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俗人》 第1章 明末锦衣一小旗 折角翼善冠。 深青鸳鸯战袄。 鸾带绣春刀。 一块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东司房小旗’字的木质腰牌。 沈炼怔怔的看着，磨制光亮的铜镜之中，映出一张斜眉入鬓，唇红齿白的稚嫩面庞，他心中实在难以接受，一觉醒来自己居然穿越成了明朝锦衣卫。 明明记得昨晚公司举办了盛大的欢迎大会，娇滴滴的女下属轮番敬酒，席间暗示挑逗无数，美得他都找不到北了！ “亏啊，早知道会穿越，我还装什么清高，非潜了这群骚娘们不可！” 沈炼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惜没有后悔药可买。 内心挣扎了半天，他无奈接受了穿越的现实。 “贼老天，我感谢你全家！” 沈炼目光复杂的打量起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腐朽失修的偏屋，房梁上结满了蛛网，土坯墙斑驳发霉，老旧的桌椅家具布满了灰尘，可谓四壁萧然，里里外外透露着一股穷气。 “嘶，好歹是锦衣卫小旗官，不至于穷成这样吧！” 沈炼目瞪口呆，印象里的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虽说原主只是一介小旗官，可芝麻小的官也是官，没道理穷成这个鸟样吧。 沈炼皱起眉头，回忆起这副身体的生平往事。 锦衣卫小旗沈炼，与他同名同姓。 作为世袭锦衣卫军户。 父亲亡故的早，等到他十七岁，才袭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小旗官的职。 不过，眼下的锦衣卫冗官冗员，似他这种没背景的小旗，连个像样的差事都轮不到。 没差事，就 没油水。 仅有的微薄俸禄，时不时还被上官克扣，日子过的很困苦。 前些月，总算经父辈故旧引荐，巴结上了东司房百户魏虎。 不得已变卖了祖宅家业，好一番打点，才得了应允，说日后给他派一个肥差。 可上官的嘴，骗人的鬼。 几个月苦等下来，差事迟迟没见着落。 沈炼去问魏虎，反倒遭了呵斥，险些还挨了杖责。 可怜沈炼少年心性，如何受得了这番打击，回来后就生了恶疾，最后一命呜呼。 然后就是被沈炼鸠占鹊巢。 “傻小子，一点人情世故也不通！” 沈炼叹气摇着头，他上一世在中字头企业工作，身为中层骨干，可谓深谙此道。 跑官买官，自古是门大学问。 像小旗沈炼这样愣头青的去讨肥差，难怪被人当二傻子。 锦衣卫是什么衙门，抄家破门如家常便饭，里面的油水海了去了，捞钱的门道多了去了。 打点贿赂，只是个敲门砖。 想要把肥差拿到手，还得下苦功。 不然巴结上官的人多了，凭什么能轮到你。 第2章 初到衙门 只当是小插曲，也没往心里去。 锁了院门，沈炼七拐八拐的一顿好走，才算出了颓败不堪的草鞋巷，又穿了几个胡同弄巷，才算走到繁华喧闹的骡马市街，西连着广宁门，往东一直走就是正阳门大街，从正阳门入内城西侧，毗邻着五军都督府和通政司太常院，就是锦衣卫衙门。 不过，这段路可不近，足有十几里路。 要是徒步走过去，少不得一两个时辰。 好在街口多的是车把式，雇了辆马车便赶往锦衣卫。 大半个时辰后。 马车稳稳停在了江来巷后，车夫说什么也不敢再往里走。 附近不是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就是五军都督府的兵油子，寻常百姓自然避而远之。 付了三十文的车费。 沈炼溜达着来到了锦衣卫衙门前。 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尊石麒麟，两排值禁的锦衣卫校尉力士杀气腾腾。 亮了腰牌，验明正身。 沈炼怀着新奇忐忑的心情，第一次踏入了锦衣卫。 可进了里面，却又感觉大失所望。 锦衣卫和其他衙门，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押房供堂议厅，唯一区别是就是庭院幽深，透着一股阴森，来往的锦衣卫不苟言笑，都阴鸷着一张凶脸。 不理其他，沈炼穿了几个游廊，来到了东司房院。 照例，先去典事堂，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好差事。 典事堂管事的韩百户是个快致休的老好人，膝下没有儿子袭职，仅有一个姑爷走的科举，也许是怕给姑爷招惹麻烦，平日不贪不占，不干事也不惹事，在锦衣卫算是一个异类。 撩帘进了典事堂，就见里面韩百户和几个小旗在喝茶闲侃。 见沈炼进来，众人不冷不热的招呼了一声，透着一股疏远 生分。 沈炼摸摸鼻子，猜到众人怕是都知道自己恶了魏虎的事。 倒是韩百户神色如常，指指了指着内堂桌子上的卷宗，笑道：“今个赶巧，东厂刚送来的案子。” 沈炼道了声谢，走过去仔细的翻阅起了卷宗。 不出所料，这些又是烫手山芋。 涉及朝野几十名大臣，而东林党人居多。 论述罪状，更是名目繁多，谋逆、不法、失礼、贪渎等。 可仔细一瞧，要么是捕风捉影，罪名牵强；要么是空穴来风，查无实据。 沈炼算是看明白了，东厂送来的这些案子，摆明了就是让锦衣卫栽赃嫁祸。 纯纯的脏活。 要命的差事。 办好了差，功劳自不必多说。 可要办砸了，小命难保。 沈炼看了一半就觉得头大，正要失望满满的要放下卷宗，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名跃入眼中。 右佥都御史程裕！ 他微微愣神，这不是小丫头口中的糟老头子嘛。 不由抽出那份卷宗，只见东厂在卷宗内批的罪状是：天启一年，程裕在浙江任乡试主考时舞弊。 沈炼不禁翻了个白眼。 科举舞弊，罪名不小。 足以抄家杀头。 可问题是，这案子牵扯太广了。 浙江有多少生员，又有多少官员。 这些生员，现在怕都做了官。 昔日的官员，怕也都升了迁。 时过境迁不说，取证难度太大了。 一般这种案子，非得朝廷下了严令，由钦差督办不可。 他摇了摇头，就要放下。 这时，听到韩百户与几个小旗唏嘘不已的谈到了宫里的事。 “昨晚怀宁公主薨了，咱东司房按规矩得派人进宫，你们几个谁当值，早点备上孝服，进宫把差事办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 沈炼心中闪过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马上激动起来。 这案子，似乎可以换个手段来办。 他如获至宝的把程裕的卷宗拿在手里，快步走到韩百户面前，大声道：“程裕的案子，属下接了！” 韩百户微微一愣，接过卷宗看了一眼，摇起了头就要说教：“年轻人就是莽撞，这案子也是你能碰的……” “我去和魏大人领差！” 沈炼不厌啰嗦，忙拿着卷宗就溜了。 韩百户看着沈炼的背影，嘀咕了一声：“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几个小旗心中幸灾乐祸的冷笑着。 沈炼自然不关心背后别人议论什么。 就在这极短时间内，一个计谋在脑中浮现。 只要不出差错，有七八成把握，他能把程裕的案子办了。 可谓大功一件。 但他没有冒然去找魏虎。 而是飞奔出了锦衣卫，雇了辆马车，急匆匆的往回家赶。 …… 琉璃厂。 康宁居。 一身浅绿襦裙的小丫头，忐忑不安的坐着。 面前的茶碗，已经凉透了。 很快，外面脚步声乱响，厢房门推开。 一脸富态的老掌柜满脸谄媚笑迎来一个锦衣华服，满脸倨傲凌人，鼻孔朝天的公子哥。 公子哥名叫李墨，姐姐在宫里为淑妃，乃是当朝国舅爷，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 “国舅爷，这就是请您援手的陈家丫头！”老掌柜在旁笑着附和。 李墨大马金刀的坐在小丫头对面，岔开腿，昂着头，一双纵欲过乌青深陷的贼眼直勾勾的盯着小丫头的脸蛋胸脯，狠狠地舔了舔嘴唇：“长得真他娘俊，还是个雏吧！” 这话可谓说的难听露骨。 老掌柜看了小丫头一眼，谄笑着道：“瞧国舅爷说的，丫头还 没许人家呢。” 小丫头皱着秀眉，她性子倔强，为了姐姐的事，强忍着心中要走的冲动，红脸低着头，把姐姐的事又说了一遍。 “程裕？” 李墨眉头一挑，因纵欲过度早生的皱纹清晰可见：“爷还当什么事，咱姐姐在宫里可是深得皇上宠爱的妃子，就连九千岁见了咱，也得叫一声国舅爷！一个四品的小芝麻官，爷一句话就让他服帖的……” 李墨满口嚣张狂妄，随即一脸玩味的看向小丫头。 小丫头满脸惊喜，救姐心切的她没有听懂李墨口气中的不怀好意，急忙把包裹里的金银首饰都拿了出来。 第3章 拿权 正当小丫头陷入绝望之际，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道冷厉的声音：“好一个锦衣卫算什么狗东西！” “滚！” 伴着刀声呼啸，刚要进门的泼皮无赖们惊叫连连的躲开，只见沈炼飞扑进来，将受惊的小丫头揽在怀中，抬手一刀狠狠劈在了李墨后背上，一道血水当时就溅了出来，李墨惨叫一声疼的满地打滚。 见此一幕，小丫头傻眼了。 杏眼圆瞪，红唇微启，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炼。 “杀人啦！” 老掌柜尖叫了一声：“你，你，你不怕诛九族吗！？” 沈炼沉着脸，根本不理会这条犬吠老头，甩掉刀背上的血，抬脚踹了踹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李墨，淡淡道：“别嚎了，死不了！” 李墨挣扎着抬起头，眼中尽是怨毒：“爷要杀了你，诛你九族……” 沈炼面无表情，幽幽道：“宫里刚薨了公主，堂堂国舅爷不闭门举孝，反倒在外强抢民女，要是告到御史，啧啧，该是多大的罪……” 李墨一听，顿时慌乱起来，全忘了后背的剧痛。 “成妃若知此事，你……知道后果吗？” 沈炼蹲下身用力拍着李墨的脸，然后面色一寒的喝道：“滚！” 一众躲得老远的跟班这才敢上来，扶起李墨就跑，他临走放了句狠话：“爷跟你没完……” 老掌柜也想跟着开溜，尚未转身，被沈炼一把揪住，直接一记刀柄砸在老掌柜的嘴上，顿时带着血水的牙齿就飞了出来，老掌柜惨叫一声捂着嘴，满脸恐惧的看着沈炼，沈炼冷冰冰的道：“滚！ ” 老掌柜屁滚尿流的走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沈炼正欲抱着小丫头离开，却发现她在怀中一阵阵抖动。 低头一看。 小丫头眼里噙着泪，小脑袋不自觉的微微摇动：“你，你……你惹祸了，那是国舅爷。” 嚯。 原来是为我担心啊！ 沈炼闻言微微一笑。 砰。 他尚未开口说话，小丫头粉嫩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咚咚的敲在胸口上。 “你知不知道你惹上了谁啊！” “那可是国舅爷，你打伤了他，你不想活了吗？” “你……” 沈炼见她一边努力的扼住抽泣的动作，一边想要伴着脸做出愤怒的表情，不禁笑起来：“快走，再不离开这里，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好，好！” 小丫头一听国舅爷还会回来，立马变了脸，挣脱开沈炼的怀抱，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跑。 离开康宁居，沈炼总算是松了口气。 转头瞥了眼小丫头，发觉小丫头面红耳赤的盯着自己。 “你松开手。” 小丫头用力的把自己的手从沈炼的大手中抽出来，然后藏在身后。 第4章 教坊司 教坊司始于唐代，表面上是主管礼乐的一个部门，实际上确是官家的妓院。 这里的女人大多都是犯了错误的官宦人家，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容貌秀美，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至于，但是也绝对算得上是古代的“天上人间”。 行业都有扎堆的习惯，沈炼拐进本司胡同之后，这整条街都是干这种勾当的。 此时就算是秋天，那些姑娘们也全都穿的若隐若现，看到有潜在客户便大胆地上去搭讪，一路走过来看的沈炼是心神荡漾。 当然，他绝对算不上那些人的潜在客户，那一身飞鱼服，一般人看了都会离得远远的，根本不敢上前。 要不是事情紧急，这沈炼真想换上常服来这里享受一下。 来到教坊司附近的小巷子里，沈炼正好看到两个女孩正在说话。 两个女孩一高一矮，矮的自然是小丫头，而高的也大不到哪里去，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和小丫头面容相似，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二人打扮也不同。 小丫头穿的是粗布衣服，结的是双马尾辫子，一看就是小孩，而高挑女孩则是一头黑发及腰，身穿淡青色的绫罗纱裙，眉目之中带着丝丝哀愁，看上去像是失去了宝玉哥哥的林 黛玉。 料想此人应该就是小丫头的姐姐了。 二人似乎也是刚出来，小丫头正自信的和那高挑女孩说着。 “姐姐放心，我认识锦衣卫的一个大哥哥，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然而那高挑女孩确是对小丫头满脸担心：“乐水，你也太胡来了，锦衣卫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和你无缘无故的，能就这样帮你？姐姐我落入苦海不要紧，可别连累了你。” 踏踏…… 沈炼故意露出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小丫头回头一看，正看到一身飞鱼服的沈炼。 “姐姐，你看，我说的就是他，他人可好了，还救过我一次，要不是他……” 小丫头没再说下去，那事干的太惊险了，要不是沈炼此时他估计已经身陷囹圄了。 听到妹妹的话之后，那高挑女孩也看向沈炼，因为要进宫，所以沈炼今天收拾的格外整齐。 头戴折角翼善冠，身穿青色飞鱼服，脚踏黑色的薄底快靴。 腰间挂着绣春刀，一只手扶着刀把，一只手负在身后。 因为岁数还不大，所以脸上的胡须清理的干干净净，并没有中年大叔那种油腻感，即像是一名考上科举的书生，又带着将军一般的英武。 二人目光交汇， 高挑女孩的心脏不自觉的多跳了几下，原本想要看看这个锦衣卫究竟做的什么盘算的女孩此时也乱了心神。 “姐姐，你干嘛？看到大哥哥长得英俊潇洒心动了？”小丫头对着脸色绯红的“林黛玉”打趣道。 “死妮子，你要死啊！” 看着二人打闹的样子，沈炼眉头几乎要竖起来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要帮忙还是不要帮忙？要是再这般没个正型，那就算了吧。” 眼见着沈炼生气，小丫头连忙说道：“帮，怎么不帮，再说你都拿了我的首饰了。” 这时那高挑女子也上前道：“这位公子，刚才舍妹胡说八道，我教训她一下，您既然有办法能救我，那还请您将全盘计划说出来，不然的话……恕我们不敢答应。” 显然这个女人更加成熟一些，也更加警惕。 而有这种人配合自己，沈炼也更加放心些，要是程裕看上的是小丫头，那沈炼是打死也不敢触这个霉头的。 看了看周围没人，沈炼附身到高挑女子耳边说道：“很简单，栽赃陷害，等会你和我去锦衣卫，我写供状，你签字就是了。” 沈炼说话时吐出的热气，让本就小鹿乱撞的高挑女子更加心慌意乱。 这让她根本没听 到沈炼的前半句，只听到：我写供状你签字。 “如何？你敢是不敢？”沈炼后退一步和女子拉开距离质问道。 那高挑女子看了看沈炼，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小丫头，随后点了点头。 沈炼见状在心中松了口气，不过他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警告道：“记住，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犹豫，要是事情败露，你我三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沈炼掏出绳子直接将女子捆了起来，一旁的小丫头见状连忙道：“哎哎哎，你干嘛呢？不是要抓程裕吗？怎么抓我姐姐？” 沈炼没时间和她解释，只是说道：“你现在回家，三天之后，我和你姐要是没有回来，就将那家卖掉换些银两远走高飞吧。” 说罢，沈炼拉着高挑女子就走。 小丫头还想说什么，然而那高挑女子确说道：“回去吧，要是姐姐回不来，就去湖广投奔三姨母。”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小丫头张了张嘴吧，最终还是离去了。 既然选择了相信沈炼，那小丫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另一边，整个本司胡同的人都看着沈炼，以及被沈炼五花大绑绑着的高挑女子。 “哎，这不是教坊司的当家头牌陈圆圆吗？怎么被锦 衣卫抓起来了？” “谁知道，兴许是接客的时候，得罪了那个达官贵人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卖艺不卖身，真是下贱。” “不能吧，不是听说都察院的程裕老爷已经给她下了聘礼吗？现如今朝廷上还有几个人敢得罪程裕老爷？” “哼？程裕虽然官大，但是也才四品，这京城中比他大的官多了去了。” “那可不一样，他是右佥都御史，得罪了他就得罪了整个御史台，就是皇帝陛下也得掂量掂量。” ……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一个老妈子飞也似的来到了沈炼面前道：“官人，你这是干什么？你抓的可是我们教坊司的人啊！” 沈炼扭头一瞪眼珠子犹如恶鬼一般：“锦衣卫办案你也敢拦？滚！” 老妈子被骂了也不虚，毕竟她这种人经常面对达官显贵，也是有几分底气的。 “你个七品小旗也敢在老娘面前耍横？告诉你，你抓的陈圆圆可是我们右佥都御史程裕老爷定下的姑娘，你要么麻溜的放人，要么就等着被弹劾吧。” 老妈子原以为提起程裕，眼前这个锦衣卫就会麻溜放人，可谁知，沈炼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什么他妈的程裕？老子奉了魏公公的命令，查的就是他程裕！滚！” 第5章 昭狱 沈炼怒斥的时候还吐了老妈子一脸吐沫，嚣张到了极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呢！ 而那老妈子也被沈炼的气势吓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就在这时，只听旁边一声吆喝：“让一让了，让一让了，有金汁啊！” 金汁，听着挺高贵的东西，但是却不是金子融了的汁液，而是大粪。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大粪难听，总之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沈炼回头正好看到有个人推着大粪车前来，就在周围的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沈炼上前一把将其拦下：“等等！” 那推大粪的车夫看到锦衣卫，吓得一哆嗦：“爷，小的可什么犯法的事情都没干过啊！” 沈炼没有搭理车夫，而是一脚将车上的盖子踹开，一股臭气冲天而起，原本繁华热闹的本司胡同瞬间没了人影。 沈炼捂着口鼻上前掏出一勺子大粪对着高挑少女就是一勺子。 顿时间，那高挑少女全身上下便都是粪水。 一旁的老妈子也被溅了一身，连忙逃离。 高挑少女还算淡定，虽然不知道沈炼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就没再疑神疑鬼。 “走！” 沈炼也没有解释，拽着高挑少女就走。 此时本司胡同空无一人，周围 的妓院中到处都是探出头来的身影。 这些人看着二人的背影指指点点。 “我草，这谁啊，行事如此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锦衣卫指挥室带人来了呢！” “就是说啊，居然还给那陈圆圆浇了一身粪水，这陈圆圆可是程裕老爷看中的人，他居然敢如此对待？不要命了吗？” “谁知道呢？锦衣卫风格一向如此吧，现如今东林党已经压制不住阉党了，锦衣卫如此嚣张也实属正常。” “我看，八成是受了东厂魏公公的指使，这小子才敢如此嚣张的。” “哼，那个狗贼，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将他千刀万剐，掘坟抛尸。” …… 当年的北京还没现在这么大，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小城市，不过幸运的是，锦衣卫昭狱呆的地方比较好——西交民巷。 好到什么程度呢？ 北边是人民大会堂，南边是全国人大，东边是天。安。门广场，西边是国家大剧院。 如果在现在有这么一片地方，就算不干锦衣卫也早就发了，就是不知道那些锦衣卫打不打得过地产商了。 拉着高挑少女来到昭狱门口，两个看门的随即说道：“干什么的？” 虽说同是锦衣卫，也穿着锦衣卫的衣服，但是有些人就是喜欢问这么一下子，用来彰显 一下自己微不足道的权利。 这主要是因为，沈炼就是个七品的小旗，要是个百户千户什么的，那些人老远就过来接犯人了。 沈炼量了一下腰牌说道：“抓了个犯人，需要审问一下。” 那看门的也没有细看，挥了挥手便说道：“进去吧。” 看着牛逼轰轰的两个人，沈炼在心中暗暗冷笑：狗眼看人低。 拉着满身粪水的高挑少女进入昭狱，一个模样阴狠的男人走了过来：“哪里的兄弟？” 看到这人，沈炼脑海中也回想起了他的信息。 此人叫许显纯，阴狠毒辣，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也是后来为祸世间的五虎五彪之一。 此人虽然是个人渣，但是不久之后，他确是会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这种人可得好好巴结巴结。 “许大人，小的接了程裕考试舞弊的案子，这不刚抓了个犯人正准备审问。” 一听程裕，原本一脸凶相的许显纯立刻面露恐惧。 “程裕？左佥都御史程裕？你不要命了吗？这种案子你也敢掺和？滚！” 早就听说许显纯此人凶狠狡诈，但是又胆小如鼠，现如今一见面果然不出所料，居然连犯人都不想让自己带进他的地盘审问。 虽说沈炼也能将女人带去别的地方录口供，但是这假的就 是假的，要是被东林党发现自己做假口供诬陷朝廷四品大员，那自己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所以，必须将她安排在足够安全的地方。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昭狱可能是最危险的，但是对沈炼来说，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了。 毕竟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阉党的地盘，只有在这里，东林党的手才伸不进来。 想到这，沈炼咬牙又拿出了一枚金戒指递了过去。 虽说这玩意比较小，值不了几个钱，但是现在的许显纯还没当上锦衣卫指挥使，应该能打动他。 然而，当他拿出那金戒指的时候，许显纯确实义正严词的厉声喝道：“你干什么？想要贿赂本官吗？滚！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看着许显纯愤怒的样子，沈炼一时间竟有些呆滞。 这还是阉党吗？怎么越来越看像是东林党？ 沈炼哪里知道，许显纯是真的不想招惹东林党了，之前他干爹魏公公和东林党交手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他才不想触这个霉头。 至于这金子虽然漂亮，但是也要有命欣赏才对。 到了这时候，沈炼也不得不拼一把了，他说道：“许大人，许大哥，您我实话和您说吧，我已经拿到确切的证据了，这程裕必死无疑，到时候干掉了程裕，这里面肯定也 有您的一份功劳，到时候我就说是在您的指挥下将程裕办倒的。” “您绊倒了程裕，厂公一高兴，您不得往上升两级？” “当然，要是这件事没成，我沈炼甘伏显戮。” “再说了，您根本不需要插手，您只要将他安排在牢房之中，别让她死了就行。” 这就是利益共同体了，将利益分给许显纯一些，却不让他承担任何责任，这种事情，傻子才不干。 然而，许显纯还有些犹豫。 这时，沈炼又加了一把火。 他一把攥住许显纯的手，重重的颠了颠，后者随即会意的说道：“嗯，去把去吧，今天就当我没看见你！” 听到许显纯应允，沈炼也松了口气，此时他手中的最后一块金叶子也送出去了，要是再不行，他也就找个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拉着高挑少女进入昭狱之后，许显纯旁边的一名锦衣卫说道：“干爹，这小子能绊倒程裕？怕是逗您玩的吧，魏爷爷都没把握的事情，他凭什么能办到？” “你管他作甚？我们就当没看到，要是事情失败了，直接将他推出去就是了。”说罢，许显纯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叶子。 “给干爹买礼物的钱够了，走跟我一起去给干爹送礼，也顺带让干爹认识认识你这个小孙子。” 第6章 供状 “进去吧，真是臭死了，怕不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吧。”一名锦衣卫捂着口鼻给沈炼二人找了间牢房。 沈炼当即递上一块散碎银子道：“多谢兄台，此人还请好好照顾，切勿让人打扰，要是他上堂的时候，翻了供，那兄弟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钱已经是沈炼的私房钱了，那锦衣卫看了看这银子，最终还是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知道了，不过这点银子只管三天，时间长了，我可就不管了。”说罢，那锦衣卫扬长而去。 沈炼随即将女人推了进去。 昭狱这地方虽然是全国重点监狱，但是却不是模范监狱。 牢房里面老鼠虫子要什么有什么，女人刚进去一窝老鼠便开始四散逃奔。 “呀！”女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一声尖叫。 沈炼连忙安抚：“别害怕，只要你在这里呆三天，我保证将你救出来。” 女人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沈炼，欲言又止。 沈炼知道女人想说什么，但是这种情况下，想要回头就是万丈深渊。 “听着，你必须在这里，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不管是程裕还是谁，他们的手都伸不到这里来。” “要是在别的地方，你让人抓去刑部大牢，到 那时，咱们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炼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女人咬牙点了点头。 进入牢房之后，二人坐了下来。 沈炼拿出准备好的纸笔开始编纂口供。 “姓名。” “陈沅。” “你姓陈？”沈炼有些惊讶道：“刚才那个老鸨叫你圆圆是什么意思？” “我本姓邢，后来父母死去，便跟了姨娘，也改姓陈了，圆圆是我的字。” 沈炼呆住了，他心道：怪不得这么漂亮，传说中的秦淮八艳之一啊！后来大汉奸吴三桂就是为了他投降的清朝，要是现在将这女的宰了，会不会满清就没了？ 就在沈炼胡思乱想之际，陈圆圆开口道：“沈大哥，您怎么了？” 陈圆圆的声音将沈炼从呼吸乱想中拉了出来，他连忙摇头说道：“不不不，没什么，我现在说你现在背，记住要一次不差，要是万一上堂审问，你一定要照着上面说。” 第7章 召集人手 谁知，这魏虎走到了魏公公的门路上，有起来了，而且还更进一步当上了百户。 这要是不收拾李大忠那真是没天理了。 而李大忠还算机灵，给魏虎送了好些银子才将这事压下去，要不然现在他早就不知道被那只野狗吞进肚子里去了。 命是保下来了。不过之后魏虎有什么不想干的活，都是他干，说难听的，还不如早点滚蛋的好。 魏大忠说完，那刚才输钱的年轻小伙也说道：“就是，怕他个球，一个小小的百户而已，我家祖上可是当过公爵的。” 此人名叫程项，也不止是那个脑缺取得名字，和已经被朱元璋废掉的丞相谐音，取这个名字就注定的这人是个悲剧。 他祖上也确实是公爵，是大名鼎鼎的卢国公，还有个世袭职位普州刺史。 没错唐朝时候的普州刺史，根据程项所说，他的祖先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咬金。 是不是暂且不说，这人很能打确实是真的，同时还能识文断字，甚至还考上了武进士，只不过做事不怎么动脑子。 他的梦想是当一名将军，所以经常找魏虎想要调走去边关建功立业，这种人魏虎是不会惯着的，不过有武进士这个身份，他也不好明着 收拾，只是让他坐冷板凳而而已。 三人都表达了对魏虎的不满，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骨牌推到了里面说道：“洗牌，再来。” 在职场生活中，如果大家在一起都说某个人坏话，而只有一个人不说，那用不了多久，那人就会被排斥出这个圈子。 不合群暂且不说，我们都说了领导的坏话，就你不说，要是你将我们说的话告诉领导了怎么办？ 然而，这个人不说，其他人确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因为他是最不可能高密的家伙，同时也是对魏虎最为仇恨的一人。 高崇刚刚年过四十，曾经的千户，魏虎的领导、师父、提拔者、庇护者。 三年前还是千户的高崇因为庇护了一个清官的家眷，结果被魏虎告发，前途尽墨。 相应的，魏虎也顺利的进入了阉党，没过多久便飞黄腾达，而高崇则也连降数级再次成为小旗，沦落到和这些人打牌的地步。 对于自己的师父，魏虎也没有说下留情，而是将他师父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刚开始的时候，时不时便将高崇拿出来训斥一遍。 高崇知道，魏虎是想要拿自己当踏脚石来进行立威。 没了千户身份的 高崇，自然也是没有势力再和魏虎争斗，在加上年事已高也更没有心气了。 当魏虎的威信树立起来之后，高崇也便没了作用，慢慢的他已经被遗忘很久了。 不过沈炼在想要办程裕案子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高崇是个有良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冒风险庇佑一个清官的家眷。 同时他也是有能力的人，不然有良心的人也不会在这污浊的锦衣卫中，当上千户。 第三，到了四十多岁的他本可以直接退休，安享晚年，然而现如今的他，却还在这锦衣卫衙门中混着，想来，他也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翻身的机会，至少要把那个忘恩负义的魏虎干掉的机会。 高崇说话了，几个人就要继续推骨牌，这时，沈炼上前一把将众人的骨牌按住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案子，办成了，大家飞黄腾达，办砸了，我沈炼一人抵命，你们几个敢不敢干！” 沈炼目光灼灼的看向几人，眼神之中满是自信。 然而，今天沈炼接了程裕案子的消息早就在这东缉事司传开了。 那程裕就是魏虎都惧怕三分，这沈炼想要办这个案子，那是真的找死，他们才不想趟这趟浑水。 “我说沈炼 老弟啊，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行情，那御史们是你能得罪的吗？就算是魏公公他老人家也不敢随意招惹，听哥一句劝，算了吧，赶明拿着银子给魏虎送点，将这差事推了，大不了挨顿骂也比送了命强。”魏大忠语重心长的说道。 于成则是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他说道：“我说沈炼啊，我于成说话没个准头，但是自己几斤几两是知道的，我也就在这骂骂魏虎，你倒好，直接想要将四品的佥都御史办下来，你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两个老油条的这番说辞也在沈炼的预料之中，要是他们直接答应下来，沈炼还真的要考虑考虑这两个家伙是不是给自己挖坑呢。 就在这时，程项开口了，他说道：“沈兄，我跟你干了，他奶奶的，老子早就不想在这干了，这一票要是成了，我们就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不成，兄弟我卷铺盖滚蛋，然后去辽东参军打建奴去。” “好兄弟。”沈炼伸手和程项对了一掌。 最后沈炼看向高崇。 不管是于成还是魏大忠，又或者是程项，对于沈炼来说都无所谓，只要高崇能够同意加入自己，那其他人就无所谓了。 高崇手中依旧摸着骨牌，见沈炼看 自己，高崇说道：“左佥都御史是御史台的高级官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连调查他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还是在浙江发生的，哪里是程裕的老家，想要调查出什么东西，难如登天。” “我看你还是听魏大忠的话，将这个案子放了吧，你要是想往上爬，等有了合适的案子，我介绍给你。” 说罢，高崇不着痕迹的将沈炼手中的骨牌全都拿了过去，开始搓洗。 看着高崇一脸淡漠的样子，沈炼便知道，这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高叔，你看看这个。” 高崇和沈炼的父亲是同僚，叫声沈炼高叔也不为过。 说话间，他已经将那口供拿了出来。 口供不长，高崇两眼便看完了，他的反应并没有像沈炼想象中那样欣喜若狂，而是更加平淡。 “你以为，凭借着一个妓女的口供，就能将朝廷四品大员扳倒？痴人说梦，我还是那句话，赶紧找个机会将这件事退了吧，这是魏公公和东林党的事情，你这个小旗掺和在里面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说话间，高崇已经将骨牌重新码好：“要玩的话一起，要还是说这件事就免开尊后吧。” 第8章 程府 高崇说的很对，就仅仅一封妓女的口供，想要将东林党的骨干，朝廷的四品大员干掉，那是真的痴人说梦。 就算是贪污受贿，徇私枉法那也是不可能的，至于调查科考舞弊，凭借他们几个的资源那更是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 只要露出来一点苗头，整个文官集团就会对他们进行饱和式攻击，到事后，没有背景的他们，只能沦为锦衣卫或者说是阉党的弃子。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要完蛋。 然而，沈炼现在确是已经没了退路，他还有一张底牌，虽然不能直接将程裕干掉，却也能将这潭水搅浑。 穿越而来，要是没有荣华富贵，那还真不如再死一次算求。 “高叔，这东西虽然不能立刻将程裕置于死地，但是确是能够将他抓起来，然后再去他家中搜集证据。” “公主薨了，陛下肯定万分心疼，三天之内不会上朝，我们只要把握住这三天时间，就一定能成功！” 此话一出，原本对这件事情兴趣缺缺的于成眼睛亮了起来。 “对啊，现在宫里已经让魏公公控制住了，那些东林党人想要面圣并不容易，要是把握住这三天时间，也未尝不能干一场大事。” 一旁的李大忠确是依旧 摇头：“沈兄弟的话倒是没问题，但是，听闻东林党一向以洁身自好著称，要是万一这程裕真的一点弱点都没有，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高崇没有说话，显然也是比较同意后者的看法。 都到了这把年纪了，早就没了年轻时候的冲进，他确实是在等机会，但是不是冒险去创造机会。 看着踌躇的三人，沈炼咬牙道：“万恶淫为首，一个经常逛窑子的人，品格能高到哪里去？” “我告诉你们，飞黄腾达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要是你们想在这里打一辈子的牌，那就留在这里吧。” “就算只有我们两个，我也能将这件事办成。” “程项，我们走。” 程项也是个愣头青，听到沈炼这话当即拿起屁股下面的刀跟了过去。 沈炼虽然想要拉高崇入伙，但是这件事却不需要踌躇犹豫的人。 以小博大，以弱胜强容不得半分犹豫踌躇，需要一鼓作气将事情办成，要是停顿片刻，他们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 “师父，咱们每天晚上打更，会不会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能碰到什么东西？这打更最忌讳的就是害怕，我告诉你只要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一老一少两个更夫行走在宽阔的午门大街上，爷俩不时还说两句。 就在这时，那年老的更夫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向前方的一个小巷子里面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将灯笼向前找了找，只见黑暗的小巷子里面两条青色鲤鱼正坐着跳跃龙门的动作。 当看到这东西的时候，那更夫丢下灯笼撒腿就跑。 那小更夫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师父，那是什么鬼？” “什么什么鬼？那是锦衣卫！”老师傅一声干嚎，随后跑的更快了。 而沈炼和程项也从黑暗的小巷之中走了出来。 呵，锦衣卫的这身皮子当真是好用。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程府门前。 这程家的家十分气派，朱红的大门两边是两根一人合抱才能保住的粗壮柱子，门前还有俩大石狮子，头顶上随便一组琉璃瓦就是好几两银子。 门头上写着两个鎏金的大字“程府。” 至于院落，更是庞大无比，想起自己那个公共厕所般的房屋，再看看人家这至少三进的豪宅，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地段这面积，要是搁现在估计能值几十个亿， 住着这样的房子，要说程裕是个清官，那魏公公估计都不信。 大门 紧锁着，二人想要直接破开还差点功夫，只能走飞檐。 虽说这院墙比较高，但是二人也都有功夫傍身，提起一口气，踏步向前踹了两脚院墙二人便冲了上去。 之前沈炼计划的是五人直接从正门进入，先把程裕抓住拉回大牢再说。 而现在只有两个人，要是一个人将他带回大牢，另一个自己在这里搜查，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并且，一个人也难以兼顾这么多房间，要是证据被销毁了就麻烦了。 所以只能先悄悄的进去，先找一番再说。 果然和沈炼估算的差不多，这宅子确实是三进的院子，从大门进来之后是最外围的院子，两边是东西厢房，那是下人们住的房子，往里走是院墙和一个拱门，里面是一个大的池塘还有一些花花草草，东西两边也是有几间房子，那是给小妾们住的。 再往里面的院子之中，才是坐北朝南的大屋子，院子之中被大块规整的青石板硬化过，房屋也是应有尽有。 书房、厢房、主卧……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那些下人们都已经睡过去了，二人一路来到第三层院落里面后，便直奔书房。 这程裕是左佥都御史还是东林党的骨干成员，和东林党 的人交往应该很是密切，只要进去查看一圈就不怕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二人迅速的来到书房旁边，可能是因为在自家院中的原因，这书房连锁都没有。 二人推门而入，里面自然是漆黑一片。 既然是悄悄地进来，那肯定不能点灯的，此时沈炼只恨自己没能带来个夜视仪什么的。 接着暗淡的月光，沈炼说道：“这里面应该是有书信的，咱们分头寻找。” 说罢，二人便找了起来。 一通乱找之后，很快二人便发现了一个装着书信的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信件。 这里自然是不能拆开看的。 “先将这些书信收起来，等会带走。” 说罢，二人就要往外走，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漆黑一片的院落中瞬时灯火通明。几十个下人手持火把兵刃站在了院落之中，为首一人身穿着青色官袍，上面绣着橙黄色的云燕。 “二位锦衣卫的兄弟，大晚上的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白天的时候，在教坊司门前喊了句：老子查的就是程裕。 这话没过多久就传到了程裕的耳朵里，他回想自己干过的那些事情，要是被查出来了，那还真有可能被一刀剁了。 第9章 援兵 于是，程裕便早早的将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都好好的收了起来。 然后在这里设下埋伏，等着锦衣卫的人上钩。 看着周围一个个身强力壮的下人，程项说道：“大哥，和他们干吧，直接杀出去。” 虽说锦衣卫办案权利和自主性比较大，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能直接闯进人家家里和对方大打出手。 这样是属于破坏规矩的。 要是他这个七品小旗这么干了，其他的小旗官也有样学样，那京城之中的所有官员都将永无宁日。 那些文官也会抓住这一点拼命弹劾。 所以，不管怎么样，不能先动手。 沈炼并没有回答程项的问题，而是亮出了自己的腰牌说道：“程裕，我们是来调查浙江科考舞弊案的，这也是正常的搜查而已。” 程裕笑了，他冷声道：“呵呵，搜查？你有什么证据就来搜查？我可是朝廷的四品大员，没有任何证据你就敢来我家里搜查？” “左右，给我拿下！” 程裕一声令下，他的那些下人们就要上前，然而沈炼确实不慌，他说道：“锦衣卫办案，不需要证据，更何况我这还是奉了魏公公的命令来调查的，你敢动我？” 既然已经决定先投靠阉党了，那就直接扯虎皮做大旗就是了。 果然，在听到魏公公三个字之后，程裕脸上多了几分忌惮。 现如今，天启朝的政治斗争形式已经完全白热化了，东林党正在被阉党步步蚕食，但是几个机要部门，还是在东林党控制之下。 双方都在等待一个机会，将对方一网打尽。 现如今沈炼说是奉了魏公公的命令来调查程裕的，在程裕看来，魏忠贤，就是拿自己开刀了。 要是真的将这两个锦衣卫拿掉，那就真的是和魏忠贤对着干了。 程裕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却并不是老牌东林党，此人加入东林党是为了获得利益，而东林党也是为了能够掌控御史这群喷子，才将程裕吸收进来的。 双方算是合作关系。 要不是现在魏忠贤的势力实在是太大，程裕这种人，早就被杨涟等人收拾了。 斗争嘛，在明末不稀罕，今天你斗我，明天我斗你，正常，太正常了。 程裕不想站在和阉党死磕的前线，他只想获得权利。 于是程裕挑眉道：“哦，是奉了魏公公的命令，那不知你们又没有从我的府中查出些什么？” 沈炼摸了摸怀里的那些书信，说道：“查是查到了一 些，不过还不够，我还需要继续探查，程大人，你要是真的心中没鬼，就让你的人让开，让我好好的搜查一下你的屋子。” “你们锦衣卫不要欺人太甚！不声不响的进我房屋，我没有将你二人打死已经算是给魏公公面子了，现在你居然还要当着我的面搜查我的屋子，你难道就不怕老夫参你一本吗？” “再说了，你们说是奉了魏公公的命令，那你们就拿出圣旨来，有圣旨你们再搜查。” 程裕一番话说的沈炼是哑口无言。 他们本就是简单的办案，哪里有圣旨，要是有圣旨那里还用得上这么偷偷摸摸的？ 此时，沈炼已经在犹豫是不是拿出陈圆圆的供状，先将这个程裕抓起来再说了。 就在这时，只听背后一生大喝：“锦衣卫就是天子亲军，为皇帝陛下办案的，我们要查你就是查你，谁敢阻拦？”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高崇带着李大忠和于成二人正站在身后，他们三人早就没了之前混吃等死的那种姿态。 一身飞鱼服穿在身上英武至极，那于成似乎还修理了一下胡须。 看到这三人，沈炼是一喜，而程裕确实一惊：“你们锦衣卫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本官明日必定参你们一本，让 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援兵来了，沈炼自然也不再顾及：“你没机会了，这是关于有人举报你涉嫌浙江舞弊案，现如今我们正式拘捕你！” 说话间，沈炼拿出了自己办事的腰牌，以及陈圆圆的供状。 看着这两样东西，程裕尖叫道：“放屁，你们这是栽赃，这是陷害忠良！” “本官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 说话间，高崇已经让于成和李大忠将那程裕绑了起来，三人的气势可比沈炼和程项两个愣头青强大多了，那些下人们自始至终，一声都不敢吭。 “先将他带回衙门，我们搜查完这些地方之后，回去再审问。”沈炼安排了起来。 “是！”于成和李大忠一本正经的答应了一下，随后拉着程裕便出了程府的大门。 现如今便只剩下沈炼、高崇、以及程项三人了。 高崇看着那些下人道：“去将家中人全部叫醒站在院中，我们每间房屋都要进行搜查。” “程项，你看着他们，谁要是有什么小动作，直接动手不要客气。” “是！”程项答应一声，随后便开始招呼房中的那些姨太太和丫鬟们出来。 很快整个程家大院便灯火通明起来。 书房之中，沈炼将那些书信拿 了出来开始查看。 然而，当他打开书信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书信全是空白的，显然这些东西是程裕故意给他们看的。 高崇经验丰富道：“这些文官家中都有密室，为的就是防备我们锦衣卫的探查。” “至于你的那些东西，估计是早就准备好的。” 沈炼也并没有太过惊讶，既然他已经设计好了埋伏，那么再给自己挖个坑也不奇怪。 “对了，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高崇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和你说的一样，都四十多了，要是再不拼一把，就可以直接退休了。” 沈炼闻言松了一口气，自己的激将法总算是成功了，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搜索这里。 随后，二人便在书房之中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其实他们的人手还是不够的，尤其是核心成员。 目前高崇是个可以信任的，至少二人目的相同，而其他几人中，程项勉强算是自己人，只不过他性格比较鲁莽，容易冲动，打.打下手还可以，要是参与核心决策不仅不会有什么好的建议，反而容易将他们的事情泄露给别人知道。 至于其他两个人，那就纯属是凑数的了，沈炼不指望他们，他们在情势没有明朗之前，也不会深入。 第10章 密室 在书房中一阵翻找，然而这里面除了一些书籍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的东西。 高崇道：“没在这里，就一定是有密室了。” 说着，他便开始敲击墙面和地板，来寻找蛛丝马迹。 很快二人便在书房中供奉的孔子像后面找到了一个机关。 搬动机关之后，原本结实的地板顿时缩进去了一块，里面是通往地下的楼梯。 二人对视一眼，满是兴奋。 就在沈炼想要带着火把进入的时候，高崇确将其拦了下来，别点火，看我的。 说着，沈炼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发光的石头。 这玩意当然不是夜明珠，而是一块萤石，在黑暗中能发出光芒。 踏步进入的时候，高崇十分小心，等到了底部的时候，沈炼也闻到了一些不对劲，那里面有油的气味。 “这些文官家中的密室，大多都放着各种各样的密信，为了保密，这些密室之中，都放有猛火油，你要是带着火把上去，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把整个密室毁了。” 说话间，高崇已经用铁丝打开了门锁，将萤石向前一推，一桶打开的猛火油随即映入眼中。 将那猛火油提出去之后，二人才点燃了火把。 看着这密室，沈炼是 越来越庆幸自己拉上了这个老江湖一起过来，不然的话，自己这趟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密室里面的陈设也十分简单，一个书架一张桌子而已。 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放着很多书籍，沈炼上前随意翻看了几本，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金瓶梅》《西游释厄传》《三国演义》之类的字样。 这些书籍大多都是明朝的话本小说，其中金瓶梅就不说了，十分的少儿不宜。 而西游释厄传就是西游记，值得一提的是，在古代这本书是禁书，收藏这本书是要惹麻烦的。 再翻看其中内容，只见，这程裕还饶有兴趣的在上面各种批注。 “私藏禁书，这下又多了一个罪名。” 高崇对那些书不感兴趣，他来到了另一个书架边上，开始翻看那些信件：“私藏禁书也是小罪，想要干掉程裕，还得拿那些捅破天的事情说事。” 说话间，他已经将一沓信件丢了过来：“一人一半，看看又没有有用的。” 看着怀中的信件，沈炼心道：好家伙，和这小子写信的还全都是大官。 朝廷首辅叶向高、吏部尚书赵南星，地方上的封疆大吏李三才、孙承宗，还有已经挂掉的顾宪成、孙慎行，甚至连曾经的浙 党领袖方从哲的信件都有。 打开看了几眼，里面的内容也是相当劲爆。 这里面大多都是涉及党争的事情，大家今天密谋打击谁，明天罢免谁，以及怎么对付魏公公。 然而，看着这些东西沈炼确是高兴不起来，他现在要是锦衣卫指挥室，将这些信件往上面一交，告诉皇帝大人，这些人结党营私，你赶紧收拾他们吧，估计皇帝大人一激动可能会收拾他们。 但是现在他只是个七品小旗，根本没有直接上书的权利，再说了，这些信件中虽然有党争的意思，但是有些事也是可以掰扯解释的。 而东林党这些报读诗书的家伙们，擅长的就是掰扯解释，和他们写文章对骂，那是找死。 而且，这上面不仅涉及到了朝廷首辅，还有东林党的多位大员，要是爆出来，他们还没死，自己倒是有可能先被干掉。 毕竟，对于皇帝来说，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要是一口气都罢免了，谁来干活？ 所以，现在沈炼需要拿到一本只牵扯程裕不牵扯其他人的书信，并且内容不重要，只要能牵扯到死罪的地步，那这件事就能办成。 继续向下翻找，一封书信很快便映入眼帘。 这书信是王化贞写 给程裕的的，时间是天启一年。 内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辽东巡抚王化贞对辽东经略熊廷弼的抱怨，以及嘲讽，说起来也算是发牢骚罢了。 一般看来没什么问题，但是里面有句话确是吸引了沈炼的注意力。 “公言，辽东之事，应当独行独断，吾深以为然，那厮畏敌怯战，不堪大用，不多时必回乡归养，到时还请兄台协同。” 看时间和内容，大概应该能推算出是广宁兵败之前，王化贞在和程裕商量给熊廷弼穿小鞋让他尽快滚蛋的意思。 而广宁兵败这件事也确实是大事。 当时的巡抚王化贞错误估计了形式，和努尔哈赤的八旗军在广宁附近正面交锋。 当时的八旗军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牛逼的军队，而王化贞带领的却多是步兵，虽然底下有几个猛人，但是在王化贞蠢猪式的指挥之下，还是大败而归，辽东精锐尽失。 而熊廷弼在当时则是辽东经略，这是个比较有能力的将领，他曾经挡住了努尔哈赤的进攻。 按理说熊廷弼应该是军事主官，要是他管事也就没问题了，偏偏明朝是以文制武，再加上王化贞的老师是叶向高，同时还是东林党的骨干 而天启一年的东林 党是巅峰状态，刚刚搞定了红丸和移宫的东林党可以说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熊廷弼根本没有实权，王化贞也不停熊廷弼的劝说。 广宁兵败之后，兵败回来的王化贞找到了熊廷弼说：我虽然失败了，但是你这里还有五千人，我们收拢残兵退回宁远再和贼周旋。 熊廷弼先生是比较有个性的。 明明文笔不行，却经常喜欢和其他文官掐架，结果被骂回了老家。 之后辽东形式恶化，熊廷弼起复，然后便碰到了也挺有个性的王化贞。 你王化贞手中有兵的时候，不听我熊廷弼的话，现如今你打的大败而归，老子也不听你的话。 于是他说道：“打成这样了，还收个屁，赶紧带着老百姓们跑路吧。” 这里的跑路指的就是入关，熊廷弼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干的。 之后，他带着所有的士兵和百姓们进入了山海关，至此大明失去了整个辽东。 明朝的辽东也就是现在的整个东三省，在加上外东北一部分。 而这两个家伙丢的大概就相当于沈阳到山海关这一大片地方。 不管原因如何，打仗丢了这么多地方，黑锅总是要有人背的，于是这两个家伙回来后就被关了起来。 第11章 信件 熊廷弼比较倒霉，原本想走走关系捞出来一条命，谁知道，走门路走歪了。 也不知道谁七弄八弄的将门路走到了汪文言哪里。 作为东林党的智囊以及大混混，汪文言放下了党派斗争，以及个人成见，又托人找到了魏忠贤哪里。 魏公公知道之后也不含糊，开口就是四万两银子，汪文言加了多少不知道，知道的是熊廷弼没这么多钱。 这事也就黄了，之后阉党和东林党死磕，最终东林党被阉党剿灭，熊廷弼也在天启五年被拉出去咔嚓了。 而那个王化贞就聪明多了，这兄弟本来是东林党，老师是朝廷首辅叶向高，但是他从辽东回来之后，就发现东林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于是扭头便投入了魏公公的怀抱之中，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阉党成员。 之后，也为东林党覆灭立下了些许功劳。 作为成为阉党的报酬，魏忠贤保住了他一条命，不过也就多活了七年，崇祯五年的时候被拉出去咔嚓了，这会魏公公都死了，自然也没人再保他了。 广宁兵败的结果就是大明彻底对辽东失去了控制权，女真可以肆意的进攻明朝边界，这种大罪，只要被扯进去就是死罪没得跑。 而程裕说给王化贞的这句 话，也能作为入罪条件，甚至可以说是王化贞是听了他的话，才不听建议导致的广宁兵败的。 当然，这件事是十分牵强的，想要成功，还要从其他方面入手。 想到这，沈炼继续翻看。 就在这时，高崇拿着一封书信来到了沈炼的面前道：“找到了，只要这封书信面世，不仅程裕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叶向高也别想好过。” 说话间，高崇已经将书信递了过来。 沈炼一看，一股杀意是扑面而来。 书信的内容也是闲聊和抱怨，时间是天启元年，大致内容就是这个内阁首辅干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而其中有一句话十分醒目。 “陛下体弱多病，且常以木工为乐，不理政事，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而比较要命的是下一句：“汝言，信王英武不凡，聪敏好学，今日吾与之偶遇，果然如此。” 之后可能是叶向高也觉得不应该再说了，于是便说别的事情去了。 这第一句单独来看没什么问题，就是一句牢骚话，毕竟天启皇帝确实是不喜欢当皇帝，喜欢干木匠活。 而且还体弱多病，以至于二十出头就挂了。 以明朝文官的战斗力，直接写成奏疏递上去，最多也就是被训斥两句。 第二句是闲聊，说：今天我看见信王了，之前听你说信王聪明好学英武不凡，现在一见果然如此。 这句话单独来看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夸了天启皇帝的兄弟两句。 然而，现如今这两句话同时出现，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具体来说意思只有一个——意图谋逆，扶持信王上位。 这封信要是传出去了，别说程裕和叶向高，就是信王也要受到很大的波及。 不过，沈炼确是不敢用这信，因为，这上面所说的信王不是别人，正是未来的崇祯皇帝。 天启皇帝不喜欢当皇帝，喜欢干木匠，算是个一般意义上的昏君。 但是他本来并不坏，对兄弟和家人也都很好。 要是捅出来了，信王估计会被吓得不轻，但是却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毕竟，这书信上只是二人的交谈，并没有信王的半点责任。 而根据后面的历史发展，信王在两年之后就会登基，阉党也会被清算。 到时候，要是他老人家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那他们几个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沈炼已经是一身冷汗了，他一把将这书信抢了过来。 “这封书信不能用。” “为什么？”高崇不解道。 沈炼一本正 经的说道：“因为上面说的是真的，陛下体弱多病，信王英明神武，这件事捅出来了，肯定会波及到信王，但是却也不会伤筋动骨。” “现在陛下还没有子嗣，要是有朝一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是谁？” 高崇闻言皱眉：“你太杞人忧天了吧，陛下才多大？正是春秋鼎盛之际，怎么可能？” 沈炼是穿越者，高崇可不是，他自然是不相信沈炼说的那些。 见对方如此，沈炼只能说道：“就算没事，也是平白无故的给我们树立了一个王爷当敌人，更何况，这件事要是捅出来之后，叶向高必定会拼死反击，到时候，整个东林党和阉党都会被卷进来，而我们作为这场斗争的挑起着，你说还能活下来吗？” 这话让高崇一阵沉默，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你说得对，我们斗倒程裕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再往前走，那就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了。” “那这封信我先收着。” 说话间高崇就要收回这书信，而这东西，沈炼又怎么会让他轻易拿回去呢？ “虽说不能直接用，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确是有用的。” 高崇皱眉道：“你想怎么样？” 沈炼嘴角露出了微笑。 …… 程裕深 夜被抓进锦衣卫衙门的事情不胫而走，整个京城一片哗然。 作为朝廷的高级官员，以及东林党的骨干成员，程裕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朝廷的大部分人。 现如今在没有一点预兆的情况下，被抓进了昭狱，那可真是粪坑里丢炸弹，分量十足。 内阁之中，东林党人早就吵翻天了。 “这锦衣卫是想干什么？朝廷四品大员他们说抓就抓？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就赶紧回家算了。” “对，没有圣旨，没有证据，说抓人就抓人，这是什么道理？” “诸位，我们一同进攻找陛下去，这次一定要找陛下要个说法，不然的话，京城永无宁日。” “嗯，不仅要问清楚程裕的事情，这次我还要面圣状告魏忠贤二十四大罪，一举扫除阉党！” …… 眼看着众人群情激奋，坐在最中间的一个老者开口了。 “公主刚刚病薨，陛下已经下令，三天不见朝臣，要守着公主的灵柩，你们今天是见不了陛下的。” 老者语气平淡，古井无波。 可谁知，这句话确实将刚才吵闹的几人给激怒了。 “叶向高，你要是贪生怕死，你就别去，我等为匡扶正道而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杨涟虽死无憾。” 第12章 东林党 面对如此凶悍的杨涟，叶向高淡淡的说道：“你现在就是去，也救不出来程裕，毕竟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程裕哪里是什么情况，他的罪行究竟是不是真的。”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魏监亲自组织的，他不可能在没有一点证据的情况下就把人抓了去。” “所以，一定要慢慢来。” “慢慢来，慢慢来，我看你就是投降派，要不这样，你现在就去司礼监找那魏监也认作干爹算了，到时候，我左光斗清君侧的时候，连你一块收拾了。”又有一人跳了出来，此人是杨涟的好友，名叫左光斗。 