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店》 第一章奇怪的客人 我叫林青云,大学刚毕业,正在考研究生。 爷爷是开纸扎店的,在林海镇,我们家十四号纸扎铺是出了名的手艺好,而我无父无母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忙不过来我就会抽空帮下忙。 我并不是书呆子,从小在爷爷的耳濡目染下,各种扎纸手艺都没落下。 不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爷爷肯教我扎纸,却从不让我出手,甚至还让我立下了重誓。 对于这件事,我旁敲侧击了好几次,但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无奈我只能作罢,老老实实的按照爷爷的要求来,没事的时候看铺子卖成品,有事的时候找爷爷。 可七月十四那天,我却破了规矩。 当时已经是晚上,为了凑够时间,我便拿出习题来做。 正做的投入,一双白皙的可以看清血管的手突然伸过来,敲了敲桌子。 咚咚咚。 “还卖吗?” 我疑惑的抬头,就见眼前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袍子的男人。 对方似是很怕见人,除了眼睛之外,都遮了起来。 不过来者皆是客,怎么穿也是人家的自由。 回过神来,我对着男人道:“卖,您需要什么?” 男人犹豫了一瞬,才开口:“这铺子里面摆的东西没有我想要的,能不能定制?” “当然可以,不过扎纸师傅有事出去了,可能需要等几天才可以。” “没问题。” 男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还从怀里面掏出了一只翡翠的玉镯当做了定金。 那玉镯上还镶嵌了一只展翅翱翔的金丝凤凰,十分漂亮。 不过,我并没有将其接过来:“客人,一般订做东西只需要五百的定金,您这个……太贵重了。” 虽然我不是什么古玩行家,但也能看的出来那玉镯的真假。 就这么只玉镯,怕是能买下我们家半个铺子。 但对方却十分严肃的讲:“我要做的东西值得这个价格。” 我看着对方,有些疑惑,这男人说话的时候,中间一口气都没有喘。 想到此,我的目光缓慢移向他的胸口处。 但因为袍子宽大的原因,打量了好一会儿,我也没能看出来对方有没有心跳。 再看那晶莹剔透的玉镯,我想直接开口拒绝,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天上掉的馅饼的上肯定有问题。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那凤凰眼睛上的一滴红色时,居然迷糊了起来。 再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正坐在椅子上,双手还拿着一张画像。 而那男人已经不见了。 我看了眼柜台上的玉镯子,还有玉镯子旁边的字条,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这事不太对劲,我得给爷爷打电话说说! 电话打过去,好半天爷爷才接听起来:“小云,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听着爷爷疲惫无力的声音,我原本想要说的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爷爷,您现在在哪啊?” “我现在在邻城,你有事吗?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说。” 我没想到爷爷会出市,走那么远。 眼下要是把事情说了,爷爷再累估计也会马上往回赶。 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把原本组织的话说出来,毕竟对方除了送钱,也没什么太奇怪的地方。 万一是我多想了呢?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铺子里面来的人多,我有点忙不过来,想问问你还有多长时间回来。” “那买东西的还好说,但是那些定东西的,我就没办法应付了。” 我刚说完,手机另一头的爷爷,便严肃的说道:“小云,先不要接定制的单子,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听到这话我更觉头大,想说已经接了,但听着爷爷的语气,我也明白他处理的不是小事情。 所以想了想,我只道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我就拿着画像去了爷爷扎纸的屋子。 眼下爷爷不知归期,这扎纸就只能由我动手了。 只盼着对方拿到东西后,不会作妖罢! 进了屋子后,我先仔细打量了下画像上穿着旗袍的女人,确认需要用到的道具。 看着女人的脸,我不由自主的用手抚了抚:“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在,得迷倒多少男人啊……” 不是什么绝色,但那种温婉的气质,让人十分的舒服。 当然,到底是人如此,还是画师技术了得,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看的时间长了,出现了幻觉,我竟然感觉对方在对我羞涩的微笑! 吓得我瞬间放下了画像,去旁边的柜子找工具,顺便还拿了几张黄色的符纸揣怀里面。 这东西我听爷爷说过,十分管用。 虽然后来我无意看到了他在网上下的订单,但不管有没有用,有这个东西至少是个心理安慰。 拿完需要用的东西后,我就开始专心致志的扎纸。 扎纸技术最顶端的手艺,就是让你扎出来的东西,弄的和真的一样,让人分不出真假。 我虽然不如爷爷,但让人看不出来真假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直忙活到下半夜,纸人才堪堪弄出了雏形。 但我已经累的抬不起眼皮了,想着还有两天的时间,足够去精修,我便直接躺在里面的单人床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际,我突然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剪纸声。 我疑惑的睁开眼,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长发女人,正坐在我之前坐的木头墩上。 我虽然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但在对方用剪刀的时候,我却看清楚了她手腕上的玉镯,是之前那个男人拿来的! 再看那女人身上的旗袍,冷汗瞬间就从我的身上冒了出来! 靠! 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我想起身,但却发现自己除了脑袋能动弹外,四肢都不受控制。 我警惕的看着对方,生怕对方什么时候朝我过来,但看了半天,对方也没有动作。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次,一觉直接到了天亮。 睁开眼睛后,我就快速的起身朝着木墩的地方看,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女人。 不过,在我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却见胸口的地方多了一些黑灰! 第二章被算计 我有些恍惚,直到外面传来声响,我才回过神来快速的换好衣服,走出去迎客。 但外面空无一人。 倒是四周的纸人纸马有被动弹的痕迹。 不是我记忆力好,看一眼就都能记住,是我们做死人生意的都比较谨慎。 第一次看铺子的时候,我就被爷爷拎着耳朵提醒过。 ‘小云,你可一定得仔细看着铺子里面的东西,除了卖出去的和经手拿进来的,一个不能多,一个也不能少。’ 但我当时到底没经事,对这一行的畏惧心还不是很重,听到爷爷的警告也只是敷衍应和着。 直到有一次店铺里面多了张红色钞票,就因为我当时没有立马上交,私自昧了下来,导致我后来差点为此丢掉性命! 一周高烧不退,不停的做着同一个噩梦。 梦里有一个佝偻着腰,看不清脸的老头朝我伸手。 我们中间好像隔了什么东西,所以他伸了半天也没能碰到我。 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碰不到,那个老头一开始还温和的诱哄我,说什么带我去‘找爸爸妈妈,找爷爷’之类的。 见我一直没有回应,便变得不耐起来,不仅挣扎着我身上扑,还露出了他那张脸。 那已经不算脸了,五官一个都没有,那就是一个大肉瘤。 他像疯了一样,哪怕知道碰不到我,也不停的往我身上撞,一边撞,还一边怒吼‘快把你的身体给我,快把你的身体给我,你拿了我的钱,就必须把你的肉体卖给我!’ 那一次,如果没有爷爷及时给我求来符纸,我怕是真要体验下自家殡葬一条龙服务了。 想到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赶忙走向柜台的电脑,查看监控。 还是看监控确定一下比较安心。 为了避免有疏漏,我特意往回多退了一些时间查看。 “哐当。” 听着制作纸扎的屋子出现声响,我连忙起身,正想过去看看,转头却发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出现在了柜台。 她并没有在乎老板在不在,只是随意的打量着旁边的纸人,脸上透露着鄙夷不屑的神情。 接着,就见女人将纸人推到在了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舒了一口气,虽说这女人做法讨厌,但至少没有别的目的。 可下一秒,事实告诉我,我还是太天真了! 女人把纸人重新扶起来后,并没有离开铺子,而是绕过了柜台,朝着里面去了! “我靠,是她?” 我又翻看了一遍女人出现的视频记录,才想起了自己忽略的地方,那张脸竟然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该不会真的是纸人复活了吧?” “不不可能,那纸人不仅没有精修,活人气也没有,不可能活过来的,对,都是巧合……” 我振振有词的安慰着自己,好一会儿才深呼了口气,朝着做纸扎的屋子走去。 帘子一掀,我就见着了昨天半夜见到的场景。 穿着一身黑色旗袍,做着小马扎,戴着玉镯子,手拿纸和剪刀。 尤其是对方剪裁的手法,竟然和我林家的独门手艺一模一样! 可能是我的视线太过炙热,让对方察觉,正胡思乱想着对方到底是让还是鬼,就见女人转过了头。 “你来了!” 女人微微一笑,眼中却带着冰冷,和刚才监控录像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卧槽! 霎那间,我浑身上下就出了一层细汗! 吓人,太不吓人了! “你是谁?”我警惕戒备的问,想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直接转头跑。 然而只是眨眼一瞬,对方就不动了! 那张脸哪还是什么五官精致,只有一个不满各种痕迹的纸人! 看着纸人,我狠狠的揉了揉眼,然后才又再看。 这确实是我亲自制作出来的! 但是当我目光瞥到对方手里面的裁剪刀,还有纸张,心跳却是忍不住加快了些! 不管刚才所见是不是幻觉,纸人真的动过! 想到这,我忍不住手脚哆嗦,一个不小心,就直接砰的一声瘫坐在了地板上。 接着,就见那纸人朝着我这边倒过来,幸亏我眼尖看到了,直接快速的往旁边闪了闪,不然那纸人怕是就真要撞在身上了。 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纸人,我赶忙爬到床边拿手机给爷爷打电话。 这事光靠我自己,根本不行! 所以打通了电话,我就一股脑的将事情全说了出来,本来都做好了挨训的准备,结果却只听到爷爷的焦急。 “坏了,你被算计了!七月十四八点半正是鬼门大开的时间,阴气浓重,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个时候进纸扎铺子啊?” 听到这话,我脚一软,又差点坐到地上:“爷爷,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男人不是活人,他,他他……” “万事都没有肯定的说法,但无论是不是,他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爷爷在手机另一边,肯定的说道。 我磕磕巴巴的讲着:“那,那个画像还有我扎的纸人怎么办?” “我记得爷爷你说过,纸人不吸活人气是不可能会动弹的。” “可是今天那纸人不仅动了,有一段时间用的还是原来的样貌。” 这是让我最不理解的地方。 爷爷道:“小云,这样,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嘟嘟嘟,嘟嘟嘟。” 听着爷爷的声音,突然转变成冰冷的机械音,我这小心脏瞬间就沉入了谷底。 断线了! “靠!” “娘的,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非得要玩死我吗?” 和爷爷通话的中断,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变得焦躁起来。 直到看到躺在地上的纸人,嘴角上扬,我才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 不行,我得理智一点,我得撑住。 爷爷知道了事情,肯定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所以我至少得撑到爷爷回来! 为了纸人再有动作,我先把纸人扛出去,扔到了后边的棚子里面。 这是我们平常用来装废料的地方。 纸扎,无论成与不成都是不能乱扔的,会给别人带来晦气,也会让自己惹上麻烦。 扔进去后,我又将玉镯子从纸人手上撸了下来,找了个匣子锁住。 每次纸人有问题的时候,都戴着玉镯子。 不管到底是哪个有问题,分开准是没错! 第三章纸偶回来了 一切做好后,我就又回了铺子的柜台,刚过去就见着电脑好像出了问题。 上面的画面一直在重复我之前播放的那段。 更诡异的是,电脑里面的画面一直处于无人状态。 也就是说,之前电脑里出现的女人推纸人的画面,还有进屋子的画面都消失了! 看着电脑还在一遍一遍循环播放,我连忙跑去不远处的维修店找人。 虽然爷爷说过让我不要往外跑,离开铺子,但维修点离我们家铺子也就几十米,并不算远。 不到十分钟,我就拽着维修人员程哥跑了回来。 “程哥,就是那一台,一直卡着循环播放,你看看怎么整。”我指着柜台上放着的电脑道。 程哥是个一百八十斤的胖子,刚才的‘极限赛跑’已然让他有些脱力,自从进了屋子就开始不停的喘。 眼下听到我说话,也只是打了个手势表示明白,好一会儿他才有气无力的道:“我先看看怎么回事。” 程哥走近柜台里面,对着电脑键盘敲了几下。 虽说程哥是运动方面不发到,但他计算机的技术是真的好,我们这附近也是有些名号了。 没一会儿,程哥就抬头看向我道:“问题不大,就是电脑太老了,所以出现了‘卡顿,重叠,画面跳跃’的问题,修一下就行。” 说完之后,程哥见我点头同意,才又低下头操作。 只二十分钟,电脑就恢复了正常运行。 在听程哥说没事后,我又翻看下之前看过的那段摄像,发现里面还是没有那个旗袍女人的存在。 倒是发出声响的原因找到了。 是因为外面起风,而铺子的门没关,所以才出现了纸人纸马晃动碰撞的声音。 “怎么样,没问题了吧?”程哥询问。 想到那个消失在画面里的女人,我开口询问:“程哥,这段视频之前画面里面还有个女人在,但是现在却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程哥一愣,又检查了一遍电脑,然后确认无误之后,才又对着我说道:“电脑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之前真的在这段视频里面看到了女人的话,那应该是因为出现了重叠的问题。” 重叠? 我仔细想了一下,对方还有什么时间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纸人我是晚上做好的,如果不是白天出现的,那也就只可能是……晚上出现的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突,难道昨天晚上那个纸人就出来过? 我打了个哆嗦,随即佯装镇定地对着程哥道了谢,给了钱。 看着程哥离开铺子,我就赶忙打开了电脑,寻找昨天晚上的摄像内容,从我扎完纸开始一点一点的看。 如我所想,那个纸人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真的出来过。 我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呆了半天,直到天黑下来才回了屋子。 虽然把纸人弄走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又从爷爷的柜子里面拿了两张黄符,放到胸口的地方,然后才开始入睡。 然而第二天,纸人依旧出现了! 看着端坐在小马扎上,笑盈盈的纸人,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她手腕上还带着玉镯子! 看着那干净透彻的镯子,里面栩栩如生的金凤,我连忙去把上了锁的匣子拿出来。 果然,匣子打开后是空荡荡的! 我看向纸人,每次目光移向纸人嘴角的时候,我总感觉对方是真的在对我笑,这次依然! 我虽然在扎纸的时候,为了五官更像,把嘴角调了一下,但绝不可能有现在的自然。 正想着,我无意瞥到了纸人脚上粘着的土。 我双脚一软,差点跌到地上。 从屋子,到柜台短短的几步路,我用了将近十分钟。 到了柜台后,我就又翻看了下监控。 又是半夜两点半。 女人推开门走进来,先是对着摄像头照了照,然后才又进了屋子里面。 看完这段视频,我整个人已经大汗淋漓。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并没有回房间休息,一直在柜台上等着。 那个男人在纸条上写过,三天后会来拿纸偶的。 那个男人如纸条上所写的时间一样,准时准点的来到了铺子。 男人踏进屋子的时候,爷爷经常摆弄的那个古董钟正好敲响十二点。 “小老板,我来取货。” 看着男人走到柜台,我点点头,简单的道了句‘稍等’,就转身去了制作纸偶的屋子。 这男人太过古怪,眼下我只想着赶紧把纸人给他,然后把他们给送走。 但开了屋子,我却愣住了,小马扎上除了两个带土的脚印,什么都没有。 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后面:“小老板,我定制的纸偶呢?” 我愣了一下,看着自己和他的距离太近,连忙往里面走了几步:“哦那个,那个我……” 纸偶的突然消失,彻底打乱了我的思绪,眼下听到人家询问,我根本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当然,主要还是怕因为纸偶交不上的事情,惹得他生气弄死我。 毕竟,之前他就让我迷迷糊糊的应下了纸人的事情。 “我,那个纸偶本来是在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 我磕磕巴巴了半天,才把话说明白。 本来以为对方会生气,不想他只是毫无波澜的道:“那就算了,没事的,不过是一个纸偶罢了。” “它既然愿意留在这里……那小伙子,我就把她送给你了。” “她平时脾气比较古怪,你可得照顾好她。” 听到这话,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哪有人送别人纸偶的? 尤其是,他这话说的真是纸偶?不是人? 很显然,这男的是知道纸人不同寻常的事情啊! “那个先生,这不用了,这本来就是您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您在这坐一会儿,我再帮您找找。”我赶紧开口推辞。 对方摆了摆手:“不用了,或许这才是她想待的地方。” “不是,这不行,哦对,先生您之前那个玉镯子我也得给您,那个东西太贵重了。” 我说着,就赶紧去拿旁边桌子的盒子,结果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再转身人就没了! “妈的!又让他溜了!” 我愤恨的道了句。 第四章同学李行 正想仔细找找几个房间,看有没有木偶的存在,就发现角落里有一张名片。 想来是我和对方拉扯的时候,对方身上掉下来的。 我捡起来一看,直接爆了句粗口。 上面写着:殡葬服务经理人,张达。 干殡葬服务的,还需要照别人铺子扎纸人? 这明显就是个套啊! 可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我们能得罪谁。 爷爷干纸扎铺子干了大半辈子,也小心翼翼了大半辈子,遇事能躲就躲,能解决就解决,在这林海镇上,那是出名的好说话。 只要有时间,谁让帮忙都可以。 至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学习,接触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更不会有得罪干死人活的。 想到这两天晚上都不怎么太平,我上旁边的店里面借了个手机,然后给同学李行打了个电话,决定上他那凑合凑合。 至少挨过这几天,等到爷爷回来。 我实在是怕了纸人的动作了。 打通后,我也没有说遇上的事,只是道了句他那有没有地方。 李行听着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你那要是有地方的话,咱们见面再说,我现在着急。”我道。 李行见我语气不对劲,也没有执着原因,只道:“那行,咱们见面说吧,我等会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听到这话,我为难的道:“老林,我自己出不去,你得来接我。” 李行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倒不是不愿意,只是疑惑:“青云,你到底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们家开的铺子吗?” “我知道啊,纸扎铺子,我堂爷爷出事的时候,我还让我爸去进了一些东西呢,只不过当时我有课,没跟着一起去。”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惊讶。 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 不过,眼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现在就在纸扎铺子,但是我自己不能出铺子太远,得需要人来接我。” 李行惊呼:“你真的出事了?” “没错,和纸扎铺子有关系,李行,我现在不能出来太长时间,你尽快过来。” 说完之后我就挂了电话,发了个地址后就把手机还了回去,然后回了自己的铺子。 我也没敢回屋子待着,怕那个纸人再突然出现,就直接待在柜台等着李行来。 李行的速度快,半个小时就开车到了铺子前。 见着李行要进来,我赶忙起身出去,将他拽上车子:“赶紧走吧,别进去了,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少进。” 李行被拽的蒙圈,直到被我推上了驾驶座,才缓过来不满:“喂喂喂,林青云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为了快点来接你卫生间都没有上完,现在你居然连口水都不让我喝?” 我看了眼铺子紧关的门,对着林青云:“快走,赶紧走。” “干嘛?”林青云不明所以。 “哎呀,先开再说。” 林青云见我如此严肃,也正经了起来:“哦哦。” 看着车子缓缓开起来,距离店铺越来越远,最后直接消失,我才倚在座椅上松了口气。 “呼!” 李行见我如此,一边开着车,一边开口询问:“青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 “说来话长啊。”我长叹一口气。 “那你慢慢说,赶紧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李行一脸八卦,我忍不住抽了抽嘴:“李行,你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是什么意思?” 我倒不是不想说,就是怕说太多,会把李行给牵扯进来。 但是李行八卦心重,说了一半不说下去,无异于百爪挠心。 无奈,我只能将纸人的事情粗粗说了一遍。 李行惊讶道:“你不会说逗我玩吧?纸人怎么可能变成真人?”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哎,我不是不信,就是有点不可思议,这也太……诡异了。” 我叹了口气:“这行遇到这种事情很正常,也是因为这样,我爷爷才不让我多接触的。” 爷爷虽然自己干了大半辈子,对扎纸铺子的心疼程度,比对自己还深。 但爷爷从来没有想过让我继承他的衣钵。 爷爷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让我做个普通人,娶妻生子,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也是,那这几天就在我家住着吧,等你爷爷来了再走也不迟。”李行道。 我点点头,并没有开口。 能住几天,还得看那个纸人如何。 如果那个纸人还是依旧有动作,我就得换其他地方。 我不能连累到李行。 但眼下刚来,还没必要说这些,所以我便也没有开口。 到了李行家里后,我就拿着衣服去洗漱。 精神高度紧张了两天多,我现在已经处于十分疲惫的状态。 眼下只想着好好收拾一下,然后睡一觉。 太累了。 这两天因为纸人的事情,我都没有敢洗澡,就怕洗着洗着,一抬头,见纸人也在。 眼下离开怕铺子,我也就不怕纸人跟着了。 所以我就躺进浴缸里面,好好泡了泡。 紧张了那么长时间,突然放松下来就有些昏昏欲睡。 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卫生间附近突然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真正让我睁开眼的原因是,我听到了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 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随着门把手拧开,飘了进来。 “李行?”我睁开眼,疑惑的喊了一声。 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让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谁啊?” 我起身穿上裤子,走出去,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门也是关紧上锁的状态。 我打量着四周,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青云?” “青云!” 听着李行的声音,我也不再多想,一边应着,一边往外面去开门:“来了,怎么了?” 咚咚咚。 “来了。” 门打开,就见李行拎着一套衣服站在门口。 李行疑惑:“你怎么那么长时间才开门,干嘛呢?” “洗了个澡,时间长了点。”我解释道。 李行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只是把手里面的衣服递给我:“这个给你,没穿过的新睡衣,我看你带的衣服里面没有。” “谢了。” 我看衣服,就听李行疑惑出声。 “怎么了?”我不解。 李行指着我的肩膀道:“你肩上什么时候多了五个黑指引啊?” 第五章纸人跟来 李行的话让我浑身一震。 我连忙低着头看向肩膀的地方,如李行所说,确实有几个黑色的手指头印在肩膀上。 看着那黑色的印记,我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李行:“李行,我后面有没有?” “有!就是你肩膀那里,前面是手指,后面是手掌。” 听到这话,我眉心一跳。 刚转过身,李行就对着我做了拍肩的动作:“那个手印应该就是这样的。” 看着李行拍在肩膀上的手,我脑子里顿时翻出了之前,和那个神秘男人交谈的画面。 在我以为纸人不见而呆愣的时候,男人就是这样从我身后出现,拍上我的肩膀的。 最近这两天,也只有那个男人拍过我的肩膀。 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黑手印和对方拖不了关系! 难道对方也是鬼? 说起来,对方来的这两次挑的都是半夜的时候。 正想不通怎么回事的时候,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页面上写着的‘爷爷’两个字,我连忙按了接听。 “爷爷!” “小天,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再出事?” 听着爷爷的关心,我身上坚强的外壳瞬间破碎:“爷爷,你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啊,我真快撑不住了。” 也就是我是个男生,被从小教导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不然眼下估计已经哭出来了。 就是如此,我的眼眶也忍不住酸了。 这两天太险了,就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爷爷的面了。 听着我这么说,爷爷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训斥我。 他温和的安慰了我几句,然后才又询问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爷爷你是不知道,这两天我真的快要疯了,那个纸人就像黏上我了一样,我怎么扔都能找回来,我怎么锁,都对她没有用处。” 听着我的吐槽,爷爷并没有厌烦,反而还询问我有没有受伤。 “爷爷,我总觉得这件事是有人计划的,是故意针对我们的。” “怎么说?” 我顿了顿,道:“您还记得我之前说,那个纸人的画像,是一个男人拿来的吧?” 爷爷‘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想到名片上的字,我深呼了口气,才道:“那男人掉了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照片,名字,还有职业。” “你说。” 听着爷爷的话,我咽了咽唾沫,将名片上的字念了一片:“张达,殡葬服务经理人。” 说完之后,爷爷沉默了许久。 直到我再次开口,爷爷才道:“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我想了想,道:“神秘,奇奇怪怪的,哦对,我怀疑我身上的黑手印就是他搞的鬼!” “黑手印?” 我应了一声,然后将黑手印的样子说了一遍,并说了下为什么会怀疑那个男人。 爷爷听完后就道:“小天,马上把铺子关掉,等我回去再说其他的。”” 听到这话,我犹豫的说道:“铺子已经关了。不过,爷爷有件事我得跟您坦白。” 爷爷道:“你说。” 听到爷爷这话,我张了张嘴想要说来同学家里面的事情,但是又有些犹豫。 往日爷爷不严肃的时候不严肃,但真生起气来,那也是真吓人的很。 但想着爷爷迟早都会知道,我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讲了出来。 “那个,我没有听您的话老实待铺子里面,我现在在李行家里面。” “我真不是不想听您的话,实在是那个纸人还有那个男人太怪异了。” “当时您又联系不上,我只能……” 不等我解释完,爷爷就在手机的另一边说道:“我明白,这次不怪你,既然你现在在李行那里,那就先不要再去别的地方了。” “我大概明天回来,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连应‘好’。 挂了电话后,我深呼了一口气。 有了爷爷的话,黑手印造成的忐忑都少了很多。 倒是李行因为黑手印的事情,慌张不已,非要进我的房间和我一张床上睡。 想着两个人睡有什么事情也能照应下,加上之前在学校宿舍的时候,我们也经常一起睡,我便答应了下来。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李行的睡相差了很多。 刚躺上床一个小时,李行就开始翻跟头打滚,一会儿手打到我脸上,一会腿踹我肚子上。 折腾了半天,我才因为累的乏力慢慢睡过去。 但没想到李行只消停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折腾。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在我旁边挤,而且对方的腿还在蹭我的腿。 我忍不住推了推对方:“李行你别闹。” 两个男人间,这个动作真的不适合。 但把对方推开后没一会儿,对方的手就又摸了上来。 我不耐的睁开眼,‘李行’两个字刚要出口,就被眼前的东西给吓得憋了回去。 又是纸人! 看着对方摸在我腰上的手,我一下子弹跳着站了起来,然后下床。 本来想找李行,但屋子里面并没有李行的身影。 我正疑惑李行去了哪,就见床上的纸人也朝我走了过来! 嘴角一扬,竟然娇里娇气的喊了声:“相公。” 这两个字一出,我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变成了空白,懵了。 “我靠!” 我吓得大喊一声,就直接朝着门口冲。 冲到客厅才发现,李行竟然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李行!” “李行?” “快醒醒!” 眼看着纸人走近,我连忙拿起桌上的茶杯朝李行泼了过去。 “嗬!” 李行猛地睁开眼睛:“怎么了?怎么了?下雨了?不对啊……我在屋子里面怎么会被淋到?” “是我泼的。”我焦躁的道。 李行皱眉不满:“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泼我干什么?” “那个纸人,我之前说的纸人跟来了!咱们赶紧走。” 我拉着李行就要往外走。 但李行却把我抓住,疑惑不解道:“青云,你该不会是出幻觉了吧?这屋子里面哪有什么纸人?这屋里面除了咱俩能动弹,也就那个龟能走两步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看向了纸人所在的方向。 见那个纸人依旧在,我疑惑的看向李行:“你,真的看不到?” 第六章送走 看着林行茫然的摇头,我心中生起一个猜测,难道能看到那纸人的只有我自己? 我疑惑的转头,又看向纸人所在的位置,却发现纸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看到那个地方空荡荡的,我连忙扫向四周。 依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两个人,阳气重?所以对方被吓跑了?”我喃喃了句。 林行在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青云,你嘀嘀咕咕啥呢?” “哦,我是说那个纸人,它应该是已经跑了。” “跑了?” 我点点头:“可能是因为咱们两个人身上阳气浓重,所以被吓跑了吧。” 听我这么说,林行凑到我耳边,小声道:“还真的有东西啊?” 我忍不住对着他呵呵了两声,就知道之前说了那么多,这家伙只是面上应着,心里面依旧半信半疑的。 林行见我如此,尴尬的挠了挠头。 见他一脸不好意思,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有些不满林行不信任我,但是这种事情,还真的没办法去怪他。 不亲自经历,是没办法懂得那种感觉的。 我看着林行道:“我不太确定刚才她有没有来过,但那个纸人确实不对劲。” “那现在怎么办?”林行疑惑。 我摇摇头:“先凑合一晚吧,明天我爷爷就回来了。” 林行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我道:“哎,反正都没困劲了,咱俩打几局游戏吧?” 我知道林行是怕我会胡思乱想出事,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打游戏的时候,我总觉得有道目光在盯着我的后背。 可当我转身察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局游戏结束后,林行放下手机看向我道:“青云,你老往后面看什么呢?有女人啊?” 林行的话让我打了个哆嗦,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旗袍女人。 “喂,愣什么神呢?”林行在我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我摇摇头道:“没事,继续玩吧。” 就这样,打了半宿的游戏,直到太阳升起我和林行才放下手机。 看着天亮,我就收拾东西,独自回了铺子。 林行本来是想要再送我回去,但他陪我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游戏,已经没什么精神了,所以我就没有同意。 “你还是好好休息,养养精神吧,眼睛都有黑眼圈了。”我对着林行道。 见我坚持,林行也没多说,只把我送到门口道了句:“路上小心,到了发消息,有什么事的话……别瞒着。” 我点点头:“放心吧,今天我爷就回来了,不会出事的。” 林行点点头,看着我上了出租车才回去休息。 回到铺子以后,我就先去了房间换衣服,但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衣服上竟然有几根长发! 那发丝有差不多半米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我和林行头上掉下来的。 但昨天换完衣服后,除了和林行接触过,只有…… 那个纸人! 如果是这样,那我昨天看到的就绝对不是幻觉! 那个纸人真的去过林行家! 想到这个可能,我不由得心生忐忑。 如过纸人真的能跟到林行家里,那就说明对方是真的黏上我了。 而且,很有可能它一直都在哪个角落里盯着我! 不然,对方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位置? 想到这,我不由得翻看四周。 但屋子里面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察看完后,我又朝着扎纸的房间去。 门一开,我就见着纸人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小马扎上,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纸人的再次出现,我倒是不意外,毕竟之前几次都是如此。 唯一让我疑惑的是,纸人的行动好像都是在天色黑下来之后。 最开始的时候,纸人就是在我睡着后有动作的。 后来把纸人扔掉那一次,纸人也是到了凌晨两点半,才又回铺子的。 不过,如果纸人真的是只有晚上才能动作,倒也是一桩好事,至少可以撑到爷爷回来。 在我回铺子的时候,爷爷已经发过消息给我,说最多再有八个小时,他就能到铺子了。 虽然纸人没有在白天有过动作,但我也没有在房间里面待多长时间。 出了房间后,为了以防意外,我还在屋子上上了一把锁,然后才又去了柜台待着。 为了让自己不再乱想,我又拿出了习题转移注意力。 这是个很好到方法,至少我做上题后,就再也没有思考过纸人的事情。 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才抬起头来。 “爷爷?” 我放下笔,连忙跑到门口把爷爷身上的包袱接过。 然而在我伸手的时候,爷爷却大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爷爷用的力气很大,把我手腕都攥出了一拳青紫。 我忍着疼,疑惑道:“爷爷,你怎么了?” 爷爷回过神,松开我的手腕,严肃的道:“小云,回房间,爷爷要看看你身上的黑手印!” 我点点头,跟着爷爷进了房间。 脱下衣服后,爷爷一看到黑手印,就不由得怒喝:“丧心病狂的东西,竟然想害我林家断子绝孙?” 爷爷说完,就赶忙拆开包袱拿出朱砂还有糯米粉。 他将两者用水混合到一起,然后又敷到我的后背上。 敷完后,爷爷又道:“小云,那个纸人呢?” “爷爷,那个纸人被我锁在隔壁的房间里面了。” 爷爷点点头,对我道:“走,跟我一块把纸人送走。” “好。” 我点点头,带着爷爷去了隔壁的房间。 看到纸人的时候,爷爷眉头微皱,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黑色的布将纸人全身包裹了起来。 爷爷将纸人夹在腋下,然后才转身对我道:“小云,你去找点烧纸,多拿上几沓,还有蜡烛。” “哎。” 我点点头,就赶忙去拿烧纸和蜡烛,还有火盆。 之后,爷爷就夹着纸人,带我出了铺子。 从出铺子开始,爷爷就在不停的念叨什么,不过因为声音很小,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听清是什么。 直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爷爷才停住,拿出打火机点燃纸人。 “冤有头债有主,我林家小子只是个愣头青,配不上,放了他吧。” 爷爷说完后就开始把烧纸往火盆里面扔。 第七章七天后 看着纸人身上的火焰越来越旺盛,我的心却没有安定下来,因为透过火光,我看到了纸人上扬的嘴角。 不是看到了对方上扬后的样子,而是正好看到了纸人嘴角上扬的过程! 那诡异的笑容,使得我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爷爷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小云!” 爷爷的声音让我安定了不少。 看着爷爷,我正想说那纸人对我笑,就发现那纸人已经被火烧黑了,已经差不多要烧完了,根本看不出什么五官来。 看我欲言又止,爷爷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过头就将旁边的烧纸全都扔进了火堆中,把烧的只剩下残躯的纸人盖住。 烧纸投入后,火光变更大了起来。 但很奇怪的一点是,火焰燃烧的越来越烈,可里面的烧纸却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看着烧纸烧不着,我不由得看向爷爷:“爷爷,怎么办?” 爷爷眉头紧皱,并没有理会我,只是又振振有词起来,然后对着火焰吐出一口口水。 腾的一下,火焰就窜出了老高。 但爷爷并没有停下动作。 他又用双指在虚空中画了一个东西,然后对着火光一点。 只一瞬,那火焰里面的烧纸便都变成了灰烬。 看着青烟缓缓从火光中飘出,爷爷深呼了一口气:“走吧,回去吧。” 我点点头,跟着爷爷一起往回走,但脑子里面却总是闪过纸人在火光中对着我微笑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可是一时间,我又想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 直到回到了铺子,我也没有想明白到底遗漏了什么。 爷爷进了铺子,洗了洗手后,就对着我道:“小云,最近你就别回学校了,待在我身边吧。” “为什么啊爷爷?”我疑惑。 “你最近身体弱,很容易撞邪。铺子虽然阴气也重,却要比学校好很多。” 我点点头,没有反驳。 反正我已经大学毕业了,考研究生并不需要像大学时期那样上课,做作业,只要把学校定的任务完成,无论在哪都是一样的。 再来,学校的阴气确实要比铺子重很多。 纸扎铺子虽然做的是死人生意,但为了安全性,铺子选的地方,却是个风水极好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招惹阴魂邪祟。 但学校却不一样。 一般建造学校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太好的地方。 甚至,有很多学校的前身,是乱葬岗,养尸地等等。 当然,在建造的时候,学校一般都会请人改造下。 加上学校聚集的人数量多,人气也浓重,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这不包括招阴体质,还有我这种刚刚经历过邪祟缠身,身体虚弱的。 之后,爷爷又叮嘱了几句要小心的事情:“这几天晚上早点睡,有人从背后喊你,也不要应,哪怕是白天也不行。” “还有就是,不要说一些死人事,比较忌讳的词也不行,知道吗?” 我点点头。 见状,爷爷叹了口气道:“一定要记住了。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屋子了。” “好,那爷爷您先休息吧。” 爷爷回来就开始帮我清理黑手印,然后又去送了纸人,眼下已经满脸疲惫之色。 所以,我也没敢多打扰。 原本想说的纸人对我微笑的事情也咽回了肚子里面,想着等爷爷缓过来之后,再说也不迟。 看着爷爷回了房间,我也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比不上爷爷疲惫,但我也有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眼下纸人的事情了了,我几乎是沾到床,就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感觉有手在我胸口轻轻的挠,我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但睁开眼,我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只是睡衣的扣子开了。 我呆愣了一会儿后,就系上了扣子,继续倒头睡觉。 这次,直到到了天亮,我才醒过来。 看着四周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多出来东西,也没有少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想来那纸人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我穿完衣服后,爷爷就过了来:“小云,我有点事情要办,得出去一下,你自己在铺子能成不?” 听到爷爷的话,我道:“爷爷,这有什么不成的,眼下是白天,没事的。” “行,反正你自己小心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赶紧给我打电话啊。”爷爷叮嘱道。 “爷爷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爷爷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回去房间收拾了点东西,就离开了铺子。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歇业的牌子挂上。 