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就我一个凡人》 第一章 开局一亩地,伙食全靠地里刨 七月中旬,荒山村唯一的守村人农叔进山采野果,不幸遇到野兽袭击,除了一件带血的衣服,尸骨无存。 村民们伤心了几天了后,开始筹划着选出下个守村人,替代农叔守护管理整个荒山村。 不过,这一切都与梁兴扬无关。 梁兴扬现在叫小羊,表面上是荒山村的村民,实际上他是一个穿越者,现代社畜。 一切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身为现代打工人的梁兴扬与以往一样,照常加班到凌晨,照常在天亮之前完成工作任务后赶回家睡觉,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且自然。然而,等他一觉醒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莫名穿越到荒山村。 面对穿着奇装异服——睡衣,一脸茫然躺在村口小道上,与周围一众穿着粗布短打的,农户打扮的众人格格不入的梁兴扬,荒山村的村民除去最初碰面时的短暂错愕后,对视一眼,很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纳了他。 而熟读网络小说的梁兴扬也依照套路,用起了穿越者打探消息的万金油话术,一脸惊慌失措地说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啊,我头好痛,我失忆了,这里是哪里?”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会儿,有个叫阿盘的村民站出来告诉他,这里是荒山村。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 阿盘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说路在脚下,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梁兴扬:“……” 说好的万金油呢?!说好的此话一出,npc就会非常识趣,主动将他所需要的信息尽数吐露,必要时还会把自家祖宗十八代全交代一遍呢?!怎么到他这里就不灵了? 看人下菜啊这是。 见他神色低落,俨然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阿盘有些不忍,上前一步,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砰砰”拍着梁兴扬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你都失忆了嘛,傻点也是正常的,不要太过自责。要是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那就在我们村里住下吧。” 梁兴扬差点被他一掌拍进土里,连忙稳住身子,咬着牙硬生生抗下,抬眼看着周围一圈笑容和善且淳朴的村民,又看看远处荒芜人烟的密林和高山,心里暗道:“荒郊野外,前路未知,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在此住下了,待打探清楚这是何朝代,自己所在何处,又为何会穿越到此后便可找到回现代的方法。” 再退一步说,就算自己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也不用着急。根据他熟知的网络小说套路,哪个穿越者不是在穿越后突然天降系统,混得风生水起,美女环绕在左右呢?再不济,他还能利用九年义务教育所学的知识,厚着脸皮混个文抄公当一当呢。 所以,完全不用慌。 这般想着,梁兴扬完全定下心来,点头同意了阿盘的提议。 自此,梁兴扬就在荒山村住下。 考虑到他已然失忆,阿盘非常热心地为他取了个名字——“小羊”。并且在农叔的安排下,得到了后山一亩良田,一间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茅草房、一些简单的炊具以及两套换洗的衣服。 此时此刻,梁兴扬就头戴草帽,脖子上搭着粗布巾,正苦着脸蹲在地里刨地。 过了一会儿,他扯过粗布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眼挂在半空中,散发着让人发晕热度的太阳,就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好叫自己歇一会儿。 “什么系统,什么美女,什么天生武学奇才,全部都是骗人的狗屁!” 梁兴扬忙活了老半天,抬眼一看还有半亩多的地没翻完呢,想到自己完全是开局一亩地,伙食全靠地里刨,忍不住骂出声,“就知道你们这些网络作者靠不住,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脱离了实际,整天坐在家里瞎YY!”. 导致单纯善良的他深受误导,还真以为穿越能碰上好事呢。 真是害人不浅! 梁兴扬摘下头顶草帽扇了几下,又重新扣到头上,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快将这些活儿干完,早点回村找仓夫子打探消息吧。” 也不知道是荒山村的民风过于淳朴,村民过于单纯还是怎么的,这段时间梁兴扬通过各种手段不断地旁敲侧击,都没法从阿盘口中套出有关于这时代的有用信息。 一问这是哪里,对方想也不想地回答,“荒山村。” 再问那现在是什么朝代?对方就明显答不上来了。 又问那可知道现在是哪个圣者统治咱们?对方瞪圆了眼睛,一脸茫然反问道:“什么圣者?你是说农叔吗?还是村口的羲哥?还有,为何要统治咱们?难道还有人比我们更厉害吗?” 农叔,梁兴扬是认识的,荒山村明面上的守村人。 羲哥嘛,梁兴扬也认识,就是整日站在村口呆呆看天,时而莫名微笑,时而垂眉叹气,一看就知道行为异于常人的傻大个。梁兴扬严重怀疑他也是荒山村的守村人。 当然,现在还应该加上阿盘。 梁兴扬现在已经彻底放弃阿盘,将目光转向了据说村里最博学的仓夫子身上了,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打听出自己想要的信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一飞冲天,告别地里刨食的生活。 想着,正打算起身,脊背忽然窜上一阵阴凉感。梁兴扬身子一僵,脸色微变,又来了,这种被暗中窥视,仿佛被什么猛兽盯上的感觉又来了。 自他来到荒山村的第三天,被窥视感便时不时萦绕在他周围。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阿盘心有防备,这才在暗中观察,可事实证明这并非阿盘等人所为。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窥视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就好像暗中窥视的猛兽一般,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已经彻底了解猎物的弱点,开始一步一步靠近猎物,准备伺机下手了。 “沙沙……” 背后,草木晃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 这一刻,梁兴扬浑身汗毛全部起立,不好,这是遇上野兽了。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起发现农叔衣服时的血腥场景,农叔就是葬身兽腹,连个全尸都没有,他艰难咽了口唾沫,却不敢回头,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简易锄头,肌肉不自觉紧绷起来。 随着喘息声的缓慢靠近,他双目一凛,忽然暴起,怒喝一声,敏捷回身,举起手中的锄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下一秒,也不管砸没砸中,便扯开嗓子胡乱呼喊道:“救命啊——救命啊——阿盘救命——农叔救我——羲哥快来啊——” 第二章 我乃邽山第一神 就在这时候,他手中的锄头忽然被人握住,跟着一道劲风袭来的还有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闪现到他面前。 梁兴扬睁大眼睛看向来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见对方一对细眉紧蹙,尚显稚嫩的脸蛋上满是不耐,冷声呵斥道:“闭嘴!再喊就把你给杀了!” 声音虽然清脆稚嫩,可内中杀气浓烈,一点也没有说笑的成分。 梁兴扬心头一跳,十分识趣地吞下到嘴边的呼喊,转而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柔声问道:“这位小姐,呃,姑娘,不知你、你有何贵干啊?” 来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裙,长发利落扎起,额间系一条朱红色抹额,鹅蛋脸脸小嘴,眼睛纯黑如墨,明明是一双波光潋滟又摄人心魂的桃花眼,偏偏眸子却是乌幽幽的浸着寒霜,一看就不是脾气好的主儿,她单手抓着他的锄头,淡淡说道:“我是系……统。” 声音清清冷冷,却如巨大的闷棍一般敲在梁兴扬的脑袋上,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 “系、系统?!” 这惊喜来得也太突然了! 梁兴扬脑袋发懵,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才仿若从梦中惊醒,一把丢开手里的锄头,蓦地抱住小姑娘,痛哭流涕道:“穿越小说诚不欺我,果然有系统!” “系统,我等了你好久了,你总算来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怎么过的,我白天在刨地,晚上做梦也在刨地,无时无刻都在刨地!要不是我还坚持着两脚走路,我都差点以为我是一头垦荒牛了!呜呜呜……我总算等到你了……” 面对他的哭诉,系统恍若未闻,眼里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和沉寂,歪着头盯着他看,似在观察着什么,片刻之后,才淡淡“哦”了一声,神情冷淡地问他,“哭够了吗?” “……差不多了。”梁兴扬抽了抽鼻子,略微歇了会儿,觉得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不少,随手抓起系统的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直起身子,双眼明亮地看着眼前的小系统,开始套近乎。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外表真实得好似真人,摸着有温度,说话也十分人性化的智能系统,完全看不出是一组数据啊,跟那些冷冰冰的面板一点都不一样。” “面板?”系统歪头,明显不知道什么是面板。 “就是那种只会发布任务的npc啦。”梁兴扬耐心解释,同时职场地位低微的社畜附体,极其自然地拍起马屁,“你一看就跟它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产物,先进多了,那种低级的东西你不知道也正常。” 果然,他捧一踩一的马屁系统十分受用,颔首道:“本……我确实与他们不一样。这世界……还没有能与我相提并论的存在。” 梁兴扬一下子被系统的话惊住了,很快又高兴起来,自己的系统越厉害,不就代表自己的未来越辉煌吗? 梁兴扬激动道:“那是那是,冒昧问一下,你是什么系统呢?是叫修仙系统?还是叫土豪系统?叫打怪兽系统?” 系统冷冷淡淡道:“我乃邽山第一神。” “啊,神!”梁兴扬双手捂住胸口,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竟是神仙系统!天啊,我这是要成仙了啊!” 谁能想到半个月前还是平平无奇打工人的他,竟然身怀仙缘,要开始学着当神仙了呢。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梁兴扬满含期待地等待系统发布任务。 系统似乎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身份接受得如此之快,微微讶然之后又很快恢复如常,面无表情地下命令,“给我一个身份。” “啊?”梁兴扬愣住了,没明白系统这是要做什么,“什么身份?” 系统皱起眉头,不耐烦道:“能光明正大跟你一同住在荒山村的身份。” “对对,差点忘了,你跟那些面板不一样。” 他这系统是拟人化,实体化的,大伙儿都看得到,确实应该给它一个合理且不让人起疑的身份。 梁兴扬挠着头,上下打量了系统好一会儿,随即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如就叫小龟吧。龟山第一神,小龟,嗯……非常适合。至于身份嘛……当然是我的婢女啦。” 家人整日形影不离着实有点腻歪,容易引人怀疑,影响也不好,婢女的话则是理所当然。 听到梁兴扬心虚的解释,系统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刚想开口驳回梁兴扬的提议,身后传来一道粗犷的声线—— “小羊,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梁兴扬和系统眼睛一斜,一起循声看了过去。 是阿夸。 他是个体型与阿盘差不多的魁梧糙汉,住在梁兴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咳,简而言之就是个不怎么熟的邻居。 此时此刻,他穿着褐色短打,顶着满头的汗水,敞着胸膛,快步走了过来,一边招呼道:“快走快走,就差你了。” 待看到系统,他顿时愣住,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梁兴扬正准备开口,系统却抢先一步站出来,自我介绍道:“我叫小奇,是他的小……。” “婢女。”梁兴扬接口道。 话落,两道目光“唰唰”落在梁兴扬的脸上。 一道凌厉如刀,一道充满不解。 梁兴扬轻咳了一声,假装没看到系统想要杀人的眼神,向阿夸解释道:“那什么,我方才在地里听到有人呼救,走近一瞧就看到小奇正遭受野兽的攻击,紧急关头,我冒着生命危险从野兽口中救出小奇,小奇感激不已,硬是要报恩,提出认我为主,余生伺候我的要求,我考虑到她一个姑娘家,年幼失去双亲,无依无靠又居无定所,不由心生怜悯,只能勉强同意了她为奴为婢的要求,想着将她带回去,让她往后也能有个依靠。” “原来如此,小羊真是心善。”阿夸了然点头,赞叹了一句,那双深邃的眼,下意识又看了系统一眼。 接收到来自阿夸的凌厉视线,系统垂下眼,面色未变,可梁兴扬却发现它浑身不由自主地绷紧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好在阿夸很快地收回视线,转而对梁兴扬说道:“咱们荒山村今日选守村人,你快跟我走,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梁兴扬愣住了,“选守村人等我做什么?” 阿夸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不知道,羲哥让我来找你的,让你务必到场。” 第三章 逐日的那个夸父 闻言,梁兴扬细思片刻,很快明白了—— 守村人嘛,在梁兴扬的理解里,一般指的是村里那些心不坏,有点傻,甚至有点疯癫,村中大小事都知道,村里红白喜事会主动去帮忙,只要给口吃的就行,但不会被当作正常人的群体。 一问三不知的单纯阿盘和整日抬头望天,喜怒不定的羲哥二人确实挺符合这一特征的,成为守村人候选人当之无愧,而且从“心不坏,有点傻,甚至有点疯癫”这一点来说,两人基本不分伯仲,可以说竞争非常激烈了。 虽然背后说人坏话不大好,可在梁兴扬眼里,相貌堂堂的羲哥虽然表面看上去是挺能唬人的,好像挺正常的,但实际上,了解到他每日的行为举止后,还真没法昧着良心说他正常。 因此,担心羲哥总有一天会狂性大发,忽而暴起伤人,为免自己被殃及,梁兴扬总是下意识与羲哥保持距离。 这也导致了梁兴扬在村子里住了半个月,与羲哥也只限于碰面点个头的交情。当然,羲哥也一样,每天就盯着天空看,压根没多给他一个眼神。 可是!! 就在今天,就在选守村人的当口,羲哥却特地让人来找自己,这举动就很值得琢磨琢磨了。 梁兴扬一手环抱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中,他认为羲哥这明显是在暗示自己支持他呢,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羲哥在拉票! 想通这一点,梁兴扬不免有些好笑,对阿夸说道:“嗐,不过是一个守村人的位子而已,羲哥也真是的……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羲哥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快走吧,别让羲哥等急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阿夸不由分说地拉过梁兴扬,一路大步往西走。 系统见状,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那个……”梁兴扬被阿夸拉着往前走,一脸欲言又止,盯着阿夸的背影,斟酌了片刻,有些犹豫道:“阿夸,我记得村子是在东面……” 他这拉着自己往西方的密林走是想做什么? 莫非是自己猜错了?羲哥不打算收买他,而是打算让阿夸除去他这强有力的一票? 闻言,阿夸脚步一顿,抬头看天。 梁兴扬不解,停下脚步,跟着望天。 系统不明所以,看到二人停下也跟着停下,循着二人的视线往上看。 如今已经过了午后,日头渐渐往西倾斜了,空气中燥热却不曾削减半分,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然而三人却恍若未觉,站成一排,不言不语。 许久之后,阿夸长长叹了一口气,似包含无数怀念与不舍又带着些许身不由己的惆怅与不忍。 听得梁兴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快速瞄了四周一眼,心中警铃大作。黄昏天,密林处,毁尸灭迹的好日子啊! 不过,他现在可是有系统的人,压根不惧!按照网络小说套路,系统出现了,危险也会随之而来,然而任何想要对他不利的,到最后统统会成为他升级的垫脚石。梁兴扬在心里想着,就是不知道阿夸能值几个经验值?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阿夸忽然拍了一下脑袋,无比懊恼道:“唉!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这追日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然后,朝着太阳挥了挥手,大声道:“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下次有空了,我再找你玩。” 说完,径自掉转方向,招呼梁兴扬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丝毫没看到梁兴扬那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追日? 阿夸? 夸父逐日?! 梁兴扬差点被自己丰富的联想能力惊掉了下巴,他呆呆地看着面前其貌不扬的糙汉的背影,艰难咽了口唾沫,他怎么可能是夸父,看上去跟普通人完全没有区别嘛! “呵、呵呵呵。”梁兴扬干笑了两声,朝身边的系统挤了挤眼,扯着嘴角道:“阿夸他把自己当成夸父了,呵、呵呵……看来荒山守村候选人又多了一名了……守村人的竞争还真是激烈啊……呵呵呵……” 系统抱着农具,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他本来就是夸父。逐日的那个夸父。” “……!!!” 梁兴扬被这消息震得三魂七魄都错位了大半,久久地作不出半点反应来,只麻木地跟在阿夸身后回了村。 待他清醒过来后,已经身处在村子中间的空地上,周围围了一大圈村民。 羲哥则是坐在主位上,魁梧的阿盘和瘦削的仓夫子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 见梁兴扬来了,羲哥笑着招呼他上前,和颜悦色道:“小羊来了,就差你一人了。” 梁兴扬只走了几步,也没进到跟前,就在半中间几步停住,看着乌眉星目,隆鼻薄唇,虽着粗布衣裳却不掩威严气势,气质沉稳的羲哥,试探地问了一句,“羲哥,风伏羲?” 羲哥一愣,与身侧的仓夫子对视一眼后,笑着点头道:“正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梁兴扬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麻木,难怪阿盘一问三不知呢,他这是穿越到上古时代了!还没有封建王朝那些呢! 还有,根据阿夸,羲哥的名字特点,自己以为的普通村民全部都是上古的大神,人类的始祖啊!! 梁兴扬一边在心里疯狂咆哮,小眼神一边飞快扫了一圈在场众人,在心里快速地将他们的名字与上古神话故事的主角串联起来。 当然,在现代社会做了两三年的社畜,他可是深谙人情世故的,即使内心此刻极其不平静,面上也没忘记讨好面前的大佬,主动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牺皇,呃,咳咳咳,羲哥,咱们村不是在选守村人吗?在我看来,没有比羲哥更合适的人选了,我举双手赞成羲哥成为咱们荒山村的守村人!我投羲哥一票,不,是两票!” 说罢,朝系统甩去了个眼神。系统会意,立马跟着表明立场,“我也赞成。” 伏羲惊讶地看着系统,“这位是?” “哦,她叫小奇,是我的婢女。”梁兴扬把糊弄阿夸的那一套又搬出来说了一遍,将胸脯拍得“砰砰”响,眼神坚定得似一块钢铁,大声道:“羲哥,你放心,我主仆二人绝对无条件支持你,誓帮你坐上守村人之位!”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在场没有比伏羲这人类始祖身份更高的了。 伏羲闻言,笑而不语。 倒是一旁的阿盘,面露错愕,不可置信道:“小羊你!你让羲哥做守村人?” “呃……”梁兴扬避开阿盘的视线,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心虚道:“阿盘,虽然咱们交情不错,可在我看来,羲哥确实比你更适合做守村人……” 当然,要是你们二人都想做守村人的话,也可以轮流做,他完全没意见。 阿盘皱着眉头,“我不能做守村人,羲哥也不行。倒是小羊你非常适合守村人这一职位。” “什么?”梁兴扬愣住了,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我?守村人?”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一看阿盘、伏羲、仓夫子三人神情正经无比,还不约而同地冲他颔首,心里马上就确定了七八分。 不是吧…… 梁兴扬瞬间目瞪口呆。 第四章做个对荒山村有用的人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做守村人的潜质?光智商低下这一点,他就完全不符合了好吧。 为了捍卫自己的智商,梁兴扬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不行,我不适合。” 伏羲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周围的村民也不吭声,几十双眼睛却齐刷刷落在他身上,面无表情,似乎对他拒绝守村人一职感到十分的不满。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冲着梁兴扬涌去。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温度也已经降下,时不时有夜风拂过,明明十分凉爽,梁兴扬却像是置身于火炉中灼烧一样,汗水涔涔,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伏羲目光从他脸上寸寸掠过,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那关于守村人,小羊可有什么想法?” 梁兴扬沉默。 他能有啥想法? 他穿越半个月,刨地十五天,在五分钟前才彻底了解诸位大神的身份,他能有什么想法? 见梁兴扬不吱声,伏羲也不催促,端坐在主位上静静等待,面容冷肃,无形的威压四处散开。 梁兴扬低垂着脖颈,手指攥紧成拳,额角不由自主地沁出冷汗。 阿盘看了看梁兴扬,又看了眼伏羲,身子不自觉朝前倾了倾,张口欲言,一旁的仓夫子立马用眼神制止,示意他勿要冲动。 阿盘见状,只能打消念头,重新坐直了身体。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伏羲终于开了口,“小羊可是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听到伏羲还算温和的语气,梁兴扬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稍微组织了下语言,这才开口说道:“我才来村子不到一个月,对村子一点儿也不熟悉,再者……” 他苦笑了一声,神情十分诚恳,“我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普通人,实在无法胜任守村人这一要职啊。” 让他一个凡人来守护他们,不亚于让一只小蚂蚁看守核弹,说得过去吗?这些上古大神的良心能过得去吗? 伏羲听到他的话,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看见梁兴扬一脸紧张,担心会惊吓到他,便尽量放缓嗓音,温和道:“这么没用,看来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改天让小娲直接捏个泥人接替守村人一职好了。” 梁兴扬站直了身体,义正辞严道:“这怎么行?!泥人哪有活人机灵变通啊。我刚刚的意思是,虽然我四肢不勤但可以勤加锻炼,五谷不分也可以从头学起,这些都不是问题,对于守村人这一职位,我是势在必得的!谁要是敢抢我守村人之位,我誓与他不共戴天!” “这……”伏羲皱着眉头,有些不赞同道:“不过一个守村人之位就让小羊如此辛苦,我与众人实在过意不去,要不算了吧……” “这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守村人之位,这是我的向往,我一生的追求,我存在的意义!”梁兴扬面容肃然,郑重地朝伏羲行了一礼,大声道:“还请羲哥将守村人之位交予我,我一定好好学习,努力向上,热爱守村工作,做个对荒山村有用的人!” “……好吧。”伏羲与阿盘等人对视了一眼,沉声道:“既然你对守村人之位如此执着……那自今日起,就由你担任荒山村守村人这一职。不过……” 顿了顿,伏羲接着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确实是个大问题。这样吧,自明日起,你早上跟着仓夫子学习,下午跟着阿盘强身健体,晚上履行在村子里巡逻,熟悉一下村子,顺便守护村民的安危。” 梁兴扬听得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弱弱问出声,“那我……那一亩良田怎么办?” 其实他更想大声质问眼前的人是不是周扒皮转世,这一天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他就不担心他过劳死吗? 然而,在对上伏羲幽深的眼眸,到嘴边的话就自动转了个弯。 伏羲微微一笑,将视线落在梁兴扬身后的系统上,食指一点,“这不是还有她吗?” “啊!”梁兴扬适时露出几分恍然之色,“对哦,我差点忘了还有小奇。” 梁兴扬干笑了两声,转头看向小奇,勉强扯着嘴角说道:“小奇,自明天起你要好好种地,咱们以后的口粮就全靠你了哦。” 眼睛却眨得快要抽筋,疯狂朝小奇暗示:要是不想沦为史上第一个被迫种地的系统的话,你赶紧把金手指拿出来,带我离开此地!外头天高海阔,咱们强强联手,定能混出一番名堂!去他娘的守村人,谁爱当谁当! 可惜,小奇压根没看懂他的暗示,皱眉看了梁兴扬一眼,点头道:“我尽力。” 梁兴扬:“……” 伏羲听得两人的对话,眼底兴味愈浓,冲着二人弯唇一笑,说道:“小羊既然成为守村人,那就是咱们荒山村的守护神,每月初一十五大家都会拿出一部分粮食给你,以感激守村人的付出与辛劳,你无需担忧口粮问题。” “不仅如此。”一旁从方才开始一直默不出声的仓夫子忽然开口,捋着胡须,面带笑容道:“你还可以继承上一任守村人留下的珍稀宝物。” “珍稀宝物?!”梁兴扬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都有什么珍宝呢?”梁兴扬连忙追问。 “唔,那可多了,必是独一无二的。”阿盘插嘴,指着村口最好的建筑,问道:“你看到村口那一座大宅子了吗?” “嗯嗯。”梁兴扬用力点头。 仓夫子微微一笑,对他说,“那座宅子,包括里面的、独一无二的珍宝,全部都是你的。” 梁兴扬一听,险些尖叫出声,只是声音卡在嗓子眼儿,想了想,实在是有损现代人形象,又硬生生将尖叫吞下,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住上翘的嘴角,佯装淡然道:“这、这无功不受禄啊。” 仓夫子微笑道:“这是历任守村人的待遇。” 好吧。 没想到做个小小守村人还送房,送珍宝,这样看来,荒山村的村民还怪好的嘞。 真是民风淳朴,到处充满了真善美啊。 梁兴扬一下子对成为守村人一事不再那么抵触了,略微兴奋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去接手珍宝,咳咳,我的意思是,我什么时候正式接手守村人一职呢?” “你今晚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你去宅子。”仓夫子说道。 “啊这,会不会太快了些?”梁兴扬故作迟疑道。 “不会,刚刚好。”伏羲笑看着他,声音有点飘忽,让人听得不太清楚,“太快了,只怕你早就跑了……” 嗯? 什么意思? 梁兴扬神情茫然,心中忽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可细思之后又没觉有哪不妥之处,正打算开口询问清楚,却见伏羲与众村民似乎有所察觉,纷纷起身离开,很快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他与小奇在原地。 梁兴扬眼皮猛跳,不祥的预感是越来越浓了,总感觉自己跳了大坑。 “小奇,要不咱们跑吧?”梁兴扬提议道。 小奇哈哈大笑起来,“好!你我虽然是凡人之躯,可却有钢铁般的意志,区区上古诸神又怎能抵挡得住你我二人?届时,你我二人强强联手,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不出意外,你我必能血洗荒山村,全身而退!” 梁兴扬大惊:“小奇,你中病毒了?” 好好的怎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小奇斜睨着他,随手捡起一根拇指粗,手臂长的棍子塞到梁兴扬手里,一副我没疯的样子,“来,拿上武器,我们一同杀出去!” 梁兴扬急道:“他们可是上古之神啊,我哪里能打得过他们。” 闻言,小奇笑容一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凭什么自我膨胀到认为我能瞒着他们带你离开这里?真当他们是摆设?” 梁兴扬:“……” 淦,要讽刺他就直接说,何必辛苦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第五章宫廷玉液酒 因着伏羲那一句话,梁兴扬一晚上都没睡好。 一会儿梦见伏羲和众村民凑在一起把酒言欢,笑嘻嘻说着他终于上当,荒山村有了背锅侠;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试图逃跑,刚走到村口就被抓住打断了腿,最终只能趴在门板上,在村里乞讨,可怜兮兮度过下半辈子;而后镜头再一转,又看到自己坐上了守村人之位,继承了历任守村人的珍宝,坐在金山银山上,怀里抱着无数珍宝,喜滋滋地畅想未来美好生活。 梁兴扬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梦折磨得不敢再入睡,翻身看了眼不远处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小奇,张了张口,想说服她带着自己离开,然而想到她之前的嘲讽,终是把嘴里的话咽回去,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顶发呆。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在小奇的催促下,梁兴扬收拾好行李,顶着两个黑眼圈,磨磨蹭蹭去找仓夫子。 仓夫子早就在门口等着,一看到他,马上迎了上来。 “小羊的脸色怎么这般差?难道昨夜没休息好?”仓夫子瘦长的脸上闪过关心之色,开口问道。 梁兴扬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小奇撇了撇嘴,插嘴道:“怎么可能睡得好?他想到有珍宝可以拿,激动得睡不着,一晚上翻来覆去,吵死人了。” 仓夫子闻言,捋着胡须,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农叔留下的可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真的吗?”小奇比梁兴扬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忍不住猜测道:“难道是什么法器?” “那珍宝可比任何法器都厉害。”仓夫子想也不想地说道,转头看向梁兴扬,见他神色仍旧恹恹的,便稍稍透露了一点,“拥有了那珍宝,小羊下半辈子都可无忧了。” 下半辈子无忧? 梁兴扬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难道是聚宝盆?摇钱树?” 仓夫子笑而不语,看着一脸兴奋的梁兴扬,只道:“比那些值钱多了,你随我来便知。” 语毕,率先朝村口那座宅子走去。 梁兴扬和小奇连忙抬步跟上。 路上,小奇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与仓夫子拉开距离,稍显稚嫩的脸上隐有羡慕之色,“你运气真好,他们竟然打算把荒山村的法宝交给你。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们对谁这么信任过呢。” 梁兴扬回她,“我也常常因为自己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而感到苦恼。” “……”小奇看着梁兴扬,下意识想要刺他几句,然而想到自己能亲眼目睹法宝还是沾了他的光,便咽下嘴边讽刺的话语,说道:“你我相识一场,你若是拿到了法宝,别忘了借我开开眼啊。” “必须的。”梁兴扬伸手揽过小奇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认真道:“你是我的系统,咱们现在可是并肩作战的好伙伴,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 他抬起左手,紧握成拳,递到小奇的面前,信誓旦旦道:“苟富贵!” 小奇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垂眼盯着面前的拳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伸出右手,学着梁兴扬的样子紧握成拳,轻轻与他碰了碰,低声道:“必不忘。” 梁兴扬一怔,缓缓放下手,看向小奇的眼里多了一抹沉思。 沉默了片刻,他试探问道:“你知道大锤多少钱吗?” “大锤?”小奇看了眼梁兴扬,不在意地回答道:“每家铁铺的价格都不一样。你问这做什么?” 梁兴扬扯了下嘴角,“想买把防身。对了,宫廷玉液酒喝过吗?” “我从不饮酒,对酒不感兴趣。”小奇说道,随即皱起眉头,“你今天怎么老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梁兴扬勉强扯了下嘴角,松开搭在小奇肩膀上的手,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又问道:“没什么。对了,你们系统平时联网吗?会收集网上的信息吗?” 她又不是蜘蛛精,连什么网呢? 小奇眉头皱得更紧了,本能想要反问,可视线在触及梁兴扬清冷的眼神,她又犹豫了。 就在她犹豫的间隙中,前面的仓夫子停下来脚步,回头见二人还在十几米开外磨磨蹭蹭,不由提声道:“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快过来,咱们到了。” 小奇闻言,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对梁兴扬说道:“快走吧,仓夫子在等咱们呢。” 说完,不等梁兴扬做出反应便大步往前走去,步履中竟透露出几分心虚。 梁兴扬盯着她的背影,整个人有点儿崩溃。 苍天啊! 这年头怎么连系统都有可能是假的了! 他无语望天,想到自穿越后,自己或许被假系统骗,被荒山村民骗,现在还要做什么劳什子守村人,胸口就好似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往里灌,眼角不由自主沁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欺骗他这样心思单纯,作风良好的英俊青年,你们难道就不会心痛吗?! 一时间,梁兴扬陷入无尽的悲伤中。 而仓夫子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梁兴扬挪动步子,索性直接走过来,见他眼含泪花,瞬间笑出声。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见过的世面太少,不过一点珍宝就如此失态。 他一边推梁兴扬往前走,一边说道:“你也不必如此激动,平常心对待就好了。” 梁兴扬幽幽叹了口气,“你根本不懂我的悲伤。” 仓夫子愣了下,点头表示赞同,“那是必然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梁兴扬:“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下次一定。今天先看珍宝吧,对方都等急了。” 说着,仓夫子走上前敲开宅子的大门。 只听见“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一张白净斯文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青年头戴着方巾,身穿青色长衫,身形稍显单薄,脸颊光洁白皙,唇角微扬,乍一看文静又秀气好似读书人。 见到仓夫子,他一点儿也不意外,点头打了声招呼后,便把目光放在梁兴扬和小奇身上,打量了几眼,皱眉问道:“怎么是两个?” 仓夫子回答道:“一个。他是小羊,这位姑娘是小羊的婢女。小羊,他是书癫。三年前,农叔上山采野果的时候,偶然从虎口救下他,他为了报答农叔,便跟着农叔来到荒山村,他自小丧父丧母,加上身体瘦弱,实在无法从事农务,农叔便做主让他暂住在宅子里,也好有个照应。” 梁兴扬:“……” 小奇:“……” 好熟悉的剧情!好熟悉的台词! 第六章无价珍宝姜连山 难怪当初那么快接受小奇,原来是有书癫这一前科呢。 梁兴扬恍然大悟。 仓夫子领着二人进入宅子,让二人在正厅稍等片刻,又转头吩咐书癫招待二人,自己去取珍宝。 梁兴扬被他这郑重又神秘的态度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对珍宝越发好奇起来,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书癫,好奇道:“你知道仓夫子要拿的是什么珍宝吗?” 书癫长目微挑,定定盯着梁兴扬看了好一会儿,斯文的脸上忽而浮现出几分说不出来的邪气,捂嘴轻笑,“知道啊。” 梁兴扬立马挪动屁股,往他身边凑了凑,追问道:“是什么啊?” 书癫嘿嘿一笑,“就是我啊。” 说完,朝梁兴扬眨了下眼睛,面上似有羞涩之意。 “咕咚。” 梁兴扬艰难咽了口唾沫,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与书癫拉开一段距离,“……这玩笑并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书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论珍贵,这宅子有什么能比书癫我更珍贵?告诉你,我可是古今第一墨客!” “魔客?”小奇不明所以,不耻下问道:“你是什么魔啊?” “呸,你才是魔!没文化,我是文人墨客的墨客,也叫刀笔吏,懂了没?” 小奇老实摇头,眼含不解地转头看向梁兴扬,梁兴扬低声解释道:“就是作家的意思,写文章的文人。” 小奇这才“哦”了一声,不留情面道:“原来是个没用的死书生。” 梁兴扬可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背诗无数的他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大家叫书癫,更从未看过关于书癫的大作,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了,遂问道:“先生既是古今第一墨客,那请问代表作是甚?”能不能给个抱大腿的机会。 话落,便见书癫原本骄傲自信的神情一滞,脸色变得不自在起来,语气僵硬道:“暂无。不过我相信再过不久,我便会写出传世之作!” 小奇冷嗤一声,又补上一句,“哦,还是个喜欢空口说白话,自视甚高,十分没有自知之明的死书生。” 不过与这二人相处了短短片刻时间,书癫便感觉自己还算强大的心灵接二连三受到重创。 尤其是这小娘们,看着文静又美丽,奈何生了一张会吐刀子的嘴巴。先是在他心口上捅了一刀,完事儿后又拔出去了,他这儿才刚松一口气,他妈的这个苟日的又趁着他毫无防备,又快准狠捅了一刀进去! 真是个歹毒的小娘们! 书癫气得跳脚,倏地站起身,破口大骂道:“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不知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自幼寒窗苦读至今,心中之丘壑,腹中之才华早就堪比大家,写出传世之作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看不出来。”小奇耿直道。 书癫冷哼,不屑地看她一眼,“我满腹的经纶岂是你这等庸脂俗粉能窥视到的!” “所以呢?”小奇神情特别认真,看着书癫,发出了灵魂的拷问,“我看你的肚子里的才华做什么?会影响我一天三顿饭吗?” 书癫万万没想到这小娘们如此厚脸皮,简直把没文化三个字贴在脑门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即气得七窍生烟,将怒火对准了梁兴扬,“你这婢女如此无礼,你身为主子还不快好生管教一番!” 莫名被殃及的梁兴扬:“……” 他看了眼满脸不屑的小奇,又瞅了瞅气得差点冒火的书癫,试着劝和:“大家都是出来混的,都不容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小奇撇了撇嘴,不高兴道:“我实话实说而已,谁知道他会无缘无故突然生气,堂堂一个大男人,如此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啧,真是让我开了眼了,唔唔唔……” 她甫一开口,梁兴扬顿觉不妙,见书癫脸色涨红,五官扭曲,双手紧握成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连忙起身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你少说几句吧。真论对错,一开始就是你先口出恶言,先招惹人家的。” “唔唔唔……”小奇用力扯开梁兴扬的手,扭头瞪他,生气道:“是他先招惹我,说我是魔。” 哦,然后呢? 梁兴扬完全不明白小奇生气的点,却仍耐心安抚,“他不过是随口一言罢了,你又不是真的魔,管他说什么呢,对你也没有影响。” 听到他的话,小奇冷笑连连,懒得再与梁兴扬争论,转头看着书癫嘲讽道:“没错,我是魔,最喜欢斤斤计较的魔,跟你们高尚的人族一点都不一样,你做人格局大一点,不是你的错就不能主动承认一下吗?” 