和杨涟一样，左光斗也对叶向高十分不满，明明是首辅，明明手握大权，确是满身暮气，一点冲进都没有。 在这二人看来，这叶向高要是带头和魏忠贤干仗，阉党早就没了。 叶向高，福建人，内阁首辅，城府颇深。 属于东林党人中的明白人，此时的他知道，魏忠贤已经成为了一条饿狼，想要将这饿狼打倒，仅凭勇猛是不可能的，必须还要有谋略。 而东林党人虽然还占据着各个重要部门，但是手下的人都已经纷纷加入阉党，他们的势力已经开始逐渐萎缩了。 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和阉党死 磕，就是痴人说梦。 看着激动无比的杨涟和左光斗，叶向高淡定的说道:“二位要清君侧，可有内应呼？” 自古以来，清君侧就必须要有内应。 外面上书，里面就要将奏折递给皇上看，并且，在关键时刻，还要和皇帝交流，劝说。 当年李东阳干掉刘瑾就是这个套路。 而要是没有内应，也行，像朱棣那样，带着几十万兵马，一路杀过去，谁不听话就砍谁。 到时候别说清君侧就是自己当皇帝也行。 而现在，宫里面基本上都是由魏忠贤把持的，东林党的盟友，曾经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已经被魏忠贤杀了。 想要完成清君侧的任务，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亲自去找皇帝陈述魏忠贤的罪行。 可是皇帝没上班…… 不管是当时还是后来看，叶向高的判断都是无比正确的。 然而，杨涟和左光斗确是不信邪。 杨涟上前一步高声说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只要我们联名上书，必定能够将阉党一网打尽。” 杨涟，东林党人，硬汉。 当年明光宗朱常洛刚当上皇帝就纵欲，结果把身体搞垮了。 时任七品小官的杨涟就不管不顾的上书训斥朱常洛。 一个月后， 朱常洛驾崩的时候，还特意将杨涟列为了顾命大臣。 之后，也是杨涟在局势复杂之下，勇猛无畏的将天启皇帝扶持上位。 此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属于东林党中的模范。 同时也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士大夫，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 杨涟话音刚落，左光斗也上前说道：“对，邪不胜正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只要我们联名上书，就不怕那阉狗不死！” 左光斗，东林党人，硬汉。 杨涟的好友，杨涟干过的事情，他也全程参与。 同时他还有一个比较有名的学生——史可法。 看着这两个家伙，叶向高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他也明白了一百多年前，李东阳面对刘瑾时的那种感觉。 周围群狼环顾，自己独木难支。 不管是杨涟和左光斗，都属于那种理想主义者，信奉圣人之言，行的也都是道德之事。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圣人之言也只是拿来看的，要是拿来办事，那纯属白瞎。 要是皇帝是个明君，那么这两个家伙将会是贪污腐败的克星。 然而，这是什么时候了？国内灾祸连连，皇帝不理政事，官场凶兽盈朝，外部的蒙古和女真部落崛起，山海关都在 女真人的威胁之下。 现在还讲仁义道德，那有个屁用。 叶向高不想再和二人争论了，只是说道：“现如今，魏忠贤已经动手，我等不论如何也要先搞清楚这程裕的罪行是真是假，然后再行上书。” “要是那程裕真的涉嫌科考舞弊，那我们上书，那不是授人以柄？” “所以，我建议，刑部先上书将这件事接过来再说。” 东林党的其他人，即没有叶向高的聪敏，也没有杨涟和左光斗等人的勇猛。 虽然他们依旧坚持着自己心中的道统，但是面对阉党这个庞然大物，他们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也是没有勇气与之宣战。 所以，在叶向高说出这话的时候，自然是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首辅大人说的不错，目前形势还不明朗，我们应该先将程裕的事情搞清楚再说。” “对，如果程裕是清白的，我们正好可以上书，指责锦衣卫陷害忠良。” “嗯，当如是也，要是直接进攻魏忠贤，我等没有内应，怕是会石沉大海啊。” …… 看着这些人，杨涟和左光斗十分窝火,但是又无可奈何，他们虽然是东林党的核心成员，但是大家都同意叶向高的想法，他们也没办法。 就 这样，经过商议，最终刑部侍郎顾大章上书奏请将程裕的案子交给刑部进行审理。 东林党一团乱麻的时候，阉党这边也是乱作一团。 司礼监之中，魏忠贤指着催应元的鼻子骂道：“他奶奶的，谁让你不打招呼就将程裕抓住的？” “程裕是谁？那可是都察院御史，就连杂家想要弹劾都要看准了才行。” “你长了几个脑袋？居然敢直接去他家里把人给抓走?” 看着吐沫横飞的魏忠贤，崔应元也是十分委屈，他苦巴巴的说道：“干爹，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之前听说东林党人和你不对路，我便让人搜集了一些东林党人的罪行来让下面的人进行查证。” “谁知道，那些猴崽子们不知道深浅，居然将程裕直接给抓了起来。” “干爹您放心，我这就去将那程裕请出来。” 说着，崔应元就要离去。 崔应元，市井无赖也，曾经冒充都尉，然后又认了魏忠贤当干爹，魏忠贤觉得这条狗还不错，就让他管着锦衣卫。 五彪之一。 听到崔应元的解释之后，魏忠贤皱眉道：“这么说，这件事真的不是你干的？” “干爹，我哪里敢骗您啊！”崔应元声泪俱下，十分诚恳。 第13章 阉党 看着跪在地上不停表达自己重心的崔应元，魏忠贤扭头看向了另一个人：“呈秀，你怎么看？” 一旁，一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年人，对着和他岁数差不多的魏忠贤躬身道：“干爹，我看这件事，先这么干，反正是那几个猢狲自己干的事情，要是真的将那程裕扳倒，咱们也算是扫除了一个障碍，要是事情败了，咱们将那几个猢狲推出去斩首就是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崔呈秀，五虎之首，阉党核心成员，当御史的时候，被东林党人高攀龙举报贪污受贿被罢官免职。 为了能官复原职，便投奔了魏忠贤，成为了太监的儿子。 魏忠贤对这个儿子也挺好，亲自给他鸣冤叫屈，最终官复原职，还混成了兵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 因为读过书，文化很高，所以是阉党的智囊，对东林党十分仇恨。 崔呈秀的建议，和魏忠贤现在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作为老江湖，魏忠贤还是多问了一句：“现如今，东林党那边是什么反应啊？” 魏忠贤，有史以来最有名的太监之一，流氓，无赖。 从小就混迹市井，二十多岁的时候，因为没钱还赌债，结果卖掉女儿，逼得 媳妇改嫁。 之后又没钱了，便自宫准备当太监，结果人家不收，因为他年级太大了。 五十多岁来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魏超家中当了仆人，后来借着魏超的关系进了宫。 扭头就抢了魏超的对食（老婆）然后将魏超干掉，之后借着对食的关系，一路高声，最终来到了这权利的巅峰。 到了这个地步，他眼前最后一个拦路虎，便是东林党了，只要将东林党干掉，那他魏忠贤，在这大明王朝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而皇帝大人不管事，说他是皇帝也不为过。 听着魏忠贤的询问，一旁五彪之一的田尔耕说道：“目前东林党正准备上书，想要将审问程裕的权利拿去刑部。” 魏忠贤闻言松了一口气，这老小子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要是东林内党直接摆出拼命的家事，他还真的不一定敢让沈炼他们继续办这件案子。 现如今，对方也没有玩命，只是想要将这件事要回刑部，那他就有时间，陪着对方慢慢玩了。 “哼？这群混蛋，杂家当初给他们送礼他们还不收，真是给脸不要脸，这次要是将那程裕扳倒的话，我非得拔出萝卜带出泥，将这些人全都杀掉！” “他们不是要将 案子要回刑部吗？杂家就偏不同意，将这些奏折一概留中，就说陛下刚刚丧了公主，目前无心理会朝政，三天之后再说。” 明朝在初期的时候，朱元璋撤掉了丞相的职位，完成了空前的权利集中，不过之后就不行了，皇帝越来越懒。 在朱棣的时候，权利便分散给了内阁，这些人对奏折会实行票拟制度，也就是提出处理意见和建议，再上交给皇帝。 皇帝查看之后觉得能干，就签字盖章，觉得不对就发回去重新审议。 到了明宣宗时期，事情就更多了，于是宣总开始找帮手。 具体来说就是那些太监，教给他们读书写字，来帮助皇帝签字盖章。 就这样，皇帝的权利彻底分散了。 同时也形成了，文官集团、太监集团、皇帝三股政治势力。 皇帝有时候信任文官，有时候信任太监，但是一般来说不管怎么样，皇帝都不会让一股势力过于庞大，不然的话，就会危及自己的地位。 这其中天启皇帝是个例外，他几乎不管朝政，完全的信任魏忠贤，将批红盖章的权利完全的教给了魏忠贤。 以至于，现在魏忠贤随便找个理由便能够将大臣们的奏折压下来。 于是，东林党 人的奏折，纷纷被留在了司礼监，根本送不到皇帝手中去。 而此时掀起这场政治风波的始作俑者，则正在被魏虎吐沫横飞的训斥着。 “谁让你们将程裕抓起来的？你们几个想死直接去城门楼跳下去，被他妈的连累着老子。” “就这点证据你就觉得能扳倒程裕？痴人说梦！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已经捅破了天，魏公公放下话来了，三天之内要是找不到确凿证据证明程裕是真的参与了考试舞弊案，那不用东林党动手，我亲自砍了你们！” “快滚吧！” 魏虎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在沈炼接下那个任务的时候，他估计这小子会马不停蹄的去浙江调查，等一两个月之后，调查不到什么，自己便能够给上面交差了，顺带还能再敲这小子一笔。 可是谁知道这家伙竟然直接将那程裕抓了起来。 这事情让整个朝野都轰动了，东林党更是放出话来，这件事要是每个说法，和他们锦衣卫没完。 东林党人虽然最近不太行，但是收拾他们几个小锦衣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魏虎准备将这两个小子拉出去顶罪的时候，上面又突然传下消息来，让自己等三天，三天之后，要是每个结 果再将几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 至于他魏虎自己，就不知如何处置了。 虽然恨这几个家伙恨得牙痒痒，但是，上面有命令了，他就只能按着命令去执行。 不过，嘴瘾还是要过的，于是他便将五人找来，骂了个狗血临头。 五人被骂了自然也是不敢还嘴，只能老老实实离去。 魏虎看着几人的背影，目光最终还是锁定到了自己的老师傅高崇的身上。 “高师父，您教了我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上来是我自己爬上来的，和您没有任何关系，我对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是您还是不死心，想要往上爬，那我就不能再对您有任何客气了。” 说到这里，魏虎满脸冷酷。 …… 除了魏虎的房间，李大忠都快哭出来了。 昨天晚上，沈炼离去之后，三人自然也是没有推骨牌的心情了。 他们三个你看我我看你，是一个比一个窝囊，终究是汉子，终究是爷们，于是李大忠一拍桌子说道：“他奶奶的，窝囊了这么久，老子这次也雄起一回，成了咱们飞黄腾达，要是输了最多这锦衣卫就不干了，反正老子也有些继续，回乡买上几百亩地也能活的舒舒服服的。” 第14章 嘲讽 于成听到李大忠的鼓动之后，也有些心动，于是也投了赞成票。 最后就是高崇了。 作为几人中能力最强的老江湖，高崇能不能加入他们，是他们能不能成功的关键。 而高崇是个有主见的人，他不会受到别人言语的影响，但是在那一刻，他心中想的也是如此。 自己都这把岁数了，要是再蹉跎下去，怕是要一直到死了。 机会这东西，时时刻刻都有，但是十拿九稳的机会，一个人一辈子也很难碰到一次。 现如今高崇都是这岁数了，就是死也或够本了，况且他心中还有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疤来着。 于是高崇也同意的二人的建议，就这样，才有了三人神兵天降将程裕抓走的一幕。 而现如今，昨天晚上男根处的一腔热血，早就在今天早上被一泡尿给冲洗干净了。 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锦衣卫里面各种异样的目光，李大忠和于成二人都是十分恐惧。 他们开始后悔不应该如此冲动。 现如今，被魏虎如此训斥，二人突然有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了。 要是查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他们五个就要被拿去堵文官集团的嘴。 什么出了事 我一人承担，有了功劳咱们共同分享，都是狗屁。 你沈炼连自己都管不了，还想着管我们？ “呦，几位大英雄来了啊，不知这科考舞弊案查的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好几年前的案子，能查出来屁。” “就是，要是会试还好说，这一个乡试的舞弊案，还没一点眉目就将人家当朝四品大员给抓了起来，当真是胆大包天！” “哈哈，我看人家是立功心切吧。” “切，你们五个家伙，也想破案？真是趴狗子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是粪坑里点蜡烛——找屎呢吧！哈哈哈……” 此话一出，在场的锦衣卫全都哄然大笑。 看着这些人的样子，沈炼古井无波，一旁的高崇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程项十分愤怒的说道：“你们等着，我们一定会将这件事差个水落石出的！” 李大忠和于成则没有程项的自信，他们陪着笑脸说道：“这不是脑子一热就干了嘛，诸位，今后我李大忠要是有什么事，还请诸位多多照顾。” 一个年轻的锦衣卫闻言说道：“以后有什么事？你怕是没以后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那家伙又说道：“ 没关系，要帮忙也简单，三天之后，你们要是查不出什么来，就找我，我保证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被如此羞辱，李大忠也火了，他指着众人说道：“你们这些人，落井下石，汪为同僚，他日我若飞黄腾达，你们都得像哈巴狗一样跪下来给我舔脚趾头。” “我可去你的吧，等着你飞黄腾达，母猪都会上书了。”一群人再次对李大忠进行侮辱性发言。 李大忠被气的满脸通红，差点没晕过去。 眼见着这家伙斗嘴不过，沈炼随即说道：“走了，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这句话也给了李大忠一个台阶下，他纷纷的对那些人说道：“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我看你这是小卒子过河——一去不回头吧！” “哈哈哈……” …… 听着背后传来的哄笑声，李大忠和于成再也忍不住了，他二人上前拦住了沈炼道：“沈炼，今天你得把话和我说明白，这程裕到底能不能办了。” “要是能，你就将证据拿出来给我看看，让我们两个心里也有个底，要是不能，你趁早和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安排后事。” “对，说好的搜查清楚程家，咱 们坐在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办，现如今，你和老高将程家搜了个底朝天，结果回来之后什么话也不说。” “我看，你们两个是不是搜到什么宝贝，不想让我们知道啊！” 看着激动的二人，程项不爽了，他说道：“就你们两个的嘴，要是真的有什么证据，你们还不满世界乱说去？到时候，沈大哥的部署都会被你们打乱。” “你说是不是，沈大哥?” “去你的，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要么大家一起飞黄腾达，要么全都玩蛋，我不知道你们还藏着什么!” 李大忠嗓门很大，不仅其他几人听到了，刚才嘲笑他们的那些锦衣卫们也听到了，他们在远处议论纷纷，不时还大笑出声。 这让李大忠和于成更加觉得难堪。 这时，于成来到了沈炼面前道：“沈炼，你给句痛快话，现在这事情究竟又没有成？” 看着这二人，沈炼和高崇对视了一眼，他们开始无比庆幸昨天晚上的决定，没有将程府的真实情况告诉二人。 沈炼佯装沉重的说道：“李兄，于兄，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件事真的是挺难办的，我们抓住的那些证据 ，全都是一些小的证据，并不足以将这程裕绳之以法。” “现如今，情况闹成这样，我也是十分无奈，这样吧，三天之后，要是上面追查，我会将这罪责全都拦到自己身上，至于你们二位，现在可以去和魏虎认错，我想魏虎应该不会怪罪你们的。” 听到沈炼这样说，二人脸上原本愤怒的表情，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有恐惧和慌乱。 “你说的好听，将罪责全都拦下来，但是这东林党可不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我们还是难逃一死。”于成一脸哭丧的说道。 沈炼见状给了高崇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 “你们两个现在做出这幅模样有什么用？当初说要一起拼一把的是你们，现如今怨天尤人的又是你们，摸摸你们裤裆里的东西还在不在，要是还有，就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高崇终究是干过千户的人，鼓舞士气有一手，他一番话让李大忠和于成已经熄灭的斗志又燃烧了起来。 看着高崇，二人说道：“高大哥，您现在是咱们的主心骨，你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现在我们全都听您的，为您马首是瞻！” 在二人看来，沈炼完全就是个愣头青，根本靠不住，想要活命，还要依靠老江湖高崇。 第15章 示弱 看着二人的模样，沈炼也做出了一幅十分懊恼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一个一时冲动犯了大错的少年。 高崇也是演技派，见二人如此期待他随即说道：“二位兄弟，我也不瞒你们，我们确实找到了这程裕贪赃枉法的证据，但是他是东林党，要是论吵架和胡搅蛮缠，他们是祖宗，所以这些证据并不一定能置程裕于死地。” “最大的可能，肯定是他经过审判之后，重新出狱，而我们虽然算不上诬陷，但是之后的日子肯定也会不好过。”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彻底做实这家伙考试舞弊的事情。” “那应该怎么办？”李大忠问道。 高崇闻言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道：“现如今，最后的办法就只有去浙江调查了。” “去浙江？”二人声音全都高了起来。 高崇道：“对，去浙江，既然京城之中找不到他的罪证，那就去浙江找，只要找到了他的罪证，到时候程裕必死无疑，我们也能为魏公公立下一件大功，到时候，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听到高崇的话，二人眼中又出现了些许光芒，但是很快魏大忠便发现了其中的漏洞：“高大哥，这魏虎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这三 天时间到河南都不一定，怎么可能到浙江查清楚案情呢？” 高崇接着忽悠道：“魏虎说三天是要我们三天之内将那程裕的案子交到刑部，并不是说三天之后就不让查了。” “只要能找到罪证，就算是过去三年，这程裕也是必死无疑！” 听到这话，二人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他们对着高崇点了点头道：“高大哥，我们知道了，这次我们两个就算死在浙江，也要将这程裕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二人扬长而去。 看着离去的二人，程项开口道：“他们两个不会半路上逃跑吧。” 显然，程项对这两个人也不是特别信任。 沈炼摆了摆手说道：“跑了便跑了吧，等他们收到程裕被杀的消息之后，还会回来的。” “这么说……”程项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沈炼用眼神制止了。 目前虽然拿到了杀手锏，但是这一招还没有用出来，要是提前泄露了，那凭借他们几个的根基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从锦衣卫走出来之后，三人再次来到了程府，虽然程家已经被查了个干干净净，但是为了营造出他们还在查案的假象只能如此，同时也更加能够让他们的对手们放松警惕。 …… 内阁之中。 一天过去了，东林党们再次聚集了起来，最先开口的永远是杨涟。 “现如今，一天过去了，那几个锦衣卫，两个去了浙江，三个还在程家搜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锦衣卫根本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不能犹豫了，必须直接上书陛下，先将程裕救出来再说。” 左光斗也连忙跟上，说道：“对，应该尽快将这件事奏明陛下，昭狱之中酷刑甚烈，万一那几个人为了获得罪证，对程大人屈打成招，那岂不是让一个清官蒙受不白之冤？” 看着二人，叶向高依旧是原来的态度，他说道：“上书无用，需亲自面呈陛下，至少要再等两天。” “叶向高！我看你就是怕了，要我说你趁早也改姓魏算了吧！”杨涟大声怒斥。 一般情况下，叶向高对杨涟的这种大喊大叫都是免疫的，但是这一嗓子实在是十分过分。 现如今朝中只要是姓魏的就想要和魏忠贤扯上关系，有的人甚至不惜修改族谱。 而不姓魏的，更加直接，改姓就是了。 拉上关系的，就去找魏忠贤哭诉，表示自己找到亲人了，你是我什么什么亲戚，按理说我应该叫您爷爷，或者叔爹。 拉 不上关系的，直接去了就磕头，认爹。 最无耻的还是当时七十一岁的礼部尚书顾炳谦，他比魏忠贤大十几岁，认干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便带着自己儿子去了，然后对魏公公说道：“我本来是想要当您的干儿子的，但是我怕您嫌我岁数太大了，所以就把我儿子带来了，让他认您当爷爷吧。” 如此，也算是曲线当儿子了。 礼义廉耻不重要，道德说教也不重要，甚至他们从小就苦读的四书五经也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官位，只有利益。 只要能带给自己荣华富贵，就是让他们天天学狗叫，那也没关系。 更不要说是给个死太监当儿子，当孙子了。 杨涟这话也就是在嘲讽叶向高想要当魏忠贤的儿子，才会如此软弱的。 听到这话的叶向高也是彻底愤怒了，他一声大喝说道：“杨涟，本官不和你一般见识也就算了，谁知你变本加厉，现在你给我滚！” 这时东林党的领袖赵南星也觉得杨涟的话有些过分，他开口道：“叶首辅也是为了稳妥起见，并无不妥，不管怎么说现在魏阉狗当道，我们的一切奏疏都要从他手下过，想要扳倒他，只能面圣陈奏。” “如今 陛下罢朝，我等也无他法，只能全力准备，等两天之后，陛下上朝，再进行陈奏。” 赵南星是当年东林党的创始人之一，和顾宪成是一辈的，他说话自然是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 杨涟的提议再次被否决，他憋屈的坐了下来。 叶向高横了杨涟一眼也没有再说话，他看向顾大章说道：“那几个锦衣卫手中都有什么东西，你们有消息吗？” 此时的叶向高也想起一件事，具体来说是一封信，曾经为了将程裕拉入东林党，他可是和程裕说了不少掏心窝子的话，如果这些书信落到那几个锦衣卫的手里，那对东林党而言，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他才会如此忌惮。 顾大章闻言摇摇头道：“没有一点消息，目前只知道，三个人在程府搜查，还有两个去了浙江，现在应该还没走多远。” “不过，听锦衣卫的人说，他们手中应该没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最直接的证据，是一个妓女的供状。” 听到这话，叶向高抓住了重点说道：“妓女的供状？一个妓女的供状就将朝廷的四品大员抓了？” “目前看是这样的，但是他们又没有后手，我们还不知道。”顾大章谨慎的说道。 第16章 叶向高 叶向高此时心中波澜骤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从明面上看，仅凭一封妓女的供述就将朝廷四品大员抓起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管是魏忠贤，还是阉党的什么人，都不会同意。 这其中要么是有更加深层次的证据，要么就是办案的那几个锦衣卫是真的愣头青，不懂得官场的规矩。 而如此重大的事情，魏忠贤又怎么会派遣几个愣头青去做呢？所以叶向高更加倾向于前者。 也就是说，这阉党肯定掌握了程裕更加深层次的证据。 想到这，叶向高说道：“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阉党势大，我们想要战胜他们，就一定要小心翼翼的，绝不能轻敌冒进。” “这样，我们回家之后，做好两手准备，如果程裕却有罪行，那就千万不能被牵扯进去。” “而要是阉党就是靠着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抓了程裕，我叶向高，这次就带头上书陛下，让他惩治阉党。” …… 从内阁出来坐上轿子，已经六十六岁的叶向高只感觉身体一阵空虚。 古代人寿命普遍不长，六十多岁本就应该是安享晚年的岁数了，却还是要站在政治斗争的第一线，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是，此时的叶向高确是不敢走，也不想走。 几十年宦海生涯，叶向高早就熟悉了朝廷的一切，也对同朝为官的那些老伙计们感情深厚。 虽然杨涟左光斗几个年轻的刺头十分讨人嫌，但是叶向高却知道，他们也是为了朝廷，并不是为了私利。 最重要的是，现在东林党能撑得住局面的也就他自己这个内阁首辅了，要是他再退了，那整个东林党会在瞬间土崩瓦解，以魏忠贤的手段，他们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很快天色便黑了下来，叶府的书房之中，叶向高点着蜡烛正在书写给皇帝的奏折，然而几次写完之后，他又随即烧掉。 显然此时的叶向高有些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这让本就不安的叶向高烦躁起来。 “那个不长眼的在这里打闹？不知道我在书房的时候，不让人打扰吗？” 叶向高的宅邸比程府只大不小，他的书房在其中最僻静处，为的就是自己在写奏疏的时候，不会被人打扰到。 一声呵斥之后，不成想门外又是一声轻响。 叶向高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准备找个下人发泄一番。 然而当他推开门，却只看到，满院子的漆黑，哪 有半个人影？ 看着空旷寂寥的庭院，叶向高火气消失了不少。 “或许是只野猫吧。” 自语一句之后，叶向高扭头回到书房，然而就在他想要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他猛然间发现，自己座位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黑靴，脸上也带着黑色的鬼脸面具，饶是叶向高见过世面，在看到此人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 沈炼坐在叶向高的椅子上，眼睛时不时看向周围，听到叶向高发问，他随即说道：“救你命的人，你最好不要大声说话，不然的话，你的命，东林党人的命，还有信王的命，就都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叶向高的瞳孔猛然缩小。 果然，自己的书信，还是落到了别人手中。 看着那黑衣人，叶向高沉声道：“你想要什么？钱？还是要借此威胁老夫？” 沈炼虽然缺钱，但是现在他更缺的确是命。 看着面沉如水的叶向高，沈炼说道：“小的既不要钱，也不是想要威胁叶首辅，我只是想要两个人的命。” “谁的命？”叶向高隐约间已经猜到了，但还是问道。 “程裕、熊廷弼！”沈炼说出来这两个人的名字。 叶向高闻言皱起了 眉头，程裕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这熊廷弼他确是不解。 原本叶向高猜着眼前这人是那办案的几个锦衣卫中的一人，他也做好了给他们一些钱财，并且舍弃程裕的打算。 但是此人突然又提到了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熊廷弼，这自然是让叶向高心中犯起了嘀咕。 “你不是锦衣卫？你到底是谁？” 对方这番反应，也是沈炼想要的，不管怎么说，自己今天干的事情都太过招摇。 未来要是被叶向高盯上了，他肯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所以必须用假身份来混淆视听。 “呵呵，我姓燕，你可以叫我燕大侠。” 见对方报上家门，叶向高又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燕大侠，那东西，可在你那里？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沈炼淡然道：“东西在我这里，怎么来的你就别管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帮我搞定这两个人，这书信绝不会外泄，当然，你要是事后报复我那几个朋友，我就不敢保证了。” 看着眼前所谓的燕大侠，叶向高一阵皱眉，片刻后他说道：“我虽然是首辅，但是也不是皇帝，那熊廷弼倒是好说，他打了败仗，杀他是早晚的事情，而程裕是左佥都御史，朝廷大员 ，还是东林党的核心成员，想要杀他，没有正当理由的话，我办不到。” 沈炼闻言笑道：“不是杀熊廷弼，是将那熊廷弼救出来，至少保住性命，让他戴罪立功，至于程裕，我已经变造好了罪名，只等着叶首辅点头就行了。” 叶向高闻言轻笑道：“呵呵，让熊廷弼戴罪立功？朝廷如何服众？以后边关将领全都畏战逃生，这边关将永无宁日，这件事不可能。” “要是这件事好办，我又怎么会大费周章的找到您呢？”沈炼翘起了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实话和你说吧，熊廷弼大人曾经救过我一条命，现在我是还他的，至于他的罪行，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是你的学生王化贞刚愎自用，不听劝阻，和贼酋野战，这才让贼酋有了可乘之机，最终导致的广宁兵败，辽东再无一战之力，熊大人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将辽东的军民全都撤回来，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难不成你还指着他凭借五千兵丁收复失地？” “话又说回来，这王化贞是您的学生，要是没有您的支持，他能将所有的兵力都压在手中吗？” “如果熊大人要斩首示众，那我觉得，您也应该负这个责任，一同斩首。” 第17章 搞定 沈炼的话，直戳叶向高的心窝。 那王化贞是他的学生，而熊廷弼是楚党，所以在王化贞和熊廷弼进行争执的时候，叶向高自然是支持王化贞。 现如今辽东惨败，叶向高自然也是脸上无光，而跟让他感到郁闷的是，这王化贞回来之后，就扭头投奔了阉党。 这可是让叶向高名声扫地，被杨涟好好的奚落了一番。 看着眼前的这位燕大侠，叶向高沉声道：“不管怎么说，这熊廷弼是辽东经略，辽东惨败他应当负责任。” “至于程裕，你将他的罪证拿来看看，要是证据充分，我可以免去他的职位。” 就算是被威胁，这叶向高也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 沈炼也是十分无语，老子要是有充分的证据，还来找你干嘛？ 想到这，他将那封王化贞和程裕的书信拿了出来。 “看看吧，我打算让他将圈进广宁兵败的责任人之中，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将这书信拿出来公之于众，要是觉得不行，我也就没办法了。” “到时候，你就自己拿主意吧，反正就两天时间，这程裕要是不死，你就得死。” 沈炼也不和他废话了，他之前也就是个中层小领导，忽悠忽悠一些小人物还行，面对朝廷 的内阁首辅，足以和魏忠贤匹敌的叶向高，自己就像是三岁孩童一般幼稚。 “不可能，没有罪证我如何定罪？再说了，你那东西，你真的敢拿出来吗？” “那书信要是真的公之于众，我和程裕必死无疑，但是信王也必定会受到牵连，陛下虽然不怎么管事情，但是对兄弟还是挺好的，不然的话信王也不可能久居京城。” “到那时，信王肯定安然无恙，而你的那几个锦衣卫朋友，怕是绝对活不成！” “这样，你让你那几个朋友，将程裕放出来，我保证东林党对这件事不追究如何？” 叶向高当真是老油条，三句两句将沈炼又绕了进去，他虽然可以将程裕放掉，但是，这个机会也会失去。 下次再有这机会，那就是东林党覆灭的时候了，到那时，他沈炼可绝对捞不到什么油水。 就算是找魏忠贤认干爹，怕是也没名额了。 再说了，沈炼虽然喜欢权利和金钱，但是同样的，他也是有底线的，不会为了这两样东西完全的放弃自己的尊严。 “叶首辅当真是老江湖，既然这样那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东林党全部覆灭比较好，还是杀个程裕，救个熊廷弼比较好！” 说罢，沈炼就要离去，这时他没有也不能有任何犹豫，一旦犹豫，叶向高就会看出破绽，最后一切的道路便只能按着叶向高划出来的执行了。 很快沈炼便已经走到了门口，叶向高眼睛眯着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也在衡量利弊。 沈炼出门，随后一个纵跃便要上房走人，就在这时，叶向高终于忍不住了，他说道：“燕大侠，等等！” 叶向高开口，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的沈炼也终于缩回了肚子里。 “怎么，这事情能办了？” 叶向高看了看周围，随后道：“请进来详谈吧。” …… 二人在屋子之中足足谈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沈炼才从房间中走出，随后消失在黎明的夜色之中。 片刻之后，程裕书房。 书房之中掌着灯，屋子里有三个人影，人影时不时走动，看着像是在翻阅书籍。 咕咕咕……咕咕咕……一阵不知名的鸣叫声后，屋子中的蜡烛随即被熄灭，随后程项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向着茅房跑去。 高崇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伸着懒腰。 “沈炼，你也出来转转吧，查了一夜了你不累吗？” “不了，我再看一会，你们歇着吧。” 高崇摇了摇头， 随后踏步走出了程府大门。 与此同时，程府的屋顶上几个东厂番子也分出了两个人，从后方跟上了高崇。 就在这时，从茅房出来的程项突然大叫道：“什么人？有刺客！” 这一嗓子，可把剩下那几个东厂番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们纷纷看去，然而很快便看到程项提着一个死老鼠从茅房之中钻了出来。 “他奶奶的，区区一只耗子也敢和老爷我斗法，真是不知死活。” 说罢，程项随手一丢，那死老鼠正好丢到一直监视他们的几个东厂番子身边。 看着躺在瓦片上的死老鼠，一个东厂番子说道：“我们被发现了？” “不能吧，他们几个菜鸟能发现我们？” “管他呢，先盯着，两天后他们几个要是拿不下程裕，我们就拿下他们。” 虽然都是特务机关，但是东厂的地位明显高于锦衣卫的。 毕竟东厂提督是魏忠贤，锦衣卫指挥使是魏忠贤的儿子。 而东厂的设立之初，也是为了监视锦衣卫的。 所以，在大明朝有时也会出现特务抓特务的戏码。 沈炼自从将程裕抓住之后，魏忠贤便注意到了他们几个，为了不让事情失去控制，他特意让东厂的人盯这他们几个。 要是只有沈炼几人，这事情肯定发现不了，但是他们之中有个高崇。 就在那些人监视沈炼几人后没多久，高崇便发现了这件事。 他们虽然是锦衣卫的人，也算是魏忠贤的人，但是，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魏忠贤干掉他们实在是无所谓。 再加上三人都没有任何根基，而他们手中的那几封信件确是足以将整个大明朝搅得天翻地。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要活得长久，就必须将自己的底牌藏着掖着。 所以，沈炼才一直找机会去找叶向高，并且要假扮他人前去，还要给留在这里的东厂番子们一个，我还在这里查阅书信的假象。 不然的话，万一魏忠贤知道是自己找到叶向高，叶向高才支持自己干掉程裕的。 那么，魏忠贤不查他个底掉才怪。 到那时，信件的事情肯定满不住，自己也十有八。九要歇菜。 所以，一切必须秘密进行，并且，沈炼还将那些其他东林党官员的书信给一把火烧了，来避免事态扩大化。 就在程项准备要回屋的时候，已经将衣服换回来的沈炼也出现在了门口：“真累啊，这查了一夜，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第18章 妖书 说话间，程府的大门也被推开，高崇拿着一捆油条走了进来说道：“先吃饭吧，一切等吃完饭再说。” 三人随即便坐在书房外的石桌上吃了起来。 油条还热乎，用油纸包着，咬一口满嘴都是香味。 这会还没有地沟油这种产品，那吃起来是真的香。 吃饭的时候，三人没有一点交流，但是看沈炼那气定神闲的样子，高崇和程项就知道这沈炼是将事情办成了。 将油条消灭干净之后，沈炼站起身来一声大喝：“走，继续查，我就不信，这书房之中没有一点线索。” 说罢，三人再次扎进书房之中，没一会便鼾声如雷。 房顶的几个东厂番子，听着他们三人的鼾声，冷笑起来。 “这三个家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会了还能睡得着？” “唉，怎么睡不着啊，干了一夜，我都困了，要不这样，你先盯着，我睡会。” “睡吧睡吧，真是废物，一个晚上都熬不住，以后怎么报效干爷爷？” …… 很快，三人案件毫无进展的消息便传开了，阉党之中已经准备好要和这三个撇清关系，并且将他们三个交出来，用来平息东林党的怒火了。 而东林党这边，也早就 准备好了对他们三个，以及魏忠贤的弹劾奏章，值等着天启皇帝上朝之后，便能发起总攻了。 就在大家都认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一封妖书突然出现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随后，整个朝廷再次轰动起来。 妖书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几人的谈话。 刚开始是两个人，一个是王化贞，一个就是程裕。 刚开始，程裕说道：“王兄，这次你去辽东打算怎么和贼作战啊？” 王化贞说道：“我也不知，我对军事并不了解。” 程裕又说道：“我听说，朝廷马上就要将那熊蛮子起复了，你打算怎么办？” 王化贞沉思片刻说道：“熊廷弼此人，虽然好大喜功，喜欢指手画脚，但是此人极具韬略，能力出众，胆识过人，并且他之前在辽东一年，贼未能存进，我觉得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今后我打算将一部分兵权交给他，让他来防守辽东，我主管政事。” 程裕此时又说话了：“肖乾（王化贞字肖乾），你要是这样想，你就错了，这熊廷弼在辽东一年，寸功为立，你怎么能听他的呢？” “要我说，你应该积极进取，争取早日平定辽东，为陛下分忧。” “至于熊廷弼，此人 根本不堪大用，给他兵力也是白费力气，就让他干一些后勤的工作吧。” 王化贞听完回答道：“善也。” 按理说这书信到这如果就完了，也没什么问题，因为从上面看，程裕说这么多，就是鼓励王化贞然后给皇上分忧。 而，如果就这么结束了，又怎么能凸显出，叶向高的政治和文学水平呢？ 就在王化贞说完善也之后，主角突然变了。 原本的王化贞变成了女真的四贝勒皇太极。 皇太极对程裕说道：“程先生啊，你这件事干的很好，父王对你很欣赏，今后你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将熊廷弼和孙承宗杀掉，这样天下就没有能阻挡我女真部落的人了。” “等我女真部落攻入京城之后，程裕先生就是我们女真部落的姜太公和诸葛孔明。” “我父亲也会将我们部落中最好的女人赏赐给你做小妾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的侧福晋——博尔济特布木布泰也挺漂亮的，也可以送给你。” 程裕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现在，我们皇帝陛下整天在哪里干木匠活，对朝廷大事不闻不问。” “放心吧，熊廷弼我很快就能杀掉，至于孙承宗，他是东林党人，还是皇帝的老师 ，根基深厚，我暂时没办法，不过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和魏忠贤合作，将东林党赶尽杀绝，到时候，天下大乱，这孙承宗也得滚蛋。” “这样，您交代给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说到这，叶向高还十分缺德的补上了一句。 “魏公公也对您十分敬仰，希望您进京之后能够给他一个官职做。” 这封妖书一经面世，立刻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别说内阁、六部、司礼监，就是教坊司也都在传，而且越来越邪乎。 刚开始的时候，大部分人还都是照着念，可是很快事情就失控了。 原本魏忠贤是最后出场的，可是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魏忠贤和程裕配合要杀掉熊廷弼和孙承宗。 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傻了，首先就是东林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这书信还不太信，但是很快，王化贞和程裕的手书就公开了。 这下就是不信也得信了，毕竟这妖书上说的，和二人手书上说的简直一模一样。 紧接着，教坊司那边又传来消息，说着程裕经常流连风雨场所，家里姨太太十几个了，还要从教坊司强娶姑娘。 这下，程裕喜欢收小妾的罪名也做实了，紧接着就是程裕贪污受贿，贪赃枉法 的罪证，一桩桩一件件的从锦衣卫中爆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东林党内部也开始大吵大闹，有的人觉得程裕是冤枉的，有的人觉得程裕是真的准备投降魏忠贤和阉党了，所以才这么干的。 总之是一片哗然。 另一边司礼监也是鸡飞狗跳，魏忠贤看到那妖书之后，差点没吓死。 他对天启皇帝可谓是忠心耿耿，被人如此重伤污蔑，那可真是十分委屈。 很快皇帝也知道了，还特意安抚了魏忠贤，并且肯定了他的工作，还表示我是信任你的，你接着干，不要害怕。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毕竟皇帝陛下也是很忙的，处理完公主的丧事之后，便又去干木匠活了。 就这样，原本约定的三天之期，又被延长。 从沈炼将程裕抓住之后过了五天，东林党和阉党才纷纷反应过来，开始查这件事。 这种天下第一号政治案件可是轮不到一般衙门的差役。 锦衣卫和东厂倾巢而出，几乎将这四九城翻了底朝天。 然而，叶向高是什么人？他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所以，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又或者是刑部，全都一无所获。 第19章 孙承宗 这可将魏公公和东林党人激怒了，这一次，东林党和阉党这对死对头难得的走到了一起。 双方首领都是限期破案，刑部、锦衣卫、东厂的头头脑脑们全都疯了一般的到处抓人审问。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确是稳坐钓鱼台，看着热闹。 这妖书案，曾经在万历年间发生过一次。 具体过程也是类似，出现妖书，到处传递，舆论哗然，最后被老油条万历皇帝给平息下来了。 当时妖书的内容也十分劲爆。 那时历时几十年的争国本事件落下帷幕，皇长子朱常洛，也就是后来的明光宗，天启皇帝的爹，刚刚当上太子。 结果，没消停几年，就有人窜出来闹了这个妖书案，说陛下提拔朱庚当内阁大学士，就是他们朱家要更换太子的意思，而内阁首辅沈一贯和沈鲤两个人都是老油条，是不会拦住皇帝的。 妖书一出，天下哗然。 之后，万历皇帝和内阁之间，你来我往一番博弈，最终沈一贯和沈鲤双双滚蛋，而妖书案的作者，也是找了个倒霉蛋当替罪羊，拉出去凌迟处死了。 上一次妖书案能平息是因为万历皇帝是个老油条，镇得住场面，而现在的皇帝天启确是没那个能力。 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东西，在他看来，魏忠贤能够替他处理好这些事情。 然而，这事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因为魏公公他老人家也牵扯其中，让他处理，东林党人是不干的，而让东林党人处理，魏公公就更不干了。 要是这些人抓住这妖书不放，认定自己和建奴有勾结，那自己弄个斩立决都是梦想。 然而，这件事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在妖书案爆发的十五天后，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来到了京城。 此人来到京城之后，东林党是欢喜鼓舞，魏忠贤是战战兢兢，差点没直接吓死。 来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文中提到过的孙承宗。 孙承宗，无争议的民族英雄。 清朝人修的明史中用这么一句话评价他：夫攻不足者守有余，度彼之才，恢复固未易言，令专任之，犹足以慎固封守。 用现代语言翻译过来就是：“这个老先生进攻能力不怎么样，但是防守确实挺牛逼，以他的能力，恢复辽东不太可能，但是要是信任他，女真是攻不破大明的防线的。” 一般来说，给前一个朝代修史料，基本上都是各种摸黑，毕竟要是把前朝夸得像是一朵花似的，那为什么还要跟着你混呢？ 而清朝人 说这种话，确是对女真人的一种黑，但是却没有人因为这句话获罪。 这说明，这句话是清朝人无论如何也要承认的话。 孙承宗比努尔哈赤还要大上几岁，好几十了才参加的会试和殿试，成绩还特别好，全国第二。 之后便加入了东林党，还成为了朱常洛的老师，后来朱常洛死了，又教他的儿子朱由校，也就是天启皇帝。 广宁兵败之后，孙承宗挺身而出，在辽西走廊构建了守卫京城的关宁防线，并且提拔了袁崇焕，祖大寿等一干猛将。 按着正常的历史发展，在东林党斗争失败之后，孙承宗被迫辞职。 几年后，己巳之变爆发，女真入关，年近七十的孙承宗起复开始当救火队员。 先是安抚各军将领，然后又带人和女真死磕，到崇祯四年的时候，因为在大凌河吃了败仗，又被人弹劾，之后上书十几封辞职信回了老家。 崇祯十一年，清军入关劫掠，孙承宗带着自己的儿子、侄子、孙子登城抵抗，最终寡不敌众被抓，最后自缢而亡。 南明弘光帝追赠太师，谥号文忠。 乾隆年间有获得追谥忠定。 东林党中，最勇猛的自然是杨涟和左光斗，遇到事那是真的敢上，天王老 子也敢顶，魏忠贤对这两个人最为头疼。 最有头脑的自然是叶向高，老头子精明能干，厉害的很。 而最有能力，并且和皇帝关系最好的，就是这位孙承宗了。 魏忠贤，对这个孙承宗也是最为忌惮。 因为，不管是杨涟还是左光斗，又或者是能力最强的叶向高，他们都和皇帝关系不怎么样。 或者说，他们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天生就是敌对的。 而孙承宗不一样，老先生是朱由校他爹的老师，后来又当了朱由校的老师，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朱由校长大的。 并且，孙承宗的教学方法和那些动辄之乎者也，道德说教的教书先生们不一样，他的教学十分生动，天启皇帝十分喜欢。 正是因为如此，魏忠贤几次说孙承宗坏话，天启皇帝都没有相信。 同时还放出话来:“吾师（孙承宗的专属称呼）要是有任何麻烦，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老板都这么说了，魏忠贤自然也不敢干什么。 而这也证明了孙承宗和皇帝陛下的关系到底有多铁。 孙承宗来到京城，要是和天启皇帝说出自己的罪行，那自己可真的是要玩完的。 于是，魏忠贤赶忙去打听孙承宗回京城是到底干什么 ，度假、探亲、访友、还是告状？ 而与此同时孙承宗也来到了叶向高府中密谈。 “台山，你糊涂啊，这种话怎么能说呢？现在这书信还落在了锦衣卫的手里，要是他经常拿着这书信想威胁，你能怎么办？” 对于孙承宗这个东林党中的二号明白人，皇帝陛下的吾师，叶向高也没什么隐瞒的，直接便将真相和盘托出。 在听到真相之后，孙承宗自然是十分愤怒。 然而，叶向高确是十分淡定，他从怀中拿出那封信道：“不会，这信他已经还给我了。” 看到书信，孙承宗先是一愣，随后皱眉道：“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密谈之后，便给了我，并且让我找个机会代交给信王殿下，他应该在信中又添了几笔。”说着，叶向高还晃了晃那书信，上面还有锦衣卫新封的火漆。 “你怎么知道，这书信中就是你的那封？”孙承宗还是对那个“燕大侠”不信任。 叶向高沉声道：“以我的经验来看，他应该不是阉党，要是真的是阉党的话，他直接将书信交给魏公公，换取荣华富贵不好吗？何必大费周章将这件事的影响力缩到最小呢？” “所以，这封信他也没必要作假。” 第20章 面圣 看着满脸自信的叶向高，孙承宗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孙承宗道：“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叶向高笑了，他说道：“你是边关回来的重臣，而我是内阁首辅，你回来之后，没有先去皇宫中面见陛下，这魏忠贤肯定会咬住这一点给你告状的。” 在古代官场上只要不是在朱元璋手下混，像是一般的贪污受贿，贪赃枉法之类的罪名，都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被告发了，回家休息几年，之后有个机会还是能起来的。 而在实践生活中，也是有几条高压线绝对不能碰的，只要碰了，就必死无疑。 王爷未经许可圈养私兵算是一个。 边关武将结交近臣也算一个。 这两样都有谋反的嫌疑。 孙承宗不是边关武将，但是他却也在山海关手握重兵。 山海关距离北京有多近，看过地图的都知道，要是孙承宗和叶向高里通外合，那…… 当魏忠贤将这番道理说给朱由校听之后，朱由校浑不在意的说道：“我相信你叶首辅，也相信吾师。” 魏忠贤都快哭了，因为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孙承宗这次进京就是要收拾他的，要是不让孙承宗赶紧滚蛋，自己小命肯 定完蛋。 想到这里，魏忠贤给朱由校跪了下来说道：“陛下，老奴对您是忠心耿耿啊，这孙承宗进京之后，不先面圣，而是去找叶向高密谈，这肯定是意图谋反啊。” “您就算是不把他杀掉也应该先把这二人抓起来，您就算是不把他们二人抓起来，也应该先把孙承宗赶回山海关，只有这样，您才能安全啊！” 看着声泪俱下的魏忠贤，正在组装一只机械鸟的朱由校摆摆手道：“没关系，莫说他这次只是孤身回京，就算是吾师带兵进京也绝对不会伤害我的，至于回山海关，要是他和叶首辅真的有密谋，那他回山海关不正好能调兵嘛。” “所以，魏公公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没事的。” 说罢，朱由校便又开始琢磨其那怪鸟来。 朱由校如此淡定，这魏忠贤可不淡定了，这场风波波及实在是太大了，整个朝廷都被搅得天翻地覆，你说孙承宗几百里从前线回来，就是为了转一圈，白痴都不信。 想到这，魏忠贤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哭。 具体说来是声泪俱下，嚎啕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说道：“陛下，我对您如此重心耿耿，您就相信我吧，这孙承宗和叶向高肯定 有问题，这样您让锦衣卫调查他们一下，马上就能有结果。” 谁知，一提锦衣卫调查，原本还专心致志做木匠活的朱由校突然翻脸了说道：“你说什么?你想让锦衣卫调查吾师？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魏忠贤也没想到朱由校反应如此激烈，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来到了庭院里面：“陛下，首辅叶向高和孙承宗孙大人求见。” 听到这话，魏忠贤只感觉五雷轰顶一般，脑袋嗡嗡作响。 朱由校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拍了拍手说道：“知道了，让他们在书房等我。” 说罢，朱由校又看向魏忠贤道：“大伴，来给朕沐浴更衣，吾师远道而来，要是看到朕如此邋遢，怕是要生气的。” 魏忠贤此时都快疯了，哪里还有心思给朱由校沐浴更衣？但是人家来都来了，皇帝也下令接见了，难不成你还能把人赶走不成？ 就这样，魏忠贤便开始伺候朱由校换衣服洗脸。 一边颤颤巍巍的伺候，魏忠贤一边开始思索叶向高和孙承宗来的目的。 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说他们两个只是过来找天启聊聊天气，谈谈废话的，那是痴人说梦。 这其中最绕不开的一个话题，就是那封妖书，然而，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又或者是刑部，对着妖书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那玩意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只留下滔天的波澜。 就在魏忠贤思索的时候，朱由校突然说道：“对了，那封妖书又没有眉目？” 听到这个问题，魏忠贤神情更加紧张，之前朱由校就告诉他要在一段时间内破案，现如今皇帝再次提起，魏忠贤总不能说句我不知道吧。 于是，他灵机一动说道：“陛下，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吧。” 听到这话，朱由校十分满意：“嗯，好好干，莫欺我。” 一番收拾之后，朱由校也似是换了个人。 从之前满身邋遢的朱木匠变成了这大明王朝的皇帝。 “摆驾御书房！” 坐上轿子之后朱由校看着魂不守舍的魏忠贤说道：“大伴，怎么了？” 魏忠贤闻言连忙说道：“陛下，奴才有点不舒服……” “哼，不就是不想见吾师嘛，去吧去吧，吾师也不想见你，走去御书房。”说着几个太监便抬着轿子向着御书房走去。 而魏忠贤也马不停蹄的向着后宫的方向跑去。 哪里有他最坚实的盟友，最有能力的帮手，同时也是他的对食（老婆），以及皇帝的奶妈。 话分两头，当天启来到御书房之后，孙承宗和叶向高二人当即磕头。 “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快起来，吾师好久不见。”朱由校亲自将孙承宗搀扶起来后说道：“吾师，这段时间不见，你都瘦了，辽东这苦寒之地让您老人家吃了不少苦吧。” “我看辽东的事务，要不就找个别人干吧，您在京城多陪陪我可以吗？” 要是一般的皇帝这么说，那孙承宗肯定会认为对方是想要夺取自己的兵权。 但是朱由校这样说，确是真的想要自己陪陪他。 看着自己满脸真诚的学生，孙承宗一脸悲苦道：“陛下，我今天来，是要向您辞职的。” 此话一出，朱由校脸上的笑容当即僵住了。 “辞职，为何要辞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说出来，朕帮你出气！” 此时的朱由校已经是满脸愤怒。 还不等孙承宗说话，朱由校便说道：“是不是魏大伴？我早就说过让他不要打扰你，这狗奴才真是不知好歹，这次我非好好教训他一场不可！” 说着朱由校就要让人把魏忠贤叫来。 第21章 辞职 孙承宗连忙拦住说道：“陛下，我这次来，第一是为了辞职，第二就是想告诉陛下，这朝廷之中有小人作祟，但是却绝对不是魏公公。” “我等文臣虽然和魏公公在政见上多有争执，但那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他对陛下和国家还是忠心的。” 此话一出，朱由校十分感动。 之前听说他们东林党人和魏大伴斗争的十分激烈，魏大伴还经常说东林党人的坏话，现如今看来，事情并不像是魏大伴说的那样啊。 今后要是魏大伴再说孙师父坏话，看我不收拾他。 本着这种思想，朱由校说道：“吾师，既然不是魏大伴的事情，那您又为什么要辞职呢？既然朝廷中有小人作祟，您走了，那我岂不是十分危险？” “所以，您不能走，现在您就留在京城，等根除了小人，您还要为咱们大明镇守辽东呢！” 历史上对朱由校的评价基本上都是负面的，什么愚蠢，昏庸，无能。 之所以有此评价，大多都是被那些文人给污蔑的。 就当皇帝而言，朱由校确实不合格，他不上朝，认字也不多，大明王朝在他手下是急转直下，留给崇祯先生的就剩下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摊子了。 但是，同样的他也 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了，他不过是不喜欢当皇帝，只喜欢当木匠罢了。 他制作出来的各种木质工艺品，拿到市面上卖，能卖到几千两银子。 一个傻子、蠢蛋是不可能制作出这种东西的。 由此可见，天启皇帝，只是不理朝政，并非低能儿。 听着自己学生动情的话，孙承宗突然有种负罪感。 自己学生这么信任自己，然而，自己还要忽悠他，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为了帝国的未来，说不过去，也得说了。 “陛下，承蒙您的信任，但是这妖书之风实在是太过剧烈，臣处于风口浪尖，实在是难以承受，还请陛下准许我回家。” 好了，我都将原因说出来了，就等着您接招了。 朱由校和虽然是个正常人，但是正常人和这些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材生玩心眼，显然是不太行了。 “嗯？妖书，那件事我知道，不就是有人诽谤大臣吗？怎么？这里面还有吾师的事情？” 听到这话，叶向高和孙承宗都是一脸懵逼。 他们两个等了十五天才觐见，为的就是让这妖书的内容传到朱由校的耳朵里，谁知道，这兄弟还不知道内容。 万幸的是，叶向高还是有备份的，他从怀中拿出一 本妖书的复印件递了上去说道：“陛下，这妖书之中诽谤之言过甚，其中不仅有孙大人，还有魏公公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熊廷弼、王化贞和程裕也都有牵扯。” “孙大人远在辽东都收到了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京城。” “他原本想单独找陛下请辞的，但是怕有些人借机再起风波，流言中伤，这才叫了臣一同前来。” 