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捡破烂，七零糙汉求安慰》 第1章 喜提俩崽 “早就和你说娶这么个女人回来早晚是祸害！” “上次是上吊，这次是跳河，下一次是不是要直接一把火烧了我们家？”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高苗苗难受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让她瞬间僵硬。 这是哪？ 为什么一抬头看到的是茅草屋顶？就连旁边的桌椅都陈旧无比，高苗苗都担心，这种东西是不是还能继续用。 而她躺在土炕上，身上盖着大红花被子，这种大花被子，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高苗苗，你醒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高苗苗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坐在她的旁边。 很帅，眉眼细长而又锋利，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硬朗的味道。 高苗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男人又是谁？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 她刚要开口，就被旁边气急的声音给打断了。 “高苗苗，你要是再寻死觅活的，我们程家可供不起你，明儿一早到镇上扯离婚证得了。” 一旁的妇女穿着灰扑扑的衣裳，双手掐着腰，气得脸都红了，她盯着高苗苗，让高苗苗明天去离婚。 “离婚？离什么婚！” 她可是母胎单身了二十五年，别说结婚，就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怎么就一下子快进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高苗苗下意识问了一句，但是说完了这句话，头就钻心地疼了起来。 脑中涌入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竟然穿越到了七十年代！ 原主也叫高苗苗，是榕树村高家幺女，还是村里的村花，在一次上工的时候被村里混混骚扰了，尽管没发生什么，名声却臭了。 高家父母生怕她因此卖不出好价钱，在得知程家老大程枫想娶妻时，不顾他当兵瘸了腿，要了三十块钱彩礼，将人送了过来。 但是原主嫌弃程枫是个瘸子，过来了就一直闹，不是上吊就是跳河，要死要活要离婚，闹得程家成了全村人的笑话。 昨天一个没看住，她就跳了村头的大河，还是程枫跳下去将她捞了上来。 高苗苗心中五味杂陈，她在现代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家人。 现在穿越了过来，家人是有了，但是却是一家子的奇葩。 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变年轻了，变成了二十岁。 高苗苗接受了所有记忆，对现在的场景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她偷偷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和程枫不离婚。” 这话一出，婆婆刘桂英瞪大了双眼：“你说啥？” 高苗苗认真地开口：“我以后也不会寻死觅活了。” 不寻死觅活了？ 转性了？ 刘桂英是一万个不相信，但这会儿也没地方发作，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程枫：“你自己的媳妇，自己看着办。” 程枫盯着高苗苗。 他的视线犀利而又沉稳，像是能够看透人心。 高苗苗怕他看出什么，没有迎视他的目光。 “等她养好身体再说吧。”程枫淡淡开口。 言下之意就是先不离婚。 高苗苗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半大的孩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放着两个鸡蛋。 小孩表情怯生生地开口：“奶奶，鸡蛋煮好了。” 刘桂英看了她一眼，顺手把碗接过来塞在高苗苗手里：“赶紧吃，我先说好了，这鸡蛋可不是让你白吃的，养好身子赶紧给老娘下地干活。” 换做是旁人，大概会觉得刘桂英凶神恶煞。 可高苗苗知道，在这个年代物资紧缺，刘桂英舍得拿出来两个鸡蛋给她吃，已经是非常善良了。 她端着碗，眼眶有些泛红，在众人的目光下吃了一个鸡蛋，这才觉得好了些。 “涵涵，这个鸡蛋你拿去和念友分了吧。” 看着两个孩子有些馋却不敢开口的样子，高苗苗把碗递给小孩。 但是两个小孩却犹豫着不敢过来。 高苗苗顿了顿。 原主因为不满程枫，对两个孩子也不好，经常说两个孩子是拖油瓶，害得两个孩子都有了心理阴影。 “吃吧。” 高苗苗又把碗往前送了送。 程枫一把接过碗，交给了两个孩子。 “吃了吧。” 两个孩子这才受宠若惊地拿着碗，分吃一个鸡蛋。 刘桂英诧异，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她怎么忽然间对孩子这么好？难不成是真想好好过日子了？ 她有了态度，刘桂英神色也缓和了些：“时间不早了，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我先去上工了。” 程枫也跟着起身，看了高苗苗一眼之后走了出去。 高苗苗知道，他会先去山上布置陷阱，这些陷阱偶尔也能打些野物，给两个孩子打打牙祭。 布置完之后，他也得去村里上工。 这个年代，拿不到工分就没饭吃。 家里就剩下了高苗苗跟两个小孩，那俩小孩坐得远远的，根本不来高苗苗身边。 高苗苗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原主做的孽啊，她穿越过来了，就必须改善已经破裂的关系。 高苗苗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凭着记忆走到了厨房。 说是厨房，只是用青砖搭起来的一间小屋子，下雨不漏水都算好的了。 锅里还有早上剩下的半碗野菜糊糊，高苗苗看着没有什么食欲，四处找了一下，只找到了半袋杂粮碾成的粉，看着都难以下咽。 怪不得刚才两个孩子分吃一个鸡蛋还一脸惊喜。 她一筹莫展的看着手边的野菜，觉得自己在这个年代活下去最大阻碍恐怕是吃饭。 【换得多系统为宿主服务】 就在她叹气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机械音。 高苗苗被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带着系统穿越了。 “这系统是干什么的？” 【系统提供以物换物，用这个年代的物品可以置换现代的等价物品，年代感越重，置换的物品越贵重】 居然能用东西换东西？！ 高苗苗心中惊喜之余，瞥见旁边缺了口的破碗，顺口问道：“这个碗能换东西吗？” 【检测出瓷碗的年代感价值200元，可置换同价值物品】 这样一个破碗都能值这么多钱？ 第2章 破烂换白面，赚啊 高苗苗喜出望外：“换一袋白面。” 话音刚落，她的面前竟然真的出现了一袋白面，且看起来和周围环境丝毫不违和。 “就用这袋面给孩子们做点吃的，缓和一下关系吧。” 高苗苗拿起白面开始擀面。 要知道，她是个孤儿，做饭什么的，最拿手了。 面条切好被扔到锅里，高苗苗又放进去几片野菜，把仅剩的一点调料加了进去，香味顿时扑了出来。 两个孩子在厨房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被高苗苗叫了进来。 面条已经煮好，高苗苗手脚利落的盛了两小碗面递给两人：“吃吧，别烫着。”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抵不过面条的诱惑。 他们接过碗，飞快的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还懂事的洗了碗。 涵涵站在旁边，看了高苗苗半天，高苗苗以为她要说什么，还蹲在她面前等着她开口。 结果小丫头纠结了半天，扭捏的跑了出去。 高苗苗笑了笑。 这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吧？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很快就玩出了一身汗。 高苗苗刚才做饭也一身黏糊糊的，有点不舒服。 她从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了盆水，端回房擦洗了一下身子。 洗完终于舒服一点了。 她准备换件衣服。 打开柜子，里面的衣服整齐的叠放着。 一叠是她的，一叠是程枫的。 这画面，看起来莫名有些暧昧。 她顿了顿，拿出一条靛蓝色的长裤和一件灰扑扑的衫子，准备套上。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程枫一条腿迈了进来，但是还没踩在地上，就僵在了原地。 高苗苗也没想到会这样，她猛地捂住自己，瞪了程枫一眼。 “出去。” 程枫的耳尖迅速红了。 他立刻转身，还带上了门。 “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低沉又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高苗苗狠狠的闭了闭眼。 她迅速穿好了衣服，仔细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妥，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抬高声音：“你进来吧！” 程枫推门，人却没进来，站在门口。 “孩子们说你做了面条，咱家没有面，你是从哪来的面条？” 程枫开口。 他没看高苗苗，眼神落在门框上。 高苗苗一愣，她当时只顾着填饱肚子，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现在被程枫问起，她有些心虚：“我出嫁时，奶奶偷偷塞给我一小袋面。” 她怎么给忘了，这个年代都是吃大锅饭，由村里统一做好，发的粮食也都是村里记在账上的。 看来以后和系统换东西，都要找个合理的出处才是。 程枫视线终于看了过来，看着高苗苗俏生生的站在那，脑海中不合宜的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原本想要开口说的话，被他吞了下去。 她可能真的改了性子，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不然怎么可能拿白面给两个孩子吃？ 他点了点头：“你上次跳河……” 话还没说完，高苗苗伸出三根手指，斩钉截铁的开口：“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程枫喉结动了动，偏过头：“我去上工了，只要你肯好好过日子，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高苗苗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他就走了。 “跑这么快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高苗苗叹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问题，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一家人的生计问题。 她叫出了系统：“这个破板凳有多少年代值？” 系统滴滴的声音响起。 【缺了腿的板凳，年代感10分，价值100元】 高苗苗来了兴致，走过去拿起个盘子：“这个呢？” 【有些陈旧的盘子，年代感12分，价值120元】 高苗苗不断的试着屋中东西的价值，系统也在不停的报价，一路算下来，这些东西竟然值几千块钱！ 可以换很多吃的了。 但是换的东西不能莫名其妙的冒出来，总得找些来头。 想到这儿，高苗苗背起院子里的背篼，交代好家里的两个孩子不要乱跑，径直朝着村支书家里走去。 这个年代不比现代，村头的山都属于公有资产，但是大家报备过后也可以上山挖点野菜。 村支书见是她，下意识皱起眉头：“你这是又要上山？” 高苗苗知道村子里的人对她多少有些成见，点头：“我想上山去挖点野菜。” 村支书却抽了一口手中的旱烟：“不是我不让你去，你刚闹出跳河这事，要是出了人命，我可赔不起啊。” 她听了有些汗颜，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傻跳河了。” 高苗苗说的言之凿凿，村支书只好叹了口气：“既然你保证了，村里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得到了同意，高苗苗朝着山上走去。 大早上正是上工的时候，村民们成群的走在一起。 “瞧瞧，程家媳妇出来了，怕不是又要寻死觅活。” “哪有大媳妇天天不上工，又不管孩子的，这不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吗？” 高苗苗听见几个婆子对着自己指点，转头看向那些人。 都是些碎嘴的大妈。 她们见高苗苗居然还敢回头，顿时哄笑了起来。 “程家媳妇，你这是要去哪啊，又要去跳河？” 有人问高苗苗。 高苗苗笑了起来。 这些大妈还真有意思，自己家的事情都管不过来，还要操心别人家的事情。 “当然不是啊，这不是家里孩子听话，婆婆又不让我下地，我寻思着去挖点野菜给孩子们做点糊糊，也给程枫减轻一点压力。” 高苗苗淡然开口。 问她话的大妈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昨天要要死要活非要离开程家的高苗苗，居然说程家的孩子听话，说婆婆心疼她，还说要给程枫减轻压力？ 这是见鬼了吧？ “婶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耳朵就不好了，我说我要去找点事做，不然整天待在家里，都要长膘了。” “虽然婆婆跟程枫都爱护我，但是我不能恃宠而骄啊，还是得心疼心疼他们的。” 高苗苗缓缓的从众人面前走过，视线犀利的扫了一圈。 “各位婶子也赶紧下地吧，不然今天的活计该做不完了，回去就得挨婆婆骂了。” “毕竟，没几个人像我一样，能够遇到这么好的婆婆跟男人的。”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被她怼了的大妈脸色涨红，气得不行：“死蹄子说的什么浑话，她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谁知道呢？今天这么牙尖嘴利的。” “我看啊，怕是被水泡坏了脑子。” “不过刘桂英是真的对高苗苗好啊，不让人下地，还给她鸡蛋吃，我早上从他们家门口过的时候，还听到高苗苗说鸡蛋吃不完，要给孩子吃呢。” 大家都在讨论高苗苗突然转性，还有人羡慕高苗苗这种德行还能遇到刘桂英这么好的婆婆。 整个村里也没几个人不下地的，大多都是身体不好或者是生养小孩的。 高苗苗是唯一一个健全呆在家享福的。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大家逐渐走远，上工去了。 而高苗苗也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山上杂草丛生，野菜都被挖的差不多了，高苗苗怕被人发现，朝着山里继续走了一会，周围全是野草和树，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拿出从家里带的碗，换了一只鸡准备下山。 系统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检测到附近有年代值较高的物品，建议宿主在周围仔细寻找】 第3章 你不愿意就不碰你 高苗苗停下手中的动作，听了系统的话，在周围的林子里转了转，果然看见一堆盖着树叶的杂物。 她用镰刀把树叶扒拉开，看见一堆破桌子烂板凳，还有不少破碟子，像是村里丢出来的垃圾。 高苗苗眼睛都亮了：“这些东西能以物换物吗？” 【碟子价值80元，破桌子价值60元，塑料瓶价值10元…] 这么一通报价下来，比她身上的那只碗值钱。 高苗苗想了片刻，在破烂了里挑了几样值钱的装在背兜里，准备带回去换东西。 其它东西重新用树叶盖上，下次有需要的时候，再来拿。 高苗苗把已经咽了气的鸡提在手里下了山。 她这一番转悠，时间已经不早了，陆陆续续有人下工，有人发现高苗苗手里拎着只鸡，眼神都变了。 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跟婆子围了上来，目光垂涎欲滴：“这运气咋这么好，上了趟山还能抓只鸡下来。” 另一个人啧了一声：“山是公家的，她抓的鸡是不是应该给大家分点？” 高苗苗冷笑。 看到好处就想占便宜，这些人真的是想得美。 她把鸡往身后藏了藏，笑着看着想要动手抢东西的人。 “各位叔叔婶婶，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抓的鸡，那是要拿回去给孩子们补身体的，你们也知道孩子们身体不好，以后都长不高爱生病。”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叔叔婶婶不会想要跟孩子们抢东西吃吧？” 大爷大妈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高苗苗要是不想分给大家鸡肉，那么他们还能指责高苗苗。 但是高苗苗把小孩子都搬了出来，他们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好意思跟孩子抢吃的？ “小孩子补什么身体？谁家的孩子不是吃苦长大的？你还真的心疼程家的拖油瓶？你不是恨不得他们俩早点死了吗？” 没有抢到鸡肉，一个面相刻薄的婆子尖酸的开口。 高苗苗原本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但是听到这个话，高苗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这位婶婶怕是还没睡醒吧，在这里说什么胡话？你家的孩子愿意吃苦，那是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我高苗苗的孩子，就是要吃甜的！” “我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我亲生的，我都会对他们一样的好。”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随时看着我，看看我是怎么对孩子们好的！” “至于这鸡肉，你们就别想了。” 高苗苗冷哼一声，拿着鸡肉就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一脸震惊的大爷婆子们，大家气得不轻，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骂高苗苗。 毕竟，山上的东西，谁找到就是谁的，以前也没有人拿出来分给大家的先例。 高苗苗到了家，才发现程枫已经回来了。 他看着高苗苗手里拎着一只鸡，眯起了眼。 高苗苗笑着把鸡递到了他面前。 “给你，拔了毛，咱们晚上吃鸡。” 程枫把鸡接了过来。 “哪来的？” 他还是问了一句。 高苗苗咧开嘴笑：“在山上抓的，抓了好久呢，这东西可机灵了，差点给我带沟里去。” 程枫目光上下打量了高苗苗一会，发现她没有受伤，这才转身朝着后面走去。 “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不用你做。” 高苗苗笑了笑。 这男人是在关心她？ 还挺贴心的。 刘桂英听到动静，从屋内走了出来，也看到了程枫手里的鸡，眼底闪过欣喜：“这鸡是哪里来的？” 高苗苗笑得眯起了眼睛：“我在山上抓地，遇到了一窝鸡，但是只抓到了这一只。” 刘桂英惊讶：“你运气也太好了吧，程枫，你把鸡拿去拔毛，今晚上吃点肉。” “嗯。”程枫拿着鸡朝着厨房去了。 高苗苗把背篼放了下来，露出了她捡回来的那些破烂。 涵涵怯生生地走了过来，问她。 “娘，捡这些做什么？” 高苗苗摸了摸她的头：“捡回来看看还能不能用。” 涵涵顿了顿，没有推开她的手。 旁边程念友原本准备把妹妹拉开的，但是看到高苗苗对着涵涵笑，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程枫把鸡毛拔了，交给了刘桂英。 他就站在门口，看着高苗苗生涩却又努力地跟涵涵说话，逗涵涵发笑。 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柔软。 程念友也靠了过来，两人听着高苗苗说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两孩子全神贯注，眼神发亮，居然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原谅接纳了高苗苗。 “娘，你明天还给我讲这个故事，可以吗？” 涵涵没听够，明天还想听。 高苗苗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行啊，只要你们想听，我明天还给你们讲。” 刘桂英从厨房走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我煮了半只鸡，剩下的腌了起来。” 大家被叫过去吃饭，两个孩子乖乖坐在桌边，刘桂英重新走进厨房，拿碗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 家里只有五口人，碗都是有数的，这会儿却少了两个。 “涵涵，你把碗拿哪去了？” 程涵涵听见了一扬头：“是娘拿走了。” 高苗苗没想到家里连碗都是有数的，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我见那碗有了豁口，以为不能用，丢掉了。” 刘桂英心中犯嘀咕，念在她拿了只鸡回来的功劳，没有计较。 她把鸡肉盛在了盘子里：“去吃吧。”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端着盘子走了出去，高苗苗尝了一口，不得不赞叹，刘桂英的手艺确实不错。 一家人吃完了饭，刘桂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房中，高苗苗顿时感觉不妙。 她磨磨蹭蹭地走进了房中，神情很不自然。 程枫已经在房内了。 原主闹得厉害，两人成婚几日一直没有圆房，今晚怕是逃不掉了。 程枫看见她别扭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在磨蹭什么？” 他问高苗苗。 高苗苗只能走了过去。 “那个，程枫，我们能不能……” 她想跟程枫说能不能先别圆房，但是这话有些说不出口。 程枫幽幽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怎么就红了脸。 “能不能别……” “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 程枫终于打断了她，高苗苗猛地看过去：“你说真的？” 程枫把床上的凉席铺在地上，点头：“我打地铺，你睡吧。” 说着，他就躺了下去，不久，就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高苗苗笑了笑。 这男人不是挺好的吗？ 原主这么不识好歹，居然闹着跳河都不愿意跟着她，真是暴殄天物。 第4章 养猪变现 次日，高苗苗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程枫和刘桂英已经准备去上工。 “你在家看好孩子就成，这时节热，别再晒出来个好歹来。” 刘桂英没多说，拿上东西离开。 高苗苗愣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不赚工分就得饿死，这个年代刚生了孩子的妇人，不出小月子都得去上工，她没病没痛的，还能在家呆着，简直是神仙才有的日子。 她把两个小孩叫了起来，给他们换了衣服，洗脸洗手，然后拿了昨晚剩下的鸡肉煲汤。 “涵涵，念念，来吃东西了。” 她刚端着汤出来，有人循着味就来了。 “瞧你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我老远就闻见肉味了。” 高苗苗望去，看见个穿着粗布衫子的妇女探头走进了院子。 这人是原主娘家嫂子孙莲花，仗着生了儿子，平日里也不上工，但凡高家有点好东西，总会被孙莲花悄悄顺给自己娘家。 巧的是，孙莲花娘家人也住在这村子里，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收到了娘家人的信儿，来打秋风来了。 高苗苗轻笑一声：“孩子还小，得吃点好的长身子，我都不舍得尝一口。” 言下之意就是她别打这鸡的主意。 孙莲花听了一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两个孩子的亲娘呢，不就是俩拖油瓶吗？人家可不一定认你呢。” 她居然当着俩孩子的面，就说这种难听的话。 旁边站着的涵涵跟程念友被她说得抬不起头来。 高苗苗沉下了脸，将两个孩子揽在自己怀里。 涵涵跟程念友一脸诧异，没想到高苗苗居然护着他们。 “嫂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嫁了过来，就是涵涵跟念念的亲娘，你说这不中听的话，就是在挑拨我们家的关系，是想让我们家不好过吗？” 高苗苗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孙莲花没想到她居然敢反抗，诧异地看了她几眼，气得不行。 “好啊，你在这边吃好喝好，就不顾娘家的死活。”孙莲花直接走了过来，“娘这两天身子不好，你也不说回去看看，既然这样，就拿点鸡回去给娘补补身子吧。” 高苗苗冷冷地看着她。 “鸡肉已经吃完了，嫂子还是回去吧。” 那样的爹娘，不要也罢，况且这只是孙莲花的托词。 本以为孙莲花会离开，却没想到她挤进了厨房，直接提着腌好的半只鸡走了出来，表情有些得意：“还说吃完了，这不是鸡肉是什么？” 孙莲花拿着鸡肉就要走。 高苗苗挡在她的面前，冷冷看着她：“你敢拿走试试。” 孙莲花从没见她这么硬气过，有些被唬住：“我就拿走了，孝顺娘老子天经地义，这么好的东西你竟然向着外人？” “我嫁进来就是程家人，这鸡肉你要是敢拿走，别怪我把村支书喊来，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嘴脸！” 她这话把孙莲花吓了一跳，闹难看了，大家都知道了肯定丢人。 高苗苗作势就要出去，去喊村支书。 孙莲花立刻丢下了鸡肉：“我回去告诉娘，看她怎么收拾你！” 高苗苗冷哼了一声：“孙莲花，你最好收起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还有，再敢当着我家孩子乱说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孙莲花愤愤离开。 涵涵跟程念友见她这么强势护着他们，满脸感动。 程念友主动把鸡拎回了厨房，而涵涵走到高苗苗面前，小心的拉着高苗苗的手，软糯地喊了一声娘。 高苗苗心都软化了，立刻带着俩小孩吃东西。 “多吃点，长高点，才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好。” 晚上。 刘桂英跟程枫回来。 高苗苗主动把孙莲花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没让她把东西拿走，但还是觉得这件事和娘说清楚的好。” 刘桂英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你要愿意就把那半只鸡拿到娘家去，也是一片孝心。” 高苗苗回想原主在娘家的日子，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不是年不是节的，两个孩子还得补身子，我嫁过来也不能只为着娘家打算，那半只鸡咱们家自己留着。” 她自己心里清楚，娘家人并不是真的对她好，原主吃不饱饭的时候，整个家里也只有奶奶会稍微心疼她。 况且现在老太太有大伯孝顺，日子过得不错，不用她操心。 刘桂英扒着饭，挡不住脸上喜笑颜开，她和程枫对视了一眼，心里熨帖了不少。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为自己家里打算了。 …… “全体村民到谷场开会，抓紧时间集合！” 次日一大早，高苗苗还没醒，就听到了广播声。 她抓紧时间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出门看见刘桂英已经等在了门口：“你在家里也没事做，跟着去看看。” 高苗苗正有此意，带着两个孩子赶到的时候谷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大家围成了一个圈，村支书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个喇叭。 “公家给咱们村分了十头猪崽子，这次开会就是问问大家，有没有人想养。” 高苗苗眼睛一亮。 她正愁没办法合理拿出粮食来，这不是正合她意吗？ 村支书拿着喇叭继续开口：“只要能把猪崽子养到两百斤，到分猪肉的时候多出来的肉全都归个人！” 还没等底下骚动，村支书补充道：“但要是把猪崽子养死了，不仅分不到肉，还要扣一个月的工分，算作是补偿村里乡亲。” 底下一片哗然。 “就这条件，谁能养的了？” 去年大队一起养的猪，用尽心思也才养了一百多斤，两百斤，难道还要自己搭进去点？ 高苗苗有些心动，但看着其他人的反应，也觉得这条件确实有些苛刻，暂时按捺住了。 底下久久没有人回应，村支书也稍微有些觉得尴尬，索性带头道：“我先带头，我家养两头！” 生产大队长也摸了摸鼻子：“我家也养两头，咱就不信养不出个名堂！” 村子里手巧出了名的婶子站了出来：“我家也要两头。” 村支书见有人应，激动的脸都红了：“好！咱们村子就需要积极响应号召的人！” 第5章 你是个什么货色 但婶子举手以后，底下人面面相觑，再也没人肯接手剩下的四头猪崽子。 村支书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这样，咱们不提取消一个月的工分了，养坏了猪崽子，只分不到猪肉就算了。” 即便放宽了条件，还是没人肯吭声。 大家一年到头都在田里劳作，原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要是白干一年，到头来还分不到猪肉，心里甭提多难受了。 见底下没人开口，高苗苗往前走了一步。 “剩下的猪崽子，我们家全要了！” “你？” 所有人都看向高苗苗，不信她能够养好猪。 “你能养猪？工分都挣不到的人，拿什么养猪？” “就是，好不容易分到的猪崽子，被她养死了怎么办？” 刘桂英也赶紧伸手扯高苗苗的袖子，小声道：“你要这么多的猪崽子，可不一定能养得活。” 高苗苗安抚地拍了拍刘桂英的手：“娘，您放心，我有法子。” 程枫也点了点头：“娘，她想养就让她养。” 他居然支持自己？ 高苗苗冲着他笑了笑。 见有人肯出头，村支书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程家媳妇这份心是好的，毕竟妇女能顶半边天嘛，但是这四头猪崽子是不是太多了，要不先养两头？” 程枫看了看高苗苗，扬声开口：“我们家就要四头。” “伟人说过，‘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认为我们也应当有这样的精神。”高苗苗跟着乘胜追击，她一口语录背得十分顺溜，“我在家里带着孩子也上不了工，能为全家还有公社出力，是我的荣幸！” “说得好听，这是四头猪，不是一只鸡。” 一道讽刺的声音从人群中爆发出来，有人走了出来，不屑地看着高苗苗。 “高苗苗，这是大队的猪，你养死一只还好说，你要是养死了四只猪，到时候大家还能分到什么肉？” 站出来说话的人是李小红，这人是程枫原本的未婚妻。 但是，程枫退役回家伤了腿，他们家迫不及待就来退婚了，生怕晚一天李小红就被程枫拖累。 不然的话，高苗苗也成不了程家的媳妇。 “你想怎么办？” 高苗苗比李小红高了一个头，低头看着李小红的时候，带着一股碾压的气势。 李小红被她看得不舒服，她总觉得是高苗苗捡了她的便宜，沾了她的好处。 不然的话，现在每天躺在家里享福的人就是她。 程枫原本就是她的未婚夫。 只不过是自己一时没想通，把婚给退了而已。 “你想养猪可以，你必须跟大家保证，这猪要是出了问题，你得按照每头猪两百斤的标准补偿大家。” 李小红得意地开口。 她就不信，这种条件高苗苗还敢养猪。 其他人听到这个条件，也全都唏嘘不已。 “两百斤？四只猪就是八百斤！” “这种条件还有谁敢养猪？” “就是，李小红是疯了吗？” “不过，李小红说的也没错，要是猪真的被高苗苗养死了，那我们就等于损失了八百斤猪肉。” “那可是肉，不是大白菜！” 这个年头的猪肉到底有多行销，大家都知道。 所以，就算知道这个条件苛刻，但是大家还是跟着点头：“是啊，高苗苗，你想要养猪，就必须给大家保证。” 就连村支书都皱着眉看着高苗苗。 “程家媳妇，四头猪还是有点多了，要不你就养一头？” “不，”高苗苗好笑地看了一眼李小红，当着所有人承诺，“我高苗苗可以在这里当着所有人保证，我能养好这四头猪，要是这猪出了问题，我一个人全权负责。” 她居然真的答应了！ 李小红不敢置信地看着高苗苗，所有人都震惊了。 “但是，村支书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高苗苗看向村支书。 村支书点头：“你先说说是什么。” “杀猪的时候，我交给村里八百斤肉，多余的肉，都交给我家，可以吧？” 村支书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个条件我可以做主答应你，刚好大家都在场，可以一起做个见证。” “既然程家媳妇这么坚定，那么大家就给她一次机会，四头猪，只要她上交八百斤猪肉就行，多余的肉，都给程家。” “大家有没有意见？” 村支书看向所有的村民。 这么好的条件，谁会有意见？ “同意，我们都同意。” “我也同意。” “我们没有意见。” 全村所有的人都同意高苗苗养猪，而且，还同意把超出八百斤的部分都分给程家，大家一点不要。 那场面热烈不已，看得李小红气急。 原本只是想要逼得高苗苗出丑。 谁知道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当着大家的面承认养猪，还答应了这么苛刻的条件。 这下，就连村支书都夸高苗苗有胆量。 而且，程家一家居然也不反对。 程枫就站在高苗苗的背后，注意着不让人挤到她，温柔而又体贴。 要不是程枫瘸了腿，这一切应该是她的！ 李小红愤愤地看着高苗苗：“那我们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拭目以待吧。” 高苗苗扬唇笑了起来，她张扬而又自信，像是浑身发光。 程枫视线闪了闪。 高苗苗确实变了，但是，他更喜欢这样的高苗苗。 “一会我们去上工，你带着孩子们回家。” 他拍了拍高苗苗的肩膀，轻声吩咐了两句。 高苗苗点头：“好啊。” 开会的事情公布得差不多了，村支书说等猪崽子到了，会通知大家来领的。 然后，大家该上工的上工，该回家的回家。 …… 高苗苗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叫出了系统，用那天捡回来的东西换了点饲料。 做完这些，她陷入了沉思：“这养猪，除了饲料，还需要什么？” 系统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系统提供商城服务，宿主可以打开系统面板，去商城中挑选。】 高苗苗一听，瞬间来了兴趣，按照系统的提示打开商城，看见排列整齐的货物，有油盐酱醋之类的必需品，甚至还有自行车！ 第6章 娘也太厉害了 她继续往下翻着，大约过了三四页，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朴的手札吸引了她的目光。 牛皮纸的封面上写着几个小字，养猪手札。 她有些激动，直接用一件东西把这本书换了下来。 除此之外，高苗苗还发现商城竟然有搜索功能，她试了试，竟然真的能搜出来关于养猪的一些注意事项。 只要学会了这些技术，她就根本不用担心养死猪了！ 这些东西一研究就研究到天黑。 刘桂英都下工回家了，她走进来，一脸愁容，看见高苗苗也没有开口。 高苗苗笑了笑，安抚她：“娘，你就放心吧，我爷爷是养猪好手，我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只要用心照顾着，肯定能养好这几头猪崽子！” 刘桂英愁眉苦脸：“说得轻巧，这四头猪崽子要是都死了，咱们拿什么去赔？” 程枫也在此时走了进来，看了两人一眼，语气沉稳开口：“生产大队都登记上了，现在后悔也晚了，让她放开手脚去干吧。” 刘桂英还能怎么样，只能答应了。 吃了饭后，高苗苗带着孩子去休息。 程枫拿着砍刀就出了门。 刘桂英问他：“你去干什么？” “找点东西回来围个猪栏。” 刘桂英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 高苗苗对此毫不知情，第二天起来看见院子角落里的猪栏，心下一暖。 她说养猪，程家就给她围好了猪栏，还不让自己动一下手。 这么好的家人，去哪找？ 猪栏已经有了，猪仔还没有发放下来。 高苗苗不想闲在家里，拿着背篼带着两个孩子上山。 “咱们去捡点干草，铺在猪栏里，显得干净些。” 两个孩子巴不得出去玩，跟着高苗苗去了。 经过孙莲花跟李小红找茬，这俩孩子现在对高苗苗已经卸下了防备，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人上了山，干草这东西不稀罕，没过多久就找到一大堆。 高苗苗继续往前走着，突然听到了水声，她往前找了找，前面竟然有个水潭。 潭中不少鱼儿游动着，虽然个头不大，但是数量可观！ 高苗苗扫了一眼，心里有些遗憾。 鱼儿虽然多，但她没有带工具，徒手抓恐怕一条也抓不到。 但是，她可以换啊！ 高苗苗蹲下看着涵涵跟程念友：“娘在这里捉鱼，你们去旁边看着有没有人过来，好不好？” 被委以重任的两个人听话的走开十几米远，站在那里望风。 高苗苗从背篼里拿出一个木头的小把件，唤醒了系统。 “系统，用这个块木头两条鱼。” 系统飞快估算完木头的价值。 高苗苗听见‘叮’的一声响，地上多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她飞快把鱼捡起来，高声喊到：“涵涵，念念，该下山了！” 两个孩子飞奔过来，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是娘抓到的？娘也太厉害了！” 高苗苗神秘莫测地一笑，把鱼放进背篼里，用干草盖住：“咱们藏着鱼下山，你们两个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好。”两个孩子纷纷表示不会。 因为有前车之鉴，高苗苗没有再转，背着背篼回了家，把鱼放在厨房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把鱼看好，娘出去一趟，等天黑了，你爹回来再开门，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乖乖答应，高苗苗转身去了村支书的家里。 她把水潭里有鱼的事情告诉了村支书。 村支书听得直接坐了起来：“那山上的水潭里真有鱼？” 高苗苗点头：“水潭就在半山腰的树林里，我只抓了两条回来，再多就抓不到了。” 村支书一拍桌子，直接往外走：“这要是真的，你可是咱们村的大功臣！除了你抓到的两条鱼，我还得额外给你多分！” “这样，你先回去等信儿，我去找大队长带人上山捉鱼！” “好。” 高苗苗达到了目的，回了自己家中。 刚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正巧刘桂英端着鱼汤走了出来，看见她回来，笑得开心：“我都听孩子们说了，直接拿这鱼熬了汤，你赶紧过来吃！” 高苗苗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刘桂英捞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以前没瞧出来，你可是我们家的福星，这等好事一般人还碰不着嘞！” 程枫吃着肉，看向身旁坐着的女人，眼神微微有些动容。 饭吃到一半，程家的门被人敲响，刘桂英过去开了门。 村支书手里提着一个桶，身后站着不少壮汉子：“高苗苗，这次你立大功了，我们抓到的这些鱼，一家分一条外，还能余下两条！” 说着，他腾出一个盆，从桶里捞了两条鱼扔了进去：“这两条鱼归你们程家，是你们应得的！” 高苗苗还没伸手去接，听见人群中有人突兀地开口。 “他们家这都吃上了，凭啥还能多分两条？” 村支书一瞪眼，转身看着那些人：“你们别不服气，这后山虽然是公家的，哪次你们打了兔子野鸡不是自己带回去的？” “今天要不是高同志肯说出水潭的位置，她就算自己一个人把鱼全抓走，谁能说半句不是？” 刘桂英把鱼接了过来，理都不理那些嫉妒的人。 村支书伸手指向高苗苗：“她对公社做出这么大的贡献，要好好表彰，你们怎么还说起别人来了！”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有怨言。 大家都忙着回家，也就没有多呆，送走村支书，高苗苗看着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有些欣喜。 她心里盘算着，要是从商城里买点小鱼苗回来，就说是这两条鱼生出来的，到时候家里不就能堂堂正正地吃肉了？ 次日一早，生产大队长给认养的几家送猪崽子。 到了程家门口，扯着嗓门就喊开了门。 “你们家的猪崽子我给送来了，你们可要好好照看。” 生产大队长把两个笼子推到院子里来。 高苗苗接过篓子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小猪仔又瘦又小，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但是看看别的笼子里的猪崽子，长得都挺壮实的，而且，精神状态也好。 她眉头皱了皱。 这不是成心欺负人吗！ 刘桂英也走了出来，她伸手抄起一只小猪崽一看，更不满意了：“这怎么还有只母猪崽子？” 第7章 想坑她，没门 都知道公猪容易贴膘，母猪下了崽子后浑身都没几两肉，根本不压秤，除了下崽子没啥用处，照料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生产大队长自然明白，笑了笑：“这都是上面分下来的，我根本说不上话，而且，我只是来送猪，你们要是有问题的话，可以去找村支书。” 他放下猪崽子就走了。 刘桂英心中憋着一口气，看着那几只猪崽子，一拍大腿。 “不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得去要个说法！” 高苗苗知道她性子直，恐怕是去找村支书理论去了，连忙跟在后头。 这件事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桂英气势汹汹地踏进门槛，还没开口，村支书磕了下烟杆子：“这是怎么了？” “支书，我瞧着分给其他人的猪崽子都挺有劲，怎么轮到我们家就分了四只病怏怏的猪崽，这可叫人怎么养活？支书你要是不信，现在我就把那几只猪崽子提过来！” 刘桂英不愧是出了名泼辣，上来几句话咄咄逼人。 村支书脸色有些难看：“我也想多照顾你们，但那些崽子人家一早就认领过了，就剩下这么四只，你们就算不愿意也没得挑了。” “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家孤儿寡母的！” 刘桂英可不听这一套，正准备再开口理论，高苗苗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娘，我有法子，保准不能让咱家吃亏。” 经历了之前的事，刘桂英对自己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闻言退后了几步。 高苗苗面上笑着，态度很好：“支书，养活四只猪崽子的任务本身就很有挑战，更别提这几只猪崽都病怏怏的，全塞给我们家，不太合适吧？” 村支书原本有些不耐烦，听了这话也叹了一口气：“猪崽子都已经分好了，我也不好再让你家和别家去换，实在不成，分猪肉的时候我做主多分给你们家十斤。” 高苗苗就是为了让他让步，见目的达到，连忙摆手：“猪肉是大家的，不能坏了规矩。” “分给我家的猪崽子里有一头母猪，要是能养活，我想要母猪生下来的猪崽子。” 她说出一早打算好的想法，村支书见她提出这样的条件，当下大手一挥。 “只要不是换猪崽子就行，你养的那只母猪只要生了崽子，都归你们程家！” 刘桂英伸手拽她：“咱们还是要点实在东西，这母猪要是生不出来，不都白瞎了吗？” 高苗苗却有足够的信心：“娘，你相信我。” 有系统在手，她就不信养不好这几只猪崽子！ 刘桂英看着她自信的样子，张了张口，但是却没说出反驳的话。 “好了好了，就听你的。” 她只能听高苗苗的。 村支书也笑了起来：“没事的话早点回去吧，家里猪崽子还等着打针呢吧？” “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高苗苗拉着刘桂英回了家。 从村支书这儿讨要了好处，高苗苗心情畅快。 她用一上午的时间上山割了猪草，中午背着背篼准备回家。 路过田边的时候，高苗苗明显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身上。 她不想理会这些人，加快了脚步。 “程家媳妇，你家分了那么多猪崽子，到底养不养得过来？” 有人开口起哄。 “我可听说了，她求着村支书答应程家养的猪生了猪崽子不用给公家咧！以前哪有人敢贪公家的东西？” “村支书居然白让她占这么大的便宜，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些婆子的语气尖酸刻薄，旁边的人也一脸义愤填膺，仿佛她占了多大的便宜。 这件事竟然这么快就传开了？ 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占了便宜？ 高苗苗顿住脚步。 议论声不绝于耳，高苗苗心中觉得好笑。 她转身面向那些碎嘴的婆子们。 “你们觉得我家占了便宜？” “可有没有人想过，母猪照料起来要比公猪费多少心思？” 母猪从饲料到配种每件事情都要时刻操心，费尽心思产猪肉产量也比不上公猪，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婆子却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那都是公家的东西，生下来的猪崽子凭什么便宜你？” 高苗苗不急不缓地开口：“公猪长秤快，大家都晓得，母猪相比起来就麻烦多了，得费心思养着，更何况我家那几只猪崽子都生得瘦弱，能不能好好养活大还不一定。” 高苗苗环视一圈，见那些人中有也养了猪崽子的，顿时就笑了出来：“大家要是真觉得我占了便宜，想用公猪来换，我也愿意把那头母猪让出去，有人想要换的吗？” 几个养了猪崽子的人家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没有一个人愿意。 他们又不是傻子，放着好好的猪崽不要，非把麻烦揽过来。 高苗苗挑眉，抬高了声音。 “既然今天没有人愿意和我换，以后不管我家的猪生了多少崽子，你们最好也不要再眼红生事！” 想吃这碗饭，也得能端起来这个碗才行！ 那些婆子们面面相觑。 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人家养猪地都不想换，而且答应这个条件的是村支书，她们又想不出由头继续针对高苗苗。 只能干瞪着眼看高苗苗。 这事闹起来的时候，村支书就听说了，这会儿走过来正好听见这句话。 “上工的时间，都闹什么呢？” 高苗苗丝毫不慌，这件事是村支书决定的，他自然不能打自己的脸。 村支书手里扛着锄头，敲了下地面：“谁要是不信，自己去程家看看猪崽子是不是比平常的瘦弱，谁要是觉得自己有本事养活这四只猪崽，尽管去换！” 村支书一发话，那些人表情悻悻的，不敢再多说什么，叫嚣得最凶的婆子也闭了嘴。 村支书摆了摆手：“还不去上工，都在这为难程家媳妇，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那群人不情愿地散开，村支书也紧跟着走了。 高苗苗背着背篼准备回家，转身就看到程枫站在不远处。 他眯着眼看自己，眼神深邃又悠远。 他，到底看了多久？ 第8章 她竟然认字 高苗苗莫名觉得有些脸红，他是把自己发飙的样子都看见了 程枫走过来，没有提刚才的事情，顺手接过了高苗苗手里的背篼：“回家吧。” 高苗苗把脑海中的想法抛掉，和他一同走回家，才看见程枫手中拿着几本厚厚的书。 “这是什么？” 程枫走过来把书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语气淡然：“这些书你大概能用得上，我就买回来了。” “养猪攻略，农场养猪手记？” 高苗苗拿起来看见上面的字，有些动容。 近几年严打，他怎么弄来这么多本养猪的书？ 平日里看着挺沉闷的，但是心思倒是很细。 居然还想着买书回来帮她养猪。 高苗苗眯着眼笑了起来。 “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 程枫喝了口水，转身却看到高苗苗已经翻开了书看了起来，他愣了一下，挑起了眉。 高家一向苛待高苗苗，根本不可能掏钱让她认字，她竟然能看得懂书上的字？ 他视线闪了闪，朝着高苗苗走了过去。 “这些书对你养猪有帮助吗？” 高苗苗点了点头：“上面写的东西挺全面的，很有用。” 若是平常这些书也算是珍贵，就是比起她的养猪手札差了一点。 但是这是程枫的一片心意啊，不能辜负。 高苗苗笑眯眯地看着程枫：“麻烦你费工夫找这些书，谢谢。” 这些日子伙食好，她脸上长了点肉，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笑起来明媚地晃眼。 程枫心中的想法忽然被抛之脑后，他坐在她身侧。 “看得懂吗？” “看得懂，书里写养猪需要搭配饲料来饲养。”高苗苗认真地指着书上的那一行字，眉头微皱，“特别是猪崽小时候，搭配饲料让小猪营养均衡，才能膘肥体壮。” 她说得头头是道，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人的表情。 程枫低头看着她。 她果然看得懂这些书，而且毫无压力。 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自信张扬，而且浑身散发着光。 跟刚来程家时要死要活的样子，天差地别。 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了？ 高苗苗没听见他回话，，放下书转过身去，忽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青草的味道。 程枫移开了视线，伸手把书往后翻了一页：“怎么了？” 高苗苗有些脸红，直接把书放了下来：“我，我去看看猪崽子。” 她落荒而逃，程枫也没有追问，默默把桌上的书收了起来。 过了晌午，两个孩子闹着要出去，高苗苗也准备去打些猪草，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山。 两个孩子倒也听话，跑着帮忙割猪草。 “娘，我在山上捡到了好多果子，可好吃了！” 念念飞奔过来，手里捧着一小把浆果，一脸期待地递给她。 高苗苗接过尝了一个，味道确实还不错。 她擦了一把汗，生怕小家伙跑丢了，把两人叫住：“涵涵，你们过来歇会儿。” 两人在山里跑野了，浑身沾满了泥土和树叶，献宝似的把找到的东西给高苗苗看。 一堆不知名的果子，一小筐猪草，还有一条小蚯蚓。 高苗苗哭笑不得，这俩小孩还真是好玩。 “系统，我想用背篼里的红绳换点鱼仔干。” 系统的机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检测到年代值，正在兑换，请宿主耐心等待】 下一刻，高苗苗身旁的背篼里出现了一堆鱼干，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把背篼里的鱼干全塞给两个孩子，把人带到树底下：“这会儿天热，你们也别乱跑了，坐在树荫里吃点东西。” 俩孩子看着鱼仔干，好奇地问道：“娘，这是什么？” “这是好吃的，你试试。” 涵涵拆开吃了一口，惊奇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 “那你们坐在这里吃，我去割猪草，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嗯！” 俩小孩听话地去了树荫下。 高苗苗则是背着篓子去了旁边的草垛。 她上山的时候捎上了之前的‘破烂’，养猪崽子要用到饲料，程家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钱去买猪饲料？ 所以，她只能用系统换。 “用这个花瓶兑换养猪的饲料。”她从背篼里掏出一个缺了口的花瓶。 系统计算的声音响起。 【缺了一角的花瓶，年代感30分，价值300元】 想不到一个破花瓶能值这么多钱。 高苗苗看着面前的空地，下一刻，空地上出现了个蛇皮塑料袋。 她走近一看，上面没有写字，里头却实打实装满了饲料，包装破旧，就算直接提着回去，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拿了好东西。 这么多饲料，够用上一阵子了。 只是可惜了，系统居然不能囤放积分，只能一次性兑换干净。 害得她在山上换了东西，还得背回家去。 “革命胜利道阻且远啊。” 高苗苗把饲料放进背兜里，还割了些猪草盖住，这才招呼俩孩子过来。 “涵涵，念念，准备回家了。” 两个孩子比她还积极，背着自己身上的小背篼就往下跑。 “我和姐姐今天割了好多猪草，肯定不能把咱家的猪崽子给饿着！” “涵涵跟念念真棒。” 高苗苗夸道。 涵涵跑出去老远，好不容易停住了脚步，回头也夸了高苗苗一句。 “娘，你也很棒。” 高苗苗愣了一下。 她这是被夸了？ 已经多少年没有被这么夸过了，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太阳西斜，余晖洒在地面上，泛起金色的光晕。 三人很快就到了家。 家里的人去上工还没回来，高苗苗直接拿出饲料去拌猪食。 “我去把猪草倒进去！” 念念跑去了猪栏旁边，谁知道刚跑过去，他就瘪嘴哭了起来。 “娘，有一只小猪它不动了！它是不是要死了？” 高苗苗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起身去看。 不能是猪崽子出事了吧？ 她走到猪圈旁。 猪栏里三只猪崽子好奇的用鼻子拱地，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但最瘦小的那只却蔫蔫地躺在地上，不仅一动不动，全身还痉挛地抽动着。 这几只猪崽子是一家人的指望，可不能出事。 第9章 养猪手札 高苗苗伸手把猪崽捞起来，单独放在阴凉的地方。 涵涵也意识到了什么：“娘，猪崽子是不是生病了？” 高苗苗点头，手摸上猪崽的脖子，感觉它的脉搏还在跳动，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就成，有救。 她转身从屋里把那本《养猪手札》拿出来，快速地翻阅着。 里面写的东西很全，肯定记载了猪崽子的症状。 几分钟过去，高苗苗的视线停在一页纸上。 “猪幼崽痉挛抽搐，若是酷暑天，考虑是中暑的症状。” 高苗苗仔细检查过地上猪崽的症状，和书上描述的基本吻合。 她继续看下去：“将猪崽移动到阴凉处，准备凉水浇头灌肠降温，再配合绿豆水内服治疗。” 书上写得很详细，高苗苗立刻拿出东西跟系统兑换。 “兑换针管和一袋绿豆。” 【检测到有些年头的碎瓷片，年代感5分，价值50元】 系统评估完之后，高苗苗的眼前出现了一小袋绿豆和一个针筒。 两个孩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高苗苗正好忙不过来，吩咐两人：“去水缸里舀点凉水过来，洒在猪崽子身上。” 念念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水瓢，一溜烟小跑着去做。 高苗苗丝毫不敢耽搁，转身去了厨房，倒水进锅里煮绿豆汤。 这么好的东西连人都不能轻易喝到，她多少有点心疼。 外头小猪崽躺在院墙阴凉处的地上，高苗苗过去的时候，猪崽身上湿哒哒的，浇了不少水。 她把手探进盆中，水凉丝丝的，应该能起到降温的作用。 事不宜迟，她拿起一旁的打针筒，灌满了水，按照书上说的操作。 中暑的症状是极度缺水，灌肠能帮助猪崽尽快补充水分。 两个孩子蹲在一旁看着，涵涵突然开口：“娘，我好像听见猪崽哼哼了。” 高苗苗心中一喜，伸手捏了捏猪崽的腿，发现不再是软绵绵的，好像有了点力气。 她转身去了厨房把放凉的绿豆汤端出来，倒在猪崽的食盆里。 猪崽恢复了些力气，小声哼哼着朝食盆的方向拱去。 高苗苗把食盆朝着猪崽的方向推了推，看见它慢慢喝着绿豆汤，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书上写着，能自主进食，说明猪崽已经脱离了危险，之后只要注意别在太阳底下暴晒就行了。 “娘，你是把猪崽给治好了吗？” 两个孩子看她的眼神很崇拜。 高苗苗露出笑容，把吃饱喝足的猪崽子捡起来放进猪栏里。 小猪崽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总算没事了。 高苗苗抬头一看，天色都有些暗了，她把针筒和绿豆收了起来。 刚做完这些，门外却忽然响起吵闹声。 “高苗苗，开门！” 外头的声音有点耳熟，高苗苗还来不及去开门，虚掩着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李小红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村支书。 一进门，李小红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高苗苗，你这样的人养什么猪，生产大队给你四头猪崽子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你居然把猪崽子养死了，你这是在侵害集体财产，你是要负责的！” 李小红指着高苗苗的鼻子，眼神得意。 高苗苗养死猪崽的事情让全村人都知道的话，那她以后走出去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看她还有什么脸出门。 高苗苗愣了一下，眯起了眼。 她才处理好猪崽子中暑，李小红就知道了，而且还这么巧带着人过来指责自己。 有这么及时的？ 该不会，猪崽子中暑，跟她有关系吧？ “你带着人闯进我家干什么？”高苗苗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小红，眼神犀利，“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猪崽子被养死了？” 李小红心虚，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一下，被一直盯着她的高苗苗看得清清楚楚。 高苗苗也大概知道，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了。 李小红就心虚了一秒，下一刻就挺直了腰板：“猪崽子是集体财产，我当然也要关心的，你现在给养死了，总得给个说法吧！” “就是，要是猪崽死了，肯定得你们程家赔钱！” 跟着来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也纷纷指责高苗苗。 高苗苗挑眉反问：“你什么时候看见猪崽死了？” 李小红的脸憋得有些难看。 她早上看到高苗苗出去，所以溜进了猪圈看了看。 猪圈里的猪崽子本来就瘦弱，她只是把其中一只抱出来一小会，那小猪崽子就不行了。 她故意等到那小猪崽子动弹不了了，这才去找村支书，她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高苗苗还能起死回生。 李小红伸手一指她身后的猪栏：“死没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就是，快让我们看看。” “我早就说了，高苗苗养不活小猪崽子。” “造孽哦。” “一头猪可以分到好多肉呢。” 村支书也踱步走上前来：“村民们都很担心猪崽的健康问题，你就让我们看看，大家也好放心。” 他们强闯别人家里还摆出这么强硬的态度，高苗苗没有退让。 “这么多人招呼不打，就直接闯进我家里，还想看我的猪崽子，这有点不合适吧？” “你们都说我的猪崽子出了问题，想让我赔偿，要是猪崽子没事呢？” 高苗苗看着所有人，语气淡然，嘴角带笑，面上没有一丝紧张。 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的猪崽子真的没事。 李小红嗤笑了一声。 “这么热的天气，你的猪崽子又瘦又小，肯定会中暑，你不想让大家去看，就是想要推卸责任吧？” 高苗苗差点笑出来。 李小红是真的没带脑子出来吗？ 她是怎么肯定，自己的猪崽子中暑了。 套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话，高苗苗点头：“行，那你们去看。” 李小红第一个冲了过去，往猪栏里张望了片刻，不敢置信地后退了几步：“你……” 村支书和村民们也走了过去，看见猪栏里四只猪崽活蹦乱跳地打闹着，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这小猪崽子都好好的，哪里有一点中暑的迹象？ 所有人都看向李小红。 李小红摇头：“不，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 “你看到了什么？”高苗苗走了过来，指着猪圈里的猪崽子笑着问李小红，“你看到了我的猪崽子中暑了，然后去通知大家来指责我？” “李小红，你这么盯着我的猪崽子为什么？” “还是说，我的猪崽子中暑，就是你搞的鬼？” 第10章 心术不正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李小红被问得连连后退。 “不，不是我。” “我家猪崽从没有放出去过，你又没来过我家，怎么知道我的猪崽出事了？”高苗苗看着李小红，，语气嘲讽，“总不可能是凭空猜测的吧？” 李小红连个合理的解释都说不出来：“你别血口喷人，我也是从别人那听到的。” 高苗苗点头：“是吗？是谁告诉你的？说不出来？不如这样，我们把全村的人都叫过来一一对峙，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嚼舌根。” 李小红本来就是编的，连忙否认：“不，不行，我没时间陪着你乱来！” “这也算是乱来？那你带着人冤枉我，那我岂不是要羞愤致死，直接跳河自尽？你这是谋杀你知道吗？” 高苗苗语气森然。 周围的人听她说话说得这么重，纷纷变了脸色。 “就是李小红告诉我们你家的猪崽子出了问题，都怪她！” “就是，就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她是故意要冤枉你的。” “这跟我们没有关系，你有问题就去找李小红。” 所有村民都把责任推卸到李小红身上，李小红根本百口莫辩。 她没有想到，为什么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不……我没有。” 她只能不断地摇头：“你凭什么说是我，你有证据吗？” 高苗苗确实没有证据，所以，她才会对李小红这么客气，不然的话，李小红不可能还安稳地站在她的院子里。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有数，李小红，你要是再敢对我家使坏，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到时候，我会把你坏事做尽的事情都说出去，看你还怎么害人。” 高苗苗冷哼。 李小红一听她居然还敢威胁自己，气得全身发抖。 “胡，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她张牙舞爪地朝着高苗苗冲了过来。 高苗苗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被人拽住，她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程枫！ 他不仅护住自己，还一把截住了李小红扇过来的手。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怕。” 没来由的，高苗苗心中安定了不少。 李小红的手被钳制住，疼得厉害，呲牙咧嘴地往后退。 程枫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冷冷看着她：“你要是再乱来，我会去镇上检举你。” 这年头被检举可是会被关起来的。 高苗苗觉得好笑，躲在程枫身后看着她。 李小红原本和程枫还有点渊源，这会儿被说得脸上挂不住，竟然直接哭了出来。 “你，你怎么能这样！” 她凄凄惨惨地看着程枫。 程枫眼神更冷。 “是你先欺负高苗苗的。” “你……你！” 李小红指着程枫，又看了看高苗苗，根本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又都对着她指指点点，这让她站都站不住，只能羞愤地捂着脸跑了出去。 她倒是聪明，直接跑了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村支书看见这一幕，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程家媳妇，今天的事情是大伙儿冤枉了你，我代大家向你道歉。” 高苗苗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礼貌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乡亲们都是好心，只是被人利用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村支书慢悠悠地抽了口旱烟。 “以后村里也该好好整治一下了。” 高苗苗看得出来他对李小红不满，也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众人都散了，程枫关上了院子里的门。 高苗苗想了一下，还是开口：“谢谢你护着我。” 程枫回头打量了她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高苗苗摇头，又听见他说：“以后李小红要是再来找你的麻烦，你别自己和她硬碰硬，直接来找我。” 高苗苗心底涌过一阵暖流，弯了弯唇角答应：“好。” 她从小就是孤儿，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被人爱护的感觉。 …… 晚上刘桂英下工回来，听程枫说了这件事，立刻沉了脸。 “她这是要骑到我程家头上拉屎？” 高苗苗知道她性子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村支书已经知道这件事是她捣的鬼，她以后应该也不会搞小动作了。” 刘桂英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我今天要是不给她一点教训，她以后还会来欺负你！” “真以为我程家没人好欺负了是吗？” “要是咱们家猪崽子真死了，咱们找谁说理去？” 那可是整整一年的猪肉份额啊！ 刘桂英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她直接站了起来，伸手拽住高苗苗：“你跟着我走，咱得要个说法去。” 高苗苗知道拦不住她，只能跟着走了。 有她在场，还能拦着点。 两人进了李家，李小红一家人都在。 刘桂英走过去，语气不好地开口：“你们李家这日子过得怪舒坦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小红根本不敢和大人说，本以为能蒙混过关，看见刘桂英来了脸色都变了。 李母也不是好惹的角色，直接怼了回去：“都下工了，你要是有闲工夫，不如去多照料照料庄稼。” “你别给老娘装蒜，你家女娃子干了啥你难道不知道？”刘桂英双手叉腰，做足了架势，“你咋不问问她怎么祸害我家猪崽子的？” 李母被说得一脸懵，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扭过头去看李小红：“你干了啥好事？” 李小红被吓得脸色苍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见此状况，高苗苗立刻开口，把今天的事情都描述了一遍。 “她今天带着一群人闯进我家，说我养死了猪崽子，害得我差点被所有人骂死，结果我家的猪崽子一点事情都没有。我们过来就是想问问，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母脸色都变了，也没惯着李小红，伸手揪住了她的耳朵：“你给老娘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小红咬着下唇：“我，我没干！” 她要是承认了，说不定真的被送到镇上坐牢。 刘桂英不依不饶：“那你带着人过来是啥意思，我可不吃这亏！” 高苗苗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情况李小红必须得拿出来个说法，她要是不承认对猪崽动了手脚，就只能承认自己瞎编乱造。 不管怎么样，她的名声都不会好。 见她不承认，刘桂英又嚷嚷了起来：“老李家的，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村支书家里问问，不然就给我家苗苗道歉！” 李小红哪里敢去，在几方的逼迫下，只能臊红着脸不情不愿地开口：“对不起。” 刘桂英这才作罢，带着高苗苗回家。 “以后再敢欺负我儿媳妇，我直接撕烂你的嘴。” 第11章 心怀不轨地知青 高苗苗用饲料把猪崽子养得很好，但是为了不引人怀疑，每天都会照例去山上打猪草。 她扛着背篼，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镰刀。 这时节热，高苗苗把头发梳成两个大麻花辫，朝着山上走去。 田里的人都在上工，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高苗苗正在路上走着，突然看到眼前开来一辆三轮车。 车上空落落的，只坐着几个看着很年轻的男女，旁边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高苗苗好奇地朝着他们看了几眼，按照年份来说，这些人应该是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工作的知青。 撞到这么具有年代意义的场景，她觉得有点新奇。 开车的是村里的老张，和程家算起来还有些亲戚关系。 他看见高苗苗，打了声招呼：“又上山去了？” 高苗苗点头回应，顺带问了一句：“这些都是来咱们村里的知青？” 老张笑呵呵的：“是啊，本来一车的知青呢，附近村子都分过了，剩下的几个知青以后就住在咱村了。” 略微寒暄了几句，车子已经开了过去。 高苗苗自顾自的走着，却不知道车上有个男青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是村子里的姑娘？长得真好看。” 胡远升盯着高苗苗的背影，眼底闪过兴趣。 还以为下乡就是来吃苦的，谁知道，乡下的姑娘这么好看。 …… 三日后，山上。 “你跟着我干什么？” 高苗苗看着不远处有些眼熟的男人，语气有些不善。 这几日她每次上山割草，总能撞见这个男人。 胡远升非但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倒凑了上来：“高姑娘你好，我是新下乡的知青，我叫胡远升。” 高苗苗根本对他叫什么名字没有任何兴趣，白了他一眼：“说完了吗，你挡着我割草了。” 胡远升看见她手里的镰刀，伸手就要去拿：“怎么能让你做这种粗活，我来帮你割草，你去歇着就行。” 在这个时代这么久，高苗苗深知流言蜚语的厉害。 村里的大姑娘和哪个汉子走得稍微近一点，都要被说闲话，更何况她已经是程家的人了，要是被人知道还不得被浸猪笼。 她往后退了一步：“知青不用上工吗？你要是再纠缠，我就去找村支书了。” 胡远升挠了挠头：“我今天请了假，特意来帮你的。” 这人像是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涵涵有点害怕，悄悄牵住她的手，声音都带着哭腔：“娘，这个人好可怕。” 两个孩子被吓着，高苗苗脸色更加难看。 “娘带你们去上面。” 高苗苗有些膈应：“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胡远升摆手，看向她的目光很黏乎：“我就这么看着，不会打扰你的。” 高苗苗原本上山是打算再兑换一些饲料，被胡远升一直跟着，自然没办法和系统进行交易，心中堵着火。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索性直接背着篓子回了家。 胡远升跟了上去：“高苗苗，我知道你男人是个瘸子，根本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生活！” 提到这个，胡远升有些骄傲，“我家在城里，你要是跟了我，以后就是阔太太，这可是你的福气！” 胡远升一路跟着她。 高苗苗没有和他说半个字，让孩子进了家门之后，冷脸看他一眼，‘嘭’的一声把大门关上。 …… 晚上。 一家人正坐着唠嗑，外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村支书这回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有个事得耽误你们一会儿。” 刘桂英站起来，态度挺客气：“支书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进来。” 村支书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高苗苗看见这人的样子，脸色瞬间变了。 是胡远升。 这人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村支书让胡远升走到前头：“前些日子村里不是分来了几个知青的名额吗，这些知青没地方住，都是插户在村民家，别的家住处也不宽裕，要不你们就收留了小胡？” 话虽然是商量的语气，村支书却知道程家不会拒绝。 知青住过来，村子里会多分一个人粮食布票的份额，是只赚不亏的买卖。 刘桂英笑得褶子都起来了，正想答应，却被程枫拦了下来。 他看到胡远升从进门之后就一直盯着高苗苗，那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程枫垂眸，看向身边的高苗苗：“你想让他住进来吗？” 高苗苗心里烦躁，又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这几天的事，干脆直接摇了摇头。 “我不想让他过来。” 程枫直接开口：“支书，我们家的地方不宽裕，不方便人住进来。” 村支书有些狐疑的朝他们身后看了一眼：“我记得你家应该能腾出一间房的啊？” 高苗苗接过话茬：“收拾不出来，你也知道孩子们大了，要分开睡了。” 胡远升没想到程家居然不要送上门的便宜，直接拒绝了他入住。 但是，这率直的性格，让他更加感兴趣了。 两人拒绝的态度太明显，程家不愿意，村支书也不好勉强，只好把人带走了。 高苗苗以为，他们态度这么明显，胡远升就算再无耻，也该知难而退了。 但是，她想错了。 胡远升第二天又来了家里，还争着抢着要给她干活。 “苗苗，你去旁边歇着，这些事情就都交给我吧，我身体强壮着呢。” 胡远升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好像还挺得意的。 不过，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比程枫差远了。 高苗苗沉下了脸。 “姓胡的，你是不是有病？我跟你说了，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事，请你现在从我家滚出去。” 她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胡远升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了。 他丢下手里的铁锹，朝着高苗苗走了过来。 “苗苗，你要搞清楚，我比程枫强多了，我都不嫌弃你结过婚，你应该知足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靠近。 高苗苗觉得恶心。 “走开！” “你们在干什么？” 院子门被人推开，程枫沉着脸走了进来，他迅速走到高苗苗面前，一把推开了胡远升。 “谁让你进来的？” 胡远升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抬头一看，就看到他看不起的瘸子正低头眯着眼看他。 那眼神，非常恐怖。 他居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他一个乡巴佬，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第12章 简直就是勾人地妖 “我，我只是看高苗苗一个人干活太累了，我来帮帮她！” 胡远升尴尬地爬了起来，低头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脸色慌乱，但是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他可是城里人。 “用不着，滚。” 高苗苗看他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死缠烂打的男人。 真是不要脸。 胡远升张口就要说高苗苗，却被程枫一个冷眼看了回去。 他指着大门口。 “别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苗苗面前。” 胡远升后背一寒。 他张了张嘴，有心放下什么话，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狠话。 只能狼狈地夺门而出。 “真是不知好歹！” 临出门时，他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还好你回来了，村里怎么就分了个这样的变态，我要不要去跟村支书说一声？”高苗苗迅速关上了门，态度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被胡远升碰过的东西，都被她给丢了出去。 那样子，居然有几分可爱。 程枫脸色原本很不好看的，看到她这样，神色居然放松了下来。 “这事我会去做的。” 他视线沉沉地看了一眼门口，眉头紧皱。 “晚点我回来做个门栓，以后谁来敲门，你问清楚再开门。” 高苗苗一脸惊喜地看着他：“可以吗？” “嗯。” 程枫回来是换锄头的。 他的锄头坏了，干不了活，换完了之后，他又得出门。 高苗苗之前换的绿豆还剩下一点，这几天天气炎热了，她就煮了一锅绿豆汤，还专门换了一点冰糖放了进去。 “我煮了一点绿豆汤，你一会带点出去，给娘送一份。” 她拿出两个大瓷缸子，装了满满两缸子，一份给程枫，一份给刘桂英。 程枫顺便喝了一口，清甜凉爽，好喝得不行。 他视线闪了闪，低头看着忙碌得不行的高苗苗。 “里面有糖？”他问。 高苗苗摇头：“当然没有，家里哪里有钱去买糖，我只不过是放了点甘草进去而已，好喝吗？” 程枫点头：“好喝，我先走了。” 高苗苗松了一口气。 还好程枫没有追究，直接走了。 要是他非要自己拿出甘草，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一点。” 高苗苗暗自告诫自己。 她把剩下的绿豆汤给俩孩子分了，然后又准备喂猪。 兑换出来的猪饲料她都藏得好好的。 四头猪崽子吃东西确实很凶。 “还得找东西再换点猪饲料啊。” 高苗苗把背篼里的猪草都倒了出来，直接丢在猪圈里给小猪崽子生吃。 然后就在考虑，用什么东西换猪饲料，才会不被人发现。 “烂锄头!” 高苗苗把程枫拿回来的烂锄头拿了出来。 “系统，检测一下，这个可以换多少猪饲料。” 高苗苗叫出了系统。 【检测到烂锄头一把，年代感10分，可以兑换一包猪饲料。】 系统熟悉的声音响起。 高苗苗立刻兑换。 “兑换猪饲料。” 没有动静。 猪饲料没有出来。 高苗苗诧异，以往每一次，她说了兑换之后，东西都会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是这次，居然没有出现任何东西。 “兑换猪饲料。” 高苗苗又重复了一句。 【抱歉，本月的兑换次数已经用完，无法再进行兑换。】 系统熟悉的声音响起。 高苗苗愣住：“兑换次数？？！” 这玩意还有兑换次数的？ 为什么系统之前没有告诉她？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乱造了！ “一个月可以兑换几次？” 高苗苗问道。 【一个月十次哦。】 十次。 很棒。 “还好现在已经二十七了，还有三天就下个月了。” 高苗苗瞥了一眼墙上的挂历，松了一口气。 系统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给隐瞒了下来。 还好只是兑换猪饲料，不是等着救猪。看样子，以后还是得注意使用次数，不然问题就大了。 【系统每个月第一天都会刷新兑换次数，宿主可以等月初再兑换哦。】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 高苗苗能怎么办，只能配合。 还好之前的饲料还有，只要多给小猪仔混合吃一些生饲料，度过这几天根本不成问题。 下午，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割了猪草回来，两个孩子跟在她身后像是小兔子一样，高兴得不行，一路上，都有人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高苗苗也懒得去搭理那些嚼舌根的。 她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照顾好两个孩子，照顾好小猪崽子。 …… 傍晚，高苗苗带着孩子回来，刘桂英跟程枫已经回来了。 看到他们又割了一大背篼的猪草回来，刘桂英直接就迎了上来。 “都跟你说了，我回来会带猪草的，你用不着出去。” 她把猪草接了过来，送去了猪圈门口，还顺手丢了点给小猪仔。 小猪崽子不断的抢食，看起来比刚来的时候强壮多了。 “娘，你每天上工就够辛苦了，我怎么还能让你去割猪草，我带着两个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强身健体了。” 高苗苗一脸傻笑。 刘桂英虽然嘴上嫌弃，但是眼底却是满含笑意。 “说不动你，你自己注意。” “好勒！” 高苗苗高声答应了一声，转身回房。 刚走到门口，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她收不住脚，直接一头撞进了程枫的怀里，耳朵里充斥着他强烈而又沉稳的心跳声。 高苗苗一下子顿住，脸烧了起来。 “走慢点。” 程枫还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她的腰。 滚烫的掌心贴着高苗苗的腰，让她无处可藏。 “我，我就是，就是进来找个东西。” 她往后跳开，低头掩饰自己的无措。 程枫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居然扯了扯嘴角，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传到高苗苗的耳朵里，她猛地抬头，然后愣住。 程枫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平日里的冷硬跟沉默被柔和，眉眼舒展开来，眼底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再加上微微上扬的唇角。 简直就是勾人的妖…… “咳，我进去了。” 高苗苗猛地移开了视线，绕过程枫就走了进去。 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要死了，这个男人怎么好像在勾引我。” “冷静，冷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对，我回房是来干什么的？” “我要找什么东西来着？” 她环顾了一圈，然后视线顿住在门口。 门口居然出现了一袋猪饲料！！！！ 就是她经常兑换的那种。 “卧槽！”高苗苗吓了一跳。 这猪饲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第13章 涵涵被推落水 激动之余，高苗苗赶紧喊了系统，系统商店的界面还是熟悉的灰色，毕竟自己已经没有次数了，也没有办法选择。 【宿主，有什么事情吗？】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兑换次数不是已经用完了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猪饲料哪里来的？” 她目光始终在那包猪饲料上，语气疑惑。 “因为宿主你触发了额外兑换的机制。” “什么意思？”高苗苗眉头紧皱。 难不成这还有隐藏款？ 【很抱歉，这个问题本系统不予回答，触发额外机制的关键还需宿主自己去探索】 自己探索？ 面对系统模棱两可的回答，高苗苗努力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原因触发的,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触发额外兑换机制的关键，究竟是什么啊！” 第二天，高苗苗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养猪最不可少的就是猪草了，只有足够的吃食才能把它们养得白白胖胖，更何况他们家还有四只，自然要比别人再勤快一些才行。 高苗苗背着背筐，两个孩子跟在她身边蹦蹦跳跳，模样别提多高兴了，“哦，去鱼塘边割猪草咯。” 看着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样子，高苗苗也觉得十分的高兴，眼底布满爱意和羡慕。 最让人无忧无虑的就是这个年龄了。 前世她孤身一人，重生一世，又多了程家几个亲人，她已经知足了。 “娘，咱们为什么要去鱼塘边割猪草呀？”涵涵眨巴着眼睛，抬起小脑袋看向她，脸上满是探索的欲望。 见状，高苗苗心下一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因为鱼塘边的猪草长得比较好呀，而且现在是早上，那些猪草都嫩嫩的，小猪最喜欢吃了。” “那是不是它们吃了猪草以后就会长得白白胖胖的，到时候涵涵和念念就有好多的肉肉吃了？”想到猪肉的滋味，涵涵的口水就止不住地想往下面流。 高苗苗笑弯了眼睛，点了点头还伸手给他们比划了一下：“当然了，到时候现在这么小的猪仔仔会长成那么大的大猪猪，你们两个小家伙吃圆了肚子都吃不完呢。” “真的吗？真想它们立刻就长大呀。”念念流着口水，满眼期盼地看着不远处长得茂密的猪草，好像那些已经不是草了，是以后可以让他吃到美味猪肉的功臣。 三个人挑了一个最鲜嫩茂密的地方，高苗苗放下背筐就开始割猪草，两个小家伙也不甘落后，用小手拔着猪草往筐里面放。 高苗苗心疼他们的小手稚嫩，就打发他们去一旁摘花玩耍去了，涵涵是个活泼的，听了她的话到处跑着玩儿，一会儿追蝴蝶一会儿采野花。 念念则是乖乖的守着背筐，生怕会有人抢走他的猪草，害得家里小猪吃不上，自己也吃不上好吃的肉肉。 高苗苗闷头干活，全然没发现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朝着他们走来。 那人脸上蒙着白色的毛巾，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盆，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朝着猪草上面撒去。 味道虽然很淡，但是小孩子的嗅觉敏锐，正在玩耍的涵涵只是觉得一股奇怪的味道隐隐传入鼻尖。 她好奇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啊？” 走到正在猪草上面撒东西的人身后，涵涵面露不解，倏地开口，将那人吓了一跳。 她缓缓转过身，当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眼神霎时间变得阴毒了起来，但始终没说话。 小孩子本就好奇心比较重，见状，涵涵又朝前面走了两步，还用小鼻子嗅了嗅，“这个是农药吧，这个不能洒在猪草上面的，小猪吃了会生病的。” 她声音稚嫩，只当她是不知道，还好心提醒一句。 看到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那人也不再伪装自己了，盯着涵涵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最后甚至直接将面罩扯下。 她语气轻飘飘的，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我就是要撒农药啊，想毒死你们家的小猪。”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底，涵涵双眼不自觉睁大。 这个坏姨姨她认识！ 那天就是这个人带着那些人来找娘的！ 想起之前的事，再结合眼下的情况，涵涵登时反应过来，忍不住张了张小嘴，鼓起脸颊，愤愤道：“你这个坏女人，之前就害我家小猪，现在又来下毒，我要告诉娘去。” 说着就转过身，朝着高苗苗的方向一路小跑。 李小红脸上闪现一抹紧张，三两步追上她，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脖领子，嘴里小声嘟囔着：“小野种还想要告状？你看我不弄死你。” 程枫护着高苗苗的场景历历在目，此时的李小红近乎丧心病狂，毫无顾忌地把涵涵扔到了鱼塘里面。 惊恐之余，涵涵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摆，撕拉一声，一个小衣角被她扯破在了手里。 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水声还有惊呼声，高苗苗的眼皮疯狂地跳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去，入目的场景让她心下登时咯噔一声。 念念也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皆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也顾不上猪草了，高苗苗扔下镰刀，拉着念念拼命地朝着涵涵的方向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小红回过神，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一眼在鱼塘里挣扎的涵涵。 这 她惶恐地往后踉跄几步，好在四下无人，她所在的位置对于高苗苗那边来说，又正好是个视线盲区。 李小红松了口气，见水里的小丫头已经逐渐没了挣扎，她愣了愣，犹豫救还是不救。 思索再三后，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当高苗苗赶到时，看着已经开始下沉的涵涵心急如焚，嘱咐了两句念念，二话不说便跳了下去。 鱼塘里面的水草多，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孩子救上来。 “涵涵。” 水滴顺着头发蔓延至额头，没过眼睛，脸颊。 顾不上眼睛的刺痛感，高苗苗带着哭腔叫她，用力地摁压着她的胸口做着人工呼吸，等到她把肚子里的水全都吐了出来，呼吸平稳之后这才放心了一些。 “娘，涵涵他没事吧？会死吗？” 念念早就红了眼眶，现下忍不住出声询问，声音带着颤抖。 “没，没事，念念乖，跟娘一起带着涵涵回家。” 尽管她内心慌得不行，可面对念念还是柔声安慰，她不能让孩子跟着担心。 眼下最着急的事，就是赶快带着涵涵赶回去，救人要紧！ 她也不要什么猪草了，背起涵涵，抹了一把眼泪狼狈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程枫家的，这是咋回事儿啊？” 面前传来一道声音。 正是孙莲花的娘，孙婆子。 也就是高苗苗嫂子的亲娘。 眼看到了家门口，想着家里肯定没人，高苗苗顾不上之前的恩怨，忙着急道：“孙大娘，我女儿掉进水里了，您能帮我去找程枫和我婆母回来吗？” 第14章 发高烧 孙婆子看了一眼她背上奄奄一息的涵涵，目光闪过一丝诧异，可还是忙不迭点了点头：“行，那我现在就去。” 她虽然年纪大，可只身一人，脚程要比高苗苗快上些许，好在离得不远，孙婆子远远地就看见了程枫，赶紧挥着手：“程枫啊，赶紧回去吧，你闺女掉水里了，快不行了啊。” 周围还有好多正在忙工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程枫和刘桂英。 程家这个媳妇之前就不少作妖，现在又闹了这一出，难不成 听到孩子出了事儿，程枫下意识地和刘桂英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两个人扔下手里的东西，迅速朝着家的方向跑了回去。 见他们离开，众人这才敢打开话闸子。 “诶，孙婆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对啊，快跟我们说说，程家又出了什么好事？” “不会是程家媳妇又作妖了吧，那孩子莫非就是被她霍霍的？” 闻言，孙婆子梗着脖子往两人离开的方向瞅了瞅，确定他们已经走远，忙不迭凑上前，“我跟你们说” 程家。 涵涵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高苗苗哭红了双眼，给孩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小脸。 “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落了水呢？” 刘桂英和程枫一进门就看到孩子虚弱的样子，前者心疼得极了，大步朝着床边走过去。 念念站在旁边也哭得厉害，高苗苗也没有顾得上去哄，只拿着干净的毛巾仔细地给涵涵擦拭着头发。 听到动静，她连忙回头，“娘”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她也没有脸去解释。 毕竟是她没有看护好孩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刘桂英想要看看涵涵，下意识地伸手推搡了一把高苗苗。 后者本就因为涵涵的事情受到了惊吓，又背着她走了这么远，身体早就有些体力不支，一个没站稳，身体陡然踉跄几下，以极快的速度向后倾去。 眼见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高苗苗紧闭双眼，等待着疼痛的来袭。 然而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千钧一发之际，她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中，男人身上的温度给予她强大的安全感。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正没入到程枫深邃的眸子中。 她倏地脱开他的怀抱。 “你没事吧。”程枫语气淡淡的，却不难从中听出担心的意味。 高苗苗诧异，他竟然不怪自己？ 不等她说什么，大门口倏地传来一阵异动，紧接着，大门被推开，一群人走进来，咒骂声接连不断。 “我说程枫家的，你这个女人心也太黑了，这孩子才多大啊你就下手扔水里啊，后娘不是娘啊，你这么对待孩子早晚要遭报应的。” “就是就是，你说你嫁过来的这段时间，程家就没有一天消停的，不是鸡飞就是狗跳。” 在场的不少人都在指责高苗苗，好像她就是害得涵涵落水的罪魁祸首一样。 闻言，高苗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这架势，这件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人言可畏，他们笃定了自己就是恶毒后娘，现在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开口解释，反而会越描越黑。 “会不会不是她做的？”见她不说话，人群中倏地传出一道弱弱的声音。 其余人左右张望，想找出刚才说话的人，却无济于事。 有人冷哼一声。 “除了她还能是谁？整个村子除了她看着两个孩子不顺眼，谁还会跟两个小孩子过不去？” 村民态度坚定，更有好事的人还叫嚣着让程枫赶紧和这个黑心肝的婆娘散伙算了。 “你们都是胡说，我和我娘一直在一起，不是她做的这件事情。”正在所有的人都指责高苗苗的时候，一道小身影站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高苗苗的前面。 念念一双眼睛红红的，恶狠狠的看着面前那些想要污蔑自己娘的人：“你们这些坏人都在欺负我娘，我讨厌你们。” 村民们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始终一言不发的程枫走上前，“我程枫的爱人什么样我自己是清楚的，她不会做出残害小孩的事情，请你们赶紧离开。” 他态度冷凝，语气更是没有丝毫温度可言，直接下发了逐客令。 他本身就是当兵出身的人，自带的气场和眼神让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他们不敢相信程枫竟然相信了高苗苗那个恶毒的女人。 “程枫，你可不要被这个女人的两滴眼泪骗了啊。” “就是，念念说不定也是这个女人骗着说的这些话。” 正在他们极力想要表达高苗苗是坏人，让程枫相信他们，不要被骗的时候，一旁的刘桂英再也忍受不了了。 她倏地站起身，冷着脸，快步冲到了门口，抓起旁边放的扫把朝着他们就挥打了过去。 “老娘的儿媳妇儿是什么样的人还用你们这些烂人评价吗？赶紧给我滚出去，一天到晚只知道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心黑了你们的心肝，烂了你们的嘴。” 刘桂英拿出了十足十的架势，有好几个村民都被她打到了，无奈之下都只好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啐上两口。 世界霎时间安静了。 可是床上的涵涵却怎么也不见醒，高苗苗和刘桂英在旁边着急的很，情急之下，程枫站起来，说要去找村里的大夫给看看。 “不好意思，他去山上采药了,要不晚点你再来吧。”大夫的家属站在门口抱歉地笑了笑，神色为难。 程枫仰头看了看天空，已经快黑了，“那您知道他大约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说不准，有时候当天就回来了，有时候要好几天才回来，这次他带的干粮多，今天真不一定能回来。”说完这些话，对面的人就把大门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程枫稍稍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家里的涵涵突然升起了高温，脸色也开始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 高苗苗伸出手，肌肤接触的瞬间，她猛地吓了一跳。 “娘，涵涵发烧了。” 刘桂英心疼得要命，“程枫还没有回来，这可怎么办啊？” 两个人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情急之下，高苗苗想起现代的退烧方法，不由分说地准备了澡盆和温水，让刘桂英帮着她把孩子放了进去。 本以为泡个温水澡情况会有所好转。 可惜收效甚微。 高苗苗低着头守着涵涵，用意念找到了系统：“我结婚时候的大红花可以兑换孩子的退烧药吗？” 【不可以哦，兑换次数已用完。】系统冰冷地拒绝了她。 高苗苗的内心接近崩溃，果然，系统就是系统，没有人性。 “次数已用完，宿主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说完这句话，系统就又没有声音了。 高苗苗看着灰色的系统商店急得抓耳挠腮。 因为害怕，念念再次放声大哭起来，刘桂英抱着孩子不停地哄着，看着高苗苗僵直的坐在那里，忍不住的抱怨道：“你说你没事儿带孩子去割什么猪草，现在好了，涵涵昏迷不醒，这要怎么办啊？” “让你带个孩子都带不好，要是孩子真有什么好歹，我看你怎么和程枫交代。” 第15章 涵涵退烧了 高苗苗急得眼眶猩红，愧疚感占据她整颗心脏，她拉着涵涵的手小声啜泣起来。 若不是自己的疏忽，涵涵也不会掉在鱼塘里面。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下一秒，门吱呀一响，高苗苗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 此时她眼角带泪，不想让程枫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她只看了一眼后便慌忙低下头。 程枫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深深地看了眼她，又扭头看了眼一旁的刘桂英，不禁叹了口气。 他大步朝高苗苗走去，不等后者反应，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入怀里，随即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抱怨的母亲，无奈道：“娘，我相信苗苗，您也不要再埋怨她了，事情已然发生，无论怎么做也改变不了，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让涵涵早点醒来。。” 刘桂英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高苗苗，也知道程枫说得有道理。 虽说高苗苗之前总要死要活，作天作地的，可这段时间的转变她也都看在眼里，她也是担心涵涵，一时口不择言。 想通后，她动了动嘴唇，本想道个歉，可始终拉不下脸，语气不自然道：“用不着你说，大夫找回来了吗？你快看看涵涵，她又发烧了！” 闻言，程枫面色一紧，刚要挪动脚步到床前，却发现怀里的少女始终埋着头靠在自己胸膛。 “苗苗……” 温软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意识到什么，高苗苗猛地抬起脑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急切地开口：“对，对你快看看涵涵，这丫头不知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看着突然抽身离开的人，程枫心下多了抹别样的情绪，但转瞬即逝，他三两步来到窗前，用手背试探着涵涵的体温。 高苗苗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白皙的脸上后知后觉般的浮上几片可疑的红色。 想不到，这男人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 正想着，口袋明显下沉了一瞬，高苗苗吸了吸泛红的鼻尖，下意识朝衣服的口袋里探去。 什么情况？ 口袋里的大红花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她用手指仔细地描绘了一下，好像是针剂和药片的形状。 这是……退烧药？ 那破系统不是说不能换吗！ 程枫回过头，看见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为她是太累了才会如此。 “要不你休息一会儿，从出事儿到现在你还没有吃东西呢。”他担心高苗苗会因为太担心涵涵把自己累垮了，谁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弱弱的女人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事儿的，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土方子，用酒精擦拭身子可以降低体温，你是男人需要回避一下。”高苗苗吸了吸鼻子，转过头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小瓶白酒。 刘桂英本身想要留下来帮忙的，但怀里的念念却因为疲惫突然哭闹起来。 “妈，你带着念念先去睡觉吧，今天也折腾坏了。” 高苗苗心疼地看着小家伙不住打哈欠的小脸，想到念念站出来维护自己的一幕，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若不是今天他站出来给自己证明清白，她肯定要被那些胡说八道的村民用唾沫星子淹死。 刘桂英看了看床上的涵涵，又看了看怀里困得不行的念念点了点头。 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在这里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抱着念念跟着程枫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刘桂英还若有所思道：“这丫头好像是真的把这两孩子当成亲生的了，你看，今天那样子比咱们谁都着急。” 程枫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转而道：“娘，我再去那大夫家里跑一趟，刚才去的时候大夫不在家，但涵涵这个样子总归是要找个大夫看看才好。若是那大夫还没有回来，我就去山上找一找。” 刘桂英欣然同意，嘱咐道：“那你要注意安全啊，山上危险，要带个防身的东西才行。” “知道了。”应了一声，程枫转过头就离开了家，消失在夜色当中。 高苗苗一直观察的门外的动静，确定他们都离开后，这才赶紧把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真的是一个针剂和退烧的冲剂，而且还是专门给小孩子服用的！ 高苗苗内心一喜，胡乱地抹了两下赶紧去洗了手。 此时的涵涵已经高烧的开始说胡话了，高苗苗不敢耽误，在现代的时候她给小猫打过疫苗，想着应该差别不大，而且系统还很贴心的送上了一份使用说明。 她按照说明拿着针管小心的给涵涵打了一针快速退烧的针剂，又用小勺子一点点的喂了她吃下了退烧的冲剂，弄好之后，高苗苗整个人近乎累的筋疲力竭。 她轻轻地抚摸着涵涵红扑扑的小脸，喃喃道：“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已下起了大雨。 伴随着哗哗的雨声，房门被敲响。高苗苗走过去打开门，屋外的寒气扑面而来，她不禁瑟缩了两下身子，随即诧异的看着门外被淋成落汤鸡的人，“你出门了？” 程枫点了点头，大步的走了进去，脱下外面已经湿透的外衣，无奈道：“那大夫去了深山，我刚刚又去了他的家里，可惜他还是没有回来，我本想去找，谁知道外面下了大雨。” 他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眉心的川字纹还是暴漏了他内心的情绪。 “涵涵怎么样了？还在发烧吗？” 闻言，高苗苗走过去探了探涵涵的小脑袋，脸上浮起了一丝兴奋，“不发烧了，已经退了。” “我看看。” 程枫踱步倒床边，只见涵涵的脸色确实正常了许多，呼吸也变得均匀了。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观察到身旁人脸色疲惫，程枫抿了抿薄唇，目光里隐含着几分心疼，“今天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若不是我带着他们去鱼塘旁边，涵涵也就不会掉下去了。” 想起事情起因，高苗苗内心又是一阵愧疚。 程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怪你，小孩子贪玩再正常不过，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把小猪喂了。” 这话瞬间点醒了高苗苗。 程枫去喂，万一发现了那袋猪饲料怎么办！ 第16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一个激灵，忙拦住了正要离开的男人，“不不用，我去吧。平时都是我喂，你要是掌握不好分量，不够吃或者吃太多都不好。” 话落，她在房间角落里拿起蓑衣穿上，大步地朝着猪圈的方向跑去。 正在她忙碌着喂猪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的异动让她猛地提高了警惕，这么晚了，还会有什么人在他们家门口附近转悠？ 带着疑惑，她慢慢地朝着门口走去，透过门缝看向外面，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溜了过去。 李小红？ 高苗苗眸光暗了暗。 这女人的品性她上次可是彻底见识过了，现在又深更半夜出现在他们家门口，不知道藏了什么坏心思。 转身准备回到屋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猛地顿住脚步，就着倾盆的大雨，仔细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涵涵年纪小，却也不是那么淘气的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跌入了水里？ 按理说，如果是失足落水，那土地上一定会有摩擦的脚印，但当时她一心急着救涵涵，根本没来得及管那么多。 直告诉她，涵涵落水并非意外。 尤其是她将其救上岸时，涵涵手里还抓着一块布子。本以为是一块破布，细细想来，说不定其中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好在她还没有将那块布扔掉，真相到底是什么，等涵涵醒了便会真相大白。 “程枫，刚刚我看到李小红了。” 刚进屋，高苗苗便看见守在涵涵身边的男人，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我觉得，今天涵涵落水的事跟她脱不了干系。要不然就是她还想要对咱们家猪崽做什么。” 程枫皱了皱眉头。 上次李小红险些将家里的小猪崽晒成肉干，这次半夜还在他们家门口转来转去，要说没鬼，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他看了一下时间，伸手拉起高苗苗，“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娘就过来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去门口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影。” 高苗苗点头，叮嘱道：“家里的门栓还是要做一下了，不然我睡觉都不是很踏实。” 看着她面带憔悴，程枫心里一紧。 今天如果不是她寸步不离地照顾涵涵，孩子肯定不会被照顾得这么好。 他本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走出大门，程枫在门口转了一圈，外面还下着雨，就算有人来过也没有一点的痕迹了，周围除了窸窸窣窣的雨声没有丝毫异常。 他走回去正好遇到了来换班的刘桂英，“娘，辛苦了。” 刘桂英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疲倦：“妈没事儿，涵涵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现在正在睡觉呢。” 刘桂英打了个哈欠走了进去，看到涵涵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松了一口气，但实在是心疼得很。 躺在床上，高苗苗翻来覆去地想着今天突然出现的猪饲料和退烧药，系统说自己是触发了隐藏机制才获得了兑换次数，那么这两次一定是有共同点的。 那么这共同点到底是什么呢？ 冥思苦想间，她眼睛骤然一亮。 对啊，第一次是自己差点摔倒被程枫揽住腰，两个人有了亲密的接触，第二次也是拥抱了之后才出现了退烧药的。 也就是说，获得额外兑换次数的关键就在于自己与他的亲密接触！ 想到这里，高苗苗整个人异常兴奋。 只要自己的兑换次数够多，那么是不是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兑换物资，让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了呢。 [警告：触发机制有次数限制。若发现宿主恶意随意触发,将会收回系统并丧失所有功能权限。] 冰冷的声音倏地出现在高苗苗的耳边。 不是吧？这还有次数限制！ 高苗苗上扬的嘴角逐渐下降，最后丹唇抿成一条直线。 真是大无语！ 既然不能随意触发，那她还是遵守一点规则的好，总不能因小失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顿饱和顿顿饱她还是分得清的。 因为惦记涵涵，高苗苗睡的时间并不久，打开门，大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味。 她来到涵涵的小房间。 小丫头睡得还是沉沉的，虽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但已经不再发烧了，脸色也健康了很多。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走了出去， 程枫应该是没有休息，此时正在大门口拿着工具做着门栓，经过几次的事情，高苗苗才理解了当初上学的时候老师为什么要教他们亡羊补牢的故事。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也到了家里人吃晚饭的时间，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高苗苗赶紧卷起了袖子朝着厨房走了去。 因着身体太过疲惫，她只简单的做了两个炒菜和一大锅的碴子粥，准备好之后又去了门口，想要叫程枫回来先吃饭。 谁知刚刚走到门口，就见了几个邻居走了过来，打听着涵涵的事情。 “程枫，你女儿现在怎么样了啊？” “对啊，听说是掉进鱼塘了，别是有心人故意推进去的才是。” 接连不断的话传入耳朵里，高苗苗心中登时窜起一股恼意。 这些人又在胡言乱语地想要往她身上泼脏水，涵涵那么乖巧，自己为什么要害她？ “哎，苗苗来了，正好问一问她啊。”一个尖锐的女声从旁边响了起来。 高苗苗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李小红的那个母亲吗？ 尖酸刻薄，八卦扯闲话这个女人可是一个都不落下的。 “苗苗啊，涵涵现在怎么样了啊？”她看到高苗苗就像是闻见了鱼腥味儿的猫，蹭的一下窜了过来，“你说说你，也不注意点，让孩子就那么掉下去了，不过鱼塘是有防护的呀，孩子怎么掉进去的你知道吗？” 高苗苗看着她恨不得扑到自己身上听八卦的样子，深深地感觉到一阵厌烦。 看来老话说得没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母女俩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光是看着就让人膈应得很。 第17章 涵涵清醒 高苗苗浅浅一笑，语气平淡的开口，“涵涵已经没事儿了，现在正在房间里面睡着呢，就不劳烦各位操心了。” “你说好了就好了啊，那孩子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半口气儿了，大家伙都看着呢。” “就是啊，你这个虽然是后娘，但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这些人明显是带着恶意过来找事儿的。 看着他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高苗苗顿时冷下脸，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我家孩子什么情况我不比你清楚？你在这里诅咒我家孩子只剩下半口气，你居心何在啊？” “还有你，我是后娘不错，但是我对我孩子多好我男人看得见呢，不用你这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东西在这里拉扯家常。” 高苗苗一顿输出怼的这几个人都讪讪地闭上了嘴巴，她转过头，看着李小红的母亲正要开口，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说得没错，涵涵只是还在睡觉而已。至于落水一事，等涵涵醒来，我们定会追查清楚。” 程枫语气沉稳，宽大的身影更是极具安全感，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小红的母亲。 “还有，之后若是我再在村子里面听到你们随意的编排苗苗，我肯定会讨个说法，到时候，各位可不要怪我不顾及同村的脸面。” 闻言，村里众人皆撇了撇嘴巴，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也对，人家当爹的都没说什么，他们平白无故地把人得罪，何至于此呢！ 因此，那些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思的众人，纷纷打算离开。 而就在此时，有那和稀泥的墙头草，叭叭的开始充当起和事佬。 “程枫，大家伙也是心疼孩子，才会有所误解，如今误会都解开了，大家伙也都看到苗苗对两个孩子的用心，日后只会说你家和睦，说苗苗是个好的，谁还闲着没事，嚼舌根子啊！” “是啊！你李叔说得对，大家伙都散了吧，眼瞅着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娘们们也都赶紧回去，大老爷们都还饿着呢！” 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王婆婆开口给了众人台阶，一时间，那些人做鸟兽状四下散开，各自回家。 见状，李小红母亲冲高苗苗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也径直离开。 高苗苗瞧着维护自己的程枫，一时心中有所悸动，耳根处爬上一丝红晕。 她上前两步来到程枫跟前。 “回去吧！” “好！” 程枫低声应和着高苗苗。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程家，就见刘桂英此刻正满脸焦急地瞧着门外，见程枫二人身影，这才放心，可仍旧面色不虞地看了一眼高苗苗，不悦的开口。 “涵涵这事虽说你不是故意的，可到底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今往后多长个心眼吧，毕竟是两个孩子的娘，没事皆大欢喜，一旦有事，那唾沫星子可是能淹死人的。” 说着，她白了一眼高苗苗，拉着程枫回了屋子。 见状，高苗苗一人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她吸口气，这才起身去了厨房。 可谁知，刚进入厨房，就听到外面“轰隆”一声，那急切的倾盆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瞬间落了下来。 “这六月的天还真如同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在高苗苗喃喃自语中，一股冷风吹过，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此刻只想吃点热乎饭，好暖暖身子。 正想着，角落处的面粉让她眼前一亮。 今天的晚饭这不就有着落了！ 她把上好的白面混合着红薯面，把二者搅拌在一起，加水揉成光滑的面团，随后用擀面杖把那面团擀成薄薄的面饼，再叠加在一起，切成细细的面条。 很快，在高苗苗的巧手操作下，喷香扑鼻的手擀面便端上了餐桌。 她随即来到上房，招呼着刘桂英和程枫，程念友来吃晚饭。 面对着那喷香的面条，程念友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娘，你做的面条也太香了！” 小家伙感慨着，不由得“噔噔噔”着小腿，来到餐桌前拿起筷子，伴随着吸溜一声，一大口面条进了肚。 刘桂英忍不住乐开了花，虽然对着高苗苗还是冷言冷语，可到底多了丝温和。 “忙了这么长时间，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娘，快坐下，咱们吃饭。” “一起吧！” 二大一小齐齐的唤着高苗苗坐下。 她一时觉得心中暖暖的，可到底记挂着还在生病的涵涵，没能接受他们的好意。 “娘，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涵涵，该给她喂药了。” 说着，高苗苗摸了摸身旁程念友的发顶，转身进了里屋。 看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仍有些苍白的涵涵，她心中顿时软得一塌糊涂，抬步上前，把之前兑换来的西药分配好后，顺便倒了杯水。 随后又将她扶起，喂好了药。 做完这一切，高苗苗扶着涵涵再次躺了下来，拿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见体温一切正常，便守在床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高苗苗快要睡着时，躺在床上昏睡一天的涵涵，手指微动，那紧闭的双眼也随着眼皮上下颌动，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待涵涵适应过那刺眼的光线，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高苗苗此刻如同小鸡叨豆的画面。 涵涵忍不住嘴角上扬，艰难地抬起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唔！嗯？涵涵醒了？” 正打着瞌睡，高苗苗感到外界的波动，迷蒙着双眼，四下来回瞧着，当她的目光转向床上的涵涵时。 就见那娇嫩的小脸皆是笑意的瞧着自己。 高苗苗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猛然反应过来，惊喜地伸手在涵涵脸上摸了一把。 “娘，我渴了。” “渴？哦！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在她快速起身的那一刻，许是做得久了，双腿似是失去知觉一般，一软，险些就要摔倒。 恰巧这时，手臂倏地传来两股大力，顺着那股力气稳住身形，高苗苗转身回眸，正没入到程枫深邃的眼眸里。 “涵涵，涵涵醒了！” 高苗苗语气激动，双手攀上程枫的双臂，用力地掰扯着他，试图让他转身。 程枫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扶着她坐了下来。 这傻女人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早就看见涵涵醒了。 他十分配合高苗苗，上前半蹲在涵涵窗前。 “涵涵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爹，娘，我掉下水前，好像看到有人往咱家猪草里面撒药。” 涵涵此话一出，程枫和高苗苗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眼。 高苗苗：“涵涵，告诉娘，是谁往咱家猪草里下药了？” “额”说起这个，涵涵倏地垂下脑袋，紧皱着小脸，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好像是一个”她伸出手用力锤了锤自己的头，“好像是一个长头发的。” “娘，涵涵的头好疼。” 涵涵语气软糯，哭丧着个小脸，极力回想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见状，高苗苗忙抱住她，替她揉了揉太阳穴，给她喂了些水才重新走出去。 “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一切小心为上，另外，最近不大太平，你留在家里，就别再去山上割草了。” 低沉的嗓音响彻在高苗苗耳边，似是轻柔的羽毛，在她心底引起一连串涟漪。 她强忍住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仔细复盘着最近发生的事。 “好，我会注意。” 第18章 污蔑 有了涵涵的提醒，上山割草的计划中断，高苗苗只能另寻他法。 因此，她不禁把注意打到系统空间内。 高苗苗细细核算四只猪崽的食量，按照一只猪崽一天要吃四斤饲料，一个月下来需要480斤饲料，兑换五包猪饲料，饲料一百斤一包。 她规划每个月留出三次机会兑换猪饲料，留下两次机会以备不时之需。 搞定一切后，她后知后觉的感觉有道视线正瞧着自己，抬头看去，就见程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高苗苗目光茫然。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哪里脏了？” “你在想什么，有心事？” 程枫语气平淡，但眼底却流淌着些许担忧。 为了不让他起疑，高苗苗随意地扯了一个借口，把此事遮掩过去。 到了次日，高苗苗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去了涵涵的房间，轻轻地推开门，看着床上熟睡中的小家伙，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几分，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刚一离开，涵涵圆溜溜的眼睛就睁得锃亮，笑眯眯地快速把衣服穿了起来，随即跑出房间，尾随高苗苗进了厨房。 “娘！” “哎呦！” 身后倏地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高苗苗吓了一跳，下意识叫出了声。 与此同时，程枫正在洗漱，听到这声惊呼，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朝着厨房的方向快速走了过去。 由于腿脚不便，当他到达厨房时，高苗苗已然发现罪魁祸首是谁。 她拉着身后的涵涵，故作生气似的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的一刮，“好你个小没良心的，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再有下一次娘可就要生气，不理你了。” 高苗苗负气似的把头扭向一边，目光却刚好对上匆匆赶来的程枫。 “怎么了？没事吧？” 程枫一时焦急地问出了口，倒也不觉突兀。 涵涵沮丧地来到高苗苗身边，伸手攀上她的脖子，撒娇似的在她怀里扭着。 “娘，我错了，涵涵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高苗苗心中一软，也不忍再去捉弄这个小家伙。 因此，点了点头，在涵涵脸上留下一个吻，松开她让她下地。 见状，程枫也顿时了然于胸。 指定就是涵涵这丫头淘气，这才有了刚刚的意外。 经过早上这段小插曲，吃过早饭的高苗苗听从程枫的话，并没再上山，反而留在家中照看孩子和那群猪仔。 日上三竿，此时正在家中忙碌的高苗苗听得门外响起敲门声，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带头的正是本村的村支书。 “程枫家的，在呢！” “在，在，村支书快请进，这么大的动静，可是有啥事？” 高苗苗连忙把人让进院子里，刚要去搬凳子时，就见村支书拦住了她的动作。 “不忙，今天过来主要是，咱们社区的同志们下来检查检查猪崽生长情况，咱们不多说废话，程枫家的，你带着俺们去瞧瞧你家领养的那几只猪崽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村支书解释着此行的目的。 高苗苗明白过来，自然是愿意配合的。 她刚要说话，就见正准备上工的乡亲们，个个停住脚步，三三两两地进了程家院子，打算凑个热闹。 李小红的身影也在人群里。 “行，那我就带同志们去瞧瞧。” 对于猪崽的生长情况，高苗苗胸有成竹，倒也不害怕突击检查，说着就带着村支书和社区的同志们来到后院的猪圈，瞧着那四头吃得正欢快的猪崽。 果然，村支书连同社区同志们，瞧着那四只猪崽，体型肥硕，油光水滑的模样，一时不禁对高苗苗刮目相看，对她的工作也提出了表扬。 不是吧？ 这怎么可能！当时不是说程家的猪崽都是老弱病残，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几个村民的心思都想到了一起，甚至有那小心眼的，忍不住给高苗苗出难题。 “程枫家的，你倒是说说，你家这猪崽为啥养得油光水滑，胖乎乎的，到底是用什么养的，说出来，也好让大家伙学学啊！” “没错，杨老三说得对，程枫家的，别小气，给咱们指导指导，我们也好回去加把劲，争取在年底的时候。也多挣些工分。” 其余养猪户一唱一和的起哄。 高苗苗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表演。 抬眸四下瞧着，转念一想，便有了主意。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说什么讨教不讨教的，我其实也没用啥特殊的饲料，不过就是经常去鱼塘附近割猪草就是了。” 她是故意说的这句话，同时又暗中注意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色。 伴随她话音落下，李小红眼眸中快速划过一道不可掩饰的紧张，转瞬即逝。 高苗苗将她的异样尽收眼底，心下有了猜测，却并未当场揭穿，而是伺机等待合适的时机。 其他养猪户见高苗苗知无不言，一时对她也多了丝敬佩，纷纷跟风似的，提出来要去鱼塘边割猪草。 “既然程枫家的都说了，鱼塘那边的猪草肥美，不如咱们现在也去割一些，试试效果。” “行啊！反正现在没事，一起去呗。” 那些养猪户你一言我一语，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千钧一发之际，躲在人群中的李小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不行，你们不能去！” 闻言，众人皆横眉冷对。 “李小红，你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不能去了？那鱼塘好歹也是公共的，你凭什么阻拦我们？” “是啊！你不让我们去，也得给个理由吧？” “李小红你啥意思？” 众人的咄咄逼人，让李小红烦躁的同时，更加惶恐不安，一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那猪草有毒！” 啥？猪草有毒！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又重新将目光转向高苗苗。 “我不知道！李小红，你怎么说那猪草有毒？” 眼见事态发展不错，高苗苗顺水推舟，很自然把话题抛向李小红，试图让她自乱阵脚。 “是啊！李小红，你怎么知道那猪草有毒？” “李小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支书大步走上前来，质问着她。 心烦意乱之下，李小红直接把矛头指向高苗苗。 “是高苗苗！是她下的毒，她想要把其他猪崽给毒死。” 第19章 找到真凶 她这一声怒吼，当场引起轩然大波。 “程枫家的下毒？” “是啊，谁能想到啊！这女人也太恶毒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次这事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乡亲们众说纷纭，可话题却是围绕着如何惩罚高苗苗。 见这情形，李小红自以为得逞，朝高苗苗投去一道目光，眼底满是挑衅。 和她四目相对，高苗苗十分大方地回以一抹微笑，看的李小红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冷颤。 这时，村支书见大事不妙，上前一步。 “行了，都给我安静，此事还没有定论，我不会冤枉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李小红，既然你说高苗苗下毒，那么你有啥证据没有？这并非口头指摘，就可以定罪的。” 村支书这话公平公正，可落在李小红耳中，那就是有所偏袒。 “村支书，你还要啥证据，你只要派人去鱼塘边瞧瞧那猪草，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再说了，这高苗苗下毒，家里肯定还有毒药，你们一搜，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冤枉她了。” 看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围观的村民不由信了她几分，立马响应。 “对啊，村支书，李小红说的没错，不如咱们现在就把程家搜个底朝天，看看是不是有毒药。” 有那好事的村民说干就干，挽起袖子就要朝程家里屋走去，亏得村支书眼明手快把人拦下，怒其不争的瞧着那人，狠狠地教训着。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可别忘了，人家程枫可是有军功在身的，没凭没据就去搜人家屋子，你还要不要命了？” 村支书这话提醒了众人。 村民们只能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高苗苗，似是要把她千刀万剐一般。 高苗苗站在一旁，不争辩也不恼怒，只觉得好笑。 这群白丁，还真的是榆木脑袋，不会变通。 “程枫家的，你怎么说？” 村支书倏地开口。 见他把话语权交给自己，高苗苗也顾及不了许多，铿锵有力的开口。 “村支书，在我为自己辩解之前，我想问你一句，这事若查出真凶，你该怎么处置？” 高苗苗这话很显然是问到重点，同时也提醒着村支书惩罚的法子。 只见村支书双眸一转，阴沉的脸色开口。 “只要找出真凶，我定然会重罚，程枫家的，你现在可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 “有！” 高苗苗斩钉截铁道，引起了那些村民们的频频注目。 只见她朝一旁的涵涵招了招手，示意她来到自己身边，半蹲下身子，在涵涵耳边小声低语着。 “涵涵，这次就看你的表现了。” 说着，她就把涵涵往前一推，让她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位置。 其他人看着高苗苗这一举动，皆为之不屑。 “程枫家的，你别告诉我们，你的证据就是你家丫头，她一个小人儿能说明什么？” “就是，童言无忌的，谁知道涵涵说的是真是假，再说了，你是她娘，她再怎么小也知道维护你，所以，她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 “没错，除非你能拿的出十足的证据，证明你没有下毒，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人群中，几个本村的小霸王纷纷警告道，一脸怒气的瞧着高苗苗。 涵涵站在人群中央，闻言，不禁握了握小手，不满这些人说的话。 可到底她人微言轻，面对刚刚那群无赖的威胁，一时害怕的后退几步，圆圆的双眸在人群中来回的转动。 突然，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头部顿感一阵剧痛。 涵涵小脸煞白的捂着自己的头部，与此同时，一幕幕画面如同电影播放般在她眼前闪过，她颤抖着身子，直直的往高苗苗身上倒去。 “涵涵？你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高苗苗面色紧张，刚想要叫人，涵涵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臂，艰难的站了起来。 小丫头看着那群村民。 “我”视线在眼前的每个人身上流转，涵涵吞了吞口水，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惊恐，“我娘没有下毒，我可以为我娘作证！” 李小红嗤之以鼻。 “涵涵，你既然有证据就拿出来啊，光说不练可是假把式，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你娘是清白的。” 循着声源看去，涵涵瞳孔一紧。 这个坏人！ 怒意彻底战胜了她内心的恐惧，涵涵梗着脖子看向她，毫不示弱，对视几秒，小丫头大步跑回了房间。 再次出来时，小手里紧攥着一块衣布。 她醒来那天，脑袋很是混沌，记忆也模糊不清，只记得一个人正在喷洒农药。 可现在，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们瞧，这就是证据！” 涵涵摊开手掌，露出那块衣布。 几乎是瞬间，李小红本还得意忘形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她不敢置信的瞧着涵涵手里的破布，当下头脑一热，想也没想便上前，想要将那布抢回来。 众人只觉得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高苗苗拦住她的动作，猛然把她推倒在地。 “各位叔叔伯伯，大爷大娘们，这块儿布，想来你们都很熟悉，那天我和娘一起去割猪草，我发现她正在对其喷洒农药，结果就被无故推入了水里。” “而这布，就是我落水时不经意从这个坏人身上扯下来的！” 早已恢复记忆的涵涵诉说着这块儿布的来龙去脉，语气隐隐有些哽咽。 众人面面相觑。 “她婶子，这块儿布我瞧着怎么那么眼熟啊！” “是啊！我也瞧着眼熟，这布的颜色，在咱们村里可是头一份，是不是哪家的小媳妇，闺女衣服上的？” “我想起来了，这布是李小红衣服上的！” 一位村民突然惊呼道。 那衣服是李小红上个月新做的，还在村里炫耀过，因此大家都认得。 “没错，是李小红的！” “没想到，这女人贼喊捉贼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们说这李小红下了血本，给那猪草下毒是为了啥啊？” “为了啥？自然是嫉妒人家高苗苗呗！你们想，这李小红和程枫之前是啥关系？” 经这人提醒，李小红的作案目的很快便被人推算出来。 眼下诸事一切明朗，村支书缓缓踱步到李小红对面。 “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说的？我可提醒你，若是你现在不说实话，一会儿大家伙报了案，到时候警察来了，你一辈子可就毁了。” 村支书语气不屑道。 李小红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上，捂着脸颊，终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高苗苗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村支书，你刚刚说的，找到真凶要好好的惩罚，现在怎么说？” 第20章 不嫌热得慌？ “自然是按照村里的制度来办！现在开始，李小红家扣十分的工分，不但如此，她还要给程家赔礼道歉，若是不能求得程家原谅，程家有权利举报李小红，让其去坐牢，这个处罚大家伙觉得如何？” 对此，高苗苗十分满意，连同周围的那些个村民们也都纷纷拍手叫好。 “村支书，你这处罚我们都觉得合理！” “没错，就该这样，免得以后谁再有那坏心思，从而连累了大家伙，你们说对不对？” “没错，村支书绝对称得上是包公在世。” 几个人马屁拍得直响，众人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村支书见自己的处罚换来大家伙的满意，脸上也有光，当即便给李小红定了时间。 “念在你是初犯，你明天准备好赔礼道歉的礼物，郑重地来程家，向人家高苗苗赔礼道歉，一旦我听到高苗苗有不满意的地方，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上报给派出所的同志，让他们来监督你。” 村支书的话宛如一盆冷水，从李小红的脑袋泼下，她彻底没了退路，只能苦哈哈地连连点头答应明天上门道歉。 事情处理结束，众人没了不上工的理由，纷纷结伴而行离开了程家。 次日，果然一大清早的李小红就带着准备好的礼品上门道歉。 “桂英姨，之前是我糊涂做错了事，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李小红进了门，放下手中的礼品，瞧着一脸怒气的刘桂英，上前一步舔着脸和她求情。 可刘桂英哪里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瞧着李小红满是讨好的脸色，她冷哼一声，开口就是破口大骂。 “李小红，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谋算我们家？亏得当初程枫没有娶你，否则的话，我看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可告诉你，你要再敢对我家背地里下手，让老娘知道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刘桂英气得火冒三丈，用词十分刺耳，李小红本就不忿，此刻愈发觉得委屈。 正打算以柔弱博取同情，余光突然扫到程枫的身影，李小红转身上前一步，低着身子，快速拉住他的衣角，眼眶微红地瞧着他。 “程枫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之前我真的不知道灭草剂有那么大的功效，我本来想着把池塘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也好挣些工分的，可谁知道，高苗苗就说我是故意下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小红这厢说得甚是可怜。 程枫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对她装出来的柔弱始终无动于衷。 李小红心中凉了半截。 “程枫哥，你是不是还不原谅我，我就知道，你娶了高苗苗就忘了之前对我的好，从前的你，从来不会对我冷眼相待，你生怕我受委屈，处处维护我，可现在呢，你竟然不相信我，我……我不活了！” 她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倒也真是搞笑。 高苗苗躲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正想要看程枫会如何回应时，一个黑影打从她眼前走过。 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然和程枫并肩而立，而她的右手则被程枫紧紧的握在手中。 “李小红，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从今往后，你若再有下次，就不是扣工分那么简单了。” 程枫似是炫耀一般，举起握着高苗苗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随即便带着高苗苗离开，徒留李小红愣在原地。 刘桂英瞧着她奸计没得逞，心情愉悦不少。 “李小红，看见没有，我家程枫现在可是有老婆的人，人家夫妻恩爱，自然是情比金坚，你快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离开我家吧。” 她语气嘲讽，将李小红半推出去，最后还不忘重重地把门关上。 下午，高苗苗从地里回来，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礼品，鸡蛋和肉是实打实的满意。 这下，短时间家里应该不缺吃的了。 可话虽如此，她也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不论怎么样，终归还是需要一个能维持生计的法子。 高苗苗不停在屋里走动，想了各种能赚钱的方法，却始终觉得不太合适。 突然，她余光瞥见桶里那活蹦乱跳的鱼，眼里倏地闪过一抹精光。 高苗苗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当下就找到正在池塘边洗手的程枫。 “程枫，我有事和你商量！”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背后响起，程枫眉尾一挑，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我想着，咱们能不能在后院养猪的旁边挖一个小鱼塘，李小红送来的那两条鱼，咱们现在也吃不了，把它们杀了，怕是也放不长久，咱们不如拿这两条鱼做实验，看看能不能养活，要是能成活，咱们家也算是多一个进项，你说是吧？” 程枫愣了好半天。 没想到，高苗苗竟还是个能折腾的。 面对她眼中的渴望，兴奋，程枫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下肚子，闷声答应。 “行，按你的意思去办吧，等我下午有空就帮你把鱼塘给挖出来。” 这是高苗苗预料之外的。 她来之前想过无数种说服程枫的说辞，可谁知，他都没给自己说服他的机会。 高苗苗心里有了一丝落差，可到底还是十分庆幸程枫对自己的支持。 刚吃过晚饭，高苗苗下腹倏地一疼，紧跟着，一股异样自腿根处传来。 意识到什么，她脸色潮红的快速回了房间，拿出卫生纸收拾干净后，便回到厨房，开始生火烧水。 将她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程枫好看的眼睛里多了抹疑色。 现在是盛夏时分，晚上洗一个凉水澡别提有多畅快，她怎么还反其道而行之？ “你这是要热水？大夏天的，不嫌热的慌？” “唔，没啥，我……我不热！” 高苗苗窘迫，支支吾吾道，不知该怎么解释。 反倒是经过的刘桂英，看着自家儿子傻子似的问话，朝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女人生性畏寒，尤其每个月的特殊时期，这有啥大惊小怪的，你还不赶紧帮你媳妇烧水。” 闻言，程枫恍然大悟，耳根处更是爬上一层红晕。 第21章 暧昧 他将热水烧好，顺带着把洗澡的东西全部准备整齐。 片刻后，高苗苗羞红着脸颊进了浴室。 院子里。 程枫正抬头瞧着天空上的星星，刘桂英搬了凳子坐在他身边。 “儿子，娘最近瞧着你媳妇是变了许多，你们就没想过要个孩子？” 程枫脑海中闪过高苗苗娇嫩的容颜，似是想到什么，口中竟有些发干，他尴尬地干咳一声，眼神飘忽不定。 “娘，要孩子还早，涵涵和念友才多大，要是再要一个，您老也吃不消，还是等两个孩子再大一些再说吧。” 闻言，刘桂英双眼一瞪，毫不留情地抬手朝他胳膊拍了一巴掌。 “这事你不能一个人做主，要和媳妇商量着来才行，我拿念友和涵涵当亲孙，可你到底不能委屈人家苗苗，夫妻之间最忌讳不信任，听到了吗？” “听到了，娘！您赶快睡吧！眼瞅着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 程枫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说着就扶刘桂英起身，将人轻轻一推，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高苗苗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揉着自己有些发凉的小肚子，正难受着时，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她冷不丁吓了一跳，快速起身看着来人，只见程枫端着碗筷，朝自己走了过来。 “这是？” “红糖鸡蛋，趁热吃了吧。” 程枫一本正经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别扭。 见状，高苗苗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关心就是关心，别扭个什么劲儿？ 她伸手接过程枫递过来的碗筷，看着深红色的糖水中卧着两个圆圆的荷包蛋，不知为何，鼻尖倏地一酸。 “不好喝？” 程枫见高苗苗并未动筷，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合口味，刚要说些什么，就见她拿起筷子，把鸡蛋撇向一边，接着快速地将红糖水一饮而尽。 看着碗中剩余的鸡蛋，程枫一时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想法。 “把鸡蛋吃下去！” “不吃了，给涵涵和念友他们两个吧，孩子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她们吃了不浪费。” 高苗苗这话，让程枫心中悸动，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暧昧。 僵持片刻，他接过高苗苗手中的碗筷，夹起鸡蛋，放在高苗苗嘴边。 “这是给你吃的，他们要吃还有，家里不差这两个鸡蛋。” 在程枫强硬的态度下，高苗苗拗不过他，只得乖乖地张嘴把鸡蛋全部吃到嘴里。 看她吃饱喝足，程枫收拾了碗筷，竟也在高苗苗的床上躺下，很快睡着。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高苗苗一时忘了痛经给自己带来的难受，瞧着程枫熟睡的容颜，刀削般的脸庞、浓眉大眼、笔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一切都显得那么好看。 高苗苗心中小鹿乱撞，慢慢地也躺在程枫身侧。 半晌后，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男人睫毛轻动，缓缓睁开双目，侧头瞥了眼身旁的人，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轻笑。 他动作轻缓地坐起身，冲出房门，用水桶接了满满的一桶凉水，从上而下把自己浇了一个透心凉，调整好呼吸，他再次回到房间。 却见熟睡中的高苗苗眉头紧锁，双手正捂着自己的肚子，似是很难受。 程枫顾不得许多，当即伸出自己宽厚的手掌覆盖在高苗苗的小肚子上面，轻柔地替她揉着肚子。 到了次日，头一次睡过头的高苗苗看着窗外的天色，懊恼地拍了拍脑袋，随后快速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门。 看着静悄悄的院子，高苗苗无奈地向后院走去，一眼便瞧见程枫正在弯腰堆砌石头。 “起来了？” 察觉到脚步声，程枫朝来人看去，神色柔和，带高苗苗回到了前面院子。 “你在家好好歇着，我去上工，一切等我回来再干，锅里给你留了饭菜，一会儿趁热把它吃了。” 程枫交代完，扛起锄头出了家门。 高苗苗来到厨房，掀开锅盖，看着满满一碗红糖水鸡蛋烫，心中如同吃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而就在这时，在外面疯玩的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地跑了回来。 “娘！” “娘！”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高苗苗脸上带笑，端着那白瓷碗走了出来。 “看看都成小花猫了，快洗手，娘这里有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两个小家伙眼中一亮，洗手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上许多。 两人搬着小凳子坐在高苗苗面前，如同嗷嗷待哺的小兽，模样霎是惹人喜爱。 “来，一人一个！” 高苗苗在两个孩子洗手的间隙，早已把鸡蛋分配好，一人一个小碗，一双筷子，示意他们赶快吃。 她自己则把红糖水喝掉后，去了后院喂猪。 与此同时，一位不速之客悄咪咪靠近。 “苗苗，这么辛苦的活儿交给我，我来帮你做。” 身后倏地传来一道油腻的声音。 高苗苗心里咯噔一声，扭头看去，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狗皮膏药。 这人脑子有病吧，怎么又来了？ 胡远生长得清秀，但眼里的色欲却不加掩饰。 他朝着高苗苗伸出魔爪，高苗苗眼皮一跳，下意识闪躲，随即抡起一旁的扫把，不由分说地便朝着胡远升招呼过去。 “滚！你个浑蛋，谁让你上我家的，就凭你也配！我告诉你胡远升，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赶紧给我浑蛋，我家不欢迎你。” 高苗苗破口大骂，将人赶了出去。 而这一幕恰巧被村里人瞧见。 几个地痞看到这一情况，不禁调侃道： “我说程枫家的，你瞧瞧这胡知青对你多好，也不见他给别人帮忙，尽给你招呼了，你咋就忍心把人往外赶啊！” “谁说不是呢，程枫家的，人家胡知青是给你帮忙哩。” 一声接一声不怀好意的调侃落入耳朵里。 高苗苗双眸一横，冷着一张脸，看着那些看热闹的人，毫不客气地回怼着他们。 “咋的？你们眼馋啊，那赶紧的，让胡知青给你家帮忙去，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你家和胡知青更配。” 第22章 走上了不归路 “嘿，你这女人，咋说话呢！” “我咋了？我说的是人话，不像有些人嘴里吃了屎，满嘴的臭气熏天。” 高苗苗怼起人来毫不留情面，众人一时间敢怒不敢言，皆讪讪地瞧着她。 躲在暗处的李小红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胡远生竟然是城里人？ 她看向高苗苗，眼底里的嫉妒险些要溢出来。 高苗苗凭什么！程枫围着她转就算了，现在就连城里人也对她另眼相待。 想起之前上门道歉所受的耻辱，李小红紧咬着牙关，眼里冒出一道暗芒。 她绝对不能让高苗苗好过！ 接下来的几天，李小红时刻注意着胡远生的踪迹。 这天，她看准时机，尾随胡远升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故作偶遇，上前和他打着招呼。 “胡知青好巧，你这是干嘛去？” 将她这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看在眼里，胡远升心思微动，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 他上前一步，语调温柔地开口。 “是小红啊！你这是干嘛去，要不要我帮忙？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干那么多体力活。” 一番话下来，李小红乐得心花怒放，看向胡远升的眼神中也带了一丝的倾心。 “胡知青也太善解人意了，我这儿还忙得过来，就不和你聊了，我先下地了。” 说着，李小红转过身，回眸一笑地冲胡远升抛了一个媚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这让寂寞太久的胡远升心中一阵悸动，他看着那抹还算婀娜多姿的身影陷入沉思。 虽说这李小红比不上高苗苗，可这人明显对自己有意思，想来要是得手也容易些。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抬起脚便跟了上去。 李小红正在除草，他来到她的身后，半圈着把人揽在怀中，手慢慢地抚上李小红的柔胰。 “小红，我来帮你啊！” 胡远升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让李小红浑身颤栗。 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胡远升眼底浮上一抹色欲，一时得逞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禁恶心。 “你……你放开我。” 李小红回过神，欲擒故纵地在他怀中来回扭动着。 胡远升心下痒痒，再也无法装模作样，直接一把抱住李小红，将人带到小树林里。 瞧着四下无人，他冲着李小红那双红唇就吻了下去，双手还不忘在李小红身上来回的抚摸着。 李小红初经人事，此刻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沉浸在胡远升的爱抚下无法自拔。 而正当两人情意浓时，胡远升解开李小红的衣领，一股子冷风自衣领处流过。 李小红心中登时一惊，用力挣脱开胡远升的怀抱，紧紧捂着自己的衣服，害羞地站在离胡远升十步之外。 没得到满足的胡远升看着受了惊吓的李小红，眼底划过一丝不满。 这妮子怎么一惊一乍的？真是扫兴！ 他面色依旧温和，带着笑意来到她面前。 “怎么了？是不是怕了？” “没……没有，就是感觉太快了！” 李小红面露紧张，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举动，连连后退几步。 胡远升心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可依旧耐着性子上前，想要试图稳定住她，方便行事。 “小红，你是不喜欢我吗？你放心，我绝对会对你负责的，等我返城的时候，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回去，到时候我们双宿双飞，难道这样不好吗？” 好，太好了！ 俗话说的好，城里套路深。 胡远升不愧是城里人，说话一套一套地，自顾自的画着大饼。 李小红的心摇摆不定，半晌后，终是心中一横，慢慢地向胡远升靠近。 正当胡远升暗自窃喜时，眼前的女人倏地加快了速度，紧接着，“吧唧”一吻落在脸上。 瞧着逐渐跑远的李小红，他嫌弃地用手快速在脸颊上抹了一把，这才转头离开。 而没过两天，村里断断续续传出李小红为了胡远升拒绝相亲的事情。 刘桂英刚下工不久，此时还没到饭点，她坐在院子里，想起回来时村里人说的话，不由感叹连连。 虽说李小红之前做的那些勾当实在是让人恶心，但一码归一码，不同的事不同对待。 “好好的一个孩子怕是就此走上了不归路啊！” 你说这人是咋想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瞎眼去找那地痞流氓。我真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意识到身后的高苗苗，怕她多想，连忙岔开话题。 “那个，苗苗啊！我也是就事论事，觉得李小红那孩子太傻，娘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刘桂英的道歉，包括刚刚的言论，其实并没让高苗苗放在心上，反而是在庆幸，从此没了胡远升纠缠，日子怕是要好过许多。 “娘，一家人用不着那么客套，那李小红做出这番举动，怕是李家也要不得安宁，所以，以后咱们见了李家人尽量少说话，再说了，那胡远升也是个挨千刀的，把人家好好一个姑娘给糟蹋了，指不定李家该怎么治他呢！” 高苗苗感叹着李家的遭遇，更是感谢李小红的虚荣。 要不是如此，怕是如今胡远升还要去祸害别人，这两人也算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 婆媳二人闲聊一番后各自忙碌起来，转眼间就到了月头，这日子可是高苗苗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来的。 这不，一大早上，高苗苗趁着其他人还没睡醒，悄悄进入商城，在面板上看好鱼苗和猪饲料的价格后，就用早已准备好的，同等价值的木椅子来兑换自己所需要的物品。 为了防止自己的秘密被暴露，她只兑换了两包猪饲料，还有五只受精的鸡蛋。 拿着兑换好的物品，高苗苗把饲料偷偷地藏在隐蔽之处，接着把那五只受精的鸡蛋偷偷放入鸡笼中，等待着小鸡的破壳。 果然，一个星期过后，那五只受精的鸡蛋，竟真的有了结果。 “娘，娘，快看是小鸡！” 这天早晨，随着涵涵的一声尖叫，高苗苗等人快速从房间飞奔出来。 第23章 孙莲花婆媳上门 高苗苗率先来到涵涵身边，看着一脸兴奋的小家伙，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几个毛茸茸，浑身带着黄色绒毛的小鸡，正叽叽喳喳地叫着。 那模样着实可爱，让高苗苗不禁有种胜利的喜悦。 紧随其后跟来的刘桂英和程枫也瞧见了那几只小鸡，两人皆露出欣喜的笑容。 “啧啧啧，儿子，你说说这苗苗是不是咱家的福星，上个月咱程家在村里就得了个工分第一，今儿下午村支书说了，要把奖励送来咱家，说是有糙粮，额外还给的有十斤白面呢！你说说，咱们家的口粮可就愈发的吃不完了，这就叫啥，家有余粮心不慌。” 刘桂英满脸喜悦地夸赞道，一旁的几人闻言，纷纷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家小院，一时间到处洋溢着幸福的氛围。 有了余粮，刘桂英便将家中的中馈交到了高苗苗手中。 高苗苗：“我中午给咱做白面面条，好好庆祝庆祝咱家的蒸蒸日上。” 闻言，刘桂英更是一改往日的抠搜的性子，主动发话。 “苗苗，中午每人再添一个油炸荷包蛋，好好地开开荤。” 高苗苗见刘桂英心情高涨，连连应和，要知道，这过日子是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她们这也是偶尔的一次改善，无伤大雅，因此，程家人此时谁也没有说那扫人兴致的话，每个人皆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等待着中午那顿“大餐”。 可就在一家人高兴之时，程家得了奖励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榕树村。 就连邻村的孙莲花都听到了风声。 此时此刻，她正想方设法的联合着她的婆婆，也就是高苗苗的亲娘——黄红梅，鬼鬼祟祟地商量着什么事。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孙莲花破天荒起了个大早，还不忘把自己的婆婆黄红梅给叫了起来。 “你个挨千刀的，你也不看看是个什么时间，这么早急着投胎去呢？” 黄红梅年纪大了，平日里性格就不好相与，现在因着起床气，对她压根没什么好脸色。 这死老太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孙莲花愣了愣，心里划过一道不满，但随即又恢复成以往那般模样，讪笑着，轻手轻脚上前给她递过衣服。 同时不忘催促道： “娘，虽说日头还没升得老高，可现在天都已经大亮了，咱们还是早点去的好，免得一会儿小姑子下地干活，咱们找不到她，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经她提醒，黄红梅瞬间明白过来，什么起床气也早已烟消云散，急忙穿上鞋子，和孙莲花一起赶往程家。 当这两人来到程家后，就瞧见高苗苗正擓着篮子往外走。 同黄红梅对视一眼，孙莲花快速上前和高苗苗打着招呼。 “呦，这不是俺家妹子吗？这么大清早的这是要干嘛去？这么大的篮子，可别累坏了俺妹子。” 说着，她上前一把将那篮子抢在自己手上，同时还不忘侧身从高苗苗身边走过，推开院子大门，径直往里面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高苗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什么情况？“鬼子”进村了？ 跟在孙莲花身后的黄红梅见她像傻子一般地杵在那里，当即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往院里走。 “娘？