书癫闻言,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额前青筋狂跳,刚想开口,眼前却突然一黑,整个人“扑通”摔倒在地,四肢不断抽搐起来。 梁兴扬和小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 “他这是这么了?”梁兴扬躲在小奇身后,探头朝地上看,猜测道:“莫不是……想要碰瓷儿?” 小奇不知道什么叫碰瓷儿,但她自己有一套应对突发状况的策略—— 她看不懂的行为一律当发癫。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口吐白沫的书癫,眼中暗沉沉的,拂开梁兴扬拉扯着袖子的手,抬步朝书癫走了过去。 才踏出一步,厅外就传来脚步声。 小奇脚步一顿,眼睫微动,抬眼看向外面。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仓夫子领着一名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出现在正厅门口,人还没进门,就先面带歉意道了句抱歉,而后视线一转,扫了一眼里面。 待看清厅内的情况后,仓夫子不由面露错愕,“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兴扬看着仓夫子茫然的神情,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子。 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时,仓夫子身旁的少年却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扶起书癫,将他放在椅子上安置好以后,转头打量了梁兴扬和小奇两眼,皱眉道:“你们方才说什么刺激书癫大哥了?” 梁兴扬挠了挠头,倒也没想着隐瞒,关键是也没法隐瞒,毕竟就他们三人两方人马在场,想甩锅都不知道甩给谁,索性直接承认了,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以为少年听完后会勃然大怒,斥责他与小奇,却没想到少年非但不生气,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冲着二人微微点了下头,叹气道:“吓着你们了吧?” “呃,还好。”梁兴扬瞅了瞅书癫,不确定道:“他真病了?我还以为他碰瓷儿呢。” 虽然不明白碰瓷儿是何意,可梁兴扬话里的意思,少年却是理解的。于是,点头道:“嗯,书癫大哥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写出传世之作,然而造化弄人,不管书癫大哥如何努力,写出的文章都无人问津,久而久之,这件事成为书癫大哥的心病,加上他本来就身有暗疾,体质极差,远愁近虑,久而久之竟变成一旦提及文章之事,书癫大哥就会突发晕厥,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止……” 梁兴扬这才恍然大悟,看向一旁昏厥不醒的书癫,心里暗道:“精神癫,身体也癫,难怪叫书癫,果然名副其实!” 仓夫子叹了口气,“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梁兴扬跟着点头赞同。 感慨完毕,确认书癫并无大碍,稍后会自行恢复后,仓夫子重新把话题引到珍宝上,招呼少年过来,将他往梁兴扬面前一推,郑重介绍道:“这是农叔的儿子,也是农叔留下的、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姜连山。小连山,这就是负责你和书癫往后一切生活起居的小羊,咱们村的新任守村人——小羊。” “……!!!!” 卧槽! 第7章 牺牲他一人,幸福全村人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大厅内,梁兴扬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大群草泥马在脑海里奔腾而过,内心何止一个卧槽可以形容。 此地不宜久留。 必须走。 梁兴扬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朝着仓夫子和姜连山拱了拱手,“对不住,我走错房间了,告辞。” 说完,片刻都不敢停留,直接转身往外走。 然而,他还是太年轻了,才刚踏出一步,眼前一花,身前已然是多出了抹高且瘦的身影,仓夫子拦住他的去路,捋着胡须问道:“小羊,你这是想去哪里?” 梁兴扬抬起眼皮,面无表情道:“回茅草屋。” 仓夫子顿了一顿,仔细打量了眼梁兴扬,见他似乎不虞,沉默了几秒,转头对姜连山说道:“小连山,我与小羊还有要事相商,你先带书癫回房休息。” 姜连山十分温顺地应下。 书癫虽然有病,可成人的身量到底摆在那里,尽管姜连山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撑起书癫的半个身子,他小脸憋得通红,跌跌撞撞地将书癫往外拖。 见此情景,仓夫子又开口了,“小奇,能麻烦你帮忙搭把手,与小连山一同将书癫送回去吗?” 小奇没有说话,视线在梁兴扬和姜连山之间徘徊了几秒钟,默默上前扶住了书癫。 离开前,她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仓夫子。 仓夫子察觉她的视线,微微侧目,眼神幽深。 小奇一怔,飞快地收回视线,与姜连山一人托着书癫的一个胳膊,扶着书癫跨出正厅。 在姜连山、书癫和小奇都离开后,仓夫子才又看向梁兴扬。 “小羊。” 望着面前虽然身着粗衣麻布,却难掩眉目俊逸,面容俊美的青年,仓夫子微微垂下眼,“你可是小连山有所不满?” 梁兴扬心里冷笑不已,嘴上却淡淡道:“我跟他素不相识,何来不满?倒是你们,拿着珍宝的噱头糊弄我,到底想做什么?”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之前梁兴扬对珍宝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愤怒。 原以为真有稀世珍宝可以继承,哪里能想得到是跳过制造过程的舒爽感,咳咳,不对,是成就感,以处男之身喜当爹,当场多了两个便宜儿子—— 一个是非常正常,但年纪尚小,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一个看似正常,实则身心都不健康兼手无缚鸡之力,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两人都是彻头彻尾的拖油瓶,谁摊上都得不到好。 现在看来,从推举自己成为守村人开始,荒山村这些人就是打着牺牲他一人,幸福全村人,找他当接盘侠啊! 这帮人,坏得很,坏得很呐! 梁兴扬算是彻底看清村民们的险恶用心了。 想到自己一个纯情少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一颗纯洁的小心灵被蹂躏成碎片,他就愤怒得想要打人。 好在残存的理智不断提醒他,就算有愤怒加成,他也根本打不过村里任何一个人,伤不了对方一根汗毛,反而自己有极大的可能死无全尸,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颇有君子之风地选择光动口不动手。 “此言差矣。”仓夫子面带微笑道:“每个子女在爹娘长辈心中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何来噱头一说?如今我和村民们都把农叔的宝送给你了,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仓夫子眉头微皱,似乎想起什么,疑惑道:“难道是小奇说了什么?” 顿了顿,不等梁兴扬开口,又说道:“你那小婢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万不轻信于她。” 起先听到仓夫子的话,梁兴扬还以为他看出了什么,胸口猛地一跳,然而下一秒却不由自主地嗤笑出声,“不信她,难道信你们?” 却不想,面对他的嘲讽,仓夫子非但没生气,反而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应该信我们,至少我们不会害你。” 是是是,不害人,只不过是喜当爹,多了两个便宜儿子要养而已。 真当自己是送子观音呢。梁兴扬在心里默默吐槽。 见梁兴扬一脸不以为然,仓夫子微叹了一口气,索性直接开大,朝他丢了个重磅消息,“身为未来之人,难道你就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吗?” 梁兴扬一惊,心里跟着喊了句卧槽,他瞪圆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未来之人?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看着面前又惊又慌的青年,仓夫子捋着胡须,倒也没直接戳破他装糊涂的行为,反而招呼着他坐下,给了他一小段平复心情的时间,这才慢斯条理地说道:“小羊是何时来到荒山村的?” 梁兴扬愣了愣,回答道:“半个月前,今天是第十六天。” 仓夫子微微颔首,说道:“听阿盘说,你这段时间一直缠着他打探外界的消息。” 梁兴扬没有否认,“嗯。”心里则是暗骂:“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阿盘!枉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没想到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二五仔!” “那可有打探出什么?”仓夫子笑问道。 瞥见仓夫子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梁兴扬面无表情,懒得吭声。 他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为了糊口,基本上都在刨地,每天能用来探究自己身在什么朝代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 难得挤出点时间也全部浪费在二五仔阿盘身上了,基本上除了从村民的服饰和头顶非半光头的情况推测出这里不是清朝之外,他对自己所处的时代一无所知。 直至昨日才有重大突破,从阿夸和伏羲身上推测出自己大概是穿越到上古时代了。 他脸上的怨念太过明显,使得仓夫子忍不住笑出声,“看来是一无所获。不知小羊可有兴趣听老夫讲个故事?” 明明是在笑,梁兴扬却从中嗅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感,心中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方这是准备摊牌了。那岂不是说明他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我没……” 然而,仓夫子根本不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径自说道:“其实,小羊也看出不对劲之处了吧,荒山村的村民其实都不是同一时期,同一年代的人……” 梁兴扬:“……对不起,我没看出来。” 他是个历史渣渣,知道阿盘(盘古),羲哥(伏羲),仓夫子(仓颉),阿夸(夸父)属于上古时期的人物全仰赖于年幼时期看过的神话故事,属实已经很了不起了。要让他区分他们所处的具体年份和时代,这是在为难他。 无意间自爆的仓夫子:“……” 第8章 不装了,摊牌 无言的尴尬在大厅内弥漫开来。 仓夫子面色微僵,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 不过他已经决心与梁兴扬交底摊牌了,因而只稍微顿了会儿,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具体来自于未来哪个朝代,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你大体是有听说过我与众人的名字。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我与众人确实是在你那个世界存在过的人物,后来才来到了荒山村……” “啊。”梁兴扬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难道你们也是穿越到荒山村的?” 仓夫子摇摇头,接着说道:“我们与你不同。我们是自愿来到此处。你可以将这看为异世界,也可以当做我们这些人在人间消失后的归属。” 见梁兴扬一脸茫然,仓夫子微叹了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自盘古一斧头破开天与地,天地间的精气四散,滋养万物,后来女娲娘娘从天界来到了大地上,抟土捏人、造六畜,自此天地有阴阳,人间有雏形。 黑暗也由此而生。 在混沌与黑暗中,许多怪异的生灵诞生了。这些怪异的生灵不仅习惯了混沌和黑暗,有许多还有了心智,比如混沌、穷奇、翳鸟、巴蛇、窫窳等等……其中混沌、穷奇、梼杌、饕餮这四大凶兽最为凶恶残暴,却一直以神明自居,经常到人间玩乐作乱,以暴力逼迫百姓臣服于它们脚下,要求百姓每日上供人牲。” 经过刚才的谈话,仓夫子已经知道梁兴扬的学识是个什么狗屁水平了,担心他不知道“人牲”的含义,主动解释道:“所谓人牲,就是将活人作为祭品。” “什么?!”梁兴扬听得火大,不由生气道:“这些凶兽也太可恶了!” 仓夫子赞同地点点头,“后来,小娲,也就是女娲娘娘,见到自己创造的孩子遭受这样的苦难,痛心疾首,想要去找凶兽算账。只不过这些凶兽虽是在混沌与黑暗中诞生的,可也是以天为父,以地为母,充满天地精气的存在,与人类一样,是天地的宠儿,女娲娘娘根本无法彻底除去它们,顶多就是抓住它们好好教训一顿,让它们也体验一下被人欺辱的滋味。不过,依着凶兽残忍凶悍的性格,如果真被女娲娘娘教训了,只怕会记恨在心。万一四只凶兽联手,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祸事,若再继续制造灾祸,那人类将难以生存了。于是,女娲娘娘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那,难道就拿它们没办法了吗?”梁兴扬问道。 仓夫子说道:“正在女娲娘娘一筹莫展的时候,人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掌管赤水的共工和南方火神祝融因受相柳的挑拨发生了大战,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鏖战,最后火神祝融技高一筹,打败了水神共工。失败和愤怒冲昏了共工的头脑,为了发泄怒气,他怒撞支撑天地的不周山。不周山被他撞断,半边天塌了下来,同时天上出现了个巨大的窟窿,随之而来的是一场人间浩劫—— 熊熊的大火从天而降,在森林燃烧,无尽的洪水从地中用处,很多在黑暗中诞生的怪异生灵在四大凶兽的带领下趁火打劫,跑出来吞食人类…… 一时间,整片大地哀鸿遍野。 女娲娘娘得知此事后,在伏羲的帮助下,来到不周山查看情况,却意外从那天塌陷的窟窿里发现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除了灵气比较稀少,土地比较贫瘠,没有人烟之外,与她身后的世界几乎无差。也就在这时候,女娲娘娘想到了解决凶兽以及人间这场浩劫的办法—— 她从昆仑山上找来补天的五色石子,将其投掷到炉火中练成不怕水火能够升腾的五色石,飞上天将窟窿补好后,让伏羲在上面设下传送阵法。做完这一切,女娲娘娘和伏羲又来到人间,带领着她的子民斩杀在人间作乱的妖兽,有意将四大凶兽引来,然后边战边退把所有妖兽引到补好的天窟窿下方,早已在一旁等待多时的伏羲便在此时开启阵法,把所有妖兽都传送到另一个世界里。” 梁兴扬听得入迷,尤其是听到女娲在补天的同时还借机解决了妖兽,忍不住拍了拍大腿,赞叹道:“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女神就是厉害!” 正激动间,仓夫子的下一句便让他如坠冰窟,“也就是咱们现在所在的世界。” 梁兴扬惊吓过度,冷不丁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仓夫子瞥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梁兴扬难得沉默了一瞬,半晌才道,“凶兽和妖兽不都转移了吗?灾难结束,四海升平,你们跟着来这里做什么?在人间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吗?” 非得跟着妖兽同行才快乐? 面对梁兴扬的疑惑,仓夫子也十分干脆地给出了答案,“一开始,伏羲和女娲娘娘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以为转移了妖兽,一切就都结束了。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四大凶兽虽然残暴,却也不是无脑之辈,智力不容小觑,初到异界的慌乱过后,四大凶兽很快就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女娲娘娘和伏羲的杰作,开始领着其他妖兽不断攻击五色石。没多久,补天的五色石开始松动。人间这边,女娲娘娘发现不周山经常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直觉不对,便与伏羲一同前往查看,这才发现是妖兽在攻击五色石且有些体型较小的妖兽正试图挤入其他妖兽顶开的缝隙再次跑到人间。 见此情景,女娲娘娘来不及想太多,纵身跳入缝隙中,以身挡住了妖兽前来人间的出口,同时举剑逼退所有妖兽,伏羲担忧妻子的安危,也跟着进入异界,与她一同守护出口。 他们夫妻二人为人类所做的一切皆被钟山的烛龙,也就是烛阴看在眼里,心生感动,便将二人的事迹编成歌谣,盘伏在章尾山上日夜唱诵,沉睡中的盘古被它的歌声所吸引,迷迷糊糊来到章尾山询问它唱的是什么,烛阴如实相告。 在了解了来龙去脉后,盘古钦佩伏羲和女娲舍己为人精神的同时又担忧二人的安危,便自发前往不周山,飞身进入异界,与伏羲和女娲并肩作战,一同抵挡妖兽,守护人间。 后来,随着歌谣的代代传唱,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女娲和伏羲的事迹,一旦发现不周山上方传来异动,便会自告奋勇站出来,向上天祷告为了家人,他们愿意前往异界,帮助女娲娘娘抵御妖兽。而随着妖兽的不断繁衍,异界这边也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手,因而在听到人间的祈祷后,伏羲便会开启传送阵将这些人间勇者带到异界……” “慢慢的,来到异界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保护五色石,大家纷纷在附近扎营驻守,因此渐渐形成了村落,也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荒山村。” 梁兴扬“哦”了一声,对荒山村的由来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全被伏羲能开传送阵摇人这一件事所吸引。 看着眼前的人间勇者·仓夫子·仓颉,他探着问,“那要是有人被误抓了壮丁,你们能不能重新将人送回原来的地方?” 第9章 想为荒山村做点贡献 仓颉笑得一脸和蔼,“可以是可以,但是必须十五天内送回,超过十五天的话,就算羲哥和小蜗联手也无能为力了。” 十五天…… 十五天!! 梁兴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至此刻他才明白昨夜伏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才知道仓颉一开始为什么会问自己来荒山村几天了。 梁兴扬捂住胸口,踉跄着后退,随即瘫到在椅子上,颤抖着抬起手,指着仓颉,指尖抖啊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你们、你们故意陷害我……” 仓颉摇摇头,认真纠正道:“怎么可能,我们只是顺应天意而已。” 等了一会儿,见梁兴扬面容扭曲,双目赤红,“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压根没打算开口询问的意思,便自行说下去,“其实,早在五十年前,妖兽已经逐渐适应这个世界,大部分在这世界里扎根,不再执着于离开,人类与妖兽之间趋向和平。因此,那些人间勇者也陆陆续续离开此处,去探索外面更广袤的天地。据说,有些勇者还开宗立派,成为了这异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着实了不起啊。” 提起以往并肩作战的朋友,仓颉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怀念,感叹了几句后,重新把话题拐回来,继续说:“随着最早一批离开的勇者不断传来好消息,很快的,剩下的人也跟着离开了,没多久荒山村就剩下我们几个老骨头啦。虽然妖兽不再像从前一样发动攻击,甚至时不时还会有妖兽前来荒山村示好,表明愿意摒弃前尘,自此双方和平共处,然而羲哥和小娲却还是放心不下,总觉得妖兽另有意图。因此,在想离开的人都离开后,羲哥在荒山村布下拦截阵法,非本村人员不得进入本村,本村村民亦无法随意离开,同时也在村外设下障眼法,隐去了荒山村存在的痕迹,寻常人根本找不到荒山村,更不知道荒山村的位置。” 梁兴扬咂舌,“也太谨慎了吧?” “事关苍生,不得不小心些。”仓夫子说道。 梁兴扬想了想,也是,事关重大,谨慎点总没错。顿了下,忍不住好奇道:“那啥,羲哥那拦截阵法可真厉害,还能辨别本村村民啊?” 简直堪比现代的智能拦截系统啊! 不对,是比现代的智能拦截系统还厉害。 “话说,那阵法是如何判定是不是本村村民的?” 听到他的话,仓颉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让梁兴扬心生不祥的慈祥笑容,“在本村居住超过十五天者,就是本村村民,右手胳膊上会有伏羲一族的龙图腾。一旦村民靠靠近阵法,手臂上的龙图腾便会与阵法产生感应,得以识别身份。” 梁兴扬闻言,刚刚缓和下的脸色重新变得僵硬起来,一把撩起袖子,右手胳膊上赫然有一个龙形标记。 梁兴扬:“……” 靠,竟是个连环套! 果然这帮人坏得很。 沉默了半晌,梁兴扬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说吧,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要让他杀人放火就直接说,何必弄这些有的没的呢。 “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坦率,真是调皮!”梁兴扬扯了下嘴角,面无表情地说道。 要不是他是个品德十分高尚,特别敬老爱幼的好青年,肯定要将眼前的老人家暴揍一顿。 见他如此上道,仓颉面露笑容,终于说出了真实意图,“其实,我们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这些年来,许是此间灵气越发稀薄,又或许是命数将尽,大伙儿每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法力尽失,与普通人无二。” “啊,怎么会这样?”梁兴扬被这一消息震惊到无以复加,脱口而出道:“你们可是与天同寿的上古神仙啊,怎么会有命数一说?” 仓颉掩唇咳嗽了几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苦笑道:“我们不惧死,只是担心死后,无人守护五色石,万一妖兽趁机前来作乱,人间怕是又要经历一场浩劫了。就在众人为此忧心之时……” “羲哥夜观星象得知,将有一名来自于未来,容貌俊美,品德出众,气质高洁的青年降临荒山村,以一己之力撑起救世之重任,代替大家守护荒山村,守护人间。” 梁兴扬:“……” 容貌俊美,品德出众,气质高洁,这不就是他嘛! 都不用怀疑的。 梁兴扬眯着眼睛,强压下上翘的嘴角,淡淡道:“然后,过了没多久,我就穿越了,来到荒山村,而你们也在村口见到你们心心念念的接班人?” 仓颉用力点头,看着梁兴扬说道:“只是没想到羲哥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啊,什么容貌俊美,品德出众,气质高洁跟你完全不搭边嘛。” 梁兴扬顿时捏紧了拳头,“……你不说这话,面对你的时候我还是能继续做到敬老尊贤的。” 仓颉一愣,随即皱巴巴的老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捋着胡须,非常识时务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些词完全配不上小羊你。” 梁兴扬这才放下拳头,跟着笑道:“过奖过奖,都是虚名而已。只不过……” 停顿了几秒钟,他望向仓颉,神色十分的认真,十分的肃穆,“虽然我容貌俊美,品德出众,气质高洁,浑身上下充满了优点,一举一动都闪耀着人性的光辉,然而,我仍旧是个普通人而已啊!这守村人什么的,我真当不了。告辞!” 开玩笑,在这妖兽横行的世界,伏羲和女娲都无法除掉的妖兽,他一个凡人有什么办法对付? 还守护五色石…… 如果妖兽来了,他这小身板估计都不够妖兽塞牙缝。 更不用说,做了守村人还得养两个便宜儿子。 此等危险又劳心劳力的担子,还是原地撂了吧。 说完,梁兴扬站起身,转身就走。 看着梁兴扬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仓颉慢悠悠说道:“小羊,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也是荒山村的一员,根本无法离开荒山村,与荒山村永远是一体的。” 梁兴扬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离开的办法。”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呢?身为凡人,可只有数十载的光阴而已。”仓颉反问。 梁兴扬没吭声,抬步继续往前走。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虽然本村村民不得离开荒山村,可守村人却可以随意进出,不受任何阵法的约束,同时我与众人也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话落,仓颉只觉眼前一花,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面前是梁兴扬放大的面孔。 梁兴扬握着他的手,笑得一脸灿烂,正气凛然道:“什么出去不出去的,我完全不在意,毕生本领我更不在意,我主要就是想为荒山村做点贡献,想跟着你们这些前辈守护人间,做个无名英雄罢了……” 第10章 纯纯少男的感情 “唉。” 梁兴扬坐在房间里,单手托腮,望着院子里一吃过早饭就十分咸鱼地瘫在摇椅里晒太阳的书癫和姜连山,又瞅了眼身边的小奇,再次叹了一口气。 自从昨日他与仓夫子密谈之后,非常欣然地在历任守村人的宅子里住下了,小奇还以为他已经彻底接受守村人的职务了,没想到仓夫子才刚转身,他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关上门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唉……” 小奇眯眼看了眼外面的日头,这一大早还不到辰时呢,面前的青年就叹了一百八十次气。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昨日仓夫子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唉……” 提起昨日的事情,梁兴扬再次叹气,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道:“除了让我当守村人还能有什么。” 小奇眨了眨眼,不相信道:“让你当守村人不是老早就定下的吗?如今都过了三日,你何至于到现在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闻言,梁兴扬长长叹气。 其实,如果只是逼迫他做守村人,顺便当个从播种到孩儿呱呱坠地全程没有参与感的便宜爹,梁兴扬难受个一两个时辰,倒也能快速收拾好情绪,原地复活。然而…… 他偷瞄了眼面前的少女,想到仓颉说她身上有穷奇的气息,梁兴扬整个人彻底不好了。 小奇,穷奇。 不知大锤小锤多少钱,宫廷玉液酒价值几许,甚至不知何为联网…… 此刻,他好想扳着少女的肩膀大声咆哮,“你个渣女!欺骗我这纯纯少男的感情,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想着,梁兴扬的背无形中又佝偻了几分。 小奇见他久不回应,抬眼望去,却发现他面露悲伤,眼中隐有泪光,迟疑了下,隐含关心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可以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梁兴扬没吭声,只直勾勾盯着她看,直至小奇开始感到不自在,才收回视线,缓缓开口,“唉,我怕说出来你会生气。” 小奇一怔,脱口反问道:“为何我要生气?” 梁兴扬眉头微蹙,脸上显露出些许纠结之色,犹豫了好会儿,才斟酌开口道:“虽然背后搬弄是非,嚼人舌根不大好,可是谁让咱们是并肩作战的好搭档呢。作为你的好搭档,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被蒙在鼓里,错把小人当好人啊……” 眼见梁兴扬罗里吧嗦一大堆都没个重点,小奇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说人话。” “好嘞。”梁兴扬飞快地应了声,然后瞅了眼院子里的两人,招手示意小奇靠近,以仅两人可闻的音量说道:“仓夫子说你身上有凶兽的气息,不是好人,让我离你远点。” 小奇闻言,面色微僵,眼神也冷了下来,冷声跟着重复了一遍,“我是凶兽?”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依我看,他就是在放屁!”梁兴扬直起身子,一脸不屑道:“就仓夫子这种土生土长的土包子,哪里能知道世界上还有种叫系统的高科技啊。你的不同寻常之处,岂是他这种凡夫俗子能知晓的?” 说完,冲小奇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似乎在说“像我这般聪明的人,怎会被仓夫子三言两语忽悠了”。 小奇望着洋洋自得的梁兴扬,眼神闪了闪,缓缓点头道:“他确实不安好心。你来自未来,我是系统,在这世界里,只有我才懂你,只有我才能帮助你走上人生巅峰,我们是彼此的唯一,他说我是凶兽,其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离间你我之间的感情,二是恐吓你,逼迫你不得不接受守村人一职。” 原本没什么耐性的小奇这次破天荒说了个大长句,耐心地对梁兴扬分析起仓夫子的动机。 听得梁兴扬频频点头,右手紧握成拳用力砸进左手心里,十分气愤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帮人真是坏得很呐!小奇,你知道吗,这荒山村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原来,这村子里藏着块五色石呢,据说只要得到五色石就能去人间呢……” 当梁兴扬提及“五色石”的时候,小奇的脸色顿变,呼吸也跟着一紧,手指头不自觉蜷缩起来。 梁兴扬恍若未觉,自顾自说道:“仓夫子还说,有不少妖兽正在寻找五色石,准备回人间作乱呢,尤其是穷奇。呃,小奇,你知道穷奇吗?” “……这名字似曾听闻过。”小奇垂下眼,将眸中的神色隐藏在长睫下,“应是四大凶兽之一吧。” “没错!”梁兴扬一拍大腿,不吝夸奖道:“小奇果然是个博学的系统,连穷奇这种鲜为人知的凶兽都知道!” 小奇扯了扯嘴角,没有吭声。 梁兴扬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反正听仓夫子说,穷奇那家伙一直在暗处觊觎着五色石,打算伺机窃取五色石,她这一行为给荒山村的众人造成不小的压力。” “穷奇身为四大凶兽之首,心智与修为都属于佼佼者,荒山村这些人会有所忌惮也正常。”小奇说道。 “那是。”梁兴扬赞同地点点头,“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这小贼还是大名鼎鼎的凶兽穷奇,这要怎么防?实在是难啊!” “然而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村民们为了应对这情况,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那就是从村里选出一名最英俊,最引人注意,最独一无二,最耀眼的村民来守护五色石。毕竟,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小奇后知后觉地眨眨眼,迟疑道:“所以他们选了你?这就是他们举荐你做守村人的原因?” 目的就是为了让梁兴扬守护五色石? 小奇直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小奇微微垂下眼,如仓夫子所言,她确实是凶兽,而且正是梁兴扬口中那只名为“穷奇”的凶兽。 半个月前,一直想要拿到五色石重回人间的她与往常一样隐在暗处观察荒山村的动静,却无意中目睹了他凭空出现在荒山村的全过程。起先,她以为他是伏羲女娲召唤而来的帮手,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这人与荒山村这一群人毫无关系。 他叫梁兴扬,是个来自异世的白痴。还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张口系统,闭口人生巅峰,兀自沉浸在白日幻想里,满口疯话,只有一张脸尚能入眼的废物白痴。 不过,荒山村这些人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多余的善良,他们没有嫌弃这白痴废物,反而对他照顾有加,对他莫名纵容。 就算他在后山刨地时不小心破坏了荒山村的保护结界,荒山村那些人也没有任何怪罪他的意思。 见此,一直没办法进入村子的她心里浮现了一个计划——隐藏自己的身份,冒充他嘴里的系统,让他带着自己进村。 事实证明,她的计划十分有效,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地混入荒山村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荒山村之所以对梁兴扬如此纵容,是打着让他守护五色石的意图。 也对。小奇盯着梁兴扬,在心里说道:“除了这张脸之外,这废物白痴可以说是从内到外都平平无奇了,甚至在我所接触的人类当中,他各个方面皆处于普通人及格线以下,把他丢到人堆立马找不到的那种。若是荒山村这些人将五色石交给他保管,我还真是意料不到,也根本想象不到。” “毕竟,谁会把守护了几百年的重要东西交给一个废物白痴保管呢。”小奇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第11章 系统的标配 “是啊,正常人谁会把重要的东西交给个废物呢。”梁兴扬点头如捣蒜,附和道,“基本上都是交给最厉害的人保护。关于这一点,荒山村就做得特别好。” 小奇没应声,心里非常赞同梁兴扬的话。至于最后一句话,小奇只当自己没听到。 在没进入荒山村的时候,她一直认为五色石应该由盘古或者伏羲守护,因而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花在监视二人上,结果她发现对比村里忙忙碌碌的人们,盘古和伏羲简直可以说是个小混子,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瘫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晒太阳,要么满村追鸡撵狗,闹得村里鸡飞狗跳。 总而言之,是半点人事都不干。 原本她还以为这是二人掩饰守护者身份的障眼法,却万万没想到这才是他们真正的面目,真实的生活——那五色石根本不在他们手上,村里这些人也不准备把五色石交给他们二人,反而打算反常理而行,把五色石交给梁兴扬守护。 如果不是自己灵机一动冒充系统,率先取得梁兴扬的信任,如果不是眼前这傻子足够白痴,对自己毫无防备,无意中说漏了嘴,她怎么也想不到荒山村这群人竟这么大胆,敢把重要无比的五色石交到一个废物手上! 思及此,小奇忍不住再次感叹自己的机智。 却见梁兴扬像是想到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突然就被激发出了熊熊斗志,倏地站起身,大声道:“所以,从明天开始,我要跟着阿盘和仓夫子好好学习,坚决不辜负荒山群众们的期望!” 一边说,他一边握拳给自己打气,“本来我已经十分优秀,足够英俊,足够耀眼了,现在又有系统小奇你的帮助,那更是天下无敌!至于凶兽穷奇,又有何惧,给我提鞋都不配!” 小奇斜眼看他:“……你没事吧?” 梁兴扬突然弯腰,一手握住她的右手,另一只手将两人的手包住,面色严肃道:“小奇,咱们有大任务了,要一起努力!” 小奇疑惑地看着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这里受刺激过度……坏掉了?” 梁兴扬没管小奇的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说,“仓夫子说了,虽然把五色石交给我保管他很放心,但是安全起见,还是建议我学一些基本防身技能,如果有一天不幸遇上穷奇的话,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嗐,要我说,仓夫子真是爱瞎操心。” 所以说了老半天,五色石目前根本不在你手上? 小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右手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手,只能淡淡“哦”了一声,毫无感情地说:“他是在关心你。” 梁兴扬顺着台阶就下,点头道:“没错,他真的很关心我。担心我不好好学习,便决定等我学有所成之后再正式把五色石交给我。所以!!” 他提高了音量,再次握紧了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神情郑重地说道:“小奇,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帮我尽快通过仓夫子的考验。到时候……” 梁兴扬微微眯起眼睛,一脸算计道:“咱们拿了五色石就跑人间去,让荒山村这些人人财两空!” 小奇一怔,下一秒拧起纤细的眉头,打量着梁兴扬,惊讶道:“你要离开荒山村?” “当然!”梁兴扬想也不想地点头,“这村庄还有留下的必要吗?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吗?他们这般算计我,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还有…… 他朝院子的方向努了努嘴,一脸受辱,“更别说我还被硬塞了两个便宜儿子!让我这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的纯纯少男喜当爹,根本就是在讽刺我,诅咒我,真是岂有此理!如今我只拿五色石离开,而不采取报复手段,完全是我宅心仁厚。” 小奇看了眼在外面的二人,又看看神情愤怒的梁兴扬,抿唇道:“要拿到五色石没那么容易,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梁兴扬道:“这帮人心机深沉,坏得很!要从他们手中拿走五色石确实不容易。就因为不容易,我才需要小奇你的帮助。只要一拿到五色石,咱们就立马回人间,届时他们就是想抓咱们都无从下手。” 说着,他偷瞄了一眼小奇,看她有些意动,便继续画大饼,“我,智力超群,无所不知;小奇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咱们双剑合璧,就是文武双全,一旦到了人间,便犹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任何笼网羁绊,再无敌手也!届时,咱们就是睥睨众生的存在,是那些凡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神明,谁还记得伏羲是谁、盘古姓甚,又有谁敢在咱们面前大声呼喝,喊打喊杀呢?” 被梁兴扬所描绘的美好蓝图所吸引,小奇狠狠心动了。指尖无意识蜷起又松开,蜷了又松,来回几次后,她才缓缓开口,“那我现在该怎么帮你?” “很简单,你给我准备些丹药,比如什么洗髓丹,什么过目不忘丹,什么百毒不侵丸,什么金刚丸啊,你都给我来一些吧。当然,你要是准备给我十瓶八瓶的,我也不嫌多。” 顿了顿,梁兴扬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拍脑门道:“嗐,瞧我这记性,我刚刚说的那些只是普通系统的标配。嗯……标配的意思就是每个系统都有基本配置,没有的话就称不上是系统了。小奇,你是高级系统,应该除了这些丹药之外,还有其他更高级的丹药吧?” “……没有。”面对梁兴扬期待的眼神,小奇僵着脸,过了半晌,终于开了口,“在标配这方面,我与普通系统是一样,只有一些普通系统的丹药。” 面前的青年“啊”了一声,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失望。 所幸,他接受能力快,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系统没他预想中高级的事实,重新恢复了活力,朝她摊开手,语气欢快道:“既然如此,那标配的丹药各给我一份吧。” 望着面前摊开的大手,小奇抿着唇,好半晌才沉默地抬起手,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术,一翻掌,三颗褐色药丸赫然出现在她手心里,伴随着阵阵的药香。 很快的,房间里便盈满了浓郁的香气。 梁兴扬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她,“这……只有三颗啊?” 小奇面色一僵,神情有点儿尴尬。她不自在地别开眼,难得有几分心虚,“只有三颗,爱要不要。” 说着,五指微收,作势要收起来。 见此,梁兴扬连忙伸手制止,连声道:“要要要,就算只有一颗,我也不嫌弃。” 第12章 脸皮厚,吃个够 正当梁兴扬伸手去拿药丸时,原先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书癫却拉着姜连山突然进入房间。 “没错,就是这里了。”书癫一边抽动鼻子四处嗅,一边扭头对身后的姜连山说道:“你现在闻到了吧?肯定是你爹之前留下的东西。咱们快把它找出来,省得让那两个来路不明的外人拿走了。” 姜连山深吸了一口气,乖巧道:“闻到了,好香啊。” 顿了顿,又说道:“仓夫子说小羊哥和小奇姐是来照顾我们的,不是外人。” 书癫嗤笑,“这话也就你相信,他们与咱们非亲非故,会有那么好心?再说了,咱们有手有脚还用他们照顾?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农叔留下的财产而来。” 姜连山无力反驳,只能干巴巴地说道:“仓夫子不会骗我的。” 说话间,他无意中抬眼,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人。待看清二人的面容,想到他与书癫的对话全被二人听到了,姜连山脸一红,慌忙挣开书癫的手,腼腆地叫了声,“小羊哥,小奇姐。” 书癫愣了下,顺着姜连山的视线望去,显然也没想到二人就在屋里,面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然而,下一秒,随着他视线落在小奇手心里不断散发出浓郁药香的药丸上,他面色骤变,一扫之前的尴尬,指着二人愤怒道:“好啊,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们躲在屋里吃独食!” 更别说,这独食还是农叔留下的! 梁兴扬和小奇齐齐一愣。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书癫戚却一个箭步冲到二人面前,快速伸出手从小奇手中抓走两颗丹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另一颗则塞到姜连山的嘴里,不顾他的反抗,紧捂着他的嘴,逼他咽下去。 