叶向高这一番话也将这边关守将，进京结交内阁大臣的罪名给抹平了，一点机会也没留给魏忠贤。 毕竟，我都准备辞职不干了，还造个屁的反？ 而朱由校确是也没想过自己师父造反的事情，他在听到那一连串的名字之后，便一个头两个大，朱由校热衷于做木匠活，对于朝廷中的那些大臣实在是不怎么熟悉，这些人名之中，他比较关心的就是孙承宗和魏忠贤。 于是他说道：“将这信拿过来让朕看看。” 一个小太监当即给朱由校递了过去。 后者拆开书信一看，好家伙，根本不认识几个字。 当年争国本的时候，他老爹朱常洛都二十来岁才出阁读的书，老爹都如此，朱由校就更不用说了，大字不识几个。 不过在自己老师面前说自己不认识字， 那是十分丢脸的事情，而且还丢了老师的脸。 于是朱由校随便找了个由头说道：“朕昨夜批改奏折过于劳累，头昏眼花，你给我读。” 说着，朱由校便将那妖书递给了旁边的太监。 那太监一听，瞬间疯了。 此人名叫王体乾，是太监。 明朝一般的阉人都不能叫太监，因为太监是阉人中的高级官员。 明朝皇宫中有十二个司，只有当到十二个司的头头之后，才能被称之为太监。 其中最牛的就是司礼监太监和御马监太监。 司礼监就是主管天下政务的，所有的奏折都要从他手下过，十分厉害。 御马监掌管着天下兵马的权利，算是军事太监，也十分厉害。 而王体乾就是司礼监的头头，掌印太监。 虽说魏忠贤十分牛逼，但是他从小也没接受过义务教育，五十多岁才混出头，这种人指着他自学成才，熟读四书五经那是做梦。 所以，他虽然掌控着官场，但是却并没有实际掌控司礼监，具体的事情，都是下面那些贪官污吏，还有那些五虎五彪们干的。 当然，这里也不是为了魏忠贤开脱，他虽然没有直接干坏事，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他授意的。 就像是一个黑社会，魏公公是 黑社会的老大，虽然不会亲自砍人，但是很多人确是被他谋杀害死的。 而王体乾能做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自然也是深得魏忠贤信任，还是魏忠贤的干儿子。 现如今拿着这封妖书，王体乾两股战战一句话也不敢说。 因为叶向高为了避免出现纰漏，他拿的这妖书版本是后来的盗版货色。 内容是有改变的，上面说明了魏公公和程裕是一伙的，准备要干掉熊廷弼和孙承宗。 看着朱由校信任孙承宗的样子，王体乾觉得，要是照实读，魏忠贤肯定倒霉，而自己怕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皇帝让他读，他也没办法不能不读。 要是不读，那自己就要被收拾了。 眼见着王体乾拿着这份妖书一句话也不说，就在那打哆嗦，朱由校生气了，他说道：“怎么，你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连字都不认识了吗？” 当着自己老师的面，自己的属下如此差劲，朱由校也觉得十分丢人。 看了眼皇帝，再看看似笑非笑的孙承宗和叶向高，王体乾只觉得末日降临。 就在这时，一股尿骚味突然在这大殿上爆发，随后王体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奴才……奴才尿急，有失体面，还请陛下治罪！” 第22章 辩护 就身体结构而言，男性是比女性更能憋尿的，但是太监就不行了。 因为剌那一刀的时候，把式的手艺参差不齐，有的干净有的不干净，有的会死，有的勉强能保住命。 但是不出意外的是，肯定会损伤尿道，到时候，憋尿的能力就会大.大减少，有时候甚至会不受控制的唧唧一点。 所以，太监身上一般都是带着一股子尿骚味，平时要喷香水来掩盖。 眼见王体乾尿了，朱由校十分生气，毕竟自己和老师许久不见，好不容易表现表现，结果一个比一个差劲。 “滚，以后司礼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交给其他人！” 不管司礼监也就是丢了工作，要是再留在这里，怕是要丢脑袋了，于是王体乾如蒙大赦。 “谢陛下恕罪，谢陛下恕罪。” 说罢，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里。 对于自己这位奇葩皇帝的文化水平，叶向高也是心里有数的，为了避免皇帝大人尴尬，叶向高主动上前说道：“陛下，您日夜操劳，这妖书，就由臣读给您听吧。” “嗯嗯，叶首辅快读吧，朕听着呢。”对于叶向高天启皇帝谈不上特别喜欢，但是也算是比较信任和依赖。 毕竟这位叶首辅的工作能力 十分强大，曾经有七年时间，整个内阁之中就他一个人当阁员，在那个皇帝不怎么管事的年代，这基本上就是当了七年皇帝。 什么事都能摆平，什么事都能处理。 当年辽阳失陷，刚刚登上皇位的朱由校拉着叶向高的衣服直哭，后来也是叶向高推荐的孙承宗去的辽东，并给与了极大的支持。 而在魏忠贤心中，这叶向高也绝非善人，后来在他的手下编撰的东林点将录中，叶向高的位数排在第二，称号是及时雨，和梁山中后期一把手宋江并列。 东林党覆灭后，魏忠贤杀了杨涟、左光斗、魏大忠、顾大章等人，但是却没敢动叶向高， 由此可见，叶向高和天启皇帝也是有些关系的。 叶向高拿起那封妖书便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这封盗版的妖书前面没什么变化，后面是将魏忠贤批的乱七八糟，甚至上升到了和程裕并列的地步。 当听完了这封妖书，朱由校的深情变得有些警惕。 他虽然不怎么理会朝政，但是对朝廷现在的情况还是清楚的。 东林党和魏忠贤的阉党势不两立。 虽然东林党中不乏正直之人，但是他们对天启皇帝确是十分苛责，动辄上书训斥皇帝，职责皇帝 的所作所为。 而对于明朝的那些官员，指责皇帝是家常便饭。 天启爷爷的爷爷嘉靖就被海瑞骂了个狗血临头，差点没气死过去。 天启的爷爷万历皇帝也经常被骂，一封酒色财气疏也让万历差点气死。 他爹因为纵欲也被杨涟骂过。 到了他这里就更有挨骂的理由了，整天做木匠不上朝，这不是理由是什么？ 再加上天启元年时候，东林党掌权，那就更是整天挑朱由校毛病了。 当时朱由校才十六岁，正是叛逆期青年，被人这么骂，自然是不舒服。 这才将魏忠贤提拔了起来，让他来摆平那些东林党人。 而魏公公干的也不错，这两年东林党人消停了不少，再也没有人指着自己鼻子骂了。 再加上魏公公搞钱很有一手，能够让自己有材料做木质工艺品，以及各种宫殿。 所以，朱由校才对魏忠贤十分信任和喜爱的。 在他看来，这叶向高给自己读这封妖书的目的就是要自己将魏忠贤杀掉，然后他们东林党再重新掌权，来整天管着自己。 想到这里，朱由校脸色变得有些平淡了，他说道：“叶首辅，这妖书既然是被称之为妖书，那就肯定是假的，您不必过多烦恼 ，抓住幕后主使杀掉就是了，过不了多久这场风波就会过去了。” 此时的朱由校已经表明了态度，那就是我虽然可以训斥魏忠贤，但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这条老狗动手。 看着朱由校的模样，叶向高和孙承宗二人，也明白了这小皇帝的想法。 他们此时不由得有些庆幸，没有和杨涟一般冲动，借着这件事攻击魏忠贤，要是真的这么干了，那就真的失去了先机了。 “陛下，您说的对，这妖书确实是妖书，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假的。” 天启皇帝也不傻，很快便抓住了其中的重点说道：“大部分都是假的，这说明有一部分是真的喽？你们不会说魏公公是真的要谋害朕吧。” 眼见朱由校上钩，孙承宗随即说道：“陛下，您错了，我们从刚开始就说了，这魏公公虽然和我们有政见上的不和，但是他对国家，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 “所以，这妖书中，对魏公公的话，自然是污蔑。” 此话一出，朱由校来了兴趣，这两个人给魏忠贤辩护的场面，他平时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哦？那你们说，这其中那一部分是真的？” 叶向高开口道：“陛下，根据刑部调查，这程裕确实给 王化贞写信让他不要听熊廷弼的话。” “之后，事情也是如这妖书上所说，努尔哈赤带兵进攻辽东，广宁惨败，王化贞和熊廷弼在御史的弹劾下进了监狱。” 此话一出，朱由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哦，这么说的话，这程裕是里通外国了？” 叶向高点了点头道：“并不能排除这种怀疑。” “那为何还不抓起来审问？留着他过年吗？”朱由校厉声问道。 广宁兵败，朱由校也是十分愤怒，现如今找到始作俑者，这朱由校自然是要将其绳之以法的。 叶向高犹豫了一下沉声道：“陛下，这程裕，目前因为被人举报说是曾经在浙江科考舞弊，正在北镇抚司受审，刑部要先等到北镇抚司这边审问完了之后再行调查。” 听到这话，朱由校更加生气了，他说道：“这小子居然这么坏，还牵扯到了科考舞弊，要是查实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 朱由校话音刚落，只见外面突然扑进来一个老太监，老太监是声泪俱下：“陛下，老奴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那妖书上所言的一概不能相信。” “这叶向高和孙承宗素来和奴才不和，他们肯定是要借着这件事害死老奴，陛下您不能杀我啊！” 第23章 魏忠贤的帮手 扑进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魏忠贤。 在和朱由校分开之后，魏忠贤便去找了他的对食，也就是朱由校的奶妈客氏。 客氏是个聪明人，听完魏忠贤的描述之后，不慌不忙的说道：“你且去跟着陛下，要是东林党人污蔑，一概不认就是了，要是万一陛下相信了东林党，我再去找陛下哭诉。” 客氏，本名客印月，十分妖艳。 是朱由校的奶妈。 奶妈这工作干的十分出色，随叫随到，后来朱由校也对这奶妈逐渐产生了依赖心理。 最后来捞到了一个奉圣妇人的光荣称号，可以长期居住在后宫。 按理说这就到头了，但是试试证明，这娘们不仅十分妖艳，而且还有几分手段。 长期留在宫里之后，便和朱由校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史书上说：不忍言者。 以明代官员的战斗力，不忍心说的事情，实在是不多，不敢说的也是不多。 再结合客氏妖艳的形象，以及当时只有十几岁的青少年朱由校，这不敢说倒也合情合理。 毕竟，言官再有战斗力，也不敢上书说皇帝乱搞男女关系吧。 之前也说过，客氏曾经有个对食叫魏超。 然后，魏忠贤开始追求客氏，最后客氏将魏 超踹开跟了魏忠贤，最后魏忠贤才掌控了整个朝廷。 之前一笔带过，但是细心的人应该能发现其中的bug，那就是魏超是什么人？秉笔太监，司礼监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魏忠贤又是什么人？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而且还是个穷光蛋（当时）。 不管用那个时代女生的择婿标准，也绝对轮不到魏忠贤。 换句话说，就是宫里的太监死绝了，这客氏也不会选择魏忠贤这个糟老头子。 而就算是感性上来讲，也不容易，这客氏也不是纯情少女了。 经过一些有些靠谱的野史记载，这bug就在魏忠贤的自宫过程上。 据说，这老小子自宫的时候，没割干净，具体没干净到什么程度，不知道。 但是足以“媚得客欢”。 再加上这小子是个大混混，每次请客氏吃饭都是几千两银子，几万两银子的花，久而久之，客氏也就认下了这个新欢。 而在后来的政治斗争的时候，魏忠贤几次拿不定主意都是客氏帮他下定的决心。 包括杀死王安，害死后妃，害死皇帝的孩子，害的皇后流产。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这客氏是个凶狠毒辣，会用各种阴谋诡计的女儿。 有时候，女人狠起 来可比男人厉害多了。 也正是有着皇帝奶妈这个助力，魏忠贤才能获得皇帝的信任，最终走到这一步。 所以在得到客氏支持之后，魏忠贤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朱由校的御书房。 刚进来就听到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句话，魏忠贤马上对号入座以为这是杀自己的，于是连忙磕头求饶。 看着自己的魏大伴在哪里求饶，并且还说叶向高和孙承宗的坏话，朱由校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奴才，谁要杀你了？刚才叶首辅和吾师还为你辩解，夸奖你的忠心来着，你现在居然如此中伤他二人，该当何罪？” 这一声大喝，将魏忠贤吼得一脸懵逼。 什么？叶向高和孙承宗为自己辩解？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也不对啊，就算是从南边出来。这两个人也是恨不得干死自己啊，怎么可能帮着自己说话？ 就在魏忠贤懵逼之际，叶向高说道：“魏公公，你我虽然政见上多有不和，但是都是为了国家，为了陛下，我对你的忠诚还是比较信任的。” “刚才，我和陛下说了那妖书的事情，陛下已经下令让刑部查处此事了，你什么时候写个条子，让人将程裕送到刑部来啊！” 看着叶向高笑眯眯 的样子，魏忠贤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平日里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东林党人，居然也有如此心平气和和自己说话的一天，这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猛然间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陷阱，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妖书案都是涉及到他的，要是将人送去刑部让顾大章进行审理，这老小子要是牵扯到自己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程裕去刑部，就是死也要死在北镇抚司。 而且，以现在程裕的风评，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人给他叫屈。 想到这里，魏忠贤再次给朱由校下跪：“陛下，万万不可！” 朱由校又不理解了，他问道：“怎么不行啊？朕听说，现在锦衣卫还在查什么科考舞弊案，查拿东西做什么？直接查这厮通敌卖国的案子。” “算了算了，锦衣卫做事太过缓慢，直接让刑部来吧，将人送过去着刑部好好审问。” 魏忠贤脑瓜子飞快旋转，他说道：“陛下，之前我不是说了嘛，这妖书案已经查出一点眉目了，这就是说的程裕通敌卖国的证据，我们都查了这么久，要是刑部再接手，不又要从头查起嘛。” “三天，陛下您只要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将 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眼见着魏忠贤给自己打包票，朱由校点了点头：“嗯，既然都快查清楚了，那再交给刑部也没必要了，这样吧，还是让北镇抚司继续查吧。” “二位，您看如何？” 朱由校看向叶向高和孙承宗，想要争取二人的意见。 叶向高捏了捏胡子说道：“魏公公，您说的不太对吧，据我所知，现在主管程裕案子的两个人，一个是被罢免了的千户，另一个才是个七品的小旗官，这二人能将这件事查清楚？” 魏忠贤一听，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之前听到那几个锦衣卫小旗将程裕抓起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在意，只等着那几个人抓到证据，然后对程裕发起总攻，或者抓不到证据，将这几人甩出去，然后堵上东林党的嘴。 谁知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朱由校一听也是十分不爽，他说道：“奴才，朕让你好好办的案子，你居然敢如此怠慢，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魏忠贤都快疯了，他连忙说道：“陛下绝无此事，负责办这案子的一个是我锦衣卫的指挥佥事，绝不是被罢免了的千户。” “哦？那穿着落拓衣服的高崇是指挥佥事？”叶向高又问道。 第24章 断子绝孙 魏忠贤哪里还记得沈炼和高崇的名字？他连忙点头道：“正是，那高崇是我秘密提拔的指挥佥事，为的就是调查程裕的案子。” “他的手下，也都是精干之辈，是我锦衣卫中最有能力的人，三天之内一定能将这件事办妥。” 目的已经达到，叶向高也不再纠缠，他给朱由校躬身道：“陛下，既然魏公公都这么说了，那我等愿意再等上三天，三天之后，要是还没有眉目，那就请魏公公将程裕交给刑部。” “当然，要是三天后没查清楚这件事，我魏忠贤，亲自将程裕送去刑部。”魏忠贤咬牙切齿道。 见这件事商定，孙承宗也连忙拿出了他们最后的布置。 “陛下，这妖书之中除了程裕，还提及了臣，现在很多人都在流窜说这件事是臣主使的。” “说什么，这妖书唯一的获利者就是臣，这些小人重伤臣，臣实在是心力交瘁，所以臣乞求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 听到这话，魏忠贤差点没蹦起来。 要是孙承宗告老还乡之后，那他想要收拾东林党可就方便多了。 然而，很块朱由校就打破了他的这个幻想。 朱由校看着孙承宗说道：“吾师，万万不可！” “吾师远在辽东，为 我大明鞠躬尽瘁，怎么有时间干这种事呢？这肯定是那些言官胡乱攀咬。” 这时叶向高也跪了下来说道：“陛下，不止是孙大人，我们很多同僚都被污蔑是这件事的主使官，所以我二人还带来了他们的请辞文书，请陛下恩准。” 说话间，二人拿出来两大摞奏疏。 上面请辞的人包括杨涟、左光斗、魏大忠、顾大章、赵南星等一干东林骨干。 这些文书当然不可能是那些人亲笔写的了，全都是叶向高和孙承宗代笔的。 反正格式都一样，理由也都一样，要不是要改变笔法，他们都想直接用活字印刷术印刷了。 看着二人递上来的这些奏折，魏忠贤是一万个想要让天启皇帝同意，到时候朝廷就是他说了算了，再也没有人给他捣乱了。 然而，这件事的决定权却不在他这里。 “怠，叶首辅，你以为这朝堂是你家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些人用一些捕风捉影的话语说你们两句，你们就要辞职回家。” “那么，那些御史言官们，将朕骂个狗血淋头，朕岂不是也要辞去这个皇帝之位，让更有贤德的人接着干？” 此话一出，不管是叶向高孙承宗，还是魏忠贤，全都扑通一声跪 了下来：“陛下，此言万万不可说，请陛下快快收回啊！” 看着三个磕头如捣蒜的老头子，朱由校也有些于心不忍，他说道：“让朕收回可以，你们也要收回辞职信，并且今后绝对不允许再说这种话，朕的大明江山，还要你们撑着呢！” 皇帝大人都说这种话了，那叶向高和孙承宗也只能收了神功说道：“是，陛下，我等不再辞职。” 这时朱由校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了说道：“对了，吾师你说有人中伤你，说是你主使的妖书案，究竟是谁中伤的？告诉朕，朕斩了他！” 此话一出，叶向高和孙承宗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魏忠贤，后者本来就没站起来，看到二人的眼神之后，连忙再次磕头。 “陛下冤枉啊，奴才就是一个阉人，二位是朝廷的大员，奴才哪里敢中伤这二位啊！陛下请明察，陛下请明察。” 看到魏忠贤如此，朱由校疑心顿起，他呵斥道：“狗奴才，两位大人还未说话，你就主动承认，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魏忠贤一听这话，更是恐惧，他连忙说道：“陛下，陛下绝对不是奴才，要是奴才干的，就让奴才断子绝孙！” 此话一出，原本一脸愤怒的朱由校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 说道：“你本就是阉人，早就断子绝孙了。” 说罢，他看向孙承宗道：“吾师，是不是他，要真的是他的话，朕一定好好为您出气。”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斩了那人的朱由校，转头便改了口风，这也让孙承宗笃定了叶向高对于情势的判断。 这陛下果然对魏忠贤还是信任的，这件事绝对不能着急。 想到这，孙承宗说道：“陛下，臣刚才说了，魏公公忠心耿耿，对陛下是绝对忠心的，这件事又怎么可能是魏公公干的呢？” 第25章 升官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派人抓了他们，严加审问，要是他们真的恶语中伤孙大人和叶首辅，那奴才一定不会手软。” 这时叶向高又从怀中拿出了两封奏折说道：“陛下，二人手书奏折再次，铁证如山。” 东林党和阉党斗了这么久，每天骂架是家常便饭，这次风波卷上了九重天，阉党的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纷纷写奏折骂叶向高和文中提到过的孙承宗。 毕竟，这一本妖书上，就写了孙承宗一个忠臣，至于熊廷弼，这老小子还在监狱里蹲着呢，说他干的是在不符合常理。 于是，大家也只能将矛头指向孙承宗。 这些奏疏的正常程序是先送去内阁，经过内阁批改之后再送去司礼监。 要是将文中的孙承宗换成杨涟等人，魏忠贤早就动手抓人审问了，但是之前朱由校说了话，所以他也不敢动弹，于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内阁手中，内阁是叶向高说了算的，于是就被带了过来，准备让皇帝看看。 当然，皇帝不识字的事情，他们两个也是知道的。 所以叶向高便想要将那奏疏读一读。 谁知，朱由校的反应比叶向高反应要大得多，他上前将奏疏撕了个粉碎，临了留下批语：“ 敢为难我孙先生，废了你们。” “叶首辅，立刻让刑部将这二人捉拿归案，审问清楚之后，明正典刑！” “魏忠贤。”朱由校扭头看向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魏忠贤。 一般情况下，在家里要是老爹老妈叫自己全名，那就是要收拾人了。 而在宫中也不例外。 平常朱由校高兴的时候，喜欢叫魏忠贤魏大伴，意思是咱们两个是伙伴。 生气的时候，叫魏忠贤奴才，虽然是蔑称，但是还是自己人，毕竟奴才也是他朱由校的奴才。 而叫魏忠贤，就代表着朱由校已经不拿他当自己人了。 “奴才……奴才在。”魏忠贤全身颤抖话都说不清楚了。 朱由校低头俯视魏忠贤随后冷冷的说道：“知道是奴才就好，你管着司礼监，今后记住凡是有人中伤吾师者，皆定为通敌卖国！” “要是你的干儿子太多，不忍心下手，那没关系，朕还有其他人可以用！” 此话一出，魏忠贤立刻磕头如捣蒜：“不不不，陛下臣收干儿子都是为了国家选拔人才，绝对不敢对您有半点私心，陛下明鉴，陛下明鉴啊！” 此时的魏忠贤，也终于明白朱由校为什么这么生气了，感情他是在生气自己收儿子啊！以后 这点可得收敛了。 眼见着魏忠贤头上磕出血来，朱由校又心疼了起来，他摆摆手道：“下去吧，记住一句话，好好干，莫欺我。” “谢陛下，谢陛下！” 魏忠贤闻言连忙退了下去。 于是这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君臣三人。 看着离去的魏忠贤，朱由校说道：“吾师，不知朕的处理，您还满意吗？” 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孙承宗和叶向高哪里还敢再提要求，他二人连忙跪下说道：“陛下圣明！” 看两个老大臣十分满意，朱由校也十分满意，他说道：“既然恶语中伤之人，已经获得了惩罚，那吾师就不要再辞职了吧，最近朕想念的紧就留在京城住些时日吧。” 孙承宗连忙说道：“陛下，臣也十分想念陛下，但是辽东的建奴实在是虎视眈眈，臣已经出来了半个月，心中对边关忧心忡忡，既然恶语中伤之人，已经伏诛那臣还是去辽东，为陛下镇守东大门的好。” 朱由校一听不乐意了，他心道：老子都将骂你的人处理了，你还不留下来陪我就过分了啊！ “吾师，朕难道还不如辽东重要吗？再说了，我大明难道就没有第二个能够挡得住建奴铁骑的人了吗？” 眼 看时机一到，叶向高立刻又唱起了双簧：“陛下，有，那妖书中也写了，熊廷弼担任辽东经略期间，建奴未能寸进，只是，因为广宁兵败的原因，他目前还在刑部大牢关押！” 听到这话，朱由校大手一挥说道：“那就让他官复原职吧，这妖书上也说了，这件事都是那程裕和王化贞干的，和熊廷弼大人没什么关系，熊大人能够在他们的陷害之下，将辽东军民迁入山海关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此话一出叶向高和孙承宗再次叩首：“吾皇圣明。” 说到这，那朱由校又想了起来：“对了刚才那个田吉和崔呈秀是什么官来着，他们两个滚蛋了，空位谁来补？” 叶向高连忙说道：“回陛下，崔呈秀是左都御史兼任工部尚书，那田吉是兵部尚书。” “嗨，这不正好，吾师立刻担任兵部尚书，统领天下兵马，这辽东虽然重要，但是那建奴也不过就是一群强盗。” “吾师担任兵部尚书，不仅能够统领辽东，还能够掌管天下兵马，压制其他地方的农民起义，这样岂不是更好。” “陛下，臣年老体衰怕是不行吧。”孙承宗照例推辞道。 那朱由校闻言板着脸说道：“年老体衰？怎么会？朕看吾师再干 二十年也没有问题啊！就这么办吧，您既能在京城陪着朕，又能帮朕分忧，如此好事，不得再推诿了。” “这也算是圣旨，难道吾师要抗旨不遵吗？” 这话就是将这件事砸死了。 孙承宗连忙磕头道：“谢陛下。” 这时叶向高又说道：“对了陛下，空缺出来的工部尚书，还有左都御史的职位，应该如何？” “这左都御史和左佥都御史都被抓，都察院一时间没人可不行！” 朱由校只想着孙承宗能在京城陪陪自己，哪里管其他官员任命？于是他不耐烦的说道：“你是内阁首辅，你说谁比较合适呢？” “左副都御史杨涟，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廉洁奉公可担当左都御史。” “工科给事中魏大忠，忠心耿耿，能力出众，可担任工部侍郎暂领工部尚书之事。” 朱由校对后者的名字没什么印象，但是对杨涟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 当初就是杨涟在形式复杂的情况下将自己扶持上位，自己的老爹在死之前也召集了杨涟，告诉自己要信任这位大臣。 只不过，后来因为魏忠贤的原因，再加上杨涟上书实在是太过直白，经常惹得朱由校不高兴，久而久之，朱由校也就没再搭理过他。 第26章 自行车 时隔五年，再次想起那个拉着自己的手，从自己后妈宫中跑出来的身影，朱由校忍不住说道：“杨大人啊，他虽然经常训斥朕，但是朕也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左副都御使也没有获得升迁。” “你这内阁首辅是怎么当的？这种忠心耿耿的人，居然不提拔？” 这话让叶向高差点没拿脑袋撞墙去。 这魏忠贤在司礼监压着，能让杨涟升官？那得火星撞地球了才行。 但是皇帝的话还是要回答的，于是叶向高说道：“陛下，这杨涟十分狂妄，而且经常犯上，臣和魏公公便想要将他压制一下，让他收敛一些，所以才没有进行提拔。” 听到这话，朱由校也十分满意，毕竟这杨涟经常犯上也是事实，他也十分不喜，被压制一下也好。 不过，想到当初他鼓励自己脱离自己后妈掌控，并且最终当上皇帝的功劳，朱由校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于是便说道：“既然都升任左都御史了，那顺带也让他入阁吧。” 如果魏忠贤听到这话，估计直接就上吊去了。 一个叶向高在内阁他都搞不定了，要是杨涟在当上内阁大臣，那还不得把他磕死？ 万幸的是 ，不想让杨涟进入内阁的还有一人——叶向高。 “陛下，杨涟入阁怕是不合规矩，而且此人如果提拔过快，怕又会犯下狂妄犯上的老毛病，所以臣建议还是先让他当左都御史吧，之后如果性情收敛，再进行提拔也未尝不可。” 原本就是一时兴起的朱由校听到叶向高的建议之后，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好了，就这么办吧。” “让熊廷弼官复原职，主持辽东军务，吾师担任兵部尚书，杨涟担任左都御史，还有那个……” “魏大忠。”叶向高提醒道。 “对，魏大忠，让他担任工部尚书吧，也别暂时代领了，你们举荐的人，朕信得过。”说罢，朱由校上前拉着孙承宗的手说道：“吾师，朕这几天又造了一些小玩意，您来看看吧。” 说着，朱由校就要拉着孙承宗离开。 这时叶向高又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件事要说。” 听着话的时候，朱由校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他今天处理的政事已经比之前一个月处理的都多了，于是他有些不悦道：“叶首辅，你是内阁首辅，吃的朝廷俸禄，不要每件事都来请示朕，要是每件事都来请示朕，那朕要你干什么 ？” 这话已经满是火药味了，就相当于老板对着Ceo说：“什么事都来烦我，你是干什么吃的？” 如果是一般的人，肯定连忙告罪，然后退下该干嘛干嘛。 然而，叶向高却是不慌不忙，他说道：“陛下，臣前几日偶遇了一个邋遢道人，他说听闻陛下喜好奇技淫巧，所以便托臣给陛下送来一张图纸，要是陛下能按着图纸将东西做出来，那那个道人便送陛下一件礼物。” 一听这话，刚才还满脸不悦的朱由校立刻喜笑颜开：“什么？叶首辅居然还遇到了如此奇人，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图纸。” 叶向高闻言又从怀中将最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陛下，请看，臣听说这东西叫——自行车。” 说话间图纸已经打开了，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两个轮子，然后还有一个乱七八糟的车架子。 这玩意别说是自行车了，就算说是摩托车也有人信。 原本满心期待能获得新鲜玩意的朱由校，在看到这东西之后满脸失望：“这是什么东西，这也能叫做图纸？那邋遢道士，怕是根本不懂这些吧。” 叶向高也知道这玩意实在是不能叫图纸，不过他这种人，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 说成黑的，脑瓜子一转，便计上心来。 “陛下，这主要怪臣。” “嗯，叶首辅这时何意？”朱由校满脸不解。 叶向高将图纸丢给旁边的孙承宗,随后便开始连说带比划起来。 “那日我在街上的时候，那邋遢道士将我拦住说什么这东西，是他云游一个叫欧州的地方得来的，听说陛下喜欢这些东西，便特意让我送过来。” “我刚想接过来，岂止他又问我，陛下对那些奇技淫巧领悟力如何？如果陛下领悟力超群，能力出众，那便给我这草图，还说，如果陛下能按着这草图将东西制作出来，那他便送陛下一件礼物。” “而要是陛下领悟能力不行，那便给陛下详细的图纸，但是就没有礼物了。” “臣一听心中就火了，陛下天纵之才，领悟力非凡，怎么可能看不懂那区区一张图纸呢？” “于是臣便和那邋遢道士说道：陛下天纵之才，富有四海，对你的礼物不感兴趣，送不送无所谓，主要是你这话陛下不想听。” “以陛下的领悟力，不要说有图纸，就是孩童画个东西，或者只有只言片语，也能将东西准确无误的制作出来。” “不信你便试试！” 说到 这里，朱由校脸上已经满是自信了，他干木匠这么多年来，除了魏忠贤就没有人叫过自己好。 现如今堂堂内阁首辅，文官领袖，对自己的木匠活如此推崇备至，怎能不让他心潮澎湃欢喜万分？ 于是，朱由校迫不及待道：“那后来呢？那老道士说什么？” 叶向高闻言讪笑两句道：“陛下，那邋遢道士听我说这话，也来了脾气，当场拿了一张纸来便画了这张图。” “还说，您要是能按着这张图造出来，就给您一个大.大的礼物。” 朱由校一听顿时来了脾气，他说道：“朕富有四海，礼物不礼物无所谓，主要这挑衅之言实在是听不下去，将图纸留在这里吧，朕不出三天，必定将他制作出来。” 见朱由校上钩，叶向高又补上一句说道：“陛下，那老道士还说了，这东西不吃不喝但是可以日行百里，如果不能日行百里，那就不是真的，而是徒有其型，未有其心。” “如果陛下能做出来，那当真是鲁班再生！天纵之资，未来我大明也可繁荣昌盛，永享安宁。” 朱由校闻言又托起了下巴说道：“不吃不喝，日行百里？真的有那么神奇？那我可得好好的研究研究。” 第27章 胜利 从大殿中出来之后，孙承宗和叶向高只觉得外面的天空都亮堂了许多。 “如今可算是扳回一城了。”叶向高不着痕迹的说道。 孙承宗闻言确实一声哀叹：“喜忧参半吧，那熊廷弼虽然不错，但是和我学生比还差了点，要是他们两个配合无间，这辽东必定是稳如泰山，可要是这二人不和，未免会重演昨日之事啊！” 叶向高没说话，因为让熊廷弼出山也不是他的本意，而是纯属为了就他一条命。 至于辽东局势，让比较熟悉情况的熊廷弼去，也总比让另一个愣头青去强。 至于孙承宗的那个学生，目前来看，不管是资历开始地位，都还太过稚嫩。 良久之后，孙承宗道：“算了，我还是给他写一封信吧，说明利害，总之一切为了国家。” 叶向高闻言点了点头道：“军事上的事情我不在行，就要靠您多操心了。” 说完，二人便向着宫外大踏步的走去。 又不是刚刚进入社会的菜鸟，打了一场胜仗就要好好庆祝。 很快，内阁便传出消息来：程裕通敌卖国，一手导致广宁兵败，最大恶疾，立斩。 左都御史崔呈秀，兵部尚书田吉，奸贪误。国，污蔑忠良，虽无通敌之心，却又通敌之罪，虽无通 敌之名，却不免通敌之实，其心可诛，同罪。 原左副都御史杨涟，出任左都御史。 辽东经略孙承宗，出任兵部尚书。 原辽东经略熊廷弼，因广宁兵败被罢免，现如今已查明，广宁兵败非弼之罪，现官复原职，戴罪立功。 崔呈秀，五虎之首，魏忠贤麾下头号文官后来的内阁首辅——坏人。 最为魏忠贤的干儿子，这小子十分无耻，不过也是个明白人，当崇祯掌权，魏忠贤被赶你走之后，便觉得自己也要完蛋。 于是便将自己的大小老婆孩子，全都叫了过来，开吃。 吃完之后，就拿着那些奇珍异宝砸。 砸完上吊而死。 在最后钦定逆案的时候，这老小子还被从坟里拔了出来斩首示众。 田吉，五虎之一，和魏忠贤是老乡，拜了魏忠贤的码头之后，仅仅一年时间，就从一个知县，直接被提拔成了部长，这升官速度，堪比东风41。 最后也是被崇祯咔嚓了。 这两个人都属于阉党的核心成员，虽然能力上并不太出色，但是这确是东林党能干掉的最合适的两个人。 第一，这两个人干掉之后，刚好有东林党人能够直接顶替上去，不会给魏忠贤再安插自己人的机会。 第二，这两个人也算 是阉党的榜样，敲掉他们两个，也能给那些个立志于加入阉党的人们，敲响一个警钟，警告他们，跟着太监混是没有好下场的，要是真出了事，魏忠贤也不一定保得住你们。 第三，能够让魏忠贤在皇帝面前失去些许信任，毕竟，外庭的尚书都是你魏忠贤的干儿子，你魏忠贤要是想要干某些事情，那皇帝还能有的好？ 虽然天启皇帝政治水平不高，但是要让内外朝廷均衡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今后这魏忠贤拉帮结派也会收敛一点。 第四，也是最终要的一点，那就是那场请辞，大家都提出了要辞职，以证清白，如此一来，也就和这场妖书案彻底划清了界限，今后魏忠贤想要追查这件事，就没有理由了。 毕竟，皇上都说他们是忠臣了，现在你还要调查，那真是找抽了。 而最稳妥的还是孙承宗，那句：敢为难我孙先生，废了你们。 实在是给孙承宗提气，这就相当于给魏忠贤明说了，别找我孙师父的麻烦，不然我废了你。 其他人要是参奏孙承宗，也会被天启看为是通敌卖国。 这一通忙活下来，可算是把阵地步步被蚕食的东林党拉回来一把。 同时，孙承宗和叶向高也确定了一个基调。 那就是 斗倒魏忠贤，要慢慢来。 目前，天启虽然会训斥魏忠贤，会压制魏忠贤，但是他却不会杀了魏忠贤。 毕竟，在天启看来，魏忠贤是自己人，属于家长养的狗。 而孙承宗虽然是老师，是他崇敬的人，但是从根本上来说确是外人。 如果孙承宗和叶向高操之过急，怕是不会干掉魏忠贤，反而会失去天启的信任，让天启以为，他们这些东林党还想要控制他。 如此之下，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在审问崔呈秀和田吉的时候，就算是二人为了活命，往魏忠贤身上攀咬，在叶向高的授意下，顾大章也没有采信，甚至连其他阉党成员也没有动手，为的就是避免阉党和东林党的提前决战。 第28章 巡抚 被魏忠贤呵斥，众人还是一言不发，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来到了这里说道：“老祖宗，这是内阁刚送来的奏折，请您查阅。” 魏忠贤的儿子孙子实在是太多了，一般的小太监为了找后台，自然也是要认爹或者认爷爷，但是他们又认不了魏忠贤，所以在见到魏忠贤的时候，就直接叫老祖宗，反正也不会差了辈分。 谁知道，这句话可将魏忠贤给热闹了，毕竟朱由校刚因为这件事收拾过他，于是他大喝道：“老祖宗？你和杂家什么关系你叫我老祖宗？以后，叫我杂家魏总管，谁要是再叫杂家老祖宗，别怪杂家对你们不客气。” 见魏忠贤生气，那小太监连忙跪下磕头：“老祖宗恕罪，老祖宗恕罪！” 虽说魏忠贤是在是个流氓无赖，但是为了别人叫自己老祖宗就杀人的事，他还是干不出来的，见小太监被吓破了胆，于是一声大喝：“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那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这时那奏折自然是散落一地。 魏忠贤也正好看到了那封叶向高送来的奏折。 他附身拿起看了两眼，随后道：“王体乾，给杂家读读，我倒要看看，这叶向高，杀了我两个干儿 子之后，还想干什么。” 王体乾虽然被朱由校免去了司礼监的职位，但是朱由校朝廷都懒得管，自然不会管司礼监了，于是在魏忠贤的默许下，王体乾又光荣上任了，不过掌印是不行了，弄个首席秉笔还是可以的。 接过奏折，王体乾读了起来：“陛下，近日陕西天灾严重，请陛下准许杨涟出任陕西巡抚，当即上任。” 听到这话，整个司礼监一片沉寂，随后魏忠贤瞪大了眼睛道：“你再读一遍，杂家没听清楚。” 王体乾随即又读了一遍，这时旁边有个太监也将这奏疏抢了过来：“干爹，干爹没错，这叶向高昏了头了，他让杨涟出京去当巡抚，这下咱们也算是扳回一城了。” 听到这话，魏忠贤的嘴角差点没咧到耳朵根。 “这叶向高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之前在陛下面前为我辩护，现在提拔了杨涟，又让他去当巡抚，不让他进入内阁。” “难不成，这东林党也窝里斗了？” 王体乾闻言道：“干爹，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将杨涟赶走，这东林党就像是少了一只胳膊啊！” 看着眼前兴奋的干儿子，魏忠贤又恢复了冷静，他想了一会说道：“嗯，马上批红盖章，让这杨 涟赶紧滚蛋，杂家也好清静清静。” “顺带再准备一些礼品送去叶向高的府邸，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不管怎么样也要意思意思。” “顺带，还能对东林党分化瓦解。” “对了，孙承宗哪里也送去一些，我看近段时间，这孙老头对杂家的态度有所缓和，要是他们东林党不整天找我的麻烦，那杂家也未必要和他们你死我活。” “大家同朝为官，好好的赚银子不好吗？” 混混的世界也并非全都是你死我活，更多的也是人情世故，所以在魏忠贤看来，只要动力党不处处和他作对，自己也没必要和东林党往死了折腾。 毕竟这些人战斗力实在是太强大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你们当年能和王安配合默契，共同治理朝政，就不能和我一起配合一下吗？ 这便是魏忠贤的混混哲学。 很快，叶向高的奏疏就得到了批红盖章，杨涟就此担任陕西巡抚。 巡抚大家听着都比较耳熟，但是管什么的还是要解释一下。 这个职位是从明宣宗开始设置的，因为地方上的权利是兵权（指挥室）、行政权（布政使）、司法权（按察使）、三权分立。 三权分立的好处就是，避免了权 利过度集中，导致一个人只手遮天的情况发生，不过也有缺陷，那就是遇到事情了会互相扯皮。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便设置了一个叫巡抚的职位，类似于现在的省委书记兼任省长。 刚开始是个临时职位，毕竟一个省也不会一直有事。 但是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这个巡抚比较好用，有什么命令直接给巡抚就成，于是，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常驻职位。 而巡抚一般都是副部级才能担任的高级职位。 左都御史是正三品，也就是相当于副部级，去巡抚陕西正好。 而杨涟那刚正不阿，清正廉洁的性格，拿去赈.灾也十分合适。 杨府。 和叶向高和程裕的宅院相比，杨涟住的房子就简陋多了，毕竟这大爷可是清正廉洁，当年拿过清廉第一的奖状，指着他也买个四合院，那是不太现实的。 不过，有诗云：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何陋之有？ 一众东林党骨干都来到了杨府之中给杨涟祝贺加送行。 看着那些满脸笑容的同僚们，杨涟心中很不是滋味，此时的他，已经写好了弹劾魏忠贤的奏章，总共二十四大罪，就等着朱由校上朝，然后亲自弹劾魏忠贤了，但是现如今他要外 调，那肯定就不能在这里了。 其中悲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家都来齐了，那就开宴吧。”杨涟一声呼喊，众人随即愣住。 魏大忠看了看周围说道：“叶阁老和孙尚书还未来到，他们两个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啊，怎么能提前开席呢？” 不提还好，提起叶向高杨涟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说道：“我没请他，他今天也不会来了，放着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不将阉狗赶尽杀绝，他这就是安于享乐，不思进取，有辱宗社祖宗！” 这一嗓子可是将在场的众人都吓得不轻，虽说他们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是现在魏忠贤依旧控制着东厂和锦衣卫，现在他们东林党人集会，那些人肯定会监视，这里的一言一行他们都一清二楚，杨涟这么说也肯定会落到魏忠贤的耳朵里，到时候…… 就在众人不知道如何搭话之际，只听门外一声大喝：“非我有辱宗社祖宗，而是你杨涟不知好歹！” “只凭着一腔热血你还想匡扶正道？你的学识怕是还不如三岁孩童！” 说话间，叶向高和孙承宗二人来到了小院之中。 二人都是六七十岁，胡子头发白了一大把，不过精神头还是挺足的。 第29章 杨涟外放 看到叶向高和孙承宗，杨涟怒火中烧：“我不知道好歹，要是你强硬一些，杀的就不止崔呈秀和田吉了，整个阉党都能荡涤一空。” 眼见着二人又要吵起来，孙承宗连忙打圆场他说道：“今日不论过去的事情，只谈未来，这陕西最近旱灾严重，朝廷国库空虚，这赈.灾银子只有八万两，怎么花，还要杨大人好好斟酌啊！” 谈到工作，杨涟目光稍缓，他对孙承宗道：“孙大人，我杨涟去了，一定将钱全都花在刀刃上，绝不让一分一毫浪费。” 对杨涟的人品，孙承宗还是相信的，有了他这个东林党的老滑头在，整个宴席安静了许多，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这次让阉党吃瘪，他们东林党还是十分开心的，这场送行酒，也间接变成了庆功宴。 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一直折腾到了半夜，大家才逐渐散去，杨涟喝的不少，但是也还保持着清醒，将众人全都送走之后，他看着家中的一片狼藉一时也是无言。 原本准备殊死一搏了，现如今，却只能再推迟一二。 就在这时，他的一个下人走了过来说道：“杨大人，您看。” 下人递过来一封书信，上面没有名字，显然是有 人放在这的，上面的内容，应该是不想当面讲，但是却又不得不说的事情。 杨涟将书信拆开读了起来。 “阻止阁下入阁，非我所意，实乃阉党势力庞大，公若继续留在京城身居高位，会影响清楚阉党的计划，还会招致祸端危及自身。” “公请安心赴陕，赈.灾之时应不忘搜集阉党乱政之证据，待得时机成熟，会有一人抵达陕西，请公出山，一举灭阉。” “为之大业，还请忍耐。” “另，陕西有人名为：李自成，此人善于养马，颇有才能，公可招于麾下协助养马抗击鞑靼。” “阅之即焚。” 这书信没有署名，但是杨涟也看得出字迹是叶向高的字迹。 看完书信，他没有犹豫便将书信烧成了灰烬。 随后，他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良久未曾动身。 “老爷，该睡了，明天还要赶路呢！”一个老仆人说道。 杨涟这才如梦方醒，他看了一眼老仆人，随后应了一声。 “嗯，知道了。” 此时抬头，繁星满天，皓月当空。 杨涟自语道：“公能不计前嫌，留书信与我，我若再执迷不悟，还有和颜面？” 说罢，杨涟回去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杨 涟等人睡得着了，阉党那些人却是睡不着。 虽然在叶向高的提议下，杨涟外调，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杨涟也算是升官了，并且自己还死了两个干儿子。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其实就是他自己，要是他在抓捕程裕之后，信心十足的一鼓作气将程裕罪行查出，并且牵连到了那些东林党人，那么事情也就结束了。 然而，他没有，而是静观其变。 虽然罪魁祸首是自己，但是魏公公确是没有自我批评的觉悟。 而第二责任人是谁呢？毫无疑问是沈炼。 只怪沈炼办事效率实在是“太低”，抓了这么长时间，只问出来一些贪赃枉法，和勾结王化贞的罪名。 而报上来之后，他的上级居然不闻不问，任由这件事传出，随后让东林党抓住了机会完成了反击。 不过，虽说是第二责任人，但是魏公公确是没有怪罪沈炼，甚至他连沈炼是谁都不知道，他记住的人是高崇。 而高崇他已经在皇帝面前夸赞了，说是锦衣卫的骨干，而且已经是指挥佥事了，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收拾了，实在是说不过去，而且，这小子能力很强，自从那次之后，让锦衣卫全力配合高崇工作，高崇两 天功夫就将程裕的所有罪名做实，随后拉出去一刀咔嚓了。 对于魏忠贤来说，溜须拍马的人，固然要提拔，但是人才他也是要提拔的，毕竟东林党人才济济，他的手下要是尽是溜须拍马之徒，怎么能完成gdp呢？ 于是，魏忠贤在天启皇帝睡着之后亲自来到了北镇抚司。 听说老板驾临公司，身为总经理的崔应元，赶忙从小妾床上爬了起来，来到了北镇抚司衙门。 然而，当他来到北镇抚司衙门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干爹魏忠贤，此时，正在和衙门中的两个小官相谈甚欢。 这二人自然就是沈炼和高崇。 作为办案五人组，真正起到主要作用的就是他们两个。 程项在办完这个案子之后，不知找了谁的门路，走到了熊廷弼的府邸，准备去辽东当兵去了。 而于成和李大忠这两个倒霉蛋，则正式被派去浙江查科考舞弊案。 虽然程裕已经因为“勾结建奴”被冤杀了，但是魏公公还是要彻查这个案子，他还想要拔出萝卜带出泥，看看有没有东林党人牵扯其中呢，所以，先走一步的二人摇身一变就成了钦差大臣，耀武扬威的向着浙江扬长而去。 而沈炼和高崇二人在办完 了这件事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尤其是妖书案刚刚爆发的时候，沈炼甚至被魏虎抓了起来，询问情况。 沈炼自然是知道其中厉害，他一口咬死了，就是一直在查案没有出过门，魏虎也知道东厂那边的情况，一点证据没有的他，也不好直接干掉经常给自己送钱的这个手下。 于是便让沈炼继续查案。 直到叶孙进宫，魏忠贤下令，全力侦办程裕的案子，他们两个才算是鸟枪换炮，指挥者几十名锦衣卫将这件事查了个水落石出。 当然，在这之前，他们两个暗自给东林党的那些情报，也全都交给了魏虎一份。 然而，这魏虎确是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往上交，而且还经常训斥二人找来的罪证和情报全都是废纸。 其实这也怪不上魏虎，实在是二人找上来的东西，几乎都是和王化贞有关。 而王化贞现如今已经投奔了阉党。 最为阉党走狗的魏虎，自然也不可能去咬自己人，所以自然是没有往上报。 而事实证明，有事情就算是不往上报，也是要告诉领导的。 这样一来，起码追究起来的时候，能将领导扯下水。 魏虎的东头上司自然就是崔应元，但是崔应元不知道。 第30章 九千岁 于是，在魏公公来到这北镇抚司之后，沈炼和高崇又怎么会不把这一剂猛料给倒上呢？ “老祖宗，我等交给魏虎的证据情报，全都被他扣留了下来，要不是这样的话，今天断不会有这个局面。” “而且，当时这魏虎还污蔑我等主使了妖书案，要不是我等据理力争，那魏虎怕是要将我二人打死啊！” 听到这话，魏忠贤原本笑眯眯的脸变得铁青一片：“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干爹，儿子迎接来迟，请干爹恕罪。” 魏忠贤看向崔应元道：“狗奴才，如此忠心耿耿之士你为何不提拔，却要提拔那吃里扒外的魏虎？” 此话一出，将崔应元骂的找不着北。 那魏虎明明是您让提拔的，关我屁事？ 不过他知道，这会讲道理是没用的，于是便磕头道：“干爹饶命，干爹饶命，是儿子有眼无珠。” 看着自己的干儿子，魏忠贤摆摆手道：“起来吧，从今以后，这高崇就是指挥佥事，至于这沈炼嘛……” 魏忠贤看向了一旁的沈炼。 刚才给魏忠贤汇报情况的主要就是高崇，不过高崇也拉了一把沈炼，说他勇敢果决，最初接下这任务的人也是他。 并且前期也是在他的 带领下才查抄的程裕的家。 对于高崇，魏忠贤心中想的是可用之才，对于沈炼，魏忠贤的评价是，还需要历练的愣头青。 毕竟看胡子就知道，一个一大把，一个还没张全呢。 看着沈炼，魏忠贤喃喃道：“就顶了魏虎的位置吧。” “谢魏……”说到这，沈炼磕巴了一下。 按着他心中的想法，应该是也叫干爹或者老祖宗的，但是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叫一个阉人祖宗，实在是有些对不起他祖宗，一时间也没说出来。 就这一瞬间，魏忠贤的脸便拉了下来。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很多时候那些正常人第一次都有些张不开嘴。 搞得魏公公十分尴尬，现如今他已经权势滔天，这种情况越来越少。 但是今天又碰到一次，魏忠贤还是心中不舒服。 一旁的高崇和崔应元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崔应元瞪了沈炼一眼说道：“沈炼，你小子别不知好歹，马上叫祖宗。” 高崇也是提醒道：“叫魏祖宗……” 此时沈炼也是紧张到了极点，现在就算是叫魏祖宗怕是也难以再获得魏忠贤的信任了。 有些东西就像是一根刺，扎进去拔出来会留下一个窟窿。 就在这紧张 之际，沈炼脑中一道电光闪过，随后，他磕头说道：“魏祖宗对我来说，已经不能表达我的崇敬之情。” “我觉得，从今以后，我应该尊称您为九千岁才对。” “九千岁？”众人一脸懵逼。 魏忠贤也是一愣，他说道：“九千岁，这是何意？” 沈炼低着头说道：“您侍奉陛下辛辛苦苦，应当仅次于陛下。” “陛下是万岁，您自然也就是九千岁了，愿九千岁大人，能能和陛下一样，长生不老，共享天下繁荣。” 这马屁可是将魏忠贤拍上了天，他顿时感觉如坐云端道：“九千岁，九千岁……只比万岁少一千岁。” “那这一千岁……” 这时崔应元说道：“什么九千岁？应该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爷爷才对！” “儿子拜见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爷爷！” 好家伙，果然无耻，自己想了个九千岁就觉得差不多了，结果你来了个极限接近，这我还怎么玩？ 沈炼虽然不想叫这阉狗爷爷，但是大家都叫了，你要是不叫那估计明天也就拉出去咔嚓了。 于是沈炼也只能随着其他人说道：“拜见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爷爷。” 爷爷你大爷，去你的吧，迟早弄死你个老阉狗。 在心中骂了两句之后，魏忠贤也从云端下来了，这时他想到的是朱由校对他的敲打，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还是叫九千岁吧，这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太过招摇。” “就算是九千岁也挺招摇的，不过杂家喜欢，你们别再陛下面前叫我就是了。” 说罢，魏忠贤看向沈炼道：“小家伙，杂家记住你了，今后要是有什么好事，杂家肯定想着你。” “谢九千岁！”沈炼连忙道谢，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他怕看到魏忠贤那张满脸褶皱的脸之后，直接吐出来。 魏忠贤则以为这小子真的对自己万分崇拜呢，于是他对着崔应元说道：“想不到你手下还有这种人才，一定要着重培养，知道吗？” 崔应元连忙说道：“是，干爹。” “回宫。”魏忠贤一声吆喝，十几个小太监和侍卫随即簇拥着他走出了北镇抚司。 于是，这北镇抚司便只剩下它们自己人了。 就在这时，魏虎也姗姗来迟，当他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崔应元的时候，连忙滑跪过来：“指挥使大人，您半夜怎么过来了？” “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对于这种失败品，崔应元自然是没有好脾气了，他冷声道：“这里 是你的地盘，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值班？” 魏虎一脸懵逼，这里明明是你的地盘，你都不来值班，我为什么要来值班？ 不过，话是不能这么说的。 “今日正好轮到他二人值班了，明天才轮到我。” 轮到个屁，高崇和沈炼为了等魏忠贤，都在这等了十几天了。 不过现如今还轮不到他们出场，这崔应元便上前道：“狗奴才，我问你，他们二人之前搜集的关于程裕和王化贞勾结的证据，是不是你压下来了？” 魏虎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大人，这王化贞不是已经是自己人了吗？怎么……” “什么自己人？此人就是东林党派来的奸细，现如今我已经让人弄死了，至于你。” “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看在你是公公的干儿子，你也必死无疑。” 听到这话，魏虎连忙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对魏公公可是忠心耿耿的啊，绝对没有吃里扒外。” 这时，崔应元十分给面子的看向了高崇和沈炼：“二位，你们怎么看？” 高崇刚想发表评论，一旁的沈炼便连忙说道：“全听指挥使大人的。” 崔应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第31章 算账 “魏虎，从今以后，这高崇，便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这沈炼便顶替了你的位置，成为这锦衣卫百户。” “至于你嘛，降为小旗，从今以后，老老实实的，不然你就等着死吧。” 说完崔应元扬长而去。 沈炼和高崇二人则满脸奸笑的看着魏虎。 …… 叶府。 咕咕咕…… 庭院之中突然传来一阵虫子叫，叶向高听到之后，淡定的将蜡烛拿了起来，然后向着茅厕的方向走去。 等他回来之后“燕大侠”已经在他的密室里了。 “叶大人，您不讲信用啊，说好的在皇上面前提沈炼一嘴，你怎么提了高崇？” 叶向高勾起嘴角道：“沈百户，你就揭下面具吧，放心，我不会告发你的。” 听到这话，沈炼顿时感觉自己中计了，他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自己的面具，随后还是将其扯了下来。 叶向高看到沈炼的面容之后，并不奇怪，之前办案的时候，二人就已经见过了。 而之所以违背和沈炼的承诺，只在朱由校面前提高崇，他也有他的想法。 “沈百户，非我刻意打压你，实在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能明白吗？” 沈炼满脸不屑，他说道：“怎么不是时 候，我若当上指挥佥事，你们东林党只会更加稳妥，而不是现在这般，说句话，还要在密室里交谈。” 看着沈炼不爽的样子，叶向高随即解释道：“我只所以不提及你，原因有三。” “其一，你资历不够，嘴上胡须都没张全，你认为魏忠贤会把你提拔起来当指挥佥事，给你个百户就偷着乐吧。” “其二，高崇的为人我知道，虽然是锦衣卫但是还是有良心的人，他当你的上级，你也绝对能大展拳脚，不会像之前那样，受到制约。” “其三，高处不胜寒，不管怎么说，程裕都是左佥都御史，他的门生故旧还有不少都在京城之中担任要职，要是你首当其冲的顶上去，那些人只会盯着你，你没有根基，我又不可能在明面上袒护你，魏忠贤也未必拿你当自己人。” “到那时，你反而是偷鸡不成失把米，与其如此，倒不如将这个位置让出来给高崇。” “他在锦衣卫中有些根基，那些都察院的御史们也会收敛一点，而且，这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爷爷的称呼，他叫着可比你叫着顺嘴多了。” 说到这里，叶向高看向沈炼的目光中满是调侃。 沈炼闻言脸色通红，在这老狐狸面前， 这沈炼的智商和阅历就像是学龄前儿童。 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之前也就是个中层领导，而人家是内阁首辅，相当于正国级，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叫那阉狗爷爷，实在是有辱祖宗，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是不够无耻，要是再进一步，说不准也能当个锦衣卫指挥使。” “至于你的想法，我觉得还有第四点，那就是试探我的身份，我要是找你来了，燕大侠就是沈炼，我要是不找你，这燕大侠就是燕大侠，沈炼也就是沈炼了。” 被看穿了一层心机，叶向高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哈哈哈。” “别笑了，别一口气上不来憋死你丫的，到时候锦衣卫调查，还以为我杀的你。”沈炼恶狠狠的诅咒道。 叶向高倒是浑不在意，他说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要不是阉狗在这里，我早就颐养天年去了，现如今死了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惟愿我大明山河永在，天下正道长存不灭。” 这句话，也包含了叶向高的第五层意思，那就是不想让沈炼这个有前途的青年，过于深入锦衣卫之中。 不管怎么样，特务就 是特务，走到头也是皇帝的一条狗。 皇帝说用你就用你，说废了你就废了你。 在朱元璋之后，锦衣卫的地位就大不如从前。 朱棣造反起家，对锦衣卫也不太信任，反而是对那些太监比较信任，让他们监视着锦衣卫。 从那以后，一直到嘉靖年间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都是东厂压着锦衣卫。 而嘉靖朝的那个史上最强锦衣卫头目，除了本人能力极强之外，他和皇帝的关系也是铁到家了。 陆炳的母亲是嘉靖的奶妈，二人从小就在一起玩，后来，陆炳还救过嘉靖的性命。 那关系，真是钛合金级别的。 沈炼又没有那个能力不好说，但是他是没有和天启的那种关系的。 所以，就算是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也只不过是东厂的狗，难以真正踏上仕途。 并且，未来魏忠贤肯定是要完蛋的，如果现在和魏忠贤牵扯过深，未来，这沈炼被反攻倒算的几率就会很大。 