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唐猎妖军当伙夫》 第1章 穿越后我吃空了家里的米缸 “孙子,你记住,咱老陈家祖祖辈辈骨子里所坚持就两样东西,种地和吃饱饭。这是家训,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 “儿啊,你快醒醒吧,老陈家没了你就要断根了。娘也没想到给了你这传家宝,还能害了你呀!娘虽然是你的后娘,可娘是真没想过害你呀。你快醒醒!这要是让你阿耶知道,可怎么交代呀!” “吃饱!吃好呀!努力奋斗!加油啊大孙子!” “儿啊,娘再也不嫌弃你能吃了,真的,不骗你……” …… 耳边爷爷苍老沙哑但掷地有声的嘱咐和床前妇人的哭诉,交织在一起。 让床上躺的笔直闭眼装睡的陈玄帆,有一瞬间的恍惚。 脑海里忍不住就来了一个,穿越者灵魂自问三连。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五岁以前,陈玄帆想的是,就他这资质,自己当个科学家都绰绰有余。 五岁以后,陈玄帆想的是,实在不行呢,自己当个大老板也能凑合。 十几岁了,陈玄帆想的是,再怎么垃圾,自己也该是月入过万的人。 没想到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实际工资到手不到三千。 终于在工作了两年后彻底躺平。 干脆辞职成了自由职业者,括号——间歇性无业游民——括号完了。 白天当骑手送外卖,和小区保安吵架。 晚上当保安看大门,骂来送餐的骑手。 日子过得十分有趣且充实。 直到几天前,陈玄帆年过百岁的爷爷,一个电话把他这个孙子招回家。说是身体不行了,要把传家宝留给他。 敢不回去老头就要绝食。 到底是相依为命多年的祖孙,不能看亲爷爷饿死。 当晚就斥巨资坐网约车,花了不到十块钱,回到了爷爷住的小区。 有幸见到了那件传家宝。 一条古铜色的链子上,挂着一口带着锅把的,戒指这么大的黑铁锅,一把银黑的配套迷你小锅铲,一把同色的迷你小炒勺,例外还有一把后刀背上有一排铜环的菜刀。 链条上点缀着几颗黄豆大小的铜制铃铛,一晃动有清脆的叮铃声响。 链子的一头有一个耳环似得卡扣,另外一头则是连着一个小发夹,。 爷爷让陈玄帆蹲下,然后将链条上的扣子,卡在了他耳朵中间的位置上。然后将链子另一头绕到他的脑后,夹在另外一侧的头发上。 这条链子就变成了,一个很别致的头饰。 做工精美讲究,戴在耳后走动间泠泠作响。 见爷爷高兴就没取下来。 陈玄帆照了照镜子,觉得还行,不算难看。准备回去拍个照片,也在朋友圈炫耀一番。 咱祖上也是阔过的。 当晚就爷俩吃掉了特意多放了一碗米,做出来的一大锅米饭,和一桌子好菜。 第二 天,爷爷就在微笑中过世了。 之后几天的时间里,浑浑噩噩的将老头后事料理完,悲伤的陈玄帆连着睡了两天才缓过来点劲儿。 结果没想到,再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自家老旧的天花板。 而是低矮的茅草黄泥屋顶。 刚张开眼,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黄泥,正好落下,其中一块掉在了他眉心上。 陈玄帆无视了鼻端陌生的土腥气,淡定的闭上眼睛。 抬手,屈起食指,将额头的泥点子弹飞。 然后心中默念,一定是还没睡醒,接着睡。 可是睡不着了。 饿的的睡不着。 这时候中年妇人来了,拍着他的胸膛连连哀叹哭嚎。 这女人的手劲儿挺大,敲的他胸口疼。 再仔细一听,这自称是他娘的女人,还是个后娘。 也有一个传家宝,刚给了他。 闭着眼睛的陈玄帆下意识的,用手在耳朵后面摸了一把。 ……串着黑铁锅、炒勺、锅铲、菜刀、铃铛的链子。 果然在。 怪不得感觉有点硌得慌。 看来他之所以穿越,和这东西脱不了关系。 妇人在陈玄帆手动的时候,就不再哭了,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破口大骂:“你个小没良心的犊子,诚心吓你娘是不是?早就醒了你连个屁都不放!害的你娘我掉眼泪,你作死呢?” 在她的叫骂声中,陈玄帆明白,指望这个娘给自己做饭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直杠杠的坐了起来,然后翻身下床。 将破烂的草鞋当拖鞋趿拉着,走出了这间矮小狭窄的茅草屋。 外面天气很好,太阳也暖和。 风不热不燥,吹在身上刚好。 由此可以得知,此时应该是春天。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太阳还没完全下山。 余辉灿烂。 陈玄帆仰头感受了下这真实的温度,再次确定。 他穿越了。 脑海中关于这里的记忆很零碎散乱,几乎提取不到有用的信息。 但那些仅有的画面,又如此的清晰,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原主也叫陈玄帆,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单纯的只知道吃、睡和干活。 房间里不可能有镜子,但院子里有水缸。 饿的不确定还有没有尿能照照自己,所以陈玄帆打了一桶水,凑到水桶前,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黢黑的脸上全是黄泥土坷垃遇水后的痕迹。 还有黑灰和不知道哪里沾上的青红颜料。 头发倒是勉强扎了一个稻草,绑了一个高马尾在脑后。 陈玄帆伸手就要洗脸,不过在手接触到水面的时候,他停住了。 “要不,先喝点?” 这水看着挺甜。 当然,也可能是他饿的心里冒火产生的错觉。 双手捧着水桶,嘴凑到桶边。 就是“吨吨吨”的一通漫灌。 眨眼间再放下 ,桶里水已经没了一半。 第2章 传家宝认主炎黄玄功 吃完饭,天刚好黑了。 陈玄帆又躺回到了床上,双手叠放于腹部,用最安详的姿态开始怀疑人生。 反思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儿。 是得罪了哪位神仙,还是被哪位神仙得罪了。 原本的生活虽然不算太好,但肯定比现在好。 至少能吃饱。 就刚才做的那顿饭,生个火都够费劲的。 以前做饭,用的都是天然气。 拧一下煤气灶上的开关,啪啪两声,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虽然,要花钱。 平时要用火也有打火机,最惨的小时候还能有盒火柴。 现在生火,好家伙,得先用打火石点燃茅草,然后撅着腚对着吹两口。 吹的时候还得有技巧。 气口得小,气息得长 没着起来,就接着吹。 着了,把茅草放进灶膛,然后再不紧不慢的添柴。 柴添多了,火容易灭。 柴添少了,还是他爷爷的容易灭。 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 火大了容易糊锅,火小了饭不容易熟。 还好陈玄帆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再加上身体的肌肉记忆也还在,总算没吃上一口夹生饭。 这日子要是这么过下去,那可是没劲儿透了。 衣服,得手洗。 水,得去井里挑。 想洗个澡都得自己先烧一大锅水。 种地…… 买不起农具搞不好得用手刨。 跑到古代来做一个普通人,这是什么地狱级的惩罚? 更何况,他还是个饭桶。 简直就是地狱级惩罚的自动升级。 小时候的陈玄帆,能吃到幼儿园老师给他爷爷打电话,说孩子要是过得实在苦,在家饭都吃不饱的话,学校可以帮着募捐点钱改善生活。 就因为这一点,他小时候一直幻想,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 能吃,说不定有某种特殊的天赋,觉醒以后能当盖世英雄。 最后发现属实是想多了。 因为他能吃,也仅仅是能吃而已。 力气大一点,长得好一点,全都在正常且普通的人类范围之内。 一点越界的意思都没有。 毫无天赋可言,泯然众人。 能吃,这在现代还好说,吃不好还吃不差吗? 再不济米面粮油还能吃的起。 在这? 那还不得擎等着饿死! 这张脸和他之前有七分相似,倒是更俊了。 难不成,靠脸吃饭? 这有点子考验人性。 不是说能不能吃的问题,这是吃不吃的下去的问题。 现代活不下去了,还能喊一声“姐姐,饿饿,饭饭。” 在这……富婆都不好找。 要不,性别不锁那么死? 倒也…… 不行,还是得回去。 陈玄帆思量来思量去,还是觉得回去合适。 当条咸鱼也是当现代的咸鱼舒服。 躺平得躺床上而不是躺棺材板上。 也许是陈玄帆不思进取的思想惹怒了祖宗,或者是想要回去的念头太强烈,让这边的祖宗生出了挽留的念头。 总之,在他琢磨的时候,就觉得脑后的传家宝在隐隐发烫。 并逐渐有要烫死他的架势。 原本陈玄帆不想理会。 毕竟这是传家宝,摘了扔到一旁去也不合适,所以之前摸到了也没去动它。 就这么一直戴着。 现在这么不识趣的越来越烫,是怎么个意思? 炮烙之刑还是铁板烧? 陈玄帆眉头一皱,就准备坐起身把它摘下来。 作为导致他这么倒霉的嫌疑犯,这么彰显存在感是不是过分了? 就在陈玄帆眉头紧皱坐起来的时候,随着他的动作 ,脑后的铃铛响了两声。 “叮铃铃”清脆悦耳。 然后只就觉得眼前一花。 脑后的链子又晃动了两下,在他的眼前,显出一个放大了的星光虚影。 接着虚影旋转了,将其中一个铃铛朝向他。 陈玄帆本能的将目光,落在了这颗铃铛上。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铃铛里飘出一本书来。 上面写着《炎黄玄功》。 书页无风自动。 扉页第一章,中间一行写着:玄功妙法,传于子孙。 右下角还有一行字:先祖炎黄同著。 陈玄帆点点头,明白了。 原来这本功法是个叫炎黄同的人写的。 “……” 感受到他念头的书册,抖动了一下,想把打开的书页再合上。 但迟疑片刻,还是接着翻开了第二页。 等陈玄帆看到第二页,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这本功法不是一个叫炎黄同的人写的,而是传说中的炎帝和黄帝两人一起所著。 自己刚才的理解好像有些许的愚蠢…… 没事,反正也没人会知道。 …… 书册翻开之后,第二页左侧一章的前言里,是两人的自述。 看完之后,陈玄帆总结出来两点。 炎帝——神农氏,精通种地,喜欢吃。 黄帝——有熊氏,精通干架,喜欢吃。 神农尝百草,百毒不侵。 轩辕屠万妖,战无不胜。 这两个人关系很好,一生都忙于部族生计,也就是找到足够的食物。 他们对待世间除了人以外的万物生灵的态度就是:能吃的都吃;不能吃的想办法吃;想了办法还不能吃的,就入药。 连药都入不了的,就灭掉灭掉。 留着浪费天地灵气。 陈玄帆忍不住点头,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废物会浪费空气和土地。 对此,他十分赞同。 这个态度让书册又抖动了一下,这次的抖动中有一丝的小雀跃。 第二页的右侧一章,就是功法了。 《神农吐纳呼吸法》 名字都这么的朴实无华。 内容就更朴实无华了。 一点灵光,随心入定。呼吸吐纳,引气化种。经脉周天,纳入丹田。 灵种自生,日夜浇灌。吃饱喝足,生根发芽。强身健体,超凡入圣。 一面就写了这些字。 吐纳方法呢? 修炼口诀呢? 陈玄帆盯着“呼吸吐纳”和“吃饱喝足”八个字,眨了眨眼睛。 就这? 书册接着翻开了下一页。 第三页,左侧一面,赫然写着。 《黄帝家传刀法》 字的旁边是三个人,各自的手中都握着一把短刀。 依次是:弓步,刀向下砍。弓步,刀向上撩。弓步,刀横着劈。 这应该是武功招数。 修行功法这么朴实无华吗? 不不不,兴许在修行上,返璞归真才是最厉害的。 陈玄帆忍不住以手作刀,依着书页上的姿势比划了两下。 然后点点头。 看来他的确很有天赋,也不愧是自家老祖宗传下来的。 大概是血脉传承里的天赋。 一学就会嘿。 一点都不难。 于是对接下来的学习,不由得信心百倍。 原本还担心,自己接受的教育和已经形成的认知体系,会对即将到来的修行造成困扰,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就在他兴致勃勃要继续的时候,往右侧一看。 好家伙,没有了。 没有小人了,也没有招数了。 只有一把刀。 这把刀长得有点眼熟,刀背厚,刀身宽,刀口开锋角度大,和家里常用的菜刀里的文武刀十分相似。 刀 背上还有九个铜环。 分明就是传家宝上挂着的那把。 这把刀几乎占满了这一整页的一大半,另外一小半写着:帝鸿刀。 书页下面是一行小字:专劈要害。 “然后呢?”陈玄帆看完了之后,满脸期待的对着书册问道。 接着往下翻呀。 他还想看看这把刀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凡品。 难道是把神器? 书册果然感受到了他的期待,接着往下翻。 接下来依次出场的是: 神农锅。可自行挑选食材最精华处入锅中。 神农锅铲:使得食材相互融合。 神农锅勺:锅里的食材都能舀。 陈玄帆愣了愣神,稍微一想,悟出了一个真相。 这就是一套可搭配使用的厨具。 帝鸿刀,负责食材的获得。 小帅锅,负责挑选并烹饪。 小帅铲和小帅勺,负责协助小帅锅,把食物做熟了之后,盛出来。 非常完美的搭配。 招数只有三招,也很好理解。 陈玄帆看向眼前,发链上闪着光的帝鸿刀,仿佛看到它在对自己说话。 “老子都告诉你哪里是要害了,你还练个屁呀!直接劈就完事儿了,懂不?” 不是很懂。 但陈玄帆仿佛从中看到了轩辕黄帝的威武霸气,不拘一格。 书册再往后翻,就没有了。 准确的说,是刀法和功法没了。 之后全都是菜谱。 一页页的全是菜谱。 陈玄帆两个眼珠子瞪得一般大,从头看到尾,直到最后一页。 的确都是菜谱。 看得他泪流满面。 ……可能是眼睛瞪的太久,干的。 绝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要不,我还是回家去吧?”陈玄帆再次犹豫了起来。 前世的世界里也有传家宝,但是不能修炼,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被限制了。 到了这边之后,传家宝就能用了。 能修炼的话,那待在这肯定比回去强。 只能做个普通人和有可能做个不普通的人,如果有机会在这两者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选? 陈玄帆毫不犹豫的选前者。 可是,当后者明显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情况下,还是前者更安全。 就在陈玄帆犹豫不决的时候,光影书册突然合上了。 接着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突然的朝着他的头砸了过来。 “嘭”的一声,书册砸在脑袋上,碎成了点点星光,钻入了他的眉心。 陈玄帆被砸的懵了一瞬,几秒后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 然后他本能的盘腿坐好,五心朝天。 在顺其自然的呼吸之间,入体的灵光沿着他周身的经脉,游走了一圈,最后落入丹田穴。 化作一颗米粒大小的种子。 身体似乎本能的记住了,入体的灵光走过的经脉运行的周天线路,陈玄帆感觉到有一丝和入体灵光性质相同的微小能量,顺着自己身体的窍穴,被纳入了周天循环之中。 这是灵力。 灵力在这个过程中,被不断的精纯凝缩,最后汇入丹田形成雾气,飘在那粒种子周围,缓慢的渗透进去。 一个时辰后,陈玄帆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只觉得神农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实在人,果然没骗人。 刚才修炼的情景和《神农吐纳呼吸法》写的一模一样。 就是有一点,为什么没写明,修炼结束会!很!饿!!!! 下一秒,陈玄帆两眼发红,犹如饿狼一般冲出了房间。 周围十里之内的百姓,似乎都听到了“嗷呜”的狼嚎。 第3章 告别老娘去找岳丈 陈玄帆轻车熟路的先给自己蒸了一大锅的粟米饭。 就着锅屋陶罐子里的咸菜,吭哧吭哧的炫完了以后,肚子里有了点底。 粟米蒸出来的米饭,味道远不如大米饭香甜,但人饿极了只要是粮食,那都是好吃的。 于是,他又蒸了第二锅。 灶台上有两口锅,一大一小。 大的用来蒸米饭,小的用来炒菜。 木柴烧上之后,控制好火的大小把饭闷上,陈玄帆去切了一颗白菜。 这会儿刚开春没多久,家里也没有别的东西。 没找到油。 就找出来一块猪皮,拿着蹭了蹭锅边。当油用了,不糊锅就成了。 幸好有醋。 陈玄帆给自己炒了一个醋溜小白菜。 这颗白菜个头不小,切成条炒出来,整整一小锅。 就着醋溜白菜,陈玄帆又吃完了这一锅的米饭。 接着一看缸里还有点米,一摸肚子,不过是三分饱。 那还等什么。 又蒸了第三锅。 这次不是干米饭了,稍微加了点水,算是煮了一锅粥。 虽说浓稠了一些,不过溜溜缝嘛,却是正好。 吃干的吃多了,噎得慌。 这会儿,天也差不多快亮了。 家里那位后娘张采薇听到动静,从堂屋里出来,拎着根胳膊粗的棍子,就直奔灶房而来。 冲进来举起棍子正要打,仔细一看人,却是陈玄帆。 不由的泄了气,骂道:“老娘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偷到我家里来了,原来是你这个……” 陈玄帆一仰脸,她就骂不下去了。 张着嘴拧着眉毛瞪着眼,半天没说话。 张不开嘴。 就眼前这脸长得跟画似得,虽然在嘴角边上有两粒米,那也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好看。 她张采薇这一辈子就栽倒在男色两个字上了。 当年要不是看陈玄帆他爹长得好,也不能上赶着非要嫁给他。 还辛辛苦苦的给人把傻儿子养到这般大。 叹了口气,她看了眼陈玄帆碗里的粥,皱眉道:“怎么喝的粥?饿了得吃干的,这粥可不压饿。” 说着话,就往米缸那边去。 似乎是想再给继子蒸一锅干饭。 可等她掀开缸上沉重的木盖子,这么一看,眼睛顿时就瞪得溜圆。 “陈玄帆,咱们家里遭贼了!” 他们家这米缸,能装两大木桶的水。 前天她刚把米缸装满。 现在这么一大缸米,没了。 除了遭贼了,张采薇也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陈玄帆回头,腼腆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道:“阿娘,我刚才太饿了,就蒸了两锅粟米饭。” “……不止吧?”张采薇放下米缸的盖子,瞥了一眼房间角落里堆着的白菜,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还吃了老娘辛辛苦苦种大的菘菜!” “嗯,吃了。”陈玄帆老实的点点头,憨厚的舔掉了嘴角的米粒,“醋溜的,好吃。阿娘种的菜,鲜甜可口。阿娘可要吃吗?我给你也炒一盘?” “……吃,怎么不吃?”张采薇翻了个白眼,将手上的棍子往门后一扔,坐下道,“老娘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舂米,不然晚上就没得吃了。” “好嘞!”陈玄帆这会儿也吃饱了,麻溜的站起来干活。 吃了人家的米,给人家炒个菜,这过分吗? 不过分。 再说了,孝敬阿娘那是应当应分的。 阿娘虽然是后娘,但是管吃管住呀。 张采薇就着醋溜白菜吃了两碗粥,吃完了抹抹嘴道:“菜做的不错,不过你可小心点。这口铁锅可是老娘的嫁妆,值钱着呢。” “阿娘,铁锅能有 多贵,还能比铜锅贵?”陈玄帆见此,顺势捧了张采薇一把。 “看来你这傻病也没全好。铁锅贵倒是贵不了铜锅多少,但一口好铁锅却比铜锅难得的多,满大唐的百姓中,能有铁锅陪嫁的女子,也没多少个。”张采薇自得的哼道。 随即起身,拉着陈玄帆去放粮食的东屋扛米袋子,拿到村头树下的磨坊去舂米。 初春时节,家家都米粮不丰,兴许不用排队。 不过早去早回,省的耽误了别的事。 陈玄帆目测了一下房间里的粮食。 屋里有一个装满了的小粮囤,还有约莫六七袋谷子。 怪不得他吃完了米缸里的米,张采薇也没多生气。 原来是不缺粮。 这些粮食足够他们母子两个人吃一两年的了。 当然,是普通饭量的两个人。 不包括已经开始修炼《炎黄玄功》的陈玄帆在内。 半个月,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家中的东屋就空了。 耗子连夜搬家。 张采薇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却感觉浑身冰凉。 只觉得后脖颈子冒凉气,心口发寒。 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个儿子,她怕是养不起了。 这天晚上,两人坐在一起吃饭。 吃的是杂粮稀粥,菜是地里挖的野菜。 “儿啊,家里没粮食了,最后一粒米刚才都被你捡起来扔锅里了。”一段似金的沉默之后,张采薇吃的差不多了,放下了筷子说道。 陈玄帆嗯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也不想这样的。 可他实在太饿了。 不,是功法太坑了。 这半个月,他充分的体会到了,什么“吃饱喝足”四个字的真谛。 也体会到了,什么叫灵种自生,需日夜浇灌。 想停一停都停不下来。 而只要修炼不停,他就得不停的吃,不然就会饿的难受。 书册已经进了他的识海,所以对于会出现这种情况,陈玄帆心里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神农吐纳呼吸法》是呼吸吐纳之间,将灵气纳入体内。 同时种下的灵种,会使得他在不打坐修行的时候,还能像前世游戏中挂机获得一定等级经验一般,极其缓慢的将灵气自行吸纳入体内经脉,最后补入丹田。 这就相当是开了个外挂。 然而凡事有利就有弊。 其他人引气入体可能会需要漫长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有足够的缓冲期,让身体去逐渐的适应,以及跟上修为所需的强度。 可是这门功法的修炼速度,没给修炼者留出炼体的空间,而且它对修炼者身体的强度还有所要求。 这怎么办呢? 好办。 《神农吐纳呼吸法》兼具炼体之能。 练气的同时也在炼体。 洗精伐髓,锻骨炼皮。 最后是锤炼五脏六腑,然后开拓丹田。 然而炼体不是仅靠吸纳入体的灵气就够了的,还需要补充别的能量。 最有效的补充方式就是吃。 不停的吃。 从食物中获得所需能量。 所以传家宝上的东西,以后都是能用得上的。 还真是考虑的周到。 这也许就是功法书册上,九成内容都是菜谱的原因吧。 不愧是老祖宗,还担心子孙会吃的不好。 他们真是…… 陈玄帆哭死。 ……屁! 坑爹啊这是。 半个月,整整半个月,他就像一头猪崽一样,蹲在圈里吃了半个月。 这也导致半个月下来,陈玄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仅限于这个时代叫大唐,其余的他一无所知。 而且他吃的还都是张采薇的粮食。 即使脸皮再厚都有点扛不住了! 没 办法,既然张采薇喜欢他的这张俊脸,那就只好多笑了笑咯。 没想到,堂堂穿越者,竟然要卖笑求吃饱,真是造孽呀。 不过家中的确没粮了,他得想点别的办法。 虽然对外面的世界两眼一抹黑,但也得走出去看看。 然而让陈玄帆没想到的是,张采薇连后路都为他想好了。 只见她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半块木牌。 “儿啊,阿娘是养不起你了,这是半块相思木的木牌。”她将木牌放到了陈玄帆的面前。 说道:“是你自幼和万家定亲的信物,你拿着去万家做上门女婿吧。再待下去,娘怕你把娘给吃了。” “娘,那不能。”陈玄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可不吃人。” 他怎么能吃人呢。 更何况张采薇待他不错,恩将仇报的事儿,不能干。 再说了,吃同类可是会得朊病毒的。 “……拿着吧。”看得出来,张采薇并不没有被安慰到。 她哽了一下,接着正色说道,“万家现如今是安阳县的首富,富贵程度在州府里也是排的上号的。原本你痴傻着,那时候上门去找就是诚心祸害人家闺女,太缺德。阿娘也担心万家翻脸,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给埋了,就一直没把信物拿出来。现在你不傻了,就拿着信物上门去吧。记得机灵着点,人家要是不愿意,也别强求,阿娘的意思,你听懂了没有?” “懂了。”陈玄帆连连点头。 明白。 阿娘这是让他拿着信物去万家。 万家人要是愿意认下这门亲事,他就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以后也有饭辙了。 万家人要是不愿意认这门亲事,那就好说好散的谈条件,要点补偿之类的,以后不怕没饭吃。 总归是不亏。 至于现在张采薇什么就不担心,陈玄帆会被万家人给做掉,一劳永逸了。那当然是因为她知道万家不会这么做。 一个傻子上门去,张嘴就要娶人家的闺女,人家爹还能不生气? 就是真把人埋了,被县衙里的老爷知道了,也有可能不会去管。 可他现在不但正常了,还顶着一张十分俊美的脸。 身高七尺有余,腰细腿长,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瞧着也是赏心悦目。 就是不同意,也不会出狠手伤人命。 万老爷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的法子让他们主动退亲,没必处罚律法。 不说什么人命关天,就是被县令知道了,有这个把柄在,他以后的日子就花钱买平安吧。 破家灭门的令尹呐,是好相与的吗? 对小民敲骨吸髓的,能榨出多少油水?有机会从富户手里拿钱,岂能放过。 再说了,万家起势还浅,在朝没有稳当的靠山,行事还不会像世家大族那般嚣张。 张采薇见陈玄帆明白她的意思,便笑着点了点头。 阿娘是养不了你了,找你岳丈去吧。 “阿娘,我拿到钱回来接你到城里去。”陈玄帆掂量着,自家这么穷,万家这赘婿八成是当不成。他也不是全没良心,进城把婚约解了,拿了钱还是肯给张采薇一份的。 “大可不必,”张采薇十分欣慰,然后拒绝道。“我儿要是得了钱财,便在城中找个活计落脚,不用惦记阿娘我。你走之后,我也要回娘家去了,等我再找一个英俊的男子嫁了,给你送喜帖去。到时别忘了来送贺礼。” “……行叭。”陈玄帆当即点头答应。 这有什么问题,需要的话,开喜车送嫁他也行的。 第4章 路遇纨绔他说包吃包住 第二天一早,张采薇和陈玄帆将家中用不着也带不走的家具,拿去和邻居换了些黍米和糜子。 地里刚冒头的菜也都摘了。 和野菜一起剁碎了,和糜子面掺在一起,熬了一锅粥,蒸了满锅盖的菜窝窝。 就着最后一点咸菜,吃了一顿饱饱的早饭。 接着把剩下的一点菜窝窝头分了。 张采薇把家里的四百多文钱拿了出来,要跟陈玄帆一人一半。 那陈玄帆能好意思要吗? 他不好意思。 但还是要了二十文。 据说这些钱够在县城买十张饼子。 “女人没有钱傍身不行,我一个大男人,怎么都能活。”把二十文钱装怀里,陈玄帆腼腆的对张采薇笑了笑,一脸诚恳的说道。 说的张采薇还挺感动,鼻子一酸,点了点头,“行,那娘就不跟你客气了。等娘给你找个又好看又有钱的新爹,一准带着你过好日子。” “阿娘你别说这话,你是我后娘,你再嫁给别人,我管他叫什么合适呢?” “……到时候再说吧。”张采薇也说不好。 陈玄帆把大门关好,上了锁。 “阿娘,要不我送你吧,你一个女人出门,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没事儿,我先去王员外家,他家有马车,能送我一程。” 两人作伴走到村口,挥手作别。 张采薇背着包袱往西走,去敲王财主的大门,坐马车。 陈玄帆背着手往东走,怀里揣着窝窝头,顺着大路去安阳县。 这会儿天不冷不热,风吹在身上带着点清凉,舒舒服服的。 闭上眼睛,耳边的清风温柔似水。 睁开眼睛,四周的美景草长莺飞。 张采薇告诉他,到县城的路不过四五十里,多半天就能走到。 一个女人多半天就能走到,那他一个大男人,走起来不是更快。 所以他也不着急。 等走了好一会儿,感觉头顶有些暖和了。 抬头一看,太阳到半空了。 估摸下时间得有九点到十点了。 再看看身后和身前的路,陈玄帆不禁挠了挠头。 四五十里,他这才心里换算了一下。 如果和后世相差不大的话,估计得有二十多公里。 走得快点,也得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哦豁,这问题大了。 那不是赶不上到万家吃午饭了? 快点走快点走。 于是陈玄帆开始跑了起来。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张采薇去王员外家借马车,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搭个顺风车呢? 这一路上他就盼着有个驾车的好心人,招呼他一句,“少侠,要不要捎你一程?” 可惜,一直没遇上。 再一看,在山间路上敢一个人走路的,就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是几个人一伙,也就明白了。 但凡有点社会阅历的,不是艺高人胆大,谁敢在路上随便捎一个陌生人。 就是后世的环境,偏僻的路上也不是谁都敢随便停车的。 所以,陈玄帆只能靠着两条腿跑到了安阳县。 远远看到城门的时候,太阳正好在头顶正上方。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估摸时间应该不算晚,兴许大户人家吃饭就是晚一点也说不定。 陈玄帆停下脚步,找了个河沟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跑动散乱的头发和衣服,这才进城。 背着手迈着大步往里走,路过守城的士兵面前,还冲着人家点了点头。 安阳县地处是中原腹地的河北道,所以虽然是个县城,却也是十分繁华。 城门入口人群往来,车马不绝。 守城的兵 卒眼神极好,察言观色更是专业。 陈玄帆在一众百姓里,显得有的格格不入,原本是应该盘查的。 不过见他这样,士卒就是一愣神。心道这难道是哪家的少爷,在学别人玩返璞归真那一套。 不敢怠慢之下,虽然觉得他有几分奇怪,却也没有伸手拦人。 陈玄帆也是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怕被盘查身份,毕竟他的身份没有问题。 这时候纸的价格昂贵,普通百姓根本拿不出所谓户籍贴之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再说了,他的确是安阳县下辖王家村的人,这一点错不了。 陈玄帆担心的是兵卒跟他要进城的城门税。 见前头过去的人,有的给了有的没给,他也摸不清自己是要给的还是不要给的。 反正是不想给。 这二十个小钱,是十张大饼。 少一文都不行。 少一文就少一张饼,少一张饼就少吃一口。对于现在的陈玄帆来说,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进了城,往最热闹的地方走,然后再往里进去,找十字大街。 也就是县城里最宽的两条大路的交接处。 张采薇告诉陈玄帆,官府的衙门和富户,都住在这附近。 按着大门找就行了。 大门前有石狮子和衙役站岗,看起来还有些旧的就是县衙。 大门前有石狮子没有人站岗,但看起来富贵的,最大的那个就是万家。 陈玄帆依照她说的,顺着人群的密度,往人最多的地方去。 然后就走到了一处繁华的街市。 这下不得了了。 各种食物的香味,争先恐后的往他鼻子眼里钻。 顺着鼻子眼钻到了他的心逢里。 蒸饼、包子、羊汤、面条、烧鸡…… 香,真香! 肉的香味! 这半个月虽然能吃饱,但吃的都是粟米蒸饭,油都没有多少,更不用说稻米白面和荤腥了。 总共就吃过一回肉,还是鸡肉。 陈玄帆还在一座二层的酒肆下面,闻到了烤羊肉的味道。 他忍不住抬头深吸了口气,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想吃。 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这走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扁了。 可是又想想钱不够,不由的叹了口气。 刚想抬脚走人,就听二楼窗户上有人喊他。 “楼下这位小郎君,且留步!”楼上穿着锦袍的青年,探出来半个身子,冲着陈玄帆叫道,“小郎君慢走,在下这就下来!等我啊,等我!” “嗯?”陈玄帆眉头微皱,寻思自己认识这人吗? 似乎没见过。 难道是对方以前见过他? 不可能啊,张采薇说他之前傻乎乎的,最远都没出过村口。 那这人叫住他,是有什么企图? 他迟疑的这片刻,一阵脚步声响,那青年人已经跑了下来。 见到陈玄帆还在门口,脸上顿时笑出了一朵花,折扇合起插在脖颈之后,拉住他道:“小郎君哪里来呀?我方才瞧你在楼下张望,可是饿了?走走走,我请你吃这家最有名的烤羊腿。” “你为何请我吃?”陈玄帆没动地方,防备的看着这个热情的不对劲的男人。 青年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多岁的摸样。人长得还算清秀,穿着打扮十分富贵,身后还跟着仆童。 可见是不缺钱财。 陈玄帆一时间竟想不通,对方是为何对他这般热情。 难道是骗子? “小郎君,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乃是本地富户张家的独子,张承嗣。” 张承嗣见他不跟自己走,满面笑容的劝道 ,“方才我从楼上往下一看,正瞧着你抬头,对我笑了一下。那一笑,真是墨染星眸似弯月,桃花灼灼入我心。是以,我想和你亲近亲近,小郎君可能给在下这个机会?” 给,当然能给。 陈玄帆点头,还以为是图谋不轨,原来只是垂涎他的美色。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即决定跟着这人上楼去,混吃混喝。 到了岳丈家,吃好吃差还不一定,眼前却有一顿烤羊腿,岂有不吃的道理。 随即跟着张承嗣上了二楼。 坐下看看满桌子的菜,点点头,说了句:“多谢张兄款待,那我就不客气了。” 和边上伺候的小二要了一张干净的毛巾擦了手,然后拿起烙好的大饼,卷着葱丝蒜片,和撒了孜然等香料的羊肉,他一连吃了十张。 别的菜也没放过,挨个尝了半盘。 吃完了觉得有五分饱了,停了筷子喝了几口面汤。 边上的普通看陈玄帆吃饭的架势,看的眼皮直跳。 可张承嗣却全程都在盯着他的脸看,对他吃了这么多的东西,一点奇怪的反应都没有。 甚至还觉得他吃东西,颇为的赏心悦目。 要不怎么说美色误人。 见陈玄帆吃的慢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小郎君在家中可有婚配?” 咋地,你还想娶我呀?陈玄帆一愣,看着自己吃的差不多的一桌席,选择了实话实说。 “没有,不过我自小定了亲,就是不知道人家还肯不肯认。” “哦,原来如此。”张承嗣坐的近了一些,又问道,“若是你那定了亲的人家不肯认,小郎君可否考虑嫁给在下?” “……这大唐,男子也能结亲吗?”陈玄帆彻底愣了。 “那自然是不能了,不过只要你进了我家,绝不会亏待你的。珍馐美味,绫罗绸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张承嗣一脸骄矜,就差直说爷不差钱了。 这话到陈玄帆耳朵里,就是跟着他混,包吃包住。 刚进城就有这好事儿?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点头道:“行,那等我去完了万家,他们要是不留我,我便来找张兄。” “如此甚好,甚好!”张承嗣嬉笑颜开的道,“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张宅在这城中好找,你一问便知。我给你一个信物,到时你拿来找我。”说着往怀中掏信物。 “不用这么麻烦。”陈玄帆摆手,看了看桌角,问道,“这桌子要是坏了,要赔吗?” “这间食肆是我家开的,慢说一张桌子,就是……”张承嗣话还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 陈玄帆把桌角捏断掰了下来,然后手指一捏,轻轻松松将桌角一分两半,递了一半到他的面前。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俊美的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这个,给你做信物。” “……好,好的。” 饭也吃完了,后路也有了,陈玄帆心情挺不错。把半块桌角放怀里,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还回头对张承嗣摆了摆手。 “……长得真好看。”张承嗣看着他的背影发花痴,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半个桌角,咧嘴了,“手劲儿也是真大呀!” 这要是知道我后院除了他,还有七八个美人,还不得一巴掌把我拍死? “郎君,怎么办?”仆人也担心的凑了过来。 “怎么办?”张承嗣瞪眼,“还能怎么办,回家求我爹去!” 出了酒肆的陈玄帆还不知道,自己的后路有反悔了的可能,他很顺利的找到了万家的府宅。 拍打门环。 第5章 莫欺少年……嗯? 拍打大门之后,里面没有反应。 陈玄帆又加了几成力,将大门门环拍的啪啪作响。 片刻后,门扉一侧的角门开启了一条缝。 一个苍髯皓首慈眉善目的老者,侧出身子打量了一下陈玄帆,问道:“少年郎,你有何事,要找万宅中的何人?” “老人家,我……小生……在下是王家村陈玄帆,到万宅是寻万老爷,我自幼与万家千金有婚约,有定亲信物为凭,还请老伯通传一声。”陈玄帆走上前,不伦不类的抱了个拳,说道。 磕巴了一下,但还算是把话说清楚了。 “陈玄帆?”老者又上下瞧了他一遍,沉吟道,“既如此,我将侧门打开,小郎君先请进来用些茶水点心吧。” 满以为会吃个闭门羹,陈玄帆脚下已经准备后撤了,以防老者突然关门被尘土扑面,闻听此言愣了一下。 还有这好事儿? 上门就给吃的? 随即也没犹豫就道了谢,答应了。 老者将他身前的侧门打开,将陈玄帆让了进去。 侧门直通万宅大门边的倒座房,里头十分宽敞,收拾也很干净。 摆着待客的桌椅板凳和一张八仙桌,除了老者之外,还有两个护卫家丁打扮的壮汉和一个小童子。 老者引着陈玄帆进去坐下,吩咐童子去沏茶拿点心。 对那两个家丁道:“陈郎君是来寻家主的,你们不必在这里陪着了,去旁边歇着去吧,有事再招呼你们。” 两个家丁躬身听话的退了出去。 这让陈玄帆不禁看了一眼这看门的老头,对自己印象里看门人的身份地位,产生了疑惑。 难道这是位扫地僧一样的人物? 他没在对方身上看到修行的痕迹,但是对方动作举止之间,呼吸均匀脚步稳而轻,和普通人有些不同。 或许,是练家子。 老者对他一笑,道:“我家主人这会该是在午后小憩,容老仆稍后去再禀报。陈郎君少坐片刻,老仆先去瞧瞧童儿将茶水沏好了没有。” 说完出门,往一侧的耳房而去。 陈玄帆想开口说句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见到你家主人也许就是一句话就完事儿了。但一想有茶水点心吃,就又把嘴闭上了。 端正坐着等吃的。 坐着坐着他就下意识的凝神,将真气灌注于耳,想听听老者会不会和小童子说些什么。 隔壁应该是个茶水间,他听到了烧水的水壶响动。 接着一个孩童清脆的声音,小声埋怨道:“阿翁,那人看着脸生,不是和咱府上有往来的人。而且连礼数都不懂,哪有上门就敲大门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能让人家中门大开迎进来的人物。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乡野来的粗人,你怎么就将人请了进来,还要茶水点心招待?” “你这小孙孙懂些什么?阿翁怎么教你的?上门之客不可慢待。你只看他不通俗礼,难道没看见他身量长相吗?”老者虽然是训斥但语带宠溺的道,“这样相貌的人,吃咱家一顿茶水点心,亏不了。” “为何呀?”小童儿问道。 是啊,为什么呀?陈玄帆听得好奇。 这个世界靠脸吃饭这么容易的吗? 那他还努力什么,要不干脆…… “这其中的道理,阿翁也不懂。就是听说,咱们相州的刺史当年,便是因为长得好,得了老师的赏识举荐,还娶了如今的娘子,不过四十岁便坐到了刺史的位置。可见这世间长相品貌,还是有些用处的。” 老者没有告诉小童,陈玄帆自称和万家女郎有婚约之事。 想来大概是因为这等事情,事关小娘子的名节,不禀告家主得了准信不好声张。 至于把他迎进来,恐怕也有不想让他在外面乱说的意思在里面。 万家在安阳县有头有脸,丢不起人。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人家也不怕他是来行骗的。 敢上门行骗,正好关门打狗。 刚才那两个家丁,恐怕就是负责开大门的,平时也负责门房的安保工作。 啧。 陈玄帆咂了咂嘴,觉得自己要是干这门房的工作 ,估计都干不下去。 第6章 安阳县萌新狱卒上岗 “爹,就算这陈玄帆是妹妹自幼定亲的人,你也未免对他太好了些吧?” 陈玄帆被管家带下去安排房间休息,厅堂里就剩下万家父子二人。 万宏涛终于忍不住的抱怨道。 县衙里的位置,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之前他们家帮了县令一个大忙,得了一个人情的许诺,才有这么一个能送人进衙门去当差的机会。 万宏涛的一个朋友求到他面前,想要被举荐去当书吏。 事成之后愿意给两百贯钱,万家主都没答应。 现在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把举荐的机会给了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年轻人。 他想不通。 “你呀,眼光能不能放长远一些?”万家主瞧了眼儿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咱家缺那两百贯吗?” 万宏涛没吱声。 他们家是不缺,可他缺呀。 “咱们是帮了县令的忙,可咱们是为了什么要帮他的,你难道忘了?”万家主看不上儿子的心性,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而且还是亲生的。 再生一个也不见得了来得及了,只好辛苦些手把手的慢慢教。 “没忘,是为了万家在安阳县待得安稳。”万宏涛记性还不错。 “这就是了。所以,这个人情得让它结结实实的落下来,不能随便就用了。”万家主有些自得的微微一笑,说道,“可是呢,也不能一点都不用,不然王县令心里不踏实。” 这些当官的,心眼都多,而且性子多疑。 一旦欠了人的人情多了,就会担心那人会以此为要挟,目的是以后让他办些很不好办的事情。 心里难免就会有些不舒服。 有些狠人甚至会想,我与其以后为难,就不如把欠了人情的那人直接干掉。 干净利索。 所以,这其中分寸,得把握好度。 “这度就在于,县令答应了给咱们一个书吏的空缺做答谢,咱家就只能要一个衙役的差事。”万家主回头看儿子,“这其中的区别你可明白?” “明白。”万宏涛点头。 县衙之中,真正有品阶的官只有三个,县令,县丞,县尉。 剩下的书吏和衙役都是没品阶的流外之人。 当然,他们之间社会地位也大不相同。 而且书吏的空缺是有数的,衙役的数量虽然也有一定的限制,却比书吏多十数倍。 其中操作空间就大多了。 身份地位上书吏是吏,虽然是没有品阶但也有官府的俸禄可领。 衙役就不同了。 三班衙役皂班、捕班、壮班。 皂班衙役负责长官的随行护卫、开道、升堂站班,在公堂上执行刑罚等等,也能领朝廷的俸禄,所以又被称为“皂隶”。 捕班就差一些了。 他们负责案件侦缉、抓捕罪犯、传唤被告、证人等等,但只有捕头和手下不多的捕快有官家的俸禄,剩下的有一些则是来应役的壮丁,别说俸禄了,遇到吃生米不讲究的官,自己又没有捞钱的本事,还得往里贴钱。 所以百姓叫的官差衙役,后头还有个役字。 最后负责把守城门以及看守牢狱、守护库房这些的壮班,就更惨了。 他们中只有领头的有俸禄,剩下的都是县衙出钱养着。 拿不拿的到俸禄,能拿多少,全看官老爷们定的规矩。 王县令还算讲究,年纪轻还想往上爬,自己捞钱对手下人也还算大方,所以当差的衙役,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万宏涛明白他爹说的意思。 衙役和书吏之间的差距,就是他们家现在可以踏踏实实落下的人情。 万家主点点头:“算你还有点脑子,不过另外两点,你还没说到。” “还有两点?”万宏涛听着都觉得头疼。 “哼,你要不是我儿子,我都懒得跟你说!”万家主看他一眼,没好气的哼道。 可还是得说。 其一,是书吏的空缺不能要。 那是读过书的人才能当的差事,接触到的东西和能起的作用,不是衙役能比得了的。 能充任之人,出身都不会太差。 百姓中认字的能有几个? 县衙的书吏都是满编的。 他们万家要进去,就得挤掉一个出来。 得罪了谁,就是王县令说了算了。可这个仇,人家却会记到万家头上。 万家现在虽然已经是安阳县首屈一指的大户,真对上也不怕那些坐地户。 可是犯不着。 本 就志不在此,犯不着得罪那些盘踞本地上百年的地头蛇。 其二,则是在陈玄帆身上。 “你刚才也看见了,他那软绵绵的动作招式中,似乎有点深奥寓意。老夫虽不曾见过多少高手,但还是看得出,他的招数是有名堂在里头的。一招一式连贯成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万家主习惯性的考教儿子。 “意味着什么?”当儿子的直接摆烂。 “……意味着他有传承在身。”万家主忍住叹息说道,“而且他最后还挑了去监牢当狱卒。是你,你会这么选吗?” “不会。”万宏涛立刻摇头。 狱卒是壮班里最没油水的差事。 也可以说是衙役中待遇最差的。 别说什么能卡犯人的油水,那就是扯淡。 能被抓进县衙牢里关着的,哪有什么油水给你榨? 就是有那么一两个有油水,你敢下手吗? 说不定前脚进去,后脚就被家里捞走了。 当狱卒还想要油水,在州府或是京城还差不多。 安阳县的县衙? 趁早别做梦了。 “所以呀,陈玄帆是个聪明人,他看出了我的用意,选了最能让我舒心的差事。” 万家主眼中流露出了满意之色。 说道:“说自己以前痴傻,是为了藏拙。人样子长得也好,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个。要是没有更好的女婿人选,你妹妹又能看上他,就让他入赘万家。生下的孩子定然聪慧,想来相貌差不了,悉心教导十几年,万家三代也有了指望了。” 说着瞥了一眼儿子,显然这个是不能指望的。 万宏涛却一无所觉,他就是不明白,“爹,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你的用意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哼,你能看出来什么?那陈玄帆穿着朴素,一看就家境贫寒,他能读过书吗?何况王家村也根本没有学堂。我张口就要举荐他去做书吏,问他有没有读过书,是人都能明白我这明知故问的意思。但凡聪明一点,就该知道进退了,哪会像你这么蠢!” 万宏涛被骂的张了张嘴,想说陈玄帆也不见得听出来了。 但,到底是没敢。 …… 第二天,县衙监牢。 陈玄帆换上了一身干净崭新的狱卒公服,站在了监牢的门口。青黑色的圆领袍,针线粗糙了一些,不过布料很不错。 比他之前的衣服强多了。 工作环境也让人十分满意。 和他想的一样,清净。 当万家主问他三班衙役想去哪一班的时候,他斩钉截铁的就选择了到监牢里,当一个萌新狱卒。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想和太多人打交道。 当狱卒多好。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事情少,直系领导少,顶头上司们更是根本不来。 虽然工作环境差一点,但不妨碍他安静如鸡的待着。 舒服。 就这个,不改了。 先苟着。 苟一段时间。 摸清楚了这个大唐到底在怎么回事再说别的。 这里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能修炼。 总觉得冒然出去容易被人砍死。 反正他这样也不算浪费时间。 苟着的每一分每一秒,体内的功法都在因为灵种的存在,自行的吸纳天地灵气,淬炼筋骨,提升修为。 每一秒都在变强的滋味舒爽的很,除了容易饿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陷。 狱头姓王,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但身体强壮,面容黝黑,留着短胡子。 见到陈玄帆先是嘿嘿一笑,接着拍拍他的肩膀,第一句话就是:“小子,成亲了吗?” 这开场白很耳熟,以前好像经常听到。 “王狱吏,你有闺女要嫁给我呀?那不行,我有婚约在身了。”陈玄帆腼腆的一笑说道。 十六七岁的年纪,乖巧懂事,青涩稚嫩,一看就是好孩子。 谁能舍得责备。 果然,想当他岳父的王牢头,有些遗憾的咂了咂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哎,我就知道。好东西得趁下手。行了,当不了翁婿咱就当兄弟,你喊我王头就行。走,我带你溜达溜达。” 然后他就带着陈玄帆,参观了一下以后的工作地点。 县衙里的牢房,为了防止犯人越狱逃跑,地基都打的很深,还是难得的砖石结构,十分牢固。 窗户开的又高又小,所以监牢里面就特别的灰暗潮湿。 不过,和陈玄帆想的跳蚤虱子老鼠蚊子到处跑不同 ,里面还算干净。 “能不干净吗?一年到头都关不了多少人。”听陈玄帆这么说,王头哈哈一笑道,“事儿犯了,轻的就罚钱了了,重的送到州府里头去。就是有几个服刑的,也都被拉去干活了,咱不能养在这吃白饭呐。” 说是监牢,实质和看守所还差不多。 犯人没判之前关一段时间,也就是暂时关押。 判下来就各自有归处了,反正不归县衙狱卒管着。 没吃的,那些老鼠虱子也会在这待着。 监牢不算太大,现在就关着五个人。 两个陈年旧案,剩下的三个,一个小偷,两个当街行骗。 最热闹的时候,就是秋收的那段时间。说到这王头给了陈玄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陈玄帆点点头,假装他懂了。 挺好,工作比想象的还轻松。 监牢之内,连王头和陈玄帆在内,就八个狱卒。 另外还有两个老苍头,负责打扫监牢和杂务。 “王头儿,我每天点卯后,都要干点什么?”监牢不大,陈玄帆眼看着转的差不多了,迂回婉转的问道。 主要不好意思直接问,管不管饭,什么时候吃饭。 “嗯……这样吧,你和王九一起,让他带着你。”王头招手叫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黑汉子,对陈玄帆说道,“以后你就随他点卯当值。”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好嘞。”陈玄帆点头答应,冲着王九露出和善的微笑。 这就是以后的同事了。 王九又带着陈玄帆到牢里转了一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带着他找了个地方晒太阳。 “……九兄,咱,就这么坐着晒太阳?”陈玄帆麻了呀。 不安的四处看了看。 这也太敷衍了,被领导看见那还不得挨批。 “要不咋晒?”王九看了他一眼,仿佛不明白,指着身边的草地说,“要不,你躺会儿?” “……不必了。”坐着挺好。 陈玄帆嘴角抽了抽,婉言谢绝。 刚开始有点不安,但他接受的很快。 二三月的太阳晒着,忍不住睡了一小觉。 别说没有劫狱的,就是真有也不会选在白天。所以白天的监牢,狱卒松散的还不如后世退休后逛公园的大爷。 如果不是因为太穷的话,高低得赌两把。 眼看太阳快到正中,王九叫醒了陈玄帆。 “走,吃饭去。” “啊?哪吃?” 陈玄帆一个立正就站好了,双眼冒光。 县衙里竟然有食堂! 管饭! 靠! 他们到的时候,三三两两穿着公服的衙役,已经在吃了。 王九低声了骂了句,“这帮家伙,腿脚真快!” 骂骂咧咧的赶紧拉着陈玄帆去打饭。 到了打饭的柜子前,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妇人,正在那给人盛饭。 哦豁,食堂阿姨都有。 陈玄帆算是了开眼了。 再一看饭食,有荤有素,闻着味道还挺香的,不由的眉开眼笑。 虽然都是炖菜,不见炒菜,但上面飘着油花,看着也干净,那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大娘,给我多盛点,我饭量大。”这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人物,陈玄帆是一点没客气。 俊脸上的灿烂微笑,不要钱一样往外撒。 “哎哟,这么俊的少年郎,是新来的吧?”做饭的大娘被他笑的眼都眯了起来,手中的勺子挥舞,一点都没抖。 嘴上还说着:“饭量大些怕什么?能吃才能干活。来,大娘给你多挑两块肉,吃完了再来盛!” “好嘞!” 陈玄帆决定第一天上班就先收敛着点,只吃了半桶饭。 晚上回去万家住,又多吃了两顿才补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早早的到监牢应卯。 为了蹭饭,也是为了看书。 陈玄帆在监牢的一个偏僻角落的房子里,找到了一个小书斋。 据说这里几年前有个牢头,是个家里有钱有势的读书人。就为了找个安静不被人打扰的地方读书,才到监牢里当的狱卒。 这书房就是他留下的。 里头的一些书也没带走,就这么一直放着。那家人现在也挺有势力,所以也没人敢动。 进去看看倒是无妨。 陈玄帆去看过一次,发现这些书不是什么经史子集的正经书,而是一些有游记见闻,传奇小说,人物传记等等。 甚至还有些和修炼有关的记载。 在这里,他得以粗窥此间大唐的一些风貌。 第7章 在监牢种上一片葱姜蒜 大唐立国至今,已经有两百余年。 天下承平日久,鲜少有战乱祸患。 现在是天宝年间,圣天子在位。 疆域辽阔,足有十道分成五十二州,含四百余郡城,共四千五百多个县镇。 人口众多,一郡之地百姓少则十万,多则百万。 除此之外,还有六个边境都护府。 分别监督西境魔窟,北境草原,西北高原,东境雪原,南海海域和东海海域,负责防备妖魔和水族的入侵。 天子都城还是在关中的长安。 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两京并重。 皇帝还是姓李,前面三位高祖,太宗,高宗,和陈玄帆所知道的历史也合的上。 包括刚刚过世不久的则天女帝。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相似的地方就不多了。 皇帝在位时间对不上,疆域范围也对不上。 风土人情,衣着言谈,生活风貌,倒是更像《西游记》里的描述,和历史上的明朝更为相似。 小书斋里的书籍中,也有大唐地处南赡部洲的记载。 这让陈玄帆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大概不是在之前的时空之中,而是在一个全新的世界。 其中虽然有颇多的联系,本质上却是不同。 比如他在一本游记中,就看到了关于妖魔邪祟的存在。 万物有灵,人能够修行,其他生灵也该有自己的道路。 内心早已接受了穿越的事实,所以对于这些信息,陈玄帆也是一带而过,知道就行,没有深究的意思。 要碰上,早晚都会碰上。 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想想如何活下去,怎么活下去。 修行之路——很显然,这才是他安身立命所在。 总要活的比从前好,才不枉费穿越一回。 孙猴子在佛祖手上翻个跟头,还知道在他的手指头上,写个到此一游,尿上一泡尿。 当然,旅游的时候乱写乱画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关小黑洞里压在山下五百年。 但是,这种既然来了,总要恣意活一回的精神,还是可以领会的。 所以陈玄帆便将重点,放在了了解修炼之事上。 虽然书房里没有功法一类的东西,但却有一本似乎是,某个人写给普通人看的,类似科普的手札。 按照其中的描写,陈玄帆稍加理解后,总结发现这个世界的修行方式应该是分为三种,练气,炼体,和左道旁门。 练气修士修的是道,注重的吐纳灵气入丹田,强大神魂,最后超脱凡俗。 炼体修士顾名思义,就是注重肉体的修炼。 但这两种修行都对资质有所要求,这就意味着绝大多数普通人与修行之事无缘。 可天下间最不缺的就是不甘平庸之人。 由此,正统修行方式之外的左道旁门出现了。 庞杂的左道旁门中,也许有一心追求大道的法门,能让没有练气天赋,也无法修习武道之人有机会修行有成,然而其中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而且前期很难成长起来,人们难得一见。 所以左道旁门的修士所修炼的,都是些速成的功法,创造出了不少,剑走偏锋修炼容易,威力巨大的外门邪术。 一些不愿意按部就班修行,急于求成的正统修士,也会暗中修炼这些邪法手段,以便在应敌时候不落下风。 然而邪法之所以被称为邪法,便是因为它们的容易修炼,往往是建立在,消耗他人生命气血寿元福运等等,这些天地恩赐之物上。 要获得这些东西,必然有人会沦为被施虐的对象。 天地规则之下,从来就没有掠夺他人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事情。 因此,修行邪术的修士,就算一开始能把持住,可随着修行日久,心性也会受功法影响而大变,堕入杀戮魔道。 更遑论那些一开始就穷凶极恶的人。 所以天下人对左道旁门的观感极差。 修行之路上,修士既可以专精一种修行方式,也可以多种修行兼顾。 只是每种修行都如攀登悬崖峭壁,耗费精力时间,可是人的寿元又是相对有限的。 所以除了一些对自我资质有信心的人,多数人都是修行其中一种。 对于普通人而言,想要走上修行之路,获得修行功法,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拜师宗门帮派。 另外一条是为官府效力。 大唐猎妖军就是其中最为普通百姓所知的,由修行者组成的军队。 这两条路算是坦途正道,只是进入其中对资质和出身都有所要求。 除此之外,就是家传功法和各种奇遇了。 后者属于极度偶然性的触发事件,前者需要点投胎技能点数,都不是普通人能触摸到的。 其实还存在着第三条,那就是为有家传修行功法的世家效力。 卖身做奴,是最差的选择。 陈玄帆越是了解,就越是对自己修炼的《炎黄玄功》满意。 嘴角忍不住翘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功法,但肯定差不了。 感谢老祖宗的给力。 妥了。 陈玄帆点点头,把书一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心里放松了下来。 没什么可担心的。 有修行功法在身,只要别浪, 哥哥未来定然可期。 抓紧时间干饭,不能耽误修炼! 从书上看到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开始,陈玄帆这心就一直提着。 心里升起一种紧迫感。 自动带入主角模式的下场,就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有一种自己成了唐僧的错觉。 仿佛全天下的妖魔邪祟都会来找他的麻烦。 分分钟会化身死亡小学生,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比阎王爷的鬼差到的都快。 那怎么行? 每天提心吊胆精神紧张,日子还过不过了? 那还有什么趣味性可言! 即便王九一再的说,他们安阳县干净得很,几十年也没遇到过几回妖魔,也没法打消陈玄帆的忧虑。 王哥,你不懂。 之前安宁,那是因为我没来。 他只能幽幽的叹上一口气,摇摇头,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上的白云。 独自孤单。 所以这两天的时间,他都花在看书上了。 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自己的能力,有了清醒的认知,这才让他放松下来。 从书籍中得到的信息来看,在大唐官方不遗余力的剿灭之下,厉害的妖魔都隐藏了起来。 不是进了深山洞穴,就是去了偏远之地。 不那么厉害的妖魔邪祟,也很少在城内兴风作浪。 反倒是人作孽而生的鬼怪,修行邪法的修士,还有魔教邪教等等,更为常见。 但,都不是很能打。 来自《朱僧游记》中的原话。 这样一来,陈玄帆就放心了。 安阳县是大唐腹地,百姓生活相对还不错,就算他来了,应该也不至于立刻打破生态平衡。 加上他这几日到处溜达,和人聊天说话得来的情报,整个县城里明面上就五个人有修为在身。 还都在县衙之内。 四个巡游星,一个仵作。 “现在是六个人了。”陈-第六人-玄帆,暗爽的掂了掂脚。 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一个小目标:成为一个县城中前十的精英。 当年他唯一在县里有的排名,就是中考的时候。 全县两千两百二十三名,堪称最风光的记录。 嘿嘿。 干饭干饭。 此时正好到了午饭时间。 县衙就是这点好,和城中富户一样,一日三顿饭。 “大娘!我来了!”陈玄帆一脸阳光灿烂的和做饭的大婶打招呼。 见到他,王大娘眼前一亮,笑着招呼道:“小帆来了?来,米饭大娘给你蒸好了,快吃吧。” 说着从旁边提过来一个小木桶,里头是满满的米饭。 两天,用了两天的时间。 陈玄帆彻底让大娘了解了他的饭量,并放弃了给他用碗。 好家伙,直接换成桶。 菜也是用桶装的。 “大娘,这桶哪来的?”陈玄帆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接过来。 天下间也就一些幸运的人的父母亲人,会对他们无缘无故的好。 别人的好,那都是不能随便要的。 后面大概率有坑,当心崴脚。 “哎呀,你担心啥呀?这是我跟管县衙库房的老刘头要的,你放心用,只要不啃坏,都不要你赔。”王大娘笑呵呵的道,“还有这饭菜,你放心的吃,不扣你俸禄。” “真的?” “大娘骗你有什么好处?”王大娘很大气的一摆手,“吃,放心吃,敞开吃。咱们县衙粮食多着呢。” 说完还埋怨陈玄帆:“你这孩子,之前还故意吃那么少,没饿着吧?以后不能这样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陈玄帆摸摸后脖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心里想的是,这大娘难道是有强迫症,不允许她喂养的衙役里有吃不饱的? 那就太好了。 陈玄帆抱着一桶饭三桶菜,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吃。 吃完了回去,大娘还对他招手问:“够不够,要不要之后再添点?” 陈玄帆赶紧说不用。 现阶段够吃了。 回去之后说给王九听,王九笑的前仰后合。 “王大娘肯定是上街采买,又忘记县衙里吃饭的人,少了一大半的事儿了。”王九拍着陈玄帆的肩膀说道,“她巴不得你多吃点,不然剩下的饭菜多了被人看到,管账的文书肯定要找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玄帆还以为他全县第六人的事儿暴露了。 “县衙里怎么少了大半的人手?”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怪不得总觉得饭堂里有些冷清,看桌椅板凳不该就这么些人。 “下乡催春耕去了,二三月头等大事就是春种。哎?你连这都不知道,该不会是谁家的少爷吧?” “不是,我之前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 王九被这个答案震得张了张嘴,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陈玄帆的后辈,“小帆,你是个人物!” 这天聊的,牛掰呀。 下次别人想调侃他的时候,他也这么答。 走在前头,让他们无话可说。 这天下值,陈玄帆去铺子里买了把锄头。 第二天扛着到了监牢。 “你这是要去哪里种地呀?”王头看到,好奇的拦住他问道。 “就在咱这。”陈玄帆把锄头放下,说道,“王头,我看咱们这地荒着可惜了,要不也 种点东西?” “你准备种什么?”王头挠了挠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问道。 “葱姜蒜。”陈玄帆都想好了。 昨天王九提到春耕,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种地。 爷爷说了,他们所坚持的就两件事,吃饱饭和种地。 既然前一样实现了,那第二样也不能落下。 传家宝发链开启的第一颗铃铛里,除了碎在陈玄帆脑门上的书册,就是种植着一些佐料。 其中就有姜、辣椒和胡椒花椒八角等等。 与其说是种植,不如说是保存。 陈玄帆发现,里面的东西就像是被封存了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任何的变化。 虽然胡椒树花椒树和辣椒这些植物,都是种在土里,看着也很鲜活,但它们并没有生长的迹象。 看来只是个相当不错的随身存储空间,而不是能种植的灵园。 让人有些遗憾。 以陈玄帆现在微薄的灵力,还无法完全将这颗铃铛的储物空间全部开启,只能看到一部分,更是无法进出其中。 不过在这一部分空间内,将东西取出和存入还是可以做到的。 倒是方便了许多。 所以他打算在外面种,收获了之后再存进去。 种粮食太累了,种这些倒是正好。 他有预感,以后也许能用得着。 “姜,你还会种香料?” “……会吧。” 葱姜蒜,不都是佐料吗?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地,给不给种。 “当然行了,那有什么不行的。种,随便种。房前屋后都可以,不过最好种在屋后面,不然被外人看到不好。” “行。” 屋后面种姜更好。 姜就是喜欢温暖、湿润的气候,耐阴不不耐寒不耐旱,对日照长短要求不严格。 种在屋后也省了还要搭棚子,避免强烈阳光的照射。 而且监牢的一些屋后面,都挖了排水沟,还是肥沃疏松的壤土,对根系不发达,不喜欢水多的姜来说,更合适。 这会儿天开始暖和了,正好种下去。 回头再去食堂淘换一点草木灰撒上,肯定能长得好。 陈玄帆以前家里就种过葱姜蒜,小时候没少帮忙,所以对这些都是轻车熟路了。 种蒜也简单,找个头大的,一瓣瓣的种下去就行了。 葱,要麻烦一点。 陈玄帆不会育苗。 以前种都是买长得差不多的葱回来,然后再一排排的种到土里,随吃随拔。 吃的就是个新鲜。 这东西好活,种进去浇点水就能行。 所以陈玄帆现在也打算这么干。 等找好了种的地方,把土挖好再平整的细一点,就去食堂拿葱。 之前就和王大娘说好了,让她给捎带几把小葱回来。 除了屋后面的地方,陈玄帆还在几个合适的位置,开了两小片地。 没准备种多少,一米见方也就够了。 王头说了,被人看到影响不好,但是葱又适合生长在光照充足的地方,所以陈玄帆就把地开在了前院靠近墙边,不太会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不紧不慢的挖地,敲碎大块的泥土,平整土地,再把蒜和姜种上,干完这些刚好该吃饭了。 吃完饭揉着肚子从食堂回来,手里拎着几捆小葱,溜溜达达的过去种上。 休息了一会儿,陈玄帆开始挖坑了。 “小帆,你这是又要种什么?”过来晒太阳的王九问道。 “种树。”陈玄帆正在兴头上,头也不抬,挖的不亦乐乎。 玩泥巴的快乐,谁懂。 “啥树?” “花椒和胡椒树。” “……花椒!”王九眼睛瞪的老大,跑过来喊道,“帆啊,你有花椒?给某一颗尝尝!这坑,某帮你挖!” “哎呀不用,我这挖的正开心呢。”陈玄帆摇头,从腰间的口袋里,抓了一把花椒给王九道,“你要吃,这些就都给你,别在这耽误我挖坑种树。” “这么多!”王九脸上乐开了花,往嘴里塞了一颗,嚼碎了麻的流口水,笑容依旧不减,一脸的陶醉。 见他这么兴奋,陈玄帆这才想到,花椒在大唐,可能不仅是贵,也不是普通百姓能随便买到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唾唾!锄头给我。挖坑,挖多少?我帮你挖!”王九把花椒小心的揣怀里,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拿过陈玄帆手里的锄头就开始干活。 罢了,一看这两口唾沫一吐,就是庄稼汉种地的老手了。 咱就不和你争。 害怕被啐过唾液的手摸到,陈玄帆立刻就放弃了锄头,把玩泥巴的快乐交给了王九。 王九干活,陈玄帆就借口出去拿花椒树,到外面无人的地方,把铃铛里的花椒树和胡椒树弄出来两棵小一点的。 肩膀上扛着树苗刚回来,就听到王头的声音在嚷嚷:“快!你们给我一起,把这两个家伙押进去关起来。王九!王九快去后街找老秦头,跟他说,请黑兄弟到这来一趟!” “是!” 陈玄帆听到王九的声音答道。 然后他就和慌里慌张跑出来的王九撞了正着。 忍不住问道:“这是咋了?” “嗨!”王九一脸的怨念,“抓了两个邪教徒!” 第8章 劫狱就劫狱为何踩我的葱! 陈玄帆不明白,邪教是什么当地必备的土特产吗? 怎么什么地方都有。 同时心里也有一种,看吧,老子就知道,终于还是来了的感叹。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陈玄帆张嘴,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脱口而出。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唱歌?”王九一巴掌拍他后背上,打断了他的高歌一曲,“赶紧把树放下,咱们去接黑爷。” “黑爷是谁呀?” “黑爷是老秦头养的一条狗。” “……”陈玄帆顿时有点不敢问,老秦头是谁了。 还好老秦头真的是个小老头,五十多岁。 他的院子里养着狗。 黑哥也确实是条狗。 一条大狗。 背高能到陈玄帆的大腿。 身体雄壮腰细腿长,皮毛光洁顺滑油亮,十分英武帅气。 想必在狗子界里,也是一只英俊的带头大哥。 怪不得被监牢的人尊称一声黑爷。 黑爷不用人牵着,老秦头跟它说了一句去监牢,它自己就溜溜达达的往监牢方向走。 陈玄帆和王九在后面跟着,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打更的老孙头,还有巡街的几个衙役。 他们一见跟在黑爷身后的王九,顿时就拍着腿骂他是属兔子的,跑的这么快。 王九呵呵笑道:“是我们头英明,让我来的早。” 言下之意,你们要骂去骂我们王头,可别骂我。 真是好下属,干的漂亮,王头知道,一定会很感动。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陈玄帆点头,表示学到了。 黑爷进了监牢,获得了大家的高规格欢迎。 有人送上了松软的面饼子、稀饭和鸡腿。 接着有个狱卒拿出了一把雪亮的小刀。 “九哥,这是要干什么?”陈玄帆惊了。 “干什么?当然是取黑狗血了。”王九一脸这很正常,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说道,“放心吧,黑爷的血是县城里最厉害的。等会儿给你装上一小瓶防身,保管来劫狱的贼人的邪法伤不了你。” “……哈?” 这信息量有点大。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用两个呼吸的时间稍微消化了一下。 抓了邪教徒,所以晚上可能会有贼人来劫狱? 把黑爷请来是为了取黑狗血? 黑狗血是用来破邪法的法宝,这可以理解。 可是…… “你们要把黑爷杀了?”陈玄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接受不了杀狗,毕竟人命更重要。 他接受不了的是,这些人之前对待黑爷的态度。 这么恭敬的态度伺候,然后说杀就杀呀?太狠毒了吧。 还有刚才黑爷在自己面前,迈着雀跃的小步伐,一路自己跑进来监牢的身影。 这也…… “谁!谁说要杀黑爷了!”王九冲他一瞪眼,“我们只不过是要找黑爷借点血,你可别乱说话!” 瞪完了陈玄帆,又讨好的朝向大黑狗,嘿嘿笑道:“黑,黑爷,他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别介意。” “嗷呜~”大黑狗扭头瞧了一眼陈玄帆,小声的叫了一声,然后又回过头去接着吃饭了。 这意思大概就是不怪罪。 陈玄帆张了张嘴,心道,这狗能通人性,不会是成精了吧? “成精?你说妖怪呀?”王九摇头,“不会,卢仵作看过了,黑爷没成精,还是条普通的狗子。它身上有一丝祸斗的血脉,所以生来非凡。要是能活过三十年,又能学到修行功法,吸收日月精华,说不定能成灵兽。” 大唐对动物成精的事情,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没伤过人,或者和人亲近的,那就是灵兽。 其中实力强大惹不起的就是仙兽神兽。 为祸人间的就是妖怪。 有能力为祸人间,人族又不太能打得过的,那就是凶兽。 这种分辨方式,会追溯到祖先曾经的所作所为,并上升到族群。 简单直接粗暴的分类方式。 对猫狗猪牛这种,和人类接触比较频繁的畜类,修行有成之后的划分也是如此。 妖怪修行十分不易,生活在凡人中间的这些动物,相比起深山老林中的兽类,想要成精还要更难。 除非有大能点化。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哎,黑爷想成精,难得很呐。”王九看着吃饱了肚子,泰然自若的蹲坐于前,被人从前腿上取血的黑爷,感叹的说道。 “这是为什么?”陈玄帆好奇的问道。 “我听人说,动物要成精,首先得开灵智。灵智不开,蒙昧无知不懂修行。可这开灵智需要的是机缘。机缘,嘿嘿,这两字某是只听没见过。就是得了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灵智,血脉里没有传承功法,又无人点拨,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啧,你想想,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任人宰割,那得多痛苦呀?” 王九嘬着牙花子摇头道,“依我说,还不如当个不知忧虑只知吃睡的畜生。” 万物有灵,可要走上修行之路,就没有一个容易的。 反过来想,若是妖魔鬼怪那么容易能修成,猎妖军也不会只在郡城内驻扎。 县城里也不会这么太平。 两人说话间,黑狗血也取完了。 切开的伤口并不大,鲜红的血滴在一个洗脸盆大小的陶盆里。 陶盆中放满了清水。 血滴进去,在水中散开,将一盆水染红。 黑爷的精神状态看着还不错,王头让它在这趴一会儿,给弄了一盆肉汤慢慢喝。 旁边还打包了一盆的肉,一半是给黑爷加餐的,一半是给老秦头的。 作为黑爷的主人,理应有一份。 等黑爷歇息够了,王九和陈玄帆就端着盆,跟在后面给它送回去。 “汪呜!” 和来前一样,黑爷四蹄翻腾,一路小跑回到家。跑到老秦头跟前,用黑乎乎的狗头撞了他的腰,然后冲着陈玄帆两人一摆狗头。 那意思,大爷给你赚的肉到了,快点去接一下。 老秦头熟练的从屋里拿出个篮子来,把肉装好,把盆递还给陈玄帆。 陈玄帆看看手里的盆,点点头。 看出来了,这交易也不是第一次了,都是老主顾,轻车熟路的很。 只有他这个萌新,大惊小怪的以为人家要杀狗。 殊不知,大家都懂公平交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要可持续发展 第9章 神刀九式,我劈! 招鬼旗。 这东西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旗杆约有一尺长,卷起的红黑色夹杂的彩色帛画展开,上面绣有蛇龟和一个大大的招字。 旗上四条飘带垂下,摇动之间,数股阴风打着旋儿的,出现在了不大的前院。 阴风下有灰黑色的烟雾,若隐若现的有人影子在其中,眼眸血红。 “他耶耶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鬼魂?那些秃驴牛鼻子们都是怎么超度亡魂的?光拿钱不办事!” 王牢头一边扬手拼命的往身前扔纸钱,一边破口大骂。 县衙里每年都专有一笔钱,用来布施给僧道们,超度县城内外的亡魂。 每逢岁首元日,夕元,中元,下元到岁尾的冬至、除夕,大唐境内官府都会组织盛大的花灯会,超度亡魂,击鼓驱疫。 除此之外,还有上巳、寒食、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等等节日,百姓也会自发的进行布施方外之人,请他们念诵经文,度化游魂。 只要是做法会,王牢头家里的婆娘就没少随富户一起布施僧道。 不光给钱,还给米面布匹,蒸好的馒头,腌制的小菜。 他气的不只是这些鬼被邪教中人招了来对付自己。 还有他家花出去的钱。 那帮家伙竟然拿钱不好好干活! 不然哪来的这些鬼! 王牢头把手里的纸钱扔尽了,拍拍手叉腰,气哼哼的嚷嚷道:“老子明天就去庙里把咸菜要回来,带给兄弟们下酒!” 其他狱卒多半都是头回见鬼,没有经验。全都吓得两股战战,额头鼻尖直冒汗。 这会儿见王牢头这般,倒是心安了一些。 牢头既然都不害怕,还惦记着明天去要咸菜,想必今晚是没什么危险了。 陈玄帆瞥了一眼王牢头,心说这旗子可不兴立呀。 竖大旗,倒的快。 刚要张嘴却先咽了一下口水。 大缸腌制的小咸菜,细细的切碎了,再点上几滴胡麻油,拌上一拌,吃起来就是香咸爽脆。 再配上度数不高,入口微微辛辣中还带着一点点酸的浑酒。 ……吸溜。 当然,拌咸菜的时候,要是放点葱丝,再浇些香醋,味道会更丰富。 陈玄帆想着又忍不住舔了下嘴角。 望向小院里举着旗子的黑斗篷,眼里冒出了凶光。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踩了咱的葱,但这家伙明显是领头的。 一会儿有机会就逮着他揍,给葱报仇! 陈玄帆这也是头回见鬼,心里也有点紧张。 不过也只是紧张,而不是害怕。 直觉告诉他,这些鬼伤害不了他。 鬼,也是大小之分的。 眼前的这些很显然都是些没有修为的孤魂野鬼,属于小鬼级别。 阳气重的人都不用怕他们。 是普通人最容易遇见,也最熟知的东西。 陈玄帆就在一本游记里看到过,详细的记载。 鬼,不是人死之后都能成为鬼的。 人死如灯灭,阳寿尽了,人的三魂七魄就在肉身上待不住了。 三魂者,天魂,地魂,命魂。 人死天魂散,地魂留于肉身,同归墓地。 只剩下命魂,也称生魂。 这时候会有阴差来将生魂勾走。 不过阴差勾魂是有时辰限制的,生魂却有可能会早上一时半刻离开身体。 如果阴差没能在规定时间之前,将生魂找到带走,就得先行回去。 至于为何不能延误时辰,阳间人不得而知。 这些被漏掉的生魂,还有第二次机会,就是被本地城隍驾下的小鬼发现,抓去城隍庙里,等着被接去阴间。 要是时运不济,这两者都错过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巡夜的夜游神。 夜游神巡查各处,以防有新丧之人滞留阳间,也是他的司职所在。 七天为限。 人死后七天之后,必须离开阳世。 因为七天之内,七魄会逐渐散尽。 生魂没了七魄,也就没有了七情六欲,没有了神智,失去了为人者的根基,不再受天地庇佑。 一阵风吹过,能使得生魂破碎重归天地。 但少量生魂,会在七魄散尽之前,被阳间的污浊阴煞之气所沾染。 生魂仍在七魄未散尽,便会化为鬼。 这样化作鬼的生魂,都不是死后立刻化鬼,而且七魄缺失,所以神智不全,不知修炼,只能凭借本能,追逐阴煞之气,躲避阳气。 实力低微,脑子也不好使,才会被稍加炼制,法器都算不上的招鬼旗招来。 要对付他们,办法多得是。 纸钱,柳条,童子尿。 晚饭吃过蒜,阳气又重的人,对着小鬼哈气都能把鬼撵走。 所以王 牢头他们才会拼命扔纸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有天魂和地魂的鬼,就算神智尚在,也会被七魄驱使。 七情六欲就像是被撒开了的哈士奇,根本不受生魂所控。 喜、怒、哀、惧、爱、恶、欲,被无限放大。 所以有些鬼会不受控制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声音还十分难听。 叫的狼都嫌弃,忍不住怒骂之。 据说鬼哭狼嚎就是这么来的。 真假不得而知,但道理应该没错。 也就是说,鬼身上至少有七个bug可以卡,加上脑子不好,漏洞就更多了。 那是不是要一一分辨? 完全不用这么麻烦。 撒钱就行了。 爱财之心,恐怕是所有欲望中,最根深蒂固的。 有不爱财的,有不爱美色的,有不贪恋权势的,其他欲望都可以舍弃,唯独钱财不可以。 人在世间行走,没钱寸步难行。 圣人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更何况是没有了人性中的克制,只有人之本性中的劣根性的鬼。 没有一只鬼能逃脱纸钱的诱惑,如果他抵制住了,那一定是撒的纸钱不够多。 陈玄帆将之理解为条件反射。 反正从眼前的这些小鬼来看,这个也是经过无数次验证的经验之谈。 驾着阴风向着狱卒们卷过来的鬼,碰上迎面而来的纸钱,就像是被大坝拦住的水。 立刻就停了下来。 然后原地打转,竭尽全力的企图将撒过来的纸钱,都卷起来带走。 阴风阵阵,却除了让前院有些冷,连人的汗毛都没伤到。 “兄弟们,抄家伙!”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王牢头见大家手里的纸钱都扔的差不多了,就将腰中别着的缠着柳树条的桃木棍抽了出来,叫道,“上!” 趁着黑斗篷还没反应过来,当先一个冲上去,对着阴风上下挥舞,就是一阵爆锤。 狱卒们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一声令下,也都扬起柳条嗷嗷叫的跟了上去。 陈玄帆也不例外,兴奋的脸泛红光。 打鬼,这事儿以前可是没机会干的。 顿时,阴风大作,鬼发出了凄厉的惨嚎哭叫。 ……声音的确难听,直冲天灵盖,让人想捂住耳朵。 不对,鬼哭嚎的声音有古怪。 陈玄帆眉头微皱,身边其他狱卒沉浸在打鬼的英勇之中,似乎没有感觉到。 “退!退回屋去!”王牢头在这个时候大声喊道。“捂着耳朵撅腚往回跑!快!” 大喊之后,他就像自己说的那样,抱头弯腰撒腿就往屋内跑。 其他狱卒一见,当然是有样学样。 回到屋里,王牢头就先踹了身边跑慢了一步的狱卒一脚,骂道:“聋了?叫你撅腚往回跑,没听见?还有谁没回来吗?没有就关门!都把黑狗血拿出来,倒一点在手心里,涂耳朵和脑门上,快点!” “头儿,就不用涂了吧,我们又没中邪。”被揣了一脚的狱卒,捂着腚嘀咕道。 “没中邪?”王牢头瞪起了眼睛,“就你这憨货懂个屁!被鬼气冲撞了都不知道。你当被鬼的阴风吹到是小事儿吗?也就是仗着身强力壮血气足,要是女人孩子得非得生场大病不可。还有那鬼嚎声,没听见?不涂你试试,明天看谁头疼!都别废话,照我说的做!赶紧的快点!” 他说到底是个普通人,虽然阅历丰富,知道一些手段,但并不常用。 刚才的一番动作,心里的一根弦也一直绷着。 现在借着骂下属的机会,发泄了一番之后,有些冷静了下来。 王牢头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屋里的弟兄。 数了下人数。 “嗯?”人数不对! 有人没回来! 再扫一眼,王牢头就看出来谁没回来了。 当即就急了,低吼道:“陈玄帆那小子呢?” “啊?他没回来吗?”王九正往脑门上涂黑狗血,闻言抬头一看,傻眼了。 陈玄帆还真不在。 都不用看第二遍。 那张白净的俊脸,只要在屋里,一眼肯定就能看见。 “耶耶的!这小子不会就因为几跟葱,去跟贼人拼命吧?” 王牢头脸一下子就黑了。 转身到了门前,从门缝里往外看。 正好看到陈玄帆背对着门站着,目视前方。 被卷起阴风的鬼,围在了中间。 看阴风的数目,院中的鬼竟然又多了几只。 “头儿,怎么办?要不要出去救人?”王九凑了过来,焦急的问道。头上的黑狗血沿着脸往下淌,他也顾不得擦。 当了十几年狱卒,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被鬼这么围着,就算不 会死,这么折腾下来,孩子也废了。 阴气入体,命不久矣。 “等等,让我想想。”王牢头眉头紧皱。 知道贼人有可能劫狱,应对之策他是早已想好的。 既然是晚上来,那贼人就算有修为在身,应该也高不到哪去。 不然此时城内空虚,完全可以无所畏惧的白天来将人抢走。 所以才按着以前的经历,提前做好了准备,守在监牢前院。 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若是猜错了就因公殉职,家中有抚恤,日子还能过下去。 看他若是不守在这,县令回来也饶不了他。 朝廷法度更是饶不了他。 面对邪教中人未战先躲,和面对叛军弃城而逃同罪。 三族之内都抬不起头来。 公家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幸好这次运气好,和他想到一样,对方的确人数不多,而且为首之人还是个不入流的练气士。 否则不会带着这么废物的属下出门。 当见到对方一伙人老老实实从前院翻墙进来,手下人又状况百出的时候,王牢头心里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强者有强者的尊严。 接着对方拿出了招鬼旗,王牢头心下更是一喜。 这次不但命保住了,牢头的位置也能保住。 那旗子他见过,连法器都算不上,只能用来召唤鬼魂野鬼。 但凡有点道行的,都用不上。那些人驱使小鬼,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是抬抬手就能做到。 役使大鬼恶鬼则需要法器。 会用这种招鬼旗的人,最多是一只脚踏上了修行之路,另外一只脚还在外面悬着。 而用这种手段,也说明对方用拳脚对付不了狱卒们。 不然何必费事,早一拥而上将自己等人打晕或者打死,冲进大牢去了。 因此,早有准备的王牢头当即立断,带着手下出去拦住了贼人……招来的鬼。 纸钱开路,柳条和桃木棍一拥而上。 这些都是民间所知的对付鬼的招数。 当然,靠这些手段无法将鬼打死或者驱走,所以打的鬼凶起来,他便带着人毫不恋战的退了回来。 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 纸钱还在,被贪念左右的小鬼,不会再听从招鬼旗的驱使,只会在原地打转,想将更多的纸钱带走。 又被柳条桃木棍打出的凶性,敌我不分,任何靠近之人,都会被它们当做敌人攻击。 如此一来,这些被贼人招来的小鬼,反而成了一道阻碍。不解决它们,贼人也别想从前院过去。 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狱卒这边,只要躲在屋内等着。时间拖延的越长,对他们越有利。 就算贼人有手段驱散小鬼,王牢头也不准出去了。 放他们进去,然后堵在后路上,关门打狗。 打的过,就立功受赏。 打不过,就再跑回来躲着。 反正有了之前的这次出手,他就不用担心会被上面追究。 劫狱的贼人带走同伙,定然是要立刻往城外跑。 到时候他们再追出去。 若是县城里有人能拦着他们,就上去助威呐喊帮帮场子。 没人能拦住,就追着他们把人送出城。 只要他们不对百姓出手,事情到此就了结了,剩下的事情也就和他这个牢头无关了。 王牢头将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他就没想到会有人因为几棵葱,要和邪教之人拼命!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吗? 陈玄帆就干了。 于是,王牢头不得不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到底要不要冒险出去,把那小子救回来。 救,贼人被他们发现行踪并拦住,却没有立刻退走,肯定有别的依仗。 不救,这是自己手下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送死,也有些说不过去。 再者说,陈玄帆下值后回的是万家。 虽然不知道他和万家的关系,但人要是这么死了,万家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身边这么多人看着,消息也瞒不住。见死不救,传出去他在安阳县怕是待不安稳了。 也罢! 王牢头一咬牙,转身对王九道:“我去救他回来,你们准备开门接应,听……”他准备出去后,抓住着陈玄帆就往回跑。 能救回来就救,救不回来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待不下去最多换个地方,命更重要。 可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他看见院子里的陈玄帆将头上的幞头,扯下来扔到了一边。然后左手从脑袋后头,拽出来一口大黑锅。 同时,右手拉出来一把菜刀。 然后猛然跃起,口中叫道:“神刀九式!我劈!” 刀光雪亮。 泠泠铃铛响。 第10章 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啊! 今晚,月明星稀。 一位英俊的少年郎,头上的幞头被扯了扔在一旁,将耳后发髻上所戴的铃铛发链露了。 他一手抄着口黑锅,一手攥着把菜刀,对着阴风中的小鬼,和小鬼身后不远的黑斗篷,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然后黑锅护住自身,菜刀开路。 左膝高抬,右脚蹬地,一跃而起,朝着最近的一股阴风劈下。 锋利的菜刀闪着寒光,直直的从上而下砍在了鬼物的胸口处。 黑斗篷下的男子,发出了讥笑声。 他虽然看到陈玄帆的菜刀,取出来的方式有些奇怪,但其上没有任何法器应该有的灵气波动。 而普通的兵器是不能对鬼魂造成伤害的。 眼前的少年身上,不但法力微弱,而且没有一丝修行术法的气息。 可见是修行时日不久,而且没有传承,大概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些修行的法门。 不足为惧。 于是制止了身边蠢蠢欲动的属下,冷眼看着陈玄帆的动作。 心中暗道:“若你能将这些小鬼收拾了,还省去了老夫的一番功夫。” 县城之内,有修为的人都不在,而且短时间内赶不回来,所以天亮之前,他有的是时间。 抄着菜刀砍鬼的陈玄帆,在菜刀落下之前,心也提着。 他都想好了,这一刀斩下,鬼要是被劈死了,他就接着往下砍。 要是没把鬼劈死,就转身往后跑。 王牢头十成有八成会放自己进去。 这点陈玄帆还是有把握的。 否则刚才王牢头喊他们回去,他也不敢冒险留下来,准备试一试自己如今的实力。 他不了解贼人的实力,对大唐的具体情况都是一知半解,当然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可陈玄帆对王牢头有所了解。 通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个在监牢狱卒里很有威望的顶头上司,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有很丰富的经历。 对妖魔邪祟和修行之人都不陌生, 应对各种突发情况都能游刃有余。 看他做的准备就知道了。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陈玄帆确定,此人和自己一样,都是苟道中人。 绝不会做毫无根据的冒险。 先前见到王牢头带着人往外冲,他就知道来的这些邪教中人,实力估计很拉跨。 结果也真是如此。 狱卒都冲出来打鬼了,贼人却没趁机过来打他们,这合理吗? 然后陈玄帆就发现,这伙晚上来劫狱的家伙,好几个竟然是雀蒙眼。 怪不得呢。 雀蒙眼就是夜盲症,陈玄帆小时候听爷爷说过,早些年的时候,人吃的差,营养跟不上,天黑之后很多人都看不清东西。 在爷爷的讲述中,由于生活水平差,有些女孩子甚至到二十岁生理期都还没到。 想来也合理。 大唐的普通百姓,生活水平大概相当于前世的明朝。 有些家里穷的,不到农忙的时候,都还是一日两餐。 一年中至少有两三个月的饥荒,粮食吃不饱,用树叶野菜的凑活。 别说是吃肉了,平常吃油吃盐都费劲。 这些邪教中人看着瘦巴巴的,应该也是底层劳苦大众出身。 有雀蒙眼属于正常现象。 身体瘦弱,眼睛还看不见,换算一下,那就是一群弱鸡呀。 那就好办了。 陈玄帆鼓动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腹肌用力收紧核心,准备干一把。 大不了就往回跑。 同为苟道中人,王牢头不会冒着得罪万家的风险,将自己关在门外的。 心中有底,手中刀稳。 这一菜刀劈开阴风,直接没入了黑雾包裹着的小鬼的胸口。 犹如光刀切豆腐,异常顺滑,毫无凝滞之感。 手感好的陈玄帆忍不住一挑眉,心中大定。 直觉稳了。 一刀而下,刀锋过处,黑雾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 划开的刀口随之裂开。 越裂越大。 陈玄帆想到了杀鱼的时候,敞开鱼腹的画面。 接下来的一步,是将鱼肚子里不能吃的撇出去。 不过这一步就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只见裂开的黑雾中,飘出了一道人影。 刚出现的时候披头散发,青面獠牙。 陈玄帆没有去管它,转手之间,手中刀上撩,劈入第二股卷起的阴风之内。与前一个一样,斩出一道长长的刀口。 随后弓步转身,横着劈向第三股阴风。 没入黑雾胸口位置,刀锋一转朝下划落。 撤步抽身,弓步突进,砍向第四股阴风。 奇怪的是,当第一道人影从阴风中的黑雾中飘出来之后,其他的阴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动作迟缓。 使得陈玄帆的动作进行的无比顺利。 每股阴风之内,都有鬼从黑雾被劈开的缝隙中钻出。 当把最后一道阴风黑雾劈开,陈玄帆再回身看去第一道飘出的人影时,就看到哪还有鬼的影子,原地站立的分明是一个年轻人。 面容清秀,目光澄澈。 年轻人朝着陈玄帆抱拳弯腰施礼,接着身影随风而起,向城中的城隍庙方向飘去。 陈玄帆楞了一下,看着年轻人消失后,阴风散去留下 的一团黑雾。 黑雾也正在缓慢的消散。 顿时福至心灵的将手中黑锅抬起,倒扣而下,将黑雾装入了锅中。 当反手再将锅口朝上的时候,里面多了一颗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珠子,散发出阵阵寒意。 陈玄帆看着这颗珠子,吧唧了一下嘴。 这玩意看起来有点像奶茶里的黑珍珠。 此时院中,其他阴风也都停了,一个个脱离黑雾变成生前摸样,恢复几分神智的鬼魂,纷纷朝着陈玄帆施礼。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别客气,赶紧走吧。这回可别再耽误了时间。”陈玄帆摆摆手将他们送走。 然后拎着锅,将他们留下的黑雾都收了进来。 得到了十二三颗黑珍珠。 这东西加奶和茶叶煮一下,味道一定很不错。 自从修行了炎黄玄功之后,陈玄帆就有了对食材能不能吃,如何能好吃,有了一种奇怪的本能。 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就会验证过。 但老祖宗不靠谱的刀法,在刚才都靠谱了。 这直觉也出不了岔子。 陈玄帆对此越来越有信心了。 他将锅内的黑珍珠收到铃铛里,内心升起一股打怪升级捡装备的快乐。 于是,一手锅一手菜刀,狞笑着看向了黑斗篷。 这还有一个怪,可以刷。 “哼,小辈!休要猖狂!”黑斗篷见陈玄帆以这种方式,解决了被他召唤来的小鬼,说不慌张是假的。 之所以还不至于落荒而逃,是因为还有所依仗。 接下来的这个宝贝,才是他敢来劫狱的底气。 黑斗篷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东西,捧在手心里,说道:“请宝贝出来!” 话音一落,他手中宅院一般的东西内,传出一声“哞”的牛叫。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一点黄光从其中飞出。 初时很小,接着慢慢变大,落在地上黄光散去,露出一头苍黑的青牛。 体长一丈有余,牛背宽有三尺,高过成年男子的腰腹。 一双长长的弯刀般的角下,有一双动来动去的小耳朵。 大眼睛长睫毛,鼻子上带着一个金环。 这大家伙卖相十分漂亮,也不见凶悍之气,反倒是有些憨厚的可爱。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心生戒备。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逃跑。 敌我双方体型差距在这摆着,大青牛冲过来,要是锋利的角朝上,一头过来轻轻松松就能将他撞飞。 锋利的角朝下,那就是穿糖葫芦了。 可是这头牛看着人畜无害的摸样,又让陈玄帆想试一试,能不能想办法将它制住。 “哈哈,宝贝牛儿,将他撞开!”黑斗篷将袍袖一甩,指着陈玄帆嚣张的大叫道。 “哞~”青牛看了看陈玄帆,发出一身闷吼,头向下低耳朵闪了闪,蹄子刨动地面,就要发起冲锋。 此时陈玄帆的身后,传来王牢头的声音,说道:“陈玄帆,这是巨灵牛,轻易不伤人,你引着他去夺穿黑斗篷贼人手中的牛棚!兄弟们跟我上!将这伙儿贼人擒拿!” 嗯?陈玄帆一愣。 巨灵牛,这种灵兽他在游记中看到过。 此牛身形巨大却性情温和,对人族十分友善。 常常和人签订契约,在凡俗中行走。 传说它们的先祖之一是道祖所骑的那头板角青牛,血脉不凡,修行之法也十分奇特。 需要在红尘中打滚,看尽人间悲欢离合,方能参透玄机,修为日进。 其中便有一头巨灵牛,曾经跟随过孔圣人,是它们这一族中成就最高者。 不过巨灵牛虽然是天地异种,却没有什么战斗力。 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耕种犁田,驮人载物。唯一能给敌人带来伤害的,就只有一招野蛮冲撞。 也就是黑斗篷现在让这头巨灵牛做的这样。 而且,如果游记中那只言片语的记载没错,从体型上判断,眼前的这头巨灵牛还是只未成年的小牛犊。 危险性更是减半。 这种异兽也就是普通人平常难以见到,一旦遇上便会心生慌乱,仓促之下被其吓住。 有点黔驴的意思。 然而知道了它的底细,就好对付了。 陈玄帆但凡修为再高一点,都能将其制服。 制服不了的现在也完全不用慌。根据书中所说,巨灵牛不愿意伤人,所以只要你闪躲,它就会装作最不上。 遵守契约,但又没有完全遵守。 也是很有性格的灵兽了。 王牢头显然也知道这点。 巨灵牛冲了过来,陈玄帆没往后躲,而是从斜刺里往前跑,和它错开身朝着黑斗篷跑去。 他决定按照王牢头刚才说的做。 在看到不光是带着狱卒的王牢头,就连被巨灵牛追赶的陈玄帆,也都朝着自己过来的时候,黑斗篷知道大事不妙。 这两人竟然都知道巨灵牛的底细。 于是赶忙喊道:“宝贝牛儿!快去撞开监牢的墙壁!” 此话一出,追在陈玄帆身后的巨灵牛听了,小耳朵动了动,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监牢冲去。 比起撞人,显然撞墙更和它的胃口。 王牢头却急了,大喊道:“陈玄帆!” “知道了!” 让我去追牛嘛 ,懂。 陈玄帆又转身往回跑,由被牛追变成了去追牛。 灵气凝聚在脚尖,点地起跳,几个跃起之间,就追上了巨灵牛。 然后一手,“嘭”的一声,拉住了大牛犊子的尾巴,猛地一使劲,将大牛犊疼得哞哞叫唤。 “哞!” “坏了!” 得意忘形了! 陈玄帆一咧嘴,玩的太嗨,忘了这是头灵兽,虽然脾气温和,可被打了还是回还手的。 牛犊子果然生气了,鼻子里喷着气,转头就追着他顶。 “我滴妈妈哎!” 陈玄帆掉头就跑! 巨灵牛打着响鼻在后面尥开蹄子就追,比刚才可凶猛的多了。 陈玄帆一看,跑的就更快了,这要是被顶上,直接坐炮上天。 连蹦带跳加惨叫,引着巨灵牛绕着监牢转起了圈。 另外一边的黑斗篷众人,被王牢头带着狱卒打的没有反手之力。 这帮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来搞笑的,跑来劫狱手上竟然连把刀都没有。 雀蒙眼拿着菜刀,能砍谁! 狱卒人手,腰间挎着的横刀却是官坊所出,锋利结实能砍能劈。 几个照面下来,贼人就哭爹叫娘的哀嚎声四起了。 “废物!一帮废物!” 黑斗篷急的跺脚骂道。 再一看追在陈玄帆身后,任凭他怎么呼唤都不听的宝贝牛儿,更是气的七窍生烟。 让巨灵牛去撞监牢的墙,他原本就是打的这个算盘。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没有修行者在的安阳县,他这个将要入品的练气士,还不是如履平地一般,无需过多顾忌。 用招来的鬼困住狱卒,再使唤巨灵牛撞开墙壁,将里面被抓的徒弟救出来。 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何等的风光。 做下这等好大事,回去吹嘘一番,扬名总坛。 可是没想到,这小小的安阳县监牢,不仅有一个极为难缠的牢头,竟然还有一个修习武道的家伙。 眼见事有不可为,乱了手脚的黑斗篷就想跑。 临逃走之前,还要照例喊上一句:“老夫还会回来的!” 喊完将腰间的一个布袋扔出,朝着监牢前院的大门跑去。 其他贼人一看,带头的要逃也想跟上,可惜已经晚了,打倒了几人之后,狱卒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黑斗篷扔出的布袋落地,冒出一股黑烟出来,味道刺鼻 “不好,他想跑!”王牢头一见他如此动作,顿时就打了鸡血一样大叫道,“不能让他们跑了!” 想逃,想逃就好办了。 想逃就是没招了,这时候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陈玄帆!别管巨灵牛了,抓黑斗篷要紧!牛棚在他手上,你就是抓到了巨灵牛也没用,最后还是得放它走!” 牛棚对巨灵牛大概有制约作用。 就算抓住巨灵牛,又不能宰杀了吃,还是得放走。 陈玄帆听了,心里那个气呀。是我想抓巨灵牛吗?那不是你让我来追它,不让它撞监牢墙壁的吗? 现在又喊着叫我回去追黑斗篷,我他妈的现在又不会飞! 他妈的当领导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是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牛的体力显然比他的体力好。黑斗篷跑了,这头牛犊子要是还追着他不放怎么办? 搞不好,慢一点屁股上就是两个洞。 事关屁股的尊严,不能马虎! 回头看一眼紧追着自己不放,对落跑的黑斗篷没有一点反应的大牛犊,陈玄帆一咬牙,拼了! 放慢脚步,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落下时正好跳上追来的牛背。 双腿夹紧,右手的菜刀往脑后一杵,变小挂回到发链上。左手将黑锅交到右手,然后握住巨灵牛的一只牛角借力,将右手的黑锅朝着黑斗篷就甩了出去。 “咻~”的破空声,在黑斗篷身后响起。 他下意识的回头。 “嘭!” 大黑锅底正砸在面门上。 “嘭!” 倒地。 “哈哈!” 陈玄帆拍手大笑,然后一个不防备,被抬起后腿蹬地甩头的巨灵牛,从牛背上甩了出去。 “妈妈哎!” 第一次坐土飞机没经验,不仅飞翔中的表情管理没做好,呲牙咧嘴。 落地的姿势也不够优美,屁股先着的地,一头一脸的土,摸样十分狼狈。 但是万幸,他正好掉在黑斗篷的旁边。 赶紧眼疾手快的将牛棚拿在了手里,对着朝他奔来的牛犊子晃了晃。 “小乖乖,看看这是什么!”同时做好了一有不对就接着跑的准备。 “哞!”怒气难消的巨灵牛冲他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鄙夷。 但它还是刹住了蹄子,没有再顶撞陈玄帆,这让他松了口气。 大口的喘着气平复了下过快的心跳,陈玄帆将掉在地上的大黑锅捡起来收回,又十分不屑的踹了被砸晕的黑斗篷一脚,骂道:“你还会回来的?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啊?” “灰太狼是谁?是什么有名的大妖怪吗?”不明真相的王牢头,一瘸一拐的过来看黑斗篷死了没有,顺嘴问道。 “一个屡败屡战,不屈不挠,爱老婆孩子,而且每次都能说话算数的好男人。” 第11章 只是低阶法器哟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县令和县尉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县衙。 并立刻对被抓住的黑斗篷之外的邪教弟子进行了审讯。 没有审黑斗篷的原因,是因为他被陈玄帆的黑锅砸中了脑袋,脸肿的像猪头一样,到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没能醒过来。 风尘仆仆的卢仵作赶到监牢给他做了诊治,结论是伤的不重,不过被重物砸到了灵台,需要一段时间回复神智。 强行唤醒,可能会出现神志不清,甚至是失魂症。 便用养神针法给他做了金针刺穴,等他自行醒来。 卢仵作年约六十余岁,面容清瘦,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留着三缕短须,鬓角两缕长髯,显得精神又有几分潇洒之气。 身上外罩了一件灰白的袍子,洗的十分干净。 虽然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但陈玄帆没在他身上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反而是有股药草和香烛混杂的香味。 有点像城中供奉了药王爷的庙里,会有的味道。 后来一问才知道,卢仵作虽然在县衙里当仵作,但却是住在药王庙中。 药王庙初一十五有义诊,日常也能去那里寻医问药。 平常无事的时候,卢仵作便庙里当大夫。 不过他只接疑难杂症,听说为的是给县里坐堂的大夫们留口饭吃。 反正,是个讲究人。 所以,当卢仵作提出想看看陈玄帆用来,砸黑斗篷的那口大黑锅的时候,他没拒绝。 反正也不怕被人抢走。 这东西除了他,到谁手里都用不了。 传家宝发链上的几个宝贝,陈玄帆早就翻来覆去不知道研究了多少遍了。 随着体内修为法力不断的凝聚,他很早就开始尝试往发链上注入灵力。 直到前几天,再次尝试的时候,当输入的灵力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小帅锅和菜刀终于有了反应。 将它们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自那以后,陈玄帆就偷偷躲着人,练习了无数次,这两者配合之下,该怎么对敌。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有时候,只有充分的准备,才能有漂亮的出场。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敢硬扛黑斗篷招来的鬼? 那几下刀砍下去容易吗! 除了有些物种进化中得天独厚的天才,大部分人还是只能靠努力才能获得成功。 只有煞笔才会轻易相信别人什么都没做,就获得了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没事就拿出来摸索练习,陈玄帆对小帅锅和大菜刀越来越熟悉,那种这两样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陈玄帆心中有种明悟,这是法器认主之后才会有的情况。 小帅锅和菜刀是发链上的一部分。 发链是他的传家宝,可以说,这是独属于他的东西。 这些信息自然而然的出现在陈玄帆的脑海之中。 让他立刻就想到了,那本碎在他脑门上的书册投影。 里面应该还记载着许多的东西,只不过没有修为的他是看不到的。 随着他修为的精进,里面的内容会被触发,然后呈现在他意识当中。就像他记忆里的一部分复苏一般。 只能感叹,不愧是自家老祖宗的手段,果然厉害。 既然选择了显露出来,将会出现的后果陈玄帆也是想过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被人发现他有这么厉害的宝贝,动了心思杀人越货怎么办? 这也是他背着人偷偷练习的原因。 可是难道要一直藏着不在人前使用? 那不是明珠暗投了,再说了,除了这个,他也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陈玄帆很是纠结。 直到他在书斋中看到,只要是需要法力驱动的法器,都能够变化大小和自身重量。 而且,竟然还有不需要法力,就由小变大的器物。 其中最普通和常见的,就是几乎大一点的村子都有的——土地庙。 官府统一发放,由官坊批量烧制而出的大青砖抠成。 用以监察镇压各村风水地气,收纳福运气运,留宿孤魂野鬼,驱赶普通邪祟妖魔等等。 一般就放在村口路边。落地后受人香火,便会变成半人高的庙宇,里面的土地公的神像也会随之变大。 本村人口越多,香火越旺盛,土地庙就越大。 传说,若是一村的土地庙,能变成真庙大小,就会真的有土地神就职。 只是无人亲眼得见,未知真假。 后来,陈玄帆又在万家管家口中得知,他们家就有两架铜马车,需要用灵石催动,专门用来接送身份贵重的客人。 县城的富户家中,多少都有一两件这样的东西。 人们称之为法器或者灵器。 或是买来的或是其他手段弄来的,总之不算多么新奇。 几百两银子就能买一件。 虽然这个价格,已经足够一个一年到头,只能挣二三十两银子的普通人铤而走险了。 但对于修炼者来说,应该还不至于。 凡事都讲究一个回报率。 谁会去抢一个随手可得的东西。 也就是说,在小帅锅和菜刀没有被人察觉到,更了不得的地方之前,只 能变大变小的它们并没有陈玄帆以为的那么惹眼。 更何况,还不确定抢了之后能不能用。 有些家族会请炼器师,炼制一些只有本家族血脉能用的法器,供族中修为低劣的族人使用。 所以认血脉的法器也很常见。 相比较而言,陈玄帆发链上自带储物空间的铃铛,在别人眼中还要更有价值一些。 得小心隐藏。 昨天晚上,从黑斗篷那捡到的牛棚,也是一件法器。 王牢头都让陈玄帆自己拿着了。 说是他的战利品,嘱咐他等有人找他来要的时候,要个四五百两银子就行了,千万别狮子大开口。 这还是因为巨灵牛比较稀有,而且很受文人墨客喜欢,才能到的高价。 可见,一般的法器并不难得。 陈玄帆当然知道传家宝的品级,应该不只是一般的法宝。 可是就连他这个主人,对小帅锅和大菜刀的用处,都还在摸索当中,所以丝毫不担心,修为和自己一样,只是练气初期的卢仵作能看出来什么。 何况宝器自晦,无缘之人不可见。 脑海里冒出的这句话,更是坚定了陈玄帆的信心。 于是,干脆大大方方的把大黑锅取出来,递给卢仵作去看。 一边递过去还要一边说道:“祖上传下来的,我爹走得早,我以前又脑子不好。还是无意中修出法力,才能够驱使。不过除了能变大变小,好像也没有别的用处。听说卢叔你是有修为的人,正好你给看看,这是什么品阶的法器。” 顺杆爬的叫上一声卢树,探听一下法器的品阶。 “哦?小友你说话还真是有趣。”卢仵作也少见有人这么直白的讲出,自己以前脑子不好的,所以忍不住赞了陈玄帆一句,小心的将小帅锅接到了手中。 入手只觉得颇为沉重,恐怕有大几十斤。 和锅颜色一般乌黑的木制把手,不知道是何种木材,手感细腻温润,暗金色的纹理十分玄妙。 卢仵作虽然不是炼器师,但这锅铸造所用的是玄铁,最普通的一种灵材,这他还是能看得出的。 这也符合他之前的判断。 又从陈玄帆手中接过菜刀,刀把和锅把的木材一样,菜刀的刀身所用的材料是玄灵铁,比铁锅要好一些,但同样也是常见的基础灵材。 普通的材料不可能炼制出高阶的法器,这也是修炼之人都知道的常识。 卢仵作没有在这两样法器上看出被炼化的痕迹。 见此,他十分坦荡的当着陈玄帆的面,尝试往黑锅注入修为,见黑锅毫无反应后。 便爽朗的笑道:“小友这法器品阶虽然不高,但却是成套的,这点十分难得。而且作为无法炼化的低阶法器,却在我注入法力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小友家族之中人才可使用。想来小友的出身也是不凡,是有传承来历的。” “是吗?”陈玄帆眨了眨眼睛,俊脸上露出了向往之色,“那可好了,等我混不下去了,就想办法认祖归宗,也能有个吃饭的地方。那不知它们具体是什么等级的法器?” “哈哈,小友你真是有趣。”卢仵作不着痕迹的又将两样东西查看了一遍,才将它们递还给了陈玄帆道,“小友可知法器为何物?” “不知。”陈玄帆诚实的摇头。 知道就不在这和你这老头浪费时间了,我去饭堂等着蹭饭下班不好吗? “法器,顾名思义,就是修士用法力驱动之器物。它们被通称为法器。”卢仵作简单明了的说道,“灵器,则指的是需要注入修为或者其他力量,能够驱动的法器。” 不只是比如青砖雕刻的土地庙,需要的就是香火之力,所以它也是灵器。 除此之外,还有些法器上会雕刻阵法,镶嵌灵石。使用者甚至不需要有修为在身,达到触发条件就能被动激发。 一些护体法宝多为此类。 “低阶的法器便是凡再之后便是玄器。” 高阶法器,激发此类法器需要有高深浑厚的修为,普通低阶修士无法使用。 可以供低阶修士使用的玄器,很少有人炼制,不仅对炼器师的水平有要求,而且威力上也有所损耗。炼制此等玄器属于吃力不讨好,因此数量稀少。 其后便是法宝了。 能跟随主人成长,能自我修复和进阶的法器,便可称之为法宝。炼制极其困难,而且灵材稀有十分难寻。 在修真界也不多见。 还有一类灵宝,能够自主对敌,而且不需要消耗主人太多的法力,属于高阶灵器。 和法宝一样罕见。 “再之上便是仙器了。大唐镇国之宝九龙鼎便是天下十大仙器之一,其余几件都在几大宗门手中。具体如何就不是老朽能知道的了。”卢仵作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陈玄帆的问题回答的十分详尽,甚至说到这里时,不待陈玄帆询问,便自己接着道:“这些是法器大体的分类,不过其中低阶法器又分九品,玄器、法宝、灵宝则分上中下三等。小友这两样法器,应是低阶法器中的六品法器。” 低阶法器 的九品判断十分简单。 最低九品,能大小变化者八品,大小变化重量亦能随之改变,便是七品。能伤鬼物的六品。 陈玄帆手中的锅和菜刀,刚好七品。 玄铁和玄灵铁能打造出的法器,最高也不过是五品。 “低阶法器,还是个六品?”陈玄帆撇了撇嘴,将小帅锅拿在手中,来回掂动了几下,随后往脑后一挂道,“我还以为能是个法宝呢。” “呵呵,小友莫要太贪心了。六品低阶法器不低了。小友日后修为精进,再换便是。对了,我看小友似乎是练气和武道双修?”卢仵作话锋一转说道,“练气九镜,引气入体。武道九品,入道炼皮,不知小友修炼多久了?” “不到半年。”什么练气九境武道九品?陈玄帆听得一头雾水,但后面问他修炼多久了,这个他却是之前就想好了。 将真正的修炼时间一个多月说成半年,应该不至于暴露什么了吧? “哦?不到半年,小友就能初入门径,前途不可限量啊!”卢仵作笑容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深的道,“我看小友对修行之事似乎知之甚少,我那里正好有几本书,都是些修行界里的基础法门,就送与小友做见面礼了。” “那我就先谢谢卢叔了。”陈玄帆赶紧拱手道谢,“卢叔也别叫我小友了,直接唤我的名字,玄帆就好。” “好,玄帆。”卢仵作没有推辞。 两人说着话,陈玄帆将卢仵作送到了监牢门口。 卢仵作让他回去,自己带着挎着药箱的小徒弟上了马车。 刚回到药王庙,县衙四位巡游中的一位,便前后脚的上了门。 “卢老,如何?” “不过是低阶法器。” “低阶法器?那卢老你的意思是?” “他的身世可查清了?” “查清了。陈玄帆,王村人,以前是个痴儿。父亲不知所踪,由后娘养大。和万家有娃娃亲。” “哦?”卢仵作一愣,忍不住笑道,“原来他说的竟是实话。那是万家让他进的监牢做狱卒?” “是,万家走了县令的门路。卢老,你是觉得他的修行方法,来自万家?” “不是万家。万家主有手段人脉广,他家要是有修行之法,也不会窝在这小县城里了。而且小狱卒的法器是血脉认主的,显然和万家无关。” “那我们?” “低阶法器不值得冒险。少年郎资质不错,值得下一注。” “好,我这就去将话带给其他兄弟。” “等等。”叫住巡游,卢仵作去书房取了几本书,“这是老夫的礼物,你们一并送去吧。” 巡游一怔:“那他岂不是知道我们是一伙的了?” “不送,他也知道我们是一伙的。无事,送去吧。” “行,听您老的。” 卢仵作看着巡游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对于陈玄帆的身世,他心中有了猜想。 把家里一些有潜力有气运造化,但不是顶尖的子嗣,随便扔在一个山沟里,任其自由成长,以期能遇上仙缘。 几十年前,女皇当政,有不少家族这么做过。 这个陈玄帆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人的子息。 而且他对自己的身世也有所了解,否则一个普通人,刚踏入修行之路,当然是谨小慎微,如何敢将法器显露于人前? 这是有所依仗。 还有万家家主,更是不会和一个普通人定下娃娃亲。 所以陈玄帆的来历,定然不简单。 更何况他修行半年便练气和武道都已稳稳入门,可见资质不错。 低阶法器还是血脉认主的,不值得下手。倒是可以与之交好,以后说不定能受其照拂。 …… 另外一边。 送礼这事儿,赶早不赶晚。 四个巡游一商量,既然卢仵作说陈玄帆知道他们是一伙的,那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陈玄帆猜到他们是在试探他了吗? 如果是这样,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几个人是在踩点,想要干掉他? 虽然在四位巡游看来,他们这是本地修炼者,对地盘上新冒出的修士的一次,再正常不过的摸底。 毕竟一个县城内,能获得的修行资源本就是有限的。他们拿到手的都是上面挑剩下的残羹剩饭了,再来一个分一杯羹的,摸一摸对方的底细,过分吗? 当然,不排除可能存在的觊觎之心,但那不是没发生吗? 论迹不论心。 小狱卒是个少年郎,少年人血气旺盛容易多想。 所以未免横生枝节,消除误会要趁早。 都是场面上的老油条了,对付这样的年轻气盛的小郎君,他们很有经验。 “兄弟们,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把礼物往他跟前一放,笑脸说话,再是愣头青也不好意思博咱们的面子。” “就是这个道理!” “可他要不懂事怎么办?咱们也别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 “嗯,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这么办!” 于是,半个时辰后,刚从县衙饭堂蹭了饭回来,准备到监牢转一圈,看看巨灵牛的陈玄帆,就遇到了要给他送礼的四位巡游其中的一位。 第12章 闲着没事我煮锅奶茶喝一下 “玄帆老弟!玄帆老弟!” 陈玄帆刚进监牢的前院,就听身后有人喊他。 回头一看,一个魁梧大汉从监牢门外进来。 都穿着县衙的公服,不过比自己身上的华丽一些。 怪不得门口的守卫没拦。 大汉长得都跟黑李逵似的,黑黝黝的脸膛络腮胡子,又高又壮,面带煞气。 就算是在冲着自己笑,陈玄帆都想把菜刀掏出来。 一有不对好先下手为强。 “你是?” “哈哈,玄帆老弟,哥哥我姓朱,现领着县衙巡游星之职。”朱巡游自诩是他们四人最面善的,所以他自告奋勇的来请陈玄帆赴宴。 “赴宴?”陈玄帆眨了眨眼,他这刚吃过呀。 不过,再吃一顿也无妨。 “正是,我们兄弟四人想请陈兄弟吃顿饭,大家都是修行中人,理当熟悉熟悉。怎么?陈兄弟是不方便?”朱巡游胡子抖了抖。 他们四个请陈玄帆,这面子可是给足了。 大家都是武道九品的修为,而且他们四个在九品巅峰,比陈玄帆高出一线。 四个人一起请他吃饭,虽然是仓促之间的约请,但态度却是摆出来了。 陈玄帆要是不愿意去,得给出个理由来。 这就是他们商量出的办法,先看陈玄帆的态度。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陈玄帆脑子里却没想这么多,一心就想着吃了。 赴宴好啊,好酒好菜好招待。 首先,眼前这位巡游不可能是想毒死他。要对他动手找没人的地方更好办。 其次,他也不怕毒。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炎黄玄功》书册里有解毒的办法。 担心这些不如想想,待会怎么多吃两个硬菜。 昨晚打过一场之后,陈玄帆体内的灵气更加活跃了一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功法的副作用,他现在不仅容易饿,还特别馋。 就算有毒,只要好吃,他也完全不介意吞到肚子里去。 没出息到这份上,恐怕也是穿越者中独一份了。 朱巡游高兴了,拉着他的胳膊道:“哎呀,陈兄弟果然爽快,走走,我那三个兄弟已经在翠红楼点好了菜等着了。” “翠红楼哇,不知道他们家的招牌菜是?” “烧猪。他们家烧猪头猪肉猪蹄猪肥肠,一点腥臭味都没有,全是下酒的好菜。”朱巡游说起翠红楼的菜滔滔不绝,显然是十分钟爱。 “哎呀,猪大肠!”陈玄帆一拍大腿。 这玩意他可好久没吃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马车都没坐,两人直接纵身飞跃往翠红楼去。 这会儿天已经要黑了,因为缺乏照明的手段,百姓们晚上都休息的特别早,所以街面上没有多少人了,也不怕被人围观。 到了翠红楼,直接上三楼。 有三层的酒楼,怕是县城最高的建筑了。 屋里屋外点着灯笼,虽然不像后世电灯那么亮,却也能够看得清。 到了房间中,其他三位巡游果然也已经在了。 见陈玄帆进来,都是松了口气的摸样。朱巡游还没落座就嚷嚷着要小二上菜。 “招牌菜都来一遍!” 此举深的陈玄帆的心。 小二忙不迭出去催菜的空挡,其余几位巡游自我介绍。 分别姓刘,张,王。 陈玄帆一时间没记住名字,就叫他们刘巡游,张巡游,王巡游。 五个人认识之后,说了两句客套话,菜就上来了。 把陈玄帆看的一愣:“这菜上的这么快?” “嘿嘿,抢别人的,能不快吗?”张巡游嘿嘿一笑,毫不避讳的说道。 “抢的?”陈玄帆目露疑惑之色,“那这抢了别人的,吃着会不会 更香?” “啊?哈哈!兄弟你也是个妙人呀!香不香的尝尝不就知道了?”朱巡游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陈玄帆的肩膀,“放心吃,咱们大小是衙门当差的,可不会白抢人家东西!” 陈玄帆嘿嘿一笑,道:“那是,几位兄长一看就是讲究人。” 不过是把先来的客人点的菜了,端过来让给他们先吃罢了。 都用不着他们出面,酒楼的掌柜过去一说就能解决。 让菜的也不是傻子,借这个机会能和几位巡游搭上话,不亏。 席间,四个巡游轮流说话,陈玄帆就是嗯啊的回着,心思都在菜上。 没多久,四个人也都看出来了,便不再多话,陪着陈玄帆吃饭。 等他吃完了再说。 既然是请客,那当然是等让客人吃的舒服。 沉浸在美食之中的陈玄帆,不是没有发现房间里的安静。 而是装作没发现。 猪肉肥嫩鲜香的滋味,还有肥肠的复杂口感,是别的荤菜比不了的。 这家翠红楼的菜,做的和后世陈玄帆爱吃的那家馆子,有几分的相似。 而且手艺还要更好。 更重要的是,作为食材的猪肉似乎也有些不同。 没吃过瘾之前,他是一点都不想分心理会其他。 一炷香的时间,桌上酒菜就吃的差不多了。 “唔呼。”陈玄帆也过了馋瘾,端起旁边的汤碗,喝了一口下去,舒服的叹了口气。 “兄弟,你这是吃好了?”朱巡游先搭腔,笑道,“我没骗你吧?这家的菜味道如何?” “味道好极了!”陈玄帆竖起了大拇指,“呱呱叫!” “好!陈兄弟吃的满意就好。”坐在他对面的刘巡游见此,微笑张口说道,“我们都是粗人,也就不绕弯子了。以后都是一个县衙共事,大家互相照应着来。我们今日请陈兄弟吃饭没喝酒,是因为我们几个过会儿还要巡视街面,你可别挑理。要是喜欢,一会儿我让掌柜的给你带两坛好酒回去慢慢喝。” “刘巡游,你这就太客气了。我也不是爱喝酒的人。”陈玄帆连连摆手,然后话锋一转,对着刘巡游一笑,“不过两坛也太少了,要不,四坛?” “啊?”刘巡游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道,“行!四坛!给你拿四坛。” “哎呀,你看这事儿闹得。几位兄长这又请我吃饭又送酒,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陈玄帆挠了挠脸,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是给这四位递梯子。 饭也吃完了,该说正事了。 坐在左侧的王巡游接话道:“陈兄弟这就不好意思了?那接下来你不是得更不好意思?” 他说着话,从怀里拿出两张符纸来,递到了陈玄帆的面前。 “五张辟邪符,拿着。我们的一点小心意,就当见面礼了。” 货真价实的辟邪符,符字前应该加个灵字,可不是王牢头派人去道观随便买来的样子货。 虽然是最初阶的符纸,不过这么一张扔出,也足以让昨晚的几只鬼物瞬间灰飞烟灭。 就是按照市价买,一张的价格大概在一百到一百五十两之间。 第一次见面以前也没交情,作为见面礼来说,这点心意不算重,也不算轻了。 陈玄帆当然不知道价格,可他不瞎,可以感觉到符纸纹路中蕴含的微薄灵力。 再结合修真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物价兑换,根据价值也能估算出大致的价格。 瞥了一眼符纸,他头回见到灵符,好奇心大起。 不由搓了搓手,笑道:“几位兄长,你们这是……怎么个讲法?” 对于冒出来的同类, 无非两种对待方式,扼杀和拉拢。 从卢仵作说要送他书的时候,陈玄帆就知道,他们是要拉拢自己了。 他们,当然就是县里已经有的五名修行者。 所以连吃带拿的一点没客气。 没想到吃完了还有一份礼物。 整的挺好嘿。 这什么都没干就先收了一波礼。 “嘿呀,哪有什么讲法?都说是给陈兄弟的见面礼,以后大家互相多帮衬。” 朱巡游的胳膊架在了陈玄帆的脖子上,嘿嘿笑道,“那些文人中了试,就有人送房子送地的,那是什么讲法,咱这就是怎么个讲法。没有那些弯弯绕,咱们有话直说。兄弟们为人如何,你日后就知道。要是觉得兄弟们相处着还行,等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护持一二。”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陈玄帆赶紧道:“不敢不敢。小弟不过是刚入修行门,哪就能说到护持几位兄长了。不瞒你们说,我这对修行之事都还是一知半解呢。” “这有什么?修行一道最重机缘。兄弟你这长相看着就比咱们有机缘的多。”王巡游贱不兮兮的凑过来道,“要是你舍得下去,我给你介绍个好去处,保管你……” “你躲开我的!”张巡游一巴掌把他拍开,对陈玄帆道,“兄弟,听我的,以后离老王远点,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从怀里掏出几本书,递给陈玄帆,“这是卢老让我带给你的几本有关修行的书。”然后连同桌上的符纸和书,一起塞到了他的手中,回身对几个巡游道:“哥几个,也不早了,咱们该上值了。要不,今日就到这?” “嗯,时间不早了,值守巡游要紧。”刘巡游也起身道,“陈兄弟,咱们来日方长。” 陈玄帆赶紧跟着起身谢谢他们的款待。 这饭吃的利索,一点废话没有。 吃饱了话说完就散场子,然不喜欢应酬但喜欢吃饭的陈玄帆,觉得十分得劲儿。 几人一起出了翠红楼。 朱巡游走在最后面,问陈玄帆道:“玄帆,你那头巨灵牛可还在监牢院中?” “在。朱兄是想要雇它?” “不是我,是县令有意。明早我带些牛乳去见它,先探探它的意思再说。” “牛乳?”陈玄帆听到牛乳,心中一动,搓手问道,“这牛乳,贵吗?难得不难得?” “倒是不贵。怎么,你小子想尝尝?”朱巡检闻言知意,爽快的拍着胸脯道,“明早在监牢等等着我,给你带一桶过去。” “那就先多谢朱兄了!那个,我听说牛乳配茶叶更好喝,这个……”陈玄帆抱拳拱手,笑的一脸无害,眼中有期待。 “……行,我那刚好有块茶砖,也给你小子拿来。”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就多谢朱兄了!” “……” 这饭吃的有滋味,吃饱喝足怀里揣着礼,身后跟着送酒的酒楼伙计,陈玄帆背着手一路溜溜达达的往万家走。 第二天,刚点了卯,朱巡游就来了。 把一小桶牛乳给了他,领着另外一桶去后院找巨灵牛。 没待多久就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谈妥了。 临走的时候看到陈玄帆,拍了一下脑门,又转回身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玄帆,这几日你出门留意下,要是发现有不劲儿的地方就及时来报。没事晚上也别出门了,昨天夜里发生了怪事儿,县里怕是不太平。” “什么怪事?” “说是有人见着了饿死鬼。哎?你这抟土垒灶的,是要做什么?” “哦,闲着没事,我煮锅奶茶喝。” 第13章 阴煞之气版黑珍珠奶茶 饿死鬼? 什么饿死鬼? 这一类的传闻在县城里经常有,开头都是某某人亲眼得见了某些鬼物妖魔,故事编的特别吓人。 结果一查都是子虚乌有。 又不是偏远没人管的村子,经常有山野精怪光顾。 县城里本身这类东西就少见。 再说了,晚上有巡游和宵禁,除了官面上和作奸犯科的这两种人会晚上出来,普通百姓都不出门。 这种背景之下,那故事里说看到妖鬼的人能是谁? 这种故事打更的更夫编的最多,和贫苦书生合作说书,说不定能多赚点。 所以朱巡游也就是这么一说,只是让陈玄帆当心一点,不过也不用太放心上。 虽然说是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多半又是空穴来风。 巡游按照规矩核查,县城里一切如初,百姓们也是照常生活。 陈玄帆一听,他都这么说了,就准备先把奶茶煮好。 等喝上了,再说去关心饿死鬼的事儿。 他那旺盛的主人公精神,和主角病虽然发作了,在吃喝面前也要往后稍一稍。 朱巡游虽然也想尝尝陈玄帆口中所说的奶茶,究竟是个什么味,不过职责在身不能在此多做耽搁。 “不妨事,等兄弟做好了,给你送一葫芦过去尝尝。” 昨儿收了人家礼的陈玄帆,很大方的摆手说道。 全当回礼了。 原材料还都是人家送来的,惠而不费。 合适。 …… 奶茶这东西,陈玄帆以前也不经常喝,不过是偶尔尝尝味,没有瘾。 可是昨天一听朱巡游提到牛乳,就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特别想喝一口。 再一想,他铃铛里头还装着十几颗,之前收获的“黑珍珠”呢。 这不就巧了嘛这不是。 有珍珠有牛奶有茶叶,做珍珠奶茶也不就差啥了。 没说的,整呗。 监牢前院里,挖坑种树弄出来的泥还有。 墙上被贼人扒拉下来的砖块,也正好能用得上。 弄点水,和泥垒上一个简易的小灶。 把小帅锅请出来洗刷干净,往灶台上一放。 妥了嘛这不是。 王九听说煮牛乳喝,早早的就把柴火给他抱来了,都没用陈玄帆动嘴。 一小桶干净的水先倒进锅煮开了,然后往里放一块寸许大小的茶砖。朱巡游给的茶砖发酵的不错,香味很浓。 小火煮上一会儿,茶叶都散开了。陈玄帆把锅端起来,将茶水倒回之前的桶里。桶上蒙了一块麻布,茶叶就被过滤了下来。 这茶叶也不扔。 回头加点酱油,还能接着煮一锅茶叶蛋,可别浪费了。 接着把牛乳倒进锅里小火煮开,再假装从怀里把黑珍珠掏出来,扔进锅里煮。 光明正大,一点都没背着人。 “玄帆,你这放的什么?黑不溜的。”王九都看见了,肯定得问一句。 “独家秘制小料。”陈玄帆张口就来。 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撒谎。 这里就他一个修炼者,也没人能看出来不对劲儿。就算看出来也不怕,修炼之人都有点不为外人道的小秘密,不想结仇的话就别多问。 ——此一条来自卢仵作给的书中所写,初入江湖所须知道的注意事项。 鬼物解脱之后留下的煞气,凝聚而成的黑珍珠,从表面上看不出特殊所在。 这些阴煞之气之所以能附着在生魂之上,也是它们本就较为温和。 而生魂又会本能的会对阴煞之气进行梳理和精炼。 许多鬼修圈养鬼物,既是用气对敌,也是为了借助它们凝聚的阴煞之气修炼。 陈玄帆的这一小把黑珍珠,是小帅锅将阴煞之气压制而成。 黑亮通透,瞧着很是漂亮。 有一股冰凉之意散发而出。 “哎呀,真是讲究。”王九感觉到了凉意,以为又是陈玄帆从万家拿来的稀罕物。毕竟之前的花椒对他来说就算是很稀罕的东西了。 再想到陈玄帆有修为在身,果然只是感叹了一句,没有多提。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锅里的牛乳再次冒出了小气泡。 陈玄帆用勺子舀出来一点尝了尝。 入口醇香丝滑,不过就是有一点点的苦涩。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里面是一块麻将大小的红糖。 这块红糖才是从万家拿来的。 轻轻一掰,取了一半放进锅里。 王九的眼睛又瞪了起来,叫道:“石蜜!” 这一嗓子嚎的陈玄帆差点把纸也扔进锅里,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埋怨道:“大哥,你喊啥?” “我喊怎么了?我喊怎么了!”王九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红糖,“这可是石蜜呀!价比黄金的石蜜!” “有这么贵吗?”陈玄帆很诧异。 这块蔗糖是万家主,昨日让管家送到他院子里的礼物中的一份。 “贵,当然贵!”王九忍不住看着他手里的石蜜咂嘴。 “那这半块就给你九爷了。”陈玄帆大方的把手里剩下的石蜜塞进了王九手中。 他可不喜欢吃红糖,要是白砂糖兴许就舍不得了。 “喊什么九爷!以后直接喊他王九。” 王九看着手里的红糖还在发傻,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直接把他手里的纸包拿走了。 “嗯,甜!真甜!”王牢头把纸包打开,掰下来一块就塞进了嘴里,边用舌头抿碎了边点头不已。 然后把剩下的一半,又放回到了王九手中。 “……啊!头!那是我的!”手掌一直摊开托举着的王九傻眼了,看着少了一半的石蜜,差点痛哭失声。 “没出息的样子。”王牢头拍了他一巴掌,“赶紧吃了,不吃我帮你吃。” “不用!”王九悲愤的吼道。 扬手,一饮而尽。 满脸的悲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的毒药。 陈玄帆看的直乐。 王牢头看了他一眼,道:“这石蜜说价比黄金也许夸张了些,不过前朝的时候,价比白银还是有的,你小子倒也舍得。” 普通百姓想吃点甜味,还停留在只能从谷物麦芽糖发酵的饴糖和蜂蜜中获得。甘蔗榨汁做的柘(zhe)糖多来自南方,到了河东道价格早已翻了数十倍。 价比黄金说的是它数量稀少,不是它就有这么高的价值。 买到的人不会花这么多钱买,买不到的人花钱也买不到。 总之,陈玄帆现在是买不起的。 “前朝?那本朝呢?” “本朝在岭南道江南道多种甘蔗,据传有匠人制两石墩榨汁,熬煮成糖。柘糖石蜜便不再如前朝般昂贵。如今又出了一种白如雪的糖霜,倒是可以价比白银。” 价比白银,一两白糖一两银子,那也没多贵呀。 下次换糖霜试试。 一次收礼就收了价值五六百两银子的东西,陈玄帆有些飘了。 不是怀里二十个铜钱压着,就要飘起来了。 “你这……你这煮的什么东西?”一见陈玄帆撇嘴,王牢头就想说教几句,可是突然又想到对方现在身份不同了,赶紧改了口。 走上修行之路,从此与普通人就有了云泥之别。 就算陈玄帆此后停滞不前,在这安阳县内娶妻生子,也是能算作一方势力的人物。 安阳县有头有脸的大户,万家,张家之外,就是四位巡游所在的家族。 如果陈玄帆留在安阳县,他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奶茶。王头你要不要尝尝?”陈玄帆却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认知,除了有些飘的时候,内心里还是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很有做下属的自觉。 拿起边上的葫芦,给王牢头装了一葫芦奶茶。 “玄帆,你这葫芦哪来的?”王牢头却看着这一六寸许得葫芦,觉得十分的眼熟。 “饭堂大娘给的。” 大娘真是个热心肠。陈玄帆不过是问了一句,有没有能用来盛水的东西,她就给了七八个炮制好的葫芦。 “放心吧王头,我检查过了,没装过奇怪的东西,都是新的。”陈玄帆以为王牢头是想到了之前用来装黑狗血的小葫芦,于是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是新的。” 王牢头把葫芦接过去,反复的看了看,突然叹了口气,“他娘的,长得好就是占便宜。王婶家的葫芦结得最好。每年我跟会跟她讨几个。可每次也就给我两三个。好家伙,到你这一出手就是七八个。这是把去年余下的都给了你了。” “那是,王大娘待我 亲得很。等会儿我给她也送一葫芦奶茶过去。”陈玄帆嘚瑟的抖腿。 凭本事得来的宠爱,当然要得意了。 怎么? 脸好看嘴甜不算本事吗? 对此,王牢头很看不惯,但说出来又难免有些酸味,干脆就不说话,狠狠的闷了一口奶茶。 “嗯?” 热热的奶茶入口,顺喉咙而下,让他的眼睛瞬间就像是王九看到石蜜一般,瞪得老大。 这奶茶不对! 他的额头随即冒了些汗了。 “怎么了?烫到了?不能吧?”陈玄帆心说不能啊。他刚才尝一口的时候就发现了,放了黑珍珠进锅里,煮出来的奶茶虽然是滚烫的,但入口只是微微有些烫嘴。 他装给王牢头的奶茶里当然没有黑珍珠,但奶茶的热度却是一样的。 要不就是奶茶有问题? 那更不可能了。 小帅锅里出来的东西,绝对吃不出问题。 只要是经过小帅锅烹制的东西,就算是普通人吃了都不会有事儿。 这一点陈玄帆无比的确定。 就算是给一颗黑珍珠到王牢头嘴里,他吃了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之所以没给,不是怕人吃出问题,而是担心吃的功效太好了不好解释。 再一个就是陈玄帆自己都还没吃到嘴里,有些舍不得。 o( ̄ヘ ̄o#) 于是陈玄帆赶紧也给自己装了一葫芦,喝了一大口。 香! 甜! 顺滑! 发酵茶叶的浓郁中带着一点苦涩的香味,搭配牛乳的丝滑口感,加了糖之后微甜不腻,一口下去,热热的直暖胸口。 比之前喝过得奶茶还要好喝数倍。 黑珍珠更绝。 牙齿咬上去,就像是咬在一层有韧性的外皮上,多嚼几下之后,里面是凉凉的果冻。 本身当然没有味道,但有些冰的口感,和热热的香甜奶茶一起在嘴里,这滋味简直无法形容的美妙。 就两个字:满足! 陈玄帆再去看王牢头,果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舒展的眉头。 明知故问道:“王头,怎么样,好喝吗?” “那还能不好喝?”王九在边上怏怏的道,“又是牛乳又是石蜜,就不可能不好喝。” 说着一脸垂涎的看向锅里的奶茶。 王牢头眼皮掀起一条缝,没言语,继续喝奶茶。 这时候他不能搭腔,只能看陈玄帆给不给王九。 虽然没有资质修行,但早年闯江湖,也见识过一些东西。这奶茶热乎乎的一入口,味道惊艳不说,顺着喉咙往下,便感觉到一股暖流入了肚腹之内。 接着热意散开,整个人都出了一点汗。 随着汗冒出来,他就觉得身上松快了一些。 唯恐是感觉错了,赶紧又喝了两口。 刚出锅的奶茶很热,可是喝下去之后,身上的汗却不会一次出很多。 还是微微的冒细汗。 之后就感觉到一阵的清爽舒适。 半葫芦下去,就感觉身上压着的什么东西被拿开了一般,轻快了许多。 陈玄帆的这锅奶茶,肯定不只是牛乳和茶叶,应该还放了别的东西。 能喝到这种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对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也算一种机缘了。 王牢头不开口,是因为机缘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得看个人的缘分。 然后,他就看到陈玄帆毫不吝啬的也给王九装了一葫芦。 接着又装满了几个葫芦,嘴里念叨着要给王大娘秦大爷朱巡游等人送去的时候,眼角忍不住的跳了跳。 怀疑自己刚才所谓机缘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还好王九喝完之后,用表情和夸张的言语告诉他,“头!这真是好东西呀!喝了浑身舒服!里头是不是搁灵丹妙药了?” 王牢头这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没错,在心里感叹一句,玄帆这小子的确是大方,像是世家公子的做派。 然后一把按住了王九的嘴。 只长年纪不长心眼的傻货,瞎叫唤什么! 陈玄帆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大方,至少黑珍珠他就一颗也没舍得给出去。 因为当他吃完一颗之后,竟然明显感觉到了修为的一丝提升。 虽然只有一丝,但能够被察觉出来,就意味着至少抵得上几日苦修。 第14章 王兄这就走吗?不一起吃点? 练气九境:练气,养神,观想,凝罡,化虚,归元,神炼,洞虚,大乘。 武道九品:入道,内炼,锻骨,涌血,观山,望海,神门,超凡,碎空。 这是卢仵作所给的,《修行入门之基》上所写。 属于修真者自行归纳所得,也被天下修行之人所认可。 这也和陈玄帆之前猜测的一样。 经过对照之后,陈玄帆可以确定,自己目前的修为是是练气境的练气初期,也是武道九品的第九品,入道阶段。 入道,也称为外练之始。 外练从练皮开始。 陈玄帆在之前不断的,按照功法上记载的三刀劈砍,已经不知不觉的进入了外练中的练皮阶段。 外练包括筋骨皮,指的是打熬肉身,淬炼体魄。 随后才是内练一口后天之气,淬炼五脏六腑,达到气劲外放。 内脏肺腑呼吸之间,以后天之气接引先天之气,也就是灵气入体。 化后天为先天。 也就是说,完成了外练和内练,才真正能被称为修真者。 练气也是同样如此,只有到了凝练罡气的境界之时,才能算是修行中的修士。 否则只能算是江湖中人, 不过这都是修炼之人内部的划分。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有修为的人都是修士。 为什么吃下一颗阴煞之气的黑珍珠,就会有这样的变化,陈玄帆心里有些明悟。 他感觉到的修为精进,精进的不是法力,而是武道修为。 因为功法的原因,他即便没有在打坐修炼,引入体内的灵气也是在一直增加的。 何况他每日晚间两个时辰,晨间两个时辰的修炼,从来没有断过。 所以体内练气的修为一直在精进。 可是武道修炼却停滞不前了。 虽然一直在想办法满足口腹之欲,可是他这些时日所吃的,还是普通的凡俗食物。 无论是武道还是练气,在修行的过程中,都需要无数的资源。 尤其是修为越高,想要突破就需要更多的天材地宝。 靠自己去苦修,是不现实的。 首先,寿元这一关就很难过的去。 前期修行,武道更为容易,便是因为外练,只需气血充足即可。 说的通俗一些,就是要吃好的,多吃。 还要辅助以补药和专门的药浴。 武道九品,每一品有三小关,每三品为一大关。任何一个关卡都会卡死无数的人。 武道二品便是大宗师,传说大宗师接引灵气入体,化后天为先天,便是能踏破虚空白日飞升的陆地神仙。 穷文富武,这句话在大唐也适用。 修习武道不仅要有天赋,还要有个人机缘和无数的资源堆砌。 有武道资质的无数普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只能在九品内盘桓。 而且武之一道,在于杀伐争斗,养出强者之心。 所以武道入门比练气容易,成长却也要更残酷。 也是因为这一点,穷苦的百姓家中,很少能养出武道的苗子。 身体状况不允许。 长期营养不良,气血不足,根骨都长不好。除非天赋异禀,否则何谈修行武道的资质。 不得不说,陈玄帆那几声娘没白喊,张采薇把他养的很好。 看着是不胖,但身体强健,甚至还有一身线条流畅的肌肉。 《炎黄玄功》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它是练气和武道同修,而且是互相补充,互相依存的状态。 所以,当陈玄帆的练气修为提升,他的武道修为却没有跟上的时候,修炼来的法力不会继续提升修行境界,而是分散到他的肉体之中,去滋养他的身体。 以陈玄帆现在所凝练出的法力而言,这个过程无疑会十分的缓慢。 而且灵力是针对神魂修炼的力量。炼体需要的旺盛的气血。 从这一点来说,灵气滋养的作用,也就相当于一般的补品,而且数量还少。 这么做简直是得不偿失。 可是不这么做又是不行的。 问题就出在陈玄帆的修炼速度上。 他修行法力的速度太快了,身体若是太孱弱,就会出现肉体承受不住魂魄的存在,生魂不稳的情况。 没有修行到养神成功之前,魂魄离体那就是阳寿尽了。 这辈子白来。 所以这也是功法完善的好处。 如果《炎黄玄功》是一门残破的修炼功法,陈玄帆恐怕会莫名其妙就做了鬼。 又没有师父的指导,所以他也一直没能察觉到这个问题的存在。 只是单纯的以为像之前一样,吃饱了就行了。 直到现在。 在小帅锅里煮出来的牛奶茶成了补充气血的佳品。 而煞气珍珠入体,溢散开来流于 肌理表皮,不断消耗气血锤炼皮肤。 竟然同时达到了气血旺盛炼体精进。 再有引入体内的灵力归于经脉丹田,不再融入身体。 两者相加之下,陈玄帆才会明显感觉到了修为增加了一丝。 看来以后不能只依靠普通的食物饱腹了。 幸好,现在意识到这个问题还不算太晚。 而且,下面的食材出处,这不就来了吗。 送上门的饿死鬼。 …… 在县衙里一问,四位巡游都还没回来。 先将要给食堂大娘的奶茶送过去之后,陈玄帆一只手里拎着剩下的五个,装着小帅锅出品的奶茶——当然里面只有奶茶没有珍珠的葫芦,另外一只手也拿着一个葫芦,晃晃荡荡优哉游哉的往药王庙去。 他准备去找卢仵作问一问饿死鬼的事儿。 四位巡游星和卢仵作是一伙的,找不到他们,那找卢仵作也是一样。 一路走一路拿起葫芦往嘴里倒。 到了地方,奶茶和珍珠也全都吃完了。 打了个饱嗝,顺顺气。 喝奶茶愣是喝出了喝酒的风范。 进了前门一看,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 香火旺盛。 也是,哪个年月都少不了求神拜佛求医问药的。 药王庙既然两样都占了,香火又怎么可能会差的了。 何况还有卢仵作这个修行之人坐镇。 名医,什么时候都不能得罪。 所以陈玄帆把王九喝完的葫芦抢了过来,重新装了一葫芦奶茶,凑了五葫芦出来。 算了卢仵作一份。 重新灌装之前还洗刷了一遍,足见他对卢仵作的敬重之心。 绕过前殿往后走,陈玄帆进来不拜佛,到处乱看的样子,惹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如果不是他穿着狱卒的公服,长得也是平头正脸,正义的铁拳就该出现在他肩膀上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就是因为有前两样,所以出面招呼他的,是个小书童摸样的少年。 “这位公子,你找人吗?” “嗯,我找卢仵作。” “师父在后堂,我带你过去。” “多谢多谢!” 药王庙不大,后面却很宽敞,走过一条石板路进了个小跨院。 跨院里之前跟着卢仵作见过陈玄帆的药童,看到他过来,机灵的跑去通传了一声。 很快,卢仵作就从里屋出来,在厅堂里和陈玄帆见了面。 “卢叔,多谢你的书了。没什么能送的,我自己熬煮了一锅奶茶,这一葫芦是拿来孝敬您的。”陈玄帆秉承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两人一见面,就先把礼物送上。 他这么客气,反倒是让卢仵作有些始料未及了,看了看他的神色,才笑着把葫芦接过去。 然后看向陈玄帆手里另外的葫芦道:“这是给巡游他们的吧?也放我这吧,再过不久他们也该过来了。为了饿死鬼的事儿奔走了一天,肯定又渴又饿,正好喝你这奶茶充饥解渴。” 陈玄帆一听,卢仵作主动的提起了饿死鬼,哪能放过机会。 赶紧问道:“朱兄早上来监牢也说了,昨日晚间,县城之中似乎是有人见着了饿死鬼,这难道是真的?不是传闻吗?” “传闻不传闻的都得查,现在还没有定论。”卢仵作将葫芦都找地方放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让陈玄帆坐下说。 “卢叔,我看着书上说,饿死鬼虽然叫鬼,却不是鬼,这话是怎么讲?”陈玄帆问道。 卢仵作给他的那些书籍,都是修炼中的一些基础介绍,对鬼物妖魔邪祟之类的都是一笔带过,没有详细的描述。 现在有机会,当然要问一问。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饿死鬼其实分为两种。”卢仵作也是此时无事,不介意多和陈玄帆多说上两句。 “哪两种?” “一种是地狱饿鬼道里爬出来的饿死鬼,这种鬼虽然是鬼,却又是有身体的,与其说是鬼,不若说是饿鬼地狱的一种生灵。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凶残恶毒嗜好杀生害命,没有神智也无法受人驱使。一心只想吃,但它们被封住了喉咙,只留下针鼻儿大小的缝隙,什么都吃不下去。” 因为想吃而吃不下去,食物到了嘴里便如火炭一般,所以被痛苦折磨的更加疯狂嗜血。 只要有饿死鬼从饿鬼道来到人间,就是一场炼狱般的灾难。 上一次现世还是百余年前。 它们会把生灵撕碎咬烂,然后拼命的吞噬,最后吞不下去再吐出来。 这个过程中,沦为猎物的生灵甚至还在哀嚎。 场面血腥至极。 陈玄帆听得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哼笑道:“卢叔,咱们县城里就是有饿死鬼,也不是这一 种,对吧?” 要不然卢仵作哪还有闲心在这跟他打屁吹牛,早该收拾东西跑路了。 这就是在显摆知识渊博。 “当然不是。因为这种饿死鬼,其实应该叫饿鬼才对,因为它们一直处在饥饿之中,而不是被活活饿死的人。”卢仵作捋着胡子眯着眼睛笑道。 陈玄帆连忙道:“所以县城里就是出现饿死鬼,也是这种被活活饿死的人化作的鬼?” “正是。”卢仵作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然后起身往后面书房去。 没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又拿了两本书。 看到这两本书,陈玄帆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这趟来对了,又有新收获。 “这些是妖魔邪祟的一些记载,你有兴趣也可以拿去看看。” 卢仵作将书放在桌上说道,“饿死鬼是鬼物中较为奇特的一种,因为别的鬼都是魂魄离体而成,可它却是人饿死后俯身在自己身上而化成。” 所以饿死鬼是有身体的。 陈玄帆一挑眉,“这不就是僵尸吗?” “僵尸?不不不,不一样的。僵尸意味将死未死,是生前一口先天之气未曾吐出,魂魄离体残魂不全。机缘巧合之下,厚土怜悯,让其再肉身再活一次。” 饿死鬼是人已经死了,却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死了,还惦记着吃饱饭,所以执念太深魂魄离不开身体。 脑子里只剩下生前最深的念头:吃。 所以饿死鬼也叫饿尸鬼。 陈玄帆咂了咂嘴,心道怪不得人们常说,死也得吃饱了再死。 原来是怕变成饿尸鬼。 两人说话之间,歪头脚步声想。 四个巡游竟然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比往常要早了点?”卢仵作瞧了眼天色问道。 “哎,别提了,吃了饭歇息片刻,还要出城去。哟,玄帆也在?正好一起吃饭。”朱巡游当先说道,“卢叔,你那醒神的药丸给我一副,今天恐怕得累的够呛。” “我这就让药童去给你们备饭。”卢仵作一看几人的脸色,也未崽多言,起身往外去。 陈玄帆好奇的问道:“怎么要出城?饿死鬼不在县城内?” “在肯定是在,不过要查他的身份,少不得出城去查。”王巡游接话道。 然后就是冲着外面的药童要茶水。 陈玄帆立刻将葫芦拿来,让他们打开喝里面的奶茶。 然后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说给小弟听听?” “这有何不能说?”朱巡游尝了一口奶茶,看陈玄帆格外的顺眼。开口说起了饿死鬼的起因。 …… 夜深人静之时,远远走过来一个喝的酣畅而晚归的书生。 不到三十岁身材微胖,嘴里哼着曲子,帽子抱在怀里,歪歪斜斜的往家走。 “嗝~” 晚上风有些凉了,吹到脸上,唤起了浓重的酒气。 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儿,神智也更加的不清醒了。 矮小的书童勉力能撑住了他,两人继续往租住的房子走去。 为了方便温书,所以住的很是偏僻,少人打扰。 平时这巷子里就没什么人经过,晚上更是安静。 就在这时,书童一抬眼,就见着离着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团黑影。 似乎是有人蹲在地上。 又往前走了两步,便听到对方似乎是在啃噬着什么东西,发出窸窣嘎吱的声音。 借着昏暗的月光,勉强从轮廓上能看出是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 瘦的皮包骨头。 “嘎吱,嘎吱。” 那声音让小书童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晚上的,一个男人蹲在小巷子里啃东西…… 书生还没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他自然也看见那黑影了。 不过他的眼睛,因为总在晚上读书,有些不灵光了,远不如书童的好使,胆子又被酒气熏的变大了不少。于是便生出了近前去看看的好奇心,一把推开了书童。 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 书童一把没拽住他,也不敢去追,就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上去扒拉人家的肩膀,嘴里还问道:“兄台,你这蹲在这吃,吃……嗯?”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书生愣在了那,发出了一个带有疑问的“嗯”声。 书童转身就想跑。 这都把喝醉的吓到心生疑问了,可不得是多恐怖的一张脸。 然后他刚一转身,就听到连学文的声音在说:“啊,原来是位姑娘!对不住对不住,方才小生孟浪了,这便告辞,告辞!” 书童回头去看,刚转过脑袋,就听见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王兄这就走吗?不一起吃点?” 第15章 人心贪婪让鬼背锅 撞见饿死鬼的是个有功名在身得书生,这件事情就合理了。 日落之后还能在县城里走动的,除了官府的人和作奸犯科的贼人,就是这帮不事生产整日读书会友的家伙了。 宵禁对他们来说有和没有一样。 有妖魔鬼怪存在的大唐,也要读书人来治理地方,参与国事,所以和历史上情况差不多,有功名的书生,地位要远高于普通百姓。 姓王的虽然是只是秀才,却是本地大族王家的旁支。 他住的房子也是王家赁来,给族人借住读书所用。 如今人被吓的高烧不退,躺在床上说胡话,王家主脉特意派了人来看望。 王家在王县令到任之后,便借着都姓王的由头攀附上来,两边关系很是亲密。 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要表示下关切。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原本只要在县城内查一查。若是没有饿死鬼的踪迹,就大可判定是王秀才喝多了酒发了癔症,便能了结的案子,现在还得往县城之外去一趟。 为的就是访查王秀才得罪过的人中,有没有近两日去世的。 “那小书童呢?”陈玄帆问道。 “当场吓晕了,再醒过来是一问三不知。”朱巡游一脸的不高兴。 那小书童不过十一二岁,晕过去再醒来,都分不清他自己昨晚是不是在做噩梦。 这一上午他们把县里,和王秀才有仇的人都找了一遍,不仅全都活的好好的,还被人奚落了两句。 话里话外说他们是小题大做,哪里就有什么饿死鬼,分明是王秀才觉得这次乡试又无望,不愿去州城赴考,才想出这样可笑的借口装病。 也就巡游这样实心眼的人才信他的鬼话。 相州的乡试在金秋八月才开考,如今才二月刚过。 这话明摆着就是在踩王秀才的脸,顺带着也踩了一脚朱巡检他们。 “奶奶的,读书人心眼多嘴也脏,一句话骂两遍人。”关键人家的话明面上说的还很客气,让你无法当场发作。 只能以后找机会再出这口气了。 “这帮书生自觉读了些书,便比旁人聪明。是想着若是王秀才真遇到了饿死鬼,为何那饿死鬼没吃了他?由此断定,王秀才在说谎。而且王秀才身上并没有沾染鬼物阴气,的确不像遇到了鬼物。”王巡游此时说道。 “那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饿死鬼初时弱小,生魂不离体,身上也没有多少阴气,也不敢吃人,只会先从鸡鸭之类下口,再吃牛羊猪狗,到了后来方才会对人下口。到了吃人的地步,就是成了气候,再想拿住就难了。”卢仵作走了进来,刚好听到,“你们上午可曾查到,有谁家养的鸡鸭不见的?”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等事儿哪天没有?您老提点之后,我们就留了心。手下的差役到各处查问,就有两家说是家中牲畜少了。我过去一看,一点鬼气也无,想来不是贼偷上门就是家贼难防。”刘巡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就是没有任何发现才让人觉得丧气。 一番折腾下来,若是场乌龙便是白白辛苦。 虽然遇上饿死鬼难免有危险,可要是将其捉住超度了,上头肯定有赏赐下来。 总比白忙活强。 陈玄帆听这几人的意思,似乎是都觉得,饿死鬼的事儿估计不太可能是真的。 不由的也有些失望。 “咦?玄帆这奶茶有些意思呀。”朱巡游突然抖了抖眉毛,晃了晃手中的葫芦道,“喝了之后感觉很是爽快,几位兄弟也快尝尝。” 其他三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拿起葫芦拔开盖子喝了两口。 纷纷点头道:“的确是有些意思。” 卢仵作也心生好奇的尝了自己那一葫芦,咽下之后看向陈玄帆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的赞赏。 “若是掺点好酒进去,怕是更好。”朱巡游边咂嘴边道。“还得是烈酒才有味。” 都知道他嗜酒,所以无人理他。 陈玄帆听着他们夸了一遍奶茶,又蹭了一顿药王庙的药膳。等朱巡游他们走的时候,便也跟着告辞回了监牢。 无所事事的翻看卢仵作送他的书,直到下值回家。 黑斗篷和他的两个徒弟以及手下,昨晚在陈玄帆和四位巡游喝酒的时候,就被猎妖军来人提走了。 所以监牢之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除了后院里多了一头巨灵牛崽子。 王牢头说,得等到相州传来黑 斗篷他们的通报,县令才会过来将巨灵牛牵走。 以免牵扯进来。 陈玄帆听了不由得点头,要说苟道之上,这些官儿是专业的。 