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高苗苗回过神，目光中快速划过一丝不满，随即遮掩过去，直觉告诉她，这婆媳二人前来，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黄红梅和孙莲花见她有所反应，心有灵犀地相互对视一眼。 “苗苗啊！你是不知道，咱娘现在生了病，嘴里可是没味，这寻遍了大夫，人家说要让咱娘吃着精细的粮食好好的养养，你说这可咋办？” 孙莲花神情略显狡诈。 高苗苗讥讽地瞧了她一眼，没开口接话，反而就那么静静地瞧着这婆媳二人的表演。 黄红梅见自家女儿没有开口，就知这死丫头怕是有了想法，只能舔着一张老脸，配合着孙莲花，独自在一旁唉声叹气。 这模样让孙莲花心中一喜，也顾不得高苗苗的脸色，自怨自艾着。 “妹子啊，可怜咱娘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白面面条了，我就想着你也是咱老高家的人，看看能不能腾出来点白面，满足咱老娘的心愿啊！” 高苗苗抬眼看了眼二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耻笑。 还真是死皮不要脸，上次来要吃的自己没给，这次还演上苦肉计了！ “孝顺咱娘没问题，等会儿我来做就是了，这有什么难的。” 高苗苗装傻充愣地开口，转身进了厨房。 见状，孙莲花和黄红梅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进行。 亏得没多大会儿功夫，孙莲花反应过来，跟着高苗苗进了程家的厨房，一进门就两眼冒光的看着挂在半空，那腌制过的半扇鸡，贪婪的神色愈发强烈。 “妹子，不用那么麻烦，你把白面和那半扇鸡给我就行，免得你劳心劳力的，让程家人看见了不好。” 好嘛，这不简直就是强取豪夺！ 高苗苗气极反笑，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周遭气氛持续僵直。 半晌后，程枫下地回来，一进门就瞧见院中坐着的黄红梅，他随意打了声招呼，余光扫到厨房，抬步走了进来。 “嫂子？” “呦，这不是俺那妹夫吗？下地回来了？” 孙莲花见是程枫，立马讨好地瞧着他。 程枫剑眉一皱，察觉到事情不简单，细问之下，才知道黄红梅和孙莲花来此的目的。 他什么也没说的，直接把白面一分为二，连同那半扇鸡全都给了黄红梅。 得了便宜的婆媳二人眉开眼笑，就差对程枫跪在地上感恩戴德了。 黄红梅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高苗苗拉在一边教训。 “你个死丫头，倒是好命，找了这么好的姑爷，可别说你娘不疼你，这么好的男人你给我抓紧了，赶紧生个孩子是重点，只有这样稳住了程枫，你才有好日子过，另外，生丫头片子可不行，一定得是儿子，你给我听到没有。” 说着，她卯足了狠劲儿在高苗苗手臂上掐了一把，转身直接走人。 第24章 冷战 看着她那极其潇洒的背影，高苗苗心中的反感愈发强烈。 见过不要脸的，但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据她所知，高家重男轻女，原主在高家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更别提什么母爱，从小到大，但凡是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先紧着原主那个大哥，哪里有原主的份？ 眼见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回过神。 晚饭过后，高苗苗把两个孩子收拾整齐，就找上程枫。 “还不睡？” “找你有事！” 见眼前之人脸色不虞，程枫手撑着床板就坐了起来，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其实今天我娘和我嫂子来，那面粉，鸡肉给的，我并不心甘情愿，你知道吗？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有啥好吃的，好喝的，全部都紧着我哥，平常的时候，娘常骂我是个赔钱货，家里的养活累活也都是我干的，就这样，我还是讨不到她们的欢心。” “还记得有次，我在社区挣了工分，还没等钱到手，我娘就直接替我领走了那钱。” 因为她并非原主，所以她说话间，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但这副样子落在程枫眼里，就变了味道。 “一直以来，她们都把我当成摇钱树，我生怕她们不知足，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把程家搬空，与其这样，不如我狠着心断了他们的念头，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好好孝顺他们也就是了。” 高苗苗讲述着原主的童年经历，并把自己的担忧，毫无隐瞒地告诉程枫，就是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也好让程家人对她的态度有所了解。 话落，高苗苗抬起眼，正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许是共情能力比较好，高苗苗的眼眸此刻有些湿润，程枫一怔，心下不免有些心疼。 他柔声开口： “好，我明白了，从今往后，家里的东西一切都有你来做主，而且我保证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不会像别人那样重男轻女，一定会做好丈夫和爹爹的双重责任。” 程枫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高苗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两人过日子，只要能相互沟通，相互理解，相互尊重，那就不愁日子过不好。 程枫瞧着她恬静的笑言心中微动，不由得顺着这个话题，将心中埋藏许久的话问出了口。 “你喜欢孩子吗？” 高苗苗先是一愣，以为他是想要试探自己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很是安心地把自己对两个孩子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 让她在很久以后，想起今天的情形，就暗骂自己神经大条。 “喜欢啊！涵涵和念念两个，聪明伶俐，软萌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他们，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现在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待得越久，我就越喜欢他们两个，懂事体贴的很，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会好好对他们的。” 程枫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消失殆尽。 高苗苗没注意到他的脸色，自说自话的在那儿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要说这两个孩子，我更佩服的是两个孩子的身生母亲，也就是你的前妻，要知道，这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一个意外就是销香玉陨，更别说，生孩子的时候，那痛感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天知道，我是很怕疼的，要是换做是我，我肯定是生不出来。” 高苗苗无限感慨地发表着自己的想法，一时只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 许久都没得到回复，高苗苗从幻想回到现实中，瞧了一眼双目紧闭的程枫，以为他是睡着了，没再说话，躺在另一侧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程枫面色阴沉，对高苗苗的态度有那么几分的冷淡。 高苗苗神经大条惯了，竟没能感受得到，依旧如往常一样，做好饭菜，伺候着两个孩子吃完早饭，便和程枫商量起来，今天要干的琐碎杂事。 “今天我想着把鱼塘放上水，先试试效果，你觉得咋样？” “嗯，随便！” “那你啥时候下工？” “我走了！” 程枫冷言冷语地敷衍了几句，扛起锄头就去上工。 刘桂英将两人的相处模式看在眼里，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以为两人吵架，在心中把自家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倒是对高苗苗愈发和蔼可亲起来。 高苗苗见婆婆怼自己态度有所缓和，正感慨着生活愈发美好，忽然瞧着正蹲在地上玩虫子的涵涵和念念。 两个小家伙瘦弱的小身板，着实让人心疼，看到这里，高苗苗想着要给两个孩子增加些营养，便想起现代的鸡蛋糕。 于是，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想着尝试做上一些。 只见高苗苗拿出两个鸡蛋和一些白面，先是把鸡蛋打开放入面粉中，接着用温水和面，开始不停地搅拌均匀，直至无颗粒状，这才加入白糖，再次搅拌均匀后，等待着它发酵。 半个小时后，那面糊已然是之前的两倍多，高苗苗用筷子再次搅拌均匀，拿出准备好的圆锅，在里面刷上一层食用油，把面糊倒了进去，就开始生火，把它蒸熟。 一个小时过后，热气腾腾，喷香扑鼻的鸡蛋糕，竟然真的被高苗苗给做了出来。 满园飘香的香甜早已让两个孩子馋得是口水直流。 两人一前一后地冲进厨房，眼巴巴的瞧着高苗苗，那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去，赶紧把小手洗干净，来吃我给你们做的鸡蛋糕。” 高苗苗一声令下，两个小家伙跑得很是欢快，很快，两人洗好手，接过高苗苗递来的鸡蛋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不忘把鸡蛋糕先让高苗苗吃。 吃饱喝足后，高苗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神秘兮兮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池塘边，打算挖蚯蚓给鱼吃。 许是上次涵涵落水的缘故，程枫对两个孩子上池塘很是反感，因此，母子三人这次只能悄悄进行。 她们从草丛后面偷偷地挖着，以芦苇作为遮挡，很快就收获满满。 说来也巧，这地方离程枫上工的田地很近。 高苗苗不经意一抬头，悄悄地张望着远处，就瞧见一副让她不舒服的画面。 第25章 吃味不自知 不远处的田里，程枫等一群公社里的同志们都在干着农活。 此时的同志们由于干的时间过久，纷纷坐在地上歇息。 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知青一脸羞涩的端着水杯来到程枫面前，把水杯递在他的手上。 程枫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和那女知青相谈甚欢。 两人坐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程枫脸上露出的笑意是平常高苗苗轻易瞧不见的。 这让她不由得心中一凛，随即有股子难以言喻的酸涩打从心底流了出来。 以至于涵涵和念念叫她，她都没听见，直至涵涵用力的拉扯着她的衣袖，高苗苗才回过神，随即迅速把抓好的蚯蚓放入桶中，带着两个孩子匆匆回了程家。 放两个小家伙去玩，她独自一人把蚯蚓带来后院，神情恍惚地把蚯蚓倒入鱼塘中。 一个没留意，自己担桶的手，已经偏离了主干道。 刘桂英来到后院就看到这一幕，咋咋呼呼的边跑边叫。 “天爷啊！涵涵她娘，你这是干嘛呢？好好的蚯蚓都让你倒在地上了，鱼还怎么吃啊？” 随着一声呵斥，高苗苗猛地一个激灵，看着自己脚下的那些蚯蚓，忙不迭蹲下身子，把它们捡了起来，依次放回鱼塘。 而这时刘桂英也赶来她的身旁，帮她一起把蚯蚓全部放回鱼塘中，她上下打量着高苗苗的神色，语气满含担忧。 “涵涵娘，今天就觉得你魂不守舍的，咋了？和程枫吵架了？有啥委屈和娘说，娘绝不护短。” 闻言，高苗苗心里好受了几分。 刘桂英作为婆婆，依旧能有这般深明大义，实在是不容易了。 刚才的画面打从脑海中闪过，高苗苗嘴角蠕动几分，不知如何开口，现在的她没有真凭实据，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是啥样，若是莽撞行事，怕是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因此，高苗苗随意扯了个理由，便直接出了家门，悄悄地来到离田地不远的地方，从侧面打听那女知青和程枫的情况。 果然，几人依旧在劳作中。 那女知青的笑声传到他们这边，有那爱八卦的妇女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瞧瞧，还是城里人呢！我看也是没皮没脸的狐狸精，人家程枫有儿有女，有老婆的，天天围在人家身边打转，怕是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她的野心呢！” “谁说不是呢，这王丽娜也是个不要脸的，自打她来了咱们公社，就整天缠着程枫，这程枫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对她太过严厉，这王丽娜倒好，利用人程枫的爱好，整日里和程枫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入躲在一旁高苗苗的耳中。 她愈发觉得难堪，似是要找寻证据一般，她挪动脚下的步伐，隐藏在离程枫他们不远处的芦苇丛中，听着那里传来的动静。 “程枫，君子以自强不息，下一句是什么？” 王丽娜明媚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神色，期待着程枫的回话。 果然，程枫放下手中的锄头，瞧了一眼远处的景色，慢慢的开了口。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程枫开口对上她的问话，见状，后者更加兴奋，接着就又给他出了难题。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 “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程枫再次对了上来，王丽娜心中如同小鹿乱撞一般，看向她的神色愈发倾心。 高苗苗躲在不远处，听着二人的吟诗作对，心中对程枫胸怀大志，且文墨皆通很是诧异。 直觉告诉她，程枫于平凡的百姓不同，他身上充满了吸引力，让人愈发陷入其中。 看到此处，高苗苗不知怀的什么心态，离开了田里，回到程家就见家中只有两个孩子。 许是，趁着四下无人，她招来涵涵和念念向他们打听程枫的一些往事。 “涵涵，念念和娘说说，你们爹爹的腿是怎么受伤的，还记得吗？” 正在玩闹的两个孩子，听到高苗苗的召唤，纷纷跑到她的身边，念念小脑袋歪在一边，努力的回想着程枫那只受伤的腿。 可是，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答案。 涵涵更加不用说，实在是两个孩子太小，记忆力还没那么深刻。 “娘，爹爹受伤，我们不知道。” 两个小家伙似是明白自己没帮得上忙，纷纷沮丧地低着头，不敢和高苗苗对视。 高苗苗轻叹一声，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安慰了几句，便放她们离开。 没一会儿的功夫，刘桂英下工回到家里，高苗苗上前接过农具，贴心地帮她倒了杯水，婆媳二人这才坐了下来。 高苗苗趁着想闲话家常的功夫，装作漫不经心地向刘桂英打听。 “娘，当初程枫的腿到底是咋受伤的，要是还有救，咱们努努力也是好的。” 刘桂英见高苗苗提及程枫的腿，脸色一僵，很快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冲她摆了摆手。 “不过就是个意外，都这么多年了，程枫我们都习惯了，行了，天也不早了，今晚我来做晚饭。” 刘桂英说着起身去了厨房，看着她的身影，高苗苗心中愈发好奇。 很快，程枫也下了工，瞧见他换下来的脏衣服，高苗苗条件反射的就要去洗。 可当她把脏衣服放入水盆中的一刻，脑海中倏地想起王丽娜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满腹生气，脱下自己的鞋子，往衣服上踩了几脚，发泄似的狠狠地跺了一番。 狗男女！一对狗男女！ 吐槽一番，她又穿上鞋，把衣服就那么留着，回了卧室。 程枫洗完澡回来，看见脏衣服有些奇怪，倒也没说什么，打算自己动手去洗。 环顾了一眼四周，没见到那抹纤细的身影，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担忧，回了房间，就见高苗苗低头不知在干些什么。 第26章 流言蜚语 他上前询问。 “你那儿有脏衣服吗？我一起洗了！” “没有！” 高苗苗淡淡地回了一句。 程枫眉头微皱，敏锐地察觉出她的不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许是被他盯得有些发毛，高苗苗抬眸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快速的走出了房间。 程枫瞧得出她满心怒火，想破脑袋也找不出她生气的理由，以为她还在姨妈期，便也由着她去了。 可谁知，没过几天的功夫，村里就又有那针对程枫和王丽娜的流言蜚语，说的那是神乎其神。 “你们瞧瞧人家程枫，一个残废竟也有女人上赶着，你们这些老爷们个个身强体壮的，倒还不如人家呢？” “刘婆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可都是要脸的，谁像程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嫌臊地慌。” “唉，你们说说，这高苗苗和王丽娜有可比性吗？” 几个大娘笑得贼眉鼠眼，惹得众人跟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要我说这王丽娜和高苗苗，她们两个还真的是各有千秋，之前咱就不说了，自打高苗苗像变了个人以后，说实话，那也是家里家外一把过日子的好手，可惜啊……” “可惜啥啊！要说我，这高苗苗就是高攀了人家程枫，差王丽娜也是十万八千里，你们想想，王丽娜是什么身份，人家可是城里人，到时候，返回城里再端上铁饭碗，那可是一辈子光宗耀祖的好事。” “可不，这么说来，王丽娜确实比高苗苗要强上许多啊！” 众人窃窃私语地讨论着高苗苗和王丽娜的长处。 与此同时，蒙在鼓里的高苗苗依旧沉浸在她的鱼塘中。 不过，虽说她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鱼塘，可架不住有那挑事的，把事情摆在她的面前啊！ 这不，这天放工后，村里的荷花眼眸一转，快速跟上高苗苗的步伐和她并肩走着，不由打开了话匣子。 “我说高苗苗，你最近可得注意你家程枫！” 高苗苗愣了愣，到底没接她的话。 荷花瞧着她这副神态，不愿意放过这看笑话的机会，一时就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 “你也别不信，你家程枫和那王丽娜的事，咱们整个村里都知道了，你要是有心，还是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吧？免得到时候被人扫地出门，还沾沾自喜呢。” 荷花表面上故作好心，实则是暗地里看她的笑话。 呵！ 高苗苗心中冷哼一声。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无从得知，自然不会盲目地去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我谢谢你啊！你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家的后院吧。” 说着，高苗苗扛起锄头迈开步伐，快速离开。 什么东西！趾高气扬的给谁看？真是不知好歹。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荷花不由得撇了撇嘴。 与此同时，距离程家不远处的巷子里。 涵涵和念念两人玩得好好的，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 “这俩孩子，还有心在这儿玩呢！还不赶紧回家，你爹很快就要给你们找个后妈回来了，还不赶紧回去把你们收拾得干干净净，免得到时候你们的新后妈嫌弃你们。” 闻言，两个孩子皆吓得变了脸色，放下手中的泥土飞似地跑回了家。 看到高苗苗身影，一下子扑倒在她的怀里。 “娘，娘，我们不要什么新后妈，我们只要你，你别离开我们好不好？” “涵涵说得对，娘，我们听话，我们不惹你生气，你别不要我们好不好？” 两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高苗苗诧异的同时先安抚好了两个小家伙，随即细细地问着他们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听清事情原委，高苗苗再也忍不住，拉着两个孩子来到村口的大槐树下。 果然一群好事儿的人在那乘凉。 高苗苗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两手叉腰。 “呸，你们个个烂嘴的家伙，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还在孩子面前搬弄是非，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这话骂得众人臊眉拉眼的个个涨红着脸颊，他们左瞧瞧右瞧瞧，很快，有几个不乐意的便直接和高苗苗对着干了起来。 “程枫家的，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你在这儿指桑骂槐的让谁听呢！” “就是让你们听的，一个个连自家的事还管不过来呢，竟还敢来管我们家的事，我看你们一个个事咸吃萝卜淡操心！有那扯闲话的本事就好好好的管好自家男人，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高苗苗火力全开，骂了众人一通后也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拉着两个孩子便回了家。 徒留那群村民面面相觑的在那儿愤愤不平，嘴里骂骂咧咧的各自散开。 经此一事，高苗苗愈发关注池塘的鱼苗，见鱼苗慢慢的长大，她高兴的同时，捞起一只鱼，打算给孩子们补身体。 只见高苗苗手起刀落，很快便将活蹦乱跳的鱼儿给处理干净。 鲜嫩的鱼块在她的巧手下，很快做了出来，滋味飘香十离，让人垂涎欲滴。 与此同时，程枫下工后刚准备回家，王丽娜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程枫，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家的门坏了，你去帮着修一修好不好？” 王丽娜面容羞涩，模样犹如勾人得妖精，只怕正常男人面对她都会把持不住。 然而程枫只觉作呕。 “家里有事，社里男知青很多，乐意给你帮忙的更多，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费功夫。” 一语双关。 刘桂英站在不远处，将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恨不得当场上去将王丽娜的脸给抓花。 可好在程枫很快离开，刘桂英这才按耐下心额不满，很快跟上自家儿子的步伐。 “娘？” “哼，别以为我没看到，刚刚那小妖精给你说什么了？我说程枫啊，那女人不是个好的，你离她远一点，现在村里关于你们的流言蜚语还少吗？人家苗苗会不知道？你可不能让苗苗误会，为了这莫须有的事情，让你们夫妻离心。” 刘桂英苦口婆心的劝着，程枫眼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冲她点了点头。 第27章 吃醋 见状，刘桂英的心跟着放下了一大半，可饶是如此，她仍旧对着程枫耳提面命。 “我问你，之前和你说，要你们赶紧要个孩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提上日程？” 程枫愣了愣，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再等等吧，毕竟现在涵涵和念念还太小，我想着等咱家的条件好上一些以后，再说要孩子的事情，若不然孩子生下来也跟着受罪，何苦呢！” 他这理由虽然有些牵强，可到底也是实话，因此，刘桂英也就没再这上头纠缠，反而一本正经的开始教育他。 “话虽如此，可你到底还是要对苗苗上上心，之前她是个混不吝的，既然她现在已经转变，咱们也得打心底好好的对人家，这女人最重要的是想找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就比如说这次，苗苗特殊时期，你给她端点热水，让她少碰点凉的，她心中一热，自然对你百般体贴，你明白吗？” 刘桂英生怕自家儿子是个榆木疙瘩，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有什么就说什么。 程枫一脸尴尬，扭头就抬起步伐快速的往家赶。 傻小子！ 刘桂英落后于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的摇了摇脑袋，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与此同时，高苗苗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她把剩余的鱼汤温在锅里，等着刘桂英母子下工回来。 可左等右等，依旧不见两人的身影，高苗苗无聊的拘着两个孩子，开始教他们认字。 “涵涵，念念，这个字念什么你们知道吗？” 高苗苗用树枝在地上快速的写下了一个“人”子，让两个孩子辨认。 这时，念念虎头虎脑的小脸上一喜，兴冲冲的大声念了出来。 “娘，是人！” “人！” 涵涵紧随其后的跟着念念的发音，也把这字给念了出来。 见两个小家伙反应挺快，高苗苗很是满意的抬头，伸手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小脑袋。 正要低头思故乡，余光却突然扫到程枫进门的身影。 一时想到他和王丽娜并肩而立，有说有笑的场景，高苗苗内心就堵得慌，愈发觉得两人简直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高苗苗莫名的少了以往该有的热情，淡淡的起身转身去了厨房。 打开锅盖，看着里面白嫩的鱼汤，她行不副言的一手拿起勺子，一手拿着碗筷，专挑鱼肉全是脊骨有大刺的地方，全都装进给程枫的碗里。 人老成精的刘桂英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她高兴的是，从这点子小事上就可以看出，高苗苗心里有自家儿子，可这也从侧面反应出来，高苗苗怕是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 若是他们夫妻两个因为这事生了嫌隙，怕是又要扰的家宅不宁。 因此，刘桂英在吃饭的间隙，用眼神示意自家那傻儿子，好让他等会儿有空的功夫，好好的哄哄媳妇。 “苗苗啊，咱家池塘的鱼都长这么大了，后续你打算怎么处理？” 刘桂英见饭桌上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便豁出自己这张老脸来调节气氛。 默不作声的高苗苗听得自家婆婆的问话，也不好装冷漠，抬眸瞧了一眼程枫后，这才开始回话。 “现在这鱼才刚刚开始长大，至于到底要卖还是换东西，我还没想好，毕竟如果咱们这么急切的出手，怕是又会引起村里一些人的嫉妒，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我想还是在等上一段时间比较好。” 这番话足以见得她有勇有谋，刘桂英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如今她们程家因着自家儿子的不懂事，传出不少风言风语，连带着之前李小红的那一出意外，现在他们低调一些还是好的。 “行，家里的中馈既然交给你，就由你全权负责。” 高苗苗见刘桂英态度大有好转，自然十分感念。 晚饭过后，高苗苗把一切收拾妥当后便回房准备休息，正巧，程枫洗漱完毕也端着水盆回了房间。 看着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的高苗苗，他不禁嗓子一干，随即咳了一声，耳根处竟爬上一层红晕。 “那个，你要是不困的话，咱们谈谈？” 高苗苗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却是直冒酸水。 事到如今，事情自然是要解决的，她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好”字，脑海中不禁各种的猜想。 她可以想象，接下来程枫怕是要和她开口，说喜欢王丽娜的那些话。 想到此处，高苗苗心中仿佛被扎进了一根刺，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稳定自己的情绪，才能不让程枫看轻自己。 “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我和王丽娜并不熟悉，之所以会被她纠缠，实在是之前她以学习为借口，向我请教一些问题，这才和她多说了几句话，引来村里那些长舌妇的议论纷纷，你信我！” 程枫开口解释，俊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生怕高苗苗不信任自己。 伴随他话音落地，后者瞪大一双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里满是真诚。 高苗苗是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思想没那么陈旧，深知有时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道理。 她选择性相信他的话。 “如果我们两个没有感情，你愿意将就着过一辈子吗？” 高苗苗潜意识的在告诉程枫，如今两人的陌生与不信任。 当她问出这句话时，内心犹如敲鼓似的七上八下，久久没敢直视程枫的双眸。 忐忑间，程枫望着眼前人娇嫩的容颜，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神色冷静的反问了一句。 “如果我们没感情，你会跟我一辈子吗？” 同样的问话，让本低着头颅的高苗苗，一下子抬起了头。 她怔怔的看着程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时，却见程枫已然躺在床上。 高苗苗默不作声的也跟着躺下，安静得瞧着自己上方的蚊帐，久久没有出声。 迷蒙中，耳边似乎传来程枫的喃喃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呢？” 第28章 平安扣 迷糊中的高苗苗精神为之一振，转头看向身旁不远处的程枫，却见他双目紧闭。 高苗苗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是她听错了？ 待她再仔细观察时，就见程枫似是在梦中一般，身子一翻，将脸朝里面挪了过去。 高苗苗懊恼地揉了揉自己发蒙的脑袋，重重的叹息一声，随即再次躺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高苗苗不知道是，在程枫侧身过去的瞬间，紧闭的双眸倏地睁开，男人嘴角上扬地眨了眨眼睛，便身形不动的再次闭上双目。 第二天一早，程枫从睡梦中醒来，就见床边昨日换下来的脏衣服已经悄然不见，大概率是被高苗苗拿去给洗了，而在他的枕边，一抹红色映入他的眼帘。 程枫坐起身子，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似的，抬手伸向那抹红色，赫然发现那是自己藏在衣服中的平安扣。 将平安扣放入自己的手中来回地把玩，他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脸上浮起一抹难得一见的笑意。 大约十分钟过后，程枫把那平安扣放在床头的明显位置，起身出了房门，一眼就见高苗苗忙碌的身影在院中来回的走动。 他悄悄来到高苗苗身后，从她手中抢过水桶，嘱咐高苗苗去休息，他则快速把水缸装满，在去上工时，来到高苗苗身边。 “在家等我！” 程枫莫名其妙的行为举止，让高苗苗一愣一愣，竟猜不出他想要做什么。 趁着她发愣的空挡，程枫满脸笑意的抬手，慢慢放在高苗苗乌黑的头发之上，帮她拿掉喂猪时沾到的碎屑。 程枫身上带着的雄性荷尔蒙，让高苗苗一时羞红了脸颊，竟不能动弹。 “回神了，我去上工。” 感受到怀里高苗苗的僵硬，程枫破天荒地揶揄了她一句，随即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家门。 直至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高苗苗瞬间爆红了脸颊。 这男人是又在撩她？ 她害臊地跑回了房间，坐在床边，回想着刚刚程枫对自己的调戏。 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先进女子，竟然被程枫一个七八十年代，纯情的男子给调戏。 真是丢死人了！ 高苗苗愈发觉得难为情，随即扑在床铺上，倏地，余光扫到一旁的枕头时，一抹红色映入眼帘，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这是啥？” 高苗苗喃喃自语地把手伸向那抹红色，拿到手中一看，竟是一枚精致的平安扣。 她瞧着那枚平安扣，脑海中皆是今日程枫不太正常的表现。 难不成，这平安扣是他特意留给自己的？ 高苗苗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十分满意地把平安扣揣入自己怀中，整理好情绪走出房门，刚准备打扫院子时，就见一个不速之客推门走了进来。 “是你？胡远升，你是聋了还是瞎了，之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我有没有说过，只要从今往后，你再敢踏入我家门半步，我就拿扫把把你赶出去？” 高苗苗抬头看到胡远升的那一刻，什么好心情皆随之消散，怒气冲冲地开口。 然而后者却真的宛如聋哑人一般，对她的话置之不理，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雪花膏放在高苗苗眼前，挤眉弄眼地冲她勾起一抹无耻的笑。 “苗苗，别生气啊！你瞧瞧，今天我可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这可是我托人从县城带回来的上好雪花膏，把它抹在你那红润的小脸上，保管是又香又白。” 说着，胡远升又用鼻子闻了一下，动作看起来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咦~ 高苗苗内心作呕，表面上对他也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胡远升，把你那玩意儿给我拿走，我不稀罕，另外，睁大你的双眼看看，我现在是有夫之妇，我家庭和睦，别的男人看不上，所以，收拾你那肮脏的心思，另外，我有必要提醒你，人家李家可是已经在村里大放厥词，说你和李小红的婚期越来越近，我劝你还是好好收收心，免得到时候被李家人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高苗苗虽然恶心胡远升，可也知道男女力量悬殊。 若是自己先出手，怕是会吃亏，因此，只能冷言冷语地提醒胡远升如今的情形。 可谁知，精虫上脑的胡远升以为高苗苗这话是在吃醋，揣着不怀好意的给她解释着。 “苗苗啊，你是不知道，这都是李家人在造谣，你也知道那李小红就是个农村丫头，粗鄙不堪，要啥没啥，我怎么可能会娶她，可若是换成你，那就不一样了，你只要愿意跟着我，我可以让你吃香喝辣，更重要的是我回城以后就是铁饭碗，跟着我吃喝不愁的，当个少奶奶不好吗？非得受着那瘸子，荒废自己的下半生，你才满意？” 胡远升言语间流露出对程枫的不尊重。 真是小岛拉屁股，开了眼了。 高苗苗忍无可忍的攥紧了拳头，拿起刚刚用来防备的水瓢，冲着胡远升的头就狠狠地敲了过去。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娘告诉你，你给程枫提鞋都不配，你个丑八怪，想的还挺美，我劝你，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滚！” 胡远升毫无防备的被高苗苗打了一个脑瓜子，脑袋顿时嗡嗡的疼，他恼羞成怒，威胁道。 “哼，你个不识好歹的玩意，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现在就去告你！” “告我？那你就去啊！谁不去谁是孙子，我现在还要告你呢，我告你耍流氓！” 正当胡远升和高苗苗两人相互骂着时，涵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伸手就把自己手中的扫帚递到高苗苗手中。 “娘，打他！” 有了涵涵给的扫帚，高苗苗简直是如虎添翼，冲胡远升就打了过去。 此时，站在程家门外的李小红，早知胡远升对高苗苗贼心不改，这才尾随胡远升来到程家。 可谁知，躲在门外偷听的李小红听到胡远升说自己不如高苗苗时，几番思量，在门口来回摇摆不定。 第29章 设计 李小红紧咬着唇，目光沉沉的看着里面的场景。 她怎么那么傻？真是没想到，胡远升居然是这种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只是，如果让胡远升知道自己跟踪他，怕是少不了一顿折腾。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李小红眼底闪过一抹坚定，咬着牙把委屈吞入腹中，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很快，伴随着几声怒喝，胡远升气喘吁吁的拿着被扔回来的雪花膏冲出了程家。 李小红一直留心观察着他们的动静，早在他冲出来的一瞬间，就躲藏在了隐蔽的角落。 见胡远升远去，她左右张望两下，确定四下无人后从小路追了上去。 她故作偶遇一般，早胡远升一步来到路口。 “呀！远升，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胡远升浑身一震，随即很快平复下心情，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奸笑。 他上下打量着李小红的身姿，借花献佛。 “我正要去找你，我托人在县城给你买了瓶雪花膏，听县城的人说，这雪花膏抹在手上可是滋润的很，来，我帮你试试。” 给她买的？ 李小红秀眉轻皱，心中阵阵作呕，可为了钓上胡远升这条大鱼，她也只能虚与蛇委。 “远升，你对我真好，只是咱俩得事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村里开结婚申请啊？” 李小红瞧着胡远升色眯眯的上来就摸着自己的小手，眼眸一转，顺理成章的给他压力，提出了结婚的要求。 胡远升内心不乐意，可架不住贪图李小红的身子，因此只得敷衍着她。 不过，李小红倒也不是个傻的，见胡远升迟迟不吐口，便大着胆子，给了他一些甜头，立马戏精上身，上演着各种欲拒还迎。 “嗯？远升，你闻闻，我把雪花膏抹在脖子上了，好不好闻？” 李小红身子前顷，匍匐在胡远升胸前。 阵阵清香缓缓钻入鼻尖，后者心思微动，情不自禁的凑上去在她白皙的脖颈间来回亲吻。 李小红浑身颤抖，似是要跌倒一般的向后踉跄两步。 胡远升趁机把人抱在怀中，各种蹂躏。 擦枪走火间，尚有一丝清明的李小红快速躲开他的咸猪手。 “远升，等我们结完婚，我一定把自己全身心都交给你，所以，你要快点加油，去申请结婚登记！” 话落，她笑着跑开，细心的叮嘱着胡远升的同时，还不忘冲他抛了一个媚眼，随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时间一晃而过便到了晌午。 程枫和刘桂英下工，回家歇息时，皆留心观察着高苗苗的一举一动。 见她手腕处赫然绑着的那条红色的平安扣，两人脸上笑容多了不少。 午饭过后，刘桂英很有眼力的回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小两口。 原本一切都好。 直到胡远升三个字响起，程枫脸色骤然一变，双拳不自觉紧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个人的居心叵测他是见识过的。 本以为经过上次他会有所收敛，哪曾想 程枫眸色幽深，其中蕴藏着汹涌的怒意。 听清事情经过，他一言不发，倏地起身就要往外冲。 高苗苗面色一紧，连忙拉住他，低声道： “你傻啊！那胡远升固然可恶，可咱们犯不着为了他被扣上打架斗殴的名头，今儿我也没吃亏，不过，就胡远升那不知廉耻的样子，你就看着吧，以后有他的好果子吃。” 程枫眼底闪烁不明，不知道再想什么，沉声道： “好，听你的！” 下午上工时，隔壁村的村长王大叔带着一个小伙来到他们榕树村。 经打听，王大叔是想要胡远升去隔壁村当电工。 听到这一消息，程枫眼眸一转，一个计策涌上心头。 另一边，村支书正在与对王村长交谈。 “老王啊，不是我不忍心割爱，实在是你们村太过落后，这胡同志可是香饽饽，若是让他吃了苦，对我们榕树村，怕是也不利啊！” 村支书这话，虽说是实打实，可更多的是不舍得把这技术好的胡远升给放走，要知道，一旦放走胡远升，那他们榕树村的电业方面可就成了难题！ 程枫了解到村支书的心思，自告奋勇的上前一步来到他面前。 “村支书，王村长都亲自来了，咱们若是不借人，怕是扶了王村长的面子，关于电工方面，我倒是也会上一些，就让王村长把胡远升同志调走吧！而且，我还听说，最近这胡同志和咱们村的李小红，两人卿卿我我的，可别让两人闹出什么丑事，从而让胡同志在咱们村犯了流氓罪，不止胡同志要坐牢，连带着还会影响咱们生产队的作风，从而影响评分。” 程枫一向冷言冷语惯了，如今说的头头是道不说，还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村支书一时左右为难的看着他。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拍了拍程枫的肩膀。 “刚好我家有个坏了的收音机，程枫你就搭把手，帮我把收音机修修，你看咋样？” 这话刚一落音，打从门外经过的胡远升恰巧听到这话，抬脚就走进了村支书的家。 “村支书，我刚听说，你让程枫给你修收音机，可别是让他把哑巴制成聋子巴？这收音机可是个稀罕物，就凭程枫，他也配？” 胡远升自视清高的嗤笑着程枫，话里行间皆是对他的看不起。 反观程枫，并没因为胡远升的不屑一顾而生气，反而静静地瞧着他。 “胡同志，如果我要是修好了收音机，那你准备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告你程枫，你要真将收音机修好，我这电工的位置让给你！” 胡远升自说自话，高傲不可一世的妄下狂言，这也正合了程枫的心意。 程枫接过村支书递来的收音机，三下五除二的很快就把收音机修好，放在胡远升面前。 “胡同志，你来瞧一瞧，看看怎么样！” “你！你好的很！” 意识到自己被耍，胡远升一时间急红了脸，却又不敢如何，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程枫，任由村支书将自己交给王村长。 第30章 李小红堵门 本以为他离开后日子会恢复平静。 可谁知，就在他被调走后不久，竟传出来疑似胡远升调戏小姑娘被拘留的消息。 高苗苗嘴角险些咧到了后脚跟，臭骂胡远升活该。 而就在这时，程枫找到一份活计，也多了份收入，高苗苗高兴的同时，怕他很是辛苦，因此，决定给程枫多补补。 这天，高苗苗瞧着家中无人，拿起之前不用的破碗，进入商城，把碗兑换成积分后，瞧了一眼里面的家禽，选中一只肥鸡，便走了出来。 高苗苗拿着兑换好的公鸡直接来到厨房，把公鸡收拾干净后，用砂锅开始慢炖鸡汤。 很快，满院子喷香扑鼻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而就在等待鸡汤成熟时，高苗苗对程枫替换胡远升的事情，感到十分诧异。 通过种种事情，她愈发觉得程枫不简单。 瞧见刘桂英擓着蓝子回来，高苗苗眼眸一转，快速来到她身边，体贴的结接过她手中的篮子。 “娘，快速洗把脸，我把鸡汤熬好了。” 高苗苗语气兴奋，刘桂英却一时有些不满。 “我说苗苗啊，咱家的中馈，虽然交在你的手上，让你全权处理，可也不是让你毫无节制的去挥霍的，眼下不年不节的，熬鸡汤干嘛？” 果然，高苗苗听到刘桂英这话更是高兴，急忙开口解释。 “娘我想着程枫近日不是顶替了胡远升电工的位置，不但给家里多了份收益，更是天天上工很辛苦，这才想着炖了锅鸡汤给大家补补身体，不过，要我说，程枫竟然还有这个本事，娘，之前程枫到底做啥工作的。” 高苗苗见刘桂英上钩，顺势就把心中的疑问给问出了口。 毫无防备的刘桂英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尴尬的瞧着她。 “程枫以前也没干嘛，无非就是当过几年兵儿子，具体他在部队是做什么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行了，鸡汤怕是快熟了吧？我去厨房看看。” 刘桂英说着，似是她身后有人追赶似的，逃命似的转身就进了厨房。 夜深人静。 高苗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瞧着身旁的程枫，见他并未睡着，一时心痒难耐的她直接打开了话匣子。 “程枫，你给我讲讲在部队的事情呗！你不知道，我对军人是有多崇拜，他们有事冲在第一线，更是我们的守护神，所以，你就讲讲你之前在部队的一些趣闻吧！” 程枫满脑子都是之前的一些陈年往事，听得高苗苗饶有兴致的模样，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他沉默，高苗苗一愣，有些失落的正要转身背对着程枫时，男人却倏地开了口。 “在部队的日子枯燥乏味，可战友情足以让我们终身难忘，另外，在部队一切行动听指挥，我们除了日常的训教就是训教，偶尔得来的假期，我们也会聚在一起吹牛。” 程枫捡着无关紧要的说着部队的一些见闻，至于他埋藏在心底的往事，目前并不打算让高苗苗知晓。 因此，在程枫讲述一番过后，高苗苗便昏昏欲睡。 到了第二天，一位不速之客来到程家。 “呦，她刘婶子起的这么早啊！我今天来是想着让你家程枫帮我去把缝纫机给修修的，要我说，这程枫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之前咋就没听说过他还有这手艺哩？” 来人正是李小红的母亲，脸上带着讨好的意味来到程家请程枫出马。 刘桂英看着李小红的母亲就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的开口撵人。 “谁告诉你，我家程枫会修缝纫机的？我家程枫不会，你赶紧走，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母瞧着刘桂英不屑的模样，就知道她还记恨之前，她们母女做过的事情，因此，竟也不怕的把告知她的人说了出来。 “这还用谁特意告诉我吗？村长早就在村里宣布了你家程枫是咱们村里电工一事，所以说，你赶紧把程枫给我喊出来，让他帮着去修一修，否则的话，我告到村长那里，让你们程家吃不了兜着走。” 李母威胁着刘桂英，让听到动静走出来的高苗苗蹙着眉头，很是不满的看着李母在哪儿撒泼，可到底想到，如今的程枫是新官上任，不能给人留下把柄，这才转身进了屋，把程枫叫了出来。 当李小红看到程枫那一刻，自然乐的拉起程枫就往外走，却被程枫给挣脱开，一人慢慢的走了出去。 刘桂英看着李母远去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高苗苗。 “你啊你，还是心太软！” 刘桂英说完这话，就转身去了公社的集体田地上工。 而去了李小红家的程枫，看着那台坏掉的缝纫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缝纫机给修好后，就准备离开李家。 可谁知，这时早有所准备的李小红突然把门给关上，一时堵住程枫的去路。 这让程枫很是不满的瞪着李小红时，却见此刻的李小红变了模样。 只见她抹了脂粉不说，竟还把压箱底的衣服也穿在身上，瞧着程枫的眼神愈发缠绵，让李小红一个激动，一把将程枫抱在怀里。 “程枫哥，我喜欢你，你把我要了吧！我们两个本该就是夫妻的，可天不遂人愿，都怪高苗苗那个女人硬生生的把我们拆散。” 李小红白莲花似的对程枫表白着，让程枫觉得十分恶心。 竟不顾男女大防，一把两人推开，是毫不怜香惜玉，上前用力把门打开，径直往外走去。 而就在这时，没有得逞的李小红快速追了上来，迎面碰上高苗苗，这让李小红眼中快速划过一丝狠厉。 “你怎么来了？” 程枫瞧着意外出现的高苗苗，不禁问出了口，可高苗苗并未快速回答，反而想到自己的英明神武。 原来就在程枫被李母带走后，高苗苗心中很是不安，因此，她撺掇着村里几个婶子(长舌妇）来李家参观程枫的手艺。 在来的路上，高苗苗为了稳定住那几个婶子，直接夸赞着程枫有多厉害，几个婶子自然也是半信半疑的跟高苗苗来到李家。 万万没想到，一进李家，就瞧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第31章 村支书上门 几个婶子面面相窥，脸色变了又变，瞧着程枫和随后走出来的李小红，皆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见状，程枫原本平淡的脸上浮现一抹慌张。 “苗苗，你听我说，这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并没有碰她，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高苗苗和几个婶子在没进门之前就听到了两人的动静，结合进门看到的一幕，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这摆明了就是李小红主动勾引人！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好几道目光，李小红心一横，故作伤心地上前一步，拉着程枫的手不肯松开。 程枫神色一凛，用力地一甩，将李小红的手给甩开，语气中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见状，那几个大婶看向李小红的目光中多了些鄙视。 “走，咱们回去。” 高苗苗见程枫情绪愈大激动，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臂，说着就带人离开李家。 随后的几天，村里就又传出来一些关于李小红的风言风语。 村支书得到消息，怒不可遏地直接来到李家。 “呦！支书，你可是稀客呦，来来来，赶紧坐。” 李母见着村支书意外出现在她家，很是高兴的把人让进了院子里，自己则麻利儿的端茶倒水目光闪烁地瞧着对方。 “她李婶子，你先别忙了，把你家里现有的人都叫来，我有话要说。” 村支书脸色不悦。 李母愣了愣，心中登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回了屋子，叫来家里人集中在院里。 很快，村支书见李家人到齐，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说她李婶子，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村里对李小红的评价有多不好？你是她娘，女孩家的名声，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俗话说得好，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就顶着水性杨花的名头，那好听吗？” 伴随他话音落下，李家人顿时变了脸色，齐齐地将目光投向满脸潮红的李小红。 李母恨铁不成钢，可到底疼爱自己女儿，见村支书把自家女儿说得一文不值，自然是满心的不满，直接开口和村支书对着干了起来。 “支书，倒不是我替我女儿辩解，村里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对我家女儿的嫉妒，你想想看，她们都是什么东西，一水的老婆舌，整天不干正事，专挑那软柿子，在背后污蔑人家，就这样的，你还不赶紧治治她们，反倒怪起我们这些居苦主。” 李母说得唾沫横飞。 村支书不满的皱起眉头，看着她那个泼妇样，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示意让她闭嘴。 “你少说两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啥样，你真以为我心里没数？我劝你还是从自身找找原因，所谓无风不起浪，之前胡远升在的时候，我可就碰见两三次了，现在我来，就是告诉你们，做人一定要有底线，现在是啥时候，上级对作风问题抓得是相当严格。” “我不希望因为你们家的作风问题，从而让我们榕树村成为笑话，扣上作风不良的帽子，还有，周边那些村，可都是眼睁睁地瞧着咱们榕树村，想要抓住咱们把柄，好争夺荣誉，若是到时候，你们真的给我掉链子，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村支书话里话外指责着李家人，随即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开了李家。 李家人心中都有些后怕，皆聚集在李小红身边。 与此同时，李小红的哥哥李大海羞愤着一张脸，来到李小红面前，不由分说的上前冲着李小红就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声清脆的巨响传来。 李家人一时都愣在原地，尤其是被打蒙的李小红，机械地捂着自己被打的右脚，眼眸中含泪地紧紧盯着李大海。 “哎呦，天爷呦，你是想打死她吗？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李母率先回过神，却也只是说了两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比起李小红，李母更在乎李大海。 在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家庭不在少数，高家算一个，李家也一样。 闺女到底是要嫁出去的。 李大海气急了，眼底布满寒意，言语间也没了顾忌。 “行了，娘！她李小红能有今天不全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在背后撑腰，就她一个没出嫁的闺女，她敢做出这丢人现眼的事吗？一个姑娘家家的，好的不学，偏要水性杨花到处勾引男人，我没有这样的妹妹。” 话落，气氛僵了几秒。 李大海的媳妇草儿，上前就把他给推到一边，同样不满的看着李父和李母。 “爹，娘，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讲人情，小红这次做得也太过分些，为了家宅安宁，避免后面再发生丢人现眼的事，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把她嫁出去的清净。”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草儿的父母闻声赶来，瞧见李小红，气不打一处来，张嘴便对李父李母各种指责。 “我说亲家，当初就是看你二老为人老实，这才把闺女嫁给你们家的，可你瞧瞧，如今为了你那好女儿，我们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这往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呦。” 见他们哭天抹泪的，李家人个个脸色不虞，竟也无从反驳。好在草儿及时劝慰住她父母，好说歹说地把二老给劝走。 一场闹剧结束，李家父母对李小红愈发的痛恨。 刚要开口说什么，李小红倏地反应过来，抢先一步道。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当初是你们嫌弃程枫腿瘸，不经过我的同意去退婚的，现在好了，眼看着程家的日子好过起来，我倒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名声，要是我当初嫁给了程枫，那么现在享福的人就该是我了！” 李小红说得义正言辞，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堵得李家父母哑口无言。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现在村里村外都传遍了，不行的话，你就去找胡远升，让他娶了你！” 李父板着脸道。 李小红忍不住撇了撇嘴。 “我嫁胡远升？找啥借口？” “就说你怀孕了！” 第32章 两人谈话 怀孕？这不简直就是信口开河吗！ 李小红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刚刚是谁说自己水性杨花，丢了李家的脸？ 现在竟然让自己拿着未婚先孕的说法，去威胁胡远升！ 李小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感受。 “小红，你想啊，你和胡远升的事情现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这胡远升虽比不得程枫，可人家到底是城里人，又有一技之长，只要婚后拿捏住他，还怕他翻出你的手掌心吗？” 草儿见李小红犹豫，上前开导着她。 她只希望李小红赶紧从这个家里嫁出去，至于她婚后的生活，那就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了。 这样以后李小红再有什么事也连累不到她们。 听完草儿的分析，李小红的心摇摆不定，终是在李家人的注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时间转眼过了半月。 这天，刘桂英一脸兴奋地下工回到家，没瞧见高苗苗的身影，侧耳倾听家里的动静，听到后院传来高苗苗的声音，她立马放下锄头，直接来到后院。 “苗苗！” 正站在猪圈前的高苗苗闻声回头，只见刘桂英兴奋不已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娘，你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赶紧的跟娘来，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刘桂英一脸喜色。 什么好消息？ 高苗苗内心诧异，婆媳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猪圈一旁站着。 “娘，什么事啊？你这么高兴？” 高苗苗靠在一旁的树上，瞧着刘桂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告诉你，我今天可听说了，胡远升要和李小红结婚了，这两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终于是不再嚯嚯别人了，苗苗啊，你是不知道，我要谢谢你啊！” 刘桂英激动地拉着高苗的手，连声感谢着。 高苗苗一时有些发蒙，不知她的感谢从何而来。 “娘……你……” “娘知道你是要问，娘为什么要谢谢你对吧？” 高苗苗连连点头。 刘桂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苗苗啊，这李小红和胡远升能结婚，你是功不可没啊！你想啊，如果没有你撺掇着咱们村里那个几个长舌妇去李家，哪能让这件事发酵那么快！如果没有那几个人围观，程枫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娘要谢谢你！” 闻言，高苗苗恍然大悟，倒也为自己那天的先见之明鼓掌。 “一家人哪里还需要这么客气！再说了，我的东西，自然是任谁都不能给我弄脏！” 高苗苗一语双关的话，传入前院的程枫耳朵里，男人脸上笑意藏也藏不住。 刘桂英对高苗苗愈发满意，与此同时，猪圈倏地传来小猪哼哼声，明显是小猪饿了。 高苗苗本能地往自己藏饲料的地方走去，一时没反应过来刘桂英正紧紧跟在自己身后。 “苗苗啊，你这是去哪儿？这猪崽饿了，不该是上前院给它们拌猪食吗？” 刘桂英瞧着高苗苗迷惑的行为，忍不住发出疑问。 闻言，高苗苗浑身一震，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心中暗叫不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随即快速地做着深呼吸，调整好自己面部变化，这才慢慢转身。 “没啥事，娘！我就想看看咱家猪崽肚子啥样，也好给它们拌猪食。” 高苗苗随意地扯了个理由。 “那你先看看，娘先去前院，帮你把东西准备好，你快点来！” 刘桂英也没多想，叮嘱一番后，便直接回了前院。 高苗苗长出口气，想着该如何在不引起她注意的情况下，将饲料喂给猪崽。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会儿见机行事！” 就在高苗苗劝慰着自己时，前院中，涵涵和念念从外面玩耍回来，就见程枫一脸的笑意。 许久不见程枫展露笑颜的两个小家伙一蹦一跳地来到他身边。 “爹，你笑起来真好看！” “妹妹说得对，爹爹你要多笑笑才好嘛！” 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夸赞着程枫，后者在两个小家伙的头顶揉了揉，从怀里掏出两块儿糖果，递给二人。 “好甜！爹爹，这糖果哪儿来的？” 念念吃了一口，眯着眼睛瞧着程枫。 程枫将自己之前给别人修东西的事讲给两个孩子听，两个小家伙对他更加崇拜。 两个小家伙因为吃了糖果，晚饭没吃多少，高苗苗将一切看在眼里，觉得有必要和程枫谈谈关于两个孩子的问题。 晚上洗漱完毕，两人回了房间，趁着程枫还没睡意，高苗苗便直接打开了话匣子，柔声细语道。 “程枫，你别嫌我啰嗦，今晚你也瞧见了，两个小家伙在饭前吃了糖果后，就对晚饭不感兴趣，所以，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以后在吃饭前，不把糖给孩子们，好不好？” 程枫了然的点了点头。 见他配合，高苗苗紧接着就继续把心中的另一个想法说了出来。 “眼看着两个孩子越来越大，也都到了该读书的年纪，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读书二字，程枫嘴角地笑意一僵，眉宇间多了抹愁绪。 “现在家里就只有两个人上工，赚到的钱实在不多，供两个人读书的话有些勉强，不过，好在我顶替了胡远升电工的位置，等过段时间，我拿了这一份工薪就会好上很多，到时候，让两个孩子一起去上学！” 程枫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希望她不用担心。 高苗苗再一次感受到贫穷的压力，神情有些落寞，却也只能先听从他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镇上有集市，程枫瞧着高苗苗拿出几张布票。 “苗苗，这是上个月得到的布票，我想拿到城里换钱，再拿剩余的布票买上两块儿布料，给孩子们做衣服，你要不要去？” 高苗苗眼前一亮，点点头，“去。” 话落，她神色又有些纠结，踌躇道：“可是，我不会做衣服” 抬眼和他四目相视，高苗苗有些尴尬。 前世，她虽然是个孤儿，但长大后凭自己努力也可以自给自足，衣服都是在外买，根本不需要自己做。 这也不怨她吧。 高苗苗内心有些欲哭无泪。 将她这副模样看在眼里，程枫嘴角勾起一抹极具宠溺地笑，觉得她愈发可爱。 “笨。”他嗓音压地很低，“放心，不用你学，这些娘都会做。” 第33章 他很好用 高苗苗立即就红了脸。 见她害羞，程枫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好了，走吧。集市只在镇上有，我们坐牛车去。” “嗯。” 高苗苗仍然红着脸，点了点头。 “娘，我带着苗苗一起去了。” 走到前院，见刘桂英已经起来忙活了，程枫就和她打了声招呼。 “行，去吧。带着苗苗在集市上逛逛，别回来太晚就行。” 刘桂英笑吟吟地对着他俩摆了摆手。 坐牛车确实比走着快多了，没花多长时间，高苗苗就和程枫一起到了镇上的集市上。 镇上的集市一向开得早。 高苗苗和程枫出来已经够早了，来到地方还是看到了不少人。 沿街的路边已经摆满了许许多多的小摊位，店铺也早早地开了门，热闹的景象直接让高苗苗看呆了眼。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呢。没记错的话，原主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进过县城，今天的经历在她两辈子的人生里都可以说是头一回了。 原来这个年代的集市是这样的啊…… 高苗苗只觉得新奇，和程枫并肩走在街上的时候，一直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东瞅瞅西望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她的眼神和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程枫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么兴奋，她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程枫默默注视着她，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既然是第一次来，那自己就带着她好好逛一圈吧。 “这里人多，跟紧我，别走丢了。” 程枫轻轻拉住了高苗苗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语气温柔。 “好。” 高苗苗听话地跟在他身边，边打量路两边摆出来的商品，边在内心询问系统，估算着它们的价格。 集市上的商品以农副产品为主，大多都是日常必需品，价格并不算高。 高苗苗看了一会儿，突然被街边一个卖丝巾的店铺吸引了注意。 “那是……” 高苗苗有些惊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里居然还有卖丝巾的？ “要去看看吗？” 程枫跟着她停了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丝巾的时候，低声询问。 随后不待她回答，他就自作主张地带着她走进了店门。 “哎哟，小两口来逛集市了？看看我家丝巾，颜色可漂亮了，质量也好，姑娘们都喜欢。要不要买一条？” 店主是个热情的中年大姐，见他俩过来，立即热情地推销。 高苗苗正在打量一条暗红色的丝巾，刚想说些什么话来推辞，安静了一会儿的系统冷不丁冒了出来。 [检测到暗红色丝巾价值300元] 高苗苗微微睁大了眼。 一条丝巾的价格居然能有这么高？看来在这个年代，丝巾这种东西还不是很普遍啊。 “想要这条？” 见高苗苗盯了那条暗红色的丝巾好一会儿，眼神还有了变化，程枫理所当然地误会了她的意思，轻轻问道。 “不是，我就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觉得很好看，被惊艳到了。” 高苗苗连忙摇头否认。 前世的时候，她见过的丝巾可比这些性价比高多了，这些丝巾明显做工还很粗糙，用料没以后那么讲究，颜色也比较单调，她可不想花这种冤枉钱。 “不好意思啊大姐，我们不买。程枫，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不是还要买布吗？逛了挺久了，该去办正事了。” 高苗苗对着大姐抱歉的笑笑，拉着程枫就离开了这里。 她是真的不想要，程枫却不是这么想的。 看了那么久，她应该挺喜欢的吧，估计是怕花钱才这么说的。 侧目看着高苗苗的侧脸，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家店，程枫将那条暗红色的丝巾默默记在了心里。 集市逛得差不多了，两人直接来到了卖布的店铺里。 看着眼前略有些熟悉的店铺，高苗苗脑仁一疼。 这家店的老板她认识，是原主的大伯娘，其人有些势利眼，追寻着记忆，原主从前也没怎么和这位大伯娘打过交道。 要不是这家比较实惠些，她怎么也不会上赶着找不痛快。 “这家店是咱大伯娘的，她这人说话有点不好听，等下她如果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店铺，高苗苗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对程枫嘱咐了一句。 闻言，后者只是点了点头。 他之前来镇上没进过衣铺，这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的老板。 等在店里挑布料的时候，高苗苗总算见识到了原主这位大伯娘的厉害之处。 “周大姐，你这棉花是不是扣得有点多了？就这点布哪用得着这么多啊？” 一名年轻顾客看着周迎方，不满地嚷嚷了两句。 高苗苗离得不远，听到这人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 周迎方倒是没有半点故意占人便宜的心虚的样子。 “我说小陈，棉花这东西看着多重量小，就差那一点儿的重量也不好分。咱按秤来，多一点少一点都是常有的事。我做生意的也不容易，你跟我计较这么多，这不是想故意难为我吗？” 那个叫小陈的年轻人明显不知该怎么还嘴。 高苗苗看着周迎方这么大胆地扣别人的棉花，虽然看不惯，但是思量之后，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原主的亲戚也就是她的亲戚，没必要因此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高苗苗不想讨周迎方的嫌，后者也明显不待见他们。 准确地说，是不待见程枫。 “呀，这不是程枫吗？带着苗苗来买布啦？” 结账的时候，周迎方顶着一张笑脸看着两人，说出来的话让人厌恶不已。 “程枫，你一个瘸子，四处跑来跑去的，还真不嫌麻烦啊？就你这腿，能成什么事啊？恐怕连两口子之间那点事都干不了吧？” 说到后面，她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促狭，眼里满满都是对程枫的嫌弃。 程枫动作微微顿了顿，却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高苗苗眉头紧锁。 这个大伯娘怕是早上没刷牙，嘴也太臭了。 程枫瘸的是腿，关那方面什么事儿！ 高苗苗微微红了耳根，咬着唇犹豫了片刻，故作娇羞地低声反驳了句：“没有，他……很好用。” 第34章 你不怕吗 白天的时间过去得很快。 高苗苗和程枫没在大伯娘店里耽误太多时间，很快就回了家里。 到了傍晚的时候，天气突然就变了，天空阴沉得有些吓人，明显是要下雨。晚上，轰隆隆的雷声隐隐地传来，伴着一阵阵的闪电，把厚重的云层一次次劈开。 高苗苗和程枫躺在床上，都有些睡不着。 “你不怕吗？” 高苗苗正背对着程枫躺着，身后突兀地传来一道低声的询问，把她吓了一跳。 怕？ 高苗苗愣愣地眨眨眼，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指的是大伯娘取笑他的那件事。 如果是原主，还真说不好怕不怕，但她是来自新时代的高苗苗，除了生死，没什么可怕的。 人心丑恶，她早在上一世就经历过了。 “嗯。” 高苗苗违心轻轻应了声，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用？” 程枫的眼神有些暗，看着高苗苗的脸，声音压得也比以往都低一些。 “我……” 高苗苗被他这一问搞得紧张不少，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这要她说什么啊…… “轰——” 外面忽然炸开一声雷响，紧接着，哗啦啦的大雨跟着砸了下来。 高苗苗被雷声吓得一抖，还没缓过神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就环在了她的后背。 是程枫。 他微微用力，把高苗苗揽进了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没事的，别怕，打雷而已。明天我就去把房顶给弄好，你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嗯……” 高苗苗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你别担心，也不用紧张。在你愿意之前，我不会碰你。” 程枫接着安抚她，“睡吧，外面已经开始下大雨了。” “嗯。” 高苗苗安心地闭上了眼。 不知为何，她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 大雨下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短暂地停了一会儿，又接着从天上往下倒。 “又下雨了，程枫修房顶还没下来呢。” 高苗苗看着突然下起来的大雨，担忧地皱了皱眉。 还是去煮些姜汤吧，等下给程枫驱驱寒。 “呼。这雨可真大啊，突然就下起来了。” 程枫冒着雨弄好了屋顶，刚钻进屋里，正赶上高苗苗煮好了姜汤。 “快，把衣服换了，水擦擦。姜汤刚煮好，你赶紧来喝点儿，驱驱寒气。” 高苗苗赶紧招呼他。 程枫倒没急着换衣服。 他抹去脸上的雨水，喝着姜汤，突然问了高苗苗一句：“你等下是不是还得去喂猪？” “是啊。别担心，我可以的。” 高苗苗帮他擦着身上的雨水，让他安心。 两个人的举动不知不自觉间亲密了许多。 “我帮你吧。这雨太大了，你一个人喂猪肯定要费不少功夫，着凉了可不好。我帮你一起，还能快一点。” 高苗苗很想拒绝他，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总不能直接说有他在她就不能给猪喂饲料了吧？ “苗苗，你看这些猪是不是食欲不太好啊？” 程枫观察着这些猪崽，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它们淋雨了。这么大的雨，它们淋得也很不舒服吧。” 高苗苗看着猪崽食欲不振的样子，有些发愁。 她记得没错的话，书上说过，猪也会感冒的，严重的还会引发猪瘟，这些猪崽很容易因为猪瘟死掉。 这样可不行啊！她记得换地多系统里是不是有针对猪瘟的疫苗和药来着？ 高苗苗想了想，又看了眼程枫，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程枫，你去把姜汤端来吧，给这些猪喝一点，说不定会有些用。” “给猪喝姜汤？” 程枫有些震惊。 “试试嘛，反正猪又不是不能喝。你去吧。” 见高苗苗坚持，程枫只能按照她说的去做。 等人离开，高苗苗立刻从系统里兑换了猪瘟的疫苗和药，又找出饲料，把药拌进饲料，倒进了猪食槽里，还在上面加了一层猪草作为掩饰。 “乖啊，我知道你们不怎么想吃，但还是尽量吃点儿，不然会生病的。” 高苗苗低声对猪仔说着话。 与此同时，程枫也把姜汤端回来了，把姜汤倒进猪圈的水槽，他又特意把猪圈加固了一圈。 “苗苗，你有几成把握能把这些猪崽治好？去年的时候，村里就有一户人家养的猪因为发猪瘟全都死了，一头都没能留下来。” 程枫看着势头不减的大雨，又看了看猪圈，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高苗苗差点儿直接跟他说十成了。 系统里的药的功效她绝对信得过，只要那些猪崽把饲料吃了，绝对不会生病。 只是她不敢把话说太满。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她斟酌了一会儿，还是给自己减了点，“大概九成。” 她知道猪瘟不好办，在这个时代，能给一户普通农家带来多大影响，就算有系统的药，她也难免会感到压力巨大。 看着猪崽们难受的样子，她心里憋闷得紧，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就问问，我和娘都相信你。” 看出了她的压力，程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程枫，谢谢你。” 高苗苗心里倏地涌上一股暖流。 猪养不成怎么不算大事呢？ 可程枫还是会安慰她，娘也是，仍然会体谅她。她前世从来不曾拥有家人，如今有人这样爱护她，她真的好感动。 “啊？咱家的猪崽病了？” 听到高苗苗和程枫告诉她的消息，刘桂英微微张大了双眼，面上明显布满了震惊和忧惧。 去年，村里养的猪也是死了大半，整个村子的人都没能吃上猪肉。本来以为今年能好些，可现在…… 刘桂英看着窗外瓢泼般的大雨，脸上的担心愈发明显了。 “这雨还真是一点儿停的势头都没有啊，它就算下小点儿也行啊。” 刘桂英低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呢喃着。 唉，老天爷啊，你难道就真和我们榕树村养的猪过不去了吗？真的要连续两年都不给我们点儿好啊？ 第35章 激将法 这场大雨足足又下了一天才停，期间甚至连一点儿减弱的时候都没有。 高苗苗每每看着落下的雨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怀疑天上是不是开了什么定时定量下雨的机器，不然这雨怎么下了这么久都没多大变化的？还说停就停，没有一点儿预兆，和当初下雨前突然变化的天色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天终于放了晴，高苗苗一手遮在眼前，抬头看着雨后干净的晴空，活动了一下身体，又接着打扫猪圈。 两天三夜的大雨下下来，猪圈里基本已经一片狼藉了，臭气熏天，要不是有手巾当面罩，高苗苗还真不一定能在猪圈里待下去。 等她打扫完从猪圈里出来，正碰见村支书愁眉苦脸地走进了她家门。 “支书？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苗苗把手里的工具放好，简单收拾了一下，问。 “唉，别提了。我过来看看你家的猪崽情况怎么样。” 听见村支书说的话，高苗苗差不多就明白他在愁什么了。 估计是村里养的猪因为这次的大雨大部分都病了。 “支书，你看，我家的猪崽都挺精神的，没什么问题，现在正在吃食呢。” 高苗苗指了指猪圈。 看着猪圈里一头头健健康康大快朵颐的猪崽，村支书的脸色终于明朗了起来。 他惊讶极了：“还真是，一个两个都这么精神呢！好，好！苗苗你不知道啊，咱们村我转了个遍儿，除了我家的猪圈好些，没有淋到雨，其他家的猪都蔫蔫的，明显都染上病了。你这次做得不错，我可得好好表扬表扬你！” 见情况与预想的大差不差，高苗苗脑子一转，灵光一闪。 这不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送到了她眼前吗？ 她可一定地抓住了！ “支书，其实我家的猪崽也差点儿病了。不过还好，我发现得快，又及时用祖传的方法把它们给医好了，这才保住了我家的猪。” 高苗苗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 “真的？你有办法治好这些猪？” 村支书眼睛一亮，立即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 “是啊，支书，我家的猪就是我治好的。” 高苗苗点头承认下来。 “太好了！我这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其他的养殖户。” 村支书忙不迭跑出了高苗苗家，没一会儿，他就带着其他的养殖户们回来了。 “高苗苗，求求你帮忙救救我们的猪吧。” “是啊是啊，这猪毕竟是咱村子的，只有你和村长两家的，到时候咱村的人还是分不上一口猪肉吃啊。” 听着意料之中的请求，高苗苗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不过她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转头看向了村支书。 村支书不是不了解高苗苗的性子，见她这么直接地看过来了，哪能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 “好了，苗苗，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吧，让大家伙一起看看合不合适。” “那我就直说了。” 高苗苗丝毫不含糊，开门见山道：“我想养鸡，而且村支书你得答应我，我养的鸡不充公。” “这……” 村支书没想到她的条件居然是这个，一时陷入了两难。 这让他怎么答应？ 答应了她，其他人怎么能服气呢？ 可要是不答应，今年村里的猪就又白养了，到时候吃不上猪肉，也影响村民们的积极性啊。 “凭什么啊！高苗苗，你别太过分了。大家养的鸡都充公了，就你一家搞特殊，这算什么道理啊？” 不等村支书发话，养殖户里就有人不服气了。 “唉，那好吧。” 高苗苗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村支书，“支书，既然这个条件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可以让大家伙儿吃上一口鸡肉，不过这猪肉，估计就悬了。” “这……” 养殖户们面面相觑。 高苗苗这意思也太明显了，这不就是在说不答应她她就不救吗？ 权衡再三，村支书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唉。好吧，苗苗，我答应你了，你可以养鸡，而且养的鸡不充公。不过，你必须把咱村的猪都治好，不然你的鸡就留不住了。” “行。” 高苗苗一口答应下来。 等到了那些养殖户的家里，高苗苗故作高深地让他们都出去。 “为什么，你治个猪还不让人看啊？” 一家养殖户哼了一声，明显对她很不满。 高苗苗可不在乎她的态度，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祖传秘方，概不外传，请吧。” 废话，她可是要用系统的，怎么能让他们看见？ 等其他人都出去之后，高苗苗迅速从系统里拿出治猪瘟的药，给那些生病的猪喂了进去，还给它们都打了疫苗。 就这么一通忙活下来之后，高苗苗总算是把村里的病猪都医了个遍。 系统的药和疫苗起效很快。 医治之后的第二天，那些病猪就明显精神了许多，精力和食欲都恢复了七八分，第三天更是直接就痊愈了。村里的养殖户们喜上眉梢，纷纷夸赞起高苗苗的本事。 胡远升是在去李家的半路上听到高苗苗的名字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因此，到了李家，见到李小红之后，他还特意问了一遍。 “我来的路上，听见村里的人在夸高苗苗厉害。她真的把村里的病猪都治好了？” 李小红本来还在为胡远升过来而高兴，听见他这句问话，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了。 “怎么，远升，你来我家商量个婚事儿，还有心思关心别家媳妇啊？” 李小红话里明显带刺。 胡远升不想和她置气，赶紧敷衍过去：“就偶尔听见了，好奇而已。” “呵。再厉害又怎么样？高苗苗结婚的时候不还是一穷二白的，要啥啥没有。我和你结婚不会也是她那个待遇吧？你这样的身份，结婚的时候不安排个缝纫机四大件怎么说得过去啊？” 李小红咬了咬牙，脑子一转，激将法说来就来，狮子大开口道。 而胡远升偏偏就吃这一套，随便一激就能让他上头。 “放心吧，肯定都给你安排上！不仅如此，以后我还会带你回城里住，高苗苗那种村姑，永远都只有羡慕你的份儿！” 第36章 挑拨离间 这场大雨过后，天气就迅速凉了下来，时间也到了秋收的时候。一时间，榕树村上下都陷入了收获的浪潮里，每家每户都忙得团团转，恨不得一个人当八个人来使。 高苗苗也下田帮忙秋收。两个孩子本来也说要帮忙，只是玉米长得有点高，他们两个五岁的小孩还够不到，高苗苗把他们带到田里，他们什么活都干不了，倒是成天忙着抓蟋蟀，玩得不亦乐乎。 这天，高苗苗照常来田里干活，却发现自家田里多了一个下乡来的女知青，还一直跟在程枫身边，帮他收玉米。 就是之前一直缠着程枫的那人--王丽娜 高苗苗挑了挑眉。 那个女知青也发现了高苗苗，还有跟着来的两个孩子。 “嫂子，你来了啊。” 王丽娜微笑着走到高苗苗面前，大大方方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又拿出了两块糖，递给了涵涵和念念：“小朋友，你们好，来，见面礼。” “哇，谢谢阿姨！” 小孩子不懂什么是见面礼，欢欢喜喜地收了糖，就跑去抓蟋蟀了。 看着两个小孩跑走的身影，王丽娜笑了出来：“他们真可爱。” “谢谢。” 高苗苗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程枫。后者还在勤勤恳恳地干活，根本抽不出空来。 行吧，就让他先忙着吧，总不能所有人都站地里聊天没人干活啊。 “嫂子，我一直都很想见你。听说你和程大哥的夫妻感情很好，我一直都很羡慕。” 王丽娜一脸恳切地说着，眼里流露出发自内心的艳羡。 “还好吧，我们每天都很忙，没时间吵架。” 高苗苗不太想反驳这个事实，但也不想告诉她太多，半真半假地敷衍了一句。 王丽娜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在有意敷衍自己，仍是兴致勃勃地和她搭话。 “嫂子，我听说程大哥还会修电机，真的吗？” 高苗苗装作没听到，开始动手掰玉米。 见她不答，王丽娜也不气馁，自顾自地接着问：“嫂子，程大哥每天要做多少工作啊，是不是很忙很累啊？” 高苗苗还是当没听到，继续在田里忙活。 见她还是不应，王丽娜垂了垂眼，终于把话题挪到了别人身上：“嫂子，你一嫁过来家里就有两个孩子，你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怨言吗？” 高苗苗动作一顿，终于转身看向了她。 这时，程枫也默默来到了高苗苗身后，时机赶得恰到好处。 “我为什么要对他们有怨言？” 高苗苗笑了笑，“能有两个孩子，我很高兴。” 由于玉米丛的遮挡，王丽娜并不知道程枫已经来了。 她似乎为高苗苗感到不值：“可是，程大哥毕竟是个瘸子，你不会觉得委屈吗？他的残缺是不是会对你们的夫妻生活造成影响啊？你……” “这位姑娘，” 高苗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神色平淡，眼神却有些严肃，“请你注意分寸，我和你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并不熟悉。而且，你再问下去，我会认为你喜欢我丈夫。你这可是通奸，是要被浸猪笼的。” 王丽娜脸色一白。 “你还年轻，现在只是暂时下乡来，还有机会回城里的，不要走歪了，更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不知廉耻。” 高苗苗又补充了一句。她话音刚落，王丽娜就白着脸低头跑走了。 这下应该能清静几天了。 看着她仓皇的背影，高苗苗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 之后的几天果然没再见这个女知青出现。 只是，高苗苗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无声的胜利开心一下，就发现自己被晒伤了，手上也被玉米叶子给划出了好几道小口子。 “你这段时间就别去地里干活了，家里的活也别干了，都交给我，你好好休息休息。” 程枫看着高苗苗脸上的晒伤，还有手上的口子，心疼得不行。 “你干活啊？那好啊。” 高苗苗笑着倚到了床头，伸手指了指外面，“盆里的衣服，都是我刚换下来的，去洗吧。” “好。” 程枫还真的起身去洗衣服了。 高苗苗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有点儿不放心，还是出去看了一眼。 结果正好看到程枫在洗她的内衣裤。 高苗苗的脸瞬间红的像熟透了的虾米，飞速留下一句“这个分开洗”就钻回了房间里。 接下来的这几天，家里的家务大部分都是高苗苗在做了。 “哎，苗苗，怎么都是你在洗衣服啊？程枫呢？他怎么洗了一次就不洗了啊？” 高苗苗正抱着盆去洗衣服，一个大姐调侃的声音落入耳中。 她抬眼望去，那个大姐正乐呵呵地坐在家门口，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戏谑。 高苗苗没理她，直接抱着盆走了，隐约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议论声。 “嘿，这丫头，脾气真大，还不理人呢。” “算了算了，你跟她一般见识什么……” 然而，高苗苗没想到的是，这些长舌妇在她面前调侃两句就算了，居然还当着刘桂英的面说这种话，甚至都不管她在不在场。 “哎呀，老刘啊，你这个儿媳妇可不得了啊，估计你家程枫在家都得让她三分吧？” 高苗苗正跟刘桂英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有不嫌事大的人跳出来开始多嘴。 “嗯？我这儿媳妇怎么了，我看挺好的啊。” 刘桂英挑了挑眉。 怎么，现在挑拨离间的人都这么大胆了吗？ “哎哟，你不是不知道吧？前几天程枫给她洗衣服，她还嫌程枫洗的不好呢，之后几天的衣服都是她亲自洗的。你看看她都敢嫌弃程枫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在你们家里横着走了吧？” 那女人说着还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真心为刘桂英感到担忧。 高苗苗一时也有些紧张。 这个年代,丈夫的地位还是很重的，娘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她印象不好，觉得她没规矩呢？ 然而，刘桂英接下来的话，差点儿让高苗苗酸了眼眶。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我家儿媳妇这么勤快，你羡慕了吧？” 刘桂英不屑的笑了出来，根本不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我看你还是先回家管好你那个刁蛮不讲理的儿媳妇吧。我们家关系好着呢，不劳您费心。” 第37章 越来越后悔 这天，高苗苗看着余量不多的猪饲料，一时有些发愁。 猪饲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可是刚需，她必须得时常拿东西更换来保证日常的使用。 只是，一直拿家里的物品换并不是办法，以他们的家庭条件，也没有那么多的废弃物品能让她拿来和系统更换猪饲料。 “唉，该上哪儿去找废弃物品呢……” 高苗苗苦恼地皱起一张小脸，滴溜溜地转着眼珠，想来想去，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山上发现的废弃物品。 “对哦，可以再去山上找找看！” 高苗苗眼睛一亮，扫了眼猪圈，正好发现家里的猪草也没多少了。 哈，真是天助我也！ 高苗苗欢欢喜喜地背上竹篓，装着镰刀，来到了前院。 “娘，家里猪草不多了，我去山上割一些回来。” 听到高苗苗说要上山，刘桂英还没回应，念念和涵涵先嚷嚷起来了。 “我也要去！” “我也去！我也要去山上玩！” “带着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不会乱跑的。” “对呀对呀，我们很乖的，带着我们吧。” 两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的，将高苗苗和刘桂英都逗乐了。 “那好吧，不过你们一定要听话啊，不能乱跑。不然，山上那么大，我会找不到你们的。” 想着两个小孩一向听话，跟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高苗苗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 “好诶！” 小孩子明显很兴奋，蹦蹦跳跳地跟在自己身边，高苗苗垂眸看着两人，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真好啊。 割猪草并不是件麻烦的事，这种东西漫山遍野长的都是，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割下来满满一竹篓。 麻烦的是废弃物品，这些东西可没那么好找。 为了多找几个地方，高苗苗美其名曰带着两个小孩四处玩玩，转了几个地方，终于在山脚下的林子里找到了一些废弃的锅碗。 看数量，绝对能更换不少的猪饲料。 高苗苗喜上眉梢。 她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发现他们正在不远的地方玩，暂时注意不到她，就立即打开了系统。 “我要更换猪饲料。” 高苗苗低声说着，看看自己满满当当的竹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直接把那些猪饲料更换到我平时藏猪饲料的地方，你应该能做到吧？” 系统：“……” 没得到系统的回复，高苗苗想了想，又低声补充道：“我现在根本没有东西能装这些猪饲料。这些猪草不能扔，我说了是来割猪草的，怎么能空着手回去？而且这些猪饲料根本不能暴露的，我要是用竹篓装回去，不就人尽皆知了吗？” 系统：“……” 这还是她第一次试探着向系统提要求，见系统一直沉默，她的心也慢慢打起了鼓。 所幸这个系统还不是那么没人性，或者说死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系统终于慢吞吞地回了个“好”。 “多谢啦！” 高苗苗终于放下心，接着欢欢喜喜地关闭了系统，背上竹篓，对着还在玩耍的两个孩子喊道：“念念，涵涵，我们要下山了！” “来了！”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小跑着到了她身边，跟着她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途总体来说还是很顺利的，前提是忽略掉她们中途路过的一片芦苇丛。 高苗苗本来不会被一片芦苇丛引起注意，但是，在她带着两个孩子路过这里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听见里面传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高苗苗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两个孩子明显也听到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高苗苗，小脸上满是疑惑。 高苗苗放轻脚步往芦苇丛那边凑了凑，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芦苇丛里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两个人的衣服，但是具体的人脸完全看不清。 断断续续的还有些只字片语传出来，高苗苗仔细听了听，却只能判断出“结婚”、“孩子”这些零碎的字眼。 结婚？孩子？ 高苗苗敏感地竖起耳朵，刚想再仔细听听，念念却在这时出了声：“里面是有……唔！” 紧急关头，涵涵迅速捂住了念念的嘴。 见此，高苗苗立即低下身子，冲涵涵比了个手势，让他俩走远一点。 还好，芦苇丛里的人似乎没有听见念念的声音。 只是高苗苗再听也听不见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只能悄悄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 “这件事谁都别提，知道了吗？” 高苗苗嘱咐了两个孩子一句，见他们点头应下，才安心了一些。 第二天中午，高苗苗看着时间，提着饭盒来到了田里。 “程枫，来吃饭！” 熟悉的声音传来，程枫循声望去，笑着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快速来到了田边：“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午饭啊。你早上刚去修了电机，中午又赶工分在田里干活，肯定来不及回家吃饭的。” 高苗苗给他擦了擦手，又把碗筷都塞进他手里，“赶紧吃吧，我刚做好的，还热着呢。” 程枫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更加温柔，接着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饭菜。 远处，李小红看着那两人恩爱的身影，咬了咬牙。 偏偏这时候她母亲还开口了：“小红，胡远升的聘礼准备的怎么样了？你记得催催他啊。” “知道了。” 李小红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李母没察觉出她的异常，接着说道：“哎，没想到程枫一个瘸子居然还会技术，能挣钱，我现在真的有点儿后悔了。小红啊，你可得把胡远升看住了，别又把未婚夫给丢了。” 这话简直就是在往李小红心上插刀，李小红直接没应她。 现在才有点后悔了？她可是越来越后悔了！ 李小红神情愤愤，看着程枫和高苗苗的眼神越来越怨怼。 第二天中午，高苗苗按时来给程枫送饭，远远的就看见李小红出现在了程枫的身边，不停地说着什么。 而程枫则是皱着眉，神色不耐，根本不想搭理她。 她又来作什么妖？ 高苗苗眯了眯眼睛，走近了一些，终于听清了李小红说的话。 “程枫，你相信我呀，我真的是喜欢你的！当初退婚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我其实一直都想嫁给你。你呢，一直以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第38章 相信程枫 高苗苗站在玉米丛后面，闻言，双手不禁蜷缩两下，同时又有些期待程枫的回答。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相信程枫不是那种花花公子。 果然。 “没有，我从未喜欢过你，况且我现在已经成家了，更加不会喜欢你。我对你只有儿时的情谊，都已经过去了。” 程枫同李小红四目相对，面色冷淡，语气却异常坚定。 高苗苗听着他的回答，知道自己没有信错人。 “怎么可能，程枫哥！你是不是因为那两个孩子？你放心，只要你和高苗苗分开，我一定会将那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的!”李小红慌乱的声音足以显示她对于当初退婚的后悔。 “小红，你马上就要嫁给胡远升了，我们应当保持距离，各自安好。” 程枫面无表情，语气愈发冷肃。 话落，他继续弯腰除草，小红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伸出手走向前去。 “程枫哥。” 察觉到她的靠近，程枫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往一边闪躲，紧接着，李小红因为惯性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倒去。 眼看着就要倒进杂草堆里，李小红惊呼一声，本以为会摔一个狗吃屎，没想到却落入一个怀抱。 李小红劫后重生般呼出口气，随即抬起头，语气惊喜，“程枫哥，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 待看清眼前人的真实面貌，她如鲠在喉，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别感谢我，要不是怕你摔倒碰瓷我家，我可不会扶你。” 高苗苗没兜圈子，眼里的嫌恶丝毫不加掩饰，讥笑道：“看这架势，你们现在是在田野里偷情了？那我可要申冤去了，一定要把你们浸猪笼。” 李小红脸色苍白，程枫含笑看着吃醋的高苗苗。 “苗苗。” “你先干活，等会找你算账。” 程枫一秒噤声，听话地低头干活，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颇有些妻管严的架势。 “李小红，程枫现在是我男人，我警告你，不要动不动就来招惹他，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怀孕的事情不仅保不住，我还要告你勾引别人的丈夫。” 高苗苗在李小红耳边轻声说道。 炙热的阳光下，田野里的人仿佛置身于火炉，李小红却浑身发冷，面色苍白。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她惊恐地盯着高苗苗：“你胡说什么！” 话落，她猛地推开她落荒而逃。 听着李小红远离去的脚步声，程枫收起手上的锄头，走到高苗苗面前。 “苗苗，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嫌我打扰你私会小情人了？” 程枫手忙脚乱，着急地解释：“苗苗，我不是那种人！” 高苗苗偏过头，“哼，谁让你长得这么帅，一天天的净为你处理这些花花草草了。” 程枫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柔声道：“苗苗，你真是个醋坛子。” 他好看的眼睛仿佛布满星辰一般，要将人吸进去，高苗苗不禁有些看呆了。 这男人是真好看！ 程枫没有听见她的反驳，好奇地看向她。 高苗苗这才反应过来，气鼓鼓道：“谁是醋坛子了！你要是敢出轨，我就带着两个孩子走得远远的，让你找都找不见！” 程枫心里一暖。 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应该还在颓废吧。 “苗苗，辛苦了。” 程枫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高苗苗被他的眼神盯得脸颊发红，撂下一句“记得吃饭”便转身跑回了家。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程枫眼底含笑。 秋收过后，天气慢慢转凉，树上绿油油的叶子转变成金黄色，慢慢飘落，给大地覆上一层金黄色的被子。 高苗苗听着院子里两个孩子欢快的笑声，心里充满了幸福。 “涵涵，念念，玩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摔倒了。” “知道啦，娘。”清脆率真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高苗苗看着外面的天气，太阳终于出来了，连着下了几天的小雨，空气中阴沉沉的。 充满了泥土混杂着小草的清香味。 趁着今天天气好，高苗苗将家里过冬的衣物被褥拿出来晒了晒，又扫了扫柜子上因许久未动而积攒的灰尘。 “咳咳。” 这灰尘有点大啊！ 高苗苗连忙打开窗户，待灰尘散去，才从里面翻找出冬天的物品。 看着床上零零散散的衣物被褥，高苗苗仔细地清点着，发现冬天的衣物虽是一人一套，但婆婆衣服里的棉絮少得可怜，根本起不到抗寒的作用。 棉被只有一床好的，剩下的已经破烂不堪。 而这床好棉被，在自己嫁过来之前，一直是是婆婆刘桂英和两个孩子在盖，自己来了之后，好棉被就给了自己，婆婆和孩子盖的自然就是那床棉絮已经跑完的烂棉被。 高苗苗看着家里的物品，眼里充满了无奈。 这家真是太穷了，现在只是解决了吃的问题，这些衣物被子的问题自己自然也可以和系统换，但是突然出现的这些东西，自己还得向他们解释来由。 高苗苗坐在灰暗的屋子里，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她连忙将这些衣物被褥挂在院子里晾晒。 一切忙完后，察觉到什么，高苗苗猛地一拍大腿。 两个孩子肯定是饿了，毕竟早已经过了吃饭的点。 “娘，我饿了。” 走出门，看着倚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小孩，高苗苗的心被萌化了。 “好，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乖乖的等一会啊。” 闻言，两个孩子欢快的跑开，乖乖的等着饭好。 高苗苗看着框子里挖来的红薯，想起前世吃的红薯拉丝，甜丝丝的，这两个孩子肯定喜欢吃。 高苗苗利索的给红薯削了皮，切成小块，下锅炸，在锅炉前忙的不亦乐乎。 不一会，香甜的香味从厨房里传来，两个小孩顺着香味走过来。 眼巴巴的看着锅里：“好香啊，这是什么？” 高苗苗看着他们指向的地方：“这是糖丝。很好吃的，你尝尝。” 她拿下一节糖丝，递给两个小孩。 “哇！好好吃！我还要！” “好啦，去外面乖乖等着，等会就开饭了。” 第39章 命苦啊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躺在床上，高苗苗还在思虑着棉被的事。 到底怎么才能避免他人怀疑呢 皱眉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娘家去找大伯娘搞个棉被棉衣出来。 高家离这里比较远，村里的人再怎么闲得慌也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追溯棉被的来源。 只不过这棉被棉衣是洋货，还需要特定的票跟批条，这两样东西才是最难搞的。 现在天气已经有点微凉了，等她把棉被带回来，刘佳英跟两个孩子估计也能直接盖上了。 说走就走，第二天，高苗苗早早的便准备收拾行囊回娘家。 两个孩子从外面回来，就看到高苗苗背着大包要出门，争着抢着要跟着一起。 动静吸引了刘桂英过来，她看高苗苗这身装扮，也诧异的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高苗苗把包往上提了提，“娘，我准备回一趟娘家，过几天就回来，孩子们闹着要跟我一去回去。” “那你不带点东西回去吗？” 刘桂英对她的决定没有什么异言，不过是回个娘家而已，她也并没有多过问的意思。 “过几天该要变温了，你厚衣服也带几件，孩子们要跟你去你就带上他们吧。” 高苗苗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一个小布袋子，“带上了，厚衣服也带上了。” 闻言，刘桂英走过来拉开了袋子看了两眼，只见里面装了十个鸡蛋。 这个年头，十个鸡蛋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高苗苗心里还有点打鼓，担忧自己这是不是带多了一点，刚要开口，就听见刘桂英放开了手，淡淡说了一句“省着点”就走了。 竟是一点也没有计较。 “知道了。” 高苗苗心里暖暖的。 多亏她这个婆婆只是嘴巴说话不好听，心底还是善良的，不然她这个日子可不知道要过的如何鸡飞狗跳。 脚程不近，娘仨儿从早上走一会歇一会的，下午才到了地方。 大嫂孙莲花正从河边淘完米回来，正巧跟高苗苗三人碰上，“哟，我说这谁呢？这不是我家那嫁出去的姑娘吗？” 一听这声音，高苗苗就知道是谁，自顾自的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没有搭理她。 这些东西不算很重，但是背了一天也有点吃不太消，背上酸的很。 见状，孙莲花也不太在意，把米放到一边煮上，擦了擦手自顾自的就过来翻起了东西。 看到有这么多的鸡蛋，她不禁震惊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又不屑的笑了笑，“我听说你家男人不是当上了电工吗？又种田又做工的，那挣得也不少吧？怎么回娘家就带这么点东西，不太合适吧？” “这是家里的余粮了。” 涵涵跟念念都累的不行，高苗苗抱着两个小孩抱去房里睡觉，边走边道。 “想当初，我嫁过去的时候家里可是一点陪嫁的东西都没有拿出来，我能拿回来这十个鸡蛋已经是很不错了，那都算是我婆婆大方。” “况且大嫂还得是大嫂，回娘家拿的东西都不少吧，要不然怎么说我这十个鸡蛋都算少了，真是大方啊。” “你……” 孙莲花面色一急，刚要说什么理论一番，余光就看到了黄红梅拎着东西从旁边走过去，似乎还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猛地僵住了嘴，等人走了之后，才咬牙切齿的看向高苗苗，“你是故意！” “我可没有。” 高苗苗无辜的摊了摊手，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看孩子去了。 大嫂有个比涵涵两个小一岁的儿子，她嫁过来这么久，就生下来了这一根独苗，平日里对他那叫一个百般呵护，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要摘下来给他。 这不就养成了一个不好的性子。 小儿子从外面玩了回来，一到家就看见两个穿着漂亮衣裳的孩子在自家闹得正开心。 他一眼就看中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跑过去就抓着涵涵的衣角不放，吵着闹着要人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穿。 涵涵不给，两个小孩就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才不要给你！” 涵涵努力的掰着他的手，五官都要揪在了一起，掰掉一只手另一只又伸了过来。 高苗苗见势不妙，赶忙把两个小孩抱开了点。 见状，小儿子嘴巴一瘪，不由分说地放声大哭起来。 大嫂闻声而来，看到自家儿子哭成那样，心都要碎了，连忙抱起来哄着，“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不会是被你儿子欺负了吧！” 这话是对高苗苗说的。 高苗苗几乎要听笑了，“大嫂，你可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诬陷我家涵涵啊，是你家儿子跑过来拉住我孩子的衣服就要让人脱下来给他，这抢的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这衣服是俩孩子回娘家特地穿上的，平日里都舍不得穿。 “是这样的吗？”大嫂还不信，又问了一边自己儿子，见儿子点点头，这才发觉到有些尴尬。 她瞧着涵涵跟念念身上的新衣服，心里也有点点眼红。 凭什么高苗苗就能过得这么好，自己儿子却连新衣服都穿不上！ 思及此，孙莲花默默问了一嘴，“你这衣服哪来的？” 高苗苗正在给涵涵整理被抓皱的衣角，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供销社买的布料。” “那不是要布票？” 孙莲花惊讶，随后想到程枫是电工，有这个票并不是很稀奇。 她心里没了负担，直接放言道，“那把你儿子的衣服给我儿子穿穿，你家男人单位不是每个月都要发布票吗？你儿子下个月在做就是了。” 高苗苗知道自己这个大嫂平常不要脸，竟也没想到对方能够没脸到这样的地步，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她无语的笑出了声，“为什么？这衣服我儿子穿的好好的，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给你？做人要点脸行不行？” 话音刚落，孙莲花就突然坐在了地上哭喊了起来，活脱脱撒泼的模样。 “我到这个年纪也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我还不能给他好的生活，现在要一件新衣服也拿不到，我命真苦啊！” 第40章 夺舍 这下高苗苗也没了好脸色，沉着脸说道，“自己儿子想要就自己去搞，别天天把别人的东西挂在嘴上，怎么你是乞丐吗？到处乞讨！” 黄红梅在旁边冷眼瞧着这一幕，随即将大嫂从地上拉起来，竖起眉毛帮着劝说。 “你就给她吧，程枫每个月都有布票，跟我们能一样吗？” 见自家母亲也这么无赖，高苗苗顿时就有了个法子，她环着手臂，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既然这么说的话，我早就想要大嫂那个缝纫机了，看起来值不少钱呢，我没有那个能力弄到这个东西，那是不是我要了大嫂就给我？” “给了你我怎么办？”大嫂反问回去。 高苗苗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不知道，你想要再让大哥下个月挣了工分再买就是了。” 闻言，大嫂立马就急了，赶忙阻拦，“不可以，这大人跟孩子怎么能一样呢？” “有啥不一样，都是人，怎么还分出区别了。”高苗苗不管，怎么拦也要进房子里把东西搬出来。 这哪得了，黄红梅骂骂咧咧的将她推出房门外，“你这是干嘛呢？你个死白眼狼，带着两个拖油瓶给你回娘家就不错了，还想从家里抢东西走，我真不知道养你这么大干嘛！” 随后她又指着涵涵跟念念骂着，“这两个孩子我当初就该考虑到现在，你非要养这两个孩子干什么？又不是你的种！把这衣服给他俩……” “够了！” 黄红梅的话还没说完，高苗苗就打断了她，同时还把孩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衣服我不可能给的，以后我什么东西也不会给你们，你们要是觉得我是个外人，以后大可以不用再往来，这个家我不呆也罢！” 说完，高苗苗就转头进了屋子把东西都收拾了出来，拎着就走了，还不忘捞走了那十个鸡蛋。 这可不能吃亏。 黄红梅跟大嫂还在大声的骂这什么，但这都没有关系了。 这个吸血鬼的家庭，不要也罢！ 没地住了，高苗苗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守在了村门口，等着大伯娘中午回来吃饭的这个空隙把人截住。 娘仨个人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大伯娘慢悠悠的从外边赶回来。 高苗苗把手里的饼子塞到涵涵念念手里，让他们在这里坐好，随即自己在身上随便两下擦了下手走了过去。 “大伯娘！” 大伯娘见有人喊自己，凑近了看过去，“哟，这不是老高家嫁出去的姑娘吗？许久没见你回来了，今日才到家吗？” “昨日就回来了。” 高苗苗不喜欢这个称呼，但还是笑着说，“我带着我两个孩子，路上就走的慢些，到这已经下午了都。” 不等对方问，高苗苗就自个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算浪费对方吃饭的时间，“我今天是找你有点事的，这不快过冬了吗？家里缺床棉被子，孩子们也要搞点冬衣穿穿。” 说着，她眨了眨眼，从衣服里边的口袋掏出来几张票子给大伯娘看过，“棉被那是洋货，我知道没有票跟批条都不行，但大人跟孩子不能冻着，大伯娘你就帮我一把，帮我弄张票来行不行？” 闻言，大伯娘只是轻飘飘的扫了那几张皱巴巴的钱票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提醒着，“不是我不想，但是就这么点，实在是不够，你也知道那是洋货，各家有钱人都抢着要嘞。” 这就是不答应了。 他们那群开票的，各个狗眼看人低，每天被有钱人喂饱了，看到钱少的可不是不答应吗。 高苗苗本来心里窝着一团火，见对方跟自己玩路子，立马就搭拢了脸下来。 她凑近到大伯娘的耳边，威胁道，“你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就你克扣别人棉被的事情要是被抖出来了，你这工作还能做下去吗？我今天也只是让大伯娘你帮我一个小忙而已，其中利弊大娘你相必也能掂量出来。” “今天天色有点晚了，我就先回去了，至于这事儿大娘你还得好好考虑一下啊。” 说完，不等大伯娘反应，高苗苗拉起两个小孩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家的路上路上正好看到了野生的辣椒，高苗苗不想错过，正好想到家里还有半条大鱼没吃呢，加上辣椒正好可以做个菜。 “晚上想不想吃鱼？”高苗苗晃了晃涵涵跟念念的胳膊，两个小孩很捧场的的同意下来。 随后她把辣椒一个个采完了放到一个小布包里包好，继续往前赶路。 刘桂英去了田里一趟，回来就看到高苗苗正操持着大锅，旁边还摆着已经洗好了的鱼。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随便用水冲了一下手，把一旁的念念抱起来走过去看着，“看你娘多奢侈，今天从娘家回来了就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过节的鱼都拿来要杀了吃呢。” 这话说的讽刺，但却比黄红梅那群人好多了，至少都没有阻拦她，要换了她家，可不得拿棍子上来把鱼赶紧抢走。 一直到晚饭上桌，高苗苗才主动说出了今天吃鱼的原因。 她先给刘桂英夹了两筷子鱼肚那边的好肉，这才说道，“今天我去找了娘家村上的大伯娘，请她给我们要了一床棉被，还有全家过冬的棉衣，这下我们都可以暖暖和和的过个好冬了。” 刘桂英对此非常惊讶，吃饭的筷子都顿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高苗苗嘴里说出来的，还看了她好几眼。 反观程枫倒是淡定得很，他今天出工了一天，早已是精疲力尽，这会正奋力的扒着碗里的饭菜，含糊的说道， “行，辛苦你了，过几天我发了工钱给你买点好吃的。” 这种年代能说出这话的也只有程枫了，其他家庭，要么就是给孩子买或者给老人买，媳妇哪里有这个福分。 高苗苗心里暖洋洋的，笑的也更加开心，“不用，两个孩子长身体，给他们多补补吧。” “耶！” 两个孩子欢呼雀跃。 到了晚上，高苗苗把今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一回来就看到屋子里刘桂英正拉着程枫说着什么。 她好奇，随即放慢了脚步躲在门外偷听着。 刘桂英四处张望了一下，一惊一乍的说道，“高苗苗是不是上一次跳了河摔坏了脑子？又或者是被脏东西夺舍了？怎么懂事这么多？” “ 第41章 你娘不要你了 高苗苗一颗心瞬间被提起来，想看看程枫怎么说，于是放缓脚步，轻轻的走到院门边上。 院内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人，程枫听完，无奈道：“娘，要相信科学，不能迷信。” 高苗苗嘴角勾起一抹笑，将这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确实被夺舍了，只是并不是什么脏东西。 这件事情说不清楚，她没想着要这么早就告诉几人。 刘桂英嘴唇嗫嚅两句，也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对这件事依然保持着疑惑。 高苗苗故意闹出点动静，两人见到她，立刻止住话头，刘桂英觑了她一眼，面上的表情有些忐忑。 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听到了什么。 “回来了？” 程枫主动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木盆，拿到院中的晾衣绳上摊开。 “我来吧，你洗衣服幸苦了。” 高苗苗也没有和他掰扯，将衣服都放回盆中。 身后，刘桂英见着两人，心中只觉一阵满意。 高苗苗对两个孩子也好，又会干活儿，不嫌弃程枫腿瘸，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儿媳妇儿？ 隔天，中午时分，果然不出高苗苗所料，大伯娘周迎芳揣着怀里的东西，匆忙的推开了他们的房门。 “苗苗，这可是我专程给你找来的，只不过，这是二手洋货，大伯娘暂时也就只能搞到这些，你也别嫌弃了，凑合着用用。” 高苗苗看着眼前这张批条，有总比没有的好，有了这批条，棉被的事情也就有了解决办法。 “行，多谢大伯娘了。” 高苗苗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皮笑肉不笑的推着她的手，将批条塞进口袋里。 “藏起来，可别被人瞧见了。” 高苗苗顺着力将批条塞进口袋，顺势留大伯娘在这儿吃饭。 “大伯娘，来都来了，吃点再走吧？” 闻言，周迎芳连连摆手。 送这二手洋货过来就已经算坏了规矩，若是再留下来吃饭，怕是会招来外人非议。 “吃饭就不必了，嘴巴封紧点，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得的。” 高苗苗言笑晏晏的点点头，目送大伯娘匆忙的离开。 攥着批条转过身，看见两个孩子正在院子的角落里玩着，她想把这批条赶快用了，将棉被换回来，再给这两个孩子买点衣服。 “念念、涵涵，想不想去玩？” 两个孩子从角落跑上前，激动的回答：“要！” “走吧，跟我来。” 一左一右的牵着两个孩子，高苗苗带着两人前往供销社。 供销社内的人也不少，她径直往那二手洋货区走去，其余的地方倒是看也没看，目的明确。 远远的，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正是胡远升和李小红。 两人正在卖红被套的柜子前面站着，听着供销社的工作人员给他两介绍，应该是来买结婚要用的东西。 只看了一眼，高苗苗就要带着两个孩子走过去。 她可不像上赶着找不痛快。 然而还不等她离开，胡远升两人忽地转过头，刚好见到她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 “恭喜，好事将近了吧？” 这段时间，高苗苗整个人身型圆润了几分，和之前比起来好看不少，面色红润，骨相五官的优势紧接着显现出来。 胡远升笑着点点头，眼=目光色眯眯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终落在她的身前。 一旁的李小红感受到这人的视线，心中恼怒，“是啊，胡远升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两个正好是为了置办婚礼所需的物品才来的，你这是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买些东西，”高苗苗脸上挂着职业假笑，说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胡远升的眼神让她不舒服，她迫切的需要离开这里。 李小红推推胡远升，想让他的视线从高苗苗身上离开，却见他没有什么反应。 李小红咬了咬牙跟，抬起脚用力照着他脚尖踩去。 ”嘶——“ 惊呼一声，胡远升转头对上李小红的眼，后者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有所收敛。 李小红拉着人就要走，心中只觉得晦气，路过的瞬间，小声的骂道：“贱人！勾三搭四的！” 念念紧紧的盯着她，听见了她骂得这句话，转头看看高苗苗，伸手指着李小红的背影道：“她骂人！骂娘是贱人。” 闻言，高苗苗眸色冰冷，默默的看了一眼李小红的背影。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不要在意别人说了什么，清者自清，只要你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就好了。” 她蹲下身，语重心长的和两个孩子说道：“这人啊，有时候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必要的时候，也不能怂。” 两个孩子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 高苗苗摸摸两人的头，站起身带着他们往棉衣那边过去。 二手区洋货里有许多的棉衣，样式多的很，她有心想给两个孩子买件衣服，但是又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式的。 “念念、涵涵，你们两个自己去挑挑看，想要什么棉衣，选好了来找我，别跑远。” 两个孩子高兴的点点头，拉着手往棉衣那边钻过去，高苗苗见两人兴致勃勃，便去找人调批条上的棉被。 等两人找好，她的棉被自然也到手了。 念念松开了手，看到了一件棉衣，绕过去刚好遇上了李小红在那儿。 李小红转过头，只见高苗苗正背对着她，不知道和谁说着什么，她恶狠狠的笑了一声，蹲下来，掐着他的脸摇晃两下。 “怎么就你在这儿，看来高苗苗要把你们丢在这儿。” 念念脸颊瞬间红了一块，他推开李小红的手：“你骗人！” 李小红站起身，眉毛一扬：“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可没有骗你。” 高苗苗正好跟着人转过另外一个货架，以程念友的身高完全看不见两人。 念念走到货架另一边，发现高苗苗不见了踪影，心中焦急，匆匆的跑向自己来时的方向，想去找高苗苗。 李小红将他拉住。 这要是让他过去了，怕是就能见到高苗苗在那个后头，自己的谎言也不攻自破。 “你看，高苗苗果然不想要你了。” 念念还只是个孩子，被人抓着连番不断的说家里人不要他了，心中又慌又急，最后直接哭了出来。 眼泪宛如金豆豆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第42章 故技重施 另外一个货架边上的涵涵听到动静，转过来，刚好见到念念正在哭。 “念念，怎么了？” 李小红看到又来了一个，不慌不忙道：“高苗苗就是不要你们了，你们的爸爸和奶奶，都要被高苗苗抢走了，你们什么都没有咯。” 程涵涵不信，走到念念身旁，“她骗人，你别信她！” 说着，拿手去擦他的脸颊，“别哭，她说的肯定不是真的。” 李小红见她还不信，便故技重施，让她自己回头看看。 偌大的供销社，两个小豆丁哪里跳得出这么高的货架，看到远处的高苗苗。 涵涵说不过她，再加上被念念影响，也跟着哭出声。 “念念，我们走，我们去问问爹，他们肯定不会丢下我们的！” 两人牵着手就往外跑，一旁的胡远升刚好走过来，见到这一幕，面色一顿，也没有多问。 远处，高苗苗把棉被的事情弄好，心里松口气的同时，转过身看向那放置棉衣的方向，却没有见到人。 她心里瞬间悬起一块石头，两个孩子跑到哪里去了？ 高苗苗找遍货架，却没有见到人，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怎么不事先和她说一声。她叮嘱过别跑远，两个孩子都很听话，应该是走到什么角落里去了。 她从棉衣那边走出来，看到李小红两人又在一旁挑东西，快步走上前：“李小红，你看见念念和涵涵了吗？” 李小红装作若无其事的摇摇头，“不知道啊，不是你自己带着吗？” 闻言，一旁的胡远升皱着眉，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高苗苗没有细想，转而又去供销社的其他地方找人，整个供销社不小，分为许多部分。 一躺找下来，还是没有见到人。 再找不到，她就要报警了。 她想到那些人贩子，难不成是被人贩子给骗走了？ 一时间，高苗苗更加慌乱不安。 “姐，你看见两个这么高的孩子吗，一男一女，女孩子可爱，男孩子帅气。” 那人点点头，“我见到了，刚才有个女的和他们说话，说完就往门外跑了呢，就是你的孩子啊，快去看看吧！” 闻言，结合事情经过，高苗苗瞬间明白过来。 她抬起头，看向一旁不远处站着的李小红，红着眼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李小红梗着脖子，否认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你孩子没了那是你的问题！” 见她不认，高苗苗也没有再继续，转而跑向供销社的门口。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会跑到哪里。 她焦急的跑向门口，却见到外面站着程枫和刘桂英两个人。 程枫正弯着腰，擦干净两个孩子脸上的泪水，小声的安慰着什么，刘桂英也跟着点头。 高苗苗狠狠的松了口气，“娘，你们怎么来了？” “担心你带着两个孩子，东西拿不了多少，就提前下工过来了。” 昨天高苗苗就说过能弄到棉被，今天回家后就见家里只剩下刘桂英，他便想着过来帮忙提点东西，刘桂英也跟着他一起过来，想着也能帮上什么。 “这是怎么了，我俩刚到供销社门口，就撞上两孩子哭着跑出来。” 听到这，高苗苗心中一紧，“我方才在弄棉被呢，让他两挑一套喜欢的棉衣，转过头就发现两人不见了，问遍了人，有人告诉我，李小红和他们说了什么，俩孩子就跑了。” 刘桂英冷哼一声，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李小红。 “念念、涵涵，是这样吗？” 念念点点头，红着眼开口：“她说爹和奶奶都会被娘抢走，娘要把我们丢在这儿。” 刘桂英只是略微一想，便清楚这背后是怎么回事。 怕是这李小红心中打着坏心思，想要用这种方法，拆散她和程枫呢。 “苗苗，今天这事儿，你办的不行，粗心大意的，反倒让人有了可乘之机，下次可得小心点。某人吃了坨屎，现在倒是不要脸的往回凑了。” 她高声的说着，眼神故作不经意地瞥向后面的李小红，明里是在说高苗苗粗心意，实则是在骂李小红想吃回头草。 这话说的难听，周围渐渐围起一圈人，胡远升站在李小红身前，这好歹是自己的未婚妻，总得护着才是。 见她还有人护着，刘桂英大声嚷嚷道：“那人之前就喜欢勾引咱们程枫，全村人都知道，你可得小心些，她怕是对咱们程枫还有些心思呢！” 胡远升不知道这些事情，听到这话，只觉得脸上无光。 难不成这事是真的？ 他瞪了一眼李小红，将她抛在人群中，自己转身离开。 李小红焦急的看了一眼程枫，狠狠一跺脚，追上了胡远升。 刘桂英啐了一口，“这两人可真是烂锅配烂盖——般配，别来霍霍别人了！” 见没有热闹看，其余人也四散开来。 “东西都弄好了吗，弄好了咱们就回去吧？” 高苗苗点点头，到供销社里拿上东西，抱着棉被回家。虽然是二手货，但依然暖洋洋的，比家里那套老棉被好上太多。 “这棉被，可真暖和啊。”刘桂英摸着棉被，这可比她之前见过的东西好多了。 “是啊，娘，虽然是二手洋货，却也足够咱们用上一段时间了。”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抱着抱着棉被回家，今晚就能够睡上这好棉被，包括家里的那个棉被，就刚好了。 然而，回到家中，高苗苗才发现自己想的不对，这被子怕是不好分。 家里仅有三件被套，其中的大红花被还是结婚时掏空家底买来的。 高苗苗想了想，这被套不够啊。 “娘，这只有三床，怕是不够。” 刘桂英拍拍棉被，看她一眼，“这怎么会不够呢，你和程枫一起睡，我和孩子一起睡，足够了。” 高苗苗不能反驳自己没有和程枫一起睡，看了一眼程枫，后者和她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她只能犹豫着点点头。 刘桂英正在整理棉被，没有看到两人之间交流。 想到今晚要和程枫睡在一个被窝，高苗苗微微呼出一口气，一阵头疼。 第43章 别动 一码归一码，简单思索过后，高苗苗还是先把这些甩到脑后，去哄两个孩子睡觉。 两个小家伙乖乖地躺在床上高苗苗看着心都快化了，摸了摸涵涵的小脸蛋，“涵涵今天晚上睡个好觉，要做个美美的梦哦。” 涵涵笑着说好，念念看着高苗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高苗苗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跟他说睡个好觉，也摸了摸他的脑袋，“念友今天晚上也要好梦哦。”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没过一会，涵涵已经快睡着了，但念念还很精神。 他看了看身侧的昏昏欲睡的人，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她。 涵涵猛地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后转过头，对上念念的视线，她懵了一会儿会意，两小孩直勾勾地看着高苗苗，但半天也不说出一句话。 一大两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高苗苗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两个小屁孩是有话要跟她讲，便道： “有啥话要跟娘讲？说吧。” 念念张了张嘴巴，最后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涵涵看他不开头，也不知道怎么说。 高苗苗心急不已。 “有话说话，没话的话，我走了。” 说着，她做出要走的架势，见状，念念连忙拉住她的胳膊，犹豫了一会才开口。 “娘，你以后……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们？” 这句话一出，两个小孩都眼巴巴地看着高苗苗，期待她的答案。 “不会的。” 高苗苗回答得干净利落，生怕这两孩子多想，可两个小孩好像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看着他们委屈巴巴的模样，她没辙，只能坐回床上，轻声细语地说道：“念友，涵涵，不如我们来拉勾怎么样？拉勾就不能骗人了，要是骗人了，就是一辈子的小狗了。” 闻言，两个小家伙眼睛刷地亮了。 “好，娘，那我们拉勾，涵涵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拉完勾后，两个小孩总算高兴了许多。 高苗苗给两个小孩唱歌，没唱一会儿，两个小孩就睡着了，本来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就很累了，刚刚不过也一直在强撑罢了。 想着刚刚两个孩子的反应，高苗苗又气又心疼。临走时，她帮他们盖了盖被子，看着两个可爱的小脸蛋，忍不住俯下身去亲了一口， “念友，涵涵，娘是不会离开你们的。” 话落，高苗苗抬脚离开，没瞧见念念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回家的路上，高苗苗还在想刚刚和两个孩子的对话，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们还不够好。 这般想着，不一会就到了房间。 刚打开门，高苗苗就听到程枫打了个喷嚏，这都已经开始打秋风了。 高苗苗看着在地上打着地铺的男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不，你还是上床睡吧，这天气凉，地上冷却，你明天还要上工，感冒了多不好。” 想来之前他身体不舒服，也不是没上床睡过，再者，他们已经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她相信程枫的为人。 想着，高苗苗脸颊一红。 程枫揉了揉略微翻红的鼻子，逞强道：”没事，我好歹一个大男人，没那么怕冷。” “可你连个被子都没有。” “下个月我拿布票再去买一床被子就是了。” 高苗苗闻言，立马拒绝： “这天气这么冷，你怎么撑到下个月？再去买床棉被？你是想被别人发现，咱俩分床睡吗？” 高苗苗把自己身上衣裳换了，随后也懒得搭理程枫，自己上床睡觉，盖好被子，赌气似的道：“你要是想冻着那就冻着吧，反正到时候感冒影响上工，娘骂的是你又不是我！” 程枫垂眸故作思索片刻，嘴角无声无息的勾起一抹笑意。 随即翻身上了床。 感觉到一个滚烫的背部贴了过来，高苗苗吓得浑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这季节刚刚入秋不久，晚上的温度有些微凉，但两个人盖一床被子还是有些热。 感觉到不适，高苗苗动了一下，不经意间碰到身后的男人，她绷紧了身子，吓得愣在原地。 时间一分分过去，肌肉传来阵阵酸痛感，高苗苗小脸紧皱在一起，随即深呼一口气，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又开始小幅度移动。 然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舒服的睡姿，正当高苗苗无语问青天时，耳旁倏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别动了，再动，我可就忍不住了。” 感受到她本就僵硬的身体变得更僵硬，程枫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高苗苗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很快就累的沉沉睡了过去。 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程枫侧目看过去，少女恬静的睡颜映入眼底。 “呵。” 他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本想躺会去休息，突然，身侧的人猛地一个翻身，直直的滚进了他的怀里，头躺在他的手臂上。 程枫身形一怔，瞳孔不自觉紧缩了一瞬，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第二日早晨，高苗苗感觉昨晚的枕头格外舒服，忍不住蹭了蹭。 不对！这个枕头怎么还有温度？ 唰的一下，高苗苗睁开眼睛，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映入眼帘，高苗苗一时间看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滚烫的东西盯着肚子，高苗苗皱了皱眉，下意识将手伸进去。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动作打扰她的兴致！ 手和那东西接触的瞬间，高苗苗触电般收回了手，不可置信的表情宛如受惊的小鹿。 感觉头顶上有个视线，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只见程枫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高苗苗心虚不已，尴尬的说道：“早……早啊。” 看着程枫越来越近的脸，饶是她一个现代社会女青年，也忍不住红了脸。 温热的气息相互纠缠交错，高苗苗的视线从程枫的额头，鼻梁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他嫣红的嘴唇上。 高苗苗咽了咽口水，心里感叹，男色误认啊。 “程枫，还不起床！” 就在两个人即将贴在一起时，门口倏地传来一道声音。 第44章 炫耀 是刘桂英。 高苗苗像弹簧一样弹开，下意识地踹了程枫一脚。 后者此时还沉浸在刚刚的暧昧里，冷不丁被高苗苗一脚踹下了床。 砰的一声！ 他幽怨地看了高苗苗一眼，应了一声。 “知道了，起来了！” 高苗苗被程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实在是刘桂英出现得太突然，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你没事吧！” 高苗苗干巴巴的说道，掀了被子坐起身，打算将程枫扶起来。 谁料刘桂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怎么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程枫此时也已经爬了起来，一边扶着被高苗苗踹过的地方，一边回答刘桂英的问题。 “没事，我起了！” 刘桂英又听了一会屋里的动静，见真的没事，这才离开。 经过刚刚的事情，两个人都很尴尬。 高苗苗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连忙说道:“我去给孩子们做饭！” 原谅他没法和程枫独处一室，实在是太丢脸了。 想到方才程枫近在咫尺的脸，高苗苗又忍不住红了脸。 她连忙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甩了出去。 接着开始忙活起早餐。 两个孩子正在长身体，营养必须要跟上。 她每天都会煮一个水煮蛋，切开分给两个孩子。 实在是当下家里不宽裕，供不起他们一人一个鸡蛋。 但是一天一个，一个月就是30个，在这个年代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她舍得为这两个孩子花销，也是真心对待这两个孩子。 高苗苗看着两个孩子乖乖吃完饭，也赶紧喝完了碗里的粥。 随即又急忙收拾了碗筷，将洗碗的潲水拎到了猪圈。 经过这么多天的饲养，猪愈发地肥壮起来。 高苗苗看着真心觉得高兴。 然而还不等她高兴多久，门外便传来一阵动静。 是村支书带着人来了。 “支书，您咋来了？”高苗苗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却见村支书径直走到猪圈旁，看着里面的猪仔。 “过来看看小猪，你家这猪看着挺壮实啊！” 此时的猪仔们正在吧唧吧唧吃着猪食。 高苗苗笑了笑:“是长得挺好的。这几天见长，一天一个样！” 村支书见状，赶忙拿出称来。 村支书带来的人，跨过猪圈的栅栏，正在吃食的猪受到了惊吓，一哄而散。 那人一把按住离他最近的那头猪。 “快拿绳子来！” 闻言，又有一个人拿了绳子进了猪圈。 两人合伙将猪的四只蹄子绑在一起，又用钩子勾住绳子。 “1，2，起！” 两人喊着号子，合力将猪抬了起来。 “70斤！” 听到这个数字，高苗苗眼睛都亮了。 那人又用毛笔在猪身上做了记号，然后将猪放了进去。 接着又抓了一头母猪称重。 让人惊讶的是，母猪的重量比刚刚那头公猪还要重一点。 不止高苗苗很满意这个数字，就连村支书也很满意。 走的时候，甚至说有时间让高苗苗来一个养猪大会。 把养猪的法子教给大家。 高苗苗笑着应好。 村支书走后，高苗苗美滋滋地回了屋，一眼便看见两个孩子正围着桌子你追我赶。 玩得好不快活。 高苗苗心想，在现代，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接受学前启蒙教育了。 可是这个时代，教育资源还没有那么好，更别说学前教育。 能上学就已经算是有条件的家庭了。 高苗苗心里打定主意再过一段时间要送他们去上学。 可不能耽误了两个孩子的人生。 虽然现在没有那么好的教育条件，可是她自己可以教啊。 说干就干，高苗苗一鼓作气，拿了碳过来，找了一块空地。 教起了两个孩子数学。 “这是几？” 高苗苗用棍子指着地上的数字问道。 “20！” “20！”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高苗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20+70等于多少？” “90！” “90！” “真棒！那我们来学习三位数！” “二位数是十，三位数就念百！” 高苗苗在地上写了一个数字。 “谁能告诉我，这个数字怎么念？” “一百二十三！” 念念很快就回答出来了，涵涵稍微慢一点，但是对于初学者来说也算快的了。 高苗苗又写了几个三位数，发现他们的准确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随后又交起了他们三位数算法。 “还记得二位数怎么运算吗，个位数和个位数相加减，十位数和十位数相加减，如果个位数不够怎么办？” “向十位数借一。” “举一反三，如果是三位数运算，”高苗苗边说边写。 “537！” 她刚写完，念念就算出了答案。 涵涵也紧随其后的报出答案。 经过这一系列教学，高苗苗发现念念似乎对数字很敏感。 对于两人的学习速度，她很是欣慰。 为了奖励两个人，高苗苗拿出了之前从系统兑换的小鱼干给他们吃。 两个孩子见有吃的，两眼放光。 与其同时，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李小红的母亲趾高气昂的走进程家，眼睛里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哎呀，你说这事，我家小红要结婚了，婚礼就在”初一，到时候你可要来啊！ 李母的脸笑的跟褶子来了花似的。 “哎，要说人小胡，是大城市来的啊，又是知识分子，就是看中了我家小红。” “我说小红还小，我还想在跟前留两年，他硬是等不及了，说怕夜长梦多，非要先结婚。” “结了婚，还在一个村，跟待在我跟前是一样的！” 她话里明晃晃的炫耀。 “也得是我们小红，才能拿下那种知情，有的泥腿子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也想勾搭小胡！” 说着，她还不动声色地睨了高苗苗一眼。 “哎，不说了，我还要通知其他人呢，到时候一定去啊！” 高苗苗皮笑肉不笑地胡乱应付了几句，懒得跟她扯什么。 见没人搭茬，李母抹了把额头前地碎发，刚准备离开，却和迎面走来地小家伙撞了个满怀。 涵涵吃的小嘴流油，还不忘甜甜喊一句“奶奶！” 李母面色不耐，刚要发火，就被她手里的小鱼干吸引了目光。 太香了！ 而且这种零食在乡下根本见不到。 她眼珠子提溜转了两圈。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吃！” 第45章 给奶奶尝一口 “哎哟，涵涵越长越俊了！在吃什么呢？这么香？来给奶奶尝一口是啥味，是不是真的这么香？” 高苗苗听到李小红的母亲用逗孩子的口气向涵涵讨小鱼干吃，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 这小老太太，一把年纪还真是能舍得下脸皮跟个孩子争吃的。 涵涵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奶奶，见她对自己笑得温和慈爱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她看看手里的小鱼干，又看看在眼前放大的笑脸，踌躇不定，给吧，自己就少吃一根，不给吧，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知道涵涵是个大方的孩子，不像山根家的招娣，小气精巴得要死，连口水都讨不着她家的吃……” 闻言，涵涵就算再舍不得，也不愿意自己像招娣。 招娣的鼻子下面总是拖着两管黄鼻涕，脸上也总是脏兮兮的，头发上还总能看见虱子爬来爬去的，她可不要像她。 涵涵从口袋里掏出两三根小鱼干，正要递出去，高苗苗就从门里走了出来。 “涵涵，李家奶奶在逗你玩呢？一把年纪的人，怎么会跟你个小孩子讨吃的？还不快收起来。” “娘。” 涵涵悄悄松了口气，偷偷觑了一眼前笑容可掬的奶奶，连忙将手里的小鱼干放回兜里。 “快去玩吧？” “诶。” 涵涵开心地蹦跳着走了。 李母眼看到就要到手的小鱼干又飞了，鼻尖闻着残留的香气，暗暗地咽了下口水。 高苗苗话外之间让她的老脸有些发红，想到小鱼干的焦香味，又不甘心。 “我家小红这几天身子不舒服，一点饭都吃不下，苗苗，你家这小鱼干炸得挺香的，能不能匀点给我，我带回去给小红尝尝，兴许就有胃口了？” 家里好几个月没见着荤腥了，怎么着也要讨点尝尝。 “大娘，真不是我小气，我家程枫拢共也就捞了斤把小杂鱼，做成小鱼干也就一点，那都是留给孩子补身子的。” 高苗苗笑眯眯的，绵里藏针道：“我婆婆这两天嘴里没味，都没舍得吃一根。说是大人多一口少一口的有什么要紧？孩子正是这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了嘴。” “大娘，你说我婆婆也真是的，她就是真的吃那么几根小鱼干，我们还能说她跟小孩子抢吃的似的？” 李母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就几根破鱼干，谁稀罕似的！” “本来就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河上又没盖盖子，想吃自己去捞嘛。” 就想着捡现成的吃，还好意思从小孩嘴里抠吃的，真是够可以的。 高苗苗一点儿都不怀疑，若是她没有出现，涵涵的小鱼干指定都能让这个老婆子骗得一根不剩。 这老婆子一贯爱占小便宜，就算是从别家地头过，都要薅几根葱的人。 她可不惯她这个毛病。 李母面上有些讪讪的，看着眼前小媳妇的笑脸，不甘心被她压了一头。 “还是你嘴巧，一点儿小鱼干，都说出这么多话来，我不过是看涵涵可爱，逗她玩儿，你就当真的，我还真的能跟孩子跟口吃的不成？” 看着她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高苗苗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茬，她知道这个小老太太肯定还有话要说的，不然可不符合她的性格。 果然就听到对方又开口。 她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诶，也不怪你，程枫一只腿脚不好，挣不到什么钱，也只能给孩子捞点小鱼干解解谗了。” “这家里就得要个会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女人。咱们农村里的女人就是命苦，这嫁个没本事的男人，就只能跟着过苦日子。” 高苗苗不置可否地笑，“这日子都是靠人过的，一家人和和气气，你敬我让的，哪里会苦。” 原主的记忆里，李小红的爹经常打她娘。 既然这人这么不知好歹，她也不介意拿刀子往人心尖上捅。 李少红的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唉……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这女人啊，嫁人就是第二回投胎，我们是都赶不上趟了。不过这也是命，你不认也不行！” “就像我家小红，这妮子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竟要嫁给城里来的知青了？说不定啥时候就能跟姑爷回城了。” 李母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得泪水，“姑爷家可是大城市，离我们这可远，小红这妮子真的跟姑爷回城了，再想见可就难了！我这里心，还真是舍不得！” 胡远升这人色欲熏心，没什么大本事，高苗苗早看透了。 李小红的性子温吞软面，根本就不拿不住他。 再说，前世之时，高苗苗也听说过不少知青为了回城，抛弃农村媳妇孩子的事。 孽债这部电剧她看的时候，眼泪就一直没断过，到现在都记忆犹新。虽然讲的是知青抛弃孩子的事，但自己的亲骨肉都能抛弃何况是跟自己没一点儿血缘关系的老婆。 虽说这不是一个人的错，是时代的变迁下衍生的产物，人人都被时代的洪流挟裹着往前，身不由已，但痛苦都是实实在在。 真到那个时候，李小红又该如何自处呢？ 高苗苗心生同情，李小红的母亲看到她面上的表情，以为自己说到她的痛处，脸上得意起来。 “不过想也没办法，闺女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城里的亲家对我们小红可是满意得很，前两日还寄了巧克力过来呢，听说是还是洋玩意，我吃了一口，又甜又苦叽叽的，不晓得有什么好吃的！ 我家小红倒是挺爱吃，倒底是要做城里人的人，连口味都往城里人靠了……。” “娘，巧克力是什么啊？” 涵涵和念念过来，正好听到李小红的母亲说到巧克力，他们没见过，就觉得好奇。 “巧克力是一种糖果……” 高苗苗摸摸涵涵的头顶，温柔的对两个孩子解释。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抢过话头，“巧克力可是金贵东西，就算是大城市里都不多见的，又甜又软还一有股子香味，可好吃了。” “涵涵和念念想吃，我下回让我家姑爷给你俩留一块儿。” 高苗苗无声的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看着一脸得意的老太太。 “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们普通的人哪里能消受，只有大福大贵要怀龙胎的人才配享用。” 第46章 亲密过度会死机 李母笑容一僵，语气急切地斥了一声，“你这孩子，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龙胎不龙胎的，一点嘴头子让你说得这么吓人。” “哎呀，光顾着说话，得回去做饭了。” 李母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火烧屁股似的一溜烟的走了。 高苗苗看着她急忽忽的身影，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念头。 不会是李小红真的怀孕了吧？ 这个年头，大姑娘未婚先孕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怪不得老太太这么慌。 不过这也不关自己的事，这世道对女人还相对苛刻，她自然不会出去乱说。 “娘，什么是巧克力啊？是不是真的像大娘说得那么好吃呀？” 涵涵拉了拉高苗苗的手，乌溜溜的眼珠带着好奇和渴望。 高苗苗心里一阵发软，温柔的一笑。 “等你爹下个月挣了工分，咱们去换点副食品票，娘就去买点给你们尝尝。” “好。” 两个孩子乖巧的点点头。 高苗苗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孩子进了院门。 吃过晚饭，高苗苗打水给两个孩子洗澡，她先将念念脱得光溜溜地丢进澡桶，又准备给涵涵脱衣服。 “娘，哥哥先洗，洗好了，我再洗。” 涵涵面色慌乱，说着转身就避了出去。 高苗苗看着小丫头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姑娘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了。 她给念念洗好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裤腿怎么短了。” 高苗苗扯了扯他的裤腿，小孩子长得快，裤腿都短了一戴，露出脚脖子。 “念友，娘给你做的新衣服怎么不穿？” “我想留着过年走亲戚的时候穿。”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高苗苗有些心疼，帮念念抚了抚身上的衣服。 “新衣服不穿也会变短，过年有过年的新衣服。” 高苗苗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去，换上新衣服给娘看看。” “好。” 念念高高兴兴地跑去房间。 没过多久。 “娘……” 念念悄悄掀开门帘，害羞的叫了一声。 正在倒洗澡水的高苗苗抬起头，看着眼前手脚不知道往哪摆的小人儿笑了起来。 “咱们念念真俊！” 小家伙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高苗苗让念念去院门口的竹床上休息，又给涵涵洗澡，也让她换上新衣服，看着孩子的欢喜的笑脸，高苗苗觉得自己就算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程枫，孩子们都大了，我觉得该让他们分房睡了。” 夜里，高苗苗将今天傍晚洗澡的事情当趣事一般说给他听，又提议道。 程枫点点头，儿大避母，女大避父，确实也该如此。 “可咱们只有三间屋，空的一间，天好的时候住着还行，一下雨就不能住人了，房梁也要换，屋顶也要重盖，哪时我和你上山看看，挑根好木头做屋梁……” 高苗苗絮絮叨叨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终于没有再出声。 程枫喜欢听高苗苗说这些家长里短，感觉特别温馨，他听着听着，见高苗苗的声音低下去，再听不见。 睡梦中高苗苗翻了个身，窝进程枫怀里。 后者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在黑暗中勾了勾嘴角，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接着也闭目睡去。 窗外渐渐翻出鱼肚白，窝在程枫怀里高苗苗动了动，迷糊间手好似碰到了什么，她无意识的顺手摸一把，身体突然被大力推开，迷蒙的头脑睡间清醒。 程枫猛然从床上跳下来，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高苗苗脸上烧红，手无促的被子上擦了擦，她知道自己刚才摸到什么了！ “程枫，你一大早抽什么疯？这么冷的水冲在身上小心激出病来！” 窗外传来刘桂英的喝骂声，程枫语间不详的回了句什么，刘桂英叨咕着进了厨房。 高苗苗也赶紧起床和刘桂英一起做早饭。 早饭桌上，高苗苗一直都不好意思看程枫，后者面上也有些不自然。 毕意是男人，倒是比高苗苗大方一些。 “娘，我打算今天去山上找根合适的房梁，漏水的那间屋，我想翻修起来，以后好给念念、涵涵睡。” “山上可不能去！前几天隔壁村的猎户在山上被条大蟒蛇缠死了，万一这条蛇到咱们这块山上呢？还是别去了！” “哪能那么巧就遇到。” 程枫笑了一下，不以为然。 刘桂英知道自己的儿子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又劝，“涵涵晚上跟我睡就行了，这么小的孩子，现在就分房我也不放心。” “这样总不是个事，孩子大了总要分房的……”程枫开口，说着看了高苗苗一眼，耳尖泛起一抹红，“再说，再说以后我和苗苗生了孩子，也方便些？” 高苗苗愣了一下，脸色微红的看了一眼程枫。 “我和你一起上山。” 正说着，村支书走了进来，程枫赶紧起身拿了凳子请他坐下。 趁着农活忙完了，村里要修祠堂，这个是算工分的，工分最多的可以拿来换建祠堂多下来的建筑材料。 程枫立时就点头报名，他有的是力气，如果能换到一根房梁就最好了。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便到了二十五号。 喂猪的饲料没了，高苗苗计算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当初和系统换的时候算少了。 问系统，系统只回了一句，“你本月交换次数已用完。”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和男主亲密接触可以增加交换次数] 高苗苗老脸一红，可是看着圈里嗷嗷待哺的猪，就算自己再不好意思，也只能豁出脸皮了。 中午,程枫从祠堂干完活回来，一进门就对上高苗苗虎视耽耽的目光。 他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苗苗，你这是干什么？”他转头看了看门外，“现在可是大白天。” 程枫意有所指的话高苗苗自然听得明白，也知道他这是在逗自己，心里窘迫。 可想到圈里的猪，她只能硬着头皮道。 “你干活辛苦嘛，泡泡脚，我再给你按按，会松快很多的。” 大白天的泡什么脚？ 程枫面色狐疑，但面对高苗苗热切的眼神，他又不忍心拒绝。 高苗苗见有戏，忙放下手里的盆，上前拉住他，故作脚下一绊，身体不受控制的朝他顷去。 “哎呀……” 高苗苗惊叫一声，人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怀里。 【增加兑换一次。】 脑海里响起系统机械的提示音。 高苗苗暗喜。 连忙用在林子里捡的碎瓷片换了猪饮料。 “兑换成功。” 高苗苗大喜，身体在程枫滚烫的胸怀，手碰到他的腹部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硬硬的，带着柔韧的触感，哎哟还有腹肌呢？ 【宿主放手，亲密过度，系统负荷过重，会死机。】 高苗苗吓了一跳，赶紧从程枫怀里退出来。 “你自己先泡着，我想起来厨房的锅里还炖着菜呢！” 高苗苗一溜烟的跑了，程枫蜷起刚才放在她腰上的手指，眸光幽暗。 第47章 实在是太贵了 高苗苗到底没好意思帮程枫按脚，她到猪圈里喂猪，果然在猪圈边上的杂物间里看到一袋猪饲料。 她舀了一勺猪饲料拌在早上唔好的猪食里，将拌好的猪食倒进猪食槽里，看着白胖胖的猪甩着尾巴哼哼唧唧的走过来，一头扎进食槽里，高苗苗笑开了花。 等到过年这猪上交到生产队里能换不少工分呢，到时她要多打点肉，让家里人过个肥年。 “吃饭了。” 厨房里传来刘桂英的叫声，高苗苗拍了拍手，连忙去厨房帮忙端碗。 屋里,程枫到底听了高苗苗的话泡了会脚，热乎乎的真的挺解乏，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高苗苗端着饭进来，程枫忙拿起搭在凳子上的擦脚布擦脚。 长年穿着长裢，程枫腿上的皮肤还挺白，小腿上一道伤疤清晰可见。 “还疼吗？” 高苗苗语气糯糯的，内心有些心疼，虽然伤早就好了，但仍能从伤疤上看出当时伤势肯定挺重！ “什么？” 程枫不明所以的抬头，顺着她心疼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腿上的伤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好几年前的伤，早就不疼了。” 高苗苗眼睛酸涩，怎么会不疼呢？ 这两天变天，程枫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不时偷偷地捶腿，那样难捺的样子，她有心想帮他按按，可是他自己一声不吭，她怕他有什么忌讳也不敢问。 “我给你按按吧，会好受些。” 高苗苗走过来蹲下伸手要帮程枫按摩，后者吓了一跳，赶紧拒绝。 “不用不用，真的一点也不疼的。” 说着，他赶紧套上鞋子，还特意在地上跺了跺脚，“你看，这不好好儿的嘛。快吃饭吧，吃了饭我还得去祠堂干活。” “好，咱先吃饭。” 见状，高苗苗也不好再说什么。 “娘……” 两个孩子从外面玩了回来，看到高苗苗，涵涵亲热的扑到她身边，念友性子沉稳些，只是站在涵涵身后跟着叫了她一声。 看到程枫在，也乖巧的叫了程枫一声“爹。” 程枫笑着应了一声：“乖。” 高苗苗满脸柔和的笑，怜爱地摸了摸涵涵发顶，又漫柔的笑着看了一眼念友。 “去哪儿玩了满身的汗？一头脸的灰，又变成小花猫了，娘带你们去洗洗。” “程枫，你先吃，我带两个孩子去洗一下。” 高苗苗交代了一声，一手一个牵着孩子走出去。 涵涵很开心，一蹦一跳的跟着她身边，念友却还有些别扭。 感觉到念友的僵硬，高苗苗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不怪孩子，以前的高苗苗给孩子们留的印象实在是太坏了。 反正来日方长，真心换真心嘛，只要高苗苗真心对两个孩子好，孩子们会完全接受她的。 涵涵不是就已经很依恋她了念友肯定也会很快从心底里接受她的。 看着一高两矮的身影像走进光里一样走出门外，程枫目光有些闪烁。 人在阎王殿走过一回，就真的会变得这么彻底么？ 还是…… 高苗苗已经不是高苗苗了？ 想到这，程枫竦然一惊，他在瞎想些什么？ 高苗苗这样的转变难道不好？真的像从前一样，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才满意？ 要说实话，他还是愿意和现在高苗苗一起生活。 程枫立即制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坐到一边等高苗苗和孩子们一起回来吃饭。 “好了，脏兮兮的小花猫又变干净了，可以吃饭去了。” 高苗苗给涵涵擦干净小手上的水迹，让两个孩子先去堂屋吃饭。她在厨房里等刘桂英，想问她一些事。 刘桂英拿着只空碗从外面进来，中午焐了半只南瓜，她给隔避张老太太送一碗。 “怎么不去吃饭？不是叫你们别等我嘛？” 刘桂英看到高苗苗还在厨房以为她是在等自己。 高苗苗笑笑，“程枫带着两个孩子在堂屋吃呢。” “你怎么不去吃？从前一到饭时，你跑得可比兔子还快。” 刘桂英伸手去拿水瓢，高苗苗知道她要洗碗，抢先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 “娘，我帮你打水。” 刘桂英看了一眼高苗苗，高苗苗只是对她笑。 “想问什么就问吧？” 刘桂英就着高苗苗瓢冲下来的清洗手里的碗。 “娘……” 高苗苗叫了刘桂英一声，犹犹豫豫的开口，“程枫腿上的伤是不是子弹伤？我看着有点儿像子弹打的？” 刘桂英甩了甩手里碗，转身将碗放到碗架上。 “是子弹打的。” 刘桂英点头。 高苗苗惊讶，没想到自家婆婆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她还以为这事是个秘密呢？ “那您知道程枫是怎么受伤的吗？” 刘桂英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脸上露出伤感和心疼。 自己唯一的儿子，去了部队当兵，好好的一个人去的，回来了去瘸了腿。 为了这事，她不知道在夜里暗自流了多少的泪？ 可是部队里的事她不能问，也不能对别人说，所有的痛只能埋在心里。 “我也不知道，程枫也从来没有跟我讲过。部队里的事情，咱们小老百姓也不能多问。总归是好好的回来了，我也知足了。” “哦……” 高苗苗有点儿失望。 刘桂英看着高苗苗失望的模样，突然严厉起来。 “你也不许多问，也不许在外面乱说话，部队里的事情不是咱们能问的！知道吗？” 她突然严肃的神情吓了高苗苗一跳，她连忙眯头答应下来。 “我知道，娘，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出去乱说的。” “知道就好。” 高苗苗拼命点头，以此来证明自己话的真实度。 “去吃饭吧。” 见高苗苗如此，刘桂英这才有几分放心。 婆媳两个一前一后的走出厨房。 “系统，你有没有能治程枫腿伤的药” 高苗苗在脑海里问系统。 [有是有,但价格很高，不是你目前可以负担的。] 