叶向高在的时候，固然可以保护他，但是他都这个岁数了，就算是有一天突然死了，也是正常。 到那时，这沈炼必定会被清算。 而对于叶向高来说，这个年轻人，也还算是个人才，还帮助东林党打击了阉党，并 且饶了自己一命。 虽然他有他的想法，但是也不能磨灭其中的功勋。 所以，才没在朱由校面前提起他，而是将高崇这个老江湖推了出去。 沈炼看着一脸憧憬的叶向高，突然想到了自己交代他的其他事情，于是问道：“对了，那图纸，皇帝陛下说什么？” 提到图纸，叶向高的火又起来了。 “图纸？什么图纸？那能叫图纸吗？那是鬼画符！要不是老夫我机警，你那图纸怕是会被陛下拿去擦屁股，可怜我这好好的宣纸啊，让你给涂抹成这个样子。” 自行车这种东西，沈炼骑过，但是让他画出来，他实在是有些麻爪。 毕竟不是专门学这个的，能画出来大概轮廓也就够了。 而之所以是自行车，实在是因为，目前大明的科技水平，想要弄出点别的来，有些不现实，自行车虽然简单，但是对钢铁，机械加工等设备都有很高的要求。 如果能将这玩意做出来，也能带动一大步科技发展。 而如果能够批量化生产，这玩意也能当做另一种机动部队来使用。 被叶向高如此新出，沈炼也是脸色一红，他说道：“我又不是干这个的，给陛下这玩意，不过是让陛下干点正事嘛。” 第32章 熊廷弼的选择 然而，叶向高确是不买账，他说道：“什么正事？这能叫做正事吗？整天捣鼓奇技淫巧，不理朝政，要是斗倒了阉党，我一定上书让陛下将这些东西全都烧了。” 听叶向高这么说，沈炼就不服了，他说道：“去你的吧，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要是我这自行车真的制作完成了，日行百里，省时省力，那能给朝廷节省多少成本？” “要是卖出去了，能给朝廷赚来多少银子？” 叶向高被怼了两句之后大手一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不吃不喝还能日行百里的东西。” 沈炼白眼一翻道：“井底之蛙，不可理喻。” 对于这种人，沈炼是懒得和他抬杠的，而叶向高也懒得和他掰扯，在他看来这小子纯属是异想天开。 说完了图纸的事情，沈炼又问道：“对了，那信给信王了吗？” 那信中，沈炼就加了一句话：“勿入纷争。” 现在和信王说什么，他也是不会信的。 你就算是告诉他，你今后会当皇帝，天启再过两年就嗝屁了，那估计信王也不会信。 反而会因为害怕被陷害，将这件事交给魏忠贤，或者直接交给皇帝。 毕竟，在明朝藩王可是高危职业。 信王和天启关系不错，那是因为信王 低调。 将这信交给他，就是告诉他，俺沈炼在这关键时刻拉了你一把，俺也不是魏忠贤的人。 至于那句勿入纷争，其实也是废话，就算沈炼不说，信王也绝对不会圈进纷争之中。 他在未掌权之前，见到魏忠贤也点头，见到东林党也哈腰，十分识时务。 叶向高看着沈炼期待的样子，点了点头道：“交给他了，不过他看都没看便给烧了，还说，让我以后不要再找他了。” “呃……这个。”沈炼有些无语。“算了，以后再联系吧。” 信王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是锦衣卫还是朝廷首辅，都是敏感人物，这信王现在也是敏感人物，敏感人物互相接触，这也就是落魏忠贤口实。 要是做实了罪名，信王倒霉，他叶向高也跑不了。 所以，沈炼的书信，还在叶向高府里藏着，他在等待在适合的时机拿出去。 至于沈炼，忽悠就是了。 最后，叶向高也提出了他的问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沈炼闻言一阵沉默，此时他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现在他算是阉党的人，东林党中虽然和叶向高，达成了某种默契，但是不管是进入东林党，还是投靠东林党，都是不显示的。 最主要的是，沈炼讨 厌贪污受贿危害国家的阉党，与此同时却也对所谓的东林党没啥好感。 这些道学先生们，整天都是之乎者也，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屁都没用。 整天就是为了打击政敌，并且一个个鼻孔朝天，要是未来东林党一家独大，沈炼肯定也是要动手收拾东林党的。 毕竟，大明崩盘的主要原因，还是宗族势力过大。 士人不纳税，土地兼并导致农民没饭吃。 东林党代表的就是这些宗族、士人的利益。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和东林党合作，维持好朝廷政局。 尤其是不能让辽东情势在恶化了。 所以，沈炼想了想说道：“我打算现在京城之中安家，之后便在这幕后，搅动天下风云。” 叶向高闻言笑了笑说道：“你这胆子还是不小，去吧，不过今后还是要小心些，你是锦衣卫，如果你不想和阉党决裂，那本官也不好再明面上保护你。” 沈炼闻言道：“这是自然。” 说罢，沈炼又戴上了黑脸面具，而叶向高也拿着蜡烛，走出了这书房。 …… 次日。 熊府。 作为曾经的楚党成员，熊廷弼也算是风光一时，但是在天启登基东林党掌权之后，熊廷弼就不太行了。 归根结底还是后台没 了，曾经齐楚浙三党和东林党分庭抗礼，他们楚党也算是风光一时。 只可惜，浙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提出要把张居正先生从坟里拉出来晒晒太阳。 这下东林党找到了机会，他们纷纷上书为其辩护。 要知道，当年推倒张居正的时候，他们东林党可是其中的突击队。 其中东林党中一个湖广籍贯的牛人叫梅之焕，跳了出来给张居正辩护。 还说：“张居正要是活着，你们这些人敢说这样的话吗？” 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这话的人是湖广人。 湖广是楚党的老家，张居正先生，也是湖广人，于是以湖广人为主的楚党不干了。 开始可浙党死磕了一把，最终三党合作关系破裂被各个击破，东林党一家独大。 之后，三党合一，成为了阉党。 熊廷弼不是阉党，他在楚党的时候，也不开心。 归根结底还是那张嘴。 看见什么就骂什么，属于那种没事就碎碎念的老妈子类型。 要是只在家里倒也罢了，偏偏他是个官员，而且还经常上书碎碎念。 最要命的是，他碎碎念的对象还有很多人是言官。 这就是业余乒乓球选手闯进了国家队了。 那些言官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你敢骂我们， 活腻味了？ 就这样，熊廷弼在辽东当了一年经略，稳定了局势，然后就被骂的回了老家，一只到丢了袁应泰丢了沈阳，他才重新被起复。 之后就说过了，起复的他没兵权，最终广宁兵败，大明失去辽东他第二次被罢官。 这次比较厉害，按理说是咔嚓了，但是沈炼的一封妖书，还是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 现如今，摆在熊廷弼面前就三条路。 第一条，投靠阉党，给魏忠贤当孙子。 熊廷弼不想干，这老小子也是个硬骨头，平时就喜欢碎碎念，要是进了阉党，估计没两天就得被人骂出来。 第二条，投靠东林党。 这一条熊廷弼倒是犹豫了一下，因为和阉党相比，东林党的业务能力明显更好，而且东林党刚刚打了一场漂亮仗，属于春风得意类型。 不过东林党也有问题。 那就是加入比较困难，首先不能有黑历史，其次要是老乡、同学、师生介绍。 就像是单位的特别兴趣小组，要是没人介绍你根本进不去。 熊廷弼每人介绍，所以他就算想要投靠东林党也不太容易。 而第三条路，就是哪一方也不加入，自己单干，然后没有后台的自己，在辽东又是个光杆司令，等下一次兵败，自己再被收拾。 第33章 宣旨 这第三条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选。 辽东的情况，熊廷弼再清楚不过了，那真是帮派林立，势力复杂，要是没有后台撑着，没人会听你的话。 到时候，出了事还得自己背黑锅。 与其这样，还不如赶紧回老家，这样还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就在熊廷弼纠结之际，只听外面一声呼喊：“圣旨到！” 熊廷弼全身一颤，随后连忙出门跪下。 “臣熊廷弼接旨。” 王体乾看着熊廷弼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熊廷弼，忠心体国，能力出众，本次起复辽东经略，为避免再有属下不听诏，以致贻误战机，兵败垂成，遂特赐尚方宝剑一把，七品一下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 “若此次再败，廷弼当手持此剑自刎而死。” “钦此！” “臣，熊廷弼，谢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体乾上前将圣旨和尚方宝剑交给了熊廷弼道：“熊大人，这圣旨和尚方宝剑，可是魏公公特意给您从皇上哪里求来的，为的是咱们大明的江上永固，您可是要好好的感谢魏公公啊！” 熊廷弼虽然喜欢碎碎念，但是也分对象，魏公公他可是不敢碎碎念的。 再加上王体乾说让谢谢魏 公公，熊廷弼哪能不知道其中意思？ 他忙不迭的从怀中拿出些许银子说道：“王公公，下官刚从里面出来，这些东西还请转交魏公公，古语：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今天我熊廷弼绝对不会忘记魏公公的大恩大德。” “今后，魏公公要是有什么用得上在下的，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番表忠心之后，原本看着银子脸色有些难看的王体乾，顿时换上了笑脸。 “杂家知道，熊大人现在囊中羞涩，这银子你就收回去吧，不过你的心意，我会传达给魏公公的。” “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事好商量。” 这句话基本上就相当于将熊廷弼吸纳进阉党之中了，而熊廷弼也已经是没办法了，在朝廷干个体户，比在市场上干个体户难多了。 就在他想要和王体乾再说几句掏心窝子话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高声呼喊道：“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孙承宗孙大人到！” 此话一出，王体乾脸色顿时大变，他说道：“熊大人，今天的事情就先到这里，今后有时间我再给您引荐魏公公。” 说罢，王体乾便带着几个小太监飞也似的逃了。 看着王体乾的背影，熊廷 弼一脸懵逼：“这家伙事干什么？怎么听到孙大人来了，这般模样？” 尽管王体乾跑得飞快，但是还是被孙承宗撞见了，孙承宗看了一眼王体乾道：“你等等。” 王体乾自然是知道孙承宗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的，他连忙转身过来说道：“孙大人，奴才在这里。” 孙承宗看了看王体乾背后的那些小太监说道：“这是来熊府宣旨来了？” “是的，孙大人，不是您上的奏疏，说要给熊大人尚方宝剑嘛。”王体乾满脸赔笑。 孙承宗上下大量的他一遍说道：“嗯，干的好，虽然你认字不多，但是跑的还是挺快的，回到宫里，代我向陛下，还有魏公公问号。” 此话一出，王体乾受宠若惊，之前和东林党人碰上了，那次不是被像是孙子一样训斥一通才放走？ 怎么今天这孙老头字转性了？ 而孙承宗也没有和他唠嗑的意思，交代了这句话之后，孙承宗便大步来到了熊廷弼的家中。 虽然奇怪，但是王体乾也不敢停留，连忙上轿子跑了。 之前沈炼和叶向高商量的时候，也对现今局势分析了个透彻。 沈炼对叶向高说：“想要扳倒阉党，绝对不能还是老一套了，要用怀柔政策 ，等着魏忠贤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这样天启才会下定决定干掉他。” 除此之外，沈炼还列举了当年刘瑾的故事。 刘瑾是明武宗的贴身太监，八虎之一，当年陷害忠良，杀人放火十分厉害。 也算是魏公公的前辈。 而当时的文官集团，也和东林党一样，对刘瑾开始了一场死磕。 结果，刘瑾反手找到皇帝哭诉，说那些外朝的大臣们专权，明武宗也觉的被文官集体逼迫的厉害，于是便和刘瑾一起，将当时的文官集团打压了下去。 之后，刘瑾成了立皇帝，虽然比不上魏公公时期清静，但是也算是当上了一段时间的武林盟主，十分辉煌。 而当时的内阁之中刘健和谢谦是主张死磕的，所以刘瑾将他们两个罢官免职，而李东阳则主张不能硬来，只要陛下赶走八虎也就达到目的了。 这让刘瑾误以为李东阳是个可以合作的人，所以便将李东阳留了下来。 之后，李东阳忍辱负重的在朝廷中坚持，一直到找到机会，最终状告刘瑾谋逆。 并且还得到了同为八虎之一的张永的帮助。 这才将刘瑾干掉。 现如今，他们东林党的局面可比刘瑾时代要好得多，不管怎么说，骨干 都还在，不至于孤掌难鸣。 可是相对的，这阉党也是十分强大，没有之前文官集团的那股子团结劲。 不过战略方阵还是不能动的。 第一，就是要找到一个陛下信任的太监，作为“张永”来担任最后一击的发起者。 第二，要想办法，将魏忠贤最得力的队友，客氏干掉，就算干不掉，也要将他弄出宫，绝对不能让这两个狗男女在一起。 而想要完成这两点，单凭杨涟的勇猛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如今朱由校已经掌权了，他能够掌控这个帝国，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孩子了。 所以，东林党只能等待。 等待机会的到来，在这之前，绝对不能再和魏忠贤的关系恶化了。 至少不能明面上撕破脸。 所以叶向高在和孙承宗商量之后，才决定以后缓和和阉党的机会。 至于其他人，像是杨涟这种就外调，等到真正发起冲锋的时候，再弄回来。 一般已经被魏公公收拾过的，就那样，反正他们也不会主动找茬。 正是本着这种思想，孙承宗才和王体乾说了这番话，用来麻痹他们的。 而之前魏忠贤送来的礼物，孙承宗和叶向高也全都收下，并给予了一定程度的回礼。 第34章 警告和支持 如此一来，双方关系也就算是稳定下来了。 走进熊家院子，熊廷弼也正好从地上站起来，看到孙承宗之后，熊廷弼又连忙跪下。 “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孙承宗将熊廷弼搀扶起来之后，看了看旁边的圣旨和尚方宝剑道：“这王体乾的速度还挺快，我昨天才上的书，他今天就送到了。” 听到这话，熊廷弼一脸懵逼：“怎么？是孙大人上的书？那刚才王公公说是魏公公找陛下请求的啊！” 孙承宗闻言冷笑：“他们几个人知道辽东情势还是我知道辽东形式？” 熊廷弼当即明白过来。 他连忙磕头道：“谢孙大人。” 孙承宗道：“里面谈吧。” 走进屋里，只见里面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这也无可厚非，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哪有时间打扫屋子。 “寒舍简陋，让孙大人见笑了。” 孙承宗倒是不在意，他说道：“军旅之人，当如是也，如果你贪奢淫欲，我还要考虑是不是上书将你扯下来呢！” “孙大人说笑了。”熊廷弼连忙赔笑。 这时，一个老仆人也拿来了茶水递给了孙承宗。 后者接过来喝了一口道：“不错，有股 子辽东那个味道。” 熊廷弼干笑道：“还真是从辽东带回来的，只可惜……唉。” 孙承宗看向熊廷弼道：“熊大人，意气之争可舒服了？” 熊廷弼闻言全身一颤，连忙说道：“孙大人，下官知罪，当时下官应该坚守宁远，如果这样的话，也不至于深陷牢狱，难以自拔。” “若不是孙大人和首辅大人从中斡旋，我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孙承宗看着熊廷弼良久之后说道：“还算是个明白人，原以为你不如我的弟子袁崇焕，但是现在看来，你还算不错。” 出狱之后，熊廷弼也对辽东当前的局势有所了解，对于孙承宗一连收复了辽西走廊，并且建立坚固防线的事情，他也是十分佩服。 同时对孙承宗的能力自然也是十分肯定的。 当时广宁兵败，他的责任忽悠忽悠天启魏忠贤还算可以，但是想要忽悠孙承宗这种人，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想到这，熊廷弼说道：“孙大人，我此去辽东，您可有什么交代的。” 出差之前，顶头上司找上门，要么就是索贿，要么就是谈话。 孙承宗的人品熊廷弼是有所耳闻的，他来索贿不太可能，剩下的就是谈话，交代事情了。 看着熊 廷弼，孙承宗沉声道：“我向陛下请来尚方宝剑，一来是给你权利，让我手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们知道，你背后也是有人的。” “而来也是督促你，如果再有此类意气之争，让我大明蒙受如此之多的损失，那你熊廷弼的脑袋也就别要了。” 在大佬里面蹲了这么久，熊廷弼早就将肠子都悔青了，现如今再听到孙承宗的训斥，熊廷弼是声泪俱下道：“大人，今后我熊廷弼要是再丢失我大明一寸土地，当面南自刎，绝无二话。” 听到熊廷弼表态，孙承宗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话。 随后，他又问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这次你去辽东，可有什么策略？” 熊廷弼想了又想说道：“大人，建奴实在是厉害，我军和敌军野战，毫无胜算，想要打赢，唯有固守城池，等到对方攻城筋疲力竭，我军再主动出击，如此一来才能获胜。” “如果想要收复失地，则至少要在加十万兵马才行，目前朝廷怕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 “所以，我就算是去了，也只能是固守，而不能像您那样收复失地。” 听着熊廷弼的方案，原本一脸严肃的孙承宗，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他说道：“你这办法 ，和我这学生的办法倒是不谋而合。” “现如今国库空虚，想要练兵收复失地，实在是不容易，我也不强求，只是让你固守，待得有一天朝廷清明，国库充盈，若本官还活着，自然会亲帅大军犁庭扫穴。” “如果本帅死了，汝也应继承遗志，收复失地，决不可故步自封！” 听到这话，熊廷弼是激动万分，他连忙道：“学生谨记在身。” 听到学生二字，孙承宗明显愣了一下，再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让他继承遗志，随后他便有想通了。 “学生便学生吧，等你去了辽东，见到了袁崇焕，你二人绝对要精诚合作，如果你二人窝里斗，本官定不饶尔等！” “学生谨记。”熊廷弼满脸兴奋道。 看着眼前的熊廷弼，孙承宗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就这样吧，以固守为主，恢复失地最好。” 说罢，孙承宗便起身离去。 对于辽东的情势，孙承宗比别人更了解。 他虽然在接任辽东经略之后，召集了数十万边民，将明朝的地盘扩大出去了几百里，但是有一个前提是努尔哈赤在这期间没有任何打扰。 这才在宁远、锦州等地修建了城池和堡垒。 要是努尔哈赤知道自己未来的遭 遇，估计就是累死，也得把孙承宗堵在山海关不让他出来。 现如今他们能恢复的土地已经到了极限，再往前就是平原，哪里是女真人围点打援的好地方，他们的机动性会发挥到几只，想要在那种地方修建城池，除非他努尔哈赤昏了头，不然的话，绝对会被女真人奋力反击。 现在的明朝，可是再也经受不起大败了。 所以他才特意过来警告熊廷弼，绝对不能贸然前进了。 而熊廷弼在送走了孙承宗之后，也是十分兴奋。 刚才给阉党最后的投名状没有递上去，原本熊廷弼还觉得有些遗憾，现如今看来，确实老天爷给面子。 孙承宗可是东林党的元老级人物，当了他的学生，那就是踏进了东林党的大门。 而且，孙承宗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皇帝的老师，这后台硬的简直比钢板还要硬。 比之之前压制自己的王化贞，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后，在辽东他也是能够大展拳脚了。 而对于自己的另一个同学袁崇焕，熊廷弼也是有印象的。 当时广宁兵败刚刚发生，熊廷弼逃了回来，这个叫袁崇焕的家伙，就主动申请去辽东当官。 朝廷正抓替死鬼呢，自然是将他送了去。 第35章 收拾魏虎 而在袁崇焕去辽东之前，他特意拜访了还没进号子的熊廷弼。 熊廷弼当时对这个菜鸟也没什么感觉，在它看来，这小子也是去辽东挨踹的。 然而，当简单交谈之后，袁崇焕说了四个字，让熊廷弼大感意外。 当时那四个字是：“主守后战！” 所谓的主守后战，就是先防守再打架。 这在当时的朝廷中，能领悟到这点的可谓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努尔哈赤都是叛徒，是土匪恶霸。 而堂堂大明对付土匪恶霸，怎么能先防守呢？ 不管萨尔浒死上二十万人，还是沈阳死上十万人，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打。 而主张防守的就是投降派。 对于投降派，自古以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对于那些主张打仗的人，大多都是名留青史。 仔细想来，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并且十分符合利益论。 毕竟打仗又不是自己去，群情激奋的时候，喊两嗓子，也能捞到一个爱国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实际打仗就不一样了，不动手之前不管怎么骂，怎么吵，都是小事。 要是打起来，那真就不是一两个人能决定的事情了，两个国家为此完蛋都有可能。 所以，在熊廷 弼看来，袁崇焕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出主守后战这种话，实在是个明白人。 既然二人战略目的相同，那配合起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就这样，找到后台的熊廷弼，开始了他的第三次赴辽。 ……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此时都是憋足了劲，要在未来的斗争中干掉对方。 而这次巨大风波的始作俑者，却是稳如泰山。 北镇抚司。 一身青色官袍的沈炼坐在太师椅上，他旁边是前段时间刚送出去的那些金银珠宝。 魏虎跪在沈炼面前，双腿颤颤不敢动弹。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沈炼勾起了嘴角。 “魏虎大哥，前段时间承蒙照顾，这些东西都送出去了，我又哪里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你还是快拿回去吧，我这人不记仇。 魏虎哪里会听，他的鬼话？拿回去，不要命了吗？ “沈大人，这些都是属下孝敬您的，您赶快收下吧。” 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沈炼冷声道：“哦？拿我的东西孝敬我，你这算盘打的还真是不错啊！” 此话一出，魏虎全身一颤，随后连忙递上来几张银票道：“沈大人，这些是我魏虎这些年来的全部家 当了，属下祈求您能准许我告老还乡。” 说着，魏虎一颗头磕到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魏虎，沈炼想到的是曾经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谨小慎微的自己。 沈炼对魏虎也没太大的仇恨，毕竟他在这个位置上，就会干这种事，时代如此，也由不得他。 同时，沈炼也不是圣母，虽然现在魏虎趴在自己膝下，但是以他的无耻，只要再走走魏忠贤的门路，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家伙就会又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 到那时，自己可不一定能够再找到翻身的机会了。 所以，这人肯定不能留下。 看着魏虎送上来的银票，沈炼沉声道：“穿一天飞鱼服，这辈子都是锦衣卫的人，这个道理，你身为曾经的百户，不会不知道吧。” 魏虎闻言全身一颤，他已经预想到这次的辞职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了，但是没想到自己将家产全都给沈炼的，也不能获得自由。 想到这，魏虎说道：“沈大人，我魏虎知道这个道理，如果沈大人不嫌弃的话，今后，我魏虎就是沈大人的一条狗，唯沈大人马首是瞻。” 马首是瞻？我可不敢用你。 看着满脸诚恳的魏虎，沈炼说道：“对了，前段时间东厂送来一个走私铁器到蒙古 的案子，这件案子还没人去接，就交给你吧。” 此话一出，魏虎全身都开始发抖，他连忙说道：“大人，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的，您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沈炼目光灼灼的说道：“什么叫往火坑里推？这给蒙古人送铁器，严重影响我边关稳定，你要是能调查清楚，将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你不仅能够官复原职，甚至还能更进一步当个千户。” “这明明是对你的爱护，怎么能说得上是将你往火坑里推呢？” 说着沈炼脸上已经露出了狞笑。 魏虎也没想到沈炼对自己会如此狠毒。 那山西晋商往蒙古和辽东倒腾火炮铁器的事情锦衣卫人尽皆知，但是又有几个人敢去调查这件事？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如果自己去查将那些人的财路给断了，慢说自己，就算是他沈炼也必定会被报复。 那晋商的背后，可都是朝廷大官。 东林党有人，阉党也有人，甚至宫里也有人。 想要折腾这件事，就算是皇上下令，钦差大臣去调查，也未必能查的清楚。 让他一个小旗去查，那不是往火坑里推是什么？ 然而，沈炼的语气中没有半分容他质疑或者拒绝的意思。 魏 虎抬头一看，只见沈炼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表情，和自己让他接手程裕案子时候，一模一样。 “属下，领命。” 锦衣卫之中可不比现在的职场，现在职场领导让你干活你不干，最多就是罚你工资，就算是狠一点也就是开除。 而在锦衣卫之中，不听从上级命令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的魏虎已经失去了魏忠贤这个大靠山，根本没能力和沈炼抗衡。 虽然去山西可能会送命，但是如果不去，现在沈炼就能杀了自己。 看着魏虎离去的背影，沈炼高傲的抬起了头。 现如今他可谓是一步登天，锦衣卫的百户，大小也是个京官了，比之前那个排不上名号的中层领导不知高了几百个级别。 接下来，就是在这历史长河之中争渡，未来如果能封个侯爵，今后不止自己衣食无忧，未来子孙后代也能安享天年了。 从屋子中走出，之前对她嘲讽至极的那些锦衣卫们纷纷围了上来。 “见过沈大人。” “沈大人好啊，今后我们就跟着沈大人您过日子了。” “沈大人，这是这个月的常例，今后每个月都有。” “沈炼……兄弟，今后我就叫你兄弟了，你父亲就是我大爷。” 第36章 陈圆圆和陈扁扁 这些牛鬼蛇神的态度也在沈炼的预料之中。 不管在什么年代，大家都是见风使舵，那边厉害往那边转。 在官场上更是如此，如果不能掌握最新动态，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炼对他们并没有半分鄙视，反而更多的是理解。 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同时，也十分了解这些人心中所想。 以及他也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沈炼对着周围曾经嘲讽欺辱过他的那些锦衣卫门拱了拱手说道：“我沈炼刚刚当上这百户，诸位就这么给面子，今日我做东，咱们好好吃一顿。” “至于常例什么的，免了，大家在这当差都不容易，我可不是魏虎，专门找你们这些最底层的家伙们剥削。” “今后，大家跟着我沈炼，不敢说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但是有我一口吃的，你们也绝对饿不着！” 此话一出，整个锦衣卫衙门沉寂片刻，随后便满是欢呼。 随后，沈炼亲自到了大街上买来酒菜，一群人便在这锦衣卫衙门之中吃吃喝喝起来。 作为一个从底层突然间爬起来的官员，想要好好做事，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强势狂妄，用强硬手段镇压住所有的人 ，并且个人能力出众。 能够办好上面交代下来的所有事情，同时还要有坚硬的后台。 而这个后台至少也要是一把手二把手级别的。 目前，算是沈炼后台的也就高崇一个人，不过他也才是指挥佥事，并不算锦衣卫的核心成员。 魏忠贤虽然见过他，但是充其量也就是混个脸熟，人家的嫡系是那些干儿子干孙子们，他沈炼还排不上号。 没有后台的话，沈炼可不能不管不顾的狂妄处事。 这样，只会死得更快。 于是，便只剩下第二条路，和下面的人搞好关系，对上面的人低调处事。 上面的人就不用说了，有高崇在也没人会为难自己。 而下面的人就比较重要。 自古以来，上面人倒台，都少不了下面人的推波助澜。 而且，接下来沈炼干的事情，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要是有人将事情捅到了东林党或者阉党耳朵里，那他也就别混了。 所以，只能低调。 当然，也不能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不然的话，那些人他也根本掌控不住。 这一套，都是在他们公司当小领导的时候学到的。 和这些锦衣卫们推杯换盏，一直到晚上，沈炼才醉醺醺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吱的一声推开门，原本还步履蹒跚的沈炼顿时酒醒了大半。 在将这风波搅动起来之后，沈炼便将陈圆圆从昭狱中接了出来。 这时，陈圆圆的供状已经不是主角了，所以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她。 不过，这段时间陈圆圆和小丫头还是没敢出门。 吃的都是沈炼出门的时候带回来。看到沈炼回来，陈圆圆和小丫头连忙上前。 “沈公子，怎的喝了这么多的酒?”陈圆圆满脸担心道。 一旁的小丫头确是十分不喜：“准是去花柳街和花酒去了，姐姐快躲远点，别惹上什么病症。” 沈炼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死丫头，就不盼我点好。” 沈炼确实喝了不少，但是作为经常应酬的人，自然也知道如何让自己不醉。 在喝酒的时候，他经常去上厕所，每次去了之后，便将酒倒腾出来。 之后再来，其他人自然是夸赞沈炼海量，而沈炼也是就这样喝了整整大半天。 现如今回来确是不用再伪装了。 瘫坐在椅子上，陈圆圆已经将一碗热茶递了过来。 沈炼喝了两口顿时觉得胃中舒服了很多，再看这对姐妹花。 陈圆圆自不必说了，不管是雍容华贵的襦裙，还是一身短打 的红色衣服，都美的不可方物，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吴三桂冲冠一怒，断送大明二百年江山。 而小丫头虽然未张开，但是也是十足的美人坯子，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灵动十足。 “好了，现在程裕已经斩首了，你们姐妹两个的劫数也算是过去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说话间，沈炼将从魏虎手中哪来的那些金银首饰全都丢在了桌子上。 虽然他现在还是缺钱打点，不过魏虎那几千两银子也够了。 哪有听说过穿越者缺钱的？不管他从手指头缝里露出点什么高科技的东西，都能收敛大量资金。 而对于这陈圆圆，沈炼说是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是古代人都是比较传统的，一般来说不会像现在人那样，搞什么一夜情。 妻子吗，肯定是要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关系的。 要是凭着脑子一热，直接就上了，那今后的生活才是一团糟。 再说沈炼目前的主要目的还是获得权势，有了权势要什么女人没有？ 陈圆圆听到沈炼的话之后，低下了头：“此等世道，我姐妹二人实在也不知去哪里，远在湖广的姨娘也不知家境如何，如果我姐妹二人再入魔窟，到那时又怎么好麻烦公子再搭救 呢。” 陈圆圆这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想要留下来，但是女人家的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也只能这么说。 沈炼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留在家中吧，正巧，我这段时间也在用人之际，听说你精通四书五经，还懂算学，今后，就给我当一个账房先生吧。” 听沈炼开口，陈圆圆自然是喜笑颜开：“好，奴家听命。” 这时，小丫头不乐意了，她说道：“我呢？那我怎么办？” 对于小丫头，沈炼就没那么多顾及了，他调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我怎么给你安排？” 小丫头闻言有些结巴，她扭捏道：“我就叫小丫头，年级还没到爹还没给取名字，至于本事……” 看着小丫头扭捏的样子，陈圆圆上前道：“沈公子，就让她跟着奴家为您一起当账房先生吧，我来调教。” 和陈圆圆相比，沈炼也对小丫头更加有好感，和他在一起十分轻松，于是便点头说道：“好，那今后你就跟着你姐姐学吧。” “至于名字，你姐姐叫陈圆圆，你就叫……陈扁扁吧。” “陈扁扁？好难听的名字。”小丫头满脸不乐意。 第37章 还是肥皂吧 沈炼目光掠过陈圆圆已经发展成熟的身体，随后又瞟了一眼还处于发育期的小丫头。 目光中满是戏谑。 “本就是陈扁扁，怎么不承认呢？” 这时，陈圆圆和小丫头也发现了沈炼的目光，二人脸上同是绯红一片。 陈圆圆不好说什么，但是小丫头确是无所顾忌。 “登徒子，割了你的舌头。” “哈哈！” 关于小丫头的名字，沈炼最终也没能叫成，反正岁数还不大，等以后遇到个有学问的人在叫也不迟。 现在他已经有了一点小权利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搞钱，将这点小权利弄成大权力了。 去锦衣卫转了一圈，也算是打卡上班了。 随后沈炼便找了个由头回到了家中。 现代人穿越想要发财，那自然是推动工业化，以及资本主义改革。 而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想要工业化，沈炼就是累死也搞不来。 更何况，他也只是个领导，并非是科学家。 所以，也只能从最简单的做起。 而最简单最赚钱的东西，有三样：肥皂、石灰、机器。 其中，制作机器需要人才，沈炼的手工技术是不过关的，而石灰这种东西需要矿石，以及大的空间。 在京城这地方想要制作石 灰也是不太容易的。 最简单，也是最能快速赚钱的东西，就是肥皂了。 肥皂的主要原料就是用草木灰提纯而出碱水，然后融合古代没什么人要的猪油，再添加各种香料，来进行制作使用。 因为原料简单，再加上是生活必需品，所以，无数前仆后继的穿越者，在穿越后首先制作的就是这玩意。 等完成了第一批资本积累之后，才是后面的那些工业部门。 说干就干。 草木灰沈炼家有现成的，毕竟当年没有天然气，想要做饭，要么烧煤，要么就烧木头。 煤炭在那时候还是比较昂贵的东西，所以一般人家中，都有草木灰存放。 将大锅旁边的草木灰集中起来之后，沈炼便堆上水开始等待草木灰的沉淀。 而小丫头和陈圆圆则被他打发去城东那边购买土地去了。 不管是干什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地方问题。 在城中建设工厂，显然是不可能的，这里寸土寸金，要买下一大片地方，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城东那边地方广阔，而且挨着官道，交通运输方便，以后要是扩大规模了，对外销售也方便。 解决了草木灰，沈炼又开始着手购买一般人都不会要的猪油。 古代人对 猪油的炼制还算不上成熟，有些商户甚至那这玩意直接喂狗。 这可真是太浪费了，沈炼绕着京城的各大商铺转一大圈之后还真的搜集了不少猪油。 随后，就是实验和调至比例了。 就在沈炼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小丫头和陈圆圆也推门走了进来。 “沈公子，事情办妥了，您猜我花了多少钱。” 这段时间相处，沈炼和陈圆圆也相熟了不少，现如今二人也能互相开玩笑了。 “唔……咱们只要十几亩地的话，大概需要一两千两银子吧。”沈炼保守从猜了一下。 他这是按着江南的地价算的，要是京城的地价应该更贵。 一旁的小丫头闻言笑了，他说道：“你这是买的良田，之前不是说了，咱们不种地，只要挨着水源，挨着官道，土地是什么样不管的吗？” 见二人满脸笑容，沈炼便感觉到他们两个的差事应该白的不错，不然也不会这番模样。 于是他问道：“究竟如何？快告诉我。” 陈圆圆拿出了地契说道：“您自己看吧。” 沈炼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沈炼于通州何家屯购买土地，两百亩，总价两千两白银。” “钱货两清。” 后面还有时间以 及签名，甚至还有通州县衙的盖章。 一般情况下，土地交易是不需要盖章的，但是这陈圆圆拿到了这通州县衙的盖章，这也就是在官家挂了号的了，今后，打官司也不用怕了。 看着这两百亩土地的字样，沈炼惊喜道：“这十两银子一亩的土地，是从哪里弄来的？” “等明日，沈公子去看看不久知道了？”陈圆圆笑语嫣然。 “好，明日我便去看看这土地究竟如何。”沈炼满心欢喜。 通州距离京城多近就不说了，不过在明代，那地方还是郊区，人口也不算多。 这个价格虽然离谱但是也不算太过离谱。 次日，早早起床将锦衣卫的事情处理一番之后，沈炼便和高崇打了声招呼向着通州扬长而去。 等到了地方，沈炼也终于明白这土地的价格为什么这么便宜了。 这里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土地，应该是属于校场。 不过不知什么时候，驻扎在这里的兵丁们被调走了，于是这里便荒芜了起来。 曾经是校场的时候，无数的人马踩踏，将这里的土地变得比石头还要坚硬。 不要说古代，就是现代想要开垦这一片土地变成良田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所以，很久以来，这里就没什 么人理会。 而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也不会来到这里建造别墅，毕竟上班实在是太远了，坐马车都要一个上午，鬼才来这里。 而这里的道路也是十分方便，因为有战马和士兵的修建，这里的道路直接就能通上去天津和京城的官道。 背后还靠着通州运河，水运十分发达。 在古代，没有蒸汽机，想要完成工业化的动力系统，除了用牲畜之外，水力也是一种可利用的清洁能源。 而两百亩的土地，别说是建造一个肥皂工厂，就算是建造一个工业园也是绰绰有余了。 “好好好，有了这片地方，今后我这工业计划，就能提上日程了。” 眼见着沈炼这么高兴，一旁的小丫头说道：“哼，这还不是我姐姐和通州知县熟识，要不然，你可拿不到这么好的地方。” 此话一出，沈炼原本兴奋的表情瞬间凝固，一旁的陈圆圆也脸也瞬间僵住。 他看向陈圆圆道：“你和那通州知县，为何熟识？” 在听到沈炼质问之后，陈圆圆原本僵住的脸变得通红：“之前见过面。” 之前见过面？那不用说就是在教坊司的时候了。 沈炼想到和陈圆圆初次见面时，那一身薄纱衣服，他脑袋里就满是怒火。 第38章 买地 “看来，陈姑娘在教坊司积攒下了不少人脉吧，既然如此，为何不随便找个人嫁了，还要赖在我家中不走呢？”沈炼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冷淡。 而对面的陈圆圆在听到这话之后，本就有几分委屈的眼泪奔流而出。 “我是教坊司的清倌，并非你想的那种人。” “和杨知县熟识也是兴趣相投的君子之交罢了，沈公子何必以此羞辱于我？” 看着陈圆圆满脸泪水的样子，沈炼心中也是不好受。 但是，想到这块地，是眼前的女子出卖色相换来的，沈炼心中就更不好受。 “我乃锦衣卫百户，有权有钱，想要买块地又有何难？何须你找关系走后门？” “再说了，你是什么人与我何干，我又怎么羞辱你了？” 陈圆圆听到这话，哭的更是梨花带雨，他看了看沈炼，有看了看滚滚而流的通州运河，心中悲苦更甚：“好，奴家今日便以死明志，以证清白。” 说着，陈圆圆就要往河里跳。 沈炼哪能让她下水，连忙将其拦住。 “你这是作甚？我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为何要寻死腻活？” “奴家虽是女子，可是也知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让开！”陈圆圆态度坚决，挣 扎着就要往河里跳。 这时，小丫头也反应了过来，她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句话之后，沈炼便生这么大的气，现如今她也明白过来。 “沈炼，我姐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快给我姐姐道歉。” 沈炼这时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再看陈圆圆，那副寻死腻活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于是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刚才的话我收回，是我不知好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听着沈炼的道歉，陈圆圆脸色才稍微缓和。 她杏眼圆睁，眼中还夹杂着泪水，显然，心中的委屈，还未发泄干净。 看着陈圆圆的样子，沈炼也是不由得一阵心疼，同时也无奈与她的执着。 这封建礼教还真是害人不浅，这一两句话就要寻死腻活的，要是按着古代标准筛查，那现如今的那些满身污秽的男男女女们又有几个能活下来？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让她个小女子又何妨？ 想到这里，沈炼沉声说道：“我并非想要羞辱与你，实在是不想让你出来之后，又在进去。” “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拿你当的是家人、朋友，并非是工具，今后你也不必如此。” “谈得成就成，谈不成就拉到 ，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让我来就是了，你根本不必动用自己过去的关系。” 沈炼说的这话情真意切，陈圆圆听完也觉得心中一暖，她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今后不会再如此了。” “只是，你只当我是家人和朋友吗？” 后面一句，陈圆圆虽然说出口了，但是却和蚊子哼哼的差不多，沈炼根本没听到。 “嗯，这样就好嘛，今后我会再招募几个掌柜的，到时候你就管着他们就行，谈生意的事情，让给他们去干。” 陈圆圆看着一本正经的沈炼，便知道自己后面的话，他是没有听进去，再看着他温柔的目光，于是莞尔一笑道：“好，听你的。” 这时，一旁的小丫头看不下去了，她学着陈圆圆的样子说道：“好，听你的……哎呀呀好肉麻啊！” “去死，你个小妮子，再学我说话，我撕烂你的嘴。”随即两个小女子便打闹起来。 沈炼看着这二人满脸慈父的笑容。 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陈圆圆也不过是十八岁不到的年级，以沈炼的心理年龄，当她们两个的父亲都足够了。 就在沈炼在心中思索厂区如何规划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来到了这里：“陈姑 娘，咱们又见面了。” 陈圆圆和小丫头同时止住了身子，随后陈圆圆连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恢复了平时端雅的状态。 “杨公子，这位就是我和您提到过的……沈炼，沈公子。” 随后，陈圆圆又来到了沈炼旁边，附耳道：“沈公子，这位就是通州知县，杨之易。” 沈炼上下大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偏偏公子，目光中满是敌意。 “杨知县，久仰久仰。”惯例性的打了声招呼之后，沈炼便看向别处。 虽然说这小子是知县，未来在这里建设工厂，会经常和他大交道，但是沈炼却没把他放在眼里，区区一个七品县令，和之前的锦衣卫小旗一个级别，已经是百户的沈炼，只要动动手脚，弄死他就不成问题。 “在下杨之易，听闻是沈公子，买下的这块地皮，不知可有此事啊！”杨之易倒是没有在意沈炼的倨傲，而是继续说道。 “是又如何？”沈炼不冷不热的说道。 杨之易笑了笑道：“沈公子，这里的地面并不适合种植粮食，不知您想要何为呢？” 沈炼本就对这小子不爽，现如今这小子刨根问底，更让沈炼不舒服，于是他说道：“做什么，都与无关吧。” 似乎是 感受到了沈炼的敌意，杨之易笑着说道：“家父杨涟，最近刚刚升任了左都御史，如果杨大人在京城之中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可以和我知会一声，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从中斡旋的。” 说道这里，杨之易勾起了嘴角，显然在他看来，自己老爹的名声，应该会给自己带来应得的尊重。 而另一边的沈炼在听到杨涟的名字之后，也明显的愣了一下。 不过，这一愣可不是忌惮或者震惊于杨之易的背景。 而是震惊于，杨涟如此刚正不阿之人，为何生出来这么一个儿子？ 对于杨之易，沈炼也有所耳闻。 历史上，在杨涟死了之后，杨之易也没逃过去，被反攻倒算，最终当了乞丐。 没过多久，阉党倒台，杨之易血书崇祯，要求给自己老爹平凡。 崇祯看着血书虽然有些发憷，但是也算是够意思，不仅给杨涟平凡，还给杨之易搞了个铁饭碗，弄了个官。 按说到这里也就够本了，该干啥就干啥去。 然而，历史的车轮终究是来到了崇祯十七年，先是李自成攻破北京，随后清军入关。 很多人被清军屠杀，也有很多人投降大清，接着给大清打工。 这其中就包括杨之易。 第39章 杨之易 这种典型的老子英雄儿狗熊的事件也屡见不鲜。 不过沈炼相信，如果杨涟先生知道自己的儿子最后投降了建奴，怕是要提前撞死。 看着眼前这个偏偏公子，沈炼又多了几分厌恶。 “你家家父是杨涟？呵，左都御史虽然是三品大院，但是，在这京城之中，也未必能拍得上号。” 此话一出，杨之易和煦的脸上立刻有些发僵。 沈炼如此敌意，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不过，想到他在锦衣卫中的职位，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既然碰上了，不知大人可否赏光，随我去府中小叙？” 沈炼看着杨之易，心中暗道：“这小子，真是不知趣，都这么说了，还往上凑？” 沉吟片刻，沈炼道：“你父乃是东林党人，和魏公公速来不合，我乃魏公公麾下百户，和你一起交谈，怕是不合规矩，你回去吧，今后也不要再往来了。” 杨之易看了一眼鼻孔朝天的沈炼，再看看自己，心中有些怀疑：到底谁才是东林党？怎么阉党这扑也这么大了？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低三下四的找沈炼，就是想要借助沈炼来和阉党搞好关系。 他爹虽然是东林党，但是他却没能从他爹身上捞到一点好处。 毕 竟以杨涟的脾气，也不可能为了儿子的仕途去干些什么。 以至于，杨之易在考上进士之后，还在当县令。 而魏公公就比较实在了，只要去投靠，哪怕你屁都不懂，也能想升官升官，想发财发财。 这就是阉党在短时间内成长为庞然大物的秘密所在。 这杨之易虽然无耻了一点，但是他老子到底还是活着的，明面上投靠魏忠贤，估计他爹能一刀砍死他。 所以，他也只能选择这种曲线方式，先和阉党的一些小头目较好，混个脸熟，打好基层关系。 然后就是等。 要么，等老爹退休滚蛋，自己再投靠，要么就等阉党滚蛋，自己再通过检举阉党的一些犯罪证据，然后获得升迁。 只不过，他老爹名声实在是太响了，阉党那个也不敢前来联系。 他又不好主动凑上去，于是等来等去之中等到了陈圆圆，以及沈炼。 沈炼的态度又如此倨傲，这让杨之易十分头疼。 就在这时，陈圆圆打圆场道：“沈公子，不管怎么说，杨大人也算是帮了我们一把，我看就随他一起去吧。” 如果是之前，沈炼怕是又会生一把气，但是现如今他见识到了古代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也不敢对陈 圆圆大声呵斥了。 只不过，现在的他是阉党成员，确实不好和这个东林党高官的儿子，在明面上交往密切了。 就今天买这块地，还要给上面报备一下。 别看他现在是个千户，要是被人抓住把柄告上一状，那估计很快就会被扒拉下来。 现在的他根基还是太浅。 于是，沈炼说道：“他帮我什么忙了？如果是卖给我这块地皮，那本官不会承他这个情的，大不了将这土地还给他就是了。” 说着，沈炼便拿出了交易的合同。 眼见着不成，杨之易，不敢再强求，而是十分礼貌的说道：“既然沈大人对我有所偏见，那我也不强求了，今后，咱们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的。” 说罢，杨之易对着几人拱手施礼，随后飘摇而去。 看着这家伙白衣飘飘的背影，沈炼皱着眉头道：“哼，装什么大半蒜，不就是个知县嘛。爷要是想要收拾你，和收拾一只蚂蚁一样。” 沈炼如此反应，可把陈圆圆急坏了，她说道：“不管怎样说，咱们的工厂都要在这里，要是将他得罪死了，他给咱们使绊子那该怎么办？” 沈炼无所谓道：“没关系，看谁弄得过谁！” 这时早已看穿一切的小丫头说道：“ 姐姐，你还不明白吗？这家伙是吃醋了！” 陈圆圆一听，立刻红了脸颊。 “死妮子，你胡说什么？” “哪有胡说，你看他那个样子嘛。”小丫头不依不饶。 沈炼也有种小秘密被揭穿的感觉，他说道：“去去去，小孩子懂个屁的吃醋，一边玩去。” …… 花两千两银子买了地皮，沈炼从魏虎哪里敲诈的那些银两也花去了一大半。 然而就在他盘算着怎么用剩下来的钱溅射工厂，雇佣工人的时候，陈家姐妹又将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交了上来。 “沈公子，您一共花了两千两银子买地，我们姐妹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斗胆参上一股，便填进去了一千两，这是剩下的钱。” 看着桌子的一千两银票，沈炼说道：“你们姐妹二人胆子也真大，一千两银子，应该是你们两人的全部积蓄了吧，也不怕一把赔了进去。” 陈圆圆笑了笑说道：“我们相信工资的眼光，今后必定能赚上大钱。” 有人能分担启动资金，沈炼也自然是乐得清闲，反正只要工厂正式运转之后，肯定是日进斗金。 沈炼也不是守财奴，他要的是让银子流转起来，而不是将天下的银子都收拢到自己家中。 想到这 ，沈炼大笔一挥说道：“既然如此，那今后这肥皂厂要是开业了，我给你们五成份子，这地面上要是再有其他工厂开业，咱们再说。” 搞定了股份分成，就是材料和配方了。 此时碱水也沉淀完成了，猪油也炼制成功。 沈炼又买来了些许酒水，开始熬制，肥皂液。 肥皂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挺复杂的，就算是知道远离还有简单的配方，沈炼也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月才将这肥皂完美的制作出来。 看着这乳白色的肥皂块，沈炼说道：“得找几个人来实验实验。” 之前弄好肥皂块之后，沈炼都是自己亲自上手实验。 然而，不是碱的比例过高，烧的手生疼，就是猪油太多了，最终弄得满手污渍，还要和泥来清洗。 现如今，这不管是品相，还是各种比例，都让沈炼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看上去已经和后世的肥皂没什么差别了。 不过这段时间他做实验，也算是有些心理阴影了，于是，他便将那些肥皂打包来到了锦衣卫的衙门之中。 自从阉党和东林党的关系平稳之后，东林党也不再每天弹劾阉党成员了，阉党也不再想着怎么对东林党栽赃陷害了，所以锦衣卫的工作也少了很多。 第40章 实验成功 见到沈炼过来，一群锦衣卫连忙打招呼。 “见过百户大人。” “百户大人早啊。” …… 沈炼来到正中，对着周围人吆喝道：“都过来都过来。” 众人见沈炼提着包裹，还让自己过来，还以为有什么宝贝要分享，于是，纷纷凑了过来。 当沈炼将包裹打开，众人顿时一惊。 “沈大人，这是什么东西？”一个年轻锦衣卫道。 沈炼一脸神秘的说道：“这东西叫肥皂，用来洗脸，洗衣服，洗澡十分好用。” “你们中谁手最脏？先拿去试试。” 众人对沈炼十分信任，一个胖子两三口将手中的油条塞进嘴里说道：“我来。” 说着他便在沈炼的指挥下，拿起肥皂开始搓洗。 “对，先洗手，再搓肥皂，搓洗搓洗，最后在冲水。” 随着一连串动作完成，那胖子原本满是油污的手，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唉，这玩意还真是好用啊，平日里弄点油渍想要清洗，都要废好大的力气，有了这东西，一下子就好了！” “去去去，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一个干瘦的黑小个子挤了过来，不过，和胖子不一样，他搓洗的是脸，只是，经过一番搓洗之后，他那脸还是原来的 模样，黑不溜秋的一点没变。 “怎么样，我的脸白了吗？”黑小个子满怀期待的看向众人，然而迎来的确是一阵嘲笑。 “白个屁，还是那样。” “沈大人的东西是清洗污垢的，你这本来就这么黑，想要变白，弄点浆糊糊脸上去。” “就是，这么好的东西，白瞎了你！” 一群人你一眼我一语，将黑小个子挤出了人群。 而其他人则你一下我一下的开始洗手洗脸，没过多长时间，大家的手脸全都像是过了一遍清洗机似的。 “好好好，咱们这一个个全都成了小白脸了。” 沈炼看着这一个个精神头十足的小伙子也是满心欢喜。 这像是打开了一个财富大门一般，今后日进斗金，指日可待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悄然响起：“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 听到这声音，众人连忙闪开，沈炼也赶忙上前道：“见过高大人。” 来人正是晋升为指挥佥事的高崇。 现在的高崇也已经拜了魏忠贤为干爷爷。 对此，沈炼没有半分鄙视，而是理解。 毕竟社会就是如此，想要活下去，就要适应社会，而不能让社会适应你。 “都在这里干什么?衙门里一点事都没有了吗？去！ ”高崇看向周围的那些锦衣卫呵斥道。 那些小兵哪里敢顶嘴，连忙散去。 当人群散去之后，高崇看向沈炼有些不悦道：“这段时间，你东跑西跑的瞎转什么？别看现在没什么事，要是有人抓住你的小辫子可有你喝一壶的。” 虽说是训斥，但是其中又何尝没有爱护呢？要是一般人谁管你。 “高大人，您看。”沈炼拿过来一个肥皂递了过去。 高崇拿在手中看了两眼道：“这是什么东西？” “洗手洗脸用的，也能洗澡，洗出来特别干净。”沈炼炫耀似的说道。 高崇对此确是不屑一顾，他说道：“咱们身为锦衣卫办案就是了，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沈炼闻言确不以为然道：“高大人，听说魏公公要过寿了，您想要送他什么礼物？” 此话一出，高崇瞬间愣住。 他都已经是魏公公的干孙子了，魏公公过生日，肯定是要送礼物的。 而以魏公公的胃口，要送礼物，肯定不能寒酸，只要出手，怕是就要成千上万两银子打底。 高崇可没那么多的银子，他和沈炼差不多，不想对下属过多克扣，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肥的差事，所以高崇目前囊中羞涩，根本没多少钱给魏公公 买礼物。 而城中的那些奸商们，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有的古玩珠宝全都涨价了。 这更让高崇无从下手，要是不这里没有天鹅，他都想弄一张弓，来个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了。 听到沈炼主动提起，高崇随即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沈炼指了指手中的肥皂说道：“就送这个！” 高崇瞪大了眼睛看向那肥皂：“这东西有什么稀罕的？魏公公会喜欢？” 沈炼自信道：“这东西虽然造价不高，但是我敢保证，全天下独此一份，绝对珍稀，至于魏公公喜不喜欢，你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高崇也在沈炼的指挥下试了试这肥皂。 不得不说，高崇这个光棍汉子实在是不怎么爱卫生，一盆水经过他一番浆洗，直接变成了灰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倒了生石灰呢。 看着自己变成黄色的双手，高崇满脸惊奇：“唉，这东西，还真是好用啊！” 沈炼笑道：“当然，要不然，我这几天一直都在研究这个东西，要是不好用，我也不会拿到这里来分享了。” 惊喜过后，高崇又皱眉道：“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东西也太不起眼了，送进去之后，怕是也不会引起注意，而且还要教给魏公公使用实 在是有些麻烦啊！” 沈炼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之所以要送给魏忠贤，为的就是既能将魏公公的大寿糊弄过去，又能够在这京城之中，将他这肥皂的名声打响。 “您稍安勿躁，这给魏公公的肥皂，绝对是最独一无二的，并且绝对能够让他满意。” “只是记住，要是外人问起来，就说这东西是咱们两个从西洋商人手中购买来的。” “要是短期内漏了底就麻烦了。” 高崇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于沈炼办事，他还是信得过的。 而沈炼此时也不得不感慨，今后关于肥皂，历史上肯定会如此记载。 “天启年间，通过西洋商人传入大明，之后由沈炼花重金买下配方，最终流传于世。” 不过也无所谓了，到时候要是真的赚了大钱，就雇佣船只带着这些东西去西洋售卖。 到那时西洋的史料上也会留下类似的记录。 至于究竟是那边发明的，就让后面的历史学家们去发愁吧。 怀着愉悦的心情，沈炼大踏步的向着家中走去。 现在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鱼了，美其名曰，给魏公公准备寿礼。 而经过今天的实验，这肥皂也基本上可以过关了，接下来就是怎么精细化制作了。 第41章 陈乐瑶 回到家中，沈炼便开始着手调制配方。 肥皂这玩意，古代也有类似的东西，比如皂角和胰子。 不过，这些东西根本比不上肥皂好用。 毕竟，除油去污最有效的东西就是碱。 “我要买的那些香料都买回来了吗？”沈炼回到家中便问道。 “买回来了。”说着陈圆圆拿出了一些颜色各异的盒子。 沈炼闻了闻，当即便觉的鼻子里像是钻进蚂蚁一般。 “阿丘！阿丘！”两条鼻涕流出，惹得小丫头和陈圆圆哈哈大笑。 “够味，先倒进去点，然后看看香味和眼色如何，魏公公过大寿，可要弄得与众不同，不然的话，怕是要被收拾的。” “哼，那阉狗……”小丫头话刚一出口，沈炼便忙不迭的捂住了她的嘴。 “说什么呢你？不要命了？”沈炼一声呵斥，吓得小丫头一哆嗦。 “呜呜！”小丫头想要说话，但是嘴被紧紧捂住，逼不得已之下，她张开嘴对着沈炼的手指便咬了上去。 “哎呦喂！”一声惨嚎，沈炼一蹦三尺高。 旁边的陈圆圆连忙训斥道：“死丫头，你做什么？” 说罢，连忙来到沈炼面前询问道：“沈公子，你没事吧。” “不就是被咬了一口嘛，有什么事，姐姐 你不喜欢我了，你居然为了这个臭家伙吼我，呜呜，我也不喜欢你了。”说着小丫头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炼有些无语，他看了眼流血的手说道：“我没事，快去哄哄她去吧，以后别让她在乱说了，这京城之中的水，比你们想的要深得多，稍有不慎，人头落地也不是不可能的。” 