回万家的途中绕了一下路,将最后一葫芦牛奶给秦大爷送去。 顺便和大黑哥亲近亲近。 之前小葫芦里没用完的秘制黑狗血,又被王牢头收了回去,说是要拿去卖给过路的行商。 一小葫芦能卖两三百文钱。 无论哪个时代,商人都是最精明的,尤其是在花钱上。 他们竟然肯出钱买,就说明东西绝对是好东西,这让陈玄帆对秦大爷和他院子里的狗,萌生了好奇和亲近之心。 当然,就是纯粹的出于对小动物的喜爱,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哎呀,不过这刚出生的小胖狗的手感,还真是一绝。 要是秦大爷非要送一只给他养,陈玄帆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可惜,来了两趟秦大爷似乎都没有这个打算。 从秦大爷的院子里出来,陈玄帆叉着腰在街口站了片刻。 太阳刚要落山,天色还不算太晚,这时候回去睡觉也太早了。 打坐修炼? 陈玄帆准备克制一下自己勤奋的好品德,将每晚的打坐运功先停一停。 今天刚吃完的黑珍珠,让他的武道修为暂时和练气境界持平了。 身上的自动外挂停不下来,真是快乐的同时又难免的心惊胆颤。 《炎黄玄功》有补救的办法,可他还是不准备冒险。 如果继续修炼增加法力,万一出现身体承受不住的情况怎么办? 寄托在奇遇之上? 可拉倒吧。 苟道千万条,保命最重要。 那么这多出来的时间该怎么打发呢? 勾栏听曲儿? 没钱。 就是有钱也不能去,他身上背着婚约呢。 做为一个有男德在身的好男人,除非有必须去风花雪月场所的理由,否则他一步都不会踏进去的。 见到都要绕路而行。 看书? 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尤其是现在的蜡烛的光线灰暗,不行不行。 思索片刻之后,陈玄帆抬脚往朱巡游说过的,王秀才遇到饿死鬼的小巷子走去。 看看有没有机会搞点储备粮。 脚步轻快雀跃,脑后铃铛泠泠作响。 虽然朱巡游几人都觉得,饿死鬼应该是不存在,而且很有可能是王秀才得罪了人,有人用这个办法吓唬他。 读书人作弄起人来,手段多的很,花样百出。 可陈玄帆却觉得可能性不大。 王秀才和饿死鬼是近距离接触过的,从他假装将对方认做了个女人来看,可见脑子转的很快,没醉到不认人的地步。 而且,要吓唬他的话,这未免也太小儿科了。 再怎么样也该在原地布置一下,烘托一下氛围。 什么都没有,仅仅凭借一张脸和一句话,就把一个醉鬼吓到高烧不退。 其中肯定有怨鬼才对。 可是陈玄帆在小巷子里来回走了两趟,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只好失望而归。 不过,事情却在第二天有了转机。 天将明未明之时,有人在翠红楼所在的甜水巷巷口,看到了不明的血色脚印。 巡游星带着衙役赶过去,就碰到翠红楼掌柜报案。 称他们后厨备下的鸡鸭和一头肥猪都不见了。 翠红楼的食材,除了少量会在城中采买,其他都是从城外运来。尤其是猪肉等肉食,更是从郡城送来的活猪,等到第二天早上才会进行宰杀。 宰杀之前就会先关在酒楼的后院。 甜水巷里的就是翠红楼的后门所在。 挨着翠红楼的还有几家店铺和饭馆,他们同样也要从后门运送食材进来。 城中的菜蔬肉类都是城门开启之后才能进城。 城门开启的时间,一般都在天蒙蒙亮之前的一时半刻。 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 所以城门开后不久,巷子里就会来来往往的不断人。 而且他们彼此之间也都相互认识。 血脚印出现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碌所以未曾注意,还是其中一个小伙计发现了脚印。 当时距离城门开启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 这说明从城门进来再把猪偷走,时间是不够的,所以这些最有嫌疑的人就被排除再外了。 前一晚翠红楼内打烊之后,伙计要收拾干净前面和后厨,接着才会落锁休息。 这时候至少也月上中天了。 更深夜静之时,什么人能将一头大肥猪和十几只活鸡活鸭偷走? 如果是人做的,要将东西运走那应该要用到车,而不是留下一串的血脚印。 奇怪的是,翠红楼的伙计说他没有听到,牲畜发出的动静。 “这很显然……”朱巡游沉声正要说出他的判断。 “这很显然,是这个伙计在说谎。”跑来围观的陈玄帆从人群之外走了进来,拍了一下朱巡游的肩膀,“朱兄,你还是把他抓起来仔细问问吧。” “玄帆?”朱巡游见到他一愣,“此话怎讲?” “你看他的脸色。”陈玄帆朝着小伙计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惊慌失措已经写在了小伙计的脸上。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朱巡游气的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过去,然后让人把小伙计抓回衙门审问。 小伙计赶紧跪下求饶:“大人饶命!不是小的有意隐瞒,是昨日小的偷喝了后厨的酒睡的太死,的确未曾听到动静,害怕掌柜的责罚才撒了谎。” “恐怕不止如此吧?”朱巡游冷哼了一声,“还不从实招来!欺瞒官差还妖言惑众,拉下去!” 对于借宣扬妖魔邪祟之事,造成百姓恐慌的行为,官府抓到就是一顿板子。 严重点的甚至能和造反谋逆扯上关系。 至于能不能扯上关系,其实就是个要不要扯上关系的问题,主要看当官的人良心长了多少。 小伙计当场吓的尿了裤子,连连磕头喊道:“大人饶命!不是小人偷了那鸡鸭和肥猪,是刘管事和帮厨的刘二。他们昨晚亥时前后,就偷偷将鸡鸭和肥猪都杀,再用车子拉了运走,可不关小人的事儿啊!” 刘管事只是翠红楼后厨的小管事,刘二是他的同乡。 翠红楼的猪肉是郡城来的凡灵猪,也就是体内含有一丝灵兽血脉的种猪,配种繁育出的一种花猪。 加了灵字,可灵字前面还有个凡字。 大唐有不少这种专门用来,糊弄俗世权贵的凡灵兽。 说糊弄也准确,因为和普通的猪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肉质更加鲜嫩,常吃对身体也有些好处。 当然价格也是一般同类牲畜肉类的十数倍。 和黑斗篷用的招魂旗这样的凡器性质差不多。 都是在凡人之间流通的东西。 对修士而言,几乎没有作用。 凡灵兽之上是半灵兽,在之上才是真正的灵兽。被圈养来食用的低阶灵兽也有,不过想要购买只能用修行资源来换取。 如果要用银子来买,那得是一两肉百两银,寻常人见都见不到,更别说买了。 特权阶级明目张胆炫耀其存在的世界,就是这么的操蛋。 就是凡灵肉在安阳县,也只有翠红楼这一家,所以四位巡游请陈玄帆吃饭才会选这里。 暗含的意思,也有咱们修行中人就该吃这一口。 翠红楼的凡灵猪肉,做的那叫一个地道。 刘管事做了翠红楼的管事,可这凡灵猪肉他等闲也吃不到。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可是他又喝大了在岳父寿宴上,被人捧的忘乎所以的把牛吹了出去,要让快要考童生的小舅子,好好吃上一回翠红楼的凡灵猪肉。 苦思冥想的没找到机会,可巧就有了王秀才撞见饿死鬼的这档子事儿。 于是,就有昨晚的那一出。 小伙计收了好处又怕担责任,就把自己给灌醉了,想着至少事发了罪过小点。 而他们嫁祸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刘管事让刘二穿上鞋,踩着鸡血走出巷子。 甚至不舍得用猪血。 节俭,太节俭了。 “……娘的。”陈玄帆忍不住唾骂了一句。 还以为这波储备粮稳了。 原来是有人监守自盗,还要让饿死鬼背锅。 人类果然是天地之间得天独厚的族群,连鬼都利用。 说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的那个家伙,说不定是实践出真知。 既然没有饿死鬼的事儿,陈玄帆也就没心情在这浪费时间了,准备回去接着看书。 他把卢仵作给他的那些书当聊斋看,刚看出来点滋味来。 走过巷口的时候,忍不住的又瞥了一眼血脚印。 这一眼瞥过去,脚下就是一顿。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他就又转身折了回来。 拦住要被衙役架走的小伙计,问道:“你方才说,是不是说血脚印是刘管事让刘二去踩的?” “是,差爷。” “没说谎?” “小人怎么敢再骗差爷们。” “这就怪了。” 那血脚印,明明是两个人的足迹。 第16章 一座城里有一个能吃的就够了! “刘管事和刘二将猪肉和鸡鸭运去了哪里?”陈玄帆又问道。 “当时城门还未开。刘管事说就是城门开了,刚开始入城的一个时辰内,守门的兵丁也查的严,所以将装了猪肉和鸡鸭的车子,先赶去了他在城内的住处。”小伙计这话已经说了第二遍,所以十分清晰详细。 朱巡游也问了猪肉和鸡鸭的去处,正要让翠红楼的掌柜派人跟着去抓人的差役去取回来。 此时见陈玄帆也追问这事儿,便笑着问道:“怎么,玄帆可是还想再尝尝灵猪肉的滋味?不妨事,这回你识破了小伙计,等灵猪肉找回来,咱们兄弟再来吃饭,让掌柜的送上一道菜便是。” “不是我想吃,是饿死鬼想吃。” “什么?什么饿死鬼?”朱巡游一愣,不是刘管事吗? 怎么又成了饿死鬼? 难道刘管事是饿死鬼? “边走边说吧。”陈玄帆立刻让朱巡游带路,两人加快速度赶去刘管事的住处。 刘管事只是一个小管事,他的家在县城的北边。 位置虽然有些偏,但却是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子。 陈玄帆和朱巡游到的时候,他家的门刚打开,有个身材婀娜的少妇挎着篮子从里面出来。 见到他们两个,吓得花容失色,慌忙就要退回去将院门关上。 陈玄帆眼疾手快,脚尖一点地,纵身过去,抬手将门抵住了,嘻嘻笑道:“小娘子,怎么见着官差来了就要闭门谢客,不会是家里藏了赃物吧?赶紧开门,让哥几个进去好好的搜一搜!” 跟上来的朱巡游:“……” 还没跟上来的其他官差:“……” 这他娘的是官差还是流氓? ‘好好地’这三个字让你给说的宛转悠扬,比流氓无赖还要流氓。 你要这么当官差,就不怪人家百姓当面关门! 那少妇也是惊呼一声,赶紧躲开。 “小娘子……”陈玄帆似乎是还嫌不够,正好继续再来一段。 朱巡游却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拉开:“玄帆兄弟,你就别在这磨蹭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说着推开门,拽着陈玄帆走了进去。 哎呀,可惜了。脸长得不错,人却是个流氓。 “朱兄,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陈玄帆突然的问道。 “没有,没有。”朱巡游连连否认。 “别装了,你都说出来了。” “有吗?我这个毛病早就改好了呀?” 陈玄帆:“……”娘的,你竟然承认了。 朱巡游:“……”娘的,我竟然暴露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哈哈一笑,站在院子里干笑不动地方。 “巡游?”有机灵的衙役发现了问题,走了过来。 “叫兄弟们把院子给我围起来。”朱巡游吩咐道,“尤其是后墙,看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是!” 衙役领头下去,朱巡游问陈玄帆:“玄帆,你刚才为何调戏那位娘子?” “我以为她是饿死鬼。”刚才他突然想到了,王秀才当时说的话,会不会是事实,而不是用来逃跑的借口。 “……显然她不是。” “嗯。”陈玄帆点头,是他想多了。 那女子身上没有异常,反而是后墙位置有明显未消散的阴气。 两人从院内往后墙去。 一个抬头看墙面和墙头,一个却蹲下来扒拉墙根。 看墙头的朱巡游,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发现,见陈玄帆蹲着身不知道在找什么,不由乐了:“我说玄帆,你不会以为饿死鬼会钻狗洞进来吧?” “不可能吗?”陈玄帆淡淡的道,“一个死后还将胆小刻在骨子里,偷东西都不太敢,要偷偷尾随别的小偷,抢食物吃的饿死鬼,为什么不会钻狗洞?”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他娘有道理。”朱巡游摸了摸下巴,点 头说道。 饿死鬼是没有脑子的,它们做事依靠的是本能。 所以它不可能是知道了刘管事要偷猪肉和鸡鸭,故意的跟着他,戏弄他,再来一个截胡。 那就只能是它本来就像去翠红楼偷吃猪肉,却因为刻印在执念的胆小,不敢付诸行动。 这时候恰好遇到了刘管事和刘二,于是一路尾随而来。 当院墙外的差役,将试图逃跑的刘管事和刘二抓过来的时候,陈玄帆就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了。 吃了猪肉的饿死鬼,仍然不敢伤人。 妇人是刘管事的妻子,这院子里的三个人都毫发无损。 审问之后,三人竟然都不知道,他们院子里来了饿死鬼。 直到朱巡游让他们带着自己去看,放了猪肉和鸡鸭的板车。 上面只有垫在猪肉下面,避免血滴暴露行踪的柴草,三个人才如梦方醒一般,哀嚎一声,瘫软在地。 刘二是三个人里吓得最厉害的。 因为他之前起夜,听到了咀嚼的声音,还以为是妇人起床喂了牛。 还骂了一声好畜生,吃的这么响亮,不知道是想馋死谁。 可是刘管事家里连牛棚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养牛。 他骂的是在啃吃猪肉的饿死鬼! 妈妈呀! “嗝喽!” 越想越害怕,竟然嗝喽一声抽了过去。 像摊烂泥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脸上挂着鼻涕眼泪,摸样十分滑稽可笑。 陈玄帆:“……”忍住,这时候笑出来,会显得很不专业。 会影响这半天刚树立起来的,英明的神探形象。 …… 这下几乎可以坐实了,县城之内真的有一只饿死鬼。 而且,刘管事家的后墙,也真的有个狗洞。 …… 这是个胆小的饿死鬼。 可是它已经啃噬了一整头的肥猪,和十数只的鸡鸭。 这些血气会让它身上的煞气凝聚,实力大增,同时它也会更容易饥饿。 吃,吃,吃,不断的吃。 普通的血食也会无法满足它。 它最终会将魔爪伸向人。 而且过程会很快。 但实现在线索又断了。 除了知道饿死鬼认识王秀才,和它很胆小之外,在没有其他信息了。 白天很快过去了,夜幕降临。 四位巡游各自忙碌巡夜,陈玄帆也将小帅锅请了出来,背在背上,朝着城中的一个方向走去。 夜风吹拂之下,发梢耳后的铃铛,一起轻轻晃动。 他的眼神深邃,目光坚定,眉宇间正气凌然。 月色照在他如玉般的俊脸上,犹如谪仙下凡。 好一个俊男夜游图。 此时的陈玄帆想的是为县城的百姓,除去一个祸害。 绝不是什么,为了搞一份储备粮! “你看这道菜,群英荟萃,要您老八十它一点都不……嗯?” 突然的,哼着歌的陈玄帆停住了脚步。 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呼救声。 从前面不远的宅子里传来的。 快跑几步,脚尖点地,纵身一跳,轻松的越过了墙头。 这一片是县城里的西面,也是县城中最穷的一块地方。 院墙低矮不说,还都是土墙。 周围的人家也没有人点的起蜡烛,所以就是黑黢黢的一片。 还好陈玄帆练气入境之后,便可以运转体内灵力,滋养窍穴。 目力耳力都有所增强,否则仅靠这没有月亮的满天星辰,够呛能看清东西。 跳入院内之后,陈玄帆便将菜刀哥也握在了手中。 书上说饿死鬼的战斗力不强,可有人也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 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多了去了。 陈玄帆可不想做那条在阴沟里翻了的船! 院子里只有正房三间屋舍,和侧边两间低矮的偏房。 偏房连窗户和门都没有,显然不是住人的地方。 没有犹豫,陈玄帆直奔正房而去。 踹门而 入。 “咣当”一声,本就不结实的房门,报废在了陈玄帆的这一脚之下。 “呜呜”的声音,从西侧的房间传出来。 陈玄帆提着菜刀,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掀开帘子一看,里面被绑着一个年纪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 就在他看向小姑娘的时候,耳边听到一阵风声。 一只乌青的手,从陈玄帆的侧面,朝着他的脖子抓了过来。 “等的就是你!”当老子那么多年的电视剧是白看的吗? 进门的时候,正面的攻击最容易被躲开,侧面的攻击才是需要多加小心的。 一低头,脑后铃铛一阵晃动,躲了过去。 同时转身将背后的小帅锅,对准向他袭击的饿死鬼,狠狠的往后一撞。 “嘭”的一声。 小帅锅最凸出的锅底,结结实实的接触到了对方的胸口。 将它撞的一个踉跄。 饿死鬼有身体,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不容易被打死,也不像魂魄鬼物一般容易消散。 但也有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动作迟缓。 至少这只饿死鬼是这样。 陈玄帆没有犹豫,立刻右腿往后跨步,然后转身,腿微微弯曲弓步,菜刀以高于鼻尖的高度平着削出。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正好从饿死鬼的喉咙上划过。 喉咙,是饿死鬼的弱点所在。 但是可惜,这一刀只是将喉咙划破,却没能将它的喉咙切开。 所以饿死鬼口中发出一声低沉嘶哑的“嗷”叫,再次朝着陈玄帆扑了过来。 这次陈玄帆直接选择了把小帅锅顶在头上,再次往下蹲了一点。 手肘弯起将菜刀收回,刀尖朝上,然后狠狠砍下。 砍在饿死鬼的腹部。 “撕拉” 饿死鬼的指甲在小帅锅上摩擦。 “噗!” 菜刀砍入饿死鬼的腹部。 锋利的犹如神兵利器,毫无阻碍的切开了一条口子。 陈玄帆立刻屏住呼吸,后跳而起,将小帅锅收回挡在面前。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味道的来源就是饿死鬼的肚子。 腐烂的肉菜和骨头,还有它本身腐臭的内脏。 腥臭的味道,加上饭菜沤肥的气体,一下子扩散出来,就像是催泪弹一般。 气体从腐坏的肚皮里冒出来,甚至发出了“啵”的轻响。 “呕!”被绑着的小女孩儿,嘴巴被堵着,却还是不可遏制的发出了,被熏吐了的动静。 对此,已经逃出门外的陈玄帆,只能给与抱歉的耸肩。 但现在进去救人是不行的。 圣人也做不到。 还是等味道冲淡一点再进去吧。 他能做的就是把窗户和门都打开,然后站在院子里,等着朱巡游他们其中的一个过来。 从正房其中采光最好的一间,摆着一书桌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读书人的家。 不过是个胆小又穷困的读书人。 小时候靠父母养,成亲了靠妻子养。 一心想读圣贤书,结果把妻子活活熬死了。 就算成了饿死鬼,都胆小的不敢去伤人。 可他活着的时候,可是正儿八经吃过人的。 吃的还是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他的结发之妻。 还好是没孩子。 “哼,没出息的恶心男人,就连变成了饿死鬼,都还是只敢欺负弱小的小垃圾。” 听到外头有动静,仔细一听,像是整齐的脚步声。 知道是县衙的人来了,陈玄帆赶紧进屋,用小帅锅在饿死鬼的身上,狠狠的砸了一下,骂道。 在女孩儿看不到的地方,将一块散发这古怪味道的东西,收入了铃铛空间之中。 做完这些,他又重重的踹了饿死鬼一脚。 骂道:“在一座城里,有一个能吃的就够了!” 虎口夺食的小垃圾,也不看看你大爷我答不答应。 然后走到小女孩身边,用菜刀给她砍断了绳子。 第17章 陈玄帆,你相好的他爹拿着信物找上门了 春日里的早晨,监牢里就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令人沉醉的味道。 来找陈玄帆的朱巡游,刚一进大门,就差点被熏的吐出来。 “呕!” 抬眼就看到陈玄帆口鼻上蒙着一块厚厚的麻布,正在之前煮奶茶的简易灶台前忙活着。 灶台上的黑锅冒着油烟,里面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显然是在用油炸着什么东西。 不由捂着鼻子问道:“我说玄帆兄弟,你这煮屎呢吗?怎么这么臭!” “什么话!”陈玄帆当即就不乐意了,“话怎么说的这么粗俗难听?我给你个机会,收回去重说!” “……玄帆兄弟,你这,煮粑粑玩呢?” 娘的,粑粑比屎也没好到哪去。 “……是煎。”没好气的瞪了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一眼,陈玄帆冷漠的问道:“找我有事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放完了赶紧走,别在这膈应人。 “嘿嘿,也没别的,就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兄弟你。”朱巡游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笑了笑,笑中有几分的谄媚。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饿死鬼是西城穷书生张宝彦的?”陈玄帆道。 “正是。”朱巡游赶紧点头,想要凑近一点,又有些畏惧陈玄帆锅里食材发出的味道。 “简单。”陈玄帆十分平淡的说道,“就是找王大娘问了问,最近哪个读书人家里经常去买菜的人,没去买菜。” 语气和神情都尽力压抑着猜出一个答案,并被验证是正确的之后的得意,装的看起来特别的胸有成竹,淡定从容。 实际上,却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和朱巡游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和王秀才认识,且有仇的书生本身之上不同,陈玄帆把重点放在了,饿死鬼会因为什么而变成饿死鬼上。 因为穷。 因为没吃的。 因为找不到吃的。 因为没人给他做吃的。 人会饿死,无非就是这么几种原因。 结合饿死鬼见到王秀才,还能像活人一样说话,就可以知道他当时应该是刚死不久。身体都还没有开始僵硬,喉咙还能发出声音。 而不是像昨晚,和陈玄帆搏杀连怒吼都发不出来。 还有饿死鬼晚上能在城里走动,这些都说明他本身就生活在县城之内。 对于老百姓来说,有个词叫青黄不接。 就是指的庄稼还没熟,粮食就吃光了。 北方的冬小麦,大约是在五月中下旬收获。 秋粮则是在九月份。 所以青黄不接说的就是三四月份这个时间。 半数的百姓家里,都是粮食拌着野菜度日。 虽然不是所有饿死的人都会变成饿死鬼,但饿死的人多了的确是个麻烦,不仅有安全隐患还会影响政绩,而且安阳县还算富庶,官府对百姓,尤其是县城内的百姓,都会在这段时日多些照顾。 有专门的地方可以按照户籍领取城中大户捐赠的粮食。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当然,肯定要还的。 但至少能保命。 这也是大户们保护自己的方式。 在人死之后有可能化作妖魔邪祟的世界,普通人在作恶的时候就会多一层的顾虑。 从饿死鬼称呼王秀才一声王兄,可以得知他的身份极有可能是个读书人。 而且是一个穷书生。 说的缺德一点,如果家里有钱有势,被人故意活活饿死之后,至少短时间内根本不会缺口粮。 从宅门出来就是boss下山,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在县城里作威作福,直到被更厉害的人收拾掉。 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 两者结合之下,能将自己活活饿死,陈玄帆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照顾饿死鬼的人没办法再照顾他了。 虽然离谱,但想想又很合理。 县衙对有功名的读书人,就算是童生,也会在春秋两季,派人给送些粮食米面上门,以彰显县令的仁德。 王大娘作为县衙食堂菜蔬肉蛋食材的实际采购人,和县城南北两个菜场的菜贩都十分熟悉。 更何况住在县城之内,家里养着一个读书人日子过的很穷的人家并不多。 大多数百姓还是在有余力的情况之下,才会让儿子读书的。 几乎没花多少时间,陈玄帆就锁定了张宝彦。 年近三十,只会读书写字,甚至连门都不愿意出。肩不能扛手不能抬,还因为妻子让他洒扫庭院就大发雷霆,说他的手是用来拿笔墨的,不是用来做这些粗活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样的人就是家里有粮食,恐怕也会把自己饿死。 更巧合的是,张宝彦小的时候,就住在了刘管事的隔壁。 “那个狗洞我都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却像是立刻就知道该怎么进出 ,可见生前便对此十分熟悉。”说不定小时候经常在墙角的狗洞玩耍。 陈玄帆忍不住转了转手里用来夹锅中之物的木棍,到底有些难掩得意。 那木棍上散发的味道,浓郁至极,朱巡游愣是被逼退了半步。 但让仍不忘捧场的感叹了一句:“哎呀,原来如此。” 接着说道:“那玄帆老弟,你忙着,我就先回去了。书令那边还等着我回去讲明细节,好将此事上报。这次你独杀饿死鬼,上面一定有奖赏发下,安心在家等着便是。” 说完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哎?这就走啊?”陈玄帆赶紧想把人喊住,说道,“我这油炸秘制臭豆腐就要出锅了,你不留下吃两口再走?” “不了不了,改日,改日哥哥请你吃翠红楼的席面。”朱巡游一听走的更快了。 他此时对王秀才那晚,被饿死鬼叫住一起吃的心情,有几分的感同身受。 “嘁,不识货。”陈玄帆见他几步之下人影就没了,不由的嘟囔了两句。 然后转头一眼就看到了靠墙边,往门口小心翼翼挪动的王九。 便大声且热情的招呼道:“哎?九爷!来呀,吃臭豆腐不?” “嗖”的一声,王九就像是一只被狗撵的猫一般,窜了出去。 连句话都没敢回。 “……至于吗?”陈玄帆皱眉。“都是一帮不识货的凡夫俗子。” 他用小木棍将臭豆腐夹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嗯,还别说,虽然闻着味道十分销魂,但吃起来口感还是很不错的。 外皮被油炸的酥脆,里面还有些微微的凉,有点软糯的口感。 再咬上一口葱,来上一小口蒜。 霸道的很。 唇齿留香。 陈玄帆忍不住的边吃边点头:“嗯,香!” 他这边正吃着,在后头躲着补觉的王牢头,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用粗噶的大嗓门吼道:“谁他娘的把茅房炸了吗?怎么这么臭哇!臭的老子做梦都梦见掉粪堆里去了!” “……”你娘! 陈玄帆看看锅里还剩下大半的臭豆腐,只觉实在有些下不去嘴了。 可这些不是普通的臭豆腐,是他昨晚刚搞到的储备粮。 只得了三寸见方的一小块。 切成半寸长一指宽的小块,用上好的胡麻油细细的炸的。忙活了一早上,准备鲜嫩的小葱,辣椒面和切好的蒜片,才吃了没几口,难道就不吃了? 那也太浪费了。 不行,浪费是可耻的。 不就是几句话吗? 就是一阵过耳风,吃,接着吃。 陈玄帆做了几个呼吸的心理建设,再次用木棍向油炸臭豆腐发起了攻击。 “玄帆,你这吃……吃啥呢?”王牢头捏着鼻子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粑粑味的豆腐。”陈玄帆一脸认真的道,“王头儿你要不要尝一尝?”说完当着王牢头的面,将一块黑乎乎的臭豆腐放进了嘴里。 缓慢而夸张的咀嚼了起来,咽下去之后,吧唧了一下嘴。 “……呕!”王牢头连忙摆手,捂住口鼻快步跑出了监牢。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哼哼。”陈玄帆得意的又吃了一块。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谁被怕谁呀。 经过昨晚饿死鬼腹部空间沤肥的生化洗礼,咱不带怕的。 独自搞定了一锅的油煎臭豆腐,感受着身体充满力量的感觉,陈玄帆无比的满足。 晚上他又可以开始打坐修炼了。 …… 饿死鬼就这么被迅速的发现并解决了,县城里的百姓们却后知后觉的开始议论了起来。 纷纷说着城内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鬼物了,这段时间又是邪教弟子又是饿死鬼的,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鬼神,才令大家不得安生了? 事情解决了,人们的心反而不安了起来。 药王庙里的香火因此再旺盛了几分。 还有的人煞有介事的说起,谁家的那谁,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像是被鬼物吓到了。 又说哪家的孩子去游泳,差点被河里的水鬼找了替身。 隔壁巷子的那家新媳妇,是从外乡来的。整日里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的,哪来那么多钱?听说是不安分养小鬼,给她偷来的。 …… 以为又能有新食材供应商的陈玄帆,听了几耳朵就没兴趣接着往下听了。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连故事的主角都是杜撰的。 县城里根本没有这号人。 要说八卦信息来源,那还是得是王大娘。 不仅新鲜而且都是干活。 就比如说,饿死鬼张宝彦是个窝里横,在外头屁都不敢放,在家就跟媳妇大吼大叫。他老子娘以前做小生意有点钱,可是儿子没教好,县城里都能打听着,就是考上了童生也没人愿意和他家结亲。 他媳妇是从城外偏 远的村子里买来的。 两口子没孩子,是媳妇担心他把孩子卖了买书,一直不肯怀。 那晚被陈玄帆除掉之前,屋子里的小姑娘是从比人地窖里偷来准备吃掉的。 被他偷的是他家的邻居。 表面上是一个老娘带着儿子儿媳妇过日子。老太太给人洗衣服,儿媳妇做针线活,儿子身体有残疾是个瘸子,一直在家里躺着。 看起来很是可怜。 背地里干的却是拍花子,偷孩子的勾当。 媳妇和老虔婆将拐来的孩子带回家,藏在地窖里。凑够了两三个,儿子就赶车送出卖了。 当儿子的根本就是状瘸,就为了不在人前露面,出门时候方面。 消失几天也没人知道。 他们家偶尔就有孩子哭闹的声音,只是周围都是穷苦人家,为了生计奔忙不休,也没人去多在意。 这次事发,县令让衙役们将整个西城掀了个底朝天,把里头藏污纳垢的蛇虫鼠蚁清理了一遍。 算是做了件好事儿。 虽然没去穷根,但至少三五年内能该干净一些。 王大娘还告诉陈玄帆,他那抓住邪教之人的奖赏也要下来了,好不好这一次就有娶媳妇的钱了。 “大娘,你这话说的,我娶媳妇还要花钱?”陈玄帆将手背在身后,很不要脸的笑道。 “你呀,要想娶个正经人家的闺女,哪能不花钱?没点家底难道让人家跟你喝西北风?”王大娘语重心长的道,“脸长得再好,还能去卖笑不成?” 陈玄帆故意和她玩笑:“大娘,那就没有喝西北风就能养活的媳妇吗?” 王大娘笑骂道:“净胡说,喝西北风能活的那是媳妇吗?那是女鬼!” 吃了午饭,听了一肚子小道消息,又和大娘说笑了一阵,陈玄帆回到监牢接着当值。 刚想找个好地方午睡,王牢头就找了过来。 神神秘秘的说道:“玄帆,猎妖军来了消息,黑斗篷那伙人的身份确定了。” 陈玄帆一愣:“什么身份?不就是邪教中人吗?” “是邪教,准确的说,是一个叫黑教的邪教。教派不大人数也不多,不过前朝就有了,很有些底蕴。”王牢头笑道,“说起来黑斗篷这一伙人还要感谢呐。” “谢我什么,谢我抓了他们,给了他们改邪归正的机会?”陈玄帆挑眉。 别闹了,邪教之人哪有这样的觉悟。 “谢你的救命之恩。”王牢头压低声音说道,“你也看出来了,黑斗篷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根本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就像是刚从山里出来的土贼。实际上他们还真就是刚从山里出来,被调往总坛的,你猜猜,让他们去是要做什么?让他们当祭品。” “……”我都还没猜呢! “总坛的五长老要突破至武道三品,可他大限将至,便用邪法摆阵,要用特殊命格的人做祭品。黑斗篷被我们抓住的那两个徒弟,就是被挑中的人选。” “……” 所以如果黑斗篷把事情及时上报了,当时黑教来人劫狱,说不定就把人给救走了。 大唐官府重视春耕,唯恐邪魔之徒趁此作乱,不仅国运镇压之力前所未有的强大,猎妖军中的杀神们也是尽数出动。 只要有风吹草动,便是霹雳手段。 但为了不节外生枝,对底层的教众反而不会太过注意。 黑教的上层为了不引起注意,故意没有派出高手护送。 而是哄骗黑斗篷带着他的徒弟自行赶路去总坛。 可是他们没想到,天时地利却遇上了卧龙凤雏,直接把师徒三人就像是识破了命运的安排一般,将自己顺顺利利的送进了安阳县的监牢。 等黑教知道消息,他们人都已经到了猎妖军。 总坛的那位五长老没等到突破,直接就气火攻心吐血死了。 师徒三人一直在山里,不仅没做过坏事儿,还一出手就干掉了一个四品巅峰的邪教长老。 现在在猎妖军里好吃好喝的养着。 谁知道了不说一句,傻人有傻福。 王牢头很是感叹。 陈玄帆也很感叹,他这身边的人怎么都跟广播小喇叭似得。 这一天天的,听的他都撑得慌。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溜溜达达回万宅。 抬腿刚从侧门进来,就被等在门边上的万宏涛一把抱住了腰。 埋怨道:“陈玄帆!你小子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大哥,你等我做什么?”陈玄帆收回要去拿菜刀的手,心道,大舅子也就是你,要不我这一刀就劈下去了。 “做什么?”万宏涛叉着腰,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喊道,“你在外面的想好的他爹,拿着信物找上门来了,我在这等着把你带过去呢。” “……哈?” 第18章 听说醉春楼新来了一个头牌 “见过万叔父。” “玄帆贤侄,快来,看看这是谁。” 陈玄帆直到被万宏涛半拖半拽的进了正堂,也没能想起来,他所说的自己那位相好的能是谁。 别说是在这,就是在前世,能冠上他相好之称号的大活人,也就只有初二那年前桌那位彪悍的小姑娘。 后来就再没有人能慧眼识英雄了。 他漂亮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似乎永远失去了吸引力。 然后他就看到了万家主在厅堂里面坐着,而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有些陌生的人。 和万老爷差不多的年纪,生了一张笑面,皮肤白嫩,一副短须,穿着一团富贵。 中等身材,十分的胖。 两只戴着满金戒指的手在肚子上放着,似乎谁都挨不着谁。 好家伙,这才符合陈玄帆对这个时代,有钱人的刻板印象。 “玄帆贤侄!老夫终于见到你了!”见着陈玄帆,那人激动的站了起来,猛地握住了他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位老人家,您是?” “我儿张承嗣,玄帆侄儿可还记得?你还给了他一块桌角,当做定情信物。”张承嗣的老父亲,眼含希冀的看着陈玄帆。 如家中田地许久未下雨的老农,在看期盼中的甘霖。 “……不是定情信物。”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之下,陈玄帆都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如此苍白无力。 而且极其像个想要始乱终弃的渣男,在竭力的撇清关系。 可是天地良心,那不过是一个衣食无着的男人,给他自己留的一条蹭吃蹭住的后路。 这难道就是心思不存,欺骗良家男子要付出的代价吗? 在这一刻,陈玄帆想转身酒跑。 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张承嗣的爹是来抓他回去,给张承嗣当老婆的。 不行! 绝对不行! 就算我愿意付出代价,但绝不是这种代价! “当时,是张公子他……” “不用说了,不用说了玄帆贤侄,老夫都明白。”张承嗣的老父亲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陈玄帆傻眼了。 你懂什么呀大爷? 你别吓我呀大爷! 只听张老爷子一脸诚恳的说道,“老夫的儿子虽然是混账了些,但他绝对不是个坏人。你既然是个修行之人,那便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只要你愿意,这门亲事我张家应了!”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明媒正娶,都不成问题。” “当然,你要有什么要求也也尽管提,老夫定当全部满足,将你风风光光的迎进张家的大门。” “……”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陈玄帆擦了擦额角被吓出来的汗,无奈的笑道,“有事儿您就直接说便是,就不用这样捉弄我了。” 嚯,他差点就信了。 尤其是边上坐着的万家主,眉头紧皱的看向自己,脸上都是不悦之色,很好的给张家主做了佐证。 可惜,万宏涛憋笑憋的快要变形的脸,暴露了一切。 “不是捉弄。”张家主拉着陈玄帆坐下,拍打着他的手道,“老夫是很有诚意的,真的。” “……张叔父,您要是再这么表演下去,那么接下来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陈玄帆冷静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家主说道。 “这……哎!”张家主听他这么说,就是眉头一皱,无措的拍了拍肚皮,“可是老夫这次,真是来提亲的呀!” “……”陈玄帆心道还没完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刚踏出去一步,手臂就被人紧紧的抓住了。 “玄帆贤侄呀!你可不能走哇!” 张家主一个千斤坠上来,陈玄帆好悬没给他拉的跌坐在地上。 “哎?哎?张家主,你这是干什么?赶紧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行不行?” 武道刚入品没到锻骨的境界,这两三百斤的大肉球,陈玄帆是一点招都没有。 只能道:“张老爷,我再坐回去,咱接着把话说完。只是提亲这事儿就别提了,我和万家主的女儿是有婚约的。你这么做太让我为难了。” “行。” 陈玄帆被他拉扯着又坐了回去。 然后问道:“张老爷,我听着,你说吧。” “……好。”张家主掏出块手帕 ,攥在手里说道,“我这次来真的是来提亲的。” “……”陈玄帆被他折腾得没劲儿了。 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还得麻烦贤侄你,先去把新郎找回来。”张家主眼看着陈玄帆脸色不对,接着说道,“我那可怜的承嗣,他不见了!” 说着话,眼角就有热泪洒下。 这下,陈玄帆知道他掏手帕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此等说哭就哭的本事,怕是天赋技能吧? 您老人家说不定是张飞的后人得了刘备的真传,家学渊源。 “所以,是张承嗣失踪了。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去找他?”陈玄帆理了下头绪,发现不难得出答案。 “嗯,是。”张家主点点头。 “担心我不肯帮忙,就拿半块桌角当定情信物要挟我?”陈玄帆舔着后槽牙,又问道。 “不是要挟!绝不是要挟!”张家主连连否认道,“老夫是真心诚意的,方才所说句句为真。只要玄帆贤侄你将我儿找回来,咱们即刻完婚。” “……”请,往事不要再提。 “玄帆贤侄,你别理这只老狐狸,他惯用这番做派。这是想和我万家抢人。”万家主这时候却站了出来,站在陈玄帆的角度替他分析道,“等你到了他张家,不过是空担了一个儿媳的名分,又没有自己的子嗣。那张承嗣还可以纳妾生子,到时候他张家因你而兴旺,最后还是落在自家血脉身上。你看看,是不是一番好算计?” “……我再说一遍,我和张承嗣是清白的。”妈的,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陈玄帆说完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两个老家伙一起在这饶他,都要把他绕晕了。 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偏偏在这煞有介事的来说。 就是存心的。 张家主是担心陈玄帆不尽心尽力的给他找儿子,所以在这做戏。 做戏给万家主看。 万家主就是要看张家主的笑话,顺便也敲打一下他这个小辈。 属于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陈玄帆算是看出来了。 张家和万家估计是有点小过节,或者正锋相对谁也不让。 张大爷这是在示弱来了。 怕万大爷从中阻挠。 这么大年纪了,人又胖,为了儿子在这唱念做打的,弄出一头的汗,也是不容易呀。 得了。 “张叔父,不着急难过,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陈玄帆这话无疑就是说,他愿意帮忙了。 “好,好好。我说。”张家主等得就是他的这句话,忙不迭的擦了干净眼泪道,“是这样,我儿他前日出门就没再回来。” 张家主口中所说,张承嗣虽然贪玩,但极少夜不归宿。 可这回儿子前日中午出门后,就没再回过家。 差人出去找,可是常去的地方都去了,都没找到踪影。 城里又有饿死鬼的传闻,这可把他吓坏了。 还好立刻就有了消息,饿死鬼还不敢伤人。 昨天晚上饿死鬼伏诛之后他松了一大口气。 可儿子还是没找到,而且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于是他就去找了药王庙的卢仵作。 这些大户对县城里,谁是有真本事的人,还是知道一些的。 “卢仵作让我来找玄帆贤侄你。说你是神捕一般的人物,能抽丝剥茧,看破迷局,查出真相。”张家主在卢仵作那听到陈玄帆的名字,就觉得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又知道他是住在万家,就把之前儿子哭丧着脸回来,给了他一块木头桌角的事儿想起来了。 当时他就派人去查了陈玄帆的底细。 自家的独子在酒肆偶遇了一位能徒手掰断桌角的男子,自然要有所防备,万一对方是冲自家而来呢?身为县里的大户,这点警觉之心还是有的。 结果派出去的人回报,陈玄帆进了万家,后来又成了县衙的狱卒。 而且此后也没再找过张承嗣。 没想到儿子随便在大街上招惹的人,竟然就是个修士。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命数。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他找到儿子。 “有没有可能,张兄是出去游玩了?”陈玄帆试探的问道。 “不可能。”张家主当即摇头,“老夫的这个儿子,身上不带够了钱,绝对不会出远门。他这 次身上带的银钱,只有区区几十两,也就够他花用一天的。所以老夫才这样着急!他定是被困住了,否则早就该回家要钱才是。” “……几十两,不少了。” “嗯?不多不多。” “……”陈玄帆仇富之心险些发作。 “贤侄?” “我会尽力去将张兄找回来。” “多谢贤侄!若是能将我儿找回来,必有重谢!” 陈玄帆当即就箱开口问问重谢有多重。 不过为了保住自己清纯无害少年郎的形象,还是又给咽了回去。 “不知贤侄何时去寻我儿?”张家主语带催促。 “换身衣服就去。”陈玄帆说道。 既然答应了,就速战速决。 片刻之后,陈玄帆换了一身绯红色的锦袍出来。 头发也重新梳理过。 手中一把别致的折扇,显得十分风流倜傥。 “贤侄,你这是?” “人靠衣服马靠鞍,要去醉春楼,就得这身打扮才行。” 张家主看了万家主一眼,问道:“你是说,我儿子在醉春楼?不会。我怕人去查了,他是去过不过当晚便离开了。老鸨子不敢骗我。” “不知道。”陈玄帆脚步不停,“但张少爷失踪,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那。” 所以得去看看。 绝不是趁机会逛青楼。 其实他应该白天去。 白天青楼不开门,花娘都在里头睡觉。 谁有问题更容易知道。 可是现在天已经暗了,陈玄帆觉得张家主一定不愿意等到明天的。 他前面走着,张家主使了个颜色,一个仆从赶紧跟了上去。 陈玄帆没有在意,他在想着张承嗣能在哪。 县城里认识张大公子的人一定有很多。 而且张承嗣喜欢热闹,喜欢美人,喜欢出风头。 常去的地方人都很多。 如果大庭广众的把他绑走,肯定会被人看见。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难道不会挣扎吗? 除非他在很正常的情况下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状况。 比如在喝醉了。 能把他灌醉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女子。 美丽的女子。 或者是女子勾着他去了偏僻的地方,然后将人拿住了。 可是这些纨绔公子招惹女人多了,也怕被人 张老爷说他派人查了没查到,陈玄帆想着,他查的肯定是那些和张承嗣认识的女子。 青楼楚馆胭脂巷里的美娇娘。 那,不认识的呢? “不可能。我们公子十分小心,从不轻易去青楼之外的地方,尤其是和陌生的女子。”听到陈玄帆的问题,跟上来的仆从一脸得意的道,“公子说了,有一种骗术叫作仙人跳,专骗有钱风流的公子,他可不会上当。”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除非带上牛大他们这些府中的壮丁。” 而且这县城里就没有他们公子不认识的美人。 但凡长得有些姿色的风尘女子,都和他们家公子相熟。 说这话的小厮十分肯定。 那就是新到县城中的美人。 这个美人是良家女子的可能性很低。 一个美貌的女子出现在城中,如果不是孤身一人,张承嗣不会轻易的上钩。如果是孤身一人的良家女子,那他就会成为城中热议的对象。 张家主那么谨慎,应该也会注意到。 再者两个不相干的人,总得有能见上面的机会和地方。 青楼,还是最佳选项。 前天张承嗣就失踪了。 卢仵作会点卜算之术,他让张家主来找自己,就说明张承嗣还没死。 那他一个大活人被藏在哪里了? 县城里地方就这么大,张家都找不到,陈玄帆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除非他练出神识,能像雷达一样扫描整个县城。 以他那看电视剧得来的知识面,和极其一般的逻辑推理能力,再加上一点点的好奇心,能想到的就是花楼。 一般的花楼背后的金主势力都很大,普通的衙门差役都不会随便上门去查。 相对应的,她们也有一定的信誉,毕竟是酒色财气的销金窟,做的是和气生财的长久买卖。 细水长流比抢劫划算,不会轻易得罪主顾。 所以张家应该也不过是问了问老鸨。 没有进去搜查。 更重要的是,陈玄帆听王牢头说,醉春楼最近半个月刚来了一个头牌。 长得十分貌美。 第19章 大姐,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能是的。 花街柳巷,青楼楚馆。章台街上,颜色青青。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外,挂着嫣红色的气死风灯。 被晚风一吹,灯笼摇晃。 还别说,很有点鬼片的既视感。 里面冒出一股脂粉的香味,还有阵阵的酒气,间或有一两声男子猥琐的调笑声,和女人小声的嗔怒咒骂。 更是将氛围烘托出了几分意思。 木石结构的房子,隔音效果是真的不行。 往门口这么一站,里面楼上楼下的声音就能听得见一点。 这让耳力好的人十分的尴尬。 陈玄帆忍不住挠了挠脸。 要说对古代风月场所没有几分期待,那是骗人的。 能让诗人流连忘返的地方,不知道是怎么个场景。 所以当他前脚踏醉春楼的时候,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心跳还有点小加速。 可是当这一脚踏进来之后,不由的就有些失望了。 失望,极度的失望。 楼里虽然点着油灯和蜡烛,但光线还是有些昏暗。 灯油里似乎掺了松香和一些别的香料,所以有一股略微有些古怪的味道飘荡在空气里。 陈玄帆觉得这样做,可能是为了掩盖其他一些更为奇怪的味道。 脂粉味和汗味,还有胳肢窝和头油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比臭豆腐都要销魂。 陈玄帆立刻捂住了鼻子,他日益敏锐的嗅觉,甚至闻得到前头那位仁兄头上和脚的恶臭。 “哕!” 这工作环境也太恶劣了吧? 里面的风尘女子,倒是打扮过的摸样,穿着和姿态都与平常女子不同。 有一部分站在楼上,剩下的就站在进门的位置两边。 就算是昏黄的灯光之下,陈玄帆也能看清她们脸上的黑眼圈,眼中的红血丝和并不服帖的脂粉。 长期日夜颠倒遭受打骂的生活,即便是强颜欢笑掩饰不住神情中的麻木空洞。 看得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 中式恐怖元素效果拉满。 上了点年纪的老鸨,穿的红红绿绿花枝招展,涂脂抹粉满脸堆笑的在招呼进来的宾客。 一把将一个瘦弱的花娘推给先陈玄帆一步,进来的那位仁兄之后,就冲着他走了过来。 我得走,此地不宜久留。 陈玄帆转身就想走。 “哎?这位郎君,怎么进来就要走哇?”老鸨子哪能上门的客人就这么溜走,伸手就挡在了陈玄帆的面前,上下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是我这里的姑娘入不了您的眼,还是看不上我这醉春楼?郎君头回到咱这来吧?好姑娘哪能在下面站着,您想见呀,得上楼。”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态度和话,多一半是冲着陈玄帆身上这套衣服说的。 绯红色瑞草暗纹的锦袍,内里的素白色里衣都是上等松江棉布所裁。 腰间系着烟青色的金钩腰封,轻挂着如意堆绣香袋,丝绦编织鱼戏莲的玉佩,下坠双扣玉环和长长的流苏穗子。 行走之间玉环相碰,有清脆的泠泠之声。 锦袍之下雪色绸裤裤脚束于脚上银色缎面短靴之内,短靴鞋面上绣着羽毛鲜艳的灵鸟。 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走。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 再一看脸和手,就知道出身不差,没干过重活。 耳后没有污垢,牙齿雪白,头发干净,准是有人伺候。 这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都进了门了,却看了看,捂着鼻子转头就走。 一文钱都没掏,传出去她桃红妈妈的名号和这醉春楼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一看陈玄帆身后面跟着的,是张家的仆人,桃红妈妈的脸上笑容更是堆不下了。 有张家的仆人跟着,那就不能是骗吃骗喝骗花娘的小白脸子了。 热情的挽住了陈玄帆的胳膊,笑着恭维着:“郎君一看就是扬州长安那样的大地方来的,见过大世面。恐怕是曲中名妓花魁娘子的风采都能得见,自然瞧不上桃花妈妈我这的庸脂俗粉。不过呀咱们醉春楼里,也是有头牌的,那也是长得如花似玉,才情不俗。郎君可有心见见?” 说着见陈玄帆面露犹豫却没有直接拒绝,就知趣的一边把人往里带,一边朝身后挥了挥手里的团扇。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花娘过来,接替了老鸨子的位置招呼客人,把站门口迎客的花娘,往没有相好的嫖客怀里推。 花娘 到了客人怀里,客人就会扔一吊钱给边上的龟公。 楼上的姑娘就要矜持一些,身价也是不同。 看不上门口迎客的花娘们,要往楼上走的,也得先给迎客的花娘一些铜钱。 醉春楼是安阳县最大的青楼,就冲着进门就得给钱的规矩,也是独一份了。 老鸨子却没向陈玄帆伸手要钱,可见是不一样的客人有不一样的待客之道。 客客气气亲亲热热的将人请上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宽敞,布置的也像样的房间,把陈玄帆按着坐在了桌子边上,点燃了屋里的油灯。 笑问道:“郎君可吃过晚饭了?要不要点一份席面?要是不吃席,要喝什么茶?” “你这最好的席面给我来上一桌。”这房间里倒是很干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陈玄帆眉头舒展了一些,放下捂着鼻子的手不客气的说道。 他身上是没钱,可身后的张家仆从身上肯定带着钱。 这也算工作餐了。 而且还是加班。 客气个屁呀。 “好嘞,我这就让人去备着。”桃花妈妈朝着跟进来的龟公挤了挤眼,那龟公就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茶壶,端着两盘点心。 桃花妈妈给陈玄帆倒了杯水,试探的问道:“郎君打哪来呀?” “你就别多问了,不能说。我就是来看看新鲜,你这要是有美人,就请出来见见,喝杯酒说会儿话。要是没有,我吃完东西就走人。”陈玄帆笑了笑,堵住了桃花妈妈继续追问的嘴。 这老鸨子见的人多不好糊弄,说的多了肯定露馅儿。 而且他又不准备真在这住下。 就这环境,他那并不存在的生理和心理上的洁癖就都要犯了。 顺手就把手里的折扇放在了桌上。 桃花妈妈瞥了一眼这样式特别的折扇,尤其是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扇坠,眼睛就是一亮,笑道:“哎哟,郎君你心急什么呀?姑娘们也得梳妆打扮不是?我这就去给你请,你在这安心的喝着茶等着便是。” 说着起身,开门出去了。 陈玄帆嘴角一扯,这把万宏涛最珍视的宝贝扇子,果然很值钱的样子。 这次过了许久,老鸨子才从外面推门进来。 身后跟着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 素白色的窄袖里衣,外罩藕粉色的半臂上襦,胸口微微敞开一点,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点点锁骨。下着嫩柳色的百迭裙,行走之间露出小巧玲珑的绣花鞋头,颤颤巍巍海棠红的绒球。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没有额外富贵的装饰,就连荷包丝绦也是雅致精巧的摸样。 云鬓高高挽起,额角鬓边垂下几缕秀发。 头上斜插着几朵绢花和一支装点了珍珠的银簪,额头点了一颗小小的红痣。 柳眉杏眼,琼鼻粉唇,玉面桃腮。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身材瘦削,纤纤弱质,眉间温柔缱绻,眼中带着几分的羞怯。 如今不过是三月里,手上却握着一把烟罗小扇。 将半张玉容遮挡。 肤如凝脂,身有暗香。 烛光之下,犹如下凡的仙子。 果然是很标致的美人,尤其是举手投足间有若有如无的娇怯。 一双眼睛只是看着人并不说话,便让人有想要疼惜她的冲动。 陈玄帆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看着这女子愣愣的出神。 “郎君,如何呀?”老鸨子一见,笑容中多了自得,“这是我这里的头牌花娇娇,比你见过的官妓如何?” 陈玄帆当即摇头,“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老鸨子听他这么说,眼睛都笑没了,自夸道:“我的娇娇可不光是长得好,还弹了一首的好琵琶,更是一朵解语花。自来到我这还不曾接过客,郎君您是头一位了。既然有缘相见,你们就坐下聊聊,我去催催酒菜。” 说着将张家那位仆人也拽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那位娇娇和傻站着的陈玄帆。 他盯着娇娇也不说话。 “公子,奴家能坐下来吗?”娇娇轻笑了一声,柔柔的问道。 “啊!能能,当然能,小姐姐你坐,别客气,随便坐。”此时的陈玄帆非常激动。 女鬼呀! 活的女鬼!! 不是之前见过的那种奇形怪状,形象可怖的鬼。 而是电影里才会有的美人。 像活人一样,栩栩如生。 就是不知道摸一把,是不是能有真实的 肌肤触感。 陈玄帆盯着对方细弱的脖子和手腕直看,一边看一边咽口水。 第20章 陈玄帆:和女鬼的一次灵魂上的碰撞 女鬼娇娇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陈玄帆心跳加快,担心对方会立刻向自己下毒手。 可是并没有。 “陈郎君,跟奴家走吧。”她深深的看了陈玄帆一眼,然后朝着他一挥袖子,起身往外走去。 陈玄帆只觉一阵凉风吹过眉心和喉咙,不由自主的跟上,即便他的心里并不想。 却连开口呼救都做不到了。 发不出一丝声音。 ……艹! 刚才为什么不呼救! 鬼迷心窍,陈玄帆如大梦方醒,为时已晚。 明知道这么被女鬼摆布,对他十分不利,但又没有挣脱的办法,只能先听天由命。 “呀,娇娇这是要带陈郎君回房去?”老鸨子却恰到好处的出现了,一脸关切的道,“我这酒菜席面可都备好了,这……” “桃花妈妈,那酒菜你就自己想用了吧,陈郎君怕是无心用那些了。”娇娇靠在陈玄帆的肩膀上,抱着他的一只胳膊,羞羞答答的说道。 “哎哟,好,那妈妈我就厚脸皮受下了,不耽误你们的好事儿。”眼里只有钱的老鸨子,本就是来贪下那一桌上等酒席的。 有了娇娇这话,陈玄帆又没说不行,那这账他就付定了。 席面兴许都没去定,这钱挣得舒服。 陈玄帆斜眼歪鼻的想给老鸨子一个鄙视的表情,无奈根本做不到。 娘的,他现在知道张承嗣是怎么被藏起来的了。 只要有钱赚,娇娇摆布这个老鸨子就跟玩一样。 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陈郎君,奴家牵着你走,当心台阶。”娇娇牵着陈玄帆的手,继续带着他往楼上去。 外面看着是二层的醉春楼,在最上面竟然还有一层。 不过这一层要小的多,只有两个房间。 推开了其中一间的门,娇娇将陈玄帆带了进去,把门重新关好。 “坐。”她一挥手。 陈玄帆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听话,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 “你既然是来找张郎的,奴家便让你先见见他,也帮我劝他一劝。”娇娇说着,掀开了里间的帘子,里面坐着一个丫鬟。 看不清楚脸。 “张郎,随奴家过来。”娇娇却对着那丫鬟吹了一口气,说道。 接着那白衣女子便和陈玄帆一样,被她牵着,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一起身,陈玄帆就看出不对来了。 这丫鬟也太高了些。 再一看脸,好家伙,女装大佬张承嗣。 “妈妈有时会到奴家房中来,只好委屈张郎穿成这样了。”娇娇只是大鬼,鬼迷眼这类的把戏,做不到毫无破绽。 只好用些其他手段遮掩。 穿了丫鬟衣裳的张承嗣,被她藏在里间屋内。进了房间中了鬼迷眼的桃花妈妈,也会只当她是个小丫鬟。 ……这有个前提,是这间屋子里,本来就该有个小丫鬟。 陈玄帆眯起了眼睛,刚升起来的一点侥幸之心,被彻底打散。 大鬼不但能吞噬人的精气,还能吞噬人的血气皮肉。 如果不想办法,下场恐怕会是一具枯骨。 拿去炖汤狗都嫌没味。 “娇娇姑娘,咱们有话好说,你想要怎么样,说出来我们好商量。”被娇娇拿蜡烛烤了一下喉咙,陈玄帆又能说话了。 他见张承嗣两只眼睛还在转,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可见是认出了他, 神智还在。 虽然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脸色是苍白中掺着青灰,但应该只是被吸食了精气。 从前天到现在三天了,就是被人绑架,气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况是被一只鬼圈养。 这样看的话,娇娇明显不想要张承嗣的命。 她另有所图。 再加上刚才,娇娇说让他劝一劝张承嗣的话,也是意有所指。 陈玄帆存着拖延时间的念头,想等到鸡叫天明想办法逃跑,就故意挑起了话头。 娇娇杏眼微眯,轻启朱唇道:“奴家想嫁给张郎为 妻。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正妻。” “……”这话,陈玄帆听着有点耳熟。 不瞒你说姑娘,张家主许给我的,比你要求的都还多一样十里红妆。 按下心底升起的微妙胜负欲,陈玄帆干咳了一声,“娇娇姑娘,我能问一下,你为何相中了张承嗣?” “一是安阳县里只有张郎还未成亲。二是我与张郎在醉春楼下一见钟情,私定了终身,奴家非他不嫁。” 娇娇慢条斯理的说着,“这三呢,是张郎家资丰厚,可为奴家捡骨重新安葬,打造牌位修造庙宇,日夜供奉,助我修行有成。” 前面两条都是虚的,只有这第三条才是她的目的所在。 陈玄帆眯了眯眼睛。 他记得曾在书中看到,鬼物修行可以靠功法,像修士一般引阴煞之气凝聚自身,最终成为鬼将鬼王,受阴曹册封。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便是走赦封之路。 依靠人间的香火修行,走阴魂成神之路。 得阳间百姓供奉,官府赦封。 前者凶险异常,而后者若是有凡间贵人帮忙,倒是能够容易一些。 只是阴魂成神,除非自身有极大的功德,否则是要消耗供奉他们之人的功德的。 ……张家若是愿意接女鬼入门成为正妻,再给她塑金身造庙宇,就是拿老张家全家人的福运换张承嗣活命。 可助阴魂成神就是个无底洞。 张家不过是县城内的富户,能有多少福运往里头填? 招惹一个阴煞的女鬼在家,都是轻则倒霉连连,重则血光之灾。更何况是供奉。 这哪是嫁人,这是嫁祸。 而且是嫁祸全族。 要命哟。 怪不得张承嗣不肯答应,他也许不知道供奉女鬼是个什么下场,可他一定听过招惹鬼物到家里会如何倒霉的传闻。 娇娇冲着陈玄帆一笑,“奴家知道自己不能生养,万不敢拦着张郎纳妾。等我到了他张家,不过是空担了一个正妻的名分,又没有自己的子嗣。张郎可以纳妾生子,待我修行有成,定然会庇佑张家。到时候他张家因我而兴旺,最后还是落在自家血脉身上。你看看,这是不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 “……”娘的,这话我听着也十分耳熟,仿佛不久之前才听过。 陈玄帆面色古怪的看着娇娇,心说我听过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没听过女鬼忽悠人。 今天有幸得见,真是厉害了我的女鬼。 这话就是在哄贪心的煞笔。 什么叫修行有成? 走阴魂成神之路,没有回头路可言。要么身死道消,要么成就阴神之位。 张家就没人能活到你成阴神。 你当然会让张承嗣纳妾生子,他生的子孙越多供奉你的让你就越多。 割韭菜的就怕韭菜长势不旺。 陈玄帆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眉头微皱的认真思索:“娇娇姑娘,竟然有这等好事?阴神庇佑将是何等的光景。那这就是他张家高攀你了呀。” “正是这样!”娇娇喜道,“你果然比黑教的傻子聪明,怪不得能抓到他们了。” 她又回头对张承嗣道:“张郎,你听见了没?陈郎君所说的可有道理?” 开口张郎闭口张郎,听得陈玄帆看张承嗣的脸,都忍不住把他想想成一只大蟑螂。 为了憋住笑,他只好低头。 由此错过了张承嗣望向他的复杂眼神。 “既然陈郎君认同娇娇所说,那可否请郎君帮忙玉成此事?”娇娇问道。 “嗯?怎么玉成?”陈玄帆顿感不妙。 “简单的很,奴家附身与你,再将张郎救出去。之后张郎便会害上相思之症,此症当然只有奴家能解。奴家会指点张家主捡骨之处,造庙宇之所。再行下三书六礼,将奴家的牌位迎娶入门。” 娇娇做出娇憨情态,说的轻描淡写,看向陈玄帆的眼神,却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让 人毛骨悚然。 “……不妥。”陈玄帆正色道,“姑娘此举十分不妥。” “哪里不妥?”女鬼的神色变得可怖起来。 脸色变得青黑,手掌干枯长出黑色的长指甲。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陈玄帆吸成人干。 “张家主不会相信的!” 陈玄帆眼皮的一抖,却还是语重心长,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神情说道,“我与承嗣两情相悦,还有定情信物为证。他跑出来喝花酒,就是因为他爹不同意我两在一起。这不过短短几天,怎么就能爱你爱到相思成疾?是你,你会信吗?不相信的话,怎么会去给一个陌生的女子捡骨?而且说不定还会拿骨头威胁你。”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娇娇冷冷的一笑:“那我就吸干了他的儿子。” “……不止于此呀!娇娇姑娘,你是有大追求的,要当阴神的,这么做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再换一家便是。”娇娇接的自然。 陈玄帆听得心颤。 这女鬼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娇娇姑娘,你别着急呀。咱们再想想办法,总有办法能解决的,是不是?”陈玄帆苦口婆心的劝道,“那个我有个提议,姑娘你是黑教中人,不如再找几个同教之人帮忙,将张家拿捏住,你看如何?” “不如何。”娇娇瞥了一眼陈玄帆,“你不必来套我的话。黑教死的长老正是我的主人,我是他养魂幡里的一只鬼女。若是他晋升成功,会将我在内的所有大鬼都炼成阴魂珠,喂给幡内的恶鬼,助它成鬼将。” 女鬼说到这,对着陈玄帆一笑:“呵,所以那傻子被你们抓了,我倒要谢谢你,放我自由。” 完了,不装了。 奴家的自称都不要了。 她留在安阳县,恐怕也是在躲黑教的人。 猎妖军一般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大鬼出动。 除非她伤人害命。 而供奉阴魂的后果只会在几年中慢慢的呈现,被察觉的几率就小得多了。 到时候张家之外的大户,说不定会示弱不见,等着捡便宜。 毕竟,女鬼无法拥有宅子土地和佃户。 呸,肮脏! “陈公子,你好像很愤怒?” “我说我在为你这样一位,漂亮聪慧的女鬼,却要靠这些龌龊手段才能求活,期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而感觉悲哀,你相信吗?”陈玄帆的话语和眼神都充满了真挚。 “不相信。”娇娇果断的摇头。“男人嘴里的话,都不能相信。你知道这世间为何女鬼多,而男鬼少吗?” “为什么?” “因为女人死了,都不愿意再活过来,情愿一直做鬼。而男人却巴不得死了之后就立刻投胎,嚷嚷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要命了,一个唐朝的女鬼竟然在和我讨论一个社会性的哲学问题。 而我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妙语连珠的骚话。 这要是能向网友求助就好了。 “……其实要是可以的话,死了之后我想当女人。”陈玄帆决定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承嗣了。”他的语气充满了柔情、怅然和向往。 “……” “……” 女鬼和张承嗣都出现了短暂的表情空白。 “……你们真的有定情信物?”女鬼娇娇见此,不得不从完全不相陈玄帆的鬼话,到了忍不住要相信了。 “当然。”陈玄帆淡淡的一笑,“虽然有些可笑,不过是一块桌角而已,可我却一直随身带着,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娇娇皱眉,看向他的胸口。 对他口中的那块桌角,产生了一丝好奇。 她一挥衣袖,一股阴气向陈玄帆的胸口吹去,吹开了他的衣襟,里面果然有半块桌角。 女鬼见并无异常,便朝着陈玄帆的胸口伸出去了手。 就在她的手将要碰到衣襟的时候,陈玄帆突然往前扑去。 让她的手结结实实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啊!” 第21章 你刚才用锅接的,是女鬼骨灰吗? “啊!” 娇娇葱白一般的手指,在触碰到陈玄帆胸口衣襟的瞬间,一道微弱的白光从衣服里面透了出来。 顿时,白生生的指尖就变作了一团灰黑色雾气 黑雾不断的往上蔓延。 眨眼间,半只手臂变作了鬼气。 鬼体为神魂凝聚煞气修炼而成。鬼体被伤,就是神魂被伤。 相当于用利刃直接砍在神经上。 变故突然,女鬼发出了一声惨厉的哀嚎。 辟邪符! 是辟邪符! “你骗我!”娇娇脸色铁青,险些维持不住姣好的假象。 “骗你又怎么样?”陈玄帆没皮没脸的朝她吐舌头,“略略略!有本事你咬我呀!” “我杀了你!” 女鬼露出狰狞面目,玉手变鬼爪,带着凄厉的风声和阴寒,朝着陈玄帆的脖颈抓来。 “杀我?咱们谁杀谁还不一定呢!神刀十八式!砍!” 陈玄帆急退两步,同时一手伸出,在脑后一捋,刀爷在手,一跃而起,出刀! 早已熟烂于心的《黄帝家传刀法》第一式! 刀影闪过,他双手握刀如猛虎出匣,将法力注入刀身,带起冷冽的寒光迎面向女鬼头顶劈下。 劈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想杀我? 先杀你! 快刀劈下,寒光凛然! 一番动作,陈玄帆已在心里预演了数十次,此时刀随意动,又快又急。 女鬼以为用阴气困住了他的身体,他便没有了反抗之力。 事实上,以陈玄帆刚入境的微弱法力,的确挣脱不开。 可是别忘了他的丹田内有一颗可以自动引灵力入体修行的灵种。 就在他和女鬼进行鬼话连篇的交流之时,拖延下的这些时间里,他不断的尝试将新引入体内的灵力,注入胸口贴身放着的辟邪符。 陈玄帆此时的修为之下,灵力无法透体而出。 不过这一点他早有防备。 所以将辟邪符贴肉放着。 自从见到鬼的那天起,他就设想过无数次可能会撞鬼,被鬼擒住的场景。 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而是穿越者身份之下,越发根深蒂固的主角病作祟。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引导女鬼主动碰触被法力激发的辟邪符,借着辟邪符的威力挣脱束缚,然后暴起出刀! 顺滑流畅! 知道了女鬼的来历身份,陈玄帆就知道她不可能放过自己。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加上对话之中,确定了对方不会有帮手,那就放手施为便是! 这一刀来的猝不及防,又快又急,女鬼没有料到陈玄帆能挣脱她的控制,又是被他激起怒火之下,主动迎上来的。 刀光太凶,她不敢硬接之下想要躲避,就要先将攻势止住。 可于是迟了。 虽然躲过了天灵盖,却被这一刀结结实实劈在了肩头。 古怪的冒出来一道黑红色的雾气,就像是被刀子砍出了鲜血一般。 一刀之下,像是砍中了被泼了水又冻住的棉花团,冰凉却紧实。 锋利的刀刃下去半尺长,就被阻拦住了。 没能将她的肩膀砍下。 有森森寒意顺着刀传到陈玄帆手上,让他险些握不住刀柄。 幸好是双手握刀。 女鬼的反击极快,也足够狠,不去管被砍的身体,而是凝出一条黑烟缭绕的阴煞手臂,向着他的头顶抓来。 陈玄帆赶紧抽刀回击。 鬼当然没有血液,这是女鬼身上的血煞。 大鬼将阴气修炼出血煞,当血煞满身之时便化身为恶鬼,可吞噬鬼物活人。 恶鬼和厉鬼也是为祸人间最凶戾的鬼物,是被正派修士诛杀的对象。 这女鬼修出了有鬼煞之称的血煞,肯定是杀了不少人。 妈的! 冤孽缠身还想做阴神,就得用活人的福运去洗。 鬼话果然不能信! 真被她俯身的话,自己就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可恶! 骗子! 陈玄帆十分愤怒,一刀将鬼手劈碎,然后不管不顾的挥舞着快刀,再次冲着女鬼就是一阵连连砍。 “啊!” 女鬼也被彻底激起了凶性,不似人声的嚎叫之下,撕破了伪装,露出青黑的面孔,一头青丝散乱,身穿染血囚服,周身黑雾缭绕。 房中猛地起了一阵阴风,阴气浓郁了数倍。 阴风吹到脸上,凉的像是冰块刮脸。 又痛又冷。 糟糕! 陈玄帆已经是武道入门的练皮阶段,尚且觉得阴冷刺骨,这房间里还有一个普通人张大公子张承嗣。 第22章 这是我兄弟阿黄 “他娘的张承嗣,你真是个人才。” 陈玄帆一边揉着桌案上的面,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张承嗣。 好家伙呀,张少爷被女鬼吸得都虚了,小脸清灰泛白。 都那么惨了,好不容易开口说句话,张嘴就问他,你那锅里是女鬼的骨灰吗? 咋的呀,你还想要回去合葬吗? 可气的还有他爹老张。 老张,张家家主,看到儿子活着回来,再一听是被女鬼抓住了,那是老泪纵横。 拉着陈玄帆的手,一直喊着要好好的报答他。 要是陈玄帆愿意,他就让他唯一的独子以身相许。 等他百年之后,张家的一切都有陈玄帆的一半。 ……挺大岁数的人了,跟我这扯犊子呢? 谁稀罕你家独子? 想赖账就直说! 直说我也不会答应的。 别整那些虚的。 折现,听到没有折现!抓紧时间付款,紧支持现金支付哦亲! 两父子一对活宝。 这还没完。 结果今天早上陈玄帆一看,他用小帅锅接的白色粉末是一种类似面粉的谷物。 有一股淡淡的食物的香味。 还蕴含着一丝的药力。 绝对是好东西。 可是陈玄帆看着这一碗谷粉,就想起张承嗣那句骨灰来了。 心里这个别扭劲儿就别提了。 当然了,这不能耽误吃。 好东西就是得吃到肚子里,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具体怎么吃,陈玄帆在面条和饺子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饺子。 别问,问就是饺子更好吃。 尤其是猪肉大葱馅儿的。 猪肉,由翠红楼倾情赞助。 为了感谢陈玄帆帮他们抓住了内鬼,掌柜的让人送来了十斤灵猪肉。 此处故意省略一个凡字,仅仅是为了提高这顿饺子的格调。 而不是出于陈某人的虚荣心。 想包饺子,得和面,得调馅儿。 一大早陈玄帆就开始忙活了。 先把桌子搬出来擦干净,然后请出菜刀爷,切肉切葱。 然后就是“咄咄咄咄!” 剁馅儿。 这馅儿呢,得剁碎,但也不能剁得那么碎,不然吃着没有肉味,不香。 加一点点姜去腥,撒点胡椒粉花椒粉,然后搅合均匀。 调好的肉馅放到一边,接着和面。 担心会出现面多了放水,水多了放面的局面无法收拾,陈玄帆特意到县衙的后厨,多要了一碗麦粉备用。 和面,揉面,揉成条之后切成小剂子。 然后擀成厚薄均匀的饺子皮。 这个过程中,尤其是擀饺子皮的时候,为了不让面沾案板,得不断的撒面粉。 这时候,从后厨借来的麦粉就派上用场了。 保管那些有特殊药力的谷粉,一点都不少。 陈玄帆包饺子的手艺那是在爷爷的调教下,从小练出来的,绝对有模有样。 包饺子的时候,边上得放上一碗水。 这是因为饺子皮有时候不沾,得在手指头上沾点水,擦在饺子皮的边上,然后一捏,就能捏在了一起了。 手上沾了面粉,拿着饺子皮,用筷子夹一筷子肉馅儿放进去。 不能多也不能少,大概占个三分之二的位置。 然后捏好,放在一边等着下锅。 一个个小元宝一样的饺子,白白胖胖的十分可人。 看着就很有食欲。 旁边灶台上,小帅锅里加上水,烧开。 往里下饺子。 等饺子熟的时间也不能闲着,得拍点蒜,再弄点好醋。 吃饺子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吃饺子不蘸醋,味道不太足。 这都得讲究到位了。 香醋,和麦面的来处一样,都是县衙的后厨。 他陈玄帆现在也是县衙的人了,县衙是他工作的地方。要像爱护自己的家一样爱着工作的地方。 所以在自己家的后厨里要点面粉和香醋,有问题吗? 没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饺子在滚开的水里浮起来的时候,味道也飘了出来。 香嗷! 这可太香了。 加点凉水再煮上片刻,就能捞出来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现吃 饺子在喝汤,原汤化原食儿。 “玄帆呐,忙着呢?这是煮啥了呀,这么香?喷香喷香的。对吧王九?” “是呀,这可太香了。我看你在这忙活小半天了,原来是做好吃的呢?你看看,早知道我就来帮忙了。” 陈玄帆这边刚把勺子拿出来往外盛饺子,王牢头和王九两个货,一人端着一个碗就出来了。 呲着大牙咧着嘴,假模假样的说着话。 陈玄帆瞥了他们一眼,看我忙半天就是不来帮忙。不帮忙就算了,还往外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嘿嘿,玄帆,这回哥哥不白吃你的。你看看这是什么。”王牢头把手里的酒坛子往桌上一放。“梨花白,县城里最好的酒。” “嘿嘿,我这就差点了。”王九把手里的荷叶包放在桌上,“我老娘腌的胡瓜,脆的很,做配菜正好。” 陈玄帆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他们,笑着点点头:“行啊,我说怎么没见着你们,原来回去拿这些去了。既然碗筷都自备了,那就别客气了,来吧,一人两个,不能多给。” 总共就包了二十六七个饺子。 都吃了也就是尝尝味。 “谢了,玄帆。”王牢头眉开眼笑。 上次的奶茶喝完,这几天都感觉腰腿上的陈年旧伤好了不少,尤其是晚上膝盖冷的发疼的感觉也轻了。 要不上臭豆腐味道太过于霸道,他也有心蹭一块尝尝。 这次见陈玄帆又做东西,味道还这么香,哪还忍得住。回去就把家里最好的酒抱了来,厚着脸皮也要往上凑。 人到中年,脸皮算什么? 这实实在在的好处机缘,放过去了才是傻子。 王九这家伙是傻人有傻福,难得的机灵一回,竟然跟着自己学。 果然,见王牢头得了两个就满足了,王九也没贪心的想多要。 “蘸着这个吃,更香。”陈玄帆给他们弄了点醋和蒜泥说道。 说着话,先夹了个饺子,蘸着醋和蒜泥,送进张开的大嘴里。 “唔!” 有点烫,但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牙齿一咬,这饺子皮有点点韧性,不过很好咬开。 里面的猪肉的汤汁流到嘴里,油脂的香味带着一点的葱味,又鲜又香。 再嚼两口,又觉出一点甜味。 好吃! 太好吃了! 感觉整个嘴都被塞满了,无比的满足。 把王九带来的腌胡瓜打开,夹了一筷子在嘴里。 爽脆,酸酸的。 口感非常熟悉。 胡瓜,原来就是黄瓜呀。 陈玄帆一口一个饺子吃的欢快,王牢头和王九却是在细嚼慢咽。 愣是把两个饺子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这时候一阵哼哼唧唧的狗叫声,从桌子底下传来。 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肉球,就扑到了陈玄帆的脚上,对他的裤脚展开了厮杀。 “嚯!把你给忘了!”陈玄帆一低头看到小东西笑道,“你也想吃?行,也给一个。” 他把腿抬起来,那小东西也机灵,就抱着腿不撒手,被他用脚送到了手边。 然后一抄手放在了桌子的另外一个角落,从碗里夹出来一个最小的饺子,放到了它的面前。 “哎?这小玩意儿哪来的?”王九看见了这个肉墩子,有些诧异的问道。 王牢头也看见了,就笑道:“这是只狗吧?长得可够丑的。” “王头,怎么说我兄弟呢?”陈玄帆也笑着玩笑道,“这是秦大爷那唯一愿意跟我走的狗,我给它起了名,叫蛋黄。” 蛋黄还是只狗崽。 的确长得不好看。 大脑门,朝天鼻。 眼睛上的两道褶子,像是寿眉似得,把眼睛盖住了一半。 这狗要是大眼睛,就难看不到哪里去。 可是眼睛盖住了之后,颜值就很不稳定了。 蛋黄这只狗崽,不仅眼睛被盖住了一多半,它还腿短肚子大,只有屁股没有腰。 一半的狗崽子在出生后的幼年期,都是这样圆滚滚的摸样,逐渐就会 张开了。 可这只不一样,它的腿比其他的小狗崽还要短。 通体奶黄色,四只爪尖儿和尾巴尖尖上是白的。 这时候的人养犬,要么是为了好看,要么是为了看家或者打猎。 前者要颜值,后者要势力。 这么丑了吧唧又看不出一点奔跑上的优势的狗崽子,几乎没有存活的价值。 秦大爷能一直养着,也真的算是爱狗之人了。 陈玄帆一说秦大爷,王牢头就想起了来了,“这是秦大爷那只小黄狗崽?怎么还这么点大?我记得黑爷不知从哪里把它叼来的时候,还是冬天呢。” 这都快连个月了,一点都没长。 也是稀奇。 “是它呀?”王九也凑了过来,“我记得秦大爷说过,他那有只小狗能吃能拉能睡,逮着什么吃什么,难道就是这只?” “……应该是。” 小玩意的确特别能吃。 今天早上送到陈玄帆手上开始到现在,秦大爷说喂饱了的蛋黄,陪着他在食堂又吃了一顿。 也能睡。 刚到地方,就在陈玄帆的脚边睡着了。 能拉,暂时还没看到。 但是看它吭哧吭哧吃饺子的样子,陈玄帆扔了块酸黄瓜过去。 蛋黄闻了闻,吭哧一口就给吃了。 嗯,逮着什么吃什么也是真的。 一只狗崽竟然吃出猪崽的架势,看来一定血脉非凡。 “哈哈,能吃这点倒是和玄帆有些像。”王牢头笑着打趣道。 王九连连点头:“嗯嗯,这就叫物似主人形。” 陈玄帆:“……”要不你两把刚才吃的饺子给我吐出来吧,这碗筷还没放下呢就骂厨子。 不地道。 不过他越看蛋黄越喜欢。 这小玩意吃东西的气势,他喜欢。 有一种吃了这一顿就没有下一顿的急迫感,也充满了对厨子手艺的肯定。 蛋黄吃完了饺子,哼哼唧唧又过来讨食。 陈玄帆摸了摸它鼓起来的肚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多喂。 这刚到手边可别给撑死了。 于是把狗抱起来放在地上,推了它两下让它自己玩去。 反正也不担心丢。 狗兄弟很听它哥的话,扭着屁股甩着尾巴跑走了。 “玄帆兄弟。” 就再陈玄帆准备再从锅里,把后面下的几个饺子捞出来吃掉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朱巡游的声音。 “玄帆兄弟。县令……哎哟嘿!这什么玩意?”朱巡游似乎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 陈玄帆一抬头,就看到他的狗兄弟,正努力的抬起狗头,看刚才是谁提了它一脚。 “汪呜!” 态度非常凶狠。 看起来没有受伤。 “我兄弟阿黄,你别伤到它。”陈玄帆说道。 朱巡游一愣:“你兄弟?这长得……挺好,辟邪。” 传说吃鬼的判官就长相凶恶。 所以大唐的人,见到长得难看的人,也夸赞他能辟邪。 陈玄帆懒得跟他计较,问道:“朱兄怎么有空过来?” “哦,是县令让我问你,巨灵牛的牛棚,你愿不愿意转给他,一百八十两银子。” “那二十两你私吞了吧?” “怎么可能呢?你把哥哥我当什么人了?” “怎么不可能,县令会这么小气,都不凑个整数?” “……我听见了,你说县令小气。” “我说的是你私吞了二十两。” “……好吧。”朱巡游从怀里掏出来一百八十两的银票,又拿出来二十两的一张,“喏,给你。牛棚呢?” “在这。”陈玄帆把牛棚给到他手里,却只抽走了其中一百两的那张银票。“剩下的算我请你喝酒了。” “嘿嘿,就知道玄帆兄弟你是个敞亮人。”朱巡游哈哈一笑,将银票和牛棚一起收进了怀中。 剩下的钱当然是要还给县令的。 这自然算是朱巡游的面子。 “吃饺子吗?”陈玄帆问道,“就剩下这么几个了。” “……这饺子,”朱巡游看着饺子,冒出来一句,“那大鬼的骨灰包的?” “……”娘的。 第23章 不畏浮云遮吾眼,只缘身在此山巅 不愧是大鬼的骨灰包的饺子,就是不同凡响。 吃完了之后,不过是小睡了片刻起来,陈玄帆就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尤其是练皮小成之后,练气境也进入了中阶。 脑海之中似乎响起了“啵”的一声,接着便感觉周身有轻盈之感。 丹田灵种引天地灵力入体内的速度,好像也快了一丝。 尤其是腾空跃起的时候,落下的一刻,将法力凝聚于脚尖,竟然在最高处了有了顷刻间的滞空感。 虽然只有数秒,却也让陈玄帆十分兴奋。 感觉距离可以像鸟儿一样飞翔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如果说修炼中有什么特别值得期待,御剑飞行绝对是其中之一。 ……御锅飞行也行啊。 还可以坐下休息,十分的有安全感。 兴奋之下,陈玄帆不由就抄起刀爷在监牢的前院,操练了起来。 手握菜刀,睥睨天下,虚空劈砍,闪转腾挪,纵身跳跃。 耳边是呼呼风声,风吹过他鬓边的发髻和脑后的铃铛,刀砍出的破空之声,咻咻作响。 聆听着这些美妙的声音,感受着体内奔涌如潮水,鼓荡不停的血气,这一刻的陈玄帆仿佛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世界。 找到了一点当年打游戏拼命攒金币的快乐。 是兄弟就来砍我! 一刀999+ 一刀,两刀,三刀! 他是越砍越是来劲儿。 “哈!” “嘿!” “啊打!” “吼!” “汪呜~”什么人养什么狗,蛋黄见主人发疯,也跟着凑热闹,对着空气一阵的蹦跶撕咬。 就像是能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这可把王九吓坏了。 他就是去牢房里转了一圈出来,这人怎么就疯了? “玄帆?陈玄帆!你怎么了?” 喊了几声,见陈玄帆都是充耳不闻,王九赶紧跑去喊王牢头。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王牢头出来,看到陈玄帆的这副样子,也是直皱眉。 “不知道啊王头儿,我刚出来就见到他这幅样子了。”王九说着,突然想到了朱巡游的话,瞪眼道,“该不会,该不会是饺子有问题?” “饺子能有什么……问题?”王牢头说着声音弱了下去。 他也想到了朱巡游的话。 大鬼的骨灰…… “不会吧?”王牢头不确定的问道。 “王头儿,你看那狗。”王九指了指陈玄帆的狗兄弟。 “汪呜~”蛋黄在卖力的奋力撕咬,看起来十分的亢奋。 “……娘的。”王牢头脑门上汗都下来了。 这不对劲儿。 这监牢里就他王九陈玄帆和这只狗吃了秘制饺子,现在四个活物疯了两。 “去药王庙,请卢仵作来!快去!” “是!” …… 一炷香的时间,陈玄帆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满脸血红,一头一脸的汗。 他的那条狗倒是已经累瘫了,找了角落肚皮朝上的直吐舌头。 卢仵作急匆匆的赶来,看了一眼神情好似陷入疯魔的陈玄帆,又看了看地上的丑小狗,然后给王牢头和王九分别把了脉。 就让人把朱巡游也叫了过来,给他也看了看。 查看一番之后,问清楚他们吃的东西,眉头微皱的问朱巡游道:“你是说,玄帆从女鬼那里得到了一些,像骨灰一般的白色粉末?” “啊,对!”朱巡游点头,“张承嗣公子都看见了。” “那不是骨灰。”卢仵作眉头舒展了一些,“那是香火灵麦,应该是随着女鬼魂飞魄散化作了粉。” 朱巡游问:“灵麦,麦饭的麦?” “嗯。”卢仵作点头。 神农尝百草,分五谷于天下。 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五谷为养。 五谷者,稻、黍、稗、麦、菽。 对应天、地、悬、水、风。 民间以灵米供神,麦饭供鬼。 “那女鬼想来是要走阴魂成神之道,且还有不少人供奉过她,才凝出这些香麦。”卢仵作沉思道, 凡人以诚心供奉鬼物,是要损阴德的。 供奉三碗麦,结出一粒香麦。 “古往今来,凡阴魂成神者大多是生前有大功德,又非寿终正寝,有为天请命之心,天地有所感,赦封其做一任阴神。除此之外,凡人要将鬼物送上神坛,谈何容易?凡间也只有君主承受得起这么大的因果。” 卢仵作不无感慨的道,“走阴神之路,香火洗涤神魂,香麦化粉塑其三尺神台,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卢老,那这东西吃了,该不会什么坏处吧?”王九可不关心鬼怎么成为神,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因为吃了这香麦变成鬼。 卢仵作笑道:“放心好了,吃了怎么会有坏处?这是灵麦所化的麦粉。你见过哪个东西名字里带个灵字,人吃还能有坏处的?” 不仅没坏处,还有好处。 “香麦,本身便是一味可入药的天地灵物,能有幸吃到几粒是你们造化。不说延年益寿,至少能强身健体,三五年内百病 不生。” 卢仵作的话打消了在场众人心中的疑窦。 王九更是吧嗒着嘴笑道:“哈,那可好了。年年到了冬天都得喝两幅汤药防风寒,这回可以省下了。” 朱巡游却看着院子里,还在不断上蹿下跳的陈玄帆,蹙眉道:“卢老,那玄帆这是?” “他呀?”卢仵作瞥了陈玄帆一眼,哼了一声。“他这是吃的太多了,撑得。” 弄出那般好吃食,有朱巡游的有王牢头的,就连憨货王九和那条小丑狗都有份,骗骗不记得给他这个老人家送两个尝尝,也是该着。 虽说不稀罕这香麦的功效吧,可这香麦本身可是好东西。 他也没吃过几次。 “不用管他,累了自然就会停下。”卢仵作摆手道,“你们都该去做什么做什么去,老夫在这看着他。” “行,那辛苦您老了。我得回去打坐休息,晚上还要当值。”朱巡游当即说道。 王牢头和王九却无事可做,一人找了个凳子在屋檐下坐下,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卢仵作瞥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陈玄帆才“嗷嗷嗷”的大叫了一声,连连劈出势大力沉的三刀,停了下来。 三月天里,浑身衣衫湿透,头顶冒起了青烟。 “痛快!”他忍不住的长长吐出一口气,大声嘶吼道。 “好!皮下出暗劲,筋骨初成,好的很!”卢仵作站起身,捋着胡须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不过匆匆几天便有这样的进步,果然是可造之材。 当下说道:“你随老夫来吧,我药王庙中恰好还有一副舒筋活络的好药材,正好给你做一次药浴。”说着便当先走了出去。 药浴? 这是好东西呀。 陈玄帆当即就跟了上去。 被吓醒的王牢头和王九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茫然。 …… 药王庙,殿后小院。 “哗啦”一声。 烧的滚烫的水被倒入了木桶之中。 木桶之下是一个用石板垒砌的灶台。 此时隔着一块青石板下,灶台中的火正烧的旺盛。 木桶里躺着的陈玄帆,丝毫不绝的烫,反而是有一种暖暖的热流,顺着身上的毛孔进入体内的舒适感。 从脚底到肩膀,简直无一处不舒坦。 比蒸桑拿还要爽快。 炮制后的药材,在热水中散发出淡淡的似臭似香的味道,随着热气蒸腾之下,弥漫在鼻端,让人越发的昏昏欲睡。 陈玄帆忍不住就想比起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别睡,别浪费了我这好药材。”卢仵作提醒陈玄帆道,“你既然有武道传承,就该有功法才是。将内功心法运转周身,尝试运功调息吸纳药效。” 内功心法,武道有內练外练,武道功法通常也由内功功法和功法招式组成。 练出真气之前,外练之时配合功法上的招式,当然是事半功倍。但若是没有功法招式,仅靠锤炼肉身,其实也可以完成外练入门。 只是过程十分痛苦,而且时间也会很长。 三五年才有所成都是正常现象。 练气士修行,一年半载的练气入体,三五年的灵气归入丹田,资质实在差的十数年都无法引气入体的都有。 相对而言,走武道之路还容易些,只要肯下苦功操练自己。 而且由于武道最后和练气也是殊途同归,倒像是绕了一条原路。 所以也有上品练气九镜,中品武道九品的说法。 不过这其实存在一定的前提,那就是以得道长生为前提,当然是可以这么论。 但说战力争斗,可有些站不住脚了。 更何况这容易毕竟是相对的。 功法就相当于前路把一条路了走出来,并留下的一本行路指南。 若是再有师傅知道,便连路上的坑就都能避开了。 而没有这些之下去走武道之路,就相当于自己要光着脚在野地里踩出一条路来。 路上不仅有大坑,还有毒蛇蝎子扎人很疼还带毒的藤蔓等等。 就拿武道来说,没有传承功法的人,靠着一些粗浅的笨办法打熬筋骨,就算是练出气劲,一条路便也走到头了。 理论上,只要资质足够,重复练习一些动作,就有可能练皮入门。 因为武道便是将身上本就有的气血之力练成气劲,然后将气劲贯穿全身,不断壮大,最后透体而出,能与天地灵气互相接引。 练皮便是练出气感,感受气血之力在皮下凝聚,逐步向气劲转化。 也即是说,如果一个种地的男子,他资质奇高,只是每日重复耕种的动作,也是可能练出气感的。 这时候只要再找块大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捶打,不断捶打日日不坠,就有一定的可能练出气劲。 可是这样的情况下,消耗的气血无法估量,而且十分耗费时间。 寿元,往往才是修行者所要面对的最大困难。 练出了一丝气劲,可是没有功法就没办法将气劲不断壮大,而此时人却已经过了中 年,不仅气血衰败,之前打熬身体不得法留下的暗伤爆发,很快就会气劲消散,身体也会快速的衰老。 第24章 送陈狱卒一个远达前程! 随着陈玄帆的实力提升,他的生活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具体的表现就是,他的饭量又增加了。 许多。 整天带着他的狗兄弟,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去找饭吃的路上。 监牢的一人一狗,在县衙里都有了一些名气。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然后没过几天,上面的封赏就下来了。 抓邪教徒、诛杀饿死鬼和女鬼的赏银一同下发。 总共给了两百多两银子,两张辟邪符,一小瓷瓶的丹药。 陈玄帆把银票和辟邪符揣怀里,重点放在了丹药上。 小瓷瓶有他巴掌那么大,里头的丸药倒出来,一颗有鹌鹑蛋大小。 黑红色,有些光泽,很像是手搓的中药丸子。 凑近了闻一闻,也有股中药材本身的味道。 简单的说就是有点难闻,但又不是那么难闻。 甚至想要舔一口。 事实上陈玄帆也真的这么做了。 他先舔了一口。 嗯,入口微微有点苦,还有点甜。 “这药丸要怎么吃?”陈玄帆虚心的像来送赏赐的猎妖军军士问道。 穿着红底黑纹胸口有金线绣猎字的猎妖军军士,年纪不大,只有十八九岁的摸样,看到陈玄帆伸舌头舔药丸的愚蠢摸样,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除了严肃之外的神色。 可见是受过特殊的训练。 但他还是被陈玄帆的问题,问的一愣。 “什么怎么吃?” “我是说,”陈玄帆想了想,找到另外一个问法,“这个药丸这么大,该不会要用水吞服吧?” “……放嘴里嚼着吃。” “哦,原来是这样。” “噗!”县尉在边上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 赏赐送下来,他陪在边上的次数不少了,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 陈玄帆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问题吗? 吃药之前谨遵医嘱,难道还有错了? 懒得理不是很熟,没见过几面的,也没请他吃过饭的县尉,陈玄帆直接把手里的药丸扔进了嘴里。 嚼了两下。 嗯,越嚼越香。 微苦中带点甜,还带着点涩的口感,提神醒脑。 吃的时候一张嘴,嘴巴里面还会有些凉,像是药丸里有薄荷。 县尉和猎妖军的军士走了,朱巡游却留了下来。 “这是猎妖军日常修炼用的补气丹。”朱巡游看的有些眼馋,“这么一颗在黑市上能卖五十多两银子。” “这么便宜?”陈玄帆有些惊讶。 传说中的丹药,就值五十两? “丹药?这个算也不算。”朱巡游道,“修行界将炼药师所炼出的能补充法力和真气,提升修为的,才称为丹药。而世俗界,则将炼药师所炼的所有,能用于修炼的药丸,都称为丹药。” 补气丹只是一种能给武道修行之人,补充气血的药丸。 所用的也多是世俗中的药材,并没有蕴含灵力的灵植。 吃完以后,补充的气血也有限。 所以只是作为低阶修士,日常练功所需的寻常药丸。 瓷瓶里共有十颗。 按照朱巡游所知,猎妖军的军卒十日可分一颗,陈玄帆这里已经是三个多月的量了。 算得上大方。 十颗,一颗五十多两,那就是五百多两。 四个巡游给自己的五张辟邪符是这个价,猎妖军给的补气丸药也是这个价。 啧,难道这里流行见面礼按照五百两的标准给吗? “朱兄,你要不要来一颗尝尝?”陈玄帆不是小气的人,倒出一颗在手里,要给朱巡游。 朱巡游却是一摆手,“不必了,哥哥我想吃,自有门路能买到。我留下是有事儿和你说。” “说吧。”陈玄帆见他不想假客气,也就点点头没为难他,直接放进了自己嘴里。 这药丸挺懂事,长得不大不小,放进嘴里一咬刚刚好。 “王县令将于明日中午宴请我等四位巡游,卢仵作作陪,让把你也叫上。”朱巡游说道。“这一来是为了……” “哪吃?”陈玄帆就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为了什么吃饭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哪里吃,吃什么。 于 是打断了朱巡游的话,希望他可以直接说重点。 “翠红楼。”朱巡游心领神会,并做了延伸,“凡灵猪全席。还有县令家中送来的一尾鲤鱼。” “那鲤鱼有讲究?”陈玄帆眼睛一亮。 “比凡灵猪稀罕。”朱巡游道,“县令出身太原王家支脉,家中特意送来的东西,差不了。” “ok!去!” “嗷剋是什么意思?” “就是嗷行的意思。番邦外族粗疏之语,没听过很正常。”陈玄帆这话明显带着点个人感情色彩。 …… 在陈玄帆的盼望之中,第二天的中午,终于来了。 他早早就等在了药王庙的门口,和卢仵作一同去赴宴。 “你不必特意来等老夫,去翠红楼的路,老夫还是认识的。”卢仵作见状笑道。 “不行。”陈玄帆一晃脑袋,“我不仅得等你老,等会儿我还得挨着你坐呢。” “哦?这是为何呀?”卢仵作问道,难道是为了照顾老夫? “你老这身份作陪,我坐你旁边,那大鲤鱼摆的位置,除了主人就肯定离咱们最近了。” “……” 就这吃心眼,都放在修炼上,还不得原地飞升啊? 过了片刻,卢仵作见陈玄帆怀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还有呼噜声,眉毛忍不住就抖了抖。 “你怀里,该不会是你那只狗兄弟吧?” “要不说你老英明呢,正是我兄弟阿黄。”陈玄帆得意的挺起胸膛。 胸襟里露出一个丑丑的狗头。 冲着卢仵作凶狠的:“嗷呜!” 卢仵作眉毛乱跳,赶紧撇开脸,“这么个丑小狗,亏得你走哪都带着!” “哎嘿嘿,这不是兄弟情深吗?它这么小,我不带着,万一被猫叼走了可怎么办。”陈玄帆把阿黄塞回怀里。 好像真有人要抢他的一样。 卢仵作想骂一句,猫都嫌弃你兄弟丑,想了想,到底没说出口。 到了宴会上,陈玄帆果然挨着卢仵作。 朱巡游他们先到了,县令后到。 卢仵作给县令抱拳,他也跟着抱拳。 县令请卢仵作入座,他也跟着入座。 县令请卢仵作尝菜,他就跟着伸筷。 还不忘给狗兄弟要了个小碟子,放在脚底下。 于是,县令他们在桌上推杯换盏,陈玄帆和小狗子一个在桌上,一个在桌下,吧嗒吧嗒吃的欢快。 当然,吧嗒吧嗒的是小狗子发出的声音。 陈玄帆的餐桌礼仪还是很不错的。 但卢仵作的眉毛仍然跳动个不止,反倒是县令很和善,还笑着问陈玄帆,“陈狱卒在县衙,可有觉得不妥当的地方?尽管告诉于我。陈狱卒护持本县安宁有功,虽然上面给了封赏,县衙应该有所表示。” 陈玄帆看向卢仵作,这能说吗? 卢仵作微微摇头,能别说就别说了。 陈玄帆点点头,可是他有一个点,还是很想说。 于是,委婉的说道:“明府,我,在下觉得县衙一切都好,只是有一点,还有改进的余地。” 明府,是大唐对县令的尊称。 刚学的。 这顿饭没白吃,还学个知识点。 虽然没有人出卷考这题,让陈玄帆有点遗憾。 “是吗?哪一点?”王县令仍是平和的问道。 “饭堂的饭菜太少了,不够吃。还有,若是多些肉,就更好了。”陈玄帆嘿嘿一笑,说道。 “……”王县令似乎被这个过于朴实的要求镇住了,愣了一下,才笑道,“好,本官回去便让饭堂每日多准备些饭食,多准备些肉,定然让你吃饱!” “多谢明府!”陈玄帆这声谢说的真心诚意。 这顿饭,是真没白来。 这鲤鱼,也真是好吃。 翠红楼的全猪席,比上次朱巡游他们请的可多了不少菜。 味道也是没的说。 临走的时候,陈玄帆还舔了下嘴角,感叹道:“要是天天有这么好的饭吃,那可就太好了。” 王县令对这个长相俊秀淳朴少年郎颇有好感,又因为他是修炼者不免高看他一眼,闻言便笑道:“日日都吃,怕是 本官也请你不起。不过若是有人请本官,本官倒是不介意带上玄帆你。” 第25章 大唐猎妖军招募新卒 陈狱卒还不知道,王县令要偕县衙所有人送他一个锦绣前程。 还在发愁怎么多找几个好蹭饭的地方。 他深知薅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一直薅,把羊薅秃了不仅不礼貌,还容易把羊给薅急眼了。 也没想着只盯着王县令一个人吃。 可是在县城里他说得上话的就那么点人。 万家主是长辈,陈玄帆凭着一个不知道有用没用的定亲信物住在他家,不仅早上吃一顿晚上回去再吃一顿,而且工作也是人家给介绍的。 贴身的衣服鞋袜还是万家人给做的。 张家那边他是不敢去的,就怕去了被按住,要他跟张承嗣成亲。 以张家主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和很不稳定的精神状态,陈玄帆不敢冒险。 除非实在找不到饭辙,否则他绝对不会去张家。 就连他们家应该给的报酬都可以暂时不要。 剩下的就是县衙里这些人了。 王牢头和王九这两个家伙是指望不上的,他们不蹭自己的就不错了。 四个巡游他倒是能蹭,可是他们也不是顿顿都能吃翠红楼的。 陈玄帆现在的状况是,如果只吃世俗的饭菜,嘴就得一刻不停的吃才能不感觉饿。 县衙的饭堂里敞开吃,也不过是打个底罢了。 所以蹭普通的饭食,对他来说只能是聊胜于无。 可是大家都要修炼,对修行有好处的食材,对朱巡游他们来说也是难得之物,这让陈玄帆有些不好意思死乞白赖的去跟他们抢。 卢仵作是万年老宅,没事儿的时候就在药王庙里待着。 他修行走的主要是练气九品,平常都是粗茶淡饭。 也就是初一十五的时候有一顿药膳。 这时候陈玄帆和四位巡游,才会不约而同的出现,捧场。 于是就只剩下上次答应了,只要有人宴请,愿意带着陈玄帆一起的王县令了。 王县令不是修行中人,走的是牧民一方,教化百姓,立言立功的文臣之路。 要的是得享百年红尘富贵,寿终正寝回归地府。 所以那些凡灵的食材对他来说,不过是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而已。 常食才能延年益寿。 既然如此,陈玄帆替他觉得,少吃几顿差不大。 而且王县令出身世族,又是安阳县里最大的官儿,总有人请他吃酒。 这才是为什么他主要盯着王县令的原因。 陈玄帆自认为,还是很有蹭饭原则的。 那就是只吃饭,别的什么都不干。 从来都不传小道消息,守口如瓶。 可以说是很有饭德了。 其实,陈玄帆也没想着就一直这么下去,他没事就在县城转悠,想再找几只妖魔鬼怪出来。 省点伙食费,搞点储备粮。 可是县城里一片安静祥和。 想来也是,若是日日都有鬼怪,那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因此这天,又跑来卢仵作这里蹭药膳的时候,听说了王县令想要打发他离开安阳县的消息,不由的有些委屈。 怎么能这样? 不就是蹭了几顿饭吗? 何况他那也是免费帮王县令当了一把保镖的。 县中前六厉害的人负责安保工作,这怎么也得是顶级了吧? 放在后世,我这样的人才,年薪不得过千万? 这王县令一点格局都没有! 怪不得三十好几了,还是个小小的县令。 缺少的就是做大事的胸襟气度! 陈玄帆摸了摸怀里阿黄的狗头,叹了口气。 王县令这是嫌弃他吃的多了还是嫌弃阿黄丑? 可他吃的也不多呀! 每次王县令在外面吃饭,他都只吃席面上的一多半饭菜,剩下的都好心给他们留着。 再说了,谁不知道这帮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外面吃饭从来都是只喝酒不吃菜的。 他多懂事儿啊,那些酒他是一口没动。 “你……你把你那狗给我放下行不行?我看着它头疼。”卢仵作开口刚想说什么,可他一张嘴,陈玄帆和怀里的狗崽子一起抬头,他看到那只狗崽子的狗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脑仁疼。 一只狗长成这样就算了,近来还有地包天的趋势。 下牙呲出来,就像是在嘲讽谁。 不是看陈玄帆如珠似宝的带着,卢仵作都有心让他把狗扔出去。 看着实在心烦。 “哎,怎么又嫌弃我兄弟呢?”陈玄帆不由的替阿黄感觉冤得慌。 又是它想长成这个样子的。 再说了,人把自己的审美强加给小狗,那对小狗公平吗? “你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把它给我放下,不然你就抱着他 出去蹲着吃。” “……”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 陈玄帆麻利的就把阿黄从腿上抱下来,放在了脚边。 然后趁着卢仵作不注意,从桌上拿了个小碟子放到阿黄嘴边。 阿黄看到碟子就安静了。 别看小狗长得丑,聪明着呢。 知道有的吃就不闹 还好养活。 给什么吃什么。 卢仵作也懒得管他。 恰好这时候朱巡游他们也到了,卢仵作就招呼小童儿将做好的药膳端上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朱巡游就对陈玄帆道:“玄帆,你怎么把王县令逼急了?他想把你打发去镇子上做外派巡游,让兄弟们给挡回去了。不过我看他似乎没死心,后面你得小心点。” “也不必多小心,早做打算便是了。”王巡游笑道,“此处不好,就换别处。天下之下,男儿大丈夫尽可去得。” “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家万事好出门事事难,外头真那么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客死他乡了。每年死在路上的行商有多少?”张巡游眉头微皱,“早做打算是对的,不过还是要寻个固定的去处才好。” 刘巡游也是点头。 “几位兄长,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陈玄帆听得挑眉,这四个人怎么好像都料定了,他不能继续在安阳乡待下去了? 他把王县令得罪的这么狠吗? “哎,老夫方才就是要与他说这事儿,被他的那条狗崽子一打岔,就给错过去了。”卢仵作恍然想起子刚才要说什么,不由的瞪了一眼陈玄帆道,“你就别想着能在安阳县待下去了。这段时间你所行的事儿,让王县令丢了面子。不将你打发走,他面子不好看。”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为官之人,最重官威。 概因官威体面在,这官当的才有滋味。 陈玄帆所做的事情,的确算不上多么恶劣,但委实胡闹,有损县令的威严。 在外人看来,一个少年郎仗着有些修为,就不将一县之主官放在眼里。 若是事情到此为止,也不失为一段县令大度能容少年人的佳话。 可若是再继续下去,就有些不妥当了。 两个月的时间,不短不长的刚刚好。 而且陈玄帆这么干,严重干扰了王县令和县中大户勾……的日常。 “这……”陈玄帆有些愣神了,他想的是,“如果王县令真的不愿意让我跟,他为什么不直说?” 不说不让跟,那不就是默许吗? “有些话,上位者当然不好直说了。”卢仵作瞥了他一眼,“何况是他在宴席之上,当着我们的面先答应你的。” 食言而肥,不信守承诺,也是为官大忌。 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应诺,又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违诺之下这么做。 “那,那他不会找人私下跟我说吗?”陈玄帆就纳闷了,这王县令是傻子吗? 他不能直说,可以让人私下来找自己商谈。 咱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就是因为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才能这么厚着脸皮,将蹭饭进行到底。 甚至将王县令躲着他的行为,当做了一种逗趣的玩笑。 “谁说他没找?”朱巡游嘿嘿一笑,“他找了呀,只是我们都没答应,说是劝了,劝不住。” “……什么?”陈玄帆以为他听错了。 王巡游吭哧了几声,道:“玄帆你别生气,兄弟们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陈玄帆气笑了,“呵,将我置于这种境地,是为我好?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他就说自己蹭饭的事儿不妥当,这群人怎么也不说拦着点自己。 原来是有这样的算计。 这帮家伙直到刚才都还在演自己! 陈玄帆把碗放下,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卢仵作。 直接告诉他,这里面的事儿,少不了这老家伙的手笔。 “送你去猎妖军,不好吗?”卢仵作不慌不忙的道,“你也知道,这安阳县你是待不久的。” 水浅难以养大鱼。 庙小容不下真仙。 虎要入山林才能成百兽之王,困在平阳不如犬。 蛟要入大海才能够走蛟化龙,困在浅滩鱼虾戏。 安阳县没有能让陈玄帆更进一步的机缘了,他必须要跳出去。 “老夫虽然不知道你所炼功法为何,可你所修的功法,定然对身体气血消耗极大。所以你才会需要不断进食,用食补之法来补足气血。”卢仵作一针见血的说道,“可是随着你的修为日有进益,所需补足的血气只会越来越多。世俗茶饭怕是作用越来越小。这 安阳县内,凡灵之物都是难得,难道等到了那时,再做准备吗?” 恐怕为时已晚了。 陈玄帆张了张嘴,想说老家伙说的不对。 可是转而一想,从某种角度来说,老家伙说的又是对的。 娘的,这么说了,这些家伙竟然还真的就是为了我好了? 谁信呐。 陈玄帆狐疑的看向卢仵作,嘟囔道:“我才知今日遇到了圣人。” 一心为了旁人好的,可不就是圣人吗? 如此无私奉献。 “哈哈,老夫可不是什么圣人,只是觉得少年郎可塑之才,留在安阳县可惜了。”卢仵作哈哈一笑道,“再者说,你若是不出这安阳县,怎么帮老夫去看故人?” “……就这么简单?”陈玄帆还是不信。 不过心中的不舒服,却还是少了一些。 虽然相识日短,但总觉得相处的十分相投。 所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可那股劲儿过去,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从安阳县离开,的确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猎妖军,也的确是个好去处。 “玄帆兄弟,要不然还能为了什么?”只顾埋头苦吃的朱巡游,此时笑呵呵地说道。“猎妖军,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兄弟你父亲是外来之人,在本地连户籍都没有。还是我们兄弟帮你补齐的。” 王巡游点头道:“是呀,为了不让县令和他的书办觉察出问题,那可是下了功夫的。” “万家和张家也帮了忙,有他们做了你的担保,你这才够资格进猎妖军。”刘巡游补充道。 然后就还缺地方主官的举荐。 猎妖军招人从来是宁缺毋滥,所以十分严格。 当然,待遇也是和此相等的。 若是被举荐的人在猎妖军中,出了岔子,那么所有和他相关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陈玄帆在猎妖军中立了大功,他们也会有封赏。 甚至他做了高官,这些人也会随着受到朝廷的优待。 “……这么说来,如果我在猎妖军中屡立战功,飞黄腾达,岂不是带着你们一起发达?”陈玄帆怎么有一种,是在努力给这些家伙养老的感觉。 “说来好像,便是如此。”卢仵作捋须笑道,“若你有一飞冲天的得道之日,我们做些和你一起飞升的鸡犬,也无不可。” 他话一出口,四个巡游就笑做了一团。 显然当这是句玩笑话。 陈玄帆这个气呀,心道,我就是能得道我也不走,看着你们都了土,我再飞升。 气死你们这些不厚道的王八蛋。 老子就是立了功也不要功劳不升官,看你们怎么办! “好了,猎妖军派来选拔之人恐怕快到了,玄帆这几日就消停一些等着。”卢仵作止住了笑说道,“张家还欠着你一笔好处吧?在家等着吧,不日张家家主会给你送去的。有什么要准备的,也及早的准备。有要我们办的,也尽管开口。此事的确是我们推了你一把,就当做是补偿了。” 陈玄帆想都没想,张嘴就是:“我要一把仙器。” “……” “……” “……” “……” “好吧,我要一头凡灵猪,一整只。”临走前先吃顿饱的再说,说着陈玄帆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银票,“这些钱,我要买地。” “你要买地做什么?”卢仵作不解。 “种葱姜蒜胡椒花椒八角桂皮香叶……”陈玄帆开始一样样的数。 在安阳县置办一些产业,是他原本就有的打算。 只不过还没有完全想好,要找谁来合作。 毕竟他一个人不可能去守着地。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那就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了。 世俗界的银钱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在成为高阶修士之前,陈玄帆还是会需要金银之物。 只要还在低阶修士的行列,修行界和世俗界的联系就还十分紧密。 所需的修行资源也可以用金银买到。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好,你自去找万家和张家商量,老夫在此帮你看着,定然不会少了你的一份。”卢仵作看的明白,看陈玄帆的眼神透着赞赏。 似乎是在肯定陈玄帆的冷静自若。 在听到要去猎妖军了,还能这样有自己的节奏。 而在陈玄帆这,却只是将猎妖军当做了一只部队而已。 参军入伍的确让人激动,但也不至于失了理智。 上辈子没机会体验当兵的感觉,穿个越还把子穿成军卒了。 啧,上哪说理去。 几日后,大唐猎妖军果然来人招募新人。 第26章 狱卒变军卒 “你们安阳县,还真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相州猎妖军来送招募文书,顺带接新卒入伍的老卒,到了安阳县的第二天,县尉就将陈玄帆和六个小孩儿送到跟前,说这就是他们安阳县选出的新卒的时候,不由的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还真是早有准备。 可就算是早有准备,这也结果出的也有些太快了。 不过是一个县城而已,难道还能事先很早就知道了消息不成? 要知道,每次猎妖军招新卒,各个县城府州都会有一番争斗。 有的人是为了进入猎妖军,而有的人是为了不进去。 猎妖军的待遇好是相对而言,有些世家权贵子弟,并不想普通以兵卒的身份进入猎妖军。 因为猎妖军中的普通兵卒,不仅投胎率高的,而且晋升缓慢。 可大唐在猎妖军征兵上是有强制征兵制度的。 只要年纪在十到三十五岁之间,触碰到武道或练气的门径,就要参加猎妖军的征兵。 世家子弟看不上眼,小家族和普通百姓却会对名额产生争抢。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从猎妖军的角度来说,也不想弄进来一帮难调理的大少爷公子哥。 弄进来了,训练好了说不定托门路走了。 训练不好,还要得罪人,也是得不偿失。 而这么闹一闹,反倒是来的人一定是愿意的,而且资质也不会太差。 所以一般情况下,上峰都会告诉来接人的老卒,到了地方找地方住下,等县衙的人帮人给你领过来,你在将人领回来就行。 除非他们闹的过分,有想扼杀好苗子的意图,你才需要出手。 有些好苗子没通过选拔,如果看上眼了也能带回来,军中可以另外安排。 这次来安阳县的老卒也是这么想的,他都想好了,没事的话可以到下面镇子里逛逛,看看有没有值得关注的好苗子。 带回去能训出个人样来,自己也算当了一回伯乐。 没想到刚到地方,澡都没来及多泡一次,人就到面前了。 在别的县还在勾心斗角,角逐名额的时候,安阳县狱卒陈玄帆,以全票通过的结果被保送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在这浪费功夫了,打道回府。 当即决定,第二天就赶回相州。 从安阳县这么祥和的局面来看,也不存在什么有好苗子被埋没的情况。 老卒身边跟着的两个年轻军卒中,有一个就是之前来给陈玄帆送赏赐的,这次再见不由觉得十分亲切。 陈玄帆当即挥手跟人打了个招呼:“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然后很自来熟的给人家塞了两个大包子到怀里。 看的县尉脸皮直抽抽。 老卒倒是嘿嘿一笑,伸手就从军卒怀里拿出来一个,咬了一口,点点头,“嗯,不错,香!” 陈玄帆一看有人识货,眉开眼笑的道:“军爷,你老识货呀,这我自己包的,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包了不少,就是没有办法多装点。不然咱们可以带点路上吃。” 说着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藏的遗憾,眼巴巴的看着老卒。 “怎么没办法装?有办法。”老卒一挥手,“周奇,把猎妖军军卒的戎衣和储物袋给他。” 储物袋? 一听到这个名字陈玄帆就是眼睛一亮。 他终于要见识到这个世界的高科技了。 结果拿到手才发现想多了,里面的空间比起铃铛小多了。 也就只有两米左右的长宽高,装不了太多的东西。 想来也是,这种成制式出现的储物袋,也不会什么高级货。 不过装点随身的东西是足够了。 剩下重要的还是放在铃铛里 面。 陈玄帆离开安阳县的这天,不少人都来送了。 竟然还有些百姓自发而来,这让他有些感动。 只不过是劈了两个鬼物,就有这样的声望,这要是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有人愿意给他立庙塑像。 百姓还是很淳朴的。 张家家主和张承嗣也来了。 张承嗣走到陈玄帆面前,眼睛还红了,弄得陈玄帆十分的不自在。 “玄帆,一路保重。”张大少爷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陈玄帆。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子的铜钱和十张辟邪符,还有几张银票和半块玉佩。 陈玄帆下意识就像把盒子还回去,他现在看到这种半块出现的东西,就反射性的有些牙疼。 “这是张家的信物。我家在相州也有些铺面,拿着这半块玉佩,能随意支取千两以下的钱财。”看出了陈玄帆的迟疑,张承嗣淡淡的说道。 千两以下? 陈玄帆一挑眉,张家好像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还有这个。”张承嗣又从怀中拿出了那半块桌角,“上次掉落在醉春楼,我家仆人捡了回来。不知是否能留给我?你走之后,我也将出门去寻找仙缘,他日不知何时再见,便算是留个念想。” 没有修行的人,将能够踏上修行之路的契机叫做仙缘。 张承嗣这是想尝试成为修士了。 “当然可以。”陈玄帆虽然觉得给个大男人留信物,有些别扭。但对方刚送了礼物,自己和张家又有合作,拒绝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而且张承嗣这人,其实挺有意思。 这两个月明里暗里没少给他塞钱塞吃的。 还会买些稀奇古怪的食材来送给他。 甚至给他狗兄弟阿黄,都做了一身小衣服。 搞得陈玄帆都怀疑他是不是爱上自己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张承嗣和醉春楼新来的花魁,前几天还打得火热。 四个巡游和卢仵作他们也来了。 还有万宏涛和大户王家的管家。 不过他们可不单单是来送陈玄帆的。 还要送那六个孩子。 那六个孩子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十岁。 分别叫王丰,万灵韵,朱光,张延寿,刘立轩,王瑞。 六个少年的姓氏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陈玄帆这次路上免不了要当一下带头大哥。 照顾一下这些喊他叔叔的小东西。 户籍年龄不过十七岁,就有了十三岁的大侄子,上哪说理去? 他就说这些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是担心自家孩子受欺负,想让他能给照应一二。 这不就是让老子当保姆兼保镖吗? 所以这些家伙合起来算计了王县令和他陈玄帆。 这样才合理。 父母为了孩子,计之甚远。 陈玄帆得知真相的时候十分生气,于是又敲了他们一笔。 看在自己在其中也能捞到好处的份上,才大方的不计较了。 当保姆保镖当然也行,只要钱财给够。 在合作上,这几家都做出了相当的让步,也给陈玄帆塞了不少的好处。 承诺只要他们在,香料生意的收益就一份也不会少。 如此一来,这些小东西也算是落在陈玄帆手上的人质。 幸好这些孩子生活能够自理,不然这买卖还是亏的。 “行了,大家回吧。”陈玄帆冲着众人一抱拳。“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转身,带着六个孩子出了城门。 城门之外,老卒和两个军卒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们身边挺着四匹马和一辆马车。 陈玄帆很自觉地带着孩子上马车。 “哎哎?”老卒身后的另外一个军卒杨风一把拉住了他,“上哪去?上马!” “上不了 。”陈玄帆摇头,“不会。” “……你不会骑马?”杨风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道,“你竟然不会骑马?” “我不会骑马咋了?”陈玄帆很生气,“我半年前还是个傻子,我不会骑马不是很正常吗?” 我会骑电瓶车,你给我弄一辆来,我用我的车技亮瞎你的狗眼! “……” “……” 在场的大人和小孩儿,都被这理直气壮的话镇住了。 只有陈玄帆怀里睡的正香的阿黄,哼唧了两声,毫无反应的接着睡。 …… 大唐十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 猎妖九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穷奇、饕餮、梼杌、犼、混沌。 何为猎妖? 诛杀一些作恶之妖。 何为妖? 人之外皆为妖也。 猎妖军,镇压一切妖异事。 前四军是大唐明面上的威慑力量。 青龙军镇守京城,拱卫皇城,统辖其余八军。 白虎军落边镇,主杀伐攻取。 朱雀军主刺探破坏,情报探听。 玄武军负责守卫镇压地方,各个府州治所均有玄武军驻守。 穷奇、饕餮、梼杌和犼都是九卫中的杀伐机器,一旦出动就是血腥镇压。 驻地虽然在州城之中,但多数时间都在各地游猎。 民间传闻犼镇僵尸,梼杌镇蛊虫,饕餮镇妖魔,穷奇镇人祸。然而实际上是逮着啥镇啥。 并不挑食。 军旗上的凶兽只是和军队本身,所修行的功法有关。 混沌人数最少,只听命于青龙首领,与其余八卫只针对妖魔鬼怪不同,混沌眼中只有命令没有善恶。 山门宗派,江湖势力,最怕的也是混沌。 陈玄帆要去的是相州饕餮军。 军营里是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五什为一伙,两伙为一队。 设什长、伙长、队正。 三队为一营,三营为一军。 一营之长为校尉,一军之长都尉。 都尉之上为将军。 一州之内的猎妖军,要有最低不能低于一军,最多不能超过三军的兵卒。 现在相州的饕餮军,有老卒两营。 也就是说新招募是一营三百人。 这一路之上,陈玄帆从周奇的口中,能打听的口风也就这么多了。 他们这一路上走的并不快,偶尔路过村镇还会停下来休息片刻。 “这是因为我们没再安阳县耽搁,就算这样不紧不慢的赶路回去,也得是第一个到的。”老卒哈哈笑道。 其他人现在估计还在等着呢。 安阳县来了七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了。 他看过了,年纪最大的陈玄帆,武道已经到了练皮接近大成,就差一点契机,就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而且这小子是杀过鬼物的,有点底子。 这样的实力,成为一个合格的新卒,完全不成问题。 另外的几个孩子也是悉心培养过的,资质不算太差。 到了军中要是能吃苦,熬两三年活下来,也是老卒了。 将这七个人带回去,也算没白跑一趟。 陈玄帆在车里坐的烦闷,就出来坐在了车辕上,手里抓着一个包子,边啃边感慨。 这家伙有意思,他这狱卒好好的,就要变成军卒了。 怀里的阿黄伸出狗头,嗷呜一声,对他手里的包子垂涎三尺。 他看着这个小家伙,忍不住拍了一下狗头道:“阿黄,你以后也是军犬了。” “可别这么说!”周奇听了赶紧道,“我们猎妖军中的军犬,可是很凶狠的。” 嗯? 丑小狗立刻给了他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你意思是我不够凶吗? 周奇:“……” 第27章 山神庙里夜惊魂 距离归营的期限还早,老卒带着陈玄帆他们绕了一点远路。 说是绕远其实也不远,只是归途中,离着原本的路线十几里外有一个蛇鸣镇,镇子里盛产菖蒲酒和雄黄酒,能够辟邪驱疫。 老卒听在猎妖军中的同袍提起过,就心心念念的想着去买一些带上。 回去也好孝敬校尉,剩下的和同袍共饮。 “此时正值五月,端午时节,在阴阳消长时刻,宜调理身体,正适合饮用菖蒲酒、蟾蜍酒、夜合酒和雄黄酒等辟邪驱疫。”老卒振振有词。 陈玄帆撇嘴,这端午都过去十几日了。 再说了,他如今可在队伍里,像这种偏离原有路线跑去买酒,横生枝节之举,十分的不明智。 会出岔子的。 “能出什么岔子?”老卒不以为然。 “会撞到妖魔邪祟,万一它们太过厉害,我们打不过可怎么办?”陈玄帆一见他这样,颇为担忧的皱眉提醒道。 我在你的队伍里,你竟然还这么放松警惕? 难道不知道穿越者,都是自带吸妖魔鬼怪光环的自走招惹是非大杀器吗? 诶呀! 这么大意行事是不可取的,何况车上还带着六个小孩儿。 “小孩儿?”老卒听了,哈哈大笑的拍了拍陈玄帆的后背道,“十岁以上便为小男子了,再者,进了猎妖军哪还有什么小孩儿了?” 在猪肉大葱包子的攻略之下,老卒和陈玄帆的关系,相处还算融洽。 可见无论何时何地,食物,都是人与人之间拉近关系的上好利器。 老卒是这一支十一人的队伍的头儿,他决定去买酒,陈玄帆说了也没用。 何况,地处中原腹地的河东道,和长安到洛阳这等关中地域一样,是大唐境内最安宁祥和的地方。 大唐十道,最安全的就是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四道。 当然,这个安全仅仅是指,近年来没有破天大的妖魔邪祟,在这些地方兴起腥风血雨,屠戮百姓。 对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言,恐怕只有能伤害到自身和他们的利益的,才能算是危险。 至于那些只对普通百姓有害,伤及的人命也不过是呈报上的数字罢了。 恐怕最多是感慨一番,又少了一些缴纳赋税的丁口。 不过,总是会有人出生的,不必太担心。 当然,一旦出现可能会造成百姓恐慌,不能安居乐业的情况,朝廷的赋税不能及时的收上来,权贵们的利益受到损害,这也是不可以的。 于是就有了猎妖军。 有了猎妖军的震慑,百姓才能得以在这妖魔现世的大唐安稳度日。 所谓的草民,所求的也不过是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这也是为什么,顾清砚只不过是杀了两个微不足道的鬼物,就有乡民愿意来送他的缘故。 鬼物再小,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十分可怕的东西。 邪教之徒,更是要让他们的生活变得不安稳的恶徒。 能勉强度日的人,嫌恶畏惧他们犹如嫌恶畏惧恶鬼。 所以你看,这封建社会的世道太平,不意味着没有路霸劫匪。 安宁祥和,也不代表着就没有妖魔邪祟存在。 安阳县里,不过待了几个月,就遇到好几次,这让陈玄帆更加坚定了,他穿越者的主角定律是绝对存在的。 是以在去买酒的这一路上,陈玄帆都十分的警觉。 把怀里的狗兄弟也叫醒 了,让它伸着狗头和自己一起放哨。 见此,车里的六个小孩儿也都紧张了起来,不敢再打瞌睡。 然而,直到买完了酒回程,都一点异常都未发生。 “哈哈,我看你就是过于的小心了。”冷眼旁观的杨风,对陈玄帆的动作嗤笑不已。 这家伙倒是不见得有恶意,路上还把储物袋里的肉干分给陈玄帆等人吃。 他就是单纯嘴臭。 陈玄帆瞥了他一眼,心道,你这就是在扯旗子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扯旗子,可是很危险的。 这会儿天已经到了半下午,太阳往西偏了。 他们绕了十几里的远路,再绕回到原本的路上,就错过了要投宿的驿站。 又走了十几里,天色就彻底的暗了下来。 正好路过一个村子边上,有个破败的荒庙。 这在这个鬼神真实存在的地方,是最常见的建筑。 这时候天上还飘起了小雨,老卒就一拉缰绳说道:“也罢,今日就在这庙中歇息吧。等明日雨停了再赶路。” 原本就无需赶时间,这又下来雨。 有修为在身倒是不怕淋雨得病,只是这马都是普通的马,没必要受这个罪。 再说了,晚上赶路看不到地面,也容易伤了马蹄。 陈玄帆看到这荒庙,就是一咧嘴。 好家伙嘿。 夜宿荒庙,不是遇仙就是遇鬼。 就他这破运气,前者就不指望了,后者倒是能冲一下业绩。 ……也行,其实。 遇到鬼物就是加餐,只要不是太难打。 陈玄帆想着就吧嗒了一下嘴,这两个多月没吃到小帅锅进到的货了,甚是想念。 “哦豁!这是供奉的哪路神仙?” 推开破旧的庙门,面容凶恶的神像上,油彩颜色早已掉光了,衬托的原本就有些怪异的五官更显得丑恶狰狞,青面獠牙,犹如恶鬼一般。 大唐百姓拜神,秉承着很朴素的认知。 那就是能驱除恶鬼的神仙,就该长得比恶鬼还可怕才对。 所以一些河边山脚的庙里,供奉的神像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法相。 也就陈玄帆见了大惊小怪,其他人的反应都是十分淡然。 一群人对着神像躬身随便拜了拜,就各自找地方歇息。 “玄帆叔,这是山神。”还是朱巡游的儿子朱光,为免陈玄帆尴尬,答了他一句。 才十一岁的朱光,肩宽背厚,长得十分敦实。说话的时候满脸堆笑,小眼睛都快挤没了,看着很是喜人。 “好孩子,懂得真多。”陈玄帆眉开眼笑,拍着小胖子的肩膀道,“等会儿叔奖励你一块猪头肉吃。” 卢仵作他们答应的一头凡灵猪,他是一点都没糟践。 不仅把肉剁馅儿包了包子,猪头也让翠红楼做成了猪头肉。 五脏六腑和肠子都没放过,被他做成了卤菜。 卤菜的时候香味飘的监牢里的人,哈喇子流的老长。 把王牢头和王九馋的,一边吃一边热泪盈眶。 尤其是陈玄帆将一些鸡肉藕片鸡蛋往里放进去,告诉他们出来一样好吃的时候,这两货都快疯了。 最后那一锅卤汤和方子,也给了他们。 两人先是连连推辞,之后又是感激涕零。 这可是能传家的,以后子孙守着方子不说大富大贵,至少饿不死。 连说要给陈玄帆分红,陈玄帆没好意思要,就让他们攒着,等自己回来吃上一顿,也就算是分红了。 王九那家伙愣了一下, 说那这买卖可得做大点,不然备下的菜别到时候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气的陈玄帆当场想把方子要回来。 怎么回事? 这就嫌弃老子能吃了? 说到卤菜,做卤菜包的材料还都是从卢仵作那里淘换的。 至于方子,当然是《炎黄玄功》书册上的菜谱里记载着。 誊抄出来到卢仵作那抓药,他说着可能是药王爷孙思邈留下的那一道药方。 陈玄帆想了想,书册上还有一道做葫芦头的方子,干脆就将卢仵作那里有的药材都要了一份。 省的以后自己做没有药材可用。 不仅是药材,还是调料。 在大唐的世俗界,想要找什么东西,又不知道是什么,去道士的炼丹房和有名医坐镇的药方,多半都能找的到。 也就这两种人,有钱又有闲工夫去研究这些。 朱光是尝过猪头肉的滋味的,这时候一听,就是嘻嘻一笑:“谢谢玄帆叔!” “乖啦,去生火,咱们烤包子吃。” “玄帆叔叔~”其他五个孩子也凑了过来,“我们和朱光一起生火吧?” 几个精灵鬼哪是在问生火,这是在问,包子和肉有没有他们的份。 “干活吧,少不了你们的。”陈玄帆很有个当叔叔的样,摆手说道。 然后把怀里的狗兄弟放供桌上,自己走过去把庙门给关了。 庙门再残破,关上也有个心理安慰。 老卒看到了,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杨风就直接多了,开口说道:“玄帆,你小子不会觉得会有鬼从外面进来吧?” “谁说的准呢?”陈玄帆拍了拍手上的土,“斜风细雨山神庙,貌美的女鬼看上了庙中借宿的书生,由此有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美妙邂逅,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那是书生写的书上这么写。咱们猎妖军的军功簿上,只有某年某学某日,某杀鬼几只。”杨风嘎嘎一笑。 陈玄帆懒得理他。 周奇和车夫将马匹都安置在庙中另外一侧,给马擦干净身体,喂了点草料。 几个小孩儿的火生好了,陈玄帆把包子干粮拿出来烤。 储物袋里装着清水,倒是不愁没水喝。 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就准备睡觉。 明天还要接着赶路。 “晚上要不要值夜?”陈玄帆问道。 “不用,我看过了,此地没有危险,都安心睡吧。”老卒一摆手。这一路上陈玄帆一再的小心,他都有些不耐烦了。 啧,陈玄帆撇了撇嘴。 想了想没再多说,担心惹怒了老卒。 便将辟邪符取了出来,一张盖在胸口,一张抓在手里。 再把吃饱了就要睡的阿黄弄醒,让它值夜班。 几个小孩儿见陈玄帆这么做,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照着做了。 老卒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 一直赶路也是很累的,没多久就陆续慢慢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正睡的迷迷糊糊,陈玄帆就感觉有东西在舔自己的耳朵。 “嗯?”半眯着睁开眼,黑暗中显得格外丑的小狗脸,让他立刻就精神了。 接着就感觉不对劲儿。 怎么有一股阴森之感,从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手中的辟邪符抓紧了,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丑恶鬼物,正趴在熟睡的老卒脸前,歪着头看着他。 长长的鲜艳红舌,舌尖往他的嘴里挤。 “卧槽!”画面太美,陈玄帆的汗毛都炸了。 第28章 我立志要当伙夫长! 相州六郡:魏郡、阳平、广平、汲郡、顿丘、清河。 有户十七万八千,县二十有六,下辖乡一百五十一。 安阳县只是这二十六个县中的一个。 陈玄帆等七人也只是这次猎妖军招募新卒中的一路。 而且每个县城,因所辖户口多寡,能分到五到十个名额。 六个郡城却分别有二十个名额。 所以最终的结果出来也是最慢。 每次招募新卒,都会给出相对宽松的时限。 例如这次,便是从五月中旬老卒各自出发,赶往各县城郡府。 限令六月十五日前回来。 而去往安阳县的这一波,却是到了就往回走。 总共用了不到五天。 回来的这天,才五月二十四。 离着限令回来的期限,还有十多天呐。 跟着老卒到了相州城外十里处,猎妖军驻地的时候,果然只有他们这一支队伍回来了。 亮出腰牌进了军营。 营房之内看守营寨的什长见到老卒都是一愣:“老刘,你这是根本还没出发,还是有事儿半路就返回了?” “放你娘的臭屁!老子是那种违背军纪的人吗?”臭着一张脸的老卒破口大骂道,“没看车辕上坐着的那小子是个生面孔吗?你这家伙一对招子要是用不着,老子替你抠出来扔了!” “你这狗东西,火气这么大干什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什长被骂的一愣,这怎么出去一趟,火气变得这么大? 后面马车上的陈玄帆忍着笑,他怀里的阿黄却伸出狗脑袋“嗷呜”一声。 也不知道是听到有人叫狗了所以打个招呼,还是听到说吃东西了,赶紧露个面。 “……娘的,你少管!看你的大门吧!”老卒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骂了一句,带着人赶紧往里走。 不去管一脸莫名其妙愤愤不平的什长。 老刘是猎妖军的老卒了,这一趟却差点阴沟里翻船。 还让陈玄帆这些新卒看了笑话,脸面当然无光。 老卒也没想到,明明就查验过没有邪祟,还是信誓旦旦的说了没有危险,结果晚上就被色鬼找上了门。 还睡得太死差点被祸害了。 就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都是老行伍了,却因为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放松了警惕。 这要是真被得逞了,他干脆抹脖子算了! 那只色鬼也是奇哉怪也,一般的鬼物就算是不得已在庙宇中安身,也会选择神像边上的鬼卒或者柱子附身。 谁会附在神像上? 就算是长久无人祭拜的神像,也会有以前的香火供奉留存。鬼物附着其上,就和睡在烧红的铁板上差不多。 而且打雷下雨还有被雷劈的危险。 可这是色鬼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它就栖身在神像之中,还借着神像身上的香火残余,掩藏住了自身的阴气。 反正在它跳出来之前,老卒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庙中有阴气。 被陈玄帆的一声大喊惊醒之后,看着眼前的丑陋面孔,还有伸到自己嘴边的舌头,就算是见过更加险恶场面的老刘,也有一瞬的汗毛倒数。 随即就是愤怒。 恼羞成怒! 抽出腰间的利刃,对着色鬼就是一阵乱劈风。 携刻着辟邪驱鬼符文,用香灰朱砂保养的 刀,闪着寒光就将见事有不对想要逃跑的色鬼笼罩了起来。 周奇和杨风也赶了过来,各自站在他的身侧,钢刀出鞘。 几刀之下,便将色鬼砍的惨叫连连,神魂破碎。 最后阴气溢出,魂飞魄散。 虽然最后是干脆利落的杀了色鬼,可该丢的脸也已经丢了。 出了这事儿,老刘也没心思在路上做停留了,一口气带着他们赶回来相州猎妖军驻地。 不光是他,就连周奇和杨风也有些蔫吧。 他们竟然还没有一个未入伍的陈玄帆机警。 若是传出去,猎妖军的脸面都不好看。 “兄弟,刘头儿,你们怎么还板着脸呢?”下了马车,陈玄帆搂着周奇的肩膀宽慰道,“都说了我也没察觉,是我的狗兄弟阿黄叫醒我的。这事儿过去了,咱们都不提了,行不行?咱们说点实在的,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请教。” “什么事儿?”老刘没好气的问道。 “这我们先到了,其他人都还没到。住倒是好解决,这天暖和了,随便找个地方就能住,可是这吃怎么办,咱猎妖军管饭吗?”陈玄帆忧心忡忡的问道。 来的这么早,该不会没饭吃吧? 还有这伙食费,是不是得另算? 这要是另算的话,他身上带的钱可不一定够吃哪天。 “我说你小子,真就惦记着吃啊?你们县尉说你饿急眼了,连女鬼的骨灰都吃。放心吧,猎妖军里而不找你,想吃多少肯定管饱。”老刘想起来,色鬼被砍死后,陈玄帆还拎着一口锅上来,将色鬼当时站在地方,用锅来捞鱼似得捞了好几遍,就又好笑又好气。 也不知道他捞到什么东西没有。 当时太生气了也没注意。 “那是污蔑!我没吃女鬼的骨灰!”陈玄帆大声的叫屈。 结果引得好几个从他们面前走过的猎妖军老卒侧目,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和神情,这又来了一个狠人。 猎妖军里从来不缺狠人,但饿极了连人家骨灰都吃的,可还真不多见。 “……”陈玄帆张了张嘴。 算了,还是别说了,越描越黑。 …… 相州饕餮军,一军三营。 甲、乙、丙。 一营三队。 还是甲、乙、丙。 简单粗暴,好记。 老刘向负责招兵的校尉禀报以后,陈玄帆他们七个就被周奇带着,先在甲营甲队老卒这边找了个地方先住下了。 带着招兵文书出去的,都是甲营甲队的人,空出的房间不少,不用担心没地方住。 住下之后就是陈玄帆最关心的问题了。 吃什么,在哪吃。 猎妖军有炊事房,伙食着实让陈玄帆惊了一下。 凡灵肉,这里的荤菜一半是世俗的肉食,另外一半都是凡灵肉。 而且还敞开了吃,管够。 这把陈玄帆高兴坏了,抱着狗兄弟一阵的怒搓狗头,一心想着开饭了,就放开了吃。 这才有些相信,路上老卒说吃他的肉包子,是觉得他手艺不错,做的确实香。 而不是冲里面的猪肉。 原来人家没端着说,是真的在肯定他的厨艺。 当吃到伙房所做的饭菜之后,陈玄帆再次点了点头。 老刘的确是在肯定他的厨艺。 这都做的啥呀? 糟践东西! 肉是好肉,菜也新鲜,油水也够,上面还飘着油花呢。 盐,酱油,醋一类的调料也放了,可怎么做出来的味道,就跟用刷锅水炖出来的一样没滋没味的? 说难吃吧,也不是特别的难吃。 可说好吃,又有那么一点难吃。 真是让人拿捏不住你的一种水准。 虽然陈玄帆吃的速度没有明显的变慢,但他皱起的眉头和脸上的表情,还是说明了一切。 刚好就被伙房的给看见了。 呦呵,新兵还敢嫌弃咱的手艺? 那你自己做去吧! 大爷们不伺候了! 于是,刚吃了一顿中午饭,到了晚饭的时候,陈玄帆带着六个孩子再来,就被人告知,没做他们的饭。 然后给了一筐菜,里面油菜有肉。 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做去。 “行。”陈玄帆琢磨着也行,自己做还能好吃一点,“就是有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一筐菜,恐怕不够。” “……” 于是又给了一筐。 稻米,自己去后面扛。 陈玄帆一挥手,让六个孩子把菜抬着回去,自己去扛米。 老刘听说了跑过来,告诉他营房边上有个小厨房,上一个校尉自带厨子,后来校尉高升了,厨房就一直没人用。 他去跟自家校尉说一声,让陈玄帆他们先用着。 但是有个条件。 “做的菜给我留出来一份,我给校尉送去尝尝。” “行啊。” 陈玄帆当即答应。 不过是从菜里盛出来一份,又不用单独做,费不了多少功夫。 再说了,这给校尉拉上关系,以后说不定能用得着。 当晚,陈玄帆决定给自己做顿面条。 主食吃面条,再炒几个菜。 送行的饺子,接风的面。 应景。 于是,转身又去伙房,扛出来两袋子面粉。 揉面,擀面条。 几个小孩儿把菜洗了,其中最大的刘立轩和王瑞负责把菜切好。 陈玄帆只负责炒,省了不少事儿。 菜炒的差不多了,烧水。 水开了,面条下锅。 面条出锅盛到碗里,撒上切碎的葱花、辣椒、姜末、蒜末,然后炸锅胡椒花椒的热油往上一浇。 “哗啦”一声,香味冲脑。 这顿饭吃的,六个孩子加一条丑狗,呼噜呼噜的吃出猪拱槽的动静。 估计校尉那也差不了。 面条都被他们吃完了,最后吃的陈玄帆,只好又给自己擀了一碗面。 顺便把色鬼身上刮下来的香麦用了。 陈玄帆觉得那只色鬼很可能,在神像塑造之前就俯身其上了。 或者说,那神像供奉的根本不是山神,而是色鬼。 有人瞒天过海了。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庙都破败了,追究估计也是无从下手,就所幸没提。 老卒他们似乎不知道阴魂成神这回事儿。 看来自己在监牢书房和卢仵作那看到的书籍,并不是多普及的东西。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陈玄帆不仅将自己喂得饱饱的,还将六个小崽子和狗兄弟喂得胖了一圈。 不禁自得有养猪的天赋。 同时,他还确定了一下,以后在猎妖军的未来发展方向。 腿特长,干饭王。 一顿能吃一粮仓。 杀猪宰羊,厨子先尝。 我立志要当伙夫长! 第29章 两个倒霉蛋 “猎妖军既然有一个军字,就是个讲规矩的地方。” “律条之中,军法最严。” “军武之中,上官最喜欢的是遵守规则的兵卒。” “但猎妖军之中同样也讲究实力为尊,所有一切都得凭实力说话。” 而且猎妖军也不同于其他世俗军队。 在这里,最强者可以获得尊重,获得特权。 只要足够的强,对于你来说,只有两条军规是不可以触犯的。 “一、临战而逃。二、畏敌不前。” “触犯者死,虽远必诛。” “当然,这是在战时。非战之时,只有一条:不许扰乱军心军纪。” 有点像上学那会儿,最差的学生和最好的学生,能从老师那获得的相同待遇一样。 可以睡觉,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不能说话,不可以打扰到身边的同学。 你不学,别人还要学呢。 六月十五,入伍新卒全部集结完毕。 六月十六,按照年龄分成两个队,十五岁以下一个队,十五岁以上一个队。 六月十七,休整后开始训练。 实际上招到的人,比三百人要多,共三百六十二人。所以训练过程中,也许会有淘汰,也许没有。 全部达标军中会有安排。 不达标,即便人数不够也不会留下。 耀目的阳光之下。 一身绿色戎衣的陈玄帆站在人群里,眯着眼睛看着上面高台上训话的老卒,觉得这画面十分的眼熟。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就是他所不熟悉的了。 进入猎妖军的第一站,从互殴开始。 军营之中最宽阔的地方,已经用白色的粉末,圈出了两排共六个圆圈。 “排队!”校尉放出了身上的气势,以修为压制全场。他身边的老卒喝道,“在左边第一个圆圈之前排成两队,两两战斗。赢者留下重新排队,败者去下一个圈排队。” 到了第二个圈,还是两两排队,两两战斗。 赢的人留下和赢的人打,输的人去继续去下一个圈,和输的人打。 …… 刚入猎妖军,从互殴开始。 真是别 开生面的训练方式。 陈玄帆也是服了。 还好不用掏兵器。 ……他还从来没和人动兵器打过架呢。 ……拖把不能算。 如果这么冷不丁的就要上兵器,他一是担心收不住手砍伤人。二是担心对方砍死自己。 赤手空拳就容易多了。 陈玄帆排在了第二十五个,正准备上场,却被边上的老卒拉住了。 “你!把脑袋后面的铃铛摘掉!” “啊?” “放到储物袋里,对战的时候不许用法器。” “是!” 好家伙,陈玄帆还以为猎妖军里不准在头上戴东西。 赶紧将传家宝放进储物袋。 站到圈里,和对面的高大雄壮的像头狗熊的哥们面对面。 “嗨咯!你好兄弟,我陈玄帆,咱们友好切磋,点到为止。”陈玄帆没什么好胜心,他的目标又不是兵王。 他想当个伙夫而已,应该不用那么强。 反正只要不断的吃吃吃,总能变强的。 可是对面的哥们似乎不那么想,他在陈玄帆说完以后点了下头,“嗷”了一嗓子,就微微躬身朝着陈玄帆一拳打来。 拳头带着破空的风声。 这家伙快要进入练骨阶段了。 被这一拳打中,我至少得躺好几天。陈玄帆心里一凉,赶紧跳起侧身躲开,同时抬脚就踹。 踹的是对方的膝盖内侧。 划手为刀,砍下的方向是对方的后颈。 专劈要害的刀法练得多了,陈玄帆的身体协调能力进步了不知多少,眼力和对战直觉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大个子下盘稳,臂膀有力,可腿侧和后颈,正是他的破绽所在。 可惜,他看得出来,大个子也知道。 所以在他攻过来的时候,跨步一分腿,顺势扭身侧头,陈玄帆的攻击就落空了。 随后一拳冲天,朝着未落地的他的面门打来。 陈玄帆赶忙后仰头,手刀翻转砍在他的手腕上,借力再次腾空。 脚尖趁此机会,朝着对方胸口踢了过去。 被大高个子的左拳挡住。 一个回合,未分胜负。 观战的校尉看的一挑眉 ,有点意思。 除了几个特别优秀的,招募来的新卒都只是练出气劲,有的甚至还无法调动。 由于招募新卒的条件限制,新卒都是良家子,履历身份清白,和江湖争斗没有牵扯。 所以彼此之间不仅实力差不多,与人厮杀的实战机会也少。没有战斗经验全靠本能,除非天赋极高,否则动起手来看头就不多了。 菜鸡互啄,没有那么多往往一照面就会出胜负。 而在校尉的眼里,陈玄帆和大个子就是在凭借本能对打,能打成这样,而且能自如的运用气劲,显然战斗天赋不错。 此时场中两人暂时分开,随后眼神一对上,高个子又打了过来。 陈玄帆也被激起了好胜心,化掌为刀,脚尖点地,飞身而上。 大个子身大力不亏,正面硬抗不行,只有从上往下打,说不定能赢。 不用小帅锅和菜刀爷,陈玄帆动起手来颇为吃力。 他毕竟没有太多打架的经验,不过幸好对方似乎也没有。 踢踹,下劈。 对方的拳头再次打来,这次陈玄帆下意识的将灵力凝聚于脚尖,一脚踢出去。 “嘭!”的一声。 他被震的倒飞了出去,对方也是连连后退。 两人都出了白圈。 “……” “……” 出白圈就算输。 两个倒霉蛋愕然互相看了几眼,大大的叹了口气,准备去下一个圈。 “你们俩,留下,去旁边等着吧。”校尉一摆手,叫住他们说道。 一整天的选拔下来,按照实力分出了甲、乙、丙三个队。 这当然是暂时的,三个月的训练以后,还要再次分队伍。 到时候就不是单人挑选了,而是以三人为单位。 因为猎妖军中饕餮军的对战技,是三人一组成阵。 三个月。 所有人要在三个月的训练中,不仅要修习《饕餮乱劈风刀法》和《饕餮食气功》,还要找到自己的另外两个小伙伴。 三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 三百六十二人,似乎注定了有两个倒霉蛋,没能找到一起习练组合技的伙伴。 第30章 得尝所愿管百人队伙食 三个月后,重新比武决定甲、乙、丙的军卒人选的前两天。 两个倒霉蛋被甲字队的队正刘一勇,叫到了校尉面前。 “陈玄帆!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为甚三个月了,你都没找到袍泽一起练习合战技?” 负责新卒训练的丙字营校尉辛朔,看了看他们两个,气不打一出来。 尤其是看陈玄帆的眼神里,都是恨铁不成钢。 张嘴就准备先骂他 “回校尉,我也不知为何,大家都嫌弃我,不想与我一组。”陈玄帆低眉顺眼的装乖巧。 “你他娘的放屁!老子又不瞎!”辛朔指着他骂道,“你小子干了什么,掂量老子不知道吗?一开始你小子就放话出去,谁想和你一队,谁就得吃饭吃的过你。” “校尉,我就想选两个厉害的,这也有错?”陈玄帆仍然觉得自己很无辜。 “这没错,这当然没错。咱们饕餮军都是能吃的更能打,一点错没有。”校尉没好气的骂道,“可是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实力不算最强,吃却是最能吃的一个。你那是一般的能吃吗?要不是履历清白,我都怀疑你小子是头猪精!” “也可能是牛精。”队正刘一勇在边上煽风点火,“牛都有四个胃,能装。” “……” “你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校尉指着刘一勇更加生气了,“老子让你管他,你管了吗?” “校尉,属下怎么没管?属下管了。”刘一勇也委屈,“校尉你也知道,属下给他找了好几个同伴,但是都被他给气走了。” 合击战技就是三人互相配合,出击消灭对手。 可是陈玄帆他不配合。 训练的时候还还好的,只要上对实战操练,他就不受控制了。 七月半,相州饕餮军出去,破了一个未成形的鬼蜮,抓回来不少的鬼物给新卒做实战操练。 战场就在离此不远的小树林。 每一次操练之前,无论是队正还是什长都会再三强调,三人合击磨炼对战。 可是到了陈玄帆这,就是答应的好好的,一进入小树林就成了脱缰的野马。 根本拽不住。 一手黑锅,一手菜刀,风风火火的就冲上去了。 抡起黑锅抄起菜刀就像是战神附体,勇得一塌糊涂。 同伴还在后面没跟上,他一个人就把鬼物都给灭了。 回来以后你还不能骂他,因为他打赢了。 在猎妖军就这规矩,只要打赢了同伴也没有因此受伤,那就是对的。 接连两次以后,谁还愿意和他一起? 那不是显得自己特别废物无能吗? 能进猎妖军的,都算是一脚踩在修行之路上了,在世俗之中,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 有的是想建功立业,有的是奔着修行资源来的。 无论是哪一种,都没人想在这里虚度光阴。 尤其是甲子队更是如此。 也许过上一段时间,受过磨难被磨平了 棱角,会有人存着跟随强者,能走的更远的想法。 但目前为止,这些新卒都怀着一颗想要成为强者的心。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德高,这话说的是没错,可少年人意气风发,更想自己去做鸾凤,别人做随鸟。 自己是贤良,他人是伴人。 谁愿意跟在别人身后当衬托? 再有,合击术是接下来的三队选拔的重点。 所有人都得以三人合击的方式出战,然后按照排名分到甲、乙、丙三队之中。 虽然同在丙字营,待遇上都是一样。 可出任务的时候,永远是甲字队为先。 猎妖军中日常的修行资源的确丰富,可任务的奖赏却更加丰厚。 也是军卒们提高修为的主要途径。 只要有上进心的人,都不会希望躲在营中不出去。 甲字队也是公认的最强。 否则何必要比赛? 对于现在其他两队的兵卒来说,目标是成为最强的人,到最强的队中去。 而对目前就在甲字队里的新卒来说,留下来是必须的,输了就是被赶走。 丢脸不说,还伤自尊。 胜负欲这种东西,在这些兵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陈玄帆却是个例外。 他志不在此。 而且不止一次的和刘一勇说起过他的远大志向。 甚至连校尉辛朔都有所谓耳闻。所以他对刘一勇带陈玄帆到此的目的,心里也有数了。 “你说说,你到底到底想干什么?”辛朔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玄帆问道。 “回校尉,我想当伙夫!长!”陈玄帆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早就想好了,而且坚定不移。 猎妖军的伙食供应是真不错,各种食材新鲜不说,而且量大质优。 刚来的时候陈玄帆就发现了,伙房的那些人,竟然能够随吃随拿。 一边做着饭一边吃着,什么菜都是他们先吃先尝。 还那句话,杀鸡宰羊,厨子先尝。 还有一句,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陈玄帆以前是不太明白,现在他明白了。 还有比伙夫更适合他的岗位吗? 虽然做军卒也是能够敞开了吃,绝对能够吃饱。 可是那能一样吗? 掌勺的更能掌握主动权! 猎妖军可不会要求伙房每天必须营养均衡,连做的菜谱都有规定。 而是伙房的伙夫长说做什么才做什么。 如果陈玄帆做了伙夫长,那还不是他想吃什么就能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伙房的那些人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明明可以做的好吃的东西,却做得那么难吃,简直就是在犯罪! 人在能吃饱以后,就想着怎么吃好,这是一个必然的规律。 陈玄帆也不准备跳出这个规律。 他也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渴求军功兑换修行资源。 只要还在呼吸,他的实力就在不断的增长。 而在这期间,他所要做的就是吃,吃,吃。 吃的更好,吃到的食 材蕴含的气血之力越多越强越好。 当伙夫长,不行的话就先当一个伙夫也行。 “伙夫长?哼,一营的军士才有一个伙房。有伙房才有伙夫长。可你们队正现在把你带到本校尉面前来,显然是不想让你出他的甲字队。本校尉也懒得管你了,你的伙夫长就别想了,就留在甲字队当个伙夫吧。”辛朔没好气的摆手道。 然后一指边上的大高个,“你,跟他一块去当伙夫。” 猎妖军毕竟不同于其他军队,校尉在本营中有极大的权力。 他张嘴说甲字队里能有几个伙夫,那没有伙夫存在的甲字队,就能马上有几个伙夫。 实际上,猎妖军在驻地的时候,营中有伙房。出去执行任务不过十天半个月,每个军卒的随身储物袋里都能带够充足的干粮和水。 所以完全用不着伙夫。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不过是队正刘一勇,向他求情要把陈玄帆和大高个留在自己队里,加上出现又执着的想要当伙夫,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由头。 “对了,刘一勇,你队上有三个孩子,年纪虽小资质却不错,也安排到陈玄帆手下当伙夫。”辛朔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一个藏好苗子的手段,于是说道,“也省的没长成就折在任务里了。” “是,校尉。” 陈玄帆这下高兴了,得偿所愿呀。 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背着手哼着曲儿,和身边面容如丧考妣的大高个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咋啦呢兄弟?”他看人家难过,想着以后都是一个锅台边的同事了,哥俩好的靠了过去,垫着脚尖拍了拍大高个的肩膀,“怎么不高兴呢?不想当伙夫呀?” “不想。”大狗熊一样的男子,委屈吧啦的闷声道。 他和陈玄帆不一样。 没人和陈玄帆一块练习合击技,是他故意的。 到了大狗熊这就不一样了,这家伙是身强力壮但脑子有些不灵光。想和人一起,结果却不断被人嫌弃到人不可忍的踢出来。 二十三个合击阵,他三个月下来就记住了八个半。 而且名字和变化的招数都还对不上号。 对战的时候,比陈玄帆这样单独行动的还可怕,不仅打乱自己的合击阵,还会误伤袍泽,气的其他两个人只能将他赶走。 “哎哟,多大点事儿呀!走,兄弟请你吃顿饺子,吃饱了心情就好了。再说了,你跟我混,错不了。”陈玄帆憋着笑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说话间还冲他挤了挤眼睛。 他们两作为甲字队有名的倒霉蛋和饭桶,关系在这三个月里处的相当不错。 大狗熊的名字叫熊正正,和陈玄帆一样来自村里。性格有些憨直,不过并不傻。之前陈玄帆就请他吃过几回,小帅锅渠道出品的食材,所以这一挤眼,熊正正就知道,要请他吃的是什么饺子了。 当即就道:“那行,馅儿我来剁。” 第31章 谁都不能打扰我炒糖色——一个厨子的倔强 熊正正的饺子馅儿,剁的是又快又好。 剥蒜剥葱干净利索,的确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之前有一次实战操练,不小心落单的熊正正差点被一个狡猾的大鬼劈死,一个人嗨的陈玄帆顺手救了他,从那时候开始,这家伙就拿陈玄帆当大哥对待,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近的这一个月,他都在陈玄帆屁股后面,两人凑到了一起。 