫头？ “哈哈哈哈，你还害羞了？ 娘是去买下人，通房，你想得美。” 牙行的牙人，做生意主打一个会察言观色，他瞧着这两人虽然没有带着奴仆来。 看起来就跟大户人家的小厮差不多，但这老妇人气势不一般，估摸着是那个大户人家里有头有脸的嬷嬷。 “这位夫人，今儿来是想挑什么样的人啊？说出来也好让我孙牙人替你找些好的来。” 孙牙人给二人奉上茶水，态度和气，一看就是个会做生意的。 “孙牙人，我们今儿想买个会做饭看孩子的婆子，再买几个会种庄稼的老把式。” 裴老太想了想，她自己也该有个秘书了，否则什么都亲力亲为太累人了。 “要是有能写会算的，不拘男女，也要一个。” 孙牙人听了心里很是意外，这两人不是谁家的奴仆，一下子买这么些人，是一笔不小的生意啊。 “您二位等着，我这就把人带上来让您二位掌掌眼。” 哗啦啦赶上来一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衣裳都还算干净，人也洗得白净，看来在孙牙人这里没遭罪。 “先挑个婆子吧，要会做饭的，手艺不能太差，还要会带孩子。” 孙牙人翻看着手中的小册子，点了几个妇人出列，这几人和裴老太看着差不多大。 “都介绍介绍自个儿，让主家看看。”孙牙人喊道。 这买卖，不仅是主人挑奴才，也是奴才挑主人，若是看着就不好相处的主家，奴才也不愿意被挑中。 “奴婢姓刘，会做饭，不会带孩子。” 这刘婆子头发倒梳理的利索，但眼神焉巴巴的，对裴家二人没什么兴趣。 这二人的衣料，还没有她从前主家家里的奴才穿的好呢！ “俺，俺姓莫，会做饭，生过四个娃，最会带孩子，带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壮实！” 莫婆子眼神热切，手脚看着也干净，就是脸上有两道疤痕，看着有些吓人。 又看了几个婆子，裴老太选了看起来靠谱些的莫婆子。 莫婆子又是磕头又是谢恩，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要是再没有人买她，牙行都不想让她继续吃白饭了。 “夫人，这些人都是会种地的，您挑挑。” 孙牙人看出这两人中做主的是裴老太，也就不管裴怀礼了，热情的给裴老太介绍。 “你们之中，有丹阳本地的么？我们家的地就在这里，只要本地人，身体没有什么病的，回去了也只管种地。” 裴老太说完就有人动了心思，只管种地，那跟佣户差不多啊。 “我！我年轻力壮，也是本地人，从小就是在田地里长大的！” 裴老太看着举手的汉子，确实挺壮的，想来价格肯定也贵，吃的也多。 一个做饭带娃的婆子，两个种地的庄稼汉，一个当过管家的，能写会算的中年男人，带着他才十二岁的女儿一起买了。 “就这些吧，算算多少银子。” “这婆子只需要6两银子，两个汉子一共20两，管家能写会算，要8两银子。” 第114章 大户人家的谱儿 “一共37两银子，小丫头就当送你的了，下回还来啊。” 管家愿意去她们家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带上他女儿，小姑娘长得其貌不扬的，眼神却很锐利。 这两年逃荒的人多，沦为流民的人也多，人不值钱，还不如牛马值钱。 裴老太来时三个人，回去一车人。 “哎哟，这都是些什么人呀？你家亲戚啊这么多？” 张老汉惊讶地问道，怎么打秋风的亲戚这么多呢？一大家子都来了啊？ “张老哥，这都是我们家买来干活儿的人，以后就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了。” 裴老太解释道，这回她买下人，还不知道村里那群爱嚼舌根的会怎么议论呢。 “你们家是真阔了呀！这都买得起人喽！”张老汉恭维道，裴家人真不错，还找他帮忙拉货。 “我们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就是村里的普通人，连地主都算不上。 去了后，没有偷懒的，每个人都要干活儿！ 我们家姓裴，裴家不养闲人，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要是犯了错，打杀了你们也是轻的！ 这是我三儿子。” 众人都低着头听训呢，一看裴老太介绍人，连忙点头哈腰，齐声喊道，“三少爷。” 这可把张老汉吓得浑身一震，裴怀礼也是愣住了。 第一次当少爷，还有些不习惯。 裴老太默认了她们这样叫，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不觉得这么喊起来有什么不好的，反而听了高兴。 不对，家里孙子都大了，那才是少爷。 “应该叫三老爷才对，家里还有正儿八经的小少爷呢，以后就叫三老爷吧。” “只要忠心，认真干活儿，我们家也不会亏待你们，我们不是那些高门大户，动不动就要发卖，打杀下人。 只要忠心，肯干，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训斥完后再安抚安抚，裴怀礼默默地学着，他娘还挺有手段。 选的人都是裴老太看着合适的，长得没有邪气，眼神干净，指甲缝里没有泥的那种。 牛车一路到了小满村，车上的众人也是觉得新奇，这还是第一次被村里人买下来呢。 村口聚着的人们见到这一车生面孔，都纷纷问了起来。 “这是啥人啊？ 裴婶家亲戚？” “不像吧，这老的老小的小。” “张叔家亲戚？这么多？” 裴老太指着这哗啦哗啦的村民，对新买的下人说道，“这些都是村里的，乡里乡亲以后客气些，莫惹事，也莫怕事儿。” “哐当！”大喇叭婶子手里的箩筐都掉在了地上。 “这是你家买的下人？你家能用得起下人啦？” 她没想到，裴家竟然这么有钱，那作坊她以为挣不了几个银子呢！ “是啊，以后就在咱们村住下了。”裴老太说道，瞧瞧她这惊讶又嫉妒的表情，看着真舒心啊。 “你们家这是地主啊！发达了！都买得起下人了！” “我的老天爷呀，谁要是嫁给怀礼，那下辈子享福都享不完吧？” “发达了发达了，这是大户人家啊！” “大喇叭，这回你完了，你之前可是得罪了裴婶子。” 大喇叭早就一溜烟地跑了，生怕裴家秋后算账。 裴老太带着众人回家，村里有许多房子都是黄泥的，看着很穷破，一行人都有些担心，主家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直到看见裴家的房子，起码是土木混合的看着要好多了。 “到家了，现在先给你们找个住处，算不上好但至少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裴老太指了两间屋子，“家里没起新房，先将就住着，男人一间女人一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莫婆子开心了，她只需要带着老管家的闺女一块儿住，宽松些。 “先去收拾收拾吧，等晚上家里人都回来了，再认认人。” 裴老太找了一些旧衣服，早知道不给柳梦娘了，还能给下人穿。 还有一些被褥，放到下人房里去，这下家里又多了五张嘴。 “娘，你咋买了这么多人啊？我以为只买一个婆子呢！” 胡氏一手抱着一个孩子靠在门框上问道，她还以为婆婆说的买下人是假的呢。 “那个婆子姓莫，以后就由她负责做饭带孩子，你就腾出手来做事情吧。 作坊那边就由你看着，豆腐作坊和粉丝作坊都交给你。” 裴老太思量着，一下让胡氏学，能不能快速学会。 “娘，两个作坊呢，我能行吗？” 胡氏没自信地说道，一个作坊她都不太会，更别提同时管两个了。 “一回生二回熟，你先管着，以后让你大嫂回来帮你。” 裴老太有自己的打算，让金氏跟胡家的豆腐作坊对接，胡氏主管粉丝作坊，谁也不会偏心谁。 更别提金氏的性格，恨不得抓住胡家的小辫子！ 一回家，裴怀礼就消失了，裴老太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是去找柳梦娘了。 根据裴宝珠提供的情报，裴老太知道，柳梦娘最初不想要裴怀礼给的食物，可没几天就接受了。 柳家穷，她是看不上，可她更不愿意因为这个跟儿子离心。 无论是好是坏，自己选的路就要自己承受后果。 对于裴怀礼来说，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人不就是要长大，读书，娶妻，生子吗？ 他觉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今天的晚饭，莫婆子已经上手了，第一天来她就露了一手。 煎炒蒸炸，样样都有。 吃过晚饭，家里人都对这一桌菜赞不绝口，莫老婆子稳了，而下人是不跟他们一块儿吃的。 下人得单独在厨房，桌子上是主人家才能吃的，下人主子一起吃，只会被认为是没规矩。 “这是莫婆子，以后就是咱家的厨子，还有带孩子的。” “这是庄大庄二，都是种庄稼的好手。 这是关管家，这是他的闺女关小怜。” 让家里大大小小都认识了一番下人，裴老太还要挨个儿介绍家里人，裴怀仁和金氏已经像个大爷似的摆起了谱儿。 “这是大房的四口人。” 众人齐声道，“大老爷，大夫人，大少爷二少爷好。” 第115章 提亲 这可把裴怀仁和金氏高兴得够呛，连忙挺直了腰背，对着下人摆手。 “嗯，在我们裴家做事，可要忠心啊！” 两人神气极了，他们也当上了老爷夫人呢！倒是裴明山和裴明河有些不自在。 “这是二房的，莫婆子你要照顾的就是二房刚出生的两个小的。”裴老太提道，莫婆子已经见过两个小娃了。 “二老爷，二夫人，三小姐好。” 二房几人都拘谨的点点头，上一年还在逃难路上累死累活，现在就能用上下人了，正是让人没想到。 “以后莫婆子就负责家里做饭和两个小的，庄大庄二就跟着老二去忙活田地里的事儿，老关听我差遣，小怜就跟着宝珠吧。 都是村里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跟着咱家，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几个下人吃了一顿饱饭，实实在在的躺在了不算宽松的床上，心才安稳的放了下来，他们都是踏实的人，否则也不会愿意来裴家。 裴老太母子看着就不是顶顶富贵的人家，但他们都愿意，勾心斗角经历多了，方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真。 家里的下人安顿好后，裴老太也打算忙忙裴怀礼的事情了，再如何，孩子娶妻也是大事。 裴老太准备了茶，酒，糖，糕，面，鱼，肉，布料等礼品，请了村里另外一个名声好，人又和气的媒婆。 裴老太带上裴怀礼，和媒婆，三人特意乘坐马车前往大山村，家里的马车暂时被征用。 这可是家里的大事情，然而裴家人得知后，竟然都没多大意外，而是揶揄的看着裴怀礼，他们都能看出来，这裴怀礼对柳梦娘有点儿意思。 “娘，我有点儿紧张。” 裴怀礼在马车上，时不时地整理衣衫，手心紧张地冒汗。 “哎哟，我们秀才老爷也紧张呀，哈哈哈哈。”媒婆打趣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紧张成这样的呢。 “害，头一回提亲，能不紧张吗，我们都是过来人，我也信得过你。 一会儿你可得尽心啊。” 裴老太说道，她才不会去请那些认银子不认人的媒婆呢，谁好，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那是自然，老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出马，就没有不成的事儿！” 媒婆说得客气，但裴老太心里仿佛被扎了一下，谁都叫她老姐姐，她真的老了，孙子都那么大了，再过几年孙子都能娶妻了。 裴老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皱皱巴巴的，但比以前好多了，不能不服老啊。 大山村穷，整个村里都找不出一辆马车，上次裴家人的牛车进村都让人好一阵儿羡慕呢，这回马车进村，到村口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这是哪家的马车？咱村里有人家买得起马车啦？” “屁话，咱村谁家能买得起马车？我头朝地转三圈儿。” “这马可真俊啊！” “哎，这人不是上回去柳家的那个吗？”有人认出来了裴怀礼。 “对啊，小满村的吧？这是来找柳家人？” 下马车后，马车只能停在村口，裴怀礼从兜里掏出几文钱。 “叔，上回还是你帮着我看牛车，这次也要劳烦你了，你这人厚道，我信得过！” 高帽子一戴，这人激动地搓搓手，这看马车是多好的事儿啊，还有铜板挣呢？！ “后生，你放心，这马车就安心放在这儿吧，有叔在，准好着呢！这铜板就不————哎哟哎哟。” 这人捂着腰，身后的妻子面色不喜地瞪着他，送上门的钱财怎么能不要。 汉子讪讪地接过裴怀礼手中的银子，“那叔就不客气了，叔这就给马弄些水喝！” 他买不起马，本来就眼馋，能近距离看看，巴不得呢！ 铜板他也不想要，可奈何家里婆娘不同意，既然收了铜板，那就不一样了，得照顾好人家的马！ “放心吧，马我们保管给你看好！”妇人也笑着招呼。 三人才放心地往柳家走，裴怀礼熟门熟路，越走越紧张。 他与柳梦娘提前通过气，柳家人一大早就起床，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全家人都穿上了最好的衣裳————全身的补丁不超过十个。 “娘，就是那儿。”裴怀礼指着柳家的屋子，裴老太一看就瞪大了双眼。 她知道柳家穷，可没人说这么穷啊！这房子，是石头垒的吧？缝里还塞着草。 天啊，裴老太一时无法接受，人家娶妻都娶个助力，她儿子难不成要娶个拖累？ 媒婆是个人精，见到这房子也愣了愣，一看裴老太脸色不太好，但裴怀礼挺高兴的，她算是明白了。 这说媒说媒，只有说成功了才有谢媒钱。 “老姐姐，这家境什么的，都没啥，娶妻娶贤，嫁过来就是自家人了。” 媒婆安慰道，裴老太看裴怀礼高兴的样子，也只好挤出笑容，都到门口了也不能回去啊。 “呀！来了！老姐姐，你也来了呀！” 柳老婆子连忙出来迎人，柳梦娘也帮着忙活，柳家的两个弟弟都躲在一旁看他们忙活。 裴老太还是第一次来柳家呢，柳家给端上来的糖水，还是柳梦娘挣银子买的。 怎么看怎么破旧，而柳梦娘的两个弟弟，也是半大小子了，过不了几年就得娶妻生子。 裴老太想得长远，没来之前她是个顺着孩子心意，遵从孩子意愿的好母亲，来了之后她只想反悔。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媒婆不愧是媒婆，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的，裴老太暗想都不用你说，柳家人去过裴家，这还能有啥不满意的？ “我们怀礼啊，不仅年纪轻轻就是秀才老爷，每个月还能从县里领粮食呢！ 就我们小满村，那也是有好几个秀才的，人杰地灵！ 裴家啊，生意做得大，你闺女嫁过去就等着数银子吧！ 对了，裴家现在可还用起了下人，嫁过去就是做夫人的命！像这么好的人家，就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 要不是怀礼钟意你们家姑娘，啧啧啧，这么好的缘分还有啥挑的呢？” 第116章 娶妻不贤祸三代 柳家人自然知道裴家的富贵，一听还用上下人了，真可谓是一日千里的发展啊！ 柳老太将柳梦娘叫到房里，神色有些纠结。 “闺女，这亲事你咋想的啊？裴家这也太富贵了，听媒婆说都用上下人了，你过去就是享福的命啊！” 柳梦娘有些害羞，她早就想好了。 “娘，裴家挺好的，以后我还能帮衬帮衬家里，咱家这样子，能遇上怀礼这样的，不容易。” 柳老婆子一听这话，更忧心了，“闺女，娘不指望着你帮衬家里，我和你爹都只想让你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你若是存着帮衬娘家才嫁人的心思，那这门亲事娘就回绝了去！ 裴家救了你的命，又帮了咱家许多，咱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柳老婆子是过来人，她知道这样好的人家错过就没有了，可娘家不行，嫁过去容易受刁难。 更何况柳梦娘放心不下家里，帮衬家里，裴老太能同意吗？ 嫁人嫁人，嫁过去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柳梦娘很不赞同，“娘，我嫁人了也是柳家的女儿，难道还不能帮衬娘家吗？ 那我嫁给他做什么？女儿一人吃饱，看着你们继续穷苦吗？” 她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家里的弟弟，爹娘，就是她肩上的责任。 “闺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爹娘只想让你过好日子。 至于我们，你弟弟长大了，家里自然会越来越好的，只要怀礼对你好，娘就敢放心。” 柳梦娘知道，她爹娘不想让她难做，可她心里不能只有婆家没有娘家，而嫁给裴怀礼，除了他本人很优秀以外，裴家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有嫁一个好人家，她才能帮衬到家里，而嫁人对于她来说，不只是嫁人，更是摆脱穷困的好法子。 若不能嫁给裴怀礼，她同样会嫁一个家境富裕的，只不过她和裴怀礼有感情，但感情有什么用呢？ 柳梦娘是家里的长女，懂事，早熟，感情对她来说比不过家人。 可她如果这样说，柳老婆子和柳老汉一定会生气。 “娘，裴家很好，怀礼也很好，我很愿意。” 柳梦娘假装羞涩的说道，既然爹娘觉得她愿意才行，那她就不表明自己别的想法，能嫁给裴怀礼最好，嫁不了也没关系。 “哎，娘知道了，娘看怀礼人也不错，对你好，会疼人。” 柳老婆子没少吃柳梦娘带回家的东西，那些吃食，都是裴怀礼悄悄给她的，而她都带回了家。 柳家给了肯定的回答，媒婆和裴怀礼都高兴极了，裴老太也只好挤出笑容。 按理说，应该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娶这些步骤，但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 只要请了媒人，问了双方的心意后，再问名，询问姑娘生辰名字，送上婚书，婚约就成了。 再由男方拿着名字和生辰到庙里占卜，问问神灵的意思，看看八字和不和。 最后再带上男方和彩礼，去女方家里下聘，请求一个确定的日子，就等着上门迎娶了。 媒婆是要参与整个环节的，挣的银子都是辛苦银子，两家有什么事儿，都得托媒婆跑路，要是媒婆没选好，从中作梗的也不少。 而这第一步，柳家算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后续只要请媒婆跑路就成了。 柳家非要留着三人吃饭，裴老太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着傻儿子高兴的样子，心中暗道算了，捏着鼻子认了吧。 穷就穷吧，只要儿媳妇贤惠，她也可以帮着柳家起来。 午饭得亏裴家带来的礼品，柳家人才得以在桌上弄出了肉菜，媒婆一边吃一边调节气氛，倒也算融洽。 回去的路上，裴老太假寐，裴怀礼激动地和媒婆一直说话，而他们一走，大山村的人就去柳家八卦去了。 “柳婶子，那是来提亲的吧？哎哟，那家伙，礼品几个人都提不下呢！” “是不是啊婶子？那后生长的英俊，家里还是坐马车来的，你们家梦娘以后要享福咯！” “那马也俊得很！看着就阔气，以后你们家也得连带着享福咯！” 柳老婆子了却一桩心事，女儿嫁个富贵人家，总比一直嫁不出去，或嫁给穷人家好啊。 “这才刚提亲呢，日后若是成了，定要摆上几桌，请大家都来喝喜酒！” 见柳老婆子这么说，众人就都明白了，这事儿估摸着就成了，以后柳家恐怕就得鱼跃龙门啦！ “婶子，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呀！” “到时候我来帮忙啊！” “是啊是啊，我来帮忙烧菜，我烧的菜人人都说好吃！” 柳老汉脸色也神气了些，以前他家穷，他又是个瘸子，村里人都不怎么搭理，现在隐隐约约有些讨好。 柳老汉腰杆都硬朗了些。 裴家，裴老太几次看着裴怀礼欲言又止，可这小子正在兴头上，谁叫他，他就咧嘴冲着人家傻笑。 “老祖宗，你说这门亲事行吗？我信不过庙里的神仙，他们又不会说话？” 裴老太干脆虔诚地给裴沉月的牌位上香，问什么神仙都不如问自家活祖宗。 这……裴沉月沉默，她只是个种田系统初级版，又看不透柳梦娘的人。 “这个，不管你怎么选，都会面临不一样的结果。 我只能说，人怎么样都是可以改变的，她在裴家，你可以影响她。 金氏那么懒，现在都成了算账算到半夜的人，更何况不懒的柳梦娘呢。” 裴老太恍然大悟，对啊，她才是这个家做主的人，就是娶个啥样的，她也能教好。 更何况，这是儿子自个儿选的。 “明白了，老祖宗，等新媳妇过门我再来给你磕头。” 不能因为儿媳妇，和儿子离心，日子是自己过的。 裴老太忽然有些想念那个早死的，对她还不错的丈夫，儿女们都成家了，以后她就孤身一人啦。 “要不你也找一个吧？等挣够了银子，找个老头过日子？” 裴沉月出着馊主意，裴老太也不是很老，多喝些系统里的水，益寿延年。 第117章 疤头本名 “老祖宗，你可别打趣我了，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找啥啊，我只盼着家里人都好好儿的，再努努力，给子孙留下些家业。” 她侥幸得了大机缘，如果不趁着机缘在手好好儿拼一把，以后裴家还得过穷日子。 一个多月的时间，裴家的作坊基本落成，采光好，明亮，也大气宽敞，裴宝珠的鸡鸭蛋加工和家里的粉丝加工，将全部搬到新作坊里来。 “亲家公，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看着，这作坊哪儿能这么快完工呢！” 胡老头子为了自己的承诺，白天帮着裴家看作坊修建，晚上回家做腐竹，忙得跟陀螺似的。 “那里的话，都是自家人。” 裴老太数了一些银子出来，“亲家公，当初说好给你工钱的，你看看，二两银子，不多给也不少给。” 胡老头子连忙推辞，自家还欠着银子呢，咋好意思收。 “亲家，这银子就当还债吧，我们家还欠你银子呢。” 裴老太不依，“各论各的，欠债的银子，等第一批货走了再说，总不能为了还债，家里的日子都不过了，拿着回去给娃娃们买些好吃的。” 裴老太去胡家的次数不算少，胡家为了这桩生意，家里省吃俭用，钱都用来买豆子了。 好长时间没能吃上荤腥，胡家人都忍着。 “等银子够了，一次性给我，我不耐烦点碎银子。” 裴老太将银子硬塞给胡老头子，再推辞就矫情了，他也就收下来，不住地跟裴老太道谢。 作坊完工，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领了银子，大部分人都高高兴兴的回家去，想着给家里添置些什么东西只有疤头闷闷不乐。 银子倒是有好几两，可疤头攥在手里有些怅然若失。 这么些银子，做什么好呢？是买肉，买米，给爹买药？ 家里的房子也该翻新了，最好能修一个新的房子，让他爹住得舒服些。 银子根本不够用的，疤头有些难过，一想到躺在床上的老爹，咬咬牙去镇上买了两斤肉回来。 “爹，今天我们完工了，工钱都发完了，有好几两银子呢！” 疤头提着肉给他爹看，他们好些年没有吃过肉了。 “咳咳，买肉干什么，留着给你娶媳妇儿才好，老子闭眼之前能看见你娶媳妇儿，也能瞑目了。” 几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爹，你别说那些话，我会去找活儿干的，以后慢慢的总会好起来，到时候我盖个大房子，就跟咱家以前的那样，让你享享福。” 疤头不是很会做饭，他将肉洗干净后切成厚薄不均匀的块儿，和土豆块一起炖着，只要熟了就成，有肉味儿就成。 不算好闻的味道，带着特有的肉香，让父子二人都忍不住深深吸气，就着这香味儿都能吃下饭。 “好儿子，是爹拖累你了。”疤头他爹说道。 “爹，别瞎说，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可要好好儿地看着儿子挣钱，娶媳妇儿，盖房子，以后你还得带孙子呢！” 疤头揉了揉眼睛，他不想再这么懒惰地活下去了。 “疤头，在家吗？”裴怀仁的声音响起，这矮房子，看着就窝心。 “裴大哥？你怎么来了，是工钱发多了吗？” 疤头有些紧张，他只顾着高兴，也没仔细数数多没多。 “没，这是炖肉呢？真香，走，进屋说去。” 疤头家姓周，以前也算是村里有钱的人家，可自从疤头出生，他爷爷就出了事，家里的田地越卖越少。 硬是拼着祖宗产业，送疤头上学读书，想着用最后的家产捧出一个有出息的子孙，奈何后劲不足。 疤头的爹也出了事，家里走的走，散的散，数一数二的人家，变成了最穷的破落户，往日的小少爷成了有名的泼皮无赖。 裴怀仁进屋就先跟躺在床上的疤头爹打招呼，屋里闷着，气味不怎么好闻，肉味儿混合着草药味儿。 “周叔，身子还好吧？” “这是怀仁啊？快坐快坐，儿子，给倒水。” 疤头他爹撑着身子坐在床上，常年不移动的他，四肢纤细无力，头发也乱糟糟的，被褥都破了好几个洞。 “别客气了，我找疤头说些事儿。” “啥事儿啊，我儿又在外面惹事儿了？你说，我教训他！” 他心中担心，儿子这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挣了银子，以后要好好生活了，这么快又惹事儿了？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疤头在我家做工很认真，肯下力气不偷懒。 这不，他又识字，又踏实，我们家有个活儿，现在想请他来做。” 疤头眼睛一亮，他正愁着没活儿干，要去县里打零工呢！ “裴大哥，我干！这活儿我干！” 周爹狠狠地咳嗽了两声，“这是个什么活儿啊，我儿子不知道能不能干得下来。” 他不是那傻儿子，人生起起落落他都经历过了。 “我家一直需要有人送货，人手不够，疤头如果愿意，就跟着一块儿送货，每日都要来，管伙食，一个月五钱银子。 以后等我们生意大了，就是让他做个主管也行的，一个月几两银子呢！要不是疤头人踏实，我们家也不会找他。” 裴怀仁说道，他的两个儿子实在太好动了些，跟着出去一趟，就要买不少吃食，还得到处逛。 耽误事儿，得找个人看着，让他们互相学习，促进，而这个人就是村里孩子都害怕的疤头。 周爹脸上浮现出笑意，就像干枯的老树根似的，“这活儿好，我家疤——不是，我家孩子，周奉，能写会算，找他准行！” 疤头，本名周奉，也是激动极了，激动的直搓手，“裴大哥，这活儿我能干！让我去吧！” 裴怀仁都快忘了疤头叫啥名了，周爹一说，他才想起来人家的正经名字。 “那你今天先忙着吧，后儿一早吃了饭就来，作坊还得收拾收拾，好好儿干，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裴怀仁也是唏嘘啊，周家以前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第118章 不避嫌 结果呢，还不是说倒就倒，他回去还得努力，多攒些银子，以后家里要是出事儿了，他就带着妻子孩子跑得远远的。 裴怀仁走后，疤头还冷着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愿意雇他干活儿啦，他不用去县里打零工啦！ “爹，我有活儿干了。” “儿啊，裴家挺不错的，爹虽然腿脚不好，可也知道裴家现在越做越大了，你跟着好好儿干，攒些银子娶妻。” 周爹笑道，他不能日日祈求上天让自己早些死，别成为孩子的拖累了。 他要求上天让他好好活着，儿子能挣银子了，他得看着周家重新好起来，看着儿子娶妻生子，看着孙子出生，看着周家后继有人，否则去了地下也不能给祖宗一个交代。 裴家的作坊打扫了两天，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工人们才继续上工，疤头也跟着裴怀仁一起在外边儿跑起了生意。 裴怀礼和柳梦娘的亲事定了，定在了七月初七，但柳梦娘并没有避嫌就不来上工，她还是每日来作坊，挣着铜板。 可这下，一众婶子们的态度就和从前大不相同。 “梦娘啊，今儿带的啥吃的？来婶子家吃吧，婶子今天给你做蛋花汤喝。” 大婶之一和蔼地笑着，这可是未来的东家媳妇儿，可不敢得罪。 “谢谢婶子，不过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吃，吃完了好多做些活儿。” “梦娘也太勤快了，以后都是自己家的，你还这么勤快干啥？ 要我说啊，你就回去安心待嫁，以后啥也不干等着丫鬟伺候就成了。” 众人的话，有些打趣，有些小嫉妒，还有讨好。 柳梦娘抿抿嘴，“这是宝珠的生意，跟我有什么，我还得谢谢宝珠让我在这儿干活呢。” 她是想借着裴家的缘故让自己家日子好过些，可并不想霸占什么东西，她是嫁给了裴怀礼，不是嫁给裴家所有人。 “瞧你说的，那以后宝珠出嫁了，这些还不是你们的？” 这婶子笑道，柳梦娘以后就是东家的人，还不得多说些讨她高兴的话。 谁知柳梦娘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以后的事我不知道，反正这是宝珠管的活儿，我也不会眼红，嫁给谁都是一样干活儿。” 她说得毫不心虚，可那拍马屁没拍上的婶子，暗地里撇撇嘴不再说话。 心里默默地嘀咕人家，现在说不眼红，以后进门了指不定怎么撺掇着丈夫去争呢！ 然而，裴宝珠在门外正好听见了这些话，她娘都说了，嫁不嫁人这生意都给她。 未来三嫂不眼红，那更好，就算眼红她也不怕。 “下工了下工了，大家快回去吃饭吧。”裴宝珠拍着手说道，现在作坊挨着，一到点儿，就从作坊里走出来许多人。 都是一个村的熟人，互相说着话，打着招呼回家，热闹极了。 柳梦娘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杂面馍馍，一壶水，她的午饭就吃这个，往往吃完了大家还没回来，她就能继续干活儿。 挣的钱比谁都多。 “梦娘姐，别吃了，今儿去我们家吃饭。”裴宝珠喊道，她没有一开始就说，而是看看柳梦娘的反应。 “不用了，我带了饭的，现在去，会招人说的。” 柳梦娘推辞道，作坊里就她一个人自己带饭来，就她一个是外村儿的。 “让她们说，反正你迟早都要进我家门，都是一家人，早吃晚吃一样的。 是娘让我来的，娘说都定亲了，能让你吃得好些就让你吃好些。” 裴宝珠又说又拽，柳梦娘才跟着她回了家。 裴怀礼羞赫的给她拿帕子擦脸，看她拘谨，就主动给她夹菜。 “梦娘，虽说定亲了的男女婚前不宜见面，但你就在咱家作坊上工，也不能亏待你。 以后每天就来家里吃，没人敢说啥，总不能我们好吃好喝，让你一个人在作坊里啃冷馍馍。” 裴老太说道，柳梦娘若是懂事儿，在成亲之前自己就不会来作坊了。 可她偏偏来了，那她们家就不能让她自己在作坊，这说出去得被人说没规矩。 “是啊，你尝尝这个。” 裴怀礼给她夹了一筷子肉，中午的饭桌上人不多，柳梦娘只能一边答应着一边吃饭。 裴家的饭菜，很好吃，肉菜很多，家里人对她的态度也不差。 柳梦娘心里更加确定了，嫁给裴怀礼是值得的。 自己家里，恐怕爹娘和弟弟吃的还是糊糊和野菜，裴家送去的礼，他们舍不得吃。 柳梦娘吃了一大口白米饭，心里暗暗发誓，爹，娘，女儿会让你们也过上这样的日子的。 裴宝珠悄咪咪地告诉了裴老太中午听到的话，裴老太心里满意了一些，至少这个儿媳不会跟宝珠争。 谁若是打起了她女儿的主意，那就算是仙女，这门亲事也不能成。 裴怀义做了一段时间的农官，小满村已经全体都开始种植金瓜和新的良种土豆，家里的田地交给了下人。 种完了小满村的地，他还要跟着其他村里选出来的人，挨个村子的查看情况，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每天回来，裴怀义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对家人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宝儿，这是爹给你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裴怀义稀罕地抱起儿子，用他胡茬轻轻扎着孩子的脸，孩子反抗，他就觉得格外有趣。 “三丫呢，今天回来看到有卖糖葫芦的，给她买了两根。” 裴怀义将包袱里的糖葫芦拿出来，问着胡氏。 “在外边玩儿吧，这段时间家里没那么忙了，她也轻松了些。” 裴宝珠有了关小怜伺候，无论是做生意干活儿都用上了，三丫就解放了，弟弟妹妹也不需要她带。 每日除了看书写字认字算数，就是跟着村里孩子满山跑，累出一身汗水才回家。 家里的事情更加有条不紊地进展着，裴老太有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她想着，裴怀礼娶妻在即，家里的新房子也是时候盖起来了，现在的家里下人和主子住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不合适。 第119章 干架 起新房子是大事儿，裴老太特意等着全家人都在的时候，将大伙儿叫到一块儿，商量这个事情。 “今天大家都在，我要说个事情。 眼看老三快成亲了，家里的屋子也住不下了，以后老三还得生孩子，更没地方住。 我想着，干脆趁这次，家里起个大房子吧。” “好啊好啊！盖新房子！！”裴怀仁立即表示赞同，他这样的身份，排场，早就该住进大宅子里了！ “我也同意，娘，以后明山明河也得娶妻生子呢，咱们干脆盖个大的！” 金氏说道，她得多往儿子身上扒拉些东西，不能吃了亏。 二房两口子也没什么意见，他俩自从生了这对龙凤胎后，那是觉得人生圆满了，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一对儿龙凤胎。 说啥，他们都不反对，都没意见。 倒是裴怀礼有些不好意思，这房子好像就是为了他成亲才起的似的。 “娘，要不算了吧，咱家人多，盖房子得费老多银子了。 就先将就着住吧，这房子也挺好的啊。” “我同意盖新房！娘，要是家里银子阔绰，谁不想住新房子呀？”裴宝珠说道，能享受为什么不享受？ 少数服从多数，裴老太心里有底了。 “那就这么定了，家里盖新房子，这事儿我会让老关去处理，就是家里的银子可能会紧一些，都省着些花。” 裴老太说道，现在家里的银子，是根据每个人每个月挣了多少，再从盈利里拿出百分之十做零花钱。 例如裴怀仁两口子，这个月扣除公账上的开支，纯盈利了一百两银子，那就有十两银子的零花钱，平摊到两人头上就是一人五两银子。 “娘！我的零花钱减半！反正在村里也没啥想买的，不如拿去盖房子，大家都能住，一次性盖个好的。” 裴宝珠率先说道，从腰间解下荷包拿出几锭银子放到桌上。 “我这里还有些，娘先紧着家里用吧。” 有她打头阵，裴怀义两口子也拿了些银子出来，就剩下没银子花的裴怀礼，和抠搜不舍得的裴怀仁两口子。 “娘，我是没银子，零花钱不用给我了，先全部拿去盖房子吧。”裴怀礼说道，他每个月只有二两银子零花钱，别的就靠当夫子挣钱。 比起家里其他人，他没什么银子花。 “娘，那以后零花钱减半吧，我们俩的这个月都花完了。” 众人都表了态，不约而同的盯着裴怀仁两口子，他们也只能做出些牺牲，但是绝对不肯从自己腰包里往外掏银子的。 “都不错，咱们改个大院子，大房，二房，三房，一人一面儿，以后想加屋子也好加些。” 裴老太说道自己的规划，就弄一个四合院的房子。 她们家要是有银子，裴老太就想建成城里的大宅子，好多院子的那种，可这是在村里，太扎眼了，也太费银子了。 裴家要请人做工盖房子，全村都沸腾了，这才搬来多久呀，裴家又要干大事儿了！ 同样是人，都是一个地方来的，吃得喝得差不多怎么人家这么有出息呢？ 不过村民们更多的是高兴，裴家盖房就要请人做工，他们又能挣银子了！ 新房子的选址，就在老房子的旁边，裴老太也没想着拆掉老房子，而是准备以后将老房子拨给下人住。 村里人都知道了裴家要盖新房子的事儿，又是一阵念叨，这不，在作坊里，大家嘴闲着，就得唠唠嗑。 “梦娘啊，你看，裴家要盖新房了，就是为了你这个新媳妇呢！一进门就能住上大宅子！” “是啊是啊，梦娘的命真好。” “梦娘长得俊，别说怀礼了，就是我看了也喜欢。” 众人说着，都夸赞柳梦娘有福气，一进门就能当夫人，有丫鬟伺候，是捡着大便宜了。 心里也懊悔，自己怎么没看出来裴家的会有这么大的出息呢？ 这亲家，要是自己家结该多好，哪会白白便宜了外村人。 柳梦娘听着却觉得有些刺耳，她是有几分图裴家的富贵，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就是图这点儿吗？ 可她对裴怀礼，并不是毫无感情的呀！ 试问，有这么一个男人，长得文质彬彬，还很有礼貌，从山上救了你的命，隔三岔五还给你送好吃的，你会不动心？ 而这些妇人，将她说成了只知道图人富贵似的，仿佛嫁给裴怀礼是她撞了狗屎运。 “都别说了，婶子们，裴家怎么样，我都定了人家了，好不好的都改不了。” 柳梦娘说道，这些人，挺热情，就是嘴巴有点碎。 “哎哟哎哟，还说不得了。” 一位婶子看有人这么说话，生怕惹恼了柳梦娘，以后进门了找她们算账，连忙找补着。 “梦娘，你可别听她瞎说，她这张嘴啊就是欠收拾，不听她的啊。” 她可不想被连累到丢了工作，别看柳梦娘柔柔弱弱的，人家心里硬气着呢！ 可她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双方，柳梦娘的好姐妹，黄翠云坐不住了。 她俩在小河沟相处时，由于都是被妇人排挤，还挺互相欣赏的，久而久之也成了朋友。 黄翠云秉着虱子多了不咬人的念头，反正她名声也不好，何必在乎情面呢，她为她的好姐妹说话了。 “你们啊，就是嫉妒，羡慕，眼红。 可惜你们年纪大了，皮都皱了，否则我看你们恨不得代替梦娘嫁过去吧！” 她说得大声，又丝毫不顾及情面，作坊里都不待见她这个年轻小姑娘。 “可惜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就是想嫁也没人要咯。”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果然是娼妇家的，句句不离嫁嫁嫁的，老娘今天非得撕了你！” 酸柳梦娘的妇人，被戳到痛处，跳脚了，站起来就要跟黄翠云干一场。 众人两边拉架，根本拉不过来，对黄翠云来说，她娘就是她的逆鳞，谁碰干谁！ 起初她还羡慕柳梦娘能嫁给她看好的裴怀礼，现在成了朋友，她只能夸柳梦娘眼光好，和她看中同一个了。 第120章 一眼定情 “你说谁呢你？老不死的，也不怕祸害家里子孙？啥话张口就来呗？” 黄翠云被拉着，可她年轻，拼着一股蛮劲儿都得骂人。 “你说谁老不死呢？果然是没爹没娘的小贱货，一点儿也不知道尊敬长辈，呸！跟你娘一样！” “老不死的，你就是酸了，嫉妒别人嫁的到好夫婿，你嫁个男人，出去找女人不说还打你吧？ 你不想想为啥？就是因为你嘴巴子贱！” 两人互相攻击着对方的逆鳞，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对方越忌讳什么，她就说什么。 一个娘是底线，一个男人是底线，不依不饶的吵着，两边的妇人都快拉不住了。 “求求你们了，别吵啦，都忘了上回那事儿了？ 你们不想干，我们还不想丢掉这份活儿呢，都快坐下吧！ 一个村儿的，吵啥吵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骂架得没事儿，劝架得快累死了，两人谁也不让着谁，但凡有一个人让步，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哎哎哎，我说，能不能停停，我都敲了三次门了，快些把货上上来啊！” 疤头十分无语地站在门口，这吵得隔壁都快听见了，这群妇人是吃太饱，太有劲儿了吧。 “疤头，你来得正好，你来给婶子评评理！这死丫头竟然骂我，这还有天理吗？” 这妇人嚷嚷着，一来外人了，她就要表现出自己的弱势地位，也不打了，也不骂了，干脆掉起了眼泪。 “呸！你不骂人，说酸话，我怎么会骂你？你这是活该找骂！”黄翠云叉着腰，瞧着凶得很。 “要我说，婶子你让一步得了，你多大年纪人家多大年纪啊，都是从姑娘长大的，何必为难人家呢？” 疤头自以为说了句公道话，可这并不是那撒泼的婶子想要的答案，她只想让人占在她那一方，来践踏对方罢了。 “你就是瞧着人家年纪小，脸皮好看，跟着一起欺负婶子！” 疤头脸一红，这姑娘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不光好看，还厉害。 “哎呀，快来个人上货啊，耽误了你赔啊？”疤头催促道，黄翠云自告奋勇地去上货。 “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咋见过你呢？”疤头问道，有点儿印象但不多。 “你管我，我可是知道你，你家原来是有钱人，后来没落了，都叫你疤头。” 疤头真不怎么认识黄翠云，最初两人家境悬殊的时候，他家里不会让他和穷小子姑娘来往，后来家里垮了，就没人跟他来往了。 而黄翠云，也是被欺负长大的，久而久之有了自己的生存之道，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就不怎么出门。 村里孩子也没人跟她玩儿，两人都是孤独的，都知道村里有这么个人但没接触过。 “哎，是我，我不叫疤头，那是他们瞎叫的，我姓周，叫周奉，侍奉的奉。” 疤头在手掌上比画着写给她看。 “我没问你名字，你说什么？”黄翠云瞪了他一眼，疤头的眼神太炙热，她怎么可能不懂呢。 可她并不想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他家穷，一点儿家底都没有，她可不想去受苦。 “哎，是是是，以后那婆子再欺负你，你找我，我帮你揍她，反正我不怕事儿。” 疤头说道，他看这姑娘，怎么看怎么好，得打听打听才行。 想到这里，疤头干活儿干得更起劲儿了，反正她在这里做工，又不会跑了。 而为何作坊里吵架，裴宝珠没出现呢？ 她被裴老太留在家里，尝试着新吃食呢！她跟裴老太说过，想将养殖场的业务拓宽一些，裴老太也就做了许多准备。 只有自己学会了，才能交给女儿。 “娘，这能行吗？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啊！” 裴宝珠看着面前的好几种粉，筛了好几遍的面粉，还有淀粉，还有馒头烤干后碾成的碎末，锅里则是一锅猪油。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要是轻而易举就试出来了，那这银子凭啥轮到你来挣？” 裴老太和裴宝珠，将切好的鸡肉条放在一旁，把淀粉和面粉调成糊糊，里面加了一个鸡蛋清增加粘稠度。 鸡肉条裹上糊糊，再放到馒头渣渣里滚一圈，上面挂满了之后，放到已经冒泡的热油里。 滋滋滋地沸腾着，两人动作很快，一会儿就下了一锅。 “娘，这么多油，就是炸鞋底子也好吃吧？”裴宝珠吐槽道，这也太费油了些。 “瞎说，这叫炸鸡柳，为啥叫鸡柳知道不？跟柳条儿似的，一条一条的。” 裴老太说道，见颜色差不多了，就将鸡柳捞出来，再撒上她自制的辣椒粉，和一些别的调味料。 搅拌搅拌，“尝尝。” 裴宝珠夹起一根，尝了尝，“味道倒是挺好的，但这肉有些干巴，娘，这鸡肉太老了。” 裴老太尝了尝，不错，有些柴，她回忆着教程，人家是用的鸡肉啊！ “人家用的肉鸡，你这是土鸡。”裴沉月提醒道，可惜她没有身体，不能尝尝这味道。 “对！是鸡的问题，宝珠你放心，回头娘教你怎么养肉鸡，土鸡做这个太老了。” “那剩下这么多东西咋办啊？”裴宝珠说道，倒是不难吃，挺有嚼劲儿的。 “做成酥肉吧，做法一样，就是把肉换成猪肉，宝珠这个你学着，等娘把肉鸡给你捣鼓出来，给你开个炸鸡店，保管挣银子！” 裴老太利索地拿了些猪肉来，切了细细就行，按照鸡肉的方法一步步裹上，这回炸出来倒是外酥里嫩的。 “三丫，快来尝尝酥肉好吃不！” 家里现在，就剩下三丫一个大孩子了，也不需要上学堂，也不需要干活儿，每天开开心心地玩着。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全是肉！”三丫卖力的夸奖，对于她来说，只要是肉就没有难吃的。 是啊，这么好吃，可肉也不便宜，成本有些高。 裴老太还是决定先去研究研究怎么养出肉鸡来，肉鸡长得快，肉质嫩，比土鸡更适合油炸。 第121章 纳吉 “宝珠，老三，好了没？就等你俩了。” 穿戴一新的裴老太手里挎着包袱，坐在家里的马车上等着儿女。 “娘，好了好了，怎么也得让我们打扮打扮啊！”裴宝珠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年轻，衬得十分好看。 “宝珠，娘看你这段时间黑了不少啊，一会儿娘顺道给你买些脂粉，闺女啊就是要漂漂亮亮的。” “好啊娘，你对我真好，三哥都要羡慕了。”裴宝珠弯折裴老太的胳膊撒娇道。 “今儿是去给你三哥纳吉，看看八字合不合的，他哪有功夫羡慕，自个儿傻乐着呢。” 裴怀礼憨憨地笑笑，三人坐着马车，一路往县城赶去。 “今儿咱们去的可是香火最旺的云台观，这里香火旺盛，听说灵的不得了呢！” 台阶高高的，路上的游人络绎不绝，有成群结队的，有全家人一起的，还有年轻夫妻抱着娃娃的。 “娘，这么多人，能排得上咱们吗？”裴宝珠担忧的问道，这她要是有一家道观那得多挣钱呀！ “一定排得上，今天要是不行，咱们就不回去了，在县城住一晚上，明儿一早再来。”裴老太语气坚决。 “那多贵啊，还不如回去找村里的神婆看看。”裴怀礼说道，还没成亲呢，就要花费这么多的银子。 “不贵，给你们几个娶妻生子就是最大的大事儿，你们的嫁娶花再多银子娘都舍得，以后宝珠出嫁，你们做哥哥的可别舍不得。” 裴老太被最疼爱的一双儿女围着，怎么看都觉得喜欢，一辈子都看不够。 “小师傅小师傅，我们是来求大师合八字的，敢问该去哪儿？” 大殿里人潮拥挤，裴老太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女儿，在角落里找了个小道童问路，在来之前这家道观的情况她可是打听清楚了的。 “在大店捐了香火后领取号码牌，等着前面的人看完了，就轮到你们了。” 小道童礼貌地带着她们捐了香火，在另一位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道人那里领了一个小小的木牌。 “伍拾贰。” 好不容易领到号码牌，几人挤出人群到宽阔的后院里等着，院子里有好些和他们一样，手里拿着木牌的人，都在等着叫号。 “娘啊，这家生意这么火爆吗？来合八字的这么多？”裴宝珠惊讶地问道。 “可不许胡说，什么生意，这是天机，只能说明道长法力高强，信众多。”裴老太赶紧捂住裴宝珠的嘴，这傻姑娘，怎么啥都直说啊。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合八字这里人算少的了，求姻缘和事业的院子里，那才叫一个人山人海呢！” 一旁一位等候的姑娘说道。 “啥？还分了专门的院子？”裴宝珠更惊讶了，头一次听说业务范围划分的这么齐全的。 “是啊，云台观灵得很，观主和几个师兄弟把自己最拿手的分开来，否则观主一个人，不眠不休的给人看，得累成什么样啊？”姑娘笑道，第一次来的人都是这么惊讶。 裴宝珠算是对这个云台观没抱什么指望了，把道观做成了生意，能是什么高人？倒是裴老太更加信任了，这么多人来看，说明灵！ “娘，我去外面走走，这里这么多人，太闷了，咱们前民还有好多人排着号呢！”裴宝珠说道，连个坐着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裴老太见她待不住也不勉强，反正也不是她的亲事儿。 “别跑远了，一会儿我们看完了在观前那个卖凉茶的摊子上等你。”裴老太不放心地叮嘱道，女儿再大，在母亲眼里也还是小姑娘。 “知道了知道了。”