陈圆圆自然也是知道其中道理，她点了点头说道：“好。” “我不要你了，你和他是一起的，你俩一起过吧。”小丫头不依不饶。 陈圆圆也不想在沈炼面前丢人，于是便将其提到了里屋。 屋外，沈炼看向院子周围也是万分惊恐。 越是了解锦衣卫，就越是觉得那些人可怕。 没事的时候，躲在高官房顶上偷听人家说话简直是家常便饭。 更有甚者，还能饶有兴趣的给高官作画一幅，然后送到皇帝手中。 现如今他虽然是锦衣卫百户，但是鬼知道又没有东厂的番子在他家里猫着。 他可没有高崇那细致入微的本事，要是被人盯上了，将这话递到魏公公耳朵里，他这个百户的脑袋还不够砍的。 刚刚让自己的生活有了一点起色，沈炼可不想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又继续研究了一会肥皂，小丫头也在陈圆圆的陪同 下走了出来。 小丫头眼中噙着泪水，满脸委屈。 “对不起，刚才我说错话了。” 看了一眼小丫头，沈炼也不好再训斥，他说道：“今后，朝廷的高官，一律不许议论！” “嗯，知道了。”小丫头沉闷的应了一声。 为了转移话题，沈炼说道：“对了，前段时间，我去国子监的时候，请教了一下哪里的先生，让他给你取了个名字。” “叫……陈乐瑶怎么样？” 小丫头抬头想了想说道：“陈乐瑶就陈乐瑶吧，总比陈扁扁要好，你说呢姐姐。” 陈圆圆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沈炼闻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去衙门将你挂在这户籍上了，省的你那天被人抓去当了黑奴。” 被沈炼调侃，陈乐瑶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哼，你才去当黑奴。” 一番调笑，三人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随后便又开始专心研究肥皂。 主配方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香料的调配比例了。 既要让肥皂散发清香，又不能太过浓郁。 毕竟，香这玩意，合适就行，不管是多了还是少了，都不好。 一连几天，沈炼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像是被桶爆了一般，什么味道也闻不到了。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努力，他们也终于制作出了合适的比例。 看着这块绯红色的肥皂，沈炼拖着下巴说道：“就这一块肥皂还不行，还得再加上点东西。” “加什么东西？”经过上次的事情，陈乐瑶成熟了不少，也不合适沈炼抬杠了。 一旁的陈圆圆闻言确是明白其中意思。 这东西，不管怎么说也太过单调，想要送礼送的别具一格，单单这样送过去肯定不行。 她思考片刻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弄上一块大的肥皂，然后再找个雕工好的师父，将这东西雕刻成什么东西如何？” “哎，这个办法好，咱们将他雕刻成魏公公的模样……”说到这，沈炼停了下来：“不对，这东西终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魏公公缺胳膊少腿的，可不好看。” 陈圆圆也是一阵沉思。 这时，陈乐瑶站起身来说道：“我看，不如将他雕刻成宝船的模样，宫里的公公们不都是以三宝太监为偶像嘛，咱们将那肥皂雕刻成宝船模样，即能够沐浴，又能够让他漂浮在水面之上，如此岂不美哉？” 三宝太监。 原名马三宝，后来朱棣赐名郑和。 这位大人的光辉事迹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七下西洋，万国来朝始于此 人，终于此人。 可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郑和是少数民族，因为战乱被抓紧了宫中，经历过残酷刑罚的他，并没有丧失对生活的希望，也没有成为大多数阉人那般变态。 而是勤勤恳恳的工作着学习着，后来经过分配跟了朱棣，成为了他的随从，靖难之役的时候，郑和屡立战功，成为了一代名将。 等到天下大定，他又被派遣率领船只远航。 这才成就了七下西洋的美誉。 后世不管是王振还是汪直、刘瑾、魏忠贤，都对这人十分崇拜。 毕竟，光荣的太监群体之中，除了那些如赵高般，杀皇帝的太监，也就郑和算是光荣偶像了。 并且，郑和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个善终。 所以，听到这个主意，沈炼眼睛一亮：“这个不错，自从三宝太监七下西洋，宫里没有不崇敬的，雕刻成宝船模样，魏公公肯定满意。” 说干就干，作为苦力的沈炼，马上重新配料制作巨型肥皂，同时也要配备一些小型肥皂。 毕竟郑和的船队也不是只有一艘宝船，那可是大小数百艘战舰。 沈炼弄不了一百艘，弄个七八十艘还是没问题的。 而因为有后期雕琢，所以沈炼也不用考虑模具问题，只需要做就是了。 第42章 魏公公过寿 魏公公过生日，在这京城之中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虽然他是太监，但是又权利就行。 过生日送礼物这种活动，属于日常活动，就算是东林党人也跳不出什么毛病来。 而魏忠贤也经常借着这个机会，借机敛财。 关你事外地官员还是本地官员，除了东林党的那几个硬骨头之外，都得给我送礼。 要是礼物不满意，就等着被收拾吧。 同时，魏公公还别出心裁的弄了个红黑排行榜。 红色排行榜上面有谁给我送的礼物我最满意，只要是能上榜的，肯定升官发财。 黑色排行榜上面有谁给我送的礼物最为敷衍，只要上去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滚蛋，更有甚至直接咔嚓了。 反正能给魏忠贤送东西的人，大多屁股上是不干净的，只要一查就是一个准。 沈炼在翻看锦衣卫卷宗的时候，见到过很多这样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这提前半个多月，京城中的各种名贵东西便统统涨价。 有的甚至翻了几倍，哪些官员们没办法也只能进行购买。 而购买这些东西的钱，自然也不是从那些人手中拿出来，就算是让他们拿也拿不起。 具体说来，都是从国库之中，或者搜刮老百姓的钱 填补窟窿。 更有甚者为了升官发财，直接在下面开始收税，美其名曰，魏公公要过生日了，这是给魏公公过寿的钱。 具体多少看良心收取。 当然不是老百姓的良心，而是那些官员们的良心。 很可惜，这些人是没有多少良心的。 而京城中售卖的那些东西，有的也是魏公公放出去的，并且将价格提上去的。 毕竟这老梆子也不懂什么名人字画，玉器瓷器什么的，他最喜欢的还是白花花的银子。 根据后来统计，这老小子每次过寿都能赚上几百万两的白银，比朝廷一年的税收还要多久。 就这么个玩意，居然还有人说，魏忠贤不死，大明不灭。 这种人不是坏就是蠢，就应该让他去天启年间过活两年，再说这话。 今年也不例外。 提前三天，魏公公府上便堆满了礼物，毕竟过寿的那天，送礼的肯定都是对自己的礼物极为自信的人，他们才有资格在那一天当面给魏公公送礼物。 而要是有人不知好歹，在那一天拿着两张银票就往里面挤，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收礼这种工作，自然不用魏公公亲自来做，他目前还在辛勤工作呢。 皇宫之中，朱由校正在琢磨着沈炼给 他的那个图纸。 一旁的魏忠贤在旁边站着满脸堆笑。 其实这段时间，朱由校已经将这自行车给做出来了，但是这玩意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自行车。 而是一个由木头制作的车子。 轱辘是实心木头做的，车架子自然也是木头的。 不过链条确是没有，传动装置是两个巨大的齿轮直接链接，往前蹬脚踏板，车子就往前走。 但问题是没有飞轮，这玩意不能停，只要停下来，骑车的人就直接摔倒。 朱由校为此是大费头脑。 眼见着到了饭点了，魏忠贤上前说道：“陛下，该吃饭了。” “去去去，不要打扰朕，朕不饿。”朱由校摆了摆手就要将其打发走。 然而看着高耸的日头，魏忠贤还是坚持到：“陛下，您还是别费心神了，兴许，那叶老头是瞎编的一个人呢？您看那图纸，三岁小孩比他画的都清亮，我看，他就是骗您的，应该治他个欺君之罪！” 朱由校闻言回头一瞪眼：“真的假的，朕岂不知？” 魏忠贤还未见朱由校如此生气，他见状连忙跪倒在地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奴胡言乱语，老奴胡言乱语。” 说着，魏忠贤便开始抽自己嘴巴子，那可是真抽啊， 打起来啪啪的。 朱由校本就心烦意乱，听到魏忠贤这动静之后，更是觉得烦躁，不过人家都自己抽自己嘴巴子了，他还能怎么着。 “算了算了，别抽了，起来吧，将饭菜给朕端过来，朕就在这里吃。” 正说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便带着大批宫女来到了这里：“皇上，听说您醉心研究这个叫自行车的东西，无心吃饭，奴婢特意亲手坐了几样拿手好菜过来给您换换口味。” 看到那美妇人，朱由校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客妈妈，是你来了啊！” 客印月手一挥，几个宫女便将饭菜放到了御花园的石桌上。 那饭菜真的是色香味俱全，不过却不是客印月亲手做的，而是御膳房的御厨们做的。 反正朱由校也不会求证，随她怎么说。 看着那些饭菜，原本还感觉不到饿的朱由校当即感到腹中空虚。 “看到客妈妈做的饭菜，朕也觉得饿了，客妈妈，您就一起坐在这吃吧。” “呦，陛下，奴婢哪里敢和您共同落座呦。”虽然这么说，但是客印月还是往这边凑着。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一声吆喝：“皇后娘娘到！” 听到这声呼喊，一众宫女连忙让开道路。 不一会，一名穿 着一身白色宫装的女孩走了过来，她的背后也跟着十几个宫女，同样端着饭菜，排场丝毫不比客氏差。 “臣妾参见陛下！”女孩恭恭敬敬的给朱由校施了一礼，后者连忙说道：“嫣儿请起，这不，客妈妈特意做了些许饭食让我吃，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吧。” 女孩起身，他看了一眼客印月和魏忠贤，脸色不善。 魏忠贤和客印月见状连忙下跪施礼。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看到这二人施礼，女孩才算是面色稍缓，她缓缓说道：“怪不得本宫让御膳房做菜，他们半天弄不出来一道，感情，是你在占着御膳房啊！” “不过，我怎么没听说，你动手下厨，只听说，都是御厨们做的啊！” 刚刚还吹嘘是自己亲手做菜的客印月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魏忠贤见状连忙打圆场说道：“皇后娘娘误会了，那御膳房的几个人我熟，那几个人懒得很，准是又偷懒了，还找了客妈妈当挡箭牌，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女孩闻言眼睛一瞪呵斥道：“狗奴才，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让你说话了吗？” 说着，女孩上去啪啪啪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魏忠贤被打的眼冒金星，但是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第43章 皇后张嫣 终于，朱由校看不下去了，他说道：“嫣儿，魏公公如此忠心，你怎么老和他过不去呢？” 女孩听到朱由校的话，撇过头噘嘴道：“皇上，你为了他为难与我？” “究竟他是你的皇后，还是我是你的皇后？” 看着女孩噘嘴卖萌的样子，就算是朱由校想给魏忠贤撑腰，也撑不成了。 “哎呀，我的小心肝啊，当然你是我的皇后啊，他就是个奴才怎么能跟你比呢？” 说话间，朱由校已经将女孩揽入怀中，并且亲自夹了一块小油豆腐就要喂给女孩。 女孩见状摇了摇头说道：“不吃，我要吃我亲自做的。” 朱由校闻言大喜：“哦，嫣儿也做了饭菜，今天朕要好好尝尝！” 他话已出口，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于是他尴尬的看向了客印月。 后者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不能较真，于是也只能说道：“既然皇后娘娘也做了饭菜，那肯定要吃皇后娘娘的，只要陛下能吃饭就行，奴婢先行告退了。” 说着，客印月就要离开，对这个客印月女孩也没太多话说，朱由校只顾着女孩，也没机会安慰自己的奶妈。 就这样，客印月含恨离开了。 而魏忠贤也只是低着头趴在地上，瑟瑟 发抖。 眼见着气氛变得十分尴尬，朱由校摆了摆手道：“对了，魏大伴，过两天你就要生日了，朕放你三天假，这自行车也送你当生日礼物，你出宫歇息几天吧。” 魏忠贤闻言如蒙大赦，连忙道：“谢陛下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 说罢，魏忠贤便要离去。 这时，女孩眼睛一瞪说道：“我何曾恩典于你？给我张嘴十下再走！” 魏忠贤听着是怒火中烧。 上次也有类似的事情，这家伙嫌弃他眼中只有皇帝没有皇后，打了自己一顿，现在也感谢他了还要打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过分也没办法，只能自己抽自己。 啪啪啪……一连串巴掌之后，魏忠贤的老脸都肿了。 朱由校这才开口道：“好了好了，都这么大岁数了，快走吧。” “靠你倒是早说啊！”魏忠贤心中抱怨道。 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对女孩说道：“嫣儿，魏公公都这么一大把年级了，你何必要针对于他呢？” 女孩噘着嘴道：“我张嫣就是看不惯这个阉狗，若是让我拿到了他贪赃枉法，胡作非为的证据，我非宰了他不可！” 张嫣，朱由校的皇后，十分漂亮，被称为古代五大艳后之一。 历史 记载为：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 同为五大艳后。 夏姬风流成性，一生中的男人数都数不清。 甄宓先跟了袁绍，又跟了曹丕，也算是个二婚。 隋朝的萧皇后也差不多，在隋朝末年那混乱的时代，只能不停的沦落为他人玩物。 齐朝的昭信皇后也是多次被强权欺辱，最终出家为尼。 而张嫣和这些人都不一样，她能入选五大艳后，估计单纯的就是因为漂亮，以及手段。 之前说过，天启皇帝和客印月那不清不楚的关系。 而天启皇帝在登基之后，也是要结婚的，结婚之后，客氏就不高兴了，史载：客氏不悦。 按理说皇帝结婚，你一个奶妈不高兴个屁。 但是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了，为了这件事，天启还特意请了几天假，哄自己奶妈开心。 并且以后保证，我在那个宫里睡觉都听您的，客氏这才露出了笑脸。 而对于那些妃嫔们，客氏也没放过，凡是不听话的，就收拾。 一直到张嫣通过海选进入了皇宫，据说海选成绩非常好，朱由校对张嫣是一见钟情，进宫没几天，就弄了个皇后。 这次，客氏又不高兴了。 原因很简单，张嫣 太漂亮了，漂亮到让她都感觉到了威胁。 然而，这次一向听话的朱由校确是不听话了，他不仅没有听客氏的话，赶走张嫣，还给提了个皇后。 对于客氏的痛哭流涕也置若罔闻。 没办法，皇帝不同意她也只能认栽。 到了天启三年，张皇后怀孕，客氏和魏忠贤感觉到亚历山大。 毕竟天启这样的皇帝，两千年封建帝制中也就这一个。 指着天启的儿子，也是这样，那估计只能在梦中实现。 但是想要干掉这孩子也不容易，而要是让张嫣把儿子生出来之后，再干掉就更不容易了。 就在这二人急的冒火星子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张皇后腰疼，让人去宫外找个人捏腰，于是魏忠贤和客氏便串通了那个捏腰的人，在捏腰的时候，对着张皇后的腰部猛锤，以至于皇后生下死胎。 从那以后，二人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 除了张皇后、容妃、裕妃等，凡是能生孩子的都被整治过。 容妃还被活活饿死在了冷宫之中。 这就太过分了。 被剥夺了当母亲权利的张嫣，发誓和这两个家伙势不两立。 他不仅经常劝解朱由校，让他远离魏忠贤，多亲近大臣，还时不时将魏忠贤交来收拾一顿。 反正她是女人，不讲道理是特权，搞得魏忠贤一点脾气没有。 闹的最大的事件，还是有一次张嫣在看书，皇帝正好碰见就问你看的什么书。 张嫣回答：“赵高传。” 赵高干了些什么那是秦朝的事情了，暂且不提，这里只说一件——指鹿为马。 靠着这招，干掉了忠于胡亥的官员，最后也杀掉了胡亥。 朱由校虽然读书不多，不过对于赵高，还是了解一二的，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呵呵一笑也就过去了。 他过去了，魏忠贤却吓得全身发抖。 然而，她毕竟是皇后，而且深得皇帝宠爱，对于张嫣，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是今天被张嫣逼着抽了十几个大嘴巴子，也只能忍着，继续等待时机。 而张嫣虽然能时不时教训魏忠贤一下，但是却不能再拿它怎么样了。 直到天启皇帝驾崩，张嫣将崇祯皇帝扶持上位，才报了当初的杀子之仇。 后来，张嫣也被崇祯尊为懿安皇后，崇祯十七年，北京被李自成攻破。 张嫣没有像其他艳后那样，落入贼寇之手，任人欺辱，而是三尺白绫以身殉国。 就和她在天启皇帝驾崩前，面对那复杂局势的一声高呼般。 “如此，有颜面见先烈祖宗。” 第44章 送礼 客氏走了魏忠贤也走了，看着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媳妇，朱由校是打心眼里喜欢。 而张嫣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她知道对朱由校绝对不能来硬的，只能哄着。 就这样，二人吃完之后，朱由校自然而然的说起来自己的发明。 张嫣不懂，但还是十分耐心的听着，二人就像是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在哪里交谈着，玩闹着。 远处，魏忠贤正死死的盯着那二人，他的目光中满是仇恨。 “不杀此人，我魏忠贤便不得安宁！” …… 回到自己家中，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礼物，魏忠贤的脸也总算好看了点。 “还是有人想着杂家啊！” “干爹，儿子和孙子们一直想着您呢，这些都是那些地方上官员们的礼物，儿子和孙子们的礼物还要等到您正式寿辰那天才会献上呢。”作为狗儿子的王体乾十分贴心的说道。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被张皇后暴击的事情也忘记了大半。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阵吵闹。 魏忠贤刚刚好上几分的心情，又没了。 “何人在门外喧哗，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时，两个侍卫来到魏忠贤面前说道：“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给您送寿 礼的，但是他们两个的东西实在是太大了，我们不知放在哪里。” 听到东西大，魏忠贤脸上又爬上了笑容。 “大好啊，就算是一坨屎，大点也能多肥点庄稼呢。” “走，随杂家去看看。”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门外。 送礼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沈炼和高崇，看到魏忠贤二人连忙磕头：“见过九千岁。” 自从有了九千岁这个名字，魏忠贤什么亲爹，亲爷爷的都不要了。 除了几个叫习惯的人之外，其他人一律称呼九千岁。 看着二人，魏忠贤道：“呦，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家伙啊！” “快让杂家看看，你们究竟带来了什么东西！” 虽然儿子和孙子很多，但是魏忠贤对这两个比较能干的家伙，印象还是很深的。 一旁的王体乾也说道：“快让九千岁看看你们带来什么礼物了。” “是，九千岁。” 说着二人站了起来，随后他们两个便对着后面一声招呼：“将那东西抬上来。” 听到二人的命令，早就准备好的几十个锦衣卫共同抬着一个宽四米，长十米的巨大箱子走了上来。 这箱子到处都是绳索链接，上面还有木棍搭着架子，不然的话这么大的东西，根本抬 不起来。 为了保持神秘性，这箱子上还盖着红色的绸缎。 看着这巨大的东西，魏忠贤惊奇道：“唉，这么大的寿礼我还是第一次见！” “快揭开，让杂家看看里面是什么宝贝！” 这时，沈炼上前说道：“九千岁，容小人卖个关子，能否将这东西抬进院中，再行揭开？” “大胆，敢在干爹面前卖关子，你是活腻味了吗？”一旁的王体乾开口训斥道。 高崇也是全身一颤，魏忠贤脸上的巴掌印他看的是真真的，只要不是神经错乱，魏忠贤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这沈炼还如此整活。 生怕魏公公一个不高兴将二人拖出去喂狗。 然而，原本也想训斥的魏忠贤，在听到王体乾训斥之后，不知不觉的对这东西产生了好奇。 他说道：“既然要进院子里看，那就进院子里看吧。” 这么大的箱子，一般的大门可进不去，而在魏公公家中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老人家的院子，虽然比不上皇城，但是也差不多了，四米宽的巷子抬进去还绰绰有余。 进门之后，沈炼便指挥着将这大箱子抬到了这路中间。 看到这一幕，王体乾不悦道：“沈炼，你这是什么意思，过两天就是干爹的大 寿，这道路必定是摩肩接踵，你将你这大箱子放在这这不是碍事嘛！” 高崇也觉得实在是太过招摇，于是拽了拽沈炼的袖口。 而沈炼要的就是招摇，不招摇，怎么给他的肥皂厂做广告呢？ 于是他没有理会高崇，而是来到魏忠贤面前跪下说道：“九千岁大人，小人斗胆，再请您满足小人一个要求。” 折腾到这个地步，魏忠贤也有些烦了，他说道：“你这小家伙，究竟刷什么把戏？要是送来的东西，杂家不满意，你小子可吃不了兜着走！” “九千岁大人，您要是不满意，我就把我的眼珠子，扣下来让您当泡踩，开心开心，如何？”沈炼满脸堆笑。 魏忠贤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说吧，还要整什么幺蛾子？” 沈炼抬头道：“不需要其他什么东西，只要有水就行！” “这个简单，弄些水来。”王体乾说道。 而沈炼却摇了摇头道：“一些水可不够，要很多很多的水，至少要将这里面装满！” “你……”王体乾想要训斥，却被魏忠贤打断道：“听他的，我倒要看看他搞什么花样。” 很快，一桶桶水便提了过来，沈炼揭开红布的一 角，让那些下人们将水一桶桶的倒了进去。 水越来越多，很快，红布上一些地方也鼓了起来。 看着那些隆起的地方，魏忠贤有些震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王体乾左看右看，随后说道：“怕不是一些木头小船之类的吧。” 魏忠贤闻言也是皱起眉头：“木头小船，集市上一买一大把，杂家可不稀罕。” 就在这时，整个木箱中的水也已经来到了七八成的样子，沈炼眼见差不多了，于是便对着周围的锦衣卫们说道：“诸位兄弟，咱们今天好好的给九千岁祝寿。” “揭红布喽！” 沈炼一声吆喝，那些锦衣卫们全都上前抓住了红布的一角，沈炼和高崇站在最前方。 “起！” 沈炼一声呼喊，众人齐刷刷的将红布掀了起来，随后后方的两个锦衣卫用力一拽，十几米的红布直接被撤了下来。 里面的东西也出现在了魏忠贤的面前。 那是几十艘小船围绕着的一艘大宝船。 宝船是用赤红色的巨大肥皂雕刻而成，大小有一尺，雕工十分精细，船帆、缆绳、船舵、船舱应有尽有。 船头的位置上还有一个腰挎宝剑的小人。 船帆上，还鎏金写着一个斗大的魏字。 第45章 江山之主 旁边还有九千岁的字样。 除了宝船，周围的其他船只也全都有名有姓。 魏广微，田尔耕，陈尔翼、还有宫里的刘若愚、王体乾等人全都在上面。 几十条船全都刻着阉党的名字，而最前面的两条船则是纯白色的，刻着崔呈秀和田吉的名字。 除了这些，这木箱两侧还竖起了一个大的牌坊。 上面用鎏金大字写着一副对联。 日月并行，天下共尊大明天子。 忠贤常伴，百官皆称九千岁善。 横批：江山之主 好吧，以沈炼的文化水平也写不出太过高深的对联来，锦衣卫的其他丘八们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他便抄袭了有人送给张居正的对联，稍作改动，变成了他自己的。 反正张居正已经挂了，也不会跳出来找自己要版权费。 至于文化水平嘛，无所谓，反正他魏忠贤也是个文盲，不懂那些诗词歌赋，觉得牛逼就行了。 至于内容，沈炼还是低调了一些，让魏公公在右边，比皇帝大人低一级，毕竟他不是张居正。 将两副对联举出之后，一行人拿出了随身带的金叶子往水池中一撒，随后统统跪了下来。 “我锦衣卫东缉事司六十二人，共同祝贺九千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日月并行，山河永在！” 虽然没多少钱，但是该花的还是得花，于是沈炼便让人一人买一片金叶子，放在最后压轴。 毕竟这魏公公喜欢金银的事情谁都知道，要是他老人家觉得这礼物不满意，再给他弄点金子也能糊弄糊弄。 要是追问，就说没钱，只能手工制作这些东西来给您贺寿了。 反正心意到了，您就算是再流氓，也不至于往下怪罪吧。 然而，这一番操作可是完全出乎了魏忠贤的预料。 他之前还以为是什么木头机关的玩意呢，谁知竟然是这些金莹剔透的东西，泡水之后，还有阵阵清香扑面而来。 太阳光下，那些金叶子落水后，也散发出耀眼明亮的光芒，闪的人睁不开眼睛。 至于那对联，更是说到了魏公公的心坎里。 天下共尊大明天子，我魏忠贤常伴天子左右，共为天下之主。 这实在是太舒服了。 “好好好，来人啊，给杂家赏，重重的赏！” 这时，王体乾也不再找茬，因为他看到属于自己的船挨着魏忠贤最近，好像也是最大的。 在听到魏忠贤的声音之后，随即说道：“都聋了吗？赶紧看赏！” 很快，便有人端着一大盘子银子过来递给了沈炼。 这 一盘子银子重的差点让沈炼没端住。 他估么着又一两千两。 “谢九千岁。”那些锦衣卫们一同道谢。 随后，高崇便对着那些人说道：“九千岁都赏了你们，快回去吧，万一有什么事情，也要有人守着不是。” 那些锦衣卫们连忙退下，同时，沈炼也将银子递给了他们，让他们带回去。 毕竟带着这么多银子，实在是不方便。 干完了这些，魏忠贤也凑了过来，他说道：“我说，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做的啊？玉石不像玉石，纸张不像纸张的。” 沈炼的这些肥皂，虽然看上去晶莹剔透的，但是魏忠贤见过的宝贝比，沈炼吃过的大米还要多，经过初期震惊之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些东西不是玉石，而是一种新的材料。 沈炼上前介绍道：“九千岁，这是前段时间，我从那西洋商人手中买来的东西，名曰肥皂。” 说着沈炼从怀中拿出一块红色的肥皂递给了魏忠贤。 后者看了看，闻了闻，随后说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珍贵吗？” 沈炼笑了笑说道：“九千岁，这东西用处可大了，他是用一种珍贵的香料制作而成的，用它来搓洗身体和洗手，不仅能够让身体肌肤变得嫩白，还能留下 一抹清香，十分珍贵。” “目前，我已经买下了他的配方，还在通州买了一片地方，正准备在咱们大明大批制作，到时候，九千岁不仅能经常使用这肥皂洗澡沐浴，还有五成的干股可以拿，嘿嘿……这才是小的真正给您的礼物，还请您不要嫌弃。” 给魏忠贤五成干股，这是沈炼自己做的决定，连和陈圆圆二女商量都没有。 就算二人不同意，他也会这么干，因为魏忠贤这家伙，贪财如命，只有将他拉下水，才能让自己的工厂毫无阻碍的开起来。 省的那些豺狼虎豹们过来骚扰。 毕竟在这个时代开大公司，要是没有后台那可真是举步难行。 然而，魏忠贤的反应确是出乎沈炼的预料，只见他嘿嘿一笑说道：“小家伙，你真是方方面面向着杂家呢。” “既然你想着，那杂家也不能让你白想了，这干股嘛，就免了，只要你每个月，给杂家往宫中送上……一百块这种肥皂，杂家哄得陛下开心，也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谢九千岁！” 这时魏忠贤又凑近看了一眼那肥皂：“啧啧啧，还真是晶莹剔透，秀色可餐啊！” “对了，我这干儿子干孙子们的名字都有，怎么没有你们两个的啊！” 此话一出，沈炼是无语对苍天。 给你送礼也就是混碗饭吃，真要是把自己名字弄上去，那天天启挂了，崇祯反攻倒算，第一个查的怕就是这些船上的名单。 想到这，沈炼和高崇连忙道：“我等都是小人，哪里配得上和那些人比肩呢？” 对于沈炼这个解释，魏忠贤也十分满意，他说道：“嗯，不错不错，不过，杂家看人不分高低贵贱，你二人能哄得杂家开心，杂家便有重赏，快，将你们二人的船也做出来，然后放在这上面。” “然后这东西就放在这，等后天百官送礼的时候，让他们好好瞧瞧！” 这下玩大了。 沈炼之所以提前送这件礼物，就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太过引人注目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完蛋。 尤其在这时局动乱，并且随时有可能发生剧变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两面讨好，但是两面都不太过接近。 现在沈炼的这种状态是最好的，要是明天将二人的船放在上面，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议论。 人传人之后，最终自己说不定将会和这些人一起被拉出去咔嚓了。 然而，魏公公都“恩典”了要是拒绝，那就有些不好了，于是二人也只能答应。 第46章 信王 刚出魏公公的宅院，一个全身披挂盔甲的士兵便赶了上来：“这是魏公公给二位的请柬。” 说罢，那士兵便扬长而去。 看着那请柬，再看那士兵，沈炼在心中感叹道：这魏忠贤真是无法无天，在京城中豢养私兵。 古代从家中翻出一副铠甲就是杀头的罪名。 而圈养私兵，那就是谋逆了，要诛九族。 但是魏公公不但养了，还养了一千多个，谁也不敢说什么。 权势滔天，真的是权势滔天。 毫无疑问，这罪名告到皇上哪里是要惹麻烦的，但是沈炼可以肯定，朱由校最多训斥一番，绝对不会对魏忠贤怎么样。 这就是这个时代，说理都没出去。 “沈炼啊，看来咱们这次是不想出名也得出名了。”高崇和沈炼的想法一样，也觉得魏公公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他也就像混口饭吃，现在就算是让他退休他也愿意。 沈炼看了高崇一眼说道：“没关系，我有办法。” 沈炼确是有办法，因为，这玩意是肥皂，是溶于水的。 为了能够让那些大型肥皂不被水泡化了，沈炼在工匠的建议下，在那些肥皂底端都放了垫子，垫子能让肥皂正好漂浮在水面之上，不会接触水面。 这样，那些 船只在水上飘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到时候，经常给魏公公送来新的更换就是了，等什么时候魏公公看腻了，这事就算是完了。 至于他们两个的船就好办多了，弄两个小点的装装样子，然后让船在水里泡着，用不了一个晚上，就会融化的无影无踪。 只是，这魏忠贤不要干股让他有些意外，是嫌弃自己给的太少了？ 但是，那一百块肥皂又怎么说？ 就在沈炼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人正在盯着魏忠贤家。 他和高崇同时察觉到之后，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很快便看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不过是十四五岁，是个少年郎，身上穿着绸缎衣服，看上去家里应该不缺钱。 而旁边那人明显上了岁数，佝偻着腰，一幅伺候人的样子。 “太监。”二人同时开口。 思索片刻，一个名字又同时从二人口中说出：“信王。” 似乎是看到了二人的目光，那老太监对着信王耳语了几句，随后信王便离开了。 然而，那老太监和信王没看到的是，在他们两个走后，四个人也都跟了过去。 这些人有糖贩子，又屠户，有买东西的，还有一个书生。 沈炼和高崇默契的对视了 一眼，随后便默不作声的走开了。 显然这信王也一直处在魏忠贤的监视下。 明光宗虽然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但是儿子却生了不少，可是，最终活下来的也就这两个。 而对于信王，朱由校还是十分信赖和照顾的，甚至有一次还对信王说：“这皇位要不你来坐几天玩玩？” 朱由校信赖的人，魏公公就不喜欢。 毕竟除了他魏公公和客印月，朱由校喜欢的人，都喜欢和他作对。 比如孙承宗、比如张皇后。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信王也不例外。 不过至少在当时信王还是比较低调的。 不管朝廷除了什么事，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十分会来事，见到魏忠贤之后，经常主动打招呼。 并且还十分亲切，厂公厂公的叫，不像张嫣，动辄摆起皇后的架子。 对于这种听招呼的人，魏忠贤就算是想要动手，也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很快，信王在自己门前停留，并且多看了两眼的消息，便传到了魏忠贤的耳朵里。 听到这消息之后，魏忠贤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信王可曾送礼物过来？” 一旁的王体乾连忙说道：“送了，是一块玉如意，说是先皇赐给的 。” 魏忠贤犹豫了一会，随后勾起嘴角道：“如意如意，顺我心意，今天你就好好的顺应下我的心意吧。” …… 回到家中让人将自己和高崇的两个小船送过去之后，沈炼便来到了锦衣卫。 高崇早就不见人影了，他对这礼物也没出什么力，最多是给了沈炼几天假，让他专门准备礼物。 所以也便没有参加他们的庆功宴。 而沈炼到来之后，从浙江回来的于成和李大忠连忙凑上前去说道：“这可真是天下奇闻，我们给九千岁送礼，九千岁居然还赏了我们这么多银子，这可真是太好了。” 魏忠贤给他们赏银子的事情，也是出乎沈炼预料。 他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也会散财。 看着那一个个兴奋的手下，沈炼来到那放置银子的托盘面前说道：“人人有份，一个个上来领吧！” …… 将那一千多两白银分下去之后，沈炼也拿了一些回家。 毕竟开办工厂，还是要很多银子的。 而家中的陈圆圆和陈乐瑶也将工厂的准备工作推进了一大步。 “目前我们已经和那些城中的掏粪工们商量好了。” “他们每搜集五车草木灰送到工厂，我们便给他们一钱银子作为报酬。” “至于 猪油，我们也和那些屠户们商量过了，他们会以低价将那些没人要的猪油卖给我们，就是那些建筑队比较麻烦，他们说您要求的那种房子，他们根本建造不出来。” “而如果用纯木头制作的房子，价格又太贵，而且还很容易漏水。” 听着陈圆圆的汇报，沈炼颇为头痛。 制作肥皂的主要原材料，就是草木灰和猪油，这两样东西的价格并不昂贵。 算是比较简单的事情。 而这厂房就比较麻烦了，要是弄个普通的厂房，根本达不到要求，别说别的，就是房顶掉尘土的事情，他也解决不了，解决不了这个，那么制作出来的东西就只能是残次品，虽然也能卖，但是想要当奢侈品，卖上高价，那估计是做梦。 而要是卖成大路货的价格，要是魏公公知道，这玩意这么便宜，估计得吧沈炼剁了。 可是，想要完成那种现代厂房，也不容易。 钢筋水泥混凝土，油漆彩钢，环氧平要啥没啥。 这个时代，就连楼板和玻璃都没有。 更不要说，更高要求的东西了。 看着自己头顶的房子，沈炼也是一阵头痛。 归根结底，还是工业底子不成，可是想要让大明一夜之间，打好工业基础，那是痴人说梦。 第47章 刺客 “你们先休息去吧，我自己想想办法。”沈炼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随后他便摊开了自己的图纸，开始研究。 沈炼的建造方案也很简单，那就是建造每月产量至少达到一百万块肥皂的产能车间。 毫无疑问，这是痴人说梦，但是没办法，肥皂这东西制作工艺也不复杂，就算是保密措施再好，也会很快被人研究出来。 想要在这之前完成市场垄断，就必须扩大产能，达成工业化水平，然后再和那些后来者们打价格战。 高端的香皂有高端的市场，低端的香皂有底端的市场。 沈炼就是要在创造品牌的同时，同时垄断高低端市场。 高端市场垄断简单，相信魏公公过完大寿之后，这香皂的名声，就会享誉天下了，沈炼有这个自信。 而低端市场所带来的利润虽然低，但是如果不能够对其垄断，保不准过段时间就会冒出来一个从低端市场起步，然后进军高端市场的品牌。 所以，必须通过产能和价格压制，将这些东西都按死在萌芽阶段。 而目前的问题也十分严峻。 要么接受平庸，以木质结构为核心，建造工厂。 要么，死磕科技树，从钢筋水泥等基础物品入手，活生生打出一条生 产线出来。 前者会限制生产线，后者……沈炼确是没那个本事。 无奈沈炼咬牙道：“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了，有钱还砸不出一个工厂来！” 就这样，沈炼选择了第三条道路，拿钱砸！ 下定决心，沈炼便在哪建造方案上写了这么一句话，墙壁用青砖堆砌，糯米粘合，屋顶用良木搭建，再吊顶，屋顶用稻草铺陈，上垒石灰。 没办法还是要用石灰，不然的话，只能搞塑料防水了。 看着写下的这些文字，沈炼自语道：“这下，怕是要将家底都掏出去了。” …… 次日清晨，皇宫。 朱由校难得的起了个早，准备去上班。 然而，就当他走出寝宫大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十几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还不等朱由校发问，一旁的贴身太监刘若愚，便尖叫道：“抓刺客，有刺客啊！” 说话间，十几个侍卫一拥而上，瞬间便将那十几个刺客给抓住了。 朱由校看着那几个人觉得奇怪，可是他也没在意，毕竟刺客都抓住了，而且他既当皇帝又当木工的，工作十分忙碌。 于是便对刘若愚吩咐道：“将他们带去东厂严加审问。” 随后，朱由校便向着朝堂的方向扬长而去。 而刘若愚则 满脸笑容，他的计划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看东厂的了。 很快，当包工头的沈炼就被李大忠火急火燎的叫回了锦衣卫衙门之中。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快去屋里看看吧，这下可惹了大.麻烦了。”李大忠脸色苍白，像是活见鬼了一般。 沈炼却不以为意，在这朝堂之上，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他都是挂了号的，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想到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走了进去。 刚进门，沈炼便看到了刘若愚。 “见过刘公公。” 过目不忘，是一个当领导的必练本事，就算下级没办法做到，面对上级肯定要做到。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若愚点了点头道：“还算机灵，既然如此，那杂家将差事交给你也就放心了。” “都给我带上来。” 说话间，十几个五花大绑的家伙被带了上来。 看着这些人，沈炼惊讶道：“刘公公，您这是……” 刘若愚目光一寒说道：“今早上，这几个狗东西携带兵器入宫，意图刺王杀驾。” “这边，皇上让好好调查，刨根问底，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并将之绳之以法。” “这差事就交给你了，我实话告诉你，这是魏公公特 意交代下来的事情，要是办砸了，有你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沈炼心中一惊。 刺王杀驾，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如今天下虽然不太平，但是也没有人有理由杀朱由校啊。 就算东林党觉得朱由校不符合自己的治国理念，以他们的手段也绝对干不出这种蠢事。 至于魏忠贤那就更不可能了，目前朱由校还没孩子，他要是暴毙，最有可能继位的就是信王。 而信王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指着垂帘听政，欺负小孩也不太靠谱。 至于恭迎别人进京当皇帝，估计东林党是不会干的。 现在辽东精兵都在东林党手中，尤其是骑兵，今天皇帝驾崩，后天就能赶到京城。 以魏忠贤手下那些酒囊饭袋想要搞武装夺权，那纯属做梦。 虽然心中千万个想法略过，但是他却是也不忘表达忠心。 “请公公放心，我一定彻查这案件。” 刘若愚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拂袖而去。 送走了刘若愚，沈炼也不得不第二次正经的干一会锦衣卫的工作了。 他将几人拉到了押堂问道：“谁指使你们刺杀皇帝的，赶快说，不然的话大刑伺候。” 沈炼没有动刑，没有诱惑，也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劝解 。 当这一句轻飘瓢的话说出口，为首的一个刺客便说道：“是叶阁老，孙阁老。还有信王和张国丈。” 此话一出，沈炼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叶阁老就是叶向高，孙阁老就是孙承宗，信王就是朱由检，张国丈是皇后张嫣的亲生父亲，名叫张国纪。 这四个人两个是东林党首领级别的人物，一个是皇帝唯一幸存下来的弟弟，一个是皇帝的老丈人。 这要是公布出去，整个京城都得炸了锅。 不整个大明都得炸了锅。 这栽赃陷害实在是太明显了。 尤其是孙承宗和张国丈，前者要是想要刺王杀驾，直接带着辽东兵过来就行了，到时候想杀谁就杀谁。 至于张国纪，那更是冤枉的没边了，老头子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但是也不敢，也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刺杀天启的。 最主要的是他没这个必要啊，杀了天启，他能获得什么？ 天启皇帝或者，他是皇帝的老丈人，想干什么干什么，天启死了他还能当上皇帝不成？ 到最后便成了前任皇帝的老丈人，这账算的，也就只有魏忠贤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 至于将这工作交给自己，沈炼估计不是魏忠贤授意的，而是东厂的那些人不想趟这趟浑水才干的。 第48章 许显纯 想到这，沈炼是怒火中烧，他一拍惊堂木说道：“放屁！居然敢污蔑朝廷大臣和信王殿下，你怕是活腻味了。” “左右，给我打！一人先打二十棍子，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沈炼便起身离开。 而那几个刺客不干了，他们大叫道：“说是给我官做，怎么还要打人呢？不行，你不能打我们！” 听到这话，沈炼连忙说道：“把他们的嘴堵上，再嚷嚷，舌头直接割下来。” “还有你们，任何人不能离开这里，其他人也不能让他们进来。” 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残忍了，参与刺王杀驾，这就注定这些人的名字已经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了。 沈炼不敢耽搁，大踏步的向着魏忠贤的府邸跑去。 此时魏忠贤府邸是车水马龙，京城中排得上号的高官全部都来祝寿，各地官员也全都派遣代表过来送礼。 沈炼在门前挤了半天竟没能挤进去。 这件事绝对不能拖，越拖的久越多人就会知道。 等到烂大街了，就更麻烦了，现在，至少现在，魏忠贤还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东林党马上就会上台，到那时，事情只会按着原来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想要在这朝中混熟摸鱼的计划也就泡 汤了。 想到这，他绕道院墙边上一个纵跃，三米多高的院墙直接跳了过去。 魏公公的家中，安保级别自然是最高的，沈炼刚窜上去，魏公公家的家丁便围了上来。 “干什么的？给我拿下！” 那些家丁手中拿的都是弓弩和火铳，沈炼也不敢反抗，连忙举起双手道：“我是锦衣卫的百户沈炼，有十万火急的要事要禀报九千岁，如有耽搁人头不保！” 那些家丁看着沈炼锦衣卫的穿着，再看他火上房的表情，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一旁凑过来一人开口道：“哎呦，这不是沈兄弟吗，怎么这是迫不及待给干爹祝寿来了？” 看到来人，沈炼连忙说道：“许大哥，救我，赶紧带我去见九千岁。” 来人正是许显纯。 和沈炼相比，许显纯认干爹要早多了，所以那些家丁也都认识他。 见二人交谈，那家丁头领随即问道：“许大人认识此人？” 陈圆圆不管是进昭狱，还是出昭狱的时候，沈炼都给了许显纯一大笔银子。 许显纯自然是十分开心的帮这个忙。 他摆摆手道：“自己人，自己人，都退下吧，我带他去见干爹。” 说着，许显纯就和沈炼勾肩搭背起来。 “兄弟，不得不说，你的那个媳妇是相当漂亮啊，你小子还怕我干坏事，居然浇了一盆的粪水。” “嘿，你这摆明了不信任我，我许显纯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为了罚你，今天你要连饮三杯。” 沈炼都快急疯了，他沉声说道：“许大哥，这次等见了魏公公你同我一起进言，我包管你连升三级！” 听到这话，许显纯戒备的看了看周围道：“你又有什么大秘密了？快告诉哥哥我，我帮你拿个主意。” 沈炼哪里有时间和他废话，只是说道：“能够救魏公公性命的事情，到时候，我说，如果魏公公高兴了，我就说是和你商量的，要是魏公公不高兴了，你就说只是将我带过来的如何？” 这种只赚不赔的买卖，傻子才不干，许显纯当即说道：“咱们兄弟说的哪里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事情，我和你兜了。” “我带你去找干爹！” 沈炼知道，这小子的话，也就听听，真要是出了事，他比谁撇的都要干净。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大厅，此时魏忠贤正在和他的一众干儿子们热闹呢。 二人进来当头便拜。 “见过干爹。” “见过九千岁。 ” 看到沈炼，魏忠贤十分开心，他说道：“起来起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沈炼。” “就是他做了那个叫肥皂的东西，洗手洗脸可干净了，赶明让他给你们一家送上一块！” 其他人闻言笑容满面的和沈炼打着招呼。 沈炼也没空回应，他看周围人实在是太多，于是高呼道：“九千岁，小的有重大案情要单独禀报。”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大堂瞬间一片寂静。 那些原本还对沈炼笑脸相对的“干儿子、干孙子”们瞬间拉下了脸。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干爹单独汇报！” “就是，区区一个百户，能进得干爹的家门，已经是干爹恩赐了，还想对干爹单独汇报案情？” “小子，不要以为干爹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 此时，魏忠贤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周围都是他的干儿子干孙子们，你个小小的百户来了，我就要将他们全都赶出去？ “沈炼，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你看看这周围，有一个外人吗？” 沈炼没有抬头，他只是高声说道：“九千岁，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听到，只能对您单独汇报，诸位大人抱 歉了。” “放肆，你太狂妄了。”一个身穿仙鹤服饰的文官拍案而起，此人就是魏广微。 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的崔应元也坐不住了，他呵斥道：“沈炼，你就是个百户，凭什么对干爹单独禀报，有什么事报给我，之后我再禀报干爹，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一旁的许显纯听到后全身都开始哆嗦，他没想到沈炼居然这么生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给魏忠贤单独禀报。 现在周围的人是得罪光了，许显纯自然也在想着怎么和沈炼划清界限。 然而，还不等许显纯开口，沈炼便说道：“此时，关乎九千岁和诸位的身家性命，要是我给九千岁禀报完，九千岁觉得我再胡说八道，我甘愿受死。” 这就是玩命了。 一旁不管是崔应元还是魏广微都看向了魏忠贤。 后者沉思片刻说道：“可是今天……” 魏忠贤话刚说到这，沈炼便大声呼喊道：“九千岁，您就听我一言吧。” 听沈炼这么说，魏忠贤也明白过来，肯定是为了今天这件事。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来吧。” 说罢，魏忠贤便走向了里屋方向。 沈炼起身就要跟上，这时他惊奇的发现，许显纯居然撤了。 第49章 诬陷 到这时候了，你怂什么怂？ 看到他往后抽抽，沈炼一把将其拽住道：“一起来把你。”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许显纯还想挣扎，然而他这种酒囊饭袋怎么比得过沈炼这种练家子？ 于是沈炼直接将其拽了过去。 其实对许显纯，沈炼是单纯的想要搞好关系，因为这家伙以后会派上用场。 很快，许显纯便被沈炼拉到了后庭。 魏忠贤已经在房屋中等待了，看到二人，他不冷不淡的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许显纯想要说话，然而沈炼根本不给他机会。 “九千岁，今天早上东厂送来了几个罪犯，说是在今天早上想要刺杀皇帝，被东厂抓住了。” 魏忠贤眉头微皱说道：“是有这事，不过我这几天都在忙活寿宴的事情，具体细节确是不清楚的。” “怎么查出眉目来了？” 沈炼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之后，说道：“那几个小子已经招供了，说是魏公公主使的。” 此话一出，魏忠贤和许显纯几乎都要吓死了。 “放屁，那是血口喷人，杂家一直在家，怎么可能主使这件事，那肯定是栽赃陷害，对栽赃陷害。” 许显纯也是一声大喝：“怠，沈炼，你想死 不成，怎么能栽赃陷害干爹呢？” 沈炼抬头直视满脸恐惧的魏忠贤道：“九千岁，那几个狗贼自然是诬陷与您的，但是如果这件事传开了，您又会如何辩解？” 魏忠贤勃然大怒道：“当然是进宫面圣了！” “然也！被诬陷的人一定会进宫面圣。”沈炼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魏忠贤猛然回过神来，随后他瘫软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沈炼接着说道：“叶向高是朝廷首辅，有进宫的权利，孙承宗，更是皇帝的老师，小的听说，陛下还特意准许他可以在宫中乘坐轿子，以及不让锦衣卫骚扰他。” “信王也是陛下的亲弟弟，至于张国丈，虽然不及信王亲切，但是也是当今皇后的父亲。” “陛下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是对自己的兄弟、媳妇、老师、以及叶首辅还是十分照顾的。 “就算我们将那些人全部抓住，但是东林党也还有其他人，并且陛下也会亲自过问，此时，如果这件事出了一丁点纰漏，那最后……” 沈炼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魏忠贤。 后者此时已经全身颤抖了。 沈炼说的是实话，朱由校先生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是对自己媳妇和弟弟是十分照顾。 如果将信王、张国丈抄家抓住，皇后必定会第一时间找到朱由校伸冤。 到时候，案件肯定会在皇后的要求下，让东林党人进行审理。 那东林党人又岂是吃干饭的？ 就算不找东林党，朝廷中也有硕果仅存的勋贵张维迎。 这老大爷是世袭公爵，靖难大将张玉的后代，根基极为深厚，不管是魏忠贤还是东林党都没人敢动他。 而张维迎虽然不是东林党，但是也和东林党关系不错，当年抢皇帝搞移宫案的时候，也有他一份。 要是事情落到他手里，不把魏忠贤往死了整实在是说不过去。 到时候肯定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毕竟自己手下到底有几个硬骨头，他还是心里清楚的，真要是东窗事发，他们举报自己还来不及呢！ 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自己完蛋，东林党能把自己千刀万剐掘坟抛尸。 而叶向高和孙承宗他也绝对惹不起，先不说皇帝对孙承宗的信任，就算是没有这层关系，东林党也会全力给他们喊冤。 而且叶向高还掌握着内阁，就算是锦衣卫办案不需要经过内阁，但是首辅被抓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到时候皇帝追查，就算是事情做的再完美， 也会被查出什么东西来。 你贪污受贿，搞钱之类的皇帝可以不管，但是你要是搞刺客之类的手段陷害别人，皇帝就要管了。 因为谁知道你小子下次会不会真的弄一些刺客进来把我干掉。 到时候，还是个死。 甚至其他人也会因为这件事和自己死磕，因为要是他这手用顺了，所有人都会在他的威胁之下瑟瑟发抖。 而魏忠贤这次居然昏了头了，准备同时干掉皇帝最为亲近的这四个人。 这真是正儿八经的老寿星上吊活命太长了。 魏忠贤此时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他全身颤抖着说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沈炼眯着眼睛道：“九千岁勿扰，属下会办妥的。” 魏忠贤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你去办吧。” 眼见事情办成，沈炼又说道：“对了九千岁，这件事是我和许大人商量过才来找您的，要是您觉得有那么几分功劳，就请给许大人吧。” 此时魏忠贤早就被吓得全身瘫软，不能动弹了，他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先下去吧。” 沈炼随后便拉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许显纯走了下去。 “兄弟，到底怎么回事？” 沈炼看了看左右沉声说道:“今 天早上有人刺杀皇帝，拉到锦衣卫审问的时候，那人说背后主使是张国丈、信王、孙承宗、叶向高。” “那还等什么，赶紧抓人啊！”许显纯十分激动。 然而沈炼却不激动，不仅不激动，还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许显纯。 后者这时也才想起魏忠贤的反应，他颤声说道：“你的意思是……” 许显纯还没说完，沈炼便说道：“那有什么幕后主使，这几个人不过是兵痞混进宫罢了，居然还敢胡乱攀咬，目前已经被就地正法！” 说罢，沈炼快步离去。 许显纯也反应了过来，他连忙跟上说道：“沈兄弟，你真是聪明绝顶啊，今后我就跟你混了。” 二人再次来到大堂，这里所有人看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嘲弄。 “哼，还有什么密报，我看是想要投机，结果不成被轰出来了吧。” “呵呵，区区一个百户，连干爹都没认，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不知死活。” “我看也是，真不知道这锦衣卫之中，怎么混进来这种人，一点尊卑贵贱的规矩都不懂。” 到了这时候，崔应元受不住了，他大喝一声说道：“沈炼、许显纯，你二人究竟胡闹些什么？现在你二人的职位被罢免了，赶紧给我滚！” 第50章 什么都缺 沈炼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许显纯也是冷笑一声道：“大难临头不自知，居然还在这奢靡成性，等着倒霉吧你们俩。” 说着，许显纯便跟了过去。 崔应元怒不可遏，被自己的下属挤兑，这让她很没面子。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刘若愚从后院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都听着，干爹身体不适，所有关于生日宴有关的活动当即取消，各自回各自衙门监守，不得有误！” “另外，崔应元的锦衣卫指挥使职位罢免，由许显纯接任。”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傻眼了，尤其是那崔应元，他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训斥着沈炼二人，现在这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却直接被罢免了。 所有人都围住了刘若愚询问道：“刘公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若愚也不知道，只能摇摇头道：“杂家也是不知，要是知道肯定告诉诸位。” “那刚才的沈炼和许显纯究竟说了些什么？”这时崔应元最好奇的，也是所有人最好奇的。 然而刘若愚还是摇头：“我也不知，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人，不过，等我进去的时候，干爹已经入榻，大被蒙头好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意识到事 情的严重性了。 魏公公现在完全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东林党还在，但是也靠边站了，真正掌握朝廷的就是他魏忠贤。 而魏忠贤能够害怕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能将他吓成这样的事情，那得是多大的事情啊！ 众人越想也是越害怕，随后这些人纷纷跑路回到了各自的衙门。 原本准备明天盛大举行的生日宴会自然也是取消了。 这不知道解决了多少地方官员送礼的问题。 就连东林党的头头脑脑们也纷纷好奇的打听这件事，他们觉得实在是太过蹊跷。 然而，就算他们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而沈炼回去之后，对于那些刺客也没客气，统统杀了了事，随后打了一份报告，说是畏罪自杀，请求治自己监管不严的罪。 对于锦衣卫的其他人，沈炼也是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违者必杀！ 锦衣卫本就是秘密部门，守口如瓶是基本功，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给压了下去。 一直到很久之后，整理卷宗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随后又有人给魏公公的坟头上吐了几口吐沫。 