也最终成了剩下的两个倒霉蛋。 所以陈玄帆觉得,熊正正会被落下,自己可能也有责任,就暗示想留下他的队正刘一勇,让他想办法把熊正正也留下。 结果证明,这个决定无比的正确。 看看,这有人打下手的感觉就是爽。 大厨就该有个这样的配菜助手。 等剁好了馅儿,陈玄帆把馅儿料该放的佐料放好,熊正正就拿到一边接着搅合均匀。然后开始捣蒜做蒜泥,点上香油和醋,等会沾饺子吃。 陈玄帆的饺子皮擀的也好。 为了笼络这个帮手,他把最后一点香麦粉也贡献了出来。 七月半之后,甲子营出去游猎,抓回来的鬼物里头,陈玄帆连着砍了几十只,只有那一只看着是个小头目,偷袭攻击熊正正的狡猾大鬼,又给他贡献了一点库存,不过数量十分稀少。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剩下的鬼物都不成气候。 而且都是沾了人血的,被陈玄帆砍了以后无法超度,直接魂飞魄散,留下的东西连能做奶茶的黑珍珠都没有,就是几块麻将大小的果冻。 让他煮粥的时候放进去吃了。 这次的香麦似乎不太对,颜色灰中带黑,有点像是香灰。 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别人,也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过除了颜色其他和香麦十分相似,所以陈玄帆还是决定用来包饺子吃。 饺子下了锅,辛朔说的那三个小孩儿也被刘一勇领了过来。 刘一勇意有所指的道:“陈玄帆,他们三个也归你管了,可得看好,可别让狼给叼走了。” 三个小崽子都是哭丧着脸来的,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见状,陈玄帆就笑了:“呦呵!原来是你们三个。咱们叔侄这是真有缘分,还能在这碰上。怎么了?见着玄帆叔叔不高兴?” “……高兴……呜呜~玄帆叔叔!”朱光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陈玄帆的腰,“玄帆叔叔,我不想当伙夫,我要当猎妖军的军卒!我爹要知道我成了伙夫,会打死我的!” 被寄予厚望的小男子,心中充满了负罪的愧疚感 其他两个小家伙见他哭,也跟着要咧 嘴。 陈玄帆一看这样,赶紧道:“哭!我看谁在哭!谁哭就没饺子吃了。” 来的三个小孩儿,分别是十岁的王丰,十一岁的朱光和张延寿。 上次陈玄帆做饺子,也没漏了他们。都知道那是好东西。 好吃还能补充气血。 所以这次一说有饺子吃,虽然嘴还好咧着脸拉拉着,但却没人哭了。 刘一勇一听有饺子吃,也不动了。 准备蹭两个再回去吃伙房。 三个大男人,三个小男子,都是武道的大肚汉,一大锅饺子很快就吃完了。 陈玄帆这段时间伙食不错,所以用不着大补,就把半碗香麦掺了半袋子面粉,多包了不少。 还分出来一半给闻着味找过来的熟人。 就等于稀释了。 吃下去的效果没有之前,给王九和王牢头他们的那么强。 这些人都是武道入品的修为,每日还处在高强度的训练中,气血之力本就一直处于不断增加的状态,自然也没有人能那么敏锐的察觉到,一顿饺子补的那点气血。 而且凡灵猪肉本就也有补充气血的功效。 所以只是单纯觉得十分好吃,过瘾。纷纷夸赞陈玄帆厨艺了得。 有人见饺子皮似乎颜色有些暗,但也没有多问。 这就是在一群粗人之间的好处。 吃完了饺子,其他人接着去训练。陈玄帆他们五个不用回去练习,就随便找了个晒太阳。 秋天的太阳,晒起来比春天的还要舒服。 三个小孩儿毕竟年纪小,刚才还在为了被踢出战斗队伍而伤心,这会儿吃饱了闲下来,负罪感也消散了一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到被陈玄帆叫醒,让他们跟着熊正正开始搭灶台。 而他自己则是去找钱粮官领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别的军卒比武对战打的如火如荼,他们这边悠哉悠哉。 偶尔陈玄帆还带着四个人去看看比赛。 他甚至有闲工夫炒了一锅葵花瓜子,一人一把,边看边吃。 肩膀上趴着狗,身边带着跟班,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五天后,丙字营三队军卒,编练完毕。 甲、乙、丙三队名额,尘埃落定。 开始和甲字营乙字营一般,恢复日常操练。 知道熊正正还会腌制咸菜,陈玄帆就又找钱粮官要空坛子。 空坛子没有,给了他几坛酱油和醋,告诉他用完了刷干净就有空坛子了。 ……要不人家是钱粮官呢,当官的尤其是管钱的,都他娘是个人才。 钱粮官额外给了陈玄帆一车萝卜,半扇凡灵猪肉。 说是送 粮食来的商人给的搭头,就算他给丙字营甲字队成队的贺礼了。 秋收在即,甲字营和乙字营全部出动,镇守游猎地方。 丙字营留守。 看起来钱粮官手头宽裕。 陈玄帆当然是欣然接受。 喊上手下一大三小四个人,连车带菜都拉了回去。 为什么不用储物袋? 为了多要一辆车呗。 还有,这不是显得咱们干活多吗? 不拉着车,路过队正校尉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伙夫的辛苦? “玄帆叔,咱们晚上吃啥?”朱光擦了擦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问道。 陈玄帆踢了他一脚,“装什么装?这又没外人!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像沙僧了?” 一天到晚的就是‘玄帆叔,咱们早上吃啥?’、‘玄帆叔,咱们中午吃啥?’、‘玄帆叔,咱们晚上吃啥?’ 朱光嘿嘿的笑,小眼睛眯着也不躲,“玄帆叔,沙僧是谁呀?” “猪八戒他师弟。” “猪八戒又是谁呀?” “你!” “我?我不是沙僧吗?” “……滚去操练!” “好嘞!” 朱光他们三个虽然是到了陈玄帆手下,和他还有熊正正一起烧火做饭,但他们的三个本来就是一组的,合击技的操练自然不能停下。 就是陈玄帆和熊正正自己,也没有一日放松过修炼。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修行之事本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陈玄帆虽然修行的是苟道,但却不是废物之道。 他还没有想彻底放弃自己的想法。 当伙夫长的目的是为了吃的更好,为了活的更好,这点他可没忘。 在实力为尊的世界里,当一个废物可是很危险的。 说不定就会被人踩一脚。 这几天,想踩陈玄帆一脚的人,都在蠢蠢欲动了。 甲字队里原来的人,都知道他和熊正正的实力,知道他们不好惹,所以大多都在观望。 从其他队里过来的,尤其是有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十分的讨厌。 这不,陈玄帆把猪肉炖的差不多了,这边锅刚烧热了,放进冰糖正准备炒个糖色(shai)做红烧肉。 外面就响起了朱光的嚎叫:“玄帆叔!有人要找你打架!” “那你们先打,我这炒着菜呢,不能离开人!”陈玄帆皱眉道,“糖色炒不好,红烧肉可不好吃!” “嗷!”朱光一听嗷了一声,大叫道,“玄帆叔,你放心炒!他们想找你,得先过我和王丰延这一关!” “还有我!”熊正正闷声道。 谁都不能阻止俺们吃上炒糖色的红烧肉! 第32章 顶着黑锅,抡着勺哥,撂倒三个 外面“嘭!”、“嘭!”、“乓!”、“乓”的动静响了起来。 这是动上手了呀。 里头“刺啦”一声,这是陈玄帆另外起了一口锅,烧热倒油。 把煮好切成块又放凉了的五花肉拿过来,不紧不慢的放进锅里煎到六面焦黄。 这五花肉是清洗干净后,冷水放入锅中,再放了生姜和葱片,加了料酒去腥增香煮熟的。 闻着就香。 在这么用油一煎,那味道,香极了。 然后往炒好搪色的锅里倒水,把煎过的五花肉放进去,放入生姜、葱白、八角、桂皮、香叶、干辣椒,盖上盖子煮开了之后,再改成小火炖煮。 把火控制好慢慢的炖着。 这得炖的透透的才好吃。 这会儿陈玄帆才有时间出去看看,外面打的怎么样了。 他擦了擦手,从灶房出来,往外头去。 一看,外面都没什么人了。 他说呢,怎么炖上肉就听不到声音了,原来都打完了。 “怎么回事儿?谁赢了?” “我们赢了玄帆叔叔,你这炖的什么,好香啊!”张延寿连连吞了几口口水,忍不住问道。 “红烧肉,香吧?闻着香,吃着更香。”陈玄帆笑道,然后问,“打赢了你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不然呢?”张延寿不解。 其他两个孩子和熊正正也把看向灶房的眼睛,转了过来看他,仿佛在聆听领导的高妙指示。 高妙倒是谈不上,但指示还是有的。 鉴于目前灶房里,几个人中傻乎乎的一个,三个小男子,只有陈玄帆自己是个正常且优秀的少年,所以他觉得有义务提醒他们,怎么保护自己的利益。 比如说。 “你看,他们上门来挑衅,被打败了,难道不应该付出点代价吗?”陈玄帆说道。 然后在四个人都点头之后,他又指了指边上蒸着的米饭道,“你们看,这淘米的事情,是朱光你们三个人的活。那他们被你们打败了,那帮你们干点活,是不是应该的?” “嗯,应该。”朱光点头,然后懊恼的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洗米淘米其实不算累,但是要蒸一百多个人要吃的米饭,还是一百多个饭桶吃的,干起来还是要费点时间的。 然后陈玄帆又看向了熊正正。 “正正,你的任务是洗菜切菜,那你打败的人,也能替你干啊,对不对?” “嗯,太对了。”淳朴的熊正正也点头了。 被他打败了,帮他干活,的确没毛病。 “所以,你们看,接下来要是再有人来挑战,就先让朱光他们打。打败了,淘米蒸饭的人就有了。要是你们打输了,就让正正叔上,他那也缺洗菜切菜的人。这样也省的那些家伙,以为惹到我们什么都不用付出,肆无忌惮的来找麻烦,你们觉得怎么样?”陈玄帆将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其他人当然是觉得好。 有人替自 己干活了,那当然好了。 就是炒菜的事情,别人好像干不了,那要是陈玄帆将人打败了,该让他们干什么呢? “这个你们就别操心了。咱们队里的人,不用合击阵多半过不了朱光你们这关。用了,能打过熊正正的也不多。而那些人,应该不会闲到来找咱们灶房的麻烦。”陈玄帆胸有成竹的说道。 安排的很好,这样朱光三人和熊正正,就把一多半的麻烦全给挡下了。 以陈玄帆的估计,会无聊到来灶房找存在感的人,应该不是太多,而且实力都不怎么样。 开玩笑,强者怎么会来找厨子打架? 打赢了不算多光彩,打输了就更丢人了。 可是他想错了。 首先,他和熊正正之前在甲字队里,实力有目共睹,根本没人当他们是弱鸡菜鸟。 朱光他们三个的合击组合技,也是能拍在中上水平的。 否则也进不了校尉的眼。 刚来的这一伙人,也许是存心来找乐子的,可是后来再来的人,就真的有称量他们火灶房实力的意思在里面了。 甚至有人在其中,找到了点挑战强者的乐趣。 当天晚上的晚饭火烧肉,吃的甲字队满嘴流油。 不少人都比平时吃的多了不少。 蒸的米饭都差点不够吃了。 因为不少人都用红烧肉的汤,拌饭吃。 那叫一个香啊! 太下饭了! 弄得不少人晚上做梦都还在想着红烧肉的味道。 另外的几道炒菜,也是吃的一点都不剩。 刘一勇这家伙的威望,竟然因此升高了不少。 因为他的英明决定,让甲字队多了一个灶房。 这个灶房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 尤其是打探过营中伙房晚上做的菜色,比对过他们平时的发挥之后,就更加觉得自己队里的灶房实在好了。 所有人,都体会到了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 别人没有的咱有,就是幸福! 吃饱了,吃好吃的吃饱了的幸福! 简直太幸福了! 刘一勇为了拍校尉的马屁,专门给校尉送了一份去。 虽然校尉没说什么,但没说下次不要送了。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哎呀,这甲字队以后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吃完了肉就不免聊起了灶房。 聊到灶房,就免不了聊到灶房里的人。 聊到灶房里的人,就有人提到了今天去灶房找麻烦的三位。 然后那三位就被找了出来。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一问,是五人中的三个小男子打的,那个长相比金少爷还俊的少年,和高大的熊正正都没出手。 本来不在甲字队的人就起了好奇心,问起两人的实力。 可能是出于吹捧同队人的实力,顺便就抬高一下自己的心思,原本甲字队的那些人,就不约而同的夸起了陈玄帆和熊正正。 说他们是单独杀死过大鬼的猛人。 后来进来的那些兵卒就被勾起了好奇心和好胜心 。 于是,第二天,陈玄帆就见到,淘米蒸饭的地方换了人。 不由的一乐。 好家伙,竟然真的有人来。 结果一转头,发现洗菜切菜的人也变了。 好家伙,还来了不止一波。 然后这样的日子,就过了好几天。 几天之后,日常操练结束后的火灶房,逐渐就多了看热闹的人。 先看一回打斗,有打的精彩的,还给鼓掌叫好。 然后对里面洗菜淘米的家伙指指点点。 搞得陈玄帆都想收门票了。 但是一想,收了门票还得分开那些来找麻烦的,干脆就算了。 改为卖瓜子。 五文钱一把。 凳子也卖。 五文钱一场。 价倒是不高,所以生意还可以。 也就是图一乐。 又过了几天,因为一直没有人能够打通关,高手开始出现了。 陈玄帆的饭不说做的多么神奇的好吃,但烹饪手法和大唐普遍的粗糙的做法相比,的确有让人惊艳的效果。 大锅饭要想做的香,也是有技巧的。 安阳县县衙饭堂里,饭菜之所以好吃,是因为做饭的厨子是王县令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庖厨,在本地收的弟子。 在做菜上很有点世家贵族的影子。 相州饕餮军这里就不一样了,是真正的大锅饭,而且伙房的人仅仅是能把饭做熟而已。 不偷工减料已经很良心了。 所以老刘所在的甲字营以前世家出身的校尉,才会自己带厨子开小厨房。 而就是由于陈玄帆的菜做的好吃,所以甲字营的军卒们就成了吃饭最积极的一队人。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这句陈玄帆的话,也传了出去。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大家难免就会聊起他。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聊起灶房。 然后就聊起了挑战的事儿。 比武,一直没比过熊正正。到目前为止,都没人见过陈玄帆出手。 这下子,原本甲字队的人,和不太想凑热闹的人,都动了心思。 一个高手,没有出手的高手。 挑战他,打败他。 这样的念头,在大家的心头不断的蹦跶。 于是,高手出现了。 金少爷是相州城一个小世家的公子,这次是被他读书读傻了的爹坑了,才被送进饕餮军的。 他资质不错,本来都找好了门路进苍山派修行,结果他爹怕他以后太厉害,抢了兄长的位置,把他的名字写在了招募令上。 上了招募令不来,视为逃兵,所以他不得不来。 他的实力很强,身边的两人是他母族的亲戚,三人合击在甲字队里能排进前十。 朱光三人和熊正正都不是对手。 最后陈玄帆只能拎着铁锅和勺哥上了。 勺哥就是他传家宝上的勺子。 似乎是觉得进入练骨阶段的陈玄帆,终于有了颠勺的实力。所以就有了勺哥。 顶着黑锅,抡着勺哥,撂倒了金少爷三人。 接下来大家也都知道了,被陈玄帆打败的人,他会让他们干什么。 第33章 你再输了,本大爷替你去掏粪! “少爷,咱们真要听他的话清扫茅坑吗?这也太臭了!” 站在甲字队的厕所边上,劳荣华一脸苦相的问金少爷。 劳富贵也是苦哈哈的抱怨道:“是啊少爷,陈玄帆那个伙夫也太缺德了,他竟然让咱们来清扫茅厕。” 这可是一百多个壮汉糟蹋过的茅厕! 虽然名为随从,三人却是从小长到大的玩伴,所以说话并不像一般的主仆,反而很是亲近随意。 听了两个人的抱怨,金少爷也没生气,他捏着鼻子眉头紧皱,对于眼前散发着复杂臭味的茅房,有着生理性的厌恶,内心里充满了挣扎和纠结。 到底要不要按照陈玄帆说的去做。 可是他的确输了。 不过输的很不甘心! 陈玄帆一个人打他们三个,虽然借助了法器,可他们三个人手里的长刀,同样是低阶法器,品阶可能还在对方的黑锅和炒勺之上。 所以金少爷的不甘心,并不是因为对方使用了法器,而是他的法器很古怪。 那口锅的防御力高的惊人,三把刀砍上去秋毫无伤不说,躲在黑锅下面的陈玄帆甚至没有任何感觉,顶着三把长刀顺势而起,手里的炒勺勺底朝上,对着他们三个人就敲。 而且勺勺都敲在膝盖下侧,腰眼,肋骨下方这些破绽之处。 这个人的眼力,竟然高到这种地步吗? 金少爷不相信。 一个小县城来的乡下小子,哪有这样的能耐? 还有他的修为,明显是到了炼骨阶段。 刚入饕餮军的时候,不过还是炼皮小成。如何能进步如此之快?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功法? 可是有如此厉害的功法,怎么会到猎妖军来做普通军卒? 金少爷思来想去,都想不通陈玄帆的修为为何能比自己还强。 明明初选入甲字队的时候,大家还是修为相仿。 这样的疑问当然不能直接问,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接着挑战陈玄帆,直到发现他身上的不同。 可是如果不愿赌服输,接受陈玄帆的惩罚,下一次,陈玄帆就有了拒绝迎战的理由。 这当然不行! “拼了!”金少爷把心一横,牙一咬低声喝到。 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香囊,又撕了一块布,把香料都倒进去装回储物袋,然后把香囊撕成三条,两条扔给劳荣华和劳富贵,剩下的自己系在鼻子下面。 多少能遮点臭味。 距离他们们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人,在忙着挖坑。 他们是被熊正正打败的,被陈玄帆借来挖大土坑。 比起掏粪来说,这个活计轻松多了,大家都纷纷感叹,还好没打过熊正正,要不然像金少爷一样落在陈伙夫手里,那也太惨了。 …… “玄帆叔,你让他们又挖坑又掏粪的,到底要做什么?”朱光好奇的问道。 “堆肥呀。”陈 玄帆呵呵笑道,“咱们营房边上这么大块空地,空着多可惜呀,种点葱姜蒜小菜,比如黄瓜白菜萝卜之类的,多好。” “可这些钱粮官那都有。” “那不一样,自己种的吃着更香。” 陈玄帆才不会承认,他就是故意折腾金少爷他们,免得一直有人来找他打架。 果然,当金少爷三人带着一身粪臭味回到营房的时候,让不少人都歇了挑战陈玄帆的心思。 主要是赢了没彩头,输了下场太惨。 尤其是午饭时分,躲在营房之内,用香料煮水洗了澡洗了头,味道还是有残余,连他自己都有些崩溃了。 “少爷,快点洗吧,等会儿开饭了。”匆匆洗了洗换了身衣服的劳富贵,在边上满不在乎的说道。 反正他现在已经闻不到臭味了,别人能闻到,那是别人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如果不是金少爷逼着,他都打算带着一身味去吃饭了。 看谁敢还跟他抢! “……你去吃吧,我不吃了。”金少爷躺在木桶里,摆了摆手。 他的储物袋是在家带来的,里面不仅有澡桶,还有成堆的换洗衣物。 “可是少爷,中午有萝卜炖牛肉,你真不去?”劳富贵过来劝道,“凡灵肉中牛肉最贵,十天才能吃上一顿,不去可惜了。陈伙夫讨厌归讨厌,厨艺可没的说。比相州有名的酒楼做的味道都不差。再说下午可还有操练,不吃饭扛不住的。” “……你们出去,本少爷要换衣服。”金少爷被说服了。 等到了饭堂,他就有些后悔了。 那些家伙见到他们三个过来,就飞快的看一眼然后赶紧转过头去,仿佛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脸上憋不住的笑容。 可你们笑出声了,当本少爷聋了吗? 笑你大爷! 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陈玄帆,你给本少爷等着! 于是,金少爷却越战越勇,第二天他又去挑战了陈玄帆。 不少人都感叹,不愧是甲字队中的强者,勇气可嘉呀! 强者之心就是要无所畏惧。 这不禁又激起了大家的斗志。 虽然金少爷又去掏粪了…… 可是第三天,他又来了。 然后,他又输了。 连输三次,而且每次都是输的又快又惨,金少爷的心态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 而且他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第四天,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将挑战进行到底的时候,有人开始作死了。 “金少爷,我看你们也别去挑战陈伙夫了,直接去掏粪吧,还能省点功夫。赶紧把活干完,也好赶紧洗澡哇~哈哈哈哈,兄弟们说是不是啊?”甲字队操练场上,离着金少爷不远的地方,一个瘦高的少年大声的喊道。 瘦高少年个子很高,有点水蛇腰。肿眼泡大鼻子, 公鸭嗓子极为难听。 “就是,跟小娘子似得天天洗澡,还用澡桶泡香料,也不知道撒没撒花瓣儿!”瘦高少年身边的两个同伴都是矮矮胖胖的,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其中就一个接话嬉笑道。 另外一个也跟着喊道:“哎哟金少爷这细皮嫩肉的,就是撒花瓣儿那也是应该的。小娘子都没咱们金少爷身上香,就是掏;了几天粪,那身上的味,也比咱们这些臭汉子好闻呐!哈哈哈哈!” “你们这两个货放的什么屁!怎么能把金少爷比小娘子呢?普通的小娘子,哪有金少爷好看呐?这甲字营,不,这饕餮军里头,除了陈伙夫,就咱们金少爷最好看了。我以后的婆娘要是能有金少爷一半好看,那就是我老王家烧高香了!”瘦高的少年越说越兴奋。 都是十七八岁正慕少艾的年纪,又是在全都是男子的饕餮军里,张嘴把金少爷当小娘子调戏,有一种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刺激感。 三个家伙嘴里不干不净的,金少爷也没惯着他们。 冷冷的瞥了一眼过去,朗声道:“史大俊,廖山,廖海。操练之后本少爷在擂台等着你们。” “好哇!正有此意!”史大俊高声应道。 他要的就是这句! 之前入甲字队的比武之中,他们三个就是被金少爷打败的,这次故意激怒金少爷,要和他再比一次。 这几次见陈玄帆轻松将金少爷打败,让他们越发肯定自己会败,是因为大意所致。 这次一定不回再输! 于是,第四天的金少爷没去找陈玄帆,而是与甲字队里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史大俊等人约战。 猎妖军中禁止死斗,并不禁止私斗。 甚至设有专门的擂台。 所以他们挑战陈玄帆,无论是队正刘一勇还是校尉都没人来管。 金少爷和史大俊这一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的。 双方旗鼓相当,打的十分精彩。 史大俊等人的确不弱,但最后还是金少爷三人胜出。 这让不少人这才意识到,这几天他们笑话的金少爷三人,到底是如何的水平。 大家都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自己的实力和金少爷等人相比,会是怎样的结果。 “哼,本少爷是输给了陈伙夫,却绝不是任人作践的废物!史大俊,你怎么说?”金少爷如一棵修竹般立在擂台之上,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捂着腰眼的史大俊,只觉得通体舒畅。 原来干翻别人,如此爽快。 桶别人的腰眼,快乐加倍。 “本大爷输了。”史大俊疼的一头汗,但还是很硬气的道,“下回你再输给陈伙夫,本大爷替你去掏粪,决不食言!” 金少爷:“……”娘的! 如果不是擂台之上分了输赢就不能再动手,本少爷非得再同踹你腰子一脚! 第34章 饿了,去灶房找陈伙夫 “……”懒得理这个憨货,金少爷跳下了擂台。 刚要带着劳富贵和劳荣华走,就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好狗不……霍山?”他刚想开口骂人,见到眼前是谁,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皱眉道。 霍山,这一批招募入营的人中最强的一个。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河东道霍家,在前汉之时富贵已极。 即便是如今也是晋州平阳郡的一霸。 霍山这一支早年从晋州平阳郡搬来了河北道相州阳平郡,对外说是为家中请了风水大师算了族运,要分出一脉到阳平郡互为表里。 是否可信不得而知,但表面上两脉如今还是同气连枝。 相州霍氏比不得晋州霍氏霸道,却也比金少爷所在的家族强上不少。 而且对方无论是资质和还是实力,也都在他之上。 对于强者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口出狂言只能招来祸患。 “金若雪,明天和我打一场。”霍山淡淡的说道。 “……不打。”金少爷俊脸一黑,他最讨厌别人叫他的名字。这破名字也是他那可恶的爹给起的,就盼着他是个女孩儿。 连队正那里都卖他一个面子叫他金少爷,霍山这个混账东西却就这么喊了出来。边上听到他名字的兵卒已经在窃笑了,他甩袖子要走,却被黑塔一般的霍山再次拦住。 大黑脸沉着:“不打,也得打。金……” “住嘴!我和你打!明日!”金少爷听他又要喊出自己的名字,立刻叫停。 后方史大俊可恶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呀,原来我们金少爷的闺名叫金若雪呀……哎哟!” 史大俊又挨了一顿,这次他的两个兄弟都躲得远远的。 暴怒的金少爷,实在有些吓人。 …… 第五天,金少爷他们和甲字队里公认实力最强的霍山三人,在擂台之上比了一场。 所有的甲子队,包括其他两队的人都来观战了。 最后虽然是以金少爷三人落败为结局,却能算的是惜败。 霍山、卫鸿、曹胜这三个人,在甲字营里和其他人动手,都是碾压级的。 世家子弟的出身,让他们拥有比普通 百姓出身的军卒,更高的起点。 能在他们手上有来有往,已经算是不错了。 经过两次比武,足以证明金少爷等人的实力并不差,这下甲字队里的人,不禁对将他们轻松击败的陈玄帆,更加心生好奇了。 终于又有强者突破了熊正正的封锁,走到陈玄帆的面前。 然后被他顶着大黑锅,挥舞着马勺纷纷敲落。 他那个长柄马勺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哪里躲不开打哪里。可你对他的攻击,要么被躲开,要么被大黑锅抗下来。 而且他的修为似乎比在场所有人都高一些。 甚至每一天都还在变强。 霍山单独和陈玄帆动了一次手,没占到便宜。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没有人相信陈玄帆是因为功法的原因。因为就是最顶尖的武道功法,在修出真气之前,也不可能让人的修为有这样的精进。 饕餮军中的军卒,现在修炼的功法是《饕餮乱劈风刀法》和《饕餮食气功》,但实际上所练的只有前者。后者只是让大家去熟悉,并尝试跟随调整吐纳之法,待修出真气后才能开始真正的修炼。 甲字队中的强者也有到了炼骨段的,但他们仍然打不过陈玄帆。 虽然修行界本就不是以境界为强弱划分实力的,否则两方对战,只要报出修为比拼境界就好,何必还要动手? 但是,修为越低,彼此之间的差距就越不明显。 陈玄帆的确有凭借着法器的嫌疑,可他的实力也是真实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天的晚上,在吃饭的金少爷和史大俊,被霍山叫了过去。 “你们也发现了,对吧?”霍山问道。 “发现什么?”金少爷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说大少,你这就没意思了。”史大俊瞅了他一眼,对霍山点头:“霍兄,你也觉得陈伙夫有古怪?” “嗯,他在炼体之上,似乎有些窍门。”霍山道。 “那又如何?他又不会告诉我们。”金少爷不满的瞪了史大俊一眼,这家伙对霍山就恭恭敬敬,对自己就言语轻佻,还是打的轻了。 “ 他是不会说,可我们能想办法找出来呀。”史大俊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一个人,最擅长跟踪偷听,我把他找来,霍兄和他说说?” “好。” 灶房的人平时不和军卒住在一起,而是就住在灶房边上单独的房子里。 朱光他们三个一间房,熊正正和陈玄帆各自一间。 所以要找个人去跟着他。 史大俊找来的人叫王两。 王两,魍魉,便如影子一般,如影随形让人无法察觉。 这不是什么功法,而是这人本身存在感就极低。 他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时候,说了两句话就不再吭声,以至于后来大家都忘了他还在这没走。 所有人都开始观察陈玄帆。 王两跟了一天之后,霍山他们再次坐到了一起。 “说说你们的发现。” “能吃。”金大少先道,“陈伙夫不是一般的能吃,他的饭量是我的两倍。而且只要我的眼睛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在吃,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对。”史大俊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 “不止。”这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吓了大家一跳。 回头一看,正是王两。 王两习以为常的木着脸,说道:“陈伙夫早上和下午都会练刀。晚上还会打坐两个时辰,然后再吃一顿饭,这一顿饭吃的比平时还多。之后他才会睡觉。” “什么?打坐?”金大少皱眉。 武道外练而已,打坐? 为什么要打坐? 史大俊也是挠头,这怎么还没有真气,就打上坐了? 而且是两个时辰。 “晚上试试。”霍山却直接说道。 于是第九天的晚上,除了陈玄帆之外,甲字队里多了十二个打坐的人。 枯燥的打坐不仅十分无趣,而且让人心里很是烦躁。 两个时辰后,霍山他们十二人不约而同的走出了营房。 “无趣。” “烦。” “胸口闷。” “我给你揉揉?” “滚!” “营房之内,禁止喧哗。” “现在怎么办?” “饿了,去灶房。” “……” “……” “好主意!” 这天,陈伙夫偷吃夜宵,被抓个正着。 第35章 体验到了养猪的快乐,但饲料没了 “……” “……” “几位,干嘛来了?”陈玄帆挡在装了满满一锅炒饭的大黑锅之前,看着面前的十二个人。 “饿了。”浓眉大眼的霍山,一点当正人君子的样儿都没有,瞥了一眼陈玄帆身后的锅,手往边上一伸。 身后的金少爷还不明所以呢,王两就递了一副碗筷到了霍山伸出来的手里。 不由的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然后,王两看了看他,也给他递了一副。 这下金少爷不吱声了。 其他人也是各自找好碗筷,学着自觉的霍山的样子,从陈玄帆的锅里盛饭。 娘的,这是硬抢! 脸呢? 陈玄帆气的想把锅踹了。 ……到底没舍得。 毕竟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鸡蛋。 这时候鸡蛋可是好东西,钱粮官手上都不多。 没有大型养鸡场,新鲜鸡蛋运输容易坏还不好储存,所以军粮里面就没这东西。 只有钱粮官去相州的时候,会采买一些。 这次陈玄帆是刚好遇到,分润了一点。 娘的,这些家伙是闻着味来的吗? 可他也是在偷偷加餐,真要摆在明面上,那也是过不去的。 既然大家都是贼,那当然是不能叫破了。 陈玄帆没办法,只好加快速度,在他们盛第二碗饭之前,把剩下的全吃了。 由于炒饭的分量,是按照陈玄帆一个人刚好吃完的标准做的。 加紧了十二个人,最后的结果就是谁都没吃饱。 从霍山等人擦嘴上油的时候,眼神中的些许遗憾可以看出,他们应该还会再来。 …… 第二天,陈玄帆又在灶房遇见了他们。 不由的唏嘘了一声。 还好这次的饭做得足够多。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这些家伙就别想吃白食了。 洗菜切菜蒸饭。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没必要藏了。 陈玄帆把朱光他们三个和熊正正也叫了起来一起吃。 人多,吃着更香。 吃了三天,霍山等人再聚到一起,都互相点了点头。 他们就发现,陈玄帆的确特别的能吃。 非常的能吃。 不仅是他,整个灶房的人,饭量似乎都在不断的变大。 包括陈玄帆的那条长得能够辟邪的小狗,吃起东西来也是气势不凡! 难道这就是症结所在? 气血之力旺盛,所以格外的强吗? 霍山等人打坐修行,不像陈玄帆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们是在营房之内进行的。 没有特意背着别人,其他人自然能够轻易的发现。 同样没有人相信,他们是在练气入体。 而是以为他们在修行《饕餮食气功》。 练气士会在练气之余修行武道,因为他们肉身脆弱,修行武道是为自保。 武道中人却极少会去修行练气,因为单纯依靠吐纳之法引气入体十分缓慢,而且少量的灵气转化为法力,对实力提升几乎没有作用。 法力能做到的事情,比如驱使法器,激发辟邪符等等,血气之力和真气同样可以做到。 至于法力凝聚神魂之中,沟通天地灵气,能移山倒海,真气透体而出同样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与其将宝贵的修行光阴浪费在练气上,不如早日将气血之力化为真气,待到真气大圆满,殊途同归。 何况,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到那一步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将最后一步当做 目标。 对力量的追求,拥有强悍的实力,才是大多数人的渴求。 因此,更容易触摸到天地广阔之境的练气士,数量稀少,也许有资质要求太高的原因,同时也有入境过于缓慢的因果。 武道之路,人人如龙。 只要牙咬努力,便能在世俗界立足。 进入猎妖军的新卒,无疑都怀揣着对力量的渴望。 这十二个人在甲字队中实力都算强,出于慕强之心,更多的人开始跟着有样学样。 于是,过了没两天,几乎是所有人都开始学着陈玄帆的样子,在晚上打坐修行《饕餮食气功》。 即便身无真气,只是按照功法上的感受血脉流动,经脉窍穴的位置,和呼吸吐纳的快慢。 年轻人勇于尝试,因为他们年轻,不在乎去浪费两个时辰的时间,去做前辈眼中的无用功。 他们也学着陈玄帆的样子,早起在操练之前,就拿着武器胡乱的劈砍。 砍树桩扎成稻草人,用手中的横刀劈砍。 有没有效果不好说,但这样的修炼的确让他们的饭量越来越大。 废话。 消耗大自然吃的多。 这让陈玄帆很是郁闷。 因为他晚上打坐修行之后,习惯性的会加餐一顿。 以前,只有朱光和熊正正他们偶尔会跟着蹭。 现在,到了加餐的点,全甲字队的这些家伙,准时准点的到灶房守着。 好家伙,吃的比白天吃的还多。 就这样在甲字营的乙字队和丙字队,都是一日三餐的时候。 甲字队擅自给自己在一日三餐之外加了一顿夜宵。 并且纷纷觉得,晚上这顿吃的更香。 结果就造成了,他们灶房的粮食消耗,是其他两队的数倍。 而且随着这些家伙们饭量的不断增加,消耗的速度还在加快。 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陈玄帆就去钱粮官那里领了三回粮食。 菜蔬更是隔两天就得跑一趟。 等到第四回去的时候,磨了半天都只领回来一半的粮食。 回去的路上,陈玄帆就忍不住挠头了。 这下,好像玩脱了。 “明年的军粮还没到,你怎么又来了?”胖乎乎的钱粮官,这次一见他过去领粮食,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听得陈玄帆都是一愣,啥明年的粮食? 我领的是现在吃的粮食。 “啥现在吃的粮食?”钱粮官比他还懵,“剩下三个月的粮食,你之前不是都领走了吗?” 陈玄帆:“啊?” 钱粮官:“啊?” “……”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意识到,好像有人闯祸了。 而且很可能就是他们两。 “你之前拿走的粮食,该不会是,吃完了吧?”钱粮官小心翼翼的的轻声问道。 甚至问完了之后想要把耳朵堵上,不想听陈玄帆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但他还是知道了答案。 因为陈玄帆边“嗯”边猛点头。 “吃了。” “都吃完了?” “都吃完了。” “怎么吃完的?” “就,就这么吃完了呀。” “……” “怎么办?”钱粮官苦着脸,“我以为你把粮食拿走,是嫌到时候来取麻烦,先拿回去存着,随吃随取。结果你告诉我,都吃完了,怎么就都吃完了呢!怎么就能都吃完了呢?” 他倒是不怀疑是陈玄帆在里面动了手脚。 那些粮食都是军粮,想卖也得有门路才行。 相州里头的粮商都是有数的,谁敢接? 再说了,新卒从进军营到现在,小半年了一次都没出去过。 更不准有人来探亲。 那些粮食还能长翅膀飞走? 除非用传说中的传送阵,可那东西只有相州城的刺史府里有。 非平叛之类的大事不可启动。 “……”陈玄帆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来要粮食,钱粮官就给。他来要,钱粮官就给。 给的那么痛快,他当然就想不到这军队的口粮都是分配好的。 还以为猎妖军就是这么好的待遇呢。 那还不敞开了吃? 说实话,这短时间陈玄帆着实享受到了喂猪的乐趣。 可喂着喂着,原本以为无限量供应的饲料没了。 这下子完蛋了。 又不能把猪崽儿提前宰了出栏! 那都是猎妖军军卒!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断了粮,可是会要命的。 说不定要出乱子。 看着钱粮官,陈玄帆挠了挠脸,他也没有办法变出粮食来。 要是粮食多了,他倒是有办法变没。 “……粮仓里还有点底儿,你去先拿了吧。本官去和校尉禀报一声,看能不能从甲字营和乙字营借一点过来。”钱粮官不敢饿着兵卒。 军营中吃不饱饭是要出事儿的,何况猎妖军里总有那么几个大爷。 惹不起。 粮食不够了最多挨罚。 出了乱子可能得丢官,还可能会丢命。 陈玄帆有心宽慰几句,又一想,自己也在这里面装着呢,就把嘴闭上去运粮食了。 他回到营房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传令兵过来,然后没一会儿,刘一勇喜滋滋的从营房里出来。 顿感不妙,叫道:“队正……” “啊?”刘一勇一看他,就是一摆手,“有事儿回来再说,校尉找咱呢。” “不是,那个……”陈玄帆心说你要这么去,回不回的来可两说。 可刘一勇却不想听,着急走,摆手道:“回来再说。” 然后小跑着就走了。 作为队正的刘一勇,是从甲字营调来的老卒,他在半途也加入了夜宵的行列。 并暗自为自己手下的兵卒如此勤奋而骄傲。 所以他被校尉叫过去骂的时候,路上还在觉得是去接受夸奖。 结果反差之下,竟然在校尉痛骂他的时候走神了。 犯了大忌。 校尉一看,哦嚯!你小子还能走神?这是本校尉声音不够大,骂的不够难听啊! 于是提高了声音,再次破口大骂。 “刘一勇!你带的那是兵卒吗?你带的那是一群猪精!你他娘都是怎么带的他们!一个半月吃完了四个月的粮食,你告诉我,剩下的两个多月,你们准备怎么过?” “……校尉,我手下的兵卒不是猪精。”刘一勇擦了一下被喷一脸的唾沫,丧着脸提醒可能是气糊涂了的校尉,“他们出身清白,还有的出身世家。有的姓霍,有的姓金,还有的……” “闭嘴!”辛朔压了压怒火,的确不能随便骂,这些世家都要面子的很,他瞪着刘一勇问道,“一百零七个人,加上一条狗,你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吃掉那么多粮的!” “就,就那么吃掉了。”刘一勇丧眉耷拉眼,这咋说呢,用嘴吃的呗。可是要这么说,校尉估计会更生气。 “……”辛朔已经十分生气了。 第36章 出发!抓鱼妖赚饭钱! “老子不去借粮,丢不起这个人!”辛朔对着刘一勇大吼道。 按照常理来说,钱粮官那里的军粮,是能吃到来年一月中旬,新的军粮运到的。 今日不过才十月二十六! 要知道猎妖军本就都是大肚汉,饕餮军因为功法的缘故格外的能吃,所以军卒口粮的计算上,都只会按多了算,不会按少了计。 整个猎妖军说是大唐的一根定海神针都不算错,根本就不会存在克扣之事! 在这样的基础之上,相州历来富庶,每次都会多给不会少给。 毕竟,地方安宁还要靠他们看顾。 有些官员的子侄甚至也在军营中。 补气丹这样的东西都不曾短缺过,何况是更易得的粮食! 也就是说,丙字营新卒招募进营中之后,分到的粮食吃到明年一月,不是会不够,而是会绰绰有余才对! 历年来都是如此,怎么就今年出了幺蛾子! 由不得辛朔不愤怒,不发火。 这事儿不大不小,算不上是惹出了大祸,但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其实相州城近在咫尺,哪里会有缺粮的危险? 解决此事的办法有很多,但是哪一种都少不了要丢脸。 而且丢的是他辛朔的脸! 一群新卒,六月中入营,到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四个月,寸功未立,就知道傻吃憨长,这让他怎么跟都尉交代? 甲字营和乙字营又怎么看他们? 这不是军卒能吃的问题,这是上官没有及时作出正确的判断,以至于事到临头才来想办法补救。 你早干什么去了? 这叫什么? 这叫玩忽职守! 解决此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禀报给都尉,然后去甲字营和乙字营借粮。 别问为什么不从丙字营的其他两队抽调粮食。 因为钱粮官已经抽调过了! 陈玄帆后来带走的平时一半的口粮,就是另外两个队的! 如果被那两个队的队正知道,恐怕又是一场官司。 想到这辛朔又道:“我跟你说刘一勇,借的粮食之后你得想办法给我还回去,本校尉可不替你补这个窟窿!” “那,那校尉,俺可没钱呀。”刘一勇不想火上浇油,所以憋了一下,可惜没憋住。 他家就是城中小门小户,哪有钱赔粮食。 有,也不想赔。 俺们凭本事吃的粮,干什么要赔? 猎妖军只有赏钱没有俸禄,按照规制吃穿用度全由朝廷发放。 当然,补气丹这一类的丹药和修炼功法,足以抵得上俸禄了。 只不过让刘一勇把补气丹拿出来赔,他就更不愿意了。 不用问,手下的那些人更不愿意。 都是霸道惯了的家伙。 若是知道没粮食了,第一件事想到的绝对不会是 去买和借,而是抢。 刘一勇偷眼看辛朔。 辛朔瞪着他,“看老子干什么?你没钱,老子能有吗?老子什么出身你不知道?” 十三岁入相州饕餮军甲字营,待了十多年才做到校尉之职,哪有钱给你小子补窟窿。 饕餮军的校尉会没钱? 简直就是糊弄鬼呢。 校尉的位置上坐几年,光是赏赐就有多少?积攒下的家业堪比一个郡城内的小家族。 当然,辛朔如今年龄还不到四十,已经是武道六品的修为,肯定不甘心止步于此,恐怕到手的赏赐都换成了修炼资源。 又不成娶妻生子,也没有家人牵挂,还真有可能是孑然一身。 所以刘一勇吧嗒了下嘴,什么都没说。 骂也骂了,训也训了,可事情还是得解决。 总不能让甲字队的一百多个人饿死。 饿死是不可能饿死的,饿急眼了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校尉你别上火,等我们接了任务拿了赏银,面子里子一定都给你挣回来。”眼看着辛朔黑着脸,刘一勇只好捡好听的说。 不是只有上峰能给手下的人画饼的,看看人家刘一勇,这手下给上峰画起饼来也是又大又圆。 要是不通俗物的还真有可能被他糊弄住。 可惜辛朔也是饕餮军里的老人了,和刘一勇更是认识了十几年,不由的骂道:“你少跟老子来这套,指望你们出任务,还……嗯?你刚才说什么?接了任务?”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说到这突然顿住了,看向刘一勇问道,“面子里子都有了?” “对呀,”刘一勇点头,“校尉,接了任务才有立功受赏,那不就面子里子都有了吗?” “说的对呀。”辛朔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对,你小子说的对!走,跟我去见都尉。” “啊?”刘一勇就是一愣。见都尉? 我一个小小的队正,去见都尉干什么? 借点粮食而已,校尉你去禀报一声不就行了吗? 难道是让我跟着去打借条? 但是看着刚才还在发怒的辛朔,这会儿似乎不那么生气了,刘一勇就不敢张嘴问了。 担心一张嘴又把校尉惹毛了,被一顿的臭骂。 让见都尉那就跟着去见呗,都尉又不吃人。 再说了,前面有辛朔这个校尉在前面挡着,吃人也轮不到吃他这一个,修为在八品不上不下的小队正。 …… “啧。”陈玄帆皱着眉蹲在甲字队的灶房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刘一勇回来。 他担心这个人还不错的队正会被自己坑死。 不过是多吃了点粮,应该不至于要杀人吧? 在王家村里,自己吃的那么多,张采薇也没舍得打他。 可这是在军中,万般律条军法最严, 那不是开玩笑的。 万一真要军法处置的话,刘一勇这个队正可够冤枉的。 虽然他也跟着吃了不假,可他也不知道这粮食是怎么回事。 别说是他了,就自己不也是刚才知道的吗? “我是不是得去帮他说两句话呀?”陈玄帆对身边和他一样蹲着的狗兄弟问道。 阿黄扭头看了他一眼,越发地包天的牙齿,透出肉眼可见的嘲讽。 你,一个人,竟然在问我这么一条小狗崽? 陈玄帆:“……” 怒搓狗头。 “陈伙夫,找我们来何事?”这时候,霍山迈着大长腿,跨步而来,身后跟着金少爷和史大俊。 最近这三人走的很近。 身上墨绿色的戎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半,显见的是刚操练完,就被陈玄帆让熊正正给叫来了。 金少爷眉头微皱,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有话你们说便是,何苦叫上本少爷?” 农历十月底的天气,相州已经到了快雪落的时节,寒风凛冽。 身上汗湿的衣服,不抓紧时间换了,粘在身上让人十分难受。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们有没有钱。”陈玄帆对这位连洁癖都要间歇性发作的金少爷,直接选择了无视,仰头问霍山道。 “要钱作甚?”霍山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另外两人也都望了过来。 军营之中还有能花钱的地方? 还是说有离开营房的办法? 新卒入伍半年之内不得回家,他们也是静极思动。 总待在一个地方不是操练便是比武,着实枯燥无味。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买粮食。”陈玄帆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 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和这三位说了一遍。 说起来会出这种事,眼前这三个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三个人听完面面相觑,互相都是一脸‘我们这么能吃吗?’的表情。 史大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怪不得,本大爷这几日觉得自己,似乎是胖了些。” “……” “无事,猎妖军不会缺粮。”霍山摆手道。让陈玄帆不用忧虑。 不过是一些粮食,校尉会解决的。 安心等着队正回来便是。 校尉的确是把事情解决了,只是解决的办法,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两天后,刚成营不到两个月的丙字营甲字队,就收拾行囊出发了。 打破了新卒入营半年不得出的条令,成为了最快接到任务的猎妖军之一。 一百零七人外加一条狗,顶着寒风冒着飘落的小雪花,赶往相州城北六十余里的淇县。 抓鱼妖。 “娘的,接任务转饭钱,在咱们相州饕餮军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了。”望着甲字队这些家伙兴高采烈的雀跃背影,校尉辛朔背着手,笑骂道。 第37章 钓鱼佬从不空军的大法宝 “咱们甲字营有同袍是从淇县来的吗?” 陈玄帆在队伍的最后面,把手放在阿黄的肚皮底下暖着,有一句每一句的和车前压阵的霍山闲聊。 不聊点什么,他就要睡着了。 陈玄帆带着朱光他们三个舒舒服服的躺在车上。 这是甲字营目前唯一的一辆车,之前从钱粮官那拉来的,没还。 拉车的是甲字营目前唯一的一匹马,熊正正坐在车辕上赶车走。 也就灶房的这五个人,不用用脚板儿赶路,其他军卒都是徒步行军。 刘一勇这个队正都不例外。 “不知道。”霍山瓮声瓮气的回答。 以他进入炼骨阶段的修为,六十多里的路,跑起来自然算不上累。 不过是不想搭理某个,此时一脸‘我有车坐你没有’的得意劲儿的伙夫。 “啧。”陈玄帆咂了咂嘴,觉得霍山这人看着像乔峰,性格却一点都不豪爽大气。 他不就是屁股下面有车,怀里有狗吗,这就羡慕嫉妒上了? 哎呀,小气了,小气。 “这坐车哪就那么舒服呢?瞧瞧这小雪花飘的,这小寒风吹的,一直躺着不动,那是会冷的。” 陈玄帆说这话的时候,朱光和他的小伙伴纷纷用毯子蒙住了头。 这么说话,容易被揍。 “你冷个屁!”曹胜是个暴脾气,听着陈玄帆咧着嘴呲着牙说出来的话,不由的笑骂道,“你还有个狗暖手?我看你炼皮大成,是都练到脸皮上去了!” 炼皮大成,寒暑不侵。 甲字队里这一百零六个人里,最差的也都到了炼皮小成以上,所以都是一身戎衣,连夹袄都没穿。 这一路跑下来,头上冒着汗气白烟。 没人怕冷,也没人觉得累。 就是陈玄帆这做派,让人看着碍眼。 陈玄帆自己倒是很美。 别人下雨我有伞,别人跑步我坐着。 对比才能出幸福感。 辎重都在储物袋里,轻装行军之下,六十里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淇县的地界。 没有往县城的方向去,而是转道去了县城十几里之外的山里。 顺着一条冰封了一半的河流往前,直到一个水潭边上扎营。 此地两岸山崇峻岭、悬崖壁立、涧深谷险。 河流在此处拐了一个弯,转出一个大水塘出来。 山上有泉眼,水自山上而来,落入水潭,之后也汇入大水塘之中。 所以即便是到了冬季,水草枯竭,河流和水塘之间出现了几处断流,数亩地大的水塘里仍然还有一半 的水。 而且还一直有活水注入其中。 在河流边上的石滩上休息了片刻,刘一勇派人去勘察了地形,找到一处扎营的地方。 然后带着全队再次出发,到达宿营地。 在水潭边上,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大片地势较高的裸露的缓坡,也较为平整。 而且离树深林密的地方不远不近,如果有猛兽出没也能及时作出反应。 “就先在此处安营。记住,任何人不能擅自行动,不得随便靠近水潭和水塘,更不能随意进入山中树林,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 “了。” 回应他的是稀稀拉拉的声音,只有心怀愧疚的陈玄帆,嗓门最大最给面子。 离开营地之前,刚发下来的帐篷,会搭建的都不太熟练。 上午太阳刚升起来到的地方,忙活到吃午饭了,才搭建好了一半。 而且搭建出来的样子,也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直到刘一勇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拍拍屁股起来帮忙,事情才出现了转机。 陈玄帆不用担心这个,霍山答应帮他把帐篷搭好,所以他只需要负责把饭做好。 “玄帆叔,我们中午吃什么?”朱光摸了摸胖乎乎的肚皮问道。 走了一路了,孩子饿了。 “吃鱼呀!”陈玄帆道。 这都到河塘边上了,不吃鱼怎么行。 再说了,他们可是来抓鱼妖的。 刚好把用鱼做的菜都联系联系,等抓到了鱼妖,挑一个最合适的方法,把它给吃了。 想到吃鱼妖,陈玄帆就忍不住搓手。 妖怪,他还没吃过呢,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按照大唐的修真者喜欢给各种东西,根据实力定品阶的尿性,妖怪也分高低贵贱。 妖怪在身份上有妖兽,妖精,大妖,妖王,妖圣。 实力是从九品到一品。 八品以下的就是妖兽,除了体型大一点,一般都是皮糙肉厚抗揍,有些种族天赋,但不同修行之法,没有灵智,只凭本能行事。 八品以上的妖怪就是妖精了,能通人事,学人话,甚至修炼出几分像人的摸样。 五品以上则都称为大妖。他们能修炼成人,迹世俗界普通人也看不出破绽。和人一样学文识字能懂精妙修行功法。 三品妖王,二品妖圣。 之后是否还有力量更强大的妖族,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陈玄帆现在的身份,还接触不到。 在大唐境内,能见到的妖,都不能称之为妖族,而只能称之为妖。 如今妖族势弱 ,这些在大唐地界里冒出来的妖怪,大多都是本土的生灵机缘巧合之下而化成妖。 只要不作恶,一般不会有人管。 愿意当灵兽,还能被聘请走,管吃管喝待遇相当不错。 相州饕餮军里就有一只十分帅气英武的军犬,是一头五品大妖,只是平常跟随在都尉身边修炼,并不常来营中,陈玄帆未能一见。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如果可以,倒是能给狗兄弟找个师父带一带。 总跟着自己胡吃海喝也不是个事儿。 不愿意当灵兽的妖怪,一路苟到凶兽的地步,或者本身血脉强横和人族还有香火情,也能逍遥自在的活着,没人会主动找麻烦。 但是种族对人类有前科的,有血债的,有威胁性的,还是要灭杀在摇篮之中的。 水塘里面这个鱼怪,就是这一类。 属于没人想收编,长相丑恶不招人待见不说,还嗜血好杀。 关键是弱。 太弱。 弱才是原罪。 其实修行界,再多的规则,只有一条是最真的,那就是实力为尊。 成长前景巨大,就算是嗜血好杀的凶兽幼崽,也有人敢冒死收编。 签订契约。 就算它们脑后有反骨,实力强了会噬主,也有的是不怕死的好汉。 想想也是,有一头凶兽在侧,多么的风光。 至于会死,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如果我能行呢? 总是觉得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是老天爷眷顾之人,是例外中的例外。 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书胆型人格,主人翁精神,在每个人身上都有。 它是催生强者的必要条件,也是让大多数扑街死的很惨的罪魁祸首。 陈玄帆有同样的毛病,只是他这个病犯起来,症状正好相反。 总结起来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表现出来就是谨慎的过了头。 ……飘了浪起来的时候除外。 于是,在刘一勇告诉他,水塘里的鱼怪实力是刚摸到九品的边,整体是只不入流,只要不进入水塘,它就伤害不到你的前提之下。 陈伙夫仍然选择了,不靠近水塘。 在水塘边上往地势低的地方,挖一条水沟。 然后在水沟边上等游过来的傻鱼。 熊正正带着几个搭好帐篷的兵卒去水沟,陈玄帆则开始做饵料。 “玄帆叔,这是啥?好香!”朱光看着陈玄帆手中淡黄色的饵料,不断的抽着鼻子,叫着好香。 “哼哼,能不香吗?这可是用羊油炒的。”陈玄帆得意的哼道。 钓鱼佬从不空军的大法宝,冲! 第38章 都是我喂出来的,造孽呀! 明知道是来抓鱼妖的,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苟道尊者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抓鱼妖,在陈玄帆这里换算一下,那不就是抓鱼吗? 再加上来之前,校尉和刘一勇都说了,这次抓的鱼妖实力不强,只是本就是水中生灵,在水塘之中难抓。 低阶修士在水中闭气时间不能太久,如果被拖入水中时间长了会有危险。 这无疑是在告诉甲字队的军卒,只要不靠近水中,不被拖下水,就是安全的。 换句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鱼妖不能上岸,水塘离着县城又有一定的距离,只要百姓不忘跟前凑,就不会有人伤亡。 所以这本身就是个可以给猎妖军,也可以不给的任务。 甲字营看不上,乙字营不想来。 正好被辛朔接了给丙字营的甲字队。 这是让他们接任务赚粮食,不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好不容易招过来,又养了好几个月,费了不少粮食和补气丹了。 就这么死了,也怪可惜的。 而且警告他们,晚上不要靠近山林。 山林之中也藏着一处危险,不过同样不去招惹就不会有事儿。 否则早就被猎妖军铲除了。 所以刘一勇反复的强调,不许随意离开扎营地,尤其是到了晚上。 就是尿尿拉粑粑,也得结伴而行,而且只能在营地边上画好的固定位置。 别人越不让干什么就非得要干什么,这种作死的事情,是不会死的的爽文男主干的。 某个姓陈的伙夫可不会干。 他准备好好活着,能不死就一直活。 活到想死为止。 既然是让咱来抓鱼的,那咱就好好抓鱼。 不能靠近水塘深处,那就连边上也尽量的不要靠近。 那就把它钓上来呗。 鱼妖也是鱼嘛,饵料合适它肯定上钩。 只是鱼妖个头估计很大,得找一根合适的钓竿,还得有合适的鱼线,合适的鱼钩。 这给陈伙夫难住了。 所以把鱼妖先放放,咱挖水沟,把水引出来,先把普通的鱼引出来。 先吃一顿鱼肉再说。 光靠挖水沟能引过来的傻鱼还是不多的。 得上别的手段。 比如撒点打窝用的饵料。 提前准备好了放在储物袋里的饵料,此时被拿了出来。 没什么太过于奢侈的地方。 不过是找钱粮官要的麦粒,加水泡了一两个时辰,然后上火煮熟了。煮到部分麦粒都开了花,再把炒好的羊油麸皮倒入其中,搅拌均匀起锅倒出来,冷上一会儿装起来备用罢了。 要说奢侈,恐怕就是那点羊油了。 这时候的羊油可是绝对的奢侈品。 不,任何的油脂都不便宜,在大唐吃油对百姓来说还是有些奢侈的。 张采薇有粮食,不还是用猪皮擦锅吗? 民脂民膏这个词,本身就说明了油脂在古代的价值。 要不说猎妖军的待遇是真不错,从来没缺过油水。 羊油这种好东西,钱粮官那也能拿的到。 而且给的也挺痛快。 估计只要不是跟他要粮食,他都会给的很痛快。 陈玄帆 也没客气,一次性炒了几十斤的饵料。 壮汉干活,用的还是低阶法器品阶的锄头铁锨,没多长时间,一条开口宽一米半,整体宽半米的喇叭形水沟就挖好了。 长度差不多有四米左右。 沟的终点是个坑。 越来越多的军卒加入到了挖坑的行列。 浅坑被越挖越大。 陈玄帆就教他们:“别在一个坑里搅合,接着往后挖呀。挖一段水沟,挖一坑。然后再接着挖水沟,再挖坑。坑挖的大点,但是别太深了,不好捞鱼。” 这也省的被骗进来的傻鱼,在他们来不及捞出来的时候,比如晚上的时候,逃跑。 军卒们把这当成了游戏,一群憋坏了的大男人,开始挖坑挖泥巴。 水流过来也没事儿,反正他们也不怕冷。 陈玄帆开始往里丢饵料。 从开口的地方丢,捏碎了沿着水沟跑道一点点的丢到水坑里。 水坑里多给点。 河塘里有一半已经结冰了,尤其是边上的冰更厚。 现在拿锄头都给敲开可。 陈玄帆撒完了饵料,在开口的位置洗了洗手。 刚洗完就见水里有东西一阵的扑腾,飞溅的水花,兜头撒了他一脸。 “娘嘞!什么玩意?”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看动静应该不是鱼妖,他随手一抓,一个胖头鱼张着嘴,就被他捏在了手里。 得有两斤重。 这么大? 野生的河塘里随手一抓就这么大个头的鱼?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这不劳而获的感觉,他喜欢。 “汪呜!” 蛋黄见水里还有动静,蹦跶着就要往上啃。 “你给我回来!”陈玄帆另外一只手赶紧把狗兄弟捞回来。 还没有鞋底大的狗崽子,跳进去不知道是抓鱼还是被鱼抓。 见着吃的就不要命,这都随谁了! 听到动静跑过来的瘦小军卒,一看陈玄帆手里的鱼,就叫道:“陈伙夫,你这鱼刚抓的?” “昂,”陈玄帆点头,可不,刚跳我手上的,然后看看他,“怎么,你也想抓?” “昂!” “把他们都叫来,一起抓。” 陈玄帆从腰里抓出一把鱼饵,往打碎冰面的河塘边上一撒。 好一招天女散花。 然后稀里哗啦,一阵鱼跃水声。 “娘嘞!”那军卒看傻眼了。 “都别挖了,来抓鱼!”陈玄帆朝着后面挖泥巴上瘾的家伙们大声的喊道。 甲字队一百多个人,被灶房揍过的得有一半。 剩下的一半里,大多数人又是那一半的手下败将。 霍山金少爷这些刺头,和陈玄帆走的很近,而且隐隐有几分朋友的架势。 所以,陈伙夫在甲字队里说话,好使。 尤其是在涉及到吃饭的事情上,百分百好使。 一听他招呼抓鱼,哗啦啦全来了。 有机灵的还准备了桶和盆。 有的直接亮出了刀子,现抓现杀,一点都不耽误。 陈玄帆一看,连连点头,反正一会也得,干脆就在河边一块干了吧。 于是又加了一句:“会杀鱼的把鱼给杀了。记得里面的黑色部分洗掉,鳞片也刮了,鱼头洗的干净 点,不然腥气不好吃。” “好嘞。” 他们忙活着,陈玄帆就不掺和了。 杀鱼这事儿,他不爱干。 太腥气。 于是,他准备干点别的。 除了饵料,还要了一百多斤的粗盐。 井盐和精盐不易得,粗盐还是相对便宜的。 “你要那么多盐干什么?”连刘一勇都觉得奇怪了。 陈玄帆特意跑到他那,问他储物袋还有没有空着的地方,要放点东西。 结果就是粗盐。 现在让他拿出来要用。 “能干什么?当然是腌咸鱼了。”陈玄帆理所当然的答道。 “腌咸鱼干什么?”刘一勇还是不明白。 “吃,卖,换粮食。”陈玄帆道。“猎妖军里的盐是朝廷给的,不能卖给百姓,对不对?” “对呀。”刘一勇点头,“盐商可不好惹。” “那卖咸鱼呢?我卖咸鱼没人管了吧?还是我们抓鱼妖的时候,缴获的咸鱼。”陈玄帆有几分的得意。 “缴获的是鲜鱼。”刘一勇提醒他。 “队正呀,你说我们抓鱼妖,鱼妖反抗不?” “反抗啊!当然会反抗。” “是啊,它没有灵智,但知道有人抓它也得挣扎。它个头可不小吧?” “嗯,很不小,据说得有快两丈长了。” “还是呀,它挣扎是不是得弄死不少鱼?” “……”刘一勇有些明白了。 “对嘛,这些鱼死了不吃,是不是很可惜?我们吃不完就腌上。回去的时候顺道卖给百姓,合理不?” “……有个地方,不合理。”刘一勇想了想,说道。 “不可能!哪?”陈玄帆急了,他这小脑袋瓜想到的点子,还有不合理的? “咱们,真的吃不完吗?”那这一水糖的鱼,恐怕都得死两遍。 “……”娘的,好像有点道理。 看看那些如狼似虎的杀鱼洗鱼,大声讨论着,这么大的鱼,他一顿得吃几个的甲字队军卒。 张口就是五条十条。 一顿。 粗盐,很有可能用不上了。 陈玄帆很惆怅。 这都是自己造的孽呀。 这都是我喂出来的。 有什么办法? 算了。 挖的水沟和水坑都没用上,抓的鱼就足够的多了。 中午时间也不够,没整太多的花样。 直接就先喝点鱼汤,暖暖胃。 就算是不怕冷,也不意味着在寒冷的水里吹着寒风,就不会感觉到不舒服。 粗姜蒜胡椒花椒放的足足的,炖出来的鱼汤又香又鲜美,还微微的有点辣。 再放上点醋,那味道,绝了。 就是少了点香菜。 芫荽,这时候叫芫荽。就是可惜了,没有大棚技术,大冬天吃不着芫荽。 陈玄帆还给自己熬了一锅放了点酸菜的鱼汤,味道也相当不错。 放了点铃铛里的小辣椒。 和现代的辣椒长得不太一样,但辣味是一样的。 野外的鱼腥味竟然很少,这一顿鱼汤喝的他很满意。 晚上的时候吃的面条。 此后,为了第二天的鱼,陈玄帆睡觉前,撒了不少鱼饵进水沟。 没想到这么干了五六天,收获了一个大惊喜。 第39章 快醒醒!有大鱼吃了! 河鱼有土腥味? 那能叫腥吗?那叫鲜美! 尤其是当把鱼清洗干净,再放进油锅里一煎,然后无论是煮汤还是烧菜,味道都没的说。 就算是陈玄帆都没吃出什么土腥味,兴许和这里的水质有关也说不定。 最受大家欢迎的还得是红烧鱼和酸菜鱼。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鱼刺多,大口吃起来不方便。 还有就是太容易消化了,吃完了没多久感觉就饿了。 于是前一天晚上吃晚饭,第二天就醒的特别的早。 饿醒的。 甲字队以前吃鱼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对于突然吃上这么鲜美的河鱼,军卒们都表现的十分兴奋。 对抓鱼也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不需要人招呼,自觉的就去河塘边上的水沟里摸鱼。 由于前一晚,陈玄帆撒的饵料,第二天一早收获颇丰。 就是有几条鱼,让起了个大早的军卒们有些犯难了。 “怎么了?抓着鱼为什么不去杀了?在这发什么呆呀?”见他们抓着鱼一脸的为难,正在刷牙的陈玄帆,嘴里吐着泡泡走了过来。 “陈伙夫,这鱼,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有毒吗?” “没毒。” “没毒为什么不能吃?”陈玄帆纳闷了,别说是没毒,就是有毒,好吃的话也得想办法吃呀。 “陈伙夫,这是鲤鱼。”军卒小声的说道,“鲤鱼。” “我知道,鲤鱼,怎么了?”陈玄帆不耐烦了。鲤鱼怎么了?大唐的鲤鱼不能吃吗? “陛下姓李。”军卒的声音更小了。 也就是见陈玄帆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否则他都懒得解释。 “陛下姓李,这鲤……”卧槽,陈玄帆愣了一下,好像这里面是有点关系的。 可是这鱼个头不小,如果不吃的确有些可惜了。 红烧鲤鱼这道菜,也是道名菜。 而且这条肥美的鲤鱼似乎是被石头刮破了肚子,眼看活不了了。 这要是不吃……亏得慌。 “……实不相瞒啊几位,我之前是个傻子。”陈玄帆想了想,突然说道。 军卒一愣,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所以我认识什么是鲤鱼。”陈玄帆像是充满求知欲的问道,“你们认识吗?怎么认识的?有画像吗?能确定吗?” “……”军卒们被问懵了。 谁身上有鲤鱼的画像? 被这一连串的问题一问,他们也有点不那么确定了。 “那也就是说这条鱼可能是其他的鱼,对吧?” “……对。” “还有,皇帝下过旨意不能吃鲤鱼吗?大唐律法规定了不能吃?” “这倒没有。”军卒摇头。 “哦。”陈玄帆哦了一声,他就知道没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律法规定,只是民间自行避讳罢了。于是咂了咂嘴,“这红烧鲤鱼可是道大菜呀。那个香 啊,那……” “陈伙夫,我们都觉得这就是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鱼。” “嗯,那咱,吃?” “吃!” “好嘞。” 早上吃的鱼片粥。 找用刀用的最好的军卒出来,将洗刷干净的草鱼片成鱼片,腌制上一小会儿。然后煮出一锅锅滚烫的米粥。米粥里放了提鲜味的蘑菇。 烧开了之后,各人取碗筷,自己加鱼片到碗里,然后去盛粥。 滚烫的米粥把鱼片烫熟,香味顿时就出来了。 把熟油、精盐、麻油、姜丝、葱花撒上,再捏一点胡椒粉,一碗暖心暖胃,又鲜又香的鱼片粥,吃的甲字队的军卒,差点把舌头吞进去。 一个个抱着比脸大一圈的碗,连干七八碗的有的是。 当然,在用大黑锅吃粥的陈玄帆面前,他们都是弟弟。 这家伙一口气喝了三锅。 肚子却还都是平的,让人很是怀疑他的肚腹里,装着的不是肠胃内脏,而是一个储物袋。 中午的红烧鱼,陈玄帆亲自掌勺。 他也不是热爱做饭,主要是做饭这事儿能给人一种成就感,而且有利于修炼。 自从勺哥出现,陈玄帆开始端起小帅锅颠勺起,在炒菜的时候,他的胳膊和腿就因为不断重复的动作,力量在不断的提升,不知不觉的进入了炼骨阶段。 并且在之前的一个半月内,很快就进入小成。 现在他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到了炼骨的期,再有三四个月就能炼骨大成。 之后便是将气劲练入经脉,正式进入八品内练。 拓宽窍穴,入丹田之中凝聚真气,炼五脏六腑。 所以,虽然陈玄帆从来没有跟着甲字队的军卒,做日常的操练,但他的武道修为却没有被落下,甚至还比他们进步的更快。 就是有着这样的好处,他才会坚持给军卒们做饭。 否则就算是做饭有瘾,也没有这么无私奉献的。 连夜宵都管。 而对于修炼用处不大的,比如洗菜切菜,淘米蒸米,那当然是能抓苦力就抓苦力咯。 就连杀鱼刮鱼鳞也不例外。 在河塘边上的守了一天,不是在抓鱼就是在吃鱼,也没人问问该怎么抓鱼妖。 仿佛没人关心一般。 事实上也的确没人关心。 甲字队的这些军卒,没有一个是傻子。 他们都知道自己是因为把粮食吃完了,被从军营里放出来接任务,是为了赚饭钱的。 而现在这不是有饭吃吗? 有饭吃,那就不着急把任务完成了回去领赏赐。 这山清水……这小雪淋着,小寒风吹着,荒山野地的多自由畅快,谁想回到待烦了的军营了去? 所以大家都默契的不提,一心就是抓鱼吃肉,少吃粮食。 粮食吃完之前,把任务完成不就行了嘛。 还有人打起了山里小动物的主 意,想着进去猎点野味尝鲜,被刘一勇给按住了,一再告诫不许乱闯。 浓眉大眼的霍山都暗中问了问,陈玄帆手里的鱼饵还有多少。 当听说库存充足的时候,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龙行虎步的走了。 河塘里的鱼是不少,可能是因为没人来捕捞过,所以警惕性也很差,抓起来容易骗起来也容易。 两天下来,陈玄帆靠着自己捣鼓的饵料,和半吊子的骗鱼方法,勾引出来鱼不仅够吃的还有的剩。 也不知道哪个人才,先想到了用护心镜做烤鱼来当零嘴。 猎妖军的戎衣中没有盔甲,只有一块盘子大小的护心镜。 铜的,上面有些辟邪的符咒。对残魂和小鬼有震慑作用。 这个功能现在还没机会用过,但用来烤鱼竟然很是合适。 煎过的鱼放上去慢慢的烤,滋味足的很。 烤的焦香,再放点糖和醋,就是糖醋烤鱼。 水塘边上的石滩上,一天到晚都飘着香味。 眼看着自己腌咸鱼的计划真的要落空了,陈玄帆有些急眼了。 他就不信了,难道就抓不到足够的鱼,让这些家伙吃饱了还能剩下吗? 不行,看来得给饵料里加点料了。 现在的这个不够猛! “玄帆兄,怎么有股酒味?”熊正正见陈玄帆在忙活,就想帮帮忙,结果刚走过来就闻到了一股酒香。 “料酒,炒菜用的。”陈玄帆不可能承认他用的就是正常的酒。 大唐军卒在行军中不能饮酒,猎妖军也是如此。 而且钱粮官之外的人,除非得到特许否则不能带酒。 料酒和药酒也是酒,可他这么说,熊正正就以为是一种佐料,没有再追问下去。 …… 晚上,陈玄帆特意等到天都黑了,才鬼鬼祟祟的出来,掏出加了酒的饵料撒进水沟和浅坑里。 去早了担心那些憋坏的军卒,拦住他追问酒的事儿。 不是谁都像熊正正这么好忽悠的。 这次,陈玄帆将库存饵料的一半多都撒了进去。 撒完了洗干净手,瞥了一眼水塘:“嘿呀,我这回下了这么大的本,还不得引来一大波肥鱼啊?” …… 夜深人静,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出现在了河沟的喇叭口。 然后笨拙的挥动尾巴往岸灌水,然后张开大嘴,去接返回来的水流。 喝完了砸吧了两下大嘴,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反复了十几次。 终于,它像是确定了没有危险,缓缓地往岸上移动。一道黑影逐渐浮出水面,沿着水沟滑入第一个浅坑中。 动静很轻。 而此时,陈玄帆的帐篷里,一只丑小狗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睁开了它的一双炯炯有神的大……小眼睛。 “汪呜!” 接着一个跳跃而起,重重砸在了陈玄帆的胸口。 快醒醒!有大鱼吃了! 第40章 悲惨的鱼妖 “嗯?”陈玄帆只觉得胸口有东西在拱他,伸手一摸,一手的毛。 睁眼就对上一张熟悉的丑丑的小狗脸。 基于之前的经验,他“腾”的就坐了起来,扬手握住菜刀,一脸戒备的扫视一番帐篷之内。 没有异样。 ……只有一股脚臭味。 “娘的,熊正正这小子睡觉前没洗脚。” 他抬脚就想往对面踹,却突然顿住了。 好像有水声? 侧耳静听,的确有微小的水声。 营地离着水潭和水塘都有一定的距离,按说听到水声不奇怪。 可现在是冬天。 水潭结冰较少,有水声还情有可原。 可这声音明显是从水塘的方向传来的。 水面冻住的水塘,不可能有鱼跳出水面溅起水花的声音,那就只能是陈玄帆让挖的水沟里进了鱼。 之前的晚上都没听到过动静,今天听到了,难道是鱼特别多? 想到这陈玄帆坐不住了,爬起来就往帐篷外走去。 他也不往水塘去,就看一眼水沟,不能有危险。 外面天色黑暗,没有月亮。 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挂在天上。 还好陈玄帆现在眼力好,能够看得清楚。 他清楚的看到一个奇怪的黑影,在水沟里扑腾。 下意识的将灵力汇于眼中。 ……一条接近两丈的鱼妖? 这条鱼妖将他们挖出来的水沟,拓宽了不止一点,搅合的全是泥水。 随着它的头尾晃动,飞溅的泥点子,甩的到处都是。 这鱼妖大半夜的不在水塘里待着,跑出来跳舞来了? 还是玩泥巴? 喜欢玩泥巴的鱼,泥鳅? 不像。 这体型不像。 大嘴,鱼头长得有点像蛇头。 圆筒形的身材,后部侧扁。 身体颜色整个看着应该是灰黑色的,背上和头顶颜色比较暗。在它扑腾的时候,陈玄帆看清了它的腹部,是淡白色的。身体两边各有不规则黑色斑块。仔细一看,头上也有黑色斑纹。 鱼头长,嘴大,嘴巴开合之间能看到细小的牙,眼睛比较小。 “这尼玛是一条黑鱼呀!”陈玄帆看了半天才分辨出,这鱼妖是条什么鱼。 主要是体型上变大了太多,而且头也更加像是蛇的样子,让他有些不敢确定。 可是等想到黑鱼之后,就越看越像了。 黑鱼是一种较为凶恶的食肉性鱼类,而且很是贪食。 看起来这条鱼妖也是这样,否则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陈玄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条鱼哪是跳舞,它是喝醉了! 那还等什么! 上去弄死它! 黑鱼汤可是很滋补的。 陈玄帆反手把小帅锅抄到手里,狞笑着奔向了鱼妖。 一条喝醉了的鱼妖,又是在陆地之上,就算是体型比一个成年男子还大,也就是一盘菜。 甲字队到水塘边上好几天了,这条鱼一直没露过面。 在水里这种自己的主场都不敢耀武扬威,可见实力很差。 陈玄帆估计着自己的修为,觉得问题不大。 就算事有不对,一嗓子也能把人都喊起来。 放心大胆的往前冲! 几个跳跃之下,就来到了黑鱼边 上。 鱼妖一看就是没碰到过酒的野妖怪,饵料里面就掺了不到一斤酒,还是低度白酒,就让它兴奋成这样。 没出息的样子。 陈玄帆心里腹诽着,然后……放轻了动作,靠近之后,举起大铁锅,对着鱼妖的脑袋就是一下狠的。 “咣当!” 脑袋没事儿,锅也没事儿。 陈玄帆飞了。 “娘嘞!”一个侧踢旋转稳住身形,陈玄帆落地忍不住甩了甩被震到发疼的手。 这哪是脑袋,这比石头还硬! “再来!”活动了两下手,陈玄帆双手握紧了小帅锅的锅把,两眼放光的重新又冲了上去。 就在刚才的震荡之中,他感觉到了皮下气劲和骨头互震的轰鸣声。 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有! 炼骨,就是让全身的骨头去适应气劲的震荡。 在震荡之中,让骨头变得坚韧。 钢筋铁骨,外练方成。 小帅锅的打造似乎有些奥秘在其中,能将砸在其上的力道卸掉大半。 之前陈玄帆顶着他和霍山等人对战,他们重达五六十斤的镔铁棍砸在上面。看着棍重力沉,敲小帅锅上却没有多大的声响。反震之力到了陈玄帆身上,也在他腕力承受范围之内。 最多只是微微一麻,一下就过去了。 所以他竟然一直都没发现,还能用这种方法修炼。 这一下,抵得上十几天的苦修。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接着砸啊! “咣!”人飞出去。 “再来!”人扑上来。 “咣!”人又飞出去了。 …… 来来回回数十次,陈玄帆仍然乐此不疲。 他这人就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只要有好处赚的事儿,从来不嫌枯燥无味。 可鱼妖有点顶不住了。 陈玄帆缺德就缺德在,他每次都逮着一个地方打。 敲的鱼妖眼冒金星,脑袋发晕,接下来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个,要么鱼妖酒醒了,和陈玄帆好好的打一场。 要么它被陈玄帆给玩死。 两种,陈玄帆都不想要。 他想让大黑鱼继续给他当靶子。 由于不确定鱼死了之后,这脑袋还能不能这么硬,所以他准备来点花活。 从储物袋里把剩下的半坛子酒拿出来,打开盖子慢慢的靠近鱼妖,然后趁着鱼妖伸嘴过来咬他的时候,扬手把酒坛子扔了进去。 “哗啦”一声,酒坛子带着酒被鱼妖吞下肚。 等鱼妖再张嘴,就是一股的酒气。 随后,舞姿变得更加曼妙了。 “哈,这下好了,等我玩够了,你也入味了,正好开饭。”陈玄帆握紧了小帅锅,嘿嘿一笑,跳起,砸! 这次不光砸脑袋了,他把黑鱼妖全身上下都砸了一个遍。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最后发现,还是脑袋效果最好。 于是,黝黑的夜里,河边。 一个年轻男子一边嘴里发出怪异的声响,一边像只大马猴一样跳起落下、砸,然后蹦飞出去,再飞回来。 跳起、落下、砸。 “嘿嘿!我砸!” “咣!” “嘿嘿!” 多少沾点变态了属于是。 …… 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有饿醒的甲字队军卒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赶 紧大声叫上人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这……娘哟,这人谁呀?”刘一勇先看了看鱼妖,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出气多进气少了,没有多在意。这样的妖怪他也杀过不少。 只是看到陈玄帆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一身的泥点子,都快看不出来是个人了。 “队正,我,陈伙夫。”陈玄帆一呲牙,“这鱼妖在水沟里跳了一晚上舞,扬了我一身泥点子。” “这就是鱼妖?”霍山走了过来,踢了大黑鱼一脚,见不动,不由的皱眉,“死了?” “没有,我留了一口气。”陈玄帆摇头笑道,“这鱼死了再吃就不新鲜了,得现杀现吃。”说着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将手上的菜刀一摆,一跃而起,朝着鱼妖的脑门插了进去。 “噗”的一刀,直接插到满。 只见鱼妖尾巴猛地一卷,朝着霍山就拍了下来。 “混账!”霍山皱眉吼了一声,手中镔铁棍扬起,迎了上去。 这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黑鱼,还是在骂陈玄帆。 反正陈玄帆当没听见。 等到来了人才杀鱼,就是担心有这绝杀一击。 修行界,垂死挣扎的时候出现的往往都是底牌,大杀器。 就是一个不入品的鱼妖,不得不小心。 霍山去对付鱼妖的死亡之舞,他的两个小伙伴也赶紧跟了上去。陈玄帆这时候早已拔出菜刀反身往外一跃,跳出了鱼妖泥点子的攻击范围。 当然,没忘记跳出来之前,用黑锅往大黑鱼的脑袋上扣一下。 他落脚在干净的地方,大声朝着围观的军卒喊道:“哎我说,你们也别愣着了,上啊!赶紧把鱼妖整死,咱们好开饭!” 不出手就这么看着,怎么分军功? 他一喊,军卒们互相看了看,嗷嗷叫着就扑了上去。 泥坑战场上,泥点子飞舞的更加绚烂了。 刘一勇背着手道:“他们不是不知道出手才有军功,是觉得鱼妖是你一个人打败的,没你发话,不好意思抢。” “人家霍山就好意思。”陈玄帆道。 刘一勇白了他一眼,霍山是被你坑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嘿嘿,这不是巧了嘛。”陈玄帆一笑,然后踹了身边还傻站着的熊正正一脚,冲他道:“看什么看,快上啊!”再晚了连泥点子都混不到了。 然后他看向金少爷。 “别看我,本少爷不去。”金少爷双标的洁癖再次发作了。 之前辣手杀鱼,可一点都没嫌腥。 “真不去?”陈玄帆贱嗖嗖的看着他,“去打鱼妖弄一身泥,我过去蹭你一身泥,自己选。” 小朋友这么不合群,是不对的,不利于团结。 “……我选鱼妖。”金少爷想了想,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混战泥人群。 “……哎?娘的,这是不是哪不对呀。”陈玄帆挠了挠脸。 不过眼前这飞舞的泥点子,还真有点观赏性。 泥点子落在人身上,就像是泥点变成了人。 传说女娲抟土造人,那天甩出来的泥点子,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听到陈玄帆感慨的刘一勇:“……” 第41章 毛三苟四不见了 悲惨的鱼妖,变成了好喝的黑鱼汤。 祸害完了鱼妖,彻底变成泥人的军卒们在水潭边上,匆匆洗完了澡回来,捧着碗就是一顿大吃大喝。 可能是活的有些年头了,鱼妖的肉有点柴,但是炖出来的汤却更加的鲜美异常。 而且这鱼汤里还有点淡淡的酒味,喝着就更香了。 霍山闻了闻手里的鱼汤,瞥了陈玄帆一眼。 他早就发现了,这鱼妖是被人灌了酒。 当时,身边就只有陈玄帆一个人在,那酒哪来的都不用猜。 “你吃的什么,分我一点。”霍山把碗往陈玄帆面前一放,大大方方的说道。 一点都没有从别人嘴里索要食物的不好意思。 陈玄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凭什么?” “你带酒了,不给,我就告发你。”霍山一本正经的说道。 “死无对证了。”陈玄帆斜着眼睛看他,好哇你小子,人高马大的年轻人,还来学小孩子拿打小报告威胁人的把戏。 幼儿园之后我都不玩这一套了。 你小子高大威武的形象在我这崩塌了你知道吗? “我是人证。”高山又把碗往前递了一点,“而且你还坑了我,补偿。” “……鱼肉,我这碗里也是鱼肉,没什么特别的。”陈玄帆还是不想给。 “鱼肉,我也要。”霍山坚持。 “锅里有。”陈玄帆企图逃跑。 “就要你碗里的。”霍山认真的看着他,瞳仁黝黑,眼含深情。 “……娘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我呢?”陈玄帆见他不依不饶,没好气的骂道。到底是用筷子从自己碗里夹了一点,到霍山的碗里。 “多谢。”霍山冷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嗯?”陈玄帆有了不妙的预感。 下一瞬,面前多出来十几个碗,一抬头,十几张脸对着他“嘿嘿一笑。” 他抱着碗转身就要跑,却被霍山挡住了去路。 “陈伙夫,吃独食,是不对的。” “霍山,你大爷的!” “我大爷的那份也给我就行。” “……” 不只是十几个碗,外面早就围满了人。 丙字营甲字队这些家伙,都是属狗的。知道陈玄帆这有好东西,闻着味就来了。 霍山只是一个打前站的。 幸好鱼妖贡献的东西足够多,满满的一大黑锅。 可能是察觉到了陈玄帆的力 量变大了,小帅锅现在又大了一圈。 一锅的鱼脑儿,陈玄帆分出去了一半。 他也没有完全吃独食的打算。 鱼脑这东西就是吃个新鲜,剩了也就没法吃了。 短时间内身体能容纳的气血也是有上限的,超过了之后再吃也是浪费。 猎妖军出任务都是以队为编制。 都是一个队伍里的兄弟了,以后少不了一起出生入死,遇到厉害的妖魔邪祟,说不定还要靠这些人。 何况他们实力太拉跨了,陈玄帆这个饲养员面上也没有光彩。 只有实力越强,以后打怪爆出来的东西,品质才会越好。 这就算是提前投资了。 陈玄帆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甲字队的军卒们可不知道,他们就知道从陈伙夫嘴里,抢下来的东西格外的香。 太香了。 鱼脑花喝到嘴里,不仅有顺滑的口感,而且像是吃了满口油脂却还不腻。 不用嚼直接咽下去,滑溜溜的。 有点咸味,有点腥,但越吃越觉得好吃。 虽然一人只分到了两口,但大家都觉得无比满足了。 “有点像鱼冻。” “比鱼冻好吃。” “伙夫哥眼就是毒。” “对,看中的都是好的。” “以后咱们跟着他,肯定吃不了亏。” “嗯嗯。” 鱼妖是陈伙夫打死的,大家也就是帮了一把手。有鱼汤喝,他还分了军功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还有这好东西,再多要就不礼貌了。 这也是陈玄帆的实力摆在那,让军卒们明白和认可了,他有分配的权力。 就连霍山都是用类似耍赖的委婉态度索要分润,而不是强硬的去要求重新分配。 这就是对强者的尊重。 他们默认了陈玄帆的实力够强,然后像是兄弟之间一般,向最强的“兄长”撒娇耍赖蹭一点好处。 “兄长”要是表现出大方给与的态度,这就算是默认了他们以后的追随。 当然,也可以说是跟着继续混好处。 于是,在陈玄帆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甲字队的大家互相之间,就确认了以后的身份角色。 按照实力强弱。 还算相对公平。 而且由于最小的不过十几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五,这种身份上的差距在平常的时候,表现的并不明显。 所以陈玄帆并没有感觉到,这顿饭之后,队伍里有 什么变化。 就是史大俊路过的时候,问了他一句:“陈伙夫,吃晚饭,你准备干什么呀?” “晒太阳。”早上先洗了个冷水澡的陈玄帆,虽然身上不觉得冷,可心里却渴望阳光。 所以他准备吃饱了就去晒太阳。 然后吃完了早饭,大家伙竟然不约而同的找了个适合晒太阳的地方躺下。 晒太阳了。 这让陈玄帆感觉有些奇怪。 晒着太阳,霍山他们先过来了,没一会儿,刘一勇也凑了过来,坐在了他边上。 谁也不提鱼妖打死了,该回营了的事儿。 本来大家都存着在这多待两天的心思,结果鱼妖就这么莫名的自己上门送死来了。 以死打破了甲字队军卒们快乐的度假生活。 回到枯燥乏味风景一成不变的军营,想一想就没意思的很。 可那也得回去呀。 总不能一直在外。 刘一勇想了想,对陈玄帆道:“今天大战鱼妖,大家都累了。修整一天,明天一早回营。” “嗯?哦,”陈玄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是队正,你来定。 刘一勇见他没反对,也是松了口气。 他也不想回营房。 可是甲字队里的陈伙夫是个谨慎人,总觉得会出事儿。所以他还以为,鱼妖一死,陈玄帆就会嚷嚷着赶紧回去,外面不安全。 到时候反倒显得他这个队正当得不老成了。 结果没想到陈玄帆似乎也不急着回去。 陈玄帆当然不急着回去了,他还惦记着等会儿抓点鱼,把他的粗盐用上呢。 现在鱼塘里也没有鱼妖了,那还不是想抓多少就抓多少? 桀桀,腌咸鱼,老子说要腌,就得腌上才行! 不然心里不得劲儿! 于是中午的时候,刚晒完了太阳的军卒们,为了抓鱼又下了一回水。 这太阳算是白晒了。 一下午陈玄帆都在忙着腌咸鱼,让人给他抓鱼杀鱼,意外的发现,今天的军卒们格外的好用。 这难道就是吃人嘴短? 啧,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冬天的白天短,忙碌了一会儿吃了点晚饭,天就彻底的黑了。 第二天就回去了,今天晚上大家都有点亢奋。 弄出来几个火堆,围着闹了好一会儿才散。 陈玄帆回到帐篷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不好了,毛三苟四不见了!” 第42章 将军山里找了一天坟 “不好了,毛三苟四不见了!” 喧哗之声在甲字队的扎营地中响起。 被声音吵醒的军卒纷纷从帐篷里探出头来询问。 “怎么回事?” “谁不见了?” “怎不见的?” “……” 七嘴八舌的问什么的都有,乱糟糟的一片,刘一勇见此赶紧呵斥道:“噤声!列阵!列阵操练!众字令!” 众字令就是以合击技三人为众。 列阵操练的口令,就是要军卒以日常操练的阵型集合。 陈玄帆怀里揣着狗兄弟,和熊正正有以及朱光三个孩子,也以灶房五人为列,站在了队伍的最后。 “霍山!你们一众清点人数!”刘一勇高喊道,“刚才是谁叫喊有人不见的,出列站到我身边来!” “喏!” 雷山带着身边三人越众而出,查看队伍人数,片刻后回来,对刘一勇抱拳道:“队正,丙字营甲字队,少了三个军卒。” “三个?”刘一勇皱眉。 “两个,队正。”这时候刘一勇的手边有人说话,“我这在。” “……你什么时候站过来的?”刘一勇慌忙一回头,才发现自己身边原来站着个人。 “队正方才让霍山去清点同袍人数,让我站到你身边来。”王两习以为常的平静而详细的解释道。 “我……”刘一勇刚想说我什么时候让你站过来了,突然反应过来,“之前是你喊的军中有兵卒不见了?” “是我。不见的两个军卒正是我同众的毛正奇和苟高寒。” 霍山皱眉:“……我怎么听你喊的是毛三苟四?” “毛正奇和苟高寒是他们两的大名,拗口难记,后来他们又总是凑在一起,所以就成了毛三苟四。”王两说道。 陈玄帆听得好笑,想也是呀,谁会给自家的孩子起名叫毛三苟四,这一听就是后来起的外号。 “他们两个是如何不见的?你又是何时发现他们不见的?”刘一勇问道。 “晚上喝的水太多了,不久之前,他们一起出去撒尿的时候,就在山脚边上被鬼抓走了。”王两说道。 “被鬼抓走了?”刘一勇眉头紧皱,“你是如何知道的?” 王两道:“我们一起出的帐篷,我离得不远,亲眼得见。” “……” “……队正,你是不是在想,为何鬼没抓我?”王两主动说道,“我躲在了树后,等群鬼走了才跑回来报信。” “……群鬼?”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扯,若是换个人这么说,刘一勇会怀疑这人身上有鬼。 可是当这家伙是王两之后,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倒是群鬼两个 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是一只鬼物?”刘一勇问道。 “回队正,是几只大鬼带着十几只小鬼和一群残魂。”王两点头。如果只是几只小鬼和一群残魂,他们三个打不过也跑得了。 可惜那几只大鬼的存在,让三人没有还手之力。 王两只能选择躲起来,等鬼物走远了回来报信。 俗称摇人。 既然鬼物是把人迷晕了抓走,没有立刻杀了他们。 速度快一点,兴许还有救。 “哦?”刘一勇听了点头,又问道,“那几只大鬼是不是穿着前朝盔甲?” “是。” “这就对了。” 这就对什么? 后排的陈玄帆伸着脖子听着,听到这刘一勇却不往下说了,反而让军卒们都席地而坐休息,等天亮之后再进山找人。 “队正,毛三苟四他们?”王两小声的追问。 刘一勇皱眉道:“天黑之下不能进将军山,太危险了。” 甲字队的军卒都是新卒,和鬼物战斗的经验,仅仅来自于之前的数次实操演练。贸然进入山中,非常危险。 他也担心失踪两人的安危,但却不能因此就明知有危险,还下进山的命令。 “来之前校尉说起过将军山,让我约束军士,夜间不要单独进入山中。”刘一勇对军卒们说道。“因为这山中不仅有一座不知何人布置的迷阵,还有一座北朝的将军墓。” 南北朝时期,中原大地连年混战,杂号将军多如牛毛。 这座将军山里埋得是哪位将军,已经无可考证了。 很久之前,淇县报上去的文书里,就提到过这山中时常有鼓乐之声传出。只是周围人迹罕至,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几十年来淇县人口大增,陆续又有入山打猎的猎户和砍柴的樵夫失踪,县里派人上山寻找未果,将军山的消息才再次被送到了相州猎妖军都尉的案头。 由于没人见过妖鬼邪祟的真身,虽然失踪之人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些诡异,但没人知道他们是自己在山中迷路,还是被妖魔所害。淇县县令又已经将将军山十几里内的村子,迁走去了别处。 除了偶尔有不知情的百姓误入其中,再没有过伤人之事。 相州猎妖军只是派人来探查过之后,就没了下文。 这种事情其实常有。 大唐疆域辽阔人口众多,猎妖军镇守一方,也不可能事无巨细。 有些不值得兴师动众的,就会先放任不管。 等腾出手来再处理。 黑鱼妖和将军坟,都属于这等范畴之内。 相州饕餮军兵卒一直不足,负责清理这 一类任务的丙字营,之前更是只有一队,所以只能将军山和鱼妖一直留到了现在。 能派人来探查还是因为这里到底是出了人命,实际上,许多地方上报的信息,都是百姓疑神疑鬼之下的捕风捉影。 有些偏远的县城,连镇守的巡游都只有一个,更有甚者是一个都没有。便会将所有可能和妖魔邪祟扯上关系的事情,一股脑的报上去,让猎妖军来处理。 这让猎妖军在一段时间内,总是疲于奔命。 后来才有了将消息先上报郡城,再由郡城和刺史府派出巡查使,确认之后再交到猎妖军。 猎妖军中的朱雀卫会派人来根据妖魔实力,给出任务等级。 “迷阵只会在夜间开启,所以将军山在相州猎妖军任务库里,危险等级是丙。”刘一勇说道。 比丁字级的鱼妖高一等。 “队正,那是不是任务危险程度最高的就是甲字级了?” “不,甲字之上还有天地玄黄四级。猎妖军中以一军之力,最高只能接到黄字级的任务。再之上便需要将军率领军队征讨。” 距离天亮还有段距离,刘一勇就和军卒们说起了,猎妖军接任务的一些常识。 这些会在出任务之前,告知给军士的东西,丙字营的甲字队却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缺课了。 现在正好补上。 “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接下将军山的任务。”刘一勇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霍山等人。 意思不言而喻。 霍山心领神会的一挑眉道:“既然他们抓走了我们两个同袍,当然不能放任不管。陈伙夫,你怎么看?” “……你们定,我就是一个伙夫而已,只负责做饭。”偷偷蹭到前排来听八卦的陈玄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事儿闹得,你问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我又不是元芳。 用眼看呗。 不过将军山里有将军坟,那岂不是小帅锅进货的机会又来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错了措手。 刘一勇是猎妖军的老卒了,他说这任务能接,那在陈玄帆看来,就是将军山里应该没有大危险。 到时候甲字队冲进去,就是嘎嘎乱杀一通,把人救出来,自己再掏出小帅锅进个货,然后看看还有没有能带走的战利品。 打扫完战场,得胜回营。 完美。 陈玄帆想得是挺好,可惜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天蒙蒙亮之后,甲字队一百多号人进了将军山,找了一天却一无所获。 别说将军坟了,大一点的墓穴的影子都没看到。 小坟包倒是看到了不少。 第43章 好像,不太妙啊 将军山不只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有好几个小山头。 几座山,或者说几座山丘之间,杂草荒芜,树木稀疏。 一道身影立在最高的山丘怪石之上,手上的菜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土堆,就像一个个的小鼓包,错落的铺在山坡上。 零星的几块残破墓碑,表明了这些小鼓包的身份。 半空中飞过的乌鸦和秃鹫,嗓音极为难听的干嚎上几声。 和躲在暗处的杂毛狐狸,以及一些鼠字辈小兽,一同觊觎着谷底,被黄土虚虚掩上的尸首。 这是一片乱葬岗。 山坡上的坟堆里,埋着的那些人,至少会有一块,至少曾经有一块墓碑。 而山谷里的这些,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可能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来的这里。 反正,隔一段时间,这里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新坟,没有人举告,自然也没有去查问来处。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被亲人埋葬在这里。 “队正,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坟?”陈玄帆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的头皮发麻。 他以前去过的墓地,别管条件好坏,那也是规规整整的,有山水有绿植。无论是庄严肃穆还是荒凉冷清,都没眼前的这地方这么阴森可怖。 冬天的山脉里还有雾气,影影绰绰之下,更吓人了。 “哎,我看呐,这将军山以前就是附近百姓入土为安的地方,而且山里埋的将军,恐怕不是自己选的墓地。”刘一勇皱着眉,四周围看了看说道。 看坟土被冲刷的模样,乱葬岗的山谷里,最早的一批坟包,不仅是最久远,数量也是最多的。一次死这么多人,还进行了掩埋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战斗之后。 一般是朝廷平叛之后。 胜利的朝廷大军会将战败死去的叛军就地挖坑掩埋。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出现瘟疫。 很有可能,在很久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平叛之战,有一位将军在此战死。 后来牵强附会之后就变成了,传说在这片山谷的某个山丘里,有一座古时候的将军坟墓。 “这些山坡上后来的一些坟包,应该就是百姓听了这个传说,才将亲人埋在于此。”刘一勇指着山上看起来比较新的坟包说道,“将亲人埋葬在贵人身边,期望风水宝地能给家里带来好运道,这种事儿在乡野之间常有。” 既然将军能将死后长眠之地选在此处,那此地的风水应该不坏。 能和将军作伴,沾沾光也是好的。 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没有钱财选择其他埋骨之处的穷苦百姓,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山丘下面的确埋着一位将军。 然而事实却是,这位叛军的杂号将军,并不是选在此处埋骨,是平叛的朝廷军队,帮他选在了此处。 只不过年岁日久,真相被掩埋在了黄土之下。 数百年后,一队大军身首异处的煞地,竟然成了人们口中的“福地”。 自欺欺人的福地。 但凡粗通一些堪舆之术,都能看出端倪。 普通人都能感觉到阴森的地方,怎么可能是福地? 尤其是这山谷里头,坟包挨着坟包,坟包压着坟包,都叠了罗汉了。 陈玄帆握着大菜刀,嘴里嘀嘀咕咕道:“这住房条件也太差了,明明能独门独院,非得挤在一起住楼房,这上上下下连个楼板都没有,多憋屈呀。隔音效果也不行啊。” 晚上串门倒是方便。 不过死都死了,这邻里之间应该也不会吵到对方。 关键是没有装修问题,大家都清净。 这怎么都不可能是风水宝地,凶地还差不多。 虽然不懂风水,但陈玄 帆对人心倒是略懂一二。 只凭这里百年来,从来没有富户的坟茔出现,也没有世家富户过来将地方占了,圈地为祖坟就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什么立阴宅的好地方。 前世,陈玄帆的爷爷就说过,阳间人要想要阳宅风水好的,就跟着和尚走。 他们占的都是洞天福地。 道士不一定,因为道士没钱,说不定找个穷山沟就猫下了。 好阴宅得看有钱人,得是那种几辈子都有钱的,不容易被人骗。 好东西有的是人抢。 这就是一个普通老头的智慧。 大唐的百姓们可也一点都不傻,他们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只是实在没有办法罢了。 所以,平常这里才会人迹罕至,到了晚上,更是离着几里地就绕着走。 不仅是官府的命令,更是因为百姓们知道,这里不能来。 阳光,是这世间最易得也是最强大的天地正气。 所以天地清福正气也常被叫做阳气。 和阳气充沛的白天不同,太阳落山以后,被阳气所克制的阴气邪煞,就会自然变得活跃起来。 淇县的百姓们也习惯了,日落而息,关门闭户的生活。 不光是淇县的百姓,大唐其他地方的百姓也都是如此。 这也意味着到了晚上,妖魔邪祟会更加凶恶。 加上迷阵在白天阳光之下不起作用,刘一勇出于谨慎的考虑,才会让大家耐着性子等到天亮。 ……可是在荒山野岭里搜寻了大半天,除了看坟头就没看到别的。 让人很是泄气。 “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有的军卒实在无聊,已经开始数自己脚下踩过多少坟头了。 还有两个家伙,趁着刘一勇没看见的是,故意去惊吓追逐见到人来,就躲藏起来的秃毛狐狸。 一边追一边嘲笑人家丑。 躲在谷底的野狐狸跑的远了,还从坟堆里冒出秃了半个的头,对着刚才他们站着的地方,“唧唧”的叫了数声。 从它高举的爪子和呲牙咧嘴中,不难看出,言辞颇为激烈。 堪称辱骂的程度。 能逼得一只还未诞生灵智的杂毛狐狸骂街,可见这些家伙做的有多过分。 史大俊顺便抓了两只兔子扔给陈玄帆,提议中午的时候吃兔肉。 “想吃就多抓点,这些够塞牙缝的吗?”陈玄帆把兔子装进袋子,不客气的说道。 因为刘一勇说一般的鬼物抓到活人不会立刻杀死,所以大家到时没显得过于急切。 只是陈玄帆有些疑惑,为什么鬼物抓到人,都不会马上就将其置于死地? “其中有诸多因素,不过猎妖军中流传最广的一条,是说鬼物都爱听活人讲阳间之事。要活人将知道的事儿都说给他们听,直到实在讲不出新鲜的了,才会将活人杀死。” 被鬼物杀死的人,虽然也能变成鬼物,可多半都是残魂或者小鬼,没有神智可言,只能受大鬼的驱使。 所以只有让他们先活着,才能演戏给自己看。 “原来是这样。”陈玄帆听得连连点头。 鬼生寂寞,所以爱上刷剧,合理,很合理。 “那他们都爱看什么戏码?”陈玄帆若有所思的问道。 “戏码?”刘一勇没太明白,这两字是何意。 “……嗯,我是问,它们更喜欢听阳间的哪些事儿?”陈玄帆换了个问法。 刘一勇点点头,大概明白了陈玄帆所说戏码的意思,道:“这倒是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听人说,它们似乎对情情爱爱之事更为偏爱。” 话音刚落,身边有个突兀的声音说道: “原来如此,在下知道毛三苟四为何被鬼物们抓走了。” “……为何?”陈玄帆和刘一 勇都是一脸,果然是你的表情看向说话的王两。 “当时我三人出来撒尿,他二人平时斗嘴惯了,毛三撞了苟四一下,苟四就学着小娘子的样子,掐着嗓子骂他是流氓。毛三就装起了流氓,调戏的拍了他的屁股。接着两人就闹了起来。”王两皱眉说道。 就是嫌弃他们闹腾的厉害,担心被殃及,他才会躲到一旁。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陈玄帆听了,挠了下巴说道。 好家伙,原来是演戏演的太精彩,招惹来了不寻常的戏迷。 这下好了,被绑走催更去了。 而且更不出来会死哦。 不过王两的话,倒是让他抓住了,刚才一闪而过的灵感。 “什么办法呢?”刘一勇问道。 “引蛇出洞。”陈玄帆道,“做出好戏,请鬼来看。” 听到他们交谈的霍山,从旁边走了过来,道:“这倒是个办法,可是怎么演呢?咱们这么多人在山里来回找了半天,肯定已经惊扰到了鬼物。若是我们中的人来做戏,它们恐怕不会轻易相信。” “它们相不相信,就得看你们做的真不真了。”陈玄帆却笑道,“再说了,试一试又没有坏处。” 霍山和刘一勇都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一直找不到将军坟墓所在,拖得时间久了,毛三苟四说不定就死在里面出不来了。 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至于做戏的人选,他们都看向了陈玄帆。 既然主意是你出的,那你应该也已经想好了该怎样去做。 陈玄帆嘿嘿一笑:“放心交给我,保证十分精彩。不过做戏这事儿,我一个人可来不了,得请霍山兄,把金少爷和史大俊叫来,咱们几个人一起才行。” “好,我去叫他们。”霍山爽快的答应,转身离去。 陈玄帆又看向刘一勇,问道:“队正,可有什么能留下踪迹,不被鬼物发现,你们却能跟踪上去的办法?” 将军山可是鬼物们的主场,到了里面事态的走向,很可能不按照他这个导演的安排发展。 所以得做好准备。 万一他们也被鬼物抓了,至少得留下一天线索,能让刘一勇他们跟上去救人。 “有。”刘一勇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张符纸递给陈玄帆,“猎妖军的追踪符,你贴在身上我便能用罗盘追踪到你的行踪。” “还有这好东西?”陈玄帆把符纸接过来,看了看,就揣进了怀里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改一改计划。我们这几个演戏的做一回饵,你们在山外等着别进来。免得到时候再有军卒被鬼物抓走了,而且这样那些妖鬼也更容易相信我们。” 别忘了山中夜色之下可是有迷阵的。 甲字队的人都进去了,万一再少几个,乐子就大了。 倒不如他们几个做戏的直接被抓走,等天亮了,刘一勇再拿着罗盘从容不迫的直捣黄龙。 霍山回来,几个人碰面又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可行。 于是事情就定了下来。 接下来到了具体的做戏内容上。 陈玄帆刚把大概剧情交代一下,金少爷就直接炸了。 剑眉倒立,面红耳赤的一甩袖子:“本少爷不愿!” 霍山也是一脸的凝重。只有史大俊的脸上带着坏笑,嘿嘿的笑出了声。 “嗯?不愿意可不行啊,我们刚才不都说好了吗?而且你都答应了。”陈玄帆一本正经的说道,“除了你,别人演都没有说服力,那些鬼物再蠢美丑还是能分辨的出的。” “……哼,行,本少爷可以演,不过陈伙夫,你的身份得改一改。” “怎么改?”陈玄帆眨了眨眼,好像,不太妙啊。 第44章 雪啊,本大爷的心肝肝 夜幕四合,月朗星稀。 山林之中,寂静一片。突然,“扑棱棱”惊鸟别枝头,枯枝摇晃。 林间一阵脚步声响。 几个人从山脚之下而来。 当先一人,虎背蜂腰,剑眉朗目,昂首阔步而行,大步流星。 身后紧跟着一个穿着月白色锦绣华服的少爷,头戴金冠,眉目如画,一脸的焦急之色。 一边提着衣袍下摆追前面那人,一边喊道:“山,山兄,且等等我!”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头上戴着帽子,鬓边插着一朵碗口大的粉色绒球。 也是边追边道:“宝贝心肝肉哟,你倒是慢一点呀,哥哥我都跟不上了!霍大哥,你慢着点,可别累坏了我的心肝!” 史大俊扯着嗓子喊的肉麻,无论是被喊的金少爷,还是被金少爷追的霍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山里的寒风不足以让他们感觉到冷,史大俊却能用一句话轻易的做到到让人心中发寒! 金少爷忍着回过头去把史大俊掐死的想法,咬牙切齿却还要憋出一句:“山兄,小心些,这山中有妖鬼!” “金少爷,你还是回去吧,不要跟着我了。”霍山脸也不回的闷头往前,嘴里毫无感情的念着台词,“我的袍泽在山中被抓走,队正怕有危险,明日一早就要回营。他不管,我霍山不能不管。不找到他们我是不会回去的!”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好,那我陪你一起找!”金少爷脚尖点地,突然跃起,追上了霍山说道,“我与你一起找。” “会有危险!” “我不怕!” “可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冒险!” “那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有危险而不管吗?” “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台词,金少爷还顺势挽住了霍山的胳膊,但谁都不敢看谁的脸。 心里想的都是,若是这骗不出来鬼,说什么都得把某个姓陈的伙夫打一顿出气! 而陈玄帆此时在后面,要咬着后槽牙,才能不让自己笑出来。 史大俊也是憋笑的辛苦,但他不敢笑,不仅因为他打不过前面这两位,还因为他一笑泄了气,就追不上了。 眼看着几人到了半山腰了。 这时候该轮到他出场了。 “你们,你们把手给我撒开!”史大俊一个恶狗扑食过去,将金少爷和霍山分开,气哼哼的骂道,“霍山!你明知道金少爷是女扮男装进的猎妖军,他是我的未婚妻,你怎么还和他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朋友妻不 可欺,你难道不懂吗?” “史大俊!你给我闭嘴!”霍山恼羞成怒的骂道,“你不要胡说,我和金少爷是清白的!” “山兄,你别理他。他不是我,我的,我的未婚夫!”把未婚夫三个字说出来,金大少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脸憋得通红,“不过是我父母一意孤心,我无意与他。山兄,若是这山中真有妖鬼,我与你一同殉情于此,也好过回去被这混账纠缠不清!” “不,小金,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要好好地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荣华富贵,子孙满堂。”霍山一脸深情,“要连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山兄!” “小金!” 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心中却都在痛骂某个伙夫。 狗东西陈伙夫,这他娘的都是什么屁话! 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这时候也该陈玄帆出场了。 他要做的就是棒打鸳鸯。 “霍山!”一出场便是凄厉怨怼的惨叫,接着扑过来狠狠的给了霍山一巴掌。 “好哇!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和金少爷好上了!你不是说不喜欢男子吗?怎么弃我如敝履,却看上了这个他,还要和他殉情?我杀了你!” 状若疯狂,双掌如风,将霍山逼得还手。 两人打斗在了一起。 “你们不要打了!”金少爷叫道,“陈伙夫,你放弃吧,山兄是不会喜欢你的!我们才是两情相悦,你何必自取其辱呢!” “你!你太过分了!”陈玄帆好似被激怒了,转身朝着金少爷扑了过来,抬手就打。 金少爷赶紧还手抵抗,史大俊一看,立刻上前拦阻,霍山这时也敢过来救他。 四个人站在一处,仿佛将他们是来救人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一番撕扯之下,打的难解难分。 打斗之中,互相之前却在使着眼色。 “怎么还不来?” “会不会被识破了?” “你们演的也太假了!” “是你戏写的不好,这都是些什么呀,这不是糊弄鬼呢吗?” “对呀,本来就是在糊弄鬼。” “……” 就在几个人想着是不是要加戏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寒风。 寒风中带着一丝的腥臭,和透骨的阴气。 来了! 白天他们在周围转了许久,用探查罗盘寻了许久,都没查到一丝的阴气所在。 现在这股阴气出现,肯定是将军坟中的鬼物来了。 四个人都是精神一 震,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打斗,暗中却加了小心。 随着阴风而来的,是一阵丝竹唢呐之声。欢快的乐曲之中却带着凄惨悲凉的感觉。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好像是迎亲碰上了送葬的。 十分的邪异。 乐曲声越来越近,一队穿着大红衣袍,扛着轿子的送嫁队伍迎面而来。 随后一队披麻戴孝扛着棺材,打着招魂幡的送葬队伍,和它们并排而行。 最诡异的是,两队人都是面色惨白,肢体僵硬,唯有脸颊和嘴唇涂得眼红。 仔细一看,就是一群灵堂上供的纸人。 花轿后面跟着的人,脸都烂完了。 招魂幡招来的也是真的残魂。 娘的! 陈玄帆的头皮都在发麻,小时候看过的鬼片片段,同时跃上心头。 恐惧加倍。 姥姥的!老子最烦恐怖片了! 古往今来红白事,一喜一丧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而这两种气氛碰撞在一起,又是在深山老林,不远处就是乱葬岗和坟堆。 恐怖氛围渲染十分到位。 尤其是浓郁的阴邪煞气,体验感一级棒。 陈玄帆忍着掏出铁锅菜刀,嘎嘎乱杀一通的冲动,像是刚发现异常一般,大叫了一声:“不好!” “谁!” “快跑!” “桀桀!” “呜啊!” 鬼哭声大气,十几只大鬼现身,合力涌起一阵黑雾将他们四个人笼罩在了一起,然后像是网一般收紧,将四个人两两捆在了一起。 四个人装作挣扎的模样,却一副实在无法挣脱的无奈样子。 陈玄帆和金少爷被捆在一张网里,霍山和史大俊在一处。 穿红的纸人将花轿抬过来,穿白的纸人也将棺材抬了过来。 四个人,两个进花轿,两个进棺材。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被抬着往花轿里塞的金少爷,忍不住眉头紧皱的问陈玄帆。 却发现陈玄帆泪流满面,冲着棺材的方向伸手:“山兄!山兄!不!山兄!你们放了我的山兄!” 霍山一脸的黑线,史大俊却来了精神,翻盖乌龟一般伸着头,扯着嗓子大叫:“雪啊!雪!本大爷的心肝肝!别怕!等着本大爷来救你!” 鬼物都嫌他吵闹,直接将棺材板盖了起来。 眼前一片黑暗。 但史大俊精神仍然亢奋,他甚至作死调戏起了,背对着他的霍山。 嘿嘿贱笑道:“霍兄,嘿嘿!霍兄哎~你可知用屁股对着本大爷,是有危……”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霍山带着杀气的眼神之下。 第45章 “好姐妹”就要玩争大小的游戏 “咱们这是在哪?看清来路了吗?” 陈玄帆和金少爷刚被穿着破烂甲胄的大鬼们,推进山洞之内,霍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和史大俊被关在棺材里,眼前只有一片黑。 除了感觉到一路的摇晃,和最后的下坠之感,其他的一无所知。 所以就寄希望于,坐花轿里的陈玄帆和金少爷,能看清楚路线。 然而陈玄帆和金少爷的摇头,告诉他,兄弟你想多了。 “轿子颠的厉害,我们进去没多久就晕过去了。”金少爷眉头紧皱,“只感觉到最后一程似乎是在往下坠落。” “雪啊,这还用你说,本大爷也感觉的到,哎哟!”史大俊一脸犯贱的说话,被逮住机会的金少爷狠狠踹了一脚。 “没事儿,本大爷不疼,打是亲骂是爱嘛,我懂。” “……” 你懂个溜溜球啊你懂! 陈玄帆看着这货都有些无奈了。 演了一场戏是戳到了这家伙的神经,让他天赋技能觉醒了吗? 这贱嗖嗖的入戏劲儿,还真当金少爷是大姑娘调戏了。 上瘾了? 不过一想,这样也好,自己人入戏,也省的被鬼看出破绽。 金大少现在可是女扮男装的角色设定。 虽然鬼物的智商都不高,但它们性情极端喜怒无常,还是小心点好。 “看来这将军坟是在地下。”四人中最沉稳的霍山,总结着目前能得到的信息。 “不止,这里应该是在一个残破的结界之内。”金少爷的手臂搭在石壁之上,敲击了数下说道,“你们用气血之力感受一番,便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陈玄帆等人闻言,便都催动气血之力,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掌放在石壁之上。 感受到了一股阴森的凉意,似乎要从石壁上蔓延过来。 “这里的阴气格外浓郁,却一丝阳气都没有。”霍山说道,“阳气被彻底隔绝在外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鬼蜮。 “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鬼蜮?”史大俊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鬼蜮之内,至少会有一位鬼将实力的鬼物诞生。 而他们现在的实力,面对一位鬼将的下场,就是被轻轻捏死。 在一些阴气极重的地方,会在特定的机缘之下 第46章 铜锣一响,好戏开场 “够了!”恶鬼对着他们吼叫道,“都说了我和老黑一人一个,你们还争什么大小?” “不行!我一定要比他强!”陈玄帆不依不饶的跺脚道,“我要嫁给你们中最强的一个,让他嫁给另一个!” “我不!我才要嫁最强的!” “闭嘴!”恶鬼的小眼珠子转动,嘿嘿笑道,“你们不要在这里耍小把戏了。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让我和老黑打一场,好分出强弱?狡诈的女人,果然美丽的女人都爱皮男人,不过我喜欢。老黑,你说对不对呀?” “呵呵,对。”黑毛僵尸说话的声音难听至极,“而且女人,肉嫩,好吃。” “男人的肉也好吃,尤其是年轻的男人。”恶鬼又看向了霍山和史大俊。 “大王,竟这就要吃了我们?”陈玄帆做出害怕的摸样,挤出了两滴眼泪,以袖掩面哭道,“可怜我自幼痴迷戏曲,才学会两场戏,还没演过就要死了,呜呜,我真是太可怜了。” “戏?什么戏?”恶鬼的小眼睛转回到了他的身上,直勾勾的看着他。 很是恐怖。 “呀!”陈玄帆偷偷从袖子边上看他,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娇滴滴的退了半步,才颤颤巍巍的道,“是一出戏曲,大王肯定没听过,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讲的是祝英台男扮女装,入学读书,和书生梁山伯相爱,却被父母拆散,梁山伯吐血而亡,祝英台路过他的坟 前,殉情而死,双双化蝶的故事。” “快!快演来我看!”那恶鬼搓着手,两眼放光的叫道。 黑僵尸却不太感兴趣,但也没有阻拦。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因为不光是恶鬼,墓室中的群鬼,也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演倒是能演,只是我,要换一身衣服才行。”陈玄帆说着抖了抖袖子,“这演戏,要跳要唱,得打扮上才好看。” “哦?那便快些打扮!” “我一个人唱不了,得让金少爷他们和我一起,衣服也都在他那。” “那就去换!”恶鬼嘎嘎笑道,“别和大王们耍花样,你们跑不了。不过之前山间那场戏也看得出,你是个会做戏的。若是演的好,大王便许你们多活这片刻!” 霍山等人都是心中一凉,这鬼物竟然如此狡诈多疑。 这里有一个恶鬼一个黑毛僵,周围还有十数只大鬼,上百只小鬼,对付他们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却还是如此小心。 麻烦了。 “大王!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便直言了。若我演得好,真能让我们多活片刻吗?”陈玄帆脸上显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面露迟疑的问道。 “当然,本王说话算数。” “那大王能不能将我储物袋里的麦粉,和金少爷储物袋里的衣服,一同给我。我想做些布置,让这出戏更加精彩。”他唯恐恶鬼不答应,又补充道,“大王应该查验过了,那就是一般的麦粉,金少爷的衣服也都 是些世俗中多见的丝绸锦缎,都不是修行界的东西。” “你要来何用?” “这一出戏里,第一幕便是学堂里要选人扮成仙女,在仙女庙前天女散花祈福。这是祝英台女装出现,让梁山伯看傻了眼。那面粉和衣服,都是要用来做天女散花之用的。” “面粉要如何用?” “不过是个障眼法,到时候大王一看便知。” 恶鬼想了想,道:“敢骗本王,第一个将你生吞活剥。” “不敢!” 恶鬼招手,一个小鬼便将陈玄帆和金少爷的储物袋扔了过来。 接到手中一看,陈玄帆面上就是一喜:“多谢大王!”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还过来的储物袋里,除了和修行有关的东西,其他的竟然都还在。 这让他更有把握了。 “都别愣着了,按我说的去做。”脸上还挂着泪珠的陈玄帆,抹了一把鼻涕,将霍山等人都拉到了一边,然后焦急的推了一把金少爷,不耐烦的催促道,“雪儿,快把你储物袋里的男装都拿出来,别让大王们等急了。” 霍山等三人虽然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都选择了闭上嘴不说话以免暴露,无论陈玄帆让人他们干什么,都手脚麻利的一一照办。 让人无比省心。 信任和默契就在这其中逐渐的建立起来。 陈玄帆护心镜掏了出来,随便找了根木棍,交给史大俊。 “敲!狠狠的敲!” 铜锣一响,好戏,将要开场了。 第47章 娘的!哈哈,给老子炸炸炸! 霍山史大俊和金少爷三个人,被陈玄帆指使的团团转,将衣服袖子裤子打结在一起,里面兜上面粉,挂横幅一般的,想办法挂在了“观众们”的头顶上方。 他霍霍了金少爷储物袋里所有的衣服,一件都没给他剩下。 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把整个墓室的顶部挂的满满当当。 如果眼中怒火能杀人的话,金少爷现在看他的眼神,足够将他烧成灰,再烧成钻。 “哎呀,别这么小气,能活下来,玄帆哥哥双倍还你,决不食言!”陈玄帆十分大方的许诺道。 许诺这事儿,那还不是张口就来嘛。 至于兑现的问题,那得等以后再说。 现在,先把这一关过了。 墓室里有一块地势,恰好高出来半尺。被陈玄帆选做了舞台。 舞台两边用木架子高高的架起了陶盆,里面放上的火炭点燃。 鬼物怕火,但这等凡火还足以伤害到它们,只是会让一些残魂和神志不清的小鬼觉得不舒服,下意识躲开了一些。 陈玄帆在恶鬼看过来的时候,目光躲闪,心虚的解释说:“大王,我这么做是为了舞台效果。” 恶鬼奸诈的朝着他笑了笑,笑容中满是嘲讽和戏谑,却并没有开言阻止。 似乎是感觉这么做的陈玄帆,一副垂死挣扎的可笑模样,看着很是有趣。 神情中像是在期待着,当发现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后,这些人的反应会是多么的绝望。 桀桀! 演戏的人都还没开始,看戏的却早已进入了状态。 …… 等一切都布置完毕,史大俊用木根敲响了护心镜。 “咣咣!” “咣咣!” 数声之后,陈玄帆闪亮登场。 他捏着嗓子,迈着小碎步,从几件华丽的斗篷拉起的帷幕后面走了出来。 身穿月白色长袍,摇着折扇背对着一众鬼物,站到了台前。 霍山低沉的嗓音在斗篷后响起,像模像样的念到:“祝英台女扮男装到书院读书。却被梁山伯看见耳有环痕。” 史大俊高声喊道:“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陈玄帆夹着嗓子胡唱:“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荒腔走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唱的什么调。 台下的 鬼物却都瞪着眼睛,聚精会神看的津津有味。 史大俊又喊了一声:“那今日庙会,你便再扮一次观音!” “咣咣!” 铜锣响,舞台突然有人举着一大块白布,从舞台的一边跳了上来。 有人往几个火盆里扔了一把白面。 “噗!”的一声,火焰瞬间升高数尺。 群鬼不由的一阵的慌乱,恶鬼和黑毛僵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戒备。 “有何不可?”却见台上的陈玄帆没有任何的异常,而是嗓音突然拔高喊道,声音又尖又细,将鬼物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同时手一抖,将白布扔了出去。 再出现在人前,已经用白纱盖住了高高扎起的发顶,白纱垂落在肩膀之上,露出一张精心打扮过的俊脸。 不但额头上点了颗红点,眉毛描画的细长,嘴唇也涂成了嫣红色。 一手半托着白瓷瓶,一手捏着“ok”的手势。 宝相庄严,倒真有几分观音的意思。 “大王,怎么了这是?”见群鬼露出凶残的一面,陈玄帆神色有些慌乱,明知故问。 恶鬼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看他,哈哈大笑的坐了回去。 “有意思,继续!” 说话之间,它浑身煞气弥漫而出,将群鬼压制了回去。 鬼物之间就是如此,实力为尊。 强者无需多言解释,散发威严发号施令,弱者只有听从的份。 “……是。” 见群鬼安静下来,陈玄帆低头,勾了勾嘴角,朝身后看了一眼。 史大俊和霍山交换了一个眼神,霍山便从斗篷后出来,指着陈玄帆道:“你说你扮过观音,那可会跳庙会祈福的天女散花?” “咣咣!”又是一阵铜锣响。 “那当然是会了。”陈玄帆嫣然一笑,“不过天女散花祈福,是为了斩妖除魔。你来扮妖魔?” “好!”霍山点头答应,然后摸出一个丑恶的面具,戴在了头上。手中木棍一转,朝着陈玄帆扑了过去, 陈玄帆闪身让过,一跃而起,抽身回踢。 头上又有白面落下,落在火盆上,燃起数尺高的火焰。 这次群鬼虽然还是难免有些骚动,但却没有离开座位。 “咣咣!”又是两声铜锣声。 “好妖魔!找打!”陈玄帆一个绚烂的跟头翻过去,手中多 了一条长长的彩绸,脚踢在头顶兜着面粉的衣服上。 麦粉洒出来,被他用彩绸一抖,吹散到火盆里。 “噗噗”的火焰而起。 两人对打之间,头顶的衣服不断的碰到,里的白面也在不停的往下落。 陶盆里的火焰,便时不时的就烧起来。 反复数次之后,一群鬼物都有些习惯了,不再对突然升起的火焰有反应。 时机到了! 陈玄帆手一扬,将装做玉净瓶的瓷瓶,直接扔了出去,大喊一声:“梁山伯!” 他的喊声未落,又是“咣咣”的铜锣声。 就在鬼物们的眼睛,都忍不住追着被扔出去的瓶子看去的时候,舞台上的三个人突然跃起,抬脚将一圈的火盆都朝着头顶的衣裳踢去。 被踹的陶盆瞬间裂开,里面的火炭飞溅而出。 落在绸缎锦绣的衣裳,顿时将衣服烫出了一个个的破洞,里面装着满满的麦粉,纷纷而下。 洋洋洒洒如雪飘。 陈玄帆手拎着菜刀,同时将头顶的衣裳组成的横幅一一砍断。 洞穴之内霎时间起了一层的白雾。 这时候,早已趁着刚才第一次撒麦粉的机会,躲到一边的金少爷,突然起身将斗篷旋转起来,扬起一阵风声。 风一起,墓室之内本就燃着油灯,火盆里飞扬出去的火炭,尤其是陈玄帆扔出去的瓷瓶里,装着的是香油。 几处相加,一下子火焰四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跑!” 陈玄帆扬手将两个酒坛子朝着高座之上的恶鬼和黑毛僵扔去。 酒坛脱手,他便双手握住小帅锅拼命灌注法力,然后将变成大铁锅的小帅锅,当做龟壳一般背在身后,撒腿就往外蹦。 跑字出口,再不回头! 随着他的喊声,其他三人早已如离弦之箭,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越来越大的“噗”“噗”之声,紧接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在几人耳边炸开。 “轰隆!” 一股热浪从屁股后面猛地扑来,正玩命往外跑的陈玄帆,只觉得被重重的大摆锤轰在了身上。 感受了一把,被打出去的炮弹是什么滋味! 虽然如此,他的心情却是愉快到了极点。 一边大跳着往外蹦跶,一边狂笑大吼: “娘的!哈哈,给老子炸炸炸!” 第48章 斩妖除魔最快乐的环节来了 “轰隆!” “轰隆!” “轰隆!” 不绝于耳的爆炸声,在身后不断的传来。 墓室里鬼哭之声,凄厉的嚎叫,尖锐的嘶吼,震得人头疼。 热浪喷到陈玄帆的大黑锅上,虽然力度被卸去了不少,却烫的他忍不住嚎出了声。 “老子的后鞧啊!” 这得亏是炼皮有成,不然准成了烤脆皮了。 就算是有大黑锅保着,陈玄帆还是从自己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焦香味。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皮被烫了,反正这会儿灼热之下也感觉不到疼。倒是头发是烧焦了不少,一抹一手的黑。 碰上有鬼物阻拦,他也是一刻不停,挥刀砍过就一溜烟接着跑。 慌不择路的也不知道蹦跶出去多远,就听到身后的爆炸声音小了一些,陈玄帆这才在这一条甬道的拐弯处停了下来。 喘了几口粗气,找个地方坐下,准备等一会儿再回去。 跑在他前面的霍山金少爷史大俊,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等爆炸结束之后,再回去找找。 四个人虽然选的是同一个出口,跑出起来却发现有数条岔路。陈玄帆想也没想,就随便找了条路往外跑。至于其他三个选的哪条,就不得而知了。 几个人在恶鬼的眼皮底下,也不可能商量到这种细节。 不过实力强的大鬼,应该都在爆炸的墓室之内,他们就算落单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过了片刻,身后似乎没有动静再传来了。 陈玄帆却还是在原地没动,准备再等一会儿。 粉尘爆炸,可是很容易有二次爆炸的。 可是一想,其他三个家伙好像不知道这茬,万一他们先找回去了,然后被炸死在墓室里,那可就可笑了。 于是,陈玄帆只好爬起来,一手拎着铁锅,一手握着菜刀,再往回走。 不用担心走错路,只要感受着温度,往热的方向走就一定没错。 走了没多久,迎面卷起一道阴风,一个被炸的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小鬼,冲着陈玄帆这边逃了过来。 手起,刀落。 毫不客气的送它一个魂飞魄散小套餐。 大黑锅顺便一舀,呵,啥也没有。 接着往前走。 这一路之上,陈玄帆就没出过第二刀,遇到的 都是残破不全的鬼影,一刀带走。 可惜,黑锅里也是一干二净。 等快到近前了,陈玄帆就看到前面一股的黑烟。 哦豁! 这么一会儿,烟尘都还没散。 这爆炸效果也太好了点! 陈玄帆作为始作俑者,也不得不赞叹。 这炸的,实在是漂亮。 不枉费他之前装傻卖乖的牺牲。 陈玄帆十分自得。 能有这样的效果,可少不了他的努力。 就说那漫天洒出来的麦粉,可是他从钱粮官那拿来之后,又反复研磨过的,又细又软,而且晒的焦干。 上等的好白面。 还有火盆和香油,还有最后扔出去的两个酒坛子。 那两个酒坛子里,只有一个里面装的是助燃的酒。 另外一个里面装的,是木炭硫磺和芒硝。 原本是想着做炸药,可惜陈玄帆没学过,试了几次都是大呲花,就是不炸。 只要威力足够的大,对付低阶修士,火药还是有些用处的。 而且妖魔邪祟之物,都惧怕阳光和火这种至阳之物。 只不过一般热度的火,无法伤害到它们罢了。 一场熊熊大火足以将一只恶鬼实力的鬼物烧死。 就和水火相克一样,抛开剂量谈相生相克,就是耍流氓。 同样的,一场爆炸,也能将炸死对手,就算炸不死,也能吓他一跳。 苟道尊长想给自己留一手,将炸药包当做保命的杀手锏。 可惜失败了。 没想到东方不亮西方亮,现在不就用上了嘛。 封闭的墓室之内,不来一场粉尘爆炸,那也太可惜了。 瞧瞧这炸得,多热闹。 连绵的爆炸声,应该能把恶鬼炸死。 就是不知道刀枪不入的黑毛僵,会不会躲过一劫。 陈玄帆没有贸然行动,他躲在洞口边上,开始受洞待鬼。 有跑出来的,一刀一个。 也待霍山他们,如果他们过来,就给拦住了,省的他们进去被炸死。 被炸得半死不活的鬼物出来,就没有能挨住他一刀的。 没一会儿,陈玄帆就进入了无敌好快乐的状态。 “我劈!” “二十九路神刀!劈!” “砍脑壳!” “小鬼剔牙!” “扎心了老铁!” 砍得正欢实呢,就听到耳后有风声。 他 心中一紧,往边上跳开,戒备的回头一看。 就看到金少爷正将踹向他的脚收回去。 “我……娘的!你想偷袭我?”陈玄帆瞪眼。 “没有。”金少爷摇头,“我看有个人没穿裤子,在这跳来跳去的,觉得奇怪才想着踢一脚看看是谁。” “狗屁,你就是想偷袭我。”陈玄帆哼道,“我……嗯?” 伸手一摸,手感不对。 他一转身,将后背露了出来。 “噗!” “噗!” 上来砍杀小鬼的霍山和史大俊都憋不住的笑出了声。 陈玄帆的下摆和裤子,都成了流苏。 若隐若现的露出,熏黑的后鞧。 “……” “……” “噗!” “大哥不说二哥,你们身上衣裳不也烂的够呛吗?”陈玄帆一脸的黑线。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你们还笑我呢? “别笑了,给我来件衣服挡挡。” 他的储物袋里只有锅碗瓢盆,吃的喝的,唯独没有衣裳。 谁会像某个少爷一样,储物袋里都是衣裳香囊玉佩之类的穿戴之物。 陈玄帆看向某个少爷,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行,行吧,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对方那些衣裳都葬身火海了。 一件没剩。 “只有这个。”最后还是霍山扔给陈玄帆一件里衣。 他接过来围在了腰上,点点头,“行,先这样。” “要不要进去?”见没有鬼物再出来,霍山问道。 “再等等。”陈玄帆摇头道,“里面还有动静,这会儿离着天亮也还有一会儿。等快天亮了,我们再进去摸尸。” 这样就算是里面恶鬼和黑毛僵都没死,打不过往外跑,拖延一会儿,刘一勇也能带着人到了。 刚才的爆炸虽然没能将墓室完全炸塌,但陈玄帆可以感觉到,墓中的灵气比之前浓郁。 这说明本就残缺的鬼蜮,又被破坏了不少。 墓外的猎妖军肯定能听见动静。 爆炸是陈玄帆弄出来的,既然他这么说,其他三人也都点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陈玄帆估摸着差不多了。 拍拍手,叫道:“走,进去摸尸。”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 霍山等人也有些兴奋。 斩妖除魔最快乐的环节要来了! 第49章 补一刀,貌似也不够保险了 “我在前,你们三个在后,先清理残魂。” 陈玄帆将小帅锅当做盾牌,挡在身前说道。 “好。”霍山点头。 和金少爷和史大俊,分位而战,摆出三人合击阵,缓缓而行。 此时,墓室里已经尘埃落定。 灰黑的粉尘落了满地。 被炸得纷乱的还在阴气乱窜,若是普通人进来,怕是会大病一场。 四个人都小心的戒备这,一路往恶鬼和黑毛僵所在的椅子而去。 然后在距离高大石椅,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到了被炸的面目全非的黑毛僵。 它的胳膊少了一只,头不知道是被炸掉还是被烧掉了一半。 边上不远是碎了的酒坛子。 陈玄帆咋舌不已,这是够倒霉的,很可能是直接碰上了陈氏出品的大呲花。 撞了个正着。 直接就开花了。 “死了?”史大俊探头看了一眼,面露喜色道,“咱们大获全胜了?” “看来的确如此。”霍山也是眼含笑意。 能一次杀死一个恶鬼,一个少见的黑毛僵尸,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回去之后上峰少不了赏赐。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放松的叹息。 “陈伙夫,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候金少爷却看到陈玄帆将大黑锅的锅底,放在了黑毛僵的身上,不由好奇的问道。 “哦,我看看这大家伙身上,有没有能吃的地方。”陈玄帆拿着菜刀,一边对着身高丈余的黑僵比划,一边随口回道。 “……” “……” “哕!”看着那具长满黑毛,撒发着恶臭的僵尸,金少爷实在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就在这时,陈玄帆手中菜刀猛地扎进了黑毛僵的腹部。 “噗!” 捅穿牛皮一般的手感,接下来却是一声震荡神魂的凄惨哀嚎。 “吼!” “混账!”恶鬼从黑毛僵的身体里飘了出来,怨毒的瞪视着陈玄帆。 “呵,你还敢瞪我?”陈玄帆一乐,飞身而上,翻手 第50章 哎嘿,又闯一祸 “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古怪呢?” 陈玄帆扛着黑锅,拎着菜刀在墓室里转悠了一圈,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战利品就是用小帅锅进来的货,不仅能提升修为还能改善生活。其他的东西不说可有可无吧,只能说是用处不大。 而且就算搜到了他也不认识,无法分辨出其中的价值。 还不如就让霍山金少爷史大俊四个人去搜刮,反正谁找到了他按规矩都能分一份。 等队正带着大部队过来,再搜捡一次,保管没有漏网之鱼。 所以在四人被收刮走的东西,在黑毛僵身上找到以后,其他三个人继续去犄角旮旯翻找的时候,陈玄帆就扛着黑锅在墓室里转悠。 时不时的把大黑锅举起来,有枣没枣打三竿子。 边打“枣”边观察这间墓室,不由的有了不少新发现。 比如,这间墓室的墙壁上,似乎雕刻着壁画。 对丧葬业,尤其是大唐丧葬业,陈玄帆没有什么研究。 陪葬品和墓室规格,更是一窍不通。 可是,他怎么想,都觉得刚才死的恶鬼和黑毛僵,配不上这样的墓室。 那两个家伙,一个看似奸诈却实则蠢笨。一个贪婪无脑,想来活着的时候,也不可能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他们真能在山体腹地挖出这么大的一个墓室吗? 而且这个墓,还不止这一个墓室。 一个叛军的将军,还是被平叛而死。 他怎么会有坟墓? 这不符合逻辑。 瓦罐总在井边坡,将军难免阵上亡。 马革裹尸真细事,古来征战几人回。 只有功成名就的王侯将相,才有财力物力人力给自己建造坟墓,挖掘墓室。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能在皇陵里面有个陪葬的位置,就算是很高的待遇了。 这种在史书上无名无姓的草头将军,有个坟包再立块碑的,都算难得了。 而且从墓室的规格来看,这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将军能有的。 墓室和外面的甬道,看起来整个山体都被掏空了。 这样的工程量,耗费的人力物力,用来争夺地盘不好吗? 除非这个将军有其他的图谋,比如说命不久矣,要靠这种办法续命。 可是如果是这样,这墓穴之中该有其他的布置。 不说机关重重,镇墓兽,诅咒符之类的也该有一些。 阻拦盗墓贼和误闯入其中的野兽,以防被破坏了死后的安宁。 在大唐,盗墓甚至是一种职业,官方都有干这个的。 尤其是修行界,专有一些人热衷于挖坟掘墓 ,美其名曰寻找机缘。 民间传说中的撞仙缘,有一半题材来自古墓,另外一半来自洞府。 私闯民宅和挖坟掘墓,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尤其是这把青色的石椅,上面不仅有花草鸟兽葡萄石榴,还有修长的蛇一样的生物盘旋其上,怎么看,都不像是武人用的东西。 鸠占鹊巢? 陈玄帆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点。 那这里是不是还有隐藏起来,没有被发现的好东西? 前世电视剧看多了,思维不由的就跟着走。 再说了,他是穿越者,根据守则定律,这底下肯定还得有意外收获才对。 抱着贼不走空的想法,陈玄帆折腾开了。 “咚咚!” 抬手先敲了敲这两米多高的石椅,又一脚踩在椅子上,跳上去,用脚跺了两下。 没有发现异常。 又跳回地面上,狠狠跺了两脚地面。 “砰砰”两声,听着也不像是空心的。 “难道是我想错了?”陈玄帆不由的皱眉。 “陈伙夫?陈伙夫?”史大俊看他这样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是不是阴气入体了?童子尿要不要?辟邪的,本大爷还能挤出来一点。” “去去去,我自己有,用不着你。”陈玄帆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 别来打扰本道尊寻宝,这刚找到点头绪。 “难道是这石座暗藏玄机?”见陈玄帆一直围着石椅转,霍山也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陈玄帆皱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霍山听完也打量了一番被熏的乱七八糟的墓室,微微沉思道:“我方才也查看过墓中的壁画,的确年代久远,所刻画之事已然看不清,不过从衣着和雕刻技法来看,不像是近几百年所留。” “既然如此,那就分头找找。”金少爷一挥袖子,挑眉笑道,“若是底下有珍玩财宝,仙家丹药,修行妙物,正好用来抵本少爷的衣裳。” “……先找到再说。”陈玄帆心道,找到了好东西我直接装铃铛空间里去。 除非都是女人的衣裳。 那就先装你储物袋里收着,说不定下回炸坟还能用得上。 这就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咱做事情就是这么的光明磊落,大方得体。 于是,四个人再次分头寻找。 这次除了搜刮战利品,还要找线索。 约定好一旦发现异常,就大喊通知其他人。 陈玄帆就站在原地没动,他就是觉得这石头座椅有问题。 想了想,一咬牙,将大黑锅举了起来,双腿分开,扎了个马步, 浑身气血涌动,面色潮红,朝着椅子狠狠的一砸。 第51章 咱们今天就吃它们了! “后面那是什么?”霍山往后瞥了一眼,黑黢黢的看不太清楚,大声的问道。 “黑毛僵尸!”陈玄帆大叫。 “我知道!我是问我们为什么要跑?”霍山皱眉,并在陈玄帆的不断催促下频频回头,跃跃欲试的要和追上的僵尸打一场。 “别废话!赶紧跑!”陈玄帆大叫道,“后面不止一个,是一窝!一窝!” “什么?这么多?”金少爷扫了一眼,发现果然不止一只被吓了一跳,“它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知道!”陈玄帆没好气的吼道。 也是很无语。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怎么知道这些玩意从哪里跑出来的? 我这开开心心的砸着石座,刚把那大椅子砸碎了,这玩意就跟被压在井盖下的王八一样,把井盖顶开就跑出来了。 而且井里面还不止一个! 那嘎吱嘎吱的井盖被顶开的声音之下,传来的是“擦擦”细碎的爪子挠井壁的声音。 听得陈玄帆头皮发麻。 尤其是那股能将人熏晕的腥臭味,是只是吸入一口就头晕目眩的程度。 幸好他练气入门,灵气在一瞬间保持了灵台清明。 否则一头栽下去,就算完了! 不跑? 不跑就要被腌入味了! 这种程度的危险,已经不是他们这种菜鸟能对付的了。 脚下抹油溜之大吉最保险。 万一判断错误也就是丢人而已。 比丢命强! “别问那么多了,身上有辟邪符吗?有的往后扔,没有的就往跑,赶紧的,别被这些家伙追上!”陈玄帆往身后瞥了一眼,顿时吓得亡魂皆冒,猛地推了霍山和金少爷一把,大叫道。 这两家伙就是讨厌,看看人家史大俊,一句话不说闷头就往外跑。 这才是保命的态度! 后面这一串的黑僵尸,就要追上来了! 还好这些家伙光是躯体就接近一丈,也就是有快三米高了。 甬道高度不过两米左右,所以它们是弯腰前进,追赶的速度很是缓慢。 “我身上还有一些。”霍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回答道。 “好,你侧身,我跑过去,你往后扔!”陈玄帆指挥道。 随后他突然加速,从霍山的身边冲了过去。 霍山同时侧身,回头,扬手将辟邪符扔出。 两人配合完美。 “轰轰”的爆燃声和黑毛僵尸的吼叫,在甬道之中回荡,震得人耳朵疼。 “漂亮!”陈玄帆用大喊的方式 抵消着震荡带来的耳鸣,“还有没有?都拿出来!保命要紧!” “我来!”金少爷手中捏着一沓辟邪符,贴着墙壁侧身,让陈玄帆和霍山过去,手指如剑,将符纸掷出。 “轰轰轰!” “还有吗?”陈玄帆再次大喊。 “没有了!”史大俊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哭丧着脸道,“陈伙夫,兄弟我是个穷鬼!只有童子尿!你要不要?” “……滚!”陈玄帆骂道。 这家伙是专业推销童子尿的吗? 还是童子之身有什么好炫耀的? 显摆你守男德,洁身自好了呗! 懒得和他闲磕牙,几个人一路狂奔。 这回儿谁也不敢乱跑,保持一个跟一个的速度,一直往前。 史大俊跑在最前面,他选那条路后面的人就跟上。 也别管最后能不能跑出去了,先把后面的这些冒着黑烟的僵尸甩掉再说。 霍山和陈玄帆轮流在后面,带着机会就砍到一个黑毛僵,用来阻碍后面的追兵。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这招并不好用。 因为被他们砍伤的僵尸,很快就会被追上来的黑毛僵撕碎了抓在手里,边吃边追。 “娘的,这些家伙比我可生性多了!”陈玄帆头回看别人吃饭看的反胃想吐。 见此两人不再冒险,一心往外跑。 “前面有亮光!”跑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史大俊突然喊道。 “有出口!”金少爷也跟着大叫。 “出去!快出去!”陈玄帆的心算是落地了。 有一种逃出生天的解脱感。 不管怎么说,这黑毛僵尸很可能是他砸碎了椅子,才能脱逃出来的。 如果这几个家伙死在里头,他算是坑人坑己,坑到家了。 “快!”陈玄帆在后面死命的催。 史大俊也是一咬牙,脚尖点地,直冲了出去。 然后就和甬道口伸头的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 “啊!” 两声惨叫。 “怎么了?”陈玄帆心中一惊,“外面有鬼物?” “不是!”金少爷喊道,“我看着像是队正他们。” “队正?”陈玄帆惊喜的大叫,然后一个跳起,就蹦了出去,扯着嗓子嚎叫道:“队正啊!队正啊!你来接我了!你对我真好!” “……嘶~”刚带着人找到这个出口,就被史大俊撞倒,又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的刘一勇,眼皮突然就开始狂跳了。 这种呼喊声中充满的感情,让他有种想要 逃跑的冲动。 “队正!”陈玄帆一出来,一眼看见刘一勇就扑了过去,“队正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刘一勇问道。 “下面有黑毛僵尸!”陈玄帆叫道。 刘一勇不解:“嗯?黑毛僵尸?这东西虽然皮糙肉厚,可实力并不强,你们怎么吓成这样?” 陈玄帆抓着他的胳膊:“一窝,一大窝。” 刘一勇:“……” 陈玄帆以为他没听懂:“一大窝黑毛僵尸。” “……”刘一勇抹了一把脸,“这将军坟怎么会有这么多僵尸?” “不知道。”陈玄帆焦急的道,“队正,我们赶紧撤,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 “撤?往哪撤?”刘一勇皱眉,“这里离着最近的村子不过十几里,任由这些僵尸跑出去,那些百姓怎么办?” “百姓……”陈玄帆张了张嘴,顿了一下,想了想道,“那让百姓跟我们一起跑?” “吼!”就在这时,甬道之内,嘶吼声大作。 腥臭味已经蔓延了出来。 “不行,来不及了!”刘一勇摆手,严肃的喝令道,“丙字营甲字队!众字阵列队,准备迎敌!” 话音刚落,一股阴煞黑气冒出,随后一头黑毛僵尸从洞中扑了出来。 “霍山!” “在!” “进!” “金少爷!” “在!” “其余人按照顺序,结阵依次上前,将出来的黑毛僵尸杀死堵住洞口,不能放它们出来!”刘一勇大喝道,“都别慌!黑毛僵尸不难对付,我们在这里守上片刻,相州的援兵就该到了。” 说着他将中指咬破,点在手中的一张符纸上。 符纸迎风自燃。 一扬手,符纸“咻”的一声,化作一只火鸦,飞向了相州方向。 “这是队正的血鸦传讯符,一旦符纸点燃,相州校尉片刻之间就能接到信息赶来!”刘一勇安抚军卒道,“只要撑过一时半刻,便是大功一件!” 相州营距离这里不到百里的路程,校尉接到传信立刻大人快马赶来,最多半个时辰。 甚至还会更快。 陈玄帆看了一眼相州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不断往外冒黑僵尸的甬道口。 一咬牙,提着黑锅拎着菜刀,恶狠狠的喊道:“兄弟们!砍死的僵尸往我这丢!我从它们身上给你们取点食材,做道风味小吃!咱们今天就吃它们了!” “……” “哕!” 金少爷条件反射的就要吐。 第52章 惊起呕声一片 本来这甬道之内传出来的味道,就是腐肉的臭气加上一股难闻的腥味,混杂在一起,挑战着人的承受能力。 甲字队的这些兵卒,又都是绝对的萌新。 根本就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黑毛僵尸那干枯丑陋的模样,烂了一半的脸和眼珠子里都长出来的长毛,被冷风一吹,格外的诡异邪性。 给人的神经带来极度的冲击。 面对这种自带精神层面攻击的对手,军卒们本能的就紧张了起来。 陈玄帆又来了那么一句,直接就把场子给炒热了。 尤其是金少爷的好配合,更是直接走入了失控的边缘。 恶心呕吐就和笑声一样,这玩意,它传染! 一时之间,“呕呕”之声不绝于耳。 “陈玄帆!”刘一勇忍得面红脖子粗,这一声低吼里,至少省略着数十句怒骂。 他恨不得给陈玄帆一脚。 这家伙到底是哪头的! 是黑僵派来的卧底吧? 能不能靠点谱! 陈玄帆很委屈,他真打算帮忙的。 黑毛僵是僵尸中的奇葩种。 不,应该说所有的僵尸,都是奇葩。 地魂随躯体入土,重归大地。 传说中,女娲造人用的就是息壤。所以人死之后,也会化在土中,重新变作息壤。 息壤是大地的根本 ,而且它是有限的。 所以人死之后,肉身一定要入土。 这样的一生才算圆满,否则便要背负罪孽。 地魂之所以会随躯体一同埋入地下,就是为了守护肉身的安宁,和命魂之间也有一丝的联系。 如果肉体不能不入土为安,地魂就不会消散,那命魂便不能进入轮回。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只能在枉死城中,日日遭受煎熬,承担罪责。 直到躯体重归大地。 而僵尸,却是大地上的异数。 它们是在大地上重生的生灵,是机缘桥之下,命魂消散之后,躯体得以保存了下来。 没有化作尘土。 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获得了生命。 僵尸是可以修行的。 甚至到了高阶的飞僵之时,可以转阴为阳。阴气生一丝阳气,诞育子嗣。 当然,和任何有高深修为的生灵一样,它们想要繁衍子嗣是十分困难的。 人,的欲望总是那么难以满足。 欲壑难填这词儿,真是人用来说自己的最贴近本性的一个。 尤其是对于活着的执念。 有些人为了活着,用尽了各种手段。 其中一种,便是将肉身不腐的保存着,然后让魂魄归于地府。 然后再用一些别的手段,使得肉身化作僵尸。 认为这也是一种复活。 但是这种将 希望寄托在天意上的行为,成功的可能性十分的低。 而且人族是要给格外喜欢,自己动手的生灵。 因此就诞生了炼尸术。 养尸术。 黑毛僵,便是人族自己臆造出来的一种僵尸。 它们的躯体因为某些术法的原因,变得不像是人。 这是因为它们在生前,就是被特殊培养出来的战士。 而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用各种的宝贵药材,来蕴养这些人的躯体。 等他们死去之后,又要用多种秘法,将它们炼成现在的模样。 能听从命令,却没有灵智。 生魂已经离体,连地魂也都散了,但它们却还是能够遵从主人的指令。 所以,它们是最受欢迎的陪葬品之一。 而就是因为这样的炼制过程,所以它们身上的尸精血,也是上等货。 比饿死鬼的不知道好多少。 之前陈玄帆在掏那只和恶鬼狼狈为奸的黑僵尸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现在眼前有这么多,怎么能放过? 刘一勇的白眼算什么! 上! “霍山!”陈玄帆的大黑锅一摆,冲着霍山喊道。 “接着!”霍山没有二话,直接将脚边被他放倒的黑僵尸,踹向了陈玄帆。 金少爷随之做了同样的动作。 史大俊也是一样。 第53章 这时候老子要是有一群豌豆射手该多好 “正正!”陈玄帆朝着地上的僵尸比划了一下,又朝身后喊了一声。 和朱光等人一起,排队等着上去杀黑毛僵尸的熊正正,听到叫他赶紧小跑着上前。 “啥事呀?伙长。” 陈玄帆自封伙长,目前只有熊正正一个人这么喊他。 “那边暂时用不着你,先给我帮忙。”陈玄帆指着被陆续扔过来的黑毛僵尸道,“补刀,砍脑袋,然后面朝上放平。” 甲字队一共一百零七人,有三十四个众字阵,加上朱光他们就是三十五个小队。 此时在场的有三十个,剩下的十几个人应该是被刘一勇留在山脚之下了。 甬道狭窄,钻出来的黑毛僵尸只能一个个的从里面出来。 然后便被严阵以待的军卒们,按照顺序上前引开对战。 在这片刻之间,从甬道里爬出来的七八个黑毛僵,被排在最前面的几个小队接手,然后便被霍山等人干掉了三个。 用的是辟邪符。 虽然霍山和金少爷身上的辟邪符,在之前的甬道里都用掉了,但他们的同伴身上显然还有存货。 为了保存实力拖延到足够的时间,于在最开始就用了出来。 有这些实力强身家厚的家伙顶在前面,在他们累趴下之前,如果甬道之内不再出现更厉害的妖魔,那战局就是平稳的。 短时间内轮不到熊正正出手。 不如就先干点别的活。 “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万一遇到妖魔鬼怪,一口就能吹死它。”分派好工作,陈玄帆刚要转身,就见熊正正胸口冒了一颗狗头出来,赶紧一把将自己的狗兄弟,从他的怀里抱出来。 “伙长,多亏我把阿黄带上,不然还找不到你们呢。”熊正正掏出自己的大砍刀,照着地上的黑毛僵尸就是一刀,手起刀落,脑袋搬家。 活干的干净利索。 这都是这段时间杀猪宰羊练出来的手艺。 然后把尸体按照陈玄帆要求的摆好,接着对着第二个下手,边干活边说道:“你们刚走不久,队正就带着我们拿着罗盘上山了。刚开始沿着追踪罗盘指的方向走,可是上山没多久,罗盘突然就不动了。” 上山之前,陈玄帆他们和刘一勇就约定好了。 无论骗鬼的计划会不会成功,在他们上山之后不久,刘一勇就带人跟上去。 如果成功了,就跟着追踪符,摸到老巢再下 手。 如果没成功,就汇合在一起,在山中寻找线索。 就算有危险,或是迷失了方向,那么多军卒在一处,也可以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天亮。 所以,陈玄帆他们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刘一勇就带着甲字队的人上了山。 起先一切顺利,等陈玄帆他们被带进地底之后,追踪罗盘失去了作用。 谨慎起见,刘一勇就带着人沿着山路缓慢往前摸索,寻找陈玄帆他们可能留下的痕迹。 半个时辰后,上到一个山头上的众人,就感觉脚下一阵的晃动,接着趴在地上能听到地底传来的轰隆声。 刘一勇断定,这很可能是陈玄帆他们弄出来的动静,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供方向。 于是,便沿着声音的强弱,向着发出来的地方找了过去。 可是走了没一会儿,响动就停了。 再次陷入了僵局。 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是座小山的半山腰。阿黄这时候突然叫了起来,从熊正正怀里跑出来,往草丛里面钻。 熊正正过去抓它,然后发现了一个洞口。 原本是想从洞口进去的,可是走到一半,发现里面被巨石堵死了,无奈又退了出来。 陈玄帆听到这,不由的一挑眉,他就说砸椅子之前明明听到了脚步声,怎么一直没人进去。 原来是被挡住了。 “那你们最后又是怎么找到这的?”陈玄帆菜刀刀刃朝下,对着黑毛僵的胸膛“噗”的一砍,顺势开膛破肚,然后将小帅锅一晃,一块秘制臭豆腐到手。 “队正说之前那个是个盗洞。只要是被盗过的墓穴,就肯定不止一个出口,让我把阿黄放下,跟着它走,找过来的。”熊正正手起刀落,一扬手,又是一颗狰狞的头颅被扔到了一边。“然后刚到这,还没来得及进去,你们就出来了。” “哦。”陈玄帆点点头。 菜刀再次落下。 心里却有些奇怪。 熊正正说的是盗洞,可他们跑出来的明明是一条墓道。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一个墓室的墓道没有封死? 古怪。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现在还是进货要紧。 洞口前,呼和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随着黑毛僵越来越多,加入战斗的兵卒增加,动静越来越大。 “砰!”一具黑毛僵被扔了过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熊正正走过去,手起刀 落,“咔嚓”切下脑袋扔掉。 放平。 陈玄帆拎着刀过去,开膛破肚,小帅锅收货。 一套工序如行云流水,配合默契。 每次下刀多多少少都能有所收获,这种百分百的爆率,带给了开盲盒的玩家陈伙夫,非常好的体验感。 就在他沉迷于此的时候,天光渐渐亮了起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天要亮了! 妖鬼之物都会惧怕阳光,那么天亮之后,战斗应该就会告一段落。 几乎所有的甲字队军卒,都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辟邪符的加持,黑毛僵并不好对付。 距离陈玄帆他们跑出来,不过顿饭的功夫,所有军卒都以众字阵型和黑毛僵战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有刘一勇看顾,手上捏着辟邪符,在军卒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出手顶住,这会儿就该出现伤亡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挂了彩。 就算是没受伤的,也已经疲惫不堪。 气氛早已不是刚开始的时候那般轻松。 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地方。 无论多小的战斗,都有可能会死人。 终于,一道阳光从山顶照了下来。 被照到的黑毛僵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黑烟。 “都小心点!打起精神!黑毛僵惧怕太阳,可它们却不会立刻灰飞烟灭!”刘一勇的脸色却很是凝重,大声的提醒所有的军卒。 “哈~啊!”然而离得近的军卒,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的欢呼。 然而欢呼刚出口,就变成了惊呼。 “吼!”那头黑毛僵发狂一般,迟缓的动作顿时加快,猝不及防之下,坚硬干枯的手掌带着风声朝着军卒的头顶落下。 “让开!”刘一勇大喝一声,一张辟邪符随着飞来。 “轰!” 随后他一刀将黑毛僵的头砍了下来。 然而和这个军卒一样,心神松懈之下,危险临头的却不止这一个。 他救不过来。 “陈玄帆!”刘一勇大吼,“快救人!” “来了!”用不着他喊,同样想着天亮能轻松一些的陈玄帆,在刘一勇出言提醒的时候,就知道不好,拎着大黑锅冲了过来。 “哐哐哐!” 救人要紧来不及出刀反击,他将黑锅顶在头顶,气血鼓荡如离弦之箭般,一连硬扛了数只黑毛僵扑咬。 “娘的!”被锤的很是憋屈。 陈玄帆不由得咬牙,这时候老子要是有一群豌豆射手该多好! 第54章 大意了 “哐!” 陈玄帆再次顶住了一头獠牙在外的黑毛僵尸的撕咬,手中的菜刀刀刃雪亮,向着对方的胸膛,狠狠的扎了进去。 “噗!” 锋利的菜刀插入胸口,剁肉一般往下劈砍。 切开了整个胸腹之间。 却顾不得收货了,抬脚蹬在僵尸腿上,借力抽刀,猛地翻身,将手中的大黑锅往身后挥舞。 “嘭!”刚好挡住另外一头黑毛僵尸的枯干,却坚硬如铁,力大无穷的手臂。 这帮家伙没有武器,它们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想要杀死它们,甲字队的军卒不得不花费极大的力气。 只要脑袋没有被切开,丹田气海没有被攻破,就能一直战斗! 除了攻击要害,其他地方受到的攻击,对它们来说都可以不在乎。 没有痛觉,没有灵智,虽然动作缓慢却很难被杀死。 而且,对于血食的渴望,驱使着它们身边任何的活物痛下杀手。 尤其是当有军卒受伤之后,血气的刺激和太阳的照射,使得这些妖魔变得十分疯狂。 杀戮,只有杀戮! 黑毛之下的眼球血红,獠牙呲出唇外,可怖又凶残! 军卒的攻击不一定能把它怎么样,可是它的攻击,落在军卒身上,躲不开的下场就是一个骨断筋折。 哪怕是擦到一点点,但凡是破了皮,也会因为僵尸身上的阴气,导致疼痛难忍。 “娘的!”陈玄帆一边打一边暗骂。 他就说刚才军卒们怎么叫的那么惨。 不小心被黑毛僵的长指甲,在眉心处划了一道,正火辣辣的疼着呢! 估计是破相了。 可是他现在就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得忙着救人,还要找机会抽冷子,宰上几头黑毛僵,给军卒们分担压力。 这会儿,天色彻底的亮了,阳光照射下来,凡是从甬道里跑出来的僵尸,几乎都会立刻冒出黑烟。 可是这不仅没让它们退缩,反而是变得更加狂暴了。 就连迟缓的动作,都变快了不少! 这让军卒们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原本三个军卒结成众字阵,对付一头黑毛僵,即便是实力最差的一队,也能在招架周旋之余,趁其不备将其杀死。 或是等待同袍空出手来补刀。 可是面对太阳刺激之下的黑僵,小半数的军卒都开始受伤了。 只能勉力维持。 即便是实力强如霍山等人,也逐渐有些吃力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天亮了也并没有使得甬道里往外跑的僵尸变少。 它们还在一个接一个的从里面跑出来。 谁也不知道墓里还有多少黑毛僵,谁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比黑毛僵尸更可怕的东西,会趁着他们不注意就杀出来。 说不好到时候就是一个全军覆没。 陈玄帆现在就扮演了,空出手补刀,以及救火队员的角色。 “陈伙夫!” 终于又有支撑不住的军卒,忍不住喊道。 喊声落下,菜刀和大黑锅就到! 精神紧绷注意力格外集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陈玄帆一刻都不敢松懈,连眼都不敢眨一眨。 只要一个他一个疏忽,就有可能会死人! 都是猎妖军的军卒,从入营被灌输的信念,就是面对妖魔邪祟有死无退。 又是自尊心强盛的年纪,如果不是到了实在支撑不住的地步,没有会向同级别的陈玄帆呼救。 即便他们认同了他有些特殊的地位也是一样。 所以,绝对不能慢! 陈玄帆承认自己很自私,他很想逃跑。 可是他不能逃。 逃去哪里?一旦逃跑就是逃兵,以后都得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没有监控,底层统治力量不强的大唐,的确有皇权不下乡的情况,可他难道要当一辈子阴沟里的老鼠吗? 想要获得自在就只能靠杀人放火抢劫掳掠。 问题是这玩意他根本干不了! 前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也不过就是在群里高喊群主好人,蹭点两三个人就能演的电影看看。 让他犯罪,他也不是那块料! 老子这么一个正经人! 这不是为难我吗? 还有,如果他跑了,这些人死在这,以后午夜梦回睡不着觉怎么办? 有些时候为了良心上的安宁,该冒险就得冒险! 哪怕一起死在这,至少死了不亏心,不用在煎熬中活着。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眼看着这么多人死在面前。 老子会内疚的! 内疚就会睡不好吃不香,会降低生活质量! 老子要问心无愧的活着! 何况这些人可都是他喂了好几个月的军卒!就算是喂猫猫狗狗,喂几个月,那也有感情了。 老子是穿越者,是注定能力挽狂澜的传奇,打不死的小强! 老子喂养的军卒,还能让小小的一窝黑僵拿捏了? 放屁! 胡闹! 可笑! 谁敢在老子面前死,也看看老子答不答应! 老子就当一回能听到信徒召唤的神! 这样的压力,是陈玄帆从未体验过的。 这样意气风发的感觉,也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执拗劲儿一上来,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信念坚定。 他的心里和身体都紧绷到了一定的程度,如上满的弓弦一般。 浑身气血之力鼓荡,脖颈和手臂上青筋暴起,丹田之内的灵力种子急速的转动,不断的将法力凝聚到他的神魂之中,让他处于灵台清明的状态之下。 识海放空,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救人!杀敌! 剩下的什么都不需要去管。 在这种意志的支配下,陈玄帆几乎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菜刀之上甚至隐隐带上了气血之力的红光! 血气凝煞! 是血气凝煞! 在杀戮中顿悟的人,有机会将用体内的血气灌注于兵刃,挥舞之间凝聚煞气于刀锋! 血煞对妖鬼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陈玄帆却并不知道什么血气凝煞,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砍起黑僵越来越顺手了。 “娘嘞!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猛?”刘一勇咋舌不已。 累到快要虚脱的霍山等人,见陈玄帆如此,也备受振奋,咬牙压榨着身上最后的血气,再战! “陈伙夫!” 谩骂声,痛苦的呼叫声,兵器撞击声,军卒和黑僵尸互相的吼叫声中,陈玄帆敏锐的捕捉着叫他陈伙夫的声音。 声音响了,从他这里到对方之间,只要是黑毛僵就都是他的敌人。 就得砍死! 砍死! 刘一勇手上还有辟邪符,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扔出去,他和陈玄帆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安定了军心,稳定了局势。 僵持之下,之前跑下山去将剩下的军卒也叫上来的熊正正,也带着人赶了回来,加入了战斗当中。 甲字队一百零六个人,除了陈玄帆的好兄弟,和失踪的毛三苟四,全部都和黑僵交上了手。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了。 军卒几乎是各个都带伤。 所有人都在牙咬坚持。 所有人也都坚持不住了。 战场之上的战斗,每一次的交锋,每一个呼吸之间,都在消耗着大量的体力和气血。 甲字队的军卒都只不过是外练皮,最多到炼骨的修为,远远达不到气血入窍穴经脉化为气劲,能用气劲调动和补充气血的程度。 他们肉体的力量是有限的,能被调动的也十分有限,很快疲劳就显露了出来。 出招的反映都变得越来越慢,力气也开始出现前力尽,后力不足的情况。 而且越演越烈。 “啊!娘的!我和你拼了!” “吼!” “砍腿!腿!” “上!下!” 甚至在呼叫配合的嘶吼,也只用一个字替代。 刘一勇察觉到军卒中这明显不安的躁动,心中更是焦急,不断的大喊道:“注 意!不要乱!沉住气!援兵就要到了!” 同时在心里呼喊着校尉,希望他能快一点到来。 整个甲字队都在崩溃的边缘,一个不小心就要出现重大伤残。 一旦有人身受重伤,就是意味着一队众字阵的消失。 其他会压力越来越大。 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且刘一勇心里很清楚,这一场战斗,是丙字营甲字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无论如何必须挺过去。 否则这一支军卒就废了! 心气,气势,这些东西对军卒来说,是比实力更重要的存在。 勇者无敌,强者之心。 修行路上,有人走的快有人走得慢,但只要一口气在,只要不倒下总在向前! 可是一口气若是散了,再想找回来,几乎就不可能的。 尤其是猎妖军中,这些兵卒都有各自的骄傲。 第一次就败了,士气就散了。 甲字队,恐怕是要沦为笑柄。 不能退! 不能输! 更何况,黑毛僵尸嗜血好杀,对血食的渴望是如此的可怕。如果他们退了,这些妖鬼跑了出去,要抓就得一个个的找。 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祸害。 而且只要漏掉一个,就是大麻烦。 养尸人养出来的黑僵尸,实力介于白毛僵尸和绿毛僵尸之间。和依靠日月精华地煞之气修行的天生地养的僵尸不同,它是人族养出来的,为了某些目的养出来的邪物。 和其他的一些邪物一样,它们非常危险。 为了更快的提升它们的实力,在秘法的催发之下,黑毛僵尸可以靠吞噬血肉不断的成长。 若是天地万物比一比,给同类制造灾祸的本事,那人族就算再谦虚也一定能名列前茅,甚至拔得头筹。 一边努力的安抚着兵卒的情绪,一边观察着整个战场,还要随时出手击杀黑毛僵尸,刘一勇的气力也很快就要出现无以为继的结果。 这让他的心头生出了一丝惶恐。 可他又很清楚,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所以只能继续坚持! 只要坚持下去,很快援兵就要到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甬道之内往外跑出来的黑毛僵尸,上一头和下一头之间,似乎间隔的有些长了。 之前都是前一头出来,数十息之后,就会又有一头出来。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近百息。 刘一勇心头,顿时有些不安。 已经全部都出来了? 不可能。 这些黑毛僵肯定是被什么东西驱敢,才从甬道里跑出来。之后才是因为对血肉的饥渴而战斗。 “吼!”甬道之内,黑雾中夹杂着血腥气喷涌而出,随后一声怒吼之下,一头比黑毛僵还要高大的僵尸,从里面艰难的爬了出来。 它身上的黑毛在阳光之下,闪过一阵紫红色的光。 是一头正向红毛僵转化的黑毛僵尸! 刚从甬道中爬出来,它就迫不及待的扑向了前面最近的士卒。 而此时,陈玄帆正背对着它,将菜刀砍进一头黑毛僵尸的腹下。 一道血痕在他的额前往外渗着血丝,眼睛眯起,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像是沉浸在又杀了一头僵尸的胜利中,对身后的危险一无所觉。 “陈玄帆!”眼看僵尸黑长的指甲,朝着陈玄帆的背心落下,刘一勇急的大吼。 “没事,我……我靠!”陈玄帆听到他的吼声,踢腿跃起后空翻,手中黑锅兜头向下,砸! 动作一气呵成,妙到巅峰。 嘴里还想说一句,老子感觉到身后有僵尸了,不用担心。 结果锅砸下去了,才发现不对。 这家伙怎么被泡发了吗? 还是抢奶抢的多。 咋大了一圈? 黑锅和僵尸的爪子正好对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本就悬在空中的陈玄帆,直接撞飞了出去。 陈玄帆只觉得一股震荡之力,落到了胸口,“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大意了! 第55章 储备粮,还是得越多越好 眼看着陈玄帆飞了出去,刘一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瞬,不远之处的山脚,一道身影急速而来,一闪而过跃起到半空之中,将坠落的陈玄帆接住。 让他免于被摔死的下场。 “校尉?校尉哎!” 陈玄帆捂着胸口,当看到接住自己的人是辛朔之后,顿时放松了下来,激动的开始胡言乱语,“校尉!辛校尉你终于来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这样,我以身相许吧,好不好?”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本校尉这辈子只接受貌美女子的以身相许。”辛朔瞥了他一眼,甩手就把人丢在了地上,抽出腰间横刀,“等你下辈子投个女胎再肖想本校尉不迟!” 说完人已经跃入了战场,随手一刀,将一头黑僵劈成两半。 几步之间,就到了将陈玄帆击飞的大黑毛僵近前,挥刀将其挡住。 “……啧,性别何必卡的那么死呢?”陈玄帆撇撇嘴,嘀咕道。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回头间就见到老刘那张熟悉的脸,在一排甲叶响动之间快速的靠近。 是甲字营的援兵来了。 不由的彻底放下心来,往后一躺,呈大字状在地上摊开,长长的出了口气。 好家伙,这回他是真拼命了。一松懈下来,浑身酸疼不说,骨头都在发麻。 甲字营的人来了,丙字营甲字队的人就陆续从战场上退了下来。 三三两两的互相搀扶着到了陈玄帆的周围,或坐或躺的捂着伤口吸气。 实力最强的霍山都是一副脱力的模样,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被卫鸿曹胜两人扶着,靠在了一棵树底下休息。 刘一勇从储物袋里拿出伤药来,给伤的比较重的几个士卒敷上。 “汪呜!汪呜~”之前被陈玄帆丢出去躲起来的狗兄弟跑了出来,围着他的脑袋跑圈,时不时的舔他一口。 弄得陈玄帆不胜其烦,只好坐了起来,盘腿把狗兄弟抱在怀里一阵搓弄。 劫后余生的感觉,除了累就是肺有点疼。 刚才战斗的时候精神过于紧绷没有注意,这会儿闲下来,陈玄帆就觉得自己呼吸之间,胸口处有闷闷的凝滞感。 不由的皱着眉,用手在胸口按了一下。 这一按不得了,感觉堵的 更厉害了。 “咳咳!” 他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干咳了一声。 “噗!” 也不知道是不是拍的太重了,一口血再次喷了出来。 “伙长!”刚从战斗中退出来的熊正正,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住陈玄帆问道,“伙长,你没事吧?” “队正!” “没事儿,别叫唤。”陈玄帆推了他一把,将狗兄弟塞到了他怀里,“老子这是突破了,别让人打扰我。” 说着闭目盘腿,五心朝天,运功鼓动体内气血。 饕餮食气功! 功法运转,感受到点点的气血之力,汇入经脉之中,丝丝缕缕顺着经脉到丹田气海之内。 丹田之内的灵种漂浮在上,进入其中的气血之力沉于下,形成气海。 气血之力入气海,化作气劲真元。 真元鼓荡,真气流转,拓宽和滋养经脉。 与此同时,在刚才的打斗中,因为冲击震荡而受伤的肺腑,也在真气产生之下,首先受到了润泽和疗养。 真气在功法运行之下,逐渐滋养和修补着陈玄帆体内的伤。 这可比打针吃药效果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真气不只是是治愈伤势,还会提升他的体质。 从现在开始,陈玄帆正式进入了武道第八品——内练阶段。 此后,每一次的受伤,只要不伤及到自身本源,而且有旺盛的气血之力补充之下,就能不断的吞噬气血产生真气修补肉身,一遍遍的提高身体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炼体的开始。 所谓炼体,五脏六腑最难淬炼。 因此才会有一种怪异的修行之法,叫做七伤之术。 将真气练入自身五脏六腑,以受伤为代价,爆发出威力巨大的杀招。 伤敌先伤己。 当然,这么做是十分危险的,如果伤势没有得到及时的修复,或者是伤势过重损伤本源,将会留下暗伤,影响到根基和以后的修行。 不是亡命徒或者极端自信的人,很少有人会修炼这种功法。 至少自称苟道尊者的陈伙夫,就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修炼。 即便他现在的突破是因为战斗也是一样。 谁他娘爱用谁用,老子又不是受虐狂! 修炼的目的是好好的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总这么 拼命谁受得了? 又不是打游戏!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在生死边缘来回试探,对精神状态的伤害很大的好不好? 他刚才都还没到真的生死存亡之际,就已经凄惨到这副狗德行了。 还故意的寻求刺激修炼? 有病吧。 “嗯?” 运功几个周天,感觉体内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陈玄帆就收功准备起身了。 这还是在战场上,既然恢复力气了,那就赶紧爬起来。 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眼前有许多的黑僵尸在等着他去进货呢,岂能白白的浪费了。 然后他就发现,运转的功法是停了,身体内的气血转化为真气,却只是慢了下来,而没有彻底停止。 仔细一探查,才发现,丹田内缓缓旋转的灵种似乎大了一些,而且竟然在引灵气入体之时,将经脉中的血气,不断的裹挟入气海。 在陈玄帆的感觉之中,就像是灵气形成一个个的气泡,将血气团成一个点,包裹着带入丹田。 然后在围绕灵种旋转之时,舒展开来化作丝丝缕缕。 血气便从中被扔进气海。 灵种漂浮在气海之上,旋转之中,似乎也在吸纳走一部分的真元。 ……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东西是在偷吃。 但是人家给干活了,吃一点,好像也很合理。 开一个挂,积累双倍的经验值。 这岂不是意味着,躺平的快乐要加倍了? 那这也太爽了! 陈玄帆心里这个美呀。 想着如此一来,以后就更要一苟到底了。 找个犄角旮旯的一猫,只要不死早晚成为无敌的传奇。 想的挺好,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气血之力这东西,是不会凭空出现的。 于是,在陈玄帆睁开眼的一瞬间,不仅看到了熊正正和狗兄弟的两张毛脸,还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呼唤。 “咕噜~” 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陈玄帆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先往嘴里塞了一颗补气丹。 边嚼了咽下去边起身拍了拍屁股,然后掏出菜刀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冲向了……被撂倒的黑僵。 手起刀落,开膛破肚,黑锅进货。 储备粮,还是得越多越好! 第56章 鬼物爱听 半山腰的墓室甬道口。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 有人在激烈的战斗,有人在靠树休息,有人在查看伤情,有人在……进货。 将之前的那头黑毛僵斩杀,之后出来的又都是普通的黑毛僵了。甲字营的军卒都是老卒,而且带了大量的辟邪符之类的符纸,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战场之上的危险程度降低,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哎嘿!”陈玄帆像只大马猴一样,在战场的边缘乱窜,一旦有黑僵被除掉但躯体尚且完整,军卒们一离开他就会跳过去,将尸体从战场上拽出来。 然后开始他的表演。 “咔嚓!”去头。 “噗呲!”开腹。 “哈哈!”货到。 接着就是将被再次蹂躏的黑僵扔到一边,再跑回到战场边缘寻找货源。 局势被控制住之后,就出去再次勘察整个将军山地形的辛朔,手里拎着两个人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怎么说呢。 都习惯了。 猎妖军本身就是个出奇葩的地方。 猎妖九军,任何一支军队,身上都有着主将的烙印。 而每一个能成为校尉以上将领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些性格。 这些性格会很好的继承到手下的军卒身上。 就像辛朔自己和刘一勇,在进入猎妖军的时候,就是同一个队正手下的军卒。 他们的队正,也就是现在的都尉,已经是他见过最正常的统帅了。 却还是有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癖好。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的。 ……除了能吃了些。 “陈伙夫,你这是在做什么?”辛朔将手里拎着的两个军卒扔在地上,拍拍手上的土问道。 “啊?”忙的起劲儿的陈玄帆被问的一愣,顺嘴道,“哦,校尉,我这是在从黑僵身上找点吃的。” 他也不知道辛朔认不认识,自己从黑僵尸身上取出来的东西。 如果认识,那就不用解释了,对方也能看见。 如果不认识,那说出来倒像是在打脸炫耀了。 于是,开膛破腹的将取出来的黑黢黢的,像是长了毛的臭豆腐一样的血块,给辛朔 看了一眼。 辛朔:“……” 收回之前的话。 甲字队的军卒,不是能吃了些,是什么都吃。 ……虽然是叫饕餮军没错,但他们中的其他人不是这样的。 臭,冲脑子的臭味。 可是在这在附近休息的甲字队军卒,看向陈玄帆这边的时候,脸上却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这让辛朔都不知道该说这些家伙什么好了。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都没有大碍,便命令道:“还能动吗?能动的过来打扫战场,将黑毛僵拉到边上山谷里烧了,灰烬埋都起来。” 阴煞之气,对于活人来说,是有毒的。 黑毛僵尸身上的阴煞之气本就浓郁,虽然在太阳的照射下消散了一些,而且这里又是开阔地,煞气都自行飘散,军卒又都是气血旺盛之辈,所以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如果被杀死的黑僵躯体就这么放任不管,天长日久腐烂之下,很可能就会形成有毒的瘴气。 现在是冬天,有太阳的日子不多。加上山里潮湿树木山头也会遮挡阳光的照射。 阴气缭绕汇聚,也会将附近的阴气吸引过来,到时候会很麻烦。 说不定就会滋生出新的妖魔。 倒不如现在就处置干净,免得留下后患。 尤其是甲字队的这帮人,一个个看着凄惨,实则受伤最重的也不过是大腿和前胸上被抓掉了一大块肉,装的要死要活的都不会装,喊疼还他娘喊得那么大声。 就是欠调理。 赶紧起来干活! 甲字队的军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决定给校尉这个面子,站起来动一动。 于是,伤的重的继续躺着,伤的不轻不重还能走的,就去把陈玄帆收拾过的黑毛僵拉走,拖着往山谷去准备烧了。 伤的轻的和没受伤的,就去把刚被干掉的黑僵尸拉过来,给陈玄帆送去。 这倒是省了陈玄帆的事儿了。 “把头砍了,别偷懒,万一被咬一口就麻烦了!”他一边嘱咐去捡尸的,一边冲着去山谷送葬的喊,“弄点柴火回来,中午吃油炸臭豆腐。” “好嘞,伙长。” 虽然不知道油炸臭豆 腐是何物,但一点也不影响被投喂惯了的军卒答应。 “哎?这怎么有两个人呢?”这才有人注意到,被辛朔带回来的两个兵卒。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毛三苟四?这两小子怎么在这?”刘一勇走了过来。 “好像是校尉从山顶提回来的。”陈玄帆想了想说道。 “队正。”毛三爬起来,抱着刘一勇的腿大哭,“队正,我还以为见不着你了。” 苟四则是抱住了陈玄帆的腿,边哭边问:“伙长,中午吃啥呀?孩子饿呀。” “……你们两个怎么出来的?”陈玄帆有些心虚。 他能不心虚吗? 炸墓室的时候,把这家伙给忘了。 这还好是没炸死在里面。 “最高的那座山的山顶,有个山洞通到山底的墓。”毛三擦了把眼泪说道。 他们两前一晚被抓走,墓里的鬼物就让他们讲阳间的事儿。 为了保命,他们两个就开始胡编乱造。 坚持了一晚上,到了白天,那些鬼物就躲到更底下去了,把他们迷晕了仍在了靠外面的山洞里。 后来地下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把他们惊醒了,两人就想办法往外跑。 进去的时候就记得是从上面往下掉的,所以他们找出口也是往上找。 从山洞出来不久,就在头顶上看到一个洞口。 毛三和苟四就顺着洞口一直往上爬,不知道多久之后看到了亮光。 从洞口里爬出来没多久,就被辛朔遇见了,将两人提了回来。 “伙长,你不知道,那地底的动静有多大,山都在晃,掉下来的石块,差点把我们两个给砸死。”苟四心有余悸的说道。 “……啊哈哈,那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伙夫打了个哈哈笑道,“来来来,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咱们吃好东西。” 毛三苟四也很听话,他们两个心里也藏着小秘密。 在鬼物那说一晚上,再多事儿也说完了,最后都是靠编排队里的军卒糊弄鬼了。 伙夫和军中悍卒的爱恨情仇、营花金少爷的风流历、流氓军卒和富家少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怎么香艳怎么来,鬼物爱听。 第57章 秘制臭豆腐的威力 一口大黑锅里冒着烟,半锅油在翻滚。 里面有黑色的块状物,在浮浮和沉沉。 油炸的香味和莫名的臭味交织在一起,考验着甲字营的军卒们的神经。 丙字营甲字队的人,却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伙长,啊!” 霍山对着陈玄帆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 “……你手断了?”陈玄帆刚夹起一块油炸秘制臭豆腐,正要往嘴里送,这家伙闻着味就过来了。 冲着我张嘴啊是什么意思? 娘的,难道还得老子喂你呀? “太拼了,没劲儿了。啊!”霍山面无表情的说道。 “……起开!”陈玄帆没理他。这就是糊弄鬼呢,这都歇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歇过来? “哎呀,啧,”霍山皱了皱眉,看了眼自己的腿,“我肩膀上这一爪子,是帮……唔。” 陈玄帆筷子上的豆腐,还是到了他嘴里。 “烫!”霍山皱眉。 陈玄帆笑骂他活该:“烫死你!” “嗯,好吃,抢来的就是好吃。”霍山却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了位置。 露出了一脸不情愿的金少爷,冲着陈玄帆:“啊!” 给陈玄帆彻底整懵了:“……什么毛病你们这都是?” “队正说了,你得一人喂我们吃一口。快点,啊!” “……”行,行叭。 砸碎了石座把黑毛僵放出来这事儿,是陈玄帆自己说的。 在辛朔询问的时候,他没有隐瞒这一点。 因为不知道那把青石座椅和黑僵的出现,到底存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 如果这两者之间有关系,万一之后猎妖军进入墓室,再碰到同样材质的椅子或者其他东西,却做出了陈玄帆之前一样的动作,放出了更可怕的东西,那就糟了。 ……虽然有人会这么做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一旦出现了,就可能会有人因此丧命。 何况就算是说出来,对他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而且若说要追究的话,勘察将军坟后将其做为丙字任务 下发的朱雀军,没能查探出真正的危险,也应该受到惩罚。 但是所有猎妖军的军卒都明白,这样的意外根本无法避免。 谁都不是神仙能掐会算,将一切危险都摒除在外。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万事还得自己谨慎小心。 毕竟,碰上妖魔邪祟什么样的意外都可能发生。 猎妖军就是干这个的。 朱雀军的存在,也不过是将实力不足的军卒,不至于面对完全不能完成的任务。 但如果真要遇上了,也时运不济,只能怨自己实力太差。 所以虽然得知很有可能是陈玄帆放出了黑僵,但也没有人怪罪于他。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无论是辛朔还是刘一勇都没有说什么。 让他给所有军卒喂上一口饭,是因为大家都在刚才的战斗里拼了命。 而且都是一个队里的同袍,喂上一口饭,事情就过去了,谁也别在心里有情绪。 陈玄帆之前的行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哪会有人对他有情绪? 甲字队的军卒排队笑嘻嘻的张着大嘴,冲着陈玄帆:“啊!” 一个个像是嗷嗷待哺的崽子,场面十分好笑。 “啊!”喂完了一圈,陈玄帆刚想回去,毛三和苟四同时冲着他张开了大嘴。 他被气笑了,骂道:“你俩好意思吗?你们又没出战!再说了,没有你们两个,后面能有这些事儿吗?” “……我们差点鬼吃了,还差点被炸死。”毛三装可怜。 “活该!你们还拿兄弟们编故事。回去给我掏半个月大粪!还有,堆肥施肥也是你们俩的活!”陈玄帆也不惯着他们,直接把碗往他们手上一放,说道。“敢不听话,我用勺爷敲你俩的蛋!” “好狠。” 边上围观的都觉得胯下一凉。 这会儿,甲字营的援兵,已经到了一个多时辰了。 甬道之内跑出来的黑僵尸基本被消灭干净,只是偶尔还有一两只出来,然后被军卒们引开杀死。 所以,丙字营甲字队这边发生的事情,轮流休息的甲字营 的军卒也是看的忍俊不禁。 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也是难免好奇。 只是却没人过来要求分一杯羹。 ……这帮家伙吃的太生性了,那锅里炸的东西,可是从僵尸身上刨出来的。 直到辛朔见到刘一勇过去蹭了一口,也跟着过去要了两块臭豆腐尝尝,才有甲字营的军卒,想要试试看。 最后派了老刘过去,讨要了一碗。 没敢多要。 …… 从陈玄帆他们跑出来到现在,至少有两百只左右的黑僵尸被干掉。 其中的大半都多少贡献了一些臭豆腐。 这次陈玄帆一块都没留,全都给下油锅炸了。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每人都分到了几块。虽然吃不饱,不过也算吃的过瘾了。 醋和辣椒的点缀下,加上油香味,陪着储物袋里的补气丹吃,刚好。 还有把面饼拿出来,切开放进去,当夹馍吃的。 在吃这方面,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吃完了之后,感觉腹内有团温热的甲字队这些人,就开始不约而同的,找阳光最好的地方盘腿坐下,运转功法练功。 从之前跟陈玄帆学之后,在闲暇时刻,没事就运功调息已经养成了习惯。 虽然还没有产生气劲,但这样做却可以平复气血。 之前的战斗激荡的血气,在打坐中逐渐平缓。 阳光和气血,是驱散煞气的绝好之物。 感受着暖阳和体内涌动的血气,像平常一样一遍遍的按照功法上的口诀调息,然后尝试调动血脉中的血气,随着呼吸不停的冲刷经脉。 和皮肉中的气劲相呼应。 气血凝聚,走经脉,入气海,凝为真元。 然后真元散为真气,运转全身,淬炼肺腑和筋骨。 这些功法,每一个甲字队的军卒都烂熟于心。 只是在等待成真的那一刻。 然而谁都没有想过,那一刻会来的这么快。 感受这体内一丝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气劲,在经脉里缓缓运行了一周天,霍山再睁开眼睛,里面有难掩悸动之色。 第58章 疯狂试探底线——底线,就该灵活一点 虽然只有一丝真气,远不到八品内练的程度,霍山的修为仍然是外练大成的炼骨巅峰,但低阶修士的品阶划分,本就不像高阶那般泾渭分明,相差只是一线也是天地之差。 而是过渡相对模糊,即便是修为的精进也是模糊的。 所以,霍山现在的修为说是九品也可,说是入了八品也行。 毕竟跨过了那道线,就意味着稳稳的进了八品,只要体内气血充足,八品内练不过是指日可待。 九品入道,八品内练。 到了八品,寻常妖魔难以伤到他的根本。 十七岁的八品,二十岁之前肯定能入七品锻骨,二十五岁之前踏入涌血六品,三十岁之前成为真正的修行者,未来必然有所成就。 修炼,都是越往后越难。 快人一步,便有更多的时间留给后面冲击修行关卡。 果然,只有生死搏杀,才能快速的提升武道修为。 霍山眼中多了一股熊熊燃烧的战意。 再一看身边的曹胜卫东和金少爷等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对力量的渴望。 …… “这些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不愧是这一批新卒中,实力资质最好的。竟然在一次搏杀之下,就有这样的成长。” 虽然不像霍山金少爷等人这样感受到了实力明显的提升而欣喜,不过整个甲字队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了修为的变化。 每个人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看的赶来的甲字营的校尉马双兴很是感慨。 辛朔也是欣慰的点头微笑道:“的确,不枉费我舍下脸,到都尉那里替他们求来了这次机会。” “呵呵,老辛,那是你帮他们求来的吗?那明明是人家凭本事吃来的。一口气吃光了四个月的粮食,真厉害呀,哈哈。”马双兴呵呵一笑,毫不留情的取笑起了辛朔。 夸人是他要夸的,挖苦人的也是他。 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毛病。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辛朔瞥了他一眼,哼道:“小星星,你想找揍就直说,咱们练练?” “警告你多少次了,不许叫老子小星星。”马双兴,一个身高两米有余的壮汉,对这个外号十分不喜欢,“再叫老子掉头就回去,你自己收拾这烂摊子吧。” “你回去?你怎么回去?”辛朔一点都不担心的撇嘴,“都尉让你来的,你敢回去试试。” “……娘的,这朱雀军的那帮乌龟王八怎么还不来?”提到都尉马双兴也无话可说了,只好将气撒在了还没到的人身上,气急败坏的骂道。 “等着吧,着什么急?朱雀军的人都是神出鬼没的,多半都是些小心眼坏脾气的练气士,你背后说人,小心被人听到。”辛朔摆手说道。 “……两位校尉。”端着两碗刚出锅的刀削面过来,想要献殷勤的刘一勇,干干巴巴的叫了一声,有些进退两难。 倒不是因为听到了两位校尉骂人为难,这有什么可为难的?哪个丘八不骂人? 就是饱学之士到军营里待两个月,出口也是娘来娘往。 他进退两难是因为这两校尉身后,正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八卦道袍的女人。 朱雀军多女子,着红衣八卦道袍。 手拿金色罗盘,高挽发髻窝拂尘。 “咋啦?”马双兴看刘一勇这副样子,瞪眼道,“你这脸上是什么表情?见鬼了?” “……哈哈,马校尉,你这个……”刘一勇冲着马双兴挤了挤眼睛,你老小子能不能往身后看看再张嘴。 就不能像辛朔一样聪明一点吗? 没看他都躲开你了吗? “这个什 么这个?真见鬼了?我看看什么鬼能……”马双兴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回头,脸上的肉就是一抽抽,“哟,仙姑,您啥时候来的?来的真是快哈。” “快吗?来的快还被人骂是乌龟王八,再慢一点还得了?”玉面冷如霜的女道士一甩拂尘,慢条斯理的淡淡说道。 “……呃,那什么,你吃了吗?”马双兴一眼瞥见刘一勇手里的大碗,赶紧抢过来往道姑面前一捧,满脸堆笑的问道。 道姑却看了一眼辛朔,道:“不必了,先办正事。不然有人又要说我等练气士是小心眼坏脾气了。” “……仙姑,要不,你吃这一碗?”辛朔将刘一勇手里的另外一碗刀削面接了过来。 他们是军中校尉,道姑不过是个军卒。 这般低姿态的模样,让不少丙字营甲字队的人都看的很是迷惑。 抱着碗呼噜面条看戏的陈玄帆,嘴里有活就用胳膊撞了撞霍山。 意思是,给讲解一下,怎么回事。 “朱雀军多是女子。”霍山瞥了他一眼,说道。 “嗯嗯。” “女子,护短。” “嗯嗯。” “女子,不好惹。” “嗯嗯。” “女子,爱慕者众多。” “……有道理。”陈玄帆重重的点头。 “不止呢,陈伙长。”史大俊捧着碗凑了过来说道。“这朱雀军里大多是女子,就连将军都是女人。” 所以很多女性强者,才更愿意加入朱雀军。 无论是世俗界还是修行界,有名姓的女人都比男人少,可是每个能行走其中有些名堂的女人,都不好惹。 为了争夺资源,她们能比男人还要凶狠,还要豁得出去。 任何一个能走出来的女性强者,成长之路都堪称惨烈。 所以行走江湖有一句话,叫做遇到老人小孩女人和道士,都要格外的小心。 尤其是在拼命的时候。 因为他们更善于保命,肯定有意想不到的保命的手段,才能活下来。 大唐的开国皇帝,自然不想放过这股力量不为己所用。 所以,大唐的平阳长公主,就成了朱雀军的将主。 不得不说这是一招妙棋。 修行资质是不分男女的,只要有机会,女人成为强者的几率并不低。 将她们网罗进朱雀军内,是怎么样一股庞大的力量。 朱雀卫的存在很特殊,它的人数不是猎妖军最多的,高端战力和杀伐凶悍也不如其他几军,但若是做个排名,猎妖军最不愿招惹的势力,朱雀卫能排进前三。 如果说猎妖军的传统是护短,朱雀军就是护短中的内卷之王。 朱雀军中的校尉将领都对下属十分的爱护,很有护崽母老虎的优良传统。 更可怕的是,不少修行者的妻子,母亲,岳母,甚至祖母,都可能出身朱雀军。 九军中不少将军的夫人,也是如此。 得罪朱雀就意味着得罪一群,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的敌人。 一般的情况下还好,但是若是死敌,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下场。 朱雀军的不死不休,也许你不会立刻就死,可却会活的十分难受。 而对于猎妖军中人和正派修士来说,朱雀军的难缠还不止于此。 朱雀军如今的将主,安乐公主长得极美,却有个奇怪的癖好。 爱好广泛,胸怀宽广,博爱人间。 只要是个好看的男人,她都喜欢。 她就曾经向所有强者示爱,放出豪言壮语,谁被她打败,就得嫁给她。 娶她,很多人求之不得。 可是嫁给她就不同了。 夫人,可是能有不止 一位的。 这位将主现在有名有姓的男夫人有数位,还有不计其数的情人。 所以马双兴惹到了眼前这位,虽然他长相粗犷,不符合将主的喜好。但难免有爱他这一口的打上门来。 更不巧的是,相州饕餮军爱妻如命的都尉大人,其妻子就来自朱雀军。 眼前的不只是一个道姑,人家身后有人罩着。 “啧,”陈玄帆边听边点头,不由的心生好奇问道,“哎,你说要是朱雀军的将主看上了你们,给你们吃软饭的机会,你们会不会愿意?” “当然愿意了!”史大俊立刻抢答,“这他娘的谁还不愿意?一步登天了!” “我不愿意。”霍山很有志气。 “我也不愿意。”金少爷哼道,“安阳公主和比我大姑母还大几岁。” “瞧瞧,你这格局就小了。年龄算什么?何况修士百岁也如少年。没听过吗?女大三,怀抱金砖,女大三十,定鼎江山。女大三百,灵丹成排。女大三千,位列仙班。”陈玄帆找到了一点前世和朋友网上吹水的乐趣,满嘴跑火车的顺嘴胡咧咧,反正就是说笑吹牛,那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史大俊却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认同:“说的好,还是陈伙长有见识。” “哎,我说。要是安阳公主换成咱们饕餮军的将主,你又怎么说?”金少爷眼珠一转,踢了一下陈玄帆问道。 “什么怎么说?” “看上你了,你怎么说。” “那能怎么说?不同意呀,我是个有底线的人。” “……真的?要是他能将你的修为境界直接送上二品呢?” “那我也不同意。”陈玄帆还是摇头,他这躺着也能到,何必牺牲自己。 史大俊面露纠结之色,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行。” “……你刚才迟疑了,难道还想象了一下那画面?” “昂,想了,然后觉得不行。” “……”你狠,你是个狼灭。 陈玄帆嘿嘿笑着给了史大俊一个大拇指。 然后吃了口面条,想了想,又问史大俊道:“那若是有个绝世强者,男人长得英俊潇洒,每次都救你于危难,肯为你赴汤蹈火,对你呵护备至,江山权势,天材地宝,龙元凤血,都愿意捧到你面前,博君一笑。只是垂涎你的美色,对你一往情深,你又如何?” “这个……”史大俊有些迟疑。 “从了他。”曹胜毫不含糊的道,“他若不弃,我必不离!” “啥呀你就从了?问的是我们俊哥。俊哥,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和他好呀!”史大俊的兄弟廖海急了,咋地,抢我俊哥的相好?那能行吗? “可是……我这相貌,有美色可言吗?”史大俊的自我认知还是很清醒的。 他忍不住金少爷那边看,“金少爷,要是你遇上这样的人,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嗷。”然后被人踹了一脚。 “滚!” “你呢?”陈玄帆又贱嗖嗖的去撞霍山。 “不如何。”霍山冷脸回答。 “这么冷酷?那要是他为你而死,临死之前,想要你一吻,给不给?” “……” “……陈伙夫,你呢?” “我愿意呀。” “你的底线呢?” “底线嘛,这东西就得灵活一点。” 朱雀军的道姑和马双兴进甬道查勘,辛朔留在外面指挥军卒,他正要下令军卒退开一些戒备,就被迫听了这么一场“交心”的饭后闲谈。 不由的皱眉驻足。 想到某个伙夫之前,好像说要,对他,以身相许。 (▼皿▼メ) 第59章 惹队正生气,嘎嘎开心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丙字营甲字队军卒,都从山上退回到了之前驻守的水塘营地。 修整之后,等待命令。 “队正,怎么就让我们回来了?”没能继续捡尸,陈玄帆很是遗憾。 虽然现在是没有黑僵从里面跑出来了,可是保不齐等会儿还能有呢? 这一次吃臭豆腐吃到了过瘾,甚至都有些腻了。 但是储备粮嘛,完全可以放在储物袋里,等想吃了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又不会坏,更不可能浪费。 而且这臭豆腐的吃法也不是只有油炸一种,还可以做别的菜。 《炎黄玄功》的菜谱里,就有一道菜要用到“臭豆腐”。 不过其他的材料,陈玄帆到现在都还没见过。 所以,存一些,很有必要。 “你好意思问我?”刘一勇气的哼哼道,“人家甲字营的老卒在戒备,你们呢?在边上捡尸,我勉强算你们帮着处理了尸体。可是只呢?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油炸臭豆腐,大锅烧水煮的刀削面,吃的呼噜呼噜的,比猪精喝小米粥都响亮!” “……队正,你也吃了。”霍山装作路过,随口提醒道。 “两大碗。”熊正正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两个粗壮的手指,在刘一勇面前晃荡,“还加了蒜末。” “爪子拿开!”刘一勇被气笑了,随手把大黑手给拍开,“你们这帮家伙,以后给我收敛点,尤其是当着校尉的面,给他点面子。别忘了,咱们粮食可吃完了,还指望校尉多给拨点呢。” “用不着担心了队正,我们这咸鱼都腌上了,回头就拿去淇县换粮食。”陈玄帆却想着,这事情不能总指望领导。 靠人就不如靠自己。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万一上面用点粮食就把他们打发了,本该有的奖励没有了,那不是吃亏吃大了吗? 就不如自己把口粮给解决了。 多大点事儿。 “你别废话,老实的给我在营地里待着,那也不许去。”刘一勇现在觉得,陈玄帆以前的谨慎是很有必要的。 太有必要了。 和甲字营的老刘聊过之后,他有些怀疑,陈玄帆之所以会这么谨慎,很可能是知道他自己的八字有问题。 有些人血里带风注定浪荡江湖。 有些人命格奇特天生招惹是非。 不能放他出去,这次来了两个校尉,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 别再惹事,将都尉招来。 “赶紧烧水,校尉给了我一些驱除阴煞的药包,你煮了给大家喝,再煮上一些泡澡。”刘一勇给陈玄帆安排了点活干。 省的他再闲得慌去琢磨别的。 “行。”陈玄帆点头答应。 刚突破到八品,正好泡完了澡打坐修 炼。 修行这事儿吧,就和打游戏积累经验值,升级人物战力一样,有瘾。 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一帮大老爷们脱光了泡澡。 和阴煞鬼物妖魔战斗,最怕的就是沾染上阴煞和毒气。 若是没能及时拔出,被沾染到了内里,会丧命不说,还有可能直接沦落成鬼物。 猎妖军的军卒,都是踏入武道的修行者,勉强可以抵抗一般的侵蚀,不像普通人那般容易中招。 可还是肉体凡胎,小心一些总归没错。 出征的猎妖军,都会携带一些驱除阴煞,和能解妖毒的的药粉和药包。 这些药材对于皮肉伤也有一定的作用,所以不必另外备下伤药。 补气丹就是最好的伤药。 武道九品外练,只要气血不衰竭,一般的皮肉伤都不会有点大碍。补充气血之后,很快就能养好。 伤的最重的几个,撒点药粉止住了血,再服下补气丹吃两顿好的,都能跟着大家一起下山来了。 “队正,这药包和药粉,怎么不给咱们呢?”陈玄帆煮好了水,端着药汤又跑来找刘一勇了。 他觉得这药包煮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微微有点苦,去腻正好。 多弄一点,以后吃大肉的时候来一碗,提神醒脑。 药粉他也尝了尝,和茶叶有点像。 有点大麦炒熟的香味,喝着很是香醇。 “……这他娘是药!”刘一勇怒道,“你连药都喝?” 大粪车从门口过,你要不要伸手指尝一尝咸淡啊? 那说不定真有可能是大酱呢! “我知道是药,你不是说没被阴煞伤到也能喝吗?”陈玄帆感觉很莫名,明明是刘一勇让他们都喝一点。 说是黑僵被太阳晒出了阴煞雾气,大家多多少少都吸入了一些。 尤其他和霍山等人,还有毛三苟四他们两个,都在地下墓室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不到內练巅峰,都得小心阴煞入了脏腑。 身为听人劝吃饱饭的好兵卒,他这才跟着喝了一碗药。 要不然,再嘴馋也不至于连药汤都不放过。 队正怎么了?队正就能冤枉人啊? 面对陈玄帆的不满,刘一勇只是哼了一声,“我让你也喝汤药,我让你尝药粉了吗?” “……啊,这倒是没有。” “那你尝了吗?” “……用手指沾了一点点。” “那就还是尝了,我冤枉你了吗?”刘一勇挺胸叉腰。 “……没有。”陈玄帆摇头。 “哼,那还有事儿吗?”刘队正哼了一声,很有威严的问道。 “有。”陈玄帆端起碗,把药汤一口气干了,把碗底朝着刘一勇晃了晃,咂嘴道,“队正,这煮药汤的药包,为什么咱们队没有?要不你去问问,领一点回来?味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道不错的,你尝尝不?我给你也盛一碗。” 不装了,咱不装了。 就是喝着不错,你给再来点。 “……陈玄帆。”刘一勇也是拿他没辙了。 “昂?” “我去领药包和药粉,等会儿就去,你别在我面前晃荡了,我看到你头疼。” “怎么呢队正?我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伤害到你了吗?” “滚!” “哈哈!” (*^▽^*) 惹队正生气,好快乐。 “伙长,队正的脸好红。”熊正正挨到陈玄帆身边小声的道,“他还在瞪你。” “红吧,我给气的。”陈玄帆咧嘴,“让他瞪呗,一个队正,该领的军需都不领齐全,气他都是轻的。” 药粉和药包都是出征的军卒必带的东西。 他们丙字营甲字队凭什么没有? 这不是欺负人吗? 刘一勇身为队正,就该去为手下的军卒讨回来! ……虽然他们是因为特殊原因,被放出来干活的,但是该发的福利,为什么不给发? 克扣咱们的东西,那能行吗? 别的也就算了,这种入口的东西,少一口也不行! 都叫饕餮军了,不护食怎么行? “咱们饕餮军,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熊正正眨巴着眼睛,不解的问道。 “我玄帆叔说是,那就肯定是。嗝!”朱光喝完了一大碗药汤,打了个饱嗝。 “嗯,对。” “那个……”陈玄帆张嘴想解释一下,但是让他说自己刚才是在胡说八道,他又有点不愿意。 霍山说他:“陈伙长,教坏小孩子了。” “熊正正是小孩子?” “他还不到十七。” “……” “……” “行叭。”陈玄帆决定以后说话,尽量掐掉少儿不宜的部分。 不祸祸孩子了,洗狗去。 他转身把晒太阳的狗兄弟从草窝里弄出来,找了个水桶拎到灶房里,倒上煮出来的药汤,把狗放了进去。 小狗崽子也在墓室边上晃荡过,一起洗一洗,干净卫生。 “汪呜!”狗兄弟肚皮朝上的在桶里飘着,冲着陈玄帆叫。 “哟,咱阿黄还会仰泳呢?” “嗷呜!” “啧,真了不起。”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 洗干净狗崽子,快速把自己也洗了一遍,然后回到灶台边上,挨着火堆坐下。 冬天冷,别给狗兄弟冻着了。 “陈玄帆!陈玄帆!”刘一勇的声音在外面喊他。 “这呢。”陈玄帆为了不让风进来,只将帐篷掀开一点,把头伸出了出去,“队正,找我?” “呐,药包和药粉。”刘一勇扔给他一个储物袋,呵呵笑道,“另外,还有个事儿,你不是想卖咸鱼吗?” “昂?” “明天就去杨柳镇卖了吧,顺便到镇上的柳家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第60章 杨柳镇上杨柳青 上峰有令,令下即出。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 霍山身后跟着曹胜卫东在前,金少爷带着劳荣华和劳富贵随后跟上,再之后是史大俊和廖山廖海三人,一群人赶往杨柳镇。 杨柳镇在淇县的另外一边,离着县城约莫有二三十里地。 从丙字营甲字队驻扎的营地过去,脚程快一点,半个多时辰就能到。 所以,队正刘一勇当即驳回了陈玄帆坐马车去的要求。 ……给牵来了十几匹马。 甲字营的军士骑过来的。 “太过分了!刘一勇太过分了!”陈玄帆带着一只狗兄弟,边上跟着熊正正,勉强也能算是一个众字队了。 他趴在马上抱着马脖子,慢慢腾腾不情不愿的远远跟在最后面,大声的嚷嚷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刘一勇明知道他不会骑马,非得让他们骑马过去。 想不去还不行,校尉辛朔点名让他去,去干什么?卖咸鱼?咸鱼才腌上不到三天,卖个屁呀! 老子就是个伙夫!烧烧饭做做菜舒舒服服的在营地里待着不好吗? 非得给折腾出来,让走一趟杨柳镇。 去就去,去也行,咱走着去不行吗? 跑快一点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不过是柳家家宅不宁,疑似有妖魔作祟罢了。 好几天了也没有人受伤,八成又是豪富之家做了龌龊事,心里有鬼就疑心生暗鬼了。 “是有些过分了。”史大俊故意绕着他转了一圈,哈哈大笑道,“怎么能让我们陈伙长趴在马背上呢?我说要不陈伙夫你就和阿黄一般,在马脖子上挂个布袋子,蹲里面正好!哈哈!” “汪呜!”被有一个布袋子挂在马脖子上,只露出一颗狗头的蛋黄,听到自己的名字,冲着史大俊大声的打了声招呼。 头上的狗毛被吹的刺棱起来,瞧着和它的主人很是相像。 “史大俊,你这家伙给我等着。”陈玄帆抱着马脖子,为了不让自己从马上掉下去,竭尽了全力,对史大俊这副嘲笑人的嘴脸十分不满。 “等我从马上下来,我锤死你。” “哎呀,陈伙夫,别生气呀。”史大俊见陈玄帆急了,赶紧往回找补,“这骑马其实不难 。这都是军中骏马,受过驯服的,早已通了灵性。你试着驾驭它,伤不着你。你看看,你这么一直抱着它的脖子,它都没生气,脾气好得很。” “是吗?”陈玄帆小心的直起了一点腰,慢慢的坐直了身体。 身下的马儿的确听话,平稳的小跑前进,让他心里安稳了些。 然而,他忘记了,马是好马,身边可不都是好人。 “嘿嘿!”史大俊坏笑了一声,拉马靠近过来,冲着陈玄帆的马腚就是一巴掌。 “啪!”结结实实拍在马腚上。 “咴咴!”马被打的一愣,然后顿时抬高马蹄,加速。 “卧槽你大爷!”陈玄帆破口大骂! “汪呜!” “哈哈哈!陈伙夫,对不住了。就你这速度到杨柳镇,比走的还慢!兄弟们还想早去早回呢!”史大俊催马追赶过来,大笑着朝着陈玄帆说道。 “你大爷的!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陈玄帆那个气呀,气的想要问候史大俊的族谱。 可惜在马背上影响了发挥,一心想让马儿停下来,回头再去把史大俊狠揍一顿。 这多危险呐! 幸好他有些修为在身上,牢牢的用双腿夹住马背,手上死死的拉着缰绳,才没被甩下去。 可这怎么越拉缰绳,马儿跑的越快了? “娘的,这马怎么越拉缰绳越跑?”陈玄帆气急败坏的骂道。 史大俊和金少爷一阵的大笑,就是没人告诉他,骑在马背上拉缰绳,手上一松一紧的,是在催马而不是让马儿停下。 估计这会儿陈玄帆骑着的马儿,心里想的都是,呦呵,主人这是嫌我跑的慢了? 那咱跑快点? 从霍山身边跑过的时候,霍山伸手想帮他一把,不过见陈玄帆似乎没有危险的样子,就又把手收回去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查案,大家心里都难免有些激动和期待,都想快点到地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恨不得是一到,便能目光如炬的看出蛛丝马迹,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能在路上少耽误点时间自然最好。 只好让陈伙夫牺牲一下了。 陈玄帆要是这会儿能停下来,一定会骂上一通你大爷 的。 让他们把族谱掏出来骂个痛快。 第61章 是有反常即为妖 杨柳镇上,只要是有水的地方,都种着柳树。 垂柳依依,犹如江南。 若是春日里头来,春风拂面,临水照花,纷纷扬扬绿丝绦,也该是一番好景色。 只是此时是冬日里。 还有前几日落下的残雪不曾化完,露出黄褐色的泥土和枯草。 倒显得还有些绿意的杨柳枝头上,有几分诡异。 是有反常即为妖,陈玄帆和霍山等人都打起了几分精神,心里有了几分的戒备。 只是进了镇子之后,越走越觉得是想多了。 杨柳镇是个大镇,虽然今日不是逢集之日,街面上的行人百姓也有不少。 临街的铺面小摊,也都照常做着生意。 没有一丝的异样。 倒是他们一行人,当先一个穿着华服锦衣的贵公子,其余的都是以身戎衣的打扮,牵着马提着刀,惹得不少人避之不及。 显然是怕冲撞了他们会有麻烦。 “山爷,陈伙夫,金少爷,我们是不是想多了?”史大俊沉不住的问道,“这镇子看着不像是闹妖魔的样子。” “谁跟你说着里闹妖魔了?”陈玄帆抱着狗兄弟,笑道,“你忘了,来的时候队正怎么说的了?” “没忘呀。”史大俊道,“队正说杨柳镇可能有妖魔,让咱们来探查。” “都说了是探查,那有没有还不一定呢。”陈玄帆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紧张。 “刚才说的让有所戒备是?”史大俊不解。 “有所戒备是让你多加小心,多长个心眼,不是让你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金少爷踢了他一下,皱眉道,“赶紧把刀收起来,你这样我们想找人问路都没人敢理。” 他们要问路去找柳家。 柳家是杨柳镇上最大的一个家族。 据说杨柳镇的这个名字,就是因柳家而起。 先有柳家后有的杨柳镇。 出发之前,刘一勇告诉陈玄帆他们,到了杨柳镇就直接去柳家,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探查清楚了,能料理了就给料理干净。 料理不了的,就赶紧回来上报。 若是柳家自己人的争斗,那就敲上一笔钱,让他们知道,胡乱给猎妖军添麻烦,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一笔辛苦钱,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 这事儿说起来,会落到丙字营甲字队头上,是因为上面派来来查这事儿的人,就是到将军坟的那位朱雀军道姑。 事有轻重缓急,她得到消息就先赶往了将军坟。不过柳家这边也不好不管,毕竟是一镇大户,他们家也有姻亲在汲郡的玄武卫当差。 于是就告知了两个校尉辛朔和马双兴,让他派几个人过来探查一番,算 是有个交代。 辛朔还没想好该派谁来,去要药草药粉的刘一勇,就一头撞了个正着。 这不就巧了吗? 丙字营甲字队的人正好合适跑一趟。 霍山和金少爷等人,是刘一勇安排的,陈玄帆这倒霉蛋是辛朔硬加上的。 其中是否参杂私人恩怨不得而知。 最惨的是熊正正,他是捎带上的。 两个倒霉蛋,辛朔想到了一个就想到了另外一个。 干脆一起去,人多了热闹。 陈玄帆大概是想到了,所以刚一进镇子,他就掏钱给熊正正买了两个肉饼,哄孩子高兴。 …… 要说找大户这事儿,陈玄帆有经验,听到要找人问路就是一摆手,直接道:“不用问,跟我走就行。” “陈伙夫,你到过柳家?” “没有。不过有人说过,在小地方找大户,就往热闹的地方去,找最大个的宅子肯定没错。” 没过多久,他们在镇子靠东的的一栋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柳宅。 “到了。”陈玄帆哈哈一笑,“正正,上前叫门。” “好嘞!”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霍山:“霍兄,按咱们商量好的来。” “嗯。”霍山点点头,示意他明白。 …… 将腰牌一亮,在柳家下人慌乱的通报中,直接闯了进去,大摇大摆威风八面的坐在了主宅厅堂之内。 黑瘦的柳老爷这才有些慌乱的出来迎客,并让人上茶。 “柳老爷,别忙了,府上究竟发生了何事,要惊动咱们猎妖军?”不等他坐下,霍山就嘴角挂着笑,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只有他和金少爷坐着,其他人都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而且他从头到尾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任凭柳老爷说什么他都不搭腔了,只等着听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样的做派也让柳老爷摸不清底细,迟疑之下,就拿眼睛不断的去看边上的金少爷,似乎想从两位军爷这里,找一位好说话的,先摸摸情况。 可是谁知,金少爷比霍山还冷漠,眼皮都不抬的冷哼道:“柳老爷,咱们没功夫在你这消磨。将府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将涉案的人叫来,问完了我们好知道去何处探查。” 柳老爷一看这样,只好让人去把儿子叫了过来。 “爹呀!孩儿正忙着,你……” 过了好一会儿,痴肥的柳公子才不情不愿的进来,皱着眉不七不八的往那一站,也不说给他爹行个礼,就这么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听得出来还想要接着抱怨。 “丰儿,猎妖军的军爷们在前,不得放肆。”柳老爷也担心儿子说出些混账话,赶紧截 住他的话茬说道,然后又瞪了他一眼,提醒儿子注意场合。 “还不快给军爷们见礼!” 这位柳公子这才把脸转向霍山等人,敷衍的抱拳拱手,喊了一声:“学生柳丰见过几位军爷。” 随后一抬头,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年轻人,修长如玉的手指,端着上等的白瓷茶碗。 嘴角似是噙着几分笑意,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 眼波流转,眉目如画。 他看的愣住了,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再往后一看,还看到一个抱狗的,一张脸也是长得十分出彩。 竟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哈哈大笑道:“爹呀,这几位军爷长得好生俊俏,不会是骗子吧?我看他们不像是军卒,倒比相州南巷子象姑馆里的狡童长得还好几分。” “混账东西!别胡说!”柳老爷脸色就是一变,赶紧呵斥道。 “啊呀,象姑馆?柳少爷去的地方不少呀,连男妓青楼这等地方都知道。”史大俊看热闹不嫌事大,见金少爷竟然没发飙,就知道他大概是不知道象姑馆是什么地方,于是大声的嚷嚷道。 “你敢辱我,找死!”金少爷的脸顿时难看的吓人,手中刀出来,朝着柳丰的胸口就砍了过去。 “啊!”柳丰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眼前的金少爷,突然起身从腰间抽出长刀,提刀在手,一刀刺进了他的心窝。 不禁连滚带爬的躲了过去。 “丰儿!”柳老爷疯了般的扑过去将儿子挡在了身后,怒视着金少爷道,“这我军爷,不过是一句戏言,你难道要杀人吗?” “戏言?柳老爷,相州金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不是你柳家能随意欺辱的。”霍山起身,按住了还要动手的金少爷,盯着柳老爷道,“此事,怕是不能过去。只是我等是为公事而来,那便先办公事,私人恩怨,容后再说。” “金家?这位少爷是?”柳老爷怔住。 金少爷却不再理会他,回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柳老爷,你既然将儿子唤上来,那便是家中发生之事和他有关了?”霍山背着手看着柳老爷和他身后的柳少爷问道。 “啊?是是。便是我儿遇到那鬼物。”柳老爷像是如梦方醒,赶紧点头说道。 “鬼物?” “正是,那鬼物就在我家祠堂边的大柳树之下。” 陈玄帆微微眯起了眼睛,和霍山隐蔽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然后他轻轻拍了一下金少爷的肩膀。 “那还愣着干什么,带我们去祠堂。”金少爷冷声呵斥道。 他一说话,柳家父子就是一哆嗦,不敢多言,唯唯应诺。 第62章 小女柳柔柔 祖祠边上的大柳树,有三人合围那么粗。 前段时间被雷劈了,现在只剩下一半烧焦的树干。 “几位军爷,我家这棵柳树,自我柳家迁居到此,便由先祖种下,于今已有快五百年了。”柳老爷颇为感慨的说道。 都快五百年了?那猴儿可是快出来了。 陈玄帆听到耳里,脑海里不知怎么就飘过了这么一句。 五百年的柳树,那可很难得了。 都该生了灵性,能修成妖怪了。 自来草木之物,种在凡尘俗世,难过百年。 或是毁于人,或是毁于己。 种在深山老林里,无人打扰之下,倒是能活的长久。 在这种人气旺盛的地方,除非是和此地灵脉相连,或是和人气勾连,否则十年一劫,又能逃过几个劫? 此地的这一棵老柳树,生长了快五百年,之前能树干粗大,枝叶茂盛,看来很可能就是和柳家的兴旺人气,有了呼应。 柳老爷又说,之前凡有微风吹过,便会柳条轻摆叶子婆娑,声音十分好听,引来鸟雀在其上鸣叫跳跃,好似在歌舞一般。 镇子上的耆老们都认为这是异象吉兆,便将镇子名取做了杨柳镇。 至今也有百多年了。 只是可惜这树,却在前不久被一道天雷劈中,如今只能看到一个烧毁的半截树墩了。 柳老爷在感叹,陈玄帆却心生好奇,走了过去想要看一看。 他还掏出了自己的菜刀和大黑锅。 看到他的动作,霍山和金少爷心领神会的,挡住了柳家父子的视线。 史大俊也是眉眼通透的人,带着廖山廖海咋咋呼呼的跑到祠堂门口 ,一顿的赞叹。 霍山顺势就让柳家父子带着他们去祠堂里看一看。 只留下陈玄帆和熊正正两人在柳树边上。 “好吃的?”熊正正用身体挡住陈玄帆,小声的问道。 “不一定是吃的。”陈玄帆摇头。 但里头肯定有东西。 就刚才到现在,他怀里的小丑狗,一双小眼睛就盯着这半人高的树墩子看。 所以陈玄帆觉得,里面应该有东西。 柳木是能辟邪的。 柳树若是树龄过了百年以上,便有可能结出一断百年桃木芯。被雷击中之下,变成雷击桃木芯。 取来稍作打磨雕琢,便是一件克制妖邪的好东西。 做成雕刻挂件,恐怕也值个上百两。 若是念头更久,就更值钱了。 百姓们对活了这么多年又招了雷劈的柳树,都是心存敬畏不敢靠近,这又是在柳家的祠堂里面,想来还没有人来过。 而且此地也没有其他修行中人路过,所以这柳木芯要是有,就应该还在。 可是,柳树芯是长在树干里,怎么找? 用手伸进去摸了摸,摸了一手的黑灰。 陈玄帆一咬牙,把菜刀举了起来。 弓步下劈,老祖宗三刀,专劈要害。 柳木芯肯定是柳树的要害,没毛病。 刀锋朝着树墩朝向天空的缝隙里,落了下去。 “嘭!”的一声,将柳树切开了一口子。 “咔咔”两声,柳树的树干直接裂开了。 这动静不小,惊动了里头的柳老爷和他的儿子,两人慌忙跑了出来,一脸的紧张之色。 当看到陈玄帆在干什么时候,更是直接就惊叫道:“天爷爷呀!军爷! 你这是在干什么呀!怎么把我家柳树给劈了!” 大叫着就要来阻止。 却被史大俊一把抓住了胳膊,笑道: “哎,柳老爷,什么叫劈了你家柳树?这明明是个树墩子。而且雷击而毁的柳树,说不定都成妖怪了。我们伙长就想看看里头有没有藏着古怪。” “就是。”陈玄帆趁机将摸到的一块,温热的木头,放进了怀里的狗兄弟毛里,笑道,“你不是说这里有鬼物吗?我们可不得好好查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落下。” “可是,这……”柳老爷还要再说,金少爷就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道:“你说那鬼物在大柳树之下,难道这柳树便不能动了吗?若是这样,是你有意包庇那鬼物吗?” “不敢!不敢!”柳老爷赶紧摆手。 “树干之上没有线索。如此说来,我们要将这柳树挖出来,看看树下吗?”霍山道。 “各位军爷,这毕竟是我家祠堂,柳树也是……”柳老爷有些不愿,这时候,祠堂院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伯父,依柔儿所见,便让军爷们将柳树刨了根也好。它庇佑我柳家数百年,如今已没了生机,便让它入土为安罢。” 随着话音,一位年不过二八,身穿鹅黄襦裙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到了柳老爷身边,扶住了他的胳膊劝道。 “这位姑娘是?”陈玄帆扛着黑锅,用菜刀指了下小姑娘问道。 可以说是非常的没有礼貌。 “柔柔是我族中的孤女。” “小女柳柔柔,因父母双双亡故,暂时借住在柳伯父家中,见过几位军爷。” 第63章 都闪开,让我先砍一刀 柳柔柔容貌不算极美,有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柳眉之下是一双水灵灵的凤眼。 琼鼻小嘴,头发浓密乌黑,带着一根玉簪,看上应是及笄年华。 只是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得有几分的不舒服。 当然,这个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感觉,只有陈玄帆才有。 其他诸如史大俊等人,都只觉得这位孤女柳小姐,姿容秀美,小家碧玉,我见犹怜。 就连金少爷都觉得陈玄帆这是有些想的多了。 虽然霍山没有发表意见,但是陈玄帆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认同。 因为柳柔柔是和兄长一起投奔的柳老爷,而且是去年就住进了柳宅。 柳树被雷劈不过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 何况,在对方出现的时候,刘一勇给的能够探查妖魔邪气的定邪盘没有任何的反应。 所以,陈玄帆的感觉十分的无端,毫无根据且很难让人信服。 尤其对方身材瘦弱腰肢纤细,即便穿着袄裙披着兔毛的披风,还是能看出几分弱柳扶风的娇怯,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怜爱。 何况,这会儿刮起了寒风,见他们在祠堂这边刨柳树的树根,对方还带着丫鬟,给他们送来了驱寒的参茶和点心。 陈玄帆等人不想静等晚上鬼物出来,再将其消灭,那样太被动了。 他们决定先将柳树进行“刨根问底”。 “啧,你们这帮没有看过《西游记》和《聊斋》的家伙,就是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陈玄帆抱着狗兄弟,对着这几个被美色迷了心窍的兄弟们,发出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叹。 “哐哐”用锄头刨土的廖山,就嘿嘿的笑道:“陈伙长,要说妖怪都喜欢变成美人骗人,我也听人说过。可她们骗的都是一身文华灵气的书生,骗我们这些丘八可不多见。要是真有哇,我倒是想尝尝,和貌美的女妖魔颠鸾倒凤是个什么滋味!” 廖海也跟着嘎嘎乐,可见两兄弟之前就讨论过此类的话题。 而且就跑偏程度而言,只能往下流,不可能往上走。 “你们两个的这种想法就是愚蠢!龌龊!还颠鸾倒凤?想屁吃呢?”陈玄帆没好气的无情戳穿了他们的白日梦。 还真当自己是唐僧了,好看的女妖精抢着嫁给你。 做什么美梦呢。 什么妖怪只挑选一身灵气的书生?你们以为妖怪骗人,就是为了挑夫婿吗? 又不是所有的妖魔都能修炼到渡劫,需要借助满身文华青气的书生渡劫难。 那些修为高深的妖魔当然看不上普通人,但凡看上了也不是为了渡劫,而是为了吃血食! 妖魔对血肉的渴望,来自于对力量的追求。 对于人来说,修行的捷径是修炼妖法邪术。 对妖魔来说,吃血食,就是修行增加法力的捷径。 因为大部分妖魔和武道中人的修行路子是一样的,需要充足的血气。 不过话说回来,修为高的妖魔也犯不着用骗术,直接就给吃了。 所以会来骗凡人的妖魔,就是看上了你们的一身血肉,却又没有实力,才出此下策。 对于他们来说,吃人有灵气的书生当然好,吃不到的话,吃点血气旺盛的丘八也行。 人家不挑食。 上赶着被骗的下场,就是沦为妖魔口中的血食! 被人给嚼碎了吞下去! 陈玄帆抱着狗,绕着挖柳树根的施工现场,好一顿的输出。 面对陈玄帆苦口婆心的劝告,史大俊等人的回应是一阵的挤眉弄眼。 外加一些听起来非常合理的联想。 “哎?你们说陈伙夫是不是看上柔柔姑娘了?在这跟我们胡说八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离她远点?”劳富贵凑过来,笑嘻嘻的和史大俊等人咬耳朵。 “我看着像。”廖山点头赞同。 陈玄帆离得远,没听见,还在激情输出:“还有,我听人说过,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会骗人,你们可长点心吧,听到没有?” “听到了。”劳富贵大声的回道,然后转回头就对廖山廖海挤眼睛。“哎哎听到没有,他夸人家姑娘美呢,还说不是看上人家了?” “别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史大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 “大俊,你点头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对?很有道理?”陈玄帆转过身刚好看到史大俊在点头,立刻高兴的走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还是你懂我,你是 不是也觉得柳小姐有些奇怪?” “嗯嗯。”史大俊打量着他,装作符合的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对吧,”陈玄帆更兴奋了,拍打着他的肩膀道,“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位柳小姐的下巴有些太尖了,眼睛有些太大了,显得有些怪异?” “昂?嗯!”史大俊眨了眨眼睛,心说,你都观察的这么仔细了,还说对人家没意思? 陈玄帆对此一无所觉,他沉浸在有了同盟的自信中。 刚好这时候,他看到去祠堂里给金少爷和霍山送参汤的柳柔柔,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赶紧拍了一下史大俊的肩膀,道:“我去拦住她套话,你再仔细的观察观察,看能不能看出更多的异样来。” “……行!你去吧。”史大俊郑重的点头。 好兄弟,尽管去勇敢的追求你爱慕的少女,兄弟我就当好你的借口,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 “这位军爷,拦住小女子,是有事儿?”柳柔柔低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面前挡住去路的男子,轻声的问道。 “啊!我,我那个,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想问问姑娘,认不认识这个?”陈玄帆把之前想好的话咽了回去,转而从狗兄弟屁股底下,掏出了之前他砍出来的那块木头。 手掌大小的红色的柳木,比一般的桃木颜色还要深一些。 在寒冷的冬天,入手有温热的感觉。到了夏天,就应该是微微带着凉意了。 霍山看过了,这是块最少四百多年的雷击柳木,已经完全的玉化。 若是雕成摆件细心蕴养,说不定能成为一块灵物。 还可以在上面雕刻一些灵阵符咒,能庇护主人护身养神,驱邪避易。 到时候卖给权贵之人,上千两银子也有人抢着要。 只是这能在柳树芯上,雕刻符文的大家不好找,工费更是不低。 陈玄帆就打算自己收着了。等之后雕成狗牌,给狗兄弟戴脖子上。 现在掏出来给这位柳小姐看,是因为他察觉到,对方刚才看自己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陈玄帆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修行之后,他的五感和直觉都变得十分敏锐,尤其是在特别留意的情况下,一些小细节就像是在眼前被放大了一般。 他不仅是修行武道,同样也是练气士。已经灵气入体修出了法力,自然对一些阴邪之物会有所排斥。 而且,柳小姐的行为很不符合逻辑。 根据他的经验,一般的小姑娘看到他,视线都会在他脸上停留数秒。 不是自吹自擂,作为一个帅而自知的人,异性相吸的定律之下,这算是一种本能。 可是柳小姐没有。 她瞥了一眼,就垂下了头,甚至没有偷看。 更离谱的是,他胸前的狗兄弟也在呲着牙,顶着一张丑脸,用一双小眼睛看着她。 这个女人,无视他英俊的脸庞还可以用羞涩来解释,无视自己狗兄弟的尊荣,就有些过分了。 竟然对一只丑小狗的丑无动于衷。 有着正常审美的人类,根本做不到。 这女子肯定有问题。 再加上之前,陈玄帆见到她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只要故事背景中有妖魔鬼怪的世界,凡是这种全家都死了,自己还活的好好的人,不是命里犯煞就是本身有古怪。 即便这位柳小姐有一个所谓相依为命的哥哥,也难以打消他的怀疑。 何况这位长相不算绝美的柳家孤女,却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不是看。 而是在瞟。 乡野之间,少女天真烂漫,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陌生男子也必然是羞怯躲避,不会大胆看人。 想躲开的,是男子注视的眼神。 而这位柳小姐,却是在拿眼神看着别人,打在了对方脸上,直到两人眼神碰上之后才躲开。 若是只对着一个人这样,倒是情有可原。 喜欢,爱慕,看上了,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所以有个词叫看对眼。 可她看谁都是这般。 那就另当别论了。 像是……在学人呢,不过没全学会。 而且,她出现的也太巧了。 刚说到刨柳树,对方就出现了。 不过她没拦着砍柳树,反而是有些希望自己等人将柳树砍了,这有些奇怪。 说不通。 陈玄帆问完之后,就嘴角含笑的等着,暗中观察着柳小姐的反应,期待她的回复。 “军爷手中这是一块桃 木吗?小女子对木材不甚了解,认不出来。”在他炯炯有神的注视下,柳小姐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 “不认识呀?那没事。这是从那棵柳树上砍下来的,我看着有些意思,就想雕刻成块牌子,给我怀里的小狗当狗牌。”陈玄帆一笑,回身指了一下身后的柳树,又指了指怀里的狗崽子,说道,“我看小姐斗篷上的柳叶不错,想跟小姐要个花样子。牌子上就雕成柳枝柳叶缠绕的摸样,也应景。” “汪呜~”蛋黄叫了一声。给了柳小姐一个地包天的小狗呲牙笑。 狗牌,它的。 “……我,小女子回去找找,稍后给军爷送来。”柳小姐捏着手帕,瞥了一眼陈玄帆和他怀里的狗兄弟,低声应道。 “那多谢小姐了。对了,这天冷,我看小姐身体弱,也不用亲自送来了。”陈玄帆一副善解人意的摸样,笑道,“让你兄长送来便是,我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跟他讨教。不瞒你说,别看我这样,咱也是正经读过十几年书的读书人呢。” “是,小女子知道了。”柳小姐娇滴滴的应了,带着小丫鬟离开。 她刚走出去没多远,霍山和金少爷就一起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玄帆,你还是怀疑柳小姐有古怪?”霍山眉头微皱的问道。 “嗯呢,而且越来越肯定了。”陈玄帆把柳木芯朝着霍山晃了晃,笑呵呵的道,“你们呢,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金少爷摇头。 说着将定邪盘,往陈玄帆面前一递,说道:“罗盘毫无反应。” “毫无反应?”陈玄帆却是一挑眉,“不对吧?我记得这定邪盘不仅能探查邪魔之气,对天地灵气也能有所感应。” 人族将自己为天地主角,在修行界中将世间所有能用于修行的力量,也就是元气,划分出善恶。 善者,于己有用,有利。 恶者,于己有害,有弊。 前者,被称为灵气,福气。清福正气,天地灵气。 后者,被称为阴气,祟气。凶恶戾气,阴邪之气。 妖魔邪祟和阴气,互为鱼水。阴气滋生妖魔,妖魔作恶也会滋生更多的阴气。 对于人族来说,清福正气和阴邪戾气,此消彼长。 所以人族王朝昌盛之时,便会不遗余力的打杀妖鬼邪物,也会鼓励人们行善积德,蕴养清福正气。 清福正气在凡人眼中又叫气运。 镇压凝聚气运的地方,就是祖坟,祠堂,和学堂。 祖宗牌位坐在的祠堂,也是家族气运所在的显现之一。 “柳家几百年的积攒,祠堂里清福之气不说浓郁,也应该还是有一些的吧?”陈玄帆挑眉,“若是作恶多端,那也该有阴煞笼罩。” 无论是哪一种,罗盘都不该一动不动。 霍山和金少爷闻言都是一愣,他们没想那么多,因为柳家是说在祠堂前的柳树下遇到了鬼物,就一心只想着查鬼物邪魔,却忽略了这一点。 互相看了一眼,霍山道:“我可以确定,罗盘在祠堂之内,的确没有动静。” “再去看看。”陈玄帆提议道,“这太古怪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刚到中午,还有时间。 就在三人正要抬腿往祠堂里走的是,挖柳树根的史大俊,突然叫嚷了起来。 “伙长!山爷!金少爷!快过来!我们挖到个大家伙!” “走,去看看。”几人当即转回身,向着柳树跑过去。 到了近前一看,史大俊他们几个虽然说说笑笑的,但干活着实卖力气,这柳树底下已经被刨出了一个大坑。 方圆得有两三米。 坑里面露出了一条…… “蛇?这么大?”陈玄帆吓了一跳。 这条蛇才露出了一截,蛇躯比水桶还粗。 只在电影里见过特效,陡然看到真的,密密麻麻的鳞片,还是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别靠太近,先补刀!”见霍山走进,陈玄帆赶紧提醒道。 “不用了吧?这柳树根都把这条蛇扎穿了。”金少爷看的仔细,见蛇不止是被柳树根缠住了,有几根藤蔓一般的树根,还是从蛇身上穿过去的,于是说道。 “小心使得万年船。”陈玄帆道,“让我先砍一刀,安心!” 说着他抽出了菜刀,一跃而下,一刀砍在蛇的七寸之上。 然后手一身,黑锅一翻,扣在了蛇身之上。 这就叫贼不……不是,是有没有的先砍一刀,扣一扣。 第64章 柳家供奉柳仙 “山爷,陈伙长,我们都查过了,柳柔柔和她兄长柳沅,的确是柳老爷的同族子侄。家就住在杨柳镇的边上。几年前父母亡故,守孝期满了之后,就被接到了柳宅住着。” 临近中午,出去打探消息的卫东和曹胜,将陈玄帆让他们查探的消息带了回来。 而此时柳家祠堂的院子里,已经烧起了一大锅热水。 柳树坑底下的大蛇,也被拖了出来,放了血脱了皮放在草垫子上,陈玄帆正在忙着对其开膛破肚,庖丁解蛇。 由于砍一刀后扣一扣,小帅锅没有进到货,所以陈伙夫很生气。 决定把整条蛇都吃掉。 蛇羹,蛇汤,烤蛇,这么大的一条蟒蛇,足够都来一遍了。 虽然大蛇看着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不过因为是冬天,地面又都被冻实了,这蛇妖看起来就像是刚死的。 肉很新鲜,血都还是能流动的。 这不仅是因为天冷,还因为这条蛇成了妖怪,身躯之内有阴气。 牲畜成了妖兽,身上的气血被阴气滋养,死后会多年不腐。 现在不过才死了几天,尚且新鲜的很,不用担心吃出问题。 再说了,都用小帅锅煮过了,怕什么? 吃不死,那就吃。 蛇肉可是很补的。 “被接到柳宅可有原因吗?总不会只要是孤寡之人,都能被柳老爷接到宅子里来,看他那样也不像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陈玄帆一刀将蛇头剁了下来,提在手里回身问曹胜和卫东。 卫东点头道:“的确如此。听闻柳老爷有意将柳柔柔送去相州,以备明年的宫廷采选。而柳沅则是有几分才学,将要被柳家举荐为俊才,明年赴相州考乡试。” 大唐每隔几年便会遴选良家女子入宫廷,或者是为皇帝、皇太子和诸王选妃,或者为宫中女官,更多的则会在皇宫之中蹉跎一生。 当然,是否参选对于女子来说,也不是她们能够左右的。 有些是为了父兄的前程,有些是自恃美貌,因而不甘于平凡,总有前赴后继者。 采选入宫的女子,若是容貌足够美丽,嫁过人或者出身不是良家,甚至是贱籍娼妓也无妨,多得是人可以帮着想办法,弄出一个好出身来。 老李家就这点好,对貌美的女子,胸怀格外宽广。 所以,柳柔柔这样的孤女身世,在大唐远远算不上是缺点,由本族的叔伯送去参加采选,以她的容貌体态,入宫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至于之后那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而柳沅的俊才身份,以柳家在杨柳镇的势力,也不成问题。 在大唐,科考的起点是童生,童生到郡城院试考中秀才,接着是州府乡试考中举人,再去京城春闱考中后便是贡士和进士。 但对读书人来说,却还有另外一条路,能够绕过童生试和院试,直接参与州城考取举人的乡试。 那就是被县中大户推举为俊才。 县内耆老举俊才,等同于有了秀才身份,可直接入郡城州府,与所有秀才一起参加乡试。乡试若中,便可在当年的十月入长安,参加吏部的身份审核。若无问题,便可参与第二年四月的春闱。 秀才和俊才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秀才一旦考中,便可一直参加乡试,直到考中或者放弃。 而俊才则是需要每三年推举一次,俊才身份只在当年参与乡试有效。 若是考不中,三年以后想要再考,就得回去再被推举一次,或是去考童生和秀才。 算是朝廷给地方大户们的一个优待。 反正在地方上,县城之内,大户们也有的是办法,将自己的亲近之人塞进童生队伍里。与其让他们在县城之内倾轧清贫出身的读书人,倒不如直接给他们机会,到郡城中争举人。 大唐的生员中,获取举人功名后是有优待的,秀才可没有。 都聚集在郡城之内,朝廷的控制力还能强上一些。 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不过是折中罢了。 “嗯,原来还是无利不起早。”陈玄帆将蛇头拿着挂在边上的柳树的大树墩子上, 然后抄起菜刀开始掏藏毒的囊袋。 大柳树的根扎的足够深,被挖出来一多半都没有倒。 上面还挂着从蛇妖身上扒下来的皮,绕了几圈还有一些堆在地上。 卫东道:“就是如此,柳老爷是出了名的会算计。” “嗯,杨柳镇的百姓都说柳老爷这次是捡到宝了。”曹胜也是点头道,“自家的儿子不争气,有这么一双侄子侄女,以后家族不愁不兴旺。” 陈玄帆点点头,又问道:“还有没有问到别的消息?” “没有,这里的人对柳老爷家的事情都是不敢多说,我们打听到的这些无关紧要的,还是花了钱找闲汉才问到的。” “那去歇着吧,等会儿吃蛇肉。”陈玄帆摆摆手,让两人去边上等着,又将和两人一起回来,这会儿正帮忙收拾蛇肉的熊正正叫了过来,问道,“正正,怎么样?他们两个走了以后,你跟在后面有没有听到那些百姓议论什么?” “听到一些。”熊正正甩了甩手,皱眉想了想,说道,“有的说柳沅自小不爱说话,父母死了却开了窍,会读诗书了。有个大娘还说柳柔柔长得不行,参选也是白搭。然后就有人嫌弃她是睁着眼说瞎话,要不就是很久没见到柳小姐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柳小姐现在也是越长越美,尤其是最近,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乍一看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说完摇摇头粗声道:“那些人也是奇怪,卫东曹胜问的时候不肯说,他们走了却聊得欢实。” “要是他们不聊,我还让你跟在后面偷听什么?”陈玄帆笑道。 在安阳县待得那段时间,他对百姓们的一些言行也算有些了解。 面对官府的询问,那是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都怕惹上麻烦。 可是等问话的人一走,凑在一起就是一个无话不说。 平常也没有别的消遣,传闲话聊家长里短就是最喜闻乐见的文娱活动。 七大姑八大姨,远到十几二十几年前的流言,近到昨天谁家吃了肉和鱼,就没有他们聊不到的。 只要人够多,就没有打听不到的。 曹胜和卫东穿着戎衣在前面问,熊正正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坠在后面等他们走了偷听议论。 他长得虽然高大却一脸的憨厚,是最不会引起警觉的模样。 在进入杨柳镇之前,陈玄帆和霍山等人就商量好了。 杨柳镇里柳家一家独大,这种坐地户最难对付,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笑脸迎人,以柔克刚,然后再加上一些糊弄,让你只能查到他想让你查到的东西。 如果他们有心隐藏,想在一两天内查到东西,估计会很难,还容易一不小心就被安排了。 其实要说起来,报案的是柳家,猎妖军下来查也是为了安抚柳家,只要查清楚缘由,或者按照柳家所想的,帮他们把作乱的邪祟处理了,让其家宅归于安宁,事情也就了结了。 可是霍山和金少爷却都不想就这么草草结案。 毕竟是第一次单独查案,不办的漂漂亮亮的怎么行? 所以,几人商量好了,一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将柳家压住了,把他们的气焰压住了,就算他们有所准备也给他出其不意的打乱,也让其不敢随便耍花招欺瞒。 柳家的那位少爷也是真蠢,陈玄帆他们准备的借口都没用上,就给了一个好筏子。 金少爷毫不犹豫的一刀劈过去,他直接吓到尿了裤子。柳老爷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虽然不知道金家具体如何,但前面加上相州两个字,就足以镇住他这个县镇中的地主了。 此后不说唯唯诺诺,但对陈玄帆等人的行径却也没敢多加阻拦。 不然就他们这么在人家祠堂里面,大摇大摆的烧水剥蛇,烧蛇羹蛇汤,人家能愿意吗? 好声好气的话,有的是浪费口舌的地方。 “还有吗?”陈玄帆又问道。 “有,有个闲汉说,听说早年间柳家是供了柳仙的,后来才将柳仙庙改成了祠堂。” “柳仙?柳仙?”陈玄帆听了往身后的 祠堂看了两眼,再回头看眼前的柳树墩和被剥皮的蛇妖,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这个柳仙……是指的谁? 不管了,等会儿再说,先吃肉! …… 蛇肉滚一滚,香味就浓郁了起来。 “吃饭!”陈玄帆先尝了一口,觉得差不多了,捏了一撮盐洒进锅里,拍手叫道。 早已等得焦急的一伙人,赶紧拿碗过来分肉。 不死心的又去祠堂翻找了一遍的霍山和金少爷,也放下了定邪罗盘走了出来。 “还是没发现?”陈玄帆问道。 “没有。”霍山眉头紧皱的摇头。接着嘬了一口蛇汤,眉头才有所舒展。 不仅是味道好而已,这肉汤喝了身上有微微的暖意。 等吃完了一大碗,不少人头顶都冒出了汗。 尤其是他们一人分到了一小碗的蛇血。 那才是真正的大补之物。 “这蛇妖估计比柳树的年纪都要大。”霍山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气血,不由的说道。 “嗯嗯,够劲儿!”史大俊一边大叫一边端着碗站起来喝。 这喝下去从腹部开始发热,真就有些蹲不住了。 其他人也都陆续站了起来,边走动边端着装蛇血的碗喝。 这样一来,嘴角就难免有些流了出来。 不像是军卒,更像是一副嗜血妖魔的样子。 世俗的军队,但凡是正统王朝招兵买马,军卒招募有个挑拣,出来的精锐都是刀砍斧剁一般,彪悍士卒都是身量相差不多,体格健壮作战勇猛。 只有猎妖军不同。 有霍山这样人如其名,一截黑塔似得,长相周正,浓眉星目,往那一站就气势非凡。 他的两个伙伴卫东和曹胜,也和他气质相仿,只是气势稍逊色,三人站在一起,风格非常统一。 到了金少爷这就不一样了,他面若好女,俊秀清雅,中等身材。身边的劳富贵和劳荣华兄弟,长相相似,都是扫帚眉圆眼睛大嘴巴,而且生的膀大腰圆,孔武有力。 三个人凑在一块,就是少爷带着两个打手。 到了史大俊这,又不一样了。 史大俊长得不丑,平头正脸,不张嘴的时候还像个人样的,只是长得有些瘦削。他的两个小兄弟廖山廖海,却是相反了。 长得白白胖胖矮矮墩墩的,还有些丑。 一个大小眼,一个斜肩膀。 这会儿喝着蛇血,还在边溜达边摇头晃脑的品头论足,模样滑稽,还有些怪异。 这几个人凑在一块,再加上一个长相俊美的陈玄帆,和一个憨厚敦实的熊正正,还有一条舔的嘴角毛都染红的丑狗崽子,场面诡异的让人在大中午,都觉得脖子根发凉。 更何况,这些人嘴角还流着血迹。 ……聚众喝血! “……几位,军爷。”一步迈进院子的柳沅,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险些吓得大叫着退回去。 最后鼓足了勇气才走了进来。 “哟,是柳沅少爷吧?给我送花样子来的?来得时正好,你算是赶上了,快来快来!”陈玄帆高兴的招呼人家,“来尝尝我做的秘制蛇血,好喝的很!” “……不,不必了。”清秀的柳沅涨红了脸,双手连摆用毕生的勇气拒绝道,“小生,小生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陈玄帆却不肯放过他,硬是给拽过来,塞给他一碗蛇血,“喝!” “……多,多谢。”柳沅端着碗,到底是盛情难却,还是喝了几口。 陈玄帆一直盯着他,见他真的喝了,就是一挑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捞起几块蛇肉,非给人家装碗里,然后像是不经意的问道:“柳少爷,听说柳家之前有个家庙,是供奉的柳仙,不知道现在还供着没有?” “自然是供着的。”柳沅赶紧放下碗道,“柳仙的牌位,就在这祠堂里头祖先牌位的里面。” “里面?”霍山闻言一顿。 “正是。”柳沅像是以为他们不信,起身道,“几位军爷若是不信,我带你们去看。” 说着便转身往祠堂里去。 陈玄帆看着他急迫的样子,眉头皱了皱,端着碗起身对霍山道:“走,跟进去看看。” 第65章 魔魅,一种不能吃的垃圾 柳沅进了柳家的祖祠,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最中间的一个神主牌位,将手放在牌位的后面,轻轻的一拨弄。 便听到“咔哒”一声脆响,木制的牌位如开花一般从中间裂开,一分为二的露出了里面一块,小了一大圈的灵牌。 这块一尺多高,灵牌通体金色,上下左右有灵蛇缠绕。 最上面是一个有些复杂的符文,符文之下横写供奉二字,在之下竖写柳仙之灵感神位。 柳家祖祠正堂中央的神柜之上,摆着至少几十上百个牌位。 左昭右穆中间有红线隔开。 自古祭祀祖先的宗庙,便有许多的规矩。 比如,天子立七庙,诸侯立五庙,大夫立三庙,士立一庙,庶人无庙等等。 左昭右穆也是其中宗法之一。 祠堂神主牌的摆放,一般都是始祖居中,左昭右穆。 父居左为昭,子居右为穆。二世为昭,三世为穆;四世为昭,五世为穆;六世为昭,七世为穆;二四六世为昭,三五七世为穆;先世为昭,后世为穆;长为昭,幼为穆;嫡出为昭,庶出为穆。 这块被柳沅一拨弄,就从中间裂开的神主牌位,正在最靠前的神柜之上,也是这座祠堂之中最大的一块神牌。 也就是主祭之牌位。 霍山走近观察了一番呈山字形的这块神牌,有些明白了过来,说道:“原来柳家供奉的柳仙,不是杨柳树,而是那条蛇。” “军爷说的正是。”柳沅连连点头,解释道,“这蛇妖比杨柳树成精怪要早的多。柳家没搬来此处之前,就已经在供奉它了。搬来此处之后,不过是在蛇妖居住的祖祠之中,又种了一棵柳树,掩人耳目罢了。之后柳家在此开枝散叶,这杨柳镇上从此也是遍植杨柳。许多年下来,人们也就忘了,柳家搬来之时,曾经有一条大蛇出没于此,也是它挑选了此处作为柳家祖宅之地。” 龙隰远青翠,蛇柳近徘徊。 柳仙两字,实在是妙的很。 柳树妖可称为柳仙。 蟒蛇一类的妖怪,也常被人称为柳仙。 人们一般将蛇叫做小龙,认为其有灵性可成仙,多有人供奉。 不过因为蛇多有毒,形象可怖,平常百姓们也多会畏惧害怕。柳家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选择了用杨柳树来遮掩。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第66章 蛇妖阴魂来袭!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是剪刀。” “碧玉……” “我说金少爷,你行行好吧。一首诗你从下午念到了晚上,跟念经似得,听得我头疼!”史大俊终于忍受不住,从祠堂的地上爬起来小声的抱怨道,“您就歇一会儿吧,行不行?陈伙长的这首诗是有多好,让你这么一直念个不停?” 中午,陈玄帆当着柳沅的面,把这首诗轻描淡写的念出来,当场就疯了两个半。 柳沅一个,金少爷一个,那半个是陈玄帆自己。 念完诗之后,扬天长笑的得意猖狂劲儿,和疯了也差不多。 疯到现在了。 为了显摆自己识字,拿着菜刀对着人家老柳家的牌位,一个个的认名字。 不过看他呲牙咧嘴和阿黄越来越像的表情,就知道认识的应该不多。 两个半疯子,除了这半个,柳沅端着碗蛇羹失魂落魄的走了,而金少爷就在这一直一直念诵那四句诗。 念得人脑仁疼。 史大俊见霍山闭目养神,没有一点制止的意思,只好自己顶上了。 “你一个粗人,当然听不出这首诗的好处。”金少爷瞥了他一眼,转身换个方向背对着他。 史大俊不服气的道:“谁说我不懂这诗的好处?我当然懂。陈伙夫这诗好啊,好就好在我一大老粗也听得懂。可是再好你也不能一直念呀?” “你能听懂?” “昂!” “你听懂什么了?” “谜语啊~” “……谜语?” “是啊,这首诗不就是在问,是谁使用春风做剪刀,咔嚓咔嚓给柳树剃了个头吗?我想着,那一定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强者,而且心思灵巧,你想啊,要不也不能给他美丽的柳树妖娇妻,把叶子都修了,还……哎?你掏刀子干什么?哎哎哎?卧槽!你别捅我腰子!” 金少爷翻身而起,抄刀子朝着史大俊就来了,吓得他一跳,便跑边呼救,“山爷!陈伙长!救我呀!” 也没人理他。 一伙人只有熊正正纳闷的问道:“金少爷,你为啥要砍大俊兄?他说的不对……吗? 所有人 都沉默了。 史大俊却来劲儿,跑过来揽住了熊正正的脖子:“正正,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不是啊?” “昂!” “哎,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本大爷觉得呀,这首诗就是一首拍马屁的诗。有一位修行界的强者,他有一个美丽的叫碧玉的绿柳妖道侣,本体非常柔美。然后春天来了,得修剪枝丫。这位强者就将二月的春风凝成剪刀,给道侣精心修剪了一番,连叶子都修成了她喜欢的形状。” 史大俊胡说完,一脸深情的感叹道:“哎呀,若问时间情为何物,直教男人画眉修树!” “……” “金少爷你让开!”陈玄帆也不对着牌位上,三个不认识两的繁体字使劲儿了,他抄着菜刀直奔史大俊。 其实大唐的字体若是规整些,他连蒙带猜也能认识一多半。虽然不会写,但联系上下文一点不影响阅读。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之前的书就是这么看的。 可到了牌位上就不行了,人起名字用字上不一定有必然的逻辑联系,而且多有生僻字。 这回呀,这回是多半不认识。 好家伙,念了首诗装逼,刚膨胀起来的小心心,一下被砸的细碎。 陈玄帆还寻思着实在不行,混到文官队伍里搞搞腐败,安安全全苟个百年。 梦还没做上半天,就被无情的碎碎了。 心情十分郁卒。 史大俊这家伙还糟蹋他用来装逼的小诗,这能人吗? 揍他! 刀爷收起来换勺哥出来。 正好找个人撒气! “啊嗷嗷!”史大俊一看那在烛火之下反光的勺子头,就觉得头更疼了,撒丫子就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 “嗷嗷!” “……”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祠堂之内点着烛火灯笼,外面却还是一片漆黑。 史大俊跑出去转了一圈,就又往会跑。 可还不等他从白天挖出来的大坑边上绕过去,就见一阵阴风刮来带着腥气,从坑底升腾而来。 下一瞬,两个拳头那么大的血红色光源,朝着他扑了过来。 黑雾翻滚之间,蟒蛇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速度快的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偷袭。 “嗷嗷!陈伙夫!来了!”史大俊躲不及,只好抽出棍子迎了上去。 “呼!”的一声,棍影带风,看着十分的威猛,朝着蛇影兜头便砸。 可惜,对方毫发无伤。 反倒是蟒蛇阴魂喷出一股黑烟,正朝着他的七窍面门。 “你起开!”陈玄帆跳起来一脚把史大俊踢开,浑身气血之气涌动灌注勺哥,横着挥舞过去,借着血气凝煞冲开黑雾,拽着史大俊往后一扔,口中大喊,“霍山!金少爷!出来干活!来客了!” “用辟邪符!”感受到黑雾中不同于阴气的狂暴力量,陈玄帆咬牙道,“只是灌注气血伤不了它!除非气血外放!其他人躲在祠堂里先别出来!灵符,用灵符!” 这条驾着阴风的蛇妖,让他无端想起小时候看猴哥,那条喝血的大蟒蛇。 八戒打它都跟玩似得,可此时陈玄帆对上,却颇有一些狗咬尿泡的窘迫。 武道之人破邪魔,靠的就是血气和真气。 可具体是诛灭邪魔,还是被邪魔诛灭,还得看实力。 水大了能灭火,火大了能蒸发水,道理都是一样的。 现在眼前的魔魅就有点难缠。蛇妖变成了阴魂入了魔,虽然失去了本体,却更加的狂暴而且实力不弱。 而且十分的嗜血,对于血肉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就算被打伤,如果能有机会啃上一口血肉,蛇妖阴魂会毫不犹豫。 史大俊的一棍没能破防,陈玄帆就觉得不妙。 不过还好,他们此次前来也是早有准备。 不管是辟邪符,霍山身上还有两张破邪符。 “玄帆!”听到陈玄帆的呼唤,祠堂里的霍山和金少爷飞速赶来。 而且立刻就是数张辟邪符扔了出去。 陈玄帆听霍山喊他,立刻抽身而退。 “哗啦啦!” “轰轰!” 黑雾被炸开,里面的蟒蛇一阵的翻滚。 它在嘶吼! 虽然众人的耳朵没有听见,神魂却是听到了“嘶嘶”之声。 不由的一阵的恍惚。 “泠泠!”陈玄帆脑后的铃铛无风自动,一阵清灵的铃铛声,将他从一瞬间的失神中唤醒。 刚一醒来,就觉得胸口发冷! 第67章 明天一早,先刨门槛 血气凝滞! 魔魅不愧是带着一个魔字。 蟒蛇一类的嘶吼中本就有一股能迷人心智的力量。传说中有凶兽腾蛇,被它看上一眼便会精神恍惚,恶梦惊悸。 只是一般的蛇类,因为修为不到需要依靠自身毒液才能施展。 可是化身魔魅之后,借助周身勾连的阴气中所掺杂着的魔气,不仅迷惑人的神智,还能阻塞武者的气血涌动,能染练气士灵台清明! 木石禽兽之精者生为妖死为魔,所以人们称之为妖魔。 魔气与阴气略有不同,是世间怨气中最为混乱驳杂者,一旦沾染也最难去除。 是以绝对不能被它侵入血脉肺腑! “霍山!”陈玄帆想也没想,就一掌拍在离他最近的霍山胸口,激发他的气血,同时从他怀里摸出来两张辟邪符,一晃激发,反手甩了出去。 火球带着一溜火光,撞在蛇妖阴魂之上,爆了开来。 声响之间,惊醒金少爷和史大俊等人。 只见眼前又是一阵黑雾翻滚,蛇妖阴魂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这样下去不行。 陈玄帆咬牙,此时的醒过神来的霍山催动气血护住心神,皱眉道:“我来,用破邪符。” “不行。”陈玄帆摇头,“一张不一定够用,也不能两张都用在这只魔魅身上。” 他心头一直有个猜测,不留一手,心中不踏实。 “这样,破邪符给我。”陈玄帆想了想,将小甩锅掏了出来,握在手中。另外一只手上的菜刀往霍山面前一放,“贴在这这上面。” “你要干什么?” “我要定点爆破。” 蛇妖阴魂之外的黑雾很是难缠,能抵消辟邪符大部分的威力。 破邪符威力比辟邪符大的多,但一个破字也道明了它的用法。 越是在要害上,伤害力就越大。 恰好咱菜刀爷,自带劈要害的导航。 完美。 “小心点。”虽然又是没听过的词,不过完全不影响理解。见蛇妖阴魂又要冲过来了,霍山也没废话,抬手将破邪符拍在了陈玄帆的菜刀上。 金红色流光一闪,巴掌大的淡金色的符纸,被血气牢牢吸附在了刀面之上。 “放心吧!”陈玄帆答应着又冲金少爷和史大俊叫道:“你们别在这,赶紧退回到祠堂去,带着兄弟们将大门关好贴上辟邪符。吞服补气丸,戴上护心镜,保护好自己。” 蛇妖掀起的黑雾,从柳树根下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已经将整个祖祠院落都笼罩在内。 黑云滚滚,阴寒刺骨。 地面凝结出了一层的白霜,枯草和未化的残雪被卷动的凌乱飞舞。 奇怪的是,这一切都在祠堂大门前止步了。 祠堂大门此时半掩着,熊正正 抱着狗崽子探头往外看,似乎都没受影响。 陈玄帆一眼望去就觉得躲进去,一时半刻肯定是安全的。 所以干脆就让暂时帮不上忙的史大俊和金少爷赶紧回去。 免得等会儿徒增无谓的伤亡。 金少爷虽然性子傲娇,但绝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添乱,闻言并不多话,便和史大俊一起转身回了祖祠。 见此陈玄帆顶着小帅锅刚要走,却又不放心的扭头看向霍山:“你可别动哈,就站在这替我掠阵,一有不对,就赶紧用破邪符过来救我!” 霍山:“……好。” 陈玄帆这才跨步一跃而出,迎着蛇妖冲了过去。 他已经到了气血化真元的武道八品内练的修为,真气和法力一个护住心脉,一个护住灵台,比霍山他们多了不止一层的防护。 更何况手中的小帅锅,对于阴气也有隔绝的作用,正面之上都可以挡开。面对魔气应该也有用。 果然,将黑锅当做盾牌,翻转之间,带起的风声将蛇妖喷洒出来的黑雾,挡在了锅底之外。 有用! 就像是伞挡住了雨水一般,大黑锅对魔气也有神奇的物理防御效果。 “嘿呀!”见状陈玄帆大喝了一声,屏气凝神,将一丝透体而出的微弱真气附于其上,猛地上下挥舞了两下,将身前的遮挡视线的黑雾都驱散。 虽然只能是片刻之间的挥散,下一瞬黑雾又再次翻滚着漫卷了回来。 但也足够了! 黄帝家传刀法第一式,陈玄帆顶着大黑锅,屈膝弓步,下劈! 大喝一声:“无敌十三刀,眉心贴!” 嘴上是习惯性胡乱喊出来的,下手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这一招他用的最频繁,次数多了早已练出了一点灵光。 甚至他能在感受到菜刀要劈向的要害方向之后,手腕轻轻偏转一丝角度,灌注真气,使得劈砍而下的刀刃寒光,以更迅猛的速度直奔蛇妖阴魂的颌下一尺半处。 然而蛇妖阴魂虽然没有了神智,却也不是任人砍不会动的死靶子。 扭动身躯,挂着两颗红色眼珠的蛇头,张开大口,闪电般的朝着陈玄帆吞来。 “嘭!” 这一刀砍到一半,陈玄帆不得不调转方向,在半空中侧身将大黑锅挡在身前。 锅底和扑过来的蛇妖阴魂撞在了一起。 陈玄帆被撞之下身影一晃,眼看就要往后飞落,他急的暗骂,这回回打架回回被撞飞的待遇,什么时候他娘的能换换? 然而手上却是没停下,既然已经知道蛇妖阴魂的要害所在,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将刀爷当做飞刀,朝着蛇妖阴魂向自己扑来,裸露出的颌下甩了过去。 “砰~”清脆的像是切西瓜上 的响动,感受到一股不大的反震之力。 陈玄帆心中升起明悟,这应该就是砍中了。 “退!躲开!” 喊了一声提醒霍山,同时手中大黑锅用力向前一挥,然后将其挡在了身前,借助力道又向后退出一段。 “咔啦啦!” 被引动的符纸在菜刀上裂开,蕴含其中的法力,溢散而出,符上咒法被阴气刺激之下,勾通天地灵气,在翻滚的黑色雾气之中,闪烁出复杂的敕令符文。 “噼啪!” “轰隆!” 电光石火之间,隐隐有风雷之声。 符文炸开化作一条火蛇游走其中,在蛇妖阴魂体内不断吞噬,壮大。 片刻之间就将这只蛇妖魔魅吃的支离破碎。 破邪符竟然有了灵光,和相对简单常见的辟邪符不可同日而语。 这才是修行界真正的符纸。 蛇妖阴魂的痛苦绝望的濒死嘶鸣,让蹲下躲在锅底下的陈玄帆都不忍心听。 这也太狠了吧? 蚕食,或者说凌迟? 真毒! 炼出这种符纸的家伙,一定是个老阴笔。 这也是一种震慑,让妖魔精怪畏惧,从而不敢轻易化作魔物作恶。 火蛇逐渐变大,然后轰然炸开。 “轰!” 动静并不是很大。 在半空中炸炸出道道火光,四散而落,将所有的阴气魔气驱散。 蛇妖最后嘶鸣在一阵绚烂的烟花中结束。 …… “哎呀,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陈玄帆顶着锅盖,假惺惺的感叹不已。 “玄帆?”霍山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别乱动,再躲一会儿。”陈玄帆知道他要说什么,谨慎的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被坑过一次的霍山,这次很听话的没再出生,也没动地方。 接着又在墙角装了一会儿蘑菇,感觉没有危险了,陈玄帆才半蹲着起来,绕到一侧,将菜刀爷捡了回来。 擦了擦上面的黑灰,一阵的道歉。 这会儿,祠堂里的金少爷等人也听到院子里没了动静,扬声问道:“怎么样?还活着吗?” “什么话呀?”陈伙长将黑锅背在身后,叉腰得意的道,“你家伙长那是要活着成为传奇的男人,岂能死了?连根毛都没掉!” “那我们出去打扫战场?”金少爷问道。 “着什么急呀?”陈玄帆揽着走过来的霍山的肩膀,“我们先在祠堂里修行一夜,养精蓄锐,明天说不定还得打一场。” “还要打?”史大俊不解,“这蛇妖阴魂都被炸得魂飞魄散了,还能和谁打?” “和柳仙呀。” 见大家都看过来,陈玄帆呵呵一笑,伸了个懒腰卖关子道,“行了,总之,先睡觉。然后明天一早,先把这祖祠的门槛给我刨了。” “……” 第68章 等客上门 “刨吗?” “刨呀!” “真刨呀?” “刨!”陈玄帆照着史大俊的后鞧就是一脚,“你他娘废什么话?赶紧刨就完了!不干活别想吃饭,今天早上吃米粥配香煎蛇肉,你掂量着办。” 史大俊瞪眼:“那还等什么?赶紧把铁锹给我!” 说着一把抢走陈玄帆手中的铁锹,回头给嬉笑的廖山廖海一人一巴掌,“都他娘别笑了,跟本大爷干活!” 陈玄帆对这能屈能伸的货也是没辙,笑骂了一句,就把熊正正叫了过来,道:“正正,来,这把铁锹给你,去,在之间挖出来大蛇的地方,接着往下挖。小心一点,把辟邪符贴身上,下面可能有东西。” “好嘞。”熊正正和史大俊不一样,孩子老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俊大爷那么屁话多。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省了陈玄帆不少口舌。 昨天的灶台还在,黑锅支上,开始烧火做饭。 劈好的柳木直接烧,看到顺眼的陈玄帆就随后收到储物袋里。 几百年的柳木了,有空闲的时候找钱粮官合计一下,当个噱头卖给狗大户,说不定能赚点银子贴补家用。 免得下回再遇上粮食吃完了这种窘况,还得出来干活抵债。 前世开废品回收站的,也不少赚钱。所以捡破烂这事儿,也是有前途的,干干也无妨。 江南的大米,死皮赖脸从钱粮官那要来的,剩的也不多了。 粘稠透亮香甜的米粥熬上,陈玄帆围上围裙,把储物袋里的鏊子取出来,擦洗干净放在灶台上,等热乎了之后刷上油,开始片蛇肉上去烤。 香味出来了,去前院找柳老爷的霍山和金少爷也回来了。 手里拿着祠堂里的那块暗藏玄机的神主牌位。 “怎么样?” “柳老爷死不承认他家供奉的是蛇妖,一口咬定是为了寻求庇护,鬼迷心窍之下,才藏了一块神位,上面的柳仙就是那棵被雷击毁的杨柳树。”金少爷冷哼道,“我看他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实现在蛇妖阴魂都没了,更别说棺材了。” 这就叫死无对证。 “也不怪他不肯认,换成谁都不 会认的。”霍山冷静的说道,“蛇妖成了精怪,还成了魔魅。只要柳老爷不傻,他就不可能认下所供奉的柳仙是这条蛇。反倒是咬定了是柳树,说不定连供奉邪神的罪名都能免掉。” 毕竟柳树虽然是被雷击所毁,可柳树身上却没有一丝的法力波动,他们这些猎妖军的人,无法证实柳树是否真的成了妖。 如果没修成妖,供奉一棵年头久远的柳树,又何罪之有? 最多被骂一句愚昧不堪罢了。 柳老爷家中无人做文官,这样的名声对他来说无伤大雅。 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自食其果的始作俑者,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只认下柳树,那蛇怪是自己爬来了,毕竟那是一条精怪,柳家都是肉眼凡胎,怎么能知道它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死的呢? 更何况,蛇怪像是被柳树根杀死的,如此说来,我家这棵柳树没白祭拜,没成妖怪却生了灵性,保佑我家宅平安,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柳老爷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一个乡野士绅,能想到这么多吗?”金少爷很看不起生了个愚蠢儿子的柳老爷。 陈玄帆闻言一笑:“一个秘密藏了几百年的家族,当家的能傻到哪去?而且就算他想不到这一点,也会有别人提醒他的。” “你是说,柳沅?还是柳柔柔?”霍山明显和他想的一样,开口就报出了名字。 “有区别吗?”陈玄帆说着话手上不停,将焦香的蛇肉翻面,其中烤好的迅速放到一旁的藤编笸箩里,往两人面前一推,“来,先吃。” “我去盛粥。”讲究的金少爷起身。 “吃饭了!”陈玄帆冲着两边忙活的兄弟们喊道。 “陈伙长,你看我挖到了什么?”史大俊一手泥的跑过来,扬着手上的东西给陈玄帆看,“一块玉佩。” “上面雕刻着一条蛇,正面和背面分别写着护持和保佑。”他将玉佩反正转了一圈,炫耀道,“这四个字我之前在庙里见过。” 陈玄帆看了一眼,别说,这四个字写的是篆体,他还真不认识。 是个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摆手道:“既然找到了就去打水洗干净,顺便把手洗了,吃饭了。” “好。”史大俊抽了抽鼻子,闻着香味也馋了,顾不得继续显摆玉佩,喊着兄弟们去洗手。 熊正正也一身泥的走了过来,陈玄帆问他:“有东西吗?” “有个洞,我进不去,阿黄进去了。”熊正正往身后指了指,“还没出来。” “我去!”陈玄帆急了,他家阿黄就那么点大,里头要是还有蛇,一口吞了怎么办? 扔下围裙就往柳树树底下跑。 边跑边叫:“黄啊,黄啊,快出来!” “汪呜!” 小狗崽子的声音从坑里传出来,陈玄帆一看,蛋黄正站在坑底对着自己摇尾巴。 毛毛上都是土。 嘴里似乎还含着什么东西。 跳下去把狗提溜出来,陈玄帆皱眉,把手伸到它口边:“嘴里是什么?吐出来我看看。” 蛇洞里挖出来的东西也敢乱吃,不怕被毒死。 蛋黄眨了眨小眼睛,在一顿饱和吨吨饱之间,聪明的选择了后者,一松口,舌头顶着,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一颗蛋落在了陈玄帆手上。 鹅蛋那么大,光洁莹白,看着还挺漂亮。 “蛇蛋?”他对着阳光照了照,里面似乎有一条小蛇的影子。 不由的有些失望。 “完了,吃不了了,这都快孵出来了。” 先装储物袋里收着,回头看怎么处理。 拎着狗在边上拍打干净,陈玄帆也加入了干饭的队伍。 等一大锅粥和几十斤的蛇肉吃完,柳老爷跑来说要摆酒宴感谢,让他们先别急着走。 本来就没打算走的陈玄帆等人,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这原本说是中午的酒宴,到了下午都还没开席。 柳老爷解释说,定的好酒在路上耽搁了,他们也就没追问。 太阳快落山了,酒宴正好开席。 这推杯换盏,吃吃喝喝的就到了晚上。 今天是走不了了,得再留一夜。 到了晚上,陈玄帆等人没留宿客房,而是又回到了祠堂。 别问,问就是熟悉了,不想换地方。 接着就是等客来到了。 第69章 一张黑黢黢的脸蛋和一口白牙 冬夜严寒,哈气成雾。 祖祠里头的猎妖军睡得像猪。 呼噜声,声震四野。 呵咯呼哈的动静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仿佛是活叫驴比赛现场。 为了赢,史大爷的脸都要憋紫了。 陈玄帆都有点担心这孙子会把自己活活憋死。 这个比赛他参加不了,只是略作尝试便觉得恶心想吐,干呕不止。 于是只好放弃在边上旁观之。 由于兄弟们装出来的鼾声过于地有特色,导致不出片刻,他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上一个高腔和下一个低音是谁的。 鼻腔共鸣算什么,盆腔共鸣见过吗? 他娘的,一帮混账比赛装睡打呼噜就算了,谁憋不住放的臭屁? 这味道大的,好像是粑粑坏了一般的霸道! 别妖怪没等来,险些给你熏死。 陈玄帆忍着不去捏鼻子,掉转头换了个方位。 幸好他这里不是下风口,不然飞得交代在这。 哎?对了,下风口的是谁来着?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熊正正。 哦,那没事儿了。 这孩子对臭味有着非一般的容忍度,完全不用担心。 “嘎吱~”门扉被开启的响动。 来了。 陈玄帆怀里的狗兄弟耳朵支棱了起来,但十分乖巧地没有出声。 细微的衣袂擦过祖祠木门的声音之后,黑暗之中,所有装作喝大了熟睡的军卒,都睁开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袭击并没有来到。 反而是一声惊呼随之而来,之后是呼痛的娇嗔。 “啊!” “嘶~” 嗯?这动静不对呀。 而且这娇嗔怎么是个男子的声音? 古怪。 月光之下,陈玄帆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从门口映到墙上的影子。 来的的确是男子。 看样子,似乎是进门的时候……踩到坑里了…… 哇哦,好像之前刨开门槛,只是将门槛放了回去。 坑,没填。 啧,没想到这还能有意外收获。 陈玄帆微微眯上了眼睛,放慢了呼吸的节奏,等着男子彻底地走进祠堂之中。 终于,在他的期盼之下,门口的男人走进了门内。 然后稍作迟疑,看清了房间内的地面上,躺在一块的猎妖军都在酣睡,又在一片鼾声中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和确定什么人的位置,这才从继续往祠堂内走。 慢慢的向着他目光锁定的位置靠近。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陈玄帆瞄了一眼墙上越来越清晰的影子,心说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随着这道身影的靠近,他也心里默默地算计着动手的时机。 终于,当身影靠近过来,弯腰向他胸口伸 出手臂的时候,陈玄帆睁开了眼睛。 迅捷无比的将掐在指尖的辟邪符,猛地朝着身后拍出,然后翻身而起,抽刀在手,厉声喝问道:“谁!深夜闯入我这美男子闺房,你想干嘛?占我便宜?” 在他一个“谁”字出口的瞬间,祖祠的大门咣当一声。 应声关闭。 “啪啪啪!” 几声之下,金少爷和史大俊一左一右的将几张辟邪符贴在了门上。 而雷山和曹胜卫东三人,则是拉开架子众字阵拦在了这个,不问自来的家伙身后。 “噗噗”的烛火被廖山廖海点燃,熊正正乖巧的抱着狗崽子,站到了摆放神主牌的神柜边上。 所有都发生在一瞬间,一气呵成,一丝不乱。 这让来人明白,人家早就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中了圈套。 “柳沅?”陈玄帆晃了晃菜刀,刀光闪得柳沅不得不抬手以袖口遮挡眼睛。“或者,该叫你一声柳仙?” “军爷说笑了。”柳沅却是一笑,不慌不忙的道,“小生只不过是来看看,军爷们要不要喝水。毕竟饮了温补的冬枣酒,晚上免不得会口渴。” “死鸭子嘴硬什么?你的底细大爷早就猜到了。”史大俊叫嚷道,“这还看不懂吗?就等着你来呢。” “小生……” “别废话了,你是为这个来的吧?”陈玄帆没有耐性和柳沅兜圈子,将怀里的柳木芯取了出来,往柳沅眼前一摆,“柳木芯,好东西,做狗牌正合适。” “军爷,果然慧眼如炬。小生也姓柳,是以很喜欢这柳木芯。不知军爷可肯割爱于我?这里有一张五百两的相州飞钱,合券可取。”柳沅说着,还真的拿出来一张特殊纸做的汇票,作势要递给陈玄帆。 大唐各地流通飞钱,便是将一张存票以特殊的阵法切割分成两半,合券可取。 和陈玄帆理解中的银票,汇票功能相似。 “别再往前了。”陈玄帆将菜刀的刀口对着他点了点,有些苦恼的道,“咱说归说,别拿钱财考验伙夫,我可经不住这考验。” 这还好是钱财,这要是天材地宝龙肝凤髓之类的食材,他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直接抢了便是。 “柳沅,别装了。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再不承认我就让人把神主牌位扔进茅房。”陈玄帆深知做事花的时间越久变故就越多,有意提速加快进程说道。 “此处没有那等污秽之处。”柳沅并不上当。 “谁说没有?”史大俊得意的叫道,“我们这两天可没闲着。” “……” “军爷真是个有趣的人 。”柳沅沉默了一瞬,对着陈玄帆笑道。 笑的有些僵硬,清秀的五官显出来一丝的妩媚:“军爷明察秋毫,当知我不曾伤人,你既有诗才,赠我以《咏柳》,现在又何苦要为难于我呢?” “不是我为难你,是你在为难我们。”陈玄帆啧了一声,盯着柳沅道,“将猎妖军当傻子耍弄,还想贪图朝廷的气运封赏。柳沅你真是好算计。若是让你得逞了,我们的脸面可就不好看了。” “再者,你这样狡诈的妖魔,本就心术不正,若是成了势,怕是一场劫难在所难免。” “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军爷又是如何看出我心术不正?”柳沅气势一变,冷了脸讥笑道,“归根结底还是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罢了。” “你的心术正吗?柳老爷知道你是吃他家气运供奉的蛇妖,还是鸠占鹊巢的柳树妖吗?” “蠢笨的柳少爷差点被蛇妖吓死,他的玉佩又是怎么被埋在祖祠门槛之下的?” “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吗?还有,你同时上了柳柔柔和柳沅两个人的身,所图的是不是金口封赏,此后气运通天?” “不曾杀人?更是笑话。柳家族人每年都会死上三四个,柳沅和柳柔柔的父母又是怎么死的?你敢说这些和你都没关系?” 陈玄帆一股脑的将所有猜测都说了出来,把柳沅砸得晕头转向,最后冷笑道,“不得了了呀,一个小小的柳树精,却有这么多的心思。” “嗯,如此听来,心思的确多了些。”柳沅听他说完,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不过,要是没有这些心思,我可就活不到现在了。” “那你也只能活到现在了。”陈玄帆抬手间锅把在握,小帅锅变作大黑锅,看向柳沅。 柳树妖却是怡然不惧,冷笑道:“我此时于柳沅是一体,你们伤我,便是伤他。猎妖军要滥杀无辜吗?” “除恶务尽,不是不可以。”陈玄帆哼道,“不过我是伙夫,不是屠夫,不乱杀人。” “那你……谁!”柳沅镇定自若的脸上,突然一阵慌乱,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他的后心传来。 怎么可能? 明明已经做好了戒备,怎么还有人能无声无息地靠近! 猎妖军整体的确名声不差,可那不代表着他们都会投鼠忌器,在乎一个书生的死活。 只要灭杀了妖魔,战斗之中误伤百姓,报上去也不会有人追究。 所以柳树妖的精神一刻都不曾放松。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张黑黢黢的脸。 和一口白牙。 “嘿嘿。” 第70章 行叭,我给你从头讲 是王两。 陈玄帆他们也没只是等客上门,还让曹胜跑了一趟,找来了一位服务人员。 其实从柳沅进门,王两就站在门后不远的地方,只是他没注意到。 然后借着陈玄帆和他说话,吸引他注意力的功夫,王两就这么拿着破邪符,悄悄的靠近,轻轻松松一贴。 完活。 好活。 柳沅后心的灼热猛然爆发,和昨晚一样的符咒显化出来。 接着在灵动火蛇的吞噬驱离之下,一团黑灰色的雾气不得不从柳沅身上飘出,雾气之中有一棵一尺多长碧绿色的柳树,枝条轻轻摆动。 “啊呀,还挺漂亮。”陈玄帆一挑眉,夸赞道。 可惜,成了妖魔。 破邪灵符的威力,没有让人失望。灵蛇也从柳沅身上追着柳树妖不放。 比起蛇妖阴魂,离开柳沅身体的柳树妖实力很是不堪。 祖祠周围的墙壁,为了防止有孤魂野鬼入内,喧宾夺主入坐神主牌,用的都是特殊讲究的砖石。 大门又被提前封死了,它根本无论可逃。 所以之前门槛之下有玉佩,蛇妖阴魂想要入住供奉自己的神牌都不可得。 柳树妖更狠,它哄骗柳家的蠢少爷,将玉佩埋在了地底,使得蛇妖阴魂从柳树底下的蛇坑回祖祠下的蛇巢都不行。 片刻之后霍山补了几张辟邪符,柳树妖便在烟花之下支离破碎,魂飞魄散了。 植物成妖本就更加艰难,而且不善争斗。 又在被算计之下,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呜呼,结束了。”见没有出幺蛾子,陈玄帆彻底长出了一口气。 碰到聪明狡诈的妖魔,实在是耗费心力。 现在可以安心休息,明天一早回将军坟交令。 这一趟下来,又是斗智,又是斗勇,可给他累坏了。 魔魅上还没有好处可捞,也就是蛇妖的蛇肉和柳木芯,能给他一点宽慰。 “伙长!伙长!别急着睡觉!”史大俊这时候腆这脸跑了过来,给陈玄帆按胳膊捶肩膀,“给兄弟们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霍山和金少爷兴许连蒙带猜的知道了大半,可他这还糊涂着呢。 不弄明白了,抓耳挠心的,谁能睡得着?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哪不明白呀?”闲着也是闲着,这种能装一装的机会,陈玄帆也是不打算清高的放过去。 把狗兄弟从熊正正怀里抱回来,找个了舒服的地方,扔下垫子坐下,陈伙夫的解谜小课堂,准备开课了。 “都不明白。”史大俊没让他失望 ,大脑袋一晃,一个尽情发挥的舞台就搭好了。 “行叭,我给你从头讲。”陈玄帆笑道。 事情,其实也不是多么的复杂。 根据已知的信息反推回去,就是大概几百年前,柳家供奉了一条有了灵智的蛇妖。 奉其位柳仙。 至于柳这个姓氏,是原来就有还是后来改的,也不重要了。 他们因为一些原因,带着柳仙一起迁移到了如今的杨柳镇。 定居下来之后,便开始用杨柳树遮掩柳仙的痕迹。 陈玄帆推测,柳树是蛇妖用来躲避劫数的障眼法,是养来挡灾。 传说妖物修行十年一劫,五十年中劫,百年大劫,五百年人劫。 最后是千年神劫,万年仙劫。 五百年之的千年万年都是虚指,没有定数,人间也没有多少相关记载。 蛇类修成正果,一种是入海,一种是上天。 修行满百年为蚺,五百年走蛟入海,功成则头生独角化为蛟龙。 或是满百年为蟒,五百年度雷劫飞升于天,脱去凡胎化为螭龙。 柳家供奉的这条蛇妖,走的时候后者。 它为柳仙是为了托庇于柳家,不光是借柳家族人的供奉和气运渡劫。和鬼物走阴神之路一样,它也想靠分来的气运凝聚功德神位。 蛇修行化龙,千百万之一的可能性。 所以蛇妖做了两手准备。 养着杨柳树,享受着柳家的供奉。 若是自己无法渡劫,就用杨柳树挡灾。若是也失败了,就脱去肉身入神主牌,做一个阴神。 可是它没想到,柳树却生了灵性,在它准备渡劫的时候,趁机绞杀了它。 蛇妖死了,柳树也被雷劈毁。 蛇妖化作了魔魅,可柳树妖却以自身本体镇住了它,先行逃脱出来。 上了柳柔柔和柳沅的身。 这两个人是柳家早已准备好的,很可能也有柳树妖的算计在内。 因为蛇妖有更好的选择,神主牌。 而对于柳树妖而言,蛇妖一日阴魂不散,它便一日无法入驻其中。 很可能是柳树妖诓骗蛇妖,让它备下能上身的活人,这样好能四处走动,省的以后只能困在一处。 妖性野,向往自由。蛇妖能耐得住五百多年的寂寞,却在最后时刻,被勾动了心猿意马。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那这么说,蛇妖还挺可怜的。”史大俊听着,不禁琢磨了一下说道。 “可怜个屁!”曹胜道,“你没听说吗?柳家年年不明不白的死人。” “哎呀,要我说,普通百姓哪年不饿死冻死多 少?它庇护柳家,也算有功了。”史大俊是穷孩子,见过太多穷人的生活。 觉得要是像柳家这样,吃穿不愁的,不过是一年死几个人,不是不能接受。 陈玄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如果要死的是我或者我的家人,我就不愿意了。别人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也不愿意。”史大俊跟着摇头,哈哈一笑道,“所以我也就这么一说。伙长,你接着往下说。那柳树怎么就能比蛇妖强呢?它不是后成精的吗?” “那是因为这里是鸣柳镇啊。”陈玄帆道。 几百年的柳树,被镇中乡老士绅正名,以杨柳之名做此地地名。 这就相当于一次小赦封。 百姓口口相传,赦封能聚灵。若是能庇护一镇,再得香火供奉,千年未必没有修成正道的机会。 可惜被毁了。 也是因为它经过一次小赦封,才会身有清福之气,本体被毁都没有彻底入魔,保持着神智。 一个开智修炼了几百年的精怪,化成魔物能将气息收敛到丝毫不漏,也算很有机缘造化。 它附身在柳柔柔和柳沅身上,诓骗柳少爷埋玉佩,蛇妖阴魂不散,将他吓个半死。 然后借此巧言令色,颠倒黑白,鼓动柳老爷去请猎妖军。 想用猎妖军的手,灭掉蛇妖阴魂。 “伙长,那不就是说,柳家的人都不知道蛇妖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柳树妖?” “不知道。” 柳老爷不可能没有察觉,但他依然听从了柳树妖的安排。 心思起来,更觉人心诡辩,比妖魔也不差分好。 “既然想借刀杀蛇妖阴魂,它也成功了,为什么还要找上我们下手?”史大俊不明白。 “它没想对我们下手。杀猎妖军太麻烦,它想要这个。”陈玄帆将柳木芯取了出来。 柳木芯是柳树本体所出。柳树妖的阴魂已经脱离本体,两者之间本已没有了牵连。 可是这魔物却在见到陈玄帆取走它曾经的树芯后,心生了执念想要取回。 凡是魔妖鬼怪,也许有一些的灵智还在人类之上,但它们却比人还要容易被心中念头所左右。 一旦生了执念,也就入了迷障。 入了迷障,便和人鬼迷了心窍一样,一身道行毁在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阴沟里翻船。 所以妖魔邪祟常有,能成气候的却少之又少。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那你为何还要灭了它?”史大俊又开始觉得,柳树妖有些可怜了。 第71章 陈伙长,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 “史大爷呀,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还是说你想着既然柳树精没有害人,也没想着害我们,就可以放任不管?”旁边闭目养神的卫东,笑问道。 “昂?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史大俊有些纠结的抠下巴,“当然不能放着不管。管还是要管的,就是吧,罪不至死。咱们是猎妖军又不是斩妖除魔的卫道士,没必要赶尽杀绝。” “你这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曹胜忍不住也搭腔说道,“妖魔始终是妖魔,它们在世俗界终究会忍不住吃人。” 这就像猪牛羊吃草,老虎豹子一类的猛兽要捕猎吃肉,如此才能活着,天性就是这样。 改不了的。 与其等妖魔成了气候再来剿灭,不如防患于未然。 “你这话说的也对,就是有些冷血无情。”史大俊砸吧着嘴道,“有些妖魔也不一定就会伤人。” “不一定?用百姓的性命去考验妖怪吗?”曹胜嗤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史大爷你,还是个能怜惜妖怪的奇男子?” “史大爷哪是联系妖怪呀,他是看柳柔柔和柳沅长相都不错,移情了而已。之前打杀黑毛僵的时候,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金少爷毫不留情的拆台,哼了一声,说道,“被美色所迷,连陈伙夫之前和柳树妖说的话都当没听到了吗?柳树妖可没否认附身柳柔柔和柳沅,是为了金口御封。就这一点,它就该死。” “还有这些年柳家死的人,和它脱不了干系。”卫东也道,“蛇妖养着它挡灾,拿什么养?还不是用柳家的供奉。” 史大俊道:“可那又不是柳树妖想要的。” 曹胜替卫东回他:“但它的确是因此而成了妖。” 陈玄帆听着,觉得现在这局面很有意思。 金少爷出身州城权贵,家中有人为官。卫东出身比他要差一些,父亲是霍家的部曲。 两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着重点也不同。 而史大俊的父兄都是府兵,算是较为富裕的普通百姓。 身上有着底层百姓最朴实的善良,又因为自身有些实力,容易对“弱者”滋生出一些怜悯之心。可是眼界的不同,使得他的怜悯难免显得有些愚昧。 可这才是大多数人,会有的情感。 也是由于这些情感的存在,世间才不显得那么冰冷无趣。 越是善良的人,就越是容易和别人共情,从而产生同情和怜悯。 可这也是悲剧的开端。 对待一些人和事,最好还是放下助人情结,大家各自安好。 尤其是立场不同,也无法妥协的时候,否则就是在自寻烦恼。 所以当史大俊转头问陈玄帆:“伙长,你怎么想?” 陈玄帆就念了一首诗。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 “怎么又念诗?”史大爷很惆怅的皱眉抠下巴,“不过这诗写的也好,又是我能听懂的。” “……你听懂了什么?”金少爷现在一听到史大俊说他能懂诗就脑仁疼,却还是管不住嘴的想要知道知道,这家伙都听懂了些什么。 熊正正也把头扭了过来,聆听史大爷的高论。 “我听懂了诗中真意!”史大俊将头扬起,叹息道道:“无情的不一定是豪杰,疼爱孩子的未必不是大丈夫。这诗写的多清楚?就是告诉我们不要无情,要有怜爱之心。” “呵。”金少爷忍不住一挑眉,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懂了。 熊正正看看骄傲的史大俊,又扭头看了一眼没嘲笑他的金少爷,明白了,史大爷这次竟然说对了。 “伙长,你是站我这边的,对不对?”史大俊亲热的揽住了陈玄帆的脖子,哈哈大笑的问道。 “手拿开。”陈玄帆受不了的扒开了他的胳膊。好家伙,两天没洗澡了,一股小茴香味。 “谁说我站你这边了?” “你诗里说的!” “我诗里没说。” “说了!” “没说。” “……”史大俊看陈玄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明明睡了他却翻脸不认账的渣男。 陈玄帆被 他看得心里发毛,只好明说:“这首诗是说,对子嗣没有感情的不一定是真豪杰,反之未必不是大丈夫。在山林里威风八面的老虎,还要时时看顾小老虎。” “对呀,这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吗?”史大俊叫道,“不能这么无情地将妖魔斩尽杀绝。” “……你还是没听懂。”陈玄帆摇头。 “昂?” “大丈夫爱怜的是孩童,老虎看顾的是小老虎。我这么说,你总该懂了吧?”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人得而诛之?”这句儒门练气士最爱说的话,史大俊还是听过的。 “不,是非我同类,其心必异,得而诛之。”陈玄帆拍了拍怀里的狗崽子。狗崽子哼哼了两声,撅着腚又往他怀里暖和的地方拱了拱。 狗头上毛少,晚上会冷。 “有什么不同?”霍山睁开眼睛,看向陈玄帆。 “妖魔鬼怪未必是妖魔鬼怪,人也未必就是人。人族之中连妖魔都不如的还少吗?杀人如麻的不知凡几,传说中救众生的妖怪也存在过。我不杀认同的同类,除非他要害我。”陈玄帆说到这摇了摇头。觉得谈论这些都有些早了,等碰上了再说吧。 苟道尊者只为求活,活的自在逍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当然,在成为传奇的路上,不以牺牲自己为前提之下,为天下苍生做点事情,实现一下个人价值升华,也不是不可以的。 毕竟,一个人也太寂寞了。 剩下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霍山听得眉头微皱,他大概能听明白的是,陈玄帆所说的同类和同族的区别。 同族,是血脉决定的。 同类,是自己决定的。 我认同的,才是同类。 很高深莫测的样子,也很离经叛道。 但越琢磨越有几分意思。 史大俊就迷糊了,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那柳树妖也不是我家亲戚,我就不可怜它,继续替它说话了。” “你可怜它?”金少爷嗤笑道,“一个蠢笨如猪的家伙,可怜一个耍弄我们的妖魔?你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 “小雪雪!”史大俊跳起来叉腰,指着他道,“你这么说本大爷,本大爷要生气了!” “我说错了吗?”金少爷都懒得睁眼看他,“你知不知道,要是它所想的做成了,会怎么样?” 史大俊被问的一愣:“会怎么样?” “柳柔柔会上京做娘娘,或者柳沅考中进士为官。无论哪一种,附身的柳树妖都相当于有了陛下的金口御赐,从此后受大唐国运庇佑。虽然不知道它最终会走到哪一步,但以它的算计心思,差也查不到哪里去,总归比你这小小的猎妖军军卒要强的多。” 文华大选,若是能一朝得中,平步青云,为官做宰,此后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看柳树妖对那块神主牌位的在意,它和柳仙的牌位之间似乎也存在着联系。 或者说,它本就是柳仙的一部分。 柳仙到了后来就是指的它和蛇妖。 要是这样的话,就算修炼不成,在寿终正寝之前,给自己建生祠立庙宇塑金身,以后做一方鬼神也不错。 大唐文武官员生前有功绩的,死后多有被百姓祭祀者,享受香火成了逍遥的鬼神。 “……啊?”史大俊想了想,发现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由的感慨道,“人们不都是说妖魔鬼怪十分愚蠢的吗?这柳树妖怎么这么多心眼?” 他娘的,比我都聪明了。 “呵呵,你也不看看人家种在哪里?是那种能山里的小妖怪能比的吗?”陈玄帆提醒他,注意这是什么地方。 柳家的祖祠,种在这的柳树,在蛇妖和柳家的互相算计利用下修成妖怪,自然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环境的熏陶就是这么的神奇。 就像后世文豪家的枣树,分别能在课文里各自单独占一行。咱家的枣树就只能合并同类项。 虽然有些差别,但道理是一样的。 这只杨柳树妖,就是运道差了点。 柳木芯本就对魔物有克制作用,已经化为魔 魅的它根本无法将其取走。取走了也没了用处。 最后却为了这么一个已经毫不相干,对它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非要来招惹陈玄帆他们,否则也不会就被用破邪符这么干掉。 如果它没有主动找上门来,说不好陈玄帆还会不会坚持要将它镇杀。 没有好时机能算计到对方,要杀它就需要冒险了。 有危险的事情,斟酌之下,陈玄帆扪心自问,能少干还是少干为妙。 夜路走多了容易遇上鬼。 何况他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也不是一定要出手干掉这么一个魔魅。 ……当然,如果有好处捞,可以酌情再思虑思虑。 所以,如果柳树妖能克制住执念,陈玄帆他们早已回去复命了。 然后把怀疑上报,之后等上面的人来处理。 不过现在这样对于陈玄帆他们来说明显更好。 这不光查清了事情的始末,还一下就干掉了两个魔魅,将一切都做的有始有终,圆圆满满。任务完成度怎么也得有个九十分以上了。 包括霍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对此十分的满意。 而且,他们还拿捏住了柳家。 第二天一早起来,金少爷和霍山就将昏睡了一夜,醒来之后精神萎靡的柳沅,带去找了柳老爷,威逼利诱之下,榨出来一笔银子。 祖祠的院子里,陈玄帆正指挥着史大俊等人干活。 史大俊一边挖柳树根,一边嘀咕。 “哎!这两天不是刨地就是刨地,这妖魔都打杀完了,怎么还刨地?本大爷就是讨厌种地,才拼命的修炼。没想到当了猎妖军了,还他娘的刨地!” “我说史大爷,你就别抱怨了。吃饭的是怎么没见你那么多话?赶紧干活!”陈玄帆朝他扔了一块柳树皮,笑骂道。 他也没闲着,正扒柳树皮呢。 扒好了就放一边捆上,装入储物袋里。 这一棵大柳树虽然被雷劈的只剩下树墩子了,可剩下的这些也不能浪费了。 昨天晚上陈玄帆突然想起来,柳树枝是能接骨的。 脑海中的家传菜谱,像是被他的这个念头引动,适时的出现给了一张有助炼骨的药浴方子。 虽然陈玄帆已经进入了內练阶段,但是武道修行之中,并不是前一个品阶结束,进入下一个品阶,之前一个品阶的修炼就不用继续了。 实际上,修炼是一个不断反复持续提升的过程。 入道中有炼骨,到了七品就是锻骨。 所以柳树皮对他来说仍然有用。 何况,丙字营甲字队的兄弟们,也都到了炼骨阶段。 饲养员陈陈伙夫对他们还是很上心的。 那还等什么? 刨哇! 柳树皮,树干,树根,这些都是能入药的。 何况是成精的柳树,那效果不是会更好吗? 如果不是担心做的太过火了,在杨柳镇的百姓中引起恐慌,陈玄帆甚至想把镇子里树龄过百年的老柳树都给来一个大扒皮。 从此多一个陈扒皮的外号也不错。 只要落了实惠,叫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不行,普通百姓自称草民,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心惊胆战,被闹得不得安宁。 陈玄帆他们不可能一直守在这,官府对镇子的控制力本就弱。 要是将杨柳树成精和蛇妖的事情宣扬出去,就又是一场动荡。 百姓们恐慌之下会去砍伐柳树,杀蛇灭卵,前者还好说,后者被蛇咬到可是很危险的 冬天的蛇,可招惹不得。 人家要是有起床气,给你一口,万一是带毒的,那就是九死一生。 而且,一旦民心不安,还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宣扬一些邪魔外道的东西,让百姓请邪神回家庇佑家人。 是以,为了百姓的安定,陈玄帆只好忍痛放弃了陈扒皮这个称号,专心收拾这一棵柳树。 扒皮,劈柴,挖根。 霍山和金少爷等人回来,也迅速加入了进来。 “陈伙长,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史大俊干着活,突然小声哼哼着对陈玄帆来了这么一句。 神神秘秘的。 陈玄帆心里就是一惊。 “什么秘密?”这家伙该不会是发现了…… 第72章 流氓和情圣的区别你可懂 “什么秘密?”陈玄帆一瞬间有些紧张起来。 “嘿嘿~”史大俊贱吧嗖嗖的一笑,靠过来小声的嘀咕,“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本大爷可是都看见了。” “嗯?说来听听。”陈玄帆听到他说昨天晚上,心就放下了,挑眉问道。 “你偷偷摸摸地把手伸进人家柳沅的怀里摸了半天,最后还把人家腰带也解开了,往裤裆里头摸。啧啧,那场面我都没眼看!”史大俊说着撞了陈玄帆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道,“怎么样,陈伙夫?想想该用什么堵住本大爷的嘴吧。” “我堵你大爷!”陈玄帆没好气的大声骂道。 声音大的院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好家伙,史大爷。 刚才这一句话,我还以为我穿越者的身份曝光了。 好悬吓的我把勺爷掏出来,给你活活打出一个失魂症出来你知不知道? 也就是咱苟道尊者天性淳朴善良,不然学曹操曹孟德,我给你来个灭口你信不信? “哎?你怎么还骂人呢?本大爷很认真地告诉你,想堵我的嘴,那得是没见过没吃过的,大爷我可不好打发。”史大俊还不知道自己在挨揍的边缘徘徊了一圈,嘚嘚瑟瑟的提着条件。 “堵嘴是吧?这个够不够?”陈玄帆懒得跟他掰扯,直接从储物袋里把昨天从柳沅身上摸出来的,那张飞钱取了出来,往他面前晃了晃。 “唔哟!陈伙夫,还得是你呀!打完人不忘摸尸,本大爷服了。”史大俊的眼睛瞪到快要脱眶而出,眼珠子跟着陈玄帆手上的飞钱来回摆动,感叹的说道。 五百贯的飞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关键是这就跟白捡来的一样,让人更兴奋。 他伸手要拿,陈玄帆却一反手又将飞钱票装回了储物袋,摆手赶人道:“行了,看看就得了,还以为真给你呀?这都是咱们以后的伙食费懂不懂?赶紧干活,等着回营呢。也不知道我不在,那帮家伙有没有乖乖的给我腌咸鱼。” “哎呀,行吧,大不了以后本大爷多吃点。”史大俊没占到便宜,颇为遗憾的吧嗒了下嘴。然后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陈玄帆:“伙长,你真没借此机会占人家柳沅的便宜?” “我占你大爷!柳沅是个男人,我对他不感兴趣。我是个直男,直男懂 吗?”陈玄帆对于史大俊这种歪曲他人取向,玷污他名誉的行为很生气。 名誉这东西,咱没有就算了。趁现在还有点,岂容尔等玷污之! “直男?不懂。”史大俊猛男摇头。 “……就是,不好男风。” “哦,”史大俊猛男点头,然后叹息道,“伙长,没想到你还挺挑剔。” “……此话怎讲?”陈玄帆皱眉。娘的,不喜欢男人,怎么就是挑剔了? 史大俊道,“树精没有男女之别,他能附身在柳沅身上,也能附身在柳柔柔身上。你想想,要是把他们都纳了,一夫一妻,这不就是齐人之福吗?要本大爷说,只要长得美,男的女的公的母的妖魔鬼怪,有什么所谓?我全……” 不等他把话说完,院子里所有的人都默默的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要陈玄帆说,这傻子就是没活明白。金少爷说得对,他这就是蠢笨。 这话能这么说吗? 你心里这么想,你也不能这么说。 要说得是这样。 得挑一个月色朦胧的时候,深情款款的对月小酌,然后一甩袍袖,狂狷不羁的吟唱一首诗,之后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既连生死都能相许,此心岂会被外物所扰?爱慕之心,超脱于男女种族之上,这才是至真至纯的爱!” 说完流下一行清泪。 “这,是情圣。” 陈玄帆将将一块柳树皮,塞到了史大俊嘴里,说道:“像你这样,直白的说爱皮毛表象,就是流氓。” “……娘的。”史大俊都听傻了。 陈伙长的纸上谈兵,成功的获得了在场的,十……十一个人加一条狗充满了赞叹的目光。 金少爷看他的眼神,赞叹中还带着点别的东西,不好说。仔细的辨认一下,啊,原来是像在看一个祸害,败类。 这让陈玄帆很是感慨。 万万没想到,他这等闷骚之人,此等段位在前世不值一提,在大唐却能受到如此之高的礼赞。 啧,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呢是怎么回事。 ……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干完了所有的活。 柳家祖祠的院子,像是被野猪拱过一样。 巨大的坑洞里,所有的柳树根都给收走,树皮树干也都什么没剩下。祠堂里头的香炉里的陈年香灰,都让陈玄帆倒走了。 这 样的香味不比佛道寺庙里的,不过撒在房子里,也能驱蚊虫。 眼看着到中午了,回将军坟的路也不远,干脆就又在柳家蹭了一顿午饭。 吃掉了人家一只羊十几只鸡。 有两只鸡冠子鲜红的大公鸡,陈玄帆盯上很久了。这鸡冠子可太招人喜欢了,多好的鸡冠血呀,拿走拿走。 等吃完了饭,晒了会儿太阳,一伙人才骑着马溜溜达达的往回走。 剔牙的剔牙,打哈欠的打哈欠,马上就没有一个人是有点正形的。 如果是换身衣服,把储物袋里柳老爷送的鸡鸭鱼肉猪拿出来挂着……陈玄帆往后瞥了一眼,脑补了一下画面,觉得十分熟悉。 就跟神剧进村的鬼子似得。 娘的,膈应。 堂堂的猎妖军在军容军纪这块,实在太掉链子了。 要不然回去之后,我在这块使使劲? 他舔了舔后槽牙,正将揍人的心压下去,就听到后面一阵诡异的动静。 “噗噗”、“啪啪”、“噗喽”的古怪屁声。 陈玄帆猛地回头,就见史大俊等人对着他呲牙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叫道:“伙长,中午的叫花鸡和烤羊可太香了,本大爷都吃撑了,撑得有点憋不住,哈哈。” “你他娘……”陈玄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耳侧就听闻又是一阵排气声。 “噗~噗~噗~” “咘~咘~” “卟~” “……” 还挺有节奏。 侧头一看,熊正正一脸无辜,曹胜仰头望天,霍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只有金少爷依然无惧的和他对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娘的,拉倒吧,没救了。 就这么招吧。 陈玄帆木着脸回过头来,当他刚才什么都没想过。 世族公子都这个德行了。 对这帮家伙,使个屁劲! 这一路上,即便是没有人说话,那也是一点都不安静,背景音断断续续的存在,此起彼伏。幸好往将军坟去的路上,都是没什么人烟的小道。 如果有百姓无意间和他们擦肩而过,兴许一段新的民间传说就该流传出去了。 到了营地里,陈玄帆得到了超乎想象的热情欢迎。 所有人都上来跟他拥抱。 “伙长!你可回来了!” “伙长!我们想死你了!” “伙长!啥时候吃饭呀,孩子饿了!” “伙长!太激动了!来香一个!” “滚!” 第73章 这是投喂者的威严! 毫不夸张的说,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对陈玄帆的热烈欢迎,是队正刘一勇想上来和他说句话,都得在后面排队的程度。 根本排不到前头来。 这是什么? 这是投喂者的威严! 这是猪崽们对饲养员的爱呀!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崽儿们对爸爸的爱! 就是瞧瞧着这一个个的,一脸土一身泥,浑身上下没有干净的地方。怎么看起来这几天过的有些惨呐。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陈玄帆瞪眼,避开“儿子们”热情的带着泥点子和枯草叶子的拥抱,叉着腰问道,“怎么搞的这么脏?” 谁把我崽子扔泥潭里涮锅了这是? 经过爸爸同意了吗? “哎,别提了,伙长呀,我们这都是挖地挖的。”毛三哭嚎道,“这两天可把我们累坏了,吃也吃不好,活还干得多,你回来了,可得弄点好吃的,给我们补一补呀!” 其余人都是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眼神中的期待显而易见。 一个个嗷嗷待哺的。 陈玄帆安抚了一下他们,让军卒们找地方把自己洗干净去。 晚饭会有的,而且很快。 军卒们这才散开。 “对了伙长,咸鱼我们一直有腌着呢,另外,我们还弄了点好东西。”苟四神神秘秘的过来,递给陈玄帆一个储物袋,“你看看,咋样,还行不?” “什么东西?”陈玄帆接在手里一看,“我去呀!蛇!” 差点直接扔出去。 里头密密麻麻的都是蛇。 有粗有细,各色花纹,都是放完了血的,一大堆死状很难看的交织在一起,视觉冲击力绝对满分。 如果不是刚刚经受过蛇妖阴魂的洗礼,陈玄帆能把这储物袋扔苟四脸上。 “是不是很惊喜?”苟四嘚瑟的笑道,“就知道伙长你对吃的感兴趣。这次多亏了崔霁提醒我们,把这好东西留下,不然 就都浪费了。” 崔霁就在边上,跟着笑问道:“陈伙长,这是兄弟们在将军山里挖土的时候抓到的,能吃吗?” “能吃啊,怎么不能吃?到了咱手里,就没有不能吃的东西,回头咱就吃它们。”陈玄帆点点头,把储物袋收了起来。 “那边好,兄弟们没白忙活,就是得辛苦陈伙长了。”崔霁拱了拱手道。他是甲字队里这些人中,唯一还能勉强保持身上稍微干净点的人。 至少清秀的脸上头发还是干净的。 崔霁是除了霍山之外,实力最强的人,出身来历还有些神秘。平时说话做事很是亲和,有点公子温润如玉的意思。 他的三人组中的另外两人,不像霍山金少爷史大俊他们这样,在入队之前就绑定好的,而是进了甲字队自己组的团。 两个最沉默寡言的家伙,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典型人物。但实力不错而且修炼很是刻苦,所以他们三人的实力还在金少爷那组之上。 只比霍山他们差一线而已。 就是有一点,陈玄帆有些不习惯,这人太端着了。 总给人一种,过于方正之感,让他有些不自在。 于是抬手给了对方一拳,笑骂道:“行了啊老崔,那么客气干嘛?都是兄弟。” 都是咱用勺哥敲过的崽儿,这么正经让人很不自在呀。 这点上崔霁就不如霍山,那家伙虽然板着脸看着是个硬汉,但能和傲娇的金少爷相处融洽,对史大俊等人也不错,就知道内里性格差不了。 也是个逗比货。 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才是正常的。 反观崔霁就不行了,表面上看着温和亲切,其实很有距离感。而且言行上,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和人接触,是怀着某些目的性。 这不能说是不好。 怎么说呢,也许再过个十几二十几年,成长起来的崔霁 这样,能做的更不露痕迹,编织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关系网。 可他现在太嫩了,这样的手段连陈玄帆这个在交际上,没什么脑子的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更别说是霍山金少爷这些人了。 何况,丙字营甲字队里这些人,现在都是一群热血少年,人生中最讲感情重义气的阶段。所以温润的崔霁,远不如霍山受大家喜欢,甚至连金少爷都有些比不上。 存在感并不是太强。 这样下去,他会不会黑化呀?那不行,得让他融入到集体中来!当着伙夫的陈玄帆操着当爹的心,都开始关系崽子们的心理健康问题了。 想了想,他把要怀里的狗崽子往,每次听到老崔这个称呼都要愣一下的崔霁怀里一送,拍了拍手道:“那个,老崔呀,帮我照顾一下狗兄弟,我找队正问点事儿。”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崔霁。 …… “队正,怎么我听说大家去将军山里挖地了?怎么回事?校尉他们准备在这种田?”陈玄帆找到刘一勇,开口问道。 “种什么田?是挖地,挖坟,不是开荒。”刘一用抱着胳膊道,“你小子明天一早到山里就知道了,我们明天还得接着挖呢。先做饭去。老子也饿了,啃了两天的干粮,这干粮真不是人吃的,太难吃了。” “……行叭。”陈玄帆的好奇心也不是太重,就这么被打发了。 晚上霍山和陈玄帆等人吃的鱼,刘一勇他们这些留在将军山没出去的,吃的蛇羹。 “嗯?你们怎么不吃蛇肉?”刘一勇喝着香喷喷的蛇羹,吃着爆炒蛇肉,好奇的问道。 陈玄帆一摇头,“吃了两天,都吃腻了,换换口。” 接着史大俊就站起来,把杨柳镇上柳仙的事说了一遍,这家伙很有说评书的天赋,听得大家吃的更香了。 第74章 怎么又是蛇? 翌日,清晨。 寒风凛冽,小雪漫洒而下。 水塘边的枯草上,落了薄薄的一层。 已经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一夜霜冻过去,昨天陈玄帆扒蛇皮的地方,都闻不到一点腥味了。 大早上的,十几口的大锅就在冒着热气,底下的火烧的正旺。 一排排的军卒,穿着夹袄戎衣,蹲在池水边上,撅着腚洗脸。 这是陈玄帆的规矩,想吃饭不仅得手脸上干净,牙也得要刷。 手指头粗细的柳树枝,咬成的刷子,沾着牙粉,把牙齿舌头都得洗干净。 不是陈玄帆有洁癖穷讲究,是这年头不防不行。 首先,所谓病从口入。这大唐的大夫看病,一半靠运气一半靠经验,一场风寒就能要人命。 好大夫更是缘悭一面,比妖魔鬼物都难见。 世俗界的普通人得病,得靠熬着,好不好的全靠运气。有钱有势的还好点,可以遍访名医。得的病要是恰好修行界有对应的丹药能治,多严重都死不了。 猎妖军的军卒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出身一般的,得了病哪有那么好的条件治?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军营里的军医,比兽医好不到哪里去。跌打损伤接骨截肢缝合就很擅长,其他的就别指望了。 最后还不是得靠自己? 所以说,小心谨慎一点,肯定没错。 甲字队的军卒最差的也快要练皮圆满了,气血充足之下,只要注意个人卫生,被伤了脏腑肠胃,一般的小病小灾的伤不了他们。 大冬天睡醒了就用冷水洗脸,一个个也活泼的好似峨眉山见到游客的猴子。 其次,牙口不好,吃东西都不香甜。炼骨之前牙齿还是要好好保护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军卒要是一口烂牙,实在影响感官,也影响陈伙夫的食欲。 他都能为此少吃两口饭! 这是何等严重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陈玄帆的五感特别灵,眼神好鼻子也好,看的清楚闻得明白。如此情况之下,他怎么能容忍身边的人臭气熏天? 当他发现甲字队的这帮人,对他提出来的意见并不会强烈拒绝的时候,就开始变本加厉了。 洗手洗脚刷牙算什么,晚上不洗脚的都不准睡觉。 有条件还得天天洗澡,头发上但凡有味道的,勺哥伺候。 史大俊忍不住嚷嚷,他现在比村里的未出阁的娘子都干净,再撒点花瓣都带香味了。 “以前大爷是茴香味的,现在大爷是花香味的,这他娘上哪说理去?” 哎,你猜怎么着,陈伙长不管,陈伙长乐意。 除非你打的过我,否则你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丙字营甲字队里头,能在陈玄帆这讨到便宜的,也就是霍山崔霁这些人了,可他们这些人都是世家公子出身,巴不得身边的人干净清爽。 尤其是金少爷,是陈玄帆此举的坚定拥护者,甚至比他还积极督促军卒们配合。 势力强的人都照做了,实力差的人还敢呲牙? 何况也不是多过分的要求,不过是勤快一些,习惯了以后感觉还挺好的。 都是少年人,又是在集体之中,好管教,养成好习惯也相对容易。 于是,画风逐渐定型的丙字营的甲字队,在相州饕餮军中,隐隐有了“娘子”军的称号。 只是此时大家还不熟悉,甲字队的这些人也还没听说。 他们现在就惦记着赶紧收拾干净自己好开饭。 至于吃完饭之后还得挖泥,搞的灰头土脸的,那就到时候再说呗。 “伙长,为什么你做的鱼汤和烤鱼就是香的,我们做的就又腥又苦哇?”朱光喝了一口鲜美的鱼汤,险些感动的流下泪来。 这小味道,真正! 汤里有足足的姜丝碎末,撒上一点葱花和胡椒,奶白色的鱼汤喝到嘴里,又鲜又美又带有点辣味,别提多好喝了。 冬天里来这么一口,舒服的直想叹气。 虽然他们不怕冷,但毕竟还是凡人,还是能感觉到寒气。这一碗下去,身上微微冒汗,什么寒气都没了。 “你小子还有脸问我?”陈玄帆抱着一个陶盆,边喝边道,“都告诉你们鱼得收拾干净,煎一下才能烤或者煮了吃,你们听了吗?” 