有药就行。 高苗苗欢喜，价格高点也没事，她可以想办法凑钱。 “这药要多少钱？” “五千。” “这么贵！” 高苗苗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走在前面的刘桂英回头狐疑地看着她，“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呢？” “没有，刚才看见有只土狗子爬过去，吓了我一跳。” 高苗苗赶紧找补解释。 第48章 遇见老赖 “就你金贵，农村人还怕个土狗子。” 刘桂英刺了高苗苗一句，进了屋，高苗苗吐了吐舌头也赶紧跟了进去。 吃饭的时候，高苗苗一直都在脑海里跟系统沟通能不能先赊药给她，她以后再慢慢还，可惜系统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一点儿情面都不讲，被她缠烦了干脆关机，任她怎么呼叫都没反应。 没办法，高苗苗只能慢慢凑值钱的物品。 到了一号这天，是李小红出嫁的日子，高苗苗和刘桂英带着涵涵、念友去吃酒席。 刘桂英将一张布票放到帐房先生前面，那人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唱了一句。 “程枫家，布票一张。” 惹得边上的人纷纷注目，有惊讶，有羡慕，也有不屑和嫉妒。 刘桂英看着帐房在红纸上记上人情，这才带着高苗苗和两个孩子找了位置坐。 这时候吃席小孩子是没有位置的，高苗苗和刘桂英两个，一人身边带了一个。 高苗苗四周观察了一下，有带孩子人都是这样，到时多拿一副碗筷就行。 “这李家闺女是个聪明的，找个城里人，以后有福享了。” “要说，程枫这孩子也是可惜，模样俊，可就是瘸了腿，可惜了的。” “还是小红有眼力见，和程瘸子退了亲，不然哪里能嫁到城里。” 一帮碎嘴的婆子没有看到刘桂英和高苗苗两个人，始终在那说闲话。 高苗苗本想上前理论，却被刘桂英拉住。 这些碎嘴子，嘴巴似剪刀，几十年的嘴仗经验，哪里是高苗苗这个小媳妇对付得了的。 “要说我家程枫也真是的，腿不好，就多歇歇，村里的人都通情达理的也不会多说什么！” 听到刘桂英开口，一帮婆子回头看到她，都噤了声，目光飘忽着不敢和她对视。 刘桂英的目光从那些说闲话的人脸上一一扫过，似笑非笑的继续“我也对程枫说，你也真是的，腿不好，还挣那么高的工分，你让那些手脚都好的人怎么回去跟自己父母交待？” “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挣的工分还不够填饱自己的肚子，都抵不上你瘸了一条腿的人，你让别人怎么活？” 程枫挣的工分是村里最高的，刘桂英的话打击了一大片，那些婆子鼻子都气歪了。 有个婆子目光转到刘桂英身后的高苗苗身上，登时找到了攻击目标。 “高苗苗来你家都一年多了吧，这肚子怎么还是瘪的，桂英啊，别让程枫太累，这工分挣得再多，没有后，也是白瞎了。” “哎呀，不会是程枫伤了根本，不能生了吧” 那些婆子自以为找到打击刘桂英的靶子，你一嘴我一舌的说起来。 “我家程枫行不行的，不如你晚上来听听墙角，说不定你回去就能和家里的老头生出个老来子！” 不等刘桂英开口反击，高苗苗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 那个说话最难听的婆子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都是做奶奶的人了，高苗苗还说她生什么老来子，真真是在刮她的脸皮！ “你们要不要来听啊，都报个名，我让程枫晚上在墙根上放几条凳子，让你们都听个够！” 高苗苗目光在这些婆子脸上巡了一圈，那些婆子都躲开目光，不敢搭腔。 刘桂英看着那些吃瘪的婆子，心里畅快极了，连带着看高苗苗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满意。 一桌子人都安静如鸡的坐着，好在很快就开席，高苗苗没见过农村的婚礼，兴致勃勃的看着新郎新娘拜堂。 一生红褂红裤的李小红，头上戴着朵红绳扎的花，脸儿俏生生的，到是挺好看。 高苗苗倒是挺感激她，要不是她退婚，也轮不到她嫁给程枫。 拜过堂新娘被送回新房，新郎陪着宾客吃席。 高苗苗下午喝多了水，肚子有点涨，就跟刘桂英说了一声，离席去上厕所。 此刻场院上热闹非烦，新房这里倒是冷冷清清的，高苗苗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一个黑影鬼鬼崇崇的往新房这边过来。 以为是小偷，她便没有吭声，猫到墙角，等待机会想抓个现形。 那黑影摸到新房的门口停住，四周看了一下，没看到人就推开新房的走进去。 这也让高苗苗看清黑影的脸，正是村里的无赖三胡，这个三胡最喜欢钻女人堆里动手动脚吃豆腐。 她悄眯眯摸到窗根下，听到里面李小红轻声的斥骂。 “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快滚啊！” “呀……” 碰的一声，接着就是李小红吱吱唔唔的声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小红……” 高苗苗故作震惊地大叫了一声，惊动屋里的人，里面暂时没了动静。 “大娘让我来问问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送了点吃的来？” 屋里没有回应，高苗苗又自道：“哎，忘了拿筷子，我去拿双筷子来，你等我！” 说着，两只脚在地上踩出离开的动静，她人却躲在墙角的阴影里注视着新房门口。 她虽然不喜欢李小红，甚至是讨厌她，但也不希望她被人平白糟蹋。 果然，没一会儿三胡人就从屋里离开往席上去，高苗苗也悄悄尾在他身后回了席间。 看着邻桌的三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高苗苗怕他又偷摸去找李小红。 “刚才我看到新娘子在新房那边发喜糖呢，涵涵你快和小伙伴一起去要喜糖啊，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我要去讨喜糖。” 哪个孩子不喜欢糖？涵涵急忙去招呼小伙伴去新娘子那里要喜糖。 高苗苗看着涵涵和念友带着一帮小孩子往新房那边去，放下心，有了这群孩子在那边，三胡胆子再大，也不敢再乱来了。 李小红被三胡吓得不轻，他离开之后，就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忐忑不安的等着新郎回来。 听到一帮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新娘子，给喜糖。” 几个孩子在涵涵的带领下跟李小红讨糖。 李小红看了一眼涵涵，递给她一块糖，又给别的孩子每个两只糖果。 涵涵看在眼里，忍不住有些委屈，抿了抿嘴，看着李小红没有说话。 吃完席，刘桂英遇到好友就想着多聊几句，就让高苗苗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第49章 三胡上门 一到家，两个孩子就将两块糖果给了高苗苗和程枫。 “娘，你吃糖。” “爹，糖，给你，吃了腿就不痛了。” 涵涵将手里糖果给了高苗苗，念友的则给了程枫，这是他俩在路上就商量好的，两块糖果，爹和娘正好一人一块。 “娘不吃，涵涵你自己吃。” “爹不要，念友留着自己吃。” 程枫和高苗苗异口同声，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一种幸福的感慢慢滋生。 “爹，娘，您们辛苦了，糖果是我和哥哥的心意。” 涵涵真诚地看着程枫和高苗苗，认真的说着。 念友嘴巴笨一点，只跟着拼命点头。 “奶奶带你们就不辛苦啦？这糖果我也想要。” 听到两个孩子话，刘桂英佯装吃醋地从门外进来。 “那，那我的给奶奶。” 涵涵以为刘桂英不高兴了，连忙哄她。 “讨来的我才不要。” 刘桂英板起了脸，“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连孙子孙女都忘了我这个奶奶，我的命真是苦啊。” 念友看看程枫和高苗苗，又看看一脸伤心的奶奶，忙将两块糖果都给了刘桂英。 “奶奶，糖果都给你，别难过啦！” “奶奶，涵涵最喜欢你了。” 涵涵也跟着说好话。 刘桂英本就是逗两个孩子，见两个孩子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状，两个孩子这才明白奶奶是在逗他们玩，不禁跟着笑起来，程枫和高苗苗也相视而笑，一家人温馨又甜蜜。 两块糖果到底还是让两个孩子吃了。 高苗苗叮嘱两个孩子，“吃了糖果待会记得要刷牙哦，不然牙齿就会烂光光，就会变得和隔壁的太爷爷一样了。” 隔壁刘老头八十多岁，满嘴的牙都掉光了，一笑就露出一嘴的牙床，虽然笑得挺慈祥的，不过看着也确实有点吓人。 涵涵和念友才不要像隔壁的太爷爷，忙去厨房刷牙了。 “穷讲究，小孩子就是要糙养。” 刘桂英嘀咕了一句。 “我去刷牙。” 程枫丢下一句跟在孩子们身后走了出去，留下的刘桂英朝天番了个大白眼。 她果然没说错，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我没那么讲究，去睡了。” 刘桂英看着笑眯眯的高苗苗没好气的丢一下句回了屋。 睡觉前，高苗苗去厕所，看到厨房里有亮光，好奇地摸过去一看就见刘桂英正蹲在厨房门口，端着水瓢刷牙。 一边刷牙一边嘀咕着：“牙齿掉光太丑了，我可不能像刘老头一样，说话直漏风。” 高苗苗捂着嘴偷笑，悄摸回了卧室，程枫看她满脸笑容的模样，俊脸上闪过一抹疑色。 不禁好奇的问了嘴：“怎么了？这么高兴。” “娘一个人偷偷摸摸在厨房刷牙呢！” 程枫也笑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各自睡去。 隔天，为了给程枫凑够换药的物品，高苗苗一大早就背着背蒌上了山。 捡了好些东西，换了一袋猪饲料和几剂药贴，也只能缓解一下程枫的疼痛，不能除根。 山上本来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想要凑够五千块真是太难了。不过有这几贴药也好，至少能让程枫夜里睡个安稳觉。 中午，高苗苗刚煮好午饭，程枫便下工回来了。 “回来了。” “嗯。” 高苗苗忙迎上去接下他手里被汗打湿的褂子，又给他打水洗脸擦身。 程枫身上都是汗灰，不擦洗不行。 “我自己来。” 他不好意思，忙从她手里接过毛巾自己擦拭起来。 看出他面色不自然，高苗苗不由抿嘴一笑，“我去端饭。” 程枫边擦着身子，边看着高苗苗的背影，虽然衣衫宽大又灰扑扑的，但仍能看出她窈窕的身段。 想到夜里高苗苗窝在自己怀里睡着的模样，程枫心头不由一热，脸也有些烫。 “程枫，在家哪？” 三胡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堆笑的和程枫打招呼。 看清来人是谁，程枫薄唇紧抿，脸色实在算不上太好，但是乡里乡亲的，人进了门他也不好把人往外撵，况且三胡又笑得一脸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好摆脸色给人家看。 “三胡哥，快坐。” 程枫手上擦拭的动作不由加快。 三胡不客气地坐下，转头打量着屋里，见屋里干净利索，不由夸了一句，“弟媳妇能干，家里收拾得好利索，一点儿都不像乡里人家。” 程枫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没有和他扯闲篇的兴致，就笑着嗯了一声。 “程枫老弟，今天老哥哥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 三胡谄笑着开口。 来了。 程枫心里一紧，没有答话，将手里脏兮兮的毛巾放在盆里搓了几下，又拧干了水份，伸手到脖子后头擦着脖颈上的泥灰。 三胡才不管他答不答腔，厚着脸皮张嘴往下说。 “今天晌午我一到家，这肚子不知怎么的就疼了起来，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这下午的活，我实在是干不了，祠堂那里的活又不好耽误……程老弟，你这么能干，下午的活，你就给我的也一起干了吧。” 程枫将手里的毛巾拧干，挂到脸盆架上，一言不发的端着脏水走到门口泼了出去。 回头就看到三胡一脸讨好的笑跟在自己身后。 “程枫兄弟，老哥哥身子骨弱，下午的活我真的是干不了了，你就帮帮忙吧。” 三胡故意做出一副虚弱难受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程枫。 这个三胡原名叫郑建民，三胡是他的外号，是村里出了名的无赖，偷奸耍滑，懒得出奇。 队里的活，总是会找个种理由偷懒少干，在这之前，程枫已经帮他干过好几回了。 活帮他干了，工分还是他自己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程枫面色冷淡。 “三胡哥，不是我不帮你，之前我都帮你干过好几回了，谁的力气也不是白使的，这回我真帮不了你。” “你要是真不能干，我帮你带话给支书，今天下午就算你没出工，你就安心在家里休息好了。” “那可不行，没出工就没工分了。” 三胡想也不想就回绝道。 “又想要工分，又不想出力，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程枫眉头紧拧着。 第50章 说的是大实话 三胡一脸苦兮兮的模样，口出哀求之语，“好老弟，你就帮老哥哥一回，我还指着这些工分过日子呢！今天我这肚子真的是疼，不是我想偷懒，是真的干不了活，你就帮帮你老哥哥，成不成？” “咱们一个村里住着，乡里乡亲的，再说，往上数几辈咱们还是亲戚呢？” 程枫心软，看着三胡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 “我就最后……” 程枫蠕动几下嘴角，刚想对三胡说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帮他，就被一道突兀地声音打断。 “程枫你想干啥你自己的身体自个心里不清楚吗？” 高苗苗大步流星地外面走了进来，斜睨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三胡，将手里饭重重的往桌子上一顿。 无视三胡讨好的笑，大声斥责着程枫。 “你在这里充什么英难好汉，自己的腿疼得半夜睡不着觉，除我和娘，外人哪个会心疼你！” “这个忙，我不许你帮！身体不舒服就在家歇着，人家也不会说什么！又想挣工分又想不干活，准备空手套白狼啊这是！” “弟媳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吗？” 闻言，三胡一张脸瞬间拉了下来。 “我说的什么话？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高苗苗才不会顾忌三胡的脸面好不好看，能偷偷摸到人家新房想侵犯新娘子的烂人，她干嘛要给他脸面！ 程枫见高苗苗发火，开口想劝解她，“苗苗……” 谁知高苗苗一个凌厉的眼神杀过去，“你闭嘴！” 程枫和三胡见高苗苗这副厉害模样，都不敢再开口。 “程枫，我知道你心软，一向是个烂好人，可心软也得分对谁。” “三胡，你想偷懒是你的事，别拉上我家程枫，他是老实人，被你三言两语的好话就糊弄过去。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今天这事，我告诉你不成！” “你想找谁，有本事找哪个替你干活是你的事，只别找我家程枫！自己有手有脚的，真是好大的脸，让个腿脚不好的人给你白干活，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你……这这……” 三胡被怼得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气得手脚发抖。 “程枫，你也不管管你媳妇，你看看，她说的是什么话！” 程枫看高苗苗一眼，强压下嘴角的笑意。 “家里都是苗苗作主，三胡哥，不好意思，今天这事我帮不了你了，你还是跟支书告个假吧。” 高苗苗压下眼里的笑意，横了程枫一眼，脸转向三胡的时候又冷了下来。 “不止是今天，以后都不许你帮懒汉干活，你这力气也不是白来的，是我天天好吃好喝养着的，哪有白替人干活的道理！” “程老弟，你就这样被个女人骑到头上拉屎，连个屁都不敢放！” 三胡看程枫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忍不住嘲讽。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高苗苗听不得三胡这么说程枫，大声骂他。 “你这个母老虎这么凶，谁娶了你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都要家宅不宁的！” “三胡，你这个四肢不勤，懒得屁眼里生蛆的背时鬼，再满嘴胡泌，信不信我打你！” 说着，高苗苗一把捞起门后的扫帚就劈头盖脸的往三胡身上打去，三胡吓得赶紧往外逃。 “母夜叉，母老虎……” 见高苗苗没有追出来，三胡松了口气，又停在门口骂。 “有种你再骂一句试试。” 高苗苗扬了扬扫扫帚，作势要追出去，三胡吓得赶紧逃走，嘴里还不住的骂骂咧咧的。 赶走三胡，高苗苗志得意满的拿着扫帚转身，结果就看到程枫满脸揶谕的笑。 她的脸一下子烧红了。 刚才光顾着要赶三胡走，都忘了要保持自己的形象。 更要命的是程枫身后还站着刘桂英和两个孩子，三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娘，我……我平常不这样的……” 高苗苗结结巴巴的解释。 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自己不光在程枫面前没了形象，就是在婆婆和两个孩子面前也形象尽毁了。 刘桂英却突然笑着向她伸出大拇指。 “这才像我刘桂英的儿媳妇！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 “娘，你刚才你好厉害！” “娘做得对！” 两个孩子也都跟着夸奖高苗苗，弄得她脸上更烫了，甚至连看一眼程枫的勇气都没有。 一直到晚间和程枫上床睡觉，她都别扭得不好意思看他一眼。 “腿伸过来？” 高苗苗拿着膏药唤着程枫，眼光也只盯着他的腿上的伤处。 “做什么？” “给你贴膏药。” “哪来的膏药？” 程枫疑惑，高苗苗又没有去镇里，到哪里买膏药给他贴 “问那么干啥？给你贴你就贴！” 高苗苗白了一眼程枫。 程枫哦了一声，乖乖地把腿伸出来，高苗苗看着他腿上的伤口，一阵心疼，动作轻柔地帮他贴上膏药。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面对三胡这样的懒汉都不晓得拒绝，就知道闷头干活，自己受累，我们也心疼……” “我是不好意思拒绝，都乡里乡亲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哦，你累死累活的干，他倒是会躲懒，想白白拿工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程枫知道高苗苗说得在理，也不反驳她，只是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 “你还笑！三胡这样的懒人就是被你这样的烂好人给惯出来的，有一就有二，你要是不松口答应他前几回，看他还能不能来找第三回不？” “你累坏了，还不是我们心疼你，照顾你！要是你累倒了，你看三胡能不能给你端口饭，还是送口水喝？”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以后不会再总是烂好心了。” “这还差不多！” 高苗苗欣慰一笑，随即吹了油灯，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高苗苗还是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 她有些不自在，想靠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紧接着就将三胡偷偷摸进李小红新房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 程枫为人正真，眼里不揉沙子，闻言，眉毛都皱了起来。 “嗯，我可是看得真真的。” 高苗苗重重的点头。 “诶，听说李小红以前和你定过亲……还是你去部队前订的，你有没有给人家写过情书？” 第51章 祖传的方子 说到李小红，高苗苗心里的八卦之火瞬间熊熊的燃烧起来。 “没有。” 程枫答得很快，高苗苗狐疑，“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部队里每天训练都累死了，哪里还有精力搞这些东西！” 见他有些急了，高苗苗暗暗笑起来，“哦，是没精力，不是不想写嘛。” “困了，我睡了。” 程枫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知高苗苗又会问出些什么花样的问题，忙翻了个身睡觉。 黑暗里，看着程枫的留给自己的背影，高苗苗暗暗撇了撇嘴，也没有再闹他，闭了眼睛没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每二天晚上，两夫妻躺在床上，高苗苗正给程枫换膏药。 “你这膏药哪里来的？挺有效果的，我今天干的活比前两天不重，腿倒是比之前轻松舒坦了好多。” 高苗苗自然不能把膏药的来缘跟程枫说。 “我家祖传的药方，有效果就好。” 既然是人家祖传的方子，程枫也不好再多问。 换好药膏，两人躺在床上说话，白天都要干活，中午也只是吃饭的时候才见上一面，婆婆和孩子都在，有很多话也不好说。 晚上躺上床的时间，两夫妻才能好好说些私房话，高苗苗和程枫都很喜欢这段时光，两人的感情也在这些天的互聊中增尽了许多。 谈恋爱嘛，不谈哪里来的爱。 “程枫，你腿上的伤……是怎么弄的？看着挺像子弹打伤的？” 高苗苗犹豫着，还是问出了一直藏在自己的心底的问题。 程枫一时沉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脑海里出现自己当初受伤时的情形。 高苗苗也感觉到了空气里异常的气氛，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问他这个问题。 这么重的伤，想想也能知道肯定不是寻常事件。 对于程枫来说，肯定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对不起……” 高苗苗心里难受，连忙向程枫道歉。 “程枫，对不起，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的，我……”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程枫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严肃，包含着无尽的哀伤。 “我当过兵，腿上的伤……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的。” 黑暗中，程枫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屋顶，限入了回忆之中，耳边仿佛听到了子弹穿破空气带来的呼啸声。 “那一次，部队派我们连去阻击一伙敌人，他们是国民党遗留在大陆的一支队伍，和当地的土匪勾结，残害当地的百姓，无恶不做，一遇到我军部队就窜进深山猫起来。 等我军一走，他们又集结在一起为祸乡里，部队下了死命令，要我们连队一定要剿灭这伙匪徒。” “我们在深山里有这伙人周旋了二年多，才将这伙匪徒剿灭得差不多。有很多战友都在这次的任务中壮烈牺牲了。” “那天，我们和往常一样散开，两两一组搜山，我和王海遇到了残留的匪徒，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我腿上中了枪……” 虽然知道程枫一定会没事，高苗苗还是紧张得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而程枫似乎回到了当日的战场上。 他的腿被子弹击穿，血哗哗地往外流着，他却并不感觉到疼，子弹的速度和冲击力让腿上的疼痛神经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 “哈哈，打伤了一个！” 子弹的呼啸声里，他听到对方的人在得意的叫嚣。 还有人在大叫，“兄弟们子弹都往他身上招呼，打死一个算一个！” 那些无头苍蝇似的匪徒像是找到了目标，枪口都指向了他这里，呼啸的子弹在他周围织成了一张火力网，他想他今天也要壮烈在这儿了。 虽然遗憾没有办法给家里的老娘送终，但为国捐躯是军人的荣耀，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将会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战友王海冲过来，替他挡住了敌人向他射来的子弹。 他活下来了，而王海却永远的留在那里！ “我没有死，可是我宁愿死的是我！” 程枫声音平静，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程枫。你不要这么想！” 高苗苗用力抱住了程枫，想给他安慰。 “我理解你们的之间的战友情，如果是王海遇到和你同样的情况，你一定也会毫不犹豫的替他挡子弹的，他只是做了和你同样的选择啊。” “你是见过战场惨烈的人，既然能从战场上活着走出来，更应该明白生命的可贵啊，你不光是为你自己活着，更是为了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你要带着他们的份一起活着！” “带着他们的份一起活着……” 程枫的眼神瞬间亮起来，他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心脏扑嗵扑嗵剧烈的跳动着。 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当初他从战场上回来，看着牺牲的战友，心如死灰，又因为自己的腿瘸了，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顾老领导的挽留执意复员回了地方。 给他安排的工作他也没有去，他觉得他就该隐姓埋名浑浑噩噩的在乡野终老。 今天听到苗苗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他清醒过来，是啊，他身上还背着战友们的命，他怎么能就这么放弃自己！ “苗苗……” 程枫翻身轻轻拥抱着她，“谢谢你！” 两人脸颊紧贴在一起，高苗苗感觉到有温热的水迹在两人想贴的皮肤间氤氲开来。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只是涵涵和念友可怜，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我到现在都不敢告诉他们，我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每次看到两个孩子干净的眼神，我心里就愧疚无比，是因为我他们才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程枫的声音很低沉，高苗苗能感受得到他低落的情绪和满心的愧疚懊悔。 心疼的同时她也有一丝诧异。 没想到涵涵和念念竟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她轻抚着程枫的背，给他安慰。 “程枫，我们一起好好抚养两个孩子，让他们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补偿。 我总会和你一起的，我一定会对两个孩子好。” “苗苗……” 程枫心内震动的同时又十分感动，他抬头看向高苗苗，窗外朦胧的月光透过塑料布照在床头。 高苗苗正好也看向他，黑眸在月光的照映下反射着如水的光泽。 “程枫……” 对上他深邃地双目，高苗苗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第52章 肯定是鬼迷心窍了 也许是月色太过温柔，又或许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下高苗苗真的爱上的程枫，她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勾住程枫的脖颈抬头吻上他的嘴唇。 程枫全身一震，一动也不敢动，全身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嘴唇上。 柔柔的，软软的，带着一丝温热，像是狗尾巴草擦过脸颊，轻柔的触感，带着微微的痒，好像能痒到人的心里去。 只是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 程枫带着些许的意犹未尽，目光灼热地看向高苗苗。 高苗苗脸烫得惊人，她红着脸偏过头不敢看他。 刚才自己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才敢主动亲吻程枫。 “夜深了，我，我们睡吧。” “苗苗，看着我。” 程枫低哑的声线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高苗苗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只见他的双眸亮晶晶的，像是要把她的灵魂吸进去一般。 程枫慢慢低下头亲向她的红唇，高苗苗也温顺地闭上双眼，微微抬高下巴迎就。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咣当一声推开，高苗苗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推开程枫，而程枫动作比她更快，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就立即松开高苗苗，坐直身体。 “爹，你为啥要欺负娘！” “咳咳……小孩子瞎说什么？” 程枫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悄悄往后移了移位置，离高苗苗远了一点。 高苗苗这时也坐了起来，她有些心虚的看着涵涵。 “涵涵，你怎么还没睡啊？” 52 涵涵晚间多喝了半碗粥，半夜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经过程枫和高苗苗的房间听到两人的说话，好奇心驱使之下，就想听一听他俩在说什么。 透过门板的裂缝，涵涵看到程枫压在高苗苗身上，以为他要欺负高苗苗，就赶紧推门冲了进来。 涵涵没有回答高苗苗的话，小姑娘叉着腰，目光直直地瞪着程枫。 “爹，你为啥要压着娘，连奶奶都说娘改好了，你为啥还要欺负娘。” 被个孩子这样大声质问，程枫和高苗苗都红了脸。 又怕涵涵的大嗓门吵醒刘桂英，高苗苗尴尬的都想找个地缝藏起来。 “涵涵，小声点，别吵醒了你奶奶。” 她又赶紧出言解释，“爹没有欺负娘，嗯……是，是娘眼睛里进了沙子，爹想给娘吹来着。” 涵涵才不信，秀秀的爹打她娘的时候就是把他娘压在地上拿着鞋底子使劲抽的。 “我才不信。” 小丫头目光从程枫身上又扫到高苗苗身上，“娘，你别怕爹呀，我去叫奶奶来给你作主。” 说着，小丫头作势就往外走，吓得高苗苗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拉住涵涵。 “你爹真没有欺负我，是，是你爹在跟娘说悄悄话，你爹说这几天挣了不少工分，想着明天打斤肉回来给咱们包饺子吃呢！” “哇，明天咱们有肉馅饺子吃啦！” 一听有好吃的，涵涵立即高兴起来。 “是，明天咱们家包饺子。” 高苗苗笑眯眯地点头。 “爹，娘说的是真的不？” “嗯，你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涵涵这才相信自己爹真的没有欺负娘，一想的明天有肉馅饺子吃，小丫头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娘，爹要是欺负你的话，你就大声叫我，叫奶奶也行，我们肯定给你作主。” 离开前涵涵还特意回头交待高苗苗一句，弄得高苗苗哭笑不得之余，心里也暖暖的十分窝心。 这么多天的真心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程枫下床关了房门又重新躺回床上，刚才的旖旎被涵涵打断，就好像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似的。 “你看，孩子们现在全都向着你了。” 程枫语带委屈。 高苗苗失笑，“我是用真心换真心！你别想孩子们了，还是快点从新做个门闩是正经。” 程枫想到刚才两个人的尴尬瞬间，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高苗苗没有用自己山上捡来的物品和系统换了一斤肉，给孩子们包了一顿肉馅饺子。 既然跟孩子说了要包肉馅饺子，就要说到做到。 队里的工分还没有结算，程枫问高苗苗哪里来的钱买肉，高苗苗只推说是自己的奶奶出嫁时塞给她的。 程枫便也没有多问，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总是让媳妇花她自个儿的钱，他真是太没用了。 再去祠堂干活的时候他就更卖力了。 这天晚上两夫妻躺在床上说话。 “明天村里的祠堂结工，你和娘带孩子们也来吧。” “这么快就结工了？” 祠堂也才动工半个月，没有机械的帮忙，都能这么快结工，高苗苗还挺惊讶的。 “别不是豆腐渣工程吧。” “豆腐渣工程是个什么？” 程枫好奇。 高苗苗给他解释，“豆腐渣工程就是造的房子，桥梁什么的，像豆腐渣捏的，一碰就散了。” “那怎么能！” 程枫连忙否定，“给祖辈修祠堂，哪里敢这样，真成了糊弄祖宗了。” “我知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这个时代，物资是匮乏，但是做出来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的。 “玩笑归玩笑，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不能到外面乱说，村里女人嘴碎，传到支书那里就麻烦了。” 程枫赶紧叮嘱高苗苗。 要是这话传了出去，弄不好会被扣上修正主义的帽子，那是要在村民大会上被拉到台子上批斗的。 高苗苗被程枫严肃的语气吓住了，连连点头，赌咒发誓说自己绝不会在外面乱讲话。 这具身体的前身记忆里也有关于批斗大会的情景，被批斗的人确实挺惨的。 “没事的。” 程枫见高苗苗被吓着的模样，心里一软，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 “咱们老实本份，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找上来的。天塌下来有我给你们顶着呢，别怕。” 程枫温柔的样子，真的是太迷人了，看着他充满柔情的眼眸，高苗苗的仿佛泡在温泉里，热热的，涨涨的，一种名为爱情的种子，在心里迅速生根发芽，迅速生长。 “你有在，我什么都不怕。” 高苗苗红着脸，柔顺的靠在程枫怀里，将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 这话真是太羞耻了。 程枫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享受着这温馨一刻。 第53章 乱嚼舌根 “明天祠堂结工，村支书会给我们评工分，工分最高的会分到修祠堂剩下的材料，到时候你和娘带孩子们来。” “那你肯定是工分最高的。” 高苗苗笑起来，这才明白过来程枫为什么再三要她和娘带孩子们去结工庆典。 原来是想在娘和她还有孩子们面前显摆显摆。 程枫的小心思被识破，不好意思地干笑两下。 “你放心，我一定和娘带孩子们去，让孩子们看看，他们的爹有多厉害！也让娘看看，她儿子有多能干！” “你呢？” 程枫问高苗苗，他更在意她的想法。 高苗苗温柔一笑，“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 程枫的脸腾的一下子烧红了，但心里却异常地满足。 第二天，村子里的人都往祠堂涌去，祠堂大门前的场地上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们。 高苗苗和刘桂英也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热闹，在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年代，凑热闹就是最好的娱乐了。 更何况昨天夜里程枫再三叮嘱他们去看他，高苗苗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程枫的高光时刻。 到时候，看村里那些嘴碎的婆子还有没有脸说程枫是瘸子！ 放完一束小鞭，村支书和村里辈分最高的几位长者揭了盖在祖宗牌位上的红布。 几个人又肃着脸，依次上前敬香，敬告天地祖宗，才完事。 敬好祖宗就是高苗苗和村里人最期待的评工分的环节了。 “这次修祠堂能这么快修缮好都是大家伙的功劳，现在咱们就按当初说好的来办，这修祠堂多下来的材料哪个评的工分最高就给哪个？ 咱们这次评选是完全的公开、公平的，没得到也不许眼红，都是用力气和汗珠子换的……” 人群里有人起哄，“支书，别做思想工作了，快点公布结果，大伙都想看看是哪个人这么能干，我们以后也好想让学习不最？”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有人出声附和。 场上的人目光全都灼热地看向支书身后参与修缮祠堂的人身上，不知道最后多下来的材料到底花落谁家。 场院上的一侧正堆着这次修缮祠堂多下来的材料，好几根又圆又直的木头，还有一些砖瓦，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特别是家里有人参与修祠堂的，是激动又期盼，哪里还有心思听支书长篇大论。 一听有人这么说，都不住地点头，“是啊，支书，你还是快点公布结果吧。” 高苗苗也激动地看向程枫，眼睛里盛满的自豪和骄傲。 程枫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高苗苗，看到她投向自己的目光回以一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高苗苗看着程枫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想逗他一下，看看四围人的目光都在场前村支书和程枫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她朝程枫眨了下眼，然后向他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程枫脸上笑意微僵，脸色烧红，随后连忙看看左右，看看身边有没有人看到高苗苗的小动作。 高苗苗的动作太过惊世骇俗，何况她做那样的动作时，俏皮可爱极了，他不想让别人也看到她的这副模样。 见他被自己搞得满脸窘迫又生怕被别人发现的样子，高苗苗捂嘴得意一笑。 程枫也太可爱了。 “这么多的材料，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呢？” 刘桂英看着场院一侧堆着的材料，可惜地砸了砸嘴。 程枫腿不好，就算能干，刘桂英也认为他拿不到最高的工分。 旁边的高苗苗闻言，张口便道：“娘，说不定是便宜了咱家呢？” 刘桂英叹了口气，“真是咱家的就好了，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倒是真敢想，程枫瘸了一条腿，倒还比人家手脚俱全的还厉害！” 高苗苗的话让边上的一个老婆子听了去，她儿子也参加了这回的祠堂修缮，正眼工场上边上的材料堆呢！ 哪里能听了高苗苗这种好像东西就是她家了的这种话。 高苗苗现在听不得人说程枫半点不好，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身旁的刘桂英用胳膊肘捅了两下。 “别说话，支书报工分最高人的名字了。” 刘桂英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村支书，高苗苗刚才的话也让她心生期待。 万一真的是程枫呢？ 说话讽刺的婆子也将眼神放到了场院前面。 不光是他们，就是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场院前的一亩三分地上。 “这次祠堂修缮出力最多，高分最工的得主是……” 村支书说到这里还卖了一下关子，拖长了声音慢悠悠的，真是能把下面一众伸长了脖子的看客急得个半死。 高苗苗心内吐槽。 村支书这样早晚会被人家套麻袋的。 “程枫。” 半晌后，村支书终于报出了程枫的名字。 “程枫，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一声尖叫响起，高苗苗兴奋得跳起来，大声冲程枫竖起大拇指。 刘桂英脸上也露出激动的神色。 人群里一阵骚动，大都多数人脸上都是失望之色，有人忿忿然，有人不平。 “村支书，程枫他一个瘸子，怎么能是工分最高的！人家腿脚都好的怎么都干不过一个瘸子，评选是不是有内幕啊？” “来了！” 高苗苗心里咯噔一声，她就知道会有人眼红出来搞事情，果然！ 人群里有人出声质疑，骚动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村支书，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人一说话就缩进了人群里，村支书目光严厉地扫视了一圈场院上的人群。 “你们是在质疑我，质疑公社委员的公正吗？” 在村支书威严的目光下，一众人一声都不敢响。 “修祠堂的人每天什么时候上工，放工都有记录的，干了什么活，下了多少力气，一起干活的人都有眼睛会看，我们就是想做假都没有办法做。” “程枫干活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他腿是不好，可人家干活可一点没藏直，没少下一分力！” “你们眼红人家得了材料，不服气，也别拿人家的短处说事！你们是手脚都没毛病，但你们心里生了毛病，红眼病！” 村支书发了老大的火，一众人都屏着气，不敢再乱说。 “要是让我抓到谁在乱嚼舌根，我查出来一定饶不了他！” 第54章 勾搭良家妇女 “程枫，这些材料你拉家去，就用公社里的大挂车。” “谢谢支书。” 程枫忙向村支书道谢。 “行了，你们也别看着了，散了，散了。” 众人虽然眼红，不服气，可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三三两两的离开。 村支书又让一起修祠堂的人帮程枫把材料搬到架子车上。 高苗苗和刘桂也都喜滋滋地上前帮忙，就连涵涵念友两人和小伙伴们分别之后，也来帮忙。 大的东西拿不动，就一块瓦，一块砖地往车上搬。 不落人后的小模样逗得高苗苗和刘桂英忍俊不禁，东西很快都装上大挂车，程枫不用别人帮忙，自己拉着车，高苗苗和刘桂英在后面帮忙推着。 “奶奶，娘，我们也要帮忙。” 涵涵和念友也夹在中间，撅起小屁股，使出吃奶的劲帮忙推车。 一家人齐心协力，喜气洋洋地拉着一车材料回家，一路上收到了不少人家艳羡的目光。 经过李小家门口的时候，李小红和李母又嫉妒又眼红地看着他们一家拉着大挂车从眼前经过。 李小红目痴痴地盯着程枫，然而后者却一个眼风也没给她，只顾低着头拉车。 余光瞥到李小红像是要吃人的目光，高苗苗心里一阵不爽。 这什么人啊？ 都结婚了还这么直直地盯着别的男人看，她都替她害臊。 “桂英那，还是你家程枫能干，这满村手脚都好的后生，都没能比得过程枫，得了这么许多材料，你家可是发财了？” 李母的话听着像是夸奖程枫，却让人听了怎么都不舒服。 刘桂英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我家程枫不能干，也不能拿最高的工分，也得不着这些好材料，正好我家房子要翻修，这些材料正好派上用场。” “什么时候我们房子翻修好了，你也来看看啊。” 大挂车已经过了李小红家门口，刘桂英转过头扬声冲李母招呼了一句。 看着程枫一家的背影，李小红和李母两个不忿，却又无计可施。 “呸，说你胖就喘上了，不就是一堆剩料嘛，送给我，我都不要。” 李母愤愤然回屋，而李小红却是十分受伤，刚才程枫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明明她才是应该和他站在一起的人，都是那个高苗苗，抢走了程枫！ 她看着程枫一家人，一直目送着他们的人影走远，再也瞧不见才怏怏不乐的回屋。 高苗苗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拉着一车材料回到家，将车上的东西卸在院子里，程枫又去公社还车。 “别在路上耽搁，中午给你做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高苗苗送程枫出门，帮他掸了掸肩上的灰，温柔又细心的叮嘱道。 “别浪费钱，给两个孩子做就行了，别管我。” 日头下，看着高苗苗的笑颜，程枫竟觉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说着，高苗苗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回。” “嗯。” 程枫应了一声，满脸幸福的笑，又叮嘱，“你快回屋，外面日头大。” 高苗苗嘴角慢慢扩大，心里荡起一阵涟漪，程枫温柔起来的时候真的让人吃不消哪。 “苗苗，好久不见。” 高苗苗正准备回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皱着眉朝声源处望去，只见胡远升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跳了出来。 高苗苗故作没看见，准备径直回屋。 可胡远升动作却比她快，先一步堵在了门口。 害得高苗苗差点撞上他，好在她极时刹住了脚，又快速往后退了两步。 “你让开！” 高苗苗皱着眉一点也不留情面的喝斥了一声。 胡远升心里暗叫了一声可惜，刚才就差一点就能抱到高苗苗了。 “苗苗，别这么无情嘛？我是真的挺想你的，自从见到你，我就一天也没忘记过你，怪不得古人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诚不欺我。” 胡远升一向自我感觉良好，一个乡下的女人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何况乡下人没什么文化，对文化人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他是特意在高苗苗面前展现自己有文化的一面，就不信拿不下她。 “好狗不挡道，你快让开，否则我别怪我不客气。” 高苗苗接受过十几年的教育，胡远升的行为只会让她觉得很可笑。他以为自己掉几句书袋子，就显得自己有文化了？ 真是可笑至极。 “苗苗，别对我这么无情……” 胡远升越说越不像话。 察觉到那黏忽忽的目光，高苗苗心下作呕，立即出言打断他的话。 “呸，你一个结了婚的人，在这里跟我说什么有情无情的，真是恶心死人了。”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让大家伙看看，你这个城里来的知青是怎么不要脸，怎么想勾搭良家妇女！” “苗苗……” 胡远升还想上前纠缠，见状，高苗苗放开嗓子就叫：“哎，大家……” “苗苗，苗苗……别叫，别叫了。” 胡远升没想到她这能豁出去，赶紧上前想捂她的嘴。 高苗苗身形狡黠地往一边闪，躲过他的触碰。 她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吓他罢了，没想真的叫人。 这事传了出去，到时就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的闲话，总之这世道对女人还是苛刻的。 “那你还不快滚。” “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苗苗，我是真的……” 胡远升不甘心，还想再说，可在高苗苗的怒视下，只得转身灰溜溜地离开。 边走边回头对高苗苗道：“苗苗，你真的太无情了！” “快滚！再不滚我就去村支书那你告你耍流氓！” 流氓罪弄不好要吃枪子儿的，高苗苗不真像是能豁得出去的人，胡远升被她的话吓住，脚下生风似的飞快地跑远。 “什么人哪！” 高苗苗不屑地嘁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她用物品和系统换了几条鲫鱼，想着给程枫和孩子们炖点鲫鱼汤喝。 这个时节，萝卜也长出来了，鲫鱼萝卜丝汤，炖得奶白奶白的，可补人了。 高苗苗拎着四条鲫鱼进门，刘桂英正在整理刚才运回家的材料，两个孩子正在院子的一角玩泥巴。 “哪来鲫鱼” 刘桂英问。 第55章 你真行 “在塘里抓地。” “这么小的鲫鱼有什么吃头，都是刺。” 刘桂英皱了皱眉，这些鱼都还没有巴掌大，养到年底还能长不少肉呢！ “娘，这样的小鲫鱼炖汤最好了，程枫这段时间干活辛苦，孩子们也好久没有见荤腥了，我想着炖点鱼汤给他们好好补补。” “你爱折腾就折腾吧，我管不了你。” 一听说是给程枫和孩子们补身体，刘桂英摆摆手，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了。 高苗苗拿出菜刀刮鳞破肚，涵涵和念友好奇心重，也都跑来看。 “娘，鱼宝宝好可怜呀？” 涵涵是女孩子，心软，看到鱼在高苗苗手下弹跳挣扎，有些不忍心。 “这么小的鱼炖的汤才鲜呢？奶白奶白的，又鲜又香，再放一点香菜，我保管你能鲜得想把舌头都吞下肚里去。” “真的这么好喝吗？那我要喝两大碗。” 涵涵倒是一点也顾不上鱼宝宝可怜了。 刘桂英直起腰，回头看到着高苗苗和两个小孩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一阵欣慰。 自己的这儿媳妇是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当初她还后悔给儿子娶了个不能安心过日子的，现在看来，倒是很庆幸当初做主娶了高苗苗。 程枫回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一碗蒸梅干菜，一碗蒸茄子，最诱人的就是桌是中间一大瓦盆奶白的鱼汤了。 “爹，回来了，我们可以吃饭喽。” 涵涵和念友正趴在桌子上，两个小脑袋伸长着，眼巴巴地盯着鱼汤看。 见程枫回来，立即欢呼着跳下桌来拉他。 与此同时，高苗苗正好喂完猪从外面进来。 “孩子们饿了，怎么不让他们先吃啊？” 高苗苗拍了拍两个小家的屁股，“好了，爹回来了，还不快坐上桌吃饭。” 两个孩子立即规规距距的坐到自己惯常坐的位置上。 刘桂英给邻居太爷送鱼汤还没回来，高苗苗先盛了碗汤放到她常坐的空位子上，又给程枫盛，再给两个孩子盛汤。 “你是一家之主，是家里最辛苦的人，当然要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孩子们还小，不经饿，以后还是别等我了。” “涵涵、念友你俩快去叫奶奶回来吃饭。” “好。” 涵涵应了一声，爬下凳子，念友跟着一起，两个孩子跑出去找刘桂英。 “程枫，你知道你疼孩子，我也疼他们，不过疼爱归疼爱，规矩还是要的。长辈没有上桌吃饭，哪里有小孩子先上桌吃的道理。” 高苗苗一脸正色道。 程枫不在意的一笑，“涵涵和念友还小，大了自然就会懂道理了。” 高苗苗知道他对两个孩子的爱里包含着让他们失去生身父亲的愧疚，理解他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拿到两个孩子面前。 她也发现程枫从来都没有对两个孩子说过重话，就算他们真的有地方做错了，他才大声一点，可只要涵涵两眼一包泪，他就马上软了态度。 他完全就是在毫无原则地溺爱孩子。 “百年树木，十年树人，小时不教，大时了了，程枫，你不是爱孩子，你是在害他们。” “我”程枫愣了愣，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教孩子这事上，你得听苗苗的，苗苗说得对，小树长弯了，还能掰得直，等长成了歪脖子树，再想掰直就不可能了。” 程枫的话被从门外走进来的刘桂英打断，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进了门。 高苗苗没想到刘桂英会站在她这边，后娘难当，就算做得太好，也难保有人心会多想。 难得自己婆婆深明大义，在教育孩子的方面站在自己这一边。 “娘，还是你有远见。” 高苗苗笑眯眯地给刘桂英竖了个大拇指，心也不自觉的和她更亲近了些。 “我是帮理不帮亲。” 刘桂英看也不看高苗苗拍的马屁，淡定的牵着两个孩子绕过高苗苗和程枫，将孩子们抱到凳子上。 “吃饭。” 高苗苗在刘桂英看不到的地方，笑嘻嘻的冲程枫做了个鬼脸，看着程枫怔愣了一下的表情，心里笑开了花。 有时逗逗程枫也挺有意思的。 鱼汤很好喝，涵涵和念友两个喝完两大碗，还想再要，被高苗苗制止。 喝那么多的汤水，米饭就吃不下了，鱼汤虽好，饭也不能少的。 “你们俩不能再喝了，娘给你们盛饭，不能光喝汤不吃饭，鱼汤还有得多，留着你们下午肚子饿的时候吃。” “好。” 两个孩子乖乖的点头。 涵涵和念友真的是很乖巧懂事的孩子，越相处高苗苗越是喜欢他们，和她自己亲生的也没两样。 程枫喝完一碗鱼汤，高苗苗再想给他盛的时候，他拒绝了，刘桂英也一样没有再盛第二碗，高苗苗自然也是，几人大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要将好东西都省给两个孩子吃。 高苗苗有些心酸。 这个时代的生活条件真的是太艰苦了，就算是她有系统在手，也只是偶尔才能给家里换点荤腥改善一下伙食。 现在周围她能捡的东西越来越少，而且她还要换猪饮料，还要给程枫换治腿的药，正是越来越捉肘见襟。 不过不是有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吗？总会有办法的。 高苗苗的想法还算乐观。 下午的时候，程枫没事，就着手准备将房屋修缮一下，材料都是现成的，这几天天气又好，正是万事俱备。 这时高苗苗才发现他是真的能干，木工，泥瓦匠的活他都是手到擒来。 “程枫，你真行，什么活都会做！” 高苗苗给程枫端来一碗凉水，不吝夸奖着他。 虽然已经入秋，中午的太阳还是挺厉害，程枫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太阳下干活。 古铜色的皮肤上被汗水浸湿，在阳光下闪着绸缎一样的光泽。 程枫身材均称，露在外面的身体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猿臂蜂腰，宽肩窄臀，腰腹处还有八块腹肌，真正比以前电视上的那些健美先生有看得多了。 “都是些简单的活。” 程枫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碗，仰头喝尽碗里的水，有一小股水从碗沿漏出来，顺着他的下巴流到脖子上，随着他喉结的上下滚动，飞快的滴落到他宽阔的胸膛上。 第56章 丢人丢到家了 高苗苗看得出神，以前只晓得说女人好看，可以用秀色可餐形容，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秀色可餐也可以用来形容男人。 “怎么了？” 程枫喝完水，将碗递给高苗苗，对上她直愣愣的目光，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没什么！” 高苗苗面色倏地一红。 自己像个花痴似的盯着人家看，还被人家抓了个正着，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一把抢过程枫手上的碗，飞快地跑进厨房。 后者看着她莫名其妙的样子，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不自觉地露出老父亲似的笑容。 高苗苗躲在厨房里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自己的脸上没有那么烫了，才走出来。 漏雨的那间屋子房顶上的瓦要全都拿下来，屋顶的大梁也要换，光靠程枫一个人干肯定不行的。 刘桂英和高苗苗都下场干活，就连涵涵和念友也不跑出去玩了，在家里给大人帮忙。 虽说是干不了什么活，但也足见两个孩子的乖巧和懂事。 程枫架着梯子爬上屋顶卸瓦，刘桂英站在梯半中央接他卸下来的瓦再递给站在下面的高苗苗。 高苗苗把瓦片轻轻地堆放到墙角，有好些瓦片她稍一用力就破了，都不能用了。 也可能本来就有了裂缝，在外力的作用下，稍一碰就碎裂，怪不得外面一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 “系统，这些瓦片什么价值？” 高苗苗突然心血来潮地问起系统这些瓦片的价值。 这些瓦片虽然有很多碎裂的，但大部分都是好的，而且架不住数量多啊，说不定能值不少钱呢？ 【烂瓦片，年代感50，价值50元。】 “这么一堆瓦片才值50元？” 高苗苗大失所望。 【宿主请注意，是一片瓦片50元，这一堆瓦片有356块，价值17800元。】 “啊……这么多！” 高苗苗愣了愣，有些瞠目结舌。 地上的瓦片只是屋顶上卸下来的一小部分而已，可是整片屋顶上都卸下来，得值多少钱啊？ 【整片屋顶共3800片瓦，价值190000元。】 系统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190000元！ 高苗苗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这一堆破瓦竟然这么值钱！ “破瓦价值50，那完整的瓦片是不是价值要高一点” 【系统是以物品的年代感来判定价格，与其完整程度没有太大关系】 机械的声音响起，高苗苗竟然从中敏锐的听到一丝不满。 难道系统和她交流的时间长了，竟然也产生感情了？ “宿主是否需要兑换？” “暂时不要，我需要兑换的时候再找你。” 高苗苗苗立即否定了系统的提议，这些瓦片好的捡出来，清理一下还要重新铺回去的。 等到最后剩下来的破的，碎的她再和系统兑换，兑换的东西她都想好了，就给程枫换治腿伤的药，剩下的瓦片不够，她还积攒了一些别的东西，到时一起换。 高苗苗脑子里和系统对话，手脚也没有停下，三个人齐心协力，屋顶上的瓦片很快便清理出一大半。 涵涵和念友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用芦苇花扎的小扫把正一片一片刷干净瓦片上的脏污。 两个孩子干活一板一眼的，还真有模有样的。 刷干净的瓦片一片一片整齐的堆在脚边，等差不多有个小一堆了，他们就会将刷干净的瓦片搬到另一边的墙角堆放起来。 “涵涵，念友，真棒！” 两个孩子抬头的时候，高苗苗脸上露出夸张的笑脸，伸出两只手给两个孩子一个一个大拇指。 得到夸奖的两个孩子开心极了，干活更加卖力。 就在一家齐心合力干着活的时候，黄红梅和孙莲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亲家。” 黄红梅一进门就亲亲热热地和刘桂英打招呼。 “娘，嫂子。” 高苗苗见黄红梅和嫂子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亲家上门，刘桂英也不好晾着人家，对屋顶上的程枫交待了一声，就先下了竹梯。 “亲家来了。” 刘桂英满脸堆笑，“你屋里坐，我去洗一下，干活呢？身上太埋汰。” 又转头交待高苗苗，“苗苗，还不快带你娘和嫂子进屋坐。” “哦。” 高苗苗应了一声。 涵涵和念友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小孩子喜欢凑热闹，也不干活了，都挤到高苗苗身边，好奇地看向黄红梅婆媳两个。 高苗苗也不请黄红梅婆媳两个进屋坐。 “涵涵，念友，叫外婆、舅妈。” 两个孩子乖巧的叫了一声外婆、舅妈。 黄红梅婆媳两个本就看不惯高苗苗对这两个孩子好，又不是自己亲生的，用得着这么费心吗？ 别到时养出一对白眼狼来，有你哭的日子。 黄红梅心内不屑，但因为今天有求于人，脸上还是摆出一脸慈爱的笑来。 “哎哟，这两个孩子真招人稀罕。” “快过来，让外婆惯惯！” 黄红梅作出亲热的模样来拉涵涵。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涵涵和念友绝得这个外婆笑得好渗人，涵涵见她伸手来拉自己，吓得直往高苗苗身后躲。 “娘，两个孩子小，怕生，你别吓着他们。” 说着又让两个孩子先去玩。两个孩子手拉手逃也似的飞快的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 “娘，你和嫂子来干做什么？” 高苗苗一点儿也不客气问道。 “我来看看女儿，看看我女婿不行啊？” 黄红梅对高苗苗冷淡的态度有点不高兴，“女生外向，嫁了人，就不准备认我这个娘了？” 此时程枫正在屋顶最高处，他听到自己丈母娘来了，正慢慢顺着檐子往下爬。 “亲家，哪能这么说呢？苗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你的闺女。” 刘桂英在厨房里就听到母女两个话里带着火药味儿，赶紧出来打圆场。 黄红梅这才又重新摆出笑脸来。 “亲家的话说得中听，我这老闺女，让我给惯坏了，这狗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还好亲家你脾气好，能容人，也是我有眼光，给她找了程枫这和好的姑爷。 说着话峰一转，夸起程枫来。 “你是生了个好儿子，程枫能干又孝顺，我们村子里都传遍了，人人都在夸我找了个能干的女婿，挣的工分最多不说，还得了好多的材料，那可值不老少钱的呐！” 第57章 一致对外 “娘，你也看见了，这些材料我们是要修房子的，你就别想了。” 高苗苗一点儿都不给黄红梅面子，一开口就揭露了她的心思，也堵住了她的嘴。 “娘，嫂子。” 这时程枫已经爬到屋顶的边缘，看到高苗苗和黄红梅三个正站在屋前的空地上说话，就先探头打了声招呼。 黄红梅和孙莲花看到程枫眼前一亮。 “程枫啊，你忙就别下来了，爬上爬下的不方便，我就是来看看的，一会就走。” 程枫到底还是从梯子上下来，高苗苗和刘桂英马上前一左一右的伸手扶他。 “娘、嫂子进屋坐。” 程枫将两人往屋里让，黄红梅是来要东西，哪里等得及到屋里坐着说话。 “程枫啊，你看，我养这么大的闺女说嫁就嫁给你，我是一点都没有嫌弃过你。” 黄红梅一副推心置副的模样，程枫点头一脸的虚心受教。 高苗苗在一边冷眼看着。 笑话，黄红梅哪里不嫌弃程枫，她是不嫌弃程枫家出的三十块钱彩礼！ 她相信要是有人肯出三十一块，管他是瘫子还是聋子、瞎子，黄红梅也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让她嫁。 刘桂英知道黄红梅无利不起早的为人，她今天来肯定也冲着建筑材料来的。 “亲家，她大嫂，快进屋喝口糖水。” 糖水可是高规格的待客礼仪，因为对高苗苗的满意，刘桂英也对她娘家人高看几分。 再一个，她这么客气，也是想堵黄红梅的嘴，让她不好意思开口讨要东西。 黄红梅登门，眼神一直在建筑材料上打转，这些东西她家就要用的，可舍不得分出去。 可惜刘桂英低估了黄红梅脸皮厚的程度。 前面高苗苗已经和她说过，这些材料自己家也要用。她知道自己闺女的脾气，索性不跟她开口，直接向程枫讨东西。 “亲家，糖水我就不喝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呢。” 黄红梅客气道，随即又转头看着程风，“程枫，苗苗的二弟说了个媳妇，转年就要办事，他睡的那屋的大梁给虫蛀得不成样子，东墙根也倒了一片。 我正愁他那屋子不修一下，不好办喜事，可巧你就白得了这么好些材料，真是瞌睡来了枕头，正好的事。” “什么正好的事！” 高苗苗眉头皱起，不满地看着她。 这种时候，刘桂英和程枫是不好拒绝黄红梅的，只有她这个亲生女儿不需要顾及她的面子。 “这些材料我们自家要用，娘，你没看见，我们家屋顶上的瓦都卸下来了吗？ 要是你拿走了，我们的房子怎么办？就这么敝着屋顶？眼见秋凉，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雨，这屋子里的东西雨水一浇还能用吗？ 再说二弟那屋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上回我回去，可是看到东山墙连个裂缝都没有，怎么就倒了一片？ 二弟的屋子只要收拾干净了，办喜事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怎么行？办喜事，屋里屋外肯定要翻新的，不然让村子里的人笑话死。” “你怕人笑话，就让二弟和大哥，爹他们去山上砍树，去砖窑拉砖，只要愿意花钱，甭说翻新房子，就是新造一间都没问题。 只一样，别打我家这些材料的主意！” 高苗苗直接拒绝，黄红梅气得不行，脸拉得老长。 “高苗苗，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没良心，一点儿都不肯帮衬娘家！我养了你二十多年，就养了条白眼狼！”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孙莲花也出声道： “苗苗，你怎么这么不孝，你看你都把娘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点跟娘陪不是！” “不就是要你一点材料，你怎么这么小气，这些材料是程枫奖来的，又没花钱，让给娘家也没关系吧，以后让程枫再得奖就是了，何必这么不讲情面呢？” 她到是会挑时候，等高苗苗和黄红梅吵得差不多，她再跳出来在黄红梅面前做好人。 “你说得轻巧，以为这些是路边的石头随便捡就有了，程枫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才得来的东西，你轻飘飘的几句话一说我就得给你！ 真是吃的灯草芯放的轻巧屁！” “你怎么能这么说，又不是给别人，那是你娘家！” 孙莲花浑身颤抖，被高苗苗的几句话气得胸脯起伏不定，高苗苗真怕她喘不上气给撅过去。 “哦，我知道嫂子为啥说这话了，也怪不得我老看到嫂子大包小包的往娘家拿，原来一直把娘家当自家呀！” “我什么时候大包小包的往娘家拿了！” 高苗苗嫂子心虚的瞟了一眼黄红梅，急忙矢口否认。 程枫见高苗苗和丈母娘、嫂子吵起来，几次想张口劝架都被高苗苗严厉的眼神制止。 只好站一旁老实做个听众。 不过黄红梅却并没有给他继续做听众的机会，她给自己儿媳妇丢了个回去再找你算帐的眼神后，就直接问到程枫脸上，“程枫，材料到底愿意不愿意给你小舅子翻新房子用？” “不行！” 高苗苗立即大声否决。 正要开口说话的刘桂英又默默的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这家里是程枫作主，我问程枫，又没问你！” 高苗苗还真怕程枫抹不开面子，答应黄红梅。 于是故意作出十分生气的模样，愤怒的站到墙边随手抓起几片瓦狠狠地掼到黄红梅脚边。 瓦砸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四散一地，黄红梅和孙莲花吓得连退好几步。 高苗苗瞪着黄红梅婆媳两个：“这个家里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我看谁敢往外送！”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着实吓人。 程枫嗫喘着唇，对黄红梅婆媳妇两个露出为难又歉然的笑，“娘，嫂子，你们看，我这也……” 话未尽，意思谁都明白。 黄红梅婆媳两个又拿话压高苗苗，高苗苗一副油盐不进的不样子，最后没得法，婆媳两个只得悻悻的空手而回。 一家人大大小小齐上阵，用剩下的半天时间将屋顶上的瓦全都卸了下来。 一家子累了一天，两个小的吃了晚饭，高苗苗给他们洗好澡，挨到床就睡着了。 第58章 有老鼠！ 看着两个小家伙熟睡的模样，又萌又软，可爱极了，高苗苗忍不住低头亲亲两个小家伙的脸蛋。 程枫站在门口，看着高苗苗满脸温柔宠爱之色，心湖好似被投进了一枚石子，荡起涟漪。 “孩们都睡了？” 程枫脚步轻巧地走了进来，状似无意地揽住高苗苗的肩头，从她身后探头看着两个孩子。 高苗苗的身体僵了一下，努力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两个孩子都累坏了，给他们洗澡的时候眼睛就睁不开了，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高苗苗努力忽视握住自己肩头的大手，只是那掌心的炙热像是一把烧在她心底的火。 她感觉到一阵燥热，又不好意思开口让程枫将手拿开，那样会显得她很刻意。 只好努力忽略。 刘桂英洗好澡进来，高苗苗忙起身，也趁机摆脱掉程枫揽在肩上的手。 “娘，我们去睡了，涵涵和念友今天累着了，夜里说不定会惊醒，您注意着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带大了两个孩子，这个还要你提醒？你们也快去睡，天也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 刘桂英坐上床，朝两人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去。 “把门带上。” 高苗苗和程肩一前一后地出了门，程枫返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刘桂英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里调侃的意味十足。 程枫知道自己方才搂高苗苗肩膀被自己老娘看到了，他娘是在笑话他呢？ 程枫面色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色，赶紧关上房门，跟在高苗苗后头进卧室。 累了一天，夫妻两个今晚并没有说话，各自躺下，高苗苗吹灭油灯，卧室里顿时黑了下来。 两人都在感受着身边人的身上传来的温度，却谁都没有动作，一动不动的躲在床上，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很快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高苗苗从睡梦中突然惊醒，睁眼就见窗外的日头亮得晃人眼睛。 她赶紧起身下床，飞快地穿好衣服，快速走到屋外，刘桂英不见踪影，程枫正在锯大梁。 “起来了。” 程枫冲高苗苗温柔一笑。 朝阳下，那笑美好的晃人眼睛，高苗苗的猛地一跳，装作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 “都这么晚了，你起床怎么没叫我？” “现在也没什么事，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程枫弯下腰，仍旧干自己的活。 高苗苗心里升起一股柔情蜜意。 村里像她这样的小媳妇，不但要早起洗衣做饭，还要下地干活，稍微起一晚一点都要被婆家说懒。 而程枫竟然为了让她多睡一会，都不忍心叫她起床。 自己的婆婆也一句闲话都没有，要知道别家小媳妇起晚了，婆婆早就站在院子里扯开喉咙开骂了。 她是何德可能遇能这样好的人家…… 高苗苗眼角有些温润，心里也越加坚定一定要带着一家人过上好日。 “早饭温在锅里，你快去吃早饭，别傻站着。” “哦，娘和孩子们呢？” 高苗苗没有看到刘桂英，涵涵和念友，她起夜经过刘桂英房间的时候，两个孩子也没在床上。 “今天上大梁，娘去叫两人来帮忙，涵涵和念友也跟着一起去了。” “哦。” 高苗苗应了一声，转身到厨房，揭开锅盖，锅里有一小盆碴子粥和两只菜窝头，还是热的。 高苗苗拿碗盛了一碗碴子粥，夹了两根咸菜，又用筷子扎了一只菜窝头，端着碗走到离程枫不远的地方蹲下，边吃早饭边看程枫干活。 觉得这样看着程枫干活也是一种享受。 匀称修长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的上半身光着，坚实的肌肉……随着他干活的动作，全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力量的美。 而且他干活的时候，他的动作有种奇异的韵律感，特别的有意思。 程枫趁着干活的间隙抬头看了高苗苗一眼，见她正看着自己，便冲她温柔地笑一下。 高苗苗便回以微笑，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转。 情意便在一眼，一之间暗暗滋生，悄悄生长。 高苗苗一碗粥还没吃完，刘桂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都是和程家沾点亲的。 高苗苗早在听到门外动静的时候就飞快起身端着碗钻进了厨房。 这个点才吃早饭，被外人看到了，她也挺不好意思的。 高苗苗飞快的喝完碗里的粥，放下碗快步走出去和刘桂英还有她带回来的两个年轻人打过招呼。 因没看到涵涵和念友，她又问刘桂英：“涵涵和念友呢？” “哦，涵涵、念友留在大伯家跟建国一起玩呢。” 刘桂英很满意高苗苗，她确实对两个孩子很上心，一时不见就要问。 有了帮手很快就将坏了的大梁拆下来，将好的大梁上上去。 换好大梁剩下的事就好办了，程枫和刘桂英谢绝了两个小伙子要帮忙的意愿。 铺瓦也不是多累的活，一家三口，小半天也就干好了。 屋顶翻新好，三个人便去清理屋里的杂物。 都是一些烂木头，破麻袋，坛坛罐罐，锈掉半边的烂镰刀，变了形的门板，破了洞的竹篓…… 高苗苗顶着一块方巾，被漫天飞舞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这里面灰也太大了吧？这得多久没有清理过了？” “不知道，我去当兵那年就是堆杂物的，回来二年了，就没进来过，里面的东西的位置也没变过。” “啧，怪不得这么多的灰……啊……有老鼠！” 高苗苗拉开墙角一只破麻袋，下面藏着一窝老鼠，老鼠受了惊吓吱吱乱叫着四散着跑开。 有一只竟然跳到了高苗苗脚背上，吓得高苗苗惊叫一声，扑向程枫，跳到他身上，整个人像个布袋子似的挂在他身上。 “老鼠，老鼠咬我的脚……” 高苗苗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着，显然是十分惧怕老鼠。 她小时候在孤儿院被老鼠咬过，那时她生病发着高烧，孤儿院的孩子很多，就只有几个护工，难免顾不上她。 那时她大概五六岁，烧得迷迷糊糊的，一只老鼠吱吱叫着从床脚爬上床，伸着鼻子在她脸上闻闻，又顺着胳膊溜到大腿，挨着大腿爬到她的脚边。 第59章 这车能修吗？ 老鼠闻了闻，紧接着就开始啃她的脚指头。 很疼，可是她叫不出来，高烧让她的喉咙干涩得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老鼠正在一口一口啃噬她的脚趾。 她吓得大哭，可是阿姨们带着小朋友们都在庭院里活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哭声，外面到处都是小朋友们的嬉闹的声音，而她一个人却躺在阴暗的房间里。 她又恐惧又绝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 终于有人推门进来，是打扫卫生的阿姨，老鼠受了惊，吱溜一声跳下床溜走了。 脚指尖被啃掉了小一半，对老鼠的恐惧也深深地刻在了高苗苗的脑海里。 在看到老鼠的一刹那，她几乎忘记了思考，一切动作全凭本能。 “不怕，不怕！” 程枫慌了神，抱着高苗苗轻拍她的背安慰着。 “有老鼠，好多老鼠！” 高苗苗趴在程枫身上，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 “老鼠有什么好怕的，看到了一脚踩死就行了。” 正在清理墙角坛坛罐罐的刘桂英看到高苗苗这么害怕的样子，实在是不能理解。 农村里，哪个人家里没有老鼠，夜里房梁上窸窸窣窣的都是闹老鼠的声音，要是怕成这样，夜里还怎么睡？ 不过看到儿媳妇和儿子这么亲密，刘桂英还是挺高兴的，她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 看来想抱孙子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程枫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可高苗苗紧紧扒着自己，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可见是真的十分害怕老鼠，他也不好就此松手。 “诶，天不早了，我去接两个孩子，这里就留给你们收拾了。” 刘桂英看出儿子的不自在，丢下一句话，拍拍屁股就出门去接涵涵、念友去了。 “苗苗，别怕，我在呢？别怕！” 程枫紧紧抱着高苗苗，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她。 高苗苗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点太过，可是没办法，她就是怕，看到老鼠的一刹那，身体的本能比大脑反应快。 等她从极度的恐惧之中慢慢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程枫身上。 程枫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托着她的臀部，另一只手一直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她上半身紧紧地和程枫相贴，鼻尖闻到他身上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身体感受着他身上的热度，脸上通红一片，耳朵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 她想从程枫身上跳下来，可心里又害怕。 “程枫，老鼠还在吗？” 高苗苗颤着声音问，也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自己一回头就对上两只圆溜溜的黑豆似的眼睛。 “老鼠应该都跑出去了。” 程枫抱着高苗苗，像是抱着一团火。 一团又香又软的火。 不同于男人的坚硬，怀里的身体丰盈柔软，还散着淡淡的馨香，程枫温香软玉在怀，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这是程枫和高苗苗结婚大半年以来最亲近的一次，他是个正常男人，抱着自己的媳妇有些舍不得放手。 “不过，刚才我看见有一只老鼠还躲在墙角。” 程枫抱着怀里的人走了两步，像是在找老鼠的踪迹，“就是你刚才收拾的地方，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我看看还在不在？” “别去！” 高苗苗紧紧攀附住她。 “程枫，你拿棍子赶走它，别用手抓，小心它咬你！” “我不抓，我赶走就是了，你抱紧我，别掉下来。” 高苗苗自然紧紧地抱着程枫，双腿用力盘在他的腰间，一点都不敢松懈。 程枫装模作样地做出赶老鼠的样子，其实是在享受被老婆需要的感觉。 不过这种把戏时间不能太长，否则就有被拆穿的风险。 程枫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折腾了二三分钟后，他就对高苗苗说老鼠全都被他赶跑了。 “真的？” 高苗苗犹豫着，慢慢转头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再看到老鼠。 “呼……” 她长吁了一口气，这才从程枫身上跳下来。 “吓死我了！” 高苗苗心有余悸地轻轻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她不太好意思看程枫，就将目光转向屋内自己刚才收拾的角落，以防万一再有老鼠窜出来。 程枫看到高苗苗煞白的脸，和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还要逗她。 利用她的恐惧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行为真的登不上台面。 “吓坏了吧？有我在，别怕。” 程枫心有愧疚，上前轻轻握住高苗苗的手。 “嗯。” 高苗苗心中一跳，感受着被他大掌握住的温暖和他给的安全感，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 她想，她现在可能是真的喜欢上程枫了。 在她感觉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程枫，她潜意识里就将程枫当成了自己可依赖的对象，当成了自己的避风港，安全屋。 “屋里的杂物太多，又有些年头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还藏了老鼠，这里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你到外面歇会。” 程枫心疼高苗苗，让她出去休息。 可高苗苗又何尝不心疼他？ 她也舍不得这些活让程枫一个人干，再说，她也十分喜欢和程枫一起干活，有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再说她也不能因噎废食，总不能因为怕老鼠，连活都不干了，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老村里的人，没那么矫情！ “我不累，咱们手脚快点，早点把屋子收拾出来，省得明天再弄得一身灰。” 高苗苗说得也有道理，再看她一脸坚持的模样，程枫也就没再说什么。 再干活的时候，高苗苗学乖了，收拾到角角落落的时候，先拿棍子敲敲打打，捅咕一番，见没什么活物跑出来，才动手收拾。 “苗苗，搭把手，帮忙把这辆架子车抬出去。” 程枫清理到一辆架子车，可惜没了轮子，只剩了个空架子，他推了几下，推不动，就叫高苗苗来帮忙。 “诶，来了。” 高苗苗将手里的破麻袋扔出去，回头过来，看着屋子最角落的那辆架子车。 “这车能修吗？修好了，家里就有车了，省得老是到别人家借，看人家脸色。” 第60章 简直是坑人 车架子上到处都是虫眼，底下架车轮子的横梁也断了，又没有车轮，整个就是烂得不能再烂的东西。 除了能烧火，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修不起来，架子都让虫子蛀空了，横梁也断了，就是一破烂，劈了当柴烧还行。” 高苗苗立刻想起自己以物换物系统，连墙角的烂瓦都能换东西，没理由这个架子车不行。 她正想问系统这辆架子车的价值，脑海里就响起不带一丝感情的机械音。 【正在为宿主检测架子车的年代感和价值】 【架子车，年代感25分，价值二百五十元。】 二百五，这个数字还挺喜感。 不过，一辆烂地只能当劈柴烧的架了车居然能值二百五十元，想想也不错了。 高苗苗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要用这辆架子车给程枫换辆自行车，程枫以前上工都是靠两条腿走，地方近还好，路远的话，光是在路上就费不少力气。 他腿脚又不好，常暗地里被那些腿脚健全的拿来打趣，要是有了自行车，上下工就省力多了。 “程枫，这个架子车劈了当柴烧怪可惜的，不如给我吧？” “都烂了，你要去有什么用？等我有空，给你做个新的。” 程枫以为高苗苗是舍不得这辆架子车，就说下回给她做个新的。 “我就是要这个烂的。” “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程枫有些摸不着她天马行空的想法。 高苗苗神秘一笑，“仙人自有妙用。” 既然她想要，程枫就依着她先把东西抬到猪圈那里也专门放杂物的小隔间里。 屋子里的杂物都清理得差不多了，高苗苗和程枫正在清扫屋里的灰尘。 “爹，娘。” 涵涵和念友刚进大门，看到高苗苗两人就要往屋里冲。 “涵涵、念友别进来，这屋里灰大，找你们奶奶去。” 刘桂英跟着两个孩子身后出现在门口，高苗苗忙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到别处去。 “行，你们俩忙着，我烧晚饭去。” 说着上牵上两个孩的手，“涵涵、念友和奶奶烧饭去。” 刘桂英去烧晚饭，高苗苗和程枫两人也加快了动作，天色渐晚，等天黑了，活就要留到明天了。 门外天光朦胧下来，屋子也终于打扫完。 两人一身的灰，高苗苗让程枫先去洗头洗澡。 她打算把墙角的那堆烂瓦还有猪圈隔间的杂物房里捡来的物品跟系统换药，给程枫治腿。 自从知道他的腿可以痊愈后，每次看到程枫这么一位仪表堂堂的男人，走路一瘸一拐的，高苗苗就觉得自己一天都等不了。 她必须要把他的腿治好！ “系统，这些瓦片和杂物房里的物品够不够换治腿的药。” 系统没有回应，高苗苗以为系统出故障了，正要再呼叫它，就感觉衣服口袋一沉，她伸手一掏，手心里瞬间出现一瓶膏药。 抬头看去，眼前的烂瓦已经少了一大半。 不过，价值5000元的物品才换了一块膏药，这也太坑了吧？ 高苗苗拿着膏药翻来覆去地在手上看，也没看出这药膏有什么特别的。 只不过中药味倒是很浓，苦香苦香的，带着药用植物特有的清洌的香味。 一张红红的皮子上粘乎乎的一团黑色膏体，高苗苗用手指戳了戳，感觉挺厚实。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几行字迹，是膏药的使用方法和功效。 高苗苗这才知道这个膏药原来是可以重复使用的，晚上睡觉之前，用火将药膏烤软，贴到伤处，让药效释放，渗透到伤处，达到治疗的目的。 一贴膏药可以反复使用十次，等膏药上的药味完全消失，说明上面的药性就被全部吸收掉了。 但是这贴膏药是有疗程的，十贴膏药一个疗程，十个疗程之后就要换另外一种膏药。 “这个破系统，简直就是在坑人！” 看到这里高苗苗才明白过来，自己被系统给摆了一道。 【以物换物系统是一个绝对公平公正的系统，请宿主不要污蔑本系统】 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高苗苗一跳。 她回过神来，气愤地质问系统，“我问你的时候，你说有药能治好程枫的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药还要长期使用的？” 光是凑够一次的5000块钱的物品就够呛了，没想到还有无数个5000在等着自己，这不就是个无底洞嘛！ 【你又没问】 系统冷冷地回复了一句。 高苗苗一时语塞。 她竟无言以对。 程枫的腿是一定要治的，既然以后要长期用药，那自己就要更加努力挣钱，收集物品。 高苗苗将剩下的烂瓦片全都搬到杂物间，又查看了一下她之前收集的物品，别看这些东西破破烂烂的，可都是程枫的药啊。 晚间，高苗苗和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才回房间，程枫正半靠在床头，就着油灯看书。 “看什么书哪？” 高苗苗凑过去看，是关于水利工程的书，她不禁有些好奇，“怎么想起来看这个？” “我们村的渠道已经好几年没有修过了，去年涨水的时候，因为渠道淤堵淹了田地，估计今年最晚明年，我们的村渠道肯定要重新修理疏通，我先了解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也算是未雨绸缪。” 高苗苗不禁很佩服他，从去年淹田的事，居然就能推断出村里要修渠道的事，而且还能积极主动地去学习。 不像时下许多年轻人，只会想方设法偷奸耍滑，老实的就一味低头苦干。 程枫和他们那些人都不一样，高苗苗看得出来，他是有抱负有理想的人。 她愿意在后面推她一下。 高苗苗拿出膏药，“前几天见你腿疼得睡不着觉，我托我的一个朋友给你找得治伤的方子，前两天还真找着了，托人给带了过来，今天咱贴上试试？” 程枫放下书，接过高苗苗手上的膏药，一阵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 程枫本想拒绝，他的腿伤，部队的军医都说没办法治了，这么多年，他娘也给他找了不少偏方，都没什么用。 第61章 不是生气，是心虚 目光触到高苗苗期盼的眼神，程枫到嘴边的话却如何也谁不出来，只能点头,“行，我试试。” “不过这要怎么用？直接贴上？” 高苗苗笑了，从他手里拿过膏药，“我给你贴。”她一边低头拆开包装，一边又吩咐程枫，“把灯挪近点。” “这个膏药就要火烤化了贴到伤处，热热的药效才能散发出来。” 程枫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高苗苗就着洋油灯的玻璃轩口烤着膏药，黄色的灯火照映在她的脸上，明亮亮的，有一种特别的温柔和美好。 程枫知道高苗苗长得好看，但在灯下的她尤其的好看，比他在部队时，在电影杂志封面上看到的女演员还要美上几分。 “好了，把腿伸出来。” 烤好的膏药有点烫手，高苗苗指挥他地同时不停的对捏着膏药的手指处吹着气。 程枫乖乖地伸出腿，露出腿上狰狞的伤痕。 啪的一声，高苗苗瞅准位置，快准狠的一把将膏药啪到程枫腿上。 “嘶……” 程枫倒吸了一口冷气，热辣辣一团东西糊在皮肤上的滋味实在太酸爽，他的五官几乎都要拧到一快去了。 “怎么样？很烫吗？” 高苗苗紧张地看着他，以为是有什么问题，作势伸手就要去揭膏药。 “是不是我烤的时间太长了，太烫了？我撕下来，等凉一点再贴。” 换药的时候，系统也没说膏药要烤多长时间，烤到什么程度。 刚才她在脑子里一直呼唤系统，也没有得到回应，只有自己估算着时间。 不会给程枫烫坏了吧？ 见高苗苗要撕膏药，程枫忙抬手挡住她，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没事，现在不烫了，热热的还挺舒服的。” “真的？要是感觉到不舒服就撕掉，别硬抗着。” 低温烫伤也不是好玩的，严重的话，皮肤还会溃烂。 “知道了，我不傻。” 程枫看高苗苗婆婆妈妈的样子，十分受用，忍不住和她玩笑。 她现在就这么关心自己？ 高苗苗白了他一眼，“你不傻？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人家几句软话一说，你就屁颠屁颠地给人白干活，那还不叫傻吗” 见高苗苗又在提三胡的事情，程枫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认错很快，高苗苗都险些被他整不会了。 不是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嘛，程枫还真是个异类。 “自己知道就好。” 高苗苗面带笑意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吹灭油灯，“睡觉。” 两人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都有心向对方靠近，却谁都没有勇气先向对方靠近一步。 高苗苗听着程枫的呼吸声，脑海里不期然想起白天干活时他那一身的肌肉。 想着要是能上手摸摸就好了。 而程枫规规距距在躺着，就连后腰痒都不好意思伸手去抓，就怕到时惊动高苗苗，让她以为自己有坏心。 虽然两人都从双方的眼睛里感受到对方的情意，却谁都没有勇气越过心底的那道红线。 “程枫，你感觉怎么样？” 睡不着又不好意思乱动的高苗苗突然出声。 “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程枫一时没醒过神来，啊了一声之后，他才明白高苗苗是在问自己的腿。 程枫之前还没注意到，高苗苗这么一问，他才感觉自己的受伤的地方，暖烘烘的，很舒服。 “暖烘烘的，挺舒服的。” 程枫动了动腿，“之前总感觉有冷风往骨头缝里钻，现在我腿伸在外面都还是暖暖的，这膏药说不定真能治我的腿。” 他语气轻快，似乎看到了自己从前健步如飞的模样，毕竟谁也不愿意做个残废。 高苗苗也高兴起来，“有效果就好。” 她也明白过来，怪不得程枫就是在大夏天，晚上睡觉下半身都要盖床薄被，原来是他的腿怕受凉。 “这药你朋友那边还有吗？可以多买几贴备着，咱们也不能让老人家吃亏，她卖给别人多少钱，咱们也给多少钱。” “对了，我明天和你一起回趟娘家？你也好久没回去过了，也该回去看看。咱们结婚后，我还没陪你回过娘家，这回修祠堂挣了点钱，也给你家里买点东西。” 程枫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腿伤有希望治愈，他整个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少了几分平常的沉闷，性格里活跃的一面露了出来。 “顺便也给娘买点东西，对了，娘喜欢吃什么？咱们明天起早就去镇子上买……” 高苗苗身形一僵。 也怪不得程枫，要怪就怪那天她非要扬言说这药是自己拖朋友买来的。 记忆里，原主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 无论是在婆家还是在娘家。 但是她话已然说出口，她嫁过来之后在村子里也没结交什么朋友，程枫自然而然就认为她口中的朋友是娘家那边的。 却不知实际上那朋友就是个虚拟人物，压根儿不存在。 膏药是从系统那里换来的，高苗苗哪里敢带程枫回娘家。 再说，那样的娘家，不回也罢。 “我不回去。” 高苗苗淡淡道，将程枫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程枫以为她不高兴了，便顺着她的话说：“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 他想，高苗苗大概是恨她的父母的，将她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嫁给他这个瘸子，而且还是带着两个拖油瓶的瘸子。 想起当初高苗苗的各种寻死觅活，又想到近日来两个人相处的越发甜蜜和谐，程枫心里有些闷闷的，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如果你觉得和我过日子委屈了你，我愿意放你离开。 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不过好在他没有说出口，否则高苗苗大概会气个半死，会骂他是个不懂风情的木头桩子。 “不过，苗苗，再怎么说那里也总是你的娘家，也不能真的就一点都不来往，不然要被人家戳脊梁骨的，娘家，总还是要回的……等过段时间，你气消下去，咱们再一起回吧？” 程枫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高苗苗哪里是生气？她是心虚。 第62章 我听你的 膏药是她跟系统换的，真和程枫回了娘家，程枫万一说漏了嘴，她这谎话就圆不了了。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好，我听你的。我困了。” 高苗苗翻了个身，面朝着外，留了个后背给程枫，摆出一副不愿再交谈的姿态。 程枫自然也不会再继续再说些劝她的话。 他看着高苗苗因侧卧而显示出女人完美的身体曲线，脑海里不欺然的冒出当初高苗苗在屋里换衣服，他不慎推门而入时见到的风景。 修长的脖颈下是一片白嫩得如豆腐似的肌肤，因为他的冒然闯入，高苗苗吓得抱臂遮住前胸，却不知道，因为她的动作，而让胸前的两团绵软挤出深深的沟壑。 那沟壑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诱惑着人想要探寻沟壑下面的风景。 虽然他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那一慕却是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时不时的便会跳出来，特别是和高苗苗单独想处的时候尤甚。 现在程枫看着高苗苗的背影，头脑里自然就想起当日无意中窥见的一幕。 他眼底眸色渐深，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身体也起了反应，眼前人触手可及，他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虽然是夫妻，但如果高苗苗不愿意，他也绝对不会强迫她。 程枫转过身闭眼睡觉，黑暗隔绝了一切活色生香，他也慢慢的平静下来，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高苗苗醒来的时候，程枫已经不在了。 她伸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未大亮，既然醒了，她也躺不住，便起身穿衣下床。 高苗苗今天打算给程枫换辆自行车，自行车在这个年代还是个稀罕货，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她凭空弄了辆自行车出来，得让车子有个出处。 所以高苗苗打算去赶镇上，也顺便给涵涵和念友扯两块布做身新棉衣棉裤，趁这段时间空闲，还有空做，要是村里真要修渠道，恐怕全村男女老少都要上工，就没空闲时间了。 去镇上前，还要先喂鸡、喂猪，昨天在家里收拾了一天，都没有去扯猪草，今天起来头一件事，就要先去打猪草。 高苗苗走到屋外，涵涵和念友正围着程枫叽叽喳喳地说话，她目光转了一圈，没见到刘桂英，大概她又去找人拉呱去了。 她这个婆婆平时干活没得说，就是一个缺点，爱跟人闲聊天，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要说。 平日里她去田里叫她回来吃饭，明明两个是一起走的，慢慢的就变成一前一后，再后来就只剩了她一个人，回头去找，准能见到她扛着锄头，或挑着水桶正跟大妈大婶聊得眉飞色舞的场景。 一聊就能聊半天，肩上的锄头和水桶是绝对不会拿下来的，也不知道她累不累。 通常这个时候，高苗苗就会很自觉的自己回家，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老太太们的聊天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反正有一回，她都给孩子们洗好澡准备睡觉了，刘桂英才扛着锄头回来。 “爹，能在屋里放个小书桌嘛？这样我就可以在上面写字了。”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和哥哥一样的小书桌，我也要在书桌上写字。” 涵涵和念友蹲在程枫面前，特别专注地看着他锯木料。 “号，爹给你们一人做一只小书桌，再配一把小椅子，让你们舒舒服服的坐着学习。” 程枫语气宠溺，连连答应着涵涵和念友的要求，脸上的笑温柔得能溺死人。 高苗苗一边刷着牙，一边看着程枫和孩子们。 程枫对孩子们真的好温柔，也很有耐心，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他也一定这样温柔又耐心的对待他们的孩子吧 那感受到落在身上的那抹目光，程枫抬头看去，正和高苗苗四目相对。 惊得高苗苗一个激灵。 天哪，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那！两人还没怎么样呢？她居然想到生孩子上面去了。 高苗苗的脸一下子烧成了个红蕃茄。 “娘，你起床啦！” 涵涵和念友顺着程枫的目光看向她。 “涵涵，念友乖。” 高苗苗尴尬地和两个小家伙打招呼。 涵涵的话让她有点无地自容，这么小的孩子都早早起床，偏偏她一个人睡到这么晚。 而且程枫和刘桂英也有意无意的纵容她睡懒觉，就连涵涵和念友也跟着有样学样，早上她没起来，从来也不会来打扰她。 涵涵立即丢开程枫，往高苗苗这边跑过来。 “娘，奶奶给你留了菜饼子和粥，我拿给你吃啊。” 趁着高苗苗洗脸的功夫，涵涵殷勤地帮她拿吃的，小小的人儿脚下垫着小凳子，去拿温在锅里的菜饼子和粥。 “涵涵，放着，我来。” 高苗苗赶紧快速的洗好脸，走过来，将涵涵从凳子上抱下来。 “涵涵，以后不许爬凳子，这要是摔下来，得多痛啊？” 高苗苗摸了摸涵涵的发顶，因为自己在孤儿院的经历，她将自己曾经渴望的母爱全都倾注给了涵涵和念友。 有时难免会矫枉过正，就像是现在。 其实涵涵做的这些事情，很多和她一般大的孩子都有在做的，涵涵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我想照顾娘嘛！” 涵涵有些委屈，小嘴撅得老高。 高苗苗笑了，“我这么大的人，怎么能让你这么个小孩子来照顾。” 话落，她拿出两只菜饼子，递给涵涵，涵涵不要。 “我吃过了，这个是留给娘吃的。” 菜团是用玉米面混了一些菜叶子在里面，有野菜的时候，就混野菜，没青菜野菜的时候也会混腌的咸菜，摊在锅边上烤熟的。 味道一般，吃着还喇嗓子，高苗苗吃惯了细粮白面，刚开始吃玉米饼的时候，真不习惯，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就算是这样的东西，也不是每家每顿都得吃得上的。 涵涵虽然嘴上说不吃，偷偷咽下口水的动作却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娘不爱吃这个，你和哥哥一人一只。” 高苗苗递给涵涵，涵涵犹豫着，就是不接。 “我不要，哥哥也不要的。” “拿着。” 高苗苗故作恼怒，不由分说的将菜饼子塞给涵涵，自己端了大麦糁子粥，又夹了两条咸菜，拿了小凳坐到厨房门口吃起来。 到底还只是五岁的小孩子，哪里能抵挡食物的诱惑，涵涵见高苗苗已经捧着碗在吃粥，不客气地拿起手里的一只饼咬了一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都开心得眯了起来。 第63章 主动一点 涵涵一边咬着菜饼子，一边走向念友，将另一只菜饼子递给他。 “哥，菜饼子，娘给的，你快吃。” 念友犹豫着没有接，回头看了一眼高苗苗，后者正坐在小板凳上捧着碗粥吃得正香。 “我不要，你拿给娘吃。” “你娘给的，拿着吃吧。” 念友嘴里说不要，目光时的渴望却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想法，程枫心疼念友的懂事。 心内又责怪自己没本事，没能力能孩子们过上好日子，连多吃块菜饼子都这么的难。 高苗苗也冲着这边扬声道：“念友，拿去吃，娘不爱吃这个，喇嗓子。” 程枫看了一眼高苗苗，目光里又怜惜更多的是心疼。 她哪里是不爱吃，只是想省给孩子们吃罢了。 在几人目光里念友接过涵涵手里的菜饼子，却没有吃，而是走到高苗苗面前，递还给她。 “娘，你吃菜饼子，吃了菜饼子，就能给我和涵涵生个小弟弟出来玩了。” 高苗苗忍不丁地听到念友说出这样的话，差点被嘴里的粥呛到。 她看了一眼程枫，程枫正好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都迅速转开目光。 高苗苗哭笑不得的看着念友，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念友啊，生不生小弟弟，和吃不吃菜饼子，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说着高苗苗故意看了程枫一眼，正好程枫也正向她这边看过来，他一见高苗苗要抬头看他，吓得连忙低下头，装作专心干活的模样。 两只耳朵却伸得老长，想听高苗苗和孩子们说什么。 “可是奶奶说娘吃了菜饼子，就能生小弟弟了。” 念友满脸疑惑地看着高苗苗。 娘和奶奶说的怎么不一样啊。 “呜呜……” 高苗苗正要向念友解释，涵涵扁着嘴巴大声哭起来。 “涵涵，怎么了？” 高苗苗连忙放下碗筷，上前将涵涵搂进怀里，上上下下的检查着。 “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咬到舌头了？” 程枫也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大步走过来，高苗苗正在检查涵涵身上，他站在边上关切地看着涵涵。 “没事吧？” 程枫问高苗苗。 “没看到有什么不好啊？” 高苗苗疑惑，又搂着涵涵安慰，“乖宝，不哭啊，告诉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娘带你去看医生。” 涵涵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高苗苗，嚼吧嚼吧嘴里的菜饼子咽下，又继续仰头闭着眼睛哭起来。 “这……” 还知道要把嘴里的菜饼子咽下去，看来是没什么事。 高苗苗和程枫两人好气又好笑的对视一眼，一颗提到半空中的心也放了下来。 “涵涵，乖，别哭了，过两天爹带你们去镇上玩，给你们买糖吃。” 虽然涵涵身体没什么问题，但看到她哭，程枫也心疼，就哄两个孩子，要带他们去镇上玩。 果然听到可以到镇上去玩，还有糖果子，涵涵立即不哭了。 “真的吗？” 只是刚才哭得太伤心，涵涵一边问着程枫，一边抽噎着。 程枫点头保证，“真的。” 涵涵终于破涕为笑。 等涵涵平复下来，高苗苗才问她刚才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涵涵害羞的红了脸，摇摇头，不论高苗苗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为什么？ 念友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跟高苗苗解释。 “妹妹以为她吃了娘的菜饼子，娘就生不出小弟弟了。” 涵涵的不好意思地将小脸转到一边。 看来念友是说中了涵涵的小心思，不愧是双胞胎，果然有心灵感应。 高苗苗无语望天 不是？怎么就绕不开生小弟弟这件事了。 “生不生小弟弟，娘说了不算，这事，得问你们的爹。” 高苗苗看着正躬着身拉锯的程枫，磨着后槽牙，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程枫拉锯的身形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干活，只是耳尖却是慢慢地红了。 两个孩子还没来得及问程枫这个问题，就被隔壁的小伙伴叫出去玩了。 高苗苗洗好碗，拿起镰刀，背起竹篓准备出门打猪草。 “我去打点猪草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程枫停下手里的活，准备和高苗苗一起去，被高苗苗拒绝。 “不用，你干你的活，一点猪草还要你去，隔壁邻居看到该笑话我了。” 高苗苗如此说，程枫也就作罢，村里的婆子们嘴碎，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能都传成西瓜。 之前村子里怎么传高苗苗的，他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她的风评变好了一点，他就别给她添乱了。 他目送着高苗苗拿着镰刀，背着背蒌出门，想到她刚才和孩子们说的话，心头一热。 目光变得幽深，高苗苗这是想和他生孩子的意思？ 他是不是要主动一点？ 正想着，门外有人叫他，程枫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走出去，是同村的李同。 “程枫哥，村支书让你去生产队一趟。” 程枫和李同一同往生产队里去。 路上程枫问李同：“村支书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李同摇头，“村支书没有说，只让我来叫你。” 想了想又告诉程枫：“村里的领导和村民代表都在，大概有什么大事要商量。” 领导和村民代表都在，会是什么事呢？ 程枫略一思索，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十有八九是修渠道的事。 不过村支书叫他去干什么？ 他又不是领导，也不是村民代表。 程枫正百思不得其解，李同在边上说话了，“程枫哥，听说你有军功在身上，这回修祠堂又拿了最高的工分，村支书现在很看重你，连开会都叫你，我看以后，你是要当官了。” 李同的话里带着丝酸味儿，他腿脚健全，却是比不过程枫有个腿瘸的，想着被个残疾的人比下去，心里总是不点不得劲儿。 程枫笑笑没有说话，快步往前，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村子里的这些年轻确实说不到一处去。 思想深度不一样，很难有共鸣。 看着程枫的身影，李同这时才发觉程枫腿脚虽然不好，但脚程却一点儿都不慢，甚至比他这个腿脚健全的人走得都快。 刚才他为了照顾程枫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现在居然被程枫带着走，反观自己气吁吁，而程枫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第64章 你心疼了？ “程枫哥，等等我。” 李同收起轻视之心，小跑着跟上程枫，心中暗下决定，一定和程枫打好关系。 高苗苗将割好的猪草捆成捆放进背蒌里，抹了抹头上汗，直起腰休息。 她打猪草的地方是一片河滩，这里靠近水边，有水气的滋润，猪草长得特别的旺盛又鲜嫩，猪也特别愿意吃。 此时河面上笼着水雾，再远处的山林也披着一层轻纱，太阳已经升起来，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照射下来，像是给山林水泽披着一层金色的纱衣。 这样不经人工雕琢的天然美景是高苗苗后世不曾见过的，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朝雾清凉的空气，肺腑都仿佛被浸在水里洗过一般，清爽无比。 整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刚才劳作的疲累都消失不见，高苗苗面含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一时入了神。 “真秽气，不要脸。”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高苗苗的好心情。 高苗苗皱了皱眉，回头看到李小红和胡远升两个正站在她身后不过处的路上看着自己。 “乱说什么！” 胡远升低低斥责李小红，见高苗苗看向自己，忙热情的和她打招呼：“高同志，打猪草啊？” 他摆出自以为最英俊潇酒的姿态，高苗苗看了只觉得粗鄙无比。 胡远升其实长得不错，不过相由心生，整个看上去油里油气的，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让人感觉色迷迷的，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李小红本就面色不善地瞪着高苗苗，一见胡远升那副谄媚的嘴脸，脸拉得更长了。 “本来就是，大清早的站在这里做出一副骚气冲天的样子，给谁看！” 胡远升小心地看了一高苗苗，斥道：“你怎么说话呢？” “怎么？我说她，你心疼了？” 李小红生气地瞪着胡远升，因为怀孕，本来心情就容易烦燥，现在见胡远升这样就更生气了。 胡远升要去隔壁村工作，李小红每天都要送出村口半里来路，和他做出一副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的模样。 两人也总是腻歪半天才分别，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高苗苗，胡远升就走不动道了。 李小红想吃了高苗苗的心都有。 高苗苗不但抢了程枫，现在还来勾引胡远升，真是太不要脸。 “不知所谓？” 胡远升特别享受李小红对他的温柔小意，爱慕依恋，不过那是在他有闲情逸致的时候，就像对待小猫小狗似的，兴头上来就逗弄一下而已。 但绝对不喜欢她在外人面前下自己的面子，特别是在别的女人面前。 “有病！” 高苗苗暗道一道秽气，看也不看两人，背起猪草抬脚就走。 “诶……高同志，苗苗……” 胡远升一见高苗苗要走，情急之下连苗苗这么亲密的称呼都叫了出来，抬脚就想追上去。 “胡远升，你干什么！” 李小红一把拉住胡远升，鼻子都快气歪了。 高苗苗本来是不想理这两个神经病的，听到胡远升叫得这么亲密，不由得停下来，转身冷着脸看着胡远升和李小红两个。 “苗苗……” 胡远升见高苗苗停下来，脸上不由喜形于色，又大着胆子叫了一声，苗苗两个字滚在舌尖，带着股子亲昵劲，让他感觉自己和高苗苗的关系似乎都亲近了。 “胡远升，我和你不熟，苗苗这个名字也不是你能叫的。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叫我，别怪我不客气！” 高苗苗冷冷瞥了一眼两人，无视李小红嫉妒愤恨的目光，扬长而去。 胡远升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高苗苗，直到她走远才收回来。 “你再不走，就迟了。” 李小红嘴里发苦，心里又酸又涩。 胡远升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了，当着她的面就敢和别的女人夹缠不清，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要是当初她没有和程枫退亲，哪里会嫁给胡远升，没什么真本事，眼高手底，作风又不好，她真是被鬼迷了心。 “怎么，吃醋了。” 胡远升得意，温柔小意地捏了捏李小红的鼻尖。 他最喜欢看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了。 “放心，我就是看那个高苗苗不顺眼，逗逗她而已，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 说着胡远升搂着李小红，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手又不老实的伸进她的衣襟里摸了一把。 “讨厌……” 李小红扭着身子娇嗔地拍了胡远升一下，按住他作怪的手，明着是往外推，其实是将他的手按得更紧。 胡远升岂能不知道李小红的小心思，因为怀孕李小红的身材早就已经走样，皮肤也变得暗沉无光，他早就对她腻味了，要不是因为她怀着自己的孩子，早就一脚踢开了。 胡远升对李小红虚与委蛇，李小红又何尝不知道他在应附自己。 虚情假意的两人，都是在假装深情，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李小红不怪自己识人不清，将自己的遭遇都怪到高苗苗头上，心里恨死了她，以后总是找各种办法和高苗苗作对，闹得高苗苗不胜其扰，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高苗苗到家，没见程枫人，心里也不在意，自己将割回来的猪草都切了沤起来，又从沤猪草的池里舀了大半桶沤熟的猪草，再舀了两大勺猪饲料拌匀。 “啰啰啰……” 高苗苗拿搅饲料的木棍敲了敲猪食桶，四头猪哼哼唧唧地往喂食的地方涌过来。 高苗苗哗啦一声将猪食倒进猪食槽里，几头猪呼哧呼哧地大口吃起食来。 看着膘肥体壮的肥猪，目测每头大概都有一百来斤了，高苗苗喜上眉梢。 今年能过个肥年了。 她都想到用多余的猪肉来做腊肉了，新鲜的肉都很少吃得到，更别说腊肉，腊肠这些，高苗苗早就馋得不行，可惜这个时代人民的生活真的太困难，她目前也只是想想罢了。 喂好猪，高苗苗又将特意留的嫩草头切碎了拌了米糠喂鸡，一群半大的鸡扇着翅膀飞扑着，低头啄食着地上的食。 再过二三个月，这些鸡就能下蛋了，鸡蛋拿去买钱，又是一笔收入。 想想圈里的肥猪，看看眼前欢快啄食的半大鸡崽，能喂饱这么多张嘴，自己还真挺不容易的。 第65章 腿什么腿！ 喂好猪和鸡，高苗苗又找到跟小伙伴玩的涵涵、念友，告诉他们，她要出门，让他俩乖乖的，和小朋友好好儿玩，等奶奶和爹回来的，跟他们说一声，就说她出去了，一会儿就回。 涵涵和念友乖巧地点头。 “娘，你早点回来。” 涵涵依依不舍的冲高苗苗招招手。 “娘，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念友性子沉稳，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高苗苗。 看着两个孩子可爱的爱，天真懵懂的纯净双眼，高苗苗心里又酸又软。 大概上天见她一辈子孤苦一生，所以才送给她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 生产队简陋的办公室里，几位村领导和村民代表齐齐做成一团，不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都是水烟呛鼻的味道。 程枫不抽烟，也不喜欢烟味，捡到靠门的位置坐着。 村枝书手里拿着几页指，皱着眉头研究着，看着他花白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大概是还没有研究透这纸上的内容。 “诶，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村支书暗暗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几张纸按到桌面上。 程枫瞄了一眼，纸上画着纵横的图案，心里有了数，这大概就是村里渠道的施工图纸。 看来，村里是真的要修渠道了，而且应该还是上头的要求，否则不会有施工图纸。 如是只是村里自行整修的话，村支书直接派工分，让村里的男女老少扛着锹干活就行了，根本就用不着施工图纸。 “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先跟大家通个气，也是想讨个主意。” 村支书围顾了一眼屋里的个人，慢悠悠的开口。 “县里呢，让各村在入冬前将各村的渠道重新修整一番，在修整老渠道的基础上，还要修几条新渠道，和邻村的渠道通联起来。 这样等明年化雪的时候就不怕水位上涨，水土流失。 去年咱们这里冲垮了多少好田，大伙也都见到了。” 村支村看了一圈大伙儿，“大伙都说说，怎么把这事儿做圆乎了？” “这不是咱们一个村子的事，是周围相相邻的十几个村子的事，是个大工程，不能出差错，不然丢的可是我们整个村里人的脸。 今天就把这事给议定了，明天上午咱们再召开全体村民大会，争取早动工早结束，让大伙安生一个闲冬，来吧，大家都说说吧？” “村支书，村里的事一直都是你拿主意的，你说怎么干，大家伙就怎么干，绝没有二话。” “是啊，对啊，以前不是一直都这样，你老指挥，我们跟着挥锄头就行。” “我们都是只知道干活的大老粗，能拿什么主意？” 屋里的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没有一句说到点子上。 村支书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这些年，批修运动搞得轰轰烈烈，闹得人心浮躁，静不下心来读书，没有文化，就连眼界都只能看到脚尖前巴掌大的地方。 想找个人出出主意，都没有人能说出点门道来。 “支书，新渠道要和隔壁村联通，那些地界不分明的地方，怎么处理？” 程枫走上前指着图纸上一处，“偷牛顶和落凤坡中间的这块坡地，一向是三不管地带，渠道修到这里，该怎么处理？” 这块坡地是乱石滩，当初划分地界的时候，这块坡地与三个村子相邻，哪个村支都没要。 地太薄根本就种不了庄稼，三家都不要，一直就像个孤儿被扔在一边。 现在要修渠道了，且渠道还要从这块坡地上过，就不能不管不问了。 修渠道是个大工程，是要算工分的，那块坡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光是工分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也不能都是自己村里承担。 “这倒是个问题。” 村支书沉吟着，想着是不是到两个相村走一趟，连着三家的地界，理应三家都要出力。 “这图纸你能看得懂？” 村支书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眼一亮，有些惊喜地看向程枫。 他拿着图纸看了半天，就光看出一条一条的线，又直又长，其它的是什么都没瞧出来。 程枫谦虚笑笑，“在部队时学过这个。” “行，修渠道这事就交给你负责，明天我就在村民大会上宣布这事儿。” 村支书当即拍板决定，让程枫做修渠道的领头人 这两天他对着这几张图纸，头发都不知道揪掉了多少根，愁都愁死了，村里的几个小队长对这些也是一窍不通，他差点都想到县里要人了。 还好村里还有个程枫能懂这些，看着平时程枫的做事为人的态度，这事儿交给他准没错。 村支书觉得程枫不错，也总有人不服气。 “支书，这么大的事交给程枫，这是不是也太草率了？” “是啊，支书，再说程枫他，他的腿……” “腿什么腿？” 村支书立即截住话头，神情也少有的严厉起来。 “有事说事，没本事就要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也没什么丢脸的，别拿人家的身体做借口！” 村支书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众人，目光所到之处，心里不服气的人都低下了头。 “不说别的，就是这几张图纸，你们当中有人能看懂的吗？”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程枫。” 村支书叫了程枫一声。 “支书。” 程枫站起身。 “你尽管放手去干，谁不听从指挥，你就跟我说，你替你教训他！谁要拖了咱们村的后腿，我饶不了他！” 村支书的声音掷地有声，程枫知道他这是给自己撑腰呢！ “知道了，村支书。” 程枫干脆利落的应下。 真遇到事情，他身上又有了几分当初在部队接受命令时的影子。 坚定、干脆。 高苗苗这边，一个人往镇上去，走到半路的时候，瞅着四下无人，便招唤出系统，用那辆破架子车换了一辆二八大杠。 “兑换成功。” 随着脑海里冰冷的机械音落下，高苗苗的身边便凭空出现了一辆自行车。 高苗苗喜滋滋地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有了这辆自行车，程枫上下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高苗苗只在年代剧里看到过二八大杠，现在一辆崭崭新的车就在手边，好奇心驱使之下，她按了按车头上的车铃。 叮铃铃的清脆铃声猛不丁地响起，在空旷的田野传得老远。 第66章 你这车哪来的？ 高苗苗吓了一跳，心虚地看了一下四周，还好没有人。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研究了一会儿，推开脚撑，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高苗苗不会骑车，不过她看过别人骑，自己就也想试试。 她双手紧紧握住车把，一脚踩上脚蹬，别一只脚在地上用力蹬几下作为助力，车轮飞快地往前滑去，趁着自行车滑行之际，高苗苗赶紧抬腿想往车子上跨。 可惜没掌握好平行，手一抖，车子一歪差点摔倒。 吓得高苗苗出了一身的冷汗，新车子要真摔了，她得心疼死。 车子不会骑，只能推着往前走。 每个村口的老树下必然是一个小型的社交场所，高苗苗推着车进村的时候，树下坐着的老少爷们，大婶子，小媳妇全都齐刷刷的向她行着注目礼。 “高苗苗，你这车哪来的啊？” 自行车可是稀罕又金贵的物件，村子里还没几户人家能拥有自行车呢？ 从前的高苗苗私以为自己嫁了个瘸子，别人看她的眼神，她也总觉得是在看她的笑话，所以从来也不和村子里的人来往。 现在高苗苗虽然心情比从前好了很多，遇上人打招呼也能回个笑脸，说个一两句，但也就这样了。 在村子里她是没有什么交好的人，因此见她推了自行车走过，众人既羡慕又嫉妒，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说话。 这要是搁别人身上，自行车早就被人上手摸上了。 “买的。” 高苗苗笑了笑。 有人问：“自行车好贵的吧？多少钱买的？” “也不贵，我大伯娘在供销社上班，这是别人不要的二车自行车，没花多少钱的？” “没花多少钱是多少钱啊？得好几十吧？” 我这自行车可是一分钱都没花。 高苗苗心里想着，脸上淡淡笑着，“还好。” 高苗苗脚下不停，推着自行车往家去，留下身后一众人艳羡的目光。 “程枫也是有福气，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媳妇，看吧，自行车都买回来了。” 有人砸吧着嘴无比羡慕的看着高苗苗。 “也怪哈，高苗苗不是不待见程枫吗？作天作地的，寻死都寻过好几回，这是转性了？” “人家程枫哪里不好？模样俊，条杆顺，除了腿上一点小毛病，哪处不比你们这些个人强，兴许人家高苗苗觉着程枫的好了呢？” 高苗苗虽然走出老远，因为顺着风，身后那些人的议论都被她听在耳里。 程枫确实是很好的人，情格好，又细心温柔，最重要的是能尊重她。 看来是金子在哪里总会发光的，还是有人忽略程枫身体上的瑕疵，能发觉到他的好的。 “哟，苗苗，哪里来的自行车？不会是偷的吧？” 李小红的娘，正端着饭站在大门口一边看着从门前过的人一边吃着午饭。 看见高苗苗推着自行车，崭新的车身，亮闪闪的，刺得她眼睛生疼，嘴里便有些阴阳怪气起来。 “嘴巴是脸来吃饭的，可不让你喷粪用的。” 高苗苗毫不客气的回怼。 这个老太太说话了太难听了，本来美好的心情，都让她给破坏掉了。 “你这小媳妇的嘴巴也太利了，怎么一点儿都不饶人的！” 李小红的娘饭也不吃了，端着饭碗，教训起高苗苗来。 高苗苗冷笑：“人敬我一分，我回三分，人欺我一分，我便要回十分！” “你……” 李小红的娘气得两眼直翻，“眼里一点没有长辈的人，谁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冷言冷语听得多了，这种程度的话根本就伤不到高苗苗。 高苗苗哼了一声，不愿和这个老太太缠。 “我家媳妇怎么就不知道尊重长辈了？你又是她哪门子的长辈？” 刘桂英从巷子里拐出来，目光直直地盯着李小红的娘。 她的一张嘴在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厉害。 李小红的娘也是她的嘴下败将，看到她就有些怵，刚才对着高苗苗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也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我也没说什么？” “你那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刘桂英不屑地哼了一声，对几位被李小红的娘嚷嚷声吸引过来的人解释。 “在家里苗苗处处尊重我，对两个小的细致周到，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圈里的猪、鸡舍里的鸡，塘里的鱼都让她养得肥肥壮壮。 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我们家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们家是祖上积德，烧了高香才娶到苗苗这么好的媳妇。” “要是再让我听到你空口白牙说瞎话，我就大嘴巴抽你！” 李小红的娘被刘桂英训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捧着饭碗，灰溜溜躲进屋里去了。 “娘……” 高苗苗感动不已，眼圈红红的，氤氲着水汽。 上辈子到死都在渴望着的母爱，这辈子竟然在自己婆婆身上得到了。 “娘什么娘？一个人在外面瞎晃什么？回去吃饭！” 刘桂英瞪了一眼高苗苗，转身就走。 高苗苗应了一声推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娘……哇，自行车？” 正在院子里玩儿的涵涵看到高苗苗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哥哥，你快出来呀，娘带了自行车回来，我们有车坐啦！” “爹，快来看自行车！” 涵涵激动地冲屋里大声嚷嚷着。 高苗苗看着涵涵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程枫和念友从屋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高苗苗手里的自行车。 “自行车啊？” 念友走近自行车，想伸手摸，又怕将车摸脏的模样分外的可爱。 高苗苗将自行车的脚撑支起来，抱着念友让他坐在车后座上。 “我也要坐，娘，我也要坐……。” 涵涵见了，嚷嚷着也要坐自行车，程枫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车座上，而后站在边上小心地护着她，防止她不小心掉下来。 程枫看着高苗苗，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哪来的自行车？” 第67章 哪儿来的钱 高苗苗略歪了歪头，俏皮一笑，“买的呀！” 那俏生生的模样看得程枫一阵耳热。 “自行车不便宜，你哪来的钱买的？” 程枫修祠堂的工分钱还没结算，之前高苗苗没有安心想跟他过日子的态度，他的钱也都是交给刘桂英的。 而且他要养活一家四口，一个月根本就剩不下什么钱。 高苗苗又没有收入，哪里有钱买自行车。 “苗苗，你这车不会是赊的吧？” 刘桂英也和程枫有一样的疑问。 一穷二白的家底子，就像清澈的浅溪，里面有多少东西，谁都能看得出来。 大人各怀心事，只有不谙世事涵涵和念友两个小孩子坐在车上，开心得飞起。 “不是，是用我的嫁妆钱买的。” 闻言，程枫心里很难受，看向高苗苗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都是他太没用了。 “以后想买什么东西，就和我说，我来想办法，别花自己的嫁妆钱了。” “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嘛！” 高苗苗笑眯眯地看着程枫，满不在乎的说。 “那怎么能一样？” 程枫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颓丧。 “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分什么彼此。再说这车就是二手车，很便宜，也没花多少钱。” “乖乖，二手车看着和新的也没两样。” 刘桂英听高苗苗说是二手车，忍不住上前又摸又看。 程枫却不像她那样好糊弄。 这车怎么看都不像是二手的，链条，脚蹬子，轮胎还有钢圈，一点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 高苗苗对程枫疑问的目光，有些头大。 程枫也太精明了，要是不找个合乎逻辑的理由，他是不会相信的。 “我大伯娘在供销社工作，她有这方面的路子，上回看我带着两个小的走路回娘家，就说了有机会，帮我找辆二手的自行车骑骑。 今天上午就托人捎口信给我了。我去看的时候，也不大相信这车是二手的，这不是和新的一样的嘛？ 我也问大伯娘了，大伯娘让我别打听，反正这车来路正就成，我看价格便宜，再说我有大伯娘作保，我也不怕，就给买回来了。” 高苗苗的话说得倒是合情合理。 程枫有几分相信了她的话。 “来路正就成。” “放心！绝对没问题。” 高苗苗拍了胸脯保证。 有了自行车，两个孩子很新鲜，吵着闹着要坐自行车玩，程枫现学现卖，虽然他从来没有骑过自行车，但部队出身，身体协调性很好，运动神经发达，很快便学会骑自行车。 “爹，好厉害！” 涵涵蹦跳着，兴奋地拍着手，小脸激动得通红。 念友脸上的表情随着程枫骑车的动作而变化着，一时紧张，一时激动，一时又羡慕，最后又变成崇拜。 “程枫，以后你骑车去上下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看着程枫越骑越顺，高苗苗开心地冲他直笑。 刘桂英看着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要是程枫和高苗苗给她生个亲孙子就更好了。 程枫在场院里骑了一圈又一圈，两个孩子又笑又闹，高苗苗的目光温柔又专注地看着自己，老娘的脸上也笑开了花。 他只觉得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了。 程枫越骑越熟练，最后让两个孩子坐在自行车大杠上，自己骑上自行车在场院里兜风。 两个孩子兴奋的笑声在小小的院落上空久久回荡。 第二天，一家四口正吃着早饭，村口的大喇叭里村支书的声音响起来。 “各村民注意，各村民注意了，七点半到生产队场院集合开会。” “又要开会！一个早上又白瞎了，我的还没整呢？” 村民大会一开就要说的老半天，众口难调，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闹得人头疼。 刘桂英是十分不喜欢去这种场合的，把时间都浪费在开会上，还不如去地里多翻几分田呢？ “又有什么事啊？” 高苗苗好奇地问了一句，一边将剥好的鸡蛋，拿头发从中间一分为二，分给涵涵和念友。 为了给孩子补充营养，高苗苗和系统换了点鸡蛋，她养的鸡还没到下蛋的时候，这个时代，鸡蛋也是金贵的东西，村民们哪家有几个鸡蛋都是舍不得吃，要拿到镇上换油盐的。 而且，村里养鸡的人家很少的，要养也就一两只，没办法，人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喂鸡。 这些蛋她也没敢说是和村里的人换的，村子拢共就那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怕万一哪天程枫或是刘桂英遇到人家，闲话起来，她就露馅了，到时解释不清楚。 鸡蛋她只是在镇上买的，也不敢多拿，每天煮一只鸡蛋，让两个孩子分着吃。 饶是这样，刘桂英还是心疼得不得了。 “作孽哦，程枫小时候吃糠咽菜的，不也养这么大，两个小祖宗倒金贵，天天还给煮鸡蛋吃。” 话是这么说，刘桂英每天早上煮早饭的时候，还是不忘拿一只鸡蛋放在粥锅里一起煮。 “村里要修渠道，开会大概是说修渠道的事。” 程枫跟高苗苗解释。 “村里的渠道也该修修了，好多地方都堵住了，有些地方还塌了。” 刘桂英端着碗喝了一口粥，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算工分吗？” 高苗苗眼睛一亮，忙问程枫。 程枫奇怪地看了高苗苗一眼，“这是集体的活，当然是要算工分的。” 大家也都是张嘴要吃饭的，没有白干活的道理。 高苗苗还以为这种集体的事情是公益性质的呢？ 既然算工分，那她也要去的，她也想挣钱。 “那我也要去。” 程枫和刘桂英不约而同地都抬头看了一眼高苗苗。 “具体事情，都是按每家每户的人头算的，除了小孩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之外，每个人头都有任务的。” 还有程枫没有说出来的是，以前生产队里的活，高苗苗也是有任务的，只不过都是他或者刘桂英两个给她干活的。 高苗苗才知道明白自己是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她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现在又是集体社会，村里怎么可能让她赋闲在家里。 诶，她还是对这时代了解得不够啊。 第68章 差点毁了一个家 高苗苗忙心虚地岔开话题。 “以前我太懒惰了，涵涵和念友渐渐长大，总这样不行的。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我要给两个孩子做好榜样。 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手脚勤快一点，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程枫和刘桂英都点头应和。 涵涵和念友也一致表示，她已经很好了，他们最喜欢现在的娘。 高苗苗想起自己刚在这具身体上醒过来时，涵涵和念友看着她惶恐的眼神，再看看现在两个孩子对自己满心满眼的依恋，还挺有成就感的。 村支书又在大喇叭里催促村民快点去开会。 “快点儿的吧，去晚了要被村支书点名，就丢人了。” 刘桂英三两口喝掉碗里粥，程枫和高苗苗动作也不慢，两个孩子看大人们着急的样子，也很快吃完碗里的食物。 刘桂英利落的收拾好碗筷放进锅里，倒上水，预备开完会再回来洗。 程枫将涵涵扛在肩上，高苗苗一手牵着念友，另一只胳膊里夹了条长凳。 刘桂英腋下也夹了只小凳子，一家四口人浩浩荡荡往生产队出发。 路上遇到的村民也差不多都有高苗苗他们一样，都自带着凳子，有些大娘手里还拿着鞋底子，准备一边开会一边纳鞋底子。 家里的男人都在，会议的内容她们也不关心，反正生产队里怎么安排，她们跟着家里的男人一起干就是了。 刘桂英在路上遇到要好的姐妹，就跟着人家一块儿走了。 程枫和高苗苗带着两个孩子，一家四口随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一起往生产队走。 “哟，程枫，你家丫头这是要上天啊？” 路上有人看到程枫肩上扛着涵涵，开玩笑打趣。 时下人们对女孩儿还是有偏见，觉得女人就是比男人低一等，就连晒衣服都是女人的衣服不能晒在男人前面。 女人贴身的小衣服，那是绝对不能晒在人前的，特别是那几天的内衣，脏得很，一定要找个背人的地方晾着。 而男人如果不小心在女人的裤子下面走过，那可是要倒霉的。 家里女孩子虽然父母也疼爱，但绝对不会像程枫这样，扛在肩上的。 “哎呀，程枫你怎么能让个丫头骑在你头上，秽气得很，要倒霉的。” 果然有人挑事，张嘴就来。 也不能说他坏，就是个封建思想的卫道者，看不惯程枫挑战旧风俗而已。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多人的目光都是赞同的，其中还不乏一些大妈、大婶。 “要说秽气，你还是女人生的呢？也没见你倒霉，不是也顺风顺水的活到这把年纪了？” 高苗苗可不惯他这个毛病。 什么人哪这是？张嘴闭嘴就一副看不起女人的样子。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那人闹了个大红脸。 “我跟程枫说话，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那个人有些脑羞成怒。 涵涵和念友被那个人吓住了，睁圆了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看说话的那个人，又转头看看程枫，高苗苗的脸上表情。 念友小手紧紧地抓住高苗苗的手。 “苗苗说的话，也是我要说的。” 程枫目光深沉地看向说话的人，“你不尊重我媳妇，就是不尊重我，要是以后还这么着，我看还是不用跟我说话的好。” “毛主席老人家还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高苗苗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怎么在你嘴里，女人就这么没地位了！你是想和毛主席老人家对着干吗？ 你这是在反对毛主席他老人家啊！ 想不到你隐藏得挺深啊……” “苗苗，别说了！” 高苗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枫喝止。 她立马住了嘴，没有往下说，她心里有些难受，程枫这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厉态度的和她说话。 她有些委屈地看向程枫。 程枫大有深意的看了高苗苗一眼，转脸对刚才说话的那个人道： “都是玩笑话，上下嘴皮子碰碰，风一吹就散了。现在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以后还是别拿这些开玩笑。 有心人听了去，搞出事情来，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伤感情。” 程枫的话既是说给那人听，也是说给周围听到这些玩笑话的人听的。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在场的几个人，战场上历练下来的人，目光里的压迫让那他们都不敢与之对视，俱都附和的点头。 那人因为高苗苗的话而大变的脸色，听了程枫的话才稍稍缓和下来。 冲程枫露出个感激的笑容，看也不敢看高苗苗一眼，大步往前走了。 此时高苗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很有可能会害了人家。 她也就是嘴顺，根本就没想那么，完全就是想怼那个人罢了。 “娘好厉害。” 涵涵拍着手夸奖着高苗苗。 高苗苗感觉自己好像吵赢了，又感觉自己吵输了，胸口闷闷的，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念友虽然和涵涵年纪一般大，性子却沉稳许多。 “娘，别不开心了，那个叔叔以后肯定不敢再说这种话了。” 念友觉察到高苗苗的心情不好，拉了拉她的手，仰着头，冲她微微一笑。 “怎么？还想不通吗？” 程枫靠近高苗苗，他身上干净的肥皂味儿扑面而来。 “没……” 高苗苗闷闷地摇摇头，眼睛里却迅速聚集起水汽。 程枫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她立时感觉到满腹的委屈。 她不过是心疼他被人家那么说，气不过怼回去罢了，程枫不但不感激，还骂她。 “我没有在骂你……” 程枫语气颇为无奈。 高苗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顺嘴就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她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绯红，总感觉自己这是在向程枫撒娇似的。 “苗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能毁了一个家！” “有这么严重吗？” 高苗苗立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枫。 看着高苗苗懵懂的模样，程枫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又觉得她的这副模样分外的无辜可爱。 好像一只小猫似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撸她的脑袋。 这么想着，程枫也这么做了。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高苗苗的后脑勺，柔软顺滑的发丝撩拨着他的手掌心，有点痒。 他的心也生出丝痒意。 第69章 罪过大了 “苗苗，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你刚才的那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在建国头上按一个反革命罪，要被拉去游街批斗的，那他们一家都毁了。” “不过是一些口舌之争而已，乡里乡亲的，若是因此毁了一个家庭，罪过就太大了。” 程枫的话也并不是危言耸听，县里曾经就有一个人不小心将毛主席的像章别反了，就被打成反革命走资派，头上戴着高帽，脖子上挂着反革命的牌子，拉着游街众。 最后这个人受不了屈辱，上吊自杀了。 程枫的严肃感染了高苗苗，她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不会了。 “我知道了，以后说话会注意的。” 以前只是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情节，高苗苗一直以为是编剧是为了凸显戏剧冲突。 从程枫的表情上来看，事实恐怕只会被电视剧里演的更加的残酷。 “以后和人家说话之前，我会好好过一下脑子，程枫，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程枫见她被吓住的模样，有些心疼，却还是硬了硬心肠，需知祸从口出。 高苗苗没坏心思，就怕被有人利用。 “知道就好，需知口舌无骨，尤利如刀。” “嗯嗯……” 高苗苗赞同的点头。 “若是以后别人用这些话来攻击我，怎么办啊？” 高苗苗有些害怕起来，关于文革的电视剧里，那些人冷冰冰一点儿都没有人情味的形象经过程枫这一番点醒，在脑海里立刻鲜活了起来。 “别怕，我会保护你！” 程枫笑笑，目光温柔且坚定。 高苗苗的心刹时被巨大的喜悦击中，她感动的看向程枫，嫣然一笑，如桃李芬芳。 “我信你！” 这一时刻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内心，是的，她爱上了程枫。 程枫和高苗苗到生产队场院的时候，场院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男人一群的聚坐在一起，抽着旱烟，聊天吹牛。 大妈小媳妇们，则按着各自的小团体，挤坐在一处，一边拉呱说闲话，一边手上不停的或补衣服或纳鞋底。 小孩子们都满场院的疯跑，笑着闹着，像一群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快活无比。 涵涵和念友一进场院就飞奔着汇合到一群小麻雀的队伍里，玩去了。 程枫和高苗苗正要找地方坐。 “程枫哥，嫂子，过来坐，这里有空位置。” 人群里的李同看到程枫和高苗苗，朝两人招手，大声招呼他们过去坐。 程枫略一犹豫，接过高苗苗手里的凳子，便果断地拉着她往李同那边去。 他一手夹着凳子，一手扶着高苗苗的胳膊将她半揽在怀里防止被人挤到。 高苗苗被程枫以保护的姿态护着，耳根慢慢地漫起一抹红，心里却是幸福得直冒泡。 “程枫，挺知道疼老婆的嘛！” 人群当中有人拿程枫开玩笑。 “要是你娶了像高苗苗这么漂亮的媳妇，肯定比程枫还心疼！” 有好事者附和。 “自己的媳妇当然得自己心疼。” 程枫大大方方的笑着回应了一句，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高苗苗娇羞的抿嘴一笑，绯红的脸宠，泛着三月里桃花的粉，美艳不可方物。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乖乖，想不到程枫这个瘸子运气这么好，娶了个这么好看的媳妇。 在场的许多人看到高苗苗的模样，都不住啧啧称奇，以前没注意，今天才发现高苗苗长得这么俊俏。 特别是几个男人，眼睛都亮了，直直地看着高苗苗，被身边的媳妇暗自扭了一把才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程枫将众人的表情俱都看在眼里，在那几人看向高苗苗的时候，他借着找地方的动作，将高苗苗的挡在身后。 “狐狸精！” 不远处的李小红看着这一暮，眼睛里的妒火几乎要喷射出来。 要不是高苗苗抢了程枫，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应该是自己，享受着他细心呵护的也是自己。 全然忘记了当初和程枫退婚是她自己先提出来的。 李小红和胡远升的婚后生活也不如意，自从她显怀后，胡远升都没碰过她，两个睡在床上，中间能隔上几里地。 她一挨近，胡远升就嫌弃热。 而且胡远升对她越来越不耐烦，常常用工作的借口宿在邻居不回家，其实她知道胡远升在外头有了相好的。 可在人前，她还要装作和胡远升恩爱的模样，背地里只能独自咽下满腹的口水。 她将这些全都归咎于高苗苗，全是因为高苗苗抢走了程枫，她才会活得这么憋屈。 高苗苗感觉一道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抬头去看，只看到黑鸦鸦的一片后脑勺，就也没有多想，被程枫拉着一起坐了下来。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都找个地方坐下来，村民大会马上开始，啊，马上就开始了。” 喇叭里传出村支书的声音，场院上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村支书开始讲话，说的果然是修渠道的事情。 虽然高苗苗之前就已经从程枫口里知道这次村民大会是说修渠道的事情，现在得到证实，心里愈加佩服程枫。 程枫确实能力出众，眼光也看得比普通得更长远。 “程枫，还是你厉害，都被你说中了。” 高苗苗凑到程枫耳边轻声夸奖他，自己的男人厉害，当然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程枫被高苗苗如此夸奖，只是云淡风轻对她笑了一下，又转回目光看向台上的村支书，可是如血一般绯红的耳根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次不但要整修老的渠道，还要新修几条新渠道，新渠道是要和临村的渠道通连的。 这回修渠道，我们村是要和隔壁的王村一起修的……” “村支书，为啥要和王村一起修啊？咱们自己修自己呗，往年不都这样嘛！” “要是和王村一起修，那咱们的工分是不是得给王村的人分出一半去？” 村支书的话音未落，村民们就议论起来。 一说到工分的事情，简直就有点群情激愤了。 什么都能不在乎，工分的事情，让是一点儿都不能让的，那可都是钱，全家人的嘴可都指望这点工分填呢。 第70章 别吵了 “都别吵了！” 村支书语气透着些恼意，村民们都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心里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一遇到事情就知道瞎起哄，主意是一个都憋不出来！” “修渠道的事是上头的决定，你们不同意？是想和政府作对吗？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再说，政府啥时候坑过咱们老百姓？不都是为咱老百姓着想？为啥政府要出工分给咱们修渠道？还不是因为头几年，涨水冲垮了田地！” “你们一个个的，就只知道往自己家里扒拉，只盯着眼前的巴掌大的地方。啥能力没有，就只晓得利字当头！ 国家要发展，要建设，还要养活十好几亿人容易嘛！你们这些人就只知道顾自己，只看得到眼前丁点的利益，我看因家是白活养你了！” 村支书一顿输出，底下的村民们一声都不敢吭。 村支书看到村民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坐在那里，嘴一张又转了话风。 “工分是一分都不会少了你们的，以前是怎么算，这回也怎么算，分配多少活，算多少工分，多劳多得，你们谁都不要给我偷奸耍滑！” 这算是打一把掌再给一个甜枣。 村民先是被训得抬不起头，现在就得知工分一分都不会少，严肃的神色都放松下来，很多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你们村支书挺会驭下的嘛！” 高苗苗轻声和程枫开玩笑。 “这是村支书有领导能力，现在人人平等，什么驭下的，以后这话不要乱讲。” 程枫轻声道，湿热的风扑在高苗苗的脸颊上，有点痒。 高苗苗看着程枫严肃的表情，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知道啦，我就是跟你说说嘛，别人面前，我才不会说呢？” 看着高苗苗搞怪的样子，程枫的脸上露出既无奈又宠溺表情。 那模样落在高苗苗眼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刚下过雨的草滩，一踩就能汪出一湾水来，里面映着清风明月。 台上的村支书在说和临村合作修渠道的事，高苗苗竟然听到了胡远升的名字。 她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无他，高苗苗对胡远升的印象实在是在差了。 胡远升居然是王村指派的负责人。 这实在是出乎高苗苗的意料，就他那样色迷迷，黏乎乎的人，居然还懂修渠道的事情，别到时候，将渠道修得乱七八糟。 “胡远升，大家都认识，是我们村的女婿，都是熟人，大家共起事来就容易多了……” 村支书在台上说话，和李小红想好的小媳妇典肘捣了旁边的李小红一下，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小红，还是你男人厉害，都当上村里的官了，你可就是官太太了。” 虽然和胡远升感情不如从前，但因为他带来的虚荣感，李小红还是很享受的。 “厉害什么呀？田里的活，他一样都拿不出手，也就是书本上的东西比我们强些而已。” 时下，农村里能识字的人属凤毛麟角，李小红明着是谦虚，实则是在炫耀。 那小媳妇听得心里不舒服，干笑了两声，就转过头假装认真听村支书讲话去了。 “王村指派了个年轻的后生做负责人，咱们村也不能被人家落下，咱们村这回修渠道的事，经过全体委员的开会决定，就交给程枫全权负责。” 村支书的话音一落，场院里的人顿时静得落针可闻，高苗苗也很惊讶，转头看到程枫，他却是一点儿都不意外，脸色平静得很。 看来他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了。 高苗苗略一想也就明白过来，程枫有文化，也有能力，纵观村里的年轻人连老一辈都算上，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强得过程枫去。 高苗苗他们身边的人，目光都看向程枫，有羡慕，有惊讶，也有嫉妒。 却也没有一个人敢质疑村支书的话。 “你行，你上！” 就这一句话，就能将他们所有的不甘和嫉妒都堵回来。 因为自己个确实没这个能力。 “你们不要以为程枫年轻，就小看人家，特别是有了年纪的，别仗着一把年纪就倚老买老。 我告诉你们，这回修渠道这事就是程枫说了算，奖罚惩处都在他手上。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哪个要是不服从指挥，犯了纪律，被罚了，别找我，没用！” 村支书这是给程枫撑腰，有了他的话，程枫管理起来会轻松很多。 最后村支书让程枫上台讲几句，程枫也不推辞，沉稳大方的在场院上所有人的注目下走向众人面前。 “程枫真是在帅了！” 高苗苗笑眯眯的看着程枫的身影，心里不禁吹起了口哨。 “程枫这后生长得挺俊，从前咋没看出来！” “虽说瘸了条腿，能走能跳的，也不影响生活的。上回修祠堂拿了最高的工分，这回又做了负责人，这样看来，瘸不瘸腿也没什么的？” “人家有能力，在部队里可是立过军功的，就算是腿脚好又怎么样？不也还是比不过人家程枫！” “程枫多知道疼媳妇啊？他媳妇嫁到他家，你们见过她下地没有？怕是锄头都没扛过几回呢？” 人群里议论纷纷，声音不大，李小红全都听了个正着。 本来因为胡远升做负责人而心情大好的她，情绪瞬间落到了谷底。 以为总算能压高苗苗一头了，结果还是被她给比了下去，嫉妒像是一滩毒汁，将她的心全都泡了进去。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毁了高苗苗，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笑得这么碍眼。 大会结束后，程枫留在生产队和生产队的领导商量着修渠道的事情。 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修渠道是越快动工越好。 高苗苗和刘桂英汇合，找回涵涵和念友，一起往家走，路上遇到人，相熟要好的，都在夸奖程枫，说他现在有出息了，以后她们婆媳就等着享福了。 那些心存嫉妒的，会场不上敢和村支书呛声，在高苗苗和刘桂英面前就难免会说一些酸话，怪话。 第71章 感觉怎么样？ “程枫现在可了不得了，要做官了！” “你家程枫厉害了，负责人当上了，以后你们家要发达了。” …… 说自己倒无谓，说程枫，高苗苗头一个就不答应，她一扬脖子就准备反怼回去，却被刘桂英抢先出声打断。 刘桂英笑眯眯的对那人道：“做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事，村支书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做，是不是？ 再说，做事情，光靠一个人也没用，都是要靠大伙儿帮衬着才行？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讪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扛着凳子走了。 “娘，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年轻守寡妇，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可不是软杮子。 刘桂英从来都不是个会受气的主。 高苗苗很是好奇，今天自己的婆婆怎么转性了。 刘桂英看看左右，轻叹了一口气，表情严肃。 “我怼过去，嘴上是痛快了，人家会怎么看程枫呢？只会说，看看，程枫当官了，娘老子都抖起来了，一人得道，鸡犬都跟着升天了。 虽然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说。 但还有一句，人言可畏！ 有些人嘴空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去呗，我又不能全都堵了人家的嘴，不让人家说话。 一些酸话而已，爱说就说，如果我怼回去，那人家肯定会说，看看，倒底是做了官夫人，威风大起来了。 我怼他们，只拿大道理压过去，他们也无话可说。 程枫在前面做事，我们总不能拖他后腿不是？” 高苗苗对刘桂英是彻底的刮目相看。 原以来她就是一个目不识丁，嘴巴厉害，心却善良的农村老大娘，谁知道人家有大智慧着呢？ “娘，还是你厉害，怪不得人家都是姜还是老的辣。” 高苗苗佩服的向刘桂英竖起大拇指。 “娘，生姜太辣了，我不喜欢吃。” 涵涵听到高苗苗说生姜辣，立即发表自己的意见。 高苗苗和刘桂英在说话的时候，涵涵和念友都竖着耳朵在听，念友虽然听不大懂娘和奶奶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在说生姜辣不辣的事情。 “涵涵，娘和奶奶说的不是生姜。” 念友跟涵涵解释。 “可是娘明明说了，姜还是老的辣呀？” “真是笨死了。” 看着涵涵清澈又蠢萌的大眼睛，念友怒气不急哀叹了一声。 涵涵不满地撅起了小嘴巴，瞪着念友，“全世界就你顶聪明。” 高苗苗和刘桂英看着两个孩子，哈哈笑出声来。 涵涵和念友两个人，被婆媳两个笑得满脸的莫名其妙。 “涵涵、念友，你们两个实在是太可爱了，娘爱死你们了。” 高苗苗笑眯眯的捏了捏两个小朋友的脸颊软肉，满脸疼爱。 两个小朋友被高苗苗如此直白的话弄了一个大红脸。 修渠道的工程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始，程枫天天早出晚归的泡在工程上。 不光是程枫，就是全村的男女老少也都早出晚归的干活，憋着一口气，争取在入冬下雪前，将渠道修好。 要是入了冬，地给冻上，那就修不成了。 程枫成了工程的负责人，高苗苗就不能像从前一样，生产队分派的任务全让程枫和刘桂英给带去了。 她也扛起了铁揪跟着刘桂英一起去做工。 刘桂英还是照顾高苗苗的，都是让她干相对轻松的活，到了饭点就让她早早回家做饭。 就算这样，高苗苗的手掌心也磨出了水泡，一碰水就钻心的疼。 “嘶，疼……” 高苗苗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忍一忍，马上就好。” 晚上，程枫拿着针给高苗苗挑手上的水泡，挤出里面的黄色浓水，撒上药粉，又用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的给她缠起来。 “好了。明天我跟娘说一声，你在家里休息吧，你的任务，空的时候，我帮你干。” “那可不行!” 高苗苗断然拒绝，程枫白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来帮她干活，大概是想着做晚工了。 “你的手都这样了？明天怎么拿锹？再说你也没干过这些活，哪里吃得消？” 只是嫁给程枫之后，高苗苗才没干过这些活罢了。 在记忆里，高苗苗在高家并不是受宠的孩子，做闺女的时候，因为是女儿，反而要干更多的活。 上山下田，什么不干？冬月里挑河，泥水冰冷，还不是和村里的那些爷们一起下河。 嫁给程枫之后，高苗苗因为心思沉郁，不想和他安生过日子，才什么都不肯干罢了。 现在的高苗苗因为心疼程枫，才愿意替他分担一切。 “哪有那么娇贵，比我年轻的小媳妇都在渠道上干活呢？我明天不去，让人家怎么看你？ 虽说你会帮我干，可是在别人看来，大概就会觉得我因为你的缘故，就不用干活了，传来传去还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呢？ 手上这点伤，过两天就好了，等长出老茧来就不会再磨出水泡来。 你就安心做你的事，别管我了。” “我那是心疼你。” 程枫轻轻嘀咕了一句，高苗苗一时没有听清，抬头看向他。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程枫马上回了一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又叮嘱她明天干活的时候小心一点，尽量别磨到有水泡的地方，实在不行，干活的时候戴上手套。 高苗苗扑哧一声笑了，嗔怪地横了程枫一眼，“亏你想得出来，我要真戴着手套干活，还不得被人家笑话死。” “放心，我没事的，再干几天，习惯了就没那么累了。我也不想拖你的后腿，让人家到你面前说嘴。” 不想在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高苗苗便转移话题，问起程枫的腿怎么样？ “诶，这个膏药你也用了好几天了，感觉怎么样？有效果吗？” 高苗苗拿着膏药凑近油灯慢慢的烤着，用了几天，膏药上的药味好像比头天用的时候淡了很多。 程枫到了动那条伤腿，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晚上回家沾了枕头就睡，也没有注意腿的事，高苗苗这么一问，他这才想起来，夜里自己的腿好像确实没有再疼过。 “自从用了膏药之后，夜里腿都没有疼过，睡觉时安稳多了，这个膏药的效果确实不错。” 第72章 你究竟是不是高苗苗 “那上回问你，你还说腿没事！” 高苗苗冲程枫翻了个白眼，想到自己的怪模样，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灯光下，美人笑靥如花，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盛满了星光。 程枫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的被吊到了半空中，荡悠悠的，没着没落。 “好了，腿伸过来。” 高苗苗拿着烤好的膏药，倾过上半身，挨近程枫。 伴随着她一挨近，淡淡的馨香钻入鼻尖。 看着她雪白的后颈，程枫目光变得幽深，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动了动。 他只感觉腿上一热，心尖尖也跟着烫了一下。 “好了。” 高苗苗抬头，脸上的笑就僵在了脸上，程枫靠得很近，近得她可以看清他黑眸里自己的倒影。 “苗苗……” 程枫喃喃叫了一声，伸手环上她的纤腰，低头吻上那片自己朝思慕想的红唇。 嘴唇相触的一瞬间，程枫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为之一震，灵魂好似出了窍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哎呀……” 高苗苗突然叫了一声，只因她抱程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伤处。 这一声惊叫拉回了程枫的神志，他一下子松开高苗苗，脸上红得像是煮熟的大虾。 “对不起，你的手，不要紧吧？” 程枫不敢看高苗苗，目光只往她手上看。 高苗苗心里懊恼死了，好不容易两个之间有了亲密接触，又被自己给搞砸了。 她一个女孩子，总是要矜持一点，总不能自己主动要求程枫继续吧？ “没事，不早了，咱们睡吧。” “嗯，我吹灯了。” 程枫一口气吹灭了油灯，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两个人因为刚才的事情，都变得拘谨起来，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 原以为会失眠的高苗苗很快便睡着了，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黑暗中程枫睁开了双眼，侧过身，偷偷瞧着她的睡颜。 “你究竟是不是高苗苗呢？” 睡着的高苗苗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做起了美梦，梦里她和程枫还有刘桂英，涵涵、念友住上了大房子，房子里的电器全都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 涵涵和念友一个要看动画片，一个要看动物世界，两个人为了挣抢遥控器打了起来。 涵涵的哭声惊醒的高苗苗，高苗苗猛的一睁眼，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 程枫已经不在床上，高苗苗也赶紧起床。 涵涵和念友拿着扫把清扫院子，刘桂英在洗衣服，程枫正拿着刀在削一根圆木。 “娘，程枫，涵涵，念友，你们都起来啦？” 高苗苗脸颊发热地和家里人打招呼，感觉十分的不好意思，每天她都是最后一个才起床。 家里大人小孩都宠着她，谁都不叫她一声，就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可她却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 高苗苗暗下决心，明天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早起。 自己洗漱好之后，便马上去喂鸡和猪，这些都是集体的财产，可不能马虎对待。 自家过年的鸡和猪肉，都指着从这里来呢？ 侍弄好鸡和猪，高苗苗又帮着刘桂英一起晾衣服，大人们在忙，两个孩子也不闲着，趁着他们忙的功夫，将锅里的早饭盛好，放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晾着，晾凉一些，待会好入口。 “苗苗，过来试试这个！” 程枫看高苗苗晾好衣服，便出声招呼她过去。 他手里拿了一把换过木头把柄的铁锹。 原来昨夜见高苗苗的手都磨得起泡了，应该是铁锹不趁手的缘故，一大早起来，就拿了工具给高苗苗用的那把铁锹换了根把柄。 高苗苗接过铁锹在握在手里试了试，手感确实比昨天的把柄趁手。 “你特意为我换的呀？” “这根把柄细一点，更适合手掌小一些的女人用。” 