这要是之前,爷爷是万不会如此的。 爷爷说过,做死人生意要比做活人生意还得敬业。 所以前些年,至少在我的印象里面,爷爷很少会关门歇业。 而且但凡有事,哪怕再晚,爷爷也会起来。 但因为纸人的事情,爷爷对铺子开着还是关着,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对于爷爷如此,我心里还是很暖洋洋的。 要知道,爷爷之前可是一向对铺子的重视超过于对我的重视。 不过爷爷走后,我并没有继续在房间里面窝着,而是开了铺子的门,坐在柜台里面继续做题。 虽然爷爷不在乎,但还是开着比较好。 反正,大白天的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一连几天,爷爷都是晚上回来玩,白天出去。 而我则是一直看着铺子。 直到第七天的时候,我突然有些睡不醒。 之前一直是在早上七点左右就醒来的,但这天我睡到中午,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爷爷这天已经忙完了,以为我是贪睡所以也没有喊我,直到到了下午天快黑的时候,他才到我房间敲门。 咚咚咚。 “小云?” 咚咚咚! “小云。” 听着敲门声,我挣扎着睁开眼。 想要起身,却感觉到一阵无力。 最后还是爷爷直接踹开了门进来。 他一看到我,就不由得脸色大变:“小云,你这是怎么了?” 我疑惑的看向爷爷:“爷爷,我没事,就是有点睡不醒。” “你哪是没事,你自己看看你的脸!” 爷爷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面镜子,扔给我。 第八章遗忘的镯子 我犹疑的拿过镜子。 接着看到镜子里面出现的那张双颊凹陷,颜色发青的脸,吓得我差点直接把镜子给扔出去。 “这,这怎么回事?” 我疑惑的摸上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云,你仔细想想,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爷爷严肃的看着我说道。 我想了下,摇摇头:“这几天我一直待在铺子里面,白天在柜台那坐在做习题,晚上回屋子睡觉,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爷爷摇摇头。 他看着我道:“你再想,你这幅阳气发散的模样,绝对不是一时半会造成的。”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由仔细回忆这几天的事情。 爷爷的能力,我是相信的。 又捋了一遍,但我依旧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爷爷,我这几天真的作息都很规律,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白天七点准时起床,要说不太对劲……也就!” 我正想说‘要说不太对劲,也就晚上的时候,身上出现过几次痒痒和压气的状况’,突然想起了在林行家睡觉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一顿。 或许压气并不是真的压气,是有人压在了我身上。 痒也是不是真的痒,而是…… 爷爷见我发呆,连忙喊道:“小云!” “啊,爷爷?” “小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爷爷看着我道。 我看着爷爷,艰难的点了点头。 然后将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出现的状况,跟爷爷一一说了遍。 听着我的话,爷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我说完,爷爷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爷爷?”我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爷爷看向我,冷哼一声:“看来那小丫头是不打算放过你了!” “难道,她一直都没有走,还在铺子里?”我犹疑的道。 “照你说的,看来是没错了。”爷爷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皱着。 我虽然并不多接触,但我也知道,这次,我们是遇到了大麻烦。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那纸人还敢回来! 而且,她还学聪明了! 知道一次性没办法弄死我,就控制着分成了几天来吸阳气。 我正走着神,就听爷爷道:“小云,你先待屋子里一天,爷爷出去办点事。” 我知道爷爷出去办的事情应该和我有关系,所以也没有阻拦。 爷爷出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隔了几分钟他又拿了两张符纸给我:“小云,今天爷爷可能晚上回不来,这个符纸你放身上,只要符纸在你身上,什么阴魂邪祟都进不了你的身体。” 虽然我相信爷爷的符纸,但是对于晚上要自己度过,我还是有些打怵。 爷爷回来前的那几天,我已经被纸人给整出了阴影。 眼下,再次自己待着,还是在知道那纸人仍旧在的情况下,我不由得有些忐忑:“爷爷,我不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爷爷摇头:“不行,我得去之前烧纸人的十字路口看看,如果你跟着我去的话,有些事就没办法办了。” “你放心,有符纸在对方靠不了你的身体。” “等会我走的时候,会把铺子锁上,你就继续待在床上,尽可能别来回走动,一切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我点点头:“好,那爷爷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记住我说的话。”爷爷再三叮嘱道。 “我知道了,爷爷。” 爷爷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接着,我就听到了铺子大门上锁的声音。 爷爷走了。 我坐在床上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太阳下山,屋子暗下来,我才回过神。 看着四周越来越暗,我连忙爬到床头打开灯,这提起来的心才稳住。 “呼!” 我深呼了口气,倚在床头发呆,本来是想着这么撑一夜的,没想到渐渐的竟然生出了困意,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我才被一阵突起的凉风给吹醒。 本来是想拽被子,结果目光扫到窗户,我的心却不由得突突跳了起来。 窗户是紧关的,哪来的凉风? 我脑子里面突然闪过纸人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接着,就听咔哒一声。 跳闸了。 看着屋子四周漆黑无比,我连忙抓紧胸口的符纸。 提心吊胆了半天,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才放松下来,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天,爷爷一早就来了我房间。 看着爷爷惨白的脸色,我不由得惊讶:“爷爷,你,怎么会!” 爷爷坐在我床边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直到烟抽完,他才沙哑着嗓子道:“那纸人黏上你了,说什么也不肯走,不过你不用怕,没事,爷爷今天带上家伙事再去走一趟。” “爷爷,要不算了,先别管了,只要她近不了我的身体就行了。”我看着爷爷疲惫的样子,心疼的说道。 其实,更多的是愧疚。 因为这个事情,是我自己主动招惹的。 当初若是机灵一点,直接把那个男人撵走,又或者在发现画像不对劲的时候,跟爷爷说清楚,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爷爷摇摇头:“不行,这个事情不能拖,你不用担心,爷爷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爷爷和我说了两句话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爷爷走后,我就又躺回了床上。 前几天损耗的阳气过重,眼下只坐坐我都会出现无力的感觉。 躺在床上,我正懊悔着当初的事情,就感觉枕头一边有点硌得慌。 我疑惑的爬起来,然后掀开枕头,就见那枕头下面赫然放着一只玉镯子! 是之前张达用来做定金的镯子! 看着那玉镯子里面的金凤凰,我瞬间想起了自己之前遗漏的地方。 是这镯子! 当初烧纸人的时候,这镯子并不在对方的手腕上!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再看这放在我枕头底下的镯子,我瞬间明白那纸人为什么送不走了! 想到原因,我就连忙拿着镯子去找爷爷。 只是我现在身上没有多少力气,短短的几步路,硬是我走了将近十分钟,才到爷爷房间。 把镯子递给爷爷后,爷爷瞬间脸色大变,随即摇头,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他们,那就难怪了。” 第九章假命格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疑惑。 爷爷看了我一眼,摩挲着手中的玉镯子好一会儿才道:“是鬼门。” “鬼门?那是什么?” 爷爷没有理会我,只是喃喃着什么‘该来的还是来了’,‘鬼门这次不厚道’云云。 好一会儿,爷爷才又看着我道:“小云,你去旁边房间拿张纸过来。” 我点点头,朝着隔壁房间去,只不过因为我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所以一进一出用了好一会儿。 爷爷接过纸,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样子,道了句:“一会儿就没事了,再等等。” 接着,爷爷就开始在上面写字。 我在旁边看了一眼,但并没有看明白。 并不是字看不明白,而是不太明白爷爷写那些字的意思。 那上面写着:林氏子孙青云,于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字伏天。 这是一个生辰八字。 一个纯阳的命格。 但前面的名字是我,后面的生辰八字和我知道的却不相同。 看着爷爷把纸叠起来放到小福袋里面,我不由得疑惑:“爷爷,这,我记得我生日不是这个时候啊。” 不仅时辰不一样,年月也不对劲。 而且差的很远! 爷爷先把福包递给我,然后才道:“这个假纯阳命格可以暂时防止那个纸人靠近你,但是你记住了,我没有让你拿下来,你千万不要拿下来。” 听到可以防纸人,我连连点头道好。 把福包挂好后,我看着爷爷询问鬼门的事情:“爷爷,那个鬼门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爷爷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暂时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以后该你知道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的,眼下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我撇了撇嘴,‘哦’了一声,但也没有说其他的。 爷爷说不用我知道,那自然有他的道理,从小到大我最信服的就是爷爷了。 之后爷爷便又开始早出晚归,而我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 自从爷爷给了我福包后,纸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身边过。 直到一天,爷爷突然给了我一叠照片,我才明白他最近到底去干了什么。 看着照片上一个个容貌姣好的女生,我不由得抽了抽嘴。 我看着爷爷,不敢置信的说道:“爷爷,我现在才大学毕业,用不着那么着急找女朋友吧?” 而且就算找,也应该由我自己来才对。 在我的计划里面,未来的女朋友不说多好看多有才华,但肯定是自己看上追到的。 而非是相亲…… 然而爷爷却十分严肃的说:“小云,爷爷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自由恋爱,追求自己的人生。” “爷爷本来也不想勉强你,但是眼下没有时间了,你必须得从这里面选择一个结婚。” “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活路。” 爷爷的一番话,听的我云里雾里。 “爷,爷爷,你说什么?结婚?” “还有,什么活路?” 我看着爷爷,不觉得说道:“爷爷您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些不明白?这我和谁结婚,跟活路有什么关系?” 爷爷听到我的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出了支烟点上,吧嗒吧嗒的抽着。 看着爷爷如此我也没有敢追问,每次爷爷这样抽烟的时候,都是发愁的时候,所以尽管我很不解,但并没有多话。 直到抽完扔了烟头,爷爷才又看着我道:“前几天纸人的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 听到‘纸人’两个字,我晃了晃神,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纸人不是已经没办法再靠近我了吗?” 爷爷摇摇头:“你那个假命格只能暂时保你性命,带的时间长了都不用那纸人来害你性命,那个假命格就会影响到你的身体。” 爷爷说,要想真正解决掉纸人,就必须得选一个合我八字的女人结婚。 而眼前这些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最合我命格的。 爷爷看着我道:“小云,你知道那个纸人为什么会一直盯着你吗?” 我疑惑的摇头。 爷爷道:“因为那纸人想和你结婚。” 爷爷的话,砰的一声在我的脑子里面炸开。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纸人盯着我的目的是这个! 怪不得爷爷会说,想要活路就得结婚。 这要是真被那纸人得逞了……人鬼殊途,就算不死,我也会成短命鬼啊! 爷爷看我如此,道:“小云,咱们先看看有没有钟意的,然后再说其他的,说不定真就遇到了有感觉的呢。” 我无奈的点点头。 之后,爷爷便开始带着我相亲。 其实到这个时候,在命面前,我已经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不是很高了。 主要还是看对方愿不愿意。 一开始的几个,看到我的时候都很满意,但到听到我家的纸扎铺子,就瞬间落了脸。 人家不愿意,我也不可能勉强。 察觉到大多数人都是在铺子上不愿意,之后的每次相亲,我便会先介绍自家铺子。 倒不是想以此吓走对方,而是把这个事当做挑选标准。 如果对方不在乎,那就算成了,但如果对方在乎,那就再相下一个,免得浪费彼此时间。 相了半个月,我倒是还真的遇到了一个有感觉的。 对方也不在乎纸扎铺子。 她叫顾允儿。 跟爷爷说了对方后,爷爷不由得笑出声:“人家小姑娘早就惦记你了,自然不在乎什么晦气。”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由得一愣:“早就?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她?” 爷爷没有解释,只神秘的道了一句‘好奇就去问人家正主’,然后拍着桌子道:“行,那就定了,我明天就女方家商量结婚的事情。” 我惊讶道:“这有点太快了吧?” “不快你小命就没了。”爷爷轻飘飘的道了一句。 “爷爷,那个纸人真那么难对付吗?它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啊?” 这么些年,爷爷虽然不愿意让我进这行,但该知道的都知道。 爷爷的能力,我也清楚的差不多。 能让爷爷如此为难,我实在是好奇,那个纸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爷爷叹了口气,对着我道:“难的不是纸人,是纸人背后的人。” 第十章纸人新娘 我愣了下,随即犹疑的道:“是那个鬼门?” 爷爷点点头,叹了口气道:“那个鬼门啊恶毒的很,他们是想利用纸人让我林家断子绝孙!” 看着爷爷一脸愁容,我不由得疑惑:“爷爷,那鬼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爷爷摇摇头,只道了一句‘这个鬼门和我们是死敌,也是天敌’,就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抽烟。 因为鬼门的事情,我没有再反对婚事。 让我惊讶的是,第二天爷爷去顾家谈的时候,顾允儿竟然也答应了下来。 对于顾允儿爽快的点头,我十分不解。 我是因为没办法,想要活就必须得这样做。 但顾允儿却和我不一样。 在两家商量婚事的时候,我特意和顾允儿问了一嘴:“为什么?” “青云,我知道你的事情,我愿意帮你。” 听到这话,我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允儿,你既然清楚我答应的原因,为什么还愿意?” 顾允儿笑了笑,柔柔的道:“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明白你现在对我没什么感情,最多处于有感觉的阶段,但我有信心,日后你一定会爱上我。” 这一刻,我是真的信了顾允儿从很早之前就喜欢我。 不是因为她说的这些话,而是因为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我呆呆的看着她,虽然我对她没有到爱的地步,但不得不说这一刻,我真的心动了。 还不等我开口,顾允儿又快速的加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如果你一直都没有喜欢我,等那个纸人不再缠着你,我们也可以解除婚姻。” 听着顾允儿的话,我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允儿,你真觉得我值得你如此吗?” 顾允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见状,我不由得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结婚,那就一定会认真对待,我试着喜欢你。” 顾允儿听着我的话,忍不住羞涩起来。 看着女生粉红的脸颊,我突然觉得,这个婚没有那么糟糕。 我们的婚宴定在了十月底。 商量完婚事后,爷爷就把铺子停了,开始带着我准备各种东西。 短短的十多天,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假命格带来的影响。 但爷爷说眼下还没有成婚,所以就算有影响,也得带着。 因为两者相比之下,假命格的影响还是比较小的。 好在很快,就到了婚礼举行的日子。 当天早上起来,我突然感觉心口闷得慌。 最近这几天我经常会有这种感觉,爷爷说这是因为那个假命格,但今天我不只是闷得慌,还莫名的不安。 看着镜子里面西装革履的自己,我暗暗的想着,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的好。 我正了正领带,就出了房间。 爷爷已经早在外面等着,看我出来,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即满意点了点头:“不错,走吧,女方已经等在酒店了。” 因为婚事定的太近,很多事情都从简了。 我们到了酒店后,爷爷就让我先等着,他去通知女方。 结果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爷爷走时关上的门才又缓缓被打开。 哒。 哒。 哒…… 听着高跟鞋的声音,我疑惑的朝着门口看去。 然后就发现,过来的并非是和我结婚的新娘子顾允儿,而是一个穿着古风喜服的女人。 虽然盖着盖头,但我就是能确认眼前的人,并非是顾允儿! 一来是,我和顾允儿定的新娘服是白色婚纱,而非喜服。 二来是,那个女人的纤细手腕上,带了一个镶嵌金丝凤凰的碧绿镯子! 看着那镯子,我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这镯子明明就已经被爷爷收了起来,为什么又会出现? 能在爷爷的手中拿东西,那鬼门倒是真厉害。 然而下一秒,那女人的盖头无故飘落后,我才明白背后人的道行是真高。 眼前的女人,和画像上的简直一模一样! 最令人诧异的是女人的皮肤五官,和活人根本就没有两样。 盖头飘落,女人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朝着我走近。 看着对方眉眼含笑,好似她才是这场婚事中的女主,新娘子,我不由得连忙将外套脱下来,寻找爷爷之前给我的护身黄符。 然而刚拿出黄符,我就感觉周围阴森森的,抬头一看我才发现,那个穿着喜服的女人正满脸伤心的看着我。 “和我成亲,你就这样委屈?” 女人轻轻的开口。 听着对方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想说没有,想说不委屈,但很快我就被手心的灼热给烧的清醒。 我看了眼手中的黄符,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要是没有再及时把符纸找出来,眼下我估计已经被那女人诱惑着拜天地成亲了! 女人见我一直不说话,不由得慢慢的我身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喊着:“相公,你怎么不回答我?” “相公,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 “真的要另娶她人吗?” 看着女人脸部狰狞起来,到我旁边的时候,她那张樱唇更是变成了血盆大口。 看着对方好似下一秒就要把我吃掉,我吓得不敢直视,只侧着头,挥舞:“别过来,别过来,走开!” 因为太过慌张,在挥手的时候,手里的符纸就不小心也飞了出去。 感觉符纸离开手心的瞬间,我的心就凉了。 没有了符纸,我今天怕是就真的要完了。 绝望之际,我就听‘砰’的一声。 接着,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肩上。 我缓慢的回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纸人正对着我微笑。 但那并不是我做的那个。 我做的那个并没有完成,还很粗糙。 或者说,就算我那个做完了,也不上眼前的精致。 看着那酷似真人的脸,我赶紧将纸人给推到了地上。 正在我犹豫该怎么办之际,门就又再次被打开。 听到开门声,我吓了一跳,以为是纸人背后的人。 直到几个人冲进来,看清楚他们的样子,我才松了口气。 同时,我紧绷的那根弦也在看到熟人后,断了开。 “爷爷,允儿……” 不等我说完,我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第十一章拜堂成亲 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爷爷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应该坐了很久,他脚边已经有不少的烟头。 “爷爷?” 爷爷抬眸,看我起身,道:“醒了?” 我点点头。 “小云,有些事可能没办法躲了。” 爷爷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爷爷:“爷爷,你在说什么?” 爷爷看了眼床尾的地方,叹了口气,又狠狠的抽了一口。 见爷爷如此,我不由得也转头看了过去。 看到那鲜艳的红色,我有些忐忑。 那是套新郎服。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套新郎服让我想到了闯婚礼的纸人。 那衣服上的纹路,和纸人身上的新娘服一模一样! 回想起两者相同的纹路,我忍不住浑身一颤。 转头看向爷爷,我疑惑道:“爷爷,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么问,但我心里多少已经有了底,怕是和那个纸人有关系。 然而尽管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爷爷接下来的话,还是让我如坠冰窖! “小云,那个纸人不肯放过你,你今天晚上……” 见爷爷犹犹豫豫,我不由得皱眉:“今天晚上怎么了?” 爷爷做事说话,向来爽快利落,如此犹豫纠结还真是第一次。 爷爷看着我,好一会儿才道:“你今天晚上得和对方拜个堂。” 爷爷的这话,犹如一道惊雷把我炸懵了圈。 “爷爷,你不是已经让我和允儿结婚了吗,这现在……” 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爷爷拍着我的肩膀,认真的道:“小云,你别担心,爷爷不会让你真的拜堂,只是让你跟对方走一趟。” “爷爷已经扎了一个纸人,等到拜堂的时候,爷爷会用纸人替代你。” “有爷爷在,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倒不是不相信爷爷,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昏睡了一觉之后,爷爷就突然有种认命的感觉。 虽然他并没有让我真的去跟纸人拜堂成亲,但明显和之前那种跟对方硬刚的态度不一样了。 “爷爷,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着爷爷认真的说道。 爷爷沉声道:“小云,那纸人身上有你的精血,和你已经有了牵扯,有没有成亲的这个仪式,你都会被那纸人拖累。” 我明白了爷爷的意思,既然和对方成亲不成亲,都会有牵扯,那还不如答应下来,做个面子功夫让对方降低防备。 之后,爷爷就说‘要收拾东西’,离开了屋子。 看着爷爷的背影,我愣了很长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感觉,爷爷还有其他的事情在瞒着我。 而且这件事关乎到我。 也是爷爷真正几欲认输,颓废的原因! 但看爷爷刚才不过样子,想来是不会实话告诉我的。 这样想着,我也没有再多纠结,该到我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我看了眼旁边的新郎服,想了想,我终究还是将其换了上。 明明是很喜庆的颜色,但穿上后我只有阴森森的恐怖感。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我以为爷爷在搬什么东西,就感觉走了出去。 正想要说帮忙,就见着爷爷扛了一个‘我’,放进了门口的棺材。 棺材旁还有几个壮男人,在抽烟,看到我后,几个人便对着爷爷询问了句‘是不是他’。 爷爷转身看到我,对着我道了句:“小云,去倒几杯茶过来给几位叔。” 我点点头,看着那几个人穿得衣裳都不是很多,不由得多嘴道了句:“要不进来喝吧,外面挺冷的。” 这个时候的我虽然在纸扎技术上有所成就,对于殡葬的规矩也懂,但其他类似职业的东西却知之甚少。 自然也不会明白,抬棺人是不能跨主人家门槛的。 我刚说完,爷爷和那几个人就变了脸色。 不过还没等我多问,爷爷便开口将我呵斥了进去:“让你沏茶你就沏茶,哪那么多的废话。” 我‘哦哦’了声,转身进去,但从原来站的位置到进入房间,短短的几步路我却走的十分艰南。 那几个人在盯着我。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我太清楚了。 但看爷爷刚才对对方的态度,我却是不敢再转身。 能让爷爷如此小心翼翼的人,肯定十分重要。 我走进了屋子沏茶,还没弄完,爷爷就快步走了进来:“小云,那几个人等会会抬纸人走小路,然后找时机将你换回来。” “但我现在要提醒几个事情。” “一是换了之后不要应他们的声,说什么你也不要应,二是不能出棺材,没有人给你掀棺材,你就绝对不能出棺材。” 看听着爷爷的话,我有些蒙圈,前两句话我明白意思,但是后面的提醒我就有些不解了。 “爷爷,那些人不是你找来帮我们的吗?为什么不能应声?”我疑惑。 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喇叭唢呐的声音。 爷爷脸色一变,看着我道:“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就记住我的话就成。” 我点点头。 接着,爷爷就给我脸上盖了一块黑布。 这是冥婚习俗。 虽然早知道必须要走这一遭,但事情真的到了跟前,我还是害怕的不行。 腿肚子转着打哆嗦。 好在爷爷拽了我一把,我这才走进了鬼花轿里面。 接着,喇叭唢呐声便又吹吹打打的响了起来。 一路晃晃悠悠,我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好在没过多久轿子就被逼停了。 “林青云,快出来!” 听到有人喊,我连忙掀了盖头跑出来。 一走出来,我就和另一个‘自己’打了个对面。 看着轿子四周的各种假人呆愣,而那个‘我’则是慢慢悠悠的走进轿子里面,不由得震惊。 突然,爷爷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青云,还在等什么,快进棺材!” 我恍惚了下,随即赶忙朝着棺材所在的位置跑。 其中一个抬棺的还对我点了点头,道了句:“快,快上来。” 我刚想说‘好’,脑子里面就回想起了爷爷的警告。 我赶忙收回目光,装作没有听见,径直跑到棺材前,然后利索的爬进去。 第十二章荒郊野外睡一晚 一进去,棺材板便被和我说话的男人推了上。 在推的过程中,我正好看到了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犹如在看死人的目光。 我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了上,那种感觉实在是瘆人,直到棺材再次停下,我都没有缓过来。 “好了,可以出来了。” 看着棺材板推开,我就麻利的起了身。 下一瞬,我便顿住了。 棺材根本没有停在铺子前,而是荒郊野外! 而且那几个抬棺材的人不见了。 可如果那几个人都不见了,那么刚刚说话的又是谁?想到此,我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接着,我就又缩回了棺材里面,然后推上了棺材盖。 可以听得到自己呼吸的安静,让我不由得心里发毛。 ‘呲呲呲!’ ‘呲!’ ‘呲呲……’ 外面抓挠棺材板的声音,让我瞬间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暂时忘了。 不过很快,那呲呲的声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顾允儿的声音。 “青云?” “青云哥哥?” 咚咚咚! “青云,你在里面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并没有像刚才那样鲁莽,而是仔细想了下。 顾允儿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知道和纸人假成亲的事情,怎么会来这里? 这样想着,我渐渐冷静了下来,默默放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不再被对方的声音打扰。 果然,那道声音很快就和抓挠棺材的‘呲呲’声一样消失了。 至于我,则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爷爷找了过来,我才醒。 看着四周荒草遍地,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也很佩服我自己竟然在这么个地方,躺着棺材睡了一晚上! 爷爷不满的冷哼:“让你听话别招惹那些人,你偏不听,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没命?” 我惊呼:“那些抬棺的人想要我的命?” “那抬棺的里面,有一个看上了你的身体,想要用用咧。” “看,看上我的身体?爷爷,那些人该不会是死人吧?”说到最后,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爷爷抽了口烟,然后才道:“干这一行的,死人很正常咯,反正抬得也都是死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福气,能活着做棺材啊?”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苦笑。 这哪算什么福气?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看着爷爷越走越快,我连忙快走几步跟上,疑惑的询问:“爷爷,如果对方真的看上了我的身体,那到后面为什么又没有动手呢?” 爷爷顿了顿,打量了我一眼,哼笑道:“你这身体不错,觊觎的不止他,还有些孤魂野鬼。” “然后两者就打了起来,最后两败俱伤。” “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啊?” 听到原因,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运气好,还是感慨自己过于倒霉。 快步跟着爷爷走回了铺子后,我就赶紧泡了个澡,洗洗脏东西。 等到出来的时候,我就见爷爷正在收拾东西。 看着爷爷常用的包袱,我不由得疑惑:“爷爷,你要出去?” 爷爷‘嗯’了一声,就继续专注的收拾包袱。 直到收拾完,他才又看向我:“小云,爷爷这次要去三天,这三天可能没办法联系你,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之后,爷爷告诉了我柜子里面装的符纸有什么效果,还有关于殡葬的笔记,爷爷也同意了我翻看。 看着爷爷念念叨叨,我不由得无奈:“爷爷,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只是三天,又不是一辈子,我能撑到你回来的。” “瞧你说的什么话,难道你就只能撑三天?”爷爷不满。 我嘿嘿笑了笑。 爷爷严肃的道:“青云,笔记你虽然可以看,但是纸扎铺子的定制生意,你还不能接手。” “放心吧爷爷,最近纸扎铺子都没有什么人,我上哪去接定制的活啊?” 爷爷点点头,没有再多说,直接背着包离开了铺子。 爷爷走后,我就一直沉迷于那本写满了殡葬服务的笔记。 我早就知道爷爷有一本笔记,但他从来不许我碰,就像不许我接活一样。 如今得到爷爷同意,我自然马上将其找了出来。 看着笔记上的内容,我连饭都忘了吃,直到将近凌晨肚子咕咕咕的叫起来,我才想起来自己一天没吃饭。 点了外卖后,等外卖的功夫我也没有停下看笔记。 直到外卖员走进来,我才抬起头接过饭,对着对方道了声谢。 接过外卖后,我本来想等等再吃,把刚才看的那一段先看完。 但低头的时候,我发现收货单上的名字不对劲。 我叫林青云,但收货单上写的却是林晶晶。 我愣了下,随即给店铺打了个电话询问,得到的答案却是打单子的时候,把名字弄错了。 当时也没有多想,再加上也真的饿了,便也没有多较真。 也正是因为没有较真,导致我半夜的时候差点被带走。 吃完饭后,我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继续挑灯夜读。 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开始在铺子前来回踱步。 看着对方似是有什么急事,我疑惑的走到了门口询问:“您有什么事吗?” 对方听到声音,抬头看着我惊讶:“小云?” “林叔?大晚上的,你怎么上这来了?”我疑惑。 林叔顿了下,皱眉道:“对呀,我怎么会到这来的?我出来干什么来着?” 看着林叔如此,我不由得心中一突,林叔不太对劲啊! 但还没等我想明白,林叔便开口道:“小云,我孙女还等着吃饭呢,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睡觉吧。” 说完,林叔就喃喃自语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林叔的背影,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一时间到底忽略了什么,我也想不清楚。 直到第二天,林家人来买纸钱我才明白过来林叔哪里不对劲! 他当时没有影子! 那个时候林叔就已经死了! 看着满脸疲惫的林家人,我一边帮忙收拾纸钱,一边小心翼翼的询问林叔是怎么没的。 林叔的大儿子叹气道:“是因为熬夜猝死的。” 第十三章错误外卖 听到林叔大儿子说的话,再想到昨晚我还亲眼看到了林叔。 我整个人便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昨天晚上我居然遇见了林叔的鬼魂! 心中不禁暗道,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被那女鬼搞的阳气弱了许多,才会看到林叔的鬼魂。 同时也十分庆幸,昨晚反应迅速,否则此刻我阳气只怕会更弱。 必须要时时刻刻打起精神,不可松懈半分。 稍有不慎,小命可就交代出去了。 回到纸扎店后,看书也看不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心绪十分慌张,同时也很烦躁。 为什么这个鬼门要找上我,林家和鬼门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种问题向来也只有爷爷知道,可我自己毕竟是当事人,根本控制不住呼吸乱想。 渐渐的我竟然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夕阳因为玻璃的折射直接正好照在了我眼睛上。 我如同做了噩梦一般猛然惊醒。 不住的颤抖,胸膛不断起伏,大口喘着粗气,阵阵后怕。 若是刚刚自己睡着的时候纸人来了,只怕自己就直接步入极乐世界了。 调整了一会,稳定下心绪之后,我再也不敢懈怠半分。 眼下情况特殊,这几天爷爷也不在,若是真的来了什么,我根本应付不了。 于是我便准备打烊。 走到门口的位置将原本爷爷挂上的歇业的牌子挂上,转身回来便准备关门上锁。 不曾想,一只惨白到有些发青的手直接从门缝伸了进来,一把将门扣住。 那手出现的太多突然了,再加上惨白的特质,我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不一定是人。 心中大惊,肩膀也因为惊吓猛地耸动一下,整个人直接往后闪了半步。 看了一下外头的天,现在最多就是六点左右,不论是纸人还是那个黑衣男人大都是半夜的时候来。 便想着,可能门外的是打算来买东西的人, 但对方没有着急将门推开,也没有说买东西什么的。 我心里一阵打鼓,也不敢上前开门,只是死死的盯着门缝那只手。 门外的人终于动了,动作十分迟缓,准确来说十分僵硬。 我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门扣因为年久失修,开关门的时候都得提一下,否则就会刺耳的摩擦声。 门被一点点推开,我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前将门关上,锁住。 但,却发现,我动弹不得,整个人僵直在原地,连转头都做不到。 因为随着门被打开,我看到了门外的人。 正是之前送来镯子,要害我的那个黑衣男人。 “既然你待她不好,便将纸人还给我。” 一句话没有一个重音,却皆是威胁的意味。 我整个人后脊背一凉,瞬间整个人通了电一般,从脚底麻到了天灵盖。 顿时心如死灰,看来我是等不到爷爷回来了…… 强忍着恐惧,我打算最后正面对峙,毕竟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万一,我能自救成功呢。 随即,我便冲着黑衣男人厉声怒道。 “谁想要你的破纸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 那黑衣男人浑身包裹了很是严实,除了眼睛,我看不到其他。 单单从眼睛,我判断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 对方没有回答的我的问题,我只能继续激将。 “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自己的纸人自己找去!” 不得不说,骂人确实能增加一些胆量。 很快,我就后悔了。 一直站在门外的黑衣男人,身形一晃,直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眯着眼睛,像是凝视,也像是看着猎物。 男人喉间鼓动,发出了咯咯怪笑。 “你,是林家人,这都是你的命,你是逃不掉的。” 狗屁!动画片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再着和我说这是我的命? 但这话也在我心里说。 因为黑衣男人距离我近在咫尺。 我真的很害怕,他会直接将我杀死。 随后,黑衣男人步步紧逼,直到与我只剩下两步的距离。 男人抬手在我肩膀拍了两下。 又是拍肩膀! 从爷爷的书中,我看到了关于拍肩膀的东西。 入夜,尤其是深夜之分,绝对不要被拍到肩膀。 因为人有三团火,头顶一团,两个肩膀各一团,若是火弱了或是灭了,便会惹来邪祟或者丧命! 当即,我整个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险些瘫软下来,同时手脚冰凉。 我明白,又着了这家伙的道。 没有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没有防住。 可能是因为被拍了肩膀了关系,我愈发能真切的感受到黑衣男人身上透出来的阵阵阴冷。 黑衣人看着掌心,咯咯一笑。 “你们林家的纸扎店,确实厉害。” 我现在要做的必须是拖延时间。 延缓他杀我的时间,也在心中祈祷着有人可以来救我。 我随即问道,“你和我们林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把那个镯子还有那个画送过来害我!” 对于我的质问,那黑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 整个人肩膀不住抖动着,喉咙里又发出了那种咯咯的笑声。 “我害你?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家祖上亡故,你们林家却给扎了一口棺材!” 对于这个黑衣人说的话,我整个人蒙了,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给死人扎东西,怎么可能送棺材呢? 通常给死人扎的纸,一般都是阳间会用到的物品,再者便是仙鹤,纸马,童男童女之类的。 给死人扎棺材,这是非同小可,可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我却不得而知。 祖上一直干的是纸扎,不可能不明白其中含义。 在爷爷留给我的那本书中,我看到过关于扎棺材的记载,这是要诅咒对方灭门绝户。 属于是下重咒的一种。 我家祖先真的会这么干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心中疑惑,扎纸棺材是要绝户的啊! 可林家与这人祖上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用后代的命来斗? 黑衣人眯着眼睛笑意更浓,说了几个字,像是从他牙缝里蹦出来似的。 “我很期待你死。” 第十四章陈年恩怨 我心里先是一凉,脚步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但很快我就镇定了下来,我想起爷爷跟我说的那些话,关于“鬼门”的各种恶毒在我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我昂着脖子冷眼看着黑衣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年就算真的给你们送了纸扎的棺材,那也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我不相信我们林家人那么卑鄙。” 黑衣人大怒,“好小子,你既然替你们林家人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那我只能现在动手解决你了。” 说着,黑衣人伸长双手,朝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我很虎的站着没动,没想到他的手臂突然变得很长,像是两个铁钳一样紧紧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我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声,我连忙伸手去推搡他,可是我根本就使不出力气。 “去死吧你!”黑衣人的脸变成了一张苍白的纸,五官也是画上去的,无比的扭曲诡异。 我越来越喘不过气来,意识也开始模糊。 “住手!”一声怒喝从黑衣人身后响起,紧接着,一支火把砸在了他的头上,他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我被眼前诡异的画面吓呆了。 黑衣人从头部开始被火苗蹿遍全身,他双手还掐着我的脖子,胳膊上已经蔓延了火苗。 “傻小子你还不动?”爷爷的声音蓦地想起,我刚反应过来,爷爷就一脚踹飞了黑衣人,顺势将我拉到了旁边。 我捂着脖子穿着粗气,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脚手也听使唤了。 地上的黑衣人已经被火苗包围了,爷爷迅速冲进铺子,将我那天收到的女人画像一并扔到了黑衣人身上的火堆里,大声说道,“还给你了,你们安心的去吧,不要再来找麻烦了!” 熊熊火苗燃烧得越来越旺盛,纸燃烧的味道很呛鼻,我忍不住剧烈的咳嗽几声。 将近五分钟后,地上只留下了一堆纸灰。 爷爷进屋拿了一碗符水出来,用力泼在了那堆纸灰上,“噗呲——”一声,纸灰上面扬起了半米高的灰尘,之后一切就都平静了下来。 爷爷转身看着我,严肃的说道,“你刚才怎么站着不动呢,你知不知道他是来要你命的,你哪怕是打不过他,但是你可以跑啊,用水泼他,或者去找火烧他,他终究是纸人,最怕水火。” 我难为情的摸着后脑勺,回想着刚才突然之间出现的情况,我还真的是被弄得懵逼了。 “哎,看来你还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我是得送你去找我师兄好好练练功。”