手上的大包子冒着热气,他也不嫌烫,吭哧就是一口。 包子直接少了一半。 嗯,昨天从柳家抢……咳咳,柳家欢送他们的礼物里头,这两口大肥猪给的实在太上道了。 一笼五十多个包子,他一个人吃掉了一多半。 池塘边上的石滩上,也没什么人说话,全都在埋头苦造。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虽然军卒们一多半都没听过这话,但这两天下来,却让他们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切身体会。 还是伙长做饭香。 甲字队里没了谁,也不能没有陈伙长! …… 过了不久,天完全亮了,可太阳一直没有出来。 “都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出发上山。”等所有人吃完集合的时候,刘一勇打着饱嗝说道。 “是!” 军卒们列队上山,陈玄帆抱着狗兄弟和熊正正等人跟在后面。想着离开的这两天,将军山上到底发 生了些什么事。 等到了地方,也就是之前和黑僵大战的甬道,却被甲字营的人拦了下来,告诉他们不能进去。 先在外面等着,甚至告诉他们可以退开一些,以免等会儿墓里有变故。 里面都尉和两位校尉,以及朱雀军的人,正在清扫墓室的最后一层。 “都尉何时来的?”刘一勇让军卒们就地休息,接着便到了甲字营这边问道。 “昨日晚间。”甲字营的一个队正似乎和他认识,并未隐瞒的说道,“我们马校尉用了密押灵符传书,想来这墓室底下最后一层里头,应该是有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校尉他们都应付不了?”刘一勇皱眉。 这将军山怎么牵扯的越来越大了。 他们这甲字队该不会被找后账吧? 和凑过来偷听的陈玄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惴惴不安。 “这就不知道了。也不见得就是有凶险。将都尉请来,也许是为了稳妥起见。”甲字营的队正说着,看了一眼陈玄帆,皱眉道:“你是何人,怎么还带着只狗来此?” 两个队正说话,别的军卒都不上前,就他一个人靠过来,未免有些不懂规矩。 “他是我们丙字营甲字队的陈伙夫。”刘一勇摆手道,“让他听便是。咱们接着说,这墓室里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只听马校尉说了一嘴,下面应是个蟒龙冢。”那队正好奇的看了一眼陈玄帆,既然刘一勇都不在意,他也没有再多说。在猎妖军中,实力有时候比背景和官阶还要好用。 “蟒龙冢?”刘一勇皱眉。 陈玄帆揉着狗头,也是眉头紧皱。 怎么又是跟蛇有关? 杨柳镇的那有条蛇,将军山里有个蟒龙冢,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就在两人思索之时,就听到墓室之下,轰隆隆作响。 山体一阵的摇晃,而且越来越剧烈。 仓促之间陈玄帆险些站立不稳,军卒们也不由的发出呼声,尤其是未经过大阵仗的丙字营。 “嗯?”两位队正立刻严肃起身,大声喝止道,“镇定!噤声!各按其位,严正待命!勿要胡乱走动!”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山底的动静才逐渐的小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辛朔从甬道里出来,吩咐道:“饕餮军听令!现在入墓道之内打扫战场!众字阵!甲字营甲字队在前,丙字营甲字队在后!口含补气丸,贴辟邪符,防备蛇妖阴魂,进!” “是!” 第75章 让你没事瞎溜达 轮到陈玄帆他们进入甬道的时候,霍山崔霁等人在前,金少爷等人在中,陈玄帆带着朱光他们三个和熊正正在后。 墓室之内,已经像是犁地一般清理过几次,早就没有了什么危险。 走在他们前头的甲字营军卒,也将最后的一点鬼物残魂妖魔扫荡了个干净。 只看到几个黑僵的残尸,连一块臭豆腐没见到。 回头看到陈玄帆在四处乱看,毛三就道:“伙长你别看了,这里没什么东西了。咱们这两天都从这下去挖地,见的最多的就是那些蛇了,连残魂阴气都没有。被朱雀军的道姑收了,说是能炼丹。” 朱雀军竟然连阴气都要?陈玄帆眨了眨眼,这看起来咱还有进步的空间。 菜谱里没有吃阴气的法子,看来还能继续努力。 这要是能把阴气也做成菜,那可就太棒了。 再不用担心没有东西吃了。 甬道之后就到了陈玄帆和霍山几人搜刮过的墓室,被他折腾碎的石座也不见了。 倒是黑僵顶起来的那块青石还在。 就像是一个圆形的瓶塞似得井盖,上宽下窄,厚度惊人。 露出的井口不算小,直径得有两米。 搭了三个绳梯,军卒们陆续的下去。 约五六米的样子就到了一个光线灰暗的墓室中。 相比上面的墓室,这里还要大上一些。 从十分醉人的味道,和地面上粘腻的触感判断,这里应该是黑僵的安眠之地。 接着继续往前走,走过一段比外面宽阔的甬道,就进了一个新的墓室。 一个广场般的墓室。 穹顶极高,离地得有十几米。上面镶嵌着一面面打磨平整光滑的石板。 石板将不知何处照入的光线折射到墓室的各个角落。 此时外面是阴天,所以墓室里要暗上一些。 墓室周围有水道,水流潺潺。 脚下是灰岩石板,闻了闻,竟然一点都不憋闷。 “伙长,看傻了吧?嘿嘿,这墓室壁上面有几十条通道,从高向低斜着和外面的山顶相通。光进来照到穹顶上,再照下来。不用担心下雨进水,又有光,存上粮食就能住人。”苟四显摆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辛校尉和队正说的,我 听来的。” “……哦。” “哎?伙长你别走哇,我还没说完呢。这里好像就是个小国的藏兵洞,边上的耳室里有放粮食的痕迹呢,我带你看看去呀?” “不用了,我下去看看。”陈玄帆摆手。 他对蟒龙冢更感兴趣。 这一层的墓室石壁和地面上,有法力残余和真气砍杀的痕迹,显然是发生过战斗。 不过不知道是被清理过了,还是战斗的太凶,妖魔被毁尸灭迹了,反正是看起来没有便宜可捡。 还是赶紧去最新战场,看看有没有货源吧。 他们跟着刘一勇接着往里进,转过一道门,就又到了新的墓室之中。 这里被挖的坑坑洼洼的松软土地上,全都是蛇。 黏答答的蛇液和粗细不一的蛇,让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娘的!怎么这么多蛇?”毛三叫道。“咱们之前不是挖了那么多吗?这竟然还有这么多!” “队正,这都是刚死的,一部分是被都尉他们的大战余波震死了,一部分是晕了。地底下可能还有,得赶紧动手挖出来,全部开膛破肚,别让它们醒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去里面杀其他的蛇。”甲字营的一个军卒过来,和刘一勇说道。 在他点头之后,抱拳行礼,转身带着其他的十几个兄弟,往里面的墓室而去。 “什么意思队正,都不让咱们进去呀?”苟四嚷嚷道。 “你他娘哪那么屁话?”刘一勇给了他一脚,骂道,“知道里头有什么吗你就进去?给老子杀蛇去!” 新卒都是如此,对老卒心不服嘴不服。 殊不知猎妖军,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老卒先新卒后。 其他人这么多天都品出味了,就苟四这家伙是个油盐不进的愣货,不知道好歹的愣头青! 于是,甲字队的这些人,一个个的掏出锄头来,又开始刨坑,挖蛇,杀蛇。 给蛇蛇们来了一个轮回大全套。 只是有一个人很不开心。 “怎么又是挖地刨坑?怎么又是挖地刨坑?老子这几天没干别的,全他娘挖地刨坑了!老子家的弟弟要是知道老子当了猎妖军,整天就是挖地刨坑,肯定笑的比驴还欢!” 史大俊一边熟练的挥 舞着锄头,一边哭笑不得的骂道。 别说,这弯腰的角度,前腿弓后腿伸的步伐,已经有了几分老农的模样。 陈玄帆看的直乐。 一百多人一人一片地,刚好。他就不参与了,拎着菜刀到处乱转。 逮那个够粗的蛇,杀了之后收到储物袋里。 也没人说什么,伙夫嘛,验收食材是正事。 这些蛇中,最细的也有擀面杖粗,少说也活了得有十年。粗一些的不比士卒的小腿细多少,刘一勇看了一眼,说得有五十年了。 霍山心里一动,问道:“这里是蟒龙冢,会不会有成蟒的蛇?” 蛇百年成蟒,但不是说活了百年的蛇都有机会成为蟒蛇。有的一百年,有的两百年,有的甚至要四五百年。 百姓们区分蟒蛇和蛇,只是看其粗细。然而在修行界,这两者却是天差地别。 蛇属阴,蛇能在阴气中成活,能驱使鬼物。 龙为天下至阳神兽。 所以蛇化龙便是由阴转而为阳的过程。 蟒蛇,便是蛇褪去阴气的开始。 只有成了蟒,才能一点点的变得像龙。由头长角,身长爪,到头鼓而眼圆,颌下生鳞,再到生出龙锦龙骨,尾生鬃毛。 说是蛇化为为龙,其实是蟒蛇化为龙。 蟒龙就是指已经有了一些龙的样子的蟒蛇。 蛇,性淫而喜群居,实力品阶森严。 所以蟒龙冢里,不可能只有蛇,也该有蟒。 霍山的话刚落,就听里头一间墓室里,一个洪亮的声音豪爽的说道: “当然有!想看看吗?哈哈,正好,本都尉心情好,就送你们一条玩玩,接好咯!” 随后就是一阵很大的风声,先从里头传来。 听声音就知道,来物小不了。 果然陈玄帆一抬头,就见一条水桶粗细,五六米长的蟒蛇,被团成一圈扔了出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天意,这条蛇正对着溜达到墓室正中间的陈玄帆。 他抬着头,和蟒蛇来了个对眼。蟒蛇一双略有些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汪呜~!”陈玄帆怀里的狗兄弟凄惨的叫唤了起来。 完了(liao),好兄弟,这蛇他看上咱了。 让你没事瞎溜达,这下赶巧了吧。 咋办? 第76章 哎,咱陈伙长就是脸皮太薄了,还得练 咋办? 凉拌!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 苟道中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只会韬光养晦,有进有退,该勇的时候勇,该怂的时候怂才是苟道真谛。这种当着所有同袍的面时候,就不能跑。 尤其是这也没有什么危险。 这么多人都在呢,还能看着咱陈伙长被蟒给吞了吗? 就是被蛇给吞下去了,马上开膛破肚也来得及,且死不了呢。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被被毒牙咬上。 身周的甲字队军卒手里都是锄头,蟒蛇来的太快,很多都没能立刻反映过来,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替换兵器组成众字阵迎敌。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时候就得看咱的了,那么多声伙长也不是白叫的。 何况,听刚才的声音和嗓门,把蟒蛇扔出来的那个家伙,很可能就是陈玄帆只见过一两面的,饕餮军的都尉——巴鹏。 都尉大人有三个广为人知的毛病。 一,喜欢逗弄手下。二,喜欢听和传播小道消息。三,讨厌怂人。 一旦发现手下的兵卒怯战没有血性,是个怂蛋,就会不遗余力,用尽手段,将人练成看到妖魔就冲上去撕咬的铁血彪悍的疯狂兵卒。 娘的。 相州饕餮军的一军都尉,就是坐地虎土皇帝,被他盯上,那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绝对不能不能被这家伙惦记上! 陈玄帆一咬牙,锄头朝着飞来的蟒蛇扔了过去,手在脑后一抹,菜刀在手,黑锅在握。 脚尖点地,腾身而起,挥刀劈砍,刀芒如雪! 没有技巧,只有速度! 而且不带一丝风声,看着一点气势都没有,以至于蟒蛇都没有躲避的意思,直直的迎了过来。 这通了几分灵性的畜生,眼中竟然有几分轻蔑。 哼,你这是对伙夫的卑鄙一无所知,纯粹作死。 陈玄帆眼中寒光一闪,体内气血之力和法力一同灌注于刀柄,菜刀刀锋将将落在蟒蛇头颅之前三寸处,突然凭空多出一层血色。 血煞! “滋~” “嘶~嘶~” 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碰上了凉水。 刀没碰着蛇头,却在蟒身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血顿时就迸溅了出来,疼的蟒蛇信子连连吞吐,发出一声嘶鸣,张开大口向着陈玄帆吞来。 嘶鸣之音,竟然和之前杨柳镇上的那条蛇妖,有同样震荡神魂的力量。 “泠泠!” 陈玄帆脑后铃铛像是被人轻轻拨弄,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霎时间,体内灵力沿窍穴涌动,顿时灵台清明。 让他免受殃及。 “散开!”陈玄帆突然大喊了一声,拧身避开蛇口,然后侧身虚空踹了一脚蟒蛇,随手摸出一张辟邪符点燃,顺势扔进了蟒蛇大张的口中。 “轰!” 大蛇口吞火球,被烫的很是凄惨,下落的势头李立刻被止住,落在了墓室中央。 落地之后翻滚不断,粗壮的尾巴将地面敲的邦邦作响。 尘土飞扬。 这时,早在陈玄帆迎上蟒蛇的时候,刘一勇就呼喝军卒退开,列众字阵。 等到陈玄帆大喝出口,蟒蛇落下,所有军卒已经排列好,将墓室中央空了出来。 守株待兔。 蟒蛇落下翻滚之时,就已经是在包围圈里了。 霍山跳起带人迎上蟒头,崔霁招架蛇尾。刘一勇和金少爷等人,攻击蟒蛇下颌和腹部。其余人找机会扎蛇躯干之上的其他柔软部位。 训练有素且分工明确,照此下去,很快就能将蟒蛇杀死。 “呵。”空翻飞身潇洒落地在墓室边缘的陈玄帆抬头见此,不禁得意的用手指挑了一下额前的长发。 这叫什么? 这就叫默契! 陈玄帆跳起来迎战,甲字队从队正到军卒,都知道他不会一个人把蟒蛇打死,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猎妖军不缺孤胆英雄,但他们是军队,军队就是要并肩作战! 大家一起上才是硬道理。 有一群兄弟做后盾的感觉,舒坦! 很快,这条蟒蛇就被捅出了不少的血洞,蛇血洒了军卒们一头一脸。 跟下血雨一样,而且还是阵雨。 这蛇血算是浪费了。 又无望的垂死挣扎了片刻,被霍山和崔霁一人一枪,捅死了。 霍山捅的地方还挺正常,在下颌一片柔软之处。 崔霁这家伙就坏的狠了,捅的蛇的尾巴根。 看的在场军卒都是胯下一冷。 “好!对付妖魔邪祟就是该这样,人多欺负人少。 实力强的欺负实力弱的,这才对!”巴鹏站在墓室门前,看的点头赞赏的说道。 “都尉!”刘一勇赶紧擦擦脸上的蛇血,对着巴鹏抱拳行礼。 “嗯,这是战时就不必多礼了。”巴鹏扬手道,“丙字营甲字队,很不错。看在你们刚才的表现上,这次的事情,本都尉就不追究了,接着打扫战场吧。另外,本都尉再给你们一样好处,甲字营清扫结束,会留下一根蟒龙骨,算是额外的赏赐。”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陈玄帆一眼,然后转身回去了。 “多谢都尉!” 哈?他刚才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陈玄帆随声附和,心里却有些不明白了。 不懂就问,是个好习惯。 霍山等人轻车熟路的将蟒蛇分成几段装进储物袋里,陈玄帆看似乎用不着自己,跑去问刘一勇。 “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尉那是见你修为不错,要记住你的样子罢了。”刘一勇擦了脸上的血,就带着军卒接着挖蛇傻蛇,闻言笑道,“猎妖军中将主不仅护短还会提携后辈。以后若你能够让都尉再留意到你,等他觉得你有资格走到他的跟前去,就会提拔于你的。” 举荐和被举荐,提拔与被提拔,可不仅是伯乐和千里马的关系,还是荐主和被荐者的关系。 都尉若是提拔陈玄帆,就是在他身上做投资,日后若是陈玄帆有了出息,也是该要回报的。 这不仅是大唐的规矩,古来都是如此。 这不是功利之心,也不是什么利益交换。 至少受益的人不该这么去想。 施恩者,可以施恩不图报。受益人却不该真的就不放在心上,不回报一二。 否则这人世间,也冷了些。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早了,如今的陈玄帆只不过是在都尉面前混了个脸熟。 要是他此后默默无闻,很快都尉就不会记得他了。 当然,要是有机会再说上话,对方可能又能认出他来。 上位者的记性,也是个玄学。 当然,陈玄帆可不想被都尉提拔,没必要。 有老祖宗做后盾,他踏实的很。 哪用得着再被都尉看上,到时候再牵扯出一些恩怨麻烦出来,也是烦得很。 哪有我这当一队的伙夫自在。 想吃啥就做啥,而且新鲜食材一手把控。 就是这次食材有点多,这储物袋貌可能要有些不够用了。 “等会儿咱们辛校尉出来,我去要。”对此,刘一勇大包大揽的说道。 刚才都尉的话可说的清楚,从丙字营甲字队把粮食提前吃光,到现在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当做没有发生过,还给了额外的赏赐。 额外的上次,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回去,还有上面该给的本就有的赏赐也会给。 这不就是说,他们丙字营甲字队有功无过吗? 有都尉这话,刘队正在辛校尉面前就站直了。 张嘴要点制式的储物袋,能算事儿吗? 不能算。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多数的甲字队的军卒,新挖开的地方,没看到有蛇了,刘一勇开始让他们轮流休息。 这一个多时辰过的可一点都不轻松。 有些蛇不仅粗长而且还会装死,军卒们好几次差点被咬了,不得不打气十二分的小心应付。 就是这样有些军卒的靴子,还是被咬穿了好几个洞,幸好是练皮练的皮糙肉厚,气血鼓荡之下绷紧了皮肉,才没伤到。 这时候,另外一边的墓室中,动静也逐渐小了下来,没过一会儿,辛朔出来叫刘一勇带着人进去。 “校尉,甲字营的军卒走了?”刘一勇好奇的问道。“怎么没看到他们出来呀?” “另外一边还有出口,他们从那边出去。”辛朔估计是在都尉巴鹏那知道了甲字队刚才的表现,此时的态度几乎算得上是和颜悦色。 刘一勇赶紧打蛇随棍上,张嘴讨要起了储物袋。 “校尉,储物袋有吗?给点。” “要储物袋做什么?你们的储物袋呢?” “装满了。” “装什么装满了?”辛朔皱眉,难道这帮家伙胆大包天,敢私吞战利品? “装蛇呀。”刘一勇道。 “装蛇干……”辛朔没说完就已经想到了答案。 “装蛇吃呀。”果然,虽然他没说完,但刘一勇还是说出了他想到的那个答案。 ……娘的,丙字营甲字队的习性,他算是彻 底了解了。 “给你,校尉级的储物袋,有本事你就给老子装满。”辛朔从腰间取出一个皮质的储物袋,扔给了刘一勇。 刘一勇喜笑颜开:“多谢校尉!” 转手他就给了陈玄帆,说的话都是和辛朔一样的:“校尉级的储物袋,有本事你就给老子装满。” 陈玄帆感受了一下储物袋中,一间房子那么的空间,舔了舔后槽牙。 有点压力呀。 但是又好兴奋! 嘎嘎! 留了几个人在外面接着搜索漏网之蛇,刘一勇带着剩下的军卒跟在辛朔身后,走近了最后一层墓室。 大,真大,太大了。 陈玄帆进去之后,就只有这么一个感受。 这地方和他上学时候的操场差不多大,不过没有外面那么亮堂,而且里面有些憋闷。 “愣着干什么?打扫战场,动作快点。经过都尉和蟒龙残魂的战斗,这里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见军卒么只顾着观望,辛朔皱眉喝令道。 竟然还需要他来提醒。 甲字营的老卒,早就将服从命令执行命令刻进了骨子里,一到此就立刻进入了状态,知道该干什么。 看来丙字营甲字队回去之后,还要继续操练。 刘一勇看到辛朔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撇嘴,心道,早早给我们赶出来干活,那些该知道能知道吗?可不得要继续操练吗?这都缺课了。 军卒们见墓室墙壁上果然有大大小小的裂缝,还有碎石在往下掉,不敢多耽误时间,赶紧散开,像之前一样开始翻找有用的东西。 找到的战利品,到时候会统一的做甄别和上缴。 不是全部上缴,而是四六分。 军卒们得四成。 战利品指的是对修行有益的东西,后者本身在世俗界很有价值的东西。 蛇肉,就不在其中。 虽然在世俗界也能卖钱,但猎妖军还看不上。 和池塘里的鱼是一个道理。 当然,这说的是普通的蛇肉。 百年以上的蛇肉蛇血还是有些用的,比凡灵肉牲畜的肉,还要值钱一些。不过这墓室里的符合条件的大多数蛇,都被甲字营的人收走了。 轮到丙字营这里,剩下的就不多了。 之前巴鹏扔给丙字营的那条蟒蛇,至少有两三百年的寿命,也算是分给他们的。 可这也太少了。 “少?这里上面被人用精妙阵法困住,将附近的阴气都吸引过来形成了半鬼蜮。阴气浓郁之下不闻雷声,在此地的蛇虽然多,活的年头也够久,却只有寥寥几条血脉不凡的成了妖化了蟒,剩下的全是蛇。”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辛朔在刘一勇控诉的眼神下,没好气的骂道,“最强的一条是都尉出手,剩下都是马双兴带着甲字营杀的,老子带着你们,杀得了吗?实力最差的一条,还他娘砍半天才打死,好意思嫌少?” 杀不了。 陈玄帆心道,就说刚才那条蟒蛇有些奇怪,看着和杨柳镇的那条蛇妖差不多大,却像是刚开智一般,没有一点蟒蛇的威风。 原来是环境的问题。 雷声,惊蛰。 这一天阳气开始活跃。 蛇要化蟒,要由阴转阳,就要闻雷而起,吸纳人间阳气。 紫气东来,紫气就是时间最顶级的阳气。所以妖物修行多拜月,蛇和鸡犬,却是拜日的。 “咯吱”陈玄帆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用锄头到处扒拉,寻宝似得翻找。 脚下一声脆响,低头一看,原来是一节人骨。 再仔细一看,周围竟然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的骨骼,不过多数都风化了,碎裂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再往原本没注意到的,绕着墓室一圈的水道种一看,吓了一大跳。 “娘的!” 里面竟然是尸体,蜡像一样的尸体,看得人头皮发紧。 “那些是这蛇龙冢内,那条蟒龙给它的族群准备的食物。”辛朔听到陈玄帆的惊呼,扬声道,“具体还不可知,得等朱雀卫查明始末。别看了,没活人。看穿着死了至少几百年了。陈伙长,我那储物袋既然在你身上,你就过来把这根都尉赏赐给你们的蟒龙骨收了吧。” “……遵命。”陈玄帆面无表情的答应。 心里却在大叫。 好家伙,校尉叫我陈伙长。 我这自封的官,算是过了明路了。 可怎么感觉有些羞耻呢? 一定是因为我脸皮太薄。 嗯,肯定就是这样。 还得多练才行! 第77章 我能让他求我别死 “这骨头的主人得有多大?”当看见辛朔让他取走的蟒龙骨,陈玄帆不由的咋舌。 圆弧形的蟒龙骨,弯曲如肋骨,莹白如玉,纤尘不染,被斜靠着放在地上。目测得有两三米长,他用胳膊比划了一下,最细的地方,也有半臂那么宽。 “龙脊骨长近十丈,头角已峥嵘。死了几百年了,血肉枯竭,残魂犹在,我和马校尉都没有把握能将其诛灭。全盛之时,恐怕得请封号将军出手才能拿下。可惜渡劫失败困于地底,终究还是消散于云烟了。”辛朔背着手,颇为感慨的说道。 然后就催促陈玄帆将储物袋拿出来,把龙骨收起来。这东西算得上一件小宝物。 鬼蜮阴气之下,让这蟒龙骨头上面尚有一丝灵性未散。回去请人炼制成军旗,好好蕴养,以后不仅能提振士气,要是能生出军魂,还能作为阵眼形成防御阵法。 在对敌之时占尽便宜。 将军山的墓穴之下,都尉大人来这一趟,别的都没有看在眼里,只将这具蟒龙的骨头,除了留给丙字营甲字队的这根,其余的尽皆带走。 “好嘞!”宝贝当前,陈玄帆是不会客气的。 当即将手放在这根大肋骨上,释放气血之力,要将其收进储物袋中。 可是血气灌注之下,肋骨竟然只是微微动了动。 “嗯?”竟然没成功? 陈玄帆眉头微皱,想了想,随即又舒展开。是了,储物袋摄取东西,要消耗一定的气血之力。这样的宝贝,肯定不能像装世俗之物一般容易。 感受着手下触感温润的骨头,他一咬牙,运起功法,浑身经脉气血翻涌,手掌之下甚至冒出了一丝微红的光晕。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哎,你……”辛朔见陈玄帆将储物袋取出,竟然打算独自收取龙骨,就想抬手制止。 蟒龙骨上灵性尚在,要收入囊中,还须得耗费不少气血。 对一般的军卒来说,有些难度。 他站在这让陈玄帆取出储物袋的用意,便是由他来将蟒龙骨装进去。 否则他这个校尉,陪一小卒在此做甚? 聊天吗?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陈玄帆牙一咬,腮帮子一鼓,身上气血升腾,在阴气浓郁的墓室之内,蒸腾出了一片雾气。 蟒龙骨在他手下,出现震荡,震荡之中逐渐变 小,最后随着一声低喝,没入陈玄帆握在手中的储物袋。 在它进去的一瞬,陈玄帆也收不住劲儿,腰酸腿软的往后一倒,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蹲。 大口喘着粗气,骂道:“我,我去!邪,邪门了嘿!娘的!差点被榨干了~” 他的脸都不只是红了,是红的发紫。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往下脸颊往下淌,前胸后背也都见了汗。 只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他浑身的衣服湿了一半。 裤裆都湿了。 比大战一场还累。 “……差点被榨干?”辛朔忍不住挑眉,这意思是还有余力? 看起来这小子身上气血的确旺盛,单就这一点,甲字营的丙字队老卒也只比他强出一线而已。 刚入营的时候,不过是血气充盈。 进步的好快。 陈玄帆没听出辛朔话中的诧异,还在那点头呢。边点头边擦着汗叹气:“哎呀,校尉,没想到不过是收一根骨头,竟然把我累成这个狗样子,让你见笑了。” “无妨。”辛朔微微侧身,瞥了他一眼,背着手走了。 “……”被看的陈玄帆有点慌。 诶呀?这咋又看我呢?难道是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觉醒了什么特殊的天赋? “陈玄帆!你小子挺行啊,那是一根普通的骨头吗,你就大大咧咧的上手?”刘一勇见辛朔离开,一个健步过来,扶住陈玄帆骂道,“身上有没有觉得哪疼的?有就说,千万别憋着,万一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疼倒是没有。”陈玄帆捂着肚子皱眉,“就是吧……” “就是吧?” “感觉有点饿。” “……”娘的,混账东西。刘一勇的脸比吃了粑粑都难看,老子在真心实意的关心你,你这家伙能不能正经一点? “队正,真饿了。”陈玄帆按着肚子皱眉。 刘一勇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饿了就吃,等老子喂你吗?” “好嘞。”陈玄帆立刻盘腿坐正,拍干净手上的土,然后取水洗手,然后拿了张之前烙的大饼,卷着肉条,开啃。 刘一勇张了张嘴:“……你他娘还真吃呀?” “不然呢?”陈玄帆腮帮子鼓鼓的,对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 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听话的宝宝有错吗? 没错。 “……给我也来一张。” 刘一勇对着他伸手。 反正有蟒龙骨在,他们丙字营甲字队这趟就来值了。 这墓室里头也没什么好东西来了。都尉校尉朱雀军的道姑先后过手,甲字营的那帮家伙又过了一遍。 比狗舔过的陶盆都干净,连点油星子都难寻。 还不如歇着,吃点喝点。 “不给。”陈玄帆嫌弃的扭头,“你没洗手。” “……” 等刘一勇从储物袋里拿水洗了手,才成功从陈玄帆那也拿了一张饼来吃。 两人背对着坐,开吃。一眼瞥过来的辛朔,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然后就将头转了回去,注意着墓室的顶上的情况。 眼不见心不烦。 刘一勇边吃边撞了一下陈玄帆,好奇的问道:“你这家伙哪根筋不对?平常也没看你有争强好胜的心呐?怎么这次就那么好强,非得自己去收蟒龙骨?你知不知道蟒龙骨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好东西呗。”陈玄帆心道,好东西,那我还不揣着? “好东西?当然是好东西。蛇身有两百多根肋骨,化蟒之时会销去一半入龙脊,之后还会接着逐渐褪去多余的,只留下八十一根,随着身躯不断变长。因为真龙就是八十一根肋骨,是九九至阳之术数。” 也就是说,蟒龙身上的每一根肋骨,都是它精挑细选之后,日日淬炼而成。 死去几百年,蟒龙就剩下一缕残魂和一身骨头,可见其坚固和特殊。 “啧,这么说来,是我莽撞了。”陈玄帆说道。 冲动了,冲动了呀。 刘一勇斜眼看他,冷哼道:“你是莽撞吗?你那可是太莽撞了。校尉都站在边上准备帮你收了,你不,你偏不,你就非得自己上。多厉害呀!威武霸气牛掰呀~” “……”陈玄帆恶狠狠的咬饼。娘的,竟然用从我这学的词阴阳我。 可他又不能承认,自己没看出来,辛朔是要帮他取龙骨的。 那不是显得陈伙长很是愚蠢? 相比而言,还是逞强好一点。 “这也就是一只死物,要是一条活的蟒龙,你怎么办?也上?”刘一勇见陈玄帆不说话,不打算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教训道。 “呵,怎么办?”陈玄帆自傲的冷笑道,“我能让他求我别死!” “……”刘一勇顿时被噎住了。 第78章 回转相州营房 果然,在这将军山下的蟒龙冢的最后一层墓室内,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收刮到的战利品,还不如上一层的多。 如果不算都尉巴鹏给他们的那跟蟒龙肋骨的话,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至少上一层有蛇肉和一条粗大的蟒蛇,可以吃。 搜刮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半的军卒都跑到刘一勇和陈玄帆身边,拿出饼子萝卜肉干之类的东西,开始吃起了午饭。 一边吃一边聊天,大部分内容都是埋怨甲字营的军卒是属狗的。 还是流浪狗。 啃过的骨头狗都嫌弃。 都没有他们陈伙长的狗兄弟大气,阿黄叼条小鱼,你要是好意思跟它要,它都会很大方的让你尝尝咸淡。 哪像甲字营的老卒,一点都不大气。 热闹闲适其乐融融的气氛,时不时有人说个笑话,还能听到驴叫唤的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野炊来了。 辛朔见此心知的确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也懒得在这浪费工夫,直接让刘一勇命令军卒们列队,回营。 “校尉,咱们这就回相州营?”刘一勇问道。 “不,你们留在山下,再待两天。”辛朔道,“不用做别的,在山脚巡逻,只要见到从山里跑出去的蛇,就抓了杀了。免得它们祸害百姓。” 然后对前排的霍山道:“杨柳镇上柳家之事,写下来给你们队正。上报,领赏。” “是。”霍山抱拳施礼。 陈玄帆在后面踮着脚听了个正着,心道,这是刚想起来吗? 回来就没人问过他们,还以为领导们都给忘了呢。 感情还记得。 幸好霍山站前面,这要是让他我写,那可麻烦了。 陈伙长如今是个勉强认识字的半文盲。要是让他写,那都不能叫写字,得叫画字。 鬼画符的画。 都尉巴鹏早就走了,朱雀军的道姑也没再出现,甲字营的老卒早就跟着他们的校尉返回相州军营了。 所以等辛朔离 开之后,将军山这就又只剩下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了。 他们要负责扫尾。 也算是有始有终。 在将军山下巡逻虽然有些无聊,但并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就是耽搁几日罢了。 这正好打在这帮家伙的心尖上,虽然这边也快待烦了,可总比以后都要长期留驻的军营强点。 所以回到山脚下水塘边上的临时营地,军卒们的情绪都十分欢快。 刘一勇这个队正简单安排了下明天的巡逻小队,就放军卒们休息,找地方各自修炼了。 陈玄帆却转头带着熊正正往池塘边上去。 “你干嘛去?”刘一勇叫住他问道。 “看看鱼去。”陈玄帆摆手。 刘一勇立刻就猜到他要干什么:“……还惦记着腌咸鱼呢?” “昂!” 池塘边上挖出来的引鱼沟,虽然没有鱼饵的加成,但是可能是还留着点味道,所以里面竟然还有几条鱼在蹦跶。 让陈玄帆他们顺手就给抓了,开膛破肚腌上。 之前的那条鱼妖,肉早就吃完了,鱼头和骨头都炖了汤。不过鱼头和鱼骨头煮过之后,别他捞了出来,简单冲洗了一下,摆在石滩上风干。 现在看着也很干净了,表面还落了一层雪。 顺手就给装进了储物袋。 “玄帆,鱼骨头也要?”熊正正不解。 “别的不要,就要这副。”陈玄帆道。怎么说也是鱼妖的骨头,回去磨成粉,以后留着炸墓炸山洞,都能用得上。 还有哪些蟒蛇的骨头,他也都留着呢。 晚上吃的还是蛇和鱼,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了,幸好还有米面,可以下个面条,炒个饭之类的。 当晚,他们刚睡下,就听到将军山里头,轰隆隆的一阵闷响。 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有大妖出世了?”陈玄帆从帐篷里出来,一脸懵的问道。 “什么大妖出世,这是将军山地下的墓室塌了。”刘一勇没好气的撵他回去睡觉,口 中说道,“下午我说这事儿的时候你不在,又去干什么了?可别给我再惹出一个蟒龙冢出来。” “我挖野菜去了。”陈玄帆皱眉,“队正,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叫我惹出来的呢?咱只是恰逢其会,那墓早就在那了,可不干我的事,你不能冤枉我。” 这锅他可不背。 落下祸害的名声,那可不行。 “再说了,咱们这次可是有惊无险,而且因祸得福。要按你这么说,是不是还得感谢感谢我?” 刘一勇一摊手:“是得感谢你,我没说不谢。这样,以后也别叫你陈伙夫了,直接叫陈祸福,我觉得更恰如其分,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陈玄帆很认真严肃的摇头,“没有人能剥夺我伙夫的称号!” “……” “我说两位,你们不睡觉在这吵什么?”霍山掀开帐篷门,皱眉道,“要吵也行,能不能别在我帐篷外面吵?” 卫东和曹胜也是一脸的漠然。 没被山里墓室坍塌的声音惊醒,被这两人说话给吵醒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对不住啊兄弟,这就走,这就走。”陈玄帆歉意的道。 前世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的罪行中,无重大情由就扰人清梦的位居高位。他很以为然,所以在大唐也将践行之。 刘一勇却一把扯住他,追问道:“等等,你刚才说去挖野菜了,野菜呢?晚上本队正怎么没见到?” 这下霍山曹胜卫东等人,也看向了陈玄帆。 难道你背着我们偷吃了? “……你们是不是疯了?冬天哪有野菜!” “知道冬天没有野菜,你还上山去挖?” “我这不是去了之后才知道的吗?” “……” 一群无知的人,默默的结束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各自回去睡觉。 五天后,将所有咸鱼蛇肉都带上,临走还在将军山上,挖了好几天蘑菇的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终于回到了阔别半月有余的相州营房。 第79章 先把柳树皮和鸡冠血泡澡安排上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回到营房,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打扫营房卫生。 主要是把跑进营房来的小动物抓起来,更小的小动物打死清理走,然后把能吃的给陈伙长送去,不能吃的也给陈伙长送去。 冬天野外天寒地冻,营房里暖和。甲字队的营房又在最外面,不少动物都在里面安了家。 所以回营这天,伙房门外格外热闹,人来人往。 “陈伙长,这兔子放哪啊?”有军卒拎着两只灰兔子耳朵大声的喊道。 “给朱光他们。”在伙房里头,陈玄帆整理着自己的储物袋的,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 “哦,行!伙长,晚上能吃兔肉不?”得到了回答的军卒还不肯走,仍然伸着脖子接着问道。 “能。” “好嘞!” 这个刚走,紧接着又来一个。 问:“伙长!刺猬!” “给熊正正。” “伙长,狐狸呢!” “给熊正正。” “伙长,老鼠要不?” “滚!” “……” 营房里最多的就是老鼠、野兔和杂毛狐狸,这两种前者是太傻后者是太聪明。 兔子是野外数量最多,也是最容易被狩猎的猎物,若不是特别能生,估计早就被吃光了。 这种傻大胆,在营房里转一圈能活着回去,下回肯定再来,有一只来就能带来一群。 狐狸正相反,总觉得自己聪明,会躲着人走,却又觉得人抓不着它。未必不知道这是有人住的地方,可就是觉得能在主人回来之前跑掉。 全给军卒们加餐了。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刘一勇也把这次的收获清点了出来,接着就是把能用的能吃的留下,剩下拿去钱粮官那里换成银钱或者其他军卒们用得上的东西。 他把这项任务交给了陈玄帆。 “为什么要我去?”陈玄帆不解的问道。 他刚把自己的储物袋整理好,也翻出来一些要拿去换钱的,还没打包好刘一勇就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我和钱粮官关系不错? 这肯定是错觉。 之前军粮的事,他无意中还坑了钱粮官一把,别说关系不错了,一般都算不上。 “你去合适,别忘了讨价还价。”刘一勇却思虑的很周全,说道,“我大小是甲字队的队正,拿东西和他去换,毕竟有些话不好说。” 换句话说,都是军队官面上的人,他官职还比钱粮官的小。 拿甲字队的缴获去兑换东西,对方要压价,他都不好还嘴。 说的重了得罪人,说的轻了肯定吃亏。 而且猎妖军是一营一个钱粮官,最少三年一任。 以后的粮食和军需可都得从对方手上过一道。是,他是不敢不给,可他能拖呀,能以次充好,能用的手段多了去了。 千万别怀疑一个小心眼的文官,吃拿卡要的本事。 只要不是太过分,你闹都没有借口闹,这委屈就得自己吞下去。除非你自己够硬,或者顶头的老大对你格外偏爱,肯为这点小事帮你出头。 丙字营还是新卒,虽然刘一勇能肯定,辛朔绝对向着他,但并不想因此去劳烦对方。 所以想要陈玄帆去和钱粮官打这个交道。 就算得罪了对方也不怕,到时候自己再出面,还能缓和回来。 有个抽身退步的小余地,互相之间也有台阶。 “行,交给我吧。”陈玄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也就答应了。反正以后领粮食菜蔬也免不了要和对方打交道。 “你们也算熟人,可以让他点好处。”刘一勇又嘱咐道。 “有你这话,我心里就有数了。”陈玄帆笑道。 不就是送礼吗? 虽然咱没送过,可咱听说过,应该没多难。 他们两个说话的工夫,一个淡黄色的身影,从陈玄帆身后跑了出去,速度一点不慢,让刘一勇都觉得眼前一花。 “什么玩意?黄鼠狼啊?” 陈玄帆不乐意了:“队正,你这眼神不行,那明明是我狗兄弟阿黄。” “我眼神不行?我这双眼睛锐利如鹰!”刘一勇心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养的狗子又丑又瘦又小的,我才会觉得像黄鼠狼。 然后为了证明自己眼神好,他还拿出了证据,指着陈玄帆身边的小桌子道:“刚才你这放在这的一颗白色蛋,就被它给叼走了,不信你追出去看看,看看我有没有看错。” 陈玄帆一低头, 果然他之前搁在桌上的那颗蛇蛋不见了。 就是蛋黄从杨柳镇的柳家的大柳树底下的坑里,叼出来的那颗。 狗崽子又给叼走了。 之前陈玄帆把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取出来的时候,阿黄就在他脚底下转悠来转悠去的。他还纳闷呢,这外面天气晴好,狗崽子不出去疯跑着玩,在这伙房里待着干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颗蛋。 专门挑刘一勇进来和他说话的时候,把蛇蛋给叼走,这是担心自己不让它拿? 还会找时机,够聪明的。 果然是自己养的狗,就是不同凡响。 “你不追出去看看?”刘一勇见他不动地方问道。 “不追了,”陈玄帆摆手道,“那是颗蛇蛋,都快孵化了,交上去也是麻烦。阿黄喜欢就让它叼走吧,兴许是想找个地方把蛋吃了。” “随你吧。”刘一勇也不想多管,反正有这么一颗蛋,证明他没看错,眼神却是好就成。把储物袋给了陈玄帆,他转身走了。 刘一勇刚走,雷山又来了。 找陈玄帆要那副蛇骨。 “哪副蛇骨?”陈玄帆一愣,这蛇骨可有不少。 “……杨柳镇蛇妖的那副,得作为证物和文书一起呈上。”听陈玄帆这么问,霍山忍不住挑眉,“你该不会不记得是哪副了吧?” “呵呵,怎么可能呢?”陈玄帆有些心虚的呵呵两声,然后在储物袋里一番寻找。 终于找到了一副看着最像的,取了出来放到霍山面前。 霍山眉头微皱的左右看了看,没有立刻装入储物袋。 “你不会是认不出来吧?”陈玄帆不等他张嘴,先发制人。 “我?我当然认得。”霍山一笑,“只是确认一下罢了。”说完将蛇骨装入了储物袋中。 “走了。” “慢走不送。” 陈玄帆松了口气,好险。 幸好他记得蛇妖的肋骨对数,不然还真不好办。 这也得感谢将军山下墓室里,蟒蛇都没有几条。 不然记得对数也没用,得记得粗细大小尺码才行。 多半天之后,军卒们恢复到之前那枯燥有序的操练当中,陈玄帆则带着要换成钱财的物资,到了钱粮官的公廨房。 钱粮官一见到他,就乐了,开口道:“哟,陈伙长,又来领粮食?” “我们有粮食领了?”陈玄帆喜道,“多少?今年的不是说都领完了吗?” “……你还知道都领完了?知道你还问!”钱粮官没好气的回道。他就是调侃一声,没想到陈玄帆还当真了。 这人也忒实在了些! “要粮食,拿钱来。”钱粮官伸出一只手道,“我这就给你们去相州买。这次出去,银钱总是不缺了吧?” “你这话说的,谁还能不缺钱呢?”陈玄帆一笑,从储物袋里摸出来一个东西,将东西上的麻绳挂在了钱粮官伸出手的手指上。 不过不是钱袋子。 是两条加起来十二三斤重的咸鱼。 好家伙,差点把钱粮官带的趴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钱粮官赶紧腕子一翻,将手心朝上,改为了手心朝下,拎住了这两条翻着死鱼眼的胖头鱼。 “咸鱼啊。”陈玄帆眨了眨眼睛,真诚的说道,“粮官可是没吃咸鱼?那一定要尝一尝。虽然这两条鱼腌制的时日尚短,但已经颇有滋味了。而且是纯野生的大鱼,抓它们的那条水塘可是出过鱼妖的,说不定身上也有一丝不寻常的血脉。” “……你,这是在,送礼于本官?”面对死鱼极具嘲讽的白眼珠,钱粮官都有些不确定了。 “正是。”陈玄帆说着,还解释道,“我这可不是贿赂,两条鱼能叫贿赂吗?这就是礼尚往来。” “本官知道。”钱粮官干巴巴的道。 也没有人会用两条咸鱼贿赂官员。 “那,粮官就且收下。”陈玄帆不容他拒绝的道,“这也是我们丙字营甲字队的一番心意。” 钱粮官:“……你们的心意,还真是,情意重。” “那是当然。”陈玄帆假装没听出来他言外之意,嘻嘻笑道,“我这一直惦记着呢,总觉得是我对猎妖军的常例知道的不多,在领军粮之事上有些对不住钱粮官,连累了老兄你,就一直想着弥补一二。只是我也是穷苦出身,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回出营见着这鱼,我就想着,一定得给老兄你带两条回 来。” “这……哎,你也算是有心了。”钱粮官听着他这话,再看看手里的咸鱼,略一沉吟,微微一笑道,“也罢,这鱼我收下了。来人,将鱼拿下去,交给后厨。” “是。”公廨房一侧的小房间内,走出来一个文书,将钱粮官手中的咸鱼双手接了,退了出去。 “行了,礼物我也收下了。说吧,你这次来,所为何事?”钱粮官一抖袍袖,重新坐下,面朝陈玄帆笑道,“领粮食就别提了,新粮还没到,想要只能去相州买。” “不敢让老兄为难,这一个里面是卖粮的银钱。”陈玄帆将腰间的一个储物袋解下来,放在了桌上。他将自己的那一份也装在了里面。 也都是柳木,柳树根,蛇骨之类的东西,干脆交公了。 当然,最值钱的柳树芯他自己留下了。 钱粮官看了一眼储物袋,“这里面装的不光是银钱吧?” “何止不光是银钱,这里面压根就没有银钱。”陈玄帆笑道。 钱粮官眼睛一眯,短须抖动,看着陈玄帆不说话。 陈玄帆也看着他。 俊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这次的缴获,还得我给你们折算成钱粮。”钱粮官的头忍不住的上下点了点,说道,“我猜可对?” “简直就对极了。”陈玄帆拱手施礼,说道,“要是能多买些钱,就更好了。在下就先谢过粮官了!” “……呵,还真够不客气的。你那两条咸鱼吃到嘴里还真不容易。”钱粮官气笑了,摆手道,“行,我应了。可还有事?” “没了,玄帆这就告辞。”陈玄帆见他答应了,自觉事情办妥了,当即抱拳躬身施礼告辞。走到门口脚时,脚下一顿,回头看向钱粮官。 “嗯?还有何事?” “没事,就是多嘴问一句,粮官可知,蟒龙骨这东西,煮过之后用来炼器会不会有影响?” 他是想到钱粮官走的是练气士的修行路子,听说家族中也炼器炼丹,于是问道。 “这个,倒是不影响。”钱粮官眉头微皱,“你问这作甚?” “没事,就是问问。” “……” 陈玄帆离开,公廨房内安静下来。 “来人。”钱粮官喊道。 “上官有何吩咐?”耳房中将咸鱼接过去的文书再次走了出来。 “把这储物袋拿去,找相熟的商铺兑换成钱粮。”钱粮官拿眼睛瞥了眼桌上陈玄帆放下的储物袋说道。 “上官,可要……?”文书面露询问之色。 “不,”钱粮官摇头,“一如旧例,不多取,不少取。” “上官?”文书有些不解。 方才陈玄帆的言行他都看在眼里,加上之前军粮的事,让他们上官好一番为难。所以他们完全可以拿捏一下丙字营甲字队。 就是上面知道了也不会管。 怎么上官却像是没有此意? “按我说的做,下去吧。”钱粮官摇摇头,摆手说道。 一个小书吏能懂什么?丙字营新立,现在拿捏又能占到多少便宜?平白的得罪人,还不如交好于他们。 他这双眼睛是不大会看人,可都尉会看。 还有蟒龙骨,陈玄帆临走还用个荒唐的问题,提到了都尉额外赏的蟒龙骨,就是在告诉他,连都尉都看好他们。 而且甲字营能提前出营,是因为他们实力到了,只是欠缺经验。这就说明,他们至少比其他两队快了一步。 未来出营次数多了,物资换钱粮的次数有的是,想要好处,更是大把的机会。 …… 如果陈玄帆知道钱粮官所想,肯定会告诉他,亲,你想多了。 陈伙长之所以问出那个问题,是因为他真的打算,把蟒龙肋骨先煮一遍汤。 不过在这之前,先把柳树皮和鸡冠血泡澡安排上。 甲字队的崽儿们的实力还是差了点,干个黑僵都得需要他亲自上,还那么凶险。 这怎么行? 危险不说,大便宜还让别人占了。 要是他们能把蟒龙冢都吃下来,那…… 那就是做白日梦了。 不过,是得让他们快点提升实力,这样以后出营接活也有保障。 过两个多月春耕,可就得正式出去驻扎了。 再让我出头?没门! 老子是伙夫好不好? 出风头那不是我的戏份。 陈玄帆咬牙,娘的,都赶紧给老子支棱起来,一个都别想跑! 第80章 金禽碧玉汤——柳树皮鸡冠血熬水泡澡 隔天,艳阳高照。 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丙字营甲字队里却是一片哀嚎之声。 周围一圈的木架子上,吊着一口口的大黑锅,底下的火烧的正旺,火舌舔舐着锅底。锅里烧着水,热气氤氲之下,只能看见略有些红的水中,似乎煮着某种树皮样的东西。 被烧着热水的黑锅转圈围起来的一大片空地上,摆着一个个的大木桶。 木桶之中装着冒着热气的水。 水里面蹲着人。 所有人都只露出下巴往上的部分,剩下的全部淹没在水面之下。 露出水面的脸,都红的比猴屁股都不遑多让。 额头上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洗澡水还是烫出来的汗。 他们在大口的喘着气。 口中或是在“哎哟”,或是在嚷着“烫死了”,或是在“哦哟哟”的小声惨叫。 强行忍耐痛苦的各种惨哼声,不绝于耳。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在遭受什么酷刑。 其实不过是在泡澡。 就是,水,稍微热了一些而已。 一个手拿长把黄铜色马勺的人,背着一只手,站在中间扫视着他们。 这个人当然是陈玄帆,水桶里头的当然也就是甲字队的军卒。 “陈伙长!什么能出去呀?我想上茅房~”有人忍不住喊道。 “先憋着!”陈玄帆严厉的拒绝了这个军卒的合理要求,就像当年他的老师拒绝他一样。 “伙长,腿麻了,能不能站起来歇歇?” “不行。” “哦嘶~谁给我搓个后背呀?痒死了!” “自己挠。” “伙长……” “不行。” “……” 等所有人都喘的差不多了,陈玄帆大喝道:“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声音一落,军卒们赶紧将自己的头埋在水里,就恐怕满上一刻,就要挨上一勺子。 “一,二,三,四,五……”陈玄帆大声的数着数,他一直数到六十之后,才有人将头露出水面来呼吸。 陈玄帆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却没有去管。 六十个数,是他给军卒们定下的,在热水里最低的闭气时间。 水桶里的水只是普通的热水,柳树皮和鸡冠血都还在边上的大锅里煮着。 现在是在练习,这是为了待会泡在柳树皮鸡冠血煮的水里的时候,能有坚持更长的时间。 顺便也让军卒们将身上的泥垢和头发洗一洗,省的一会儿污垢影响泡澡的效果。 闭气是为了让军卒们能全身都在泡澡水里待得更久,增加吸收的效率。 洗干净身上和头发,将周身的毛孔泡开,也是为了这一点。 陈玄帆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有用,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是有点用的。 更何况,即便是没用,也不过是浪费一点水和时间洗了澡。 那又何妨一试呢? 在充斥着玄学的地方,人们的意志力甚至都能改变一些东西。 陈玄帆这么做,也是让军卒们有一种仪式感,从而发自内心的相信,泡了柳树皮鸡冠血熬出来的水,对他们的武道修行十分有好处。 只要相信了这一点,他们修炼起来会对自己信心更足,也会更加的努力。 到时候,就算他们其实从泡澡中得到的好处很少,也比按部就班的修行获得的进步要更快。 这就是相信的力量。 陈玄帆就是在利用这种力量。 他并不懂其中的原理,只是依靠着直觉行事。 正好也借此机会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有用。 ……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一,二,三,四,五……” ……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一,二,三,四,五……” …… 循环往复十数次之后,木桶中的水没有开始那么烫了,变得温热起来。 军卒们有些不耐烦了,陈玄帆停了下来说道:“好了,身上的灰也都泡的差不多了,给你们时间好好搓搓,洗洗干净,还有头发。哦对了,给你们这个。” 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来几块巴掌大小,浅黄色的东西,随手扔给了最近的几个军卒。 “这是什么?”接到手的军卒,捧在手里不解的问道。 “肥皂。”陈玄帆随口答道。 这要是在没有猎妖军存在的大唐,这东西才是他的神器。 早前见到猪油和烧碱,一时手痒,做了这么几块。 做完就扔储物袋里了,整理的时候被翻找了出来。 正好用的上。 “肥皂是什么?”那军卒眨巴着两下眼睛,“吃的?”说着闻了闻,觉得味道有点怪,不像是陈伙长会拿得出手的饭食。 不过出于对陈伙长的信任,他不介意尝一尝。 张嘴就要咬,陈玄帆赶紧抬手让他别吃。 “好家伙!你别吃!这是给你们洗澡用的,跟澡豆和皂荚一样的用法。” “澡豆?”霍山伸手从边上军卒手中接了一块,拿着看了看,在紧实的小臂上试了试,果然搓出了白色泡沫,不由的点头,“有些意思。” 史大俊嚷道:“要是有些香味更好了。” “俊爷,咱们一群汉子,要什么香味呀?” “你懂个屁!有了香味,咱们金少爷肯定更喜欢~” “史大俊,我看你是想死!” “哎呦喂,怎么?生气了?生气了你来打我呀!正好咱们俩一个桶里泡,还能互相搓个背~” “你想得美!我……” “行了行了,不许闹!”陈玄帆扭头喊刘一勇,“队正!你管管他们呀!” “我可不管,你自己管吧,”边上的刘一勇脸上盖着手巾,手臂搭在木 桶上,惬意的道,“我这泡的正舒服着呢,别打扰我。” “……” “我管就我管!谁再闹,勺哥伺候。”陈玄帆气道,“一个搓完给下一个,赶紧洗!洗完了换水,金禽碧玉汤都快要煮好了,谁再耽搁,就没他的份!” 好家伙,我弄出个肥皂,可不是让你们给我玩捡肥皂的。 还能不能好了? 胡闹! 陈玄帆狠狠地无情地制止了,这种可能会产生超友谊关系的行为。 “金禽碧玉汤是什么?”有人小声的问。 不等陈玄帆张嘴,边上有明白人就回答了他:“这你都不知道?金禽就是公鸡,碧玉就是柳树。金禽碧玉汤就是公鸡的鸡冠血和柳树皮一起煮的水。” “咋起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我都没对上号。” “陈伙夫说了,这样显得高级。” “高级是什么?” “就是很厉害。” “哦哦,听着,确实很厉害的样子。” “……” 陈玄帆不由的“啧”了一声。他娘的,老子好像装到了,但似乎又没有完全装到。 不管了。 “洗干净了没有?洗干净了赶紧冲干净身上和木桶,换汤!” 于是,片刻之后,空地之上,又响起了被烫到的惨呼声。 “嚯嚯嚯!烫死了!” “哎哟娘的,热!太热了!” “乖乖滴,本大爷感觉自己的屁股要熟了!” “伙长,我蛋疼啊~~~疼啊~~~” 陈玄帆:“……”这他娘喊疼还能喊出腔调的? “……噗!” “哈哈哈哈!” “……谁他娘喊的蛋疼?让老子马步都没扎住!直接就坐下了!” “……” “好了,咳咳,别笑了!赶紧适应适应!”陈玄帆忍着笑喊道,“时间到了,接着闭气修行!” 话音一落,惊起唉声一片。 几个呼吸之后,陈玄帆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哗啦啦”的入水声后,他开始数数。 “一,二,三,四,五……” ……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哗啦啦~” “一,二,三,四,五……” …… 军卒们虽然还在嬉笑,却每一个都在按照陈玄帆的号令,一次次的将脑袋埋入滚烫的洗澡水中。 不,不是洗澡水,是金禽碧玉汤。 甚至和自己较劲一般,坚持更多的数,实在忍不住再冒头。 没有人偷懒,没有作弊。 他们都在渴望变强。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陈玄帆大喝。 “汪呜~” 他脚边的小木盆里,同样放了一盆热水。长相丑陋的小狗崽子,肚皮朝上的泡在里面,甩了甩尾巴,对着天空上灿烂的阳光,呲着它地包天的小狗牙。 狗爪子下面,藏着一颗莹白光洁的蛋。 第81章 把蟒龙肋骨煮了喝汤 冬天太阳落山的早。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吃完午饭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进行的泡澡预演,搓洗干净之后,才开始泡的柳树皮鸡冠血熬煮的水。 一番折腾下来,太阳都西斜了。 这世间也是算计好的,在一天里最热的时候,阳光也足,正好晒太阳祛除可能沾染的阴气。 将军山底下的蟒龙冢太邪乎,他们有吃了那么多的顿阴气重的蛇肉,本就该多晒晒太阳的。 这次正好一举两得。 “这得泡几天?”刘一勇是先泡的,这会儿水有些冷了,就擦干净身体穿好了衣服,问陈玄帆道。 “能泡几天就泡几天,直到将所有的柳树皮都用完。”陈玄帆说道。 鸡冠血不难找,两年以上的公鸡都能用。 挨着的相州城,很容易能够买到。 “行,那以后操练就都改在上午。下午我就一边泡澡一边给你们讲些规矩,和对付妖魔邪祟的常用手段。”刘一勇道。 陈玄帆点头,上午操练下午理论,晚上打坐修炼,正好。 于是,接下来连着七天,今天的场面在丙字营甲字队天天出现。 有的军卒都感觉,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那么干净过。 耳朵后头的泥都洗的不见了。 尤其是陈玄帆的肥皂,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金少爷开出了百两银子的价,想让他弄点香味进去。 “真这么好用?”陈玄帆有些意外。 他的卫生习惯是前世带来的,所以身上一直很干净,对肥皂的感觉很一般。 但是军卒们包括霍山等人,对肥皂却都很喜欢。 见此,陈玄帆就又试着做 了几块,有些放了点薄荷汁进去。 去领兑换好的钱粮之时,还给钱粮官也送去了五块。 不仅是给对方用的,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开出一条财路。 钱嘛,无论是世俗界还是修行界,总是少不了的。 当然,这就是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陈玄帆最关系的,还是泡这几天澡,有没有效果。 他自己也跟着泡了,晚上打坐的时候,似乎是感觉到身上的骨头有些细微的变化,可由于过于微小,仅仅只有一丝而已,不是很能确定。 毕竟他早晨和上午的刀法修炼,从未间断。 “的确有些用处,不仅是对炼骨,对筋骨皮肉都有好处。”刘一勇却给了他这么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今年二十九岁,八品內练巅峰修为,而且一只脚已经踏入锻骨期两年多了。 差一点机缘就能突破八品,进入七品。 如果他能在三十五岁前进入六品,那么几年后的丙字营,便是他来当校尉。 只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能否到那一步还不好说。 不过他身在锻骨,对任何一丝的变化都能感觉得更加清晰。 柳树皮和鸡冠血,还有陈玄帆放进去的,另外几种他不认识的草药,这副药浴的方子,的确有用。 至于为何炼骨的药方却对筋骨皮肉也有效,这很简单。 因为任何武道滋养身体的药方,都是对整个身体有好处的,只不过是更针对于某一方面而已。 药浴,本就是由表及里吸收药效,由表面皮肤吸收后,再由气血炼化。自然对练皮和筋骨都有些作用。 普通人长期泡的话,也能延缓衰老延年益寿。 陈玄帆在甲字队最强的霍山,和最差的王两那,都得到了同样肯定的答案,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他手上还剩下一半的柳树皮,刘一勇让他不要着急继续。 而是给军卒们更多的时间,让他们去感受和操练,在操练中利用自身的血气,将药力消化完全。 过上五日,再接着泡澡。 所以到第八天,甲字队就没有再摆上木桶了,而是一整天都在刘一勇的督促下操练。 直到筋疲力尽爬不起来为止。 吃饭的时候都是用手去抓的,筷子都那不稳了。 这也让陈玄帆知道了,武道军卒的恢复能力有多强悍。第二天,天还没亮,一个个就又是生龙活虎的跑到伙房门口嚎叫着喊饿了。 “伙长啊!饿呀!” “饿呀!” “呀!” “……” 如果不是对这些家伙的声音很熟悉,而且他们也长得虎背熊腰的壮实,陈玄帆都要以为他被饿尸鬼包围了。 如此五天之后,甲字队又再次摆上木桶,开始泡澡之旅。 陈玄帆这次没跟着一起泡,他把传家宝上的小帅锅请出来,放在了灶台之上,然后把蟒龙肋骨取了出来。 将其中的一端插在土里,另外一端刚好能够被放进了锅里。然后又往里面扔了一颗灵芝草。 这颗灵芝草是丙字营甲字队将军山之行,上面给的赏赐。 刘一勇刚从辛朔那领来的。 另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关于将军山下为什么会有一个蟒龙冢。 朱雀军得出了确切的结论。 第82章 这帮人笑点好低,有这么好笑吗 “队正,快说说,这蟒龙冢到底怎么回事?” 陈玄帆把灵芝草从盒子里拿出来看了看,有点像大平菇似得,比他的巴掌还大一圈。表面上是一层的黑褐色,捏在手里有肉感。凑近为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草木的味道,还有一点别的香味。 见处理的挺干净,他连洗都没洗,就直接扔进了煮着蟒龙肋骨一端的大黑锅。 “这蟒龙冢……哎?陈玄帆,你确定这灵芝草不会被你给糟蹋了?”刘一勇刚要讲一讲他从辛朔那知道的消息,就看见陈玄帆手腕一抬,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把那颗灵芝草扔进大黑锅里,不由的有些担心了。 五百年以下的凡种灵芝草,并不蕴含灵力,所以还算不上是灵植,但是在世俗界已经是顶尖的药材了。 凡人口中,勉强也能称呼一声天材地宝,就这么随手扔进汤锅里? 刘一勇感觉自己轻信了陈玄帆,竟然听他说用灵芝草炖蟒龙骨,喝了不仅对补充气血和炼骨有好处,还能强健心肺脾胃,润养五脏六腑,就想都没想就把甲字队所有的功劳都拿来换了这东西。 如今看来有些草率了呀。 “队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这不是把它煮在锅里了吗?”陈玄帆轻描淡写的一笑,甚至还用勺哥的勺头把灵芝草往下,“煮在锅里等会再吃进肚子里,这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怎么都不算是糟蹋了吧?你就放心吧。” “……你这么说,我能放心吗?” “当然能了。队正,我祖上那是出过神厨的,这自古啊,这药食就同源,医者庖厨不分家。”陈玄帆一本正经的开始顺嘴跑火车的忽悠刘一勇,“队正,你听过巫没有?远古的时候,部落中有智者精通巫术,不仅治病救人还要能确定食物是否能吃,该怎么吃。传说医家就是从巫而来,巫医二字你可听过?而巫也将什么能吃,怎么吃的本事传了下来,才有了专精庖厨之人。” 他越说越顺畅之下,有些刹不住车了,又说道:“这两者本就同根同源。我老祖宗一生,不仅热衷庖厨,而且曾尝百草。治病救人热爱美食,两不耽误。他还寻找过可食可种的谷物,让百姓们能吃到更多的粮食。所以说,这好庖厨就是半个好大夫。队正,你难道没听过药膳之说?如今那些世家大族,长安贵胄们,谁家没藏着几张延年益寿的食补方子?他们家那些老祖宗,就算无法修行也能活到八九十岁,比普通百姓们活的时间长多了。我家传的方子不比他们的差,你就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刘一勇一边听着,一边眼露怀疑之色。只觉得陈玄帆在胡说八道。 旁边等着听他说蟒龙冢之事的金少爷,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的。我听闻巫家出名医,传说有名巫咸者,以鸿术为帝尧医,生为上公,死后为明神。想来其中的确有些关联。” “竟然真是如此?”这下刘一勇愣了,难道陈玄帆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 陈玄帆心里也是一咯噔,好家伙,我这吹个牛还有人给用古籍给佐证了。 此时难免有点要被拆穿的慌乱,知不知道把话吞回去还来得及吗? 这一放松下来就管不住嘴的毛病,是得改改了,要不然哪天吹出去的牛飘得太高了拽不回来,再从天上掉下来,直接给咱一屁股坐死。 谁知霍山却也跟着点头,道:“据我所知,世家大族之中的确有些秘藏不示于人前的药方,有些甚至和丹方一般贵重。毕竟不是谁都能修行,有些强者的父母身体孱弱,经不住丹药的药力,反倒是绝妙药方的滋补更为妥当。玄帆说的这一点,倒是没错。” “而且,古时候的医者贤达,修行之余穷尽一生,漫走三山五岳,踏遍五湖四海,住在山林之间,找寻药材和谷物,为世间百姓多添药食,有些千年以来,都在被百姓供奉香火。看来玄帆你祖上,也是一位圣贤之人,令人感佩,不知名讳为何?可否说来 听听?”霍山神情中有几分认真和期待的询问道。 “呃……,那个,我不是说过吗?我自小痴傻,有些东西能记得,有些东西就记不得了。”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地说道。 然后又作死的补了一句:“不过啊,我觉得我老祖宗可能就是炎帝和黄帝这两位圣贤。” 霍山:“……” 金少爷:“……” 刘一勇:“……” “我觉得你这是放屁!这中原之地的百姓,谁还不是炎黄子孙了?”刘一勇此时可以确定,陈玄帆这家伙后面的这句,绝对是在胡说。 他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接着煮你的汤吧,还是听我说说蟒龙冢。” 陈玄帆撇了撇嘴,心道,说实话你们却不肯信,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可不是我不肯告诉你们。 却也没有再说下去,刚才这牛吹的他心跳都有些快了。 可不敢再继续吹下去了。 也是这方子的确是来自读作功法,多半本都是菜谱的《炎黄玄功》给了他底气,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放飞自我。 虽然缺了几位药材,但有蟒龙骨和灵芝草这两位主要,对陈玄帆和甲字队的军卒们来说,也是足够了。 泡在澡桶里的军卒,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一个个都对大黑锅里煮的汤,多出了几分热切。 陈伙长竟然是这样的来头! 没听山爷说吗?陈伙长的祖先很可能是位圣贤。说是黄帝炎帝可能是玩笑之语,但只要是有来头的人,留下传诸后人的药方子,那就差不了。 长安贵人们世家大族之人,都私藏的药方,陈伙长却拿出来给他们用,这是何等的心胸和情谊? 何况,入营以来,他们可没少受陈伙长的恩惠。 尤其是这次将军山之行,伙长没少出力。还有回来之后,现在泡着的这金禽碧玉汤,也是伙长家传的药浴方子。 之前的泡那几日后,又操练五天,军卒们私下交谈过,都只觉得实力有所精进,除了最差的几个人,剩下的全部到了练皮大成的阶段。 包括金少爷在内的十六人,已然炼骨小成。 霍山崔霁两人底子打的好,如今更是內练生气劲,气劲初生如滚珠。 鼓动周身气血,皮肉之下,丹田的一丝气劲升腾于体表,下腹处生出一个汤圆大小的小鼓包,犹如小鼠一般,随着呼吸吐纳在周身游走。 气劲如走珠,接下来只需将气劲不断壮大,直到能喷涌而出护体伤敌。 这其中未必没有陈玄帆那秘制臭豆腐,和蛇妖的蛇肉、蛇血,以及这药浴的功劳。 而且,到了现在他们更是感受到了,之前一直打坐修行吐纳运功的好处。 自然而然的像是本能一般,在修炼出气劲之后,他们早已习惯了吐纳之法,呼吸之间,气劲便会流畅运转,虽然不能像是打坐运转功法之时一样,将气血转为气劲,使其不断增长,却能让经过外练的皮肉骨骼,不断经受气劲的淬炼。 变得更加强韧。 打坐运功之时,也让他们省却了磨合的时间,一切都圆融顺畅,水到渠成。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对于武道之人来说,体内生出第一丝气劲后,如何修行功法将其驯服,纳入经脉之中,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小关卡。 运功修行,呼吸吐纳,听着简单,但对于凡人来说,却并不容易。从母亲体内落到人间起,婴儿就会一呼一吸的喘气,直到死亡之前,都不会变。 所以不走修行之路,这一生都不需要学着如何去呼吸。 而走上修炼之路,第一步就是去学会按照功法口诀呼吸,意念引导气劲入经脉到丹田,运转周天。 若是不能做到,这一丝气劲就会消散于自身,需要再次凝聚。 这一关靠努力,也要靠耐性。卡上三五个月,都属于正常的。 就算气劲走岔,伤到经脉的都有。 霍山和崔霁这些人,都知道另外一种解决的方式,那就是由长辈帮忙,以自身气劲引导修行。 这是世家和宗门嫡系子弟,最常用的办法。 但猎妖军没有这种待遇,丙字营甲字队更是 没有这个条件。 可是甲字队的军卒们,何其幸运。 他们遇上了陈玄帆。 虽然普通的军卒门,不知道霍山等人内心所想,可他们不傻,自然能看出霍山和崔霁等人,对待陈玄帆的态度。 他们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实力的变化。 变得更强,没有军卒能拒绝这种诱惑。 所以可以说甲字队军卒,从上到小都对陈伙长出身不凡,这一点深信不疑。甚至有人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任和崇拜,还有更多的感激。 这时候就算陈玄帆告诉他们,挑粪能变强,他们也愿意去尝试。 憋气又能算什么! 感受到了军卒们的热切,刘一勇不由的一笑,看了一眼专心煮汤的陈玄帆,开始始说起了蟒龙冢的由来。 原来将军山原本的名字叫君山。 七百年前,大唐未立,五胡乱华,南北朝大战不断。当时君山附近有一个割据此地的小势力,领头的人听信术士之言,认为此地有龙气,能出人间君王,就让人在此挖掘陵墓,要死后葬于此处。 然而挖下去以后才发现,底下已经有了一个大墓。 淇县为殷商之都,墓室很可能是商末之时就有的。 其中有大蛇,被国君认为是王气所化,奉若神明,将大蛇认做了护国神龙。 立国号为宋。 当时为乱世争雄之时,各个势力之间互相征伐不断。尤其是中原之地,更是狼烟四起。 小国为了求存已是不易,国君却在蛇妖的蛊惑之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也想着发展壮大,逐鹿天下。 争夺天下要有实力,实力无非就是人口和地盘。 在蟒蛇妖召唤的蛇群的帮助下,宋国的国土面积不断的增加。蟒蛇也借助宋国的国运修炼,逐渐有了化龙的迹象。 然而蟒蛇修行有成可以不吃血食,它召唤来的大大小小的蛇却是要吃肉的。 战乱之中最多的就是死人,国君的军卒就用死人喂食这些蛇,以便驱使他们作战。 后来蛇越来越多,他们就把战俘也杀了喂蛇。 这导致了虽然有蛇群的相助,小国寡民的宋国,占领了土地却没有那么多百姓,而且周围的势力反应过来之后,很快有了克制蛇潮的办法。 国君听手下的大臣说,有了人口才有有钱粮军卒,才能打下更多的地盘,竟然动了别的念头。 他见蛇一窝能生许多蛋,孵化出需要的小蛇出来。便异想天开的想让蛇给人生孩子。 甚至让术士去探查被他封为护国神龙的蛇妖,是母的还是雄的。 “若是母的,嫁给寡人,生下太子,共享富贵,岂不更好?这是那术士逃出去写在手札里的国君所言之语。”刘一勇说到这忍不住嘿了一声,骂道,“娘的,连蛇的主意都打,这国君也是个人物了。” “了不得,后来他成功了没有?”陈玄帆嘎嘎乐道,这是许仙的老前辈呀。 不过可比许仙强的多了,许仙遇到的白娘子至少表象是个美丽的女子。 宋国国君的护国神龙,可是实实在在的就是一条大蟒蛇。 蛇化为龙,除非血脉特殊,或者有别的机缘,否则一般的蛇类,不到蛟龙境界,就别想着化形了。 “嘿嘿,那蟒龙还真的是母的,可惜人家一心想成仙道,看不上那国君。”刘一勇说道。 “呵呵,好家伙。”陈玄帆笑道,“这国君草莽英雄没当成。” “草……蟒?” 霍山等人先是不解,接着就回过味来,纷纷指着陈玄帆笑骂他心思龌龊。 泡在澡桶里的军卒们也是笑出了各种各样的动静。 其中猪叫和驴叫之声最为嘹亮。 “各位,在下只是福至心灵想到了而已,就不必夸奖了,还是听队正接着说吧。”陈玄帆赶紧捂脸摆手,他这个正经人,突然说出口这么一句不正经的话。 还有些小害羞。 “都是爷们,害羞个屁呀?”刘一勇看不惯他装相,没好气骂道,“能想到如此之语,你就不可能是个正经人。” 众人又是一阵的哄堂大笑。 陈玄帆只觉这帮人笑点低,有这么好笑吗? 第83章 哎呀,别提了,正忙着孵蛋呢 “队正,那后来呢?” 刘一勇的故事还没讲完,在水里泡着也是无聊,骨头灵芝汤更是没好,军卒们就催促着他接着往下说。 “往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刘一勇摊手道。 国君昏庸到这种地步,都可以用鬼迷心窍来形容。 玩弄权术,迷恋歪门邪道,岂能是王者风范? 自古以来,就算是一方诸侯也得有堂堂正正的一面,能成就一番事业的,胸襟气度缺一不可。 无论是走霸道还是王道,都得走正道。总想着一步登天,陡然而富,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空。 宋国的国君一脑子抽风,害惨了他治下的百姓,也害了那条蟒蛇妖。 因为术士告诉他,蟒蛇的确能生育人子。他想着女人不能上战场,现在又有蛇能给男人生孩子了,就把国度里的老人和女人都送去给蛇吃,让蛇群里的蛇妖能修行的更快,幻化成蟒。 被他封为护国神龙的那条蟒蛇,本就雷劫将近,害怕造杀孽太多,会死在雷劫之下就有意制止,可却被国君和术士用会给它建造一个躲避灾劫的地宫的借口说服了。 就这样,几年之内,宋国有近一半的国民葬身于蛇腹中。 至于在此期间是否有人蛇混血的孩子出生,就不得而知了。 在外敌来袭之时,宋国国君率领部下,将国内剩下的壮年男子,全部用蛇潮驱赶到了墓室之内。墓室内有粮食和水,他做的是几年之后,再带着蛇人大军,回到地上统治天下的美梦。 可是吃多了血食的蛇群,失控了。 这导致了能操纵它们的,依靠国运修行化龙的那条蟒龙,杀孽过重失去国运庇佑,提前度了雷劫。 显然,它渡劫失败了。 以为有国运护体就能安枕无忧的蛇妖,和丧心病狂的国君,将他们自己埋葬在了地底之下。 被蛇吞噬的百姓们的阴魂,和死去的蛇妖残魂,在山地形成了鬼蜮。 在之后攻占将军山的势力,可能是忙于争夺天下,无心去管这些,就只是潦草的做了一些封印。 “据校尉说,朱雀军推算,几百年前宋国就成妖的蛇,几乎都死在了雷劫之下。咱们在将军山下见到的那些蛇妖,恐怕是当时刚有一丝妖气的漏网之鱼。” 刘一勇说到这微微摇了摇头,道,“至于剩下的大大小小普通的蛇,就都是后来出生的了。墓室之下无缘修行的蛇,寿元短暂,到现在可能都换了几代了。” 听故事的军卒都有些不满意的撇嘴,这故事真是没有什么听头。 要是那蟒蛇能化作妖媚女子,迷惑国君,祸国殃民,再和那国君手下的术士有些勾勾缠缠的,或是香艳或是恐怖,倒是还有几分意思。 “你们爱听的那些,都是后来人杜撰的。我说的这些才多是事情真相。”刘一勇笑骂道,“一个个的是不是都觉得国君实在昏聩?呵呵,须知这世间本就是如此,外人看来愚蠢的很,身在局外各个都是智者。等身处局中了却难保不会干尽蠢事。所以呀,人还是得谨守本心,勿动妄念。” “哎呀,好好地泡着澡听个故事,怎么还教训上人了,无趣无趣。”史大俊喊道,“谁来唱个曲儿听听,如何?” “长安坊市的曲子我们可不会啊史大爷!” “哎~要什么长安的曲子?就要乡间小曲儿,寡妇娘子的最好,快来快来!” “我来我来!” 有军卒扯开嗓子,唱起了乡野间传唱的歌谣。 有些带着方言重,陈玄帆都听不太懂,但却能听出一些滋味。 刘一勇见此,摇摇头,嘟囔了一句:“哎,一群胸无大志的夯货。”然后将毛巾盖在脸上,闭目晒起了太阳。 志向?陈玄帆在心里撇嘴。 志向这东西,能值几毛钱? 有些人就连想做白日梦,都不肯泡个脚再找个柔软的床榻,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就这样还高谈阔论什么所谓雄心壮志,远大理想,只会连累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罪。 多少人是将梦想志向,都只放在心底,甚至连爱好都不敢放肆享受。也就午夜梦回的时候,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自己咂么咂么滋味。 因为他们身上背着家庭和责任,有父母伴侣孩子要养活。 大家都是普通家庭出生普通人,没有天纵奇才没有天赋异禀,光是谋生之余承担 这些,已经耗尽所有心理了。 但凡是要把志向,梦想,爱好这些,掏出来摆上,就得把前面那几样扔掉一部分。 能扔掉就洒脱了,可也够牲口了。 这样的人前世他也见了不少,为了所谓理想和志向,赌上一切,好高骛远,想着一夜暴富,甚至去赌去骗浪荡一生,然后从父母兄弟伴侣孩子身上吸血的,少吗? 只要没有道德,道德标准就束缚不了他。 看着是挺潇洒,前提是不在一个生活圈。 反倒是猎妖军的这些军卒们,在踏踏实实的修炼,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丝提升实力的可能,为此愿意听从自己这个,并不比他们强多少的伙夫的摆布。 就像前世陈玄帆跑外卖遇见的老哥,顶风冒雪就为了给家里多一份保障。老婆怀孕的时候彻底戒了烟。从那以后,把每天的烟钱给自己和老婆买成养老保险。他的愿望是保重身体,五十岁以后能出去钓鱼,想钓多久就钓多久。 到时候孩子也大了,他老婆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朋友出去玩,不用管孩子,更不用管他。 想到那位经常语出惊人的老哥,陈玄帆看着眼前军卒们这一张张晒的黢黑的脸,和他们脸上略显猥琐的表情,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这人嘛,人没有理想当然不行,可把理想当做天上的月亮,那更不行。 会看着月亮流口水的,不是他娘八戒,就是天狗。 “队正,你的远大志向是什么?”陈玄帆一边用勺哥搅合着汤,一边问刘一勇。 “当校尉。”刘一勇回答的相当干脆。 “就这?”陈玄帆一脸‘这也能叫志向’的疑惑。 “当都尉。”看不见他的脸,却还是被他的语气刺激到了,刘一勇一咬牙说道。 “就这?”陈玄帆挑眉,就一个都尉就满足了? “……你小子还想怎么样?”刘一勇再也忍不住了,把盖在脸上的手巾,“啪”的一扬手扔进身下的洗澡水里,冲着陈玄帆沉声骂道。 说完叹了口气,重新把毛巾泡热了拧干水,盖在脸上躺了回去:“你队正我要是能当都尉,都是我刘家祖坟冒青烟了。别的,不敢想。” 陈玄帆:“……” 哦豁~,这问个志向,咋还给老刘整颓废了? 他看了看老刘,又看了看自己搅合的这一锅汤,不由的心道,就一个都尉? 看不起谁呢? 我高低给你喂出一个将军来你信不信? ……要是现在问,刘一勇肯定说不信。 陈玄帆怎么会给他这个摇头的机会。 别管信不信,我先给你喂出来,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子一个堂堂的苟道尊者。 炎黄祖宗选定的传家宝继承人。 天命所归的穿越者。 猎妖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陈伙长。 如果要连个将军都喂不出来,那不白来了? …… “山爷,你的志向是什么?”过了一会儿,陈玄帆看着大黑锅里头的汤,觉得火候还差一些时候,就有些无聊了。 人一无聊,就开始讨嫌。 他冲着霍山喊道。 霍山也是直接,回道:“我的志向太过远大,未达成之前,不能说与你听。” “……算你狠!”好家伙,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陈玄帆遇到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时间竟然找不到骚话可以回击。 陈玄帆在霍山这碰了个钉子,转脸就找到了下一个受害者:“崔霁呀~~~,告诉伙长,你的志向……” “伙长,我与霍山兄一般,未完成,不可对人言。”崔霁在澡桶里不伦不类的给陈玄帆拱了拱手,笑道。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行叭。”未完成,不可对人言?你们这是当过生日许愿了,跟我这玩说出来就不灵了的那一套啊? 那都是封建糟粕,是玄学,是糊弄…… 哦对,我现在就充满玄学的封建糟粕时代,那没事了。 陈玄帆又看向金少爷,还不等他张嘴,金少爷就说了两字:“不说。” “……” “曹胜啊~,卫东,你们……”陈玄帆不死心,接着往下问。 “我和山爷一样。” “和山爷一样。” “正正……” “伙长,”憨厚的熊正正把头一摇晃,“我也不说。” “哈哈哈,不说!”朱光等几个小孩拍着水乐。 “……啧~”陈玄帆舔了舔后槽牙,心道,老子这都有心当一回许愿池 里的王八,好好听一听你们的梦想,为你们转身,量身定做成长方案了。好家伙,一个个的不中用啊。 算了,不问了。 伤心了。 “伙长,你怎么不问我呀?”看陈玄帆扭头回去,似乎不打算继续往下问了,史大俊的大嗓门不乐意的响了起来。 “俊大爷,你的志向还他娘用问吗?我都知道。”毛三哈哈笑道,“武道修行成为猎妖军中的强者,再娶个比金少爷还好看的媳妇,生个厉害又英俊的儿子,对不对呀?” 史大俊大笑拍手:“嘿嘿,对!对极了!啊哈哈哈哈!大爷的志向就是这么又高又远!” “那叫志存高远。”金少爷的声音冷飕飕的飘过。 史大俊完全无视,一晃脑袋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对了陈伙长,你的志向为何呀?” “我的?”陈玄帆挑眉,笑道,“我的志向就是做大唐猎妖军中最强的伙夫!”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让陈玄帆好好努力。 “你们也得努力才行。”陈伙夫用勺哥“当当当”的敲着锅边道,“等你们成了猎妖军中最强的军卒,我当然也就成了最强的伙夫。” “这话在理,大家一同努力!” “好!” …… 两个时辰后。 “好了,出来,去拿碗,喝汤。”陈玄帆说道。 话音一落,军卒们一个个浑身红彤彤的从冰凉的澡桶里出来,找水冲干净身上,然后拿了碗筷,排队喝汤。 只有一大黑锅的汤,所以每个军卒分到的都不多,只有小半碗。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的碗都是和脸差不多大的陶碗,所以就显得更少了。 不过没有一个人不满,因为这汤看着就不一般。 勾得人心痒痒的香味,从一个多时辰前就往外弥漫了。 灵芝草煮到熟了之后,全部化在了锅里,让锅里原本清澈的汤水变得粘稠。蟒龙肋骨坚硬,众人以为煮不出东西来。结果时间长了,锅里却多出了一丝奇怪的香气。 有点腥,有点香。 香是焦香味,像是五谷烧焦的味道,也像是纸钱和香灰的味道。 陈玄帆发现,这些受过百姓供奉的妖怪鬼物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香灰的味道。 给每个人都分完之后,也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慢慢的品尝。 其实在喊着大家排队之前,他就喝过两勺了。 这就叫厨子先尝。 汤出锅总得尝尝咸淡,也无人觉得不妥。 喝这汤,唯一的感觉就是香浓,明明是清透的汤汁,入口却有点黏嘴,到了嗓子眼处,顺着下去有些微微的凉意。 可到了喉咙以下,就仿佛有一股火在往下烧。 一路烧到胸腹处,然后又烧回来。 灼热的像是喝了一口烈酒。 “嘶~啊!烫!”有人禁不住叫嚷了出来。 “小口抿着喝!一个个的别跟喝凉水似得就往下灌!这汤药效足,感觉受不了就停一会儿儿!”刘一勇有些经验,赶紧起身提醒道,“还有,喝完了别坐下,操练起来,心头火散了再休息。听见没有?” “是!” “陈玄帆,”祝福完了军卒,刘一勇回头找陈玄帆,“你在汤里放了什么?怎么这药效如此猛烈?” 这一小碗汤不仅抵得上四五颗补气丸,还是直接散入胸腹,不需要慢慢的炼化。而且,它其中蕴含着一丝阳气。 阳气,唯一的来源就是空中的大日。天赋异禀者可以借太阳初升的紫气修炼,也有独特的法门可以摄取至阳之气。 对于武道修行者来说,阳气有多重要呢? 传说中有阳气护体者,气血沸腾之时诸邪避易。也就是说,军卒们有这一丝阳气在,神魂再不用担心会被鬼物迷惑。 这缕蟒龙骨上的阳气,等于是给丙字营的甲字队多加一层保命符。 “是吗?有这么厉害?”陈玄帆听刘一勇这么说,赶紧站起来,掏出一个小碗,将锅底还剩下的一点汤都倒了进去。 “那我得给我们蛋黄也喂上一口。” “……你对你那狗兄弟还真上心。”刘一勇吧嗒了下嘴,感叹道,随即又想起,好几天没见到地包天的小狗脸了,不由的问道,“哎,最近怎么没见它呀?今天也没跟着一起泡澡。” “哎呀,别提了,正忙着孵蛋呢。” “……一条狗崽子,孵蛋?”刘一勇下意识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着错了。 第84章 江湖规矩,一日为师,终身为妇 “蛋黄啊,赶紧起来喝汤了。”陈玄帆端着狗崽子的汤碗进了伙房。 听到他的脚步声,警惕的小丑狗就把狗头从窝里抬了起来,一双小黑豆看向门口,见只有陈玄帆一个人进来,竖起的耳朵才放松下来,湿润的鼻头动了动,激动的冲着陈玄帆哼哼唧唧。 “汪呜呜~” 这是闻到好吃的来了。 狗头往外一个劲儿的探头,两只又短又胖的前爪,也在狗窝里不断的扑腾。 不过就是不从窝里跑出来,因为它肥实的肚皮之下最柔软温暖的地方,就藏着它从陈玄帆这叼走的那颗蛇蛋。 刚把蛇蛋叼走的那几天,蛋黄还藏着不让陈玄帆看见。 后来泡澡的时候没注意,蛇蛋从狗毛毛里露了出来,被陈玄帆看见了。 不过估计是见陈玄帆没有找它把蛋要回去,就干脆不藏了,大摇大摆把蛋带了出来。 天天走哪带哪。 这几天天气更加的冷了,这只小丑狗似乎是担心蛇蛋会冻坏了,就把窝从陈玄帆的房间,搬到了更为暖和的伙房里,挨着灶台的地方。 伙房的灶膛冬天几乎不熄火,晚上就用灰堆盖上,所以还是会有热气冒出来。靠近一点的话,暖和的很。 所以最近几天,阿黄就和蛇蛋一起窝在这,鲜少会动地方。 就守着灶台,闻见饭做好了就伸着脖子冲陈玄帆叫唤讨要。就是憋得受不了了出去解决了生理问题,也是跑着去跑着回,着急忙慌的样子,就像是怕谁会跟它抢蛇蛋似得。 现在陈玄帆把汤端进来喊它去喝,它也不准备出来。 就等着人给它送过去,就像之前到了饭点讨要食物的时候一样。 “你别给我整这一出,赶紧给我从窝里出来喝汤。对一颗蛇蛋这么好干什么?它孵出来能给你当媳妇啊?”见狗崽子一副着急的不得了,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却就是不动地方,副笃定了自己一定会给它到窝边的嘴脸,陈玄帆就没好气的故意把汤碗放在脚边说道。 “汪呜~”蛋黄耳朵塌了下来,可怜巴巴的对着他哼唧。 “……” “汪呜~”继续哼唧。 “……” “呜呜~” “……行行行,大爷,你是大爷,给你端过去行了吧?也就是我爷爷和你能有这待遇我跟你说,换别人我可不伺候。”陈玄帆絮絮叨叨的认栽,弯腰把地上的碗端起来,走向了狗窝。 小崽子小黑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再小声的哼唧哼唧,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丑是丑了点,可这是自家的狗娃,当然会心疼了。 “汪呜!”蛋黄竖起耳朵,舌头伸长,欢快的叫了一声。 陈玄帆“……”你这得意的嘴脸,真的十分的讨打。 “喝吧。”他将汤碗放在阿黄低头就能舔到的地方,摸了摸狗子背上毛,不由的皱眉,“蛋黄啊,你是不是瘦了呀?” 蛋黄忙着喝汤,回答他的是一阵的“吧嗒吧嗒”声。 “这样下去可不行。”陈玄帆发愁了。 自从养了蛋黄到现在,又是半年过去了。 陈玄帆吃什么就给蛋黄喂什么,狗崽子也不挑食,吃什么都吃的欢实,从来没有不舒服过。不仅跟着吃肉包子,蛇肉蛇血也跟着一块吃,陈玄帆偶尔还喂一颗补气丸给它。 这段时间军卒们泡澡也没拉下它,眼看着就珠圆玉润了起来,精神头好的不得了,身上浅金色的毛毛也变得顺滑厚实了起来,可小狗崽子的个头却还是没长多少。 蹲在陈玄帆的手掌之上,也就比手大了一点有限。 ……地包天也还是那个地包天,一点也没有变的帅气的征兆。 这喂养的乐趣,就在于把投喂对象喂得膘肥体壮,膀大腰圆。 可眼瞅着狗兄弟光吃不长个,陈玄帆也是有点惆怅,现在更好,竟然还有要冬天掉膘的趋势,这哪行啊? 这不是砸我陈伙长的招牌吗? “兄弟,要不你这蛇蛋就别孵了。”陈玄帆苦口婆心的劝蛋黄道,“那里头不见得有媳妇。万一是条雄蛇怎么办?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辛苦一场不说,外面那些人还会笑话你的。还有,就算是条母蛇,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物种,也是注定没有未来的。知不知道?” “吧嗒吧嗒~” “……” “吧嗒吧嗒~”蛋黄狗耳不闻人语声,舔碗舔的响亮。 “……你这是告诉我,你一心要当舔狗啊?” “汪呜!” “……” …… 陈伙夫秘制的,大黑锅炖蟒龙肋骨灵芝汤,果然不同凡响。 当 晚,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就没有一个人,能在子时之前入睡。 操场上呼和之声不绝,对阵打斗不断。 如果不是刘一勇提前和辛朔打了招呼,这位校尉大人会直接就提着刀冲过来镇压了。 即便是事前做了上报,校尉还是来了一趟,警告这些军卒动静小一点,并且一直守在一侧。 眼看就要冬至了,这折腾起来万一要是爆发了营啸,那连同他在内的所有军卒,都得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 猎妖军成立两百多年,发生营啸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一次发生的后果都很可怕。 这是因为军队营房驻扎一般都在郡府州城附近,陷入疯狂的军卒跑出营房,很可能会屠戮平民。 就如同现在相州城近在咫尺。 而且营啸发生未能立刻被制止,势必会影响到明年二月份的春耕驻守。 如果不是看在军卒们都面色赤红如血,气血沸腾不已,的确需要发泄和淬炼,辛朔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刘一勇,让他们晚上也进行操练。 在辛朔的威压和注视之下,军卒们反而更加被激起了斗志,场面一时间几近失控变成大乱斗。 陈玄帆身处其中也差点被激情热血所感染。 幸好脑后铃声泠泠让他保持了清醒。 在刘一勇的指派下,他叫上霍山和崔霁,将几个陷入疯狂的军卒按住揍了一顿,才将场面控制住。 辛朔见没有下场的机会,不禁抖了抖袍袖,脸色更冷了两分。 刘一勇见了不禁暗呼侥幸。 等军卒们安静下来,辛朔离开,他这才对着军卒们说道:“你们这群家伙,喝的是汤不是烈酒!打架就打架,怎么还撒泼呢?刚才校尉这是看咱们不爽,想要出手揍人了。他要是出手,就是下手轻了,你们这帮家伙也得有一半得在床上躺几天,那就耽误事儿了。” 耽误什么事儿? 耽误泡澡和操练呗。 第二天开始,在经过又一次的“金禽碧玉汤”滋养之后,军卒们再次落到了刘一勇手里,任由他糟蹋锤炼。 来年二月初就得出营,去下面驻守看护春耕。 到时候都尉校尉都会各自带人,去更重要的地方值守。就是求救他们也不会像上次将军山这样说来就来,来得那么及时了。 丙字营里也不光是甲字队,乙字队和丙字队也在加紧操练。 甲字营和乙字营也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猎妖军,有个军字,就是真正的军队。军队之中的军卒们就要随时最好奉命上阵的准备。 战阵之上,从来没有一直不死人的。 不想成为倒下的那个,不想拖累同袍,就拼命的操练,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行! 这种为了活着而拼命的架势,陈玄帆非常欣慰,并且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进去。 并凭借一己之力,让甲字队的军卒们再次卷了起来。 因为陈伙长不仅同他们一起操练,而且还要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 晚上大家累到脚指头都不想动了,伙长雷打不动的两个时辰打坐修炼,从无间断。 若是有人去问陈伙长,为什么这么拼?就会得到一个他怕死的答案。 勇闯将军墓,孤身炸墓室的伙长会怕死? 简直是笑话! 不过伙长说得对,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有其他。 为了活着而拼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至理名言! ……只有陈玄帆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怕死怎么了? 蝼蚁尚且偷生。 怕死又不丢人。 他不过是一个为了能活下去而努力的平常人罢了。 只是做为穿越者,弱只是为了活着就去苟且,未免有些太憋屈。 为了活着,但不仅仅是为了活着,还要更好的活着,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这才不枉费他穿越一回。 随着修行的提升,心境的放开,尤其是到了猎妖军,和这些相对纯粹的人待在一起之后,陈玄帆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洒脱无羁,很难像刚来到大唐的时候那样谨小慎微。 甚至连伪装的乖巧都装不下去了。 他显然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这种变化,但却无意去阻止。 因为这样的自己他很喜欢,而且如此生活也很有滋有味。 没有人能拒绝遵从本心的快乐,尤其是当他徜徉其中的时候。 当然,释放天性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比如,现在的陈玄帆都敢为了他的狗兄弟,把主意打到都尉的军犬身上去。 他还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蛋黄,主要是没有任何卵用。 狗兄弟对蛇蛋里的媳妇异 常执着。 陈玄帆只好为它的孵蛋事业做好后勤工作,免得它再饿瘦了,让他喂猪崽的事业,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痛失喂猪道人的尊号。 然后在一天的一个清晨,陈玄帆狗兄弟的蛇媳妇出世了。 脑门上顶着一朵粉色的小花,眨着一双和小丑狗十分相似的黑豆豆眼,就从破碎的蛋壳里游了出来。 边上被蛋黄叫过来一起蹲守的陈玄帆都激动坏了。 好家伙,可算出来了。 自己这伺候月子一样的婆婆生活,总算可以告一段路了。 只是这蛇的颜色……怎么有点骚气呢? 和筷子差不多粗的,半尺多长的一条小蛇,除了头顶的那朵粉色的小花,和黑豆豆的眼睛,身体的其他地方全是绿的。 翠绿翠绿的,一点杂色的没。 之前被柳树妖弄死的那条蛇怪,应该是条花蛇才对。 这个蛇蛋里孵出来的,怎么是个粉顶翠色? 随爹啦? 要不就是,别人下的蛋,蛇怪当了接盘侠? 陈玄帆也不知道 “但这肯定是条雄蛇。” 自然界里就是这样的规矩,雄性长得更漂亮,然后还要有一定的实力,这样才能有传宗接代的战斗里获得优势。 他伸手想把蛇拎起来瞅瞅,却被蛋黄无情的阻止了。 “汪呜!”蛋黄挡在了小蛇的前面,一双小眼睛看着陈玄帆。 仿佛在看一个要摸他媳妇的流氓。 “我跟你说,它肯定是公的,你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陈玄帆很肯定的说道。 恶婆婆属性再次发作。 但蛋黄很喜欢这条蛇,任由吃了蛋壳的小蛇在它身上攀爬滑行。 陈玄帆更喜欢全身毛茸茸的小动物,除了毛毛虫。如果有尾巴也是毛茸茸的老鼠,他都不介意养一养。 蛇这种浑身光溜溜的冷血动物,则不在他的审美点上。 说不上讨厌,就是有点瘆得慌。 如果不是前面几次遇蛇多了,脱敏了,他现在就能把这条小蛇扔出去。 这是因为前世家里老屋还在的时候,夏天的一个中午,两岁多的陈玄帆在堂屋凉席上睡觉。睡着睡着觉得身边有个东西抱着很凉爽,就手脚都靠了上去抱住了那东西。 等他睁开眼,就和一条碗口粗的蛇,来了个脸对脸。 孩子当时都不知道害怕了,后来蛇被爷爷用牛肉请了出去。 村里人说这是保家仙,不伤人。 而且蛇盘梁柱是吉兆。 那条蛇的样子陈玄帆都不记得了,只是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他不想养这条小蛇,想给它送走放生。 可是蛋黄不同意。 叼起来就往窝里藏,那小蛇也乖巧,乖乖的待在地包天的狗嘴里。 然后就变成了两双小豆豆眼,从狗窝里往外看。 看着陈玄帆。 “……行叭,那我给它起个名字。”陈玄帆见此只好妥协。 孩子想养个宠物,那就养吧,也不是养不起。 老规矩,起了名字就是自家人了。 “就叫小青,怎么样?”陈玄帆想了想,恶搞心态上来了,给小蛇起了个白蛇传里青蛇的名儿,起完了自己嘎嘎乐道,“正好它是个翠绿翠绿的青色,这名字合适,太合适了。” 蛋黄和小青都没说不行,它们也说不了不行,于是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然后陈玄帆就发现这条蛇,他娘的特别能吃能睡。 难道是谁孵化出来的就随谁吗? 不过两扎长筷子粗细,一顿能干掉半斤肉。 一天还要吃上七八顿。 他娘的也别叫什么小青了,干脆叫贪吃蛇算球了。 更何况,陈玄帆一直觉得这蛇它是个公的。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的确很准。 几天后,逮住一个蛋黄出去挖坑上茅房的机会,陈玄帆一把拎起了小蛇,用他越发锐利的眼神仔细的辨认了一番。 确实是条公蛇。 蛋黄回来之后冲着陈玄帆一通哀怨的哼唧,也不知道它是因为媳妇不是媳妇而哀怨,还是因为媳妇被陈玄帆看光了而哀怨。 反正之后的几天,蛋黄心情都不太好。 直到这天,都尉的犬妖从相州来军营了。 蛋黄看了人家一眼就走不动道了。 “这是又看上了?”陈玄帆挠头。狗崽子个头不大,想媳妇的心思不小。 兄弟,你也就比那犬妖的爪子大点有限,真敢想啊。 不过,当媳妇这事儿不急,先当师父吧。 江湖规矩,一日为师,终身为妇。 这我比你懂。 陈玄帆摸着下巴,心里转着主意。 隔天,他就做了一桌好酒好菜的,找上了钱粮官。 第85章 待客的最高礼仪是亲手包顿饺子 天边落日,夕阳余晖,绚烂耀眼。 璀璨的金黄色阳光,洒在营房边上的矮丘顶上,也洒在蹲坐在其上的妖犬身躯上。 将高大犬妖背脊和脖子一圈厚重的毛发,每一根都照耀的光辉灿烂,散发出了七彩的光芒。 “那是你眼花了!”被强行拉过来的刘一勇,没好气的看了眼一脸赞叹之色的陈玄帆,同样很是赞叹道,“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敢把主意打到都尉的妖犬身上,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呀,玄帆大爷。” “嗨,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嘛。”陈玄帆连连摆手,“我家蛋黄想拜妖犬为师,我这做兄弟的,肯定得帮忙。” 他可不敢说还有给自家小丑狗找老婆的心思,好怕这过于大胆的想法,会把刘一勇给吓死。 “……”刘一勇已经被他想让阿黄拜师的这一大胆的想法吓个半死了。低头往他怀里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豆豆的狗狗眼,和它那标志性的地包天,和呲出来的一排米粒大小的小狗牙。 ……就,看习惯了也无法说出顺眼二字的丑。 还有头上这一坨是什么玩意? 绿油油的都快把狗毛映出光了,哟,动了嘿,好家伙,竟然还带着一点粉。 这两色搭的,绝了命了。刘一勇可好些年没见过如此精彩的搭配了,上次见还是当年同村的张寡妇,看上他爹的那年,请到他家做媒的那位媒婆,涂的红嘴唇红脸蛋和墨绿色的眉毛。 那媒婆就是赢,也只赢在她的脸色有点发蓝,不然还不一定能比得过狗头上的这一坨。 “我家蛋黄的干儿子,贪吃蛇。”陈玄帆一笑,伸出指头轻轻的在蛇头上拍了一下,“来,小青,给你大爷打个招呼。” “……别,别大爷了,我可受不起。”刘一勇连连摆手。 一个小蛇侄子?受不起受不起。 也不知道是陈玄帆养的东西都很奇怪,还是他专挑奇怪的养,瞧这一个个的长的。 哪个都不像好来头的。 “嘿嘿,哟,刘大爷不好意思了,那咱看看霍大爷,霍……”陈玄帆转头就准备祸祸霍山。 “用不着我帮忙的话,走了。”霍山作势起身要走。 陈玄帆赶紧一把拽住,“别呀,说正事说正事。等会我带着礼物去跟犬妖拉招呼,你们帮我掠阵。要是发现一有不对的地方,就赶紧冲过去救我。” “你不是问过钱粮官了,知道这妖犬不会轻易伤人了吗?”霍山不解的皱眉,怀疑的看向陈玄帆,“你要对它做什么?怎么还要我们去救?” 显然是觉得陈玄帆另有所图。 “我不做什么,就是送点吃的喝的,想让它教我家蛋黄修炼。”陈玄帆被他质疑的目光气乐了,“山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可是一头五品的大妖,虽然是初阶,可一爪子按死我,还不是像打个哈欠那么简单?我敢对它做什么?我能对它做什么?” 要真想对犬妖不利,下场也就是一个滑铲过去,给对方塞一塞牙缝。 顺便用身上最硬的骨头,测试一下它牙齿的锋利程度。 如果是身穿,携带的细菌兴许还能让它闹回肚子。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刘一勇听了笑道,“都尉的犬妖红将军是受了朝廷封赏的将军。只要不招惹到它,是不会随意伤人。你让阿黄拜它为师,它也许会很生气,但也不至于大怒。再说了,你要把它彻底惹怒了,我和霍山也救不了你,所以你就放心去吧。” “……”陈玄帆一想,哦豁,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到底在怕什么?”刘一勇见说了这么多,他还不动地方,不由的皱眉。 “怕它咬我。”陈玄帆老实的回答。 “就红将军那血盆大嘴,怎么会咬你?一口吞不是更省事。” “……有道理。” 娘的,这道理都被你说完了。 陈玄帆一下子就醍醐灌顶了。 “那你赶紧去给红将军送礼去吧,我们走了。”刘一勇见状满意的微笑,并打算转身离开。 “哎哎,别走。”陈玄帆一把给他薅住了,“别走,你们在这看着。” “看什么?”刘一勇不耐烦了。 这好不容易一天早点结束操练,正想放松一下,就被拽到这来了。 他一个粗人,可不像红将军一般,能欣赏的了夕阳落日的好 景致。 有这工夫不如回去听毛三苟四唱小曲儿。 “看着我呀,”陈玄帆把霍山也给拽了回来,“山爷,勇爷,万一我要是被红将军吞了,你们好去把都尉找来,给红将军弄点肥皂水灌下去,让它赶紧把我吐出来。” 刘一勇听乐了:“照你这意思,要是吐不出来,是不是再喂点巴豆?” “……那就不必了。”陈玄帆摇头。 变成狗粑粑拉出来,能活不能活的先不说,他的脸往哪放? 宁愿再赌一回重生。 “我去了。” “赶紧去吧,麻利点。” …… 陈玄帆一只手抱着狗崽子,一只手拎着一个竹篮子,躬身蹋腰伸脖子,高抬腿轻落足,一步步的往小山坡上的犬妖靠近。 这两步路走的,让刘一勇和霍山看的想过去给他一脚。 太像贼了。 头上裹个帕子,就更像了。 某伙夫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还觉得自己很是谨慎。 到了犬妖的面前不远的地方站住,陈玄帆一抬头,就发现这位犬妖红将军确实威猛。 它蹲着陈玄帆站着,陈玄帆往它身边一站,竟然只到它的胸口。 比一匹马都大的狗。 狗妖。 狗妖将军。 要说的话,这品阶比都尉都高一阶。 当然妖怪的品阶只是朝廷给的赏赐,不能够真正的带兵,所以权势完全无法和真正的将军相比。 比巴鹏这个都尉都还差一些。 陈玄帆从钱粮官那打听到的消息,红将军和都尉巴鹏是自幼一同长大的玩伴。红将军刚出生就因为长的大,被生它的母犬赶出了窝。是巴鹏将军捡回去,用羊奶养大的。 所以一人一狗感情极好。 这让陈玄帆有些怀疑,之前在将军山下的墓室里,巴鹏都尉会看他那一眼,很可能有蛋黄的原因。 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有一些相似的。 “红将军,”陈玄帆把手里的竹篮放下,冲着红将军施礼,“在下陈玄帆,见过红将军。” 论实力犬妖是五品大妖,论功绩,也是随着猎妖军南征北战过的功臣。 既然对方护卫一方平安,施一礼,也是应当应分的。 就算陈玄帆没领它的情,原身还是要领的。 再说了,礼多人不怪,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施礼,才好张嘴。 “少年郎,你打扰到我看落日了。”红将军端坐不动,开口说道。 它一开口,陈玄帆心里一凉。 完了,好家伙,浑厚的男低音。 公的。 哎呀,狗兄弟蛋黄的情路何其坎坷。 陈玄帆低头看了一眼话里的小丑狗,只见小狗歪着头呲着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高大犬妖。 不由的叹了口气。 哎,别看了兄弟,眼前的这位就只能是师父了,当不了媳妇。 “红将军,在下听闻红将军在相州城待得烦闷,要到咱们饕餮军待两天,就准备了一些饭菜和酒,想孝敬红将军一番,还望将军莫要推迟,好歹赏脸尝尝。”陈玄帆说着,就从篮子里往外拿酒菜。 红烧排骨,油炸丸子,香酥小鱼,冰糖蹄髈等等,还有一小坛子白梅胜雪。 前面这些菜都是陈玄帆做的,后头这坛子酒,是从钱粮官那换的。 红将军最爱喝有香味又不醉人的白梅胜雪酒。 在相州城里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得喝上一坛。 如果不是临近冬至,城内各大家族祭祀祖先阴神,燃放烟花爆竹,还有大大小小的驱邪法会,让毕竟是妖族的红将军觉得很吵闹,它是不会轻易离开相州的。 下酒菜配着好酒,谁能拒绝的了? 红将军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两只前爪来回动换了两下,被毛掩住了一半的眼睛看着陈玄帆问道:“陈伙夫,为何请我吃菜喝酒?可是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养了狗崽子不短的时间了,陈玄帆一看红将军这动作,就知道有戏。 而且这红将军脾气确实好,既然知道自己只是个伙夫,那它要是低头就吃就喝,吃完了喝完了掉头甩甩尾巴就走,任凭自己在屁股后头怎么喊也没用了。 现在竟然还询问一下,这比有些人都讲究。 于是赶紧笑道:“红将军客气了,你是都尉的伙伴儿,我是都尉手下的军卒,孝敬你一顿酒菜是应该的。来来啦,我把酒给你倒上。” 陈玄帆说着就要往外拿碗 。 “不用,我有。”红将军却一抬爪子制止了。它胸口又厚又长的毛下面,藏着一个金色的铃铛。它用爪尖儿碰了一下铃铛。 “叮”的一响,一个金色的脸盆,出现在了陈玄帆的脚边。 红将军指了指,“倒这里。” “……好嘞。”自带碗筷,果然讲究。 一坛子梅花胜雪,全都倒进去,也只倒满了一个盆底儿。 还好陈玄帆早有准备,不然这就要尴尬了。 他把一坛子酒都倒完,把坛子往边上一放,笑道:“这也就是先打个底,我这还有呢。”说着从储物袋里又掏出来八个小腿高的大酒坛。 不过接着又把其中的七个装了回去,最后只剩下一坛。 把封口拍掉了,给红将军满上。 “将军,请!” “多谢!” 红将军看了看他,点了点头,然后该蹲坐为盘坐,两只前爪将铜盆捧起来,喝了两口。 “嗯,酒不错。” “那您再尝尝菜。”陈玄帆殷勤的劝道。 红将军又是点点头,将“酒碗”换到左爪端着,右爪爪尖一闪,露出两根锋利的指尖,就这么当成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了嘴里。 陈玄帆发现它的爪子虽然是狗爪的形态,但却像人的手一般灵活。 “唔!” 红烧排骨的味道,让红将军很满意,它忍不住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好香。” “红将军喜欢就好,再尝尝这道香酥小鱼,佐酒最好。”陈玄帆立刻跟上。 “佐酒?好。”红将军又是点点头,像陈玄帆说的那样,先喝下了一口酒咽下,然后“夹”起一条小鱼放进了嘴里。 “唔嗯!”小鱼是腌过的,酒的度数不高,微辛的辣味刚过去,嘴里就又是鲜味和香味,果然滋味足。 红将军再次点头,笑道:“我这般摸样吃,怕是会少吃好几口。”说完接着竟然将体型缩小到了一半大小,才又接着品尝。 陈玄帆看的瞪眼,还能这么操作?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个披萨切成八块正好,切十二块太多了吃不了? 高,实在是高。 红将军美滋滋的喝着酒吃着菜,陈玄帆就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的说上两句凑趣的话。 过了一会儿,红将军见吃的差不多了,说道:“陈伙夫,你若是又是需要我帮你做,就说吧。不然这菜吃完酒喝净,晚霞也散了,我就该回去了。” “那将军明日可还来次看落日?”陈玄帆问道。 红将军看了他一眼,“……若是天晴,就来。” “那我就带着酒和菜,在此等着将军再来便是。”陈玄帆洒脱的笑道,“哪能请将军吃一顿酒菜就提要求的?怎么也得多请上几顿才好意思开口。” “哈哈,你这人倒是有意思。这凡灵肉于我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于你这一个普通军卒而言,怕是花费不小。多请上几顿,你就该去黑市卖补气丸药了。” 红将军一笑,看着陈玄帆,眼神闪动,“你如此,是为了让我传授妖修功法给你怀中的小犬吧?” “呃,不敢欺瞒将军,玄帆的确有此意。这是我兄弟阿黄,相信将军也看出来了它很是仰慕将军的英姿。我有心想让它跟将军亲近,若是能拜师就更好了。” 陈玄帆脸上露出了腼腆乖巧的表情,还有几分的不好意思,“人都有疼儿女的心,阿黄虽然是我的狗兄弟,但它是我一手养大的,它要养小蛇当干儿子我也都同意了。所以它想修行,我也有心成全它,这才厚着脸皮来找上将军。” 接着更不好意思的冲着红将军笑了笑,又道:“就是觉得只是一些酒菜,有些太拿不出手了,所以还想着让将军多吃几次,到时候我才好张嘴问问看,您能不能应下。” “嗯,你这人,实诚,也有心了。”红将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他怀里抱着的小丑狗,还有狗头上的那一坨翠绿中探头出来的一点粉,不由的沉思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道:“也罢,我就收下这只狗崽了,你明日将它送来我住处,晚上再去接回。” “多谢将军!”陈玄帆闻言大喜,“将军,再有几日就是冬至了,为了感谢将军收下我狗兄弟阿黄,明日我给将军包饺子吃!” 老陈家待客的最高礼仪,就是亲手包一顿饺子。 第86章 去相州炼器顺便尝尝金家的伙食如何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陈玄帆就准备送狗兄弟上学去了。 带着早起特意蒸好的两大笼屉的包子,猪肉大葱馅儿的。 “到了老师那好好学习听到没?”把刚出锅的胡辣汤也装到大坛子里,陈玄帆轻轻的踢了一脚,正在舔舐盆里碎肉米粥的蛋黄。 “嗷呜~”小狗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陈玄帆在跟它闹着玩,扭了下屁股,换了个方向继续吃的香。 总在脑门上顶着的小青,这会儿也伸着头往狗碗里探,精准的叼走一块块的碎肉。 这家伙刚吃完自己的那份,跟着混它干爹的早饭。 “你小子别给我哼唧。费那么大的劲儿给你送去了,你要是学不好,我屎都给打出来。”陈玄帆一边说着曾经他爷爷送他去上学的那套词儿,一边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外面突然有了动静,日出时刻就起床操练的甲字队军卒,已经完成了今天最早的一次涌血操,洗漱了回来准备吃早饭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陈玄帆把碗里的粥喝完,带上狗兄弟和小青,去了都尉在驻地的营房。 找到了红将军。 照例先将饭食送上,所谓礼多人不怪。 红将军也没有推辞,几口就将包子和汤都喝了个干净,看向陈玄帆点了点头,道:“陈伙夫,你的这条小犬不仅血脉驳杂,而且体形弱小,只是稍有些灵性,就算我传它修行功法,以后也未必能成妖,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万一陈玄帆以为将狗崽交给了它,以后就能有一只大妖相伴,恐怕是要失望了。 妖怪修行更重血脉与修行资质。 人族修炼没有血脉传承和家族庇佑,也还有资质不凡。 即便没有资质也还剩下灵智。 天生开了灵智的人族,总有些绝顶聪明的人,能想到办法打破既定的规则与禁锢,在不可能中创造出可能。为自己和后人闯出一条路来。 就是这些都没有,脑子也不够聪明,也还有一样勤能补拙。 勤能补拙都救不了的话,最后还能去撞仙缘。 这是因为人族的祖宗们热衷于给后人留后路。 就像是猎人喜欢下套子,只要你有想修行的心,你就往这跑,总能踩中一个。 如果一个都猜不中,那就注定了你与清福无缘,与红尘有份,老老实实的回家当普通人吧。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修行之路不适合你。 “你们人很有意思,如果到了将死之时,便会想办法把自己修炼所得,和所有的一切留给后人。”红将军示意陈玄帆把蛋黄放在地上,说道,“后来妖也学着你们祖先的做法进行传承。可惜,我们没有你们那么多的手段,于是就将修炼功法封印在血脉之中来保证传承。” 妖怪就没有人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它们想要走修炼之路,就要千方百计的开启灵智。 或者凭借本能吞噬天材地宝,激发身体里的血脉,获得基础的修行之法。此后要不断的回溯和精炼血脉,从而得到更高层次的功法。 这也是为什么,蛇妖修行要化蟒化蛟再化龙的原因。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高阶的功法,拥有更强大的修为和法力。相传,这是祖龙传下的修行之法,给天下蛇种一条修行之路。此后多有妖神效仿之,这才有后来的妖族,和人间的妖怪。” 红将军跟随在都尉巴鹏身边,能在短短的几十年中成为大妖,就说明了它的不凡。 它用最简单直接方式让陈玄帆明白,如果想要小狗崽未来有所成就,有多么的困难。 然后更是直白的对陈玄帆说道:“顶尖的犬妖,古往今来有哪些,你也应该知道。我没从蛋黄的身躯内感受到其中的任何一种。所以我只能先将最基础的功法传授给它,至于以后,就看它的造化了。” “……啊?”陈玄帆心道,我怀揣着梦想给孩子找个好师父,这还没开始学呢,就告诉我,我们孩子资质很差。 好家伙,我寻思着我狗兄弟能考上哪所大学呢。 结果人家老师告诉了,你想多了 ,孩子能小学毕业就不错了。 “将军,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陈玄帆就像所有望子成龙的家长一般,希冀的看着红将军问道。 红将军摇了摇头。 陈玄帆十分的失望。 “嗷呜~”他怀里的蛋黄虽然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似乎真的十分有灵性。它从陈玄帆的情绪中察觉到了什么,养着头伸着小舌头去舔他的脸。 狗头上藏在毛毛里的小青,也探出三角形的脑袋,随后将头高高昂起,冲着红将军吐出了挑衅的蛇信子。 “小青侄儿,别闹。”陈玄帆赶紧一把捏住小青的脖子给拉回来。 娘的,你这一条普通的小破蛇,竟然去挑衅一只大妖。 是嫌弃自己长得丑,想要重新投胎吗? ……啧,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可能。 但陈玄帆却果断阻止了小青这么做,已经是狗兄弟的干儿子了,哪能说死就死? 那不成了黄毛狗送青皮蛇了吗? 狗崽子会很难过的。 “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不指望蛋黄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它能走上修炼之路,能多陪我一些时光也是好的。”陈玄帆认真地说道。 普通的狗也就活个十几年,精心伺候也不过是二三十年的寿命。 若是能跟着红将军修成了妖类,哪怕只是成了精,最少也能活上二十年。陈玄帆想着,自己再弄些好东西喂喂,未必没有办法把蛋黄养到一甲子。 一甲子就是六十年。 妖类除了修炼功法和机缘,寿元也是能否有更大的修行成就的重要因素。 活的越久相对而言,修炼的法力就越高,就能不断精炼血脉,更有可能活的高阶的修行功法。 此时红将军感觉不到蛋黄身上顶尖的犬妖血脉,不代表以后精炼之后还没有。 大不了等自己成了苟道天尊,飞升的时候把狗抱怀里。 更何况,陈玄帆从心里觉得,自家的蛋黄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狗崽子。 哪家普通的狗崽子,能有他家蛋黄这么有灵性? 哪家普通的狗崽子,能这么生猛的什么都往肚子里吃,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所以很可能是红将军修为低了,才看不出来他家蛋黄的不同凡响。 再说了,退一步讲,就算孩子不行又怎么样? 大不了就去抢。 要是能逮住一条天狗,要它一滴血,不就什么都有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不懂的陈玄帆是真的虎。 自家狗兄弟的灵智都还没开,他就想着抢天狗的血,也不怕那一滴血能把蛋黄给淹死。 见陈玄帆这么说,红将军狗毛厚重的脸上,和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的欣慰笑意,点头道:“那你去吧,将蛋黄留下。我教它天狗吠日和拜月之法。你回去多准备些好东西给它吃,妖族修行更需要血食。” “是,多谢将军。”陈玄帆再次施礼,然后弯腰将蛋黄放在了地上。 转身快步离开。 “汪汪!”蛋黄在后面想追过去,刚蹦起来就被一条只大爪子扒拉了回去。 蛋黄被扒拉的在地上滚了几圈,但它一咕噜身起来,仍然试图去追陈玄帆。 “呜~”见此,红将军身形缩小,低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犬类独有的呜鸣。 蛋黄顿时安静了下来,歪头看了它一眼。 红将军:“呜~” “汪呜!”蛋黄立刻摇了摇尾巴蹲身坐好,乖巧的冲红将军吐出了小舌头。 红将军眼神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接着就又看到了蛋黄脑袋上的那条盘起来,对着自己探头探脑的小蛇。 刚才小狗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条小青蛇都没掉下去。 抬头去看,陈玄帆早已不见了踪影。 沉默了一瞬,红将军又“呜”了一声。 也罢,既然留下了,那就留下吧。 虽然自己可不会蛇类修行的法门,不过妖族修行的基础法门相差不大,一起跟着学也无妨。 …… “好家伙,幸好我走得快。”陈玄帆到了丙字营的营房门前停下,擦了把汗。 往后看了一眼,红将军果然没追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一路上他将所有法力和真元都凝聚于 足尖之上,腾跃而来,一口气跑了回来。 就怕红将军将小青蛇给他送回来。 这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一事不烦二主,干脆就都教了呗。 就他们家这小青蛇的长相,也不是普通的蛇能长出来的。 陈玄帆琢磨着,既然人们都说,天生不凡者,必有异象。他的这狗兄弟和蛇侄子,肯定能有大造化。 再说了,没有大造化,能被自己这个穿越者养着吗? “嗯,虽然红将军眼力可能差了点,但教小崽子肯定是没问题的。那就,先让它教着吧。”陈玄帆背着手,很是自得。 甚至已经和所有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做起了以后狗神开路,蛇神护体的美梦。 只是还不等他想好未来的狗神蛇神,都得有多大的个头才够威风的时候,就被刘一勇一嗓子给惊醒了。 “陈玄帆!想什么呢?”刘一勇喊了一声,见陈玄帆就是傻笑也不回应,于是又大声的喊了一句。 “啊?哦。”陈玄帆这才回神,摇头道,“没想什么。你喊我有事儿?” “嗯,有事儿。”刘一勇也没追问,而是道,“这个给你,你跟霍山还有金少爷他们去相州一趟,到天工坊把蟒龙肋骨送去炼制。” 说着将一个巴掌大的竹牌,塞到了陈玄帆手中。 “这是什么?”陈玄帆接到手里,只觉得入手颇为有分量,不像是普通的竹子。上面有一个特殊的符文。 “天工坊的信物,校尉刚给我的。”刘一勇拍一下他的肩膀道,“快着点去,临近冬至了,天工坊打烊的比平常早。” “放心吧,打烊再早也得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这才半上午都还不到。”陈玄帆将竹牌收进储物袋。 问道:“怎么还得金少爷霍山和我一起去?就这么一件事儿,用得着三个人吗?” “是让你和霍山一起去,不过金少爷想要回家去一趟,我就让他也跟你们一起去了。”刘一勇道,“猎妖军的旧俗,冬至日前后,准新卒请假归家一日。” 按照惯例,明年春耕就是猎妖军丙字营的第一次出营驻守。所以在此之前,有一日的归家见亲的假。 不过这一日假,对家离得远的军卒来说,肯定不够来回一趟。 有也等于没有。 所以这本就是给郡府州城世家的面子。 估计金少爷抹不开面子,刘一勇就干脆把他也安排进了这趟公差里。 …… 片刻之后,三人骑马赶往相州城。 “这样也好,我也尝尝相州金家的伙食如何。”陈玄帆在马上回头,对金少爷和霍山笑道。 “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金少爷有些自嘲的哼道,“我父亲那人古怪,他见了我,兴许连碗热茶都没有。” “那你还回去干嘛?”陈玄帆听了没觉得奇怪,只觉得不解。 上辈子资讯发达,见的太多了。 这父母与儿女之间的关系,怎么奇怪的都有。 当儿女没得选,当爹妈不需要考证。这就意味着双方之间存在矛盾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如果到了不能相互体谅的地步,就只能尽量做到不互相伤害。 金少爷看起来也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少年人,品行端正的甚至有些洁癖,他和父亲之间的事情,陈玄帆也略有耳闻。 所以,这是要故意回去给父亲添堵吗? 难道是叛逆期到了,想当一回熊孩子? “冬至日的前三天,也就是今日,是我母亲生我的日子。她当时受了很大的罪,还落下了病根。”金少爷叹了口气,“我想回去看看她。” 做儿子的肯顶着被父亲的冷眼相待,记得在生辰这天回家看看母亲,也很是难得了。 不知道金少爷的父亲金家主,究竟是个什么样奇怪的人,才会对两个儿子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和对待。 “咱们金少爷,是个孝子。”陈玄帆给了金少爷一个大拇指。 金少爷冷笑:“你见过被父亲嫌弃的孝子吗?” 陈玄帆哈哈一笑,道:“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觉得你是个孝子。” “我也觉得你是。”霍山跟着说道。 第87章 大丈夫就该洒脱一些 三人先去了天工坊,将蟒龙肋骨和竹牌交给了工坊的管事,拿到了回执的另外一块令牌。 一个月以后,凭借这块令牌来取炼制好的队旗。 陈玄帆不放心,还多问了一句,这蟒龙肋骨被煮过,会不会对炼器有所影响。 天工坊见多识广的管事,呵呵一笑,说不妨事不妨事。 他已经验看过蟒龙肋骨,上面灵性未失,不会有影响的。 陈玄帆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然后他和霍山两人,跟着金少爷到了金家。 被迎进去先见到了金少爷的那位兄长。 金逢春。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陈玄帆都觉得脑后一紧。 “少爷,容咱问一句,你兄长的名字,不会也是你爹给取的吧?”他找个了空挡,小声的问金少爷道。 “哼。” “……嘶~”竟然还真的是? 陈玄帆不禁倒吸了以口凉气。 就是再不讲究忌讳的人家,也没有给两个孩子,一个起名逢春,一个起名若雪的道理。 逢春之日,残雪消融。 好家伙,相生相克都用到这种地步了,或者说是诅咒都不算过分。 这么给孩子起名字的父亲,不是个煞笔就是别有用心。 令人齿寒。 “不是,我就不懂了,你爹这么做是是图什么呀?” “为了镇压我的气数,担心我的命数压过了我大哥,给家里招来祸患。” “……哈?”还有这样的道理吗?陈玄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自己的儿子有出息,难道不是家族的一大助力吗? 怎么会给家里带来灾祸? 他还想再问两句,金少爷的兄长回来了,对着金少爷歉意的一笑:“二弟,父亲说他有事要忙,你先去见过母亲吧。用饭之时他再与你相见。” 卧槽,陈玄帆在金少爷身后忍不住眯了眯眼。 离家半年的儿子回来了,想要拜见父亲还要兄长传话就够离谱了。这可好,得到的答复竟然还是不见? 金少爷却是早就习惯了,意料之中的平静,微微一笑道:“大哥自去忙你的去吧,我这便带着我这两位同袍去见过母亲。” “也好。”见他没生气,金逢春松了口气,他有些局促的对陈玄帆还有霍山笑了笑,抱拳拱手离开。 “你和你大哥的关系,看着还挺好?”陈玄帆再次忍不住好奇的道。 “我与大哥原本关系更好。”金少爷却是一挑眉,哼道,“只是大哥被父亲骂的多了,渐渐也不敢对我太好了。若是小时候,我带了朋友回来,大哥肯定是要好好和人家攀谈一番,问了家室喜好,再让人送上我们爱吃的茶点和玩乐之物,还会亲自去安排我们想吃的饭菜。” 哪会像现在,只是干巴巴的几句话,再奉上待客的茶水便完了。 客套礼貌却少了几分的亲厚在里面。 都是那个人做的孽。 啧啧,陈玄帆咋舌摇头,暗道金家主八成是和儿子们有仇,所以见不得他们好。 本来金少爷的资质就比他大哥要好的多,刚才他看金逢春虽然脚步沉稳血气充盈,却有些虚浮不稳的迹象,显然是服用了太多滋补催发气血的汤药,而且即便这样也才刚入內练境的模样。 远不如金少爷的基础扎实。 不过脾气却好,看着也是儒雅温润的君子,世家养出来的公子,倒也有几分气质。 只是显得有些温吞,恐怕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了。 也许金少爷的父亲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一直压制这小儿子,担心他抢了原本属于他大哥的东西。 片刻之后,三人到了内宅见到了金少爷的母亲。 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美妇,面色有些苍白,有些柔弱,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看到她就知道金少爷为什么会长的这么好看了,母子两个长得十分相像。 金夫人见到金少爷眼圈就红了,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听说霍山和陈玄帆是金少爷的同袍,待他们也很是亲热。 吩咐人上茶果点心,又问爱吃什么,让下面人准备餐食。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完全就是陈玄帆小时候想要的母亲的模样。 这让他对金少爷滋生出了一点的羡慕嫉妒。 不过想到金家主这个糟心的爹,他就又平衡了。 陈玄帆和霍山在边上吃着茶果,听着金少爷和他母亲说话。偶尔差一嘴,帮金少爷佐证,他在军营里过的很好,说上一句有兄弟们互相照应,夫人不必多挂念的话。 金夫人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是不肯在儿子面前掉泪,说了一会儿话,就拉着金少爷 的手,对陈玄帆和霍山道:“既然你们是同袍,以后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那有些话我也不怕说给你们听了笑话。” 霍山起身,插手躬身施礼道:“夫人你说便是,我们听着,不敢笑话。” 陈玄帆赶紧有样学样。 “好,两位郎君快坐。”金夫人抬手虚扶了两人一把,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冬儿他父亲一心觉得他会夺了兄长的家业,所以待他很是薄情,小时候便多有苛待。我怕他会对冬儿不利,便将孩儿送去了我父母家。” 她着歉意的看了眼金少爷,叹息一声道:“所以这孩子儿自小便在他外家长大,虽然有外祖父母护着,可毕竟不在自己家中,我兄弟们又子嗣众多,他小小的孩儿就要护着自己,这才养出了有些不好相处的性子,不过他本心却好,你们千万别因为这个就不喜他。” 陈玄帆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金少爷,觉得他现在这副乖巧的模样有些眼熟,不由的感觉屁股有些刺挠,就在椅子上蹭了蹭。 然后不等霍山张嘴,他就一摆手,嘻嘻一笑道:“夫人,你这话说话的,哪能呢!小冬子的性子确实不好,尖酸刻薄不合群。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嫌弃他的!” 装乖嘛,让你装,这时候不欺负你不能还嘴,什么时候欺负? 哈,爽! 说着他瞥了一眼金少爷,见对方果然在偷眼瞪自己,这下更爽了。 嘴裂开,在金夫人惊讶的眼神中,接着道:“还有呀,我们甲字队里有个史大爷,就看着金少爷顺眼,还一直说呢,要是娶个金少爷这样的媳妇,家里祖坟都能冒青烟!” “啊!还有这样的事?我竟然不知道我家冬儿,这么惹人喜欢了。”陈玄帆胡说八道,金夫人却一点都没生气,相反,她像是听得高兴了,脸上笑意掩藏不住。 霍山不由看向陈玄帆,眼神中有些佩服。 呵,这就是你们不动了,陈玄帆有些得意的晃了晃脚。这世间还有疼爱孩子的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孩子的吗? 没有。 虽然陈玄帆刚才的话有些滑稽,但就是这样的夸赞才显得真实,所以金夫人才听着高兴。 因为没有虚情假意奉承的人,会用这种又损又贱的方式说话。 这一下子,金夫人对陈玄帆的印象就好的不行,说话的时候听说他还养了一只小狗当兄弟,就让丫鬟去告诉管事,去买几根高原灵牛的骨头回来,让陈玄帆走的时候带上,给陈玄帆的狗兄弟磨牙。 高原灵牛可是真正的灵兽了,虽然是最低阶的。当然,只是骨头的话,也不算太过贵重,因为这种灵牛最贵的地方,是它头顶的一对角,脊骨还有心脏。 所以陈玄帆就嬉笑眼看的接下了,抱拳:“多谢夫人!”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更讨人喜欢,金夫人见他这般不作假,想着是和儿子关系的确亲厚,不由更高兴了几分。 再看看一旁稳重且气质不凡的霍山,欣慰的拍了拍金少爷的手道:“我儿,你在猎妖军中结识了这般的同袍,娘瞧着,比去宗门里还好些。” “阿娘,我也觉得很好。” 如果这一躺到金家,就这么结束也就好了。 可惜呀,到了午饭时候,陈玄帆和霍山终于见到了那位金家主。 也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食难下咽。 对儿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父亲,陈玄帆还真见过,老子嫌弃儿子的有不少。 可那是父亲对儿子的嫌弃,嫌弃也是在父爱之上。 而金家主的嫌弃,却十分的真情实感。 这哪是父爱如山?父爱如山体滑坡都赶不上,得是父爱如山洪爆发的程度。 眼神里的冷漠和防备,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尤其是知道金少爷也到了內练境界,练出了一丝气劲之后,脸色差的像是死了爹一样难看。 知道是他儿子修为精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修为精进的儿子,是仇人老王的。 ……虽然有点对不起金少爷,但陈玄帆真的这么怀疑过。 可是想一想世家确定血脉的手段,以及金少爷眉眼间和金家主的几分相似,这种怀疑也就不攻自破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三个人又陪着金夫人说了会儿话,也就该告辞了。 临走金少爷拿出了几笼屉的包子,还有一坛子酸菜,和一些凡灵猪做的腊肉。 都是丙字营甲字队的伙房出品,口味绝对有保证。 这是他送母亲的礼物。 “嚯~~~ ,小冬儿,你那礼物我看着眼熟啊?怎么要走了才拿出来?”回去的路上,陈玄帆骑着马,追上金少爷问道。 “这还用问吗?怕你借机邀功。”金少爷瞪了他一眼。“不许再叫我的小名冬儿。” “冬儿?我没叫哇,我叫的是小冬儿。”陈玄帆贱兮兮的笑道,“山爷,你也喊一声来听听,我觉得小冬儿这名字,特别的好听。” “小东儿也不许……” “嗯,”霍山点点头,“小东儿,的确挺好听的。” 金少爷:“……” “哈哈,二对一,这局我们赢了。”陈玄帆哈哈一笑,“我说小冬儿,你那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都有些瘆得慌。” “瘆得慌就对了。”陈玄帆这么大大方方的问出来,让金少爷也觉得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不能说,冷声道,“我外祖父曾告诉我,我本该在冬至那日出生。” 可他父亲却因为忧心他冬至日出生命数太好,他兄长压不住,就出手干预了他出生的时辰。 为了不让他降生在冬至日,故意让人给他母亲喝了催产的药,这才使得母亲落下了病根。 那药用的仓促,药力又猛,金夫人由此伤了元气,一直无法痊愈,连一身练气修为都散了大半。 否则金家又怎么肯任由金少爷在他外家长大。 还不是理亏。 “卧槽!”陈玄帆惊的在马上差点没坐住,“不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他所谓的家族传承和延续。”金少爷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我父亲就是嫡长子,他有一个亲弟弟,自幼优秀过人,十八岁就到了武道七品,他虽无心继承家业,可我爷爷却有意将家业一分为二。后来我这位叔叔去了宗门拜师,家里才消停下来。” 所以金逢春和金若雪兄弟,就是金家主和他兄弟的翻版。 什么为了家族的延续和传承,在陈玄帆看来,就是金家主将对亲弟弟的不满和憎恨,施加到了金少爷身上。 简直可笑至极。 “那他为何要这般对你?何不让你像你叔叔一样,拜入宗门远离家族,若有所成就,日后也是家族助力。”霍山不解的皱眉问道。 他说的这样,才是家族中最常有的选择。 而不是像金家主这样,恨不得将优秀的儿子牢牢的压死在长子之下。 “因为那样我大哥就像他一样饱受非议。而且我若修为高强,必然会遇到同样修为的对手和敌人。那些人就是我给家族惹得祸端。所以他宁愿我庸碌一生,或是短命。”金少爷洒然一笑,摇头道,“我父亲,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如果没有我叔父,金家早已败落了。” 大唐强者为尊,花费心思去计较修为实力之外的东西,何其愚蠢。 所以他和一个愚蠢的老男人计较,也很愚蠢。 “啧。”陈玄帆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那毕竟是你叫一声爹的男人。 个中滋味,只能个人了解。 “啊呀算了。”陈玄帆一挥马鞭,道,“小冬儿,虽然你的母亲对你很疼爱,让某家很有些羡慕嫉妒。不过看在你被你爹这么针对,很不幸的份上,陈伙长回去给你做个生辰蛋糕,给你过生日。” 他收了金夫人的高原灵牛大骨头,也该给点回赠。 不仅有生日蛋糕,还有白白胖胖的寿桃。 过生辰当然要吃寿桃和蛋糕。 鸡蛋,牛奶不缺,只要垒个烤炉。 烤炉也好垒,丙字营的伙房里有人就会,陈玄帆过去强行拉了壮丁。 打发奶油的累活有熊正正,朱光他们三个也能用上了。 烤蛋糕的味道太浓烈了。 甲字队的其他军卒,就没闻到过这么香甜的味道,哈喇子都流到了胸口上。吃到嘴里更不得了,香香软软的,尤其是上面的一层奶油,咬上去魂都发飘。 霍山和崔霁都有些吃惊,这样精致的东西,他们也就吃到过几次,陈宣发竟然会做。 军卒们的口水都到脚面了,纷纷要求也过生辰。 生辰过了得要补过。 只有熊正正在内的十几个军卒,只知道自己是哪年哪月生人,却不知道是哪一天。 这好办。 陈玄帆大手一挥,道:“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那就自己挑个喜欢的日子便是。” 大丈夫就该洒脱一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丙字营甲字队的操练声和蛋糕的香味,一直没断过。 两个月,一晃而过。 春耕该到了。 陈玄帆他们第一次正式出营驻守的地方,也确定了下来。 第88章 春雷响。 猎妖军,出营房,奔赴各方 丙字营架子队要去的是清河县的崔家庄。 “一个最是安稳的地方,咱们校尉还是心疼咱们甲字队的。”刘一勇乐呵呵的说道。 他刚从辛朔那回来,不光领了要出营的命令,还领了这次出营所分发的军姿。 军资里面除了一些钱粮,就是出营做任务的必备物资。 “大家等会儿一起动手分一分,身上都带上一点,关键时刻能保命。”刘一勇将一样一样的东西从储物袋里拿出来,让甲字队的军卒们按照顺序领取。 陈玄帆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香灰,符纸,朱砂,缠了黄纸的柳木哭丧棒,在某种血液中浸泡过的粗细两种麻绳,还有一小堆熟悉的黄皮小葫芦。 好家伙,这东西怎么和在安阳县的时候,王牢头用来装混了香灰和朱砂的黑狗血的葫芦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大唐的传统? 或者有可能王头的做法,就是从猎妖军里传出去的。 其他东西陈玄帆看着也很眼熟,再一想,这些不就是王牢头在应对黑斗篷那些人的时候,让狱卒们准备的吗? 粗一点的麻绳,应该是泡过驴血。细一点的麻绳则是泡过鸡血。 香灰就不用说了,看着这分量,应该是相州城里哪座人气兴旺的大道观,供奉神像的香炉里取出来的。 香灰这东西,普通百姓更喜欢用自家祠堂里的,关键时刻还是自家祖宗更靠得住,没毛病。 不然就是去道观里求。 要说这寺庙里但凡供神的香灰其实都能用,只是佛家讲究个大开方便之门,看着也是慈眉善目的没脾气,甚至还有个金沙铺路直上西天的说法,来的信众不但求什么的都有,恶人善人也是都能来。 如此一来,香炉里的香灰虽然也是众生愿力,可是却驳杂繁多,不一定能用。 所以就不如道观里头的香灰好使。 这怎么说呢,哪里头都有好坏人。在这个大唐,佛道两家整体的脾气秉性大相径庭,也就不能说是谁就不如谁。 大多数道爷们讲的就是一个杀伐果断,遇到妖魔邪祟,对于作恶的就是一个替天行道,行善能收编就收编,不能收编的就批评教育之后发一个暂住证似得小牌牌,意思是这人大爷照着了,要是这东西作恶了你来找我,我亲手劈了他。 有些道爷还是性情中人,做事只论恩怨情仇是非对错。 和他们相对的是另外一小部分道爷,见到魔妖鬼怪就三个字:杀杀杀! 佛门就不一样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遇到他们就是一句:施主,到咱佛门耍耍呀? 什么?不来呀? 那不行,你得来。 真不来呀? 那你瞧瞧,贫僧手里这附魔杖和佛钵,你喜欢哪一个?挑一个嘛,贫僧很好说话的。 绝对不会随便生气。 和尚们还喜欢把厉害的妖魔鬼怪镇压起来,还总是镇压在一切风水不错的地方,然后就在上面建造寺院住下了。 此举有占地盘的嫌疑,而且还为此去和百姓们化缘,搞的被到打扰修炼的道长们很不开心,就把半山腰的家接着往山上搬。 喜欢清静的道长一头扎进山里不出来,喜欢热闹的道长,就在城内和和尚们一起热闹。 其实也挺好。 这些都是陈玄帆从其他军卒那听来的,大家没事就坐在一起聊聊天,开阔了他不少的见识。 刘一勇领回来的这些香灰,可比王牢头随便弄来的那些精纯的多,这么多堆在一起,走进了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意。 这玩意和阴煞之气相克,对残魂小鬼都有些作用。 当然碰上大鬼恶鬼,作用就不大了。 陈玄帆又看了一眼朱砂和符纸,也都是上品。炼制过的朱砂在太阳光下闪着点点金光,这东西化了水抹在脸上,走夜路都不用怕。 符纸虽然比辟邪符还差一点,但数量足够的多,对付小鬼也够了。 看到柳木哭丧棒的时候,陈玄帆愣了一下,这东西他看着更眼熟。 从杨柳镇带回来的柳木,全都送到了钱粮官那换钱了。 不会是就变成了这些哭丧棒了吧? 尤其是这纹理,越爱越想。 陈玄帆别的本事没有 ,看自己啊的东西,那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第89章 队正,还是小心点,小心点好 清河县在清河郡,是郡城之外最大的一个县。 县城之内繁华热闹,人烟鼎盛。 县城之外良田阡陌,菜畦纵横。 若说清河县是清河郡的重中之重,那崔家庄则是清河县的重中之重了。 这里有沃土千里,良田万顷。 芳草萋萋,牛肥马壮。 清河县有四宝,粟米,板栗,羊绒,山楂。 这四宝都是围绕着崔家庄产出,而且以崔家庄产出的品质最高。 尤其是粟米。 粟米,百姓叫它小米,或者黄小米。 崔家庄中有一个小山谷,山谷内有一块平原,大小不过百亩地,里面产出的粟米不仅颗粒饱满,而且有一丝丝的灵力。 被百姓称之为灵米。 当然,和真正的洞天福地产出的灵米无法相比,但在世俗中叫上一声灵米也不为过。 崔家庄产的粟米,味甘,不仅能益脾胃,养肾气,还能除烦热,利小便。甚至能当药材使用,用来治疗脾胃虚热,反胃呕吐和脾虚腹泻。 它还能治烦热消渴和口干等等。 “据说,尿不出来,喝上一碗崔家庄出的粟米熬制的小米粥,就能治好。”去往崔家庄的路上,休息的间隙,刘一勇说起了崔家庄的好处。 话语言谈之中,大有这次去势必要尝一尝的意思。 “队正,我听说还有一种菜豆腐也不错。你吃过没有?”有军卒问道。 “什么菜豆腐?那叫小豆腐,也叫插豆腐。在清河县那边都能吃到。”毛三接话道,他家就是清河县的,从小没少吃过菜豆腐。 “实际上就是菜粥。”苟四在边上说道,“也没啥好吃的。有豆腐之实而取了粥之形,是我们这些乡间小民的家常便饭,因为粮食不够吃。” 粮食不够吃,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为了能活下去,只能变着法的喂饱肚子。 人们便想办法把杂粮掺上菜做出花样来果腹。 “怎么做的?”可能是做伙夫时间长了,加上原本就喜欢摆弄吃食,陈玄帆现在对大唐本土小吃夜市十分有兴趣,于是问道。 “简单,就是把黄豆、青菜、粟米弄到一块熬成粥。不过得先将黄豆在水中浸泡小半天,再用小磨磨成豆沫,然后水中加小米、豆沫熬上一会儿,再加入剁碎的菜叶子,撒上一点盐。”苟四说着吧嗒了下嘴,舔了舔嘴唇道,“还别说,有半年没吃到了,还有点想得慌呢。伙长,明天早饭就吃菜豆腐怎么样?” “等到了清河县吃过你们的,我尝过了之后再说。”陈玄帆心说,光听你说的做法就能做出来,你当我是食神吗? 这要是翻车了,脸面上可不好看。 虽然听着挺简单,可这种越是做法简单的吃食,要做的好吃可不容易。 “也行,等到了清河县,咱们县先吃一顿菜豆腐。我之前吃过一回,比苟四说的讲究多了。里面加了麻、花生,大茴香和胡椒粉。这春寒料峭的时候,要是能喝上一碗,那也是不错。”刘一勇说道。 他来过清河县。 猎妖军出营驻守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固定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崔家庄就是其中的一个。 相州六个郡城,相州的饕餮军就有三个营六个队,看似正好分到六个郡内的重要地点驻守,一个地方一队军卒。 然而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都尉巴鹏当然是带着他的亲卫,坐镇在重只之重的相州城内。剩下的三个校尉,则是一人带着都尉的三名亲卫,各自驻守一座郡城。 甲字营的三个队,分别驻守剩下的三个郡城左近。 剩下的乙字营和丙字营的军卒们,共有六个队,再去分别去驻守六个郡内,相对重要的其他地方。 如此,可以保证相州的整体稳定。 饕餮军在明,朱雀军在暗处,相州城内的监牢之内还有一队玄武军,这一支力量在必要的时候,也会协防相州。 都尉的亲卫中的强者,不比辛朔这样的校尉实力差,所以相州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校尉升为都尉之时,都会在军中选拔一批信得过的军卒,作为自己的亲卫。 身为都尉已经是一军之长,在大军作战的时候,也是能有一杆军旗在侧的人物。可以在战场之上指挥作战,所以朝廷允许都尉有一支护卫他安全的亲卫队。 人数要在十八人之内。 这也是普通军卒们的出路之一。 跟着都尉一路升为将军的也有。 所以路上就有人和刘一 勇开玩笑道:“队正,等你升上都尉,让我给你当亲卫怎么样?” “行啊,怎么不行。不过得等我先当上校尉再说。”刘一勇摆手笑道。 歇息了片刻,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甲字队的军卒继续往清河县赶路。 这一天之内,中间他们不会再休息。 一直到晚上太阳快落山之前,才会找地方安营扎寨。 这次的路途有些长,他们要急行军的赶上两天的路,才能在规定的三天之内,到达清河县崔家庄。 陈玄帆这次也没马车可坐了,怀里抱着狗狗兄弟,带着熊正正朱光他们,跟在大部队后面一起泡。 虽然赶路很累,不过对于习惯了高强度操练的甲字队来说,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甚至还有余力在跑步向前的时候插科打诨的说笑聊天。 毛三的体力相对较弱,连朱光都有些不如。不过这家伙是个话痨,跑的舌头都伸的老长了,还不忘对他身后的陈玄帆喊道:“伙长,咱们什么时候能像甲字营那样,骑马出营啊?” 陈玄帆哼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知道!”史大俊也在队伍的后半段,闻言回头道,“全队军卒都进入七品內练,就能去找钱粮官要了。”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呗!”史大俊叫道,“你没看到甲字营最弱的一个军卒,都是武道七品的修为吗?” 猜的很好,有理有据。 下次别猜了。 虽然陈玄帆不知道军卒配马的标准是什么,但是他能肯定史大俊说的不对。 因为这个标准很难达到。 军卒的资质不同,一百多人都达到七品,所需要的时间不同,而且,有些人也许一生都没机会进入七品。 或者,史大俊说的是对的,是自己想的不对。 陈玄帆走了一下神。 全队都达到八品,按照他所想的,让最差的一个军卒也修炼到七品,的确是很难达成的成就。 可还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做到。 那就是把修炼不到七品的军卒踢出去,再选七品实力的人补进来。 然后陈玄帆就发现,毛三突然的沉默了,就连边上的苟四等人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队伍后面的这一撮尾巴,是现在甲字队里实力最差的十几个人。 显然,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踪影。 “三儿,干什么呢?丧着个脸。”陈玄帆看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脚,骂道,“别跟我这装可怜啊。回头伙长给你弄点好东西补补,将修为提上去不就行了吗?再哭丧着脸,下次有好东西不喊你昂!” “伙长,真的有用吗?”毛三面上一喜,然后又有些怀疑。 “放什么屁呢?老子煮的好东西没有用?没有用你是怎么练皮大成的?靠找你自己的话,半年能行吗?”陈玄帆骂道。 挨了骂的毛三想了想,突然就乐了:“对,伙长你说的对呀!我这么废物,半年都能被你喂到练皮大成,摸到炼骨的边边了。再过上半年,我说不定就能炼骨小成了!” “看不起谁呢?”陈玄帆撇嘴,“看不起你自己行,看不起你们伙长我,那能行吗?还半年?三个月,三个月让你进炼骨境!”陈玄帆打着包票道。 “真的?”虽然他说的言之昭昭,毛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相信呀?这段时间的操练,你自己进步了多少没感觉吗?”陈玄帆斜着眼看他,“再说了,你,还有苟四和你们几个,你们不如别的兄弟,是因为什么,你们想过吗?” 他指了指后面的这两排人,问道。 “资质差?”苟四不是很肯定的回答道。 “屁!武道七品以下,谈的着资质好坏吗?就是有差距,也不影响你们进入七品,懂吗?”陈玄帆此时仿佛化身为懂学大师,指点江山道。“你们差的是什么?差的是气血!” “气血?” “对呀,你们以前吃的太差了,又是在急速长身体的时候,吃的跟不上就亏了身体根本。你们想想,那些吃得不好的人家,孩子是不是又瘦又小?你看看你们,再看看我门正正,还有前面的霍山崔霁,就算是金少爷,都比你们高出大半头。” 霍山崔霁熊正正他们和毛三是一个年龄,都是十八岁。金少爷小一点,和陈玄帆一般大,刚到十七。 可站在一起的话,毛三就像是个十四五岁岁的半大孩 子。 朱光在陈玄帆的精心喂养下,一天四五顿的吃,加上不断的操练,都有要赶上他的趋势。 尤其是熊正正,不仅越来越像一头熊了,而且他还炼骨小成,甚至摸到了內练的边。 身强体壮是气血的基本体现,这一点肯定没错。 但并不是绝对的。 有些人天赋异禀,干瘦如柴却气血旺盛如火,武道修炼进步神速。 可是毛三苟四等人不知道这些,陈玄帆把这点拿出来说事儿,互相看了看彼此,再窜出去看一眼霍山他们,回来都是两眼发光。 “伙长,你说的很对!”毛三激动的道,“咱们队里体魄健壮的都进入炼骨境了,我们这样瘦小的,还差上一些。伙长!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怎么办?一个字,吃!多吃!吃好的!把根源补足了,养好了,气血旺盛了,再刻苦修炼,还有个赶不上的吗?”陈玄帆一挥手道,“听我的,准没错。” “好嘞!” 很好出,懂学大师的心理辅导课,上的相当成功。 甲字队尾巴稍的几个军卒,毛三苟四等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斗志昂扬。 到了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霍山抽空到伙房这来,好奇地问他:“半下午的时候,你和毛三苟四他们几个说什么了?他们为什么从队伍后面跑前面来看我?” “哦。没事儿,我给他们做心理疏解,拿你当榜样来着。” “没说我坏话吧?”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嗯,因为是你呀。” “……” “……山爷,我发现你在针对我。” “没有。”霍山一笑,牙齿雪白,“就是有些闲。” 所以逗人玩? 你这家伙拿我当小娘子了。 霍山呀霍山,没想到你这家伙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 “去,找金少爷去!我这忙着呢。”陈玄帆拿着勺哥赶人了。 “行,”霍山点点头,“我告诉若雪,你说他是小娘子。” “我没说!” “你说了。” “我没说!” “你说了。你说我在把你当小娘子逗着玩,然后说你忙着呢,让我去逗若雪。”霍山口齿清晰,逻辑顺畅,并做了总结,“你看,你说了若雪像小娘子。” “……” “……” 这后似乎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听见了。” “……” “……” 吃晚饭的时候,霍山和陈玄帆出现在人前,一人一个青黑的眼圈。 一左一右。 金少爷揍的。 不是躲不开,是理亏没根本没躲。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担当得有。 “哦豁!你俩这是咋了?”刘一勇夸张的明知故问。 “没事,我们就是觉得自己长得太好了,担心招蜂引蝶,再把女妖女鬼的招来,自行降低一下颜值。”当了一场懂学大师的陈玄帆,顺嘴跑火车的技越发渐熟练了。 此言一出,周围都是憋笑没憋住的噗呲声。 场面很是壮观,不知道还以为聚众嗨屁呢。 第一次正式出营驻守的军卒们,心态之中并没有多少的畏惧。 经过了上次的将军山之行,多少也算见识到了一些东西。 何况,丙字营是三营中的新卒,所以分配到的驻地,也都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之前刘一勇就说过,校尉还是心疼他们的,把他们放在了清河县的崔家庄。 因为这个地方,近二十年都没在春耕时候出过一点事儿。 这种每年春耕秋收都有猎妖军军卒驻守的地方,很是安全。 而且清河郡最大的世家就是崔家,在他们自家的的地盘上,能出什么事儿? 到了清河县的边上,刘一勇再次这般说道,目的是安慰一下军卒们紧张的情绪。 “……队正,我觉得,还是得小心点,小心点好。”陈玄帆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小声的提醒道。 勇啊,你可长点心吧。 这一听多少年都没出事儿了,那就是要出事儿。 事儿还小不了。 你信不信? 不信呀? 要不,我给你整一个? “……兄弟们,之前的话就当我没说,咱们还是打起精神,好好戒备。”刘一勇瞅了一眼陈玄帆,脸色就是一苦,一拍大腿,骂道,“娘的!我忘了咱们队里还有个陈祸福这事儿了,怪我!怪我呀!刚才那话我就不该说!” “队正!是伙夫,不是祸福。”陈玄帆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噗~” “哈哈哈哈!” 第90章 娘的,信不信改天给你们饭里放巴豆 又下雨了。 到崔家庄以后,就连着下了三天的小雨。 每次都是下半天,晴半天。 雨不大,下上一上午,也不过是略微的湿一湿地皮。 说是下雨,还不如说是露水大。 不够百姓们却都是满脸的欢喜。 春雨贵如油,尤其是这样的小雨,能湿润地里的田,又不影响干活。 就是淋湿了,等中午太阳一出来,晒一晒也就干了。 而且还没风,即便是有也就是小风丝,干活干累了,吹一吹还很凉快。 不用担心会得了风寒。 崔家庄多年以来一直有猎妖军军卒来驻守,所以有现成的地方可以住。 一个改建过的大院子,四面都是房间,隔成几个通铺,住上一百多人,还很宽绰。 房间外面淅沥沥的小雨,如丝如缕,又如细线编制的网,密密麻麻的遮盖了整个大地。 落在草木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催人入眠。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都在各自的营房里待着,不是打坐修炼就是闲聊天或者睡觉。 睡醒了就吃饭,日子过得分外惬意。 这哪是出来驻守,这是来度假来了。 陈玄帆为了摆脱刘一勇给他起的新外号——陈祸福,这三天里面,他就没出过营房。 不是琢磨吃就是修炼。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如果说甲字队里有谁这几天过的不是很舒心的话,那就是陈伙夫的狗兄弟蛋黄了。 小狗崽跟着师父学了一套的修行功法,需要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光。 拜日月,修仙法,是红将军传给它的妖修基础法门。 凡是妖怪修行,拜月者众多,拜日的却少。 蛇、鸡、狗这三者,修行成妖,却是拜日比拜月多。 当然煌煌大日,又岂是普通生灵能够随便观瞻直视的? 须得有功法配合,而且还不能是日中之阳。 初始时候只能是日出之阳,到了一定的修为,才能再加上日落之阳。 若能承接日中之阳而不死,恐怕全天下的妖族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小丑狗不过是刚一接触修行之事,所以当然是以日出之阳而修炼。 可是这三天以来,早上起来就没见到过太阳,非得到半上午以后,天才渐渐的放晴朗,到了晌午之后,才能见到阳光。 晚上又是阴云密布遮挡住月亮,一点月光都见不到。 连星辰都是暗淡无光。 修炼热情高涨的狗崽,每天早上都是啪嗒啪嗒跑出去,恨不得耳朵舌头一起飞。 垂头丧气的溜达回来,尾巴都是卷起来的。 到了晚上,往窗台上一蹦,看一眼外面就冲着陈玄帆“呜呜”。 陈玄帆也只能无奈的摊手,好家伙你冲我呜呜有什么用。 我又不能把云彩给你打散。 狗崽子也知道陈玄帆帮不了它,呜呜两声就跳上床铺,在床位趴下假寐。 假寐没一会儿就变成了真睡着,再醒过来正好吃午饭。 吃完午饭接着假寐,然后真睡。 陈玄帆和狗兄弟一样,下午一小觉过去小半天。醒了一抬头,就看到脚边侧躺的小丑狗。 贪吃蛇盘踞的地盘,已经从狗头上变成了狗脖子。 盘成一个圈,尾巴和头都搭在狗子脖颈下的木牌之上。 显然是这牌子对它有好处。 贪吃小蛇的确是有些灵性,识货。 不枉费我花费了大价钱做这块狗牌,陈玄帆不禁有些得意。 木牌正是之前雷击过的柳木芯,之前陈玄帆去相州城送蟒龙肋骨做队旗的时候,忘了把柳木送去做狗牌。 后来想起来,取旗子的时候给天工坊的管事看了一眼,问了问做成狗牌的价格。 所谓狗牌,可不是后世有狗的名字和主人联系方式的普通牌子,而是一种灵宠牌。 上面会雕刻阵法和符咒,不仅能表明灵宠的身份,还能保护宠物的安全。 柳木芯能静心辟邪,在上面雕刻符咒阵法,对狗崽子以后的修行有好处。 不过狗崽子小,木块大了些,就拥其中一半做一个狗牌,剩下的一分为二,做成两块平安符。 管事的看过材料后,报了个八百两的价格。 好家伙,陈玄帆想着材料自己出,加工费有个百八十两就不错了,没想到会这么贵。 但是一想,苦什么不能苦自家毛孩子,回头就跟霍山借了四百两,把钱凑够了。 很大气的没还价,只是从储物袋里把柳依依给的花样子拿出 来,给了天工坊的管事,要求阵法符咒要镶嵌这柳叶图案。 没别的意思,柳木芯上柳树叶,灵性更足。 管事的看到纸上的柳叶就是一愣,苦笑了一声,说这买卖亏了。 这柳叶上有一丝神韵,普通的符师学徒恐怕是雕刻不出来,还得匠师出手。 陈玄帆一听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奸商,收了八百两银子,就用一个学徒的手艺打发人? 后来才知道,阵法符文传承稀少,不仅是练气士而且还要有画符布阵的天赋。 能画符又能布阵的人,哪怕是学徒身份,也至少是能做出成品的。出手是从辟邪符画起,成符率高于七成才能自称学徒。 天工坊对陈玄帆的要价,已经是看在他之前,是拿着令牌而来的份上,给了熟客的优惠。 匠师出手,狗牌的品质至少提升三成。 八百两可远远不够,再翻一倍都不一定够。 陈玄帆顺嘴就问了一句,他们甲字队的队旗,需要什么级别的符师出手。 答案是灵匠师。 以大唐人士取名的尿性,加个灵字就不得了。 那一枚令牌的价值,估计得在万两白银左右。 得了便宜的陈玄帆,是越看这狗牌越喜欢。 狗牌有一寸见方,是上宽下窄的盾牌形状。经过炼制以后,颜色红的有些发黑。 正面周边是一圈纹路和符文,中间是小篆蛋黄两字,被四片相对的柳叶包裹。 