裴宝珠挥挥手，顺着院子墙边，专挑人少的地方走，没了游人，云台观的景致还是十分不错的。 有池子，池子里还有养的红色锦鲤，裴宝珠一时兴起用手捞着。 忽然就看到一旁的假山洞里，有个不大的娃娃躺在里面，裴宝珠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里是道观，应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她鼓足勇气，朝着假山洞子探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裴宝珠用手指探了探孩子的鼻息，还有气儿，脸蛋也是热乎的。 她看了看四周，也没个大人在啊，这孩子身上穿的还都是绸缎，看样子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富贵人家阴私最多了，该不会是被故意丢的吧？ “醒醒，哎，醒醒。”裴宝珠一只手伸进假山洞里摇晃着孩子，摇了好一会儿，孩子才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 “奶娘~”孩子奶声奶气地喊着，很快就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孩是陌生人、 “你先出来，你奶娘在哪呢？我带你去找你的家人好不好？”裴宝珠轻声哄着孩子，可孩子不但没出来，还往里面躲了躲。 “你是谁啊？我要找爹。” 看孩子害怕的样子，裴宝珠乐了。 “我在这里抓鱼，就看到你在这儿睡着了，我是这里的仙女，你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呀？我可以带你去找家人。” 小孩子听了她的话，想了想，忽然眼睛里绽放出神采。 “我娘也是仙女，那你认识我娘吗？” 啊？裴宝珠愣了，这咋不按常理出牌？ “你娘叫什么名字啊，长什么样子” 小孩摇摇头，“叫娘，长得很美很美，头发跟你一样长。” 裴宝珠寻思，这孩子看着还不到五岁吧，别一会儿真遇上拍花子的了。 “没见过，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摇知道名字才好找呢，你先出来，我带你去看鱼。” 小孩小小的脑袋里，还不是很懂这些，他没那么抵触了，从假山洞里子钻了出来。 “你看这鱼好看吗？”裴宝珠成功牵上了小孩软乎乎的手，这孩子长得比家里那两个刚出生不久的毛孩子好看多了。 哪有人能抵挡得住这么萌的娃娃？ “好看，你帮我抓一只。”还在蹲在池子边，伸出小胖手想要捞。 “你告诉我，你爹在哪，你这怎么到这里面睡着的，我就帮你抓一只，还有你记得你爹叫什么名字也告诉我。” 第122章 孩子他爹是谁 裴宝珠诱哄着孩子，恐怕家里大人的急疯了吧。 “我，妹妹捉迷藏，然后，然后睡着了！” 孩子讲话，喜欢重复，这样的一般年龄不大。 “那你几岁了呀？” “三岁～”这孩子对自己的年龄倒还记得牢。 “你还记得你爹叫什么名字吗？你家住在哪里吗？要是答对了，姐姐就帮你抓鱼。” 裴宝珠只是不想自己生孩子，但对于长得可爱软萌，又听话的乖孩子，她还是挺喜欢的。 “我爹就叫爹，我家住在，住在房子里！” 孩子回答完后，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裴宝珠：。。。。。你还真是聪明。 “好吧，帮你抓鱼！” 裴宝珠撸起袖子，这里的池子不深，还是曲折的，她将鱼赶了几圈儿，一条也没抓到。 孩子被她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算了不抓了，就在这儿等着你家人来找你吧。” 裴宝珠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哄小孩果然不适合她，她还挺佩服她娘的，一生就是四个，还都成功地养大了。 “抱～”孩子冲她张开双手，裴宝珠自然地也张开双手，还不到她腰高的孩子钻到她怀里，打着哈欠。 “这不是刚睡醒吗，怎么又困了？”裴宝珠纳闷儿，还是轻轻拍着他。 要是找不到家人，那她可得带回家喽！ “小主子！小主子！” “在这儿呢！我就说小主子是被人偷走了，你们还不信，偷孩子的贼就在那儿呢！”她自言自语道。 一声严厉的怒喝传来，孩子也被吵醒睁开了眼睛。 一个妇人跑过来，伸手要拉走裴宝珠怀里的孩子，裴宝珠连忙抱着孩子闪开。 “你是谁？一来就抢孩子，我看你才像个拐子吧！” 那妇人神色焦急而愤怒，“你快些把孩子还给我，我们家小主子金尊玉贵，要是出了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不给，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你叫他一声你看他答应吗？” 裴宝珠抱着孩子，这妇人连个凭证都没有，听说有的拐子就是这样拐孩子的。 “小主子，快跟奴婢回去吧，大人找你找了许久啦！” 妇人朝着小孩伸出手，孩子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将头埋在裴宝珠怀里。 真好闻，和爹说的一样，这是娘的味道。 “哎哟！姑娘，你就把孩子还给我吧，这真是我们家孩子！”妇人急得拍着大腿。 “那你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父母是谁，家住何处？”裴宝珠问道，从小她娘就教导她怎么预防拐子。 “这，你咋就不信，我们家小主子身份尊贵，不是随便可以说出来的，若是被有心人惦记上了还得了！” 妇人为难地说着，恨不得将孩子抢过去。 “你认识她吗？这是你家的人吗？”裴宝珠抱的手有些酸，干脆坐下来，问着孩子。 孩子看了看妇人，果断地摇摇头，“我不认识她。” 裴宝珠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你是个拐子吧，赶紧走，我家人可就在这儿，本姑娘可是从小习武的，再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裴宝珠吓唬道，这妇人看起来只有一个人，她应该能干得过。 “哎哟，急死我了都，姑娘，你不信，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叫我们家主子来，小主子定不会连亲爹都不认的。” “你可一定别离开，否则我家主子要急坏了！” 妇人一步三回头地叮嘱道。 裴宝珠想着，这妇人定然是回去找帮手了，她再次问道孩子。 “这到底是不是你家的人，不许说假话，不然我们可打不过坏人的。” 小孩子迷茫了一瞬间，“她是喂饭的。” 啊？什么喂饭的？这么大孩子不需要吃奶了吧？ “她是你家的人？你没看错吗？”裴宝珠不确定的问道，要不先躲起来吧，万一是拐子找帮手回来，她可打不过。 “是给我喂饭的，吃饱了还要吃，坏人。”孩子指着妇人离开的方向说道。 完了，还真是他的家人呢，裴宝珠只能欲哭无泪的抱着孩子等。 “毓儿，毓儿！”男人的声音传来，一抬头就看见身着青衫的男子焦急的奔来？身后跟着好些下人。 “爹爹！”孩子高兴的喊道，从裴宝珠怀里溜下去 “毓儿！你到处乱跑什么，爹都找你许久了！” 男人失而复得地紧紧抱着孩子，额头上都急出了汗水。 “钟……钟县令？”裴宝珠错愕地叫道，这男人不就是县令大人吗？ “裴姑娘？”钟县令看清她的脸后，也惊讶极了。 “主子，就是她！她偷了孩子还不还给奴婢，还说奴婢才是拐子，奴婢看她才是偷孩子的！小主子可遭了罪了！” 姗姗来迟的妇人指着裴宝珠就开始告黑状。 县令皱眉，“你说是这位姑娘拐走了孩子？” 妇人见这样，主子一定是要严惩这人了，更加理直气壮。 “对！奴婢亲眼看见她把小主子迷晕了抱着不撒手！” 裴宝珠连忙挥挥手，县令大人她可得罪不起呀。 “不是的，我在这里玩，正好看见这孩子在假山洞里睡着了，我就叫醒他，问他家人在哪里他又说不清。 我就只好带着他在这里等人找过来，可是他困了，就钻到我怀里让我抱着，是这妇人一来就要抢孩子。 我还以为她是拐子呢！这孩子亲口说不认识她。” 裴宝珠一通解释完，口都干了。 钟县令看了妇人一眼，妇人神色顿时慌张起来。 “毓儿，她们谁说的是真话？”县令虽然心里已经明白了，可他还是选择问问孩子。 “爹，是我说不认识她的，她给我喂饭喂太多了，吃不下还要吃。” 孩子撅起嘴低着头，认错态度明显。 “主子，奴婢没有啊！奴婢只是想让小主子多吃些好长身体！” 那妇人一听孩子告状就慌了，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裴姑娘，今日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恐怕毓儿就找不到了。” 妇人一听，完了，这两人还认识啊！ “不用客气，只是这妇人太坏了，还敢倒打一耙。” 第123章 插队 “大人，小孩子吃饭可不能多喂，吃饱了自己就会不吃了，我家里的小孩都是这样，这妇人照这样儿喂孩子，会坏了孩子的脾胃。” 裴宝珠一脸真诚的建议着，听着他们熟稔的语气，跪在地上的妇人心是凉了又凉。 久走夜路碰到鬼，怎么偏偏碰上一个认识的呢！这样打扮一看就是普通人，怎么会和自家主子这么熟悉？ 她怎么也想不到！ “主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念在奴婢是夫人娘家带来的份儿上，这些年照顾小主子也算真心实意，求求主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妇人扑倒在地，抱着钟县令的腿不撒手。 见钟县令不为所动，她便继续向小孩子求饶，“小主子！饶了奴婢吧！奴婢从你一出生就守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这妇人想着，陪伴了这么久的孩子，总不可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吧。 果然，孩子有些被吓到了，拉着县令的人。 “爹爹，嬷嬷犯错了吗？可是她经常给我讲娘亲的事。” 钟县令摸摸他的脑袋，“她犯错了，不仅没照顾好你，还险些将你弄丢，爹爹让她回她自己家去。” 钟县令到底没让人打杀了这妇人，只是吩咐人将她送回老家，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以后两个孩子也不必由她照顾了。 她哭天抢地地喊着舍不得两个小主子，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裴姑娘，让你见笑了，这是亡妻留下的一双女儿，若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向他们的外家交待了。” 钟县令让孩子给她鞠躬表示感谢。 “你怎么也在这云台观呢？”钟县令关切地问道。 “是我三哥要娶妻了，我娘来云台观给他合八字的，但是排队的人太多了，所以我才出来躲个清净。 幸好出来了，否则也不会遇见孩子。” 钟县令有些惊讶，“你三哥要成亲了？是什么日子，本官到时候也来喝一杯喜酒。” “还没定呢，这不才纳吉嘛！”裴宝珠说道，等了这半天她都累了。 “我倒是认识这云台观的观主，今日也是来给孩子求个平安的，不如我引荐你们去观主那里看看？” 钟县令说道，人家帮了他，他也该帮回来。 “那可太好了！我去看看我娘排到了没！” 裴宝珠见有这样的好事儿，连忙带路去找裴老太和裴怀礼。 两人还在那处院子里，院子里等候的人只多不少，裴怀礼和裴老太都奄奄儿的，这天气还是有些热呢。 “娘，前面还有多少人啊？”裴宝珠问道。 “还有二十多个吧，好闺女，热着了吧？你就去那茶摊上等我们吧，快了，就快了。” 裴老太心疼地给她擦擦汗。 裴宝珠左右看了看，在裴老太身旁耳语一番，裴老太眼前一亮。 “那可太好了！快叫你三哥，咱们走。” “去哪啊娘，不排队了吗？”裴怀礼疑惑地问道。 裴宝珠带着二人来到另外一处清雅的院子，钟县令正和两个孩子玩着。 “拜见县令大人——”裴老太赶紧说道。 “不必多礼，我今儿只是个祈福的信众，不是什么县令，你们的事要紧，我已经和观主打过招呼了。 你们快进去吧，天热，别中了暑气。” 钟县令客气地招呼他们进去，裴怀礼这才知道是县令在其中帮助他们插队，裴老太拉着他赶紧进去。 外面就留下县令和孩子，还有裴宝珠。 “裴姑娘，这是我刚命人买来的凉饮子，用一些吧，也能解解暑气。” 桌上摆着一些凉快的吃食，什么糖水啊，冰粉啊，就是最初买了她们家冰粉的那家店，在云台观外面也开了一家分店，生意好得很。 还有一些酸梅汤，酥山什么的，钟毓将其中一碗推给裴宝珠。 “姐姐吃。” “谢谢你啊。”裴宝珠接过来，也不客气，这么热的天气要是没人吃，可不就化了吗？ 落在钟县令眼里，倒显得天真直率。 “裴姑娘，我这人是个粗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听说你与你三哥是一起出生的。 在我朝女子出嫁一般都在十六七岁，十五六岁，怎么你三哥已经娶妻了，你家还没有给你相看吗？” 钟县令这话问得冒昧，裴宝珠一口酥山直接吞下去，冰的一激灵。 “呃——这个，是我自己并不想嫁人而已。” 她内心吐槽，这钟县令怎么总是这么看不懂眼色啊？上回在家里也是，这次还问这些问题，多冒昧啊。 “那我就更加好奇了，裴姑娘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吗？” 裴宝珠摇摇头，“并无，女子嫁人，既要伺候公婆，又要生儿育女，还要操持家里，侍奉丈夫，什么累人的活计都得干。 这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 最重要的是，生孩子，那么可怕，那么痛苦，她宁可不成亲也不想受罪。 手上扎根刺儿她都得痛哭一场，更别说是把一个蹴鞠大的孩子从身体里挤出来。 谁知钟县令神色黯然了一些，“你说得对，生儿育女之艰难痛苦，许多妇人都挺不过去。 我家毓儿的母亲，就是生他们俩才离世的。” 裴宝珠一愣，太不好意思了，无意勾起你的悲伤回忆。 “啊，这，他们俩一直都是你带大的吗？” “嗯，他们是亡妻拼了命生下来的，说什么我也要亲自带在身边。” 钟毓和妹妹坐在一旁吃着饮子，安安静静地听她们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听懂了几分。 “那其实你也挺好的，这又不是谁能预料的事情，所以说我才无心嫁娶呢！ 我只想多攒着银子，够自己一辈子的花用就行了。” 钟县令抿嘴一笑，“你倒是很独特嘛！” 有说有笑的，还有孩子陪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裴老太和裴怀礼出来后，裴怀礼嘴角上扬，估摸着是成了。 “多谢县令大人了，老身省了多少事儿，多谢了。” 裴怀礼笑着上前行礼，“改日喜宴，大人请一定要来啊！” 第124章 纳征 “一定，一定。”钟县令客气道，裴老太和裴怀礼也不知道为什么县令要帮助他们，推测着肯定是因为裴怀义的关系。 裴宝珠也没有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他们，只是裴老太看到一桌子的凉饮子时，心里明白了，县令大人这是请自家孩子吃东西呢。 对他的感谢，又真实了一些。 “娘，八字合得咋样了啊？三哥和梦娘到底配不配？”裴宝珠好奇地问道。 马车摇摇晃晃地，堆满了礼品，裴怀礼一听裴宝珠在问，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配不配？你说配不配嘛？ 八字倒是没什么大问题，那道长说啊，这是个能生儿子的命，不过你三哥恐怕会是个耳根子软的。” 裴老太说道，道长的意思就是，两人如果成亲了，裴怀礼会被媳妇儿拿捏住，耳根子软，而柳梦娘的八字则是个强势一些的。 “小妹，道长说这八字合适呢！”裴怀礼说道。 “要不我和娘也不会买这么多东西，这都是纳征的聘礼。” 裴宝珠看着马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天啊，自家是发达了一些，可也用不着买这么多吧？ “以后别总是梦娘梦娘地叫了，如果不出什么岔子，以后你就得改口叫三嫂了。”裴老太说道，这下儿子的事情快了，女儿的婚事可怎么办哦！ 纳征：俗称下彩礼，男方带着财币礼物去和女方订立婚约。 并顺便请期，商议一个合适的日子成亲，一般到了这一步，这门亲事就算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事不宜迟，裴老太挑了个好日子，带着裴怀礼，裴宝珠，裴怀仁裴怀礼还有媒婆，一起去了大山村的柳家。 “哎哟哟，你们家真阔气，这哪还有不满意的娘家啊，这么多礼，谁也挑不出错来。” 媒婆啧啧称奇，这十里八村她跑遍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隆重的聘礼呢！ “那可不，我三哥娶媳妇儿，能少吗？”裴宝珠自豪的说道，前两个哥哥亲事办得草率，她娘也是想趁着三哥的亲事洋气一把呢！ “哎呀，宝珠啊，你有没有相中的小伙子啊？给婶子说，婶子帮你瞅瞅，一定给你挑个最好的！” 媒婆笑道，裴家的谢媒银子可不少呢，以后裴宝珠的那一份儿，她一定也要挣过来！ “婶子你可别瞎说，今儿是我三哥的大事，你可别整混了。” 两辆马车，热热闹闹地往柳家走去，柳家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穿戴一新的等着他们来。 而一路上等着看热闹的相亲也多的是。 “哎，这咋有路了？之前马车不是开不过去吗？”裴宝珠疑惑地说道。 “这是柳家挖出来的，村里人帮着一起给开了条路出来，你们就是裴家姑爷家里人吧？这柳家可累坏了！” 有热心的村民解释道，裴老太点点头道谢，这才算是明白人嘛，有心了，还知道挖挖路。 于是马车能顺顺利利地到达柳家。 一到柳家，就先热热闹闹地放一挂鞭炮，村里的孩子们都捂着耳朵不敢凑近看。 鞭炮的碎屑蹦得到处都是，热闹极了。 接着就是男方家里将聘礼拿出来，裴怀仁三兄弟纷纷从车里往外拿东西，柳老汉只觉得这辈子脸上都没这么有光过。 就着二辆马车，都够他吹嘘一辈子的了！可见了聘礼，柳老汉更加震惊裴家的大手笔。 十种聘礼：大雁，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棉絮，长命缕，干漆。一样不少，摆在柳家门口的院子里满满当当的。 除了这些，还有衣料、一整套的银头面，另外有十两白白胖胖的雪花银摆在盘子里，十个亮眼的元宝，更是让村里人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啊！那可是十个啊！整整十个银元宝！！柳家这是要上天了呀！” 村民惊呼道，更多的是羡慕。 “娘嘞！这十里八村也没有这么值钱的姑娘啊！” “啧啧啧，不得了，还有一整套的银头面呢！这要是我家，我得藏起来当传家宝的！” “这柳家的亲家家里，还有没有没娶妻的男儿啊？我家还有女儿没出嫁呢！” “哈哈哈哈，你想啥呢，你女儿长得随你，跟梦娘能比吗？”那人说完，就引起一阵嘲笑。 “柳家这是要一飞冲天了吧！ 听说裴家是在小满村做生意的，家里好大一个作坊呢，全村人都在那儿上工挣银子！” “啥？那小满村岂不是全村都家里富裕？下回媒人来，我可指明要小满村的了！” 裴家人不知道，仅仅凭借他们，给小满村的光棍汉带来了许多资源。 “你们看吧，以后柳家估摸着也要发财了，有这么个有钱的亲家，就是手指头缝缝里漏漏，也够一辈子吃喝了。” 众人纷纷附和着，“是呀是呀，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十两银子呢！” “我说，柳家这俩小子跟我家闺女差不多大，干脆定个娃娃亲得了？”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梦娘的性子，以后指定会帮衬着娘家！” 裴家的聘礼，在小小的，并不富裕的大山村引起了轰动，你传我，我传你，全村都来看热闹了！ 柳老汉得意的不得了，幸好当时同意了女儿和裴家的亲事，裴家的富裕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啊！ 就这家底儿，梦娘后半辈子有着落了！ 柳家人迎着裴家人进屋喝茶，聘礼也代表了男方对这桩婚事，这个媳妇儿的重视程度，而裴家可是五个人都来了。 这足以说明，他们是看重柳家，看重柳梦娘的。 而柳梦娘看到聘礼也惊呆了，她知道裴怀礼喜欢她，可没想到，裴家愿意拿出这么多聘礼。 心里，对这门亲事又满意了几分。 “这，我们家前些日子去县城里最有名的云台观合了八字，哪儿的道长说呢，这两人的八字十分合适。 这不今儿我们就来了，想着和你们商议一个日子。”裴老太说完，媒婆就接话了，媒婆的作用就是润滑油，两处调节。 第125章 定了日子 “这多好的人家呀！家里兄弟多，做事情有帮衬，家底子厚，连云台观的道长都说是大好的姻缘呐！ 我说啊你们把闺女嫁过去，以后就再也不愁喽！ 这多好的小伙子啊，在我们村里都好多人想跟他家结成亲家呢！” 媒婆说道，她这次可没夸张，裴家确实是炙手可热的，暗地里有好些家都问她，裴家的姑娘准备相看个什么样的人家。 只是裴老太没放话，她也不敢随便就放出风声去。 柳老婆子和柳老汉嘴都咧到耳根子去了，这门亲事啊，他们现在是满意的不得了，上哪儿找得着比这更好的呀？ “我们家呢，也觉得裴家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家，怀礼这孩子人踏实，又是秀才公，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闺女嫁过去，我们也放心。 当初就是怀礼救了梦娘，没有裴家哪有她啊，裴家是良善的人家，这门亲事我们没有意见。” 柳老婆子和柳老汉说完，裴怀礼乐得搓了搓膝盖，太好了，梦娘的爹娘都答应了！ “我们呢，找人算了个日子，是七月初七，大好的日子，正好还有两个月。” 裴老太说道，请期请期，也寓意请妻，看一个合适的时间，征求双方的同意，才能把新娘子接回家去。 “好啊，七月初七好日子，我们看行！” 柳家哪还有意见啊，裴家这排场，让他们在全村都风光了一把，这么好的事儿，咋可能不答应呢。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看还有没有啥要求的？”裴老太问道，既然都做到了这一步，就不怕来个尽善尽美，干脆风风光光的娶媳妇儿！ “这要求嘛，倒还有一个，你们裴家给的聘礼贵重，我们都知道，按理说不该再要求什么。 可梦娘是我们老两口的心头肉，我们的要求就是，成亲后不管怎样不能打梦娘，夫妻之间拌嘴都正常，可不能打人。” 裴怀礼连忙表态道，“绝不会的，我不会与梦娘红脸的，保证对她好！” 其实柳家，要的就是一个态度而已。 “那就好，我瞧着怀礼也不是打媳妇儿的人，另外呢必须有花轿，吹吹打打地将梦娘接过去。” 媒婆紧张了半天，就听到这么个要求，“我当是啥呢！这要求肯定的，应该的，嫁闺女娶媳妇儿就得用花轿，绝不会让你家闺女脚落地地！” 媒婆嘻嘻哈哈地保证道，双方这才算谈妥了，柳家留裴家人和媒婆吃了饭后众人才散了。 裴家人走后，柳老婆子和柳老汉摸着送来的聘礼，啧啧称奇。 “他爹，你看裴家这送的礼，咱们家得给多少嫁妆才能配得上呀？” 柳老婆子问道，娘家不如婆家，嫁过去可容易被压一头呢！ “多少都配不上，裴家本来就比咱家富裕，把家底子卖了都不够。” 柳老汉在一旁说道，摆着是好看，白天看着心里火热，晚上看了心里就有些担忧啊。 “梦娘，你是个有主意的，从小到大都是能干人。 你说说怎么想的？”柳老婆子问道，闺女主意正。 “爹，聘礼银子你们留一半，我带一半当嫁妆就行了，这些衣料正好做嫁衣，多得全家一人做一身新的。” 柳梦娘摸着上好的料子，各种颜色的都有，一看就是为了给自家人做新衣裳用的，裴家想得很周到。 “梦娘，家里穷，你别怨爹娘啊，拖着你这个年纪了才嫁人。”柳老汉歉疚地说道。 “没事儿，是我自己愿意的，不然我还遇不上这么好的人家呢！ 这都要出嫁了，说这些干啥。” 柳梦娘收拾着送来的聘礼，放不了多久的就拿来家里人吃了，能放的就放着。 “来，树儿，林儿，这盒点心你们吃吧。” 柳梦娘从中拿出一盒子点心给她的两个弟弟吃，一个叫柳树，一个叫柳林。 两个小子立马捧着点心吃了起来，一点儿没想着问问柳老汉和柳老婆子吃不吃。 “姐，以后你嫁人了还给我们带好吃的吗？”柳树嘴里塞着点心，含糊不清地问道。 “当然，以后姐帮你俩找个活计，你们长大了也要好好孝敬爹娘。” 柳老婆子和柳老汉也没说啥，在他们看来，姐姐照顾弟弟是应该的，而好吃的给弟弟吃，也是应该的。 他们吃不吃都无所谓，只要两个小子吃上了，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姐，给我找一个和姐夫家一样的，每天都可以吃肉，顿顿吃肉，还有吃不完的点心！” 柳树抢先说道。 “你们是我的家人，我不会不管的，只要你们听话。”柳梦娘说道，一切都得等她嫁过去了才能为自家谋划。 柳梦娘辞了作坊里的事情，两家已经定了明确的日子，她再犟着要去就不合适了。 越是体面的人家，越重规矩，在婚前，她和裴怀礼都不能见面，柳梦娘安心在家绣嫁衣，裴怀礼也被裴老太派去管理自家新房子的建筑进程。 小河沟。 裴老太和裴宝珠一人一把小铁锹，在一片土坡上挖着。 “娘，鸡真的会进这里面去吗？”裴宝珠怀疑地说道，她们在这土坡上挖了许多圆圆的洞，弄得溜光的，再往里面铺上干草。 “能行，先试试，鸡习惯了后就会把蛋下在这里面，再捡蛋就方便了。” 裴老太说道，挖完一个洞子，她就铺一些干草进去，洞子能容纳一只大母鸡的大小，很适合进去下蛋。 裴老太抓了两只母鸡丢进去，堵着洞口不让它出来，过了一会儿，母鸡还真就窝在了土洞子里。 “我说能行吧！就是下雨了鸡还得回来，平时就让它们自己待这里面吧。” 裴老太说道，经过她的学习，发现肉鸡和土鸡压根儿不是一个品种的，整个丹阳县也没有什么肉鸡。 裴老太放弃了，转而研究起别的方法，比如给鸡在土坡上挖一个窝窝，捡蛋下蛋更方便，提升效率。 “行了，娘还要去胡家呢！”裴老太背着手走了，也不知道她交给老关的事情怎么样了。 第126章 豆制品 裴老太溜达到胡家，就看见她的得力助手老关在人家门口躲着写写画画的。 “怎么样了？”裴老太问道。 老关一抬头才发现自家主人来了，“老夫人，今日已经在试验熬油了，您进去看看吧？” 老关带着裴老太进了胡家，胡家的豆腐坊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已经成型的腐竹制作间，一半是用来做实验的。 制作腐竹那边，胡家的几个媳妇儿忙的热火朝天，而试验品这边只有胡老太和胡老头子。 “亲家，你来了，你看看这豆咋样了，我们也没弄过这玩意儿啊。” 胡老头子连忙让出位置，裴老太上前一看，锅里一团粘稠的液体，一旁堆着用剩下的豆粕。 “我看看。”裴老太用筷子蘸取锅内液体尝了尝，大概是那么个味道吧，主要她也没吃过这玩意儿。 “快了，豆油就是这么做的。 煮豆子要煮沸腾，捞出来后一定要蒸够半个时辰，一定得闷着蒸。 蒸好的豆子平摊在竹箕上，进行发酶，这一步你们可得自己记录好，放在什么环境下发的最好。 发好了就得将酶洗掉，洗干净后的豆子加热水反复泡。 这些浸泡液混合后倒进锅里煮沸，煮沸了再转小火，成了这种粘稠的，那就差不多了。” 裴老太照着记忆里的方法有模有样地给几人再讲了一遍，几人听得十分认真，生怕遗漏了什么步骤。 “亲家，一定不能松懈啊，这可是挣银子的好东西，这桩生意要是成了，以后银子大把大把的。” 裴老太一边给几人画饼，一边查看着堆到一旁的豆粕，她拿起来闻了闻，跟丹阳本地的豆酱确实挺像的。 “亲家，咱们用这豆粕试试能不能做酱油出来。” 胡老太不太明白，“不是有现成的豆酱吗，还做酱油干啥？人们都吃豆酱呢！” 豆酱咸得很，一勺子下去一锅菜就不用加盐了。 “这酱油和豆酱不一样，行了，这一筐豆粕我拿回去试试，你们就做好豆油，做出来的一定得放坛子里好好存着啊。 多做几次，你们有做豆腐的经验，肯定不难的。” 裴老太是理论派，她负责将理论说出来，实践由具体的人具体去做，失败的次数多了，总会有成功的。 管家将豆粕抬走，一路送到裴家，裴老太在作坊里划了一块没人的地方给自己。 先按照丹阳本地做豆酱的方法将豆粕加入调味料酿着，等十天半个月后再来打开盖子，能不能成功，她都不会亏。 一晃就到了七月，裴家的新房子，在裴怀礼玩儿命似的催促下，又多雇了人手，加了工钱，日夜赶工，永远是赶出来了。 除了里面的家具还没有添置，就是一个随时可以入住的房子。 裴沉月看了都想感叹一句，幸好古代没有甲醛。 裴怀礼紧赶慢赶，就是为了成亲的时候，能在新房子里迎娶柳梦娘，让人人都羡慕她嫁了一个好人家。 裴家搬进新房子时，连酒席也没办，因为离七月初七近了，她家办两场酒席，这不是故意让乡亲们出两份礼吗？ “三哥也真是的，非得在七月初七之前弄好呗？你看看这屋里还啥都没有呢！” 裴宝珠抱怨地搬着自己的东西，就连家具都是从老屋里搬过来的，压根儿不配套。 裴怀礼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赔着笑，“小妹，就这一回，多出的银子从我的零花钱里扣出来。” “还扣？三哥你成亲的准备就用了多少银子了，都够娶十个大嫂二嫂了！” 折腾来折腾去，裴宝珠都有了怨言，心里不禁有些埋怨，为啥要给裴怀礼娶这么个姑娘。 就像大嫂二嫂那样，一个是骗来的，一个是花了几两银子，啥也没有直接进门的。 多方便啊。 “小妹别说了，就这一回了，我就想让梦娘高高兴兴的。”裴宝珠翻了个白眼儿，继续搬着东西。 新房子盖得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几房一人一面儿，日后也好扩建。 裴怀礼成亲的家具，都是他自己做的，这几个月累得他活生生瘦了一大截。 幸好家具不多，床，柜子，桌椅板凳。 都用上了裴老太给他的图纸，就为了给自己的媳妇儿一个好的体验，一想到柳梦娘羞涩地朝他笑着的样子，裴怀礼就觉得，都值了！ 而裴家的老房子，就留给了家里的下人，下人们再也不用挤在一起休息。 “老夫人，这是三老爷成亲的菜单子，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吗？” 莫婆子拿出菜单来：清蒸姜汁肘子，烧杂烩，咸烧白，粉蒸肉，红烧肉，蒸鸡蛋。 凉拌石花、炝莲白菜两个凉菜。 豆沙糖包、四色豆皮，两个点心菜。 裴老太微微皱眉，“就这些吧，不用添了，一会儿我和胡家的婆子，还有宝珠一起去进些菜回来，这次是喜宴和暖房酒一块儿办，来的人想必会多些。” 莫婆子便拿着菜单退下了，裴老太心里合计着这次的花费，着实有些大了，等裴怀礼一成亲，花了多少都得叫他挣回来。 家里人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东西，搬着家里的大大小小杂物，裴老太左看右看没跟跟着她，干脆去了作坊。 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有管家安排着呢！ 裴老太单独的那一间作坊里，一口大缸子，上面盖着盖子，还压着石头。 裴老太揭开盖子，豆粕已经发酵成了豆酱，而她这缸子豆酱，里面渗出了许多褐色的汁液。 裴老太拿起放在一旁的打酒斗，舀了一点出来，小指头蘸了一些，放到嘴里一尝。 抿上几口，咸！鲜！浓郁！ 这就是她想象中酱油的味道，裴老太眼睛一亮，她成了！ 她反反复复试验了几次，换了几个缸子坛子，记录了一整张纸的数据，终于，这次成了！ 裴老太拿来这个缸子下的砖块，砖块下赫然塞着一张纸条，正是这缸子酱所用的配料。 每一口缸子下都有这么一块砖，砖块下都有这么一个条子。 第127章 成亲前夕 这么做就为了防止自己记错，裴老太并非一次就做成功了酱油，而是反复的实验之后，倒掉了好些豆粕才成功的。 毕竟视频里有很多东西，她听都没听说过，只能因地制宜，根据丹阳本地的豆酱法子来改造，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裴老太回去拿来一个空的罐子，上面有木盖子的那种。 “娘，你去哪啊？拿个罐子干嘛，咱家还有得忙呢，你快来帮忙吧！”裴宝珠喊道，家里现在忙得不行，明日就要迎娶新媳妇进门了，家里的喜字都还没贴呢。 就是裴怀礼不让提早了，非要想着在新房子里成亲，才闹得这么仓促。 “娘忙着呢，今天不都在家吗，很快就不忙了。”裴老太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生这么多儿女，买这么多下人，可不就是替自己分担的？ 裴老太将改良版的酱油舀到罐子里，她准备在裴怀礼的喜宴上试试这酱油的味道如何。 “亲家，我们来帮忙了，来晚了莫怪啊，这还有啥要做的不？”胡老头带着一帮早就定好了的妇女前来帮忙。 在村里，有啥事儿都是全村一起来帮忙，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凡是需要用人手的，都会提前几天商议好，谁负责做什么，这样才不会慌乱。 “不晚不晚，来得正好，你们挑几个人跟莫嫂去城里买菜吧，肉就别买了，一会儿咱家杀一头猪，肉才新鲜呢！” 裴老太说道，她们家过年没杀上的猪，终于可以杀了。 “杀猪啊？肉有多的不，我带两斤回去啊？”有人问道，村里杀猪，新鲜，方便，能在村里买就省得去城里，还多花几文钱的车费。 “那可说不定，得紧着我们家老三成亲用。”裴老太说道，这猪也是赶巧了。 众人笑着与她开玩笑，以前在大家眼里爱占便宜的泼皮老妇人，现在也成了村里顶顶厉害的人物呢！ 风评，取决于她有多少家产，能为村里人带来多少利益，现在村里可没人说她不好，都指着裴家的作坊挣钱养家呢！ “你们快去买菜吧，单子上都有，我不去了，莫嫂跟你们一块儿去，有些用的多的在熟人那儿定好了，一道取回来。” 裴老太叮嘱道，家里的做饭婆子莫嫂，已经跟村里的妇人们相熟了，村里倒是没有多少人拿她当下人。 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才会相互体谅。 “快上车吧莫嫂，还得有一阵儿忙呢！”众人招呼道。 在村里，谁家要是办宴席，头一天晚上都是会忙到半夜的。 裴老太将酱油提溜到厨房去放着，毒肯定没有毒，她刚才自己也尝了一点儿，明天就只往一道菜里放酱油，先试试水。 家里人忙活着搬新家，老厨房里的东西也得搬过来，灶台也试过了，确保一切都能正常使用。 裴老太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踱步，从堂屋到卧房，到三个儿子的区域，再到后院。 “老头子啊，你就是走得早了些，不然这福你也能享上啊。” 裴老太感慨着，人老了，就会忍不住怀念。 “娘，来贴喜字呀，还有新房的床，这我可不知道有什么讲究的。”裴宝珠喊道，打消了裴老太心里淡淡的忧愁。 “来了！” 裴老太接过大红的喜字，虽然儿媳妇不是她最满意的，可这是小儿子的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这新房，里面样样都得是崭新的，红的，你看娘准备的这些咋样？” 大红的鸳鸯戏水被子，大红的富贵牡丹毯子，窗帘也是红色的。 “挺好的，就是晚上猛地睁开眼睛挺吓人的。”裴宝珠说道，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喜欢红色了。 “这床啊，得铺好多东西呢，花生，桂圆，莲子，大枣，寓意早生贵子。 今晚叫你三哥去其他人屋里对付一下吧，新房可不能睡乱了。” 裴老太亲手布置着新房，被面都是上好的，摸在手上格外光滑，舒服。 “裴婶子，怀礼兄，我们回来了！”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裴宝珠从窗棂里往外一看，这不是林牧吗？ “娘，牧哥儿回来了！” “回来了？真够晚的，明儿你三哥就成亲了，你三哥也真是的，忙起来都忘了接接林牧，孩子自己回来多不安全啊。” 裴老太丢下手头上的东西，和裴宝珠一块儿出去迎接林牧。 “牧哥儿，你走错了，咱们家盖新房子了，在这边呢！”裴老太挥手道。 “姑婆，小姑，我回来了，和子方哥一起的。” 林牧任由两人揉着他的脑袋，将他一丝不苟的头发扒拉乱，这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个读书人打扮的汉子。 路子方，他从来不是柔软书生，而是强健有力的硬汉书生，文绉绉的长袍都挡不住他的英气。 “裴婶子，我来帮忙了，听说我娘也来了？”路子方问道，目光在裴宝珠身上打量了一下，赶紧收回来。 “来了来了，你娘跟着她们一块儿去县城买菜了，正好跟你们俩错开。” 路子方左看右看，怎么没见到明天的新郎官儿呢？ “婶子，怀礼兄呢？怎么不见他？” “奇怪了，刚才还在这儿啊？”裴老太到处找了找，终于在一间屋子里看到睡着的裴怀礼。 “他啊，累得睡着了，牧哥儿，这间是你的屋子，你三叔亲自给你布置的，这儿是书房，你俩先过来歇会儿，一会儿可有得忙呢！” 裴老太招呼着两人，既然人来了，那就肯定得帮帮忙。 两人放好东西后等着裴老太吩咐。 “子方啊，你明天肯定是要去跟着接亲的，等怀礼醒了你们再聊聊啊，这会儿就去各家借板凳桌子吧。” 裴老太将一张单子递给两人，村里每家借多少东西，都是事先打好了招呼的，对着单子来，还的时候才不会出什么岔子。 桌椅板凳虽然不值钱，可都是情谊。 她就是再多的银子花不完，也不会为了许久一次的宴席添置一批新的家什。 第128章 接亲 裴怀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等他睁开眼睛醒来时，见到的就是两个最想见，程度不亚于新娘子的人。 一个是视如亲子的林牧，一个是好友路子方。 “牧哥儿，子方兄，你们回来了？” 裴怀礼一手勾住一人的肩，太好了！ “三叔，我们可是为了你成亲特意请假回来的。”林牧说道。 “说说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书院里还好吗，你们学业如何了？” 到底都是读书人，一聚在一起了就得聊聊学业。 “我和子方哥都在甲字班。”林牧喜滋滋的说道，他虽然去得晚，倒是学习好，一路碾压所有人！ “真厉害，不愧是我们牧哥儿！”裴怀礼比自己念书还高兴。 “是啊，牧哥儿可了不得，是夫子的得意门生呢！”路子方说道，眼神偶尔往外看看，裴宝珠在外面忙前忙后。 不知道怎么了，他总是想起裴宝珠说过的话。 也不自觉地开始用目光追随起她来。 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别人追着你时你躲着，别人不追你了你又开始心痒痒。 “呀！天色都这么晚了！今晚子方兄别回家了，我们三个一起睡，明儿一起去接亲。” 裴怀礼热情地拉着两人。 “不可不可，听说成亲十分累人，怀礼兄。今晚你可要好好休息呀。” 路子方劝道，裴怀礼跟他不同，裴怀礼身子瘦弱一些，没干过什么活计，累不得。 厨房里还有许多妇人在摘菜择菜，将明天要用的菜，能提前准备的就得提前准备好。 路子方走到院子里，裴宝珠正在贴高处的红字，整个院子都得装扮得喜气洋洋的，她还没弄完呢。 路子方看着她因为不够高而需要踮起脚尖，不禁有些发笑，长臂一伸接过红字。 “我来吧。” 裴宝珠愣住了，然后打了个哆嗦，她好久没仔细看看路子方了。 趁着现在，路子方仰着头贴红字，裴宝珠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看了看路子方。 人还是俊美的，下巴上还有些短短的胡茬，浑身散发着一种叫“男人味”的东西。 要她说，找相公就得找这种有力量的，而不是她三哥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裴宝珠一缩手，捅到了路子方身上。 “唔——”路子方轻哼一声，痛倒是不痛，就是挺突然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裴宝珠飞快道歉但，手肘的触感还很清晰，好坚硬的身体，硬汉啊。 “没事，不疼的。”路子方冲她笑笑，和以前那些笑都不同。 裴宝珠的感觉很敏锐，这样的路子方，让她又有些沉迷了。 应该安装一个防沉迷系统。 两人拉开距离，裴宝珠在一旁递东西，路子方则贴着高处的，她贴不到的地方。 裴老太正好看见这么一幕，她心里想着，裴宝珠不是挺钟意这路家小子的吗？ 这小子人不错，个儿高，力气大，念书念得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家里穷。 不过裴老太的想法已经变化了，连柳梦娘家那么穷的她都敢娶进门，路家至少没那么多累赘。 若是裴宝珠嫁过去，等路子方他娘死了，家里就他们小两口也挺好的。 裴老太摇摇头，她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否则裴宝珠还以为自己不想留她了。 紧锣密鼓的一天结束了，在夜色中，山村终于宁静下来。 第二日，家里人都起了个大早。 随便吃了点儿啥，就开门迎接人上门了，最先来的一定是帮忙的厨子或给席面上菜的人。 “来啦？都吃了没？来吃点儿啊！”裴老太招呼道，家里早早地蒸了馍，不能饿着帮忙的人们。 而裴怀礼，被林牧和路子方两人逮住一阵打扮。 衣服扯了又扯，胡子刮了又刮，力求尽善尽美。 而裴家本来是准备请人抬轿子将柳梦娘接过来的，可后来不知怎的，柳家觉得还是坐马车好些，没那么抖还更加阔气。 裴家最俊的一匹马已经戴好了大红花，马车也早就刷了一遍新漆，帘子也换成了喜庆的红色。 主打一个从头红到尾，到处都是红红的。 最紧张的还是裴怀礼，这可是他第一次成亲呢！ 将接亲的流程拿起来看了又看，背了又背，直到跟他一起接亲的小伙子们都来了。 有路子方，村长家的儿子，还有几个以前村里的发小，还有非要跟着去的林牧。 “时辰到了，该去接新娘子了，老三，带上人去吧！” 裴老太催促道，这些年轻人没经验，还得老人指点着。 裴怀礼赶紧站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带着一众年轻人出发了。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兄弟们和敲锣打鼓的，还有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大山村走去。 裴老太掐稳了时间，大山村不近，可得早些出发呢！ “不得了啊，这一路，就有四个秀才，咱们全村儿的秀才都去了呀？” 接亲的队伍出发，大家自然是要瞧个热闹的，这一看就发现这队伍可太风光了。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全村的秀才都去了咱们怀礼啊，多大的面子！” “我要是新娘子，得吹一辈子！” “你们看牧哥儿，人不大，还走在前头呢！” 主要是林牧觉得，他三叔娶亲，他得好好看着，队伍吹吹打打，一路到了大山村。 大山村柳家这边也是要办酒席的，各家村里的人就在各家村里吃席。 “哎哟，新郎官来接亲来啦！” 这一行人，动静可不小，热闹极了，大山村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裴怀礼忍住羞意，上前由媒婆带着，媒婆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隔着屋子，他的新娘子就在里面等着他。 柳家也想像别人家成亲那样，地作诗，对对子什么的才能娶走新娘子，可柳家，整个大山村也找不出来个秀才。 这一关，他们过得极为轻松。 “新娘子出来喽！” 柳梦娘的大弟弟，柳树背着她出了门，新娘盖着盖头，看不清脸色，但不妨碍大家拍手叫好。 第129章 成亲 柳梦娘被背上马车，裴怀礼拜别二老之后，随着众人往小满村走去。 “哎哟哟，你们家这女婿真俊啊！” “好福气啊！梦娘嫁了个好夫婿！” “恭喜恭喜啊！” 大山村的村民们纷纷恭维着柳家二老，柳家二老也十分受用地道谢。 要说就梦娘的嫁妆，只有两个藤编的箱子里装着被褥和几件儿新做的衣裳，还有一些在家时的旧东西，以及贴身荷包里放着的五两银子。 就这样，还是因为裴家送了聘礼过来，他们才有能力为柳梦娘置办的。 “新娘子接回来啦！” 裴怀礼他们回来时，裴家已经开席了，院子里坐满了宾客，上菜的来来往往。 裴怀礼掀开马车帘子，名正言顺地牵起柳梦娘的手将她带出马车。 这一天新娘的脚是不能沾地的，裴怀礼将她背在背上，在众人的打趣中背入自己的新房间里。 村里办喜事，没有城里那么多讲究，主打一个热闹。 “新郎官儿！” “新郎官儿还不快来！” 众人招呼着他喝酒，裴怀礼对裴宝珠使了个眼色，拜托早就跟她说好的事儿。 裴宝珠派了关小怜前去，关小怜端去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三夫人，三老爷让奴婢给您端些吃的来，这会儿天色还早呢，担心您饿着。” 关小怜将面条放在一旁的桌上就退下了，她不走，人家是盖着盖头吃还是掀开盖头吃啊。 等人走后，柳梦娘掀开盖头，三夫人？ 裴家真的用上奴婢了，她没有嫁错人。 看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有好些菜呢，她心里一暖，刚嫁人丈夫就这么贴心。 裴家热闹非凡，柳梦娘从窗户都能看到外面一片红色，宾客们热热闹闹的，比大山村热闹多了。 “哎呀，我来迟了！”院子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众人看去，正是钟县令。 “拜见县令大人！您能来真是我们家天大的荣幸啊！” “县令大人，您怎么来了，快来快来，这儿有位置！”裴老太赶紧将上席腾出来。 “是县令大人！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真是吗？裴家可太有光了，县令大人都来了！” 村民们有些见过他，有些没见过，纷纷你跟我，我跟你的参拜起他来。 “不必多礼，本官今日只是来吃席的，你们再这样，本官可就不好意思进门了！” 众人这才收了，赶紧请县令到上席坐着。 柳梦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里有些惊讶又骄傲，连县令都来恭贺她们成亲。 谁家女子，能有这么好的福气呢？柳梦娘越发对这门亲事满意起来。 天色渐渐晚了，裴怀礼才回房，如果没有他的那些好友们，他非得被灌得人事不省。 “梦娘，我掀盖头了。” 酒壮怂人胆，他借着酒劲儿，用秤杆挑来柳梦娘的盖头，脑子里霎时只剩下了四个字。 人比花娇。 “你，你真美。”裴怀礼夸赞道，柳梦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该喝交杯酒了。”裴怀礼慌忙倒好两杯酒，两手手腕交互，喝下了交杯酒。 他是文人，比普通人家更看重仪式感。 裴怀礼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将两人的头发各自取了一缕，用红绳绑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裴怀礼深情地看着她。 柳梦娘是比较钟意有文化的人的，因为自己没上过学堂，不认识字，便格外喜欢有文化的人，裴怀礼能够出口成章，她更加满意了。 “嗯。”柳梦娘羞怯地说道，头一回嫁人，哪有不害羞的。 “那，我们早些安置吧。”裴怀礼也有些羞涩，一想到他娘给他补的课，还有好友们的科普，他就一阵脸烧得慌。 