爷爷抬头看着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皱了皱眉,“爷爷您的师兄是谁?” 爷爷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今晚解决了那个黑衣人,其实没你看着的那么简单,我其中使用了很多的法术,而且,我解决了黑衣人和那个旗袍女人,我们跟鬼门的仇恨就又增加了一笔,以后都会算到你的头上的。” “啊?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个黑衣人说,当年我们林家人送了一口纸扎的棺材给了他们鬼门,所以他们才因此仇恨我们林家,是真的吗?” 爷爷将目光收回来,看着远处幽幽的说道,“好吧,你也大了,那么我就跟你说清楚这一切,免得你心里带着这些疑问也不好。” 爷爷指了指屋子,率先走了进去。 我们爷孙俩在屋子里坐下来,爷爷给我泡了一杯茶,然后才沉声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原来,爷爷年少时候因为家境贫寒,所以便跟随一个纸扎匠学手艺,后来爷爷15岁的时候大病一场,差一点就撒手人寰,被一个路过的术士救了。 然后将我爷爷带到了山里,让爷爷跟他学习术法,同时一起学习的还有另外一个少年,也就是我爷爷刚才说的他的师兄,我的师爷竹四爷。 爷爷跟竹四爷朝夕相处,情同手足,他们跟着这位术士学习了6年时间。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江湖上还有很门派,正邪之间的较量非常的激烈。 所谓江湖术士并不全是那种邪门歪道的邪恶术士,是因为很多心术不正之人才将祖师爷的传道变味了,我爷爷和竹四爷跟随的这位术士就是正义之士。 这6年里,师父带着他们除恶扬善,降妖除魔,这自然就惹怒了一些邪恶门派,其中就有鬼门。 鬼门当时的掌门人放话出去要将他们师徒三人的首级拿下,挂到城门之外示众7天。 最后是我爷爷他们的师傅出面妥协,他为了让我爷爷和竹四爷日后过太平的生活,就在鬼门掌门人面前自行了断了自己。 他临终前逼着鬼门掌门人发誓一定要放我爷爷和竹四爷一条生路,否则他死后变成厉鬼,也一定会将他们鬼门的人拽下地狱。 掌门人答应了,不过要求我爷爷和鬼门竹四爷答应此生绝对不再回到裘镇。 就这样,三天之后我爷爷和竹四爷含泪离开了裘镇,他们一步三回头看着城门上挂着的师傅的首级,悲痛欲绝。 师兄弟俩一路漂泊来到了林海镇,我爷爷继续之前的老本行,做了纸扎匠,而竹四爷也子承父业开始行医。 俩人这几十年里几乎都没有联系,就是为了防止鬼门的后人知道他们是师兄弟,再度对他们以及家人痛下杀手。 爷爷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抚摸着我的脑袋,“青云啊,你可一定要争气,本来我想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你提这些陈年往事,就让你安安心心的生活。” “可是既然鬼门的后人阴魂不散,又开始卷土重来,这个黑衣人也只是一个开始,日后还会有更大的麻烦,爷爷都这把年纪了,能保护得了得了你一时保护不了你一世,所以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走。” 我此刻心情万分的沉重,我万万没想到,我一直以为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手艺人,然而他背后却有这样的传奇故事。 第十五章师爷 “爷爷,那个黑衣人所说的纸扎棺材到底是谁送的呢?而且您不是说您和竹四爷后来就远离了裘镇,并且你们不再联系,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们是师兄弟,怎么黑衣人又找上来了?” “你小子这个猪脑子,当年鬼门掌门人放我们走,这是众所周知的,他们肯定知道我们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彼此还有联系,一旦他知道我们师兄弟俩在一起,那肯定会再度对我们下手。” 我这下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们是担心您和竹四爷再度集结力量对付他们,如果你们之间没什么联系了,他就觉得对他们也造不成什么威胁是吧?” 爷爷赞许的点点头,“臭小子你终于开窍了,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过去跟着你师爷学习,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他跟你我的关系,这会害了他和他的家人知道吗?” “是,爷爷,我保证守口如瓶,对了,那个纸扎棺材到底是谁送的呢?”我才发现爷爷跟我说了这么多,但他始终是绕开纸扎棺材这个话题。 爷爷背着手,深深的吸了口气,“你要相信,我们林家人是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缺德的事情。” 我挠了挠后脑勺,“那这么说,那口纸扎棺材不是我们家送的,是有个误会?” 爷爷没有说话,我看着他复杂的侧脸,心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好半天,爷爷勾起嘴角有些不自然的笑道,“你就当做是一场误会,小孩子不用去多想这里面的陈年往事。” “哦,好吧!” 一大早爷爷就陪着我收拾东西,然后骑着他的老年代步三轮摩托将我送到了城市的另一边,南部郊区的一片民宅。 竹四爷的医馆就在其中,总共有三层小楼,虽然不大,但1~2层有好几间病房,还有手术室,设施还挺齐全的。 我们去的时候,两个不像护士的男护士告诉我们竹四爷正在1楼给病人做手术,让我们等等。 我们就坐到他的接诊室里等他。 接诊室里收拾的非常的整洁,但是跟一般的医馆不一样,这里并没有放着满满医学书籍的书架,就是放了一些看诊的用具,空气中有浓郁的中药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起来的复杂气息。 之前爷爷就跟我说过了,竹四爷祖传的是内科,对于跌打挠伤也有研究,他的医馆开在这里,来找他治病的都是十里八乡的居民。 爷爷还嘲讽说城里的人都不愿意找他看病,觉得他这里医疗条件简陋。 爷爷越这么说我就越好奇,想要迫不及待见到这位传奇的老先生。 20多分钟后,走廊上响起一阵矫健有力的脚步声。 “他来了。”爷爷有些激动的说着,站起了身来,我也跟着站起身。 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旧旧白大褂,鹤发童颜的老者,他正用一双犀利有神的目光打量着我。 “快叫师爷。” “师爷,我叫林青云。” “老家伙,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竹四爷直接略过我,大步走到我爷爷跟前,两位师兄弟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站在旁边咧着嘴傻笑。 几十年的手足之情不需要太多的客套,几句话之后,竹四爷转身看着我,“小子不错,人长得挺俊的。” “谢谢师爷……不,竹四爷的夸奖。” 爷爷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臭小子,刚才叫了一句师爷就够了,以后不可以再叫,听到没有?” “是是。” 爷爷跟竹四爷交待了一下我的情况,没有多留,就直接走了。 竹四爷把我领到了顶楼,严格的说这里是3楼上面的一间小房间,我觉得还挺不错,整个房顶都是我的大阳台。 竹四爷养了一只老年大橘,还有很多花花草草,在这里看书学习应该能够事半功倍,我心里想想就美滋滋的。 “你小子既然要跟着我学练功,一切都得听我的,如果不听话的话,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我会狠狠揍你一顿,揍到你听话为止。” 我有些尴尬的笑笑,“竹四爷我一定会好好听您的话,努力学习。” “是,你爷爷那个老头子真是自私,自己怕麻烦,懒得教你,就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不过我也能够理解,估计他是怕你是他的亲孙子,他下不去手折磨你。”竹四爷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越显邪恶的笑。 我赶紧陪着笑脸。 “另外就是……”竹四爷吸了吸鼻子,表情变的很傲娇。 “你爷爷当年能力就略逊我一筹,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教好你,所以才将你托付给我,这个我理解。” 我听闻这番自夸,差点就笑喷了。 我努力的克制着笑意,连连点头。 就这样,我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学习生涯。 竹四爷规定我只有周日可以出去,平时候都得待在医馆里面,白天我就跟那两个男护士一起在医馆里面忙活,晚上他就抽时间教给我术法。 竹四爷说他们所学的术法跟那种意识形态流不一样,必须得用一件东西来施展法术,不是那种我想象的对着某个地方凌空画道符,念一句咒语就可以凭空生出来一件什么东西。 所以我随身必须得揣着一块小石头,这块石头叫做“救命石”,就是防止我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手边又没有合适的东西能让我施展术法,而这块石头就可以让我绝处逢生。 竹四爷说正好我跟随爷爷学了纸扎的手艺,会扎各种各样的纸东西,这样结合到术法当中去,就会变得很得心应手,很实用。 但是我切记不可以用术法去害人,否则我就会遭到最重的反噬,而且这样的反噬会株连我9代人。 我听了以后心里很是不解,既然反噬这么严重,为什么还有一些邪恶术士愿意搭上9代人的命运去做害人的事情,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差距。 我原本以为白天干活,晚上学习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惜我想得太简单了,我根本就是白天当牛晚上做马。 第十六章危重病房 各种脏活累活都被我给包了,一早起来我就得跟两个男护士一起接待病人,忙上忙下。 到了饭点,做饭,洗碗又归到了我的身上。 晚上我把所有的事情做完了,竹四爷就抽出一个半小时时间教我术法,等到学习完毕我才有时间看书。 我如果稍有怠慢,就会遭到竹四爷的严厉训斥,他美其名曰让我干这么多活,就是为了锻炼我的毅力,如果我连这些都撑不下去的话,我就没必要去学习术法,因为我承担不了那个责任。 好吧,毕竟是我爷爷他老人家将我托付给竹四爷的,我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这天晚上我正伏案看书,实在是太困了,就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 等我猛然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了一个多小时。 一看时间现在是凌晨2:13,我打算到院子里吹吹风,让大脑清醒一下,再坚持看一个钟头的书再去睡觉,本来每天留给我看书的时间就不多。 我经过2楼的时候特意将脚步放轻,2楼有三间病房都住着病人,我尽量不惊扰到他们休息。 院子里静悄悄的,竹四爷为了省电,连院子里的路灯都不开,只有不太明亮的月光洒下来,让院子勉勉强强有了一丝光亮。 夜风吹在脸上,我很快就精神了不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我准备上楼继续看书。 就在这时,我余光瞥见月院子东北角有一个身影,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病人吴老三。 他70多岁了,半个月前住了进来,听说是胃有问题,而且还挺严重,我跟男护士他们去给他送过几次药,也会跟他聊几句。 此时他背着手侧身站在那里,微微抬头看着墙外,他似乎没有发现我。 我笑着问道,“吴大爷,这么晚了您还下来吹风呢!” 吴老三侧脸看了我一眼,低着头顺着墙角快步上了楼。 我有些奇怪,这老大爷又没有做坏事,干嘛被我发现之后就弄得这么紧张,还鬼鬼祟祟的。 我也懒得多想,上楼继续看书去了。 一早起来,我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忽然听到楼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家属紧张带着哭腔的声音。 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已经习以为常了,看来是有病人病情恶化。 我做好早点等了好一会儿,两个男护士才神色凝重地走进来。 “四爷呢?”我狐疑的问道。 阿舟微微皱眉,“四爷还在忙活呢,吴老三已经转到危重病房了。” “啊,不是吧!”我瞪大眼睛,“昨天夜里我还看到他在院子里溜达呢,怎么一大清早他就病危了?” 大辉摇摇头,“他本来就已经是胃癌晚期了,病情恶化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听后还是觉得很惊讶,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我明白病情恶化会有一个过程,昨天夜里凌晨2点多还在院子里好端端的散步的吴老三,怎么会突然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转入了危重病房? 所谓的危重病房就在3楼左边最尽头的房间,阿舟和大辉说一旦被转入这个病房的人就说明彻底没救了,没有人能够活着从这间病房出去。 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他们这样解释挺牵强的,就算是别的医院,进了危重病房的病人80以上也是无法挽回生命的。 但他们说竹四爷就像会预判一样,有的病人病情很重,但是他不会将其转入3楼的那个病房。 有的人看上去不是特别严重,竹四爷却会直接让他转到危重病房,而且那个病人不久就会真的病重离世。 另外竹四爷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不是所有的病人他都会收进来,这貌似没有一个判定的标准,因为有些病人症状轻,有些病人生命垂危,最后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康复了。 这样一想我又觉得吴老三突然被转入危重病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大概是因为竹四爷判定他时间不多了。 这样一想,我心里有些难受。 中午得空的时候,我准备到危重病房去看看吴老三。 可我还没到门口,就突然被竹四爷叫住了,他就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把我吓了一跳。 我转过身去,他一双犀利的眼睛瞪着我,“你想干嘛?” 我尴尬万分,“四爷我……我想进去看看吴大爷,他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你才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这间病房你不许进去,你的猪脑子忘了?” “我……” “你什么你?赶紧滚下去,把二楼的病房打扫一下。” “哦,是的,四爷。”我点点头迅速离开了。 我不知道危重病房是不是有什么禁忌,我问过阿舟和大辉,他们说平时他们也是不允许进去的,只有在病人离世以后,他们才被竹四爷叫进去帮着家属把尸体抬出来。 阿舟说大概因为我们三个人比较年轻,阳气压不住里面的阴气,竹四爷为了保护我们,所以才不让我们进去。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毕竟那是一天进得去,出不来的房间。 虽然是我不被允许进去,但我一直都在注意着吴老三的病情,不管怎么说相处了半个多月,人都是有感情的。 结果不出意料,一连两天吴老三的病情都越来越严重,确实就像他们说的,吴老三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间病房了。 隔天晚上。 我在熬夜看书刷题,我有很强烈的预感,这次考研我是上不了岸了,每天学习的时间太少,都被干活占据了。 我甚至还动了念头,要不就去跟爷爷说学习术法的事情先暂缓,等我好好拼搏一把,考研成功之后我再来学习。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我“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谁?” “小林是我。” 吴老三!他怎么来了? “吴……吴大爷您找我有事吗?”我结结巴巴的问道。 他不是病重吗,怎么大晚上的跑这里来了? “我这个收音机坏了,你帮我看看能不能修。”他的声音很正常,听不出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第十七章回光返照 我连忙走过去将门拉开,吴老三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他那件很老旧的夹克衫,手中拿着一个磨得掉漆的收音机,他脸色确实挺苍白的。 “吴大爷您身体不舒服,大晚上的就别下床了,您儿子呢?” “今天晚上家里有事,我让他回去了,我现在好多了,可以下床了,我半夜睡不着觉,就想听听收音机,麻烦你给帮我看看。” 我松了口气,“好的吴大爷,您先进来,我看看。” 我将吴老三让进屋子,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我接过他的收音机认真的摆弄起来,说实话这玩意我并不懂,现在听收音机的人只有少部分的老年人。 我打开手机上网搜了一些修理的教程,捣鼓了半天还是没弄好。 吴老三一直这么安静的坐着等待我修,我要给他泡水,他也说不喝。 “抱歉吴大爷,我实在是修不了,明天我帮你拿到外面去找人看看吧,我怕我瞎弄把您的收音机彻底弄坏了。”我尴尬的笑着,将收音机递给他。 “没事没事,明天我让我儿子去修一下,那就麻烦你了小林。” “没事吴大爷,我送您回去吧,您赶紧休息了。” “不用你送。”吴老三态度很坚决,我只能将他送到门口。 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我心里一阵酸涩,这是一个很朴实的老人,我希望他可以打破那间危重病房的可怕规则,好好的活下去。 第2天下午,我遇到了吴老三的儿子,看着他红肿的双眼,我心里一紧,看来吴老三的病情又恶化了。 “吴哥你要出去吗?” 吴老三的儿子点点头,“对,出去买点东西。” “对了,吴大爷昨晚让我帮他修一下收音机,我实在是没辙,你有没有空去帮他修一下?” “收音机?我爸什么时候找过你?”吴老三的儿子满脸惊讶。 我愣了一下,“就昨天夜里啊,他上来找我,还在我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但我没办法修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守在病房里,我爸病的连坐起来都困难,他哪里有力气出病房去找你,再说了我确定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病房。” 一股恶寒袭遍我的全身,“可我昨天晚上分明跟吴大爷在房间里待了好久的。” 我把昨天晚上吴老三跟我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吴老三的儿子眼眶湿润了,“该不会是我父亲回光返照,你看到他的魂破了吧,这说明他的日子快到头了。” “啊,这……”我心塞万分。 “没事小林,谢谢你陪我父亲聊了这么久,说实话这几天连我们跟他沟通都很困难,他只能说出个只言片语,既然他想听收音机,那我现在就出去重新给他买一个。” “哦,好的吴哥,那你快去吧!” 目送吴老三的儿子离开,我心里沉甸甸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失败,吴老三临终前的一点夙愿,我竟然没能够替他完成,假如我昨晚能够修好那个收音机,大概他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听一会儿。 噩耗就是发生的很快。 吴老三的儿子还没回来,吴老三就走了。 我木然的站在楼梯口,看着竹四爷他们跟家属将吴老三抬上殡仪馆的车,我胸口闷闷的,难受万分。 晚上,竹四爷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很严肃的看着我,直接就问我,“我听说你昨天晚上看到吴老三的魂了。”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那是吴大爷的魂,后来才听吴大爷的儿子说,他一夜都没出病房,大概是回光返照。” “你小子的体质果然挺特殊的,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因为这一点,你还真得跟着我好好学习,以后你的麻烦会很多的。” “啊,是吗?四爷您是说我会遇到很多诡异的经历?” “不是诡异的经历,是致命的经历。”竹四爷这话一出,我就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看来我是没理由去说让我先暂停学习,等考试完研之后再继续学习的话了,按照竹四爷现在的说法,我要是不好好学习的话,我连命都保不住。 这一夜,我半梦半醒的,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隔天下午,我跟大辉正在2楼病房里忙活,突然有人匆匆走了进来。 “青云兄弟。” 我一抬眼,来人正是吴老三的儿子,他一脸悲伤,憔悴了不少。 他有急事出来,身上的孝服都来不及换,只是上面穿着夹克稍微遮掩了一下,下面的裤子完全露了出来。 “吴哥怎么了?” 吴老三的儿子难为情的看了一眼病房,我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走出病房,跟他到了院子里。 “是这样的,我父亲明天就要入殓了,可是他的眼睛一直闭不上去,就好像是有未了的心事一样,我就想来问问你,那天我父亲的魂来找你,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未了的心愿?” 我皱紧眉头,认真的想了半天,“那天吴大爷只说了让我帮他把收音机修好,其他的根本没有多说什么,怎么会眼睛一直闭不上去呢?这样吧,你等一下我问问四爷。” 我领着吴老三的儿子找到正在忙碌的竹四爷,他有些不高兴的瞪了我一眼,他平时在看诊的时候,是不喜欢被别人打扰的。 但现在事情紧急,我也顾不上了。 我附在他耳边把吴老三的情况一说,他有些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冷声说道,“小吴是来找你的,你来找我干嘛?你跟着他回去解决就行了。” “这……我就怕我解决不了,所以才来问您这该怎么办。” 竹四爷摇摇头,“既然那天晚上他找的是你,那证明这件事情只有你才能解决,你去吧,好好动动脑筋,你可以解决的。” 竹四爷这句话给了我莫大的信心,于是我便跟着吴老三的儿子去了他家。 吴老三家距离这里不远,他儿子开着车过来40多分钟就能到达。 路上我挺忐忑的,就怕到了他家我也无能为力。 第十八章了却心愿 到了吴老三家,远远的我就闻到从灵堂飘出来的香烛的味道,还有我最熟悉的纸灰的气息。 我从小就有一种感觉,平时点在供桌或者家门口的香火的味道,是很清澈自然的,而点在灵堂的香火,却会夹带着一种古怪的味道,这大概就是尸体和死亡混合的气息。 吴老三的儿子领着我走进院子,灵堂已经搭好了,棺材放在旁边,吴老三的尸体依旧停放在正中央的木板上。 我跟家属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走到了吴老三的尸体跟前。 只看了一眼,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眼前的吴老三瘦骨嶙峋,颧骨高高的凸起,两颊已经凹陷了下去,脸色呈酱紫色,舌头微微伸出一截,双眼圆睁,整个人看上去痛苦又恐怖,这跟我之前见到的那个他完全不一样。 原来这段时间他在危重病房里,已经被病痛折磨得虚脱不成人形了。 他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个方向,浑浊的瞳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绝望,像是要跟人诉说着他未了的心愿。 “小林,你看我爸这该怎么办?他眼睛一直闭不下去,这样子入殓就不好。” 我点点头,示意他们到旁边说话。 吴老三的女儿直接将我领到了屋子里。 “看样子吴大爷他确实是有一些事情没做完,一直挂在心里,导致他双眼合不上,这样吧,我等会试一试看能不能说中他的心意,你们现在好好回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以及以前一直让吴大爷放心不下的事。” 家人们默默的点点头,然后开始一件一件的回忆起来。 我认真的把这些事情记在心里。 等他们说完以后,我让他们拿了一张黄纸和笔墨给我,我在黄纸上写下吴老三的名字以及他的生辰八字,我又让吴老三的女儿抓了一把大米给我。 灵堂这边,吴老三的儿子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在吴老三的尸体正前方摆放上了一张小桌子。 我将东西拿过去放到桌上,我让家人们先进屋回避,没等我允许千万不能出来。 家人们进屋关上门之后,我站在桌前,将那把大米捧在手心里上下晃动了三下,念了一句咒语,随即将大米撒到了黄纸上。 我用左手拍了三下桌面,大声说道,“吴大爷,我现在来帮您完成未了的事,请您听好了,如果我说中了,您就答应一声。” 说完,我抓了一小撮大米抛向了半空桌,大米落在桌面上地上,还有几粒跳到了吴老三的尸体上。 我开始问话,“吴大爷,您想要把老娘舅家的果园承包给志平吗?” 面前的黄纸纹丝不动。 我继续问道,“吴大爷,您挂念孙子今年能不能考上大学是吗?您放心,他一定能够考得上的,请您不要挂念他。” 黄纸还是没有反应。 我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家人们认为吴老三会挂念的一些情况,可惜我把所有的问题问完了,桌上的黄纸都没有动静。 我心里暗暗有些担心,要不就是我学的术法不对,跟吴老三沟通失败,要不就是这些事情并没不是吴老三真正挂念的。 那还有什么呢? “吴大爷,您还在想着收音机的事情吗?是不是收音机还听不了呢?” 我话音刚落,桌上的黄纸“嗖——”的一下燃起了一团蓝绿色的火苗。 这火苗剧烈的向上窜动着,但只持续了不到10秒钟就熄灭了,而且纸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果然是收音机的事! 我没想到我们以为微不足道的事情,竟然成为吴老三临终的挂念。 我把桌上的大米用黄纸包在其中,点燃将其燃尽,然后我才把进屋去把家人们叫了出来。 得知吴老三挂念的是收音机,众人惊讶不已,“不是吧?我爸刚落气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买了一台全新的收音机烧给他了,他怎么可能还惦记着收音机呢!” 我微微皱眉,“你们买的收音机是平时我们用的那种吗?” “是的是的,而且我还买了一个最贵的,我爸怎么还不满意啊?”吴老三的儿子挠着后脑勺,无奈的看着我。 我一拍巴掌,“吴哥这不对啊,到了那边,你烧的那种收音机是用不了的,得用纸扎的。”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几秒钟,吴老三的老婆懊悔的一跺脚,“是啊是啊,我真是糊涂了,居然没跟你们说,咱们活人用的东西烧给他,到那边是用不了的,阴间有阴间的东西,阳间有阳间的东西,咱们确实得给他弄一台纸扎的收音机。” “可是纸扎的收音机要去哪里买呢?”众人又开始犯难了。 他们的小镇上卖纸火的本来就不多,要扎一台活灵活现的收音机,那更是很难。 我微微一笑,“这样吧。我回去扎一台收音机过来,你们尽快的烧给吴大爷,这样就了却了他的心愿。” “啊,你会扎那玩意?”吴老三的女婿惊讶的看着我。 我咳嗽一声,不好意思的说道,“对,我爷爷就是纸扎匠,我从小跟着他学了很多的手艺,一台收音机我还是可以扎出来的。” 众人听了欣喜不已,这里没有工具,我让吴老三的儿子现在送我回去,花一个小时我就可以把收音机扎出来,尽快地烧给吴老三,让他能够安心的闭上眼睛,不耽误他入殓的时间。 吴老三的家人们说不必我辛苦跑一趟,他们去把要用到的工具买回来就行,我拒绝了。 他们所不知道,一个真正的纸扎匠他所使用的每一件工具都是跟了他很久的,纸扎匠和工具合二为一,扎出来的东西才会有灵魂。 一个多小时后。 我突然回到家里,把我爷爷吓了一跳,以为我被竹四爷赶回来了。 我大致跟他解释了一下情况,就开始忙活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一台活灵活现的收音机就扎好了。 我拍了拍手,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一扭头却发现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我背后了。 第十九章影子 “爷爷您怎么不出声呢?” 爷爷一瞪眼,“你在干活,我肯定是不能说话的。” 纸扎匠有个规矩,在干活的时候是不能跟别人交流的,一旦被打断了的话,手中扎的物件就算是废了,得烧掉重新扎。 爷爷看着我,表情特别的严肃,我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你小子有正义感是好事,但是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突然跑回来了。” “那是我做错了什么吗?爷爷。” “你没做错什么,你把需要的工具带走,这段时间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要跑回来,否则会很麻烦的。” 我眨了眨眼睛想问为什么,但又不敢多问。 爷爷交待了我几句话就离开了,并没有送我。 我带上东西火速赶到了吴老三家里,他们看到我把那台足以以假乱真的收音机放到桌上的时候,全都蒙圈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吴大爷烧过去。” “哦,好的好的。”吴老三的儿子如梦初醒,连忙拿了一些纸钱过来,跟家人们一起,在吴老三尸体面前连着那个收音机一并给烧了。 “啊,爸的眼睛闭上了。”吴老三的女儿一声惊呼,大家全都冲了过去。 我也靠了过去,果然吴老三之前瞪得老大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嘴角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虽然舌头依旧没能缩回去,但相比之前的状态已经好太多了。 舌头呈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他在临死前经受了很痛苦的病痛折磨,损伤了他的一部分肌肉神经,这是无法复原的,也倒没有大碍。 吴家人对我千万谢的,要留我过夜,我婉拒了。 吴老三的女婿开车将我送回了医馆。 此时医馆才刚刚关门没多久,我一口气冲到竹四爷的房间门口,抬手准备敲门。 “臭小子,你事情解决完了?” 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尴尬的转过身去。 “四爷您房间灯亮着,我以为您在里面呢!”我有时候觉得他像个幽灵,总是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悄无声息。 竹四爷指了指门,示意我进去再说。 他的房间外面是书房,他平时看书,练字,以及教我术法都在这里,里面才是他的卧室。 门一直关着,我从来都没有进去过,我总觉得他的卧室会比较神秘,大概是因为一直关着门的关系,当然了,他身上神秘的东西太多了。 我把吴老三的事详细的跟竹四爷说了一遍,我说的过程他没有岔话,一直在低头喝茶默默的听着。 我说完以后,很紧张的等待他给个评价。 隔了十几秒钟,他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看着我,点了一下头,“不错,证明这段时间你跟着我没有白学,你是用了心的。” 我松了口气,“主要是这件事情比较简单,而且吴三爷之前的魂魄跟我说过他的诉求,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嗯,但是你别骄傲,要继续努力好好的学习,把我教给你的东西真正变成你自己的。” “是,四爷。” 接着他又开始教我术法,因为有了这一次成功经历的鼓励,我精神倍增,学起来也挺快的。 转眼就过去了两个月。 这天是星期三,早上我忙完之后,竹四爷破天荒的告诉我,我可以放一下午的假。 但是他强调晚上9点必须回来,只可以提前不可以退后,哪怕过了一分钟都不行。 我连声答应,马上收拾东西去城里找同学玩耍。 我约了大学时候的几个好基友,换上篮球服,在篮板下面尽情挥洒汗水,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青云。快投啊,投啊!” 我抱着篮球准备投篮,另外几个人立刻过来防我,此时我们4个人的影子聚拢在一起。 在我跳起来隔扣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丝不可思议的东西,可我没没来得及多想,马上又进入了激烈的战斗中,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半个小时后,大家坐在场边休息喝水。 “唉,也才一个月没摸篮球,今天就菜成了这样。” 说话的是好基友杨昆,我扭头看见他,瞬间想起刚才那几秒钟的定格画面。 就在他们防着我上篮的时候,我低头看到我们重重叠叠的影子当中,杨昆的影子居然非常的淡,而我们三个人的影子都是很厚重的。 那样的对比就好像是三团墨水,跟一团很淡的石灰水。 我忍不住再次低头,发现杨昆此时的影子也有问题,跟我以及其他人此刻的影子相比较淡了很多,虽然没有刚才那么明显,可也显然淡了至少三分。 我心里有种难以言状的寒意。 我伸手拍拍杨昆的肩膀,“最近还好吧?” 杨昆不解的看着我,“我没事啊,你怎么突然这样问我?” “没什么,我闭关了两个多月没见你,就日常关心一下。” 我之前跟好基友们说我在一个亲戚家里闭关准备考研,并不敢告诉他们我在学习术法,那样他们肯定会把我当做神棍。 杨昆笑了笑,我们聊了一些其他的。 休息一会儿之后,我们去逛了会儿街,然后去了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我们抢到了一张靠窗的桌,大家都很高兴,这种热辣辣的天气,谁也不想坐在中间,被前后夹击着感觉透不过气。 大家吃着聊着,欢乐的时光就这么在指缝中不知不觉的溜走了。 突然,我对面的杨昆侧身看着窗外,表情变得很僵硬。 我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时有些发毛。 是啊,这里是2楼,窗外只有路灯和树梢,他在看什么呢?这可不是临街的窗户,有路过的美少女。 我正想问,杨昆已经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低头吃东西,但他的神情显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没有问,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端起可乐碰了碰杨昆的杯子,“来啊,干一个。” 杨昆勾起嘴角,“干。” 他的笑容显得很勉强,我心里涩涩的。 过了一会儿,大家开心的聊天,杨昆又突然看向了窗外。 第二十章歧路 这一次是被他旁边的蒋纯彦发现的。 “喂,你看什么呢?” 杨昆身子抖了一下,连忙将脸转了过来,摇摇头尴尬的说道,“没什么,就是习惯性的看窗外。” “不是,我刚才注意到好几次你都看窗外了,你不是在赶着时间回家去吧,这才8点多,你妈不至于就催你回去了。” 蒋纯彦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杨昆也跟着笑,可他的笑容显得非常的无奈,甚至有一种不安。 吃完饭大家到外面走了一段,这才准备分道扬镳。 我想起今天的事,觉得不踏实,就对杨昆说道,“我送你回去吧,好像你不太舒服。” 我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走了过来,或许大家今天或多或少也都捕捉到了杨昆的一些奇怪的举动,表示一起送他回去。 杨昆突然笑了,用力推了我的肩膀一把,“你们干什么呢?我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需要你们送我回去,我家距离这里很近,打个出租车过去10分钟就到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不是,今天看你打球的时候不在状态,刚才又喝了一些啤酒,我们送你回去是比较好的。”蒋纯彦说道。 杨昆连连摆手,“真的不用,我也就喝了一罐啤酒,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这一罐啤酒就跟喝了饮料差不多,别搞这一套,我会生气的。” 无论我们怎么劝说,杨昆都执意不让我们送,我们只能站在路边目送他坐上出租车远去。 我微微皱眉,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今天打球的时候看到杨昆的影子,比我们其他的人都影子浅了很多,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影子?不是吧,你学过物理的,不同的角度所呈现出来的影子深浅是不一样的,你别这么疑神疑鬼的。” “是啊是啊,就凭一个影子深浅,你就说是什么不好的预兆,这个太牵强了,我看你是这两个多月闭关学习学傻了吧!” 大家笑闹了几句就分开了。 我等了几分钟,上了公交车一看时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现在9点只差11分钟了,从这里坐到终点站需要半个多小时。 终点站是一家已经停工的轮毂厂,从那里我还得再走10来分钟才能到达医馆,今晚上是得硬着头皮挨训了。 不过想想今天的欢乐,挨一顿骂又怎样呢? 一路上还遇到了4次红灯,耽误了不少时间,到达终点站轮毂厂的时候已经9:36了。 我拉了拉背包带子,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前走去。 这家轮毂厂已经停工四五年了,听说当年出了点事故,接二连三的死了几个工人,后来没过多久厂子就彻底停工了,不知道他们是找到了新的厂址,还是老板彻底不干了。 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感觉,面对这座荒废已久的工厂确实挺古怪的,尤其是晚上旁边的路灯照着,里面没有任何的光线,这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一样。 我加快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过了轮毂厂就是一条连接着郊区的公路,走个十几分钟就到达医馆了,我闭着眼睛都可以走过去,公路很直,几乎没什么大的弯道。 走了一段我发现周围光线有些暗沉,我抬头一看,路灯怎么熄灭了?难道今天这边片区不供电吗? 今晚月亮也没有,天地之间显得有些模糊,我也没在意,低头快步赶过去。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黑影,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站住双脚定睛一看,就在我前方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老头子拉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本来关系就很模糊,所以此时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大概判断他们的年纪。 我站着没动,俩人朝我走了过来。 我这才看清楚这一老一小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老头子蓄着山羊胡子,戴着一顶灰色的毡帽。 旁边的孩子头发短短的,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僵硬的扯起嘴角。 “小伙子,你知道法土梁子往哪里走呢?” 法土梁子? 我摇摇头,“对不起老大爷,我不知道您说的这个法土梁子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头直视着我,浑浊的瞳孔中却透着犀利的光泽,“不会吧,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法土梁子。” 老头的语气很奇怪,好像我必须得知道法土梁子我才算个人。 “抱歉,在我们林海镇这个地方,没有所谓的法土梁子,您是不是记错了?” 老头用阴森的声音说道,“我没有记错,是你忘记了而已。” 一股难以言状的寒意袭遍我的全身,我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孩子开口了,“王家屯你总该知道从哪里去吧?” “王家屯我知道,但是你们把方向走错了,应该是从那一头。”我手指着西南的方向。 俩人站着没动,就连脑袋都没转过去看一眼。 “你带我们过去可以吗?”小孩子冷冰冰的问道。 “这王家屯还有很远呢,我现在急着赶回家去,我指给你们看,你们自己去行吗?”我无奈的说道。 “那至少你把我们带到前面的路口,这样我们也有个大致的方向,你在这里只给我们看,等于没给我们指路。” 老头这样一说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我想到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我再给他们指一遍,他们应该就清楚了,反正我回家的时间已经过了,横竖都要被骂,倒不如做件好事情。 于是我便点点头,“好,那我们往这边走。” 我指了指西南方向,率先走在了前面,俩人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后。 风不时的吹着,伴随着他们“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闷。 他们俩走路的脚步声很轻,我这才假装不经意的侧身看了一眼,他们穿的是布底鞋,这倒是正常。 我咳嗽一声,“再往前面走几步就到了岔路口,你们顺着我走的方向一直走过去,沿路遇到人的话,你们再问一下就能够到了。” 第二十一章无字碑 爷俩没有回答我,我有些尴尬,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继续加快步伐。 又走了几分钟,我突然觉得不对劲,按照常理,我现在已经走到那个岔路口了,可是眼前依旧是一条漫长的公路。 我猛的回头,发现那爷俩不见了。 我迅速环顾四周,也没有他们的身影,一阵巨寒再度袭遍我的全身,他们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掉的,难道他们不是人? 一股凉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原路返回赶回家去。 走了一段,眼前的路越来越陌生,一些坟墓开始冒了出来,我冷不丁撞到了一座坟头,定睛一看墓碑上面居然是空白的,什么都没写。 再一看旁边的几块墓碑也是如此,放眼望去,十几座奇怪的坟头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坟墓的。 我意识到自己这是遇到了鬼打墙之类的情况了,于是便尝试着从另外一个方向跑了一段,但还是没有走出去。 眼前的坟墓越来越多到后面,我脚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特别吓人。 阴风吹得很狂乱,头顶还有乌鸦怪叫着飞过,我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胳膊撞到了一块墓碑,硌得我生疼生疼的。 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我也来气了。 我一下站起来大声吼道,“我不管你们是哪路神仙鬼怪,你这样玩你爷爷我就是你的不是,看我不马上破了你!” 我确认了一下方位,对着南边吐了一口唾液,左脚用力跺了三下,然后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念了一句咒语,用力将泥土抛向空中。 几秒钟之后,眼前冒起了一股股浓郁的白雾,很快就将我眼前的视线全部遮盖住了,看上去无比的诡异。 我心里一阵欣喜,说明我的术法奏效了。 果然,十几分钟后,眼前的白雾散去,视野变得清晰起来,眼前正是通向医馆的那条郊区公路,路灯敞亮的照着路面,旁边就是轮毂厂。 谢天谢地,我总算是破除了刚才的幻象。 我开心的快步朝前走,没走多远就看到迎面疾步走过来的竹四爷。 “四爷您怎么来了?”我快快步跑过去。 竹四爷背着手怒视着我,“臭小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现在……现在也就9点多吧!”我讪笑着,拿出手机一看差点吓一跳,现在居然已经将近11点了。 “啊,怎么会这样?”我刚才居然在幻境当中耗了那么久。 竹四爷狠狠瞪了我一眼,“回去再说。” 说完他掉头朝前走去,我快步跟在后面,心里紧张又混乱。 这么说刚才从我遇到那对奇怪的爷俩,到后来被困在那个幻象当中,我感觉也就20多分钟,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久。 看来我今晚确实遇到不正常的东西了。 到了医馆,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跟竹四爷说了一遍。 竹四爷脸色异常的严肃,“臭小子还好你争气,没有被那对鬼怪爷俩带走,要不然你今天晚上是回不来了。” 我挠着头皮难为情的说道,“是啊,我当时太掉以轻心了,居然答应给他们带路,对了,四爷他们说的那个法土梁子到底在哪儿?我记得咱们林海镇没有这个地方。” “林海镇没有,但是别的地方应该会存在这个地名的。” “那他们跑到这里来问我那个地方是干嘛呢?不会就单纯的想把我引诱到那里去吧,这好像不符合逻辑。” “哼,你跟鬼讲什么逻辑啊?