待两颗丹药皆安全入腹,再也无取出的可能,他才放开姜连山,得意洋洋地看着二人,说道:“整个荒山村的人都知道,我的鼻子比狗还灵敏!你们想吃独食,门儿都没有!有我书癫在,你们想私下贪了农叔的东西,更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梁兴扬:“……” 小奇:“……” 看着小奇手心里孤苦伶仃的药丸,梁兴扬双手撑着小奇的肩膀,板着脸问她,“刚刚你拿的是毒药对吧?是毒药没错吧?” 不然的话,他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千辛万苦从她手里骗来的灵丹妙药就这么被人截胡了。 小奇没有领会梁兴扬的意思,反而神情认真地保证道:“不是毒药,刚刚我拿给你的是过目不忘丹,金刚丸,还有百毒不侵丸。你是我的好搭档,我绝无可能害你。” 停顿了下,她看了眼手里的丹药,又看看一旁书癫二人,接着说道:“书癫刚刚吃的是金刚丸,连山吃的是过目不忘丹,现在只剩下一颗百毒不侵丹了。这些丹药要服下两天后,才会彻底发挥作用,你现在要服用吗?” 她每说一个字,梁兴扬的心就好像被刀子割了一下,等到她说完,梁兴扬早已面目扭曲,双目微红,直直盯着书癫看,恨不得冲上前掐着书癫的脖子,让他把丹药吐出来。 听到小奇的话,书癫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二人,还吞食了一听名字就特别厉害,一看就不是凡品,本属于梁兴扬的丹药,整个人心虚到不行。 尤其是被梁兴扬那几欲杀人的目光盯着,书癫只觉得十八代祖宗在几步开外冲自己遥遥招手,他当即脚下一软,扶着一旁的柱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拿你丹药。我以为这是农叔留下的……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 梁兴扬拿过小奇手里的丹药收入怀中,绷着脸没说话。 书癫又说道:“你想想看,咱们以后还得一起生活呢,我和小连山还要仰仗你的照顾,我就算再癫也不可能做出得罪你的事情啊。是吧,连山?” 他扯了扯姜连山,疯狂朝他使眼色。 从小奇手中抢吃的这一件事,本就让姜连山羞愧得抬不起头,更何况抢的还是梁兴扬无比珍惜的贵重东西,这让姜连山更是羞得小脸通红,几欲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刻冷不丁被书癫点名,他整个人像是被扔到红色染缸浸泡一般,脸又红了一个度。 他揪着袖口,局促不安地道歉,“小羊哥,对、对对不住。我自小跟着父亲辨认草药,学了不少草药知识……我不是故意抢丹药……我会弥补的……从今天开始,我会学着炼药……我以后会炼制出许多极品丹药还给小羊哥……” 虽然他记忆力极差,每次父亲教一半,他就忘一半,但他会努力的! 一句道歉的话说得磕磕绊绊,颠三倒四,不过梁兴扬却神奇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对姜连山的印象不差,生气归生气,他一个成年人也不至于对一个十三四岁,在现代社会相当于初中生的小孩子计较,见他都快哭出来了,便摆手道:“我不怪你,你也别放在心上。说到底,小连山你也是被歹人所连累。” 说着,犀利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歹人——书癫身上。 他是不跟小孩子计较没错,可作为成年人的书癫却是没那么容易逃脱责任。 对上梁兴扬的视线,书癫不自觉打了个激灵,张了张口,正打算开口,下一秒,目光在梁兴扬和姜连山游移了几个来回,像是想到什么事情,脸上的害怕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目光坚定,视线不再闪躲,径自抬步朝梁兴扬走了过去,同时叫嚣道:“哼,不过一颗丹药而已,值得你这般斤斤计较吗?你这人也忒小气了!” 就在在场所有人,包括梁兴扬在内,都以为书癫打算梗着脖子,死不认错,即将与他撕破脸的时候,书癫做出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他在距离梁兴扬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面容肃然,直视着梁兴扬,沉声道:“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仓夫子可是吩咐你好好照顾我们的!” 下一秒,双膝一弯,没有丝毫犹豫地“扑通”跪在地上,快速膝行到梁兴扬身前,一把抱住梁兴扬的双腿,情真意切道:“也就是从昨日仓夫子把我和小连山交到你手中,让你要好好照顾我们二人那时候起,你在我心中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你是村里英勇的守护神,是农叔睿智的接班人,更是在我心里取代了农叔,成为我心目中的慈父!” 书癫仰头看他,一脸孺慕,“爹,你就是我的爹啊!那颗丹药,不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 虽然梁兴扬经常说书癫和姜连山是他的便宜儿子,但这也仅限于背地里向小奇吐槽时口头上占占便宜而已。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书癫会如此疯癫,如此不要脸,有朝一日为了逃避责任,竟然能做出认贼作父,呸呸,是认他作父的行为。 他这一声“爹”叫得梁兴扬浑身僵硬,如遭雷劈,脑袋空白一片,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小奇看了眼举止反常的书癫,转头问姜连山,“他又发病了?” 姜连山慌忙摆手道:“我不认识他。” 小奇:“……??” 在书癫一句一声“爹”的攻击下,梁兴扬好半晌才回过神,弯腰扒开书癫的手,微蹙着眉,神情很严肃,“你还要不要脸?” 书癫也拧着眉头,神情如出一辙的认真,“要脸,除了苦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吃不着。对了,爹,已经临近中午了,咱们中午吃什么呢?就一颗丹药不顶饱啊。” 梁兴扬瞬间泄气,无语道:“……脸皮厚,吃个够,你可真是太会了!” 对此,书癫毫不在意,嘿嘿一笑。 小奇见梁兴扬不再与书癫计较,这才明白书癫的用意,不由感叹道:“连山,你这兄长是真的癫啊!” 姜连山捂脸道:“……我真不认识他。” 第13章 让人如沐春风的男人 天刚微亮,梁兴扬便出门直奔仓颉的住所。 按照伏羲之前的安排,成为守村人后,他每日都要跟着仓颉和阿盘学习知识。 前日在宅子里,他已和仓颉约好上门时间,因此来到仓颉的住所后,他并没有敲门,十分自来熟地推门进入。 仓颉早已在院子里等候,可出乎意料的是,阿盘、伏羲也在。 此刻,仓颉与伏羲面对面坐着,手边各有个小棋奁,石桌上摆着一盘残局,盘古则是坐在旁边看两人下棋。 察觉到梁兴扬进入院子,阿盘率先抬起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憨厚的笑容。 梁兴扬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抬步上前,依次向三人问了声好,而后顿了下,当着三人的面,他斟酌着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仓夫子,咱可按照之前事先说好的,我这守村人只负责打理村子日常事务,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尤其是那什么五色石,我是半点不知情。要是哪一天妖兽来了,我肯定第一个收拾包袱走人,别指望我和你们一样留在这里,死守着荒山村。” 不是他薄情,关键是就连荒山村这些上古大能都没法抵挡的妖兽,他一个肉眼凡夫又有什么能力去拯救世界呢? 要知道,他可是个连系统都没有的倒霉男人。 作为普通人,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 毕竟,这是真实的,充满凶险的世界,又不是在拍电影,在关键时刻,他能像电影里的热血主角一样,在守护苍生、维持正义,守护世界的buff下,突然拥有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护体,然后忽然暴起,一拳干翻反派。 仓颉非常理解他的顾虑,颔首道:“小羊不必担心,作为守村人,你只需要负责荒山村日常事务,以及与外界的人际往来即可。五色石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肯定会谨慎藏好,不可能贸然告诉你。” 顿了顿,与其他二人对视一眼,又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就算小羊你好奇问起,我们也是不会说的。” 梁兴扬一听,立刻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人最善解人意了,肯定不会没眼色地追问五色石的下落,平白让你们为难。不过……” 他微皱了下眉头,不解道:“你之前不是说荒山村设有障眼法,一般人根本没法探知村子所在的位置,村里的人也不可外出,哪里来的人际往来?” “这事说来话长。”仓颉招呼着他坐下,这才开口道:“一般人确实无法发现村子的存在,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有一些人,因为自身的奇特原因,又或许因为祖辈的关系,使得他们与荒山村有了某种因缘,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他们就会受命运的指引来到荒山村。” “啊,这岂不是跟我一样?”梁兴扬说道。 仓颉摇头道:“你与他们不一样。你来自于未来,可穿越时空,而他们并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他们只是这个世界里的普通人而已。我们将这样的人称成“有缘人”。” “你要做的就是帮我们接待这些有缘人。还有……” 伏羲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之所以决定让你成为守村人,是因为村里众人的力量时常无故消失,加之暗处又有妖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我们只能尽量减少与外人接触,你除了替我们应付外界之外,必要的时候,可直接出手除去这些不善来者。” 说话间,伏羲墨眉紧耸,言语中隐隐透出了几分果断的杀意。 梁兴扬有点儿懵,他不是个只负责荒山村外交事务的“外交村官”吗?怎么一下子又要帮着除去来访者啦? “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嗯?”伏羲皱起眉头,一双凤眼泠泠的,瞳子内蕴流光,隐有深沉沧桑之色,沉声道:“你不愿意?” 四目相对,梁兴扬的勇气立刻像鹌鹑似的缩成一团,从善如流道:“愿意愿意,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仓夫子不是说能来到荒山村的都是有缘人吗?为何还要……把他们咔嚓了?”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伏羲眉头皱得更紧了,“没让你每个都杀,只让你杀该杀的。” “啊?”梁兴扬一头雾水,看看伏羲,又瞅瞅仓颉和盘古,十分的茫然。 仓颉解释道:“大部分有缘人只因为与荒山村有一份因缘,才会在机缘巧合下来到荒山村。这样的有缘人,你只要出手帮他们解决他们所面临的难题即可。待事情了结后,他们与荒山村的因缘自然消失,会自行离开荒山村。不过……” “这些年,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妖兽们似乎都知道有缘人的存在。因此,妖兽们开始四处寻找有缘人并蛊惑有缘人,待有缘人成为他们的奴隶后,便会命令他们找到荒山村,进村寻找五色石的下落,期间与妖兽里应外合,不断破坏结界,制造事端。有的有缘人则是妖兽冒充,目的就是为了混入村里,伺机窃取五色石。羲哥让你杀的便是这两者。” 梁兴扬瞪圆了双眼,像他这样以和为贵,爱好和平,让人如沐春风的男人,连杀鸡都不敢,哪里敢杀人杀妖兽呢? 他连连摆手,本能地想要开口拒绝,然后看着一旁眉目冷峻,威严无比的伏羲,到嘴边的话自动拐了个弯,非常识时务地转换成—— “这、这……有缘人有没有被蛊惑,是不是妖兽伪装的,我也看不出来啊。” 担心三人以为自己在推脱,他紧接着甩出了有力的证据,“就像小奇,她明明是凶兽,我愣是没看出来,还以为我救了个孤女,做了件好事呢。” “这不正好说明小羊你心地善良。”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盘古忽然开口,抬手拍了拍梁兴扬的肩膀,语气温和道:“再说了,穷奇向来狡诈,又善于伪装,你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这不能怪你。晚点我把如何辨别妖兽的方法交给你,小羊以后就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梁兴扬立刻喜出望外,揪着衣角,赧然道:“辨别妖兽这件事先不急,阿盘还是先教我如何在穷奇手中自保吧。当然,阿盘要是亲自出手帮我解决穷奇,那就更好了……” 自从知道小奇的真实身份,他与她待在一起,心率就没低于150。 阿盘闻言,十分有义气地拍了拍胸膛,保证道:“包在我身上,待我恢复了灵力,我第一时间帮你把她赶跑!” 梁兴扬:“……”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伏羲。 伏羲面色不变,仍旧一派威威之态,由内而外的透着矜贵优雅,凛然气势而内敛,缓缓道:“我的力量亦未恢复。” 梁兴扬:“……哦。” 白瞎了他的期待。 最后,梁兴扬把目光投向全场最瘦弱的仓颉身上,对他根本没报什么希望,反而出言安慰道:“没关系,就算你不能驱赶穷奇,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你就是个文人嘛,你发明了文字已经很了不起啦……” 然而,话才刚说出口,就看见仓颉右手捋着胡须,瘦削的面容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淡声道:“虽然我与阿盘、羲哥一样,现在没什么力量,但是要对付穷奇,保你平安,我还是有办法的。” 梁兴扬顿时卡壳,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唾沫,眼睛却忍不住瞪大了点儿,“仓夫子,你……你真有办法?” 第14章 以铜为镜正衣冠 仓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叠成三角形的纸张,递给梁兴扬道:“这是我为你制的平安符,你戴在身上,可保你平安。” “……平安符。仓夫子,你什么时候也搞神棍那一套了啊?”梁兴扬看着上面的鬼画符,噘起嘴,有点儿不高兴,就一张易破易碎的纸能保他什么啊! “这种心理暗示法对我完全没用。” 当然,对穷奇更无效。 仓颉没有多说什么,只将平安符往他手里一塞,说道:“若是穷奇没有害你的心,这平安符自然没用。若是她心怀恶意,你便会看到这平安符的威力。” 梁兴扬困惑地看着他。 然而,仓颉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收好便是。“就当做庆祝你当上守村人的贺礼吧。”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梁兴扬根本不能拒绝,只能将平安符收起来。 “既然仓颉都有所表示了,那我也不好落后于人。” 伏羲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巴掌大,五指宽,镶着五彩金边,造型十分古朴的铜镜递给梁兴扬,缓声道:“你身为守村人,就代表着荒山村的门面。今日,我赠你一面铜镜以正衣冠,望你能对内时刻谨记自己的责任,对外不堕咱们荒山村的风骨。同时,希望你与外界来往时,能像珍爱自己的脸面一样,珍惜爱护荒山村的外界形象,勿要做出伤天害理,有损荒山村名声之事。” 梁兴扬“哦”了一声,并没有伸手接镜子,反而出言问道:“……羲哥,你莫不是认识李二凤?” 伏羲愣了一愣,摇头道:“闻所未闻的名字。小羊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梁兴扬没说话,心里疯狂吐槽:“不认识你给人镜子,还说出以铜为镜正衣冠这种敲打人的话!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唐太宗李二凤的专属典故吗!” 顿了顿,又想到二人一个属于上古时代,一个生于封建时代,伏羲还真不知道李二凤是何许人也。 “……” 沉默了半晌,他默默接过小铜镜,见在场三人都一脸好奇,正等待自己的解释,想了想,斟酌开口道:“李二凤是我那世界的一个帝皇,他有个叫魏征的谏官,因为直言敢谏,受到了李二凤的重用。李二凤曾说魏征就是他的镜子,魏征死后,他望哭尽哀,对身边的侍从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 “这不,羲哥送我镜子,我下意识就以为是跟李二凤学的呢。”梁兴扬玩笑道。 “原来如此。”伏羲恍然大悟,评价道:“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他。但是从小羊的描述中看来,这李二凤绝非常人,单虚怀若谷,听言纳谏,这点就胜过大多数人了,日后成就必不可估量。” 梁兴扬用力点头,“没错没错,他可厉害着呢。” 伏羲看了他一眼,鼓励道:“希望小羊也能成为像李二凤这样以镜自照自省的守村人,为荒山村做出贡献,带着荒山村众人走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梁兴扬:“……” 一瞬间,梁兴扬只觉得手中的铜镜烫手无比。 老祖宗的东西果然没那么好拿啊。 梁兴扬在心里吐槽,手握着铜镜,眼神真诚道:“我努力哈,尽量不辜负羲哥的期望。” 伏羲微微颔首,长眉凤目,目光沉静幽深,语气越发温和了,“什么期望不期望,小羊尽力就好,不可太过勉强自己啊。” 听着他轻柔软绵的话语,梁兴扬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赶紧起身乖乖站直了,坚定无比道:“绝不勉强!这是我的目标,还请诸位在旁监督!” 伏羲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温声道:“放心,届时有任何不足之处,我与众人会立刻告知你,并且会帮你用最短的时间改正不足之处。” “……谢谢。”梁兴扬呲着牙,眼中隐有泪花闪现,一脸感动道:“你人还怪好的,我真是谢谢你啊。” 伏羲笑着摆摆手,表示一切都是举手之劳而已,实在无需客气。 梁兴扬见此,感动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盘古看了看老神在在的仓颉,又瞅了瞅笑得一脸莫测的伏羲,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感动得泪流不止的梁兴扬身上,挠着头道:“小羲,仓颉,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竟然偷偷给小羊准备了贺礼,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我现在两手空空,拿什么送给小羊呢?” 梁兴扬抹着眼泪道:“阿盘,你有这份心已经够了。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多见外。” 伏羲的一面镜子就让他往后打算浑水摸鱼的咸鱼生活布满了荆棘,写满了“艰辛”二字。再来一样,那不是直接进入007地狱模式了? “说真的,凭借你我之间的交情,实在不用如此客套多礼啊。” “好吧。”盘古端详片刻,确定梁兴扬是真的不想要礼物,这才打消回头为他补上贺礼的打算,粗声道:“既然小羊都这么说了,那便算了吧。” 梁兴扬用力点头,双手紧握着他的手,看上去十分激动,连声道:“多谢。多谢你的体谅。” 盘古被他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心下暗觉奇怪,正准备开口,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叮铃,叮铃,叮铃铃……” 梁兴扬一怔,循声抬头往上看,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大树枝丫上挂着一个七八公分长,三指宽的黑色小铃铛,此时无风,那小铃铛却不知为何忽而剧烈跳动起来,发出阵阵清灵的声音。 “唔,有外人闯进来了。” 仓颉看了眼村口的方向,对梁兴扬解释道:“此铃铛连接着村口的结界,一旦有人闯入结界,这铃铛便会响动。” 梁兴扬“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了下文。真正做到如他所言,十分善解人意,也没有任何好奇心,不会主动询问村里的其他事宜让他们为难。 仓颉:“……” 等了一会儿,见梁兴扬垂着眼,仍像木头桩子杵在原地不动,他咳嗽一声,待梁兴扬看过来时,又说道:“能找到荒山村的,都是与荒山村有缘的人。” 梁兴扬立马明白,这是轮到自己这守村人履行责任的时候了。然而…… 他瞅了瞅自己手无寸铁的爪子,再看看不动如山的三人,迟疑道:“就我一个人去?” 好歹是第一天上工,不派个老员工带带吗? 谁料,三人的屁股跟黏在凳子上似的,依旧一动不动。 盘古挠着头,抱歉道:“小羊,我现在灵力全无,实在不宜与外人过多接触。” 仓颉捋着胡须,唇边含笑道:“我相信以小羊的能力能独自处理好这件事。” 伏羲皱着眉,仍然一副不太好惹,暗蓄风雷的威严模样,他伸出左手,大拇指在其余上四指上轻点了几下,又抬头看了看天,这才缓缓开口道:“这次上门的只是普通人,并无妖兽混入其中,你大可放心前去与他们接触。”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阖上眼眸,再睁开眼时,凤眼内蕴流光,带着些许凌厉,“虽然此次对你而言并无生命威胁,但这是你成为守村人的第一个任务,我与众村民会时刻注意你的一举一动。此次若是能圆满解决有缘人的难题,且不暴露荒山村的种种信息,那你我皆大欢喜。反之……” 他看了梁兴扬一眼。 梁兴扬秒懂,站直身子,拍着胸脯大声道:“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失败”二字! 语毕,迈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地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第15章 我只是路过的 “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莫名背负了一整个村的责任,时时刻刻被这些老祖宗们威胁,哪个穿越者有我惨?还不如不穿,在现代社会当打工人就好!” 最起码,打工人有薪资,还可以带薪大便。只要浑水摸鱼技术好,不管再忙总有偷偷歇口气的时候。 在这里,知道伏羲等人会时刻盯着他,他还真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出了门,梁兴扬就忍不住嘀咕起来。 然而面对这满村的上古诸神,他心里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憋着。 梁兴扬站在门外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这才抬步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才遥遥看到村口,还没来得及进宅子找书癫和姜连山帮忙镇场子壮胆,便撞见一群庄稼汉打扮的农户站在村口,对着村子的方向骂街,指名道姓让姜石年,也就是姜连山的老爹——农叔,快点滚出来。 为首的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约莫五十岁的老汉,他被众人簇拥,双手背在身后,冷眼盯着梁兴扬暂住的宅子,望着那紧闭的大门,高声道:“姜老汉,姜石年,别人都说你博学多闻博,熟知药草药性,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当真如此学识渊博?还是空有虚名?若是你真医术高明,为何我们杏花村的二牛经你诊治后反而卧床不起呢?” 周围的一群人跟着附和,充满了挑衅之意,“村长,这还用看吗,咱们来到这里多时,他竟然连露面都不敢,肯定是心虚了。” “就是。不止是他,连这村里的人都没人露脸出来看热闹,想来这村里的村民都知道真正的姜石年是个草包,医术也没有传说中的高明。他这样不学无术的人,还不知道在外害了多少人,平时指不定有多少人找上门呢。这村里的人也许都习以为常啦。”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声声附和。 梁兴扬扭头四下看了一圈,还真是一个荒山村的人都没出现,除了他。 眼下,来者不善,敌众我寡,梁兴扬也不打算立刻站出来了。他眼眸微动,身影一闪,十分成功混在人群中,准备先听听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又是来荒山村又有什么目的,等他搞清楚一切缘由后,再想办法应对。 人群里,一个脸上有疤的壮汉看上去尤为生气,他弯腰从地上捡了快拳头大小的石头,愤愤地砸在宅子大门上,连声叫骂道:“姜石年,枉你还是村长,你这个缩头乌龟!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声,我们就会放过你!你把我弟弟害得卧床不起,我就算是让你偿命,那也是天经地义!便是说破天去,也逃不过这个道理!你今天要是不出来道歉,向我弟弟磕头认错,我就直接拆了你家大门,进入把你揪出来,看你还要脸不要!” 老兄,知道你有力气,但没必要这么暴躁吧? 梁兴扬看着原本还算结实,如今却壮汉一下砸得摇摇欲坠的大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人,试探着小声问道:“这,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那人看热闹正看得高兴,冷不丁被人撞一下,一愣,扭头一看,还是个面生的俊俏后生,不由呆了呆,反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这荒山村的人?” 一出口就是四连问。 梁兴扬慌忙摆手,“我不是,我只是路过的,看你们一群人凑在一起就跟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脸上适时的显露出几分好奇。 “原来是凑热闹的。” 那人一下子来了兴致,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七月十三那日,农叔去村外密林采草药的时候,遇到了杏花村的二牛。彼时,二牛的脚被毒蛇咬伤,农叔就地找到解药让二牛服下,逼出他体内大半蛇毒后,又抓了一副草药方子,让他带回去调理身子。 哪曾想,二牛吃了农叔那副草药方子后,竟然就此一病不起了。 说到这里,那人长叹了一口气,“二牛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原先长得比他哥还强壮魁梧呢,可自从吃了姜石年的药,二牛小子就迅速消瘦下去,如今就剩皮包骨了。也难怪二牛大哥会这般生气,我这个本家叔叔看着都心疼。” “原来是这样。”梁兴扬瞅了眼站在最前面的砸门壮汉,虽然心里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却仍问道:“二牛他叔,那人就是二牛的哥哥?” “是啊。他叫大牛。”二牛叔叔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他们兄弟俩感情十分深厚,眼看自家的弟弟被姜石年这庸医害得形体消瘦,卧床不起,大牛可不得气疯了?这不,就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一起来荒山村为二牛讨个公道。不曾想,那姜石年竟是打定主意要做缩头乌龟了!” 二牛叔叔斜了眼迟迟不开的大门,最后一句提高了音量,大声嘲讽道。 这一嗓门,再次引来杏花村众人的附和。 “姜石年,缩头乌龟!” “姜石年,缩头乌龟!” “姜石年……” “……” 看着群情激愤上门讨要说法,却压根儿不知道农叔已经去世的众人,梁兴扬:“……” 眼下农叔要是真出现了,只怕你们全都会被吓死。 梁兴扬在心里默默吐槽。此时,他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了,要解决这件事也简单,只要把二牛治好就行了。 想着,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百毒不侵丹,有点心痛。 这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穷奇手里骗过来的,没想到还没焐热就要贡献出去。 正心疼间,宅子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 姜连山立于门内,面若寒霜,他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麻布衣裳,瘦弱的小身板挺得笔直,朗声开口道:“我爹不是缩头乌龟,更不是徒有虚名的庸医,他是个好人,平日里经常帮附近的村民看病,从未出过错。你们为何要如此污蔑我爹,败坏我爹的名声?” “就是就是。”书癫从他身后走出,瞪着在场众人,大声附和道:“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农叔过世了才上门闹事,莫不是以为我们家现在没有能主事的人了,故意前来讹诈我们?告诉你们,我和小连山可不是好欺负的,想讹诈我们,门儿都没有!” 说完,他缓缓抬起左手,就像他以往在话本里看到的某些上位者与办事不力的下属谈话时,为了增加自己的气势,也为了震慑面前的下属,总是习惯性抬手拍一拍桌面一样,狠狠拍向门板,借此来体现出自己的气愤。 虽然已经做好左手受伤的准备,可当这一掌拍下去,书癫的脸皮还是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好几下。 梁兴扬离他不远,十分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害怕、后悔等一系列情绪,如走马灯一般,轮番变幻。 显而易见,书癫这是在装X。看样子,还是个大概率会失败的装X。 梁兴扬不由扶额叹息。 考虑到对方好歹叫自己一声爹,为了避免便宜儿子受伤,梁兴扬沉默了几秒钟,深吸了一口气后,面色变得端肃起来,然后拨开人群,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大家且听我……” “砰!哗啦哗啦……” 第16章 隐藏的大力怪 大门应声而碎,木屑纷纷飘落,惊起一阵尘土。 杏花村的村民各个都瞪圆了双眼,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眼前这看着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是个隐藏的大力怪! 一时间,众人皆面露惊恐,张口不能言。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书癫也被吓得不轻,瞅瞅自己的手,再看看碎成渣的大门,十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竟能一掌拍碎门板而毫发无伤?! 眼角余光一瞥,见众人一脸惊愕,隐隐带着恐惧,他又计上心来,收起错愕,极力自然地把左手背在身后,仰头倨傲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讹诈我和小连山的下场!识相的话,赶紧滚!否则,哼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本意只是想吓退杏花村众人,奈何演技不佳,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只让众人觉得他猖狂至极,仗着自己力气大,武力高,便不把人放在眼里。 杏花村众人气极,就算他再厉害又如何?本就是姜石年这庸医害人,他们只是想要个说法而已,没想到对方不认错道歉也就罢了,竟还玩上恐吓威胁这一套? 这让人如何能忍? 要打架是吧?他们这边可是有十几个人,且他们这些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都在伺弄土地,有的是力气! 大家一拥而上,就不信压制不了他! 想到这里,大牛和身边的叔伯对视了一眼,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沉声道:“你们这是打算死不认账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杏花村众人“唰”一下,纷纷把绑在背后的柴刀抽出来,怒目直视书癫,隐隐有他敢点头,他们就立马冲上去把他砍成肉泥的架势。 “咕咚。” 望着那一把把磨得锋利无比,幽幽闪着寒光的柴刀,书癫再次咽了口唾沫,整个都僵住了,动也不敢动,“常、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你们不要乱来啊……”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胡乱瞟,准备伺机逃跑。忽然,他目光一顿,落在了人群中某处,面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可比拟的欣喜,口中惊呼道:“小羊,你回来了!”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站在人群中,他头发极短,只到肩膀处,就这么随意披着,身上穿着与他们相差无几的灰色粗布衣裳,看上去十分怪异不羁,可却有种莫名的和谐,自有一股风流味道。 再细看其形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 这样俊俏的人,照理来说应是十分引人注目的才是,然而若不是那书生嚎的一嗓子,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真是奇了怪了。 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书癫和姜连山快步迎了上来。 书癫指着杏花村的村民,恶人先告状,“小羊,他们辱骂农叔,还把咱们宅子的大门弄坏了,你快把他们赶出去!” “你这龟孙少血口喷人!”大牛被他颠倒黑白的话气得一个倒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叫骂道:“明明是你这龟孙子把门弄坏了,还想把屎盆子扣到老子头上?真当我们这些人是死人,可以任你胡说八道吗?” 说话间,他一把扯过身边手拿菜刀的本家叔叔,眼神冰冷如刀,“你别忘了,我们这边可有不少人能证明。” 书癫望着那明晃晃的柴刀,“呲溜”一声躲到梁兴扬身后,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弱弱道:“不要这么凶嘛。小羊是我们村的守村人,也照顾我与小连山以及宅子的主事人,你有什么事情找他就行。” 说完,面色忽然一变,抬眼看向四周,眼神茫然道:“啊,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又梦游了吗?” 顿了顿,又看看大牛,神情认真道:“我这人一直有梦游的毛病,梦中做了什么,一醒来就不记得了。当然,梦游中的行为也并非我本意,若是有得罪之处,你大人大量就别与我计较了。” 杏花村众人不由抬头望天,都辰时了,还梦游?把大家当傻子啊? 大牛:“……” 你他娘的还真不要脸。 姜连山捂住脸,默默与书癫拉开了距离。这人是谁,他不认识。 在场众人,唯有梁兴扬一动不动。 望着一脸震惊且哀怨,整张脸都写满“你不是说你是路人吗?你这个骗子!”的二牛叔叔,梁兴扬轻咳一声,展露出温和的笑容,拱了拱手道:“刚刚隐瞒身份之举乃是迫不得已,还请叔叔勿要与小子计较。” 面无窘迫之色,端的是光风霁月,一派斯文。 对方如此坦荡荡,这反倒让二牛叔叔不好意思起来,他连连摆手道:“我没计较,我没计较。你也别把我刚刚那些粗鄙之言放在心上。” 梁兴扬笑着颔首,抬眼看向众人,又说道:“我乃是荒山村新任守村人,负责荒山村的日常事宜,诸位今日来此的原因,我已经知晓了。只是……” 他微垂眼睫,玉面隐含悲伤,低声道:“农叔已于七月中旬,也就是十六日过世了。” 在遇到二牛的第三天。 “怎么会这么巧?” 大牛第一个不相信他的话,怀疑道:“你们莫不是为了帮姜石年开脱,故意撒谎欺骗我们吧?” 书癫撇了撇嘴,下意识接口道:“谁会用这种烂借口来开脱啊?” 姜连山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眶微红,大声道:“我们没有骗人。姜石年是我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爹还活着。可是……他真的不在了。” 谁会拿自己的爹娘开玩笑呢。 见此,大牛等人终于确定姜石年是真的过世了。 “那这……” 上门讨公道,结果当事人却不在人世了,这公道还要怎么讨? 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杏花村众人纷纷麻爪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众人把目光落在了为首的老者,也就是杏花村村长身上。 老村长沉吟了片刻,站出来,对梁兴扬说道:“虽然姜石年已经过世,可他到底也是你们荒山村的,你既是新任守村人,负责荒山村的日常事宜,那村民姜石年害了二牛一事,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简而言之就是,姜石年欠的债,由你这个背锅侠来还。 好在梁兴扬也没想过要推脱,闻言点了点头,从容道:“虽然这件事情,我与连山事先并不知情,可你们既然找上门了,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确实应该给你一个说法。” 他如此通情达理且愿意主动承担起责任,不说老村长,杏花村其余人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了几分。 老村长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认账就好,那依你之见要怎么处理才好?” 梁兴扬沉声道:“负责肯定是要负责的,但在此之前,我有几个地方不是很明白。” “哪里不明白?”老村长问他。 梁兴扬说道:“先不说农叔医术如何,单看他在二牛被毒蛇咬后能立即找到解药,帮二牛逼出大半蛇毒,这就足以证明农叔对那蛇毒毒性十分了解,断不可能开错方子,可偏偏二牛在服用过农叔抓的药方子后却一病不起,这就有点让人奇怪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牛瞪眼看他,脸上的疤痕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跟着抖了抖,看上去越发可怖凶悍,“难道我弟弟还会装病骗我们不成?” 梁兴扬并没有因为大牛的质问而生气,反而单手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看着大牛,认真回答道:“那倒不至于。也没必要。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们上门讨要公道,为什么不把二牛也一并带过来呢?” 不管是伸冤还是讨公道,带着受害者一起出场,总会比较有说服力。 第17章 连环套一环接一环 大牛脸色略僵了一下,没有吭声。 梁兴扬面露不解,把目光转向他身边的二牛叔叔。 二牛叔叔面上露出几许尴尬之色,面对像对方这般斯斯文文的谦谦君子,他实在没法吐露出粗鄙之语。 “那个,少年仔……” “我叫梁兴扬,叔叔唤我小羊即可。” “哦哦,好的,小羊。”二牛叔叔从善如流地改口,犹豫了几秒钟,斟酌张口道:“不是我们不愿意带二牛前来,而是二牛他……无法出门了。” 梁兴扬一惊,“他已病重到无法下地出门的地步了?” “那倒没有。”二牛叔叔脸上尴尬之色越浓,吞吞吐吐道:“常言道,憋尿能行千里,拉稀寸步难行。二牛他……他只好留在家中。” “噗嗤——” 身后的书癫听得二牛叔叔这文绉绉又极有趣的话语,憋不住笑出声。 原来是窜稀了,离不得茅房。 姜连山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梁兴扬愣了愣,半晌才道:“好吧。” 还以为是什么不可医治的大病,结果没想到只是拉肚子而已。 他心疼地摸了摸怀里的百毒不侵丹,对杏花村众人说道:“实不相瞒,我也略懂点岐黄之术,若不嫌弃的话,我跟你们走一趟,帮忙看看二牛的情况?” 杏花村众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没说不愿意,也没立刻点头同意,反而把目光转向大牛。 大牛微微蹙眉,冷脸看梁兴扬。说实话,经过姜石年一事,他对同为荒山村的梁兴扬是极其不信任的,即使对方看上去非常端方文雅,待人处事也非常温和有礼,让人挑不出一点错误。 然而,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自从自家弟弟病倒后,家中也曾在第一时间为他找了大夫,服下药后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估摸着许是对方医术不精的关系,家里又陆陆续续到镇上找了好几个大夫,可惜结果仍是一样。 最终,方圆数十里的大夫都请了遍,二牛的病情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严重了,直至现在卧床不起。 想到家中病得不成人样的弟弟,大牛的脸色越发冷沉,上下打量梁兴扬几眼,也没闲心多话,只语气森冷道:“如果我弟弟不能好起来,我大牛决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们!” 梁兴扬点点头,他手握百毒不侵丹,别说是拉肚子,就算二牛身中奇毒,只要喂下丹药,届时什么毛病都没了。 因此,他没把大牛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神情认真,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若是治不好二牛,我随你处置。” 姜连山连忙拦他,小声道:“使不得,这事既由父亲而起,那就该由我这为人子的承担,我、我不能拖累你。” 说完,走上前,对着杏花村众人说道:“姜石年是我爹,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所有的事情都与旁人无关,我与你们走一趟……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即使他竭力镇静,杏花村众人还是能立刻看出他的紧张害怕,加上他年纪不大,杏花村众人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大牛对梁兴扬说道:“你如果能治好二牛,那以往所有的事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牛家的大恩人。如果不能治好,那要你给二牛偿命!” 梁兴扬面色丝毫不改,笑着点头答应,“好。” 语毕,跟在众人身后,准备前往杏花村。 姜连山见状,连忙追了上去,拦住梁兴扬道:“小羊哥,我跟你一起去。” 梁兴扬脚步一顿,摇头道:“连山,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留着看好家,晚点我便回来了。” “我不。”姜连山很是固执,揪着梁兴扬的袖子,神情十分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梁兴扬看着他,放缓了语气道:“你应该知道咱们村的规矩,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随意离开荒山村。” 姜连山一怔,慢慢垂下了眼。 书癫站在二人身后,双手环抱着胸前,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抬步上前,伸手抚了抚姜连山的脑袋,慢悠悠地说:“小连山别难过,咱们村是不能随意外出没错,但只要有守村人带着,那随时可以离开。想当年,农叔就是这样偷偷带我去镇上……” 话才刚说出口,便自觉失言,连忙改口道:“咳咳咳,我的意思是,小连山那么想同你一起去杏花村,那小羊你便直接带着你他去便是,省得小连山难过。” 