也不知是谁先抱着了谁，谁先倒在了床上，桌上的大红喜烛燃烧了一夜，灯火摇晃，逐渐迷离。 …………………… “娘，三哥和梦娘还没起床呢！”裴宝珠在厨房晃悠着问道，办席之后家里剩了许多好吃的菜，她最喜欢办席了。 “你懂什么，新婚新婚，都是这样的，赶紧帮着莫嫂把菜热热，一会儿他们该起床了，以后你可得改口叫三嫂了。” 裴老太训道，想当年她新嫁，早上还早得很，婆婆就在外面将家里弄得叮当响，嚷嚷着新媳妇儿懒，什么时辰了还不知道起来给家里做饭。 她吃过的苦，曾经也想过要让儿媳妇吃一遍，毕竟村里祖祖辈辈，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这样。 可现在她能自己挣银子了，就觉得没有必要再折腾儿媳妇，让儿子跟家里离心，得不偿失的事情。 新婚嘛，谁不累？ 柳梦娘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在裴怀礼怀里，而他还睡着，听到外面的动静，柳梦娘有些担忧。 村里的妇人，嫁人第一天都是要早早起来给家里人做饭的，而她现在还没起床。 裴家又不是普通人家，规矩应该只会更重一些。 她推了推裴怀礼，“该起来了。” 裴怀礼满足地睁开眼，忍不住亲了一口，给柳梦娘闹了个大红脸。 “再睡会儿吧，娘不会说什么的。” 柳梦娘摇摇头，“快些起吧。” 就算人家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有情绪，她要是想在这个家里立足，怎么也得表现表现。 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柳梦娘下床穿衣服，快速地收拾好自己。 “娘，对不起，我起来迟了。”柳梦娘说道这声娘顺顺利利的就叫了出来。 裴老太不咋好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她也有听到老三媳妇儿喊娘的一天啊！ “快来坐着，马上就吃饭了。”裴老太招呼道。 “我去厨房帮忙吧。”柳梦娘自觉地往厨房走，她可不是个懒人。 裴宝珠一把拉住她，“不用去，厨房有莫嫂呢，你就坐着吧。” 好歹柳梦娘跟裴宝珠还算熟悉，也就红着脸和她说起话来，目光打量着这个家。 崭新的大房子，裴怀礼跟她说，这一整面的屋子都是他们的，以后生了孩子，孩子成亲都住得下。 第130章 改口 宽敞的大院子，青砖大瓦房，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住到这里面来。 她以为是之前来过的房子，那房子在她眼里已经十分不错了，干净又宽敞，没想到居然住进了新房子。 前一天她还住在冬天会漏风进来，冻得人冷飕飕的房子里，今天就住进了宽敞明亮，舒服的大房子，还不用挤着住。 柳梦娘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莫嫂，那是裴家负责做饭的下人，她记住了。 以后做饭也用不着她了，柳梦娘内心很欣喜，真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她嫁进来就成了夫人。 “好了，菜齐了。” 莫嫂端上来一桌子的饭菜，各种各种的肉都有，每个人碗里都是白花花的米饭，柳梦娘记得，只有她成亲的前一晚，家里才舍得煮了一些白米粥，还是很稀的那种。 “吃饭吧，老三快过来吃饭！” 这是新娘子进门的第一顿饭，家里人再忙，都得聚在一起吃饭，裴怀仁夫妻也坐着。 柳梦娘拘谨地端着碗，菜太多了，她不知道该吃什么，有红烧肉，蛋羹，肘子，鱼，实在是太丰盛了。 裴怀礼看出了她的拘谨不自在，夹了好些肉到她碗里，柳梦娘太瘦了，他自己的媳妇儿他的养胖。 喜欢什么，就会忍不住投喂什么。 “看三弟这疼媳妇儿的，再看看你，成亲多少年了也没见给我夹回菜啊！”金氏不客气地说道，柳梦娘顿时羞红了脸。 “你看看三弟妹啥样，你啥样？不给你夹你也会抢着吃。” 即使家里有钱了，裴怀仁夫妻还是改不了斗嘴。 “梦娘，多吃些，都是自己家人，一家人不必客气。”裴老太劝慰道，她对自己成亲那时候的记忆，越发清晰了。 婆婆连桌子都不让她上！ 众人都和气地跟柳梦娘说话，裴怀礼还不停地给她夹菜，这顿饭可让她吃得太饱了。 “三弟妹，别收拾了，这些有莫嫂呢，快进来给娘敬茶吧，我们还忙着出门呢！” 金氏催促道，谁耽误了她挣银子，那就跟夺她命似的难受。 裴怀礼拉着不知所措的柳梦娘进了堂屋，裴老太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 柳梦娘接过递过来的茶，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双手举起。 “娘，您喝茶。” 她不禁想到有些人家，婆婆会故意用很烫的茶折磨儿媳妇，可她完全没遇到。 “哎，好孩子。”裴老太接过茶喝了一口就放下。 “来认认人吧，这是你大哥大嫂，还有他们的两个娃娃，明山明河，快叫三婶。” 裴明山裴明河立马大声喊道，“三婶好！” 柳梦娘羞红着脸，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红包。 在裴老太的眼神示意下，金氏拿出一个荷包来，“给，三弟妹，改口费。” 柳梦娘看了看裴怀礼，他点头后她才接过来谢谢金氏，并叫了大哥大嫂。 “这是你二哥二嫂，这是他们的大丫头三丫，还有两个小的才几个月呢！就不抱出来了。” “三弟妹。” 柳梦娘明显觉得，二房的两口子更好相处一些，说话都和和气气的。 “二哥二嫂，三丫。”柳梦娘同样递过去一个红包。 “谢谢三婶。” “这是我给两个小孩子做的小衣服，你们别嫌弃。”柳梦娘拿出包袱里自己缝制的衣裳。 胡氏满心欢喜地接过来，“三弟妹，你真是有心了。” 双方都很满意。 “这是宝珠，都认识就不介绍了，你俩也熟悉。 这个我可得说说，这是林牧，我娘家那边的侄孙，这可是不得了的娃娃，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秀才了。” 柳梦娘很是震惊，裴怀礼曾经只跟她说过家里的孩子，有个叫林牧的很聪明，他很喜欢，可没说这孩子聪明成这样啊。 这还没满十二岁吧，就成了秀才？ 她不由得庆幸，因为裴怀礼的缘故，她给林牧的红包都包得厚些。 “三婶好，祝你和三叔百年好合。” 不愧是文化人，出口成章，柳梦娘也更加喜欢他了些。 “牧哥儿。”她将红包递过去。 “好了，家里人都认识了，久了就熟悉了，都去各忙各的吧！” 裴老太发话后，金氏和裴怀仁火速奔了出去，跟比赛似的。 “娘，我去县里了。”裴怀义也说道。 “我跟二叔一块儿去吧，还有子方哥。”林牧说着也去拿自己的布袋子。 “娘，那我去作坊了，家里孩子您看着些。”胡氏也匆忙地走道，和刚才笑盈盈慢吞吞的样子仿佛是两个人似的。 “那我也去小河沟了，三嫂你要想来也能来，不想来就不来。”裴宝珠也走了。 瞬间只剩下裴老太，柳梦娘和裴怀礼三人。 柳梦娘看着人散去得这么快，怪不得人家发家快呢，这要搁她家里，现在大家吃完饭还在屋里没出门呢。 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全家人都很上进，各有各的事儿做，家里也越来越好。 而不是每天被做饭，洗碗，缝补衣裳这些事情绊住。 “你们俩自己歇着去吧，想干啥干啥，我们家规矩不多。 老三，梦娘刚来，你带着在村里看看，后儿你可还得去族学呢，可就这两天的空了。” 裴老太说完也走了，将空间留给小两口，她还得去看看孙子孙女呢！ 没了其他人，两人之间那股不好意思又满心欢喜的气氛又上来了。 裴怀礼抓着柳梦娘的手带回房里，“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我——” 他还要解释，被柳梦娘捂住嘴，这么羞人的事情，他怎么还说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裴怀礼也笑道，新婚燕尔的气氛格外的好，仿佛到处都是泡泡。 “你可有什么想做的？想吃的？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会儿？” 裴怀礼将人揽进怀里，他是真稀罕柳梦娘，也懂了人家说的那种感觉了。 “夫妻一体，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柳梦娘心中微动，念书念得多的人，说话总是叫人很动容。 “我想认字，行吗？” 第131章 酱油 裴怀礼有些欣喜，梦娘居然想认字！ “好啊！我教你，认字是好事，我这里还有好多书，等你学会了就能看看书了，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裴怀礼当然希望妻子能跟他一块儿讨论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虽然柳梦娘不识字，但是她人很好，裴怀礼也没觉得不满。 可柳梦娘能自愿想要识字，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我们家人都识字，还有算术，每个人都要学的，今天起我就开始教你。” 柳梦娘心里更加急切了，原来裴家人人都识字？ 她家里只有两个弟弟念了一段时间的书，认识些字，她倒是从小就喜欢读书。 可家里也没条件啊。 柳梦娘感觉自己是嫁进了福窝里，吃得好，穿得暖，有书看，有人教着认字。 怪不得人人都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呢！ 两人当即就在书房里学习起认字来。 裴老太看了会孙子孙女，就去拿着她的酱油罐子找莫嫂。 “莫嫂，昨儿哪一道菜用了酱油的？” “老夫人，那几道凉菜用了酱油拌，味道没的说，都不用再加盐和别的了，拌上去都说好吃呢！” 裴老太心里有了底，这东西她得先拿去县城里看看。 裴老太坐上去县城的马车，照例先去了如意楼，任老板是她的好友，有了好东西她的头一个透露给任老板。 “今儿怎么有空亲自来啊？林老板？” 任老板打趣道，两人越来越熟悉，讲话也越来越随和。 “还不是为了昨儿我三儿子成亲的事儿，任老板贵人事忙，都没空到场喝杯喜酒呢！” 任老板哈哈大笑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昨天是真有事啊，人没到可心意到了呀，派人送去的礼可没少，老伙计，你可别挑理！” 两人到专属的隔间里，任老板看到她手上一直捧着的罐子就知道，这是又有好东西了。 “这是什么？” 裴老太掀开孩子，倒了一点儿在茶杯里。 “酱油，炒菜煮汤凉拌的绝佳调味料，全丹阳只此一家，先来让你如意楼尝尝。” 两家一直是长期友好合作的关系，裴家有了新东西，情份上一直是照例先供给如意楼，任老板也不小气，独家专享的价格也给得高。 他尝了一口酱油，咸味儿，鲜味儿，混合在一起，赤黑色的酱油。 “这颜色倒是好给菜上色，味道也不错，这东西走个什么路线？” “我的想法，是让家家户户都把酱油当作厨房不可缺少的调料。”裴老太说道，这是要走亲民路线了。 这酱油的制作方法，添加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算别人仿制，也不会完全相同。 但价格会被追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走人人都能买得起的路线。 “林老板，大志向啊！！鄙人自愧不如，让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这么好的调料！你这是，功德无量！” 任老板吹捧道，他从未将裴老太当成过普通的老太太。 “这调料，我们如意楼要了，你不是不知道老杨的脾气，我若是不要，他定然会生气错过了好东西。” 裴老太哈哈一笑问道，“老杨新收了几个徒弟？怎么样了？” 任老板面露喜色，“这些徒弟可不是之前那些白眼儿狼，这可都是酒楼穷困的时候，就跟着老杨的，以后还要给他养老呢！” 任老板说道，锦上添花不可贵，雪中送炭才难得，老杨于他，那些徒弟于老杨，都是共苦的交情。 “那就好，那就好。” 任老板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地图，上面绘制得十分仔细，山形，路程，方向，都标注得很仔细。 “你看，这是我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收获，这地图连周边的国家都画进去了。” 任老板将地图铺在桌子上，还有些铺不下呢！ “任老板大才啊！我这辈子都还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呢！” 裴老太羡慕地摸着地图说道，生意越大，她也就越来越不执着于家里的那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 直到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丹阳县。 “老林，我有个计划你听听，咱们不如组建一个商队，把我们丹阳的粉丝，腐竹，酱油这些东西贩卖到别国去？” 任老板双眼发亮的说着，纵然是裴老太，也被他的野心震惊住了。 “别国？可我们的东西，本国都供不过来呢！” 裴老太说道，她知道前段时间，裴怀仁才和京城的商人搭上线呢，任老板就想着做跨国生意啦？ “你说得也对，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咱们应该先拓展产品，凑多了再卖出去，毕竟来回一趟不容易。” 任老板自顾自的说道，就几样稀罕的东西，难得跑一趟。 裴老太也动了心思，“任老板，不如这样，咱们在丹阳置办一个铺子，专卖稀罕东西，吸引商人来进货。 而进货的商人，若是下一次来到了新的商人，则让他些利，或者送一些产品，再或者是拥有下一次新品的进货权利，你看如何？” 裴老太说道，这样慢慢滚着，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丹阳裴家的产品，会自发的来进货。 知道的人越多，名气越大，名气越大，知道的人也就越多。 都不需要他们跑商队，自然会有人上门来帮着他们把东西销售到世界各地。 “砰！”任老板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如果裴老太是男人，他都得忍不住要抱她起来转几圈了。 “我甘拜下风！ 林老板，你才是做生意的材料！我只不过是个到处跑的闲人罢了！” 任老板佩服的五体投地，林老板到底怎么想出这么聪明的法子呀！ 到时候丹阳的酒楼，吃住行，这些生意都会随着到来的越来越多的人得到发展。 “以后说不定，人们管我们丹阳叫小京城呢！京城没有的东西，我们这儿都有！” 裴老太微微一笑，这都是在视频里学的，果然只有学习才能使人进步。 “任老板，你也觉得可行？那咱们干脆商议商议？” 第132章 野心 “好！小二，上菜，我要和老姐姐边吃边谈！” 任老板吼道，裴老太要是再年轻几岁，他非得把人娶回家去！ 这就是活财神啊！ 酒菜上桌，裴老太也不客气，两人一边吃一边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老林，你实话实说，你到底还有多少新鲜东西没拿出来？”任老板问道，他的野心就快按捺不住了！ 谁不想成就一番大业呢？他还指望着将如意楼开到全国各地，再做成最大的情报机构！ 裴老太慢悠悠地吃了一口河蟹，以前哪能想到能吃上这玩意儿啊。 “多着呢，总得一点一点制造出来不是？先说眼前的吧。” “我们有产品，别人我信不过，就跟你联手，在县城里开一个铺子，专门卖新鲜东西。 铺子要大，最好是楼上楼下的，楼上可以让前来的商贩谈生意，楼下就平日里开门营业。” 裴老太心里想的是视频里那种大楼房，大大的会议室，人坐在里面就立马显得精神。 她发现她生活的地方，是处处比不过人家啊。 “那好办，咱们找一处地方买个楼得了，既然你信得过我，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 这事儿交给我吧！” 任老板打着包票，裴家是完全可以自己把这事儿干起来的，但人家愿意拉他一把，他怎么能让人失望呢？ “你说这样行不行？ 咱们买块儿地，自己设计一栋楼？” 至于名字，裴老太觉得就还叫如意楼，裴家就弄个裴氏商行，不会各自打扰，还双赢。 “行啊！你可有什么好想法？我是知道你的，能说出来，说明心里已经有打算了。” 裴老太点点头，“将这栋楼分成几层，第一层就专门卖吃食，第二层专门卖衣裳，第三层就做裴氏商行专用，一年开一次。” 裴老太说出自己的计划，如果经常开，反而不显得稀罕，而她也不能保证有那么多新鲜的东西。 “一年一次，好啊，最好再设置个门槛。除了第一年的，往后每一年进场的人都需要缴纳入场费。 根据进货的金额，咱们决定下一年的优先购买权。” 任老板一点就通，他走南闯北多年，各种奇怪的商业套路都见过，很快就想到了捞金的好法子。 “你太有才了，任老板，真有你的，就这么办！这事儿咱俩拟订个章程！” 裴老太拍板道，事不宜迟，趁她现在身体还硬朗，能再奋斗几年的赶紧搞起来。 “不过，我们家刚修了新房子，又给儿子娶了媳妇儿，银子上不是那么趁手。” 裴老太说道，自家的作坊扩建没多久，资金回笼得没那么快，且每天都有支出，要在丹阳买地盖房，真拿不出来多少。 “这好办，我有啊，我赌这事儿能成，咱们再拉个盟友进来，银子我们先出着，挣了才把你家的扣出来。 而且，你家才是供货的，是我们靠你挣钱呢！就是不出银子也是应该的！” 如果没有裴老太的想法，没有裴老太捣鼓出来的新鲜东西，他就是有银子也没用啊，每个人的天赋不同，只有合作才能共赢。 “你看，再拉谁进来比较好？”裴老太问道，她将家里和外面打交道的事情交给了裴怀仁两口子，自己也没认识些人。 “咱们虽然有银子，有东西，可咱们没权势啊！ 依我看得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进来！”任老板分析道，最好能保住他们的东西不被别人抢夺。 “那就是钟县令了，丹阳最大的官儿，谁敢惹他？” 裴老太说道，这钟县令不知道是啥时候来的丹阳，听说有几年了，可三年一考核，他硬是没走。 这政绩吧，他做得挺好，丹阳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还发展了农业。 人口也提上去了，以前的丹阳可没这么好，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离开了。 但他就是调不走，就跟在这儿扎根了似的。 “钟县令那是好官，能跟咱们商人勾结在一块儿吗？”任老板问道，当官儿的都不爱和商人走太近了。 “啥叫勾结，这怎么叫勾结啦？ 那你说找谁有权有势，丹阳才富裕多久呀，钟县令在这里也没个亲戚啥的，咱就是借势，都不知道借谁的。” 一句话，都挺无权无势。 有钱的倒有几个，都是土生土长做生意的，要是来个大官，抢了他们的东西，屁都不敢放一个。 任老板皱着眉头，她说得没错丹阳缺势啊！ “钟县令，悬。 万一他下一次被调走了怎么办？升了还好，不升可就完了。” 下一任县令的剥层他们的皮，钟县令即使调走了他们也得罪不起，到时候容易几头吃亏。 “这人先物色着吧，找个机会探探钟县令什么时候调走，但选址的事情不能缓。 这几天就把位置定了，我回去画个图纸，咱们就可以开工了。” 裴老太说道，她心里有一个庞大的计划。 “对了，到时候给我留几个铺子的位置，我儿子要开一个家具店，再给我孙女留一个饮子店。 别的店铺，咱们让他们交租金才能进！” 裴老太说道，她想着打造一个大商场，等里面入驻了商户，势必会成为丹阳最繁华的地方。 吃喝玩乐，都在这里面就能解决。 一栋楼就能逛遍，谁还会想着到处跑呢，夏天晒不着，冬天冷不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你孙女儿才几岁呀，这就想着给开铺子了？ 林老板，我看你是恨不得家里娃娃一夜之间全都长大吧！”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对未来都充满了期待。 快速吃完饭，裴老太将酱油留给了后厨，这一罐算免费试用的，根据如意楼的使用情况，她才好决定做多大的规模。 当天两人就在丹阳城里转着，慢慢看看哪里有合适的位置。 丹阳城划分成了四个大块，两条交叉的主街道，无数条小街道。 分别是吉祥如意，招财进宝四个大板块，县衙就在吉祥街这一块儿。 离县衙越近，房价就越贵。 第133章 商场 “要不去看看如意街那边的，正好迎合了如意楼这个名字。” 裴老太说完，任老板却有些纠结。 “如意街那边没什么好位置，有些偏啊。” 他想的这个大楼，一定是位置好，人流量多，奢华的地方！ “位置偏僻没事，只是能过马车就行了，价格还能实惠些。” 如意街主城区是没有什么位置了，两人在边上些的地方找到了一大块地方。 “我看这里行，地方大，有山有水，春天来了踏春的人多。”裴老太指着这块地方规划道。 “这里踏春是挺合适，但建个楼合适吗？这周围可没什么铺子呀。” 裴老太了然的一笑，“没铺子，我们的铺子不就正好吗？ 我们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买地本就昂贵，既然如此那就自己打造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只要他们的计划行得通，何愁以后这里没人呢？ “行，要照你说的那样，要啥有啥，吃喝玩乐都在这里，没准儿这地方，真能变得寸土寸金。” 这里不远处就有寺庙，山水，风景好，城里人出来游玩的必来之地。 “那就先这样，回头我把图纸给你，最好这个月就能动工，到了年底能建成就最好了。” 裴老太憧憬地说道，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设计图纸要能发挥最大作用，又要能节省材料的。 “银子不够你就说一声，我想办法弄些来，我先回去了。” 裴老太说道，他们两家，没必要客气什么。 裴老太拐了个弯儿，直接到了县衙，几个老捕快都认识她。 “大娘，来找怀义的吧？今天正好他在县衙呢！” “哎，是嘞，你们还没吃饭吧？ 我这正好过来，顺路给一人带了几个包子，来分分吧。” 裴老太给一人手里塞了两个大包子，众人对她态度更好了，都请她到县衙里坐着等裴怀义。 包子对于裴老太来说，已经不值什么钱了，小鬼难缠，这些捕快都是本地人，且会长年累月的在县衙做事。 能交好的，自然要交好。 “大娘怎么来了？这还有一会儿呢，你来早了。”钟县令见她坐在外面，没有架子地同她打招呼。 “这不正好嘛，县令大人你这会儿忙不？我有点事儿想问问你。” 裴老太顺手也塞给他两个包子。 钟县令连忙推拒，“我不要，大娘，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 “啥不要啊，大家都有，我拿你当儿子看待，拿着吃吧。” 裴老太硬塞给他，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钟县令和他们家本来就不生疏，两个包子也不值什么。 “那就多谢了，正好饿了，来，我们里面说去。” 钟县令接过包子吃了起来，他在丹阳除了两个孩子，没有什么家人，裴老太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娘。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这三年一考核怎么没调走呢？ 你这么好的官，我们都舍不得啊。” 钟县令哈哈一笑，“我这个官和别人的不一样，我原本是个武将，只是受了伤不能上战场，这才到丹阳来做父母官。 丹阳本是个积贫积弱的地方，是我自请来这里的。” 钟县令像是回忆过往似的说起来，他要是想走，随时都能走，他的政绩好看得很。 可待得越久，就越舍不得这个地方，这是自己一手看着成长的，就跟自己家那两个孩子一样。 亲手养大的，生怕来个后爹对这里不好，他干脆也就不想回去了。 裴老太听完心里忍不住鼓掌，这可太好了，这样就能放心地拉钟县令入伙！ “大人，我们打算在这里建一个如意商场，主要呢就是每年推出一些新产品，然后吸引各地的商人来。 来的人越多，丹阳的经济不就跟着起来了嘛，需要的产品越多，做工的人就越多，丹阳人就能凭借双手挣钱。 饿死的人也少了。” 钟县令听完她的打算，心里对裴老太有些吃惊，这不是个普通的老太太，他一早就知道了。 可他不知道，裴老太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野心并不是不好的东西，相反，有野心才能进步。 “好，丹阳有你们这样的商人，是福气。 我不觉得商人低人一等，没有商人，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用的东西又从哪儿来？ 这件事很好，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有人捣乱，尽管来县衙找我。” 钟县令说道，他猜想裴老太之所以跟他说这些，就是想求个仰仗，免得有人使绊子，或者担心他眼红。 毕竟鱼肉百姓的父母官，不在少数。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光靠朝廷的俸禄，怎么住得起大宅子，养得起妻妾呢？ “有大人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不过大人你愿意加入吗？你是本地父母官，有你的支持，外地来的商人也会更加相信这事儿。 慢慢地才会将我们丹阳的名声传播出去。” 裴老太说得很有道理，这事儿有钟县令的加盟，靠谱度会提升不知道多少倍！ 钟县令代表的可是朝廷，是官方，是整个丹阳，商人兴许会骗人，哪有地方官加入一起骗人的。 “这个，我认为不必了，我不想不劳而获，而加入你们如意商场，银子，产品，我都没有。 我还是不凑这个热闹，若是有事儿，你们按照正常流程寻求官府帮助就是。” 钟县令摇头，他既没额外的银子来投资，也不想占人便宜。 京中每年给他的银子和给两个孩子的银子，就已经足够他们在丹阳活得好好的。 好名声，比挣钱重要。 “好官！大人你真是好官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么清正廉洁的官员！” 裴老太赞叹道，这钟县令是真不错，就是没见过县令夫人啥样，看那天那两个孩子，县令夫人应该长得也不差。 “哈哈哈，还是那句话，我是丹阳父母官，有任何不公的事情，都按照正常的流程来处理。 你们做的事情对丹阳有利，我是支持的。” 裴老太心满意足，不用花银子打点。 第134章 上工 不用花银子，不用送人情，也不用拉人入伙儿，钟县令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人家看不上这三瓜两枣儿。 有了钟县令的话，他们可以敞开手脚地干了。 在县衙等了一会儿，等到裴怀义后，母子俩才一同坐上家里的便车回家。 “疤头，干得怎么样啊？还习惯不？”裴老太体贴地问着员工。 今儿赶车的正好是疤头，他乐呵着回答道，“干得挺好的，这活儿很好。 昨天还打了酒买了肉给我爹，把他乐呵的。” 裴老太想了想疤头的爹，有些年头没见到过他了。 “你爹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我有活儿干，家里有进项，我爹也能吃得起药了，这几天也不总是躺着了，还能杵着棍子走走呢。” 疤头说道，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家里越来越好，他唯一的家人心态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想死。 再苦些再累些也值得，只有苦和累，才会让他有真实感。 “那就好，家里若是有事儿需要银子的，就去账上支啊。” 裴怀义怪异地看了裴老太一眼，这是他娘能说出来的话吗？咋听着不像呢！ “哎！谢谢婶子，我爹还想着给我张罗娶媳妇儿呢！” 这世间的美好就是如此，有人的幸福是自由一生，有人的幸福是家庭美满，有人的幸福是成就一方霸业。 这都没什么对错之分，只是个人想法不同罢了。 两人回到家里时，裴怀礼屋里正传来他和柳梦娘的读书声，还有莫嫂在屋里拍孩子哄睡的声音。 偌大的院子，却没几个人能整天呆在家。 “娘，我去看看孩子去。” 裴怀义自从有了儿子，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孩子，抱孩子，主要是抱儿子。 二闺女他倒没怎么管，只是因为儿子的关系，对二闺女也喜爱些。 “奶奶！你回来啦！我在山上就看着了，你看这是我给你摘的果子。” 三丫衣襟子兜着一捧果子，献宝似的拿给裴老太。 裴怀义还没进门呢，脸色一黑。 “三丫，你看你把上好的衣裳弄的，这么脏，都让你给糟蹋了！ 这什么野果子，你奶能乱吃吗，别吃出个好歹来！” 裴怀义本来是想着关心三丫，让她不要到处疯跑，衣裳弄坏了可惜，人摔了也可惜。 可早已经关系僵硬的两人，已经不会说关怀的话了。 “没事儿，奶爱吃野果子，三丫就是山里长大的，哪能有不认识的呢。 不过你爹说得对，把衣裳弄脏了洗着多累。 回头让你娘给你做个布包，上山兜吃的，下山兜果子。” 裴老太接过野果子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有好些年没吃过了。 “奶奶，你真好。”三丫开心地抱着裴老太，她还是个小孩子呢，看得人心酸。 “三丫，爹跟你说话呢！” 三丫不搭理裴怀义，裴怀义有些生气，这丫头，眼里连爹娘都没有了。 三丫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你不是要去抱弟弟吗，那你快去吧。” 反正爹的眼里只有弟弟，小妹妹运气好，跟弟弟一块儿出生，爹也疼爱她一些。 爹喜不喜欢自己，她不在乎了，家里人除了爹，都很喜欢她呢。 “你说什么？”裴怀义有些不敢相信，好像忙着忙着，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可三丫早就从那个乖巧懂事的丫头变成了这个爱顶嘴的孽障。 “爹你只喜欢小弟弟，那你就去吧，反正你也没管我，我只要我娘和奶奶管！”三丫说完就跑。 现在的她，才像是真正的小孩子，从前只是被迫成长，被迫懂事。 “娘，三丫她不小了，也该留在家里学学女红了。” 裴怀义看三丫跑了，又冲着裴老太唠叨。 “谁教啊？你教还是老娘教？ 你媳妇儿给家里创收呢，忙得很，你看谁有空？” 裴老太冲他甩脸色道，父女关系都处理不好，白瞎了家里就三丫这么一个懂事的孙女。 这可是孙辈里唯二的孙女，往前多少年都是唯一的。 福没享几年，苦没少吃，活儿没少干。 不像裴如夏，一出生就在家里日子好过的时候，要不就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 裴怀义没头脑地看着进屋的裴老太，他说错了吗？为什么娘不高兴了？ 裴怀礼屋里。 听着外面发生的争吵，柳梦娘噤了声，这外面吵起来了，她们怎么敢继续认字呢。 “怀礼，要不明天我们去外面认字吧？ 明天我还去上工，你白天去族学教书，下午我等你一起回来，就在外面学了再回来吧。” 柳梦娘说道，要是老遇到这种情况，她俩还能不能继续念呀。 “也好，那你来族学找我，在学堂里上课，学的更认真些，上工你别太累了。” 裴怀礼宠溺的说道，他娘早就说过，柳梦娘嫁进来也是会有月银的。 只是因为家里建房子，又给他娶妻，花费颇多，每个人的月银减少，最主要的还是靠自己做的生意拿额外的工钱。 “没事，上工不累的，宝珠在呢，也没人欺负我。” 柳梦娘说道，她还不知道家里每个人每个月都有月银用。 但她觉得正常，全村也没有谁家家里，婆婆会给新媳妇儿发银子的。 往往都是家里有什么事情了，婆婆才会给银子，她嫁过来，最主要的是有上工的机会。 不用往返跑很远的路，这样每天裹鸡蛋的时间就会更长些，挣的银子就会更多些，还能认字！ “怀礼，我知道你是讲理的人，我要同你说一声，我上工挣的银子，除去咱们小家花用的。 我还要留一部分给家里，我爹娘身体都不好，柳树他们又小，就算我成了亲，那也是我的家人。” 柳梦娘越说越小声，她原来觉得自己可以拿捏住裴怀礼的。 那是一种对仰慕者产生的自信。 可嫁到裴家后，她自信减少了，裴家有钱，富裕，家里人也个个都不简单。 原来觉得很好说出口的事儿，也不是那么好说出口了。 第135章 带娃上门 “当然可以啊，梦娘，那是你挣的银子，你说怎么用就怎么用。 至于家里，有吃有穿，用不上什么银子。” 裴怀礼抱着柳梦娘，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看出了柳梦娘的不安。 她是个自强的女孩子，不该因为这些事情而惶恐不安。 “谢谢你。”柳梦娘说道，若是别人家的男人，说不定还会打妻子呢。 她很幸运，遇见了裴怀礼。 “老二家的，近来在作坊里还好吧？” 裴老太抽空问着胡氏的情况，作坊那边她派胡氏去之后，就没怎么管过，胡氏又是个倔强的人，遇到事儿爱自己琢磨，不爱问人。 “挺好的，娘。” 裴老太点点头，“你跟大家说一声，以后工钱一个月一发，每个月月末就发工钱，这样管起来省事儿。” 这事儿她早该说了，只是担心会引起村里人的抵触，这才按照之前的慢慢延缓，还是得一个月一发才方便呢。 “娘……”胡氏有些迟疑，她去作坊里管理，虽然没谁有意见，因为她是裴家的媳妇，可她也是按娘说的老规矩管理。 “这一变动，不会出啥事儿吧？”胡氏就担心这个，有人不服气，闹事儿，都是村里人，她怎么好管呢？ 且大多数都是她的长辈，她只是个小辈，要是做得不好，人家都会指着她骂呢。 “你怕啥，这作坊我可是交给你了，这是小事，我们家不是不发工钱，是一个月发一次。 这样大家一个月到手的也多啊，这有啥难的，放心去说。 这事儿你能办得好，出了事儿再来找我。” 裴老太让她放心大胆的干去，胡氏人心细，就是胆子不够大，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人不经历事儿啊，永远都长不大。 “好吧，娘，我一定能做好的！”胡氏既是保证，又是给自己鼓劲儿。 对于柳梦娘又去小河沟上工这事儿，裴老太没意见，家里人愿意干事儿，她没什么好阻拦的。 宁愿家里多一个勤快人，也不愿意家里多一个懒人呀。 裴老太在家里画了半天的图纸，其实也就是画了个外观，内里精细的她也不会，只把要求标注出来，就拿着图纸上城里找任老板去了。 “任老板，图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拿着看看，到时候就按照这样弄一个大概的，最少得要三层。” 裴老太指着图纸说道，图纸有两份，一份给任老板看上面标注的作用，一份给匠人们看。 “哎呀呀，你这图画得好啊，一看就懂了，你这简直就是全能啊！” 任老板一通彩虹屁，这图纸，他一看就心里明白了。 “如意商场，商场，这名字取得好啊！” “可不嘛，这里都是商人，商人聚在一起的地方，就叫商场。” 裴老太解释着，任老板很满意，这如意二字可不就是取得如意楼嘛。 这可是冠名权！ “行，你这边图纸到位，契约也签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这是要去等你家老二吧？” 比起裴家其他人，任老板跟裴老太的关系还要亲近些，即使裴怀仁裴怀礼几个才是他的同辈。 “是啊，这顺道的事儿，一起回去也热闹。” 裴老太跟着送货的马车一起，顺便到城里四处看了看，有哪些商人在要她们的货物，她可以不亲力亲为，但心里必须有个底儿。 四处溜达了一圈儿，再绕回县衙时就能接上裴怀义了。 “娘，这是今儿县令请大家吃的点心，您尝尝。” 裴怀义手里还提着点心，裴老太拿了一块慢慢吃着。 “娘，前些日子忙，这往后就没那么忙了，我就不用成天来县衙，可以在家里多干些农活儿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裴怀义是忙了挺长一段时间的。 “那也好，来县衙总归没家里自在，家里的庄稼离不开你嘞。” 裴怀义笑笑，他很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对了娘，大人说明天休沐，他来咱家找你有事儿。” 裴老太闻言有些疑惑，啥事儿不能在县衙说啊？ “县令大人有说是啥事儿吗？一会儿还得去地里掐些菜回来。” “没说，他说正好明天有空，他带着孩子到乡下看看，顺便说事儿。” 裴老太应了一声，来就来吧，人家是县令，她还能拦着不成？ “行，明儿准备些菜就成了，反正家里屋子也多，就算住一晚也能住下。” 裴家添置了一批家具，有些是裴怀礼做的，大部分是买的，如今裴怀礼也忙得很。 都是些放在农村，实用，结实的家具，招待客人也不失礼。 因着第二日县令要来拜访的事儿，裴老太也就没忙活什么，在家写写画画，列了列计划。 她如今是真心感谢教她认字读书的仙人老师，虽然老祖宗说那不是仙人，但在她心里就是仙人。 认识了字，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辽阔，人没去过，心已经去过许多次。 快到午时，钟县令来了。 这次人少，只有一辆马车，一个车夫，还有钟县令一左一右牵着的两个孩子。 “大娘，叨扰了，不知道赶上饭点没。” 裴老太陪着笑，县令要来她哪儿敢说不？ “不妨事，不妨事，就快吃饭了，正好，天儿热，快坐下歇歇吧。”裴老太给四人都端上冰粉，这是她去岁自己在田边找的田珠籽做的。 就为了今夏能吃上一口。 “灵儿，毓儿，叫奶奶。”钟县令对着两个小娃娃说道。 “奶奶，谢谢奶奶。” 两个娃娃穿着一样的衣裳，就是发型不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看着就招人稀罕。 “真乖，不谢不谢，慢慢吃。” 这可是县令家的公子小姐，她哪儿敢让人家叫奶奶啊。 “大娘，家里人都还没回来呢？” 裴老太以为他是饿了，这个点儿过来肯定是想着来吃午饭的，可家里人都还没回来，他急了。 “还没呢，这就快了，马上就到饭点了，大人您饿了？我去拿些糕点让你们垫垫。” 钟县令连忙阻止道。 第136章 接收难民 “不用了不用了，孩子不能吃太多糕点，等家里人齐了再吃饭吧。” 裴老太一想也是，怎么能给县令家的公子小姐吃普通糕点呢。 “娘。我们回来了！”裴宝珠明朗轻快的声音传来，她和柳梦娘一块儿回来了。 而裴怀礼也从学堂回来，家里人差不多齐了，大房一家中午几乎都不回来吃。 “都回来了，快去洗把脸准备吃饭了。” 裴老太招呼道，裴宝珠一看家里怎么多了几个人。 “县令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钟县令压下上扬的嘴角，“裴姑娘这是不欢迎啊？毓儿心心念念的想见你呢！” 他一提醒，钟毓立马放下手里的冰粉，跑向裴宝珠。 “抱～” 这回人家的亲爹在这呢，她哪还好意思随便挼人家。 “哎，抱你抱你。”小心地抱起孩子，偷偷看了一眼钟县令的脸色，没生气就好。 “宝珠，你一身汗，赶紧将小公子放下来，准备洗手吃饭了。” 裴宝珠这才放下孩子，钟县令有些遗憾地收回眼神。 柳梦娘早就和裴怀礼一块儿洗手呢，她成亲，县令来了，她还以为是因为二哥的原因。 可这平时县令也来吃饭？ 看着关系还挺亲近，小妹还跟县令的儿子都认识，柳梦娘有些惊讶，裴家和县令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饭桌上，满满一桌子菜。 钟毓将自己不爱吃的青菜挑出来，扔到县令碗里，钟县令有些生气。 “毓儿，不爱吃的就别夹，夹了就必须吃。” 钟毓瘪嘴，朝裴宝珠求救，“爹爹凶我～” “吃青菜就会长高哦，长高了就能一起玩，你看我们都爱吃青菜呢！” 她哄着钟毓，钟毓也就半蒙半骗地吃了，倒是妹妹钟灵，吃得乖极了。 柳梦娘是吃得心惊胆战的，这小妹和县令是有多熟悉啊？ 这咋一点儿也不紧张呢，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县令，就是成亲时候隔着窗子看了一眼，第二次居然就和县令一张桌子吃饭啦。 这要搁她爹，能乐的在村里说一年！ “还是你有办法。”钟县令说道，平时一说就哭的娃娃，今天还不哭了。 “哪有，是他听话。” 裴老太怎么觉得有些奇怪，这孩子就跟拿宝珠当亲娘似的………… 丹阳民风本就不是那么拘谨，更何况这是村里，可不讲究男女不能坐一桌。 家里平时吃饭，也都是全家人一起有说有笑的，今天来的又都是成了亲的，她更没想着让裴宝珠单独吃。 大家都一起吃，再让裴宝珠单独吃，那像什么话啊，还以为孤立裴宝珠呢！ “大人，听怀义说，你今日来是有事儿找我？” 相处久了，也就不必随时都讲究尊卑那一套，更像是朋友，家人一样相处。 “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你知道，丹阳原本的样子。 说一句民不聊生也不为过，日子过不下去，人就跑了，现在有了怀义教大家种植的作物，人人都能吃饱。 这一来呢，人就定下来，留下来的人多了，丹阳才能慢慢富庶起来。 可其他地方的难民，流民，仍然还有很多，有些流落到丹阳的，本官也不能赶走，放着不管啊。” 钟县令缓了缓，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 “你先前跟我说的事儿，我觉着是需要更多的人力，这次的难民，本官想着放在裴家村来，小满村的范围可以大也可以小。 这里有现成的活儿，也有土地，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能在这里落地生根。” 柳梦娘不知道什么是慷慨激昂，但她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有一股热流和一股感动。 裴老太听着县令的话，这是打算让她接手啊，不过也不是不行，卖县令一个面子。 人多了，作坊也能扩大生产，产出的东西才能供给更多地方，她的酱油作坊还没开始呢！ “大人，这事，我们义不容辞。 想当初我们也是逃难过来的，若是没有您开城门收留，恐怕也不会有我们的今天。 小满村只要能住下，我们家也会尽可能地招人手干活儿，只要是踏实干活儿的，那就饿不死。” 不是裴老太吹嘘，就那大金瓜，一个能吃好几顿，土豆更是放得久，这样还能饿死的人，真是没救了。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本官会考虑小满村能接收的数量，不会一股脑全塞来的。” 这事儿就定了？ 柳梦娘听得恍惚，多少人的未来，生死，就在自家婆婆和县令的几句话中定了下来。 县令毕竟是官，可自家婆婆这么厉害吗？她同意了才能接受，县令就是来专门询问意见的？ 想到自家那个娘，柳梦娘忽然很羡慕裴宝珠。 “这事儿还得跟村长族长说一声，毕竟是一村之长，以后少不得他管呢。”裴老太说道。 裴县令下达指定，村长只有照做的，可说不上，越过了村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裴老太感觉自己越来越会做人了。 她将这归纳于读书认字的好处。 “那本官一会儿过去一趟，顺便看看村里，孩子就放在你们家里行不？” 呃………… “大人你如果放心的话，我把孩子带着去玩会儿吧，有我和三嫂看着呢！不会有事儿的。” 裴宝珠说道，两个孩子肯定没见过鸡鸭是怎么下蛋，羊是怎么咩咩叫的，没有小孩子会对这些不感兴趣。 “毓儿，你们愿意吗？”钟县令心里愿意，但仍旧先问问孩子。 钟灵依旧不说话，沉默的吃着饭，钟毓手舞足蹈的大叫，“愿意愿意！我要去！妹妹也要去！” 这俩孩子，一个太过于沉默，一个太过于活泼，见过两次了，裴宝珠就没听过钟灵张嘴说话。 “那就麻烦你们了。”钟县令不客气的说道，他这儿子是个好动的。 “宝珠……这能行吗？你和梦娘能看的住不？” 裴老太不放心，这是县令家的公子小姐，不是村里的狗蛋二丫，摔了可赔不起。 “能行的！娘你放心吧！” 裴老太便不好说什么了，她还得准备明天柳梦娘回门的东西呢！ 第137章 回门 钟县令顺势就去了村长家，这事儿不是小事，村长管理小满村，接收难民，得通知他一声，而裴家也是要跟个人一块儿过去的。 裴宝珠和柳梦娘，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小河沟，钟毓倒是挺喜欢她的，就是钟灵一路上也不说话。 “毓儿，一会儿我们去看小鸡仔，还有小鸭子，还有咩咩叫的山羊好不好呀？” 钟毓非得让她抱着，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好，看鸡仔！” “哎呀，这是哪儿来的娃娃呀？长的跟年画儿上的似的。” “宝珠，这是哪家的娃娃啊？你二哥二嫂那两个孩子可没这么大吧？” 裴宝珠想了想，还是别暴露他们的身份，便只说道，“家里来客人了，这是客人的孩子。” 钟毓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这些他没见过的人，钟灵则是被柳梦娘的抱着，脑袋往她怀里缩。 一个活泼胆大，一个胆小谨慎。 “看，这就是小鸡仔，毛茸茸的，还会叽叽喳喳地叫呢！” 柳梦娘去上工了，裴宝珠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三人蹲在地上看鸡崽子。 “姐姐，毓儿可以摸摸鸡仔吗？” 姐姐？ 这整差辈儿了吧？ 裴宝珠见他胆子大，捉了一只鸡仔，“你摸摸看？” 钟毓丝毫不害怕地伸手摸了摸，软乎乎的，黄澄澄的，一摸它还在手上跑。 “哈哈哈哈，摸到鸡崽了！妹妹摸，妹妹也摸！” 钟毓兴奋的对着钟灵说道，钟灵只是安静的看着小鸡崽不说话，也不回应他。 裴宝珠察觉出，这孩子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 “毓儿，妹妹平时在家爱说话吗？”裴宝珠问道。 “不说话，爹爹说妹妹只是不爱讲话，不是哑巴。” 钟毓回答道，这县令教孩子还挺直接飞，不是哑巴就代表能说话，只是心里不愿意说。 她将鸡崽捧在手上，挪到钟灵身旁。 “妹妹要不要摸摸它呀？软软的，不咬人。” 裴宝珠轻轻握着钟灵的手，孩子也没拒绝，任由她拿着，慢慢地抚摸在鸡崽身上。 裴宝珠看到，鸡崽叽叽叽叫的时候，钟灵瞳孔放大了一瞬，眼睛也更有神采了。 她将钟灵的两只手并拢，将鸡崽放到她手上，鸡崽刚刚好能放下。 钟灵茫然地看着手心里的小动物，抬头找着熟悉的面孔，见到钟毓，她将双手捧着给他看。 “妹妹，这是小鸡崽，好玩吗？” 钟灵看看他，看看鸡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孩子搁村里，是会被当成傻子的，裴宝珠有些心疼她。 带着两个孩子摸了小鸭子，看了山羊，还喝了煮熟的新鲜羊奶，裴宝珠特别小心地先给每人喝了一点，她听说有的人体质特殊，喝不了羊奶。 等到两人喝完了都没什么特别反应，她才带着两人一块儿挤羊奶，近距离地接触山羊，再煮羊奶给二人喝。 亲手做过，亲眼所见的东西，吃起来喝起来格外香甜。 “我们去捡鸡蛋和鸭蛋好不好？一人一个篮子，谁捡到的多还可以带回家哦。” 裴宝珠给两个孩子也挎上竹篮，精致的衣裳和竹篮格外不搭配，三人到处捡着鸡蛋，钟毓跑的汗水都打湿了头发。 倒是钟灵，不声不响，稳稳当当的一个一个捡。 小河沟的河水里还有河蟹和小鱼，她带着两娃抓了会儿河蟹，全程充斥着钟毓克的哈哈笑的声音。 