背面是和破邪符有些相似的图案,这是一种护身符咒。而在符咒之外,还有一圈灵纹。 管事的说,这是一个简易的聚灵阵。 因为陈玄帆给他的那张画有柳叶的纸,让匠师在修习符箓之时有了些灵感,就随手增了他一个小彩头。 这种事情在修行界很常见,尤其是正派的修士,不喜欢欠人东西。 人情或者因果,都是早还,早好。 这个意外之喜,让陈玄帆很是得意。 没想到随手讨要的一张花样子,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感谢已经化成飞灰的柳树妖,真是个好人,都死了还能被他薅一把羊毛。 不对,不止一把羊毛。 算上从它附身的柳公子身上摸出来的飞钱,煮汤的柳树皮,还有被做成哭丧棒的柳木,这都好几把了。 这个陈玄帆的感觉就是,砍妖怪比游戏里打boss还过瘾。 收获满满又多多。 要是能多砍几个,那不是发财了? 想到这陈玄帆就有些坐不住了。 准备出去转转。 什么陈祸福,不就是一个外号吗? 哪有落在手里的实在好处重要。 而且这房间他实在有些不想待下去了。 熊正正这货昨晚上又没洗脚,这对他灵敏的嗅觉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外面雨还在下着,陈玄帆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也不准备打伞或者穿雨衣,就这么出去淋着雨走走才爽快。 以前这么干,肯定会被人说有病。 现在没人管,而且这雨水也干净,他还不会感冒。 陈玄帆出去,蛋黄伸着狗脑袋看,楞了一下之后,也从床上跳了下来,四条小短腿欢快的倒腾着,吐着舌头,哒哒哒的跟了上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陈玄帆一回头,笑道:“你也待得无聊啊?行吧,咱兄弟两个出去溜溜。” “陈玄帆,你干嘛去?” 刘一勇听到他的声音,从窗户那探头问道。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出去转转呀,来这几天了,还没出去过。顺便看看有没有野菜,挖点回来喝汤。”陈玄帆张嘴就道。 听到他说野菜,刘一勇就呲着大牙乐了,“你小子,还惦记着野菜呢?怎么,去年没挖到,想到今年呀?你可够长情的了。” “那是,我外号长情陈公子。”陈玄帆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道,“怎么样,跟我一起去?” “行啊,闲着也是闲着。”刘一勇一想,这么待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出去走走看看。 他们两说话,把史大俊也给招来了。 这家伙摇头晃屁股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嚷嚷着:“我也去,春日里春雨绵绵,本大爷不免诗兴大发,这次一定能写出一首好诗来。” 自从陈玄帆写出诗之后,史大爷就受了刺激,成天喊着要作诗。 不过由于底子太差,到现在都没写出一两句像样的。 被金少爷嘲笑了无数次。 可这货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反而是越挫越 勇,乐在其中。 而且他想到作诗,就想把金少爷喊上。 刘一勇和陈玄帆一听他说要作诗,就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捂住了耳朵。 下一瞬,史大俊的破锣嗓子就响开了。 “若雪呀!若雪!我们要出去写诗了,你来不来?” “滚!别糟蹋学问!”金少爷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鼻音从房内传来。 显然是没睡醒。 倒是霍山开门出来了,穿戴整齐,身上还带着棍棒和短刀。 史大俊看到他笑道:“山爷,我就知道还是得是你,慧眼识英雄,懂得欣赏我的才华。” “哈哈,霍山是慧眼识人,不过识的不是你。”刘一勇哈哈笑道,“是咱们陈伙长,没看见带着兵器吗?” “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等等我,我也回去把刀和盾带上。”史大俊看了一眼霍山,又看了一眼陈玄帆,掉头就往回跑。 陈玄帆:“……”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其次,老子没惹你们任何人! 娘的,一个个没完了? 就想着咱出去肯定遇上鬼,我又不是行走的唐长老,不是遇到想吃我的妖怪,就是遇到想“吃”我的妖怪。 哪能那么……准……呢。 ……可我是个穿越者,身为主角总是遇到麻烦才是正经事儿。 陈玄帆想着不由心虚。 还有这阴雨天,暗沉沉的,可太适合遇到鬼物妖精了。 尤其是前几天,都是到了晌午,天就放晴了。 可这会儿都半下午了,竟然还在下雨。 可这会儿掉头回去? 那不行,那也太没面子了。 没事儿,这次绝对不手贱,不该碰的绝对不碰。 一定没事儿。 崔家庄十分的大,他们住在庄子的东头。几个人从院子里出来往西,沿着小路往庄子里头走。 一路上,鸡犬相闻,鸟鸣虫叫,十分安宁。 眼前雨幕中穿行的燕儿,鼻尖闻到的土腥味和草木的清香,萦绕在身周,让人感觉格外的舒畅。 崔家庄里的百姓都在忙着春耕,连个拌嘴吵架的都没有。村子外面的田地里,老人孩子女人男女齐上阵,牵着牛拉着车担着担,忙忙碌碌不得闲,好一派和谐的田园风景图。 这么平静祥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妖魔邪祟会出现的地方。 正所谓,同性相吸,臭味相投,妖鬼的生存也需要土壤。 春耕时节,猎妖军驻守防备邪教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镇压邪魔妖孽。 人心里滋生的邪魔妖孽。 最后就是百姓们身边的牲畜,山里的野兽,有碰到机缘开了灵智,成了妖怪作恶乡里的。 可看崔家庄这样子,百姓安定,人心平顺,怎么也不像是有邪魔鬼怪出没余地。 就是有这些鬼祟之物,也会避开这块祥和之地。 阴煞之气和人气灵气本就是相斥的。 陈玄帆觉得稳了,这把肯定碰不上妖魔鬼物,就转头开始调侃史大俊。 “史大爷,这路上走过来,诗呢?做出来没有?” 史大俊瞪眼:“哪能那么快?” “哎呀,也不要像我那么好的。”陈玄帆一副我也不难为你的模样,打赌的道,“这样,我给你打个样。冬天下雪我写了首打油诗,念给你听听,你就照着写,怎么样?” “念!” “好嘞,你听着啊。咳咳!”陈玄帆清了清嗓子,念道:“天上一阵黑胧胧,仿佛白面往下扔。坟包儿变成大馒头,井口就是一个洞。” “……”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看向陈玄帆,用眼神表示对这首诗的“看法”。 史大俊选择了用嘴表示。 他一指边上一个篱笆院,喊道:“伙长,你也别作诗了。你看,那院子里的菜圃边上那么多坛子,里面肯定是百姓积的咸菜或者酸菜。你去看看吧,咱弄几坛子回去炖肉吃,也是好的。” “……我这诗,写的不好吗?”陈玄帆斜睨着他,敢说不好,勺哥伺候。 “不是不好。”史大俊赶紧摇头,然后嘻嘻贱笑道,“我是觉得,要是有酸菜就更好了。” 霍山点头:“嗯!” 小丑狗跟着:“嗷呜!” 刘一勇哈哈大笑。 陈玄帆:“……”娘的,改天给你们饭里放巴豆。 竟然敢得罪厨子。 好汉架不住三泡稀,拉死你们拉倒。 陈玄帆嘴里碎碎念,身体却很诚实的走向了菜圃小院的院门。 第91章 大爷再在这待下去,就要变成咸菜味了 只到陈玄帆胸口的小院门,不过是虚掩着,一推就开。 “有人没?有人在家吗?”他朝着里面喊了两声。 没人应。 “里面有人在吗?”史大俊站在篱笆墙边上,也朝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声震四野。 就这嗓门,不出去讨饭都他娘浪费资源。 “史大爷,咱就不能小点声吗?”陈玄帆眼看着里头的三间茅草屋,都刷刷的往下掉土坷垃。 这要是把房子喊倒了,还得赔钱。 回头看看有没有狮吼功一类的功法,他觉得史大俊应该很有这方面的修炼天赋。 “我这不是担心声音小了,人家听不见吗?”史大俊嘎嘎一乐,扭头问陈玄帆,“伙长,好像没人呀,咱们直接进去吧?” “进去干嘛?” “看看有没有酸菜呀,我想吃酸菜鱼了。” “这家里都没人,就算有酸菜你找谁买?”陈玄帆问道。 “买什么呀!咱们直接拿走,回头再给他们送钱来就是了。”史大俊答的理所当然,“咱们是猎妖军,护卫整个村子的安慰,吃两口酸菜怎么了?又不是不给钱。” “……嗯,有道理。”思想还停留在别人家没人,就不该进去的层面,陈玄帆一时间竟然有了一种,我真是一个高尚的人的自豪感。 想了想,还是摆手道:“算了,像我这种良善的君子,还是做不出私闯民宅这种事儿。史大爷,你去吧,我在这给你把风。” 史大俊:“……”他看着陈玄帆,“我也相当良善君子。” “那咱就都不进去。”陈玄帆一摊手,转身道,“咱们这种有学问的人,就不适合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走吧,咱接着往前转一圈,回来再看看。说不定等会儿这家主人就回来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色就不早了。 崔家庄虽然叫庄,却并不比一个镇子小上多少。 这一圈转下来,灰蒙蒙的阴雨天就变得更暗了。 百姓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估摸着也快到农忙的庄户,回家吃饭的时候了。 再等一等也无妨。 反正也没其他事。 刘一勇和霍山都没出声,于是,几个人又往前走了走。 崔家庄里果然安静,陈玄帆觉得校尉辛朔应该也是不想他们,像在将军山里一样惹出纰漏来,所以特意挑了这么个好地方。 到了村头前,见果然有不少百姓陆续从田里归家,便才又折返回来。 “为了一口酸菜,等到旁晚时分农人归家,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对吧山爷,队正?”陈玄帆双手放在背后,迈着方步走在前面,学着读书人的做派说道。 刘一勇停住脚步,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容貌俊美,身姿挺拔,气质疏朗,的确像是一位腹有诗书的公子。 只是身上的戎服,压低了几分形象。 若是换成华服锦袍,怕是更有一番神韵。 不由的摇头道:“你要是读书有成,进京赶考,说不定你能当探花郎。陛下看你文武双全,招你做驸马也有可能。可惜呀,你文采差了些。” “我文采差?”陈玄帆不愿意了,“我文采好得很!” 刘一勇呵呵一笑:“是吗?从刚才那首《雪赞》上,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不过是游戏之作,就是游戏制作,我这也有好的,同样是写着玩的,念给你听听。”虽然当文抄公提升不了修为,但可以从别人惊艳的目光中获得爽感,所以陈玄帆完全不介意多“念”几首诗词。 不过,他能“念”出来的,的确是不多。 正经的更少。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过得秋来冬又到,收拾书籍度残年。” 这首也算不得正经好诗,不过比“坟包变馒头”的雪赞好了不少。 “队正,怎么样?”陈玄帆踱步而行,极其潇洒的念完问刘一勇道。 “这诗……”刘一勇有点傻眼了,他也没读过什么书,能听出来刚才那首《雪赞》不行,是诗句用词浅显好懂又过于胡闹。 眼前这首也 不难懂,可春夏秋冬都写到了,而且听着工整押韵顺口,品一品,还颇有点意思在里头。 一时间就有些拿不准了。 “呵呵,这位军爷的竟然能做诗?了不得,了不得。”此时一个有些黯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 陈玄帆等人回头,就见一个抄着手的中年男子,佝偻着腰笑呵呵的站在几人身后,一双眼睛在有些灰暗的天色中,格外的明亮。 “嗯?你懂诗?”陈玄帆打量着眼前的人,见他头上带着灰色的幞头,细目长眉,脸色有些苍白,薄唇,尖尖的下巴。 身上的袍子灰扑扑的,腰间却横扎一条牛皮的板带,脚下也是一双牛皮的短靴。 脚上靴子虽然沾了泥,身上却很干净,看着不像是刚从地里回来的农户。 也没有百姓下田地会穿的这么规整。 老百姓一年到头不过做上两三身好衣服,哪舍得在农忙的时候穿。 而且他们的衣服也不会没有补丁,脚上的鞋子也不该是牛皮短靴。 有些人家做了新衣服都会在领口,袖口,胳膊肘,膝盖等地方用厚实的布先补上一块,免得将衣服磨破了。 大唐的税赋里头有粟米和绢布等等,男耕女织自给自足不过是田园童话,勉强不饿死已经算是好日子了。 鞋子就更不用说了,牛皮短靴可是得花钱买的。 一年见不到几枚铜钱的百姓们,可不舍得花这个钱。 崔家庄的百姓已经算是极为富足了,他们大部分人家耕田都用的是耕牛,可他们穿的衣服上仍然有补丁,鞋子也还大多都是布鞋,甚至有不少人穿的是草鞋。 再一看这中年人身后,还有一辆骡车。 陈玄帆就是一挑眉,骡车呀,在大唐可是稀罕东西。 这驴马生出来的大牲口,在大几十年前,还是权贵们养来当宠物赏玩的。近些年才逐渐变成被人们像牛马一样驱使干活的牲畜。 不由觉得这人有几分的不一般,于是答言问道。 “在下不懂诗,只是能勉强听得懂军爷的诗。”中年男子摇头笑道,“我虽然听不出这诗的好坏,却觉得很好听。只是军爷可别念给村里读书的小郎君们听,免得乱了他们求学的心思。” 陈玄帆皱了皱眉,心理觉得有些别扭,不舒坦。 倒不是因为别人说他的诗不能读给孩子听,而是眼前的中年男子的笑容,让他感觉有些,刺挠。 手痒痒。 就想从脑后将刀爷请出来,砍对方一刀。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有些抑制不住。陈玄帆心中仿佛心中有个小人在跳着脚的鼓动他,让他动手砍人。 还得是砍在对方脸上才解气。 对方明明长得不算难看,可他却觉得面目可憎。 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陈玄帆不由的一惊,心道,我现在心胸这么狭窄了吗? 就因为别人说了一句不中听的,就看对方十分讨厌,而且还要动手砍人? “你这人胆子不小呀,还敢评我们伙长的诗?”史大俊见陈玄帆脸色一阵变幻不定,以为他是被人说的不高兴了,立刻帮场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读过几年书呀?” 啧,陈玄帆很欣慰,罢了,这史大爷是真没白投喂,有事儿绝对站在自己这边。 “在下崔嵬,念过两年私塾,见过几位军爷。”崔嵬插手抱拳道,“在下是崔家庄人,父母留下一个小院,里头有两亩菜地,靠种菜卖菜为生。并非是在下要打搅几位军爷的雅兴,而是几位军爷现在就是站在小人的院子外面,挡住了小人回家的路。” “这院子是你的呀?”陈玄帆将心中的烦躁压了下去,笑道,“刚才我们就在说,要等主人回来,买上一些咸菜和酸菜回去做菜,正好你就回来了。” “没错,你这院子里的坛子,是用来做咸菜的吧?”刘一勇问道。 “正是。”崔嵬躬身回道。 “那正好,快开门吧,我们进去选两坛子带走。”史大俊嚷嚷道,“放心,咱们给钱的, 大爷可不是白拿百姓东西的人。” “军爷说笑了,就是不给钱,拿去吃也无妨,不过是一些咸菜罢了。”崔嵬很会说话。 说着就打开了院门,请几人进去。 “嗷呜!”不等陈玄帆等人抬腿,他的狗兄弟就带着贪吃蛇冲了进去。 “阿黄!我告诉你,可不许在别人菜园子里拉屎撒尿!”陈玄帆见了还以为它是憋得急了,想要解决个狗卫生,赶忙喊道。 “嗷呜~”蛋黄回头冲他叫唤了一声,然后又接着往坛子最多的地方跑。 这下史大俊明白了:“蛋黄不是要拉屎撒尿,是闻着这院子里的咸菜味道香了。崔嵬,你这哪些是咸菜,那些是酸菜呀?赶紧给我们挑几坛子,这天色可不早了,再不回去,兄弟们该等着急了。” 厨子可在这呢。 “这些大坛子里的是咸菜,小一些的坛子是酸菜。”崔嵬指着靠东边的陶土坛子道,“那边的味道更重,也更香一些。靠西边的则是刚腌制上不久,若是喜欢也可以带两坛子走。” “行,那就都带点,要是吃着好,我们还来。”史大俊哈哈笑道。 他和陈玄帆去挑咸菜,刘一勇和霍山就在边上站着看。 崔嵬拉着他的骡子进了侧边的茅草屋,那里应该是他的牲口房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挑的,这崔嵬的咸菜也不知道怎么腌的,外面竟然还用了土封,却仍然挡不住里面的味道传出来。 这味道十分的霸道,一进院子鼻子里面就都是咸菜和酸菜的味道。 又酸又苦,还有点臭。 离得近了,就更不用提了。而且感觉每一个坛子里的味道都差不多。 又不能将盖子打开来看看,他们偏偏要挑选的话,就只能是凑近了闻。 那滋味,就别提了。 尤其是他们还武道修为渐渐到了开五窍的程度,五感比普通人都要敏锐。 不过片刻的工夫,史大俊就捏着鼻子喊不行了。 “大爷现在想吐!”他就跑去了西边,想看看味道会不会不一样。 陈玄帆也有点受不了了,他拍了拍手,准备随便挑两个坛子算了。 就不费劲了。 也是被史大俊给带偏了,这咸菜有什么可挑拣的? 然后他突然想到刚才冲进来的蛋黄,心道,难道自家狗兄弟是懂挑咸菜坛子的吗? 接着一回头,却发现狗兄弟不见了。 于是转而问院子里站着的刘一勇和霍山道:“队正,山爷,看到蛋黄去哪了吗?” “我看到它往后头去了。”霍山指了指崔嵬的那几间茅草屋。 “哦。我去看看。”陈玄帆沿着篱笆墙转了一圈,转到后面,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 这一个院子竟然还分前后院的。 怪不得刚才崔嵬说是有两亩地,而前院不过一亩多。 后院里也摆满了坛子,不过是有大有小。 大的有水缸那么大,小的只有拳头这么大。 比前院放的规整点,一个个的摞在一起。 同样弥漫着腌菜的味道。 “蛋黄!”陈玄帆喊了一声。 “汪汪!”蛋黄的声音从一堆小坛子里面传出来。 陈玄帆走过去,在坛子的缝隙里,找到了自家的狗兄弟。 一看狗毛上全都是土。 尤其是四个狗爪子上,沾满了泥。 像是在这刨过坑的模样。 这一堆的小坛子都不大,只有手掌那么长,垒的在一块,看着就不太稳当。 狗崽子在里面钻来钻去的,很容易弄倒了被砸在里面。 他赶紧一把给捞了出来,拍了一下狗头,教训道:“怎么哪都去?万一坛子倒了怎么办?” “汪呜!”蛋黄不服气的叫了一声。 “呀?还敢犟嘴了?”陈玄帆正要继续教训狗崽子,就听外面霍山在喊他。于是又拍了一把狗屁股,“回去再给你算账!” 他将狗子一手拿着,就从后院走了出来。 史大俊这时候挑好了两坛子腌菜,一大一小刚刚好。 见到他出来,喊道:“伙长,赶紧走吧,大爷再在这待下去,就要变成咸菜味了!” 第92章 虽然狗和蛇都是自家的,可……真的欠揍! 寂静无声的荒野。 黑夜笼罩之下,一片的荒凉。 树梢上没有几片叶子,地上的枯草长折断了不少。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小土堆上,洒满了杂乱的纸钱,几根插着的木棍上,飘着招魂的纸幡。 附近的小树林里,传出来不知什么鸟的叫声。 陈玄帆看到他自己躺在地上,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前,双眼紧闭。 突然平地起了一阵风,将纸钱卷的到处都是,有几张打在了他的脸上。 刮起的烟尘,铺天盖地。 风吹过草叶和树梢,发出凄凄惨惨呜呜咽咽的声响。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直杠杠的坐起了身。 陈玄帆被坐起来的自己吓了一跳。 然后他看到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刚站起来走出去一步,周围的景色就便了。 荒山荒坟边上多了一个破旧老宅,宅子里还有一颗大树。 他蹲下来在树底下徒手刨了起来,刨出了几个尺许高的酒坛子。 上面封着口。 渴,好渴,渴的要命。 陈玄帆看着他自己抱着酒坛子进了老宅的厅堂,里面有一个神柜。 神柜上高高低低的摆着许多的酒坛子。 棕黑色的酒坛子上,贴着大红的纸,纸上写着酒字。 看到这个酒字,陈玄帆感觉更渴了。 他看到自己手上从树底下刨出来的坛子上,也贴上了同样的红纸。 写着酒。 打开,喝了。 抬手将封着酒坛子的土封拍开,解开扎封口的绳子,然后将封口的牛皮纸扔掉。 陈玄帆看到桌前的自己,抱着打开了的酒坛子正要喝,却突然不动了。 酒坛子里缓缓的冒出一个……黑色的头颅! 哦,原来是秀发,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酒坛子里冒出来了一个人头。 陈玄帆看到对面的自己在发傻,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人头。 那颗头猛地转了过了。 “……”太刺激了。 她的脸烂了一多半,还有腐烂的肉要掉不掉的挂在那。 黑洞洞的眼眶里,眼球还在。 不过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女鬼从坛子里伸出两只骷髅手,捋着自己的秀发,呲牙咧嘴的一笑,娇滴滴的问道:“公子,奴家美吗?” 陈玄帆:“……” “公子,你是不是很渴呀?”女鬼用奇怪的腔调笑问道,“那你,要不要喝一口奴家的洗澡水呢?很香的,你说不定会喜欢哦。” 陈玄帆:“……” 这女人说话的口音,很耳熟。 普通话版倩女幽魂! 他想起来了! 还有,还有酒坛子! 陈玄帆看到桌边坐着的自己,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杏黄色的八卦仙衣道袍,五官看不太清楚。 正当他陈玄帆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的时候,周围的酒坛子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连带着桌子地面和房子都在颤动。 “嘎哒嘎哒!”的动静之下,陈玄帆眼前开始发花。 他看到原本明明写着酒字的红字,变成了黄纸红字。 写着:鬼! 下一瞬,鬼哭之声四起,酒坛子全部碎裂开来。 一大群穿红穿黑穿白的鬼,顶着湿漉漉的长发和丑陋的面皮,伸着长长的漆黑指甲,呼啸着朝他抓来。 桌边的中年男子跳了起来,张嘴就冲着陈玄帆骂道:“你小子看什么看?还不起来抓鬼!” “英叔?”这熟悉的嗓音,叫的陈玄帆一个激灵。 不等他说出下一个句话,扑过来的恶鬼们,就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凑的很近,湿漉漉的头发就快要贴到陈玄帆脸上了。 而且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眼看就要被“亲”上了,陈玄帆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他被困住了! 透过鬼影重重,陈玄帆似乎看到崔嵬站在一旁,对着他不怀好意的邪笑。 紧接着,从酒坛子里冲出来的鬼物们,张开各自丑陋的嘴巴,向着他咬了过来! 臭!好臭!太臭了! “哕!”反胃之下,陈玄帆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想大口喘上一口气,就看到身边躺了一个人,穿着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的衣服。 “卧槽!”感叹之词不禁吐口而出。 不过幸好,一股熟悉的脚臭味,和对方魁梧的身形,提醒了陈玄帆这是谁。 熊正正这货果然又没洗脚! 而且还把脚放在了陈玄帆的头边,这才让他在梦里闻到 了鬼物的口臭。 明明睡觉之前,还是一张通铺一人睡一头,这怎么挨在一起了? 中间还隔着一个蛋黄的,如果熊正正睡觉不老实,狗崽子应该会示警才对。 陈玄帆想着,从床上起来下地去桌边倒水。 梦里的他渴的要命,现实里的他同样感觉很渴。 晚上吃咸了。 吃的咸菜炒肉丝。洗干净的咸菜切丝,放了胡麻油和香油,炒的肥肉多瘦肉少的肉丝,别提有多香了。 大饼是现做的白面饼,鏊子上烘烤的小薄饼。一尺多长的圆饼,带着独属于谷物的焦香。咬一口饼什么菜都不吃,都能越嚼越香,还有一点的甜味。 这样的大饼卷着炒好的咸菜肉丝,不吃上十几张都对不起自己。 配着小米粥吃,最是好味。 一不留神就吃咸了。 咸的晚上做梦找水喝,结果找到坟地里去了。 想到梦里的自己,急的在树底下挖出来酒坛子,这是准备以酒代水,解渴? 不过可惜,酒坛子里面没有女儿红,只有“泡澡”的女鬼。 酒坛子,女鬼? “咕咚咕咚”喝水的陈玄帆突然一愣。 梦里的酒坛子,和他们在崔嵬那见过的咸菜坛子,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玄帆想到这,不禁皱眉,他会梦到了英叔的电影,应该就是因为那些坛子。 电影里,英叔曾经用酒坛子来封印女鬼和恶鬼。 白天见了那些坛子,激起了他心底的记忆,所以他才会做刚才的梦。 宅子里的大树,很可能是倩女幽魂里的树姥姥。 仔细回忆一下,小倩的骨灰似乎也是被装在小坛子里的。 陈玄帆想到这,再一想刚才百鬼围剿的场面,和崔嵬院子里摆满了坛子,不由的“啧”了一声。 害怕倒是不算太害怕,毕竟也是经历过黑僵尸,屠过众多蛇的男人了,他早已非吴下阿蒙。 就是觉得有些瘆得慌。 如果里面真装着鬼,那不得了,陈玄帆的密恐都要犯了。 “也可能是我太疑神疑鬼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 这不是没可能的。 刚拿了吃了人家的咸菜,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因为一个梦怀疑对方,是不是不太好? 何况陈玄帆可以确定,崔嵬是个普通人,他身上没有修为。 他可能会一些粗浅的拳脚,但身上的气血之力衰竭破败,也无一丝灵气在,不是武道之人,更不会是练气士。 那他怎么也不可能,弄到那么多的鬼物,把一院子的陶土坛子装满。 尤其是后面的更多,密密麻麻坛子堆放在一起,的看着人眼前发晕。 可是陈玄帆又一想,在乡下地方,一个靠腌制咸菜和酸菜谋生的人,哪来的那么多大小不一的坛子? 他需要用到那么多吗? 陈玄帆百思不得其解。 摇摇头把水碗放下,他转身准备回到床上接着睡觉。 明天一早,再去一趟崔嵬的家,仔细查看一番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据说,梦都是一种征兆。 只是普通人参不透其中的玄机。陈玄帆也是一样的参不透。 所以他想的是有错杀无放过,肯定要再去亲身确定一遍。 然后一回头,又觉得不对了。 黑暗中,少了点东西。 那只一旦有动静,就会亮两颗小黑眼珠,呲出地包天后槽牙的小狗呢? 嗯?我狗呢? “醒醒!正正,快醒醒!” 陈玄帆拿出火折子点燃拉住,低了两滴蜡油在桌上,然后把蜡烛固定上去。看了看四周,发现狗崽子确实不见了,蛇也不见了,赶紧上前把熊正正叫醒问道。 “咋了玄帆?”熊正正警惕性不错,瞬间清醒。 “蛋黄和小青都不见了。”陈玄帆小声道,“你睡着之前,看到它们出去了没有?” “没有。”熊正正摇头,“我比你睡得还早,你忘了?” “中间没醒过?” “没有。” 屋里没有,它们肯定不在房间里。 这间屋子是院子的房间种最小的一个,只睡陈玄帆和熊正正两个人。 朱光他们三个都去和从安阳县一起出来的伙伴睡了。 一览无余,所以没有藏狗的地方,也没地方让狗藏。 狗崽子虽然体型不大,可多少长了一点。贪吃蛇现在也长到两根手指头粗了,绿油油的头顶一点粉, 也到了犄角旮旯藏不住的程度。 再说了,如果在房间里,听到陈玄帆的声音,不可能躲着不出来。 应该是偷着跑出去了。 只是大晚上的,蛋黄跑出去干什么? 陈玄帆去看了看门,门栓是他上的,他睡觉之前有关门上锁的习惯。 没拴没被人打开过,但他还是打开门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喊了一声蛋黄,也没有狗的回应。 陈玄帆就要出去找,这时候熊正正却喊了他一声。 “玄帆,你来。” “嗯?” 陈玄帆回头,就见熊正正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指着他们屋子的后窗户。 纸糊的后窗上,似乎趴着一个什么东西。 半臂大小的个头,两只前手扒在窗户纸上,两只后脚踩在窗户棱上。 看着有一个大脑袋。 青蛙? 不对!陈玄帆感觉到了淡淡的阴气。 这股阴气很淡,但是有些奇怪的是,它似乎能误导和蒙蔽人的感官。 刚才他也看过窗户,却没有看到这个东西。 现在熊正正指给他,他就能看到了。 而且陈玄帆还想起,之前检查窗户,他竟然没有任何像打开门一样,将窗户打开看一眼的想法。 ……他分明记得,后窗之外和外墙之间,有一条狭窄的空间。 陈玄帆抬手在脑后一拂而过,发梢一动,铃铛泠泠作响。 刀爷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对着熊正正一点头,他轻轻的抬脚从侧边绕了过去,没让自己的影子因为烛火映照在窗口之上。 等他到了近前,两人对视一眼,熊正正猛地一把推开窗户。 陈玄帆顺势一跃,跳上了床榻,踩在窗台上飞身冲了出去。同时,眼睛死死盯住那东西,手中的菜刀寒光一闪,追着砍了上去。 一刹那之间,他就已经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是一个婴儿。 不,是一个婴鬼。 头大身子小的小孩儿,被阴气包裹其中,双目赤红,獠牙外露。 “嘤!嘤!哇!”被惊到的婴鬼四肢并用的,从窗户上跳走,又在空中转了一圈,避开追击而来的陈玄帆。 并朝着他张开小嘴,露出尖牙厉声叫了起来。 魔音刺耳! 鬼物的叫声能撼动人的灵台识海,婴鬼的叫声更为尖利凄惨。 陈玄帆见他张嘴,就忍不住先晃了晃头。 鬼哭这招他也见过好几次了。 泠泠铃声响,如清凉之风吹散铺面而来的火星。 畅快。 然而他却装作被迷惑的模样,眼神呆滞,行动迟缓,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婴鬼,是不足三岁的婴儿死后所化,不但怨气极重,好奇心和玩心更重。 比一般的鬼物更好骗。 他见陈玄帆不动了,却冲着自己笑,不由也停住了身形。站在院墙上,朝着陈玄帆看过来。 看了两眼之后,竟然转身朝着陈玄帆飘了过来。 到了他的身前,盯着他又看了两眼,然后婴鬼伸出它带着紫黑色指甲的小手,摸了摸陈玄帆的脸。 被冰凉的小手摸在脸上,感觉有些奇怪。 而且这只婴鬼好像不准备伤害陈玄帆,还一转身,扭着小屁股坐在了陈玄帆的肩膀上,然后伸出一只手出来,去遮住他的眼睛。 这是,要带我走? 鬼手遮眼,一般是鬼物要将人引诱走才会这么做。 就当陈玄帆犹豫着,要不要冒险跟着婴鬼去看看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听身后的后窗上,传来的狗叫声。 “汪汪!” “嘶嘶!” 这是狗崽子和它干儿子的叫声。 陈玄帆不知道它们干了些什么,余光只看到婴鬼回头,然后下一瞬,婴鬼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紫黑的小脸扭曲成一团,尖声哭嚎着转身扑了过去。 他赶紧回头,就见丑小狗高昂着狗头站在窗台之上,贪吃蛇同样高昂着脑袋,盘在狗头之上。 它的蛇尾露在狗头前面,尾巴尖上卷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瓶子。 见婴鬼扑来,它把尾巴尖一松。 “啪”的一声,瓶子掉在了地上。 碎裂开来,撒了一层灰白的粉末出来。 “汪汪!” “嘶嘶~~” 两个小东西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朝着婴鬼叫的声音,颇像是在桀桀怪笑。 然后就被彻底发飙的婴鬼,追的抱头鼠窜。 陈玄帆:“……”虽然狗和蛇都是自家的,可……真的欠揍! 第93章 伙长,男孩儿女孩儿呀? 灰白色的粉末能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就看婴鬼愤怒嘶吼着要将小狗和蛇撕碎的模样,也能猜出来。 肯定不是奶粉啊。 那是人家的骨灰! 娘的,这两家伙竟然把人家的骨灰给扬了! 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看给你们厉害的,要是再多点修为,看样子还能刮个小风,直接给吹散了。 啧,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陈玄帆又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瓶子,他眼力很好,刚才瓶子在贪吃蛇尾巴上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出这瓶子和崔嵬后院里的小陶罐非常相似,而且上面还沾着土。 再联想到之前,蛋黄四只狗腿上的泥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八成是这狗崽子从地里刨出来的,然后不知道怎么藏在了身上,陈玄帆竟然没有发现。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最后可能的就是像刚才那样,贪吃蛇用尾巴卷着,把瓶子藏在了蛋黄胸口的狗毛下面。 狗崽子的脖子周围的一圈毛,是它身上最长也是最厚的,油亮光滑,就像是雄狮脖子上长得那一层鬃毛。 瓶子不大,又是细长的一个,天色灰暗之下,两个小东西有心藏,陈玄帆却没留意,所以才没有发现它们带了东西回来。 然后这一狗一蛇,趁着他和熊正正晚上睡觉的时候,从窗户跳出了房间,将瓶子带到了外面并打开,放出了里面的婴鬼。 至于它们为什么这么做,陈玄帆也能想的到。 因为嘴馋。 狗崽子不用说了,什么都吃,贪吃蛇也不遑多让。不过它们这个嘴馋,不只是对食物的馋,还有对力量的渴望。 也是受到了身体本能的驱使。 狗崽儿和蛇都在修炼吸收日月精华的妖族功法。可是太阳之精比月华之精更加暴烈不可驯服,吸纳入体内之后,两种力量在身体之中阴阳调和,同样的月华却会先行耗尽,剩余下几丝金乌之精,散与血肉之中。 陈玄帆明显的可以感觉到,狗兄弟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暖和。原本冰凉的小蛇都开始便的温暖了。 长此以往是不行的。 火烧的太旺,会爆体而亡。 红将军在临走之前,也告诉过陈玄帆,过上一段时间,要给蛋黄和小蛇吃点阴气重的东西中和一下。 不过千万注意,阴气要纯净一些,最好不要带着血煞。 小狗崽不过是刚开始修行,血煞入体太多,会有入魔的危险。 红将军口中阴气纯净的东西,一般就是长在鬼气重的地方的植物。比如坟头草或者蘑菇。 并不难找。 不过陈玄帆有更好的选择。 就是黑珍珠。 所以这次出来,他原本就想着,带上纸钱和招魂幡到乱葬岗去逛一逛,用刀爷和小帅锅弄点“黑珍珠”回来煮奶茶。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没开始行动,狗兄弟和蛇侄子就先急了,玩了一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就和人一样,身上热了就想吃点冰的才舒服。狗崽子虽然还没修炼到开智,但它很有灵性而且本就聪明,狗的鼻子又很灵敏,蛇类对阴气天生亲近,所以它们发现这只装了婴鬼的瓶子。 并把它刨了出来。 也有可能的是,这只瓶子上的封印松动,有阴气溢散了出来,把它们吸引了过去。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这两个不知道该说聪明还是傻的家伙,把装婴鬼的瓶子当外卖拿回来了。 还成功的打开了包装。 只是这“食”有点太厉害,一出来就把它们给撂倒了。 陈玄帆想到刚才他是看到了趴在窗户上的婴鬼,却没听到任何蛋黄和小蛇 发出的动静,心里就是一紧。 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从后窗户出来的,也不知道婴鬼在窗户上趴了多久。 他找狗可找了有一会儿的,中间还去开了一回房门。 后面的空间这么小,那两个小东西根本没地方躲。如果真是躲起来了,见到自己出来,不可能不跳出来。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它们被婴鬼制住了,没有办法出声回应。 后来婴鬼和自己动手,才无暇顾及它们。 可是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婴鬼没有伤害它们? 看刚才的那嘚瑟样子,还有现在活蹦乱跳逃命的劲儿,就知道它们好着呢。 哎呀,你俩有能耐别跑呀,跟人家正面刚呀,上呀! 刚才扔人家骨灰坛子的霸道劲儿去哪了? 这被人追的汪汪叫,嘶嘶喊,是在干什么呢? 喊我呀? 喊我救你们? 呵呵,我…… 还真是得救。 总不能真让婴鬼把狗兄弟和蛇侄子给撕了。 刚才婴鬼没伤害它们,不代表着现在不会杀。 看看它们刚才都干了什么,换成谁是婴鬼也不会手下留情。 再说了,狗兄弟和小蛇还有可能是以为陈玄帆真的被婴鬼制住了,所以才想出来用砸骨灰瓶子的办法救他。 所以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它们做的事儿,的确是有些欠揍,但作为被“拯救”的对象,陈玄帆没有资格责怪它们。 于是,他还是拎着菜刀冲了上去。 只能先对不起婴鬼了。 一刀砍向婴鬼的肩膀,拦住他对自家狗兄弟和头顶小粉灯的蛇侄子的追杀。 “哇!” 婴鬼周身的阴气黑雾被这一刀劈的一阵翻滚,他血红着眼睛转身回头。见到是陈玄帆,不由的一愣,随后便更加愤怒了。 哇哇大叫的冲向了他。 婴鬼的智商虽然不高,但并不是没有。 所以它现在非常的愤怒,眼前的这人骗了它,而且竟然还帮着欺负它的一狗一蛇! 十分可恶! 不可原谅! (〃>皿<) 婴鬼因为刚投胎不久就死了,所以怨气很重。 而且很容易化为鬼。 尤其是三岁以前,鬼眼未关,还没彻底成为阳世之人,就又失去了天魂,如果被阴差带走进入冥府,就要进入一个新的轮回。 心有不甘之下,往往会主动吸收阴气化鬼婴。 主动接纳阴气护体,一旦化鬼就比一般的小鬼要厉害的多。 但它们只知道追逐阴煞之气,不知道修炼之法,若是成鬼之后流落在外,没有被邪魔外道利用,对付起来不是太难。 眼前的这只婴鬼,看起来就没有被人炼化过,也不通晓鬼修之法,打斗的时候完全依靠本能行事,空有实力却没有多少手段。 只会通过叫声迷惑人的神智,和企图用阴气将陈玄帆困住,还有凝聚煞气的利爪伤人这三招。 陈玄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几个来回就将它抓住了。 灵气覆盖在手上,探手像是拎住小猫小狗一般,捏住了它的后脖颈子。 挥手抖了抖,将它身周的阴气全部驱散,露出了婴鬼的本体。 大脑袋短脖子,手短腿短,身上穿着喜庆的大红色胖袄和葱绿的裤子,光着两只脚。 这小东西如果是真的小孩儿,看着都没有一岁大。 它,好像都还没长牙。 “嘤嘤!”婴鬼被捏住了后颈,驱散了大半的阴气,就没有了其他攻击的手段,就连挣扎着要来咬他,都因为脖子太短而没能成功。 就只剩下一招了。 那就是哭。 (╥╯^╰╥) 嚎啕大哭! “……”陈玄 第94章 挖出一排娘和姨姨 细雨绵绵,别说月亮了,点点星光都很暗淡。 “快!快点!” 刘一勇带着丙字营甲字队的人,快速的将崔嵬的院子包围了。 然后一挥手,霍山曹胜卫东三人,还有崔霁三人,呈众字阵型,分别从前后门,冲进了茅草房。 须臾,里面响起了打斗声,随后就是痛苦的哀嚎之声。 接着曹胜和卫东压着崔嵬从房间里出来。 这家伙只穿着里面的衣服,头发也披散着,看起来正在睡觉。 怎么睡得着的? 看样子他明显还不知道,自己家里少了东西,竟然不仅没有逃跑,而且一丝的戒备都没有。 也是,装婴鬼的瓶子,是在后院的瓶子堆底下的土里挖出来的,可能这家伙都不知道,那里面还有一个婴鬼的魂瓶。 不过后院的地被刨过,他都没去看看吗? 这也有些太不谨慎了。 做坏事如果不细心谨慎,可是会很危险的。 陈玄帆不知道狗崽子从崔嵬的后院里,挖走了一个瓶子,所以他也没有想到掩藏踪迹。 而且他进后院,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地上的土都是湿的,一踩一个脚印。 那些脚印当然也就都留下了。 崔嵬如果去看过,肯定就能看见。 如果他看见了,顺着找到狗崽子挖魂瓶的地方,就会发现他自己东窗事发了。 一旦他发现了这点,势必会逃跑。 所以,不能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必须快点赶过来抓人。 陈玄帆都没来及的解释,就让刘一勇把所有人都带上,赶到了崔嵬的院子外面。 结果现在一看,倒显得他有些着急了。 甚至不由的产生了一点自我怀疑。 难道是我想错了? 崔嵬并不知道婴鬼的存在? 不可能。 他侧头看了一眼,一直抱着自己脖子的小孩儿。 “卟!”小孩儿冲他吐了个口水泡泡。 “……乖啊崽儿,你娘,是埋在哪呢?指给我看看。”陈玄帆抹了一把脸,放轻了声音问道。 虽然 怀里的不是真的小孩儿,抱在怀里也是凉飕飕的,可看着却完全就是个小孩子的样子,出于对幼崽的怜惜,让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些,男妈妈的特质。 “没想到你还会哄孩子。”金少爷站在陈玄帆边上,歪着头看着他和他怀里的孩子,说道。 “崽儿,要不要让你金叔叔抱抱?”陈玄帆作势要把孩子给金少爷抱。 “娘,后面。”小孩儿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伸出小手指了指后院的一个地方。 显然是不乐意别人抱他。 “好嘞,我们这就去把你娘刨……呃,请出来。”陈玄帆看了一眼刘一勇,“队正?” “我让人去。”刘一勇招手,叫过来两个军卒,先去小孩儿指的地方。 军卒们身上带着铁锨锄头等等,上次在将军山底下用熟了的东西,一阵熟练的作业之后,很快从地底下挖出了坛子。 不过不是一只,是一排。 小腿那么高的陶土坛子,足足有十八个。 好家伙,这是十几个娘? 陈玄帆再次看向怀里的孩子,小孩儿冲他点点头,指着那一排坛子喊:“娘,在里面。” “这么多,都是你娘吗?”史大俊忍不住想凑了,但又停住了脚步没过来,只是伸着脖子问道。 热心的问是男孩儿女孩儿,还要叔叔抱抱的家伙,知道这是一只婴鬼之后,就怂了。 别说抱抱了,连靠近都不敢。 这只被刀爷破开了阴煞鬼气,露出纯净魂体的婴鬼,没有像陈玄帆想象中的离开,反而是赖上他了。 让别人抱又不肯。 就好像是听信了史大俊的话,将他认成了父亲。 所以陈玄帆现在很不乐意理会史大爷,他转了个圈,将孩子面相陶土坛子,再次问道:“哪个是娘?” “唔,这个。”小婴鬼指着其中一个坛子道。 周围的军卒闻言不由的松了口气。 可是不等他们这口气出完,小婴鬼又用手指头划了一些别的坛子,又道,“其 他的,是姨姨娘。” “……”好家伙,还是有鬼。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实力的鬼。 “其他的地方还有你姨姨吗?”陈玄帆看了一眼刘一勇,再次问道。 “木有了。”小婴鬼摇头。 “还好,那还好。”刘一勇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十八只,就算都是大鬼,他们也能应付得了。 “是别人,崽儿不认识哒。”小婴鬼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前面,也有。多多的,崽儿感觉得到,没见过。” 刘一勇:“……” 陈玄帆:“……” 周围的军卒:“……” 突然感觉身边阴风阵阵,不少人都有些站立不安。 陈玄帆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脚底下。 他脚下不会也有魂瓶吧? 要是有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坟头蹦迪了。 “嘻嘻。”婴鬼嘻嘻一笑,搂着陈玄帆的脖子,用头蹭他的脸,“饭饭不怕,崽儿保护你。” “……很感谢,不过不用了。” 陈玄帆看向刘一勇,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处理崔嵬,和他的这座院子。 “要不要把地底下的坛子都刨出来?” “嗯,先刨出来看看有多少。” 刘一勇点头,让军卒们小心的开始刨地,千万别把陶土坛子弄坏了。 不知道里面关着什么样的鬼物,还是谨慎为上。 有人挖地,有人在边上戒备。 挖出来的陶土坛子都贴上符纸,轻拿轻放的平放到安全的地方。 同样也要让军卒们看守,免得有人进来将坛子打碎了。 院子的外面一层,已经用麻绳都围了起来,也留了军卒看守。 一百多的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都忙碌着,连陈玄帆的狗兄弟和蛇侄子小粉灯,也被分配了找魂瓶的任务。 一些小的魂瓶很容易被漏掉,这些都是狗崽子的目标。 院子里燃起了火把,引来了崔家庄的里正和村正。 都被军卒们拦了回去。 方圆周边都不准百姓靠近。 刘一勇则是叫上人开始身为崔嵬 第95章 说起来也不是不行 崔嵬的院子外面,被军卒们用麻绳上下围了两圈,上面贴满了驱魔辟邪的朱书黄纸,长长的一条,迎风舒展,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防御法阵。 朱书黄纸,是一种用炼制之后的朱砂为墨,将经文中挑选出来的一句或者几句写在黄表纸之上的符纸。 约有一米多长,可以将一端贴在麻绳之上。 和需要灌注修为灵力,有固定符咒内容,并且对画符之术有所要求的灵符不同,朱书黄纸的书写不需要书写者有修为在身,只要凝神静气身心合一,念诵经文之时,将所诵读经文中的一句书写下来。 中间不可有他念,不可停顿,不可写错。 书写朱书黄纸,往往被新学画符术法的修士,当做磨炼心性熟练笔法和灵觉的功课。尤其道观之中,弟子日常都会书写大量的这种符纸。 开坛做法,布施信众,少不了这东西。 这种朱书黄纸的具体效用,是以符纸之上的经文为准。 多是超度亡灵,庇佑平安,驱邪辟煞为主的内容。 无论是用来书写的黄表纸还是朱砂,甚至他们所用的毛笔,都是经过炼制的法器。 朱砂本也有驱魔辟邪之用,经过秘法炼制,加上经文加持,又是多少有些修为在身的人所写,虽然没有特意灌注灵力,写的也不是真文咒法,但也比一般世俗中没有修为在身的道士,胡乱涂抹的所谓灵符要实用的多。 每个月相州城内各道观,都会给城内城外的各方势力,送去一些作为常例。 也算是一种土仪了。 陈玄帆他们这次出来驻防就带了不少。 辛朔的储物袋内空间足够大,经过炼制后的蟒龙肋骨,变成了一根高约八尺的矛头队旗旗杆,不到四尺的旌旗一卷,放进去根本占不了多少地方,剩下的空间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所以但凡是能用得上的,那就是装装装,都装进去。 穷家富路,有些东西到了用得上的时候,才发现虽然不起眼但也很重要。 虽然这种黄纸朱书不像灵符,不能用来斗法,也无法主动激发,只能被动使用,可放在这时候,不就用得着了吗? 好处是便宜且数量足够多,围起来一圈,加上泡过鸡血的麻绳,至少能挡住一些残魂和溢散而出的阴气。 符纸也不怕水,只要不泡烂了就能用。 天上下着小雨,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事,注意着点及时更换就行了。 这是一重保险。 不过随着被挖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坛子越来越多,陈玄帆觉得这一层保险越来越不保险了。 他看了看周围还在继续往外挖坛子的军卒,不由的一阵心烦意乱,身上的气血因此一阵翻腾。 “饭饭!烫!”崽儿被烫的叫了起来。 这只小婴鬼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说娘叫他崽儿,陈玄帆只好也这么称呼他。 总不能一直婴鬼婴鬼的叫。 “烫你就松手不行吗?”陈玄帆心道,这倒是个摆脱婴鬼挂件的机会。 可惜崽儿被烫的眼泪直冒也不松手,倔强的摇头:“不!要饭饭!” “……”娘的,神他妈要饭饭,我再给你整个破碗不? 陈玄帆摆脱黏人婴鬼的尝试再次失败。 然后平复了下气血,让小鬼接着舒舒服服的在他脖子上当挂件。 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 欺负小孩儿。 再说了,孩子的娘就在眼前,看见他欺负自家孩子再暴走了,那可不得了。 女子柔弱,为母则刚。 穿越者的运道本来就邪性,所以不能头铁。万一撞上鬼王级的鬼母,一口气就能让他化成灰,随风飘扬。 不过话说回来,鬼王级别的鬼物,应该不至于被装在这么普通的坛子里,埋在这么普通的地方吧? 想到这,陈玄帆心里一动。 他走到婴鬼说的他娘的陶土坛子边上,仔细的观察这个坛子和普通的坛子有没有什么不同。 希望从这种不同上,去确认其他的那些被挖出来的坛子,到底是不是魂瓶。 如果是魂瓶的话,又能困得住什么等级的鬼物。 在不能把坛子打破一探究竟的前提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崽儿,咱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陈玄帆蹲下之后,只觉得脖子上抱着个娃娃十分不方便,而且这个娃娃可一点都不轻。 纯净魂体虽然没有重量,可凝聚鬼体的阴气却是很有分量的。 被一个婴鬼抱着脖子,如果陈玄帆是普通人,这一会儿就该落枕了。 “唔,行。”婴鬼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听话的离开了陈玄帆的脖子。 嘻嘻一笑,改为趴在他的背上。 “……行吧。”虽然感觉很怪异,但这下陈玄帆至少能自如的支配双手了。 背后背着婴鬼,陈玄帆开始检查他娘的魂瓶。 这是一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做工粗陋的粗陶土坛子,外面的一层黑色釉面不仅色彩不均有漏色,还有明显的磕碰痕迹,除了触手异乎寻常的冰冷,掂了掂颇为沉重之外,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坛子。 没有任何炼制过的痕迹,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 顿时陈玄帆就有了定论,这坛子不可能是法器,就算内部有玄机,也只能是招魂幡一类,在世俗界有用的凡器。 再仔细看过坛身,封口和底部之后,他发现了一些繁复的图案,看着有些像是招魂咒。 陈玄帆眉头微皱,指尖凝聚灵气注入坛身。 坛子上的图案随着灵光的没入,有金光一闪而过。 竟然能够被激发,证明这的确是符咒,而且是仍然有效用的符咒。 趴在他的身后崽儿,突然瞪圆了眼睛,“咿呀!饭饭!崽儿听不见娘了。” “什么听不见……卧槽!”陈玄帆的心思都在手里的魂瓶上,根本没注意听婴鬼在说什么,顺嘴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他猛地回头看向婴鬼,“你是说,之前你一直都能听见你娘跟你说话?” “昂!”崽儿咬着手指头重重点头,看着陈玄帆大眼睛眨啊眨。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能和你娘隔着坛子说话?”陈玄帆怀疑的看着他。 “饭饭没问崽儿呀。”崽儿咬着手指头,委屈巴巴的瘪嘴。 陈玄帆:“……” 这小东西,他是不是在学我? 装委屈和乖巧的伎俩,陈玄帆示弱的时候也常用。 的确好用。 “……她刚才也跟你说话了?” “昂!” “说什么了?” “娘说你摸了她,等她出来就嫁给你,让你当我爹爹。” “……我错了,对不起。” 陈玄帆立刻就将手上的魂瓶放下了。 好家伙,看来瓶子不能乱摸,容易喜当爹。 崽儿嘻嘻笑道:“ 饭饭,我能现在就叫你爹爹吗?” “不能。”陈玄帆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崽儿飘到了他的面前,叉腰和他脸对脸。 “因为不是你爹。”陈玄帆把快要贴到他脸上的小鬼推开了一点,说道。 “你帮我把娘救出来,娘嫁给你,你就是了。”小鬼又飘了回来,锲而不舍的道。“饭饭,你快点把我娘救出来吧。我娘长得很美,姨姨们也很美,她们可以一起嫁给你哟!” “……哟个屁。”陈玄帆没好气的抬手捏住了小鬼的后脖子,“你这小东西不老实,是不是想骗我把你娘和这些姨姨都放出来?” “不是骗!”崽儿瞪眼蹬腿儿,“是求你!求你救我娘和姨姨们出来。” “可以救,但不是现在。”陈玄帆还是拒绝。 “为什么!” “怕你娘和你那些姨姨太凶猛,我们打不过会吃亏。” “不会的,娘和姨姨们不打架!” “鬼话不能信。” “……你!崽儿要生气了!”崽儿不相信的了一眼陈玄帆,气的大叫道。 然后抱臂盘腿,闭上眼睛再也不理陈玄帆了。 “……”这就是生气了? 陈玄帆突然有些汗颜的将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他还以为这小鬼要发飙了,都准备将勺哥请出来干活了。 “再等一会儿,我再确定一下,没问题就把你娘她们先放出来。”陈玄帆说着,提着崽儿抬腿走向了另外一个军卒们堆放坛子的地方。 挨个伸手用法力试探。 每一个坛子上都刻印着同样的符咒。 一种仅仅需要一丝灵力,就能被激发的符咒。 不同等级的符咒威力不同,需要不同量级的气血真气或者法力催发引动。 这是最基本的规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符合规律的符咒当然有可能存在,但那样符咒刻画出来的难度,就注定不是普通修士能接触到的稀有。 而且根本不可能被这么随意的,烙印在粗陶质地的坛子上。 没有炼制过的陶土坛子,能承载的符咒威力有限。 这意味着,能被这种坛子困住的鬼物,实力不会太强。 也许比女鬼娇娇的修为还要上差一些。 陈玄帆亲手将每一个坛子上的符咒都激发了一遍,感觉到其中有几个阴气外漏的,就顺手用灵力加固了一下封印。 省的冷不丁跑出来吓人一跳。 把这些都做完之后,他才去找了刘一勇,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 “那你的意思是?”刘一勇皱眉问道。 “让兄弟们把鬼物陆续放出来,制住之后,我来超度。”陈玄帆亮出了菜刀大爷。 “这也是个办法。”刘一勇见过他用刀爷超度婴鬼,点了点头,可转而又迟疑道,“可一个坛子里未必就装着一只鬼,数量太多的话,恐怕会有鬼物趁乱逃出去。”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在崔家庄里头,只要跑出去一只鬼物都是不小的麻烦。 “跑不了。”陈玄帆胸有成竹的道,“队正,咱们带着一样宝贝,能把鬼物都困住在这院子里,你就放心吧。” “什么宝贝?”刘一勇心道,甲字队里有什么能困住群鬼的宝贝,是我这个队正都不知道的? “这个宝贝。”陈玄帆储物袋里,把队旗拿了出来。 “……” 用号旗做招魂幡,亏你能想得出来。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不行。 第96章 回以同样的冷笑 “怎么样?问出来什么没有?”陈玄帆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被捆在树上,揍得鼻青脸肿的崔嵬问道。 “没有,他什么都不肯说。”刘一勇眉头紧皱的摇头。 他们在抓到崔嵬之后,立刻就把认带离了他院子的百米之外。 在村口的一条河边上。 没有直接审问,而是先给他灌下去大半瓶的狗血朱砂,然后将人扒光衣服扔进了河里,两个军卒下去,把他浑身上下都搜查一边之,洗干净了再捞上来。 这么做是为了防备他身上带着东西。 不仅是衣服里的东西,他身上也可能画着或者藏着邪物。 有些隐秘的邪术手段,只能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 也是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 崔嵬的前后院里摆着的坛子太多了,那里又是他的老巢。 谁知道里面除了魂瓶之外,还有没有藏着别的危险手段。 任何一个做了坏事的恶徒,都不可能在一个毫无防备的地方安然入睡。 他们会在身上或者常去的地方,都做好完全的准备。 随时准备着面对东窗事发后被官府捉拿,或者是被仇人寻仇追杀上门,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得有应对的手段。 杀敌或是逃跑。 所以不能给他留下施展这些手段的机会,抓到人之后马上带走,还要将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仔细,免得狗急跳墙猝不及防的被对方伤到。 诡魅邪术防不胜防,这么做也只能说是尽量将危险降低,而不能完全消除。 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导致同袍的伤亡,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即便是现在,崔嵬被绑在树上,身上贴着辟邪符,旁边的两个军卒手里,也各自扣着一张破邪符,以备不时之需。 这还是在没有确认院中挖出来的坛子都是魂瓶的情况下,现在陈玄帆发现挖出来的都是魂瓶,那崔嵬的危险性就又提高了。 可是怪异的地方在于,崔嵬身上没有一丝修为的痕迹。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真气,没有灵力,甚至连血气都是衰败的状态。 “比普通人还不如。”刘一勇道,“看起来是被阴气侵蚀所致,这是长期和鬼物打交道的下场,不过这家伙应该用了些手段保命。” 他怀疑崔嵬有某种办法可以定期拔除体内沾染的阴气。 不然,就现在院子里找出来的那些魂瓶所装的鬼物,如果都是崔嵬装进去的,他早就该化为枯骨了。 两百二十三个大坛子,六十五个小坛子,这是陈玄帆统计出的数量。 可是刨坑工作还没结束。 甲字队的这些军卒们,别的活干的怎么样不好说,就这刨坑挖地,那绝对属于熟练工种。 领工钱工头看着都得加钱的那种熟练。 熟练工干活,即便是加了小心,动作也是不满的。可现在过去半个多时辰了,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刘一勇往灯火通明的院子看上一眼,心里都忍不住突突的跳。 这等数量的鬼物,全跑出来的话,就算都是小鬼,熟悉之间浓郁的鬼 气,也能让整个崔家庄里的老人孩子非死即伤。 清河县非乱套不可。 可是崔嵬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什么都不肯说,就无法确定他有没有同伙在崔家庄内。 现在又不像之前,可以毫无顾忌的召唤辛朔前来。 大家是各司其职,甲字队得独立应对此事。 除非确定银付不了,否则不能决不能轻易求援。 就是因为这样,刘一勇才会同意陈玄帆的想法,着手先处理魂瓶。 虽然有些冒险,但至少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再耽误下去,万一崔嵬的同伙反应过来,启动什么暗中的布置,将院子里的魂瓶毁坏,将群鬼放出来,那就被动了。 也不能等到天亮。 鸡鸣之后,天亮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地气翻腾阴阳交汇,势必会刺激到鬼物。院子里埋着这么多的魂瓶,崔嵬应该是有压制的办法。 可他不肯说,就是肯说刘一勇也不敢信。 鬼话不可信,说的可不只是鬼物的谎言。 相比之下,婴鬼都比崔嵬看上去可信点。 但无论是刘一勇还是陈玄帆,都没提先把婴鬼的娘放出来的话。 还是那句话,小心谨慎无大错,无能轻信于人。 “你有几分把握?”刘一勇最后和陈玄帆确认道。 “九成。我用灵力查看过,那些魂瓶上的符咒,最多能困住残魂,因为里面有鬼物的骨灰,才能勉强将小鬼困住。”剩下的一成,是陈玄帆留给谦虚礼貌的友情分。 他这两个月练气修为也在提升,加上知道他是练气与武道同修之后,辛朔给了他一本《朱雀勘验大法》。 别看名字起得很随意,但它里面收录整理了,许多朱雀军探查到的,和妖魔邪祟有关的信息。 虽然是基本版,但常识性的问题都能在其中找到答案。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有了这东西,足以让陈玄帆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如果判断错误,那也简单,求救吧。 出现意外情况就,就意味着是超出寻常的危险,他们没有本事接下来。 “队旗给我。” 既然陈玄帆的判断有理有据,魂瓶里的鬼物实力不会很强,刘一勇那便不再迟疑,直接下令道。 新到手的丙字营甲字队的号旗,蟒龙肋骨为杆,旗帜为九阳灵蚕所吐的黑色蚕丝和赤焰红蛛的红色蛛丝所织,混入了甲字队所有军卒的头发。 所以是黑底红纹。 赤金线绣饕餮纹,背面烙印防御符咒。 旗杆上铭刻着一个防御阵法。 旗杆和旗帜一起,被激发之后可以形成一个防御阵,将军卒们笼罩其中。 同时,无论是九阳蚕丝还是赤焰红蛛的蛛丝,都是克制妖魔邪祟的之物。 再加上蟒龙肋骨残留的至阳之气,会让阵法的防御罩上,多出一层阳气。 陈玄帆所说的困住群鬼的办法,就是用这层阳气将鬼物困在其中。 从天工坊取回来之后,全队所有军卒先是在旗面之上滴了一滴精血,将自己的气息烙印其上。接着一起又用气血蕴养了一个多月,如今两者之间已经有了 紧密的联系。 取出来就可以直接使用。 防御阵法能将外面的攻击挡下,也能将院内的鬼物困在里面,果然是个好宝贝。 陈玄帆留在原地看守崔嵬,刘一勇握住队旗回到院中。 号令军卒道:“甲字队,列阵!众字成城!激发血气,唤醒队旗!” “是!” 声音落下,军卒动了起来。 甲字队一百零七人,除去伙房的陈玄帆五人之外,是一百零二人。 三人一组,正好是三十四队。 刘一勇的那一组和他一起站在军旗之下,另外一组在看守崔嵬,剩下的三十二队,迅速以军旗为中心点,围成一个圆圈。 全部军卒迅速就位,背对刘一勇而站。 听到声响的狗崽子蛋黄,顶着青蛇小粉灯,乖觉的站到了队旗之下。 一狗一蛇昂首挺胸,庄严肃穆。 “展旗!”刘一勇瞥了他们一眼,没多理会。大喝一声,血气灌入旗杆,臂膀肌肉鼓起,猛地晃动,旗帜“啦啦啦”打开。 “饕餮!”军卒沉声回应,同时鼓荡气血爆发血气。 顿时,旗帜之上飘下红色丝线,落向每个军卒的头顶。 落下之后,军卒们的血气便有一丝顺着丝线而上,汇聚于队旗之上。 下一瞬,旗杆的顶端矛头冒出一阵红光,将所有军卒笼罩在内。 “令!进!至麻绳,止!”刘一勇再次喝道。 “领命!进!”所有军卒以众字型,小跑着向各自前方的麻绳前进。 直到近前而停。 随着他们的跑动,红色丝线和红光也在延长和扩张。 以百名军卒的气血为基础,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红色的飘着血雾的大碗扣下。 “……真是怎么看都像邪法术法。”陈玄帆对甲字队的这面队旗卖相有点不满意。 脑袋后面连这个丝线,这玩意怎么看怎么邪乎。 可惜没办法,在小半军卒无法气血外放,大半军卒可以气血外放却又不能精妙控制的现在,这是最佳方案。 由蚕丝当“导电线”,节省消耗效率还高。 卖相不好? 卖相重要还是命重要? 实用才是最要紧的。 而且就连卖相不好,也看你怎么理解。 就这血气腾腾凶恶的血红,其实很符合饕餮军的气质。 作为一只为大唐天子和百姓镇压邪魔的军队,血煞杀伐才是他们该有的模样。 婴鬼崽儿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的入了神。 “威风不威风?”陈玄帆笑问道。 “威风!”崽儿猛点头,“我也要威风!” “……”那可有点难了。如果这是一个真正的孩子,陈玄帆还能哄他两句,说等你长大了也来参军入伍。 可惜,崽儿,他长不大了。 陈玄帆想到这,忍不住啧了一声,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偏偏就有人在这时候给他添堵。 “呵呵,一只早就该魂飞魄散的婴鬼,还想着要威风?哼,做梦吧?”崔嵬冷笑道。 眼角眉梢,都是残忍的弧度。 “……你这就是在作死。”陈玄帆看着他,回以同样的冷笑。 第97章 珍珠奶茶我来了! 陈玄帆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之前就看崔嵬这家伙很不顺眼了。 明明长着一张不算难看的脸,可是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很厌烦。 这都是因为他笑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皮动肉不动。尤其是眼皮底下的一块横肉,面无表情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什么,一旦动起来就横在那里,看着十分的突兀和怪异。 让人想一刀给他切开取出来。 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陈玄帆手有点痒。 “这位军爷,看在下似乎很不顺眼?难道是在下说的不对?”崔嵬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着他,“军爷可不要被婴鬼的外表所蒙蔽,鬼物狡诈,最能迷惑人心。对他们心生怜悯才是取死之道。” 他看向陈玄帆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这副样子……陈玄帆皱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军爷何出此言?”崔嵬问道。 “你不怕死。”陈玄帆用的是肯定句。 “的确不怕。”崔嵬点头。 “呵,”陈玄帆轻笑,说道,“有人的人觉得自己不怕死就很了不起了,其实什么都不是。” 不怕死无非两种情况。 知道自己必死,却仍然心无畏惧。这种人往往是有着坚定的信仰,和为其百死而不悔的信念。 “你显然不是。”陈玄帆看着崔嵬,嘲讽的一笑。“还有一种,就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然后装作不怕死的样子,激怒别人以求速死,想保住不能说的秘密,还有少遭点罪。” 崔嵬沉默了一瞬,问道:“那军爷以为,在下是哪一种?” “都不是啊。”陈玄帆摇头,“你是个杂种。” “……你!” “呵呵,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的想骂你一句。谁让你刚才想要故意激怒我?拿我当傻子糊弄?”陈玄帆呵呵道,“不过你的确是个杂种,因为这两种情况你都占了,但又都不全是。” “军爷说的像是看穿了我?”崔嵬对陈玄帆的话嗤之以鼻,这人说的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自命不凡却一事无成落魄乡野,于是恨命运不公,将满腔忧愤和一切不顺都归罪在别人头上,作天作地的控诉不甘,不过是一个想表现出自己有多可怜,以此博取别人的同情的可怜虫罢了。” 陈玄帆上前一步,站到了崔嵬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唇角上扬嘲弄的一笑,“我说的对不对呀?资质低劣无法修行的凡人,崔嵬。” “我不是可怜虫!”崔嵬奋力的昂头挺胸叫道,“我不能修行又怎么样?那些鬼物照样要受我的摆布!我院子里埋着的鬼物之多,你们这样的修士也无法和我相比!像你怀中这样的小鬼,经过我手的不知道有多少!你想都想不到!” “你也肯定想不到,我把他们都怎么样了!”他突然充满恶意的看向婴鬼,一脸兴奋扭曲的疯狂之色。 “哇呜!”婴鬼被瞬间激怒了,白嫩的脸蛋顿时铁青,周身鬼雾弥漫,獠牙外露胖手变鬼爪,就要冲上去撕了崔嵬。 “老实点,没看出来人家就是在故意惹你生气,让你杀了他吗?”陈玄帆一把按住小鬼,倒提在手中照着屁股打了一巴掌。 “嘎?”小鬼被打的一愣,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反正他双手捂着屁股安静了下来。 陈玄帆这才对着被他一语道破了心思,同样安静下来,脸色阴冷的崔嵬呵呵一乐:“是哟,好了不起哟。可你还是一个凡人,而且还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凡人。读书不成,习武不成,做什么都是个半吊子货色。” 崔嵬 死死的盯着他,没开口。 “你这种人呀,不愿意为了走正道吃苦受累,走歪门邪道遭受非人的痛苦却甘之如饴,我都不知道是该瞧不起你,还是该敬佩你了。”陈玄帆边说边摇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你懂什么?”崔嵬见不能得逞,索性闭上了眼睛,哼道,“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却在我面前装作智者,令人可笑。” 摆出了不想再搭理陈玄帆的样子。 可是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想激起一个人的说话的欲望,要么就说他感兴趣的话题,要么就直击对方痛点。 崔嵬的兴趣陈玄帆当然不可能知道,而且他讨厌的家伙,还是直击痛点更合适。 一个人在乎的东西无非那几样,要是加上天天睡在地底下都是魂瓶的院子里这一点,再结合一下大唐的现状,他猜这家伙渴望力量。 猜错了没事儿,猜对了有奖。 至于贬低和谩骂嘛,纯粹就是自我感情的抒发,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刚才一番故弄玄虚各怀鬼胎的对话中,陈玄帆至少知道了三条有用的信息。 第一条:崔嵬想寻死,他有恃无恐的原因,很可能是死了之后另有玄机。 第二条:他院子里装着鬼物的魂瓶并不是全部,有一些被用在了别处。 第三条:他做这些事情,很可能是为了获得修行的资质。 而这些又指向了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崔嵬他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他背后有一个势力的存在。 这几点在最开始,刘一勇应该就有所怀疑了。 毕竟鬼物又不是地里的庄稼,开一片地撒上种子就能结出来了。 要有鬼魂首先得有人死,人死了之后生魂也不一定能化作鬼物。 当阴差城隍夜游神是吃干饭的吗? 虽然有时候的确像是吃干法的,但大家都是打工人,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该干还是会干的。 职业操守也还是有的。 所以漏网之鱼并没有那么多。 孤魂野鬼,听着就是一群散兵游勇。所以鬼物就像山上的野味,猎人打猎能不空手而归就不错了,还想像养殖户似得,每天出栏肥猪几十上百头? 不可能。 而这些漏网之鱼的生魂,还会有一多半被风吹日晒阳气冲撞,运气好的变成残魂,运气不好直接魂飞魄散。 除非是发生惨烈大战的战场之上,收割的英魂有可能会大量化作鬼物。 因为战场上煞气重,兵卒的生魂也比普通百姓的坚韧和凝实,阴魂成鬼的几率高。 民间有些左道旁门的法师,所养的阴兵,大多来源于此。 但那是在前朝。 蓄养鬼物,是大唐官府明令禁止的。修行者要在大唐境内行走,就要遵守朝廷法度。边关军队自有英烈祠供奉战死的军士,通过任何手段截留生魂,都是被猎妖军镇压的对象。 民间更是如此。 所以婴鬼指认崔嵬之后,半信半疑之下,刘一勇还是立刻选择了将崔嵬捉拿起来。 因为此人指定不是好人。 触犯了朝廷法度,只这一点就够抓他了。 而当魂瓶被挖出来之后,感受到溢散的阴气之后,崔嵬的待遇也在不断的提升。 可能在那时候,刘一勇就想到了,崔嵬身后还有人。 鬼物数量少,院子里的魂瓶这么多,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崔嵬和他身后的势力,有意搜寻鬼物,而且很可能有使阴魂化鬼之法。 如果说陈玄帆是靠胡说八道,诈出来的消息,那刘一勇靠的就是直觉判断。 他的判断都来自于,多年以来在猎妖军中的经验。 所以崔嵬才会被绑的这么严实,肚子里和嘴里灌了黑狗血和朱砂 ,而且胸口还贴了一张纸。 陈玄帆低头一看,嚯,保命符。 左右两个军卒严阵以待,即是在防备崔嵬自杀,也是在防备这有人来灭口。 咬舌自尽? 别逗了,舌头全断了,只要抢救及时,人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而且陈玄帆有种感觉,崔嵬不会自杀,或这时候他不能自杀。 他想死,但不能自杀。 想到之前自己的疑问,关于崔嵬到底发没发现,他后院的魂瓶被狗崽子叼走了一只,关于他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不跑,似乎就能找到答案了。 因为他得借助比人的手杀了他自己。 好家伙,借刀杀自己。 那能行吗? 肯定不行。 不让坏人得逞,才是好人应该做的。 “两位兄弟,看好他。别让他死了,回头我给你们开小灶。”陈玄帆对看守崔嵬的两个军卒许诺。 “放心吧伙长,我眼都不眨。”两个军卒,一人点头,一人说道,“伙长,小灶能点菜吗?叫花鸡行不行?” “行,老规矩,鸡,自己抓,泥自己和。” “明白。” “哼哼,你小子,落在我们手里,算你运气好。”陈玄帆对着崔嵬狞笑。 婴鬼崽儿学着他的摸样,呲着獠牙,狞笑。 “桀桀!” “……” 对比崔嵬闭着眼睛靠在树上,一副要英勇就义的姿态,陈玄帆抹了一把脸,转身就走。 不着急,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你再说。 只要他不死,有的是时间慢慢折腾他。 抬手,菜刀在手,陈玄帆几个跃起之下,落在了队旗防御阵前。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鬼,这血气防御阵上的阳气,会阻拦婴鬼的进入,可将这小东西放在外面,他又不放心。 万一跑了怎么办? 想了想,陈玄帆将刀爷挂了回去,取出小帅锅,示意婴鬼进去。 “到里面趴好,我带你进去。” 婴鬼看了看小帅锅,迟疑了一瞬,然后乖巧听话的点点头,进入锅内贴着锅底趴下抱头缩成一团。侧头露出的眼睛看着陈玄帆,软乎乎的喊他。 “饭饭。”趴好了。 “啧。”陈玄帆挑眉,小东西还挺可爱的。 被一只小婴鬼信任的滋味,竟然也不赖。 随后他调动体内灵力,手掌在锅上拂过。 一层灵力封住了锅口,然后他平端着大黑锅走进了院子。 果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进去之后,将灵力撤下,放婴鬼出来。 “饭饭!”婴鬼翻身飞过来抱住了陈玄帆的脖子,“放娘出来了吗?” “嗯。”陈玄帆将小帅锅收回脑后,点头道。 “哇哦!”婴鬼高兴的拍手,在陈玄帆面前翻了几个跟头。 这小东西活泼灵动的根本不像是一只婴鬼。 翻完了跟头,又对陈玄帆头顶出现的丝线产生了兴趣,如果不是上面有血气包裹会烫手,他跃跃欲试的小手就要摸上去了。 “队正。”陈玄帆将婴鬼薅住后脖子,走到了刘一勇旁边,“什么时候开始超度这些魂瓶里的鬼物?” “现在。”刘一勇沉声道。“鸡鸣之前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得快点。” “领命。” 十个小腿高度的魂瓶被放在中间,所有军卒严阵以待,刘一勇一声令下,霍山为首的十组军卒出列,将魂瓶击破。 一阵黑灰色雾气翻腾,平地起风,鬼哭嚎的声音大作。 十只实力在小鬼之上大鬼之下的鬼物,在阴煞黑气包裹之下,双眼血红的冲了出来。 迎接他们的是当头一阵棍棒和漫洒下的纸钱。 瞬间就被打蒙了。 就是现在! 陈玄帆右手刀爷,左手小帅锅就冲了上去。 嘴里默念。 “珍珠奶茶我来了!” 第98章 这是要被他们赖上了 陈玄帆的超度进行的非常顺利。 当第一个鬼物被劈开,露出纯净的阴魂之体,剩下的鬼物就都没有怎么抵抗,就这么任凭刀爷劈过来。 虽然没有了神智,但趋利避害的本能却还是存在的。 这也是为什么陈玄帆和刘一勇,从一开始说的就是超度,而不是消灭这些鬼物。 灭杀鬼物使得他们魂飞魄散,暂且不说损伤阴德之类的话,毕竟有大唐国运罩着,镇杀妖魔邪祟也是猎妖军的职责所在,阴德有损之类的事情,发生不到他们头上。 只是所谓鬼物,生前也是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难免心里有些不自在。 若是必须下杀手的情况也就罢了,镇压曾经为人却作恶的妖魔邪物,还有身为人族甘愿堕落的邪徒从魔者,他们从不会心慈手软。 以杀止杀,要比妖魔更血腥更凶戾,才能震慑住宵小之徒,护住大唐和百姓的平安。 可眼前的情况不同,这些鬼物被封在魂瓶之内,是否作恶无从判断,数量又如此之多,要是全部诛杀,的确有伤天和,更重要的是,鬼物疯狂反抗之下,他们的压力会很大。 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伤亡。 尽可能的降低危险并解决问题,这才是猎妖军的行事风格。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院子就在崔家庄内,鸡鸣之前的阴阳之气交汇地气翻腾无法解决,刘一勇甚至会直接将院子封了然后上报,等着上面派出能超度亡魂的道士和尚尼姑喇嘛过来。 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不过现在看情况,陈玄帆做的也不错。 刘一勇站在队旗之下,看着被超度之后,跑过来捡之前的鬼物,有些欣慰的点头。 “别抢别抢!都有都有!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朱红光他们三个小孩儿面前,一人一个大盆,里面是燃烧的纸钱。他们一边往里放纸钱,一边让眼前的阴魂自觉地排队。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然后询问当前鬼魂的名字,接着一边念诵他的名字,一边将手中的一张纸钱焚化。 他们烧的黄纸钱和白纸钱上不仅有道观的灵刀密押,还有大唐猎妖军的烙印。 这是钱也是凭证。 烧完的纸钱会出现在对面的鬼魂手中,这才是他们能拿到手里的钱。 像之前在安阳县,王牢头他们撒的纸钱都没烧过,纯粹就是糊弄鬼。 “累死爹了!”劈完最后一刀,陈玄帆不由的抖了抖手。 崔嵬这座放满了咸菜坛子的前后院的地都被犁了一遍,总共找出来上千个大小不一的瓶子,幸好有有一小半都是空的,剩下的虽然都是魂瓶,不过里面的鬼物实力都没到大鬼境界,而且住宿条件很不错。 全部都是单间。 这意味着总共挖出来的两百七十六个大魂瓶和 三百二十一个小魂瓶里,就只有五百九十七只鬼物。 理论上陈玄帆只需要劈出五百九十七刀。 然而这个数字的前提是,他需要保持全神贯注的状态,一丝一毫的失误都不能有。 整整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气血和精力的消耗让他有一种被掏空了的虚脱感。 幸好是没有危险的状况,不然这手软脚软的下场,肯定是被人抬走。 甲字队的其他军卒还算轻松。 为了保证安全,三十二队军卒是轮番上阵,不过是从最开始的一次开启十个魂瓶,变成了后来的十五个,最后加到二十五个魂瓶同时开启。 魂瓶破碎鬼物冲出,就会立刻被控制住,然后由陈玄帆出手劈开周身的阴煞之气,让他们回归阴魂的状态,没有了阴煞之气的包裹,神智恢复一些清明之后,至少可以做简单的交流。不需要再做什么,他们就会被朱光他们燃烧的纸钱吸引过去。 四百多个阴魂在拿到纸钱后,便向崔家庄的村东头飘去。 那里有一座土地庙。 在第一个阴魂挣脱阴煞之气恢复神智清明的时候,土地庙的庙门就冒出了五彩的灵光。 这是感觉到鬼魂游荡,释放出的引渡灵光。 入了土地庙的阴魂自有他们的去处。 这对于甲字队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否则这么多的阴魂放着不管,阴气煞气会很快凝聚过来,这座院子就会变成一个鬼蜮。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但是也有一个坏消息。 那就是还有一小半的鬼魂不肯走,就这么站在队旗下面,眼巴巴的瞅着刘一勇等人。 “你们到底为什么不肯走?”刘一勇皱眉问道。 他自认处理的很妥帖。 这烧的黄纸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 民间传说地府之前有破钱山,没有密押的纸钱不能带入地府。 这种说法其实是以讹传讹。 烧给亡魂的纸钱不分真假,只要烧纸的人心诚,这钱就是钱。 不过地府之前的确有座破钱山,但破钱山所破的不是一般的纸钱,而就是朱光他们现在烧的这种。 带有官府印记和道观密押的纸钱,是钱但也不只是钱。 这种钱有个名头,叫买路钱。 阴魂在阳间滞留,肯定早已错过了回归地府的时间。 无论是有何理由,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被准许入内。 生魂沦为鬼物留在阳间,本就违背了天道,下场要么就是魂飞魄散,要么就是被超度。 所谓超度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清洗鬼物身上罪孽和阴煞之气,第二部分是送他们进地府。 陈玄帆刚才做的就是超度的第一部分,而朱光他们做的是第二部分。 如果超度亡魂的人实力够强,身份够高,面子够大,以自身为担保,就有阴差出面,直接 送被他超度的亡魂接入地府。 差一些的话,参与的人够多,水陆法会上开坛做法,以万民愿力给亡魂保驾护航。 前者是,这些亡魂其情可悯,求苍天饶恕他们一回。至于他们在阳间滞留所产生的的孽债,我一力承担,有事儿你找我。 后者是,这些亡魂也挺可怜的,我们代表百姓原谅他们在阳间滞留所产生的的孽债,只求让他们不要在阳间受苦了,也以免影响阳间之人的生活安定。 可他们相州饕餮军既没有前者的面子,也没有后者的资格。 实力不够所以面子不够。 至于开坛做法,众生百姓是能随便代表的吗? 那是要担大因果的。 佛道儒是上面有人,有根基,有资格上禀天地,陈情地府。除此之外,也就还有为百姓做出过重大贡献,被他们所认可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古往今来的水陆法会超度亡魂,都得请方外之人主持? 这就跟只有皇帝能封禅泰山一样道理。 不够资格乱来,老天爷也懒得理会你。 实力高一点的,兴许还能获得一道雷的亲切问候。 不过幸好,除了这两种送鬼魂进地府的办法,还有一种,那就是花钱。 朱光他们烧的纸钱,上面有道观的功德和大唐的国运,这两样东西,破钱山是认的。 拿着这钱过破钱山的时候送上去,就不用再受一次苦。 这东西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每年都有固定的数量。 甲字队今年一整年的份额,全都在这了。 所以刘一勇有些恼怒,这些仍然执迷不悟不肯拿钱走人的鬼物,有些得寸进尺了。 果然贪欲无限,是他们表现的太和善,给了这些阴魂不该有的想法。 眼看他脸色变差,鬼魂们都是一哆嗦,当即又有几十个鬼魂互相看了看,飘向了村东口的土地庙。 剩下的一百多个,却还是迟疑着不肯走,纷纷往十八个女鬼身后躲去。 接着将为首的一个身量很矮的小女鬼,挤到了最前面。 小女鬼头上扎着两个包包,怀里抱着一个大宝宝。 正是之前搂着陈玄帆脖子不放的婴鬼。 “嗯?”刘一勇眉头紧皱,手中长刀一横,“你有何话要讲?” “我,我,我要找我崽儿的爹爹!”小女鬼被吓的一抖,却还是倔强的喊道,“我要找我夫君!夫君!” “……”抖着手拎着刀爷,刚迈步过来想问问怎么回事的陈玄帆,听到这话,掉头就往回走。 好家伙。 这是要被他们赖上了。 事有不妙,我躲一躲。 “陈玄帆!你给我回来!”刘一勇眼睛多贼呀,一眼就看见他了,眉毛抖了抖,顿时大喝一声,“还不快过来管管你的老婆孩子!” “……” 刘一勇,你大爷的! 第99章 不是崔嵬是崔山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 “咕噜……” “你们这些家伙,能不能消停一点?”陈玄帆放下勺子,叉腰喊道,“喝奶茶需要有那么大的动静吗?” “嘿嘿,那个,伙长,哎嘿嘿。”史大俊又是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的奶茶,贱嗖嗖的靠过来,对着他挤眉弄眼,“伙长,把小嫂子请出来,我们见见呗。” “是呀是呀,让我们见见小嫂子嘛。”边上的军卒随声附和,嚷嚷道。 有几个年纪比陈玄帆大的,喊得就是要见弟妹了。 还有要看大侄子的。 “伙长,把大侄子喊出来喝奶茶吧?这奶茶这么香,也让大侄子尝尝味道怎么样。” “对呀,小孩子就要喝奶才能长的好,咱们大侄子才这么点大,应该还在喝奶的年纪。” “可不是嘛。小嫂子也不大,能不能有十岁?是不是也该喝点?” “该,怎么不该呀?嫂子个子那么矮,就到我腰那么高,我看连九岁都没有。也得喝点牛乳羊乳,说不定还能长高些。” “嘿嘿,长高了和咱伙长才般配呀,要不站在一起,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伙长拐带好人家的小闺女呐!” “哈哈哈哈!” 接着就是一阵嘿嘿嘿的贱笑。 “怎么就贱不死你们呢?这么香甜的奶茶都堵不上你们的嘴,是不是找打?”陈玄帆扬起勺哥,狞笑道,“打一顿,说不定喝的更香!” 他现在很后悔,特别后悔,为什么这么勤快,一大早就在这煮奶茶,把这帮货给喂饱了。 这些家伙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才会一人抱着一个大竹筒,在这围着他逗闷子。 就该让他们饿着! “哎呀,这怎么还急了呢?”史大俊一个大跳远离勺哥身前三米之外,叫嚷道,“兄弟们这不是闲着没事干,才想让你把小嫂子和大侄子请出来,大家说会儿话吗?” 毛三帮腔道:“嗯嗯!说会儿话,说不定说着说着,小嫂子就能想起死前的事儿了,对吧?” “对个屁!”陈玄帆瞧着他们,哼道,“带着奶茶赶紧找太阳大的地方晒着去!再在我这叽叽歪歪,就勺哥伺候!” “……哎呀,这有了老婆孩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哈,都不在乎兄弟了。”史大俊大大的叹了口气,摇头晃脑的哼哼道,“怪不得人常说,见利忘义,见色忘友,说的一点都没错。看看咱们伙长,这就护上了,看都不让看一眼了。哎呀!淡了,淡了呀。” 他深陷于自我陶醉之中,丝毫没有发现,原本和他一唱一和的同袍,都已经在默默地撅腚后退,随时准备逃跑。 “什么淡了?嗯?”一个压低了声线的磁性嗓音,在他的耳边轻柔的问道。 一个“嗯”字,硬是带了点温柔缱绻的意味,听的人耳朵发麻。 “同袍之情淡了呗,这还能是……妈呀!金少爷救命!”史大俊刚说到一半,陈玄帆似笑非笑的俊脸就到了他的眼前。 眼皮一翻,就见头顶勺哥锃亮的秃瓢,就要直奔他的脑门而来。 妈呀一声,撒丫子就往外跑。 逃跑之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因为其他人眼看着陈玄帆微笑着将勺哥扬起来,就跑的没影了。 院子里,一口煮着奶茶的大黑锅冒着热气,颗颗黑珍珠在里面翻腾。 锅边就剩下两个人。 陈玄帆和没出声的金少爷。 “小冬儿,你怎么不走,也想见见小嫂子?” “……” “还是要见大 侄子?” “……” “没事儿,别不好意思呀,人都有好奇心,不让他们看,可以让你看呀。只要你说想要,我就……” 犯贱这种事情,可能会传染。刚被史大俊等人的犯贱惹毛了的陈玄帆,这会儿看着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晒着太阳喝着奶茶的金少爷,就忍不住开始撩闲。 “刚才不说要让我给队正和霍山他们送奶茶吗?”金少爷打断了他,淡淡的道,“你这奶茶煮好了没有?还要等多久?” “……很快就好。”陈玄帆摸了摸鼻子。 啧,没意思。 他看着金少爷面无表情的脸,不由的一边搅合奶茶,一边哼哼唧唧的道:“小冬儿,你这样可不行,一点都不好玩。不好玩的人会没朋友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金少爷哼笑道,“我只知道,你要是不快点想办法把赖上你的小女鬼和婴鬼送走,史大俊那个浪催的货,会一直带着兄弟们来调侃你取乐,而且会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陈玄帆挑眉:“……你还真是挺了解他?” “不算了解,”金少爷咬了一颗珍珠,笑道,“应该说,深受其害,经验之谈。”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就因为金少爷长得漂亮,两人之间还又有点小过节,史大俊但凡逮着机会就得犯贱撩拨两句,不然就浑身不得劲儿,到了现在大家都快习以为常了。 无视性别只沉浸在调戏美人的快乐中,这货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陈玄帆想到,这货会每天腆着个大脸凑过来,对着自己嚷嚷要见小嫂子,见大侄子,就觉得脑仁疼。 神他娘小嫂子大侄子! 暂且不说所谓的小嫂子和大侄子都是阴魂,就被叫做小嫂子的小女鬼,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真刑啊可真刑。 你也就是在大唐这地界喊一喊,但凡在我来的地方你乱叫一声,我都得被天地规则镇压你信不信。 那是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的待遇。 “我是得想办法赶紧解决。”陈玄帆念叨着。 不然就史大俊作死的能力,他只能保证能控制住力道,勉强给他留个活口。 煮完的奶茶装好了,让金少爷带去给还在崔嵬的院子里忙活的刘一勇。 陈玄帆带着剩下的半锅奶茶回了屋子。 准备和小女鬼和婴鬼再好好谈一谈心。 今早鸡鸣之后,崔嵬的院子里一片风平浪静。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崔嵬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独自守着的院子,能有这么多魂瓶已经让人很惊讶了,不太可能还有更厉害阵法和危害,但不到天亮,谁也不敢说危险彻底过去。 事情到此,算是暂时有了一个了结。 所有的魂瓶都打碎了,里面的阴魂也有了去处。 小女鬼不愿意入轮回,她身边的十七个女鬼也不愿意,她们执意要留下。其他的阴魂则都在威逼利诱之下,选择了离开。 最后,刘一勇答应了让小女鬼和婴童留下,条件是另外十七个女鬼,必须进入土地庙。 原因当然不是要把她留下给陈玄帆当媳妇,而是因为这个小女鬼神智清醒,很可能知道崔嵬将另外那些魂瓶都弄去了哪里。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的意思是,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崔嵬的身份和他身后的势力还没有查明,他们要用这些装满了鬼魂的魂瓶做什么,都还不得而知。 放任装了鬼物的魂瓶流落在外,怎么看都像是不知道地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定时炸弹。 对大唐百姓的稳定生活很不利。 而且,崔嵬院子里的魂瓶数量,很 难不给人一种这有些人在大费周章谋划什么的感觉。 下了本钱当然是要获利的。 那下了大本钱,就是想要大的回报。 不能不上心。 所以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里一半的人回到了营房休整,刘一勇和霍山带着剩下的一半军卒,还在崔嵬的院子里搜查,以掘地三尺的程度寻找有用的信息。 而不肯开口的崔嵬,一早就被相州来的玄武军军卒用囚车押走了。 对付这种顽固的犯人,镇守牢狱的玄武军更擅长。 此时,崔嵬院子里的弥漫着一阵难闻的味道。 因为昨晚,院子里除了地下的坛子之外,地上的咸菜坛子,也被军卒们一一砸破验看过。 没办法,只靠肉眼很难分辨哪个是咸菜坛子,哪个是魂瓶。 陈玄帆当然可以用灵力去判断,可他只能判断魂瓶上有符咒,却无法确定,咸菜坛子里面有没有阴魂。 事实证明,这些咸菜是无辜的。 但是它们也没办法为自己伸冤。 最后就被陈玄帆装到了他们带来的坛子里。 平心而论,崔嵬的咸菜腌制的很不错,尤其是那一口小咸菜,味道好极了。 既然无害,何必浪费呢。 他们还好心的想要分给崔家庄的百姓一些,但崔家庄的百姓似乎日子过的不错,看不上这点咸菜,也怕吃出问题,没敢要。 于是,陈玄帆就理所当然的全都收下了,然后跟崔家庄的里正要了一缸子牛乳。 我送的礼物你不要,但你改送给我的礼物得送。 咱给你们解决了大麻烦,难道还能没点表示吗? 里正是个明白人,立刻就给送到了。 送来的还不是普通的牛乳,而是巨灵牛的牛乳。 好家伙,由此可知,崔家庄绝对有点东西。 之后陈玄帆带着牛乳回来煮黑珍珠奶茶,茶叶他的储物袋里有不少。 之前就准备好了的。 而刘一勇接着下来对里正和村正的盘问,还有询问庄子里的老人,也证明了崔家庄的确有点东西。 要不然也不会让清河崔分出一支族人来,住到这县城之外安家落户。 崔家庄种植粟米的山谷里,之前竟然有一座小灵脉。 虽然小了一些,也无法凝聚诞生灵石,但浓郁的灵气还是能供修炼所用。 现在当然是没有了,早几百年前就被挖空了,现在成了一支废灵脉。 这样的废灵脉在大唐有不少,反而是能利用的灵脉已经很少见了。 据说许多都被大能的修士挖走,藏在了洞天福地之内。 所以有洞天福地的宗门和帮派之内,才能种植天材地宝,驯养灵兽。 所谓的废灵脉,虽然是废了,不过仍然有灵气溢散出来,只不过是对于修行者来说,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但它的存在仍然在带给崔家庄的普通百姓好处。 崔家的老祖宗很会选地方,住在废灵脉上面,好处是很多的,至少能衣食无忧。 而且也不会有人因为一条废灵脉就来找崔家的麻烦,所以他们安安稳稳的过着富足的生活。 族里还养着四头巨灵牛,用来接送给族里读书人上课的老师 直到现在出崔嵬这个惹祸的根苗。 里正也就是崔家的族长,顿足捶胸的痛骂崔嵬是个白眼狼,不知好歹的逆贼! “崔嵬原本就不叫崔嵬,他叫崔山。他老子就不是个好东西!一家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崔家庄的老里正,当着刘一勇的面破口大骂崔嵬。 然后说起了崔山一家的情况。 就在刘一勇问询里正的时候,陈玄帆也在询问他的“老婆孩子”。 第100章 傻兔子没等到,等到一只黄皮大仙 排排坐,分果果。 熊正正在房间外面的院子里,抱着珍珠奶茶嘬的正开心,所以房间里就剩下陈玄帆一个活人。 今天又是他们来到崔家庄之后的第一个大晴天,暖阳高照,所以晒的很舒服。 下了几天的雨了,虽然军卒们不怕下雨天,但只要是人就没有不喜欢晴天的。 天晴百日好,下雨一日烦。 再是说春雨贵如油,一直下也让人心生厌烦。 所以这一个晴天,自然很讨人喜欢。 当然,也有不喜欢的。 比如,房间里除了陈玄帆这个大活人之外的其他几位。 两个阴魂,一只丑狗,一条外号小粉灯的小蛇。 阴魂不喜欢阳光很好理解,狗崽子和小粉灯则是因为早上晒过了,这会儿太阳太烈,不敢出去晒了。 它们还在修行的初阶,控制不住体内对太阳之精的渴望,所以干脆就躲在了屋内。 现在是狗面前一个盘子,蛇面前一个碟子。 里面装着白中带点红的奶茶,泡着四五颗黑珍珠。 陈伙夫秘制黑珍珠奶茶,有滋阴补阳的功效,狗可以喝,蛇也可以喝。 正好去去身上的燥气。 狗舔盘子“吧嗒吧嗒”。 蛇在碟子里游来游去,边游边喝。自己的洗澡水自己喝,两不耽误还不用麻烦别人,是个讲究蛇。 这两只自己忙着,两双小黑豆豆眼还不忘看着对面。 对面的床边上,盘腿坐着一大一小两只鬼。 小婴鬼喝奶喝的忘乎所以,最是专心。眼睛和嘴都只顾着竹筒,别的一概不理会。 喊陈玄帆夫君的包包头小女鬼,两只手抱着竹筒吸里面的奶茶,眼睛也在看着对面的狗和蛇。 过了一会儿,小声的说了句:“好丑哦。” “……”陈玄帆听得很清楚,不由瞥了一眼小狗子。 狗子见他看过来,不明所以的抬头,耳朵上下一翻,呲牙歪头的和他对视了一眼。 如果是表情包,此处应该配字:咋了? 但从狗子的反应来看,它没听懂。 竟然说一只还听不懂人话的狗子丑? 过分了啊。 “狗长这样不是丑,是不一般。”陈玄帆替自家的狗说话,“不一般的狗不一般的长相。长这样的狗,狗生注定不凡。” “在不凡,丑也还是丑呀。”小女鬼天真无邪的看着陈玄帆,用眼神询问他,难道不是吗? 小女鬼的脸很小,脸圆圆的像个小包子。 她自己说自己叫胖丫。 就是胖乎乎的小丫头。 “小丫头,你再说我的狗丑,我就不帮你找朋友了。”陈玄帆想了想,发现讲道理似乎讲不过,还是简单粗暴点好了。 这招好用。 百试百灵。 果然胖丫嘟 了嘟嘴,不太服气的样子,好像觉得既然你的狗丑,为什么不让人说,但是慑于陈玄帆的“威严”,选择了妥协。 “那你帮快点我找到我朋友,找到了,我长大了就嫁给你。”胖丫希冀的看向陈玄帆。“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长大了,肯定很美,你不会吃亏的。” “……嫁给我就不必了。”陈玄帆赶紧拒绝。别人穿越都是各种大美女投怀送抱,好家伙,到他这里简直了,不是男的就是女鬼,还是个身高只到他腰高的小丫头鬼。 喝奶茶都还会晃脚丫的胖丫头! 真是多谢垂青,但大可不必了。 “我们还是说说怎么给你找到你朋友。”陈玄帆问道,“你还记得什么吗?” “只记得我答应了莲莲,如果跑出来,一定带人回去救她。”胖丫的脸上闪过失落之色,“可我却不记得她在哪了。” 明明答应了要回去的地方,却不记得了。 陈玄帆看着胖丫皱眉。 小丫头说自己九岁多了,可她的样子看起来最多六七岁,甚至还要更小。 而且她看着很胖,手背上还有胖出来的小坑,脸上也是肉肉的,可陈玄帆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的手腕和脚腕都很细。 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很少养的胖,四五岁就要开始干活,要是生了弟弟就得背着弟弟干活,吃的又差。到了七八岁长个子的时候,更是能瘦成一根竹竿。 面黄肌瘦的多见,胖乎乎的几乎看不到。 富贵人家的姑娘,倒是有这么胖的,可陈玄帆没机会见过。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所以他不知道是他错觉,还是大唐富裕些的人家,养出的胖丫头,都是这样的。 有人会胖的这么奇怪吗? “胖丫,你姓什么?”陈玄帆想了想,从最基本的问起。 “我……我没有姓。”胖丫眉头紧皱,“没有人叫过我的姓。” “你家在哪里还记得吗?” “不记得。”胖丫想都没想就摇头,“爹带着我一直走,走了很远。丢,丢在山里。” “丢在山里?”陈玄帆皱眉。 把孩子丢在山里?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大唐的百姓如果是不想要的孩子,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卖掉,而不是白白的丢掉。 “然后呢?” “有人,很凶,领我走了。”胖丫艰难的回忆着,最后还是摇头,“后面不记得。” 陈玄帆没有在问。 不记得,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不想记得。 生魂在被阴煞冲刷化为鬼物的时候,会选择将难以面对不愿意承认的记忆藏起来。 胖丫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除非她自己回想起来,否则谁也别想从她口中问出什么。 想要回去找到朋 友救她出来,却又不想回忆起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对于胖丫来说,一定是个无比可怕的存在。 从破碎的魂瓶理出来之后,被阴煞黑雾包裹的胖丫,在陈玄帆超度他们那一排阴魂之前,就乖乖的等在原地,甚至帮军卒们压制了其他阴魂。 她的意志和心智都很坚韧,否则无法在小鬼境界,没有功法没有任何其他手段压制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基本的清醒。 那会让她都不愿意记起的到底是什么? 陈玄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猜测那会不会是崔嵬背后势力所在,是一个人间鬼蜮般的地方。 从胖丫这没问出来什么,小婴鬼崽儿更是喝完了奶就开始呼呼大睡。 所以陈玄帆损失了半锅奶茶,一无所获。 天快黑的时候,刘一勇回来了一趟。 做了一些布置,然后再次回去崔嵬的院子里。 白天他们已经打了十八根通阳柱,基本可以确定院子里没有其他危险,晚上守在那,只是想再守株待兔一次。 看看有没有傻兔子自投罗网。 别把敌人想的太蠢,但也别把他们想的太聪明。 通阳柱,就是十八跟木棍,淋上黑狗血,入地三尺,让太阳暴晒之下,阳气入地底。 最好的消毒方式是晒太阳,这句话不一定全对,但对付鬼物邪祟,这一招绝对是最有用的。 陈玄帆在营房里待着无聊,索性跟着刘一勇回崔嵬的院子里一起等兔子上门。 路上听说了,崔嵬不是崔嵬,是崔山才对。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崔山的父母是自愿献祭给邪神的?” “对,崔家的族长是这么说的。”刘一勇道,“崔山的爷爷的爷爷曾经是个练气修士,不过自此之后他们就没人再有修炼资质了。又嫌弃武道之路粗鄙不堪,就希望子孙走读书中举之路,改换门庭娶到有修行资质的女子,再生下麒麟儿。” 可惜读书也不成。 到了崔山父亲这里,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 后来他们家认识了一个盐商的家仆,愿意提供给他们盐和方子,让他们做咸菜卖。 据说是觉得崔家庄风水好,菜长得好,做咸菜会很好吃。 这个盐商背景很大,也很复杂,这个家仆的身份要查还需要时间。 不过崔山的父母自愿献祭的邪神身份却已经确定了,是黑教供奉的魔神默祖。 “默祖许诺,会在他们一家人死后,给他们的儿子崔山,山鬼之身。”刘一勇嗤笑道,“简直不知所谓。” 陈玄帆点头,骗傻子的鬼话也有人肯信。 黑教? 那傻兔子不是有指望了。 不过这一晚,他们没等到送上门的傻兔子,却等到了一只黄皮大仙。 第101章 小妖道君座下童子黄七郎,见过几位军爷 天色已晚,月明星稀。 白天是个大晴天,晚上也是没见落雨,只是刮着一点小风。 崔山的院子里没有点着灯火,寂静一片。 守株待兔这事,就算待的是一只傻兔子,也不能明火执仗的摆开阵势。 否则会上门的就不是一只傻兔子,而是一只又瞎又聋还傻的傻兔子。 要不然就是有恃无恐,大摇大摆的过来无惧埋伏,直接能将守株待它的人都吞掉的大兔妖了。 所以还是悄悄的等候,别太嚣张。 谨慎小心点,进可攻退可手,万一碰上最后这种极端情况,还能撒丫子逃跑。 刘一勇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前一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白天又折腾了一番,对方没收到消息的可能不太大。 前后院子外面都没有安排军卒蹲守,连同陈玄帆在内的,刘一勇霍山等十个人,都在屋里面等着。 一灯如豆之下,大眼瞪小眼。 从窗户外面看进来,估计也只能看到一点点的亮光。 “说不定就有崔山的同伙,心生好奇的过来查看,到时候咱们就把他一把按住。”刘一勇没话找话的小声说道。 “……”其余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质疑。 只有陈玄帆微微点了点头。 黑教,如果碰上他在安阳县遇到的那黑斗篷,和他的卧龙凤雏徒弟们,那还是很有可能的。 聪明和愚蠢的极限,都不是普通人能揣测到的。 就不是一个领域的,很难摸到底细。 还有人犯起蠢来能有多蠢,作为旁观者去看,也只能看到一堆的不可思议和bug加在在一起的故事线。 但凡一个地方逻辑正常点,都走不到最后一步。 崔山一家六代人,都沉浸在恢复所谓祖上荣光的梦里,最后竟然会去相信一个邪教的魔神,能给与他们山鬼之身。 关于山鬼,在民间有很多说法。 传说山中有一种独脚的怪物,人们称之为山鬼,或者山魈。 还有就是用来泛指山中的精怪魑魅,还有阴神。 也有的会将山中猛兽老虎,称之为山鬼或者山君。 崔山想要成为是山鬼的一种特殊存在,据说这种山鬼在鬼神之间,和人相近,有灵体分男女,可和人结合,诞育子嗣。 后代中会有不凡的成就。 虽然传说这一类的山鬼,为人死后所化,但官方从未有相对应的记载,修行界中也鲜少有关于它们的信息,更没有人见过它们的行踪。 而且就算这类山鬼真的存在,恐怕也不是一个魔神能给崔山的。 让崔山拥有山鬼之身,无非就是将其转化为山鬼灵体灵体,或者让他夺舍一只山鬼。 可是山鬼本身就是灵体,灵体与阴魂相似,身魂一体,根本无法夺舍。 就没有听过夺舍阴魂的。 也就是说,如果魔神想让崔山有山鬼之身,就得将其阴魂转化为灵体。 这是天地规则之威才有的能力,天地造化之下,阴神演化。 不论一个魔神能不能做到,就算他能,付出的代价小不了。 何况这黑教的魔神是否真的存在都是个问号。 再说了,就算成了山鬼,寻找到有缘人,生下的后代还不知道哪辈子能有出息。 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还不肯放过他们,就算崔山没有动手杀人,将这么多鬼物禁锢在地下,也造了孽了。 这么多装着阴魂的魂瓶,就像是一座火药库。 而且就放在崔家庄里面,一旦魂瓶破碎,瞬息之间,会将方圆百里的阴煞之气都吸引过来。 到时候崔家庄会变成一个鬼蜮,其中的所有人都会沦为阴魂的血食。 这就是连族人的生死都不顾了。 执迷不悟的做那么多,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简直不知所谓。 愚蠢至极。 “崔山可不是为了后代,他是为了他自己。”刘一勇瞥了一眼窗外,小声的道,“在他看来,当山鬼总比当一个凡人强的多。而且山鬼在神鬼之间,未必没有机会成神明。你觉得人家蠢,兴许人家还觉得咱们笨呢,有这种捷径都不愿意走。” “崔山心里,可能还觉得崔家的这些族人,都是他的仇人。”霍山接话道,“他受了恩惠却觉得别人给的不够多,于是心生不满想要报复。若是我们没撞破他的布置,最后崔家庄的百姓,未必不会比他所害死。” 崔山的做法丝毫没有顾及到乡亲族人的安危。 这些人是生是死,在他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 崔家老族长也是想到这一层,才会对崔山愤恨不已。 他们也许没给崔山许多帮助和好处,但看崔山的样子,也不像是受到了欺压和不公。 他赶着车出门去,家里的园子,只有一道篱笆院和一个破木门,连看家狗都没养,也说明相邻乡亲不会随意动他的东西。 而且种种迹象都表明,崔家庄的百姓和崔山关系算不上却也不坏。 当晚里正和村正来,还提崔山说话,问甲字队的军卒,是不是弄错了,可别冤枉了好人。 “崔山读过书,有一手腌咸菜的本事,也能赚到钱,不少人都想给他说亲,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看不上乡野村女。”刘一勇呵呵冷笑道,“自命不凡的癞蛤蟆。” “队正,你说他看着也像个聪明人,怎么会被黑教的人骗呢?”陈玄帆百思不得其解。 他和崔山短暂的接触下来,觉得这人脑子挺正常的,怎么会被那么蠢的画饼骗到。 “他当然不蠢了,若是个蠢蛋,能在崔家庄掩藏这么大一个秘密这么多年吗?”刘一勇道,“就是因为他不蠢,而且还自以为聪明,才会被人骗。因为他坚信,人能变成山鬼。这和崔家庄的族人们都知道一个传说有关。” “什么传说?”陈玄帆问道。 “关于山鬼的传说。”刘一勇道,“在崔家庄内流传着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故事。故事是关于一位崔和他的女儿。 “据说很早以前,有个姓卢的年轻人,打猎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崔员外,天降大雨,便到他家中做客躲雨,见到了崔员外的女儿,还和他的女儿结为了夫妻。后来回家才知道,这位崔员外早就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女儿。一年后,年轻人又在路上遇到了崔家女,女子将一个小孩儿交给了他,说是他的儿子,后来这个儿子长大成人,很有出息。” “崔家庄的百姓们都说,这故事里的崔家女就是山鬼。” “……所以,崔家庄的百姓,都相信人能变成山鬼?” “谁会去信一个故事?”刘一勇嗤笑道,“也就魔障了的崔山会信。” 还有崔山的父母。 当年的黑教到崔家庄可只是找了崔山一家,另外还有几家人,也是他们的目标。 不过人家一听要让自家孩子变成山鬼就都摇头拒绝了。 只有崔山的父母很“伟大”的为了孩子,“勇敢”的牺牲了自己。 说完了崔山也就没有什么可聊的了。 这会儿月上中天,一夜才过了一半。 过了一会儿,刘一勇开始没话找话的问陈玄帆:“陈祸福,你老婆孩子呢?要不让他们出来故地重游一下?” 闭目养神的霍山也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其他几位军卒,也从无聊放空的状态,立刻变得兴趣盎然了起来。 “……我不!”陈玄帆哼哼着拒绝道。 刘一勇这叫什么? 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女鬼胖丫和婴鬼崽儿,都在陈玄帆储物袋里的队旗旗帜上关着。 旗帜上的饕餮纹中,有个能用来关押妖魔邪祟的小阵。 外面的气血充盈,就是一直厉鬼被关在里面,也无法轻易的逃出来。 这也是刘一勇会同意将胖丫和崽儿留下的原因之一。 只要关在里面就掀不起风浪,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玄帆,把他们叫出来看看,兴许能有新发现也说不定。”霍山神色正经的说道。眼中却有笑意一闪而过。 显然是看热闹的心思居多。 不过陈玄帆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如果胖丫进过崔山的房间,那她说不定能记得些什么。 于是不去管这些存心不良,想要看他笑话的家伙,将队旗中的两只鬼放了出来。 还是正事要紧。 “饭饭!”婴鬼崽儿一出现,就蹬着腿跑了过来,抱住了陈玄帆的脖子。 喊得是饭饭不是爹爹,刘一勇等人有些失望的看向了小女鬼胖丫。 用眼神鼓励她,不要害怕,快喊你夫君。 胖丫却被这群不怀好意的壮汉吓了一跳,立刻飘身躲到了陈玄帆的背后。 “胖丫别怕他们,虽然看着像流氓,但他们都是好人。”陈玄帆嬉笑着安慰胖丫说道。 刘一勇刚想反驳,就听胖丫道:“我知道,他是好人。” 小丫头短胖的手指头,指了指霍山。 “何以见得呀?”刘一勇皱眉,难道他就不像好人吗? 还是这丫头以貌取人,觉得霍山长得俊,就觉得他是好人了? “他刚才没笑!”胖丫掷地有声的道,“没笑胖丫的,是好人!” “为何呀?”刘一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不知道。”胖丫摇头,然后又点头,说道:“对着胖丫大笑的,不是好人。” “……”刘一勇挠头。 着小丫头根本没办法交流,她说的话,听不懂啊。 他看向陈玄帆。 陈玄帆对他摇了摇头,也听不懂。 既然听不懂就不用再纠结了,陈玄帆转而问胖丫道:“你在房间里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告诉我们。” “好。”胖丫还是很听话的,点点头,飘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飘回来,对着陈玄帆等人摇头。 什么都没想起来。 倒是把跟在她后面,挂着小粉灯跑来跑去的小狗子累的直吐舌头。 “也罢,你们先回吧。”陈玄帆见此只好将她们又收回了队旗内。 然后将奋力想往床上爬的小狗子抱了起来,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和小桌上的蜡烛,皱眉道:“看来我们这一晚上要白等了。” 这都到后半夜了。 军卒们也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候又不能修炼,不然血气汹涌掩藏不住。干等着的确熬人。 就在这时,陈玄帆怀里的小狗子,突然把搭在他胳膊上的狗头抬了起来,耳朵也支棱了起来。 “嗯?”陈玄帆顿时清醒了。 他对面的刘一勇也立刻察觉到了小狗崽的动静,其他军卒也都是一脸戒备的握住了刀柄。 甲字队里的人都知道,陈玄帆的狗兄弟对危险有异于常狗的警觉。 史大俊有诗赞曰:谨慎小心陈伙长,胆小如鼠狗崽黄。 再加上一句横批能吃是福,就是一副好对联呀! “哎呀!诸位,勿要紧张,是我,黄大仙。”一只黄鼠狼,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人立而起,站在众人面前,两只爪子抱在胸前,拱手见礼道,“诸位军爷,小妖道君座下童子黄七郎,见过几位军爷。” 第102章 大仙,莫不是来讨封的? “大仙,莫不是来讨封的?”陈玄帆看他的长了个黄鼠狼的样子,却十足像个人,颇有些滑稽有趣,不禁想到了曾听过的黄鼠狼讨封的传闻。 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急的刘一勇眉头一皱,就要来捂住他的嘴。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能乱搭腔? “军爷,你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穿着圆领袍的黄鼠狼,身长不过一尺半,姿态却很傲然,刚才还一副礼貌的模样,这会儿一个大大的白眼就翻了过来,“讨封那得找贵人,还得是不一般的贵人,到这来能找谁讨?” 嘿呀? 陈玄帆瞪眼,这只黄鼠狼精请注意你的态度。 知道眼前的这都有谁吗? 未来的苟道尊者,喂猪道人,炫饭大帝————陈伙长。 还有他的队正和他的同袍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过没? 有眼不识金镶玉,小小的黄鼠狼你路走窄了知道吗? 不过这黄鼠狼说的也有道理,讨封这种事情就和鬼物走阴神之路一样,沾上就没有好果子吃。 用玄乎一点的话说,就是天地规则之下有大因果的东西,不能说违背天道,只能说是有遁去的一,可那一的边边就不是普通人能伸手摸的。 随便应承了身上却背不动,放屁蹦坑,喝凉水塞牙,一咳嗽呛死的都有可能。 如果眼前的黄鼠狼真的讨封,在做的这些家伙第一反应都是捂嘴抄家伙,把它先砸死。 不然呼吸声大点都担心被天道认为是答应它,结下了这份“孽缘”。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普通人生在世上,能背的动自己的命运就不错了,再帮别人负重前行,那纯粹就是找死。 所谓凡是修行都是在逆天而为,其实不准确。 天道既然准许有修行功法传下来,又让万物可成精,就是天道允许生灵去争那一线超脱的希望。 修行之所以不易,是因为修士比起普通的百姓,想要的太多了。 想要修为,想要实力,想要这些就得自己去争,去取。 想要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这才是天地间一条亘古不变的天道。 和世俗中想要权力地位的人一样,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而讨封和阴神之路,本质上就是把身上的重担,交给别人去分担一部分。 就是在想屁吃。 老子负重前行,你岁月静好? 门都没有! 窗户封死! 能说人话的黄鼠狼,至少是八品以上的修为,身上不知道背着些什么东西,这要是一句话搭腔不对,接过来的下场,十成有八成会把自己压死。 所以刘一勇他们才会这么默契 的闭紧了嘴。 大唐的百姓都知道,遇到非人的妖魔之类,千万不要轻易回应它们,其中就有这么一个容易惹祸上身的道理。 最好是避而不见,视如无睹,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 只有一个不懂这些的陈玄帆,竟然胆子大的主动和一只黄鼠狼精说讨封之事。 幸好这黄鼠狼妖不是来讨封的。 刘一勇和其他军卒就把杀心先收了起来,准备看看这家伙深夜而来有和企图。 大唐对待境内妖怪的态度简单可以分为两种,有用且无害的,官方背书任由居住。 有用但有害的,愿意接受管制的留下,不愿意的就打杀了或者驱逐。 没用又有害的,那就不用说了,挫骨扬灰一条龙,还能肥肥田。 所以见到妖怪也不是都要喊打喊杀。 尤其是眼前的这只,之前自报家门是道君座下童子黄七郎,自称是黄大仙。 道君是道教对高位道德真仙的称谓,总称大道君。 可那是泛指多位真仙时候才能使用。 门下弟子称呼于上,单独指一个人的话,就只能是道观三清大殿中所供奉的三位尊神之一了。 黄七郎话中之意,显然是后者。 不过它这个座下童子,也是在给自己贴金。 三清圣人怎么会收一个修为不过七八品的妖怪做童子。 它不过是在某一处道观修行,如此自称罢了。 刘一勇问道:“不知黄七郎在哪座道观修行?跟随的哪位师父?深夜到此,所谓何事?” “我家祖上与范阳郡寿春观有渊源。”黄七郎一手在胸前,一手背在了身后,有些自矜的道,“所以我自幼也在观内修行。”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刘一勇陈玄帆等人的反映。 才有接着道:“至于某家此次来的目的,不瞒几位军爷,七郎是有事相求。” “啊!原来是求人来了?”陈玄帆拉高了调子,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传旨的呢。” 这态度虽然不是趾高气昂,但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来求人的。 这有背景的妖怪就是不一样嘿。 黄七郎一愣,不过随即却小眼睛眨了眨,一笑道:“这位军爷别误会,某家可不只是来求人的,还是来送礼的。” “送礼?” “正是。既然是来求人办事的,规矩自然要懂。”黄七郎道,“若是军爷肯答应帮忙,某家这里有五只养了六年的灵种乌鸡相送。事情办成,另有一只三百年的灵药当归送上,决不食言。” “灵种乌鸡?灵药当归?”陈玄帆听得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灵种乌鸡那不就是灵兽 乌鸡吗? 凡灵肉吃多了也有点腻,正想换换口。 这什么肉沾了一个灵字,味道都能好上许多许多。 这灵种的乌鸡,得比凡灵鸡更好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还有当归。 当归是补血养气的药材,灵药当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阶,但敢用灵药两个字做前提,那最差也是在灵气充足的地方长大的药草。 如果再是灵种的话…… 那就不得了了。 就算不是灵种,一颗蕴含灵力的当归,也是价值不菲。 陈玄帆低头看着身量不高的黄鼠狼,不由的眨了眨眼。 好家伙,出手不凡呀。 而且某本游记里好像写过,黄鼠狼一族善于种植灵药。 他看了一眼刘一勇,又看了一眼霍山。 三人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黄兄,我承认刚才我声音大了点。”陈玄帆起身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竹筒,热情的递了过去,“黄雄,我这有奶茶,你尝尝。来坐,咱们坐下说。” 说着从边上拉了把椅子过来,让黄鼠狼妖坐下。 一下变得很是好客。 在他待客的时候,刘一勇和霍山分别上前半步,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其余军卒原地待命。 一只七八品的妖,他们三人可以应付。 “……多谢。”黄七郎迟疑了一下,盯着陈玄帆看了看,才伸出了小爪子将竹筒接了过去。 “黄兄,你说有事让我们帮忙,不知是什么事儿?”陈玄帆爽朗的笑道,“也别说什么求了,你直说便是。能帮忙我们一定帮。” 不能帮的也帮不了。 黄七郎听了,点头道:“好,某就直说了。我想让诸位军爷帮忙找一个人的阴魂。” “阴魂?”陈玄帆挑眉,“那你可来晚了,我们昨天晚上可送走了不少。” “不晚,这半年来我都在附近,昨天更是在土地庙前守着,并没有我的那位故人。”黄七郎道。 他的话让陈玄帆等人都是一惊。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在他们忙着处理崔山院子里的魂瓶的时候,边上有一只黄鼠狼在窥视。 看来这只黄鼠狼不简单,能够隐匿身形而不被他们发现。 “我求老祖算出,那位救我命的故人魂魄就应在此处,可徘徊半年都没找到她的踪影。直到昨晚你们翻找崔山这处院落,我才看到一线希望。可惜,仍然没有。”黄七郎并没有注意到陈玄帆等人的神色,接着说道,“所以我才想要请几位军爷帮忙。” “我们要如何帮你?”刘一勇皱眉问道,“总不能将整个崔家庄都翻过来一遍去找吧?” 第103章 以此求得上天庇佑? “不,我要找的那个故人的阴魂,应该不在崔家庄中了,而是被崔山送去了别处。” 黄七郎摇头道,“我此次出门之时老祖便说过,此行恐有波折,要寻贵人相助才能得尝所愿,如今才知道其中之意。各位军爷,我知道崔山将那些魂瓶都送去了何处,但哪些地方我去却不方便,只能麻烦你们了。” 刘一勇一听黄七郎知道崔山将一些魂瓶送去了别处,就是一挑眉,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话无疑是坐实了,崔山经手的魂瓶不止院里那些,的确存在有其他的魂瓶,也的确有其他去处。 崔山对陈玄帆说的是真的,不是在虚张声势。 所以他有些急切的想要上前,让黄七郎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很可能和崔山还有黑教的图谋有关。 只要知道了魂瓶的具体去处,顺藤摸瓜就能找出来更多的东西。 可他刚要动,就见霍山突然上前了一步,面色不善的冷哼了一声。 意味不明的说了两个字:“贵人?” “对哦,贵人?”同样记仇的陈伙夫,一挑眉,很是默契的接口,“我没听错吧?这会儿我们就是贵人了?大仙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黄七郎被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没听说猎妖军有心眼又爱小记仇的习惯。 听到魂瓶被送去了别的地方,应该比他还着急才对。 可他看看两人的年纪,又觉得这反映也算正常。 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脸面自尊比立功受赏重要。 但是一时间又觉得,这是在拿乔,想要从他这获得更多的好处。 不过不等他说什么,陈玄帆就是一摆手,胸怀宽广的说道::“算了,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就先说说,所知道的崔山送魂瓶去的地方吧。我们明天好去查验一番,确认之后咱们再接着谈帮忙的报酬。” “还要先行确认?”黄七郎露出了不解的疑惑表情。 做事怎么谨慎小心吗? “那是自然了,你随便说个地方,我们就直杠杠的冲过去,到时候若是什么都没有,丢的可是猎妖军的脸,也显得我们很没用。”陈玄帆理所当然的道。 “某不会骗……” “大仙,我可没说你会骗我们。我是说这个道理。你怎么就能保证你的消息一定是准确的,万一中间发生了你也不知道的变故呢?”陈玄帆摆手打断了黄七郎的话,道,“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吧?” “……对。” 黄七郎已经被完美拿捏了。 “那好,你现在可以说说,崔山将那些魂瓶送去了哪里了。”陈玄帆随意的说道。 “……崔山将那些魂瓶,都送去了清河县大户家中。”黄七郎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对,于是直接说出了刘一勇最想听到的东西。 陈玄帆回头看了刘一勇和霍山一眼,三人都是面露沉思之色。 怪不得黄七郎要来找他们帮忙。 清河县城之内,尤其是大户乡绅的家中,妖物的确不便出入其中。 找猎妖军出面,才是上上之选。 何况,这黄七郎也是算准了的,他们不会对崔山手上流出去的魂瓶置之不理。 就听黄七郎继续说道:“我打听到,崔山父母死的时候,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继续做着卖腌菜的买卖。和之前一样,每月初一都会去县城一趟,以送腌菜的名义,将那些魂瓶送进县城之内。” “ 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些咸菜坛子里有魂瓶?”陈玄帆纳闷,如果不用灵力试探,只靠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坛子里装的是什么。 而且被崔山送出去的坛子,他一定小心的检查过,确保没有阴气溢散出来。 县城的城门上,一般都会挂着一些驱邪铃斩妖剑之类的法器,对真正的妖魔作用不大,但遇到阴煞之气的冲撞,预警还是可以的。 另外,坐地户的巡游星也不是好糊弄的,一次两次的也许能漏过了,可听黄七郎话里的意思,崔山做这种事情,可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年两年。 掐指头算一算,如果从他十二三岁开始算起,那就有快二十年。 好家伙,这魂瓶要是有品牌,都能喊上一声老字号了。 离百年老店就差八十年。 百密也有一疏,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崔山藏得够严实是一方面,恐怕和他是给县城大户们送腌菜也有关系。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守城门的役卒,肯定没有吃拿卡要。 不然随便从车抱走一坛子腌菜,回家打开里面冒出只鬼物来,早就东窗事发了。 还有崔家庄。 崔家庄里竟然没有人去欺负崔山,不仅没有人偷过他的腌菜,也没有人随便进出他的院子。 再是民风淳朴的地方,也有坏人。 不能说是绝对的坏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喜欢占小便宜这事,多得是人愿意干。 偷鸡摸狗把蒜苗,乡里乡亲的,隔三差五就有人围着庄子骂一圈,丢了东西让“拿”走的人给他送回去。 到崔家庄的头天,陈玄帆他们就听了一场单口,以“叫骂劝善”为核心的民间小调。 感情充沛饱满,声震方圆十里。 这充分说明了,崔家庄是人间烟火地,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对崔山这么“温情”,肯定是有理由的。 之前陈玄帆想着,是因为崔山的父母是献祭给邪神了,普通百姓都对神鬼有敬而远之的心理,也怕崔山真的有成为山鬼的一天,得罪了他造报复。 可是这种害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弱,就像他小时候,村里说哪个人会克死人很邪性别招惹他,可时间长了,该欺负他还是会欺负。 但崔家庄的人,对崔山却一直都是亲近不足,但很是和善。 有些不合常理。 不是陈玄帆要把人往坏处想,可人性这东西,也是个玄学。 有些人就是会因为莫须有的理由觉得,别人的东西那就应该是他的。 吃绝户都是“老传统”了。 踢绝户坟,踹寡妇门,从来都有人干。 崔山眼看着也不年轻了,他这房子,这地,就没人打主意? 但是黄七郎说的这个魂瓶的去处,让一切都显得合理了起来。 背后有依仗,没人敢欺负他。 所以黄七郎的话,逻辑上的可信度很高。 虽然陈玄帆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已经信了五六分。 “起先是不能确定,不过后来被我发现,崔山的腌菜虽然味道不错,却算不得最好。不说其他地方,只是清河县内就有好几家老字号酱菜园子,味道比崔山好了不是一星半点,都是传下来的老方子,而且各有特色。那些吃穿用度讲究的富贵豪绅,也多从这些地方买酱菜。” 黄七郎看向陈玄帆等人反问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又要去买崔山的腌菜?” 是啊,没理由啊。 吃得好好的,就算是要换换口味,也该是差不多的酱菜园子里换。 腌菜这玩意,也没有尝新鲜的呀。 就算是尝新鲜 ,也不能那么多富户都一个选择,不约而同的看上崔山的腌菜。 总有能吸引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才对。 “最开始只有几家买,后来陆续越来越多。之前崔山一个月去一次县城,两三年前开始,一个月去两次,初一十五各一次。到了近一两年,一个月要去三四次。也就春夏有时候会有半车鲜菜,其他时候骡车上装的大半都是腌菜坛子。崔山送腌菜去的富户人家,我所知的共有十一户。而且,这十一户虽然从崔山这买了腌菜,却还是会从县城内其他酱菜园子里买酱菜。” 黄七郎说的仔细,陈玄帆他们听着也明白。 腌菜这东西,不是蔬菜和肉,人不可能顿顿都吃。就是深宅大院奴仆众多,也没有这么吃的。 其中肯定有猫腻。 大概是富户们用买腌菜的名义掩人耳目,从崔山这买了别的东西。却也不肯受这个委屈,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 所以还是继续从喜欢吃的酱菜园子买酱菜。 这要不是有心去查,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到。 谁会盯着大户人家每日都采买些什么东西。 不过能知道这些,眼前的这只黄鼠狼精呀,在城内肯定是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还有一事,不过我也是打听到的,还做不得准,也说给诸位听听。” 陈玄帆面露沉思之色,想着其中的细节,黄七郎却以为他是还不肯信。 现在刘一勇霍山陈玄帆这三人的表现,让他有些拿不准,这只猎妖军军卒里是到底是谁做主。 不过看其他两人都是站着,陈玄帆坐着,想来应该是这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地位更高一些。 索性就将最后藏着的一点消息,也说了出来。 免得这个多疑小心眼的领头的,还是不肯信,再拖延下去,耽误了他找寻故人的正事。 于是在陈玄帆等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下,黄七郎说道:“在清河县内,富户之间,流传着一个传闻。” “又是传闻?”陈玄帆挑眉,看来不信谣不传谣的横幅,很有必要安排一下。 杜绝诈骗的宣传要跟上了。 看看,这给别人招惹了多少麻烦。 “是,不过这条传闻只在富户之间流传。据说最早是从清河崔家传出来。”黄七郎说道。 “清河崔家?是清河郡崔家,还是清河县崔家?”刘一勇插言道。 黄七郎摇头道:“清河县崔家和清河郡崔家本就是同气连枝,两家本是一家,走动频繁,出来的传闻又是含糊其辞,除非去崔家问,否则恐怕无法谁也不知到底是从哪一家传出来的。” 秒就秒在这了。 清河郡的崔家,可是大唐世家中第一等的五姓七望之一。 而清河县崔家,不过是清河郡崔家的一个旁系支脉罢了。 两者之间不说天差地别,可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说道清河崔家,前者无疑首先被想到。 如果这是蓄意而为,那这散播手段,也是个行家里手。 “传闻具体为何?”霍山出声问道。 黄七郎抬头看了看他,道:“传闻是和鬼物有关,或者该说是和如何用鬼物祈求运势气数有关。” 鬼物阴魂会招引阴煞邪祟之气,在百姓眼中,就是污秽之物,普通人但凡靠近都会沾染上晦气,带衰命数气运。 因它们受上天厌恶所致。 所以清河县的这条传闻里,就讲到将鬼物装在魂瓶里,埋在家中任人践踏,便能以此求得上天庇佑,洒下清福正气护体,从此气势如虹,财运亨通,气运升天如华盖,万事顺遂。 第104章 满肚子搜刮着主意 “……荒谬!”陈玄帆听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人会相信的东西吗? 哦豁! 活着的时候是人,得天独厚受老天眷顾,死了变成了个阴魂,就成了上天厌恶的污浊。 这老天爷性子还挺有个性。 捧着你的时候拿你当个水晶琉璃盏,摔碎你的时候就是个有色玻璃杯。 霸道总裁式的老天爷。 你们这么编排老天爷,通知一下他老人家了没有? 亏你们想得出来嘿。 “虽然荒谬,但仍然有人相信。”黄七郎沉声道,“而且他们似乎得到了某种佐证,因而这两年越发的猖狂了。” 这一点从崔山送去的魂瓶在不断增加,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购买的富户也从最初的一两户,变成了现在的十一户。 也许还有其他购买的人家,只是黄七郎也不知道。 “真是如你所说的这样,那我们就不能不管了。”刘一勇皱眉道。 陈玄帆点头。 这些像是在炸弹的魂瓶,被送进了清河县。 这消息可算得上劲爆了。 其实黄七郎不来,陈玄帆等人回过味儿来,后面应该也能想到这。 黑教煞费苦心的谋划,肯定是要搞破坏。 针对的地方,一定是大唐官府在意的点。 县城,无疑会是目标范围之内。 再查一查崔山的活动轨迹,不难得出一些结论。 不过他来了也有好处,省去了许多的功夫。 “诸位军爷的意思是?”黄七郎面色一喜,嗓音都不像刚才装的那么深沉了,而是透出一股稚嫩来。 陈玄帆道:“意思就是我们知道了,会去查实的。如果那些魂瓶里有你的故人,肯定能给你找出来。” 要是没有那就抱歉了。 “如此便多谢几位军爷了。”黄七郎提醒道,“不过几位可要小心,那些富户乡绅不是好相与的,和他们打交道得多加小心。” “你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绝对会把事情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陈玄帆笑道。 对付妖魔邪祟,他们本是也许不够。 可身为猎妖军,对付县城一级的权贵富户,难度还是不大的。 “好,那我就静待诸位的好消息了。时间不早,几位早些歇息,明早也早些去查案。某就先行告辞了。”黄七郎干脆利落的起身说道。 仿佛是怕再待下去,打扰了陈玄帆等人休息,明早上再起不来,耽误帮他找人。 这时候霍山冷不防的冒出来一句:“鸡。” “对呀!等等!”陈玄帆立刻跟上,“黄七郎,你送的鸡在何处?” “……在 院中。”黄七郎嘴巴上的胡须抽了抽,“军爷放心,只要找到故人的阴魂,某答应的鸡和当归一样都不会少。” “那就好。”陈玄帆笑着摆手,“走吧,拜拜。” 黄七郎:“……” 虽然不明白拜拜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对方是在赶自己走了。 黄七郎翻窗而出。 陈玄帆搓了搓手,打开门出去到院子里转了一圈,把鸡拎了回来。另外跟着他一起出去的军卒,也到后院转了一圈,回来对刘一勇点了点头。 黄鼠狼走了。 看着几只明显就不同一般的乌鸡,军卒们都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这回明天走上有鸡汤喝了。 刘一勇则是看着霍山陈玄帆,三人相视一笑。 这下占便宜了。 不仅知道了崔山那些魂瓶的消息,还接到了一个相关的委托。 不管能不能完成,这鸡他们吃了可不会退回去。 “你们两个家伙可以呀,一上来就将那只黄鼠狼拿捏住了。”刘一勇不由的叹道,“反倒是我心急了,差点被对方给拿捏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黄鼠狼上门送礼,可不只是送礼求人,这对话之间就是一场谈判。 实际上,两方不相干的人坐在一起,多有所求的话,交谈之间就是一场相互拿捏的过程。 看的是谁能用最小的付出达到最想要的目的。 被对方看出了底下,无疑就先输了一程。 刘一勇在猎妖军中,从军卒开始做起,接触的妖魔邪祟不少,但他更熟悉的领域是在直接对付它们的手段上。 像这样坐在一起的场面,应付起来还是缺了点东西。 反倒是霍山和陈玄帆,似乎很擅长在话语之间,得到想要的信息。 陈玄帆一笑,“山爷厉害,我就是跟着他走罢了。” 出身世家的公子,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学着怎么拿捏别人。可能他们就有一门课,是研究别人的心理的。 所以霍山在如何占据上风方面,好像有种本能一样,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到。 陈玄帆是普通人,当然做不到这一点。 可他接收到的消息多。 后世就算是一个不喜欢交际的人,在家里待着每天能接触到的信息,也是大唐的人想象不到的。 电视剧小说书籍等等,能到的的信息太多了。而所有信息的相关体里,八成都是人本身。 人为什么会那么做,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信息会不断的重复出现。 这就造成了陈玄帆在听人说话的时候,以旁观者的角度,就像是观众在看 剧一样,会习惯性的去抓重点。 所以他虽然没有霍山敏锐,却也能感觉到黄七郎想要什么。 于是在霍山的提醒下,很容易的领会了意思。 而且两人之间就在杨柳镇的时候,合作过一次了。 默契,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霍山没有谦虚,而是道:“明天一早,我们得去县城一趟了。” “嗯。”刘一勇点头。 是要去。 陈玄帆摸了摸下巴,“去是得去,这可是个机会,不能错过。” 什么机会? 捞好处的机会。 别的不说,首先是功劳。 随着修为的提升,陈玄帆现在对食物中蕴含血气的需求大的惊人。前段时间下来,如果不是有蟒龙肋骨炖灵芝汤顶着,他都怀疑自己要饿出个好歹了。 可是肋骨已经练成了旗杆,没办法煮汤了,所以这半个月,陈玄帆不得不再次停止了晚上的打坐修行。 不仅是他,出营房前的操练消耗巨大,军卒们的胃口也在不断变大,吃的越来越多。 钱粮官送来的军粮,已经是加过量的了,却还是有些不够。 原本猎妖军的军粮,也只是能保证军卒们的日常基本所需,想要保持气血旺盛,还要在修行上有所精进,光靠吃军粮和补血丸是不行的。 得靠赏赐和军功。 要赏赐和军功就得出任务,就得立功。 如果县城的富户家里真的有魂瓶,这帮不知道其中危害,或者明知道其中危害却猪油蒙了心的家伙,就是送上门的经验值。 十一家,就是十一个炸药桶。 真要是爆发了,清河县就是坐在火药库上。 这救下一城百姓的功劳,怎么也得换点真正的灵药了。 还有,里面要是黄七郎的故人,那就搂草打兔子,还能再赚一笔。 “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能多捞点。”陈玄帆嘿嘿笑道。 富户啊,啧,有钱人。 这不得,想想办法,蹭点油水吗? 不过这蹭油水也得有技巧。 如果只是以猎妖军的身份,找上门去,那估计就是个被当做叫花子打发的结果。 清河县的富户以崔家为首,崔家在清河郡又是土著世家。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不太会把猎妖军放在眼里。 就算是放在眼里也得是都尉级别的。 刘一勇这个队正,和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一笔多号人,在人家眼里就是小卒子。 听凭召唤的角色,不值得收买。 三瓜俩枣的就给安排了,那能行吗? 所以,还得有所筹谋才行。 为了多给他自己和兄弟们弄点好处,陈玄帆开动脑筋,满肚子搜刮着主意。 第105章 哎呀老崔呀,我开始喜欢你了 陈玄帆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计谋百出的智多星。 不过一番搜肠刮肚之下,还是让他想出来了几个馊主意。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了。 微风和煦,又是一响晴天。 叫上熊正正和朱光等人,陈玄帆先把黄七郎送来的鸡先收拾干净都给炖了。 这东西呀,还是吃到肚子里安心。 到时候就是让还,吐都吐不出来。 早就消化干净了。 黄七郎说它的这五只灵种乌鸡养了六年,看个头的确有些像。 虽然是母鸡,却比一般的大鹅都大上一圈。 当然肯定不只是喂得年头久了,和品种也有关系。 一般的鸡可长不了这么大,这么重。 要上称的话,一只得有二三十斤沉。 所以,一口大锅炖上一只,刚刚好。 也幸好是这么大的鸡,五只连皮带骨有过百斤的肉。 不然要是普通的鸡,一只三五斤的,一百多个大肚汉,一人也就分上一口吃,非得打起来不可。 拔下来的鸡毛都闪着光泽,看着很是漂亮。 五只乌鸡,两白三黑,羽毛在阳光下有五彩之光,尤其是尾羽和翅羽,颇有些流光溢彩的意思。 陈玄帆也没舍得丢,这玩意儿做成鸡毛毽子,等兄弟们闲的时候玩一玩也是个乐子。 刘一勇对此很是支持。 一群大男人待在一块,不自己找点乐子,就要出乱子了。 军卒里还真有人会这手艺,就把鸡毛都拿了过去。 捡出最漂亮的十几根,陈玄帆留了下来。 半尺多长的鸡毛,插在帽子上或者别的地方做装饰,更加的合适。 可以用来当礼物,惠而不费。 听说文人墨客还有些风雅之士,会用鸡毛做扇子。 羽扇纶巾谈笑间,横刀立马万军前。 不一样的浪漫和豪迈,是大唐好男儿的志向与追求。 再怎么说这也是灵种乌鸡的鸡毛,留下以后肯定能用得上,就别糟践了。 这一顿早饭吃的,一片狼藉之下,是盆干碗净锅。 蒸的大米饭泡着鸡汤,口淡的直接吃。口重的就着点了胡麻油放了醋用小葱丝拌的小咸菜,一个个吃的眉开眼笑不亦乐乎。 灵种乌鸡别的不说,这味道是真香。 本身老母鸡汤味道就好,可跟灵种乌鸡的味就不能比了。 这种乌鸡煮出来的鸡汤,浓郁中带着一点粘稠。 入口微烫顺滑,汤鲜味美。 陈玄帆还放了一点黄芪枸杞红枣,这些都是他从安阳县卢仵作的药库里翻出来的。 品质没得说。 比不得灵药,可炖鸡汤也凑合了。 另外就只放了一点点的盐,和一些姜片花椒。 吃的就是一个鲜美。 而且这汤还油而不腻,看着飘着油花,喝到嘴里却极为清爽。 更难得的是肉质鲜嫩,一点都不柴。 陈玄帆边吃边点头,这灵种乌鸡恐怕也是挑选过的品种,得是好吃能入口的,才会被精心饲养。 肉和汤里的确有一丝丝的灵气,不过对他来说也就是丹田灵种转上一两天,引纳入体内的量。 算是聊胜于无吧。 对其他军卒来说,却是感觉十分舒畅,便如饮美酒两三杯,微醺不醉;看美景才入目,心情愉悦。 这是灵力入体,对身体和神魂的好处。 他们虽然是修行武道功法,无法运转练气功法主动导引灵力。但灵气入体,就会在人的呼吸之间,顺应血脉流向,在人体内滋养五脏蕴养神魂。 人身所谓魂魄,附气之神为魂,附形之灵为魄。 灵魂体魄本为一体。 三魂之天地人,魂在人身之外为魂,入人身五脏六腑为魄。 经书上说,神魂附气游走,入血温养。动则为阳,静则为阴。昼行于阳,夜憩于阴。 陈玄帆的理解,就是神魂在白天会顺着气血沿着人体周天溜达,等到了晚上溜达累了,就会找地方休息。 最喜欢 溜达的是人魂。 天魂居于泥丸宫内,也就是上丹田。 地魂为幽精,居于下丹田。 人魂住在中丹田。 前面两个基本不动,偶尔在人体内外走走逛逛,有时候随人魂而动。 只要人魂在体镇守,它们哥俩就歇着。 人魂不守舍的时候,地魂会出来接管。 这时候人就全凭本能行事,神志不清。 不过人熟睡的时候,天魂地魂会四处游荡。练气士的养神境,这两魂会逐渐强壮而有所感,陈玄帆之前做的那个意有所指的梦,就是因为他的练气修为,从练气入体到了养神之境。 地魂有感,天魂示警。 神魂溜达到五脏六腑,为体魄,有七。 七魄:吞贼,尸狗,除秽,臭肺,雀阴,非毒,伏矢。 五脏六腑,五脏具体指心、肝、脾、肺、肾的总称,而六腑具体指胆、小肠、胃、大肠、膀胱、三焦的总称。 神魂入脾肺和三焦之外的腑,便成七魄。 灵气入体滋养內练,人自然会感觉舒服。 肝藏血,血舍魂,魂以血为休养之所。 也就是说,神魂无论是溜达还是休息,都和肝有关。 后世也有费神伤肝的说法。 所以人不能跟自己犟,刚睡觉得睡觉,该休息得休息。 不然就会神魂匮乏,耗损精神血气。 另外人魂性质活跃,夜居于肝,也往来于心肾。 肾藏精,精舍志。者,心中之士,把守门户。 肝在五行之中属木,喜条达舒展,也就是念头通达。 所以人主要是得自己想得开,多忧思少安眠,为取死之道。 另外灵气还能清扫五脏六腑,令人神清气爽,尤其是从心肺而入肝内。 五脏为人魂之舍,肝为主卧,住的地方明净敞亮,神魂自然爽利灵动。 虽然只有一丝丝,但军卒们气血充沛,心情愉悦之下,呼吸有力而使得灵气能在体内大周天多循环上几圈,还是有所收获。 一个个吃完了嘴还没擦干净,就开始惦记着下一顿。 苟四一手剔着牙,一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的来找陈玄帆,开口就是:“伙长,咱下回啥时候再吃鸡鸭?” 把陈玄帆问的都愣了,好家伙,这是吃上瘾了呀。 不由笑骂道:“呵,苟爷呀,这东西咱们的那点饷银可吃不起,想吃啊?得找别的门路。” “知道,这好东西肯定不多,想要弄到得有手段。”苟四把嘴一咧,对着陈玄帆殷勤的笑道,“可咱不是有你陈伙长吗?对不对?这吃个小鸡,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你小子少在这给我灌迷魂汤,这不是什么小鸡。”陈玄帆虽然不吃这套,嘴却也跟着咧了起来,笑着问苟四:“四儿,你知道这灵种乌鸡是哪来的吧?” “知道,队正说了,昨天有个黄鼠狼精找咱们办事,带了五只鸡当上门礼。”苟四眨巴着小眼睛,觉得陈玄帆这话似乎是有别的意思,一笑说道,“伙长,是不是有事让我去办?直说就是,有用得着我苟四的地方,你只管吩咐。” “行,一点就透。”陈玄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等会儿去县城,算你一个,把毛三和王两也给我叫上。这想吃今天这样的乌鸡,还得着落在黄七郎身上。他找咱们帮忙的事儿,要是能办成……” “不必多说,明白!”苟四转身就走,小跑着去叫人。 这小子,听到吃鸡眼睛都发光。 说不定和黄七郎能有点亲缘关系。 “正正,锅碗瓢盆留给别人洗,收拾一下,准备给我走。”陈玄帆回头接着码人。 “好嘞!” 接着陈玄帆抱着大碗,边喝边在院子里转悠。 找合适的人选。 看到端正坐在桌前用饭的崔霁,他眼睛一亮。 军卒们吃饭多半就是找个地方,一蹲,抱着碗边说话边往嘴里扒拉。 看看人家,腰 背挺得笔直,坐下的时候两腿之间自然分开,手臂拿碗和拿筷子的角度都像是精心调整过一样。 吃饭速度一点都不慢,但看着却斯文有礼,赏心悦目。 一看仪态气质就是不凡。 这样的气度霍山身上也有,可他就没有崔霁身上端着的这个劲儿。 霍山给人的压迫感是来自他身上如山岳风雷一般的气势,而崔霁则是温和有礼中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不敢小觑于他。 前者是把快刀斩乱麻,后者是绵里藏针。 陈玄帆现在需要的就是绵里藏针。 他走了过去,手肘杵了一下崔霁的后背,喊人家:“老崔呀。” “……陈伙长,有事找我?”崔霁被他冷不丁的一杵子,撞的身体猛地前倾,再听这称呼就是眼皮一跳。 “嗯,老崔,等会儿跟我一起走一趟?”陈玄帆嘻嘻笑问道。 “去县城?”崔霁挑眉。 “没错。”陈玄帆点头。 “为什么找我?”崔霁好奇的问道。 “找你有用。”陈玄帆扒拉了两口饭。 崔霁闻言顿了一下,被这个回答了又像是没回答的答案弄的一愣,随即一笑,道:“要让我干什么?” “嗯……老崔呀,我们这次要和清河县的富户们打交道,而我想在他们的宅院里多留上一段时间,待得时间越长越好,最好是能有一整天。在这期间,你得想办法稳住主人家。”陈玄帆用筷子揉了揉下巴,想了想说道。 “陈伙长,你觉得我能办到?”崔霁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却微微一笑,问了陈玄帆这么一句。 “我觉得你能,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陈玄帆反问道。 这件事儿很重要,但能办到的人就是霍山崔霁金少爷这些,世家公子身份的家伙。 原因很简单,要拖住时间,就得掌握主动让对方不敢怠慢,还得有技巧,让对方无法拒绝和回避,必须作陪待客。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身份地位上就不能低。 而且还得压得住阵势,不能让对方看轻了。 但是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不能用兴师问罪的理由上门,免得被反将一军骑虎难下。 这虽然有些不爽快,可做事也不能只图一时之爽。到时候万一什么都没查出来当场被人架住了,那就是任凭人家架在火上烤了。 想要几分熟就几分熟。 猎妖军是大唐的猎妖军,又不是外族侵略的驻军,大唐也没那玩意。 欺压良善百姓的帽子不能随便让人家扣头上。 不好看。 得要脸。 所以还是得稳妥一些。 这时候霍山和金少爷几不合适了。一个太硬,一个太跳脱,金少爷还有些小孩子的张扬,压不住场子。 他们两的那个性子,也耐不住去和人扯皮。 崔霁,可太合适了。 这活,就得他来干。 陈玄帆怎么看他,怎么都觉得他能胜任这项工作。 “好,”崔霁沉思一瞬,点头笑道,“有陈伙长这话,我便勉力一试。” “别谦虚了,我知道你肯定能办到。”陈玄帆不拿自己当外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崔霁的肩膀,以示看重。 然后刚要走,又想起来什么,回头问道:“对了,老崔,你和清河崔家有亲吗?” “……这和我要做的事有何关系?”崔霁不答反问。 “也没什么关系。”陈玄帆道,“不过你要是有亲,咱就能多一个攀亲的名义,说不定你还能住下。而且这清河县崔家接待自家亲戚的宴席,那得是最好的吧?好酒好菜杀猪宰羊,啊,对吧?” “……”崔霁也是没想到,陈玄帆对蹭吃蹭喝还有要求。 要求还不低。 不过想了想,他轻笑道:“伙长放心,就是没亲,他崔家待咱们的宴席,也得是最好的。” “哎呀老崔呀!”陈玄帆一乐,“我开始喜欢你了老崔!” “……” 第106章 蹭吃蹭喝,还要连吃带拿 清河县比安阳县要大的多,只是看城门就够阔气的。 城墙高大,城门洞开。 远远的就看到了城楼上挂着的一面八卦镜,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犹如一颗光耀夺目的查天之眼。 别的不说,就这卖相便泼有几分震慑力。 能给过往的百姓不少的安全感。 陈玄帆一行人到了接近城门的地方,崔霁就被拱卫到了最前面。 这次刘一勇没来。 猎妖军相州饕餮军的丙字营甲字队,驻守任务是在崔家庄,他作为队正不能随意离开驻地。 而且由他出面就有些过于正式了。 会引起县城大户的警觉,容易打草惊蛇。 万一有人坐不住,再生出昏招来,把崔山送去的魂瓶给毁了,恐怕会提前引爆。 他们这次找上门去的理由,只是以崔山和黑教有瓜葛,要彻查和他有过交往的人家为借口,然后以保护百姓们的安全为前提,搜查一下崔山曾经到过的地方。 免得他做了些什么手脚,留下害人的机关祸患。 当然,这也有可能会让大户们生出警惕之心。 因此第一个被他们选择找上门的就是崔家,因为崔家是清河县最大的家族,也是最有背景和实力的一个。 其他家族各方面都不如崔家,肯定会选择先行观望,之后苗头不对再做决断。 所以最好是在对短的时间内,找出那些魂瓶的具体位置,然后给挖出来解决掉。 不能留给这些大户门更多的时间,生出其他想法来。 “老崔,这次是你带队,兄弟们能吃上好的还是歹的,可就全靠你了。”陈玄帆嬉笑着和崔霁开着玩笑。 “伙长放心,肯定办好。”崔霁一笑,转身对霍山和身后的二十几个军卒拱了拱手,“霍兄,兄弟们,那崔霁就厚颜充任这次的首领之职了。” “老崔,你尽管放开手去办,兄弟们听你安排。”陈玄帆喊老崔喊德泰顺口,其余军卒也跟着喊老崔。 崔霁嘴角扯了扯,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当仁不让的迈步走在了前面。 临出门之前他特别整理过一番仪态,头发重新梳理过,衣服下的里衬和鞋子都换了。 腰间挂了一块玉佩,不知道有什么讲究。 “苟爷,三儿,等会儿你们两个进了城,就和我们分开走。你们就是这清河县附近的人,在县城里到处转转瞧瞧,兴许能遇到熟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有用的消息。” 陈玄帆又把苟四毛三叫了过来说道,“要是没有,就去扫听一下这县城里面的富户,有一家算一家,凡是和崔山有接触的都记下来,再和百姓们了解一番。回头咱们上门也能有的放矢。” “好嘞。”苟四和毛三点头答应。 他们就是清河县的人,虽然家不在县城之内,但认识的人却还有一些。 尤其是苟四,他进猎妖军还是县衙里头的表舅老爷出了力,等会让买点东西过去瞧瞧他,再和衙门里面的衙役聊会儿天,事情也就妥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玄帆一竖大拇指。 苟爷是懂打听消息的。 以陈玄帆 在安阳县待过的那段时间的经历,充分证明了一个县城之内,消息最灵通的人是哪些。 衙门口里的人,上面下面的消息无所不知。 只要对方愿意告诉你,那就没有问不出的。 “把这些拿着,有用。”陈玄帆从储物袋里摸出来几个小瓶子,塞给了苟四。 苟四接到手里低头一看,很精致的白瓷瓶,大肚小口的瓶身,比手指头长点。 瓶身光滑,入手微凉,摸起来有点像玉。 毛三不由的赞叹道:“伙长,这是什么呀?比那些魂瓶可漂亮太多了。”说完还抽了抽鼻子,“呀!真他娘香!” “……三儿,不会夸赞可以不夸。”陈玄帆给了毛三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这是香水,只要一两滴,涂在身上就能香很久。是个女人都会喜欢,苟爷,懂了不?” “懂!”苟四猛点头,嘿嘿笑道,“伙长,有这东西当礼物,事情就更好办了。” 毛三却愣了愣,不解的道:“这是女人喜欢的东西,县衙里可都是男的?” 怎么就更好办了呢? “……” 陈玄帆和不想搭理这个过于单纯的宝宝了。 还是苟四把他拉走了,一边搂住脖子一边道:“就是因为都是男的才好办。他们家里没有媳妇和老娘吗?就是没有也该有姐姐妹妹,都没有也得有惦记的小娘子,只要有想讨好的女眷,这东西就比送他们礼物更好使,懂了吗?” “……懂了。” “正正,等进了城到了崔家,你和王两一起行动。到时候我们说要搜查,崔家肯定会派人领着你们去查,你在明,带着兄弟们查的时候,还有你们几个,记得到时候动静尽量大一点,吸引领路之人的注意。王两你在暗,查的仔细一点,尤其是领路的不想让你们注意到的地方,明白吗?”陈玄帆转过头来,对熊正正交代道。 玩归玩闹归闹,正事比较重要。 一点不能耽误。 熊正正和王两,还有他们身后被陈玄帆点到的十个军卒都纷纷点头。 交代完了陈玄帆转回来又看向霍山。 “山爷,咱们两个配合一下?” “嗯。”霍山点头。 那就妥了。 陈玄帆都安排好了,他们也到了城门口。 亮了腰牌进城,毛三苟四从队伍里脱离出来,剩下的接着直奔县城之内的十字大街,朝着崔家而去。 等快到崔家门前的时候,陈玄帆想起了什么,靠近了崔霁道:“老崔,我想从大门进去。” 大户人家的大门一般不会随便打开,贵客上门或是其他大事才会开中门迎接。否则都是走侧门和角门。 崔霁不明白陈玄帆为什么这么说,不过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到了大门之前,他顺手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身后的两个军卒,让他们去叫门。 过了片刻,崔家的大门就打开了。 陈玄帆眯了眯眼,好家伙,老崔果然有点身份,能当崔家的贵客。 一行人被崔家的一位管家迎了进去,到了二门才见到崔家的家主。 一个看着很面善的中年男人,留着 三缕长髯,面白如玉,黑发浓眉,唇若涂朱。 看着约莫不过四十余岁,实际上却已经过了花甲之年。 驻颜有术,保养有功,身上有淡淡的练气波动。 练气修为比陈玄帆高深一些,已经到了养神境。 这就是练气士比武道之人强的地方,就是灵气在延缓衰老,延年益寿上有着绝好的功效。 而武道中人,不到血气凝聚气劲化为真气,修补滋养身体,一旦过了壮年,就会逐渐因为气血衰败走下坡路,一日衰老过一日。 命不长久。 见到崔家主,崔霁就开门见山的先把之前说好的理由讲了出来,然后就和陈玄帆预料的一样,崔家主没有办法拒绝他们在府内查看的要求。 于是派了一位管事的,领着熊正正和王两等人,去了崔山能接触到的地方。 不过是前后院的厨房,下人买菜进出的角门等等,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要查就去查好了。 陈玄帆和霍山带着四个军卒,留在了崔霁的身边,像是扈从一般站立两边。不过片刻之后,就被崔霁找借口打发他们出来等着。 让他们在外面守着,若是查验的结果出来,便进去回禀。 这就是给陈玄帆和霍山四处看看的机会。 两人躬身领命,带着人出了厅堂。 到了外面也有仆从陪着,不过他们也不敢拦着陈玄帆等人,不让他们随意走动。 只要不是主人吩咐了不让外人进去的地方,下人一般不敢自己做主去得罪客人。 尤其是这些客人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有些威慑的。 猎妖军的军爷,哪一个都是县衙巡游星一类的人物,可不敢随意的招惹。 于是几个人装作随意的模样,在前院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再回到前厅等着。 里头的崔霁不知道和崔老爷说了些什么,陈玄帆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没过多久,崔霁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崔家家主跟出来吩咐管家,陪着他在自家的宅子里巡查一番。 并且吩咐着排摆酒宴,留猎妖军的军爷们在家中用饭。 “多谢家主!”霍山和陈玄帆对着崔家家主抱拳致谢。 “不谢不谢,辛苦各位了,老夫就先少陪了。”崔家主温和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陈玄帆等人和崔霁,跟随管家巡查整个崔宅。 每到一处,管家就会做个简短的介绍,然后站到一旁等候。 不远不近,分寸拿捏的刚好。 “伙长,吃喝都已安排妥当,我做的如何?”崔霁找了个空档,回头轻声笑问陈玄帆道。 “厉害,干得好。”陈玄帆不吝夸赞道。以他想来,崔家应该不会让人随意查看自家的院落,不过既然崔霁已经办到了,他也就懒得多问。 而是贴近了崔霁的耳朵道:“老崔,崔家要是给东西,你能拿就拿着,不用和他们客气。别担心带不走,我这里有校尉的储物袋,还特意空出来了一些地方,能装满我算你厉害。” 崔霁:“……我也没那么厉害。” 蹭吃蹭喝,还要连吃带拿,陈伙长,果然不同凡响。 第107章 陈伙长看不下去了 崔霁在前,陈玄帆和霍山带着军卒在后,几人手上捧着能定阴查邪的罗盘,跟在崔家管事的后面,状似随意的在前院检查了一番。 