高苗苗既感动又窝心，程枫真的是一个细致又温暖的人，嫁给这样的男人，真的是福气。 “程枫，我的手也小，咋不给我也换根把柄？” 刘桂英冷不丁冲程枫来了一句。 程枫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高苗苗抿着嘴偷笑。 程枫颇为无奈的叫了刘桂英一声，“娘……” “唉，我粗手大脚的，也就凑合着用原来的那把锹吧。” 程枫被刘桂英的一番揶谕得简直有点无地自容。 高苗苗却在边上乐得全身直颤，因为程枫和刘桂英都看着她，她了不好意思笑得太过份。 吃过早饭，程枫骑着车先去视察工程进度，高苗苗和刘桂英安顿好两个孩子，一人扛着一把铁锹上工去了。 说是安顿好孩子，其实也就是叮嘱两个孩子乖乖待在家里不许乱跑罢了。 这个时代孩子们没后世那么金贵，也很懂事，知道大人们干活辛苦，孩子们从来也不会胡闹，还会帮着大人做家务。 涵涵和念友知道大人们干活辛苦，也很听话，从来不乱跑，最多就是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在门口玩泥巴或过家家。 “娘，奶奶，你们早点回来呀！” 涵涵和念友站在门口冲高苗苗、刘桂英招招小手。 门口的路上三三两两都是扛着家伙什上工的村民们，大家说说笑笑的，人群里不时响起一阵笑声。 虽然干的活不轻松，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洋溢着笑容，精神面貌轻松又愉快。 虽然物资条件不如后世，但精神上的富足，却是后世的人万万比不上的。 没有房贷车贷，没有那么多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多的欲望。 自力更重，自食其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这也是高苗苗喜欢这个时代的原因之一。 村头的大喇叭里正在播放东方红的歌曲，有会唱两嗓子的，便开口大声跟着一起唱。 有性格腼腆的，便小声的在嘴里哼唱着。 高苗苗和刘桂英跟着人群一起往田里走，老远便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圈，活也不干，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不管在哪个时代，看热闹是中国人最统一的行为。 身边的人都已经加快脚步往那边赶，高苗苗和刘桂英也加快的脚程。 第73章 大家伙别走 高苗苗和刘桂站在人群外头踮着脚往里瞧，中间站着的正是一大早就骑车出门的程枫。 胡远升也在，高苗苗一看到他，心里就跳了一下。 她怕程枫吃亏，拨开人群就往里挤，都是一个村人，看到她挤进来，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刘桂英跟在她身后，两个一前一后穿过人群站到了最前面。 程枫一眼就看到高苗苗和刘桂英，看到她们担心的模样，给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大伙都别围在这里了，都干活去吧！” 程枫朝围观的人群挥了挥手。 胡远升看到高苗苗眼睛一亮，心里琢磨着今天这事，一定要把程枫的面子踩在脚下，好让高苗苗看看，他和程枫，到底谁厉害！ 围观的人群这段时间在程枫的指挥下，也都挺信服他，见他这么说，就都准备离开。 “大伙都别走！” 胡远升见人群要散开，心里急了，忙叫住人群。 “程枫，你把机器弄坏了，一个说法都没有，就想支开大伙，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是不是？” “我告诉你，不行，今天这事情你必须得给大伙一个交待。” 程枫冷眼看着胡远升，“你想要什么交待？” 锐利的目光令胡远升倍感压力，甚至有点不敢与程枫对视。眼角余光瞥到边上的高苗苗，不愿意在她面前泄气，不自由主的挺了挺胸膛，强撑着心慌，目光毫不退让地对上程枫的。 “你弄坏了机器，耽误了工程，难道不应该给大家一个交待？这台机器整个县里也没几台，县里拨给我们用，你弄坏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你怎么就能肯定是程枫弄坏了？” 高苗苗正想说话，有和程枫交好的人忍不住开口责问。 周围的人眼光看着胡远升也多有不善。 这些日子，大活都在一处干活，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胡远升好拿架子，双自诩是城里人，看人总是夹着眼皮，又只会动口指派人干活，而且很多时候，完全是瞎指，其实大伙都不怎么待见他。 程枫就不一样，农村出身，又在部队锻炼过，吃苦耐劳，对人也和气，胸中有丘壑，提挥若定，大家也都信服他。 心里自然就偏向程枫。 “我一早过来，就看到他站在机器边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不能用了，不是他弄坏的还能是谁？” “要按你这么说，你站在狗屎边上，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是想吃狗屎啊？” 高苗苗忍不住呛了胡远升一声，周围人的都哄堂大笑起来。 胡远升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程枫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眸光含笑地看了高苗苗一眼。 别人没注意，胡远升一直都在关注高苗苗，高苗苗和程枫的互动全落在他眼里，心里又嫉又恨。 “机器坏了，没法干活，这事要怎么办？这可是县里的财产，是要赔的，程枫，机器你是要赔得，你赔得起嘛你？” “机器我能修。” 大家都不走，围观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机器坏了，也影响干活。程枫淡定的丢下一句话，开始检查机器。 机器送来的时候，有本说明书一起带过来的，程枫仔细研究过，有把握能修好机器。 胡远升在边上说风凉话，“程枫，你可别把机器修坏了！修坏了，你得赔！” “这机器可不便宜，就算卖了你，你也赔不起，还是别逞能了” “修不好，让大伙看你笑话，那脸就丢大发了！” “胡远升，你闭嘴！” 高苗苗看胡远升叽叽歪歪的，气不打一处来，冲他翻了个白眼。 胡远升却是对高苗苗腻乎乎的一笑，看得高苗苗直犯恶心。 上天果然有好生之德，竟然连胡远升这样子的人都覆载其中。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的程枫身上，程枫仔细栓查了着机器各处，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用摞丝拧了几下。 “好了，发动起来试试！” 程枫对机器的驾驶员说道。 胡远升冷嘲热讽：“行不行啊？” 程枫淡淡一笑，“发起来不就知道了。” 驾驶员拿着扳手套进发动口，甩开膀子用力摇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机器突突发出轰鸣声。 全场人都紧张地看着场中的机器和驾驶员，见机器果然发动起来了，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胡远升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好了！好了！” “程枫真厉害，连机器就能修！” “还是程枫有本事，人长得好，又做负责人，还会修机器，就是腿……有点可惜。” “我看他的腿也没怎么样啊？在地头来来去去的，看着也没有不正常啊？” 高苗苗听到人群里的议论，比别人夸她还开心。 直到听到有人说程枫的腿时，她才想注意到，好像这段时间，程枫走路确实和正常人也没有什么差别了，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大出来哪条腿不好。 和系统换的膏药确实是挺好用的，高苗苗算着现在用的那贴药的药效也差不多该没了。 最近她又积攒了一些物品，应该又可以换一贴膏药。 高苗苗心里正寻思着，场中央的程枫开口说话了。 “机器修好了，我刚才检查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台机器之所以发动不起来，是因为有人拧松了发动机上的螺丝！” 程枫的话如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 “谁这么大胆，集体的东西都敢破坏！” “心思也太坏了，弄坏机器跟他有什么好处啊？” 胡远升立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明白了，程枫，你是为了能在群众面前露脸，故意弄坏机器，再修好，也好显示你有能耐，是不是？” 高苗苗气愤，“胡远升，你满嘴喷什么粪！”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不然程枫怎么一下子就能找到机器的故障，不是他弄坏的，还能是谁？” 胡远升满脸得意的斜睥了一眼程枫。 高苗苗气乎乎的模样，脸蛋白里通粉的，一双眼睛因为生气而更显得活力四射，他瞧得一阵心痒难耐，对程枫就更加的有意见了。 “我看都是屁话！” 高苗苗回怼道。 程枫脸色平静，眸光深沉地看着胡远升，带着股迫人的气势。 第74章 你怎么来了？ 胡远升看着高苗苗的眼神，都落在程枫眼里，敢觊觎高苗苗，程枫自然不会放过他。 而且他也想着要快点把事情解决了，群众好开工。 他对高苗苗投去安抚的一眼，淡定开口：“想要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很简单。” 说着程枫伸出自己的双手，手上沾满了机油，“刚才我修机器的时候，沾了满手的机油，搞破坏的人，接触机器手上肯定也沾了机油。” 程枫的双眼盯着胡远升，“胡远升，你敢不敢伸手让大家伙看看，再跟大家伙说说，你手上的机器是怎么回事？” 胡远升当然不敢伸手，甚至在程枫说这话的时候，还把手往后藏了藏。 他有点后悔，刚才怎么不知道要擦干净手上的机油呢？ “程枫，你别想把事情往我身上整，你自己说不清楚，就想拖我下水，也不能够。” “机器不是修好了吗？既然机器修好了，大家伙还是快点开工，别耽误了工期。那什么……王村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程枫，这里就先交给你了，你快点安排大家开工吧。” 胡远升说完，忙不迭地转身匆忙离开，生怕走慢了，被人拉住要看他的手。 他的手上可也沾了一手的机油呢，哪里敢给人看。 “嘁！” 看着胡远升落慌而逃的模样，人群里发出一阵嘘声。 心里大概也知道这机器倒底是谁做了手脚。 程枫发话让大家伙干活，众人都散开。 刘桂英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也跟在人后走开，只有高苗苗还留在原地。 “程枫，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看着高苗苗笑得一脸温柔，很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看看满手的黑油，又只好作罢。 “看过说明书，其实挺简单的。” 程枫淡然的笑了笑，和高苗苗解释了一句。 旁边的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干活，高苗苗也不好一直站在这里和程枫说话。 “我干活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着高苗苗扛着锹就往分派给他们家的那截渠道过去，被程枫叫住。 “苗苗。” “什么？” 高苗苗回头，看着程枫，脸上就不自觉的露出笑。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程枫就欢喜，就想笑。 程枫也笑，两个结婚都已经快大半年的夫妻，之间有了丝小情侣热的味道。 程枫指了指高苗苗有伤的手，“干活的时候注意点手心，别磨着。”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叮嘱，高苗苗心里却是比喝了蜜还甜。 “嗯，我知道的，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特意叮嘱一句啊？” 高苗苗娇嗔地横了一眼程枫，丢下一句，“我干活去了。”扭身走了。 眼波流转，眉目传情，妩媚多情。 程枫心头一阵火热，想起昨晚的旖旎，终于能体会到何为古人的那种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程枫哥，你来看一下，咱们划的这条线的走向？” 身后有人叫程枫，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了。” 程枫收回神思，拿着图纸，往那边去了。 因为要赶工期，村民们都不回去吃饭，由家里人送到地。大家都不回家吃饭，程枫自然也不回去，午饭都是高苗苗回去烧好了之后送来。 高苗苗先给刘桂英送去一份，因为程枫要满工地的跑，高苗苗经常要找好一会儿再能找到程枫。 高苗苗找到程枫的时候，程枫正和胡远升低头说着什么？ 经过上次的事情，胡远升已经收敛了很多，没什么事轻易不会再往程枫管理的这片工地来。 主要是大家伙都不鸟他，他说什么话也不好使，脸色看多了，他自己也回过味来，这是村民们看不上他呢？ “程枫。” 高苗苗提着篮子叫了程枫一声。 有胡远升在，她不愿意过去，找了一颗树下站住。 “我马上过来。” 程枫转头看到高苗苗，脸上挂上笑意。 “苗……” 胡远升看到高苗苗，马上堆起笑脸，刚想叫苗苗，眼角忍不住偷瞄了一下程枫的脸色，又立即改口，“高同志，来给程枫送饭啊？” 高苗苗连眼风都没扫他一下。 看到程枫过来，高苗苗放下蓝子，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给程枫递上。 “程枫，快吃饭，都是你爱吃的。” 胡远升没有一点儿自觉地凑过来，笑眯眯地看着高苗苗，“高同志，给程枫送啥好吃的来了？” 边上都是人，高苗苗不想惹人注目，人多眼杂的，村里的人嘴又碎，到时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程枫和高苗苗两个人便都当没听到胡远升的话一般。 胡远升脸皮顾，却也不觉得尴尬。 “高同志，太阳这么晒，你出门的时候得戴上头巾，要不然面皮都给晒黑了，不好看。” “我跟你，城里现在流行一种像纱一样的丝巾，能围在脖子上，也能顶在头上，我一直想着给小红买一块，下次我回城，也给你捎上一块，又时新，又好看。” “李小红给你拿饭来了，你还不快过去。” 虽然程枫和高苗苗两人不理会胡远升，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总有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也惹人心烦不是？ 天好高苗苗看到李小红提着蓝子过来，一看就知道是给胡远升送饭来的，便出言提醒他。 “远升。” 李小红扶着腰，慢慢走过来，亲热甜腻地叫了胡远升一声。 因为怀孕，李小红没有在工地上干活，高苗苗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 这回一见，她差点没有认出李小红来。 因为怀孕，内分泌失调，李小红身材发福走样，整个人胖了圈，皮肤也差了很多，额头，鼻子周围三角区长了很多痘痘。 “你怎么来了？工地上到处都是土坷垃，石块，万一再绊着你？” 胡远升一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李小红，马上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篮子，还扶了她一把。 不管他现在怎么不待见李小红，但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总要关心她一下。 再说边上还有那么多看着呢？他也不好显得太无情。 “你在这里，人家想见你嘛？” 李小红撒娇般的横了一眼胡远升。 要是放在以前，李小红身材苗条，模样周正时，还挺好看，可现在，满脸横肉的，看得胡远升一阵恶寒。 第75章 你给程枫做的啥？ 不过周围这么多人，胡远升也绝不会表现出自己的厌恶来。 就算胡远升装得再好，毕竟同床共枕了那么多日子，李小红还是很了解他的。 透过他虚伪至极的笑，还有眼眸里那一闪而逝的厌恶，她嘴里泛起一股酸苦的味道。 一边的高苗苗和程枫两人亲亲热热，举案齐眉的模样落在眼里，像是嘲笑，又像是挑衅。 李小红顿时比吞吃了苍蝇似的还难受。 “远升，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尝尝好不好喝？这还是用你娘从城里寄过来的肉票买的，可贵了，二斤肉票才换一只老母鸡，可补了。” 李小红说着，还特意往高苗苗、程枫他们那边瞟了一眼，故意放大了声音问道：“苗苗，你给程枫做了什么好吃的？” 高苗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小红，脸上表情淡淡的，“庄户人家能有什么，不过是一些粗茶淡饭。” “说真的，程枫干活这么辛苦，你怎么给他吃粗茶淡饭呢？你怎么做人家媳妇的，这也太不称职了吧？” 李小红一脸的推心置腹，“高苗苗，你这样是不行的，你得动脑筋，想法子，咱们做女人的，头一个大事就是要把男人给伺候舒服了，不然人家娶你做什么？是吧” 真是神经病！ 高苗苗心里暗骂了一句。 “谁不知道你是咱们村出了名的贤妻良母。我是比不上你的，不过我知道程枫也不会嫌弃我就是了。” 说这话的时候，高苗苗还故看着程枫笑了一下，“程枫，是吧？”程枫自然配合她，回以微笑，“娶到你是我的福气，你不嫌弃我 就好了，我怎么会嫌弃你！” 高苗苗得意，“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唱一和的可把边上的李小红给气坏了。 程枫本来只是为了配合高苗苗随口那么一说，李小红却自动代入自己当初和程枫退亲的事。 以为程枫的话是说给她听的，心里难受的同时又有一丝窃喜：莫非程枫对她还有情意？ 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一番听着怎么都有一股子酸味的话来。 “要说嫌弃不嫌弃的，要是这女人生不出孩子来，就算是再贤良淑德也没用。” 说着，李小红还特意的挺了挺大肚皮，“我刚才也说了，这做女人头一件事是伺候好男人，这第二件事，就是传宗接代。 这第二件事，比头一件还要重要，男人娶媳妇是干啥的？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要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那不是要断子绝孙了，谁家娶了这样的女人，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李小红摇头啧啧了两声，表示惊叹和同情。 这话自然是说给高苗苗听的，高苗苗嫁给程枫大半年了，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村子里的人都在背地里传，说她是不下蛋的鸡。 程枫听到李小红这么说高苗苗，眉头一皱，就要说话，被高苗苗一个眼神制止。 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就别掺和了。 “母猪倒是会下崽，一下就是一窝。可是下这么多的崽有什么用？也是人家案板上的肉！小红，你说是不是？” 李小红气极，目光恨恨地瞪了一眼高苗苗，“那也比不下蛋的母鸡强！” 看着李小红气得波涛汹涌的胸脯和高高挺着的肚皮，高苗苗不想再刺激她。 毕竟是孕妇，没有必要和她较真，让让她又何妨。 正好这时程枫也吃好饭，高苗苗和程枫两个手脚麻利的收拾好碗筷放进篮子。 “我走了，干活时注意些，别太吃力了！” “诶，走路注意着些脚下。” 高苗苗点点头，冲程枫笑着招招手，拎着篮子走了。 路过李小红和胡远升时，她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气得李小红直跺脚。 “装模作样！” “高同志，走啦？这大太阳的，以后出门记得戴顶草帽，哎……” 胡远升殷切叮嘱的话被掐断在嗓子眼里。 高苗苗将他的话当耳边风，风过无痕，头也不回的飞快走远。 胡远升疼得龇牙咧嘴的瞪了一眼李小红，不满道：“你掐我做什么？” 李小红咬牙切齿，又怕别人家听去笑话，压低了声音，从牙齿缝里往外挤：“我不掐你一下，魂都要跟着人家走了！” 胡远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枫，只见后者正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目光里的锐利和压迫感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过来。 他吓了一跳，赶紧转开目光，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怂，他不敢对程枫发飚，就把气出在李小红身上。 “真是莫名其妙！神经病！” 胡远升斥责李小红，声音还不小，引得旁边休息吃饭的人都往这边看。 “你才有病呢！” 旁边人的目光，让李小红自觉丢了面子，本就因为怀孕情绪不稳的她，一股气顶上来，大声回怼了一句，连饭蓝都没拿，拔脚就走。 周围人都劝胡远升追上去哄哄李小红。 不管怎么说还怀着孩子呢？ “不用，过一会自己就好了！在家也常这样，转头就忘了。” 胡远升对周围的人无所谓的笑着解释，好像所有的都是李小红的。有了解他的人不屑的暗自撇撇嘴。 不过李小红一家在村子里的风评也不怎么样？只要不是太过份，也没有去管这些闲事。 高苗苗拎着蓝子往家去，听到身后突突的拖拉机声，就停下脚步，往路边上让了让，准备让拖拉机先过去。 远远的看到拖拉机的车斗里坐了好些人，唱着时下最流行的红歌，开心和笑着闹着，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开拖拉机的人和高苗苗认识，看到高苗苗便放慢了速度和她打招呼。 “给程枫送饭哪？” 高苗苗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不是，刚送了饭回来。” 两人说话的时候，车斗里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高苗苗也好奇的瞄了一眼那些人。 七八个年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有男有女，身上背着军绿色的背包，满脸的神彩飞扬，青春无敌的模样。 “新下放的一批知青，刚接来的，以后就住我们村里了。” 司机的目光跟随着高苗苗往后看的眼神，笑着跟她解释了一句。 第76章 知青 原来是知青，怪不得呢？身上一股子无知无畏，青春肆意，天真无忧的劲！ “你忙，你忙。” 高苗苗又往路边上退了退，示意司机先走。 “行，回头再说话。” 司机开着拖拉机突突的离开。 “想不到乡下也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的？” “看着一点儿都不像乡下人，你刚才见到她看我们的眼神了吗？好像，好像……” 边上有人笑话说话的女孩子，“好像什么？好像不出来了吧？也有你这个大才女出不说形容词的时候，我可抓住能笑话你的把柄了！” 那女孩白了怼她的女孩一眼，也跟着她挤做一团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有美一人，宛若清扬，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哈哈……我们的大才子动了凡心了，呜呼哀哉，不可说，不可说也！” 青春年少，不知世事，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无知无觉地往前走，不知自己以后将会面对怎么样的命运？ 这些知青以后的命运如何，高苗苗并不关心，她觉得这些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其实人的心很小，只会关心自己关心的人和事。 高苗苗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搜集物品，给程枫换膏药，给猪和鸡换饲料，给孩子们换能补充营养的食材。 高苗苗脚下生风似的快步赶到家，涵涵和念友两个正围在锅台上，一个洗碗，另一个要清水再冲洗一遍。 小小人儿，都没有锅台高，脚下垫着凳子，站在锅台前，认真又仔细地干着活儿。 “涵涵、念友……” 高苗苗轻轻唤了一声，涵涵和念友都回过头来，龙凤胎，相差无几的面貌，一起回头，分外的惹人怜爱。 “娘，你回来了？” 涵涵的小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娘。” 念友只是叫了高苗苗一声，脸上的笑容却是泄露了他心内的欢喜。 和两个孩子相处这么久，高苗苗发现，念友的性格和程枫很像，沉稳，内敛，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涵涵就和他完全相反，活泼大方，伶俐可爱，好听的话张嘴就来，按婆婆刘桂英的话来说，就是一张骗子嘴，骗死人不偿命。 这倒是和高苗苗的性格倒挺像的。 “我不是说碗等我回来再洗嘛？你们还小，这些活不需要你们做的？” 高苗苗将涵涵从凳子上抱下来，旁边的念友不等她来抱就自己从凳子上跳下来。 涵涵的衣襟上已经打湿了一片，连脸上都沾了水迹，这哪里是在洗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洗澡呢？ 念友身上还好一点，没什么水迹。 “娘和奶奶修渠道，每天干活那么辛苦，还要照顾我们，我们洗了碗，娘就可以多歇一下了嘛。” 涵涵眨巴着大眼睛，呼闪呼闪的，小小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表情还很理所应当。 高苗苗心里又酸又软，眼眸里迅速漫出水雾。 念友敏锐的感觉高苗苗的情绪，忙上前，像小大人似的抱了高苗苗一下。 “二红姐姐就比我们大一岁，都帮兰婶子洗碗，洗衣服，还要喂猪，打猪草呢？二红姐姐能做，我们当然也能做的。” 念友这是在安慰高苗苗，他和涵涵也只是做了和别家小孩子一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高苗苗怜爱的摸了摸念友的头顶。 真是个小暖男，为了不让她难受，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安慰她，就算她再苦再累，都心甘情愿。 怪不得歌词里唱什么甜蜜的负担，当时只觉得矛盾可笑，负担只有苦和累，怎么会甜蜜呢？ 现在自己做了母亲，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意思。 “你们都是好孩子，娘最爱你们了。” 高苗苗展开手臂一边一个将涵涵和念友抱进怀里，在他们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娘，我也最最喜欢你了。” 涵涵学着高苗苗的，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甜蜜蜜的笑着。 念友虽然没有动作，也没有说爱不爱高苗苗之类的话，只是小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羞的。 两个孩子的懂事让高苗苗必感欣慰，程枫现在又做了修渠道的负责人，她和刘桂英的婆媳妇关系也还不错，一家人的生活是可以遇见的蒸蒸日上。 高苗苗一想到这些，浑身就充满了干劲。 知青的到来，高苗苗本就没有特别在意，但因为知青的到来，而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大概过了十来天之后，知青王丽娜上门来找程枫。 那天一家人刚吃好晚饭，高苗苗喂了猪，关好鸡舍，带着两个孩子点着油灯教他们认字。 刘桂英出门找相好的姐妹聊天去了，程枫坐在桌边上看着高苗苗和孩子们。 咄咄咄 有人敲院门，随之便有人声传来，“程枫，在家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清清越越的，还挺好听。 “有女的找你。” 高苗苗抬眼看着程枫，朝他挤了挤眼睛，特意在女的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这话听着有点酸，其实高苗苗是在和程枫开玩笑。 程枫的为人她清楚，一本正经得很。 “谁啊？” 程枫不理会高苗苗的怪样子，起身迎了出去，心情却是很好，嘴角微扬着，眉眼柔和，灯下看来，一张脸分外的英俊。 特别是经过高苗苗的时候，含笑睇来的眸光，风情无限，让她的心不禁漏掉了一拍。 这个程枫撩起人来，还真让人招架不住。 有客人来，涵涵和念友被分散注意力，都好奇地转向门外看着是谁来找他们爹。 高苗苗也很好奇，和孩子们一样，目不转睛地看向门外。 “程枫，这就是你家啊，院子收拾挺干净啊？想不到你还挺勤快的，工地上要忙，家里还能拾得这么好，像你这样的男人可不多的。” 因为逆着光，人还没见到，就先听到了她对程枫的一番恭维。 虽说是夸程枫的话，高苗苗却怎么听怎么都觉着不舒服。 就在这时程枫带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走了进来，一看清这个女人的脸，高苗苗的脸瞬间一僵。 来人就是那个总喜欢缠着程枫聊诗词歌赋，谈人生理想的王丽娜。 第77章 奇怪的阿姨 “这是你的女儿、儿子啊，长得真可爱！” 王丽娜一进屋就直奔涵涵和念友，稀罕的不得了，“哟，还是双胞胎呢？” 高苗苗明明就在边上，她却像是看不到似的，只对着两个孩子使劲地夸着。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王丽娜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捏着嗓子，声音轻柔得像是棉花糖一般，又甜又软。 涵涵看了一眼高苗苗，她是有礼貌的孩子，王丽娜问她，她也就老实实的回答。 “我叫涵涵。” “涵涵，名字真好听？一定是你爹给你取的吧？” 涵涵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谁取的，见王丽娜提到程枫，她就把目光看向程枫。 王丽娜做得太明显，程枫下意识地看了高苗苗一眼，正好对上她似笑非笑的视线。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歉意的笑。 和涵涵说过话，王丽娜又问念友，“小伙子，你又叫什么名字呀？” “程念友。” 念友脸色淡淡的，一副不甚热络的模样。 可王丽娜却毫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逗他，“念友，念友，思念朋友，你爹给你取名字的时候，肯定是想到那个老朋友了？所以才给你取这个名字的吧？” “我不知道。” 念友老老实实的摇头回答。 这个阿姨笑得太奇怪了，他有点害怕，身体不由自主的往高苗苗怀里靠了靠。 见状，王丽娜笑容一僵，内心有些许的不甘，愣了几秒又凑近念友，笑得更加温柔。 “那你是哥哥，还是弟弟啊？看你这么沉稳，我猜一定是哥哥，对不对？” 念友瞪大了眼睛。 这个阿姨也太厉害了吧？ 他有些无措地看了高苗苗一眼，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疑问。 王丽娜顺着念友的目光看去，像是才发现高苗苗一般，客气地和她打招呼。 “这位就是嫂子吧？你好！我叫王丽娜。” 王丽娜目光里的轻视之意太过明显，高苗苗懒得搭理她，只是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毕意来者是客，看在程枫的面子上，她也不好意思太过分。 “程枫，你这是在教孩子们念书啊？” 王丽娜目光转到桌面上放的本子和笔，便凑过去看。 “这字是你写的，也太好看了！” 本子上高苗苗写了一行生字，让涵涵和念友照着写的。 “不是我……” 程枫立马否认。 “哎呀，程枫，你就别谦虚了！这屋里就这几个人，不是你还是谁啊？” 王丽娜打断他的话，她先入为主地认为高苗苗只是一位不认识字的农村女人，怎么可能教孩子们认字。 气氛僵持几秒。 程枫脸色不大好，他不喜欢别人看轻高苗苗，只是出于礼貌，才没有给王丽娜脸色看。 “王同志，你找我是什么事情？” “程枫同志，你也太不客气了吧？都到你家了，也不请我坐坐？我走这么远的路过来，茶总得喝一口的吧？” 王丽娜收起笑容，一脸正色。 看着程枫的眸光却是盈盈如水，擒着丝丝的笑意，里头似藏着许多欲说还休的情意。 高苗苗看得心里直冒火，她都还在这儿呢？当她是木头啊？ “王同志，快请坐。” 高苗苗脸上挤出笑容，拉出凳子请王丽娜坐，又对程枫嗔怪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去给王同志倒碗水来！” 程枫答应了一声去倒水，高苗苗又似不好意思地对王丽娜解释，“我家程枫就是这样，实心眼，看到朋友来了，高兴，连水都不知道倒了。” 看着程枫被高苗苗指使着去倒水，王丽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怕被高苗苗看出什么来，只好挤出一脸的假笑。 “程枫挺听你的话的哈……” 高苗苗笑起来，“那可不，程枫顾家，知道我家里家外都要照顾，不容易，一回来什么事都抢着做。 还总让我别累着，什么活没做完的，他来做，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知道疼媳妇，嘘寒问暖的，什么事都想到你前头去了，不要人抄一点儿心……” 高苗苗笑眯眯的，王丽娜却越听越难受，脸上的笑假得快挂不住了。 “王同志，喝水。” 刚好这时程枫端着碗水回来了，王丽娜像是看到救星似的，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委屈。 让程枫看得很是莫名其妙。 高苗苗一肚子的火气在看到程枫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时，霎时都消散得个干干净净，竟也觉得他这个模样还挺蠢萌蠢萌的。 “谢谢。” 王丽娜道过谢，在凳子坐下。 在程枫的又一次询问下，说出自己这次来找程枫的目的。 “渠道那边的活我们几个女同志也帮不上多大的忙，所以合计来合计去，就打算在村里办个学堂。” 村里没有学校，很多该上学的孩子就成天在外面疯玩疯跑，到处都是河塘，危险不说，正是学知道的时候，却没有学上，也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高苗苗倒是很赞同办学堂的事情。 “这是好事啊！你们遇到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 程枫也道，他是最知道知识的重要的，若不是因为他看得懂工程图，渠道负责人的事情也不会落到他头上，要不是看得懂说明书，被胡远升弄坏的机器，他也修不了。 “娘，什么是学堂啊？” 涵涵挨着高苗苗，好奇地问。 村里没有学校，他们都不知道学堂是什么。 念友也一脸好奇地看着高苗苗。 王丽娜知道关于涵涵和念友的一些身世，看着他们对高苗苗这个后妈这么依恋，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 “学堂啊，就是学知识的地方，到时有很多小朋友都会去上学，涵涵、念友你们也一定要去哦。” 高苗苗教了涵涵、念友很多字，也讲过许许多多的故事，而且高苗苗还告诉两个孩子，书本里还有很多很多好听的故事，等他们学了字，就可以自己去读。 书本里还有很多知识，只要他们学会了，就可以建设祖国，可以造能在天上飞的飞机，能在地上跑得飞快的车子，不用蹬踏脚，一下子就能跑得老远。 第78章 醋味熏天 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对方，能说话的机器，就像两个人面对面一样一样的。 高苗苗在孩子们的心里悄悄种下一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等着时间，用辛勤和努力让它生长，枝繁叶茂。 听到王丽娜这么说，两个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娘，我要去学堂。” “娘，我也要去。” 涵涵和念友在高苗苗面前撒娇。 王丽娜看得眼热。 她喝了一口水，看着程枫，真诚邀请道：“程枫哥，我知道你有学识，也有能力，我们几个知青都是女同志，就想请一位男老师，我第一个就想到你，而且整个村里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程枫和我们一起办学堂吧？教孩子们知识，以后桃李满天下，那是多大的成就感啊。” 王丽娜说着满眼放光，她倒是真的喜欢做老师。 “小孩子读书不是小事，我学识不够，教不了他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程枫断然拒绝，虽然他识字，但也是半路出家，还是在部队里的时候学了几年，哪里能和王丽娜他们这些从小就上学，读了十几年书的人比。 为免误人子弟，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干自己的活吧。 再者，渠道那边也离不得他，如果去做老师，工地上就顾不到了，做事半途而废也不是他的风格。 “程枫，你再考虑一下吧？” 程枫的拒绝让王丽娜心里很是可惜的同时，也有点失望。 要是程枫来学堂做老师，他们就可以天天见面，朝夕相处了。 “我就不掺和你们知识分子的事了，教书育人，我一个大老粗干不了，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你不必急着就拒绝我的，可以多考虑几天再给我答复的……” 程枫摇头，“这事不用考虑，我真干不了！” 王丽娜失望至极，脸上的笑顿时就挂不住了。 “王同志。” 刘桂英从外面回来，看到王丽娜，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王丽娜挤出笑脸，随即就要告辞离开。 “程枫，你再考虑考虑吧？” 离开前，她还是不死心地丢下一句。 “她来干什么？” 刘桂英目送着王丽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不解地问。 高苗苗解释道：“她来找程枫，让程枫去学堂做老师。” “做老师？我们村连个学校都没有，做什么老师啊？” 程枫：“王丽娜她们几个女知青说要村里办学堂。” 刘桂英点点头，肯定道：“办学堂是好事，村里的孩子们整天乱跑，是该关到学堂里学点知识，省得以后做个睁眼瞎。” 说着，她立马又来了一句，“程枫，你不许掺和进去，把渠道上的事管好就行。” 王丽娜和程枫的流言她背地里也听到不少，要是程枫真的去学校做老师，和那个王丽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整出什么事来，这个家就别想安生了。 程枫笑了一下，“娘，放心，我已经回绝了。” “这就好！” 刘桂英冷哼一声，随即给了他一个算你拎得清的眼神，“不早了，都别杵着了，睡吧。” 说着带着两个孩子回屋去了。 高苗苗故意冷了脸色，白了程枫一眼，冷哼一声便扭身回了房。 一进屋高苗苗就甩了鞋子扑在床上，一副懒得理会程枫的模样。 她只要一想到王丽娜扭扭捏捏和程枫说话的样子，心里就不得劲。 “你晚上吃什么了？” 程枫坐在床沿，脱掉鞋子上了床，坐在床头，满脸笑意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闭着眼睛装睡的高苗苗。 高苗苗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却也是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晚上咱们一个桌子吃的饭，你不知道啊？” “吃了糁子粥，就着一碗咸菜。我也没见你吃醋啊，怎么好大一股子酸味。” “谁吃醋了？你才吃醋了呢？” 高苗苗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瞪着程枫，学着王丽娜捏着嗓音说话。 “程枫，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看着高苗苗生气的模样，加上她的怪腔怪调，程枫忍不住笑了，手心一痒，忍不住想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可却被她偏头躲过。 程枫手下落空，颇为无奈地叫了一声高苗苗，“苗苗……” “你有能力，有学识，不去做老师好可惜。这么拒绝人家，人家可要伤心了，现在说不定就躲在屋里哭了呢？” 高苗苗仍是学的王丽娜的语气。 程枫知道她这是在和自己闹别扭了，他没有觉得烦，甚至还有点儿高兴，这说明高苗苗是在乎他的。 “苗苗，好好说话。” 程枫轻轻揉了揉高苗苗的头发，这回高苗苗没有躲开。 “哼。” 高苗苗高傲地哼了一声。 “别生气了。我和王同志也不熟的，只是见过两次，说过几句话而已。” 高苗苗没有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只是见过两次，说过几句话，人家人特地找上门来请你吗？ “你看我不是马上拒绝她了，苗苗你放心，我以后能不见她就不见，远远地看见她我就绕道走，保证不和她多说话。” “这还差不多！” 高苗苗终于繃不住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有种说不清的狡黠，程枫顿时就明白过来，高苗苗这是在逗他玩呢？ “好啊，高苗苗，你胆子肥了，敢拿我开涮，看我怎么饶不饶得了你！” 程枫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腰间软肉，高苗苗最怕痒，咯咯笑着往边上躲。 程枫哪里肯饶她，眸光幽暗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高苗苗，越发来挠她的痒。 “对不起，对不起，程枫，我错了！” 高苗苗笑着向程枫求饶，白晳的脸颊上染着绯色，黑眸中带着水光，雾蒙蒙的，惹人心怜。 两人笑闹着，也不知道谁主动的，拥抱在一起，亲吻起来。 老房子，隔音不怎么好，高苗苗的笑声传到刘桂英的房间，两个孩子现在都是和她睡的，涵涵听到高苗苗的笑声，就好奇的想要去看。 “我也要去找娘玩。” 她以为高苗苗和程枫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去找高苗苗，关键时刻被刘桂英一把按住。 “小祖宗，别闹了，快点睡觉！” 第79章 夜游神要来抓你了 “我想去找娘。” 涵涵撇撇嘴，眨着大眼睛看向刘桂英。 刘桂英想抱孙子，自然不想让她去坏事。 “你看，哥哥都睡着了，你再不睡，夜游神要来抓你了！” 说着，她做了个鬼脸，伸手做出要抓人的动作吓唬着涵涵，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你看看外面，天都黑透了，夜游神就到处晃啊晃，看到哪个孩子不乖，就要抓走了。” 涵涵被刘桂英抱在怀里，咯咯笑着扭了两下。 “奶奶骗人，娘说了，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夜游神呢！” “你看窗户外头是什么？” 刘桂英神秘的指了指黑洞洞的窗外，涵涵伸头去看，树枝的影子映在窗户上，随着夜风左右摇晃着。 她嘴里说着不怕，人却立马老老实实的躺到刘桂英的怀里。 东屋那边已经没有声响，刘桂英搂着涵涵，满意的笑了。 程枫松开高苗苗，看着她酡红的双颊，迷离的双眸，心里涌起一阵柔情。 他怜爱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轻轻将她放到床上，自已则在她身边躺下。 两人亲吻的时候，程枫的手摸到高苗苗的腿，高苗苗下意识的有些抗拒，他便没有再继续。 他愿意等高苗苗完全对他敞开心扉，完全接受他的那一天。 高苗苗躺在床上，不敢睁眼，怕一睁眼就看到程枫，后悔的同时心底却也长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有点放不开，不能将自己完全放心的交给他。 高苗苗从小就是孤儿，一个人独立惯了，还没办法接受生命里多了另一个人。 她听着程枫吹灭的油灯，屋里瞬间就黑了下来，黑暗给了高苗苗安全感。 她睁开眼，看着屋顶，慢慢开口，平静的语气里带着坚定。 “程枫，我想去学校当老师。” “你想去就去吧。” 程枫表示支持。 他见过高苗苗怎么教涵涵和念友，真的很耐心，而且教得也很好。 “我相信你肯定是一位合格的好老师。” 黑暗中，高苗苗嘴角高高的翘起，有什么比心爱的人肯定更让人开心呢？ 高苗苗一向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去做。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安顿好家里的鸡和猪，把两个孩子带到隔壁邻居家去玩，她去找那几位女知青去了。 女知青住在生产队里，离家也就二里远近，要是她真的做了老师，回家喂鸡喂猪也方便。 渠道上的活也不会派给她，也省得刘桂英和程枫总要给她搭把手。 高苗苗找到地方的时候，几个女知青正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也许说的就是办学堂的事。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年轻的女孩子们脸上欢快的笑容。 高苗苗站到门口，女知青们的注意力都在办学堂的事情上，并没有注意到她。 突兀的敲门声惊动了屋里的人，五六个人，十几道目光唰的一下全都看向她。 女知青中，一位胸前垂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好奇的问：“你找谁啊？” 高苗苗大方微笑，“听说你们想办学堂，我来应聘做老师。” “你来应聘老师？” 王丽娜从人群里走到前面，惊讶的神色怎么都掩盖不住，语气也非常不屑。 “你字都不认识一个，还想做老师？你能教孩子们什么？喂鸡？喂猪？还是种田？开玩笑呢吧？你！” “丽娜……” 见她说得过分，麻花辫轻轻扯了扯王丽娜的衣袖，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了。 “你不认识字啊？不认识字是不能当老师的。” 另一个女孩轻轻开口。 女孩神情平淡，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像王丽娜那么的咄咄逼人。 除了王丽娜，其实在这里的其他女知青对高苗苗的印像还挺不错。 人长得娇俏，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衫上虽然打有补丁，却胜在干净清爽，最主要的是她的神态，双目清亮，安然自若，不卑不亢。 这在农村女人身上是很少见的。 “我是认字的，而且学问还不错。” 高苗苗说得认真的坦然。 毕意前生曾经十几年的岁月里都在读书，她自问教村里的孩子足够了。 “大言不惭！” 王丽娜嗤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蔑嘲讽毫不掩饰，“恐怕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吧？竟然异想天开的想做老师，你以为做老师和你在地里挥锄头一样吗？真真是可笑至极。” “你还是快点回家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麻花辫等人看到王丽娜这么说高苗苗虽然觉得太过份，但毕竟她们和王丽娜相熟，与高苗苗也只是一面之缘，也不好为了高苗苗得罪自己的朋友。 “这位大姐，你还是回去吧？我们这里暂时不招老师的。” 麻花辫对高苗苗好言相劝。 高苗苗看着面色各异的女知青，坦然一笑，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块黑木板，木板最下面的框上放着半截粉笔。 黑木板上写着“村小学筹备小组第一次会议。” 想来是这些女知青写的。 高苗苗走到木板前拿起粉笔就准备在木板上写字。 与其用空洞的语言辩解，倒不如用事实让她们信服。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还不如早点回家，说不定还能多锄两拢地……” 王丽娜看见高苗苗尽然想在黑板上写字，忍不住出言讥讽，可是话说到一半却再说不下去了。 她双目不可置信的瞪得老大，看着黑板上一行行快速从高苗苗手下流泻而出的娟秀字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随着高苗苗的字跃然黑板上，麻花辫她们也都跟着轻声吟诵起来。 高苗苗将最后一笔凌厉的收笔，手腕用力的划下又抬起，有种说不出来狂娟潇洒。 而且她的字迹也非常的漂亮，笔锋凌厉，风骨自现，若是没有长年累月的工夫积累是写不出这一手好字的。 “你这手字写得真漂亮！” “连这首古诗你都知道，看来你确实是读过不少书啊！” 几个女知青纷纷称赞高苗苗。 闻言，王丽娜沉下脸，心里很是不高兴。 第80章 藏龙卧虎 看着她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似的脸，高苗苗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她就是故意写古诗的，她王丽娜不是喜欢和程枫聊诗词歌赋嘛！她就是想让她看看，懂诗词歌赋可不是她王丽娜一个。 “能默两句诗词有什么了不起？想当老师，又不是只教诗词就可以的。” 王丽娜不甘心，想要为难高苗苗。 她就不信高苗苗一个农村女人，真的什么都懂。 高苗苗微笑，“你们需要懂些什么的老师，我想我应该都可以。” “哼，好大的口气。” 王丽娜不屑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来考考你。”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高苗苗自信一笑。 其他的女知青也都认真了起来。 王丽娜开始出题考高苗苗。 可是不管她出什么题，高苗苗都能对答如流。 王丽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高苗苗却是轻松坦然。 “好了好了，又不是考状元，就到此为止吧。” 女知青中一位圆脸的女孩出来圆场，她与王丽娜交好，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王丽娜对高苗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如果再任由王丽娜这么问下去，她怕是不好收场。 她一说话，其她的知青也跟着一起劝说，王丽娜借坡下驴地闭了嘴。 她就算有学问，又怎么能和在后世经过十六年的系统学习的高苗苗相比较。 再问下去，她都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我这算应聘合格了吗？” 高苗苗含笑而问，目光里满满的都是自信。 “当然。” 麻花辫对高苗苗充满了好奇，而且她确实有真才实学，便点头答应下来。 “你明天就过来，和我们一起筹备开学堂的事。” 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只有王丽娜一张脸拉得老长，本来的七分美貌也硬生生地被拉低了三分。 高苗苗满意极了，从前她的梦想就是做一名辛勤的园丁，想不到今生今世终于实现。 因为今天的应聘成功，高苗苗十分大方地用积攒的物品换了一只老母鸡，准备给程枫和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 高苗苗先到邻居家里接回涵涵和念友。 “娘，今天咱们又炖鸡汤喝啊？” 涵涵看着高苗苗手里拎着的老母鸡，开心地蹦跳起来。 “娘今天有什么好事情吗？” 念友很乖觉的问高苗苗。 以往要么是爹的生日，要么是涵涵和他的生日，或者是奶奶的生日，要不就是过节，为了庆祝，娘才会炖鸡煮鱼。 他想了一遍，今天既不是过节，也不是谁过生日，不免心生好奇。 而且看娘的心情似乎很好，来接他和涵涵的时候，还哼着歌呢？ “从明天起，娘就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老师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好事情！” “那娘是不是能到学堂里教我和念友认字啦！” 涵涵开心极了。 念友也很开心。 “我们就能一整天都能见到娘了。” “我不但教你们，还要教很多小朋友学知识！想想都觉得美好呀！” 高苗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晚上刘桂英一进院子就闻到了炖鸡汤的鲜香味，经过厨房时探头往里一瞧，就见高苗苗一边围着锅台转，边忙活着，嘴里还哼着小调。 “不年不节的，还炖上鸡汤了，这日子不过啦！” 刘桂英冲着高苗苗的叨咕了一声。 “娘，修渠道这些时日你和程枫都受累了，孩子们也好久没有见荤腥，也该好好补补了。” 高苗苗这么说，刘桂英也说不出别的话。 刘桂英去杂物房放工具的时候，经过两个孩子，招手叫两个孩子进前。 “涵涵、念友，你们的娘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嘴里还哼着小曲呢？” 涵涵立即回答刘桂英，“娘说她要当老师了，还会到学堂里教我和念友读书呢？” 念友也从旁点头附和。 “嘿，咱们家里还出了个知识分子了。” 刘桂英挥挥手让两个孩子去玩，自言自语地笑了一回。 晚上在饭桌上吃饭时，高苗苗将自己应聘老师成功事说了。 “这就很好，我一直都觉得做些甜头的活是埋没了你。” 听到程枫对自己的评价如此高，高苗苗自是开心无比，特意给他多舀了几块肉。 “多吃点，这段时日辛苦，你都瘦了。” 程枫却将碗里的肉夹给高苗苗，“我不爱吃肉。” 他发现家里炖荤菜的时候，高苗苗很少吃，都是分给他和娘，还有孩子们吃。 他心疼，也总是找理由将好的菜留给她。 生活虽然清苦了些，但一家人互相关心，相亲相爱，就像是苦里生出来的甜。 高苗苗心疼程枫，哪里肯吃，正要把碗里的肉夹给程枫。 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都好好吃饭！夹来夹去的干什么？” 刘桂英沉下脸敲了敲桌子。 高苗苗尴尬地收回筷子，在刘桂英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再将碗里的肉夹给程枫，只好自己吃完。 见状，刘桂英脸上才带出点笑影来。 “这两天闹肚子，碰不了荤腥，程枫给你。” 刘桂英鸡汤倒到程枫碗里，又将几块好肉夹给高苗苗，收了碗出去了。 一点儿鸡汤一家人都要推来让去的，都希望留给家人，这就是她前世所求不得的家人。 高苗苗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必再为了一碗鸡汤推来让去。 第二天一大早，高苗苗收拾妥当便去了生产队女知青那里报道。 女知青们带着高苗苗一起去找村支书。 “高苗苗，你怎么也过来了？” 女知青们还没有来得及和村支书说高苗苗的事情，村支书看到高苗苗不免有些惊讶。 “开办学堂人手不够，高苗苗是我们请来的老师。” 村支书看了一眼高苗苗，眼神中的疑问却是明明白白的，“高苗苗可以做老师……吗？” 家村里的男人大都没有读过书，村支书根本就想不到高苗苗竟然还识字，能做老师。 麻花辫笑着向村支书解释，“高同志学问可好着呢？教小孩子绰绰有余。” 她也看到了村支书脸上惊讶之色，“高苗苗同志的学问可不在我们之下，还有一位叫程枫的，对诗词歌赋也极为精通。村支书，你们村可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呀！” 这几天她总是听王丽娜提起程枫，就不免拿出来说了。 第81章 破烂也要当宝贝 村支书为人和蔼可亲，对他们下放来的知青很是照顾，麻花辫她们这些女知青对村支书的印象也很好。 听到他这么问，麻花辫就和他开起了玩笑。 “什么卧虎藏龙，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下放来了，才是金凤凰落在了草滩。 你们在我们这里办学堂那是娃娃们的福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决定的，肯定都会满足你们！” 闻言，女知青们便向村支书提出要生产队的那几间空房子做教室，凳子可以让孩子们自己带，但是课桌就要生产队准备。 还有一些粉笔，纸笔什么这些什么的也要生产队里出钱买。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知青们自己也是一穷二白的，只有打生产队的主意了。 这是为孩子们好的事情，村支书略一犹豫了下，随即就答应了下来。 生产队随便哪里省一点，孩了们读书的事情也不能马虎。 “还是村支书敞亮！” 女知青们都欢呼起来。 一群年轻的女孩子，青春年华，笑嫣如花，任谁看了都会心情愉快。 村支书的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高苗苗，好好儿干！” 女知青们告辞离开，村支书送到门口，又叮嘱高苗苗。 自己村里的人，也能做老师，那可是村里的面子。 “我知道了。” 高苗苗自信一笑，转身和女知青们一道离开。 万事开头，百废俱兴。 什么都要高苗苗她们自己动手，打扫屋子，刷墙壁，糊窗户…… 为了显示自己是城里人的优越感，王丽娜像是个娇小姐似的，这个抬不动，那个拿不了。 还总是指挥高苗苗干这干那的。 “高同志，这个坛子我拿不动，你帮我一下。” “高同志，这里太高了，上面的蜘蛛网我够不着，你来弄一下。” 反正都是要干活的，高苗苗也不和她啰嗦，不管王丽娜说什么，她手上空的时候，就去搭把手。 若是手上正干着活，她就直白地跟王丽娜说，先放那，她干完手里的活就来。 这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丽娜是有意针对高苗苗。 “丽娜，你去屋外歇会，这里我们来干。” 女知青不好说王丽娜，只好委婉地提出让她休息的话。 大家都在忙，王丽娜也不好意思真的就去外面歇着，她也知道女知青们是在给高苗苗打抱不平，后面也就老实的没有再找事情。 高苗苗正在收拾屋子里的杂物，一边收拾着一边和脑海里的系统交流。 “陶罐，年代感二十分，价值200元。” “破油灯，年代感十分，价值100元。” “缺了腿的板凳，年代感三十分，价格300元。” 几乎是高苗苗的手碰到什么，脑海里便会响起系统播报检测物品价值的声音。 这么些东西，系统报的价值统计起来都快二三千块了。 满屋落满了灰尘的杂物，现在在高苗苗眼里犹如闪闪发光的金子似了，都是钱啊！ “赵同志，这些东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啊？” 高苗苗问赵媛媛，经过大半天的相处，她也看出来了，赵媛媛是这群知青里头拿主意的那个。 赵媛媛皱着眉头看着清到屋外空地上的一堆破烂。 “这些破烂也不能就扔到这儿，这块地儿，可以给孩子们当做活动场所，这些得找辆大车运到外面扔了。” 高苗苗追问，“这些都扔了？都不要了？” 赵媛媛：“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王丽娜嗤笑了一声，“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想要这些破烂？” “这些东西修修还都能用的，都扔了怪可惜的。” 高苗苗毫不避讳的顺着王丽娜的话往下说。 爱惜东西是美德，何况她的确需要这些东西。 “赵同志，这些东西都给我吧？我拿钱买也行！” 赵媛媛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王丽娜倒是先忍不住了，她冷哼了一声，“乡下人没见过好东西，眼皮子就是浅，破烂也要当成宝贝！” “丽娜，怎么说话呢？” 赵媛媛见她越说越过份，立即出言阻止。 半天时间相处下来，王丽娜处处挑衅，高苗苗却步步退让，态度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她也看出来，高苗苗是不屑和王丽娜计较。 偏偏王丽娜还自视甚高，以为高苗苗怕了她，自认为压了人家一头。 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现。 她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地就倾向了高苗苗。 “本来就是嘛。” 赵媛媛的家庭背景深厚，王丽娜自然是不敢和她饶舌，不甘地嘀咕着，转头干自己的活，来得眼不见为净。 “你要就拉走吧，扔掉确实也挺可惜，你能修，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赵媛媛很大方的同意了。 高苗苗又问她，“要不要跟村支书说一声？” 毕竟是生产队的东西，就算是破烂也是公家的破烂，总要和村支书汇报一声才好。 “没事，前面村支书就说了，屋里的这些杂物，我们可以全权处理。” 晚上等程枫回来的时候，高苗苗便央了他，从生产队借了大车，将清理出来的杂物都拉了回来。 到生产队借大车的时候，高苗苗还是找到村支书，说了杂物的事情。 “你既用得着，就拉回去就是了。” 得了村支书的话，高苗苗这才安安心心地和程枫两人拉着满大车的东西回家。 晚上，两夫妻躺在床上，高苗苗不免有些诧异的问他：“你怎么不问我拉这些东西干什么用？” 今天从借车从搬东西，从头到尾程枫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她自己反而忍耐不住了。 “有什么好问的？你既然要就肯定有你的用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什么，反正我总会陪着你就是了。” 程枫说得轻描淡写，高苗苗却听得心里暖暖的。 “要是我让你做偷鸡摸狗的事，你也做啊？” 程枫摇摇头，“你不会。” 对上他眼眸里满满的信任和脸上暖心的笑容，高苗苗心底大受震动。 “程枫，谢谢你。” 谢谢你如此的信任我。 其实他有感觉到程枫对她的来历有了些许的怀疑，比如他从来都不问她喂猪的饲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和她为什么经常从外边搜罗一些乱七八遭的东西回来。 第82章 不速之客 可是他从来都不问。 她要养猪，养鸡，他从来都没有二话，婆婆刘桂英有时还要反对，他从来只有支持。 程枫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抚了抚高苗苗的头发。 高苗苗用学校里拉回来的杂物还有以前积攒下来的一些物品给程枫换了一贴新膏药。 程枫的腿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膏药是万万不能停的。 他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的都在工地上忙，估计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腿。 高苗苗自然也不会特意去提醒他，她就想看看这个呆瓜什么时候自己发现自己的腿正常了。 很快，村小学也办了起来。 小学揭牌仪式那天，村支书还特意给全体村民放了小半天的假，让大家都去参加揭牌仪式。 揭牌仪式当天也是小学正式招收学生的时候，大家都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报名。 高苗苗也带着涵涵和念友去报名。 两个孩子年纪小，只能上一年级。 当天有许多孩子哭闹着不愿意上学，被家长硬拖过来报名的。 家长们问东部西，小孩子们嬉戏打闹，再夹杂着哭闹声，打骂声，真是热闹非凡。 村小学正式开学，高苗苗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她很喜欢老师这个职业，对待这份工作也尽心尽力。 这天放学，高苗苗带着两个孩子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刷锅做饭，就前后脚的功夫，黄红梅和孙莲花便上门了。 一起的还有两个男的，高苗苗有印象，都是榕树村有名的二溜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做正事。 “娘，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高苗苗一见黄红梅和孙莲花的脸色就知道二人来者不善。 毕竟是这个身体的亲娘和嫂子，她也不好不管不顾。 “程枫和你婆婆没在家啊？” 黄红梅一进屋就不客气地坐下来。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家里就她和两个孩子，一眼就看到的事。 “嗯，还没放工。” 高苗苗老老实实地回了一句，很有几分未出嫁时在高家的模样。 “诶，涵涵和念友都长这么大啦？快过来，让姥姥瞧瞧。” 孙莲花从娘家这里听说高苗苗在村小学做了老师，马上就跑去跟黄红梅说了。 黄红梅这回来是想着捞点好处回去的，有求于人，当然要礼下于人。 高苗苗拿两个孩子当眼珠子似的宝贝，她自然也要做做样子。 小孩子最是敏感，谁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黄红梅故作慈爱的模样在两个孩子眼里就和狼外婆没什么两样。 “娘……” 涵涵抬头看了高苗苗一眼，往她怀里缩了缩，念友也往高苗苗怀里靠了靠。 黄红梅伸出去的手伸了个寂寞，面上有些讪讪的。 “这两个孩子也太胆小了。” 孙莲花在边上啧了一声，奚落道：“畏畏缩缩的，看来以后也没什么大出息。” 话音刚落，高苗苗还没有说什么，黄红梅倒是先说了她一顿。 “你这个舅妈说的什么话，孩子才小，怎么就知道以后没出息，我看两个孩子机灵得很，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以前黄红梅可从来没有夸过两个孩子，从来都只以拖油瓶三个字来称呼两个孩子的。 今天看来所求不小。 感觉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的高苗苗先支开两个孩子，以防万一吓到他们。 “涵涵、念友，你们去找二红姐姐玩，等娘做好了饭叫你们。” 涵涵心大，听到可以出去玩就高兴起来，拉着念友的手就要往外走，反观念友却站着不肯动，只是拿眼睛看着高苗苗。 屋里的气氛有点奇怪，他不喜欢那个自称姥姥和舅妈的人，还有那两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怪怪的，他怕娘会吃亏，要留下来保护娘。 “娘，我留下来陪你。” 涵涵看看念友，又转头看看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不走了，和念友并肩站在高苗苗前面。 “娘，我也要留下来保护你。” “这两个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们的娘不成？” 黄红梅笑起来，尴尬里带着许些不满。 “小妹，你怎么教的孩子，就这以对待长辈？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孙莲花讨好似的给自己的婆婆抱不平。 “童言无忌，娘、嫂子，你们别往心里去。” 童言无忌，不过说得都得真话罢了。 高苗苗被两个孩子如此相待，心里又酸又软，她的真心没有白白付出，涵涵和念友都是好孩子。 “岳母，大嫂？” “亲家母，大嫂，你们来啦！” 程枫和刘桂英前后脚进屋，就看到黄红梅和孙莲花两个，立即扬起笑脸打招呼。 高苗苗带着两个孩子，和黄红梅、孙莲花，还有他们身后站着的两个男的，各站一边，如同泾渭，形成对峙之势。 而高苗苗和孩子们看着明显是弱势的一方，程枫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高苗苗身边，一手搂着她的肩膀，目光阴冷的看着黄红梅身后的两个男人。 “岳母，您这是？” “哦，他人两个是苗苗的表哥，好几年没见苗苗了，就跟我来看看苗苗嫁了什么人家，” “我好像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两位表哥！” 高苗苗淡淡的怼了一句。 黄红梅干笑了两声。 刘桂英忙插嘴道：“亲家母，你们坐着，我去做饭，你们吃了晚饭再走。” “娘，你先别做饭，头先刘婶有事找你，你带涵涵和念友去看看，刘婶找你什么事？” 高苗苗目光直直地看着刘桂英。 刘桂英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大概是那件事，那我得去看看。” 话落，又满脸歉意的笑对黄红梅，“亲家母，你们都别走，我去去就回。” 话落，她伸手牵过涵涵和念友，“走，陪奶奶去刘奶奶家。” 高苗苗是特意支开刘桂英和孩子们的。 刘桂英是长辈，待会她和娘家人发生争执，她夹在中间怎么做都不好。 涵涵和念友是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情，万一被吓到就不好了。 见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高苗苗才开门见山地问黄红梅。 第83章 真实目的 “娘，天晚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绕圈子了，省得耽误时间，天黑路不好走。” “你这孩子，娘就不兴想你了，来看看你？” 黄红梅嗔怪道。 高苗苗淡笑了一声。 记忆里从小到大，在高家做姑娘的时候，可没有享受到过一点母爱，想不到嫁了人，反而被自己的娘惦记上了。 不对，也没是嫁了人才被惦记上，高苗苗寻死觅活，躺在床上那会儿，娘家那边可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 高苗苗看了一眼孙莲花，心里了然，黄红梅这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占便宜来了。 “咳……” 黄红梅清了清嗓子，刚才高苗苗脸上的笑容有点扎眼。 “苗苗，程枫，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弟说了个媳妇，女方要二百块彩礼钱，你也知道咱们家里的景况，能管好一张嘴，填饱肚子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拿得出这么多的彩礼钱！” 黄红梅满脸的愁苦，“我和你爹东拼西凑的，家里的亲戚都借了遍，也才凑了一百来块，还差一百来块的饥荒，思来想去，我就只能腆着脸来找你了。” 上回黄红梅和孙莲花就是用二弟结婚要修房子的借口，来讨要建筑材料。 那回高苗苗没有同意，本以为黄红梅气得不会再上门了，这才几天，又用同样的借口居然来借钱。 一百块，可是他们家一年的花用，亏她说得出口。 高苗苗脸色一沉：“娘的意思是让我们出这一百块。” “你是姐姐，帮自己的弟弟一把不是应该的？” 黄红梅无视高苗苗的脸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高苗苗气急，“我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娘也看到的，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要养活，辛辛苦苦一年忙到尾，能余下十来块钱已经了不得。 您这一张嘴就是一百块，还不如把称肉卖了，看看能不能值一百块。” 黄红梅气道：“你少在这里跟我哭穷，程枫现在做了负责人，现在你又在学校里做了老师，我听说老师的工资可不低，怎么会没有钱？” 孙莲花从旁帮腔，“是啊，你骗谁呢？我可听说你家里经常炖鸡烧鱼吃呢？” 高苗苗简直要被气笑了，她的工资怎么样暂且另说，可就算工资不低，她也才做了几天的老师，哪里来的钱 黄红梅还真把她当成摇钱树了，怪不得今天都这么晚了还要上门。 “程枫，你小舅子要结婚，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黄红梅见高苗苗这边说不通，便将矛头对准了程枫。 她吃定的程枫心软，会抹不开面子，定会答应。 程枫也果然如黄红梅所料，正要应下，却被高苗苗暗暗捏了一把，刚出口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娘，你也别逼程枫，程枫他做不了我的主，我们一早就说好，他主外，我主内，家里的事，我说了算。 二弟要结婚，做姐姐、姐夫的到时自然会送上礼金。但是现在要我出这一百块，我确实没有。” 闻言，黄红梅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这就是你们做姐姐、姐夫的？一点儿都忙都不愿帮？” “不是不帮，是我们无能为力。” “我再问你一次，这钱你们到底出不出？” 看着黄红梅咄咄逼人的样子，高苗苗也气不打一处来，态度强硬。 “有钱没有，要命一条！” 黄红梅的气得脸都红了，随即看了一眼孙莲花。 后者接收到她的眼神，便扬声道：“你说没钱，骗谁呢？圈里的猪，笼子里的鸡，卖了不就是钱吗？我看你就是不想帮二弟！” “二弟结婚的钱，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说着她便指使身后站着的两个男的，“你们去猪圈里抓猪，一头猪怎么着也值得百八十块的，这猪就算抵了你要给二弟的一百块。” 高苗苗瞪着孙莲花，被她大言不惭的话气得简直无话可说。 黄红梅和孙莲花来的时候就商量好，如果高苗苗真的一毛不拔就抓了她养的猪凑数，反正今天无论如何得让高苗苗出得血。 她们也知道这事不地道，也没叫家里的男人，就找到村里两个有名的闲汉，出了点钱，让他们一起过来，就是预备着抓猪的。 此时这两个男的听了孙莲花的话，应了一声好，就直奔猪圈，黄红梅和孙莲花也跟着一起准备待会儿搭把手。 “这猪你们不能抓！” 这两个人站得本就离门口近，孙莲花一声吩咐就立马出门，高苗苗和程枫两个拦都来不及拦，两个人小跑缀在几人身后。 高苗苗边跑边冲前面的几个人大叫嚷着。 跑得太急，还差点被绊倒，幸亏程枫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苗苗，岳母想要钱，咱们就给她吧，大不了我以后干活再努力一点。” “想得别想！咱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什么要无缘无故的给出去！” 程枫小声道：“也不算是无缘无故，你二弟不是要结婚嘛！” 高苗苗横了程枫一眼，“我娘就是个无底洞，有一就有二，你松了一回口，往后就有无数个要你花钱的理由！我们就算再有钱，恐怕也填不满她的无底洞。” “你可别被她们骗了！待会你不许说话，一切事情让我来！” 高苗苗不放心地叮嘱程枫。 程枫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下。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猪圈，黄红梅和孙莲花站在猪圈外指挥着已经跳进猪圈里的两个男的。 “挑最肥的那个抓，对，就是那头，身上有黑花的。” 而猪圈里几头猪被两个男人追得哼哼唧唧的乱撞乱叫。 “住手，你们快住手！这个集体的资产，不能动！” 高苗苗连忙叫两个男人停手。 看着几头猪在猪圈里乱跑乱撞，高苗苗心得不得了，被这几个这么一闹，得掉多少肉啊！ 她倒是不怕他们抓她的猪，这是集体的财产，想要吃牢饭，就尽管抓。 “我管不了那些，这猪是我女儿家的猪圈里养的，就是我女儿家的。我想抓就抓！” 这里的动静不小，隔壁上邻都聚了过来看热闹。 刘桂英也遮遮掩掩的站在人后，看向这边的眼睛里都是担忧。 第84章 太不要脸了 高苗苗丢给刘桂英一个安心的眼神。 公家的猪，就算她愿意给黄红梅，村民们也不答应。 刚才她和程枫之所以没有太着急，就是因为这个。 “这猪是生产队的，你们抓走了，到年底村里找我要猪，我怎么办？” 黄红梅回了一句：“我管不到那么多！” 高苗苗大声嚷嚷，“这是大家的猪，你们不能抓！你们快点住手！” “对啊，这是我们生产队的东西，你们凭什么说抓走就抓走！” “榕树村的人竟然到我们村来抢东西，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许抓！” “对，不能抓！” “你们这是明抢，是犯罪，我们要去报告公安！” 本来想凑热闹的村民，听高苗苗提醒，这才想起，圈里的猪可是年底要杀了大家分肉的，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谁都不肯吃亏。 高苗苗看了程枫一眼，眼眸里藏着些许俏皮得意。 见状，程枫的眼眸里也蕴藏了丝丝笑意。 跳进猪圈里抓住的两个人听说要报案也不敢再抓猪，因为黄红梅和孙莲花许了好处，就此罢手又怕竹蓝打水一场空，便拿目光看着黄红梅，向她讨个主意。 “谁敢抢集体的资产，打断腿公安也不管的。” 有人这么说，猪圈里的两个男听了，又看着群情激愤的村民们，哪里还敢动手，赶紧从猪圈里跳了出来。 一身猪骚味儿，熏得围在猪圈门口的村民纷纷避让。 “黄婶，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干，是不能干。我们走了，先前说好的事，回头再找你算帐。” “诶……等等！” 两个男的扬长而去，黄红梅叫都叫不住。 “婆婆……” 孙莲花叫了黄红梅一声，指望她拿主意 出力的都走了，今天这猪自然是抓不成了。再说她村民们说得这么严重，她哪里还敢抓。 那两个人走了，正好也给了她借口，要不然她还真下不了台。 “这么小的猪，能有几两肉，送给我，我都不要。” “莲花，咱们走。” 黄红梅带着孙莲花扒开人群就往外走。 高苗苗和程枫对视一眼随后跟上。 见没有热闹可凑，人群便也散去。 “岳母，大嫂，天这么晚了，吃了晚饭再走，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程枫留黄红梅、孙莲花吃晚饭。 丈母娘和嫂子来家一趟，总不能让她们饿着肚子走。 “是啊，娘，嫂子，留下吃饭吧，我这就去做。” 高苗苗也随声附和。 黄红梅一肚子火气都没地方撒，听到程枫和高苗苗这么说，不由得冷笑一声：“你家的饭我可不好意思下嘴，我多吃一口，你们就少吃一口，等下饿着了你们，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程枫脸上有些讪讪然。 高苗苗却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甚至还笑了一下，“娘，看你说的什么话，到女儿家来，哪能饿着你。” 一点子酸话有什么所谓，得到实惠才是真的。 从小就是孤儿，早就看开了，面子什么的都是浮云，既不能填饱肚子，也换不来钱。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一提到钱就成了铁公鸡，我看你眼里哪里有咱娘。” 孙莲花拿眼皮子夹了一下高苗苗，不阴不阳的说着。 气人有，笑人无，说得就是孙莲花之流。 当初高苗苗做姑娘的时候，她就处处看不惯她，后来高苗苗嫁给程枫，她又笑话她嫁了个瘸子。 她一直自以为自己比高苗苗高一头，昨天回娘家，听说高苗苗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学校里的老师，当即心里就像是堵了块石头似的，又沉又闷。 就窜掇黄红梅过来找高苗苗要钱，要不是因为要上工，一早就过来了，生生挨到放工才来，这一整天心都像是油锅里剪似的，没得安定的时候。 到了什么都没有捞着，哪里肯甘心。 刚好鸡舍里的鸡叫唤了两声，孙莲花眼珠子一转，凑近黄红梅。 “娘，咱们一放工就跑过来，总不能白跑一趟呀。” 说着用眼神示意黄红梅往鸡舍里看。 黄红梅顿时会意。 “饭今天我是不吃了。” 黄红梅说着就打开鸡舍的栅栏钻了进去，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鸡窝前，打开挡鸡窝的木板，伸手一捞，就抓了一只鸡出来，换另一只再一捞，又是一只鸡。 此时天色已渐黑下来，鸡蹲在窝里，乖顺得像鹌鹑一样，黄红梅还不是手到擒来。 黄红梅动作太快，高苗苗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娘，这鸡还没长成呢？……” 黄红梅掂了掂鸡的重量，心内满意极了。 “不小了，这么大的鸡，味道最鲜嫩，你爹起早贪黑的干活，身子亏空不少，这两只鸡正好给他补补。 两只鸡就算是你孝顺你爹了，就不枉我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 总算没有空手而回，黄红梅脸上有了笑模样。 “娘，看你说的，这爹娘吃闺女两只鸡还不是应当应份的。” 孙莲花看着黄红梅手里的鸡，也很满意。 家里几个月没有见过荤腥，今晚回去可以开洋荤了。 “爹娘吃闺女家的两只鸡自然是没什么？可是这鸡不是我个人的……” 高苗苗才开了个头，就被孙莲花堵住。 “你又想说，这鸡是公家的是吧？” “本来就是！” 孙莲花冷笑，“我们要猪，猪是生产队的，我们抓鸡，鸡也是生产队的，合着我们拿什么，什么就是生产队的？谁信你的鬼话！” 黄红梅脸色难看起来，“我养的好闺女，养了你二十几年，想吃你家两只鸡都不行是吧？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按到马桶里溺死算了！省得现在来气我！” 高苗苗眉头皱了起来，“娘，你这说的什么话！” 黄红梅冷哼一声：“什么话？大实话！” “岳母，”程枫听着越说越不像样，忙打圆场，“你和岳父养苗苗这么些不容易，我们孝敬你是应该的。 等鸡养成，我们也是打算给你们送两只去的，现在你们拿走也一样。 这鸡你们就拿回去吧。” “还是程枫孝顺！” 黄红梅这下心里头舒坦多了。 第85章 借条 程枫都答应了，高苗苗也不好在自家老娘和嫂子面前下他的面子，虽然默认了，但她还是不乐意地瞪了程枫一眼。 见状，后者嘴角勾了勾，又继续对黄红梅说道：“岳母，以后溺不溺死的话就别说了，苗苗也嫁人了，您总说这样的话，也伤人心！更伤你们的母女情份！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毕竟是高苗苗的母亲，虽然看上去高苗苗和她娘的感情也不见得多深厚，但听了这样的话，总是会难过的。 高苗苗知道程枫是心疼自己，心里一阵感动，伸手轻轻拉了程枫一下。 她不是从前的高苗苗，但是听到黄红梅那样说的时候，心里确实是有几分难受的。 大概是曾经的高苗苗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意识受到了影响。 “放心，我的好女婿，以后我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有好处到手，黄红梅哪里有不应承的道理。 “鸡你们可以拿走，但要写份借条留下。” 高苗苗才不能让黄红梅婆媳两个这么轻易拿走她的鸡，得到的太容易，以后怕是会经常上门，她要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什么！” 黄红梅还没有说话，孙莲花先不乐意了，尖声叫嚷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娘家拿了你两只鸡，居然还要打借条！” 尖锐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直刺人耳膜。 高苗苗皱着眉看着她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你叫嚷什么？把人招来，这两只鸡你都带不走。” 一句话让孙莲花马上闭了嘴。 “苗苗？” 程枫也觉得高苗苗让黄红梅写借条的话有些过了。 高苗苗瞥了他一眼，暗自捏了捏程枫的手，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鸡是生产队的，娘不信可以去村里找人打听。” 黄红梅没说话，脸拉得老长，预备听她怎么说。 高苗苗继续说道：“鸡你们要拿，我也不说什么，就算是我这个做闺女的孝敬爹娘的。 可是鸡你们拿走了，年底交帐的时候，我总得给生产队一个说法吧？ 空口无凭的，我说给我娘家了，谁信？ 人家只会以为是我们自个儿偷着吃了。 这两只鸡让娘打借条，也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指望你还。就为了年底交帐的时候给生产队有个交待，鸡不是我们偷吃了，是拿去孝敬我爹娘了。” “娘，这个借条不能签。” 孙莲花朝高苗苗翻个白眼，怂恿黄红梅。 高苗苗越想做什么，她就越不想让她做成。 黄红梅犹豫不决。 高苗苗又加了一把火，“你们不愿签借条也行，那我就叫村支书来，让他做个见证，也省得我们到时说不清楚。” 说着，她又对程枫道：“程枫，你去请村支书。” 程枫还没有动作，就被黄红梅先拦在前头。 “行了行了，不就是借条吗？我签就是，你们写过来，我按手印。” 真的叫来村支书，这鸡带不带得走还得两说，这脸皮可真的是丢尽了。 “娘……” 孙莲花不满的叫了一声，黄红梅拍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孙莲花一向怕自己这个婆婆，也只能顺着她。 高苗苗很快写了借条，这次黄红梅很爽利的在上面摁了手印。 黄红梅和孙莲花没抓着猪，到底是拎了两只鸡回去。 高苗苗颇为无语地看着婆媳两个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可惜了我的两只鸡。” 高苗苗叹了口气，程枫从旁开解她，“也不是给别人，自己的爹娘，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高苗苗淡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是替自己不平，她是替从前的高苗苗不平。 从小到大没有享受到过父母的温情，长大了，爹娘为了三十五块钱的彩礼，就将她嫁给程枫。 这是程枫人品好，如若程枫是个脾气不好的，就算打死她，估计高家也不会有人来看一眼。 现在看她日子过得好了，就想起来还有高苗苗这个闺女了。 “别多想了，年底时我们补钱给公社就是了。” 看着高苗苗心情低落，程枫以为她是为了两只鸡的事情，便耐心开导。 “我不是为这个？” 高苗苗欲言又止，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面浪费时间，便岔开话题。 “晚上给你们做手擀面，想要什么浇头？” “酱拌茄子吧，我给你烧火。” 程枫知道她不愿意再提刚才的事，便也就顺着她的话说。 夫妻两个在灶上忙活。 刘桂英也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涵涵和念友进屋没有看到凶姥姥和那个坏舅妈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家人的心情还是受了影响，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 高苗苗本来以为二弟结婚只是她娘黄红梅拿来讨好处的借口，没想到过了半来个月，大哥真的来带他们去喝喜酒。 高苗苗不禁疑惑的问，“二弟结婚？不是还差一百彩礼吗？爹娘哪里凑的钱？” 大哥很是吃惊：“一百块，娶天上的仙女也够了！” 他又疑惑的问高苗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高苗苗已然明白过来所谓天价彩礼不过是黄红梅的借口，不过这也是黄红梅的性格，高苗苗这会知道真像也并不意外。 她淡然一笑：“村里的七大姨八大妈嘴里听来的。” “那些老太太嘴里能有什么真话，以后这样的话一听一过耳就算了，人家女方只要了二十块钱的彩礼，女方主要是看中的二弟的人品。” “二弟是挺好，女方眼光不错。大哥放心，我和程枫一定早点回去帮忙。” 高苗苗送走大哥，等晚上程枫回来便将事情对他说了。 “二弟结婚，我们做姐姐、姐夫的是该早点回去，办一场喜事不容易，到时肯定又忙又乱，我们早点回去帮忙看着点。” 高苗苗点点头。 不管怎样，结婚是一个家庭的大事，于情于理她们都要回去帮忙。 “诶，你说咱们出多少礼金合适？” 程枫反问：“你说出多少？” 高苗苗默默算了一下，她自己所有的钱都加起来差不多十块，这十块就全部充作礼金算了。 十块钱的礼金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挺高的了，平常人家也就出个二块三块，出个五块已经很了不得了。 到时她再跟系统换点好料子和礼金一起送过去，也就足够了。 高苗苗道：“咱们出个十块钱，再带两块料子，就够了。” 第86章 嫁了个有能耐的汉子 “咱们出三十吧？过两天我的工分就下来了，我算了一下，大概有个三十来块，就都做了礼金吧。” “三十块？这可是你辛辛苦苦好几个月的工分哪？我舍不得！” 汗珠子摔八辨，累死累活挣下的钱，都没到手上就没了，高苗苗光想想就心疼得不得了。 “又不是给别人，是给你娘家的嘛。再说，二弟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们做姐姐姐夫的也不能太小气。” 程枫笑着开解高苗苗。 高苗苗一想也是，就凭她娘的为人，给少了肯定又要作妖，只是想到全家省吃敛用，不舍得吃，不舍得花，最后都白白给出去了，难免不心甘。 “行，就听你的。” “不过到时把咱妈，还有涵涵念友都带上，咱们花那么多钱，总要吃回来一点。” 看着她撅着嘴不甘心的样子，程枫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行，都听你的。” 到了正日子那天，一大早高苗苗就把涵涵、念友从床上叫起来，给两人换上新衣裳，又给涵涵梳了个好看的发辫，一家人就向邻村出发。 程枫推出自行车，车头上挂着高苗苗和系统换来的衣料，涵涵和念友两个并排坐在大杠上。 程枫踩着脚蹬跨上自行车坐到车座上，踩着脚蹬，回头招呼高苗苗，“苗苗，上来。” “娘，快点跳上来。” 涵涵和念友也跟着招呼她。 “我来了。” 高苗苗应了一声，小跑两步扶着他的腰跳上自行车后座。 “咱们出发了。” 程枫用力蹬着自行车，两个车轮在田间的路上滚得飞快。 “哦，出发喽！” 乡野小路并不平，车子颠簸着飞快向前，一路上都是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高苗苗搂着程枫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任田野的风拂在脸上，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幸福。 到了邻村，老远就看到高家场院上人来人往。 高家坐落在村子中央，程枫骑着车从村中间的路上穿过。 高苗苗从小在这里长大，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熟人。 “苗苗，回来啦！” 高苗苗点头笑着回应：“诶，回来了。” 虽然记忆里在高家并没有多少愉快的记忆，但很奇怪的是，一回到娘家村，高苗苗心里就不由升起一种带着无限唏嘘的情思。 人的记忆像是带着滤镜的录像机，回忆起从前的时候，很多伤心痛苦的回忆里，那些难过的情绪会自动被淡化。 高苗苗一进入这里，对高家两二老的怨愤也不像从前那么强烈。 程枫的自行车一停下，好多人就围了过来，都是高家的亲戚，高苗苗脑子里有印象。 高苗苗赶紧扬起笑脸和这些亲戚打招呼，又让两个孩子跟着叫人。 程枫就着高苗苗后面叫人，高苗苗叫什么，他就跟着叫什么。 涵涵和念友坐车久了，脚都麻了，两张相似的脸拧成了两条相似的苦瓜。 高苗苗和程枫，一个搂着一个，蹲下来给两个孩子揉脚。 “这两个孩子是双胞啊，还长得这么好看，养得也好，看着就招人疼。” “这是程枫吧？就结婚的时候见过，你要不是和苗苗一起回来，路上遇到了我都不该认，咱们都是亲戚，以后可要常来常往。” “苗苗，还是你有福气，嫁了个有能耐的汉子，连自行车都买上了，不错！不错！” 这些平时都不怎么见面的亲戚，都围着热情地和高苗苗、程枫打招呼。 高苗苗今天特意让程枫换上了新衣服，看着款式和时下人们穿的衣服差不多，但细节上高苗苗做过很多调整。 刚好能衬托出程枫修长的身材，他长得又好，往那里一站，便自成一道风景。 这可是花了高苗苗价格三百的物品和系统换的，她提那些衣服修改要求的时候，系统是不答应的，还是她说了许多好话，又搭进去一只价值二十的破碗，系统才勉强答应。 不过这些钱也没白花，看到众人眼里惊艳羡慕的目光，高苗苗这钱就算花得心痛，也觉得值了。 高苗苗深知世人大多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这倒一打扮，程枫就像是从民国走出来的贵公子。 气质超群，桌尔不凡。 吃酒席，头一件事当然是上礼金。 高苗苗和程枫带着涵涵和念友去上礼金。 程枫将红纸包着的礼金递给帐房先生。 “叫什么？” 帐房先生问？ 一家一户，什么姓名，多少礼金可是一点儿都错不得的。 “程枫，禾木程，枫树的枫。” 帐房先生写下程枫的名字，拆开红纸包，数了一下礼金，又数了一遍，才提笔在程枫的名子下名记上：礼金三十。 旁边有好事的人见了，不免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三十块钱的礼金，高家的女婿可真舍得！” 边上的人看程枫的眼色都不一样了。 从前，这些亲戚就知道高苗苗嫁了个瘸子，也就迎亲那天见过一眼。 不过是个残废罢了，谁在意呢？ 直到今天才重新认识程枫，当日可怜高苗苗嫁了个瘸子，今日不勉都羡慕起她来。 不到半个小时，高苗苗出三十块钱礼金的事情，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 亲戚们背后都在说高苗苗有福气，嫁了个能干的汉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这些高苗苗是不知道的，上了礼金之后，她便带着两个孩子去找刘桂英。 程枫则被几个男性亲戚拉到桌上玩扑克。 高苗苗找到刘桂英的时候，她正在场院边上和几个大娘一起择菜，洗菜。 她一大清早就过来了。 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也带不了这么多人，高苗苗还要给两个孩子打扮打扮，等他们一起出门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干脆自己一个人先走。 早点过来帮帮忙也是好的。 “奶奶。” 涵涵和念友见到刘桂英，开心地跑过去拿着手里的糖果跟她炫耀。 “你看，糖果。” 念友也掏出兜里的糖果给刘桂英看，“我也有。” “奶奶，给你吃。” 念友剥开糖果往刘桂英嘴里塞。 刘桂英往后躲，“奶奶不吃，念友乖，你自己吃。” “娘说家里奶奶最辛苦了，奶奶，吃了糖就不辛苦了。” 第87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娘，你吃糖。” 涵涵也把糖果递给高苗苗。 旁边一起干活的几个大娘都夸奖两个孩子懂事，夸刘桂英、高苗苗会教孩子。 闻言，两个孩子小脸红彤彤的，像两颗红苹果，可爱极了。 虽然这两个孩子不是程枫亲生的，但看到涵涵念友这么贴心，刘桂英心里也异常妥帖。 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要是程枫和高苗苗再有个自己的孩子，那就再好不过了，日后等她闭了眼，也能安心了。 刘桂英和高苗苗当然不会吃糖果，见她俩不吃，念友便将糖果咬开，硬是塞了一半到刘桂英嘴里。 涵涵也有样学样，给了高苗苗半块。 高苗苗也不嫌弃上面沾了涵涵的口水，开心地将糖果含在嘴里，“真甜。” 念友咧了咧嘴角，“这样我们就都吃到糖了。” “哥哥最聪明了。” 涵涵也拍着哥哥的马屁。 两个孩子长得漂亮，再加上聪明伶俐，让旁边的大娘大婶可稀罕坏了。 高苗苗和刘桂英在这里帮忙，涵涵和念友也不往别处去，就在这一块玩耍。 有时大人要什么小东西，比如篮子，刀具，碗碟什么的，他们也积极地上手帮忙。 这些人喜欢涵涵和念友，时不时地便投喂他们一点吃的，熟肉片，花生米，萝卜条，肉圆子…… 两个孩子吃得满嘴流油，开心极了。 涵涵咂巴着嘴感叹，“娘，结婚真好呀” 高苗苗失笑，问她，“结婚哪有好了？” 念友在边上抢话，边说边拉开手比画，“那边那么老长的板子上，放着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场院空地上，临时搭了一块案板，厨师做好的菜都放在上面，就等着开席。 念友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便很是惊奇。 “娘，你和爹也结婚吧，咱们也能吃席了。” 涵涵眨巴着小鹿似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期盼的光。 高苗苗正在边上干活，闻言，被逗得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涵涵不明白娘和那些奶奶婶婶为什么要笑，一双眼睛看看周围的人，又看看高苗苗，充满了疑惑。 “结婚要花很多很多钱的，咱们家没那么多钱。” 念友教训涵涵，又对高苗苗说，“娘，等我和涵涵长大了，赚很多很多钱，都给你，这样你和爹就能结婚啦！” 高苗苗好不容易止住笑，她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脸蛋，笑着应下，“好，我等着。” 边上的人哄笑出声。 涵涵和念友不明白大人为什么笑，但欢乐的气氛感染着他们，他们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作为主家，黄红梅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没有一刻停歇的时候。 孙莲花忙了一阵，找了个由头躲到一边躲清闲。 “莲花，你家小姑子现在发达了啊，一出手就三十块的礼金呢？那可是今天的独一份呐！” 村子里有名的大喇叭磕着瓜子凑到孙莲花身边和她说闲话。 “当初还说她嫁了个残废，好好的大姑娘，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还替她可惜呢？没想到，她倒是你们家三兄妹当中过得最好的。” 孙莲花心里不舒服，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淡笑了一声，“是啊，我这小姑子命好，现在人家在村小学做了老师，工资挺高的。” “诶，我听你家婆婆说，今天收的礼金，付了席面的钱，剩下的都给你们家老二呢？” 那人一副和孙莲花推心置腹的模样，“你这小姑子拿这么高的礼金，你和你家那口子，可一点好处都沾不到。 你们还在这里忙里忙外的帮着招呼，啧啧……也就你们两口，心实得跟个称砣似的，这样的人最吃亏了！” 孙莲花当初和高老大结婚的时候，高苗苗还没出嫁，当然是没有出礼金的。 但她就是怪上高苗苗了，心里空落落，如同有猫爪在抓挠一般，百般难耐。 没事出这么高的礼金干什么，显得她有能耐吗？ 孙莲花借口说有事，一个人躲到自己的屋里，心绪难平的躺在床上，窗户外面不时传来人声，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心里不好受，就得找个出气的地儿。 孙莲花翻身下床，拉开房门去找黄红梅。 “娘……” 她刚开口就被训斥一顿。 “人这里都忙死了，你躲到哪里去了？半天找不见你！年轻人要有眼力劲，未必事事都要我这个老婆子上前！” 孙莲花脸色顿时一僵，但又不敢和自己的婆婆犟嘴，只能挤出个笑脸来。 “娘，苗苗、程枫来了。” “来了就来了，我这里忙都脚跟打后脑勺了，难道还要我去迎他们不成？” 黄红梅风风火火地抬脚就要走，却被孙莲花拉住。 “娘，你歇会儿，事情忙不完的，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哼，好话倒是会说，好话千遍不如实事一件，怕我累着，就多替我分担事儿是真经，在这里磨牙屁用没有。” 黄红梅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刺了她几句。 她这个儿媳妇，嘴巴能说会道的，心眼子也多，乖滑奸懒，生怕多使了力气便宜了旁人。 孙莲花气得牙痒痒，面上却仍恭敬，拿出和黄红梅推心置腹的神情。 “娘，你知道苗苗程枫上了多少礼金吗？” 一说到钱，黄红梅来了精神，“多少？” “三十块。” 三十块，不少了，黄红梅心里觉得满意。 孙莲花看到黄红梅的脸色，知道她对这三十块钱的礼金还挺满意，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苗苗和程枫随随便便上个礼金就三十块，说明她还是有钱的。上回让她拿一百块都不肯，还不是不愿意帮衬娘家？连自己亲兄弟结不结得了婚都不在意，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黄红梅的脸色低沉，孙莲花心里一喜，再接再厉道：“上回拿她两只鸡，都要逼着娘家人写借条，说出去谁会信？爹娘养她这么大，又给找了个好男人，别说是吃她两只鸡，就是要她两头猪也是应当应份的。唉……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 黄红梅脸色黑如煤炭，夹了一眼孙莲花，“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我得把半个家当都送你娘家去！” 第88章 彻底消散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嫁到人家，就是人家的人了？不为自己婆家着想，难道还为娘家想？ 懂礼的人家就得教导闺女，凡事为夫家想，不要总是惦记娘家，家家都要过日子的，难不成嫁闺女，就是指望闺女往自己家划拉，人家不过日子了！这成什么了！卖闺女吗？” 你家闺女可不是你为了三十五块的彩礼就卖出去的？ 对于黄红梅的言语敲打，孙莲花很是不屑，她心内腹诽，却不敢将这话说出来。 她笑嘻嘻道：“娘说得对。” “别像个菩萨似的杵在这里，有点眼力劲，搭把手，力气不用钱买。” 教训了孙莲花两句，黄红梅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孙莲花朝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找了个看茶水的活，借些消磨时间。 她了解黄红梅，别看她话说得好听，这会心里不定怎么刺挠呢。 这股气闷在心里，就等她什么时候发出来，到时有高苗苗的好戏看。 孙莲花高兴，不由地哼起小调。 “哟，莲花，小曲都哼上了，今天又不是你结婚，看把你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的新娘子是你呢？” 孙莲花笑着呸了一声，“去你的！” 心里着实是乐开了花。 黄红梅到底还是在场院上看到高苗苗的身影，正想找过去，又被其他人叫走。 她暂且按捺下心里的不快，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对着孙莲花，她说是说得漂亮，一轮到自家，就完全是另一副心态。 恨不得高苗苗搬空了程家来补贴娘家，还犹嫌不足。 另一边，高苗苗也忙得顾不上头尾。 娘家不合理的要求，她不愿意惯着，但做事情的当口，她也不吝花费力气，能帮多少是多少。 虽说原主在家生活过得不算好，但高家至少没饿死她。 因此，高苗苗虽然是走亲戚，也忙得脚跟打后脑勺。 到屋拿东西的时候，路过之前的高苗苗曾经住过的屋子，鬼使神差般的她忍不住开门走了进去。 墙角放着一张木板搭成的姑且算作是床的家具，大概一米左右宽窄。 高苗苗的脑海里便浮现起当初自己这具身体睡在上面的模样。 炎热的夏天，木板和上面垫的一张竹席都是热乎乎的，人躺在上面，像是躺在蒸笼上似的。 不过几分钟，全身便都是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到了冬天，一床稻草编成的草垫，一床薄棉被就是她过冬的全部家当。 屋外冷得滴水成冰，被窝里也冷得像铁块似的，冷得受不了，她便将草帘子拿来压在被子上。 经常半夜被冻醒，到了早上整个人都蜷成一团。 除了身体睡着的那一团有点热气，大半截被窝都冷得像冰块，脚都不敢往下伸一下。 就算是这样，高苗苗也十分喜欢这里，只有躺在被窝里，她才得以有片刻的喘息。 没有黄红梅喋喋不休的唠叨谩骂，没有好像怎么干都干不完的活。 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床之外，就没有别的家具，现在这张木板上摆满的各种的坛坛罐罐和别的一些杂物。 要不是这个木板还能搁着当架子放东西，估计也早就拆掉了。 高苗苗仿佛被人蛊惑了一般，伸手慢慢摸向床板，眼睛里不由自主地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高苗苗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流眼泪了，她伸手擦过脸颊，将手指放到眼前，指尖上是一片水迹。 心里并没有感觉到悲伤痛苦，只是觉得难过。 突然，高苗苗的目光不经意瞥见一个陶罐后面的墙上露出一点黑色的印迹。 她忍不住伸手移开陶罐，陶罐后面的墙上是一副线条简单的涂鸦。 凑近了去看，这些线条是用炭画上去的。 画的是一间屋子，四周围着栅栏，屋角有一株高大的树，树下有鸡在草地上刨食。 屋门前有一道石板路，将小院分隔成两边，两边的地上潦草几笔画得像是菜地。 栅栏周围有花草，屋子的窗口露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头，屋后有猪圈，里面养了头猪，右边是池塘，上面浮着水鸭，下面还有鱼。 所有的这些，都是简单的几笔线条，却承载着一个少女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现实生活里，她没有享受到家庭的温暖，便在想象中给自己创造一个美好的家园。 曾经的高苗苗嫁给程枫之后，几次三番寻死，大概是因为她对未来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 死，大概是她想得到的对现实最激烈而又无奈的反击。 高苗苗心里充满了对原主的惋惜。 不过她也不同情曾经的高苗苗，原本她也是可以获得幸福的，程枫和刘桂英是很好的人，两个孩子又那么可爱。 只要她抛开心中的偏见，用真心换真心，好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想要幸福是很容易的。 偏偏她选择了最偏激的那条路。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叹息，仿佛就在耳边。 “谁？” 高苗苗顿时觉得汗毛倒竖，后背一阵发凉。 没有人回应，只有屋外人声嘈杂。 与此同时，高苗苗觉得自己好像卸下了重担似的，全身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舒坦。 “这是怎么回事？” 高苗苗轻声嘀咕了一句。 脑海里突然出现系统的声音。 [高苗苗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怨念消散了] 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却让高苗苗倍感亲切。 “你的意思是说，以前那个高苗苗其实一直都潜伏在我的身体里？” 高苗苗想到这些，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岂不是，我和程枫……” 下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身体里藏了另一个灵魂，无时无刻的不在偷窥她和程枫，那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只是一道不甘的残念，无知无觉，只是看她可怜我才没理会，又怎么敢搞事情。” 系统没有感情起伏的话里，高苗苗怎么听着都觉出一股子不屑的味道来。 她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忙问系统，“那你是一种什么存在，是在我脑子里，还是身体里的？你是不是有自主意识？那不管做什么，你岂不是都知道？” 第89章 程枫的腿好了？ 那她和程枫亲密的时候，岂不是都让系统看去了。 一想到这些，高苗苗整个人都不好了。 身上装着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无间断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器，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吧！ 【我是随身系统，只有宿主有需要时候才会被激活，平时都是处于休眠状态，不被宿主唤醒，是没有意识的】 “是这样啊？” 高苗苗长长吁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系统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是如此的亲切。 【宿主以后和男主人说一些或做一些少儿不宜的话和事情时，千万不要想到我。】 “呃？……” 高苗苗怔了一下，继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系统这家伙！ 想在她心里养一只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高苗苗平复下心情，看着屋里不少的坛坛罐罐，各种各样的杂物，忍不住在脑子里计算起来，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系统系统，检测一下，这屋里的东西能值多少钱？” 【检测出来你也带不走。】 系统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噎得高苗苗险些翻白眼。 “那我现在就用这些物品和你换东西！” 【不属于宿主的物品，无法完成置换】 “阿，这么说你还是个很有原则的系统嘛？” 高苗苗刺了系统一句，系统装死，没有回答。 其实高苗苗根本就没想用这些东西和系统置换，只是心血来潮地和系统开个玩笑罢了。 外面远远传来唢呐声，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高苗苗赶紧出门。 “新娘子来了！” 不知谁叫了一声，人群都涌到路口去看新娘子。 一群小孩儿灵活得像小猴子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涵涵和念友也在里面，高苗苗怕他们被挤着，忙扬声叫着两人。 “涵涵、念友，过来。” 人声嘈杂，唢呐声和鞭炮声响成一处，两个孩子玩得正高兴，哪里听得到高苗苗的声音。 高苗苗正要挤到人群里将两个小家伙拎出来，程枫走过来，拦住她。 “没事，让他们去玩吧，难得这么高兴。” 高苗苗有脸担忧，“人这么多，挤坏了怎么办？” 程枫劝她，“又不是纸糊的，风吹吹就坏了。农村里的孩子，没这么娇贵！” 见高苗苗还是放心不下的样子，他牵住她的手，笑道：“走，咱们也去看新娘子去。” 手上温热的温度传来，高苗苗顺从地任由程枫牵着她往外走，脸上爬上一丝红晕。 两人站在人群后面看着一对新人走近，新娘子头上戴着一朵红色的绒花，身上穿着大红碎花的外套，黑色的裤子，红色的半高跟皮鞋。 这一身在这个年代，可是很时髦的装束。 众人都啧啧夸赞。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新娘子一脸的娇羞，垂着眼皮不敢看人，就只盯着脚尖前面的路。 新娘子快到高家门口场院的时候，主事的人连忙吩咐人铺上干芦柴，新娘子需踩着芦柴一路走到屋里，喻意着走财路，将财带到男方家。 新娘上柴路的同时，还需得撒钱币和糖果，意味着财源滚滚，甜甜蜜蜜。 一般新娘撒糖果和钱币的时候，大人是不参与的，都是一群孩子挤在最前面抢地上的糖果和钱币。 小孩子们嬉笑叫闹声将迎亲的喜庆推向高潮。 高苗苗饶有兴味地看着，很是新奇，因为她之前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她搜寻了一下记忆，才注意到记忆里关于欢乐的片段几乎没有，也大要是因为之前的高苗苗觉得生活并没有多少乐趣可言吧？ 关于她和程枫的结婚的记忆很简单，当初她的名声被村里的混混败坏之后，黄红梅生怕她卖不出好价钱，程枫家愿出三十块彩礼娶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为了怕夜长梦多，黄红梅和刘桂英定好了日子，不顾她的意愿就硬把她嫁了过去，别说给她置办一身体面的衣裳了，就连朵红花都没舍得给她买。 她穿的仍是平时的衣裳，而程枫家，出了三十块的彩礼，哪里还有钱办酒席，就是程枫本家的叔伯来吃了顿饭而已。 而且当时她根本就不甘愿嫁给程枫，一切过场于她而言就没任何意义，她也一定都不在意，脑海里的关于结婚的回忆特别的苍白。 从高家出来，一路走到程家，拜了一下祖宗，就回了新房。 不喜不悲，只余满心的不甘绝望。 程枫看到高苗苗眼里的兴味，也不免想到他和高苗苗当初的那场婚礼，实是简单至极。 “苗苗，你将来一定会比她幸福！” 程枫捏了捏高苗苗的手掌，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声音轻柔而坚定。 他以为高苗苗在羡慕新娘子，不由地给她保证。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期待自己的婚礼，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 程枫是在告诉高苗苗，一场虚幻的热闹并不重要，日子能过得幸福才是最实惠的。 “嗯，”高苗苗笑着点点头，“我信你。” 她当然明白，热闹是给别人看的，生活才是自己的。 “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难忘的新婚之夜。” 低低的声线带着暗哑，从耳边钻进耳朵里，温热的鼻息扑过来，让高苗苗的心为之一颤。 她没敢看程枫，脸却已经烫得可以煮熟鸡蛋。 这家伙，是在调戏自己的吗？ “去你的！” 高苗苗低斥了一句，却像是在对程枫撒娇。 看着高苗苗两颊嫣红的模样，说不出的娇媚可爱，程枫眯着眼笑得欢畅。 新娘进了门，三声鞭炮过催开席，一众亲戚朋友便各自找了相熟的人坐了一桌。 高苗苗和刘桂英带着两个孩子和另外几个高家的本家婶婶，大娘坐了一桌。 程枫本来也要和她们一起坐的，结果被请到主桌上去了。 要在以前，肯定是没有人理会程枫，因为成了村里修渠道的负责人，又骑了辆自行车过来，在高家人眼里，他的身份便今时不同往日，自然受到重视。 “苗苗，程枫的腿不是瘸的吗？我看他走路不是好好儿的？是腿好啦？” 一位本家的长辈看程枫被主事的请走，看他走路稳稳当当，并不像村里传的说是个瘸子，忍不住就问高苗苗。 第90章 程家的福星 她是高家辈分很高的一位老太太，已经八十出头，以前高苗苗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遇到了，她总会拉着她说会儿话，有点什么好吃的，也会偷偷塞一点给她。 刘桂英也在桌子上，听见人家说程枫是瘸子，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又因为对方年纪和辈分都高，而且对方也不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怼过去。 不过，被老太太这么一提醒，她也才发现儿子程枫的腿好像真的不瘸了。 她被巨大的喜悦击中，眼睛不禁都有些湿润了。 为了程枫的腿，她不知道流过多少泪，吃过别人多少奚落，现在儿子的腿好了，她总能扬眉吐气了。 “太奶奶，他以前走路不稳是腿上受过伤，现在治好了。他现在不瘸啦，以前都是村里人不明白真相，乱传的。” 高苗苗一脸微笑的老太太说话，老太太耳背，她特地说得很大声，也是有意说给旁人听。 刘桂英笑盈盈地看着高苗苗。 自己当初咬牙拿出三十块钱的彩礼是真的赚到了。 高苗苗真是他们程家的福星。 吃饭时，高苗苗和刘桂英将菜夹到碗里，给涵涵和念友吃。 桌上的菜都是有量的，给了两个孩子，高苗苗和刘桂英便都不会去多夹，都是浅尝辄止。 “娘，你吃肉。” 涵涵碗里的一块红烧肉肥肉的部分咬下来吃了，夹起瘦肉喂给高苗苗。 念友则干脆将一整块红烧肉夹给刘桂英吃。 对比别人家的孩子，吵着闹着要大家给夹菜，涵涵和念友的行为让桌子上一众人啧啧称奇。 “饿死鬼投胎啊！” 桌上有人看到涵涵和念友懂事的样子被刺激到，生气地拍了自家儿子的后脑勺一巴掌，“就知道吃吃吃，你看看人家！比你小，还比你懂事。” 那小孩子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张着大嘴号哭起来。 高苗苗知道那个女人不过是因为桌上的人都在夸涵涵和念友心中不忿罢了。 只是可怜孩子无辜受了这无妄之灾。 涵涵和念友也都被吓住，连碗里菜都不敢吃了。 在桌子上旁人的哄劝下，孩子才慢慢止住了哭。 因为在喜宴上，高苗苗也不想和蠢人理论，只小声安抚两个孩子。 小孩子爱玩，参加这种宴席其实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很多小孩子都跑到场院边玩，嬉闹的声音吸引了涵涵和念友的注意力，涵涵和念友不时地往那边张望。 高苗苗看他俩吃得差不多了，便让他们也过去玩。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拉着手去了，方才号哭的孩子一看涵涵和念友去玩了，也跟着跑了。 “你娘是母老虎吗？好可怕呀！” 风里传来涵涵对那个小孩说话的声音，引得桌子上的人都暗笑不已。 小孩的娘却是尴尬不已。 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过去，新娘和新郎在高家二老和高老大、孙莲花陪同下按桌敬酒。 “这是二大爷，二伯母。” 黄红梅给两位新人介绍长辈认识，新娘便羞涩不已地跟着认长辈，递上喜烟，那位二大爷和二伯母笑着应了，又给新娘递上一个红包。 这样的敬酒，一般是家族的长辈才会给新人红包，同桌的其他亲戚朋友一起喝一杯酒便好。 高苗苗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觉得很是新奇，在后世的酒宴上几乎已经看不到这样的风俗了。 很快便轮到高苗苗他们这一桌，先敬的是年龄最长的那位太奶奶。太奶奶在新娘甜甜的太奶奶的叫声里，连连答应着，笑眯眯地塞给她一个红包。 “这是你二姐。” 黄红梅又向新娘介绍高苗苗。 高苗苗有点懵逼，没有人跟她说过有这个流程，所以她了没有准备红包。 而且她是和新娘是同辈，她不知道是不是要给红包。 “二姐。” 新娘脸上带着羞涩的笑，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带着打量之色。 “祝你们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高苗苗站起来和新郎新娘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尽，就矮身坐了下去。 高苗苗以为新娘和新郎还要敬下一桌客人的酒，而且她确实没有准备，她坐下来就是表明的自己态度，大喜的日子，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会破坏欢乐的气氛，打个哈哈过去就得了。 黄红梅见高苗苗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脸上的笑怎么看都有点儿勉强，但也没有说什么。 “苗苗，新媳妇敬酒认亲，你这个做二姐的，怎么也不表示一下的。” 黄红梅忍得住，孙莲花却忍不了。 要怎么说妯娌里天生的冤家呢？反正是别人的婚礼，新娘子高不高兴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和高老大结婚那会儿，黄红梅可没有给她弄这么大的阵仗，她巴不得闹出点事情来呢？ 刘桂英坐在边上替高苗苗担心，她身上也是一分钱都没带，想帮她都没法帮。 这种场合，她也不好开口帮高苗苗说话。 刘桂英在人群里找涵涵和念友的身影，想让他们去找程枫，程枫身上肯定是带了钱的。 可是眼睛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涵涵和念友的人影。 “弟妹别见怪，我年轻，思虑不周，也没什么准备！” 高苗苗重新端着酒杯站起来，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没有准备。 “咱们来日方长，一家子的骨肉亲情，也不是一个红包就能代替的。我呢，就以手中的酒，再敬新娘、新郎一杯，既是赔礼，也是祝福。” 说着，高苗苗就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位新人。 新娘羞涩一笑，“二姐，咱们新社会新青年，不讲究那些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高家老二，高老二也看了新娘子一眼，笑得红光满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喝酒喝的。 “姐，小梅说得对。” 高苗苗笑了，对新娘子小梅倒是有几分喜欢。 “红包我没准备，倒是给两位新人准备了几句话，送给两位。” “话谁不会说啊？几句话还能代替红包了，真是笑话。” 孙莲花撇了撇嘴。 “二姐的话肯定千金难买，我很想听。” 小梅说着便抿嘴一笑，带着新嫁娘的羞涩。 第91章 文化人 高苗苗爽朗一笑，缓缓开口：“祝新郎新娘嘉礼初成，愿二位同心永结，白首相偕，同心同德，互助精诚，永浴爱河” 她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好！……” 高苗苗一番话终了，有人带头鼓掌叫好。 时下人大都不识字，就是有读过书的，恐怕也没有人能说出高苗苗这番回味悠长，文化底蕴深厚，意喻美好的祝福之语。 新娘也非常开心和激动，想必没有人的婚礼上能收到如此美好的祝福。 程枫站在不远处，看着高苗苗，眸光里都是满满的爱意和与有荣焉。 高苗苗的这番话里有许多都是出自古诗词，如果没有深厚的底蕴是说不出这么一番话来的。 本来打算替高苗苗解围的，现在看来应该没必要了，他将刚刚塞好的红包又放回了口袋。 此时高苗苗就如一颗宝石，被拭去上面的灰尘，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周围人都说好话奉承起高苗苗来，连带着高家二老都被夸了一番，黄红梅脸上也终于有了一点真心的笑意。 孙莲花再不满，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新娘又敬了高苗苗一杯酒，才去往下一桌。 高苗苗坐下，不动声色地悄悄松一口气。 这关算是过了。 因为刚才的一番表现，桌子上的人看高苗苗的眼光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差距。 现在她在人们心里被重新定位为文化人。 普通人对所谓的文化人，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之心。 当然，他们敬畏的不是人，是知识。 “苗苗，原来你嘴皮子这么能说。” 刘桂英嘴角险些咧到后脑勺。 高苗苗刚才的表现也让她面子上倍感有光，她忍不住便凑近说了一句。 “以后吵架，一定得拉上你，咱们娘俩在村里可以大杀四方了。” “以前您老说我是面瓜，今儿我不面了吧？” 高苗苗低声和刘桂英开玩笑。 她说的是之前的那个高苗苗还在的时候，常常半天都没有一句话，刘桂英急了说她几句，她也不回嘴。 刘桂英就总是说她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面瓜。 “不面，不面……” 刘桂英咯咯笑了两声。 现在婆媳两个说起以前的事，是一点儿芥蒂都无。 “娘，你好厉害哇！刚才那些大人都看着你呢？我还听到他们悄悄说你说得真好！一般人都说不出来呢！ 涵涵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挤到高苗苗怀里，仰头看着她，纯情真的眼里仿佛胜满了星光。 “嗯嗯，我也听到了，那些爷爷，伯伯、奶奶和婶婶们都在夸娘呢。” 念友也凑过来，看着高苗苗的眼睛里都是自豪还有羡慕，“娘，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涵涵也跟在他后面道：“我也想要像娘这么厉害！” 高苗苗笑了，旁边坐着的大娘也都会心地笑起来。 “苗苗，你这两个孩子可真招人稀罕。” 高苗苗礼貌一笑，“谁家的小孩都一样的。” 话落，她又对涵涵和念友说道：“你们呀，只要好好读书，以后肯定比我厉害多了！” 涵涵眨巴着大眼睛，“真的吗？” 念友点点头，一脸认真，“那我一定要好好读书。” 高苗苗摸了摸念友的发顶，笑着鼓励涵涵，“当然，有志者事竞成，不管做什么事，只要认真努力，总会成功的。 就算不成功，因为努力过，也不会有遗憾。” “哦。” 涵涵和念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吃过席，客人都慢慢散去，高苗苗和刘桂英帮忙收拾桌子，清洗碗碟。 这些都是跟左邻右舍借的，都要清洗干净后还给人家的。 高苗苗和刘桂英都是勤快人，一个是自己的娘家，一个是自己的亲家，不管平时有多大的意见，这种办事的关口，能搭把手还是要搭把手的。 有人在闹新房，涵涵和念友也很想去看，高苗苗和刘桂英都怕他们年纪小，被那些玩闹的大人撞到，就让程枫陪着两个孩子去看热闹。 她们婆媳两个和高家本家的几个叔伯家的婶婶，嫂子则在一起清洗碗碟。 等她们都收拾好，天光已经朦胧下来。 “苗苗、亲家，到家里玩啊？” 堂伯家的婶子热情地邀请高苗苗、刘桂英去她家里玩。 “今天就不去了，天太晚了，待会我们收拾收拾还要回去的，下回，下回再去婶子家玩。” 不过是客气话，高苗苗和刘桂英自然不会当真，忙识趣的找理由回绝。 场面上的话，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假装客气一下，也就撂开手。 高苗苗和刘桂英自去找程枫和两个孩子，高苗苗想着，自己带的两块料子给新娘子，再和黄红梅打声招呼就准备回去了。 高苗苗从自车行笼头上挂的皮包里拿出两块料子去了新房。 房间里布置得挺喜庆，衣柜，暖水壶，脸盆架子和窗户上都贴着红色的喜字。 就连点着的洋油灯的灯罩上都没落下，金色的灯光也似乎透出淡淡的红色来。 高苗苗来的时候，新房里就只有几位大婶在逗新娘子。 新娘子脸庞通红，娇羞地低着头，任几位大婶说什么话，她都只是羞涩一笑。 倒是新郎高家老二才娶上媳妇就知道心疼老婆，不停地作揖讨饶。那模样实在是讨喜又逗人发笑。 新房里一时间笑声不绝，两个孩子看得目不转睛地，大人笑，他们也跟着笑，估计都不知道大人在笑什么，只知道跟在后面凑热闹。 程枫只是陪着两个孩子，不时心不在焉地看向门口，看到高苗苗的时候，眸光嗖的一亮，脸上紧跟着带上微笑。 “都好了。” “嗯。” 高苗苗点点头，“料子我给一下新娘子，再跟娘说一声，咱们就回去了。” 程枫应了一声，“好，我等你。” “小梅，你和二弟结婚，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两块料子，做身新衣裳吧。” 高苗苗将手里的料子递给小梅。 “姐，你，你太客气了。” 小梅摆摆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第92章 又搞什么幺蛾子？ 高苗苗手里的料子花色很鲜亮，看着就不便宜的样子，小梅哪里好意思伸手去接。 “你姐送你的，就收下吧。” 黄红梅很满意高苗苗的懂事，她很喜欢小梅这个媳妇，便替她做主。 “那，我就收下了。”小梅冲高苗苗感激一笑，接过衣料，“谢谢二姐。” “哎呀，这么鲜亮花色的料子，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孙莲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点也不客气地伸手截过小梅手里的衣料，满脸羡慕。 “摸着又柔又软又厚实，一看就是好料子，觉得老贵了吧？” “还好！” 高苗苗淡淡一笑，说着便要伸手从孙莲花手里夺回。 似乎是预判了她的动机，孙莲花适时身子一晃，凑近灯光去看衣料，高苗苗的手便落了空。 死老婆子！ 对上她眼底得意的神色，高苗苗心中的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这么多人都在，她就是料定了自己不好意思闹起来！ “这么好看的料子，啧啧……真好！我早就想买块这样的料子做衣裳呢？去了镇上的供销社几回，都没舍不得下手买呢。” 孙莲花表情夸张，目光渴望地盯着手里的衣料。 今天晚上高家老大喝醉了，孙莲花为了逃避洗碗碟的活，就躲在屋里以照顾高老大为由，光明正大地偷懒。 好巧不巧地，高苗苗的车正停在她和高老大卧房的窗户下面，因为高老大身上的酒气熏得她难舍，就开了道窗户缝透气。 高苗苗拿料子的时候，正好被她看了个正着。 天色有点暗，她没有看清高苗苗拿的什么东西，看着她往新房过去，心里怀疑是想拿什么好东西给新进门的妯娌，就悄悄地跟了过去。 当看清高苗苗手里拿的衣料时，红眼病便又犯了。 她这一番唱念作打，就是说给新娘子小梅听的，她是新嫁进来的，面皮薄，若是个懂事的，想要和她这个嫂子搞好关系，当着外人的面必然会故作大方，和她客气一番。 不管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到时她就顺水推舟，不怕这料子到不了她手上。 任自己的婆婆，高苗苗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小梅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开口退让。 “嫂子既然喜欢，二姐，衣料给嫂子也一样的，都是一家人。” 孙莲花表面上扭捏，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果然如她所愿！ “那我就……高苗苗，你干什么？” 趁孙莲花以为心愿达成，精神放松的时候，高苗苗突然伸手从她手里抢回衣料。 “傻妹妹，嫂子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高苗苗将衣料塞到小梅手里。 真是笑话！ 这料子是她从系统那里换来的，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这样花色的衣料，她孙莲花从哪个供销社看到过这样的料子，还舍不得买，骗鬼去吧。 “你是新娘子，今天你最大，嫂子怎么会和你抢东西。再说，这样鲜亮的花色，也只有你这样的年纪，又是新娘子才趁得起。 再说，小元都七岁了，这么鲜亮的花色，嫂子也穿不出去呀！要不该被人家笑话老黄瓜刷绿漆，一把年纪还装嫩了。” 说着，便笑容满面地看着孙莲花，“是吧，嫂子。” 后者面色微僵，反应过来后干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个高苗苗太损了。 话都说成这样，屋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就算小梅将衣料送给她，她都不好意思收。 “是啊，小梅，嫂子和你干玩笑呢！” “是我想得不周全。” 小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谢谢二姐了，那我就收着了。” 说着便将衣料收进衣柜里。 孙莲花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手里的衣料，直到她放进衣柜，关上柜门，被柜门挡住视线才不甘地收了回来。 心里却着实将高苗苗恨死了。 见面礼也送了，高苗苗便向黄红梅还有高家老二、小梅打招呼，说自己要回家了。 黄红梅今天心情不错，新娶的老二媳妇，长得俊俏，人也懂事大方。 之前那些要好的老姐妹一直都在夸她这个二媳妇娶得好，说她能干，高家里里外外都是她撑着。 要不是她，哪里有现在这般光景。 被奉承的通体舒泰的黄红梅看高苗苗也顺眼了很多。 “行，天不早了，家里也没地方住，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回去路上小心点。” 这么客气，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高苗苗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看天空，看来自己还真的是有一点受虐体质。 果然，一个人如果天天给你一颗糖，哪天不给了，你会抱怨为什么不给糖了。 如果一个人天天骂你，突然有一天给了你一颗糖，你会觉得这个人了没有那么坏。 人心就是这么复杂又难测。 黄红梅将高苗苗一家送到门口，孙莲花也跟了出来，她可没有那么好心要送高苗苗。 “娘，苗苗的礼金也太少了点，老二和小梅敬酒的时候，她连红包都没有包，你现在不让她补上，以后就更别想从她那里掏出钱来了。” 一听到钱的事，黄红梅立即心思飞快转了起来。 高苗苗送小梅的料子，说实话，就是她看了也喜欢，那么好看鲜亮的花色，让人看了心情就舒畅。 价格肯定不便宜。 连见面礼都送得这么好，高苗苗和程枫果然发达了。 老大媳妇说得对，高苗苗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听她的话了，今天不趁这个机会讨点回来，按高苗苗那个她吃她两只鸡都要她写借条的抠搜劲儿，以后想要从她那里搜刮点钱出来，恐怕不容易。 “苗苗。”黄红梅倏地出声。 高苗苗正牵着涵涵和念友，和刘桂英站在门口等程枫去推自行车，闻言，回头看去。 “怎么了？” 对上孙莲花眼底的挑衅，她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 这是又想出什么妖蛾子？ “你二弟结婚，家里翻修了新房，还出了彩礼，办酒席，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 第93章 捞钱 话说到了这份上，高苗苗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这是在向自己哭穷，是想从她这里捞点钱去。 “娘，如今二弟也结婚了，我看小梅是个好姑娘，一家人同心同力，手脚勤快点，花出去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想从她这里拿钱，窗户都没有！ 高苗苗截住她的话头，笑眯眯的安慰着她。 黄红梅要的可不是她几句轻飘飘的话，好话谁不会说，哪能比得上真金白银。 “苗苗，你如今日子过好了，总该帮衬帮衬娘家，娘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你在那边大鱼大肉的，就看着娘老子在家里喝稀的？天底下也没有这个道理？亲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黄红梅说着又问到刘桂英面前。 毕竟是高苗苗的娘家，刘桂英不好意思撕破脸皮，只好不尴不尬的干笑了两声。 “那是，那是。” “你看，你婆婆都答应了。” 黄红梅看着高苗苗，摊开了手。 后者有点懵，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不是？我婆婆答应什么了？” “大娘都答应出钱帮衬家里，你这个闺女倒是装得一手好相！” 孙莲花冷笑一声，在边上阴阳怪气的怼高苗苗。 刘桂英也懵，她刚才可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扯到出钱帮衬高家了。这高家婆媳可真有点不着四六。 她心里有气，脸上却仍是挤出笑，“亲家……” 刘桂英刚喊了黄红梅一声，就被她快人快语打断，“亲家，你放心！苗苗既嫁到你家，总是要为你家里打算，这个理我懂。家家都是要过日子的，我也不多要，五十块也就够了。” 五十块，听黄红梅的口气，好像还是给了刘桂英多大的面子似的。 高苗苗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就黄红梅一个人，辛辛苦苦半年的工分，也差不多才五十来块钱，她这是哪里来的信心，张嘴就跟自己要五十块钱！ 再说自己已经给了三十块礼金，她却犹不自足，真是让令人心冷。 刘桂英面色微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这么个脸皮厚比城墙的亲家，她一个说不好，恐怕就是一场嘴仗要打。 若是放在平时，她高低和她吵一架，可今天这么多人，也犯不着闹得太过难看。 刘桂英陪着笑脸，“亲家，我们家的日子也不宽裕……” “你们家又养鸡，又养猪的，程枫现在在生产队里做事，苗苗又在学校里做老师，说你们日子不宽裕谁信哪？” 黄红梅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亲家现在日子过好了，就看不上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了。” 孙莲花在边上笑得阴阳怪气。 刘桂英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这是怎么说的……” 高苗苗看到程枫推着自行车要过来，忙推了一把刘桂英。 “娘，你和程枫去路口等我……” 她话还没说完，黄红梅已经转头招呼程枫过来。 她知道从高苗苗这里大概很难弄到钱，就干脆叫程枫过来，男人家好面子，她又是长辈，肯定是不好意思拒绝她。 程枫看了一眼拼命朝她使眼色的高苗苗，仍是推了自行车过来。 “笨死了。” 高苗苗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 程枫一过来，涵涵和念友就往自行车上爬，他紧紧扶着自行车，小心地护着两个孩子，防止涵涵和念友掉下去。 “程枫啊，现在你是我们这个家里最有出息的人，老大、老二就只会在土里刨食，娘就指望着你能拉家里一把了。” “你们又不是残废，都有手有脚，凭什么一定要程枫拉一把。” 高苗苗火大，程枫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她抢过话头。 “当初我们没钱的时候，你们谁记着拉我们一把了？我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家里有谁来看过我一眼？” 说着，高苗苗心里酸涩，眼圈泛红。 她故作伤心地看着黄红梅，语气哀伤，“娘，你当初为了三十块彩礼，就将我卖了，大概是我出了这个门，就从不在意我的死活。 你做出这样伤人心的事情，我念着你们养育我二十来年，只要你们不过份，我依然念着你们是我的父母，年节，该我拿的礼节我一份不会少你们的。 如果你们再这么得寸进尺，那我就当从来没有过父母，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我也没说什么？你这孩子……” 黄红梅有些讪讪的，高苗苗的一番话如诉似泣，说得好不可怜，确实让她有几分触动。 就算是养只小狗，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养了二十来年的女儿，总是有一点感情在的。 以前高苗苗性子闷，嘴巴笨，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是低头一声不吭的犟在那里，看了就让人来气，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头头是道，情真意切。 黄红梅一时被她说得心软。 怪不得老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娘就跟你们要点钱，你们就这样子那样子来了。我看你就是不愿意出这个钱，就是见不得娘家人过得好点！” 孙莲花冷哼了一声。 涵涵和念友坐在车上，眨巴着眼见看着程枫和高苗苗，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不可以插嘴，他们就乖乖听着。 就是看着高苗苗的情绪挺激动的，两个孩子都有点害怕。 高苗苗也不想和黄红梅吵架，今天是高老二大喜日子，她和黄红梅吵起来影响也不大好。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高家和她不对付，但小梅却跟她无冤无仇。 她冷笑了一声道：“嫂子的娘家在我们村的生活条件过得很不错，看来都是嫂子的功劳了不知道嫂子每个月给你娘家的爹娘多少钱？说出来，我也好跟你好好学学。” 黄红梅立即向孙莲花投去严厉的目光。 孙莲花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你别信口胡说，我几时拿过钱回娘家？” “娘，我可从来没有拿过钱给我爹娘。” 孙莲花赶紧又向黄红梅解释。 “钱都是老大拿管着的，我身上从来不放闲钱的！您不信就去问老大，我可真的没有给娘家拿过钱！” “大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爹娘养你一场，你都不孝顺他们，岂不是白白养了你一场！” 高苗苗拿孙莲花之前说的话来堵她。 孙莲花气得两眼直翻，“我爹娘有儿子养，哪里用得着我这个闺女出钱。” 第94章 为什么那么无情 “哦……” 高苗苗拖长了音调，“原来大嫂也知道，家里有儿子在，用不着女儿养爹娘啊！” “你！” 孙莲花被怼得说不出一句话，有些下不来台。 “你这孩子嫁了人，嘴皮子倒变利索了。” 黄红梅及时来打圆场。 “你知道你心里对娘有怨气，可娘也是为你好！程枫多好，要不是嫁给她，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不过是想让你帮衬家里一把，就有那么多的说头。 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爹娘少不得勒紧裤腰带，苦个几年把债还了也就是了，都用不着你们几个！” 黄红梅说得可怜，她这一招以退为进没说动高苗苗，倒是一边的程枫听得心有戚戚焉。 “岳母……” 正准备跟黄红梅说让她放心，他不会不管他们二老的。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高苗苗暗地里使劲掐了一下，后面的话便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嘶……” 程枫疼得嘶了一声。 黄红梅问程枫，“怎么了？” “没什么？他牙疼！” 高苗苗替他答道。 刘桂英靠两人近，高苗苗和程枫之间的小动作都落在她眼里，高苗苗拧程枫的那一下可一点儿也没有客气。 她都替程枫疼。 不过也是该。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要不是高苗苗掐的那一下，程枫肯定要说出，放心，我肯定不会不管你们二老的话来。 好歹活了这么一把年纪，早就看透了人性，这高家二老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只要程枫一松口，他们就会像叮在身上的蚂蟥一样，不吸足了血绝不松口。 “娘，你放心，有大哥、嫂子还有二弟、小梅在，肯定不会让你们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的！ 你呢也别总是指望闺女的钱，这要传出去，村子里的人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大哥、二弟呢？ 天不早了，您也别留我们了。” “程枫，我们走。” 高苗苗再不管黄红梅和孙莲花两个，大步往前走去。 程枫和刘桂英也赶紧和黄红梅、孙莲花打了声招呼跟了上去。 “苗苗，你这个死妮子。” 黄红梅气得大声叫了一声，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跟了两步。 “娘，你再跟过来，我就将你跟我要钱的事儿，嚷嚷得全村都知道！” 高苗苗的一句话，像定身法似的，让黄红梅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死丫头，性子怎么变得这么泼了！” 黄红梅嘀咕了一句。 看着高苗苗一家渐渐走远的身影，孙莲花很不甘心。 “娘，咱们就这么让高苗苗程枫走了” 黄红梅白了孙莲花一眼，“我还没问你？你到底拿没拿钱给你娘家？” “娘，我没有啊！真的！” 孙莲花喊着冤，赶紧发誓：“我要是拿钱补贴娘家，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要是黄红梅知道她拿钱补贴娘家，还不活撕了她。 “最好没有！” 黄红梅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接着径自转身回屋。 孙莲花咬着唇恨恨地看了一眼高苗苗他们离开方向，也赶紧回了屋。 走出村口，高苗苗打开手电筒，手电筒银白的光芒照亮了脚下的路。 一辆自行车带不了两个人，程枫便推着自车行陪刘桂英和高苗苗一起走路。 涵涵坐在前杠上，念友坐在后座上。 一家人慢慢往家走。 深秋的晚风已经有点冻人，还好两个孩子穿的厚衣裳，高苗苗摸了摸两个孩子的手，都挺暖和的，也就放下心。 “我的手臂肯定青了。” 程枫开口，带着几分委屈。 “你活该！” 高苗苗和刘桂英几乎异口同声。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诧异的看着对方，忽尔就都笑了起来。 “要不是苗苗掐你那一下，你又准备许你岳母什么条件？” 刘桂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伸出手指头点了程枫的头一下。 “我还嫌苗苗劲用小了呢？” 这还劲小？要是劲再大点，怕不是要掐下他一块肉来。 程枫忍不住在内心腹诽。 “人家跟你诉声苦，就又犯心软的老病了，是不是？” 高苗苗白了程枫一眼，可惜夜色下程枫看不见她的白眼。 毕竟是高苗苗的爹娘，刘桂英也不好说什么，也就没有发表意见。 “我嫁给了你，就和你和娘，还有两个孩子是一有人，别的人，就都是人家。” 不说高苗苗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就是曾经的那个高苗苗，在高家生活的二十几年里，也没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 于她来说，那只是她曾经生活的过的地方。 记忆里没有关于家庭温馨的片断，后世而来的高苗苗又怎么可能将高家真正当成自己的娘家。 之所以还来往，毕意高家二老养大了高苗苗，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 其实高苗苗很不明白，就算是重男轻女，为什么高家二老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就那么无情呢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又在自己跟前养了二十来年的。 像她，对涵涵和念友，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给扒了给他们，平时他们受一点委屈，她都接受不了，更是从来都舍不得对他们高声。 都是同样做父母的，人与人之前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只能说人心太复杂，太难测了。 “苗苗，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你娘家！” 刘桂英是过来人，知道高苗苗大抵心里是怨恨高有二老，便出言安抚。 “娘，我懂的。” 高苗苗点头。 人言可畏，她当然也不会做得太过。 再说她现在做了老师，关于行为品德方面的事情，更要重视。 她会做好一个出嫁的女儿该做的本份，只是不会付出真情。 深秋的夜里，因为清冷，天上的繁星显得特别的明亮，浩瀚星海，神秘而美丽。 星空下，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往家赶。 涵涵和念友到底是年纪小，坐在车上，一开始还能和高苗苗程枫他们说几句话，慢慢的便无精打采起来，再过不一会儿，就在车上东倒西歪的打起瞌睡。 要不是高苗苗眼明手快，坐在车后座的念友差一点从自行车坐上掉下来。 涵涵也是，还好程枫的手臂拦住了她。 第95章 被催生 两个孩子实在太困了，高苗苗刻意说话逗他们，想让两个小家伙保持清醒，可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两人就又头点地跟小鸡啄米的似的打起瞌睡。 这是白天玩得太疯了，精力不济犯起了困。 高苗苗伸手准备抱起念友，让他在自己的怀里睡。 “我来抱念友。” 刘桂英抢先伸手将其抱进怀里。 “你打手电，孩子从小我抱惯了，他就恋我的怀。” 高苗苗知道刘桂英这是怕她累着，心疼她。 五岁的孩子，看不着大，但睡着了，身体还是挺沉的，这里离家还有二里地的路，这一路抱下来，是真的很累人。 “我抱涵涵，苗苗，你来推自行车。” 程枫停下来，一手挡着涵涵，一只手仍抓着车把手。 看着涵涵摇摇欲坠的样子，高苗苗赶紧上前，接过车把手，让程枫将涵涵抱在手里。 “娘，咱到家了？” 小丫头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窝在程枫怀里又睡着了。 “两个孩子都累坏了。” 程枫爱怜的抚了抚涵涵的发顶。 “小孩子嘛，都有点人来疯。” 高苗苗笑着接话道。 “涵涵和念友都这么大了，现在又天天待学校里，不用你们操心，你俩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孙子？ 趁我现在身体还好，还能帮你们带几年，早点生个孩子是正经。” 刘桂英在边上插话。 老人家还是传统观念，总是希望有自己的亲孙子。 他们这是被催生了？ 原来不管什么年代，老一辈的催婚催生传统都不会变。 高苗苗含糊的吱唔的两句，转头意义不明的偷偷看了程枫一眼。 程枫的感觉很敏锐，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走在自己身侧的高苗苗。 忍不妨被抓了个正着，高苗苗只觉他的眸光比天上的寒星还要亮，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连忙心虚的撇开目光。 一颗心砰砰急跳得如同揣了只兔子，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 “孩子的事也要讲究缘份的，缘份到了，自然就来了。” 高苗苗耳酣面热中，听到程枫这样对刘桂英说道。 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似乎觉得刘桂英的提议也确实不错。 程枫是一个她值得与之相守一辈子的人。 刘桂英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就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算了，你们爱咋地就咱地吧。” 说着抱着念友，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老太太这是生气了。 高苗苗和程枫两个默默在跟在她身后，一家人快步往家赶。 到了家，刘桂英和程枫将两个孩子轻轻地放到床上，高苗苗打来热水，轻手轻脚地给涵涵和念友擦脸擦手。 刘桂英先去厨房那边洗漱，程枫一个人倚在床边的衣柜处，目光温柔缱绻的看着不远处的人。 床头的油灯暖黄的灯光打在高苗苗的侧脸，长而卷翘的睫毛投射的墙上，她的眼睛眨动一下，那睫毛的影子便如黑色的蝶翅轻轻扇动了翅膀。 温柔又美丽，恬静而安然，所以贤妻良母，大抵应该就是高苗苗现在的模样。 程枫心内暗暗叹息着。 很多怀疑，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可他也并不会去向高苗苗求证。 因为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他好像爱上了这个美丽善良，聪明能干，有时又有点可爱迷糊的女人。 给两个孩子擦洗好了之后，高苗苗和程枫两个也去洗漱了一番，随即便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高苗苗起床，喂鸡，喂猪，督促两个孩子吃早饭，给涵涵梳头发。 吃过早饭后，程枫便骑着自行车，载着两个孩子和高苗苗，送他们去学校。 本来到学校也不是很远，高苗苗不让程枫送他们去学校，因为她总觉得这样有点矫情。 自行车从村子中间的路上穿过，一路上总是受到村民们的注目礼。 高苗苗面色羞红，很不好意思。 这好像弄得她多娇气似的，上个班都要自己男人送。 她本就是孤儿，习惯了被人无视，突然有一天变得让人瞩目，心里不禁生起患得患实的情绪。 总是怕自己现在的幸福只是一种假像，总有消失的一天。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孩子是我捧在手心里疼的人。” 当高苗苗再次提及不需要他送他们去学校时，程枫倏地开口。 高苗苗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却十分的满足，之后便不再提及此事。 其实每天从村道上走过，一路上那些羡慕，嫉妒的目光还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的。 只是其中一道特别怨恨的目光，每每高苗苗路过时便像淬了毒的毒箭似的，恶狠狠的盯着她的背影，似乎要将她射穿！ “小红姐，双身子的人，你怎么站在大太阳下面啊？” 王丽娜在李小红身边停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去的一家四口，眼神里藏着不甘和嫉妒。 李小红眼里的怨愤让她觉得可笑，却又是她能利用的一把好刀。 李小红和程枫的事情，她知道打听得一清二楚，当初自己看不上程枫，现在嫁了人，还怀着身孕，居然还有脸觊觎程枫，真是没脸没皮、可笑至极。 “远升说多晒晒太阳对孩子好。” 有外人在，李小红收回目光，挤出丝笑脸。 城里下放来的知青，她总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王丽娜长得好看，又是城里人，还是知识份子，李小红便自觉矮人一头。 其实王丽娜也只是找个由头与她搭个话头罢了。 深秋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坦极了，怎么会晒？ 不过李小红倒还是对她的关心很受用。 “胡远升也是的，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总是在外头忙，他又好几天没回来了吧？” 王丽娜一副替李小红打抱不平的模样，他们几个知青互相都是认识的，平时有什么消息也是互通有无。 胡远升在外面的花头，他们这些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嗯，他忙。” 李小红莞尔一笑，作出理解胡远升的样子。 第96章 请大神 王丽娜心内嗤笑。 还真是会装模做样！ 她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和她推心置腹的模样，“胡远升这人就是不靠谱，虽然我们是一个地方的熟人，但我也不向他说话。 小红，说真的，你嫁给他，真是白瞎了你这样的好姑娘！” 这句话戳中了李小红的肺管子，她脸上的笑险些快挂不住了。 接着，王丽娜话锋一转，“我听说你以前差点嫁给程枫？” 李小红勉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胡远升就是生了一张巧嘴会骗人，你呀，肯定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唉……要是你当初嫁给程枫……” 王丽娜顿了顿，没有往下说，眼里的惋惜看得李小红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若是她当初嫁给程枫，现在坐在他自行车后座的就是自己，一路上被别人羡慕的也是自己。 李小红垂头苦笑，“是我没福气！” “唉……” 王丽娜同情的叹息，“要是没高苗苗就好了。” 说完，她微微一愣，似乎觉着自己这话说得过了头，忙笑着找补，“哎呀，看我这破嘴，说什么呢？” “我都是瞎说的，小红，你别往心里去！” 李小红摇摇头，挤出一丝人畜无害的笑。 不管李小红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只要种下一颗种子，遇到合适的土壤总有生根发芽的一天。 王丽娜借口学校有事，和李小红分别赶往学校。 李小红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转身缓缓走进屋内，坐在门槛上呆呆的出神。 是啊，这个世上要是没有高苗苗多好！她现在享受的一切本该是她的。 如果高苗苗没有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归到原位。 可是怎么才能让高苗苗消失呢？ 李小红一个人坐着，几乎要想得魔怔。 “娘，你是不知道，真把她能得！席上那么多人，就她像长了嘴似的，什么两家结亲，白头到老的…… 呸！…… 听着都腻歪死人了！ 一个小媳妇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我都替她臊得慌……” 隔壁女人尖利的声音吵得李小红心烦。 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个孙莲花又回娘家来说婆家的是非了。 她心烦意乱的想要回房躲避。 下一秒，孙莲花说出的人名却令她不禁驻足，为了能听得更清些，李小红甚至还走到墙根下。 孙莲花和自己娘老子，还有小妹坐在檐下，她正口沫横飞向他们说着高老二结婚时酒席上的事。 “那个高苗苗，哼……好像满场院酒桌上的老少爷们都没她能说似的！别个都是口舌生了疮的，就显出她能耐！嫁了回人，连嘴皮子都利索了！ “那个小嘴叭叭的，娘，你是不知道，我刚嫁过去时，那就是一个闷葫芦，真正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我拿针戳她一下，都不知道喊疼的人！” “哈，这一嫁了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嘴皮子也溜了，连字都认识了，乖乖，上回拿她家两只鸡，还逼着我婆婆写借条，我看从前在家做姑娘，就是装样子，蔫坏得很……” “别不是让哪里的孤魂野鬼上了身吧？” 孙婆子神秘兮兮的来了一句。 她娘家在解放前是跳大神的，这一块儿业务她熟悉。 孙莲花被自己老娘的话吓住了，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不能吧！” “早年间，这事多了去了……” 孙婆子掀了掀眼皮，见怪不怪的来了一句。 墙根下的李小红听得心内狂跳。 “莲花姐……”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孙莲花一跳，她连忙抬头去看。 李小红挺着大肚子慢慢走了进来。 很快，村子便传出高苗苗被孤魂野鬼上了身的传闻。 高苗苗每天按步就班的生活，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外面的风言风语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大概也不会理会。 这天是星期天，学校不上学，高苗苗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 她做完家务后，正带两个孩子复习功课，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开始她并未在意，只是心里犯嘀咕，村里年轻力壮的都去修渠道了，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声。 没想到声音越来越近，直接往她家这边来了。 “高苗苗，你出来！” 高苗苗抬头，就看到高家一众人走了进来。 几人都用同仇敌恺的目光看向她。 “你们怎么来了？” 高苗苗走到院子里，皱眉看向他们。 涵涵和念友从屋里跑出来，挡在高苗苗面前，不甘示弱地瞪着高老大他们。 “你们这群坏人，别想欺负我娘！” “大师，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高老大扭头冲后面的人说了一句，这时高苗苗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位身形瘦小的老头。 小老头太过瘦小，高老大又生得壮，刚才他被高老大挡得严严实实的，高苗苗都没注意到有这一号人。 小老头穿着类似于道袍似的衣服，身上挂着许多叮呤当啷的法器，手里拿着一把木头削成的剑。 那老头一出来，就瞪着高苗苗，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唰的一声木剑直指她。 “呔，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还不快快退散！” 高苗苗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难不成是被人发现什么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冷着脸看着高家众人，“爹，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想干嘛！” 念友生气的冲小老头嚷嚷。 “坏老头，你们走！” 涵涵跑到小老头面前，伸手往外推他。 但小孩子又哪里推得动成年人。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他们都是过来看热闹的，李小红也混在人群里头面无表情的看向高苗苗，仔细看就能看出她眼里暗藏的兴奋。 “小孩子家懂什么？我这是救你们娘哩！” “我娘好好儿的，才不用你这个臭老头来救！” 念友大声嚷嚷着。 “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我女儿的身体，你还不快点走！” 黄红梅站在高老头身后，冲着高苗苗大声斥责着，“再不走，我就让大师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年纪大的人迷信，她只敢离高苗苗远远的叫嚷着。 来围观的村民，也大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对于鬼神之说向来也是深信不疑。 今天听到高家人这么说，除了看个稀奇之外也有惊疑不定的人，更有人偷偷去观察高苗苗身后是否有影子。 第97章 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待看清她身后的影子时，有好几个人都暗暗的松了口气。 孤魂野鬼是最怕太阳的，而且又没有影子，现在高苗苗就站在大太阳底下，身后还有影子。 如此看来，应该不是邪崇。 不过事不关已，许多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作壁上观。 涵涵跑过去推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高苗苗一时心急怕受伤，连忙上前一把抱起她。 与此同时，那个老头瞅准机会，手一伸，啪的一声在高苗苗脑门上贴了一张符纸。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邪崇退散。” 小老头的眼睛陡然瞪得老大，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高苗苗面无表情地伸手揭下了脑门上的黄符纸。 “你！不可能！” 小老头眼珠子差点脱眶而出。 他低头看了看高苗苗阳光下的影子，影子的边缘是淡淡的虚影，就像是黑色的墨被水韵染开。 这确实是表明这具肉身的灵魂不是这具肉身原有的。 只是为什么不怕他的驱邪符呢？ 难道这邪崇的修为已经高到不惧阳火，不怕灵符的境界了，那可就难办了！ 小老头面色凝重。 趁这个机会，高苗苗悄声让念友赶快带着涵涵去找程枫。 念友怕娘亲被人欺负，开始还不肯。 “娘，我要保护你！” “他们这么多人，你打不过的，快带妹妹找爹回来，娘在这里等你们！” “好！娘，你等着！” 念友下定决心，拉着妹妹地手跑出门去找程枫。 高苗苗和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很轻，高家一众人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就算听到了，也无所谓。 他们是为了高家的女儿过来的，就算程枫在场，他也说不出什么，保不齐到时他们还要问程枫的罪。 把他们的女儿弄没了！ “你们跑到我家来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做什么？要我去公安局告你们，你们这是在搞封建迷信！” 高苗苗狠狠地将手里的黄符纸揉作一团，扔到脚下。 上面朱砂符画得还挺好看，实在是可惜了。 “贼喊捉贼！你少倒打一耙！你这邪崇占了我妹妹的身子，你快把我妹妹还回来！” 高老大怒目瞪着高苗苗。 黄红梅也连忙帮腔，一边哭嚎一边数落，“我的苗苗啊……怪不得……我说呢？以前那么乖巧孝顺的一个女娃子，怎么对我们突然就见半点情份都没有了！ 我苦命的孩子啊……我求求你，把我的闺女还给我吧，我早晚给你上香，给你烧纸钱，救你饶了我闺女吧……” 黄红梅哭得声嘶泪竭，却是一点儿眼泪都没有！ 高苗苗只觉得可笑，当初原主没有出嫁的时候，高家可没有一个人对她和言悦色过。 看热闹的一众人当中，好几个老太婆都被黄红梅感染，同情地抹起了眼泪。 “娘，大哥，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怎么就不是高苗苗？