孩子的精力其实很充沛，平时又没有这么多的活动，钟灵也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面会主动跟在他们俩身后。 钟县令来时，就看到三人在河沟里玩水，他平日里是不允许孩子到河边玩的，太危险。 “毓儿，灵儿。”钟县令喊了一声，钟毓欢天喜地地捏着手里的河蟹跑过去。 “爹！河蟹！毓儿抓的！”他显摆道，自己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抓到，还没被咬。 “嗯，真厉害。” 裴宝珠怕他误会，连忙解释，“这边的水很干净的，这块儿也不深，我才带他们来玩的。” 钟县令看了看儿女，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还玩得很开心。 “我相信你，他们跟着你很高兴。” 虽然钟灵面对自己的亲爹也不说话，但看到她好好的，钟县令也就放心了。 “今天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谢谢你帮忙照顾他们。” 裴宝珠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没事儿，我和毓儿很投缘，灵儿也很听话。” 钟毓一听要走，那可不好，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爹爹，能不走吗？ 这里有小鸡仔，小鸭子，小羊，我还要玩！” 钟县令掐了掐他的小脸，“不行，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家。” 他是官，她是民，又不是如同亲戚，更不是村里长大饿的孩子，裴宝珠也知道，不能随便留人家孩子。 钟县令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告别裴宝珠，准备回府。 一直不说话的钟灵却忽然指着后面说道，“鸡蛋。” 钟县令浑身一震，好久没听过女儿说话了吧？一年也听不见几句呀，这是说话了？ “灵儿，你说什么？” 钟灵看看他，又指指身后。 “鸡蛋，带回家。” 她虽然不常说话，但吐字清晰，说的没一个字是废话。 言简意赅，裴宝珠立马懂了。 “刚才我们捡鸡蛋玩儿，说了谁捡的谁就带回家，等着我去给你拿。” 钟县令无奈地看着女儿，这孩子还知道带回家啊，女儿虽然沉默，但性子倔强。 说了要鸡蛋，不给她拿，她不会走的。 “拿着，这是灵儿的，这是毓儿的，都是你们自己捡的。” 两人根本拿不起，只能挂在钟县令手臂上。 “谢谢。”钟灵十分有礼貌的说道，坚决地回头，不再去看小河沟了。 “多谢了，改日我定会奉上礼来，毓儿，快谢谢姨姨。”钟县令怪不好意思地说道。 钟毓抬头，“谢谢姐姐。” ………… “差辈儿了，臭小子。” 钟县令掐了一把他的屁股，幸亏他是习武之人，否则一手一个还抱不住呢！ 第138章 回门 这日，是柳梦娘进门第三天，是要带着夫婿回门的。 柳家早早的就将屋子打扫干净，饭菜准备好，一早就在村头望了好几次，就看柳梦娘回来没。 “娘，这也太多了，太破费了。” 裴家，裴老太往马车里塞着东西，柳梦娘不好意思地拒绝着。 虽然回门带东西，那是代表了婆家对媳妇儿的重视，可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一辈子就这一次，多带些回去给你爹娘。 这几匹料子给你家里人做衣裳，这些拿回你娘家吃，老三，看看还差啥没？” 裴老太喊道，裴怀礼才仓促地从屋里跑出来。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娘，我们可能得晚些回来。” 等两人上了马车，今儿是他们自己赶车，裴怀礼走出了村子外，才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 “给，这是下个月的月银，我在家里没产业，没生意，一个月只有二两月银。 我把下个月的预支了，回去看爹娘，你正好拿给他们。” 柳梦娘有些不信，裴怀礼竟然把二两银子随随便便就给她了。 “怀礼，这不合适，我们已经带了好些东西回去了。” 裴怀礼将银子丢给她，“我还要赶车呢，你拿着吧。” 柳梦娘虽然很想帮助家里，可她觉得这么做不对，她和裴怀礼的小家才应该排在前头。 “不行，咱们自己还得花用呢，攒着给你买些纸笔吧。” 热怀礼哈哈一笑，柳梦娘这样做，让他更加喜爱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放心吧，下个月你也有月银了，到时候咱们也够花，你安心拿着吧。” 刚新婚的夫妻，浓情蜜意，三言两语之间就开始冒粉色泡泡，柳梦娘高兴裴怀礼的体贴，裴怀礼欣慰柳梦娘的懂事。 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柳家，直接开到柳家门口停着。 “姐，姐夫！ 爹娘，姐姐和姐夫回来了！” 柳树两人边跑边喊，柳梦娘笑着下马车，回娘家的感觉真是安心。 “快来帮忙提东西。” 裴怀礼将马拴在树上，两弟弟就自觉地去给马打水，放草，马可是他们心里最金贵的！ 柳梦娘和裴怀礼提着大包大包的东西往屋里走，柳老婆子一看，这么多，亲家母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啊。 “爹，娘。我们回来了。” “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柳老婆子和柳老汉眼巴巴地看着裴怀礼。 这下他倒像个新媳妇儿了。 “爹，娘，我们回来了。” 他喊了爹娘，两人才欢天喜地地接过东西，这亲事啊，不是幻觉！ 一进屋，柳老婆子跟闺女肯定是有贴心话要说的，柳老汉就拉着裴怀礼讨论家常。 女婿就是半个儿，他可得意自己有这么个秀才女婿！ “梦娘，这几天，还好吧？ 你婆婆给你立规矩没？” 柳老婆子拉着她的手问道，闺女脸色红润，喜气，一看就是能吃苦的，但她还是不放心啊。 “没有，娘，婆婆对我可好了，也不立规矩，也不打骂。 每天也不用做家务，不用做饭下地。” 柳梦娘笑着说道，自己也越来越满意了。 柳老婆子虽松了一口气，“你婆婆是个厉害女人啊，没给立规矩？ 那嫁人了不洗衣做饭，一天天干些啥呢？” 她不理解，难道真的和别人说的一样，嫁过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天天的躺着等吃饭就行啦？ “我啊，每天睡够了醒来，家里莫嫂就把饭做好了，莫嫂就是做饭的一个婶子。 吃完饭怀礼去学堂，我就跟着宝珠去作坊里干活儿，每天都能攒下铜板。 中午也是回家吃饭的，下午下工就去学堂找怀礼，他教教我读书认字，现在我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柳梦娘高兴地在柳老婆子手心比画着自己的名字，脸上的笑才是真心实意的。 这，是掉进福窝窝里啦？ “闺女，娘跟你说，那上工的铜板，最好自己留下几个，可别全交上去了，当儿媳妇的得学会自己手头上有几个铜板。” 柳老婆子拉着她，说着自己做媳妇这么多年来的经验。 谁料柳梦娘说出了让她意外的话。 “我挣的银子不用交给家里，都是我的，怀礼他也用我的。 每个月家里还发月银，只是我得从下个月才开始领。” 柳梦娘从贴身衣物里掏出荷包，里面有五两银子，除了裴怀礼的二两月银，还有他自己攒下来的。 “你看，怀礼把自己下个月的月银支出过来，叫我带回来给你们用呢！” 柳梦娘将荷包里的银子倒在柳老婆子手心里，柳老婆子微微颤抖着。 这么多银子啊，上回的都叫柳老汉收着了，这回可是在她手里嘞。 “梦娘啊，这么多都给娘？” “是啊，这是怀礼和我的孝心，收着吧，我自己挣的就不给了，我们自己家还得用呢。 也就这回了，以后的月银，得紧着我们自己。” 柳老婆子有些不舒服闺女将自己的小家放在前头，可看到手里的银子又觉得她很懂事，太矛盾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掉进福窝窝里了，梦娘，你可得给怀礼生个大胖小子。 这么多的富贵，可不能丢了。” 柳老婆子继续说着自己的生活经验，她原来是不知道裴家的富贵，觉得不至于把女儿送去。 现在她可是领教了，这也太富贵了吧！ 每个月啥也不干，一天吃三顿饭，还能领银子花！ 她在家里刨地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啊，更别提裴家还拿了那么多回门礼。 别说了，以后裴怀礼就是她亲儿子！比亲儿子还亲！ “知道了娘，生孩子哪有这么快的，怀礼都说了，顺其自然，他说我身子底子差，多养养再要孩子。” 裴怀礼的体贴，让她也更加心动。 柳老婆子不赞成了，“傻闺女，你得抓紧啊，裴家那么富贵，你要迟迟生不出儿子，你婆婆就是给怀礼纳妾。 咱们家也不敢说什么呀！” 柳老婆子操心地说道。 第139章 难民来了 这就是高嫁，比不过人家，柳老婆子就十分担心闺女受欺负。 而在她的想法里，生孩子才能栓住丈夫和家里人的心，才能稳固地位。 “娘，你放心吧，我现在正在调理身子呢！” 柳梦娘不耐烦的说道，生孩子生孩子，哪有自己本事在身好？ “好了好了，银子娘收下了，以后你还是少拿回娘家吧，怀礼不说啥，你婆婆也得有意见啊。” 这，闺女嫁差了，她会日夜忧心，闺女嫁的太好她也焦虑。 裴怀礼这个文质彬彬，进退有度，又孝顺的女婿可是叫柳老汉满意的不得了，他来了就没闲着，在柳家到处敲敲打打，缝缝补补。 裴家。 裴老太开始合计自己的酱油作坊，只需要在作坊里划出一块地方就行，裴老太往外划了一块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 而原料就从胡家运来，胡家的豆粕，原本也只能喂猪。 裴老太就以极低的价格买回来，毕竟胡家的豆子也是自己掏钱买，不归裴家负责。 酱油作坊暂且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只要摆上满满当当的缸子，每一个都放好料，静静的等待就行了。 这点事儿，裴老太随便征用一个活计帮她做好，最关键的配方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这一次的酱油，裴老太预计需要三个月，这一批她多看了一些视频，改进了方法。 日晒夜露三个月，酱油就能出缸啦。 每天都需要搅两次，裴老太决定自己来，这门活儿她亲自负责，偶尔也让关管家来搅搅。 和胡家的合作，现在全盘交给了金氏负责，金氏可不是什么好心人，逮着机会就要抓人小辫子的。 即使胡家人很累，但仍旧不愿意雇人，宁可自家累些，银子也要攥在自己手里。 “娘，县令大人说这次有五十来个人，先放大小满村来试试，估计明天人就送来，让你和村长准备准备。” 裴怀义回来，还带回来了县令的传话。 “行，我知道了。” 裴老太搁下笔，她买下的土地，这回有人种了，这些人都将会成为她的佣户。 这些人刚来，没吃没喝没钱，她就提供土地，帮他们弄房子，让这些人给她种地，收成上交剩下的就是自己留的。 地主都是这样发家致富，裴老太也不例外，裴家的土地，除了最初分在人头上的。 后来买的全在她名下，当然能挂靠秀才免赋税的除外。 “对了，老二，这些种子你拿去种，方法我写在这了，这东西要多种些。” 裴老太递给他一袋种子，正是系统里搁置了许久的辣椒种子。 而裴老太这段时间忙不过来，系统里收割好的辣椒还稳稳当当的放着呢。 “娘，这是啥种子？”裴怀义捻了颗种子在手指上，这也太小了。 “辣椒，之前做过菜的。” “哦哦！那味道挺不错的，我这就去把它种上！到时候咱家就能天天吃辣椒了！” 家里的西红柿已经卖了一段时间，价格高昂，但西红柿里有籽，有心人也会将籽留下试着种。 这些作物，这是第一年种植，她得加大种植面积，留出种子来。 第二天，村长早早的就叫着裴老太去村口等着，这次可是县令亲自上门交待的，说明事儿不能懈怠。 村长看着意气风发的裴老太，这个六嫂还真是越老越不简单啊。 这才多久，折腾出多少东西来了？ 新房子也盖起来了，新媳妇儿也娶了，家里还买了下人，可惜六哥死的早，没享上福。 “村长，你说这也来太早了，就是等官差来了咱们也能听到信儿啊，再来也不迟。” 村长不知道说啥好了，这么重要的事儿，人家还不觉得有啥，还嫌来早了。 “早些来吧，这么多人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路上染病的，还得给他们弄些草药熏熏呢。” 村长就是村长，想的长远。 “来了来了！来人了！” 村长喊道，十几个官兵押着一大批人走过来，这些人和最初的他们一样，灰头土脸的，没有精气神儿，穿的也破破烂烂。 拖家带口，挎着包袱，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惶恐不安。 “各位官爷辛苦了。”村长上前说道，按照县令的吩咐，官兵们在裴老太的带领下，把这批人带到一处。 “这里也是小满村的地界儿，咱们村大，以后你们就在这里落脚了。” 县令表示过，小满村可大可小，全看具体情况。 这些人傻眼了，这就是一片空地啊。 可小满村最初那些房子，早就让第一批过来的人住满了，现在这里完全就是野地。 可他们不敢吭声，好不容易有地方愿意接收他们，万一再提要求把他们赶出去咋整？ “你是小满村的村长，县令对你的能力看在眼里，这批人就交由你们安置了，这是名册，做好后送来。” 官兵将一个名册单子交给村长，本来这事儿应该他们自己做的。 “哎，好嘞，老朽一定不负县令大人的厚望！” 村长骄傲的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只要有名册，后面的事儿就都好办了。 “县令大人慈悲，这里有许多没开荒的地，谁开荒了就是谁的，前三年不用赋税。 小满村山好水好，只要勤快，就没有饿死的！” 村长说道，按照名册上开始点名，以家庭为单位将这些人分成一块儿一块儿的。 “那个……村长，我想问问，我们住哪儿啊？” 这批人的样子实在够惨的，每个人都快用衣衫褴褛来形容了。 有的泥巴汗水糊了半张脸，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怎么看怎么像被土匪抢劫过。 “这个嘛，村里暂时没有空的房子住，只能将就将就了，大家在路上也是这么过来的，明天一早我就安排村里人来帮忙给你们搭棚子。” 村长说道，这么多户人家，可不好安置，还不如席地而睡，在村里反正也安全。 “啊？收留我们，就让我们住野地里啊？” 有人质疑道。 “不然呢，你以为让你来享福啊？” 第140章 穷亲戚 “哎，这不是大运吗？”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 大运？谁是大运？大运摩托？ 村长脸色一黑，他就叫大运。 “大运，裴大运！是我们啊！”人群里忽然扑出来一家子人，为首的男女头发都花白了。 “你们是…………” 村长疑惑，这两人瘦骨嶙峋的，头发都乱糟糟的，也看不出来是谁啊。 “我是你五哥啊！这是你五嫂！是我们啊！” 一男一女抓着村长的衣裳，在他的衣袖上留下几抹黑色的抓痕，哇哇哇地就哭了起来。 “五哥？五哥不长这样啊，你叫啥名？”村长强行将袖子从两人手里拽出来。 “裴大发，我是大发啊！大运，我真是你五哥！” 裴老太在一旁不说话，沉默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裴大发，那可是裴老太男人的亲大哥！！一个爹娘生的那种。 “五，五哥……你们怎么成这样了？”村长惊呆了，裴大发将头发撩开后，是依稀能看得出以前的长相。 “唉，说起来都是泪，咱家没土地，没粮食，一路逃难来的。 哎，大运，你还是村长啊，那太好了，以后就承蒙你照顾了！” 裴大发抓着他的手不放，这是找到自己家人了，以后还怕啥啊！ 今晚上就上他家大吃一顿去！ “那个啥，五哥，五嫂，咱们先安排地方，先把大家安置下来再说。” 裴大发还想让村长给他走走后门呢，弄一个有房子的地方住，村长连忙抹开他的手。 人都在这儿呢，他要是走后门了，以后还咋服众？ “那个啥，大家今天先将就着住，也可以到村里去找人家借住一晚上，能不能成就看自己了。 明天一早，村里人来帮你们搭棚子，种地的呢，可以自己开荒，种子先赊着。” 村长示意裴老太讲话，这时众人才将目光落到这个老太太身上。 “各位各位，来了这里就是一个村的人。 大家都知道，开荒慢，县太爷呢特意交代过，我家有现成的地，可以给大家种。 我把地佣给大家，收三成的租子，要是有愿意的呢，一会儿就来登记，种子就当我借的，收成了再还上就是。” 裴老太语气清晰地说完，也不知道这些难民听没听懂，反正她交代完了。 “要不过两天吧，县令说会弄些粮食来让他们先吃着，按人头发。 等棚子搭好了再佣地。” 村长提议道，这些人没地方住，心就不会定，心不定，人就容易乱。 “也成，那等棚子搭好了再说。” “大家今儿先凑合凑合，时间不早了，有事儿就到村里找我，明儿一早搭棚子！” 村长说道，这些难民们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棵树啥的，将东西放好，找些柴火来生火。 裴大发一家人还紧紧的跟着村长，裴大发更是一直握着村长的手，村长一低头都能看见他指甲盖儿里的泥。 “大运，五哥今儿，还得劳烦你安排了。” 村长求助地看了一眼裴老太，这可是你一家人啊！ “那个，咳咳，五哥啊，六嫂也在这儿呢。” 裴大发一愣，六嫂？ 他那穷弟弟的尖酸媳妇儿？哪儿呢？ 印象中的弟媳妇，人瘦瘦的，长的不丑但脾气暴躁，就是个乡下泼妇，最爱做的就是占人便宜的事儿。 撒泼打滚，泼皮无赖，干架骂人，就是他弟媳的全部。 “这位就是六嫂啊，五哥多年不见，都认不出人了。” 村长指了指裴老太，裴老太冷眼瞧着他们。 裴老太丈夫名叫裴大财，是裴大发的亲弟弟。 裴大发娶了镇上杂货铺老板的闺女后就做起了城里人，一年难得回家几次，而后两人的爹娘也被接到城里。 裴老太一家人每年都要送粮食进城，家里过得紧巴巴的。 两兄弟分了家，裴大发瞧不上弟弟是村里人，也就不再来往。 当初家里过不下去时，裴大财求到他们门口，被赶了出来，从此再也没有来往过。 如今的裴老太，日子过得悠闲，家庭幸福，手头上银子阔绰。 长期喝系统里的水，看着皮肤挺好，没那么皱巴巴。 穿了一身崭新的好料子衣裳，颜色也不是那么老气，耳朵上还戴了两个银坠子，头发用一根银簪子盘着。 看着就像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不用下地干活儿，每日在家玩耍就够了。 这和裴大发记忆里的弟媳妇完全不一样。 “弟妹？这是大财媳妇儿？” 裴大发指着裴老太不敢确认，这怎么看也不像啊，他记得弟媳很瘦，颧骨高高的。 可这老太太圆润的脸，看着就有福气。 “贵人多忘事，记不起来也正常。”裴老太冷冷的说道，心里畅快极了。 你们也有今天？ 当年还没分家的时候，每次他们回村里来，裴大发的媳妇儿根本不干活儿，都指着她做饭。 每次忙得要死，最后他们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下她收拾烂摊子。 裴大发的媳妇儿叫田彩妹，根本就没看得上她这个村姑妯娌！ 经常在她面前炫耀，连带着她生的儿女这也欺负自家孩子。 “呀，这不是嫂子吗？差点没认出来，嫂子当年可是一枝花呢。” 裴老太故意的惊讶地说着，如今的田彩妹灰头土脸的，只能看出个人型来。 “你改嫁了？” 裴大发神色莫测，自己弟弟早死了，她还打扮成这样，只能说明她现在有钱，并且过得很好。 那只有一种可能，改嫁了个有钱人。 “大哥说哪里话，我可没改嫁。 大哥大嫂，你们还是早些搭棚子吧，我先走了。 要是想佣地就来找我，咱们都是亲戚，我可不会跟你们当年一样。 一定公平地让你们佣地。” 裴老太酸了二人两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心里是很畅快。 可不是那种痛快，而是觉得善恶有报，可让她再落井下石，她也干不出来。 时光荏苒啊，她的丈夫在土里埋着，这恶心的两口子却还活得好好的，还有儿有女，孙子孙女都有了。 第141章 上门打秋风 她内心感慨良多，老天爷啊，报应来得太晚了，她一生老实的丈夫没过上好日子。 这对爱欺负人的夫妻却能活到现在。 总之，她的心情不错，她这辈子，也能在一向瞧不起他们家的大哥大嫂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裴老太走后，裴大发拉着村长。 “大运，你六嫂家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她真的没改嫁？” 村长一看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他不能害裴老太一家子啊都是一个村处起来的。 “没啥，没改嫁家里孩子大了，做了点小生意，日子过得也一般。” 村长说道，他那会儿年纪还不大呢，只记得裴大发裴大财两兄弟关系不怎么样，裴大发也不常回村里。 “行，五哥知道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一宿，明儿再来拜访你。” 裴大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打发走村长，裴大发两口子才嘀嘀咕咕起来。 “那真是弟妹？咋这样了？”田彩妹刚才一直没敢开口，一路上来太苦了，她生怕惹怒了谁，这里也不能让他们住下。 “是，虽然大变样了，可细看还是能认出来。 他们现在肯定是阔了，可惜大财没享受上，否则她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裴大发眼睛里透着算计，若是他弟弟还在，只要他们装装可怜，哭哭穷，一准儿就能住进他家里去。 可惜他亲弟弟没了，弟媳是个抠门儿的。 “一会儿咱们打听打听，她家住哪儿，我就不信一家子上门看亲戚，还能不给开门。” 裴大发坚信，只要脸皮厚，走到哪里都饿不着。 裴大发家除了他们两口子之外，还有两儿一女，这次逃难女儿女婿也跟上了，四个孙辈，两个外甥。 一大家子人，地方也不找，柴火也不管，收拾起不多的包袱。 “走，去你二伯娘家，一会儿见着二伯娘了，二奶奶了，就开始哭，使劲儿哭！” 裴大发给一大家子传授着经验，他们一家，一边往村里走，一边挨家挨户打听裴老太家住在哪里。 小满村的人员大部分都是原来裴家村的，也认识裴大发，只是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聊上几句，若是念旧情的，还会拿一两个土豆给他们吃。 他们干脆一边走，一边讨要东西，装作拜访的样子打秋风，一会儿就问到了裴老太家的住址。 砖瓦房，大大的砖瓦房啊！ 裴大发面露贪欲，这么大的房子，比他们原先在镇里的房子还要好！ 这么好的房子就该他们一家子来住，而不是没用的二弟和尖酸的弟媳一家子住！ “这里应该就是你二伯娘家了，都记着，一会儿就哭！” 裴大发又叮嘱了一遍，咽下嘴里的土豆，拍着裴家的大门。 这会儿，裴家正在吃饭呢，莫嫂赶紧去开门，看到像乞丐似的一伙人。 想也不想就要关门，“上别处要饭去。” 裴大发面色尴尬，田彩妹凝重地说了句，“走错门了吧，这也不是二弟妹啊！” 这婆子，明明和刚才见到的二弟妹不是同一个人。 “你知道啥，没听村里人说，二弟家里都买了下人，这肯定伺候的下人啊！” 裴大发很不高兴，这肯定裴老太故意的，故意让下人说他们是乞丐！ “砰砰砰！” “弟妹，我是大哥啊，我和你大嫂来看看你了。 这么多年不见，大财不在了，也不知道你们过得咋样！” 他吃了个土豆，声音大，院子里大家都听见了。 “娘，这人谁啊，咋还叫起了爹的名字呢？” 裴怀仁问道，还有谁不知道他爹早就没了呢？ “是你爹那个不要脸的大哥，上门打秋风来了。” 裴老太冷冷的说道，裴怀仁立刻抖了抖，年幼时被大伯家的两个堂兄欺负，他还有阴影呢！ “大伯？娘，大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裴怀义喝着汤，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开门的。 “切，肯定是上门打秋风来了，大伯家的堂姐，最爱跟人炫耀新衣裳了，咱们可别理他们。” 裴宝珠说道，大口大口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她真想快点吃完出去看看，堂姐现在啥样儿。 大伯一家，没有图谋，一定不会来自家走亲戚的。 几个做媳妇儿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吃饭，毕竟他们也没见过大伯一家。 但全家都这么说，可见大伯一家一定不是好的。 “开门！林三娘，你是不是偷汉子藏在里面了！” “赶紧开门，长嫂如母，长兄如父，赶紧开门！” 田彩妹一边拍门，一边大喊，待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裴老太才命人将门打开。 “都看好家伙事儿，一会儿要是情况不对，逮着就打，新仇旧恨一起算！” 裴老太说道，她已经瞄好了角落里一根烧火棍子。 “哟，舍得开门啦？”田彩妹说完就被裴大发捅咕了一下子。 刚才是没开门，现在开门了你还这么态度，你傻啊你？ “啥事儿啊？佣地的事儿等明天再说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 裴老太说着，裴大发一伙人已经来到了院子里，见到桌上的剩饭剩菜。 白米饭，还有鸡肉，腊肉炒菜，油汪汪的，几个人眼睛都快要冒绿光了。 “爹娘，我要吃鸡腿！” 裴大发的孙子之一哭闹着不干，要去抓桌上剩下的鸡腿，被裴宝珠毫不客气的一筷子打到手背上。 “吃吃吃，是你家的啊，你就上手抓，真没家教。 这是堂姐吧？好久没见都认不出来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裴宝珠专门挑不顺眼的人刺激，这个堂姐以前可没少欺负她，现在看她哭丧着个脸裴宝珠就高兴。 “哎哟，宝珠吧这是，都成大姑娘家了，许了人家没有？” 裴大发很快调整表情，他是来打秋风的，不是来耍威风的，怎么家里人个个都领悟不到呢！ “大伯，不劳烦你关心。” 裴大发一家到来，裴家全部进入警戒状态。 “莫嫂，快把桌子收拾了。” 第142章 喂猪也不给你吃 “哎，这就收拾。” 莫嫂赶紧抹桌子，桌上还有好些剩菜呢，裴大发家的孙子一个箭步溜过去，抓起剩菜就往嘴里按。 “哎呀，文儿，你这是做什么？”裴大发假模假样地喊了声，压根儿没阻止自己孙子的动作。 别说小孩子了，他都想上前去抓两把剩菜吃。 这一路上吃得最好的，也不过是米汤，稀得能当镜子照的粥。 “二弟妹，你这些菜都不要了啊？还有这么多呢，多浪费呀？ 正好我们都没吃饭，我们不嫌弃，将就吃一顿吧。” 田彩妹拉着孩子就想往桌子上去，被裴怀仁三兄弟赶紧拦住。 “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这剩菜剩饭哪能给你们吃呀！ 我可记得，大哥大嫂当年可是只吃精米，饭桌上必须有四菜一汤的。 莫嫂，宝珠，快把饭菜倒到猪圈里去，要不人家还说我们没有待客之道呢！” 裴小文正抓着剩菜往嘴里塞了，真香，油水真多，他大口大口的吃着，就被裴宝珠拉开。 “吃什么吃，没家教。” 她一把将这没礼貌的孩子推了回去，裴小文嘴里还包着菜呢，鼓着腮帮子说不了话，费力地咀嚼着。 “裴宝珠，这可是我儿子！” 最爱欺负裴宝珠的人，裴兰，她的堂姐，裴大发的女儿，从小被当成千金小姐似的养着。 “堂姐啊，这是你的儿子？你也不管管，这么小就当贼，在别人家还上桌抢剩菜呢！” 裴兰哪儿受过裴宝珠的这种瞧不起，从小到大，一直是她瞧不上裴宝珠这个村里丫头！ “什么贼？我儿子只是饿了，都是自家人，吃口饭怎么了！” 裴兰性格强势，家里就给她招赘了个上门女婿，此时缩在后面也不敢吭声。 “要饭上别家要去，我们可高攀不上你们这样的亲戚。” 莫嫂和裴宝珠，已经将桌上的剩菜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抹得油光水滑。 裴大发咬着牙，“弟妹，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 大财泉下有知，恐怕也会埋怨你吧？” 裴大发忍着不与她撕破脸，现在敌强他弱，不是好得罪的时候。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纯属是看在你早死的苦命弟弟面子上，你若真的觉得他会埋怨，你早些下去告状吧。” 裴老太淡定的说道，有她在，有她的家人在，裴大发一家就别想占半点儿便宜。 “我们家的的，也不会佣给你们，大哥大嫂都是有身份的人，想必也不会当佣户吧？” 大半辈子的仇怨，裴老太当然知道裴大发两口子是什么样儿的人，她都这样说了，裴大发两口子就绝不会再来佣的。 这两人，把面子当亲爹，亲祖宗！ 裴大发是这家人的主心骨，也是最坏心眼的，他目光淬了毒似的紧紧盯着裴老太，和这几个侄儿侄女。 “弟妹这样说，我明白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你可要想好啊。 以后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裴大发威胁道，拉着老妻就走，田彩妹恋恋不舍地看着裴老太身上的首饰。 她也想要，这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 “爷爷，我还要吃鸡腿！” “爷爷，我也想吃，哥哥都吃了，我也要！” “爷爷，你不是说来吃饭的吗？” 裴大发忍住想给孩子一巴掌的冲动，冲他们努了努嘴角，几个孩子想起来什么似的。 齐刷刷地回头，跪在裴老太面前。 “呜呜呜哇！！二奶奶！给我们一口饭吃吧！” “我好饿啊，二奶奶，求求你了！” “呜呜呜，想吃饭！” 几个孩子跪在一起，其中一个还上前抱住裴老太的脚不撒手。 哭声一片，看着还挺震撼。 就连裴大发的两儿一女，连带着一个女婿，也跪在裴老太面前。 “二伯娘，求求你给口饭吃吧！你到底是长辈，二伯没了，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裴大发倒是个奸诈的，自己不拉这个面子，便让子孙来，以为裴老太无法拒绝。 裴怀仁拉着金氏，默默站到裴老太身后去，这伙黑心肝儿的，也给他磕几个头吧！ 他默默地蹭着人家的磕头。 裴老太冷哼一声，并没有阻止，等几个人磕头磕了一会儿之后。 裴老太慢悠悠地说道，“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不管，你们要不是大哥大嫂的亲孙子，我也就给你们一口饭吃了。 可惜啊，谁叫你们投胎到大哥大嫂的后辈里了呢。 下辈子投胎可得好好看看，送客！” 裴老太说完，裴怀仁三兄弟就拉皮地上的孩子，要将人赶出去。 裴大发的两个儿子，分别叫裴中举，裴中元。 裴大发不愿意跟着家里的辈分走，给自己这一支单独拟订了辈分，大中小，祖孙三代。 裴中举和裴中元这一路身子亏空的厉害，推搡起来不是裴怀仁几个的对手。 听了裴老太的话，他们眼珠子一转。 “我愿意跟我爹分家，以后就是两家人，二伯娘，能给我一口饭吃吗，我是你亲侄儿啊！ 我是二伯的亲侄儿啊！” 裴中元也不落后，“从小我就觉得跟爹长得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捡的，我自愿分家！” 两人纷纷表态，震惊了在场的所有大人，真是哄堂大孝了！ “哈哈哈，大哥大嫂，这两孩子是你们亲生的吗？ 不会真是偷的吧？” 裴老太故意这样说道，裴大发气的脸色发青，一群蠢货，让你们哭，装可怜，没让你们爹娘都不认！ “都给我滚起来！不回家的就永远别回家了！” 裴大发带着田彩妹就走，头也不回地离开，家？他们哪还有家啊，不过就是一片野地。 全场唯一沾了好处的就是裴小文，好歹嘴里吃上了几口饭菜。 几人还想再求求，一看裴大发是真生气了，连忙爬起来去追，这回头也白磕了，又浪费眼泪，还得去找水喝来补充体力。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裴老太一家大获全胜，几十年的气，今天终于出了一回，只有几个媳妇儿还不太明白，她们进门那会儿，两家已经不走动了。 是裴大发一家单方面不走动，彻底当没有这个弟弟弟妹。 第143章 搭棚子 第二天，村长就在全村号召，家家户户都得出一个人去帮忙盖房子。 村里人大部分都是热情的，反正以后都是一个村的，帮一把就帮一把，除了有些情况特殊的人来不了。 等村长带着大家伙儿来到昨天的地方，新来的这一批人，已经眼巴巴的望着了，地上还有些未熄灭的火堆。 “有柴刀的就砍树，来，大柱你带一些人去山里砍树。 二柱你带人去活泥巴，三柱你带人去割草。” 村长想着，想随便弄弄，让这些新的村民不至于睡在野地里。 可即使最简单的棚子，也不是片刻就能搭好的，这些新的村民也只能听从村长的安排，留下几个人看家，其余的跟着一块儿上山。 “村长，你说这和泥挖泥也太慢了，不如往地下，挖个洞，上面支几根木头搭上草。 一会儿就能弄好，家里人多的再往横着挖些不就行了。” 这里的土，若是挖坑住人也不是不行，但村长这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式儿的房子。 “这能住人吗？会不会塌下去啊？” “先试试，就跟挖地窖似的，弄些板子啥的，也能有个住处。” 村长虽然没见过，但裴老太既然提了，没准儿还真有用。 “二柱，你们先别和泥巴了，过来。 挖个地窖出来，看看能不能主人，挖大些地。” 这块儿都是黄土，直立性强，不容易塌，再者，这只是个过度，有住地总比没住的强。 于是二柱子带着一伙人开始往下挖坑，挖出来后往里面拓展，削出墙壁的样子。 裴老太想着亲手下坑试试，但众人纷纷不让，在大家眼里她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年纪不小，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谁能担当得起呢？ 于是她和村长就蹲在坑上看着众人挖，时不时地指点两句。 人多，一个坑最开始只需要两个人就能挖起来，直到挖下去了，才能多进些人。 “三个人一组，分开挖，别挖到一块儿去了，都下坑里挖去。” 这块儿还有些杂草啥的，都被村长带着人清理掉，三人一组，纷纷挖着坑，裴老太守在边儿上，哪里有问题就到哪里指点。 她也不是完全会，只是见过这种东西。 完全靠村里人一起摸索着来，第一个洞子挖得挺大，下到坑里后，三个人才往不同的道道挖，慢慢地，第一个洞子有了雏形。 “哎呀！这好像还真行！你看这，就跟咱住的房子差不多了，一家将就着挖几间就能住人了。” 村长惊喜地说道，还是这位六嫂有办法啊！不愧是能亲手挣下一大片家业的人。 “村，村长，你就让我们住这啊？” 一位新村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操作，合计着这土坑，是让他们住的呢？ “造房子时间长着呢，这只是暂时的，要是能住人，家家户户都不怕了，你们也有个挡风的地方啊。 等你们手头松快了，也能造自己的房子啊，总比在野地里晒着强吧！” 村长说道，这挖土坑是比砍树和泥巴好，要是人少的，随便挖两个坑盖个棚子当顶，这不就好了嘛。 能减少他的工作量，他一百个愿意。 “你们也别闲着，一会儿草和木头回来了，编个遮雨的房顶。” 这风，就是怎么吹也不会往地下吹去，更何况底下还拐了个弯呢，住在里头一准儿暖和。 等到砍树的和割草的回来了，众人又是一番忙碌，将草先编一层密不透风的盖子，绑在木头上。 上面再用草扎着，吹风不会掀走，下雨的时候水也会沿着流开。 “村长，这个挖得差不多了，能住人，要是想弄的精细些，就得自己打磨打磨了。” 第一个洞子里的人钻出来，裴老太和村长亲自下去看了看，还挺大的，在地上铺些干草就能睡觉。 要是不讲究的，也不用挖得太深，直接挖个坑支个顶就能睡觉。 就有些像，派大星的房子………… “来，搭个顶试试！” 村长让众人将弄好的木头架子支上去，三根木头就能支起来，可高可矮，为了方便人进出，太矮了可不行，太高了需要的草也更多。 “大伙儿都看看，这样是不是就能住人了？ 这房子不算好，大家住着也需要小心些，这只是暂时的，大家还是要住回地面上来的。” 村长说道，这房子还挺稀奇的。 “村长，这要是住在土里，不就跟人死了埋了差不多吗？” 有人问道，这可是忌讳啊，住在土里面，跟住在坟里有啥区别。 “那可不一样，坟是把你捂得严严实实的，这可是正经人住的。 那有些地方，没啥树，那里的人只能住在土坑里。 难不成你们一直住着？以后能盖房子还不得迟早盖起来。 再说了，土墙房子那么多，不也是用土造的，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一圈儿都是土，有啥挑的。” 裴老太说道，挖土坑弄出来的土，正好供他们以后盖土墙房子时使用。 一举两得啊。 “那个，大伙儿先将就着吧，听说有的地方旱灾，种啥啥不活。 幸好我们这里现在，还能种地，能种地就有吃的啊，我们县令大人发给大家的种子，那可管饱得很！” 村长知道，救济粮有，但县令说现在还不能发，得让他们主动地寻找活路。 “要佣地的，记得去登记。” 有不少汉子都想着佣地，一天不种地，收成得不到保障，谁敢安心干事儿啊。 心，一直都是提着，没有稳稳当当的落下。 “村长，那些没佣地的，我可就管不着了啊。” 裴老太说道，比如她的亲戚裴大发一家子，就是头铁，死要面子也不会来佣地。 “好嘞，这可是一条好活路他们不愿意就算了。” 村长说道，裴大发一家子，他也不想摊上，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啊！ 裴老太拿着登记好的名单回家，找到关管家，将这些人家分配在新买的田地里，种什么，怎么种，都需要有人指导。 第144章 偷鸡摸狗 地窝子里的人们也迎来了天黑，不管挖好的还是没挖完的，今晚都躲进了地窝子里。 至少四面不漏风，吹不着。 地窝子里，有人的眼睛闪着微光，地窝子旁都燃着火堆，在黑夜里也能看得清神色。 “今天我们去砍树，你们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裴大发精明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有一个河沟，那里面有数不清的鸡鸭，还有几只山羊。 那可是鸡鸭啊，到处都是，我一看，原来是有网子网着啊！ 这村里的人说，这是裴怀仁家里的养殖场。” 裴大发笑得越发邪恶，不是裴怀仁家的，他还有些顾忌呢！ “鸡鸭？爹，我们去抓几只来吧，还能捡鸡蛋，家里就不愁吃喝啦！” 裴中举两眼发光，吞了吞口水，脑子里全是烧鸡的味道。 “要吃鸡蛋！爷爷！小文想吃鸡蛋！” 裴大发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脸上满是算计。 “这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那么多只鸡鸭，少一两只也没事儿，等后半夜，中元中举跟我一块儿去。” 裴大发合计着，三个人六只手，只要抓六只，家里就能吃上几天了。 等啊等，等到后半夜，地窝子到处都熄了火，只有煨在地上的火堆还散发着零星的光点，三人出发了。 “爹，在哪儿呢？” 黑夜中，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明显。 “嘘，就在那里！” 三人不敢点火把，弄了一根绳子互相牵着，视物全靠月光。 小河沟里，鸡鸭都歇下了，安安静静地蹲在鸡圈鸭圈里。 “走。” 裴大发沿着网子摸过去，摸到有竹篱笆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翻过去。 三人一个比一个不知轻重，将竹篱笆压得弯了腰。 “就是这里，小心些，动静别弄大了，中举，你去找鸡蛋鸭蛋，中元，你跟我去抓鸡。” 裴大发吩咐道，两人蹑手蹑脚地钻进鸡圈，公鸡母鸡们在脚下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裴中元一脚踢过去，踢得鸡叫个不停，裴大发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你弄啥弄，多大动静，快抓！” 两人随手一抓，鸡都来不及跑就被抓住，立刻咯咯咯地叫着。 “爹，它叫啊！” 裴中元说着，这么大声音，要是惊醒了别人咋办啊。 “傻子。” 裴大发骂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拧断了鸡的脖子，叫声戛然而止。 抓鸡，拧脖子，塞口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一连抓了五只，裴大发扯扯他，暗示该走了，可裴中元还舍不得离开。 “爹，再抓些吧，这儿这么多呢！” “走！”裴大发有些伤心，自己的智商到底遗传给了谁啊。 “中举，好了吗？” “好了爹，一口袋呢！” 三人不敢多说话，沿着原路返回，裴大发最后出来，出来后立刻将篱笆处修理修理。 一路上不敢说话，一直到地窝子里，才敢小声地说话。 裴大发家的地窝子挺挤的，有四个分支，裴大发田彩妹一个窝子，裴兰一家一个屋子，另外两个儿子一家一个屋子。 人多，这会儿都睡了，三人顺利的回到地窝子里，裴大发将田彩妹叫醒。 两个口袋放在地上，“你看，这是什么？” 田彩妹连忙在地窝子中间生起火，不敢生大了，怕火星子将房顶给燎着了。 借着火光，田彩妹声音惊喜，“鸡蛋！还有鸡！” “嘘！” 裴大发看着几人欣喜的样子，心中得意极了，这个家没他就不行！ “我看看。”裴大发拿过口袋数了数，差不多有二三十个鸡蛋。 “中举，好样儿的！” 他拿出四个鸡蛋埋进火里，在场的四个人，一人一个。 “彩妹，你和娃们去河边把鸡杀干净，记得杂物要顺着水冲走，别留下痕迹，杀干净了拿回来，明天早上吃。” 裴大发吩咐着，让两个儿子带着妻子一起，他才放心。 而他自己，吃了鸡蛋后安然地回到窝子房间里睡觉去了。 裴家的佣户们已经被带到了地里，裴怀义带着这些佣地的人家，挨家挨户地划分了区域。 种子，裴家给，但是收成了要还相应的数量。 地头上，佣户家里能主事儿的汉子都来了，等着主家给划分土地。 “杜大家的，从这里到那里，这一大块都是你家的。 何老二，这是你家的。 每家都自己做个记号，别整混了。” 裴怀义经过一段时间的农官生活，说话做事颇有气势。 安排得还挺像模像样，他瞅着这几家佣户，看着都挺老实本分的，而这里离村子里还是有些距离。 “等回头，农闲了，你们就把盖房的地址选在这边吧，离田地也近。” 趁还没盖房子，占个好地方。 “我们过几天重新挖个地窝子，就挖在这边，我看那块儿地方好，到时候有钱盖房了就盖在那里，离田地也近！” 大家划分了明确的田地后，心放到了肚子里，踏实了，有田地种了。 “那边也是我家的，有不会的可以去请教庄大庄二两兄弟，都是种地的好手。” 裴怀义说道，从牛车里拿出几个大袋子。 “既然是我们家的佣户，我们也不能看着你们没饭吃。 现在给你们一家发些粮食，只图个能吃饱。 杜大，这是你家的，两袋子土豆，两袋子金瓜。” 裴怀义挨家挨户地发着，土豆和南瓜，分量大，能吃饱，饿不死人，最适合逃难来的人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还是稀罕东西呢。 “这，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杜大看着四个大袋子，这都是粮食啊？ “是啊，省着吃也够你们吃到粮食出来了，快扛回家去吧！” 杜大这才拎起袋子，十分沉重，十分踏实。 “谢谢，谢谢！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是活菩萨啊！这辈子都没遇上您这么好的庄家！” 每家佣户，都是土豆和金瓜，收获了一堆感谢。 给得多了，人会变得贪得无厌，给得恰到好处，人才会有感恩之心。 裴宝珠今日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几天下了雨，地上多了些脚印。 第145章 抓贼 “三嫂，这脚印是咋回事啊？”裴宝珠和柳梦娘一块儿到小河沟捡鸡蛋，发现篱笆那块儿有脚印。 “哎呀，这脚印看着不止一个人啊，莫不是贼，快看看有没有东西少了。” 柳梦娘紧张的说道，现在大家都在作坊干活儿，小河沟人就少了，只有偶尔来人抬鸡蛋鸭蛋，喂食之类的。 “你去看鸭子，我去看鸡和山羊。”裴宝珠赶紧说着，挨个儿点着数，少几只情有可原，但少得太多了，那可就不正常了。 看这脚印，这人怕是踏着雨来的，地上湿润了，留下很深一个坑，坑里蓄积满了雨水。 “宝珠，鸭子少了两三只，都是大鸭子。” 柳梦娘很快地点完数，而裴宝珠，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神色凝重。 “少了十几只鸡，鸡蛋更是不知道数，幸好白天都会来收一次鸡蛋，少的鸡蛋应该是晚上来偷的。” 她经营这个养殖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现偷窃的事儿，裴宝珠一直觉得，村里人虽然有眼红的，但不至于使坏。 可现在，还是有人偷鸡。 “这咋办，咱报官吧？”柳梦娘说道，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裴老太和报官，或者告诉村长，一起把这贼抓起来。 “先把今天的活儿干了，一会儿咱俩把这里补补，晚上来逮贼，以后再请个人专门守着这里。” 裴宝珠说道，这贼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那别补太严实了，这贼万一不来了呢。” 两人将鸡鸭全都重新点了一遍数量，篱笆处也稍微修补了一下，但人只要有心，还是能翻得过去。 裴宝珠有自己的打算，柳梦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按照她交代的那样，假装不知道少了鸡鸭。 只当成是下雨，将篱笆冲垮了一点儿，放松贼人的警惕。 回到家后，裴宝珠对裴老太说了自己的打算，守株待兔。 “你有打算就成，娘觉得你这么做能行，但安全最重要，不能你一个人去，让你三个哥哥和你一块儿去蹲着！” 裴老太赞同地说道，闺女能想出办法来，她就很欣慰了。 等到家里人都在时，裴老太说了这事儿。 “你们三个，就跟宝珠一块儿小河沟，等着那贼人上门，给他一把抓了！” 裴老太想着，自己三个儿子，个个都是青壮，还能抓不住贼吗？ “娘，家里不能没人啊，全是女眷，小孩，多不安全，要我说就把庄大庄二叫回来。” 裴怀仁说完，裴怀义就反对，“庄大庄二白天得忙地里的活儿，还得照应那些佣户呢，不如这样，去两个，轮着去，留一个男人在家。” “这样也行，轮着去也好，把你们手头上的事情也都别耽搁了，两个人，上下半夜都能看着。” 裴老太说道，抓贼是重要，可家里人更加重要。 “一会儿天擦黑了，咱们就去，拿上锄头，给那贼一锄头锄死！” “不行，杀人要偿命的，还是拿棒子，打不死人。” 这一晚，留下的是裴怀礼，大家都照顾着他新婚，多在家里陪媳妇儿比较好。 天刚暗下来，裴宝珠三人就拿着棒子出发了。 “宝珠，那贼就是从这儿进来的？”裴怀仁指着篱笆处问道。 “对，看样子应该是下半夜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贼。” “我看啊，是新来的那些人，之前那么久，咱们村儿里都安安生生的，没人偷东西。 