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晃晃悠悠磨磨蹭蹭,有时候看完了走到下一个地方,还会突然想起来,前面哪个地方,似乎有什么角落疏忽了没查到。 得再回去看看。 崔霁就对着管事的温和一笑,表示既然崔家主肯让他们查了,他们就得对得起崔家主的信任。 决不能有任何的遗漏。 不但对崔家有所怀疑,但是担心万一有什么崔山留下的阴招没查到,再给崔家留下隐患。 话说的和善俊脸上笑容和煦,可就是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然后也不等管事的说些什么,就一挥手,让陈玄帆或是霍山回去再查一遍。 态度自然到让人无法反驳。 管事的总不能骂他们干活不仔细,更不可能把人打一顿,就只好干干的一笑,往别上一站,陪着剩下的人边查边等。 这伙人也是奇怪,必须得等人齐了才会接着认真干活。 而且其中那位长得格外俊秀的少年,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见到点好东西上去就是又看又摸,就连听到观景亭的地面,铺的是闻名遐迩的荣坞山花岗岩,都要蹲下身去用手敲敲打打不算,还要扣扣缝。 仿佛那底下能藏着什么隐秘所在。 如此一来,到了中午该吃午饭了,前院才刚刚走完,后院都还没去过。 “管家,时候不早了,你看这……”崔霁到了中院就不走了,停住脚步对着管事一笑,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几位军爷,前厅已经备下了酒菜,咱们不如先用饭如何?”管家顺势接话说道。 “也好,忙了一上午,管事的也累了。”崔霁点点头,体贴的说道,“咱们就都先歇息歇息,填饱了肚子喝点水,再接着看后院。” 到了前厅,里面已经摆好了三桌酒席,鸡鸭鱼肉热气腾腾。 一眼扫过去,一桌之上至少十道菜,桌边上还放着一坛酒。 “哟,这菜不错呀,荤菜一半都是凡灵肉烧的,素菜看着也新鲜。这时候能吃上一口鲜菜,可也不容易。”陈玄帆边说边点头,看的出来是对菜色很满意。 一上午神色都没什么变化的管事,听了笑容中不禁露多了一点骄傲,拱手回道:“这位军爷有所不知,咱们崔家有一处暖房,就是冬日也能吃上鲜菜,军爷要是喜欢,小人便让厨下多做几道送上来。” “别呀,我就是说说,这鲜菜是稀罕,可我们这些粗人,还是更爱一口好肉!”陈玄帆摆手笑道,“管事的若是有心,不妨再做点肉送来。我们这些兄弟们都是大肚汉,能吃得很。要是不方便呢,给我们些肉带回去也行。回去我做给兄弟们吃。不怕管事的笑话,在下也是个小官儿,在咱们丙字营甲字队当着伙房的伙长。我姓陈,你叫我陈伙长就行。” “……见过陈伙长。”管事的心里怎么想不得而知,反正人家规规矩矩施礼的动作一点没慢。 然后脸上的笑容不变的说道:“多谢陈伙长的提点,是小人疏忽了,这就让厨下多备上两桌席面送上来,若是不够只管叫下人再添,在崔家没有让军爷们吃不饱的道理。几位军爷慢用,我这就吩咐下去,少陪了。” “没事没事,管事的你尽管去忙你的。”陈玄帆笑嘻嘻的伸手捏起了一块肉,就扔到了嘴里,有些随意的说道,“有你在这,我 们也不好意思大吃大嚼,还是走了好,另外劳烦告诉我们其他的人一声,喊他们过来吃饭。还有,也别让仆从在这伺候,都出去吧,我们有事儿会喊你们。” 动作粗俗无礼,管事却是一笑,躬身点头道:“都按军爷的吩咐办。” 随后转身出了前厅,厅内的几个小厮两个丫鬟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而出。 “这管事的不光有武道八品的修为,而且在崔家有些身份地位。”陈玄帆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 怪不得崔家主会让他陪着自己等人,这是个能做主的。 “有些家仆在正事上,说话比主人家没用的小辈管用。”霍山也坐了下来,随口应道,“没什么稀奇的。” “霍兄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崔霁跟着含笑道,“诸位兄弟都别站着了,坐下先用饭吧。” “是。” 其他军卒应道,各自挨着坐下,开饭。 陈玄帆拿起筷子,笑道:“那挺好,这么说的话,刚才我说想带点肉回去吃,他是不是也能给我们备上?” “……” 霍山看了他一眼,一笑,没说话。 崔霁也是笑着微微摇头。 之前或许有可能不会,可你陈伙长又说了一遍,这要是不备下,可就不合适了。 陈玄帆见此嘿嘿一笑,扯开话题和兄弟们聊起了别的。 大家心里都有数,隔墙肯定有耳。 如果他们是崔家,也会安排人偷听。 心里有鬼呀,不踏实。 片刻之后,熊正正和王两等人回来了。面对陈玄帆询问的目光,两人都是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发现。 崔家大小是背靠着清河崔的县中豪族,不仅宅子的风水堪舆都是有说道的,隔上一年半载,也会请县城道观的道人来做场法事,驱除邪祟。 大门之外有防备妖魔的辟邪,房前屋后也埋着保家宅平安的镇石,等闲的残魂小鬼,在这院子里都掀不起风浪。 格局布置上有些不妥的地方,那也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月满则缺,水满则溢,凡事追求的太过完美,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就是有底蕴的人家,多年积累下的认知。 普通百姓就便是知道这个道理,也无法在心理上坦然接受,还会因为太过在意,而产生别的心病。 “几位兄弟,别愣着呀,快坐快坐,先吃饭!”不等熊正正开口说话,陈玄帆就先是一笑,一副别的都不重要只顾着吃饭的模样,热情的招呼他们道,“看看这饭菜,不比咱们在营中吃的差,多吃点!吃到就是赚到。吃别人家的省了自家的,都别客气,管事的可说了,吃完了还能再加菜呢,可不能让人家小觑我们的肚腹!” 霍山不由的看向他,面露疑惑。 “你看我干什么?”咧嘴一笑,陈玄帆挥手道,“赶紧搂席呀!动筷子动筷子!” 说着话,筷子就刷刷刷的抡了起来:“这搂席的精髓,就在于这吃得越多越占便宜的精神上。吃不完的就打包带回去,给没来得的兄弟们加餐。咱们队正还在家呢,不能把他给忘了。等吃饱了得捡好的带上点,对不对兄弟们?” “对!伙长说的对!” “嗯嗯,这鱼尾巴上都是活肉,给队正留着。” “还有这蹄髈,这骨头也给队正留着!” “放下,那是我狗兄弟的,这不是有鸡骨吗?队正爱吃鸡。” “哎,我看这鸭子也不错,炖的汤挺香的,鸭屁股也给队正留下?” “留!必须得留!队正就好这一口。” “……” 你们认真的吗? 估计外面偷听的人,脸色此时应该会很精彩。 尤其是这帮家伙吃饭动静不小,嚼肉喝汤吧唧嘴,没怎么喝酒嚷嚷的声音却一点都不小。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热闹极了。 这顿饭吃了有一个时辰,中间叫了三次加菜。 管事的另外吩咐送的两桌菜,都进了陈玄帆的储物袋。 搂席,吃完了不打包点回去,那能叫搂席吗? 剔着牙从前厅里出来,站在游廊晒太阳歇晌。 陈玄帆碰了下崔霁,抬了抬下巴,“老崔,你得找崔家家主,和他待一会儿,我想再看看正堂。” 他得确定一些东西。 霍山和崔霁都是听话听音儿的聪明人,一听陈玄帆这话,就知道他心里应该是有数了。 不由的都是目中有惊奇之色一闪而过。 他们今天一直和陈玄帆在一起,对方看到的听到的,他们也听到了看到了。 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不要去后院看过?”霍山问道。 “后院有女眷。”陈玄帆道,“不便多做打扰。” 军卒正是慕少艾年纪的年纪,虽然大唐民风开放,又出了一任女皇,又有修行界的存在,所以国情不同,在男女之事上没有那么苛刻的束缚。 可毕竟是封建社会,大家长说了算,崔家家主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像在前院似得,那么自由的走动查看。 而且还有正当的理由拒绝他们,所以多半去了也是白去。 何况,陈玄帆觉得,崔家如果从崔山那买了魂瓶,也不会放在女眷居住的地方。 原因很简单,女子在家族中普遍不受重视,除非是格外出类拔萃,否则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一些重要的事情或者东西,是不会让她们轻易触碰的。 还有,黄七郎所说的魂瓶的效用,是需要“践踏”其上催发气运,这样的好处当然是先给家族中的男子。 “不过正院还是要去一趟。”陈玄帆说道。 崔家的宅院很大,从正门进来要过一道垂花门,也就是二门,才到左右两个前厅所在的前院。 垂花门两边各有一个小院子,分别是落轿和下马的地方。 前厅一部分是厢房和耳室,另外一部分是厨房厕所和待客厅。后面是各有一个小花园。前面是游廊和十字甬道。 前院和正院中间隔着一道正堂。 正堂两边是主人的书房还有可以直到正院的穿堂。 正院里就是主人一家的住处,有正堂和两边侧厢房。再往后才是女眷居住的后院。 两处各有一个园子,是前花园和后花园。 崔霁叫来仆人去将之前陪同的管事叫来,三两句话之间,就跟着他经过穿堂先去了正院。 因为崔家主正在运功打坐午歇,现在不便待客。 等正院转下来,才又带着崔霁他们回到了正堂。 换了一身衣服的崔家主,这才路面。 崔家养着家丁护院,县城之内又有宵禁,不必为了防贼把房子建成碉,高墙大院住着舒服安逸即可。 几辈子人都要住的,所以建的十分宽敞,加上常常修缮,只求尽善尽美,无一处不用心且精致。所以陈玄帆转了一圈下来,只有一个感想。 真他娘有钱又会享受。 尤其是正堂里面的摆设装饰,哪一样他都瞧这特别顺眼。 这要是弄回家,加个玻璃罩,他就敢理直气壮收门票钱。 这越看越觉得,不下手不行,下手轻了都不合适。 豪富至此还要走歪门邪道,将一城百姓的安危当无物。 他陈伙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次他要替天行道。 一鸭三吃。 哼哼。 第108章 崔家可能要闹鬼 “伙长,什么是一鸭三吃?”毛三好奇的问道。 “是不是一只鸭子分成三个部分,三种吃法?”苟四说道。 “可以这么说。”陈玄帆点头道,“苟爷,越来越聪明了呀。” “一只鸭子,怎么吃三次?”霍山挑眉问道。 “先吃肉和皮,然后鸭架熬汤,鸭血鸭肠之类的肝脏可以下面条。”陈玄帆随口就答。 而且他还有别的方案。 “其实还可以一份做烤鸭,一份做盐水鸭,一份做板鸭,酱鸭,樟茶鸭……” “我是问你,想怎么炮制崔家。”霍山打断了陈玄帆掰着手指头算鸭子吃法的吹牛皮。 实际上,这些鸭子的吃法,陈玄帆吃过,但绝对做不成来。 所以霍山打断了他,并没有让他不开心。 反而是顺势就坡下驴,笑道:“山爷,你也发现崔家有问题了?” “没有。”霍山很诚实的摇头,“我是发现你有问题。” 崔霁点头。 “……算你了解我。”陈玄帆哼哼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十分肯定,得想办法证实一下。” “你有多少把握?”崔霁问道。 “八成。”陈玄帆用手比了一个八字。 “八九不离十,”崔霁一笑,对霍山道,“够了,对吧山爷。” 霍山点点头。 “……你们两怎么回事?像是比我还有信心。”陈玄帆抱着膀子晃了晃腰,“走吧,先回去,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他们在崔家吃完了晚饭出来,这会儿刚出了清河县城,往崔家庄走去。 没有人问陈玄帆,他话里的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时候问了也没有用。 接下来,他们所有的行动,都需要队正刘一勇的同意。 出营房驻守地方期间,队正作为一支猎妖军军卒的直系上峰,在驻守范围之内,对这队军卒的所有人负有指挥调动的权力。 当然,也对他们的所有言行有监管职权。 清河县就在崔家庄的边上,驻守崔家庄的丙字营甲字队,本就对清河县也有连带的防护之责。 所以陈玄帆他们才能堂而皇之的去清河县,敲开崔家的大门。 蹭了两顿饭,拿了一堆好酒好菜好肉回来。 “崔家的管事不错,给了肉还给了菜,甚至还有酒,我都要开始喜欢他了。”陈玄帆一边在军卒们嗷嗷待哺的眼神之下,从储物袋里往外拿东西,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熟悉的言语,引得崔霁瞥了他一眼。 莫名的感觉,也许被陈伙长喜欢,未必是件好事。 刘一勇结果毛三殷勤地上来的羊腿,先啃了一口,点头道:“嗯,味道的确不错。说说吧,怎么打算的?” “队正,我有个大胆的想法。”陈玄帆说道。 刘一勇:“一鸭三吃?” 陈玄帆:“昂!” “能吃的下吗?”刘一勇眉头微皱,“可别到嘴的鸭子飞了不算,还被煮熟的鸭子,用硬嘴叨了肉。 ” 大户心思复杂,背后势力更复杂。 有时候面对妖魔邪祟,也比面对他们更令人轻松愉悦。 “放心,我们不会横冲直撞的,得先稳一手。”陈玄帆表示他是个能让领导放心的好下属,绝对不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你想怎么做?”刘一勇问道。 “先下手为强,把证据炸出来,让崔家为首的这些大户,彻底陷入被动和恐慌。”陈玄帆搓了搓手,“等他们急了拉求我们。” “能做到吗?”刘一勇眉毛一跳,这画面,想想就很爽。问题是美好的愿景能不能实现。 “八成把握。”陈玄帆用手比了一个八字。 “那就干了。”刘一勇看了看他的拇指和食指,不再犹豫的一点头。 陈祸福的八成,完全够用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咋地呢? 陈玄帆挠头,这帮家伙对他的信心有点爆棚的让人猝不及防啊。 这要是不成,不就愧对群众对我的拥护了吗? 啧,是不是之前表现的太满了呀? 这,这再往回划拉点,还赶趟不? “……队正,那个……” “不用说了。”刘一勇摆手,“放手去做,我在后面给你托底。” “……”完了,不赶趟了嘿。 陈玄帆想了想,一咬牙。 行吧,先这么着了。 干了再说。 “金少爷,史大俊,带上你们的人,咱们走一趟。”陈玄帆冲着吃饭的人群中喊道。 已经在清河县出现过的就不去了。 尤其是霍山崔霁这些,目标气质太明显,容易被人认出来。 陈玄帆自己也很明显,不过他是脸和嘴明显。 蒙上脸闭上嘴,也就能藏一藏了。 喊完人,陈玄帆把脚边啃骨头的狗兄弟和侄儿小粉灯,都托付给了熊正正照顾。 回头刚要走,就见霍山走了过来,看神情显然是有话要说。 “有事儿?”陈玄帆停住脚步问道。 “魂瓶,”霍山盯着陈玄帆的脸,仿佛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答案,“是不是在正堂门槛下面。” “山爷,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陈玄帆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吃不消吃不消。像我这样优秀且自知的男人,很容易会产生你爱上我了的错觉。挺尴尬的,真的。” “……是不是?”霍山额头青筋一闪,不过到底是相处时间长了,不会轻易再被陈玄帆绕开话题。 “啧,山爷,你这样不好,真的。”陈玄帆见没绕过去,不由的遗憾叹气,“太聪明的男人和太聪明的女人一样,都不容易遇见爱情。而且你就这么戳破谜底,会显得我很不厉害呀!” “所以,真的在门槛下面。”霍山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只关注他想要的答案。 自动过滤了陈玄帆的废话。 “……还没确认,不过,我觉得是。”既然说都说了,陈玄帆也没藏着掖着,正经了一些直接说道。 “理由呢?”霍山问道 。 他很肯定陈玄帆没有证据。 因为后来崔霁去和崔家主在正堂见面,几句话之间,崔霁就搔到了对方的痒处,被请到隔壁的书房看收藏的古画和字帖。 正堂之中就剩下霍山和陈玄帆。 期间陈玄帆表现的像是,面对着正堂里的好东西有些坐不住了,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到处探头探脑。 继续扮演着上午的贪财又眼皮子浅,没见识的军爷。 管事的在边上看着,见他虽然看也会伸手,但都是轻拿轻放很是小心,也没有拿着不放回去的打算,就没有出声制止。 兴许,是怕打扰了边上书房里主人的雅兴。 在这一过程中,霍山虽然一直坐着没动,可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陈玄帆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表情和眼神变化,都一一尽收眼底。 所以他很肯定,陈玄帆没有发现证据。 只有一个地方。 霍山回想起来,觉得有些奇怪。 那就是在正堂的门槛处,陈玄帆来来回回的走了七八趟。 虽然他是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像是在不断出去看风景解闷。 这能骗过崔家管事的,却无法骗过霍山。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趟来崔家是做什么。 陈玄帆不会做无用功,也不应该会不耐烦。 让崔霁去缠住崔家主拖时间的本来就是他。 若他真的不耐烦,完全可以找别的理由,比如营中有事要先回去,将崔霁从书房里叫出来。 崔霁是这次去崔家的首领,可主导者是陈玄帆。所以他说的任何话,出于默契和信任,崔霁都会顺着他往下说。 就是这一点可疑之处,让霍山猜测,崔家正堂的门槛有问题。 “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门槛,是花岗岩石。”霍山说道。 坚硬细腻的花岗岩石,没有明显的裂纹和重铸痕迹,上面没有阵法和符咒,就是一个普通的门槛。 所以魂瓶不会藏在里面。 那就只有埋在门槛底下。 可是霍山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可以作证这种猜测。 是以他很想知道,陈玄帆为什么能想到这个地方。 “因为崔嵬的名字,黄七郎说的传闻,还有崔家的门槛,是花岗岩。”陈玄帆故作玄虚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山爷这么聪明,慢慢想吧,我先去对一下正确答案。” 叫上换上平民装束的金少爷和史大俊等人,走出了营房大门。 刚出来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躲在树后往他们这边看。 是黄七郎。 陈玄帆瞥见它便驻了足,对着他招了招手。 这会儿天还没全黑下来,黄七郎迟疑了一下,才走上前来。 “军爷,这是要出去?” “嗯,黄七郎,你那故人长什么样子?可有画像吗?给我看看。”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你们找到它了?” “还没有。”陈玄帆一笑,“不过今晚崔家闹鬼,到时候我帮你看看,来的鬼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第109章 踩完盘子该动手了 崔家晚上的确会闹鬼,不过肯定不会有黄七郎的那位故人出现。 陈玄帆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这就是为了告诉黄七郎一声,我们去给你办事了,晚上都加班很辛苦的,好处麻烦准备好。 不说什么当归黄芪的灵药,至少灵种乌鸡一类的食材,来一点熬汤补补身体也好。 熬夜很伤身的。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能不能领会精神,就得看黄鼠狼精的觉悟了。 赶在太阳落山城门关闭落锁之前,一行人进了清河县。 在崔家的附近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现在还太早,陈玄帆准备天亮之前的两个时辰内下手。 县城中心位置,都是富户大族,门墙高阔,周围的百姓没事儿也不会常来这边走动。所以只要避开下人们进出的后角门,找个暗处的地方待着不被人发现,对陈玄帆他们来说并不难。 就算有人来了,他们也能听到脚步声提前遮掩住身形。 “伙长,我们来这么早先做什么?”史大俊小声的问道。 “什么都不干,就找地方歇着。”陈玄帆回答的很干脆。 来的这么早,当然是为了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到城里来。 春耕期间,一旦县城关闸落锁,非急令不可开。 刘一勇的手令都不管用,得是辛朔这样的校尉官阶才行。而且还得县令大人出面,两方对证之下才能开启。 另外也是为了提前找好地方,免得被宵禁之后巡街的游星发现。 这要是两边撞上,不仅是解释起来麻烦,之后的动作也是别想了。 陈玄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清河县的巡游星会站在哪边。 他们白天才去过崔家,晚上又在宵禁后出现在清河县,就是傻子都会有所联想。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糊弄,清河县的游星肯定是前脚送走他们,后脚就去崔家卖好。 崔家有所戒备,那还玩什么? “对了,还有这个,每人一张。” 靠近崔家之前,陈玄帆把身上带着的几张,极为少见的能用来隐匿身形的符纸,拿出来分给了金少爷和史大俊等人。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金少爷接过来一看,微微有些惊讶的道。 这种符纸和真正的隐身符无法相比,就是贴满一身,站在阳光之下,还是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任何隐身的效用。 不过是一种最低阶的灵符,能遮掩一些气息而已。同时还能误导人六觉五感,从而降低被神识不敏锐者发现的可能。 前提是不被对方撞破。 很鸡肋。 由于经常被一些鸡鸣狗盗之徒,用来做坏事,所以是官府明令禁止不许在世面流通的符纸。 猎妖军的军资中,也从没有这种符纸。 陈玄帆手上怎么会有? “找钱粮官买的。”陈玄帆摆手让他别多问了。 赶紧贴上,躲猫猫玩起来。 金少爷点点头,接过了符纸,没再继续问下去。 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而且从钱粮官那买到任何东西,都不让人意外。 猎妖军的钱粮官,不说手眼通天,在相州城里却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猎妖军和相州城,他一手托两家。 猎妖军的一些物资需要从世家中购买,而他们的缴获又是城中各家想要得到一些,和修行界有关的东西的重要途径。 互通有无之中,自然也会产生一部分,两者之间都不太需要但又有其价值的物资。这一部分就会被钱粮官转手到黑市。 甚至是更见不得光的鬼市上。 如此一来,相州城无论官面还是私底下的交易会,都和钱粮官有所牵扯。 他同时也担任这,为猎妖军中的军卒,购买或者是以物换物的方式,获取所需之物的指责。 这也是每一个钱粮官的本事。 不过普通的军卒,当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上钱粮官。 钱粮官也不可能来者不拒。 除非是有他能看的上眼的东西。 这也是猎妖军的一项隐形福利。 军卒在出任务的时候,凭借个人的力量缴获的宝物,只要其他军卒没有意见,也没有影响任务的完成,上面并不强求要上缴。 甚至贴 心的给了钱粮官这样一个,相对安全的出货渠道。 这可比一个人去黑市或者鬼市安全的多。 不过过手抽成,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有聪明人也明白,过了钱粮官的手,东西就是走了明路。 抽成里面说不定也有上面的一份。 而这东西首先会过朝廷和皇家的手,他们不要了才会流落出去。 肉,烂在锅里。 既然是聪明人,当然也清楚,虽然抽成不低,但能比上交落下的多一点。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 其实算算账,两者之间差别不大。但是有这一条在,就显得通情达理了许多。 猎妖军毕竟不同,军卒们都是修士的身份。 他们的前途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准。所以,就不妨多结下一些善缘。 只是这其中尺度把握,颇有些难度。 从目前看来,大唐做的还不错。 陈玄帆自从那两条鱼开始,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就去找一趟钱粮官。 他突然奇想买的东西太多,自己出去又不方便。有这么好的平台,当然要物尽其用。 钱粮官这人不错,狗兄弟能攀上都尉家的红将军,也有他一份功劳。 咱们陈伙长也不是媳妇娶进门,媒人扔过墙的人,没少了他一份饺子。 一来二去的就从钱粮官那淘换回来不少玩意儿。 他要的虽然奇葩但却并不贵重,钱粮官不过是随口吩咐一下,自有下面的人应承去做。加上他每次去也不空着手,该给的银钱从来不会少,所以倒是没被拒绝过。 未雨绸缪,多储备点物资,绝对是个好习惯。 看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就手上的这种符纸,突然想买都没地方买去。 陈玄帆也不是能掐会算,预料到了今天,这就是凑巧了。 这玩意儿他是留着对付鬼物和妖怪的。 灵感来自于在杨柳镇,柳家祖祠里面,王两对付被柳树妖俯身的柳沅那次。 存在感极其低的王两,在偷袭上的确是个好宝贝。 可惜这样的宝器甲字队里就他一个。 这要是有许多个,再一人一张破邪符…… 啧啧,都不敢想。 想想都兴奋的很。 坏消息是陈玄帆发现这种设想很难实现,至少现阶段如此。 好消息是,他找到了这么一种符纸。 这种符纸最大的优点,还在于符箓之上灵力微弱,催发之后几乎难以察觉,而且贴在身上能将人的血气很好的遮掩下来。 妖鬼最善于闻人味。 人味中最明显的又是气血的味道。 算是套上了一层躲避甲。 这一点不是没有其他人想到过,只是猎妖军对作恶的妖魔,都是围杀歼灭,以多打少。 除魔卫道镇压妖邪,从来不讲所谓的江湖规矩。 但现在更不讲规矩的人出现了。 琢磨着怎么偷袭敌人的陈伙长,买了不少这样的符纸带着。 不只是这种堪称隐身符的仿品的劣品,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符箓。 主要是便宜。 钱粮官从县衙里买来的脏污,到陈玄帆这一张还不到十两银子,凑够十张还送一张。 不想承认但确实为了凑十张之数多花钱,陷入了消费陷阱的陈玄帆,一直都没敢告诉刘一勇。 虽然花的是自己的钱,但用的是甲字队的名义。 哎嘿,现在好了。 用上了。 这回去还能报销。 花出去的钱能回头,其中滋味之美妙,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得。 过了有一个时辰,躲在不远处灵力灌注于耳目之上的陈玄帆,突然听到崔家后墙里面突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接着一队人打着火把从角门里走了出来。 “嘘!”他抬起手指,对着金少爷和史大俊比划了一下。 这些家丁出来之后,开始围着崔家的院墙巡逻。 火把将外墙周围所有的阴影都照了一番。 检查的很是仔细。 为首的是两个中年男子。 看到他们出来陈玄帆不由的庆幸。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庆幸自己带了掩息符。 武道中人本就是气血旺盛之辈,在夜色之中互相之间有所感应,若是遇上了,就像是两个冒着光的大灯笼显贵而行,躲都没地方躲。 遮掩的并不高明,且很容易被堪破,不过用来对付崔家武道修为不高的护院足够了。 白天的时候,陈玄帆他们已经留意过,崔家修为最高的就是崔家家主,剩下有修为在身的人,就是一个管事的,和两个武道修为不过九品的护院。 一个县城内的豪族,品阶更高的修士也养不起。 更没有必要。 修行界的确是在世俗界之中,两者密不可分,可又泾渭分明。 崔家没有值得被觊觎的东西,当然不会有修为高深的修士闲得无聊对其下手。 当然,邪教之人和邪祟之物,还是不得不防。 所以才有了这两个武道修士的护卫。 普通的宵小之徒,就是进了院子,自有壮丁护院去对付。 而且院子里本就有不少的布置,是用来针对妖魔邪祟的。 有了这两个修士和崔家家主在,足以挡住一般的低阶修士。 这里说的就是只为求财的散修。 散修修炼不易且数量不多,大多又是独来独往。 所以两个九品的护卫刚刚好。 又不需要杀死对方,最好是将对方惊走。 没有深仇大恨的话,走了就不会再来了。事有不可为绝不恋战,这是江湖人和散修的一贯作风。求财而已,既然此处不可得,那就换下一家。 除非是遇上愣头青,就要挡住一时半刻,之后自然有县衙的巡游星赶来助阵。 至于寻仇? 不太可能。 一是像崔家这样的家族,不会轻易与人结仇。而且更不会轻易在本地作恶。二是,一旦得罪了人,或是做了坏事,势必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必修课专业级。 二十年后来报仇这种老掉牙的情节,基本上不会出现。 至少人家几百年来,还没遇上过呢。 陈玄帆估计,这不养高品修士,也未必就是养不起,而是怕养了之后,会出现引狼入室的后果。 千防万防贼难防嘛。 崔家宅子里肯定有不到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不会轻易使用的保命手段。 这两个九品武道修士,够用了,也翻不起噬主的浪花。 非常合适。 这两个八九品的修士年龄也都在三十十岁左右,想来也是拖家带口。虽然不一定能忠心为主到可以舍弃生命,但有家人在的他们,也肯定不敢随便背叛崔家。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崔家这种大家族才是千里之虫,死而不僵。 孤儿回来报仇的桥段,更多的是发生在这种子孙众多的家族身上。 毕竟可能有东山再起的基业在。 而且他们背后还有清河郡崔家。 互相有所顾忌,才两方都踏实。 陈玄帆看着两个护卫带着壮丁巡逻完回去,角门被关上,又抬头看了看天。 月亮还没到中天。 又过了好一会儿,打更人从这里经过。 二更天了。 寂静的黑暗中,无人说话。 等过了三更天,陈玄帆就算着时候差不多了。 “史大爷,刚才那两个护卫,你能不能顶得住?”他趴在史大俊耳边问道。 史大俊点了点头。 既然陈玄帆说的不是拿下而是顶住,那他还是没问题的。 “好,这个给你。”陈玄帆给了他一个小药丸,“等会儿我说出去,你就含在嘴里,别咽下去。” 史大俊用眼神询问:什么药? “这药丸能改变声音。”陈玄帆简短的说道。然后他又看向金少爷。 金少爷对着他点点头。 接着是其他四人,陈玄帆看着他们,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三个拳头大小的铁球,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随后指了指崔家的四个方向,比划了一下扔和跑的手势。 “扔完了就跑,躲起来等天亮出城。”四人中的劳富贵说道,“伙长,我们早就都记下了。” 就这么点事,还说上好几遍。 看不起谁呢。 保管干的漂漂亮亮妥妥当当的。 金少爷瞥了一眼陈玄帆,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 他们这一群人里,只有陈玄帆是要进到崔家正堂去的。 陈玄帆一摆手,让他不用担心。 这踩了一天的盘子了,心里有数的很,就没有失手的道理。 又等了片刻,陈玄帆一挥手。 动手! 第110章 顺手牵羊,收获颇丰 崔家。 前后院里,除了前院看门的壮丁,后院值守的婆子,基本上都睡了。 这会儿离着鸡叫还有一个多时辰,正是睡得香的时候。 也过了贼偷上门的午夜,所以护卫也放松了警惕。 连狗都睡觉了。 可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左边侧墙上有动静。 一个身影从墙外跳了上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穿堂边上的屋檐上。 弯着腰顺着屋檐往正院而去。 动作之间干净利索目标明确。 没有惊醒狗,也没有惊醒人。 可事有不巧,住在崔家垂花门外倒座房里的一个家丁,今天吃坏了肚子,刚从茅房里出来,一抬头就见到一道黑影,正往正院子而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揉了揉眼睛,看到那黑影还在动,顿时大喊道:“有贼!抓贼呀!房顶上有贼!一个黑衣贼人!” 声音惊动了狗,汪汪的狗叫声先响了起来。 紧接着两个护卫中的一个,就飞身而起,从前院跃上了前厅的屋顶。 边追赶上去边鼓荡气血吼道:“哪里来的朋友!深更半夜不睡觉,到清河崔家过路,搅闹了主人的好眠!” 这是在告诉对方,这是清河崔家的宅子,做事情前思虑清楚。 也是在暗示对方,识趣的话就赶紧离开,别在这逗留。我们就当你是过路人,不和你计较。 “我可不是你什么朋友!”黑衣人脚步不停,桀桀怪笑道,“爷爷是听说崔家有宝贝,想拿走换点钱用!” 他的声音尖锐难听,还有些听不出男女。 追赶的护卫皱眉,这声音古怪,但听着却不像是用气血挤压喉咙所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 还有这人明明也是武道中人,不然不会有这样的身手,虽然看着动作有些生疏,但脚下沉稳有力,修为恐怕和自己不相上下。 可为什么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气血涌动? 难道是高手? 他心生迟疑脚下就慢了,那黑影却脚下一点,突然转身,朝着他扑了过来。 两步之下旋身而起,一脚踢出,直奔护卫的胸口。 口中怪笑道:“给爷爷下去吧你!” 这一 脚来的快,势大力沉,护卫反应慢了一瞬,而且在屋顶上不好躲避,只能脚下立住,腰马合一,双臂交叉与胸前,挡住这一脚。 “嘭!” 脚掌和手臂相撞,发出了一声闷响。 护卫闷哼了一声,身影一晃,脸上涨红一片,脚下瓦片碎裂之声咔咔响起。 黑影扭腰落在一边,也活动了一下脚腕。 作为进攻的一方他占了点便宜。 不过不多。 对方经验比他老道,修为也比他高一线。 “朋友,接下来轮到我了!”护卫反手抽出腰间长刀,双手握刀,气贯长虹,声到人到。 “好的很!”黑影一看不妙,瞥了一眼守在正院的另外一个护卫,他一咬牙,转身就跑。 跑着嘴里也没闲着,冲着四野大叫道:“爷爷只是求财,打不过就尥蹶子!不丢人!其他想要崔家宝贝的朋友,赶紧出手哇!爷爷可替你们探过路了!” “什么宝贝?朋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护卫听他再次提到崔家有宝贝,不由的心生疑窦,出言询问。 “装什么呀?镇守崔家庄的猎妖军到崔家,就是来看你家宝贝的!你们怕人来偷,想请他们来帮着看家护院!”黑影大叫道,“各位一起发财的兄弟们,放心吧,崔家没有猎妖军!我都看到他们出城了!” “兄弟们,爷爷来过了,你们今晚要是不出手,就没机会了!” “这会儿不出手,一会儿鸡鸣天亮了!” 他一边跑一边喊,不断的鼓动着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其他贼人。 这让崔家的两个护卫,和崔家院子里被吵醒的人,都有些心神不安。 不得不分出神去戒备。 跟着黑影后面的护卫,原本不想追他了,想要回到院子里去,和同伴一起防备接下来会出手的敌人。 可黑衣人却不依不饶了起来,不但不逃跑,还开始在崔家的房顶上撒欢。 护卫只好脚下加快了几分,准备追上这人给他一刀,将人撵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崔家宅院的四个方向,突然想起了“轰隆”“轰隆”的炸响,接着就是四处火光。 “不 好了!着火了!” 院子里响起了仆从慌乱的叫喊。 “别慌!快打水救火!” 白天陪着陈玄帆他们的管事的,指挥着身边的一个年级更大些的管事,让他带着家丁去前面救火。 另外指派了三个人,去另外三处。 “泼水!不要开门!别慌!上门的贼人是修士,不会伤害你们这些仆人!” 这话就是糊弄鬼,鬼都不信。 上门的坏人,哪能有这种原则? 不过仆人们却不得不信,毕竟是端着崔家的饭碗,有些更是卖身为奴的,不听不行。 还不如信了,心里安稳点。 四处火起之后,有一道黑影从后院到了崔家,直奔正院而来。 守在正院的护卫见此,不得不上前拦阻。 两人交手。 对方实力比之前的黑影要强不少,而且手中带着一根长棍。 几招之下,受了轻伤。 他大喊着叫追着黑影的护卫回来,担心自己顶不住了。 可另外一个护卫也有些骑虎难下。 “巡游星呢?巡游星为什么还没来?”管事的见情况不好,不由的大声喊道。 巡游星来了,被四个家伙挡在了外面。 正院的护卫先被伤到,追着黑影的护卫一咬牙,拼着受伤返了回来,两人对付第二个出现的黑衣人。 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也跟着他跑了回来。 四个人战在了一处。 崔家的动静闹大了,尤其是外面的四声轰响和叫救火的声音,惊动了更多的人。 但就是因为动静太大,反而没有人敢过来围观。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官府衙役的呼和声。 第一个黑衣人抽冷子打了其中一个护卫一掌,叫道:“兄弟!看来今天要无功而返了!爷爷先走一步!” 他说着跳墙就跑,没有丝毫恋战。 后面出现的黑影也随即脱离战场,跳上了院墙,动作比先跑的黑衣人更快。 “别让他们跑了!” 跑走的两个黑衣人,正是史大俊和金少爷。 按照他们事先说好的,史大俊和金少爷出面,一前一后的出场。 而此时的陈玄帆,也刚从正堂出去。 并且顺手牵羊,收获颇丰 第111章 地上被炸出个坑 “别让他们跑了!” “追!” “在这边!” “这里有一个!” “这里也有!” 县衙的衙役们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追赶两个从房上跳下来的黑衣人,而是去搜寻和抓捕放火之人。 道理很简单,放火后立刻就逃跑的这四个人,想来是应该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否则的话,五六个修士还用着偷吗? 直接抢不是更快。 或者是分工明确之下,黑衣人吸引注意力,另外四个偷偷的潜进崔家,想偷什么偷不到? 崔家更是拦不住。 而且有至少五个修士在内的贼人,这偷到的东西够分吗? 没听说崔家有什么能引来这么多修士的宝贝。 不够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所以卖力的呼和之声不断的响起,但只要留心一看就知道,衙役们的追赶也就是个跺脚驱贼的程度,显然打的是一路相送,让匪徒别再伤及无辜的算盘。 可是被他们追赶的人,却不能就让他们这么跟在屁股后面。 于是,有人就突然朝着身后扔了一个黑乎乎过来。 吓得身后的役卒大叫着躲避。 这群贼人手上,有一种好似仙家掌心雷的武器。 落地就会炸开,虽然威力不大,但也能让人皮开肉绽。 “小心!” “躲开!” 县衙的捕手们不得不停止了追贼,先保护好自己。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来临。 只听到一阵当啷当啷的声音。 “怎么回事?” 为首的捕快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东西落地的方向,迟疑了一下,上前了几步。为防有诈不敢走的太近,但接着火把也能看清,那就是小半块瓦片。 应该是贼人之前,从崔家门口的地上顺手捡的。 谁会捡瓦片? 贼不走空,也不没有连碎掉的瓦片都捡走的道理吧? 捕快不由的眉头紧皱,觉得这伙贼人很是奇怪。 若是这放火的四个人也是黑衣人中,哪一个的同伙,那这可混的够惨的了。 “头儿?” 属下上前喊了一声。意思是询问,继续追捕,还是回去。 原本双方就离得有些距离,刚才他们这一躲避,不过几息之间,视线之内早已失去了追赶之人的踪迹。 “不追了,他们既然是冲着崔家来的,如今仓促逃跑,想来不会在城中再作案。散开在这周围搜一搜,没有发现就回来。贼人狡猾,让兄弟们小心点。”捕头皱眉沉声道。 贼人之中有修士在,此案就不在他们县衙三班捕快能料理的范畴,得交给巡游星来办。 之后便是上报给猎妖军。 想到崔家庄驻守这猎妖军中的一支,捕头的心也放了下来。 天塌了自有高个的顶着。 贼人们也会畏惧猎妖军的威名,不敢在县城之内多做逗留。 说不定明日一早,就混在百姓中出城去了。 反正没有伤到人也没有盗走物,事情就此了解了也好。 捕头在心里转着念头,片刻后带着属下们,转身回到了崔家,向当值的巡游星禀报。 …… 崔家的前院。 垂花门不远。 与他一样,另外几队出去追赶的人,也是无功而返。 所以匆忙赶来的县尉瞪了他们几眼,倒是没有怪罪。 而是问当值的巡游星道:“可能看出贼人的底细?” “不能。”巡游星摇头。 这就是说这些贼人没在海捕公文上,不是大唐官面上通缉的罪犯。 也不是有名号的邪教之人。 这两种人都有着明显的特征,尤其是后者,凡是兴风作浪,必然会报出名号。 这伙人遮遮掩掩的,应该是流窜作案并且没有被抓住过把柄的散修。 “而且他们十分小心。”巡游星抬手,将在正堂门前捡到的一张符纸,给在场的崔家之人和县尉看。 “这是什么灵符?” “一种连名字都没有的低劣隐身符,是贼偷专门用来隐藏气息的。”巡游星说道,“我以前抓过一个练气初期的飞贼,他就是用这种符纸和轻身功夫行窃,屡屡得手。” “嗯,本官看他们逃跑之中也有配合,应是惯犯。”县尉也道,“很有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来清河县犯下此案。” 他说着看向了崔家主。 之前黑衣人在崔家叫喊的什么,属下也早已告知了他 。 这会儿如此说,就是在和崔家主说,你看,这祸可是你家自己惹来的。 我们县衙还帮崔家解了围,可不兴倒打一耙,难为我们这些公门中人。 还有,既然没多大损失,贼也跑了,咱这事儿就过去了,也别追究了。 这贼咱们当然也想抓。可这种流窜作案的贼,他们一击不中便会远走。 抓? 上哪抓去? 发个公文上报,然后就是看天意了。 “所以他们还真的是来我家中偷东西的?” 崔家家主忍不住叫道,“混账!简直不可理喻!猎妖军是来我家验看可有恶人留下的后手,这些人却相信什么我家有宝物的谣言,就因此来搅闹一番,放火不算还伤了我两名护卫,愚蠢!愚蠢至极!” 你们别给我打马虎眼! 赶紧抓贼! 我这又被烧了宅门又被打伤了人,面子是丢尽了,总要有个交代! 崔家家主也知道这贼人多半是抓不着了,可这态度必须要摆出来。 不然这被人欺负了一声不吭,憋屈是一回事,更是会被人小觑了。 “老爷勿要动怒!犯不着为了一些个蟊贼生气。幸得两位护卫神勇,没有被他们得逞,我这就……”管事的立刻就上前,给自家老爷搭梯子,免得和县尉还有巡游星闹得太僵。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正堂里面似乎被人翻找过!你快些去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 “什么?”崔家家主闻言大惊,转身就往后走。 脚步匆忙之下,竟然小跑了起来。 两位受了轻伤的护卫赶紧跟上。 县尉和巡游星不由的互相看了一眼,这般着急,莫不是真有…… 无人说出口,两人各自带人也跟了过去。 到了崔家的正堂门前,只见崔家家主和管事还有两个护卫,都在门口站着没进去,脸上的神色却不像刚才那般着急了。 家丁们更是没有靠近,留在更远些的地方举着火把。 奇怪的很。 县尉上前问道:“崔家主,这,怎么不进去呀?” “当然是等两位过来,一起进去。”崔家主道,“万一少了什么东西,也好说的清楚。” 话里的意思是,别到时候我家真丢了东西,到了你们这里却是有监守自盗的嫌疑。 “崔家主这话说的过了,崔家的信誉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县尉连连摆手,却也没有推辞的意思,而是说道,“不过既然崔家主有此意,那边一同进去看看。” 说完当先走进了正堂。 巡游星摆手,让身后的捕快衙役,也和崔家的家丁一样待在外面,就别进去了。 崔家规矩大,衙役们人多手杂,瓜田李下,别给自己找麻烦。 有他和县尉在就够了。 …… 正堂之内。 烛火和灯笼都被点亮。 里面果然被人翻找过。 显得有些凌乱,不过出手的人还挺讲究,没有故意的搞破坏。 只是两边柱子上中间,镶嵌的纳吉玉雕不见了,靠正墙的高桌上少了一对镇运花瓶。 再一抬头,原本高悬着两个沉香木的琉璃宫灯的地方,空空如也。 没了。 再就是少了两个扫尘的鸡毛掸子。 “崔家主,便是少了这些东西吗?可还有别的?”巡游星让身后之人一一记下来,又开口问道。 “有。”崔家主的眼睛,看了正堂大门门栏左右。 在进门的门栏外面,有两个镇邪的小石雕。 现在也不见了。 崔家这一对小石雕,在清河县也有些名头。 是花了重金求来的。 虽然不过一尺多高,但石材上面有天生灵纹,又经过大师雕刻和炼器师的炼制,是不可多得的镇宅之宝。 比门外两个快要一人高的石狮子,更为珍贵的多。 平常的时候,崔家都不会摆出来。 只有每月初一十五,会请出来放在门槛之外,镇压邪祟。 可是白天猎妖军来了过之后,他心里不踏实,就叫人将这对石兽搬了出来。 现在可好,被人一起偷走了。 “这贼是个识货的,看来我们猜的没错。”县尉说道。 这一对石兽就是贼人的目的? 不对。 这东西只能镇宅,对于修士来说作用不大,也不容易出手。 宅子里能用得上镇物的主人,绝不会买贼赃 。 不仅意头不好,而且气场未必会和主人相合。要是被人看出来,就更是无地自容。 何况这石兽是崔家定的,上面带着崔家的印记。 就是买宝贝也该买能私藏的那种,这必须得摆在明面上才能有用的玩意儿,谁吃饱了撑的偷别人家的。 懂行的贼偷,不会处心积虑的就为了偷这一类的东西而来。 看着倒像是没找到要找的东西,恼羞成怒之下,想着贼不走空,才顺手拿了这正堂里,能看得上眼的东西。 县尉状似无疑的扫了一眼巡游星,想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却发现巡游星正盯着正堂大门之上的横梁。 “嗯?有何发现?”县尉问道。 “你们看,那上面是不是有一根丝线?”巡游星指着横梁问道。 众人都抬头看去,黑暗之中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火把摇晃的时候,似乎是有一条线在火光之下一闪而过。 县尉看向崔家家主。 崔家家主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家的东西。 那就该是贼人留的。 “我去看看。”巡游星说着,便脚下一跺,跃起踹了一脚门柱,腾身而起,一只手勾住了横梁,仔细的看了看上面。 冲着下面喊道:“县尉,的确有一根丝线,看着像是象鼻蚕吐的丝。” 象鼻蚕是一种长得像大象鼻子的桑蚕,体型有人的巴掌大小,吐出的丝柔韧结实,经常被炼制成钓线。 江湖人也常用此来做伤人的暗器。 怎么会出现在正堂的横梁上? “县尉,这丝线似乎连着东西。”巡游星说道,“而且从这里一直延伸出去,不知道通向何处。” “连着什么东西?”县尉问道。 “好像是一个袋子,要不要取下来看看?”巡游星小心的看了两眼,问道。 “可有机关符纸?” “没有,只是一根丝线拴着一个袋子。” “那便取下来看看。”县尉道,“小心一些,当心有机关。” “好。”巡游星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去握住丝线。 那袋子是被丝线拴在门楣之外,所以他要拉动丝线,将袋子从外面拽进来。 然而就在他握住丝线刚一拉动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刺痛,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 “嘶!”像是被什么叮咬了一般。 “发生了什么?”下面的崔家家主等人见此,连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这丝……嗯?小心!躲开!”巡游星刚要解释,就见面前的丝线一松,拴着的袋子,顿时向着地面落去。 他心道不好,再想伸手抓住丝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出声提醒。 贼人绑在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一落,布袋也掉在了地上。 “咚啷当啷!” 像是很重的铁器掉在石板上的沉闷声音。 接着里面似乎有火星子迸溅。 不好,危险! “退!” 两个护卫和巡游星都是脸色巨变,立刻一人一脚将正堂的大门关上,然后拽着崔家家主和县尉飞身后退。 “轰隆!” 他们刚一退开,正堂门槛前面不足一尺的地方,布袋子里装的东西就爆炸了。 火光和灰黑色的烟雾,霎时弥漫开来。 动静之大,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脚下地面颤动的腿发麻。 地面的石板被炸毁了一大片。 石板崩裂开来,四处飞溅,有几块戳穿了房门飞了进来,速度快的惊人,崔家管事侧身躲闪不及,额头被擦破了皮。 “县尉!” “巡游!” “家主!” “主人!” 外面的衙役和崔家的家丁护院一阵喧哗,他们离得远倒是没被伤到,只是自家上峰和主人都在里面,所以一个个着急的叫嚷了起来。 可等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 几息之后,凭空一阵风吹来,将烟雾吹散,露出了正堂的大门,和地上被炸开的坑。 然后,坑里传来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 “什么声音?”有耳朵尖的捕快皱眉问道。 “不知道,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什……妈呀!鬼呀!” 一阵黑气从被炸开的洞里冒了出来,翻腾着渐渐将整个正堂笼罩了起来。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随后向外漫延。 然后又是几股阴煞之气,冲天而起。 “哇啊!老子终于出来了!” “出来了!” “要吃人!” “吃人!” “人!” 第112章 崔家真的闹鬼了 崔家之外。 “伙长,你怎么这么慢?”史大俊见到陈玄帆就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他和金少爷都跑出去又绕回来了,这人才到。 该不会是把崔家的正堂搬空了吧? “拿了点路费,顺便给崔家留了点小礼物。”陈玄帆嘿嘿一笑,直接承认。 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谁不了解谁呀。 史大俊不相信陈玄帆会空手出来,就像陈玄帆不相信史大俊能做出一首像样的诗一样。 肯定且真诚。 史大俊也嘿嘿笑了起来,给了陈玄帆一个大拇指的鼓励。 两个人无声的贱笑。 “陈伙长,你手里这是什么?”金少爷见陈玄帆带着皮手套,手里还抓着一根丝线,不由的问道。 “给崔家留的小礼物,我这一松手,里面就得再热闹一回,你信不信?”陈玄帆说道。 “信,”金少爷翻了个白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只是提醒他,“不过你可小心点,别真炸死人了。” 没伤人命,他们现在的做法最多算是恶作剧。 只要不被抓到现行,就算后来崔家人知道了,而且崔家还是清白无辜的,也什么事都不会有。 打死不认就是了。 不过是在门口放了把火,又和护卫交了手,然后顺手拿走了几样东西。 崔家暗地里肯定不干净,真要查的话,世家就没有一个能说是清白的。 也算是小惩大诫了。 可要是闹出人命来,就违背了他们的初衷,也违反了猎妖军的军法。 人命关天这四个字,是猎妖军存在的意义。 草菅人命这一条,是绝对不能碰出的红线。 否则与邪魔何异?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到时候刘一勇就不得不出面,将事情扛下来,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若是崔家的确有鬼,那还能遮掩过去。 若是没有,那就麻烦了。 “放心好了,我这人胆子最小,不敢杀人。要是真有人因我而死,那我恐怕得生出心魔了。”陈玄帆摆手道,“这东西我挂在崔家正堂的屋檐下面了 。白天我都摸清了,崔家的正堂,除了洒扫的亲近之人和登门拜访的贵客,从来不许旁人乱进。这会儿能进正堂的都有修为。别看我这十几斤重的铁球重的很,落地就炸,可也就是听听动静,伤不了人的。” 挂在房梁上的铁球和之前他给劳富贵四人的一样,都是闲来没事做的炸弹。 土炸弹。 没花钱,铁皮是伙房烧坏了的大铁锅改的,其他的也都是在猎妖军找的现成的。 木炭,烧火的。 芒硝,厕所刮的,勺爷出力,败者出工。 硫磺,从卢仵作的药方拿的。 只是这门手艺吧,陈玄帆此前就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从来没有机会实践过。 而且就是纸上谈兵也到不了人家赵括的水平。 了解程度很粗浅,十分的粗浅。 这导致他的发明之路很不顺畅,最后还是卫东教他怎么做的火药。 卫东的姥爷会做烟花,人家是家传。 陈玄帆唯一比人家高明的,就是他知道提纯这两个字。 还有充分震荡会产生爆炸。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凭借一己之力拉高科技水平什么的,比修炼可难多了。 最后他搞出来的东西,也就是扔出去有点动静能点火。 威力就和大号鞭炮差不多。 而且极其的不稳定,一不小心晃荡的劲儿打了就会炸。 最后他想了个办法,在外面贴上一张符纸解决。 就是请神符。 顾名思义,就是信奉神仙的修士,请神上身贴的。 神灵上身这事儿,在修行界都是一玄学。 贴上神符念诵咒语,心诚则灵。 有些修士的确会因此变得神勇无比,就像是真被神灵俯身一般。 不过真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神奇的是,人人皆可画这种符纸,只需将请神符咒画在黄表纸上就有用。 画得人不重要,用的才重要。 陈玄帆用的,就是他自己画的。 很玄乎,反正贴上之后不炸了。 用之前撕烂符纸扔出去,落地才炸。 其中道理 陈玄帆也弄不明白,索性就不管了。 反正能解决问题就行,又不是做科学研究,犯不着追根究底。 可是威力这是,他是无能为力了。 最后想到的办法是加大剂量。 小的威力不行,就搞个大的。 多么完美而顺畅的逻辑思路。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于是,人头大小的铁球土炸弹出现了。 耗光了陈玄帆所有一大半的硫磺,所以就做了这么一个。 不过估计威力也大不到哪去,能把地崩出来个坑就不错。 “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金少爷还以为陈玄帆是想将崔家埋在地下的魂瓶给炸出来,没想到并非如此。 “嘿!我吓唬吓唬他们。”陈玄帆哼笑道,“万一要是他们做贼心虚,自己就招了,不就省了咱们的麻烦了吗?” “……那我们现在还扮鬼过去挖坑吗?”金少爷只觉得的陈玄帆这是多此一举,不过却也没有反驳。 “扮呀!”陈玄帆道,“我这一炸,就算只能炸开石板,也能给咱们省力气了。”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往外取了几件白色的衣服,递给金少爷,让他和史大俊先换上。 自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手上的丝线松开,把礼物送了。 可是不等他松手,就感觉丝线一动。 有人碰了丝线。 好家伙,那就不等了。 陈玄帆当即一松手。 丝线倒飞了出去。 接着就听到崔家里面,一声巨响。 “轰隆!” “……”史大俊一哆嗦。 “……”金少爷手一顿,看向陈玄帆。 “……”陈玄帆傻了。 娘的,这什么情况? 不可能啊? 这一包大呲花,怎么就真成炸弹了? 请神符上请来了雷神? 不能够! 然后三人几乎立刻同时转头看向崔家方向。 一股阴森的鬼气笼罩了崔家前院。 “……我,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信吗?”陈玄帆咽了下口水,抓了抓后脑勺。 狡辩,在鬼哭之声中,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娘的,崔家这下真的闹鬼了! 第113章 陈玄帆想把史大俊的嘴给他缝上! 冲天而起的黑雾不只是鬼气,更是浓重的怨气。 阴风怒卷,阴煞鬼雾翻腾。 鬼哭凄嚎之声中,阴气如云盖。 十几只丑陋的鬼脸,互相吞噬,幻化生出一只头生双角的巨大鬼脸,流下两行血泪,在黑雾之中,四条手臂高举,张开大嘴朝着天空无声的咆哮嘶吼。 犹如干枯血液之色的泪滴,从鬼脸上滑落,便散成了一片血红。 看着很是恐怖。 这是来自亡魂的怨恨。 崔家到底干了些什么? 陈玄帆、金少爷和史大俊三人,趴在崔家附近的巷口,心惊胆战的看着不断被黑雾吞噬的崔府。 “咱们怎么办?”史大俊有些慌张的问道。 “不知道。”金少爷没好气的回答。 现在的局面之下,他们三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寒气森然的鬼气,和瞬间浓郁起来的阴煞之气,已经形成了一个隔绝阳气的鬼蜮雏形。 而且从刚才的怒吼声中不难听出,恐怕其中有不止一只的恶鬼。 更可怕的是,因为崔家不对在先,所以恶鬼索命,天道不拦。 不管之后这些恶鬼若是到了幽冥,会受到怎样的审判,现在的它们对崔家动手,老天爷会当没看见。 因果报应,天理昭彰。 此时还不到四更鸡叫,天上原本半圆的月亮,也被阴云遮挡。 今天清河县之上,怕是看不见太阳了。 “怎么会炸呢?又怎么会炸的这么准?娘的,我肯定是又猜对了崔家埋魂瓶的地方。”陈玄帆皱起眉头在心里暗骂道。“我猜彩票数字的时候,直觉从来就没中过!” 骂着骂着就骂出了声,说道:“缺德冒烟的崔家,竟然真把装了别人骨灰的魂瓶埋在正堂门口,门槛的外面,任人践踏。他娘的不是东西!活该遭报应!” “陈玄帆,你在说什么?你又是怎么会知道崔家将魂瓶埋在那的?”虽然眼前情况危急,但听到陈玄帆的嘀咕,金少爷却仍然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不由的问道。 “我上哪知道去?”陈玄帆挠头,“我是听了黄七郎所说的传言,想到了他们会把魂瓶埋的地方,最后确定最可能的位置是在正堂的门口。” 黄七郎所说的关于清河县里富户之间,所流传的用践踏鬼物来博取老天青眼的传闻,勾起了他之前的一些记忆。 小时候在村里住,见过邻居把熬药的药渣,倒在家门口的路上,让过往的行人踩过去。 据说是能去病气,让患病之人好得能更快。 俗话说,药渣倒出门,疾病不缠人 有人说这么做是为了让行走而过的人,将病人的病气带走,这样患者就能好了。 可是陈玄帆的爷爷告诉他,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倒在人多的大路上,而是要倒在自家门前? 所以倒药渣不是什么为了让踩到药渣的人将病魔带走,而是希望借助大家的力量将病魔踩走。 倒在自家门口,就是告诉过路的人,我家有人病了在吃药,这药渣倒在门口,就是让过往的乡邻们,看在自家往日为人的份上,出一份力,踩一回药渣,踩走病魔,算是一种为病人祈福的仪式。 虽然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也要脏了鞋底的,也有人自然是不愿意。 又或者这家在村里人品不好,乡里乡亲的都连这点小忙也不肯帮。 都是一个村住着,只要不是太过分,就算是打过架的人家,遇到这种事关人命的时候,也不会吝啬到要绕道而行。 大部人的心里都有个底线,尤其是摆在明面上来了,都不会太过分。 祝福对方被病魔战胜,这种祷祝不仅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心理的一个考验。 如果发愿了,对方又真死了,你心里能过的去? 所以,这种 极端情况只会出现在两方有很大的仇怨,或者是为人实在不堪,被全村人厌恶的情况之下。 当然,凡人能求,阎王能破。 据说,踩了药渣会把病魔带走的说法,就是阎王不想凡人打破自己的权威。 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需要牺牲自己的切身利益去救人,愿意的人就不多了。 于是就有人投机取巧,倒在村口的大路上。 祷祝本身就在于心诚,投机取巧不仅无用,还会惹得旁人厌烦。 让阴暗的说法甚嚣尘上。 践踏鬼物的传闻,和倒药渣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陈玄帆就将它们联想到了一起,从而想到了两个地方。 门口和路口。 毛三苟四后来验证了黄七郎所说为真,清河县早已有踩踏鬼物能祈福的传言。 而且非富户大族不可为。 因为普通百姓福运不够,无福消受。 大唐的确有和鬼物有关的祈福方式。 古老相传,将曝尸荒野的亡者收殓,让其入土为安。或是将坟茔不全的亡者安息之处修缮完好,都是行善之举,能积累德性福运。 所以,践踏鬼物的说辞,最初很可能是指给亡者的坟墓祭拜添土培实。 人们去扫墓,做的便是携带酒食果品、纸钱等物到墓地,然后修整坟墓、培添新土、清除杂草,再将食物供祭在亡者墓前,将纸钱焚化,然后行礼祭拜。 而清河县流传的,正好与之相反。 陈玄帆还发现了一点,那就是践踏之人的身份,流言中隐藏着的暗含所指,那就是: 谁从魂瓶上踩踏的多,谁就能获得更多的垂青。 因而这魂瓶,肯定得埋在自家人经常走过的地方。 在崔家踅摸了一天,陈玄帆圈定了两个范围:前院的十字甬道和正堂的门口。 十字甬道是两个前厅之间和垂花门与正堂,但是甬道上走过的人太杂了,被先行排除在外。 原本他还怀疑过修的精巧别致的亭子。 他扣过石缝发现,那亭子是十几年前修的,而且近两年翻修过。底下的地面又是用的花岗岩,还是来自荣坞山的花岗岩。 荣坞山又称金山,所产的金山花岗岩被称为金山石,很是贵重,得来不易,能和泰山石媲美,所以经常被用来雕琢放置在大门前的吉祥石雕门墩。 雕刻符咒能辟邪纳福,挡煞聚气。 崔家是最早从崔山那买咸菜的大户,这十几年里欲壑难填,所以不断买来魂瓶埋下去,也非常合清理。 只是经过观察,陈玄帆发现亭子上刻着聚气聚财的符咒,而且亭子里面的石桌石凳是摆在中间的,这和践踏不符。 有意思的是,这亭子和正堂的门槛,总是一同修缮。 两相比较,还是门槛更合适。 尤其是埋在正堂门槛的中间。 这不仅能保证自家人能踩上,还能保证不被别人分润好处。 因为只有主人,进入自家正堂的时候,才会走大门正中间。 来了客人,在主人陪同之下,肯定一左一右各走一边。就算没有主人陪着,客人也会自觉走边上。 下人进门更是不会走正中。 登堂入室守礼有方,不经允许不胡乱触碰主人家的东西等等。 这是大唐人习惯了的一种日常礼仪。 陈玄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教,但他仔细回想,发现自己以前,只要不是进自家大门,只要是走那种两扇门对开的,就肯定会靠边进出。 这很有意思。 还有一点,能佐证他的想法。 那就是崔山的名字。 崔山改名为崔嵬。 崔嵬,可以解释为山下之鬼,也可以解释成压在鬼物头上的一座山。 从崔山的表现来看,他对鬼物有一种凌驾其上的自得。 错落复崔嵬,苍然玉一堆,峰骈 仙掌出,细拆剑门开。 这几句是写太湖石的,而太湖石和金山石都产自吴郡。 陈玄帆觉得崔嵬的名字肯定意有所指。 鬼物头上的一座山,指的既是他自己,也是花岗岩的门槛。 所以他之前猜的是正堂大门的门槛之下。 毛三苟四打听来的消息里,就有除了黄七郎提到的那些,还有另外几家人家,都从崔山手上买过成坛的咸菜。 而且他们在买过咸菜不久,都修过门槛。 到这里,事情已经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结果没想到是,魂瓶埋得地方是大门之前,门槛之外。 不过陈玄帆现在一想,的确是这样更符合常理。 毕竟进入正堂都是跨过门槛,而不是踩过去的。 何况,门槛还能拦一拦入门的晦气。 鬼物在他们眼中就是晦气之物,放在门槛之外更安心些。 不仅如此,崔家的正堂里面可挂着不少辟邪去煞的东西。 又想吃吃鱼又怕被刺扎,想的还挺周到。 ……所以,陈想法是猜对了,但又没有完全猜对。 不过他歪打正着了。 ……然后就,又闯祸了。( ̄▽ ̄) 看着沦为半鬼蜮的崔宅,陈玄帆直挠头。 这下怎么办? 看来这次是用不着他们辛苦挖坑了,直接炸出来了。 可是崔家他们也是进不去了。 崔家宅院里头响起了哭喊和求饶之声,还有役卒们的呼和,和县尉的怒斥。 嗯? 让陈玄帆等人惊讶的是,竟然没有听到惨叫。 没死人? 这么大的动静,左近的人家早已坐不住了。 能在崔宅附近住的百姓,一半以上也是城中富户,丫鬟仆妇众多,慌乱之下哭泣之声四起。 于是就吵醒了更多的人。 没有值夜的另外几个巡游星,陆续带着人到了,见此也是吓的不轻,不敢靠近,也没敢耽搁,当即大声的吩咐着属下赶紧疏散百姓,然后就是派人去将县令和县丞喊来,让他带着大印来调动国运封锁阴气,免得鬼蜮继续扩散。 另外就是到城门口去等着,城门一开就立刻出城去崔家庄,找猎妖军报信。 “就说城中出了大事,让他们赶紧过来!” 陈玄帆离得不远,听得清清楚楚。他抬头看了看启明星的位置,心道你们不用去了,猎妖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队正刘一勇,没准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这是他们原本就计划好的。 之所以等到快四更天才动手,就是为了让崔家恐慌的同时,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也不留给他们遮掩的机会。 原本他们现在该是在扮鬼,再闹崔家人一次,戏耍他们一番拖延时间,接着趁乱挖出魂瓶。 当着县尉的面,崔家无可抵赖。 这时候城门刚好也开了,刘一勇带着猎妖军的军卒,该进城去其他大户家里搜寻了,用的当然是和来崔家一样的借口。 然后进城就会“听说”崔家出事了,顺理成章的直扑这里而来。 陈玄帆的一鸭三吃就是: 白天过来蹭饭拿好处,吃第一次。 装神弄鬼挖出魂瓶来,吃第二次。 封锁清河县挖魂瓶,晚上扮作阴魂搅闹的他们不能安寝,撑不住了来催请猎妖军出手。 吃第三次 一切都设计的很好。 可惜,老天爷有他自己的剧本。 一声不响的,就把主角给换了。 背锅侠不想背锅,人家自己出场拿演出费了。 “伙长,节哀顺变。”史大俊看了看崔家上空的丑陋鬼脸,对着陈玄帆说道。 “……” “伙长,你说这些恶鬼能乖乖的让你超度它们吗?”史大俊又问道。 “……” “它们要是不愿意的话,咱们好像也打不过它们吧?” “……”陈玄帆想把史大俊的嘴给他缝上! 第114章 儿子?喊谁呢? “你们两个在这守着,事有不对就先走,我进去看看。”陈玄帆想了想,一咬牙说道。 史大俊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你疯了?”金少爷皱眉,“你不一直都是明哲保身的吗?这次怎么这么英勇?还是里面有龙肝凤胆,值得你去冒险?” “……啧,虽然我承认你很了解我,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陈玄帆哼哼着对金少爷说道。 好家伙,这一个个的都这么了解他,弄得他很有压力呀。 “里面没有龙肝,也没有凤胆,更没有麒麟血。”陈玄帆把储物袋里的辟邪符掏出来,一张张的往领口,胸口,袖口塞进去,边塞边道。“我就是想进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然后试试,能不能和恶鬼们谈谈。” “你以为你是谁,人家就要和你谈?你知不知道恶鬼是什么实力?”金少爷拉住了他的胳膊,眉头紧皱的道,“将军山里的一只恶鬼,就能把我们都抓住。你现在虽然进了內练八品,可最多能应付一只而已,里面却有好几只。更何况,恶鬼也是分强弱的。” 大鬼修行能驾驭煞风,便是到了恶鬼境,能称之为恶鬼。 恶鬼之间不仅有强弱,而且实力相差极大。 强者能短暂的行走在阳光之下,不怕火烛,不惧朱砂和寻常驱鬼之物,可和七品修士一战。弱者也能一口气之下吹散人的全身血肉。 恶鬼之恶,是凶恶,是丑陋,是贪欲。 鬼物实力大增,贪婪到了极致为恶鬼,于是被贪欲所控制又会多造孽作恶。 所以民间以恶鬼之名,咒骂穷凶极恶之人。 和被贪欲支配的恶鬼,谈一谈? 还是几只? 即便是有恶鬼愿意谈,只要有一只不愿意,就谈不成。 更有可能的是,全都不愿意。 这天还没亮呢,金少爷觉得陈玄帆就开始做白日梦了,有些不合适。 很不合适。 鬼物修行靠的是阴气,但血食对于鬼物来说,也是大补之物。 虽然造孽多了容易被修士除掉,可是贪欲旺盛的恶鬼,不会轻易放过机会。 而且,它们现在又是怨气极重。 怨气所化的鬼面血泪,没有消除之前,修士对它们出手都会沾染上怨毒。 会被所有的鬼物憎恨。 金少爷看着陈玄帆,眼神之中有着不解。 陈伙夫,不像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这其中的道理,他难道不知道吗? “……好吧,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陈玄帆塞好了辟邪符,又把破邪符拿出来,一张放在了胸口,一张放在了右手的袖子里。 保证甩手之间就能打出去。 “你们难道没发现吗?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到惨叫声。” “嗯,的确是没有。”史大俊点头,随即又是反问道,“伙长,你该不是以为里面的恶鬼没伤人吧?怎么可能呢!它们忍得住放在 嘴边的肉不吃?兴许是迷晕了杀了也说不定。” “的确有可能,可是鬼蜮也没有夸大,阴煞之气只在崔家范围之内,这又怎么说?”陈玄帆说道。 清河县的县尊此时还未到,巡游星只得让人在崔家周围贴符纸和泼洒朱砂黑狗血。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手段对恶鬼是没有用的。 但是鬼雾却没有趁此机会,接着往外扩散。 “所以你就以为,里面的鬼物可能心存善念?”金少爷给了陈玄帆一个,没想到你这么天真的嘲笑。 “……我是觉得,它们可能另有所图。”陈玄帆不否认他心里的确有点这么觉得,也许是在崔家庄接触到的婴鬼和小女鬼,都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有关,让他对有同样遭遇的其他魂瓶之内的鬼物,有着一丝怜悯。 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婴鬼,一个永远长不大,没机会做人家娘的小女鬼,就让婴鬼唤她作娘亲。 被埋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了,不见天日不能转身轮回,想想的确可怜。 不过要去崔家看看,也不全是因为怜悯同情,还有他直觉上判断,恶鬼很能没有杀害崔家的人。 它们或许有别的打算。 “你真要去?”金少爷见陈玄帆如此说,还是有些不赞同。 虽然对待鬼物,猎妖军的态度不像对待作恶的妖邪魔物一般,只有坚决剿灭消除。但也不会像对待普通百姓一般。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鬼生前是人,所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动手,如果可以放它们入幽冥,那就放它们一马。可是作恶多端不可饶恕的,还是只能镇压。 还有,就是敌对的时候,鬼物有伤害到他们的力量,这时候他们也不会留手。 这样的情况下之下,那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所以金少爷不赞同,陈玄帆这样的举动。 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举动。 “啧,金少爷,我是那种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人吗?”陈玄帆说到这,刚想接着往下说,又觉得这么说好像在骂自己一样,又拐了个弯道,“即便我是,也不会为了里面的几只恶鬼牺牲。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得为了大唐百姓们的福祉而死,那才是死得其所,这才更有意义。” “……伙长,这时候了,还吹呢?”史大俊赞叹的道,赞叹完了,不等陈玄帆嘚瑟,又补了一句。“那你可得小心了,你以前说过,旗子不能乱举,容易折。还有个词,叫一语成谶,对吧,金少爷?” “……” “……” “童言无忌,大风刮去!”陈玄帆立刻将之前的话收回,“老天爷我刚才说的虽然是心里话,但是我还小呢,你可别那么早就给我机会。最好等个万八千年的,再让为大唐而死的幸运降临到我的头上。到时候我就是死了,骨灰我也让同 袍们撒出去,我要迷敌人的眼!绝对说到做到!” “……” “……” “伙长,要是迎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就当加餐了呗!我又不介意。” “……” “……” “陈玄帆,你去吧。”金少爷摆了摆手,“赶紧去,我不拦你了。” 就这张嘴,等会儿希望你能靠它把恶鬼们说服。 “好嘞,放心吧,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陈玄帆摸了摸身上的符纸,还有脑后的传家宝,对于此行很有信心。 更关键的是他的练气到了养神境,鬼物迷惑神魂的一般手段,对他不起作用。 阴煞之风吹拂,武道內练八品阶,也能扛得住。 其他攻击手段,有小帅锅在,护住重要部位还是没问题的。 背在背上当个乌龟壳,安全感满满。 尤其是灵气灌注于脚尖,一跃而起能有五六米远。 三窜两步窜的就跑出来了,绝对没问题的。 “你们在着守着,队正也快来了。要是我跑不出来,听到我喊救命,可得让他去救我。”陈玄帆临走还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 金少爷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哎,从刚才的担心,这么快就到了不耐烦。 陈玄帆不禁摇了摇头,感叹道:“小雪雪,你这样很像一个渣男,你知道吗?” “渣男是什么?”求知欲很强的史大俊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知道不是好东西就行了。你想当啊?”这个词不好解释,所以陈玄帆干脆不解释了。 甩了甩手,脚尖一点,翻身而走,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飞快的跳向了崔家的院墙。 巡游星撒完朱砂狗血,就带着役卒退了出去,将附近的百姓也叫醒驱赶去了别处。 现在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 不过为了不被人发现,陈玄帆还是很小心的选择了落脚点。 嘴里嚼了一颗补气丹,以备不时之需。 跳进崔家之后,熟门熟路的到了前院。 正堂之前鬼气最重。 他悄悄的摸了过去。 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实际上在鬼蜮之中,所有的动静都逃不过鬼蜮主人的耳目。 所以等陈玄帆接近正堂的时候,就发现正堂躺着许多人,却不见恶鬼的踪影。 然后,听到身后有女子幽幽的叹了口一气。 “少年郎,你是什么人?” 虽然声音很好听,深更半夜,这个语气,这个声调。 女鬼无疑。 陈玄帆回头,就看到一个美人,和十七八个丑鬼。 真丑。 “……那个,这位姑娘,我介绍个鬼给你认识一下。崽儿,胖丫,快出来帮忙!”陈玄帆心念一动,将婴鬼崽儿和小女鬼叫了出来。 “帮什么忙?”胖丫一出来,就揉着眼睛问道。 “饭饭!”崽儿则是搂住了陈玄帆的脖子。 对面的美人,嘴巴微微张大。 然后唤了一声:“儿子?” 第115章 听说你是崽儿的爹爹 “咿?大姨姨!”崽儿看到美人女鬼,惊讶的瞪起了眼睛。 然后就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陈玄帆:“……” 一个喊儿子,一个喊大姨,你们这做了鬼的辈分都这么奇怪的吗? 他看向胖丫,胖丫抱着装了奶茶的葫芦看着他,大眼睛眨啊眨。 ……陈玄帆明白了,这也是一个和他一样的糊涂鬼。 “小崽儿?” “大姨姨!” 婴鬼被美人鬼抱在了怀里,两鬼见面很是亲昵。 这让陈玄帆生出来一点点,希望。 能逃出生天的希望。 想了想,他选择了乖巧的站在一边,安静如鸡。 静观其变。 不静观其变也不行,目前的状况,除非是校尉辛朔内急,憋得难受不得不从郡城跑到清河县来出恭,然后从天而降能救得了他。 否则靠他自己或是刘一勇等人,是想都别想了。 美人鬼一身死老公装扮。 乌发如瀑,青丝披肩,头戴数朵精致的小白花,身上白衣如雪。 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白色缎面的。 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纤腰如束,眼眸灵动,眉目之间明艳动人,像活人一样鲜活。 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周身上下丝毫看不出一点鬼气。 她更像是一位在自家后院漫步的大家闺秀,文雅端庄,从容不迫。 如果不是陈玄帆十分清楚,自己此时是身处于崔家的鬼蜮之中,而且眼前的另外十七八个丑陋恶鬼又对这位美人俯首帖耳,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崔家的哪位小姐。 ……要死了。 陈玄帆越看越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飘了呀! 把听人劝吃饱饭都给忘了。 就不该不听金少爷的劝! 还执意要过来,这下好了吧,掉大坑里了。 这哪是恶鬼怨气形成的半个鬼蜮,这里他喵的有一只厉鬼! 厉鬼者, 仿若生人,可为一方鬼蜮之主也。 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 十几只恶鬼怨气深重,这些年积攒下的鬼雾煞气浓郁,再召唤天地之间阴煞之气,所形成的鬼蜮还是不全而且自己无法掌控。 在鬼蜮之内虽然有优势,却也不是无法对付。 可有厉鬼的鬼蜮就不同了,它就是鬼蜮的主人。 鬼蜮之中的风吹草动都在它的眼皮底下,而且要灭厉鬼就必须先破鬼蜮。 即便这鬼蜮现在残缺不全,威能一般,可这毕竟是一个领域之地的雏形。 想要破除难度不小。 好家伙,以为是精英怪,结果遇到了小王。 这运气也是炸裂了的差。 看来想要修成苟道尊者,任重而道远。 不能因为有了一点点的实力,就把自己当盘菜了。 菜,是要被别人夹去吃掉的! 陈玄帆在心里一边懊悔不已,一边在琢磨着眼前的美人鬼,是厉鬼中的哪一阶。 残魂、小鬼、大鬼、恶鬼、厉鬼,这些都是鬼物的境界划分,而在其上的鬼将,鬼王,鬼君,鬼帝这些,倒更像是身份地位。 也就是说,鬼物修行最高只到厉鬼境。 厉鬼境分为十阶。 有鬼蜮雏形者为厉鬼,鬼蜮大小和其内能容纳的鬼物数量和实力,决定了厉鬼的品阶。 能统领十位恶鬼者为十品,统领百位恶鬼的厉鬼为五品。 五品厉鬼便可称为鬼将了。 手下鬼蜮之中有千只恶鬼,十名鬼将者为鬼王。 统领鬼王者为君。 鬼君共尊者为帝。 另外还有一种鬼帝,便是人间帝王死后入阴曹,自身 有功德不愿入轮回,功德又不够成神者,可被赐下一座鬼蜮之城,在城中带着愿意跟随他的文武百姓度日。 此类鬼帝为鬼雄,意思是一方雄主。 不是所有的帝王都有这样的待遇,具体谁有谁没有,说不好。 阴阳有别,阳间之人对幽冥所知有限。 鬼物在厉鬼之上,修行再无境界上的提升,也就是说,路就到此处。 虽然到了鬼帝之尊,听说能受到天地赐封,从此在幽冥地府长存不灭,还能在天地之间畅游。但古往今来,有帝君之名的鬼帝,只有一位。 那就是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又称酆都北阴大帝,阴天子,是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的上司。 他手下的五方鬼帝分别是:东方鬼帝治桃止山,南方鬼帝治罗浮山,西方鬼帝治幡冢山,中央鬼帝治抱犊山,北方鬼帝为张衡杨云,治罗酆山。 除了这一位之外,就没听过还有别的鬼帝。 阴魂一路修行上去,修成的鬼君都不多见。 除了酆都大帝,如果硬要说的话,还有一位被帝王们硬生生的抬上去的鬼帝,那就是泰山神东岳大帝。 据说,帝王死后在幽冥为雄主,担心无人庇护,便将前世尊崇的,地位极为尊贵的泰山东岳大帝,共同尊为鬼帝。 泰山是君主告成于天的封禅圣地,“峻极于天”,向来被被人视为与天相通的登仙之途。这里面兴许还存着点,能被泰山神庇佑,以后还能有机会成仙的野望。 泰山神地位尊贵,奉泰山神为鬼帝,无形中还拉高了他们的地位。 生前的时候对泰山神又很恭敬,也算有点香火情。 而且泰山神是神,幽冥之事还不会多管。 这不是太好了吗? 要不说还是当过皇帝的人会玩。 虚君共和算是被他们给玩明白了。 他们把尊贵的东岳神视为冥司之主,还有在位的子孙帮忙,多少年下来,硬是让泰山在民间也成为了治鬼之府。 除了这两位之外,都是鬼君和鬼王。 而且全都在幽冥地府里待着,鬼君们五百年一轮换,做一做泰山府君。 至于鬼王则是多在幽冥坐镇鬼城,管理众多阴魂百姓。 听说地府之中比阳间还要疆域广阔,陈玄帆也没去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也有不愿意这么麻烦,统领鬼物施展鬼蜮的厉鬼,其中实力强悍的同样被阳间之人叫做鬼王。 这大概就和人们称呼副职,从来不加一个副字一样,是一种恭维的礼貌。 鬼王也有喜欢在阳间厮混的,游戏人间占山为王,只要不做乱危害百姓,也无人去管。 出格了也自有幽冥去查。 大唐境内也有鬼王鬼蜮,周边都有猎妖军驻守。 陈玄帆瞥了一眼和崽儿说话的美人鬼,还有她身边的十七八个丑鬼。 想着这位最少也得是九品厉鬼。 实力上大概和他们家的校尉辛朔相当。 可人家自带领域呀。 ……竟然自带防御范围,这简直就是在作弊。 有本事你让我再修炼个百八十年的,到时候我再来。 陈玄帆忐忑不安的琢磨着破局之法,他也听不见婴鬼小崽儿和美人鬼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厉鬼美女似乎设置了屏障。 所以只能暗自着急。 心道,自己待小崽子还不错吧? 虽然胖揍过对方的屁股…… ……=。= 就在这时候,美人鬼一挥衣袖,冲着陈玄帆身边的小女鬼胖丫 招了招手。 “小丫头,到姐姐这里来。” “是!” 胖丫欢快的飘向了美人鬼。 陈玄帆看着她雀跃的背影,不禁想当场流下两行清泪。 好家伙,这回身边不只是没人陪,连鬼都没了。 美人厉鬼边上的丑鬼们,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玄帆,一个个的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垂涎摸样。 其中一个大饼蓝脸小红点长舌头的,当先粗噶着嗓门叫道:“老子这辈子对讨厌长的好看的家伙了!” “我也是!”尖锐的声音随之响起,一个腿长在背上的糙汉叫道,“细皮嫩肉的,看着就讨厌!” “要不咱们吃了他吧?” “吃了他!” “吃了!” “吃!!!” 凶神恶煞的贪婪鬼物,狂叫着将阴煞之气吹起一阵狂风,吹到陈玄帆身上,他立刻知道不好,赶紧鼓荡经脉之中的真气,调动灵力抵挡。 “他身上有灵气!”一群恶鬼双眼放光。 “我先吃!我要吃头!”个头最小的矮矬子,像个癞蛤蟆一般跳脚叫道,“吃……”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从边上伸了过去,握掌成拳,一拳将这只叫嚷的最凶的恶鬼,打飞了出去。 “嘭!” 震散了鬼体之上的部分阴煞黑雾。 “嗷!!!”痛的它在半空翻滚,哀嚎道,“小姐,为何打咱!” “闭嘴,呱噪。”美女鬼又是一挥衣袖,将矮矬子恶鬼再次打飞。然后轻飘飘的瞥了剩下的恶鬼一眼。 一众恶鬼噤若寒蝉。 “你们要吃谁?”她淡粉的唇瓣轻启,柔声问道,“再说给我听听。” “不敢!不敢!”刚才还猖狂的恶鬼们,立刻变成了小绵羊,连连摇头摆手,表示他们是良善鬼物,不敢吃人。 然后一个个鹌鹑一样,蹲到了角落里,不敢再出来张扬。 看的陈玄帆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也太怂了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就笑不出来了。 甚至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如果怂能够救命的话,躺平的姿势是该帅气潇洒一点,还是乖巧可怜一点。 “大姨姨,”美人鬼怀里的崽儿,在听到他们要吃陈玄帆的时候,小脸就皱成了一团,此刻小声呜咽起来,“大姨姨~,我爹爹是好人,你别吃他。” 陈玄帆:“……”感动! 崽儿啊,爹爹没有白给你喂奶! 关键时刻,靠得住! “……不哭。”美人鬼微微蹙眉。 随即只觉得衣袖一动,侧头就见身后的胖丫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 眼中带着些祈求。 “也罢。”美人鬼看了一眼陈玄帆,“我本就无意伤你。何况是你救了小崽儿还有崔山院子里的那些鬼魂。只是,你不该让崽儿叫你爹爹。”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那个,这其实是个误会。”陈玄帆开口想要解释。 然后就听女鬼幽幽的道:“我是崽儿的第一个娘亲。” “……” “小丫头还太小了,你看我如何?” “……” “要我也唤你一声夫君吗?” “……不敢!不敢!”陈玄帆立刻摇头。 好家伙,总觉得要是答应的话,会死的很惨。 “算你识相。”美人厉鬼勾唇一笑,美的不可方物。 “……呵呵。”陈玄帆只觉得庆幸。 没有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而是及时悬崖勒马。 看样子,这条小命,有望保住。 毕竟,一个厉鬼不会和一个她能不费吹灰之力捏死的小喽啰,费这么多的话。 第116章 让你喊嫂子,你敢吗? 陈玄帆活着从鬼蜮里出来了。 还是从厉鬼的手底活着出来的。 一手抱着崽儿,一手牵着胖丫,迈着得意的小步,大摇大摆的……从房顶上跳出了崔家。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避开了守在外面的县衙役卒。 在原来的地方找到了金少爷和史大俊。 “雪儿,我是不是眼花了?”史大俊揉了揉眼睛,吃惊的道,“怎么好像看到咱们家的陈伙长,拖家带口的从崔家出来了呢?” “你再这么叫我,我不仅让你眼花,还让你眼疼。”金少爷推了他一把,“让开点,别碍事。” 然后看向了陈玄帆,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解释说道:“我们刚才听到里面有恶鬼惨叫,以为你和它们动上了手。” 陈玄帆:“……”所以是以为他死在里面了,才会看到活人这么吃惊吗? 这时候史大俊贼兮兮的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 冲着金少爷点头道:“嗯,热的,活人。” “……你这家伙,我……”陈玄帆刚要骂他,眼角就瞥见金少爷将手心倒扣住的破邪符,取出来放回了储物袋。 他咬牙:“……你们还真是我的好兄弟。” “哈哈,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史大俊笑道。 “恶鬼狡诈,不得不防。”金少爷说道。 恶鬼是能附身于人的,万一陈玄帆被恶鬼操控了,对他们下手可怎么办。 的确,鬼物附体会显出奇怪的地方,周身的阴气也无法遮掩,可难保没有特殊的手段可以做到。 猎妖军和妖魔邪祟的关系,就像是警察和犯人。犯罪的手段总是不断更新,且层出不穷,谁也不能说就百分百不会中了对方的算计。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谨慎点,再谨慎点。 小心点,再小心点。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军中老卒也是一样,珍惜生命的最好方式是怕死。 怕死,但也悍不畏死。 是为老卒。 这是刘一勇教他们的。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已经开始慢慢的朝着老卒变化了。 不是坏事,陈玄帆甚至有点欣慰。 兄弟靠谱,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儿。 可是吧,谨慎怀疑的对象是他,还真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再说了,这你要是伤了我们,定然也会很内疚的,对吧?”史大俊搂着陈玄帆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才还在欣慰的陈玄帆被问的一愣。 好家伙,这让他怎么回答? 说对,史大俊就得逞了。 否认,显得他不是东西。 只能骂一句:“可以呀史大爷,你变聪明了,现在说话都会两头堵了。” 史大俊嘿嘿一笑,全当是夸奖,矜持的收下。 气的陈玄帆想给他一脚。 婴鬼崽儿和胖丫在边上偷笑。 “玄帆,崔家里面是什么情形?你进去之后发生什么了,怎么会有恶鬼的惨叫?你和它们动手了?”金少爷问道。 说着看了看陈玄帆,觉得不像是动过手的样子。 身上衣着不乱,气血平顺,关键是没有一丝受伤的迹象。 即便单打独斗,也不该是这么从容不迫的模样。 “回头一起说吧,不然见到队正还得再说一遍 。”陈玄帆看了看微微有些亮了的天色说道,“我们去城门口,找地方换回猎妖军的戎衣,等队正他们过来。” 金少爷点头同意,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万一巡游星过来,说不定会发现他们。 虽然现在就是被发现也有无数种说辞,崔家不但买卖魂瓶的事发了,还变成了鬼蜮,已经完全处在了被动之中,不会也不敢怀疑他们,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用在这守着吗?”史大俊不解的问道。 这可是一个不加限制就会不断吞噬的鬼蜮,就这么置之不理了? “不用守了。” “守在这也是无用,我们阻止不了阴煞之气的扩散。” 陈玄帆和金少爷几乎同时出声回道。 说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金少爷皱眉,眼中有疑惑之色。 陈玄帆对他一笑:“等会儿一起解释,我们先去城门。” “好。” 三个人没再耽搁,陈玄帆让崽儿和胖丫回到队旗之中,各自贴上隐息符纸,绕开一些,赶往城门。 跑动之间,陈玄帆有些走神的又想起了之前在崔家,厉鬼美人对他说的话。 …… “饭饭?” “……在下陈玄帆,见过姑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知道命多半是保住了的陈玄帆,就淡定了许多。 “我姓李。”美人鬼轻笑道,“李忆卿。” “见过李姑娘。” “不必多礼,坐。”李忆卿坐在崔家的正堂高背椅上,一手放于桌面,一手放于膝上,仪态万方。 声音柔和,态度亲善。 “不用了李姑娘,我站着,站着自在。”陈玄帆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县尉和崔家家主等人,提醒自己,眼前的这我姐姐,可不是好惹得。 “既然你喜欢站,那边站着吧。”李忆卿见他看向地上,也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陈玄帆,你是猎妖军的军卒?” “是。”陈玄帆点头。 “帮我办件事。”李忆卿道。 “请姑娘吩咐。”陈玄帆抱拳拱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 厉鬼姐姐太厉害,乖巧听话不丢人。 先把命保住再说。 “帮我传话给你们队正,念在他处置了崔山,又妥善安置了院子阴魂的份上,我给他一个面子。”李忆卿浅笑道,“春耕时节,你们不想闹出乱子,给他人可乘之机。我也不想多造无为的杀孽。既如此,只要他答应我做到几件事,我便饶了这些人的性命。” “姑娘请说。” “第一件事,你们将清河县城内,所有买过魂瓶的人都找出来。挖出魂瓶,像之前一样,送他们重归轮回。” “第二件事,我要所有买过魂瓶的人,给魂瓶之内的魂魄立牌位。他们踩在魂瓶上多少年,就供奉多少年。” “第三件事……我想想。”李忆卿说到这停了下来,眉头微皱的摆了摆手,“算了,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行。”陈玄帆眼角直抽抽。 好家伙,绑匪绑票提要求都现想。 最后还没想好。 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对了,你是不 是就能超度阴魂?”李忆卿问道。 “是。” “那你说,超度过的鬼魂,是不是都能变好看些?”李忆卿又问道。 “……这个,超度是将阴魂从斑驳的阴煞之气中解脱出来,使得他们可以恢复一些神智,变得更像生前的模样。”陈玄帆委婉的说道。 所以能不能变好看这事儿,得看之前好不好看。 李忆卿一笑,“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想让你超度我。我是想让你超度我的那几位手下。” 接着道:“它们长的太丑,又过于聒噪,让人不喜。你可能做到?” “要是它们不反抗的话……” “好,等着。”李忆卿不等陈玄帆说完,就闪身出了正堂。 陈玄帆只看到一道残影从眼前飘过,一股淡淡的鬼气从她身上溢出,顿时后背汗毛倒竖。 赶忙调转法力护住神魂和胸腹,血气流转经脉窍穴和皮肉,将鬼气挡在身外。 “呼。” 那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 如果鬼气是冲着他来的,他恐怕会立刻因经脉阻塞而躺下。 几个呼吸之后,李忆卿用绳子拴着一群恶鬼回来了。 将它们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喏,砍吧。” “……” “……” 恶鬼们和陈玄帆面面相觑,前者纷纷獠牙外呲,摆出凶狠的表情,后者则是微微一怔后,露出了略显狰狞的微笑。 “神刀出鞘!我砍!” 请出刀爷,唰唰唰,连砍十八刀。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还是陈玄帆第一回有机会,这样砍恶鬼。 砍挽救顺手把小帅锅给请了出来,接住了从恶鬼们身上掉下来的,拳头大小的黑红色果子。 接完了才发觉,这有点太顺手了。 回头一看,就见李忆卿正在看着自己。 “……李,李姑娘,这个?”陈玄帆把小帅锅往李忆卿面前放了放,“我们一人一半?” “鬼李果吗?”李忆卿看了一眼,摆手道,“你都拿去吧,不好让你白忙一场,便算作酬劳了。” “多谢李姑娘。”陈玄帆喜滋滋的收了。 完全无视了边上,十八个壮汉侍卫的冷眼。 恶鬼超度的确是让他们褪去丑陋,变回了原本的英武模样。 可他们的实力也损失了小半,看陈玄帆这个砍他们砍得十分欢快的家伙,能高兴才怪。 “陈玄帆,天快亮了,我就不多留你了。”李忆卿又是一抬手道,“去办事吧。” “好嘞!” 就这样,陈玄帆才从崔家出来。 他们刚到城门之前,换好了衣服,城门就开了。 片刻之后,刘一勇听完了陈玄帆的讲述,脸色变得很是奇怪。 “你这家伙,还真是好运气呀。”都误入厉鬼鬼蜮了,还能毫发无伤的出来。 “他这不是运气好,他这是靠他儿子的娘多。”霍山看向陈玄帆,“不知道令公子到底有几个好娘亲?玄帆你倒是可以好好问问,说不定下次还能救命。” “……他山大爷,我谢谢你的提醒了嘿。”陈玄帆嘿嘿一笑,“有本事,等会儿在崔家外面,你冲里面喊一声嫂子,我敬你是条汉子,怎么样?” “……” 第117章 折腾人这事儿,咱善良的陈伙长不擅长呀 天亮了。 不出预料,清河县上空阴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 可清河县的城门之外,却是艳阳高照。 崔家整个大宅院都被鬼雾笼罩在其中,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大门的影子。 “看来你说的那个美人厉鬼李忆卿,还算守信用。”刘一勇看了看没有继续扩大的鬼蜮,转身对陈玄帆说道。 其他军卒们正在忙碌这,将崔家周围用麻绳围起来,然后贴上黄表纸。 在崔家庄的崔山院子外面用过的那套,这会儿又搬过来用在了这里。 真算得上是物尽其用了。 陈玄帆露出一丝苦笑,摸了摸鼻子。 怀里的小丑狗探出头,好奇的朝着崔家张望了一下,然后呲牙凶狠的叫了一声。 小粉灯也高昂着脖子,朝着崔家吐信子。 “汪呜!” “嘶嘶!” 发完狠狗头一缩,钻进陈玄帆的衣襟里面,连狗毛都藏的一根不露。 “伙长,它们这是怎么了?”史大俊看的有些迷糊。 “我狗兄弟和蛇侄子在告诉我,里面有很凶的东西,我打不过,它们也不敢惹。”陈玄帆翻译道。 虽然听不懂狗语和蛇语,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之间心灵相通的默契。 “伙长,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说不定里面的厉鬼美人真有心招你做女婿,肯定不会伤害你的。”史大俊对着陈玄帆挤眉弄眼,“到时候你可得记得吹吹枕头风,让她饶了咱们兄弟的性命。我们可就全靠你了。” “嗯?史大俊,史大爷,你说的这么小声干什么?”陈玄帆歪着头,掏了掏耳朵,戏谑的道,“你大声点说呀,你喊出来,你怕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把刚才说的话,再冲着里面喊一遍?” “……别别别,怕死,我怕死行了吧?”史大俊一缩脖子。“就是说笑而已,伙长你别害我!” 山爷都怂了,他算什么呀? 那可是厉鬼,谁敢热惹? 好家伙,扑出来一巴掌把大爷拍死,谁都拦不住。 陈玄帆大获全胜,得意的嘿嘿一笑。 “史大俊,你小子闲得慌吗?还是吃撑了?什么屁都放!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碰到招惹不起的就把嘴闭上,免得犯贱惹祸,我说了那么多遍你都没记住吗?还有你,陈玄帆,你这还没当上女婿呢,就摆出这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架势了?” 看着眼前的鬼蜮正发愁的刘一勇,听他们在后面叽叽咕咕的不安分,当即一人给了这两货一脚,骂道,“一个两个的,能不能有点正行?这会儿是说笑的时候吗?分不分轻重?” “……队正,你这就不对了,你发愁有用吗?何况暂时也没有人有性命之忧,咱们也不用愁眉苦脸的表示哀悼。”史大俊拍拍屁股上的脚印,不满的道。 这家伙说话不中听,但这话说的对。 陈玄帆也道:“队正,既然李忆卿提了要求,我们只能答应,其他的,我们恐怕无能为力。” 不是他要站在李忆卿的一边说话,而是事实如此。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局面不复杂。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企图用取巧的手段破局的想法都是妄想。 没有用的。 他也是在提醒刘一勇,注意神态。 与其苦恼,不如放轻松。 也免得情绪传递给军卒,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你说的对。”刘一勇眉头紧皱的点了点头。 崔家现在有一只统帅着恶鬼的厉鬼,随时能让清河县半座城沦为鬼魂肆虐,进食血肉的修罗场。 面对这样的威胁,他作为驻守此地的猎妖军队正,心中的忧虑可想而知。 可他们的确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像陈玄帆说的这样,先答应李忆卿的要求,先稳住她。 然后拖延时间,在能处理此事的人来之前,不让更多的百姓受到伤害,这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对了,这是黄七郎故人的画像。”刘一勇从怀里取出来一张小像递给陈玄帆,“你看看,是不是李忆卿。” 陈玄帆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的确是她。” 画 像上的女人小像正是李忆卿。 “能让一只黄鼠狼精称为故人,还辛苦寻找的,必定不是普通人。”刘一勇道,“这女子的身份也许不一般。” “她姓李,那会不会是皇族中人?”金少爷提出了一种,大家几乎都立刻想到了的可能。 “也不一定。”刘一勇摇头。 李姓之人本就不少,现在又是国姓,姓李的人就更多了,也不一定就是皇族李氏。 那她会是谁呢? 几人都是皱眉沉思。 “我们也别猜了,猜出来也没用。如果她是个公主,那就更糟了。我们就是给她磕头谢罪,她也不会放过崔家和这满城百姓。反倒还会让我们猎妖军束手束脚。”陈玄帆赶紧叫停了他们这种多思无益的行为。 李忆卿的魂瓶可是被崔家放在门槛边上,任人踩踏了十五年。 就是普通人这口气想要咽下去都不容易,何况是心高气傲身份尊贵的李唐贵女? 如果她真的是公主,清河县的百姓富户,有一半得给她陪葬。 而且历来在清河县为官的人,还有清河县所在的相州之内的官吏,包括他们这些在相州驻守的猎妖军,都要准备好因为失察的罪名接受皇帝的怒火。 和李家为了皇族保持尊严而展开的报复。 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 家族之仇,五世可复。 国仇家恨,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也就是说,生养之人的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对不和仇人生活在一个老天爷眼皮底下。 兄弟之仇,就随身携带好兵刃,随时准备着报仇。 对于朋友的仇人,如果不能干掉对方,也不会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地方。 而家族的仇怨,五代之内的血亲都可以寻仇。 灭族亡国之仇,十代百代人也不该忘记仇恨。 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铭记历史,不忘国仇,这都是老传统了。 世族大家,遵循这些古老相传的礼,面对任何挑衅自家的行为,都给与猛烈的不留情面的毁灭性打击。 这是为了保持自身的威慑力,为了保持尊严,为了彰显实力,为了传承还有延续。 不这样做,就不断的有人尝试通过踩在他们头上的方式,获得名与利。 权势利益的争斗,从来都是血腥和粗暴的。 即便如此,也还是会有头铁不信邪的家伙,希冀着打脸权贵,在蛋糕上咬出自己的牙印。 但是,这得做好,一旦失败就是粉身碎骨,家族覆灭的准备。 报复,和世族的报复心强不强都没有关系,这是规则。 所谓上行下效,整个大唐都或多或少的遵循着这些礼。 就和进人家正堂大门,得主人允许一样。 非请莫入,否则是为贼。 人死之后成了鬼物,甚至都会有一些,在遵守着进入人家的正堂,得主人相请。 没住人的房子可以住,但当主人提着公鸡驱赶的时候,就得乖乖的离开。 这种礼都不能说是刻在血脉里了,这是刻在魂魄之上。 影响之深远,很难用常理去判断。 所以,陈玄帆无比希望,李忆卿的身份别太贵重。 最好连士族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是。 社会地位低的人,脾气未必会小,可他受了委屈发脾气,安抚起来也性对容易。 威逼利诱四个字足有搞定。 但是地位高的人,就难办了。 威逼,人家不怕。 利诱,人家不要。 好家伙,这就是偶尔聪明起来的史大爷——他会两头堵。 刘一勇明白陈玄帆的意思,问道:“那你觉得李忆卿像个普通出身的女子吗?” 陈玄帆摇头。 不像。 而且,李忆卿身上肯有古怪。 目前为止,陈玄帆还没见过她的魂瓶,但是一只厉鬼,什么样的魂瓶能关得住? 能关得住她的人,为什么会把魂瓶交给崔山。 还是说,是崔家从别的地方买来的? 不会,婴鬼崽儿认识她,叫她一声大姨姨。 这位美人厉鬼也说过她是崽儿之前的娘亲。 小女鬼胖丫不认 识她,可能在胖丫到崔山手上之前,李忆卿就被埋到了清河县崔家的正堂门槛之下。 这对陈玄帆等人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代表着,可能存在着一个,能将李忆卿这个厉鬼制住关在魂瓶之内的修士。 刘一勇见陈玄帆摇头,不由的更加暴躁了,他不耐烦的原地转了两圈,突然朝着身后吼道:“霍山呢?怎么还没回来?拖拖拉拉的,清河县的县令就算是死了,也得把他的尸体和大印给我带过来!” “……”陈玄帆和史大俊都往后退了一步。 好家伙,队正这是要疯。 对着山爷都敢大小声了。 边上的几位巡游星见刘一勇暴怒,更是恨不得挖坑躲起来,免得火烧到自己身上。 清河县的县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门未开之前,陈玄帆他们就听到巡游星让人去请县令过来,用一方主官的大印,勾通大唐国运封锁崔家。 这也是遏制鬼蜮扩大的一个办法。 可直到现在,这位县令也没露面。 另外,刘一勇要这位县令过来,也有要他协助,对其他富户进行压制的打算。 他们这一队军卒只有百来人,还留下了二十一人守在崔家庄。 剩下的还必须分出十二人,六人一组去城门把守,禁止修士入内,防备妖邪闯入。 再留出大半军卒镇守崔家,小半军卒带着衙役巡视城内,震慑宵小。 余下的几人和陈玄帆一起,去解决崔家之外,城中富户家中的魂瓶,就有些人手不够了。 而且,他们还要防着那些贪婪之时胆大包天,遇事之后胆小如鼠之辈,会擅自对家中的魂瓶做出不应该的处置。 无论是伤了他们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还是让鬼物魂飞魄散,对刘一勇陈玄帆他们来说,都是麻烦事。 前者会给他们在清河县的任务添上死伤,后者有可能会惹怒崔宅中的厉鬼。 所以得有人将他们压住。 县令是一县之首,责无旁贷。而且他是地方官,理应出一份力。 只是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人? 这么大的动静,还没惊醒? 那到底是睡死了,还是真死了? ……县令真死了。 刘一勇刚发完火,霍山就回来了。 带回来一具尸体和一个衣衫不整抖若筛糠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裹。 里面是清河县的大印。 “县令上吊了。”霍山沉声道,“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据他的家人说,是巡游星派人去叫他之后不久,就上吊自杀了。”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位县令对清河县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包括崔山卖魂瓶给大户的勾当。 “……县衙里,该不会也有,魂瓶吧?” “有。”霍山的声音带着冷意,“而且,清河县这十年来少有乞丐,还经常有贫弱孤寡女人孩子失踪。” 刘一勇听得眉头紧皱,让人把毛三和苟四叫了过来。 问道:“霍山所说,你们为何没有打听到?”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请队正责罚,使我们疏忽大意了。”苟四和毛三躬身行礼说道,“清河县的确有人失踪之事,不过失踪的都是些混混流氓和赌徒,也偶尔有人提到过有孤寡妇孺不见了,但都说是穷苦人家活不下去,去外地求生了。”所以他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这么一说,两人都是额头见汗,后背发冷。 咬牙切齿道:“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报应吗?” 陈玄帆挠了挠鬓角,抱着胳膊看了看天。 这清河县的天,可真够暗的。 这时候一道灵光闪过,化作一只纸鹤出现在刘一勇的肩头。 “报应,报应这不就来了吗?”刘一勇一目十行的飞速看过上面的内容,咬牙道,“陈玄帆!” “在呢!” “进崔家,告诉李忆卿,我们答应她的要求,立刻着手去办。还有,”他看着陈玄帆,“你给我想办法,我要那些参与其中的大户,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尽量。”善良的陈伙长摸了摸后脑勺。 这折腾人什么的,他不是很擅长呀。 第118章 我知道你们急,可你们先别急 折腾人这事儿,陈玄帆是不太擅长。 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干。 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怎么能说不擅长就不做呢? 尤其是这种想一想也很爽的事情。 于是,他去崔家溜达了一圈回来,往刘一勇面前一站,禀报了一下李忆卿李小姐的回复。 “让咱们好好干,干好了有赏。” “……” “玄帆,你别这样。”刘一勇忍不住提醒道。 “嗯?”陈玄帆没明白。 “你这样,别人会误会我们和厉鬼是一伙的。” “……” “我们不是吗?” “……我们当然不是!我们现在的妥协,是为了保护百姓,保护百姓!还有惩罚那些大逆不道的大户!懂吗?” “……懂了。”陈玄帆捂着耳朵退开。 他们队正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稳定,这几嗓子吼得,震耳欲聋。 “刚才那只传信纸鹤是校尉发来的,他虽然都不能擅离职守,但是会做好随时赶来的准备。另外,他已经将此事上报,让我们尽量拖延时间。”刘一勇一把拽住陈玄帆,小声的说道,“所以你小子,给我放开了折腾那些大户,给里面的厉鬼出气。只要不死人,其他的随便你。” 县令死了,县丞又是个怂包,他根本调动不了大印中的国运,所以他们连聊胜于无的封印都无法实施。 这时候只能寄希望于李忆卿不会突然发难,让他们全部撂在这。 “……嗯嗯!” 明白明白。 原来里面还有套路呢? 陈玄帆啧了一声。 感觉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 “谁跟我一起去?”陈玄帆问道。 “我们。”霍山带着曹胜和卫东走了过来。 “那感情好,有山爷你在我也放心些。”陈玄帆笑道,然后朝后面看了看,对毛三苟四道,“你们两个,也跟来。另外把王两给叫上。” 接着陈玄帆又带上了熊正正。 “伙长,干什么去?”史大俊问道。 金少爷带人去巡城了,他则是在围着崔家转,见陈玄帆带着人要走,不由的问道。 “挖坑去,来 不来?”陈玄帆回头。他记得史大俊的锄头铁锨用的可好了。 应该说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在挖地方面,都不错。 “……不了不了,你忙去吧,我在这守着挺好。”史大俊连连摆手。 谢绝刨坑挖地! “嗤,”陈玄帆嗤笑一声,转身就走,“史大爷,你不会知道,你都错过了些什么的,可别后悔。” “哼哼,我不会上当的。”史大俊以为陈玄帆在诈他。 虽然实际上,陈玄帆也确实是。 不过,有好处也是真的。 清河县的大户,从崔山那里买咸菜的时间,都长短不一,有早有晚。不过陈玄帆并没有按照这个顺序去找。 他准备从个大的开始。 清河县除了崔家之外,就是王家。 本地豪族,不像崔家一样背靠世家,不过在清河县盘踞了数百年,底子还是很厚的。 王家的人很会读书,以前出了好几位有名的读书人。 现在也是耕读传家。 而且王家上一辈有个女儿,修行资质不错,拜入了某个宗门嫁给了里面一位内门弟子。 这一辈也有一个儿子是修士,跟随姑姑在宗门内修行。 王家也是因此能够在强势的崔家之下,安然无恙,而且两家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不然也不会买崔山的魂瓶。 崔山在外人看来,可是姓崔的,也算是崔家人。 王家,可够心大的了。 “苟爷,王家有修士吗?”陈玄帆问道。 “没有,王家老爷以前习武,不过没有走入武道的天分。有些身手却是花架子。”苟四道,“伙长,等会儿到了王家,我们要怎么做?” “简单,你和三儿的活就是挖坑,把魂瓶挖出来。” 毛三苟四挖坑,然后一个个的敲碎魂瓶,霍山三人上前制住,接着陈玄帆出场。 砍鬼。 哦,不是。 是超度亡魂。 “王两,这个给你。”陈玄帆把腰间一个空出来的储物袋,解下来给了王两,又给了他一张隐藏气息的符纸,告诉他,“到了王家看我眼色行事。见到好东西就拿,别客气。” “……这 样行吗?”王两有些担心。 “怎么不行?”陈玄帆撇嘴道,“只要你别被抓住现行,就不用怕。王家的人就是猜到是你干的也不敢问。” 何况他也不能让王家的人猜到。 搂住王两的脖子,小声道:“储物袋里有一身黑衣,等进了王家,你就找地方把衣服上。半个时辰之内,你在王家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但是记住,捡好东西拿。半个时辰后,回来到前院找我们。” “……行。”王两点了点头。 想了想,陈玄帆把婴鬼崽儿叫了出来。 “崽儿,一会儿跟着你王两叔叔,见到有谁穿的衣服是好料子的,就对着他吹一口气,能不能办到?” “能!”崽儿拍了拍手,兴致昂扬的道,“饭饭,要不要吓唬他们?” 说着露出了两颗小尖牙。 “不用。不许胡乱召唤阴气,小心再变成原来的丑样子。”陈玄帆警告婴鬼说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被超度后的阴魂不及时进入轮回,时间长了就会被阴煞之气再次侵蚀。 所以任何魂魄都不能在阳间多留。 除非婴鬼崽儿获得鬼修之法。 凡人看不见鬼魂,所谓的撞鬼,其实就是被鬼物身上的阴气冲撞了自身的阳气,因而被迷惑的神智。 或者是鬼物故意在人前显露出来,让人看到了鬼雾中阴煞之气形成的鬼影。 婴鬼现在是纯净魂体,所以王家的人是看不见它的。 而且,此时的王家人,早已经分寸大乱了。 崔家变成了鬼蜮,刚才县衙的役卒过来通报,让他们小心点,最好将家人送出城外。 并且将他们的正堂封锁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这一行为足以让王家老爷明白,他们做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崔家的事情,就是因此而起。 他们不是没想过把魂瓶挖出来毁掉,可是崔家的惨状让他们清楚了一点,那就是魂瓶里面很可能有一只让他们全家死光的厉鬼。 这下谁敢乱动? 于是一边将家人送走,一边在着急的等待着猎妖军上门。 将埋下的魂瓶取出来。 将其中的阴魂送走。 第119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山爷。” 陈玄帆看着面前从王家正堂前,被毛三苟四等人挖出来的十一个魂瓶,看向了霍山。 他刚检查过了,这些魂瓶和崔山院子里的一样。 应该不会有意外发生。 “嗯。”霍山三人结阵,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点头。 随后毛三上前揭开魂瓶的封印,将其中的鬼魂放了出来。 阴风乍起,狂风呼啸! 比崔山院子里的魂瓶中,多了不少的怨气。 鬼物狰狞咆哮,显露出的瞬间,就朝着另外一边的王家人扑了过去。 王家的人不少都吓得跌坐在地,哭喊起来。有人能勉强站住脚也是面色苍白,王老爷对着陈玄帆喊道:“军爷!军爷!快快!快出手灭了这鬼物!” 陈玄帆看了他们一眼,没多理会。 霍山三人也是等他们被阴风吹透了,才上前将鬼物拦住。 这是只小鬼而已,这么多人在,它伤不了人的性命。 也该让他们受点教训。 阴风透体,就是壮汉也得头疼两三天。 这王家的确够贪的,门槛底下竟然埋了两层。 可恶的是,王家剩下的这些人都躲在熊正正身后,却没有一个出言提醒。 为了让这些大户们的老实的待在城内,刘一勇同意让他们把家中的七岁以下的幼儿送走。 但是为了不激怒李忆卿,其他人就必须留下。 这些留下的这些王家人,都觉得还是和猎妖军的军卒待在一起更安全。 所以都聚集到了正堂这里来。 如此一来,倒是给王两做事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只是婴鬼崽儿失去了玩耍对象。 不过没关系,现在被小鬼吹风一勺烩了,整整齐齐,非常好。 该! 冷眼瞧着这些男男女女的嘴脸,陈玄帆在心里骂了一句。 糟践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害怕?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想着遮掩,也是冥顽不灵。 如果不是毛三苟四刚被刘一勇骂过,正是谨慎小心的时候,不然一铲子下去,肯定直接爆了。 不只是这些大户害怕会再爆出厉鬼,陈玄帆他们更害怕。 别说是厉鬼,就是恶鬼多了也都是麻烦。 这要是再挖出一个厉鬼来,就不用挣扎了,直接洗干净准备投胎得了。 都尉都来不及救他们和这满城的百姓们。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答应李忆卿呢? 因为不得不答应,也因为这种可能很小。 人死之后魂归地府,能成鬼物的都很少,而且其中的大部分还都会变成残魂。普通阴魂不通修炼,到了大鬼都得是有些机缘才行。 小鬼成为大鬼,还能有个万中无一的可能。 但是如果不知道鬼修之法,大鬼恐怕永远都成不了恶鬼。 当然,什么情况之下都有例外。 不会修行的大鬼想要成为恶鬼,在阴煞之气浓厚的地方待着,煞气冲刷之下能保持神智不散,也还有一线机会。 可是恶鬼想成为厉鬼,就没有任何特殊的机会可言。 只能是修炼到厉鬼境,凝练阴气从而诞生鬼蜮雏形。 更可怕的是,鬼物之间还会相互吞噬。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喝水。 而且厉鬼也是地府阴神捉拿的对象,属于稀有属性的怪,所以清河县不太可能会再出现一个厉鬼。 何况,就算是出现了,双方也应该会冲着对方而去,吞掉之后提升修为。 可是陈玄帆他们还是不得不小心,不然城门失火难免会殃及池鱼。 两只厉鬼打架,他们这些小喽啰立刻就成了炮灰。 容不得他们不格外的小心谨慎。 陈玄帆检查过之后,十一只魂瓶,被按照顺序一一揭开瓶口封印。 接连九只都是普通的小鬼,顺利被超度了亡魂。 熊正正面前的火盆里烧着纸钱,报出名字拿上买路钱,然后就在一边站着等。 等全部忙完了,陈玄帆他们会送这些阴魂去清河县的城隍庙。 虽然这会儿 是白天,但天上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挡住,待上一时半刻的也是无妨。 何况还要记下他们的姓名籍贯,王家的人还得他们收敛骨灰,以便立坟安葬。 可是到了第十个魂瓶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 一只快要变成大鬼的恶鬼,猛地冲了出来,差点咬了霍山一口。 还好陈玄帆反应快,立刻甩出了一张定阴符。 符纸碎裂,金光符咒如网,将阴魂罩在其中。 随后一刀劈下,完成超度。 无他,唯手熟耳。 可是一张定阴符虽然不如破邪符贵重,可也是灵符的一种。 于是陈玄帆看向王家老爷的眼神,立刻不善了起来。 就差直接写出“你赔”两个字了。 “军爷尽管施为,我王家虽然没有天材地宝,但银子法器还有些,稍后就奉上!不会让军爷吃亏的。”王家老爷在他的逼视下,表现出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优良品质,立刻出声说道。 陈玄帆这才转头,看向霍山。 最后一个魂瓶里的还是小鬼,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所有的魂魄全部超度完成,也都拿了买路钱愿意魂归地府。 陈玄帆想着这得找个东西把它们装里面,或者用绳子拴上,再送去城隍庙。 不然这一路上万一跑了一个,可又得耽误时间。 他这接下来还有十几个客户,等着他登门拜访。 有的忙呢。 这后忽然一阵清风袭来,将正堂前的阴魂一一卷了起来。 “哎?”陈玄帆立刻握刀,“怎么事儿?抢魂啊?老子辛辛苦苦超度的,你给我……唔!” 霍山上前堵住了他的嘴,朝着清风刮来的地方,躬身道:“多谢阴差!” 然后又朝着熊正正喊道,“正正,烧些纸钱给这位差爷。” “哦。”熊正正憨厚的点点头,又抓了一叠纸钱,在盆子里烧了。嘴里念叨:“这位差爷请拿好。” 纸钱落入盆里,清风分出一缕,在火盆上扫过,将燃烧的纸钱吹的烧的快了些。 随后卷起阴魂赶往清河县的城隍庙。 这是城隍庙里的阴差小鬼来接鬼了? “他走远了吗??”陈玄帆眨了眨眼,把霍山的手从嘴上扒开,小声的问道。 “嗯。” “真有阴神?” “当然有。”霍山看了他一眼,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 “我听人说,阴神修为都不高,这位看着修为果然一般。山爷你怎么对他这么客气?”陈玄帆更小声的问道。 “……别乱说话。”霍山心道,怪不得要问一声阴差走没走远,原来是要说人家的坏话。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幸好熊正正的钱烧的及时,阴差小鬼没跟陈玄帆计较。 他对阴差恭敬,敬的不是阴差小鬼,而是它身后的城隍和地府。 还有它身上的司职。 人死之后入轮回,少不了和阴差打交道。 阴差在阴阳两界奔走忙碌,恭敬一些也应该。 实力,的确很重要,但如果只注重实力修为,而枉顾其他,那和禽兽何异? 身而为人,对那些为人做了好事的贤者,保持一些恭敬,难道不应该吗? 猛兽捕食只为填饱肚子,人的贪欲却是难填,所以才要用道德来约束自己。 否则获得的实力越强,就会变得越不像是人。 沦为兽性支配的奴隶。 “山爷,有水平。”陈玄帆拍了拍霍山的肩膀,“所以你看,虽然我这人底线很灵活,但它是一条不规则的蜿蜒曲线,就像一条扭动的蛇。该退让的时候退让,不该退的时候,绝对不退。” “那陈伙长你何事会退让,何事不会退?” “这个嘛,那就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 “……” “不明白?”陈玄帆笑道,“就是我觉得能退就退,觉得不能退就不退呀。” “……”说了等于没说。 “我命由我不由天,听过吗?是不是很霸气?”陈玄帆哈哈一笑,往 身后看了一眼,接着和霍山胡说八道,“这样的词儿我会好多呢,我给你再来一句,海到无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怎么样?” “……霸气。”霍山配合的点头。 其实两人都知道,他们是在等人。又不想和王家的人说话,才在这胡扯。 这时候陈玄帆一眼瞥见王两走了过来,就回身招呼毛三苟四和熊正正,“苟哥,三儿,走了。正正,把盆端上,继续。” 继续下一家。 至于一片狼藉的王家,和吓昏过去那好几个,他们就不管了。 反正也死不了人。 但是王老爷答应的礼,可别想着能赖账。 不过不着急,这么多家呢,凑一起要,更能享受一把丰收的喜悦。 当然,他们现在就可以先享受一下这种喜悦。 出了王家,陈玄帆给了王两一个眼神。 王两点了点头。 抱着胳膊坐在王两肩头的崽儿,抖着脚丫子一脸得意。 这一看就收获不小。 很好很好。 陈玄帆眉开眼笑。 这一天,他们忙的脚打后脑勺,忙且快乐着。 城中的大户则是在痛苦的边缘,不断的徘徊。 门槛下面埋着的魂瓶被挖出来,危险解除了当然高兴,可过程中却都被吓得不轻。 总结了一下经验之后,陈玄帆几人的配合越发的默契。 为了让这些大户长点记性吃点教训,也为了后续“收礼”的顺利进行,即便挖出来的都是小鬼,也得让他们体会一下鬼物的“危险”,然后再十分辛苦又干净利索的将鬼物超度。 这其中演技的把握,也是很关键的。 不仅要让这些人被阴风吹的透心凉,还得让他们觉得猎妖军军卒实力非凡又尽心尽力,实在是太难得了。 不多讨点好处奉上都不好意思。 王两和崽儿也开始驾轻就熟了,先收割一波大户们的家当,避免他们犯下不将好东西送来上供的愚蠢错误。 当然,这些豪族真正藏东西的宝库,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不过陈玄帆也没想着做那么狠。 真撬开了宝库,搞不好清河县的大户们能把祖坟里的棺材挖出来,抬着去相州刺史府前哭诉。 由于在贪财的家伙也不会在陈玄帆他们走后,立刻清点家财,而是之后才陆续发现,所以暂时没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何况之前崔家又闹过那么一遭,黑衣人也许还没出城。 所以送走了排忧解难的猎妖军,好不容易安定了一下,就发现自家遭了贼,少了不少贵重东西的大户们,很痛,又没痛到想死。 只好忍着。 厉鬼还在崔家待着呢,这时候不能给猎妖军添麻烦。 而且还不能声张,不然惹怒了黑衣人修士,在跑到自己家里杀人放火,那不是更惨? 大户豪族们不傻,相反,这些家伙趋利避害的聪明劲儿,是祖传的。 都能感觉到猎妖军军卒对他们很不待见。 可也不敢发作,这祸闯大了,他们还牵扯在其中,虽然是被骗的,猎妖军也没把他们怎么着,可这时候却万万不能张扬,得夹起尾巴做人。 不然猎妖军把他们都抓了,扔到崔家去喂厉鬼,以平息对方的怨气,就算这么做不合规矩,刘一勇等人会被追究,可那时候凉透了的人也活不了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他娘说的可太对了! …… 不管大户们怎么想,反正他们暂时是翻不起风浪的。 陈玄帆这一天将所有的魂瓶都挖了出来,能排的上号的富户都走了一遍。 有一点很神奇,清河县数得着的富户不止这么多家,可他全都挖了一遍之后发现,黄七郎说到的人家,家里就有。没说的,就没有。 可是明明有几家,也买过崔山的坛子咸菜。 一个黄鼠狼精,有点神通广大呀。 这不禁让陈玄帆对它的故人——李忆卿的身份,多了一种怀疑。 第120章 最后一个条件 “怎么回事?”陈玄帆和霍山回到崔家大门前,就被这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不少军卒都坐在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隐隐的带着焦躁不安,还有一些惶恐。 气氛不是很好。 凝重不安的氛围,灰暗的天空,还有鬼气之下的崔家,和崔家上空狰狞的庞大而丑陋的鬼脸,处处都透着压抑。 “怎么了你们?队正呢?”陈玄帆皱眉问道。 怎么一个个死气沉沉的? “崔霁和金少爷去巡街,抓到了几个趁火打劫的贼,其中有巡游星的弟弟,他家里人来闹了,让放人。”一个军卒说道。 “闹?这时候?”陈玄帆骂了一声,还真他娘是什么人都有。 性命堪忧的时候,有人跑出来趁火打劫,有人还有脸为这样人求情。 开眼了嘿。 “在哪呢?”陈玄帆叫道,“老子这就送他们一个从此卧床不起!” “在那。”军卒指了方向,顿了一下,又道:“伙长,山爷,我们会死吗?” “死?”陈玄帆一愣,“怎么会死?兄弟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我们还要一起成为修士,征战天下邪祟妖魔呢,哪那么容易死。” “……”问话的军卒和周围竖起耳朵听着的其他兄弟,都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他们的志向这么远大? 怎么好像第一次听说。 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这是你的志向? 不是。 哦,是伙长的志向。 陈玄帆说完把地上见他回来,就扑过来咬裤腿的狗兄弟抱上,去找刘一勇了。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账东西,在这个时候了出来冒头。 “安心,”霍山见他走了,突然回头对军卒们说道,“厉鬼是可怕,不过里面的李姑娘和咱们伙长有亲,不会伤害咱们的。” “有亲?和伙长?”军卒们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们伙长身份不一般,难道今早没人看见他从鬼蜮里出来吗?”霍山道,“还是你们以为厉鬼那么好说话?” “这么说来……”军卒们有互相看了看。 山爷说的有道理。 那他们岂不是不用担心会死了? 却还是有军卒担心道:“可是鬼物性情无常,狡诈多变,万一……” “那又如何?”霍山挑眉,“进猎妖军那一日,不曾立誓吗?还是你想当逃兵?” “誓死不当逃兵!”军卒低吼道,“我入猎妖军是为了争出一条不一样的活路,也是为了 报恩。” 曾经有猎妖军救了他,他也会去救更多百姓。 “不能逃,有了怯懦之心,就再没有了争锋的勇气。”霍山点头道,“但是可以退。” “山爷,何时退?” “多数百姓已经出城,只余下始作俑者以及不愿离开之人。”霍山看了看天色,说道,“崔家之事,最迟今晚鸡鸣之前,便会见分晓,若我所料不差,我们会在那之前退走。” 军卒们闻言,心中一松。 现在天黑了,再有几个时辰,就能从这里离开。 …… 陈玄帆找到了刘一勇,他到的时候,地上正躺到了几个人,被打的满脸是血的哀嚎不已。 其中一个穿着巡游星的公服。 “狗东西!”刘一勇将刀背上的血在鞋底上擦干净,啐了一口,骂道,“脑袋长裤裆里了!这时候还敢出来调戏女人,老子不是穿这身戎衣,非把你两个头都切下来!” 他骂骂咧咧的看了一眼巡游星,还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还来闹?闹啊!闹就连你们一起揍!还有你们!”他指着边上哭的凄惨的女人,“再哭!再哭老子就接着揍你们男人!” 结果两个女人哭的更大声了。 “……滚!滚滚!把他们关到县衙牢房里去!”刘一勇不耐烦的摆手,边上县衙的役卒过来,赶紧帮人抬走。 “牢房不够用就硬塞,不许给他们换单间。”做过狱卒的陈玄帆听见了,赶紧招呼道。 县衙的牢房地方小,今天一天抓了不少人了,地方肯定不够用。 “你怎么回来了?”刘一勇看到他,深吸了口气,把刀插回了刀鞘。 “事情都办完了。”陈玄帆道,“队正,我有话跟你说。” 鬼物获得修行的方式,常见的无非就是两种。 生前是修士,有鬼修之法。 死后有修士传授鬼修之法。 除了两种之外,还有一些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功法,这种就和撞仙缘差不多。 然而得到修行功法,并不意味着就能修行有成。 这就像你看着菜谱,也不一定能做出来好吃的菜,本质上是一个道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而且鬼修就算有了功法,天赋异禀,在修行之中,也难免会被煞气所改变。 恶鬼和厉鬼的称号,都是由此而来。 要在阴煞之气种保持神智,十分艰难。 除非有练气士的帮助。 阴煞之气侵蚀阴魂的神智,最明显的表现除了性情大变之外,还有外貌。 所以奇形怪状 ,形容可怖,才成了鬼物的特征。 陈玄帆目前为止,见到的鬼物之中,只有两个能保持符合人类审美的外表。 一个就是李忆卿,另外一个是女鬼娇娇。 这样容貌美丽的女鬼,神智清醒逻辑正常,性情也相对稳定。 尤其是李忆卿。 而陈玄帆知道,女鬼娇娇是有黑教长老豢养,那么李忆卿身后…… 所以他把刘一勇和霍山叫到了一起,将猜测说了出来。 “你是说,怀疑李忆卿身后有一位大能?”刘一勇反问的同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霍山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却点了点头,“有些道理。” 这么一说的话,他们就更不能毁诺了。 虽然原本也没想过要毁诺。 当然,前提是李忆卿守信。 既然答应了条件,就相当于许下承诺。 大唐猎妖军决不能主动违背诺言。 因为大唐自己是这片地方的主人,是秩序的建立者。 可是无法被完全消灭的鬼物妖物,和大唐之间是互相提防敌对却又不能完全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境况。 所以只好将对百姓无害的,勉强算做是客人。 主客之间,就该将各自的底线露出来,摆明车马,省的在猜测之中产生许多的误会,误会又会造成更多的麻烦。 将自己的规矩立下,对不遵守的人给与痛击,从而让别人来遵守你的规则。 这就是建立秩序。 作为上位者,建立能够让底层百姓获得安宁的秩序,是最重要的。 大唐有它的秩序,有它自己和其他所有生灵,都必须遵守的规则。 作为规则的制定者,不能带头违反。 秩序的建立十分艰难,破坏却又很容易。 但是一旦秩序被破坏,在新的秩序没能建立之前,陷入混乱之中的双方,都会处于很被动的局面。 最悲惨的就是原本生活在秩序之下,无力反抗的普通百姓们。 这不是食古不化,而是没有打破规则之后,不被反噬的能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厉鬼就完全掌握着主动。 “从今晚子时到鸡鸣时分,若是厉鬼还不肯撤去鬼蜮就此离开,我们便退走。”刘一勇道,“城内百姓撤走,李忆卿若是提出过分的条件,我们不会再答应。” 退走之后,会有人毫无顾忌的直接对崔家鬼蜮出手。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子时,崔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让陈玄帆进来见我,我要说最后一个条件了。” 第121章 手里呀捧着骨灰坛 天还没亮。 也快亮了。 陈玄帆穿了一身的黑衣华服,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清河县的大道上。 头顶是未散去的黑夜,还有压过来的一层怨气鬼雾。 鬼雾弥漫之中狰狞的鬼脸,已经不再咆哮,而是瞪视着前方。 身边是冷风嗖嗖,吹起他脑后的青丝和衣袖裙摆。 表情肃穆的用双手捧着一个一尺多高的黑色陶土坛子,坛子口上盖着他的那口大黑锅。 身边零星的有从家门里走出来,目送他的百姓。 扶老携幼,眼含着热泪与希望,就像是在送别大英雄。 但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眼神里,唯独没有依依不舍。 因为虽然路上只有陈玄帆一个人,可他却不是所有人送行的主角。 主角是他怀里的那口锅——下的魂瓶的主人——厉鬼美人——李忆卿李小姐。 所以这也不是送英雄,而是在送瘟神。 陈玄帆手里捧着的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坛子,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魂瓶,装着能送走半个清河县的厉鬼的骨灰。 这他要是一不小心,脚下站立不稳再摔个大马趴,那可就有大热闹可看了。 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平复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其实你不必如此,抱着我的魂瓶出城,也无不可。”李忆卿的声音从铁锅之下的魂瓶里传了出来说道。 “不可。”陈玄帆表情严肃认真的摇头道,“小姐宽宏大量,全城百姓和我们猎妖军都感念你的仁慈。小姐既然选了我护送出城,那是在下的荣幸。怎么能冒犯姑娘?不过是双手捧着送出城外,算不了什么。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小姐不必在意。” 谁也别想拦着我拍鬼屁! “……你这人,倒是实诚。也罢,你既然有这份心,我也不会亏了你。”李忆卿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 “小姐说这些就见外了。”陈玄帆矜持的一笑,转而又道,“不过小姐要是愿意给,我就在这先行谢过李小姐了。” “嗯,之前的话兴许有些假,这一句却是真诚的很了。不过就算你是做做样子,也挺讨我的喜欢。”李忆卿又笑道,“那你可捧结实了,且快些出城,不然天亮了,可说不好会怎么样。” “小姐尽管放心,在下没有别的优点,就这两双腿又长又直,迈开了走,速度快的我自己都害怕。” “……” 魂瓶里传来一声轻笑,再没有动静了。 陈玄帆长舒了一口气。 这把应该是稳了。 双手捧着一个大陶土坛子,不说坛子本身和里面骨灰的重量如何,就里面待着一只厉鬼小姐姐,这压力之下,能忍着不手抖,都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了。 姿势的确是别扭,不自在的要命。 可让他抱在怀里?那是肯定不行的。 不是怕李忆卿赖上他,是怕冒犯了对方,被一巴掌拍死。 那死的可就太不值了。 不是陈玄帆在夸张和妄自揣测,而是他很明白一个道理。 这女人,和男人不同。 生来就不同。 孔子说七岁不同席,母亲会教会女孩子保护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在女厕所之外的任何地方方便。 人烟稀少的地方,就连女厕所都不安全了。 而男人,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概念。 会选择在哪里上厕所,完全取决于个人素质和膀胱的容量上限。 所以,男女在一些事情上的容忍程度,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毕竟在荒郊野外,书生能遇见女鬼。女人就只能遇见色狼。 女人夜跑被猥琐大叔拦着不让走要微信,被走路都晃悠的大爷问多少天一晚,这都是家常便饭。 一群女人和一个男人喝酒吃饭,颜值高低如何,男人都是在兴奋和更兴奋之间徘徊。 一群男人和一个女人只是吃饭,不管长相好坏,女的都得是害怕和更害怕上下紧张。 安全阙值不一样。 生活环境不同,很难做到感同身受。 陈玄帆在当保安和送外卖的经历中,掌握到了和女性接触的小妙招。 管好自己的手和脚。 如果对小姐姐没意思,就连嘴也一起管好。 因为一些言语上的逾越,在男人之间能算是“情趣”,在男女之间只能算是耍流氓。 身 为男人,陈玄帆感觉身边的男人大部分还算很正常,但就是界限把握不好。 怎么说呢,有时候献殷勤,女人首先想到的都是防备。 有些话吧,如果觉得别的男人对自己老婆说了会想砍人的,就尽量别说了。 保持起码的尊重和安全距离,就很好。 这种觉悟,是给他带来过切实好处的。 女人对男人的容忍度普遍高,要求却很低,仗着长得不错,和这一招装绅士,陈玄帆没少蹭好处。 夏天有饮料雪糕,好评如潮。 冬天有奶茶红包,赚的不少。 除了一些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极品,还有在婚姻中遇人不淑把所有男人当仇人,歇斯底里发泄不满的妇人,会让人很崩溃之外,一切都还挺好。 别看现在捧着的魂瓶里是个厉鬼,很显然,也吃这一套。 厉鬼怎么了? 现在是厉鬼,生前也是个女人。 对待性情多变的女鬼,只需要更多的尊重,乃至于恭敬。 但是,又不能太过分,不然就成了舔狗。 舔狗,就失去了自己的尊严。 一个没有自尊的人,他的恭敬只会被认为是毫无价值可言的垃圾,不值得被重视和回礼。 人必先自爱,而后人爱之嘛。 所以拍鬼屁是要拍的,但不能把姿态放得太低。 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拍的鬼屁,值钱吗? 能得到的多少好处? 肯定没有一个守礼的俊美猎妖军后起之秀,得到的更多。 赏赐下人,随后一块银锭子就行了。 送礼,能送一块银锭吗? 那肯定不行。 所以,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陈玄帆可是花费了一些心思的。 首先他身上这从头到脚的就不一般。 玉冠束发,脑后挂着古铜色发链。饕餮暗纹的黑色锦袍,宽袍大袖,走动间腰背挺直四平八稳。 阴风拂过如美玉的俊脸,发丝飘起,铃声泠泠。吹起袍袖衣角,如芝兰玉树临风展,风流潇洒。 就这一副卖相,围起来收门票不过分吧? 这么折腾所谓何来? 当然是为了捞好处。 他这么冒险与厉鬼共舞,为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捞好处。 所以要尽善尽美,不过是出卖一些色相而已,咱有这条件,何乐而不为? 李忆卿有了面子,自己能落下好处。 这买卖,划算。 美人厉鬼李小姐让猎妖军答应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陈玄帆亲自护送她的魂瓶出清河县城。 此前她传话让陈玄帆进崔家,刘一勇没答应。 担心他会折损在里头。 事情到了这里,也是时候表示出一点强硬了。 玄武卫的一个校尉到了清河县,这就是底气。 城内的百姓又多半去西城城外,更是少了顾忌。 “李小姐有话,但讲无妨。”刘一勇就回了这么一句。 说的简单易懂一些,就是你大声说吧,咱们不打算跟你商量着来了。 能答应的就直接答应,不能答应的就直接谈崩。 没有商量的余地。 堂堂的大唐猎妖军,能为了百姓的身家性命妥协,但不能一味的妥协。不然让那些不安分的妖魔邪祟邪术修士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于是,全清河县剩下的人,就都知道了陈玄帆成了李忆卿指定的捧瓶人。 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是个问题。 不答应,势必少不了得动手。 玄武军的武道六品的校尉和厉鬼打起来,清河县至少得没小一半,十天半个月内,阴气散不了就别想住人。 李忆卿手下还有近二十个恶鬼,她还能招来多少不得而知。 甲字队这些军卒退走还是留下? 如果退走,城内留下的这些人,恐怕活不下来几个。 留下,肯定会有危险。 陈玄帆瞥了一眼周围看着自己出城的百姓,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这还剩下好些人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舍下家先顾命的。 都是普通人,把房子和房子里的东西,看得比命重要的人多得是。 这有错吗? 大战一起,房子可能会被毁掉,里面辛苦积攒的家业也都没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没了,留着命受罪吗? 升斗小民,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在县城有套院子。何况还有可能是祖辈留下的。 故土难离,是因为离了这里,没有 好地方可去。 啥都没了,活不下去。 朝廷当然会救灾,可能管你一顿两顿,能给你建房子赔家财吗? 别说是朝廷了,活菩萨也不可能做到。 还不如就和自己最放不下的家一起痛快的消失。 所以,陈玄帆决定答应。 当然了,他答应肯定不止是因为这些。 高尚的品格,陈伙长毫无疑问是有的。 但不能光有高尚的品德,还得有点旁的东西。 比如,还惦记着李忆卿说的好处。 “天亮之前护送我出清河县城,送你一桩大好处。” 一个厉鬼的好处,能有多大? 已知,厉鬼几乎是和真正的修士是同一量级的存在,她口中的好处,总可能比黄七郎的当归差吧? 何况还是大好处。 陈玄帆很是心动。 苟道中人也不能一动不动的怂着,该冒险还是得冒险,只不过是得看看值不值得。 不然就太窝囊了。 让他下定决心的,是玄武军校尉的声音。 面瘫脸校尉就说了两个字:“答应她。” 陈玄帆在那一瞬间,就一咬牙,干了。 他想到了之前的猜测。 李忆卿背后有人。 玄武卫的校尉让他答应,用的不是传音入迷,是直接开口。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在卖人情。 李忆卿身后的这个人,来头不小。 风险肯定是有的,可陈玄帆也是有所依仗的。 传家宝发链上的小帅锅,这不就扣在魂瓶上了吗? 这一口锅遮住的地方,就是他说了算了。 敢闹幺蛾子,信不信我将小帅锅翻过来,掏出勺爷给你把魂瓶当鸡蛋开了,当场表演一个翻炒骨灰。 鬼物的弱点就在骨灰上。 骨灰被洒了问题不大,被用法术拿捏或是毁掉,那就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的下场。 当然,这中间有个过渡,上天怜悯给它们一个垂死挣扎的机会。 而且这么做会损活人阴德,没事得少干。 但是逼不得已,就不能手软了。 简单的盘了一下危险和收益,权衡利弊之下,陈玄帆进了崔家。 美其名曰是万一天亮了,也好给李小姐挡挡太阳,他就把小帅锅当帽子给魂瓶盖上了。 没事,魂瓶擦过一遍,很干净。 回头把锅一洗,完全不影响使用。 这段时间魂瓶骨灰鬼物见的太多,陈玄帆的接受程度,蹭蹭蹭的往上涨。 至于其他人吃这锅里出来的食物,会不会接受不了。 呵,敢不接受,勺爷打蛋蛋伺候。 当锅扣下来之后,李忆卿似乎“咦”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陈玄帆立刻就安心了不少。 小帅锅还是很给力的。 再把其他十几个恶鬼的魂瓶装到储物袋里,毕竟他只有一双手,诸位仁兄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也不能和大姐头抢尊位不是。 然后麻利的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手捧魂瓶的陈伙长这才闪亮登场。 走在清河县的主道上,走向城门。 手里呀捧着骨灰哟,一脸正气凌然,君子端方有礼。 心里呀惦记着好处,随着准备这事情不对就尥蹶子。 终于,天光微微有些亮的时候,到了城门口。 陈玄帆平复心绪,浅浅的深呼吸。 可算是到了。 也不知道李忆卿为什么要求,一定要走着过来。 而且得是一步步的走。 不能跑,不能跳,更加不能飞跃。 跟西天取经似得。 西天取经唐僧还能骑马呢,到他这就只能是十一路安步当车。 难道是怕被摔了魂瓶骨灰抛洒? 还是有别的讲究? 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是到了地方,总算是要交差了。 当然,也幸亏是这样,不然这小帅锅还有些扣不住呢。 不知道是他来得巧了,还是天意如此。 在陈玄帆距离城门还有数丈远的时候,城洞里传来嘎吱吱开门的动静。 等他到了面前,大门正好完全的打开。 让他顺顺利利的出了城门。 走出城门之外,陈玄帆刚想问一问,送到这里行不行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马车远远的过来。 须臾之间,就到了眼前。 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带着斗笠的矮小的身影,两步窜到了陈玄帆面前,露出一张毛毛脸,抱拳道:“陈伙长,多谢辛苦相送我家小主人。” 哟,黄七郎。 第122章 李忆卿指的明路 陈玄帆低头这么一看。 哟,黄七郎。 这是不装了呀,不是故人吗? 怎么又变成小主人了? 好家伙,摊牌了这是。 可是陈玄帆还不好多说什么,这时候最关键的是赶紧把手上捧着的美人厉鬼,安安稳稳的送走。 “李小姐,这位黄七郎,可是来接你的吗?”陈玄帆对魂瓶说道。 这送过外卖的都得知道,这外卖送到了谁手里,如果不是正主少不得还得确定一下,谁接的,能不能给。 不然万一有麻烦,那都是能让人想抄起家伙,报复社会的愤恨时刻。 这世界上,啥玩意多了都容易出些个奇葩种。 “正是。”魂瓶中的李忆卿道,“小七儿,将马车中可带了棺材?” “小主人放心,棺材自然早已备下。”黄七郎躬身施礼。 “那好,你且将路让开。”李忆卿道,“烦请陈伙长,再送一程,将我这魂魄送去马车上的棺木之中。” “好。”陈玄帆点点头,二话没说就往马车走去。 九十九拜都拜了,也不差这一哆嗦。 同时心里也加了小心。 他可不想死。 如果李忆卿对他下手,务必得在瞬息之间保住性命。 虽然到了这会儿,李忆卿杀他这个猎妖军的厨子,没有任何的意义,但难保厉鬼的脑回路突然不正常。 就想杀个人玩玩。 最后的这几步路,反而是陈玄帆这一路走来,最煎熬的片刻。 尤其还有一只黄鼠狼精,在他的身后跟着。 黄七郎赶来的这辆马车,有两匹骏马拉车。 马匹比一般的马高出不少,而且眼神灵动,身上隐隐有气血之力透出。 陈玄帆靠近的时候,马儿将马蹄在地上踢踏了两下。 马掌之下寒光一闪。 好家伙,马蹄铁都不是凡铁。 这要真打起来,陈玄帆感觉自己不一定能干过这匹马。 忍不住有点嘬牙花子了,这有点过分了。 自信心有被打击到。 不过,只有一点点。 走进马车车厢,打开一侧的门。 车厢之内十分的宽敞,里面有一副红色的棺木。 棺 木之上鎏金的符咒,犹如在血中盛开的繁花。 华丽又危险。 棺材的盖子已经掀开,陈玄帆只需要将魂瓶放入其中即可。 一手托着魂瓶,一手一撩衣袍,单脚踩在马车之上,一跃而上。 然后弯腰将魂瓶放入棺材之中。 做完这一切,陈玄帆对着魂瓶抱拳拱手道: “李小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就告退了。” 我这就要走了,你口中的好处赶紧说呀。 “不急,说了要送你的好处,自然会给。”李忆卿笑道,“你将崽儿和胖丫放出来,我先送你一份小礼物。” “好。”陈玄帆沉吟一瞬,点了点头。 随后将婴鬼崽儿和小女鬼胖丫,从队旗中放了出来。 “饭饭!”崽儿一如往常,出来就先搂住了陈玄帆的脖子。 胖丫也是自然的飘到了他的身边,崽儿的身后。 陈玄帆顿了一下,还是将手中握住的大黑锅,往上抬了一抬。 将婴鬼和小女鬼也遮住了一小半。 若是李忆卿对它们出手,救下也许做不到,但挡上一挡,至少良心上过得去点。 “崽儿,过来。”魂瓶里的女鬼轻笑了一声,说道,“小丫头,你也来。站到我的棺木中来。” “大姨姨!”崽儿听到声音,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棺木之中。 小女鬼也跟了上去。 陈玄帆没拦,他也不能拦。 只能静观其变。 下一瞬,魂瓶之上冒出一团炼制过的阴气,将两只鬼物包裹了起来。 陈玄帆握紧了手中的锅把,将锅挡在身前,注视着棺木之内的变化。 几个呼吸之后,阴气完全融入了婴鬼和小女鬼的阴魂之中。 这让它们身上出现了一些变化。 崽儿似乎长大了一些,不过还是三岁孩童的模样,只是显得白胖了许多,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眉心之处多了一个红点,手腕脚腕上也多了四个金镯子。 相比之下,小女鬼的变化更大。 头发焦黄,两颊无肉,尖尖的下巴,和瘦到快要脱窗的眼睛,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 这哪是胖丫? 更像是 活生生饿死的小女孩儿。 “崽儿身上的镯子是安魂的。他未能长到七岁便夭折了,虽然成了小鬼却魂魄不定,轮回地府无人照看,以后投胎怕也是凄凉一生。”李忆卿对陈玄帆道,“不如你先养着他,待他长大了再去转世。也不用一直带着他,只要找个地方把他的骨灰埋了,再给他立个牌位,让他有个安身的地方即可。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当然可以。”陈玄帆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这有什么难的。 大唐的坟地又没有开发成房地产,也不用一年多少钱的租金。 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选个风水不错的点,挖个坑就行。 立碑这事儿也不难弄,找个土地庙刻个牌位,直接放里面就行。 然后陈玄帆看向了一直飘着不动,仿佛痴傻了一样的胖丫,皱眉道:“李小姐,那胖丫这是?” “她你也无需担心,我助她排除了心中妄念,回归了本相。她回想起以往种种,也会想起她答应过要救的人在哪里。待她清醒过来,自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李忆卿叹了口气道,“我不入这棺木,也无法帮她,倒是耽误了许多功夫,这都是劫数,但愿她要救得人还活着。” “……”陈玄帆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了什么。 这李小姐人还挺好的。 “你将他们收回去吧。”李忆卿又道,“我现在来告诉你,你的那一桩好处。” “嗯。”陈玄帆应了一声,一挥袍袖,将婴鬼和小女鬼都收入旗中。 “我这次的劫数多赖你了,理应有所报答。不过我如今还未完全脱离出来,所以不能说的太明。”李忆卿道,“你听着,在崔家庄往清河郡去的路上,有一个虎狼山。虎狼山上有一窝山贼。你们回去的时候,走那条路。好处,就在那条上。” 说完,一股阴风卷来,将陈玄帆从马车上推了出去。 马车车门瞬间关上。 两匹宝马良驹顿时前蹄抬起,稀溜溜叫唤了两声。 黄七郎飞身跳上马车,一甩鞭子,马车转头向来路而去。 第123章 走,回去炖鸡吃 “哎!哎!你们就这么走了?” 陈玄帆稳住身形,就见黄七郎赶着装着棺木的马车,已经跑出了老远,不由的急了。 什么路上? 什么虎狼山? 那一条路有多长? 我们总不能从头到尾找一遍吧? 还有…… “黄七郎!你答应的当归和乌鸡可别忘了!”陈玄帆大声的冲着视野中急速变小的马车喊道。 “陈伙长!当归和乌鸡我早已放在崔家庄里了,你们回去便能见着。”黄七郎的声音遥遥的从马车上传来。 虽然音量不大,落在陈玄帆耳中却是清清楚楚。 听到这陈玄帆心里算是踏实了一点。 不管怎么样,这忙了半天,总算有些收获。 即便是李忆卿说的模模糊糊的好处落不着,有这灵药当归和灵种乌鸡,也行吧。 抖了抖袖子,手往身后一背,陈玄帆浑身真元流转,脚尖点地,如展翅大鹏,凌空飞跃而起,向着城内而去。 城门冷清,县城之内更是冷清一片。 “呼!” 留守的百姓看到陈玄帆回来,不知道是谁先长舒了一口气,结果被清晰的有些响亮的叹息声惊了一下。 然后就发现,原来是身边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叹息。 劫后余生呀。 互相看了看,纷纷露出了笑容,还有人对着路上闪身就不见了的陈玄帆连连作揖。 “多谢这位大人!” “多谢军爷!” “多谢!” “军爷恭候万代!” “福寿绵长!” 啧,陈玄帆吧唧了下嘴,心道这场面咱得快点走。 他这人眼窝子浅的很,人家这么拜他,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危机解除了,就行了。 感谢之类的,不必了。 好处咱也没少拿不是。 只是这头顶上的黑云,怎么还没散去? 陈玄帆抬了抬头,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前方“轰隆”一声巨响。 雷声炸响! “咔嚓”一道雷霆,将清河县上空的云层撕开,直落向下方。 “轰轰!” “砰砰!” 房倒屋塌,砂石乱飞,激起灰尘一片。 接着又是数道雷光,直朝着一个方向坠落劈下。 “咔嚓!” “轰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霆之怒,将前方劈出了一道光幕。 照亮了大半个清河县。 雷电劈完,光幕刚一落下。 “嘭!”的一声,火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烧出了一大片的橘红色。 陈玄帆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不由的慢了下来。 “乖乖!什么情况?天罚?” 而且看方向,是他来的地方——崔宅。 这是哪位神仙出手了? 这时候身后远远的又传来一声“咔咔”声,接着是咣当一声脆响。 就听见有百姓嚷道:“坏了!这城门口的八卦镜怎么碎了?” 八卦镜?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那面闪闪发光的八卦镜? “陈玄帆,这边!”就在陈玄帆犹豫着,是要上前查看还是向后的时候,边上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喊。 有人喊他的名字。 侧头一看,是刘一勇。 陈玄帆赶紧跑了过去。 问道:“队正,这是哪里挨雷劈了?动静这儿大?” “看不见吗?劈的是崔家的宅子。”刘一勇回道。 “那崔家的人?”陈玄帆心里咯噔一下子,好家伙,里面还有几十口子人呢。 这,都几道那么粗的雷霆劈下来,火再一烧,还有个活? “人没事。你一走,李校尉就让我们去崔家把人搬出来了,然后让我们离崔家的院子远一点,所以我们就退到了这里。”刘一勇摆手道,“就是这座大宅子,怕是要化为灰烬了。” 火势一起,狂风顿时卷了起来。 吹得飞沙走石。 风助火力,火助风威,瞬间就成了一场大火。 而且还没办法去救。 不过这风和火只围着崔家一个宅子烧,还好些。而且这崔家人在清河县霸道惯了,前后左右最少也是八尺宽的路,一点也烧不到邻居家。 陈玄帆偷眼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玄武军李校尉,不由的心道,这家伙果然是知道点什么。 “也别在这站着了,找地方歇息歇息。”刘一勇拍了拍陈玄帆的肩膀,“天亮了还得忙一阵。” “是。” 火烧有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停了,这时候天上的雾蒙蒙的阴云像是 也被烤散了。 放了晴。 阳光洒下来,清河县城内所有的人都彻底放下了心。 看到太阳了,牛鬼蛇神就该藏起来了。 刘一勇让霍山崔霁金少爷等人,分别带上军卒,拿上定邪盘,开始在城内巡查。 做最后一次的清扫。 尤其是那些大户们。 更是得要重点关照。 至于陈玄帆,就留下准备做点吃的。 等军卒们回来填填肚子,就该回崔家庄接着驻守了。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陈伙夫这边把储物袋里的包子蒸上,刚蒸好军卒们就陆续的回来了。 “山爷,怎么样?”陈玄帆冲着霍山,用舌头在嘴里打了个“嘚”响。 问的是对大户们的关照做的到没到位。 霍山扯了扯嘴角,冲他点了点头。 崔家遭雷劈的时候,那些家伙都吓破胆了。 就怕这雷会落在自家头上。 虽然之后是没落下来,可这雷霆也把这些人的气焰给轰没了。 别说是赖账了,他们甚至还给多加两成。 猎妖军现在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虽然这稻草扎人吧,可总比没有强。 “吃饭,兄弟们都饿了吧?赶紧吃包子。”陈玄帆嬉笑着招呼道,“吃饱了咱们赶紧回去。” 回去还有一份大礼等着收! “校尉,你要不要来两个包子尝尝?”他随手摸了一个包子刚啃了一口,就见李校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到他了身边。 于是,随口招呼了一句。 