你们可别被那些别有有心的人给骗了！ 有些人为了钱，可是什么谎都会撒的。” 说着，高苗苗还特意看了小老头一眼。 小头面色顿时不好了，“老夫是为了斩妖除魔！邪崇休要血口喷人！” 话落，他给高家老大老二使了个眼色。 “这个邪崇已成气候，你们两个抓住她，待我做法来！” 高苗苗冷着脸大喝了一声：“你们谁敢动手！是不是想抓去坐牢！” 高老大、高老二互相看了一眼，犹豫着一时没上前。 “你们怕什么！等我诛了这邪崇，你们的妹妹回来了，她只有感激你们的，绝无可能去找公安的！” “老大老二，听大师的话，快去！” 只要赶走这个不知所谓的脏东西，程枫一家还不是任他们一家摆布！ 高老二结婚的亏空就都有了来路。 听到黄红梅的催促，高老大和高老二鼓起了勇气上前。 高苗苗见两人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抄起边上的扫帚劈头盖脸地就往两个头脸上招呼。 “高老大、高老二，你们两个大男人要不要脸，竟然上门欺负出嫁的妹妹！” “你不是我们的妹妹！” 高老大沉着脸，冷声怼高苗苗。 围观的村民见动起手来，也有出声相劝的：“好了，好了，别动手，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谈嘛！” “人家高家人是在处理家务事，大爷，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边上，李小红心里异常痛快，她目光兴奋地看着高苗苗被高老大两个人夹在中间左突右支的样子。 “我们高家的闺女，如今被鬼上身，连娘老子都不认了，今天我们就是来除邪崇的，我们就是想救自己闺女，大家体谅体谅我们做父母的苦心吧！” 黄红梅泪眼汪汪的一番哭诉，让本想开口劝话的几个老大娘又闭了嘴。 也对，人家的家务事，多嘴讨人嫌干什么呢？ 很快，高苗苗就被高老大和高老二扭住手抓住，两个人手下一点都没留情，高苗苗被反剪的手臂痛得像是要脱臼了似的。 高老大和高老二在家的时候，就对她没什么好脸色，总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对她颐指气使。 吃饭时从来不自己装饭，一碗饭吃完，空碗就往她面前一递，她就得乖乖地接过碗给他们盛饭。 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这些还都是小事，就连睡觉前的洗脚水也都是她打的。 家里的活不算，地里的活，她也一点不能少干，老高大下地通常都会叫上她，生怕她在家多歇一会。 她在高家不是他们的妹妹，倒像是他们的丫头老妈子似的。 高苗苗在那个家里任劳任怨的活了二十几年，连点温情都没得到过，也是可怜！ “放开我！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懂不懂！” 高苗苗挣扎了一下，身上的疼痛更加剧烈几分，她疼得面色煞白，就连责骂的话都有些失了气势。 黄红梅几步上前，伴随着清脆的一道响声，高苗苗地脸措不及防地偏向了另一边。 她这一把掌一点都没有留力，几次在高苗苗手上吃瘪的气全都趁此时撒了出来。 高苗苗的脸颊顿时浮现出五道通红的手指印。 “你这个恶鬼，看你嚣张到几时！” 第98章 离谱到家了 真是离谱到家了。 高苗苗在心里冷哼一声，几乎是目眦欲裂地看着黄红梅和高老头，“我未出嫁之前，在高家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了二十几年，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你的一点关心！” 说着，她又转头看了高老大、高老二一眼，“还有你们，从我记事起，你们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连洗脚水都是我倒的，却仍得不到你们一点儿的回护之意！” 高苗苗眼里的愤恨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们就不配为我的家人！从今日起，我高苗苗与你们高家断绝血缘关系，你们不再是我高苗苗的亲人！我和你们也没有一点关系！” “大伙儿看看！这样没有天理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不是邪祟是什么！” 黄红梅像是得了真理一般立马大声对众人说道。 “不孝不悌，有违天道！” 小老头道士晃了晃手里的桃木剑，指着高苗苗。 “这个高苗苗不会真的是被鬼上身了吧？”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不讲伦理了，要是早年间，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那也是高家人太不讲道理了些！”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为高苗苗出头说话。 李小红看着高苗苗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天师，下面怎么办？” 高老大一边按着高苗苗，一边询问道士老头。 道士老头捋了捋下巴上留的几根稀疏的山羊胡，眯眼看着正愤怒地盯着他的高苗苗。 “先封她的七窍。” 高老大问：“怎么封？” 道士老头沉吟了一声，目光扫过墙角的水缸，满意地点点头，“用水！你们俩把她拉过去，将她的头浸到水缸里，用水封住她的七窍！ 她七窍被封，待将要濒死之际，那邪祟必然想要逃命，自然就会脱体而去，到时我再将她打个灰飞烟灭！” “你们这是要杀人害命！是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什么濒死之际，恐怕到时她就真的被水淹死，要死翘翘了！ 高苗苗扭动着身体，死命挣扎，可都于事无补。 “大师，这……要是真的淹死人了怎么办？” 高老二犹豫了一下，他和高苗苗年纪相差了一岁，两个人小时候玩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比较多的，他对高苗苗的感情，比高老大又稍微深厚了那么一点点。 那道士似乎对高老二的话十分的不满，“有我在，怕什么！” 如此笃定的话，让高老二心里的一点顾虑也都烟消云散。 高老大和高老二不顾高苗苗的挣扎咒骂，将她强行拖到水缸边，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她的头按进了水里。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高苗苗喘不过气。好在她知道自己这一遭是躲不过的，在被按进水缸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脸一接触到水，她就摒住了呼吸，同时往外吐气，这样可以避免水呛到气管里。 她也没有挣扎，因为挣扎只会让力气和氧气消耗得更快。 高苗苗心里苦笑，水缸里的水还是她一大早去河里挑的呢？ 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高苗苗有些佩服自己，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苦中作乐。 胸口越来越闷，肺部的空气好像也快消耗殆尽，又闷又痛得几乎要炸开来似的。 程枫如旋风似的卷进院子，刚一进门就看到高苗苗被高老大和高老二押着将头按在水缸里。 而高苗苗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二人押着，仿佛没有了气息。 “苗苗！” 程枫悲痛欲绝地大叫了一声，拨开人群，如一支离弦的箭冲进去。 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高老大和高老二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诶……你不能……” 道士老头要来拦程枫，程枫却已经一把将高苗苗捞起来，紧紧搂在怀里。 “苗苗，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怎么样？” 高苗苗胸口往上全都是水，头发丝一绺一绺地糊了满头脸，她只顾着大口大口喘气，根本就顾不上回答程枫的话。 程枫心疼得无以复加，伸手轻柔地将她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又用手掌轻轻的抹去她脸上的水珠。 惨白脸色比清晨瓦上的霜还要白上三分。 “对不起！对不起！……” 程枫不停地向她道着歉，低头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哎呀，就要成了，你这个后生，太冒失了！” 道士老头猛的一拍大腿，连连叹气，只知道一味地可惜。 程枫抬头，深邃的瞳孔宛若冰锥一般直射道士老头。 满身煞气令后者一怔，下意识地就往边上退了退。 那眼神太可怕了，好像能穿透人的灵魂一样。 怀里的高苗苗咳嗽了几声，程枫立即低头看着她，眼中的冷锐和煞气也全变成满满的担忧和心疼。 “苗苗，你怎么样？” “咳咳咳……” 高苗苗清了清气管里的水，摇头，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 不远处，李小红恨恨地看着程枫，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几乎咬碎了牙齿。 “程枫，你下了什么黑手！” 黄红梅尖声叫嚣着。 在高老大两人被程枫放倒的第一时间，她和高老头，孙莲花就冲过去将两个人扶了起来。 高老大和高老二的手像是断了似的，一点儿都不能碰，一碰就疼得直叫。 可是她仔细检查过，手臂上一点儿伤都没有，就是不能动，也不能碰。 程枫冷着脸看着高家一家人，视线逐渐扫过黄红梅、高老头，孙莲花再转到高老大和高老二身上。 高老大和高老二他枫冷厉的目光看着，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牵到伤，忍不住嘶了一声。 方才就是这两个人将高苗苗的头脸按进水缸里，要不是他回来得及时，说不定苗苗就被他们给活活淹死了！ “下黑手？” 程枫冷淡地看着黄红梅，“要不是有法律约束，我还想卸了他们的整条手臂！” 从战场的血海里走出来的人，身上的煞气完全释放出来，哪里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你你你……你这是……犯法的！” 孙莲花鼓起勇气对上程枫。 第99章 谁打的？ 程枫没有理会孙连花的叫嚣，而是心疼地看着怀里的高苗苗，“我送你去就诊。” 高苗苗摇摇头，她只是憋气憋得狠了，头有点晕，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我没事。” 程枫这时才发觉她的半边脸颊红肿着，一看就知道是巴掌印。 “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高苗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黄红梅打她的事说出来。 因为她确实是占了人家女儿高苗苗的身体，到底是底气不足，心中有愧。 而程枫从她的躲闪的眼神间已经猜到大概是谁动的手。 除了黄红梅之外，没有别人。 程枫看着黄红梅身边的哎哟叫痛不止的高老大和高老二，只恨自己下手太轻了。 不过好在高苗苗没事，他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程枫冷冷地看着高家人，“你们无故闯进我家，忘图谋害我妻子的性命，真正犯了法是你们！你们就等着公安上门吧！” “她根本就是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邪崇！才不是我家苗苗！” 黄红梅瞪着高苗苗和程枫，咬牙切齿地大声喊道。 程枫微微垂眸瞥了眼怀里的人，随即抬眼漠然的看着高家一众人，语气坚定无比，“她是我的妻子，我比谁都清楚！你们在这里怪力乱神，蛊惑人心，大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到底想干什么？” 程枫质问黄红梅。 “我看被蛊惑的是你！” 高老大疼得头上冷汗直冒，孙莲花心疼不已，上前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恨恨的盯了程枫一眼。 黄红梅也大声帮腔，“对对对，上了我家苗苗身的肯定是个狐狸精，狐狸精最会迷惑人了，你肯定被迷了心智！” 看着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程枫冷声斥道：“胡说八道！” 这时，一道粗粝尖锐的的吼声从大门口传来：“什么狐狸精！我看你们都是害人精……” 刘桂英在老一辈中间可谓是声名远扬，全靠她实打实的在一场场的骂战中积累起来的战绩。 伴随她一出现，门口围观的群众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 “娘……” 涵涵和念友从刘桂英身后钻出来，飞快的跑向高苗苗。 涵涵看着高苗苗狼狈的模样，瞬间就哭出了声，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往下掉。 “娘，你疼不疼啊？” 涵涵心疼地摸着她红肿的脸颊，不断的往上面吹着气，“我给娘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念友是男孩子，不好意思像妹妹那样掉眼泪，但也红着眼睛，学着涵涵的样子凑过去安慰自家娘亲。 两个孩子像两只小母鸡似的护卫在高苗苗身边，一时间，高苗苗心里又酸又软。 她搂着两个孩子，“你们真厉害，给娘吹吹，娘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痛了。” 刘桂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看到高苗苗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一股怒意直冲脑门。 “好啊，竟然敢上我家欺负我儿媳妇！” 刘桂英转头不断四处搜寻着，看到竖在墙角的扫帚，二话不说的就奔过去抄在手里，转身就直奔高家几人冲过去。 “你们当我程家没人了，好欺负不是，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刘桂英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扫帚照着黄红梅他们几人的头脸就打下去。 黄红梅、孙莲花和高老头几人赤手空拳，见刘桂英挥着扫帚打来，忙四散而逃。 高老大和高老二因为受伤，行动不便，稍微一动就钻心的疼，行上就慢，被刘桂英追上打了好几下。 两个缩着头哎哟叫痛，黄红梅三个又转身来护，也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 刘桂英边打边骂，“打量我刘桂英性格好是不是？我媳妇，我自个儿都舍不得动一个小指头，也轮到你们来教训！” 先前她看在两家关系上一直给他们留着面子，如今看来，恶人还得恶法治。 绝不能给他们脸！ “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马王爷几只眼！” 刘桂英干惯了农活，一个寡妇能将两个儿子拉扯大，是有一股子彪悍劲在身上的。 一时间，高家几个家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奶奶，加油！” “奶奶，打死他们！他们都是大坏蛋！” 涵涵和念友恨死了高家的人。 道士老头倒是乖觉，刘桂英抄家伙的时候，就缩头躲到了一边作壁上观。 一边看着高家人被打得鬼叫狠嚎的，一边暗自牙疼，又颇有些自得。 好在自己见机得快，否则院子里的惨叫也得有自己一份。 “你不去帮娘？” 毕竟高家人多，程枫还安稳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老娘，高苗苗不禁有些替刘桂英担心。 她现在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否则早就上前帮刘桂英了。 “对付他们几个，有我娘有够了！” 程枫很淡定。 我是这个意思嘛？ 高苗苗诡异地看了程枫一眼。 她表达的意思很难懂吗？ “哎哟，大妹子，亲家，有话好好儿说！” 黄红梅挨了一下，痛叫了一声，又怕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打，于是赶紧说好话。 “呸！谁跟你是亲家！有哪个亲家上门打人家媳妇的！” 刘桂英怒目圆睁的啐了她一口。 她早就看这老娘们不顺眼，从前不过是看在高苗苗的面子上，多有忍让。 趁着刘桂英说话之际，黄红梅一把抓住扫帚另一头，喘着气赔着笑脸解释，“亲家，你误会了！不是我们来闹事，是我女儿，你儿媳妇高苗苗被邪崇上了身，我们这是来除邪祟的！” 老一辈子的人都信这个，果然，刘桂英没再有所动作，“你说谁是邪崇！” 她眼带疑惑地盯着黄红梅。 后者看她愿意听自己说话，心中一喜，忙指向高苗苗。 “就是她！” “她就是邪崇！她不是高苗苗，我苦命的女儿，你的儿媳妇高苗苗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邪崇上了身！” “我这在救我的闺女，不是来找茬的！” 说着说着，黄红梅装模做样的便抹起了眼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屁话！我的儿媳妇我还不知道？天天和我吃住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她被邪崇上了身！你这个老虔婆，看我家里过得一团和气，气不过，故意捣乱的，是吧！” 刘桂英冷哼了一声，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 第100章 江湖骗子 “我没有胡说！不信你问大师？” 黄红梅见刘桂英似乎又有动手的意向，连忙叫了起来，她转头找到道士老头的身影，伸手就将他的位置指给刘桂英看。 蹲在一边想做鹌鹑的道士老头眉心跳了跳，因为被黄红梅指着，全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几乎成了全场的焦点，只好不甘不愿地站出来。 “贫道张怀山，龙虎山第一百二十八代……” “我管你是一百二十八，还是三百八十二的……” 刘桂英打断李怀山的话，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这个江湖骗子在中间搞事情！” “看我不打你个满脸开花！” 说着，她猛力抽出被黄红梅抓在手里的扫帚，毫不留情地就往李怀山身上挥过去。 刘桂英年轻时丈夫早死，有个过路的算命的算出是她克死了丈夫，弄得婆婆将自己儿子的死怪在了她头上。 老太婆还在的几年里，她没少吃苦头，所以特别恨那些算命，看风水的。 张怀山自报家门，恰好戳中刘桂英的肺管子，被打得只能抱头鼠窜。 “哎哎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打的就是你们这些个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害人的江湖骗子！” “我不是江湖骗子，我是龙虎山第一百二十八代传人！” 张怀山边躲边大声反驳。 刘桂英的火力被吸引过去，黄红梅和孙莲花还有高老头三人连忙拉着高老大和高老二往边上避让，生怕一个不留神，扫帚落到自己的头上。 “我有没有骗人，你自己想一下就知道！” “你那儿媳妇是不是突然性情大变了？” “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刘桂英手顿了一下，手里的扫帚突然就有点挥不下去了。 张怀山捕捉到她犹豫的情绪，再接再励的补充：“是不是连口味，生活习惯都不一样？” 高苗苗的变化全都被眼前的这个老头子说中了，刘桂英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 高苗苗见刘桂英的眼神里分明带着怀疑，心里一阵酸涩，有些痛，更多的是失落和迷惘。 和自己一起生活都这么久了，难道自己的为人，刘桂英还不清楚吗？ 程枫揽住高苗苗的肩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张怀山。 “苗苗是什么样的人，没有比和她朝夕相处一起生活的人更清楚了！你这个道士只知道胡说八道，破坏我的家庭，我倒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臭老头，乱说话，舌头要生疮！” “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快走！” 涵涵和念友也齐声冲着张怀山大声嚷嚷。 刘桂英看着和高苗苗并肩而立的程枫，又看看两个护在高苗苗身前的涵涵和念友，挥起手里的扫帚就往张怀山身上打去。 “胡说八道的老东西，我打你个满地找牙，看你还乱嚼蛆！” “哎哟！” 张怀山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头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疼得眼前发黑，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涌出来，伸手一抹，看到一抹鲜红，差点两眼一翻就此撅过去。 怪不得出门前卜卦有血光之灾，竟然是应这儿了。 张怀山跌坐在地上，双眼直愣愣的，又想去看手上的血又不敢看。 “打伤人啦！” “老道士流血了！” “看着也不怎么样嘛？还说是龙虎山上的高人呢？” “看着倒挺仙风道骨的，原来是个花架子。” 围观的人群也躁动起来。 “都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散了！” 门口传来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 是村支书来了。 众人都让开了一道。 “成天闲了没事干了？一点屁大点儿的事都够你们瞧半天的，有个闲功夫不如回家整整的头几分地！” 村支书看着一众瞧热闹的人，沉下脸教训了几句。 这些小老太太别的本事没事，就爱东家长西家短的饶舌，哪里有热闹，饭不吃都要跑去看。 村里那些风波也都是这些碎嘴子老婆子嘴里传起来的，一些事情，传来传去就全变了味儿。 “村支书，你也太独了，你一来，咱们热闹都不能看啦？” 村支书的话自然引来了刺儿头的不满。 村支书也只是顺嘴这么一说，这个院子又没上盖，哪个墙角旮旯不能躲人。 他没有理会说酸话的老婆子，径直走进院里。 “怎么回事？” 他正在生产队里和几个小队长开会，就被程枫请的人叫了出去，说是程枫家出大事了，让他快点上门去调解。 他会都还没开完，就过来了。 远远就瞧见程枫家门口围了不少人，走近一看，更是不得了，偌大的院子里乱成一团，甚至还见了血。 “村支书。” 程枫见村支书过来，便叫念友去屋里给搬了只凳子出来。 “爷爷，你坐。” 念友将凳子放在村支书面前。 “乖。” 村支书摸了摸念友的头顶，紧接着坐下，神色严肃地围顾了一下院子里的几人。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了？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闹出这些笑话让外人看着好看不？” “村支书，不是我们要闹笑话。” 黄红梅马上凑到前面来说话，刘桂英见她过来，也往前走了两步，将手里的扫帚似是不经意般地在地上撴了两下。 黄红梅怕她突然暴起，下意识地便往后缩了缩。 “您是村支书吧？” “你是？” “我，我们是高苗苗的父母，还有她大哥、二弟还有嫂子。” 黄红梅脸上带着些谄媚的笑。 普通老百姓面对当官的，有种天然的畏惧感。 “你们是高苗苗的家里人？那怎么就闹成这样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还动起手来了？” 村支书有点迷惑。 程枫和高苗苗只是冷眼看着，有村支书来调解，事情就很好办了。 今天这事，必须当场解决，将话说清楚，而且还要人多，藏着掖着，就像脓胞总有一会发出来。 程枫也并没有打算清场，他就是想让别人听着看着，高苗苗是无辜的。 “程枫，要不你先来说说？” 村支书点名程枫。 这是明明晃晃的偏袒了，围观的人里有明白的，心内暗暗地想着回去要告诉家里的年轻人，要与程枫交好。 第101章 你们是想杀人害命 “苗苗，你来说。” 程枫紧紧握住高苗苗的手，暗暗用力捏了捏，示意她安心，不管什么事，他都会站在她身边。 两人走上前，和高家一众人成对峙之势，刘桂英手握着扫帚站到他俩身边。 涵涵紧紧拉着高苗苗的另一只手，念友也相伴在身后。 “村支书，你这是偏袒自己村里人，欺负我们是外人？” 黄红梅在邻村什么都是争先惯了，哪里愿意让高苗苗先说，话到时都让她说了，他们岂不是要吃亏？ “你们到我们村里来闹事情，我还没找你们讨说法，居然还叫上屈了，要不我们今天也不在这里说了，咱们到公安局里，让公安给你们做调解？” 村支书神情严肃，不紧不慢的语气里带着不满之意。 黄红梅拉下了脸，“村支书，你是村里的领导，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什么叫我们来你们村闹事情，明明是我女儿嫁到你们村里，就不明不白地被邪祟占了身，哼……你们这一个个地还都护着她，我看，你们村怕不就是邪崇窝……” “娘……” 高老大见黄红梅越说越不像样，连忙叫住了她。 “呸！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说话呢？” “是啊，一个外村人，到我们村子里来乱言乱语，胆子不小！” “当我们村子里没人了是吧？” 黄红梅的一句话成功地得罪了在场除了高家和张怀山之外的所有人。 人群里的议论声愈发增大，看着群情激愤的模样，黄红梅不禁吞了吞口水，后悔自己方才的口无遮拦。 将一切尽收眼底，李小红隐隐握紧了拳头。 真是个蠢货！ 因为怀孕，她扶着肚子站得稍久一点双腿就酸疼不已，又实在太想看到高苗苗的下场，只得咬牙硬挺着。 “村支书，他们要说就让他们先说吧？” 高苗苗慢慢开口，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无奈和酸楚的表情，“我本来在家里呆得好好儿的，我也想知道，我娘……”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改口道：“他们……怎么就突然冲进来，架起我就往水缸里按……” 村支书的眉头紧皱，“这是怎么说的？你们想杀人害命！” 他问的是高家那边的人。 “就算是你们的亲闺女，嫁到我们村来，就是我们村的人！她就算犯了错，你们也不能滥用私刑！” 高苗苗说是让他们先说，结果自己什么都说了，而且还将事情都往对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 看着村支书脸色愈发冷硬，黄红梅气得直咬牙。 高老头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人，听着村支书的质问，身子居然还往后缩了缩。 黄红梅冷不防掐了他一把，后者疼得龇牙裂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黄红梅忙道：“村支书，你别听她瞎说！” “村支书，我们并不是滥用私刑。” 高老大忍着痛开口，他怕黄红梅再说出什么触犯众怒的话，还是自己来说的好。 “实在是因为我妹妹高苗苗突然性情大变，不仅不认父母，就连很多生活习惯也都变了，和我妹妹之前完全不一样。爹娘担心妹妹，细细将妹妹前后言行对比，怀疑妹妹是不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所以才想要上门探个究竟！” 高老大将他们的怀疑一一说了出来。 村支书却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高苗苗和程枫从始至终都是一派从容平静。 刘桂英脸上虽然也是一片云淡风轻，却是紧紧攥住了扫把的长柄。 “胡闹！” 村支书大声斥责道：“荒唐至极，到处都在搞破除封建迷信，你们竟然还有胆子到我们村里搞这些歪风邪气！” 现在全国都在破除封建迷信，他在村民大会上也再三强调过不许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别村的人居然跑到他的地头上搞这些，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村今年的先进村集体恐怕就评不上了。 评不上先进村集体，那镇上下发的补贴也就没了，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拿来给村里孤寡老人发点年货也是好的。 高家人被村支书的火气弄得吓了一跳，心里不禁有些惴惴。 高老大到底是年轻一点，见识比黄红梅他们要高一些，没有被村支书的话吓到。 虽说国家正在破除迷信，在普通民众中间还是有很多人相信这些，特别是农村里的人情况也要更严重一些。 平时一些算命，看风水之类的事件也都有，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 “村支书，不是我们封建迷信，实在是我们心有疑惑，我们也是关心自己的妹妹，不问个清楚，心里不能安生。” 高老大态度诚恳，好像真的是个一心为妹妹好的好大哥。 今天的事情闹得有点儿，村支书看着围观的人群，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被对奇闻异事好奇的模样。 光是靠他压下这些事情是没用的，还是得将事情掰扯清楚，以免以后再起波澜。 总之，他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邪崇鬼魅。 “你们怎么说？” 村支书看向程家几人，“我看事情还是掰扯清楚的好，人言可畏，以防后患。” 程枫和高苗苗也是这个意思。 “村支书，我们听你的。” 村支书满意地点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今天这事，你们两家有什么话不妨都敞开了说，有些误会该说开的还得要说开，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你们都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去了心病，也还是一家人，正好大家伙都在，也算做个见证！” 村支书的话是对两家人说的，也是对在场看热闹的人说的。 “村支书说得对，有什么话往开了说，一家人别磨不开面。” “爹娘都在，兄弟姐妹闹得不好看，伤了老人的心。” “是啊，话都说开，让我们也知道知道，到底是为了啥事弄得大家脸面上这么不好看！” 村支书的话让大家的情绪都活跃了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地做起了事后诸葛亮。 之前高苗苗被高老大、高老二往水缸里按的时候，可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眼下事情快了了，一个个却都跳了出来。 第102章 被我戳中肺管子了？ “你们家谁来说话？” 村支书虽然是在问高家人，可视线却一直在高老大身上。 高家老太太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高老头畏畏缩缩，让他站出来说话，估计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全。 高老大边上年轻一点儿的男青年，看样子脸色惨白，虚的好像都站不住的模样。 孙莲花一个年轻妇女，家里长辈和男人都在，自然是轮不到她说话的。 “村支书，能不能让人找个凳子给我们坐坐？脚下虚得很，快站不住了。” 高老大受伤的手臂一动不动地垂在身侧，脸色宛如黑炭，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有额头上的冷汗，显示出他正在忍受着痛楚。 他在程枫冷嗖嗖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处更加痛了。 不知道程枫下了什么黑手，他和老二的手就像废了似的，一点都抬不起来。 他俩的手臂怕是脱臼了，但也不敢叫程枫给他们接好，就怕他趁机使坏。 只能等这里的事情了了，去找村里的老中医给看看了。 对于高老大的要求，村支书点点头同意了。 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说话也好，省得站着一副剑拔弩张的，一言不合就动手。 “涵涵、念友，去屋里拿凳子。” 程枫吩咐两个小家伙。 “我才不要这几个坏人坐我家的凳子。” 涵涵小脸一板，一脸嫌弃地看着高家人。 念友很老实地跑回屋里去搬凳子，不过他搬凳子却是给程枫、高苗苗和刘桂英三人坐的，完全没有高家人的份儿。 被两个小孩子这么针对，高家人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却又不能真的跟孩子计较，因此脸上都有些尴尬。 “念友……” 程枫示意他去屋里搬凳子，这小子就是倔将的不肯去，最后还是刘桂英自已去屋里搬了两条长凳出来。 其实若是按她脾气她也不愿意去，不过是看在村支书的面子上罢了。 高家人纷纷落座，与程枫高苗苗他们这边相对，村支书作为调停人坐在两方中间上首。 “说说吧？高苗苗同志哪里做得不周到，让你们竟然疑心到邪祟鬼怪上头？” 村支书开口，语气不算客气。 高家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高老大开口，“高苗苗从小到大没有读过书，是一个大字都不识的文盲，这个是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事。” “而她……”高老大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高苗苗，“她竟然能出口成章，而且居然还在你们村小学做了老师！一个文盲，突然变成知识分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若不是内里的灵魂换了，又该怎么解释？” 程枫看着高老大正要说话，高苗苗轻轻拽了他一下，程枫只得暂时按捺下来。 他本想跟高老大解释，是他教高苗苗认字读书的，但看她的反应，应该有更好的解释。 高苗苗脸上露出悲凉的神色。 “大哥和小弟因为是家里的男丁，不管是吃的用的自然都是家里最好的，上学读书当然不在话下，你们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又怎么会知道我要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得到一点点。” “在你们的印象里，大概从来都没见过我拿过书本，那不过是因为我都是在你们睡觉之后才有机会借用你们的书本来看。” “爹娘不肯让我上学，我抓住一切干活的空当来学习。家里的活那么多，我又要干家务，还要上工，就只有夜里那段时间拿来读书。” “那时你们都已经睡下了，当然不知道还有一个渴望学习知识的我，在拼命地学习。” 说着，高苗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其中蕴含着说不出的酸涩。 “我为了夜里能偷偷读书，将家里的蜡烛的烛泪搜集起来，装到铁皮盖里烧熔，放上棉线，充作我夜里读书的小灯。就是为了防止爹娘发现蜡烛短了或灯油少了，怀疑上我，从而断了我的求学路。” 这是当初高苗苗展露出自己识字的时候就想好的说辞。 她当然知道从前的那个高苗苗是个文盲，一个文盲突然变得识字海文，外人不明就里还不会如何，亲近的人肯定会觉得奇怪。 她的这解翻释倒是合情合理，而且还有一些生活的细节在里面，大大提高了可信度。 而且高苗苗还借此揭开了高家人重男轻女的陋习，她想让外人也看看高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可惜，高苗苗目光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竟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仔细一想，也是，在这样的偏远农村，重男轻女的家庭多的是。 察觉到高苗苗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程枫绷直了嘴角，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苗苗的话你们可都听得清楚了？” 程枫冷声问对面的高家众人。 高家人面面相觑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苗苗在高家时，他们确实对她不怎么样，只知道要她干活，哪里会注意到她夜里会偷偷爬起来读书？ “哼，为了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怀疑，就跑到我家里来找事，真是愚笨又好笑！” 刘桂英冷笑了一声，丝毫不给高家人面子。 “还口口声声说你们女儿如何如何的？原来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如果你们真的疼爱苗苗，怎么会发现不了自己家女儿天天夜里起来读书！也不会跑到我家里来让人看你们的笑话了！” “怪不得当初为了三十块彩礼，就让我把人领走了，连酒席都没摆，原来你们就没把她当成自个儿的亲闺女，当成摇钱树来着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苗苗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怎么就不是我的亲闺女了！” 不知道刘桂英哪句话戳到了她的痛处，黄红梅立即大声反驳，那架势好似刘桂英再多说一句，就要和她干仗似的。 “哟，被我戳中肺管子了？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刘桂英才不把她放在眼里，边说还示威似的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扫把。 “你你你……你这个泼妇！” 黄红梅不甘示弱地骂道。 第103章 活脱脱的疯子 刘桂英冷哼一声，随即斜了她一眼，回怼道：“母夜叉！” 黄红梅气急：“你才是母夜叉！” 刘桂英不屑，“看你披头散发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疯婆子，别像个疯狗似的乱叫乱咬，不然人家还真以为你疯了！” 黄红梅气得全身发抖，口不择言地骂了回去，“那也比你这个克夫的寡妇好！” 两个中老年妇女的声音又尖又锐，嘴皮子利索无比，骂人的一串一串不带停顿地往外冒。 战斗力让人叹为观止。 最绝的是骂人的话还没有一句重复的，连对方的十八代祖宗和后世的子子孙孙都被拉出来溜了一遍！ 高苗苗何时见过这种阵仗，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这种中老年妇女之间的吵架实在可以列为中国的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 因为后世已经少有见到这种精彩绝伦的吵架场面了。 好在两人只是动动嘴皮子，还未上升到肢体接触。 村支书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疙瘩，脸上全是无奈和不耐，只是因为两人之间说话的频率太快，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好在刘桂英和黄红梅很快发现村支书难看至极的脸色，双双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支书，不好意思啊，气头上，没管住自己的嘴。” 刘桂英立即陪上笑脸，“您继续问！” 被抢了先机的黄红梅恨恨地瞪了一眼刘桂英，只怪自己太老实，没有刘桂英滑头。 “你们再胡搅蛮缠，这事我就不管了，让公安来管，你们都要公安局里去讲理去！” 村支书冷着脸对高、程两家说道，他的耐心都快被磨没了，现在脑子全都是刘桂英与黄红梅二人尖锐的声线。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遇到事情除了添乱，没一点章程。 没事谁愿意往公安局里去，闻言，刘桂英和黄红梅立即连连点头表示不会了。 村支书严肃地看着高老大，“高苗苗同志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言外之意其实就已经在定性他们冤枉了高苗苗。 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过来，如果就这么认输，他们的脸面就都丢尽了，以后还有什么脸来找高苗苗，在她身上捞好处！ 高老大看着高苗苗，“你说每天半夜趁我们睡着了偷偷爬起来读书，这都你一个说的算，我们又没有人看见，是真是假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们什么意思？对你们的怀疑苗苗作出了解释，合情合理。现在你们又不相信，你们就一定要在她身上按一个罪名才甘心，是不是？” 程枫皱眉，眼神里的压迫和寒意让高老大的上半身忍不住往后倒了倒。 平时看着挺温和老实的，怎么眼神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脱臼的关节处又隐隐痛了起来。 想起程枫那股如铁钳似的力气和他当时眼里噬血冷厉的目光，高老大不禁打了个寒噤。 看程枫的样子，好像是打定主意护着高苗苗了。 高老大暗暗吞了口吐沫，想着这里有这么多人在，程枫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他们做什么，便大着胆子说道： “有怀疑当然要问……” “那你也没有办法证明我没有这么做！” 高苗苗马上反驳回去。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相让，事情陷入了僵局。 但大家心中却都大致有了个定论，今天这事就是高家人没事找事。 边上一直一声不吭的高老二倏地开口。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总不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地认识书本上的那些知识的吧？我不记得我和大哥教过你认字，你也没有上过一天学，又是怎么学习书本上的知识的？” 高老二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刻脑子还是挺好用的，怪不得被村里的称高家的秀才。 不过高苗苗也早就有所准备。 “我怎么敢让你们教我认字，爹娘知道我有这些歪心思还不打死我！ 你们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当然不会知道，我趁着割猪草的空当，悄悄躲到教室外面的窗户底下偷听。 有时也会去问村里的陈老师，陈老师人真的很好，他不但肯教我，而且还趁有空时到我常割猪草的地方找我，教我认字。 还会拿许多的书给我看，让我知道了天下之大，让我知道了，除了洗衣做饭，割猪草，焐猪食，侍弄庄稼，我还可以做许多其他的事情！” 陈老师是他们以前村小学的校长，很好的一个人，因为被自己的学生批斗，忍受不了屈辱，在一个冬天的雪夜里在牛棚里上吊自尽了。 高苗苗之所以对陈老师有印象，只是因为属于从前那个高苗苗的记忆里一段并不美好的记忆。 那天大清早，她正在扫门口的雪，邻居家的大娣跑来找她，说是关在牛棚里的陈老师吊死了，就拉了她一起去看热闹。 两个人一路跑一一牛棚的时候，牛棚外面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村子不大，冬天又没什么事情，人人都闲得慌，听到哪里有热闹就像苍蝇闻到了臭味，一窝蜂地都围了上去。 高苗苗和大娣挤不进去，只好站在最外边，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看。 前面都是如她俩一样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的人，就像是一只只被人拎着脖颈的鸭，脖子抻得那么老长，还挺好笑。 她们人小个子矮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很快人群像潮水似的分开来，一辆盖着草帘子的大车从人群里推出来。 人们退开给大车让出条道，又像河水一样围在后面，像一群吃不到血肉又不甘心离开，不断盘旋在腐肉上空的苍蝇。 高苗苗紧紧拉住大娣，她不想成为那些苍蝇中的一个。 车子经过她们面前的时候，车轮大概被路上的石头硌了一下，车身颠簸了一下，草帘子跟着掀起来，高苗苗看到了帘子下面一张眼球爆出，舌头伸得老长青白面孔。 草帘子很快又落下盖住了那张可怕的面孔，虽然只是瞬间的一眼，却是深深的刻在了高苗苗的脑海里。 第104章 断绝关系 高苗苗被吓住了，因此还生了一场大病。 她在高家除了干活就像是隐形人一般的存在，自然也没有人会关注到她生病了。 没人关心的孩子就像杂草一般，虽然低贱，生命力却顽强，高苗苗熬了过来，但那一幕却永远也忘不掉。 以至于自己从后世穿越过来，仍然能从脑海看到当时堪比高清摄像机拍摄的还要清楚的画面。 陈老师，对不起，借你的名头用用。 高苗苗暗自祷告。 陈老师已经去世，属于死无对证，但确确实实真的有这么一号人物在，而且都是大家认识的，说服力不言而预。 这样完美的解释，让高家人也都说不出话来。 “那，那你从前嘴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怎么就突然变得能说会道的了？这个总不会是陈老师教你的了吧？” 孙莲花忍不住跳出来大声质问。 她好不容易撺掇动黄红梅带着高家人来找高苗苗的麻烦，怎么甘心就这么轻易地让她逃过了。 高苗苗还没说话，刘桂英率先上前一步，斜眼看着孙莲花，“我媳妇要是个怂货，任你们欺负，你们就没话说了是不是？” 这个孙莲花做姑娘的时候，就喜欢拨弄是非，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嫁人了，还总回来兴风作浪，真是欠教训。 还好刚才打了她好几下，她脸上的被竹枝划出来的血痕怎么看怎么顺眼。 “告诉你们，我儿媳妇就是我教出来的，你们有意见也没用！我还就喜欢嘴皮子利索的，苗苗现在是我程家的人，你们喜不喜欢都没用！” “你们在她身上得了好处，当然都偏袒她！” 孙莲花不服气地叫嚷起来。 “笑话！我儿媳妇，我们不偏袒还向着你这个外人！有没有脑子啊？” 刘桂英的嘴皮子刚才众人都领教过了，对她的话当然也是相信的居多。 人家婆媳天天待在一处，天天耳濡目染的，总会学到一二分，这也很正常。 “村支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孰是孰非也已经真相大白，该让高家还苗苗一个公道吧？不能因为他们是苗苗的娘家人，就任由他们污蔑。” “什么公道不公道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说，她不是还好好儿地站在这里，我们也没把她怎么嘛！” 自家没理，黄红梅生怕村支书说出对高家不利的话，忙抢着开口。 程枫的话说得在理，不过高家毕竟是高苗苗的娘家，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弄得不好，就落个两面不讨好。 而且事情已经说清楚，村支书决定还是以和为贵，总不会真的让两家人从此不来往了。 “高苗苗同志，你是事主，你怎么说？” 村支书将皮球踢给高苗苗。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高苗苗，想看看她怎么说。 这时，众多的人还只是将这事当成一个闹剧来看的。 就连高家的人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长辈冤枉了小辈，冤枉也就冤枉了，总不能让长辈给小辈低头不是？ 高苗苗也知道自己这会应该息事宁人才对，可是刚才被高老大、高老二按在水缸里的时候，那种快要被水溺死的痛苦和恐惧都是实实在在的。 要是不程枫极时赶回来，说不定她就真的淹死了。 “高家养了我二十几年，我也在高家做牛做马做了二十几年，高家是养大了我，但我每一口吃食都是用劳动挣来的。 从小到大，不管什么家里都是偏着大哥和小弟，我没有享过父母的关爱，就算结婚，也不过是因为程枫家里给的三十块钱彩礼罢了。 与其说是我是嫁到了程家，不如说是卖给了程家还更贴切些。” 高苗苗语气坚定，心中已经做了决断，这次，她要彻底与高家断绝关系，摆脱这一家子血吸虫。 “苗苗，你怎么能这么说，怎么就叫把卖你给程家了你嫁给程枫，不是过得挺好的吗？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哪！” 卖女儿这个名声在农村可不好听，黄红梅赶紧反驳，并且做足了慈母被女儿误会的悲痛无奈。 高苗苗却不惯着她，将她在高家的那些事情一件件当着外人的面都说了出来。 “大家要是不信，也可以去打听打听，反正就在咱们村隔壁，也不远。” “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什么邪祟附身，不过是我几次拒绝你们，拿不出你们要的钱来而已。” “可是你们怎么不想想，你们一张嘴就是几十，一百的，我哪里有这么多的钱？上回我拿不出钱，你们还想抓圈里的猪，猪可是集体的财产，我不让，你们还是硬抓走了两只鸡充数……” “我在家里时，你们把我当成苦力用，我出嫁了，你们又把我当成摇钱树，你们从来没把我当成新生女儿看待。今天村支书在，大家伙也都在，我高苗苗就当着村支书和大家伙的面，做一回大逆不道的事，我要和你们断绝血缘关系，从此不在来往。” 高苗苗的话音一落，就如一滴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群情顿时沸腾起来。 程枫紧紧的握住了高苗苗的手，表示自己会坚定的和她站在一起。 “还说自己不是邪祟，这样没有人伦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张怀山蹲在一边暗暗腹诽。 村支书在这里，他不敢招摇，全国都在破除封建迷信，他们这样儿的人都要避着些政府官员，就怕被抓住要蹲大狱。 “这也太过了，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和父母断绝关系！真是闻所未闻，唉……人心不苦，世风日下啊……” 人群里，有些年纪大的人连连摇头哀叹。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这要是放在从前，早就被抓去砍头了！” “这也太不孝顺了！以前父母在不远游，父母活着，就连出远门都要再三掂量的，现今倒好，连断绝关系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 围观的大都是些年长的，思想保守，观念陈旧，高苗苗的话，他们听得不说是义愤填膺，也是多有不满。 就连村支书在高苗苗说出这一番话之后也是拧着眉心瞅着她好一会儿。 “你真的想好了！” 第105章 我看还是报案吧 村支书的声音很严肃，大概希望她再慎重考虑考虑。 与父母断绝关系，恐怕是周围这么多生产队绝无仅有的事情，她高苗苗当属吃螃蟹的第一人。 “程枫，你呢？你怎么说？” 村支书又问程枫。 “我尊重苗苗的决定！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她！” 程枫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 高苗苗看着他平静淡然的脸庞，心中万分感动，同时还有丝丝甜蜜。 高苗苗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多么的离经叛道，她只是厌烦了高家人永远填不满的贪婪。 她想，程枫可能会不理解她的做法，也已经做好了事后向他好好解释的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她的决定一说出口，程枫就坚定地站到了她这边。 “程枫……” 高苗苗轻轻的喃喃道，声音里夹杂些许的哽咽。 程枫笑笑，眼神温柔而坚定。 程枫和高苗苗统一战线，刘桂英也无话可说，虽然觉得高苗苗的决定有点太冲动，但她是自家人，自然得给自家人站台。 “不行，我不同意！” 黄红梅一听到高苗苗说要和高家断绝关系，立即跳出来大声嚷嚷道。 “真是没天理了，哪里有女儿跟父母断绝关系的说法！” “哦，子女一个不高兴，说断绝关系就断绝的话，那还要辛辛苦苦养孩子干什么！不如生下来，就扔马桶里淹死算了！” “养儿防老，自古来的道理，到你这里就都不算数了！” 黄红梅问到高苗苗脸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一点功劳都没有，倒养成仇人了？ 你说我们偏心眼，只让你大哥小弟读书，不让你读……你这十里八乡的看看，谁家不是这样的？偏到你这里就不行了，就成了我们就十恶不赦了！” 她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女儿都嫌弃我，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呜呜……” 无论怎么样，黄红梅是坚决不可能让高苗苗和高家断绝关系的，眼看着程枫越来越有出息，两家真要断绝关系了，以后她还从哪里捞好处呢？ 黄红梅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真是可怜至极。 围观的人群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都是说高苗苗和程枫做得太过了。 刘桂英也频频转头看向高苗苗和程枫二人，虽说没有说话，传达的意思却已经很明确。 她也不太赞成高苗苗和高家断绝关系。 如果高苗苗一意孤行，程家的名声也就臭了，就连程枫都会受到影响。 谁会管你有没有苦衷内情？ 世上有能力的人多了，为什么不用一个省事省心的呢？再说连简单的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的人，又能有多大的能力？ 这个时代还是很注重的名声的，一个名声不好的人，也就只能泯然众人了。 “高苗苗，不是你想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的！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高老大目光盯着高苗苗，话语里带着怒气。 “我也不同意！公公婆婆养你这么大，不能白养你，想拍拍屁股就走人，想得美！” 孙莲花也跳着脚地嚷起来。 高老头在高家属于隐形人一样的存在，平时一天到晚都说不了几句话的人，这次在黄红梅眼神的示意下，也发表了不同意的意见。 高家的秀才高老二慢慢开口，一张嘴就搬出了国家法律。 “国家规定成年子女一样有赡养父母的义务，高苗苗你想和父母断绝关系，那你得将这些年父母养育你的辛苦折合成钱算给他们，还有，父母以后养老的钱，你也要一并算清！” 到底是高家的秀才，说话总能说到点子上。 一听到钱，黄红梅的眼睛都亮了。 “对对对……老二说得对！你想和我们断绝关系，就得把钱都还给我们！” 高苗苗很爽快地点头：“行！你们算算要多少钱？” 黄红梅和高家几个马上低头着盘算起来，最后得出一个数字：五千。 五千块，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高苗苗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再说，她就是有这么多钱，也不会给他们。 “你们是想钱想疯了吧？五千块，你们怎么不去抢！” 刘桂英斥骂对面高家一伙人。 就是一户人家二十年不吃不喝，没日没夜地挣工分，都攒不下这么多钱，高家人这是想钱想疯了。 “是你们家高苗苗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又不是我们逼你们拿出钱来！” 黄红梅立即开口将刘桂英的话怼了回来。 眼见两家人又要吵起来，村支书沉声喝止道。 “别吵吵，说正事！” “正事就让高家拿出五千块钱出来，从今往后，我们就当没生过高苗苗这个女儿，再不登程家的门！” 黄红梅马上接话道。 高苗苗沉下脸，“你们算了一笔账，我这里也有一笔账要算呢！” 她将在高家这些年挣的工分折合成钱，再加上程枫家给的彩礼和结婚后从程家拿的东西通通都折成的钱算给高家的人听。 算到最后，高家居然还倒欠她二百多块钱。 黄红梅直瞪眼睛，“你，你……哪有你这么算帐的！” 高苗苗淡淡地看着黄红梅，“我算得合情合理，在高家我给你们洗了十几年的衣服，做了十几年的饭，我都还没有算工钱呢？算起来还是你们占便宜了。” 想了想，她又道：“哦，我还算了一下，按小弟的说法，我也有赡养你们的义务，那你们的财产也得有我一份，家里几间房，也得分一间给我！” “哪有女儿分娘家的财产的？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我看你才是想钱想疯了！” 高苗苗也不急，只是看着高家老二，“小弟，你跟娘说说，我说得对不对？” 高老二没有说话。 他挺意外，高苗苗居然连这方面的法律都知道。 两家这是谈不拢了，这事扯皮来扯去就没个头，村支书也没时间跟着这里耗。 “依你们两家，怎么个说法？” “我看还是报案吧？让公安同志来判决。” 程枫淡淡开口。 第106章 犹豫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是高家的人闯进我家来，按着苗苗的头往水缸里按的，这分明就是想淹死苗苗。” “我们没想淹死苗苗，女婿，你别乱说话啊！” 黄红梅有点慌神了。 “程枫，你别拿话吓唬我们，高苗苗不是好好儿地站在这儿，就算公安来了，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看自家老娘被程枫吓住的样子，高家老大十分不满的开口。 “你不知道还有一个杀人未遂罪吗？” 程枫一点儿情面都不给的冷声道，想到他赶回来时看到的情景，脸色更黑了。 高老大下意识地转头看了高老二一眼，果真见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程枫说的是真的了。 高老大心里一紧。 看着程枫紧繃着的脸色，一副坚决要报案的样子，软了口气。 “都是一家人，闹得满城风雨的也不好听。今天这事儿，是我们欠考虑了，其实我们也是担心苗苗，也是一片好心。” 收到高家老二眼神示意的黄红梅也忙缓和了态度，来拉高苗苗。 高苗苗退后了一步，黄红梅的手拉了个空，心里气死了，脸上却还要挤出丝笑。 “苗苗，闺女，今天这事儿，是爹娘听风就是雨的办岔了事！也是你大嫂，听了村里人乱嚼舌头，就急慌慌的回来说你中邪了，我一急，也没多想就带着家里人过来了，害你一白受了委屈。” 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又转头瞪了一眼孙莲花，“你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听风就是雨的，也害苗苗受委屈。” 高苗苗受不受委屈孙莲花不在乎，现在她心里可是真的委屈死了。却还不得不认错，“娘，我知道错了，我也是担心苗苗啊。” 高苗苗腻味地看着一家子演戏，也知道这回和高家断绝关系是断绝不成了。 “苗苗，好闺女，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子骨肉，你就别和娘计较了。 再说，女子要是没个娘家撑着，在夫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黄红梅苦口婆心地劝着，拿出一副父母爱子女为计深远的模样。 “说得倒比唱得好听，汪家班子不请你去上一回去，倒是可惜你的这唱念做打的本事。” 刘桂英语带嘲讽地插了一句。 黄红梅脸上讪讪的，“都是为了孩子们嘛。” “你们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计较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今天的事也就这样了，高苗苗知道再扯皮下去也没有义意，倒不如大方的一点。 “不过你们要是听到一点风吹草动的就来闹，我也吃不消。” “放心，不会，不会，肯定不会有下回了。” 黄红梅马上保证，高苗苗却认为口说无凭，要是下回他们再这样上门胡闹，她又当如何呢？ 村支书闻歌知雅意，在他的主持下，高家人签下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再到程家门上闹事。 还因为吓到涵涵和念友，出了二十块钱，给两个孩子买点东西压压惊。 黄红梅掏钱的时候，那个肉痛啊，从来只有她往家里搂钱的，什么时候往外拿过钱啊，简直比割她的肉还难受。 好在高苗苗没有和高家断绝关系，这钱总会捞回来。 “都散了，散了。” 事情解决，村支书站起来朝围观的人群挥挥手，让他们都各自散去。 “以后你们也都长点心，别总是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事，要是让我知道了，扣你们工分！” 村支书冲围观人的警告道。 今天痛痛快快的看了场热闹，人群散去时都还互相意犹未尽地讨论。 至于说谁有道理，谁没有道理，高苗苗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道士张怀山也跟着人群偷偷溜走，这次他算是赔了夫了又折兵，钱没赚到不说，还挨了一顿打。 不过他打算好了，他要蹲守在程家周围，一定要弄清楚高苗苗身上的秘密。 高家人气昂昂的过来，灰溜溜地离开，有很长一段时间，黄红梅都不好意思到程家门上来。 连着孙莲花都好久没有回娘家。 高老大和高老二带着脱臼的手臂回村，找了老中医吃了一番苦头才将手臂关节接上去，不过有一段时间，手臂都不能用力，田里的活都落在高家二老身上。 因为要趁着冬天上冻前烧完粪肥，黄红梅和高老头也很是吃了一番苦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再说程家这边，等看热闹的人都走了之后，刘桂英很有眼色地带着两个孩子先回了屋。 院子里就只剩下高苗苗和程枫两个人。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高苗苗双眸定定地看着他，她想只要程枫问，她便将真相全都告诉他。 连高家人都能发现的异常，作为枕边人的程枫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过，还处处维护她，她做什么，他都支持她。 程枫只是深深地看着高苗苗，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张英俊的脸庞好像在发光一样，美好得不似凡人。 “你想说，我便听着。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我只知道，你就是你，是我心里喜欢的你！” 高苗苗的眼睛有些潮湿。 “程枫，给我点时间，等到晚上，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她想告诉程枫一切真相，但是她还得考虑一下，应该怎么跟他解释。 毕竟这具身体是他的妻子高苗苗的，她不知道他对那个高苗苗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好，我等你。” 程枫点头。 工地那边还有事，程枫又赶回去工作。 刘桂英那边也是，分配给她的活干了一半就丢在那里跑回来，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她也是要回去继续干活的。 高苗苗想和她一起干，被她给拒绝了。 “你就安生在家呆着，看你小脸煞白的，你带好涵涵和念友就成，旁的事就别操心了。 我走了，院门关关好。” 刘桂英怕黄红梅再找上门，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才出门。 到了晚间，高苗苗哄睡涵涵和念友才回房间，走到卧室门口，看着门内传来的昏黄灯光，脚步不禁犹豫起来。 真的要将自己的来历完全没有保留地告诉给程枫吗？ 高苗苗轻声地问着自己。 可是背负着秘密真的是件很累的事情。 第107章 豪赌 高苗苗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走进房内。 屋里，程枫正靠在床头看书，高苗苗先前在外面徘徊的脚步声他早就听在耳里。 “回来了，孩子们都睡了？” 程枫抬头，微笑的看着高苗苗，态度一如往常。 “嗯。” 高苗苗点点头，脱掉外衣搁在柜子上，“都睡了，涵涵和念友今天吓坏了。” 说到这里，她还隐隐有些有点愧疚。 都是因为自己，涵涵和念友才会被吓到，不知道夜里会不会惊哭。 本来她是想让两个孩子跟她睡的，可刘桂英没有同意。 两个孩子也很懂事的表示自己没事，她给孩子们讲了两个故事后，就被催着赶回来了。 “多经历点事，对他们的成长不是坏事。” 程枫听出她语气不对，出言安慰她。 高苗苗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他们还那么小。” 程枫笑了，“这有什么？我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跟着我爹去乱葬岗挖棺材板拿回来做门板了。” “绿幽幽的鬼火在身边飘来飘去的，我还想用手去抓呢。” “啊？” 高苗苗果然被程枫的话吸引住了，惊叹了一声，“你们胆子可真大！都不怕吗？” “那时候不知道怕……” 程枫说起自己童年的趣事，逗得高苗苗一时惊叹，一时又好笑不已。 说话间，高苗苗之前的忐忑和不安不知不觉中都已经消散。 “我吹灯了。” 高苗苗支起上半身，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油灯吹灭，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程枫安静的躺上床上，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窗外的夜风不断吹打在窗户上的塑料膜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高苗苗瞪着双眼看向屋顶，黑暗里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黑暗中，程枫准确的抓住了高苗苗的手，“我只知道你就是我的妻子高苗苗。” 他掌心很烫，像一碳火，烫到高苗苗的心里。 她静静的任由程枫握住自己的手，沉默良久之后，终于缓缓开口。 “我是一个孤儿，自有记忆起就是在孤儿院里，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和感觉。” 高苗苗的声音淡淡的，像是蒙了层纱。 程枫的心猛的抽紧，握住高苗苗的手不自觉的就用力了些。 高苗苗似无所觉一般，仍继续往下说道：“我只有孤儿院的阿姨，百来个孩子只有五六位阿姨，大家都渴望阿姨的关爱，只有最乖最听话的孩子，阿姨才喜欢。所以我从小就很会看阿姨的脸色，性格里也有很多讨好型人格的成份，我想让别人都喜欢我……” “可惜，我越是讨好别人越被人家看轻。” 她忘了，一个自己都不爱自己的人，别人又怎么会来爱你。 想起自己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静静等待死亡时那种既恐惧又无奈，还夹杂着渴望，又有一丝庆幸自己解脱的复杂心情，高苗苗不禁有些抑郁。 “我大学毕业后，就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朝九晚五，工资不高也不算低，一个人生活也过得去。 本以为生活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可是命运又和我开了个玩笑，我生病了，不治之症，自己的工资维持生活还行，看病却是万万不够的。 再说我也不想去看病，与其把钱浪费在医院里，不如趁着还能动的时候看看这个世界，我就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钱，到处走走停停。 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就临时租了一间快要拆迁的小屋子，静静等待自己最后的命运。” 一个花季的女孩，孤伶伶的一个人躺在出租房里等死，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程枫没有办法想像，即使他曾经经历过战场的残酷，心已经磨砺得冷硬，可高苗苗的经历还是让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疼。 看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就知道她是一个心软又善良的女孩，却没想到她的经历这么凄惨。 程枫伸手将高苗苗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 如果可能，他多想早一点认识高苗苗，给她温暖和关爱，绝对不让她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苗苗，若是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程枫心疼又遗憾，心疼她的经历，又遗憾没办法陪她一起面对。 高苗苗淡淡一笑，“我还要感谢曾经，我想就是因为我的前半生太过孤苦，所以命运才将我送到这里，然后遇上了你！ 程枫，你知道吗？ 人人都说命运是最无情，我却要感谢命运，是它将我送到了你身边！” “那时我一个人孤独的躺在床上，慢慢的失去所有的意识时，我也痛恨过命运的不公。” “可是我从高苗苗的身体里醒过来，遇到你，遇到涵涵和念友，还有娘，我心里唯有感谢，感谢命运，让我拥有了家人。我的前半生孤苦，只是为了要与你们相遇，那也是值得的！” “程枫，我不是高苗苗，但我也是高苗苗。 我和她长着一样的面孔，有着一样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她的身体里，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我没有做一点伤天害理的事，我从一片浑沌中醒来时就在这个身体里了。” 高苗苗最后郑重强调着，因为她知道程枫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而且很正直的人。 她绝对不能让程枫对自己有一点点误会，误会她害了高苗苗，占了她的身体。 她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其实也是一场豪赌，赌程枫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赌自己没有信错了人。 她的侧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砰砰。 像是一种无言的承诺，告诉她，他会一直保护她。 听到高苗苗的诉说，程枫没有一丝害怕，只是心疼，心疼高苗苗的遭遇。 而高苗苗最后的话，也让他心底最深处的一点忧虑都消失不见。 程枫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流畅的下颚线在月光的照射下少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第108章 我心里的人是你 他和从前的那个高苗苗并没有什么感情，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自己娶回来的妻子。 如果两个人真的过不下去，她要走，自己也不会留她 但前提是要在她安好的情况下。 开始他发现高苗苗的异常时，还以为她又在使什么新的手段。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她又要怎么作妖。 后来经过相处，才知道她真的变了，他以为她是真的要安心和他过日子，心里终于也是松了一口气。 孩子们需要一个娘，家里也要一个女人照顾，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他想，只要她安心下来，他会好好待她。 只是越和高苗苗相处，他就愈发觉得不对劲，后来他终于意识到，此高苗苗不是彼高苗苗。 但是通过这小半年的接触，他也知道现在的高苗苗是个内心柔软，心地善良的女人，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可抑制地对她动了心。 今天在知道高苗苗的消失和怀中的人没有一点关系之后，心里的疑虑也终于没有了。 “我只知道我心里的人是你，就够了。” 程枫揽着她的胳膊更加用力，语气认真而坚定。 让他心动的，从始至终只有怀中的一人。 高苗苗窝在程枫怀里，鼻子猛地一酸，眼眶中积满了泪水。 孤单了这么久，在今天终于感觉有了依靠。 “程枫，我叫高苗苗，是来自未来二十一世纪，很开心能认识你。”高苗苗抬头，露齿一笑，“往后余生，请多关照。” 程枫虽然看不太清高苗苗的表情，但是他就是感觉到她在对自己笑，一双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如水一般的微光。 回答高苗苗的是程枫铺天盖地的吻。 温柔缠绵的轻喘声和窗外的夜风相和，屋外秋风萧瑟，屋内一片春色撩人。 不过两人也只是拥吻了一会，程枫就放开了高苗苗，他不想趁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趁人之危。 “程枫……” 高苗苗有些不明所以。 “乖，睡吧。” 程枫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记，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有继续。 “程枫，谢谢你。” 高苗苗粉面含春，一双眸子噙着一江春水，顾盼间便流转着妩媚风情。 可惜屋里太暗，程枫看到不如此风情无限的高苗苗，否则他引以为傲的自制肯定会土崩瓦解。 高苗苗的开诚布公让两人的心又更进了一步。 两人相拥着很快便睡去。 程家是一片岁月静好，同村的李小红却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本来以为这回一定能给高苗苗吃苦头，没想到最后她一点事都没有，真的是气死她了。 现在她如百爪挠心似的，不得片刻安宁。 “你干什么？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吵死了，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胡远升背对着李小红，嘴巴一点儿都不客气。 他喝多了酒，身上正燥得难受，天晚了，外边又冷，只能将心里的一团无名火发到她身上。 李小红因为怀孕，身体发胖完全走样，脸上因为内分泌失调的原因，长了许多痘，他现在就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就连说话都没回头。 “你睡你的觉，我翻我的身，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小红心里也有火，因为怀孕，脾气又燥，破天荒地头一回怼了胡远升。 “你发什么疯？” 胡远升忽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泼妇，跟人家真是没法比！” “跟谁比？你说跟谁比？我再不好也是你老婆，肚子怀的也是你的孩子！” 李小红眼眶通红。 她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看上这个人了呢？ 他哪里比得上程枫。 想到今天程枫对高苗苗的维护，她心里的火气更盛。 “你心里惦记着人家，别癞蛤蟆想吃天鹅了，人家可看不上你！” 因为怀孕，李小红的胸脯涨得鼓鼓的，胸前的两颗纽扣绷得紧紧的，里面像揣了只软绵绵的兔子，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一样。 胡远升心里正燥得慌，看着她气得胸脯起伏不止的模样，心中的火莫名被勾起。 “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就是我的天鹅肉。” 胡远升嬉皮笑脸地搂住李小红，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按倒在床上。 李小红开始还很抗拒，后来也就半推半就地遂了胡远升的愿。 心里却是想着怎么报复高苗苗。 昨天事情，到底还是在村里掀起一鼓八卦风潮，作为八卦事件的中心人物，私下里议论高苗苗的什么都有。 高苗苗自然不在乎这些，她和往常一样带着两个孩子去学校，依旧是程枫送他们娘仨去的。 因为昨夜开诚布公的谈话，高苗苗和程枫之间的相处亲密自然了很多。 从前虽然两人也很好，但中间总像是隔了一层，而现在这层隔膜终于消失了。 “我走了，晚上等我来接你们。” 程枫看向她的眼神满满都是温柔爱意。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那眼神让高苗苗的脸都烧红了。 她点头，眼神却不好意思地瞟着别处，“嗯，路上小心点。” 涵涵和念友向程枫招招手说再见。 程枫深深地看了一眼高苗苗，又笑眯眯的和两个孩子打过招呼才依依不舍的骑着自行车离开。 高苗苗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抬脚往办公室走去。 程枫和高苗苗依依惜别的模样全被不远处的王丽娜看在眼里。 尤其是程枫临走时，看四周无人，飞快的在高苗苗脸颊上亲的一记，简直让王娜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程枫不但满腹经纶，长得又英俊不凡，还这么的浪漫温柔，高苗苗一个农村妇女，真的一点都配不上他。 只有自己才是最爱他，也是最适合他的人。 “王丽娜同志。” 高苗苗遇到王丽娜，因为两人现在是同事，便礼貌的向她打了声招呼。 后者冷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高苗苗淡淡一笑，不知道王丽娜大清早的发什么疯，也没放在心上，回办公室拿了书本便要去教室给学生上课。 第109章 羞人的话题 日子如流水一般往前过。 刘桂英看着高苗苗的眼光越来越奇怪，而且老是盯着她的腰身瞧。 “苗苗，你和程枫……你们俩……那个……都那什么的吧？” 一天晚上吃过晚饭，高苗苗正在厨房里洗碗，程枫带着涵涵和念友在堂屋里写作业。 刘桂英避着程枫和两个孩子悄眯眯的进到厨房，和高苗苗东拉西扯地说了几句闲话之后才吱吱唔唔地问到正题上。 她前两天去喝了娘家表侄家孩子的百日酒，看着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眼睛都直了。 表侄年头结婚的，年尾就给家里添了丁，算起来，程枫和高苗苗也结婚快小一年了。 高苗苗的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她也忍不住有些急了。 娘家亲戚聊天问起这事儿，话里话外的暗示她是不是程枫有什么问题。 自己的儿子能有什么问题？ “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孩子的事不急。再说他们还年轻，想要先立业，我们做长辈的，当然要支持。” 当时刘桂英是这么搪塞娘家亲戚的，可是回了家还是辗转反侧的两个晚上，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娘，你想问什么啊？” 高苗苗一头雾水。 刘桂英那神神秘秘的样子，问的又是没头没脑的话，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哎呀……” 刘桂英有些着急，自己这个媳妇也是个棒槌，这都听不懂。 “我是问你和程枫，你们俩……就是那生孩子的事……那个，怎么样？” 刘桂英的脸皮泛红，好在她长年劳作，风吹日晒的，皮肤黑，就算是红了脸也看不太出来。 而高苗苗白晳的脸上却是烧红了一片，脸上烫得能煮熟鸡蛋。 她低着头手上不停地在做着事，来掩饰自己的心内的羞涩和慌乱，这种事情让她怎么回答啊？ 见她一直不说话，刘桂英急了。 “苗苗，你们俩到底怎么样啊？你们俩结婚都快小一年了，你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那个李小红比你们结婚都晚，现在肚子都老大了，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孙子啊？” 这种难堪的话题既然开了口，后面的话也就无所谓了，刘桂英快人快语，连珠炮似的问。 “苗苗，你们俩，是不是那个……不和谐？” 刘桂英和几个老姊妹聊天的时候，一个老姊妹跟她说了，夫妻两个那个不和谐也是不好生孩子的。 那个老姊妹的表外娚女是妇产科的医生，她去找外娚女办事的时候，在门口听了一嘴。 刘桂英是不懂这个‘不和谐’是什么意思的，不过和生孩子有关，应该是指夫妻那档子事。 “娘，这个……你……我……” 高苗苗红着脸，声音低如蚊蚋，她也不好跟刘桂英说她和程枫两个都没有圆房。 刘桂英急了，“你这孩子，你呀我的，你倒是给个准话啊！真是急死人了！” “是不是程枫的问题？是不是他，不行？” 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刘桂英误以为是程枫的问题，试探性开口问。 “不是，不是的。” 高苗苗连忙否认，前世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说是一个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万一刘桂英跑去问程枫，说漏了嘴，说是从她这里问了话才去找他的，程枫肯定会误以为是她和刘桂英说他不行。 那以后两个人还怎么见面啊！那得多尴尬！ 而且依刘桂英的性格，肯定会去找程枫的。 “程枫，……他很好的。” 高苗苗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为免刘桂英去找程枫对质，就把所有的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 “大概是我的问题，前头在家里的时候，受过凉。” 高苗苗想得很简单，先找个理由在刘桂英那里混过去，等以后她和程枫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事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怪不得。” 刘桂英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看到高苗苗一脸的羞愧难过的模样，心里一软。 安慰道：“没事，没事，现在医生都很厉害，抓几副药吃吃就好了。” 高苗苗无言的点点头。 原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转天吃过晚饭，她和程枫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房间里给他们讲故事，就被刘桂英点名叫了出去。 “苗苗，出来一下。” “哎。” 高苗苗应了一声，起身走到屋外，就见刘桂英正站在厨房门口对她招手。 “苗苗，你过来。” “娘，什么事啊？” 高苗苗跟着刘桂英走进厨房，一阵中药的药香味儿顿时钻入鼻尖。 “快，喝了这碗药。” 刘桂英转身将灶台上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汁端给她。 “这是我特意给你抓的，熬了一晚上了，快趁热喝了。” 怪不得在屋里的时候闻到一阵药香味，她还以为是邻居李大爷在熬中药呢？ 高苗苗迟疑着没有伸手去接，“娘，我没生病啊？这是什么药啊？” 刘桂英将药碗塞到高苗苗手上，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可是我求了人才得的一副好方子，你快喝了。养好了身子，给咱们老程家快点添个大孙子。” “啊？……” 高苗苗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褐色药汁，嘴里，胃里都泛起了苦味。 她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拿自己的身体来做借口。 “啊什么啊？快点喝啊！这药可不便宜！” 刘桂英殷切地看着高苗苗，好似她今天喝了药，明天就能怀上孩子似的。 面对着刘桂英殷切的眼神，高苗苗不忍让她失望，咬着牙真想一口气干了碗里的中药。 然而还不等她进行下一步动作，身后倏地传来程枫的声音，与此同时，手里一轻。 “娘，你给苗苗喝的什么？” 程枫拿着碗凑近闻了闻，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给苗苗补身子的。你快给她，这药趁热喝效果才好，快给苗苗。” 这药刘桂英熬了快二个小时，药方也是她托了人寻来的，花了不少钱，金贵着呢！ “苗苗身体好着呢？没病没灾的喝什么药？是药三分毒，这药不能喝。” 程枫说着就要将药往外泼。 “哎哎……不能倒！” 第110章 全倒了 刘桂英大惊失色，飞快上前抢过他手里的药碗，药汁溅出来不少，看得她一阵肉痛。 “这药花了好多钱，金贵着呢？你倒了干嘛！” 程枫看看一脸肉痛的刘桂英，又看看苦着一张脸的高苗苗，心里也有了点数。 “苗苗，你去屋里看看两个孩子，刚才一直吵着让你给他俩讲故事呢。” 程枫话音刚落，刚好涵涵也伸着头在屋门口叫高苗苗。 “那，那我先过去看看。” 高苗苗如蒙大赦一般，逃也似的快速离开厨房，将这里留给程枫和刘桂英母子。 “哎，苗苗……” 刘桂英不甘心地叫了她一声。 “娘，别喊了，这个药苗苗不会喝的，倒了吧！” “怎么就倒了？这药补身子的，花了六块钱呢，里头都是好东西！” “再好的东西，那也是药，苗苗好好的，干嘛要她喝这个东西！” “你懂什么？苗苗她身子不好，这是给她补身子。” 刘桂英白了程枫一眼，“你还做人家丈夫呢？什么都不关心，你知不知道苗苗为啥一直怀上孩子？” 程枫的脸上闪过一些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的说道：“孩子这事也得请究缘分。” “什么缘不缘分的，这地不好，能种出什么来？苗苗跟我说她在娘家的时候伤了身子，才一直没能怀上孩子。我这可是找了人，才寻来的方子，要不是我一个老姊妹关系硬，人家还不给我这个方子呢？” 程枫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说不上是想笑还是什么。 他看着刘桂英，“是苗苗这么跟你说的？她和你说，她伤了身子，不能怀孕？” 刘桂英怕自家儿子嫌弃高苗苗，连忙替她说话。 “不是不是，你瞎说什么！苗苗只是在娘家的时候受了点凉，什么叫不能怀孕！养养就好了。” 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儿媳妇了，精明能干，爽利勤快，对涵涵和念友也像亲生的一样。 “苗苗是个好的，她还年轻，你可别像村里的二坤子，做没良心的事。” 二坤子和他媳妇结婚几年都没孩子，他把媳妇赶回娘家和外村的一个寡妇好上了，后来他媳妇跳了河。 程枫无奈地笑了，“娘，我是这样的人吗？” “行行行，你不是这样的人，要你真的做出这种缺德事，腿我都给你打断。” 说着，她伸手来拿程枫手里的碗，“快给我，我端去给苗苗喝。” 程枫让了一下，刘桂英的手落了空。 后者瞬间板起一张老脸，“别跟我闹了，快给我。” 程枫不为所动，随即叹了一口气，“娘，苗苗身体没事，你这药别让她喝。” 刘桂马上反问他，“你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啊？” 程枫解释：“我现在没打算要孩子。苗苗是为了我才用她身体不好作借口，她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这药别让她吃了。” 刘桂英气得打了程枫一下，埋怨他道：“你就不想早点生个自己的孩子？涵涵和念友也这么大了，你也该要有自己的孩子啊？ 我还能动，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 再说了，村里的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呢？你和苗苗结婚这么久了，都还没个孩子，外边都在传你不能生，还有说苗苗是不能下蛋的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和苗苗再不要个孩子，我怎么向你死鬼老爹交代啊！” 刘桂英想起以前受的苦楚，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 “你这是干什么？” 程枫顺手将碗放到灶台上，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我又不是不要孩子。 现在涵涵和念友还小，咱们家的生活才有点起色，苗苗和我都有工作要忙，你要上工，还要顾两个小的，再要个孩子，怎么忙得过来？到时候孩子也跟着大人受苦，我想再过个一两年，等家里条件好点了，再要孩子。” “孩子，也要讲究缘分，娘你别急，最多再过一两年，我肯定让你抱上大孙子。” 程枫说的也有道理，刘桂英想起当初带涵涵和念友的辛苦，想要孙子的心思就先熄了一半。 也就这小半年，高苗苗转了性，安心和程枫过日子，涵涵和念友也才过得好一点。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掺和了，都成家立业的，管多了你们也不高兴，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刘桂英松了口，表示不再管这档子的事。 “娘，你能这么想最好，日子是咱们自己的过，外面的闲话你也少听。” “我知道，还要你教。” 刘桂英白了程枫一眼，眼角余光看到灶台上摆着的药碗，又可惜这花了重金买来的中药。 “这药你端去让苗苗喝。” 程枫捏了捏眉心，“怎么还让苗苗喝？” 刘桂英露出一副你什么都不懂的表情：“这是补药，养身子的，可贵，不喝不全浪费了！” “药又不是好东西，喝什么？全倒了。” 程枫斩钉截铁道，说完端起碗就想要倒掉，刘桂英上前来拦住他，“你去你去，我来，我来倒。” “行，你倒。” 话落，程枫转身离开厨房。 刘桂英拿着药碗凑到鼻尖闻闻，看着满满一碗药汁想倒又舍不得。 想到上午掏出去的钱，心一横，闭着眼，张大嘴咕咚咕咚一口气将碗里的药汁喝了个干净。 反正是补身子的药，想来对身体是有好处的，苗苗不喝，她喝了也一样。 “苦死了！” 一碗药下肚，刘桂英伸长了舌头赶紧从水缸里舀了一勺冷水，漱了好几次口才将嘴里的苦冲淡下去。 晚上，程枫和高苗苗躺在床上说话时，聊到刘桂端来的那碗中药的事。 高苗苗好奇：“你怎么说服娘的？” 刘桂英一直心心念念地想抱孙子，可不是轻易能被说服的。 “你怎么和娘说是你的问题？” 程枫不答反问，他侧身以手支头，目光深沉地看着高苗苗。 “不这么说，人家都会以为是你不行。” 高苗苗转头看向程枫，带着玩笑的语气道：“你们男人不是最讨厌被人说不行的吗？” 第111章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高苗苗并未发觉自己话里的歧义，在程枫面前她一向是轻松随意的。 “是吗？” 程枫眉目一挑，倏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下身看着她，幽沉的双眸闪着暗火，像是能烫伤人的灵魂。 “那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程枫声线低沉，温热潮湿的呼吸打在高苗苗的脸上，他离得那么近，近得她可以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像。 床头的灯火在他的双眸里跳跃着，高苗苗像是被他眼里的火光烫到了一般，慌乱地转头避开他的目光。 “好奇什么？” 不经大脑的话一问出口，高苗苗就懊悔不已，恨不得立刻咬断自己的舌头。 慌乱无助的模样落在程枫眼里，他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真是可怜又可爱。” 男人低沉暗哑的笑声如被拨动的琴弦轻轻颤鸣，有种说不出的低回缠绵。 高苗苗的心也跟着他的笑声轻轻颤抖起来，忍不住悄悄回眸睇他。 淡金色的灯光落在程枫的脸上，让他脸部棱角分明的线条柔和了下来，没有了平日的严肃凌厉，别有一种风流飘逸的俊俏。 再加他嘴角的一丝坏笑，俊美间更增添了些许妖冶。 这样的他是高苗苗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她的心跳得一下比一下急，紧张中带着一丝期盼，还夹杂着一些害怕。 就在这种复杂的心绪中，高苗苗听到了程枫低哑的声音响在耳边。 “苗苗，你就不好奇，我到底行不行？” 轰的一声，高苗苗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顶，本已粉面桃腮的她脸色在瞬间变得一片绯红。 高苗苗此时根本就不敢看程枫，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这是被程枫调戏了吗？她是被程枫调戏了吧。 程枫这样一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好像随时都能出家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但她似乎更加喜欢这样的他，只因他只在她面前才会显示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说明她在他的心里是不同的。 高苗苗轻轻闭上双眼，柔软了身体。 程枫瞬间感觉到了她无声的邀请。 高苗苗发丝散乱，面色酡红，眼皮低垂，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不停地颤动着，像极了停憩在枝叶间不安的蝶翅，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准备随时振翅而逃。 程枫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只是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而后翻身将其紧紧搂进怀里，闭上双眼，“困了，睡觉。” 高苗苗心里闪过一丝诧异，却也有一点莫名的轻松。 “别乱动！” 程枫突然紧了紧手臂，出言警告高苗苗，继而又颇有些无奈的开口，“苗苗，别考验我的忍耐力。” 高苗苗脸色一红，弱弱地说道：“灯没熄呢？” 程枫一噎，沉默了一会儿，“我来熄。”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他松开高苗苗，支起上半身探头对着灯置口吹了一口气，灯火噗的一声熄灭，黑暗如水一样无声地漫来笼罩了整个房间。 程枫重新躺下，将她搂在怀她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若无其事，“睡了。” “嗯。” 高苗苗轻轻地嗯了一声，黑暗里，没人看见她高高地翘起嘴角。 这天过后，刘桂英在家里再也没提起出要他俩生孩子的事儿。 渠道工程就快进入尾声，程枫比前面更加忙了，高苗苗每天带着两个孩子上下学，中午还要抽出时间给程枫拿饭，家里还有鸡和猪要喂，也是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出来。 好在涵涵和念友两个孩子懂事，每天早起帮她喂鸡，一起和她去割猪草。 中午高苗苗烧好午饭，让两个孩子在家里吃饭，她自己随便扒拉了两口，放下碗筷给两个孩子交代了两句，就提着篮子去给刘桂英和程枫送饭。 “你们吃好饭，就自己上学，上学路上不要停留，也不许去河边，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都乖巧地点头应下。 高苗苗这才放心地提着篮子出了门。 渠道工地上，干活的村民三三两两地聚坐着，正在吃饭休息，彼此逗趣说着话，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程枫正坐在地头，手里拿着图纸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枝笔在上面写写划划做着记录。 王丽娜来找程枫时，远远地就看到他正聚精会神看图纸，凝眉专注的模样，沉稳又迷人。 她看得一时都有些痴了。 “王同志又来找程枫啊？怎么不来找我啊？” 人群里有人起哄，王丽娜笑着挥了挥手里的图纸，“行啊，我手上有图纸有个地方看不懂，你懂，我就来问你！” “哎呀，那我们可不不行，你还是找程枫去，程枫可是厉害得紧，什么都懂！” 那人学着王丽娜平常说话的腔调，惹得身边的人都哄笑起来。 王丽娜也不恼，啐了那些起哄的人一口，旁若无人似的向程枫那边走过去。 那起哄的人看着王丽娜一摇一摆的身影，用胳膊肘捣了捣同伴，待同伴看过来时，向同伴挤了挤眼睛，同伴会意，两人又发出一阵乐不可支的笑声。 而程枫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休息的时候，这些村民都是三两聚坐在一起，互相起哄开玩笑再正常不过，他也从来不关注这些。 王丽娜慢慢靠近程枫，站在他身后，倾身弯腰想看看他正在做什么？ 鼻尖闻到程枫身上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她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 “程枫，你真厉害！连施工图纸上不对的地方都看得出来！”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女声，程枫猛地一回头，只见王丽娜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目光里都是惊叹和佩服。 她靠得很近，程枫的脸差点就碰到她，她却一点儿避让的意思都没有。 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程枫皱了皱眉，慌乱间忙起身和王丽娜拉开距离。 后者眨了眨眼，似乎才回过神来，直起身往后略退了退，心里一阵可惜。 为什么自己没有靠得再近一点呢？ 程枫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问：“王同志，你找我什么事？” 第112章 没事就不能找你嘛 这段时间，王丽娜总是以想跟程枫学技术的理由来找他。 但她却不是随便找什么糊弄，而是确确实实是拿了资料来问程枫的。 甚至她还走了村支书的路子，村支书特意叮嘱过他，程枫便不好不理会她。 一来二去的，王丽娜自认为和程枫的关系亲密了许多，说话间不自觉的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难道人家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 看着王丽娜扭扭捏捏的模样，程枫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地了皱。 “我很忙，如果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这里灰大，别弄脏了你的衣服鞋子。” 估摸着时间，高苗苗应该快到了，他不想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了他们两人的独处时间。 王丽娜新做了一件花衣裳，今天头一天上身，迫不急待的想让程枫看看，还特意配了一双黑色半高跟的皮鞋。 程枫的话让她误以为他关注到她今天穿的新衣服，心里涌上一阵得意和甜蜜。 她欢喜地看向他，“谢谢你关心我啊，不过没事，我们知青下放到农村，就是融入到广大农民群众中去的。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积极响应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号召啊？” 程枫脸色微微僵了一瞬。 他什么时候关心她了？ “那王同志，你找我是什么事？” 程枫嘴角抽搐了两下，脸上却是一派平静。 言下之意就是有事就快说，没事就赶紧走人。 王丽娜也知道程枫忙，连忙拿出手里的书将不懂的地方指给他看。 女人一味的胡搅蛮缠是会让男人厌烦的，撒娇卖痴也要适可而止。 她要程枫觉得她不但有文化有能力，而且也能像小女人一样撒娇卖乖。 她就是要将高苗苗那个村妇比下去，让程枫知道，谁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问到正事，程枫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认真而详尽的讲解给王丽娜听。 末了，王丽娜很是崇拜的看着他，“程枫，你太厉害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她长得不差，特别是一双桃花眼水灵灵，看着你，像是会说话一般。 若是别的男人被王丽娜这样的眼神看着，估计早就骨酥筋软了，可惜程枫是个不懂风情的。 “我只是恰好懂这方面的技术而已。” 程枫面无表情，说着话音一转，“你也问完了，快走吧。” 王丽娜噎了一下，看着程枫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委屈。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不过她更加坚定了拿下程枫的决心。 她知道像程枫这样的男人，一旦对哪个女人动了心，便会死心塌地，一心一意。 只是她忽略了，这样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既然娶了妻子，又怎么可能对外面的女人动情。 像王丽娜这样自视甚高的女人，只觉得自己魅力无边，喜欢上哪个男人，便觉得男人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 却忘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见异思迁的。 程枫像是没看到她含情脉脉的双眼一样，淡然转开目光，紧接着，他的目光定格在一旁，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意。 王丽娜一直观察着他的脸色，将程枫的表情一丝不差的看在眼里，她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高苗苗臂弯里挎着一只竹篮，正往这边走。 王丽娜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后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的人影，脸上的笑宠溺至极。 她的心顿时像是泡在了掺了醋的苦瓜汁里一样，又苦又涩还酸。 “我走了。” 两人个眉来眼去的样子，王丽娜赌气似的道。 “再见。” 程枫目光一直追随着高苗苗的身影，随口敷衍了一声。 “再见。” 王丽娜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周围那么多看着，她可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风度。 她不想见到高苗苗，可是路只有一条，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路上遇到了。 “高老师，来给程枫送饭啊。” 王丽娜笑眯眯的和高苗苗打招呼，一副和她相熟的样子。 高苗苗看着王丽娜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脸，也皮笑肉不笑的回敬了一句：“王老师，你也在啊。” 本来只是简单的打声招呼，两人擦身而过。 “高苗苗，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儿吗？” 王丽娜转头看着土坡上向这边张望着的程枫，心里很不是滋味，便也不想让高苗苗好受。 “那是你的私事，我并不想知道。” 高苗苗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怼了回来。 王丽娜在学校里总是找她的茬，她既然不要脸，那自己也不会跟她客气。 王丽娜好像没有听到高苗苗的话一般，自顾自说道：“我刚从程枫那过来，程枫说了，我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他。 他对我真挺好的。 在他面前我不好意思说，高老师，你帮我带个话，我真的非常感激他。” 王丽娜居高临下的看着高苗苗，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也不知道她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 高苗苗淡然一笑，“我和程枫夫妻一体，你谢我和谢他一样，不如你感谢我好了。” 王丽娜冷哼了一声，“多的是恩爱夫妻不到头，希望你能和程枫长长久久。” 高苗苗自然听得出来她话里的遏抑，如果和她针锋相对倒是落了下乘。 “多谢王同志吉言。” 高苗苗淡然一笑，懒得搭理她什么，越过她就往前走。 徒留王丽娜一人咬牙切齿地瞪着高苗苗的背影，那目光几乎要将她的背瞪出个洞来。 高苗苗也感觉到了身后那道恶意的目光如影随形，不过她也不在意。 看几眼就不会少块肉。 而且王丽娜越生气她越开心，她就喜欢看她气得跳脚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然而高苗苗的好心情也只是保持了一会会。 “苗苗，怎么天天是你来给程枫送饭啊？” 胡远升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嬉皮笑脸的拦在高苗苗面前，殷勤地伸手要来帮她提饭篮。 “饭篮子这么重，可别累坏了你，我帮你拿。” 第113章 我跟你没那么熟 高苗苗往边上一让，板着脸不假辞色地道：“不麻烦你，我自己提得动。” 一条小路，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胡远升大刀阔马地往路中间一站，高苗苗想绕过去都不好绕。 她沉着脸，皱眉盯着胡远升，心里升起一阵厌恶。 “麻烦你让一让。” “苗苗，别这么无情嘛？你总是冷着一张脸，看得我心都冷了。” 胡远升腆着一张脸调笑道。 “别叫我苗苗，我跟你没这么熟！你让开！” 高苗苗冷着脸，语气冰冷，丝毫不留情面。 “好苗苗，你别这么无情嘛！我心里一直都想着你，夜里睡觉梦到的全都是你……” “闭嘴！” 听着胡远升胡说八道，越说越不像话，高苗苗忙疾言厉色的打断他。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大嘴巴抽你！快让开！” 高苗苗美目圆瞪，粉面含霜，与平时温和柔婉的模样大不相同，却更另有一番活色生香的风情。 如一株怒发的玫瑰，虽然有刺，却更令人有采撷的欲望。 胡远升一时色受魂与，不退反进，竟然想伸手来拉她。 “好苗苗，你长得真美，就连生气都这么美！” 高苗苗紧皱的眉毛几乎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她拍开胡远升的手，“你再不让开路，别怪我就不客气！” 胡远升嬉皮笑脸地往前凑，一双眼睛色咪咪地看着她，将刚才被她拍打过的手背放到鼻子下嗅着。 猥琐的模样看得高苗苗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厌恶得直反胃。 胡远升堵在路中间不让她过去，高苗苗的手摸到饭蓝里的筷子，想着要给他一个教训才好。 “苗苗。” 山坡上，程枫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吓得胡远升心里一紧。 程枫站的位置在高处，远远的就看到高苗苗提着饭篮子过来，路上被个男的拦住了去路。 他定睛一看，就是那个一直都对高苗苗粘黏糊糊的胡远升，便连忙往下走来迎接高苗苗。 上次程枫凌厉冰冷的目光令胡远升记忆犹新。 在修渠道工程上，胡远升也给吃了不少程枫的苦头，心里忍不住发怵。 他害怕和程枫碰面，便连忙找了个理由。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苗苗，下回我再找你啊。” 胡远升头也不敢回，越过高苗苗就往山坡下飞快的溜了。 高苗苗抬头就看到程枫正往这边张望，见她看过去，便向她招了招手。 “程枫。” 高苗苗脸上浮起笑容，应了一声，脚下轻快地朝他的方向走去。 王丽娜回头看着高苗苗和程枫两人，心中暗恨不已，目光随即转到溜下坡飞快钻进树林子里的胡远升身上。 后者没有注意到王丽娜，闷头闷脑的就往林子里扎。 看着狼狈逃窜的人，王丽娜头心里有了个主意，冷笑着转身一路回了学校。 另一边，程枫接过高苗苗手里的菜篮子，小心地拉着她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坐着。 见她将饭篮子的饭菜往外拿，程枫眉目间闪过一抹疼惜，忍不住劝道：“早上多烙张饼我带了来多好，也省得你跑这一趟。” 他心疼高苗苗受累，高苗苗又何尝不心疼他辛苦呢？ “你天天这么辛苦，光干嚼饼子怎么成？一点营养都没有。” 高苗苗含笑且嗔的横了一眼他，“再说了，人家天天都有媳妇送饭来，就我不来，别人指定又要背后说我懒了。” 她忽然想到刚才在路上遇到王丽娜，便又和程枫玩笑道：“你这么不想我来，是不是怕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啊？我可听说有个女知青天天来找你！” “我就说了一句，你就有这么多话等着我，我说不过你。” 程枫拿了一块石头垫在屁股下坐下，又另拿了一块放在自己身边，拂去上面的灰土。 “别忙了，坐着歇会。” 程枫拉着她坐下，“我自己来。” 高苗苗很享受程枫的这种体现在小细节上的关爱，顺从的随着他的力道坐到他身边。 看到程枫伸着脏兮兮就去端碗，她忙拉住他。 “哎，等一下。” 程枫疑惑，“怎么了？” 高苗苗指了指他的脏手，“手这么脏，不洗就吃饭啊？” 程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说着很自然地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再说，这里也没有水，想洗也没有地方洗。” 农村人地头干活，有时肚子饿了，地里的红薯，萝卜什么的，拔出来抠掉上面的泥，有时连洗都不洗就那么吃的。 生活条件艰苦的时候，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高苗苗白了一眼程枫，话语间不自觉地带着小女人的娇嗔之态。 “就知道你会这样！” 说着，她从蓝子下面拿出一块浸了水的湿毛巾递给他。 “呐，我早就准备好了，手伸过来！” “这，我自己来。” 程枫在部队里呆过，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这里又是大庭广众的，哪里好意思让高苗苗替自己擦手。 高苗苗却不管他，蛮横地拉过他的手，用力擦起来。 她喜欢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程枫，就像他对自己体现在小细节里的各种关爱一样。 平凡夫妻之间的爱情，就是掺杂在这些柴米油盐里，这就是生活，在平淡琐碎的人间烟火气里开出美丽的花。 程枫也没再和高苗苗争，笑着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仔细地擦拭。 心里比头顶的太阳还要暖，比天地漂浮的白云还要软。 “哟，嫂子这么心疼程枫哥，干脆待会饭也给程枫哥喂了吃算了！” 边上有小年轻看到程枫两人的腻歪劲儿，笑着起哄。 高苗苗也大大方方地笑着回怼道：“怎么？你们羡慕啊？羡慕就早点讨媳妇去！” “要是有和嫂子一样的贤惠又能干的姑娘，我肯定马上讨回来！” 那人扬声说道，边上的同伴马上接话怼他，“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媳妇了？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一时气氛欢快无比。 第114章 你喜欢这里吗 高苗苗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也很佩服这些人，干活辛苦却很知道苦中作乐。 程枫笑着听高苗苗和人家玩笑起哄。 他也听高苗苗描述过未来二十一世纪的繁华模样，那是一个他无法想象的情景。 到处都是宽阔平坦的马路，家家户户电灯电话，路上跑的都是四个轮子的小汽车，天上飞的飞机，就连他们这样普通的农村人都可以随便坐。 还有一种跑得飞快的火车，从他们这儿到北京，五个小时就能到了。 还有许多许多的新奇的东西，比他在电影里看到的外国的城市都要好很多很多倍。 他想，高苗苗在那个时代成长，她应该比王丽娜那些知青更娇气一些。 可眼前的高苗苗却能如此和这些老农民起哄玩笑，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都说从俭入奢容易，从奢入俭难，高苗苗做到这个份上真的不容易。 “苗苗，你喜欢这里吗？” 程枫忍不住问，其实他更想问的是高苗苗有没有后悔来这里。 高苗苗多敏感的一个人，立刻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很认真地道：“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你。” 突出其来的表白令程枫的脸腾的一下子烧红，一口饭噎在嘴里，差点呛着。 他心里大受震动，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将他面红耳赤的模样看在眼里，知道他被自己的大胆弄得不好意思了，为免他尴尬，高苗苗便转移话题问起王丽娜的事。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遇到我们学校的王丽娜，她说是来找你的，她找你干嘛的？” “来问一些技术上的事，她在自学土木工程，有些工程图看不懂，来问一下。” 程枫解释了一句，怕她多心，又道：“她是村支书介绍过来的，我就只教她一些技术上面的事情，每次回来，大伙儿也都在的，你别多想。” 高苗苗有些忍俊不禁，“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虽然知道王丽娜对程枫别有目的，不过只要程枫持心守正，她才不怕那个王丽娜出什么妖蛾子呢！ 很多男人出轨都怪外面的女人诱惑了自己，如若自己立场坚定，别人又怎么可能趁虚而入。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你不是。”程枫认真且真诚地对高苗苗道，“但我想让你安心，这是一个丈夫的本分。” 高苗苗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耳朵，“好，我知道了。” 程枫也不躲，任由她对自己施为。 高苗苗很喜欢拉拉程枫的耳朵，捏捏他的脸颊，摸摸他的头顶，这种亲昵的小动作，是她确定和程枫之间的心意之后自然而然就有了的。 程枫也纵容着她这些小动作，每每她做起来，他便会与她相视一笑，两人之间自有一种别人融不进的脉脉温情。 吃过饭，高苗苗将碗筷收进饭篮子里，叮嘱程枫干活别太拼命，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紧接着便挎着篮子依依不舍地离开。 学校下午还有课，她还要赶回学校备课。 “路上小心些，也别太急了。” 程枫目送着高苗苗离开，直到她的人影看不见了才作罢。 “枫哥，别看了，人影都不见了。” 边上的同村人看到程枫望眼欲穿的模样，忍不住和他开玩笑。 “你们这些没娶媳妇的毛头小子哪里知道娶了媳妇的好处！” “马小三，你以后娶了媳妇得多跟程枫学着点，怎么疼媳妇。” 马小三将程枫和高苗苗的互动看在眼里，没结婚的他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听到村里的人起哄，立马回头说道：“我才不要娶媳妇，腻腻歪歪的，烦都烦死了。” 众人都笑马小三小孩子，不知道娶了媳妇的好处。 马小三不懂，便好奇悄悄问程枫有什么好处。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枫哥，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程枫神秘一笑，沉声道：“等你娶了媳妇，自然就懂了。” 马小三睁着一双懵懂的眸子，满腹疑惑。 与此同时，学校。 王丽娜一直郁郁寡欢，她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想的全是程枫，严肃的他，微笑着的他，凝眉沉思的他，侃侃而谈的他…… 每一面都让她倾心不已，可惜这样优秀的人不属于她。 窗帘的柿子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尽，一只只红灯笼一样的柿子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清透得像水洗过一样的蓝天，映照着虬枝盘旋的老杮树，那褐色的枝干上红得几乎透明的一只只杮子是这个季节里最明艳的色彩。 眼前的一切美得像是一幅画。 树下的几个孩子跑着跳着，欢悦的嬉闹声让这幅画活色生香了起来。 可王丽娜只觉得吵闹。 她皱起眉伸头张望，正准备出声呵斥，却在看清树下玩耍的人影有涵涵和念友的时候改了主意。 “程念友、程涵涵，你们过来一下。” 树下玩耍的孩子们都停下了嬉闹，转头看向办公室门口。 小孩子对于老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王丽娜又是涵涵和念友的班主任，两个孩子愣了愣，一时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老师叫你们俩呢？” 和他们一起玩的一个孩子轻轻推了一把念友。 念友这才拉着涵涵往王丽娜那边走去，紧接着，其他几个孩子也一哄而散。 “王老师。” 念友和涵涵异口同声道。 两个孩子不知道王丽娜突然叫他们有什么事，声音里带着一丝怯意。 王丽娜知道程枫很疼爱涵涵和念友，程枫那边的路走得不顺畅，她只能试试从两个孩子这里着手了。 “你们别怕呀！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师可喜欢你们了。” 王丽娜柔化了声线，拿出一副温柔和煦的模样。 涵涵和念友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着王丽娜，脸上露出一丝带着讨好的笑容。 王丽娜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见两个孩子还站在门口，便从抽屉里拿出两块奶糖。 “快过来，到老师这里来，老师给你们吃糖。” 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糖果。 第115章 为了一个男人 白色糖纸皮包着的糖果散发一股甜甜的奶香味，两个小家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是牛奶糖，老师从城里带过来的，你们俩想不想吃呀？” 王丽娜笑眯眯的拿着糖果引诱他们，“可甜了！快过来拿呀！” 两个孩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手里的糖果，涵涵脚下微动，刚想去拿就被念友拉住。 涵涵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王老师那里拿糖果。 “谢谢老师，牛奶糖我们不要，娘不让我们随便吃人家的东西。” 高苗苗经常对涵涵和念友说，人穷志不短，人家有什么好东西不要相食，不然人家要看不起的。 念友虽然平时看着不言不语，但却将高苗苗说的话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闻言，涵涵也想起高苗苗的叮嘱，忍住了牛奶糖的诱惑，“老师，我们不吃糖，糖吃多了要生虫牙的。” 生了虫牙，牙齿会被蛀光，没有牙齿就吃不了好吃的了，而且会很丑很丑。 一想到掉光了牙齿，丑丑的模样，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感觉王丽娜手里的糖果瞬间没有那么诱人了。 “王老师，要上课了，我和妹妹要回去上课，再见。” 念友拉着涵涵，后者也礼貌的和王丽娜说了一声：“王老师，再见。” 两个孩子转身离开，一出办公室的门就撒丫子跑了。 王丽娜被气得不轻，面色扭曲的将手里的糖果扔进抽屉，砰的一声重重的将抽屉关上。 “不识好歹！” “丽娜，谁又惹到你了？一张脸拉得老长的，小心气多了脸上长皱纹。” 王丽娜同办公室的女知青进来，看到她板着脸的模样，和她说起玩笑话。 两个人是同学，又一同下放农村，还是下放到同一个地方，感情比其他一起来下放的知青要亲近些。 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唉……” 王丽娜郁卒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又在为你的白马王子黯然神伤了。” 女知青无奈笑笑，一边批改作业，一边和她说着看似玩笑，实是劝解的话。 “你呀？别一钻进牛角尖里就出不来了。我们以后总是要回去的，你别真的把心丢在这儿，以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我现在才理解古人所说的，何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才明白‘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是什么样的感受。” 王丽娜目光痴痴的看着窗外的天空，郁郁的长叹一口气。 女知青笑她，“别一天到晚的弄得自己像个情种似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嘛？” 王丽娜不高兴的瞥了一眼女知青，吐出一句，“你不懂！” 女知青好奇，“那个男人真的就有那么好啊？让你这么的相思成灾？” “他当然很好，又能干，又聪明，什么都懂。而且人还生得气宇轩昂，特别是他认真做事的时候，真的不要太迷人了，只可惜……” 是有妇之夫。 女知青知道她心仪的对象程枫是有家室的，未尽之言尽在心中。刚想要说几句劝慰的话，一声报告倏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王丽娜班上的班长来送作业本。 “今天我去渠道工地遇着咱们的高老师了？” 王丽娜突然开口和女知青说起在工地上遇到高苗苗的事情。 “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女知青头也没抬，批改作业的红笔一刻不停的在本子上写写划划，淡淡问。 “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她正和胡远升避着人拉拉扯扯的，看得我……哎哟，光想想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丽娜……” 女知青面色不虞的冲她对面呶了呶嘴,示意她别在小孩子面前乱说话。 王丽娜扭头看了看留下来帮自己批改作业的班长，不屑的笑了一下，无所谓道。 “没事，小孩子知道什么？” “我就在想啊，高苗苗这人平时看着挺老实的，背着人时竟然也这么不安分，还和胡远升搞在了一起，想来是指望着以后跟着他回城的吧？” 说到这里，王丽娜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讽，“还真的是挺会算计的，她以为胡远升是什么好人呢？” 女知青犹豫了一下，道：“高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吧？丽娜，你可别乱说，这话传出去对人家的名声可不好！” 几个月的相处，她觉得高苗苗挺好的，为人和善大方，文化程度也高，对班里的孩子也都很好，孩子们都挺喜欢她。 “事情都做出来了，她还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哼……” 王丽娜一张嘴撅的老高，话里话外全是对她的不满。 “诶，她的儿子、女儿听说都在你的班里，为了两个孩子，她总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女知青忽然想到高苗苗的两人孩子，不由说道。 王丽娜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瞟了一眼办公桌对面的班长，嘴角弯了弯。 “程念友、程涵涵又不是高苗苗亲生的，不过是个后妈，对两个孩子能有多少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难道还能为了两个孩子，放弃快活日子吗？” 女知青连忙阻止，“别瞎说，万一传到两个孩子耳朵里，会伤害到孩子的。” 王丽娜摊了摊手，无所谓的笑笑，“我说的都是事实，这有什么的？两个孩子迟早要有这么一天，要真的让他们知道反而是好事，早点有个心理准备。这样真到了那一天，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女知青面色染上了些许怒意。 她合上手里的作业本，拿起桌上的课本准备去班里上课，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 “丽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了一个男人，你真的要将自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落，女知青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你不明白……” 王丽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当一个女人陷入情网，她就已经没有了自己，身不由已，心也不由已。 第116章 被孤立 “老师，作业都批好了。” 小班长站起身，将办公桌子上批改过的作业收拾好。 “嗯，好的，你回去上课吧。” 王丽娜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眼见她走到了门口，王丽娜看着小姑娘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等一下。” “老师，还有事吗？” 小班长清澈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对上她的双眸，王丽娜犹豫了一下，双手紧紧攥拳，几秒钟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手上的力度逐渐松懈。 她看着小班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好孩子，以后少跟那些有问题的孩子一起玩。老师对你的期望很高，像程念友、程涵涵，他们的妈妈行为不端，肯定会影响到他们，你可别跟他们学一身的坏毛病。” 小班长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对老师的话奉为圭臬，闻言，即使懵懵懂懂地不明所以，还是郑重地点点头。 王丽娜这才满意地放她离开。 课间，一年级教室里，一群孩子们都在围在一起做游戏。 涵涵招呼同桌赵小圆和她一起玩翻花绳的游戏。 “我不” 赵小圆语气弱弱的，说着转头看了看班长王小兰，和她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更加坚定地拒绝道：“我不玩。” 涵涵又叫别的小姑娘来玩，无一另外的都被拒绝了。 念友那边倒是好一些，男孩子没那么多小心思，一下课就挤到一块儿去了。 开始涵涵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等班长王小兰招呼一帮班级里的小姑娘出去跳格子的时候，她也要参加，却被拒绝了。 虽说程家不太富裕，可涵涵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边上，看着快快乐乐在一起玩耍的女孩子们，忍不住红了眼眶。 只是她性格倔强，始终咬着牙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明白，明明之前都好好儿的，怎么一下子就都变了。 小姑娘一个人怏怏地回到座位上。 一连好几天都这样，高苗苗也发觉涵涵这几天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涵涵，怎么了？娘看你这几天都不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跟娘说说，说不定娘能帮到你？” 开始涵涵还不肯说，觉得丢人，在高苗苗再三追问之下，才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现在同学们都不跟我玩儿了，翻花绳、跳格子都不带我一起。” 涵涵心里委屈，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高苗苗心疼极了，连忙将她搂在怀里。 “没事，没事的。她们不跟你玩儿，你就找她们玩嘛？” “我找她们玩，她们都不理我的。” 涵涵窝在她怀里抽噎着说。 高苗苗心疼间又有些疑惑，她怎么也想不通，涵涵是个活泼可爱又懂礼貌的小姑娘，为什么那些小孩子突然就孤立起她来了。 涵涵这里又问不出什么，高苗苗安慰好她，又找念友来问，“涵涵是女孩子，那些女孩子为什么不同她玩儿？” 念友也不明所以，在班级里，都是女同学跟女同学一块儿玩，他们男同学和男同学一块儿玩的。 还有女同学不跟女同学玩儿的吗？ 得！ 念友这里大概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高苗苗看不得涵涵一直这么闷闷不乐，她想了想，用物品和系统换了一些糖果。 “哇，这么多糖果啊！” 两个孩子看着桌子上五颜六色的美丽糖果，眼睛都直了。 涵涵惊奇地问，“娘，哪里来的这么多糖果呀？” “娘托人在供销社里买的，因为你这段时间表现好，准备拿来奖励你们的。” 高苗苗把糖果分成三份，将其中两份分给涵涵和念友。 “这两份是你们俩的。” 又将另一份放到涵涵的书包里，“涵涵，这些你带到学校里去，分给小伙伴们。” 说不定有了这些糖果，那些小孩子就会愿意和她一起玩儿了。 “我才不分给她们吃呢！” 涵涵脸颊气鼓鼓的，倔强地嚷道。 那些女孩子太讨厌了，她才不要将这些好吃的糖果分给她们！ 看着涵涵撅着嘴生气的模样，高苗苗无奈摇了摇头，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她蹲下身，目光温柔和涵涵平视，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好东西要学会和好朋友分享。你把这些糖果分给朋友们，她们就会和你一起玩儿了呀？” 高苗苗想得很简单，以为不过是小孩子们之间简单的小矛盾而已，小孩子忘性大，有了好吃的，很快又会玩到一块儿。 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 高苗苗又叮嘱念友，让他在班级里多照顾一下涵涵。 “娘，我知道的。” 晚上，高苗苗夫妻两人躺在床上聊天，又说起涵涵的事情。 程枫也只以为是小孩子之间的小矛盾，没往心里去。 “小孩子吵也吵去的，过两天就好了。” 两个人心大，也没觉得这事情有多严重，却没想到这天晚上，两个孩子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这天下午高苗苗没有课，因为要换猪饲料，又要攒东西换给程枫用的膏药，她有些捉襟见肘。 便想趁着下午没课的时间去村子周围，山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捡点能和系统换物品的东西，再顺便打点猪草回来。 忙活了一下午，就捡了两三个破罐子，猪草倒是割了一筐。 高苗苗刚把割来的猪草切了沤上，就见涵涵和念友挎着书包，哭得满脸都是泪地回来了。 特别是涵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看到高苗苗就扑进她怀里，带着哭腔嚷嚷着：“娘，你别不要我们。” 这是怎么说的？ 高苗苗一头雾水，看着两个孩子哭得伤心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肯定又是哪个嘴碎地在孩子们面前乱嚼舌根了！ 有些人就是闲的，从前总喜欢在两个孩子面前说他俩不是她亲生的，说她是个后妈。 还总问两个孩子，她这个后妈对他俩好不好？ 两个孩子说好，他们就说她这个后妈虚情假意，是做给外人看的。 两个孩子不说话，他们便说她虐待两个孩子。 第117章 一看就不安分 那些人就还很有先见之明的说风凉话：你看，我就说吧，哪个后妈能真心对待前头的孩子。 每每一定要逗得两个孩子哭起来，才高兴。 两个孩子的性情本就敏感，又总是被村子里七大姑八大爷拿来玩笑，就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高苗苗没有第一时间问两个孩子怎么了，只是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软言细语的安慰。 在她再三保证绝对绝对不会不要他们的誓言下，这才止住了他们的哭声。 “娘保证绝对不会不要你们。” 高苗苗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涵涵和念友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她。 小姑娘眼神里还带着些怀疑，“真的吗？” 她是女孩子，心思要比念友细腻敏感些，心里的不安也更甚。 从前她就总是会问高苗苗：娘，你是不是最喜欢我？ 每次总要高苗苗肯定的回答之后才会开心。 “娘，我相信你。” 念友是个男孩子，心思单纯直率，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高苗苗说了他就信了。 高苗苗怜爱的摸摸念友的头顶，又软语哄着涵涵。 “当然是真的，谁骗人谁是小狗！” 涵涵郑重地点点头，犹嫌不够，还伸出手指来和高苗苗拉勾，“那咱们拉勾保证。” “好。”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末了，还和高苗苗两个大拇指互相抵了一下，盖章落印。 高苗苗温柔的亲了亲涵涵的额头，又亲了亲念友，这才将两个孩子哄好。 此时高苗苗还不知道关于她作风不正的谣言已经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了。 “碎瓷碗，年代感50，价值500。” “破陶罐，年代感20，价值200。” “石鼓，年代感40，价值400。” 高苗苗看着眼前的一小堆又破又碎的瓷碗、陶罐，最完整的大概就是两个用来垫房柱的石鼓。 听到系统检测过得报出来的价值，这一堆东西价值居然有二千多！特别是破瓷碗，看着就是一堆破烂，但是最值钱。 高苗苗将这堆物品收起来放进背篓，又割了不少猪草盖在上面，直到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才作罢。 这一片河滩之前是淹在水里的，因为快到冬天了，枯水期也会露出来，才让高苗苗发现了这一堆物品。 她清洗干净手上的泥沙，直起身看着眼前弯弯曲曲的河道。 河岸两边枯草蓑黄，树木凋零，几片黄叶零落地吊在枝头，在冷风里簌簌发抖。 此时一片残阳如血，河面上一片金红的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层碎金。 远处不时有飞鸟划破天隙给这萧瑟的初冬晚景注入一丝活力。 这样的风景虽然没有后世景点的精致美丽，却充满了天然的野性之美。 高苗苗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纯天然的自然风光。 没有雾霾，没有污染，天蓝风清。 她想着等哪天有空再来河边走一走，说不定还能找到些能和系统况换的物品。 今天天色不早，再过一会儿，涵涵和念友他们就放学了，刘桂英和程枫也要放工回来，她得赶回去烧饭晚。 高苗苗顾不得再看美景，又去捡了些干柴，用柴刀砍了根树藤将捡来的干柴捆成捆。 这段时间刘桂英和程枫都忙着干活，没有时间上山砍柴，看着家里的柴火日渐减少，她每回上山都会顺便捡一捆带回去。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背篓里装了那些捡来物品，那捆干柴哪里再背得动？ 她试了几回，在差点翻了个跟头之后，高苗苗只能看着地上的干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她到底舍不得扔掉柴火，想了想，只能背着背篓，然后拖着干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好在路上遇到同村的孙大，孙大看她一个人背着背篓手上还拖着一大捆柴火，便热心上前帮忙。 “孙大哥，谢谢啊。” 高苗苗实在是太累，也不矫情推辞，谢过孙大，一起帮忙将柴火托到他背上。 “没事，顺便搭把手的事。” 孙大为人憨厚，听到高苗苗道谢，脸膛微红。 两人一路往山下走，因为感谢孙大的帮忙，也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高苗苗便东拉西扯的找话题和他聊天。 孙大也是，高苗苗问一句，他便答一句，此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两个人就这么不尴尬的一路聊着往村里走。 与此同时，村里的信息传播站，村口的老槐树下，正聚集着一群妇女婆子。 她们手里的活计不停，嘴里的闲话也不停。 闲话的主角正是高苗苗。 一个头顶着黄色方巾的妇女手里正纳着鞋底，将穿过鞋底的棉绳拉得嗞嗞响的同时，嘴上也不闲着。 “不能吧？小红看着都快生了，胡知青都要做爹了？高苗苗脑子坏了，还能跟他搞在一块儿？” 另一个朝她挤了挤眼睛，“胡知青可是城里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高苗苗心大着呢！” “人家要带也带自己的正头娘子、儿子回城。怎么能带她？一个结了婚的，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啊！” 其中一稍年轻一点儿的媳妇子为高苗苗不平道：“高苗苗为人挺正派的，你们这么编排人家不好！再说，胡远升是个什么人？一个勾三搭四的浪荡子，村里哪个不知道？连人家程枫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高苗苗怎么会看得上他？” 另一个老太婆嘴角不屑的撇了撇，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你们不知道吧？程枫受过伤，听说不能那个！” 说着还特意低顿了一下，给了一道让众人自己体会的眼神。 众人都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老太婆心里得意了一番，自以为在这场闲话中拿拔得了头筹，很是自得的给高苗苗和胡远升的桃色新闻下定论。 “男人不行，生得再好都是架子货，没啥用。程家那个媳妇一看就不安分，走个路都妖妖俏俏，摆腰扭臀的，这样的女人最会勾缠男人了，胡知青又是个馋猫一样的，两个人滚到一起一点都不稀奇！” 第118章 迷了心窍 这个老太婆早就看不惯高苗苗每天让程枫接来送去的，极尽所能的贬低高苗苗，将她说得很不堪，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维护她心里女人的地位就得比男人低的认知。 很奇怪，就是有这样一群人，自己受惯了压迫，习惯了不公平的待遇，却困囿于一隅，摇身一变竞成了这现象的卫道者。 若有人打破了这种现象，她反而会第一个跳出来攻击旁人：我是这样过来的，凭什么你就要不一样？ 一定誓要交别人也拉入泥泞里，她的心里才会平衡些。 末了，老太婆犹不罢休，还谆谆告诫其他人，“男人就喜欢高苗苗这个调调的女人，你们可得看紧了自家男人，别被勾引了去。” 好巧不巧的，她话音刚落，孙大和高苗苗两人的身影就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高苗苗背着背篓走在前面，孙大背着柴火跟在她身后，两人时不时的说着话。 “哎哎哎，那不是高苗苗嘛！” 众人吩咐往路口张望，果然见高苗苗正往村子里来，身后跟着个男人，因为背着柴火，低头躬腰的一时看不清脸孔。 看着身形肯定不是程枫。 高苗苗和孙大说话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便又成了她勾引男人的铁证。 “瞧瞧，长得好看就是好，走到哪都能勾搭男人。” “诶，那不是孙大吗？” 有眼尖的认出高苗苗身边的男人，“桂香，孙大不是在工地上嘛，怎么和高苗苗勾……碰到一处了。” 这人本想说孙大和高苗苗勾搭到一起的，觑见孙大老婆李桂香黑下来的面孔便忙不迭的改口。 孙大性情憨厚老实，孙大的媳妇却是个眼睛揉不得沙子的泼辣货，说话的人也不敢惹她。 众人看李桂香拉下来的脸色，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另一边，高苗苗和孙大往村里走，远远的就看到村口的槐树下围了一群人。 不用讲，村里这群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除了东家长西家短的，没别的话。 只是她不知道这回她成了这群七大姑八大姨嘴里的谈资。 高苗苗走近时照例很客气的和相熟的婶娘阿婆打了声招呼。 “苗苗啊，又上山去打猪草啦，从下来歇会哪！” 有个婆子假模假样的和她客气道。 高苗苗从来不耐烦和这些人说话，客气的笑了笑，说了句不用，脚下不停就往前走。 “孙大，你这是干什么？想跟人家高苗苗回去啊？也得看人家程枫答不答那？” 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说了一句，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李桂香的脸色难看至极。 那些人的哄笑声就像是巴掌一样打在她脸上，好似在笑她看不住自家男人。 孙大也跟着笑了笑，看见自家婆娘也在，便解释了一句：“柴太重，程枫媳妇一个人背不动，都是乡里乡亲的，就搭把手。桂香，我给人送家去就回来。” 高苗苗见李桂香的脸色难看，又看到边上那些七八姑八大姨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心里也有了些数。 估计这群闲得没事的老女人刚才又在说自己的闲话了。 “孙大哥，柴你就先放这里吧，回头我自己来背。” 她担心孙大和李桂香两夫妻起冲突，为了一捆柴不值当，也弄得她不好意思，便客气道。 “今天麻烦你了，改天我让程枫请你喝酒。” “不麻烦，就几步路就到了，我给你送家去，省得你再跑一趟。” 孙大是个实心眼，没听出高苗苗话里的意思。 旁边的几个老女人却是互相挤眉弄眼的打起眉眼官司。 李桂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说话不禁夹枪带棒起来。 “人家有的是男人上赶着帮忙，要你这个憨货献什么殷勤！有这个闲功夫，给我把家里的猪圈墙糊层泥是正事！” 孙大也不晓得自己哪里惹到了媳妇，忙陪着笑脸道：“瞧你这话说得！等我把柴给人家送到，这就回去给你糊猪圈墙。” “孙大，你这货自己家的婆娘不管，倒去心疼人家的媳妇。人家程枫可不会感谢你。” 有人讨嫌的开口架秧起哄。 李桂香脸面上挂不住，羞怒之下，便口不择言的喝斥道：“屁的本事没有，还要在别个面前做孝子贤孙，也看看你人家受不受你的孝敬！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孙大虽然老实憨直，脾气却很执拗。 他看也不看李桂香一眼，背着一大捆柴闷头就往高苗苗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诶，孙大哥你等一下……” 再说下去李桂香和这些人大约也是不会听的，高苗苗顾不上解释。连忙追着孙大身后离去。 孙大走得很快，高苗苗背篓里的东西也不轻，一时都赶不上他的脚步。 身后的一众婆子看着一男一女的身影。 “嘿，你家孙大这么老实的人，也有被漂亮女人撵着跑的一天，这辈子算值喽……” 李桂香眼睛一瞪，“你瞎说啥，没听我家孙大说是给人搭把手的吗？” 话是这么说，李桂香心里却难受得很，孙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她心里着实是恨上了高苗苗。 不过碍于自己的脸面，还是嘴硬的替自己的丈夫孙大说话。 “孙大哥是心实的老好人，见了谁有难不伸手帮忙的？婶子们就别拿老实人开心了。” 李小红是在众人拿高苗苗和孙大起哄的时候过来的，她本来想着要是李桂香能和高苗苗干一仗就好了。 没想到看了个寂寞。 心下不勉有些失望，目光触及到李桂香撇下的嘴角，心中顿时便有了主意。 她看似为孙大说话，其实是别有目的，接着便话音一转，似乎很为李桂香担忧。 “只是高苗苗这个女人惯会在男人面前装可怜，男人最吃她这套，孙大哥又是老实人，桂香姐，你可看着点孙大哥，别让孙大哥被她给骗了。” “他敢，我家孙大老实，我说向东，他不往西，他不会。” 李桂香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痛快，嘴上也说得硬气。 李小红心内暗笑，脸上是露出哀伤之色，装模作样的长叹了一口气。 “唉……远升我就是没看住，被高苗苗给迷了心窍。” 第119章 辞职 “姐，你可得看好孙大哥，再老实的男人，也经受不住狐狸精的手段。” 李桂香的情绪几乎处在爆发的边缘，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李小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诶，高苗苗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在学校里做老师，也不知道那帮知青怎么想的？也不怕带坏了小孩子。” 说着，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桂香姐，你家小英是不是在高苗苗的班上？可别让她给小英带坏了。” “我家小英乖着呢！” 李桂香哼了一声。 李小红陪着笑，“小英是个好孩子，可她现在天天在学校里待着，你也不能时时盯着她，难免就会被有些个作风不正的给带坏了。” 一阵沉默。 李小红知道她大概被自己说动了，随即又加了一把火。 “这种作风有问题的人根本就不配做老师！要是她做不成老师就好了，看她还能不能张狂地起来！” 李桂香盯了一眼李小红，“你别在我面前挑拨了，我知道你不待见高苗苗，想鼓动我对付她。” 被看穿了的李小红有一瞬的尴尬，但便恢复如常，现在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脸皮薄的大姑娘了。 她冷笑一声，“我是不待见她，可现在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的又不是我家的人，我也没有女儿跟她读书学习。她做不做老师跟我也没啥关系，又害不到我的孩子。” 李小红甩手离开，满脸的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的不忿。 看着她扶着腰蹒跚离开的背影，李桂香忍不住嘀咕一句，“我是要搞她，可不是为了你。” 很快，村子里刮起一股流言，都是说高苗苗作风不正，德不配位，不配做老师。 一开始高苗苗不知道，后来有和她相好的跟她说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谣言止于智者，况且这样的谣言是找不到源头的，你当真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当事人不理会，过段时间也就散了。 却没想到谣言越传越烈，发展到后来，居然有学生的家长到学校里去闹事。 “你们学校怎么能要这样的人做老师？要是教坏了小孩子怎么办？” “是啊，这样的怎么配做老师！学校有这样的人在，我们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学校？” “这种人不走，我们孩子就不来学校读书！” “爱娟，跟娘回去！这书咱们不读了！” 更有甚者，直接拉住自家孩子就要回家。 小孩子不愿意，拉扯间大声哭了起来。 一时间，班级门前的操场上吵吵嚷嚷的热闹极了，孩子们连课都不上了，都挤在教室前面看热闹。 就连校长站出来安抚都没有用，这些家长情绪激动，口口声声都是要赶高苗苗出学校，说她作风不好，不配做老师。 为了不影响上课，校长只好先将几位家长请进办公室，高苗苗也一起跟了过去。 这场闹剧从头到尾她都在场，她也看明白了，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不然何至于此。 只是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到底是谁这么恨她。 “校长，给个准话，到底赶不赶那个高苗苗走？” “对对，这样的人咋还能留在学校，这不带坏娃儿了嘛！” “她啥时候走，咱们的孩子啥时候来上学！” 几位家长一进办公室就围着校长要个说法。 “别激动，各位家长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嘛。” 校长客气地请这些家长坐下。 “高苗苗老师，你进来一下。” 正主来了，那些闹事的家长纷纷将目光投向她，没有声音。 高苗苗从容地走了进来，面色平静，神色坦荡。 都是同村人，这些人她都认识，她目光淡然地看着她们，她们却都面露嘲讽，眼含不屑。 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高苗苗老师，你们应该都认识，都是同一个村的人。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在学校的表现，学校里的老师们和同学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人品是绝对让人信得过的，我想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高苗苗在学校里的表现，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以她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是这些家长口中作风不正派的人。 校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桂香打断。 “怎么是误会？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晓得高苗苗和胡远升勾勾搭搭，这样的人，肯定不能留在学校里做老师！” 此话一出就有不少家长点头附和。 “高苗苗什么时候走，我们孩子什么时候来上学！” “让高苗苗滚出学校！” 校长一个人一张嘴哪里吵得过农村里身经百战的妇女，她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人声里。 “校长，你看，众怒难平……我看还是让高苗苗老师先回家待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再让她回来。” 王丽娜凑近她耳边出主意。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学校也不能为了一个人停课。 校长转头看着不远处的人。 挤在办公室门口的高苗苗看着校长的眼神，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学校不会管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当务之急是息事宁人，让课堂正常运转起来。 这些家长天天来闹也不是个事。 “行了！你们别在这里吵！” 众人顿时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安静如鸡。 高苗苗冷眼看着几个吵得最凶最大声的女人，“你们别为难校长，我辞职！” “我今天就离开学校。” 李桂香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高苗苗前世是孤儿，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冷言冷语，这种程度的话，根本就伤不到她。 不过就算是要离开，她也要将话说清楚。 “我高苗苗行得端，坐得正！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我从来没有勾搭过别的男人，我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我的为人，你们应该也清楚。我今天离开学校，不是怕了你们，是不想学校为难，不想耽误孩子们的学习！” “高老师……” 校长面色纠结，内心隐隐有些不忍，她知道高苗苗是很热爱老师这份职业的。 第120章 敲打王丽娜 “校长，我能理解学校。” 高苗苗面无表情道。 “但我奉劝诸位一句，都是有眼睛的人，可以自己去看，不要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遇到什么事情，自己也过脑子想一想，别被人当了枪使不自知，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她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人，随即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她东西也不多，很快便收拾好了。 有几位和她在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很舍不得她，上前和她告别。 “苗苗，别太难受，先回去休息两天也好。” “是啊，就当是放假了，等事情平息下来，你再回来也一样的。” 王丽娜也跟着说了句安慰话，“高老师，委屈你了，你放心，等这件事情过去，校长肯定会让你回来的。” 虽然她极力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可眼底分明藏着的得意。 “谢谢你们，我没事。” 几位同事的安慰让高苗苗心里好受了一些。 “我走了，有时间欢迎你们来家里玩。” 她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办公室，经过王丽娜身边的时候，却刻意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王老师，谢谢你的安慰，谣言止于智者，我知道王老师肯定是不会相信那些谣言的。” “呵呵……那是自然。” 对上高苗苗那双无底洞般，好似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王丽娜有些心虚，脸上的笑容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就是乱传谣言的人太可恨，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她好看！” 高苗苗的这句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王丽娜心里一跳，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了些，可是越看越假。 “这种人是挺可恶的，高老师若是抓住了她，千万别放过她！” “当然不会。” 高苗苗说得郑重其事，让王丽娜觉得她这句话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她脸上的笑险些要挂不住了。 因为有同事在这里，门外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她还要维持自己温婉知性的形象，肚子里有火也发不出来，还要和高苗苗在这里假客气，怄得她都快要吐血了。 而高苗苗说完上面的话，便与她擦身而过，径直出了门。 她总感觉这回的事情和王丽娜脱不了干系，可是没证据，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只是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敲打敲打她，也算是为自己出了一点胸中的郁气。 高苗苗走出办公室门，门口聚集着一群围观的人，也有闹事的家长混在其中。 看着她拿着东西走了出来，有些家长还说着风凉话，更有甚者看高苗苗被学校扫地出门，高兴的拍手叫好，好像她真的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角色。 而她们正好伸张了正义似的。 就因为一些根本都没办法证实的谣言，她们就化身为正义，轻易的断送了别人的梦想。 还自以为得意。 将她们欢欣鼓舞的样子尽收眼底，高苗苗面色沉闷，心里的滋味复杂难言。 既为她们感到悲哀，又为自己感到无奈，同时又很难受。 宁与智者争高下，不跟愚者论短长。 高苗苗抿了抿嘴唇，径直往外走去，围观的人群看她走过来，纷纷给她让路。 “高苗苗老师……” 校长挤出人群向高苗苗走过来，欲言又止地叫了她一声，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抱歉。 高苗苗知道校长也是从大局出发，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闹得学校里的师生们都不得安生。 就算知道事情根本与她无关，为大局牺牲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虽是无奈之举，却也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她是校长，大概也会做和校长同样的选择，只是当被牺牲的人变成自己时，心里的难受也一分都不会少。 “校长，我走了。” 高苗苗微笑着告别。 这么多人围观，校长也不好和高苗苗说什么，冲她点了点头。 高苗苗昂首挺胸地从容离开。 她可不是被人赶出学校，是她自己要离开的。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有人同情，有人不屑，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自窃喜。 不过这些都已经与高苗苗无关，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一回到家，高苗苗就卷起袖子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鸡舍猪圈也都通通清扫过。 待看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舍，高苗苗心里一阵畅快，郁闷的心情也纾解不少。 “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桂英一到家，看到打扫一新的院子，惊讶得不行。 不年不节的，高苗苗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高苗苗被学校赶出来的事情，刘桂英还没听到风声，只以为她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 高苗苗从厨房里迎出来，接过刘桂英肩上扛着的铁锹、扁担、柳筐。 “家里打扫得干净，人看得也舒心些。” 她将手里的工具放到墙角，又从厨房里倒了碗温水给刘桂英，“娘，喝口水。” 后者接过水碗，狐疑地看着高苗苗，总觉得她今天哪里怪怪的。 “你今天怎么了？” 没等高苗苗说话，一阵脚步声响起，涵涵和念友像一阵风似的卷进来。 “娘，他们说你被学校赶出来了？” 涵涵一见到高苗苗就大哭着扑到她怀里。 “娘，你是不是不能做老师了？” 念友眼眶周围通红一片，这句话一问出口，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是怎么了？” 刘桂英忙将手里的碗放在地上，心疼地拉过念友搂进怀里，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泪水。 念友没有说话，只是泪流得更凶了。 “涵涵，小宝贝，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和娘说呀。” 高苗苗垂下脑袋，看着怀里不停哽咽的孩子一阵心疼。 “你哭的娘的心都要碎了，好乖乖，别哭了。” 高苗苗语气温柔，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轻柔的抚着涵涵的背部。 半晌，涵涵止住了哭，念友也在刘桂英的安抚下稳定了情绪。 “你们俩这是怎么弄的？” 直到现在高苗苗和刘桂英两人才发现涵涵和念友头上，身上都灰扑扑的。 第121章 打赢了吗？ “你们俩和人家打架了。” 高苗苗故作生气的伸手拍打着涵涵衣服上的灰，小丫头一张脸像花面猫似的，因为刚才哭过，灰尘和眼泪混在一起在脸上留下黑糊糊的印迹。 早上给她精心梳好的小辫子散了此刻像遭了霜打的花枝，再也支棱不起来。就连褂子的口袋也被扯了半拉下来，挂在衣摆下晃荡着，像在诉说着不久前遭受过的惨烈对待。 涵涵可怜兮兮地看着高苗苗，虽然不哭了，可还是一直抽噎着。 见状，高苗苗也不忍心一直追问。 “刚上身的衣裳，怎么弄成这样了！” 刘桂英那边给念友拍着身上的灰，一边拍着，一边念叨。 两个孩子倔着头没有搭腔。 高苗苗起身打了盆水，拧了毛巾给涵涵擦脸，随即又拉着她的手放进盆子里洗。 刘桂英牵着念友过来，这才看到涵涵半拉挂在衣襟下摆的袋子。 “哎呀，这是怎么弄的，好好的衣服都破了，这才穿了几天呐？” 她心疼的拉着涵涵，仔细检察着她身上的衣服，看看还有没有破的地方。 幸好，除了半拉脱了线的袋子，衣服裤子都好好的，没有破的地方。 “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高苗苗给念友擦脸的时候，大概是碰到了脸上的伤处，小家伙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抬起他的脸仔细一看，只见颧骨那里都肿了起来，之前因为满脸的灰，她和刘桂英都没有发现。 现在洗干净了脸，颧骨那里才看出来有点青肿。 “哎呀，都肿起来了？” 闻言，刘桂英紧皱着眉头也忙过来查看，看到念友脸上青肿的地方，心里划过一阵不忍。 “你们跟谁打架了，怎么打成这样了！” 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不由分说道：“走，奶奶带你们找他们大人去，看看都把孩子打成啥样了！” 看着刘桂英一副要找人家去算帐的样子，高苗苗连忙叫住她。 “娘，等一下。” 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就这么去也太被动了。 涵涵和念友两个小的也不肯去。 “奶奶，二锁子比我们还惨呢！” “这么说你们俩是打赢了？” 刘桂英看着两个孩子问道。 她的人生里，和别人干仗就从来没有输过。 念友没有说话，反观涵涵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赢了就好！” 刘桂英也不提去找人家大人算帐的事了，拉着两个孩子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 高苗苗泼掉脏水，从屋里拿了梳子来给涵涵梳头发。 “娘，您不能这么教孩子，不论怎么样，打架肯定是不对的。” “怎么不对？咱们不欺负人家，也不能让人家给欺负了！” 刘桂英说得理所当然，她一生要强，绝对不能容忍自家人被人家压一头。 “奶奶，放心吧，我和念友才没有被二锁子欺负，二锁子一路哭回去的，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脏死了。” 涵涵脸上带着得意，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涵涵、念友，你们俩为什么和二锁子打架？” 