怎么他们一来，就丢东西了，指定是他们。” 裴怀仁气愤地说道，自家还想办法帮助这些新来的难民呢，他们就是这样回报的？ “大哥，说不定就是村里人，故意趁着有新村民来，偷鸡肯定会先怀疑那些新的村民。” 裴怀义理智地分析着，反侦察这招算是被他学会了。 “哎呀，你俩别说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躲着吧！” 裴宝珠打断二人的争论，怎么现在二哥也爱跟人争呢，以前他可没这么爱说话。 “咱们住哪儿？要不躲在鸡圈里，有人一来肯定会来鸡圈抓鸡啊！” 裴宝珠皱眉，“鸡圈味儿大，根本没法待，贼一进来不就容易发现咱们嘛！ 要我说，躲屋子里，有窗户还有床，还能讲究睡会儿，贼还不容易发现我们。” 裴宝珠带着二人来到之前的作坊，最初也是供家里人过来看鸡鸭用的，后来修修补补的，一半是作坊，一半是休息室。 床上只有些干稻草，没有床单被褥，三人躺上去，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咱们也是这样，躺在草堆里，小妹那会儿还总睡着呢！”裴怀仁小声说道。 “是啊，每次都是我背小妹，你背三弟。”裴怀义也颇为怀念地说着，他跟裴怀仁，从小就带弟弟妹妹。 “一转眼，明山明河都那么大了…………” 裴宝珠没说话，她记得，大哥以前说，要找一个念过书的姑娘当媳妇儿，要和娘不一样的。 长得秀气，说话也不粗鲁，还要做饭好吃，那种温柔的姑娘。 可后来裴怀仁找了金氏。 “大哥，你后悔吗？”裴宝珠问得没头没脑的，却难得的没有人反问。 裴怀仁沉默半晌，“不后悔，有啥后悔的，下辈子换种活法就成了。” 他说得坦荡，裴宝珠和裴怀义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大哥是因为家里穷，不能拿银子给他娶媳妇儿，才会故意勾搭金氏的。 而为什么是金氏呢，因为金氏不聪明，又贪慕好颜色，而裴怀仁长得并不丑，还很周正。 勾搭成功了，名声不是太好，自然就说不上人家，只能死乞白赖地嫁给他。 金氏，粗俗，爱看美男，做饭难吃，大字不识一个，脾气暴躁，窝里横，没有一样符合裴怀仁的择偶观。 “大哥，你先睡吧，下半夜换你。”裴怀义说道，他们其实都知道，但都无可奈何。 “好嘞，小妹你也睡会儿，一会儿咱俩起来让老二睡，可都别累坏了身子，不值当。” 第146章 杀鸡焉用牛刀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 地窝子里，裴大发一家人自发的将地窝子中心挖大了一些，一家人正好能围坐在一块儿。 这几天他们可没闲着，大人们选地方开荒，挖地窝子，小孩子们都必须去捡柴禾，割草。裴大发这人，狠起来不管你是谁，亲儿子也得去干活儿，他不偏袒，他一视同仁地利用任何人。 专门在窝子里挖了个地方囤柴火，这会儿家家户户做饭了，他们也拿出一只鸡，烧在火上。 锅里烧着鸡蛋汤，火堆边上埋着干粮，裴大发是个合格的大家长，但不是个好人。 “爹，一会儿还去吗？这几天吃肉都没吃痛快。” 裴中举一脸贪婪地看着火上的烧鸡，他们不敢吃太多，因为裴大发说了，地留着，不能一下吃尽兴。 “今天先别去，昨儿你们两个傻小子把篱笆踩坏了一块儿，人家肯定能发觉，得修好。 过两天再去，这几天安心开荒种地，都别说漏了嘴。” 裴大发合计着，这个侄女儿他不算了解，反正也是个傻的，爱穿花衣裳，爱出风头，不聪明就是了。 小心为上，家里以前开铺子，带了不少东西出来，也能活下去，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一家人喝着汤，吃着干粮，一人还能分到两块鸡肉。 裴宝珠三人，轮流的睡觉，直到天色放明，也没发现任何人。 “小妹，看来这贼也警惕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来了，我们天天来守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裴怀仁说道，他负责的销售那块儿，现在也培养出来几个人，挡一时可以，长久下去肯定需要他出马的。 “唉，还是早些找个人来守着吧，也能减少些你的活儿。” 裴宝珠却不愿意，“必须要抓住这个贼，否则我睡觉都睡不安生，我还是每晚都来守着。” 等到天色大亮，三人才回家，心里却放心不下这事儿。 “姐姐！” 裴宝珠老远就看到门口有个娃娃冲她挥手，走近了才发现是县令的孩子，钟毓。 “你咋来了，你爹呢？” 裴宝珠看了看他鞋子，肯定是坐马车来的，一点儿泥都没沾上。 “爹爹在里面说话！” 钟毓任由她抱着进屋，贴心得跟她亲生的似的，一点儿不见外。 “大人你来啦！” 钟县令正在屋里和裴老太说着话，裴怀义的两个孩子已经五六个月大了，放在一旁的摇篮里，钟灵就趴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两个婴儿睡觉。 “裴姑娘，你回来了。 今日打扰，是毓儿哭闹着想来玩，昨儿下雨没让他来，今天瞧着好些了，拗不过他。” 钟县令将说给裴老太的理由，再解释了一遍，裴宝珠点点头，垂头丧气的。 “怎么了，这是没成？你大哥二哥呢？”裴老太问道。 “大哥直接去城里了，二哥去地里，贼昨晚没出现，白等了。”她趴在桌子上，有些疲惫。 “什么贼？村里有贼吗？可以移交县衙处置。”钟县令紧张地问道。 “就是小河沟的鸡鸭，被人偷了，篱笆都被弄坏了一些，我们蹲守了一晚上，贼根本没出现。” 裴宝珠倾诉道，她郁闷呀！ “这不是小事儿，我从县衙调些人手来吧。”钟县令说道，他想帮忙，可也要看人家同不同意。 “那也犯不上吧，县衙里的人要管城里的事呢，这贼还是等我们抓住了再看看怎么处置吧。” 裴老太说道，万一是村里的，还得禀报村长，是族人的话，还得由族长处置呢，哪儿就用得上调县衙的兵呢？ “大娘说的是。” 钟县令想了想，跃跃欲试了一会儿，才说出第二个方案。 “不如我也来守着试试，我有习武的底子在身，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毓儿和灵儿不容易出来一次，让他们多玩几天。 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 裴老太连忙回答道，“不嫌弃，不嫌弃，大人你愿意住下来，是我们的福气啊！ 别人家盼都盼不来呢！” 她能说不吗？拒绝就是嫌弃县令大人，以后还想不想扩展商业版图了？ 虽然她觉得，县令大人怎么就跟自家亲近呢，可反过来想，这也不是啥坏事儿。 “毓儿，灵儿，我们今天不回去了好不好啊？”钟县令问道。 钟灵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反应，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情，钟毓手舞足蹈，“好哎！和姐姐玩！可以跟姐姐一块儿睡觉喽！” “大人，你万金之躯，若是伤到了，我们担待不起啊。” 裴宝珠委婉地拒绝道，这县令怎么还是一样的，看不懂情况呀，哪有人赖在别人家，还要替别人家抓贼的。 你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做主的。 “什么万金之躯，都是人，按理来说你们都是我的子民，保护你们才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贼也是你的子民呢，裴宝珠心里吐槽道。 “可我大哥二哥三哥都在，我们人也够了，你要是想住几天，就住吧，但抓贼还是别去了。” 裴宝珠可不想整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儿来。 “那正好，分成两组，你也能在家休息，我和裴怀礼一组，你大哥二哥一组，都有空闲的时间。 总会将那贼人抓住的。” 裴宝珠想说这没必要啊，你堂堂县令，不坐在县衙里处理事情，跑到村里来帮忙抓贼算个什么事儿？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劳烦大人了。” 裴宝珠只能应下，她娘都答应了，她再屡次拒绝，也太容易得罪人了。 因着两个小孩也在，在外边儿疯跑的三丫也被抓回来，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玩，但也不能上山下河，只允许在家附近玩儿。 即使这样，三丫还是带着二人去掏了鸟窝，摘花，抓虫，体验了一把村里孩子的乐趣。 第二夜，还是由裴怀仁和裴怀礼去，裴宝珠得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主要是县令家的公子很黏人，她走不开。 毫无疑问，这天晚上仍旧一无所获，裴怀义都快觉得贼不会再来了。 第147章 做贼的亲戚 第三天夜里，就该跃跃欲试的钟县令与裴怀礼两人去蹲守，这天裴宝珠也去了。 “咱们等天再黑一些再去。” 钟县令手里头提着让车夫回县城里给他带来的弓箭，他就不信，贼还能跑得比他的箭还快。 “这是我娘烙的饼，一宿呢，饿了就对付吃点儿。” 裴宝珠往布袋子里装了几个饼子，实打实的肉饼。 只待天黑，三人才走小路去了小河沟。 “今天贼会来吗？”她有些怀疑地问道。 “今天没下雨，我若是贼，就趁今天多偷一些。” 三人来到屋子里，关上门，为了不打草惊蛇，屋子里不能点灯也不能生火。 “宝珠姑娘，你在里间休息吧，我和怀礼去外间。” 男女有别，钟县令自发地提出让裴宝珠独自休息，他担心自己不主动提出，兄妹二人会因为身份不好意思说。 裴怀礼：其实我也可以不出去的。 “那我把口袋放这儿，你们饿了就吃。”裴宝珠挂好布袋，真就去休息了，在这里又不能说话，不能生火，只有静静等待。 而她现在睡会儿，等晚上就能和二人换换。 月上中天，无聊得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小河沟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钟县令立刻警觉。 侧耳倾听了片刻，习武之人耳力远超旁人，确定了是人的脚步声，他才推推快要睡着的裴怀礼。 “嘘。” 钟县令叫醒他，立刻让噤声，裴怀礼会意，去里间叫醒了裴宝珠。 从窗户里往外看，月亮被云挡住了一半，明明灭灭的，地上也不是特别亮堂。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正从坏掉的篱笆那里翻越着。 钟县令比了个手势，示意二人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没想到，贼人居然不仅一个。 看人形，是壮年男子，两人互相配合，一个掰着篱笆，一个往里翻越，等前面的人进来了，从里往外推，后面的人更容易进入。 两个人猫着腰，左看右看，屋里若是有一丝光线三人便会暴露。 两个贼人见没有什么埋伏，便轻车熟路地朝着鸡圈走去，一看这动作就是惯犯。 鸡圈里传来鸡咯咯咯叫着的声音。 钟县令比了个前进的手势，这木门若是直接开，极其容易发出声响，钟县令伸手将门往上抬，再打开，便不会发出声音。 裴宝珠冲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做官的，脑子真是好使。 裴宝珠和裴怀礼，一人手里拿着根粗棒子，又粗又长，一左一右地朝着鸡圈包抄，钟县令则蹲守在鸡圈门口。 两个贼捣鼓了大半天，一出来立刻被钟县令扑到一个，另一个吓得哇哇大叫，也顾不上什么隐蔽不隐蔽了。 被扑倒的人，力气倒是有些大，扭身就与钟县令厮打起来，另一个本来想着帮忙，可裴怀礼和裴宝珠棍子不要钱地砸下来。 他也顾不上帮忙了，能跑一个是一个吧，拔腿就跑，二人在身后紧追不舍。 只可惜这棍子不能一棒把人敲晕。 钟县令一看贼人要跑，哐哐两拳，将地上这个打晕，拿起弓箭，标准正在往外翻的贼人腿上就是两箭。 “啊！”贼人发出痛呼，从篱笆上摔下来。 裴怀礼和裴宝珠赶紧去补刀，钟县令则回头将地上的人双手绑在一起，以防他跑了。 “三哥，你会不会抓啊！”裴宝珠喊道。 只见那贼，竟然忍着腿上的疼痛跟裴怀礼大打出手，裴怀礼一介书生，哪有力气跟这庄稼汉子打架？ 被人一拳揍到鼻子上，鼻血都揍了出来，这贼下手可一点儿也不心软。 “宝珠姑娘！” 钟县令喊道，就怕这贼对她做些什么，他弯弓搭箭，擦着裴宝珠身前，射在了贼的胳膊上。 剧痛让他没办法再伸手打人，“去点火。” 钟县令喊道，这文弱书生就是不堪大用啊！ 他亲自上前，将这贼擒住，裴宝珠则将最近的火把点起。 “让你跑，月黑风高就敢行偷窃之事，若是时间长了，岂不是还要杀人放火？”钟县令习惯性地训斥着。 “二，二堂哥？”裴宝珠借着光线看清了这贼的相貌，正是裴大发的二儿子，裴中元。 裴中元垂着头，呲牙咧嘴地，腿上和胳膊上都被扎出了血，钟县令又直接将箭拔了出来，痛死他了。 “那一个不会是大堂哥吧？” 裴怀礼正费力地将人拖过来呢，钟县令见他吃力的样子，单手一提就将贼提了过来，晕死过去的贼人，赫然正是裴中举。 裴中元不说话，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整个就是滚刀肉。 “大人，这二人现在怎么办？”裴怀礼问道，县令大人在，自然要让县令大人处置。 “等天明，先回去告知你娘，再通知小满村的村长，这是你们裴氏族人，自然也得通知族长。” 律例管不到的地方，往往是宗族管理，若是裴家执意要将二人送上公堂，那他才能处理。 可钟县令并不清楚这两家关系远近，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能先交给村长族长处置。 将裴中举裴中元结结实实地捆在一起，扔到屋子里，袋子里的鸡和鸡蛋还是原样放着。 三人这才生起了火，劳累一番，正好吃些饼子填填肚子。 “这里有锅，你们要喝汤吗？调料也有一些备着的。” 裴宝珠问道，这屋子原本就是给守夜时准备的，只是现在没人用了，之前放着的一口不大的锅还在。 “正好，把饼子烤烤，再弄个汤吧，小妹，你这里有碗吗？” 裴宝珠尴尬挠挠头，“碗没有，倒是有干净的水瓢，要是不嫌弃，用水瓢喝汤？” 裴怀礼觉得有些不妥，哪儿能让县令用水瓢喝汤啊，那不是冒犯人家吗？ 钟县令豪迈地笑笑，“好，那就用水瓢，我以前行军打仗，什么没用过呢！” 裴宝珠掐了一把三哥，瞅瞅，人家做县令的都没你挑剔。 裴宝珠去捡了几个鸡蛋回来，他们也把锅洗了，倒上了水，生起了火，她正要打鸡蛋呢。 第148章 处置 钟县令伸出手，“还是我来吧。” 他想起裴宝珠上回打鸡蛋，蛋壳都还在锅里，两人都想到了这尴尬的往事，裴宝珠讪笑，将鸡蛋递给他。 “大人，还是我来吧，莫让鸡蛋弄脏了你的衣裳。” 裴怀礼暗戳戳地看了一眼裴宝珠，小妹胆子真大啊，打鸡蛋都让县令大人大，这要搁以前人家指定说吃了县令大人煮的鸡蛋汤，长大了也能做官。 “不必了，我看你兄妹二人都不怎么会做饭。” 裴怀礼一僵，是啊，他就没下过厨，小妹倒是会自己做饭，但难吃。 裴怀礼干笑两声，“能吃到大人亲手煮的汤，是我们的福气。” 福气？那我可有福了，不仅喝过大人煮的汤，刚吃过大人炒的菜，裴宝珠心里想着，不就是一碗汤吗。 三哥也太会溜须拍马了。 钟县令熟练地煮了一锅蛋花汤，蛋多汤少，里面还卧了三个整的荷包蛋，三人就着水瓢，用树枝掰成筷子吃着。 不得不说，钟县令厨艺不错，明明家境殷实却有一手好厨艺，普通的蛋花汤也更加好吃些。 一边吃东西，一边吃说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裴中举和裴中元也悠悠醒来。 “宝珠，我是你堂哥啊，快放开我。” “怀礼，咱们小时候不是还一块儿玩吗，这是做什么，快解开！” 一块儿玩？单方面地欺负他们兄妹几个吧！ “二位堂兄，有事儿还是去村长和族长面前说吧。”裴怀礼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没有这样的亲人。 没有这种专门害自家人的亲戚！ “不要啊！怀礼！我们是一家人啊，我们可都有同一个爷爷，同一个祖宗！” 听着他们的狡辩，裴怀礼只觉得讽刺，这时候想起是同一个爷爷同一个祖宗啦？ 来偷东西时咋不想想这些呢？ 在裴大发一家眼里，根本没有他们这家穷亲戚！ 风水轮流转罢了，如今也转到他们了。 “人赃并获，休想抵赖。”钟县令说道，这两人一看就是泼皮无赖。 “你谁啊你，村里哪家的？是我弟弟家请来的伙计还是买的下人啊？ 我告诉你，这是主家的事儿，你可别想着啥都掺和一嘴，注意自己的身份！” 裴中举仗着自己跟裴怀礼家是亲戚，说小了就是家庭内部之间的矛盾，跟他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敢这么呵斥这个外人，就是这个外人把他打倒的，呸！等着他秋后算账吧！ “不是，你住嘴，胡说什么呢，你知道这是谁吗你就胡说！” 裴宝珠惊讶的张大了嘴，祸从口出啊，古话真不是瞎说的。 堂哥你知道这是堂堂县令大人吗？你要是知道还敢这么说话吗？ “切。” 裴中举不屑地看了看钟县令，不就是衣料名贵些嘛，长相嘛，五大三粗的，估摸着是个屠夫。 这胡子就跟屠夫差不多，只有屠夫有这么大的力气。 两人的伤口，被抓回来时就被钟县令简单处理包扎过，所以他断定，屠夫才有这么淡定。 “宝珠，这该不会是你相好儿的吧？ 你这么护着，这人长这么丑，像个杀猪的，你把我放了，回头我给你介绍个白面书生来！” 他，根本不把裴宝珠放在眼里。 应该是这三人，他只对这个陌生人有所忌惮，因为陌生。 裴怀礼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弱书生，裴宝珠是小女子，都没啥本事。 只有这人，还会射箭，恐怕有些本事在身。 “堂哥，我劝你慎言。” 裴宝珠和裴怀礼也不想管他了，反正他也不是啥好鸟，完蛋就完蛋吧，骂一句和一百句没啥差别。 反正县令大人已经亲耳听到，亲眼见到了。 “砰！” 钟县令一拳将他的鼻血揍了出来，裴中举赶紧仰着头不让鼻血流下来，不停地吞咽着。 “知道为啥揍你吗？ 女子的清誉是能随随便便诋毁的？你家里就没有母亲，姐妹？ 这还是你的堂妹，你都敢这么造谣。” 裴中举被打懵了，一言不合来一拳？ “你算个屁啊你！老子爱咋说咋说，这是我妹妹，跟你有啥关系？ 难不成被我说中了？你真是她的相好儿？ 呸，真不要脸，老牛吃嫩草！” 这最后一句，简直触到了钟县令的逆鳞。 裴中举扬扬得意，看钟县令的表情，他肯定是说对了，把二人的奸情给说出来了。 “哟哟哟，恼羞成怒了吧，说你老你还不乐意呢！ 虽然吧我这堂妹人长得不咋样，但怎么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不像你，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穿得好又怎么了，不配就是不配！” 贱，太贱了，裴宝珠和裴怀礼沉默地吃着东西，大堂哥这张嘴，谁也拦不住。 自寻死路啊，他们只能为他默哀，就是希望钟县令别迁怒自己家。 “呵呵，我很老？”钟县令捏紧拳头问他。 “你家里没镜子吗？你不止是老，说出去你都能当爷爷的年纪了。” 横竖都是死，豁出去了，反正已经被抓住了，与其求饶不如痛快一把！ 他们二人未归，亲爹裴大发肯定会想到是出了事儿，都怪他俩不听话，非要偷偷摸摸来偷鸡。 如果按照裴大发说的，消停一段时间。就不会出事儿。 现在出事儿了，也怨不着谁。 “我配不上她？” 钟县令问道，裴中举依旧梗着脖子，坚持自己的想法，嘴硬到底。 “配不上，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你这种，没有合适的盖儿！” 钟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一直觉得这样的胡子看着很威风呢，而女子不都是喜欢威风凛凛的男儿吗？ 女子是喜欢威风的，但是得威风并且帅。 “我很丑？”钟县令问得很真诚，裴中举仰着头都快乐了。 “不能说很丑，只能说跟好看不沾边儿，你把我放了，我去给你买个铜镜吧。” 多年不见，裴怀礼兄妹俩都没想到，裴中举的嘴巴这么贱，他们都有些害怕县令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定罪，把裴中举拉去砍头。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第149章 吓破了胆 他们只想惩罚裴中举二人，给他们一个应有的教训，而不是让他们因此丧命。 不管再怎么说，大家都有同一个爷爷奶奶，大家都是同样的血脉，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他们没必要赶尽杀绝啊。 再怎么说，几人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过，做不到下死手。 可裴中举的贱样子，他俩可说不准，会不会把自己作死。 钟县令陷入沉思，难道自己真的长得又老又丑吗？这胡子难道并不好看？他觉得挺好的呀。 难不成在别人眼里，他像裴宝珠的爹？他有这么老吗？ “唉……”他重重地叹一口气，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啊！ 裴宝珠和裴怀礼二人对视一眼，没看出来县令是个在意容貌的，别人说他丑，他还叹上气儿了。 “唉什么唉，赶紧放了我吧，宝珠妹妹，我回去就给你拿银子赔行吗？ 你看我们流了那么多血，再不治治恐怕要死了啊。 就当我们一时鬼迷心窍犯了糊涂，我们给你赔不是好吗？” 他觉得钟县令是裴家兄妹二人家里的下人，或者请来的帮工，所以只要裴家两兄妹开口了，这人也不会再打他俩。 便一门心思地想从堂弟堂妹身上下手，让她俩心软。 “堂哥，你还是别说话了吧……” 裴中举这会儿还不明白，为什么连话都不让说，但天亮了，他很快就明白了。 力大无比的钟县令将裴中举裴中元二人拽着，直接往村头大树下走。 “宝珠，你回去通知你娘，怀礼，你去让小满村村长和族长来一趟。”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这两人骂骂咧咧地被他抓着，只有他才能同时制服两人。 “娘！娘！你快起来啊！” 裴宝珠回到家，家里人都还没起床呢，她冲进裴老太屋里将她已经不再年轻的老母亲摇晃醒。 “怎么了？你一个人回来了？”裴老太有些迷糊的问道。 “抓到贼了，钟县令正把贼往村里树下赶呢，三哥去通知村长族长了，县令让我先回来跟你说一声！” 裴宝珠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差点儿没背过气。 “抓到了？是谁，你等着，我现在就穿衣裳咱们一块儿过去。”裴老太灵活地翻身找衣裳，这消息让她瞬间清醒。 “是大伯家的两个堂哥，裴中举和裴中元，他们昨儿晚上又来偷鸡，幸好有钟县令在，一箭一个。 三哥被一拳头揍出鼻血来，如果没有钟县令，我俩肯定抓不住他们！钟县令可威风了，几拳头就让他们晕了。” 裴宝珠说着，语气有点小骄傲，不知道咋回事，她就是觉得钟县令很威风，很厉害！不自觉地就夸了起来。 “啥，你三哥被打了？裴中举那个贱嘴小子打的还是裴中元那个莽汉！” 裴老太手上的速度更快了，老三和宝珠，可是她从小就捧在手心儿上的，她都没舍得打过呢！ 竟然叫裴大发生下的两个孽障给欺负了！ “是，是哪个我忘了……都打了吧？”裴宝珠不确定地说道，天黑，她也没注意啊，一紧张就记不清了。 “行了，你饿了没？饿了就去拿点儿东西吃着，咱们去大树下找他们。” 裴老太心急归心急，还是不能饿着小女儿，裴宝珠哪里还有心情吃啊，赶紧摇摇头，催促她快点儿。 另一边，裴怀礼摘下塞到鼻孔里的草，鼻血早已经停了，只留下两块干涸的血迹。 “叔！村长叔！族长爷爷！出事儿啦！”裴怀礼边跑边喊，村长一家都还没起床呢。 安静的村子，被他一嗓子吼醒不少人。 “又出啥事儿了？这当了村长都没消停过，不是这个找就是那个找，你快去看看啊，别让他喊了。” 村长媳妇儿抱怨的说道，裴怀礼一嗓子，让她现在还有点儿心悸的感觉呢，可不舒服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帮忙给村长拿衣裳。 “行，你也别抱怨，家家户户来找我们办事儿，你也没少收礼啊！” 村长笑呵呵的说道，他反而不觉得这个很打扰他，这代表村民们需要他啊！ 这村儿，没他不行！ “你就算了，爹都一把年纪了，咋有事儿还叫爹去呢？” 村长媳妇儿说道，她的公公，裴怀礼都能叫爷爷了，高寿，现在还活着，族长这位置也一直是他坐着。 好处没见到，得罪人的事儿没少干。 “别说了，一会儿我去叫爹，你再歇会儿吧，这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是啥事儿。” 他利落地收拾好，去给裴怀礼开院门。 “怀礼，出啥事儿了，这么早你就来了？” 村长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家里人出事了，这样的早晨，往往都是些不好的，人命关天的事情。 “村长叔！我家在小河沟丢鸡了，昨天贼人被我和县令一起抓到了，现在县令大人正在村里树下等你呢，让你和族长爷爷一起过去！” 他瞅着村长不着急的样子，看着就上火，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斯文，而是放炮似的一通输出。 “啥？你说啥？” 村长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没听明白呢对方就说完了。 “县令大人，让你和族长爷爷，去村里大树下审犯人！！！” 这回他听明白了，屋子里传来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儿啊，出啥事儿了？” 村长紧皱眉头，县令大人在裴家？一晚上都在？ “我马上就过去，你先去吧，别叫县令大人等急了。” 他赶紧去告诉族长，族长一个脑袋从被子里探出，好奇地望着他。 “爹，县令大人帮六嫂家抓了贼，现在让你跟我去村里大树下审犯人呢！” 族长动作慢，脑子可不慢，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哎呀，那是得赶紧的，不能叫县令大人干等着，快快快，你快收拾收拾！” 他催促道，自己也颤巍巍地爬起来穿衣裳，村长还要去告诉自己媳妇儿呢，总不好叫她担心。 “裴六嫂家出贼了，还被县令抓了个正着，让我和爹去一趟呢，你也别休息了，起来吧。” 第150章 狗眼看人低 “啥？进贼？县令抓的？亲手抓的？”村长媳妇儿翻身好奇地问道。 “县令咋在村里呢？” 村长也想不通这个问题，“我哪知道啊，我和爹现在过去一趟，你在家把饭准备着。” 等办完事儿回来，正好赶上吃早饭。 村长媳妇儿才不干呢，村里有热闹了，她能不去看吗？ “我也去，回来再说吧，你们先去，我收拾收拾就来。”她也忙不迭地穿着衣服。 村里出了小偷可是大事儿呢，没啥热闹可看，这就是最大的热闹！ 不会又是疤头那小子吧，村长媳妇儿猜测着，这回肯定不能轻饶了他。 等裴老太赶到时，钟县令已经坐在大树下的石头墩子上，裴中举和裴中举两人一左一右地跪在他身旁。 “好！县令大人干得好！就是要这样收拾这两小子！” 裴老太恨不得鼓个掌，看着俩小子，跟个孙子似的，看着就解气。 “你们来啦。”县令对二人打招呼，裴中举裴中元抬头一看，还有救。 “二伯娘！二伯娘，你救救我们呀！ 我们可是你的亲侄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天光大亮，二人就这么跪着，不说别的，要让人看见了，他们也没脸面在这村里混了。 这会儿疯狂求饶，裴老太笑眯眯地走来，怎么没吃饭感觉比吃了饭还舒服呢！ “哎呀，这不是我大侄子吗，这怎么跪着了啊，今儿可不过年，还是出门讨口来了？” 裴老太讥讽地问道，裴大发一家人，全是坏种，没一个好的！ “二伯娘，是我们错了，你饶了我们吧！宝珠妹妹，你替我们求求情啊！” 裴老太轻蔑的笑笑，对着钟县令恭敬的说道，“县令大人，这两人偷盗，辱骂您，罪加一等，来拉进县衙打板子吧！” 啥？县令大人？ 裴中举嘴贱的毛病说来就来，他不相信地盯着钟县令。 “二伯娘，这是你做的戏吧，这人是县令？你别开玩笑了！ 我见过县令，是一个读书人，哪有这么多胡子，你可别吓唬人。” 钟县令内心十分不平坦，他这胡子，好像就是刚留不久吧。 你见到的，兴许是剃了胡子的我。 “哈哈哈，瞎眼的侄儿，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贱啊，当初我怀老三老四，你就说我这肚子大得像母猪。 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不会说话，你爹给你喂啥长大的，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说给我听听，我回去喂猪也这么喂。” 裴老太讽刺道，这大侄儿嘴巴一直就贱，熊得很，就是人人都讨厌的熊孩子。 也就裴大发和田彩妹拿他当个宝。 裴中举脸色尴尬，“二伯娘，童言无忌，那么小的事儿你还提它干什么啊！” 反正，他不信这人是县令，县令绝对不可能陪着他们去抓贼，也不会在这小破村子里待一晚上。 这肯定是裴家人想出来对付他们的办法，目的就是为了吓唬人，让他们害怕，自己交代出偷鸡鸭的事情。 这周围，肯定藏着许多躲在暗处的人，等到他俩一承认，乌泱泱的就会涌出来！ 裴中举话本子看多了，脑子思维跟常人不同。 所以他压根儿不把县令放在眼里，只是打不过，不得不屈服。 “哎呀，六嫂，宝珠，我来晚了！” 村长气喘吁吁地跑着，身后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族长。 “爹，你再跑快些，可不敢让县令大人久等啊。” 族长杵着拐杖，累得要死，“你个臭小子，跑这么快，你爹我年纪都多大了！” 年纪大，声音倒是不小啊。 “拜见县令大人！”村长一来就行礼，钟县令摆摆手让两人坐下。 “什么？这真是县令？村长你没看错？你不会也是个假冒的吧？” 裴中举说道，这村长他也没见过几回啊，似乎是长这样。 “混账！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县令大人！能被大人亲手抓住，是你们的福气！” 钟县令想说，你别这么飘，拍马屁没用地办事儿。 就见乌泱乌泱来了一群人，村长望过去，开头的不就是他媳妇儿吗！ 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娘们儿来干啥？闹事儿啊？ “那个，拜见县令大人，我们就来扎扎鞋底子，绣绣花儿，你们继续哈。” …… 谁村里这么一大早就来绣花，早饭都还没吃吧。 “哎呀六嫂也在，那我就挨着你了啊。” 妇女们纷纷找地儿待着，一边绣花，一边扎鞋垫子，就等着看热闹呢。 钟县令不由得坐直了几分，这么多子民看着呢。 “县令？” 裴中举狐疑地叫了声，真是县令啊？ “你是小满村村长，你爹又是裴氏族长，这两个贼又是裴氏族人。 本官昨夜在小河沟埋伏一夜，二人偷鸡，被抓了个正着！” 钟县令停顿了一下，怎么没见着裴怀礼？他人呢？村长族长都来了，他这个叫人的不见了？ “这是物证，这一口袋鸡，和鸡蛋，是本官从他二人手里抢下来的，你们秉公处理吧。” 钟县令说完，摆明了不太想掺和这事儿，交给宗族处理。 “裴中举，裴中元，你二人可还认得老朽？” 族长极其严肃地说道。 “族长爷爷！记得记得，我小时候还总找你玩呢！” 族长抽抽嘴角，你是指扯我胡子那种玩儿，还是指捉弄我孙子那种玩儿呢？ “记得就好，看来你们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在哪，我问你们，你二人偷鸡一事是否属实？” 裴中举和裴中元想都没想，咚咚咚地磕头。 “没有！冤枉啊！族长爷爷，我们是冤枉的！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族长眯着眼睛，不是，你俩没毛病吧？ 都被县令大人亲手抓住了，还这么嘴硬？你的意思就是县令大人有错呗？ “呃，那你二人昨夜可在小河沟，在小河沟做什么事情？为何会被人捆着带来这里？” 裴中元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大哥，指望他能说出个二三四五六来。 裴中举：别急，等我先想想怎么编下去。 一圈坐着的妇人们手上的动作飞快，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比戏班子还好听，还有趣呢！ 第151章 惩罚 “族长爷爷，我们昨日只是因为家里没吃的了，想着去山上找找野菜，不小心就走到那篱笆里面去了。” 裴中举脑瓜子一转，想了个借口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族长脑仁有点儿疼，你也太不会编了吧！ “荒谬！找野菜能去围起来的地方找吗？ 你找野菜跑人家屋里找去，你自己看看这一袋子鸡鸭！ 山上会有长这样儿的野鸡吗？” 族长的致命连问，裴中举无话可说。 “小河沟的鸡鸭是围起来的吧？你能抓出来，说明你已经进了鸡圈，你挖野菜好好儿的，进鸡圈干什么？” 算了，既然想不出理由就不想了吧，裴中举丧气地垂着头，他估摸着偷鸡是不会斩首的。 况且他爹那么有本事，肯定会来救他们。 “裴中举裴中元，你二人偷鸡一事，认还是不认！？” 两人不说话，家里人交代过，如果不知道咋办的时候，就咬紧牙关别乱说，等家里人来了再慢慢解决。 族长一连问了两遍，二人都不吭声。 “看来是默认了。”族长说道。 二人错愕地抬起头盯着他，怎么就成默认了呢？我压根儿没承认啊！ “大人，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呢？” 村长恭敬地问道，问事儿有老爹，处罚有县令，他就在中间起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吧。 “这事，按你们族里的规矩该怎么办？” 族长想了想，县令跟裴家亲近，这几人，不能罚轻了。 “二人是初犯，罪不至死…………” 县令打断他，“不是初犯，裴家前几日就开始丢鸡，只是一时没发现，守了好几天才抓到这两人。 我们算了算，约莫被偷了三十五只鸡鸭，其中鸡鸭各十五只，鸡蛋大概丢了有四五十枚。” 裴中举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你放屁！明明才二十一只鸡！你这人怎么污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招了招了！” “你们瞧他傻的！” “这大发家的孩子怎么长成这样了？歪了歪了。” 一旁本来安静听着的妇女们，一时间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这又不是在县衙里审犯人，没有那种紧张感。 一看裴中举这么傻，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都笑什么！一群冷血的怪物！我小时候还管你们叫婶子呢！”裴中举愤怒极了，他这到底是该反驳还是不该啊。 也不知道自家爹来了，会不会生气。 族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偷了这么多，要不还是押回县衙吧？” 这么多，他可不好管呢，人家两个娃都在这儿，要是一起处置了，还得跟裴大发结仇。 裴大发这人，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呀。 “不，就按你们族规处置，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钟县令说道，他很清楚这事儿如果放到县衙里会是什么决断。 而裴宝珠家里跟这个大伯家不亲，但看样子也不想把人整死，这事儿不能由他判，否则以后怨上他了咋办？ “这，按照族规，得按市价赔偿之外，还得打板子，偷的多的，得断手，他们二人偷了二三十只鸡鸭不是小数目。 还有那么多鸡蛋，按照族规，就是这么处置。” 族长说完自己也擦了擦汗，族里确实没什么人受过这么重的刑法，就算有，那也是族谱上记载的，都多少年了。 现在让他把两个后生手剁了，他一把年纪，也下不去这个手啊。 “嗯，那就断他二人手脚吧，该赔的赔，该打的打。” 钟县令说道，这断手是免不了了，妇人们有些害怕，这县令，说一不二啊。 “等等！慢着！” 裴大发以及田彩妹，还有家里人，纷纷朝着树下跑来。 “草民裴大发，携家人，拜见县令大老爷！” 裴中举见亲爹都磕头了，知道这回完了，这是真县令。 “起来吧，你就是裴中举裴中元二人的爹？” 裴大发看了一眼两个儿子，除了有些伤，流了些血，至少四肢健全。 “正是，大人！草民的两个儿子一时糊涂犯下罪孽，可这都是情有可原啊！” 裴中举和裴中元都松了口气，亲爹是个能干人，他们肯定会没事的。 “什么情有可原？” 裴大发一早就知道两个儿子不见了，彻夜未归，一准儿出事了。 他早早的就想好了各种理由，今儿一早就有人来通知他，两个儿子被抓了，虽然痛心，但更多的是生气。 两个蠢货，说了别去别去，收敛一段时间，偏偏是个嘴馋的，偷偷摸摸都要去。 吃上瘾了！ “大人，草民一家从千里之外的地方逃难而来，承蒙您肯收留，将我们安排在这小满村，我们对您是说不尽的感激。 可，有了安身之处，我们仍旧吃不饱饭啊！整日饥饿，大人尚且忍得，孩子忍不了啊！” 裴大发退出一家子的孩子，裴小花，裴小草，裴小文，裴小武，裴小斌。 “呜呜呜呜！我们饿！” “哇啊～爹！” “我们肚子饿！” “爹！你别死！求求你别杀我爹！” 又是这一招，裴老太冷笑，每一次出事儿，都将孩子推出来了事。 这要是正常人家，兴许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心软。 可你们家的孩子是正常孩子吗？每一个都是戏精，每个人起码有100个心眼子长在身上！ 鬼主意比大人的都多，都是裴大发从小培养出来的做戏高手！ 幸好，自家几个孙儿没有跟这几个倒霉孩子生活在一起。 “大人，我儿有错，可罪不至此啊！如果不是孩子们，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去做这些事情，实在是孩子们饿啊！” 有些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妇人，看着一群孩子哭得伤心，不知不觉就心软了。 不就是鸡鸭吗，让他们赔偿，放过这些孩子吧。 大人有错，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呀！ 没偷到自己家来，永远都不知道痛。 “你当宗族是死的，律法是当摆设的？”钟县令反问道，竟然有这么不讲理的老汉。 “大人，草民还有苦衷啊！为何他们不偷别家，偏偏偷这家的呢？” 第152章 自作孽不可活 啥？ 还有苦衷？ 你们逮着人家一家人偷，到头来苦衷还不少嘞，大伙儿都惊呆了，不知道裴大发还会说出什么让人震惊的话来。 “为何？”钟县令问道。 裴大发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县令大人有所不知，这裴家老太太的男人，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啊。 血脉关系做不得假，而父母在时，常常叮嘱我们兄弟二人要守望相助。 可我弟弟死后，这妇人就把持着家里，与我们这血脉最近的亲戚断了来往。” 裴大发说着，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配上他有些花白的头发，外人看了还以为有人欺负他呢！ “从此，两家就没了来往，但我们心里还是念着弟弟一家子的啊！弟弟的儿女都在这里，我们千里迢迢来相认，可她们竟然不让我们进门。 就连桌上的剩菜剩饭都不愿意施舍给我们吃。” 裴大发抹了一把眼泪，村里人也不全是当年那些破事儿的知情人士，有些人现在就觉得，似乎是裴老太一家欺人太甚。 “乡亲们，我儿子是迫于无奈啊！ 他们不是真心想做贼的！再没有吃的，家里孩子就快要饿死了！ 这是他们俩，至亲的伯娘家里，他们想着，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以后生活好了，有了银子，再来道歉。 也想着都是自家人，肯定不会看着家里人饿死的。 谁曾想，他们家竟然一点儿旧情也不念啊！” 裴大发跪在地上，毫不掩饰地哭着，田彩妹也默默擦着眼睛，看起来就是一对被欺负的老实人夫妻。 后面的孩子们也变成了小声抽泣，不敢再大声哭嚎，一派可怜样子，钟县令坐在石墩子上，虎着脸就像个霸王似的。 有些不知道内情的人，也被感染到了，不由自主地擦了擦眼泪，替他们说话。 “这些人怪可怜的，这位叔叔婶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了儿孙的事儿下跪。 都是一家人，何必赶尽杀绝呢！” “是啊，这孩子多可怜啊，都瘦成啥样了。” “唉，都是可怜人。” “要我说，裴家那么大的房子，就这点儿鸡鸭，鸡蛋算个啥嘛！” “是啊，一个祖宗下来的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呢！” 裴大发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装得更加伤心了。 “唉，裴家家大业大，就当送给兄弟了不行吗，反正都是自己家人，多个亲戚多条路。” 裴老太忍了又忍，她不介意裴大发颠倒黑白，乱七八糟的污蔑，因为有县令在，该有的处罚不会消失。 但她不能接受这些毫不知情的人，这么偏帮着裴大发一家。 他们没有经历过，遇到过，不知道那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所以现在才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些话。 因为事不关己，便能做个大好人，把自己衬得像活菩萨似的。 她不怪这些人，错的是裴大发，一张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而裴中举那个傻子，嘴上功夫倒是遗传了几分。 就是遗传歪了方向。 她不是裴大发记忆里那个四六不懂，大字不识，撒泼打滚的村妇了。 她不能落了自己的身份。 裴老太冷笑着，她也可以装可怜啊，论撒泼打滚儿，她经验丰富。 但她今天偏偏就不这么做，她要体面地为自己争公道。 裴老太走到钟县令身边，挥了挥手让众人安静。 “第一，裴中举和裴中元偷我家的鸡鸭，鸡蛋，这是事实。 几十只鸡鸭，上百个鸡蛋，我问你们谁家能轻易拿出来？ 我们家有鸡鸭，不代表我们受了损害就没事儿。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家，恐怕这一下子全家都得哭死过去。” 那几个心软的女人碰上她看过去的目光，赶紧低下头不敢对视。 “第二，既然裴大发诉苦，那我也不介意揭开伤疤给你们看看。 当年我嫁到裴家，裴大发一家在城里住着。 种地的是我们，照顾父母的是我们，吃糠咽菜的是我们，逢年过节，裴大发一家人就回来，带走家里的好粮食，留下一些卡嗓子的东西。” 裴老太说着往事，就像说着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那年村里闹饥荒，大家都还记得吧？ 那时候爹娘还在，跟着裴大发去城里享福，我和大财带着几个孩子在土地刨食。 实在是没东西吃了，上门求他们给口饭吃，哪怕是爹娘今岁的粮食，让我们缓缓再给。 可她们是咋说的？他们说，要饭的也不是这么要的。 他们说也穷，可裴中举和裴中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鸡腿。 吃完了将骨头扔到我儿子面前眼馋他们。 没有这么欺负至亲之人的。” 裴老太爱给家里人做鸡腿，现在也是，哪怕有很多好吃的，她还是喜欢看孩子们拿着鸡腿啃得很高兴的样子。 这是一种幸福，能独自享用一只鸡腿。 “你们不知道吧，当年还在村里的时候，田彩妹这个城里的大小姐回婆家。 换下来的亵衣都要让我洗，逼着婆婆让我大冬天去河里抓鱼，就是那回，我流了一个孩子。” 裴老太眼神里这才有了些波动，她本来不用遭罪的，是田彩妹和婆婆，将她当下人，将她们两口子都当下人！ 田彩妹老脸一红，这么羞人的事情，她咋就说出来了，急急地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是娘说了，有活儿就交给你。而且抓鱼也是娘让你去的，我只是说了句肚子里的孩子想吃鱼。” 反正老人已经死了，任由她怎么说，死人也不会从坟里爬出来反驳。 “别狡辩了，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事实，你欺负我的儿女也是事实，你们一家子见死不救，也是事实！ 比起你们，我们家算仁慈了，没有逼得你们活不下去。” 钟县令只觉得手背一烫，抬头一看，裴宝珠哭了，眼泪正好掉在他手背上。 看得他有些心疼。 “娘……”裴宝珠抓着裴老太的手，她知道以前苦，可她出生的晚，不知道前头还有那么多的苦！ 她以为，裴兰欺负她，已经是最坏的事情了。 第153章 无地自容 裴老太回握住女儿的手，示意她安心。 “反正，我家与裴大发这门亲戚，早就是断了的，早就没有联系，也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硬说有关系，那就是跟他们家在同一个族谱上。 还请县令大人，秉公处理。” 最好处置得狠一点！ “就按照裴氏宗族规矩，按市价赔偿，再打断双手吧。” 钟县令说道，裴老太一家的态度很明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万万不可！ 我儿要是没了手就是废人了呀！我一家老小可怎么活下去！ 既然收留了我们，何必要将我们逼上绝路啊！ 若是没有两个劳力，我家连开荒的地都开不出来！” 裴大发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一手抱着钟县令的腿，另一只手抱着族长的腿。 “叔！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一定要救救侄儿呀！” 裴大发这会儿也顾不上狡辩了，他算是看出点儿猫腻了，这弟媳妇，是没打算放过他们。 求饶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族长有些心软了，以前觉得裴大发算是有出息，年纪轻轻就离开村里到了城里住，还把爹娘接过去。 何况，确实是他看着长大的，即使现在裴大发白发苍苍，在族长心里，这就是个孩子。 “大人，这裴大发家里，确实都指着两个儿子干活儿呢。” 他说道，断了手，这不是等着一家子饿死吗？ 丧失两个劳动力，还要给二人治病，养身子，以后不能干活儿还得拖累别人。 一直哭泣着的田彩妹，跪着上前几步，跪在裴老太面前，泪眼婆娑。 “弟妹，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 我愿意赔偿两倍的价钱，求你饶了你的两个侄儿吧，只要不断手，我怎么样都可以。 断了手，他们这辈子就毁了啊。” 裴老太不说话，田彩妹就朝着她磕头，她真的后悔了。 现在的境遇，都是当年犯下的错，因果报应不虚。 “大人，若是不断手，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这二人呢？” 钟县令想了想，“按照二人偷盗的金额，应该服役半年，另照价赔偿损失。” 裴老太看着裴宝珠，“闺女，这鸡鸭是你费心思养的，你说是断手还是服役，娘不干涉。” 裴宝珠愣了，这她咋说啊？ 她很心疼裴老太，可她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大伯一家怎么欺负人的，那些可恶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裴宝珠茫然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钟县令。 “不如就照价赔偿，服役半年，生死有命。” 钟县令说道，不应该让宝珠手染鲜血，不应该留给别人诟病她的理由。 “宝珠，大娘，你们觉得呢？”他征询二人的意见。 裴老太也看向裴宝珠，裴中举裴中元顶着惨白的脸色向她求饶。 能不能保住双手，就看她的一念之间了。 “宝珠，哥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们愿意赔偿，愿意服役！求求你不要断了我们的双手！” 裴宝珠看着钟县令，对方朝她点点头。 “我，都听县令大人的。” 她回答道，这事儿好与坏，都是县令大人说的，埋怨也不能埋怨她。 “好，那就先关在祠堂，下午本官一并带回去，至于赔偿，由小满村村长和裴氏族长共同监督。” 钟县令给这事儿做了个断绝，他接过了这件事，没有人会说他什么，也没有人敢说什么，怪也不会怪到别人身上去。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裴大发还只能磕头谢恩，感谢他留裴中举二人的手，只有有命在，没残缺，迟早会回来的。 他，知足了，这里已经不是他裴大发能够左右的了。 二人被拉去裴氏祠堂，裴大发一家也哭着回去，家里失去了两个劳动力，一家人都哀愁极了。 裴大发只叮嘱了两个儿子，无论如何要完好的回来，迟早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家里活儿还多呢，他不能倒下。 审判结束，大伙儿意犹未尽地边说边往家走，一会儿讨论裴家的往事，一会儿唠裴老太死去的公婆。 津津有味，这又会成为她们茶余饭后新的热点。 钟县令和裴老太，裴宝珠一块儿回家，这才见到一直没出现的裴怀礼。 只见他正在家里跟柳梦娘说话呢，二人在屋里，声音不大。 好哇，事儿都没完你就跑了，一点儿不关心后续发展啊！ “三哥！你咋不来呢，大家都到了，咱们家就我和娘在，你都不知道！” 裴宝珠大声埋怨道，大哥二哥没在家，就三哥还是个不靠谱儿的。 裴怀礼脸上已经没有了血渍，清理的干干净净的。 “这不是钟县令也在吗，他也是自家人，我就回来了……” 他强行解释，钟县令的笑一闪而过，原来他们拿他当自家人呢！ “少胡说！你一点儿也不靠谱！” 裴老太心情低落的回到房里，而钟县令的两个孩子还在睡觉呢，家里的除了大人，孩子们都还在熟睡中。 即使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风起云涌，家里也是一个避风港，不会让他们受到一点儿影响。 “钟大人，刚才谢谢你。”裴宝珠不好意思的说道，她在心里骂过自己了。 不应该只凭着前几次的事情觉得钟县令是个不知趣的人，是她自己太小气了，钟县令还这么帮助她，她问心有愧。 “无妨，这都是我该做的，我叫钟子昂，你也可以叫我子昂。” 他忽然这么说，裴宝珠有些摸不着头脑，县令大人的名字，是可以随便叫的吗？ “哦哦，你今天要回去了吗？” “嗯，下午带着孩子们也该回去了，另外这两个犯人也不能耽搁。 你放心，他们做错了事情，有我在，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教训的。” 裴宝珠没说什么，他却自己保证道，这让裴宝珠有一种，我朝里有人的感觉。 自己有一个仰仗，可以不惧怕任何人！ “谢谢，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无以为报，只能多说几句谢谢。 “无妨，小河沟一定要请人看着，否则以后少不了有人做坏事。” 钟县令叮嘱道。 第154章 姐弟 裴大发家的事情过去之后，村里人对裴老太家的态度更好了。 而裴大发一家，一直待在地窝子那边，很少再出现裴老太面前，或许是真的知道怕了，也或许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不过生活一天天过下去，裴家来了客人。 “树儿，林儿，爹娘身体还好吗？你们在家可有帮着干活儿？” 柳梦娘许久不见的两个弟弟忽然上门来了，柳梦娘热情地给二人端茶倒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对爱情合适，对亲人这样说，更合适。 “姐，你不用忙活了，姐夫呢？还是婶子呢？” 柳树要大一些，伸着脑袋东张西望地到处瞅。 “你姐夫在村里族学，家里人都忙去了，现在只有我，还有裴二哥家的两个小孩子和下人在。” 家里没别人，柳梦娘热情把家里待客的点心糖果都抓出来给二人吃。 柳树也不客气，拿着就吃，柳林有些拘谨。 “姐，姐夫家真阔气，这房子真大啊—— 住都住不了吧，院子里都铺着砖呢！” 柳树羡慕地说着，他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大房子呢！羡慕！ “是啊，家里条件挺好的，你们回去让爹娘也不要担心。” 柳林解下身上的包袱，打开来，露出里面的东西。 “姐，这是娘给你做的酱菜，她说你爱吃这个，让我们带些过来。 还有娘给你做的鞋。” 看着熟悉的针脚和酱菜，柳梦娘欣慰极了，虽然以前她也并不是喜爱吃酱菜，而是因为家里没有别的东西吃。 但现在看到这些东西，代表爹娘心里还是装着她，惦记着她的。 “好，姐收着了，林儿你也快喝水，吃东西吧，一路过来肯定饿坏了吧？ 一会儿中午姐给你们做好吃的。” 柳梦娘这些日子也不是天天都去作坊了，她现在也能得到家里发的月银，吃喝不愁，根本找不到花银子的机会。 她就将更多的时候用到了读书上，虽然不能考状元，但她在裴家发现，裴家人个个都会读书。 她也不甘落后，况且读书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事情。 现在的环境是最适合读书的，无儿女需要养育，无农活需要下地，无碗筷衣裳要洗。 “好啊，姐，其实这次爹娘叫我们来，是想在你们家住几天……” 柳梦娘皱眉，“为何？” 爹娘不会平白无故地这样安排。 柳树厚着脸皮说道，“爹娘说，你嫁人也有一段时间了，能不能叫姐夫给我们兄弟俩寻个活儿干？ 姐夫是秀才老爷，姐夫家里又富裕，随便给我们托托人，就能找到不错的活儿。 姐，你可是我俩的亲姐，只有我俩挣银子，才能养爹娘，以后才不会拖累你。” 柳树说得恳切，柳林却垂着头，明明是麻烦姐姐一家的事情，他真不知道哥哥是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换他，他就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话是爹说的还是娘说的？林儿，你来回答。” 柳梦娘了解自己的家人，更了解两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弟弟。 柳林有些难为情，“是哥自己缠着爹娘的，娘说你才刚嫁人，不好麻烦你，哥哥偏不听！” 柳梦娘懂了，是自己这个大弟弟柳树的主意，孩子大了，会为自个儿谋算了。 “柳树，我是你们的姐姐，我说过不会不管你们的，但你们应该跟我商量商量啊！” 她不能对不起裴怀礼，也不想算计裴家。 “姐，我们这不就是来跟你商量了吗？ 又不是立刻找活儿，只要你帮我们留心着就行。” 柳树扔了一块糖到嘴里，麻烦姐姐，不如找机会缠着姐夫！ 柳梦娘想起自家的两个侄子，裴明山和裴明河，还没有柳树柳林年纪大，现在已经跟着大哥大嫂到处跑，做起了生意。 自家两个弟弟，一事无成，确实不太合适。 人都来了，她也不能赶走啊。 中午，柳梦娘告诉莫嫂给加几个菜，等到裴家人陆续回来，才发现柳树和柳林来了。 像胡氏，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柳梦娘的两个弟弟呢，还是挺热情的。 柳树和柳林也很收敛，懂事地跟裴家人打交道。 “来了好，多陪陪你们姐姐，她也想家呢，住上几天吧？一会儿让人收拾收拾，家里屋子也多。” 裴老太就是这么客气的一说，就像对任何一个小辈客气想。 “那太好了，谢谢婶子！你们家的饭菜好吃，房子也大，能多住几天，我可就不客气了！” 柳树忙不迭地回答道，热情的样子让人不好生气，他抢在自己姐姐和弟弟前面回答，就是怕二人不同意。 他才不要回去受苦呢！ 裴老太：……………… 她也就是随便一说而已。 幸好，三兄弟各房都不止一间屋子，柳树柳林二人就安排在了三房的空屋子里住下。 二人对裴怀礼，可比对其他人亲近多了。 “姐夫，你字写得真好看。” “姐夫，你念书怪好听的嘞！” “姐夫，你能给我们找个活儿干吗？我们不想一直拖累姐姐了。” 裴怀礼正沉浸在二人一句又一句的崇拜中呢，忽然来这么一句。 “你俩想干活儿？” “是啊，我们不小了也该挣钱养家啦。” 裴怀礼抓了抓头发，可是他还没准备好啊，他还想和自己的媳妇儿多过过二人世界呢。 柳家两兄弟，他是真的关心，但做生意，他也是真的不太想干。 当一个清闲的夫子，闲下来帮家里研究机器，领着月银吃喝不愁，多快活啊！ 累了倦了，有红袖添香，偏偏要催他上进。 “这个，我记着了，你们先玩几天，我跟你姐商量商量。” 裴怀礼顿时心事重重起来，难道自己真的要像大哥二哥一样投身事业吗？ 这世上许多人爱追逐名利，可同样也有只想当闲散人，如同他一样的人啊。 柳梦娘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她和裴怀礼相处这么久，心里懂他的为难。 “就让他们跟着家里的作坊干活儿吧？放在身边，也不怕惹出事儿来。”她主动说道。 第155章 上进的裴老三 “爹娘都让他们来，我也不好说什么，哎，先打发他们回去吧，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想着他们就成了。” 柳梦娘握住他的手，她倒是也想给两个弟弟谋划活计，但她自己现在都没什么好活计呢！ “梦娘，你真好。” 裴怀礼说道，她不像别人家的媳妇儿，逼着丈夫帮衬娘家，反而还会主动为他着想。 “我知道你也想帮他们，但咱们量力而行就行了。” 这话简直就是以退为进啊，裴怀礼感觉自己如果不帮，就是在骗婚。 他承诺过柳梦娘，要帮助她的家庭脱离贫困的。 现在自己把人娶回来了，又生了退意，这算什么男人？ 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 “梦娘，你别担心，正好我也打算做些事情，到时候柳树和柳林就留下来跟我做事，也能挣钱养家。” 他没有什么争名逐利的心思，日子越好过，他就越满足，情愿泡在蜜罐里。 但只要柳梦娘能高兴，他愿意逼着自己努力。 裴怀礼写起了完善版的计划书，写好后抽空找到了裴老太。 “娘，这次我决定了，我要像大哥二哥一样，有自己的事业！” 裴老太一想就明白，是因为柳家那两兄弟，求上门来，老三肯定不好意思不管。 “也好，你打算干一番事业挺好的，那族学的活儿还是辞了吧，免得忙不过来耽误了孩子们。 你有这个心也好，以后你和梦想有自己的孩子了，干什么都得替孩子谋划着，少不了用银子的时候。” 裴老太拿起他的计划书看了看，招学徒，柳树和柳林，每个月还有一钱银子的工钱？ “老三，你出发点没错，但你的工钱错了，人家做学徒的，还要孝敬师傅，你呢，反而倒给徒弟银子。 你这样，还不如直接送银子给他们。” 裴老太恨铁不成钢，儿子简直是，愚蠢。 “娘，柳树和柳林找活儿干也是为了养家啊。” 直接给银子，肯定不行，他又不能养着柳家一大家子人。 “做学徒可以，但你得先征求二人的意见，没有工钱，这是规矩，能学一门手艺没倒给银子就不错了。 德行有亏的不能要，偷鸡摸狗的不能要，还有我给你的册子，在你名下的学徒，学成之后若想另立门户，每年都得给孝敬银子。 出师之前不能自己偷摸接活，想要工钱，除非你们做的东西卖出去了，按价钱给学徒分一些。” 裴老太一边说，一边在计划书上写着，三儿子没心机，还有些傻，她要替他绝了后患。 “娘，您说我听着，我知道您有办法，您放心，我一定听您的！” 裴怀礼说道，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但家里人是啊，他只需要做出来就行了。 “这样吧，家里出银子给你投资开铺子，账目由你媳妇儿做，等有进账了，家里出的银子得还。 至于你两个小舅子的工钱，你们商量着来，听我的话，就按单子挣得多少来给 升米恩，斗米仇，你都懂。” 她在计划书上，把木匠铺分成了两个大的板块，一半做家具，一半做机器。 前期肯定要发展家具生意，攒钱，才能扩大木匠铺的经营范围，以后再研发农具出来，利国利民，还能挣银子。 想到商标，裴老太又说道，“你们还得给品牌想个名字，也就是你们的店铺名字，以后凡是你卖出的东西，都得有一个标记。 以防别人冒充，坏了名声。” 裴怀礼点点头，还是娘想得周到，若是他自己来，就会觉得标记不重要，先一股脑地把东西做出来再说。 “娘，那柳树跟柳林，能留在我们家吗？” 若是来来回回的，肯定会耽搁时间。 “随你，你们三房还有空屋子，是留是走，你们做主，另外在三房后边扩建个放成品的仓库。 得有个专门的空间给你们用，别在前院挡全家人的道儿。” 幸亏她想得长远，各房后都可以加盖，前院是共同的。 “娘，仓库能用得上吗，我们现在还没开始做呢。” 裴怀礼不自信了，大哥二哥家的生意，都是互相有关联的，能互相帮衬，可他的木工坊，就只有他来做。 “能，有备无患，只要你做的东西好，总会有人买。” 有了她的话，裴怀礼如同吃了定心丸，立马想走。 裴老太一把拉住他，“如果你们打算把柳家两个小子留下来，你们四个就在三房后边儿弄个灶，另起炉灶吃饭吧。” 裴怀礼懵了，娘这是不同意吗？ “娘，我们是一家人啊，得一起吃饭。” 他没想要分家啊。 “娘不是这个意思，你小舅子住在这儿，你能不给他们饭吃？ 家里不可能让他们一直白吃白喝，伙食费你给？ 最好你们四个单独吃，月银足够你们另起炉灶的，这样你们相处也自在。 更何况，柳树柳林都不小了，在前院儿难免磕磕跘跘，要是出了什么摩擦，伤了两家的情分。” 裴老太也想过让柳树柳林给伙食费，和全家人一起吃，但脑子里立马推翻了这个假设。 亲戚是亲戚，学徒是学徒，得分开，裴家能让他们来做客，不能平白养着。 见裴老太真的不像在生气，而是真心实意的这么打算，裴怀礼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么做才好一些。 家里女眷多，柳树柳林两个男娃，始终不方便。 “好，我这就回去跟梦娘商量。” 可柳梦娘一听，不信啊，婆婆这是打算把三房分出去！ “不行，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另起炉灶呢？ 我去跟娘认错，让柳树跟柳林回家吃住，学徒就是学徒，得按规矩来。” 柳梦娘知道，如果裴老太不管三房，三房永远都会是最弱的，永远没有起来的机会。 “梦娘，你听我说，娘真的没生气，她是真心为我们考虑的。 如果柳树和柳林愿意，就留下来当学徒，吃喝我们自己出，总不好叫家里出银子的。 我们自己来，也方便一些，家里女眷多他们和我们一起更好些。” 第156章 捉奸 柳梦娘还是很担心，裴怀礼跟裴老太是亲母子，自然不会有意见，但她是做人儿媳妇的，未免不会多想。 “不行，我还是去跟娘说说吧。” 说去就去，趁着裴老太这会儿还在家。 “娘，我能跟你聊会儿吗？” 柳梦娘很少跟裴老太单独相处，心里有些忐忑，这事儿怎么说，她也不占理。 “好孩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先别急，听我说。 你两个弟弟要是愿意，就留下给怀礼做学徒，不过没有单子就没有工钱，这个怀礼肯定同你讲了。 若是跟着全家人一起吃，那就得走家里的账，你大哥二哥难免有话说。 索性，干脆你们四个一块单独吃，既是师徒，又是姐弟，也随性些。” 柳梦娘稳了稳心神，娘什么都知道，那就更不能造成没必要的误会。 “娘，我们愿意从月银里支银子，还和家里人一起吃吧？” 裴老太还是拒绝，“你弟弟大了，家里女眷多，你这孩子，放心去做就是了。 这门生意，我有心让你和老三一起打理，以后就当做你们三房传家的东西，三兄弟，迟早都会分开过的。” 裴老太劝慰道，树大分枝，很正常，只要她活着的时候家人在一起，家是凝聚在一块儿的，这就够了。 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 “娘…………我知道了。” 柳梦娘心里颇有感触，只要裴老太没有生气，她才能真的放心，而裴老太的话，给了她底气和鼓励。 这是要让她和大嫂二嫂一样，成为真正做事儿的人啦！ 以后，三房也要有自己的生意了，柳梦娘心里激动，一出门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梦娘，怎么样了？” 裴怀礼一看她的神色，料想她应该想开了，还是娘有办法。 “怀礼，娘说让我们自己吃，我们抽空去买两口锅回来吧？以后就咱们自己开火。 娘说木工坊让我们俩一起打理。” 柳梦娘说道，她总算要有事情可做了，她念书识字，学算数，晚上熬夜都在学，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梦娘，你高兴就好，只要你能想开，我们一会儿就坐家里的马车去城里！” 柳梦娘担心的，无非就是裴老太有意将她们分家分出去。 现在既得了明话，又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两人一个月好几两银子，怎么吃也吃不完。 裴怀礼在家，除了当夫子，教柳梦娘读书认字之外，一直也有按照裴老太给的册子研究家具。 最初成亲时，屋子里就有一些家具是新制出来的，后来为了省钱又不断地自己造。 沙发，是他做得最多的。 长的短的，半圆的，里面用棉花缝成垫子垫上，无论是躺着趴着坐着，都软乎乎的，各房里都有一个。 这也是他打算做的新品，不费事儿，正好可以带着两个学徒一起做。 裴老太的意见是，做一整套的新品，在铺子里打造一个样板间，开张的时候让人进来看看，试试，自然就有生意上门。 且说裴中举二人如何了。 那日被押回县衙后，两人欠下的债就由裴大发等人来还，而裴中举和裴中元，被钟县令发配到丹阳最偏僻，最苦的地方。 丹阳凄苦，需要建设的地方还有许多，最缺的就是苦力，两人整日修河道，搬石头，挖石头，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 裴大发一家却记恨在心里，闷着头过日子，一家老小拼命干，倒还真开荒了好些地。 裴大发的女婿，裴兰的丈夫，是个白面似的人儿，长得怪俊俏的。 裴大发给他找了个新的活计，当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从城里低价购买糖果，头花，手帕，等小东西，再在每个村里售卖。 时间一长，脚都给人磨出水泡来。 “咚咚咚，咚咚咚！” 拨浪鼓的声音响起，混合着叫卖声，“头花糖果香胰子！” 这便是裴兰的丈夫，裴大发家的上门女婿弄出的动静。 此人名叫肖俊，性子不如裴兰强势，也甘心做一个上门女婿。 被裴大发安排，他也不敢反抗什么，村里人逐渐习惯了他走街串巷地叫卖，成为常驻货郎。 可事儿，就出在肖俊身上。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风和日暖，肖俊在村子里吆喝着，声音却不如往常响亮。 这会儿正是上工的时候，家里人少，孩子们没几个钱，也不会买糖吃。 这肖俊，声音越来越小，绕了几圈后，就绕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左右看看，没人，便像鱼儿似的钻进了这户人家。 可偏偏，村里有些皮孩子，闲得发慌没事儿干，正好就瞧见了。 “哎，你们看，那不是裴兰姑姑的男人吗？” 小孩子说话总是学着家里大人，他用手一指，众人看过去。 肖俊将行李放在院子里，自己和一个妇人就搂搂抱抱在了一块儿。 肖俊的脸他们可能记不住，但肖俊的行李，没有人记不住，那里面装了好多好东西呢。 又偏偏，这伙孩子里有三丫。 “快，我们去找村长，去抓住他们俩！” 三丫爬在树杈上，他们几个正在比赛爬树呢，她知道自家的鸡鸭就是被这个货郎家里人偷的。 那些鸡鸭她可都亲手养过，心疼极了。 “为啥啊？我们去把他糖偷了吧？” 另一个孩子说道，这可是好机会，不花钱就能吃糖。 “因为这个货郎有家室，和别人抱在一起是不对的。” 三丫本还想用这种方法说服大家，转念一想，不对。 “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几个去找村长爷爷，我和小栓子几个人去偷糖，顺便监视他，不然他跑了！” 聪明的三丫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反正糖不吃白不吃。 “等你们把村长爷爷找来，咱们就分糖，每个人都能吃到！” 她像个小首领似的，计划着这次行动。 “那万一你不给我们咋办？” “我家又不缺糖吃，你还想不想吃了？除了村长还得叫几个大人，一定要快些。” 第157章 捉奸2 另一个有主意的眼尖孩子名叫二蛋，他眼珠一转。 这买卖划算啊，他只需要去叫人，就算偷糖被抓也跟他没关系。 “二蛋，你愣着干啥，赶快去找村长爷爷啊！” 三丫催促道，一边催促还一边瞅着肖俊进去的那房子。 “行，那就说好了，你们可别把人放跑了！ 你们几个，跟我走！” 二蛋挥挥手，带走几个小弟，一边跑一边叫众人都小声些。 三丫也带着另外几个孩子，从树上溜下去，轻车熟路地往那处房子跑去。 “嘘，你跟我一块去拿糖，你们几个躲在草垛子里，不要出声。” 三丫点了一个机灵的娃娃跟她一块儿，土墙院子，踩着小伙伴的肩头就能翻过去，轻轻滑下去，没什么声响。 三丫招招手，二人就翻着肖俊的行李背篓，里面果然有一罐子糖，这种糖都是成罐子装着的，有人买的时候，拿牙签大小的小棍儿。 搅合搅合，缠绕在一起，就是一块儿糖。 这也省得他们不好拿了，三丫抱起糖罐子和牙签棍儿，两人安安静静地翻出去。 小伙伴们赶紧都围过来，不敢说话，都手脚并用地比画着。 三丫指了指糖罐，又指了指里面，小声地说道，“先去藏起来。” 主要是肖俊的行李里面，没什么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只有这一罐儿糖要实在些。 留下几个继续看守的，三丫将糖罐子藏在了她们经常玩耍的地方，又守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二蛋和村长。 以防来的人动静太大，把肖俊给吓跑了。 “村长爷爷。” 三丫看见二蛋正扯着村长的袖子，疯狂的往前奔，村长怕他摔倒了，弓着腰跟着他一块儿跑。 “哎，哎。”村长一答应，二蛋就捂住他的嘴。 “小声些！” “村长奶奶？你也来了？” 村长的媳妇儿竟然也跟在一块儿，三丫有些意外。 “三丫，你们看见啥了，在哪看见的，快，带我们去。” 村长媳妇儿说道，这二蛋说的不太明白。 “就在这家，我们走。” 三丫和二蛋带着村长和村长媳妇儿往前走，她疑惑怎么就两个人呢，不是让二蛋多叫些人来吗？ 村长夫妻二人走到这户人家面前，一看，哎呀，这是黄寡妇家嘛！ 草垛子里忽然嗖嗖嗖地窜出好几个小萝卜头，吓得他赶紧捂住心口。 担心把人吓跑了，村长指了指房子里，一圈的娃娃们齐刷刷地点头，村长媳妇儿是个急性子。 急切又小心地推开门，两人都见到了院子里的行李，那是肖货郎的。 三丫更是扔开二蛋扯着她要糖的手，指了指其中一间屋子，她亲眼见到那人进去了。 村长两口子对视一眼，上前去推开门，哗啦，屋子里两人吓的滚下了床。 被子摊开，两具白花花的肉体重叠在一块儿。 村长和村长媳妇儿一人站在一边，身后钻出好多孩子好奇的脑袋，两人赶紧把小娃娃们往后推。 这肮脏的事儿，可不能让孩子们看见了！ “去去去，都出去玩儿，别瞎看，眼睛要坏的。”村长媳妇儿都顾不上看热闹，赶紧的小娃娃们轰走。 “肖俊！黄寡妇！青天白日的，你二人这是在干什么！” 村长怒吼道，三丫寻思着，就他们夫妻俩，不能被肖俊和黄寡妇反杀了吧？ “来了来了，我们来了！” “村长，你们俩慢些啊！” 嗷！原来大部队还在后面呢！ 来的都是些村里的妇女，比较闲的，几乎都是奶奶级别，在家里也不用上工，闲着没事儿干。 村长媳妇儿一呼，她们还能不应吗？ 肖俊和黄寡妇，慌里慌张地捡衣裳穿，可玩得太肆意，衣裳都散落了一地，这会儿扯不清谁是谁的。 外面传来的声音，让二人心急如焚。 这伙妇人可不管这些，见村长夫妻俩杵在门口，一个一个地都挤上去，将二人挤到一旁。 “哎哟喂！黄寡妇怎么上了年纪还细皮嫩肉的啊！” 不愧是女人，第一眼就注意的不一样。 “这这这，这是谁啊！” “这不就是村里的货郎吗，肖货郎！” “天啊天啊，这俩人真是不知道羞，都滚在一块儿了！” 大姑娘小媳妇儿或许会害羞，但这群奶奶，嫌热闹小了不够看。 这其中就有以前自家男人和黄寡妇搅和过的妇人，这会儿更恨不得落井下石。 “我就说这黄寡妇不能处吧，你们看看，都这把年纪了，还勾搭年轻小伙子！ 我就说，村里男人都是被她勾搭的！” “是是是，这会我们信你了。” 越说越离谱，村长皱着眉，他被挤到了最边缘，让媳妇儿叫人，可她这都是叫的啥人啊？ 个个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行了，去两个人给他们衣裳收拾好，捆起来。” 村长发话道，这些婆子，是最喜欢干这些事情的了。 别看她们年纪不小了，可手上有一把子力气，别说寻常妇人干不过，就是肖俊这样的白面儿郎君也不是对手。 众人闻言，赶紧冲进去，按住想跑的两人。 肖俊将黄寡妇护在身下，不让这些妇人伤到她。 “啧啧啧，这肖货郎还怪会疼人的嘞！” 妇人加大力气，硬要将两人扯开。 “是啊是啊，你看黄寡妇，身子都红了好些呢！” “年纪轻好啊，一把子力气。” “怪不得呢，这细皮嫩肉的摸着都滑手！” 众人拉扯着肖俊和黄寡妇，顺便摸上一把肖俊年轻的肉体………… “肖郞！肖郞！”黄寡妇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女人们抓住，害怕地呼救。 “村长！人绑好了！” 村长回头一看，二人被捆得结结实实，捉奸必备么，绳子。 “带到村里大树来吧。” 大伙儿都看见了，这事儿没瞒得过的，他是村长，必须按规矩办事儿。 唉，村里有些年头没出过这种事儿呢，事儿一出，就一件接着一件的，这裴大发家，可真是不养闲人啊。 另一边，三丫和二蛋等人，被轰走后没多久，没忍住先去分糖。 第158章 捉奸37 “来来来，把棍儿分了，一人两根拿好。” 三丫和二蛋相互配合，二蛋负责分棍儿，三丫挨个儿的给他们搅糖。 “三丫姐，你给我多搅点儿上去吧？” “你这棍儿就这么大，吃完了再来。” 三丫不停的接过棍儿，搅拌，缠起来，递回去，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手工艺人。 “哎哎哎，小石头，你的口水不要滴下来了！” 三丫跟二蛋都比较讲究，不愿意吃大家搅和了几遍的糖。 一人摘了一片树叶，将糖搅一大块儿出来搁到树叶上。 这一罐子糖，可不少呢，三丫远远地望了一眼，村长他们都快走得看不见了。 “快，一人摘一片树叶，赶紧分了，我还要去看热闹呢。 这罐子得砸了埋起来，否则被人看见了，都得赔钱。” 一排树叶子，直接抱着罐子往下倒，一个叶子上滴上一块儿。 “二蛋，你不去看热闹吧？ 这罐子里还剩点儿，你给弄干净都给你了，罐子一定要记得砸碎埋了啊，我先去看看！” 三丫将糖罐子往唯一机灵一些的二蛋手里一塞，一阵疯跑，总算赶上了村长一行人。 黄寡妇十分不情愿的走着，走的慢吞吞的，妇人们时不时推她一把。 而肖俊本来就白的脸皮，现在直接变的惨白。 “姐…………”肖俊颤颤巍巍地喊道，立刻被扯着他的妇人拧了一把。 “别说话！有什么话到了再说！” “肖郞，你别怕，肖郞！”黄寡妇声音凄凉，一声一声地叫着他。 “行了，赶快走吧。” 村长说道，以前在裴家村，事事都能到祠堂去，现在在小满村，祠堂也没了，只能用大树当平替。 三丫总算赶上众人，她喘着气，吊在队伍末尾跟着。 沿路有村民见到这副场面，纷纷好奇的打听。 “这咋回事啊，咋把人捆着了？” “通奸！被撞了个正着！赶快去村里树下吧，一会儿得敲锣了！” 通奸！那可不得了！路人锄头都来不及放，赶紧通知其他人。 这就是以宗族为中心的村子，大半个村都是一个姓，有事儿都很少上官府，村长和族长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咚咚咚咚咚咚！” 村里的锣鼓今年响得格外频繁，却是好事儿多，坏事儿少，村民们但凡有空的，几乎都来了。 黄寡妇和肖俊，被众人合力困在大树上，背靠大树，捆得严严实实。 不是没有反抗过，只要有一丝机会，两人都会逃，可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地下，根本无力抵抗。 “肖郞，你说我们会被沉塘吗？” 周围喧闹不已，当事人黄寡妇和肖俊却反而冷静了些。 听到她问，肖俊苦笑，“大概会吧，英姐，是我连累了你。” 黄寡妇听着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禁有些后悔。 “肖郞，你别怕，就说是我勾引你的，咱们两个，能活一个都是赚了的。” 反正自己的名声差得不行，连累女儿的亲事，现在还连累肖俊，不如自己死了，大家都能解脱。 “英姐，你别胡说，要死一起死，明明是我的错。” “啪啪！” 一人挨了一巴掌，守在二人下方的一个妇人听不过去了。 “你两人还谦让起来了？告诉你们，就你们这种狗男女，都要被沉塘！谁也逃不过！” 一人挨了一耳光后，两人老实多了。 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等族长到了才能开始的。 “大运，这是抓了个正着？” 族长踱步到他身边问道，眼神不善的看着二人。 丑事，这是整个小满村的丑事！ “嗯，是二蛋和几个别的孩子跑来说的，我们还以为是瞎说，没想到一推开门，两人正滚在一起呢。” 一想起那个画面，他眉头就突突的。 人赃并获，这事儿，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村民们，族人们，都来的差不多了吧？ 今天，是有一件大事要说。” 村长指着树上的两人，“黄寡妇和肖货郎，今天被人撞到通奸，人赃并获，没什么抵赖的。 肖货郎的行李担子，还在黄寡妇家里放着呢，两人衣裳裤子脱了个干净，没眼看啊。” 众人纷纷对着二人指指点点，无论他们当时在没在现场，就跟亲眼见到了似的，说得有模有样的。 “啧啧啧，这黄寡妇细皮嫩肉的，肯定滑得不得了吧？”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是肖货郎占了便宜，还是黄寡妇占便宜了。” “当然是黄寡妇啊，她这个年纪了，还能睡到肖货郎这样的年轻汉子，偷着乐吧！” “我看不是，黄寡妇再怎么样也是个女人，那就是肖货郎占了便宜。” 众人讨论得起劲儿，再没有什么比议论他人的是非更有趣了。 “肖俊！你个不要脸的死货！你给老娘滚回来！” 人群外传来女人暴怒的吼声，众人一看，原来是肖俊的媳妇儿，裴兰。 她手里还提溜着裴小文，裴小文一脸无措。 “完了完了，我媳妇儿来了，英姐？” 肖俊吓得腿软，无助地寻求同样被捆起来的黄寡妇的帮助。 黄寡妇看向裴兰，比她年轻，看着是个泼辣人，但一身毫无气质，就是一个村妇。 “这就是你媳妇儿，配不上你，肖郞别怕，她不能上来的。” 黄寡妇很是淡定，裴兰这女人配上肖俊，恐怕肖俊就是被欺负的吧。 “肖俊！你个不要脸的，外面的贱蹄子一勾搭，你就跟人滚上床了是不是！ 我说呢，怎么这段时间回来跟我一点儿都亲热不起来，原来是在外边儿吃饱了啊！” 裴兰一愤怒起来，什么荤话都往外蹦，听得村民们恨不得让她展开讲讲。 “小文，看看你爹！贱样，竟然跟这种老贱人勾搭在一起！” 裴小文被吓得大哭，肖俊一看便心疼了。 “小文别哭，爹没事。” 黄寡妇看着他，他看着裴小文，两人的眼里都是同样的疼爱和怜悯。 “爹什么爹，他没有你这样的爹！” 姗姗来迟的裴宝珠和裴老太，总算接到了信儿来了现场。 第159章 捉奸4 “爹！爹！”裴小文一边哭一边叫爹，叫得他心软。 而裴兰，看向肖俊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活剥了。 “这不是堂姐吗，怎么在这儿啊！ 哎呀，姐夫！你怎么被捆起来了？” 裴宝珠讥讽地说道，裴兰打小儿就爱欺负她，没想到也有今天。 “裴宝珠！你上一边儿去！这跟你没关系！” 被昔日不如自己的堂妹嘲讽，这让她更加下不来台，都怪这个该死的肖俊，才让她被众人指指点点！ 即使家境不同往日，甚至称得上落魄的她，从小嚣张惯了，压根儿没在怕的。 “这是咋了啊，咋还被绑在树上了。” 裴宝珠见到另一个垂着头的女人，认出来这是她的朋友黄翠云的娘，这就不好再嘲讽了。 “肖俊！你个不要脸的！我哪点儿不如这个老女人？” 裴兰今儿也不想跟裴宝珠吵架，她的主要目的是肖俊。 “不如？你不如的多了。 你长得不如人家好看，身材也不如别人，脾气更是像母老虎似的！ 你瞅瞅你，哪儿比得上人家？” 裴宝珠呛声道，如果是别人通奸，她肯定觉得伤风败俗。 但黄翠云的娘嘛…………确确实实对她好过，那怕真心里掺杂了点儿别的东西，对她的好也不是假的。 这又是裴兰的丈夫，那她就要拍手了，摊上裴兰这样儿的谁能忍受得了啊？ “你闭嘴！裴宝珠，今天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裴兰一生气，一把将哭嚎着的裴小文推到她面前去。 气起来，连儿子都不要了。 裴小文不是很懂通奸，但自己的亲爹被绑在树上难道是啥光荣的事儿吗？现在亲娘又把他推开，这就相当于爹娘都不要他了。 哭得更厉害了。 “娘！娘！” 黄翠云大概是刚从作坊得到消息，一边哭一边跑，声音都颤抖着，手上还沾了些泥。 “翠云…………” 黄寡妇喃喃道，她唯一有愧的就是女儿。 “英姐，这是你的女儿吗？跟你以前长得真像。” 肖俊看着黄翠云的相貌说道，在他记忆里，黄寡妇也是长这样的，邻家那个和善的大姐姐。 “嗯，她叫翠云，是个好孩子，就是被我连累了。” 两人自始至终没有大吼大叫，没有撒泼打滚，只有向死而生的冷静镇定，或许两人相遇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飞蛾扑火似的结局。 “娘！快放开我娘啊！娘！” 黄翠云踉跄着跑来，扑倒在树下，这是她的亲娘呀。 从小跟她相依为命的人，照顾她了十几年的人，给她所有爱和温暖的人。 “翠云，娘没事，你别哭，你别哭。” 见到她哭了，黄寡妇一阵心酸。 “村长！族长！求求你，放了我娘吧！我娘不姓裴，我也不姓裴，我们愿意搬出小满村，求求你们放了我娘吧！” 黄翠云从得知这事儿的那一刻，脑子里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她娘会被沉塘。 这还算是体面的死法，甚至有人被活活打死，被活埋的。 她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无数种方法，大不了她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她在作坊里干了这么久，也是有一点积蓄的。 “把孩子拉开！ 大人的事儿，跟孩子没关系，黄寡妇通奸的人是肖俊，肖俊是裴兰的丈夫，裴兰是裴大发的女儿。 肖俊又是入赘的，也算是裴氏族人，这事儿，脱不了关系。 再说，你们母女从前在裴家村，现在在小满村，不是裴氏庇护，能到现在吗？” 村长问道，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庇护是真，可更多的姓裴的人，都是嘲笑，看不起她们。 黄翠云被拉开到一旁，村长和族长这才悠悠开口。 “今儿，几个小娃子说看见卖糖的货郎钻进别人家里，恐怕是要偷东西。 我们叫上去，才知道是进了黄寡妇屋里。 打开门时，两人衣衫褪尽，紧紧抱在一起，这是做不得假的。 肖俊，黄寡妇，你二人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村长问道，他没有说孩子们直接告诉他，有人通奸，免得会有些人记恨孩子们。 当那群娃娃说出通奸二字时，他都惊呆了，这才想了这么个说辞。 “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她之后强行与她发生关系，她一个妇人如何能抵抗得了？” 肖俊抢着说道，这让众人惊讶了一把，这肖货郎不是怯生生的吗，说话斯斯文文，从不跟人红脸儿。 还能有这劲头？ “肖俊，你逞什么英雄啊？人家会感激你是不是？ 你赶紧的，是不是那老女人逼迫你的？你赶快说了好回家去！” 裴兰打断他的话，冲着他吼着，她并不是想弄死肖俊，而是想把自己的丈夫弄回家慢慢收拾。 “啧啧啧，这大发的闺女脾气咋这样啊？怪不得人家偷都不要她。” “就是，我是男人我也喜欢黄寡妇那样温柔的。” “是啊，裴兰太凶了，你看肖货郎还有男人样儿吗？” 众人纷纷念叨起裴兰的不是来，被她一个一个用眼神瞪回去，不管你是老的少的，她挨个儿得罪。 一点儿也不在乎。 “肖俊，你说是你强迫黄寡妇的？这话属实吗？”村长问道。 “是，我强迫她的，把我抓走吧！” 肖俊歇斯底里地喊道。 “啧啧啧，我们才不信呢，就肖货郎那个体格，还能强迫谁？ 不被别人强迫就算好了！” “就是就是，路上的蚂蚁我看他都不想踩死，哪有人能被他强迫啊。” 不止他们，就连村长也不信。 黄寡妇强迫他还差不多嘞。 肖俊梗着脖子，“是，是我强迫她的！” 黄寡妇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不，他没有强迫我，我也没有强迫他，我们是两情相悦，两相情愿的。” 黄寡妇说道，眼瞅着不能活了，那还不如一起死，留肖俊在世上被裴兰欺负，何必呢？ 生不能在一起，死了也要做一对鸳鸯。 “娘，你别瞎说啊！是他有罪，抓他就好了啊！娘！你别犯糊涂！” 黄翠云声嘶力竭地喊道。 第160章 捉奸5 她娘糊涂啊，为什么不借着这话洗脱自己呢，难道心里一点儿没念着她这个女儿吗？ 难道她不想好好活下去吗？ 为什么，非要为了这么个男人去死！ 黄翠云跌坐在地上，被姗姗来迟的疤头扶起来，疤头脸上全是汗水，看样子刚得信就一路奔来的。 “翠云，你快起来，别哭了。” 这场面越来越混乱了。 村长清清嗓子，“到底是谁强迫谁的！ 既然你们俩都不说，那我只能秉公处理。 通奸，无可抵赖，明日午时三刻沉塘。” 村长说得轻松，这事儿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根本没有缓刑的可能。 只要在这个村，就得服管，更别说肖俊还算是裴氏族人，更应该沉塘！ “娘！！” “爹！” “肖俊！” 几人的尖叫声同时响起，愤怒，不甘，不舍，害怕，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回可是真死，村长发话，那还能收回吗？ 自古以来处置通奸的人，不是死就是死，死路一条！ 未嫁娶的还能直接嫁娶，可黄寡妇跟肖俊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翠云……”裴宝珠只能帮忙扶一扶她，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 可黄翠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拉住她，“宝珠，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娘啊？ 我求你了，以后我一辈子伺候你，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裴宝珠是她认识的人里面，最有钱的，说话能好使的，也是她少之又少的朋友。 “翠云，你先起来，冷静冷静，我们一块儿想办法。” 另一边，裴兰才不会放任自己的丈夫去死呢，这判决，她第一个不服！ “凭什么？肖俊是我男人，你说杀就杀啊？你以为杀猪呢！ 叫你声叔你是心高气傲，敢动我男人你是生死难料！” 裴兰说着就要上前解开绑着肖俊的绳子，要将他给救下来。 “裴兰！你是不是疯了！” 裴大发一来，拽开裴兰就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爹，你打我干啥，他们要弄死肖俊啊！”裴兰反而捂着脸委屈上了，在裴大发面前，她不敢不听话。 “大运，孩子不懂事儿，你别计较，这肖俊和黄寡妇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 裴大发先是赔礼，将裴兰推到一边去，心想这女婿人看着老实，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啊。 看走眼了。 “大发哥，我不会跟孩子计较。 可这事儿，肖俊跟黄寡妇都滚上床了，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就是想瞒也不能啊。 你体谅，这事儿，就当是给裴兰出气了。” 村长说道，这裴兰真是一点儿礼貌都不懂，没有她爹一半儿会做人。 裴大发直皱眉，真是个多事之秋啊，家里的事儿就没停过。 他瞅了瞅委屈的闺女和孙子，还有那不争气的女婿。 “兰儿，算了吧，下回再找个好的，肖俊这样的，没必要。” 裴兰跺跺脚，“爹！我就要肖俊！ 肖俊是小文的亲爹啊！” 裴大发正想劝劝她呢，谁在乎肖俊的想法了？ 肖俊大声喊着，“不！我宁愿跟英姐一块儿被沉塘也不要和裴兰回去！ 裴兰她不是人！每天打骂我不说，还经常欺负我！” 肖俊显然知道自己没什么活路了，横竖都是死，不如痛痛快快的！ “你们以为裴兰是好人吗？哈哈。 当初我家里穷，爹娘命悬一线，裴兰给我银子让我自卖自身，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入赘。 是我没能耐，没本事，不能自已挣银子救我爹娘，我认了。 可她不该，不该日日夜夜用这个羞辱我，我也是男儿！ 我为裴家做牛做马还不够吗，再多的债也该偿还完了，可裴兰根本不拿我当人看。 非打即骂，更是羞辱我没本事，可裴小文，根本不是我的亲儿子！！” 肖俊破罐子破摔，将这么大的秘密给说了出来，他要死了，谁也别想好过。 “啥？这娃娃不是肖俊的种？” “真的假的啊，这种事儿肖俊也敢往外说啊？不怕人笑话？” “怕啥，他都要死了，不说别人永远不知道？” 众人吃瓜的看着裴大发一家人，裴小文听懂了这句话，原来，他爹不是他爹。 怪不得，爹不是那么疼爱他。 裴兰将儿子往后一藏，“瞎说，裴小文是我亲生的！” 她可没说是肖俊亲生的呀，不然她怎么会挑肖俊做上门女婿呢。 “娘，你跟他早就认识吗？你怎么能为了他抛下我呢？” 黄翠云哭着质问道，黄寡妇粲然一笑。 “翠云，娘这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你。 我和肖俊，从小就是邻居，可以说是一块儿长大的。” 黄寡妇想到以前，日子多好啊，她不愿意再说下去。 “翠云，娘走后，你好好过日子，嫁一个好人家，娘不会再是你的拖累了。 好好照顾自己，你从小就懂事，娘放心得下，只可惜不能看着你成家了。 你好好保重。” 黄寡妇没有哭，反而笑了，轻松地笑了，女儿以后一定会有好去处的。 她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你和你娘年轻时候真像啊。 命运弄人，以前我们是邻居，她是大姐姐，总是照顾我。 我从小就说长大了娶她为妻，可惜命运弄人，她嫁人，我入赘，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没想到，命运让我们在这里遇到。 对不起，翠云，我让你没了娘。” 肖俊和黄寡妇对视一笑，曾经的美好回忆，是他们这么多年苦涩生活里唯一的甜，午夜梦回时借着这一点儿甜撑过一天又一天。 众人不知两人还有这么一段儿，只当是普通的见色起意通奸，没想到，两人本该是一对。 本该是一家人的，命运啊，谁也说不清的。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命苦，命苦啊！” “黄寡妇也是可怜人，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太可怜了！” “只有男人懂男人，摊上裴兰，是肖俊委屈了，连儿子都不是亲生的，这上哪儿说理去？”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怎么总是这么折磨人啊？” 第161章 捉奸6 “要我说啊，裴兰要是个安分女人，那肖货郎老实本分的人怎么会跟黄寡妇搅和到一块儿呢！” “谁说不是呢，就裴兰那样的，哪个男人能过得下去？” 谁也没料到，最后大家都说起裴兰的不是来。 “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啊！肖俊是我们家的人轮不到你们说！” 裴兰大声怒吼，掩盖自己的心虚，她又惊又怕，肖俊怎么会知道小文的事儿？ “村长，族长，这事儿真的不能缓吗？肖俊是我们家现在唯一的壮年男人。 一家人都指着他养活呢。” 裴大发说道，能救当然救，可心是救不回来的，肖俊的心不在裴家。 而他和裴兰又没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就算救回来了，跟裴家也没什么感情，何必让他费神呢？ “大发，你也不是年轻人了，咱们都一把年纪了，这些事情，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吧。 这事儿，没什么余地。” “这两人，先押到村里学堂里的空屋子里，关起来，明天再来处决，任何人不准给他们送吃的喝的，也不能靠近。” 村长说道，立刻有几个人上前，把黄寡妇和肖俊押着前往学堂。 “爹，爹！你别走，你就是我亲爹！”裴小文挣脱裴兰，朝着肖俊追过去。 而哭得快要晕厥的黄翠云，也奋力追着黄寡妇，一声一声地喊着娘。 “爹，你就让肖俊这么走了？”裴兰不甘心的说道，她可以不要肖俊，但肖俊不能让她没面子！ “你还想咋的？ 家里现在都啥样了，也不嫌丢人，赶紧带着孩子回家去！” 裴大发训斥道，这个女儿他太惯着了，惯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今天敢顶撞村长，明天就敢拿着锄头打架。 一下子没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婿，裴大发家里已经没有壮年男人，他不能再允许家里出任何一点情况。 裴小文被揪着一边哭一边回家去，疤头和黄翠云，裴宝珠，三人跟着来到学堂。 黄寡妇和肖俊被绑着推进了屋子里，力气之大，将两人都推倒在了地上，随后啪地锁上了大门。 “行了，你们也别在这儿了，门已经锁上了，都是可怜人，隔着说几句话就走吧。 