回到家中，沈炼也是惊魂未定。 他大口的喝了一碗茶水之后 才缓缓的出了口气。 陈圆圆出去谈生意去了，唯有陈乐瑶在家，看到沈炼这般模样，陈乐瑶忙问道:“怎么了？天塌下来了？” 沈炼看了这小丫头一眼随后说道：“是啊，差点塌下来，要不是你哥我神机妙算，说不准被杀的就是我了！” 陈乐瑶一听惊讶道：“真的呀，那还真是挺危险的，要不这样吧，你再捞些银子，然后咱们三个远走高飞怎么样。” “我听说江南挺好的，咱们有了钱，去江南买上一些田地，然后男耕女织你说怎么样。” 沈炼有些奇怪的看向陈乐瑶他说道，你怎么突然冒吹来这种想法？谁告诉你的？ 陈乐瑶一时哑然。 沈炼眼珠子一转便想到可能是陈圆圆，和对什么都有好奇心的陈乐瑶不一样，陈圆圆可是经历了太多了，他对于荣华富贵什么的看的透彻。 并且向往那种乐得清闲的田园生活。 这种生活方式，其实沈炼也想要。 毕竟，谁也不想让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过日子，勾心斗角，耗费心机，这种生活十分劳累。 如果他不知道后来有清军入关的事情，他早就走了。 然而，现如今这世道，用不了多久，女真就会打进来，各地农民军也会到处捣 乱。 南方虽然能偏安一隅，但是最终也是会被历史的大潮，卷成粉末。 所以，沈炼就算是退休，也要顶到天下大定，而不是在这种时候。 “我知道你们姐妹的心思，但是在这乱世之中，如果不能有栖身保命的手段，就算是有再多的土地，再多的金银珠宝，最终也只会沦为别人的嫁衣。” 陈乐瑶扑闪着大眼睛不解道：“为什么啊，明明有官府的。” “官府，那不过是朝廷维持统治的必需品罢了，只要下面的人不造反闹事，并且能收上来应该收上来的税收，官府干什么，朝廷根本不管的。”沈炼十分直白的说了这个时代的真相。 然而，陈乐瑶却还是一脸不懂的样子。 沈炼也懒得和他解释了，而是说道：“对了，你整天在家中也每个事情，多读点书，长长脑子。” 说着，沈炼便从书架上丢个了陈乐瑶几本书籍。 打发了陈乐瑶，沈炼便开始思索钱财的事情。 要是按着他的图纸建造厂房，所要的钱，少说也得上万两，沈炼现如今是没有那么多钱的。 而目前来说，最能赚钱的还是那些肥皂。 反正配方已经制作出来了，现在就剩下销售和炒作了。 炒作的话，魏公 公不过生日了，肯定要换个方式，至于销售，也肯定要找个门店。 这时，沈炼又头疼起来。 现如今，他们公司总共就三个人，谈个生意都要陈圆圆这个大股东亲自上场。 搞厂房建设也要沈炼这个大老板亲自监督，很多事情都腾不出来做，这样干下去，效率实在是太慢了。 然而，要是公开招聘的话，对新来的人，又不能完全信任。 慢慢的沈炼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之中。 这时，陈圆圆也从外面回到家中，看到沈炼又在发愁的样子，陈圆圆说道：“我的沈公子，又在愁什么啊！” 沈炼看了一眼她说道：“我发现，我们现在是什么都缺，缺钱缺人手。” “要是慢慢来，怕是要两三年才能将工厂办起来。” 陈圆圆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她说道：“今天我又去了趟教坊司。” “啊！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沈炼虽然生气，但是言语中却难以再呵斥了，毕竟这是他的本事不行，而且他觉得就算是陈圆圆去教坊司也不会干出什么出阁的事情。 而陈圆圆则微微一笑说道:“还能干什么？借钱啊！你看。” 说话间，陈圆圆拿出了一沓银票说道：“诺，这就是我借来的银子。” 第51章 借来的钱 沈炼拿过来数了数，随后震惊道：“乖乖，这又一万两千两？” 陈圆圆点了点头道：“嗯，我和她们说了，现在借了钱，如果赚了，我给她们分成，如果赔了，我原价还给她们银子！” 听到这话，沈炼笑了：“她们就这么相信你将银子给了你？” 陈圆圆点了点头：“嗯，我在那里还是有些关系的，她们也信任我，而且，有些人赚银子很快，三五百两的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总共借了三十三个姐妹的银子，都在这上面了。” 说着，陈圆圆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记满了人名。 沈炼看着这纸说道：“这算上咱们，就是三十六了，既然如此，那咱们的肥皂品牌就叫天罡牌吧！” “有了这一万两千两银子，咱们要先将工厂建设起来，其他的一步步来。” “嗯！”陈圆圆点了点头，这时她似是又想起什么来了说道：“对了，建筑队的事情，我也谈妥了，是本地村庄的一队工人，工人和材料都是他们负责，我们只负责验收，就是……” “就是什么？”沈炼问道。 “就是我在谈的时候，借用了一下魏公公的名号，不知这件事会不会触怒魏公公。”陈圆圆有些忐忑。 他之前听沈炼提了一嘴，说是这厂子肯定要给魏公公些许股份，不然的话，开不起来。 不过，当时他是没有细说的，而陈圆圆确是记住了这一点，并且在谈判的最后，抛出了这件事。 吓得那个村庄的人直哆嗦。 听到陈圆圆这么说，沈炼满脸笑容道：“这个你放心，现在的魏公公，怕是感谢我还来不及呢，再说了，这东西本来就有魏公公的一份股份。” “再说了，那人算是什么东西，不用魏公公，敢给我偷奸耍滑，我现在就收拾他去。”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陈圆圆也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沈炼也对这陈圆圆的能力十分肯定了，这姑娘不管是干什么，都是胆大心细，十分厉害。 如果今后再加以磨练，那肯定就了不得了。 再看旁边正拿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的陈乐瑶，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乐瑶看看你姐，再看看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听到沈炼的训斥，陈乐瑶鼓着脸蛋说道：“哼，你又不会是我爹爹，凭什么管我。” “再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沈炼与之针锋相对道：“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能顶半边天才 对！” “哼，歪理，我这是圣人说的，你那是谁说的？不会是你说的吧。”陈乐瑶一脸不服。 沈炼则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也是圣人说的，丝毫不弱于孔子孟子之流。” “吹牛皮……” 沈炼也不再和他争论，而是躺到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陈乐瑶和陈圆圆见状也退了出去。 次日，魏忠贤早早的便进了宫中。 不管怎么说刺杀皇帝都是大事，现在刺客不明不白的死了，他怎么着也要给皇帝一个交代。 而这么重要的事情，其他人他是实在不放心。 朱由校对上朝并不太热衷，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类型。 有时候被文官骂的话，他经常找的借口就是，魏忠贤没有提醒自己上朝，以至于自己忘了。 然后装模作样的训斥一顿魏忠贤，最后该干啥干啥。 外臣也没办法，只能这样。 而今天朱由校懒得去了，因为他想到了自行车新的设计方案，正在研究呢。 魏忠贤就这样来到了朱由校的工地上。 看到魏忠贤，朱由校当即问道：“魏大伴，今天不是你过生日嘛，怎么还进宫？是不是嫌弃朕送的礼物太过寒酸，找朕要礼物来了？” 听着朱由校给自己 开玩笑，魏忠贤便长出了一口气。 昨天的事情看来是没有暴露，不然的话，皇帝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他连忙跪下来说道：“陛下您赐给的东西，都是天恩，小的哪里有觉得天恩寒酸的道理。” “您给的那自行车，奴才已经派人供上日夜膜拜了。” “切，没趣，拿东西是用来骑的，供上有个屁用，难不成，还能下崽啊。”说着朱由校又开始对着一堆木头笔画起来。 这时魏忠贤说道：“对了陛下，您不说奴才还忘了，奴才是听说昨天有人在皇宫行刺皇上，这才赶紧过来看看您的，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咱们大明江山和可怎么办啊！” 说话间魏忠贤眼泪鼻涕直接留了下来，看上去十分可怜。 朱由校确是浑不在意，要不是魏忠贤提醒，他甚至有可能将这件事都忘了。 不过既然提起来了，那肯定要问两句的，于是乎他问道：“你不说，朕都忘了，对了那几个刺客审问的怎么样了，究竟是谁派来的。” 魏忠贤闻言连忙磕头道：“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看着不停磕头的魏忠贤一脸懵逼：“恕罪？你有什么罪？难不成，那刺客是你安排的？” 如果是平时，魏 忠贤听到这话，肯定就当是玩笑话，然而，这次刺客真的是他安排的，于是魏忠贤便向所有人诠释了什么叫做贼心虚。 “陛下，绝对不是奴才啊！奴才对您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如果是奴才，奴才愿意下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陛下，您可千万要相信奴才啊！” “究竟是谁向您金的谗言，奴才要和他当面对质，以证清白。” 说话间魏忠贤的头都已经磕破了。 眼见着魏忠贤反应如此激烈，朱由校也觉得不好意思，他说道：“哎呀，朕就是开个玩笑嘛，你是朕的大伴，怎么可能刺杀朕呢，快起来吧。” 听到这话，魏忠贤才算是出了口气，他此时心跳估计都到两百了。 而朱由校也想要岔开话题便说道：“对了，我不是让东厂的人查了吗？现在查的怎么样？” 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刚刚起来的魏忠贤再次爬了下去说道：“陛下，昨天已经送去锦衣卫严加审问了，但是那锦衣卫的百户官沈炼急于求成，对那几人严刑拷打，最终将几个反贼拷打致死，目前奴才已经将他革职查办了！” “现在，准备请示陛下如何发落，如果陛下觉得不解气，那奴才便将他千刀万剐。” 第52章 敲打 当听到人已经死了，朱由校明显愣了一下，他皱着眉头说道：“沈炼？是不是那个调查程裕案件的那个？” 魏忠贤心中一惊，他可不记得自己在朱由校面前提过沈炼的名字。 “是陛下，就是此人。” 魏忠贤此时也看清了，虽然他对沈炼十分的欣赏，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要有个背黑锅的，并且作为知情人，又不是自己的嫡系，在摆脱嫌疑的同时，将他干掉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如果陛下不杀他，自己也就能洗脱嫌疑了，到时候再将那沈炼发展成嫡系，自己也能获得一大助力了。 这就是魏忠贤火速提拔了许显纯，但是对真正功臣沈炼不加理会的原因。 他在等，等这场风波彻底过去之后，在进行抉择。 说完这些之后，魏忠贤死死的盯着朱由校，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朱由校的所有习惯他都已经掌握了，属于那种撅起屁股就知道放什么屁的那种。 只要朱由校眼中露出一点杀意，那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动手。 而对于这一切，沈炼确是毫不知情，在他看来，魏忠贤就算是再丧良心，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也不至于害自己。 然 而，在这历史的巨大浪潮之中，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皇帝不行、太监不行、大臣不行、沈炼更不行…… 听完魏忠贤的汇报，朱由校眉头皱了一下，随后道：“算了，念在他惩治程裕有功的份上，饶了他吧。” “不过，你也要替朕告诉他，让他做事别这么莽撞，要是再有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 “奴才替他谢陛下隆恩！”魏忠贤再次磕头。 经过魏忠贤这么一折腾，朱由校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打扰朕的雅兴。” 魏忠贤闻言连忙退下。 当离开了朱由校的工地之后，魏忠贤瘫软到了地上。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就算是有人拿着个说事也和他没关系了。 接下来，就是怎么对沈炼了。 提拔是不可能提拔的，毕竟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能官复原职就不错了。 既然不能提拔，而且还保住了他魏公公一条小命，那其他的奖励就要给足了，不然的话，下次谁还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干事？ 于是，魏公公回到家中后连忙让人去找沈炼。 而沈炼自然是不在家中的，锦衣卫衙门也不见人影。 就在找人的小太监心急如焚的时候， 高崇走了过来说道：“兴许在通州的厂房那边。” 听到这话，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让锦衣卫骑上快马去叫沈炼。 而沈炼此时，正穿着锦衣卫百户的官服和那些地痞们谈判。 古人云：铁打的小吏，流水的知县。 在古代，一个县城之中，除了知县是朝廷派下来的之外，其他的如差役、主簿、都尉等等一系列官员，基本上都是本地人。 这些人熟悉当地情况，对于知县大人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帮助。 一般的知县都是进士出身，在地方上挂职一段时间，也就滚蛋了。 只要地方上不出什么如造反、谋逆、饥荒之类的大事情，那么给朝廷上报的时候，就能弄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美名。 到时候，该升官升官，该发财发财。 一般情况下，知县干不了三年，要是能干十年知县不挪窝的，那比干十年首辅还稀罕。 既然早晚都要走，那知县也就没必要玩命干，下面的事情让本地的地头蛇们去做，他在家里蹲着就行了，出了大事再说。 所以不管是那个朝代，官和吏都是合作关系。 你罩着我，我帮你干活，你要是不罩着我，那对不起，这一个县几万人你自己看着吧。 而 罩着吏的结果就是，吏能欺压百姓，能强娶豪夺，能为所欲为。 官员们为了能混日子，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也有猛人，比如海瑞，就是不合作，你干就干不干就滚蛋，老子一个人当知县，一个人也能治理好。 那些小吏门和海瑞死磕了一把，结果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最终还是乖乖听话。 可是海瑞就一个啊！ 他死了之后，再也没有第二个海瑞了。 而通州知县杨之易自然也不可能是第二个海瑞，在之前被沈炼驳了面子之后，他便想着怎么收拾一下沈炼。 但是这事情又不能自己动手，于是在他的授意之下，主簿便抓住了沈炼正在找施工队的契机，准备坑他一把。 然后再逼着沈炼去找杨之易说和，最终捞回来这个面子。 按理说这是比较完美的。 他们也找了施工队，那些豆腐渣的建材也准备好了，只等着沈炼给钱，然后开工了。 可是谈判最后陈圆圆将魏公公抬了出来。 这就麻烦了，对于魏公公别说是那些小吏，就算是杨之易也不敢得罪。 要是这真的是魏公公的厂房，他们搞个豆腐渣工程，魏公公要是知道了，不剁了他们？ 就这样，为了探 听虚实，杨之易和那几个小吏都来到了这里，准备和沈炼好好交谈一番。 沈炼也是过来给陈圆圆站台的，他在官场也算是个老油条了，看对方人都来了，马上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于是便有了如下对话。 “前天我给九千岁送礼物的时候，那九千岁可是差点留下我请我吃饭呢！” “是吗不知您给魏公公送了什么礼物？”杨之易满脸学习的样子，就差那张纸来做笔记了。 沈炼满脸得意道：“不是别的，就是这工厂中即将制作出的东西。” “九千岁还说我这东西好用，以后要给宫里送去一些。” “至于京城中的其他官员嘛，我自然也是全都送去了样品，只等着这工厂建好开工了。” “九千岁还放下话了，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找他！” 沈炼一番牛皮吹得杨之易一愣一愣的。 这时县城龚友德忍不住了，他说道：“魏公公，在这里面占了几成股份啊，您老人家能不能也让我们进去参上一股？” 沈炼闻言勃然大怒，他呵斥道：“魏公公也是你叫的？叫九千岁都便宜你了，你应该叫老祖宗。” “要是让九千岁知道你叫他魏公公，怕是将你阉了也让你当公公都有可能！” 第53章 火速召见 此话一出，龚友德立马吓尿：“饶命，饶命。” 沈炼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九千岁的事情，也是你们能打听的，你们只要记住，这活好好干，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要是办砸了，哼哼。” 沈炼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自己体会。 龚友德和杨之易对视一眼，随后连忙说道：“一定，一定。” 他俩是一定了，但是那包工头不干了，那包工头上前道：“大人，这要是完全按着您的标准来的话，五千两白银是不够的，至少要在加三千两。” 之前龚友德找到那包工头的时候，和包工头说：“先用低价将生意接过来，然后再慢慢收拾他。” 这也是一般搞工程外包的管用套路，先低价接工程，然后再找茬索要追加投资款。 投资方要是不给，就直接烂尾，反正他们干了半个半，其他工程队也进不来。 而要是去法院告，拖个一两年都是轻的，长的拖个十几年都不是问题。 毕竟工地情况复杂，什么事都有发生，本来就是糊涂账。 一般情况下，甲方大多是都是息事宁人，然后再验收的时候，吃一笔回扣，这事就算完了。 反正投资是朝廷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而龚友德也正是想要故技重施，然而他没想到，这次甲方不是一般人。 和沈炼玩这种套路，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龚友德也只能取消。 他取消倒是痛快，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可是要让包工头赔钱干，包工头估计不干。 他也干不动。 所以这才在这种情况下将这事提了出来。 毕竟钱不够就没办法交工，而要是搞豆腐渣工程，自己也得完蛋，与其自己完蛋，还不如把这老小子也拖下水。 听到这话之后，沈炼是脸色大变，他冷声说道：“为何不行，之前的合同白纸黑字写着，你要是不行就等着吃官司吧！” “到时候锦衣卫的刑具可是足够你舒舒服服过几个月的。” 看着沈炼满脸残酷的样子，那包工头耿直道：“之前说的时候……呜呜。” 龚友德和杨之易哪里敢让他把实话说出来？连忙将他的嘴给唔上了。 沈炼冷笑一声道：“杨知县，龚主簿，怎么你们知道内情吗？” 杨之易连忙说道：“不知，不知，不过我们能够让他将这工厂按期完工。” 就在沈炼还想继续敲打几人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哒哒…… 沈炼看去，只见一个身 穿飞鱼服的男子正快马赶来，看到沈炼之后，那人勒住马匹说道：“沈炼，九千岁找你，让你快快过去。” 说话间他已经翻身下马了。 沈炼也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上马，随后扬长而去。 看着那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杨之易忍不住上前问道：“不知，九千岁找沈大人是什么事？” 那锦衣卫上下打量了杨之易一遍，随后呵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九千岁也是你叫的？给爷滚！” 一番呵斥，让杨之易和龚友德更加确信这沈炼的背后是魏公公。 这时那包工头还想说话，但是却被杨之易拦住。 “你的事情，我来解决，一定要将这工厂建好。” …… 在路上的时候，沈炼便知道可能是魏忠贤行刺的那件事有结果了，不管怎样说，这都是天大的事情，平常早就炸开锅了，想冷处理实在是不容易。 而魏忠贤的权利似乎也超乎了沈炼的想象，这么多天，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现如今他找自己，那肯定是事情结束，论功行赏了。 想到这，沈炼更是小心了。 现如今天启皇帝距离鬼门关越来越近，全力投靠阉党，最多也就能折腾两年时间。 信王上台之后，他可没有那个胆子搞谋逆 。 到时候，国内大乱，关外朝气蓬勃的建奴更加能够简单的进关。 他沈炼可就是遗臭万年的罪人了。 所以，权利更迭必须是信王，或者想办法让朱由校生下个儿子出来，也算是有个继承人，到时候再看情况行动。 总之，无论如何也要维持主大明的稳定。 只要内部稳定，努尔哈赤皇太极之流就不足为惧。 可是，目前摆在沈炼面前的还是一个麻烦。 这次去了，魏公公肯定重用于他，到时候他是认干爹彻底投奔，还是怎么样？ 认干爹，固然可以在阉党站稳脚跟，但是之后，被清算的时候，他也肯定是头名。 而不认干爹，那他在阉党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前两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魏忠贤叫走，其他人自然是被他得罪了。 要是不认干爹，获得这个幕后大老板的支持，但是那些阉党的人就能挤兑死自己。 而目前自己在东林党哪里，也是没有任何根基，就算改换门庭也来不及了。 沈炼越是想越是发愁。 似乎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必死无疑。 但是想要站在原地，又不允许。 就在他纠结之际，这匹马，确是已经来到了魏府门前。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 机行事吧！” 翻身下马踏步走了进去，迎门便看到了刘若愚。 “沈大人，您来了。”刘若愚满脸堆笑，那张脸像是干瘪的菊花，既难看又恶心。 沈炼闻言连忙说道：“公公，小的在这哪里敢叫什么大人？您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小沈好了。” 不管后台多大，不管立了多大的功劳，只要自己还捏在别人手里，就一定要低调。 这是沈炼混迹这么多年来总结的经验。 刘若愚对沈炼的态度十分满意，他笑道：“如此，我就托大叫你小沈了。” 沈炼微笑：“那我就叫您刘老吧。” 刘若愚闻言更是开心，因为什么什么老，那是高级文官才能获得的称呼。 非德高望重者不行。 “好好好，随我进来吧。” 就这样，在刘若愚的带领下，沈炼来到了魏忠贤的密室之中。 魏忠贤显然已经等待很久了。 沈炼进门当即磕头：“见过九千岁。” 魏忠贤微眯着眼睛说道：“你对那厂子，还真是上心，我听说三天两头往那边跑，锦衣卫的差事都丢下不少，是不是。” 好家伙，刚来就兴师问罪吗？ 沈炼不敢大意连忙说道：“之前是为了给九千岁准备寿礼，现在是为了九千岁能时常用上肥皂。” 第54章 人才啊 这个回答相当不错，说明小子都是为了您九千岁才耽误工作的。 这个回答，就算是再苛刻的领导也说不出来什么，况且魏忠贤也就是等了这么久，有些牢骚而已。 听都是为了自己，魏忠贤面色稍缓说道：“嗯，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这工厂办的怎么样了？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吗？” “回九千岁的话，已经画好图纸，找好施工队了，预计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建造完成。”沈炼实话实说，对于施工队的那些猫腻他是没说，就算说了也没用，那点小事都干不成，还当个屁的官。 魏忠贤微微点头随后夸赞道：“你小子，办事情我是很放心的，只是不知你是不是愿意长期在这锦衣卫中干呢？” 正题来了。 沈炼闻言当即紧张了起来。 这话有两层意思。 第一，你是不是愿意长期跟着我干。 第二，你是不是就想干锦衣卫，不想干别的，或者直接说你是不是要往上爬。 沈炼思维也很敏捷，他说道：“小人才疏学浅，在能在锦衣卫中给陛下，给九千岁效力，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如果九千岁觉得小的干的不行，您就是让我去扫大街，倒马桶，小的也绝无怨言。” 这话说得天 衣无缝，即没有表达自己往上爬的意思，又表明自己对您老人家是忠心耿耿的。 同时还点明了，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是个听话的人。 其实沈炼也不想这么说，但是不这么说实在是混不过去，现在的他和魏忠贤没有任何手段能抗衡。 魏忠贤闻言十分高兴：“好好好，你的忠心杂家知道了，不过，让你扫大街，倒马桶，实在是有点屈才了，放心你的功劳杂家不会忘记的。” “但是现在不行，陛下那边生着气呢，想要给你挪窝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目前，杂家的干儿子许显纯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了，你和他关系不错，料想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先下去吧，等什么时候这阵风过去了，杂家再好好的奖赏你。” 其实，沈炼目前最想要的就是钱，而不是奖赏。 他知道，魏忠贤给他的东西，之后全都要一点不差的还回去，还是弄点钱，搞点实业来的划算。 不过，他还是十分恭敬的给魏公公磕了个头道:“谢九千岁。” 魏忠贤摆了摆手道：“嗯，下去吧。” 就这样，沈炼算是全身心的投入阉党之中了，这也没办法，想要混，就得选边站。 要是张居正活着，就算 是知道十年后会被反攻倒算，沈炼也会义无反顾的投入张居正的怀抱，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 然而现在的这些人，全都是万历年间，激烈政治斗争之后的残渣，根本没有一个值得追随的。 看着沈炼离去的背影，魏忠贤喃喃道：“是个人才啊，杂家年轻的时候，要是能有他十分之一的才能，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旁的刘若愚都傻了，您老人家这是那种地步？要是您都不满意，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一头撞死？ 然而，刘若愚不知道的是，人越是老，就越是念旧。 魏忠贤今年都六十了，对于他早年抛妻弃子的行为，也算是有所反思。 而且他现在虽然看着风光无限，但是他又何尝不是整天心惊胆战的呢？ 杀了那么多人，干了那么多坏事，要是真的每天睡得香甜，那才是真正的神。 更何况，还有一个整天对她说:“好好干，莫欺我。”的朱由校，以及动不动就抽他的皇后张嫣。 朝廷局势纷乱复杂，根本没有常青树的存在。 今天在这过生日，明天让人拉出去一刀剁了，那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他有的选择，他宁愿回到家中种几亩地，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当然，这也只 是魏公公某个时间段，某个思绪的延伸。 要是天启真的让他告老还乡回家种地，他估计打死都不去。 毕竟他能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要离开了权力中心，之前干过的那些烂事全都会被揪出来，到时候朱由校不将他千刀万剐那是真的对不起祖宗。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魏忠贤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小子是个人才，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只要对杂家忠心，杂家以后这个位置，就算给他也未尝不可！” “毕竟杂家也老了，终究有一天要辞职的，这么多人，要是每个挑头的怎么行？” 听到这话，刘若愚全身一颤。 他曾经意识到魏忠贤会重用沈炼，但是没想到能到这个地步。 魏忠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杂家让你们编纂的《三朝要典》如何了？” 刘若愚闻言连忙说道：“已经完成了，就等着刊印了。” 魏忠贤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刊印吧。” …… 《三朝要典》明末最扯淡的书，没有之一。 这是魏公公为了抹黑东林党，然后编纂的一本故事书。 具体内容就是三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就是廷击，讲述有个疯子 叫张差，误打误撞的进了宫，然后误打误撞的进入了太子居住的地方。 然后又误打误撞的打了太子。 最后，这件事被最大恶疾的东林党人利用，以达到他们打击政敌的目的。 第二个故事，就是红丸。 讲述明光宗朱常洛体弱多病，然后有个十分善良的医生李可灼过来给皇帝治病，然而皇帝最终因为自身原因驾崩了。 之后，东林党人，便借助这个机会赶走了方从哲，还害了无辜的医生李可灼。 第三个故事，就是移宫。 这个故事是最让人气愤的，讲的是，以东林党为首的恶霸流氓，趁着皇帝刚刚死去，然后闯进皇宫之中，欺负天启皇帝和孤儿寡母。 最终，皇帝的后妈李选侍被赶走，这群恶霸控制了朝堂。 这三个故事的情节基本符合历史，但是内容就全篇扯淡了。 不过，反正是摸黑政敌的，管你什么内容。 值得一提的是，廷击案的主要责任人可能是郑贵妃，而郑贵妃和魏忠贤没啥关系，之所以为他辩解，纯属是要证明，东林党人干的事情，都是错的。 之后的两个故事也好理解了。 东林党人赶走李可灼，李可灼就是好人。 东林党人移宫，赶走李选侍，李选侍就是好人。 第55章 招工 就文学水平而言，这玩意实在是不值一提，以至于后来想要摸黑明朝的清朝的头头脑脑们都觉得这玩意太过扯淡，给列为禁书。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够摸黑明朝，这本书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而真正的历史上，魏公公是摆平了东林党之后，才大肆发行的，就差当教科书进行教学，人手一本了。 而这次东林党还没覆灭，并且还掌握着很大的话语权，要是这件事明着来，那轮吵架，魏公公手下可没有人是东林党人的对手。 于是这事也只能秘密进行，到时候虽然东林党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他们却也没办法。 这就是魏公公的如意算盘。 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 沈炼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找人才。 自己单独干了这么久，沈炼终于明白了创业的艰辛，也明白，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靠着自己干，那自己累死也干不成。 于是，沈炼便在大街上贴了自己的招募公告，内容如下。 招聘：店掌柜的一名，要求，有十年以上工作经验，能说会道，账目清晰，无贪污受贿之劣迹，具有管理能力。 工钱，面谈。 工人十名，要求，十五岁以上， 四十五岁以下，踏实肯干，体格健康，身体素质优秀，有纹身或者喜欢偷奸耍滑者不要。 混过市井的人不要，当过小吏的不要，通州附近的农户最好。 工钱：一个月五钱银子。 就这一张告示贴出来，沈炼那工厂差点没让人给挤爆了。 附近农户全都拥了过来要当工人，毕竟一个月五钱银子再当年实在是天价了。 而沈炼也当即拍板扩招，总共招聘了二十个工人。 但是因为工厂没建设好，所以这二十个工人，也只能签订合同，然后等到工厂正式投入运营之后，再过来报道。 而那店掌柜的，就比较麻烦了。 古代一般的店掌柜都是手手相传的。 从杂工干起，干个三年五年的磨磨性子，然后再干学徒，再干个三年五年的，看看要是有天赋就能再进一步，跟着掌柜的进行学习，要是没天赋，就出师领工钱，就当正式工人。 跟着掌柜的学习也有规矩，早上端尿盆，晚上给师父洗脚都要干。 有孝心掌柜的才肯交给你真东西。 再磨上个七八年，也就能暂时试试当当掌柜的，俗话说就是穿长衫了。 这段时间，东家和前任掌柜的会有各种考验，只有将这些考验通过去了，才 能算是真正的掌柜的。 而这一通折腾，往往几十年就过去了。 古代平均寿命短，能活五十岁都不容易，当上掌柜的没几年，就要物色新的徒弟了。 而隔行如何山，卖山药的改卖豆腐干，那前几年肯定赔钱。 一般的掌柜的从底下摸爬滚打起来，早就吃尽了苦受尽了罪，你要是三十多岁了，让他从头再来，那估计他打死也不干。 所以，这掌柜的十分难找，沈炼公告贴出去许久也不见有人上门。 没办法，沈炼也只能拿出当年刘皇叔的本事，三顾茅庐了。 然而，他比刘皇叔还惨，人家刘皇叔好歹还有徐庶和水镜先生指引，知道南阳有个诸葛亮。 沈炼连自己的诸葛亮在哪里都不知道。 史书上写的那些都是王侯将相，还没见过那个商人单独在史书上列个传的呢，就算是有，沈炼也不是研究这个的，也不会知道。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沈炼左看右看，看那个门脸也觉得顺眼。 “唉，这么多门脸怕是都要挑花眼了，究竟买那个好呢？” 一旁的陈乐瑶指着旁边的布铺说道：“买那个吧，哪里有好多漂亮的花布。” 沈炼敲了她额头一下道：“这是卖肥皂又不是卖衣服。” “啊，好痛，沈炼，你不要再敲我头了，再敲我和你没完。”陈乐瑶吃痛的捂着额头，恶狠狠的说道。 沈炼满脸欠揍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陈乐瑶被气的俏脸通红，但是他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沈炼。 在家中二人早就实验了无数次了。 没办法，陈乐瑶只能叫外援。 “姐姐，你看他！” 陈圆圆虽然尊重沈炼，但是也爱护自己的妹妹，于是便说道：“沈公子，乐瑶还小……” 沈炼对陈圆圆这种温婉的大美女，也没有那种玩闹的心思，于是他挠了挠头说道:“哎呀，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哼，坏蛋你等着！”陈乐瑶朝着沈炼扮了一个鬼脸，随后又躲在了陈圆圆身后。 眼见自己妹妹又挑衅，于是陈圆圆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公子，这门店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租金很贵，一个好点的门店，每年租金就要几百两。” “要是再算上人工吃喝，还有给官府的常例，每年怕是要上千两银子的支出。” “而那门店售卖出去的东西，又直接关系着咱们的利润，所以我觉得，这门店的选择一定要慎重。” 这一点沈炼也清楚。 搞实业 就这点麻烦，要进原材料、工人制作、运输、零售售卖最后才能回拢资金。 这一连串的供需，要是出了任何问题，钱就泡汤了。 最主要的是，前期投资会拉大，一般人根本投资不起来。 至于那些官吏吃拿卡要的问题，沈炼倒是不怎么担心。 他有阉党作为后台，那些人就不会太过分，到时候自己给他们一些好处，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然而，不管是选址还是掌柜的选择，都绝对是重中之重，稍有不慎，之前的投资全部泡汤。 想到这，沈炼再看那些门店，却都是觉得不合适起来。 他总觉得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的他还没想到。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教坊司附近，目前沈炼已经不戴有色眼镜看这条街了。 和现在专门为了钱，去做小三，做外围女的那些女人相比，教坊司中的女人很多也收拾被迫的。 只要是有其他办法，谁又愿意干这伤风败俗的买卖呢? 看着那教坊司，沈炼猛然间想起了一个办法，他说到：“我们要是将这门店开到教坊司附近呢？里面的姑娘这么多？那个不得买两块咱们的肥皂洗白白？到时候，口口相传连广告费都省了。” 第56章 销售 似乎是看沈炼抓住了重点，陈圆圆开口道：“我觉得，这样做确实不错，但是我还有种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沈炼挑眉道。 “咱们直接往这里面送货，不就成了？”陈圆圆笑语嫣然。 沈炼先是一愣，随后一拍脑门说道：“糊涂了，我居然忘了有批发商这一说了。” “既然能大批量送货，那我看这门店咱们也别租了，直接找商行，往他们里面送货，让出一点利润来，然后咱们能省去一半的力气，专心建设工厂得了。” 陈圆圆闻言笑着点头道：“然也！” 看着满脸笑意的陈圆圆。沈炼便明白，人家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只不过并没有告诉他，而是让他自己领悟罢了。 想到这，沈炼摇了摇头道：“看来还是你有商业头脑。” “说干就干，咱们直接建设工厂，然后再找些小乞丐给他们浆洗干净，再管他们些吃喝，这些人就能成为咱们免费的推销员。” 找乞丐这招，沈炼也是刚刚想到。 乞丐能活着要么是脸皮厚，要么是心黑手狠能抢别人的吃的。 小乞丐抢不了，那就只有脸皮厚去讨要吃的了。 而小乞丐的可塑性比大乞丐要强得多。 一个四五十的老乞丐，你再 激励他，他还是那个样子，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你只要引导引导，说不定就能改变人的一声。 至于雇佣童工的问题，在明朝也是不存在的。 只要能活下来，别说当销售，就是当苦力，也没人管。 接下来就是建设工厂了。 有魏公公当靠山，那些人建设工厂的速度也很快，原本三个月完工的工程两个月就完成了。 看着这大车间，还有提前垒砌好的锅台等设施，沈炼十分兴奋。 这大明工业化的道路，就从这里启程吧。 几天前，沈炼便已经将那些工人们全都召集起来，开始了原材料的准备，今天车间竣工之后，沈炼便亲自挑选了两个老实的汉子，开始教给他们如何制作肥皂和调配配方。 在这之前沈炼也警告了工厂中的所有人，工厂内的一切信息，不允许和任何人说，一旦发现泄露，立马开除。 如果发现配方泄露，到时候，就是挨刀子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炼穿的是锦衣卫的飞鱼服，对付这些农户们也就足够了。 而沈炼也不欺负他们，每个月五钱银子的工钱在当时可算是高工资了。 并且，吃喝工厂里也包了，菜里面还有肉腥，那待遇在天启年间可是相当不错了。 除 此之外，两个掌握配方的人，沈炼还一人给他们多五钱银子，除此之外还去他们家转了一圈，即使慰问也是警告。 最后沈炼还放下话，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随便说，能解决的尽量解决。 经过几天的磨合，第一批产品也生产出来了。 看着这些各种颜色香料制成的肥皂，沈炼是欣喜若狂。 再推行初期，这玩意一定要卖的死贵死贵的，赚不赚钱先不说，先把市场抬起来。 看着这些用油纸包着的香皂，沈炼说道：“官员家中我亲自去送，剩下的那些就让娃娃们跑跑腿吧。” 随着沈炼的安排，三辆大马车便在沈炼的带领下开进了城门。 原本进城要缴纳赋税的，然而沈炼一句给宫里送东西的就将守门官打发了。 之后，他便开始绕着整个京城送礼。 每家十块，不多不少。魏公公家，沈炼自然要多送一些的，除了魏公公提到给宫里的一百块之外，沈炼还另外送了九十九块。 那意思是，皇上是一百，您老人家就是九十九，您只比皇上查一点，魏公公闻言自然是十分高兴。 随后，沈炼又再次提起要给魏忠贤干股的事情。 这次，魏忠贤却干脆的说道：“今后这厂子你就说是杂家的就 是了，至于这干股嘛，就免了，就当是你立下这大功的奖励吧！” 听到这话，沈炼也终于放心下来。 之前沈炼说给五成干股的时候，魏忠贤虽然拒绝了，但是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确是让沈炼捉摸不透。 给领导送礼，领导不要，那不一定是真的不要。 要么，是你送的礼物太低级，要么就是现在情况不明朗，你这礼物不好拿。 魏公公虽然现在富有四海，但是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钱太多。 而之前沈炼说要给魏公公五成干股的时候，魏公公确是没看在眼里，毕竟在他看来，你个小百户能折腾出来什么东西，就算以后要是真的折腾出来大事了。 到时候，我再要你能不给？ 而现在，魏公公看沈炼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既然不一样了，那么这股份不股份的就无所谓了。 京城送礼就持续了三天时间，除了东林党的那些人，阉党他全都跑了个遍。 毕竟上次得罪人不少，这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缓和缓和关系。 而这三天时间，那些小乞丐们，也将这第一批生产的肥皂推销一空了。 毕竟这玩意是真的好用，洗手洗脸去油渍，洗把脸之后容光焕发，还能祛痘痘，实在是居家必备。 而价格 方面嘛，也是十分昂贵，一块肥皂卖到了五两银子。 当然，这还只是一般香料的肥皂。 魏公公和高官那种的，沈炼可不打算让他们流传在世面上。 毕竟他曾经夸下海口说：这些肥皂都是用十分名贵的香料制作而成的，要是流传在市面上，不就把那些肥皂的身价自动拉低了吗？ 就这样，短时间内整个京城的上流社会都开始盛行肥皂。 有时候，串门带礼品也送这玩意，和现代的五粮液和中华香烟有的一拼。 沈炼也不得不让工厂之中加班加点的制作。 不过，当时可没有电灯，不可能搞九九六那一套。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沈炼便回笼了五万多两白银。 对于借给陈圆圆白银的那些姐妹没，沈炼也亲自去了一趟，直接将所有借贷的银子，归还了一点五倍。 如此一来，七八个姐妹当场和老鸨赎了身子，准备跟着陈圆圆一起干。 而沈炼也在哪工厂之中，给她们安排了房间。 然而，很快沈炼的生产便陷入了瓶颈，货物卖不动了。 原因也很简单，太贵了，平民绝对消费不起，而这玩意不管怎么说，也只能算是消耗品，京城就那么多户人家，你卖出去那么多了，市场短时间也就饱和了。 第57章 拍卖总代理 面对这种情况，沈炼根本没有降价销售的意思，而是放出风去，要招聘江南各省的总代理。 只要你获得了这个总代理的资格，那个省的所有香皂都会由你本人进行垄断。 想要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此风声一放出来，全国各地的富商全都涌了过来，他们挤破头的想要拿下这香皂的总代理。 毕竟这肥皂的利润究竟如何，只要眼睛不瞎的人，可是都知道。 而沈炼也十分得意的将各省的商户全都笼络了起来，准备搞一个肥皂代理权拍卖会！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就在立冬的前一天，沈炼也将所有的商户们集中了起来，开始给他们讲述这代理商的规矩以及可以获得的利益。 看着下面满身绫罗绸缎的商人们，沈炼勾起了嘴角说道：“诸位，我是谁就不介绍了，我背后是谁，我想你们也都打听清楚了，我就不废话了。” 场下那些商人们纷纷拱手。 “沈大人年轻有为，实在是我辈楷模啊!” “沈大人，请代我向九千岁问好啊，给他的礼物我已经送去府上了。” …… 沈炼用手压了压，那些富商们便默契的停了下来。 随后，沈炼便拿出了一份大 明的地图挂在了墙上。 “这次我销售这肥皂的方式，是采用代理商模式，即一个省有一个总代理商，即从你们诸位中，通过竞拍进行抉择。” “代理商的户籍我是不管的，你浙江的，拿下来山东的代理权也可以，只要你能在本地卖得动。” “至于代理商的代理费，每个地方都不一样，以比较富庶的浙江为例子。” “浙江的代理费，是每年五万两的底价，想要获得这个代理权利，就要预先缴纳这五万两的代理费，当然，这钱也不是我直接拿了。” “等你们明年不想要这个代理权利了，那好，这五万我原封不动的退回，换句话说，这玩意就算是押金，大家听明白了吗？” 虽然在告示上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这个代理费的事情，但是还是有人不解道：“我说，沈大人，我们给钱，您给货物，这是天经地义，您要的这个代理费，我们实在是有些看不懂啊。” 其实不是看不懂，而是不想交，五万两的银子，在谁身上也足够肉痛的了。 而沈炼确是知道，这些富商手底下钱多着呢，不好好的用现代资本家的思维坑他们一把，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于是沈炼开始忽悠道：“说得好，既 然不懂，我就给你们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收这笔代理费。” “在这里咱们做个假设。” “假如，我现在以每块肥皂三两银子的价格，给诸位供货，张三是山东总代理，拿到这货物之后，在山东进行售卖，他卖六两银子一块，算上运输成本，大概每块肥皂能赚二两银子。” “而李四，是江苏总代理，他拿到货物走的是水路，运费也不高，同样的，他也能在江苏赚二两银子进行售卖。” “可是，有一天张三在山东卖的肥皂觉得市场太小，于是便倒腾了一批送去江苏进行售卖，而同样都是六两银子，张三的肥皂肯定是比不过李四的肥皂的，毕竟李四是地头蛇，他掌握着主要的渠道。” “于是，张三决定打价格战，主动降下来一两银子进行售卖，如此一来，李四也只能降下来一两进行售卖，这样大家的利润就只剩下一两多银子了。” “要是张三再心狠一点，卖四两银子，那利润就只剩下不到一两银子了。” “可是李四也只能接招，于是他们两家的利润只会越来越小。” “而那些二道贩子们，知道他们哪里的价格低廉之后，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去他们两个省份进货？到时候全 国的肥皂价格都会被他们打压下来。” “我这样说大家可明白？” 这种比价的情况，那些商人可是在清楚不过了，他们纷纷点头。 见如此，沈炼随即说道：“到了这时候，咱们这代理费就有用处了，我收五万两银子的代理费，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搅乱市场，让大家都没钱赚的情况。” “首先，我们工厂中所有的肥皂都会印上还有各位老板的名称，想要将名称去掉，需要将肥皂至少消去三分之一，如此一来，那个省份的货物，就是那个省份的，绝对不会存在窜货的情况。” “而一旦有人不守规矩，开始窜货，那就要进行惩罚。” “比如山东的张三，买了一千块肥皂去江苏，那江苏的李四只要发现，本公司就会要求张三赔偿李四两千块肥皂的货款。” “如果张三拒不赔偿，那本公司则将会用这押金进行代为偿还，并且还会取消张三的代理商资格，当然，赔偿后剩余的钱，在年底结算或者有新的代理商之后，也会还给张三。” “这样一来，这压价搅乱市场的行为就不会再发生。” “当然，各省的价格会根据各省的具体情况进行拍卖，价格也不一定是五万两。” “我 这样说，诸位可能明白？” 沈炼如此一解释，那些富商们纷纷点头。 毕竟，商户和商户为了竞争互相压价的现象实在是屡见不鲜，而一旦如此，往往遭殃的是全体商户。 所以，大家在一阵交头接耳之后，纷纷点头。 最前排的一个富商表态道：“这个我们可以接受，但是上述的那些条款，是要写进合同之中的。” “这是当然，如果有人不同意这一点，那么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现在就可以离去。”沈炼自信道。 场下那些没有表态的人，纷纷沉默不语。 沈炼也没有纠缠，而是抛出了第二项特色规定。 “买下这代理权之后，也不是高枕无忧，在拍卖的时候，同时还有一项义务要求就是，要完成代理权三倍价格的销售额。” “即，如果两万买下了代理权，每年就要完成六万的销售额。” “如果无法完成销售额，那么下一年将取消代理权授予，并且代理费会扣下一半。”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怎么能行？这货物卖的好不好，又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们买下代理权本就已经花去了很多积蓄，如果货物卖不出去，我们还要赔钱，那岂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第58章 集资 沈炼看着那人冷声说道：“这货物究竟卖的好不好，你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实话告诉你们，就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就在这京城之中，以五元一块的价格，卖了九万两白银。” “这还只是京城，要是整个北直隶，我怕是一个月的销售额就能突破三十万。” “要我说，一个省一年卖不到一百万两白银，不是蠢就是懒，我沈炼不会和蠢蛋以及懒蛋合作。” “况且，如果卖的多了，你们赚的肯定也是更多，如果你们只想要将这代理权买下来，而不去推销，那你们费那个劲干什么？还不如卖上几千亩地种地呢。” “总之，路就在这里，要买的就在这买，觉得我沈某人这规矩难以接受的，出门右转。” 沈炼这话其实还是有些水分的，他这一个月时间，也就卖了六七万两银子的销售额，不过要是给他一年时间，就京城这个地方弄个二三十万事没问题的。 这还只是高端货物的情况下。 说到这，那些富豪们一个个开始思索起来。 场上的沈炼没有时间等他们考虑，他接着说道：“这两项规矩是合作的基础，同时，我还设定了一些奖励计划。” “在完成保底的三倍销售额之后，如 果销售额达到代理金的五倍。” “算了，还是打比方吧，就比如说，代理金是两万，销售额最后达到了十万，那本人将返还总货款的百分之一作为返点。” “达到十倍，也就是二十万之后，我将会返还总货款的百分之三作为返点，超过二十万的部分，也都是这个返点价格。” 此话一出，众人也算是来了些兴致。 虽说返点不多，但是总归也是有点甜头。 看着场下人的样子，沈炼暗自欣喜。 所谓三个点的返点，其实就是画饼，能拿到一个点就不错了。 就算是销售额达到了十倍，那沈炼赚的钱也会翻十倍，被说三个点的返点，就是十个点他也给得起。 到这时候，沈炼他也不再废话，而是指着身后的地图说道：“现在，开始拍卖北直隶，除北京之外所有地区的总代理。” “我保证，厂家的货物不出京城，你们也要保证，厂家的货物不进京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起拍价，一万两！” 明代经济中心南移早就完成了，北直隶虽然直属北京，但是经济效益主要还是农业为主，不像是南方的几个城市，已经开始资本主义萌芽了。 所以，沈炼给的价格并不高。 下 面一人闻言举手道：“我出一万五！” “一万五，一万五还有没有更高的？” “两万！” 听有人出两万，其他人都摇了摇头，显然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接受范围。 沈炼也不墨迹，问了两遍没人答应之后，直接敲锤道：“成交！” …… 一场拍卖会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沈炼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内收敛了三十多万两白银银票。 其中、浙江、江苏、山东三省的竞争最为激烈，尤其是浙江最后的成交价格是五万两。另外两个省份也都是四万多两。 而如四川、云南等内陆省份就不行了，他们运输主要都是陆路，想要运输过去价格运费太高，所以价格就叫不上去。 当拍卖完成之后，沈炼亲自下场请了这些富商吃了一顿大餐。 随后便礼送出门，然后便开始着手扩大生产。 这摊子铺的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是一步登天。 从一个小厂子，到一个支撑全国肥皂业的工厂，要是在现在，估计会赔的连妈妈都不认识。 但是在当年，确实有可能的，只要后续工厂的扩建和原材料之类的跟上，那就没问题。 最主要的是，沈炼借着古代人的经济漏洞，完成了第一轮集资， 接下来他将凭借着这些资金来完成大明工业化的所有步骤。 就在工厂加班加点生产的同时，沈炼也开始着手将整个厂房全部扩建成肥皂厂，毕竟好几百亩地，闲着也是闲着。 虽说手上这三十万两的白银还不是他的，但是最少他有一年的使用期限，一年之后，他也绝对能倒腾出三十万两白银来。 再说了，也不可能全部的人都在一年之后退出代理商。 之后就比较简单了，有了之前的施工经验，再照葫芦画瓢就是了，比较麻烦的就是水车的动力系统，毕竟河里的水也不是他沈炼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水大的情况下还好，水要是少了，这么多水动力的机器可都要趴窝，于是沈炼还特意设置了很多人力推动的搅拌机。 同时，他也大量召集本地农户，让他们来给自己打工。 在明朝，一个人干什么职业，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生下来是农户就要种地，剩下来是军户，就要当兵。 并且村子和村子之间还不能乱跑，要是被抓住了，那是要充军或者修长城的。 想要改变命运就只有读书。 这是朱元璋时代定下来的规矩，同时他还十分讨厌商人，按着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将商人化为最低 等的人。 不过之后的历史证明，就算是规矩再牛，只要你人死了，那也就不管用了。 现如今两百多年过去了，这一套早就没人管了。 尤其是江南，爱去哪里去哪里，谁也不管，资本主义萌芽就是这时候开始的。 京城虽然管，但是也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有沈炼在这里镇着，那些人更是不敢造次。 就这样，各路齐开工的情况下，每天进出工厂的车辆都是几百辆几百辆的进出，为了不阻碍交通，沈炼还特意买了很多船只，能够直接将货物装船送到京杭大运河之中。 而沈炼也不可能实时盯着工厂，于是最初的那批工人，只要稍微有点领导才能的便纷纷升官。 至于工厂的厂长，目前沈炼还是没有人选。 小雪世界，雪花纷飞。 沈炼骑着马行走在道路上，只见道路两边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乞丐们。 坐在沈炼怀抱中陈乐瑶拿出一些铜钱来撒了下去，当即有一群人跑了过来开始捡钱。 沈炼也没阻止。 因为连年灾荒，现在很多地方都有逃难的跑到北京城下乞讨，这些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沈炼还没有到兼济天下的地步，所以也只能隔三差五的弄些粥棚，让他们吃顿热乎的。 第59章 小乞丐堆 很快，陈乐瑶便将随身携带的铜钱撒光了，随后她回头看了眼沈炼。 “借我些银钱。” 沈炼摇头：“给他们铜钱便不错了，要是给他们银子，怕是要打的头破血流。” 沈炼话音刚落，只见前方两个乞丐已经打起来了。 “那是我的钱，还给我！”一个小乞丐大声嘶吼着。 而另一个年长的乞丐确是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去你的，敢和我抢东西，找死不成！” “兄弟们，给我打，打死了正好吃肉！” 说话间几个乞丐一拥而上对着那小乞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混账！”说话间，沈炼的鞭子已经抽了过去，啪嗒，一声脆响，鞭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大乞丐脸上，当即就是一道血红的印记。 那乞丐被打了之后，一股子凶狠劲也上来了：“妈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天老子和你拼了！” 说着，他便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 看着他狰狞的样子，陈乐瑶一声尖叫捂住了眼睛。 呀！ 随后，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等陈乐瑶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确是已经不见了，其他周围的乞丐们也纷纷逃散而去，地面上只剩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毛孩子在哪里颤抖着。 “那坏人呢？” 陈乐瑶想 要左右张望，但是被沈炼按住了脑袋：“别看了，先救人吧。” 刚才那个大乞丐已经被沈炼用鞭子抽断了脖子甩在了旁边的树沟里。 在这乱世，杀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沈炼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追究。 甚至，刚才那个小孩被这家伙吃了，也不会有人追究，记得后世有人说过：饥民就不是人，就是一群牲口。 在古代这确实是句真话。 沈炼自是没把他们当做牲口，但是他们朝自己杀来，他要死犹豫，那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来到小男孩面前，沈炼将其提了起来：“没事吧。” 小男孩头上满是鲜血，陈乐瑶也不觉脏，拿着手帕给他捂住了头上的伤口。 “算了，再回去一趟给他包扎一下吧。” 谁知，沈炼话刚一出口，小男孩便从沈炼手中挣扎开来。 “妹妹，妹妹……” 说着，小男孩便一溜小跑的跑没影了。 沈炼觉得好奇，便说道：“走，跟上去看看吧。” 骑着大马一溜烟跟了上去，很快便来到一间破庙门前。 当看到二人，马上有四五个痞子凑了过来：“干嘛的？” 为了方便行事，沈炼最近都没怎么穿飞鱼服，不然，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他勒住马的缰绳 说道：“滚开，不然爷要了你们脑袋！” 说话的时候，沈炼的眼神已经变得不一般了。 虽说这段时间沈炼一直在锦衣卫中摸鱼，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百户，有案子还是要往前冲的，锦衣卫往前冲，就要砍人。 这几个月的时间，死在沈炼手中的人命已经有十几条了，他这眼神自然也满是杀意！ 那几个痞子也不傻，见来人不一般，他们随即便让开了道路。 翻身下马走进破庙，只见里面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孩子，有的在哪呻吟着，有的窝在地上一动不动。 里面尿骚味粪便味能让人吐出来。 陈乐瑶刚进去便直接被熏了出来，沈炼还算受得住，毕竟昭狱之中的味道比这也强不到那里去。 来到破庙中，只见周围的所有人都对他没有任何反应，似是麻木了一般。 沈炼不管其他，而是来到了小男孩身边。 此时的小男孩正在给一个小女孩喂着水，那水应该是从河里打的，浑浊无比。 然而女孩确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阿兄，你怎么了？你留了好多血啊！” “阿兄没事，刚才摔了一跤。” 兄妹二人简单的对话，确是让沈炼心中一暖，他开口道：“小兄弟，这是你妹妹？” 小男孩看了眼沈炼，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是。” “不，我不是他妹妹，我是他媳妇，以后长大了，我要嫁给他的。”小女孩十分倔强的说道。 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小女孩，再看看满头血舞的男孩，沈炼心中一阵酸楚。 很明显，女孩得了病，男孩要是没有自己的话，也活不下去，二人莫说成为夫妻，就是活下去都是问题。 而周围很多都是同样的小孩子。 