这件事情就算了,以后你给我老实点,让你几点钟回来你就几点钟回来,就是因为你今天耽误了时间,所以你才会遇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真以为我说的9点必须回来,是我怕你在外面贪玩吗?这是一个时间节点,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心里一阵后怕,居然还有这么多隐情,我还想再聊一些相关的事,竹四爷打断了我,让我赶紧准备一下,马上要开始学习术法了。 我只好将心里的乱七八糟的情绪收了收,迅速进入了状态中。 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 突然来到了一条熟悉的小路,但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哪。 光从树梢中透进来,光线很好,远处还有一簇一簇的红花,景色和天气都很不错。 这时,前方走过来一个人,穿着一套篮球服。 他走到我旁边,但是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就好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一样。 “兄弟,以后我不能跟你们一起打球了,好遗憾。” 我一听声音正是杨昆。 我惊讶的问道,“怎么了杨昆,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一起打球?你要去别的城市工作吗,那也无所谓,放假了咱们还是能聚在一起打球的。” 对方摇摇头,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没机会了,我就是来跟你道别的。” “别说傻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就算80岁还可以打,咱们也要到球场上去一决高下。” “打不了了,真的。”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去,缓缓的离开了。 我想要去追她,可是我根本就迈不动脚步,急得我大声喊了一声,“杨昆!” 瞬间我就挣脱了梦境。 入眼是一片暗沉,我看清楚这是我熟悉的那间卧室,我一骨碌坐了起来,拿过手机一看现在是凌晨3点多。 我怎么会做那样一个奇怪的梦,难道杨昆他真的会遇到危险? 我想给他发条信息过去,但又觉得那样很突兀,总不能发过去问他现在没事吧?这样挺不好的。 我把手机扔下,重新躺了回去,默默祈祷着杨昆千万不要有事,顶多就是他最近运势不好,遇到一些小麻烦之类的。 很快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枕头下面的手机震醒了。 我慌忙抓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浮上心来。 “你好,我这里是城南派出所,请问你是林青云吧?” “是的,我是,那麻烦你立刻过来一趟,你的朋友杨昆出事了,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第二十二章幻听 我脑袋“嗡——”的一下。 糟糕,杨昆他真的…… 挂了电话,我胡乱把衣服套上,便冲出了院子。 我打了个滴滴,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眼泪顺着冷风汹涌的滚落了下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到达派出所的。 到了那里,我见到了蒋纯彦他们几个人,他们说接到电话之后他们都懵了,根本不敢相信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们悲伤的配合着警方的询问,然后得知了他的死因。 就在凌晨3点多的时候,他从他们家阳台18楼1跃而下,当场死亡。 算算那个时间,差不多就是我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他在梦中告诉我他以后没有机会再跟我们打篮球了。 原来那个可怕的梦境居然是真的道别。 之后我们在太平间里见到了他,我只看了一眼就彻底崩溃。 原本阳光帅气的他,摔得面目全非,整颗头都爆了。 我们几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他的妈妈晕过去了几次,他爸爸精神状态也很差。 他爸爸说其实杨昆这段时间挺压抑的,一边是考研的压力,一边是工找工作的压力,压得他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上学的时候我们就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要强的人,看到身边的同学考研上岸,考公成功,他自己还没有一个稳定的出路,所以他就会觉得非常的茫然和挫败。 真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 我们一直陪伴他的父母到了早上才回去。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千斤重,到了医馆竹四爷已经开始坐诊了,我进去看诊室,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便过去跟两个男护士帮忙。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竹四爷走进来了,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去睡觉吧,下午再起来做饭。” 说完他就走了。 我愣了好半天,然后回到了床上。 其实我知道今天早上我离开院子的时候竹四爷是知道的,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默许我出去,或许他已经预感到我肯定是遇到事了。 我很困,但是却没办法沉沉的睡过去,我一直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当中,头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耳边还不断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很像是我们平时在球场上打球的交谈声。 这几个小时让我过得漫长而痛苦。 晚饭时间,我顶着千斤重的脑袋起床去厨房做饭,因为还有几个病人需要打针,所以竹四爷和两个男护士只是匆匆的吃了一碗饭就离开了。 我本来还想借着吃晚饭的时间跟他们说说这件事情,说出来大概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一直到晚上医馆关门了,我到竹四爷的书房去学习术法,我刚想开口,竹四爷却直奔主题开始教我术法,我只好作罢。 一个多小时学习结束,竹四爷转身收拾东西,留给我一个“你出去吧”的背影。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四爷,就在凌晨的时候……我朋友去世了,我刚才就想告诉您这些事情,太不可思议了,那么年轻的一个人……哎!” 竹四爷没有说话,继续收拾东西。 我鼓足勇气把事情的经过跟他陈述了一遍,过了好半天竹四爷才转过身来,目光严肃的看着我,“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纠结了,每个人的命长短不一样,你不要觉得遗憾,这是他还没出生,老天就已经给他安排好的路。” 我点点头。 “另外,像这样短命梗死的人怨气很重,你不要时常惦记着他,否则他会纠缠你的,逢年过节的时候,你给他烧点纸就够了,你们活着的时候是朋友,死了之后人鬼殊途,可不要再把他当做朋友。” 我心里被扎了一下,突然觉得“阴阳两隔”这个词语距离我如此之近。 “你不要觉得我说话很没人情味,事实就是这样,我只叮嘱这一遍,你好自为之,去休息吧!” 竹四爷下了逐客令,我只好点点头,快步离开了书房。 回到房间我无心去看书,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杨昆的告别仪式在4天以后举行,我们几个人都去了。 躺在水晶棺中的杨昆已经被入殓师打扮一新,他穿着他最爱的那套球衣,脸上盖着一条围巾,上面还有一个球星的签名,这是他两年前去看球赛的时候拿到的签名。 他一直都很真珍爱这条围巾,平时都不舍得戴,一直放在柜子里,现在他爱的球衣和围巾陪着他一同离开这个世界,他应该没有遗憾了。 告别仪式结束,很快他就被推进了火化间中。 我们在外面陪伴着他的父母一起等待,我实在是难以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变成一捧骨灰…… 三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了市区。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们坐在街心花园的台阶上沉默无语。 这时,方同叹了口气,这一声深重的叹息,我的心立刻被揪了起来,大家纷纷扭头看着他。 “怎么了你?” “唉,我觉得杨昆应该是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吧,我刚才在等待火化的时候,我居然听见他的声音了。” “不可能。”朱杰一拍膝盖,“人都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还听到他的声音。” 蒋纯彦附和道,“你就是出现了幻听而已,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们大家谁不是呢,多么希望他还在我们身边。” 方同摇摇头,“我是真的很清晰的听到他说了一句,‘我好想跟你们继续打球’,很清晰的一句话,只是声音不大,我当时还愣了一下,我真的以为他活过来了,那一瞬间我好心痛。” “不会不会,你就是出现幻听了,你现在的心情悲痛又紧张,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蒋纯彦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在安慰他,唯独我沉默不语,我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听到了杨昆说的那句话,应该是在向我们道别。 第二十三章人鬼殊途 这些天我都没有再梦见他,我觉得有点遗憾。 我们随便找了家店,一人吃了一碗炒饭就分开了。 我上公交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才7点过十几分,就算路上再耽误,我也不会超过9点回医馆的。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公交车上人不多,我坐在靠窗的座位,扭头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这就像我们匆匆而过的一生,我不禁双眼湿润的。 “终点站到了,小伙子你要去哪?” 司机的声音传来,我如梦初醒,站起身这才发现车上只有我一个人了。 “哦,我就在这里下,不好意思叔叔。”我歉意的笑笑,连忙下了车。 我居然走神了那么久,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现在8点还差几分,前方路灯亮亮的,在我前面10来米远的轮毂厂被外面明亮的灯光这么一照,显得里面更加的暗沉。 我把手机收好,双手插兜走了过去。 我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是工厂里各种机器运作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顿时惊呆了。 眼前的轮毂竟然亮起了工厂的照明灯,透过半开的大门看进去,车间里灯火通明,还有穿着工装的工人走来走去的。 不对,轮毂厂不是早就已经废弃多年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开工了? 我记得早上我出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死寂的。 “轰隆隆——”机器运作的声音不断的传入我的耳朵,我愣愣的看着车间里的情景。 “林青云就差你一个了,快进来。” 我吓了一跳,刚才的声音就好像是广播里放出来的声音一样,瓮声瓮气的,甚至还有一点机械音。 是在叫我吗? 我突然感觉车间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我走进去,我的好奇心立刻被带了起来,我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迈开步子,快步走进了车间,里面噪音特别大,各种灰尘漫天,以至于眼前的视线变得模模糊糊的。 几个穿着工装的工人从我身边走过去,他们面无表情,动作有些僵硬。 我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那个车间,才发现这一路不断从我身边走过来走过去的那几个工人,居然就是那几个,似乎这车间没有多余的工人。 “林青云,就差你一个了。”广播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 我狐疑的抬起头,就在我头顶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滚轴在飞速的转动着,让我突然有了一种巨物恐惧症,再加上它强烈的噪音,更让我很不舒服。 “咣当——”一声,巨大的滚轴突然砸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却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青云,!”竹四爷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我就被他用力拽了一把。 这一下很用力,我两只脚猝不及防绊在了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阵剧痛袭来,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呲牙咧嘴的哼哼了半天。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黑暗当中,我身下是落满灰尘的工厂地面,就在我前方还有几台已经生了锈的机器,这正是轮毂厂当中! 竹四爷就站在我旁边,“兔崽子赶紧走!” 他一把将我拽起来,我跟着他跌跌撞撞的出了车间,然后出了轮毂厂的大门。 竹四爷的侧脸非常的凝重,他就这么拽着我朝医馆走去,这一路上我都不敢说话,我知道自己犯错了,要不然也不会稀里糊涂的就被神秘力量带到轮毂厂去。 如果竹四爷没有及时出现的话,那个巨大的滚轴砸下来,我肯定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知道那只是一个幻象,虚虚实实,但终究我是逃不过一场意外的。 快要到医馆门口的时候,竹四爷突然松开我,然后抓起地上放着的一只火把,这应该是他之前就已经准备在这里的。 他拿出一张黄纸点燃,随后引燃了火把,指着西北方向怒吼道,“你不要再跟着他了,桥归桥路归路,你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再敢跟着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着,竹四爷对着那个方向用力将火把扔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吓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火把像是砸到了某种东西一样,居然反弹到了旁边,落在地上瞬间就熄灭了。 竹四爷直视着那个方向,过了十几秒钟他才转脸看着我,“进去。” 我连连点头,逃也似的进了医馆。 竹四爷带着我进了书房,亲手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我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来,“谢谢四爷。” “我不是让你喝的,你含一口在口中,然后到外面对着刚才的那个方向喷出去。” 我点点头,立刻含了一口茶水,茶水还有点烫,含在嘴里可是让我苦不堪言。 我快步走出去,对着西北方向用力喷了一口。 “可以了,你进来。” 我重新在竹四爷面前坐下,他的面色严肃的可怕,我愧疚万分。 “四爷,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刚才怎么会稀里糊涂的就进了轮毂厂……” “你还有脸说?”竹四爷训斥道。 “我之前就叮嘱你了,你的那个朋友是短命者,怨气很重,你如果一直惦记着他的话,他就会缠上你,你这几天时间没少想起他吧?而且今天你还去给他送行了。” “我……”我揉了揉鼻子,这几天我怎么可能没想杨昆呢,一有时间我就在想他,以及我们从前一起上学打球的事情。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就是你的下场,他知道你在惦记着他,所以他就跟上了你,我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凶恶,居然想直接就置你于死地,估计是觉得黄泉路上很孤独,想拉你去做伴。” “啊,不至于吧,我们可是很好的朋友。”我惊恐的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你倒是相信那个要害死你的短命鬼,你真是让我觉得心寒!” 竹四爷狠狠瞪了我一眼,站起身来,气得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第二十四章头七 我回想刚才竹四爷扔火把的时候,西北方向发出来的那一声惨叫,凄厉尖锐,貌似确实是一个男生的声音,真的是杨昆? 见我傻愣着不说话,竹四爷抬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你傻了?” “没有四爷,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挂念他了,就像您说的,他今生命薄是天注定的,我再多痛苦纠结都没用。” 竹四爷满意的点点头,“你这么想就对了,快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跟着忙活,我可不会再给你时间去休息,作为一个成年人,再大的事情都只能难过三天,不过那是普通人,我要求你一天之内就必须忘掉。” 看着竹四爷严厉的目光,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准备走的时候,竹四爷又叮嘱了我一句,说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听到有人叫我不要回答也不要转身,在没确认对方是谁的情况下,我千万不要搭理。 三天后。 中午我正在病房打扫卫生,突然接到顾允儿的电话,她说要过来找我,我不敢把她带到医馆来,怕冒犯到竹四爷。 我们商量了一下,她说坐车到终点站轮毂厂,我出去跟她见面。 挂了电话,我跟竹四爷请假,竹四爷只说了两个字4个字,“快去快回。” 我站在轮毂厂旁边的公交站台等待顾允儿,看到她朝我走过来的那一瞬间,我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顾允儿穿着一条很有活力的连衣裙,绑着马尾,浑身上下透着青春靓丽之感。 大概是这两个月的闭门学习,让我觉得顾允儿就像天外来物一般。 “干什么,见到我词穷了吗?”顾允儿歪头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好久不见,我是有那么点不自然,抱歉。” 顾允儿撇撇嘴,也不顾旁边的台阶灰突突的,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起来,我给你擦一下。” 她按住我拿着纸巾的手,“怕什么?我又不是娇气小姐。”说完,她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台阶,示意我坐下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过去,跟她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顾允儿问了我一些近况,我不好直接告诉她我在跟着竹四爷学习术法,但我也不能完全隐瞒,毕竟她对于我的身世又不是不了解。 我就只简单的说了一下,我跟着竹四爷学艺,她很善解人意,没有刨根问底追问我学什么。 我们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然后她说下个月农历初一是他爸爸59岁的生日,让我过去吃饭。 我挺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参加那样一个家庭聚会会很突兀。 顾允儿笑了,抱着双臂笑问道,“难道你忘了你是我爸未来的女婿?” 我更加尴尬了。 “虽然咱们现在暂时不结婚,可你也是我们家半个女婿啊,未来老丈人过生日,未来女婿过去祝寿是理所当然的,难不成你想悔婚?”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我只是觉得……” “别觉得了,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封建地主家庭,又不会吃了你,就这样了,到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哦,好的。” 商定好之后我们聊了几句,我就回医馆去了。 路上我在琢磨一件事,她父亲今年59岁,而且生日还是农历初一,民间有说法,“男怕初一,女怕十五”,意思就是在农历初一出生的男性,和农历十五出生的女性八字就会特别不好,命运多舛。 再加上59岁本来就是人生的一道关卡,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希望她爸爸能够好好的把这个生日过完,健康长寿。 很快就到了杨昆头七这天晚上。 医馆关门之后,我就拿着一些纸钱香火到了医馆外面的一条小路边上给杨昆烧纸。 大概是因为之前竹四爷的“警告”,这些天我没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我知道人鬼殊途,可多年的兄弟情不是说扔掉就扔掉的。 点燃香火,一股悲伤的情愫立刻袭上的心来。 我深深叹了口气,强颜欢笑,“杨昆,今天是你头七,兄弟给你烧点东西,你安安心心的去你该去的地方吧,我们不会忘记你,希望你早日投胎,来世平安终老,如果有缘分的话,咱们还继续做兄弟。” 我刚说完话,一股凉风就吹了过来,将我面前的纸火吹的飘飘乎乎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杨昆给我的回应。 烧完纸,我便回到了医馆。 没想到今晚竹四爷却破例说不学习了,让我早点睡觉,我觉得怪怪的,竹四爷跟我说这些的时候,甚至都没让我进他的书房,他就站在房间门口,脸色阴沉的看着我。 难道是因为他知道我去给杨昆烧纸,所以有所避讳? 我没有多想,回到房间便开始看书。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个小时我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走神,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好像大脑一片空白,就是放空的纯发呆。 我用力揉了揉太阳穴,默默的鼓励自己已经没多少时间准备了,必须得集中精力好好冲一波。 然而翻了几页书之后,我又开始不在状态。 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我吓得手一抖,中性笔在书上划拉了一大条。 屏幕上“蒋纯彦”三个字让我心猛的抖了一下,难道是…… 我做了个深呼吸,接通了电话。 “你睡了吗?”蒋纯彦的声音紧张而沉重。 我瞬间慌了神,“什么情况?” “我现在在第二人民医院,方同那个家伙他……居然跳楼了。” “什么?”我一下站了起来,身子微微的颤抖着,“那他现在什么情况?” “还在抢救当中,生死未卜,他居然是从杨昆他们家楼道的阳台跳了下去的,就在12点前。” 一股恶寒袭遍我的全身,“他怎么会是在杨昆家楼道的阳台跳楼呢?” 蒋纯彦叹了口气,“听杨昆的父母说,九点多钟他就到杨昆家,说是跟他的父母一起去给杨昆烧纸,今天是他的头七,但其实杨昆的父母在之前就已经给他烧过纸了,叔叔阿姨也是不忍心让他白跑一趟,于是就跟他到小区外面又烧了一次纸。” 第二十五章深夜广场 “烧完纸之后,叔叔阿姨是把他送上出租车的,没想到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回来了。” 我闭上眼睛艰难的呼吸着,头七夜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是杨昆来抓替身吗?但我更觉得他只是想拉个跟他作伴的。 挂了电话,我打了个滴滴赶到医院去,这已经是本月第2次在深夜坐着车去奔向未知的结果,我暗暗祈祷方同千万不要出事。 我赶到医院,另外几个好兄弟也在,就跟上次我们一起去派出所一样,只可惜现在又少了一个人。 杨昆的父母说方同之前的神情举动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在给杨昆烧纸的钱后,他也没说什么让人觉得奇怪的话,谁知道他居然会在差不多相同的地方一跃而下。 杨昆那天晚上是在自家阳台跳下去的,他是在楼道阳台,这其实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方同的父母伤心又生气,他们认为就是杨昆回来抓替身,所以才让方同遭遇这样的意外。 我们一直在医院等了三个多小时,方同才勉强脱离生命危险,但依旧昏迷不醒,医生说不排除他会成植物人的可能性。 这让我们大家都很悲痛,植物人跟死人又有着多大的区别呢? 我让他们几个兄弟这段时间都小心一点,虽然很不愿意,但我还是说出了竹四爷说的那句话,“人鬼殊途。” 三天过去了,方同还是没有醒来,我隐隐约约有种不安,可能方同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受害者。 不,准确的说我才是一个开始,因为竹四爷的庇护让我幸免于难,可他们几个未必有那么幸运。 转眼,距离顾允儿父亲的生日只有两天了,我在思考到时候该带一些什么过去。 虽然顾允儿一再的叮嘱我不用带东西,可我总不能两手空空,还有,到了那边我该说点什么,怎么去跟她的亲人们交际,想得我脑袋都疼了。 我索性先搁置在一边,翻开书看起来只,可惜看书更容易犯困,没看半小时,我就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打盹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愉快,我的胳膊都被压酸了,都舍不得起来。 突然,一股凉风从我的后颈吹了进去,我后背一凉,猛的惊醒了过来。 我靠,这又混过去了多久啊? 我自嘲的笑笑,抓了抓后脑勺,一看时间都迷糊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我正准备将手机放下,才发现朱杰发来了两条qq语音消息。 我一开始愣了一下,以为他是被盗号了,因为他很久都没用qq,一直用的微信。 我狐疑的点开,确实是他的声音,内容却让我毛骨悚然。 “青云,杨昆叫我去东风广场打3v3,你去不去?” 这条信息是12点16分发的,隔了三分钟他又发了一条,“你不去是吧,那我就过去了。” 我吓了一跳,难道杨昆又向他发出了新的暗示? 现在都已经1点过3分了,从朱杰家过去东风广场,打车的话也就20分钟左右,那他现在会不会…… 我吓得额头冒了汗,赶紧冲出了屋子,打滴滴直奔东风广场。 我寻思着改天得买辆二手摩托车,因为我预感之后还会接二连三的出事情。 我到达东风广场北门的时候,已经是1:37了,整个广场静悄悄的,里面的灯全都熄灭了,寂寥的可怕。 篮球场在东门,我绕过去最快也得六七分钟。 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我就听到“砰砰砰”篮球触碰地面的声音。 我加快速度跑过去,暗沉的光线中,我看到篮板下有一个穿着篮球服的身影在拍打着篮球,他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就像是隔着起雾的玻璃看外面一样,朦胧的有些可怕。 “朱杰。”我冲着他喊了一声,他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扣篮。 我快要跑到近前的时候,他抱着球顺着旁边的篮球架爬到了围墙上,他一手抱着篮球,屈起左腿踩在围墙的边缘上,侧脸看着南面。 他面无表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气喘吁吁的跑过去站在围墙下,仰头看着他,“朱杰你在上面干什么?你快点下来,我跟你一起单挑好吗?” 朱杰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没动,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微微飞舞起来,暗沉的光线里,他的脸僵硬而苍白。 围墙距离地面将近5米,摔下去的话一定会重伤。 “你下来好吗朱杰?” 他还是没反应,我便抓着篮球架试着爬上去将他拉下来,刚才他的动作异常的敏捷,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就在这时,突然他身后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猛的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一看,心瞬间凉了半截。 杨昆他穿着那天告别仪式所穿的黄色某球队球衣,皮肤白的像纸一样,他的脸上面目全非,已经无法辨认五官,但我确定就是他没错。 “杨昆你放开他!”我大喊一声。 杨昆抱紧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朝围墙下面拽过去。 我连忙伸手从口袋抓了一颗火石,重重的扔向了杨昆。 火石打在杨昆身上的瞬间,他惨叫一声,化为了一股烟。 与此同时,朱杰已经被他拽了下去,“嘭——”的一声闷响,朱杰身体落地的声音让我扎心万分。 我痛苦的捂着耳朵,难过的呼吸着。 十几秒钟后我才回过神来,绕到了围墙的那一端,将躺在地上的朱杰扶起来靠着我。 “朱杰你醒醒,你怎么样?”我用手机电筒照着检查了一下,他的左腿膝盖上沾满了尘土和鲜血。 我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朱杰依旧迷迷糊糊的,无论我怎么推他,他都毫无反应。 我跑到旁边摘了一片树叶,盖在他的印堂处,然后念了一句咒语,用食指和中指用力戳向了他的天灵盖,他身子猛的抽搐了一下,几秒钟后,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痛……好痛啊……” “是,你受伤了,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第二十六章兄弟情 他似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我,放心的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我就这么抱着他坐在地上,等待带救护车的这段时间,我感觉特别无助,我们就像在等待着命运救赎一样。 救护车来了,将我们送到医院,我这才打电话通知他的父母过来。 他都左腿摔断了,身体还有一些外伤,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 面对他现在的情况,他父母也彻底慌了神,说是之前确实听见他出门,但也没去多想,以为他出去约朋友吃烧烤之类的。 我问他父母他最近是否表现异常,他们想了一会儿,说是确实听他提起过两次说他梦见杨昆,他母亲还安慰他不要多想,让杨昆安安心心的去投胎。 我心里凉飕飕的,果然又跟杨昆有关系。 我在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打车回去了。 第2天一早我联系了蒋纯彦,然后跟竹四爷请了一上午的假,过去医院等待朱杰做手术的结果。 蒋纯彦说昨天晚上他也收到了朱杰给他发的信息,但是昨晚蒋纯彦睡得早,再加上他qq也几乎不登录,是我之前给他打电话之后他才看到的。 我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垂着头,陷入了沉默当中。 朱杰的手术很成功,但是他醒来之后却迷迷糊糊的,就连我们谁是谁他都分不清楚,而且很困的样子,清醒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医生给他做了脑ct,虽然他头部没有外伤,可是不排除他在摔倒的时候受到了极度惊吓,以及之前受到刺激,以至于他现在出现迷迷糊糊的状况,需要好好休养几天。 我们心里很苦涩,离开医院,蒋纯彦才敢开口问我,“你觉得他要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过来?” 我摇摇头,“不知道,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有事及时跟我说,好吗?” 我将双手放在蒋纯彦的肩膀上,他明白我的意思,用力点点头,然后拉起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子,“你放心,我有这个护身符在,我不会有事的,其实这几天我也受到了他的影响。” “什么,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大惊失色。 蒋纯彦摇摇头,“本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打球的几个兄弟眼下只有咱们俩没事了,我不想再说出来,让你心理增加压力。”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眉头深锁。 蒋纯彦扯了扯嘴角,看着天空悠悠的说道,“我梦见他几次,他红着眼睛跟我说,他去了那边没有人陪他打球,他好孤独,说想跟我们一起打球,每次梦醒来之后我就会很痛苦,可是我没有什么办法去做点什么,我何尝不想跟他一起打球呢?” 我倒吸一口凉气,“是,我们都不要再想他了,四爷跟我说,我们越惦记着他,他就越纠缠着我们,人鬼殊途,这其实不是一个凉薄的说法,事实就是这样,一个人经历了死亡,大概就会改变很多东西。” 蒋纯彦扯起嘴角看着我,“好,我们都要好好的。” 农历八月初一下午,顾允儿打来电话说她过来接我过去参加她爸爸的生日宴。 我跟竹四爷请假的时候,顺便说了一下我跟顾允儿的关系,我原本以为他会说我几句,问一下我跟顾允儿之间的婚事,没想到竹四爷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又说了那4个字“快去快回”,就没再说什么了。 我明白他所谓的“快去快回”,是提醒我晚上不要超过9点回来。 我拎着两罐茶叶便过去轮毂厂等待顾允儿,这两罐茶叶是我之前拜托阿舟带来的,他老家盛产茶叶,我觉得给长辈送茶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我刚到轮毂厂,顾允儿就开着车过来了。 “嗨,快上车吧,怎么还拎了东西,不是让你不用带东西的吗,你可太见外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去参加寿宴不带东西的,两罐茶叶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礼物。” “那好吧,我先替我爸谢谢你。” “不客气。” 顾允儿父亲的寿宴安排在郊区的一家山庄里,来了很多亲朋好友,特别的热闹。 顾允儿领着我认识她的各位亲戚,让我觉得特别难为情又很温馨。 顾允儿的父亲是一个很慈祥的长辈,他穿着改良的唐装,身材微微发福,但气质特别儒雅,让我觉得他有种老员外的感觉。 他们一家人对我特别的热情,他父母还不断的夸我有礼貌,人长得帅。 我坐在席上默默的感受这一切,心里挺感慨的。 顾允儿家境不错,她父母早年在镇上开了一家面馆,逐渐又发展到了县城去,还在县城购置了一些房产,他们家族也很庞大。 而相比我自己,我父母在我小学二年级就离婚了,母亲远嫁,父亲也去了一个小国家打拼。 这些年我跟他们的联络仅仅通过电话,他们给我的爱也只表现在每个月给我的汇款中。 所以这20多年,关于家和家人的概念,我只有纸扎店和爷爷。 将来我们结婚了,我要融入了他们这个大家庭,好像很突兀,又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胡思乱想当中,余光瞥见我斜对面那桌宾客当中有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很扎眼。 我蓦地转脸看过去,那是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妇人,她大概70来岁,头发花白,穿着一条宝蓝色丝质长袍,头发盘在脑后,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僵硬,跟她整个人贵气的打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此刻正坐在两个宾客之间认真的听她们聊天,微微垂眸看着桌面。 我一时想不起来这位亲戚是谁,貌似刚才顾允儿带着我打招呼的时候我没有见到她。 不过想想人家可能是后来的,几十位亲戚,我不可能每一个都见到。 旁边的亲戚跟我说话,我赶紧转过脸来跟他认真的交谈起来。 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再扭过头去,那位老妇人却不见了,我四下看了看,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顾允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第二十七章孕妇 我转过身去,讪笑道,“没有没有。” “我注意到刚才你一直在东张西望的,你是觉得无聊了吗?” “不是,我刚才看到一位奶奶打扮挺复古的,特别有气质。” “哦,那是我二姑奶奶,她就喜欢那样打扮,她要是知道你夸她,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的。” “她老人家确实挺有气质的。”我傻笑道。 顾允儿拍拍我的肩膀,“你先坐会儿,我过去那边一下。” “没事,你不用管我,你赶紧去招待客人。” 顾允儿离开后,我又环顾了一圈,还是没有再看到那个二姑奶奶的身影,不过想想万一人家有事先走了呢,我没必要这么杯弓蛇影的。 寿宴结束我就回去了,顾家人还留我回家里过夜,我哪敢答应,也没让顾允儿送我,就自己打车回到了医馆。 进门距离9点还差12分钟,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晚上竹四爷教我术法的时候,他并没问我今天的事,好像竹四爷对于我的私事完全不在意,他只负责教我术法。 转眼过去了一个周,方同还没有苏醒,朱杰也依旧迷迷糊糊的。 我厚着脸皮开口请求竹四爷帮帮我,他很不高兴的拒绝了,他只说了一句话,“跟我无关的事情不要找我。” 这听似冷漠的一句话,其实我知道是因为他有一些顾虑在其中。 就像一开始学习的时候竹四爷就告诉我,作为一名合格的术士,最重要的就是要遵守规则,规则乱了,一切都乱了。 一大清早,医馆门口就有很多等候看病的病人排队,我赶紧把他们迎了进去,分发给他们号码牌。 忙活了好半天,我到院子里拿东西,突然看到院子外面有两个躲躲闪闪的身影。 我站住双脚定睛一看,在大门外面有一个孕妇拉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正唯唯诺诺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紧张和不安,他们距离院门四五米左右,一副想要上前又不敢的样子。 孕妇穿着一套很过时的睡衣,已经洗得很旧了,她脸色很憔悴,看样子这个孕期过得不是特别好。 旁边的孩子头很大身子小,这是典型的营养不良,孩子也穿着一套旧旧的套装,母子俩让人看上去觉得有些可怜。 我快步走出去,“大姐,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进来找我男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你尽管进去找,这里是医馆,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 孕妇点了一下头,表情稍微松弛了一点。 我猜测大概她是跟她老公吵架了,但又担心她老公的病情,所以才显得这么不自然。 “走,我领你们进去。”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在了前面。 孕妇拉着小孩跟着我进了院子,我把他们带到看诊室门口,告诉他们这里是看诊室,旁边就是治疗室,2楼是病房,让他们尽管去找人。 孕妇点了一下头,我便转身忙活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孕妇带着孩子在治疗室里坐着,她旁边有个30多岁的男人正在打点滴,应该就是她老公。 晚上医馆关门,我们正在打扫卫生,竹四爷突然走了进来,冷冰冰的说道,“林青云不要扫了。” 我吓了一跳,一旦竹四爷连名带姓的叫我,那说明我是犯错把他惹毛了。 “四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就到后山去,摘一背篓扁柏枝回来,我有用。” 我愣住了,“现在吗?” “怎么,你不敢去?” 阿舟笑了笑,“那个,等我把这打扫完,我跟你一起去。” 竹四爷厉声说道,“不行,就他一个人去,这件事情跟其他人无关,你们俩打扫完,该回家回家,该休息休息。” 阿舟和大辉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竹四爷犀利的目光一扫,俩人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我放下扫把,立刻去杂物间取了背篓,向着后山而去。 现在都已经10点多了,从这里过去后山得走10来分钟,而且后山上有很多无主荒坟,所以刚才阿舟才说要跟我一起过去。 我心里也有点发毛,可也不敢违抗竹四爷的命令。 我郁闷万分,不知道今天我做错了什么,仔细想想我今天干活可是没有半分钟偷懒,做的饭菜也受到了大家的集体表扬,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竹四爷惹毛的。 今晚几乎没什么月光,我用手电筒照着,深一步浅一步的走上了山路。 没走几分钟,我就感觉一股又湿又凉的气息包裹着我的全身。 山上树木很多,很多鸟类都在这里栖息,稍不注意就飞过来一只鸟怪叫一声,吓得我腿肚子都软了。 扁柏树的味道特别难闻,就像是好几天没洗脚的抠脚大汉特有的脚臭味。 我从背篓里取出镰刀,将手电筒含在嘴中爬上扁柏树,迅速弄了一些扁柏树枝扔进背篓,快步下山了。 也倒好,虽然是心惊胆战的,一路上还看到了几座坟头,但也没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竹四爷已经在院子里等我了,他脸色阴沉的比天色还昏暗。 我硬着头皮说道,“四爷,扁柏树枝我弄回来了,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竹四爷背着手,缓缓的走到我跟前,他每一步逼近,都让我有种窒息般的恐惧。 “四爷您……您这是……我做错了什么您直接说就行。” “你做错了什么事情还得要我提醒你,你是猪吗?”竹四爷狠狠瞪了我一眼,“去把这些扁柏树枝铺在院子门口,然后留下一把给我。” “好的四爷。” 我把扁柏树枝铺好之后,将剩下的一把递给了他。 竹四爷左手拿着扁柏树枝,右手用火柴点燃它,然后挥动着扁柏树枝,嘴里念着咒语。 扁柏树枝燃烧的味道特别呛鼻,我被呛得眼泪和鼻涕都下来了,还特别想咳嗽,又怕惹怒他,只能拼命忍着。 “啪——”的一下,竹四爷突然将扁柏树枝拍在我后背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第二十八章脏东西 然后竹四爷快步走到门口,将手中点燃的扁柏树枝扔到了我铺在院门口那些树枝上面,瞬间就将所有的扁柏树枝点燃了,院门口一片熊熊火海,而且诡异的是火苗居然蹿起了两米多高,形成了一道火墙。 我目瞪口呆,浓烟滚滚,火光四射,眼前的画面让我有种难以言状的恐惧。 竹四爷拿过刚才准备的一碗白酒,对着那道火墙念了一句咒语,含了一口白酒喷了出去,“扑哧——”一声,熊熊火苗在几秒钟之内就熄灭了。 再看地上的那些燃烧过的扁柏树枝,居然变成了一片非常细密的黑色粉末状物质。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 “去把那些打扫完,然后顺着西北方向找一个地方将这些东西埋进去,做完之后洗手再到我书房来。” “是的,四爷。” 我马上拿了扫把去打扫,很奇怪这一些黑色的粉末居然没有半点扁柏树枝的味道,照理说它们是扁柏树枝燃烧殆尽留下来的物质,就应该有很浓郁的味道才对。 可是刚才还让我呛得泪流满面的扁柏树枝味道,居然一丝残留都没有,院子里里外外空气都特别的清新,仿佛刚才从来没有过一样。 我没有多想,按照竹四爷所说的,将这些黑色的灰尘埋掉,迅速回到医馆认真洗手三遍,才走进竹四爷的书房。 “都办妥了吗?”竹四爷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都办好了四爷,您放心,不会出错的。” “你知道你今天惹了什么麻烦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竹四爷,茫然的摇头。 “你今天居然把脏东西带到医馆来了。” “啊,不是吧,怎么会……” “你什么态度,居然还敢质疑我?”竹四爷很生气的瞪着我。 “不是四爷,我没有质疑您,我只是想不到,我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犯了错。” “你仔细回忆一下,今天一早有没有让你觉得很奇怪的人出现?” 