我们还要干活儿呢，先走了。” 看着黄翠云哭得快要断气的样子，纵使她们平时不喜欢她，这会儿也有些不忍心。 亲娘就要死了，唉。 黄翠云扑到门外，“娘，你还好吗？娘，你有没有受伤啊？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啊？” 黄翠云无助地哭喊道，这次二人都没有再去拉她，任由她独自跟黄寡妇说话。 “翠云，回家去吧，找个好人家，不要像娘一样。 找个自己喜欢的吧，不要抱憾终身。 娘不后悔，你不要怪娘，家里的东西你都知道，嫁妆早就给你攒着了，你走吧，明天别来送。 让娘体面地走完吧。” 黄寡妇不忍心她在外面哭喊的嗓子都哑了，只能耐心地劝慰，可黄翠云不听，死活不肯走。 一来二去，太阳也慢慢下山了。 “翠云！宝珠！” 柳梦娘急匆匆地赶来，抱着黄翠云的头，她已经哭得快要喘不上气了。 “别哭了，先别哭，我来晚了，家里事儿忙。” 柳梦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一路给她跑的。 她跟柳梦娘，在作坊里时就是朋友，也是志趣相投的人，她来晚了。 “梦娘，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我娘要被他们杀死了，以后我就没有娘了。 我想离开他们也不让！” 裴宝珠和疤头也垂头丧气地待在一边，黄寡妇虽然名声不好，可人家没害过人，也没对谁家落井下石过，相反，只要有孩子去她家里玩，她还会给糖吃。 好人和坏人，没有明确的界限，对于别人来说黄寡妇不值得认识，对于她们来说，黄寡妇是个大方又年轻漂亮的婶子。 “别哭了，你先别哭了，听我说，我有办法。” 柳梦娘抹着她的头发安慰道，黄翠云努力停止抽泣，看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她。 “你们都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柳梦娘带着三人离开，确定周围没人后，才缓缓说出她的想法。 “翠云，如果你想救黄婶子，就不要哭，要冷静下来。” 黄翠云听说有办法，才忍住了自己的悲伤，这时候谁能救她娘，她就听谁的，太过伤心，脑子就会失去思考的能力。 “周奉，你经常在外面跑，你知道路线。 今天晚上，等村里人都睡了，咱们去把黄婶子救出来，还有肖货郎，让她们走吧。” 裴宝珠惊讶于柳梦娘的大胆，这事儿她想都不敢想，而柳梦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还这么镇定。 “梦娘，这能行吗？真的能行吗？”黄翠云问道，如果被抓回来，那肯定逃不了一死。 “不试试怎么知道，现在我们又没有别的方法，这锁，等晚上了再来砸吧。” 裴宝珠举手，“不行，晚上太安静了，一点儿声响别人都发现了，到时候别说她们走不了，咱们也走不了！” “我有办法，我会开锁。”疤头说出了自己的独门诀窍。 “周奉，我们能相信你吗？”柳梦娘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能，谁都有可能害翠云，我不会。” 黄翠云望着他，不解道，“为什么？” 疤头有些脸红，“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害你的，你相信我吧。” 这下两人都脸红了，现在明明不是表明心迹最好的时候，可一丝情愫还是蔓延开来。 “好，梦娘，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的。” “既然这样，那疤头就负责把她们送走，宝珠，若是有人问，你就说作坊里有一批货派疤头送去了，一夜都没回来。” 柳梦娘安排道，她们之中，若是有一个叛徒，那就全完了。 “好，三嫂，我不会说漏嘴的！”她也想为黄翠云和黄婶做些什么。 “翠云，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给黄婶子准备一些盘缠衣物，不要太多了，要方便的，路上也好走。” 第162章 放生 “好，我这就去，这就回去收拾！”黄翠云说道，她像个无头苍蝇忽然找到了方向似的。 “一会儿到我家来汇合，走后院，别让人看见了，特别是周奉。” 四人商量好之后，各自回家准备东西，裴宝珠和柳梦娘也做了一些好存放的饼子，把家里的水袋给了一个。 “三嫂，这样真的能行吗？” 裴宝珠说道，真的能扛得过全村的决定？从来没听说过通奸的人还能活下来的。 他们真的不会出事吗？她很怀疑。 “宝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黄婶子人不坏啊。 你觉得她们该死吗？” 裴宝珠有些纠结，村里人都说是该死的，而村长叔一向是个公正的长辈，做事儿没什么偏颇，连村长都让她们去死………… “我也不知道，黄婶子和肖货郎挺可怜的，他们又没有伤害过谁，反而一直被别人伤害。” 柳梦娘笑笑，她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所以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吗？能不能成先不说，总得试试看。” 家里的马车上装着货，这辆马车今晚就要送黄寡妇和肖货郎走。 夜半，布谷鸟叫了几声后，裴宝珠和柳梦娘来到后院，把周奉和黄翠云迎了进去。 “东西都准备好了。” 黄翠云已经冷静了许多，她跟周奉一块儿来的，想必已经单独聊过了。 “周奉，你呢？” “我也准备好了，现在就去吧。” 几人互相鼓劲儿，“宝珠，你和翠云把马车赶到村外树林里等着，我和周奉去接他们。” 柳梦娘安排道，她怕黄翠云去了学堂忍不住哭，动静大了可就走不了了。 “走吧翠云，我们去等着。”裴宝珠拽走她，幸亏裴家人几乎都会赶车。 柳梦娘和周奉小心地贴着墙根一路来到学堂，侧耳听了听里面没动静，周奉开始开起了锁。 等到二人将门推开一道缝时，只见黄寡妇和肖货郎，以双手被反绑起来的姿势靠在一起，相依为命。 “黄婶子。”柳梦娘叫醒他们，利落地用刀子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 “梦娘？你怎么来了？”黄寡妇震惊的问道，往后看了看，没有黄翠云。 “长话短说，翠云和宝珠现在正等着你们，我和周奉来救你们了。 一会儿你们俩跟着我们走，周奉会送你们离开，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能活着总比死了好。” 柳梦娘说得很快，二人很快就被解开手脚，绳子也被她们带走。 “肖郞，我们走吧。”黄寡妇拉着肖俊，他还在懵逼之中。 本以为必死的局面，竟然也留了一线生机。 “谢谢，谢谢你们。”他小声而坚定地道谢。 “嘘，等出去再说，周奉，你能把锁恢复好吧？” 疤头点点头，柳梦娘则先带着黄寡妇跟肖俊离开，留下疤头断后。 几人走后没多久，疤头刚把门锁恢复好，就听见外面传来声音，吓得他赶紧躲在院子里的草垛后面。 这大半夜的，难道被发现了？ 只见一个微胖的女人鬼鬼祟祟地跑来，左看右看，没人，对着关人的屋子拍了拍。 “肖俊！肖俊！” 原来是裴兰啊，吓得疤头出了一身冷汗，这女人到底要搞什么？ 白天不是还想杀了肖俊吗，现在怎么来了？这会儿心疼上了？ 看了看天色，不能再挨了。 怕裴兰的动静引来村里人，疤头一不做二不休，拿起一根柴火棍子对裴兰敲下去，精准地敲晕了她。 他用刀割下一块裴兰的衣裳，扔在草垛子上，夜色黑不容易被发现。 随后不管昏迷的裴兰，赶紧去追黄寡妇几人。 村外小树林，裴宝珠和黄翠云焦急地等着，频频往村里看，怎么还不见人，急得走来走去。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柳梦娘带着二人出现，黄寡妇和肖俊牵着的手就没松开过。 “梦娘，周奉呢？”黄翠云问道，不会出事儿了吧。 “他马上就来，翠云，黄婶子，你们有话快说吧。” 柳梦娘催促道，和裴宝珠走到一旁，把空间留给她们。 “翠云，这些人都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娘谢谢你们。 你听娘说，既然能生，我们肯定不愿意死，娘是个自私的人，娘希望你也是，任何时候记得先保护好自己。” 黄寡妇摸着女儿的脸，想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永远不忘记。 “我知道，娘，你也要好好儿的，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肖货郎，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娘，你要像个男人，如果你敢对不起我娘，不管多远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娘，盘缠我给你收拾好了，你们一定要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以后你活得高高兴兴的吧！” 黄翠云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往日里没什么话可说，现在只觉得时间不够多，不能将什么都说完，什么都好好交代一番。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英姐的。”肖俊只能对着她保证，发誓自己永远不会负了黄寡妇。 他的勇气，只在爱人身上有效。 不一会儿，疤头跑来。 “裴兰去了学堂，被我打晕了，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裴兰来了？众人捏了一把汗。 “快走，周奉，按我们计划的来，明天你按照往常的时间再回来，黄婶，肖货郎，一路平安。” 不舍，只有在即将离别之时才更让人肝肠寸断。 “翠云，照顾好自己！宝珠，梦娘，你们也是，快回去吧。” 黄寡妇看着这个村子，陌生，不熟悉，却有她放心不下的人。 “黄婶子，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翠云的。” 疤头忽然当着众人的面儿说道，黄寡妇愣了愣，怪不得这疤头能来参与呢。 不过这也足以看出翠云对他的信任。 “那得看翠云答不答应，翠云，娘支持你的想法。” 担心出什么变故，再不舍得，也得赶紧离开，而黄翠云她们也不能留在原地，还得赶紧回家。 “回去之后，忘掉今晚的事情，无论明天事儿闹得多大，我们都当不知道。 明天，翠云该哭的还得哭。” 柳梦娘再三叮嘱着两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163章 人跑了 第二天，村长带着人前往学堂。 都知道今儿是沉塘的大日子，但凡有空的都来了。 “黄翠云呢？”村长问道，他担心黄翠云接受不了，再出什么事情。 “在家呢，今天也没去作坊，听说是伤心的起不来，昨儿回去就没出过门。” 村长点点头，不来也好，谁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娘去死呢？ “把人带出来，去河边。” 几人立刻上前，打开门，门锁完好，没人怀疑什么。 “村长，人没了！” 门一打开，几人看过去，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别说人了，鬼都没有一个。 “什么！人没了？” 村长进屋一看，哪里还有黄寡妇和肖俊的身影！ 他又查看门锁，根本没坏啊！ “门锁是完好的，这两人又被绑住了双手，怎么会消失不见呢？” 大伙儿议论纷纷，好好的两个大活人说没就没？ “不会是这学堂里有鬼吧？这么大两个人都被吃了！” “你可别瞎说，有鬼孩子们还怎么上学？” “哪来的鬼，我看啊，就是被人放了出来！” 村长拧着眉头，这人是他说关起来的，现在人跑了，说不过去。 “钥匙在我手上，根本没可能开门。 你们带人去黄家看看，裴大发家也去看看有没有人。” 剩下的人则沿着学堂找，硬是没找出来人，门锁是完好的，如果人藏起来的话，只会藏在学堂内部。 “村长，黄翠云被我们带过来了，她家里没人！” 嘴唇干涩的黄翠云，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一看就是狠狠地哭过。 “放开她，她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我娘不见了！村长！你可要找到她啊！” 黄翠云说道，内心不住地祈求上天，一定要让娘走得远远的，不被任何人发现。 “村长，裴大发家也没有！” 这时候，黄翠云忽然走到一旁，拿出一块儿布。 “这是什么？”她举着布料问道。 “这是衣裳吧？看着料子还不错呢！”裴宝珠在一旁帮腔。 村长拿过这片布料，花纹样式都是女人穿的，看这个裂口，应该是不小心剐蹭掉了，将衣裳剐烂了。 “昨天可有谁来过这里？”村长问道。 “村长，昨天就只有黄翠云，裴宝珠，怀礼他媳妇儿，还有疤头来过。” 村长陷入沉思，这料子只有裴宝珠和柳梦娘能穿得起，但二人也不会特意换一身衣裳来吧。 至于疤头，他排除掉，哪有男的穿这种纹样的衣裳呢。 “可别乱说，昨天我们老早就走了，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呢！” “对对对，我看见了，天还没黑完他们就走了。”有人作证道，想在裴宝珠和柳梦娘面前讨个好。 “村长，这衣裳只要穿出来过，就肯定有人见过，只要找到这衣裳比对比对，就知道谁昨天晚上来过了。” 知道谁来过，黄寡妇和肖俊的离奇失踪就和谁有关。 “大伙儿都看看这块衣料，有没有见过谁穿过？” 村长将衣料递出去，让众人挨个儿传阅。 “这衣裳，还怪好看的嘞！” “就是，摸着挺不错，家里没点儿家底可不舍得买啊。” “我看这是年轻姑娘穿的吧，这颜色也是年轻姑娘喜欢的。” 村长更加怀疑是不是裴宝珠和柳梦娘之中的一个，要是她们，这事儿可就不好处置了。 裴老太和他是亲戚，关系又处的不错，人家在县令大人面前都是个露面的，红人啊。 生意又蒸蒸日上，不好得罪。 可以说钱，权，都有。 “我好像见过这衣裳！是在地窝子那边见过的！” 有个妇人说道，众人都盯着她。 “可见过是谁穿的？” “是个女的。” 废话，村长撇嘴，你说点儿有用的吧。 “身形挺有福气的，模样嘛，我没细看。” 很好，有点线索，但不多。 “村长，我见过，我见过！！”刚刚被派出去的人之一，忽然举着手大喊道。 “快说啊，你在哪儿见过的？”村长连忙追问，生怕过会儿他都忘记了。 “就在刚刚，你让我们去裴大发家里看一看的时候，裴大发的闺女裴兰，正窝在地窝子里呢，我们进去搜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她放在一边的衣裳。” 好哇，他本来想让大家搜搜人，没想到搜出了意外的东西。 “那衣裳的颜色花样跟这个布料一模一样！” 村长心里有了考量，只要不是裴宝珠和柳梦娘就行，反正啥事儿都出在裴大发家里，他也是累了。 “走，去裴大发家里找裴兰！” 村长带着人前往地窝子，一下就想通了。肖俊是裴兰的丈夫，就算千错万错，兴许裴兰心里还是有他的不愿意看着他死，就想趁着夜色来把人救走。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大度，连黄寡妇也一起给弄走了。 就是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人没了，锁还是好的。 “大发哥！大发哥！在家吗？”村长喊道，后面跟着乌泱泱一群人，看着像来找事儿的。 “咋了这是？今天要把肖俊沉塘是吧？这事儿不用叫我们，我们都服从村里的决定。” 裴大发的话让众人感叹他的无情，这么多年的女婿，说不管就不管。 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他都失去两个儿子了，连这一个女婿都不管不顾。 冷心冷情的人啊！ “大发哥，裴兰侄女在家吗？”村长问道，裴大发这人一向工于心计，他一时也看不出来，裴大发是真不知情还是装的。 “在呢，昨天回来就精神不好，一直在床上睡着呢。 裴兰，裴兰，出来，你大运叔找你！” 裴大发冲着的窝子里喊了几声，心想不会是裴兰又惹事儿了吧？ 那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儿子女儿全都给他折腾没了？ “大运，这是咋了啊，出啥事了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呀？ 是我家培兰在外面惹事了吗？有啥事你跟我这个当老子的说。” 村长只是摆手，要等裴兰出来了才知道。 “爹，叔，咋了？肖俊沉塘我就不去看了，我怕晚上做噩梦。” 第164章 背锅侠 裴兰身穿一身粉红色的衣裳，眼下有两个黑眼圈，看样子昨晚上没睡好，村长更加怀疑肖俊和黄寡妇是不是她放走的。 此刻的她看着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裴兰，我问你，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家吗？”村长问道。 “是，是啊，昨天晚上小文一直哭，我一直在家哄她睡觉呢，这不都有些没睡够。” 裴兰说道，解释了为什么她现在还在睡觉的原因。 村长冷笑，“这衣裳是不是你的你看看？” 裴兰一见到衣料，心里就凉了半截脸色苍白，完了，衣裳什么时候烂了的，她都没发现。 裴大发一看他这脸色，知道闺女这可能是被人算计了，要么就是自己粗心大意跑出去了，看这样子肯定是出了事情。 “兰儿，你不是说你这件衣裳不知道在哪里刮烂了吗？” 裴大发抢在裴兰前头开口，人家能拿着衣料上门，说明知道她有这件衣裳，这时候不承认后面就圆不回来了。 “刮烂了，什么时候刮烂的在哪里刮烂的你还记得吗？”村长追问道，裴大发果然狡猾啊。 裴兰求助地看向裴大发，她都准备说这衣裳不是她的了，没想到爹居然承认了，这让她后面该怎么说呀？ “前些天吧，不记得了，裴兰昨天还在嚷嚷衣裳烂了呢！” 裴大发说道，村长十分不悦，“这衣料是今天早上在学堂外面的院子里发现的，肖俊和黄寡妇被人放跑了。” “啊！跑了！”裴兰惊讶地捂住嘴，天呀，她可没想把肖俊给放了，更别说放了那个女人，这一对奸夫淫妇沉塘，她也不可惜。 她昨天只不过是想去嘲笑嘲笑肖俊，笑他有眼无珠，竟然放着她这么好的女人不要，跟那个老女人搞在一起。 可昨天她不知道怎么就脑壳一痛，晕了，再醒来都是半夜了，怕黑的她赶紧回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了嘲笑肖俊的心思。 “是，现在你的衣料出现在学堂，你昨天去过学堂吧？是不是你放跑了他们？” 村长逼问道，裴兰这个人，一紧张就容易乱想，明明不是她做的，她心虚得跟个啥似的。 “不，不是我，我没有啊！” 裴大发忍不住叹气，自己一身心眼子，几个孩子一个也没学会，一个比一个笨！ “兰儿，你到底有没有去过学堂？要是去了就说实话，只要肖俊和黄寡妇不是你放走的，就不会有事，知道吗？” 裴大发一字一句的说道，要是这样还不明白，这个闺女就白养了。 裴兰揪着衣角，不管了，反正听爹的总没错，爹总不会害她的。 “我，我昨天是去过一趟学堂，不过我只是想去看看肖俊，跟他说几句话。” “可我正到了门口，准备敲敲门呢，就被谁打晕了，我的脑壳现在还疼呢！ 等我醒了就是半夜了，我害怕就赶紧回来了，那两人可不是我放跑的呀！” 裴兰怕众人不信，扒开头发露出自己的后脑勺，果然鼓起了一个包。 村长无语，这侄女儿又被人算计了。 “那你有没有在周围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裴兰摇摇头，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村长，现在怎么办？恐怕那两个人早就跑了！” “是啊，这可是我们小满村的耻辱啊！” “村里肯定有内应，只要把内应抓出来就能找到他们！” 村长听着众人的话，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小满村这么大，周围这么多山，上哪儿找去？ 一晚上的时间恐怕他们都离开丹阳了，我们能上哪儿去找？ 地里的活儿还干不干了？钱还挣不挣了？” 村长的质问让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那就由他们去吧。 我们小满村就当没有这两个人，以后谁也不许提起。 就当他们俩已经死了。” 族长杵着拐杖慢悠悠地走来，目光在柳梦娘和裴宝珠之间游移，看得二人心虚极了，难道族长知道些什么吗？ “爹，那就按您说的做吧。” 族长在整个小满村都有极大的威信，更何况现在大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抓肖俊和黄寡妇，只能听他的安排。 人也没抓到，裴兰还差点背锅。 这事儿就这么结尾了，众人散去，裴宝珠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似的。 可一回到家，就见到裴老太似笑非笑地倚靠在门框边。 “娘！你怎么在这儿？” 裴宝珠现在是看谁都觉得心虚，总觉得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只是心照不宣的没有拆穿。 “宝珠啊，你的东西掉了。” 裴老太伸手，手掌中是一个香囊，里面放了驱虫的药，外面刻了一个裴字。 这是她特意给裴宝珠做的，别人都没有。 裴宝珠后知后觉地一摸，果然没了。 “娘，你在哪儿捡到的呀？” 裴老太笑着给她系好，“这个呀，是你族长爷爷，今儿早上拿来的。” 裴宝珠如同遭了雷劈似的，完了，果然还是被族长爷爷知道了！ “娘？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裴宝珠慌张的问道，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这下完了，都坏在她身上了。 亏她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儿呢！ 小丑竟是我自己！ “嗯，知道了。”裴老太边说边往屋里走，裴宝珠紧跟在身后。 “娘，我是不是做错了呀？ 为什么族长爷爷知道了，刚才却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呢？” 裴老太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以前也不喜欢黄寡妇，当然现在更没什么好感。 “你族长爷爷，是个好人啊。 既然本来就该不知道的事情，那就当做不知道吧。 有时候就连跟你结仇的人家都能放他一马，更何况一个和你无关的人呢。” 裴宝珠没有想那么多，她只知道，这事儿被族长爷爷发现了但并没有揭穿，族长也选择当没看见。 “宝珠，这事别告诉别人。” 裴老太叮嘱道，她知道裴宝珠一个人干不成这事儿。 “我知道了娘。”她心乱如麻，却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 第165章 石灰 县里又陆陆续续送来了几批难民，都是确认过户籍的那种良民，有了开头的经验，小满村熟练地将他们安置了下来。 据说因为丹阳曾经匪盗横行，且官匪勾结，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一视同仁地抢，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丹阳本地人才跑了很多。 后来钟县令上任，逐渐地剿灭山匪，丹阳才逐渐太平下来，可许多跑远了的人并不知道，她们只知道不能回丹阳，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没命，这也是钟县令一直接纳难民的重要原因之一。 有人，才能发展，才能越过越好。 这下，小满村的人口多了许多，也增加了许多的外姓人，不再是裴氏族人最多了。 裴老太和村长提议的地窝子住法也被钟县令知晓，在丹阳推广开来，用以过渡，解决了很多人的住宿问题。 但也只是过度，这里没有住地窝子的习惯，人们还是觉得，住在地面上才有安全感，也更体面。 这样一来，村里的闲汉就更多了，光靠裴家也无法全部解决，钟县令召集了许多村子的村长，顺便将裴老太也叫上了，不知情的以为她也是一村之长呢。 “这位老太太，敢问你是哪个村的”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杵着拐杖问道，他看裴老太眼生得很呢。 “我？我是小满村的。”裴老太说道。 “咦！小满村的村长居然是女的！”老头儿大惊。 “我听说小满村有几个作坊，很多人都在里面做工，家家户户都有余钱，没想到小满村的村长竟然是个女的呀。” 裴老太一听，他这是误会了呀，真正的村长就在旁边呢。 “俗话说得好，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这当村长也一样，男的女的能带领整个村子致富就是好村长！” 裴老太说完后，那老头讪讪离开。 “大家伙儿都到了吧，上车。” 钟县令手下的人招呼着将所有的村长都赶上马车，朝目的地行驶而去。 众人到了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矿场？ 有许多的汉子赤膊举着镐挖矿，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出去老远，这处矿场在山里，看来是特意挖的路出来。 “这里是一个铁矿，每年都要不少人挖矿，一般是用那些犯了罪的罪犯来挖。 今年情况特殊，各个村子要是有闲汉，村长就让他们来挖矿吧，每天有十文钱的工钱，管三顿饭。” 钟县令带着大家往矿场里走，衙役们看守着这里，来回运矿石的，挖矿的，人挺多。 “咻！” 一块石头朝着裴老太砸来，耳聪目明的她马上侧头一躲，石头砸到了身后一个老头身上。 “哎哟！疼死我了！” “有刺客！”钟县令喊道，没想到看守的衙役立马抓住了“刺客”。 竟然是一脸倔强的裴中举，他被带到钟县令面前，还恨恨地瞪着裴老太。 “本官记得你，你是小满村的吧。” “是！”裴中举仿佛感觉挺光荣似的，还超大声地回答。 “你为何要掷石头击人？” 裴中举仰着脖子，“她是我们家的仇人，我就要打死她！ 今天被你躲过去，算你命硬！” 可惜被他打中的老头，捂着肩膀喊疼。 “屡教不改，把这个人带下去，饿上几天，多罚三个月。” 钟县令冷冷的说道，裴中举没想到就着他又要多挖三个月的矿。 “哎哎哎！别啊！我又没打中！县令大人！我没打中她啊！” 在喊叫声中，被拖走了。 “你先下去吧，来人，给他找个大夫看看。”钟县令看这村长年纪也大了，恐怕是经不起这一石头，幸亏没砸出血。 裴沉月百无聊赖的看着裴老太的行动，她都快要摆烂了，毕竟裴家现在吃穿不愁，还过上了好的生活。 可她就是没有办法脱离绑定，作为一个系统，她也没办法脱离宿主。 按照系统指南上说的，任务判定合格或者宿主死亡，就能解除绑定，这说明裴家目前的财富，势力，还够不到解绑的条件。 看着傻蛋裴中举扔过来的石头，黑灰色的，上面布满了白色的痕迹。 这是石灰石吧？ 她马上用了系统自带的鉴定功能查了查，果然是石灰石，这个朝代已经有了熟练的石灰运用方法。 消毒，杀虫，做肥料，都会用到石灰，而一般是通过熔炉熔炼得到石灰。 那这么说，可以做出水泥了？有了水泥不就能造房子了？ 裴沉月赶紧开始搜索水泥的制造运用，以及各种各种的基建方法，种田系统怎么了，基建种田自古不分家！ “一会儿带一袋子石灰回去，有新东西能发明了。” 好久没出现的老祖宗忽然说话了，裴老太还有些恍惚呢，石灰？ 这里是矿场，石灰有很多。 “县令大人，我能带一袋子石灰走吗？” 钟县令有些疑惑，“要石灰做什么？ 回去杀虫吗？” 农家最常用的就是将石灰洒在房前屋后，能杀虫。 “呃，忽然想到一些东西需要石灰。” 钟县令回想起裴家出品的各种东西，种子粮食吃食，都是闻所未闻的，现在看来，真正厉害的是这位当家人。 “去装一袋石灰到马车上。” 钟县令吩咐道，裴家每次弄的东西，都是对丹阳有利的，他很期待这次是什么。 村长在心里默默地夸裴老太，还是她厉害，还敢管县令大人要东西，不像其他人，纷纷想着给县令大人送东西。 人比人，气死人啊。 除了矿场，钟县令还带众人看了河堤，官道，凡是需要用人的地方，都去了。 只为了解决丹阳境内新迁入的许多难民，让他们有事儿干，有钱挣，才能稳住人心。 溜达了一天，裴老太顺便去看了看未来的如意商场，现在还没开工呢，需要用到的材料太多了，光是材料，都得等，现在这边就租了些屋子放东西。 回到家后，裴老太将石灰拿出来，“老祖宗，现在要怎么做？” 对于这方面儿她可没学过，最多只在家里修房子时见得多一些。 第166章 干脆建个砖窑吧 百闻不如一见，裴沉月直接让她闭上眼睛，将一套简单，去繁就简的理论知识传给她。 很久很久过后，裴老太睁开眼睛，眼里闪着狂热的光芒。 水泥，混凝土，高楼大厦，红砖，水泥路，一个一个的新名词在她头脑里不断闪现。 一个商人，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老祖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裴老太大叫道，她消化了好多知识，所幸她的脑子经常在学习新的东西，能接受的比较快。 她想了想自己手头上能用的人，老大一家有作坊，老二负责田地上的事情，老三也有自己的木匠铺子，宝珠有养殖场。 天！早知道她当年就该多生几个儿女！ 娃到用时方恨少啊！ 可这么大的生意，她光是想想就激动，她们筹备的如意商场要是用水泥盖的房子，那得多美啊？多稀奇啊！ 正好就能把水泥，红砖，这些东西当做新品，以后还愁没银子吗？ 裴老太赶紧拿出账本，点了点账上的银子，不够，远远不够，她想着直接建造一个砖窑，一边做红砖，红砖的造价比青砖便宜多了。 另一边呢，等红砖完全制作出来后，她就能造全新的房子！至于造房子具体的，她还得学学，不过裴老太坚信，这玩意儿一问世，肯定会引起轰动。 “管家！备车！备车！我要去趟城里！” 裴老太激动地说道，随手拿起笔和纸，边走边写，裴怀礼叫她都没听见。 她怕自己再不写下来，就要忘了。 “去如意楼，快些。”裴老太催促道。 她在纸上写着自己的计划，第一步就是关于如意商场的事情，现在的建造方案都得抛开，如意商场一定要造成新式房子。 一定能给他们的商业版图打下全新的一个地盘！ 马车一停稳，裴老太就着急忙慌地下车，直奔如意楼找任老板。 “任老板！任老板！” 任老板正吃着面呢，见到她急色匆匆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什么事儿能让这位老姐姐激动成这样？ 第二春啦？ “咋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吃碗面？” 裴老太挥挥手，在桌子上摊开自己的图纸。 “你看，这是红砖，是一种区别于青砖的东西，造价比青砖便宜，并且更加坚固。 有了红砖之后，我们可以顺便做出水泥，你知道什么是水泥吗？ 反正就是一种坚固的东西，用水泥和红砖，可以建造出楼房，不止是三层楼，这样的房子不怕火烧！ 最重要的是，有了水泥就能做出混凝土，混凝土可以修路，路面上不怕积水，干干净净的，我们的商品可以去到每一个地方！” 任老板听得迷糊，这不就是为了一碟子醋包一盘饺子吗？ 为了卖商品，还搞这么多东西出来。 “可是，我们就算没有这个什么土，也能通过马车卖到各地去呀。” 裴老太将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直接传输给他，这样他就懂自己的激动源自何处了。 “反正，这事儿我现在去找钟县令谈，一定能谈下来！ 如意商场你先别动工，材料也都停下，到时候用这种新的材料盖商场，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裴老太说着，抽出几张纸，上面是她绘制的如意商场样子，是用了水泥盖房子之后的样子。 “你慢慢看，看完再来找我，你一定会同意的，我现在还忙着去找县令呢！这事儿得县令入股才行。” 裴老太说完就走了，把任老板想问的问题都堵在了心里，他只能无奈且懵逼地拿起这一沓纸。 算了，还是等吃完面再看吧。 裴老太坐上马车，想着怎样说服县令，不仅让他同意，还要让他出银子，她现在才觉得裴家是多么渺小。 渺小到有了点子，自己却负担不起，只能寻求别人的力量。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裴老太还是坚持求见钟县令，幸好钟县令家里的马夫记得她的样子。 “这么晚了，大娘有什么事情吗？” 钟县令一手抱娃，一手写字，还稳稳地不乱。 “大人，我有一计可以解决丹阳的问题，并且以后还能引进更多人口，吸引更多的商人来这里，以后丹阳一定能成为富比江南的好地方！” 她知道钟县令最想做的事情，最大的心愿。 “哦？说说看？” 裴老太对待钟县令，可就不像对任老板那么随意。 她拿出自己的计划书，除了具体的方子，她将计划都写在了上面。 “这个叫水泥的东西能做出混凝土，铺在路上，如履平地，就算下雨也不会弄脏衣物。 水泥和红砖加起来，盖的房子能有三四层！不怕火烧，十分坚固，用来建筑河堤，修筑城墙最是合适！ 而且做这个窑需要大量人手，红砖，水泥，混凝土，施工队，每一样都需要人。 而等到我们的商场用新式方法建造好，再引来各地的商人，只怕这些东西都供不应求。 到时候丹阳里家家户户都能有多的银子，家家户户都会想着盖新房，银子就又回来了。 长此以往，还怕不能成为一方宝地吗？” 裴老太内心想，如果不是自家银子不够，权势不够，她绝不会把这好事儿让出去。 钟县令细细看完，“这东西你有把握能成吗？需要用到铁矿吧，若是真有那么大的用处，本官倒是可以考虑让它成为官民合作的东西。” 官民合作的产业，少之又少，一般都是官做名头，民去挣银子，到头来再孝敬给官员。 “大人，这东西，不如就以整个丹阳的名义来建造吧！ 大人您，再以自己的名义入股，这样于公于私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我敢保证，只要找一些老匠人，红砖一定能做出来，水泥和混凝土也一定能成功！” 裴老太说道，青砖都能烧出来，红砖也能，她把方子献出来，让更多人来为她挣银子。 钟县令：以整个丹阳的名义？个人出银子？ “你是想把这门技术打造成丹阳独有？” 第167章 合资企业 “正是，大人，以后外人一提起丹阳就会想到丹阳的红砖和新式房子，而不是积贫积弱。 红砖的造价便宜，售价也会相对低廉，普通百姓辛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能建一个自己的房子吗。 到时候人人都能住得起砖房，丹阳处处都是砖房，谁能不道一句盛世，谁能不赞颂大人您的丰功伟绩啊！” 听着裴老太的话，钟县令也不由得幻想着那时候该有多美好，再也没有冻死的人，人人都能住上坚固的房子。 当官的，谁不想青史留名呢？ 若是一丁点儿也不在乎，又何必来当官。 而这样的东西，裴家不仅没有藏私，还主动提出要献出来，作为丹阳的支柱，他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东西本官留下了，大娘，若是真的有你说的那般，这可是做了大事啊。 本官会派一些匠人来的，这砖窑若是有前途，本官愿意自掏腰包，如你所说那样。” 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好，自己投入银子那就是不会亏本的买卖，稳赚不赔。 裴老太的计划也粗略写了一些别的想法进去，只要钟县令好好看看，就会明白她的意思，出钱的，出力的，出技术的，出名声的都有，合作才能共赢。 当然，裴老太敢做这一切都是基于她对钟县令还算了解的基础上，且两家的关系还可以，不然她可不敢随便泄露出去。 至少第一步是迈出去了，裴老太卸掉心头的大事回了家，一进门就听见家里传出笑声。 “有啥事儿啊这么高兴？” “娘回来啦！三弟给三丫做了一个床，大伙儿正在看稀奇呢！” 裴老太进去一看，原来是做的上下床，还带着木料的清香味儿，边边角角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中间有连接的梯子可以直接爬上爬下。 “上下床？不错不错，适合三丫，她反正喜欢到处跑跳的。” 裴老太没想到裴怀礼会做上下床，她以为他会从家具入手呢。 “三丫，还没谢谢你三叔三婶儿呢。”胡氏温柔地说道。 “谢谢三叔，谢谢三婶，我很喜欢！” 一旁的裴明山裴明河噘着嘴，“三叔偏心，就给三丫做，我们俩都没有。” 裴怀礼一愣，“你俩都这么大了，已经不住一个屋了，三叔以为用不上了，三丫这个以后可以跟四丫一起住。” 上下床就是为了解决有些房子小，屋子不够，家里孩子又多的人家住不下的问题，可谁知道，以后竟然会引来不一样的订单。 裴明山裴明河两人在外跑久了，把商人那一套圆滑，机灵学得十成十，两人一左一右的抱着裴怀礼胳膊不撒手。 “三叔，求求你了，给我们俩也做一个吧。” “求你了三叔，我们俩以后还住一个屋。” 裴怀礼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给他俩也做一个上下床。 “你们看，连明山明河都喜欢这上下床，别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老三，这床恐怕得多准备些存货。 技术你懂，但做生意还是讲究一个先机的，等这些东西问世，若是受人追捧，那单子肯定哗哗哗的就来了，要是你接不住，可就会被别人给抢了。” 裴老太说道，这可都是自家投了银子的，可不能随随便便看着他亏损。 而现在又没什么正版盗版，就算有，人家要学去了，还是会卖，打价格战，让人防不胜防，所以生意，露脸的第一笔尤其重要。 “娘，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需要您的帮助。”裴怀礼说道。两人出去，将这里留给其他人快乐。 “说吧。” “我看您给的册子，学到了很多，其中那种衣柜特别好，尤其是衣柜上的那种镜子，那么大一块，人们梳妆打扮的时候用正合适，就是铜镜要是镶嵌上去，花费的久太高了，您标注的那种镜子，不是铜镜吧？” 裴怀礼眼神晶晶亮的，让裴老太不忍拒绝，儿啊，那种镜子娘也只是听仙人说起过，现实中没见过呀。 “老三啊，这，实在不行不用镜子吧，册子上画的那种实在太难得了。” 裴怀礼叹气，“我还想着等小妹出阁时，做一整套新式的家具给她呢，衣柜上装一个大大的明亮镜子，可惜啊。” 裴老太心里一紧，她的宝珠，她唯一的女儿，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要是有这么一面镜子，得多风光啊！ “老三，娘觉得你这个想法好，等宝珠嫁人，嫁妆一定要有我们家的一整套家具，然后把铺子装成住的屋子，摆出来一看，客人一下就有代入感了。” “娘，可小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嫁人呢。”主要是他已经很久没从裴宝珠嘴里听到路子方的名字了。 难不成裴宝珠一直不嫁人，他的铺子就一直不开张？ “娘会留意的，一定给你小妹找一个好人家，你赶紧做一整套家具吧！” 在三房的生意盈利之前，家里每个月都会抽一部分银子给他们，买木料，工具，损耗都得花银子，而这些就是投资，以后都得扣除。 裴老太越想越觉得在裴宝珠的嫁妆上可以下工夫，一鸣惊人！所以她得给裴宝珠物色一个好的夫婿，最好家世显赫，能让整个丹阳都羡慕的那种。 她不觉得这是拿女儿的亲事做生意，相反，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享受了家庭带来的一切，能帮到家里，应该高兴才是，这是荣耀的。 既能借机掀起一股潮流，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又能让家里趁机发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外嫁女同样如此。 第二日，任老板早早地就来了。 他前一天吃完面后看了看裴老太留下的东西，是他游历四方没见过的，任老板认为，只要是新奇的，有用的，都能成为生意。 再加上一点儿经营，包装，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任老板，吃了吗？怎么来得这么早？” 任老板赶紧推开吊儿郎当的裴明山，这小子他熟悉得很。 第168章 丹阳的青年才俊 如意楼的货很多时候都是他去送的，因为他性子跳脱一些，而任老板是自己人，就算有一点小问题，也不会过分苛责。 任老板找到还在吃饭的裴老太，不客气地拿起一个韭菜盒子吃了起来。 “昨天县令找我了，问我合资的事儿，嘿！ 要不是我吃完面就看了你留下的东西，还真没法儿答应！” 任老板说道，昨天他是越看越心动啊，这东西要是真的能捣鼓出来，别说丹阳，全国的银子都得他俩赚！ “这么说，钟县令是有计划了，这事儿一定得成功！ 我虽然不懂，但我知道方子，钟县令说了找一些匠人来，配合着就能做出来。 而这个砖窑，也是县里出银子。” 任老板来了，她更心安，更别说钟县令还单独找了他，如果不上心怎么会找他呢？ “大恩不言谢，你是我的真朋友，这事儿你完全可以撇开我的。 不多说了，我也没有家人，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任老板说道，他懂裴老太这是带着他一起吃肉，其实完全没必要，钟县令出马，什么都能解决。 可人家还是愿意带着他，这是恩情。 “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当初我们家衰弱时，也是你愿意帮助我们，唉，对了，你还没有成亲吧，你今年多大了？” 裴老太好奇地问道，这任老板看起来倒是年纪不大。 “我也才26，至今没有遇上合眼缘的人，也就没有成家。” 任老板不知道她为啥突然问这个，难道是想给他介绍？ 裴老太摇头，太老了，人是挺不错的，就是年纪不行，配不上宝珠。 “算了，一会儿一起回去吧，如意商场先搁置着，最多两个月，红砖就能做好。 到时候蹭蹭蹭的赶工！” 做生意的就怕当官的为难，她庆幸来的是丹阳县，遇见的是钟县令。 否则她们家还不知道现在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种地呢。 这回任老板跟她一起去了县衙见钟县令。 “这事儿，我也找人问了问，兴许能成，成了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你们都是有功之人。 本官的性子你们也知道，不会对不起每一个有功之人，也不会放过每一个想要打着名头实则为自己的人。 裴大娘，这段日子就劳烦你在县衙住下，指导指导匠人们。” 任老板不知道忽然哪根筋不对了，说道，“大人，她不姓裴，她姓林。” 裴老太错愕地看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傻了吧？你面前的是谁你看清楚没？ “啊？”钟县令也愣了，这啥意思啊？他叫错了呗？ 任老板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他刚刚在幻想什么那么入神。 “大人，草民的意思是她本姓林，我们都叫她林老板！ 不是，就是她本来就是林老板……” 越抹越黑，“行了，本官没那么锱铢必较，就这么定了，今天裴怀义也会来县衙，就不用特意回去交代家人了。” 裴老太被留在了钟县令府上暂住，府上无女眷，幸好还有两个孩子认识她。 一见着她就熟络地缠着她玩儿，一点儿没生疏的。 “大人，我想问问，丹阳城里有没有什么才学过人，品行好的青年才俊啊？要没成家的。” 裴老太问道，在府上，也就不像在外那么拘束。 钟县令缓了缓道，“大娘，你是说多大年纪的？” 她该不会是想给自己再找一个吧？ 出于谨慎，钟县令问了问年纪。 “你想到哪儿去了啊，唉，要17以上，23往下的。” 裴老太说道，钟县令这么问是为啥，她心知肚明，她可不是想给自己找啊！ “那你这是？”钟县令有所怀疑地问道。 “还不是我闺女宝珠，也到年纪了，还成家了，可她也没个想法。 大人你也是当爹的，自然知道父母心，肯定是想着儿女有个好归宿，这不我就打听打听。” 钟县令抿抿唇，“最大只能23岁？” 他可都25了呀，两个孩子都三岁了，就他这样的还是因为以前在战场才成亲的晚呢！ “这嫁娶嫁娶，当然要相配才好啊，太大了恐怕不好。”裴老太不疑有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想找的人既要有文采，又要有品性，这样的人若是很大年纪还没有成亲，说不定是有不为人知的毛病。 她可不能将宝珠的下半生押出去。 钟县令感觉被插了一刀似的，太扎心了。 “剧本官所知，丹阳的学子中恐怕没有人能与宝珠姑娘相配，宝珠姑娘是你的爱女，自然不能受委屈。 人品，学识，家世，一样也不能少，整个丹阳也没几个这样的人才。 依本官看啊，还是要上京城里找一找。” 比如他，就是从京城来的世家子弟，要长相有功劳，要家世确实有家世，要学识也不差谁的。 除了年龄。 “京城？难道丹阳的青年才俊，一个也没有吗？” 裴老太失望的说道，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配一个举世无双的佳公子。 可像钟县令这么说，全丹阳都是些歪瓜裂枣咯？ “这个嘛，也不是没有，只是可能年龄不会那么宽松。” 钟县令实在不好开口将丧妻之人这一条说进去，他只是有些急了。 “唉，看样子为了宝珠，这生意也得做大啊。” 裴老太叹气，娘家要是不够硬，怎么保障女儿在婆家的地位？被欺负了怎么办？ 要是女儿遭受她从前的遭遇，还不如让女儿在家，她养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裴老太和任老板就被钟县令带去砖窑，整个丹阳的资源都在他手上，这也是裴老太找他合作的原因之一。 上面有人才好办事儿。 二人走后不久，下人就来通报，来了个姑娘说是要找她娘的。 她娘？姑娘？那就是裴宝珠了！ “本官这身可得体？”钟县令问道。 “大人，这身衣服十分得体，衬得你丰神俊朗，英武不凡，如同天神降临。” 很好，今天的小厮是个会拍马屁的，纵使钟县令也不由得笑了。 第169章 试探心意 “姑娘请，我们大人在等着呢！”下人引着裴宝珠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钟县令府上，处处都打点得十分清雅。 比自家大多了，花园假山，一个不缺，这就是真正的贵人住的地方吗？ “你来了，不必多礼，快来坐。” 钟县令正等着她呢，裴宝珠见过礼之后，才拿出包袱。 “听二哥说我娘还有几天才能归家，我收拾了几件她的衣裳送来，劳烦大人给她。” 钟县令招手，自有婆子来收走包袱，裴宝珠只能干喝茶来缓解气氛。 “裴姑娘，我冒昧问问，你可有心仪之人？” 啊？裴宝珠一口茶噗的喷出来。 “哎，快擦擦吧。”钟县令非但没有责怪她，还拿出自己的贴身手帕帮她擦水。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谢谢大人。”裴宝珠慌乱地接过帕子，钟县令怎么忽然问这个？ “是我唐突了，实则是昨日你母亲问我，丹阳可有与你相配的青年才俊，我不知你心意，也不便随意回答，这才问问你。”钟县令底气不足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裴宝珠松了口气，她就说钟县令怎么会忽然问这么奇葩的问题呢，娘也真是的，连这都要向钟县令打听，是一点儿没拿他当外人啊！ “我没有心仪之人，大人，我娘要是再打听，你就糊弄过去吧。” 钟县令也很想知道答案，他琢磨着该如何恰当地问出来。 “我看，你母亲是下了决心要给你挑一个夫婿，宝珠姑娘还是早做打算吧，若是有心仪的，不妨直说，本官也能替你考校对方的人品。” 钟县令觉得内心钝钝的，他到底在说啥啊！ “大人，我有一事不解，想问问你。”裴宝珠有些纠结该不该说。 “哦？宝珠姑娘冰雪聪明看，还有不解的事？” “那大人可否答应我，无论此事如何，不再追究。” 她身边没有一个如同钟县令这样的，有学识，有见地，性子温和的男人，跟她的关系既像朋友又像长辈与晚辈。 “好，我答应你。”钟县令向她保证道。 “我们村有一货郎，有家室，但他是入赘的，和村里另一个寡妇是青梅竹马，两人久别重逢，就被人抓住通奸。 村里要将他们沉塘，有人将他们放走了，是对还是错？” 这事儿过去之后，几人都心照不宣的再也没有提起过，但她跟他们不一样，她的香囊还被送了回来，她暴露了。 所以裴宝珠时常会想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但她不知道该跟谁倾诉此事。 她将肖俊和黄寡妇的事儿又说得详细了些，希望钟县令能给他指明方向。 “你愿意跟我说这件事，我很高兴，说明你是信任我。 我痴长你几岁，这事儿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若是有错也是那货郎的错，他有家室还敢于寡妇搅合在一起，既没有尊重与寡妇的幼时情谊，又对不住妻儿。 在我看来，你们没有错，律法尚且管不到宗族，你们也是为了两条人命，且寡妇并未伤害过你，又是朋友的母亲。 你这是报恩，何错之有？” 钟县令给她一顿开导，裴宝珠只觉得豁然开朗，想通了，其实她的心里早已有答案，否则也不会加入帮黄寡妇的事儿。 只是需要一个人的肯定罢了。 裴宝珠能跟他说这些事情，钟县令觉得自己在她心中肯定是不同的。 “所以，宝珠姑娘，你是因为这事儿不愿嫁人吗？” 裴宝珠寻思自己都把这事儿绕过去了，怎么还揪回来不放啊？ “大人，不是这样的，我不愿意嫁人有我的理由，与他人无关。” 难道钟县令自个儿闺女太小，就想帮别人的闺女撮合姻缘？ “可否告诉我是何缘由？”钟县令问道，被当成脸皮厚就当成吧，他不在乎。 豁出去了，另类就另类吧，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嫁人，她娘指定还会催。 “我不想嫁人，只是因为觉得凡是女子，一旦嫁人就逃不脱生子的命运，而生子会要掉妇人半条命。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嫁人，为何要把自己置于险境？” 她反问道，钟县令明了，原来是害怕啊。 “你说得不错，灵儿跟毓儿的娘，也是因为生他们而死的。” “大人你能为她守着不娶妻，想必她也会高兴，但人死不能复生，走了的人就永远走了，再也没有机会见见自己用命生下来的孩儿。” 裴宝珠说完，钟县令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亡妻过世三年，他不是没有想过再娶，家里也在询问此事，他只是觉得两个孩子恐怕会不能接受继母，而自己也不想再遇到一个没见过面的夫人。 “我羞愧啊！我也有再娶的想法。”他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裴宝珠愕然，“大人，难道你和妻子的感情，三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吗？” 她觉得若是爱重对方，就是一辈子，也是无法坦然地去跟其他人在一起的。 “你有所不知，我的妻子，孩子的生母，跟我并无感情。 我们二人只不过都是奉了家族之命，成亲前连面也未曾见过，生儿育女，也只是为了责任。 成亲后我便去了战场，回来后妻子已经离世，除了两个孩子，什么也没留下，我们之间更是除了感激，没有男女之情。” 因为第一次的婚姻如此，所以他不愿再重蹈覆辙，若是续弦，只娶自己心爱之人。 裴宝珠没想到钟县令和妻子竟是这样的故事，阶层不同，她想象不到。 但就算在村里，大抵也是如此的，总归是嫁娶，离不开这二字，夫妻之间情分和感情，分得不那么清楚。 “没想到，你和你妻子，还不如我们俩熟悉。” 统共就见过两次面，就把自己的命丢了，太不值得了。 “你觉得，我应该一辈子不续弦看来赎罪吗？若是遇到心爱之人，还能再娶吗？” 钟县令问道，眼神盯着她，不想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第170章 表明心迹 裴宝珠有些纠结，钟县令身份不一般，普通人尚且都可以再娶，更何况他呢。 他要是想娶妻，十个八个不嫌多，五个六个不嫌少，上赶着有人给他送美人去。 “大人你谈不上赎罪吧。 你和你的妻子都没有见过几面，又毫无感情，都是遵从家务的意思不得不在一起。 生儿育女是你们的责任，那现在责任已尽，有机会还是找一个自己心仪的人吧。” 笑话，她哪有本事指指点点县令大人的事儿啊。 说得不中听了没准儿就被打出去。 听到她这么说，钟县令松了口气，只要她是这么想的就还好。 裴老太给裴宝珠物色夫婿，让他有些着急了。 “宝珠姑娘，其实我已有心仪之人，只是不知如何表明心迹。 若是想，我可以直接娶她，她和她的家人都不能反抗，但因为尊重，我想求得她的芳心。” 裴宝珠低头看着茶杯，这事儿你跟我说干啥啊，难不成你喜欢的是我？ 你应该直接告诉那个姑娘啊！ “大人，你能这么想，实属难得啊。”她干巴巴地说了句，不想往下听了，万一听到不该听的怎么办。 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宝珠姑娘，其实我心仪之人就是你。” 突兀，钟县令忽然打起了直球，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裴宝珠呆住了，她听到了什么？钟县令说什么？ 钟县令想着，反正早晚都要说，既然她没有心仪之人，那自己就要先表明心迹，在她的心里占个位置。 裴宝珠端茶的手都僵硬住了，仿佛只要她不动，时间就凝固了似的。 “我吓到你了，是我不好。” 钟县令只觉得她的样子很可爱。 “我知道，我的年纪和你是有一些相差，但总归不是差了十几二十岁。 我和灵儿毓儿的娘只见过两面，除了感激她，并无别的感情。 你是我见过的最机灵，最聪明的姑娘，我心悦你。” 说都说了，干脆一次性说完，能不能接受另说，自己的心意得先表达出来。 “如果你也愿意，那就给我答复，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干涉你以后的嫁娶。 你说你害怕生育，如果你愿意，灵儿和毓儿就是你的亲生孩子，我不会强让你生孩子。 宝珠，你不要有压力，接受与不接受，都在你。 我以前是个军营里的糙汉子，不会说那些骗人的话，我是真的心悦你。” 钟县令一直说，裴宝珠一直僵硬，话也没听进去几句，脑子一片空白。 钟毓管她叫姐姐，钟毓他爹想娶自己，这世道还能这么来吗？ 裴宝珠久久不敢动弹，老天爷呀，你在地上裂开一道缝儿吧，我马上就钻进去。 “我先去县衙了，如若你不愿意，权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你我还同以往一般，毓儿很喜欢你，以后还是能找你玩。 若是你愿意，想好后就给我一个答复吧，我会以十里红妆为聘，八抬大轿来娶你。” 刚表完白，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裴宝珠不说话，他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随即准备离开，让她自己静一静。 想了想走停下，“这是我第一次对人表明心迹。” 若不是裴老太已经在为她择选夫婿，他怎会如此就说明了呢？ 他只怕裴宝珠觉得他老，瞧不上他。 两人同样都心乱如麻，裴宝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全程都心不在焉。 【以十里红妆为聘，八抬大轿来娶你】 【这是我第一次对人表明心迹】 【我心悦你】 【我不会强让你生孩子的】 字字句句，在她的脑子里循环播放，也敲击在心上，裴宝珠双手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乱，太乱了，脑子里嗡嗡的。 裴宝珠到家后，十分想找个人倾诉，可娘没回家，家里人都忙，哥嫂也不适合。 想来想去，她找到了黄翠云，黄家现在就她一个人住，黄翠云干脆抱了只半大的狗养着看家。 经过上次的事情，两人的感情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好。 “翠云啊，我是说假如，要是有个人跟你表明心迹，说他心悦你，该怎么办？” 黄翠云脸一红，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 “宝珠，是有人跟你说了这话吗？” 裴宝珠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你这么漂亮，想娶你的人都得把门槛踏破了，是谁家的少年郎啊，是不是路子方？” 黄翠云打趣道，她也是知道裴宝珠喜欢路子方的。 “不是他，哎呀不管是谁，就是我该怎么办嘛！” 黄翠云要是不提，她都想不起路子方了，现在一回想，觉得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也太丢人了！ “这个嘛，得看人品，长相，家世，一个也不能差。 起码要门当户对，否则嫁过去就吃苦，长得也不能太差了，不然看着就想吐。怎么跟他亲近呢？ 至于人品，那没的说，自然要找一个人品好的。” 黄翠云条理清晰地跟她分析道，裴宝珠却代入钟县令想了想。 人品那肯定好得不得了啊，谁不夸一句钟县令是好官？ 长相，有时候挺粗糙的，顶着个大胡子吓人，刮了胡子又挺斯文的，比那些读书人还多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家世？她不了解，但钟县令既然做了官，那就是官家。 怎么也比她这个农女的家世好些。 “翠云，只要这样就行了吗？我们嫁人不找自己喜欢的吗？” “当然要！可是喜欢的不一定满足这三条，所以要做出抉择，光是喜欢可不够，人的喜欢变得可快了。” 比如她，之前还喜欢裴怀礼呢！ 裴宝珠一想也是，自己不也是这样吗，之前喜欢路子方，没过多久就不喜欢了。 “翠云，如果对方说，我不愿意生孩子就可以不生，这样的人算是对我好吗？” 黄翠云不理解。 “为啥不愿意生孩子？孩子可好玩了，我就想以后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养得白白胖胖的，那才叫幸福呢！” 第171章 公路 “你不明白，生孩子可吓人了，流老多的血呢！孩子那么大，一大坨，就能从女人身下钻出来！” 裴宝珠夸张地比画着。 “可我们总是要嫁人的呀，总归是要嫁人生子的，我的看法就是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不要像我娘一样，嫁给自己都没见过几面的人。” 听了她的话，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就如同钟县令的夫人，面都没见过就要给人生儿育女，还因此丧命，太不值得了。 还不如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呢！ “翠云！翠云！”院子外传来喊声，黄翠云脸一红跑出去一看，是疤头。 “你怎么来了？” 疤头拿出油纸包，“城里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给你尝尝。” “多少钱？”黄翠云接过油纸包，一看就知道疤头没少给她送东西。 “不贵，才三十文。” “三十文！这还不贵！你真舍得买！”黄翠云惊呼出声，三十文拿去换鸡蛋能吃好久了呢！ “给你买，就不觉得贵了。”疤头说道，他自己是不舍得吃的，但给黄翠云买，好像心里就能接受这个价钱了，要是她不爱吃，自己再尝尝她剩下的。 “哟，疤头，还挺会疼人的嘛。” 裴宝珠看着两人的互动说道，疤头这才发现黄翠云家里还有人呢！ “那，那啥，我我我我先走了！”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哈哈哈哈，他还不好意思了！”裴宝珠笑道，她大概能明白黄翠云的想法了，没有家的人，就会格外渴望有个家。 “来，一起吃。”黄翠云害羞地邀请她尝尝，她那么爽利的女子，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我不吃，这可是他的心意，你可要好好尝尝。” 黄翠云收好点心，“他挺好的，我娘出事前也对我挺好，出事后也没嫌弃我，我家名声不好，他也不怕。” 裴宝珠撇嘴，“疤头家名声也没多好啊，谁也别挑谁，反正你自己擦亮眼睛，婶子不在，你要有啥事儿就来我家找我。” “可是你娘，好像挺不喜欢我的。” “我娘没有不喜欢你，我的朋友，她不会说什么的，现在疤头在我大哥手下做事，听说干得挺好，以后估计还能升升，除了他家里不太好，人还行，挺上进的。” 自己姐妹看好的人，裴宝珠当然要尽力替她把关，别的不好说，干活儿这块可做不了假。 “谢谢你宝珠，我会擦亮眼睛的！”黄翠云说道，她一定要过和和美美的日子，绝不和娘一样，嫁个男人还是个早死的命。 裴老太在县令府上住着，好好享受了一把有下人伺候的生活，没有一点儿不适应，她又不是不会享福，和县令府上比起来，自家买的那几个下人，就是来帮工的，一个拆成几个用。 砖窑的位置离矿场不远，她跟上班似的，每日都要去，早出晚归，连吃饭都和那些匠人在一块儿，要不是她是个已经有孙子孙女的老太太，估计闲话都得传出一箩筐。 砖瓦匠，铁匠，整天都在根据她的说法来改进，她有理论，匠人有经验，这时代的青砖昂贵，但质量很好，普通人能购买的都是一般的，皇家用的才是顶级青砖。 青砖制造，费时费力，选好的黏土都要放置一年时间来风化，还要用水泡开，拉来健壮的牛来踩踏，直到泥团变得稠密坚实没有气泡才能做砖坯。 光是阴干就要七个月之久，烧纸时得先用糠草熏一个月去掉湿气，再用劈柴烧一个月，再用整柴烧一个月，最后还要用松枝烧一个月。 这才能达到出窑的标准，供皇家使用的青砖，要“敲之有声，断之无孔”一批砖里有6块达不到这个标准，这一批就全废了，当然有不少人等着捡漏。 供上等人使用的东西，都是要精细的不能更精细，一点儿马虎不得，只要麻烦又昂贵的顶级青砖，才能彰显他们的身份。 因此，某些砖窑之生产贵族专用的青砖，又被称为金砖 裴老太带着匠人们做的是红砖，用的是山上的红土，又捣鼓出了水泥做粘合剂，成本上就比用糯米浆做粘合剂的青砖便宜。 而砖窑就在矿场旁边不远，用煤炭烧制红砖是最合适的，温度才能达到标准，他们人多，最不缺的就是人力，都是纯手工制作，红砖烧出来绝不会不如青砖坚固。 实验，失败，继续实验，继续失败，裴老太也更加用心地投入学习，她不懂没关系，她全部背下来，讲给工匠听，总有人懂。 红砖还在研制中，混凝土倒是弄出来了，第一次实验的路段就在矿场和砖窑通往外界的路上。 先要准备木板，用于固定，限制，立在道路的两边，黄沙，水泥，和石子，都是他们现在有的东西，水泥，黄沙，石子，以1比4比7的比例混合。 先把水泥和黄沙搅拌均匀，然后把他们从中间往四周分开，也就是按照回字形来操作，加入适当的水，再把石子铲进去，然后就是把他们搅拌均匀。 水最好是在把搅拌好的水泥黄沙铲成回字形后先加一点点，再在加入石子后再加，但是不能加多了，最后在搅拌的时候再一边搅拌一边加水。 要分作两次倒入，两次的厚度要基本均匀，且要用抹刀抹平，上下的就是等它凝固，这段路被彻底管控起来，在裴老太鉴定完毕之前，任何人不许踏入，动物也不许。 路面有很多种方法可以修平，用土的更适合马儿行走，虽然混凝土地也不会打滑，路面抹得很平，路上几乎不会有任何磕磕绊绊。 几天后，就到了验收的时间，几个人站上去，路面没有塌陷，牵一匹马来，也走得很顺畅，最明显的是马车，速度很快，畅通无阻，路面上连个石子都没有。 端来一盆水泼上去，很快就干透，也不会像土路一样弄得到处是泥泞。 这样的路，作为官道最合适不过，通体银色，醒目。 第172章 催婚 用刀砍，用斧头劈，坚固得跟城墙差不多，钟县令亲自骑马试了试，她说得没错，这东西适合用来建造河堤和城墙，坚固又醒目。 “成了！” “真的能行！” “我们真的把这东西做了出来！” “这路，再也不怕下雨啦！” 最高兴的莫过于参与其中的裴老太和工匠们，这其中进行了许多次的实验，在红砖还没有成功之前，这是对众人的鼓励。 看，我们做的东西成功了，那未来红砖也会成功的！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允许大家休息一天，抽空回去看看家人吧，这水泥有大用呢，以后就不怕攻城了！” 钟县令高兴地给大家放了一天假，他是武将出身，深知如果城墙是这样的，敌军就不会轻易地攻破，就这东西，铁钩子都钩不住。 用这个建筑堤坝，想建多高就建多高，想建多宽就建多宽，只需要塑造相应的板子就能弄出想要的形状，比现在的法子快多了。 铜墙铁壁，不外乎如此啊！ 裴老太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这段时间把她累得够呛，累，感觉脑子被用尽了那种累，只想好好的睡上几天几夜，不再用脑子思考问题。 她回来的突然，家里人都没有提前知道消息，当她挎着包袱到家，大伙儿都愣住了。 “娘回来了！” “娘！你终于回来了！” “奶奶！” 被家人团团围住，安心。 “都别说话，让我好好睡一觉，有啥事儿晚上再说。”裴老太幸福地制止众人想要盘根问底的操作，奔回自己屋里，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所有人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大家纷纷加快速度去忙自己的事儿，等到今晚再好好向她打听。 裴老太大概有半个月不在家，这天晚上，家里把能做出来的好吃的全给做出来了，丰盛的不得了，全家人都整整齐齐的坐着，等裴老太一起吃饭。 从前她是仗着武力和辈分才让家里人不得不听话，屈服在她的淫威下，现在家里人是心悦诚服，心甘情愿的听她的安排。 “娘，你醒啦，我们都等着你好久了！”裴宝珠见她出来，高兴地上前挽着她。 “都饿了吧？吃饭！” “娘，你这次回来还走吗？家里人都怪想你的呢！” 裴老太内心挺欣慰，还知道惦记她呢。 “是啊，我们有时候路过县衙问，都说不知道。” 因为裴老太等人现在做的事情，属于保密任务，在成功之前是不许跟人说起的。 “明天还得去，这事儿没成之前不允许透露，也就是咱们家里人随口说说，都别上外边儿胡说去。 老三，你多弄些新式家具准备着，后头少不了你的生意，老大，你那边能不能腾出人手？” 她做这些，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家里，让家里更上一层楼，利益自然要让自家占一块儿。 “娘，有什么新的生意吗？现在我这边基本都让明山明河出去跑了，也培养了几个忠心的，疤头也干得不错，我能行！” 裴怀仁说道，有新的生意，他能干看着吗？有一笔都得捞一笔。 “那就好，这事儿不急，估计得明年才会挣银子，你先慢慢准备着。 我们弄了一种新的盖房子的材料，能修路，能盖房，坚固无比，你最好招揽些泥瓦匠，组建一个工程队，等城里的商场一盖好，想盖房子的人不会少。” 裴老太也只是做一个估计，只要红砖成了，盖房就便宜了，谁家不想盖楼呢？ 就算最初大家伙儿没心动，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去推动，整个丹阳都盖了之后，那些外地商人还不羡慕吗？ 到时候，工程队可就来大活儿了，盖完丹阳的还能去盖外地的，名声不就打出去了。 “娘，我也不会盖房啊，这事儿能成么？” 裴怀仁觉得泥瓦匠的活儿都是技术活，全家也没一个人会啊。 “你娘我会，你只要在前面牵头就行了，第一批人就从自己村里选，以后这些人才能成为骨干，人品第一。” 从自己村里选，出了事儿他的爹娘老子还在村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时间不长，给家里人透露完能透露的之后，裴老太还得单独找裴宝珠说说话。 “宝珠，你年纪不小了，也该看人家了，娘问了问，丹阳就没有能配得上我闺女的，要想找个好夫婿，咱家还得努力做生意啊。 咱家现在有钱了，你要是还钟意那个路家小子，娘就随你去，那小子除了穷也没别的毛病。 穷也好，都是一个村的吗，他不敢欺负你，娘家就在这里，你也有个依仗。” 裴宝珠脸一红，娘越来越不拘小节了。 “娘，我真的不喜欢路子方了，他也没啥好的，我谁也不喜欢。” 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钟县令的话，她实在没有勇气回应，总觉得那样的人不是她能高攀的，虽然以前总说要嫁个当官的。 “这可就坏了，都是娘不好，那会儿要是不拦着你，没准儿你现在就和路家小子修成正果了。”裴老太唏嘘，闺女这是被说怕了吧，有阴影了。 “不是，娘，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根本不想嫁人，是因为那次二嫂生四丫和明初，我刚好看见了。 大嫂说生娃很疼，二嫂都流了那么多的血，太吓人了。” 裴老太想打人，又是金氏，她还说金氏今年干得不错呢！ 没想到背地里吓唬宝珠，吓得她不愿意嫁人。 “娘，你不知道吧，钟县令两个孩子的娘就是难产而亡的，多吓人啊，我嫁给谁不用生孩子我就嫁给谁。” “你怎么知道钟县令的夫人怎么没的？”裴老太纳闷儿，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呢！ “我，我听说的啊！娘，你也不想我变成那样吧？” 何止是不想啊，裴老太只要一幻想裴宝珠会难产，出意外，就觉得不能接受，生孩子有多疼，她又不是不知道。 愁，裴老太拉着裴宝珠，眼里一阵心疼，以后可咋办啊！ 第173章 成亲了 天下任何女人成亲生子，她都觉得是正常的，但裴宝珠不行。 如果裴宝珠会有生命危险，那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她的闺女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娇生惯养，肯定无法忍受生孩子的痛。 “宝珠啊，你这么一说，娘也不想让你嫁人了。 可这不是长久的事儿啊，要不给你找个人假成亲，在官府登个记，证明你是成过亲的。 然后分开过，你还在家里，咱们给他一笔银子，过两年再和离咋样？” 她既不想让女儿承受闲言碎语，也不想让女儿承担生育的风险。 一定得找个两全的法子。 “娘，不用这样，我不是不成亲，是不想给人生孩子。 等找到一个我喜欢的，又不用生孩子的，我就嫁，你别担心了。” 裴宝珠不想让裴老太也跟着操心，娘已经很累了。 她想起钟县令的样子，嫁给他似乎是最好的选择，身份高贵，嫁过去还不用生孩子，关键是钟县令长得也挺好，还会武功。 似乎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但她就是不想早早的把自己嫁了。 总觉得裴家才是她的家，为什么一到了年龄，家里就会催婚呢？ 而且钟县令还会打鸡蛋，做饭，按理说，是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她在纠结什么呢？ 是怀念年少时的喜欢，还是不舍得轻易放弃。 裴老太又走了，这回是去专心捣鼓红砖的事儿，她只有理论没有实际，还得跟那些泥瓦匠配合，先进行试验看能不能造房子。 钢筋，没有，所以得结合现在的方法一起来尝试，房子能建多高？最高能多高？ 什么样子才是最稳定的结构，这都要经过反复的试验，尝试。 理论通了，就像给你开了一条隧道，你看得见出口，但还需要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 小满村的事情，被裴老太抛在脑后。 裴怀仁听了裴老太的话，琢磨了一宿，他没干过建筑行业，但他可以组建一个队伍。 裴家有本钱，这就够了，想来想去，裴老太每次做的决定都是为了家里，也没有出错过。 他决定干！当包工头吧！ 很快他就在村里放出消息，要组建一支泥瓦匠的队伍，有活儿就干活儿，没活儿就回家种地，不耽误。 泥瓦匠这一行，有人请才有事儿干，而裴怀仁的亮点就是，他承诺活儿都由他去找。 大家只需要闷头干活儿。 黄翠云要成亲了，和疤头。 事情来得太突兀，裴宝珠简直不敢相信，这才离上次过了半个月的样子，怎么这么突然呢？ “这事儿我可先告诉了你和梦娘姐，你们得帮我一起张罗啊，我爹娘都没了，只有你们。” 黄翠云来到裴家，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疤头的，说话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你这说的哪里话，只要你给信儿，我们就会帮你，日子定了没？媒人找好了吗？ 还有聘礼，可要让周奉好好准备，不会的就来找怀礼问。” 柳梦娘想起自己成亲时，她觉得黄翠云成亲也该是那样。 黄翠云摇摇头，“我们俩都是一个村的，他家里就一个老爹，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打算走那一套了，八字合不合。我俩都要成亲。 日子已经定了，到时候直接张罗酒席就行，别的那些就算了。” 一个人住，太冷清了，她现在只想嫁给周奉，组成一个家。 “这怎么能行呢！翠云，我不同意，疤头想娶你就必须得正正经经地来。 请媒人，下聘，纳吉，一样也不能少！ 你现在心疼他，轻易让他娶着你了，以后他就不知道珍惜，不知道心疼！” 裴宝珠说得头头是道，这都是裴老太教她的。 “宝珠你明明没成过亲，咋说得这么有道理呢？” 她不想说这是裴老太教她的，因为黄翠云娘没了，这本该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教导。 “翠云，村里那些老人怎么说咱们不管。 反正我们家，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一定会帮你的。 让疤头这几天去找媒人，想娶你就要不怕花银子！ 酒席也是周奉操心，你别管这个，我让怀礼去帮着他张罗。 日子定了，就走一遍流程就行了，还有你的嫁妆，嫁衣，咱们都得好好挑，一辈子就成一次亲，不能马虎。” 柳梦娘像一个母亲一样，耐心地教导黄翠云。 她成亲时，什么事儿都是裴怀礼亲力亲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如果周奉是真心爱重黄翠云，也不应该娶得这么草率。 黄翠云觉得自己值了，这辈子有她们这些朋友，值了。 两人本来是打算，直接成亲，办酒席通知全村人，两人名声都不好，应该没有多少人来才是。 经过众人的劝说，他们才恍然大悟，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儿，不能留下遗憾。 “爹，我要成亲了。” 狭窄的小屋子里，疤头正色对自己卧病在床的父亲说道。 周老爹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啥？儿子，你说啥？ 你说要成亲？跟谁？请了媒人了吗？ 谁家姑娘愿意跟你啊？你咋才跟爹说？” 周老爹目瞪口呆，这消息太突然了，这些日子周家的条件好了很多，他的脸上也长肉了。 精气神儿好多了。 “爹……你的背不疼了？”疤头问道，不是说疼得直不起腰吗？ “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快把你钟意的那姑娘家里情况跟你爹我说说，我跟你说，娶媳妇可不能马虎，聘礼一样也不能少，要重视人家。” 疤头没想到他爹说的和裴怀礼他们一样。 “爹，没想到你这么讲规矩，咱家这情况还能有啥聘礼啊。” 周老爹干脆穿鞋下地，双手背在背后。 “你爹我当年娶你娘的时候，八抬大轿啊！聘礼堆了几大箱子！ 你娘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娇娘，那亲事风光得全村都来看！” 他怀念着过往，想着曾经的辉煌来慰藉现在破落的心。 “我想娶的是黄家的闺女，黄寡妇的女儿黄翠云。” 疤头说完小心的看着周老爹的脸色。 第174章 嫁人是让自己多一个家 “黄寡妇……黄翠云……” 周老爹在屋里来回踱步，琢磨着这是哪家人呢。 “我知道了，那家名声不好啊。” 周奉紧张了，要是爹不同意咋办？ “唉，今时不同往日，有个姑娘愿意嫁给你就谢天谢地了，只要人是个健全的，名声有屁用 你给我点儿银子，我去找媒人，好不容易找着一个愿意嫁给你的，可别给人弄跑了。” 周奉喜出望外，“爹？你不嫌弃？” 他爹可是正儿八经当过少爷的，没想到竟然能同意他和翠云的婚事儿！ 周老爹拍拍他的肩膀，“儿啊，咱家不是以前了，还有咱挑的吗？ 要不是家里现在没落了，也不至于你这么大人了，还没娶上媳妇，听爹说等媳妇进门了，要对她好，不要把她吓跑了。” 他还担心儿子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了呢，只要有人愿意嫁过来，双方都愿意，管她啥样儿呢！ “好！我这就给你拿银子！爹，你可不能瞎整啊，这事儿全靠你了！” 他喜出望外地去拿银子，这些可都是他攒着娶媳妇儿的本钱。 周老爹趁着这个时间，洗漱了一番，换上儿子给他买的新衣裳，不是短打，是长袍，他这辈子的傲气都在这儿。 一辈子没穿过穷人穿的短打。 “爹，你这个样子真好看！” 他收拾干净了还是能看出几分从前的阔少样子。 两人的亲事在村里传开了，媒婆上门后，村里人都知道周家要和黄家结亲啦。 虽然两家的名声都挺一般的，但从前周家阔过，周老爹这人，很久没出现过了。 现在忽然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出来走动大伙儿还是客客气气地跟他打招呼，难免想起他从前的样子。 他家有钱时，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狗大户，相反，名声还不错，而这些年纯粹是因为疤头太游手好闲了，在村里活生生地把自家的名声拖下去了。 周老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好不容易愿意走出家门，跟村里人打交道，这场亲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二人是在黄家的院子里成亲的，黄家的房子比周家的大一些，好一些，他们三个都是不怕别人说闲话的那种人，心安理得的住了进去，反正也没别人，都是自家人了。 实在是周家的房子住起来让人太过无法接受。 成亲后的日子过得挺好，周老爹也愿意出门，黄翠云跟周奉都有自己的活干，每个月都有进项，从来没有下过地的周老爹，甚至开垦了一块菜园，种起了菜。 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组成一个新的家，家里有人气儿，每天回去至少有热水。 周老爹平时一个人在家，不会做饭的他现在也开始给儿子儿媳做饭，不然担心儿媳嫌弃他啥也不会干，跑了咋整。 周奉能找一个身体健全，长得还不错的媳妇儿，是让他没想到的。 珍惜啊！他年轻时候就是不懂珍惜，才会有现在的下场。 所幸，日子慢慢过起来了。 “这天儿也要冷了，书院也该放假了吧？” 裴怀礼一边打磨木头，一边往屋子外看。 “唉，娘还没有回来呢。” “牧哥儿也该回来了，一会儿把他屋子里打扫打扫，这孩子读书辛苦。” 裴怀礼把他当亲儿子疼，在他屋子里给他摆了自己做的最新款衣柜，书桌，还有上下床。 家里孩子有的，他也要有。 “这都十一月了，娘怎么还没回来啊～”柳梦娘想裴老太回家，裴怀礼思念林牧。 “三叔！三婶！我回来了！” 正说着呢，就听见院子外传来喊声，裴怀礼东西一丢就跑出去。 “牧哥儿！你回来啦！” 小小的人儿长高了不少，裴怀礼激动地抱住他，这孩子，真好。 “娘，你回来啦！” 紧跟在后的柳梦娘，这才看到进门来的裴老太。 “唉，老三眼里只有林牧，哪里还有我这个娘啊！” 裴老太故意说道，她们成功了，终于可以回家了，想起这两天书院也该放假啦，顺道把林牧也接回来。 一路上聊天，裴老太深深地觉得，林牧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以后必定会有大出息。 她得让林牧跟三丫培养培养感情。 “娘，我可想你了。”裴怀礼简直想哭，他最思念的两个人，现在都回家了。 这就是幸福。 裴老太回来没歇一会儿，跟家里人挨个聊天说话，看得出来家人都挺想念她的。 第二天，黄翠云来了，来看裴老太，手里提着礼品。 她现在已经没那么反感黄翠云了，人都嫁人啦，还和自己闺女是手帕交，就是一个正常的小辈而已。 “婶子，之前我和周奉的亲事，多亏了宝珠和怀礼哥梦娘姐的帮忙。 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裴老太昨儿才知道她成亲了，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没个娘在身边，要是宝珠是这样的情况，她就是在哪儿也不能安心。 “好姑娘，以后日子就好过了，你们都勤快，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黄翠云突然犯了恶心，呕了一声，她连忙解释。 “婶子，我不是有意的，肯定是吃坏东西了有点儿恶心。” 别让裴老太误会自己是恶心她呢！ “你成亲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这个月葵水来没来？” 裴老太问道，家里没个长辈哪行啊，遇到事儿都不知道问谁。 “没……没……”黄翠云愣愣的说道，这是啥意思。 “去找个大夫看看吧，你这怕不是有了，有了孩子可得小心，头三个月得坐稳胎。 有啥不知道的，尽管来问我，你管我叫一声婶子，我也不会不管你。 好孩子，快去找大夫看看去。” 裴老太又是高兴又是愁，人家都有娃了，自家宝珠还没嫁人，连个相看的对象都没有。 “那，那我先去看大夫？多谢婶子！多谢！” 黄翠云有些恍惚地离开裴家，心里却升起期待，自己真的怀孕了吗？ 这世界上要多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了吗？ 第175章 有孕 黄翠云脚步虚浮，只要一想到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就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很感动，她打小儿就没了爹，她娘一个人将她拉扯长大，吃了数不尽的苦。 现在娘也跑了，这里没有和她血脉相连的人了，可要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呢！ 生我者与我生者，才是最为血脉相近之人。 待到去了村里赤脚大夫家，大夫亲口告诉她，她就是有孕了，黄翠云悬着的心才落地，激动，高兴！ 一整天做事都带着笑容，一想到孩子在肚子里，她就跟揣了宝贝似的。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有人不愿生儿育女，有人梦想子孙满堂，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尊重个人意愿。 等到晚上，夫妻俩单独在房里时，黄翠云才小声地说着今天的事儿。 “今天我去裴家看望了裴婶子，她看起来身体还硬朗呢。” 疤头搂着媳妇儿，这种生活太幸福了，娇妻在怀，两人能说贴心的话。 “裴婶子一家可帮了我们不少，是得看看，改天我也去看看她。” “你猜裴婶子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 “她让我去看看大夫。” 疤头赶紧低头看黄翠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了？你病了？怎么不跟我说？” 黄翠云心里荡漾着甜蜜的滋味，“村里的大夫说，我有身孕了。” 疤头愣住了，啥？他要当爹了？ 在他的人生前十几年里，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爹，也没想过会娶妻。 这些都是有了活儿之后才敢短暂想想的事情。 “真的？翠云你说真的吗？” 疤头愣愣地看着她，跟个傻子似的。 “村里大夫是这么说的，要不明天我们去城里看看吧？ 万一村里没看准，岂不是白高兴了？” 疤头激动地搂着她，“好，明天我们就去，我都不敢想我们要有孩子了，家里就会多一个小娃娃了。 要是我爹知道了，一准儿能高兴地跳起来。” 说起来疤头的爹也是个奇葩，这么多年几乎不出门，从来都是卧病在床的样子。 就连逃荒，也是吊在队伍最后，慢悠悠地晃着，他家就两个人，东西更是少，一天不说话都没人注意。 来了这里，继续每天躺尸，吃得少动的少疤头每天闲逛，他爹就足不出户，当个宅男。 他以为他爹病入膏肓了，腿脚不好已经不能动弹了。 可谁知道，自从知道他要成亲了，周老爹“病”就好了，衣裳一穿，能跑能跳。 现在每天在村里逛，还上山去找山货，一改从前宅男的模样。 一问才知道，他不是病了才不出门，而是觉得丢脸。 前半生富家公子，突逢变故，觉得实在太丢脸了，干脆装病躺在床上。 至于平时儿子没在家，他就下床溜溜，儿子回来了又重新躺着。 不找活儿干，不努力，吃得少干得少，能活一天是一天。 现在有了儿媳妇，家里有了生气，人也开朗了，至少不是那么丢人了，也愿意种种菜，做做饭，出门溜达。 “先别说，等确定了再说，不好让爹空欢喜的。” 黄翠云也是第一次怀孕，心里没谱儿，家里既没有婆婆又没有娘，也没个人教导，她还是想去城里看过之后再说。 “好好好，明天我去送货，你先别去作坊，跟我一块儿去城里看看，要是真有了，咱们得提前准备小孩子的东西呢！” 两人都很期待，都是缺爱的人，所以格外眷恋家庭的温暖，在并不豪华并不大的房子里，两颗心紧紧相偎。 去时两个人，回来一大包东西。 黄翠云和疤头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城里，确定了这个喜讯，疤头缠着大夫问了一大堆孕妇的忌讳。 然后给她买了许多吃的，补品，衣料，直到黄翠云再三拒绝，再买家里就得过苦日子了。 两人回来，都是同款的咧嘴笑，谁都能看出来她家有喜事儿。 “爹，我们回来了。” “爹，这里有点心，你先吃着。” 黄翠云知道，公公以前娇生惯养的，吃惯了好东西，偶尔两人就会给他买一些糕点。 “今儿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多费银子啊！” 周老爹捻起糕点看了看就知道价格，这家的糕点贵，因为他以前经常吃。 “爹，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就快要当爷爷啦！” 等黄翠云去了厨房后，疤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老爹。 “真的！翠云怀孕了！” 周老爹高兴地塞了两块糕点，大嚼特嚼。 “千真万确，是裴家婶子给看出来的，让去找大夫诊诊，这不今天才去了城里，真的有了。” 两人都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好好谢谢裴老太呢，对裴家的活儿，也更加上心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我也要当爷爷了！ 我不吃了，拿着包起来，给儿媳妇饿了吃。” 他贪嘴，偷懒，好面子，但现在他愿意将好吃的留给儿媳，而不是自己吃了。 “爹，以后你可不能懒了，你要当爷爷，家里就得多攒些银子，孩子费银子呢！” 周老爹乐呵呵地笑着，“是，还得捉鸡，到时候去买太贵了，现在就去买鸡仔，养着，等生了正好补身体。 有身子的人可得跟上吃的呢，你娘当初怀你，每个月都有鸡鸭鱼肉吃。” 说着说着他也心酸起来，给儿媳妇吃鸡家里都没有，还得重头养。 “爹，你会养鸡吗？” “不会可以学啊！你别管了！以后家里活儿翠云别干了，你来干，明天我就去山上砍柴，多攒一些！” 算算日子，明年六七月份小孙子就会出生，出生后没几个月就要进入冬天，受不得冻。 孩子的到来，让家里人都增添了新的希望，生活也越来越有盼头。 平凡的幸福，也是许多人家难以触碰的东西，所以格外珍惜。 砖窑能制砖啦，便立刻投入生产中，在原有的基础上结合了他们自己的方法，大大地缩短了时间。 第一批砖，当然是给了如意商场。 第176章 手把手带出一支建筑队 这次，裴老太打算带自己人把如意商场建造出来，一是自己人好调教，二是给大伙儿打出名声。 经商后，她最大的想法就是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包装打造的。 “大运叔，这个活儿可是咱们建筑队接的第一单，一定得弄好啊！” 裴家，裴怀仁正和大伙儿说着这事儿。 这次的建筑手法是裴老太仔仔细细地教过的，这些老手艺人学得很认真。 之所以选择裴大运，他是村长，在村里有威望，大伙儿习惯性听他的话。 在一个他是裴家的亲戚，关系也还不错。 最主要的他自己就是个泥瓦匠，会干这些活儿，裴怀仁就相当于承包商，裴大运就是建筑队队长。 砖窑的出现，解决了许多无业游民的温饱问题，为了让建筑队的成员们熟悉材料，裴老太和钟县令建议。 在丹阳城里修几个公共厕所，修厕所用不到多少材料，还能沤肥，需要肥料的还得花银子上公共厕所买。 这又多了一笔收入，这是建设丹阳城的事情，自然由县衙掏银子。 大头都进了裴怀仁的腰包，也给建筑队的工人们发了工钱，个个都乐呵极了。 裴怀仁得了一笔好处，虽然不是很多，但以小见大，干这玩意儿能挣银子！更加坚定地要踏足建筑行业。 他最怕什么？最怕有内行人骗他，所以裴怀仁也跟着工人们学习相关的知识，决心让任何人瞒不过他。 红砖盖的厕所，干净，坚固，还好看，在外面抹上水泥，醒目得很。 就是不抹，大伙儿也觉得好看，红艳艳的，喜庆。 厕所的成功，让几个投资人坚定了决心，这是好东西，造价便宜，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 要不是银子不趁手，钟县令现在就想建第二个砖窑，解决更多人的就业问题。 得等啊，等如意商场修好，给世人打个样儿，然后裴家和任家吸引外地商人，到时候丹阳的红砖，才会供不应求。 快过年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家里人都会又长大一岁，裴老太将给裴宝珠选个假丈夫的事儿放在了心上。 这是她想的最好的法子，要是以后宝珠一辈子没孩子，她就做主，老大老二老三，谁家娃娃生得多，就抱一个认宝珠当娘。 可以不成亲，可以不生子，但如果没人照料宝珠老了的日子，她不放心。 “娘，我不看这些，你都拿了几次了。” 裴宝珠扒拉来画册，这是裴老太给她寻摸的丈夫手册，每一个画像旁都标注了姓名，年龄，家世，喜好。 就算是选一个假丈夫，裴老太也不想委屈了她。 也得选一个家世相当的不是！ 可这些人，连钟县令都比不上呢！她又怎么会看得上。 实在被折腾得烦了，裴宝珠干脆带着三丫一块儿去城里玩儿。 城里热闹，有许多摆摊子的商贩，丹阳城的经济越来越好了，城里也越来越繁荣。 “小姑，那不是路家的吗？” 远远望去，路子方正在摆摊卖东西，有对联，还有替人写书信。 “路大哥，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裴宝珠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看看路子方了，因为喜欢，所以害怕，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逃避。 “宝珠？三丫。 你们也来了，我在这儿挣些银子，家里也好过个好年啊。” 他倒一点儿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就是这样的读书人，才会让裴宝珠喜欢好些年。 两人干脆坐在一块儿，一起帮他卖对联。 “来，糖饼，我请你们吃。”路子方也不小气，多大的能耐请多大的客。 他很好，没有读书人容易沾上的假斯文，活得特别真实，又通透，聪明，坚强。 裴宝珠觉得自己喜欢他，没吃亏，这人很优秀。 “宝珠，我听说……婶子在给你相看夫婿？” 路子方试探地问道，两人都没拿三丫当大人，也不在乎三丫就在旁边听。 “嗯，我娘说我年纪到了，也该相看人家了。” 裴宝珠心里打鼓，为什么路子方要问她？难道他也有这样的心思？ “我……从前也并不是讨厌你，只是不喜你缠着我，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事情做。 更何况，我家里穷，不该拖累你，但是，后来你不缠着我了。 我心里又不知道怎么空落落的。” 路子方有些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震惊了裴宝珠。 三丫在一旁降低存在感，默默地吃着糖饼，耳朵却不想错过任何一句话。 “那你现在呢，现在你家还是一样啊，为什么现在要跟我说这些？” 裴宝珠质问道，忽然觉得自己很冤，喜欢那么久得不到回应，不喜欢了，放弃了，他反而被吸引了。 “我知道，但是明年就要乡试了，我一定会中举。 我想问，你愿意等我吗？” 路子方终于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经过很长时间的辗转反侧，他哪里都好，就是感情上有些不解风情。 直到裴老太开始给裴宝珠看人家，他忍不住了，自己现在是穷，可不会一辈子穷，他路子方也是有理想抱负的。 难道就要放着好不容易确定的心仪姑娘另嫁他人吗？ 裴宝珠突然就觉得好委屈啊，凭什么你现在才说？ 在我有了最大的心结之后，你才来告诉我愿意娶我？ 可是我，已经不确定能不能嫁给你了啊。 但凡路子方早一些说，现在两人可能孩子都有了。 “我……不嫌弃你家，从头到尾都没有嫌弃过。 只是这些年我们都长大了，路大哥。 如果我说，现在我想嫁的人，是可以允许我不生孩子的，你能做到吗？ 你是独子，你娘很想抱孙子，可现在的我已经不愿意给任何人生孩子了。 那种痛苦，我光是看到就难以接受。 路大哥，你能做到吗？” 她一字一句地追问，路子方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裴宝珠有这样的想法。 “这就是你忽然疏远我的原因吗？” “是，因为我知道你家需要你传宗接代，所以我克制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