梁兴扬盯着他,十分的震惊,“守村人能带着村民离开荒山村?” 书癫愣了下,点头道:“是啊,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梁兴扬想也没想地摇头,“根本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书癫“啊”了一声,面上不掩错愕,“你不是守村人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梁兴扬无语道:“刚上任,还没来得及熟悉工作岗位呢,羲哥和仓夫子他们也没告诉我。” “……好吧。”书癫单手揽着姜连山,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反正咱们现在是一伙儿的,我也就不瞒你了,以前农叔确实有带着我离开过几次,闲聊中,他告诉我,只要有守村人带着的话,村民就可以自由出入荒山村。但是……” 他停顿了下,盯着梁兴扬看了半晌,脸上隐隐有同情之色,“相应的,在离开荒山村后,守村人和村民手腕上会出现一小段红线,如果守村人和村民迟迟不归的话,待红线环绕手腕,形成一个圈时,村民就会无故暴毙,而守村人则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梁兴扬额角青筋暴跳,俊脸瞬时变黑。 还以为自己当了守村人,就能趁机逃离荒山村,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家早有防备,根本不怕自己一去不回。 “你没骗我吧?”梁兴扬垂死挣扎道。 书癫奇怪道:“咱们都是一伙儿的了,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来来来,不信的话,咱们可以当场验证一下。” 他瞅了眼在几米开外等待的杏花村众人,伸手推着梁兴扬往村外走,“看在小连山的份上,我勉强与你们去一趟杏花村好了,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待踏出荒山村,书癫抬起右手,朝梁兴扬努了努嘴。 梁兴扬抿唇,伸手撩开自己的袖子,垂眼一看,右手腕上赫然多了一道一公分左右的红线。 与此同时,书癫和姜连山右手手腕上也多了一条红线。 梁兴扬:“……!!!” 屮,艸,芔!荒山村这群老不死的真他娘的心机深沉,连环套一环接一环啊。 第18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一路上,梁兴扬还在想着荒山村四面八方皆是高山密林,没有半点人烟的迹象,这杏花村一行人是从哪个山脚旮旯冒出来的呢。 待翻过两座高山,穿过一大片密林,终于到达杏花村,看着四周平坦的地势,连片的村庄,袅袅升起的炊烟,他这才终于明白,不是杏花村这些人神出鬼没,而是荒山村才是个偏僻之地啊! 再想到荒山村都已经隐在山旮旯里面了,杏花村这些人竟然还精准找上门,梁兴扬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不容易啊,真不容易。 两村直线距离不超过十公里,他是怎么落到荒山村里去的呢?真是倒霉透顶了。 两村实际距离少说也有五六十公里,大牛等人不惜连夜赶路,翻山穿林也要讨要说法,可谓心性坚韧,毅力十足。 大家都太不容易了。 梁兴扬一边在心里暗叹,一边跟着众人往前走。 大牛在最前方领路,只见他来到一处的农家小院前,抬手叩了叩门,对着里面喊道:“小喜,开门,我回来了。” 没几秒钟,里头便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出现在梁兴扬的视线里。 “大哥回来啦。”小姑娘抬头看向大牛,一开口便是,“大哥和各位叔伯找到那庸医了吗?为二哥报仇了吗?” 大牛抬手抚了抚小喜的脑袋,一改之前的暴躁,对她十分有耐心,温声道:“没找到,但我找到了能医治二牛的大夫。” 说着,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请梁兴扬三人进入。 小喜这才注意到梁兴扬三人。 她睁大眼睛,满是好奇地打量着三人,随即眉毛微拧,很不客气地问道:“你们就是大哥说的大夫?”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圆眼小嘴儿,脸蛋红扑扑的,看着便教人喜欢。 梁兴扬唇边带笑,点了点头,“嗯。” 岂料,小姑娘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噘嘴道:“村长伯伯说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这么年轻,肯定治不好二哥。大哥,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她转头看向大牛,一脸不高兴,仿佛在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为什么还会上当受骗? 梁兴扬三人对视一眼,瞥了眼全场唯一一个留着一小撮羊须,此时满脸尴尬的老村长,又看看面色各异,不自觉摸着下巴,小眼神不时飘向老村长的杏花村众人,非常辛苦地憋住笑。 面对自家小妹的死亡问题,大牛顿时噎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转移话题道:“娘不在家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边话音刚落,屋子里匆匆走出来一位身材娇小的妇人,虽然年纪略大,鬓角夹杂着几许花白,面上也有沾染风霜的痕迹,可仍可以看出她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 人未到,声音先到,妇人下意识嗔斥道:“小喜,你是不是又缠着你大哥调皮捣蛋了?” 待看见院子里的众人,她脚步微顿了下,目光率先露在梁兴扬三人身上,停顿了几秒钟,面上露出些许困惑,转而看向大牛,“大牛,你不是去找姜石年吗?这三位是?” 大牛对妇人说道:“娘,早在中旬的身后,姜石年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等妇人惊讶,大牛指了指梁兴扬,介绍道:“这位是荒山村的新任守村人梁兴扬,他愿意为姜石年那个庸医的过错负责,此次跟着我们回杏花村就是为了医治二牛。” 又指了指姜连山,沉声道:“他叫姜连山,是姜石年的儿子。至于他……” 大牛看了眼书癫,顿了下,不甚在意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大概就是个凑热闹的,娘不必在意。” 书癫:“……” 妇人点点头,果真没有在意,转而把目光落在姜连山身上。 他爹是害二牛一病不起的罪魁祸首,他那庸医的儿子,只这一层身份,妇人就没办法对他有好脸色。 她有心想要质问他几句,然而看到对方面容稚嫩,身形消瘦,估摸着比小喜大不了几岁,心生不忍,皱了皱眉,到底没将嘴边的话说出。 随后视线一转,打量起梁兴扬,看他面似冠玉,五官俊美,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裳,似乎极其贫困落魄,周身气质却十分不凡,神情自若,俨然不把世俗的眼光放在心里。 只一眼,妇人便知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因而在看到他连头发都没有束时,妇人心中讶异,却没有表露出来,朝着他微微弯腰行礼,“原来是梁守村人,有劳你辛苦这一趟了。” 梁兴扬也不是那种不识礼数的人,会错把别人的表面客套当真话,闻言对妇人躬身行礼,自报家门后,抱歉道:“贸然上门,多有打扰,还望夫人勿怪。然二牛一事,其中或有误会,梁某这才斗胆请求大牛兄允我上门,让我为二牛诊治。” 他生得一副好相貌,说话慢条斯理,举止又谦和有礼,不管妇人之前对姜石年害得二儿子一病不起有多少怨怼,在面对他的时候,心里那滔天的怒火一丁点儿也发不出来,反而有些无措,看着他俊美含笑的面容,手脚都没处放,语无伦次道:“不怪不怪……二牛就在西屋,你可以去看看他……不不,你远道而来,还是先到大厅里坐下休息片刻,我去沏茶……” 说着,转身就要往厨房走。 梁兴扬连忙制止她,温声道:“夫人不必客气。听大牛兄说二牛病得十分厉害,我还是先去看看二牛吧。” 听了他的话,妇人脚步一顿,连声答应,与大牛一同领着梁兴扬往西屋中。 姜连山和书癫互相对视一眼,不用多说,自然抬步跟上。 余下小喜十分机灵地跑到厨房沏了满满一壶茶水,又抱出一堆粗瓷碗,招呼杏花村众人在院子里稍作休息,面容真挚地感谢乡亲们陪自家大哥跑这一趟。 众人连连摆手,表示大家乡里乡亲的不必如此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毕竟小喜爹五年前去世了,小喜娘一个妇道人家要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大家能搭上手的地方肯定会尽量帮忙。 闻言,小喜眉眼一弯,乌溜溜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第19章疑团 走进西屋,桌椅整齐摆放在房间中央,桌子上放着茶壶和杯子,角落里还有个一个人高的柜子,应是放被褥和衣服的,再往里走就是歇息的地方了,梁兴扬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瘦得好似骷髅的二牛。 似乎察觉到有人进屋,二牛的眼皮微动了下,睁开眼,费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妇人瞧见,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坐起来,面露心疼道:“肚子又发作了?这两日你身子愈发虚弱了,根本没法下地走动,所以娘给你准备了恭桶。娘知道你爱干净,特地把恭桶刷了好几遍,保证干干净净,你眼下将就着用。” 一边说,一边作势想要把放在外头的恭桶提进来。 二牛伸手拉住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现在不疼。娘,他们是谁?” 妇人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梁兴扬三人,也不瞒他,简单地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指着梁兴扬介绍道:“他是你哥请来的大夫,也是姜石年的接班人。” 一听是大夫,二牛眼睛顿时睁得老大,情绪莫名变得激动起来,“我没病。我好着呢。” 而后,又对着梁兴扬大吼道:“我不需要你的诊治,你走,滚回荒山村去。” 梁兴扬略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发火,而是正色道:“有病没病不是由病人决定,而是大夫说了算。讳疾忌医可不是个好习惯。” “那也不需要你操心,滚。”二牛怒视着他,顺手抓起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梁兴扬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看了眼二牛,缓缓开口说,“面部浮肿,眼下乌青,唇色乌黑,四肢无力,力道虚软,我看你不像是吃错东西闹肚子,反而像是中毒的征兆。” 此话一出,除了二牛之外,在场众人皆一脸震惊。 尤其是姜连山,短暂的震惊过后,脸上那对招子亮得惊人,看向梁兴扬的眼中不掩崇拜之情,口中不自觉喃喃道:“小羊哥好厉害,仅凭一眼就能看出病症所在,比爹还厉害……” 书癫闻言,忍不住跟着点头赞同,略略往梁兴扬身边移了移,小声感叹道:“想不到你真会医术,我还以为你是唬人的呢。” 梁兴扬拿眼角瞄了他一下,面色丝毫不变,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说道:“确实是唬人的没错。” “什么?!”书癫惊得音量陡然提高,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也成功让处于震惊中的妇人和二牛回过神。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书癫面色微僵,当机立断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一本正经道:“我刚刚看到一只非常肥硕的老鼠从门口跑过,不小心被吓了一大跳。” 乡下有老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书生也忒大惊小怪了。 闻言,妇人立刻收回目光,望着梁兴扬焦急道:“梁守村人,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二牛他这是中毒了?难道是之前的蛇毒未清完?” 梁兴扬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那二牛面露怒色,盯着梁兴扬生气道:“简直胡说八道!我好着呢,哪里来的毒?” 随后,转头看向床边的妇人,一脸不高兴道:“娘,我都说了我没事,之前的大夫也说我身上的蛇毒早就清除了,你就别瞎折腾了。还有你们三个,赶紧滚!不然的话,我定要让我大哥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书癫无意中得知梁兴扬竟不会医术这一秘密,正愁无法收场,此时听到二牛的话,立刻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哎”了一声,一手拉着梁兴扬,一手拉着姜连山,欢欢喜喜向二牛母子告别,“不用麻烦大牛兄弟了!我们现在就走!马上走!告辞!” 妇人连忙起身,将三人拦在门口处,面带歉意道:“许是这几日病情加重,二牛他有点糊涂了,说的胡话你们切莫当真。” 她满面愁容,顿了下,又说道:“二牛这孩子之前不这样的,根本不会抗拒大夫把脉看诊……还请你们在门外稍等片刻,我会说服二牛那孩子配合你们治疗的。” 语毕,似担心三人拒绝,不等三人回话便匆匆返回屋里。 书癫上扬的嘴角立马耷拉下来,一脸失望地盯着妇人离去的背影,扭头对梁兴扬说道:“完了完了,眼下咱们只能等死了。” 姜连山满脸不解,“书癫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小连山,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也是一种不幸啊。”书癫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远地看向远方,没有再说话。 梁兴扬见他一脸绝望,顿觉好笑,“别这么悲观,事情或许没有你想象的糟糕。” 书癫眼一瞥,“还可以更糟糕?” 梁兴扬被他突如其来的冷笑话幽默到了,忍不住笑出声。 书癫噘着嘴,“笑吧笑吧,等会儿上了黄泉路,希望你也能这么开心。” 姜连山静静地听他们说话,面色微动,似有迟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羊哥,书癫哥,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见姜连山再三询问,书癫索性也不隐瞒了,三言两语把梁兴扬根本不会医术,更不认识任何草药这件事说了一遍。 姜连山被这消息震得瞳孔放大,脑子空白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望着梁兴扬不死心确认道:“小羊哥,你真的不会医术?” 梁兴扬非常诚实地点点头。 姜连山脸色骤然一白,想到来之前,梁兴扬立下的“军令状”,不由焦急道:“那、那二牛的病怎么办?” “别担心。”梁兴扬出言安慰道:“我既然敢来,就说明我已经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 书癫一点都不信他的话,斜眼看他,“怎么准备?直接说人家中毒太深,没有及时就诊,现在无药可医了?” “这是下策。”梁兴扬伸出手,一手揽过一个,小声道:“难道你们忘了我身上还有颗小奇送的百毒不侵丸?” 二人不由一愣。 姜连山率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小羊哥刚刚之所以说二牛中毒,就是为了把二牛的病往蛇毒上靠,然后顺理成章拿出丹药让他服下……” “甭管二牛是因为什么病倒了,只要吃下那号称百毒不侵的丹药,保管药到病除!”书癫接口道。 梁兴扬笑着点点头。 姜连山和书癫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脸上神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小羊哥(你)果然聪明,不愧是咱们荒山村的守村人!” 面对二人的彩虹屁,梁兴扬没有一点负担照单全收,顿了顿,皱眉道:“不过,二牛为何如此肯定自己没病,这般抗拒我为他诊治呢?” 第20章真相 经梁兴扬这一提醒,姜连山和书癫也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是啊,为什么二牛会这样呢?看他说话与神情,可不像病得神志不清的样子。” “没错。最为古怪的是,他听到咱们是荒山村的后,反应极为激烈,迫不及待想将咱们赶走。” 三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正疑惑间,小喜提着茶壶走了过来。 见三人眉头紧皱,面露沉思之色,小喜不由开口问道:“大哥哥们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是因为二哥的事情?” 停顿了下,不等梁兴扬三人回答,小脸一皱,带着说不清的哀伤,叹气道:“二哥也真是的,我都说了让他不要吃那种东西,他偏偏不听。这下好了,把自己折腾进去也就算了,还连累了其他人。” 那种东西? 梁兴扬顿时来了精神,与书癫和姜连山对视一眼,上前询问道:“小喜是吧?你刚刚说二牛吃了那种东西,请问是什么东西呢?” 小喜回答道:“那东西是红色的,圆圆的一小颗,看着好像某种野果竟。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有一大把呢,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二哥背着我们偷偷吃呢。” 记得当时她还闹着自己也要吃,可是二哥说那一把果实是从姜大夫手里拿来的,只有大人才可以吃,小孩吃了就长不高了,并且以给她买桂花糖年糕为交换条件,让她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娘、大哥以及村里人。 她最喜欢吃桂花糖年糕了,听到二哥的话,当即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听到这里,梁兴扬眼神微闪,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姜连山望着眼前面容可爱的小姑娘,说道:“你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二哥不说,那你现在又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岂不是……言而无信?” 小喜嘻嘻一笑,狡黠道:“你们既不是我家人,也不是杏花村的村民,我告诉你们完全不违背我与二哥的约定啊。再说了……” 她昂起小脸,冲着梁兴扬眨了眨眼,说道:“我亲二哥为了让我保守秘密,许诺给我买桂花糖年糕,大哥哥,凭借着咱们之前不认识,往后没交集的交情,你不会想着让我白白付出吧?” 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蛋圆圆的,眼珠子乌黑灵动,理直气壮地讨要好处,却一点也不惹人生厌,反而讨喜得很。 梁兴扬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小辫子,和颜悦色道:“当然不会。大哥哥也可以给小喜买桂花糖年糕,但是小喜也要先告诉大哥哥,你二哥吃的那些野果藏在哪里了。” 总不能全吃完了吧? 小喜一听,露出开心的表情,想也不想地抬手指了指二牛房间的衣柜,脆生生地说道:“都藏在那里呢。二哥总喜欢把东西藏在衣柜里。” 梁兴扬点点头,对书癫和姜连山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立刻抬步进了房间。 妇人正坐在床边劝说二牛让梁兴扬替他把把脉,察看病情,此时看书癫和姜连山闯了进来,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却见二人径自走向角落的衣柜,打开柜门,旁若无人地翻找起来。 床上的二牛见状,脸上浮现紧张之色,色厉内荏道:“你们在做什么,谁让你们翻我衣柜的,快给我住手!” 说着,不管不顾地挣扎下地,想要阻止二人。 二人背对着他,完全不予理会。 没一会儿,只听一声“找到了”,书癫手抓着两三颗红通通,约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野果,冲门外的人问道:“喏,就是这个吧?” 小喜点点头,手捂着嘴巴,对梁兴扬小声道:“就是它没错。大哥哥,别忘了你的承诺。” 梁兴扬当然不会忘,“小喜放心,待你二哥康复后,我便带你去买桂花糖年糕。” 小喜十分高兴,想了想,不放心地嘱咐道:“关于二哥偷吃野果这事,你千万别告诉说是我说的。要不然,二哥他就不给我买桂花糖年糕了。” 梁兴扬面色温和道:“你放心,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小喜这才放心离开,“谢谢大哥哥,那大哥哥先忙,小喜也要去给各位叔伯泡茶喝啦。” 梁兴扬笑着点头,看了眼她一蹦一跳的背影,抬步进入房间。 …… 书癫噘着嘴,“笑吧笑吧,等会儿上了黄泉路,希望你也能这么开心。” 姜连山静静地听他们说话,面色微动,似有迟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见姜连山再三询问,书癫索性也不隐瞒了,三言两语把梁兴扬根本不会医术,更不认识任何草药这件事说了一遍。 姜连山被这消息震得瞳孔放大,脑子空白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望着梁兴扬不死心确认道:“小羊哥真的不会医术?” 梁兴扬非常诚实地点点头。 想到来之前,梁兴扬立下的“军令状”,姜连山脸色骤然一白,“那、那二牛的病……” “别担心。”看二人顿时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梁兴扬出言安慰道:“我既然敢来,就说明我已经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 书癫一点都不信他的话,斜眼看他,“怎么准备?直接说人家中毒太深,没有及时就诊,现在无药可医了?” “这是下策。”梁兴扬伸出手,一手揽过一个,小声道:“难道你们忘了我身上有颗百毒不侵丸?” 二人不由一愣。 姜连山率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小羊哥刚刚之所以说二牛中毒,就是为了把二牛的病往蛇毒上靠,然后顺理成章拿出丹药让他服下……” “甭管二牛是因为什么病倒了,只要吃下那号称百毒不侵的丹药,保管药到病除!”书癫接口道。 梁兴扬笑着点点头。 姜连山和书癫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脸上神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小羊哥(你)果然聪明,不愧是咱们荒山村的守村人!” 面对二人的彩虹屁,梁兴扬没有一点负担照单全收,顿了顿,皱眉道:“不过,二牛为何如此肯定自己没病,这般抗拒我为他诊治呢?” 第21章走得风光,走得舒心 姜石年没有瞒他,直接将仙人果的功效说了一遍。 二牛知道后,忍不住心生贪恋,便趁着姜石年不注意,直接将仙人果偷走了。 回到家后,他便开始背着家人偷偷服用仙人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仙人果本身具有一定的毒性,需要通过炼制才能去除这毒性。 即使服用仙人果后会闹肚子,可是二牛一来十分相信姜石年的医术,二则自以为这是正常反应,因此仍旧保持着每天服用一颗的习惯,最终的结果便是他窜稀不止,身体逐渐虚弱。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知道了。 听完梁兴扬的讲述,书癫和姜连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妇人则是当场愣住,一脸不敢置信。 二牛一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八道!这仙人果明明是姜大夫送给我的……” 梁兴扬静静地看着他,“既然是农叔送的,那你为何要遮遮掩掩,不敢对家人说出真相,直言是因吃了农叔赠送的仙人果才导致腹泻?又为何在得知我们三人来自荒山村时,反应又如此激烈?” 种种迹象表明,他手里的仙人果来得并不光彩。他怕他们是来讨要仙人果的,也怕他们是遵农叔的遗嘱来找他算账的,更害怕他偷盗仙人果的不光彩行为被揭露出来! 面对梁兴扬的质问,二牛一下子僵住,讷讷地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见此情景,妇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又羞又恼,忍不住伸手打他,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的哭骂声引来外面村民的注意,喧哗声、说话声一顿,随即一股脑冲入房间。 大牛跑在最前头,一踏入房间,便看到荒山村三人组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二牛坐在地上,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惶惶不安,妇人蹲在他身边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几乎是下意识的,大牛转头就冲梁兴扬三人厉声质问道:“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 “大牛,不关他们的事。”妇人擦拭着眼泪,然后哽咽地将仙人果一事说出。 大牛一听,错愕地看向自家弟弟,一张黑脸气得通红。 “你这个混账东西!”他暴喝一声,双手不由自主攥紧成拳,大步走过去将二牛拎了起来,作势要打他。 周围的村民见势不妙,连忙上前阻止。 不算大的房间里瞬间拥挤起来,乱成一团。 弄清楚二牛生病的缘由与农叔没有关系,接下来就是杏花村自己的事情了。梁兴扬向来善解人意,见此情景,十分体贴地让出自己的位置,趁乱退出房间。 书癫和姜连山见状,赶忙跟着离开。 …… 院子里。 梁兴扬听着西屋闹哄哄的动静,揉了揉眉间,抬眼问姜连山,“连山,农叔可有说如何解仙人果的毒?” 虽然二牛中毒是他自找的,可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梁兴扬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死去。 姜连山回答道:“仙人果的毒性不算大,无需特地开方治疗,二牛只要停止吃仙人果就行,身体残余的毒性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不过,他腹泻了这么多天,已经有脱水的症状,应多喝温水,饮食以软烂易消化为主。” 梁兴扬颔首,将他说的一一记下,准备等离开的时候交代大牛。 姜连山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立刻明白他的打算,眉眼间的愁色顿时一松。 当他得知伏羲伯伯他们要找个人照顾自己,顺便接任爹的守村人之位,并保证继任者品德优良的时候,就算之前他表现得再平静,心里到底也有些惴惴不安,担心对方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如今看来小羊哥真的和仓夫子说的一样善良豁达,杏花村这些人先前咄咄逼人,出言不逊,小羊哥却不计前嫌,反而记挂着罪魁祸首的安危,心胸之大气,让他自愧不如。 不过,这样的小羊哥却很让他安心,同时也欣喜,小羊哥这般好脾气,自己和书癫大哥往后肯定能跟他处得来。 不说融洽,至少相安无事是没问题的。 想明白这点后,自姜石年去世后,一直闷闷不乐的姜连山难得展露出些许笑意,有了谈兴,与此同时也是为了与梁兴扬拉近些距离,主动说道:“其实,关于仙人果,我也只是在年幼时,偶尔间听我爹提及过一次,但一直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有幸见到它真正的样子了。” 梁兴扬一怔,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之前伏羲为自己掐算安危时说的那些话,脸上露出笑容,意有所指道:“一切都是天意啊。” 书癫双手背在身后,跟着感叹道:“小连山的记忆力可真好,幼年时期的事情都还记得。” 梁兴扬:“……” 虽然十分不合时宜,可他真的很想吐槽,什么叫记忆力真好,幼年时期的事情都记得? 别说得姜连山好像一大把年纪,即将得老年痴呆的老头儿好吗!他目测不超过十五岁,正当年轻,如果连十年前的事情都不记得,那还得了? 岂料,姜连山“唔”了一声,稍显稚嫩的面容上浮现点点红晕,看了眼梁兴扬,不好意思道:“我的记忆力好像确实好了不少,说来都是小奇的功劳,自从昨日误吃了那过目不忘丹之后,我陆陆续续记起以往发生的事情了……” 要知道,从前的他根本不记事。 梁兴扬:“……” 好吧,当我刚刚那些话没说。 书癫听到姜连山的话,猛然想起自己一掌拍碎大门的事情,疯狂点头赞同道:“没错没错,小奇的药确实十分有效!自从吃了那金刚丸,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说到兴奋处,他忍不住举起手比划,对栽种在院子里,挂满果子,树干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圈住的桃树用力一拍,然后转过身,朝梁兴扬和姜连山挑了挑眉,翻转着手掌,不无得意道:“就像这样,我往常一拍,手掌肯定要受伤的,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 梁兴扬和姜连山啪啪鼓掌,十分捧场道:“你真厉害。” “那是自然。” 书癫斜睨了二人,骄傲道:“如今的我早已今非昔比了!看看你们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啧啧,罢了罢了,能者多劳,往后就由我书癫罩着你们吧。” 原以为二人会感激涕零,却不想二人在听到他的话后,脸色忽变,惊恐地望着他身后,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而后大喊道:“闪开!危险!快闪开!” “这里能有什么危险?” 左右不过是杏花村这些村民罢了。 先前有误会,双方才会产生不愉快。如今误会解除,他才是占理的一方,难道杏花村这些人还敢混肴是非,对他动手不成? 察觉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书癫不以为意,见二人神情惊恐,连连后退,不由撇嘴道:“有我护着你们,怕什么。” 说完,他稍微整理了下衣衫,清了清嗓子,然后双手背后,缓缓转过身,准备跟杏花村这些刁民好好说道说道。 不曾想,才刚一转身,甫一抬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咔嚓”一声,粗壮的桃树树干彻底断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他倾轧而来。 “啊!” 书癫压根儿闪躲不及,被桃树压了个结实,发出一声惨叫。 “砰!” 随着桃树的落地,地面也跟着震了震。 “发生……咳咳咳……什么事了?” “是地动了吗?咳咳……” “咳咳咳……” “……” 屋内的村民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却没想到一出房门就被飞起的尘土呛得直咳嗽。 待尘土散去,众人这才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见桃树倒下,众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又被桃枝里若隐若现的人影,以及不断抽搐的脚丫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视线落在桃树主人——妇人一家身上。 妇人脑子空白一片,完全不明白好好的桃树怎么突然就倒了,似乎还压到人了。 现在……该怎么办? 妇人手足无措,正当她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余光忽然瞄到两道人影。 妇人一顿,视线微移,一下子就看到站在离桃树五米远,一脸后怕的梁兴扬和正狂拍胸口压惊的姜连山,两人劫后余生,相视一眼,脸上不自觉露出欢欣的笑容,妇人张了张口,忽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问些什么。 最后,还是老村长看不下去,站了出来,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一下子就发现之人群中少了那个跟来看热闹的书生。 不用说,被压住的那个人就是那书生了。 村长垂下眼,沉思片刻之后,复又抬眼,看向梁兴扬张口说道:“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想到这桃树有一天会毫无预兆地倒下,看偏偏又那么凑巧刚好有人从树下经过被压到了。” 被这么粗壮的桃树一压,就算是铜皮铁骨也挨不住,更何况书癫这么一个文弱书生。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老村长叹息道:“唉!只能说合该他的命就是如此。” 要不是他执意跟着来杏花村,说不定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然而,人到底在他们杏花村出的事,不管怎么样,他们杏花村都要负起一定的责任。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梁兴扬,郑重承诺:“你放心,人是在杏花村出事的,我们杏花村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逃避责任!我现在就让人将他挖出来,然后帮忙找个风水宝地,把他的身后事办得热热闹闹,让他走得风光,走得舒心。” 说完,转头对身后的村民吩咐道:“大牛他叔,你带几个小伙子把桃树移开,小心点,别碰坏了他的身体。大牛,你脚程快,赶紧到镇上棺材铺买口棺材和纸钱……还有二狗,回家告诉你爹,让他马上到后山寻个风水宝地,还有大牛他娘,你别傻站着了,赶紧去搭个棚子,待大牛他叔把人挖出来了,好当做灵堂……” 原本慌乱的众人立刻镇定下来,按照老村长的命令,各自忙开了。 第22章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听老村长的意思,竟是准备直接把书癫拉到后山埋了! 姜连山大惊,看着还在枝丫里抽搐的大长腿,忙上前制止,“村长,书癫大哥他还活着……” 老村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自然也看到了书癫不停抖动的脚丫子,他长叹了口气,面带不忍道:“被这么粗壮的桃树一压,就算现在还勉强撑着口气,只怕也活不久了。还是趁早安排后事吧,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语毕,摆了摆手,让大家不要管,接着各自忙去。 姜连山:“……”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最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梁兴扬。 梁兴扬微微叹息,对老村长说道:“村长的好意心领了,但安排后事一事就免了。烦请诸位乡亲帮忙把桃树移开就好,剩下的我们自己处理吧。” 一听不用杏花村负责,老村长不由一喜,嘴角刚扬起,忽而想到身后还有个生死不知的呢,立马收敛起面上的笑容,嘴角下弯,假意客套道:“唉,既然梁守村人都这样说了,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来。” 说完,不等梁兴扬开口,就迫不及待地让大牛等人回来,美曰其名人多力量大,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把桃树给搬开。 梁兴扬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只走到桃树前,摇头叹息道:“呐,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要怪只能怪书癫运气不好……” “是啊是啊,谁知道这桃树好好的,呃……”身边的村民一边附和,一边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准备上前帮忙,眼角余光不经意瞄到剩下那半截的树桩子,瞬间愣住了,疑惑道:“这断口怎么像是被蛮力破坏的,而不是经年累月形成的,最终不堪重负,导致树干断裂倒塌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村民纷纷围了过来,仔细一看,还真像他说的一样,这桃树明显是被人为弄断的。 大家又惊又怕,纷纷议论起这桃树究竟是被谁弄断的,谁又有这么大的力气弄倒桃树。到底对方是人,还是野兽呢? 说来,最近村里好像经常听到某种奇怪的声音啊。那声音低沉又吓人,像极了兽吼声。要是真是那个怪声的主人把桃树弄断,当时在院子里的梁兴扬三人,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没有?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 成功阻止了书癫被直接拉到后山埋了,姜连山才刚松了一口气,还未等他放下心,又听到村民们开始寻找起弄倒桃树的罪魁祸首,且似乎已经怀疑到他们三人身上,顿时吓去了半条命。 壮着胆子,他不着痕迹地往村民身边挪了两步,在听到村民说当时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人,不是野兽弄断的话,那跟他们三人绝对脱不了干系,紧张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险些昏死过去。 这,这桃树也不是他们故意弄断的啊…… 对比姜连山的惊慌,梁兴扬显得淡定多了,面对村民的询问,非但不紧张,反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众人说道:“野兽倒是没看到。至于桃树为何会断,哈,说来有点惭愧,就是玩闹中,书癫不小心一掌拍断的。” 一掌拍断? 还是书癫那个文弱书生的一掌? 他要是那么厉害,还会被压到树下? 村民相互对视了一眼,他这话谁信?糊弄傻子吧他? 老村长咳嗽了一声,面容威严地扫视了一圈,村民立刻噤声。 “粱守村人莫要生气。”老村长看向梁兴扬,略带歉意道:“乡亲们口无遮拦惯了,还请梁守村人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好奇这桃树好好的为何突然倒塌,并不是怀疑你们弄倒了桃树。” 梁兴扬十分理解地点点头,一脸认真道:“没生气,我为人坦诚,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气得都说反话了,还在嘴硬自己不生气? 老村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心里暗道:“到底是年轻人,气性大,受不得冤枉。” 不过,想想也是,前有二牛事件在前,后又有冤枉他弄断桃树,面对接二连三地冤枉自己的人,哪个人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是以,老村长对他越发包容,面色温和地安抚他,“梁守村人别生气,一切都是我杏花村的错,待所有事情了结后,杏花村会好好补偿你们荒山村的。你也别再说什么桃树是你们弄断的,这桃树要两人合抱才能圈住,就算我村里的青壮年齐上都不一定能将它推倒,书癫一个读书人又怎么把它拍断?你说这些气话,不是在打我们杏花村的脸吗?’” 梁兴扬“哦”了一声,顺着台阶下,“那便不说了。” 虽然是年轻人不错,可也不像其他年轻人那茅房臭石头的脾气,不懂进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老村长在心里评价道。 他非常满意梁兴扬的配合给面,礼尚往来,他也给梁兴扬做足了脸面,扭头大声呵斥村民,“桃树倒了跟梁守村人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斯文俊秀,举止有礼,从进入咱们村开始便一直谨言慎行,可能无礼到乱动别人家的东西吗?以为他们跟你们一样呢?你们都给我闭上嘴巴,赶紧把桃树搬开了,要是让我再听到有人胡说八道,看我饶不饶了他!” 见一向好脾气的村长忽然发怒,众村民面色微变,不敢再多言,纷纷低头清理桃树枝丫。 脑海里设想的质问,指责,争吵都没有发生,反而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洗清嫌疑,姜连山不由目瞪口呆。 “小羊哥,这……” 一切都太过魔幻了。 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梁兴扬站在原地不动,双手攒在袖子里,看了姜连山一眼,眉眼中难得沾染了抹笑意,“我方才已经说了,我这人一向真诚,从不说谎,奈何他们就是不信。” “……”姜连山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最终只能跟着傻傻点头,保证道:“那是他们本就不信任小羊哥。往后只要是小羊哥说的,我都信。” 梁兴扬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看着一脸认真的姜连山,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道:“小连山,我记住你的话了,往后我也不会骗你的。” “嗯。”姜连山用力点头。 两人对视一笑,气氛正好的时候,桃树忽然“哗啦”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大牛的呼喊声—— “看到人了,就在下面,大家小心点!” 梁兴扬和姜连山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连忙上前查看。 “怎么样,人还活着吗?”梁兴扬探头问道。 不等大牛回答,地面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咳咳咳,活着活着呢。你们快帮我把桃树移开,我快被压死了。” 听到书癫的话,众人一喜,找了绳子,快速搭建了一座简易的辘轳,而后将树干绑好,然后七手八脚把树干吊离地面。 待树干离地有十公分左右,梁兴扬和姜连山不约而同朝书癫伸出手,两人一左一右扯住书癫肩膀上的衣服,快速将人拉到安全地带。 “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梁兴扬擦了把脸上的汗,低头问书癫。 刚刚还不觉得怎么样,如今看到书癫平安无事,姜连山心里不自主涌起阵阵后怕,伸手握住书癫的手,眼眶微红道:“书癫大哥既然清醒着,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害我以为……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书癫眨眨眼,精神还不错,还有心情姜连山说笑,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眼见村民都围过来了,这才慢慢坐起身,揉着额头,解释道:“不是我不说话,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砸晕了,直至刚刚才清醒过来。” 众人恍然大悟。 梁兴扬再一次问道:“现在感觉如何?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书癫试着站起来活动了会拳脚,望着四周一脸关心的众人,微微一笑,“除了有点头晕之外,没什么大碍。” 