竹四爷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想起那个拉着孩子的孕妇,我赶紧把今早的事告诉竹四爷。 竹四爷摇头,“你说的那个拉着孩子的孕妇我虽然是没有见到,但听你这么说,应该就是她了,医馆我是布置了驱邪阵法的,所以她进不来,而且她知道即便是进来了,我就会发现她,所以她才利用你身上的人气来掩盖她身上的邪性。” 我吓得张大嘴巴,“这么说我竟然当了他们的帮凶,我还以为她真的是来找她丈夫的普通人。” “你啊你!”竹四爷指着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就是太容易上当受骗,而且缺乏识别邪物的能力,我就纳闷了,跟着我学了这么久,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敏感?” “我……我不知道啊,我当时就觉得她看上去挺可怜的,我也没有多想。” “你的同情心,你不要以为很高尚,很多时候你的同情心是廉价的,而且还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我吓得后背凉飕飕的。 “行了,今天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再遇到你觉得奇怪的对象,你可给我提高警惕,别再犯低级错误了。” “是的,四爷。” “你不要只是嘴上答应我,我要你记在心上。” 看着竹四爷严厉的目光,我心里愧疚万分,但愿那对母子只是进来好奇的转一圈,千万别做什么坏事,否则否则我的罪过就大了。 学习完回到房间,我无心看书,躺在床上绞尽脑汁的思考竹四爷刚才所说的那个问题。 我也觉得奇怪,我跟他学习了这么久,基本的术法我都已经能够施展了,可是我为什么就没有那种能够感应邪物的能力,难道是我自身的一种缺陷? 两天后。 中午下了雷阵雨,雨还没完全停,依旧淅淅沥沥的。 我坐在治疗室的桌前发呆,朱杰的妈妈突然打了电话。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来。 “阿姨怎么了,朱杰他醒来了吗?” “没有,他突然开始说胡话了,说什么‘不要带走我’,‘我不跟你走’之类的,我觉得很奇怪,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 “好的阿姨,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杨昆他果然没有放过朱杰。 我跟竹四爷请了假,借了阿舟的电动车,披上雨衣便赶往医院。 我还在病房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朱杰父母焦虑的声音,“小杰,你别激动,好好躺着好吗?” “你别动,你现在受伤了。” 我快步冲进病房,只见朱杰剧烈的挣扎着,就像龙虾一样不断地弓起身子,试着要从床上下来一样。 “阿姨让我来。” 朱杰的父母转过身来,“青云你来了,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事啊?” 朱杰双眼圆睁,嘴角抽搐着,奋力的挣扎着,打了夹板的左腿不断的撞在床上。 “不要拉我,我不跟你走……”他口齿不清的说出这句话,我心里沉甸甸的,病房里似乎有股很不正常的气息正悄无声息的包抄过来。 “我不走!我不走……”朱杰挣扎得更加的剧烈,床被他撞得发出了声响。 “叔叔阿姨你们帮我按着他。” “好的。” 我从口袋里取出了几根五彩线,在他两个手腕上缠绕了5圈,然后我又在他的脚踝上缠绕了三圈。 我做完这一切,朱杰就停止了挣扎,但他的嘴角依旧抽搐着。 我拿出一块火石,将手伸入他的衣服放在他胸口。 “阿姨,这块石头一定不能拿掉,这几天你们先不要给他换衣服。” “好,我知道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我的猜测,本来朱杰的父母就认为是杨昆来抓替身,所以才害得他儿子受伤,如果我再说现在是杨昆又来纠缠他了,那会激化两家的矛盾。 我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这么做是防止他被一些邪物纠缠,现在没事了,他的情绪会慢慢平和下来的。” “哦,好吧,青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懂这些。”朱杰的爸爸说道。 第二十九章索命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大致说了一下是我爷爷的朋友教了我一些皮毛。 我在旁边守着过了5分钟,朱杰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而且我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息也变得正常了,应该是纠缠他的杨昆离开了。 我虽然看不到杨昆,但我确定他刚才就在病房当中。 我叮嘱了朱杰的父母几句,如果朱杰有异常的举动,让他们随时联系我,然后我便先离开了医院。 我骑着电动车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彻底停了,空气当中充满了灰尘和尾气的味道。 城市雨后的空气就是如此,并没有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反而会融入一些不好的思绪。 正如此时我满脑子都在想着人鬼殊途4个字,曾经的我们那么要好,情同手足,可现在杨昆却变成了索命的厉鬼。 我放在朱杰胸口的那块火石,是用石灰岩打磨成的六边形小石块,经过了法力的加持,便有了很强的驱魔作用。 这是术士最主要的武器之一,不过竹四爷提醒我火石不可以滥用,否则不仅达不到驱魔的效果,反而还会让我遭到反噬,正所谓物极必反。 星期天竹四爷给我放了个假,我却突然不知道该去哪了。 上一次放假大家聚了一下,竟然变成了跟杨昆的永别,这个阴影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我坐在房间里刷着朋友圈,看到昨天晚上9点多蒋纯彦发的一条朋友圈。 “要不要这么倒霉?上个厕所都能给我挂彩。” 下面附了一张他额头上贴着纱布的照片。 我心一惊,马上给蒋纯彦打过去电话,但过了许久他都没接,我连续打了两个,依然如此。 什么情况?一些很不好的猜测在我心里浮现出来。 焦虑不安的等了一个多小时,蒋纯彦回电话了。 我连忙抓起手机,“你没事吧?”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看到我朋友圈发的了?” “是的,我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我就急了,你现在在哪?咱们出来喝个东西吧!” 要是在往常,蒋纯彦一定会满口答应,他现在也在准备考研,时间挺自由的。 可他却支支吾吾的表现得很犹豫,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见到他。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我出来见面。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在平常去的奶茶店见面了。 看着他头上贴着的厚厚纱布,我心急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伤的这么重?” 他摇摇头,自嘲的说道,“昨天晚上玩着游戏呢,去撒尿可能没注意到脚下,加上地板有点湿,就摔了一跤,额头磕在了浴缸边沿上,没事,都怪我大意了。” “你这几天有没有在梦见杨昆?” “怎么,你又联想到他身上去了吗?但真的跟他无关。”蒋纯彦微微皱眉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这跟他之前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青云,咱们好歹是兄弟,这些天虽然我们发生了一些事情貌似跟他有关联,但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凶手,你别忘了咱们是唯物主义者,你也学过心理学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每天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一紧张就会出问题,然后就自动把他代入了进去,但真的不是他害了我们。” 我垂下头去,我不想去辩解,也没有意义去辩解,我们就这样彼此沉默着。 过了好半天,我抬起头打破了僵局,“咱们等会儿去医院看看他们俩吧,这些天一直都没去过,我心里不踏实。” 蒋纯彦毫不犹豫的摇头。 “为什么?”我狐疑的问道。 “我昨天才给他们的父母打过电话,我不想再过去打扰他们,你也别去了。” 这个说法我竟无法反驳,貌似也有道理。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喝完了一杯奶茶。 接下来看来也无事可做了,我们只能各自回去。 我们站在路边准备分别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他脖子里挂着的玉石吊坠上面居然布满了裂痕,我惊讶的叫道,“你的玉坠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肩膀一抖,连忙双手将玉坠子拉了起来,“裂了,什么情况?是不是我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哎呀,这玉坠子可是我的护身符啊,而且还是我奶奶给我的。” 蒋纯彦把玉坠子摘下来捧在手里,一脸歉疚。 玉坠子上面的裂痕很奇怪,我觉得不像是他摔倒磕碰出来后所产生的物理现象,而是一种超自然的现象。 “玉坠子变成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戴在身上了,不太好。” 我这话一出,蒋纯彦立刻阴沉着脸,“你不用这样疑神疑鬼的吧,这可是我奶奶给我的,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当然没有在质疑这条玉坠子,我只是觉得突然之间出现这些裂纹不太好……” “你别说了。”蒋纯彦打断了我,眉宇间出现了一丝愠色,“你总是说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讲真的我心里已经开始烦躁了,你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林青云你变了。” 我的心被扎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希望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兄弟永远是好兄弟,他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我先走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僵在原地,像是挨了一记无形的耳光,他居然开始不信任我了,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信任过我,之前他只是假装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我在街头漫无目的的绕了一圈,实在无聊,就坐公交回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竹四爷走进来嘲讽道,“你小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要在外面吃晚饭吗?不会是被人放了鸽子吧!”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天朋友有事,所以我就回来了。” 竹四爷冷哼一声,满脸的鄙夷。 第2天晚上病人们走得早,才9点不到我们就开始打扫卫生了。 我一边扫地一边想着昨天蒋纯彦的表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第三十章附身 我拿出手机给蒋纯彦的妈妈打电话,我想提醒她注意一下蒋纯彦最近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告诉我。 “阿姨,我跟您说件事,希望您保密,不要告诉蒋纯彦。” “怎么了青云?” “我昨天跟他见面了,我感觉他有些不对劲,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我想请您多注意他的言行举止,如果有奇怪的地方,您就马上打电话给我可以吗?” “他最近挺正常的啊,我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就刚才他还去医院看望方同了。” “什么,他现在去医院了吗?”我惊讶的问道。 “对啊,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去的呢!” “好,我知道了阿姨。” 挂了电话,我扔下扫把,也顾不上请假了,让阿舟帮我跟竹四爷说一声,然后我便冲出了院子,打滴滴赶往医院。 我刚出了电梯,就看到方同的父母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我快步走过去,“叔叔阿姨,是不是蒋纯彦过来看方同了?” “对啊,他们在病房里说话呢,我们就出来了。” 我惊讶万分,“这么说方同已经醒过来了?” 方同的父亲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我一时口误了,方同还没有醒,蒋纯彦说他想跟他说几句话,兴许方同听到就能醒过来,我们就出来了。” “糟糕!” “怎么了?” 我来不及解释,快步走进了病房。 一看病房里的画面,顿时让我头皮发麻,心跳加速。 蒋纯彦骑在方同的胸口,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方同的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身体在微微的抽搐着。 “住手!”我怒吼一声冲过去,一巴掌拍在了蒋纯彦的后背上。 “啊——”一声惨叫,蒋纯彦从方同身上跌落到了地上。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五彩线,迅速缠绕在蒋纯彦的脖子上,我用力一拽,他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 “青云,你们在干嘛?” “快住手啊,这是怎么了?” “叔叔阿姨你们先别过来。”我回头对方同的父母喊了一声,然后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戳在了蒋纯彦的人中处,蒋纯彦的身子猛的一抖,彻底不动了。 这时一股人形的烟雾从他身上冒了出来,烟雾直接就飘向了窗台。 我对着窗台处喷了一口唾液,立刻就看到了杨昆。 果然是他! “杨昆你别跑!”我放下蒋纯彦,起身扑过去,杨昆已经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跟着攀上了窗台,在往下跳的那一瞬间,我愣了十几秒钟。 这要是我的术法不对的话,等会儿我就得摔成肉饼了,这可是9楼啊! 我心一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平平无奇的纸巾,念了一句咒语,将纸巾朝楼下扔去,下一秒,我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几秒钟后,在心惊胆战当中,我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好家伙,术法奏效了。 杨昆逃跑的路线中留下了一股特有的气息,我循着气息一路追了出去,在医院后面的废弃杂物间里,我堵住了他。 他浑身山下盘踞着一股淡淡的雾气,我跟他距离一米多远,但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凉飕飕的阴戾,他那张模糊的碎脸看上去触目惊心。 “杨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家都是兄弟,你的死我们大家都很痛心,可你不能这么自私的去结束他们的生命。” “为什么死的是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跟你们一样,死神却偏偏选中我,这太不公平了,你知道吗?”杨昆的腮帮子剧烈的抽搐着,让他那张破碎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 “我一个人过去好孤独啊,没有人陪我打球,既然是好兄弟,你们为什么不来陪我?” “你想错了,我们也很希望我们能够打一辈子的球,只可惜每个人的命运不一样,我知道你很孤独,我可以想办法帮你。” “哈哈哈,你怎么帮我?你是唯一一个向我下毒手的,我没料到你居然会术法,你在我们中间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真是虚伪至极。” 我摇摇头,“不,你误会了,我会术法没错,但我没有想过害任何人,包括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既然阴阳两隔,你就安心的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在人间徘徊了,好吗?” “不行,你不要再管闲事了,我对付不了你,那我就把他们俩带走,让他们陪我打球,跟你无关。” 我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了恐惧感,更多的是一种心寒。 我深吸一口气,“你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安排三个朋友陪你一起打球,你在下面就不会孤独了,你不要再想着害他们了,可以吗?” “真可笑,你去哪里帮我弄三个人?你不是还阻止我把他们俩带走吗,你说话好矛盾,一点都不像你。” 我摇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实现的,如果到时候做不到,那我跟你走。” 杨昆的肩膀剧烈的抽搐着,过了好半天他凶巴巴的吼道,“林青云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如果到时候我见不到那三个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就算带不走你们任何人,我也会让你们一辈子不得安宁的。” 我闭上眼睛缓缓的点点头,心里难受万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杨昆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居然威胁我,昔日的兄弟情确实已经不见了,竹四爷说的话一个字都没错。 我迅速返回到病房内,蒋纯彦已经被方同的父母抬到了床上,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脸上带着一层很诡异的黑气,这便是他刚才被杨昆附了身的后果。 我大致把情况跟方同的父母解释了一下,他们非常的惊讶。 接下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把杨昆和蒋纯彦以及朱杰的父母请过来,加上方同的父母,我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解释清楚。 然后请求他们的同意让我去完成跟杨昆承诺的那件事情,那就是利用我纸扎匠的手艺给杨昆扎三个跟我们一模一样的纸人,到了那边就可以陪他打球了。 第三十一章5个纸人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聚集在了医院旁边的街心花园里。 他们的表情都非常的凝重,我花了10分钟把事情解释清楚,他们都表示不可思议。 杨昆的父母特别的内疚,不断的叹息,“真没想到杨昆他居然执念这么重,给你们几位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和影响,实在是抱歉了。” 朱杰的父母摇摇头,“算了,事到如今就别再说这样的话,更何况这也是你们左右不了的。” 方同的父母附和道,“是的是的,现在就听听青云说该怎么办吧,我们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完。”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我,我瞬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叔叔阿姨,我需要你们提供给我一套他们经常穿的球衣,我扎出跟他们一模一样的纸人,包括我自己,将秋衣穿到纸人的身上,然后再到杨昆出事的楼下烧掉,这样他就有陪伴他打球的人,自然就不会再纠缠我们任何人了。” “可是这样对你们三个人没有什么影响吗?我听说把纸人扎成活人的模样,活人就会生病,遭遇不测。”方同的父亲眉头深锁,满脸的担忧。 “是这样的叔叔,我们纸扎匠有个手艺,在扎好的纸人胸口画一个红色的叉,就表示这个纸人只具备活人的形态,而不会将他的灵魂注入其中,这样就不会让我们三个人受到影响了。” 众人相互看了看,犹豫了一小会儿,就点头答应了。 我火速赶到医馆已经10点多了,竹四爷连书房门都不给我开,隔着门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你把你的事情全部处理完了再来找我,这几天都不用来学习了。” 竹四爷的口气好像他知道我要处理一些很棘手的事情。 我尴尬万分,“四爷对不住了,我现在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的事,需要赶紧解决,所以……” “别废话了,回你房间去。” “哦,好的。”我灰溜溜的回到房间,认真的想了一下,决定再扎两个纸人,这样加上杨昆我们总共6个人也能打一个三人篮球赛了。 本来我打算直接扎两支球队10个人,可是那样工程量巨大,三天之内我根本就完不成,而且到了那边应该也可以找到会打篮球的人,没必要硬凑人数。 第2天一早,我就去买了需要用到的纸张和配件,主要的纸扎工具之前爷爷已经让我带过来了,所以我只需要备齐这些就可以,顺便我又去他们的父母那里把4套球衣取了过来。 我刚进医馆,阿舟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你到哪里去了?一大早的干活就不见人影,你赶紧进去跟着忙活吧,要不然四爷该生气了。” 我愣了一下,“啊,他老爷子让我干活吗?” “废话啊,就是他老爷子让我出来找你的。” 我心里暗喜不已,他既然还愿意让我干活,那就证明他还没有完全生气,于是我赶紧去跟他们忙活起来。到了吃饭的时候,竹四爷进来吃饭,他根本就不搭理我,我也不敢说话。 忙到晚上关了门,我就回房间去做纸人,时间紧任务重,5个纸人够我忙活的。 忙了两天,每天我都是天快亮了才睡觉,7点就得起床去做早餐,确实挺劳累的。 第3天晚上凌晨将近5点,我长长的呼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面前立着5个纸人,三个我们仨的复刻版,另外两个是我从篮球漫画当中复刻的形象。 因为那两个纸人不是活人的替代,所以他们的胸口就不用用红笔画叉,而且到时候要在他的眉心处点一个红点,这样它们就注入了灵魂。 我约定好了时间,明天晚上杨昆的爸爸开车过来帮我把这5个纸人运过去,他已经跟小区物业以及周围的邻居打过招呼了,请他们包容一下,到时候燃烧纸人会引起大量的烟尘。 “林青云。”竹四爷的声音蓦地在门口响起,我吓得身子一抖,手中的工具掉在了地上。 我定了定神,这才走过去将门打开,“四爷您怎么来了?” 他冷眼逼视着我,然后扫了一眼房间里那5个纸人。 我尴尬万分,之前我并没有跟他说过我熬夜扎纸人的事情。 “你不要在这里给他们点睛,带出去之后再弄,知道吗?” 我先是一愣,随即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四爷,我记住了。” 他扫了我一眼转身走开了。 我拍了拍胸口,听到他走到了楼下,我才将门关上了。 纸扎匠给扎好的纸人画上眼睛,就代表这个纸已经有了灵魂,意思是它已经活了,对于术士而言这是一种邪物,所以他让我不要在这里给他们画上眼睛,就是怕我把邪恶的东西招来。 第2天吃过晚饭,我正准备去洗碗,竹四爷叫住了我。 “四爷有什么事吗?” “等会儿过了9点你再出去,只能从小门出去,记住了吗?” “好的四爷。” 竹四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阿舟凑过来,“青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呀?我看你真的是要改行当神棍了。” 我撇撇嘴,“切,神棍可是贬义词,我要做也是做术士。” 他们俩也知道我跟着竹四爷学习术法,竹四爷要求他们保密,不得跟任何人说。 这我有点疑惑,因为竹四爷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不会轻易向任何人透露这些,他怎么会愿意相信这两个男护士? 但是想想我又觉得自己狭隘了,毕竟阿舟和大辉跟了竹四爷那么久,对他们俩建立了很深的信任也是应该的,我不该把竹四爷想的这么冷漠。 晚上9:10,阿舟和大辉帮我把那5个纸人抬到了院子里。 阿舟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你这个手艺真是吓人啊,这纸人扎的就跟真人一模一样,要是你放在黑暗的地方,大老远的看这不就是5个一动不动的活人吗?” “对呀,这几个纸人确实是吓人,大半夜看到会吓出尿的……” 第三十二章订婚告急 “你们俩赶紧给我进来干活。”竹四爷的声音从2楼冒出来,俩人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拍拍我的肩膀就匆匆上楼去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大门已经被关上了,还特意留了左边的小门,应该是竹四爷之前打开的。 我把5个纸搬到院子外面,杨昆的父亲也开车过来了。 看到纸人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竖起大拇指,“青云,没想到你的手艺居然这么精湛,我刚才乍一看还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方同和朱杰已经醒过来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打开后备箱,帮我把纸人装到了车上,因为纸人很大,5个纸人不仅占据了后备箱,就连后排的座位也都占满了。 车子行驶了一段,杨昆的爸爸深深的叹了口气,“唉,我真的希望我儿子可以赶紧进入轮回,别再纠缠任何人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特别的内疚,把方同和朱杰害成了那样,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醒过来。” 我点点头,“叔叔请相信我,他们一定可以醒过来的,有了这几个纸人的陪伴,杨昆在下面就不会孤独了,自然就不会再纠缠他们。” 杨昆的爸爸感激的说道,“谢谢你青云。” 到了杨昆家楼下,因为时间还早,我们先上楼在他家坐了一会儿,等过了12点再下去烧纸人。 我再次确定他们已经跟邻居以及物业打好了招呼,我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毕竟突然之间在小区里烧5个活灵活现的纸人,对于不明情况的人来说,还真的是会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 过了12点,小区里面已经非常安静了。 我们到了楼下,从车上将那5个纸人搬了下来。 我让杨昆的父母进入小区楼道里回避一下,等我烧完了再让他们出来。 我将5个纸人立好,然后拿出毛笔蘸了黑色的墨汁走到第1个纸人跟前,一边给它点上眼睛,一边说道,“方同,你要好好跟着你的主人杨昆,陪他打球看球赛,不可以惹他生气。” 说完,我用毛笔的笔杆在他脑袋上拍了三,以示训话完毕,然后我又依照这样的方式依次给旁边的两个纸人,“我”和朱杰画上了眼睛。 我用笔蘸了朱砂走到那两个漫画纸人跟前,在它们的眉心点了一个红点,念了一句,“起。” 这个“起”的意思就是活了,让它们赋予了生命。 随即我用刚才的毛笔蘸了黑色墨汁,一一给它们画上了眼睛,并按照前面的方式训话。 做完这一切,我将5个纸人并排放在地上,点燃一张纸钱放到了第1个纸人身上。 “杨昆,我按照我们三个人的样子扎出了三个纸人,代表我们三个,我们会跟你做一辈子的兄弟,另外两个人是我根据你爱看的篮球漫画里的两个人物扎的,希望到了那边,你们可以变成很好的球友。” 说完我又用纸钱点燃了其他4个纸人。 纸人燃烧的味道我很熟悉,我仿佛又回到了跟在爷爷身边的日子。 5个纸人一直燃烧了将近5分钟才完全化为了灰烬,地上残留着5个人形的纸灰,看上去稍微有些惊悚。 空气当中还残留着纸灰和烟尘,这时地上冒起了一团浓厚的白雾,白雾渐渐扩散,几秒钟之后,杨昆出现在了白雾当中,紧接着我看到他身后站着5个人,正是我给他烧的那5个纸人。 它们面目有些僵硬,一动不动的站在他身后。 我看到那个“我自己”,心里有种难以言状的怪异。 杨昆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我。 我跟他对视着,他被摔得面目全非的脸上,虽然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是怎样的,但是我能够感应得到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那种敌意。 “我走了,再见。”他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去,那5个纸人跟在他后面,行动僵硬的走出去了一段,消失不见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声说道,“兄弟,保重。” 这句话说出来,我心里特别的难受,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诀别。 半个小时后,方同和朱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醒过来,但是他们却忘记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梦里一切都是模糊的,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这段记忆其实也没必要记得,我只跟他们大致说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详聊。 他们都很感慨,人的命运就是这么短暂而又无奈。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忙碌的样子。 半个月后。 下午顾允儿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是她爸爸突然要求我们赶紧订婚,我吓得六神无主,连忙问她为什么。 她说她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她爸爸突然把她叫到了房间去,很严肃的跟她说我们俩得赶紧订婚,否则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三个字,让我心里沉甸甸的,我又想起之前关于她父亲那些不好的猜测,59岁,农历初一的生日,一切都显得很巧合,让人觉得不安的巧合。 这事情很不寻常,我便跟顾允儿说我先回去问问我爷爷,再给她答复。 顾允儿让我尽快跟爷爷商量好,她爸爸说三天后就必须订婚。 又得跟竹四爷请假,说实话我都有些张不开嘴,但他似乎已经料到我会请假,我还没开口,他就大手一挥,说了两个字,“去吧!” 回家的路上我心情很激动,马上就要见到爷爷了。 没想到纸扎店却关了门,旁边大门紧闭,我拿出钥匙开了门,找了一圈,爷爷居然都不在。 爷爷是不用手机的,所以我现在根本就无法联系到他。 我问了周围的邻居,他们说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我爷爷,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心里特别的不安,爷爷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离开了家,我现在很需要他帮我做决定。 没办法,我只能拜托邻居如果我爷爷回来了就给我打电话。 第三十三章诡异订婚仪式 第2天傍晚,我爷爷还是没有回来,我不能再等了,于是就只能主动去顾允儿家拜访,亲口问问我未来的老丈人为什么要急着在这个时候让我们订婚,之前还说不着急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顾允儿在她家门口等我,他们家是自建的三层小洋楼,还带一个很大的院子。 走进院子,我就感觉被一种很紧张的气息笼罩着,等走进客厅,更是让我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顾允儿的父亲顾万锦脸色特别严肃凝重,看到我他才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几句寒暄之后,我就直奔主题,问他为什么急着要让我们订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顾万锦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让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我就是觉得你们俩应该订婚了,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顾伯父,我冒昧的问一句,是什么等不及了,您是不是后面有什么安排?” “我没有安排,但是我感觉如果你们还不订婚就来不及了。” 这句话解释了等于没解释,我满腹狐疑,既然他态度坚决,我爷爷又不在,这个订婚是非举行不可了。 “顾伯父,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我问出这句话其实心里挺虚的,我现在就是一个准备考研的毕业生,卡里除了父母给我寄的生活费以及爷爷平时给我的零花钱,加起来也就不到2万块,就是现在给顾允儿买个戒指都够呛。 但至少他说出来,我可以先去找亲戚借点钱。 “你不用准备什么,聘礼你爷爷当初都已经给我了,至于其他的,我们家不缺,你也不必要准备。” 我垂下头去,难为情的说道,“顾伯父我真是惭愧,本来我应该在物质上准备好再来订婚的,怪我无能,现在还没一个稳定的工作。” “哈哈哈,你觉得我们顾家是那种人吗?如果我们在意这些,当初也就不会同意你们这门婚事。” “是,谢谢顾伯父的理解和包容。” “不过到订婚那天,你需要准备几件东西。” “好的,您说。”我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等待他说。 “你要准备一个红包,里面装7块2毛8,那是允儿的农历生日。”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顾伯父,这个数额可以是728或者7280,我其实也是给得起的。” “哈哈哈,小子你可把我逗乐了,真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这是一个规矩,而且要硬币,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顾伯父。” “订婚那天你要赶在5:17进门,千万不要超过这个时间,并且你要穿一身黑衣服,全身上下除了红包是红的,其他的东西都不能带红色。” 我心里吃惊不已,居然有这么奇怪的规矩,大喜的日子却要穿黑衣服,还不能带有红色元素,这说难听点就跟葬礼差不多。 我知道这是规矩,所以我没敢多问。 “其他的东西你就带一包茶一瓶酒,一斤大米,记住这些东西不能多,你可能觉得一斤米拿不出手而去买一袋,这个大可不必,坏了规矩就会很麻烦的。” “好的顾伯父,我知道了。” 他没有要跟我多说什么,交待完这些之后,他就起身去忙他的事情了。 顾允儿陪我坐了一会儿,她安慰我不要有心理压力,物质什么的他们真的不在乎,只希望我们俩能够好好的相互扶持,幸福美满的走完这一生。 这些话说得我特别感动,我也暗暗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姑娘。 回到医馆,晚上我主动跟竹四爷说了我要订婚的事,竹四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过了好半天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要超过9点回来,否则会很麻烦。” “哦,好的四爷,不好意思,这几天总是频繁的请假,挺耽误事的。” 竹四爷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一转眼就到了订婚这天。 早上吃过饭,我便开始收拾准备起来。 我穿了一套全黑的休闲装,我连西装都没有,所以觉得这场订婚特别不正式,但基于情况特殊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下午4点,我就带上准备好的东西离开了医馆。 我在等车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周围的村民,他们问我去哪,我说去一个亲戚家做客,这是之前顾万锦就交待过我的,别人问起来千万不能说是去订婚。 坐上车以后我的心开始紧张起来,我就这么订婚了,比我意料中的快了很多,所以我会觉得猝不及防,可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到达顾家门口的时候5点还差10分,我就在他们家旁边的花台上坐着。 过了一会儿顾允儿的姑妈出来了,她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袍,身上没有任何红色的元素,她是负责等会儿领我进去的。 “别紧张青云,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放松一点。” “好的,姑妈。”我努力回给对方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的紧张还是难以抹去。 她陪我聊了一会儿天。 “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 “好的。” 姑妈走在前面,她将大门拉开,对着里面大声说了一句,“姑爷来提亲了,准媳妇出来泡茶。” 姑妈说完转身看着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谢谢姑妈。” 我拎着东西大步走了进去。 走进客厅,迎面就看到顾万锦和他太太并排坐在供桌的左右,他们一人穿着一套改良的中式礼服,都是墨绿色的。 旁边端着茶的顾允儿画了一点淡妆,居然也穿着一条全黑的连衣裙,这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身经历的订婚,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居然有如此诡异的方式。 姑妈引领着我们行礼,给父母叩拜,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只是身上的衣服让我觉得很奇怪,这大概是他们顾家的一种规矩,我就不要多想了。 我暗暗安慰自己,专心的去完成所有的仪式,不要七想八想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要破坏了喜庆。 第三十四章暴毙 行完礼之后,顾万锦从桌上取了两个木质锦盒,分别递给我和顾允儿,这个盒子特别的精致,就是一本新华字典大小。 “等到你们孩子满月的那天,你们再打开这个盒子,千万不可提前打开,否则会遭遇厄运,记住了吗?” 顾允儿点点头,“爸,这里面是什么呀?搞得这么神秘。” “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现在不到时间,千万不可以打开,青云你要提醒允儿,她记性不好,容易犯迷糊。” “好的,顾伯父……” “都现在了,还在叫伯父吗?”顾允儿的妈妈笑问道。 我尴尬的笑笑,连忙改口,“好的爸爸。” 顾允儿抚摸着盒子撇嘴说道,“爸您就是爱说我坏话,我哪有犯迷糊,您交代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不会忘记就好。”顾万锦说着,一左一右的拉着我和顾允儿,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因为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除了彼此,你们今生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另一半。” 顾允儿羞涩的低下头去,“我知道了爸爸,我们一定会好好生活的。” 顾允儿说完看了我一眼,我难为情的说道,“爸爸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允儿的。” “这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听着顾万锦爽朗的大笑,我高高悬着的心也稳稳的落了下去。 吃完饭之后我就赶着回去了,我跟他们解释过这是竹四爷的要求,我必须要遵守,他们也很尊重我。 顾允儿送我到门口,月光和路灯混合的光线特别柔和,让她看起来特别的温柔美丽,尽管她身上穿着全黑的裙子,也并没有让她容颜失掉半分美丽。 “青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丈夫了,有任何事情和心里话你都要告诉我,不要再一个人扛着好吗?” 这句话让我心里无比的温暖,我用力点点头,“当然了,今天是我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我会记住刚才跟爸爸的承诺。” “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给我很幸福的生活,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好的,改天我再来看你。” 坐车回去的路上,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特别的不真实,怎么突然之间我就订婚了,有了未婚妻,看来我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名字。 我猛的睁开眼睛,顿时吓了一跳。 顾万锦穿着一套丝绸长衫,墨绿色的底,上面还有暗黄色的铜钱纹绣,这一身打扮特别的奇怪,就好像是寿衣一样。 他的脸色冷冷的。 “顾伯父……不,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青云,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允儿,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抛弃她。” “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伤害她,更不会抛弃她的。”我微微皱着眉头,心跳的很厉害。 “你们生了孩子,如果生的是儿子就没事,但如果你们生的是女儿就要把她放到河中溺死,绝对不能留。” “什么?爸您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的。 顾万锦走到我面前,抬起右手将他的巴掌按在了我的面门上,他的手心特别的冰凉,有种钻心的寒意袭遍了我的全身。 那种感觉特别诡异,我说不出话来,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顾万锦走了没有,我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青云青云,你开门!” “叩叩叩……”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糟糕,天已经大亮了,外面是阿舟在用力的敲门。 我赶紧下床去开了门。 “什么情况啊?你居然睡到这会儿还不起床。” “啊,这几点了?” “9:30了,赶紧下去吧,你爷爷来了。” “我爷爷?” “对呀,我还在忙,我先下去了。” 我用力拍了一下昏沉沉的脑袋,这才勉强有了一点点的清醒,回想着昨天晚上做的那个诡异的梦,我爷爷又突然来了,这貌似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迅速穿上衣服冲下了楼,爷爷在厨房里等我,他面色凝重,我心里瞬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爷爷您怎么突然来了,之前您是去哪了?我去找您,但邻居说您不在。” “跟我走,顾万锦暴毙了。” 我只感觉挨了当头一棒,差点站不住双脚摔在地上,爷爷用的是“暴毙”两个字,而不是“去世”,这更让整件事情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爷爷径直起身朝外面走去,我快步跟在后面。 我骑着爷爷的那辆电三轮,载着他匆匆赶往顾家。 到了顾家大门口,我就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绰绰的哭声,我心瞬间难受起来。 顾万锦的遗体已经被抬到院子里,工人们已经搭起了简易的灵堂。 爷爷领着我过去,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我只看了一眼,立刻吓得后退几步,浑身瑟瑟发抖。 