看了看周围，想到自己工厂还缺些人手，于是沈炼道：“都起来了，都起来了，现在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能跟着我走到大通肥皂厂，就有白面馍吃。” 听到这话，原本都躺在哪里的孩牙子们全都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沈炼。 这时沈炼也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道：“最先到达工厂的，再奖励一锭银子！” 此话一出，那些小乞丐们全都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而距离沈炼最近的那个小男孩则将自己的妹妹放到了背上，然后直勾勾的看着沈炼，只等他一声令下，自己便全力冲刺。 就在这时，只听破庙外面一声尖叫。 “啊~！” 沈炼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只见那几个痞子正在追逐陈乐瑶，看到沈炼出来，陈乐瑶连忙躲到他背后。 “妈的，找死！”沈炼拔出隐藏在腰间的绣春刀，就要砍人，那几个痞子连忙摆手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刚才是和嫂子闹着玩呢！” 对方有六七个人，虽然沈炼能当场杀死他们，但是他却不太想让陈乐瑶见血。 而陈乐瑶也拉了拉他的袖口道：“走吧。” 沈炼点了点头道：“嗯，我扶你上马！” 随后他便将陈乐瑶托到了马上。 十四五岁的陈乐瑶在沈炼手中，和个孩子一般被托到了马上。 这时，那些小孩子也全都走了出来。 看那些小孩子们出来，那几个痞子不干了，他说道：“你们干嘛去？” 一个个头略高的乞丐说道：“我们跟着这位爷走，有白面馒头吃。” 痞子闻言看向沈炼道：“军爷，这些可都是我们的小兵，您要是将他们全都带走了，我们兄弟可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您还是高抬贵手吧！” 所谓的小兵，不过是乞讨的工具罢了。 那几个痞子霸占着这破庙，小乞丐只要进去睡觉，就要掏一个铜钱。 虽然不多，但是碍不住人多。 寄宿在这破庙之中的足有二三十人，也就是说每天这些人什么也不干就有二三十个铜钱进账，这足够他们吃喝了。 第60章 收留 如果沈炼将这些孩子们都带走，那他们自然也就没了这份收入。 到了这地步，沈炼已经不想和他们纠缠了，他丢出了一块碎银子道：“这钱你们先拿着，反正还有乞丐，你们再接着等就是了！” 看到那碎银子，再看到那沈炼的刀，几个痞子最终还是将碎银子收入囊中。 和沈炼说的一样，反正小乞丐多的是，接着欺负小孩就是了。 就这样，沈炼便带着这二十几个小孩扬长而去。 而那几个痞子，也没见到明天的太阳，沈炼这种人算不上瑕疵必报，但是这种人渣杀一个少浪费一份粮食。 那地方距离大通肥皂厂也不过十几里的路程，大户人家的小孩，随便跑跑都比这跑的远，而对于这些乞丐们来说，这确是生和死的距离。 他们本就饥肠辘辘，很多身体还有病症，一口气走这么远自然有很多人吃不消。 看着步履越来越缓慢的那些孩子们，陈乐瑶低声道：“算了吧，我去厂子里让人来接他们吧。” 沈炼摇头：“不行，要是这点意志力都没有，那他们也就不配在这个时代活下来。” 沈炼的话多少有些残酷，但是确是事实。 明末每年饿死的人成千上万，现在他给了这些人一个 机会，他们只要能撑下来就能活命，撑不下来，那沈炼也没办法。 他固然是可以轻松的将这些人救下来，但是人能救急救不了穷。 只有自强不息，自力更生，才能有资格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 如果没有这种精神，沈炼就是在他们身上投资再多的精力也是白费功夫，与其如此，还不如将精力投给其他人，这样，当那个人强大起来之后，才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这时候的妇人之仁，反而会害人害己。 然而，马上的陈乐瑶终究是有些不忍心，他回头对那些孩子们说道：“我看到通州肥皂厂的炊烟了，哪里一准是在蒸大肉包子呢，再有个三五里也就到了，大家加把劲就有大肉包子吃了！” 听着陈乐瑶的话，众人全都咽了口吐沫。 沈炼看着陈乐瑶忍不住道：“你这望梅止渴，可不怎么高明。” “要你管。”陈乐瑶娇嗔一声。 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是这话确是将那些孩子们最后的求生欲望给勾了起来。 他们的步伐更加坚挺，有的两两之间还互相搀扶着向前走去。 见呼喊有效果，陈乐瑶随即说道：“我先去叫大夫，再去叫锅炉房烧水，这些人身上不好好洗干净可不能进门！” 说罢，陈乐瑶便策马扬鞭扬长而去。 沈炼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向前。 这一个多月三人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现在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沈炼虽然说在情场和官场上游刃有余，但是真要是谈婚论嫁，他还真是有点虚，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沈炼也没有时间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陈家姐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提起此事，三人就这样一直过着去了。 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沈炼才将这些孩子带到了工厂门前，点了点数，确是没有一个掉队的。 这些人的意志力还算是顽强。 当沈炼刚刚站定，工厂的大门便打来了，陈乐瑶带着好几个人从工厂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四十来岁，穿着长衫带着只有掌柜的才能佩戴的高沿帽子。 他看了一眼那些孩子，连忙说道：“走走走，都进来都进来，先吃点喝点！” 那些孩子们看看那中年人，再看看沈炼，一言不发。 沈炼从怀中拿出了那锭银子，丢给了背着妹妹的少年，随后道：“这位是喜文生喜大夫，进了厂门，大家都要听他的话，谁要是不听话，那就别怪我再将你们轰出来了。” 此话一出，那些人才稀稀拉拉的跟着喜文生进了 工厂的大门。 这段时间，沈炼这几百亩地基本上用光了，除了必要的厂房之外，就是员工宿舍，毕竟现在这肥皂配方还属于严格保密期，沈炼要用尽一切办法，让那些人少回家。 而这具体办法就是直接弄员工宿舍，吃喝拉撒睡都在工厂之中，如此一来也就不用回家了。 当然每个人每个月都有两天假期，可以将钱捎回去，同时还能看看父母。 农忙的时候，也能回家收粮食。 而沈炼在搞了员工宿舍之后才发现，这个年代搞员工宿舍比搞工厂还要麻烦。 数不尽的跳蚤、随地大小便、大晚上不睡觉的打牌，胡乱转悠。 得亏那些姑娘们的宿舍和他们不再一个院里。 这时候，一个工厂中没有绝对领导者的缺陷也凸显了出来，陈圆圆虽然得力但是终究是个女人，她不可能当这个厂长。 至于其他人，沈炼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人有这个才能，所以，他还要三天两头的在这里转悠。 而今天他似乎发现了一个苗子。 进入工厂，先一人发了半个馍馍，那些孩子们拿着馍馍三两口便塞进了嘴里，随后便意犹未尽的对着喜文生道：“喜大夫，还有吗？不够。” 喜文生用手压了压说道：“有 有有，今天先吃这些，等你们肚子习惯了这东西，咱们在敞开了吃。” “现在听我的，女娃子往左走，男娃子往右走，咱们剃头，洗澡，换衣服。” “我前天才把厂子里的跳蚤治干净了，你们可别给我再带进来了！” 那些孩子们也很听话，不一会便走进了澡堂之中。 这便是沈炼整治跳蚤的绝技，洗澡。 其实跳蚤这玩意也没什么好治的，只要身上没毛，然后再勤洗澡就成了，而肥皂的发明也很大程度上对跳蚤形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就这样，这些人全都到了澡堂子之中，剃头匠早就等着了，进去之后，不管男女全都是清一色的光头。 随后便有专门的人教给他们用肥皂进行搓洗，等干净之后，再有人拿上准备好的工作服给他们穿上。 沈炼这个老板对工人们也没吝啬，不管夏天还是冬天，都有工作服穿。 尤其是冬天的工作服，那棉花絮的厚实的很，大雪天也不会觉得冷。 等那一个个“小沙弥”出来之后，沈炼已经将他们过去的衣服一把火给烧了。 看着这些小沙弥，沈炼扭头对喜文生道：“喜大夫，就拜托你给分类了，有病的赶紧治，没病的先让他们适应适应环境再说。” 第61章 阉党的舆论战失败 喜文生，沈炼在昭狱中救出来的一个大夫，医术了得。 早些年因为拒绝给一个为富不仁的家伙治病，被人栽赃陷害落入昭狱。 原本是想要杀了的，但是后来那富商便没再给银子，这喜文生便被留在了昭狱之中。 沈炼没事整理案件的时候发现的，并将其救了出来。 之后，便一直在工厂中生活，沈炼管它的一日三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 根据调查，目前沈炼正在找他的家人，要是找到了就一并带过来，让他们一家团聚。 喜文生也感激沈炼将他救出来，便一直留在工厂之中。 没事的时候看看书，教教那些小乞丐们写写字，要是工人们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他直接就给治了。 今天看到这么多瘦骨嶙峋的孩子，喜文生便知道沈炼是又发善心了。 “好的沈大人，我一定全都治好。” 说着，便挨个把脉诊治，几个曾经在教坊司的姑娘也都走了过来：“呦，沈大人是将和尚庙抄家了吗？怎么弄来这么多小沙弥？” 为首的一个姑娘叫桃红，听说最近正和工厂里的一个年轻工人打得火热，看样子是想要收收心找个安生人嫁了了。 那工人虽然岁数不 大，但是家里穷得叮当响，父亲早亡，母亲还是个残疾，桃红时长去探望。 二人算是半斤八两。 用桃红的话就是，他们这些人身子不干净，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而那工人也知道桃红的底细，并不嫌弃。 “桃红姐，这些孩子都是从街边捡的，您给安排个大通铺吧，别让其他工人给欺负了。”沈炼说了句。 “谁敢，沈大人放心吧，这些个孩子就交给我了，等身子骨缓过来了，我再教他们读书写字，还有推销肥皂。”说到这，桃红姐微微一笑满是妩媚，几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们看的眼睛都直了。 沈炼对桃红还是放心的于是便说道：“好，那我先回了，衙门还有事。” 说罢，沈炼走出了厂房，这次陈乐瑶没跟上：“你回吧，都这么晚了，去了肯定回不来了，我和姐姐睡吧。” 之前陈乐瑶本就是想要去京城买些东西再回来的，这时天都已经傍晚了，再加上下着雪，阴沉沉的，所以陈乐瑶也不打算回去了。 沈炼无奈道：“好吧，那要是没事，我明天再过来。” 说罢，沈炼跨马向着京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中午的时候传来的消息，说是锦衣卫中来了大案，涉及辽东数 位官员。 沈炼估摸着应该是魏公公又作妖了。 这也不奇怪，这老阉狗前段时间弄了一本《三朝要典》发行，结果刚一发行就引爆了舆论圈。 对于这种矛头指向十分明确的文学巨著，东林党人要是忍气吞声了，就不是东林党了。 就在前几天，内阁大臣东林党人韩旷上书驳斥三朝要典。 皇帝不管事，上书自然是没用，于是魏公公就把这奏疏给压了下来。 然而还不等魏公公缓口气，左光斗便在第二天的朝堂将这事捅给了皇帝。 并且还亲自将那三朝要典带了过来，读给皇帝听。 皇帝听完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 首先，张差闯太子寝宫这件事，虽然当时碍于万历皇帝的威慑力，最后不了了之了，但是明白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万贵妃指使的。 朱由校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毕竟自己老爹比较怂不想惹事，于是在当时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在这本书中，为自己父亲仗义执言的那些人居然都成了无赖流氓，而那个张差却成了无辜的白莲花。 这怎么能不让朱由校气愤？ 再说红丸案，自己老爹确实是吃了李可灼的仙丹才挂掉的，收拾李可灼怎么了？ 你还要为李可 灼说话？ 至于移宫案就更没谱了，当时的朱由校搞不清楚状况，现在他可是明白过来了，当时的后妈李选侍，纯属就是拿自己当棋子要挟那些大臣的。 要不是那些大臣将自己拉出来，现在什么情况还说不准呢！ 就这三件颠倒黑白的事情，居然还写成了书，居然还公开发表，而锦衣卫和东厂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他。 朱由校当即上前将那书撕了个粉碎，随后对魏忠贤大喝道：“奴才好好查，一定要将这件事差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诋毁朕，诋毁先皇！要是查不清楚，今后你就给先皇去守灵吧！” 魏忠贤当时就吓尿了，差点没晕过去。 不过之后让他查肯定也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毕竟他就是背后主使，自己举报自己，他还没那个觉悟。 于是，魏忠贤便随便找了几个参与过这件事的替死鬼顶了上去，随后就是杀人灭口。 东林党也在叶向高的限制下，到此为止，并没有再往下挖。 之所以写这么个玩意，主要还是魏公公想要占据舆论场，然后再慢慢的对东林党搞蚕食，但是，他这个业余的选手，实在是干不过那些职业掐架的东林党人，于是，最终只能 惨淡收场。 舆论战失败之后，魏公公没办法，只能搞阴谋诡计了。 昨日，礼部给事中顾炳谦弹劾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参政袁崇焕贪污受贿，吃空额。 想来今天案子已经下来了，估计要派人去了。 回到北镇抚司，还没进门，一个守门的兵丁便上前道：“沈大人，高大人说了，让您回京之后，马上去魏公公家，魏公公有事情找您！” 听到这话，沈炼就知道这个去辽东查案的倒霉蛋就是自己了。 虽然这段时间摸鱼摸的厉害，但是对于锦衣卫的各项情报沈炼还是都有掌握的。 根据情报显示，两个月前，努尔哈赤曾经下书让朝鲜臣服，并且言辞十分激烈，如果朝鲜不臣服，就要打过去如何如何。 一个月前，位于女真后方的皮岛总兵毛文龙也收到了努尔哈赤的招降书，招降书上说：毛文龙只要投降立刻就能当上驸马。 毛文龙收到信之后，连信带使者一溜烟的送到了京城之中。 半个月前收到消息，辽东雪灾，牲畜多冻毙，百姓饥寒交迫，辽东请求朝廷支援粮草军需。 等等类似的情报还有很多。 众多情报汇聚到一起，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努尔哈赤先生要动手了。 第62章 倒霉蛋是自己 按着正常的历史流程来说，这会东林党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而孙承宗也已经告老还乡，魏公公新派去的高第高经略，不顾辽东众将领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辽东数百里土地，将所有的兵力回撤到了山海关。 之后就是著名的宁远大捷。 袁崇焕带着两万多人顶住了努尔哈赤数万大军的进攻，最终创造了奇迹。 之后努尔哈赤病亡，皇太极上台。 袁崇焕开始嚣张跋扈，同时也当上了辽东巡抚开始全面恢复辽东防线。 再然后，皇太极带兵进攻袁崇焕被击败，史称宁锦大捷。 之后，就没之后了。 没了后台的袁崇焕最终也走了。 一直到崇祯上台，袁崇焕才获得起复。 这段时间连续两次挫败了女真进攻的步伐，很有力的维持了朱明王朝的统治，也为后来的崇祯续了一口气。 要是没有袁崇焕先生，估计还撑不到崇祯上台，努尔哈赤先生也就攻破山海关了。 这个节骨眼上锦衣卫过去折腾，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然而，领导发话了，不去也不好。 就这样沈炼在晚上的时候，才来到了魏公公府上。 值得一提的是，沈炼在发财的同时，也没少给魏公公送钱。 虽 说魏公公言明不要股份，但是谁也不会觉得自己钱多。 沈炼也经常送，动辄几千几万两，为的就是哄着这位老大爷开心，别找自己麻烦。 要知道，被动送钱和主动送钱效果是不一样的。 要是有一天魏公公觉得自己赚钱太多眼红了，收拾一下自己，那就算后面将钱递上去了，也绝对不会有之前的效果。 所以，平常时候就多送，反正自己也不缺钱。 这次来沈炼又拿上了几张票号的银票。 这些银票自然不是大明官方的，大明官方的银票那是正儿八经的废纸一张。 至于其他商行的银票，也都是私人的风险比较大。 沈炼每次获得之后，都会第一时间去兑换成银子。 要是一时间兑换不开，沈炼便能换多少换多少，剩下的统统送给魏公公。 根据沈炼估计，这些银子要是不兑换，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将那商行票号兑破产！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魏公公的密室，沈炼当头便拜：“见过九千岁。” 魏忠贤似乎正在想事情，他看到沈炼后，连忙说道：“快起来吧，都说了今后见到杂家不必下跪，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沈炼知道，这老家伙喜怒无常，他说不用下跪， 你要是真听了才是沙x呢。 “谢九千岁。” 说话间，沈炼已经将银票递了上去。 魏忠贤看着那白花花的银票，脸上顿时又笑开了花：“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今后要是再拿，我可不让你进门了啊！” “嗨，小小东西不成敬意。”沈炼客气道。 将银票放在桌上，随后魏忠贤便说道：“知道杂家今天叫你来是干什么吗？” 沈炼摇头：“不知道，还请，九千岁明示。” 在领导面前别装的太聪明，这也是职场规则之一。 当年杨修觉得能看懂曹操的所作所为，自认为很牛逼，经常炫耀，结果被人咔嚓了，这就是反面典型。 沈炼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要装糊涂，什么时候要真糊涂，什么时候假聪明。 就算是真的到了急不可耐必须要将心中真实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也不能当着领导的面直说，要旁敲侧击。 魏忠贤看着沈炼的样子，心中自然是十分赞许，他说道：“今天，杂家收到密报，说熊廷弼和袁崇焕联起手俩吃空额，并且还纵兵抢掠，以及杀良冒功。” “陛下已经有了旨意，要好好彻查此事，明面上是由顾炳谦去查问，但是那小子什么 德行杂家是知道的，所以便在陛下面前保举了你，带着锦衣卫的一些人去查看。”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熊廷弼和袁崇焕必定是撤职滚蛋，到时候，他兵部尚书孙承宗，就要离京再次去辽东驻守。” “我的这话，你能明白吗？” 果然就是为了党争。 大明朝就是因为党争给搞乱，最后导致灭亡的。 而魏忠贤所说的如果，其实就是必须，不管是真的假的，一定要找到他们贪污受贿、吃空额或者杀良冒功的证据。 因为只有他们走了，孙承宗才有可能离京去辽东赴任。 想来，现在魏公公对东林党实在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了。 最勇猛的杨涟走了，其他的东林党人也十分低调，内阁中他虽然也有人，但是全都被叶向高压得死死的。 那些废物和叶向高这个老江湖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最得力的干将崔呈秀也被砍了。 至于孙承宗，那更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在东林党收缩防御的这段时间，孙承宗有事没事就找皇帝去聊天，还经常给皇帝讲故事。 皇帝虽然喜欢木匠活，但是更喜欢孙老师讲的那些故事。 双方关系是越来越好，有几次，朱由校竟然对她说： “孙先生要来给朕讲故事，你和孙先生关系不好，就不要在这伺候了。” 这还能得了？要是未来孙先生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说些什么坏话，那不就完蛋了？ 所以，魏忠贤才整了这么一出好戏，打算将孙承宗送出京城，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别再京城就好。 至于叶向高，老头子现在估计是没几天可活了，等他自然死亡再亮起屠刀就是了。 于是，这个赶走孙承宗的任务就落到了沈炼的头上。 沈炼不想去，但是必须去。 他要是不去，万一换个猛人去，不管是赶走熊廷弼还是赶走袁崇焕，都会影响关锦防线的稳固性。 到时候，努尔哈赤要是将这十几万辽东军一口吃下，那大明三五年之内将无再战之力。 到时候，就麻烦了。 “愿为九千岁效劳。”沈炼再次跪地表达了忠心。 然而，魏忠贤却满脸笑容道：“应该是给皇帝效劳才对。” “是，属下愚钝，是给皇帝效劳。”沈炼满脸堆笑。 这时，魏忠贤将沈炼扶了起来：“锦衣卫中，人选随便挑，对了我还听说，之前和你们办案的那五个人中，有一人参军了，还在辽东，你可以以他为突破口，到时候好处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第63章 叶府商议 从魏忠贤的府邸走出来，沈炼感觉是亚历山大。 魏公公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就算没有罪行，也要栽赃陷害。 这和自己的战略构想，完全想违背。 在沈炼眼中，所谓的农民军，所谓的女真，全都是垃圾。 只要大明完成工业化建设，然后全国推行，大力发展机械生产力，到时候，国内经济就会翻一倍，甚至能更多。 而有了机械力之后，人工的力量也能解脱出来。 尤其是到了那时候，就能通过蒸汽机将江南的农作物带去西北进行销售。 解决西北的饥荒问题。 至于女真骑兵，在钢铁洪流面前，渣渣都不算，只能说是渣渣的渣渣。 而要是按着魏忠贤这个搞法，为了搞东林党将辽东放弃，那女真入关，北京就算不迁都，那自己刚刚搞起来的工业化基础也就彻底完蛋了。 至于之后剿灭东林党的事情，魏公公虽然不一定办得到，但是也会很大程度上混乱朝廷政局。 到时候阉党纷纷上台，国内民不聊生，那才是真正完蛋呢。 想要工业化，想要发展经济，就要安全，就要稳定。 要是没有这两个音速想要发展经济，那将难如登天。 但是同样的，如果不按着 魏公公的想法来，自己又没办法交代。 并且，现在，也不能通知叶向高等人动手，自己目前还什么也不是，要是魏公公倒下了，东林党一家独大，自己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人，就算不被反攻倒算，也会被排斥在外面。 而天启皇帝为了制衡文官集团，说不定会再扶持一个太监来进行制衡。 到时候，两面不讨好的自己，可就没了靠山，那日进斗金的肥皂厂也会被人家瞬间夺了去。 沈炼越想越觉得心中窝火。 等他回到家中之后更是睡不着。 万分纠结之际，他也只能换上了夜行衣，随后从密道中窜了出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铛！铛！铛！” 三声铜锣响昭示着三更天已经到了，叶向高家中的屋顶上，只听咕咕咕几声鸣叫，原本已经熄灯的房间中，又点燃了灯火，随后，叶向高披上厚厚的披风，快步的来到了密室之中。 沈炼已经在等待了，看到叶向高过来，沈炼抱怨道：“魏忠贤要对你们动手了，你居然还睡得着。” 大半夜的被叫醒，叶向高倒也不生气，他将蜡烛放在密室的桌子上说道：“魏阉狗能有什么招数？不过是找人弹劾熊廷弼和袁崇焕罢了，派去查案 的那个顾炳谦就是个废物。” “莫说熊廷弼和袁崇焕没有这些罪行，就是有，以他们两个的手段，那顾炳谦也绝对查不出什么来。” “你以为魏忠贤真的这么傻？他难道就不会派遣别的人从暗线进行查案？”沈炼冷着脸说道。 谁知，那叶向高微微一笑说道：“知道啊，这不你过来了。” 沈炼张大了嘴巴，随后沉声道：“老狐狸！” “我猜，这魏公公应该是让你过来查案的吧。”说话的时候，叶向高已经将密室内的暖炉点燃，并坐上了一壶水，显然他早就料想到沈炼今天晚上可能会过来。 后者也无奈于他的聪明才智，于是索性也放开了，他猫道火炉旁一边烤手一边说道：“我刚才从魏公公家中出来，他让我对熊廷弼和袁崇焕栽赃陷害，但是目的确是想要让孙承宗孙大人离开京城。” “根据我的估算，最近这段时间，努尔哈赤很有可能进犯辽东，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问题，那京城都很有可能受到牵连。” “我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特意来找你商量商量。” 叶向高闻言捋了捋胡须说道：“这段时间，孙承宗确实是经常进宫，并且和陛下关系密切， 魏忠贤这一手，早在我们预料之中。” “他要是派遣别人进行栽赃陷害，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反击的奏折。” “但是，你嘛……” 听到这沈炼倒吸一口凉气，这东林党人真是恐怖。 自己仅仅做了些微小的改变，他们就像是开了窍一般，开始抓皇帝了。 按着这个流程，魏公公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东林党给干掉了。 因为，双方麾下人手能力实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魏公公也就仗着人多，以及皇帝的信任。 然而事实证明，在党争这件事上，人太多也没有什么好处，尤其是手下人品德十分低劣的情况下，一旦东林党进行反击，所有的罪证一抓一个准。 至于皇帝，目前东林党已经在争取了。 如果东林党人掌握了皇帝的信任，再将锦衣卫或者东厂争取过来。 到那时一封奏折上书，皇帝下令锦衣卫严查，整个阉党就可能瞬间崩塌。 然而，目前来看，还不太可能，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全都在魏忠贤手中牢牢的抓着。 想到这，沈炼突然看向叶向高，随后他说道：“你们想要怎么样？” 叶向高微笑道：“不想怎么样，我们想扶持你当上这锦衣卫指挥使，到 时候你配合我们覆灭阉党。” “这笔生意，做的如何？” 沈炼一脸懵逼，他说道：“现在锦衣卫指挥使是许显纯，魏忠贤的干儿子，我就是提拔，也绝对定不了他的位置。” “我可不想认一个阉狗当干爹，再说了，锦衣卫也没什么，不是还有东厂管辖呢吗？” 叶向高闻言勾起了嘴角说道：“东厂厉害是因为魏忠贤是东厂提督，要是有一天魏忠贤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了，那你说东厂厉害，还是锦衣卫厉害？” “少扯淡，锦衣卫中可没有，太监当指挥使的先例。”说到这，沈炼猛然间一个停顿，随后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获得皇帝的信任，然后接替魏忠贤的位置？” 叶向高闻言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接替不了魏忠贤，魏忠贤也和你没法比较，魏忠贤死后，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当上锦衣卫指挥使，或者在你活着的时候，就能当上。” “之后，你就会获得皇帝的信任，我们也会束缚言官不再上书弹劾陛下生活上的琐碎事，我们治理国家，他干他的木匠活，一直到太子降生，然后……” 叶向高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了。 天启皇帝因为过早接触女色所以身体不太好。 第64章 你想当张居正？ 之后如果生下太子，那么太子年幼，朝廷大事都将由那些大臣们进行抉择。 说起来，历朝历代都有后宫干政的事情发生。 但是在明朝，这种事不太严重。 除了立下后宫不得干政这条规矩的朱元璋先生之外，他的那些子孙们全都遵守着这项规矩。 而朱元璋先生的皇后，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马皇后，那可是和朱元璋白手起家打天下的存在，还救过朱元璋的性命，那关系是相当的铁，并且她也从未对治理国家指手画脚，而是倾尽全力的保护了那些需要保护的大臣和皇子们。 这在历史上评价也是相当高的。 至于其他的皇后太后，就不太行了，除了朱棣的皇后是大将徐达的女儿之外，其他的皇帝大多都是从民间选取的。 没什么背景，也不存在外戚集团的情况。 再加上明朝从开朝一来，大臣就十分的强悍，以至于整个明朝都没有出现一位专权的太后。 所以，如果有一天天启皇帝暴毙，他还有儿子的话，那小屁孩也绝对没有发言权。 到那时，最有可能的就是信王摄政，然后那些文官集团实际掌握着整个天下。 信王没什么根基，他要是皇帝还好，只是摄政的话，他估计 也不会往这浑水里淌，到那时，这封建主义社会，估计就变成了议会制了。 而议会制的核心就是内阁的那几个人，叶向高是朝廷首辅，门生故旧遍天下，最能掌握权利的也就是他了。 想到这，沈炼警惕的说道：“你想当张太岳？” 此话一出，叶向高先是一愣，随后便哈哈大笑道：“莫说张太岳，就是徐子升、高肃卿我也不敢自比，最多就是赵兰溪吧。” 你当赵兰溪，鬼才信你！ 上述名字皆为中，张太岳就是张居正，明代最杰出的政治家。 杰出不杰出先放一边，主要他曾经在内廷冯保以及太后的配合下，将万历皇帝压制了十年之久。 也就是说，从万历元年一直到万历十年，都是他张居正说了算的。 所以沈炼的意思就是，你想要欺负小孩，自己当皇帝？ 叶向高说的徐子升就是徐阶，曾经在政治斗争中击败了严嵩，提拔了张居正，也算是个名臣。 高肃卿就是高拱，在政治斗争中击败了徐阶，最终把握朝政数年，例行改革，一改嘉靖年间的风气，史称隆庆新政。 至于赵兰溪就不怎么出名了。 之前的徐阶和高拱叶向高都说的字，而到了赵兰溪这里他说的是地 名。 古代用地名当名字的代称也不少，比如张居正就有人叫他张江陵（湖广江陵人）。 当然，现在是没有了，现在人多，人才也多，一个省市县都能出好多人才官员，要是这么叫就乱套了。 而且，地名也越来越难听，你总不能叫张石家庄、赵驻马店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投宿的呢。 而这个赵兰溪就是在张居正之后第四位的首辅，名叫赵志皋。 这老兄业务能力不错，当时正在和倭奴打仗，同时内部也在争国本，和皇帝搞政治斗争，这先生内搞协调，外筹军备，缝缝补补，十分忙活。 但是也有缺点，那就是比较软弱，谁都能骂他两句。 老先生也不吭声，就这么闷头干活，一直到退休回家。 综合全文关系，可以得出叶向高的真实意思，就是别说张居正了，我连高拱和徐阶都比不上，如果说的话，最多就当个缝缝补补的赵志皋吧。 听到这话的沈炼，不仅没觉得叶向高谦虚，反而想到了另一件事。 在沈炼的记忆中，东林党领袖顾宪成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木偶兰溪、四明、婴儿山阴、新建而已，乃在遏娄江之出耳。”“人亦知福清之得以晏然安于其位者， 全赖娄江之不果出……密揭传自漕抚也，岂非社稷第一功哉。” 还是套用赵志皋的例子。 兰溪是赵志皋，四明的主人是沈一贯，浙党领袖，内阁首辅，位高权重，山阴是朱庚，内阁成员，新建是张位，也是内阁成员。 娄江是王锡爵，内阁首辅，当年逼得张居正差点自杀，十分有能力。 漕抚就不是地名了，是职位，指的是当时在这个职位上的李三才。 至于福清还是地名，就是叶向高先生。 翻译下来就是，赵志皋、沈一贯都是木偶，张位、朱庚都是婴儿，现在关键问题是王锡爵出不出山。 现在叶向高能安然其位当他的首辅，就是因为王锡爵没能出山。 而没能出山的原因，是因为李三才揭开了王锡爵的密信，所以说李三才才是社稷的第一功臣。 当年万历还活着的时候，因为争国本问题和大臣们打的不可开交，后来实在是打不过了，就想要将自己的老师，曾经和他一起争国本的王锡爵请出山。 犹豫事情实在太大，老狐狸王锡爵不肯出山，所以便拒绝了，但是对方毕竟是皇帝，于是王锡爵还是给他出了主意。 具体说来就是，将那些言官们说的话当做禽鸟之音就行 了，别搭理他们。 之后送信的路过王锡爵的学生，漕抚李三才的地盘，便去蹭了顿饭，没想到的是，这位李三才先生，也是东林党，然后，李三才便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天下哗然，那些言官尤其激动。 你说我们说话时禽鸟之音，那我们是什么人？ 鸟人？混蛋！ 于是全体言官当即上书痛骂王锡爵，书名也十分醒目。 《巨奸涂面丧心比私害国疏》 之后，王锡爵彻底闭嘴了，叶向高也得以坐稳内阁首辅的宝座。 说这话的是已经被贬谪成平头老百姓的顾宪成。 而上书几位基本上都是内阁中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且他不是私下议论，而是写在了自己的书本里，搁现在就是在网上议论……(和谐) 然而顾宪成就说了，而且没事。 而之后也确实如他所言，叶向高就一直在东林党的支持下，当上了内阁首辅。 看着眼前这个老头，沈炼内心中万千个想法流淌而出。 这老小子不会是真的想要把控朝廷，做个董卓那样的人吧。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东林党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如果真的到了哪一步，那自己想要出头可就要看这个老小子的脸色了。 第65章 闯关东 东林党就道德水平和业务水平来说，确实比阉党要强上不少。 但是同样的，他们因为党同伐异的原因，也有很多的局限性。 为了党争不择手段，这是导致明朝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些人要是当言官检举揭发贪污腐败还行，要让他们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治理国家，显然是不行的。 其中叶向高、孙承宗这些老一辈的东林党人注重实际操作，还算勉强及格。 到了杨涟左光斗这些二代目，就不太行了，他们将道德水准变成了衡量一个人的唯一准则。 然而很多时候，有能力的人，往往道德上不那么完美无瑕。 只注重道德不注重能力，那国家最终的结果就是乱套。 而到了第三代，那就更加混乱了，第三代的时候，江南各地的富商已经将自己的子弟们全都送去了东林书院，他们上台之后，只会维持富商们的利益，国家如何根本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事情。 要是让这些人上台，那自己怕是真的要剃头当奴才了。 看着也像搞笑容满面的样子，沈炼并没有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是孤独的，没有人会理解他内心的想法和战略规划。 魏忠贤也好，这个叶向高也 好，都不过是为了自己政党的利益罢了。 不管是谁都不能绝对信任。 想到这沈炼说道：“叶大人，不管你是想当张太岳还是当赵兰溪，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现在想要问的是，这次我去了应该怎么做？” “您能否给指出一条明路，至于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目前我兴趣不大，要是未来偶然当上了，那也是皇上的信任，我不会感谢你们。” 沈炼这话已经挑明了，现在我是来找你商量这件事的，至于你后面提的那些事，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你要是真的能把控朝政那也是你的本事和我没关系。 显然沈炼的回答出乎了叶向高的预料，他原以为这个已经可以说是背叛了魏忠贤的年轻人会立刻投入自己的怀抱。 但是，他确是拒绝了。 看着沈炼，叶向高沉声道：“你真的不想和我们合作？” 沈炼一正言辞道：“锦衣卫只效忠于皇上，不会效忠大臣，与之相反，锦衣卫还是陛下监视大臣的工具。” “我来是不想要大明再次陷入危机。” “你如果给我出主意便出，不出主意我也会在这次大战之后，公事公办，将搜集道的证据递上去。” “至于之后的事情，就是 皇上来抉择了。” 看着眼前这个星眉剑目，意气风发，慷慨激昂的年轻人，叶向高撵着胡须说道：“你虽非我东林党人，但是却也颇具我东林党风骨，只可惜，你在这锦衣卫中终究是无法发展。” “就算是坐到了指挥使的位置，也不过是东厂麾下的打手而已，与其如此，倒不如弃武从文，踏足官场，如此才能中兴大明，立下万世之功勋！” 这话，更是让沈炼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这个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为什么这般劝他。 “首辅大人，你还是不要再多说了，天快亮了，如果您没有别的办法，那我就按着我的想法来了。” 说罢，沈炼就要离去，然而叶向高确是将其叫住：“等等，我告诉你怎么做。” 一个时辰之后，沈炼离去，叶向高看着这茫茫黑夜，忍不住感慨道：“此子若是我东林党人，未来绝对可以接替我的位置，只可惜，我东林后继无人也。” …… 三天后，准备充足的沈炼带着李大忠和于成二人以及十几个身手不错的锦衣卫踏上了去辽东的路程。 因为是秘密探访，所以一行人假扮成运送货物的商人模样。 这样既能够藏起官袍和圣旨等东西，又能 够掩人耳目。 而货物也不是别的，正是沈炼工厂中的那些肥皂。 之前沈炼分割天下商户的时候，并没有分割辽东区域。 毕竟那地方一天天的除了打仗就是打仗，而且军户多的要死，去哪里做生意，除非是后台极大，不然的话，绝对会陪的血本无归。 寒风凌冽，一行人裹着厚厚的棉衣也不觉得寒冷。 “掌柜的，这衣服还真是顶用啊，穿上一点也不冷，要是辽东有这些衣服，那何愁打不过那些建奴。”于成说道。 建奴，明末对女真人的蔑称，和倭奴差不多。 毕竟努尔哈赤先生是建州女真出身，所以便称之为建奴。 当初因为辽东十分寒冷，一些明朝军队被调去辽东作战没有棉衣，结果吃了大亏，这才导致女真迅速做大。 沈炼躺在货车上说道：“当然，这东西一件价值三两白银呢，也就是你们吧，其他人我哪里肯给他们穿？” 谈到这东西的价格，于成随即凑过来说道：“掌柜的，您那肥皂这半年究竟赚了多少钱啊，又没有可能让兄弟们也掺和一股啊！” 此话一出，周围人全都凑了过来。 沈炼看了看周围，随即道：“去你们的吧，现在我赚的银子除了 扩建厂房，就是给九千岁送礼，赚钱？赚个屁。” “不过，要是过两年商路顺畅了，倒是能挣些银子，到时候你们要想入股倒也不是不能谈。” 此话一出，众人喜上眉梢。 那肥皂卖的究竟有多么火热，他们是亲眼目睹的，据说现在各地的商户全都争相竞争要做二级代理商。 据说很多官员的家人也都掺和了进来。 沈炼要不是和魏公公关系铁，他这厂子，能不能掌握还是两说呢。 按着沈炼的说法，等过两年稳定下来之后，他们就能一起赚银子，到时候这锦衣卫的差事似乎都能直接辞了呢！ 然而就在这时，沈炼却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前提是我能活到那时候。” “这此去辽东，咱们几乎是在往火坑里跳，你们明白吗？” 李大忠不解道：“不就是调查官员贪污受贿嘛，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咱们有圣旨，就算是出了纰漏，到时候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显然李大忠还是单纯了些，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凶险。 沈炼闻言冷声道：“你又圣旨又能如何？辽东如果是铁板一块，他们将我等全部杀光，然后给朝廷上报，说是建奴将我们杀光了，那你去阴曹地府调查吗？” 第66章 抵达宁远 此话一出，在场的说有人全都惊呆了。 李大忠更是被吓得汗毛直竖。 “真有这么厉害？那我们岂不是太危险了？” 沈炼淡然道：“军队之中可不比别处，那些人根本不会和你们讲道理，要是光明正大的带着圣旨前去，他们或许还会忌惮几分。” “但是向我们之中暗访的，他们就是剁碎了喂狗，也不会有人在意。” “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如果出现纰漏，无功而返都是小事，要是将性命丢在辽东，那才是真的祸事呢！” 一众锦衣卫闻言是连连点头。 说起来在沈炼的印象中，这锦衣卫应该是神出鬼没、不苟言笑、武功高强并且业务能力十分强悍的存在。 然而，当真正接触过这些人之后，沈炼才发现，这些人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们也会说也会闹，平日里喝酒吃肉，打牌吹牛哪一样也不少。 至于武功高强，倒不是吹牛，包括沈炼在内，三四米的高墙一个箭步便能窜上去，打架的话，一个人打四五个不成问题。 至于业务能力。 那就更没谱了，有的部门固然是十分强悍，但是有的部门就是以摸鱼混日子为主。 再加上地位不如东厂，还 经常被文官集团弹劾，所以现在整个锦衣卫的摸鱼情况十分严重。 没办法，今时不同往日，要是朱元璋时代，那可真是昼伏夜出，搜集情报。 吓唬警告了这些人之后，沈炼摆摆手道：“都散去都散去，懒散一些，别一个个身子骨挺的板正的，明眼人一看你们就是一群练家子。” “到时候去了直接暴露身份，看你们怎么办？” 此话一出，众人连忙散开。 沈炼也对在他身边的于成和李大忠说道：“这次去了之后，一定要听我指挥，不然的话，我们必死无疑，知道吗？” 二人点头：“知道，我们一定听您的，绝对不会暴露。” 沈炼闻言摇了摇头：“不是暴露，而是查什么案子，怎么查，查出来结果后怎么上报，都要听我的。” “现在九千岁和东林党的斗争已经僵持住了，他们都急于从对方身上找出缺口，然后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而现在他们交手的主战场就是辽东，这一点，你二人可明白？” 尽管二人岁数不沈炼大很多，但是政治嗅觉来说，十个他们绑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沈炼。 二人听完沈炼说的，也明白过来，他们同时点头道：“知道了大人。” …… 出了山海关，沈炼便一刻不停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和想象中的一片荒芜不同，山海关城外可谓是相当繁华。 到处都是方方正正的农田，四处还有建好的村落。 此时正是饭点，村落中炊烟袅袅，要不是这满地的大雪，以及西北方向连绵不绝的山峰，沈炼还以为他是来到华北平原了呢。 唯一让人感觉到肃杀气氛的就是每个村子之中，都有岗哨，只要他们一经过，马上就会看过来。 他们手上拿的有火铳有长枪，都是真家伙，而且眼神犀利，显然都是见过血的。 经历过战争的军队和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军队，完全就是两码事。 而沈炼如今仅仅是见到那些经历过战争的老百姓之后，便觉得压力颇大。 可以想象，这些人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究竟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和决心。 “停下，去村子里看看，然后推销推销这些东西。” 于成闻言说道：“还是走远点吧，这才刚过山海关。”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你要是一路干到锦州再推销这玩意，那不就是明摆着说自己是在刺探情报的吗？”沈炼毫不留情的训斥了一句。 于成老脸一红，随后便下车带着人来到了村子之中 。 锦衣卫因为时长要扮演各种角色，所有演技方面还是能够过关的。 一番推销下来，于成也获得了自己的情报。 回到车队中后，于成说道：“这里叫十八里铺，三年前建立的村落，这里的人一半是兵，一半是民。” “平时种地，要是战时就是民兵，家家都有兵器，长枪盔甲都有，要是一般的小毛贼来了，直接就能干掉。” 听到这话，沈炼脸色一阵变化。 都说辽东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这样，平常时候，有人私藏兵器，那都是杀头的罪过，而在这里确是家常便饭，甚至是本地官员鼓励的。 而这些，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兵部户部都没有相关备案。 显然，孙承宗当年就是为了避免和朝廷扯皮，才没有上报，直接下的命令。 不过，这件事终究是小事，就算上报了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卖了多少肥皂?”沈炼又问道。 “嗨，别提了，我一说五两银子一块，人差点没把我们打出来，我还是给村长送了几块才套出的这些情报。” 显然，这些高级奢侈品在辽东是没有市场的。 沈炼点了点头道：“村子里让借宿吗？” 于成摇头：“别了吧，还是老规 矩支帐篷吧，咱们十几人十几匹马，我怕进了村子之后，这村子中的人，再把咱们抢劫了，到时候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看着于成的样子，沈炼一脸无奈：“就你这还锦衣卫呢？丢人不丢人？” 于成也是十分无奈，他说道：“你是没看到，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要不是看我们人多，他们估计都想将咱们这一车货给抢了。” “这辽东人实在是太过彪悍了。” 沈炼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他说道：“你家要是别建奴烧了，你也肯定这么彪悍。” “算了，往前走吧，老规矩找个破庙什么的住下吧。” 就这样，继续前行。 沈炼走的很慢，这会的他真就像是一个推销肥皂的商人一般，一路每个村子都转一圈。 而肥皂的价格，也从最初的五两银子，变成了三两、二两、一两。 当然这价格还是没有人买，毕竟在这里活着都已经拼尽全力了，哪还有闲钱买这个东西。 然而在这辽东终究还是有大买家的。 就在沈炼带人来到宁远城下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们的车子。 “你们这是送的什么货啊！可有通关凭证？” 沈炼将货物的凭证，以及他们的路引全都交了上去。 第67章 全部买下 为了掩人耳目，沈炼几人的路引都是真的，并且路引上也没说是从京城来的，而是说是从保定来的，反正京城中有各个衙门的备份章，随便盖就是了。 那兵丁看了一眼沈炼等人，随后又凑到了那些货车上道：“打开看看。” 李大忠听话的将毡布打开。 “卖了多少了？”那士兵随口问道。 “军爷，别提了，这东西在京城卖的挺好的，达官贵人们都喜欢买，但是到了辽东就没人买了，我们这次怕是要血本无归了！”李大忠一边配合检查，一边对着那士兵诉苦道。 士兵闻言也不说话，照例检查完了所有的货物之后，他也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这些货物，多少钱一块啊！” “一两银子，我可和你说啊，这东西在京城那可是卖五两银子一块，还有价无市呢！” 听到这话，那士兵来了几分兴趣，他拿起来看了看道：“你这一共有多少块？” “不多，就五千块。”李大忠打着哈哈道。 那士兵闻言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张银票道：“早就听说京城的肥皂是稀罕物件，我们将军想要买上一些，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没想到，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所以他老人家早就吩咐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来，不就是五千块嘛，我都买下来了，将这些货全都卸下来吧。” 此话一出，李大忠傻眼了。 熊廷弼在锦州，他们是要去锦州调查的，现如今，在宁远便将货卖光了，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往前走呢？ 于是，李大忠连忙看向一旁的沈炼，征求他的意见。 后者这时也连忙赶来，他说道：“妈的，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这位军爷卸货啊！” 李大忠这才如梦方醒，他连忙说道：“好好好，您真是大好人，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卸在哪里啊？” 那士兵左右看了看，随后道：“就卸在门口吧，最近城中戒严，你们这些商旅就算是有路引也不能进去。” “原路返回吧。” 李大忠闻言连忙卸货，他们扮演的是即将亏本的商人，现在对方将货物买下，那还不赶紧卸货？ 而打探消息的责任便来到了沈炼身上，他上前说道：“兄台，我们一路舟车劳顿，之前为了守着货物是客栈都没敢住，如今您能买下我们这些货物，我们感激万分，就是不知您能否让我们进城歇息一个晚上，等明天再赶路呢？” 那士兵看着沈炼冷声说道：“别不识抬举，我 们袁大人买了你们的东西，就是让你们赶快回去，还想在这住店，也不怕半夜被人打杀了，滚！” 士兵一番呵斥，沈炼原本掏出来的银子也收了回去。 随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说道：“对了，听说我去辽东，有人托我送上一封信给宁远的宁前道大人，还请兄台转交。” 那士兵本来还想训斥的，但是看着书信上的署名瞬间不敢怠慢了，他看着沈炼说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罢，那士兵便一溜烟的跑进了城中。 这时李大忠等人也将货物卸下来了。 “掌柜的，怎么办？他们让咱们进城吗？” 沈炼摇了摇头道：“咱们的身份怕是早就暴露了了。” “不对啊，咱们这一路上十分谨慎的啊!”李大忠激动道。 然而，沈炼却暗骂李大忠蠢蛋。 辽东这么兵荒马乱的地方，别人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又商队前来做生意？ 他做的这些事情，糊弄的并不是袁崇焕，糊弄的是魏忠贤。 表明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被发现了，我们也就没别的办法了。 这便是叶向高给沈炼出的主意。 这样回去之后，魏公公最多也就骂沈炼无能，到时候就算是撤职也就顶天了。 而沈炼确是能够避免卷入这场风波之中，并且还能保护辽东的稳定。 至于袁崇焕叶向高也早就通知到了。 双方配合演了一场糊弄魏忠贤的好戏。 看着激动的李大忠，沈炼说道：“不管怎么说，暴露就是暴露了，他们一路没有动手，就代表着不打算杀我们，至少我们是安全的。” 听到这话，李大忠也算是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刚才进去的士兵满脸愤怒的跑了出来，他对沈炼呵斥道：“我们袁大人说，让你哪里来的滚回那里去！” 听到这话，沈炼拱了拱手说道：“知道了，不过我们可不想空着手回去，我们的车队还想去锦州看看又没有山货能带回关内。” “熊大人那边我们之前已经去过信了。” 说罢，沈炼便开始招呼手下收拾东西。 那士兵眉头紧锁，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大忠闻言凑了过来说道：“都暴露了，咱们再去锦州还有用吗？” 沈炼沉声道：“暴露不暴露是能力问题，去不去锦州是态度问题，要是这样回去了，你猜魏公公会怎么对付我们？” 想到魏忠贤，李大忠脸色又是一阵苍白：“这真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这下，脑袋算是吊在裤腰带上了 。” 沈炼还算淡定，他说道：“放心，他们现在没有动手，就代表之后也不会动手，只要咱们没有拿到什么确切的证据，他们也不会杀人灭口。” “总之，去一趟锦州，应该就能给魏公公交差了。” 李大忠和于成闻言也只能点头。 就在这时，那门口的士兵却说道：“阉党活不了多久了，我看你器宇不凡，又有过人胆量和智谋，何必要和他们一条路走到黑呢？” 沈炼闻言看向那士兵，他拱了拱手说道：“这就不劳阁下操心了，回见。” 说罢，一行人策马拉着车扬长而去。 而那士兵却看着沈炼的背影久久不语。 当一行人消失在风雪中之后，那士兵才缓缓开口道：“马上给熊大人送信，就说阉党的人已经过去了，让他小心点，别被栽赃陷害了。” “是，袁大人！” …… 如果说故意暴露身份是叶向高给沈炼出的主意，那送出那封信就是沈炼自己的想法了。 书信的封皮是沈炼在叶向高的府邸中顺来的，上面有孙承宗的笔迹签名，宁远守城官袁崇焕，在看到孙承宗的名字，必定会打开书信查看。 而书信的内容确是沈炼写的，只有一句话。 “能否进城详谈？” 第68章 袁崇焕 袁崇焕，孙承宗的学生，一个有争议的民族英雄。 原本不太出名的他，在后世可是大名人。 而比他能力强，官职高的孙承宗知名度却远远不如。 归根结底，还是孙承宗人生中的戏剧性冲突并没有太多。 与之相反，袁崇焕的一生确是相当戏剧。 年幼的时候，袁崇焕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平凡的人，正常的考上了科举，然后先是当知县，之后调任京城被东林党人看中，当上了京官。 在北京干了没多久，这兄弟便主动要求调任辽东。 彼时广宁刚刚兵败没多久，辽东几乎成了鬼门关，去一个死一个，可是终究是大明的地盘，所以朝廷正在找替死鬼往辽东送。 袁崇焕先生如此有觉悟自然是欣然同意，据说临行前很多人都去他家拜访，想要看看这位兄弟（shabi）。 而袁崇焕却不傻，他很聪明，因为他在研究了辽东地图，并且经过实际勘查过之后，找到了一个能够克制女真骑兵的地方——宁远。 他认为，只要在哪里修筑城池就一定能够挡住女真骑兵。 还说了一句很牛的话：“给我兵马前粮，我一人独守此！” 就军事角度而言，袁崇焕说的确是没错 ，就实际情况来说，他确实也没错，因为正是在这里，他两次击败女真骑兵，给了大明喘息的机会。 然而，在当时而言确是没人听他的。 原因很简单，宁远距离山海关很远足有二百里，并且当时还在女真人的势力范围，去哪里建城，那真是脑子有坑。 就这样，袁崇焕还是去了辽东，之后碰上了十分欣赏他的上司王在晋。 王在晋十分欣赏和信任袁崇焕对他很好，但是在军事上王在晋确是白痴，袁崇焕几次和王在晋建议得不到准许之后，便告了王在晋的黑状。 之后，孙承宗便来到了辽东，一番查看之后，赶走了王在晋，并且收了袁崇焕当学生。 再然后就建设了关锦防线，收留边民十余万。 再然后孙承宗先生就在沈炼的建议和操作下，回到了京城，准备搞诊治斗争。 而正常的历史是孙承宗先生下台，袁崇焕两次击败女真之后也下台。 一直到崇祯年间起复，然后这小子更加飞扬跋扈，并见崇祯年轻比较好忽悠，便说出了五年平辽的口号。 之后又出了若干昏招，以至于到了两年之后，皇太极直接带兵打进了关内，数次猛攻京城，把崇祯吓得不行。 最后， 还是孙承宗出山将皇太极赶回了老家。 而正是因为这件事，袁崇焕被言官告发通敌，足足骂了好几个月最终凌迟处死。 袁崇焕是不是汉奸个人有个人的看法，这里就不说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数次击败了女真骑兵，是个对大明朝有功的人。 并且在京城保卫战的时候，还身先士卒上阵杀敌，只可惜，最终被凌迟处死，据说他的血肉被他拼死保护的人分食。 如此一来争议就有了，捧他的人说他是民族英雄，崇祯昏庸杀了他，是个混蛋，大明活该灭亡。。 踩他的人，说袁崇焕是混蛋，打算出卖京城投靠女真，是个汉奸。 前者不好说，因为就是袁崇焕不死，明朝也会灭亡，这是历史趋势， 后面的话就是扯淡了，要是真的指着投靠女真，出卖个屁的京城，直接打开关锦防线就行了。 就这么吵来吵去，最后成为了一个大名人。 对于袁崇焕，沈炼是很想和他聊聊的，毕竟孙承宗已经很老了，熊廷弼话又太多，并且还是个插班生，要是未来孙承宗退休，喜欢掐架的熊廷弼再出点事，辽东这片地方肯定是要归袁崇焕的。 沈炼这会便想要搞搞关系，但是对方不接招 ，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前走，去看看熊廷弼哪里又没有机会了。 从山海关到宁远，那是一片祥和，虽然本地人凶悍了点，但是还是属于正常的村落范畴的。 而过了宁远之后，一片肃杀的气氛便弥漫在这空气之中。 这里的土地虽然也有在耕种，但是村庄却明显的不那么密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也多是有高高的土墙护卫其中。 这些算是堡垒，虽然挡不住大规模的骑兵进攻，但是抵挡小规模骑兵骚扰还是没有问题的。 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时不时还能看到成队的士兵来回调动。 他们这些骑乘着马车的商队，在这片大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有时他们甚至能看到成队的穿着重型铠甲的骑兵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些人来去如风，手中兵刃全都是火枪，用西方的兵种划分标准，这些人应该都叫龙骑兵。 沈炼是现代人，就算他杀过人，但是见到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回穿梭的时候，还是从心眼里害怕。 他可以断定，这些人如果想要对他们动手，只需要一个回合，他们这些人就会瞬间化成肉酱。 别看他们平时在京城中算得上是武功高强，可以耀武扬威，但是和这些 正规军相比，那还真是一群弟弟。 恐惧的同时，沈炼的鲜血也开始沸腾。 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能够做到以下哪怕一件事，哪怕是付出生命也绝对在所不惜。 封狼居胥、勇冠三军、饮马瀚海、力挽狂澜、威震华夏、裂土封王、金榜题名。 其中前面六个全都是武将的功勋，最后一个才是文官的浪漫。 沈炼少年时也曾做过参军入伍，然后带领战友们打败米帝野心狼。 然而，后来的现实生活确是给了他一棒槌，让他早就将早年的理想全都丢到了哇爪国去了。 现如今再看到这些来去如风的骑兵，沈炼内心深处的热血自然再次躁动了起来。 “如果锦衣卫干不成了，过来当兵似乎也不错啊！带着兄弟们血战天下，收复失地，未来我等未必不会名留青史，封侯拜相！” 看着满脸憧憬的沈炼，一旁的李大忠却摇头说道：“算了吧，咱们大明和女真打仗，从来没赢过，别说收复故土，就是守住也算是不错了。” 于成也十分同意这个观点，他说道：“现在这些将领根本不好好的训练士兵，全都是些喝兵血，吃空额，然后圈养家丁当打手的将领，跟着他们也就是当炮灰的主。” 第69章 家丁制的军队 家丁制度不是明朝特有的制度，但确是在明朝发展到达了巅峰。 自古以来，军队都是朝廷的一个巨大难题。 既要让军队有战斗力，又要压制军队的主管不能造反，同时还要让军队的支出不能成为财政支出的负担。 总之种种问题多的能压死人。 而经过两千年的发展，各种军队制度也都经过实验，并且最终被时代所消灭。 唐朝前期军队十分厉害，也十分能打仗，但是自从唐朝有钱之后，原来的汉人军队便变成了雇佣少数民族当兵，形成了藩镇制度。 少数民族本来还挺高兴，毕竟当兵有钱拿，但是当着当着就不干了。 他们觉得反正你们汉人没有兵，我们直接抢了你们，然后我们自己不久有了钱，想干嘛干嘛。 于是便爆发了安史之乱，唐朝从此一蹶不振。 到了宋朝，一开始赵匡胤就没打下足够的地盘，所以军队一直被北方游牧民族压着打。 不过宋朝靠着搞外贸赚了很多钱，于是便有了募兵制，就是雇佣汉人当兵，然后按月发钱。 而这种方式的缺点就是军队成了混日子的地方，反正是按月领工资，训练不训练都一样。 到最后打仗不怎么行，领工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到了明朝，朱元璋吸取了唐宋的募兵制的教训，采取了军屯，设立了军户。 具体说来就是平时士兵们种地，种的地给国家还能缴纳赋税。 而到了战斗的时候，就上阵杀敌。 这样极大的缓解了财政的紧张，并且还能赚钱，打仗的时候还有人。 实在是个好主意。 然而，事实告诉我们，省钱的东西，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元璋死后几十年，军屯就变了味。 