听到他无事,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梁兴扬开口说道:“既然头晕,你就老实坐下休息,勿要胡乱动。” 脑震荡可不是开玩笑的。 人命关天,保险起见,梁兴扬顿了顿,终是忍不住,一把扯过书癫的手。 见书癫一脸惊讶,他抿紧了唇,沉声道:“给你把把脉。” 书癫和姜连山齐齐一愣。 “你会个……”什么医术啊,还把脉。 书癫下意识脱口而出,话刚出口,余光瞄到四周的村民,立刻明白过来了—— 正所谓,做戏就要做全套。 在杏花村这群人眼中,梁兴扬可是大夫。他不慎被树砸中了,身为大夫且是朋友的梁兴扬于情于理不得主动出手帮他诊断一番,确认一下他安全无虞? 于是,原本到嘴边的话立刻变了个样,“会还是你会,小羊,你真是太细心了。要是没有你这个大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到“大夫”二字,书癫有意加重了语气,朝周围的村民眨眼示意,一脸感动道:“我们小羊不仅医术好,人更好!他一来杏花村就发现二牛症状不对,还揭穿了他的阴谋,现在又这般关心我,连歇息都歇一下,立刻帮我把脉看病,唉!真拿他没办法……” 第23章可能得受点苦 村民们闻言,纷纷赞同道:“确实是这样没错。你有梁守村人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啊。” 书癫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有梁兴扬这样的朋友,他幸不幸运不知道,但梁兴扬有他这样机灵变通的朋友肯定是幸运的。 见他一脸得意洋洋,梁兴扬垂眸,轻轻叹了口气,收回手。 “目前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保险起见,今日还是在此稍作休息,观察一晚上再做打算。” 老村长闻言,抬头看了眼天色,夕阳倾斜,临近天黑,便主动开口邀请道:“梁守村人说的是,晚上山路不好走,你们今天就在杏花村住下吧。我那刚好有一间空房。” 梁兴扬没有推辞,同意了老村长的提议。 至于书癫和姜连山,非常有被人照顾的自觉,出门在外,一切听从梁兴扬的安排,见梁兴扬点头,两人虽然有些不情愿,可到底没说什么,只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形容,便屁颠屁颠跟着梁兴扬一起到老村长家过夜了。 …… 许是本性热情好客,又或许是因为愧疚,老村长一家准备了十分丰盛的晚饭招待梁兴扬三人。 忙活了一天,梁兴扬三人连口水都没喝上,此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因此也不客气,待老村长招呼后,纷纷埋头苦吃。 填饱肚子后,老村长便带着他们去看今晚暂住的房间。 原以为老村长说的一间空房只是谦虚的客套话,没想到老村长是个实诚人,说一间就真的是一间。 据老村长说,这是他儿子小松的房间。 早在一个月前,小松到镇上酒楼里找了个差事,平日就住在酒楼里,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来,所以这房间就空下来了。 “不过房间够大,你们三人住是没有任何问题。”老村长补充道。 梁兴扬微微颔首,当即表达了谢意,送走老村长后,他转身进入房间,借着昏黄的烛光,四处打量一下,发现除了角落里那张两米宽,三米长的土炕之外,只有一些简易的家具。 虽然简陋,却非常干净整洁。 想来这房间经常有人打扫。 “好在三人都是男子,暂时挤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书癫率先走到炕边坐下,一边脱鞋准备休息,一边说道:“幸亏小奇没跟来,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安排呢。” 冷不丁听到穷奇的名字,梁兴扬微微一顿,恍然想起白天他似乎没看到她的身影,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很快又恢复如常,走上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白天杏花村这些人找上门时,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出面,小奇呢?为何没看到她?” “她去后山种地了。”书癫拎着鞋子,看了他一眼,奇怪道:“说是你们之前就说好的,你忘记了?” “唔,没错,一开始就说好的。”梁兴扬在他身边坐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差点忘了。” “我看你的记性比小连山还差!”书癫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 无辜受到波及的姜连山忍不住为自己正名,鼓着腮帮子纠正道:“书癫大哥,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记忆开始变好了。” “啊,对对对。咱们小连山现在可厉害着,跟他可不一样。”书癫放下鞋子,真诚道歉。 梁兴扬没有反驳,只若有所思盯着桌上豆大的烛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垂眼不说话,原本与书癫说笑的姜连山还以为他生气了,面上的笑容一僵,试探着喊了一声:“小羊哥,你不休息吗?” 梁兴扬这才回过神,“休息,马上休息。” 说完,解开了腰带,打算将自己的外衣脱下。 随着他的动作,一张黄色符纸从他袖子里掉出来,飘飘荡荡地往地上落。 书癫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这是什么?” 定睛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然而这些字与他所熟识的字大不相同,与其说是字,倒不如说是一块块方块,书癫瞅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写的是什么。 梁兴扬走过去,将符纸拿了过来,面色镇定道:“就是个平安符而已。” “仓夫子给的?”姜连山凑了过来,盯着符纸看了半天,挠头道:“好像和仓夫子的平安符不大一样。这文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拧眉细细回想片刻,忽然眉眼一松,抚掌道:“我想起来,我在我爹的书房里有看过这种文字!我爹说这是外面的文字!” 说着,他再次仔细盯着符纸看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说道:“嗯……小羊哥手里这张纸写的是……低调?” 梁兴扬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收起符纸,深沉道:“差不多吧,用来保平安的。你们也知道像我这样耀眼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十分有必要带个低调符遮掩下自身的光芒,避免引来众人的追逐。” …… 他非常满意梁兴扬的配合给面,礼尚往来,他也给梁兴扬做足了脸面,扭头大声呵斥村民,“桃树倒了跟梁守村人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斯文俊秀,举止有礼,从进入咱们村开始便一直谨言慎行,可能无礼到乱动别人家的东西吗?以为他们跟你们一样呢?你们都给我闭上嘴巴,赶紧把桃树搬开了,要是让我再听到有人胡说八道,看我饶不饶了他!” 见一向好脾气的村长忽然发怒,众村民面色微变,不敢再多言,纷纷低头清理桃树枝丫。 脑海里设想的质问,指责,争吵都没有发生,反而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洗清嫌疑,姜连山不由目瞪口呆。 “小羊哥,这……” 一切都太过魔幻了。 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梁兴扬站在原地不动,双手攒在袖子里,看了姜连山一眼,眉眼中难得沾染了抹笑意,“我方才已经说了,我这人一向真诚,从不说谎,奈何他们就是不信。” “……”姜连山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最终只能跟着傻傻点头,保证道:“那是他们本就不信任小羊哥。往后只要是小羊哥说的,我都信。” 梁兴扬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看着一脸认真的姜连山,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道:“小连山,我记住你的话了,往后我也不会骗你的。” “嗯。”姜连山用力点头。 两人对视一笑,气氛正好的时候,桃树忽然“哗啦”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大牛的呼喊声—— “看到人了,就在下面,大家小心点!” 梁兴扬和姜连山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连忙上前查看。 “怎么样,人还活着吗?”梁兴扬探头问道。 不等大牛回答,地面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咳咳咳,活着活着呢。你们快帮我把桃树移开,我快被压死了。” 听到书癫的话,众人一喜,找了绳子,快速搭建了一座简易的辘轳,而后将树干绑好,然后七手八脚把树干吊离地面。 待树干离地有十公分左右,梁兴扬和姜连山不约而同朝书癫伸出手,两人一左一右扯住书癫肩膀上的衣服,快速将人拉到安全地带。 “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梁兴扬擦了把脸上的汗,低头问书癫。 刚刚还不觉得怎么样,如今看到书癫平安无事,姜连山心里不自主涌起阵阵后怕,伸手握住书癫的手,眼眶微红道:“书癫大哥既然清醒着,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害我以为……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书癫眨眨眼,精神还不错,还有心情姜连山说笑,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眼见村民都围过来了,这才慢慢坐起身,揉着额头,解释道:“不是我不说话,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砸晕了,直至刚刚才清醒过来。” 众人恍然大悟。 梁兴扬再一次问道:“现在感觉如何?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书癫试着站起来活动了会拳脚,望着四周一脸关心的众人,微微一笑,“除了有点头晕之外,没什么大碍。” 听到他无事,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梁兴扬开口说道:“既然头晕,你就老实坐下休息,勿要胡乱动。” 脑震荡可不是开玩笑的。 人命关天,保险起见,梁兴扬顿了顿,终是忍不住,一把扯过书癫的手。 见书癫一脸惊讶,他抿紧了唇,沉声道:“给你把把脉。” 书癫和姜连山齐齐一愣。 “你会个……”什么医术啊,还把脉。 书癫下意识脱口而出,话刚出口,余光瞄到四周的村民,立刻明白过来了—— 正所谓,做戏就要做全套。 在杏花村这群人眼中,梁兴扬可是大夫。他不慎被树砸中了,身为大夫且是朋友的梁兴扬于情于理不得主动出手帮他诊断一番,确认一下他安全无虞? 于是,原本到嘴边的话立刻变了个样,“会还是你会,小羊,你真是太细心了。要是没有你这个大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第24章你太让我失望了 比起身体康健,吃点苦算什么? 大牛当即说道:“没关系,都是庄稼人家,什么都吃得,最不怕吃苦了。” 听到他的话,梁兴扬明显松了一口气,微笑道:“那就好。仙人果毒性不强,却十分顽固,想要依靠身体自身的代谢排出的话,基本不可能。所以二牛兄弟现在要学着主动将这毒排出。” “那该怎么做呢?”大牛追问、 “很简单。常言道,气通身自健,自明日开始,月悬半空与太阳初升之时,让二牛到村口的桃树下,喊半小时“旺旺旺”,身体内的气运行起来,毒素就会随着他的呐喊声排出,相信过个十天半个月,二牛兄弟就会恢复健康了。哦,对了,声音越大,证明气运行得越快,身体自然也好得快。还有……” 梁兴扬顿了下,又嘱咐道:“他腹泻了这么多天,已经有脱水的症状,平日让他多喝温水,饮食以软烂易消化为主,在身体彻底恢复前就不要碰荤腥了,闻闻味道倒是可以。毕竟,经常闻他喜欢吃的菜的味道,有助于刺激他的精神,激发他赶紧康复起来的欲望。” 他说得一脸郑重,又事关二牛的安危,大牛与妇人压根儿不敢掉以轻心,仔细将他的交代记下。 “谢谢梁守村人,回去之后,我便会督促二牛到村口排气的。娘,你回去记得多做些弟弟喜欢吃的菜,激发下弟弟的康复欲望,帮助弟弟赶快好起来。”大牛说道。 妇人点头应下,再次冲梁兴扬道谢。 梁兴扬脸色淡然,一副超脱于世外的高人模样,挥手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时候不早了,就送到这里吧,我们兄弟三人就此告辞。” 语毕,挥一挥衣袖,非常潇洒地转身离去。 书癫见状,连忙拉过一脸呆滞,嘴巴微张,明显处于震惊状态的姜连山,小包袱往他手里一塞,抬步跟上。 大牛站在原地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梁守村人可真是个好人啊。” 妇人搂着小喜,面带感激道:“是啊。此次所有事情皆由二牛引起,可他非但没有记恨你弟弟,反而记挂着你弟弟的安危。由此可见,他是个胸怀宽广,豁达的君子。待你弟弟康复了,你记得再上门一趟,让你弟弟向他赔礼道歉,顺便好好感谢人家。” “知道了娘。”大牛应答着,就算妇人不说,他也准备这么做。 说到底,是他们有错在先。 是该找个时间正式登门道歉。否则,一想到梁兴扬温雅和嘱咐弟弟病情的模样,他心里就十分的过意不去。 小喜昂起头,看着妇人和大牛,认真听二人交谈。 然而,下一秒,她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小脸骤然一变,看向已然成为小黑点的三人,泫然欲泣道:“啊!骗子!我的桂花糖年糕!” 妇人与大牛:“……??” …… “哎呀!!” 半路上,梁兴扬脚步一顿,拍了下脑门,无比懊恼道:“我竟然忘了给小喜买桂花糖年糕了!小喜肯定以为我在骗她!” 书癫和姜连山齐齐一愣,恍然想起昨日小喜以桂花糖年糕为交易条件,告知他们二牛的秘密。 书癫扭头往后看,此时早已看不到杏花村了,想了想,不以为意地说,“忘了就忘了呗,下次遇上了再补回来就是。” 不然就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景,上哪儿去买桂花糖年糕? 最最重要的是—— “你身上有带银两吗?”书癫问他。 梁兴扬一僵,这不是他身上有没有带银两的事情,而是他有没有银两的问题。 “你们……” “我们两个身上一点值钱的物件都没有。”没等梁兴扬开口,书癫便抢先一步,双手一摊道,“咱们昨晚才坦诚相见过,你应该知道的。” “……”梁兴扬沉默了,好半晌才重新开口,“那等下次再给小喜补上吧。” 书癫点头,“明智的选择。” 瞅了瞅天边金灿灿的朝霞,又回头看了眼落后半步,抱着小包袱的姜连山,提议道:“咱们歇会儿再走吧,我有点饿了。这两天我总莫名感到饥饿,骨头痒痒的,该不会在长身体吧?” 说话间,目光贪婪地盯着小包袱,一脸垂涎。 梁兴扬:“……” 姜连山:“……” 见二人久久不答话,书癫终于放出大招,站在原地跺脚道:“好嘛,好嘛,人家快要饿死了,要吃包包。” 梁兴扬和姜连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姜连山十分干脆地把小包袱塞到他怀里,嘴角抽搐着说:“给,都给你,尽管吃,不用客气。” 书癫接过小包袱,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找了阴凉处,盘腿坐下,欢欢喜喜地打开小包袱,拿起一个包子就迫不及待往嘴里塞,一边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简直跟猪八戒没什么两样啊。 梁兴扬看得眼角直抽,扭头问姜连山,“他一直这样吗?确定不是猪精转世?” 在姜连山的记忆里,书癫每天除了吃饭就在躲在房间里看书写文章,非常的刻苦。 姜石年在世的时候,经常夸书癫勤奋,嘱咐姜连山要好好向他学习。 因此,书癫在姜连山心中一直是个斯文俊秀又能吃苦的读书人。然而,这几日的接触,书癫无时无刻不在打破他的认知。 听到梁兴扬戏谑的话,姜连山脸色微红,努力为书癫挽回形象,“书癫大哥以前不这样的。应该是爹去世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这才性情大变。” 梁兴扬“哦”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地找了个干净的大石头坐下,稍作休息。 姜连山跟着坐在他身边,纠结了几秒钟,忍不住问了句,“小羊哥,刚才在杏花村,你说的那些……真的有助二牛恢复吗?” 梁兴扬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只道:“心诚则灵,小连山觉得呢?” 姜连山愣了下,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慢慢跟着笑了,“对,心诚则灵。” 两人低声说着话,隔壁的小道上忽然蹿出一群农户打扮的人,如风一般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一群人嘀嘀咕咕说着话,神情既兴奋又紧张。 梁兴扬以为是冲着他们而来,立刻站起身,略带戒备地盯着他们。 岂料,这群人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一个,直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嘴里不断念叨着,“咱们快走,晚了就没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书癫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嗐,当然是去鱼村看热闹啦。”有人回答道。 见三人一脸懵逼,答话的那人脚步一顿,略带惊讶道:“你们不知道吗?鱼村的养鸡大户被人捉奸在床啦,跟偷情对象的丈夫打斗间,不小心把自家鸡棚弄塌了,眼下鸡棚里的小鸡全跑出来了,大家正准备去看热闹,顺便顺几只呆鸡回来呢。” 刚说完,身边的同伴就不断催促道:“你还去不去啊,现在周围村子的人都往鱼村赶,咱们也要抓紧时间,去晚了,就什么都看不到,拿不到了。” “走走走。”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快速消失在梁兴扬三人的视线里。 “……看热闹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书癫拿着吃了一半的包子,小声嘀咕了句。顿了下,转头看向梁兴扬,眼带兴奋道:“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梁兴扬抬了抬右手,面带微笑道:“你要是不想活了,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闻言,书癫脖子一缩,咬着包子不敢再说话了。 …… 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前回到荒山村。 刚踏入村子,就看到穷奇站在宅子大门前的台阶上。 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裙,长发利落扎起,额间的红色抹额红得似血浸染而成,额带乖顺地垂在身后,一双波光潋滟又摄人心魂的桃花眼,此刻乌幽幽的,浸满寒霜,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兴扬,声音冰冷道:“你去哪里了?” 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梁兴扬眨了眨眼,与书癫和姜连山对视了一眼,使出一招先发制人,站在台阶下,气呼呼地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差点没命了!” 明明是他一声不吭就消失,现在回来了不解释也就罢了,却理直气壮对她摆出质问的姿态?! 穷奇一脸难以置信,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如此不要脸,错愕了瞬,待回过神来时,一张绝美的面孔都扭曲起来,惊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明明就是你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那是自己想走吗?我是被人强行带走的!”梁兴扬一声冷笑,指了指她身后,气愤道:“你难道没看到大门都被拆了一扇吗?” 穷奇扭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大门只剩下一扇了,另一扇碎成渣,散落在地上,一看就是被人用蛮力破坏了。 不知怎么的,满腹的怒火顿时变成心虚,“……我回来发现你们都不在,还以为你丢下我了,没注意到这个。” 梁兴扬听得冷笑,缓步走到她跟前,徐徐反问道:“凭咱们俩的关系,你觉得我有可能丢下你吗?” 穷奇抿了抿唇,说道:“你我是并肩作战的搭档,照理说应该不会丢下我,但是难保某些人在背地里说我坏话,你指不定就信了他们。” “我算是听明白了。”梁兴扬看着她一脸屈辱的神情,慢慢笑了,“原来在小奇的心里,我就是个没有主见,容易被人三言两语蛊惑的人!我身为你的搭档,无故失踪,小奇你第一时间就怀疑我是不是丢下离开,而不是寻找我的下落!小奇,你根本不信任我,也没有把我当搭档看,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25章男女之间的事情你不懂 “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梁兴扬痛心疾首,大声控诉她。 穷奇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被说中心事的羞恼的红,“我怎么想到有人敢到荒山村闹事?要是我不关心你的话,就不会在这里等你整整一晚上了!” 要知道,这天下能让她耐着性子等待的没几人。 她都这样了,他还不知足,竟然敢指着鼻子质问她?! 真是不知好歹! “你光等有什么用。”梁兴扬瞪着她,俊秀的脸上满是委屈,“你就光在心里责怪我,都没想过要找我。我这次是命大,侥幸逃过一劫,要是下次没这运气了呢?恐怕死在外面,你都没有察觉。” “……”穷奇抿唇不语,她出身高贵,性子也高傲,平日里走到哪里,皆是受人尊敬的存在,不管是人类或是妖兽,哪个不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何曾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责? 她心里不舒服极了,只恨不能当场拍死这个狗胆包天的小小蝼蚁。 然而,目前的他还有用处,暂时动不得。因此,尽管心里恨不得将梁兴扬挫骨扬灰,双手不自觉攥紧成拳,却极力控制情绪,深吸了口气,勉强平静道:“……好吧,这次算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是何人闯入荒山村把你们掳走的?” 对方不仅能自由出入荒山村,还能在伏羲等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将人抓走,证明对方修为极高,或许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梁兴扬“哼”了一声,瞄了眼她时不时泄露出几许杀意的眼睛,非常识趣,见好就收,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勉强再相信你一次吧。昨日那件事,实在说来话长,咱们进屋说。” 说完,他朝穷奇伸出手。 穷奇迟疑了下,将手放在他手心里,同他一起进入院子。 走到门口,梁兴扬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顿住步子,回头看向书癫,“对了,还不快将我给小奇买的礼物拿上来。” “……??” 书癫一脸茫然,“什么礼物?你有给她买礼物吗?” 梁兴扬抬眼,默不作声,直勾勾盯着他怀里的小包袱看。 书癫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会意,连忙快步走过去,将它交到穷奇手中,“给。” 停顿了几秒钟,面带微笑道:“这可是小羊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呢,希望你好好珍惜哈。” 穷奇有些意外,看了眼面带笑意的梁兴扬,挑了下眉,原先充满怒火的内心竟然莫名舒坦了些,同时对这包袱里的礼物腾升起几分期待。 正欲拆开,梁兴扬阻止道:“等回房再拆。” 穷奇点点头,捧着包袱,破天荒冲着书癫和姜连山展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然后跟着梁兴扬一同离开了。 望着两人相携离开,分外和谐的背影,姜连山满脸错愕,忍不住蹦出一句,“他们这是和好了?小奇姐就这样原谅小羊哥了?” “小连山,你还小,男女之间的事情你不懂。”书癫一手搭在他肩上,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岂是咱们外人能看得懂的?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就算今天不和好,明天一觉起来,两人也会和好了。” 而且瞅着梁兴扬迫不及待把小奇拉进房间的架势,兴许都不用等明天了。 想到这里,书癫不自觉发出猥琐的笑声。 姜连山闻言,更加震惊了。不过,到底年纪小,还未开情窍,因此并没有像书癫一样满脑子黄色废料,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梁兴扬和穷奇是夫妻”这点上面。忍不住抽了口气,不可置信道:“他们是夫妻?!” “仓夫子不是说小奇姐是为了报救命之恩,主动开口要求做小羊哥的仆人吗?两人什么时候成为夫妻的?” “当然是夫妻了。”书癫想也不想地点头,万分肯定道:“你看看小奇刚刚的架势,如果只是婢女,不是夫妻的话,小奇哪来的胆子质问小羊去了哪里?再者,要不是夫妻的话,小奇会舍得把金刚丸,过目不忘丹这么好的丹药拿出来给小羊?” 救命之恩而已,已经献身为奴为婢了,完全没必要再把压箱底的宝物拿出来吧? 姜连山想了下,觉得书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小奇姐的年纪看上去就跟我差不多,她还那么小,小羊哥他就……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可不就是禽兽嘛!”相比姜连山的委婉,书癫可就直接多了,义正辞严道:“一整只大禽兽!利用救命之恩引诱单纯无知的少女!不过他虽然卑鄙,但好歹还有几分羞耻心,知道他的行为会遭人所唾弃,这才拿主仆的幌子掩饰他们真正的关系。”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合理到不行,逻辑也通顺,姜连山立刻被他说服了,彻底相信二人是夫妻,不由感叹道:“真看不出小羊哥是这样的人。” “所以说,小连山你还是太单纯了。”书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要适当开始了解人情世故,男女之间的二三事了,这样往后才能独当一面,不至于出门就被外头的女妖精哄骗了。” “我那边有不少关于人情世故的书籍,你等会儿随我去挑几本。” 姜连山受教地点点头,无比感激道:“好的,书癫大哥。难怪书癫大哥这些年经常跟着爹进进出出,身边却一个姑娘都没有。” “噗呲。” 书癫感觉自己的胸口中了一箭,他僵着脸,强撑道:“那是,你书癫大哥岂是那般愚昧之人?外头那些女妖精的阴谋诡计通通逃不过你书癫大哥的火眼金睛!” “啊,真好。”姜连山一脸羡慕,向往道:“希望我以后也能成为像书癫大哥这样睿智的人。” 看着面前尚未开窍的少年,书癫勉强一笑,在心里欲哭无泪道:“小连山,你有所不知,并非你书癫大哥不近女色,而是你书癫大哥努力在姑娘面前晃了百来回,姑娘仍熟视无睹,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啊……” …… 穷奇跟在梁兴扬后边进了房间,并没有落座,而是目光微沉,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了他许久,这才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兴扬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掩上房门,然后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下后,才开口招呼着穷奇坐下,脸上适时显露出几分不满,佯怒道:“还不是上任守村人留下来的好事!” 穷奇挑了挑眉:“哦?” 梁兴扬知道她不好糊弄,却也不怕,因为他压根儿没想过要瞒她,毕竟往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就算他现在不说,她以后也会自己知道,根本没法瞒住。 于是,他神情自若地把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守村人的职责。 穷奇不知信了没有,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说道:“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能随意进出荒山村的都是有缘人?” “不错。”梁兴扬点点头。 “昨日那些人都是凡人?”穷奇又问道。 “正是。”梁兴扬再次点头,强调道:“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人类。”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穷奇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还以为是可以合作夺取五色石的对象,没想到只是几只蝼蚁。 梁兴扬似乎没察觉到她的情绪,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他们是凡人,伏羲和仓颉他们乃是上古大神,自然不好与他们多做计较,只得让我出面解决。谁曾想,那些人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一见我露面,便态度无比强硬地将我带走,使得我想向你求助的机会都没有。书癫和连山担心我的安危,便主动跟着我一起走了。” 穷奇听完来龙去脉,心中的怒火早已消散无踪,脸色微微缓和,难得说了句软话,“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你了。” 梁兴扬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小事而已,说开就好了。不过,你昨天一大早去哪里了?” “我?”穷奇顿了下,如实说道:“我去原来放置五色石的地方走了一趟,查看五色石的下落。” “啊。”梁兴扬瞪圆了眼睛,连忙追问道:“那找到了吗?在哪里?” 穷奇皱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五色石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忽然来了一句,“你说得对,你我身为搭档,我应该相信你的。” 梁兴扬一愣,俊美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茫然,“怎么了这是?” 穷奇抿了抿唇,说道:“五色石一开始是放置在后山的一个洞穴里,一面堵住天,一面阻挡这世界的人去往另一个世界。我昨天去到那个洞穴,却发现洞里早已没了五色石的踪迹,而洞穴四周却有好几种的法术痕迹,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妖兽间流传的风闻——为了更好的保护五色石,伏羲一行人利用秘术合力将五色石炼成一个可移动,方便携带的法器!” “什么?!”梁兴扬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失声道:“还能这样吗?他们也太厉害吧?!” 第26章真话假话 见他一脸崇拜,穷奇不由嗤笑一声,斜睨着他道:“就算他们是上古诸神又如何,你以为将一块能穿越时空的补天之石炼化没有代价吗?” 梁兴扬怔了怔,问道:“要什么代价?” “炼化五色石需要至纯的神力。至纯神力相当于先天灵气,是万物形成之动力源泉,更是他们成为上古神灵的关键。失去至纯神力,他们将不再是神灵,会慢慢失去所有力量,变得与普通人无异。” 闻言,梁兴扬愣住了。 所以,伏羲他们现在力量消散,就是炼化五色石的缘故吗? “那他们……最后也会和凡人一样生老病死吗?”梁兴扬面色微僵,静默了几瞬,方才问道。 “大概吧。”穷奇随口应了句,神情中浮现出几分嘲讽,“无论结果如何,皆是他们咎由自取。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五色石的下落。你之前告知我他们准备将五色石交给你的时候,我便想到了传闻,只是当时我尚不认为他们会如此愚蠢,以至纯神力去炼化五色石,又想到仓颉那家伙曾污蔑我是凶兽,心里暗暗认为你或许被他们洗脑了,暗里与他们一伙,故意说些关于五色石的话来误导我。因此,对你的话我并非完全相信,然而我昨日去洞穴看了之后,才明白你的话都是真的,我不应该对你有所怀疑。” 明明是冷淡的语气,里面却隐瞒了歉意。 梁兴扬怔了一瞬,待听清她话里的意思,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还真没想错! 他哪知道五色石真被伏羲他们炼化了啊?!之前说的那些关于五色石的消息全部都是在误导她,忽悠她,就为了从她手里扒拉点好处而已。 因为临时起意,所以他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存在许多漏洞。却没想到,穷奇会亲自去探查五色石的下落,还因为他方才的质问,阴差阳错把自己的漏洞自行填补上了。 真的好险! 梁兴扬默默咽了口唾沫,心里大呼天不亡我,脸上不动声色,淡淡道:“你知道就好。我们是搭档,我没必要骗你。” 穷奇想想也是,他之前对她的信任与依赖不似作假,面上真诚保证道:“往后我再也不胡乱怀疑你了。” 梁兴扬淡淡“嗯”了一声,瞥了她一眼,道:“往后进出荒山村的有缘人会越来越多,你……”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发生被人掳走的事情。”不等梁兴扬说完,穷奇便下意识捂紧所剩无几的丹药,抢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梁兴扬见她面露紧张,一脸防备,俨然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心里暗道了“可惜”,点头道:“我信你,你别让我失望啊。” 穷奇想也不想地回答:“放心,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 担心梁兴扬贼心不死,仍惦记着自己的丹药,便主动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接下来不是要跟着仓颉一行人学习?谨慎起见,找个时机试探试探他们的神力是否还在。若真没了神力,那说明他们确实将五色石炼化,并非将其转移了。倘若真的这样……” 穷奇的眼中闪过冷光,杀气隐现,“他们完全不足为惧。我有的是手段让他们说出五色石的下落!” 顿了下,又添上一句,“……也省得你要辛辛苦苦与他们接触,学习那些没用的劳什子技能!” “那敢情好啊。”梁兴扬抚掌大笑,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你放心,我明日便找准时机去试探一番。这荒山村,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实在不想跟他们虚与委蛇!你是不知道,这些人面上看着光明磊落,实际上最喜欢行小人步数,昨日还给了个符咒用来对付你呢。” “哦?”穷奇心头一跳,假装不在意地问道:“什么符咒?” 梁兴扬从怀里拿出仓颉给他的平安符,老实摇头道:“不知道。但仓颉说了,只要你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这个符咒就能保护我。” 穷奇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不屑道:“他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区区一张符咒能奈我何?” 说着,便要伸手去拿那平安符。 然而,就在她指尖要触及那平安符时,梁兴扬手指一曲,将平安符握在手心里,一脸关心道:“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别碰为妙。谁也不知道仓颉有没有在上面做手脚,要是刚好对你有害呢?” 穷奇说道:“我还不将他这点小把戏放在眼里。” “但我在意。”梁兴扬皱眉看她,不赞同道:“你是我的系统,我不忍心见你受到一点伤害。” “你怕我受伤害,我也担心你带着这不明的东西会遇到未知的危险。你把它交给我,让我毁了它,一劳永逸。”穷奇说道。 梁兴扬摇头道:“仓颉说了,这平安符对人没有任何一丝害处,仅对妖兽一族有影响。虽然你不是妖兽,可也非人,难保对你也有反应。保险起见,还是由我收着吧。反正,你也不会害我,这平安符就这样放着也没什么影响,不是吗?” 接二连三的拒绝让穷奇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也是。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梁兴扬仿佛没看到她的脸色,笑眯眯地点点头,当着她的面把平安符放进胸前的暗袋里。 穷奇见状,眸光闪了闪,脸上闪过一抹沉思之色。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想到书癫和姜连山不怕辛苦,不怕死陪自己跑了一趟杏花村的义举,梁兴扬破天荒烧了一大锅热水,邀请二人一起泡澡。 宅子里有专门的浴室,浴桶也够大,三人一起泡澡完全绰绰有余。加上天气炎热,经过一天的奔波,不管怎样,身上都不可避免有了点味道。 因此,在收到梁兴扬的邀请后,书癫和姜连山皆双眼一亮,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 见二人应邀,梁兴扬也十分高兴,转身交代穷奇看顾好门窗后,抱着换洗的衣服匆匆往浴室走。 穷奇闻言,视线自然而然落在梁兴扬背影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转过一个拐角,梁兴扬微微侧了侧头,却没有回头看,只顿了下,便抬步推开面前的房门。 瞬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房间里水雾缭绕。 浴室分为两部分,一面放着浴桶,专门用于洗浴,一面放着长榻,是用来歇息换衣的,两者之间放着一面屏风,既有分隔两边的作用,也有遮挡的作用。 书癫和姜连山早就泡开了,两人打着赤膊,靠在浴桶边,一脸餍足。此时,听到开门声,两人不约而同抬头朝屏风望去。 见屏风上倒影出人影,书癫大声招呼道:“小羊,你还在磨蹭什么呢?我和小连山等你好久了。” 梁兴扬应了声,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放在了显眼之处,而后穿着单衣走了进去。 书癫一看他捂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一抽,“你泡澡不脱衣服啊?” 梁兴扬面带微笑,挽着袖子道:“脱。不过,今日主要是为了感谢你们,我理应主动为你们服务,帮你和小连山搓背,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一听还有这种好事,书癫精神一振,把手上的澡巾往他手里一塞,不客气道:“来吧,我喜欢力气重一点。” “好。” 梁兴扬拿起澡巾,认真帮他搓起背来,还时不时根据书癫的指令调整力度和手法。 “……??” 小羊哥是好脾气没错,可没这么有奉献精神啊。望着任劳任怨,好似没半点脾气的梁兴扬,姜连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梁兴扬帮书癫搓完后背,朝他走了过来,面带笑容道:“小连山,我也帮你搓搓背吧。” 话音落下,根本不给姜连山拒绝的机会,径自拿过搭在他手边的澡巾,将姜连山往前一翻,任劳任怨为他搓起澡。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姜连山觉得梁兴扬的速度好像放慢了不少,一点也没有为书癫搓背时的麻利。 这一下,姜连山心里的疑团更大了。 “小羊哥……”姜连山回头看梁兴扬,刚准备开口询问,屏风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动静。 梁兴扬手一顿,放下澡巾,站直了身子,抬眼看向屏风的方向,唇边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目光幽深一片。 书癫和姜连山也听到了,然而他们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老鼠弄出的动静,此时见梁兴扬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两人不由觉得好笑。 “小羊(小羊哥),只是老鼠……”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梁兴扬腾空跃起,一脚踹翻了屏风,身影如风一般席卷向放置衣物的地方,以快得看不清影子的动作,一把将一道灰色的人影双手反擒,压在长榻上,目光如炬,面色冷厉如风,整个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名剑,锋芒毕露,与往常未语先笑的模样截然不同。 浴桶里的书癫和姜连山:“……!!!” 第27章不装了,大家一起摊牌 四周静默一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书癫才回过神,大声为梁兴扬喝彩,“果然是只大老鼠!竟上咱们这儿偷窥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哼,别以为家里大门坏了,你就能自由出入,轻易得手,我们可是有小羊呢!” 一边拍马屁,一边站起身,准备上前看看是谁狗胆包天,竟然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偷窥我等美男洗澡!那个,小羊,你挡着我了,让开点,让我看看这是哪个不要脸的淫贼!” 姜连山也伸长了脖子往长榻的方向看,显然对来人的身份也非常好奇。 梁兴扬依言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来人的面容顿时暴露在二人的视线的。 “啊,怎么是你!”书癫惊呼。 一声惊呼后,身后就没了半点动静,梁兴扬心下诧异,不由转头看去,却见书癫浑身赤,裸,木然地站在原地,保持着一脚抬起准备跨出浴桶的金鸡独立这种高难度且十分不雅的姿势,不由皱眉提醒道:“你为何不穿衣服?” 书癫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地收回脚,然后“扑通!”一声缩回浴桶里,与姜连山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道:“原来是小、小奇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偷窥的色魔竟是小奇! 穷奇被当场抓包,却不想就这么认命,垂死挣扎道:“我走错房间了。” 走错房间? 姜连山和书癫扒着浴桶边沿,面面相觑。 这宅子只有六间房。他们四人每人住一间,剩下的两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浴室。且浴室位于五间房间后面,这能走错? 