高苗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问这话的时候脸是板着的。 小孩子其实非常敏感，她得让涵涵、念友知道自己的态度，和别人打架是不对的。 不过她还是要先问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凭自己的主观臆测就妄下定论。 万一伤害的两个孩子就不好了。 高苗苗不问还好，一问，涵涵嘴巴扁了扁，又哭了起来。 “你看你？问什么问？才哄好了，又给你惹哭了！” 刘桂英将涵涵抱在怀里又是一阵心儿肝儿的哄。 “念友，你来说。” 涵涵那边是问不出什么了，高苗苗只能冷着一张脸将目光投向念友。 后者心里有些害怕，不敢看她，只是犟在那里不张口。 别看两个孩子年纪小，脾气犟起来的时候，高苗苗还真拿他们没辄。 那边涵涵哭得伤心，高苗苗看得心疼。 可是教育孩子有时又不能心软。 小时不教，大时了了，她要对两个孩子负责任。 “告诉我为什么要和二锁子打架？” 高苗苗沉了脸色，说话的声音也严肃不少。 念友低着头，用手背抹起了眼泪，可是眼泪却越抹越多，怎么都抹不干净。 涵涵听出娘亲好像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哭，只睁着一双泪眼看着她。 “苗苗，你这是干什么？你看两个孩子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你还问？” 刘桂英心疼两个孩子，见高苗苗不罢休的样子，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再说了，不就是小孩子打架吗？又没怎么样？你还一直问，问个没完了！” “娘，我这教育孩子呢？你能不能别瞎掺和！” 高苗苗有些无奈的说道。 今天本就因为学校里的事情心情郁闷，两个孩子又在外面和人家打架，问他们话又犟着不肯说。 是以和刘桂英说话间语气就不大好。 “我怎么就瞎掺和了！” 刘桂英眉毛一扬，说话的语气也夹枪带棒起来，“你没嫁给程枫之前，这两个孩子都是我一手带着的，我现在说几句话就成了瞎掺和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苗苗无奈扶额，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确实不算好，是她把下午的情绪带出来了。 “小孩子的教育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一味的袒护，对他们的成长是很不利的，我也是为孩子们好。” 高苗苗放软了声线解释道。 刘桂英说话一向的强硬，“就你会教育孩子！我是没文化的农村妇女，我养了两个儿子，也没有比人家差！” 高苗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她怕再说什么，话赶话的万一吵起来就不好了，所以没再开口。 心里想着以后再找机会找涵涵和念友谈谈。 两个小家伙站在一旁，以为娘和奶奶两个人为他们吵了起来。 涵涵眼睛一眨，眼泪就又流了出来。 她心里很害怕，连忙拉了拉刘桂英的衣袖 对上她眼睛里的害怕和无助，高苗苗心里一阵酸楚。 “娘，奶奶，你们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打架了。” 第122章 小心断子绝孙！ 念友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连忙认错，他觉得只要自己认错了，奶奶和娘就不会生气吵架了。 “是二锁子说娘是狐狸精，在外头乱搞破鞋，哥哥才和他打起来的。” 担心念友被批评，涵涵一着急，忙不迭地大声将打架的缘由说了出来。 今天放学的时候，二锁子带着一群小孩跟在他们后头笑话他们，说他们的娘被学校开除了，不能做老师，他们在学校里神气不起来了。 她想骂回去，念友拉住了她，叫她别和这些吵架。 对方人多，他们只有两张嘴，骂是肯定骂不赢的，娘说过，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他们俩就当没听到一样，手牵着手飞快的往家走。 二锁子见他们俩不理会他们，就开始骂高苗苗。 是可忍熟不可忍。 涵涵是女孩，开始念友只让她在边上看着书包的，自己冲上去二锁子扭打在了一块。 一开始还一对一打，后来二锁子玩得好的两个人见他被念友压在身下爬不起来，就冲上去帮忙。 涵涵心急如焚，不能叫念友吃亏，思来想去也冲上去帮忙，对方虽然人多，可念友跟程枫练过几天身手，有一点擒拿的小技巧在身上。 涵涵平时看着不显，没想到打起架来还挺泼辣，又是揪耳朵，又是抠鼻孔的。 二对三，居然还能不落下风。 五个小孩子在地上滚作一团，还是路过的大人看到硬给拉开了。 “是二锁子嘴太臭了，不是我们的错！” 涵涵梗着头带着哭腔大声控诉着。 高苗苗心神大震，内心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唇角微微蠕动几分，将念友搂进怀里，连忙跟两个孩子道歉。 “对不起，都是娘的错！” “娘没有做错事，是他们嘴巴不好，乱讲话！” 念友心里的委屈立即得到了治愈，他伸出手背抹掉眼泪，郑重其实的说道。 高苗苗有些讶异，没想到念友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也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这两个孩子，她真的是没白疼。 “你让学校赶出来了？” 刘桂英怀里抱着涵涵，转头看向高苗苗，目光有些复杂。 自从高苗苗当了老师，人都比以前有活力多了，在家里的时候，张嘴闭嘴都是我的学生怎么怎么样。 现在突然不能做老师了，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难怪之前说话的语气不大好，原因在这儿。 刘桂英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倏然间有些后悔刚才呛高苗苗，可是又拉不下脸来和她说软话。 “学校为什么开除你啊？你兢兢业业地给他们干活，说开除就开除了！” 刘桂英蹭得站起来。 “不行，我去找村支书要个说法，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开除人呢？” 说着就要去找村支书。 高苗苗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拦住她。 “娘，别麻烦人家村支书了，离开学校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学校和村支书都没关系。” “为什么啊？你那么喜欢当老师？” 刘桂英不解地看着她。 高苗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转念一想。 这件事情刘桂英迟早会知道，村子里嘴碎的人多的是，与其让她从别人嘴里听说，还不如自己告诉她。 听完高苗苗的阐述，刘桂英气得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发抖。 “这些人的眼睛都让屎给糊住了吗？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会看啊！” 她今天才从高苗苗嘴里听到这些事情，也难怪，谣言传得再猛烈，别人也不会当着人家面说。 刘桂英要强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让别人骑到她头上。 “苗苗，你也别委屈，看娘怎么给你出气。” 刘桂英挽着衣袖，“老虎不发威，都当我是病猫。” “娘，你想干什么？” 高苗苗被她的架势吓了一跳，以为她要去学校找校长闹，连忙挽住她的手。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你带着涵涵、念友在家里。” 刘桂英冷冷一笑，甩开高苗苗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往外头走。 高苗苗连忙牵着两个孩子跟在后头，只见刘桂英叉腰站在路口，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始一顿输出。 中气十足，声音洪亮，门前的一条路贯穿着整个村子，程家又正好坐落在村子中间一段，刘桂英站在路口，一张嘴，声音几乎能传遍大半个村子。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刘桂英是什么人？就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自己偷汉子，搞破鞋，糊了一身的屎，还有脸说我媳妇作风不正派。你们的眼睛都是拿来出气的还是怎么的，不知道自己看！我家媳妇作风不正，村子怕就没有作风正派的人！” “说我媳妇勾引男人，你们哪个看到了，还是哪个抓到了？抓贼抓脏，捉奸捉双，没得证据就别在那里乱嚼蛆！就不怕犯了口业，日后死了到了阎王殿，进拔舌地狱！” “那些脏心烂肺的，坏事做多了，小心断子绝孙，别害得老祖宗半夜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 刘桂英站在路中央一刻不停地足足骂了一个小时。 高苗苗伸头去看，各家门口都站了人往这边张望，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头说话。 末了，刘桂英还凶狠地放话：若是以后再让她听到哪个传她家里的谣言，就别怪她撕烂那个人的嘴。 “奶奶好厉害啊！” 涵涵躲在院门后看着刘桂英，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惊叹。 念友简直被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原来奶奶骂起人来这么带劲的！ 高苗苗也是，她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刘桂英的厉害。 之前听邻居闲话时说起刘桂英当年和人吵架如何如何厉害，她还以为是夸大其词，今天一见简直是叹为观止。 “娘，你不看奶奶骂街啦？” 涵涵见高苗苗转身回屋，忙问她。 “奶奶还没骂完呢？” 念友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去给奶奶倒碗水来。” 高苗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显得淡定一些。 为了犒劳刘桂英，她还跟系统换了两条大鱼，烧了小半锅奶白奶白的鱼汤。 第123章 追问 “娘，你喉咙怎么了？” 晚上吃饭时，程枫发觉刘桂英说话时声音嘶哑，以为她伤风了,皱眉问。 “是不是伤风了，等下吃过饭我去诊所给你买点药。” “我没伤风。” 刘桂英嘶哑的嗓子说了一句。 好久没有这么开过嗓子，和年轻的时候没法比了。 “没伤风说话怎么这样？” 程枫轻轻放下手中的碗筷，狐疑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想试试温度。 刘桂英侧头让过，没让儿子碰到自己。 “都说了没事。” 见她精神还挺好，程枫微微放了下心。 “大概是上火了，苗苗，等下给娘煎点金银花茶喝喝。” 高苗苗看了刘桂英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爹，奶奶的喉咙是骂人骂哑的，不是上火。” 涵涵嘴快的给打小报告。 程枫犹不相信地又向她确认一遍，“骂人骂的？” “嗯。” 涵涵重重的点点头，很得意的吹嘘道：“今天奶奶可威风了！” “怎么回事？” 程枫问高苗苗，眼底闪过一丝担心。 这段时间他一心扑在工地上，忙得焦头烂额的，高苗苗不想他再为自己的事情烦心。 她看了一眼刘桂英，慢慢开口，“就是和人家吵了几句，也没怎么样的。” 四目相对，刘桂英懂她那一眼的意思，立即附和道：“刘根家的又来地里偷葱，被我抓到了，骂了一顿。” 刘根家的手脚不干净，爱贪小便宜，又懒，自己家的菜不去种，专门偷别人家的菜。 村子里的人都不待见她，为着她这个毛病，不知道有过多少回口角，村支书在村民大会上都通报批评过好多回了，就是不改。 是村里的一大顽疾。 刘桂英把刘根家的拉出来做挡箭牌倒也合情合理。 念友偷偷看看高苗苗，又看看刘桂英，乖巧地扒着饭，没有多嘴。 涵涵这个小人精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听刘桂英这么说，以为她是记错事了，马上大声反驳。 “不是的……” “涵涵，快吃鱼肚肉，没刺的。” 涵涵刚张嘴说话，就被高苗苗打断，她夹了一筷子鱼肚子上的肉塞进涵涵嘴里。 小丫头嘴里被塞了食物，一时说不了话，只顾着嚼起鱼肉来。 程枫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神情有些严肃地看着刘桂英和高苗苗。 这两个人眉眼官司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而且念友今天在饭桌上也太过安静了。 程枫面色沉郁，平时收敛着的气场不自觉地展露出来，饭桌上的其余四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压迫。 高苗苗和刘桂英心里的神经不自觉地紧了一下。 涵涵和念友饭都不吃了，连坐姿都不自觉地端正起来。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苗苗正想张口，可程枫却点名涵涵。 “涵涵，你说。” “你这个臭小子，这么严肃干什么？想吓死我们啊！” 刘桂英伸手就给程枫一个爆粟，“这是在家里，你摆出在部队里的款，想干嘛！我们可不是你的兵！” 刚才心里霎时的一怵让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当娘的竟然会怵自个儿的儿子，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刘桂英的这一下子，让刚刚产生的压迫感一下子消弥干净。 涵涵和念友两个立即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紧繃着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 高苗苗也暗自松了口气。 程枫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 “娘。” 程枫颇为无奈道。 刘桂英有些讪讪地缩回手，有些心虚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干什么不躲？我手都打痛了。” 她以为他会躲开的。 “娘，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 “爹，我也是男的呀？” 念友小嘴一撇，大声提醒道，在程枫看过来的时候，还特意挺了挺小胸脯。 见他这副不甘示弱的模样，高苗苗和刘桂英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对对对，我们念友也是家里的男子汉。” 高苗苗笑着摸了摸念友的小脑袋给予肯定。 念友被夸奖得不好意思，激动得小脸红红的。 “还有我！我是家里女子汉。” 涵涵不甘落后的大声嚷嚷，逗得桌子上的三个大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经这么一打岔，大家的情绪都放松不少。 “你们谁能告诉我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枫开口，不过语气没有先前那么严肃。 涵涵和念友不约而同地看向高苗苗和刘桂英。 两个小人精很乖觉，念友就不说了，程枫之前问话的时候，他就从刘桂英和高苗苗的眼神里知道了她们不想让程枫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涵涵在程枫开口问她的时候，才有点朦朦胧胧地晓得今天的事情不好告诉爹。 高苗苗犹豫着，组织着措辞，想着该怎么说。 她没开口，刘桂英也不好说话，说起来，事关高苗苗，她若是不愿意和程枫说，自己这个做婆婆的也不好多事。 “这事我回头再和你说，现在咱们先吃饭吧。” 程枫深深看了一眼高苗苗，点点头，“也好，先吃饭。” “吃饭吃饭。” 刘桂英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也随后跟了一句。 吃过晚饭，刘桂英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碗筷，高苗苗带着涵涵和念友去洗漱。 洗漱好了，又带他们回房间给他们讲睡前故事，等哄睡两个孩子，出来一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高苗苗回房间时，程枫正靠在床头就着油灯看书。 “孩子们都睡了。” 程枫放下手里的书，目光追随着高苗苗的身影。 “睡了。”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脸部冷冽的线条，让他看起来有种妖冶的美丽。 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着，高苗苗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身，微微避着他的目光，飞快地脱掉外衣，迅速套上睡衣。 来这里之后高苗苗也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大部分生活习惯，但有些生活习惯她是怎么也改变不了。 比如晚上睡觉前，她一定要刷牙，也习惯换上睡衣。 换好睡衣，高苗苗转身，见程枫还是直直的看着自己，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第124章 他很在意 纵然已经同床共枕快小半年了，两人也曾经亲吻过，可她在程枫面前还是会害羞。 “你一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高苗苗在程枫的注视下走到床边脱鞋上床。 “苗苗。” 两个字轻柔地滚落在舌尖，带着些无奈还有一点委屈。 “我是你的丈夫，你有什么事情，我不想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今天饭桌上的事情，他很在意。 当时看到高苗苗一副不希望他知道事实时的模样，他心里是很失落的。 这说明高苗苗并没有全心全意地依赖他，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达到那一种程度。 作为一个丈夫，没能让妻子全心全意地依赖，无疑是失败的。 他不知道高苗苗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是，自立自强，自尊自爱。 她遇到事情，都是先想着怎么解决，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别人。 即使她现在的身份是程枫的妻子，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完全依附着他。 “程枫，我不是想瞒着你什么，都是些小事，我只是不想让你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烦心。” “而且事情我也已经解决了。” “苗苗，在我这里，任何关于你的事情都不是无关紧要的。” 程枫紧紧盯着她，“而且能让娘发飙骂人骂得喉咙都哑了，怎么可能只是小事情？” 高苗苗心知瞒不过程枫，而且正如他所说，若是真让他最后一个知道事实，怕是会影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虽不至于真的如何，但芥蒂肯定是有了。 “也没什么。” 高苗苗缓缓开口，“就是村里都在谣传我和胡远升勾勾搭搭，伤风败俗，道德沦丧，作风不正。” “有些孩子的父母就到学校去闹，说我这样道德败坏的人不堪为人师表，叫嚣着要学校开除我。” “怎么会突然传出这种谣言？” 程枫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完全就针对她的来的。 高苗苗苦笑了一下，满脸无奈，“谁知道？我碰到胡远升都有多远就躲多远，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谁知道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像谣言这种都是口耳相传，人云亦云的，就是想查都不知道从何查起。 大多都是不了了之，只有让时间慢慢消弥这些流言，或是有更新鲜刺激的事情出来。 人们被新鲜事物吸引，谣言自然也就消散。 程枫这时也明白刘桂英为什么骂人骂到喉咙都哑了。 娘一向要强，嘴上没吃过亏，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家人被外人欺负？ “你刚才说已经解决了，是怎么解决的？” 高苗苗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中午那些家长去学校闹事，为了不影响学校正常上课，我就和校长辞职收拾东西回来了。” 程枫愣了愣，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你受委屈了。” 苗苗那么喜欢当老师，今天被迫辞职，心里该有多么难受！ 高苗苗的眼泪霎时滚滚落下，滚烫的眼泪滴落在程枫的胸膛，他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 “你知道你心里委屈，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程枫将高苗苗搂得更紧了一些，伸手抚上她的后脑，轻抚着她垂落在身后的长发。 高苗苗窝在他怀里，小声啜泣。 房间的隔音不好，她不敢大声哭，怕被刘桂英听见，也怕吵醒两个孩子。 “这个老师不做也没什么，每天起早贪黑，孩子学得好是应当的，学不好，没有苦劳不说，还要落埋怨。明明是孩子脑子笨，还要怪老师没水平！” “从你做了老师，每天回来晚上还要熬夜批作业，备课，将我冷落在一旁，这回好了，你不做老师，咱们晚上又可以好好聊天了。你想想，自从你做了老师，咱们两个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程枫不停地说着安慰她的话。 高苗苗开始还很委屈，哭得伤心，闻言，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好笑，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的难受也削减了六七分。 事情发生后，其实她本来也并没有很难受，只是程枫一问，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觉得委屈异常，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了。 情绪得到宣泄，理智也就回笼。 事情已经这样，再难受也无法改变什么，不如放开胸怀，她在这里难受，只会让那些针对她的人得意。 她才不要这样。 “照你这么说，我不做老师是千好万好了！” 高苗苗抬头，不满地瞪着程枫，哭过的双眼有些红肿，眼里的水泽映着摇曳的灯火潋滟着璀璨的光芒。 程枫低头，从那璀璨的眸光里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映在漆黑的瞳仁深处。 “别的我管不着，我只要你好好的。” 说着，他低头向怀里的人吻了下去。 第二天，高苗苗起了个大早，此时天色还只有蒙蒙亮。 初冬的早晨，薄雾弥漫，清冷空气浸入肺腑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睡意顿消。 高苗苗抓了一把米洗了倒进锅里，又洗了几块红薯放进去和为一起煮。 这个时候的红薯又甜又粉和米一起煮粥，不但耐饥还很好吃，甜丝丝的。 锅里煮上红著粥，高苗苗又拿几片老菜叶剁碎了拌上米糠准备喂鸡。 她来到鸡舍前，抽掉鸡窝的挡板，七八只鸡便一窝蜂地从鸡舍里钻出来，在鸡舍里到处找食。 高苗苗连即将拌好的鸡食倒进食盆里，一群鸡便都围着食盆开始啄食。 鸡喂得好不好就看鸡毛鲜不鲜亮，高苗苗喂的这几只鸡，个个都毛色鲜亮，像是抹了一层油似的。 她欣喜地看着自己将它们从毛茸茸的小鸡崽精心饲养到这么大，心里成就感满满。 给鸡喂了食，高苗苗又去喂猪，几头猪因为有和系统换来的猪饮料，只只都油光水滑，膘肥体壮。 她也去看过其他农户养的猪，没一个有她养得好，今年过年，肯定能多分猪肉。 想想心里就满足。 鸡和猪都喂好了，高苗苗又清扫了院子，给水缸挑满水，清洗好昨天的换下来的脏衣服，程枫和刘桂英才起床。 第125章 刘桂英害羞 “娘，程枫，你们起来了。” 高苗苗笑眯眯冲两人打招呼。 “苗苗，你多早起来的？” 刘桂英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收拾的井井有条的院子，不远处，厨房里正往外冒着蒸气，热气腾腾的在这清冷的早晨让人一见便心生暖意。 “也才起来没多久。” 高苗苗随口答道，拎起盆里的衣服往绳子上晾，程枫很自然地走过来帮忙。 “我帮你。” 高苗苗对他抿嘴一笑，眉梢眼角展出一抹温柔。 见小夫妻两个感情这么好，刘桂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很是欣慰。 也不在这边碍眼，转身回屋去叫两个小的起床。 “没事吧？” 程枫低声问道，黑眸里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担忧。 高苗苗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将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在了脑后。 “我能有什么事？别瞎担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笑意盈盈的，好像真的一点都没将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末了还催促程枫，道：“行了，我这里用不着你，你快去洗漱。再去看看粥好了没，好了，盛出来凉凉，等两个孩子起来刚好吃。” 程枫看看盆里也没有几件衣服，随即便听她的话乖乖去了。 吃过早饭，高苗苗给涵涵、念友挎上书包。 “你俩在学校里乖乖的，要听老师话，好好学习，知道吗？” “娘，知道了。”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答应。 程枫推了自行车过来，涵涵钻到他怀里爬上车前杠坐下，程枫跨上自行车，以脚支地，高苗苗将念友抱上车后座。 “你在家里没事到镇上逛逛，散散心，给自己买套新衣裳。” 程枫怕高苗苗一个人在家里心里难受，让她出去逛逛。 “知道了。”高苗苗笑着应了一声，又嗔怪道，“别婆婆妈妈了，快走吧。” 闻言，程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无异样，点点头，脚下一蹬，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娘，我们走啦。” 涵涵从程枫怀里探出头来朝高苗苗招招手，念友则一直望着高苗苗笑着。 “在学校里认真上课，不许打架。” 高苗苗挥着手，扬声叮嘱。 “嗷……” 程枫车骑得快，两个孩子的回应在晨风里远远地飘散开，清脆似银铃。 此时阳光已经升起，一抹晨曦穿透薄雾，淡白的雾气便呈现出一种淡金的色泽来。 某个角度看去，雾气折射着阳光，居然呈现出七彩的光芒，美得如梦似幻。 而载着程枫和两个孩子的自行车，在高苗苗的眼前溶进七彩雾气里，像是走进了一个梦幻的世界。 高苗苗兀自留在原地的身影有一种茕茕独立的意味。 “在家里没事，就多歇歇，一个人别胡思乱想的，实在闲不住，就去胡婶家串门，她一个人在家，也怪冷清的。” 刘桂英挑着筐，扛着铁锹正要出门，看到高苗苗一个人站在门前向外眺望着，身影孤单得很。 不由一阵心疼，她一辈子强势，说不来软话安慰人，便只好说了几句硬梆梆的话。 高苗苗知道刘桂英是心疼自己，心里一阵暖意流过，脸上浮现一抹柔软的笑。 “娘，您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刘桂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嘴硬道：“谁担心你了，不就是几句风凉话，难道因为几句风凉话，还不过日子了！” “我上工去了。” 说着就往出走。 “娘。” 高苗苗在后头叫了她一声，刘桂英以为她有什么事，回首以目光询问她。 高苗苗朝她璀璨一笑，双眼弯成月牙。 “谢谢你！嫁给程枫，遇到你是我这一辈子的福气。” 望着高苗苗笑盈盈的一张桃花脸，刘桂英眼中的疑惑慢慢变成惊讶，尔后染上柔暖的笑意。 刘桂英性情刚强，这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没个女儿。 虽然儿子对她很孝顺，但男孩子毕竟性情粗疏，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少有温情。 像高苗苗这样的话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今天猛然听到她这番话，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却是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 刘桂英吐出半句话，脸上居然少见地爬上一丝红晕。 “不跟你扯了，上工了。” 话落便挑着筐走了，转身之际，在高苗苗看不到的地方，脸上笑开了花。 “这孩子嘴巴抹了蜜了，说话这么往人心里钻。” 高苗苗送走刘桂英，回屋收拾了东西，准备去镇上一趟。 不用去学校，她也闲下来了，趁有空去镇上扯几尺布，再称上几斤棉花，准备给涵涵和念友做两身新棉袄。 再给刘桂英买盒贝壳油。 天冷了，她手上的皮肤都裂开了，深的地方都有血丝渗出来，看得她心疼。 想着中午还要赶回来烧午饭，高苗苗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 一条土路将一片绿色的麦田分隔成两边。 薄雾渐渐退却，晨曦万道金光穿透云层，向大地布施德泽。 绿色麦苗细短的绿叶上沾染着昨夜的冬霜，泛着淡淡的白。白霜在金色的光芒里渐渐消融，在叶尖上凝结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阳光在叶尖上闪烁着冷凝的光芒，美轮美奂。 偶尔几棵光秃秃树闯进眼帘，才让人感觉到一点冬天的萧瑟。 高苗苗闷头赶路，心里盘算着待会要到镇上采购的物品。 远远瞧见一个身影骑着自行车在曲折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过来，高苗苗定睛细看。 那骑车的人竟然和王丽娜的身影极其相似。 大概缘于女人的小心思，虽然知道程枫和王丽娜之间没有什么，但高苗苗还是不由自主地关注着她。 骑车的人也注意到了高苗苗，抬眼看来，隔着远远的距离，源自女人的直觉，高苗苗第一时间便笃定那人就是王丽娜。 想必她也认出了自己。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却又都好似没有将对方看进眼里。 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两个都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高苗苗面色平静中带着漠然。 王丽娜脸上带着笑，眼底的眸光却含着讥诮和得意。 “原来是高老师，远远看着就像你。” 刹车声响起，王丽娜以腿支地，在高苗苗面前停了下来。 第126章 周迎芳的小心思 后者本以为两人会沉默着擦肩而过，闻言，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目光冷然。 “我以为和你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要不是她拦住去路，自己是决计不会和她对话的。 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撕破脸，却自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高老师不要这么绝情嘛，毕竟我们也共事过几个月。” 王丽娜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很是恣意。 自从高苗苗被迫辞职之后，她自觉赢了她一头，今天再看到她，自然在要她面前显出优越感。 否则就算她再得意，不能在对手面前展现出来，那就好比是锦衣夜行，华堂日宴，没甚趣味。 “你还是别这么叫我，我已经不是村小学的老师了！” 高苗苗望着王丽娜眼里的得意之色，一脸平静，看不出一点儿颓丧之色。 她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说的也是。” 王丽娜笑了一下，语气中带刺。 可惜这种程度的话对高苗苗根本够不成伤害，她想看她难受的愿望是怕是要落空了。 “请你让让路，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墨迹。” 和她本就不对付，高苗苗说话也不客气。 “哟，这是生气啦。” 王丽娜自以为拿捏住了她的情绪，心里一阵舒畅。 “我没那个闲工夫。” 见她不愿意让路，高苗苗也不想再和她磨牙，走下麦地，绕过王丽娜直接就走了。 后者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想要从高苗苗这里找优越感的心思全都被堵了回来，心里顿时闷得不行。 侧头去看，高苗苗脚步飞快，已经走远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王丽娜恨恨的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道。目光如有实质，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眼出来。 高苗苗紧赶慢赶地到了镇上。 这个时间段，供销社没什么人，大伯娘周迎芳正坐在柜台里嗑瓜子。 “大伯娘。” 高苗苗笑着喊了她一声。 “唉，苗苗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周迎芳脸上扬起热情的笑，却并不站起来，仍旧坐着磕自己的瓜子。 “伯娘，我来扯几尺布，再称几斤棉花。” 高苗苗在柜台上搁着的一堆布料里面挑拣着。 听到她是来买东西的，周迎芳脸上的笑顿时显得真诚了许多，不过仍是没起身。 “苗苗，你自己先挑，我这站了一早上了，坐一会儿歇歇。” “行，伯娘你坐，我挑好了再叫你。” 高苗苗也不在意，自己在柜台上的布堆里挑挑拣拣。 她给涵涵挑了块红色小碎花的面料，给念友挑的是一块军绿色的，又给刘桂英挑了卡其色的料子，准备给她做条新裤子。 “伯娘，这块碎花的料子给我裁三尺，军绿的裁个五尺，这块卡其的料子裁个1米。” 高苗苗撩起外衣的下摆，从穿在里面的薄棉袄的衣袋里掏出一只卷成一团的手帕来。 来这里时间久了，她也学会了用手帕将钱卷起来揣口袋里的行为，觉得一层一层的将手帕揭开露出里面的钱财，特别的有仪式感。 周迎芳见高苗苗掏钱，这才从凳子上起身，拿过她手里得布票放到柜台下面得柜子里。 随即拿起柜台上的算盘扒拉了两下，沾着瓜子皮屑的嘴唇动了动，“五块二毛五。” “我还要称五斤棉花，一起算一下拢共多少钱？” “哟，今天可大发了，你买这些料子，棉花是打算做新棉袄？” 周迎芳不停扒拉着算盘珠，同时嘴上也不停。 “我正好有个朋友是做衣服的，手艺好得很，你去找她，报我的名字，价钱指定公道。” “三块料子，五斤棉花，拢共是十块三毛钱。” 高苗苗在一堆毛票里面数出十块三毛钱递给周迎芳。 周迎芳接过钱，伸出手指吐了口吐沫，一张一张地数了一下，看数额没错，这才将手里的钱放到抽屉里。 “我朋友那里都是最时兴的款式，连上海这样大城市里流行的款式她也会裁……” 周迎芳嘴里不停地说着，手里拿着尺飞快地在布料上比画了几下，捞起剪刀，嘶的一声，沿着门幅一剪到底。 那动作倒是行云流水，娴熟无比。 还别说，周迎芳为人不怎么样，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 很快，三块面料就剪完了，随即又去称棉花，高苗苗也跟着一起过去。 周迎芳飞快的从蛇皮袋子里抓了几把棉花塞到网兜里，用称勾勾起网兜称了一下，随即又从蛇皮袋子里抓了小半把棉花塞进去。 “五斤一两，算你五斤好了。” 周迎芳将装满棉花的网兜拿下来递给高苗苗，凑近了小声叮嘱她道：“这可是违规的，你别到处声张。” 那模样活似高苗苗沾了她多大的人情似的。 高苗苗并不伸手去接，“大伯娘，我都没看称呢？你再给我称称。” 周迎芳是一贯爱贪小便宜，喜欢做手脚，虽说两人沾亲带故，可高苗苗却一点儿都不相信她。 “不用称了，称杆翘得高高的，大伯娘还能少你的不成？” 周迎芳脸色难看几分，话语间带着不耐烦。 高苗苗并不理会她，只说要她再称称。 周迎芳拗不过，只得当着她的面又称了一回，高苗苗伸长的脖子去看时，周迎芳面露歉意。 “哎呀，我刚刚看花眼了，称错了。” 说着又从蛇皮袋子里掏出一大把棉花塞进网兜里，高苗苗这回是亲眼看到称杆高高翘起来了。 “你看，人年纪大了，就不中用了，眼睛也花了，连个称花都看不清楚了。” 高苗苗笑着接过装满棉花的网兜，附和道：“伯娘还是厉害的，还懂看称花，我连看都看不懂呢？” 不管她会不会看称，这回周迎芳是不会少她的称的。 周迎芳脸上得笑再也挂不住，“你不会看称，刚才干什么一定要看！拿我开心哪！” “大伯娘，别生气啊？就是不懂才要看的嘛，我还寻思着想跟大伯娘你学学怎么看称花呢？” 周迎芳望着高苗苗一脸温婉的笑，心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终还是将挤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第127章 勉强的笑 周迎芳脸上挤出点笑容，那勉强的样子高苗苗看了都替她难受，还不如不笑。 “你这孩子，想要学就跟大伯娘明白说，还跟大伯娘逗这个闷子。” 因没在高苗苗这里占到便宜，她心里到底是不甘，又向她极力推荐她说的那家做衣服的裁缝店。 “给孩子做的棉袄，不用讲究那么多，结实暖和就行。我婆婆就会裁衣裳，小孩子的衣服，两个晚上就做好了，哪里用得着特意去裁缝店做？” 高苗苗婉转拒绝，收拾着东西就准备离开。 见她这里没什么好处可占，周迎芳倏地拉下了脸。 “你对人家的孩子到挺上心！有这个闲心，还是想办法和程枫生个自己的孩子是正经！” 村里一直都在传她不能生孩子，周迎芳的这番话就是在往她心里扎钉子，只可惜高苗苗不是从前的那个高苗苗，周迎芳的话根本就伤不到她。 “借您吉言，我生了孩子一定请大伯娘来喝三朝酒。” 高苗苗十分淡定地回了一句，不待她说话，拿着东西抬脚离开。 “神气活现的……有你哭的时候！” 周迎芳双手叉腰，冲高苗苗的背影不忿地啐了一口。 说来也奇怪，这高苗苗嫁了人后，每回碰到她，一分好处捞不到不说，还被她吃得死死的，真是气死人了！ 高苗苗出了供销社的门又直奔副食品商店，难得来镇上一趟，总要给两个孩子带点好吃的回去。 她称了两斤桃酥，看到货架上的酒，又给程枫带了两瓶回去。 两只手提了满满当当的东西，高苗苗抬头看看高高挂在天上的日头，想着还要赶回去烧午饭，没敢再多逛。 一路匆匆往家赶，走了不多大会儿，身上就冒了汗，她脚下不停，越走越热，索性敞开了衣裳。 初冬的风里已经寒气十足，吹在身上，高苗苗只觉得十分舒坦。 天旷地阔，野树蓑草，却并不让人觉得萧瑟。这里的天空蓝得那么澄净，几近透明，几片浮云在这片天地里自由地来去，聚散无常。 高苗苗偶尔停步歇脚，便会抬头看看头顶的万里晴空。 比起后世即便是万里无云的晴天，也总像是蒙着尘沙的天空，她更喜欢现在这样干净地剔透净明的天。 程枫一路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远远地便看见高苗苗抬首望着天空发呆的身影。 初冬时节，麦苗初发，田里没有什么农活要做，因此田野里没有干农活的人。 空旷的原野上只有高苗苗一人静静地伫立着，看上去是那么的渺小孤独。 阳光照在她身上，在她的周身渡上一层光，模糊了她的轮廓，远远看着就像是要融进了身后的背景里。 程枫的心里一紧，加快了蹬自行车的速度，他都不敢唤她，生怕自己惊着了她。 感觉到有人，高苗苗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程枫正骑着自行车往这边赶。 “程枫？” 高苗苗有些惊喜地看着他骑近，“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没在家，想着你应该是来镇上了，就过来接你。” 程枫将自行车停在高苗苗身边，下车将自行车转了个方向，挎上自行车，以腿支地冲她招呼。 “东西给我。” “哦。” 高苗苗将装布料的袋子递给程枫，后者接过，看着她手里剩余的好多东西，无奈笑道：“那些都拿来。” 高苗苗抬了抬手里的两瓶酒和鼓囊囊的一网兜棉花，“算了，这两样车头上不好挂，我拎着吧。” 泥土坑坑洼洼的，玻璃不经碰，万一碎了就可惜了。 棉花确实不好放，那么一大坨挂在车头上，影响车头的灵活性，不太安全。 程枫也没有坚持，“上来，我带你回家。” “好。” 高苗苗温婉一笑，坐上自行车后座，将手里的东西搁在腿上，一手抓着，另一只手搂住了程枫的腰，却没好意思搂实，只是虚虚地搭在他的腰间。 “好了。” “好了，咱们就走了。” 程枫通知了高苗苗一声，抬身猛的一蹬自行车，车子飞快的向前驶去。 高苗苗吓了一跳，手臂下意识的搂紧了程枫几分，因为惯性，身体也紧紧的靠在他的背上。 坚实温暖，让人安心。 有风从耳边刮过，微微的凉。 高苗苗和程枫两人个都没有说话，旷野只有自行车车轮滚过板结的泥土路面的声音。 偶尔有一两声鸟叫的，却让人感觉到更安静。 高苗苗不想打破这样静好的时刻，有一瞬间心里竟希望这条路最好没有尽头，她和程枫两人就这么一路往前，直到永远。 程枫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高苗苗说。 今天上午他在施工场地上忙，涵涵和念友两个孩子竟一路哭着到工地上寻他。 两个孩子哭得伤心，嘴里一直念叨着高苗苗。 “娘走了，娘不要我们了！” “娘没在家了，爹，快去把娘找回来啊！” 两个孩子在学校里听到有人说高苗苗不愿意替别人养孩子，扔下两个孩子走了的话，就偷偷溜了出来。 回家一看，高苗苗果然没在家，到处找也没找到人，两个孩子慌了神，以为高苗苗真的不要他们了，六神无主之下，就只好哭哭啼啼在上工地找程枫。 程枫怎么哄都哄不好两个孩子，就只好先将两个孩子送回家，结果两人回家对着空荡荡的没有高苗苗的家哭得更伤心了。 “乖，别哭了，娘没有走，她是去镇上了。” 看着涵涵和念友哭得好像气都要噎住的模样，程枫心疼又无奈，他又不知道怎么哄孩子，说出来的话都是干巴巴、硬梆梆的。 涵涵和念友只顾着哭，哪里信他。 “你们别哭，我去接你们娘回来。” 程枫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吃中饭的时间，这工地今天上午是去不成了，不如干脆骑车去接高苗苗。 闻言，两个孩子终于是暂时止住了哭，皆抬着一双泪眼望着程枫。 看着两双和战友相似的眼睛，他心里像是被刀扎了一下，生生的疼。 第128章 再次挑拨离间 心疼的同时，一阵愧疚如浪潮一般将他淹没，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如若不是为了救他，战友也不会牺牲，涵涵和念友有自己亲生的父母疼爱，又何至于如此？ 他们这么舍不得高苗苗，除了高苗苗是真心疼爱他们之外，也是因为他们太缺少母爱，太想有个娘。 原本他们也是有亲娘的，都是他的缘故，两个孩子才这么可怜。 程枫抱着两个孩子，一向冷峻的脸上此刻全都是痛苦和愧疚。 涵涵一边打着嗝，一边泪眼朦胧地看着程枫，因哭过而雾蒙蒙的双眼含着怀疑和期望。 “爹，你真的能把娘接回来吗？” 念友在边上也问道，“娘没有不要我们吗？” “怎么会不要你们？娘那么疼你们，你们又这么乖，她舍不得不要你们的！” 程枫语气郑重而且笃定。 他看得出来，高苗苗是真的很疼爱涵涵和念友，估计她就算是不要他，也不会不要两个孩子的。 程枫叮嘱两个孩子在家里乖乖地别乱跑，就骑了自行车来接高苗苗。 “娘！” 高苗苗刚进院子，涵涵和念友就像两只小炮弹似的射过来，扑到她怀里。 “娘，你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涵涵将头埋在高苗苗怀里，嗡声嗡气地撒着娇。 念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自家娘亲。 高苗苗被两个孩子突如其来的深情弄得有点莫名其妙。 “我就去镇上了，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 程枫在她身后推着自行车进来，将自行车支在墙角，接过高苗苗高高举起来的东西。 两个孩子就那么冲了过来，她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只好高高地举着，怕磕到了他们。 程枫拿走了东西，她手空下来，才放心地蹲下身伸手去搂两个孩子。 “你们哭过了？” 直到这，高苗苗才看到涵涵和念友的两双眼睛红红的，眼皮也肿着，睫毛湿湿的，一看就是才哭过的样子。 涵涵是女孩子，倒无所谓。念友是男孩，听高苗苗这么问，脸上露出一丝羞赧。 程枫一直都和他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兴像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 现在被高苗苗看到他哭了，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是不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告诉娘，是谁欺负你们了，娘去找他们家长去！” 高苗苗打水给两个孩子洗脸，一边洗一边问他们是不是在学校里受气了。 嘴里说着要为他们出气，实则也是在安慰他们。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忘了，转身又会玩到一起去，其实根本就不用大人跟在中间掺和。 “没人欺负我们。” 涵涵摇摇头，高苗苗回来，她脸上有了笑模样。 高苗苗给两个孩子洗好脸擦干净手，去屋里的桌子上将一包桃酥拆开，拿了两块分给涵涵和念友。 “桃酥！” 涵涵惊喜地接过桃酥，迫不及待地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娘，桃酥真香。” “桃酥真好吃。” 念友边吃边夸赞桃酥好吃。 像这样的吃食，平时很难吃到的，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稍稍多吃几块。 高苗苗看着两个孩子逐渐神情放松，忍不住又开口问，“没人欺负你们，你们干什么要哭啊？” 直觉告诉她，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涵涵念友不是什么娇气的孩子，如果不是被什么刺激到，不可能哭成这样。 “今天早上在学校里，王老师跟我俩说你走了，不要我们了。”涵涵一手拿着桃酥吃，一手托着下巴接着掉下来的桃酥渣，小嘴飞快地咀嚼着，像极了软萌可爱的小仓鼠。 嘴巴里吃着，也不耽误说话，因为高苗苗回来了，说起他们哭的原因也能心平气和。 “我俩才哭起来的。” 涵涵话说完，念友抬头连桃酥也不吃了，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定定看着高苗苗，“娘，你不会不要我们的，是不是？” 高苗苗目光一片冰冷。 这个王丽娜，真的是太过份了！在孩子面前挑拨离间，难怪早上遇到她时总感觉这个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听到念友这么问，涵涵也凑过来，目光殷切地看着高苗苗，脸上充满期盼。 对上两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眸，高苗苗缓了缓情绪，神情认真且郑重的开口：“涵涵、念友，你们俩给娘好好听着，娘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们！”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是你们俩的娘！” 闻言，涵涵和念友纷纷用力地点着头。 “过来，让娘抱抱你们。” 高苗苗向两个孩了张开双臂，涵涵和念友同时扑进她怀里。 涵涵娇娇的叫了一声，“娘。” 念友不像涵涵那么会撒娇，只是用力的抱紧了高苗苗。 后者紧紧搂着两个孩子，好一会儿才牵起他们的手：“走，快去屋里看看娘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 “娘，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啊？” 涵涵好奇的问着。 一大两小三个人牵着手进了屋。 程枫从厨房里探出头，看着高苗苗他们三人的身影，脸上也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 也只有高苗苗能将两个孩子哄得服服贴贴的。 午饭是程枫烧的，虽然得到高苗苗的保证，两个孩子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高苗苗。 就差上厕所都要跟着她了。 高苗苗本想帮程枫一起烧午饭，可她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两个小尾巴，厨房地方逼仄，一下子挤进来四个人，不是碰到他就是撞你。 “你们都出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忍无可忍之下，程枫将高苗苗三个人赶出厨房。 高苗苗和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涵涵还冲高苗苗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厨房那边用不着高苗苗，她就去猪圈喂猪，刚一拿猪食桶，涵涵就去舀沤好的猪草，念友也紧跟着去舀水。 喂好猪，高苗苗又去鸡舍那边想看看有没有鸡蛋捡，刚走近鸡舍，念友已经快手快脚的拉开鸡舍的门，涵涵刺溜地钻进去，麻利地从鸡窝里掏出两只鸡蛋。 第129章 不许你欺负我娘 “娘你看，鸡蛋。” 涵涵乖巧的脸蛋上带着几分讨好得笑，献宝似的伸出两只小手，亮出手心里得鸡蛋。 “真能干，都能帮娘干活了。” 高苗苗微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得头顶，极尽温柔的夸奖着他们，心里却一泛酸。 流言还是不可避免的伤害到了两个孩子。 一家三口吃过午饭，程枫要赶回工地，高苗苗让他顺便把两个孩子送回学校，自己则准备去给刘桂英送饭。 涵涵和念友一听说要去学校立刻撒了泼。 “娘，我不要去学校，我不想上学了！” 涵涵撅着嘴，背靠着墙边，眼睛红红的望着高苗苗，似乎一下秒就要哭出来。 念友虽然没有像她一样说不想上学的话，但看他的动作表情，大概和涵涵得想法一样。 “不去上学怎么行？学业怎么办？” 高苗苗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想逼两个孩子，可是学校不能不去。 涵涵咬着唇，倔强地看着高苗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大颗大颗的滚落。 “大玲子就没去上学，为什么我就要去！” 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一边哭还一边为自己争取，“她在家里还能帮她娘煮饭、洗衣裳、带小弟，娘，我在家里，也可以帮你打猪草，喂鸡……” “娘，别让我上学了，好不好？我能帮你做好多事情的，还可以在家里陪着你，我想在家里陪你！” 涵涵哭得伤心，念友和她是一胎双生，心灵相通，她哭得伤心，念友的眼睛里也情不自禁地蓄满了泪。 只是不好意思哭出来，只要强忍着。 看到两个孩子哭，程枫嘴唇蠕动几下，心软得一塌糊涂。 反正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不去就不去了，以后再慢慢劝，哪里能硬不下心来逼迫他们去上学。 “苗苗，你看……” 程枫看着高苗苗，脸色为难。 他知道高苗苗在学习上对两个孩子要求严格，想为他们说情，又怕高苗苗不高兴。 高苗苗叹了一口气，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到他们家完全是倒了个，平时程枫对两个孩子连个高声都没，更何况看到两个孩子哭得这么伤心。 眼下两个孩子一时半会是劝不好了，程枫又要赶着去工地，她只好让程枫先走。 “行了，孩子交给我，你先上工。” 高苗苗这是默许两个孩子不去上学的请求了。 她的话不但让程枫松了一口气，也让涵涵和念友霎时破涕为笑，要不是高苗苗的脸色不太好，两个孩子都要欢呼雀跃了。 程枫又叮嘱涵涵、念友在家里要听娘的话，紧接着骑着自行车走了。 高苗苗要去给刘桂英送饭，两个孩子很殷勤的抢着上前帮忙。 那小心翼翼讨好她的样子，让她又心酸又好笑。 现在涵涵和念友的情绪还很敏感，高苗苗想等两个孩子情绪完全平复了，再问清楚原因，好对症下药。 反正学是不能不上的。 高苗苗收拾好东西，挎着饭篮，锁好大门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去给刘桂英送饭。 涵涵和念友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高苗苗挎着饭篮跟在后面，不时的和路上遇到的熟人打声招呼。 远远的，高苗苗便看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围了一圈人，她也没太在意，村口的大槐树下本来就是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的聚集之地。 每天清早，午饭后，晚饭后这三段时间是最村口槐树下最热闹的时候。 大家都围在这里消磨时间，再交换一些各家的八卦消息。 以前的高苗苗从来不来这里，现在的高苗苗也一样，因此那些在槐树下聚集惯了的三姑六婆们看见她过来，也都不招呼她过去一起玩，顶多也就是假客气客气。 走近了，高苗苗才发觉这些三姑六婆们原来是争着让人给算命呢。 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不热闹。 正想就这么路过，没想到却被人叫住了。 “高苗苗同志，请留步。” 这话说得有点不伦不类的，高苗苗不禁好奇地朝说话的人看去，却不料看到了一个极为不想看到得人——驱邪的道士张怀山。 涵涵和念友也看到了他，忙跑过来挡在高苗苗身前，警觉地瞪着他。 “不许你欺负我娘！” “坏老头，你又想干嘛？” 高苗苗也很意外，她没想到这个张怀山还敢来村里。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张怀山，心里却仍有些惴惴不安，过往二十几年她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后来她莫名其妙到了七十年代，在这个时代的高苗苗身上醒来，完全打破了她所有的认知。 张怀山言之凿凿的一口咬定她不是从前的高苗苗，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怵。 虽然那天张怀山并没能将她怎样，但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手段呢？ “我和张道长不熟，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有事，就不耽误道长给婶子们算命了。” 高苗苗转身就往村外走，涵涵和念友两个朝张怀山做了个鬼脸，赶紧跟了上去。 “诶，高苗苗同志，你别急着走啊……” 张怀山没想到她一点情面都不留，转身就走，急忙跟过去。 “诶……道长，别走啊，你还没给我看完手相哪？” “张道长，你不给我们看手相啦？” 见张怀山要走，那群三姑六婆赶紧拉住他，要他继续给她们算命。 张怀山看高苗苗越走越远，忙扯回被人拉住的胳膊，“我还有急事，回头再给你们算命！” 那群三姑六婆被张怀山前面一番模棱两可的话说得心里正如五爪挠心，没着没落的哪里肯放他走。 张怀山好说歹说，并且保证下回给她们算命不收一分钱才得以脱身。 他刚出村口，高苗苗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半山腰。 “高苗苗同志，请等一等。” 张怀山健步如飞，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山梁上追上了高苗苗他们三个。 “张道长，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苗苗回首皱眉看着来人。 这破道士到底想干什么？ “坏道士，不准过来。” 涵涵正在掐山路边开着的一朵小花，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上回欺负过自家娘亲的臭道士。 第130章 没有恶意 她急忙跳到高苗苗身前，睁着一双大眼睛，气咻咻地瞪着张怀山，那小眼神嗖嗖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扎几个洞。 那模样活像一只被惹毛得小兔子。 “你站住！再往前我就拿石头砸你！” 念友本来是跟在高苗苗和涵涵后头的，听到张怀山的声音连忙转身，从地上捡了块石头举在头顶，好像随时准备松手往下砸。 “高苗苗同志，我没有恶意。” 张怀山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连忙向高苗苗表明态度，又冲涵涵、念友两个孩子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脸。 “小朋友，我只想和你俩的娘说说话，我没有恶意，我保证不会做坏事。” 两个孩子才不相信他的话，依然怒视着他。 见状，张怀山有些尴尬地看向高苗苗，干干的笑了两声，“高苗苗同志，你看，这……我们又不是仇敌，也不用着这么如临大敌嘛！” 说着，他话锋一转，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变得幽深，意有所指的说道：“除非，你真的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高苗苗自问从来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俯仰无愧，此心可鉴日月，我并不认为自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苗苗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坦坦荡荡，目光也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 她站的位置比张怀山高，这样居高临下的，张怀山的脸正对着太阳，她正好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一张清瘦的脸，不是那种看着很柴的瘦，看着很精神，头发花白，因为瘦而显得眉骨有点高，一双不大的眼睛，深褐色的瞳仁内暗含精光，下颔留着三寸左右的山羊胡，一身靛蓝的道士袍，看着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既然如此，那你怕什么呢？为什么不敢和我说话？” 高苗苗不是年少气盛的小年轻，不吃张怀山的激将法，对此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我还有事，没有有闲功夫和你磨牙。涵涵、念友，我们走吧，奶奶还等着我们给她拿饭去呢。” 高苗苗冲两个孩子招呼了一声，对张怀山客气的点头微笑了一下，紧接着便要带着两个孩子往前走。 高苗苗对两个孩子说的话其实也是说给张怀山听的，见她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张怀山也不好厚着脸皮硬拉着她说话。 人家都说了外头干活的人还等着她拿饭去。 张怀山眯眼看着高苗苗带着两个孩子渐渐走远，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往前走着，不时便转到高苗苗身边和她说着什么。 高苗苗也时不时的低头和两个孩子说说话，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逗得两个孩子咯咯笑起来。 山谷里不时的回荡着孩了们欢快的笑声。 看得出来，高苗苗和两个孩子的感情很好，两个孩子很依恋她。 “奇怪，明明肉身和灵魂之间不契合，怎么就看不出来它是个什么呢？” 张怀山用了它而非她，皆是因为他看出来高苗苗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 他师从龙虎山，行走世间为的是降魔卫道，激浊扬清，正本清源，曾经龙虎山是何等的风光，管你是皇亲贵胄还是富毫巨贾，哪个来龙虎山谒拜不是恭恭敬敬。 可惜千年的风光到他这一代早就不复存在，他也只能在记录本教历代记年录中窥见当年龙虎山曾经的无限风光了。 自从四十几年前，师父和师兄们下山参加抗日，一去就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留下几位年老师祖和只有八岁左右的他在龙虎山上每日功课斋醮不缀。 只是几位师祖相继羽化之后，龙虎山只剩了他一人支撑。 世道难艰，他要生存，要将龙虎山传承下去也只好入世，只是现今的世道四海升平，海清河宴，他没什么用武之地，只好给走街窜巷，给人家看看风水，算算命，有时也驱驱邪。 上回高家人找他驱邪，他只以为是一桩来钱快的小事，这世道现在哪有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人心作崇，他只要装模作样的糊弄一番，然后拿钱走人。 没想到这高家事也真是棘手，钱没拿到不说，还白白挨了人家一笤帚。 不过他也真看出来这个高苗苗身上不对劲。 平时为生计所迫，算命看相，捉鬼驱邪大都是靠坑蒙拐骗，但他确实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但那些驱邪的手段用在高苗苗身上完全不管用，他心生怪异的同时也有一些恐惧。 他虽然是道士，但终究还是人，是人大都会对未知的东西心生恐惧，这也没什么。 在这一点上，张怀山倒是很坦然。 那天他跟着围观的人群悄悄离开程家，连高家的钱都没有顾得上去要，连夜就赶回了龙虎山。 翻遍了正阳宫藏录的典籍都没能理出头绪，他又怕高苗苗藏身在程家所谋者大。 龙虎山正阳宫道士以除魔卫道为已任，他虽然不如师父师兄，但也不肯坠了龙虎山的名头。 思忖良久，便又带了不少降妖除魔的厉害法器又下了山。 为了摸清高苗苗的底细，张怀山在程家周围埋伏了好长时间，偷偷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 却并未发现它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反而处处与人为善，温柔大方，勤劳善良，对两个孩子也是真心疼爱。 昨天因为流言被学校里辞退，他还以为它会伺机报复，就在程家屋前的草垛子里蹲守了一个晚上，直守到鸡鸣时分东方破晓，什么事都没发生。 守了一夜，张怀山困顿不堪只好先回了栖身的祠堂，打算先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等晚上再来程家蹲守。 因腹中饥饿，他便用给人看手相算命的本事换顿饱饭。 吃过饭因闲来无事，又想打探消息便跟着那家的老太太到村口的大槐树下消遣。 正给人看手相时就见高苗苗带着两个小孩子走了过来，臂弯里挎着篮子，看样子想来是去给在外头干活的家里人送饭的。 有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张怀山赶紧叫住了它，没想到它一点儿面子也不给，甩脸子就走人。 张怀山不想错失机会，想也不想的就跟在它后头。 第131章 钱丢了 他一路狂追，近距离的观察着，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又不好拦着不让人家做事。 反正总是回来的，他索性坐在山路边等着，还特意找了个视野好，又便于他藏身的地方。 只要高苗苗过来，他可以一眼就看到她，而对方除非走近，否则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好所在。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见高苗苗和两个孩子往这边过来。 张怀山等她们走近才从藏私身的地方走出来。 “高苗苗同志。” 张怀山满脸堆笑地看着她。 高苗苗正给涵涵和念友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身前冷不丁冒出个人，吓了她一跳。 涵涵和念友直往高苗苗身后躲，待看清拦住他们的又是那个臭老头时，又忙站出来将自家娘亲拦在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臭老头，你干什么老跟着我们？” 高苗苗皱眉看着张怀山，不耐烦道：“这位道长，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两个小家伙这么维护高苗苗，章怀山心里不禁有些唏嘘，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笼络住了两个孩子。 可这也从另一方面验证了它确实手段高超。 “高苗苗同志，我想和你聊聊。” “不行！” “你又想使什么坏？” 两个小家伙皆是一脸防备的瞪着他，涵涵甚至朝他扔了一块小石头。 “涵涵……” 高苗苗来不及阻拦，石头啪的一声砸在张怀山的身上。 涵涵没想到前面的臭老头躲都不躲一下，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石头砸中，心里隐隐有些害怕起来，忍不住往自家娘亲身边靠了靠。 念友偷偷的看了一眼高苗苗，紧接着又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前面的老头身上，悄悄攥紧了手里的石头。 只要臭老头敢骂人，他就用石头砸他的嘴。 “道长，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高苗苗赶紧向张怀山道歉，不但自己道歉，还让涵涵道歉。 涵涵撅着嘴犟在那里就是不肯。 当着外人，高苗苗也不想伤了孩子的自尊心，何况涵涵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她也不能让涵涵寒了心。 正要解释几句，张怀山却笑得一脸和蔼慈祥。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小孩子调皮活泼一点好。” 说着他又问，“高苗苗同志，你看咱们能不能聊一聊？” “不行！” 高苗苗还没有说话，两个孩子便异口同声的严辞拒绝。 对上张怀山一脸无害的笑，高苗苗从他眼神中看到了坚定。 如此契而不舍，只怕这回不如他的愿，眼前这个人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行。” 她点头答应下来。 张怀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高苗苗说通涵涵和念友，让两个孩子到一边玩，等两个孩子走远，才将目光转到张怀山身上。 “道长想说什么？” “这具身体不是你的吧？你把这个身体里的生魂怎么了？” 张怀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高苗苗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几乎无法直视他。 “道长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高苗苗按捺下狂跳的心脏，面色却镇定无比，她皱眉看着张怀山，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人的灵魂和肉身从出生之初就是相伴相生的一体，就如榫头和榫眼一样合二为一，天衣无缝。 而你的灵魂和身体是隔了一层的，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身体根本就不是你的！” 张怀山目光深深地盯着高苗苗，一只手慢慢探进口袋摸住了几枚五帝钱。 “你少在这里鼓吹封建迷信，有本事咱们到公安局里让公安来评批，看到时是抓你还是抓我！” 高苗苗冷笑了一声，毫不相让地盯着她。 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人心难测，她可不愿意用自己去试探人性。 “我看你本性还算良善，奉劝你一句，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张怀山通过几次观察知道高苗苗并未做过恶事，便想劝说她自行离开，也算是放她一条生路。 “不要贪恋不属于你的东西。” 说完，张怀山看向在不远处玩耍的涵涵和念友，他知道高苗苗是真心疼爱两个孩子的。 高苗苗不置可否，默默地看着张怀山。 她承认，在刚来那会儿，她还是很想回去自己那个时代的，但现在她和程枫之间有了感情，还有涵涵和念友，她是真的将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的。 还有婆婆刘桂英，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两个人之间还真的相处出母女的情份来了。 此心安处是故乡，高苗苗现在是死心塌地的想留在这里了。 因为这里有她的家人。 “这里是我家，我哪里也不去！” 高苗苗看着张怀山，一脸认真说。 “而且我这个人也不贪心，是我的东西我不会拱手让人，不是我的我也不屑要。” 张怀山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一脸的严肃，“这么说，你一定要执迷不悟了！” 高苗苗不咸不淡的怼了张怀山一句，“我看钻牛角尖的是道长你！”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怀山说话间将右手心里一直捏着的五帝钱向高苗苗掷去。 “太上敕令，破！” 高苗苗只感觉一个黑色的东西向自己面门急飞过来，下意识的拿手一捞，就将那东西捞在手里。 她将手里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是几枚铜钱。 “你你你……” 张怀山瞪大了眼睛看着高苗苗，一副见了鬼似的模样。 “怎么回事，绝对不可能！” “道长这是干什么？是向我道歉吗？” 高苗苗将手里的几枚铜钱掂了掂，“那我就敬谢不敏了。” “心意我收下，我和道长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此别过。” 说着就招呼两个孩子，“涵涵、念友我们回去了。” “哦。” 两个孩子应了一声，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就往山下走。 张怀山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五帝钱对高苗苗都没有用。 高苗苗和两个孩子从他身边经过他一时都没在意，等他回过神来，几人都已经走出老远了。 “诶诶诶……我的钱！” 第132章 当面对质 张怀山这才想起自己的五帝钱还在高苗苗手里。 后者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脚步不停的往山下去了。 张怀山急得猛拍一下大腿，抬步正要追，却倏地被人叫住。 “诶，道长，等一下。” 张怀山诧异的抬头，这才看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下面冒出个人头。 一张油头粉面的脸，特别一双眼睛，太活泛，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这人正是胡远升。 中午在酒肉朋友家里喝酒吃肉，不知道是肉不干净还是受了风，走到半路肚子突然就不舒服起来，一时憋不住就近找了个避人的地方解决问题。 没想到竟然听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张怀山一脸疑惑，“你是？” 胡远升从石根底下转出来，爬到路面上，手指了一下山脚下的村子，做着自我介绍，“我是这个村里的女婿。” 说着凑近张怀山，“我和高苗苗是一个村的。道长，刚才我听你的意思，高苗苗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说头？” 胡远升长了一副奸滑的模样，张怀山本就不喜，见他一上来就打听别人的事，心里更加反感。 “你听错了。” 张怀山不想和胡远升攀扯，丢下一句就准备离开。 胡远升本就对高苗苗心怀不轨，只是高苗苗一直对他不假辞色，光是看着，一直吃不到嘴，让他魂牵梦萦的放不下。 今天听到这个道长和高苗苗的对话，自以为拿到了高苗苗的把柄，到时用这个威胁她，还怕她不乖乖听话吗？ 胡远升一把拉住张怀山，“道长，别藏着掖着了，我听到你们两个的谈话了，高苗苗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你胡说什么？” 张怀山一甩胳膊挣脱他的手，“看你的模样像是个知识份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乱搞封建迷信小心被人抓去批斗！” 话落，他白了他一眼，转头就走，任胡远升在身后一路小跑的跟着他身后都没理会他。 胡远升见在张怀山这里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悻悻的掉头离开。 高苗苗这里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清洗好碗筷，又将鸡和猪都喂好，安顿好涵涵和念友，让他俩在家里好好复习功课。 虽然不去学校，但功课绝对不能落下。 “娘，你到哪儿去？” 见高苗苗要出门，涵涵连忙追到门口，“我跟你一块儿去！” 她现在一步都不想离开高苗苗，就怕万一高苗苗真的丢下她和念友走了。 “你和哥哥乖乖在家学习，娘一会儿就回来。” 涵涵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高苗苗耐着性子劝说了好一会儿，就连念友都帮着劝了几句涵涵才同意放高苗苗出门。 但她要高苗苗保证只能去一个小时。 “娘，三钟之前你一定要回来。” “行，我一定回来。” 高苗苗点头保证。 “好，那咱们拉勾！” 涵涵伸手和高苗苗拉了勾之后才放她出门。 高苗苗出了家门一路就往村小学走去，她是去找王丽娜要说法的。 对她有意见，大可当面对峙，将不满通通说出来，可王丽娜不该在涵涵和念友面前挑拨，害得两个孩子哭得那么伤心。 涵涵和念友就是高苗苗的底线。 “王丽娜，你怎么回事？” 高苗苗走进王丽娜所在的办公室，后者没有课，正坐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 冷不丁被她这么一声质问吓了一跳。 办公室其他的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看着高苗苗和王丽娜，一时不知道怎么来劝。 “什么怎么回事？” 王丽娜抬头看着高苗苗很是莫名其妙，此时高苗苗站着，她坐着，因要仰着头看人。自觉短了气势，便也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发什么疯啊，莫名其妙的！” 高苗苗冷哼了一声，目光怒瞪着她，“你为什么要在涵涵和念友两个孩子面前说我不要他们，扔下他们走了！” “你和两个孩子说这话，安的什么心？” “啊？你什么意思？”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 王丽娜有些心虚，她当时也是看涵涵和念友和班里的一群孩子玩得开心，涵涵拿了糖果分给其他的孩子们，嘴里还不停地夸高苗苗有多么多么的好。 她一时不忿，便走过去对两个孩子说了几句高苗苗不要他们之类的话。 后来两个孩子哭着跑了，她当时也有些后悔自己嘴快，怕出事就跟在两个孩子后头想叫他们回学校。 路上看到程枫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她因为心里有鬼，都没有敢上前和程枫搭话。 “我什么时候说你扔下孩子跑了？” 在高苗苗面前，王丽娜决计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强词夺理道：“我不过是把在回学校的路上遇到你的事和两个孩子说了而已！” “而且我说的是：涵涵、念友，你们娘偷偷丢下你们，一个人去镇上玩儿了。别的我也没有说什么呀？是两个孩子听差了！他们听错了，哭着回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想干什么？” 说着，王丽娜冷哼了一声，面露讥诮，“怕不是想把自己被赶出学校的气出在我身上吧？”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都把高苗苗气笑了。 这人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王丽娜，你少跟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也别颠倒黑白。你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一本帐。你看我没带两个孩子过来，就这么信口胡诌是打量着我没法和你对质，是不是？我没带两个孩子来是不想孩子再受二次伤害！” “别在这假惺惺的，这世上的后妈哪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做给外人看，博个好名声而已。在外人面前说得比唱的好听，谁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 王丽娜斜睨着高苗苗，满脸的不屑像是浮在脸上的粉，想藏也藏不住。 “苗苗、丽娜，你们都少说一句，有什么事好好话嘛！” “是啊！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干嘛弄得这么着急上火的。”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见两人越吵越厉害，坐不住了，纷纷上前劝架。 第133章 校长来了 “有什么事坐下再说。” 一位老师给高苗苗拿来一张椅子，按着她的的肩膀让她坐下。 另一位老师也同样拉着王丽娜坐在她的位置上。 两人怒气冲冲，皆不甘示弱的瞪着对方，模样活像两只斗鸡似的，剑拔弩张的准备随时跳起来叨对方一下。 “怎么回事？” 七分僵持不下时，校长倏地走进来，看着高苗苗和王丽娜问道。 当时两人越吵越激烈，同办公室的老师怕两人到时吵得没法收场，实在没办法了才将校长请来。 “校长来了。” 高苗苗见到校长赶紧起身和她打招呼。 王丽娜坐在椅子没有动，只是挺了挺腰，淡淡道：“校长。” 村小学是他们几个知青一起提议开办的，几个人又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王丽娜打心底里对校长也少了那么几分尊敬。 校长对她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一脸和煦的笑：“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都是做老师的，得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这样吵吵嚷嚷的也不怕孩子们看到了笑话。” 王丽娜和高苗苗都没有吱声。 “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其他老师还要办公，就别打扰他们了。” 校长说话，高苗苗还是要听的，之前在学校任课的时候，校长对她多有照顾，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那就麻烦校长了。” 到底是校长，办公室里又有这么多同事看着，而且高苗苗已经站起来，王丽娜不好做得太过份，更不想在高苗苗面前示弱，也不情不愿地跟着起身。 两人跟着校长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请两个坐下，分别给两人倒了杯热水，然后在两人面前坐下。 “说说看，你们为了什么事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怎么知道！” 王丽娜双手别在胸前，靠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高苗苗，语气很不耐烦。 “她一进办公室就像只疯狗似的乱咬叫，跟个神经病似的，我都还莫名其妙着呢！” “丽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校长皱着眉毛，不赞同的看着她，表情严肃。 高苗苗坐在一边，对王丽娜的人身攻击恍若未闻，反观王丽娜，出言不逊，态度傲慢，和她一比就已经落了下乘。 王丽娜一向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是城里人，自觉高人一等，一向看不起农村人。 又因为程枫处处针对高苗苗，她到处显摆自己的优越感，看不上这个，看不起那个，焉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大家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所以才处处让着她，却不想越发纵了她。 “你是老师，最重要的就是得为人师表，以身作则。怎么能说出这样无理的话，还有一点做老师的样子吗？我都替你脸红！” 王丽娜目光有些不满。 校长在高苗苗面前这么说自己，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刚想站起身说些什么，目光倏地觑见高苗苗闲适的坐在椅子上，表情淡然，甚至还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她不想在高苗苗面前失了风度，只好暗自隐忍。 只是忍得辛苦，养气功夫不到家，脸色很是难看。 校长见王丽娜没反驳自己，再观她的脸色，也就不再刺激她，而是转而问高苗苗。 “高老师，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无理取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校长，我已经不是学校的老师了，你就别叫我高老师了，听着挺不好意思的，就叫我高苗苗吧。” “行，高苗苗，你说吧。” 校长从善如流的称呼道。 高苗苗将事情的原委和校长说了一遍，说到因为王丽娜的几句话挑拨得两个孩子哭着不肯上学时，王丽娜大声为自己辩解，说自己根本就没说过这样话，是两个孩子自己听错了。 “校长，你可别听信她的一面之辞，我根本就没说过样的话！” 王丽娜横了一眼高苗苗，忍不住为自己叫屈，“再说了，小孩子嘴里的话有什么数，想到什么说什么的，能信嘛！” “童言无忌，小孩子都是听到什么说什么？他们的话才最可信！” 高苗苗淡淡的来了一句。 王丽娜不高兴了，“那你把两个孩子叫来，我可以和他们对质！我到要问问他问，我有没有说过前面的话！” “你是老师，孩子们在你面前哪里敢说什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定要将那些话按到我头上才甘心！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还有强买强卖的！怪不得下放之前我妈就跟我说农村人难缠，我原还以为她是夸大其辞，现在才知道是金玉良言。” 王丽娜先声夺人，在校长面前将高苗苗说得很不堪，好像吵架全都是她没事找事，玩理取闹。 不等高苗苗说话，王丽娜又恍然大悟似的看向她，“你不会是因为不能做老师了，被迫离开学校，记恨上我们，故意来找碴的吧？辞职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可没有人逼你！你把这个怪到学校身上，也太不讲理了吧？啧啧……” “丽娜，别胡说，高苗苗不是这样的人！” 校长信任高苗苗的为人，听王丽娜越说越不像样，连忙开口拦住她的话头。 高苗苗自然也知道王丽娜是想扯开话题，被迫辞职是她的一块心病，但还没严重到能左右她的情绪。 “现在我们在说涵涵和念友的事。” 高苗苗面色平静地看着王丽娜，情绪平和。 之前已经和王丽娜吵过架，现在有校长在里面调解，她没有必要再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今天来学校除了敲打一下王丽娜，更主要的是想解决涵涵和念友不愿上学的事情。 “我刚才也想了一下，你想找涵涵、念友来对质也行，不但涵涵和念友要来，当时和他们一起玩的孩子也要一并叫来。涵涵和念友可能会说瞎话，总不能一群孩子都一起说瞎话吧？” 高苗苗目光深深地看住王丽娜，“事实到底怎样，问问就知道了。” 王丽娜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仍嘴硬道：“问就问。” 第134章 单独和两个孩子解释 “王老师能这么痛快，很好。” 高苗苗将目光转向校长，诚恳建议：“我和王老师都是当事人，为了避嫌，最好不要参与问话。” “校长，到时候还是请你来问话吧，孩子们在你面前应该不会乱讲。” 校长看了一眼王丽娜，后者的脸色很难看，别在胸前的手也放了下来，正无意识的抠着衣摆。 校长心里有了算计，恐怕事实就是高苗苗说的那样。 她们一起玩到大，王丽娜的习惯她一清二楚，或许连王丽娜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紧张的时候就会无意识的抠衣摆。 校长暗暗叹了口气，王丽娜经常在她们几个面前说起程枫，她们也看出不对劲，拐弯抹角的劝过她好几回，可惜收效甚微。 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她们几个也不好过多干涉，只是没想到王丽娜吃飞醋居然拿人家孩子作伐子，也太不像话了。 可毕竟同一个地方来的，王丽娜丢脸，她们一起下放的知青脸上也不光彩，少不得要替她描补描补了。 校长笑了一下，对高苗苗道：“孩子们在上课，就别打扰他们了。” “我也相信孩子们也不会乱讲。” 校长看了一眼王丽娜，后者别过头没开腔。 王丽娜也怕高苗苗坚持叫孩子们过来和她对质，到时下不来台，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校长继续道：“但我也相信王丽娜老师肯定不是故意，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苗苗，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看了一眼王丽娜，示意她也说几句软话。 王丽娜宛如没看到校长的眼色一般，还甩着冷脸坐在椅子上，屁股也没有抬一下。 见她满脸不服气的样子，高苗苗顿时感到一阵无语，这样子的人真的是没什么说头。 校长面露尴尬之色，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 “丽娜说话没过脑子，是她没思虑周全，我代她向你道歉……” 校长的话还未说完，王丽娜猛不丁的出声打断了她，“曼青……你给她道什么歉！一个乡下妇女……” “王丽娜，你闭嘴！” 校长冷着脸喝止她的话，脸色沉得好像铅云一般。 校长也就是顾曼青，一直都是王丽娜他们这群知青里面拿主意的，说她是这群知青的领袖一点也不为过。 她真的冷下脸色，王丽娜还是挺怵她的，因此倒没有还嘴，只是忿忿不平的转过脸，不看顾曼青和高苗苗两个，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顾曼青无奈的摇摇头。。 就王丽娜这样的还总自诩是有文化的城里人，一直看不上高苗苗这样的农村妇女。 依她看，王丽娜还真的比不过人家。 “高苗苗志，不好意思，这事是丽娜做岔了，两个孩子也受委屈了。” “不过两个孩子学还是要继续上的，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耽误了学习。” 高苗苗赞同的点头，校长说中了她的心思，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两个孩子暂时在家里待个一两天可以，长期以往可不行，该上学还得上学。 “学是一定要上的，可是两个孩子现在一步都不肯离了我，前头我出门，两个孩子还拦着不让我走。是我好说歹说，拉勾保证，才给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两个孩子已经有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个事情如果解决不好，涵涵和念友恐怕也不能安心上学。” 闻弦歌知雅意，顾曼青会意，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满脸矜傲坐在椅子上的王丽娜，做了决定。 “高苗苗，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天就算了，看着也过了大半天了，明天，你明天带两个孩子来学校，我让王丽娜跟两个孩子解释清楚。去了孩子的心病，让孩子安心上学。” 闻言，王丽娜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曼青，你什么意思啊？让我跟两个孩子道歉！我不干！” 顾曼青皱眉道：“我只是让你和孩子解释清楚！” 这个王丽娜也太拎不清了，她在这边替她转圜，她倒好，架子端得高高的，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端着的。 王丽娜梗着脖子道：“什么解释，说得好听，不就是和道歉一个意思嘛！你让我给两个毛孩子道歉，以后我还有什么威信？我还哪有脸做他们的老师！” “王老师说是也有道理，你真的和两个孩子解释清楚了，就算孩子愿意上学，我还怕你给他们穿小鞋呢？” 王丽娜两只眼睛一竖，不善的盯着高苗苗，“你什么意思！” 高苗苗不咸不淡的笑了一下，“我的意思很明白，我就是信不过你王丽娜的人品。” “你！……” 王丽娜气得脸都歪了，“曼青，你看看她说的什么话？还不相信我的人品，你自己都一身骚，和胡远升勾勾搭搭的，还好意思说我……” “王丽娜！” 顾曼青冷着脸，“你不闭嘴，这事我就不管了！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听高苗苗的找那些孩子过来和你对质！而且我还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让你和孩子们对质！” “你不是说和你无关嘛，那就在全体师生面前把话说清楚！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我就让高苗苗向你道歉，也让别人看看，我们的老师也是不能轻易被冤枉的！” 眼见顾曼青发飙，王丽娜也不敢再说什么，缩着肩坐在椅子上。 她还真怕顾曼青让人在全校师生面前和孩子们对质，那估计她也没脸在学校待下去了。 “行嘛，曼青，我听你的还不成嘛！” 闻言，顾曼青的脸色逐渐好了一点。 王丽娜见她没有那么生气了，便又提要求道：“我明天单独和两个孩子解释，不许有别人在场。” 说着还看了高苗苗一眼，意思就是希望明天高苗苗不要在场。 顾曼青征求她的意见，“高苗苗，你看？” 经此一事，高苗苗相信王丽娜也不敢再在两个孩子面前弄鬼，便点头同意了。 “行，王老师愿意和两个孩子解释就已经很好，其他的我也就不强求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校长能够考虑一下我前面的意见！” 第135章 换班级 涵涵和念友是一定要回学校的，高苗苗希望校长能给他俩换一个班级。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王丽娜的为人让她不放心。 即使王丽娜什么都不做，单单是一个轻蔑的眼神，都会让孩子们的心灵受到严重的打击。 顾曼青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点头答应，“行，等程涵涵、程念友回来，我安排他们去刘老师的班上。” “如此，那就太感谢校长了。” 高苗苗笑着表示感谢。 王丽娜心里不舒服，高苗苗脸上的笑容在她看来就是对她的示威。 她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刘美珍的教学能力是比我好，看来程涵涵、程念友以后要考状元了。” “不来我的班级也好，省得耽误了未来的状元郎！” 王丽娜站起身，冷冷的丢下一句，“没我的事了吧？走了！”说完看也不看高苗苗一眼，昂着头气咻咻的离开了。 顾曼青冲高苗苗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解释道：“其实丽娜人不坏的，就是一张嘴不饶人，高苗苗，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高苗苗不卑不亢地表明态度，“我这个人其实是最好说话的。也希望校长能多劝劝她，不要总是为难别人，做些损人不利已的事情。校长和她是一个地方来的，你说话她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顾曼青笑着称是，心内却是连连苦笑。 要不是因为是一个地方来的，她才不想管王丽娜的破事。最让人心烦的是这个王丽娜还拎不清，不知道好坏。 以后还是尽量离她，照她这么个作法，以后不晓得要给她擦多少次屁股呢！ 解决了涵涵和念友上学的事情，高苗苗便起身向顾曼青告辞。 她出来时间不短了，再不回去，涵涵和念友怕是又要胡思乱想了。 “高苗苗。” 就在她出门之际，顾曼青又叫住了她。 “等流言平息了，欢迎你再回来！” 高苗苗回眸，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真诚地笑，“好，谢谢校长。” “娘……” 涵涵一直守在家门口的大树底下，远远地就见前方走来一道身影，待认出来人，撒丫子就朝她跑了过去。 到了跟前，拉着她的手就往家里拽，生怕她跑了似的。 念友站在树下，听到涵涵叫娘的时候就站了起来，目光一直看着不远处地两人。 高苗苗坐在树下的凳子上，搂过涵涵，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小丫头欢喜得咯咯直笑。 念友站在边上看着，脸上虽然也是笑着的，可黑葡萄似的双眸里却隐隐藏着失落。 他性格有些内向，做不来涵涵那样的撒娇卖痴，却也渴望高苗苗能像亲涵涵那样亲自己一口。 “念友，来。” 许是看出了什么，高苗苗朝念友伸出手招呼他过来。 念友犹豫了一下，乖乖的走了过去，高苗苗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捧着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记。 “我的念友真乖！娘好喜欢你！” 如此直白又夸张的表达方式让念友小脸激动得通红，双眼亮晶晶的，比夜空里最亮的星还要闪亮，眼眸里都是快活的光芒。 “娘，那你喜欢我吗？” 涵涵吃醋地掰过高苗苗的脸，让她的脸正对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高苗苗的眼睛，眼底带着希冀。 小丫头的醋劲还挺大！ 高苗苗笑起来，又在涵涵脸上亲了一口，“我也好喜欢涵涵！” “涵涵和念友，我一样的喜欢！” 高苗苗亲过涵涵又亲念友，然后涵涵有样学样的也回亲了高苗苗脸颊一下，后者又回亲她，她又亲了回来。 高苗苗每亲涵涵一下也一定亲念友一口，母子三人就这样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口玩闹起来。 欢愉的笑声惊得栖在树上的鸟儿唧的一声飞得老远。 程枫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母子三人笑闹成一团的温馨画面。 两人个孩子中午哭得那样伤心，高苗苗话里话外都是要去找王丽娜讨说法的意思，他不放心，就寻了个空档回来看看。 没想到看到这么温馨美好的一幕。 涵涵咯咯的笑着，头上的两只小辫摇得像是波浪鼓上的两只绊。念友抿着嘴，两只眼睛弯得像是天上的月牙。 而高苗苗，正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纪，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眼波不经意的流转间便是一段无限风情，冶艳无匹。 何况她此时的双眸里全都是母性的温柔，让她的美艳又有了一些端庄的味道。 程枫突然有种想将她藏起来的念头，这样妩媚美好的一面，只能他一个人看到。 “程枫……” 正和孩子们笑闹的高苗苗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一个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程枫。 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工地上的吗？ “你怎么回来了？” 高苗苗脸上还带着和孩子们笑闹的余韵，双颊嫣红，像是抹了胭脂。 眼睛也泛着水泽，看着人的时候，眼底有种盈盈若水的温柔。 程枫几乎无法与她对视，他转开目光，看向两个孩子，嘴里却在向她解释。 “东西落家里了，我回来拿。” 程枫撒了个谎，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和高苗苗说是不放心她们才回来看一眼的。 高苗苗不疑有他，很自然的问道：“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拿。” 程枫下了自行车，将车子推到树下，支好，吱唔道：“我自己拿。” “爹。” 涵涵见到程枫，叫了他一声，欢快地向他怀里扑了过去。 程枫忙张开手臂接住他，涵涵亲昵的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抬着脑袋看看高苗苗又看看程枫，石破天惊的来了一句。 “爹，我们正在玩亲亲的游戏，你一起来玩呀！” 涵涵一派天真无邪，念友也看着高苗苗和程枫，目光中似有期待。 两人对视了一眼，程枫对她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高苗苗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比此时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你们爹是大人了，不好和我们一起玩。” 高苗苗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底的尴尬微笑着和两个孩子解释。 “娘，你骗我，你也是大人呀，都可以和我们玩。” 第136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涵涵不依地扯了扯程枫的衣袖，软语央求道：“爹，你就和我们一起玩儿嘛！可有意思了！” 程枫看着高苗苗尴尬的脸色，腹内暗自笑着，脸上却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你们的娘不愿意带我一起玩，她只喜欢亲你们，不想亲我。” 高苗苗震惊地看着程枫，简直不敢相信平时看着稳重正直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程枫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和平时严肃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 高苗苗有点傻眼，从没谈过恋爱的她不知道，男人只有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爹，不会的，” 涵涵看程枫一脸失落，舍不得他失望，连忙安慰他，又跑到高苗苗身边把她往程枫身边拉，嘴里还不住的说道：“娘，你快点亲一下爹呀！亲一下爹，爹就高兴了。” 高苗苗不知道该怎么接涵涵的话，尴尬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们今天下午没去学校都在家里干什么了？” 程枫看高苗苗不好意思的样子，摸了摸涵涵的头，笑着转移话题。 “我们在家里学习了。” 涵涵忙向程枫报告。 “娘给我们布置了作业，刚才我和涵涵都在大树下面写作业，没有乱跑的。” 念友也插话道，他怕程枫逼他和涵涵上学，就没法在家里陪高苗苗了。 “我们可乖了，刚才娘一个人出门去，我和哥哥都没有跟着去，都乖乖在家里写作业呢！” 涵涵连忙向程枫表功。 程枫笑着夸奖涵涵和念友，“乖！你们做得很好。” 两个孩子皆欢喜地笑起来。 程枫又问，“作业都写完了？” 涵涵和念友连忙点头，两只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可爱极了。 “既然写好了，那就去玩吧。” “哦，去玩喽” “去学校找到王丽娜了？” 程枫支开两个孩子就是想问高苗苗去学校的事情。 今天中午便听她话里有要去学校找王丽娜的意思，他当时就劝她先不用去。 他的意思本来是想找个时间陪她一起去学校，那些城里下放来的知青一个个都眼高于顶，根本就瞧不起农村人，他担心高苗苗一个人去会受气。 没想到高苗苗没听他的话，自己先去了。 “找过了。” 高苗苗点头，双眼乜着程枫，“而且还和王丽娜大吵了一架。” “吵架了？” 程枫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见状，高苗苗心里顿时有些不痛快。 “怎么？心疼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话有多酸。 程枫看高苗苗没好气的模样，知道她这是吃醋了，心里还挺开心的，这说明高苗苗在乎他。 他也不敢抻着她，怕她真生气。 “我是担心你吃亏。” 高苗苗斜睨了程枫一眼，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我怎么可能会吃亏？我可是得到咱娘的真传，论吵架，咱们村娘称第一，我绝对能称第二。” 高苗苗脸上三分傲骄七分得意的小表情和涵涵被表扬时有得一拼。 果然是母女。 一束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打在高苗苗的脸上，将她的脸照得分外的明亮，就连脸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有一种婴孩般柔软干净的美。 程枫心里一动，鬼使神差般的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记。 高苗苗看程枫低头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话，没想到他是要亲自己。 她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热血上涌脸上的皮肤好像要烧起来似的，飞起一片红霞。 高苗苗神色懵懵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还微湿的额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柔软温热的触感。 “你，干什么呀……” 高苗苗心虚的转头看看周围，生怕刚才的一幕被人看了去。 程枫也有点不自在，他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就亲了下了去。 现在心里也正尴尬着呢！ “学校那边怎么说？” 程枫说回刚才的正题，缓解和高苗苗之间的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说到正事，高苗苗也顾不上心里那点的不自在。 “校长顾曼青出面了，王丽娜同意和两个孩子解释，只要她把话和涵涵、念友说清楚，去了他们的心结就好了。” “而且和校长也说好了，让涵涵和念友转到刘老师班上，没有王丽娜从中作梗，两个孩子应该能安心在学校是待着。” “这样解决很好。” 程枫点头赞同，沉吟片刻又道：“这事和涵涵、念友也要解释清楚，两个孩子看着年纪小，心思却敏感，不做通他们的工作，怕是不肯痛快的回学校。” “嗯，这个我知道的，等晚上吃过饭我会和涵涵、念友两个好好说说。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 夫妻两个商量定，两人之前的一点旖旎气氛也消散干净。 工地那边也不能久离，程枫和高苗苗招呼了一声骑着自行车走了。 “诶……” 高苗苗这才想起程枫刚才说是有东西落家里了，刚要提醒他，他已经骑得老远。 程枫没想起来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高苗苗也就随他去了。 回到院子，她将树下的桌子、凳子收回屋，看时间还早，想起猪草剩不多了，就背上筐拿起镰刀往河滩那边去。 河滩那边水花生长得旺，猪最喜欢吃水花生了。 “程枫媳妇，又去割猪草啊？” 经过村口坐在树下消闲的婆子们和她打着招呼。 “嗯哪。” 高苗苗不欲多言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头也不抬的径直往前走去。 有人看着高苗苗的背影赞叹道：“老程家的这个媳妇是娶对了，又勤快又能干，咱们村里同辈的还真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闻言，另一个马上凑上去，神秘兮兮道：“好什么？听说她和李家的女婿好上了，程枫头顶上好大一顶绿帽子呢！” 刚才说话的婆妇反驳道：“不能吧？老程家的媳妇看着不像是这种人啊？”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137章 又遇胡远升 人群里的议论声顺着风飘到高苗苗的耳朵里，她暗自晒笑了一声，一点也不往心里去。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不能让别人不张嘴说话。 高苗苗走到河滩上，寻了一处水花生长得特别茂盛的地方，放下筐拿起镰刀割起草来。 她手脚利索，不一会就割了大半筐。 她弯着腰搂起一把水花生正要往筐里放，旁边冷不丁的突然伸出一双手抢过她手里的猪草。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还在她手上摸了一把。 高苗苗吓了一跳，抬头就见胡远升手里搂着一把猪草冲她笑。 那眼神像是带着勾子似的上下打量着她。 高苗苗心里一阵反胃，就连刚才被他碰触过的手背都感觉像是被蚰蜒爬过似的，粘腻腻的难受。 “苗苗……” 胡远升满脸堆笑，苗苗两个字让他叫得黏黏腻腻的，几乎都能拉丝了。 “胡远升，你怎么在这里？” 高苗苗冷着脸往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的和他拉开距离。 “你在这里，我才在这里嘛！” 胡远升嬉皮笑脸的说道，边说边往她身边凑。 村子里的青年壮劳力都在修渠道，年纪大的没什么事也不会轻易到这片河滩上来。 高苗苗四周环顾了一下，除了偶尔一两只找食的水鸟经过，这片河滩上除了她和胡远升没有第三个人在。 高苗苗不想和她纠缠，转身背起篓筐就走。 “诶，苗苗……别急着走嘛！” 胡远升抢前一步拉住她背上的篓筐。 高苗苗被他拉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稳住身形，她抓着镰刀反手一挥。 胡远升眼角余光暼见一道寒光，心下一跳，下意识的就松开手，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手腕划过。 他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竖起。 “高苗苗，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差点就砍到我的手了！” 高苗苗冷哼一声，板着脸冷声道：“这不是没砍到你吗！” “你……” 胡远升被这话噎住，瞪着眼睛看着她，“你的心也太狠了！” 高苗苗懒得理会他，脚下一动，转身就要离开。 胡远升看她要走，赶紧小跑着赶到她前面拦住去路。 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她单独在一处，现在这片河滩上就只有他们两个，如此大好的机会，他怎能放过。 “苗苗，你别急着走嘛！” “让开！” 高苗苗脸色冷冷的，冲胡远升挥了挥手里的镰刀，“再不让开，别快我不客气！” 胡远升腆着笑脸，“苗苗，别这么无情嘛！” “自从第一回见到你，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你的音容笑貌常在我梦里出现，我为了你茶饭不思，都瘦了好几斤了。” 高苗苗面不改色的冷笑了一声，“你那是病，得治！” 她将手里的镰刀握在身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镰刀背敲着手心，脚下不停往前走着。 胡远升顾忌着她手里的镰刀。 高苗苗往前走，他就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嬉皮笑脸的接话道：“我是病了，我得的是相思病，你就是我的药！” “好苗苗，你就行行好，救救我吧？” “只要你应了我，将来我一定带你回城，让你过上少奶奶的日子，再不用风吹日晒，起早贪黑的。” “你看，你的手都粗糙了不少，我让我姐给你捎瓶搽脸的雪花膏来，搽脸搽手都行，可香了，保管你搽了之后皮肤又白又嫩。” 高苗苗从始至终都板着脸往前走，像是没听到他的胡言乱语一般。 胡远升说得吐沫横飞，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只要高苗苗跟了她，他一定会怎么怎么样！又说将来回了城，又是怎么一番光景的生活，把城市里的日子吹嘘得天上有人间无的。 其实胡远升的家庭也不过是城市里最普通的人家，过得也是柴米油盐的日子。 见她怎么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胡远升心里一阵暗恨，转头四顾，眼见着再有十来米就要上大路，心里不由发急。 今天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要是让高苗苗脱身，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就不大可能了。 “诶，那不是程枫吗？” 胡远升突然转头看向另一处，喊了一声程枫的名字。 高苗苗下意识的转头顺着胡远升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片枯黄的芦苇在风中摇曳，哪里有人影。 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心生警觉，但已经迟了。 胡远升趁高苗苗分神之际一个健步上前，一手紧紧抓住她握着镰刀的手腕，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后推倒。 要不是高苗苗身后的篓筐被压扁垫在了地上，做了身体和地面的缓冲，她非得受伤不可。 胡远升根本就不顾忌此举会伤害到高苗苗，由此可见他所说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胡远升，你要干什么！” 高苗苗一边挣扎着一边厉声喝问，一双美目怒瞪着胡远升，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这是犯罪！快点放开我，否则我告你耍流氓！” 她白晳的皮肤因羞愤而变得绯红，粉嫩腻滑，吹弹可破，眸光凌厉无比的怒瞪着胡远升。 此时的高苗苗竟比平时温婉的她更加的艳光逼人。 “好苗苗，你就从了我这一回吧。” 胡远升色授魂与，精虫上脑，哪里还能想到其他，满脑子都是和高苗苗翻云覆雨的淫糜画面。 他胡言乱语地说着不堪入耳的话，低头伸着嘴往高苗苗的白皙的脖颈间扎。 “啊……” 高苗苗惊声尖叫起来，“胡远升你混蛋，我要杀了你！” 感受着颈侧温热湿濡的触觉，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理上的不适引起生理上不适，几欲作呕。 但女人的力气终究无法和男人相比，剧烈的挣扎之下，高苗苗的力气流失得很快，却怎么都不甘心受制于人。 可惜她所有的挣扎在胡远升面前就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胡远升一只大手紧紧的扣着高苗苗的两只手腕，腾出另一只手去脱自己的裤子。 他伏在高苗苗身上防止她挣扎，低头凑到她耳边说着下流话，“村里人都说程枫那个瘸子不行，我今天就让你尝尝做女人的滋味！” “好苗苗，等你体会了其中的快活，以后怕是会求着我！” 第138章 大力丸 “胡远升，今天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高苗苗似乎已经认命，眼角渗出泪水，星星点点的水光折射着太阳的光线迅速没入两鬓的发丝中，再寻不到痕迹。 心头涌起巨大的悲愤，像浪潮一般几乎要将她淹没。 漆黑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天穹，映射出蓝天白云，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愤怒火焰，好似能焚尽世间的一切。 【警告，宿主情绪即将崩塌，请立即控制情绪】 悲愤欲绝之际，脑海里突然想系统的警告声，高苗苗像是落水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系统救我！” 高苗苗激动之下脱口而出跟系统喊救命。 胡远升被她突出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即紧张抬头四处张望，却是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一个。 他狐疑地看着高苗苗，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脑子里猛地想起上午偷听到的那个老道士和高苗苗的对话。 那个老道士一直都叫高苗苗离开，当时他听得一头雾水，现在回想起来，那老道士其实不是叫她离开，应该是叫她身上的东西离开。 想到这里，胡远升后背一阵发凉，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抬着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又低头看着高苗苗被阳光照得白晳粉嫩的脸蛋，手下的触感是温热弹软的，鼻尖甚到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阵阵馨香。 一时又以为自己是疑神疑鬼。 他心中不禁哂笑，自己好歹也是在马列主义，传统思想熏陶下长大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一下放到农村，就和农村那些无知的泥腿子一样迷信起来了。 看来还真的不能在农村待久了，不然人都变得蠢笨不少。 高苗苗无视胡远升的打量，脑海里正在和系统讨价还价！ “系统你快点救我！” 【以物换物随身系统只负责和宿主兑换物品，不负责宿主的人身安全】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响起，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高苗苗心中失望，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系统的回答，突然灵光一闪，抓住一丝头绪。 “不负责宿主的人身安全，但是有救人的功能对不对？” “系统，你其实可以救人的，对不对？” 高苗苗激动起来，全身都因为看到了希望而激动得微微颤抖。 系统没有回答，好似正在思考，脑海里一片静默。 “系统你在不在？” 高苗苗急了，好不容易看到一点曙光，她一定要紧紧抓住。 她不停地在脑海里呼唤着系统。 【在】 脑海里响起冷淡的机械音。 系统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无奈，就好像被她不间断的呼唤声迫得不得不出来营业。 “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救我！” 想了想，高苗苗又连忙换了个说法，“你需要什么物品交换，才可以救我？” 【系统商城里有大力丸，可以增加宿主的力量】 “换换换，我换！” 系统的话还未说完，高苗苗就迫不及待地回复道。 “大力丸，兑换值一万。” 一万？！ 这个价格也太高了吧。 高苗苗简直怀疑系统是在坐地起价。 “换，我换！” 迫在眉睫，她已经顾不得再考虑就一迭声的同意兑换，甚至都没有思考自己存在杂物房里的物品价值够不够。 “物品价值八千七百五十元，未达到大力丸兑换值。”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闪过。 高苗苗心里涌起巨大的失望，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从眼角不断地滚落。 上方的胡远升正打量着高苗苗的面部表情，见她突然落泪，忐忑的心情倒是放下不少。 要是高苗苗身上真有蹊跷，哪里会受制于自己。 高苗苗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好不可怜，胡远升再也按捺不住，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系统……” 悲愤交加之下，高苗苗在脑海里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系统。 如果出声的话，那声音定是又尖锐又刺耳，能将人的耳膜都给刺穿了。 好在不负高苗苗期望，脑海里及时响起系统的回复。 【宿主可以兑换大力丸，缺少的兑换值下次以少的二倍补齐】 高苗苗已经来不及再考虑其他，立即同意。 脑海里同意兑换的念头闪过，就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 【大力丸兑换成功】 高苗苗只感觉喉头流过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凉意顺着喉咙流进胃部。 一阵暖流从胃部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全身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 她抬眼看着胡远升，突然咧嘴冲他嘿嘿一笑，目光里充满了恶意。 胡远升愣了愣，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而生，心里叫了一声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身体被高苗苗一把掀翻在地上。 后者骑在胡远升身上，挥手劈头盖脸地冲着他的脸上扇去。 “流氓、王八蛋，我打死你！” “让你亲，这么臭的嘴居然还敢亲我！” 高苗苗嘴里骂着，手下不停，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胡远升杀猪般的惨叫声惊得河里的鱼都跳出了水面，很快，他的脸便肿成了猪头。 “救命！” “高苗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胡远升挣扎不开高苗苗如铁钳似的手，只得哀哀求饶。 “还下次！” 高苗苗双眼一瞪，下手更狠更重。 对待这种不要脸的人，就是应该狠狠教训才行！ 胡远升的嘴角和鼻孔里流出鲜血。 “没没没，没下次，我保证，绝对没有下回！” 高苗苗的手打累了，心里的火气发泄的也差不多了，这才停手，指着胡远升的鼻子骂道：“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下次记得看到我就躲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你这张恶心人的脸！” “要不是我不喜欢伤人，今天就剁了你的手！” 闻言，胡远升呲牙咧嘴地连连点头应下，脸上被打的地方已经痛得麻木，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说来也怪，这小妮子的力气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大了，明明之前还被自己压在身上，一副无力挣扎的模样。 第139章 多管闲事 胡远升反抗不了，只好双手抱头任由高苗苗打，此时见她放开手，他便从手臂下面偷偷看她，不料却被逮了个正着。 胡远升吓了一个激灵，赶紧双臂抱着头继续趴在地上，那姿态如同一条死狗一般。 见状，高苗苗冷笑一声，嘲讽地看着他狠狠啐了一口，紧接着拾起地上的篓筐，将散落在地上的猪草搂进去，背上肩离开。 胡远升始终竖着耳朵听着身边的动静，确认除了呼呼的风声再没有其他，他才慢慢抬起头。 见到四下无人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动作牵动身上的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感觉鼻子下黏乎乎一片，伸手一抹拿到眼前一看，一手的鲜血。 也不能就这样血滋糊拉的回去，胡远升到河边清洗了脸上的血渍，看着水里的倒影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脸上像是被马蜂蜇了似的，青肿得已然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要是他娘在，估计都认不出是他。 胡远升一路遮遮掩掩的回村，路过村口，那一帮老太太坐在树下正面晒太阳纳鞋底。 “远升哪，今天这么早放工了？” 胡远升是城里下放的知青，农村里的一帮老太太还是很看重他的这个身份的，因此待他的态度很是热情。 “嗯。” 胡远升侧着脸含糊的应了一声，随即脚下生风似的飞快离了此地，生怕被这些老太太看到脸上的伤。 否则明天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胡远升离开之后，一个婆子用肩膀顶了一下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婆子，待那婆子眼神看过来时，便朝胡远升已经走远了的背影呶了呶嘴。 “瞧见没！前走程枫媳妇刚走，这个胡远升后头就跟过来了，这两个人不知道躲在哪里弄鬼呢？。” “嘘……” 那个婆子忙嘘了一声，小心转头观察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她们这边，这才凑近道：“你可别乱讲话，小心给人听了去，万一传到刘桂英耳朵里，又是一场饥荒要打。” 先头说话的婆子连忙转头看了看身边，见其他几个婆子都坐得离她们好远，应该是没人听到她们说话，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刘桂英那个泼辣货还是少惹为妙。 “我也没瞎说！胡远升和高苗苗明摆着是从一个方向过来的，你说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她虽然心里怵刘桂英，但嘴上绝对不会认怂。 “路是大家走的，哪个都走得，你这话传出去要被人家打嘴的，快别说了。” 那婆子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也太巧了！” 到底还是顾忌刘桂英在村里的名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胡远升一路遮遮掩掩的到了家。 与此同时，李小红正面朝里躺在床上睡午觉，听到动静转过头，看见是胡远升，也没理他，懒懒地转过头去仍睡自己的觉。 她月份大了，身子沉，倦怠得很，和胡远升的感情也因为他的花心风流消磨得差不多了。 当初她看上胡远升也是那一点子虚荣心在作怪，可是生活不是建立在虚荣心上的，等真正每天为柴米油盐烦心的时候，才知道表面的风光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睡睡睡，成天就知道睡！也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了？跟头母猪似的！” 胡远升见她无视自己，心里不禁冒出一阵无名业火。 因为怀孕，李小红的身材完全走样，像吹涨的气球似的一点儿腰身都没有。 她长相本来就只算是清秀，当初做姑娘的时候，正当年纪，皮肤状态好，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看着也赏心悦目。 现在因为怀孕内分泌失调，脸上出油，皮肤暗黄，又不停地冒痘痘，整个人就像换了层皮似的，看上去足足老了十岁不止。 胡远升当初就是看上了她的样貌，她变成现在这样，他哪里还耐烦应付她。 “我是母猪，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崽，那你的儿子又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李小红撑着身子坐起来，冲他大声呛了回去，话音刚落，她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呆愣愣的。 “你的脸？” 看着胡远升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她失声问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嘴上问着，心里却有些好笑，刚才骂她像母猪，现在胡远升的样子才十足的像个猪头。 “别废话！快点给我找点消肿的药来，我记得家里有散淤膏的，快点给我找出来。” 李小红歪在枕头上没动，朝柜子的方向呶了一下嘴。 “药膏在柜子里，自己拿。” 胡远升看了李小红一眼，见她没有动的意思，也没再要她动手，自己开了柜门找出药膏对着镜子搽药。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上青青紫紫的淤斑，心里不禁暗恨高苗苗下手太狠。 李小红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一边龇牙咧嘴地叫痛一边往脸上搽药膏，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一句。 “你脸上是怎么弄的？” 胡远升从镜子里瞟了一眼歪靠在床头的李小红，满是横肉的脸上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兴灾乐祸。 哪里及得上高苗苗的万分之一？ 脑海里想起高苗苗被他压在身下无助流泪的模样，可怜得像是风中一朵柔软的杏花。 那白晳的皮肤，阳光下几近透明，吹弹可破，不知道身上的皮肤是否也一样白嫩滑腻。 想到此，胡远升的小腹突然串出一股热流，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可惜没能得手，要是能和高苗苗做一回夫妻，就是死了也甘愿。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胡远升在花丛中向来是无往不利，手到擒来，没想到在高苗苗这里受了挫。 什么时候才能一尝夙愿，一亲芳泽！ 因为得不到，不甘心，便念念不忘，竟成执念，便入了魔障。 世上的男女最爱做的事便是为难自己，胡远升也一样，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作死。 “有什么好问的？多管闲事！伤在我脸上，跟你又不搭嘎！” 胡远升不耐烦的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李小红冷哼一声，“好像谁稀罕问你似的！要不是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我才懒得问！” 第140章 割破手指 她被胡远升的话堵得心里难受，扭过身子歪在床褥上独自委屈。 因为激素的原因，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正是需要人呵护开解的时候，可惜胡远升并非她的良人。 从镜子里见她垂泪，眼皮都没有撩一下，仍自顾自搽自己的药膏。 没过一会儿，胡远升搽药膏的手突然顿住，目光盯着镜子里的一处久久没有移开。 李小红怀孕心火重，特别怕热，因为在屋里睡觉，她只穿了一件单衣，睡着睡着身上燥得难热，就解开的上面两颗衣扣。 刚才扭身而使得襟口大开露出胸前一片白腻腻的皮肤，再往下便隐约可见一道沟壑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胡远升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胸前那一片粉白柔腻之处，高耸的山峦将胸前的衣襟高高撑起，衣襟之间都被撑得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头的无限风光，引人入胜。 胡远升本就是色中饿鬼一个，此刻再也忍不住的扑向李小红。 “你干什么！” 李小红吓了一跳，怕他伤到孩子连忙伸手推拒。 “你说呢！” 胡远升目光闪着幽火，口吐放荡之言。 心里本就欲火正炽，因为脸上的伤又不好出去找相好的，发现怀孕了的李小红还有另一种好处，哪里再忍得住。 “小心孩子！” 自怀孕之后，胡远升就没再碰过李小红，可是她怀孕之后，不知怎么，却好像对那事更热衷了些。 可每每一个人对着孤枕寒衾，心里的欲望无从纾解，只能独自隐忍，以至于她的脾气也越发的阴晴不定，暴躁易怒。 对胡远升突如其来的兴致，她心里还是有一点欢喜的，因此便半推半就的从了他。 到底是高苗苗下手轻了，以至于胡远升还有精力想这些事。 不过后者尝到了甜头，和李小红倒是又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两个人暂时都将高苗苗抛到脑后，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再说高苗苗这边，回到家，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涵涵和念友还在外面玩。 她连猪草都没有切，放下篓筐就径直去了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洗澡。 她拼命的搓着身上被胡远升碰过亲过的地方，几乎将那里的皮肤都快要搓破了。 直到泡得身上的皮肤都发白发皱了，高苗苗才起身穿衣服。 “娘。” 涵涵和念友两个正在招娣家玩，见到自家的烟囱里冒出了烟，以为高苗苗在做晚饭就连忙跑了回来。 涵涵见厨房的门关着，伸着眼睛贴进门缝向里看，一边拍着门叫高苗苗。 “快开开门，你在干什么呀？” 念友听到水声，拉住涵涵，“别叫了，娘在洗澡。” 洗澡不都是晚上才洗的吗？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仍高挂着的太阳，满脸疑惑，“天还没黑啊？” 不过她也没有再吵高苗苗，而是和念友坐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乖乖地等着自家娘亲洗澡。 看到院子里满满一篓筐的猪草还没有切，念友主动提出来去切猪草。 “涵涵，你在这里等娘，我去切猪草。” “我也要去。” 闻言，涵涵连忙从台阶上跳起来，跟在他后头。 念友将筐里的猪草倒在地上，又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有小凳子便吩咐涵涵。 “涵涵，给我拿个小凳子来。” “哦。” 涵涵听话的一路小跑着去堂屋里拿来小凳子。 念友接过塞在屁股下面，拿起一把猪草放在高苗苗之前一直拿来切猪草的木板上面。 另一只手举起菜刀不紧不慢地切起猪草。 涵涵则蹲在一边，将一把猪草理齐了抓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念友，专等他手里的猪草切完了及时的递上去。 念友手起刀落，猪草切得有模有样，涵涵在边上配合着他，很快，地上切好的猪草便堆成了一堆。 念友又叫涵涵去拿簸箕来。 “哦。” 平时两人吵架的时候，涵涵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但干正事的时候又很听念友的话。 “哥，我也想切猪草。” 涵涵蹲在念友身边，看他切猪草很好玩，自己也想试试。 她只有在有求于念友的时候，才会叫他哥哥。 拿刀太危险了，念友刚想拒绝，可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好，你过来坐。” 念友让开位置，涵涵赶紧过去坐下，生怕他会临时变卦。 念友将手里的刀递给她，不放心的叮嘱道：“小心点，别切到手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涵涵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着，伸手抓起一把猪草，手起刀落地切了起来。 嚓，嚓，察的，猪草就被切成了一段一段的，还挺好玩儿的。 念友观察了涵涵一阵子，见她切得挺好的，也就没再管她，自己用簸箕装起地上的猪草往沤猪草的池子里倒。 “啊！” 涵涵突然尖叫了一声，扔掉手里的刀，捏紧了左手的食指。 “怎么了？怎么了？” 念友闻声赶紧跑了过来，“是不是切到手了？” “手指头流血了！” 涵涵举着手，手指尖溢出鲜红色的液体。 她眼睛红红的，噙着一包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念友。 念友心疼地拉着涵涵流血的手指头，“都让你小心点了嘛，你等一下，我去拿药。” 念友飞快地跑去屋里找药粉，涵涵一个人捏着手指头慢慢往堂屋里走，摇摇欲坠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好不可怜。 与此同时，高苗苗洗好澡开了厨房门走出来，涵涵一见到她，马上放声大哭起来。 “娘，我手指头割破了，流了好多血。” 涵涵冲高苗苗举着被割破的手指头。 “怎么会割到手呢！” 高苗苗皱着眉头立即冲到她身边，伸手拉过她受伤的指头，殷红的鲜血还在往外渗着，顺着手指尖往下滴。 “快过来，娘给你处理一下，再上点药，就不疼了。” 高苗苗心疼极了，忙去厨房里打来一盆清水，给涵涵清洗伤口。 “娘，疼……” 高苗苗在身边，涵涵就忍不住娇气许多，割破手指的时候没有哭，这会儿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第141章 欠账 “涵涵。” 翻到药，念友从屋里跑出来，看到高苗苗正给涵涵清洗伤口，忙改口叫了一声。 “娘，药拿来了。” “等一下，等我给涵涵先清洗好伤口。” 念友拿着药站在边上等着，看涵涵哭得满脸都是泪，心里一阵钻心的疼，伸手不断的给她擦着脸上的眼泪。 “涵涵，不哭，不哭啊！” 高苗苗又心疼又自责，动作轻柔又迅速的给她清洗好伤口，又擦干净上面水迹。 “娘，药。” 念友适时递上药粉。 高苗苗给涵涵的伤口上洒上药粉，又用干净的布条给她包扎好，最好打上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涵涵，看娘扎得好不好看？” 高苗苗勉强勾起一抹笑，极力哄着涵涵。 小丫头坚起指头，看着上面的蝴蝶结，含着眼泪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 “好看。” “怎么会割到手的。” 给涵涵包扎好伤口，高苗苗才顾得上问她是怎么受的伤。 涵涵一脸的委屈，“剁猪草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 念友也马上解释道：“本来我剁猪草的，涵涵也要剁，然后就割到手了。” 说着还伸手指了一下两人剁猪草的地方。 高苗苗顺着念友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果然有一堆切好的猪草，边上还有一小堆没剁过的。 她之前背回来的猪草已经让两个孩子剁得差不多了。 “娘，你是不是生气了？” 涵涵观察着高苗苗的脸色，见她沉着脸，有些怯怯的问。 “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涵涵。” 念友低垂着脑袋，一脸愧疚。 将两个孩子懂事的模样看在眼里，高苗苗内心五味杂陈。 “娘怎么会生气？娘是高兴，你们这么懂事这么乖，都是娘的心肝宝贝。” 高苗苗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表扬他们，“涵涵和念友真能干，都可以帮娘剁猪草了，而且还做得这么好，娘要好好谢谢你们。” 涵涵和念友激动得小脸红红的，别着脸，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高苗苗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娘要好好奖励你们，说吧，晚上你们想吃什么？娘做给你们吃。” 一听说有好吃的，涵涵马上来了精神，“娘，我想吃你做的回锅肉。” 念友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娘，可以要两个好吃的吗？” 涵涵已经点了一个好吃的，可是他也想点一个自己想吃的。 将他的样子看在眼里，高苗苗内心酸涩，可依旧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这两个孩子，涵涵活泼伶俐，心却大，万事都不存心。 念友性格沉稳，心思细腻敏感，有心事都放在心里，情绪也不喜欢外露。 两个孩子都知道高苗苗不是他们的亲娘，涵涵对高苗苗就一点儿都不设防，撒娇卖乖样样都来。 念友就不一样，他处事总是带着小心，好像很怕自己不开心。 虽然他这样很省心，显得乖巧懂事，可是高苗苗总觉得自己和念友之间隔了一层。 比起这样，她更希望念友能和涵涵一样和自己撒撒娇，甚至有时撒泼打滚都没关系。 小孩子就得有个小孩子的模样，而不是像念友这样被逼得早熟。 “念友想吃什么？” 高苗苗见念友好像有些退缩的意思，又马上对他说道：“没关系，你告诉娘，只要你想吃，娘都给你做。” 念友脸色微红，犹豫着正要开口，涵涵却在边上抢着说道：“念友想吃上回娘做的烤鱼。” “不是。” 念友连忙否认，涵涵已经说了一个回锅肉，他才不要吃什么烤鱼。 “娘，我想吃锅塌豆腐。” 有一回娘做了锅塌豆腐，奶奶可喜欢吃了，可惜娘好久都没有做过，前两天奶奶和人家闲聊的时候还说起过娘做的豆腐好吃，他一直记着呢。 “啊……不是烤鱼啊？” 涵涵有些失望，“烤鱼可香了，多好吃哇！” 回锅肉好吃，烤鱼也很好吃的呀！ 高苗苗笑了，伸指虚点了点涵涵的额头，“还说念友想吃烤鱼，我看是你想吃了吧？” 涵涵不好意思的笑笑。 锅塌豆腐香滑软嫩，最适合年纪大的人吃，念友心里这是记挂着刘桂英呢？ 高苗苗摸了摸念友的发顶，含笑着说道：“行，那咱们今天就做一个回锅肉，再做一个锅塌豆腐。明天再给你们做烤鱼吃，好不好？” “好哎，有烤鱼吃喽！” 涵涵开心得直拍手，念友也在边着抿着嘴笑。 “哎哟！” 突然，涵涵哎哟了一声，整个人僵在一处。 高苗苗和念友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高苗苗眉头轻皱。 “碰到受伤的手指头了。” 涵涵捏着受伤的手指头，递到高苗苗和念友面前给他俩看，看到他们心疼的目光，心里开心又满足，脸上也带出笑意。 她还安慰道：“手指头现在也不怎么疼了。” 因为涵涵手指受伤，特意被安排在一旁做监工。 高苗苗剁猪草，念友就将她剁好的猪草用簸箕装了往沤猪草的池子里运。 “念友，少装一点，太重了你搬不动的。” “哎呀，都洒出来了，一路上都是，都让你少装一点了！” 涵涵是个合格的小监工，吩咐着念友，又像小大人似的叮嘱高苗苗，“娘，小心点，别让刀割到手了！” 高苗苗和念友配合得天衣无缝，她猪草剁好了，念友也差不多将猪草也运完了。 最后剩下一点，高苗苗全都扫进簸箕，自己摆着簸箕去倒猪草，念友也不闲着，勤快的将刀和垫板全都收拾到杂物房里，涵涵负责将小板凳搬回屋。 倒完猪草，高苗苗还特意转到杂物房里看了一下，果然，她堆放物品的角落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剩下。 她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年代，看来又要开始艰苦奋斗了，想想还真是心酸哪。 现在的她不但一无所有，而且还倒欠了系统一千二百五十块……不对，不是一千二百五十块，是欠二千五百块！ 还有程枫的药也不能停。 第142章 好吃就多吃点 他现在走路已经与常人无异，要是停了药，万一腿又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就不好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中断用药，前面用药的效果全都失效的话，那前面都白做功了。 到时候得不偿失。 “唉……” 高苗苗暗自叹了口气，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以物换的系统也太坑了，简直和黄世仁有得一拼。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便倏地响起。。 【以物换物系统，所有物品兑换全由宿主自主自愿】 【兑换物品价值公平公道，童叟无欺】 【请宿主不要污蔑系统】 高苗苗的脑海里不断闪过这几句话，而且闪现的频率越来越快，充斥着整个脑海。 她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直跳，脑袋好似要炸开了一般。 “系统，对不起，我错了！” 高苗苗捂着头，神情因为疼痛变得扭曲，就差没倒在地上打滚了。 此话一出，脑海里闪现的话语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她终于得了清静。 冷静过后，她这才意识到刚才系统的行为应该是生气了。 这玩意儿居然也会有情绪！ “我再不会这么想你了！我是无心的，请你原谅我！” 高苗苗赶紧在脑海里向系统道歉。 脑海里安静得如一潭死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高苗苗继续解释，“我只是下意识的吐槽而已，确实没有埋汰你的意思，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回！别生气了，请你原谅我吧！” “娘，你叫我啊？” 身后突然传来念友的声音。 “我刚才叫你了吗？” 高苗苗疑惑，刚才下意识的就喊出了声，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嗯。” 念友肯定的点点头，又问她，“娘叫我来做什么啊？” 高苗苗哪里有什么事情，见念友问，刚好自己手里还拿着簸箕，就将簸箕递给他，搪塞道：“哦，你帮我把簸箕拿到厨房里。” 念友不疑有他，接过簸箕转身走了。 这时高苗苗的脑海里才响起系统的声音。 【以物换物系统原谅宿主】 【请宿主以后谨言慎行，避免出现伤害系统的言行出现】 “行行行，我保证，绝对没有以后了！” 高苗苗竖起三根手指。 这回等了许久，脑海都没有出现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 如果系统有具体的形象的话，高苗苗想，他肯定是个傲娇却又容易心软的大男孩。 高苗苗在脑海里又呼叫了几回系统，系统就如死机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见此，她直接转身离开了杂物房。 回到屋里，高苗苗称了二斤黄豆倒进汤碗里，让念友去村里做豆腐的袁大顺家换豆腐。 念友应了一声，拿着碗和涵涵一起离开。 高苗苗用家里的一只裂了碗口的陶碗和系统换了二斤肉，清洗干净了切成三大块先放到水里煮。 趁煮肉的功夫，又去屋后的菜园地里挖了几根大蒜，几颗青菜。 她将蒜和青菜拿到河边清洗干净才拿回家，到家的时候，锅里的肉已经煮开了。 高苗苗将肉从锅里捞出来放进清水里洗干净，然后切成薄片。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没有经过任何烹饪就已经香气扑鼻，引人垂涎。 这个年代的猪都是吃草长大的，生长得慢，有肉香味，不像后世，都是养殖场的饲料猪，生长期短，产肉快，却少了肉味，有的甚至还有一股骚味。 和这个年代的猪肉真的没法比。 “好香哇！” 涵涵人还没到厨房，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娘，这个肉好漂亮。” 高苗苗切得厚薄均匀的肉片，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肥的地方晶莹透亮，瘦的地方是淡淡的粉，确实很好看。 涵涵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挤到高苗苗身边伸着颗小脑袋，趴在灶台上看她切肉，还伸着鼻子使劲的闻着。 十足一个小馋猫的模样，可爱极了。 “小馋猫，鼻子长。” 高苗苗刮了一下涵涵的鼻子，笑着拈了一块肉塞到她嘴里。 “娘，豆腐。” 念友随后跟进来，将装着豆腐的汤碗放到灶台上。 “来，张嘴。” 高苗苗也给念友塞了一片肉，后者乖乖地张嘴，细细地咀嚼。 “好香，真好吃。” 涵涵一边嚼着肉片，一边不停地夸赞。 这样的猪肉就算是用清水煮熟了，沾点蒜泥酱油吃都很香，很好吃。 高苗苗看两个孩子吃得香甜，又一人喂了一片肉，吃完再要喂给他们时，两人都摇摇表示不用了。 涵涵咽下嘴里的肉渣渣，道：“娘，你烧好了回锅肉，等爹和奶奶回来一起吃。” 念友也点头附合，“好吃的东西，要一家人一起吃才香。” 有这样的孩子，就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高苗苗欣慰不已，“念友，去屋里拿两只鸡蛋过来。” 念友哦了一声，乖乖地去堂屋拿鸡蛋，涵涵则扒在灶台边上看高苗苗切菜。 没过一会，念友拿了鸡蛋过来，将鸡蛋拿碗装了放到灶台上，看高苗苗的菜切得差不多了，又很有眼色地去灶间帮她烧火。 高苗苗先炒的回锅肉，将葱姜切片，起锅倒油，等油热了将葱姜放进锅里炒出香味再倒入肉片翻炒。 等煸出肥肉里的油，再加点糖，放酱油，盐，再加一点自家做黄豆酱调味。 最后再放入切成段的大蒜，翻炒几下就出锅了。 油光赤亮的肉片和青翠欲滴的蒜叶让人看了就食欲大增。 “好好吃啊，我今天晚上肯定能吃二大碗饭。” 涵涵目光盯着高苗苗手里的回锅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行，那待会你就多吃点。” 高苗苗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随即又准备做锅塌豆腐。 她将豆腐切成三指宽的厚片，放进开水里氽一下去掉豆腐的豆腥味。 将鸡蛋液打散，又另用一只碗装了一点面粉用水拌匀，将氽好水的豆腐在湿面粉里滚一遍，又在鸡蛋液里滚一遍，再放进油锅里煎。 其实这个豆腐用油炸最好，可惜油太珍贵了，高苗苗也不敢糟践，就只能用油煎一下。 第143章 一个个的都不知足 等豆腐一面煎定型，又翻个面继续煎，锅塌豆腐一定要煎至两面金黄结壳，待会烧的时候，才会外皮松软，里面嫩滑。 高苗苗一边做一边解说，涵涵听得连连点头。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言传身教，不需要特意做什么，日常生活里看多了也就会了。 煎好豆腐，高苗苗又将之前切好的肉丁放进锅里煸出油来，再加水调汁，将煎好的豆腐倒进汁水里慢慢炖煮入味。 最后她又烧了一个青菜汤。 晚饭烧好了，刘桂英和程枫还没有回来，趁着有空，她又给涵涵和念友洗了澡。 等太阳落山，西天还残留着一点光亮的时候，刘桂英和程枫才前后脚的进了家门。 一进院子，两人便不约而同的问高苗苗。 “烧的什么菜？这么香！” “娘烧了回锅肉，还有锅塌豆腐。” 高苗苗和念友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涵涵就抢着回答了，话里话外都带着炫耀。 “娘还说了，明天要给咱们做烤鱼吃呢！” “今天吃肉，明天吃鱼，日子不过了？” 刘桂英皱了皱眉。 年轻人过日子就是手大，一点都不知道算计着，不年不节的，又是肉又是鱼。 就是村支书家里也没这生活条件。 刘桂英是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啃过草根树皮的人，精打细算过日子惯了，一时接受不了高苗苗这样大手大脚过日子的人。 高苗苗知道她其实也就是嘴上报怨两句，笑道，“涵涵和念友两个孩子也都很久没吃过肉了，你和程枫修渠道做的都是体力活，也该补补。“ 程枫始终都没发表什么意见，闻言，从旁帮腔，“又不是常吃，偶尔吃一回肉，咱们家也吃得起。” 涵涵看刘桂英好似生气了，冲她讨好一笑，“奶奶，娘还做了你最喜欢的锅塌豆腐呢！” “是啊，奶奶，你上回还和赵阿太说娘做的锅塌豆腐好吃，想吃娘做的锅塌豆腐了。” 念友也忙说道。 刘桂英看程枫和两个小的都护着高苗苗，特别是两个小的还是她一手带大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其实她也没有怪高苗苗的意思，只是平常日子，又是鱼又是肉的，她舍不得罢了。 “我也没说什么，看你们一个个的……” 刘桂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开话题，“行了，吃肉吃鱼都是自己吃，什么东西吃到肚子就不是浪费。” “回锅肉和豆腐记得给隔壁胡婆子送点过去。” 刘桂英吩咐道，随即便放下东西回屋打水洗脸去了。 高苗苗应了一声，拿碗装了回锅肉和锅塌豆腐，准备去胡婆子送去。 刘桂英洗好脸过来，看到高苗苗在装菜，又特意嘱咐她一声，“少夹点肉，年纪大的人吃得太油伤肠胃。” “哦。” 高苗苗心里暗笑，刘桂英这是舍不得了。 她叫来念友。 “念友，这碗菜给胡阿太送去。” “好。” 念友点点头，接过碗就走。 没过一会儿，他又捧着碗回来了，碗里放着几只红透了的柿子。 “娘，阿太给我的。” 这是胡阿太给的回礼，虽然不值钱，却是她的一片心意。 “你放这，等吃过饭和涵涵一起吃。” “嗯。” 念友点点头，将碗放到碗柜里。 “杮子不好空腹吃，一定要吃过饭再吃。” 高苗苗忙又叮嘱了念友一声。 小家伙有些奇怪，不过却没有多问，连连点头答应。 娘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他要听娘的话。 吃晚饭的时候，涵涵果然和她之前说的一样，足足吃了两大碗饭，要不是高苗苗怕她吃伤了，阻止了她，她恐怕还要再吃一碗。 念友连最后剩了一点锅塌豆腐的汤汁都不愿意浪费，又拌了一点饭。 “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菜就好了！” 念友摸着小肚皮感叹道。 涵涵睁着大眼睛，眼底带着无限向往，羡慕的大声嚷嚷道：“那不是天天都跟过年一样啦！” “要真的这样，那就太快活了，就和天上的神仙一样快活！” 高苗苗看着两个孩子的模样，眼眶不禁有些泛红，她想跟他们说，这样的日子其实是有的。 再过五十年，中国普通的老百姓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也正是他们这一代人的艰苦奋斗，才有几十年后普通老百姓的好日子。 前人栽树，后来人才能乘凉，而他们这一代是栽树的人。 涵涵和念友年纪还小，高苗苗没办法有他们解释这个，只能想着以后尽量对两个孩子再好一点。 “以后会过上这样的生活的。” 程枫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高苗苗一眼。 她曾经和自己说过，她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却没有很详细的和描述过后世的生活。 现在听她的话，他相信后世人的生活确实如高苗苗所说，天天都能吃肉吃鱼，恐怕还不止如此。 那应该是他无法想像的，同时也更加心疼高苗苗。 在那样一个繁华的时代生活过，到现在这样一个艰苦的环境，她其实过得也很辛苦。 可她却从来没有表露过一点儿不满，不仅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两个孩子也像亲生的一样疼爱。 程枫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有心疼，有怜爱也有佩服，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高苗苗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掌。 后者先是一愣，继而便向程枫投以微笑。 她明白他的意思。 边上，涵涵捧着圆滚滚的小肚皮，不满的撇撇嘴。 “以后是什么时候啊？我想现在就过这样的好日子，天天有肉吃，天天都吃到撑！” 念友道：“等我们长大的时候吧？” 刘桂英看着两个孩子像是吃多了蚯蚓，醉食瘫卧在地上的小鸭子似的瘫坐在椅子上，笑着斥责道：“叫你们管不住嘴，肚皮都撑薄了，夜里睡觉可不许叫肚子疼。” 话落，忍不住又道：“人小口气大，还想着天天吃鱼吃肉，哪朝哪代的老百姓也没有这种日子过！吃糠咽菜的时候想吃白米饭，吃上白米饭了，又想吃肉吃鱼！哼，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不知足！” 第144章 完蛋了！ 说着说着，她又念叨起从前过苦日子的时候。 那时没有吃的，连草根树皮都扒来吃，最后连草根树皮都没了，就喝水。 满肚子的凉水，人稍微一动就咣当咣当的响。 “唉，想当年，苦啊！人饿得连话都不想说，程枫的爹当年就是饿死了，七尺高的汉子，最后就剩下一把皮包骨……” 刘桂英唏嘘不已，说着说着眼睛就湿了，当着孩子的面淌眼泪怪不好意思的，她赶紧伸手揩了揩眼角。 “娘，怎么又说这话了，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日子也越过越好，我们都得往前看！” 程枫抿了抿唇，心里也不好受。 都是苦水里泡大的，当初他爹去世之后，家里穷得连具薄皮棺材都没有，只用了一床草席盖着入的土。 刘桂英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他们的生活过得可想而知得有多苦，那都不能提，一提这些，她就满眼的泪，就连自己有时想想，都会红了眼眶。 涵涵和念友的眼圈也红了 “奶奶。” 涵涵不懂奶奶为什么说了几句话就淌眼泪。 她和念友都是刘桂英带大的，和她的感情很深，见她难过，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奶奶，以后我们都不吃肉了，你别难受了。” 念友以为刘桂英是他们做肉吃才这么难过的。 他舍不得自己的奶奶，又怕奶奶生高苗苗的气，便忙着和她保证。 看两个孩子都快哭了，刘桂英顾不上伤心，忙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肉啊心肝的哄起来。 祖孙三个在那里亲亲热热的笑闹，高苗苗和程枫收拾了桌子便去厨房里洗碗。 高苗苗洗碗，后者就在边上帮着一起清。 想到涵涵和念友上学的事，随口问道：“明天回学校的事情和涵涵、念友说了没？” 高苗苗头也不抬，手上洗碗的动作不停，嘴里道：“还没来得及说，等洗好碗，我再去和他们两个说。” 程枫点头，“两个孩子都懂事，和他们讲道理还是讲得通的。” “那是，像咱们家这么懂事的孩子，就是整个村里也找不出第三个来。” 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高苗苗一点也不吝夸奖。 说着，她又将今天涵涵和念友帮她剁猪草的事情说给程枫听，说到涵涵割到手，开始还没有怎么样，一看到她就委屈上了，那哭得伤心，她哄了好一会儿才给哄好了。 又说到念友，“念友这孩子，其他都好，就是太懂事了！” “孩子懂事还不好？” 程枫让高苗苗的话给弄糊涂了，别人家的父母都嫌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居然还有高苗苗这种嫌孩子太懂事的娘，他有点不理解。 “孩子懂事当然好，”高苗苗解释给程枫听，“可是念友才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爱玩爱闹的时候。” “可是你看过念友跟你撒过娇吗？” 程枫摇头，“没。” 高苗苗又问：“那念友和你打滚撒泼耍赖过吗？” 程枫若有所思：“也没有。” 高苗苗点点头，“念友也从来没有对我撒过娇、打滚撒泼耍赖过。” “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不待他回答，高苗苗又继续往下说道。 “这表示念友他没有安全感，他很害怕失去我们，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其实有的时候，我倒希望他不那么懂事，能像涵涵一样撒撒娇，耍耍赖。程枫你知道吗？今天我问念友想吃什么菜的时候，他说想吃锅塌豆腐。可是锅塌豆腐是娘最喜欢吃的，有时念友懂事得都让我心疼！” 程枫沉吟了一会儿，劝高苗苗，“你别多想了，男孩子懂事早不是坏事，他以后是要撑起一个家的，多受点磨砺对他来说是好事。” “可是……” 高苗苗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你是慈母心肠，但是念友是男孩子，你不能要求他和涵涵一样撒娇卖乖。 男孩子就得有个男孩子的样。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坚强的意志，有责任能担当决心，有顶天立地气势……” 高苗苗白了程枫一眼，“你的要求到不高啊！” “你知道念友现在是几岁吗？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大概还穿着开裆裤，拖着鼻涕泡满地的疯跑呐，居然还好意思对念友这么多的要求！” 刘桂英在程枫小时候没日没夜的忙着干活挣工分，根本就没时间管他。 他就像个流浪儿似的拖着两管鼻涕，满村的转悠。 到饭点了，碰到谁家给口吃就垫吧一口，没有吃的，饿了看见谁家地里的红薯还是萝卜什么的，就拔了来吃。 小时候的他，那可是全村的公敌，刘桂英不知道为了他和村里的人家打过多少江山。 现在高苗苗拿他小时候的事情来笑话他，他还真找不到话来反驳。 “我知道你疼念友，你别着急，等哪天有空，我找念友好好谈谈心。” 高苗苗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一缕碎发落下来，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一阵痒意传来，高苗苗手上都是黑黑的草木灰，只能手臂去撩头发。 程枫注意到她的举止，连忙伸手帮她将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同时也看到了她颈侧的一点红痕。 都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颈侧的红痕，白皙娇嫩的皮肤上点缀着一点红痕，像是画在皮肤上的一片花瓣，透露出一丝暧昧的气息，引人遐想。 “这里是怎么回事？” 程枫伸手去触碰她白皙的脖颈。 冰凉潮湿的手指碰到皮肤，吓得她一个激灵，也激得颈侧冒出点点的鸡皮疙瘩。 直到此时，高苗苗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是胡远升弄出来的。 完蛋了！ 她暗道一声不好，心里恨死了胡远升，也怪自己大意了，怕程枫多想，便连忙跟他解释。 “程枫，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我可以发誓，你一定要相信我！” 见程枫一直盯着自己的颈侧看，也不管手上脏不脏，她忙伸了手去捂颈侧那处红痕。 第145章 大力士 程枫原本只是怀疑，见她这副反应，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与此同时，高苗苗手腕上的淤青也暴漏在他的视线当中。 “我相信你。” 程枫相信她的为人，他从来没想过她会背叛自己，他拉过高苗苗的手，手指轻轻从上面的淤痕上抚过，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目光里带关心疼。 “疼吗？” 高苗苗摇了摇头。 “那个人是谁？” 程枫的眸光变得冷冽，面上罩上一层寒霜。 高苗苗怕他愤怒之下一冲动做出过激的事情，没直接回答他的话。 “程枫，你放心，我并没有吃亏。而且我还狠狠打了那个人顿！他的伤可比我重多了！现在不定躲在那个角落哭呢！” 为了调节气氛，她还开了句玩笑。 程枫始终冷着一张脸，对上她的视线，一阵心疼“你能有多大的力气，打在人身上就和挠痒似的，没杀伤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苗苗反握住手腕，用力往后一扭，他的手臂瞬间被扭到身后。 “诶……苗苗……” 程枫一时不妨被她制住，挣了两下都没有挣开她的钳制，心中惊讶于她的力气居然连自己都挣不开。 “怎么样？这是挠痒的力气吗？” 高苗苗神情骄傲，笑着问。 她先前就问过系统，大力丸的功效可以保持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之内自己就是一个大力士。 虽然价格是贵了一点，但也物有所值，这物品兑换出去她也没那么心痛了。 程枫没想到高苗苗的力气居然这么大，看来那个欺负他的王八蛋确实没能讨得好去。 “行行行，我领教过你的力气了，快点松手，胳膊都快让你扭断了。” 高苗苗这才松开他，随即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保证那个王八蛋在路上看到我，都要绕道走。” “看来以后我要对你小心一点了，时刻记着不要惹你生气，不然你一巴掌扇过来，我的小身板大概受不住！” 程枫的一张俊脸上浮出宠溺的笑意，破天荒的和她开起了玩笑。 他也没怀疑什么，女人力气大的也有，他们村就有一个，一百多斤的稻谷抗了就走，比一般的男人都能干。 他也没在那个人是谁这个问题上纠缠，高苗苗不想说，他就不再追问。 不过他心里大概也有了点数，只待明天见了人，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他。 他总要想个办法治治那个人，高苗苗不能白给人欺负了。 虽然高苗苗打了他，也算报了仇，这事就算了。 但在他这里，这事还没完！ 程枫的这些想法暗暗存在心里，高苗苗自然不会知道，见他还能和自己开玩笑，就以为他已经放下这事。 高苗苗其实是故意在程枫面前显露自己力气大的事。 至亲至疏是夫妻。 光靠自己嘴上说没吃亏，纵然程枫相信她，心里总会有疑虑，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弱势，这是生理上的缺陷。 是没办法的事。 现在她在程枫面前露了一手，彻底扫清他心里的疑虑，也杜绝将来后遗症出现的可能。 也没有教人她，高苗苗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经营夫妻关系。 两人转而又闲聊起别的事情，一边聊天一边互相搭手，厨房很快就收拾好。 “你先出去，我来熄灯。” 高苗苗踮着脚，伸出手臂去够烟囱台上的油灯灯罩，上半身微微前倾，宽大的衣裳下摆露出一段纤腰，腰间的皮肤白晳动人。 “嗯。” 程枫答应了一声，脚下却没有动，抬头看着高苗苗窈窕的身姿，眸光慢慢变得幽暗。 高苗苗取了灯罩，一口气吹灭油灯，眼前顿时被一片黑暗包围，几乎不能视物。 高苗苗转身凭着感觉往门外摸去，不料刚走了一步就撞上了一面坚实又温暖的胸膛。 “哎哟……程枫，你干嘛站在这里不走啊？” 高苗苗摸着自己被撞痛的鼻子，翁声翁气的埋怨道，语气却活像在撒娇。 话音刚落，腰间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那双大手微一用力，高苗苗的身体便不自觉的前倾紧贴在程枫的胸前。 “苗苗……” 男人低沉的声线带着些微的哑，像琴弦在高苗苗的心底颤鸣。 “程枫，孩子们……” 高苗苗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程枫温热柔软的唇全都堵了回去。 每天晚上高苗苗都要给涵涵和念友讲睡前故事，这会时间不早了，孩子们肯定在等她，她也更怕孩子们万一等不及找过来，那就太丢脸了。 “不会，屋里黑，他们从亮处过来，也看不清的。” 程枫一边亲着怀里的女人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噗嗤——”高苗苗失笑出声。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走神。 程枫眸光顿时变得晦暗深沉。 “唔……” 高苗苗舌根麻痛，伴随着麻痛，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舌根蔓延，顺着脊柱慢慢流走到四肢百骸。 她脚下一软，几乎站不住脚。 她双手紧紧攀附住程枫的脖颈，渐渐迷失在他热烈的亲吻中。 好一会儿，程枫才放开她。 高苗苗微微喘息着，抬眼与眼前的人四目相对，此时她的双眼已经适应黑暗。 程枫的眸光亮得就像夜空里的星星，里面饱含的深情让她不敢直视。 “我们回屋吧？涵涵和念友还等着我给他们讲故事呢” 高苗苗转开目光看向屋外，屋外是一片混沌的黑。 “等一下再过去。” 程枫搂紧高苗苗的腰，说得一本正经。 高苗苗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话，而且总感觉他的话里带着笑意。 “你这样过去，娘见了不好。” 程枫凑近高苗苗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轰了一声，高苗苗的脸立即烫得如同火烧一样。 “你……” 她咬着唇，再也说不下去。 这人真是的，怎么用如此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不正经的话，而且自己居然还无法反驳。 程枫虽然看不到高苗苗的表情，但也能想像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定然是无奈又羞涩。 “呵呵呵” 一阵闷笑声在屋里回响。 第146章 为什么哭啊 高苗苗紧贴着他胸膛,胸前的震动自耳朵传到头皮，她头皮一直发麻。 “别笑了。” 高苗苗嗔怪地轻轻捶了他一下。 咳咳咳…… 程枫被她的拳头垂得连连咳嗽起来，高苗苗吓了一跳，她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大力士。 “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一时忘了收住力了。” 高苗苗慌乱的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整个人有些不知措辞，反应过来后忙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前胸给他顺气。 “我没事。” 程枫顺手抓住她的手，怕她自责，出言安慰。 “以前在部队里训练的时候，战友打过来的力道比你的大多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个人之间缠绵甜蜜的气氛散了个一干二净。 “你先回屋，涵涵和念友在等你，我来锁门。” “好。” 高苗苗点头应下，转身离开厨房去屋里找两个孩子。 程枫留下锁门。 另一边，涵涵和念友早已被刘桂英赶到床上，一间屋子里搭了两张小床，中间用一层布帘隔开。 两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正津津有味的听刘桂英给他们俩讲游击队打日本小鬼子的故事。 见高苗苗过来，刘桂英站起身。 “你再不来，我都不知道给两个小猴崽讲啥故事了。” 高苗苗无奈道：“娘不是讲得很好，我都听住了。” 涵涵也赶紧拍刘桂英的马屁，“奶奶的故事讲得可好了。” 她嘴巴甜，最会哄人开心。 念友也认真的说道：“我喜欢听奶奶讲打日本鬼子的故事。” 刘桂英被三人的话哄得眉开眼笑的，逗着两个孩说了几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高苗苗几眼，才笑眯眯的走了。 高苗苗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脸，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然而在手摸到脸颊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刘桂英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的温度烫得吓人，颜色更是红得像一块红布。 “娘，你脸上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涵涵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上回伤风发烧脸也是烧得红彤彤的，可难受了，还要打针、吃苦苦的药。 念友本来是坐在床上的，闻言马上直起腰伸手去探高苗苗的额头。 他动作快，高苗苗都来不及躲，就被他的小的手探上额头。 “不烫啊？” 念友疑惑道，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再伸手去探高苗苗的额头，想两相比较一下。 高苗苗也不躲，任他的手探向自己的额头。 “我没发烧吧？就是洗碗洗得有点热。” 她心虚的解释道。 好在两个孩子都信了她的话，没有再说什么。 高苗苗将涵涵抱回她自己的床上，让她坐进自己的被窝里，省得呆会睡觉的时候还要钻冷被窝。 等两个孩子都收拾妥当，高苗苗才对念友和涵涵说起明天回学校的事。 “我不去！我不要读书，我不要回学校！” 不等念说什么，涵涵率先不情愿的大声嚷起来。 “我讨厌那个王老师，我讨厌班长，讨厌班里的同学！” “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是没娘的孩子，说你是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我不要和他们一起上学！” “他们都不和我们一起玩，还总笑话我和念友，他们都是坏蛋，我不想和坏蛋待在一块儿！” 涵涵的反应很激烈，说话间眼泪已经挂在了脸上。 门外传来吱呀一声，涵涵一见到来人，马上从被窝里爬起来，伸开双手要他抱。 程枫对涵涵这个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涵涵也知道他心软，这是在向他撒娇顺便求救的意思。 程枫神色淡淡的，快走几步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脸上却难掩心疼。 “哇……” 涵涵一到程枫怀里就伏在他的肩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向他求情。 “爹，我不要回学校！我不要上学！你叫娘不要赶我去学校好不好？” “我在家里一定乖乖的，不到处乱跑，也不会闯祸！别让我回学校，好不好？” “我不要回学校……” 程枫的心就如同嫩豆腐一般，转过头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高苗苗。 高苗苗暗暗叹气。 这人也太双标了，对念友就是男孩子从小就要多受点磨砺，以后要顶天地立。 到了涵涵这里，女儿的金豆子一掉，什么原则底线都没了。 “怎么了？怎么了？” 刘桂英听到涵涵的哭声，闻声赶来，一迭声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怎么哭了？刚才不还好好儿的吗？为什么哭啊！” “涵涵明天不想去学校。” 高苗苗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刘桂英还不知道两个孩子在学校发生的事情，高苗苗和程枫也没打算告诉她，怕她脾气上来到学校里去闹。 “不愿去学校就不去嘛，闹得孩子鬼哭狼嚎的很好听，是吧？” 刘桂英也是疼孩子的一把好手。 反正村子里不上学的小孩子也不少，多涵涵一个也不多。 “娘，我知道你心疼涵涵，可是宠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宠法！” 高苗苗无奈扶额。 刘桂英和程枫确实是真心疼这两个孩子，可惜到底还是有时代的局限性，还是老观念。 “他们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的，现在你随她的性子去，将来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苗苗，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 刘桂英轻轻拍着涵涵的背，看她哭得一直打嗝，心疼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好。 恐怕就算她现在要天上的星星，她都会想办给她摘来。 “可是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要是涵涵愿意去学校，我肯定没有二话。但你看看，现在孩子不愿去！涵涵都哭成什么样了？你还要逼她去，她就算坐在学校里，学不进去也没用不是？” “娘……” 高苗苗无奈叫了刘桂英一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说起来，涵涵和念友不是她亲生的，如果她一意孤行，坚持让两个孩子回学校，刘桂英恐怕会对她有想法。 就连她和两个孩子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大概都会受到影响。 最关键的是程枫会怎么想她？ 会不会觉得她心狠？ 到底不是孩子的亲妈，才能这么硬下心肠逼迫孩子。 第147章 明天一定得去上学！ 高苗苗看向从刘桂英进门一直便沉默不语的程枫。 “你别看他，看他也没用，我说不用去就不用去。” 刘桂英的脾气说来就来，“我还就不信了，没了张屠户，咱就要吃带毛猪了！读不进书，又怎么了？以后总能挣到口饭吃！” 涵涵是个小人精，屋里的大人为了她上学的事情在这边争论，她伏在程枫肩膀上，表面上不停地抽噎着。 其实是在竖着耳朵偷听大人说话。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凝，念友看看程枫，又看看刘桂英，再看向高苗苗。 “娘。” 他爬下床，趿着鞋跑到高苗苗身边，拉住她的手，仰着小脑袋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她。 “娘，你别生气，我明天回学校。” “涵涵不愿意回学校就让她待在家里，她在家还能陪陪你。 你别担心她会耽误功课，等我放学回来，我可以教她在学校里学的知识。” 高苗苗心里一阵酸楚，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虽然两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她也不能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就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既然是真心为两个孩子好，就要坚守原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而且她坚信程家人值得她这样，虽然刘桂英和程枫暂时还不能理解她的决定，但将来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她的。 拿定了主意，高苗苗的眼神都坚毅了许多，她垂下头，轻轻地摸了摸念友的小脑袋，目光从程枫脸上又转到刘桂英的脸上。 “娘，你求情也没有用！涵涵明天一定得回学校！”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我这个婆婆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 闻言，刘桂英气的胸脯子上下不停起伏，涵涵张着嘴又要哭。 高苗苗知道现在没法子和涵涵好好说话，她走到程枫身边一把将涵涵从他怀里抢过来，放到地上。 “别哭了！” 她沉着脸，也不管眼前的小丫头哭得多么梨花带雨，严厉的大喝一声。 “涵涵，今晚你就算哭一夜，明天一天还得给我去上学！” 涵涵的哭声一下子噎在喉咙里。 对上她满含泪水的眼睛和委屈的小表情，高苗苗的心又酸又软。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教育孩子最忌半途而废。 刘桂英上前一步将涵涵搂进怀里，心疼地不停抚着她的头脸，“乖宝，要哭就哭出声来，别憋伤了！” 话落，又冲高苗苗不满的道：“你看看你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见状，正靠在她怀里哭的小丫头有些心虚，不禁害怕起来。 都是自己害得娘被奶奶骂了。 涵涵用手背揩着眼泪，一边抽泣着一边对刘桂英和高苗苗说：“奶奶，娘你们别争啦，明天早上我和念友一快儿去上学。” “不去！咱犯不着委屈自己，咱就不去！” 刘桂英年纪大了，心软，和涵涵念友又隔代亲，根本受不了孙女这副委屈求全的模样。 闻言，马上一迭声说着不让涵涵上学的话。 高苗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服她。 担心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好，惹得她脾气上来，再吵嚷起来，这大晚上得惹得邻居来看笑话。 咬着唇思索片刻，高苗苗将目光转向程枫，示意他说几句话。 程枫立即会意，“娘，没你这么纵孩子的，你随了涵涵的意，那是害了她。” 刘桂英叉着腰，不满道：“我疼孩子都来不及，怎么能害孩子” “我们小的时候，你教我们，常说小时不教，大时了了。打起我们来，抄起什么就是什么，手臂粗的棍子我们身上挨过多少回，怎么到了涵涵、念友这儿你就变了个样子？” 大概是程枫的话戳中了她心里的软肋，刘桂英脸上终于带上些笑模样。 忍不住冲他啐了一口，说道： “呸，你小时候跟得皮猴似的，皮糙肉厚的，哪里能跟涵涵、念友比。” 程枫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儿子是草，孙子孙女是宝！” “你这个爹当得可真是好，连女儿儿子的醋都要吃。” 刘桂英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程枫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说起从前的事。 “以前生活得苦，我记得你总是跟我们说‘吃是苦中苦，方为上人上。’‘把前面的苦吃够了，以后的日子就甜了’。” 刘桂英有些心酸。 那时是没有办法，程枫的爹没了，她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孩子，村里的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还要欺负她们。 家里没有壮劳力，过年分的肉都要比人家差，她要强，把自己当成男人来用。 挑河、打场从来不落人后。 人家的活早就干完了，她一个人咬着牙慢慢干，就算是干到半夜，也要把当天的任务完成。 真的是吃足了苦头，程枫和他弟也跟着受苦，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两个儿子也都跟着她一块儿干活。 那时她总是对程枫他们说这样的话，其实就是为了安慰自己。 生活总得有些盼头不是？ 不然就真的太苦了。 刘桂英叹了一口气，“你们兄弟两个是吃了不少苦。” “小时候是苦，就是那么艰苦的条件，你还坚持让我和弟上学。那会儿，我记得我也不肯去上学，你送我去学校，你人到家，我跟在你屁股后面也到了家，你气得找了根竹条抽我，一路又将我抽到了学校……” 刘桂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带着辛酸苦涩。 “自从那回之后，你就再没逃过学。可惜你只念完了小学，怎么也不肯去上初中，我抽断了三根竹条你都没松口。” 程枫微笑着接了一句，“我不是读书的料，小学时还行，中学书本上的东西怎么也学不进去。” 刘桂英听了眼泪都要出来了，“哪里是你学不进去？是你知道家里没有钱，心疼我，才不肯上的学。” “你都知道啊？” 程枫神色有些不自然。 刘桂英好笑又难受，“你是我儿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还在我面前弄鬼，都不知道你是谁生的了？” 高苗苗在边上听得好笑，又感觉这么沉重的话题她居然想笑，也太不应该了。 第148章 妥协 其实人的大脑是个很神奇的过滤器，它会将记忆里的痛苦减半，快乐加倍。 时过境迁，再回忆起从前的那些磨难，当时觉得难熬，走过来了，也就那样。 其实对于程枫和刘桂英来说，那些从前也并没有多在意。 程枫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娘，苗苗和孩子们还都在呢？” 孩子和高苗苗都在，特别是在高苗苗面前，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刘桂英倒是一点儿都无所谓，“都是家里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程枫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他说以前的事也不是为了回忆，他从来不在这事上纠结。“小时候那会特别恨您打我，也不想通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上学。后来到部队，才知道文化的重要，也明白了你的苦心，我心里就特别地感激您。” “我知道你拐弯抹角地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舍不得逼孩子，天天哭天抹泪的，你看着糟不糟心？” 刘桂英明白程枫说这番话的苦心，她其实也知道有当然是有文化好。 可是涵涵一哭她就心软了，哪里舍得逼她。 不过态度却没有先前那么强硬了。 “娘，像你说的，就算一个字不认识，以后照样也能混口饭吃。可人家有文化的是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挣的钱还多。涵涵一个字不认识，她以后能做什么呢？” “像你、我一样，天天背朝黄土面朝天，一个汗珠子摔八瓣，也挣不到人家的一个零头，难道你想让涵涵以后过这样的日子吗？” 高苗苗见刘桂英被程枫的话说得有些动摇，忙趁热打铁。 程枫也道：“娘，苗苗对两个孩子怎么样你也知道的，她肯定不会害孩子。她又做过学校的老师，教育孩子肯定比你、我在行。涵涵和念友的事，我们就得听她的！” 刘桂英神情微动。 其实刚才听了高苗苗的一番话，她心里的那座大山已经动摇了几分，现下又听了程枫的一番话，看他的态度，也是坚决站在高苗苗那边的。 “算了算了，你们夫妻一条心，都拿定了主意，我搅在里面掺和倒显得我倚老卖老，讨人嫌。你们是孩子的父母，总不会害孩子。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了。不过只一条，别把孩子弄得鬼哭狼嚎的就成。” 话落，刘桂英很干脆地抬脚离开。 自己对两个孩子硬不下心肠，就只好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奶奶走了，明天是一定要回学校了。 没了靠山，涵涵也不敢再次放声大哭，只是扁着嘴，无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顺着脸颊不断地往下掉。 她不停地用手背后揩着眼泪，抽抽噎地说着：“爹，娘，我明天和念友一块儿去上学。” 嘴上这么说，眼泪却掉得更凶。 高苗苗对此有些忍俊不禁。 夜深了，念友和涵涵各自爬回自己床上，见涵涵情绪还是不太高涨，高苗苗忙给她盖上被子，手伸进被子里给她捂着冰凉的小脚。 涵涵低着头倔强地看着被子上的花纹，就是不抬眼看她。 “脸都哭成小花猫了，你再哭，皮肤都要皴了，到时候满脸都是黑黑的皴斑，多难看啊！” 涵涵爱臭美，闻言，也不敢再哭了，不过却始终不肯抬头。 将她倔强的小模样尽收眼底，高苗苗失笑。 小丫头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高苗苗，却不想早就被后者看在了眼里。 高苗苗让程枫去打热水给涵涵洗脸。 哭了一晚上，不用热水焐一下，明天脸上的皮肤就真的皴了。 程枫转身出去打热水，涵涵偷偷用眼角余光瞄向高苗苗，这回正好抓了个正着。 见高苗苗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娘……” 她不好意思地叫了高苗苗一声，起身委屈地扑到她怀里。 “你太坏了！” 高苗苗裂开嘴角，伸手接住涵涵将她搂进怀里，好一阵安抚。 直到程枫端着脸盆进来，她这才放开涵涵，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涵涵擦好脸，高苗苗重洗了毛巾拧开给念友也擦了一下脸，在她和刘桂英争执的时候，念友也偷偷掉了眼泪。 “你们都别怕，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去学校找过王丽娜老师，你们的顾校长也在。我问了王老师，她说是你们误会她的意思了。” 高苗苗顿了顿，整理好措辞后接着道：“她的意思不是说我不要你们了。她是想说，我丢下你们一个人去镇上买东西，都不带你们，是让我带你们一起去镇上的意思。明天回学校的时候，她会和你们当面解释。这些事情你们就别放在心上了。” 她模糊了王丽娜的原话。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对涵涵和念友说得那么清楚，她现在只想让两个孩子对上学不要那么抵触。 “这样啊？” 涵涵犹疑地应了一声，也有些怀疑自己早上是不是真的听错了。 “你以为呢？” 高苗苗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老师的任务就是好好教你们知识，犯得着说那些挑拨你们和娘关系的话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轻飘飘地瞟了一眼靠坐在书桌边上的程枫。 后者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目光转向别处。 见他不自在的模样，高苗苗心内有些好笑。 她知道程枫不会和王丽娜有什么，就是忍不住要逗他一下。 涵涵和念友低着头若有所思。 “可是，班上同学总在我耳朵边说你的坏话，我不喜欢她们说你坏话，我讨厌她们！” 涵涵还是有些不愿意去学校。 班长的同学太讨厌了，总是说娘的坏话，还总笑自己是没有娘的孩子！ “这个事情我和顾校长也说过了，顾校长会和各班的班主任开会研究，整顿班风班纪。学校是学文化地方，不是传谣言的地方。而且我还和顾校长商量了，会给你们换个新环境，明天你们回学校，她会给你们转到别的老师的班上。” 第149章 商业互吹 “真的啊？” 涵涵惊讶又欢喜。 “真的。” 高苗苗点头肯定。 “我喜欢刘老师，我愿意去她的班级上课。” 涵涵这才真正有了笑模样。 “刘老师很好，我也喜欢刘老师。” 念友点点头，一直紧绷着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高苗苗又重申了一遍，“那咱们就说好了，明天回学校！” “能去刘老师的班上上课，我一定回学校。” 涵涵立正站好，腰板挺得老直，举起三个手指信誓旦旦地开口。 念友也马上回道：“我明天会带着涵涵一起上学的。” 高苗苗满意地点头，今天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上学的事咱们是说定了。不过我还想问问你俩，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事情不是解决了就结束了，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最重要的是从今天发生的事情里学到了什么。 涵涵和念友两个不由面面相觑，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愿意上学了呀？ 看着两个孩子懵懂不开窍的模样，高苗苗也不卖关子了。 “事情发生了，我们要想办法解决它，而不是逃避。就因为一点风言风语，你们就不愿意去学校了？这是非常懦弱的行为！” “难道你们躲到家里，别人就不笑话你们了？人家只会笑得更厉害。你们走了，不是正好遂了他们的意了？说不定他们就是用这个办法赶你们走呢？” 涵涵不乐意的撅着嘴，“可是他们说的话好难听啊！” 高苗苗不可置否，“嘴长在人家身上，你没有办法堵住人家的嘴不让人家说话。但是别人说的话对不对，有没有道理，是不是瞎说，听不听就全在你自己了。说得有道理的，咱们就听。 如果都是乱讲的，你就不用去理会。” “那些没道理的瞎话，就更不应该往心里去！为了别人的几句瞎话就放弃自己的学业，那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最傻的行为。” “别人夸奖你一句，你也不会多长一块肉，别人说你几句，你也不会少一块肉，是不是？” “娘，我以后不会了嘛！” 高苗苗的话说得通俗易通，涵涵和念友虽然年纪还小，却也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倒是认错得快！” 高苗苗又好气又好笑看向涵涵，“我还要特别的批评一下你呢。” 闻言，涵涵还有点不服气，“为什么啊？我不是都认错了嘛！”“你错在哪儿了？” 涵涵吱吱唔唔道：“唔，我不该为了别人的几句话就不肯去上学。” 高苗苗又问：“还有呢？” 涵涵瞪大了双眼，一脸讶异地反问：“还有什么啊？” “你今天最错的就是，事情还没讲清楚呢就开始大哭大闹，撒泼耍赖……” 似乎是想到自己之前哭闹的模样，涵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都红了。 “事情发生了不可怕，咱们想办法解决它就是。解决一件事情，会有很多种方法，一个办法不行，就想另外一个，可是你呢？ 我才刚开了个头，你就不管不顾地哭闹了起来，连奶奶都跟着生了一场气。 可是咱们最后事情不是解决得很好！ 你们不是也都高高兴兴地接受了今天这件事情的解决结果？” “涵涵，你说说，你今天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涵涵连连点头。 高苗苗看着两个孩子，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道：“以后遇到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要冷静。 发脾气，哭闹于事情的解决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涵涵、念友，你们要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跟爹娘还有奶奶讲，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困难都不怕！” 涵涵和念友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答应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两个孩子来讲也算是好事，亲身经历总比空洞的说教更容易让人记住。 高苗苗和程枫安排两个孩子睡下，这才熄灯离开。 “没想到，你这张小嘴挺会讲道理。” 程枫笑着打趣了她一句。 高苗苗横了他一眼，“那还是因为你！” 黑夜朦胧，程枫没能接收到她的盈盈秋波，算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闻言，他正了脸色，感谢她道：“苗苗，两个孩子难为你费心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干什么？” “再说，我也是真的喜欢两个孩子，涵涵和念友也让你和娘教得很好，我其实并没有花什么心思。” 高苗苗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卧室，程枫转身关门。 “我们都是只会种地的农民，只知道让孩子吃饭穿暖，哪里会给孩子讲那些大道理？” 程枫回身脱了鞋上床，高苗苗换好睡衣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床上。 男人趁势搂住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侧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 “苗苗，我真的特别感激你，能这么真心为两个孩子着想。” 后娘难做，人言可畏，外边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多的是想看笑话的人。 不夸张地说，高苗苗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有心人的眼睛里。 他知道做人后娘有多难！管多了，人家要说做后娘的心狠，管少了，人家要说做后娘的心大。 有的人怕外人说三道四，干脆一点儿都不管孩子，结果把孩子都给养废了。 高苗苗这样真心为孩子着想，无惧外面的流言蜚语，只求问心无愧，真的很难得，是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大智慧的。 程枫不但感激她，还很佩服她。 能让他佩服的女人不多，他娘算一个，现在高苗苗又算一个。 “我哪里……” 高苗苗正想谦虚几句，张了嘴才突然回过味来，她侧首抬着看着程枫，眼里是止不住的笑。 “我们这算在干嘛？商业互吹啊！” “商业互吹？什么意思？” 程枫满眼的疑惑，这个新名词，他从来都没听过，没办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高苗苗笑起来，目光狡黠，“商业互吹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互相捧臭脚的意思！” 程枫先是一怔，继而想明白过来，忍不住扑哧一笑。 第150章 给她面子 本想再说什么，一想那就真成了她嘴里所说的商业互吹了。 两夫妻温存了一会儿才熄灯睡觉。 翌日，高苗苗一早起来，涵涵和念友也都穿戴整齐的在院子里洗漱。 刘桂英正在喂鸡，见高苗苗过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起来了？” 高苗苗笑着应了一声，“起来了。” 刘桂英又道：“锅里早饭盛出来晾晾，等会儿涵涵、念友吃了好上学。” 她一早就从两个孩子嘴里晓得今天他们一早要上学的事情，听到两个孩子愿意上学，她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 昨天她回屋之后也想了半宿，高苗苗是对的，有文化的人以后到哪里都吃得开。 只是当时看到涵涵哭得那么伤心，心一软，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现在看到高苗苗，她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 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小年轻懂事。 所幸昨天自己还有理智在，有几句得罪人的话挤到嘴边硬是让她给咽了回去，不然还真没脸见人。 “知道了，我喂了猪就去。” 高苗苗应了一声就往猪圈走。 身后传来刘桂英的声音。 “猪我喂过了。” 高苗苗转过头，有些诧异，“喂过了？” 刘桂英侧头看了一眼她，又低头将手里的鸡食往鸡舍里洒。 “啰，啰，啰……就用你在你大伯娘那里进的猪饲料拌在沤猪草。” 说着她又解释了一句，“这个还是念友和涵涵教我的，说你平常就这么喂的。” 高苗苗笑吟吟的道：“是，我平常就这么喂的，辛苦你了，娘。” 刘桂英被她感谢的话弄得很不自在，老脸都有些发烫，心里却如同吃了蜜一般，嘴角忍不住上扬。 “粥里放了三个鸡蛋，你和两个孩子一人一个。你盛出来过放凉水里激一下，不然不好剥皮。” “好，我这就去。” 高苗苗脚下一转去了厨房。 揭开锅盖就闻到一扑鼻的甜香味儿，刘桂英煮的是红薯粥，干活吃这个再好不过了，好吃又耐饥。 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分不了多少稻谷，去了壳能有个七成就了不得了。 大米是金贵东西，农村里的人都舍不得吃大米饭，煮粥煮饭要么加南瓜、红薯。 要么加豆子、麦子、碴米，反正是有什么加什么。 南瓜、红薯没上来的时候，就自家种的菜蔬，要么就是野地里挖的野菜。 高苗苗最喜欢吃红薯和南瓜煮的粥或者是饭，又甜又面，她能吃两大碗呢。 高苗苗将粥里的鸡蛋舀出来放到装了凉水的碗里，又将粥装到陶盆里。 锅里舀了两勺凉水进去，用灶里的余烬温着水预备着待会洗碗。 接着又从咸菜坛子里拣了两颗咸菜，用热水洗掉上面的白蒲，用刀切成细丝，装到碟子里。 再滴上两滴香油一拌，味道简直可以香死个人。 程枫扫好院子，将小桌子支好，来厨房将粥盆端到外面。 天气还没有很冷，这时候村子里的人家还都在场院上吃早饭。 涵涵和念友见程枫将粥盆端出来，也来帮忙拿碗拿筷子。 “娘，吃早饭了。” 高苗苗端着咸菜碟子从厨房里出来，扭头冲着刘桂英的方向叫了一声。 后者放下手里的家活什走了过来。 涵涵冲刘桂英招着小手，“奶奶，快来吃早饭。” 念友将盛好粥的碗放到刘桂英那边。 高苗苗将三只鸡蛋都剥了皮，给了涵涵和念友一人一只，另一只放到刘桂英碗里。 刘桂英连忙推让，“给我干什么？你吃，我不爱吃鸡蛋。” 两个人推来让去的好一会儿，刘桂英到底还是没要鸡蛋。 高苗苗无法，最后又将鸡蛋夹到程枫碗里。 “给我干什么，我不吃。” 程枫看着碗里的鸡蛋，本要还给高苗苗，想了想又将鸡蛋一夹两半，分别夹给刘桂英和高苗苗。 两个孩子有样学样，学着程枫的样子，也都把自己的鸡蛋夹成两半，将另一半放到程枫碗里。 涵涵眯着眼睛一笑，“爹，给你吃。” 念友认真的说道，“这样咱们一家人就都能吃上鸡蛋了。” 大人怎么好意思和孩子争东西吃，程枫正要说话，高苗苗拦住他：“孩子们的一片心，给你，你就吃。” 说完她又夸奖两个孩子，“涵涵和念友长大了，知道心疼大人了，你爹没白疼你们。” 两个孩子都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程枫本来要夹鸡蛋的动作停了下来。 似乎明白了高苗苗的用意，也就没有再推让，不过还是趁刘桂英，两个孩子没注意的时候，又夹了半只鸡蛋给了高苗苗。 后者悄悄白了程枫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孩子们和刘桂英还都在呢？ 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这半个鸡蛋是她吃过味儿最香的鸡蛋。 吃过早饭，刘桂英赶着高苗苗送两个孩去上学，自己收拾了碗筷去厨房里洗。 “两个小的去学校，你今天总要送一下，省得再出什么妖蛾子。” 高苗苗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催着涵涵、念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送他们去学校。 一听娘亲要送自己，两个孩子都开心得很。 特别是涵涵，高兴得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始终拉着高苗苗的手就没放开过。 到了学校，高苗苗先带的两个孩子去找校着顾曼青，由顾曼青带他们一起去找王丽娜。 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都在，顾曼青招手叫王丽娜出来。 开始王丽娜还有些不愿意，高苗苗站在办公门口叫她，“王丽娜老师，你实在是忙的话，我和两个孩子到办公室里找你说话也一样。” 王丽娜当然不愿意在办公室里说事，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顾曼青皱眉看着她，抿了抿嘴角到底是看在同乡的份上没有说什么。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高苗苗一个大活人，王丽娜就当没看到她似的，只对涵涵和念友说了一句。 随即不等两个孩子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前面走去。 “娘……” 涵涵拉拉了高苗苗的衣角，脸上的表情有些怯怯的。 “乖宝，不怕。跟老师过去，她是要和你们解释昨天的事情呢。” 第151章 我从来不开玩笑 念友是男孩子，胆子大一些，他过来牵起涵涵的手，“涵涵，别怕，校长和娘都在这边等我们呢。” 涵涵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和他一起跟着王丽娜过去。 “王丽娜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家里人宠着，一路走得太顺了，脾气就有些骄纵，其实心不坏的。” 顾曼青和高苗苗站在一起，目光注视着不远处一大两小的身影，说出的话好像在为王丽娜之前的行为解释。 “校长，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高苗苗淡淡一笑，转眸看着她，目光平和。 顾曼青叹了口气。 也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再说，就算她再替王丽娜跟人家解释，恐怕她也不会领情。 自己又何必枉做小人。 顾曼青有些尴尬冲高苗苗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说话。 她们和王丽娜离得有点远，高苗苗听不清她和涵涵、念友说了什么话，从她的方向也只能看到王丽娜的小半张脸。 可脸上那倨傲的表情她可看得清清楚楚，好在涵涵和念友是小孩子，还不太懂得人情世故。 不知道王丽娜和他们说了什么，两个孩子的脸上露出点笑意。 谈话很快结束。 三个人朝这边走来。 “校长，事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顾曼青已经懒得再和王丽娜费唇舌，朝她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可以先行离开。 王丽娜擦着高苗苗肩走过，连眼风也不曾扫她一下，一脸骄矜的模样，好似这样就能高人一头似的。 高苗苗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微笑着问顾曼青现在是不是可以带两个孩子去刘老师的班级。 “顾校长，你看就快到上课的时间了，我们是不是……” 顾曼青温和一笑，“这个我一早就和刘老师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去刘老师的班上就行。” “好，太感谢校长了，让您费心了。” 高苗苗连声答应着，感谢过她，又对两个孩子道：“涵涵、念友，还不快点谢谢校长。” 念友站的笔直，老老实实说了一句，“谢谢校长。” 涵涵鬼灵精，抬头冲顾曼青甜甜一笑，“漂亮校长，我最喜欢你啦！” 小甜嘴哄得顾曼青开怀笑了起来。 “小丫头，嘴这么甜，早起你娘给你吃蜜了是不是？” “我说的都是真话。” 涵涵以为校长不相信自己，又忙郑重的回答她道。 煞有介事的样子逗得顾曼青稀罕得不行。 高苗苗又和顾曼青聊了两句，才带着两个孩子告辞离开。 “漂亮校长，再见。” “小涵涵，再见。” 顾曼青笑眯眯地朝涵涵挥了挥手，目送高苗苗带着她和念友到了刘老师的班级门口，见刘老师出来领着两个孩子进了教室，才转身离开。 “刘老师，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高苗苗在学校任职的时候和刘老师关系还不错，便和她客气了一句。 “放心，孩子到了我的班级，就是我们班级的一份子，我都会一视同仁的。” 刘老师神色认真。 高苗苗嘴里说着放心，可做父母的，又哪里会真的放心。 她走到教室后面的窗户根下偷偷看了一节课，见两个孩子上课很认真，回答问题也很积极，心不禁放下一半。 等到下课，看到涵涵和念友和班级里的孩子打成一片，这才安心的转身离开。 程枫在工地上碰到了胡远升。 不冷的天，他的头脸用一条灰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灵活得过分的桃花眼。 “胡技术，你这是怎么的了？小红还没生哪，你就坐上月了啦？” “老胡，你捂得这么严实，是不是又钻哪家媳妇的炕，让人给打出来啦！” “胡技术，这还没到猫冬的时候，你怎么就焐上了！” 胡远升的形象太扎眼，一路过来，引得人群议论纷纷，和胡远升相熟的几个忍不住起哄和他开起玩笑。 程枫眯眼看着胡远升走近，眸光幽暗得像是一汪深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潜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汹涌暗流。 胡远升转头回敬着几个拿他开心的小年轻，正说着话，突然就觉得脊背一凉，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种感觉就像被某种野兽盯上了似的，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那种由内而外的恐惧让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胡远升刷的一下扭过头看着四周，然而，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骤然间消失了。 周围都是干活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野兽藏身。 “胡技术。”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胡远升循着声音抬头，就看到程枫正站在一丛枯草后面看着自己。 他站的位置很巧妙，若不是他叫了自己一声，他是很难发现程枫的。 “原来是程枫啊，”胡远升挤出笑脸，大概是牵动了伤口，程枫见他围巾下面的嘴巴动了动。 “吓我一跳，你还挺会找地方，你不出声我还真发现不了你。”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程枫淡淡道，看着他的眼神却没有一点温度。 胡远升是来找程枫商量修渠道的事的，两村的渠道就快联通，大方向上的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还要和程枫商量。 程枫的话让他总感觉是意有所指。 自己对高苗苗做的事情不会让他知道了吧？ 胡远升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没有哪个女人会告诉自己的男人，她让别的男人摸了，亲了吧？ 这种事情藏着掖着都还来不及呢？ 高苗苗是个聪明女人，应该不会这么彪。 想到这些，胡远升忐忑不安的心略定了定。 他抬头仔细地看了看程枫的脸色，见他面上带笑，眼神平和，内心不禁松了口气。 他应该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哈哈，我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胡远升干笑了两声，“程老弟，我胆小，以后可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 再度开口，程枫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 胡远升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第152章 自己当心 他脸色煞白，惊疑不定的看着程枫，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令人失望的是，后者的脸色很平静，就连眼神也淡淡的，看不出一丝端倪。 “胡技术，我和你开玩笑而已，你怕什么？” 就在胡远升心中惴惴不安之时，程枫倏地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笑。。 霎那间，空气中的肃杀气氛消散一空。 胡远升的全身陡然一松，像是缷下了千斤重担似的，全身的毛孔都似舒展开了。 “哈哈，程枫老弟，你还挺幽默的。” 程枫淡淡一笑，没接他的话茬，转而问，“胡技术的图纸带过来了？” “哦，带来了，带来了。” 胡远升连忙扬了扬手里的一卷图纸。 程枫点头，“行，你上来，我们研究一下联通的山拐子那里怎么施工方便。” “正合我的意思。” 胡远升笑笑，端出一副技术员的姿态。 “我们到是想到一处去了。” 程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胡远升却是以为他是在夸奖自己，心中沾沾自喜的同时不免还有些小得意。 “那倒是！放眼整个榕树村，能看得懂施工图纸的也就你和我两人，我们正应该是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才对！ 任你多有才干，你老婆还不是我想摸就摸？ 胡远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压根儿就不是一档子事儿。 程枫所站的地方比他身处的地方高出大约有六七十公分，胡远升边说话边朝程枫伸手，想让他拉自己一把。 就在他伸出手的同时，程枫转身往另一边去拿自己的图纸去了。 胡远升只得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上土坡，因为是新挖过的地，蹭了一身的泥灰，他有些疑心程枫是故意的。 不等他细想，就见程枫拿着图纸过来。 “胡技术怎么不叫一声，我好拉你一把，也省得你赠一身的泥。” 他剑眉轻皱，语气中蕴含着关心。 瞧他一脸的坦荡，胡远升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他一边拍着身上的泥，一边笑道：“没事，一点泥灰，回去洗洗就是了。” 程枫瞥他一眼，也不再废话废话，拿着图纸和他讨论施工的细节。 其实两村联通的渠道那处之前就已经讨论好如何施工了，程枫今天是为了确认另一件事情。 既然敢做这种下作的事情，那么就要有勇气承担相应的后果。 程枫眼神冰冷地盯着正在低头看着图纸的胡远升，脑海里不禁浮出高苗苗手腕上的青淤和脖颈上的红痕。 胡远升正在冥思苦想，突然感觉后脑勺凉嗖嗖的，下意识的转头，却不料对上程枫含着淡淡笑意的目光。 “胡技术，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胡远升摸了摸发凉的后脑勺，冲他点点头，“我觉得你的提议可行，就按你说的施工。” 他自己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自然是程枫说怎么施工就怎么施工。 他这样说也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程枫笑笑，“胡技术觉得可行就好。” 明明不是什么好话，胡远升却以为这是在奉承自己。 乡下人嘛，没见过世面，目光险隘短浅，在他面前有些自卑也很正常。 工作上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胡远升正要告辞离开，程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不免好奇。 “胡技术，你这是？” 程枫的手指了指他包住头脸的围巾。 胡远升的心脏猛地漏掉了一拍，许是做贼心虚，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干笑了两声，“呵呵，昨晚没带手电，走夜路时没看清摔沟里了。” “哦，原来是摔伤脸了。” 程枫恍然大悟，又笑着和他开起玩笑，“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和你老婆打架打的。” “那哪能呢？小红还大着肚子呢！在家里都说一不二的，我连惹她生气都不敢。” 胡远升笑着道，在外人面前做足了一个好男人的姿态。 程枫表面上不动神色，“还是你知道疼老婆，我该向你学习。” 说完，又话音一转，叹息道：“不像我，老婆在山上摔伤了都不敢跟我说，还是我看见伤问了，才跟我说在山上摔的。” 闻言，胡远升心中大定，一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在了肚子里。 高苗苗果然没有将河滩上的事情告诉他。 程枫的这话在他听来就有点像是在诉苦讨教的感觉。 胡远升在对待女人这方面一向自自诩专家，见状，便教了他许多与女人的相处之道。 程枫是个好学的人，故作听得很专心的模样，不住的点头，不时的答一句：是吗？这样啊！ 一番说教下来，胡远升自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增进不少，和他兄弟相称起来也毫无压力。 之前，他既看不起程枫，又惧怕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他什么。 尤其是一见到他，对上他冷厉的目光就忍不住心里发怵。 “程老弟，我跟你讲，女人就是要靠哄，你几句甜言蜜语，再温柔小意一些，没有哪个女人不死心塌地的对你。” 程枫一脸受教的模样，“原来如此。” 胡远升得意洋洋的笑起来。 程枫又状似关心道：“胡技术，你脸上的伤也不能总闷着，最好常透透气，见见光，才能好得快。” 见他又说到自己脸上的伤，胡远升有些讪讪的，不过一想到自己曾经摸过高苗苗，现在又与她的男人相谈甚欢，心中不免又有些沾沾自喜。 他给程枫戴了一顶绿帽子，而那头顶绿得发光的男人居然还在这边跟自己称兄道弟。 胡远升自觉聪明，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在耍，殊不知自己早就成了别人的猎物。 胡远升得意洋洋的和他告辞离开。 “胡技术，以后还是少走点夜路，夜晚走多了，总有摔着的一天，自己当心。” 在他离开之前，程枫又认真的叮嘱了一句。 不知怎的，胡远升总觉得他这话好像别有深意，回头对上他真诚的目光，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农村里的人老实巴交得很，应该不会有这么多的花花心思。 胡远升把心放回肚子里，哼着小调离开。 程枫眯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嘴角慢慢往上扬勾起一个讥诮的弧。 第153章 大新闻 这一幕刚好被前来寻程枫的王丽娜看到。 平时见惯了程枫不言苟笑的模样，突然见到他这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那感觉就如同被一道雷霆击中了心脏。 程枫的五官轮廓分明，深邃明朗，是偏正气的长相，虽然很英俊，却总让人感觉有距离感，在他面前不自觉地要屏息敛气。 就好像学校的教导主任。 此刻，上挑的眉和微微眯起的双眼，让他的气质完全改变，再加上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瞬间就摇身一变，成了心计深沉的贵公子。 有一点邪邪的，偏又那么的吸引人，就像是一株艳丽的罂粟花，明明知道有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沉沦。 王丽娜痴痴地看着他，温柔缱绻地唤了一声，“程枫。” 程枫偏过头，一眼就看到她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落了叶的秃树下看着自己。 双眼发直，那眼神和村里的傻娟相差无几。 程枫被王丽娜直愣愣的眼神看得全身不自在，脸上的表现也恢复成一贯的教导主任式的严肃板正，“你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王丽娜心底暗暗可惜，朝她露出自以为最温柔美好的笑脸。 “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啦？” 熟稔亲昵的语气让程枫皱了眉头。 “王丽娜同志，我们并没有那么熟，请你以后别用这样的语气我说话，免得别人误会。”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王丽娜笑容一僵，顿时臊得满脸通红。 幸好这里没有别人，要不自己的脸皮都别想要了。 她强迫自己勾起一抹浅笑，“程枫，你这人也太老实了，人家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为了缓解尴尬，王丽娜忙说起正事。 如此，程枫也不好意思再赶她走，便给她解答起问题。 高苗苗自从学校辞职之后，除了专心养鸡喂猪，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之外，还走村串户地去回收人家不要的一些杂物。 从破碗破罐到缺断腿少了半边的桌椅板凳，只要系统说可以拿来兑换，她通通都回收了来。 很快便收拾了一大堆，好在她从村里借了辆大架车，将这些东西通通都装了上去。 要不是因为带的钱不够，她还要回收更多。 好在这些东西人家本来也是将就着能用就用，准备随时扔掉的，因此价钱特别便宜。 高苗苗算了一下，收回来的这些东西除了可以还掉自己欠系统的帐之外，还可以给程枫换一贴药膏。 正好可以继上他的用药。 高苗苗拉着车出了村，看四下无人便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用这些物品进行了兑换，也省得还要花费力气将这些东西拉回去。 日子平淡如水，过得飞快。 残阳半落山外，染得半边天空都是一片血红色。 胡远升不愿意回榕树村面对李小红那个黄脸婆，便漫无目的地在他干活的村子里闲逛。 路过一户人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上前拍人家的院门。 “谁啊？来了？” 随着里头女人的应答声，院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长相清秀的女人脸。 那女人看到胡远升，把门缝开大了一些，冲他妩媚一笑。 “胡技术，怎么还没家去？” 胡远升紧紧盯住女人，目光露骨，嘴上却只问，“李大哥在家吗？我找他说点事！” 女人冲他抛了个媚眼，“哎呀，那不巧了，我家男人这两天轮到他看工地，整宿都不回来的，你真有急事，就去榕树村那找他，正巧你也顺路。” 胡远升有些可惜道：“那算了，我今晚有事，不回榕树村。” 两人打了个眉眼官司，胡远升抬脚离开，女人关了院门落闩。 冬天，天黑得早，很快太阳沉入山脚，夜色罩了下来，天地一片朦胧，转眼间天便全黑了下来。 时下人节约，大多数人家都舍不得点油灯，即便有人家点灯的，也很快便熄了。 村庄很快便静了下来，只有一户人家的窗户里还亮着昏黄的灯火，像是等候的目光。 远远传来一两声狗叫，一道身影自黑暗里走了过来，连手电都没有打。 人影停在亮着灯火的院门前，伸手轻轻一推便推开了院门。 那人进了院子，转身关了院门。 屋子的门打开，一个人影从亮着灯光的门里迎了出来，赫然便是傍晚和胡远升说话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见来人便热情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屋子里拉，门内的灯光照亮来了人脸。 两人亲亲热热地进屋关门，不一会儿，窗户的灯光也熄灭，黑暗瞬间将这里包围。 紧接着，屋里便传出一些暧昧的声音。 程枫从暗处转了出来，骑上自行车回榕树村。 他暗中跟踪了胡远升小半个月，将他的关系网摸得一清二楚。 胡远升和李大媳妇有一腿，他就故意支走李大给两人创造机会，果然，胡远升上钩了。 到了榕树村工地，几个看工地的正围着火堆说话。 程枫也加入了进来，冬天清寒，几人一起喝着小酒驱寒，天南地北的胡侃。 程枫无意中提起家里的孩子，有孩子的也跟着说起孩子，说起孩子自然而然地就提到自家媳妇。 有人开玩笑说他们在这里看工地，天冷，媳妇一个人在家里，可不要让野男人钻了空子给自家媳妇暖被窝去。 男人们在一起，开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再正常不过，但架不住有心人多想。 众人开了一小会玩笑，就各自睡觉，李大翻来覆去了好一会，见众人都睡着了，便悄悄起床摸了黑径直回了家。 黑暗中，闭着眼睛的程枫听到动静，慢慢勾起了嘴角。 第二日，高苗苗从村口路过，被同她关系不错的王海霞拉了过去，后者眉飞色舞道。 “苗苗，快来，你知不知道，咱们村里出了个大新闻！” 高苗苗一向不太关心村里的闲事，哪里知道出了什么大新闻。好在王海霞也知道她的脾气，本就也没指望她会知道。 王海霞自顾自的往下说道：“你知道吗” 第154章 神经！ “李小红的男人胡远升昨天夜里在隔壁村爬人家的床，被那家男人给堵在了屋里，让人家打断了腿从屋里扔出来，足足在大霜天的夜里冻了半宿！” “要不是村里的刘爱国碰巧遇到把他拉回来，他那条断腿真就要冻废了。” 说着，她嫌弃地啐了一口，又道：“早前我就说那个胡远升不是个好东西，那眼睛看到个模样周正的女人就跟生了根似的，不错珠地盯着人家看……” 王海霞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胡远升的不是，之前胡远升也骚扰过她，被她一盆洗脚水从头淋到脚，骂过几句难听的话，胡远升见她不上勾，又因她长得也不是特别出众，就丢开了手。 高苗苗淡淡一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胡远升这回也算是罪有应得。” “哈，这回李婆子可还有脸吹他的好女婿不？往日好像就只有她家的姑父是个人物，见天地挂在嘴边，我家远升怎么怎么的……这回这老货的脸皮都给掀了，看她得意不！” “可不是，老说她城里的女婿家里条件有多少好，还说以后她家小红是要去城里做太太享福的！哼哼，这回福还没享到，脸皮都被人刮下来踩地上了！” 三姑六婆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俱都是一副同仇敌忾模样。 王海霞对高苗苗挤了挤眼睛，面露不屑，“这回李家的人成了过街的老鼠，李老婆子可没脸显摆她城里上等人的女婿了！” 高苗苗不喜欢参与这种八卦事件，随口附和了几句，便借口家里还有事离开了村口这个是非之地。 就私心来讲，她是乐得见胡远升倒霉的，一直以来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好像终于泄了出去，就连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经过李家的门口时，李小红正在她家门前的场院上扶着肚子慢慢地溜圈。 她看到高苗苗走过了，不由得停下脚步，双眼不错珠地盯着她看。 高苗苗知道李小红一直都恨着自己。 她也一直不理解李小红恨自己的点到底在哪里？ 明明是李小红当初嫌弃程枫的腿瘸主动放弃了和他的婚约，这个李小红怎么就恨上了自己。 几次三番的找茬、陷害，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高苗苗早就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这个世上就是有一种人，见不得别人好，笑人无，恨人有。 李小红自己过得不幸福，也见不得被她放弃的程枫越来越优秀，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她将自己的不幸全都归咎于高苗苗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从来不从自身找问题。 她舍不得责怪程枫，因为她对他还有幻想，就只好恨高苗苗，恨别人总是比恨自己来得容易。 李小红目光恨恨地瞪着高苗苗，后者却连眼风也没扫她一下，完全将她当成空气一般。 “高苗苗，我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话！这下你得意了吧？” 李小红一个箭步拦住她的去路，神情愤恨。 高苗苗吓了一跳，忙不迭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和她的距离，省得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李小红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也难为李小红挺着个大肚子，行动居然还能这么敏捷。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高苗苗目光冷淡的看着她，反问道。 这个李小红脑子是不是怀孕怀傻了，哪有这么拦着人家问这种问题的？ 李小红冷笑了一声，“还在装？我刚才明明见你从村口过来，那个王海霞不是还拉着你说了一会子话？说的难道不是我家的事情？” “神经！” 高苗苗白她一眼，懒得理会她。 这种人越理她她越来劲。 她脚下一动正想绕道，她往左，李小红也跟着往左，她往右，李小红了跟着往右，摆明了就是想和她过不去的模样。 “我话还没说完，你不许走！” 高苗苗无奈停下，皱眉看着李小红，神色已经很不耐。 “李小红，我对你家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我这个人不喜欢打听别人家的私事，我自己家的事情都还顾不过来，我没那个闲心管别人家的闲事。” “请你让让，我还要赶回家做饭。” “我偏不让！你做出这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给谁看？也就骗骗程枫那个老实人。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成天搔首弄姿地勾引男人，只有程枫这个傻子还处处维护你，哼，说不定他头顶早就绿得发亮了！” 高苗苗一脸的嫌弃。 她实在是不明白她的脑回路怎么长的，竟然这么的异于常人。 “李小红，饭可以乱吃，话最好不要乱说！没有事实依据的事情，你乱讲我可以去公安局告你诽谤！” 李小红哼了一声，用鼻孔里看高苗苗，“你这是心虚了吧？” “你自己都一屁股屎没擦干净，还有闲心管别人的闲事！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放些心在自己男人身上，省得他半夜被人家打断腿扔出来。” 高苗苗被她纠缠得烦躁，说话也就没再客气。 李小红被她怼得一时无话可说，气得两眼直翻。 高苗苗看着她那模样，还真有点怕她气得撅过去，“李大婶快出来，李小红好像闷住了！快把人扶回去！” 她脚下不动，冲着李小红家敞开的大门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李小红的娘从院子里冲出来，扶着李小红一迭声地问着。 高苗苗看也不看两人，径直越过她们往前走。 “小红，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李小红的娘关切的声音。 李小红不知道回了一句什么，高苗苗离得远了也没有听清。 她回头看时，李小红和她娘已经进了院子。 看来以后再遇到李小红得绕道走，省得和她纠缠不清。 回到家，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涵涵和念友还没到家。 天色已经不早，归巢的鸟儿不尽地掠过天空，家里的人很快就要归家，小院又会热闹起来。 高苗苗淘米做饭。 坛子里的米已经不多了，她想了想，又从米篮里抓了一把米放回坛子里。 第155章 内心的疑惑 洗好米，她又拿了几只红薯洗了去了皮，切成块放进米里一起煮粥。 时下农村里早晚两顿都是吃稀的，中午才吃上一顿干饭。 高苗苗将火生起来，塞进去两根木柴，便不再管它，自己去后院的菜园地里掰了十来片老菜叶子，切碎了拌了米糠喂鸡。 喂好鸡又去喂猪，正喂着猪呢，涵涵和念友回来了，人还没进院子的门，就已经听到他们喊娘的声音。 “娘，我们回来了。” 涵涵一进门，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直奔厨房，厨房里没找到高苗苗人，又往堂屋去，转了一圈没看到，又往外跑。 嘴里一直喊着娘。 念友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跑。 高苗苗大声的应了一声，涵涵才循声找到她所在的地方。 “娘。” 涵涵上前一把抱住高苗苗的腰，此时她正在弯腰将猪食往食槽里舀，涵涵将脸蛋贴在她的后腰，还撒娇地蹭了蹭。 “快松开，娘刚扫过猪圈，身上都是猪屎味，臭得很。” “娘身上香香的，一点儿都不臭。” 高苗苗无奈的笑笑，“你呀，就生了一张骗子嘴。” 见小丫头仍旧抱着自己的后腰不放，她也就随她去了。 很快喂好猪，高苗苗和涵涵、念友三人一起回前院。 “你们两个赶快写作业，写好作业你们爹和奶奶也差不多到家了，等他们回来，咱们就吃晚饭。” “好。” 涵涵和念友异口同声的答应着，两人回屋搬了小桌子出来，坐在台阶上写作业。 高苗苗在厨房里准备晚饭，锅已经开了，她将锅里的粥盛出来，洗了锅，里面放着冷水，预备晚上用来洗脸洗脚。 没过多久，程枫和刘桂英前后脚的进了家门。 见高苗苗在厨房里忙，程枫便趁着时候给两个孩子检查作业。 涵涵叽叽喳喳跟他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念友在边上不时的插上一两句嘴。 透过厨房的窗户，见涵涵和念友脸上都笑眯眯的，高苗苗也就彻底地放了心。 看来，像个孩子在新的环境待得还是挺开心的。 “收拾桌子吃饭了。” 高苗苗端着粥盆出来，涵涵和念友立即去厨房帮忙拿碗筷。 “小心烫着。” 程枫连忙大步迎上来，不由分说地接过高苗苗手里的粥盆。 “哪有就那么娇贵。” 高苗苗嗔怪地横了一眼他，心里却甜丝丝的。 嫁人，不一定要很有钱，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知道心疼你，知冷知热。 嫁对了人，每天都是情人节，嫁错了人，每天都是清明节。 “我愿意这样。” 程枫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待高苗苗反应过来便端了粥盆大步往前。 这个？真是的！ 高苗苗失笑，心里却很受用。 男人花言巧语起来确实让女人无法招架，特别是程枫这样的男人。平时一本正经，总是冷着一张脸，真的哄起女人来，那种反差感实在让人吃不消。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涵涵和念友不时说几句学校里的事情给高苗苗他们听。 期间程枫也会说一两句其他的事情。 “听说李小红家的腿让人给打断了！” 刘桂英突然来了一句，饭桌上的几人顿时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高苗苗下意识地就看了程枫一眼。 后者淡定的吃着碗里的粥，闻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他有这遭也很正常。” 刘桂英皱眉，她倒不是同情胡远升，而是觉得程枫无动于衷的模样好像显得太冷血了。 “你这话说得？也太无情了些！听说那人打断了腿被人家扔到外面生生冻了半宿，差点连命都没了！” 刘桂英的话并没有让程枫有一丝触动。 他怎么会让胡远升丢了性命？ 他只是要他尝点苦头罢了，要不是他找借口让人过去，胡远升说不定真要冻出个好歹。 这么说，他也算救了他一条命！ 程枫看着刘桂英，正色道：“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老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的毛病再不改，以后还要吃苦头！” 高苗苗总觉得程枫的话里意有所指，可刘桂英和孩子们都在，她也不好问，只好先按捺下内心的疑惑，等晚上回房间再问他。 程枫的话在理，再说也犯不着为了人家和自家人闹得不愉快，刘桂英唏嘘了两句也就丢开了。 晚上，高苗苗哄睡涵涵和念友便急不可耐地回了房间。 房间里，程枫正歪在床头挨近油灯在看书，见高苗苗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看自己的书。 高苗苗返身关好门，走到床边矮身坐在床沿上，程枫往里挪了挪位置，将刚才捂暖的地方让给她。 “快上来，别冻着了。” 高苗苗脱了鞋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被子里还带着程枫的体温。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程枫看着高苗苗欲言又止的模样，暗暗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书。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高苗苗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无奈，更多的却是纵容。 高苗苗突然不想问了。 知道真相又怎么样？ 那个胡远升本就讨人嫌得很，上回还想强迫她，被人家打断了腿是罪有应得，她巴不得他倒霉呢！ “算了，我没什么想问的，咱们早点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高苗苗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程枫轻笑了一声，从身后搂住她，低头凑近她的耳边慢慢开口。 “你不问清楚，夜里能睡得着吗？” 他呼出的热气打在高苗苗的耳廓，又酥又痒的，激得她缩了缩脖子。 程枫见她怕痒，笑得更开怀了，故意使坏的往她耳朵里用力的呼气。 “痒死了，程枫，别闹了！” 男女力量悬殊，高苗苗挣不过他，干脆拿被子捂住头脸。 程枫见她好像生气了，也歇了逗她的心思，将高苗苗从被子扒拉出来。 “好了，别闷在被子了，我不闹你。” 高苗苗这才睁开双眼看向程枫，因为刚才一直捂在被子里，她脸色红红的，像是搽了胭脂一样。 程枫注视着她，脑海里浮现古诗里说的人面桃花相应红，说的就应该是高苗苗现在样子。 第156章 事情真相 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液，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不待高苗苗反应，便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高苗苗没有拒绝，微仰着头迎合他，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才松开彼此。 高苗苗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侧身靠在他怀里，“咱们睡吧。” 程枫知道她害羞，含笑应了一声，支起身吹熄了油灯。 黑暗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也放大了人的感官，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胡远升的事情是我做的。” 就在高苗苗以为程枫睡着了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他微哑低沉的声音。 高苗苗心里一跳，随即又安定了下来。 果然如此。 程枫是多聪明的一个人？那天的事情，他早就猜到和胡远升有关了，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你猜到了。” 程枫伸手搂过高苗苗，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娇小的身体完全落在他的怀里，他以保护者的姿态环抱着她。 “这个村里除了他，还有谁有那个闲功夫，有那个胆子？何况第二天我还特意找了个由头和他见面，他把自己包得见不得人的样子，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我那天并没有吃亏。” 高苗苗特意解释了一遍。 她知道男人都很好面子，也很怕程枫因为这件事会心存芥蒂。 程枫轻笑了一声，低头亲了亲高苗苗头顶的发丝，秀发上淡淡的皂角香气钻入鼻尖。 “我知道，你和我说过的，你是大力士，那天打得他爹妈都差点认不出他来了。” 程枫特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起这事，也是为了安高苗苗的心，他对此事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不然，第二天他也不会捂得严严实实出来见人。我倒还真想见见他的脸，看他到底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高苗苗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当日将胡远升暴揍成猪头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见她笑了，程枫紧绷的嘴角也满满放松。 他也一直在担心高苗苗会觉得他对这件事很在意，可是又不好意思主动提及此事。 对她说其实他一点都不意这事。 那岂不是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 今晚正好趁此时机向她表明心迹，他和高苗苗果然是心有灵犀，话不需明说，就已经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两个人的心事都去掉了，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胡远升在隔壁村有相好的？” 去了心病，高苗苗心里轻松，不免有些好奇程枫是怎么设计胡远升的。 “只要胡远升不回榕树村，我就会去隔壁村盯梢，他这样的人，处处都是马脚，抓他小辫子太容易了，隔壁村和他相好的就有三四个……” “天，有三四个啊？” 高苗苗惊讶之余，又觉得对胡远升这个好色之徒来讲又很正常。 “他大概还自以为风流潇洒，处处留情，很有面子呢。” 程枫轻嗤了一声，话音充满了对胡远升的嫌弃和蔑视。 他的行为其实在他眼里和发情的公狗根本没什么区别。 程枫继续说道：“我在他的相好中间挑了一个丈夫脾气不好的，安排他夜里看工地。随后专门盯住胡远升，等他去找那个相好的时，我就回工地，稍稍挑起一个话头，那些男人长夜无聊，最喜欢说男女之间的桃色事件。 “那个女人的丈夫本来就怀疑自己的老婆在外头有人，听了这话当夜趁大伙睡觉时就偷偷摸了回去，正好撞上胡远升和他老婆偷情。” “他偷偷躲在窗户根下听屋里的动静，果然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女人的丈夫一气之下便去踹门，门落了锁，一时没有踹开，却惊了里头的野鸳鸯。 胡远升被堵在屋里，无路可逃，吓得魂飞魄散，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却又无计可施。 丈夫终于踹开了门，不待胡远升跑出去，那男人抄起扁担就往他身上招呼，幸好他还有些理智，专往胡远升的腿上打，否则，他可能连小命都交代在那里了。 事实却是程枫在那男人说丈夫抓老婆的奸时，曾提及过有人失手打死了奸夫，丈夫被公安抓去坐牢，老婆改嫁的事情，间接给男人提了个醒。 “我怎么感觉像是听你在说书一样，而且说得好像是你亲眼看见了似的。” 高苗苗在想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程枫居然还有说书的天赋，让他待在这个小村子里还真是屈才了。 程枫道：“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太残忍。” 残忍吗？ 高苗苗倒不觉得。 程枫不过是因势利导，胡远升完全是自作自受，常在河边走，总有一天会踩进烂泥里。 他这样勾三搭四，总有被人家抓住的一天，遇到狠人，失手被人家打死也说不定。 “希望他这回能受到教训，改邪归正。” 高苗苗想到李小红挺着大肚子的模样，有些可怜她。 可想到她对自己莫名其妙奇妙的敌意，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是有些替李小红肚子里的孩子可惜，孩子总是无辜的。 “一个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程枫淡淡开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看着，等他腿好了，只怕是会变本加厉。他不但不会悔改，极大可能还会报复那个女人的丈夫。” “不会吧？” 高苗苗挑了挑眉，不禁有些担心，“那个女人的丈夫不是太倒霉了吗？” “你以为那个女人的丈夫是什么好人？他脾气爆躁，只要不顺心就打老婆出气。爱贪便宜，自私自利，什么事都要争个先，一点亏都不能吃，在村里人缘极差。” “胡远升早就和他老婆勾搭在一起，村里的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不然为什么没人给他透一点气？” 高苗苗知道自己的这点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了。 “看来胡远升和那个男的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放心，就算胡远升要报复那个男人，凭他手里的一点权力，不过是算工分的时候，少算点工分，使点无伤大雅的小绊子而已。” 第157章 不和你一般见识 胡远升被人打断腿的八卦在榕树村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很是风靡了一阵子。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事件的影响也很快被时间冲淡。 除了村支书去李小红家里不轻不重地说了一些注意影响之类的话之外，也没有别人上门讨没趣。 现在人们又有了新的话题。 而这回话题的中心人物是高苗苗。 嘴碎的三姑六婆都在传程枫什么时候甩了高苗苗，她们听到风声，说是知青王丽娜现在和程枫好上了。 城里来的知青和土里刨食的农村妇女，傻瓜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城里来的女人到底是不一样，走路都比咱们农村女人好看，那小腰扭的……啧啧，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心动。” 旁边的人笑着打趣“，你想做男人，下辈子重新投胎记得跑慢点！” “要我说人家高苗苗长得也不差，细看起来，眉眼比那个王丽娜瞧着顺眼多了！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我前两天还去她家里看了，那猪养得是又肥又壮，鸡也喂得毛光油亮，院子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的。” 有人听不下去，不禁说了句公道话。 “咱们农村人过日子讲究的是务实，要我，我就选人家高苗苗。” 先前说话的人从鼻孔里哼了一下，面露不屑，“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选了王丽娜，以后跟她回城里过人上人的日子，谁还管农村里的一亩三分地！” 边上有人笑道，“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的有什么用？那还得看人家程枫怎么选？程枫这小子有艳福，要说小后生长得好看就是有好处，连城里的姑娘都跟着屁股后面跑。” 一人神秘兮兮的开口。 “诶，我今天一早去工地找我儿子有事，又看到那个王丽娜缠着程枫问东问西的。她看程枫的那个眼神哟，我瞧着都渗得慌，就跟猪八戒馋人参果似的！” 有人笑着接话，“什么猪八戒馋人参果，我看就是女妖精想吃唐僧肉！” 一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这话说得应景，可不就是女妖精想吃唐僧肉了！” “诶，别说了，高苗苗过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都不说话了。 “高苗苗，去给程枫送饭哪？” 高苗苗臂弯里挎着饭篮，闻言便冲那个问话的婆子笑了笑，“是啊。” 她总觉得这些婆子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她一向和这些三姑六婆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念头脑子里一过也就忘了。 “怎么这个点才送去？可有点晚了？” 别一个婆子问了一句。 去晚了，可见不着好戏了。 人家问话了，高苗苗不好意思不答，便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有点事耽误了。” “我走了，婶子们慢聊。” 她客气地丢下一句，脚下生风飞快的便出了村口。 她笑面很好，说话又很客气，村口坐着闲话的老婆子们还挺喜欢高苗苗这样的年轻人。 嘴里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这回却多是向着高苗苗说话的。 这些高苗苗都不知道，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一笑了之。 已经十一月初，天气已经冷了下来，等下雪地都冻上了就没有办法开工。 这两天为了赶工期，村子里的壮劳力分成两班，日夜不停地赶工，程枫泡在工地上几乎都不着家。 苗苗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的面了。 就连涵涵和念友也总在她耳边念叨，“爹怎么还不回来呀？爹什么时候能回家？” 高苗苗想着今天不管怎么样，都得让程枫回家住。 孩子们想他是一方面，再说这样日夜耗在工地上，身体也熬不住，回家休息一晚应该也没关系。 高苗苗脑子里盘算着一会见到程枫该怎么跟他说，想着想着就到了他住的工棚。 程枫不见人影，倒是王丽娜坐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床铺上，身上还披着程枫的衣服。 她神情原本还有些萎靡，此刻见到了高苗苗，瞬间就坐直了身体，“高苗苗，你怎么来了？” 说着还特意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 高苗苗微微皱眉，王丽娜问得也太可笑了！ 自己是程枫妻子，来找他不是很正常的嘛？听王丽娜的口气，自己倒像是见不得人的小三似的。 “程枫呢？你怎么在这里？” 既然王丽娜一点都不自觉，高苗苗和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高苗苗，你真的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你看看你自己，土里土气的，配得上程枫吗？” 王丽娜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让高苗苗反感极了，她实在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勇气，是梁静茹给的吗？ “王丽娜，你觉得你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家这么说话合适吗？” 王丽娜斜睨着高苗苗，冷笑道：“为什么不合适？我这是拨乱反正！程枫有能力，有才华，只是缺少了一个让他施展才华的平台。而我，刚好能帮到他。他需要一个贤内助，而不是你这个只知道种田喂猪的土包子。” 高苗苗挑眉，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什么叫只知道种田喂猪的土包子？没有我们这些土包子，你们这些高贵的城里人吃什么？喝什么？”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享受了别人的劳动成果，居然还有脸嘲笑，真是好大的脸，好厚的一张皮！山海关就是少了你的一张脸，才让金兵破了关！” “你，你……” 王丽娜气得全身发抖，“你就是个泼妇！” “泼妇也好过不要脸地往结了婚的男人身上贴！” “你什么意思？” 王丽娜脸色铁青，怒瞪着高苗苗。 “怎么，现在脸皮厚得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 高苗苗一点儿脸皮都不给她留。 “高苗苗，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王丽娜深吸了一口气，她自诩城里人，有素质，学不来高苗苗指桑骂槐，泼妇骂街那一套。 “你根本就配不上程枫！程枫这样有能力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你能驾驭的了的。与其以后被抛弃，还不如聪明一点，现在就主动离开！” “那样，说不定以后程枫想起你还会记得你的好，而不是将来两个人相看两生厌！” 第158章 愚蠢的乡下女人 王丽娜的这个理由挺新鲜的，高苗苗都听笑了。 今天也真的是让她大开眼界，第一次见到有人将不要脸演绎得这么清新脱俗。 王丽娜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还是第一回听到有人将挖墙脚说得这么的……” 高苗苗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王丽娜皱着眉，忍不住便开口问道：“这么的什么？” 其实她开口就后悔了。 只是当时全神贯注地在听高苗苗说话，见她停住不往下说，嘴巴反应比大脑快，下意识地便开口问。 高苗苗淡淡一笑，继续道：“这么的不要脸！” 王丽娜脸色一变，正要发火，又想到自己一直以高素质的城里人自居，又怎么能容忍自己变得和她这个乡巴佬一样。 “在爱情里，那个不被爱的人才是不要脸，也是最可笑的，程枫已经不爱你了，你这么缠着他有意思吗？” 高苗苗挑眉，“我的丈夫不爱我？我怎么不知道？” 王丽娜冷哼了一声，“那是他善良，不忍心伤害你！” 她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让高苗苗和程枫离心，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拿下程枫。 王丽娜扯了扯身上衣服，“看到没，这是程枫的衣服，也是他亲自给我披上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不怕告诉你，我之所以坐在这张床上，也是程枫将我抱上来的。” 王丽娜故意混淆事实，其目的就是想让高苗苗误会程枫，最好能将她气走。 她知道程枫这几天吃住都在工地，就天天来找他，想趁这个机会拿下他。 可惜程枫就像个石头做的一样，不管她怎么柔情万分，他都不为所动。 今天她来找程枫，本以为又会无功而返，没想一条被惊扰到的冬眠毒蛇帮了她。 她被毒蛇咬了一口，当时她吓得花容失色，满地乱跳，是程枫按住她，不许她乱动。 “你越动，蛇毒就散发得越快！” 说着，程枫便弯腰将她抱坐到他的床上。 被男人强有力的臂膀抱着，她整个人都晕呼呼的，鼻尖闻到的都是程枫身上的味道。 程枫问，“蛇咬到哪里了？” 她将被蛇咬的位置说给他听，后者便蹲下来检查她的伤处。 她被蛇咬到的地方是脚踝，程枫脱下她的鞋子，又褪了她的袜子，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滑过她脚上的肌肤。 他的手上应该有老茧，碰到她的皮肤有些粗砺，还有些微的痒，这些痒意像噬心虫一样一直往她心里钻。 她怔怔地看着程枫的头顶，一时有些意乱情迷。 就连程枫用刀割开她的伤口，她都没有察觉，还是听到程枫解释了，她才知道。 “还好只是一条小蛇，伤口不深，我先给你挤出伤口的毒血，你别乱动，等下我再找辆车送你去医院，你会没事的。” 程枫给她挤出毒血，又交代她不要乱动，便离开去找架子车了。 她一个人坐在工棚里，越坐越冷，正好看到床头放着程枫的外套，就想也没想地拿过来披到身上。 心里隐秘地觉得这样披着程枫的衣服，就好像他拥抱自己似的。 只是没想到高苗苗居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打破了她的沉思。 “程枫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高苗苗并不上她的当，“他做事必定有他的理由！我相信他！” “哼，果然是愚蠢的乡下女人！” 王丽娜见她不上当，心下失望，嘴上却还是冷笑着嘲讽。 高苗苗正要怼回去，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村支书和妇女主任正往这边走来。 她此时刚好站在工棚门口，可以看到村支书他们。 而王丽娜正坐在工棚里的床上，村支书又是从侧面过来的，她是决计看不到村支书他们的。 高苗苗脚下一动，侧身对着村支书他们，冷笑一声，语声轻蔑道：“我是愚蠢的乡下女人，那和我这个乡下女人抢男人的你又算什么呢？” 王丽娜恼怒，“你……不知所谓！” 高苗苗本意就是为了激怒她，见她生气，正中下怀。 “你一直以城里人的身份自傲，看不起我这个乡下女人。可惜我这个乡下女人你就是再看不上，有一点我总比你强！” 高苗苗冲王丽娜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就是我的男人，他永远都不会看上你！” 王丽娜既臊又怒。 “你真的以为程枫就不会变心吗？你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变心？又用什么来保证！” 高苗苗笑了。 将希望完全放在男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她当然不能保证程枫永远不变心！ 她只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即使没有程枫也能生活得很好！她还是那个热爱生活的高苗苗。 她是程枫的妻子，是涵涵和念友的娘，或许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但她更是她自己！ 她笑，王丽娜就更愤怒。 “就算这样又如何？你还不是捡我用过的东西！” 高苗苗淡然的一句话，成功地让王丽娜愤怒值达到顶点。 “高苗苗，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恶心的女人！” “你以为你就很高贵？” 高苗苗立即回了一句，面上都是鄙夷之色，“你还不是和我们这些乡下女人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村里那些关于我和胡远升乱搞的谣言就是你散播出去的？你授意班里的学生孤立涵涵和念友，挑拨我们的亲子关系。” “甚至鼓动学生的家长去学校闹事，迫我辞职！这件件、桩桩的事情，哪一件是有素质的人做得出来的？” “你一边像个乡下长舌妇似的到处嚼舌头，一边又看不起乡下人，还真是又当又立，真是可笑至极！” 王丽娜见高苗苗将事情都摊开来说了，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撕破脸皮，她也没有顾忌。 她被愤怒冲晕了头，只想在高苗苗面前扳回一局，“我就是传了你和胡远升的谣言，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还不是在学校呆不下去了，只能回家喂猪种地！” “而且我还不怕告诉你，上回你娘家人来给你驱邪，也是我在李小红跟前说了话。你还不是被娘家人摁在水缸里，差点淹死！” 第159章 意外之喜 “原来那回也是你在后面捣鬼。”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高苗苗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的收获，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村支书和妇女主任正停在工棚不远处，脸色难看，想·来之前她和王丽娜的谈话两人都已经听到了。 “主席号召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下乡是为了帮助我们建设农村，你为了一已私利居然在我们村里乱传谣言，搞得人心浮动。我们榕树村的风气都让你给败坏了！” 王丽娜翻着白眼，面露轻蔑，语气嘲讽道：“你们农村的男女关系本来就很随便，那些男的女的，看到个条件好的就往上扑。风气好不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苗苗冷笑道：“个别人的问题，不是你兴风作浪的借口！难道狗要吃屎，你也要跟着一起？” 王丽娜咬牙瞪着她，脸都气白了。 “高苗苗，你怎么说话呢？” “我话是糙了点，但理不糙！” 高苗苗说得淡然，相比于王丽娜的激动，她就平静多了。 “我们村要是年底评不上先进集体，我一定会到村支书那里举报你！” 当着村支书和妇女主任的面，上王丽娜的眼药，她一点儿心里压力都没。 而且她很了解王丽娜这样的女人，在她这个她一向看不起的情敌面前，嘴硬得很。 “笑话，拿村支书来压我！不过是个小村官，有什么资格管我！” 见王丽娜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高苗苗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王丽娜一直盯着高苗苗，见到她的表情，奇怪的同时也有点恍惚，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高苗苗大概也没有查觉自己刚才的微表情和程枫的如出一辙。 “支书、主任。” 就在王丽娜怔愣的同时，高苗苗突然转头，像是才发现村支书和妇女主任一样，“你们怎么来了？” 王丽娜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不禁后悔自己刚才说话没经过脑子。 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村支书和妇女主任听到没有。 “程枫说王知青让毒蛇给咬了，我和妇女主任上来看看她人怎么样？” 村支书说着便到了工棚门口，村里的妇女主任跟在他身后。 高苗苗往边上让了让，露出正坐在工棚床上的王丽娜。 “让毒蛇给咬了吗？” 高苗苗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看着也不像啊？” 怪不得王丽娜一直坐着不动呢，原来是被毒蛇咬了。 程枫应该给她处理过伤口了，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否则她也没这个精神头和自己吵架。 “程枫说是条小蛇，毒性也不大。” 村支书向高苗苗解释了一句，又问王丽娜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丽娜不敢正视村支书，眼神觑见他的脸色，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刚才她说的话村支书和妇女主任肯定全都听了去。 现官不如现管，村支书不会对自己使绊子吧？ 想到这里，王丽娜不禁恨的咬牙切齿，对高苗苗的恨意又更深了一层。 直到这时她才醒悟过来，方才高苗苗为什么会突然冲她勾了一下嘴角。 根本就是她看到村支书他们过来，故意给她下套子。 可恨的是就算她现在知道也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办法收回来了。 “我没事，谢支书关心。还麻烦你和主任特意跑一趟，我这心里真过意不去！” 王丽娜道谢，态度客气得很。 “你是城里的娃娃，下放到我们这里吃苦，真的出了问题，我们都是有责任的。” 村支书公式化的说道，又吩咐妇女主任，“你去检查一下，伤得怎么样？” 妇女主任点点头，走进工棚，准备蹲下来给王丽娜检查伤口。 “不麻烦主任了，我没事，真的！程枫都给我处理过了。” 不久前刚说了大话，王丽娜哪里好意思再让妇女主任给自己检查伤口，连忙推辞。 “看过了我们才能放心。” 妇女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微胖女人，脸上的笑容和她的圆脸一样一团和气。 她蹲下来，不容分说的抬起王丽娜的脚察看伤口。 脚踝上蛇咬的地方都被割开挤过毒血，伤口上方还用布条扎着，这是为了防止蛇毒往上走。 程枫处置得很得当。 “伤口处理得很好，看你的气色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妇女主任就算不笑的时候，脸上也总像是带着笑。 王丽娜疑心生暗鬼，总觉得她说的话意有所指。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听不得一点儿小话，脸上的笑顿时有点挂不住。 “有没有问题的，那也要去医院看过才知道！” 妇女主任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淡的，“那确实是。” 说完，她便走出工棚，站在了村支书身后。 大家一时无话可说。 王丽娜一个人坐在工棚里，高苗苗和村支书、妇女主任三人站在工棚外，大眼看小眼，气氛沉闷极了。 好在程枫很快便出现在几人的视野里，身边跟着李同和一个中年汉子。 汉子手里推着辆架子车，三人正往这边走。 程枫一看到高苗苗脸上就露出欢喜的笑容。 高苗苗也一脸欣喜的冲他挥了挥手。 有外人在，她的热情成功的让程枫红了脸。 “哥，嫂子怎么还冲你挥手呢？土坡上就他们三个，咱们一眼就见着他们了，还挥什么手哇！也不嫌手酸。” 李同看着时不时冲程枫挥手的高苗苗，很不理解她的行为。 他还没成家，足足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实心大馒头。 推架子车的汉子听了发笑。 李同问他，“你笑什么？” “等你成了家，也会想要一个这样的老婆。” 闻言，李同连忙反驳，“我才不用，女人太麻烦了。” 汉子笑出声来，“真是不成家不成人。” 李同哼了一声，他才不要成家，有媳妇管着，做什么事都碍手碍脚。 就像程枫哥，有什么事都要向嫂子汇报，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支书、主任。” 远远的，程枫便对两人称呼道。 工棚里。 王丽娜听到这声音，也顾不得程枫吩咐让她不要走动的话，急忙站了起来。 她披着程枫的外衣，连鞋跟都没拉好，就走了出去。 “程枫，你终于来了！” 第160章 做事太没分寸 王丽娜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双眼红红的看着程枫，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村支书和妇女主任皆不约而同地皱起眉毛。 这个王丽娜，做事也太没分寸了。 人家正主高苗苗还在这里呢，她就生往人家男人身上扑，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程枫不动声色地往边上让了一步，和王丽娜拉开距离。 “王丽娜同志，不是说不让你乱动么，你越动蛇毒蔓延得越快！” 程枫皱眉，板着脸教训道，语气很严肃。 “人家一见到你就给忘了嘛。” 王丽娜语气娇嗔，脸上露出少女般的羞涩，目光盈盈地望着他，欲语还休。 就实话，王丽娜长得挺不错，若是在喜欢她的男人面前做出这样的表情肯定很动人。 只是程枫对她无感，而且还对她的纠缠不胜其扰。 王丽娜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自作多情了。 “程枫。” 高苗苗笑眯眯地看着他。 王丽娜也太做作了，当她不存在嘛！ 程枫的表情马上变得温柔，“来了。” “嗯，给你送饭。” 两人之间虽只有简单的对话，却处处都是柔情蜜意。 “程枫！你不是要送我去医院吗？” 王丽娜心里不是滋味，僵着脸色，强硬地插进两人的对话。 程枫看也没看她一眼，而是先向高苗苗解释。 “苗苗，王知青让蛇给咬了，毕竟人命关天，我先给处理了一下伤口，让她在工棚里休息，就马上下山叫支书和主任，一刻也没在这里多待。” 言下之意便是说他没有和王丽娜独处。 程枫的话无异于在打她的脸。 王丽娜脸涨得通红，她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程枫，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这么说？之前你明明……” 她眼眶红红的，咬着唇，目光在程枫和高苗苗之间流连。 说也说得不明不白的，那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免浮想联翩，怀疑之前她和程枫之间发生了什么。 王丽娜决定破釜沉舟，先坐实了自己和程枫的暧昧关系，只要高苗苗夫妻离心，以后的事情还不是水到渠成？ 她从小到大太顺风顺水了，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李同和推架子车的汉子是外人，不好掺和这事，听了王丽娜的话便都找了个借口往边上去了。 不待程枫和高苗苗说话，站在边上的妇女主任便先开口了。 她是妇女主任，这事该归她管。 村支书也眼神示意她说话，程枫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他们是信得过的。 “王丽娜，你是个姑娘家，知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说出来的话也是要负责任的！” 王丽娜眼含泪水，说坠不坠的就这么看着村支书和妇女主任，到底她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家，有些话也实在羞于启齿。 可是她这般委屈又羞于启齿的模样，又无异于将什么都说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这样说得不清不楚更让别人有想像的空间。 “王丽娜，村支书和妇女主任都在这里，当着他们的面，你将话说清楚，什么叫之前你明明？之前程枫明明怎么了？你说话不要说一半留一半，不清不楚的容易让别人误会！” 高苗苗冷着脸质问。 王丽娜分明是想败坏程枫的名声，她以为这样说，自己就怀疑程枫和她有关系？ 真是笑话，自己家程枫是什么人，她清楚得很。 这个女人看来是疯了，为了程枫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王丽娜落下几滴泪，没有回答高苗苗的话，而是看向村支书和妇女主任。 “支书、主任，你们就看着高苗苗这么欺负我吗？我一个没嫁人的大姑娘，难道还会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乱冤枉人吗？” 事已至此，王丽娜只能咬紧牙关不松口。 村支书和妇女主任面面相觑，程枫的为人他们清楚得很，绝对不会在男女关系上失了分寸。 可是王丽娜又拿自己的名声来说事，一个大姑娘的名声何其重要，她又说得言之凿凿。 一时之间他们还真有点难办。 程枫皱起眉毛，他救人还救得不好了？ 他严肃着脸，冷冽的目光直直看着王丽娜，语气很冷静。 “中午之前，你来找我问怎么算图纸和实际的比例，我给你举事例，又拿了纸笔教你怎么算，现在演算的纸笔还在工棚里的小桌子上放着。” “后面你不知怎么的就让蛇给咬了，我立即给你处理伤口，之后便下山去生产队找村支书，正好妇女主任也在，想着你是女同志，支书便和主任一起上山先来找你。” “因为你中了蛇毒，最好不要走动，我便去找人借架子车来推你上医院。这前前后后不到三十分钟，我能对你做什么？说什么？” “做人做事讲究的是凭良心，我能拍胸脯发誓，我对你王知青，从来以礼相待，也从没说过，做过任何对你不尊重的话和事！” 程枫冷淡地看着王丽娜，顿了顿，又反问她：“王知青，现在请你说明我之前的话，是否有不实之处！” “我……” 王丽娜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 对上程枫冷淡漠视的眼神，她的心像针扎一般疼。 她可以无视高苗苗、村支书、妇女主任……甚至任何一个人不赞同或是讨厌她的眼神。 可是唯独不能忍受程枫 而且在程枫冷冷的目光逼视下，她也实在没办法再编造一些谎言。 王丽娜嘤嘤地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哭得好不伤心。 “大顺，李同，你们过来。” 程枫招呼李同和推架子车的汉子过来。 两人应了一声齐齐过来，李同看到王丽娜正伤心地哭着，村支书和妇女主任板着脸，高苗苗脸上的表情还算温和。 “嫂子。” 李同和高苗苗打了声招呼。 推车的汉子和高苗苗不熟，便冲她点头微笑了一下。 这种场合不适合寒暄，高苗苗冲两人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枫哥。” 李同和推车汉子走到程枫身边，李同像是没看到王丽娜正哭似的，连个眼神也没扫她一下。 第161章 一个人害怕 推车的汉子将架子车推过来，停在程枫面前。 来这前程枫就跟他说了借他的架子车来牛尾栏接王知青去县里的医院。 可是王知青一直在哭，他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话，只好问程枫。 “程枫，你看，这……” 汉子朝王丽娜那边看了看，吞吞吐吐的，脸色有些为难。 那个王知青一直在哭，这不是耽误事嘛！ “王丽娜，你先别哭了。李同、王大顺用架子车推你上医院，人家等着你呢，快点上车。” 妇女主任走到王丽娜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声好气的劝道。 “我不去！我还是干脆死了算了！” 王丽娜不接她的话茬，堵气般的嚷道，一双泪眼看的却是程枫。 刚才程枫也说了，她的伤口处理过，没什么大问题的。 程枫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个王丽娜也太拎不清了，一点轻重缓急都不分。 哪能比得上自家苗苗的万分之一。 村支书和妇女主任都在场，也轮不到他管王丽娜的事，再说他也不想管。 因此程枫只是站在一边沉着脸，并不想说话。 高苗苗站在程枫身边，王丽娜看向程枫的眼神自然也全都落在她的眼里，心里不免有嗤笑。 王丽娜实在是不了解男人，这样不分场合的任性，只会让人对他更加反感。 高苗苗心里清楚，她这样闹只是想让程枫说几句软话哄哄她，只可惜，她的小性子用错了地方。 女人的小性子在爱你的人面前自然是可怜可爱的，但是在对你无感的面前，就像是在看小丑演戏。 不过高苗苗面上却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沉默安静的站在程枫身边。 村支书头疼的眉心都皱成了个川字。 这个王丽娜怎么回事？一点事都不懂！ 李同和推车的汉子在边上尴尬地淡笑了一声。 “王丽娜，你耍大小姐脾气也要分清楚什么场合？” 妇女主任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还城里来的文化人呢？既不能下地干活，又不懂人情事故，甚至还败坏村里的风气，真是一无是处！ 简直就只会浪费村里的米粮。 王丽娜被妇女主任这么一说，脸色红得似乎都能滴下血来，却仍旧嘴硬道：“我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了，我的名声都让你们败坏了，还不能说了？” “王知青，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去医院看伤。” 村支书终于看不下去，发话了。 “万一蛇毒没有清干净，出了事，可就后悔莫及了。大顺和李同等你这么一会儿，也不能总让人家干等着，人家可是放下工地上的活特意过来的。” 王丽娜咬着唇，只拿双眼看着程枫，似乎只要他不说几句好听的，她就跟着强硬到底。 虽然程枫给她处理过伤口，那条咬伤她的蛇毒性也不是很大，但这条蛇正在冬眠中被惊醒，毒液正是多的时候，万一王丽娜真的有什么事，他们榕树村也会有连带责任。 再怎么说也是性命攸关，王丽娜脑子拎不清，他不能和她一样，再说村支书也示意他先说几句话，先将王丽娜哄去医院，其他的事回头再商量。 “王知青，你伤口的毒血我是帮你挤出来了，但是蛇毒肯定还有残留，你时间拖得越久，对你的身体越不利。有的蛇毒毒素是影响血液的，会造成皮肤肌肉溃烂坏死，到时脸上的，身上的皮肤一点点烂掉，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别看你现在无事，这种蛇毒有一定潜伏期，若不及时用药，短则二三天，长则四五天就会有症状显现。” 听程枫说得这么严重，王丽娜的脸色都变了。 她之所以还有心情耗在这里，不过就是因为伤口处理过了，她觉得应该没什么要紧的罢了。 她可不想脸烂掉，那也太恐怖了。 “你骗我！你不是之前还说问题不大嘛？” 王丽娜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张起来，却又不想在高苗苗面前示弱，仍强撑着反问道。 程枫脸色冷峻，双眼平静地直视着她，“刚才我不过是怕你害怕，才故意那么说的。” 又特意给她解释了一句，“人的心脏跳得太快，也会加速蛇毒的漫延。” 王丽娜脸色吓得惨白，眼泪顿时涌出了眼眶。 村支书趁机示意妇女主任，赶紧将王丽娜扶上架子车。 后者走路的步伐都变得有些虚浮，妇女主任半扶半抱着将她扶到架子车上。 大顺见她们过来，连忙殷勤地铺好草垫子。 这还是他听程枫要借他的车送城里来的知青，特意垫上的。 王丽娜皱眉看着草垫子，满脸的嫌弃之色，可车子别的地方都是灰，没办法，只好坐了上去。 妇女主任扶着她上车的同时，程枫回工棚将那条咬伤王丽娜的毒蛇用草茎扎了递给李同。 “李同，这条蛇一起带去给医生看。” “好。” 李同答应着，正要伸手来接，一道尖锐的声音倏地响了起来。 “程枫，你干什么拿它出来！恶心死了！” 程枫面不改色，耐着性子向她解释，“医生看了蛇就知道是什么毒性，可以及时对症用药。” 这下王丽娜没话说了，只是小声嘀咕，“你知道的，女孩子最怕这些长虫了，我一想到一路上都看着它，浑身都要长毛了。” 程枫没有理会她，其他几个也全当没有听见一样。 李同接过已经死僵了的蛇，“哥，我知道了，你放心。” 村支书挥了一下手，示意大顺和李同，“快点走，别瞎耽误功夫了。” “哥，我们走了。” “支书、程枫，走了。” 李同和大顺同村支书、程枫打过招呼，大顺推着车就走，李同跟在边上帮衬着他。 见状，妇女主任想了想，还是提议道：，“支书，我跟过去看看。” 村支书也没拦着。 “去吧，照顾着点，毕竟是县里分配到咱们村的，又是城里的女娃，不能真在咱们这里出了事。” 妇女主任点点头，刚要离开。 那边王丽娜见程枫居然没打算送自己去医院，心里一阵失落，忍不住道：“程枫，你不送我去医院吗？我一个人害怕！” 第162章 请你注意言辞 大顺全当没听见这句话，只顾埋头稳稳当当的推自己的车。 “王知青，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医院，这不是我和大顺都在呢吗？” 王丽娜看也不看李同，目光定定的望着程枫。 “程枫，你就真的不管我了？” 李同听得牙都酸了。 这个王丽娜真的是太不要脸了，还城里人呢？ 嫂子就在边上看着，她居然就这么没脸没皮的要人家程枫哥陪她，真是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知青，请你注意言辞，我一个结了婚的人，你这样说会惹人误会！不但于你的名声有妨碍，我也不想让我的爱人误会我。” 说这话的时候，程枫的神情很冷淡。 “王知青，你放心，村里不会不管你的，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妇女主任笑得一脸和蔼。 村支书黑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程枫也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王丽娜心里很受伤，委屈又失落，又担心自己的脸真的会烂掉，终于闭了嘴，将目光转向别处，再不敢程枫一眼。 大顺在李同的眼神示意下，将车推得飞快，很快便和程枫他们拉开距离。 “主任。” 高苗苗叫住妇女主任，又对村支书和程枫打招呼，“我和主任说两句话，很快，不会耽误太久。” 说着，在妇女主任疑惑的目光下，她拉着她走到一边。 “主任，我有个建议，您听一听，如果觉得可行，希望您的采纳。” “你说。” “你待会和王知青去医院检查的时候，能不能顺便给她做个妇科检查？” 妇女主任瞬间就懂了高苗苗的意思，不过并不赞同她的做法。 “这样不太好吧？” 见她不赞同也不失望，高苗苗很坦然。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证明我们家程枫和她王丽娜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刚才王知青的话您也听到了，不明真像的人，肯定就信了她的话，以为我家程枫和她真的有什么首尾。 “我们家是男人，这些流言蜚语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可是我不想见他被别人中伤，也不想村里的风气被王知青这样的人给败坏了。” 程枫的名声怎么的，妇女主任倒不是很在意，但榕树村的风气她不能不在意。 高苗苗见妇女主任有些意动，又道：“检查结果也不必跟我说，您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王知青知道您晓得她的底细，以后必定不敢再胡说八道，村里少了个兴风作浪的，您工作也能轻省些，不是吗？ “再说，王知青总是这样，难保村里的其她女人不会有样学样，到时也不利于你开展工作。听说年底村里要评先进村干部，主任，您这样负责任，一心为村民的村干部，我肯定会投您一票的。” “不光我会投票给您，我的身边的亲戚、朋友也一定会投您的票。 都是为了工作，有些事情即使不得已也要为之，主任，您说是不是？” 妇女主任抬眼看着高苗苗。 眼前的年轻小媳妇一脸的坦荡，笑得温婉大方，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说的话，做的事却缜密细致，滴水不漏。 妇女主任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又跟村支书打了声招呼，“支书，我走了。” 说完便向着王丽娜他们的车子离开的方向快步离开。 送走了王丽娜，村支书心里才落定，又问了程枫一些渠道工程上的事情，关心了几句才离开。 程枫和高苗苗目送他往远处走去，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影才收回目光。 “饿坏了吧？快过来吃饭，饭菜都凉了。” 高苗苗捡了个平坦的地方，将饭菜端出来放到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 一大碗红薯干饭，一碗煮南瓜，还有一碗炒白菜，说是炒，因为舍不得放油，其实也跟水煮的差不多。 程枫搬了块石头坐到高苗苗对面，后者将饭碗和筷子递给他，“饭菜都凉了。” “凉就凉吃，庄户人皮实，没那么多讲究。” 程枫接过碗筷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狼吞虎咽的，肯定是饿坏了。 “慢点吃，小心噎着。” 高苗苗话音刚落，果然就见程枫抻着脖子，噎得两眼直瞪。 “快，喝口水。” 高苗苗赶紧起身倒了碗水过来。 程枫接过水碗喝了一大口，用力嗯下，抻着脖子半天都没动弹一下。 高苗苗紧张地看着他，也不敢上前帮他拍背，生怕拍得不好又给呛住了，食物呛到气管里就麻烦了。 直到看到程枫深深的呼了口气，叹息了一声，上半身放松下来，她才跟着松了口气。 “叫你慢点慢点，噎着了吧！活该！” 程枫看着高苗苗生气的模样，娇俏可爱，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还笑！” 高苗苗生气地朝他扔了块小石子，程枫也没躲，任由小石子砸在头上又滚到地上。 “早上没来及吃早饭，饿坏了。” 他们开工很早，差不多五点多一点就开始干活了，五点到现在都六七小时了，难怪他吃得那么急。 “浅山湾那边还有事等我过去，待会我就不送你下山了，你自己回去。” 这段时间吃住都在这边，洗漱也不方便，程枫整个人一改往日的样子，变得又黑又瘦，胡子拉碴，满脸沧桑。 高苗苗一阵心疼。 她往程枫碗里夹着菜，“这个渠道还要修到什么时候？快峻工了吧？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冷，等地都冻上，再赶上下大雪就不好动工了！” “快了！估摸着再有一个多星期就能结束了！” 听到工程快要结束，高苗苗忍不住高兴起来，“等工程结束，你回家我给你炖点鸡汤好好补补，为了赶工程，吃住都在外头，太辛苦，你都瘦了。” 程枫扒着饭，含糊道：“这有什么？当初在部队，出去野训，一个人在原始森林里，没吃没喝的，呆足一个月才能出来。饿极了连蚂蚁都吃，和那时相比，现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无意中提及在部队时的往事，程枫不免又想起自己的战友，涵涵和念友的生父，心情一时又有些低落。 他闷头吃饭，话也不说了。 第163章 过不去的坎 当初的事，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他从部队退伍，连部队给安排的工作都不要，一是为了赎罪，另一个也是想忘记那件事。 他明白，人是要往前看的，现在有涵涵、念友还有高苗苗，他应该忘记过去，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可惜有些事情就像烙在身上的印记，永远也无法抹去。 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对了，王丽娜怎么会被蛇咬了，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蛇啊？” 高苗苗见程枫情绪有些低落，就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哦。”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故意道，“你该不会为了接近王丽娜故意搞这些小动作的吧？” 说着，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摆出一副吃醋的样子。 “也难怪，人家可是城里人，还是知识分子，确实比我这个乡巴佬强！” “你想到哪里去了？” 程枫无奈地看着她，连忙解释，“是我的工棚正好搭在了蛇洞上，昨天夜里点了堆火，大概是温度上升，让蛇误以为天气转暖，就从洞里爬了出来，王丽娜倒霉，正好撞上了。” 高苗苗似笑非笑的，“这么说还是王丽娜美女救英雄了？你应该以身相许才对啊？” 话落，她又摇了摇头，嘴里啧了两声，道：“怪不得刚才人家王丽娜一直哭着喊着让你负责呢？” 看高苗苗不似作伪的模样，程枫以为她真的介意王丽娜的事情，当即一脸郑重地保证，“苗苗，我和王知青之间清清白白，就连和她站在一起，我都离她两步远，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请你相信我！” 高苗苗心下暗笑，见他的心思不再纠结于部队里的事情，便道： “行，我姑且相信你！不过这种事情光嘴上说说没有用，还得日久见人心，看你往后的表现吧！” 像是内心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程枫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他娘刘桂英性情刚强，说话也直来直去的，家里又只有一个弟弟，他每天都是和一群男孩一起玩。 后来又到了部队，吃住在一起的又都是男人，说话做事简单粗暴，他几乎都没有和女人相处的经验。 哪里会知道女人的柔肠百结心思。 高苗苗说什么，他几乎是立即便相信了。 在男女关系上面，程枫真的是个很纯情的人。 等程枫吃好饭，高苗苗收拾了碗筷，又将他的脏衣服一起收拾了准备带回去洗。 “我走了。” 高苗苗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她发觉自己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依赖他了。 不过才分别一个星期而已，见面居然就舍不得再分别。 每天晚上睡觉，她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居然会有些不习惯，夜里也睡不安稳，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就被惊醒。 前两天晚上有野猫发情，在墙根下不停地叫着，声音像小孩啼哭般似的，渗人得很，她几乎一夜都没睡安稳。 两个人睡习惯了，冷不丁的让她一个人睡，她还有点不适应了。 老话说得好，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 程枫其实也舍不得高苗苗，从前晚上总是抱着她睡，温香软玉在怀，舒服得很。 现在一个人睡，冷冷清清的总是倍觉凄凉。 “苗苗。” 程枫见四下无人，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高苗苗乖顺地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鼻尖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这男人好几天都没好好洗漱过了，她竟然不觉得他臭，相反居然还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挺好闻。 原来不但情人眼里会出西施，连鼻子都会偏心。 “程枫，真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孩子们都想你了，总跟我念叨爹什么回来。” 高苗苗紧紧抱着程枫，贪恋着他身上的味道。 “就孩子们想我？你呢？你想不想我？” 程枫嗓音低哑，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贪婪地嗅着她发丝上的馨香。 没有四目相对，问出这样难为情的话，程枫毫无压力，而且心里也在期待着高苗苗的回答。 高苗苗还怪害臊的，她咬了咬嘴唇，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程枫的问题。 “我，我也很想你！” 她的脸红得跟熟透的蕃茄一样。 话音刚落，程枫就将她抱得更紧了，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苗苗，你等着我。我一定给你……” 程枫的话并未说完，他在心里决定，等渠道工程结束了，自己一定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 还有只属于他俩的新婚之夜。 高苗苗正沉浸在程枫温暖的怀抱中，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嗯。” 百忙之中偷得一刻欢愉，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 王丽娜的事情如滴水汇如大海，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高苗苗成天待在家里喂鸡喂猪，又在后院新整了好几块菜地，趁着天气还暖，地还没有冻上将土翻都翻了一遍，又浇足了粪肥，准备来年开春了种菜…… 第一次挑粪的时候，高苗苗把粪从粪里往粪桶里舀的时候，都恶心得吐了。 二十一世纪的的她虽然也属于最普通的阶层，却也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哪里干过这种活，就是见都没见过。 要是程枫和刘桂英在的话，这样的活指定是不会让她干的，但她不能总是依赖他们。 入乡随俗，既然来了这里，她不能老是这样不事生产，袖手旁观。 高苗苗鼻子里塞着布条，拿着粪勺浇地。 “高苗苗，你这鼻子里插了蒜，装的什么相啊？” 村里的王海霞正好路过，看到高苗苗这副打扮，忍不住打趣她。 农村里的人，这些活都是干惯了的，她还从来见过有人浇大粪这般模样。 高苗苗站直了身体，笑着和她寒暄，“你这是哪里回来，大包小包的？” 王海霞爽朗笑道：“家去看了老子娘。我娘知道我爱吃红薯干，晒了许多，硬是叫我带回来。可甜，你要不要？给你拿点尝尝” 说着便要将手里的东西放地上，准备给她拿红薯干。 “快别拿，家里也有晒的。” 高苗苗连忙阻止她，再说，家里也没人爱吃这个。 第164章 王丽娜被调走 这里的红薯干是生红薯洗干净直接切成条状晒干了吃，味道是越嚼越甜，就是太干太硬。 没有一副好牙口真享受不了这样的美食。 高苗苗知道另一种红薯干的制作方法，就是费时费力，她想着等天冷下来再做点给孩子们尝尝。 天热苍蝇太多，晒在外面要有人一直看着，她哪里有空。 “你家也晒了？不是客气话吧？” “不是。”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 高苗苗微笑。 她就喜欢王海霞的爽利，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轻松，这也是她能和她交好的原因。 王海霞又和高苗苗闲聊了几句，看她浇粪扭扭捏捏的模样，又教了她几个决窃。 “你得随着手肩的力，手腕顺着就这么一扬，又省力，泼得又匀。” 高苗苗依言试了几次，还真的是。 果然，一行有一行的门道。 王海霞笑话她不像个农村人，“你以前在家里没干过农活？连粪都不会浇。 高苗苗笑了一下，吱唔了过去。 她的记忆里当然有关于干这些农活的记忆，但是记忆和实际操作还是有分别的。 用二十一世纪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眼睛会了，手还没有学会。 王海霞又说了几句玩笑话才离开。 这天中午，高苗苗刚给刘桂英和程枫送了午饭回来，用刷锅的水拌了饲料和猪草正喂着猪，王海霞突然风风火火地进了门。 在院子里没有找到高苗苗，便扯着嗓子喊，“苗苗，高苗苗。” 高苗苗扬声答应，“诶，我在这里!” 王海霞寻声找过来，“你在喂猪啊？” 她看着猪圈里的猪，养得肥头大耳，膘肥体壮的，不禁啧啧了两声，“苗苗，你的猪养得真不错！你是咋养的？都喂猪吃了啥啊？养得这么好！” “看着都得有二百来斤了！能传授点经验不，我养的猪就没你的好，你教教我，趁着离过年还有二个来月，我也让猪多长点肉。” 猪能养得这么好，全亏了她跟系统换的猪饲料，可这些她又没办法和王海霞明说。 “我哪里有什么经验，也就喂猪吃些米糠和猪草。” 幸亏高苗苗已经将拌好的猪食倒进猪食槽里，不然让王海霞看到猪饲料，她又要费一番唇舌和她解释猪饲料的来路。 王海伸着脖子往猪圈里看，忍不住地羡慕道：“还是你手肥，不管养什么都养得好！” 高苗苗有些担心她会看见猪食槽里的饲料，忙拉着她问：“你大中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不是特意来看我喂猪的吧？” 果然，王海霞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她一拍额头，哎呀了一声。 “看我这记性，生了个孩子连脑子都生没了！” 她年头刚生了个儿子，才十个月大。 高苗苗但笑不语，拎着空桶往厨房那边去，王海霞抬脚跟在她身边。 高苗苗问，“你又有什么新闻了，说来听听。” “你知道城里下放我们村的知青王丽娜不？今天我从镇上回来，正好遇见她，她手里拎着好大一包行李，叮呤咣当的。” 高苗苗随口道：“兴许她是回城里探亲去了。” “不是！” 王海霞拍了一下大腿，神情兴奋。 “她调走了，听说调到别的镇子去了！” 村子里前一段时间都在传王丽娜缠着程枫的谣言，她都没敢跟高苗苗提过一个字，就怕她生气上火。 这下王丽娜给调走了，头一个高兴的就是她。 “怎么会？” 高苗苗疑惑，下放的知青她还没有听说过可以调动的呢 “真的！” 王海霞一脸的笃定，“我特意去生产队打听了。听说她家里人担心我们这里的环境太艰苦，找关系给调到轻松一点的地方去了。” 说着，她神秘兮兮地凑到高苗苗眼前，冲她挤了挤眼睛，“这下你可安心了吧？” “她调走了跟我安不安心有什么关系！” 高苗苗将空桶放在厨房门口，王海霞眼明手快地给她舀了一瓢清水倒进桶里。 “你还在这跟我装。” 高苗苗将桶晃了晃，清洗掉桶壁上的残渣，又将水倒掉，王海霞又打了一瓢清水倒进去。 高苗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将桶里的水倒掉了，“我装什么？” 她把桶拎进厨房里放好，预备倒此泔水。 王海霞奇道：“这个王丽娜没事就缠着你家程枫，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啊？” “我家程枫的人品我信得过，他不会有这些花头花脑的东西。” 高苗苗像个没事人一样。 王海霞像看傻瓜似的看着她。 “你家程枫是为人正派，可是哪个男人能经得住女人三翻几次的缠磨？那个王丽娜又是城里人，长得也不赖，又有文化，她天天缠着程枫，你能保证程枫一点儿都不动心？你呀，就是心太大了！” 高苗苗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程枫真的想和王丽娜有些什么，就算自己天天跟着他也没用。 程枫没有这些想头，她也根本就不必要这么盯着。 她不是心大，除了相信程枫，她更相信即使没有程枫，她也能活得很好。 王海霞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忙又安慰道：“你也别担心，王丽娜调走了，这下她就再也不缠着程枫了，你们还能和从前一样好了。” 她特意跑过来和她说这一番话，也是关心她。 “我知道了，多谢你特意过来和我说这些，我不爱去村口，村里有些大情小事的一点儿都不晓得，难为你来跟我说一声。王丽娜调走确实很好！我也能安心了。” 高苗苗一脸的郑重，倒把王海霞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说的也太客气了！” 高苗苗请她到屋里坐，给她倒了杯茶，又抓了把瓜子出来，两个人嗑了会瓜子说了会闲话。 走的时候，高苗苗还拿了二块桃酥让她带回去给她儿子吃。 王海霞有些过意不去，和她好生推让了一会儿，最后没办法还是将桃酥包了带回去。 隔了两天，她到底还是给高苗苗拿了点苞米花来给涵涵和念友吃。 第165章 一朝得势万人捧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榕树村的渠道工程终于在飘着零零碎碎几片雪花的这天完结。 结束这天连县里的领导都下来了，结工仪式很热闹，是榕树村和另外两个村一起搞的。 全体村民全都被要求参加，前一天村支书就早中晚三次用大喇叭播报强调过了。 大会表彰了这回修渠道的先进个人，还着重表扬了程枫。 程枫在这回修渠道的工程中发现了图纸上的错漏之处，避免了很大的损失。 他在县领导面前露了脸，村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就连态度都热络了许多。 “程技术，你这下子要飞黄腾达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结工仪式结束后，程枫和高苗苗顺着人流一起往家走。 涵涵和念友让刘桂英给带走了，留下小夫妻两个人在后面慢慢溜达。 被领导肯定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程枫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高苗苗忍不住开他的玩笑。 “陈胜、吴广的结局可不好。我还是喜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程枫淡淡一笑，趁边上的人不注意轻轻握了一下高苗苗垂在身边的手。 周围都是一起往回走的村民，他怕被别人看到，握了一下便准备放开。 就在他松手之际，高苗苗却反手抓住他的手不放，程枫侧首，猝不及防地对上她促狭的眼眸。 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相对保守。 程枫脸有些红，反应过来赶紧看了看四周。 所幸周围的人，要么埋头赶路，要么和相熟的人说话聊天，倒是没有人注意他和高苗苗。 高苗苗的小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温暖柔软，他也舍不得放开，见周围人没有注意，他用身体遮遮掩掩的也就随她去了。 “枫哥……” 有人叫程枫。 程枫忙靠近高苗苗，用身体遮住两个相握的手，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同正笑着大步往两人这边过来。 在他走近的同时，高苗苗悄悄松开握住程枫的手。 “嫂子。” 李同笑呵呵地开口。 高苗苗回以微笑，算是打招呼。 被她松开了手，程枫心头一阵怅然若失。 李同难怪还没讨上媳妇，也太没眼色了，人家夫妻走在一起，他硬挤过来干什么都不知道！ “李同，有什么事？” 程枫一本正经地问他的来意。 “呃。” 李同愣了一下，有些奇怪，“我没什么事啊？” “没事怎么不赶紧回家？” 程枫面不改色道：“这半个月天天跟着我泡在水渠的工地上，连家都没回，好不容易结束了，还不赶紧回去陪陪你爹娘。” “啊，哦，我知道，我这就回家去。” 李同点点头，和程枫高苗苗打了声招呼便往前头走了。 高苗苗在边上笑得眉眼弯弯。 真是没想到，程枫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赶到前头的李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刚才是想找程枫哥一路走再顺便聊聊天的，被程枫哥那么一打岔，就给忘了。 现在走过头也就算了，李同大步赶上前头的爹娘，和他们说着话一路回了家。 程枫转脸看着高苗苗笑颜如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也走快点，娘和孩子们恐怕都到家了。” 为了庆祝渠道工程完结，高苗苗一早就去买了猪肉回来，今天晚上准备包白菜猪肉饺子吃。 高苗苗也不揭穿他的小心思，点头应了一声，两人加快脚步往家赶。 路上不时有人和程枫开几句玩笑，无非就是他成了村里的能人，在大领导面前都露了脸，以后可不得了。 程枫淡笑着和这些人搭了几句客套话，借口家里有事，便带着高苗苗大步离开。 “一朝失势千人踩，一朝得势万人捧。” 高苗苗感叹着说了一句。 程枫这还没怎么样呢，不过是被领导夸奖了几句，这些人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笑程枫笑得最厉害的人，今朝说起奉承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难怪有人说，你一无所有的时候，遇见的都是坏人，谁都能踩你一脚。 当你成功了，遇到的全都是好人，看到的全都是笑脸。 人性啊！ 真的是一言难尽。 “我做事又不是为了这些！” 程枫淡淡说道。 “穷则独善其身，达得兼济天下。我虽然做不到兼济天下，只好做一些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为村里做些贡献罢了。” 高苗苗眸光深深地看着程枫。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程枫是一个有大情怀的人，他的眼界是村里很多同辈人远远不及的。 “程枫，我相信你！你从来都没将那些名利看在眼里，做事凭的是自己的良心！” “苗苗……” 程枫只是轻轻唤了她一声，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何其有幸能遇上高苗苗。 书上说的灵魂的伴侣，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吧？ “别这么看着我，肉麻兮兮的。” 高苗苗笑起来，“咱们快点回去吧，等会儿包饺子，你负责擀饺子皮！” “好。” 两个人一起生活，有心灵相契的美好，也有盐米油盐的烟火气。 高苗苗和程枫回到家，刘桂英已经在厨房里剁肉馅了。 “爹，娘，你们怎么才回呀？我等你们老半天了，都等急了。” 涵涵一见两人就迎过来，拉住高苗苗的手撒娇。 程枫摸了摸涵涵的小脑袋，将她抱了起来往屋里走。 高苗苗跟在他身边，笑着刮了一下涵涵的鼻子，“你是急着想吃饺子了吧？小馋猫！” 被说中了心思，涵涵不好意思在的程枫怀里扭着身子嘿嘿笑起来。 念友从厨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程枫正抱着涵涵，后者笑得一脸开心，高苗苗则温柔地看向她。 他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扬起笑脸和两人打招呼。 “爹、娘，你们回来了。” 念友站在原地没有动，院门到厨房的距离并不远，程枫和高苗苗很快便走到他面前。 “嗯，我们回来了。” 第166章 敲打 高苗苗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念友的头顶，然后弯腰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娘。” 念友别扭地挣扎了几下，小脸蛋都羞红了。 “别动！再乱动就要掉下去啦！” 高苗苗知道念友有些害羞，轻拍着他的小屁股柔声威胁了一句，明明没什么威慑力，念友却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他害怕娘的力气太小，真的抱不住他。 娘的怀里好温暖，又香香软软的，他舍不得松开。 程枫一向认为男孩子要粗养，性情刚硬一点才好，有些不赞同高苗苗对念友这样小心温柔。 念友就是太文气了，没有一点儿男子汉的气概。 他像念友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带着一帮小鬼成天在外头疯。 而且高苗苗对念友也太温柔了，不得不说他心底还是有点吃味儿的。 不过这个他从来也没敢表露出来一点，要是高苗苗知道他连儿子的醋都要吃，肯定要笑死他了。 不过高苗苗要抱念友，他也没说什么就是了。 “嘻嘻，爹是男的，抱女孩子，娘是女人，抱男孩子。” 涵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捂着嘴笑起来。 “这就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她把从外头学来的俚语拿到这里用，倒也应景得很，逗得高苗苗和程枫都忍不住笑起来。 “捡到笑豆吃了，笑笑笑……” 刘桂英从厨房里伸出头来看着一家大小，“还不快来帮忙包饺子。” “天都快黑了，不急不慢的，什么时候能吃上饺子？” 她不满地抱怨着，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意思。话落，她又吩咐高苗苗：“苗苗，你去后院菜地里摘两颗白菜。” “哦。” 高苗苗偷偷冲程枫吐了吐舌头，念友和涵涵也很乖觉地从两人怀里下来，跑进厨房里围着刘桂英叫奶奶，逗她开心。 “我陪你去。” 高苗苗拿着剁猪草的菜刀准备去后院摘菜，见程枫跟了过来，笑着横了一眼他，轻声道：“要你去干什么？两棵白菜难道还要两个抬回来啊？” 说着朝厨房里呶了呶嘴，示意他去帮刘桂英打打下手什么的。 “诶，看天气怕是要下大雪，程枫，你和苗苗一起去，多挖点白菜回来，下雪天，又冷又湿的，省得再去挖了。” 厨房里传来刘桂英的声音。 程枫应了一声，笑看了高苗苗一眼，眼里藏着小得意。 从昨天下晌渠道完工程枫回来开始，刘桂英就总是有意无意的让他们两人凑在一块。 估计她又想到抱孙子的事了。 前两天，刘桂英又和李小红的娘争执过一场，被她抢白了一顿，说程枫受过伤，怕是不能生孩子，程家要断子绝孙了。 又说高苗苗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光会咯咯咯的叫，就是不下蛋。 刘桂英这一准是受了刺激。 高苗苗能理解刘桂英的心事。 她和程枫现在感情也日益渐深，何况她们也是合法的夫妻，其实她也做好了和程枫在一起的心理准备。 说实话，程枫样貌英俊，身材也很棒，是拥有八块腹肌的型男，她是个正常女人，之前天天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其实也挺馋他的身子的。 只是她内心里还很传统守旧，这种事情她主动不来。 之前程枫有大半个月都住工地，她就是有想法也没用，昨天程枫回来，她以为两个会更进一步。 却没想到他一沾上床，不到二分钟就睡着了，她想着他也许是累了。 一想到今晚又要和程枫睡到一张床上，心里竟然还隐隐有些期待，就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伤风发热了吧？” 一直低头摘菜的程枫正要将手里的菜扔给高苗苗，抬头就见她面色潮红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说着就要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我没事。” 高苗苗心里有鬼，一见他要过来，心都慌了，赶紧拒绝，又解释道：“这不是一直动来动去的嘛，当然会热了！我一热脸就容易红还发烫。” 见状，程枫也就信了她的话，继续低头摘菜去了。 高苗苗用冰冷的手摸了摸面红耳热的脸蛋。 心底不禁觉得好笑，估计她是榕树村头一个好色到自己男人身上的女人了。 两个人摘好了菜回去，高苗苗拿了两颗菜正要去洗，却让程枫拦了下来。 “水凉，我去。” 被人关心着的滋味真的是又暖又窝心。 程枫就是这样，细心到了极致。 虽然只是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生活不就是许许多多这样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构成的吗？ 嫁对了人，真的是一件非常幸运又幸福的事情。 “这小子，比他的死鬼爹强！” 刘桂英手里揉着面，笑容里有苦涩，更多的却是欣慰。 “知道疼媳妇！” 高苗苗低垂着脑袋走进厨房，让婆婆抓到和老公秀恩爱，也是挺社死的一件事。 “程枫他就这样，知道心疼人，对您孝顺，对我也好。” 思来想去，高苗苗还是同刘桂英解释了一句。 后者哈哈笑了两声，“你就别替他描补了，我的儿子我知道。我不是替我儿子说好话，不说榕树村，就是这方圆十里八乡的，能抵得上我儿子程枫的还真的没几个。 “他是好！知道孝顺娘老子，也能心疼媳妇，对两个孩子也用心。这孝顺娘老子是应该的，心疼媳妇也应该的，但这两头都做到让人满意就不容易！” 高苗苗连忙点头：“确实是。” 村里她也见得多了，儿子听了娘老子的挑唆打媳妇的有，听媳妇的挑唆不孝顺娘老子也有。 程枫这样不偏不倚地让她和刘桂英都说不出一个不好的，还真的很少。 “苗苗，我们家的条件确实是差了点儿，但嫁给我家程枫，你真的不亏，他是个好的，你以后得对他好。” “你们两个人你好我好的这日子才能过得更好，你说是不是？” 刘桂英语重心长地说着，既是劝说，也有一点敲打的意思在里面。 高苗苗刚嫁进来的头两个月可把她和程枫还有两个孩子折腾得够呛。 第167章 你笑什么 高苗苗听得有些脸红，虽然那些都不是她做下的事，可是在别人眼里她们是一体的。 “嗯。娘，我知道的。” 这大半年来,刘桂英将她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见她这么说，点点头道：“你是个知道好赖的孩子。” 高苗苗语气真诚，“娘，是我有福气遇到你这样的好婆婆。” 在农村，像刘桂英这样知道分寸的婆婆真的属于凤毛鳞角。 她一直都记得自己刚来到这里的那天，刘桂英让念友和涵涵给她蒸鸡蛋吃。 鸡蛋在这个年代可是金贵的物资，刘桂英竟然也舍得，真的是很不错的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些……” 刘桂英摆摆手。脸上的表情都不自在了。 程枫拿着洗好的菜进来，高苗苗接过菜，拿了刀和砧板将白菜切碎，放到盆子里，又洒了一点盐腌起来。 “我去看看涵涵、念友，程枫你在这里帮苗苗打打下手。” 刘桂英将揉好的面放在盆子里醒，自己借口去找两个孩子，让两人单独待在厨房里。 涵涵和念友让边上的招娣叫去玩儿了，眼看着就到饭点，得叫两个孩子回来。 刘桂英出去了，厨房里只剩下高苗苗和程枫两个人。 一到两人独处的时间，高苗苗就觉得厨房里的空气变得稀薄不少。 程枫倒还是一副平常的模样，问她有什么能帮忙的。 高苗苗收敛了心神，吩咐道：“你把盆子里的白菜捞出来将里面的水分挤掉。” 程枫应了一声，听话地照做，高苗苗拿着装满肉馅的盆子过来，“挤好的白菜都放里面。” 等程枫将白菜全都挤干了水分放到肉馅盆里，高苗苗又让他去拿两个鸡蛋过来。 自己拿了双筷子拌馅料，因为没有其他的调味料，馅里面也就放了些盐酱油醋什么的。 程枫从堂屋拿了鸡蛋过来，高苗苗又让他把鸡蛋打到馅料里。 在馅料里加鸡蛋是属于奢侈的做法了。 整个榕树村大概也没有人家舍得这么做的，程枫闻言，二话不说地一一照办。 调好馅料，刘桂英和孩子们还没有回来，高苗苗和程枫便端着馅料和面到堂屋里去包饺子。 厨房场地太小，人都转不开，干什么活都不趁手。 程枫擀皮，高苗苗包饺子，两个人配合得还挺不错的。 “程枫，你饺子擀得很好啊，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时代，洗衣做饭的基本都是女人，会做饭的男人很少，特别是在农村，估计有些男人一辈子都没淘过米煮过饭。 “是在部队里学的。” 程枫没抬头，手上的动作迟滞了一下又继续。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每回过年过节都吃饺子，各班都去炊事班帮忙，擀饺子皮就是那会学会的。” 他的语气很平常，可高苗苗还是从中听出两人一些落寞怅然。 她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干什么要问这些，连忙又说起别的事情岔开话题。 “诶，听说王丽娜调走了？” 话题转得有些生硬，程枫知道她是担心自己难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他抬头看着高苗苗，眸光里含着无限温柔。 “苗苗……” 本想对她说其实她不便这样处处顾忌他的。 以前的事情虽然是他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但他更明白，生活需要向前看。 可有些矫情的话他说不出口。 高苗苗侧头看向他，“怎么？” 程枫突然冲她一笑，俊逸的笑容让高苗苗心底猛地一颤，一阵热血上涌。 她连忙低头用包饺子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异样。 高苗苗低着头，用筷子挑肉馅，嘴里问道：“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便觉得头顶一暗，下意识抬头，就见程枫朝自己的脸颊伸出手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要避让。 “别动！” 程枫捧住了高苗苗的脸，一双眸子深情地与她对视。 高苗苗心砰砰跳得很急，好似一下刻就要蹦出心口似的。 她怔怔地看着程枫凑近的脸，以为他要吻自己，下意识的微微抬了抬下巴。 “你这里沾了面粉，我给你擦掉。” 眼角有轻柔的触感又轻又快地抚过，像一根羽毛落在了她的心尖上，有些柔有些痒。 “好了。” 程枫放开高苗苗，忍不住捻了捻刚刚碰触过她眼角皮肤的手指，细腻柔软的感觉美好得不可思议。 刚刚他离她那么近，近得可以看到她的卷翘的眼睫根根分明，近得可以看到她瞳仁里倒映着的那个小小的自己，看到她眼底深处的悸动。 有一瞬间他真的想要亲上去，关键时刻，他还是生生忍住了心底的渴望。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不能让自己的一时冲动给破坏了。 虽然看到高苗苗眼里一闪而逝的失落他也舍不得，不过为了那个计划也只能让她暂时的失望一下了。 “谢谢。” 高苗苗面红耳赤地低下头，道谢的话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懊恼不已。 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单独面对程枫就这么慌乱，真是太没出息了。 好在这时刘桂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化解了高苗苗心底的尴尬。 “你们这都包上了。” 刘桂英牵着两个孩子进来，看到盖帘上已经放了十来只白胖的饺子，夸奖道：“饺子包得还挺好看，有模样的。”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卷起衣袖准备帮忙一起包。 “我也包” “我也要帮忙。” 涵涵和念友也跟着她有样学样地用抹布擦手，卷了衣袖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高苗苗连忙拦住刘桂英和两个孩子，“等一下，先去洗手，洗了手才可以包饺子。” 她这话是对两个孩子说的，也是说给刘桂英听的。 看刘桂英用抹布擦手的时候，她就想说了，可又怕她多心，以为自己嫌弃她。 现在正好借着两个孩子说事，也让婆婆刘桂英听听。 “今天又没干活，我的手干净得很，用不着洗。” 刘桂英满不在乎地解释了句，就准备上手，被程枫拦住。 “娘，你的手在外面摸来摸去的，不洗一下就包饺子，等会那些沾在手上的脏东西就会全都沾在饺子皮上，被我们吃进肚子。” 第168章 你们都不许动 有些生活上面的习惯，他还是很乐意听高苗苗意见的，讲卫生是个很好的习惯。 需知很多病都是病从口入。 刘桂英不满地辩解道：“就你讲究，我手刚刚用抹布擦过了，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说着伸手就来拿饺子皮，两个孩子也要跟着一起，高苗苗到底看不过去，抹布虽说天天都洗，因为用的时候久了，灰蒙蒙的，用来擦手到底心里膈应。 “你们都不许动。” 高苗苗阻止了两个孩子。 涵涵和念友都乖乖的不敢乱动。 高苗苗又对刘桂英劝说道：“娘，抹布是用来擦桌子的，上面都是细菌，您用它擦手，这些细菌都沾在手上，您再包饺子，细菌又都沾到饺子上了，待会全都被我们吃到嘴里，这样很容易生病的。” “就算我们大人抵抗力好，涵涵和念友年纪还小，他们抵抗弱，要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刘桂英是老观念，一时转不过弯来，况且她带着了两个儿子，涵涵和念友也是她从小带大的，不也皮实得很？ 哪里有高苗苗说得这么严重。 这是新旧两种观念的对抗，意见不合也很正常。 高苗苗敏锐的发现刘桂英的面色沉了沉，怕自己说多了惹得她更加反感，只好将目光看向程枫。 “李婶有咳嗽的老毛病，这么多年嘴里的吐沫星子肯定沾得到处都是。” 程枫低着头，手里的擀饺子皮的动作不停，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唠家常。 “娘，你去她家手没有碰到她家里的桌子、凳子什么的，不洗就不洗吧。” “涵涵、念友，你们快去洗手，你们俩个毛手毛脚，肯定到处乱碰乱摸过了！” 两个孩子跟招娣一起玩的捉迷藏，哪个犄角旮旯里都钻进去过，闻言，念友连忙乖乖的拉着涵涵去洗手了。 刘桂英脑海里浮现刘婶将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用鞋底子去赠的情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去看看两个孩子，省得到时洗得一身的水。” 刘桂英借口去看两个孩子，赶紧也去厨房打水洗手。 等人离开，高苗苗笑着看了程枫一眼，“还是你有办法。” 后者看着刘桂英急匆匆的背影，笑了笑。 他娘就是顺毛驴，得顺着毛摸，你跟她犟，她比你更犟，这么多年他对付她早就有经验了。 刘桂英和两个孩子洗了手过来帮着一起包饺子，涵涵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一张小嘴压根停不下来。 就没有累的时候。 念友话少，像个捧哏似的时不时的搭一句腔，总能逗得大人失笑。 程枫动作麻利的擀着饺子皮，刘桂英和高苗苗十指如飞似的飞快的包着饺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猫的屋里，就连外面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都不知道。 雪越下越大，很快便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诶！下雪了！娘，奶奶你们快看，下大雪了！” 涵涵瞥到窗外，整个人兴奋的原地直蹦，连饺子也不包了，跑到屋外蹦跳着伸手去接天空飘落的雪花。 “下雪了!” 高苗苗忍不住惊叹。 二十一世纪时她所在城市在长江以南，因为全球变暖的原因，已经很少能看到这么大的雪了。 她放下手里的饺子，快步走到屋外和涵涵一样伸手去接从天而降的雪花。 晶莹洁白的雪花落在手心，凉凉的，瞬间会融化成手心里的一点水迹。 “娘，明天咱们一起堆雪人玩啊？爹堆的雪人可威风了！” 涵涵拉着高苗苗的手，欢快的笑声和着雪花一起飞舞着。 “行了，别站在雪天里了，小心冻伤风了。” 刘桂英笑看着涵涵和高苗苗在院子里玩雪，大声招呼她们道。 “让她们玩会儿吧，难得这么高兴，等会我给她们煮点生姜水喝。” 程枫一脸温柔爱溺的看着门外妻女身影。 “你就由着她们吧！我看她俩要上天，你也会给她俩搭梯子。” 刘桂英指了指她，佯装着一副生气的样子。 程枫轻笑，没有答腔。 晚上吃过饺子，涵涵和高苗苗果然被程枫押着灌了一大碗生姜水。 虽然里面放了糖，还是辣得涵涵直吐舌头，小脸蛋也皱成了个苦瓜。 高苗苗喝着又甜又辣的生姜水，胃里暖暖的，心里更是一片火热，看着程枫的眼神都似一湖盈盈的春水，柔得能溺死人。 晚间等哄睡了两个孩子，高苗苗心怀期待有又些忐忑回了卧室，程枫没有睡觉，一如既往的窝在被子里正半坐着倚在床头看书。 见她进屋便放下手里的书，“孩子们都睡了？” “嗯，睡了。” 天气很冷，高苗苗插了门小跑到床边，飞快的脱了鞋子外衣钻进被窝。 程枫早就等着她，就等她脱了外衣，掀开热乎乎的被窝将她拢在怀里捂着。 “冻坏了吧。” 高苗苗冰凉的身子乍一钻进热乎乎的被窝，忍不住舒服的打了个颤。 “好暖和。” 她舒服的喟叹了一声，程枫身上热烘烘的像个暖炉，她窝在他的怀里一点儿都不想动了。 程枫吹灭了油灯躺下，双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他的呼吸打在高苗苗的头顶，引得她心头一阵悸动。 她窝在程枫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却有些期待，可程枫老老实实的抱着她，呼吸变得绵长，好像睡着了。 高苗苗试着轻轻动了动手脚，可身边的男人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她的心里有些失望，空落落的。 “程枫，你睡着了吗？” 很久之后，高苗苗试探性的轻轻叫了他一声。 程枫的身体烫得很，她被他紧紧的禁锢在怀里，身上越来越热，都捂出汗来了。 她不敢动，怕吵醒程枫，只好试着小声的叫了他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便悄悄挪动了一下身体，想从他的怀里解脱出来。 谁知道她刚一动，程枫的手一紧又将她搂了回去。 “别乱动！小心着凉！” 低沉暗哑的声音倏地响彻在耳边，吓了高苗苗一跳。 第169章 被你吵醒了 高苗苗有种被人戳破了小心思的尴尬，“你没睡着啊？” “睡着了，又被你闹醒了。” 程枫声音淡淡的带着些刚睡醒之后的沙哑。 高苗苗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好在是夜里，这副面红耳赤的模样程枫看不到，否则，她就该找个地洞藏起来了。 “我，我不动了，你睡吧。” 说完这句话，高苗苗连忙闭上眼睛，窝在程枫怀里再也不敢动一下。 只是人没法动，思维却如天马行空，呼啸如风，哪里能睡得着。东想西想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身旁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黑暗中，程枫慢慢睁开了双眼，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发顶。 高苗苗不会知道他抱着她，经受着怎样的煎熬，他又不是柳下惠，面对心爱的女人，怎么会无动于衷。 他当然也知道高苗苗在紧张，她在他的怀里，僵硬着身体，连着他都不敢动一下，只到她睡着了，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柔柔的靠在他的胸前，他才敢动动发麻的身体。 他将高苗苗紧紧抱在怀里，平复着心内的悸动，闭上眼睛慢慢的也睡着了。 因为头天晚上下雪，想看雪的高苗苗早早醒来，扒着窗户沿探头往外看，昨夜雪早就停了，地上只积了薄薄的一层。 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今天是堆不成雪人了。 “看什么？” 程枫也醒了，朦胧着双眼伸将就把她探出被窝的大半个身子往怀里拉。 “外头冷，别冻坏了。” 高苗苗顺着他手上的力道靠在他的怀里，有些怏怏的道：“雪都没有，堆不成雪人了！” 程枫听着她似有委屈的声音，忍不住闷闷的笑起来。 高苗苗平时看着挺稳重能干的，其实骨子里还是个爱玩爱闹的小姑娘。 他从来没有问过高苗苗从前的生活，怕她伤感。 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肯定隐藏了许多自己原本的性情。 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她才稍稍能放开一点，偶尔露出自己的真性情。 他应该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程枫紧紧的搂着高苗苗，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的是她身上的幽幽馨香，怀里是温香软玉。 一时间，他有些心猿意马。 早晨本就是男人精力旺盛的时候，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血气翻涌，浑身都燥热起来。 他忍不住张嘴轻轻咬住高苗苗的耳垂，白晳柔软的耳垂落在他的齿间，像是夏天井水里湃过的凉粉，软软弹弹的在他的舌尖滚过，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痒意。 这股痒意激起程枫心底深处噬血的因子，他齿间忍不住微微加重了力道。 高苗苗心里还在遗憾不能玩雪的事情，压根儿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耳垂本就是她身体的敏感之处，冰凉的耳垂刚一落入程枫温暖湿润的口中，她的脑子里便一阵嗡鸣，整个人都眩晕起来。 身体深处的渴望被唤醒，她忍不住轻轻喘息着，红唇微张像是一条缺氧的鱼。 “疼。” 耳垂的疼痛感拉回她的些许理智，“程枫，你，你别样。” “天，天都亮了，待会儿，娘，和孩子们都，都起来了。” 丝丝的疼痛感中夹杂着丝丝酥麻感，像电流一样迅速从耳垂处传遍全身，身体仿佛被点燃，心底的渴望更深重了，高苗苗的双腿无意识的轻轻蹭着程枫的大腿。 怀里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程枫哪里能忍得住如此的撩拨，他放平高苗苗的身体，猛的一个翻的将她压在身下。 怕她受凉，还细心的将被角掖紧。 “程枫。” 高苗苗双眼迷离地看着他，双手如柔软的藤蔓自然无比地攀上他的脖颈。 此时的她媚眼如丝，眸光如水，面如桃花，一头漆黑的长发散乱在枕上，闪着幽幽的青光。 程枫喉结微动，沙哑磁性的声线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便猛的地低头吻住她的双唇。 那霸道又温柔的力道很快就让高苗苗的大脑搅成了一团浆糊，她只能被迫承受着程枫的亲吻，与之共舞。 窗外寒冬已至，滴水成冰，程枫和高苗苗两人所在的卧室却春意融融。 就在两人忘情之际，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即卧室的门便被拍响，与之同时，响起的是涵涵急切的声音。 “娘，娘，外头都没有雪，咱们今天堆不成雪人了！” 高苗苗被吓了一跳，大脑瞬间清明，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 半支起上身冲门外的涵涵道：“诶，我知道了，那咱们就等下回再堆。” 程枫被推得掉落在床上反应过后先是一怔，随即便拥着被子笑起来。 想不到，高苗苗惊慌失错的模样这么可爱/ “你还笑！” 听到他的笑声，高苗苗羞恼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胡闹，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失态。 程枫淡定的道：“门插着，涵涵又进不来。你怕什么？” 是哦，门插着，涵涵又进不来。 都是程枫，害得自己在他面前出丑。 “娘，开门呀，大人还要睡懒觉，羞羞羞！” “来了。” 涵涵还在外头拍门，高苗苗顾不上和程枫扯皮，忙穿套上棉袄棉裤，趿着脚跑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小丫头便扑进了怀里。 高苗苗拉着涵涵进到屋里，摸摸她的小脑袋，“又不上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起那么早干什么？” 涵涵仰起头看着高苗苗，小嘴噘得可以挂油瓶了，“我想起来堆雪人嘛！” 好不容易咬着牙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开门一看，外头都没有多少积雪，心里当然不开心了。 “好了好了，不能堆雪人就不堆了，娘给你梳个顶漂亮的小辫子，好不好？” 高苗苗哄她。 “好吧。” 涵涵有些不情不愿的答应道。 堆不成雪人，扎个顶好看的小辫子也勉强凑和了。 高苗苗拉着涵涵站到窗口边，找出几根红线绳，拿起柜子上的木梳给她梳起头发来。 程枫在涵涵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穿好上衣，此刻正半坐在床头饶头兴味的看着她给女儿梳小辫。 第170章 忘恩负义的名头 朦胧的光线透过窗户打在高苗苗的脸上。 她正全神惯注的给涵涵梳头发，认真又温柔的模样，让她全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自从有了高苗苗，这个家才更像个家。 程枫不知不觉便看痴了，眼中的柔情似乎都要溢出来。 一种名为温情的东西在这方小天地间流转。 古灵精怪的涵涵突然转脸冲程枫做了个鬼脸。 “爹，羞羞，不起床，睡懒觉。” 程枫和高苗苗都让她这个小促狭鬼逗得笑起来。 晨起吃过早饭后，刘桂英要去镇上买点东西，一定要拉着高苗苗和她一起去，两个孩子也闹着要去镇上玩。 高苗苗想着好久没有去过镇上了，就点头答应下来，本来她是想让程枫和他们一起去的。 一家人凑齐也不容易的，修渠道也都累得够呛，正好可以趁机松快松快，一家人也好痛痛快快的玩一天。 可惜程枫有事，不能和他们一起去。 “你们去玩，等我办完事去接你们。” 虽然心里失望，但正事要紧，高苗苗也没再说什么，和刘桂英带着两个孩子收拾了东西往镇上去。 在镇上逛了大半天，连中午饭都是在镇上吃的。 饭钱是刘桂英付的，就连涵涵都一直在惊叹奶奶今天真大方。 从前来镇上，刘桂英除了给两个孩子买个饼吃吃之外，自己连个馒头都舍不得吃一个。 今天这样表现实属破头荒头一回了。 “咱们也洋气一回，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了，也该犒劳犒劳自己。” 刘桂英如是说。 高苗苗笑着点头表示赞同，“是该这样，咱们的日子是眼看着越来越好，也该对自己舍得一点。” 刘桂英今天的兴致很高，买了不少东西，眼看着离过年不远了，趁这回来镇上的机会，给两个孩子一个买一身新布料，准备给他们做过年的新衣服。 她还看上了一块花布料，准备买下来给高苗苗做新衣裳，却被她死活给拦住了。 布票都是有数的，还是攒着用到该用的地方，给孩子做新衣服是新年头上，哄孩子高兴。 她一个成年人，又不在乎这个，也不是没有衣服穿，买这个纯属浪费。 “亲家母对苗苗真好，很少有婆婆对媳妇这么上心的。” 