古代没有机械化生产，想要完成上面交下来的赋税任务，当兵的就要艰苦劳作，才能保证给朝廷的税收，以及自己一年的吃喝。 如此一来哪有功夫训练？ 不训练自然就没有战斗力。 于是军户就变成了农民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是很多军户的长官不地道，他们将国家的土地划给了自己，然后将朝廷赋税压在了那些苦大兵身上。 比如十个人种二十亩地，交二十亩地的赋税。 现在军官来了，将十亩地给了自己，剩下的十亩地让士兵们播种，就这样十亩地要缴纳二十亩地的赋税，那可真是害死人了。 辛辛苦苦干一年，缴纳了赋税，自己吃的都没有了。 很多士兵因为这样直接就逃跑了，成为了逃兵 。 而逃兵的话，长官也不上报，因为只要不上报逃兵的工资就能落到他手中，这就叫吃空额。 这种行为平常是没什么事的，但是到了打仗的时候就要命了。 这就是一些小小的倭寇居然能够为祸江南几十年的原因。 归根结底还是军屯漏洞导致的士兵战斗力丧失。 而之所以戚继光能够带领几千戚家军打的倭寇满世界乱跑，除了戚继光的个人能力，以及其鸳鸯阵的奥妙之外，还有就是他的兵都是不种地，直接拿工资的。 并且福利待遇还高，伤了病了死了有抚恤，杀了人有赏钱，再加上都是江南本地人，对倭寇十分仇恨。 国仇家恨外加工资外快福利保障，见到倭寇自然是玩命上！ 而除了南方的戚家军之外，到了明末还有一支军队改变了这种军屯制度形成了一种新的，富有战斗力的家丁制度。 其中最为强悍的就是万历年间第一名将李成梁。 作为大明四大防区之一的辽东，可谓是烽火遍地，天天打仗。 蒙古人强大的时候蒙古人天天转悠，女真人强大的时候女真人也天天转悠。 万历年间十几个辽东总兵每一个正常退休的，全部被干掉。 一直到李成梁出现。 这位仁兄从 一个小军官干起，一步一个脚印的一直往上爬，一直到被封为伯爵，风头盖过了同时期的戚继光。 凭借的就是优秀的家丁制度。 具体和戚继光类似，在李成梁手下当家丁除了工资之外还有各种福利制度。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戚继光不敢给的东西——土地。 只要是李成梁的家丁，人手都有土地，而且还不少。 按理说，没有朝廷的允许，给自己的士兵们分朝廷的土地，那是要惹麻烦的，然而朝廷对这件事却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究其原因，还是李成梁太能打，他在辽东的时候，辽东各部落一直很安静。 要是因为这点事把李成梁办了，那辽东谁管？ 于是，这家丁制度便开始在各地盛行起来。 而一般人以为，家丁就是看家护院的，应该人数不多，最多也就几十人，撑死也就几百人。 然而当时李成梁的家丁却足有九千人，而且各个都是骑兵，手中拿着当时十分先进的骑兵火枪——三眼神铳。 他们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辽东铁骑！ 正是凭借着这支军队，李成梁在辽东所向披靡，不管是蒙古还是女真都被打的服服帖帖的。 清朝太祖努尔哈赤还给李成梁打过工，双方关 系十分密切，并且，努尔哈赤也是在李成梁死后才敢造反闹事的。 而想要养活这九千人是很困难的，朝廷给的那些工资，经过层层克扣，根本不会剩下多少，就算李成梁清正廉洁，一分钱不贪污，也绝对不够这九千人花销。 所以为了养活这九千人，以及李家这个大家族，李成梁便将压力给予了辽东的所有军户。 让他们给这九千家丁当奴隶，用来供养这支军队。 就这样一个完整的剥削阶级出现。 李成梁依靠家丁立功封赏，家丁们当上地主之后，开始剥削军户获取利益，军户无力抗争，只能被喝兵血，有时候一年到头连饭都吃不起，很多人甚至连兵器盔甲都卖了，只求混口饭吃。 就算后来李成梁家族败落，遭到清洗，但是这家丁制度确是被完美的继承了下来。 不管是袁崇焕还是孙承宗，又或者是熊廷弼，他们都是指挥者，而真正战斗的还是他们手下那些将领们，那些将领们组建的家丁军团具有很强的战斗力，是明军的主力，所以就算是他们也不敢也不能改变这一切。 至于朝廷，更是默认了这一切的发生，然而事实证明，地主阶级终究是靠不住的，只有集结群众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强大。 第70章 满桂 听着于成的抱怨，沈炼轻笑道：“予我兵马钱粮，我会让建奴见识见识什么叫人民战争的汪阳大海！” 于成和李大忠闻言摇了摇头，只当沈炼这是在说疯话。 说话间，又有一只骑兵部队从他们旁边路过，这一队人数显然要多很多，估计有几百人，各个身穿铠甲杀气逼人。 他们来去如风，几乎是眨眼间便从沈炼等人身边冲了过去。 看着前方的那些骑兵，沈炼皱起了眉头：“情况不太对啊，我看这些人像是要去备战啊。” 于成说道：“是啊，好像都是从宁远那边往锦州走，没见过锦州往宁远走的。”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只见一匹快马来到了一行人身旁。 “袁大人有令，让你们速速回宁远！”马上士兵一声断喝。 沈炼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建奴来了？” 那士兵冷酷道：“不该问的别问，赶快回宁远。” 说罢，那士兵向着锦州的方向扬长而去。 于成看向沈炼问道：“掌柜的，怎么办？” 沈炼站起身来眺望远方，虽然距离很远，但是隐约还是可以看到滚滚黑烟升上高空。 “坏了，怕是女真已经开始进攻锦州了。” “那我们赶紧回宁远吧。”李大忠有些慌。 这也无可厚非，他都四十多了，就等着混日子退休了，现在让他和女真人死磕，他才不干。 沈炼也在犹豫，现在进宁远城自然是最佳选择，但是以袁崇焕刚才的态度，只要进了城，自己估计就会被软禁起来，等战争过去之后，如果他们赢了自然会礼送出门，要是败了自己必定难以存活。 他们会第一时间杀人灭口，毕竟只有自己死了，这战败的原因他们才能随便编纂。 考虑袁崇焕的同时，沈炼也感受到了周围的肃杀之气。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亲眼看一下传说中的那些女真骑兵，以及惨烈的战场的想法。 曾经的他觉得努尔哈赤和李自成直流全都是土鸡瓦狗，但是现在看来，他确是错。 能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帝国的那群人，又怎么可能全都是土鸡瓦狗呢？ 他需要提前见识见识自己未来的敌人，不然的话，下次突然碰面，自己很有可能被打的措手不及。 这次和历史上有些不一样，明朝没有放弃锦州，双方最惨烈的攻防战必定会在锦州出现，而宁远不会遭遇太大的危机。 想到这，沈炼对李大忠和于成说道：“你们两个速速带着所有人入城，入城之后，换上锦衣卫的衣服，如果女真进 犯，听从袁崇焕的命令协助守城。” “那你呢？”李大忠问道。 沈炼此时已经从马车的夹板中将圣旨和自己的兵刃衣服拿了出来，他跨上战马说道：“我去趟锦州。” “驾！” 战马一声长鸣，随后便载着沈炼向着锦州的方向扬长而去。 只有将人分散开，袁崇焕等人才不敢乱动。 李大忠看着沈炼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应该向前还是往后。 一旁的于成见他还在犹豫，便大喝道：“他都说了让我等回宁远，你还在犹豫什么？” “你要是想要送死，就跟着他一起去。”说罢于成便开始招呼其他人掉头往回走。 李大忠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至此双方兵分两路，然而事实证明在战场上，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有可能越安全，越是安全的地方，反而越是危险。 沈炼跨马疾行，很快便追上了那个给他们传递军令的士兵。 “兄弟等等我。” 那士兵回头，只见沈炼已经换好了锦衣卫的衣服，腰间还别着黄橙橙的圣旨。 他大惊失色：“你是锦衣卫？” 沈炼拱手道：“正是锦衣卫，我奉皇上命令调查辽东贪腐案，并且还带来了给熊大人的圣旨。” “所以，我必须要去 趟锦州。” 那士兵估计就是一个小兵，虽然见过战场但是却不一定见过锦衣卫。 看着沈炼腰间的圣旨，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快走，得赶上满桂将军的队伍，不然我们就是到了城下也不一定能进城。” 随后二人纵马狂奔。 宁远距离锦州足有百里，一路上那士兵汇合了不少骑兵队伍，等路程过半的时候，沈炼周围已经有了近千人的关宁铁骑。 李成梁死后，辽东铁骑也被消耗殆尽，而这些关宁铁骑是孙承宗和袁崇焕等人招募本地的辽人训练出来的，因为和女真有着深仇大恨，所以这些人和女真人作战十分勇猛。 看着这些关宁铁骑，沈炼心中也有了几分安全感。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正在急性的骑兵部队突然停了下来，沈炼也连忙勒住缰绳。 就在他想要上前询问的时候，只见前方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从前方策马而来。 看到沈炼，大汉发问道：“你是锦衣卫？” 沈炼点头道：“正是，我带着……” 沈炼话还没说完，那大汗便呵斥道：“我等在阵前拼死搏杀，汝等却要在这时候调查这个调查那个，给他盔甲和兵刃，让他随我能一起冲杀敌军战阵，如果他不肯 就地杀之！” 说着旁边一个小兵便将一套盔甲和一杆长枪丢了过来。 沈炼借助后愣了一下，随后一把将身上的锦衣卫衣服扯了下里，然后换上铠甲拿起长枪道：“走，我在前列。” 当官的或许怕锦衣卫，但是这饱经沙场的老将是绝对不怕的，尤其是战时，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说不准明天就死了，谁管你在这逼逼赖赖。 而满桂的大名沈炼也略有耳闻。 据说这位兄弟是蒙古人，从小就参军砍人头。 同时他人也比较实诚。 明朝军队中，你要是杀了一个人，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官升一级，另一个就是赏银三十两。 满桂从来都是要钱，从没想过当官剥削其他士兵。 本来他也没什么出头的机会，可是震惊天下的萨尔浒还是发生了，明军二十万精锐被女真打了个稀里哗啦，满桂这种猛人自然是获得了提拔的机会。 这兄弟也十分勇猛，每次作战都带头冲锋，到现在已经是二品总兵了。 而他的结局也十分悲剧。 因为和袁崇焕不和，所以后来调离辽东，之后皇太极进关包围北京，满桂率领军队勤王，数次和女真血战，最终战死。 当然也有人说是袁崇焕指使自己的手下暗中放冷箭将满桂射死的。 第71章 遭遇战 由此来看，满桂确是是个实诚人。 看到沈炼居然换上了盔甲拿起了长枪，原本想要将沈炼吓唬走的满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跨马而来：“将军，建奴进攻后屯的兵力后撤了。” 满桂闻言说道：“估计只是试探性进攻，兄弟们跟我上，踹他们屁股去。” 一声令下，满桂身先士卒的向着前方发动了冲锋，他身边的那些骑兵全部跟了上去， 沈炼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站在最前列，而是躲在了后面。 开玩笑，个人的勇猛在军队冲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沈炼也没有那种以一当百的武力。 跟随者骑兵向前冲锋，此时沈炼也对周围的人数有些懵，他听着马蹄声估计至少有上万人在他的周围，然而，现实却告诉他根本不可能又这些骑兵，要是真有，女真也不会有这么猖獗。 就在他冲锋没多久，只听前方枪声大作，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紧接着就是钢铁碰撞肉体所发出的沉闷之声。 当沈炼反应过来的时候，天空中已经飘下来了箭雨。 他并没有管那些弓箭，而是仅仅的握住手中长枪。 就算是死也要捅死一个建奴。 这就是现在沈炼心中十 分朴实的想法。 箭矢落在身上，随即被盔甲弹开，就算是穿透了盔甲的缝隙，也会被他身上的棉衣阻拦住。 这种抛射只对没有盔甲的士兵具有杀伤力，他们完全不用担心。 随着战斗的进行，沈炼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终于他看到了那些女真士兵。 他们全身穿着黄色的棉甲，手中有弓箭和战刀，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却十分健壮，和明军对冲丝毫不落下风。 鲜血和烂肉的臭味已经钻进了沈炼的鼻子之中，他戒备的看着周围，不知不觉间，竟然脱离了他一直跟随的骑兵小队！ 骑兵和步兵对攻中，骑兵很占优势，不仅居高临下，而且打不过了还能跑。 而骑兵和骑兵对砍，就要看心理素质和战斗素养了。 一般来说谁的阵型最先被冲垮，谁就最先失败。 这支明军在满桂的指挥下先是将这支女真小队的阵型冲垮了，然而现在女真小队开始搏命，满桂一时间也无法全部扑杀，所以只能进行分割包围。 第72章 驰援锦州 旁边一个士兵拿出随身的斧头上前一斧头便将那人头砍了下来。 这时满桂也凑上去说道：“兄弟不错，要我说别干锦衣卫了，过来跟我干吧，我让你当伍长！” 沈炼咧嘴一笑，脸上还有丝丝血迹：“什么伍长，我在锦衣卫中可是百户。” 此话一出，满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哼，锦衣卫就是锦衣卫，永远当不成将军。” “将那人头给老子放下，你又不是军人，要这东西作甚？还不如给爷让爷能换吨酒肉吃。” 沈炼咧嘴一笑说道：“这人是我杀的，人头自然也要给我，等我回去了还要谨献给魏公公呢！” 听到这话，满桂更是鄙夷：“哼，那就给你吧!快跟上咱们得快点了，就我这两千人，要是碰上女真主力可是要吃亏的。” 说罢，满桂策马继续向着东北方狂奔而去。 而沈炼也在一旁士兵的协助下将这人头系在了腰间。 看着血淋淋的人头，沈炼心中已经有了给魏忠贤的交代。 跟着骑兵部队一路狂奔，没过多久，沈炼便看到了远方城池的轮廓。 此时那些女真士兵们似乎正在攻城，城墙上大炮轰鸣，城下时不时冒出滚滚黑烟。 “兄弟们，杀鞑子！” 满桂再次 身先士卒，带着两千骑兵向着城下冲杀而去。 这次沈炼紧紧的跟着队伍不敢有丝毫携带，前方是女真大部队，满桂这次可没有精力照顾自己。 锦州城下，负责今日攻城的是努尔哈赤的孙子，大贝勒代善的长子，岳托。 此时的岳托已经成为了镶红旗的旗主。 作为努尔哈赤进攻锦州的先头部队，岳托也绝非善类。 早年便投身戎马，随着努尔哈赤进攻辽沈进攻蒙古立下赫赫战功。 而今天他进攻锦州的时候，确是吃了闭门羹。 任由他怎么挑衅，怎么引诱，城中的明军就是不出来，无奈之下，岳托只能下令攻城。 古代打仗，最麻烦的就是攻城。 女真人能够在辽东连战连胜并不是他们十分擅长攻城，而是他们十分狡猾。 当女真人第一次露出獠牙的时候，他们装作做生意的商队，混进了城中，然后便控制了城门，城门打开，女真骑兵进城，守城的明军自然是被全部歼灭。 之后，他们第二次进攻城池的时候，便让士兵们化妆成难民混进城中，等攻城开始，那些士兵们便在城中放火杀人，制造混乱，最终内外结合，攻下城池。 到了广宁兵败的时候，努尔哈赤利用的是间谍李永芳 ，打开了城门，然后进入了城池。 而如果这些招数都不管用了之后，女真人想要攻城，就只能耗尽明军的火药炮弹和弓箭。 就这几个招数，女真人都用尽了，而城中的熊廷弼显然也是知道他们的套路。 在战争开始之后，熊廷弼让所有的难民全都去山海关方向跑去，城中大多都是军户以及家属。 除此之外，熊廷弼还专门派人守着城池的大门，谁敢靠近格杀勿论。 这两下子用出来，女真人没办法了，只能硬上。 刚开始的时候，岳托仗着机动性围着城池转了好几圈，然后他便选择了锦州的南城进行进攻。 女真以骑兵为主，但是骑兵也不是坦克撞不塌城墙，于是他们也只能纷纷下马化身步兵。 这些人先是在木板的掩护下向着城中射箭，几轮齐射将城墙上的火力压制下去之后，便开始登云梯攻城。 熊廷弼战争嗅觉很敏锐，他一个月前便开始整军备战，不管是弓箭还是火药准备都十分充足。 岳托带着士兵登云梯的时候，城楼上的大炮随即发出怒吼，无数铅块石子从天而降，砸在人头上血流如注。 弓箭和火枪也十分密集。 女真人尽管有棉甲覆盖，但是面对如此强悍的火力， 还是撑不住。 攻了几次，都铩羽而归。 就在这时，满桂来了。 要是一般人攻城，见到对方援军过来，第一反应肯定是撤退，然而，这些女真人最擅长的不是别的正是围点打援。 看着迅速逼近的大明骑兵，岳托咬牙道：“攻城不行，野战我还怕你们明贼吗？” “传我命令，集结兵力给我冲！” 一声令下，那些女真士兵又重新骑上了战马。 此时满桂率领的关宁铁骑也已经来到了近前，双方骑兵对冲，瞬间便搅在了一块。 沈炼紧跟着骑兵的脚步，前方士兵拿着三眼神铳一阵乱射之后，沈炼手持长枪在后面见到人就是一枪！ 第73章 顾炳谦 临近城的时候，沈炼策马来到了最前方，他拿出了圣旨说道：“熊廷弼何在？” 满桂和那持枪的将军都是一惊，随后满桂反应过来说道：“赵率教，这位是沈炼沈大人，为锦衣卫百户，这次来锦州是为了调查案件的。” 赵率教虽然救了满桂但是这家伙显然对满桂和沈炼都不太感冒，听到这话后他说道：“熊廷弼大人就在城中。”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城。 满桂则冷声说道：“哼，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和孙大人关系好嘛。” 赵率教，在辽东混了很久，基本上那次打败仗都有他。 一直到广宁兵败之后才觉醒过来，他带着十几个孤军收复了一个叫右屯的地方，之后就在此地经营，收拢边军和百姓。 等到孙承宗来视察的时候，十几个人已经变成了数万军民。 之后也成了袁崇焕的一大助力。 只可惜最后在支援大同的时候，寡不敌众被女真杀害。 赵率教和满桂十分不对付。 归根结底是满桂和袁崇焕不太对付。 满桂从小砍人头的时候，袁崇焕还是个落拓秀才，现在满桂当上二品总兵的时候，袁崇焕也就是四品宁前道。 轮官职袁崇焕虽然比不上满桂，但是 在明军之中是以文制武，也就是说文官说了算。 所以，袁崇焕能指挥满桂。 但是满桂这人比较实诚，也很有个性，虽然服从指挥，但是让他服气却不太容易。 而袁崇焕后台是孙承宗，有这么硬的后台自然也不怕满桂，不过为了顾全大局，袁崇焕还是对满桂挺忍让的。 满桂也知道他后台比较硬，一般情况下也不闹事，最多就是牢骚几句。 但是袁崇焕的嫡系如赵率教、祖大寿等人觉得满桂和袁崇焕发牢骚，就是不合群，所以双方有些矛盾。 想来这次出城支援也是熊廷弼下的命令。 沈炼敏锐的将这一点记在心中。 很快一行人便进了城。 熊廷弼也听到了消息，就在沈炼进城的时候，他也来到了城门口进行迎接。 见到熊廷弼，沈炼当即高举圣旨说道：“有旨意，熊廷弼接旨!” 熊廷弼和周围所有将官士兵全部跪了下来，这时沈炼也发现了熊廷弼身边还有个穿着三品文官朝服的人。 估计是魏忠贤派来明面上调查的顾炳谦。 沈炼没有时间和顾炳谦打招呼，而是高声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有人参奏辽东经略熊廷弼贪污受贿，吃空额，杀良冒功 ，于是特派锦衣卫百户沈炼探查辽东，如却有情况，当即押解入京，钦此！” 此话一出，熊廷弼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 一般来说锦衣卫都是密探，平时是不吭声的，一旦宣旨，那就是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锦衣卫现在就要带走熊廷弼。 这些罪名熊廷弼自然是还没干，他刚上任没两个月，状况都没搞清楚，干个屁的贪污受贿。 但是锦衣卫代表的是皇帝，他要是现在将自己押解入京，拿自己也只能跟着走。 到了京城有孙承宗等人保护，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女真进犯，他要是不再辽东镇守，要是丢了城池…… 这时，赵率教也看不下去了，他上前说道：“这位锦衣卫大人，目前辽东形势危急，不管有什么案子，是否能等这场仗打完了再说？” 沈炼看着周围的那些士兵，厉声说道：“然也，我临行前，魏公公也曾叮嘱，查案的时候，万万不要耽搁辽东战局，现如今建奴进犯辽东，汝等自当全力以赴共同抗敌。” “至于案件调查，应当等此战之后再进行，如果诸位是清白的，我自当奏明皇帝追查言官诬告之罪，如果诸位是真的有所不法事，我也 会再给皇帝的奏疏中写明诸位英勇作战击退建奴，看看能否将功折罪！” “所以，诸位且放心杀敌！”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而顾炳谦也十分激动，他对着西南方向跪地高呼：“陛下英明，九千岁英明啊！” 此时的顾炳谦热泪盈眶，想来应该是真的觉得英明，而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沈炼见状也连忙翻身下马将顾炳谦搀扶起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二人是一个党派的，自然要相互照顾。 看到沈炼，顾炳谦也像是看到亲人一般。 “沈兄弟，这会千万别查案了，建奴凶狠，要是锦州城有什么闪失，咱们可都得死啊！” 沈炼自然知道顾炳谦说的意思。 现在大战在即，要是将军队的主将都抓走了，那些士兵们没了指挥，锦州就危险了。 而估计他来了之后，熊廷弼也没少吓唬他。 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想来辽东，在北京的时候就自己将自己吓得不轻了。 沈炼十分淡定的安抚道：“顾大人放心，区区建奴不足挂齿，我来的时候，还亲手杀了一个呢，你看，人头在此。” 说着，沈炼便将腰间血淋淋的人头拿了下来。 顾炳谦本就胆小，看到那虎目圆 睁鲜血淋漓的人头，先是一声惊呼，随后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这时，熊廷弼也看到了沈炼手中的头颅，他上前道：“这位大人，这真是你亲手斩杀的建奴人头？” 一旁的满桂上前道：“正是，你是没看到，一枪就把一个建奴捅死了，还帮助我杀了一个牛录额真，这小兄弟勇猛的很呢！” 说话间，满桂的一个手下拿出了一个梳着数个金钱鼠尾辫的人头。 熊廷弼上前看了一眼，只见那人额头鼓起，圆脸肥脖子，和汉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确定不是杀良冒功满桂大叫一声道：“好，等此件事罢，我亲自给你请功！” 此话一出，满桂喜笑颜开道：“请功什么的再说吧，我先请大人给我一百两银子，杀此人的时候，曾经许诺给兄弟们的。” “好好好，马上给你！”熊廷弼满口答应。 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十分兴奋，包括赵率教。 虽然和满桂不对付，但是和女真相比，赵率教那是更加仇恨。 “诸位，奖赏的事情先放一边，还是先将顾炳谦大人抬进屋里诊治诊治吧。” 此话一出，众人才意识到这位中央下来的特派员已经晕了过去，于是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其抬进了医馆。 第74章 打赢了一切都好说 古代人不分这个科室那个科室，全都是一个人说了算，那医生给顾炳谦诊治了一下之后，当即拿出银针在他的身上扎了几下，随后顾炳谦便悠悠然的醒转过来。 沈炼的人头早就拿去给熊廷弼了，说是要泡石灰，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坏掉。 以他的身份，沈炼也不怕被拿走不给了。 醒转过来的顾炳谦看向沈炼激动道：“兄弟，兄弟，你可算是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有多残暴，这么大的人，绑在大炮上。” “咚，那人直接就碎成沫沫了……” 顾炳谦十分激动的给沈炼讲述他来到锦州之后的所见所闻。 因为有圣旨和队伍，所以顾炳谦是光明正大的来到了锦州准备着手调查熊廷弼贪污受贿的事情。 所以他比晃晃悠悠的沈炼早到七八天。 刚来的时候，女真人还没来到锦州，不过第一天，熊廷弼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当时顾炳谦刚刚进城，熊廷弼便十分热情的邀请他吃饭，饭菜虽然比不上京城的餐馆，但是一路舟车劳顿，顾炳谦也十分饥饿，吃的还算香甜。 随后熊廷弼便邀请他去阅兵，视察军队，也就是所谓的调查吃空额搞钱的情况。 谁知 到了城墙上之后，顾炳谦见明军士兵正在将一个人绑在大炮上。 于是顾炳谦便问熊廷弼说：“这是在干什么？” 熊廷弼回答道：“这是昨天我们抓住的一个建奴奸细，他经常给建奴送情报。” 顾炳谦还没来得及点头，只见明军士兵已经点燃了大炮的引线。 随着一声轰鸣，质量不太好的大炮直接炸膛，而绑在大炮上的那奸细也被大炮震成了肉沫。 顾炳谦当即就吓尿了，之后熊廷弼还不怀好意的说道：“根据情报，女真骑兵很快就会来进攻锦州，到时候，城中肯定会再清查奸细，到时候再次炮决，一定会再请顾炳谦大人来观看。” 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顾炳谦哪里还敢再调查，他直接躲在屋里再没出过门。 直到听说有锦衣卫带着圣旨前来，才从窝里出来，为的就是劝解沈炼不要较真的追查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倒不是他和沈炼关系有多好，而是他怕熊廷弼干掉沈炼之后，再把自己杀人灭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贪污的那些银子，可就花不成了。 看着动情劝解的顾炳谦，沈炼点了点头说道：“九千岁虽然想要赶走孙承宗，但是事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 ，抵抗建奴是大事，绝对不能马虎。” “就算是九千岁知道了，也绝对不会怪罪你我的。” 听到这话，顾炳谦瞪大了眼睛道：“那你在城门口时说的那些话？” “都是胡编乱造的，魏公公哪里能料到女真现在就会来侵略呢？”沈炼诡异一笑，让顾炳谦头皮发麻。 他沉声说道：“假传九千岁的话，你要惹麻烦的。” 沈炼看了一眼周围，随后沉声说道：“只要打赢了仗，这话就是九千岁说的，这样九千岁也会有一份功劳，皇上也会觉得九千岁顾全大局。” “要是打败了，你我全都身死，那还管他干屁！”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要想办法让熊廷弼他们守住城池，只要守住城池，一切都好说。” 听到这话，顾炳谦也反应了过来：“对，对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说话，我们要守住城池，我们要……但是我们应该干什么呢？让我上阵杀敌，我是不敢！” 沈炼微微一笑说道：“不用上阵杀敌，我这里有五千两银票，你再出点钱，咱们凑凑给了那些士兵们，让他们士气高涨，然后全力杀敌即可！” 听到这话，顾炳谦虽然有些肉疼，但还是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些 许银票道：“我这有一万两，全都拿去，只要能守住城池，花多少钱无所谓！” 见他如此实诚，沈炼当即说道：“好，大人，您这一万两白银，我也会奏报九千岁的，到时候，九千岁说不准赏你的更多。” “算了算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赏钱？” 就这样，拿了钱沈炼直接来到了锦州府衙。 此时的熊廷弼正在开作战会议，看到沈炼进来，熊廷弼还算客气的说道：“沈大人，不知您前来有何贵干？” 沈炼直接将那一万五千两白银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说道：“这是顾炳谦和我给那些士兵们提前发的赏钱，还请诸位在战前发下！” 看着那也银票，熊廷弼愣了一下，他从未想到平日里爱财如命贪赃枉法的阉党，居然也有出血掏银子的时候，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军官说道：“如此就谢谢二位大人了。” 一旁的熊廷弼闻言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将那银票接了过来说道：“左良玉，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从府库中先播出一万五千两银子分给下面的兄弟们。” “是！大人。”那个叫左良玉的军官答应了下来。 而熊廷弼则对沈炼拱 了拱手说道：“如今朝廷欠饷严重，大敌当前，我竟还要拿大人的银子来激励士气，实在是惭愧啊！” 沈炼摆摆手说道：“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是战友，你们活着，我才能活着，你们死了，我等也绝对活不了，今后我沈炼本人也听从各位将军的指挥。” “如果要上阵杀敌，我沈炼也绝不含糊。” “不过，顾炳谦大人身体有些不适，他就算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大笑起来。 在这些报经战阵的将领严重，那个尿了裤子的顾炳谦他们自然是看不上。 而沈炼能够在第一次上战场便手刃一个敌人，并且还协助满桂干掉了一个牛录额真，二人相比高下立判。 熊廷弼不知是实在还是真的缺人手，在听到沈炼的话后，他便站起身来说道：“说到这，还真有个差事，要求沈兄弟帮忙，不知可以可以。” “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干的，绝对不会推辞。”对于这些辽东将门，沈炼虽然不喜欢，但是也要混个脸熟的，他们在未来将会成为剿灭农民军的主力，同时也是抵抗女真的主力。 要是自己往上爬，终究会接触到这些人的。 而在战场上，也是培养感情最快速有效的方式。 第75章 再遇程项 熊廷弼看着满脸斗志的沈炼，赞叹道：“好，大丈夫当如是也！现如今我诸多将领全部被安排守城去了，城中无人巡查，现在我想让大人带领一百士兵巡查各家各户。” “对于奸细就地处决，对于家中有盔甲，但是未登城作战者，同样格杀勿论！” 这也算是干沈炼的老本行了，沈炼闻言当即说道：“好，请熊大人放心！” 说罢，沈炼便领了令牌离开了议事厅。 和那些辽东的将领相比，自己还不是他们的人，或者说是阉党成员。 虽然现在是战友，但是这些人也要为以后考虑。 对于这场战争，沈炼估计守住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正常情况下，袁崇焕两万孤军都能将宁远守住，现如今这明军在锦州准备充足，情况应该更好才对。 很快沈炼便凭借着令牌，从军营之中带出来一百名士兵。 看着手下这些人，沈炼心中热血澎湃。 虽然在锦衣卫中也是百户，但是实际管着的也就六七十人，其中很多都还是世袭罔替的关系户，那些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让他们干活就是抓瞎。 而实际能干活的有三十个就不错了。 沈炼从未真正指挥过超过一百人的队伍。 而在这即将发生的 战场之上，有了这一百人，自己也就有了相当大的底气了。 “诸位，我乃锦衣卫百户，因为办案来到了这里，现如今，建奴入侵，我作为大明子民，自然也应该和各位同仇敌忾，共同杀敌。” “刚才，熊大人安排我巡查城中奸细以及有畏缩不前者，遇到之后，格杀勿论。” “尔等切记，巡查之时，既要查看清楚，同时也不得打扰平民百姓！” “是！”士兵们齐声应了一下。 这些士兵应该不是家丁兵，同时也不像是佃农兵，想来应该是两者中间的普通士兵。 就在沈炼准备带人巡查的时候，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沈老大！” 循声看去，只见穿着一身赤红色盔甲的程项正向着自己狂奔而来。 来到近前，程项开口道：“老大，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此时的程项，脱去了几分稚嫩，脸色变得黝黑，身体也更加健壮。 沈炼上前锤了他胸口一拳说道：“好小子，来到这里之后，发达了嘛，说现在是什么官？是不是已经先我一步变成千户了！” 此话一出，程项挠了挠头说道：“哪有那么快，不过熊大人赏识我，让我暂时当他的亲兵。” 亲兵也就 是秘书了，未来前途远大。 这也难怪，程项是武进士出身，能文能武，就是做事冲动了些，只要磨练一二，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 “嗯，不错，不愧是我锦衣卫出来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人才。” 听着沈炼的夸奖，程项也想起了正事，他说道：“我听说您来了，便和熊大人申请，和您一起巡查城中各处，毕竟我比您更熟悉不是……” 说到这，程项看沈炼的目光有些闪躲，显然他还有话没说出来。 沈炼看破了却也不点破，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就先带人巡查，我去城墙上看看建奴究竟来了多少人，一会就来和你一起巡查。” 听到这话，程项当即对着那些士兵们说道：“你们，现在去巡查城池各处，就按着沈大人的话来，别扰民的同时，也要巡查清楚，我陪着沈大人去城墙上看看，马上就下来找你们！” 一众士兵们当即四散而去。 一个百户手下，还有很多伍长，也就是类似于班长的存在，他们能够指挥手下的士兵，所以就算没有沈炼带领他们也能够完成巡城的任务。 而看着程项指挥的样子，沈炼也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小子是来监视自己的，而派他来 的就肯定是熊廷弼了。 沈炼也没多想，这也是十分正常的。 他对程项说道：“走，带我去城墙上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些建奴究竟有多么厉害。” 就这样，在程项的带领下，沈炼爬上了城墙。 如果不算上一世公司组织去八达岭的那次，沈炼这还是第一次爬上这种建筑物。 真实的城墙要比电视剧中的要宏伟高达的多。 这城墙的高度大概有五米左右，垛子，也要高得多，足有一米。 一般的梯子根本够不上来，要特质的云梯才行。 城墙上三三两两的放置着很多的大炮。 沈炼下意识的用手上前敲打，只听那大炮的炮管声音沉闷，显然都是直接浇筑而成的铸铁，并非锻造的。 铸铁的特点是方便浇筑，只要有模子，就能直接制作，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内部的空气会无法排出，在浇筑完成之后，里面会有孔洞。 并且铸铁很脆，在加上孔洞的话，一旦操作不当，很容易发生炸膛。 熊廷弼让顾炳谦上前看处决奸细，估计也只是想要让顾炳谦看看炮决犯人的场面，而不是炸膛的场面。 之所以炸膛，沈炼估计就是那士兵们为了能够将奸细一炮震死，炸药填多了。 前线的大炮都不能保证质量，就更不用说其他的大炮了。 看完了大炮，沈炼又拿起了火枪。 明代的火枪是用火药推进铅丸进行射击的，因为密封性不好，所以射程并不远，并且装填子弹十分麻烦。 需要先装填火药压实了，在装备铅丸，同时还要引出引线。 明朝多是火绳枪，和放鞭炮的远离差不多点燃火绳，火绳燃烧之后，引爆火药。 这种射击方式不仅麻烦而且还十分缓慢。 而燧发枪目前还没有捣鼓出来。 喂了弥补火力上的劣势，明军多是采用的多管火器，也就是一个枪三个或者五个枪管，打起来能够打出五连发的速射，也算是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缺陷。 同时，这火铳和大炮一样，也有质量问题，使用不当很容易发生炸膛。 再加上造价昂贵，保养困难，以及官员贪污受贿，朝廷给工匠的钱，根本不足制造正常的火枪。 所以明军除了前期的神机营之外，也就戚继光时代的戚家军和李成梁的辽东铁器装备有这种火枪了。 越是不制作，火枪就越没人用，有时候一个炸膛，整个军队中的士兵都会拒绝使用这东西。 所以明明知道火器厉害，但是明军还是被女真骑兵碾压。 第76章 女真部落 看了看火器，再看弓箭，这玩意相当于火器还算是比较实用，毕竟都过了两千多年了，人们一直使用，但是这玩意发射实在是太费力气，想要熟练运用至少要经过好几个月的的训练才行。 想到这，沈炼不由得想起秦始皇时代的秦弩。 要是将秦弩制作出来，看到女真骑兵了直接用秦弩进行射击，只要人数足够，那玩意不比机关枪差。 只可惜，大明没有商鞅，有的只有贪官污吏。 想到这沈炼又不由得摇了摇头。 随后他才站在了垛子口向着城下看去，程项贴心的找来了一个竹盾挡在了沈炼身前。 沈炼往城下看去，只见出了锦州城之外，六七外里的地方，那些女真骑兵们正在扎营。 扎营的活都是衣衫褴褛的大明百姓在做，他们都是被劫掠俘虏的。 而那些女真士兵们则坐在旁边嘻嘻哈哈的吃着牛羊肉，同时还有人骑着马在到处巡逻。 这些女真武士会通过身上的棉甲来分辨谁是谁的属下。 在这些士兵的中间区域，则是已经驻扎好的营帐，其中最大最显眼的是一个明黄色的帐篷。 距离太远沈炼看不太清，但是估计是努尔哈赤的帐篷。 再看对方人数，联营几十里，估计至少得有十 几万的部队。 这其中当然不全都是满人，还有很多的汉人以及蒙古人。 毕竟在李成梁的辛勤工作下，蒙古人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些女真人也就能压着蒙古人打了，现如今更是将蒙古人抓过来给自己打下手。 至于那些明军，则是投降的大明人。 汉奸这种生物，不管在哪个朝代都不稀罕。 看着军容整齐，来去如风的那些女真骑兵，沈炼忍不住自嘲道：“若是我在这里指挥，怕是早就让这些人破城了吧。” 程项闻言说道：“大哥，那些建奴不过土鸡瓦狗罢了，等他们攻城的时候，就知道我们明军的厉害了。” 沈炼并未与之争论只是笑了笑，随后道：“算了还是巡城去吧，只要城内不乱，就是对守城士兵最大的帮助了。” …… 于此同时，努尔哈赤也正在召开他的军事会议。 努尔哈赤，清朝的开国始祖，他爹被李成梁的手下误杀之后，便恨上了明朝，不过他还是忍辱负重的给李成梁打工，并且学习明军战法战术。 等到李成梁死了之后，以七大恨之名对明朝亮起了反叛的旗帜。 在萨尔浒中，以少量兵力击败了明军二十万大军。 之后又接连攻陷辽阳、沈阳、铁岭、 广宁等诸多明朝大城，几乎将整个辽东收入囊中，在遇到孙承宗和袁崇焕之前，这个天才的军事家一直是以少打多，以弱胜强。 他在牛录制度的基础不上还扩编出了八旗制度，一直延续到清朝灭亡。 军事上无可比拟的同时，努尔哈赤在政治上确是比较蹩脚。 他对于明朝俘虏大多都是拿来当畜生，想杀就杀，想打就打。 和后来建立大清的皇太极相比，他更像是一个强盗。 而此时的女真部落的八旗子弟兵，也是处在上升期，即将发展到顶峰。 其中，正黄旗和镶黄旗都是努尔哈赤直属的部队，正红旗的旗主是努尔哈赤的大儿子代善，镶红旗的旗主是代善的儿子岳托。 正白旗是大名鼎鼎的皇太极，镶白旗是努尔哈赤的孙子杜度。 正蓝旗和镶蓝旗的旗主是努尔哈赤的两个儿子，一个叫莽古尔泰，一个叫阿敏。 以上几人中，代善、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敏，被称之为四大贝勒，至于多尔衮那波人，目前还都是小屁孩，没出山呢。 这些名字就算不知道是谁也绝对会觉得耳熟，在辫子戏中经常能听到。 而他们的实力也全都有目共睹。 这些人甚至可以比拟大明开国时期的那批猛人，十 分厉害。 而女真人作战也十分勇猛，他们的将领往往都会身先士卒，对明军发起冲锋。 因为当时女真生产力十分低下，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是穿的，大多是抢劫明朝的。 只有抢得到的才能用，抢不到直接喝西北风，所以这些人作战都十分勇猛。 打仗的时候家属也不会哭哭啼啼的，而是十分开心的说：“好好干，多抢点东西回来。” 和两百多年之后的八国联军相比，这些人真是半斤八两。 努尔哈赤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十分敦实，他坐在主位上看着灰头土脸的岳托问道：“你说，明军也有了骑兵部队，而且还是和辽东铁骑一样的装备？” 岳托点头道：“是的，那些人十分强悍，我率领镶红旗的勇士，和他们正面交锋，一点也不占上风。” “我的一个牛录额真还在遭遇战中被打死了。”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都笑了起来，就连岳托的老爹代善也觉得脸上无光。 女真和大明打仗，从来都是打赢，尤其是野战，还未吃过亏，现如今这个正儿八经的八旗旗主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有些丢脸。 虽然他们没有明面上嘲讽，但是这笑声却是已经代表了一切。 然而岳托丝毫不受那些人的影 响，他性格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为了能给他爷爷真实的情报，丢面子什么的实在是无所谓。 他接着说道：“对方的主将是满桂，也是我们的老对手。” “而且，锦州城池上的火枪和弓箭也十分猛烈，同时，还有火炮掩护，强行攻城十分困难。” 众人闻言又笑了，在他们看来，明军根本不堪一击，如今这岳托如此夸大明军战力，怕只是想要用此来掩盖自己失败的事实吧。 努尔哈赤看了看众人，他并没有发笑，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就将他锻炼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听着岳托的叙述，努尔哈赤已经大概勾勒出前方明军守军的情况了。 准备充足、并且有骑兵援军到来。 那些骑兵还都是手持火枪的精锐部队，自己的骑兵在数量优于对方的情况下被打的节节败退。 同时城墙的城防也十分坚固。 想到这，努尔哈赤心中已经有些不安了。 之前听说孙承宗一直在辽东，努尔哈赤是相当消停。 如今听说孙承宗走了熊廷弼又来了，努尔哈赤也就来了。 除了之前打败过熊廷弼，自信心爆棚之外，还有就是辽东今年糟灾了。 熊廷弼能从关内调集粮食，但是努尔哈赤不行，他只能硬抢。 第77章 如何攻城? 研究过明朝东北区域就会发现，这地方真的不怎么样，是个蛮荒之地。 和后来的重工业基地，粮食仓库完全不沾边。 到处都是深山老林，种地也不方便，一年只能收成一个季度。 早早的便大雪封山要休息。 而女真崛起之后，汉民大部分都跑了，种地也就没人种了，只要少量奴隶还在耕种。 剩下的全都是以打猎为生的游牧民族。 而游牧民族的特点，除了彪悍能打之外就是吃的不稳定。 今年雪灾严重，辽东情况不容乐观，手下很多部落都吃不起饭了。 努尔哈赤不是孙悟空，不能凭空变出饭来，于是索性带着自己的那些部落抢明朝的。 一直在入关之前，女真人进攻明朝的目的就是因为人口增多，生产力不足需要抢劫。 甚至，后来还有学者研究说什么，只要守住山海关，不设置辽东防线，慢慢的就能够吧女真饿死。 而设置辽东防线，不仅劳民伤财，并且还给了女真人直接从辽东防线获得补给的机会。 由此可见，很长一段时间女真人都是扮演普通强盗的角色的。 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堂下满脸笑容的那些将领们，努尔哈赤问道：“你们都怎么看，说说。 ” 努尔哈赤话音刚落，莽古尔泰便上前说道：“爹，予我两旗人马，我一人足以攻破此城。” 莽古尔泰在满语中是十分勇猛的意思，勇猛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比较蠢，有勇无谋。 努尔哈赤看着自己的傻儿子说道：“强攻太费事了，再想想看又没有什么其他别的办法打开城门。” 莽古尔泰无奈退了下去，这时皇太极上前道：“爹，我觉得大明人喜欢金银珠宝，既然如此，咱们许诺那熊廷弼金银珠宝高官厚禄，让他打开锦州城不久好了?” 和莽古尔泰相比，皇太极就聪明多了，至少在政治手段方面比他老爹努尔哈赤要强，他在位的时候重用汉人官员，改革吏治，让女真真正成为了一个国家。 对于皇太极的办法，皇太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坏。 而是继续问其他人道：“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阿敏闻言上前道：“爹，我觉得咱们应该先将城池围困起来，以免再有援军进入城中。” 听到这话，努尔哈赤终于点了点头：“嗯，这个办法不错，你下去安排去吧。” 所谓四大贝勒四小贝勒之类的，也不全都是努尔哈赤的亲生儿子，这个阿敏就是努尔哈赤的侄子出身，不过也十分 能打。 最后，轮到代善了。 代善和皇太极水平差不多，也十分厉害，并且还是父子兵，爷俩掌握两旗兵马，十分厉害。 见努尔哈赤看向自己，代善当即说道：“爹，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想办法攻下这座城池！” 儿子被人用骑兵打了回来，老子自然觉得丢人，所以为了洗刷耻辱也只能这么说。 不过和莽古尔泰相比，代善还说了时间，显然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在所有人都表态之后，努尔哈赤沉声说道：“强攻比较麻烦，而围城的话，我军后勤不一定跟得上，我看还是按着老四的想法来吧，要是不行再强攻。” 老四就是皇太极，他虽然不是第四个儿子，但是按着贝勒的排名确是第四。 努尔哈赤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都没意见，而皇太极则赶忙去准备写劝降信。 作为女真人，对大明的文字是不太会写的，劝降这种工作还是要找专业人士来。 而所谓的专业人士，就是女真的丞相——范文程。 范文程，汉人，也是汉奸。 在明朝的时候是个秀才，之后觉得不如意便当了汉奸投奔了女真人。 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中，汉奸并不缺少，但是范文程之所以如此遭 人唾骂，主要原因是因为这小子有个比较有名的祖先叫范仲淹。 当年北宋范仲淹先生是出了名的忠君爱国，誓死抗击外敌入侵。 而这个孙子确是主动投奔当汉奸，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据说他当汉奸之后，整个大明朝廷都是一番轰动。 而范文程当了汉奸之后，也十分努力的给大明朝挖坑，在他的建议和主导下，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完全的仿照明朝制度建立了自己的一套制度。 同时还帮助女真人治理地盘干了很多工作，算是女真入主中原的大功臣之一。 除了辛勤工作之外，他对自己的主子也是死心塌地。 有一次多铎欺负了他的老婆，这小子居然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这么过去了。 而皇太极也就做做样子惩罚了多铎一番。 如此人物，当真是无耻至极。 皇太极找到了范文程说明来意之后，范文程当即便写了一篇稿子交给了皇太极。 而皇太极自然是快马加鞭的让人送去锦州。 锦州城下，看着快马而来的女真士兵，满桂道：“干什么的？” 城下那人也懂汉语，他说道：“给你们熊大人送信的，快开城门。” 满桂闻言眉头竖起，他大喝道：“送什么信？滚，唯有 一战！” 眼见满桂如此刚硬，那士兵也没办法，他只能张弓搭箭，将信射到了城墙上，然后慌忙逃跑。 “将军，上面有信。”一个士兵捡起带有书信的箭矢递给了满桂。 后者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算了，给熊大人送去吧。” 很快，书信便到了熊廷弼的手上，他看都没看便将其丢尽了火炉里面，并且下令道：“今后再有劝降送信之人，格杀勿论！” 此军令一出，城中所有的士兵就知道，用不了多久就要进行死磕了。 而消息也很快穿到了努尔哈赤的耳朵里。 当知道这件事之后，努尔哈赤冷声说道：“明日，全力攻城，先登城者，赏银五千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多时候，给钱比道德说教要简单的多。 而与此同时，沈炼也将城中每家每户都搜了个遍，一个奸细或者畏缩不前之人也没有。 等回到住所的时候，顾炳谦自然是还没睡着，他看到沈连之后忙问道：“怎么样了，贼是不是已经开始攻城了？” 沈炼安抚道：“没有，不过听说他们想要劝降，结果熊廷弼连信都没看便拒绝了，还下令再有劝降之人，格杀勿论，如此一来，贼人，明日应该就会开始攻城了吧。” 第78章 程项的情报 此话一出，顾炳谦颤声道:“如今你我是真正的难兄难弟了，要是城池破了，你要逃跑，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此时的顾炳谦也顾不上他在阉党中的地位了，开始和沈炼称兄道弟。 后者也十分客气的说道：“顾大人要是身死，我沈炼断不会独活。” 顾炳谦一听更激动了：“不死不死，咱们谁也不死，咱们还要给万岁，给九千岁好好效忠呢！” 看着这老小子的样子，沈炼也不再吓他，而是安慰道：“放心吧，我今天巡查了一圈城防，这城池坚固，士兵英勇，装备精良，应该能守得住。” 沈炼这么说，但是顾炳谦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说道：“但是，我大明和女者交手，还从来没有胜过啊！” 此话一出，沈炼随即道：“等到了明天，我就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赢的。” 顾炳谦看着沈炼满脸自信的样子，似乎也安心了不少，他点点头道：“兄弟，这次咱们要是活下来了，你就是我亲兄弟，今后在九千岁面前，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的。” 看着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家伙和自己称兄道弟，沈炼便想到了他带着儿子去给魏忠贤认孙子的无耻面容。 不过这 会也不是揭人短的时候，沈炼再次安慰道：“好好好，我们都要活着回京！” 又是一番安慰之后，沈炼才像是老奶奶哄孙子一般将这个老头子哄睡着。 之后，他便来到了住所房顶开始瞭望。 城池四周依旧是灯火通明，显然明军也在防备女真人晚上的偷袭。 不过他们附近还是没有多少灯火的，他看了看周围无人，便吹响了口哨：“啾啾~啾啾啾~” 几声口哨之后，一个小巷子里随即传来回应。 “喵~喵！” 沈炼一个纵身便跳到了那小巷子之中。 那里面程项已经在等待了。 白天巡查的时候沈炼便用密语告诉了程项，今天晚上来找他，自己有要是和他商量。 程项便来了，毕竟锦衣卫的规矩就是，一天是锦衣卫，一辈子就是锦衣卫。 程项在离职之前高崇便警告过他，绝对不能做和锦衣卫有害的事情，如果锦衣卫找到他帮忙必须不遗余力，不然的话，锦衣卫有一万种方法收拾他。 特务这种工作，干了就不好脱身。 沈炼这次找他自然也是摸清第一手的情况。 看着一身夜行衣的程项，沈炼说道：“你小子还有这身衣服？” 程项咧嘴一笑说道 ：“临行前高大人不都和小子我交代了嘛，一天是锦衣卫，一辈子都是锦衣卫，这衣服我自然是要留着的。” 沈炼点了点头，随后道：“时间不多，我现在问，你现在说明白吗？” “明白。”程项点头。 “袁崇焕和熊廷弼贪污受贿吃空额是不是真的？”沈炼问道。 程项摇了摇头：“他们手下将领或许干过这种事情，但是他们两个应该是清白的，尤其是熊大人，他来到这里还没有半年，这才刚熟悉情况，至于袁崇焕大人，这辽东如此苦寒，几乎是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朝廷给的俸禄就这么点，想要手下卖命，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项说的动情，显然是站在袁崇焕和熊廷弼这边的。 沈炼也理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他们贪污受贿也是为了保护辽东，而朝廷那些人渣们贪污受贿就是为了自己，他们都没人管，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凭什么要管？ 不过，他理解不代表皇帝也理解。 于是程项又问道：“那顾炳谦查出点什么来了吗？” 程项摇头：“那老小子真是废物一个，熊他人用猪血和烂肉就把他吓得尿了裤子，在锦州几天就躲了几天，门都不敢出， 指着他查案，估计黄瓜菜都凉了。” 此话一出，沈炼便放下心来，他有心维护袁崇焕和熊廷弼，但是如果顾炳谦哪里有证据之后，他就不好办了。 搞清楚状况之后，沈炼又问道：“对了，城防情况如何？这次能有多大把握守住？” 此话一出，程项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不容乐观，目前城外据说有二十万贼军，我军只有三万，虽然有三千关宁铁骑，但是关宁铁骑的也只能在数量对等的情况下和女真人打两下，真要是对冲，肯定不行。” “虽然我们有火炮，但是他们如果拼了命的攻击城墙，我们怕是也撑不了几天，只能期待山海关和宁远的援军。” 听到这话沈炼傻了，历史上不是说袁崇焕这支孤军就将女真人打了个稀里哗啦，最后还把努尔哈赤还打死了吗？ 就在这时，沈炼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历史上女真这次进攻并不是打不下宁远而撤退的，当时宁远已经可以说是被打的奄奄一息了，据说城墙都被挖穿了，只要再憋一股气就打进去了。 然而关键时刻，射程很远的红衣大炮一炮吧努尔哈赤的轿子给打了个稀碎。 打没打中努尔哈赤不好说，但是是在那以后， 女真才退却的。 想到这，原本对守城信心十足的沈炼也有些慌。 这次虽然明军准备充足，但是锦州可是没有红衣大炮的，真要是打起来，对方往死了堆人，明军究竟能不能守住还真是两说呢！ 眼见沈炼半天不说话，程项开口道：“沈大哥，兄弟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沈炼道。 程项语重心长道：“沈大哥，别跟着阉党干了，您要是投军凭借您的勇猛一定会受到重用的，甚至未来封侯拜相也未尝不可。” “而您要是一直跟着阉党干，未来要是陛下掌权，第一个清查的就是魏公公还有东厂锦衣卫，到时候，您怕是……” 看着眼前这个小弟，沈炼突然意识到，这小子似乎比自己想想的要聪明的多。 他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你的话我记住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我能向你保证，如果有一天，魏公公倒了，我也会全身而退的。” 程项终究比沈炼要小，说道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他点了点头道：“那我便先走一步，明天我要是战死了，还请兄长清明重阳，给我留一杯酒。” 听到这话，沈炼全身一颤，此时他也意识到，明天很多人会因为这场血战死去。 第79章 战争开始 “我若战死沙场，你也要如此。”沈炼也沉重的说了一句，随后二人对了一拳，双双消失在黑暗中。 黑暗终将逝去，黎明总会到来。 清晨顶着薄薄的雾气，女真人集结兵力，推着他们的工程器具向着锦州城下进发了。 而熊廷弼也早就布置好了防线，随时准备和女真决一死战。 其中最能打的赵率教和满桂分别防守对着女真主力的东城和北城。 大将黑云龙防守西城，左良玉防守南城。 沈炼依旧清查城中奸细和不登城作战的士兵，熊廷弼本人则带着三千机动部队去各城池支援。 而城中最精锐的三千关宁铁骑则按兵部队，等待命令。 这就是熊廷弼的战法战术，在防御的同时，他还要想着之后怎么反击进攻。 这三千关宁铁骑就是他进攻的本钱，非必要情况，他不准备动用。 很快，女真骑兵部队便兵临城下了，他们来到了距离城墙大概一公里的距离停了下来，随后便开始组装攻城的车辆。 五百米是明朝大炮的最远射程，显然女真人也是知道明军的很多情报的。 和熊廷弼想的差不多，努尔哈赤也是将进攻的主力放在了东城和北城，这里最为方便。 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 ，觉得打仗到处都是阴谋诡计，怎么行军怎么埋伏，怎么跑路。 然而，真正的战争，除了像韩信诸葛亮那样的军神级别的，基本上都是打明牌。 你手下有多少人，我手下有多少人，你城中哪里比较薄弱，我进攻哪里比较方便，大家都一清二楚。 所以，打起来基本上就是死磕。 谁更能打谁就能赢。 指着搞阴谋诡计，那需要很大的精力，以及一些运气。 这种守城战就更是如此了。 很快女真人进攻用的盾车便组装完成了，负责主攻的莽古尔泰和阿敏一声令下，一排排推着盾车的士兵们便疯狂的向着城下跑去。 盾车，就是上面罩着一层牛皮的木板，下面是个车子，能推着走。 只要不被大炮打中，一般的弓箭和火枪根本穿不透盾车的防御力。 所以当这些盾车推过来的时候，负责守城的赵率教直接下令道：“开炮。” 咚咚咚！几声炮响之后，十几辆盾车被打了个稀巴烂，后面的人也损失惨重，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推着盾车来到了锦州城下。 古代的大炮和现代的大炮不一样。 现在是用火药推进，然后打开保险，炮弹落地之后撞针引爆炮弹中的火药发生爆炸来进行杀伤。 然而古代没有这么高的技术，他们的炮弹就两种，一种是开花弹。 就是先装进火药，然后再往里面装填沙石铅子铁钉等一些列的东西，最后点燃炮弹。 这种炮弹类似于现在的钢珠散弹枪，一炮过去正面呈扇形很大一片都是杀伤范围之内。 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绝对的死伤惨重。 然而，这种大炮在城墙上并不实用。 毕竟不能俯视射击，这种炮弹就算打出去，最多就是从天上掉石头砸人脑袋，虽然也有杀伤力，但是显然不及后一种。 第二种炮弹就是实心铁球的炮弹。 先装进火药，在装进铁球，火药爆炸之后，铁球被推出去，落地之后能一直飞很远，挨着就死十分要命。 据说努尔哈赤就是被这样一种大铁坨子给砸死的。 不经过这东西也有缺陷，那就是杀伤面比较窄，只能打一条线。 而目前城池上面的大炮，却多是这种大炮。 除此之外，明军大炮的射速也很慢，要好几分钟才能打一发，并不像现在的几炮，一分钟好几千发。 所以在一轮齐射之后，很多士兵连忙炮膛之中倒醋进行降温，然后再清洗擦拭炮膛，再重新装填炮弹。 就在这时，城下的女真士兵们也发动 了攻击，他们拿出弓箭对着城楼上进行四十五度角抛射，一时间箭矢满天飞。 赵率教也早有准备，就在那些盾车停下的瞬间，他便大喝道：“举盾！” 在明军中，铠甲这种装备是只有最精锐的关宁铁骑才能装备的，一般人又皮甲就不错了，而没有铠甲的情况下，这种抛射确是能够将人射死的。 所以便要有盾牌手进行掩护。 看着很像是某种卡牌类的回合制策略游戏，但是这确是战场的真实写照。 箭矢如雨，士兵们用竹盾来进行防御，很多箭矢都被挡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一些箭矢顺着防御的漏洞钻了进来。 城墙上时不时发出声声惨叫，同时也有士兵拿着火枪和弓箭对城下的女真士兵进行还击，但是对方有盾车掩护，收效甚微。 一连几轮抛射，明军损失数十人，与此同时，女真人真正的主力攻城部队也抬着云梯来到了城下。 这时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开炮，射击，给我杀！” 城下的抛射还在继续，但是对方的登城已经开始，明军也开始了他们的反击！ 大炮重新装填完毕，点燃引线随后一众士兵撤向远处，随后就是一声剧烈的轰鸣。 大炮发出巨大的怒吼，真的人 耳膜发痛，呼吸困难，整个城墙都似乎在震颤。 如此强力的爆炸之下，一颗实心铁球从城墙上飞下，正好落到一支女真小队的队伍之中，铁球像是穿过空气一般，穿过了十几个士兵的身体，随后才满是鲜血的落在了地上，然后再高高跳起，下面几个女真士兵连忙躲避，然而终究是有人反映慢了半拍，铁球再次落地，又砸中了一个人的脊梁。 那人当即被砸死。 他们周围的战友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尸体，而是拼了命的往前冲，然后架起云梯开始登城。 赵率教虎目圆睁，他大喝道：“杀贼，杀贼！” 周围士兵们也知道只有拼命才有机会活着，更何况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城中，要是成破了，全家都活不成。 于是，那些士兵们手持弓箭火枪开始拼命的往下射击。 还有的士兵拿起准备好的大石头和大木头就往下砸。 一些就地征集的青壮们也操起搬砖往下丢，反正下面都是人砸中了赚一个，打不中也没关系。 一时间双方在城墙处激烈冲突，双方护有损伤。 明军的顽强抵抗也在阿敏的预料之中，他看着进攻迟缓的士兵们，下令道：“传令下去，今天中午之前一定要攻下城池，后退着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