看了眼面容诚恳真挚的穷奇,二人只觉得她的可信度直线下降。 除非她是傻子才有可能走错房间。 “小奇姐,你当真是走错房间吗?”姜连山一脸怀疑。 穷奇极其认真地“嗯”了一声,一脸诚恳,“我本来准备回房休息的,迷迷糊糊就走错房间了。” “啊这……犯困的话确实会导致脑子不清醒,一不清醒就容易走错房间,这很合理。” 姜连山性子单纯,很容易就被她说服了。看了眼把她压在榻上的梁兴扬,小声说道:“既然是误会,那梁大哥就放了她吧。” 梁兴扬闻言抬眸,顾盼神飞,眼中锋锐的冷意逼人,轻笑道:“我倒是希望你走错房间了,只是小奇你能否解释一下,你手里的拿的是什么?” 浴桶里的二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惊呼出声—— “小奇姐,你拿我们的衣服做什么?” “变态!竟然偷我们穿过的里衣!” 女色魔! 别解释了,这妥妥就是来偷看他们洗澡还顺带偷衣服的女色魔! 一瞬间,两人的面色都不大好。 梁兴扬空出一只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穷奇绑了个结实,“你们赶紧换好衣服来正厅,我有要事告知你们。” 说完,用力一扯,将她带离房间,还十分贴心地把房门带上。 连番变故让姜连山心里莫名不安,总觉得今晚有大事发生,与书癫对视一眼,连忙换好衣服,匆匆赶往大厅。 待他们来到大厅的时候,被五花大绑的穷奇再无之前的真挚诚恳,她站在大厅中央,几乎不再掩饰自己的真面目真性情了,绝美的面容上满是冰冷,眼神睥睨,带着藐视世间一切的狂傲,周身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而梁兴扬则是恰恰相反,他一扫在浴室里的凌厉,恢复了以往未语先笑的温和模样,像是没看到穷奇几欲杀人的目光,自顾自喝着茶。 不知为何,比起目露凶光的穷奇,面前嘴角含笑的青年更让书癫和姜连山感到害怕。 两人默默吞了吞口水,迟疑了片刻,这才抬步进入。 两人各自寻了个位置坐定后,姜连山才开口问道。“小羊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兴扬放下茶杯,倒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二人,“她乃是凶兽穷奇,并非普通女子。” “什么?!” 姜连山和书癫不约而同跳了起来,“呲溜”一声躲到梁兴扬身后,面带惊惧道:“她、她、她是穷奇?” 那个存在于村里众人口中,无比凶残狡诈,吃人无数的穷奇? “原来你们都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姜连山看着穷奇,小脸发白道:“我爹和各位叔伯经常提起她。” “是是是。我也经常听农叔提起。”书癫附和。 梁兴扬扭头看了二人一眼,见二人神情惊惧,想来农叔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这样也好,省去他不少功夫,不用费心为二人做科普了。 穷奇自出生以来一直是顺风顺水,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的存在,不曾想今日在一个小小人类的手里栽了跟头,她神情阴鸷地盯着面前神情自若的青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原来从一开始,你就选择相信仓颉的话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书癫和姜连山满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向梁兴扬。 梁兴扬没有解释,直视着她说,“你不妨大胆一点,再往前猜一点。” 穷奇垂眸,回想了一遍二人相识的过程,片刻之后,倏地抬起眼,“你从一开始就没信过我!” 梁兴扬没有否认,只道:“我这人运气一直不好。” 从小到大,他就是个非酋。幸运的事情基本与他绝缘,不好的事情倒是一桩桩接踵而至。 就他这烂运气,能是天选之子,能天降系统?! 想想都不可能好吧!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除去小奇冒充系统出现的那一刻他十分欣喜之外,后面就慢慢冷静下来了,而且自她出现,那种若有似无的窥视感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他不由大胆猜测—— 小奇不一定是系统,当然也不一定来者不善,可处心积虑接近他是肯定的。 再后来,经过几番试探,他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直至方才小奇潜入浴室偷符咒,他终于确定了小奇的真正身份。 “其实,我并不相信仓夫子的话。” “不信?”穷奇看着他,冷笑连连,“倘若你不信他,为何不将平安符交给我?” 她理直气壮的态度让梁兴扬愣住了,掏出怀里的平安符,看着穷奇不可思议道:“这可是我保命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交给你?” 穷奇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最终定定落在他手里的平安符上面,冷声道:“既然你一开始就不打算把它给我,为何还要告知我这件事?” “因为我们是搭档啊。”梁兴扬一脸理所当然,“面对搭档,坦诚是最基本的。” 顿了顿,又添加了一句,“至少在你没向平安符下手前,我一直把你当并肩作战的搭档看待,对你说的话皆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他说得真挚,神情极其诚恳,连身为阶下囚的穷奇都不由为之动容,更不用说旁观的二人了。 书癫从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很快脑补出了一场爱恨情仇。此时,看穷奇的眼神就像看欺骗他人感情的负心汉,忍不住痛声道:“穷奇你还有没有良心!小羊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这样对欺骗他!” 姜连山也忍不住出声,眼眶微红道:“小奇姐,你真太让我失望了。” 面对二人的讨伐,穷奇根本不为所动,只看着梁兴扬嗤笑出声,“就算你说得再情真意切也改变不了你今日故意设计我一事。” 梁兴扬默然,好半晌才开口,低声道:“如果你没有害我之心,根本不会想要毁去平安符,我的计谋也不会成功。” 听到他的话,穷奇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紧紧盯着梁兴扬,忽然压低了声音,无声道:“谁说你这拙劣的计谋成功了呢?” “什么?”梁兴扬没听清楚她的话,刚准备开口询问,却见穷奇双手轻轻一挣,绑着她的绳子应声裂开,断成数段掉落在地上。 梁兴扬不由大惊,下意识想要起身逃跑,然而穷奇的动作比他更快,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回椅子,另一只手一抬一劈,手腕翻转间,轻而易举地将他手里的平安符夺了过来。 “把它还给我!”梁兴扬挣扎着,伸出手想要去抢平安符,“快把平安符还给我!” 穷奇一手拿着平安符,一手掐着他的脖子,睥睨着他,不掩轻视之意,“就凭你也想设计我?若非为了拿到这平安符,我何须与你废话这么多?” 是的。 她是故意被梁兴扬擒住的。 在浴室里暴露了行踪,同时发现平安符并不在梁兴扬的衣服里那一刻,她便立刻将计就计,佯装被他擒获,静待他得意忘形拿出平安符再一举将他制服,夺走平安符,将其彻底销毁。 “你、你果然奸诈!”梁兴扬闻言,气得直咬牙,无比懊恼道:“你就从来没把我当搭档看!” “彼此彼此。你不也一直防备着我?” “我哪有!”梁兴扬瞪大了眼睛,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些,“我一直对你坦诚相待的啊。乖,你快把平安符还给我,这东西对你不好,听话。” 见他死到临头还不忘惺惺作态,穷奇忍不住仰天大笑。 “哈哈哈……” 第27章阿祖,收手吧 “既然为我好,那就应该主动把平安符拿出来给我。”穷奇收起笑容,握紧了手里的平安符,神情无比冰冷,“你可知道我最讨厌受人制约?” 就算只是小小的威胁,她也不能忍受! 梁兴扬立马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改。” 穷奇冷哼一声,斜睨着他,“忘了告诉你,比起受人制约,我更厌恶被人骗我!” “哦。”梁兴扬眨了眨眼,顿松一口气,高兴道:“幸好幸好,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见他一脸庆幸,穷奇一时间竟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不得不收紧了掐着他脖子的五指,提醒道:“你刚刚就欺骗了我。” 梁兴扬一听,连忙大呼冤枉,“刚刚我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不存在欺骗的意图啊。” “这话留着到黄泉路上说吧。” 他一味的狡辩让穷奇失去了耐性,面露杀气,手上开始用力…… 梁兴扬原本自若的表情瞬间僵住,他双手扣住穷奇的手,本能地挣扎起来,“你……你……不能杀了我……否则……伏羲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穷奇一声冷笑,“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害怕他们的样子吗?” 随着话音落下,手上的力度也跟着加大。梁兴扬只觉肺里的空气好似全被挤压出来,喉咙里有股灼烧感,火辣辣的疼,他憋红了脸,脑子里似乎只剩下求饶二字,看着穷奇费力说道:“你不要杀我,我还有用处,我还能帮你打探五色石的下落,还能为你试探伏羲等人的神力还在不在……” “现在才开始求饶?晚了!”穷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呵呵”笑了两声,“你当真以为自己独一无二,非你不可吗?你别忘了,还有书癫和姜连山,在我看来,他们可比你好控制多了。” 听到穷奇的话,梁兴扬顿住了。 对啊,还有书癫和小连山呢。他可以拖住穷奇,让二人赶紧去搬救兵! 这一刻,梁兴扬又重新燃起生的希望,满怀期待地看向二人所在之处。 不料,空无一人。 梁兴扬愣了下,将大厅各个角落扫了一遍,终于在距离门口不到一米的距离发现了二人的身影。 穷奇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同一时间也发现了他们,好巧不巧,视线与二人撞了个正着。 六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望着满身杀气的穷奇,书癫当机立断地拉过姜连山呵斥道:“小连山,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都说了这是小奇的私事,让她自己解决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去找仓夫子帮忙评理,你这孩子也太大惊小怪了!小奇和咱们都是一家人,她就是吓吓小羊而已,难道她还真会对小羊下手不成吗?” 不是书癫大哥让他一起去搬救兵的吗? 姜连山一脸懵逼,双眼茫然,“不是我没……” “行了,年纪小小,话这么多?”书癫打断姜连山的话,不耐烦道:“小奇做事有分寸,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不是,我……”姜连山再次开口,想要好好解释一下,就看到书癫往前走了几步,捡起地上断裂成好几截的绳子,往他身上一缠,然后将他按在角落里,顿了下,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塞进他嘴里,生气道:“你太不听话了,好好坐在这里反省反省!” 做完这一切,书癫这才转过身,朝穷奇谄媚一笑,“现在小连山绝对叫不了人了,您可以放心大胆做您想做的事情,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语毕,主动与姜连山并排坐好,非常自觉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遭受书癫无情反水的姜连山:“……!!” 一脸“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十分平静的梁兴扬:“……” 虽然竭力故作镇定,却仍旧被书癫的无耻惊到的穷奇:“……?!” 这他妈的还是个人?! 是狗吧。 穷奇被书癫的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余光瞄到一脸生无可恋的梁兴扬,心情重新变得高兴起来,嗤笑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恭喜你找到得力助手?”梁兴扬试着说道。 穷奇:“……” 说实话,像书癫这样的手下,她不敢用! 不过,这点完全不需要告知面前之人。她冷哼了一声,硬着头皮夸道:“算你有眼光!最起码比你好多了!” 梁兴扬反驳道:“那倒不见得,说不定他身上的平安符比我多多了。” 来到荒山村不到一个月,他就获赠一个平安符。 像书癫这种快变成原住民的,都不知道收到多少平安符了。 “你说这个?”穷奇看着右手里的平安符,面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这小小的平安符我还不放在眼里。以往对上盘古伏羲一行人,他们都不能把我怎么样,这小小的平安符能有什么用处?” 语毕,她用力一握,平安符瞬间变成粉末从她指缝间流出。 “事实上,也不过如此……” 穷奇面露不屑,张开右手,正准备嘲笑一两句时,变故骤生! 只见那些粉末像是在突然间有生命一般,倏地发出青色光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穷奇的身体里! 穷奇面色大变,下意识抬起双手阻拦,甫一收回掐着梁兴扬的左手,梁兴扬便顺势跃起,手中不知何时拿了张符纸,抬手拍向她的胸口,面色沉静道:“穷奇,你逃不掉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符纸华光大绽。 下一秒,穷奇便觉得身体里全部的力量在被一股巨力吸走,四肢无力,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上。 角落里的书癫和姜连山见此惊变,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齐齐发出一声:“哇哦——” 穷奇惊诧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梁兴扬垂眸,单手背在身后,与她对视片刻,淡声道:“如你所料,这才是真正的平安符。你毁去的,是假的。” 穷奇面色一变,“你又骗我!” “谈不上骗。”梁兴扬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认真纠正道:“那个也是平安符,只不过并非仓夫子所制,而是出自鄙人之手而已。” “我不信!”穷奇紧盯着他,咬着牙说道:“你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怎么会制作平安符?那平安符上面有先天灵气,这乃是伏羲一脉才有的灵气!”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骗。 “还有,要将平安符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也需要先天灵气,你哪来的力量催动灵符?” 面对她的不解,梁兴扬眼神淡淡,深沉道:“因为,我是龙的传人!” 试问,天朝的子民谁不是伏羲一脉,炎黄的子孙呢。 穷奇一愣,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就你这两脚怪还是龙子龙孙?这是糊弄她没见过龙族吗? 一时间竟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故意糊弄她。 唯一能肯定的是,不管是哪个答案,她心里都会不高兴。 穷奇沉默了几秒种,终于选择了他蠢这个让她相对比较不生气的答案,沉吟了片刻,换了个直白的问法,“你到底是谁?” “好说了。”梁兴扬一撩衣袍,摆出高人姿态,挺直腰板道:“吾乃二十一世纪社会好青年,共产主义接班人,师承九年义务教育,最后落脚于终南山脚下的社会打工人,无名小道士,梁兴扬是也!” 穷奇:“……??” 书癫:“……??” 姜连山:“……??” 什么玩意儿? 三人一脸懵逼,每个字好似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完全听不懂。 不过书癫和姜连山还是十分给面子,疯狂鼓掌道:“哇,小羊(小羊哥)好厉害!” 穷奇眼一斜,“你们能听懂?” 书癫和姜连山齐齐一顿。默然了片刻,书癫为了不堕读书人的名声,硬着头皮道:“这么简单怎么可能听不懂?怎么,难道你听不懂?不会吧?” 穷奇:“……” 在书癫这里碰了软钉子,穷奇心里越发愤怒,扭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梁兴扬身上,冷声道:“如今落到你手里,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 他又杀不了她,还能把她怎么样呢? 梁兴扬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是个爱好和平,让人如沐春风的男人,打打杀杀这种事情我根本做不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穷奇冷声道:“你不杀我,我却一定会杀了你。” “那你也得有这能力。”梁兴扬丝毫不惧,说道:“那平安符就是封禁你力量的,你现在跟普通小姑娘没什么两样,要如何杀我?” 穷奇闻言,黑眸微动,试着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毫无力量。对比之前强大的自己,她感觉现在的她极度虚弱,离当场去世也就差着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你真卑鄙!我不会放过你的!”穷奇气恼交加,忍不住叫骂起来。 梁兴扬=唇角带着笑,仿佛压根儿没听到她的叫骂声。 此刻的他心情澎湃,经过一晚上的铺垫,终于能说出那句藏在心里已久的装逼台词了,望着穷奇,轻声劝道:“阿祖,收手吧,外面全部都是高人。” 穷奇顿了下,随即爆发更大的怒气,“我去你大爷的!我是穷奇,不叫阿祖!” 封了她的力量也就算了,如今还要给她起绰号!此举显然是在羞辱她!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穷奇怒吼。 第29章我只想说懂的都懂 宅子外。 伏羲一行人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怒吼声,盘古有些不放心道:“小羊一个人能行吗?真不用进去看看吗?” 伏羲看了眼夜空,沉静的面容隐含笑意,摆手道:“他一个人能搞定,走吧。” “可是……”盘古还是不放心,穷奇凶悍,小羊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对上穷奇,能有什么胜算。 “就算他有仓颉的平安符,可万一呢?” “没有万一。”仓颉抬手拍了拍盘古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不信任小羊,也应该相信我,我的符咒何时出过问题?走吧,回去休息了。” 语毕,他与伏羲相视一笑,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往回走,边说道:“羲哥,你这次召来的帮手看上去挺靠谱的啊。” “精挑细选的,能不靠谱吗?”伏羲看了他一眼,回答道:“除了懒散点,没别的毛病。” 仓颉闻言,愣了下,随即一脸不以为意道:“懒散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待明日他来找咱们学习时,咱们趁机调教一番便是。” “这么说来,你是认可他成为守村人了?”伏羲笑问道。 仓颉回以微笑,捋着胡须道:“羲哥的眼光自然不差。” “那阿盘呢?”伏羲转头看向落后两步的盘古,问道:“阿盘觉得他能否担起守村之责?” 盘古双手环抱在胸前,勾着嘴角说:“我不同意有用吗?你都把五色石炼化的……” “诶,诶,诶……” 话还没说一半,伏羲便开口制止他接着说下去,“你我知道便可,无需说出口。” “好吧。”阿盘点点头,换了个说法,“你都把东西交给他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你如果不愿意,大可出手阻止。”伏羲放慢了脚步,与他并排走,说道:“当时你不也在场吗?” 盘古哼笑了声,淡淡道:“我可比你们看好小羊多了。一开始我就同意让他接管守村人之位,你们偏要弄什么劳什子考核,还故意把穷奇放进村……” 这不是胡闹吗? 让身为普通人的小羊与穷奇待在一起,要是穷奇凶性大发,伤着了小羊该怎么办? 先不说守村人没了,即使小羊不是守村人,那也是一条人命,无故伤害一条生命,那也是有违天道的。 想起这一点,盘古就一脸不赞同。 看到他的脸色,伏羲几乎不用思索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年开天辟地后,盘古愿意以自身的所有神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浇灌混沌初开的贫瘠大地,催生万物,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内心仁慈柔软的神明。不管是以前的那个世界,还是现在他们所处的世界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在他心中都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他重视它们,珍惜它们,怜爱它们。 可是…… 伏羲直视着盘古,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是神明还是领导者,光仁慈远远不够,还需要雷霆的手段和一视同仁的牺牲。” 盘古沉默了下来,这道理他何尝不懂? 然而,他还是会于心不忍。 比起让一个凡胎肉体面对危险,他更想自己上场,若是自己能上场的话。 仓颉看看神情严肃的伏羲,又瞅了瞅抿唇不语的盘古,还以为两人要争吵起来,连忙上前打圆场道:“羲哥说的没错,阿盘你的担忧也没错。不过这些都随着小羊通过考核成为过去。过去之事,再回首毫无意义。倒不如着眼于现在……” “小羊已经成功通过考核是一件喜事,咱们三人好好去庆祝一下,顺便商量接下去的对策吧。毕竟,我那个符咒只能抵三个月。三个月一过,穷奇便会自动恢复力量。” 伏羲和盘古听到这话,再看仓夫子神情紧张,便知他误以为两人要争吵,不由相视而笑,转头对仓颉颔首,“你说得对。” 仓颉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紧张,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出言招呼道:“那,到我那儿去商量?” “好。” 对此,伏羲和盘古没有任何异议,抬步跟着仓颉往他住的地方走。 ……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 因昨夜那一场反转不断,惊险无比的体验,书癫回房后压根儿没办法入睡,辗转反侧了一整晚,见天边有微光,索性起身,打算趁着其余三人还没睡醒的时候,偷偷找仓夫子打小报告,把宅子里的梁姓笑面虎和穷姓大凶兽赶出村,以免祸害到邻里乡亲。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荒山村的公共安全着想,才不是因为害怕呢。 暗地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书癫小心将房门掩好,弯着腰蹑手蹑脚往外走。 谁知,还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姜连山略带疑惑的声音—— “书癫大哥?” 书癫被吓了个激灵,下意识直起身子,待看清身后之人的样子,才猛地呼出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小连山,你差点吓死我了!” 姜连山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书癫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后,见姜连山眼下乌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了然道:“昨晚失眠了?” “嗯。”姜连山没有瞒他,抿了抿唇,迟疑道:“书癫大哥,你说、你说小奇姐真是凶兽吗?” “这还能有假。她都亲口承认了。”书癫不假思索地说道。 姜连山“哦”了一声,又问道:“那、那小羊哥呢?他那么厉害,到底是谁?昨夜小羊哥虽然自报家门了,可我一句都没听懂。” “这……”书癫要面子,不好说自己也没听懂,想了想,糊弄道:“反正是个很有名,几乎人人皆知的神秘高人就是了。像他这样的神秘高人,我见得多了,我只想说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过多解释,毕竟自己知道就好,细细品吧。你也别来问我怎么了,身份牵扯太大,说了对你我都没好处,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详细情况你自己是很难了解到的,关于神秘高人的信息大部分已经被某些人刻意隐藏起来了,所以我只能说懂的都懂。你懂我意思吧?” 又是人人皆知,又是神秘高人。姜连山直觉有哪里不对,既然是神秘高人,那又是怎么做到人人皆知的呢? 可见书癫一脸讳莫如深,不便多言的样子,姜连山只得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我不问了。” 书癫严肃点头,告诫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往后不要再问了。” “好。”姜连山乖巧应下,顿了顿,又问道:“书癫大哥这么早是准备出门吗?” “对,我准备去找仓夫子,将昨晚上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感谢他为我们送来了小羊壮士保护你我的平安!” 话音刚落,姜连山就听到身后有人接口道:“书癫也太客气了,只是小事而已,无需大声张扬。” 姜连山回首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梁兴扬也起来了,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 “小羊哥早。” “早。”梁兴扬冲他打了声招呼,看了眼穿戴整齐的书癫,笑问道:“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早起,昨夜睡得好吗?” “不错,与往常无异。”书癫快速说道。 “……我没睡着。”姜连山老实回答。 “可是吓到了?”梁兴扬垂眼看姜连山,关心道:“要不,我帮你收收惊?” “不用啦。”姜连山摆摆手,半是感激半是腼腆道:“过两天就好了。” 见他这般说,梁兴扬也不勉强,只道:“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免费服务,不收取任何费用。” 姜连山点头应好。 梁兴扬这才把目光落在书癫身上,面上笑容不减,“我刚好也打算去找仓夫子,要一起吗?” 书癫“啊”了一声,下意识拒绝,“不、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情,晚点再去好了。” “好吧。”梁兴扬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二人,说道:“那我先走了。” 走了没两步,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头对二人吩咐道:“对了,待穷奇醒来,让她别去后山了,先把宅子后面那块空地翻深一点,我打算种些蔬菜。” 交代完毕,不等两人回答,便飘然而去,徒留书癫和姜连山面面相觑。 不知过了多久,姜连山才回过神,望着书癫,不确定道:“小羊哥要让凶兽翻地?” “好像是。”书癫傻傻站在原地,半晌后,忽然反应过来,跳起来骂道:“他、他这不是为难我们吗?!穷奇是谁?她可是四大凶兽啊!叫我们传话,这不明显要我们送死吗!这个阴险小人,他肯定知道我刚刚是准备去找仓夫子告状,这才故意让我传话,好借穷奇之手收拾我!” 骂着骂着,又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无比肯定地说道:“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明明他一个人就能收拾穷奇,为什么还要特意拉上我们两个呢?他不就是想把我们也拉下水嘛,以后穷奇如果要报仇,咱们俩也逃不掉。他就是故意的!” 越说越觉得是这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伸手拉过姜连山,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连山,咱们要行动起来,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咱们要先下手为强,率先除掉他和穷奇这两大隐形祸患!” “哦?那算我一份如何?” 第30章杀我,凭你们的本事 书癫和姜连山头一抬,循声看了过去,穷奇不知何时来到院子里,此时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杀他,我与你合作。杀我,凭你们的本事。”她踱步来到两人身边,面容冷厉,眼神幽深,说道:“如何?”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书癫心里想着,正要点头答应,一旁的姜连山却忽然开口说道:“小……穷奇,你如今已与普通人无异,和你合作的话,我们并无任何好处。” 书癫一想,立马赞同道:“就是。跟你合作一点好处都没有,倒不如我们自己努力努力呢。而且……” “你别以为我们单纯,不谙世事,你就以为我们好骗,你在此时提出合作,不就是想让我们做你的马前卒嘛!” 虽然他性子纯良,可他脑子机灵啊,穷奇想利用他没门儿! 心里的想法被点破,穷奇也没有否认,只淡声道:“至少我们现在有相同的目标,相同的敌人,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姜连山再次出声,上前一步说道:“我和书癫大哥与你不同。我们没得罪过小羊哥,也并非一定要除去小羊哥……” 担心书癫会被穷奇蛊惑,顿了顿,索性说得更直白点,“再说了,就算真要除去小羊哥,我们也不需要和你合作。我与书癫大哥可以在旁观看鹬蚌相争。” 待双方斗得两败俱伤,他们再出来坐收渔利就行了。 穷奇闻言,脸色一变。 书癫却是十分高兴,拍着姜连山的肩膀,连声道:“还是小连山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就应该让他们两个相斗去!” 姜连山面色微红,冲着书癫轻轻一笑,然后扭头直视着穷奇,鼓足勇气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和书癫大哥都不会与小……你合作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扯了一下书癫的袖子,说道:“书癫大哥,咱们走吧,大门还坏着呢,咱们去修一修。” 书癫仍沉浸在不费一丝力气就能铲除两大祸患的喜悦里,压根儿没听清楚姜连山的话,只下意识应了声“好”,便跟着姜连山往外走。 待走了几米远,他才回过神,顿了顿,转头对站在原地的穷奇大声喊道:“对了,你等会儿去把宅子后面那块地翻一翻。” 穷奇闻言,脸色更难看了,眼中隐有杀气浮现。 见此情景,书癫连忙补充道:“是小羊吩咐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随着话音的落下,他拉着姜连山飞快消失在穷奇的视线里。 穷奇见状,不知为何心里的怒火更加旺盛了。她站在院子里,目光沉沉地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好半晌才收回视线,纤细的手指紧紧攥起,一字一句地说道:“待我找到解除封印的办法,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尤其是梁兴扬,她定要将他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恨! …… “阿嚏——阿嚏——” 仓颉的宅子里,伴随着喷嚏声,梁兴扬忽感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脊椎窜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仓颉见状,关切道:“着凉了?” “没。”梁兴扬摇了摇头,抬眼看着面前老神在在的仓颉,不确定道:“仓夫子方才说……那平安符只能封住穷奇三个月力量?” “嗯。” “那、那三个月后要怎么办?” 听闻这个噩耗,梁兴扬顿时急了,忙上前追问道:“有没有办法延长封印时间啊?” 仓颉捻着胡须,故作沉吟之状,待梁兴扬迫不及待又追问了一遍,才缓缓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在此之前,小羊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催动我给你的符咒吗?” 听到仓颉的问题,梁兴扬面色一僵,眼神闪躲道:“就、就随便用力扔出去了呗。” 看他有所隐瞒,仓颉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继续说:“这符咒可不是扔教出去就能发挥功效的。要催动这符咒,最起码得是个修道之人。”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话说,我一直忘了问小羊在来荒山村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呃……” ……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 因昨夜那一场反转不断,惊险无比的体验,书癫回房后压根儿没办法入睡,辗转反侧了一整晚,见天边有微光,索性起身,打算趁着其余三人还没睡醒的时候,偷偷找仓夫子打小报告,把宅子里的梁姓笑面虎和穷姓大凶兽赶出村,以免祸害到邻里乡亲。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荒山村的公共安全着想,才不是因为害怕呢。 暗地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书癫小心将房门掩好,弯着腰蹑手蹑脚往外走。 谁知,还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姜连山略带疑惑的声音—— “书癫大哥?” 书癫被吓了个激灵,下意识直起身子,待看清身后之人的样子,才猛地呼出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小连山,你差点吓死我了!” 姜连山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书癫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后,见姜连山眼下乌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了然道:“昨晚失眠了?” “嗯。”姜连山没有瞒他,抿了抿唇,迟疑道:“书癫大哥,你说、你说小奇姐真是凶兽吗?” “这还能有假。她都亲口承认了。”书癫不假思索地说道。 姜连山“哦”了一声,又问道:“那、那小羊哥呢?他那么厉害,到底是谁?昨夜小羊哥虽然自报家门了,可我一句都没听懂。” “这……”书癫要面子,不好说自己也没听懂,想了想,糊弄道:“反正是个很有名,几乎人人皆知的神秘高人就是了。像他这样的神秘高人,我见得多了,我只想说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过多解释,毕竟自己知道就好,细细品吧。你也别来问我怎么了,身份牵扯太大,说了对你我都没好处,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详细情况你自己是很难了解到的,关于神秘高人的信息大部分已经被某些人刻意隐藏起来了,所以我只能说懂的都懂。你懂我意思吧?” 又是人人皆知,又是神秘高人。姜连山直觉有哪里不对,既然是神秘高人,那又是怎么做到人人皆知的呢? 可见书癫一脸讳莫如深,不便多言的样子,姜连山只得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我不问了。” 书癫严肃点头,告诫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往后不要再问了。” “好。”姜连山乖巧应下,顿了顿,又问道:“书癫大哥这么早是准备出门吗?” “对,我准备去找仓夫子,将昨晚上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感谢他为我们送来了小羊壮士保护你我的平安!” 话音刚落,姜连山就听到身后有人接口道:“书癫也太客气了,只是小事而已,无需大声张扬。” 姜连山回首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梁兴扬也起来了,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 “小羊哥早。” “早。”梁兴扬冲他打了声招呼,看了眼穿戴整齐的书癫,笑问道:“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早起,昨夜睡得好吗?” “不错,与往常无异。”书癫快速说道。 “……我没睡着。”姜连山老实回答。 “可是吓到了?”梁兴扬垂眼看姜连山,关心道:“要不,我帮你收收惊?” “不用啦。”姜连山摆摆手,半是感激半是腼腆道:“过两天就好了。” 见他这般说,梁兴扬也不勉强,只道:“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免费服务,不收取任何费用。” 姜连山点头应好。 梁兴扬这才把目光落在书癫身上,面上笑容不减,“我刚好也打算去找仓夫子,要一起吗?” 书癫“啊”了一声,下意识拒绝,“不、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情,晚点再去好了。” “好吧。”梁兴扬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二人,说道:“那我先走了。” 走了没两步,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头对二人吩咐道:“对了,待穷奇醒来,让她别去后山了,先把宅子后面那块空地翻深一点,我打算种些蔬菜。” 交代完毕,不等两人回答,便飘然而去,徒留书癫和姜连山面面相觑。 不知过了多久,姜连山才回过神,望着书癫,不确定道:“小羊哥要让凶兽翻地?” “好像是。”书癫傻傻站在原地,半晌后,忽然反应过来,跳起来骂道:“他、他这不是为难我们吗?!穷奇是谁?她可是四大凶兽啊!叫我们传话,这不明显要我们送死吗!这个阴险小人,他肯定知道我刚刚是准备去找仓夫子告状,这才故意让我带话,好借穷奇之手收拾我!” 骂着骂着,又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无比肯定地说道:“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明明他一个人就能收拾穷奇,为什么还要特意拉上我们两个呢?他不就是想把我们也拉下水嘛,以后穷奇如果要报仇,咱们俩也逃不掉。他就是故意的!” 越说越觉得是这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伸手拉过姜连山,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连山,咱们要行动起来,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咱们要先下手为强,率先除掉他和穷奇这两大隐形祸患!” “哦?那算我一份如何?” 第31章早知三日事,富贵万万年 见盘古和伏羲没有异议,这才抬眼看向梁兴扬,将纸张递给了他。 顿了顿,考虑到面前的青年目前还是个大字不识的睁眼瞎,他体贴为他讲解,“这是一张为期三个月的学习安排表,今天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从明天开始实施。主要安排如下:鸡鸣时起床,然后来这里找我认字;平旦时,到村里找阿盘学习;日出找小娲学习傀儡术;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日入……黄昏……” 从凌晨三点安排到晚上十点,时间表非常详细地安排了梁兴扬一整天的学习。 就在梁兴扬以为就此结束时,仓颉又添上一句,“待所有学习结束,差不多夜半的时候,羲哥会检查你一天的学习进度,通过即可休息,若是不通过,笨鸟先飞,自然要接着学习,直至完全掌握众人所传授的知识。” 梁兴扬听得浑身发麻,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只觉得自己离猝死不远矣! 为了小命着想,梁兴扬坚决反对,“不行,我不同意这安排!” “哦?”仓颉看了他一眼,意外的好说话,“不愿意就算了吧。反正待三个月期限到了,左右不过一死而已,反正我们几个老家伙是活够了,无所谓,不在乎。“ 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梁兴扬垂死挣扎道。 “有啊。你可以趁这段时间把穷奇变为自己人。”仓颉笑眯眯地提议。 梁兴扬:“……” 这是要让他策反穷奇的意思? 问题是!! 昨夜他才将穷奇得罪了个彻底,一转眼又要去策反她,除非穷奇是傻子,才会不计前嫌相信他,把他当自己人吧?! 策反穷奇这点显然是行不通了。罢了罢了,还是抓紧时间多学点保命手段吧。梁兴扬在心里暗道。 毕竟,穷奇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他。一旦恢复力量,肯定第一个拿他开刀热身! 想到这点,梁兴扬不由哆嗦两下,看着伏羲三人,一脸严肃道:“这种欺骗少女感情的小人行径不符合我光明磊落的性格,还是算了吧。我选择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守护荒山村,保护众人的安危,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学习吧!” 见他这般上进,伏羲三人欣慰地笑了,依着他的意思,开始传授他必要的知识和技能。 自此梁兴扬过上了程序员看了流泪,黑煤矿矿工看了沉默,缅甸猪仔看了大呼可怜的忙碌生活。 每天天还没有亮,就要被仓颉拎到院子里进行“扫盲活动”。不仅要会认,还要会写,一旦写错那么一个两字,哼哼,几百遍的抄写是免不了了。 待到太阳初升的时候,盘古就会来上第二节课。在梁兴扬看来,这是节体能训练课,就教他一些拳脚功夫以及斧头武术套路。然而,盘古天生神力,梁兴扬只是个普通人,别说斧头了,就稍微重点金锤都不一定能单手提起。因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盘古把斧法改成了较为轻灵的剑法。 如此训练到中午,午饭后,跟着女娲学法术以及修炼混沌心法。快到傍晚的时候,则是由夸父和其他村民轮流教导他,有什么逃命功法,一日千里法术,不死不灭心法,读心诀等等,算是个综合课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最终,在临睡前,还要给伏羲展示一番本日所学的技能,如仓颉之前说的那样,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或者答不上来的话,那唯一的下场就是这一晚上都得接着练,完全没有睡觉的机会。 最初,他完全无法适应,也试着反抗过,然而过了一个月水深火热的生活后,他彻底老实下来,踏踏实实跟着众人学艺,并借着顽强的生命力,逐渐适应了这种艰苦又忙碌的学习生活。 