周迎芳站在柜台里量布料，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也难怪苗苗现今都舍不得回娘家了。” “这婆婆比亲娘还好，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回去。” 她一番话棉里藏针。 言外之意就是在说高苗苗忘本，连娘家都不肯回。 算起来，高苗苗也有些日子没回娘家了，自上回黄红梅带着高家一家人来给她驱邪之后，她确实没有回去过。 在村里倒是遇到过嫂子孙莲花，可是她看到自己像是避瘟神一样，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孙莲花避她如蛇蝎，高苗苗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是以，她与高家那边几乎处于半失联的状态。也不知道村里是怎么传的她。 一个忘恩负义，不孝不悌是跑不的了。 “瞧大伯娘说得，苗苗肯嫁到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家，我感激得很，怎么对她好都觉得不够呢！” 刘桂英向来嘴上是不吃亏的，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 “我真得感谢高家给我教了这么懂事知礼的好媳妇。能干嘴巴又甜，我对她一分好，她都要还十分的，人前人后娘不离口。孩子懂事，咱们做长辈子也得心里有数，不能做些不着调的事伤了孩子的心，这心寒了，想再捂暖了可就不容易了！” 刘桂英笑眯眯的问到她的脸上，“她大伯娘，你说我这话说的在不在理？” 周迎芳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却仍嘴硬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怎么说都是从小养到大的，就算长辈做了什么错事，做小辈的也不该记恨！” 刘桂英脸上堆笑，一副和她拉家常话的架式，嘴里呸了一声。 “要我说，这句话就是个屁话一声，是那些个成天只想着压榨小辈的老东西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狗屁话。什么无不是的父母，要是做长辈脑子犯糊涂，要小辈去做犯法的事情，小的也要乖乖照做？有这样的长辈还不如没有！” 说着，她还一副和周迎芳推心置腹的模样，“她大伯娘，你以后可千万别做这样的长辈，害了小辈不得安生，那就是罪过了，弄得不好，公安还要抓了去坐大牢，听说现在还有个什么，什么教唆罪的，也是要吃牢饭的。” “呵呵……” 周迎芳淡笑了两声，“亲家这话说得，那哪能呢？” 说着，赶紧将手里剪好的布料塞给刘桂英，“好了，亲家。” 后者笑吟吟地接过布料，又说要称五斤棉花。 周迎芳这回是一点手脚也没敢动，五斤就五斤，称杆子翘翘的。 她惯会看人下菜碟，一番谈话下来，也知道刘桂英不是个好惹的主。 高苗苗全程都没开腔，就看着刘桂英和大伯娘两个人一个绵里藏针，意有所指，一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她看得好不过隐。 难怪哪里一有吵架的，周围的人都全闻风而动，原来看人吵架比看电视连剧还精彩。 送走了刘桂英和高苗苗他们，周迎芳坐在凳子上，忍不住喃喃自语，“这亲家的嘴皮子就跟剪刀似的，以后遇到了还是少说几句话的好。” 刘桂英心情大好，领着高苗苗和两个孩子又买了不少桃酥、炒米糖之类的零嘴。 两个孩子欢喜得跟什么似的。 直到篮子里装得满满当当，刘桂英才有回去的意思。 两个孩子年纪小，逛了这一天，回去的路上就有点走不动道，高苗苗背起涵涵，一手牵着念友，跟着刘桂英后头慢慢往家走。 之前程枫说要来接他们的，高苗苗脖子都快望断了，终于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视线里。 “娘，是爹！爹来接咱们了。” 本来蔫蔫伏在高苗苗背上的涵涵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念友的眼睛也亮晶晶的，他的脚也很酸了，只是娘一个人，要背涵涵就背不了他。 第171章 再也回不去了 “程枫来接咱们了，咱们别走了，就站着歇脚等他吧。” 刘桂英挎着塞得满满当当的篮子走了一路也累得不轻。 闻言，高苗苗便放下背上的涵涵，一家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程枫。 冷风朔气，高苗苗他们几个却走得浑身热烘烘的，特别是两个孩子，小脸蛋白里通红的，可爱极了。 不一会儿程枫就骑到近前，在他们身边停下，涵涵和念友马上围了过去。 “爹，你怎么才来呀，我都走不动路了。” 涵涵拉着程枫跟他撒娇。 念友虽然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却也说明了一切。 程枫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先是抱起涵涵放她坐在大杠上，又抱起念友让他坐到涵涵身后。 两个孩子刚好将自行车的大杠挤得满满当当。 自行车后座只能坐一个人，高苗苗让刘桂英坐，后者却不肯。 人家小夫妻坐一车多好，她这个老太婆夹在中间干什么呢？ 还是高苗苗想出主意，让程枫先带刘桂英和孩子们往前走，走出一段路把他们放下，再回头来接自己。 涵涵拍手咯咯笑起来，“娘的这个办法好。” 程枫也依从高苗苗的主意，带着刘桂英和两个孩子先走，高苗苗则跟在后面往前走。 过了一刻，程枫果然回头来载高苗苗，不过两个孩子仍坐在自行车前面。 一看到高苗苗，坐在最前面的涵涵就伸出手兴奋的朝她挥手。 “娘，我们来接你啦。” 程枫不断往返接刘桂英和高苗苗，大人们都得够呛，只有两个孩子最兴奋，一直坐在前自行车前面叽叽喳喳，笑声飞扬了一路。 一家人走到半路的时候，刘桂英说是要去娘家弟弟家看看，这几个月一直忙着修渠道，她都没回过娘家。 涵涵和念友她也一并带走了。 高苗苗有些疑惑地看着刘桂英和两个孩子背影，“娘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回娘家看看？” “我也不知道，早起也没听她说起过。” 程枫也不明白，不过她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吧，地里也没什么活可干，家里又有高苗苗收拾，让她歇两天也好。 程枫两人看着刘桂英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村子才相携回家。 高苗苗坐在自行车后座，将塞满东西的篮子搁在腿上，一手扶着篮子，一手揽着程枫的腰。 她突然想到今晚只有自己和程枫两个人在家，面上忍不住就热了起来。 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颠簸着前行，一路上，程枫都没说话，高苗苗因为有心事也没开口。 夫妻二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家。 不知道怎么的，高苗苗居然有些扭捏，一下了车拎着篮子头也不抬就直奔屋里。 程枫将自行车推进院子，跟着她进了堂屋。 见高苗苗正要收拾篮子里的东西，便拉住了她的手，“先别忙着收拾，天也不早了，我饿了，先去做点饭，吃了饭再收拾。” 高苗苗缩回手，也不敢看程枫，目光越过他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已黄昏。 “那行，我先去做饭，就咱们两个人，就下点面条吃吃算了？” 高苗苗低头拎起篮子正要放起来，与程枫擦身而过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胳膊。 “今晚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苗苗，你就准备一直这样和我相处？” 高苗苗怔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心思全都被程枫看穿，羞臊之下，脸色红得就像煮熟的虾子。 她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什么怎么样？不是还和从前一样嘛！” 说着拎起篮子就走，却被程枫给接了过去。 “我来吧。” “那，那我去做饭。” 话音刚落，高苗苗便逃也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程枫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淡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吃过晚饭，一起清洗好碗筷，高苗苗磨磨蹭蹭的，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 好不容易等程枫离开，高苗苗这才长吁出一口气，她慢吞吞的泡着脚，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就这么矫情了。 心里有些慌乱，有点怕，还有些期待。 程枫在的时候她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在这个保守的时代，怕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她很在意自己在程枫心里的形象，很怕自己一个不慎就给破坏了。 高苗苗本是一个洒脱随性的人，但爱情面前也会变得缩手缩脚，畏首畏尾起来。 她想拖延时间，可泡脚也不能泡到天亮去，程枫也在堂屋那边催促她快点，他要插门了。 “马上就好。” 高苗苗冲屋外应了一声。 扭头看着外面乌漆麻黑的天色，定了定心神，擦干净脚，倒掉洗脚水，吹了灯，出来锁门。 头顶上一弯上弦月清冷的斜挂在天空，黑蓝色的天幕上点点星子闪烁着，晶莹璀璨，却看得高苗苗心里一片纷乱。 程枫正倚在堂屋的门边等她，暖黄的灯火将他的人影拉得老长，远远的向她这边延伸，像是要来牵她一般似的。 高苗苗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纷乱的思绪顿时一静，脑子也清爽不少。 “苗苗，过来。” 程枫眉目清俊，一双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在高苗苗转头向他看过来的时候，不禁弯起了唇角。 他的低沉磁性的声线，像是七弦琴那根最粗的弦，被人轻轻的拨动，悠远低回的声音仿佛带着许多无法言说的心思，响在高苗苗的心底。 他的眼神深沉得像不见底的潭水，高苗苗却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捕捉到里面涌动的暗流。 她瞬间便意识到即将到来的事情，自己却没有了退路。 程枫就像神话故事里会迷惑人的妖精，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没有办法抵挡，心甘情愿的靠近。 她怀着献祭般的心情，抬脚向程枫走去。 高苗苗的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她和程枫真的在一起之后，曾经生活过的那个繁华的时代就真的和她再没有关系了。 她再也回不到那个时代。 “我来了。” 高苗苗嫣然一笑，像是做出了决定，将心里那些繁杂的念头全都抛开。 第172章 终身难忘的回忆 她的眼里只看到眼前的人和他那双比天上的星河还要璀璨的黑眸。 高苗苗走近，程枫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高苗苗不知道，当自己站在黑暗中抬头望向天空时，那个瞬间程枫感觉好似和她处在两个时空。 虽然能看得到她，但却很不真实。 程枫不敢出声，就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个小心，惊扰到高苗苗，她就会像尘烟一样消散不见。 当她回头冲他笑的时候，他高高提起的心才落了回去。 现在他牵着她的手，就像牵住的风筝的线，她永远属于他，他也永远不会放手。 程枫紧紧牵着高苗苗走到卧室门前。 卧室的门关着，里面点着灯，有光亮从门缝里漏出来，像金丝一样在门前的地上留下光纹。 隔着门，鼻尖闻到淡淡的暗香，似有若无。 不知道他在玩什么神秘，高苗苗美眸含笑看着他，等他揭开神秘的面纱。 四目相对，程枫耳尖微红，面色很不自然，半晌后终于伸手慢慢推开卧室的门。 高苗苗看着室里的情影，呼吸一滞，瞪圆了一双美目，眼眶里噙满了水泽。 卧室的柜子上燃着一对红烛，红烛的身上贴着龙凤剪纸，金色的烛光因为开门而带起来气流摇曳，整个房间的光影便如活了似的流动起来。 屋顶上是用红纸剪的拉花，用绳子穿了钉在四角，正中交错的地方还拉着一只花球，花球垂下长长的流苏，流苏也是用红纸剪成的，随着屋外吹进来的风，轻轻飘动。 靠近床头的木箱上面摆着一只陶罐，里面插着一枝红梅，虬枝斜逸，上面点点红梅或盛开或含饱待放，暗香盈室，美不胜收。 难怪刚才在门外就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原来是这枝梅花。 高苗苗记得东山顶上有一株红梅，山高陡峭，村子里的人每日为生计辛苦，讲究的是务实，也没有人有那个闲情逸致为几枝红梅去爬那样陡峭的高山。 高苗苗骨子里是有几分的浪漫的细胞，也喜欢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只是东山难走，她也没动过去采摘梅花的念头，只是空闲时抬头多看过几眼。 没想到程枫却给她采了回来。 “这些都是你弄的？” 程枫点头，双眼深深的盯着她，问道：“你喜欢吗？” “我喜欢，很美，我很喜欢。” 高苗苗点点头，声音哽咽。 她的黑眸中水光点点，脸上带着笑，泪却已流了下来，“程枫，谢谢你！” 她靠在程枫怀里，任由泪水汹涌而下，“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过。” 高苗苗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情，她其实是个极其缺爱的孩子。 如此被人用心对待着，这还是平生第一回。 没有人会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这一刻即使是为程枫去死，她都愿意。 情是世上最毒的毒药，也是世上最甜的蜜糖。 “苗苗，怎么了？” 怀里的人时不时的抽噎，程枫垂下脑袋，见她埋在自己的怀里无声的流泪，心有一瞬间的慌乱。 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她伤心了？ 察觉出他的紧张，高苗苗埋在程枫怀里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没事。 她前二十几年活得小心翼翼，就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这习惯早就深入骨髓。 她不觉得有什么，程枫却看得心疼至极。 他一把抱起高苗苗，往屋里走去。 突然失重，高苗苗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的环抱住程枫的脖颈，抬头眼泪朦胧地看着他。 “哎呀，快放我下来。” 她挣扎着想要下来，感觉这样被他抱着怪羞人的。 “别乱动，再动我就抱不住你了。” 程枫低喝了一声，说着脚下还故意错了几步，身形晃动间吓得高苗苗双手紧紧攀附着他的脖子，生怕不小心摔下去。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程枫忍俊不禁，忍不住失笑了起来。 “程枫，你故意的……” 高苗苗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鼓着双颊气咻咻的诘问他。 “别怕，今晚家里没人，就只有你和我。” 程枫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在耳边，说话时的鼻息打在她的耳朵，上温热麻痒的感觉像是挠在她的心上。 高苗苗的脸瞬间便如火烧一般，原来自己之前被他抱着时心虚的样子都被他看见了。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嘴巴很硬，声音却细如蚊蚋，面上通红一片，比那盛开的梅花还要艳上几分。 程枫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扶着她在床沿坐下，自己返身去门插。 高苗苗半垂着头不敢看他，可一双耳朵却警觉的竖着，敏锐地捕捉着程枫的动静。 听着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屋内的空气变得沉闷，心跳如擂鼓，那脚步声像是和着鼓点踩在她的心尖上一般。 随着程枫的走近，心中的压迫感越来越重，高苗苗紧张得几乎要夺路而逃，却又被她生生压制住。 “苗苗。” 程枫在高苗苗身边坐下来，伸手将她一直不安份互抠着的小手握在掌心。 “今晚是只属于你和我两个人的婚礼，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我只能做到这些，希望你能喜欢。” 程枫昨天就和刘桂英商量好，让她今天带高苗苗去镇上逛逛，支开她，自己在家里布置这些。 他记得高苗苗提过一嘴，说东山的红梅开得很好，要是能摘一朵插在花瓶里肯定美翻了。 美翻了是什么意思，他不太懂，不过这是高苗苗的心愿，他便愿意去做。 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采到红梅，小心翼翼的带了回来，往陶罐里这么一插，连屋里那些老旧的家柜，看起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喜欢古诗词的人，都有那么一些风花雪月的浪漫情节在，他自己也很喜欢。 当看到高苗苗见到那枝红梅眼神迸发出惊喜的光彩那一刻，他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他之所以为高苗苗布置这一切，因为之前的婚礼高苗苗没有参与过。 他想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是只独属于她和他的。 第173章 装睡 “程枫，谢谢你。” 高苗苗的声音有些哽咽，满目喜庆的红全都是程枫的心意。虽然不能举行婚礼，但这样也已经很好了。 程枫将高苗苗拥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白首鸳盟，同心永结，天长地久，永不相负。”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高苗苗抬头，含泪的双眸定定看着他，“但倘若有一天你辜负我，我必定会离开，永不回头！” “不会！苗苗，你知道我的，我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程枫深情凝视着她，“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高苗苗摇头，笑了笑，“誓言只是一句空话罢了，我只看你以后的表现。” 如果誓言有用，地球恐怕都被雷电劈成了筛子。 “好，你就看我的表现，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向你证明我的真心。” 高苗苗抿嘴一笑，“好，那我也用一辈子的时间监督你。” 两人许下白首之约，就连烛火也来凑趣，烛花爆开发出噼啪的声响。 两人深情对视，黑色的曈仁里暗流涌动。 “苗苗。”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头顶上方。 “嗯。” 高苗苗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垂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可以吗？” 程枫暗哑的声线里饱含着认真和郑重。 高苗苗的两颊绯红，像是染了胭脂，白皙的皮肤在烛光下显出淡淡的金色，让人有种神圣不容亵渎的感觉。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苗苗……” 程枫轻唤了高苗苗一声，抱紧了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上她的红唇。 高苗苗的脸红得如同夏日火红的晚霞，双眼紧紧闭着，颤动的羽睫和紧紧握成拳的双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程枫打横抱起她，轻柔地将她放倒在床上，一边吻着她的红唇，一边将她紧握成拳的手轻轻拉到她的头顶，他的手慢慢展开她蜷起的手指与之十指交握。 他的唇在她的双唇，眼皮，脸颊上轻柔一一吻过，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是在对待绝世珍宝一般。 看着高苗苗紧张的模样，程枫不由得轻笑一声，俯身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他知道她的这里尤为敏感。 果然，身下的女人身体轻颤了一下，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周公之礼，敦睦夫妇之伦，本就天经地义，苗苗别怕，安心把你交给我，我会小心些。” 闻言，高苗苗的面色更红了，可那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却平稳不少。 为人妻总是要经过这一遭地。 高苗苗忍着内心的羞怯，紧紧握住了程枫扣住她十指的手。 程枫欣喜若狂，温柔而又霸道地吻住了她的红唇。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片乌云挡住满天的繁星，北风呼啸卷起片片雪花，漫天飞舞。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春意盎然。 红烛的光芒轻轻摇曳着，红梅的暗香浮动里一室旖旎。 夜还很长…… 早晨是程枫先醒的，窗外的雪光将屋内映照得很亮，也惊醒了他。 身旁的人此时还睡得正熟，眼角眉梢透露出一股慵懒的妩媚。 程枫给高苗苗掖了掖被角，低头怜爱地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昨夜他太孟浪了，累坏了她。 高苗苗被吵到嘤咛了一声，在程枫怀里翻了个身，仍是闭目睡着。 程枫从背后抱着他，有些舍不得放开，也终于体会到何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抱着高苗苗又在床上窝了一会儿，他才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去准备早饭。 拉开屋门，门外已经铺满了厚厚一层积雪，屋顶树上入眼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还有零星的几片雪花飘舞着。 “苗苗若是醒了，看到这么厚的雪，肯定高兴死了。” 程枫想着，嘴角不自觉便噙了一抹笑。 煮好早饭，高苗苗还没有醒，程枫舍不得叫她，便先去喂了鸡和猪。 因为高苗苗喜欢雪，他便没有清扫院子里的雪，就连去喂鸡喂猪都贴着墙根下走的，就怕在雪地上踩出脚印。 高苗苗醒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在床头，程枫已经不在床上，她心底忍不住暗暗吁了一口气。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想起昨夜的旖旎，她的心中不禁一荡，脸颊浮起两片红晕。 高苗苗又躺了一会儿，正想起身，刚一动便觉全身酸痛，起身到一半又躺了回去。 这感觉，堪比她当年读大学军训时跑了五公里第二天的那种酸爽劲。 反正也没什么事要做，全身犯懒又不想起床，高苗苗索性又躺回床上，因为没有睡意，一时也睡不着，便看着陶罐里的那枝红梅发呆。 只是多了一枝梅花装饰而已，整个房间便显得雅致了许多。也不知道程枫爬了多久的山才采到的？ 又想到昨夜程枫劲瘦却有力的腰身和肌肉充满了柔韧的弹性，她的脸又红了。 正出神之际，忽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高苗苗猛地惊醒过来，连忙往被窝里一埋，闭上眼睛装睡。 这种时候见到程枫，太尴尬了。 程枫是想看高苗苗醒了没有，等下他要出门去接刘桂英和两个孩子，担心高苗苗醒来见不到他会着急，便想着来跟她说一声。 进屋就见到高苗苗还睡着，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叫醒她时就发现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原来是在装睡。 程枫暗暗发笑，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目光注视着高苗苗，慢慢低下头做出要亲她的动作。 果然，高苗苗装不下去了，猛地睁开眼睛，伸出双手挡在两人之间。 “程枫，不要。” “不要什么？” 程枫眸光含笑地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戏谑。 高苗苗立时便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她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唇不敢看他。 见她满脸羞窘，程枫也不忍心再逗她，他转身坐在床上，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 “外面积了很厚的雪，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苗苗给打断，她狐疑地看着程枫，“你骗我的吧？昨天睡觉前还是满天星子的，怎么会下雪？” 第174章 去生产队集合 程枫也不解释，伸手掀开挡在窗户上的布帘子。 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金色的太阳光照在白雪上面，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还真的下雪啦！” 高苗苗兴奋地挣开程枫的怀抱，扑到窗口往外看。 “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程枫怕她着凉，忙用被子裹住她，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堆雪人吗？我待会去接娘和孩子们，等涵涵回来你们可以一起堆雪人玩了。” 说着他忍不住亲了亲高苗苗的鬓角，又道：“院子里的雪我特意没扫，就是想让你和孩子们玩个痛快。” 正在目不转睛看着外面雪景的高苗苗没有注意到程枫的小动作。 闻言，心头涌上一阵甜蜜，她斜斜地靠在程枫的肩膀上，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昨晚的决定真的是非常正确。 不过人生还很长，不知道很多年之后程枫待她是不是还能如现在一般。 感到幸福的同时，高苗苗内心也在幻得幻失，她缺爱，也极其没有安全感。 在最开心的时候，内心总会不合时宜地涌起怅然和恐惧，担心幸福来得太容易，又怕自己留不住它。 只是这些她都没有办法言说，在这里她也没有知心的朋友，所有的情绪都得她自己消化。 因此眉宇间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程枫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有些事情她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程枫抱着她的双臂收得更紧。 他想，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向她证明，他是她可以全心全意信赖的人。 二人相依相偎，心神都沉浸在这温馨的时刻，良久之后，还是高苗苗先回过神来，轻轻推了程枫一下。 “你不是说要去接娘和两个孩子嘛，再不去，就赶上人家吃午饭了。” 要到人家家里，赶在饭点去是很不礼貌的事。 程枫有些舍不得放开她，两人虽然做夫妻大半年了，真正在一起还只是昨晚，正是蜜里调油，难舍难分的时候。 只是再舍不得，正事要紧，不过程枫还是抱着高苗苗又温存了一会儿才放开她。 “你快去吧！外面雪大，再不去就真的太迟了。” 高苗苗红着脸轻捶了一下程枫的胸口。 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后者嘴角勾起一抹满意恩笑意。 “外边天冷，衣服穿厚点，早饭温在锅里，热水瓶里有热水，鸡和猪我都喂过了，院子里的雪等我回来再扫……” “还有什么？” 程枫洋洋洒洒的交待了一大堆，完全将高苗苗当成小孩子看待了，高苗苗听得好笑有暖心，忍不住歪了头看着他，一双明眸笑意盈盈带着几丝调皮之色。 程枫这才回过味来，自己确实太过婆妈了。 他不由得失笑起来，高苗苗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他还是忍不住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行，我走了，你记得吃早饭。” 临走之前程枫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从前他心爱高苗苗，因为有所顾忌，也不敢随意有亲密的动作，就怕高苗苗会觉得他孟浪，不尊重她。 昨晚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发展，他也就不像从前那般束手束脚，有些亲密的小动作顺手拈来，自然无比。 “知道啦！” 高苗苗回应的声音也带着些许娇嗔。 程枫离开后高苗苗便也起床，一离开温暖的被窝，她就被冷冽的空气冻得打了个冷颤。 抖抖索索地穿好衣服，在原地跳了好几下才觉得好受一点儿。 走出屋外，入眼便是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 院子里的积雪像一片白色的地毯，阳光下雪花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美得如梦如幻，像是置身在童话世界。 大雪过后，天空明净得像是一片巨大的蓝色水晶，看着人的心情也澄澈了许多。 高苗苗不忍心破坏眼前的美景，踩着程枫的脚印走到厨房，灶上还残留着温度，揭开锅盖里面里，蒸帘上放着一碗红糖水荷包蛋，甜香味引得早就饥肠辘辘的她肚皮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咕碌碌的声音。 雪白的荷包蛋静静地躺在红褐色的糖水里，白胖胖的可爱得很，看得高苗苗都舍不得吃。 她本想留给涵涵和念友吃，可一想到要是让刘桂英看到了，她肯定会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样该让她如何自处？ 那种感觉想想都觉得尴尬。 想到这些，高苗苗也顾不上许多，还是把这碗荷包蛋毁尸灭迹最好。 外面传来人声，说说笑笑的还挺闹。 “各村民请注意，各村民请注意，请大家扫完自家门的雪，到生产队集合。” 高苗苗正吃着早饭，村口的大喇叭里传出村支书的声音。 “啊，带着家伙什到生产队集合，清扫村子通往镇子路上的雪，请大家带着家伙什，到生产队集合，到时再统一分配任务。” 快过年了，路上的雪不扫，到时全化在路上和泥混成一块，路就成了烂泥潭，会很难行走。 程枫和刘桂英都不在家，高苗苗就只有先去生产队集合。 飞快地吃完早饭，她还是不放心地先到鸡舍看了一下鸡，一群鸡在雪里刨来刨去的，鸡爪连雪带土拨得到处乱飞。 猪圈里的猪吃饱了，卧在稻草里直哼哼，见到人来连头都不抬，尾巴惬意地在肥壮的屁股上甩来甩去。 照这个长势，今年肯定能过个肥年。 看过鸡和猪，高苗苗换了胶鞋，扛着扫把去生产队集合。 院门前路上的雪程枫已经清扫干净，各家门前都有人在清扫积雪，邻里之间说说笑笑得好不热闹。 也有人和高苗苗一样扛着家伙什往生产队里去。 “高苗苗。” 正在门前扫雪的王海霞见到高苗苗过来立即扬声叫她。 “你家门口的雪扫好了？这么早就去生产队啊？” 她伸头高苗苗身后看了看，没见着程枫，又问她：“诶，你家程枫呢？他没跟你一块儿，你家就你一个人去生产队集合啊？” 王海霞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高苗苗听得失笑。 第175章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回答哪个啊？” 王海霞也自觉好笑，哈哈笑了两声，问道：“你家怎么就一个去生产队啊？” “我婆婆和两个孩子昨天回娘家了，今天一早程枫就去接他们了，看时间应该也快到家了。” 高苗苗笑了笑，伸手将掉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 王海霞眼尖，看到她耳根下的红痕，都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她冲高苗苗促狭的坏笑道：“怪不得看你今天不一样，水灵灵的，原来昨天晚上做坏事了。” 高苗苗一开始还不明白王她说的什么意思，见她一直向自己挤眼睛，这才醒悟过来。 脸色顿时绯红一片，恰好阳光直照过来，一张桃花面白里透红，好看极了。 王海霞一时都看愣住了。 乖乖，原来没注意过，高苗苗居然有这副好颜色。 她不禁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这小模样，我要是男人也爱得不得了。” 她手太快，高苗苗躲都来不及，被捏了个正着，不过她的手劲很小，只是为了逗她玩。 都是结过婚的人，有时大家伙儿一起干活说一些荤段子，开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也是很正常的事。 高苗苗虽然不习惯，但也犯不着为这些小事惹得王海霞面上下不来。 “你跟我一块儿去生产队好了，家门口这一点让你公公和婆婆扫算了。” 高苗苗没理会王海霞的玩笑，转移话题道。 “就你脸皮薄。” 王海霞笑着揶揄一句，又道：“你等我，我回去换双鞋。” “行。你快去。” 王海霞和自己公婆、男人交待了一句，急急忙忙回屋换鞋去了，高苗苗趁手便帮着她公婆扫雪。 不一会，王海霞脚上换了双胶鞋出来，顺手扛起墙角的铁锹，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和高苗苗结伴往生产队去。 王海霞是个话蒌子，一路上嘴就没停过，将她知道的村里新鲜事都给高苗苗倒了个干净。 “头前几天，胡远升的爹娘来看他，啧啧，那副派头，比旧社会的官老爷、官太太还足。” 关于胡远升的事高苗苗没什么兴趣，只是哦了一声。 这种闲话，说的人只要开了个头，不需要旁人多嘴，自己也会顺嘴往下说。 王海霞继续道：“那个他们家门口瞧稀奇的人那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李小红她娘赶了几回都没给赶走。” 高苗苗目光戏谑地看着她，“被赶的人里肯定也有你吧？” 王海霞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很大方的承认，“那当然，腊月寒冬的闲在家里没事，人都要闷坏了，我肯定去凑热闹啊！” 说着，她用肩膀顶了一下高苗苗，一脸小得意，“再说，我不去的话，你哪来的新鲜事听哪？” 她爱凑热闹，也喜欢听八卦，却不是个口无遮拦，逮谁跟谁碎嘴的人。 在这个村里，也就高苗苗投她的脾胃，还有一个，高苗苗嘴紧，和她说什么事，从来不用担心她会说出去。 前两天她儿子小顺发热，没空来找高苗苗，昨天想来找她，程枫又说她去了镇上。 一肚子的热闹事存在心里，没地儿说，可把她憋坏了。 今天可不搂住了人，自然要好好倾诉一番，这也是她扔下家里和高苗苗一道先走的缘故。 高苗苗心底对胡远升厌恶至极，对他的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不过王海霞要说，她也不拦着就是了。 她笑笑，没有接话，王海霞却认为那是她和自己心照不宣的表示，遂自眉飞色舞的往下说去。 “诶，你是没看到胡远升那对爹娘的作派，一进门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乡下地方，卫生差，又说李小红不会收拾家里，不会照顾人，还嫌弃李家给上的不是茶叶茶，不尊重他们……” “那个挑剔的样子，就跟下来视察的领导差不多，要是我，早一笤帚挥上去了！” 王海霞说着便一脸的义愤填膺。 “什么人呀？真是！苗苗，你是不知道他们拿眼皮子夹人的样子！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没我们这些乡下人种地，他们城里人吃什么，喝什么？咱们一年到头、起早贪黑、日晒雨淋的，种出来的粮食就养了这群白眼狼，我倒宁愿拿去喂狗。 “养的狗，还知道冲我们摇摇尾巴呢，那些城里人真是连狗都不如了！城里的人也不全是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高苗苗安抚她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那倒是。” 王海霞点头，“我就是看不过眼罢了。” 说着，她凑近高苗苗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哎，我跟你说，李小红跟那个胡远升，原来没结婚时就睡在一起了。她是肚子里揣着娃结的婚！天哪，一个大姑娘，真的是一点面皮都不要了！” 高苗苗看了一眼身旁的憨货，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李小红就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才逼得胡远升和她结的婚，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也就王海霞，一副听天稀奇事的模样。 “大姑娘一点都不庄重，被人家下话也是活该！你晓得她婆婆是怎么说她的吗？” 高苗苗摇头，嘴里道：“大概没什么好话。” 胡家本就对这桩婚事不满意，是迫于李家的压力才不得已同意的，对这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那个老婆子，嫌弃李小红是自己送上门，不值钱的货色。还说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的是她儿子的种，她是绝对不会同意李小红进门的。” “她这话一说，李家老两口的脸都气得铁青。李家媳妇臊得好几天都没出门。哼，要我说，还是两家老两口作的孽，把李小红宠得不成人！” 李家虽然重男轻女，可只要不涉及到利益，李家夫妇对这个女儿还是很好的。 说到宠孩子，高苗苗便趁机说起王海霞的儿子小顺子。 王海霞初为人母，提起自己的儿子便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说，两人因孩子教育的事情探讨起来。 只要不是关于李小红和胡远升一家子的事，高苗苗和王海霞还是很能聊到一块儿去的。 第176章 引起公愤 两人一路说，一路笑着，两个年轻的小媳妇，娇俏明媚，朝气蓬勃，不自觉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李小红扶着腰站在大门口，看着门前的同村人扛着家伙什往生产队结合。 她爹娘和大哥正清扫屋前的积雪，李母见她一直站着，怕她着凉，便劝着她回屋。 “小红，外头冷，你带着身子，冻伤风了受罪。” “我心里燥得很，吹吹冷风还舒服点。” 李小红的面色倦怠，她身子笨重，已经站了好一会儿，此时腿脚酸得很。 她犟着不愿意回屋，是因为不愿意回去面对胡远升。 胡远升自从腿被人打断了之后，脾气也越发怪异，高兴时对她和言悦色，甜言蜜语。不高兴时，就对她破口大骂，言语间都是一些侮辱不堪之词。 还有一层更让她恐惧的是，胡远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床上躺得久了，闲得无聊，特别热衷做那事。 且他精力旺盛，做起那事来没完没了的，还不知道轻重，让她很是难耐。 有时他兴头上来，也不管青天白日的就把她往床上拉，有一回，家里人就在屋外，房门虚掩着，他就不管不顾的硬来。 房门虽然关着，可是没落锁，她也不敢太过挣扎，怕动静太大引得家里人进来，只好咬牙任由他施为。 直到现在她都清楚地记得当时心里的恐惧和惊慌，而他居然还在她的耳边说着下流无耻的话。 “你家里人就在外头，他们肯定知道我们正在屋里做什么？说不定正竖着耳朵听呢？” “你叫啊！叫出来，也让你家里人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流着泪，咬着牙死死忍着，那一刻她的心如死灰。 她突然想起奶奶曾经跟她过的一句话：女人有两回投胎的机会，每一回是出生，每二回就是嫁人。嫁对了人，一辈子和乐顺遂，嫁错了人，煎熬一辈子。 这样的日子不过才一个来月，她就已经过够了，一辈子那么长，她该怎么熬下去。 她的双眼无神地四处张望，人人脸上都带着笑，生活幸福美满，只有她一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 高苗苗和王海霞的两张生机鲜活的笑脸印入她的眼帘，特别是高苗苗的。 她的面孔正向着阳光，脸上的笑意被金色的阳光照着，灿烂耀眼，美丽动人。 她心里泛起一股酸涩，同时夹杂着嫉妒和怨恨。 自己正在痛苦的深渊里苦苦挣扎，她凭什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高苗苗脸上的笑太刺眼了，她心里涌上痛恨之意，一股戾气直冲脑门。 真想拿把刀划花那张脸，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她可没忘记胡远升这个狗东西，做那事做到兴头上时，嘴里不住的叫高苗苗名字时让她作呕的样子。 这种对任何女人都是奇耻大辱的事，都是高苗苗带给她的，她总有一天要给她身上讨回来。 “高苗苗……” 李小红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那抹身影，齿缝间慢慢挤出她的名字。 高苗苗三个字在她齿间一字一个字的往外迸，低回的声音在她的舌尖辗转，就似她将高苗苗的名字当成她的人在噬咬一般。 李小红和高苗苗的关系微妙，经过她前家前，王海霞下意识的就拉着高苗苗加快了步伐。 “苗苗。” 这时程枫也背着涵涵走到这里。 “娘……” 涵涵一见到高苗苗就亲热地叫了她一声，又对她说道：“我们等你回来一块儿堆雪人玩啊。” 程枫背着她一路走过来，早就知道大人们要去扫路上的积雪。 刘桂英背着念友也走到这里，高苗苗想到昨晚的事，知道她是故意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好让两个人过二人世界，面上忍不住些发烫。 念友见到高苗苗也亲亲热热的唤她娘。 程枫和王海霞打过招呼，转而高苗苗道：“你回去歇着，扫把给我，我去生产队集合。” 见他正要放下背上的涵涵，高苗苗连忙阻止，“村支书在喇叭里通知了，各家的劳力都要去。你以为你能逃得过？你和娘送两个孩子回去，我先去生产队等你。” 程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海霞便在一边打趣，“程枫，都知道你疼老婆。可疼老婆也别当着我们的面嘛，你这样，让我们这些没人疼的还怎么和家里的石塔过日子！你小心引起公愤！” 程枫俊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你家王二难道不疼你吗？半夜为了嘴馋的媳妇去偷人家的苞米，被狗撵出二里地的人是哪个？” 高苗苗哪里舍得程枫被这么打趣，马上出言反怼回去。 王海霞忍不住直笑，“要说我家王二，人是憨了点，对我那倒也是没二话说的。” 王海霞怀孕的时候，半夜饿醒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啃苞米棒子，自己家种的还没上浆。 邻村有户人家倒是有长熟的苞米棒子，王二就半夜去偷，结果人家在苞米地边上搭了棚子看地，还带着家里的狗。 王二半人家的狗追了一路，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还好手里的苞米棒子攥得紧紧的。 回来连夜就给王海霞蒸上了，那夜王海霞是啃一口苞米棒子，哭一下。 “那你还说那么酸的话干嘛？哪天碰到王二，我定跟他好好说道，他老婆嫌弃他是个石塔。” 这下换高苗苗打趣王海霞。 将不远处的一切尽收眼底，李小红心里直冒火，特别是程枫看高苗苗眼神，那样的温柔专注，情意绵绵。 高苗苗和王海霞说话的时候，程枫的眼神就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的身上。 她嫉妒的都快要发疯了。 与此同时，卧室的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李小红眸光一瞥，忽然看见丈夫胡远升正从窗户缝后面偷偷看着高苗苗，那个眼神着迷，仿佛是带着勾子，要将高苗苗身上的衣裳给扒了似的。 看到他这副色迷心窍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受到的屈辱，再对比程枫对高苗苗，说话轻声细语，眼神温柔多情。 若是当初她不曾退婚，那么嫁给程枫的就是自己，被他用温柔深情的眼神看着的也会是自己。 都是高苗苗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 第177章 别再胡思乱想 高苗苗笑吟吟地回望着程枫，眉眼温柔，俏丽动人。 胡远升从窗户缝里偷偷望着，脑海里不由想起当日高苗苗无助躺在自己身下之时的情景，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恨不得一双眼睛都粘到高苗苗身上。 程枫敏锐地感觉有一道窥视的目光望向自己这边，眉心一蹙，冷冽的目光如电一般射向窥视之人。 胡远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关上窗户，脖子往窗户下面一缩，再不敢抬头。 程枫的眼神太可怕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乡巴佬会有那么恐怖的眼神。 程枫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紧紧关着的窗户。 “人家都往生产队那边去了，苗苗你和王海霞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反应过来，他不禁催促起两人。 二人答应着就准备离开。 “程枫。” 李小红倏地开口，随即便一手扶着腰慢慢走过来。 程枫眉头轻皱。 高苗苗和王海霞皆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将目光看向李小红，都在想她叫住程枫有什么事。 “小红，快回屋，站在风口半天了，小心身子。” 胡远升就在屋里，李母连忙上来拦住她。 自从和胡远升结了婚，日子过得不顺心，李小红为了和程枫退婚的事和她闹过好几回了。 平时闹闹也就算了，现在当着姑爷的面可不能这么做，这夫妻之间有了嫌隙，这往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了？ “娘，你拦住我做什么？你让我过去。” 李小红和李母在门口纠缠。 程枫几人将其视若无物，各自离开。 李父和李家大哥回头看了一眼正纠缠着的母女俩，从门口经过的村民们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 李父面色不虞，冷声喝斥了一句：“站在门口招什么风！快回屋去！” 李家大哥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脸色却沉了下来。 李小红的流言流传在整个村子里，难听得很，连带着他这个做大哥的脸上也无光。 都是爹娘将李小红惯坏了，由着她乱来。 村民们都是有眼色的人，见李老大的脸色黑沉黑沉的，也没有人不知趣的多嘴，至多就是多看两眼罢了。 “你们都拦着我做什么！” 李小红心里本就窝着一团火，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痛苦全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你们是不是嫌我丢人？你们都嫌我丢人！嫌我丢人，当初为什么又要我舍了脸皮去缠胡……” 胡远升三个字刚要出口，李小红的嘴就被她娘死死一把捂住，“我的小祖宗诶，姑爷还在屋里，你瞎咧咧什么哦！” 李小红被捂住嘴，挣脱不开，拼命的唔唔了两声，眼泪如水一般往下落。 李母看到闺女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缓和了许多。 “你现在肚子里揣着娃，屋里是你娃的爹，你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哪！就算看在娃的面上，你也不能犯糊涂！” “姑爷现在还年轻，玩性重，等过几年就好了！日子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将来你和孩子跟着他一块儿回城里，去过人上人的好日子，就等着享福了！” 提到孩子，李小红挣扎的举动慢慢停了下来。 她伸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感受到母亲的抚摸，动了一下。 李小红的眼泪霎时流得更加汹涌。 俗话说狗行千里要吃屎，胡远升这种烂人怎么可能会改！ 她的一辈子似乎能看到头，而她也只能屈从于命运，无奈的妥协。 李小红认命一般的低下头，心头那股子邪火一下子全都熄灭了，她怔怔站着，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腹中的孩子，只有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你是个死人啊！还站着干什么，快拉她回屋，还不嫌现眼！” 李父看娘俩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像话，路上人来来去去的，都是一副瞧西洋景的眼神，心头火起，沉声喝斥了一句。 李母一向最怕自家老头子，闻言便急忙连拖带拽的将她拉进屋里。 李小红的娘干惯了农活，力气大，况且李小红的心气也散了，几乎没什么力气在挣扎，便顺从的由着进了屋内，木木的做的凳子上发愣。 李母无奈的叹了口气，心内不由生出一丝悔意。 当初就不应该和程枫退婚，现在程枫多风光，腿不瘸了，还在县里的大领导面前露了脸，以后的前途可真不好说了。 可谁能想到程枫会有今天呢？ 就算后悔也没有用了，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 还是抓住眼前能抓得住的好处才最实际。 “小红，可别再胡思乱想了。” 李小红的娘凑近自家闺女耳边，放低了声音，生怕说的话让屋里的胡远升听了去。 “别总是念着程枫，让姑爷晓得了可怎么好？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自个儿老婆心里有别的男人！闺女，你得想办法拢住姑爷的心，你往后可是靠他过日子的！” “你得想想以后，以后你跟着姑爷回了城里，过好日去了，哪里还记得这些乡里的事。到时再将咱们的金余也带城里去，以后咱们老李家就脱了农民的这层皮，再也不用在土里刨食了！” 李小红低头听着，也没应一句是，也没应一句不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见她这样，李母脸上有些讪讪的，再没有心思再劝了。 “你自己个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她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李小红一个人呆呆地坐着，脑子里一时浮现起程枫对高苗苗处处体贴，看着她温柔多情的眼神 若是程枫看着的是自己该多好！ 想到这些本该是她的，却让高苗苗给抢了去，嫉妒仿佛如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内心。 想着想着，不由得有些痴迂起来。 心病就此而起，脑子里的想法便有些异于常人，常常钻进牛角尖里就转不出来。 性格决定命运。 李小红的不幸其实全是由她自己造成。 茨威格早就说过：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内心的积累无法支付礼物的价格，最终只能无福消受。 第178章 奶奶发飙了 清扫完路上的积雪，高苗苗和两个孩子在自家院子里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场。 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把她从前没玩过的这些游戏全都玩了个遍。 只是堆雪人的手艺太差，大小不一的三个圆球，加上两只黑眼睛，一个胡萝卜做成的红鼻子，头上再扣上一只铁盆，就算是堆成一个雪人了。 模样实在是不敢恭维，涵涵和念友看着雪人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嫌弃。 “你们的手艺太差了，看我的。” 最后还是程枫看不过，下场来帮忙。 在他的指挥下，一家四口又忙活了小半天，一个英姿勃发、正气凛然手握钢枪的军人就立在眼前。 神情坚定，眼神刚毅，就像真人一样，微妙微肖，好像下一刻就能活过来似的。 高苗苗侧头看着程枫，他正看着眼前的雪人，目光里包含着回忆、思念、怅然…… 程枫对部队的感情一定很深，没有一刻忘怀过部队的生活，就连堆的雪人都是军人的形象，坚定刚强，正义颤然。 他堆的是雪人，其实也是他自己。 如果部队有召唤，他肯定没有一点犹豫的回归部队。 国家召唤，义不容辞，召之必回，回之能战！ 高苗苗不禁握住了他的手，程枫侧头看着她，她报以一笑。 刘桂英在厨房煮着生姜水，隔空看着屋外的雪人笑了，可眼中却有泪。 儿子背着背包，瘸着腿牵着两个孩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情景，只到现在还清晰如昨天。 胡子拉碴，风尘仆仆，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没有光，他把魂丢在了部队里。 她不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问两个孩子从哪里带回来的？ 她全盘接受了儿子身体的残废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两个孩子，默默的照顾他们。 从来也不提自己在夜里独自流过多少的眼泪。 她做主给儿子娶了一房媳妇，只要成了家，为人夫、为人父，心里有了牵挂，儿子会恢复过来。 她只要儿子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就知足了。 儿子的眼睛里终于又有了光，她也终于能安心了，就算是死了也能闭目。 “哇！爹好厉害！” 涵涵拍着手惊叹，开心得几乎要飞起来。 她敢肯定，整个村子里没有一个小孩子的爹能堆出这么威风好看的雪人！ 她决定等下就出去招呼村里的那些小孩子来看她爹堆的雪人。 “爹真厉害！” 念友由衷地赞叹，“爹，你能教教我吗？我也想堆一个和你这个一样威风的雪人。” 程枫问道：“你想学？” 念友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想学。” 涵涵在一边嚷嚷，“爹，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程枫微笑看着两个孩子，表情柔和，“其实很简单，胸有成竹才能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两个孩子睁着大眼睛，听得一脸的懵懂。 高苗苗看得失笑，两个孩子哪里听得懂程枫这些包含着深奥哲理的话。 “你们心里想到什么，就堆什么，没你爹说的那么复杂的。小细节上处理一下，肯定也很好看的。” “不错。” 程枫赞同地点头，“你们堆的糖球串一样的雪人，在我眼里也一样好看。” 想不到他还挺有冷幽默的细胞，高苗苗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程枫抿了抿嘴角。 他是想哄两个孩子高兴，自己说错话了？ 索性两个孩子的审美还是挺正常的，缠着程枫教他们怎么才能堆出和他的一样好看的雪人。 “在外面冻得这么长时间，小心伤风，快来喝碗生姜水再玩。” 刘桂英站在厨房门口大声招呼程枫他们。 高苗苗看着两个孩子冻得通红的脸蛋和小手，担心他们会冻感冒，拉着他们去厨房喝生姜水。 程枫才算暂时逃过一劫。 后面涵涵早就将堆雪人这事抛到脑后去了，只有念友念念不忘程枫说的那几句话。 高苗苗将胸有成竹的典故说给念友，又仔细地将那几句话的意思解释给他听。 念友听得似懂非懂，却坚定地点点头，心里也种下一颗种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想清楚，要做到心里有数。 喝过生姜水，程枫和高苗苗带着两个孩子在雪地里又玩了好一会儿，直到刘桂英的喝斥声传来才作罢。 “你们两个大人加起来六十来岁了，怎么还没有大人气，带着两个孩子在雪地里疯到这么老半天，还不够！你两个大的没事，小的冻坏了，看你们怎么整！还不快回屋！再玩，我就拿扫帚抽你们！” 高苗苗和孩子们面面相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奶奶发飙了，你们快回去，真冻坏了也不是玩的。” 两个孩子正玩到兴头上，闻言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老老实实的回屋。 刘桂英拉着两个孩子给他们换掉湿了的鞋袜。 程枫和高苗苗留下清扫院子里的残雪，屋里断断续续传来刘桂英念叨的声音和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程枫和高苗苗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对方，相视而笑。 进了腊月，雪下得一场比一场大，纷纷扬扬的下得没完没了的，出不了门，就只能窝在屋里。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少，村里的男人们差不多都是聚在一家玩玩牌，哄哄牛皮。 女人们有些互相窜门，聚在一起纳纳鞋底传传闲话。 高苗苗和程枫算是村子里的异类，无事几乎从不到人家去串门，倒是刘桂英，闲不住，经常到相好的老姐妹家里玩玩，有时也带着两个孩子去。 家里经常就只剩程枫和高苗苗两人，家里有人，程枫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当只有他和高苗苗两个人的时候，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粘着高苗苗。 看书什么的都喜欢靠在高苗苗身上，自个拿着书在看，手却不老实地伸进她的衣襟里。 她捉住他的手，不让他行动，他却倒打一耙，说她妨碍他看书。 高苗苗气急而笑，与他争辩，他却低头吻住她，不让她说话，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意乱情迷之际才放开她。 第179章 指鹿为马，倒打一耙 高苗苗咬着唇，双颊绯红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程枫，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明明是你诱惑我，我又不是柳下惠。” 程枫说得一本正经。 “你，你这是指鹿为马，倒打一耙……” 高苗苗气咻地瞪着他，想不明白，在人前一本正经的程枫，怎么背着人的时候是这么一副无赖模样。 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完，唇上再次附上一抹柔软，后面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 高苗苗推拒不开，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她紧张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生怕有人会突然进来。 要真如此，她的脸就丢大了。 好在程枫也知道她的性子，很快便放开她。 见她面色桃红，双眼迷蒙的模样，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随即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色眯眯的，脑子里成天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高苗苗羞恼地啐了他一口。 程枫嘴角噙着笑意，他也知道高苗苗初为人妻，有些放不开。 “我想自己的老婆怎么能算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是受到国家法律保护的。” “我说不过你。” 高苗苗哼了一声，别过身子不看他，“反正，反正你以后不许这样。” 程枫笑着追问：“不许怎样？” 高苗苗俏脸一红，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自己心里有数。” 她眼角微红，眸光含情，瞪的那一眼没有丝毫杀伤力不说，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妩媚，万种风情。 其实程枫这样她心里并未有反感，反而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 只是一本正经惯了，思想又相对保守，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难道你不喜欢吗？” 程枫剑眉轻佻，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高苗苗的脸霎时如同火烧一般，又红又烫，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程枫看着她红得滴血似的耳尖，低低地笑了起来，恼得高苗苗气地伸手直捶他的胸口。 那些微的力道打在他身上就如挠痒痒似的。 程枫捉住那双不老实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记，笑声越发的愉悦。 闺房之乐，画眉之趣大概便是这般了。 【检测到物品年份30，价值300元】 【检测到物品年份20，价值200元】 高苗苗将回收来的物品往车上放，系统在脑海里计算着这些物品的价值。 这几天天气不错，虽然气温很低，路面被冻得梆硬，但很适合行走。 高苗苗卖了一些鸡蛋，手上有了点闲钱，程枫的工分也算下来了，他也把钱都交给高苗苗。 她从程枫的工钱里拿了二十块出来，再加上自己平时卖鸡蛋，上山挖草药换的钱，约莫也有四十来块。 趁着天气好，骑着自行车到别的村里收一些用不着的物品，积攒着，等有需要的时候好和系统兑换东西。 因为每次去收破烂，大件小件的拉回村太显眼，高苗苗试着和系统沟通过，现在她可以将收回的来物品先寄存到系统里，系统统计价值，等她以后有兑换需要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兑换所需物品了。 “既然可以这样操作，你以前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高苗苗脑海里闪过疑问。 【你没问】 高苗苗一时无言以对，半晌之后才回了一句，“你说得好有道理。” 【系统必须满足宿主一切合理要求，无法主动向宿主提供系统所具备的全部功能】 脑海里闪过系统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机械提示音。 “什么意思？” 高苗苗不淡定了，立马问道。 系统的回复是和之前同样的话。 高苗苗听着，竟从这句话里感觉到一丝高傲，紧接着，眼前便马上浮现出一只高傲男孔雀的形像。 与系统给她的感觉居然不谋而合。 不过听系统话里的意思，这个以物换物的系统还有许多隐藏功能，不过这些功能都需要她自己发现。 看来自己以后要多与系统交流交流了。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太阳高高的悬在中天。 榕树村外的河滩上几个小孩子正在玩耍。 冬天河水水位下降，露出大片的河滩，河面上又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几个小孩子相约来这里滑冰玩。 一块木板头上钻个洞，拴上绳子就是他们滑冰的玩具，更简单些的，就直接躬腰站在冰上，手上拿着根棍子，让前头的小孩拉着另一端，也能玩得起来。 河滩边上的几株秃树上停着几只乌鸦，歪头斜脑，瞪着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河滩上玩耍的孩子。 河滩上回荡着孩子们的嬉闹声。 李小红站在不远的枯草丛里，冷眼看着河滩里玩闹的孩子。 涵涵和念友赫然也在其中。 这群小孩子能来河滩边玩也是李小红怂恿的。 不久前，一群小孩子在村路上疯跑，她当时正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四五个孩子里头有涵涵和念友，不免想到那日也是在门前的路上，高苗苗和两个孩子亲热的模样。 若是两个孩子出点什么事情，不知道高苗苗还能不能笑得这么开心。 嫉妒心使然，李小红叫住这群孩子，笑眯眯地引逗他们，“你们光在路上这么乱跑有什么好玩的？” “听说村外的河面上结了好厚的冰，滑冰才好玩儿呢？” 闻言，一群孩子便嚷嚷着要去玩儿。 “我们要回去了，娘等下找不到我们，要着急的。” 涵涵与念友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李小红本就想哄他们俩过去玩，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怎么不去，滑冰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儿呢！你们俩去，待会我去跟你们的娘交待一声。” “你这个坏女人，我才不相信你呢。” 涵涵生气的瞪着李小红，她可没忘记上回她推自己落水的事情。 “我们不去玩儿，你们也不许去玩，小孩子去河边很危险的，我们还是玩别的吧” 说着，她气鼓鼓地看向周围的小伙伴。 念友也跟着道：“我们去学校的操场上玩吧，操场上的雪没有人扫，我们踩实了也可以滑着玩的。” 然而另外几个孩子听到李小红说村外的河面上可以滑冰玩，早就按捺不住了。 “程念友，你说的肯定没有滑冰好玩，你不去，我们自己去了。” 第180章 快救救他 念友担心一起玩的小伙伴，连忙拉住其中一个小孩的胳膊。 “不能去玩，很危险的。” 涵涵跟着附和，“爹娘知道了，你们回家肯定要被打屁股的。” “河面上的冰都可以走驴车了，有什么危险的。要是你们胆小不敢去，算我没说吧。” 李小红轻蔑地一笑，转身坐回凳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你们不敢去，我们自己去玩儿。” “我们走。” 那人甩开念友的手，招呼着其他人，说着还回头冲涵涵两人不满地奚落道：“胆小鬼。”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不禁纷纷附和。 小孩子心性要强，根本受不了被别的小孩子这么嘲笑，不等念友说话，涵涵便怒气冲冲地嚷嚷道：“谁是胆小鬼？去就去！” “涵涵……” 念友皱着眉头，明显不赞同她的决定。他想拉住涵涵，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念友无法，只好也跟着一起。 看着几个孩子小旋风似的卷走了，李小红慢慢睁开了双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站起身，扶着腰缀在孩子们身后跟了过去。 李小红冷眼看着孩子们在冰上玩耍，一开始还只是在河边玩，渐渐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越玩越往河心靠近。 一阵冰面开裂的脆响声传来，紧接着便听到扑嗵一声，“有人掉河里了！” 河面上破了一个大洞，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水里挣扎。 一起玩的几个孩子吓得脸色都变了，惊慌地四散逃开，瞬间便没人影。 河面上只有涵涵一个人不知所措地哭喊着念友的名字，蹲下来伸手去够他，“你，你快拉住我的手！” 冰面裂开的时候，念友站在裂缝的边缘，他本来是可以逃开的，可是涵涵站在裂缝的中央，为了救她，念友拉住她用力将她甩了出去，自己却因为惯性骤然发力而掉进的水里。 两个孩子在水里挣扎，因为冬天身上穿着棉袄，一时也不会沉下去，但时间一久，等棉衣吸饱了水，变得死沉死沉的，就肯定会被拉进水底。 那就真的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涵涵，你别靠近，危险。” 念友还算冷静，借着棉衣的浮力慢慢往洞口的边缘靠近，伸手去够冰面。 另一人和他一起落水的孩子也有样学样，只是伸手一拉，脆弱的冰面承受不住重量，哗啦一声便又裂开。 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刺骨，两个孩子泡在冰水里脸色很快冻得发白，嘴唇都青紫了。 涵涵一个小姑娘，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蹲在冰面上呜呜地哭。 “涵涵……咯咯……别哭，咯咯，回村里叫……咯咯……大人！” 念友已经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战，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直到这时，李小红才现身慢慢走了过去，她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脸上带着奇怪的笑。 “姨姨，你快帮忙救救我弟弟……” 涵涵一见到李小红，也顾不得她曾经推自己落水的事情，哭着开口向她求救。 李小红看也不看她一眼，在安全的地方站住，将手里的竹竿递给和念友一同落水的孩子。 “抓住竹竿，我拉你上来。” 那个小男孩抓住竹竿，借着李小红的力手脚并用地爬上冰面。 “别动，我拉你过来，到安全的地方再站起来，你身上的棉衣又湿又重，小心又掉进水里。” 小男孩乖乖地由李小红拉到了冰层厚的地方，这才慢慢爬起来，手脚都冻得像冰块一样。 到底是农村里的孩子，泼皮，到了安全的地方，抖抖索索地站起来跑了，也不顾还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的念友。 涵涵以为李小红救出二明，就会来救自己的弟弟，没想到她只是站在原地再没有动作。 “姨，你快救救我弟弟呀？” 涵涵急了，忙哀求道。 李小红手里抓着竹竿，目光沉沉地看着哭得唏里哗啦的小女孩，半天没有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慢慢抬起手里的竹竿，可方向却是指着涵涵。 小丫头此时正身处裂缝的边缘，李小红手里的竹竿很轻易的便会将她推入水里。 就算她不推，涵涵因为她的动作受到惊吓，起身逃跑，脚下的冰面本就脆弱不堪，肯定会裂开。 涵涵和念友都呆呆的望着李小红，面对她诡谲的目光，吓得忘记了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李小红手里的竹竿终于改变了方向，伸向水里的念友。 后者因为棉衣的重量已经开始慢慢下沉，手脚冻得麻木的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再挣扎。 念友艰难地伸手抓住竹竿。 李小红用力将她往外拉，她是双身子，念友身上的棉衣已经吸足了水，变得异常沉重，她拉得很是艰难。 见涵涵还在边上哭天抹泪的，忍不住沉着脸喝骂道：“蠢死了，就知道哭！哭！哭！还不快来帮忙！” “哦，哦……” 涵涵如梦初醒，连忙过来帮忙，虽然她年纪不大，但力气不小，两人终于将念友拉了上来。 见人没死，李小红扔掉手里的竹竿，一言不发的转身便离开了。 不是良心发现。 她当时是真的想一竹竿子将涵涵推进水里的，只是刚要动作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 她也是个要做母亲的人，孩子牵动着她的神思，她怕自己真的做下这样的恶事，虽然是报复了高苗苗，可她更怕将来会报应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那一瞬间，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终于还是因为心里的害怕放弃了。 她再嫉恨高苗苗，也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作赌注。 念友手脚冻僵了，爬在冰面上半天爬不起来，涵涵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他拉起来，一时却没能拉得动他。 此时的念友已经冻得嘴唇乌青，一张小脸和河岸上没化的雪一样白。 再不回去，念友就算没被淹死，也会被冻死了。 “你快使劲爬起来呀，我拉不动你了。” 涵涵眼泪成窜的往下掉，身上的衣裳也因为拉拽念友沾湿一片。 第181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涵涵，不哭，我没事，你快去叫大人。” 念友也想起来，可手脚根本就使不上力气，见涵涵哭得伤心，心里又舍不得。 涵涵胆子小，见念友这副样子哪里肯离开，心里也怕回去被家里的大人骂。 “我不走，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冻死了怎么办？” 她抹了抹眼泪，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去搀念友。 “念友、涵涵……” 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几人飞奔而来，跑在最前头的赫然是程枫。 看到冰面上两团小小的身影，他提着的心瞬间掉了下去。 先前被李小红拖上岸的孩子穿着一身湿棉袄哭哭啼啼地跑回家。 刚好家里的大人在，一见他的样子便知道是去河边玩水去了，抄起家里的鸡掸就抽了上去。 在家长的逼问下才晓得念友还在河里，家里的大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立马带着孩子去程枫家里找人。 正好刘桂英也在，几个大人心急火燎的就往河边飞奔。 眼前的一幕刺激着刘桂英的大脑，见两个孩子没有生命危险，她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随即腿脚一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两个背时的孩子……” 涵涵正处在绝望难过的边缘，见到程枫他们，连忙欣喜若狂的拼命朝他们挥着手。 “爹……爹……你快来救救念友呀……” 程枫心急如焚，面上浮现急色，顷刻间便奔到两个孩子面前。 “念友他掉河里了，全身都冻僵了，我怎么拉他都拉不起来……” 涵涵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似的，赶忙向他哭诉。 “跟奶奶她们回去。” 程枫见涵涵没事，放心不少，嘱咐了一句后便俯身一把抱起脸色冻得乌青，牙齿一直打着颤的念友。 “念友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 刘桂英拉住程枫，看着他怀里面色惨白，唇色乌紫的孩子，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想要责骂，可看他那可怜的样子又怎么也狠不下心。 “奶奶，我不要紧的。” 念友打着哆嗦，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表示自己没事。 刘桂英的心就像被刀刮一样疼，眼泪止不住的流。 “程枫，快抱孩子回去，你娘这边有我们。” “回去就给孩子脱了衣服泡热水里，水温不能太烫，要温温的。” 和程枫一起过来的人叮嘱他，他点点头。 “娘，我先抱念友回去，你带着涵涵。” 程枫交待了刘桂英一声，抱着念友很快便跑远了。 “奶奶。” 紧跟着他后头跑过来的涵涵见到刘桂英，怯怯的叫了一声。 看着小丫头活蹦乱跳的模样，又想到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的念友，刘桂英心里一阵后怕。 好在两个孩子没事，不然可让她怎么活。 刘桂英看着满脸泪痕，衣裳也湿了一片的涵涵，心头的恐惧消退之后，一股无名火气冒出来。 她抓涵涵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常，厉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哪里不好玩，跑河边玩什么！啊！跟你们说过几回了，不能到河边玩，怎么就不听！” “若是你们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跟你们爹交待！你们让我怎么活！” 涵涵哇的一声哭嚎起来，边哭边抱住刘桂英，嘴里含糊不清的认着错，“奶奶，我以后不会了！我再不到河边玩了！” “奶奶，你别生气了！” 刘桂英虽然在气头上，却还是舍不得真的用力打孩子，加上涵涵身上又穿着棉裤，打在她屁股上的巴掌和挠痒痒也没什么两样。 她完全是被吓哭的。 边上的大人见状连忙来劝。 刘桂英其实也只是一时邪火冲顶，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她拉着涵涵一路飞快的往家里赶，此时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见刘桂英和涵涵过来，连忙默契的让开一条道，让两人进去。 这些看热闹的村民是见到程枫抱着念友在村道上飞奔而被吸引过来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厨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两块门板，什么也瞧不见。 之所以还围着不走，不过是想看看最后的结果而已。 程枫一到家就先将念友身上湿衣服脱了个精光，先搓热自己的手心，偶后用热乎乎的手掌在念友四肢，身上用力的搓着。 念友的身上冰凉，没有一丝热气，触手就跟握着冰块似的。 若不是他们去得及时，念友就算不被淹死也会冻死。 待他身上的皮肤被搓得通红，四肢关节发软了，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程枫才用被子裹了他，将他抱到厨房，给他泡澡。 热心的村民在程枫给念友搓身体的时候就在厨房里烧了满满两大锅热水。 此时正好用得着。 程枫试好水温，小心翼翼的交念友抱进桶里。 冰冷的身体一进了温热的水里，乍然的热度烫得他眉头都囧了起来。 “太烫了吗？” 程枫见念友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问了一句，又伸手去试了一下水温。 水温正好，不热不凉。 “我给你加点冷水。” “爹，不用，这样刚刚好。” 念友适应的水里的温度之后，浑身舒服的打了个冷颤，只是说话还是有些哆哆嗦嗦的。 程枫这时才有空坐下来。 念友在水里泡着，只露出个小脑袋的念友，青白的脸色转红，嘴唇上的青紫也已经消褪。 想来身体是没什么大碍。 不过冻成那样，一场伤风估计是避免不了的了。 “我曾经教过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你今天不但自己去河边玩，还带着涵涵一起去，差一点就被淹死，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程枫严肃的看着念友，语气淡淡的，没有责备，只是在陈述事实，念友听得满脸羞愧。 唯一庆幸的就是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及时的把涵涵给推开了。 “爹，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你怎么罚我都行！” 念友低头认错，也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 “明天早起，多做二百个深蹲。” 程枫见念友这么痛快的认错，心内嘉许，倒是有点男子汉敢做敢当的气势。 第182章 唯恐天下不乱 “好。” 念友马上答应下来。 二百个深蹲，他咬咬牙应该能坚持下来的。 自从程枫发现念友性情安静敏感，显得太过文弱了，便每天早起带着他一起做运动锻炼身体。 顾及到他年纪还小，便只教他一些深蹲、高抬腿之类的简单运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念友的身体倒确实比从前结实了，性格脾子却没有多大的改变。 程枫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便耐着性子教他，想要一点点将他的性子拗过来。 可惜收效甚微，只好寄望来日方长。 程枫见念友痛快地答应下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矮身坐在边上的凳子上守着他，估摸着水温有点凉了，便给澡桶里继上热水。 外面，刘桂英牵着涵涵从人群缝里进了自家院子。 她见厨房的门紧闭着，里面有水声，便隔着门叫了程枫一声。 “念友怎么样了？” 里面传来程枫的声音：“娘，念友没事，我给他泡热水澡，驱了身上的寒气就好了。” 刘桂英的提着的心落到实处，涵涵身的衣裳也湿了，她又拉着涵涵进屋给她找干净的衣服换上。 心里恐慌惊惧全都退却，手却抖得厉害，给涵涵换衣服时，手颤抖地解了几次扣子都没解开。 “奶奶。” 涵涵被刘桂英的样了吓到，双眼含泪却又不敢放声大哭。 “乖囡不怕，奶奶没事！” 刘桂英尽力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奶奶是欢喜过头了。” 见状，涵涵心里的害怕也消减下去，自己伸手解衣裳的扣子。 “我自己来。” 与此同时，满载而归的高苗苗正心情大好地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凛冽的寒风将她的脸蛋冻得红彤彤，长时间暴露在冷风里，脸上的皮肤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心情却很不错，她刚才和系统交流了一下，今天上午收来的物品，价值居然高达五千。 五千价值的东西现在正存在系统里，她有需要可以随时兑换，而不是像以前，要兑换什么东西还得先拿物品让系统检测年份价值后才能进行兑换。 价值五千元的物品，她却只花了十几块人民币而已。 这还真的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要是能把系统里的物品兑换出来卖就好了。 她至少可以从中赚不少差价。 不过要是真的将系统里的东西换出来卖，光是物品的来源她都没办法交代清楚。 这种事也只是想想而已，面对宝山，只能望洋兴叹，心里怎一个郁闷了的。 “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高苗苗？”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好事者说道。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摇了摇头，啧啧两声，“到底不是孩子的亲娘……” 下面的话没有说全，意思却已经不言而喻。 “是啊，这个高苗苗平时看着对两个孩子挺好，关键时候却连人影都看不到，这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孩子，果然是不怎么上心！” 一群看热闹的议论纷纷，都拿高苗苗的后娘身份说事。 似乎后娘就是原罪，不管前头的孩子有什么事，都可以怪罪到后娘身上。 对孩子太好，不是别有用心，就是要搏个好名声。 对孩子不好，正好应了后娘刻薄寡恩，自私凉薄的名头。那些专门搬弄是非的好事者便可以理所当然的说上一句：后娘，可不都是这样。 大多数人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来痛批一番此等恶毒行径。 可若是让此种人对孩子施援手，那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光凭一张嘴便到处搅弄风云，唯恐天下不乱，可恨的是世上这种人到处都是，不受法律约束，让人既觉恶心又无可奈何。 一路心情不错的高苗苗骑着自行车拐进村道，远远的就望见自家门前聚集了一群人，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将自行车脚蹬踩得飞快，不一会便到了家门口。 吱的一声，高苗苗用力一捏刹车，自行车猛的停下，她立即从车上跳下来往院门口奔，就连自行车倒在地上都没去管。 “高苗苗回来了。” 站在最后面的人听到刹车的声音，转头看到高苗苗扔了自行车直奔过来，便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回头，如潮水一般让开条道让高苗苗过。 高苗苗只觉得口干舌燥，心里慌得厉害，可也不敢问这群人自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院子里静得可怕，她迟疑了一下，慢慢走进院子。 “涵涵、念友、娘、程枫……” 高苗苗将家里人的名字挨个叫了个遍。 “娘……” 听到高苗苗的呼唤声，涵涵顾不上衣服的扣子都还没扣好就直奔了出来。 见她站在院子里，小丫头眼眶立时便红了，心里的委屈害怕涌上来，带着哭腔喊了高苗苗一声，紧接着就往她怀里扑。 高苗苗将她一把搂在怀里，轻言安慰。 “怎么了？娘在呢？别哭呀！” 说话间，刘桂英一脸正常地从屋里走出来，见状，高苗苗慌乱的心才得以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厨房的门从里面被人拉开，程枫冲她微微一笑，“回来了。” “娘，你把念友的衣服拿来，他好了。” 程枫冲刘桂英喊道。 后者应了一声，又折身返回去给念友拿衣服。 “发生什么事了” 高苗苗转头看看院门口围观的村民，一头雾水地问程枫。 “你家念友掉进冰窟窿里了。” 程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热心的群众抢在他前面说给高苗苗听了。 高苗苗霎时就变了脸色。 腊月寒冬，滴水成冰，就算是洗个菜手都要冻麻木掉的，念友竟然掉进冰窟窿里。 “念友没事。” 程枫看到高苗苗脸色都变了，不等她问就立即开口解释。 “就是冻坏了，我给他泡了会热水澡，现在都缓过来了。” 人群里有人提醒道：“孩子刚抱回来的时候，嘴唇都是乌紫的，你们还是小心点，别落下什么病根，不然那就是一辈子的祸害了。” 一旦有人开口，便有许多人开始出主意，还有人说干脆说起一些冻伤受寒的偏方。 第183章 臭猪头遇上馋菩萨 刘桂英拿着念友的棉袄棉裤出来，看着院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她把衣服塞到程枫手里，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挥手像赶鸭子似的驱赶看热闹的人群。 “没什么好看的！都走，都快走，我们家没有热闹好看，想看热闹到别的地方去！” 刘桂英的脸色说不上好，但也没有之前差。 刚才听到程枫说了念友没事，就这么一直杵在人家门口也不像话，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 高苗苗这才搂着涵涵问起念友落水的详情。 涵涵也不过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受了惊吓，又怕被高苗苗骂，事情只知道往简单了说。 她的眼睛里就蓄满了眼泪，嘴扁着一副想哭又不敢的样子，让人看了好不可怜。 “你总是问她这个干什么？” 刘桂英心疼孙女，走过来一把将涵涵抱在怀里。 今天的事情着实吓到了她，心头一直压着一股火气，现在终于找到了出口，语气便十分的不好。 “你这一天干什么去了？不在家看孩子，现在孩子出了事，再来问有什么用！黄花菜都凉了！” 念友出了事，高苗苗心里本就愧疚万，闻言，心里一时又委屈又难受。 她对两个孩子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好，自问做到了无愧于心，刚才听说念友出事的时候，她吓得腿都软了…… 可是孩子一出事，婆婆就怪她没看好孩子，大概心里也觉得她是孩子的后娘，所以才不尽心的吧？ 自己的婆婆都这么想，还不知道村里的人又要怎么编排自己这个后娘了。 不管她对两个孩子做了多少事情，只要一个不好，就把之前所有的好都推翻了，这大概就是后娘的原罪了。 也不知道程枫会怎么看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觉得？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您和程枫都在家里，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怎么出了事就全是我的错了？” 高苗苗出言为自己辩解，心里纵然有再多的委屈难受，脸上也没带出来半分。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学、中学一路读到大学，毕业之后独自一个出来打拼，并不是一个软和性子的人。 她这话可不亚于火上浇油。 刘桂英本就在气头上，她年轻守寡，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性格本就强势，一张嘴也是从来不饶人的。 “一个女人家嫁了人就该相夫教子，洗衣做饭。你有自己的事？你有什么事？谁看见你做什么事了？就尽看你一个人空的进进出出的，谁晓得你在外头做什么？说到底就是没生过孩子，不上心才会心这么大！” 涵涵听不懂刘桂英和高苗苗说的什么，但见两个人面色，心里害怕，眼珠子里含着泪水，不敢哭，更不敢说话。 高苗苗心里像灌了水似的闷闷地难受。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刘桂英应该能看得到她的付出。 “娘，看你说的什么话！” 程枫冷着一张脸开门出来制止。 他娘什么都好，就是坏在一张嘴上。 “奶奶、娘，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好。” 念友从厨房里走出来，神色惶然地看看高苗苗又看看刘桂英，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愧疚。 “我还没说什么呢？这就护上了！老话果然说得一点儿没错，儿子都是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 刘桂英在气头上，就连程枫也一块儿骂上了。 程枫蹙了蹙眉，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他娘的脾气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火气上头就不管不顾的了。 他看了一眼高苗苗，后者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娘，你这么说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什么时候娶了媳妇忘了娘了？苗苗嫁到咱们家，处处以你为先，对你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你这么说话亏心不亏心？” “你这气头上随口的一句话，伤了我，也伤了苗苗的心。” 高苗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好受了些。 见两个孩子因为大人之间的争执而吓得脸色惊惶，眼里含着泪又强忍着不敢往下掉的模样，心里一软。 不管外人怎么看待她，她对两个孩子是真心疼爱的。 “娘，你在气头上，我不和你争，可你刚才说的话真的太伤人心了。” 说完，她还不忘安慰两个孩子道：“涵涵、念友别怕，我们没有吵架，只是意见有分歧，在理论呢。” 涵涵和念友也不知道信了没，神情上倒是没看出什么大的变化，高苗苗冲两个孩子淡淡笑了一下，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脸上就算表现得再云淡风轻，心里还是会难受的。 外人不知道真相，乱传些谣言也就算了，她最不能忍受的是来自亲人的怀疑和诟病。 自己对两个孩子怎么样，刘桂英明明是看在眼里的，却还是会如此说她，不免叫她有些心灰意冷。 “我又没说她什么？你看看，看看她的脾气！我看她是老毛病又要犯了！” 刘桂英不满的冲程枫抱怨。 她对高苗苗的来历一无所知，也就是随口一说，不想却戳到了程枫的肺管子上。 算起来高苗苗到他们这里已经大半年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日益渐深，现在更有了夫妻之实，好得似蜜里调油一般。 可是在享受这种甜蜜幸福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也暗藏着一丝隐忧，怕高苗苗有一天会突然消失，就像她突然的到来。 闻言，程枫的脸色都黑了几分，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严肃。 “您别老拿苗苗以前的事来说，苗苗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高苗苗了！” “什么从前以后的，我瞧着没什么分别！哼，我看你们现在是臭猪头遇上馋菩萨！现在你是什么都向着她说话，我这个老娘算得了什么？” 话落，刘桂英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涵涵气冲冲地进了屋。 “爹，奶奶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念友仰着头看着程枫，眼里含着泪花、神色怏怏的。 程枫垂头看向身旁的孩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别多想，这不是你的错。” 第184章 独特的道歉方式 刘桂英和高苗苗窝在各自的房里，涵涵和念友知道奶奶和娘生气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天色渐晚，刘桂英和高苗苗都不动窝，程枫便自己生火做饭，涵涵和念友一起帮忙。 刘桂英心疼儿子，听到动静，心里就算再有气也舍不得自己儿子动手做饭。 “奶奶。” 涵涵和念友见刘桂英过来，忙和她打招呼叫了她一声。 “乖。” 刘桂英脸上浮起个笑模样。 程枫正在切菜，闻言转头也和她打了声招呼。 “娘。” “我来。” 刘桂英神色不虞，一进门便抢过程枫手里的菜刀，嚓嚓切起菜来，一边切菜一边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去，喂猪去。” 程枫嘴角微微翘起，应了一声，“好。” “还有鸡，也一起喂了。” 刘桂英适时补充一句，神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程枫应道：“行。” “爹，我帮你。” “我也要帮忙。” 涵涵和念友连忙跟上。 农村里的晚饭很简单，熬一锅粥，再切点小咸菜，刘桂英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饭菜。 想了想，她又特意拿了两颗鸡蛋炒了。 与此同时，程枫和孩子们喂了鸡和猪回来。 “来洗手，准备吃晚饭了。” 刘桂英往盆里舀了一勺水，招呼涵涵和念友过去洗手。 她平时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今天和高苗苗呛了几句倒是记得这茬了。 程枫见高苗苗还窝在房间里，便准备去叫她出来吃晚饭。 可还没来得及动，刘桂英便在旁边开腔了。 “去叫苗苗出来吃饭。” 她低着头给两个孩子洗手，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 “好，我这就去。” 程枫轻松地笑了一下，他知道刘桂英这是服软了。 刘桂英也知道自己对高苗苗说的话太过分，低头说软话道歉的事她做不出来，让程枫去叫高苗苗吃饭，就是她道歉的方式。 高苗苗其实是能听到屋外的动静的，却忍着没有走出去。 有些心灰，便惫懒的不太想动，再说让程枫做一回饭又不回怎么样。 这样想着，索性便靠在床头拿本书看了起来。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屋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高苗苗懒得起身点灯，书是看不成了，她便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靠着靠着神思便迷糊起来，头靠在墙上慢慢垂下去，眼看头就要砸到床沿，高苗苗一个激灵就惊醒了过来。 她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连灯都没有关，高苗苗被头顶的灯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不由得抬起一只手挡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摸索着要去按墙上的电灯开关。 就在手碰触到开关的时候，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七十年代末的农村，都没通电，哪里来的电灯开关？ 她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 入眼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陈设，这里不是她和程枫的卧室，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出租小屋，虽然仅有十几平方，但里面所有的陈设都是她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淘换来的。 又想要便宜，又想自己中意，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在几个购物网站货比三家，还有很多东西是她从二手市场买来的，为了省一点送货费，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亲手搬回家的。 这间小小的出租房里承载了她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她从小到大都渴望拥有而终于实现了的只属于自己的小窝。 可是她之前明明还在是七十年代，怎么突然会在自己的出租房里醒来。 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有点疼，不是在作梦。 “程枫……” 她急了，大声叫着程枫的名字，心里也知道不会有人回应，可是唯有程枫这个名字可以安慰她内心的惶然。 只是刚叫了两声便又安静了下来，心里升起巨大的茫然，她坐在床上怔怔地发起了呆，就连开门出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突然响起喧哗，高苗苗还没来得有做出反应，门就从外面被人粗蛮地打开。 “房东。” 高苗苗站起来叫了房东一声，房东却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对和他一起进来的中年男人说道：“把屋里的被褥、衣服、席子，还有桌上的这些书、杂物什么的都收走。” 中年男人点头连连答应，又问：“这些柜子、桌子什么的还要不要？” “家具都要。” 出租房里家具齐全一些，租出去会容易一点。 一高苗苗听得连连皱眉，房东和这个中年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就商量着怎么处理她的什么私人物品，这也太无视她了吧。 她正要张嘴，下一秒就发现不对劲之处，她人明明就坐在床上，那个中年男人就像没看到她似的，径直走到床边卷起她的铺盖用绳子捆了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激荡起一片尘烟。 这么厚的灰尘，显示是长时间没有人清理才会产生的。 高苗苗呆呆地站在一旁，一时忘记了动作。 耳边只听到中年男人和房东的对话。 “这些东西都还挺新，怎么都不要了？” “不要了，死人的东西留着秽气。” 说着，房东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惋惜，“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花一样的年纪，被车撞死了。 “遗体放在殡仪馆几十天都没有人认领，警察调查到我这里，我才知道小姑娘让车人撞了，还撞得挺惨，听法医那边说，她还有癌症呢，不过是早期，如果没有这场车祸还能治好，也不至于” 中年男人附和，“是挺可怜。” 高苗苗终于记起来，自己原来死了，是查出癌症后被车撞死的。 她自小无依无靠，从福利院出来后一直孤身一人，平时也不太注重定时体检。 直到新入职了一家公司，按例体检才查出问题。 那天她刚好查出癌症早期，精神恍惚地去给客户送资料，在半路遇到一个在路边玩皮球的小男孩，皮球不知怎么地从男孩手里滚到了马路上。 小男孩不管不顾地跑上马路去捡皮球，丝毫不顾身后飞驰而来的汽车。 第185章 奇异的感觉 小男孩的妈妈边往这边冲边绝望的大叫，凭她的距离是绝对救不了孩子的。 而高苗苗此时就在路口，看到那个妈妈眼里的惊恐悲恸和无助绝望，她来不及细想，全凭本能跑上马路只来得及推开那个男孩，自己却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撞飞。 刺耳的刹车声、司机的咒骂，男孩惊吓的哭声和母亲劫后余生的大哭是她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高苗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付出诸多心血的布置出来的小屋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丝痕迹。 房东和中年男人已经离开，她茫然的站在出租房里，一丝寂寥凄凉爬上心头。 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痕迹也终于都抹除了吗？ 高苗苗失魂落魄地走上街头，头顶的阳光很烈，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老李，等一下。” 一声呼唤惊醒高苗苗的思绪，她抬头一看，原来自己信步乱走居然走到了公安局门口。 随音声音落下，一位年轻的民警从大厅里匆匆忙忙跑了出来，上了院子里一辆已经发动起来的车。 高苗苗心里似有所触动，转身跟过去，穿过车门坐进后座。 先前说话在的民警正在系安全带，嘴里对开车的民警说道：“你去东城，正好顺路载我一程，到庆丰路上的殡仪馆放我下来。” 开车的民警好奇，“去那里干什么？” 那人拍了拍手里的文件袋，“半年前庆民路撞死人的案子结了。死的女孩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来认领，遗体直到今天还在殡仪馆里。 那边打来电话催了几回了，今天手续签掉就火化了。” 说着忍不住惋惜的唏嘘了一句，“年纪轻轻，大好年华，还没来得及盛放就凋谢了，可惜！” 文件袋里资料照片上的姑娘笑意盈盈的模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年轻的民警脸上露出一丝哀伤，情绪也有些低落。 老李稳稳的开着车，见年轻的警察面露哀凄，心里不由一哂。 入了警察这一行，悲惨的事情见得多了，时间久了心上自然就磨砺出了老茧，没有那么多不必要同情心。 老李做这一行年数久了，比这个更悲惨的事情都见过不少，闻言看了一眼年轻民警。 “这么多愁善感？那你是入错行了，你该去学校里做老师，见到的都是祖国的花朵，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干我们这行的，最基本的就得心硬，案子是案子，生活是生活，不能因为案子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两个警察在前面闲聊，高苗苗坐在车后座面无表情的听着。 她现在也听出来了，年轻的民警嘴里的那个可怜人就是她自己。 难怪之前她心神一动的跟着上了车。 很快车子停下，年轻的民警下了车，高苗苗紧随其后，头顶的阳光直射下来，有点晃眼。 她伸手挡住眼前的骄阳，那位民警已经快步沿着殡仪馆大厅前的台阶拾级而上。 高苗苗不紧不慢地跟过去，还没走进大厅就听到时断时续的悲恸哭声。 面对逝去的亲人，总是悲伤的，可怜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大抵也是没有人会为她哭上一哭，送她最后一程的。 高苗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魂兮归来，听说那种东西是不能在阳光下出现的，可她刚才在阳光下走了一路，也没有任何不适，想来她应该还是在做梦吧？ 她站在大厅里，入目所视皆是神情悲戚的面孔。 高苗苗跟在民警身后，看着他和负责人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又拿了文件让对方签过。 “跟我来。” 那天个负责人对民警说了一句，就带着他七弯八拐了走了好远一段路来到另一个楼层，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停在一间屋子前。 不锈钢材料的门紧紧关闭着，光滑的面板上反射着走廊里日光灯冷白的光，让人无端生出一种冰冷阴森感。 高苗苗的心跳了一下，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里是殡仪馆的冷冻库，她的遗体应该就在里面。 工作人员打开门，沉重的门随着他的力道转轴发出咔咔的声响，每一声都似乎响在高苗苗心上。 随着门的打开，一股冰冷的气息扑了出来，像是一直蛰伏在门后的野兽终于挣脱束缚，卷起一股阴风不顾一切的往外奔逃。 里面的气味不算好，是一种很古怪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冷库里冻着的都是尸体，而自己的也在其中，高苗苗感觉犹其不好。 过了一会儿，民警和负责人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冷库，高苗苗知道他们进去是为了什么，脚下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跟进去看看。 民警进去自然是为了验明正身，她犹豫着不敢进去是基于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 谁又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尸体呢？ 里面传来工作人员询问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是她吗？”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民警的声音，“对的。” 工作人员又问：“今天火化吗？” 那位民警嗯了一声，随便听到哗啦一声，又有别的声响，高苗苗心里一颤，忽然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正搬着一具冻得硬梆梆的躯体往边上的运输车上放，那模样就和搬一截枯木一样。 高苗苗忐忑着心绪凑近了去看，就看到自己紧闭着双眼无声无息的躺在运输车上。 因为冷冻的时间长了，眉毛眼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霜花，脸色也是一种泛着光惨白，看上去像是瓷做的人。 高苗苗心头闪过一种奇异的感觉，她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自己，居然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从前也也经常从镜子里看自己，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她怔怔地看着那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像是着了魔一般，眼珠子一错不错的。 那具身体有着巨大的魔力，像是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 好在工作人员及时的抖开一块白布盖在那具躯体，隔开了她的视线。 不知道怎么的，高苗苗心里倏地松了一口气。 哗哗的声响中车子被推动，高苗苗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走出冰冷的库房。 运输车一直推到焚化炉这里才停下来，这里不同于冷冻库的寂静凄冷，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哀凄的哭声。 第186章 你终于醒了 只是这些哭声在装着高苗苗这具躯体的运输车过来的时候便低了下去。 擦着眼泪的同时也掩藏不住里面好奇的目光。 孤零零的一辆车，满脸严肃的工作人员，边上跟着的警察都足以引人侧目。 “警察同志，要不要再确认一遍。” 工作人员是殡仪馆的老员工，这样的事情也接触多了，例行公事一般开口问道。 伴随着民警点头，工作人员掀起了盖在高苗苗躯体上的白布。 冰霜因为温度的升高融化，在脸上留下点点水痕，像是流下的泪痕。 高苗苗也走近了去看，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再见到自己的面容。从此这个世间再也没有高苗苗。 天空没有留下我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高苗苗做不到这样的潇洒，心里的失落和怅然还在丝丝的疼痛都在提醒着她。 这具躯体化成灰之后这个世间就也没有她来的痕迹。 民警又对照了一下资料，公事公办式的说了一句，“对照无疑，准确无误。” 工作人员听到这句话之后，刷的一下又盖上白布，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便从高苗苗眼前消失了。 工作人员打开按扭，焚化炉的门打开，传送带嚓嚓转动中，高苗苗看着自己的身体缓缓滑向焚化炉，随着焚化炉的门慢慢落下，终于什么都看不见。 民警微不可闻的低低叹息了一声。 高苗苗怔怔的看着，内心升起绵绵密密的疼痛，像是燃着一团火，肉体的焚化炉内被烈焰烧灼。 而她的心在灵魂里也同样被一火炙烤着。 人活一世，蝇营狗苟，机关算尽，到最后不过只剩了一捧灰罢了。 高苗苗看着自己的肉体化成一捧灰，安放在最普通的骨灰盒里，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工作人员将她的骨灰盒随意的放进安息堂最偏僻角落的格子里。 就连一捧香都没有。 高苗苗看着那寄放着她骨灰的一间小小的形如抽屉的格子，人死如灯灭，她死就连落土为安都做不到，何其悲凉。 民警和工作人员离开，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安息堂里就只剩下高苗苗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个灵魂。 她现在已经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了，一个没有躯体的灵魂，一个无主的孤魂。 在这个时代她已经算是个死人，在七十年代，就算她全心全意的付出，与那个家却还是有隔阂。 世界何其大，却没有她高苗苗的容身之处，想要一个家，原来竟是这么的难？ 黑色渐渐笼罩下来，高苗苗站在安息堂里一直没有离开，这里的灯火煌煌却没有一丝的暖意。 安息堂陈列骨灰盒的格子上挂着的一张张照片，照片上的面孔反射着灯光，织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高苗苗凝眉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回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时光一点一点的过去，眼前的安息墙突然像被投进石子的水面荡起层层的涟漪。 眼前的情景开始变得模糊，一阵急切呼唤声传来，语气中带着惊惶。 “苗苗……苗苗……。” 程枫在门口看到高苗苗正靠在床头打瞌睡，便放轻了手脚走进屋内想逗一逗她。 谁知道他轻声叫她，她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程枫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一连叫了高苗苗好几声，她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探了探高苗苗鼻息，察觉到呼吸正常，揪着的心才落了地，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 程枫眉目染上一抹急色，握住高苗苗双肩的手不由的使了力气，在他的摇晃中高苗苗费力的睁开了双眼。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惶急的脸。 “程枫，别晃了，头疼。” 高苗苗神情有些恹恹的，脸色也不好，就像是大病过一场似的。 “苗苗，你终于醒了。” 程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力之大，像是要把她箍进身体，融进骨血里一样。 刚才高苗苗的状态真的是吓到他了，他不由的想到是不是那一段时间，真正的高苗苗其实不在这里，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高苗苗看看程枫，又看到屋里的陈设，知道自己又回到了七十年代，她和程枫的那个家。 只是她不明白程枫表情为什么那么惶恐和急切。 她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自己应该也只是睡着了一小会。 刚才自己应该是做梦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梦中回到二十一世纪。 大概老天爷也是看她孤苦无依，所以让自己送自已一程。 “程枫，我呼吸不过来了。” 高苗苗推拒不开，又被他箍得难受，声音也说不响，就连抗议也软着声气。 闻言，程枫连忙放开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 “苗苗，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你没事吧？” 程枫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紧张又愧疚。 他一向是沉稳内敛的，就算泰山崩于前大概也会面不改色，高苗苗和他一起生活了大半年，就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见他这么紧张自己的样子，估计刚才自己的情形有古怪。 高苗苗不由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程枫怕刺激到她，说话间不免有些避重就轻。 “刚才你被梦厣住了，我怎么叫你都没反应，真是吓到我了。” 高苗苗也说不楚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灵魂去了二十一世纪。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二十一世纪的唯一牵连的线也断了。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高苗苗不大想说话，说话的语气也淡淡的。 “苗苗，娘就是刀嘴了豆腐心，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程枫还以为她是因为之前刘桂英说的话而难受，“我代她向你道歉！刚才在外头我也说过她了，她知道自己说话太过分，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只是做长辈的拉不下脸来道歉。经过这一回，我保证她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种伤你的话。 “其实娘心里还是挂念你的，还让我来叫你去吃饭。晚饭特意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韭菜炒鸡蛋。” 见她一副懒懒的的不太想动的样子，程枫又加了一把火，“两个孩子也在等着咱们呢？” 第187章 小孩子很识时务 看到前世的自己身死道消，高苗苗此时的心情是绝对说不上好。 “我不饿，不想吃饭，你自己去吃饭吧。” 见她神色恹恹的，眉峰紧锁笼着愁绪，一副不想与人交流的模样，程枫担心留她一个人待在屋里更要胡思乱想。 “不去吃饭怎么行？饿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程枫强势的伸手要拉她起来。 “我都说不吃了。” 高苗苗心情不好，态度便有些恶劣，不大耐烦的甩开他的手。只是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她也知道程枫是担心她，一时垂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双手不自觉的抠着身下的床单。 程枫愣了一下，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由分说地一把抱起她。 “不行，孩子们和娘就等你去开饭了，不能不去。” 高苗苗忍不妨被他抱起来，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怕他真的不管不顾的就这样抱着自己出去。 “程枫，别发疯了，快放我下来。” 她挣扎着想要下地，真的这样出去，孩子们和婆婆都在外面，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两人独处的时候怎么样都没关系，这样被程枫抱出去，她是万万没这样的厚脸皮的。 程枫全当什么都没发生，不顾她的挣扎稳稳的抱着她往外走，对她低声的咒骂却似充耳不闻。 眼见他的脚已经迈出卧室，高苗苗心里发慌，连忙告饶。 “好好好，我愿意出去吃饭，快放我下来。” 程枫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真的？不是和我耍花枪？” 高苗苗连连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看她的模样就差举手发誓了。 “好。” 程枫微微弯腰，将她稳稳的放到地上，却没有松开搂着她腰身的手。 高苗苗疑惑抬头，他顺势俯身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辗转汲取唇下柔软暖润的触感，心跳一声比一声急，身体里仿佛燃起一团火，那团火越烧越旺，几乎要焚尽他的理智，却也慰藉着之前恐慌的心绪。 高苗苗回来了，就在自己的怀里，他们还要长长久久，天长地久，儿孙满堂、白发苍苍。 “唔，程枫，等一下孩子们过来了……” 高苗苗心情极度紧张，手上推拒着程枫，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神思却在程枫的亲吻下渐渐迷离。 “别怕，我听着呢。” 温香软玉在怀，一时舍不得放开，程枫一边亲着她一边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 “这人……怎么这样啊！” 高苗苗冷不丁听到程枫这么说，都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 说好的沉稳内敛，老成持重呢？明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地色胚子。 好在程枫很懂得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的道理。 就在高苗苗正要发飙的临界点，程枫及时的放开了她。 此时的高苗苗粉面含春，眸光如水，美得让他移不开目光。 “色狼！” 高苗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可惜此时她的瞪视没有一点儿杀伤力，那眼神不像是在瞪人，倒像是在向程枫抛媚眼似的。 “居然骂我色狼！” 程枫坏笑着，作势伸手去拉高苗苗。 “你疯了啊！” 高苗苗吓了一跳，眼波横了他一眼，用力拍开他的手，转身逃也似的往堂屋里去。 看着她落慌而逃的身影，程枫呵的一声低笑起来。 经过程枫的那一闹，高苗苗心里的郁结消散了不少，脚下也轻快了许多。 她走到堂屋时，刘桂英正在盛饭，看到她来，头都没抬一下，嘴里道了一声：“来了。” 便专注地往手上的饭碗里盛饭。 “嗯。” 高苗苗有些不自在的应了一声，矮身在涵涵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刘桂英顺手将装满饭了碗放到高苗苗面前，“吃饭吧。” “谢谢娘。” 高苗苗笑着道谢，刘桂英没有说话，又将桌子上的一碟子炒鸡蛋移到她面前的饭桌上。 “吃饭。” 高苗苗知道这是刘桂英在向自己示好，她拉不下脸给自己这个媳妇道歉，就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歉意。 “娘，快吃饭。” 涵涵讨好似的给高苗苗递筷子。 “娘，你吃鸡蛋，奶奶特意为你炒的。” 念友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到高苗苗的饭碗里。 看着两个孩子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模样，高苗苗的心里顿觉一阵柔软，脸上也带出一丝笑。 “娘自己来，你们吃饭。” 两个孩子见高苗苗终于有了笑模样，心情顿时也轻松起来，只觉得压在头顶上的乌云终于都散开了。 程枫从里面走出来在高苗苗身边坐下，后者暗暗白了他一眼，微微往边上挪了挪屁股，有意在和他保持距离。 程枫只觉得好笑，这是为了之前卧室里的事跟自己生气呢。 吃饭的时候在程枫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刘桂英和高苗苗也终于正常的对话。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一些气头上说的知昏话，刘桂英和高苗苗，一个心怀歉意，有意俯就，一个不想在这件小事上纠结，有心放下。 婆媳两个之间的气氛也越发融洽轻松。 家里的两个女人都哄好了，程枫心里的大石头仿佛终于落了第，就连两个孩子都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不少。 高苗苗看着开心不已的两个孩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因为听到念友落水的事情太过慌张，也顾不上别的，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太奇怪。 涵涵和念友都是懂事听话的孩子，她三令五申不许他们去河边玩，他们就肯定不会去的。 “念友，你们今天怎么想到要去村外的河滩上玩的？你们不是一向都只是在村子里玩玩就算了的吗？” 念友比涵涵心细，也稳重，高苗苗有什么事情一般都会问他。 “是李家的大肚子跟我们说村外的河面上结了好厚的冰，能滑冰，我们就去玩了。” 念友还没有说话，涵涵便抢先开口。 她很怕高苗苗和刘桂英也吵起来，便急急忙忙的说出原因，讨好的同时也有找人背锅的意思。 小孩子有时是很聪明识实务的，他们最知道怎么逃脱大人的责骂。 第188章 被围攻 何况她说的也是真话。 李小红？ 高苗苗眉头皱了起来，如果这是真的，李小红的心思也太歹毒了，她分明是想害两个孩子。 她怀着孕，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为一个母亲，真的会有这么狠心吗？ 这不是平常生活中挑拨几句话，散播几句流言的小事，是害人性命的大事！ 可以说，李小红这是在犯法！ “李小红怎么这么心毒！她还带着身子，就不怕报应到孩子身上！” 刘桂英气得眉毛倒竖，说着将碗筷一推，起身就要去李家找李小红算帐。 “我这就到老李家去讨个说法，看看他们老李家是怎么教闺女的！” “娘。”程枫赶紧叫住刘桂英，劝她道，“你别冲动，等事情搞清楚了再去李家也不迟。” 高苗苗点点头，也从旁劝道，“娘，你别急，等我问清楚了和你一起过去。” 就算李小红现在是孕妇，如果涵涵说的是真的，她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见两个孩子险些被刘桂英发火的样子吓哭，高苗苗又忙安抚道：“涵涵、念友别怕，奶奶不是生你们的气。” 刘桂英这才看到两个孩子正满脸惧怕的看着她，忙挤出一副慈和的笑脸，“奶奶没生你们的气，别怕，别怕。” 程枫和高苗苗话说得也有道理，事情没问清楚就冒失的去老李家闹，万一闹个乌龙就不好了。 她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怒火。 “念友，你告诉奶奶，真的是李小红揣掇你们去村外的河面上滑冰玩的？” 念友点点头，“嗯，本来我们几个在玩解放军抓土匪的游戏，是李小红姨说村外的河上结了冰，还说滑冰可好玩了，二顺、三强子他们也要去玩的……” 说着，她停下看了涵涵一眼，又继续往下说道：“我和涵涵本来是不想去的，然后……三强子笑我们是胆小鬼，我们气不过，就……就跟着一起去了。” “是我一定要去，念友本来不肯去，他拉了我的，是我甩了他的手跟在三强子他们后头去的，然后念友才跟了过来。” 涵涵眼泪含在眼珠子里，断断续续的说着，说到最后话里已经带了哭腔。 高苗苗神情郑重的又问了一遍：“念友、涵涵，你们说得都是真的吗？” 两个孩子连连点头，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念友又说了一句，“娘，你不信可以找二顺、三强子他们来问。” 程枫和高苗苗对视了一眼，程枫对她点了点头。 “这下事情都问清楚了吧？我这下可以去老李家找那个李小红讨说法了吧？” 刘桂英的脸色气得铁青，心里也有一阵后怕，要不是念友命大……后果……她简直不敢想像。 现在的她简直是怒发冲冠了。 “娘，你先坐下……” 程枫道。 刘桂英皱眉，目光不善的瞪着他，语气很冲，“你们还要拦我？” “不拦你。” 程枫立马开口道：“不但不拦你，我们还要和你一起去李家。” 听到程枫这么说，刘桂英的脸色才稍好了一点。 “娘，李家又跑不掉，我们吃过饭再去也不迟。” 顿了顿，高苗苗继续劝了几句，“吃过饭，我们再去找和念友、涵涵他们一起玩的几个孩子核实一下，拿到证据去李家找李小红，也不怕她不认！” 她说得有道理。 何况之前因为念友落水的事情刘桂英没给高苗苗什么好脸，这会儿她说的话，刘桂英还是给面子的。 她一屁股坐下，端起饭碗，“吃饭，都多吃点，动作也都快点，等会儿还有大事要办。” 刘桂英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很有种年轻时准备和多嘴多舌八婆干架时的热血。 一家子吃过饭，先去了二顺、三强子家求证，果然和念友、涵涵说的差不多。 刘桂英把李小红怂恿几个孩子去村外的河边滑冰的事情一说，几个孩子的父母也按捺不住了，纷纷跟着刘桂英他们一起去李家找说法。 几家一转，去李小红家的队伍从几个迅速发展成十几人，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往李家去讨说法，路上有好奇的村民来问，孩子的家长便添油加醋的把李小红的恶行说上一遍。 最后到李家门口的时候，跟着过来的村民已经能把李家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这种找人干架的场面，是轮不到高苗苗和程枫这些小年轻说话的，就连刘桂英也没有抢到首先发言权。 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扯着嗓子冲李家的大门大声嚷嚷起来，“李小红，出来！” 不等李家有人冒头，已经有人开腔大声骂了起来，“李小红，你自己都挺着大肚子，尽做一些没屁股的事，小心生出儿子没屁眼！” “李小红，你这个黑心脏肺的，心怎么就那么黑？你也是要做娘的人，怎么就能黑下心肠撺掇几个孩子去村外的河面上玩！” “你们老李家教出的好闺女！就不怕报应吗？人在做，天在看，小心你们老李家断子绝孙。” 李家人都龟缩在屋子里不敢出头，任由那些村民围在门口冲着自家大门破口大骂。 胡远升躺在床上，丝毫没受到外面人的影响，老李家怎么样，他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反而是心情悠哉的躲在窗户缝后面偷瞧高苗苗。 越看越觉得高苗苗好看，在一众土包子似的村民中间就数她最显眼。 就像是仙鹤落到了鸡群里似的。 要是能搂着她睡上一觉，就是立时死了他也愿意。 就在胡远升如痴如醉地盯着高苗苗看的时候，程枫好似有所觉，转头向他的藏身之处看去。 冷厉的目光吓得胡远升立马缩回脖子。 “妈的，这个程枫也太邪门了！” 不过是一个农村土包子，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眼神，简直和杀神似的。 因为程枫刚刚的眼神太过吓人，胡远升再偷看高苗苗时就没有那么明目张胆，收敛了很多。 而被众人讨伐的对像李小红，此时脸上也没有一点惧怕的神情。 她坐在床沿，面无表情的听着外面传来的声声咒骂声，只有那些人在提到报应，孩子什么的时，她的眼珠子才动了一下。 第189章 蝗虫过境 门外，几个孩子的家长群情激愤，李家二老和儿子媳妇龟缩在家不敢出头。 外面的人骂着骂着见李家始终没有人出来，便嚷嚷着要砸他们家的大门。 李父李母在屋里听见了，吓了一跳，真怕那些人砸了门进来连家里都砸了。 “他爹，这可怎么好？要是真的砸了门进了屋，咱们家里就遭殃了！” 大前年村里有个做婆婆挑唆儿子打媳妇，那个媳妇想不开吊死了，娘家兄弟过来，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没个一个完整的。 好家伙，那家里像是蝗虫过境，没一个好东西。 那种事可千万别轮到他们老李家！ 李父一张脸黑如锅底，“叫小红出去，把话讲清楚！她惹的祸，她自己摆平。” “那怎么行？” 李母一口回绝，虽然平时心里看重儿子多一些，但她还是心疼女儿的。 何况现在女儿嫁了城里人，她还指望李小红把小宝带出去，一家人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呢。 “小红带着身子，要是受了惊吓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进来，把咱们家全都砸了！” 李父冷冷地怼了一句。 “奶奶，我怕。” 孙子小宝躲在媳妇怀里，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 “乖孙，不怕，不怕啊，门插着呢，那些人进不来。” 李母亲一把将孙子小宝搂在怀里，摸头摸脑地惯着。 “婆婆，这些人堵在门口，不给个说法肯定不愿善罢甘休！都是大妹惹出来的事情！” 李家媳妇皱眉，一脸的嫌弃，李小红和胡远升这段时日一直都住在家里，她早就不乐意了。 “你看，小宝都吓坏了！” 外面的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咒骂，有些乡间俚语骂人的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你听听，大妹居然撺掇几个小孩去村外河边玩，这是好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这事大妹不出头，外头人的肯定不能走！” 李老大眉毛皱得死紧，黑沉着脸色，当初李小红和胡远升结婚时的风言风语就让他在村里人面前丢尽了脸。 现在李小红居然又做出这事，让他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这事是大妹惹出来的，必须她自己去给人孩子的爹娘说清楚！否则，以后她就别回娘家了！” 李老大冷冷的说道，他老婆心里欢喜又得意。 虽然李家对李小红说不上有多好，但和她这个嫁进来的媳妇相较，李小红就是家里人，而她则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一家人自然要一致对付她这个外人，尤其是小姑子李小红，无事都要搅三分，她自嫁进李家不晓得吃了多少挂落，受了多少委屈，暗地里流了多少眼泪。 今天能回敬一二也是老天有眼，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在家里搅风搅雨。 不过她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仍是一副为了外面的事情愁眉苦脸的模样。 她轻手轻脚地摸到窗户边，伸头往外瞧了一眼，生怕被外头的人发现，立时便又退了回来。 “外头的人手里都拿着棍子呢？可别让这些人闯进家里来，要不屋里的东西可就保不住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惶恐，还朝几人比画了一下棍子的粗长。 李父朝李母发话。“你去屋里叫你的好女儿，让她出去，跟人家把话说清楚。该赔罪，该认错！ 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做下的事该自己担着，别什么都指望娘家！” 李母心疼女儿，有些犹豫，在自家老头子和儿子的催促下，终究还是抬脚去了李小红的屋里。 “小红，你自己做下的事，总不能指望我们给你擦屁股。” 李母坐在床沿劝道。 “再说，哪有你这么做事的？你自己就要做娘的人了，怎么好撺掇人家的孩子去河边玩？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你拿什么赔给人家！” 李小红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垂着头，一言不发，眼珠子时不时地动一下，表示她在听。 胡远升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靠在身后的棉被上，目光透过窗户的一丝微小的缝隙往外看。 他选的角度刁钻，所躺的位置和窗户有一段距离，却正好能看到高苗苗，他也学乖了，没有趴到窗户上死盯着她看，程枫是绝不会发现他的。 他漫不经心地观察高苗苗，对李小红母女俩的对话丝毫不上心。 反正李小红是大肚子，那些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出手打孕妇，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边李母还在劝李小红，“这事是你做得不对，你出去跟人家说两句软和话，赔个礼、道个歉也就过去了。” 见李小红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李母心头火起，说话的声音也尖锐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一点好赖都不懂，你爹娘把你养到这么大，不要你报答就算了，你还尽给家里惹事！” “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倒伺候出个仇人来了！” 李小红似有所触动，抬头看了李母一眼，长年累月在田里劳作，李母黢黑的脸上已经布满岁月的风霜。 母女连心，娘虽然偏心大哥，但是待她也还是好的，况且这段时日住在家里，大嫂频频给她脸色看，娘总是偏帮着她。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解决！” 李小红冷着脸从床上起身，语气很冲地朝李母道：“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你们李家！” “人家都有父母、哥哥做主，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但凡有个什么事，也没个父母兄弟给出头！” 李小红怀孕之后脾气燥了不少，气头上说话语气就很冲。不过却都是她的心里话。 她气冲冲地往外走，李母跟在后头也不解释，只是一直叮嘱她道。 “你在我面前发脾气、耍性子不要紧，到外头收着点，说到底还是你事情做岔了。” 又安慰她：“你也别怕，你带着身子，那些人不敢跟你动手，就是嘴皮子上磨功夫的事，你好好跟人家说道说道，把这事囫囵过去就算了。” 李小红冷着脸看也不看李老大他们，径直越过李父等人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190章 难道你不该骂？ 人一走出去，李老大立即就把门牌上落了锁。 美其名曰：万一让外面的人闯进家里来就麻烦了。 李小红的身影一出现，群情鼎沸的人群有瞬间的静默。 她挺着大肚子站在自家门外，还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刚才不是骂得挺凶的吗？” 李小红先声夺人地说道，倒衬得那些来向她讨说法的人是在闹事儿似的。 “难道你不该骂吗？” 高苗苗目光清冷地看着李小红，“一个成年人，居然怂恿小孩去河边玩！你想干什么？小孩子不知道危险，你一个成年人还不知道吗？” 程枫也皱眉看着她，“李小红，你为什么要怂恿几个孩子去河边玩？我们几个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你！ 你这么做于你有什么好处？万一孩子们真的出事，你想过后果么？你的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在犯罪！” 李小红一直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程枫看到她的样子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 其他几个孩子的家长忍不住一起声讨李小红。 “李小红，你为什么心思这么歹毒？为什么要骗几个小孩子去河边玩，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这么狠！” “你自己都是要做娘的人，怎么就这么狠心啊，要是我家三强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好过！” 刘桂英早就憋不住了，开口骂道：“老李家的人都死绝了，让个大肚子出头，一家子五六口人就没有一个带把的，全都做了缩头乌龟大王八！ 我看你们老李家以后也别姓李了，直接姓王好了！省得老李家的老祖宗让你们这些不孝子孙气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刘桂英不和李小红这个大肚子计较是看在她怀着孩子的份上，事虽然是李小红做下的，可是李小红是他老李家的闺女，她只找老李家大人说事。 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李小红倒也坦荡，将事情全都认下。 “是我跟几个孩子说村外头的河面上能滑冰，我只是嘴巴闲得没事随便说说，也没想到几个孩子真的会去玩。” 她说得轻描淡写的，而且面上没看到一点儿负疚感，真是把在场的一众人给气得个半死。 “李小红，你真的就没有一点负罪感吗？你只是嘴巴闲得没事随便说说？你这话说得轻巧，这两个孩子差点因为你的随便说说失去性命！” “是啊！是啊！你倒是说得轻巧。” “还真的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 “你做这么阴损的事情，就不怕报应吗？阴损的事干多了，小心你肚子里的那个长不大！” 高苗苗的话音刚落，几个家长纷纷出言附合指责李小红。 只有听到有人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事时，李小红脸色才变了变，除了孩子其他的话于她没有一点儿杀伤力。 “这些孩子不是没事吗？” 李小红淡淡地说了一句。 堵得其他几个孩子的家长一时无话可说。 高苗苗皱了皱眉，李小红这是偷换概念，孩子没事就代表她没做错吗？ 真是太可笑了！ “你还想孩子们出什么事？大冬天的都掉水里了，差点就没爬上来，你该庆幸孩子们没事，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怎么不放过我！” 谁知李小红一点儿都不在意，大肚子还往前挺了挺，好像怀孕就是她的挡箭牌。 高苗苗还真的怕她会出点什么事情，毕竟是个孕妇，她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好在程枫就在身后，见状立即伸手将抱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就这么一个自然而然的动作却让李小红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凭什么高苗苗就能得到程枫这么贴心的对待，都是高苗苗抢走了程枫，要不然现在靠在程枫怀里的就是自己，而不是这个从头到脚都让她讨厌的高苗苗。 李小红在和胡远升的婚姻里没有享受到过正常的关爱，她为人又刻薄任性，在村里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知心姐妹，许多的事情都闷在心里没地方发泄，久而久之心理已经出现问题，现在的思维越来越会钻牛角尖了。 “你这个就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有什么脸说我？你就是个破鞋，狐狸精，专门抢别人男人的骚狐狸！ 我有今天都是你害的，我要打死你这个狐狸精，看你还怎么祸害我！” 李小红死死瞪着高苗苗，眼白充血，神情癫狂，伸手上前就去抓高苗苗的脸。 高苗苗终于感觉到她的异样，那模样就和精神病发病似的。 “李小红，你干什么？” 李小红挺着大肚子，是个孕妇，高苗苗再怎么恨她也绝对不会跟这个孕妇动手的。 她赶紧往后退，程枫扶着她的腰跟她一起往后退，涵涵见李小红要打高苗苗，从人群里钻出来就要去推她。 小孩子手下没轻没重的，高苗苗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李小红挠向自己面部的双手，赶紧伸手去拉涵涵。 李小红挺着大肚子，要真让涵涵这么推一下，恐怕真的会出事，到时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榕树村离镇上又远，现在的医疗技术又不发达，李小红要是跌倒了，真的是很危险！ “高苗苗，都是你，是你抢走了程枫，是你抢走我的幸福，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李小红嘴里咒骂着，因为心里的不甘和嫉恨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动作敏捷得不像个怀孕了八九个月的妇人。 高苗苗伸手去拉涵涵动作慢了半拍，李小红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抓到她的脸上，心里不禁大喜。 她就是要抓花高苗苗的脸，最好抓瞎她的眼睛，毁了她的容貌，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就在李小红心里得意之际，手臂倏地被一只大手死死禁锢住，她都能感觉到指尖碰触到了温热的皮肤，只要这么用力往下一拉，她的指甲便能在高苗苗的脸上留下长长的血痕。 可是她的手被程枫抓住了，再没有办法寸进一步。 第191章 你还护着这个狐狸精！ “程枫，你还护着这个狐狸精！” 李小红尖叫起来，挣扎着破口大骂，“高苗苗你这个不要脸的，只会勾引男人，我要抓烂你的脸，看你还能不能再兴风作浪！” 可惜她的手被程枫制住，根本就伤不到高苗苗。 高苗苗将涵涵拉在怀里圈住，小丫头从小跟着刘桂英，耳濡目染的也学了几分她的泼辣。 “坏女人，别想欺负我娘！” 涵涵仍是不甘地冲李小红踢腾着腿脚。 念友帮着高苗苗拉住涵涵，身体有意无意的挡在高苗苗和李小红之前，且暗中使力将她们往后推着，好让她们俩离李小红远一点。 念友一边拖着涵涵一边出言小声安抚她，“涵涵，别闹了，踢到大肚子，伤到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怎么办？” 他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是凭着他天生对危机的敏锐直觉，觉得若是真让涵涵伤到李小红肚子里的宝宝，爹和娘会有大麻烦。 涵涵嚷道：“我不管，她要打娘就不行。” “有爹在，她打不到娘的。” 李小红被程枫拦着，见到他这么维护高苗苗，她早就忌恨非常。 “程枫，你还护着这个贱女人，你知不知道她都给你戴绿帽子了！她早让胡远升滚到床上去了！” 此话一出，犹如沸油锅里落了一滴水，人群里顿时炸开，议论纷纷的，看着高家人的目光也都变了。 兴灾乐祸的，看热闹的，轻蔑嘲讽的，怀疑的……真的是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程枫眉心微蹙、目光冷淡的看着李小红，“苗苗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再胡乱造谣，就别怪我不顾同村的情份，去公安局告你！” 刘桂英在程枫抓住李小红双手的时候，就上前帮忙拦住李小红的胳膊。 她怕程枫手上没个轻重伤了李小红，到时他们就说不清了，同时也防备着李小红故意摔倒，赖上他们家。 闻言，她怒意蹭蹭上涨，一口就啐到李小红脸上。 “呸，放你娘的狗屁！我家媳妇是什么人？贤良淑德，温柔和气，和我家程枫夫妻和乐，怎么可能看得上胡远升那个只晓得往女人裤裆里钻的色鬼。也只有你块臭狗肉当成宝！你嘴里再乱嚼咀，别怪我大耳刮子抽你！” 刘桂英的话让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就连躲在房里的胡远升,这个从来不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的人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 “你就看着你媳妇在外头让人家这么骂？” 李母舍不得自己闺女让人这么骂，自己不敢出去，就来屋里找胡远升。 胡远升脸色本就不好，见李母进来，呵呵冷笑了两声，道：“我腿疼，下不了床！” 李母气结，看着他悠哉躺在床上，又不敢说他什么。 因他城里人的身份，她便自觉矮了他一头，在胡远升的面前从来没有硬气过。 因而便忍住气，好声气的劝他，“小红肚子里还着你的孩子呐，你看在孩子的面上，也该出去给她撑撑腰！” 胡远升嗤笑了一声，无所谓道：“你放心，小红吃不了亏！给外头人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跟个大肚子动手！” 李家人倒是打得好算盘，自己一家人躲在屋里做缩头乌龟，倒想将他这个有伤在身上的人出去蹚雷。 真是可笑，还真拿他当冤大头了。 何况他还就怕外头的人不动手呢！真的动了手，李小红有个什么好歹，看他不讹死那些人！ 李母见胡远升不愿意出去，拉长了脸，又不敢说他，只低声嘟囔着，“小红可是你的媳妇。” 胡远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她还是你们的闺女呢？” 一句反问让李母哑口无言，最后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这里。 李家人见李母一个人出来，除了李家大嫂脸上露出丝冷笑外，李父和李家老大也没有感觉到不满。 李母将胡远升的话和李父、李家老大说了，他们居然也觉得胡远升的话挺有道理，更加心安理得的躲在屋里。 因为对程枫有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刘桂英做为她的娘，李小红面对她的时候，就很有些放不开。 刘桂英骂了那么难听的话，她居然还能好声气的和她解释。 “大娘，程枫，你们都让高苗苗给骗了，她表面上看着温温柔柔，背着人什么脏事、臭事都做了！胡远升亲口跟我说的，他和高苗苗睡过了，不信我叫他出来和跟你们对质！” 屋里的胡远升听了不禁在心里大骂李小红，她想讨好自己喜欢的男人，竟然敢拿他说事！真是又笨又蠢！ 等今天这关过了，一点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想着，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喝醉了酒，什么浑话都说。而且李小红这个蠢货还相信了，居然在大庭广众面前说了出来，真的是气死他了。 高苗苗确实成了他心里的一块病，吃不到嘴的肉，时时记挂着，就成了执念。 可是他再怎么样也只是在心里暗暗筹谋，万万不敢在人前说出来。 高苗苗是他的心病，程枫就是他心里的另一块病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打从心底里怵程枫。 被他冷冷的眼神那么一扫，他的腿肚子都转筋了。 胡远升躲在屋里，连从窗户缝往外偷看都不敢了。 面对李小红的胡言乱语，刘桂英冷笑着呸了一声，“你以为我们家苗苗和你一样？裤腰带松得男人一拉就掉！还没结婚就被男人搞大了肚子！” 李小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情，刘桂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上回推念友下河让她含糊其辞了过去，这回她怎么都不能轻饶了她。 言语间便一点儿也不客气，既然她不要脸皮，那索性干脆撕破脸好了。 “她是个正经人，根本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你想挑拔我们家的关系，想让他们小夫妻感情不和，我告诉你，做梦！我真是万幸感谢老天爷有眼，你和我家程枫退了亲，不然有你这个搅家精，我们家就别指望有好日子过了！” 第192章 你们都欺负我 “阿弥陀佛，玉皇大帝保佑！” 刘桂英连连作揖，谢天谢地的模样惹得李小红心里涌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既委屈又羞怒，控制不住的泪如泉涌，入目都是围观人群嘲弄轻视的目光。 “你们都欺负我！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 李小红的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说着便甩开程枫的手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按李小红的力气本应是根本甩不开程枫的，是程枫看见她流眼泪，眼里也没有了戾气才放松了力道，李小红才能这么轻易就甩开了他的钳制。 高苗苗皱眉看着李小红，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对，情绪太过变幻无常。 本来是想来找李小红讨个说法的，现在她委屈至极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倒真弄得像他们这些人欺负了她似的。 刘桂英眉毛一竖还要再说些什么，被高苗苗拉住，她冲刘桂英摇了摇头。 再不依不饶的，就显得他们太过刻薄了。 今天的事情看来又要不了了之了，高苗苗暗暗叹了一口气。 怀孕倒真成了李小红的丹书铁券了。 刘桂英皱着眉，抿紧了嘴角，“真晦气！” “支书来了！” 人群里不知谁叫了一声，围拢的人群随即分开了一道，村支书身后跟着几位村干部，几人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都挤在这里干什么？全都没事干了是不是？” 村支书黑沉着脸，皱着眉，目光严厉地扫视着人群，冷声喝斥道：“都闲得没事干，明天给我们扛揪到地里挖槽子去！” 天寒地冻的，田里的泥土早就冻得硬邦邦的，这个时节去挖槽子可真的要了老命的。 人群里立时有人大声叫苦道：“老支书，别啊，这寒冬腊月的，地里冻得和石头一个样，一锹下去能蹦出火星子，根本就挖不了哇！”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村支书眼皮子地一撩，“我看你们一个个闲得没事做，力气没处使，不去挖槽子荒废了可惜！” 闻言，马上有人大笑讨饶：“哪里啊，这不都到年底了，各家都忙着呢？” “是啊，是啊。” 那人话音一落，边上的人立即点头应是。 村支书严肃着一张脸，嘴角往下拉着，“既然忙，还不回去，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都散了，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了。” 妇女主任朝人群挥了挥胳膊，将看热闹的人驱散开来。 热闹没看到底，有些人仍踟躇着不愿意走，被身边的人硬拉着胳膊离开。 要真惹火了村支书，让他们大冬天的去挖槽子，那是会被村里人的吐沫星子给淹死的。 村支书皱眉看着人群散去，其实他只是吓吓这些村民。 见状，心里也忍不住叹息，村子里的风气真的得要好好整整了，乌烟瘴气的，人心浮动，像什么样子！ 蹲在地上哭的李小红早已经让妇女主任和另外一个村干部从地上拉了起来，言语劝说着她止住哭声。 只是她越哭越觉得命运多舛，一时悲从中来，越哭越伤心，虽然被人劝住，却还一抽一抽的打着噎。 挺着个大肚子，不时抽噎着的模样看着还真的挺可怜。 村支书看她可怜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问程枫：“怎么回事？” 村支书虽然也了解了个大概，事情的详情并不清楚，程枫的为人他信得过，因此一上来便问他。 几个和涵涵、念友一起玩的几个孩子的家长也留在原地，听到村支书问话，不等程枫开口就抢在他前头说话。 生怕说晚了，事情说不清楚让村支书误会，自家吃亏。 几个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村支书直皱眉。 “好了！别嚷嚷了，你们一齐张嘴，让我听哪个的！” 见村支书发火了，说话的几个人全都闭了嘴。 “程枫，你说。” “支书，是这样的……” 程枫将事情的经过一点儿都没有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她一个大人，撺掇几个小孩去河边玩，万幸没出事，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事，出了事的人家怎么能善罢甘休。到时酿出更大的祸事，传到外头去，我们村的名声都不用要了。” 程枫倒不是危言耸听，差不多的事，别的村里也发生过，两个孩子一起去河里游水，淹死了一个，最后没淹死的那户人家，让淹死的那个孩子的爹给灭了户。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都上了报纸，那个村子的名声臭了不说，所有的村干部全都被削了职。 “村支书，你给评评理，这李小红做的是人事嘛？” “这老李家也不知道怎么教闺女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毒！” “我们来也没想着闹事，就想讨个说法！” “老李一家子躲在屋里不出头，就让个大肚子出来说话，虽说事情是她做的，老李家没管好闺女也是真，今天他们家不给个说法，这事过不去！” 几个孩子的家长马上跟村支书提出要求。 “支书，也不是我们想要逼迫李小红，她怀着孕，我们其实还是很体谅她的。” 高苗苗看了一眼正不停抽噎着的李小红，不禁有些可怜她，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虽然可怜她，却也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烂好人。 做下的恶事，不能因为怀孕就一笔勾销。 村支书目光看着高苗苗，等待她的下文。 他活了大半辈子，做了十几年的村支书，阅人无数，程枫这个媳妇看着温温柔柔，眼神却清亮坚定。 是个心有成算的人。 高苗苗毫不避讳村支书略带审视的目光，依旧口齿清晰，条理不乱地继续往下说着。 “她之前针对我，因为都是些小事，我看她是个孕妇的份上也就没跟她计较。但这次她想祸害孩子，这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我一定要她给我们这些家长道歉，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同类事件发生。” 高苗苗的要求很正当，又说得有理有据，旁边其他家长的孩子也频频点头认同。 村支书皱眉看着在边上不停抽泣的李小红，和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目光触及到老李家紧闭的大门。 李家两老也太心狠，让李小红一个怀了孩子的孕妇出来应付这么一大帮子人。 第193章 连脸皮都不要了 “李耿顺，你出来，别缩在家里不冒头，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躲着这事也躲不过去。” 村支书的话不轻不重，却逼得李父不得不打开了屋门。 村支书在村里素有威望，再怎么样他也不敢得罪村支书。 李母也跟在李耿顺身后走出来，健步冲到李小红身边将她搂在怀里，软声安慰。 “村支书，你看，这……” 李耿顺陪着笑脸跟村支书解释，“也不是我们要躲，这些人一上来就开口就骂，手里还拿着棍子……我们，这也不是怕他们在气头上冲进家里把东西砸了嘛？” 闻言，村支书也没有什么表示，李耿顺怕事的样子他也瞧不上。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事情的前后你们也知道，你们看看这个事怎么解决吧？” “村支书您在，您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们都听您的！” 村支书在这里，那些家长也闹不起来，他也就不怕了。 “这么着吧，你们都跟我到生产队里去，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把今天这事好好解决了。” 总是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高苗苗和程枫对视一眼，后者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好，村支书，我们听你的。” 高苗苗发话了，其他小孩子的家长自然都没有意见。 “行，就听村支书的。” 李耿顺也连忙点头同意，几个孩子的父母神情不善地堵在李家门口，他还真怕他们气上头冲进家里把家里给砸了。 两方都同意村支书的建议，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生产队里去，一路上经过的人家门口几乎都站了人，全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碍于村支书之前那一通威胁，这些人没有跟着一起去生产队看热闹。 到了生产队会议室，众人隔着桌子分成两派坐下。 高苗苗、程枫和几个孩子的家长坐在一边，李耿顺、李小红和李母坐在另一边。 李小红神情有些呆滞，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咱们都坐下来了，说说吧，这事你们想怎么解决？” 村支书这话是对高苗苗他们这一方说的，他们也算是苦主，想解决问题自然要先问问他们的诉求。 “高苗苗、程枫你们说，你们是文化人，能说会道的，你们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 几个孩子的家长都表示把这事全权交给高苗苗两人。 程枫看了高苗苗一眼，点头向她示意。 “村支书，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第一，李小红要向我们几家人道歉，同时也要向几个孩子道歉。 第二，她要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同类事情发生，而且李家父母也要在保证书上签字。” 就这样！就这些条件也太简单了，高苗苗话还没说完，李耿顺便连连点头答应。 “行，这事简单，我们就按程枫媳妇说的办。” 高苗苗抬眼看着他。 这个老李头，之前就知道躲在屋里做缩头乌龟，推一个孕妇出来顶事，他以为这事这么轻易就过去了，想得倒是挺美。 不伤筋动骨，他们是不会吸取教训的。 “李叔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 李耿顺皱眉，有些不满地道：“还有什么？” “第三，孩子们受到了惊吓，你们要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小孩子如果因此生病，你们还要赔偿医药费，营养费！” “什么？程家的媳妇，你是想钱想疯了吧？这几个小孩不好好地站在这里吗？连个头发丝都没少，你怎么还想跟我们要钱！还真行啊你！” 闻言，李耿顺几乎要跳起来，脸色倏地变了。 他神情激动，眼神凶狠。 农民辛辛苦苦一年能挣几个钱，高苗苗说要让李耿顺赔钱，那简直是在要他的命一样。 村支书包括在屋子里在坐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确实，小孩子都活蹦乱跳好好儿的，怎么能让人家赔钱，真要拿了这个钱，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高苗苗也知道这个时代法律没有那么健全，也没有类似于伤害赔偿这一说，更没有所谓的什么医药费、营养费之说。 其实她也没有想要李家真的赔钱，只是就这么轻轻放过他们，他们是不会吸取教训的。 犯错误的成本太低，就会不停地犯同样的错误。 “苗苗，我们是不是太……” 刘桂英不赞同地开口，却马上被程枫打断。 “支村书，这事虽然没有先例，但我觉得苗苗的要求并不过分。” 高苗苗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见别人的目光都在程枫脸上，趁没人注意她，她冲他微微一笑，又调皮地眨了眨眼，很有几分少女的俏皮活泼。 程枫心情愉悦，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面色却依旧严肃。 “程枫，你也觉得有道理？” 村支书皱着眉问程枫，他是不赞同高苗苗提出的要求的。不过村里对程枫寄予顾望，他更想听听他的意见。 “是。” 程枫点头，“赔偿费确实没有听说过，但我个人觉得很有必要，其实钱不是目的，最主要的是要让犯错误的一方吸取教训。 如果总是说两句话，签个保证书，道个歉就算了，这犯错误的成本太低了，没有约束力，又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呢？” 高苗苗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中惊喜又甜蜜。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程枫总是会站在她这边的。 程枫说得也挺有道理，村支书沉吟不语，似在考虑他说得是不是可行。 “不行，前面两个条件我都答应，要赔钱不行！” 李耿顺大声嚷嚷起来，整个会议室里都是他不满的声音。 “几个孩子毛事没有，还有脸跟我要钱，我哪里来的钱赔！走到哪里也没有这个道理！自己挣不到钱，是不是要到我们身上刮点钱回去！” 说着。李耿顺又将矛头指向刘桂英，“程家的，你们家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你要钱，你光明正大的跟我说，我有俩钱我借你，别用这个由头来要钱哇！真正是连脸皮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