顾万锦身上穿的居然是我昨天夜里梦到他穿着的那一套像是寿衣一样的长衫,他死状凄惨诡异,七窍当中都冒出了诡异的藤条,鼻孔,口腔,耳朵里几根藤条伸出来,将他的身子紧紧的缠绕着。 他双目圆睁,就连眼角都有藤条贯穿出来。 “爸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哆哆嗦嗦的问道,难以相信就在十几个小时前他还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顾允儿的妈妈用力摇头,哭着说道,“不知道,昨天晚上他自己到书房呆着,这是他的习惯,我也就没管他,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他进了卧室两次,但又没躺下,没想到我一早起来看到他就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顾允儿哭的双眼红肿,“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害我爸爸,我实在搞不懂,我爸爸这么好的人,会跟谁结仇。” 爷爷深深吸了口气,“他这是被人下了蛊,必须要立刻火化掉,否则后患无穷。” “下蛊?这也太阴毒了吧!”顾允儿瞪大眼睛,眼泪凝固在了眼眶中。 第三十五章下蛊 爷爷点点头,“你们仔细回忆一下,这段时间他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物,或者有可疑的人来过你们家。” 顾允儿母女俩面面相觑,认真的想了好半天。 “现在面馆的事情,都是我和我妈妈去处理,还有面馆的工作人员,我爸每天都在家里,没有接触到什么外人。” 爷爷点了一下头,“你们慢慢回忆,现在得赶紧把他火化了,否则就会很麻烦。” 爷爷说完,去跟他们家请来处理丧事的阴阳先生商量了一下。 阴阳先生也同意,毕竟顾万锦的死法很特别的奇怪,很像是中蛊的迹象,如果不火化的话,之后确实会滋生出很多麻烦。 爷爷让我跟请来帮忙的工人一起去山上,砍很多扁柏树枝和干掉的竹叶回来。 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在他们家院子正中间用石灰画了一个大圈。 “青云,你们把竹叶铺在最下面,上面铺上扁柏树枝。” “好的爷爷。”我一边弄一边心里在想着,突如其来的打击在顾允儿他们一家人的心里都还没能够缓和一下,马上就要火化掉顾万锦的遗体,他们心里肯定会很难受。 但是顾允儿表现的特别的坚强,她母亲也一样没有任何的怠慢,一直在忙前忙后的帮大家端茶倒水,递东西。 我借着机会走到顾允儿旁边,沉声说道,“节哀顺变,对不起,我也不能做什么让你心里不那么痛苦。” 顾允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一把我抱住。 这个举动让我一开始有些尴尬,十几秒钟后,我紧紧的抱着她的后背,想试着回给她一个无声的安慰。 铺好了竹叶和扁柏树枝之后,爷爷就让4个较为年长的男人把顾万锦抬到了树枝上面,然后爷爷用火柴点燃了最下面的竹叶。 很快,熊熊的火焰就将顾万锦的尸体完全吞没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火化一具尸体,显得特别奇怪,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烧了一半之后,就出现了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 这股臭味难以言状,令人作呕,。 半个小时后大火熄灭了,没想到竹叶和扁柏树枝的灰烬当中,只有一层很薄的灰白色粉末,应该就是顾万锦的骨灰。 “爷爷,为什么我父亲的骨灰就剩这么一点点了?”顾允儿蹲下身去,难过的看着这些所剩无几的骨灰。 爷爷摇摇头,“这些不是你父亲的骨灰,而是别人给他下的蛊当中的引子燃烧之后留下来的东西影子。” 我皱着眉头,“引子就是用来下蛊的那种原材料是吧?” “对,他中的蛊很奇怪,他的皮肉和骨头早就已经在大火当中,以另外一种形态挥发掉了。” “啊,这么说我们连下葬的骨灰坛里面都没东西可装,这也太悲惨了。”顾允儿的母亲说着,眼泪滚落了下来。 阴阳先生摇摇头,“不,你们没有听说过衣冠冢吗?把顾先生生前经常穿的一套衣服放进棺材里,或者是烧掉放进骨灰坛里下葬就可以了,因为他穿的衣服上面就带着他个人的气息和一些身体的物质,这相当于是他的一个替代品。” “好,我这就去取一套衣服,即刻火化掉装进骨灰坛当中,让他早点入土为安吧,他受的罪已经够多的了。”顾允儿的妈妈擦了擦眼泪,转身去取衣服。 我看着地上这些奇怪的灰烬,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确实挺扎心的,一个大活人火化掉居然连属于自己的骨灰都没能够留下,对方到底是多么阴毒的人,居然要下此毒手。 顾允儿的妈妈取来了衣服,阴阳先生将衣服就地烧掉,然后把衣服燃烧后的灰烬装进了骨灰坛当中。 紧接着阴阳先生就推算了一下下葬的日子,就在后天下午3:15,另外阴阳先生还问及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们的婚期。 按照传统的习俗,如果我们在本年不结婚的话,那就要等三年。 阴阳先生问我们是如何决定的。 顾允儿咬了咬嘴唇,很干脆的说道,“那就今年结婚吧,我想让我爸爸在九泉之下无牵无挂。” “允儿,你这么做决定也不问一下青云是怎么想的,你们现在是夫妻,做什么事情都得有商有量的。”顾允儿的妈妈拉了她一下,抬头看着我。 我摇摇头,“妈,我没有意见,能够让爸爸早点放下挂念就好。” 我说完看了一眼我爷爷,他没有表态,于是阴阳先生就按照我们的决定推算了一下日子,就在两个月后,农历13号。 那个时候我正好考研也结束了,我希望能够顺利上岸,以一个研究生的身份娶了她,我觉得总比现在要好,多多少少会让我心里踏实一点。 阴阳先生走了之后,我们坐进了客厅里。 爷爷问他们有没有想起来最近遇到的可疑的人。 顾允儿和她的妈妈表示没有,其他家人也说最近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和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我马上想起那天在寿宴上的那个二姑奶奶。 “对了允儿,那位二姑奶奶知道爸爸的事情了吗?” 我话音刚落,旁边一位老妇人就惊讶的开了口,“青云,我就是二姑奶奶呀,我一大早我就过来了。” “原来您就是二姑奶奶。”我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看看她,又看看顾允儿。 顾允儿一脸惊奇,“对啊,她就是二姑奶奶,怎么了?” “不对,那天我在寿宴上面看见的那位老太太并不是二姑奶奶,我问你她是谁,你说她是二姑奶奶,可能当时你搞错了。” “你看到的那位老太太长得什么样?”顾允儿心急的问道。 我把老太太的容貌以及当天穿的衣服描述了一下,就因为那天她穿的一件宝蓝色的旗袍,所以我才注意到她,宝蓝色是非常扎眼的一个颜色。 “糟糕,我当时误会了,我以为你说打扮的很复古的是我二姑奶奶,因为她平时就喜欢穿一些旗袍什么的,你说的那个老太太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 第三十六章可怕的失联 顾允儿双手紧紧的抓着衣角,表情极为不安。 “允儿,你去把咱们家的照片拿过来,还有那天寿宴拍的一些合影拿给青云,让他辨认一下。” “噢,对,妈您不说我都给忘了。” 顾允儿迅速去拿了几本影集过来,让我从照片当中寻找我所说的那个老太太。 但我觉得应该是找不到了,既然我跟他们描述以后他们都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就证明那个老太太绝不是他们家族的一员,而是一个不速之客。 我翻完了所有的照片,都没有找到那个老太太的身影。 顾允儿又打电话问了好几个参加寿宴的宾客,他们都表示根本就没有见过那样一个老太太,所以证明只有我看到了那个奇怪的老太太。 一片疑云笼罩在上空,众人都沉默不语。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这么说那个奇怪的老太太很可能就是下蛊的人?” “应该就是了,只可惜现在我们要找到她会非常的难,也有可能她只露了一次面,完成了她的使命和目的之后就不会再现身了,再现身也可能以其他的形态。” 我自责不已,“对不起,我当时如果直接就过去戳穿她的身份,大概她就不会对爸爸下毒手了,顾允儿,妈妈对不起,是我的错。” “青云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你当时过去揭露她的身份,她就没机会再下毒手了吗?”爷爷严厉的目光逼视着我。但我感觉到的是对我的一种保护和宽慰。 “下蛊之人的手段极其阴险,而且他们能够利用一切你所想不到的方式来下蛊,所以这跟你没关系。” 顾允儿拉着我的手,“是的青云,你即使看到了她,你过去将她赶走那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他们是盯上我爸爸了,迟早都会让我爸爸遭遇不测的,你不要怪你自己。” 顾允儿的妈妈点点头,哽咽着说道,“事已至此,你爸爸他已经去世了,你就不要再说自责的话,我估计是有人早有预谋要对他下黑手。” 顾允儿母女俩的大度让我感动万分,鼻子一酸,我眼泪下来了。 为什么那么多次危险就在我面前,甚至跟我仅仅一步之遥,我却没有办法去阻止悲剧的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我陪着顾允儿一家料理完了后事,然后就回医馆去了。 我爷爷送我到半路,走的时候,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了一句,“先成家后立业也没什么,大男人要以家庭为重,家庭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事业,所以你不要觉得你早早结婚是件坏事。” “是的爷爷,我现在没有觉得结婚不好,我只想早点让顾允儿的爸爸沉冤得雪,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的。” 爷爷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骑上三轮离开了。 此时已经是黄昏,我回到医馆,竹四爷他们刚刚吃完饭。 竹四爷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去洗碗吧,我们还得忙活。” “好的四爷。”我卷起袖子就进了厨房,我的生活瞬间就回到了从前的轨迹。 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向不管我私人生活的竹四爷,晚上教我术法的时候,居然主动问起我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坦白告诉了他,我很快就要结婚的事情。 竹四爷点了一下头,“行吧,你要结婚就去结婚,但是你结完婚以后还得继续跟我学习书法,我们之前说的是学一年,那就必须学满一年,你才能从我这离开,听到没有?” “好的四爷,我一定不会耽误学习术法的,其实我结婚挺突然的,如果不是因为遇到……” “别跟我说那些,开始学习。” “哦,好的。” 竹四爷就是这样,他只问他所想知道的,他不想知道的,他一个字都不会听。 婚期越来越近,我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在想顾允儿父亲的离奇死亡,以及那个下蛊的老太太,一会儿又在焦虑我能不能成功考研上岸,就算顺利上岸了,之后又能不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扛起养家糊口的重任,想得我都快精神分裂了。 我犹豫了几天,还是给我爸妈发了微信,告诉他们我快要结婚的事。 然而信息发了一个周,他们都没有回复。 我点开我母亲的朋友圈,她发的动态停留在了一个多星期前,也就是在我给她发微信的前两天。 她属于每天都要在朋友圈分享生活的那种人,所以突然停止不发了让我觉得很奇怪。 而我父亲朋友圈基本不会发,最后一条还是一年前转发的心灵鸡汤文。 微信不同于qq,对方在不在线我根本无法知道。 我给他们打了电话,手机居然都是关机的,我心里开始不踏实,就怕他们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憋了两天我还是没敢去问爷爷。 我爷爷对于我父母早年离婚抛下我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这20多年里爷爷很少在我面前说我父母的事情,说也只是一些日常的话。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却突然跟他们失联,这让我无法往好的方面去想。 雷雨夜。 一个炸雷将我惊醒,我蓦地睁开眼睛,外面的闪电依旧雪亮,将黑夜撕碎了。 我摸着狂跳的心脏,拿起手机准备看时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狐疑的一看,屏幕上是一个没有显示归属地的座机号,现在是凌晨4点过8分,搞诈骗的也不至于大半夜不睡觉吧? 我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青云,我是你爸爸。” “爸,您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您现在在哪里?”我惊讶得呼吸都有一些急促。 电话那头,我爸不知道在什么样的环境当中,周围有些奇怪的嘈杂,不断的有信号干扰。 “这是我办公室的座机,我在加班呢,就想起给你回个电话,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啊小子。”说完我爸欣慰的笑了几声。 我鼻子一酸,眼泪汹涌而下。 “是的爸,我快要结婚了,我就想告诉您和妈妈,但是我怎么打不通她的电话,您能联系上她吗?” 第三十七章好事将近 “青云,你结婚我没办法赶回来参加了,我留了一些东西给你,你改天去琴农街8874号找我的朋友牛根民,他会把那些东西转交给你。” “好的爸,我记住了。” “那你就继续睡吧,我还有事要忙。” 没等我说一个字,我爸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想到刚才他没有答复我是否知道我妈的情况,于是我就给他发了微信过去,但他一直都没有回复我。 关于我妈,其实我了解的很少很少,就连她的娘家人,她的朋友我居然都不知道,所以现在跟她失去了联系,我竟然无计可施,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帮助我打听她情况的人。 我没有怠慢,第2天中午就去了我爸所说的那个地方。 琴农街是位于城北的一条街,这里有民宅,还有很些五金店,算是比较偏僻的一条街,我还从来没有到过这条街转悠。 路的两边种着高大的落叶树木,这个季节枝叶还算是繁茂,映衬在略显暗沉的天色当中显得郁郁葱葱的。 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所谓的8874号,这是一栋自建房1楼的小卖部。 我走进去没看见人,便大声问道,“老板请问您在吗?” 隔了几秒钟,最里面的货架后面传来了一个很朴实的声音,“来了来了,稍等。” 很快货架后面就跑出来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条纹t恤搭配运动裤,身高最多1米6,笑容满面,给人一种特别和蔼的感觉,他跟我父亲年纪相仿。 “叔叔,我是刘国飞的儿子刘青云,我爸爸之前打电话给我,说让我来找您取几件东西,麻烦您了。” 对方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小子,你也不问问我是谁,你就自报家门,万一我是个骗子怎么办?” 我这才反应过来,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问道,“请问您是牛根民叔叔吗?” “是我是我,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你爸确实让我保管了一些东西,你稍等,我上楼给你去取。” 牛根民让我坐到收银台后面的椅子上,我没好意思,就一直站在柜台前。 他快步走进里间,顺着楼梯上去了。 过了五六分钟,他气喘吁吁的下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子,他将袋子放在收银台上展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存折和一把钥匙。 “这本存折上面有15万块,是你爸存给你结婚用的,你这一次来应该是要结婚了吧?恭喜啊!”牛根民看着我,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确实快要结婚了。” “对,你爸说这些东西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才拿给你,今天你来找我,我想你就是好日子到了,另外,这把钥匙是你爸之前买的一套单元楼,是有些年头了,但是几乎都没住过,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把它卖了,也依然能够卖一笔不错的价格。” 我笑着摇摇头,“我不会卖的,这是我爸爸的房产。” “这是你爸的意思,你可别嫌我话多啊,我只是负责传达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当然不会了,我还要谢谢您呢牛叔叔。” 我跟他聊了几句,但是他却对我爸和我妈的事三箴其口,他说只知道我爸多年前去了g国,我爸之前就是做的土木工程类的工作,去了那边应该也是干老本行。 至于我妈,他不知道我妈去了哪座城市,更不知道她现在生活的怎么样。 聊天之间有几个顾客进来,我也不好一直打扰人家做生意,就拿着东西跟他道了谢,匆匆离开了。 园林小区是一个已经有20多年历史的老小区了,镇上小区不多,但是我了解的也没几个。 我问了一些人才知道园林小区并不在镇上,而是在我上学的那座城市,临海镇其实算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的乡镇,我上学的城市坐公交车就能到达,也就是之前我经常跟蒋纯彦他们去打球玩耍的那座城市。 那个小区在市里,我没想到我爸当年这么有远见,居然把房子买到了市里,大概他也是为了我的生活着想。这样一想,我心里就暖暖的,父爱如山,即便他跟我妈分开了,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父爱并不会缺席。 我坐了公交,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园林小区。 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整个小区外部的装修已经被重新改造过了,走进去环境还不错。 3单元4楼1号,我打开那道门的时候,一股浓烈的灰尘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2室1厅大概70个平方,这在当年已经算是比较宽敞的房子了。 里面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在客厅的柜子上面,还有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 我拿起相框,认真的端详这里面幸福的一家人。 爸爸抱着我,妈妈挽着他的胳膊,我们一家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谁会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幸福的一家三口,最后会变成三个没有交集的人呢? 我用纸巾擦掉相框上的灰尘,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便开始打扫房子。 结婚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房,我总不能委屈顾允儿,结婚后都住在她家。 我花了两个小时把房子认认真真的打扫了一遍,然后坐在沙发上,心里百感交集,我马上就要从这里开始我人生的新一个阶段了,我内心既憧憬又有些惶恐,我就怕照顾不好顾允儿。 让我意外的是,第3天爷爷联系了我,说他给我送喜床过来。 我在电话里来不及多问,他就已经挂了电话,爷爷每次联系我都是在隔壁小卖部打的电话,那里成为了我们爷俩的交通站。 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让工匠给我们做了一张红木的龙凤雕花大床,就是古代人家用的那种,特别古典,往我们的新房里一放,倒还有点喜庆的味道。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爷爷,您怎么知道我拿到爸爸给我的房子了,是他之前告诉过您吗?” 爷爷摇头,“反正你马上要结婚了,喜床是该准备的。” 第三十八章新婚大吉 我点点头,爷爷出了卧室,站在客厅里看了一眼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深深叹了口气,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 我看到他的侧脸有些凝重,吓得不敢说话,我们爷俩就这么沉默着。 过了好半天,爷爷才扭头看着我,缓和了语气问道,“你结婚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改天我再带允儿过来看看房子,看她还需要添置点什么,我爸之前留给我一笔钱,还有加上您之前给的那些足够了,对了爷爷,之前云儿的爸爸说您已经把彩礼给他们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爷爷瞪了我一眼,“难道我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告诉你吗?” 我吐了吐舌头,“那倒不是,还有……爷爷,我想起那天晚上我梦见允儿的爸爸,他跟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如果我们以后生了女儿,就要把她放到水里溺死,如果生了儿子就没事,这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暗示?” 爷爷听闻这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半晌,他才沉声说道,“你们最好不要生女儿。” 我吓得后背一片冰凉,“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马上就要结婚了,是大喜的日子,你不要东问西问的,有些事情到了时间你自然会知道。” 我吓得不敢再多问,也把我心里关于我爸妈的疑问憋了进去回去,或许是真的到了某个时间点,这一切才会真相大白。 三天后。 下午我刚刚打扫完病房,坐下来喝水的时候打开手机,看到我爸回复了我微信,一看那句话,我顿时毛骨悚然。 那天我问他我妈妈的情况他是否知道,我为什么联系不上她,现在他给我回了一句,“她可能死了。” 闷热的天,一股冰寒从我的脚底袭遍了全身,我的身子情不自禁微微颤抖起来。 关于父母之间的那些谜团,再一次聚拢到了我的胸口。 我又追问了几句,但后来我爸一直都没有再回复我。 周末我带顾允儿去看了一下房子,问她是否满意,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顾允儿真的特别贴心,从进门她就没有皱过眉头,夸赞说这样的小区生活起来特别清静,而且她还对爷爷送我们的龙凤喜床赞不绝口,说这样的床才真正象征着喜庆。 我满心感动,再一次觉得老天对我很好,给我安排了这么美满的姻缘。 时间过得飞快,马上就到了考研这天,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70以上的把握,我大概率是考不过了,这段时间各种忙,根本就没什么精力去看书。 无所谓了,正如爷爷所说的,成家立业,男人先成了家再搞事业也没问题。 清早,去往市里的公交特别拥挤,我周围全是贴的很紧的乘客,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怕影响到其他人。 就在这时,我后面的人群中想起一个沙哑的男中音,“法土梁子到底往哪走啊?” “法土梁子”4个字让我头皮瞬间发麻。 我扭过头去想看看说话的是哪位,可惜身后的人墙挤得密不透风,恰好此时到站停车了,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下去了一堆乘客。 我有些着急的问道,“请问刚才问法土梁子往哪走的是哪位乘客?” 旁边的乘客看了看我,过了几秒钟才有一个大哥回了一句,“好像已经下车了。” 我愣了一下,车门已经关上,随即车子发动起来。 我笑了笑,“大哥您知道法土梁子在什么地方吗?之前也有人问过我。” 大哥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 “好吧,谢谢。” 公交再度拥挤起来,瞬间就将这个小插曲淹没了,刚才那个沙哑的男中音一直在我的耳畔盘旋,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绝对不是偶然,估计又是一个可怕的暗示。 考完试之后我知道结果不会理想,但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换个角度想,我即便是顺利考上了,这几年我又得花时间去读书,照样也没办法扛起家庭的责任。 说句难听话,选择考研也是当时我在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而选择的继续读书深造,现在我已经有了全新的生活目标和方向,那就没必要逼着自己去走这条路。 考完试的第4天晚上,便是我结婚的前一晚。 竹四爷早早的就把我叫到了书房,直勾勾的看着我,什么话都不说,一直过了将近三分钟他才突然“嘿嘿”一笑,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四爷您这是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行,弄得我心里挺毛的。” “臭小子,不识好歹,你明天都要结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能给你什么吩咐?” 我陪着傻笑。 “给你三天时间,之后你就得回来继续学习,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当初既然选择了跟着我学习,这里面的各种艰难险阻你都得认了,你就是现在后悔,你也来不及了,否则你就会遭到反噬。” “我知道的四爷,结完婚,过了头三天的礼节,我就回来学习,我没有想过后悔。” 竹四爷直视着我,目光突然变得特别冰冷严肃,“一旦选择了做术士,那就没有退路了。” “我明白。” 竹四爷站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很老土的红色首饰盒递给我。 “四爷您这太客气了,还送我新婚礼物呢!”我受宠若惊的笑道。 “不是送你的,是送你媳妇的。” “啊,这是?”我将首饰盒展开,里面是一枚银素圈。 “怎么,你觉得土是吧?” “没有没有,四爷您误会了,这份礼物特别珍贵,我替允儿谢谢您。”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知道你是觉得这个素圈很土,但这是一个很强大的护身符,等到你媳妇怀孕之后就让她戴着,一直到坐完月子才可以把它摘下来,否则那段时间她会很危险。” 我心里凉飕飕的,猛然想起顾允儿父亲在梦中跟我说的那些话,为什么他们都提到了顾允儿怀孕生子,难不成这是一个可怕的剧本,他们早就知道剧情是什么。 第三十九章红包 一股恶寒袭遍我的全身,我不敢多问,况且现在肯定也不是揭晓答案的时候。 我们举行的是中式传统婚礼,简单而又温馨,只请了双方的亲朋好友。 其实严格来说我这边没什么亲人,除了高中和大学的几个铁哥们,以及我爷爷的几个亲戚,双方的父母只有顾允儿的母亲,这还是挺让人心酸的。 我爷爷没有过来参加,他没有解释原因,我明白肯定是一些不能说也不好说的“潜规则”。 不过整个婚礼的过程很热闹温馨,并没有让我们彼此心里留下遗憾。 婚礼结束,宾客陆陆续续的走了,负责收礼金的高叔叔走过来,将三个红包递给我,“这是你朋友刚才送来的,说是让我亲手交给你。” 我愣了一下,“高叔叔他们没说他们是谁吗?” “没有,就是三个瘦高的男人,皮肤挺白的,我想你应该会知道他们,肯定人家给你发了微信什么的,你看一下。”高叔叔冲我笑了笑。 “哦好的,那就谢了高叔叔。” “不客气。” 我请的朋友今晚我都见过了,高叔叔说的这三个瘦高皮肤很白的男人,我是完全陌生的。 “青云,姨婆婆要走了,你过来说句话。”顾允儿在远处冲我招手,我应了一声,连忙把红包塞进口袋里,匆匆走了过去。 送走宾客,我和顾允儿的几个朋友又吵着要去闹洞房,一行人就嘻嘻哈哈的过去了。 这一闹就到了凌晨1点才结束。 顾允儿靠着床头一脸娇羞的看着我,我心瞬间就慌了。 “你累了吧?那就睡了。” “傻瓜,洞房花烛夜你就让我洗洗睡了?” 我尴尬的低着头,顾允儿用力拽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身体一歪压在了她身上…… 很快,我就完成了男青年到已婚士的重大转折。 第2天早上起来,趁着顾允儿去洗漱,我把昨天收到的那三个红包拿了出来。 这些红包很奇怪,是用红纸自己做的,而不是店里卖的那种,红包口还用胶水封得很紧实。 我将红包撕开,将里面的钞票抽出来,瞬间后背一片冰凉,居然是几张面额1亿的冥币! 我又将另外两个红包也撕开,里面装的同样是相同的冥币。 我低声骂了句脏话,将红包拆开,这才发现红包内里那一面写着4个黑体字,“鬼门敬贺,新婚大喜。” 鬼门! 在我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们居然又冒出来挑衅了。 我愤怒的握紧拳头,将这些纸揉成一团,这时我听到浴室里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纸团塞到了最下面的抽屉里,准备找机会把它烧掉。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都在努力强颜欢笑,我最惶恐的是鬼门会盯上我的妻子顾允儿,他们怎么对付我,我无所谓,本来我们跟鬼门之间的仇恨就一直存在,可我不能连累了她。 新婚第4天,吃过早饭,顾允儿送我到路边,我骑上新买的摩托车准备回医馆去。 两天三天的甜蜜相处,说实话现在正是难以割舍的时候。 顾允儿因为要管理自家的生意,所以婚后她还是大多数回家里住,我们变成了异地夫妻。 “路上小心点。” “放心吧,我可是老司机级别的驾驶技术。”我冲她挤挤眼睛。 她伸手拍了我一下,微微皱起眉头,“青云,你昨天晚上说我们晚点要孩子,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听你的,因为我知道你肯定现在有你的顾虑,我尊重你。” “允儿我抱歉了。”我满心惭愧。 我寻思着我还在竹四爷身边学习术法,如果她怀孕了,那我就不能在她身边陪伴保护她,综合之前发生的事情,从她怀孕开始,她就会处于危险当中,所以我才决定暂时不要孩子。 但我不想去跟她解释这些,怕她误会我。 有了摩托车确实方便很多,很快我就已经过了轮毂厂。 驶出去一段,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就变得乌云密布,这是要下雨的节奏,我加快速度,准备一鼓作气骑回医馆。 这时我瞥见左边的反光镜里,在路边站着一个妇女,一手拉着一个小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这妇女看上去挺眼熟的,我下意识放慢车速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跟着我进了医馆的那个鬼妇吗? 此时她怀里抱着的婴儿赤身裸体,皮肤白的吓人,而之前她还挺着大肚子。 我一个急刹将摩托车停下,扭过头去,却不见了鬼妇和孩子的身影,我环顾四周,此时连过路的行人和车辆都没有,阴沉的公路中只有我一个人。 我重新发动摩托车慢速行驶,想到可能她还会再出现,但一直到了医馆门口,后视镜里都没再出现那个鬼妇。 “哟,新郎官回来了。”大辉一边忙活一边冲我挤眼。 我挥手笑道,“我给你们带喜糖了,等会拿给你们,我先放东西去。” “好的。” 虽然只离开了三天,但是走进医馆那一瞬间,我马上有一种阔别了几年的感觉,跟着竹四爷学习了半年多,这里已经变成我的第2个家了。 晚上医馆打烊,我到竹四爷的书房,他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用意味深长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看得我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结了婚你可就跟从前不一样了啊!” 这一句内涵十足的话,马上就让我的耳根子发烫,这老头子不就是暗示我已经不是处男了呗! 我尴尬的抓耳挠腮。 他一瞪眼,“看你那副猥琐的样子,你是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这一结了婚,你体内的阴阳就得到了调和,这对于你来说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所以你得好好的学习,你要学的东西远远还很多。” 说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马上将我心里的尴尬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忧愁。 我把结婚那天三个鬼门的家伙送了诅咒红包的事告诉竹四爷,竹四爷一皱眉,“红包呢?” 第四十章叫魂 “我把红包烧了,里面是冥币太晦气了,我担心被允儿看到。” “你这蠢货,你也不问问我就把它烧了,唉!”竹四爷气得直跺脚。 我吓了一跳,“您的意思是那红包里面有玄机?” “是啊,那里面一定能够发现一些关于他们下蛊的线索,他们跑来发这个红包给你,就是暗示你他们接下来要对你或者你身边的人下蛊,你把它烧了,线索就没了。” “啊——我……” “你个混小子,接下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得多留心眼,去防备着各种被下蛊的可能性。” 我懊悔的抬起手,狠狠的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竹四爷冷哼一声,“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以后弄不明白的事情先问问我。” “是的,四爷。” 夜里我愁的睡不着觉,真恨我自己那么毛躁,接下来我该如何防备?最怕的是等到我有知觉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逆转的地步。 第2天一早我就给顾允儿发信息,叮嘱她最近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如果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奇怪的事就赶紧告诉我,我让她尽量把竹四爷送的那枚银戒指一直戴着保个平安。 这一点我挺感动的,新婚那天我把戒指交给她,她就一直戴着这枚戒指,正好可以戴在中指上,她戴在了右手的中指,她并不觉得这枚戒指老气或者怎样。 一周后。 中午医馆收进来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他脸色蜡黄,嘴唇都快变成紫色了,颧骨突起,眼窝深陷。 看他痛苦的样子,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偷偷问了阿舟才知道,他肝硬化已经到了晚期,这基本算是一个拖日子的最后时期了。 “唉,这位大叔挺可怜的。”我深深叹了口气。 “大叔?他哪有那么老,人家也才33岁啊,比你大不了几岁。” “什么?他才33岁。”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的。 阿舟拍了我的肩膀一下,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们来到隔壁的药房,他把病人的资料拿出来递给我,“你看,病人何平,刚过了33岁生日一个月,你不能叫人家大叔。” 我皱起眉头,“33岁就得了肝硬化,这不太可能。” 阿舟叹了口气,“对,谁知道他的病情会突然之间恶化……不对,不应该说恶化,因为他之前来咱们医馆看的只是普通的胃病,这一次居然是肝硬化,也太奇怪了。” 我更加惊讶了,“这么说他以前就来过咱们医馆?” “对啊,怎么了?” 我无力的摇摇头,“我现在还不好说,我先进去病房跟他聊聊。”说完,我快步走进了隔壁病房。 何平现在的状态很差,我跟他说话,他要过好半天才能够费力的回答出几个简单的字。 我请他拿几张他之前的照片给我看看,他吃力的拿出手机,他老婆帮他翻出相册递给了我。 一看照片上那张照片,我差点惊讶的把他手机弄掉在地上。 他原先的样子跟现在根本就是两个人,正好照片里的他就穿着那天穿的那件 t恤,我记得很清楚,紫蓝条的衬衫。 当时那个鬼妇就坐在他旁边,我还误认为他是鬼妇的丈夫。 一股凉意瞬间袭遍了我的全身,我把手机还给他,然后跟他老婆到外面聊了几句。 他老婆说他上次过来只是一般的胃病,胃痛了几天吃不下饭,所以才过来医馆看的,拿着竹四爷给他开的药回去吃了几次也就好多了。 可是没想到才过了没到一个星期,他就突然身体越来越差,这也才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病情就发展成了肝硬化,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心里沉重不堪,很明显就是那个鬼妇害了他,当然了,这些我现在是不可能跟他们说的。 晚上到了竹四爷书房,我跟他提起何平的事,我只说了半句话,他就打断了我。 他双眼严肃的瞪着我,我的心立刻就乱了。 “四爷,我说的这件事貌似很棘手……” “棘不棘手我需要你来判断吗?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现在是学习时间,我没让你说别的。” 我被怼的哑口无言,竹四爷的习惯就是这样。他不想听的事情,我多说一个字都是在冒犯他,他心里自有定数,我就没必要去废话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原本以为何平命不久矣,可是住进来两天了,尽管他每天病情都越来越严重,却没有被转入危重病房。 按照之前那个奇怪的规则,他没有被转入危重病房,就说明他还能活下来。 我心里挺欣慰的,只是每天听着他痛苦的喘息,我心里特别难受。 隔天晚上,还没到9点,竹四爷就让我们关门去收拾。 我正在打扫病房,竹四爷就把我叫了出去,我以为他要训话,没料到他直接领着我上了书房。 我预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竹四爷背着手,冷眼看着我,“那个鬼妇夜里11:30以后会过来叫魂,你来对付一下。” 我瞪大眼睛,“四爷您是说那个鬼妇是准备今晚把何平带走吗?” 竹四爷点了一下头。 “难怪您一直没把何平转入危重病房,正是因为您知道他命不该绝……” “别废话了,听着,你去准备一根荆棘,可以用来当做鞭子挥舞的那种,不是荆条,直直的一根那种,别弄错了。” “好的,四爷。” “你用荆棘抽打那个鬼妇,避开她抱着的小孩,那是小鬼,打了没用,你抽她33下,她就彻底魂飞魄散了,然后你再用干松果将她的尸体烧掉,埋在菜地里,尽量埋得不要太深,菜长出来以后,根就把他们残存的那些不好的物质吸收掉了,又通过光合作用彻底将其挥发掉,就万无一失了。” “哈哈哈,光合作用,好科学。”我忍不住笑起来,几秒钟后我发现竹四爷的目光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我连忙咳嗽一声。 “对不起四爷,我刚才失态了。” 第四十一章鬼妇 “哼,快点去办,现在已经快要9点了,你到后山去找荆棘,找一根顺手的,根据你自己的情况。” “是的,四爷,我这就去办。” 我背上竹篓,拿着手电筒便离开医馆,向着后山而去。 我一路疾走,终于可以解决那个害人的鬼妇了,也不知道除了何平之外,她还害了多少人。 她既然还敢在医馆周围徘徊,那天在路边挑衅我,说明她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害人计划。 我砍了一条非常有韧性的荆棘条,又捡了一些干的松果放进竹篓里,便快速下山了。 这一趟上后山没有之前那种恐惧感,大概是跟着竹四爷学习的时间越长,我自身的能力提高之后对于那些东西的畏惧就会消散,证明我越来越强大了。 我回到医馆已经快要10:30了,我看到竹四爷的房间灯已经关上了,说明接下来他不会出来提醒我,要我自己去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解决好。 我坐在房间里,激动又忐忑的等待着11:30这个时间点的到来。 在我看了几百次手机之后,11:29一过,我马上拎着荆条,背上竹篓离开了房间。 我打开侧门出去后,把装着干松果的竹篓放在墙根边,拎着荆条朝上面走了过去。 其实我并不知道鬼妇会在哪个方向,不过往上走的话视野会比较好,上下两头都能顾得到。 头顶的月亮很明,月圆之夜阴气就很足,难怪鬼妇敢趁着今天晚上跑出来叫魂。 我拎着荆棘条缓缓的左右徘徊着,夜风不时的吹过,会让我心里荡起一层涟漪。 “何平……何平……” 一个弱弱的,充满了哀怨的女人声音在西南方向响起,我立刻循声看去。 月光下,鬼妇一手抱着赤身裸体的鬼婴,一手拉着穿着粗布衣服的小鬼,正对着医馆的方向叫着何平的名字,她距离我七八米远。 “何平……何平……”她的声音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极强,绵绵柔柔的,阴森诡异。 我朝她走了过去,她也看到了我,但她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神色,一张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这个害人的鬼妇,你居然还敢跑过来想要把他的魂叫走,真是恶毒至极。” “你可怜可怜我,我没有老公,还带着两个孩子,我每天都过得很艰苦,你会帮我的,是吧?” 我意外不已,没想到她不畏惧我,竟然还想要获得我的同情和怜悯。 “人鬼殊途,你跑到人间来抓人去做你的老公,你违背了天理,我不会同情你的。”我说着,扬起了手中的荆条子。 她拉着的那个鬼孩子犀利的叫了一声,这一声就像是猫发怒时候的叫声,又像是某种两栖类动物发出的怪叫。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并不是畏惧,只是觉得这叫声特别诡异。 我没有过多犹豫,扬起荆条便朝她抽了过去。 “啊——”一身犀利的惨叫响起,那鬼妇开始躲闪。 我没有停,继续用荆棘条子抽打她,那个鬼孩子不断的朝我发出怪叫,但他没有攻击的行为。 鬼妇不断的躲闪,而且她还试图用怀中赤身裸体的鬼婴来挡在身前。 我想起竹四爷所说的话,特意避开两个鬼孩子。 每一次荆棘条子抽打在鬼妇的身上,就会像是抽打在虚空当中一样,但是却会发出“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便是她凄厉刺耳的惨叫。 这样的画面看上去其实让人挺于心不忍的,所以我内心就有一个声音在说,“停手吧,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妇女。” 这个声音一出来的时候,我就会迟疑,然后我的意识就会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让我分了神。 几次之后我明白过来了,这个鬼妇看似没有攻击力,其实她是在控制我的意识。 跟着竹四爷学习这么久,我明白其实这种意识流的控制伤害才是最厉害的,远远要比直接伤害人的身体发肤要厉害的多,也就是说这个鬼妇的修为还挺高的。 在我抽到第26下的时候,她怀里的那个赤身裸体的鬼婴突然“哇——”的一声怪叫,然后从她怀里弹出来朝我扑了过来。 我扬起的荆条差点就要抽在了他的身上,我连忙将荆条扯了回来,随即闪身避开。 鬼婴落在了我旁边的地上,我没理会他,迅速扬起荆条“啪——”的一声抽在了鬼妇身上。 地上的鬼婴立刻抽搐一下,动弹不得了。 原来如此,这两个鬼孩子其实就是鬼妇操控着来转移我注意力的工具,如果我去抽打了他们,那么鬼妇就会获得机会来操控我的意识,一旦我的意识被她控制住,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 现在已经没有了两个鬼孩子的障碍,我一鼓作气,“啪啪啪”抽完了33下,鬼妇最后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面目狰狞,身子在不到十秒钟之内就瘪了下去,变成了一张纸一样的形态。 而旁边的鬼孩子和鬼婴的身体也开始慢慢的瘪了下去,变成了两张干瘪的尸体。 我返回去拿了干的松果过来,扔到他们的尸体上,点了火,尸体马上就燃烧了起来,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壮的臭味,但很快就被干松果的植物香味给掩盖了。 不到三分钟,火熄灭了,地上留下了三堆黑色的粉末,我拿来扫帚将它们扫到一起,然后埋在了一块菜地当中。 这菜地是附近一个村民的,明天我还得跟他去解释一下,尽管这些东西并不会为他们带来负面影响,但至少菜地被人动过,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处理完这一切,我刚走进院子,竹四爷就从楼上下来了。 “四爷,您怎么又下来了?事情我已经顺利办完了,您放心。” “哼,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把人家的菜地给折腾坏了。” “嘿嘿,那倒没有,只是明天我得去跟人家解释一下,我正在想一个合理的借口呢!” 第四十二章离婚隐情 “你不用去解释了,我之后会跟他说的。” “啊,那四爷您准备怎么说呢?”我好奇的问道。 竹四爷一瞪眼,“多嘴,我怎么解释需要跟你汇报?” “哈哈,那倒没有,我错了四爷。” 竹四爷让我带他过去菜地看了一下,确定我没有把人家菜地弄得乱七八糟的,他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深邃起来。 