时间一久,倒也觉得众人所教授的东西颇有几分趣味,想到自己莫名穿越到这里,没系统也就算了,连文字都不通,以前学习的知识根本派不上用场,压根儿没什么糊口的本事,再想想“技多不压身”的名言,又想想背后有穷奇虎视眈眈,渐渐地竟能完全静下心来开始学习,自此进步飞速,等到第二个月过了一半时,面对伏羲的考核,他已经完全能自如应对了。 这晚,明月高悬,群星闪耀。梁兴扬如往常一样来到伏羲的家中,准备进行日常的“学习报告”,却见伏羲摆了摆手,说道:“从今天开始不检查了。” 梁兴扬一惊,脱口问道:“为什么?” 话刚说出口,顿觉自己这是被虐上瘾了,不检查不是好事吗?自己还能回房多睡一会儿。 伏羲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从今日开始,我教你占卜之术,由观星开始。” “啊这……”梁兴扬眨眨眼,下意识就想偷懒,迟疑道:“听说这很难的,我应该学不会……吧?” 伏羲恍若未闻,继续说道:“只要你掌握了此门,往后便可预测凶吉,趋利避害,可知天下事。” …… “也是。”梁兴扬点点头,“还是羲哥,阿盘,仓夫子想得深远。” 听到这话,仓颉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平安符只能封印穷奇三个月……” “什么?!” 不等仓颉把话说完,梁兴扬便忍不住惊呼出声,一双俊目睁得圆圆的,满脸不可置信,“你说那平安符只能封住穷奇……三个月力量?!” “嗯。”仓颉郑重点头。 “那、那三个月后要怎么办?” 骤闻噩耗,梁兴扬一下子急了,忙上前追问道:“有没有办法延长封印时间啊?” 仓颉捻着胡须,故作沉吟之状,待梁兴扬又追问了一遍,才缓缓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在此之前,小羊能先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给的平安符能封印穷奇,又是如何催动上面的符咒吗?” 梁兴扬面色一僵,眼神闪躲道:“就、就是感应到上面有灵气,心里就大概知道它的用途了,然后就随便用力扔出去了呗。” 见他有所隐瞒,仓颉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继续说:“这符咒可不是扔教出去就能发挥功效的。要催动这符咒,最起码得是个修道之人。”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话说,我一直忘了问小羊在来荒山村之前是做什么的?” “呃……” 面对三个大佬,梁兴扬根本不敢像糊弄书癫和姜连山一样糊弄他们,沉默了瞬,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一个无名小道士。” “哦?” 这倒是出乎三人的意料了,相互对视一眼,伏羲开口问道:“你修的是什么道呢?” “这……”梁兴扬更加不好意思了,瞥了三人一眼,脸颊微红,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就跟着一名老道士随便学了点皮毛。平时工作之余,顺带做点兼职,帮人收收惊,驱驱邪,抓抓鬼,赚点小外快而已,没有细究根本。” 简而言之,就是把学的东西当成赚钱手段而已。 原以为听到他这番势利的回答,三人会失望,却不想三人非但没有面露失望,反而十分高兴。 仓颉抚须道:“听上去倒是很不错。” 其余二人面露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梁兴扬干笑了两声,谦虚道:“混口饭吃而已。” “小羊不必过谦。”盘古挥了挥手,像是重新认识他一般,仔细打量了他好几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工作之余还能兼顾其他,这说明小羊有吃苦耐劳的潜质。好!很好!非常好!” 伏羲虽然还是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可眉眼间的笑意却是掩不住,颔首道:“看来,不需要我们花时间刻意调教了。接下来只要按计划教授你功法即可。” “……??” 梁兴扬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三人。 仓颉笑着说道:“小羊不是问有什么办法教延长穷奇的封印时间吗?” 此话一出,梁兴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忙询问道:“对,仓夫子有办法吗?” “当然。”仓颉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梁兴扬,道:“你按照上面的安排来即可,三个月后便有可能再次制服穷奇。” 梁兴扬忙不迭双手接过,定睛一看,待看清楚上面的字迹,不由惊呼出声,“这是什么?我完全看不懂啊!” 话音一落,伏羲三人齐齐愣住。 半晌之后,仓颉才回过神,试探着问他,“你……不识字?” 触及仓颉看文盲似的眼神,梁兴扬一脸便秘状,放眼整个现代社会,应该没几个人认识甲骨文吧? 他沉默了片刻,解释道:“我认识字,不是文盲。只是,我那里的文字跟你们这边不一样。” 问题是,你已经来到这世界了啊。不认识这里的文字,那还不是文盲,睁眼瞎吗? 仓颉和盘古神情一言难尽,不约而同看向伏羲。 伏羲面色微僵,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精挑细选的守村人竟然不识字,是个睁眼瞎! 他看了眼神情窘迫的梁兴扬,默然片刻,对仓颉说道:“把教习他认字一事也安排上吧。” 仓颉点了点头,从挂在腰间的荷包里掏出纸笔,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了大约一刻钟,而后将纸张递给伏羲和盘古过目。 第32章守村是公益性工作 伏羲对梁兴扬说:“因你体质与我们大不相同,是以传授你功法和心法的时候,我等都做了适当的改动,将其变得更加符合你的体质。往后,你只要勤加练习,自保不是问题。” 荒山村众人皆是天生神体,他一个凡人当然没有可比性。对他而言,能在陌生的地方有自保能力,他已经很满足了。 因此,听到伏羲的话,梁兴扬并没有失望。趁着众人都在,他恭敬对着众人行了一礼,感谢众人对自己的指导。 能得到诸位上古大神的指点,这件事不管是放在现在,还是在现代,都够他吹三天三夜的牛逼啦。 众人笑着摆手,直言无需客气。 盘古看着他,似乎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招他走到身前,神情郑重道:“虽然你力量低微,可你也不用害怕,要是外面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们,虽然我与众人现在力量薄弱……” 他顿了顿,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而后抬起轻轻拍了拍梁兴扬的肩膀,认真道:“但为你撑腰还是没问题的。咱们的小羊可不能让人欺负了!” 众人笑着点点头,明显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闻言,梁兴扬愣了下,抬眼看见众人不掩关心的表情,慢慢露出一抹笑脸,眼眶却湿润了。 在现代,他除了师父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不曾想一朝穿越到异世界,却收获了一群如师如友的朋友。 他们传授技艺,毫不藏私,虽然平日要求严苛了一点,遇事耍赖了一点,但对他也算是关怀备至……恐怕至亲之人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梁兴扬顿时感到一股难以言表的亲切之情溢满心间,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暖得汗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多谢各位师父的关心。”梁兴扬双手抱拳,弯腰行了个大礼,借机掩去眼底的水光,高声道:“诸位师父请放心,一旦在外面闯祸了,我必将第一时间将各位师父的大名报出!” 听到这番俏皮话,荒山村一众怔了怔,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梁兴扬望着开怀大笑的众人,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直至此刻,他才开始真正从心里认同荒山村众人,连带对守村人这职位不再排斥。 想了想,他抬步走向捻须微笑的仓颉,宛如大姑娘面对心上人,心跳得极快,十分的不好意思,“其实有件事情本该几个月前就说的,但我一直忘了问夫子……” “嗯?”仓颉抬眼看他,笑得十分和蔼,“小羊何事?” “那个……”梁兴扬挠了挠头,面色微红道:“咱们守村人一个月有多少工资啊?money有几两啊?” 虽然他很尊敬众人,众人对他也很好,可人情归人情,账目要分明。 因着与梁兴扬经常接触,仓颉等人也跟着学了不少现代用语,知道money就是钱的意思。闻言,非常自然地接口,“没money啊,守村人属于公益工作,没有工资。” 话音刚落,就看到梁兴扬面色一变,从面对情郎而脸红心跳的小姑娘变成势利的小人,冷酷道:“原来如此。是梁某唐突了,告辞,再见,免送!” 语毕,宛如翻脸无情的渣男,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仓颉一脸错愕。 盘古望着快步离去的身影,不确定道:“小羊这是生气啦?” 伏羲瞅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女娲与伏羲并肩而立,看向盘古,笑容柔美,声音无比温和,“小羊好不容易才学下咱们传授的东西,你们不多夸夸他也就罢了,还当面说他体质羸弱,力量低微,换谁谁不生气?这样吧,为了鼓励小羊,咱们晚上举办个篝火会,当做庆祝小羊顺利出师,让小羊高兴高兴。” 大家一听,觉得女娲说的很有道理,纷纷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只有伏羲一脸不赞同,犹豫道:“我认为小羊不会喜欢篝火会……” 话还没说一半,一记凌厉的眼刀就飞了过来。 伏羲一顿,非常有眼力咽下嘴边的话,从善如流道:“小娲说得对。” “我也是这样想的。”女娲这才收起脸上的凌厉之色,不吝展露出笑颜,温温柔柔地与众人讨论起办篝火晚会事宜。 …… 梁兴扬带着一肚子怒气来到,准备回房好好平复心情。 话刚说出口,顿觉自己这是被虐上瘾了,不检查不是好事吗?自己还能回房多睡一会儿。 伏羲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从今日开始,我教你占卜之术。” “啊这……”梁兴扬眨眨眼,一听到要增加学习课程,便下意识想要偷懒,推辞道:“听说占卜术很难的,需要极高的悟性,我应该学不会……吧?” 伏羲恍若未闻,继续说道:“只要你掌握了此门,便可洞悉人事。” “尽览物性、穷探天理、洞悉人事?” “不错。”伏羲抬起右手往上空一扬,一个类似于八卦的图样出现在梁兴扬面前,而后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深沉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梁兴扬看着那不断旋转的八卦,满眼震惊,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整个脑海里都充斥着“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八个大字。 伏羲微微颔首,侧过头看他,“学吗?” “学!”梁兴扬想也不想地说道。 古话说得好,早知三日事,富贵万万年。 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就算累死也要学! 闻言,伏羲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嗯”了一声,扬手收起先天八卦图,然后示意梁兴扬坐下,他则是坐在梁兴扬的对面,沉声道:“现在,我给你输送点先天灵气。虽然这世界的灵气不多,但不代表没有,我给你的先天灵气可用来感知天地间的灵气,让你更好地理解自然的变化,贴近自然,感知万物的发展,从而发现天地的变化,推测出未来之事。” 他说话语速很慢,给梁兴扬充足的时间用来理解话里的意思,待梁兴扬完全明白了,方才接着开口说下去,“这股先天灵气会存在于你的识海中,所谓识海,就是你灵魂所在之处,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印堂之后深处。我现在给你传输先天灵气,你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它。” 说着,他示意梁兴扬抬起双手,二人掌心相接,梁兴扬顿感到一股奇异的暖流由双掌朝手臂的方向游动,他赶紧闭上双眼,在伏羲的指导下,下意识去追寻它。不多会儿,便看到一缕拇指粗细,闪耀着金色光芒,类似于丝线的东西,慢慢向着识海的方向流动,最后盘踞在识海里不动。 “你试着调动它,用它感应外界的灵气。”伏羲说道。 梁兴扬“嗯”了声,尝试着运转那股先天灵气,那股灵气开始飞快旋转起来,而后忽然消失不见。 梁兴扬心里一惊,刚想开口询问,却见识海倏地变了模样,由原先的黑暗转成一片浩瀚宇宙。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耳畔又传来伏羲的声音—— “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宇宙。”梁兴扬回答道。 话音刚落,就感到伏羲双手猛地一抖。 梁兴扬愣了下,睁开眼看他。 只见伏羲一脸深沉望着他,虽然竭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可从他的神情里,梁兴扬还是看出了几许意外,几许震惊。他收回手,微微蜷收了下手指,深沉道:“占卜术最讲究的就是天分。天分越高,感应到的东西就越多,看到的景象就越宏大,最终得到的结果就越精准。你看到了浩瀚宇宙……” “我明白,这证明我非常有天分。”梁兴扬主动接过话,眼里充满了自豪,扬声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吾并非凡人,乃是一代神算也!” “倒也不必如此自信。”伏羲望着他,缓缓道:“估计是我一不小心给太多先天灵气了,担心你身体受不住……” 梁兴扬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手一挥,豪情万千道:“没关系,我不嫌多,你有什么好东西尽管往我身上砸,我受得住!” 伏羲:“……” 大概是被他不要脸的话震住了,伏羲罕见地沉默,半晌之后才重新开口,“你的肉体太过羸弱,承受不住太多的先天灵气,一切需要慢慢来。” “……好吧。” 梁兴扬有点小失望,奈何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没办法,因此稍稍失落了会儿,很快就恢复往常的姿态,从随身小包里掏出纸笔,如跟着其他人学习时一样,一边认真听伏羲讲解占卜术的入门知识,一边在纸上快速记下要点,时不时提出不明之处。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梁兴扬自穿越以来过得最轻松有趣的一个月。 白天就跟着村里众人学习各种知识,各种功法;晚上若是天气好,就跟着伏羲到村口观星,若是下雨天,就呆在房间里感应外面的事物。 他资质极佳,如今用心学习,原定三个月的课程如今两个多月就学完了,基本掌握众人传授的知识要点,但距离运用自如,还有一大段的距离。 关于这点,众人是没办法帮他完善的,只能靠他自己往后慢慢积累经验,不断的领悟和运用。 第33章有后台也是一种实力 树下。 穷奇挑了挑眉,不屑道:“我就这般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难道要找伏羲等人收拾我?” “也不是不行,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梁兴扬不甘示弱,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绝、对、满、足、你!” “毕竟,伏羲一行人身上仍然拥有先天灵气,也就是至纯神力,说明他们根本没有炼化五色石,此时要收拾失去力量的你,完全易如反掌。” 早前伏羲给他输送先天灵气时,在最初的开心过后,他便想起穷奇那番关于炼化五色石的说法,忍不住询问伏羲是否有此事,他们之所以时不时,毫无预兆地失去力量,是否就是因为把五色石炼化的缘故。 未曾想,伏羲听到他的问题后,好似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改往日的威严模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是谣传。”伏羲看了他一眼,抹着眼泪道:“子虚乌有的事情。” “那是何人造的谣?”梁兴扬眼一瞪,心里腾起无形的怒火,究竟是什么人闲着没屁事干,竟然传出这样的谣言,害他担惊受怕了许久。 造谣这种事放在现代,可是要被抓去关起来的! 他一脸义愤填膺,让伏羲脸上的笑意越浓,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生气,这谣言传到现在早已无伤大体。至于造谣者……” 伏羲顿了下,笑容变淡,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怅然,许久之后才说道:“时机到了,你自然便会知晓。” 见他不想说出造谣者的身份,梁兴扬想了想,觉得不说的话也正常,毕竟这里可不是现在社会,造谣被转发超500次可判刑,顶多就揪住造谣者打一顿而已,如今伏羲等人要在荒山村守护五色石,哪来的精力寻找和教训造谣者,提起来只会觉得憋屈,除了影响心情,根本没有其他作用。 为免问多了反而让伏羲心烦,梁兴扬体贴地不再询问。反正现在知道伏羲等人根本没像穷奇猜测的那样失去至纯神力就行了! 想到众人还有先天神力,梁兴扬就十分高兴,感觉自己有了坚强的后盾,再也不怕穷奇了。 因而,在面对穷奇的时候,他一改往日的忍让,重新变得硬气起来,“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四大凶兽一起上,咱们荒山村也不带怕的!” 面对梁兴扬的叫嚣,穷奇意外地沉默下来。 虽然不想承认,可梁兴扬说的确实是事实。仍旧拥有至纯神力的荒山村众人确实不惧怕任何凶兽。 两个月前,她被梁兴扬封印了力量,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以往,荒山村众人与她交手皆用尽全力,毫不留情,一副要给她血泪教训的架势,如今忽然采用封印她力量这种相对温和的手段是何用意? 是相斗多年,他们多余的善良发作,对她不忍了?还是如今的他们没有多余的力量,只能采用这种迂回的手段?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穷奇完全偏向后者——五色石肯定被炼化了,导致伏羲等人失去至纯神力,变得与普通人无异,因而只能用符咒封印她的力量。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趁着荒山村众人教导梁兴扬的时候,偷偷潜在暗处观察,果不其然有了两个重大发现—— 第一,很不幸,她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伏羲等人并没有失去至纯神力。 第二,面前的青年是个名副其实的废物。啥也不懂,啥也不会,在学习过程中,为了让他能更好、更快学会所教的东西,加强他的体质,伏羲等人暗地里给他输送了不少至纯神力! 穷奇嫉妒不已,要是把这些神力给她的话,她早就世间无敌了,谁还能困住她? 偏偏给了这么一个废物!并且,这废物得了那么多神力,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管是体质,还是功力,完全没有一点改变! 看上去与普通人毫无差别,更感应不到他的任何修为。 废物!废物!白痴的废物! 穷奇忍不住瞪了梁兴扬一眼,冷冷吐出一句,“没用的东西!除了会仗势欺人,你还能做什么?” 梁兴扬闻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喜滋滋地说道:“有后台也是一种实力啊。不像有些人,想抱大腿都抱不了。” 说完,斜睨了穷奇一眼,话里的“某些人”指谁不言而喻。 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穷奇握紧了拳头,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扬起拳头道:“你个废物,简直不知死活!”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凌厉的拳风向梁兴扬袭来。 梁兴扬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但也不慌。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他早不是之前的菜鸡了,如今被封印了力量,早已与普通人无异的穷奇的攻击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想着,他脚下微动,轻轻侧了侧身子,准备避开穷奇的拳头。 未曾料到,躲在不远处偷偷观察二人的书癫和姜连山看到穷奇忽然动手,担心他会吃亏,下意识以自己都没有料到的敏捷蹿到梁兴扬身边,一左一右拉住了他。 姜连山急声道:“小羊哥小心!” 书癫大声道:“快躲开啊,傻站着做什么!” 说话间,两人同时用力一拉。 梁兴扬被二人一左一右夹持着不能动弹,又见穷奇来势汹汹,瞬间大惊,“别……” “咔嚓!” “砰!砰!砰!” 随着令人牙疼的沉闷声响起,穷奇的拳头拳拳不落空,全部结结实实落在梁兴扬身上。 梁兴扬闷哼一声,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双臂处传来,豆大的汗珠不由从额角沁出,他疼得直吸气,看着忽然出现在身边的二人,不顾穷奇的攻击,咬牙道:“连山,书癫,你们……你们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被穷奇收买了?” 姜连山和书癫听到他的话,连忙松开他的手,反手拉开穷奇,站在他面前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我们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梁兴扬双手无力耷拉着,看着面前眼神无辜的二人,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无力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和穷奇串通好了要害我……” “不是的。”姜连山闻言,急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就是担心小羊哥受伤,这才躲在一旁偷看……我、我没想到书癫大哥也会出手……我不是故意的……” 书癫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也是担心你被穷奇打了,这才跑出来的。” 他本可以继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躲在一旁看热闹。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太关心你了。”书癫大声说道。 梁兴扬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真是谢谢你了。” 一边说,一边移动脚步,准备远离这三人。 姜连山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托着梁兴扬的左手,一脸讨好地望着他,诚心弥补自己的过错,“小羊哥,你要去哪里,我扶你过去。” 书癫有样学样,托起他的右手,小心翼翼道:“看样子你的手应该是折了,不宜再受碰撞,我帮你护着点。” 二人丝毫不掩饰关心之意,梁兴扬却不为所动,只斜睨着二人,淡声道:“我这伤拜谁所赐?” 闻言,二人面露尴尬,讷讷地看着他,再次道歉。 “算了,算了。”到底不是故意的,梁兴扬不再跟二人计较,往前方努了努嘴,示意二人扶自己回房休息。 二人齐声应是,一人托着一边手臂,万分小心往前挪动。 就在这时,穷奇突然出声,“慢着!” 姜连山和书癫一惊,下意识抓紧了梁兴扬受伤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扯。 “咔嚓!咔嚓!” 梁兴扬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书癫,连山……”梁兴扬面白如纸,却十分的平静,俊目里似燃着一团火,认真开口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手臂卸了,说吧。” “小羊(小羊哥),你别这么说。”姜连山和书癫相视一眼,抓住梁兴扬的手臂不放,神情与梁兴扬如出一辙的认真,异口同声地说道:“保护你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必太感动,也不用感谢我们。” 感动个屁!感激个屁! 梁兴扬气得心口闷痛,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喉咙隐有腥甜味道,看了眼穷奇,又看了看书癫和姜连山,扯了下嘴角,一张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眼睛一闭,整个人直挺挺往后仰倒。 书癫和姜连山大惊,不约而同伸手去接,下一秒却又想到自己的关心却无意中让梁兴扬受了两次伤,动作不由一顿。 而就在二人迟疑的时候,一双大手忽然出现,稳稳扶住了梁兴扬。 在场三人定睛一看,来人是夸父。 “你们……”夸父半抱着晕倒的梁兴扬,再看看神情冰冷的穷奇,最后将视线落在一脸心虚,手足无措的姜连山和书癫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头,“小羊这是怎么了?” “他、他的手折了。”姜连山满是自责地回答。 手折了会吐血? 夸父显然不信,不由看向穷奇。穷奇直直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受了我一拳,命不久矣!” “哦。”夸父点点头,这才差不多,符合小羊吐血的原因。 第34章这明显有诈啊! 得到想要的答案,夸父便不再多问,一把抱起梁兴扬,准备去找伏羲诊治。 穷奇一愣,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皱眉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梁兴扬是他们选出来的守村人,更是他们的徒弟,她打伤了他,他为什么不生气? 夸父脚步一顿,茫然道:“我要说什么?” 穷奇一眨不眨盯着他,指着他怀里的梁兴扬,重复道:“我打伤了他。” “哦。”夸父再次点头,小羊眼下最缺的就是对战经验,他们过于爱护他,平日里根本不敢对他下重手,完全达不到磨炼他的效果。眼下有穷奇在旁陪练,简直不能更好了。 于是,他毫不在意道:“打伤就打伤了呗,没打死就行。”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又对三人说道:“日落后,咱们村要举办篝火会,你们要准时来啊,否则小娲要生气的!” 通知完毕,夸父不管三人是何反应,带着梁兴扬径自离去。 姜连山和书癫担心梁兴扬的安危,赶忙跟了上去。只留穷奇一人站在原地。 原先,穷奇在心里预演了无数伏羲等人得知梁兴扬被打伤,勃然大怒的情景,心里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然而,她千算万算都没料到夸父是这般反应。 拧眉望着夸父离去的背影,穷奇不由暗忖:“他为何不生气?非但不生气还有心思开办篝火会,难道梁兴扬已经废物到让荒山村众人大失所望,乃至准备放弃他的地步了?不然为何见梁兴扬被打伤,却无动于衷?要知道,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守村人。” 要是她的人被伤了,她势必要将伤人者碎尸万段,除非她的人早已没了价值…… 穷奇眨了眨眼,由己推人,“难道荒山村众人跟我一样的想法?眼下我力量被封印,跟普通人无异,却几拳就打得他吐血,由此可见梁兴扬此人果然废物!面对此等废物,荒山村众人失望也是正常的,更不用说这废物这两个多月以来,不间断得到他们的精心教导,结果却被我打得昏死过去,荒山村这些人放弃他完全是明智的选择。” 想到梁兴扬当初为讨好荒山村这些人,故意设计害得自己力量被封印,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也要被荒山村众人放弃,穷奇忍不住笑出声,心情愉悦了起来。 看来晚上的篝火会就是梁兴扬被放弃之时,这等热闹,她定是要去看的。 当然,要是能顺便搞点事,那就更好了。 …… 夕阳西斜,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下,夜幕开始降临了。 荒山村中的空地上早已燃起篝火,众人围着火堆烤着野猪肉,一边谈笑风生,兴致浓时,或高歌一曲,或翩翩起舞。 梁兴扬第一次参加村里的篝火会,对一切感到十分的新奇。 鉴于自己没什么艺术细胞,担心出丑,他谢绝了夸父等人一起唱歌跳舞的邀请,自己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这可是大家精心为他准备的篝火会,大家为他倾情表演,不认真观看的话,对得起大家的热情吗? 本着多看多吃少说话的聚会原则,梁兴扬啃着烤肉,一会儿看看坐在大石头上吟唱的女娲,一会儿瞅瞅甩着大黄蛇起舞的夸父,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此时,优美的吟唱声忽然一低,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再次响起,这次的语调变得更加悠扬深远了,而一旁跳舞的夸父等人动作也跟着慢下来,望着浩瀚的星空,脸上有了哀愁。 梁兴扬虽然听不懂歌曲的含义,也看不懂舞蹈的内涵,但却能从中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思乡之情。 家乡……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闯入梁兴扬的脑海里,胸口跟着闷痛起来。 思乡之情随着歌声忽然排山倒海而来,使他不由自主红了眼眶,慢慢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情绪。 穷奇、书癫、姜连山来到篝火会的时候,恰好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眼眸低垂,神情落寞的一幕。 他似乎无比的失意,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见状,穷奇挑了挑眉,看来她真的猜对了!梁兴扬果然被放弃了! 不然的话,为何在听到女娲歌颂历任守村人的伟大时如此失落呢? 还不是因为自己与守村人一职无缘了! 穷奇面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跟着书癫和姜连山走了过去。 “小羊哥。”姜连山率先打了声招呼,在梁兴扬坐下,视线不自觉在梁兴扬的手臂上顿了会儿,脸红道:“对不住,我和书癫大哥不是故意害你受伤的,实在对不起。你现在的手……没事吧?” 梁兴扬抬头看见姜连山关心的神情,慢慢摇了摇头,露出一抹笑脸,眼里却仍残留着点点水光,看上去就像在强颜欢笑。 “不过脱臼而已,羲哥已经帮我正好了。” 姜连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手臂上,完全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听到他说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伏羲伯伯可真厉害。” 他望着不远处的伏羲,不掩崇拜道:“希望我长大以后也能像伏羲伯伯一样精通药理,治病救人。” 梁兴扬笑道:“小连山肯定能梦想成真。” 开玩笑,姜连山的爹姜石年,农叔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农氏啊! 神农氏是谁,那是天朝中医四大经典著作之一、最早的中药学著作——《神农本草经》最初的开创者啊! 呃,说开创者其实也不太准确。 因为,虽然《神农本草经》相传起源于神农氏,但却是在于东汉时期才被集结整理成书,成书非一时,作者亦非一人。但,跟神农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就是了。 如果没有神农氏尝百草,又哪里来的记录呢? 所以说开创者,好像也没多大的问题? 身为神农氏一族,小连山成为大夫更加没问题了! 不仅没问题,或许还可能极有天赋。 梁兴扬想着,鼓励姜连山道:“小连山以前就跟着农叔学了不少药理知识,只要继续钻研下去,往后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大夫,悬壶济世,造福人类。” 姜连山用力点头,郑重道:“我一定会努力。” 梁兴扬笑着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姜连山见此,也冲他腼腆一笑,然后乖乖坐在他身边看篝火。不过,到底年龄还小,加上一旁书癫的不断撺掇,他很快就坐不住了,跟梁兴扬说了一声,便与书癫一起加入村里临时组成的歌舞队里,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被大家欢快的气氛所感染,梁兴扬的嘴角不自觉跟着往上扬了扬,思乡的心情逐渐平复。 正看得入神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女声,带着无尽的蛊惑,“看着他们全村一起嬉闹玩耍,却把你排挤在外,你难道就不难过吗?就不会心有不甘吗?” 梁兴扬一愣,转头一看,不知何时,穷奇竟然来到自己身边,下意识脱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她一只凶兽非但不避开,反而主动往跟前凑,别是没了力量破罐子破摔,想要一死了之吧? 穷奇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由冷哼一声,倨傲道:“他们根本杀不了我。”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深谙面前这群人的性子,他们有着非常可笑的悲悯—— 在以前的世界,他们无数次为了人类与妖兽作对,但又不肯对妖兽下死手,只用那种悲悯天人的眼神看着妖兽,做一些自认为公平正义,实则无比偏心的事情。 后来,他们设计将妖兽一族引到这个世界,并封住了回去的路,彻底与妖兽一族对立,仍然保持着这种虚伪的悲悯,仿佛自己是迫不得已一般。 是以,只要妖兽不主动惹事或是率先动手的话,这群人压根儿不会对妖兽动手,即便故意在他们面前晃悠,他们也只当看不见,口里假仁假义地念叨着,“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心。” 好得不够纯粹,坏又坏得不够彻底,简直可笑至极! 穷奇冷笑两声,眼眸越发幽深,声音飘忽轻柔,“你为了讨好他们,背叛了我,如今却被他们放弃,你……后悔了吗?” 自从梁兴扬封印了穷奇的力量,穷奇每次见到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一开口不是冷嘲热讽便是指桑骂槐,从来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现下忽然一脸平静,语气还十分温柔,似乎准备与他重修于好,倒让梁兴扬微微一怔—— 这明显有诈啊! 思及她刚刚说的话,顿了顿,方才道:“……有点。” 穷奇“唔”了声,往他身边移了移,垂眸道:“说实在的,我也为你感到不平。” 看她这般言说,梁兴扬便知她还准备开始搞事了,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幽幽叹气,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古语有云: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我早已习惯了……” 什么意思? 说实在的,她最讨厌他的奇言怪语了,因为她听不懂。 穷奇微皱了下眉头,径自跳过他的话,酝酿好情绪,抬起眼,乌幽幽的瞳仁清晰倒映出青年的影子,不掩心疼道:“我很同情你。现在的你一定很痛苦吧?” 第35章大家都不要,我也不能要 梁兴扬眼睫一颤,英俊的面庞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落寞,痛苦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罢了,怨不得他人。唯一感到抱歉的是……” 他停顿了下,扭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却并不敢与她对视,很快移开视线。 等了好一会儿,似乎才鼓足了勇气,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明明你一直在帮我,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却为了这些不相关的人……辜负了你。我真不是人!” 他握紧拳头,恨恨锤了一下大腿,一脸悔不当初。 “你!”穷奇双目圆瞪,完全没想到梁兴扬会这样说,愣怔了好久,直至梁兴扬快把腿锤断了,才伸手拦阻,一脸不赞同道:“这怎么能怪你?” “这如何不怪我?”梁兴扬抬眼看她,双目微红道:“如果不是我,你力量就不会被封……” 没错。都怪你! 最该死的就是你了。 穷奇在心里毫不犹豫地说,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嘴唇动了动,眼泪先一步滚了下来,言不由衷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如果我一开始就坦诚自己的身份,而不是欺骗你,你怎么会对我有所防备?又怎么会对我出手?平心而论,要是有人在初次见面时就满口谎言,我也会认为他不怀好意,为了自己的安危,选择先下手为强。你之所为,不过人之常情罢了……” 梁兴扬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头,看不出穷奇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见梁兴扬没说话,穷奇顿了下,合上眼,眼泪继续簌簌往下掉,哽咽道:“如今落得这番田地,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你……”才怪! 梁兴扬忙道:“不不不,都怪我。应该怪我!” “怪我。” “不,该我怪我。” “别说了,是我的错。” “哪里,你没错,是我的错。” “是我!” “是我……” “……” “……” 两人争了半天,就在穷奇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梁兴扬双手一摊,说道:“好吧,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穷奇面色微变,却听梁兴扬又说道:“其实,现在争论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力量被封印,而我已经被放弃了啊!如今荒山村不留我,我有家也回不去,这天地之大,到底何处才是我的归处?” 他声音越来越小,神情中浮现出一抹哀色,其中隐隐夹杂着几许不易觉察的茫然。 穷奇听得默然,半晌过去,犹豫地伸出手覆在梁兴扬的手背上,感同身受道:“我能理解你,因为我和你一样。”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邽山,在天的另一头。 她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回家而已,却偏偏次次不能如愿。 她完全能理解梁兴扬此刻的心情。 “我们不应该再敌对了,我们要携手合作。”穷奇侧过脸,艳丽的面容一半被篝火照耀,一半隐于黑暗中,一双眼眸暗如黑夜,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幽幽道:“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只有天外的世界才是你我的归宿。” 梁兴扬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呆呆点了点头,“对,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要回去……” “对,回去。”穷奇露出一抹极淡的微笑,“我们一起回去。” 梁兴扬再次点头,“不过,我们应该要怎么回去呢?” 对此,穷奇早就有了计划,她微微一笑,看着他俊秀的面孔,道:“第一,找出解开我身上封印的办法;第二,找到五色石。” 梁兴扬听他将话说完,人便怔愣当场,对着她看了会儿,忽地涌出一股泪意,穷奇这般倨傲的性子,行事风格强悍直接,如今为了策反他,竟然不惜压抑本性,采取怀柔手段,真是下了好大的功夫啊! 他梁兴扬何德何能啊! “小奇,”梁兴扬反握住穷奇的双手,眼里氤氲出点点泪光,如同一江朦胧的春水柔柔荡漾开来,诚挚地问道:“我能叫你小奇吗?” “当然。”不过一个名字而已,无所谓。 “小奇,”梁兴扬高兴地喊了她一声,看了眼不远处狂欢的众人,压低声音道:“那依你看,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你也知道我已经被放弃了,甭说五色石的下落了,就连荒山村都不一定能呆下去。”说到这里,他便不免有些担忧,忧愁道:“只怕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找来新的守村人,直接将我赶出荒山村了……” 对于你这样的废物,不扔掉难道还放在手里当宝啊? 穷奇在心里说道,对于他最后被抛弃的结局,更是喜闻乐见,不过嘴上却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会帮你的,争取在找到五色石之前,你能继续留在荒山村。” “你帮不了我。”梁兴扬万分肯定地说,脸上的愁苦之色更加明显了,“守村舍在我手里被毁得一塌糊涂,待明日伏羲等人知道了,肯定二话不说就把我赶出村子。” 经他这么一说,穷奇这才想起自己今早的泄愤之作,当即面色有些僵硬,“不就是毁了守村舍吗?大不了让人帮忙恢复原状就好了。” 闻言,梁兴扬的眼睛顿时一亮,“小奇有办法?” “这还不简单,直接去找些匠人过来修葺就行了。”穷奇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料,梁兴扬听到她的话,眼里的光“啪”一声就熄灭了,“我身无分文,请不起匠人。” 穷奇:“……” 万万没想到不仅废物,还是个穷鬼! “你……”真是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副好皮囊了。 一时间,穷奇无比嫌弃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住心里的嫌弃,开口说:“我有。” 梁兴扬狂喜,忙道:“那咱们趁着伏羲他们还没发现,明日就去找匠人过来将守村舍恢复原状。” 对此,穷奇没有异议,颔首道:“可。” 梁兴扬非常高兴,笑容满面道:“太好了,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被赶出荒山村了。” 穷奇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泼他冷水,只提醒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开我身上的封印以及找到五色石。” 梁兴扬一听,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襟危坐道:“小奇说的没错。只是关于这两件事,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道小奇有什么看法没有?” “我身上的符咒乃是仓颉所制,你这段时间不是跟着他学习?你趁机套出解开封印的办法。” “好。”梁兴扬想也没想地点头,拍着胸脯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穷奇淡淡“嗯”了一声,直视着梁兴扬,墨黑的眼眸里含着意味不明的幽光,“至于寻找五色石,或许也要靠你。我是凶兽,他们对我有天然的敌意,你却不一样,你是人族,他们对你不会防备太多,况且这群人惯会装模作样,就算心里觉得你太过……咳咳,不堪大任,已经对你不喜,也不会表现出来,所以你可以趁着他们还没找到接任的守村人,多与伏羲等人套套近乎,争取找到一丝线索。” “好。”梁兴扬再次点头,沉吟了会儿,敛眉道:“既然他们觉得我不堪大任,那我努力一点,做个能堪大任的人,他们不就会重拾对我的信心,把五色石交给我了吗?” 穷奇斜眼看他,“没想到你这人还挺自信的。” 真有这潜力的话,伏羲这群人会放弃他? 梁兴扬脸一红,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有你吗?你拿点灵丹妙药给我吃一吃,我肯定能突破自己,成为一只潜力股。” 君不见,书癫和姜连山分别吃了金刚丸与过目不忘丹,一人力大无比,一人真的过目不忘了吗? 穷奇不知道什么是潜力股,但她深谙大家都不要,我也不能要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 梁兴扬此人已经废物到伏羲一群人都放弃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把丹药浪费在他身上? 当即,拒绝了梁兴扬的要求。 “因为力量被封,我身体羸弱不已,那些丹药都被我吃了。” “……好吧。”梁兴扬有点小小的失望,为自己打气道:“看来最后还是得靠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众人啊。” 听到他的话,穷奇的嘴角不自觉抽搐了好几下。忍了忍,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耿直道:“你不要想太多,除了一张脸以外,你已经没有任何优点了。” 梁兴扬瞅了她一眼,生气道:“你能不能说点实话?怎么总是要说这种假话打击我,咱们现在可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好搭档!” 穷奇抿唇,淡淡道:“就因为穿同一条裤子,我才不得不提醒你,否则打雷的时候,我怕我会被殃及。” 梁兴扬:“……” …… 虽然两人各怀心思,可表面上的协议却定下了—— 过去的一切全部一笔勾销,现在二人摒弃前嫌,互帮互助,齐心合力,一起找到五色石,离开这个鬼地方! 首先,按照定好的计划,第一件事就是把守村舍给修好了,以免愤怒的众人将梁兴扬赶出荒山村。 因此,第二日,天一亮,梁兴扬就去找仓颉等人请了假,然后匆匆回来,准备拉着穷奇到镇上请匠人前来修葺守村舍。 书癫和姜连山此时正在院子里用饭,见梁兴扬回来了,正打算招呼他吃饭,却没想到对方脚步不停,一下子拐进了穷奇的房间。 书癫和姜连山一惊,小羊(小羊哥)这是为了报昨日之仇,准备趁着穷奇休息时搞偷袭吗? 第36章我们是好兄弟,情深似海 正暗自猜测着,梁兴扬又再次出现在二人面前,出乎预料的,这一次他身边多了个穷奇。 见书癫和姜连山二人盯着自己看,梁兴扬没有说话,只冲着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拉着穷奇就往门外走。而穷奇也没有反抗,脸上更无生气之色,十分顺从地跟着他往外走。 昨日还是针锋相对的两人,今日竟然能携手同行,这让书癫和姜连山惊讶不已。 书癫饭都不吃了,站起身,看着二人惊疑不定道:“你们……和好了?” 穷奇瞥他一眼,“我们什么时候不合过?” “不是,你们这……”书癫和姜连山对视了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昨天不是还……” “还什么?我们那是在开玩笑呢。”梁兴扬打断他的话,单手搭在穷奇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对穷奇挤了挤眼,道:“穷奇可是我的好兄弟,兄弟间哪里有隔夜仇的。” 穷奇神情平静,颔首道:“没错。我们是好兄弟,情深似海。” 书癫:“……” 姜连山:“……”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二人这两个多月的舌枪唇剑,势如水火,他们差点就信了! 姜连山有点愣,不过脑子却十分清明,既然小羊哥说他和穷奇感情好,那就感情好吧。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如果能和睦相处那再好不过了。 顿了顿,问道:“小羊哥这是要外出吗?” 梁兴扬也不瞒他,点头道:“我和小奇准备到镇上一趟,请几个匠人修葺房屋。” 一听他的话,书癫立马说道:“我也要去,我好久没去镇上了。你们应该都没去过镇上,带上我,我可以为你们带路!” 姜连山也面露期待地盯着梁兴扬,显然也想去。 梁兴扬见状,决定道:“那大家一起去吧。” “好咧。” 书癫和姜连山齐呼一声,快速收拾好自己,跟在梁兴扬身后,兴高采烈地往镇上的方向走。 …… 平陵镇,位于荒山村的东南方向十五里处,只要翻过一座山就可以到达,不算太远。 不过,书癫自称他知道一条捷径,除了小道难走一点,四周草木茂盛一点,基本没什么大毛病,比翻山越岭简单多了,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到镇上。 梁兴扬、穷奇、姜连山都是没去过平陵镇的土包子,也不知道书癫说的对不对,只能毫无异议地跟着唯一见过世面的书癫走。 书癫一边带三人抄小道,一边吹嘘道:“你们放心,我以前经常跟着农叔到镇上办事,这条小道没走过上千遍也有几百遍了,路上有几颗石子我都了如指掌,虽说草木茂盛,却也没有野兽蛇虫,安全得很,平陵镇对我来说也是如此,等会儿到了镇上,我带你们好好开开眼。” 梁兴扬“嗯”了一声,好奇道:“这样说来,你跟农叔到镇上的次数挺频繁的,是为了办什么事啊?” “农叔到镇上卖草药贴补家用,我嘛,”他斜睨了三人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之色,“平常写些话本供给书社,赚点辛苦钱。” “哇!”姜连山忍不住惊呼出声,一脸崇拜道:“书癫大哥好厉害!” “这还用说。”书癫一脸得意,穷奇则是双眉微拧,看向姜连山,不解道:“你们之前不是一直住一起,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姜连山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时候我记性不好,为了不让爹失望,一心躲在房间里苦背药理,甚少关心其他。” 穷奇了然点头。 梁兴扬想到姜连山想要成为大夫的理想,见缝插针鼓励道:“小连山真刻苦,只要继续保持这学习劲头,成为大夫指日可待!” 姜连山小脸通红,重重点了一下头,“我会努力的。” 梁兴扬回以微笑,顿了顿,又对书癫说道:“书癫,咱们等会儿一进城,先去找匠人。” 见梁兴扬一脸郑重,书癫不以为意道:“找匠人不过小事而已,不出一刻钟便可搞定,小羊何必如此着急?” 却不知,梁兴扬昨晚闲着无事,试着推算了今日出行一事,不想得出今日所求之事不成的卦象,然而他思来想去都没发现有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人能阻碍到自己,想推演出事情不成的原因,奈何功夫不到家,根本推算不出来。 最后,只能归结于要么大家初入镇上,过于贪玩,导致事情不成;要么就是他的推算有误。 此刻,面对三人不解的眼神,梁兴扬无意多说,笑着含糊过去,“毕竟,修葺房屋为重要之事,不可马虎。” 三人一听,恍然点头。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一旁蹿出来,期间还伴随着一声声好像索魂声的“救命——救命——” 荒山野岭,忽然响起这么几句鬼声鬼气的求救声,饶是梁兴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都被吓得不轻,更不用说书癫和姜连山了。 除了穷奇之外,三人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来人本来就冲着有人的地方冲,预想着有人会接住他,没曾想三人全躲开了,当即“扑通”一声,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咳咳咳,救命……”来人艰难咳嗽几声,抬眼去瞧几步远的梁兴扬等人,伸出手求助道:“救我,救救我……” 梁兴扬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名男子,他衣衫单薄,满身是血,发髻散乱,形容颇为狼狈。 梁兴扬心生怜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半蹲下身,问道:“你没事吧?” 那男子闻声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俊眉细目,高鼻薄唇,眼尾上挑,眼波流转间,说不尽的风流。 他就这么趴在地上,衣衫不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飞快扫了四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梁兴扬身后的穷奇身上,眸子瞬间亮了,颤抖着声音道:“这位姑娘,求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我吧……我、我被人追杀了……” 就蹲在他面前的梁兴扬心情十分复杂,扭头问姜连山和书癫,“我就这么没存在感?” 书癫和姜连山也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想干啥,见来人双眼灼灼地盯着穷奇,一眨都不眨,姜连山默然片刻,提议道:“小羊哥,要不你还是让开点吧,别挡着人家求救。” 梁兴扬:“……” 行吧,他碍眼,他让开。 梁兴扬起身,与姜连山、书癫二人一起退到穷奇身后。 书癫看看男子,又瞅瞅穷奇,捂着嘴巴,对梁兴扬和姜连山小声说道:“你们看,这人虽然浑身是血,可身上却没有多少伤口,口中喊着救命,脸上一点紧张惊惧之色都没有,反而眉眼风流盯着穷奇看,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姜连山观察了一会儿,深有同感,“梁大哥出手帮忙,他理都不理,只向穷奇求助,难道是冲着穷奇来的?” 梁兴扬没有说话,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自己昨夜推演的卦象。 难道,不成行的原因是因为面前这男子? 他这会儿出现在去平陵镇的必经之路上,目标明确地求救,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想利用美男计迷倒穷奇,有所图谋;二是,他是穷奇的旧相识,来此与穷奇会合,企图对荒山村不利。 无论哪一种,总是来者不善。 想到这里,梁兴扬不着痕迹地冲姜连山和书癫递了个眼色,让他们暗中警惕。 二人会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又后退了一步,与男子拉开安全距离。 男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穷奇身上,没有发现梁兴扬他们的眼神官司,只虚弱地趴在地上,对穷奇说道:“求求你帮帮我吧……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说着,脸色倏地一白,吐出一大口鲜血。 穷奇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为何突然在此?” 男子哭道:“我叫小鸣,平陵镇人士,我喜欢上隔壁家的姑娘小巧,追了她整整三年,可她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后来在我猛烈的攻势之下,她终于同意跟我在一起了,没想到她家人极力反对,尤其是她夫君……” “闭嘴!”穷奇不耐烦听这些狗屁倒灶的情爱故事,再加上此人接近她的意图太过明显,不用想都知道他这一通废话都是胡扯的,当即冷声打断他,“直接说重点。” 梁兴扬三人闻言,十分赞同地点头。书癫提议道:“不然写下来也行,喏,给你纸笔,你慢慢写,等晚点我们回来再看也是可以的。” 说着,他十分贴心地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纸笔,小步小步地挪到穷奇身边,伸长了手臂,把纸笔递给小鸣。 见此,穷奇破天荒夸道:“还是书癫有办法,就按照书癫说的来,你留在此地慢慢写,待我们办完事情回来再救你。” 语毕,抬腿便要离开。 小鸣顿时愣住了,这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啊?不是说荒山的新任守村人是个面容秀丽,心地善良的美人吗?为何眼前这人却如此铁石心肠? 难道消息有误? 小鸣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眼见穷奇要离开了,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抱住了穷奇的脚,缓缓抬起眼,眼睫上还挂着泪,苍白的脸颊上挤出一个坚强的笑容来,“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不用管我,你走吧,不能和小巧在一起,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就让我孤独地死去好了……” 一边说,一边收紧了双臂,唯恐穷奇真的丢下他不管。 第37章让同为男子的我自愧不如 这缠人的功夫…… 穷奇一顿,缓缓垂下眼,看着环着她双脚的小鸣,似乎与印象里某个熟悉的身影逐渐重合起来。 小鸣…… 鸣蛇…… 原来是你。 穷奇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盯着鸣蛇看了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温声开口,“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不能见死不救,你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唉,真不知道你这小身板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不顾一旁因她态度转变之快而差点惊掉下巴的三人,弯下腰,伸手将他扶到路旁的大树下,神情怜爱道:“真是太可怜了。幸亏你遇上了我们,我的朋友是赫赫有名的神医,他肯定能治好你的,你别担心。” 鸣蛇眼角挂着泪,用力点了点头,露出感激的笑容来。 穷奇微微一笑,向目瞪口呆的姜连山招了招手,“连山,快过来看看他的情况。” 姜连山一愣,他、他只是跟着爹学习了几年药理知识,并不会看病治人啊。 刚要开口拒绝,却听见穷奇又说道:“我这朋友可是神农氏后人,自小便修习药理知识,医术极其精湛,尽得真传。” “神农氏?上任守村人姜石年的后人?”鸣蛇心里一惊,谁人不知姜石年精通药理,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传闻只有他不想治的,没有他治不好的。姜连山作为尽得他真传的后人,那医术可想而知厉害到什么程度。 鸣蛇心里无比懊恼,早知道方才就弄些伤口了,而不是随意弄了些鲜血来糊弄。这下好了,他根本没有受伤,姜连山只消凑近一看便知。 他一边想着,脑子转得飞快,蹙眉苦思补救手段。 见他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穷奇嘴角微勾了下,口里催促道:“连山,快过来看看。” 姜连山有些犹豫,忍不住看向梁兴扬和书癫。 梁兴扬看了眼鸣蛇,小声说道:“小连山不是想做神医吗?主动送上门的练手工具,不要白不要。” “就是。”书癫赞同点头,附和道:“看他就不像好人,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治!治不好也没事,此处风景秀丽,人烟罕至,就地掩埋了就行。” 说着,轻轻推了姜连山一把。 梁兴扬也鼓励道:“没关系,放心上,大胆上!” 面对二人不间断的加油打气,姜连山迟疑了片刻,终是踏出无证行医的第一步。 他蹲在鸣蛇身边,细细观察了会儿鸣蛇的脸色,谨慎开口道:“可否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当然。”鸣蛇点头,轻轻扯开了衣襟,露出光洁结实的胸膛,而后飞快看了穷奇一眼,眼睫一颤,脸颊绯红,看上去十分的羞涩。 姜连山:“……” 梁兴扬:“……” 书癫:“……” 不要色诱得这么明显啊喂!我们都还在呢! 梁兴扬嘴角不自觉抽搐了好几下,直觉这画面实在太过辣眼,不由自主别开眼。 书癫忍不住啧啧道:“这般骚气,真让同为男子的我自愧不如啊!”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是以在场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鸣蛇的动作一僵,面容不由扭曲了一下,看看一副清心寡欲,不为所动的穷奇,再看看这碍眼又碍事,直勾勾盯着自己胸膛看,满脸都写着看戏的两名男子,沉默片刻,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把衣襟拉好,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手臂上划了两道伤口,对姜连山说道:“伤口在这里。” 姜连山凑近端详了片刻,皱眉道:“只有这两道伤口的话,你身上不会有这么多血迹。” 鸣蛇忙道:“我还受了内伤!” 说完,他咬咬牙,暗地里凝聚起力量,心一横,给了自己一掌,嘴角有血迹缓缓溢出。 “我真的受伤了。”鸣蛇盯着姜连山,艰难说道。 “看出来了。”姜连山神情怜悯地望着他,“伤得还不轻。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采摘草药为你疗伤。” “劳烦你了。”鸣蛇感激道。 “不必客气。”姜连山连连摆手,站起身,朝梁兴扬和书癫使了个眼色,说道:“要治好小鸣需要不少味药草,为了节省时间,你们一起帮我找药草吧。” 梁兴扬和书癫自然应好。 穷奇起身道:“那我呢?” “你……”梁兴扬看了眼鸣蛇,试着说道:“要不就留下来照顾小鸣?” 穷奇眼神一冷,“你是何意?” 她与鸣蛇天生不合,他把力量全无的她扔下,是打算自己逃跑了吗? 梁兴扬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是误会了,而且从二人方才的表现,他可以肯定,穷奇跟小鸣没什么关系。 沉吟了下,他出言让姜连山稍等片刻,便将穷奇拉到远处,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这小鸣出现得蹊跷,恐怕来者不善,他明显有意接近你,你就先留在此处稳住他,趁机试探他的真实身份,我和小连山、书癫则找个地方,商量一下对付他的办法。” 见他并非要弃她而逃,穷奇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说道:“何须这么麻烦?那家伙我认识。他也是妖兽,真实名字叫鸣蛇,原身形体如蛇,但有四翼,最喜水,热衷于抢占水源,破坏水源,只要有他的地方,那地方必有大旱。” “又是妖兽?!”梁兴扬双目圆睁,惊声道:“不是说现在人类与妖兽已经和平共处了吗?他这样费尽心思碰瓷儿是想干嘛?” “蠢呗。”穷奇回答得十分干脆,“不用想他肯定是冲着荒山村,冲着你来的,只不过这家伙脑子一向不大聪明,常常自诩相貌英俊,魅力无限,大概因为如此,才选择了从我——在场唯一的姑娘家身上入手。” 梁兴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穷奇又说道:“总而言之,此次是我受你牵连,你要是敢弃我于不顾,我索性直接去找混沌等人,告诉他们五色石就在你身上!” 一听穷奇准备造谣传谣,身为守法青年的梁兴扬赶忙制止她这种违规违法行为,安抚道:“别啊,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你是我兄弟,常言道:兄弟如手足,我是那种任意丢弃手足的人吗?” “是。”穷奇想也不想地说道。 梁兴扬一噎,认真保证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下你的。你先稳住他,让我想想该怎么把他给打发了。” 顿了顿,问道:“他有什么弱点吗?” 穷奇回答道:“比起一般的蛇类,他除了能飞天,没什么优点。” 梁兴扬:“……好吧。” 那就按照对付一般蛇类的办法来对付他就行了。 穷奇目光在他脸上一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牵着唇角微微一笑,笑容灿烂却凉意沁人,“忘了告诉你,鸣蛇一族十分团结,也最为记仇。你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除去他,那就别轻易动手。” 闻言,梁兴扬一下子陷入两难中。 穷奇却笑容不改,继续说道:“可惜我力量被封印了,要是我力量还在的话,别说是他,就是鸣蛇一族全来了,我都不放在眼里。” 梁兴扬听后,更加心塞了。他稍稍犹豫了几秒钟,厚着脸皮问道:“那什么,你不是四大凶兽之一吗,想必手下应该有许多小弟吧?借几个应应急?” 穷奇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没有任何一只妖兽有资格做我手下。” 她天生地长,不死不灭,强悍勇猛,何须与那些弱小的妖兽一般拉帮结派? 梁兴扬看在眼里,无语道:“好吧。那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穷奇微微颔首,弄清楚梁兴扬并没有弃她不顾的想法后,重新变得好说话起来,看了看远处翘首等待的姜连山和书癫,挥手道:“那你们赶紧去商量应对办法吧,我来稳住鸣蛇。” 梁兴扬说了声“辛苦了”,对姜连山和书癫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弯腰,直接钻进草丛。 …… 装模作样地找了会儿药草,待回头再也看不到穷奇和鸣蛇的身影,确定交谈声不会被听到后,梁兴扬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这才开口把小鸣的真实身份告知姜连山和书癫。 姜连山和书癫瞬间大惊失色。其中,书癫反应最大,拉着二人就要回荒山村,“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荒山野岭,又是袒胸露乳卖弄风骚,又是梨花带雨扮可怜,原来是妖兽幻化的!趁着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咱们赶紧回村。” 姜连山道:“可小奇姐还……” 话还没说完,就被书癫打断,“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她做什么?鸣蛇是妖兽,她也是妖兽,他们相见就是团圆,咱们就别跟着凑热闹,打扰人家叙旧了!” 语毕,一手拉一个,生拉硬拽地往荒山村的方向挪动。 梁兴扬挣开书癫的手,正气道:“我不走,要走就大家一起走。” 姜连山也道:“我也不走。书癫大哥,要走你自己走吧。” 书癫急道:“你们是不是傻?他们两人指不定是一伙儿的呢,正想着法子对付咱们呢!” 梁兴扬抿了抿唇,说道:“穷奇跟鸣蛇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书癫没好气地问。 梁兴扬心道:一个会造谣传谣,一个不会造谣但信谣啊。当然,最终的受害者只有一人——那就是他。 默然片刻,梁兴扬开口道:“反正我不能丢下穷奇不管。” “你你你!”书癫气得手都颤抖了,恨铁不成钢道:“我看你是被穷奇迷了魂!” 梁兴扬不置可否,只道:“你们走吧,我一个人留下来就好。” 他得好好谋划下怎么在不得罪鸣蛇的情况下将其摆脱。 第38章不听连山言,吃亏在眼前 “你们都不走,我一个人走什么走。”书癫抬手拍开眼前的树枝,气道:“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在遇到危险时,丢下朋友独自逃跑的小人吗?” “那肯定不是了。”梁兴扬和姜连山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听到这话,书癫“哼”了一声,脸色稍霁,问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梁兴扬沉吟了片刻,说道:“穷奇说鸣蛇一族十分团结,也最为记仇。咱们现在最好是在不得罪鸣蛇的情况下,将他给甩了。连山,你知道有什么能让人麻痹的药草吗?” 姜连山拧眉细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有。我记得祖师麻和草乌都有麻痹的作用。不过……” 他顿了下,接着说道:“祖师麻主要用于祛风除湿,止痛散瘀,其中含有微弱的毒性,吃多了对身体不利。” 梁兴扬“啊”了一声,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书癫不耐烦道:“毒就毒吧,反正他也没安好心,不用管那么多啦!再说了,小羊不是说鸣蛇一直喜欢在水中生活吗?成天泡在水里指定得风湿,如今喂他点祖师麻帮他去去湿,对他而言岂不正好?” 梁兴扬:“……” 姜连山:“……” 说得好有道理,实在无法反驳。 梁兴扬闭了闭眼,转眼看向姜连山,问道:“那草乌呢?” 姜连山说道:“草乌乃是北乌头的块根,与祖师麻同效,但是因为其性热味苦辛,实在不好入口,因而常用于外用。” 书癫闻言,“嗐”了一声,又插嘴道:“良药苦口,正常正常。” 梁兴扬:“……” 姜连山:“……” 沉吟了片刻,梁兴扬斟酌开口道:“事态紧急,不管那么多了,就喂他草乌吧。 苦是苦了点,至少没毒性。 姜连山和书癫二人对此没有异议。 在姜连山的指引下,梁兴扬和书癫很快在一条小河边挖到了一小捧草乌。 洗干净之后,书癫看着这一小堆不过拇指粗细的根块,有点儿怀疑地看向姜连山,“小连山,就这么一点小东西够吗?真能把鸣蛇麻倒?” 姜连山毫不犹豫地点头。 书癫还是有点不信,伸手拿了一小块,说道:“我还真不信它真有这么厉害。” 一边说,一边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 不到两秒钟,他的面容就扭曲了起来,忙不迭将嘴里的草乌全部吐出来,跑到小河边漱口,好一会儿才抬头,吐着口水抱怨道:“呸呸,这是毒药吧,忒苦了!” 姜连山忍笑道:“书癫大哥,我早就说了草乌味道极苦。” 梁兴扬在一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唇角含笑道:“不听连山言,吃亏在眼前,活该!” “我也不知道这么苦啊。”书癫感觉自己的舌头都麻木了,没有一点知觉,大着舌头说:“我感觉我的嘴巴没有知觉了,这草乌的药效有这么厉害吗?别是毒药吧?” 姜连山自信满满道:“没找错,就是它。草乌没什么毒性的,书癫大哥觉得嘴巴没知觉,大概是被麻痹了,过会儿就好了。” 书癫“哦”了一声,摸摸自己的嘴巴,发现没有红肿的迹象,想来小连山说的没错,就是单纯被麻痹了而已,便彻底放下心来,吸溜着口水,嘿嘿一笑,“那咱们回去吧,别让鸣蛇久等了。” 梁兴扬微微颔首,与姜连山一同收起草乌,抬步往回走。 …… 荒无人烟的山道旁边。 自梁兴扬三人离开后,穷奇便找了棵大树,双手环抱在胸前,后背轻轻往后一靠,倚着树干,闭目养神。 五步远的地方,鸣蛇坐在石头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穷奇看。 从方才面前的这位新任守村人便维持着这姿势不动,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鸣蛇想与她亲近都找不到机会。 不过,这并不影响鸣蛇此刻愉悦的心情。 他喜欢美人,尤其是像眼前这样冷若冰霜的美人,这样的美人征服起来才有意思啊。 鸣蛇舔了下嘴唇,开始幻想征服她后,对方柔顺承受的景象,眼神逐渐放肆起来,从秀美艳丽的面容慢慢往下,在被灰扑扑的宽松长裙,看不出体型的身材上四处游移。 “眼睛要是不想要的话,我可以成全你。”穷奇淡淡地说道。 她仍维持着原先的姿态,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鸣蛇却从她平静的语气里嗅出一股浓烈的杀气,心里莫名一紧,本能地移开视线。 “这位姑娘,”鸣蛇敛眉片刻,忽而抬头爽朗一笑,试着与她套近乎,“还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穷奇缓缓睁开眼,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鸣蛇,“你爷爷。” 鸣蛇面色一僵,活像是吃了屎,完全没想到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竟然如此粗俗不堪,他神情阴沉了下去,目光阴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却见对方神态如常,一点儿都没将他放在眼里,反而唇角微勾,眼含嘲讽之色,不知怎么的,鸣蛇对上她的视线,心里才腾升起的怒气便自动消散,转而变成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姑娘真是爱开玩笑。”鸣蛇扯了下嘴角,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是坏人,你无须这般防备。” 穷奇勾了勾唇角,对他说道:“真不巧,我是坏人。识相的话,离我远点。” 虽然她相貌艳丽无双,可是或许因为年轻不大的关系,面容稍显稚嫩,加上声音轻软,即使放狠话,也让人有种虚张声势的感觉,情不自禁想要逗弄她一番。 鸣蛇也是如此,听到穷奇的话,他微微一笑,舔着唇道:“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姑娘的坏是怎样的坏。” 穷奇斜睨着他,“怕你承受不起。” “哈哈哈……”鸣蛇仰天大笑,看着穷奇狂妄道:“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能承受的,除了……” 他冲着穷奇眨了眨眼,暗示意味十足,“在床上。” 若能拥有她这样的美人,他说不定真会溺死在美人怀里。 “你未免太过狂妄。”穷奇面露嘲讽之色,“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不是狂妄,而是自信,更是对姑娘的了解。”鸣蛇脸上带着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打从第一眼看到姑娘的时候,我就知道姑娘身无灵力,是个普通的人族女子……咳,当然,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族男子,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倘若你我动手,我不刻意让着姑娘的话,姑娘只怕在我手里讨不到一点儿好。” 原以为面前的少女会气急败坏地反驳他,不料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一脸认真道:“嗯,你说的没错。毕竟,头脑简单的动物,力气都比较大。比如,野猪。” 鸣蛇:“……” 好好的一个大美人,为何要长出一张嘴? 还有她这刻薄的嘴脸,为何那么像穷奇那家伙?! 鸣蛇面容扭曲了一瞬,再次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跟印象里那讨人厌的家伙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周身更无妖兽的气息,完全就是普通的人族之后,鸣蛇才重新露出笑容,戏谑道:“此处人烟罕至,眼下就你我二人,姑娘嘴上如此不饶人,就不怕我生气吗?” “为何要怕?”穷奇反问。 鸣蛇嘿嘿一笑,猥琐至极,其中含义不明而喻。 穷奇被他猥琐的嘴脸恶心到不行,忍不住别开眼,淡声道:“不怕死的话,你大可试试。” 即便她现在力量被封印,要对付一只小小的鸣蛇也不在话下。只不过杀了他之后,后续要面对鸣蛇一族的追杀比较麻烦而已,连带着还会因此耽搁自己寻找五色石的计划,穷奇这才勉强按捺住杀意,对他百般容忍。 否则,按照她以往的性子,鸣蛇在遇到她的那一刻起,根本没开口说话的机会。 鸣蛇只当她虚作声势,忍不住调戏道:“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放狠话也别有一番风情。只不过……”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似十分遗憾,自认风流倜傥地朝穷奇抛了个眼神,“此处荒山野岭,而且我又有伤在身,动弹不得,着实有心无力,不能满足姑娘的愿望了。” 穷奇:“……” 她非常怀疑鸣蛇的脑子是不是被饕餮那家伙给吃了,否则怎么能说出这般无脑又自负的话?! 还是……现在的人族女子喜欢这样油腻腻的情话? 有那么一瞬间,穷奇十分怀疑人生。 见穷奇久久不回话,鸣蛇又说道:“姑娘,莫不是在等你那几个不中用的手下?” “……??”穷奇茫然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无脑之言。 鸣蛇微微一笑,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姑娘那几个手下在我看来,不过是酒囊饭袋……” 一钻出草丛就听到自己被冠上“酒囊饭袋”头衔的三人组:“……” 书癫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撸起袖子,双手叉腰道:“就你厉害,你无敌,你厉害到被人追着砍,还要我们这群没用的人出手救治!” 鸣蛇哪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被当事人听了去,不禁变色,下意识想要解释,眼角余光却瞄到穷奇冲自己弯唇一笑,眼里写满了得意,当即便知自己被设计了,不过却也不怕,左右这些人都是普通人,就算生气又如何,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 他们有那实力吗? 想着,鸣蛇脸上不自觉露出几许不屑,打消了解释的想法。当然,道歉也是没有的。只倨傲道:“我说的是实话。” 第40章造化弄人啊! “你你你…… 听听这是人,啊呸,是有良心的妖兽该说的话吗?! 书癫更加生气了,指着鸣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姜连山在听到鸣蛇的话也忍不住心生怒火,觉得此人傲慢又无礼,背后说人坏话也就罢了,还不道歉,对他的印象直线下降,连带着给他喂草乌的愧疚感都没了,直接把草乌往他面前一递,不高兴道:“这药能治你的伤,快吃吧。” 鸣蛇定睛一看,发现是些黑不溜秋的草根后,脸色顿时一变,开始怀疑眼前这人真是神医吗?这一坨根块状的东西真能治伤? 他内心挣扎着,下意识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穷奇。方才他们相谈甚欢,他也适当流露出对她的好感,想必她早已被他迷住,对他芳心暗许,必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辱。 对上鸣蛇的视线,穷奇挑了下眉,果真开口了,“这是他们辛苦寻来的,千万不要辜负他们的好意。” 鸣蛇:“……” “没关系,吃吧。”梁兴扬拿了一块草乌,蹲下身子,递到鸣蛇嘴边,眉眼含笑,似乎一点儿也不计较方才的不愉快,反而隐含关心地催促道:“别不好意思,就一点草药而已,不值得什么的,你万万不要觉得有负担。” “是啊,你要是真过意不去,那就吃了它。只要吃了它,你的伤就能好了,省得再拖累我们这群没用的人,也算是帮我们一个大忙了。”书癫站在不远处,双手揣在袖子里,斜眼看他,噘嘴阴阳怪气道:“我们这么没用,能保自己平安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没有精力照顾其他不相关的人了。” 面对二人的催促,再看看嘴边那一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块状物,鸣蛇英俊的面容不自觉扭曲了一下,好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接过草乌,闭眼咬了一口。 入口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重苦味跟着充满整个口腔,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在此刻全部起立,鸣蛇一下子就红了眼,差点一把跳起来,将手里的草乌甩开。 他张开口,本能想把嘴里的苦东西吐掉。 岂料,梁兴扬的动作比他更快,他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面带微笑地解释道:“这味道是有点不好,还请小鸣忍耐一下。” 鸣蛇挣扎不脱,只能含泪将嘴里的草乌咽下。 梁兴扬这才放开手,半蹲在他面前,把姜连山手里的草乌全部接了过来,堆到鸣蛇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常言道:良药苦口,这药苦是苦了一点,可治伤补血的效果却是极好的。你只要把这些都吃了,过不了多久,身上的伤应该就能痊愈了。” 鸣蛇闻言,看了眼面前犹如小山似的草乌,努力压下嘴里呛人的苦味,勉强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来,“多谢。我觉得我已经好很多了,应该不需要吃这么多吧?” “怎么不用呢?”书癫皱眉看他,一脸严肃道:“除非你根本没受伤!” 姜连山点头道:“没错,除非你心怀叵测,故意装伤借机接近我们,这才觉得自己不用吃药。” “我真的受伤了!”鸣蛇连忙否认,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伤得很重,小神医之前不是看过了吗?” 姜连山幽幽叹了一口气,“说不定你是故意把自己打伤了,为自己留了一手,所以心里有数,吃不吃药都无所谓。” 说到这里,他朝其余三人眨了眨眼,有些无奈道:“不然的话,正常人一旦受了伤,无一不是想要尽快把身上的伤治好,哪里会排斥吃药呢?” “哦~”梁兴扬三人拉长了音调,做出恍然大悟之状,纷纷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鸣蛇。 鸣蛇心头一紧,实在不愿意啃这苦得人神共愤的草药,却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说受伤的是他,向他们求救的也是他,要是真不吞下这些药,哪怕这群人再蠢再没用,怕也能看出他有问题了。 他捏紧了手里的草乌,想到这奇苦无比的味道,真真恨不得爬起来就走。然而,想到早已销声匿迹,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荒山村,又想起可以通往异界的五色石,终究还是忍下冲动,眼一闭,把手里的草乌吞了下去。 梁兴扬等人也不着急着走,就围在他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将草乌吃下,一边关心道:“慢点吃,别着急,这里还有很多呢,没人跟你抢。” 鸣蛇闻言,努力挤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书癫领教过草乌的苦味,眼下见鸣蛇为了不露馅,拿起草乌就拼命往嘴里塞,嘴巴忍不住跟着发苦,不由侧身对身边的姜连山叹息道:“你说,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姜连山也不理解鸣蛇的心态,缓缓摇了摇头。 梁兴扬见鸣蛇把一小捧草乌都吃了,心里也是暗暗发笑,站起身,对穷奇、书癫和姜连山说道:“小鸣已经把所有草药都吃完了,看来已经无恙了,咱们走吧。” 穷奇瞅了鸣蛇一眼,仍然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颔首道:“那就走吧。” 鸣蛇吃了这么多苦,吞了这么多草乌,为的就是接近她,哪里能叫她走了,当即便扑上去,像刚刚一样缠住她的双腿,张口欲言,却不料舌尖发麻,眼前阵阵发黑,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梁兴扬见状,便知这是草乌药效发作了,与书癫和姜连山对视了一眼,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高声道:“哎呀,小鸣不必如此行此大礼,区区救命之恩,实在不足挂齿啊!” 姜连山附和道:“举手之劳而已。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书癫十分干脆,抬脚跨过鸣蛇就往前走,头也不回道:“再见,告辞,免送!” “不……”鸣蛇费力发出一丁点气音,正欲张口说话,不曾想腹中忽然传来阵阵犹如断肠之痛,他身子不由颤抖起来,一手抱着穷奇的双腿,一手抬起指着三人,努力张了张口,控诉道:“你们……” 心潮翻涌,甫一张口,一口乌血就喷了出来! 幸亏穷奇反应极快,及时一脚将鸣蛇踹飞,免去被喷个正着的命运。 鸣蛇“砰”一声撞在树干上,忍不住再次呕出一口黑得发亮的血。直至此刻,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是着了这四人的道,被这四人下了毒呢。 “你们、你们为何要害我?” “我们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梁兴扬瞅了眼他乌青的嘴唇,飞快地别开眼,几秒钟之后,又飞快瞅了一眼他衣襟上的黑血,再次移开视线,不知为何有点虚心,嘴上却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就是不想让你缠着我们而已,所以给你喂了点有麻痹作用的草乌。” “草乌?!”鸣蛇一双细目都瞪圆了,失声道:“刚刚那东西是草乌?!你们给我喂那种含有剧毒的东西,竟还敢对我说没有恶意?” “啊?有剧毒吗?”梁兴扬转头看姜连山,姜连山面露茫然,挠头道:“没听说啊。” 再看书癫,书癫比姜连山还迷糊,双手一摊道:“别看我,我对药理没研究。” 最后,还是穷奇说了一句,“如果刚刚那东西确实是草乌的话,生食的确有剧毒。” 梁兴扬:“……” 玩大发了! 造化弄人啊! 本不想得罪鸣蛇,没曾想反倒给他喂了剧毒。 他心里哀嚎着,面上却不显,转头瞪着鸣蛇,先发制人道:“你明知道草乌有剧毒还吃,是不想要赖上我们?” 鸣蛇怒道:“我可去你娘的!像草乌这种剧毒之物,就算没见过,也听说它的威名好吧!” 说着,一指姜连山,继续开炮,“那小子不是神医,能不知道这种三岁小儿都知晓的传播甚广的药理知识?依我看,你们就是故意害我!” 姜连山脸一白,讷讷说不出话来。 “我们好端端的害你做什么?”书癫可不愿意担上杀人罪名,当即将姜连山拉到身后,站出来揭穿鸣蛇的真面目,“你千方百计接近我们,我们都没骂你心怀叵测呢!” 鸣蛇一惊,没想到他们竟然看出来了。他心虚了一瞬,很快又平静下来,现在受伤中毒的可是他,他才是有理的一方! “就算我居心不良,那也不是你们毒害我的理由!再说了,我根本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对这位姑娘一见钟情,这才有意接近你们……” 莫名被点到的穷奇冷笑一声,走到鸣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鸣蛇,这种话骗骗蠢人就行了。” “没错,你一只妖兽说接近我们没有恶意,谁信啊。”书癫撇了撇嘴,无语道:“我们又不是傻子。” 不是傻子的梁兴扬和姜连山齐齐点头:“就是就是。” 鸣蛇见此,脸色顿时骤变,也顾不上追究四人给他下毒的事情了,“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还有你,你到底是谁?” 最后一句话,是对穷奇说的。 他自认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很好,除了同类和伏羲那一群人,根本无人能知晓他是妖兽,面前这小姑娘是如何看出他真身的呢? 他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了穷奇一遍,却发现面前这人身上既无妖兽的气息,也没有像伏羲那一群人一样周身有神气萦绕,她有的只是满满的人族气息。 很明显,她就是个普通的人族姑娘而已。 可就因为这样,她还能一眼看破自己的身份才是最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