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他的目光当中竟然还有淡淡的忧郁,我的心一下就被揪了起来。 “青云啊,没几个月你就学成了,以后也就没机会跟我朝夕相处了,你走了以后,我可能会很想你的。” 竹四爷突然说的这么肉麻感性,我感觉自己被高压电触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很快我心里也开始酸酸的。 “四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看您的。” “不,一旦出了这个门,按照我们这行的规矩,再相见就是葬礼了。” 我吓了一大跳,“不是吧四爷,您是我的师爷,我平时过来看您,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竹四爷冷眼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就是规矩,你遵守就是了。” 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心情一下就跌落到了谷底,这个话题好沉重。 我突然想要时间走的慢一点,多在他身边待一段日子,这个老头虽然对我很严厉苛刻,但是凭良心讲这段时间的磨炼让我比以前强大了很多,这根本就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宝贵经历。 仅仅两天时间,何平就从瘦骨嶙峋的样子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了这个奇迹般康复的过程,我根本就不敢相信不到50个小时,一个人居然能够变成另外一个人。 一个天色阴沉的黄昏,我在厨房里做饭,顾允儿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在忙,我听她语气不对劲,马上关了煤气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怪梦,梦见我爸蹲在一堵围墙边上,他面前放了几套很小的碎花布衣服,特别小,像是婴儿穿的那种,是那种裁剪缝制的方式,特别奇怪,你明白我所形容的那个样子吗?” “我懂,你是说就好像是旧社会里用布缝制的婴儿的衣服。” “我觉得很奇怪,问我爸这是干什么,他没有说话,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剪刀,慢吞吞的把这些小衣服剪碎了,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我说过一个字,甚至他都没有看我一眼,这个梦好可怕,会是有什么可怕的暗示吗?” 我马上想起之前她父亲在梦中跟我说,如果生了女孩子就要溺死的说法,那这碎花的小衣服会不会就是了女童穿的呢?他在暗示我们可能真的以后会生女孩子。 “青云,你在想什么?” “哦,没有,我就是在想这个梦,你不要胡思乱想,大概是因为你思念爸爸,所以你才会梦见他。” “目前只有我梦见他,我们家其他的亲人也都很怀念他,可是没有其他人梦见过他,所以我觉得他只是在向我传达着某些暗示而已。” “你别胡思乱想,照顾好自己,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发现不对劲就及时给我打电话,记得一直把那枚银戒指戴在手上。” “好的青云,戒指我一直都戴着,你自己也要注意。” “我会的。” 我安慰了她几句就挂了电话,心里沉重不堪,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综合到一起,越来越像是一个可怕的剧本,他们都是剧本的编剧,而我和顾允儿是很被动的主演。 不过还好,我们现在商量好了暂时不要孩子,可怕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月。 我妈还是完全没有音讯,我几次尝试着给我爸了发微信,还照着那个座机打电话过去,显示的是占线状态,貌似被人拔掉了电话线。 我心里越想越不踏实,我又去琴农街找牛根民。 见我到,牛根民的态度特别的热情,可是我一开口谈及我父母的事,他的神色就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垂着头,右手握着保温杯,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我无奈的恳求道,“牛叔叔,我爸爸既然把这些事情委托于您,那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特别好,我现在完全联系不到他,特别的着急,在我心里他们生死未卜,拜托牛叔叔跟我说一点点情况,也让我安心好吗?” 过了好半天,牛根民才抬起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其实啊,我跟你爸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他之所以托付给我,应该只是因为我跟他是小学同学,对他了解不多。” “毕业之后我们确实也没多少交集,而且我又一直做的个体户,跟他的工作圈子生活圈子都不一样,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选择我来把这些事情交付于你。” 我眉头深锁,心里七上八下的,牛根民这样的解释也并不是在敷衍我,确实也有那样的可能,就因为我爸不想让某些事情暴露出来,所以才会选择特别边缘化的这么一个角色来联络我。 “而且你爸爸把这两件东西交给我,也不是亲手给我的,一年前他从g国邮局寄给我的,他先在微信跟我说好,然后东西很快就到了。” “牛叔叔,那个地址你还留着吗?”我心急的问道。 “在的,你等一下。”牛根民起身上楼去,十几分钟后拿着一个包裹单递到了我面前。 单子被保存的挺好,上面并没有多余的褶皱,更没有污渍。 地址显示的是g国一个叫纳丁县的县城邮局,那里应该就是我爸工作的地方,但现在改变了没有还有待确定。 “谢谢你牛叔叔。” “青云,我知道你跟他失联了你很着急,可是我真的仅仅只知道这些,我没有骗你。” 我用力摇头,“我知道牛叔叔。”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所谓的骗我,无非就是牛根民为了帮我爸保守一些秘密,所以他才没把一些情况告诉我。 第四十三章意外身孕 “其实关于你妈妈,我了解的也不多,你爸结婚的时候我还去过,我当时觉得他们挺恩爱的,要不然也不会走到一起,我也听别人说过他们感情很好,我这么说吧可能有些不礼貌,因为是我的猜测没什么依据,你爸妈当年离婚应该是因为一些别的问题,并不是因为他们感情不好。” 牛根民这话一出,我瞬间觉得一直蒙在我心里的那层纸被撕开了。 自从那天我看到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我就一直有一种感觉,照片里面的他们是一直一直相爱的,让他们分开的原因是不可抗因素。 这么说来,其实从我出生开始,这些可怕的剧本就已经开始在编写了。 我诚恳的谢过牛根民,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让我喘不过气来。 已经进入冬季了,而且这个冬季好像比以往的更加寒冷。 在一个冻得要命的下午,我查到了考研的分数,不出所料,差了一大截,尽管这是意料中的结果,但我还是心里有些惆怅,至少这分数应该再高一点。 我约了蒋纯彦他们出来,大家一起吃饭相互安慰受伤的心灵,他们也参加了考研,虽然分数还没有我高,但他们觉得也挺满意的,既然上不了岸,那就踏踏实实去找工作。 大家吃着聊着,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快要结束的时候,顾允儿打来电话,我没多想,然而一接起来她的声音就带着哭腔,“你可以过来医院一下吗?” “你怎么了?”我差点站了起来。 蒋纯彦他们全都紧张的看着我。 “我没事……就是刚才去做了一个检查。” “行,我正好在市里,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在第三人民医院。” “好。” 挂了电话,我跟蒋纯彦他们解释了一下,他们安慰我不要着急,有事随时给他们打电话,我便骑上摩托车匆匆去了医院。 我没想到的是顾允儿居然会在妇产科等我。 “青云……我居然怀孕了!”她含着眼泪,身子颤抖的很厉害。 我脑袋“嗡嗡”的,“这……”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当时事后是吃了药的,我当着你面吃的,你没有忘记吧?”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眼泪滚了出来。 “我记得。” 结婚那几天发生了亲密行为之后,她当着我的面吃药,她就是怕我多想,因为是我提出暂时不要孩子的,现在回想我觉得自己挺过分的,虽然是她主动表态。 “那怎么会呢?” “医生都说有些不可思议,要不就是我吃的药有问题。” “没事没事。”我紧紧的抱着她,“既然老天注定这个孩子跟我们有缘分,那我们就欣然接受他。” “医生说孩子已经9个周了,已经没有办法流产。” “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要你去流产,不可能!”我用力摇头,将她抱得更紧。 顾允儿说更不可思议的是,她中途居然都正常的来了例假,要不是这个月没来,而且身体还有很明显的不适感,所以她才去了医院检查,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甚至会在无意当中耽误了这个孩子。 我跟着她进入诊室,医生让我看了b超上面那个葡萄一样大小的胎儿,我内心说不出来的感觉,惊喜,激动,惶恐交织在一起,我的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医生说这样的概率很小,不过胎儿发育的很好,让我们不要紧张。 半个小时后,我把顾允儿送回了她家,她说她暂时不想告诉她妈妈这个消息,否则她妈妈一定会非常紧张的。 我现在只能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晚上,我把顾允儿意外怀孕的事情告诉竹四爷,竹四爷脸色变得很凝重,他默默的喝下了半杯热茶,这才幽幽的说了一句,“一切听天由命。” 我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其实说什么也没意义。我们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这本可怕的剧本里面的剧情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竹四爷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徘徊了几步,转身看着我沉声说道,“虽然现在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但是你务必要学完才可以离开,明年5月初你就可以走了,你别怪我无情,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是的,四爷,我明白了,我让允儿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就继续安心的跟着您学习。” 竹四爷赞许的点点头,便开始教我学习术法。 很快就进入了一月,天冷的更厉害了。 一个雾气迷茫的早晨,我正在病房忙碌着,有人给我打了微信电话,我暂时腾不出时间去接听,就伸手进口袋按了侧面的键关闭了声音。 忙完之后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我觉得不对劲,大清早谁会给我打微信电话,于是就到厨房去回电话。 我拿出来手机一看,顿时不淡定了,居然是我妈给我打的微信电话,失联几个月的她终于有消息了。 我连忙回了电话过去,响了好半天才接通。 “妈,您现在在哪?” “我不是你妈,我是你舅舅,你记得我吗?”说完对方马上切换了视频。 我微微皱眉看着对面那个中年男人,他的五官跟我妈有几分神似,他穿着一套休闲装,头发短短的,脸色阴沉的看着我,他身后是一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 “舅舅是您……”我绞尽脑汁的回忆童年破碎的记忆,我是见过舅舅几次的,但那个时候的记忆特别的弱。 “我妈呢?” “你妈她已经生病去世了,我就是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什么,我妈去世了!什么时候,为什么她会去世?”我难过的喘息着,眼泪噙满了眼眶。 “他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好,你做儿子的难道都不知道吗?果然跟你爸一样没心没肺的。”舅舅的面色变得愤怒起来,语气也充满了责备。 “不是的舅舅,这些年我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身体不舒服,我也没有见到过她,所以我并不知道……” 第四十四章诡异影像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逝者已矣,那就这样吧,以后都不要联系了,本来你妈就已经跟你爸离了婚,现在人已死,彻底跟你没关系了。”说完对方就切断了通话。 我试着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我无力的垂下手臂,眼泪滚落了下来。 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特别的复杂,在这20来年当中,母亲一直是一个缺席我成长经历的角色,可是突然被告知她生病离世了,这种痛苦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猛然想起那天我爸回我的那条诡异的消息,“她可能死了”,这么说我爸早就知道我妈其实生了病,她很快就会去世? 这样想好像他们一直有联系,再加上之前牛根民跟我说他们离婚并不是因为感情不好,这些谜团变得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诡异。 晚上医馆打烊以后,我拎着一些香火纸钱到外面给我妈烧了过去。 其实挺唏嘘的,自己的亲生母亲去世,过了这么久我才知道,而且就连他的坟墓在哪里我都不得而知,都没机会去祭拜,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缘无份。 2月1号就是除夕,距离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时间,竹四爷说过年我也不能回去探望亲人,一直要待到初六才可以回去,待两天就必须得回来。 我每天睡前都会跟顾允儿聊一个小时,确定她每天遇到的事情所见到的人没问题,她是一个挺能干又很坚强的女孩子,虽然现在身怀六甲,又处于隐藏的危险当中,可她还是坚持去料理家里的生意。 她父亲去世之后,她母亲憔悴了很多,所以她必须得担负起这个重任。 天越来越冷,一直不见雪的影子,下了雪距离春天就会近很多,我突然有种预感,这个严冬会很漫长,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又会发生很多让人煎熬的事情。 这天晚上学习完之后回到房间已经快要1点了,我给顾允儿发过去信息,她马上回了我,我很感动,每天晚上她都是这样,一直等着我学习完之后跟我聊一个小时她才去睡。 “今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情,现在跟你说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什么。” “怎么了?”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来。 “你先别着急,事情其实也没有特别紧急。”顾允儿缓和了语气,陈述起这件事情来。 就在晚上8点多的时候,她到阳台吹风,站在2楼的阳台可以看到院子外面。 她吹了几分钟之后,身心舒服了一些,就在她准备回屋子去的时候,她突然看见院子外面站着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院门,站在距离院门两三笔之外,面朝者东南方向,过了几分钟她还没走动,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 顾允儿觉得不对劲,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过了大概两分钟,女人便朝着她看的方向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悦儿,“那个女子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长发还是短发?” “我看她穿了一条像是90年代风格的连衣裙,淡绿色的,头发微微有些卷曲,扎着马尾,中等身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一阵心塞,一家三口的那张合影当中,我妈就穿着那样一条连衣裙,跟顾允儿描述的没有分毫差池,难道是她的魂魄? “怎么了青云,你是说那个女子是妈妈?” 既然她已经猜到我所想的,那我就没必要隐瞒,我把我妈的情况跟她一说,她惊呼一声,“天哪,妈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否则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要小心,竹四爷之前跟我说过人鬼殊途的道理,我也经历过,所以她的出现可能很危险,这样,我明天争取过来一趟,你能不能跟旁边的邻居协商一下,看是否他们愿意提供监控视频,我就可以确认到底是不是我妈的魂魄出现了。” “没问题的,现在太晚了,明天我就去请他们帮忙。” “好的允儿,你不要多想,安安心心睡觉。” “没事,我不害怕的。” 她戴着竹四爷送的那枚银戒指,应该可以对她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至少目前她是安全的。 我叮嘱了她几句,挂了电话以后,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胡思乱想了好几个小时…… 早上10点多,顾允儿给我发来了监控视频,我忙里偷闲的拿到厨房去看。 顾允儿发语音说这是一户邻居监控拍到的画面,正好看到了那个女子的正脸,她说跟照片里的我妈很像。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视频里的光线不算暗沉,正好有路灯照着,那个角度也没有逆光,我看得很清楚,画面里的那个女人就是我母亲。 她虽然穿着跟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连衣裙,但是样子正是现在年龄的模样,发型和衣服身材都没有变。 她面无表情的朝前走着,就像一个正常人,甚至连行动看起来都并不僵硬。 诡异的是她朝前走了十几秒钟,突然站住,然后周身冒起了一团淡淡的雾气,她整个人居然消失不见了,而就在她前方不远处是一根电线杆。 一股冰凉从我的脚底窜上来袭遍了我的全身,真的是我妈的魂魄,她为什么出现在顾允儿家的门口,是因为她已经盯上顾允儿了? 这样一想我顿时紧张万分。 我迅速思考了一下,给顾允儿回了一条语音,“允儿,我确定她就是我妈的魂魄,晚一点我就过来,你保护好自己。” 发完消息我迅速把手机塞回口袋,接着回去忙活。 我现在没有办法去直接面对我妈的魂魄,我只能做一些防范的措施。 吃过晚饭,我跟竹四爷请了假便离开了医馆,骑着摩托车跑了好多个地方,弄到了一些蔷薇的花藤,上面有很尖锐的刺,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将它们捆在摩托车后座上,背包和袋子里装着很多纸扎的工具。 到了顾允儿家里,我没敢跟她妈妈说我此行回来的目的,我来之前就已经让顾允儿帮我向她妈妈隐瞒了。 第四十五章除夕夜 跟她妈妈聊了一会儿,我便去了顾允儿的房间。 关上门,我从背包里拿出纸扎的工具。 “青云,你这是要扎什么?”顾允儿好奇的问道。 “我准备扎两条能够看家护院的灵犬,这样就可以防止那些邪魅的东西进入院子,从而保护你们。” “你要扎两条小狗?”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对,另外我还带了一些蔷薇的藤条过来,我在院子外面的6个角落里,将蔷薇的藤条布置好形成一个阵法,再配上这两条灵犬,就组成了一个强大的保护圈。” “好,我来给你打下手。” “不行,我们纸扎匠这行的规矩是,外行人是不可以插手干活的,更何况你现在怀孕了,你更是不要碰这些东西。” “哦,好吧,那我在旁边给你倒杯水总是可以吧?” “这个当然没问题。”我傻笑着,没有怠慢,马上就开始动起手来。 使用蔷薇的花藤做阵法,这是从竹四爷那里学到的术法,再用纸扎出两条灵犬,是我自己的想法,现在觉得多会一门手艺其实挺好的。 两条中型犬大小的灵犬,我花了三个多小时就扎出来了。 顾允儿全程在旁边看着,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后面一脸崇拜,她没有跟我说话打扰我的进度,只是默默的给我递水。 两条威风凛凛的灵犬立在跟前,我长长的呼了口气,“赶时间,做得比较粗糙,不过没关系,不影响它们的灵性。” “没有,青云你这样已经很厉害了,这两条灵犬往外面一放,大老远的看过来,真的会让人以为就是两条活生生的护卫犬。”顾允儿拍手称赞道。 “谢谢老婆的夸奖。”我冲她笑了笑,“你现在就不要出去了,我要到外面去布置阵法,然后还要烧掉这两条灵犬。” “好的。” 我让她去陪着妈妈,万一她妈妈问起来,就让她帮我打打掩护,说我在做一些常规的法事祈福保平安。 交待完这一切,我就扛着那两条纸扎的灵犬到了院子外面。 我先把那些蔷薇花藤剪成一段一段的,每三段为一组,用麻线捆成三角形,然后我将这些三角形分别放在了院子的六个方位,形成一个六边形的保护。 看似我只是随意的将这6个三角形扔在六个方位,但其实这6个三角形我都已经进行了法力的加持。 布置完阵法之后,我便用剩余的蔷薇花藤条做“燃料”,点燃了那两条灵犬。 蔷薇花的藤条是鲜嫩的,按照一般的情况是不可能点得着,我施以了书法之后,嫩绿的藤条就像是易燃品一样,“腾——”的一下火苗就窜起了老高,很快就将两条纸扎的灵犬化为了灰烬。 烟雾迅速就散去,天地之间恢复了之前的清新和宁静,我将地上的纸灰清扫后送进了垃圾桶。 回到院子里,我认真的洗了洗手,这才去见顾允儿和她母亲。 她母亲是一个知书达理的长辈,她并没有问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只是叮嘱我要注意安全,而且这个点已经晚了,她要我留下来休息。 我谢绝了她的挽留,顾允儿帮我跟她解释说这是竹四爷规定的,我在学习的期间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是不可以在外面过夜的。 顾允儿的妈妈皱着眉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担忧的说道,“青云啊,真是辛苦你了,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我看你最近瘦了。” 我心里温暖又感动,“妈,我会注意的,您不用挂念我。” 母女俩站在院子门口一直目送我离开,摩托车骑出去很远,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们依旧站在原地,我突然鼻子一酸,心里塞进来了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我克制着不让自己掉眼泪,我没有资格流泪,我只有全力以赴的去完成我所有的任务和使命。 之后的几天,顾允儿没再看到什么不对劲的画面,貌似一切都变得暂时太平起来。 其实我很希望能够梦见我妈,在梦中给我一些暗示,或者直接要求我去做某些事情也好,我很讨厌这种被牵引着,一步一步的完成剧本的感觉。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到新年了。 爷爷突然打来电话,说是让我陪他过除夕,就我们爷俩。 我知道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咱爷俩喝一杯”。 我跟竹四爷一说,竹四爷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很惊讶,但想想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不清楚这里面的很多事情。 过了一会儿,竹四爷开口了,“大年初一早上12点前必须回来,晚了就会很麻烦。” “是的四爷,这一趟过去,估计我爷爷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竹四爷没理会我,直接转身走了,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这是他一贯的做派。 夜里我躺在床上想想就有些期待和激动,除夕夜去见爷爷,大年初六就可以回去跟顾允儿待两天。 大年三十一大早,空气当中就已经弥漫着新年的味道,阿舟和大辉三天前就已经放假回去了,这几天医馆里没什么病人,竹四爷只看诊,不接收病人住院,所以每天基本上都是我跟他。 “四爷,要不您跟我一起去我爷爷家过年吧?” 我话一出口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很想扇自己一耳光,本来爷爷和竹四爷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隐瞒彼此的关系,我怎么能说这么愚蠢的话。 我原本以为竹四爷会臭骂我一顿,没想到他居然很淡定的摇摇头,“我不去,你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是的,四爷。” 那句“新年快乐”一直在我的喉咙当中卡着,说不出口,其实他也并不需要这样一句没什么实意的祝福。 离开医馆,我去买了一些年货。 回到家里,爷爷正在厨房忙活着,我叫了一声“爷爷”,不禁泪如雨下。 “臭小子,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爷爷在我的肩膀上捶了一下,下一秒又紧紧的搂住我的肩膀。 第四十六章三个酒鬼 华灯初上时分,外面响起了络绎不绝的鞭炮声,我也点上了辞旧迎新的鞭炮。 随后我们爷俩坐在桌前,喝着老酒,吃上的年夜饭。 这不是我第1次跟爷爷喝酒,但这一次跟以往不一样,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一次喝酒都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我们爷孙俩开怀畅饮,但是基本上都是我在说,爷爷听着,偶尔给我一些指导。 我跟他说了顾允儿意外怀孕的事情,爷爷只说了一句话,“是天意,接受就是了。” “天意”两个字让我心里苦涩无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我心里多了很多愁绪。 再到后来我连说话都没力气了,迷迷糊糊的趴在圆桌上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准确的说我是被外面的爆竹声惊醒的。 糟糕!我看看面前圆桌不见了,我正躺在床上,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已经9点多了。 我下床在屋里找了一圈,都不见爷爷的身影,我心里突然沉甸甸的。 我到了爷爷的房间,这才发现他压在枕头下面的一封信和一串钥匙。 这是家门钥匙和店铺的钥匙,这20多年来从来都没有换过,我对于它们的熟悉不亚于对自己左右手。 我双手颤抖着展开那封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青云,一切暂时交给你,爷爷出去一趟,勿挂。” 我闭上眼睛难过的呼吸着,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特殊情况,爷爷怎么可能会离开这里,很有可能爷爷的离开跟鬼门有关,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我握紧拳头,用力咬着后槽牙,“该死的鬼门,你们让我这20多年来尝尽了跟家人分离的痛苦,我一定要亲手将你们铲除干净!” 我将这封信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口袋里,认真的锁上门,骑上摩托车赶回了医馆。 竹四爷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一如既往的清淡,哪怕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也没有大鱼大肉,只是有一份腊肠。 “来,坐下吃饭。”竹四爷淡淡的招呼了一声。 “四爷,我爷爷他突然走了,留下一封信。” 竹四爷低下头去,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这应该又是一件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我默默的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别这么丧眉搭眼的,你爷爷是什么人?他用得着你担心吗?” 我抬起头来无奈的说道,“四爷,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哼,什么叫做突然?”竹四爷瞪着我,“等到有一天你可以主宰一切的时候,你所安排的每一件事情就不会那么突然了。” 看着竹四爷严肃的脸,我吓得不敢说话了。 “吃饭,菜不好,你将就着一点。” “没有,四爷,这菜挺合我口味的。” “哼,臭小子你倒是挺会奉承的。” 气氛就这样被竹四爷缓和了过来,我心里勉强轻松了一点。 春节期间没什么人过来看病,就算身体不舒服,不是特别要紧的话,一般情况都会憋着,谁也不愿意在大过年的跑到医院去寻医问药,这样会让自己触霉头,一整年都不太顺利,所以这几天医馆也没什么事。 大连出六一早,我背着背包准备跟竹四爷打声招呼,然后去找顾允儿。 没料到我刚到院子里,大门外就传来一阵引擎声。 我微微皱眉,貌似来病人了。 果然,车子在大门口停下,几个男人从面包车上下来,然后扶着三个面色痛苦的男人走了进来。 “医生,麻烦处理一下,我们朋友好像胃出血了。” “这边。”大辉指了一下看诊室,跟阿舟大步走过来帮他们扶着那三个病人。 看样子病情太严重,我就放下背包跟他们一起忙活。 那三个家伙情况确实不妙,说是昨天晚上跟人喝了很多酒,之后身体就不舒服,开始轻微的吐血便血。 他们在城里做建筑行当,这段时间放假就到处寻亲访友,喝多了很正常。 其实我对于这种酗酒伤身的人并没有多大的同情,俗话说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个道理。 我原本以为帮着忙活到中午我就可以走了,没想到这三个家伙的情况特别严重,一直折腾到了下午病情都不见了好转,甚至还更加的严重。 竹四爷直接把话跟陪同的人挑明了,要么就立刻转院,要么就在这里继续治疗,但其中一个人是没办法治好了,也就是说只能活下来两个人。 陪同的人一听这话就来气了,“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是我们转不转院,其中有一个人都得死,那你是干什么吃的?” “你早知道治不了之前就不要接收啊,浪费我们的时间,结果现在治不了了,给我们这样一个选择。” “是啊你早说的话,我们就不来你这个破地方耽误了,走吧,我们转院。” 竹四爷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他们的情况就摆在这里,即使直接送到别的大医院去也同样只能救了两个人。” “你闭嘴,你这根本就是诅咒人,庸医!” 我上前一步挡在竹四爷跟前,冷眼看着发火的男人,“请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竹四爷行医问药几十年,我不敢说在整座城市,至少在周围十里八乡都是远近闻名的内科医生,他的判断从来不会出错,如果你要质疑他的医术的话,麻烦你现在就走,但是请不要再说不尊重他的话。” 对方见我口气已经不客气了,再加上他们担心病人的情况,于是就小声嘀咕了几句,马上把那三个病号弄上面包车,匆匆离开了医馆。 “什么人啊这是,自己不懂艺术,还在这鬼吼鬼叫的,他要是再敢对竹四爷宁不敬,我真的得动手了。”阿舟说着,做了一个卷袖子的动作。 竹四爷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这里是医馆,不是武馆,你最好把动手的念头压回去,还有青云你刚才的话太多了,我们是医者,只需要告诉对方病人的情况,什么尊重不尊重的没必要说。” 第四十七章必有一死 我皱起眉头,“四爷,可是那家伙刚才说的话确实是很没礼貌,如果我不出言阻止一下的话,他肯定……” “打住。”竹四爷打断了我,又看了看阿舟和大辉,“你们觉得这三个人当中是谁会没命?” “这……”阿舟摸着后脑勺,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我觉得那个叫杨太明的活不了了,他是身体状况最差的一个,吐的也最严重。”阿舟分析道。 大辉眉头紧皱,“可是那个张宇已经呈现一种不清醒的状态了,推他好半天才能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说话都不清楚。” 竹四爷没有说话,将目光锁定我,“青云,你说呢?” “我其实觉得他们三个人的症状都差不多,不过从生理表现来看,大辉和阿舟说的没错,不是张宇就是杨太明,但是我在病房的时候,我感应到那个症状相对于较轻一点的罗宗君他的呼吸有杂音。” 大辉翻了个白眼,“他们三个人的呼吸都有杂音啊,你没听到吗?他们喘喘息都挺困难的,可不像是正常人呼吸那么轻盈。” “不是,我说的这个杂音不是他呼吸道的问题,而是他在呼吸的时候,我貌似听见伴随着呼吸声,还有在跟他说话的声音,似乎在试图控制他的意识。” “说话?那不就是陪他们过来那几个同事嘛!”阿舟一脸不解。 我摇头,“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语速时快时慢,但是我听不清楚他在跟罗宗君说什么,当然了,说话的可不是人。” “我靠,这是要把他的魂魄带走啊?”阿舟双手锁住自己的喉咙,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竹四爷点头,“是,青云你这段时间没有白学,终于有进步了,可以感应出来将死之人等气息跟正常人有什么区别,确实那家伙大限将至,而且他是被害的。” “原来不是天意,真的是厉鬼索命啊,靠,这也太狠了吧!”大辉说着握紧拳头,“那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凉拌!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竹四爷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院子外面的方向长长的呼了口气。 “他们很快还会回来的,因为别的地方确实没有办法挽回他的性命。” 我心里沉重不堪,不知道这一次下黑手的又是何方邪灵。 果然竹四爷料事如神,我们刚吃过晚饭,那伙人又回来了,对着竹四爷各种道歉,恳求他收留这三个病号,他们已经被多家医院拒绝了。 竹四爷二话没说,直接就让罗宗君住进了危重病房,此时他的状态看起来还是最轻的那一个,所以陪同的人都觉得不解,分明是那两个家伙的病情更重,为什么老爷子却让他罗宗君住进危重病房。 不过鉴于上一次的打脸,他们也不敢多问。 就因为这三个病人的诡异情况,我大年初六回家的计划就耽误了,我跟顾允儿解释了一下,她很体贴,并没有任何的怨言,只让我注意安全,以我这边的事情为重。 我心里惦记着罗宗君的事情,晚上学完了术法之后,我躺在床上好久都睡不着。 一般进入危重病房的人也就是3到5天就会离世,而竹四爷之前说罗宗君是被害的,所以我就打算去院子里看看,如果能看到像上次那个鬼妇一样过来教魂的邪灵,我就可以立刻将它制服。 我起身亲手亲脚的到院子里转了一圈,还特意在危重病房那一层停留了一会儿,但并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我就回到房间重新躺下。 杨太明和张宇在普通病房,留了一个他们的人夜里陪护,今天在医馆负责值班的是大辉。 一般情况他都可以睡大觉,只要不是接收了病情严重的患者,他夜里需要起来查看。 目前因为这三位的病情很不稳定,所以大辉今夜不能踏实的睡,得时不时的起来查房。 两点过十几分,我心里觉得很不对劲,直觉好像告诉我会发生什么事,于是我就起来了。 我刚下楼就听到有动静,我还以为是大辉起来查房,我连忙走到楼梯口,顿时惊讶不已。 罗宗君微微佝偻着身子从危重病房那边走过来,然后径直下了楼,月光照着他的背影,说不出来的凄凉和阴森。 “罗宗君。”我叫了一声,对方没有反应。 他走到院门前没有迟疑,直接就穿过院门出去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看到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魂魄,也难怪他都变成那样了,不可能还能独立行走。 这么说他很快就要离世了。 我快步追出院子,但是两头都已经没有了罗宗君的踪影,我在外面徘徊了许久,试着寻找到那个邪灵的线索,然而未果。 估计他的魂魄早就已经被邪灵牵制了,他现在是自动寻路去“赴死”。 我回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长长的淌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来的无奈。 一大清早,楼下就响起一阵骚动,我抓起衣服冲下楼去。 果然,罗宗君已经死了。 竹四爷面色阴沉的从危重病房走出来,紧接着便是抬着担架的阿舟和大辉。 看着白布下面都罗宗君,我除了觉得遗憾和无奈之外,没有别的感受。 同事就这么死了,对于许杨太明和张宇的打击挺大的,这俩人一整个早上都显得特别的沉闷。 尽管他们俩的病情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了,不再便血和吐血。 中午我到病房里看他们,他俩一个坐在床边上,一个靠着床头,脸色特别难看。 我安慰了他们几句,但他们的情绪并没有任何的好转,我就直接摊牌告诉他们罗宗君的死是一个邪恶的意外。 俩人一听顿时惊愕万分,齐刷刷的转过脸看着我。 “邪恶的意外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们这一段时间碰到邪恶的东西了,他盯上了你们,但最后他们带走的是罗宗君的命,所以你们现在回想一下这段时间,尤其是你们喝多酒的那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人怪事。” 俩人不安的看着对方,陷入了回忆和沉思当中。 第四十八章鬼门暗号 两分钟后,他们开始陈述一些事情,不过这些事情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乍听是觉得很巧合,但是仔细一推敲就觉得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碰巧。 俩人绞尽脑汁回忆了好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了。 我没有死心,肯定有一些细节被他们忽略了,他们觉得没什么关系。 于是我就帮他们梳理一下经过,他们之前说是去聚餐,其实是去拿工程款,年前做的一个小工程款项一直没结。 吃饭的地方就在县城的一个酒楼里,一行人都喝了很多酒,但只有他们三个喝到胃出血,现在想想觉得确实很不可思议,因为那一桌的人当中好几个人比他们年纪大,身体还更差。 而且摸着良心说,他们平时也不是嗜酒如命的人,不是为了应酬也不会喝那么多。 我让他们把整个饭局的经过描述了一下,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发现。 我又问他们之前是从哪里过来的,沿途去了些什么地方。 他们就住在旁边一个镇上,距离这里倒是挺近的,本来两个镇之间就没有相隔多远。 “对了,我们从镇上过来的时候是罗宗君开的车,那时候他都还好好的,我们俩因为头天晚上打牌熬了个通宵,所以就在车上睡觉,下车的时候罗宗君说刚才有个人问路,所以车停了一下。”杨太明回忆道。 “他那问的是哪里?”我追问道。 “那人说的地方挺奇怪的,叫什么法土梁子。” 一听这四个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过路的人长的什么样?” 俩人连连摇头,“不知道啊,我们当时在睡觉呢,只是感觉车子停了一下,并没有睁开眼睛去看,也是等到我们醒来之后才听罗宗君说刚才有人问路,说了一个奇怪的地名,我们也没想到问他那人长得什么样,毕竟问个路很正常。” “怎么了兄弟,有什么问题吗?”杨太明紧张的问道。 我点点头,直言不讳,“这个法土梁子有问题,你们能打听一下这个地名在哪里吗?” 张宇一拍胸脯,“行,那我们现在问一下,反正我们俩做工程的跑了这么多地方,这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我们都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点点头,麻烦他们打电话问一下具体的位置在哪里,然后我便先出了病房。 杨太明和张宇打电话问了很多人,但是跟我想的一样,没有任何人知道法土梁子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甚至都没有人听说过。 而现在罗宗君已经死了,要知道那天问路那个人长得什么样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因为我把这些隐秘的事情说了出来,张宇和杨太明就开始惶恐不安,他们担心厄运会降临到他们头上,尽管我跟他们说过很多遍,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如果我对他们隐瞒的话未必是件好事情,所以现在我就安慰他们这几天先继续待在医馆不要出去,我估计头七的时候罗宗君会回来拉他们两个去作伴,或者能拉走其中一个。 俩人更是被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的恳求我跟竹四爷想想办法,一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晚上,我把我发现的这些问题告诉了竹四爷。 “四爷,这个所谓的法土梁子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每次只要有人说出这个奇怪的地名,之后就会有不太平的事情发生。” “这个地方我想可能是鬼门的一个重要地理位置,要不这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他们的一个暗号,他们每次说出这个暗号就是要开始实施他们的阴谋了,这样推断的话,最近鬼门的人特别活跃,甚至说是猖狂。” 我深吸一口气,“四爷,关于鬼门我只听爷爷大致的说过,但我并不知道这该死的鬼门他们到底在做一些什么样的勾当,您可以跟我说说吗?” 竹四爷背着手来回踱步,沉声说道,“鬼门,顾名思义,他们使用他们门派的鬼术,操纵各种邪灵恶鬼作恶,很多年前各个正义门派联合了一次大规模的行动,但是并没有把鬼门清除干净。” “包括我跟你爷爷师出同门,因为当年的事情,几十年只能背井离乡,隐藏身份所活着,所以你以后的任务很艰巨,路还很长,这也是我一直严格要求你在这里学习没有学满一年,不可以离开的一个原因。” “是,四爷您的苦心我能够理解,所以我不敢辜负。” “也正是因为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好苗子,所以我才让你跟着我学习。”竹四爷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 他很少对我笑,所以我有点受宠若惊。 “虽然情况是这样,但是你不要沮丧,自古邪不压正,你一定可以凭借你的努力将鬼门的残余势力扫清。” “是,四爷,我一定全力以赴。” 竹四爷点点头,赞许的说道,“你的判断是对的,到了头七罗宗君肯定会回来抓替死鬼,或者是拉他们去作伴,这也不一定是他的本意,因为意外而死心中有怨念,很有可能是鬼门的人继续在利用他,你去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你也差不多算是已经学成了。” 我看着竹四爷,不禁悲从中来。 如果是半年前,我听到他说我差不多学成了,意思我就可以很快离开了,我一定会高兴的跳起两丈高,但现在我只是觉得心酸和无奈。 我一旦出了这个门,再见到他可能就真的是永别了。 回到房间,我认真的计划了一下,到时候如何对付罗宗君的鬼魂来索命。 确实我在竹四爷这里学的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他现在教我的都是一些细节,并且跟我说一些江湖的案例,不仅是教我学习术法,还教我很多为人处事的大道理。 张宇和杨太明的身体恢复的很迅速,三天以后就已经彻底没事了,面色也恢复了之前的健康红润。 但因为我的交待,在罗宗君头七之前他们都不要离开这里,所以他们都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里,有事都是打电话让其他人去处理,相对于工作挣钱,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十九章勾魂 按照风水先生算的时间,第四天罗宗君就已经下葬了,张宇和杨太明都没去,只是让家人代替过去吃了流水席,摆了礼金。 这几天我跟他们交流,他们毫不避讳的告诉我,他们现在很畏惧罗宗君,就害怕罗宗君变成厉鬼突然之间就来把他们带走了。 我安慰他们说不会,即便是罗宗君变成了恶鬼,三界之间的规则他也是不能轻易逾越的。 很快就到了罗宗君头七这天的前一天,晚上竹四爷早早的就打了烊,然后他便回到了房间,留给我独自来处理这件事情。 过了12点才算是他的头七,杨太明和张宇早就已经不淡定了,吃了晚饭就一直跟着我,就害怕跟我分开一秒钟,罗宗君就来害了他们的命。 我把煮熟的两个鸡蛋用五彩线条缠绕了一圈,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让他们左手托着鸡蛋,我将另一端五彩线缠绕在他们右手的手腕处。 “等会儿过了12点以后,就是他的头七了,他肯定会来叫魂,你们听到他叫你们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应,也不要说话,我去对付他就行了。” “哦,好的好的,那我们捧着这个鸡蛋有什么用呢?”杨太明问道。 “这个鸡蛋代表着你们的魂魄,如果鸡蛋炸了,那就证明你们的魂魄已经脱离了你们的肉身,就很危险了,所以你们的意志力一定要坚定,他不管是叫你们,还是使用别的来迷惑你们的心智,你们都不要理会他,也不要说话。” “噢,是的是的,我们一定不出声。” 见俩人紧紧的握着鸡蛋,我忍不住笑了,让他们放松一点,要是把鸡蛋捏碎了的话,又得耽误,我可没有准备多余的煮鸡蛋。 毕竟这是要做法事,我要用术法将他们的魂魄注入到这个鸡蛋当中,这可是有法力加持的,一个鸡蛋代表一个人的魂魄,哪能批量准备好几个。 两人尴尬的笑笑,这才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度。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几件要用到的法器,用老鹰草扎成的笤帚,朱砂和雄黄粉末混合后再用黄纸包起来,这些都是对付恶灵的超强法器。 过了12点,我将他们带到了院子里。让他们在凳子上坐下来,面朝着院子大门并排坐着。 今晚的月亮不是特别圆,但月光很明朗,这样的月夜对于邪灵来说是极佳的时机。 “他……他这就要来了吗?”张宇战战兢兢的问道。 “不确定,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来了,你们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说话了。” “好的。”俩人点点头,咳嗽一声挺直了腰杆。 我之所以把他们叫到院子里来,而且还让他们手中托着鸡蛋故意将他们的魂魄暴露出来,就是为了吸引罗宗君尽快行动,这样总比我们守株待兔要好。 毕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如果是他出其不意的跳出来,那我们就会显得很被动,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张宇和杨太明受到惊吓之后乱了阵脚,就会给罗宗君极大的可乘之机。 布置完这一切之后,我走到院子门前把侧门拉开了,像这样的邪灵只配从侧门当中进入,而且一般他们也不敢从大门走,大门会有门神护卫,这等邪灵是不敢进来的。 我之前也问过竹四爷,为什么他不在院子当中设置阵法,竹四爷只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话,他说他这里是医馆,救死扶伤的地方,如果设置了阵法的话,有一些本身就已经身体很虚,运势极差的人就会被挡在外面无法进入,那相当于是让他们失去了一个被救治的机会。 毕竟像那一类的病人,他们本身的磁场就已经被搞得很乱,大部分都会有邪灵跟在他们身后,邪灵被阵法挡在外面,那就相当于从另外的角度阻止了他们进入医馆来求救。 当然了,这种影响只有有道行的人才看得出来。 听了竹四爷的这个解释,我对他更加的崇敬,医者父母心,并不是所有行医之人都有这样的高的情操。 过了12点,外面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杨太明和张宇紧张的呼吸都变得非常的粗重,身子还不断的颤抖,我能够理解他们现在的心情。 12点过了11分钟,院子外面突然刮来了一阵阴风,这风还不算小,带动地上的树叶“哗啦啦”的响。 张宇和杨太明紧张的看向了院子门外。 我对着他们做了一个不要紧张的手势。 过了不到两分钟,“张宇……杨太明出来吧,跟我走……”一个阴森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这正是罗宗君的声音。 俩人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要不是记得我之前的叮嘱让他们不要出声,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忍不住失声叫起来了。 “走吧,跟我走,杨太明……张宇……” 罗宗君的声音拖得很慢,混杂着风的声音更是增添了几分恐怖感。 我暂时没有任何动作,等待外面的罗宗君下一步的举动。 他在院子外面徘徊着,继续叫俩人的名字,他可能有意识到院子里面不简单,所以他并没有从侧门进来,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将近四分钟。 突然,张宇的身子剧烈的抖动着,他的嘴唇哆嗦得很厉害,很显然他的意识已经被罗宗君控制了。 说明他刚才心里特别的紧张,一开始在坚持着不让自己被影响,但是到了后来他也没办法了。 “啪——”的一声,他手中握着的那枚鸡蛋炸裂了,吓得旁边的杨太明身子一抖。 与此同时,张宇歪歪扭扭的倒在了地上,我立刻将准备好的金刚索套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头打成死结。 这个金刚索是很厉害的法器,不仅可以锁住邪灵,还可以锁住人的灵魂不被邪灵带走。 然后我飞身冲出院子。 就在院子外面,距离西南方向不到三米远的地方,罗宗君的鬼魂站在那里,他的脸色黑沉沉的,尤其是眼窝的部分特别的暗沉,就像是僵尸一样。 第五十章魄 这家伙看来变成了非常邪恶的魄,怨气最深,法力也比一般的鬼魂更厉害。 “罗宗君,他们都是你的兄弟,你居然不顾你们之间的朋友情,跑来要将他们带走,你也太恶毒了。” 罗宗君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动不动,然后他嘴巴里又开始念叨着叫他们俩的魂。 我确定他的魄已经被控制了,今晚的头七过来拉他们俩去垫背并不是他的本意。 我抓着老鹰草做成的笤帚直接冲着过去,罗宗君猝不及防,被我狠狠的拍了一下,他怪叫一声,身子弹出去了几米远。 然后他迅速站起身,呲着牙朝我扑了过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用黄纸包好的雄黄和朱砂的粉末朝他扔了过去,瞬间如同下雨一般的粉末在他周身挥洒开来,他根本无处躲藏,怪叫着摔倒在地上,浑身就算是被火烧一样冒起了滚滚的浓烟。 我又扔了一包出去,这一次他连惨叫声都没有,直接就化为了一股黑烟,几秒钟之后消失不见了。 我走过去看到地上留下来了很多像是木炭燃烧后的黑色粉末,这便是所谓的“魄”。 我扒拉了几下黑色的粉末,刨出来一件奇怪的东西,一根麻线拴着一颗动物的尖牙。 这是什么东西?我仔细的观察了半天,绞尽脑汁的回想着,貌似在我的学习和认知当中这个物件是超纲的。 我用黄纸小心翼翼的将它包好,打算等明天去问竹四爷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我迅速回到院子里,拿了一些黄酒出来倒在黑色粉末上面将其烧尽了。 随即我返回院子里,把张宇扶了起来。 杨太明紧张的问道,“他这是怎么了,魂被叫走了吗?” “没有,他只是短暂的昏迷。” “需要我做什么?” “没事,你先回去休息。”我的想法是他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肯定身心疲惫,所以让他回去缓和一下。 但是他挂念张宇的情况就一直没走,我就让他帮我去厨房倒了一碗热水,再拿几瓣大蒜过来。 我掐住张宇的人中,然后从口袋里把刚才用剩下的雄黄粉末塞进了他的鼻孔当中。 杨太明递过来热水,我把热水灌到了他的嘴里,又塞了几瓣大蒜进去,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头顶。 张宇剧烈的咳嗽一声,然后疯狂的呕吐起来,他吐出来的是一些黄绿色的液体,奇臭无比,杨太明忍不住捂住鼻子,别过了身去。 等待张宇吐完,我让他喝了一口热水漱了漱口,他这就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啊,我刚才是怎么了,是被鬼附身了吗?怎么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就什么意识都没有了,而且还身体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好像是浮在了半空当中,总之那种感觉很奇怪。” 杨太明叹了口气,“还好这位兄弟法术高强,要不然你真的要被罗宗君给带走了,刚才不是说好了吗,让你控制住你的意志力,千万不要被他给迷惑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张宇满脸尴尬,自责的说道,“我也没办法啊,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我就想着让那家伙赶紧走赶紧走,然后我稀里糊涂的就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我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我的身体行动,就连脑袋都混混僵僵的。” “没事了,现在你们两位帮我打扫一下院子吧,尽快弄干净,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我笑了笑,站起身来。 “好的好的。”看着被自己吐的一片狼藉的地面,张宇特别难为情。 我们一起动手,三下两下清理干净的院子,然后我就让他们回病房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去了。 俩人还是心有余悸,我不断的告诉他们罗宗君的魄已经被我灭掉了,他不会再来找他们麻烦,至于说罗宗君的魄是被幕后黑手操控的我就没跟他们解释,这是多余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昨晚的事情跟竹四爷汇报了一下,并且拿出那个奇怪的物件给他看。 “这是蝙蝠的牙齿,很明显这就是鬼门那帮人使用的鬼术操控了罗宗君的魄来索命。” “居然是蝙蝠的牙齿!”我惊讶不已。 “哼,你连蝙蝠的牙齿都认不出来,说明这段时间你跟我学的东西都是纸上谈兵,作为术士不仅仅是要领悟一些书本上的东西,以及师父传授的术法,自己也要去多观察多实践,这些动物植物都会是我们用于术法的好工具。” 我摸着后脑勺,惭愧的说道,“是四爷,我之后一定多多观察。” “行了,别说这些了,马上就要过小年了,你回去陪他们过小年吧,但是九点前必须回来。” “四爷,那我回去方便吗?会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竹四爷一瞪眼,“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在一天,我这医馆就彻底得关门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忙,要不我就过段时间再回去?” “医馆再忙也是我们的事,到时候你一早回去就行。” “好的四爷。”我内心无比的激动,说实话我这几天归心似箭,若不是为了处理罗宗君他们的事,我已经跟顾允儿见上面了。 “我还没说完呢,差点忘了。”竹四爷吸了吸鼻子,“鬼门使用的这个鬼术,要破除的话,你就去找一条四角蛇,切断它的尾巴,然后用雄黄酒一并烧掉,就可以彻底破除他们的术法,以防止他们再害人。” 我拍了拍胸口,“好险,幸好我把这东西带回来了,要不然肯定会惹出大麻烦。” “其实在第一次术法失败之后,他们再继续利用的概率已经极低了,只是有这个可能性,或者是有第三方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也会很麻烦,你把它烧掉那就确保万无一失了。” “好的四爷,我这就去办。” “办什么?现在你还得跟他们一起忙活呢,要办的话晚上再去办。” “噢,好的。”我拍着后脑勺傻笑道。 第五十一章巫婆 距离过小年还有四天时间,我迫不及待的给顾允儿发消息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确实没事,小年的一大早我就收拾东西,骑上摩托车去了顾允儿家。 一见到她我顿时惊呆了,她的肚子居然高高隆起,像是足足有六七个月那么大,而且她原本纤瘦的身材变得非常的臃肿,就连曾经的巴掌脸现在也肉乎乎的,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顾允儿难为情的说道,“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我每天都不敢照镜子,最近没敢跟你打视频电话就怕会吓到你。” “没有没有,辛苦你了,我只是觉得很惊讶为什么突然之间你的肚子变得这么大。” “我去做了产检,医生说一切都正常,孩子发育的很好,但是有可能是巨婴症,所以孩子才会这么大。” 我心里沉重不堪,虽然从医学的层面上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没问题,可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就会显得特别不正常,而且隐藏着危机。 因为是小年夜,所以晚上过来他们家吃饭的亲戚特别多,热热闹闹的特别温馨。 顾允儿不忘看时间提醒我差不多八点就得回去了,要不然过了九点就会很麻烦。 我心里特别感动,也很内疚,本来我是应该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然而这一切……我只能安慰自己说是命运的安排。 饭吃到一半,突然顾允儿表姐的女儿小布丁哭闹着跑了进来,她表姐连忙放下碗筷起身去哄孩子。 刚才小布丁跟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的玩耍,可能是闹了小矛盾,哭闹很正常,大家也没有在意。 然而外面的小布丁却一直哭闹个不停,过了一会儿表姐还是安抚不了小布丁,只好让表姐夫先把她带回家去。 表姐坐下来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小布丁她可能是困了,所以开始闹觉,吵到你们了,抱歉。” “没事没事,小孩子闹觉很正常,可是现在还没有八点,她怎么这么早就犯困了?”姨奶奶不解的问道。 “她今天早上起得早,中午没睡午觉,一直在玩耍,估计是累了。”表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有,小布丁不是困了,她是被一个老太婆吓到了。” 众人惊愕的转过脸去,顾允儿堂哥的儿子朋朋一脸惊恐的看着大家。 我心里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朋朋,小布丁看到一个什么样的老太婆?”我问道。 “小孩子别瞎说。”堂哥有些生气的说着,起身去拉朋朋。 朋朋却轻轻的推开他,认真的说道,“小布丁说她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老太婆一直跟着她,我们刚才在捉迷藏,小布丁躲到花盆后面去,那个老太婆一下就从花盆后面冒了出来,把小布丁吓得跌倒在了地上,小布丁跑过来告诉我们,然后她就说那个老太婆一直跟着她,凶巴巴的,她就被吓哭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一下就想起之前在顾允儿父亲寿宴上出现的那个穿着宝蓝色衣服,打扮很复古的老太婆,朋朋人小不会形容宝蓝色,他所谓的蓝色应该就是我那天所见的宝蓝色。 那个老太婆又出现了! 顾允儿紧张的看着我,将手暗暗放在了我的膝盖上,我能感觉得到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我按在她的手背上,捏了她的手心一下,示意她不要紧张。 “朋朋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如果撒谎的话,我就要揍你了。”唐哥皱着眉头说道。 “不,爸爸,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只有小布丁看到那个老太婆,我们都没有看到,那个老太婆是不是巫婆啊?” “巫婆”两个字让餐厅的上空刹那间笼罩住着一层凝重的气氛。 我站起身来对表姐说道,“表姐,请你现在就给表姐夫打电话,让他带着小布丁在家,哪里也别去,我马上就赶过去找他们。” 表姐愣了一会儿,她意识到估计是小布丁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了,于是她赶紧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 “我先去外面看一圈,你们都别出来。” “青云你小心一点。”顾允儿心急的喊了一声,站起了身来。 我冲她点点头,快步冲出餐厅直奔院子外面。 真没想到那个老太婆居然又敢出现,她是否跟鬼门有关系? 我在外面绕了一圈都没看到那个老太婆的身影,我返回来取摩托车准备赶过去表姐家。 我正准备问顾允儿表姐家的位置,那边正在打电话的表姐突然难过的喊了一声,“糟了,我老公和小布丁出车祸了!” 我心一惊,转过脸去,表姐抓着手机,眼泪汹涌的滚落下来,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 “是啊是啊,我们赶紧过去医院看看吧……” 一顿元宵节晚饭竟然以这样的悲剧收场,众人都悲伤不已。 大家赶到了医院,表姐夫目前重伤还在昏迷当中,而可怜的小布丁当场死亡。 车祸就是这么迅速而惨烈。 表姐夫开车载着小布丁离开顾允儿家,刚驶出去了一条街,就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撞上了。 我站在走廊上,大脑一片空白,从表姐坐下来跟大家解释小布丁闹觉,让表姐夫先带她回去,再到接到这个电话,中间也只有17分钟。 那个诡异的老太婆这么急着带走小布丁,实在是太残忍诡异了,她到底目的何在。 我掰开小布丁的眼皮,看着她呈现死灰色的瞳孔,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她的魂魄已经没有了,很显然是被邪恶势力控制住了,可怜的她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我跟大家大致解释了一下,让他们知道目前的情况非常危险,请他们提高警惕,注意周围可疑的人,等到头七那天我过来,利用小布丁做一场法事。 我估计操控小布丁魂魄的邪恶势力会在头七的时候搞事情,就像之前的罗宗君一样。 可怜的小布丁,她才四岁,为什么会被邪恶势力选中? 第五十二章拦路人 顾允儿红肿着双眼站在路边送我,我让她赶紧回家去,这些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紧紧的按着手指上的那枚银戒指,语气坚定的说道,“青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更不会害怕,你不用担心我。” 我感动的无言以对,只能用力抱紧她,拍着她的后背。 时间早就已经过了9点,我刚到轮毂厂的时候就已经10:30多了,没办法,今天晚上发生这样的特殊情况,注定这是一个不太平的小年夜。 向前行驶了一段,我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麻烦要来了。 果然,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群人,他们穿着打扮像是某种民族,最奇怪的是他们每人都戴着一顶灰色的高帽子,尖尖的,就像是把小型的路障戴在头上一样。 摩托车行驶到了近前,我借着路灯看清楚这些人大概40多岁的样子,一个个面无表情,而就在他们身后的地上放着一块门板,上面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我连忙将摩托车停下来,打算问他们什么情况。 还没等我说话,就有两个男人走过来,嘴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其他人则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周围特别的安静,这样的画面让人心里瘆得慌,连我都觉得心里有种拔凉拔凉的感觉,不是害怕就是觉得很压抑。 “请问你们在说什么?可以用普通话吗,我听不懂你们的意思。” 旁边走过来一男一女,他们也像刚才那俩人一样,用奇怪的语言说了一大堆,我还是茫然的摇头。 这时有几个村民似乎看出来我听不懂,就跑到那具尸体旁边,指着那具尸体,然后又指了指我的摩托车。 我这下是明白了,他们是想让我用摩托车把这具尸体运走。 我更加糊涂了,摩托车怎么运一具尸体,我又不是开的车,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那具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只脚从白布下面漏了出来,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双脚特别的僵硬,而且已经出现了尸斑。 “不好意思,我这辆摩托车没办法帮你们把这具尸体运走,要不我帮你们打电话叫殡仪车?” 我话音刚落,这些人就不乐意了,全都围过来,有的抓着我的摩托车龙头,有的拽着摩托车屁股,还有几个想要来拉我,但是他们的手伸到我跟前却又缩了回去,就好像是触电了一样。 他们继续用我听不懂的话吵吵嚷嚷的,而且语气变得特别的凶狠,一个个脸上的面无表情变成了咄咄逼人。 这什么情况? 我能够感觉得到目前的气息很复杂,但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邪灵还是被控制的傀儡,我竟然一时难以分辨。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用力拉了我一把,“青云,别理他们,快走啊!” 我一回头,发现拉着我的人居然是我妈,她就跟我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的样子一样,穿着那条90年代的连衣裙,此刻脸色苍白,眉宇间满是焦急。 “妈您怎么来了?” “快走,不要理他们!”她用力拽了我一把,将我拽出去老远,我的胳膊上一阵剧痛,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也就在这一瞬间我出现了短暂的晕眩。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路边,摩托车倒在距离我不到半米远的地方,路上空荡荡的半个人都没有,只有路灯默默的照着路面。 我回想着刚才诡异的一幕,赶紧骑上摩托车朝着医馆疾驰而去。 到达医馆一看时间,居然已经11:20多了,没想到我刚才被那群怪人拦在那里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 竹四爷面色阴沉,背着手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子,你今天摊上大麻烦了是吧?” “是的,四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今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很悲剧的事情,允儿表姐的孩子出车祸死了,她丈夫昏迷不醒,我怀疑是鬼门的人干的。” 竹四爷长长的呼了口气,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我把今晚发生的两件事认真的跟他说了一遍。 “我之所以让你今天早点回来,是因为今天是小年,这个特殊的日子正好跟你的八字,天干地支都是相克的,你今天就很悬,不过你能顺利安全都赶回来那就行了,否则你会有一个大劫。” 我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我妈的灵魂突然出现救了,我否则我可能会被那群邪灵困住了。” “是,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一定理性,如果同情心泛滥的话,你会遭遇大麻烦的,因为你的同情心一上来就会影响你的判断力,你根本就分不清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邪灵,或者是其他脏东西,这就是你自身的一个很大的缺陷。” 我惭愧的低下头去,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个老太婆大概率是鬼门的人,说明咱们跟鬼门的战争正式开始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他们害不了你,除非是你不小心。” 我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竹四爷,他的这句话让我信心大增,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只要我自己不犯糊涂,我一定可以战胜他们的。 很快就到了小布丁头七的前一天,只要过了12点就算是到了头七,小布丁已经在头一天火化了。 在之前我就表姐留下了她的一小撮头发,还有一套她生前穿过的衣服,我用这两件东西贴到了我扎的纸人上,并且在纸人的背后写着小布丁的生辰八字。 今天晚上是她的头七,她爸爸依旧昏迷不醒,我猜测对方一定会利用她的魂魄试着带走她爸爸。 晚上11:40我到达病房,今晚陪床的是表姐和她妈妈,我让她们等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更不要离开病房。 其实我非常担心表姐的状况,毕竟她才失去了孩子,作为母亲情绪是最难控制的,搞不好她会被对方抓住这个把柄利用了。 表姐一再的跟我表示,她一定会全力配合,不把我的计划搞砸了,这倒是说的我挺不好意思的。 第五十三章解救魂魄 12点一过,病房关了灯,一种难以言状的窒息压了过来。 表姐轻声说道,“青云,你要注意安全,我一定会控制住我自己的。” “好的表姐,大姨,那我就先下去了。” 我刚站起身,突然玻璃上出现了一张苍白的小脸,表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控制不住发出了声音。 窗户上的便是小布丁的魂魄,她就像壁虎一样贴在玻璃上,“爸爸爸爸,你跟我走吧……” 她的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就像山谷里飘出来的声音一样,无比的阴森幽远。 表姐和大姨妈紧紧的捂着嘴巴,身子剧烈的哆嗦着。 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火石,对着窗户砸了过去。 “啊”的一声惨叫,小布丁从玻璃上跌落了下去。 “表姐,你们千万不要出来。”我交待了一声,快速冲出了病房直奔楼下。 病房下方的草地上,小布丁像一只青蛙一样趴在那里,她的皮肤白的吓人,眼神是完全空洞的,很显然对方在操控着她。 “小布丁,他是你爸爸,你不能把他带走,你现在已经被控制了。” 小布丁没有丝毫的反应,“腾”的一下跳起来朝我扑了过来,我闪身避开,她落在地上以后怪叫一声,再度跳起来扑向我。 我从口袋里掏出松树针叶,念了一句咒语朝她扔了过去,松树的叶子就像钢针一样扎进她的身体,将她钉在了地面上。 小布丁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嘴巴里不住的发出奇怪的呼吸声,紧接着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形状,像是抽油烟机将油烟抽走一样。 本来她现在就是一种魂魄的形态,所以前的情况显然就是对方已经开始牵制她的灵魂了。 果然不到5秒钟,她的灵魂就化成一股烟消失不见了。 扎好的纸人之前就被我放在了医院后面的休息区,那里比较开阔,容易施展手脚。 我赶过去将纸人点燃烧掉,几秒钟之后,我就听见9点钟方向传来了小布丁的哭声。 我抓了一把朱砂朝着那个方向扔了过去,一声老太婆的惨叫响起,那里冒出了一团浓烟。 几秒钟后浓烟散去,只见那个穿着宝蓝色长袍的老太婆正握着一个黑色的陶瓷小瓶子站在那里,浑身剧烈的抖动着,就像是严寒当中身上被人泼了冰水一样冻得瑟瑟发抖。 那个瓶子里面应该就装着小布丁的魂魄。 “你小子真是找死!”老太婆磕磕巴巴的说出这句话,以很快的速度朝我冲了过来。 我挥起手中的桃木棍跟她打在一起,老太婆看似老态龙钟,但身手却非常的敏捷。 打了5个回合,我手中的桃木棍伤到了她好几下,这不是普通的桃木棍,是有法力加持的,每一次打在她身上都会对她造成极大的伤害。 我担心她耍鬼把戏,于是就找机会敲碎了她手中的瓶子。 果然,看到瓶子被打碎,老太婆怒吼一声,拼了命的要弄死我,只不过她只对抗了几招,就被我打倒在地上。 “你是鬼门的人吧?” “哼,你不配提鬼门。”老太婆怒视着我,尽管她现在已经重伤了,但她脸上并没有任何妥协的神色。 “告诉我,你们所谓的法土梁子在哪里?” “法土梁子……”老太婆微微皱眉,“我就算告诉你,难道你可以放了我?” “放你不至于,毕竟你造了杀孽,但是我可以帮忙超度你,否则我想鬼门也不会管你的,你就是永远的孤魂野鬼。” 老太婆阴森一笑,“法土梁子在一个我说了你也不敢去,就算你去了也没命回来的地方。” “这不重要,关键是你说出来。”老太婆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刚才挨的那几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是她道行高,早就已经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法土梁子在……在……”她捂着胸口微微皱着眉头,表情越来越痛苦。 “在哪里?” 就在这时,她突然从地上弹起,伸手朝我的喉咙掐过来。 我反应迅速,扬起桃木棍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天灵盖上,老太婆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在地上,浑身碎成了无数块。 见此情形,我不禁后退了几步,倒不是害怕,只是眼前这些碎块特别的诡异,肉和骨头连在一起碎成一地,就好像是一件瓷器被打碎了一样。 我没有怠慢,在这些碎块上面撒上了朱砂和雄黄,点燃将其烧掉了。 大火只持续了不到5分钟,伴随着一股略微刺鼻的味道,地上就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粉末。 我恍然大悟,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被鬼门控制的傀儡,之前竹四爷跟我说过鬼门的人利用鬼术让他们半人半鬼,有时候是呈现人的状态,但有的时候就如同傀儡一样。 所以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些鬼门的残余势力,他们并不是有一个特定的组织基地,甚至人员也不是固定的,我要去彻底将他们消灭,会是一场持久战。 我在一棵树后面找到了小布丁的魂魄,她现在已经是自由的了,不过她还是很害怕,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战战兢兢的,一脸畏惧。 “小布丁,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我让你妈妈请师傅给你超度,你尽快去你该去的地方,好吗?” 小布丁点点头,可怜巴巴的问道,“小姨父,我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我不可以再回到我妈妈和我爸爸身边去了?” 这句话问得我满心酸涩,我无奈的低下头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小姨父,其实我知道我已经死了,那天我看到我被车撞了,头上出了很多很多的血,我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医生给我检查,说是我已经没有心跳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经死了。” 我缓缓的抬头看着她,她对着我笑了笑,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小姨父,我没能再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了,但是我会在天堂里看着他们,你说是吗?” 第五十四章降生 “对,在天堂里没有车祸,会有你喜欢的各种乐园,那你充满了快乐,你放心,你爸爸妈妈一切都会好的。” “好的小姨父,那我走了,再见。”她站起身对着我挥挥手,转身向前走了一段,消失不见了。 我用力捏了捏太阳穴,一时之间竟然难以从悲伤当中挣脱出来。 我回到病房把情况大致跟表姐和大姨说了一下,表姐激动的拉着我的胳膊,“青云你是说小布丁她现在可以进入轮回了是吗?这个可怜的孩子,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是的表姐,你尽快去请师傅超度她吧,小布丁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她答应我不会在阴阳间徘徊的。” 表姐闭上眼睛,泪流满面,大姨妈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别难过了,老天可能是太喜欢这个孩子了,所以才把她收了回去,你要相信她在那边一切都会好的。” “是,妈妈。”母女俩紧紧的抱着,伤心的哭了起来。 我背过身去,其实我的眼泪也差点掉下来了。 十几分钟后,一直昏迷不醒的表姐夫醒来了。 得知女儿已经在那天当场去世,他自责不已,认为是他开车不小心,反应不够迅速,所以才没有避开车祸。 但其实这一切都已经是命中注定的。解决了老太婆之后,日子暂时太平了一段时间,但与其说是太平,不如说是危险和阴谋还在蛰伏当中,我每天都在担心着下一秒发生的事情。 顾允儿的肚子越来越大,产检没有任何的问题,医生给出的答复是孩子可能是有巨婴症,生下来个头就比较大,这只需要后期多注意,就不会有危险。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是,爷爷离开之后纸扎店一直关门,我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条,写上我的电话号码,这段时间我不断的接到一些顾客的电话,要订购纸扎用品。 目前我没办法去完成订单,所以只能拒绝了他们,我萌生了一个念头,等5月份学完回去之后,我正式接手纸扎店,并且开设网店,争取将纸扎行业做大。 开设网店我可以做一些现在流行的纸扎用品,比如智能手机,电脑,各种快餐,健身器材什么的,还有各个年龄层的喜好。 其实这一点我心里也挺心酸和无奈的,老天选中要带走的人是没有一个年龄界限的,正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你不敢五更来。 转眼到了3月,早春时节,万物复苏,每天早晨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已经开始变绿的农田和山头,心里的担心却更加厚重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总之就是心慌意乱,还经常分神。 三天后。 白天累了一天,我几乎头一挨枕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进入了梦境。 我走在一条黑漆漆的路上,周围一丝光线都没有。 这时,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扇透着光的门,看上去非常的诡异。 我站住双脚,皱眉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过了几秒钟,从门里走出来一个人,他跌跌撞撞的快步走到我前面,我看清楚他居然是顾允儿的父亲顾万锦。 我大惊失色,“爸您这是去了哪里?” 顾万锦一脸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几乎是衣不蔽体,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做衣服,布料是乳白色的,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他的样子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磨难一样。 顾万锦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微微佝偻着身子,左手按在膝盖上,五官皱成一团,情绪激动的吼道,“我投不了胎了,没机会了!啊……没机会了……” “爸您说什么?投胎?” “生了女儿一定要把她溺死,记好了,都给我记好了,噢……噢……”顾万锦发出痛苦的喊声,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我想要上前,但我迈不开双脚,“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顾万锦惨叫一声,我眼前一黑,随即我挣脱梦境醒了过来。 我一骨碌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刚才快要窒息了一般,我拿起手机看时间,现在还不到凌晨5点,这个梦代表着什么呢? 我犹豫了一下,给顾允儿发了一条语音,问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让她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我起来倒了一杯热水喝下去,坐在床沿上过了好半天才勉强缓和了情绪,那个梦境真实的可怕,就好像顾万锦站在我面前一样,难道我们真的会拥有一个女儿? 可是要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溺死,凭什么?根本无法下手,即使这其中有这可怕的隐情。 一早顾允儿就给我回了信息,她说让我不用担心,她一切都好。 有一点很奇怪,从怀孕开始她都没有那些不舒服的症状,孕吐,以及各种生理不适,就连这段时间肚子迅速变大,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让她身体吃不消的。 一整天都在忙,我没把我做的那个梦告诉竹四爷,况且只是一个梦而已,我告诉他也无济于事。 深夜,我被手机震动惊醒了,拿起来一看是顾允儿的妈妈打来的,我瞬间睡意全无。 “妈妈怎么了?” “青云,允儿要生了,我们现在已经到医院了,你可以过来吗?” “什么,允儿要生了!” “对,刚才她肚子痛,我马上打了电话叫救护车,还在半路上羊水就破了,现在已经送进产房了。” “好的妈妈,我马上赶过来。” 昨天的这个时候,正是我梦见顾万锦的时间,而现在顾允儿居然真的生孩子了,而且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她会真的生一个女儿。 我火速赶到医院,顾允儿的妈妈和两个亲戚守在手术室外面,她们说睡觉之前顾允儿都还没有什么异常,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了。 亲戚还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孩子严重不足月,估计生下来也很难保住,让我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里沉重万分,即使这个孩子可以顺利的活下来,她也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依然会有多舛的命运。 第五十五章女儿 我不相信顾万锦反复强调的那句话,让我们把生下来的女儿溺死,只是无端的胡说。 生产很顺利,孩子还不到半个小时就生下来了,顾允儿因为很虚弱,昏睡了过去。 当听到医生说,“恭喜各位,是个漂亮的女孩。”我顿时头皮发麻,瞬间站都站不稳。 “女孩好,女孩子贴心。” “是,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女孩一定长得跟允儿一样漂亮。” 亲戚们开心的说着,顾允儿的妈妈也开心的合不拢嘴。 我接过护士手中的孩子,她闭着眼睛,不哭也不闹,个头确实挺大,98斤,皮肤白白嫩嫩的,看上去挺可爱的。 我双手颤抖着,心也跟着颤抖,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和窒息。 她们不明白我心里在担心什么,还笑说我第1次当爸爸没有经验,顾允儿的妈妈就换我抱着孩子。 天亮之后,我给竹四爷打电话,告诉他顾允儿生了一个女儿,我要请假一天。 竹四爷只回了一句,“晚上9点前一定要回来”,就挂了电话。 顾允儿醒来之后,得知自己生下的是一个女儿,她立刻就愣住了,然后她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道,“青云怎么会这样?爸爸说生了女孩子……” “先别说这些。”我轻轻的捂着她的嘴巴打断了她后面的话,“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 孩子特别乖,乖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从出生只哭了几声,然后一直到晚上8点多我离开,她都没有哭过,眼睛一直闭着。 我完全不知道我是怎么把摩托车骑回去的,我心里像塞满了木屑一样,塞得满满的,却不知道心里到底装着什么。 到了医馆没过9点,竹四爷在书房等我,他面色阴沉,我知道他已经预判到很多不好的事情了。 我赶紧把所有的事情认真的告诉了他。 “顾万锦在梦里说他投胎失败,应该他是想投胎到顾允儿怀的这个胎儿上,但是他被抢了这个机会。” 我眉头大皱,这听起来让我心里觉得很别扭,投胎做自己女儿的孩子,虽然说经过轮回会洗到那些记忆,可是从伦理上来说也会觉得很奇怪,也不一定他关于前世的记忆全部都没有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竹四爷摇头,“他的目的我不知道,要么他就是为了以此来保护顾允儿,要么他就是为了达成某些目的,或者是使命。” “使命?四爷您这么说,难道是怀疑他会被鬼门的人利用?” 竹四爷长长的呼了口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只能说我们要大胆的存疑,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告诉你们生了女孩子就要溺死,这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我心里涩涩的,说不出来的压抑。 这个孩子的降生并没有带给我们任何喜悦,一层厚重的恐慌一直笼罩在我和顾允儿的心上,我们俩每天都在不安的讨论孩子的变化,但这一切我们必须要背着长辈,在她妈妈以及其他亲人面前,我们还是要装作开心幸福的样子。 孩子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医生暂时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允儿的妈妈很担心,就怕孩子有眼疾,而我们担心的问题可不止这个。第7天的时候,一大早顾允儿就给我发微信说孩子突然睁眼了,但是情况特别诡异。 她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我只看了一眼就浑身一片冰凉,莫大的绝望已经笼罩在我的心上了。 我跟竹四爷请了假,迅速赶了过去。 亲眼看到孩子的那一刹那,我心里的恐惧立刻被拉大了很多倍。 孩子几乎没有巩膜,也就是俗称的眼白,虹膜将她的眼球占满了,黑黑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瞪着我,仿佛来自地狱的一双眼睛。 “这怎么会这样,青云你看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顾允儿的妈妈难过的说道。 我看了顾允儿一眼,然后摇摇头,“妈,我们先带她到医院去看看,医生会给出权威的答复的。” “青云你就跟妈妈说实话吧,我知道这个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让你和允儿惴惴不安,我虽然很疼惜这个孩子,可我也想知道真相。” 我张不开嘴,不知道该如何说。 顾允儿深锁眉头犹豫了一下,正色道,“妈,这孩子确实不寻常,从我怀孕到现在,这中间发生了很多奇怪的变化,您也看到了,估计最后的结果很不乐观,这个孩子是……留不住了。” “什么?”顾允儿的妈妈身子一抖,双脚站不稳差点摔倒,我俩连忙扶住了她。 我没料到顾允儿会直接把话说的这么重,不过眼下再隐瞒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青云是这样吗?”她妈妈含着眼泪看着我。 我无奈的点点头,我们就把孩子身上的一些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妈,最奇怪的一点是为什么我爸会说那样的话,让我们生了女孩子就要将她溺死,之前爸爸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事情?” 顾允儿的妈妈认真想了想,用力摇头,“没有,从你们俩定了婚事以后,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关于孩子的事情,你现在说我才知道他居然跟你们交代过这种话,确实挺奇怪的。” “本来你爸当时死的就蹊跷,就因为寿宴上面出现了那个奇怪的老太婆,之后他就暴毙了,临死前突然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这么说这都是坏人的一场阴谋。” 我垂一下头去,“是的妈妈,我猜测这一切可能是鬼门的人做的,不过我不确定,毕竟孩子的事情我想他们是没有办法去操控的……” “当然了,可能他们的鬼术我也并不了解,眼下我们只能提高警惕,注意周围可疑的人和事,每一次鬼门的人要实施阴谋计划,首先都会从我们身边熟悉的人下手,这样就会露出一些线索。” “好的青云,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要担心,就安安心心的跟着竹四爷学习,只有两个月了,你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