大多数时候,陈玄帆还是能守住基本的上下尊卑态度的,但是吃饭的状态下除外。 因为在他眼里只有食物的时候,问一句对方要不要来点是最高优先级。 自动取代其他。 李校尉一直冷着的一张脸,在一个白胖的包子递过来的时候,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可能是不习惯这样分享食物的方式,不过他还是接了过去,道了声谢。 “多谢陈伙长。” “不客气。” “……” “李校尉找我有事儿?”善良的陈伙长还是给了这位,显然不善言辞的李校尉一个台阶,主动问询道。 不然他担心,这位面嫩还要装酷的小校尉,会把自己给憋死。 李校尉明显松了口气,问道:“她可是给了你应得的好处?” “谁呀?”陈玄帆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 “她是谁?” “……” “哦哦,你说她呀,是给了。”陈玄帆不敢真把人逗急了,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校尉,货真价实的武道六品。 别没在厉鬼手上伤着,再被友军给揍了。 万一真发生这种事情,不打回去显得咱又怂又憋屈。 打回去吧,又打不过。 那话又说回来了,陈玄帆为什么要逗李校尉玩呢? 因为他闲的皮疼,也因为他看的眼热。 不管心里承不承认,身为一个穿越者,一个挂逼,时间长了真的很难保持住良好的心态,忍不住就会翘尾巴,变得自视甚高。 然后见到一个比自己优秀的家伙,就忍不住在心里冒出点酸气,还有那么点恶趣味,想要去撩拨一下人家。 嫉贤妒能的本性在作祟,所以,优秀的陈伙长和子的本性做了一番斗争后,理智占据了上峰。 没有将作死给进行到底。 “……我不是有意打探,只是想提醒你,她给你好处是为了却因果。有难处是以不能直说,你切记放在心上,别让她的心思白费。”李校尉似乎被陈玄帆的一番操作秀到了,没打算再和他有对答,直接说完了要说的话,转身就走。 “……唔。”陈玄帆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毛,然后又狠狠咬了一大口的包子。 需要你提醒吗? 有好处,我还能放过? 那必不能!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大不了就是把李忆卿说的那条路重新修一遍。 就不信找不到在哪里。 还有这李校尉,果然和李忆卿有牵扯。 两人还都提到了渡劫,没听说过厉鬼修行有什么必经的劫数,那就是李忆卿自己的劫难。 加上黄七郎,现在露面的就是一个黄鼠狼精,一个厉鬼境的鬼修,一个玄武军的校尉。能把这三个人牵扯到一起来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黄七郎称呼李忆卿为小主人,如果他之前说自己在 三清座下修行的话不是在说谎,那李忆卿背后肯定有个大修士。 或者是修士家族。 会是一位姓李的大修士吗? 大唐姓李的大修士…… …… 刘一勇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他去崔家转了一圈。 “都烧光了,干干净净的。”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陈玄帆摇了摇头,“要是把东西留下拿出来卖了,散给穷苦人家,这不枉这些百姓在这初春时节,有家不能回,在外面过夜。” “你想的简单了,若是真这么做,到时候会觉得全城百姓都欠他们家的,你猜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金少爷冷声道,“就是现在不敢,以后也会加倍的要回去。” 他们不敢得罪烧房子的厉鬼,卖东西的猎妖军,对付平头百姓,可不会手软。 “这倒也是。”陈玄帆叹了口气。 “伙长。”史大俊过来嘿嘿笑道,“崔家也不是都烧干净了。有两个大箱子就好好的在那放着,上面贴着符纸。队正带我们过去,趁没人看见都给装起来了。等咱们回去卖了,就换成粮食送来,让县尉和一直跟着咱们的巡游星给百姓们分一分。也算咱们积德行善了。” 积德行善天庇佑,他们是修行之人,当然也信这个。 “贴了符纸没烧坏?”陈玄帆挑眉,“看来是李小姐特意给留的了,那咱们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他这么一说,原本听到他们商量变卖崔家所得之物,想上前说什么的李校尉,顿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果然,还是李忆卿的名头好用。 一队人吃着饭,谁都没有问起陈玄帆出城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还有个外人在呢。 …… 清河县的事,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城外的百姓们陆续回城,李校尉回去复命,陈玄帆他们也该回到崔家庄去了。 那里才是他们的驻守之地。 离了清河县,李校尉也走远了,刘一勇才把陈玄帆叫到了前面,霍山金少爷等人也都围了过来,问起城外李忆卿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陈玄帆简单的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黄七郎的鸡和当归都放在崔家庄了,更是归心似箭。 快走快走。 口水流到脚面上之前,必须得回去! 陈玄帆问刘一勇知不知道,大唐有哪些有名的李姓大修士。 “你这是觉得李忆卿背后的大修士会姓李?就因为黄七郎叫她一声小主人?”刘一勇呵呵笑道,“这你就目光短浅见识少了。修行界可不像平常百姓,子息后代都跟父亲姓。不少也跟母亲姓的。” 所以,李忆卿很可能不姓李。 “队正,你这就错了。不管李忆卿是随谁姓,她背后的大能姓李的可能性都很大。”陈玄帆哼哼道。 “你说这话,有何依据?”刘一勇见他这么笃定,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简单,四个字,强者为尊。”陈玄帆说道。 修真界为什么跟娘姓的人比世俗界多? 因为女性强者的存在呗。 陈玄帆以前听过一个笑话,说有人悬赏寻找一位女强人的儿子。女强人姓王,所以大家满天下找姓王的符合条件的年轻人。 找破了天也没找到。 因为实际上,年轻人随父亲姓张。 所以,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们在下意识的默认了,孩子就该跟随强者的姓氏。 几千年下来习惯了孩子随父亲姓的前提下,仍然是这样。 正常逻辑判断,李忆卿这位小主人,背后的黄七郎的主人,有大半的可能姓李。 小半的可能姓别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金少爷嘲笑道。 那一小半可是有李姓之外的所有姓在内,大海捞针。 “哎呀,所以呀,咱们就别想了。人家是渡劫的,说不定就是故意被崔家埋在门槛前面踩,用来消灾解难。咱们就是恰逢其会罢了。现在她这劫数度完走了,以后恐怕也是相忘于江湖,不太可能再见了。” 陈玄帆哈哈一笑,拦住金少爷的脖子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该得的好处拿到手。” “没错!”刘一勇重重的点头,大声道,“快些走,回去炖鸡吃!” “是!” 军卒们轰然应诺! 陈玄帆跟着大叫。 先炖鸡,再去虎狼山挖宝。 美滋滋~ 第124章 害老子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菜鸡! “就是这里了吗?” 刘一勇站在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下,仰着头往上看了看,回头看向身后的陈玄帆问道。 “嗯嗯,应该就是这。” 陈玄帆手搭凉棚看了看周围,点点头说道。 两人身后是甲字队的军卒们。 霍山和崔霁在最前,之后是他们各自的伙伴。 春耕二月份开始,三月底结束。 刚完成在崔家庄的驻守任务,这是回相州城外军营的路上。 所以,他们现在理所当然的,就出现了虎狼山下的一条大路之上。 也就是李忆卿说的那条路。 这附近也只有这么一条路。 胡吃海塞了将近两个月的军卒们,准备松松筋骨。 在这里好好的活动活动。 虎狼山不是一座大山,也不再深山老林之内。 山上树木倒是茂盛,花草繁多。 这里也没有虎豹的气息,至于为什么叫虎狼山。 当然是因为这里住着一窝,虎狼一般的山贼了。 不过据说这里的山贼不怎么下山祸害百姓,只是从这里路过的行人,会被大王抓到山上去吃肉。 而且这里离着崔家庄有些远,距离清河县更远。 既然他们不骚扰自己治下的百姓,就清河县那位县令的得行,也知道他不会管。 就这么放任着了。 周围的百姓们也不会无事提及虎狼山,导致在这里驻守过的刘一勇,竟然都没听说过这里有山贼。 而且这地方还不好找。 幸好陈玄帆有个向导。 百姓们会为祸害他们的山贼遮掩,也是官府办事不力的锅。 如果他们每次做事能干脆利落点,斩草除根消除隐患,也就不会有百姓会担心,得罪了这些恶人,会被报复到自家头上来。 都是普通人,面对这样无法无天的贼人,除了明哲保身,避之不及,还能怎么办? 尤其是这样占据山林的贼人,官府来了人,一见贼人往山里跑就不管了,无 功而返。 反倒是通风报信的百姓提心吊胆的,担心会被山匪闯进家门杀人放火。 还有就是抓到了贼,也不过是换一批人接着在这落草为寇。 老百姓还是得遭罪。 这一伙新贼要立威,还得要防备着告过官的百姓再来一次。 说不定会打着替旧贼报仇的旗号,号称义字当头。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这一次,刘一勇陈玄帆他们,决定做的干净利索一点。 手段要狠,残暴,让这一片再也没有贼人敢在这盘踞。 然后翻找一下山上的山匪窝里头,有没有李忆卿说的好宝贝。 陈玄帆回去之后,反反复复的想过美人厉鬼说过的那些话。 将其中所有的信息全部提炼出来,他找到了两个重点。 路,和虎狼山。 而且,越想越觉得,虎狼山更像是路的一个坐标。 它才是李忆卿真正想说的地方。 只是因为她的劫数未完,或者其中还有牵扯,用了这样欲盖弥彰,谜底在谜面的方式,混淆视听。 就算那条路才是关键的话,李忆卿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一个地名。 虎狼山肯定意有所指。 所以必须得来一趟。 更何况,他们还有另外一个不得不来的理由。 稍微观察了一下地势,不算是太陡峭。 也没有看出任何阵法的痕迹。 头上又是艳艳高照,晒得头顶都有点热了。 山中稀薄的雾气还在散去,看来的确是一座普通的山。 现在摆在眼前的,甚至还有一条上山的小路。 “好,咱们上去。”刘一勇握住刀把,将长刀抽出来,劈开眼前的草木说道。 “队正,咱们怎么上去?”陈玄帆一脸不解的问道。 “什么怎么上去?”刘一勇这个被他问的更是不解。 “就是,以什么方式上去。”陈玄帆比划了一下包抄的手势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怎么个攻打山寨之法 。要不要排兵布阵,是不是得利用战术攻破敌人弱点,总不能这么冒失的上去,打草惊蛇了怎么办?我觉得呢,我们得……” 他正准备仔细的说一下,想好的作战计划。 “……陈玄帆。”刘一勇却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啊?” “这是一窝山贼。” “……” “我说的再清楚一点,这山上是一窝普通的山贼。” “……” “这样偏僻地方的的山贼,他们之中最多只会有两三个头领修炼过武道,有些本事。其他的喽啰,只会一些粗浅的功夫。另外,咱们来之前查过了,这上面有几十个贼人。”刘一勇嗤笑道,“来,陈伙长,看看你身后的兄弟,有多少?” 一百多个猎妖军军卒,对付几十个山贼,还要讲攻防战术? 开玩笑呢。 “……可这山上面的山贼都是人。”陈玄帆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会这么想。 山上的山贼都是人。 而他们是来杀人的。 在陈玄帆的意识里,杀人是很严重的一件事儿。 与杀妖魔邪祟相比,要严重的多。 “是人又如何?”刘一勇皱眉,“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祸害起和他们同样的人来,比作恶的妖鬼还要可怕。杀他们和杀妖鬼有何区别?” “我知道。”陈玄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刘一勇说的这些他都明白。 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要去杀人,心里感觉有些古怪。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玄帆?”霍山看着他,眉头微皱。 “陈伙长,你不会不敢杀人吧?”史大俊哈哈大笑的叫嚷道。 “谁说我不敢?”陈玄帆跳脚道,“老子只是没杀过,没有经验!你杀过吗?” “……我没有。” “……你小子!”陈玄帆指着他,瞪眼。 没有你他娘叫那么嚣张! 害老子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菜鸡! 第125章 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没有?没有你他娘的那么嚣张?害老子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菜鸡!” 陈玄帆骂史大俊的话,不少军卒都听见了,一个个都不自在的讪笑了起来。 实际他们这一支队伍,一百零七个军卒加上一条狗,真杀过人的就没几个。 猎妖军招募兵卒的条件,要的就是良家子弟。 什么叫良家子弟? 就是家世背景清白的百姓。 天天干架,腰里别把刀子,没事儿就对着人的脖子,胸口,腰子这些地方戳的,无事生非的,肯定不能算是。 猎妖军就是每日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军队,守着的是人族的底线。 而且得坚定不移的站在大唐这边。 本身就长歪了的人,进来被阴煞之气和妖鬼邪祟一勾引,立刻一个大跳投敌,那能行吗? 那不行。 所以才得起码是受过大唐统治的福泽恩惠,不会轻易背叛人族的良家子。 当然大唐武德充沛,习武之人互相切磋动手也是家常便饭。 是以这些军卒们在没入伍之前,经常打架倒是能有一半,重伤过人的就只有三分之一。 失手伤过人命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了。 杀人害命,在大唐同样是触犯律法的。身上背着命案,除非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身后有人能保着你,否则早就去做亡命徒了。 哪还能到猎妖军里当军卒? 州府的驻军中,绝对不收滥杀无辜之人。 这可是在州城附近,必须得根红苗正,而且都是本州府子弟。 不然万一闹出篓子,那还得了吗? 杀过人还能进的,在猎妖九军中,只有一支队伍。 那就是最神秘的混沌军。 只有混沌军会收留这样的人。 因为混沌军眼中不分善恶,只知听从命令,进行杀戮。 出手从来都是寸草不生,片甲不留。所过之处一片荒芜,连蚂蚁想要偷生都不容易。 是大唐对外的最酷烈的威慑。 以恶制恶的终极大杀器。 就是同为猎妖军的军卒,陈玄帆也不知道混沌军驻扎在哪里。 人们猜测很可能是在某个秘境中。 加入混沌军,也是很多做过恶事的修士,重新回到正道上的一个途径。 为了人族浴血厮杀,用保护大唐的功劳洗刷身上的罪恶。 当然,这不意味着之前的罪恶就存在了,只是官方不再追究,还可以用功绩从大唐官府兑换修炼资源。 有实力的人,死了可惜,就流放边疆戴罪立功,在修真界和在世俗界都是一样的。 算是二次利用也好,说是给一次悔过的机会也好。 总之,大唐需要这样的高级炮灰。 陈玄帆这样规规矩矩长大的好人,想变成这样的高级炮灰,都还有一段路要走。 比如,先真真正正的砍一回山贼。 甲字队的军卒还是沿着蜿蜒山路,大摇大摆的走上了虎狼山。 就像刘一勇说的那样,对付一群普通的山贼,还是在人数在优势的前提之下,没有必要那么麻烦。 冲上去砍翻他们便是。 “上去之后见到人,谁都不许留手,不许胆怯,不许迟疑!直击要害!最好一击毙命!听到了吗?”刘一勇边走边大声的呼和道。 也别说什么声音大了打草惊蛇了,就山上的那几块料,就是惊了也没有蛇妖厉害。 还是抓紧时间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要紧! 想想都他娘的后怕! 他竟然险些都忘了,身后带出来的这些军卒都是没杀过人的生瓜蛋子。 可是想想看,这能怪他们? 这些家伙,进入猎妖军到现在闲着了吗? 虽然这是第一次出来驻扎,可他们之前可是实实在在的砍过鱼妖,砍过蛇蟒,砍过黑毛僵的。 即便大部分时间都在挖坑,但是每个人多少都动过手。 加上这次在崔家庄挖鬼物,陈玄帆上去超度之前,所有的军卒都出手了,将鬼物压制住。 能吃能打,训练卖命,实力进步十分快。 尤其是有霍山崔霁这些人总在他面前晃悠,再加上一个幺蛾子陈玄帆,哪点像是新入伍的军卒? 作为队正,偶尔会忘记这些家伙都是新卒,不合理吗? 合理得很。 唯一的问题,就出在他不该忘了,这些家伙没杀过人。 ……离谱的是连陈玄帆都没杀过。 “我砍过饿死鬼,刚死了没几天。”陈玄帆企图挽尊道, “勉强也算人,人吧?” “你别问我,你问你自己。”刘一勇没好气的哼道,“一会儿碰上山贼,谁都不能心慈手软,那些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不杀他们,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杀!” “到时候阴沟里翻船,可就都没脸了!” “咱们武道修炼都没到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地步,没有修为的山贼,拿着刀枪也能砍杀咱们,所以都小心一点,别迟疑,迟疑就会受伤,重则还会丧命!” 刘一勇说完,顿了一下,再次开口确认道:“我再说一遍,这次上山,按照之前说好,不留活口!下手要快!要狠!听没听见?” “是!队正!” “听见了!队正!” “放心吧队正!” 军卒们答应着,还有人冲着陈玄帆叫道:“陈伙长你别害怕,杀人这事儿,一回生两回熟!” “……我不害怕。”陈玄帆皱眉,心道,我这是害怕吗? 我这只是……有心理障碍。 这么专业词儿,说了你们也不懂。 刘一勇也看了他一眼,说道:“陈玄帆,心里想着这些山贼祸害百姓,十分该杀,你就不会害怕了。” “……”老子都说了我不害怕! 陈玄帆忍不住叹气,他的确没有害怕的感觉。 只是别扭。 虎狼山上这样的山贼,肯定都是恶人,这毋庸置疑。 现在是太平盛世,至少对于大部分的百姓来说,是这样没错。 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 在此时的大唐,普通人想要活下去,虽然会有些艰难,但毕竟能做到。 百姓有条活路,谁不想安安稳稳的生活? 现在山上生活的人,就分为两种。 一种是山民,结寨而居,种地打猎为生。乱世的时候为了自保也自称为贼。 到了现在害怕官府盘剥,所以还留在山上,自给自足的生活。 偶尔下山和百姓换一些生活所需。 还有一种就是贼寇,不事生产。 虎狼山上的山贼就是这一种了。 自己不生产粮食钱财酒肉,而是乐意去做这些东西的搬运工和享受者。 抢钱抢两抢女人,劫富济贫,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 而且为了不被官府抓住,往往出手狠厉,烧杀抢掠不留活口。 所以这会儿凡是主动落草为寇的家伙,手上就没有干净的。 多少都会沾着些人血。 当山贼可不是因为个人爱好,喜欢找个地方独处,或是为了追求刺激独居。 要么是想着打家劫舍吃肉喝酒,要么就是犯了事儿,人当不成了,不得不躲到山里来当贼。 贼匪里面不可能有好人,整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今天没明天的,哪个好人能受到了? 就算一开始是迫于无奈从贼,时间长了也早被同化了。 而且坏人做事只会更谨慎,那不得要个投名状吗? 所以只要是能待的下去的,拎刀上去砍了,就没有错杀的道理。 这些陈玄帆很明白,他之所以觉得别扭,是因为习惯了审判权交给法律,处决人命的权力,也得来绝大多数人都必须遵守的法律,赋予的暴力机关。 还不太能转圜过来,从而以个人去决断他人的生死。 不知道那些穿越的老前辈们,面对杀人这种事儿,是怎么一个心态。 咱这么善良的好人,反正是不太能过得去这个坎。 以前也没做过这样的心理建设。 对于这个相对陌生的领域,他还需要一点点的精神上的自我说服。 陈玄帆把刀爷从脑后请了出来,握在手中,反复的做出劈砍的动作。 想象着,这一菜刀劈在人的大动脉上。 温热的人血,迸溅而出。 有几滴还洒在了他的白净的俊脸上,顺着脸庞流到嘴角。 这时候,他伸出舌尖,舔了过来。 像是吃到了什么世间美味。 ……哕! 只是想象,陈玄帆的脸就皱成了一团。 腥臭的人血,有什么好吃的。 还不如吃毛血旺炖臭大元呢。 不行不行,再来再来。 边上的熊正正,看着手握着菜刀,脸上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挤眼,一会儿又叹气骂娘的,不由的往边上闪开了一点。 伙长这是怎么了? 害怕的魔障了? 不能吧? 虎狼山的确不高,陈玄帆这边心理防线都还没构建好,前面 半山腰的寨门就到了。 “过去看看。”刘一勇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霍山卫东曹胜三人就走了过去。 一人开门,两人抄着长枪戒备。 出来驻扎之前,所有军卒手上的武器,都换成了相近似但杀伤力更大的。 长枪或者长刀,是猎妖军中最普遍的。 一寸长,一寸强,在合击术对阵之时,最是合用。 “没人。”霍山看了一眼简陋的贼匪大门,皱眉说道。 随即抬腿,猛地用力,一脚向着大门踹去。 “嘎吱”一声,门后的门栓应声而断。 “咣当”一声,大门左右洞开。 抬手将扬起的一些灰尘扇开,霍山皱眉看向大门之内。 无人。 也无人闻声而来。 “队正。”霍山回头向刘一勇投去询问的目光。 “不好。”刘一勇走进了,看了看门后门栓上落得灰,眉头微皱的说道,“咱们来晚了,这大门应该很久没开过了,山上的贼寇可能已经跑了。” “队正,这贼也不是天天都下山打劫。他们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山寨大门许久不开很奇怪吗?”陈玄帆拎着刀,顺口问道。 “你没当过贼,你不懂。”刘一勇道。 陈玄帆目露疑惑:“……” “当然,我也没当过,但我打过贼呀。”刘一勇摆手道,“常常会有山贼下山巡逻,有些山贼日日都会派人下山来查看,隔三差五还要到山下去打听消息,不然官兵来剿都不知道。”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而且还要打听哪里有买卖可做。 所以这山寨的大门非但是日日都开的,有时候一天还要开上好几次。 就算是虎狼山后面还有别路,白天山上有瞭望哨,晚上这门也会开一次,到山下巡逻一番,看看有没有异常。 “或许是山贼疏忽了?”陈玄帆看了看身后,这一路虽然不算远,可一天跑两次巡逻,也是够累的。 当山贼还那么辛苦吗? 如果是他,就站在大门后面往外看一眼拉倒。 开门费事。 “……霍山,以后记得提醒我,尽量别给陈玄帆安排值守的差事。”刘一勇看着陈玄帆,突然转头嘱咐起了霍山。“不然,我怕我们进了妖鬼的肚皮,都是个糊涂鬼。” “队正,你这是信不过我呀?” “不,我是心疼你。不想让你太辛苦。” “……” “队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妖魔太厉害,咱们本来就打不过。当个糊涂鬼其实也不错,一无所觉的过去,总比清醒着痛苦好吧?” “是吗?可若是能选,我觉得还是不死好一些,你觉得如何?” 陈玄帆想了想,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 “队正,似乎山上真的没人了。” 不到半个时辰,甲字队就到了虎狼山山顶的山寨之外。 再次破门而入,仍然没有碰到一个贼匪。 山寨不大,院子里有两排房间,应该是住喽啰的。 后面还有两个小院,看样子是住首领和头目的地方。 一目了然,不见人影。 “散开,九人一组,搜一搜。”刘一勇挥手吩咐道。 片刻之后,军卒们就搜完回来了。 没有任何的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屋里没有多少灰尘,看样子刚离开不久。”刘一勇道,“这些山泽ibushi从我们来的路上离开的,那就还有别的路。走!去后山!” 而且这里是住人的地方,没有藏东西的地方,也没余藏人的地方。 “队正,为何要有藏人的地方?”藏东西的地方好理解,那藏人是为何呀? “绑架勒索,囚禁女人。” “……” 转过山头,陈玄帆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两排挨着的低矮的,地窖一般的房屋。 房屋上面是茅草的顶子,房门只到人的胸口,要进去,就得弯腰才行。 “去看看,小心点。”刘一勇打了个手势,崔霁和霍山带着两队军卒上前。 “是。” 房屋门被军卒们用枪捅开,陈玄帆好奇的刚要上前看的清楚一些,就听“嗡”的一声,里面飞出来一团团的黑雾。 是苍蝇。 然后是军卒们不可遏制的呕吐声。 “哕!” “呕!” “喎!” …… 洒下几张火球符驱散苍蝇,又点上祛除晦气的香烛,再次进到低矮的房子里。 陈玄帆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第126章 刀爷: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我接生了一个孩儿 第一排的房子,是相通的。 里面挂着的,躺着的,斜放着的,都是死尸。 每一个都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残缺不全。 五官七窍最少的被割掉或者挖去了一半。 十分可怖,十分凄惨。 看得人脊背发凉。 每一个的死法都不同。 这些人有老有少,不过壮年男子很少。 大多是女孩儿、妇人和老人。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在生前,都受到过非人的虐待。 “死了没有多久。”刘一勇眉头紧皱,沉声说道,“最近的一个,死了还不到五天。” 陈玄帆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这么说不对,毕竟他之前在将军山上,见过乱葬岗和许多的荒坟。 应该说是没见过这么多,枉死不久还未入土的人。 血腥味,和腐肉的味道,一直在往他的鼻子里钻。 白发老妪的双眼是两个大窟窿,头上斑驳的发丝染上了红色。在她不远处躺着几个小女孩儿,没了鼻子和耳朵,就连牙齿也被敲掉了一半。 她们瘦小干枯的身体,就这么像被随意丢弃的破布一般,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和褪去了妄念的胖丫,何其相似。 女孩边上是个同样瘦弱的男孩儿,他被破开了胸腹,肚子里的肠子留在外面。 身体下面压着一个比他要小的男孩儿,上面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手臂大张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在保护他们。 靠墙壁边上,还有一排。 他们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绑在立木上。 凝固的血在地上,漫出了一大片的黑红。 “咯咯” 这时候他突然听得到一阵类似牙齿打架的声音。 陈玄帆猛地转头,冲向了一个角落。 脚下的血肉泥泞,可他没有一点的迟疑。 还有人活着! 还有人活着! 陈玄帆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迫切的,希望发出声音的地方,有一个活人在那。 没有任何原因,他也想不到为什么。 他希望那里,有人活着! “汪呜……”怀里的狗崽子和小蛇,有些不安的在他的胸口蹭了 蹭。 陈玄帆将刀爷挂了回去,徒手扒开了声音传来的地方,盖住的血肉。 “陈玄帆?”刘一勇和霍山发现了陈玄帆的不对劲儿,一前一后冲了过来。 “咯咯。”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大了。 终于,陈玄帆找到了他。 一个半张脸都烂掉的男人,裸露在外的牙齿,不断碰撞发出了声响。 眼球有一只不见了,身上也烂了多半。 “……队正,他还活着吗?”陈玄帆没有去探他的鼻息。 因为他的鼻子,早就烂没了。 刘一勇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陈玄帆,你不觉得想吐吗?”霍山拍了一下陈玄帆的肩膀说道,“你出去吐,某不会取笑你的。” 不断的有军卒跑出去吐。 不只是因为恶心和腥臭,还因为无法接受同类的惨状。 任何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的,都可能伤到神魂,甚至有可能会造成神魂的溃散。 神魂不稳,三魂七魄动荡不归,轻则伤了元气,重则离魂。 呕吐是神魂的一种自我保护,以身体上的不适,来减轻神智上的不可接受的痛苦。 所以才会有人想要通过自残来纾解心里上的难受。 神魂过度消耗,也会出现无端呕吐,此为自救也。 呕吐与哀嚎哭泣是一样的道理。 听到霍山让自己出去吐,陈玄帆苦笑的摇了摇头。 心口好像压着一个东西,让他吐不出。 “咯咯” 男子牙齿发颤的动静还在继续,可他明明已经死了。 “陈玄帆,看他的手。”刘一勇突然道,“刚才好像动了。” “……队正,你要不要也出去,吐一吐?”陈玄帆以为刘一勇是被刺激的,产生了幻觉。 可是霍山这时候也咦了一声,陈玄帆听到说:“是动了。” 不由的猛然低头去看他的手。 男人的手只剩下骨头,他的手指在陈玄帆的眼中,微微的动了动,朝着一个方向。 “嗷!” 三个男人,恶犬一般扑了过去。 这些都是可怜人,怎么忍心对他们再动刀兵。 血肉被手刨挖起,溅了他们一头一脸。 边上吐完回来的军卒同袍,茫然的看过来,不知道他们在刨什么。 陈玄帆在内的三个人,也无法确定他们在自己在干什么。 可就是觉得应该往下挖。 于是有军卒咬着牙过来帮忙。 有的帮到一半又出去吐,但总有别的军卒再过来。 很快,他们在一堆血肉之下,挖到了一个孕妇。 肿胀的面目全非,虽然看着鲜活,但却早已死了。 “这……”刘一勇愣住了。 霍山却死死盯着孕妇的肚子。 那里,在动! 她的肚子上有一个长长的刀口,还在往外渗血。 有个小拳头,在她的肚皮上,打出了一个鼓包! “刀爷,帮忙!”陈玄帆沾着血肉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头发,取下了菜刀。 雪亮的刀口向下,毫不迟疑的划了过去。 不能慢! 不能深! 不能浅! 错一步,这孩子可能会死! 刀爷虽然是第一次当手术刀做剖腹产,但它很给力。 轻轻一刀下去,划开了那条刀口下,未曾划开的一层。 一只小拳头,从里面伸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只。 随后一个小人,从里面露了出来。 满脸血红,小脸憋得青紫。 拳头握紧,嘴巴张大,却没哭。 “怎,怎么办?”刘一勇想伸手过去帮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陈玄帆抄着刀爷,也傻眼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霍山同样不知所措,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这时候得有个女人。” “对呀!”陈玄帆恍然大悟,虽然咱没有女人,咱有女鬼呀! 虽然小了点,但应该能用得上。 “胖丫!出来帮忙!” 他挥手将小女鬼胖丫叫了出来,指着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小婴儿道,“快帮帮他!” “呀!”胖丫倒是想帮忙。 可是去直接从婴儿身上飞了过去。 她现在是纯净魂体了,根本碰触不到孩子。 就在这时候,有个怯生生的声音,从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胖丫,是你吗?” 第127章 胖丫:我就是帮我朋友问问,我什么都没干 陈玄帆三人立刻顺着声音转过头去。 血肉淋漓的尸堆里,爬出来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儿。 身上的破布被血染了一层色,挂了一层浆。 她瘦的惊人,黢黑的一张小脸上,干涸程度不同的红黑色血痕,就像是在一张蒙在骷髅上的人皮上,用鬼画符画了一张鬼脸。 在灰暗低矮的房间之中,血肉模糊的背景之下,显得诡异阴森。 枯黄的头发都赶毡了。 伸手的手,干枯如柴,像鬼爪也多过像人的手。 能比露出真实鬼相的胖丫还要难看上几分。 但她身上有着活人的气息,不是鬼物。 “是个大活人?”霍山有些不能肯定。 “这地方竟然还有活人?”刘一勇忍不住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周围已经搜过了,的确一个山贼都没有。 从下山的痕迹看,至少走了有两三天了。 这种情况之下,满是被虐杀的尸首所在的房间里出现个小女孩儿,怎么看都很是诡异。 说不定比鬼物还要可怕! “小姑娘,你会接生孩子吗?”陈玄帆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希望这小女孩儿能帮上忙。 即便对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以他的直觉判断,刀爷刚接生出来的这小崽子,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所以才憋着哭不出来。 如果从孕妇肚子里劈出来的是崽儿那样的婴鬼,陈玄帆早就一把上去,拽着脚丫子提溜起来,抖落抖落助他一臂之力了。 可这是活的,肉的,不能这么干。 小东西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万一被这么一弄给弄死了,那可就造了孽了。 “听莲!”小女鬼胖丫尖叫了一声,扑了过去,“听莲你还活着!还活着!” “胖丫姐姐,你……你说了。”小女孩看着眼前漂浮着的小女鬼,用十分平淡的陈述语气说道。 只是平淡之下却极力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仿佛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却还是会对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结果不满。 “嗯,死了,死了好几年了。”胖丫却嬉笑道,“不过我没有食言,我真的带人来救你了!幸好你还活着!呐,就是他们!他们大唐猎妖军!” “他是我儿子崽儿的爹爹,他是个好人。”胖丫飞回到了陈玄帆的身边,指着他道,“所以你不用害怕了,他们会救你出去的。听莲,你知道那些坏人都去哪了吗?我们把他们杀了,为死去的人报仇!” “他是,你的,夫君吗?”小姑娘直勾勾的看向陈玄帆。 胖丫也看向陈玄帆,满脸期待。 “……咱们,要不还是先救一救,这个小崽子吧?”陈玄帆指了指由于脸憋得青紫,更加丑了的婴儿。 从母亲肚子里出来,就皱皱巴巴的像是个小老头,顶着一个大脑门,小眼睛更是只有一条缝,嘴咧开老大,一点也不像别的新生儿宝宝那么白胖可爱。 小女孩儿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动作却十分熟练的将婴儿抱了起来,直接将手伸进他的嘴里,挖出来一大块凝聚的血块。 “哇呜!” 丑宝宝终于哭出了声。 声音不大,可至少是哭出来了。 在陈玄帆的印象里,只要是哭出来了,那就是活了。 不由的笑道:“好了好了,活下来了。” “挺好,不过这孩子,有点丑吧?”刘一勇也凑过来看了几眼,皱眉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陈伙长接生的原因?”听到婴儿的哭声,过来看稀奇的史大俊道,“他就喜欢养丑东西。这孩子肯定是知道要被他养,所以才长的这么难看。” “……我没说要养他,还是回头找个人家寄养吧。”陈玄帆道,“我可不会养孩子。” “这倒也……”刘一勇刚想说也行,小姑娘听莲突然抬头看向陈玄帆问道:“陈大哥,你身上有吃的和穿的吗?他好像饿了,还有,小孩子刚生下来,不用衣服包起来会着凉的。” “有有有!”陈玄帆闻言赶紧从储物袋里,往外拿了两件衣裳出来递给听莲。“这两件都是松江棉,给孩子用最好。” 然后又掏出来两个葫芦,问道:“这里面是巨灵牛的牛乳,他能喝吗?” “能的。”听莲一边用衣裳将哭了几声就不哭 了,像小猫崽子一样哼唧的婴儿包裹起来,一边点头道,“不过不能是凉的,要温热的才好。” “温热的?没问题。”堂堂的陈伙长,热个奶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小事儿吗? 他转身走了出去,刘一勇也道:“走,咱们先出去。史大俊,你带人将这里的尸体翻找一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不用翻找了,没了。”小姑娘听莲抱着孩子,准备跟在陈玄帆身后也出去,起身面无表情的淡然道,“怀着孩子的姐姐,是最后一个死的。其他人都死的比她还要早两三天。” “这……”刘一勇张了张嘴,便是见过再多死亡,可这几十口子这样的死法,也还是让他有些无法释怀,想问一问听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又一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就又转而道,“那便,整理一番,找地方掩埋了吧。” “队正,”这时候金少爷走了过来,说道,“后一排的房子里有柴火和一人高的炉子,似乎是用来焚烧尸体的,不如咱们……” “不!求求你们,不要用那些炉子烧他们!”听莲听到金少爷的话,猛地回头,发着抖的摇头道,“不要用那些炉子,求你们了。将他们随便挖个坑埋了都行,就是别用那些炉子。”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那些炉子,可是有什么古怪?”刘一勇严肃的看着听莲,“小姑娘,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不要有所隐瞒。” “炉子,是用来烧骨灰的。”听莲低垂了眼眸道,“烧好的骨灰会被装进坛子里。” “坛子?陶土坛子!魂瓶?”刘一勇被听到她说坛子,马上就是一挑眉,立刻想到了魂瓶。 “对,魂瓶,他们这么叫那些坛子的。”听莲点头说道,“他们不让人靠近那里,我只是偷偷的去看过一次。” “这里可还有什么地方,放着那些装了骨灰的魂瓶?”刘一勇追问道。 魂瓶既然出现在这里,距离崔家庄又不算很远,那么很有可能,崔山院子里和他送去清河县大户家里的魂瓶,就来自于这里。 那这里也许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山贼匪寨。 见小听莲低着头不回答,刘一勇没有再等,他出了房间冲着散落四周搜寻的军卒大声呼和道:“都小心一些,鼓荡气血多加戒备,遇到有古怪的东西,不要乱碰!更不要随便打破!” 军卒们纷纷应诺。 就在刘一勇离开矮房之后,房间里就剩下了听莲和胖丫一人一鬼。 听莲抱着小孩儿站在门口,背对着门里开口问道。 “胖丫姐姐,他们真的是好人吗?” “嗯嗯,他们是猎妖军呀!” “猎妖军是什么?” “就是,就是大唐专门会把害我们的坏人都杀死的人。” “你们之前,可是遇到过从这里送出去的魂瓶?” “嗯,遇到了。我便是被封在魂瓶里,送去了崔家庄的崔山院子里,埋了好几年呢。我还把你给忘了,变成了有爹娘疼爱的胖闺女模样。只记得要来救你,却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要去哪里救。前几天大姐姐帮了我,才把你在这里想了起来。你别怪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不怪,谢谢你想起来了。”听莲将喉咙里的哽咽吞了下去,“……还不晚,我还活着,她们也还活着。所以,胖丫姐姐,这些人他们不会把魂瓶直接打碎,让里面的人都魂飞魄散的,对吗?” “对呀,在崔山的院子里,他们就把所有的人都超度之后放去轮回了。只有我和崽儿不肯走。陈玄帆还肯让我留下,嘻嘻,他还请我喝很好喝的珍珠奶茶。若是我能长大就好了,能长大的话,我就能嫁给他了。哎呀,对了,小听莲,你可以长大的!等你长大了,就嫁给他好不好?等我能投胎的时候就到你家去,给你当女儿,你一定要把我养的胖胖的才行!” “……他们会救我走?” “那当然了,陈玄帆答应了我的。哎呀呀!小听莲,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呀!” “……胖丫姐姐,你说,他们会愿意,多救一些人吗?” “不知道,应该愿意吧,要不你问问看?” 听莲沉默了一瞬,点头道:“……好。” 她走出了房间,走到了刘 一勇的身边。 “魂瓶,在山洞里还有,就在房子后面的山洞里。”身量矮小的小姑娘,仰头看着刘一勇,眼神中有着哀求,“我把它们藏在那,是不想让他们魂飞魄散。” 刘一勇看了小姑娘一眼,微微点点头,转身带着人去找那些魂瓶。 “放心吧,我们队正心软着呢,为人乐善好施,喜欢积德行善,怎么会那种损阴德的事儿?”他一走,史大俊拍着胸脯跟人家小姑娘保证道,而且还不忘拉上陈伙长。 指着灶台边上忙着热牛奶的陈玄帆道:“看着没有?那是我们陈伙长,最擅长的就是做饭和超度。两只手一把刀,分开阴阳路,斩断红尘孽。比高功道长都好用。刚才你看见没?刀爷,连接生都好使唤!” “滚一边去!”陈玄帆耳力极好,听得清楚,没好气的骂道。“你说的这是我,还是劁猪的?” 两手分开阴阳路,一刀斩断是非根。——赞美劁猪人。 史大俊嘿嘿一笑,搓着手道:“伙长,我这不是化用吗?作诗化用的好,也能出佳作。” “呵,你要是都化用这样的东西,这辈子写不出好诗了。”陈玄帆说着将热好的牛奶装在一个大肚长颈的小嘴葫芦里,拿过来给听莲。 “牛乳原本就是煮熟过的,我热了热,应该能喝了。” “……好。”听莲将葫芦接过来,小心的倒出来一滴牛乳到手背上,感觉到不太烫,才把壶嘴对着小孩儿的嘴巴,滴了一滴。 牛乳滴到小孩儿的嘴唇上,大概是感觉到了香甜的滋味,他吧唧了两下嘴,让嘴唇上的牛乳到了嘴里。 然后就呜呜的吭叽了几声。 这是要吃的了。 听莲就又滴了一滴给他。 葫芦颈长嘴小,滴出一滴之后及时抬高,就不会将牛乳多倒出来。 “这小葫芦不错呀!”史大俊夸赞道。 陈玄帆则是看着吧唧嘴“小老头”,有些感慨,这小子是真命大呀。 能在母亲死后还活下来的孩子,命就是硬。 会吃就好。 这会儿吃的欢实,看来是能养活了。 “我来吧,你歇会儿。锅里还有牛乳,你洗干净手和脸,把剩下的都喝了吧。”陈玄帆把“小老头”从听莲怀里接了过来,说道。 小姑娘瘦小枯干的没有几两肉,站在太阳底下,感觉风大一点,都能把人吹散架。 这会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葫芦给他喂奶,额头的汗直冒。 腿都在打哆嗦。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肯开口让人帮忙。 这边上两个大老爷们站着呢,没看见? 是不是就不想给表现得机会? 陈玄帆看不下去了,强烈要求换班。 这“小老头”还是他接生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家小姑娘一个忙活。 “陈大哥,你会喂孩子吗?”听莲有些担心。 “这很难吗?”陈玄帆摆开架势说道,“你这么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就能做到,我还能不行?” “……陈大哥,我十二岁了。”听莲淡淡的道。 说完向着冒着热气的锅灶边走去。 陈玄帆:“……”已经往大说了几岁,没想到还是差了这么多。 这小丫头瘦小的惊人。 “在山贼窝里,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史大俊感慨道。 “这小丫头,不简单。”见听莲走远,崔霁站到了陈玄帆的身边,说道。 “老崔,我们又不是傻子。”陈玄帆白了他一眼,“不过她身上没有邪异气息,看起来对我们也没有恶意。再等等,看她想干什么。” “她想求我们去救人。”霍山也走了过来,看到陈玄帆熟练喂孩子的动作。不由的一笑。 “你怎么会知道的?”陈玄帆惊讶道。 “你娘子告诉我的。”霍山在几人狐疑的目光中,解释道:“胖丫说,她帮一个朋友问一下,我们愿不愿意去多救一些人。” “……” 众所都周知,胖丫的朋友是谁。 好家伙,这波卖朋友的骚操作,没说的。 干得漂亮呀。 于是,片刻之后,听莲喝完了牛乳,陈玄帆抱着也吃饱了的“小老头”,和刘一勇霍山等人一起站到了她的面前。 “听莲呀,你想让我们帮你去救谁呀?说吧。我们听听看,能不能救。” 听莲:“……” 第128章 杀人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不知道怀抱幼主闯重围的常山赵子龙,当时是在想些什么。 反正怀里抱着个孩子,手上拎着刀砍人的感觉。 嗯,有点古怪,但是呢,又格外的舒畅。 胸口暖烘烘的一团趴在那里,将老住户陈玄帆的狗兄弟和干侄子小粉灯,挤得直吐舌头。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陈玄帆这是将一家老小都带上来杀人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把孩子单独留下。 储物袋里又不能长时间装活物,没一会儿就得闷死。 只好就抱在怀里带着了。 不过眼前也都是些小喽啰,就算陈玄帆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挥刀,也是游刃有余。 感觉自己仿佛是战神护体。 …… 半个时辰前,甲字队的军卒在听莲的带路下,来到了此处。 这里是是虎狼山后山,山路一侧半山腰的一个村庄。 小丫头听莲说,虎狼山的山贼三天前,就假装成了村里的百姓躲藏在了这里。 陈玄帆等人之所以上虎狼山,除了李忆卿所说的好处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为了救小女鬼胖丫的朋友。 到虎狼山杀山贼,不仅是因为猎妖军的承诺要作数,还因为除暴安良,也是职责所在。 虽然不是猎妖军的主要工作,但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何乐而不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现在又知道了虎狼山的山贼和崔山有勾结,就更是不能放过他们了。 崔山和黑教有关,虎狼山的山贼们和崔山有关。 那虎狼山和黑教之间,是不是会有所联系? 现在的春耕期间,所有的邪教高层修士都被猎妖军盯得死死的。出来闹腾的都是些中下层教徒。 陈玄帆不免就想到了安阳县遇到的卧龙凤雏,还有他们的黑斗篷恩师。 啧,这手法,很眼熟。 为了掩人耳目,就选择一些不会被注意到的小角色,勾连起来暗度陈仓。 不管如何,这些山贼必须 得找出来除掉。 更何况,陈玄帆查看了那些炉子,上面没有什么奇怪的符咒。但听莲说,一年以前,会有人符纸过来。 和陶土坛子一起。 山贼们会贴在炉子上。 这也就是说,这些山贼将抓来的人,在矮房中折磨刑虐到只剩下一口气,再扔到后一排的火炉中焚化,就是为了利用人死之前的戾气让他们化鬼,再将鬼物和骨灰装进魂瓶。 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披了一层人皮的恶鬼。 放任他们在人世间,就是巨大的隐患。 猎妖军刚一到的时候,村里的人得到信儿跑出来看,见到听莲就像是见到了鬼。 再一看猎妖军军卒的架势,就知道不对。 不由都是变颜变色的,慌忙往回跑。 见他们的神色,刘一勇就明白,听莲没有哄骗他们。 这些山民,不但一个个满脸凶相还一身的血腥味。 而且更不对的是,这村子里面听到动静跑出来的都是男丁,最小的也在十几岁,最大的也不到四十岁。 全在壮年。 这么好的天气,门口没有一个老人和小孩儿。 人群中仅有的几个女人,也是打扮的妖艳,根本不像村妇。 所以这些人,根本就是山上的山贼。 刘一勇已经派人去清河县查过,这里的确有个叫刘家村的村子,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些人。 “众人听令!将人向村头驱赶,若有反抗者,杀无赦!”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大声的命令道。 良善百姓可不会不听官府的号令,而山贼则是绝对不会老实听从的。 见猎妖军卒一前一后,从村子两头围了上来,这帮无耻之徒还想着求饶混过去,反应慢没能跑走的几个人,赶紧开口说道: “军爷!我们都是良善百姓!” “军爷们为何要为难我们?” “军爷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可是此地的本分人呀!世代居住于此!” “军爷 们要是想在这里歇脚,我家娘子可送与军爷享乐。” 住在村头膀大腰圆的村民,将家中衣不蔽体的女子拉了出来,随意的往地上一丢,叫嚷着要是军爷看得上,尽管带走。 看的刘一勇眉头紧皱。 然后就有人看清了这些人身上的戎衣,大声喊叫起来: “猎妖军,他们是猎妖军!别求饶了!快跑!” “跑啊!猎妖军来了!” “事发了!猎妖军来了!逃啊!” 这一喊逃,无疑是坐实了他们的身份,军卒们再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 刘一勇直接下令:“杀!” 对恶人的收割屠戮,由此开始! “噗呲”一刀,直接劈在脖颈之上,一颗人头飞起,鲜血喷洒出来。 陈玄帆收刀后撤,避免了被浇个一头一脸。 人血很腥,溅在身上,腥臭的味道就算洗过也会很久不散。 血腥的味道,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的。 杀人就是杀人,一刀下去了账即可。 虽然眼前的这些畜生,兵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作为人,不能和畜生一样。 送他们下去给阎罗王处置吧。 比起所谓的折磨和报仇,让他们永远从人间消失,才是最大的惩罚。 这些贼人们在符纸用完,陶土坛子不够之后,又隐约听说了清河县发生了大事,觉得不妙之后,立刻就将剩下抓来的人都给杀了。 杀之前,还要像之前一样虐待致死。 即便是不为了制作魂瓶,也仍然如此兽性。 老人孩子,甚至是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小老头”娘亲肚子上的那一刀,深的要了她的命。 只是“小老头”命大,贼人以为娘死了,孩子也活不成,所以没有补刀。 他们该死! 该杀! 陈玄帆没有任何的迟疑,菜刀落下的时候,干净利索。 “伙长,怎么样?感觉如何?” “杀人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何况,这些还能算是人吗? 第129章 嗷吼,原来,好处在这里 山贼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追杀,所以在三人众字阵的军卒刀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就被宰杀了大半。 不过是顿饭功夫,剩下的除了两个头领还在负隅顽抗,就还有几个见势不妙立刻逃窜去山里的匪贼没能抓到。 刘一勇甩干净刀上的血,冲着对上山贼头目有些缩手缩脚的军卒喊道:“你们怎么回事?打一个武道入道初期这么费劲吗?” “队正,不用抓活口吗?”军卒们委屈的回道。 若不是为了抓活口,他们早就把人砍了,哪至于这么久还没打完? “抓什么活口?直接砍了。”刘一勇冷哼道,“都是些无用的小山贼,修为最高的都没到练皮境巅峰,他们能知道些什么?” 抓了也是白费劲儿。 都不是他肯不肯说出来的问题,是他能知道多少都不一定。 修士,无论是什么品阶和境界,都习惯了用修为来判定人。 就虎狼山上这一群没名堂的匪贼,充其量也不过是黑教的利用对象,能随意扔了换新的。 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机密消息。 刘一勇话音一落,军卒们还没加紧动手,三个刚才还横眉立目的凶恶首领中的一位,就先无视另外两位噬人的目光,大叫了起来。 “军爷!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黑教中与我们联络的人是谁!” “嗯?是谁呀?”刘一勇一愣,挥手让军卒们暂缓了攻击。 “五长老!是五长老!若是你们肯放过我,我就把五长老的一个秘密告诉你们!”头目一见有希望,嗓音尖利的叫唤道,“那五长老专修驭鬼之术,就是我们背后之人。他练功突破修为要一对宝贝,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那对宝贝在哪!” “宝贝?”陈玄帆托着“小老头”走了过来,“你说的一对宝贝,该不会是两个命格奇特的男子吧?” “正是!”头目叫喊道,“这位军爷既然也知道,就该明白事关和圣教五长老生死攸关的秘密,足以用来换我这一条烂命了!” “你还知道你是一条烂命啊?挺有自知之明的。”陈玄帆冷笑道,“放了你也不是不行,我问你,你们山寨里的人,都是从哪掳过来的?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 “军爷!那些小丫头都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也有被亲生爹娘送来换钱的。这方圆百里,凡是乞丐地痞流氓拍花子的虔婆,都知道我们虎狼山上肯花钱买人,还不挑货,所以有猪仔都往这里送。”山贼头目听陈玄帆虽然是在骂他,但话里却有放他一马的意思,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还有些窑子里打发出来的妓子,主人家不要仆从,被发卖出来的,不能让他们再见光的,通通都送过来,我们随便给几个钱,就买下了。” “……猪仔?”陈玄帆眉头皱的死死的,“你们称呼那些人为猪仔?” “都是些没人要的废物,被人嫌弃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军爷您说是吧?”头目小心的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 “你们离开山寨之前,杀了一个孕妇和他的丈夫,他们又是怎么落到你们手上的?”陈玄帆没有回答他的话,和这人没多说一话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早死早超生? 这些畜生手上的死了的人,可有多半都化为鬼物被关在魂瓶里,在崔家庄和清河县的地里埋着。 这个头目到了眼前还在睁眼说瞎话,侥幸的以为陈玄帆他们并不知道实情全貌,企图混过去。 愚蠢至极。 也许黑教就是看中了他们的这一点,才会放心的让他们在这里待着。 因为他们蠢笨如此,才会安于享乐,而根本不会想到其他的东西,才能更好的被控制。 陈玄帆之所以忍着恶心接着询问,不过是为了怀里的孩子。 看了一眼怀里的“小老头”,他救了这东西,自然要问清楚他父母的情况。 这样等这孩子长大了,也好有个交代。 “军爷问的是?哦哦,我想起来了,是那对夫妻呀!” 头目见陈玄帆问话,被称为队正的刘一勇站在一旁并未阻拦,不由的更加确信,自己这回死不了了,赶忙急切的回答道,“说来也巧了,他们是随主人一家从范阳郡迁回老家清河郡的。路上不巧遇到了算命的瞎子张四鬼。那张四鬼颗是我们这的常客了。他惯用算命的手段骗人。那家的主人听张四鬼说,这怀孕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会夺了他家娘子肚腹里孩子的运道,晚上就派人给他们绑了,送给了张四鬼让他妥善处置。于是张四鬼就把人送到了我们寨子里来。” 他瞥了一眼陈玄帆怀里抱着个包裹,看架势是个孩子,说完还假惺惺的补了一句,“我也是看那女人大着肚子可怜,原想着放他一马,可我只是个三头领的,说话了不算数呀!” “你们有个头领?”陈玄帆又问。 “五个,我们有五个头领,刚才一个被你给砍了,还有一个前天喝水呛死了,一个昨天马上风过去了,还有两个就是那边被几位军爷围住的。” 陈玄帆没说什么,甩了甩手里的菜刀,轻身一跃过去,扬刀劈砍向了那两个被围住的首领。 兄弟们配合他超度鬼物早已熟能生巧,须臾之间让出身位。刀爷直奔要害,一刀下去,人头飞起,喷血了账。 接着是第二个。 “这么巧?两天里死了两个?”刘一勇接了陈玄帆的位置,挑眉问三头领道。 “要不是你们来,还得接着死呢。”三头领满以为自己没事了,对陈玄帆砍人无动于衷,还摇头叹息道,“哎,都是过命的兄弟,谁也不想这样。可这买卖干不下去了,家底不得分分吗?人多了,可不好分呐。” 刘一勇:“……”听着,还真他娘有道理嘿。 “现在人都死了,好东西都是你的了。”陈玄帆拎着还在滴血的菜刀,迈步走了过来,轻笑道,“高兴吗?” “军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三儿是那样的人吗?”虎狼山贼匪三头领瞪眼跺脚道,“那些东西都是军爷你们的,都是你们的,我哪个要啊?” “算你识相,东西都在哪呢?” “都在村后头的坟堆底下埋着,”三头领积极踊跃的 举手,“我带你们挖去?” “用不着你,挖东西,我们是专业的。”刘一勇摆手道,回头看向史大俊,“大俊,去瞧瞧。” “好嘞。”史大俊点头。 要说刨地他没兴趣,可挖宝藏,那他可太有兴趣了。 片刻之后回来,对刘一勇道:“队正,知道了,五个箱子。” “对对对,没错。就是五个箱子。”没等刘一勇说什么,地上抱头蹲着的三头领先叫道,“五个箱子,我们兄弟下山之前就分好了,一人一个。” “……”所以说不好分的意思,是不好分别人的那一份? 好家伙,这哪是人呐? 就是虎狼山的一窝豺狼,会吞吃同类。 不,比豺狼还要恶心点。 狼会吃死掉死去的同类,是为了族群的存续,而他们互相厮杀,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贪欲。 就如被欲望支配的鬼物,甚至还要可怕几分。 “没有别的了?”陈玄帆走近了他一步,俊脸上带着和煦的笑,问道。 三头领觉得有些不妙,背后发冷,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了,就这些。我们很少下山打劫,这些还都是黑教的人给送来的。” “黑教的人送来的?”刘一勇冷声道,“我看是崔山送来的吧?” “你们!你们知道了?”三头领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我们是猎妖军,清河县出事了你们不知道吗?见到我们就一点都没想到?那你可够蠢的了。”陈玄帆嗤笑道,“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黑教的五长老早就死了,去年死的,是在我手上。所以,你也得死了。” “啊!你!”三头领被他的话吓蒙了。 满脑走都是黑教的五长老是何等的人物,死在眼前这抱娃军卒的手上? 躲都没躲,就被陈玄帆切了大西瓜。 锋利的刀爷,对这些孽畜的血十分排斥,滴血不沾。 刀身上一丝血痕都不留。 “就你,也配叫三儿?”陈玄帆对着到底的三头领,鄙夷的哼道,“比我们三儿,可差远了。” “伙长,没这么骂人的,拿他跟我比呀?”毛三骂骂咧咧的过来踹了一脚三头领撒气,“是人不是人的你都敢叫三儿?畜生!” “玄帆,你刚才是吹牛,还是说真的?”刘一勇问道,“五长老,死在你手上?” “算是吧。”陈玄帆矜持的道,“我在安阳县就那么隔空把他弄死了。” “……安阳县?”刘一勇皱眉想了想,“去年安阳县是不是抓到过一伙黑教之人?” “没错,里面就有那一对“宝贝”。” “……”那可太巧了。 怪不得虎狼山上的陶土坛子和符咒没人送了,原来是靠山早就死了。 看来黑教五长老和虎狼山贼人的联系并不紧密,很可能一年半载才派人来一次,所以这些贼人对他的死才会一无所知。 …… 宰杀了匪首,挖出了贼赃,军卒们开始在村子里搜寻着漏网之鱼。 这时候陈玄帆怀里,一直安安静静,就算他砍人都没有被影响,仍然睡得香甜的“小老头”突然醒了。 哼唧哼唧的似乎是不舒服。 “嗯,那个小姑娘听莲呢?” 不知道这是饿了还是渴了还是尿了,陈玄帆也哄不好,只好手足无措的四处找人。 却发现失去了听莲的影踪。 “霍山带她去救人了。”刘一勇说道。 说到霍山,跟霍山一起的一个军卒就跑了回来。 “队正,伙长,山爷让你们过去看看。” “怎么了?”刘一勇问道。 难道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军卒说道:“那些女人,她们当着我们的面,把其他的几个女的,都给杀了。” “什么?”刘一勇皱眉,提刀便往村中而去。 …… 村子中间有一块平地,种着一棵大树,树边有一口井,再往更边上是一条小河。 霍山带着曹胜卫东他们,站在这井边,一脸冷色的用手中长枪指向前方的十几个女子。 此时他的胳膊正被身边的听莲死死的抱住,若不是怕伤了这小丫头,他早就一把将人甩出去了。 而在他们对面的女人们,则是分成了三四拨。 “发生了何事?”刘一勇问道。 “这些女子,不知为何,突然杀死了她们的四个同伴。”霍山说道。 就在刚才,这些被军卒们驱赶到一起,等候猎妖军安置的女人,突然发难了。 不过不是对看守她们的霍山等人,而是对她们中的几个人下手。 其中的两个人将一个女子抱住手脚,另外两个人将匕首短刀插进被制住的女人胸口处。 连扎数刀。 刀刀致命。 干净,决绝,狠辣。 像是预谋已久一般,没有人指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任何动静,霍山甚至没有看到她们有交换眼色。 否则也不会来不及阻拦。 这会儿是半下午,天上的太阳虽然偶尔会被云层遮住,但大亮天光之下,他还不至于发现不了这些女人的小动作。 可她们就是在霍山的眼皮底下,将四个同伴给杀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曹胜和卫东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寒气直冒。 没有修为,定邪罗盘也没有反应,这些不过是平凡瘦弱的女子,而且人人身上都带着伤,可在将短刃扎入人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她们不是同伴。”一个握着染血匕首的女人,站了起来,她身量高挑却很瘦弱,手腕细的像是握不住刀柄,可那匕首上还在落下的血,昭示着,她刚握着这把刀,生生捅死了一个人。 她看向为首的刘一勇,声音沙哑的说道:“军爷,她们不是我们的同伴,而是攀附妖魔的伥鬼。” 陈玄帆看了一眼,被杀死的四个女人,都是身穿彩衣涂脂抹粉头戴朱钗,有两个似乎刚才跟在头目身边,跑出村子去看热闹。 之后贼匪喊着是猎妖军来了,她们也跟着往村里逃。 而杀人的女人们,则是衣不蔽体,形容枯槁,眼神中都是淡漠和孔洞。 身穿彩衣的女子,只有一个人得以幸免。此时抱着头无声的哭做一团。 有人松开了怀里的死尸,到她身边去坐下。 像是安慰,但却未发一言。 “陈大哥,兰姐姐她们就是我求你们救得人。”听莲看到陈玄帆到来,松开了霍山的胳膊,转而跑过来抱住了陈 玄帆的,哀求道,“是她们保护了我,我才能活下来,她们都是好人。” “好人?好人会杀人吗?”金少爷看着为首的兰姐,语调清冷的说道。 “小冬儿,咱说这话之前,能先把刀上的血甩干净吗?”陈玄帆一斜眼,什么意思嘛?好人不能杀人吗? 虽然我刚杀过人,但我认为,我还是个好人! “……好人也不该随意杀人。”金少爷瞥了一眼自己的刀,难得没嘴硬。 听莲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金少爷,又看向兰姐她们。 “这位军爷,我等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此时的这副模样,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三分好像人,七分更像鬼。哪敢奢求是什么好人?只求能有机会继续在阳间做人罢了。还望军爷们高抬贵手,绕我们姐妹活命。”兰姐锤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低声说道,“至于她们,她们该死!” “兰姐说的是,她们该死。”另外一个同样握着刀的女子,满脸是泪却在笑着说道,“说出来军爷们怕是不会信,贱妾们之前连鸡都不曾杀过,不说吃斋念佛,也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可见这好人也没什么好当的。不当也罢。杀了她们,我心里痛快!” 她说着话,挑衅的看了金少爷一眼:“军爷你要是看不过去,就当我是十八城地狱来的索命恶鬼,打杀了便是。但千万别说是给这贱人抵命,不然我死了也不得安宁。我虽然也是烂命一条,不值什么,可给她抵命,她更不配!” “琪姑说的好,这几个贱人,为了活着对妖魔曲意逢迎,不算错,可她们不该用姐妹的命去换!” “不错!” “……” 一群女人血红着眼睛,眼泪刷刷往下掉,可却没有一个人哭出声响。 默默流泪的样子,看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算是这些人身上被刚溅上了鲜血,在破烂的衣服上,也分不出是她们自己的,还是被杀的女子的。 再看看那瘦入枯枝,一碰就会断的胳膊,遍布一身的伤痕,着实可怜的让人看不下去。 太惨了。 陈玄帆不由的看向刘一勇。 队正,这事儿,还得你上。 刘一勇沉默了一瞬,道:“虽然这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而且你们的确杀了人,但是眼前种种,都佐证了你们说辞,所以本官站在你们这边。但是,你们要跟我们回相州,接受玄武军的查检。” 在他说话的时候,每一个女子都将头低了下去,仿佛在接受审判。 可当他说完后,所有的女子都将头抬了起来,眼神灼灼的看向他。 炙热复杂的目光,烫的陈玄帆赶紧一个大撤步,离开了刘一勇身周一米之外。 好家伙,那在看救苦救难慈悲大仙的眼神,让他背后鸡皮疙瘩乱跳。 就像听莲的这位兰姐姐说的那样,她们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期间不知道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和酷刑,就是为了活下去。 能活的话,谁愿意死呢? “多谢军爷!”女人们纷纷互相搀扶着起身,弯腰向刘一勇施礼。 随后也向其他所有军卒拜服,口称:“多谢诸位军爷!” “哎呀哎呀,这事儿闹得,别拜了别拜了。”陈玄帆脸一下就烧起来了,连连摆手道。 转头对刘一勇说道:“队正,要不我烧点热水给她们吧,都先洗洗,换上身衣裳,再吃点东西。” 别管之后如何,现在这么可怜的样子,不管也说不过去。 他都听见这些女子五脏庙里的鼓声了。 “嗯。”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刘一勇点头答应了。 这群女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让人在边上看着便是。 陈玄帆就从储物袋里取出了铁皮炉子和大黑锅,烧了热水让这些女人擦擦手和脸。 又拿了许多的衣裳和吃食出来,让听莲去给女人们分一分。 “军爷,我们自己来吧,”被听莲称为兰姐姐的人,起身说道,“陈伙长,我们想烧点水洗澡,可否借锅灶一用?” “用吧,随便用。”锅灶多的是,陈玄帆又掏出来十几个炉子,还有大锅和蒸笼。 顺便让熊正这和朱光几个人,把米饭蒸上,再炒几个菜,烧上几锅汤。 既然要吃,就一起吃吧。 吃完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回去虎狼山山寨一趟,把后山挖出来的魂瓶处理了。 陈玄帆热了点牛乳,“小老头”被听莲换了尿布,过了一会儿又哼唧了起来。 应该是饿了。 听莲将喂饱的“小老头”,抱去了女人们中间。 霍山下意识的想去阻拦,却见女人们以保护的姿态,将听莲围在了中间。 她们围着听莲和她怀里的孩子窃窃私语,眼神躲闪充满了戒备的注视着四周。 犹如母狼在保护自己的幼崽。 于是没有上前。 军卒们把被杀山贼都清点出来,在村口垒上木材,点了把火都给烧了。 尸体不处理不仅会爆发癔症,尸气还容易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一把火烧了干净。 兰姐等女子却另外费力的垒了一堆柴火,烧被她们杀了的几个女子。 “死都死了,就别把他们给烧在一块了。” 这些女人洗了手和脸,换了衣服,互相梳理了一下头发,竟然都十分年轻。 最大的不过二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十五岁。 “年纪大的都死了,为了护着我们。”敢于挑衅金少爷的女子琪姑,有些伤感的笑道,“所以,就算很想去死,也得好好活着。我答应了帮她们立牌位的。” 陈玄帆递给了她一个大包子。 既然要活下去,就多吃点吧。 吃饱了,好过点。 到了晚上,崔霁带着十几个军卒留下守着村子,等着跑去林子里的贼人回来,也是看着这些女人。 刘一勇则是和陈玄帆回虎狼山山寨,超度魂瓶里的鬼魂。 兰姐却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她要亲眼看着山寨被烧毁。 见刘一勇皱眉,似乎就要拒绝,兰姐将唯一一个穿着彩衣,还活下来的女子叫了过来,说道:“笙儿知道一个密地,里面藏着妖魔们都不敢动的宝藏。我知道那地方在哪,可以带你们过去。以此做交换,军爷可否让我得偿所愿?” 陈玄帆和刘一勇面面相觑。 哦吼,原来,好处在这里。 第130章 队正,你让开点,我要突破了 虎狼山上。 月朗星稀。 是个好天。 如在崔家庄的崔山院子里,还有清河县大户们家中,上演的那一幕一样,军卒们将魂瓶封印打开,放出其中的鬼物,让陈玄帆去超度。 被超度后的亡魂,排队在烧纸钱的熊正正和朱光等人手中,接过一沓的买路钱。 本地山神土地都未现身,不过不远处有一座山神庙有感,接引阴魂而去。 料理好了鬼物,这些魂瓶便要封好了再找地方掩埋起来。 也不用折腾了,就地解决。 于是,甲字队又干起了老本行,挖地刨坑。 魂瓶不多倒是好处理,一伙人也是驾轻就熟。只是人间炼狱一般的一排矮房,还有后面的炼尸房,不知道该怎么安置。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总不能放任不管。 “点上一把火烧了吧。”刘一勇想了想下令说道。 “队正,这么草率的吗?” “不然又能如何?”刘一勇挑眉说道,“难道我们还能一个个的给他们挖坟立碑?那也得能知道他们知道他们都是谁才行。” 即便知道都是谁,里面的血肉也都混在了一处,根本无法分开。 不如一把火烧了,就地掩埋,然后立上一块墓碑,写明了他们是死在虎狼山上的枉死之人。 也算是有个交代。 传说人的命魂到了地府,要明白来处,知道归处,才能再入轮回。 走在黄泉路上,能回看自己一生所有的经历,和一件件的想起熟悉或者陌生的,甚至是以为已经遗忘的往事。 直到看见去世的那天。 回顾一生,再与阳世最后道别,所以才有七天回魂之说。 意思是,此生阳寿已尽,红尘已了,以后重归阴曹地府。 而枉死之人,因为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所以往往会忘记死亡前后发生的事情,陷入恐惧和迷思之中。 于是要心心念念的找到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在了何处。 否则就会一直陷在其中,浑浑噩噩,在冥府里不得安宁。 人们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就是想要一个有始有终。 从呱呱坠地,到意气风发,春秋鼎盛,再到天命古稀,垂垂老矣。最后才是各安天命,化入尘埃。 猎妖军的军卒在虎狼山上,将房间里面的人骨灰掩埋,把墓碑立上,就是给他们的一生做了最后的注解。 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一生也算有了个了结。 立了墓碑,点上一柱高香,在坟前讲明前因后果,再烧上一盆纸钱,希望地府的阴差能看在这些人如此可怜的份上,别让他们做了枉死鬼,还要在冥府受罪。 虎狼山贼匪的山寨,同样被点了一把火。 火光将黑夜烧的红了一片。 这里就这一座山,也不怕引来大山火。 犹如邪魔一般的贼匪,在这里做了太多的孽。 藏污纳垢之所,留着以后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晦气东西。 就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火光映着陈玄帆的侧脸,映在他的眼瞳中,火红一片。 …… “队正,你给他们写个表文吧。” 放火之前,陈玄帆喊着熊正正将“小老头”的父母,艰难的从尸堆里搬了出来,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单独焚烧掩埋。 离得也不远。 这是为了等孩子长大了,问起来父母在何处,也能有一个地方可以祭拜。 这是给活人的交代。 做完这些,军卒们也将烧成灰烬的矮房掩埋了,墓碑也立了起来。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笔墨,还有一张用朱砂画了符的黄表纸,递给刘一勇说道。 这种符纸是道士高功开坛做法 的时候,专门用来写表文的符纸。一般要在上面写明超度的道长受箓的道号,师承,做法事的前因后果,要超度之人因何而死,死在何处,望冥府阴差大发慈悲,让阴魂早日得到解脱等等。 宣读之后焚烧。 说白了就是向阴间发上一份请求信,让他们打开方便之门,将此处枉死的鬼魂,可以回来看看,明白前尘往事,得脱生死瞬间的迷惘。 “嚯,你连这东西都带着?”刘一勇接过来看了看,叹口气道。“也罢,我就给他们写一篇,有没有用的再说。” 他对这些人的身份一无所知,写在纸上不过是寥寥几句。 几息之间也就写完了。 陈玄帆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大概是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队正刘一勇,携全队军卒,从崔家庄回归相州城。途经虎狼山,杀贼于此。见此地枉死之人惨状,不忍目睹。以火焚之入土,祈求此间枉死之人,灵魂得以安宁云云。 最下面印着刘一勇的队正小印。 陈玄帆想了想,咬破食指,在上面按了个红手印。 他一直在想,若是能早来几天,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些救下。 可是驻守任务不完成,又不能随意离开。 也是造化弄人。 “伙长,算我一个。”史大俊走了过来,同样将食指咬破,在上面按了一下。 “这是积德的事儿,我也按一个。” “加我一个!” “还有我!” …… 所有在场的猎妖军军卒,都在表文上按下了手印。 看着燃烧的纸钱和表文,在眼前化作飞灰,陈玄帆微微叹了口气。 该做的做了,就看地府之人肯不肯给他们这些丘八一个面子了。 将这一切都做完了,也就到了接下来的重头戏。 “兰姑娘,你说的那处秘地,现在可能带着咱们们去找了吗?”刘一勇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兰姑娘叫了过来,问道。 “自然可以。”兰姑娘点头,“不过……” “不过?”刘一勇挑眉,眼中有一抹寒意一闪而过,“不过什么?” 他的确对这些可怜之人心生怜悯,可那并不意味着他会允许自己的善意被人肆意利用,甚至是胆敢动要挟的念头。 握刀之人,心软,却从不会手软。 队正脸色一变,身边的军卒自然也是冷了脸。 顿时便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军爷不要动怒,奴家不过是有事相求。不管军爷肯不肯答应,那处藏宝之地,奴家都会带军爷前去。”兰姐躬身行礼,轻声说道。 “说。” “奴家想请军爷们将听莲妹妹带在身边。”兰姐道,“做个洒扫丫鬟也好,跟着陈伙长在厨下帮忙也好,都请将她带走。” “为何?”刘一勇皱眉。 “军爷便是不知也该猜到了,奴家与姐妹们能从那些妖魔手上活下来,都经过了何种的折磨。不管以后如何,我们在世人眼中,都不再是清白无辜良家女子。就是我们自己,也只当自己是从妖魔巢穴里爬出来的恶鬼,在这人间苟且偷生。” 兰姐说的凄婉,望向刘一勇的一双在月色下水光盈盈的眼睛里,满是悲凉和凄苦,“听莲与我们不同,她还小,她也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不该和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可她又能去哪?在别人眼中,也只会当她和我们是一样的,只会轻贱与她。只有跟着军爷们,才能有一条像样的活路。” “跟着我们,名声未必好听。”刘一勇眉头皱的更紧。 兰姐的要求有些无礼了,他们是猎妖军军卒, 不是豪门少爷公子,说收下一个丫鬟就随手收下了,左右不过是多一分月钱的开销。 军卒带着丫鬟? 像话吗? 让上官知道了,该做何想? 猎妖军是没有女人不得入营的军规,可那也没有准许招纳女眷的文书。 可兰姐说的这么悲惨,还不是替她自己,而是在替听莲开口,直接回绝也显得有些太冷酷无情。 就找了个借口,想要婉拒。 兰姐却轻笑一声,说道:“名声?名声算个什么东西?” “只要听莲能跟在军爷们身边,有人敢当她的面说什么?军爷们可是猎妖军呀!只要她一日在猎妖军里,有军爷们撑腰,那些人说不定还得捧着她供着她。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还不是得藏着掖着?背地里怎么样,也不过是烂他们自己的嘴和心肝,又干小听莲什么事儿?她只管在你们羽翼之下安安稳稳的长大。”兰姐看了看刘一勇和崔山,“就求军爷们,收下她吧。” “兰姑娘,你也不用在此哀求,我不过是个队正,能做得了什么主?这个等你们到了相州之后再说吧。”刘一勇想了想,摆手道,“你先带我们……” 刘一勇想说,你先带我们去把藏宝地找到,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峰回路转的,美人厉鬼李忆卿所许下的好处,到底是不是指的这个。 他倒也不是完全在敷衍拖延兰姐,而是真做不了主。得等到回去相州之后,让校尉辛朔来决定,是否能将听莲留下。 而且,若是这找到的宝藏里头,好东西足够的多。 甲字队带回去以后上交,也未必就不能向上峰提点小要求。 比如留下个小女子,在伙房帮忙之类的。 不过他没说完,就被一声有些惶恐的叫嚷打断了。 “队正!队正!” “嗯?”刘一勇转头看去,厉声道,“谁在叫嚷?” “队正,是我!你看你身后!”苟四高举双手,在刘一勇瞪过来的时候,抬手指着刘一勇侧后方,叫道,“你看伙长,他好像不太对劲儿!眼睛通红!” “什么?”刘一勇一惊,赶忙回头。 就见陈玄帆果然双目赤红一片,脑后的头发也披散了开来,无风自动的飞舞起来,随之而起的是“泠泠”的一阵铃铛响动。 把刘一勇吓了跳,他就说自己这边问着兰姐藏宝之地,边上的陈玄帆这小子怎么那么安静呢。 “陈玄帆!”霍山不由的叫道。“你怎么了?” “嘘!噤声!”刘一勇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轻轻抬腿靠近了陈玄帆一点。 他看见陈玄帆的嘴在翕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等走得近了,就听见陈玄帆似乎是在念着一首,诗? 听不太清楚。 “陈玄帆你在说什么?”刘一勇不由问道。 “平日只修善果,不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虎狼山上杀贼来,今日方知我是我!”陈玄帆突然朗声念道,眼中的红光敛去,只留一片清明。 他转头看向刘一勇:“队正,我承认,我吹牛了。” “啊?”刘一勇愣了,你小子吹牛了? 哪句呀? “杀人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这句。”陈玄帆笑道,“感觉,还是有的。” “……什么感觉?”刘一勇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脱开枷锁的感觉。”陈玄帆淡淡的说道。“队正,你让开点,我要突破了。” 说着盘腿席地而坐,五心朝天。 周身泛起一阵灵光。 平地清风缓缓而起。 刘一勇:“……!” 娘的!我偏不让开! 第131章 陈祸福啊陈祸福,真是没叫错! “队正?” 霍山也走了过来,小声的喊了一声刘一勇。 “嘘,小声点。”刘一勇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旁边。 霍山会意,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到了离陈玄帆有几步远的边上。 站住了脚步,才再次开口:“队正,我方才好像听见,玄帆刚才说他要突破了?” “没错,这小子是在修为突破的关口上。”刘一勇眉毛乱跳的嘀咕道,“而且还是练气境界上的突破。娘的,看了一场大火葬,再随随便便胡诌几句诗,就突破了,上哪说理去?” 霍山:“……” “先别说了,有话回头再说。”见霍山还要开口,刘一勇却像是着急了,说道,“霍山,你去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动静小点,都别说话,过来之后全围着陈玄帆,离着他一人多远的坐成几圈。修为差的坐在外面,修为高的坐在里面。” “这是?”霍山挑眉,眼睛中带着略有趣味的笑意。 “没错,就是要兄弟们蹭这小子点灵力。”刘一勇摆手道,“赶紧去,不然就浪费了。” “马上!”霍山立刻转身去叫人。 练气士突破境界上的修为之时,会引动周围不同程度的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对天地之间任何生灵,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灵气在练气功法之下能够滋养神魂,但就算不运功,不通修行,在灵气之下,呼吸之间,神魂和气血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蕴养。 就像之前吃灵种乌鸡,不仅是鸡肉补气血,灵气补神魂。随着呼吸散入肺腑五脏经脉窍穴的灵气,也不会浪费,同样可以融入身躯。 围着陈玄帆坐着,军卒们得到的好处,可不比喝灵种乌鸡汤差。 甚至如果他突破的时间更长,灵气旋风凝聚灵出气柱,周围的人得到的好处更多。 所以,有些天资卓越的练气士,都会有武道修士心甘情愿的追随左右,或是称为护道之人,或是干错就以仆从自居。 因为即便不愿意承认,练气士这条路在追求大道之上,也还是比武道之路更稳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曾有人将练气士和武道修士做过一个比方。 练气士和武道修士,其实都是在攀爬一座接天连地的通天之山。 身前便是悬崖峭壁。 练气士修行,从将灵气纳入丹田起,就像是从天上拽下来一根丝线。 灵气凝聚的丝线。 然后,修士便抓着这根灵气丝线绑在腰上往上攀爬。 丝线太细了会断,要不断的精进修为,获得更多的灵力,将丝线凝聚的更粗更结实 。 可丝线毕竟是丝线,经不住人肉身的重量。 凡人之躯体上天,尤重于泰山,是以练气士修炼神魂而成阳神。到了觉得丝线足够将他拉上天的那一日,便褪去肉身阳神升天,位列仙班。 所以这条路最安全,也最容易走。 而武道之人,就像是在徒手攀岩。身后无着落,身下是山崖。 一个疏忽就是粉身碎骨。 到了最后一刻,后天之气接引先天,更是凶险无比。 万年前的修士,能够肉身成圣,这是武道之人所追求的。 可是千年以来,将武道走到极致的,还未曾有一人。 于是不断有人尝试各种办法,和练气修士一起修行,便是前辈们摸索出的一条路。 虽然能否走到顶点还未可知,但灵气是实实在在的。 不蹭? 不可能。 何况,突破之时,最浓郁的灵气旋风中心,足够陈玄帆所用了。 他们这些修行武道的军卒,又不通练气功法,也抢不了他的灵气。 最多的是大口呼吸,鼓荡气血,蹭点好处。 不蹭白不蹭,白白浪费了可不好。 浪费可耻——陈玄帆自己说的。 刘一勇又是挤眼睛又是努嘴的,让军卒们赶紧落座,各就各位。 ……贼眉鼠眼的,显得有些滑稽和猥琐,惹人发笑。 兰姐被隔绝在外,不许靠近陈玄帆,只能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们动作。 她没有修为感觉不到灵气,但却觉得这阵风吹的人十分舒服。 就像是在心口吹过,能将其中的尘埃吹走。 这个聪慧至极的女子,立刻就明白了,被军卒们围坐在中间的陈玄帆,应该是在修炼。 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却没有上前半步。 这种知进退的分寸感,让刘一勇很满意。 让军卒们围着出现坐,可不只是蹭灵气,也是在为陈玄帆护法。 从四面八法聚拢而来的灵气,会引来许多的觊觎者。 如果是高阶修士的境界突破,甚至会引来雷霆和天魔。 不过陈玄帆现在的修为,在修行界连真正的练气士都还不算,他突破之时的灵气旋风,最多招惹些山中的蛇虫鼠蚁,低阶的妖鬼邪祟。 不足为惧。 这又是在十分安全的大唐腹地。 几十人的猎妖军军卒鼓荡气血,足以吓走一大半。 再说了,这里是虎狼山,那些山贼在这里平安无事的作孽那么久,也没被猛兽或是妖鬼吃了,可见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刘一勇一边美滋滋的蹭着灵气,一边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心里想着, 这要是多来几次…… “嗯?”美事儿刚想了一个开头,就觉得身边猛地震了一下。 不是真的震了一下,而是他体内的气血被什么东西引得震了一下。 灵气! 是灵气! 刘一勇和霍山同时回头,就见陈玄帆身处在灵气清风之内,从他的头顶冒出来一股淡淡的光雾。 光雾如柱。 只比月光亮上一丝丝,在山寨那边的火光已经逐渐熄灭的黑夜中,却很是显眼。 不仅是显眼的问题,瞬间更多的灵气,开始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丝丝缕缕,几乎是无声无息。 兰姐只是看见陈玄帆头顶多了一点亮光,拂面而过的清风,让她呼吸之间更觉舒畅了些。 然后就见刘一勇等人变了脸色。 正在不解之间,便听到“扑啦啦”,有鸟类煽动翅膀的声音。 她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远处,就见一团黑云在向这里飞来。 “娘的!”刘一勇暗骂一声,立马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抽出了腰间长刀。 霍山等人也陆续起身,准备迎战。 他们看到的可不是一团黑云,在黑云之后还有一团。 山的北面还飞来一片。 “嗡嗡!” 等飞的近了,才看清。 是一群蜜蜂,一群蝙蝠,和一群麻雀。 “把网取出来!”刘一勇下令道。 上次抓过鱼妖之后,他们身上就常被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钓竿,鱼线,渔网,叉子,弓箭等等。 这会儿正好能派上用场。 如果没有渔网,要对付这些长了翅膀的东西,可不好办。 先支开渔网,将陈玄帆围在中间,免得他被打扰到了修为突破。 “火把!绑在杆子上,烧它们!”发现飞过来的蜜蜂、蝙蝠和麻雀,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族群,刘一勇松了口气的同时再次下令道。 火,是对付鸟兽的最佳利器。 就算是成了妖怪精灵,也同样会怕。 “烘!” 火把被军卒们点燃,高高举起挥舞起来,驱赶着这些鸟兽。 让它们无法再靠近。 刘一勇见此,眉头舒展了一些,回头看了一眼陈玄帆,不由的骂道:“陈祸福啊陈祸福!娘的,老子真是没给你起错名字!” 刚想沾点便宜,你就给弄出来个灵气柱,招引来这些个麻烦。 福还没享呢,祸就来了。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陈玄帆这小子低阶破境突破,怎么会搞出灵气柱来? 原因倒也很是简单,因为陈玄帆的确是在突破练气境界,但却不是只突破一个境界。 而是在跨越境界的突破。 第132章 接连突破之后啥感觉?饿呀,饿死了! “啧,原来如此。” 此时的陈玄帆对身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还沉浸在境界的突破之中。 在一片浩渺的神识之海中,命魂立在一叶扁舟之上,随波荡漾。 扪心自问,自问自答。 如果突然换了一个世界生活,你会怎么样? 会不适应,接着就需要努力的去适应这里和生存下来。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和你之前生活的世界有所关联,你之前的常识和三观,在这里仍然部分适用。 但是如果你到了一个完全颠覆认知的世界,或者是这个世界中有很多超出认知之外的东西,该怎么办? 重新认知? 不,不是认知,而是先接受。 认知是从自己的已有的认知圈边缘开始的。也就是说,一个新奇的东西再怎么未知,或多或少都该是和自己的已知的东西是有联系的。 起码第一印象是想得通一部分,然后才会对接下来的部分有探索欲。 超出于认知之外的,人们的第一反应只会是排斥。 尤其是成年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未知的排斥会越来越强烈。 保持好奇心和学习的热情还有能力,是极其不容易的。 就像每个人都有探索欲望,但没有人喜欢上学。 学习就是一个枯燥无味的,重复的加深记忆的过程。 但你已经到了这个世界里,再排斥也得先接受。 接受,才能活下来。 活下来之后,才是认知。 认知分为两部分,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自己的。 被动的接受之后,一点点的去了解和认知,在认知的过程中,反复的被迫接受。 比认识这个世界更难的,是认识你自己。 然后就是反复的询问自己,刚一开始来到的时候自问的那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很多苦恼和彷徨都能在这三个问题之下解决。 可是有些却不能。 比如,完全超出认知之外的那部分——在这个世界独有的修炼功法。 在完全没有修炼概念的“世俗界”里长大,在普通人陈玄帆的认知中,就从来没有任何能用来认知大唐修真界中的,练气士的认知基础。 他无法做到认知和接受的完全自洽。 所以练气境界才会一直卡在引气入体的练气期巅峰,此后再无存进。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传家宝和丹田种灵的开挂功法,那么无论陈玄帆资质如何,他都是个废柴。 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踏上练气之路。 人不可能赚到认知之外的钱,同样的,人也没办法做到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 比如,练气入体。 他连丹田气海在哪都找不到。 反倒是武道修行,气血和气劲真元的修炼,后来者居上,进步神速。 这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有“武术”的认知,有着相同的文化熏陶,上过的体育课和选修的太极拳作为基础,还有那些耳濡目染的习武传说,就比较好理解。于是这种在圆融自洽的基础上,他对武道修炼的接受度,就高出了许多。 又有着充足的食补,陈玄帆如今距离锻骨大成已然不远。 可他的练气却就这么迟滞了下来,即便体内的灵力每日都在增加,境界上却毫无寸进。 表现得像是专注在武道修行之上,以至于刘一勇在他说突破境界的时候,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玄帆是练气和武道双修的。 陈玄帆没有心急,因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本身是有问题的。 连问题都没有意识到在哪里,那这个问题在他这就是不存在的,当然也就没有想过什么解决之道。 练气修行全靠每日功法打坐,和丹田里 的灵种自转。 陈伙长还以为这是正常现象。 地基打的稳,以后才能前途光明。 厚积薄发嘛。 而现在打破这道认知枷锁的,就是杀贼。 杀人。 他打破的是自我身份的认知。 认识你自己——大唐的陈玄帆,和以前的陈玄帆,已然不同了。 良善好公民,所接受的教育就是遵纪守法,循规蹈矩。 扮演的是遵守规则和被保护的角色。 这趟虎狼山杀贼,是陈玄帆第一次杀人,这对于他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出格行为。 枷锁被破除,并不意味着是完全的自由,还意味着可能走向无边的堕落。 杀人,是一个开端,一个新的开始。 也让陈玄帆意识到,以后难免会再对同类举起屠刀。 那他就要给自己一个内心能接受的理由。 当一个人不再受到长久以来的束缚,他面临的就是两种选择。 是放纵,还是自我克制。 是成为滥杀无辜的施暴者,为了个人的利益对他人生杀予夺。 还是以保护者的姿态,惩恶扬善。 “惩恶扬善,如果恶得不到惩处,善的存在有何意义?我肯定选后者呀!”陈玄帆在识海世界里,摸着下巴皱着眉,边抖腿边嘀咕。 这要是选前者,自己估计是够呛。 杀的时候快意恩仇是很爽,但是他很难保证,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心生愧疚。 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这地方也没有后悔丹卖。 人的脖子切下来可就按不回去了。 让人死而复生的是神仙手段,一般神仙都做不到,那他就更没戏了。 咱就一普通人,扛不住的。 何况滥杀无辜,这也和他一直以来的三观不合。 还是后者好点。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嘛。” “君子居于暗室而不欺自心。” “既然给机会,那我当然还是选择当个好人。” “但是,我这个好人呢,不能当的太憋屈了。” “所以还是得有所为有所不为。” “还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才行。” “不然人家想欺负我怎么办?”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嘛。” “嗯,对,没错,就是这样!哎呀,我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真是个好人。” “等突破了,出去一定要大吃一顿,犒劳一下我自己这个大好人,哼哼~” “……嗯?” 就在这时,一点灵光由头上的天空落下,在他的神识之海中,显出一道缥缈的身影。 然后由海中,也升起一道灰色的身影,看不清楚长相。 他们朝着陈玄帆所在的小舟而来,到了他的近前,微微躬身施礼。 再抬头时,五官身形都变得清晰。 相貌和他有九成的相似,只是一人白衣,清冷端方,一人灰衣,阴郁邪魅。 施礼一毕,两人便又上前来,和陈玄帆融为一体。 陈玄帆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接着便是小舟上有光雾浮现,将他笼罩在其中。 在念头通达之下,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实际上他体内的灵气积累早已足够,所以在神智之上的枷锁破开之后,自然水到渠成。 练气九境,练气境后的养神境,便是蕴养神智,就是以天地灵气为火,身体为炉,蕴养天魂地魂命魂。 从而为凝聚阳神本相打下基础。 所谓蕴养,是为滋养壮大,也为梳理同心。 天魂主善念良知,无情至公。 地魂为恶念愚昧,贪婪无度。 命魂为二者之中,人之自选。 三者相合,才能成就阳神。 养神境后的观想境,就是以命魂为基石,在意念之中通过排除浅念,杂念,让内在的心性 显露出来,三魂融合凝聚彼此都认同的阳神本相。 练气士重阳神不重视肉身,阳神本相就是他们未来成神的最终模样。 也称为法相。 天地命三魂相合,则阳神出,法相显露。 所以陈玄帆的这次突破,是从练气境巅峰直接突破到了养神境,又在一刹那之间,跨过了养神境,到了凝聚阳神本相的观想境。 下一个境界便是能能本相阳神出窍,御风而行的凝罡境。 到了这一境界,陈玄帆便能学一些,在世俗界被称为神仙手段的,能以阳神驱使灵力的术法了。 伺候勉强也算是修行界的一名修士。 尤其可以神识外放,探寻查验身周。 一步跨出,风景已然不同。 …… 浓雾弥漫的识海之上。 一叶小舟中,白雾散去。 显出其上陈玄帆的模样。 白纱遮顶,玉冠束发,身穿银色甲胄戎衣,脚下雪色战靴。一手菜刀,一手锅,不丁不八的站着,面色古怪。 能不古怪吗? 就刚才那一瞬间里,神识之中不是外卖装就是保安服,后来又差点穿了一身厨师服。 好家伙,这要是白衣白帽系一围裙,再一手菜刀一手锅,以后真成了神仙,立庙塑像的时候再按照大唐的习惯,给他弄成一个膀大腰圆有将军肚的,那还能看? 还得是这身帅气! 阳神一定,再难更改。 还好是之前杀贼想到了四哥常胜将军赵子龙,千钧一发之时灵机一动,不然就完了。 只是者头上的白纱,有些古怪。 估计是之前在将军坟里扮观音的后遗症。 不过也行吧,总比小黄帽小蓝帽保安的小黑帽好看。 就是不知旁人看到了是何反应? 陈玄帆站在小舟之上,身体向前倾,想要俯瞰水面,好好端详一下自己这副阳神的英武不凡。 却不想脚下不稳,一头栽倒了下去。 “我艹!”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慌乱的骂声,陈玄帆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还以为自己要淹死了。 再一看身边,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插着好几圈的火把。 浇了松油的火把,火苗有一尺多长。 就像是插在蛋糕上的蜡烛,而在蜡烛中间的陈玄帆,就像是在被摆在蛋糕上的玩偶小人。 再一看,甲字队的兄弟们,也在围着他,挥舞着火把,在黑暗中国驱赶着一些不速之客。 毛茸茸的蜜蜂,黑黢黢的蝙蝠,灰不溜秋的麻雀,在陈玄帆的眼中秋毫必现。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禁惊讶的问道。 不过随即意识到,这很可能是自己招惹来的麻烦,于是二话没说,抄起刀爷就冲了上去。 一边冲,一边腹诽不已。 一个穿越者,突破境界,不招惹来点麻烦,那才是不正常。 但是,为什么自己招惹来的,都是些小东西? 看看这普通的蜜蜂,普通的蝙蝠,普通的麻雀,啧啧,排场一点都不大气。 除了麻雀还能油炸了解馋,其他的玩意儿都没法吃啊! 要不来头野猪? 野猪肉可挺香。 “陈玄帆?你小子终于醒了!”刘一勇见他过来,不由的高声叫道,“感觉怎么样?” “感觉?”陈玄帆一愣,吧嗒了一下嘴,想了想,说道,“感觉饿了。” “……什么?”刘一勇以为他听错了。 “饿!饿死了!”陈玄帆突然暴躁的叫道。 不说还好,被刘一勇这么一问,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饥饿感汹涌而来。 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队正!我得去找点吃的!不然我就要饿死了嗷!” “……” “……” 娘的,看来是真的很饿。 都而出狼叫唤的动静了。 第133章 是吗?我不信 就像被挖了心的比干,不能听见菜没心能活,人没心就活不成了一样,什么事情都怕被点破。 陈玄帆现在被刘一勇这么一问,就好似是比干遇到了卖菜妇人。 被一语提醒,道破了玄机。 这才察觉到了体内气血翻涌的渴望。 饿! 饿呀! 这感觉陈玄帆十分熟悉。 第一次引气入体之后,他就着醋溜白菜连干了三大锅的粟米饭。 这一回的饥饿感比上一次还要汹涌澎湃。 恐怕三锅普通的粟米饭是扛不住了。 不知道其他练气和武道双修的人,会不会和他一样,每次突破都会犹如一头饿狼,但陈玄帆现在也没时间去想这些。 之前一直是练气境的巅峰,如今修为一下子就到了观想境,幸好他的武道炼体的修为,虽然没到对应的七品锻骨,但也在八品內练境界中期。 否则就算身体支撑的住,怕是理智也要受到影响。 弄不好会扑过去把刘一勇给啃了。 陈玄帆现在就像是一只渴望血食的吸血鬼,同袍的兄弟们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个移动的大血包。 当然,他现在意识还很清醒,不至于做出那么荒唐可怕的事情。 而直觉告诉陈玄帆,他储物袋里没有能消除他这股饿念的食物。 需要的是能补充气血的灵物! 既然境界突破已然结束,灵气柱也已散去,被吸引来的小动物就如扑火的飞蛾,这会儿火没了,它们也会渐渐散去。 那就没有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于是掉头,陈玄帆抄着菜刀,就往前山的半山腰跑去。 “陈玄帆,你干什么去?”刘一勇见他往外跑,不由的高声喊道。 “我找吃的去!”陈玄帆头也不回的答道。 “他娘的!这里荒山野岭的你去哪找吃的?”刘一勇气的跳脚,“你储物袋里不是还有粮食和凡灵肉吗?” “那些不行!”已经跑出去的陈玄帆,舔了舔嘴唇,在路过兰姐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脚下慢了下来,沉声问道:“虎狼山藏宝的密地,是不是在前山,离着山寨院子里的替天行道旗杆底下?” 这会儿的他眼睛赤红,手拿菜刀,面目狰狞,好似要择人而噬。 只是胸口一个襁褓,襁褓上还露出一个丑狗脑袋和一只粉顶小蛇,显得更加怪异。 兰姐不禁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回答了陈玄帆的问题。 “……是。” 陈玄帆嘿嘿一笑,拎着刀,脚下“噌”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虽然还不会驭驶法力的法术,但将体内的灵力灌注于脚下窍穴,然后踏足于地上当弹簧用,他是无师自通。 一跃十数丈,几个呼吸之间没了踪影。 “……乖乖。”史大俊不禁揉了揉眼睛,嘴巴微张地转头对霍山道,“山爷,伙长这是成陆地飞仙了呀?” “观想境的练气士,对普通百姓而言, 的确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霍山眼中火光灼灼。 亲眼见到同龄人快自己一步,不但没有让他感觉失落,反而是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还有更多的激动和豪情。 陈玄帆可以,他霍山当然也可以! “屁的陆地飞仙!这小子现在就是一只饿到打洞的耗子!”刘一勇啐了一口,骂道,“赶紧跟上去,别让他把山贼藏的宝贝都给啃了!” 方才他可看见陈玄帆在兰姐身边放慢脚步了。 所以,肯定是奔着藏宝地去的。 娘的,这里面的宝物要是能吃的话,吃了也就算了。 万一不能吃,再给生啃了,吃坏了肚子是一个麻烦,留下牙印上交的时候,丢人也是个麻烦! 想他刘一勇,在甲字营的时候,人称小刘。也是老卒们中间难得的好脾气。可遇上陈玄帆这个总出幺蛾子的家伙,脾气已经快向着最烂的老卒老刘看齐了。 不等他往前去追,就听身后有军卒喊道: “队正,有人过来了!” “谁?”刘一勇回头。 就见山路上一群人举着火把走来,定睛一看,是崔霁领着人来了。 刘一勇问道:“崔霁,你们上来做甚?难道是山下出事了?” “队正,山下无事,一切尚好。”崔霁行礼道,“我是见山上动静不对,所以上来查看。”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山上事情已经了了,咱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刘一勇说道。既然崔霁会看到动静来查看,其他人说不定也会赶过来。 所以得尽快去将兰姐口中的藏宝之地找到。 原本为了稳妥起见,他是想着白天再去取,可现在看来很不妥当。 何况,陈玄帆已经过去了。 “崔霁,你先带一半军卒回去,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去去就来。”刘一勇扬手说道。 “是!” …… 虎狼山前寨。 旗杆已经被放倒了。 用来竖旗的是两块过膝的石墩子,旗杆就是被这两个石墩子夹在中间,用麻绳困住才会不倒。 此时麻绳被砍断,两个石墩子也被挪开。 底下露出一块带着拉环的石板。 刘一勇到的时候,陈玄帆已经将石板来开,正要走进去。 “等等!”见他闷头就往下窜,刘一勇飞身一把给拉住了,训斥道,“陈玄帆!你找死呀?这底下有没有机关你都不知道,就往底下钻?” “没有机关,放心吧。”陈玄帆挣脱道,“我用神识查看过了,里面就是一条通道,东西在通道里面的山洞里。山洞上有一个防御阵法,那是唯一的防盗机关。” “神识?你能神识外放了?竟然真到了观想境?”刘一勇惊讶道。 “昂!”陈玄帆自矜的一抬下巴,“那还有假吗?” 接着就急不可耐的跳了下去,沿着通道往里走。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挖宝! 他刚跳进去,没走出两步呢,就听刘一 勇还在那嘀咕:“没道理呀,除了能吃能喝,身边养的东西都丑之外,我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怎么就练气到观想了呢?” “……我是个好人,嗯,对,我是个好人。”这给陈玄帆气的,想跳回去给他一刀。 还是默念了两遍好人口诀,才把杀心给压下去。 当然,对于刘一勇问他是不是有办法破除防御阵法的话,也只当做是没听见。 “汪呜!”狗兄弟跟着咧嘴呲牙,它现在可是能听懂别人说它丑了! 谁再说它丑,那它必须得给对方狠一个。 低头咬脚面,扑过去咬脚踝,跳起来咬他膝盖! “……行了兄弟,咱不生气。说你丑那是夸你呢,夸相貌不凡,必成大器。”陈玄帆搓了把狗头,并顺手将探头探脑,还用尾巴尖儿偷着戳“小老头”鼻孔的小粉灯塞回去。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一个善良的温柔的好男人,不仅要能提刀砍人,还要能安抚自家兄弟的情绪,照顾好侄子。 这样的男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 片刻之后,陈玄帆出了通道,站到了被防御阵法保护的大门之前。 这时候刘一勇也带着人跟了上来。 开口问道:“陈玄帆,问你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你不回答?” “嗬,我还听见队正你说我狗兄弟丑了。” “……” “队正你还说我没什么过人之处,说我……” “停停停!”刘一勇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说你两句怎么了?你小子还跟我记仇哇?修为精进了,是不是就要跟我这队正翘尾巴了?” “那不能够,咱这一个小小的军卒,还不是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是吧队正?”陈玄帆一摇头,笑道。 “好小子,你……娘嘞!这是何道理?”刘一勇气笑了,刚要骂人,就见陈玄帆将他那口大黑锅往门环上一盖。 然后手贴在黑锅上,一道灵光一闪没入锅底,黑锅顿时变得和被它盖住的门一样大。 直接把阵法,撑破了。 撑!破!了! 随后陈玄帆将手从大黑锅上收回,黑锅顿时变成正常大小,被他拎在手里。 抬起手一推,门应声而开。 “咯吱” “咣当”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刘一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他娘能这样? 事实证明,的确能这样,而且还能更离谱。 三四米见方的山洞里,正中间摆着三口小箱子。 一尺多宽,半尺多高。 是炼制过的玉石宝匣。 “这种宝匣都是秘法炼制,虽然连锁孔度没有,但却要对应的信物才能打开,而且十分坚固,无法强破开。”刘一勇见陈玄帆上手去开盖子,提醒他道。 “是吗?我不信。”陈玄帆一笑, 然后刘一勇就看着他又举起了那口大黑锅。 眼皮不由的狂跳。 第134章 队正,不吃这一口,我真的会死的 陈玄帆在刘一勇的目瞪口呆中,左手托起其中一只玉石宝匣,右手将手中的一口大黑锅,倒扣而下将其遮住。 右手手腕一翻,便像是炒菜颠勺一般,将青玉色的石匣子,稳稳的端在了锅中。 然后他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炉子,随手将炉灶点燃。 并将大黑锅放在了炉火之上。 “小帆呐,你是不是饿疯了?”刘一勇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陈玄帆的这一番操作,他是看的眼疼,觉得头疼。 以前刘一勇也是有幸远远见过几次,别人是如何开启这种炼制过的装灵物的器物。 这种器物上附着的防护阵法,比他们所在的这处山洞门口的防御阵法要复杂坚固的多。 因为这种宝匣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宝物灵器,里面所藏得东西只会更加珍贵。 玉石宝匣的作用不仅是为了封住灵物的灵气,不使其流逝,同时也是为了防止被人所查探到痕迹,更是为了保护所藏之物,不备主人之外的人所使用。 但凡是玉石宝匣,在使用之前,必定会被灌注灵力,甚至最顶尖珍贵的储物宝匣,本身便是灵石所铸就。 灵力会为防御阵法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想要在这种情况下破坏阵法,往往只有一种办法。 就是强行打破。 暴力进行破坏。 比如,一拳下去,锤爆它。 只要一瞬间发出和击打在之上的力量,大过宝匣本身防御阵法所能承受的最强,就能将阵法破开。 但阵法被破开的同时,灵力会和残缺的阵法一起爆开,将宝匣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炸毁。 而且,眼前的宝匣虽然看着不大,只有一尺左右的大小,可它的实际大小却不一定就是如此。 其中蕴含的灵力和防御阵法,共同爆炸的威力如何,不好判断。 甚至有可能会将半个虎狼山炸没。 不过即便是这宝匣还有现在看到的大小,其上的灵力和防御阵法,也不是一个八九品的武者能打爆的。 所以陈玄帆要尝试开启,刘一勇才没拦着。 毕竟这小子刚才,用一种奇怪但的确说得通的方式,将门口的防御阵打开了。 若是能将宝匣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宝贝,他也是十分期待的。 但是看到陈玄帆的这一番古怪操作之后,刘一勇又不禁摇了摇头, 心道,就不该对这家伙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 这看样子是想加水直接把宝匣煮了啃两口解馋。 他瞥了一眼,就等着陈玄帆往里加水了。 行吧,等煮完了,啃不动,就该放弃了。 孩子不死心,那就让他试试,就算我这个队正为刚才自己那突然而来的,嫉妒心之下的口不择言道歉了。 他见识多明白怎么回事,身边围着的军卒们不知道。 就像是在等食儿的大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大,冒着期待的小光,就等着他们的陈伙长,接着往下呈现出更让人吃惊错愕的表演。 顺便给伙长鼓鼓掌。 伙长开出来好东西,肯定也有咱们一份。 伙长这人从来不吃独食。 兄弟们都搓搓手,等会儿好给咱们伙长加油助威! 陈玄帆感觉到了围观群众们的热情高涨,见环抱胳膊的霍山,都在期待着自己的表现,不由的很是得意。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刘一勇的不合拍。 刚想张嘴撩拨两句,铺垫一下,等会儿才会更爽。要是再勾搭对方说点不好听的,然后再和自己打个小赌,弄点小彩头那就更好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可是一想,这要是话说的太满,万一玩砸了可 不好往回收,就又把嘴给闭上了。 舔了舔后槽牙,心道,等我把这珍贵版的盲盒开了再说。 打脸的爽感算什么,重要的是先别丢脸! 他双手握住大黑锅,将体内所有的法力灌注其上,然后轻轻的握住锅把,将锅在灶台之上前后晃了晃。 灵力顺着锅把漫延到黑锅之上,整口锅都冒出一层氤氲之气,将其中的玉石宝匣笼罩其中。 随后在场的人就若有若无的听到了两声“咔哒”的声响。 刘一勇也听见了,便是一挑眉。 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他无法确定,这动静是宝匣在大黑锅中移动所发出的,还是陈玄帆做了什么,触动了防御阵法。 如果是后者…… 那就有些危险了。 陈玄帆竟然真能破坏防御法阵,那…… 娘嘞! 下一瞬间,刘一勇的眼珠子瞬间就瞪大了。 在他放大的瞳孔内,就见陈玄帆微微一笑,将右手的锅换到了左手,而左手则是在脑后一抹。 一把锃亮的黄铜色锅铲就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内。 他握住锅铲的铲柄,法力注入,其上灵光一闪,接着便将锅铲平端,把锋利的一端,朝着黑锅之内的宝匣伸了过去。 见此,刘一勇“嗷唠”一声,就猛地扑了上去。 口中大骂道:“陈玄帆!你他娘想害死……” 然后他还是晚了一步。 扁平的铲头就这么插进了玉石宝匣的上盖和箱体之间的缝隙,然后陈玄帆的手腕轻轻一转。 “咔哒~” 一声爽脆的玉石之音,在安静的山洞中显得无比清晰。 “啪嗒~” 宝匣的盖子随着锅铲的转动而开启。 一切都如此自然且丝滑流畅。 很有美感。 特别像一个厨子,开了一个河蚌。 “……我们……吗?”猛扑上来的刘一勇,刘队正不由的十分尴尬。 他甚至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不得不停下,以至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看什么?”面对军卒们和陈玄帆投来的狐疑目光,刘一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有点羞恼的骂道,“你们知不知道,随便开启这种宝匣,会炸的!老子是……” “哎呀,知道知道,队正你是想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将这可能会爆炸的宝匣压住,救下兄弟们,对不对?咱们队正那是没的说,为了兄弟们肯舍命的好队正!让我们为我们的好队正鼓鼓掌!” 陈玄帆看了一眼宝匣中的东西,立刻就拍起了刘一勇的马屁,大声的奉承道。 宝匣里有好东西! “啪啪啪!” 霍山瞬间就接上了陈玄帆的意思,拍起了巴掌。 “队正!我们真是太感动了呢!” “是呀队正!你对我这么好,三儿我无以为报啊!” “这样吧,我苟四代表兄弟们,让队正亲两口,解解馋!” “队正!请……” 其他的家伙们也顿时就明白了,扑过来将刘一勇围在了中间,想要不动声色的将他从陈玄帆和宝匣面前挤开。 “都给我让开!”刘一勇大喝道。 他才不吃这一套呢,都是老子们玩剩下的! “一帮兔崽子,你们还嫩的很呢!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们要拉什么屎!” 刘一勇骂完转头一看,就见陈玄帆要转身背对着自己,马上就知道他要玩小动作,当即吼道:“陈玄帆!我告诉你!老子这个队正,没看见那宝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之前,你要是敢给我往储物袋里倒,你给我试试!” 他扒拉开军卒往陈玄帆这边过来,见陈玄帆又要抬手,再次骂道:“往嘴里塞也不行!” “……嘿嘿,队正。”陈玄帆见刘一勇发了脾气,不得不停下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回头讨好的笑道,“队正,我没吃。那你看过了,我是不是就能吃了?” “那也得我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再说!”刘一勇皱着眉走了过来。 此刻深深的觉得,这脾气太好了就是不行! 还是得发脾气。 不然一点都镇不住这些皮猴子! “哼,你们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我倒要看看,什么好东西能让你们合起伙来想糊弄我这个队正!”刘一勇气哼哼的两步到了陈玄帆的面前道,见宝匣的盖子又被盖了回去,皱眉道,“打开,我看看是什么。” “看看可以呀,不过不过队正,这盒子可是我开的,里面的东西你得让我吃点。”陈玄帆企图再讲点条件。 “打开!”刘一勇瞪眼。 “好嘞!”陈玄帆抬手。 “啪嗒!” 宝匣盖子被再次打开。 “哇!”霍山等人也围了过来,毛三苟四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禁脱口而出:“好漂亮的黄小米!” 刚才打开的瞬间太短,离得也有几步距离,他们还没有感觉。 此时只觉得一股清灵之气,扑面而来。 而且,这黄米,好像在发光。 不是真的发光,而是有一种含而不露的微妙宝光。 就是这种宝光,让陈玄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好东西,但直觉上就是能知道,这绝对是宝贝。 甚至可能是天材地宝! “这是灵米!”霍山说道。 他说着,看向了刘一勇。 队正,真的是好东西,而且是不同一般的那种好。 “……”刘一勇看着玉石宝匣里的黄色粟米,嘴角抽了抽。 ……是他错怪陈玄帆了。 这东西,谁看谁不迷糊? 黄小米,清河县盛产之物。 五谷中的稞子,在河北道几乎是到处都有。 可这一宝匣不同。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里面的是灵谷黄米。 其中蕴含的灵气之浓郁,足以称为是真正的灵谷。 不是那些带了凡灵二字糊弄人的东西,是比半灵,灵种的还要高上几等的灵物。 这是本身便是灵植的灵种,在灵气充裕的灵田里才能结出来的果实。 而灵田和灵植,只有在大宗门的洞天福地,和大唐有数的几个州城禁地之内才有。 刘一勇用手指头捏了几粒,放在舌尖之上,咬碎了品了品。 这里的黄米品质当然不是灵谷中最好的,甚至还要排在种下的位置。 可这也分是在谁的眼中。 就像凡灵猪肉在普通百姓眼里,也是难得的好物一样,这样的灵谷,在他们这些七品以下的武道修士眼中,就是不凡的灵物。 刘一勇当了快十年的猎妖军军卒,其中有四五年是在甲字营的甲字队里,出了这么多次任务,相州之外他也去过几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等级的天材地宝。 这是真正的能称一声天材地宝的东西。 “队正,是好东西吧?”陈玄帆问道。 “嗯。”刘一勇点头。 好东西,而且是在皇帝陛下给都尉一级的军官年节赏赐上,都要论两赐下的那种好东西。 “队正,你这也看过了,咱,煮粥喝呗?”陈玄帆眉开眼笑的问道。 “……你不吃这一口会死啊?”刘一勇皱眉看向他,“你知不知道,这缴获得……哎?陈玄帆!你怎么了?” “不吃这一口,我可能真的会死。”陈玄帆捂着胸口喘了口气,病怏怏的说道。 说完,“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嘴角流下了几道血沫子。 刘一勇:“!” 第135章 狗都睡了,陈玄帆还在吃 真香! 灵米煮的粥太香了! “嘿嘿,队正。”陈玄帆贱嗖嗖的看了一眼刘一勇,嘿嘿一笑。 其他军卒们也都捧着碗,一边喝小米粥,一边冲着刘一勇嘿嘿。 “汪呜!” “嘶嘶!” 陈玄帆脚底下吧嗒吧嗒舔盆的小丑狗,也冲着刘一勇呲了呲牙。它一动,干儿子小粉灯也给了刘一勇一个礼貌的竖旗。 可以说,丙字营甲字队的刘队正,在队里的威严和受到的爱戴程度,都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嘿嘿个屁呀你们嘿嘿!”刘一勇没好气的骂道。“吃东西都不老实!赶紧吃,吃完了睡觉去!” 骂完了看向一边低眉顺目,一副乖巧模样的陈玄帆,接着骂道:“还有你,赶紧喝,喝完了锅里还有。你给老子一次把所有的黄米都煮了,要是喝不完,我拔给你倒下去!” 然后看向了陈玄帆脚边的狗兄弟和干侄子,连它们两个也没放过:“还有你俩,看什么看?舔干净点!这可是灵米!老子都是第一回吃。” 说完又兜回到了陈玄帆这,指着他道:“你小子给我看好了,要是它们吃不完,我拿水涮涮全倒你碗里,你给我喝干净!” “好嘞,队正,你放心吧,队正。”陈玄帆陪着笑,没有一点不满。 不满个屁! 这小米粥,香的他魂都要飞走了。 有这功夫,多喝两口灵米粥不好吗? 这个道理,老陈家的人都摘掉。就连陈玄帆脚边一直狗仗人势的狗兄弟和蛇侄子,都默不作声的埋头苦吃,一点都不待搭理旁人的。 何况,刘一勇这队正当的没毛病,太够意思了。 见他脸色不对还吐了血,二话没说就叫人起锅烧水。 当然,不是吃陈玄帆,是煮粥。 陈玄帆当即就毅然决然的表示,要带病上阵。 这么好的灵米,别人做万一出了岔子,那不是糟践东西吗? 还得是他来掌勺才行。 刘一勇虽然觉得其中有诈,但并没有立马拆穿他,反而是问他还能不能坚持坚持。 先下山。 这半宿,他们在虎狼山上弄出来的动静不小,担心会引来有心人的查看。 还是回到虎狼山贼匪之前的那个村子里面去,找另外一半的兄弟们会和。 大家在一处,遇到麻烦也能共同应对。 而且,这灵米难得,不能只一半人吃,将另外一半人撇下。 有福同享,有难才能同当。 陈玄帆一想,这话对呀。 这么贵重的缴获,私吞这么大的罪,当然是大家都沾上才保险。 还少了被人告发的危险。 能瞒住了那当然好,就算瞒不住了,还有个法不责众呀!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何况虎狼山是大家一起剿灭的,怎么能吃独食呢? 灵米这好东西,所含灵力充足,而且还能滋补身体,对甲字队的兄弟们都 有着莫大的好处。 而且,量大管饱。 一个玉石宝匣里,是一百斤的灵米。 陈玄帆干脆将另外两个玉石宝匣也打开看了,里面也是同样的灵米。 三百斤,就是普通灵米,一百多个军卒分也足够吃饱了。 只要自己能吃饱,陈玄帆就是这么的大方。 咱堂堂苟道尊者,这好东西,以后有的是。 何必抠抠搜搜的,那么小家子气。 吃,都吃。 人人有份。 …… 一个时辰前。 他们一伙人以最快的速度,从虎狼山上下来,回到了村庄里。 陈玄帆就在井边上支起了炉灶。 “哗啦”一声,三个玉石宝匣里的灵米,他一次全给煮了。 刘一勇一眼没看见,发现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眼角抽搐的差点哭出声来。 指着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满脸都写着,没见过你这样的败家子儿! 还是霍山劝他:“队正,与其留下一些带回去,还是会惹人猜疑。就不如一次吃个爽快,也不算白担了罪名。” 刘一勇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才平静下来。 不过他勒令陈玄帆,煮了就得全吃了,一粒米都不许剩下。 灵米一旦入过煮熟,不吃完的话,两个时辰之内就会失去灵力,到时候再入口便是味同嚼蜡。 转身他走了,对陈玄帆的所作所为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刘一勇一走,陈玄帆对霍山挤眼睛。 夸赞道:“山爷,牛啊。” “嗯?此话怎样?”霍山挑眉。 “为了不白白担下罪名,便索性给坐实了,反正自己痛快。”陈玄帆哼笑道,“山爷,我看你很有做奸人的潜质。” “不及你陈伙长。”霍山抱胸,回敬他道,“內练大成的第一件事,就是逼出一口淤血在队正面前装可怜,要说奸诈,我哪及得上你半分?”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兄弟。”陈玄帆偷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一勇,见他不像是能听见,才对霍山小声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下山之前,我靠近你看到你身上的血,颜色味道都不对,是含了许多杂质的淤血。”霍山说道。 “呵,我说你当时一脸凝重的担忧之色,看着就有些怪异,原来你看出来了!奸诈!”陈玄帆给了霍山一个鄙视的眼神,“你能到喝灵谷黄米粥,还是托了我的福。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去告诉队正我骗他。” “行了,别演了。我都看出不对了,队正会看不出来吗?”霍山轻笑道,“你以为甲字队只有你是內练境大成?队正有情有义,知道你的确需要灵米补身。都是为了同袍,我便索性也做一回同谋便是。何况这灵米粥于我有也有好处。等粥煮好,给我先盛上一碗。” “啧,”陈玄帆忍不住咋舌,瞧着霍山撇 嘴道,“你这话要是不说的这么明白,我兴许还能有些感动。” “说明白,是要你将这份情谊记下,以后要还。感不感动的,倒是不妨事。我不在意。” “……”山爷,真实在。 也是个奸人! “好家伙呀!”陈玄帆回过味一想,直接给气乐了,指着霍山道。“我这忙活半天,这好处你一样没落,还连带赚我一份人情?” 霍山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金少爷和史大俊前后脚的带着人来,意思一样,开口就是,陈伙长,给咱也来一碗灵米粥。 人情嘿,记账。 陈玄帆抬腿就是一个大踹飞鞋,记你奶奶个腿! 等军卒们一伙伙的都跑来他这,一边搓手一边嘿嘿笑的时候,他不仅是光脚了,就连储物袋里的鞋都飞完了。 只能没脾气的让这帮家伙滚去等着,一会儿准备自己来盛粥喝。 谁给你们盛碗? 美的你们! 然后反手,陈玄帆就让刘一勇也感受了一下,被大家一起嘿嘿的快乐。 队正嘛,一对之长,就该承受这种别人不配拥有的有些重的爱。 …… 三百斤灵米,果然不是普通的小米,陈玄帆高估了军卒们的战斗力。 一百多人连条狗和一条小蛇,满打满算只吃掉了一小半。 一多半的军卒都只吃掉了一碗米粥,就摆手说再也吃不下去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吃不下了?”陈玄帆不信,“别装了兄弟们,咱们谁不知道谁呀?互相都是知道长短就差知道深浅的兄弟,我对你们胃口有多大还能不知道?这才哪到哪呀!是不是觉得灵米难得,不舍得多吃?” “不是,伙长,我们真吃不下了。”劳富贵举手道,“这米不一般,我喝两口,就觉得和平常喝一大碗的感觉一样,这一碗我都是拼了命才喝完的。”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军卒们纷纷举手,喊着吃不下了。 大黑锅的灵米,煮熟了之后粒粒分明,微黄发白,犹如米粒大小的珍珠,入口弹牙很有嚼劲。 咽下去之后,到了脏腑之内,温温热热的,熨帖至极。 吃了小半碗,便让人有一种腾云驾雾之感。 等一碗全吃下去,就有些迷醉了。 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不一会儿,军卒们中间就有人打起了小呼噜。 “……这吃的是米粥吧?”陈玄帆看了看碗,这怎么一个个的,跟喝了似得? “陈玄帆,还有小半锅,你给我全喝了,一粒米都不许剩下,听见没有?”刘一勇在睡着之后说梦话,都不忘提醒陈玄帆,不能浪费粮食。 “……听见了!” 自作孽,不可活呀。 最后狗都睡了,陈玄帆还在抱着大黑锅,一边打嗝,一边往下咽。 娘的,不就是吃吗? 他这回可算是吃饱了! 第136章 回到军营之后都装乖宝宝,知不知道? “哎呀,舒服!” 陈玄帆眯着眼睛,躺在熊正正和毛三抬着的担架上,双手枕在脑后哼着小曲,快活的很。 “陈玄帆,你这日子过的舒坦,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灵米吃到饱,这一觉又睡到日上三竿上,现在还有人抬着你走,都尉也没有你这么会享受。”金少爷走了过来,抬手拍了他一下,“醒了就起来自己走,难道还想一直这么躺着,让人伺候到营房不成?” 胸口孩子和狗睡的正熟,只有一条蛇探头出来看了看是谁在说话,看完吐了吐舌头,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没事儿,熟人。 “金少爷,没事儿,伙长乐意躺着就躺着呗,你就别喊他起来了。他境界提升之下受了伤,你又不是不知道?”苟四赶紧劝道,“毛三要是累了,我换他。正正累了,还有史大爷和王两呢。我们都商量好了,就把伙长这么抬回去。” 金少爷瞅了他一眼,不明白,一直挺聪明的苟四,怎么就会真的相信陈玄帆受伤了。 昨天陈玄帆和队正刘一勇,那明显就是默契的搭了一个梯子,把灵米送进大家肚子里的梯子。 他不相信陈玄帆这么怕死的人,会在修行上冒险。 所以,有的时候身边的兄弟太了解你了也不行,都不需要证据,一猜就准。 幸好,朴实的兄弟们更多。 陈玄帆嘴里叼着根野草,晃着腿,笑嘻嘻的哼道:“我这刚突破境界,体内气血不稳,昨天又吃了那么多灵米,就得先这么躺着,晒着,被兄弟们抬着,不然容易吐血。” “……呵。”金少爷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信你才有鬼了’几个大字。 看了看他们这些家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摇摇头,抱着膀子走了。 管他们呢。 陈玄帆斜着眼睛见他走了,不由的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哎呀,舒坦。 不过昨天晚上他也的确是吃多了,撑得直瞪眼。 这么长时间了,就昨天吃的最爽,睡的也最好。 躺下闭上眼睛,马上就睡着了。 一晚上下来,做的全都是美梦。 酣畅淋漓的,睁开眼睛身心舒畅,没有一丝不如意的地方。 灵米,要是能顿顿都吃到饱,就更好了。 陈玄帆咂吧着嘴,对未来有了无限畅想。 “你在想屁吃。”刘一勇听说陈玄帆醒了,从队伍前面过来,过来看看他,正好听见他在做白日梦,哼了一声道,“昨天要不是我早有安排,咱们被人一锅端了你都不知道。” “那是,咱们队正英明神武,竟然连吃了灵米会忍不住入睡这事都知道。”陈玄帆笑了一声,小拍一下马屁,奉承着说道。 灵米中灵气浓郁,普通人吃了会像喝了陈酿一般上头。 昨天甲字队一多半的人睡得醉生梦死,还好刘一勇留了心眼,让崔霁带着熊正正几个军卒先吃,又留了霍山和其他几个军卒后吃,拉开了彼此之间的时差。 不然都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就被歹人害了,或是被狼叼走了,恐怕会在上大唐猎妖军的军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是写在引以为戒那一栏。 至于陈玄帆,他就厉害了,直接吃到快天亮。 发现霍山和曹胜等人米粥都凉了还没吃,硬是强撑着给人热了一回,才闭上眼睛睡着。 “队正,你以前是不是吃过灵谷?”毛三好奇的问道。 “没有。”刘一勇摇头,“我之前也只是见别人吃过。” “哎呀,那可太心酸了。”陈玄帆听得直嘬牙花子,“没事儿啊队正,你放心,以后咱们还会再有的吃,而且会吃的比这回的更好。” “……陈玄帆,你这家伙要是一只妖兽,伴生法宝肯定是你的这张嘴。”刘一勇指着陈玄帆笑道,“不过你要真能做到,那就别说是抬着你了,兄弟们供着你都行。” “别呀,供着我算怎么回事?”陈玄帆哈哈笑道,“咱们是兄弟,要供着我那可就差辈了。所谓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蹲过牢,一起喊过娘。咱们以后就是铁铁的兄弟了,可别说这么生分的话,我听不得这个。” “铁铁?还有两个铁没一起干过对吧?”刘一勇说着踢了他一脚,“陈玄帆,你小子回去以后给我安分一点。老子可不想蹲大牢。” “行,不蹲大牢就不蹲大牢,不是还剩下一铁吗?”陈玄帆也是开玩笑,却要做出一份认真的模样气刘一勇,摆出一副皱眉沉思的架势说道,“我倒是有个娘,虽然是后的,可人不错。只是现在不知道人去哪了,不过要是回去找找,应该也能找到的到。” “滚!”刘一勇又给他了一脚,“你后娘 能有多大年纪?是不是比老子大不了几岁?成心气我是不是?” “嘿嘿,”陈玄帆乐了,“队正,这你都能看出来?” “……你小子给我等着,等你好了看我不收拾你。”刘一勇还要去前面带队,没时间在这和陈玄帆闲磨牙,看他精神的很,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子,撂下句狠话,走了。 没事儿就好。 昨天他见陈玄帆把那么多灵谷一次都煮了,是着实有些心疼的,因此就说了些不好听的气话。 不过也是知道以这家伙的性子,他就不是为了脸面硬撑的人,如果真的吃不下,肯定会死皮赖脸的求饶。 结果没想到早上起来,陈玄帆将所有的灵谷米粥都喝完了,吓了他一大跳。 唯恐再给撑死了,就是撑不死,撑出个好歹的也够要命的。 幸好一番查看之下,呼吸平稳血气旺盛,周身灵气氤氲舒缓,没有异常。不过还是赶紧让人用担架把他抬着,启程往相州城赶。 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之后没问题,还是快点回去更稳妥。 刘一勇走了,陈玄帆琢磨着,说起来他后娘和刘一勇,年纪好像还真差不多。 都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不过张采薇喜欢长的好的,刘一勇虽然也是五官端正,可算不上好看。 要不然两个人倒是可以相处看看有没有夫妻缘分。 他就没有刘一勇那小心眼,有什么占不占便宜的,到时候真成了,各论各的嘛。 “玄帆,昨天晚上的灵米,可真好吃。”熊正正突然低头,开口道,“我都梦见我娘了,她还和我说了一晚上话。” “哦?你娘都跟你说什么了?”陈玄帆顺口问道。 “说收到银子了,家里盖了房子,大姐也嫁了人。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娶媳妇。”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灵谷好吃,我还想吃灵米,等吃够了再回去。” “……” 好家伙,陈玄帆忍不住抬头,憨厚的正正也会拐弯抹角说话了嘿。 这是拿话点他呢。 不让吃够了灵米,就不回去娶媳妇。 老熊家传宗接代的任务,一下子就劈头盖脸的扔了过来。 “啪”的一声,一条道德的枷锁,便甩在了陈玄帆的背上。 兴许,是我想多了? 正正不是那样的人。 “然后呢?”陈玄帆想用熊正正的君子之腹,消灭一下自己的小人之心, “然后我娘就问我,得多久才能吃够。”熊正正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怎么回的?” “我说,这得看我们伙长了。” 陈玄帆:“……”原来没有君子,只有小人。 毛三苟四还有周围这些甲字队尾巴稍上的军卒们开心了。 “噗嗤!” “哈哈哈!” “妙啊!” “正正兄弟,昨天我也梦见我爹这么问我了,不过我醒早了,没顾得上回答。他说今天再来,我就学你这么说。” “哎?伙长,伙长你怎么了伙长?你别睡呀,其实我也梦见我大姑了,她也和我说了一夜话,你想不想知道,她都说啥了?” “……”陈伙长不想知道。 陈伙长累了。 陈伙长需要休息。 …… 一路之上很顺利。 带着的女子们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更没有人因为他们在虎狼山上的行事尾随而来,这意味着灵谷之事没有暴露。 这对陈玄帆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几天之后,丙字营甲字队距离相州城外的军营,还有一日路程。 所有的军卒都开始对灵谷二字,闭口不谈。 私分缴获,罪名可大可小,而且也要分不同的东西。 像之前杨柳镇的蛇妖和柳树,肉吃了也就吃了,柳树劈了当柴火,树皮用来煮汤药这都不是问题。 黄七郎送的灵种乌鸡,也能大大方方的吃进肚子里。 灵药黄芪就不行,得带回来上报,得到上峰的允许之后才能自行处置。 三百斤的灵谷,比黄芪还要珍贵的多。 毕竟黄芪只有一根,灵谷可是有三匣。 说吃就给吃了,上面的人知道了,肯定是罚的。 从轻发落,还是从严治罪,这里面可有不少的余地。 可就算是从轻发落,那也不如不受罚。 所以,甲字队从上到下,都决定三缄其口。 就当没见过灵谷。 反正三个玉石宝匣上的防御阵法已经被破了,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咱们甲字队都是老实人,而且都是武夫,唯一一个双修的练气士,修为也刚到观想境,怎么可能打的开这么防护严密的宝盒? 何况大部分军卒,根本就没见到,陈玄帆怎么打开的山洞大门,也没看见他开玉石宝匣的动作。 真见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包括霍山在内,都是和 陈玄帆关系亲近的人。 只要这么些人一口咬定,咱们进去的时候,山洞的门就是开的,里面的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三个玉石宝匣。 宝匣里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 没见着哇。 反正宝匣带回来了,你们自己查去吧。 灵米煮的粥,大家都喝了。 在喝粥的时候,默契就已经达成了。 大家心照不宣。 既然是自愿共犯,那就不太可能有检举揭发之事。 他们用灵谷煮粥的时候,虎狼山里幸存下来的兰姐在内的女子,都被关在了村中一间空房子里面。 就算是兰姐,也只知道虎狼山山寨里的旗杆之下有宝藏,却不知道里面的宝藏是什么。 有玉石宝匣在,足以糊弄过去了。 整个甲字队都是陈伙长投喂的兄弟,剩下的人只要将吃过灵谷黄米的事儿,从脑子里抹掉,就当没发生过,事情还真就能瞒住。 前提是上面不动真格的。 “队正,不会对咱们用搜魂之术吧?”陈玄帆有些担心,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放屁!” 刘一勇真生气了,指着他严厉的呵斥道,“咱们是大唐猎妖军,不是邪教魔窟!搜魂邪术,是用来对付邪教魔人的,除非有确凿的叛国叛种的证据,兵部下发旨意,否则不得使用,比秋后勾绝还要严苛,难道你不知道吗?怎么会有如此妄议之语!” “……我错了!”陈玄帆立刻态度端正的认错。 刘一勇是猎妖军老卒,他们对猎妖军,对大唐,有着超乎寻常的归属感和忠诚之心,自然不允许别人当着自己的面非议指责。 这和骂自己的祖宗没有分别。 这也就是陈玄帆,换别人,刘一勇大嘴巴子就要扇过去了。 尤其从老刘口中知道他之前真的是个傻子,对待傻子,就算是曾经的傻子,自然也是要多一些宽容的。 再加上陈玄帆认错态度一项良好,这茬就算过去了。 “哼,你小子。我再说一遍,回去以后给我老实一点。校尉那里我会去禀报,都尉那里自然有校尉顶上,用不着你操心。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的等结果便是。”刘一勇再次叮嘱陈玄帆说道。 “好嘞,我保证听话,绝对不整幺蛾子。”陈玄帆举手发誓。 下定决心,绝对老实待着。 刘一勇的眼神扫过去,陈玄帆身后的一百多军卒也都是郑重点头。 保证回到营房之后会分外乖巧,绝对不会给上面借题发挥的机会。 面对一群乖宝宝,没有证据的凭空猜疑,而且还下重手,是不是不太合适? 会激起众怒的! 上面也得考虑到丙字营其他两队军卒,和相州饕餮军甲字营乙字营内六只队伍的感受。 一日后,清晨。 丙字营的甲字队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营房。 刘一勇让陈玄帆把玉石宝匣和那株灵药黄芪取出来,他要拿去交令上报。 不能耽误,越早去在上峰面前留下的印象就越好。 要呈现出一种,没见过世面,腰里装着贵重的东西,诚惶诚恐的感觉出来。 上峰信不信的,架势得摆出来。 一个态度都不给,让上峰怎么有相信的余地? 就算不相信,面对这样的下属,你忍心苛责? 苛责了,就不担心下属会心生愤懑? 刘一勇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辛朔不愿意兜底,他就耍点小脾气。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作为部下,也不能太老实了。 不能惯着上峰欺负老实人的坏毛病。 咋地,就觉得老实人不会反抗,不会闹幺蛾子,所以好拿捏,就一直欺负我们呀? 哼,想得美! 于是,甲字队刚进营房,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一众军卒众目睽睽的围观之下,在营房之前的空地上做起了交接。 “队正,这三个盒子看着挺值钱的,送上去,能给我换个丹炉吗?”陈玄帆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抠抠搜搜的问道。 “你要丹炉干嘛,你又不会炼丹。”刘一勇也肯配合他,大声的问道。 “我不炼丹呀,我烤鸭子。丹炉烤鸭,皮脆柔嫩,加上秘制甜面酱,再配上我的荷叶小薄饼,那可是人间美味了!出任务也辛苦了,该让兄弟们吃点好的补补,你说是吧队正?”陈玄帆希冀的道,“队正,能换不,?” “嗯,我觉得问题不大。”刘一勇想了想,点头道。 什么都不要,反倒显得有些心虚了。 适当的提点要求,也不是不行。 “好嘞,那我就等队正你的好消息了。”陈玄帆眉开眼笑。 军卒们纷纷赞叹道:“陈伙长,不愧是个好伙长!就知道惦记着我们!” 陈玄帆笑而不语,对待夸奖,坦然接受。 半句也不提,他也想吃烤鸭了。 第137章 我们可打不开这匣子呀校尉! “刘一勇。” “卑下在!” “这是什么?” “玉石宝匣。” “用来装什么的?” “装……不知道。” “不知道?”辛朔将桌上的三个玉石宝匣挨个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嗯,掏的很干净,一粒米都没留下。” “……米?什么米?”刘一勇摇头,“校尉,咱们见到这三个宝匣的时候,里面就是空的,没看到什么米。校尉你说里面装的是米?什么米,能用这么好的匣子装?” “啪”的一声,将宝匣的盖子盖上,辛朔似笑非笑的看了刘一勇一眼,“刘一勇,跟装什么傻呀你?你既然知道这是玉石宝匣,就不会不知道,它能装的到底是什么米。” “校尉,你这话不对。我认识这匣子,是咱们以前跟着都尉出任务的时候见过,可那时候里面装的是药材,不是你说的什么米。”刘一勇这一路上好几天,早把辛朔会问的会说的都想过了,应对的词也都编好了,根本不带怵的。站的板正腰背挺直,目视前方,说道。 “哟,这么硬气?”辛朔挑眉,“那看来我不用问了,你肯定把应付我的话都想好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一听这话,刘一勇梗着脖子道:“校尉,你别冤枉人呀,卑下领着甲字队的军卒,进了营房就就来你这回禀了,可是一点……” “一点都没耽误,对吧?显得多将我这个校尉放在心上呀,是吧,刘一勇?”辛朔敲了敲桌上的玉石匣子,笑道,“我要是难为你,你是不是 还打算在我这哭一鼻子,为自己和手下们叫屈呀?” “……”刘一勇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都给堵回去了。 完了,招数别人提前破解了。 “行了,都是一个队正手下待过的,你会的我也会,别费劲了。”辛朔摆手道,“实话跟我说,里面的米呢?” “……真没有米。”刘一勇不肯认,他也不能认,只能咬死了说道。同时他也很是好奇:“队正,你为何就认定了里面会有米?” “因为这玉石宝匣出现在虎狼山上,因为你们是从崔家庄回来的,因为清河县里所有的大户,都被崔山牵扯到了私自买卖糟践魂瓶之事上。”辛朔点了点装着黄芪的盒子,“还有,李忆卿李小姐给的好处,不可能只是三个匣子。” “这可是玉石宝匣。”刘一勇听辛朔话中之意,将三个匣子的价值贬低不已,忍不住的提醒道。 “以那位的身份,上等的玉石宝匣也算不得什么,何况这还是些次等的。”辛朔却哼了一声,“若是这里面装满了灵谷黄米,约莫有个三百斤上下,就差不多。” 刘一勇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难道是,事发了? 没听说辛朔能掐会算。 他不由紧张的舔了舔嘴角,不过随即又冷静了下来,问道:“为何,是灵谷黄米?不是别的什么?” “你不知道吗?”辛朔冷笑道,“崔家庄边上的山谷里,原本有个小灵脉。那灵脉没枯竭之前,那里便是出产的灵谷黄米,一季刚好能出三百斤。都尉 当时刚入甲字营做军卒,便在崔家庄驻守,曾见过青龙军前来押走最后一次出产的灵米。” 所以才会在他面前说起此事。 相州太小了,从此除了州城内的一处小秘境,就再没有其他能出产灵物的所在。 这也让巴鹏很是遗憾。 须知这地方上出产的多了,自然可以多分润一些。 在自家地盘上,总比从别人手上拿要容易的许多。 “可那灵脉不是早已枯竭了吗?”刘一勇疑惑道。 据他所知,枯竭了可不止是三十年了。 “的确如此,但三十年前,那里的灵气最浓于的田亩之上,每隔五到八年,还是能种一茬灵米的。”辛朔说道,“如今又能产一季了,也不是不可能。” 山川灵脉,随着地气流转,几十年上百年,或者千年万年,灵脉再生都是有的。 即便不到再焕发生机的地步,能种上一茬品质不高的灵物,也是一桩好事儿。 “所以,刘一勇,你还不肯认吗?”辛朔盯着刘一勇问道。 “校尉,我认什么呀?你我都知道,这玉石宝匣上有防御阵法,我和我手下的军卒,能打的开吗?”刘一勇说出了他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依仗,“你看,这上面还有阵法残痕,显然是有人将其打开了。就算有东西,也是那打开匣子的人拿走了,和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人可不相干。” “这……”辛朔看着匣子,也有些皱眉。 此话,倒是有些难以说通。 刘一勇则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娘的,装傻果然好用。 第138章 还是要循序渐进,不要急于求成,对吧 “虎狼山上得的?”巴鹏将玉色的匣子接到手中,翻看了一下,问道。 “回都尉,刘一勇是这么说的。” 刘一勇走后,辛朔想了想,带上三个玉石宝匣,就来找了都尉巴鹏。将他说的话又简单复述了一遍。 “嗯,里面的确有些灵力残留,至于这是不是装灵米的吗?也好办。”巴鹏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对着外间喊了一声,“大红!你来,闻闻这盒子里,之前是装的什么。” “嗯?我看看。”红将军甩着尾巴从外面推门进来,将宝匣接了过去。 然后用爪子捧着轻轻嗅了嗅,点头说道:“唔,这个味道,是清河县的灵谷小黄米。这东西我可是好久都没吃过了,大鹏,这是清河崔家庄又有出产了?” “还不能确定。”巴鹏将宝匣接了过来,笑道,“放心,若是当真再有出产,定然少不了你盆里的一份。” “唔,那便好。”红将军一笑,“还有事没?要是没有旁的事儿,我得出去一趟。” “嗯?这会儿天色正好,你不在外头晒太阳,出去做甚?还是又找到了什么更好的看落日的地方?”巴鹏随口问道。 “还不到中午,看什么落日?”红将军转身道,“我是去看看我那徒儿。” “徒儿?你何时收了……哦,对,是那条小丑狗。”巴鹏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了是谁,哈哈笑道,“去吧去吧,那只小狗是丑了点,可它主人的菜却做的不错。若是有好酒好菜的,别忘了带些回来共享。” “不是主人,是兄弟。”红将军道,“小黄是陈伙长的狗兄弟。” “行,是兄弟。和咱们一样,我知道了。”巴鹏摆了摆手道,“你快去吧,记得把酒菜带些回来。” 红将军这才摆了摆尾巴走了。 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都尉,红将军为何能一闻便闻出来,这宝匣里面装过的是清河县崔家庄的灵谷黄米?”辛朔看着红将军的背影走出房间,一甩尾巴将房门带上,不由的问道。 “哼,你问这话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兄弟?”巴鹏哼笑道。 “当然不是。”辛朔摇头,“红将军的天赋神通,有鼻窍辨识之能,在河北道无人不知,卑下只是有些好奇,灵谷黄米之间,也会因产地不同,味道不同,可是这是闻一闻,便能闻出来吗?而且听红将军所说,它似乎对崔家庄的灵谷黄米,十分熟悉?” “熟悉?”巴鹏指了指宝匣问道,“我问你,你为何会猜测,这其中装的是崔家庄所出的灵谷黄米?” “因为将崔家庄和清河县大户们,还有黑教联系在一起,卑下能想到的便只有崔家庄山谷曾经所产的灵谷黄米。”辛朔说道。 “你的道理便是说这清河县,能值得黑教花费功夫算计的,只有灵谷黄米。”巴鹏笑道,“会这么容易猜出来,是因为咱们对崔家庄和清河县都十分熟悉。” 崔家庄本就是猎妖军每年春耕秋收,都会派出一队军卒常驻的地方。 无论是巴鹏还是辛朔,两人都是从新卒到老卒,到队正再到校尉都尉,一步步升上来的。 在相州地界上长大,又在这片地方打转了十几二十年,但凡是能被猎妖军注意到的地方,和这些 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都在两人的脑子里装着。 所以,黑教在清河县作妖,他们不用去想,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所有,对方可能下手的目标。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像看守羊群的狼犬,它们甚至不需要像牧羊人一样去数数,只是一双眼睛看过去,就知道自己看守的羊,有没有少。 而想要来偷养的狼,又是自己的半个同类,大家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修炼资源,只看对方两爪子的弧度,就知道对方是要朝着哪只羊下手。 这也是本地驻守的猎妖军很少换防的原因。 天时地利人和,处于被动地位却永远占据上风,靠的就是这老三样。 好用的很。 在这一点上,刘一勇和辛朔其实差不多,但他缺了一点敏锐的洞察力。 而辛朔和红将军比,就又缺了一点经验阅历。 “辛朔,要论对相州别的东西熟悉,我不好说你和大红谁强。可要是说到吃,大红早些年刚成妖开启灵智的时候,在相州有个诨号叫小天狗,这片地方出产的灵物,但凡是能入口的,它都吃过不少。”巴鹏哈哈笑道。 小天狗。 辛朔眼角微微抽动。 这名号他年少的时候听过。 坊间传闻,曾经有一只狗妖总在晚上出来活动,专偷带灵气的食物,来无影去无踪,十分狡猾。 叫它小天狗,可不是夸赞它像天狗,而是说这只狗有多馋,馋到若是能够得着月亮,它会把月亮也啃两口。 由于小天狗偷东西从来不过分,只吃一小部分,也不糟践东西,更不伤人。所以丢了东西的人家,虽然心疼想想也就算了。 找高人去抓,付出的报酬更多。 于是便只是上报到了官府和猎妖军。 后来就听说小天狗被猎妖军擒住了,原来是被招安了。 “看你的样子,就是也听过大红年少轻狂做下的事了,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巴鹏道,“至于它为何会一闻就知道是崔家庄的灵米,不仅是因为它吃过不少,还因为大红曾经在崔家庄等灵米熟,守在山谷里一年多。新收的灵谷黄米的味道里,还带着崔家庄的地气,所以它不会闻错的。” 灵米不像普通的谷物,能够一年一收甚至一年两收。 灵谷的成熟和灵田的灵气浓郁与否息息相关。在灵气充裕的秘境灵田中,也许一年便能收成。可在一般的灵脉之上的灵田里,却需要三到五年才行。 崔家庄的是一支小灵脉,以前也只是五年一熟。 灵脉枯竭之后,更是种都种不成了。 因为灵植的种子从种下到成熟,最多只能是五年。 五年之内不能大熟便会烂在田地之中,那就白白浪费了种子。 所以,一定要等到灵田里的灵气能够支撑灵种成长,再进行播种。 因此,刚收的灵谷黄米会带着浓厚的崔家庄的地脉之气,能被红将军清晰的辨识得出来 辛朔听得点头,随即皱眉道:“都尉,那刘一勇在我面前装傻示弱,是不是他们……” “你就别在我面前来这套了。刘一勇他那是装傻示弱吗?他也许是真的在装傻,但他们也是真的弱,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不可能打的开这宝匣上的防御阵法。” 不等辛朔说完,巴鹏就扬手就打断他,冷哼道 ,“你是什么意思,本都尉也明白。无非是想着,这宝匣里兴许是还剩下一些灵米,被他们这些家伙分着吃了,让我就别去和他们计较了。本都尉说的可对?” “都尉英明。”辛朔含笑抱拳施礼,知道巴鹏这么说,就是不会追究了。 “英明?本都尉这哪是英明?是对这些家伙有所了解。这一茬的新卒里,丙字营的甲字队人才众多,可本都尉会知道他们,还是因为他们是一群能吃能喝,又敢吃敢喝的饭桶,你我都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吧?” 巴鹏呵呵笑道,“尤其是那个陈玄帆,娘的,能想到把蟒龙肋骨炖汤的小家伙,落在他们眼睛里的粮食,被吃了我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能剩下才要思忖一番。” “还有这宝匣,”他指着玉石宝匣,问辛朔,“知道刚才我除了看防御阵法残余,还在找什么吗?” “卑下不知。” “找牙印呀!”巴鹏摸着宝匣,怪笑了两声,说道,“我都怀疑这帮家伙,为了把残渣也吃干抹净,把这三个匣子都放锅里一起煮过水喝了,所以对于这上面竟然没有牙印,本都尉还是有些惊讶的。” “……都尉。”辛朔不得不垂眸,掩饰自己狂跳的眼角。 不得不说,巴鹏说的极其有道理。 和他不谋而合。 于是,他不禁一边觉得巴鹏如此说,有些过分了,一边有觉得这像是刘一勇陈玄帆这些家伙能干得出来的。 所以就只喊了一声都尉,没想出来还能说些什么。 “行了,别管他们了。反正肉烂在锅里,都是咱们相州饕餮军的军卒,就先不跟他们计较了,等事情查清楚来龙去脉,我再想个法子调理一下这帮胆大的小家伙。”巴鹏面色一整,拿出了正事的架势。 吩咐辛朔道:“你拿着我的手令去相州城找朱雀军,让他们派一个校尉和你一起去崔家庄和虎狼山查看。另外,我再派六名亲卫给你,随你一同前去。再给你一只火鸦信使,若是崔家庄的小山谷,当真能再产灵谷,务必速速告知于我。” “是。”辛朔抱拳躬身领命,“都尉,刘一勇还带回来一些女子,都是虎狼山上受难之人,还有一个遗腹子,不知该如何安置?” “女子你一同带去相州城,让玄武军查看。若是没什么不对之处,就让刘一勇他们去安置。这帮家伙肯定会办的妥当。”巴鹏一笑,摆手道,“至于那个孩子,他们既然已经养了一路了,就不妨接着养吧。等大一些了,再说再说。” “……是。”辛朔抱拳告退。 …… “红将军,我家狗兄弟如何?是不是进步神速?” 山坡之上,陈玄帆正在和红将军就蛋黄的修炼进度,做着深入的交流。 当然,主要是陈玄帆的单方面输出。 蛋黄挺胸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师父红将军,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 “啊……这个……”红将军有些迟疑,不过为了不伤孩子的心,还是点了点头,“还是是有些精进的,只不过……” “只不过还是要循序渐进,不要急于求成,对吧?”陈玄帆接口道,“红将军说的对,我也感觉阿黄修炼的有点太刻苦了,还是得劳逸结合的,对吧?” “……对。” 第139章 一群没老婆的光棍在这说什么劲儿? “黄啊,去,去那边练你的凶狗呲牙去,去吧。”陈玄帆拍了一下小丑狗的屁股,把它打发去山坡的另外一边去玩。 凶狗呲牙是红将军教给小东西的一套攻击招式。 包括了恶狗扑食,恶狗咆哮,恶狗呲牙,恶狗锁喉等等。 然而到了阿黄着,就只学会了一招,那就是恶狗呲牙。 小丑狗现在不仅丑,还短腿大肚子,圆墩墩的一小坨。 修炼了两三个月,除了毛发浓密光滑了不少,迎风蹦跳之间有了飘逸之感外,就是一张小狗脸越长越像猕猴了。不过因为胖乎乎的,倒也显得慈眉善目,不惹人讨厌。 个头却一点都没长。 陈玄帆用他的脚量过了,原来狗兄弟比他的脚丫子小一圈,现在还是小一圈。 他就想着,孩子再这么修炼下去,恐怕是没有什么前途了。 得换别的修炼方向努力。 东边不亮西边亮,活狗哪能让尿憋死。 再说了,孩子在力量体系的妖修路上,看起来是没天赋了。但说不定,在别的方面,能有天资呢。 别看蛋黄还是听不懂人话,但是陈玄帆这一拍它的腚,它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汪呜”一声,蹦跳之间扑闪着耳朵,带着它的干儿子小粉灯,一撅搭一撅搭的跑远了。 “红将军,我知道蛋黄修炼妖法,似乎没有多大的精进。我刚才那么说是怕它伤心。”陈玄帆靠近了一点红将军,小声的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孩子可能和大多数妖修都不同,在体型上估计不占优势,所以你看,能不能学点小巧功法?” “嗯?陈伙长,你的意思是?”红将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陈玄帆,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让它学些预警之术,跟踪之能。”陈玄帆两只手虚握,一前一后左右摆动的比划了两下,“就那个,这样,我打个比方,比如说,大喊一声,‘天地无敌,万里追踪!’然后鼻子一闻,就能于千万里之内,找到对方的踪迹,然后转瞬间就能飞到目标身边。” 这口诀陈玄帆之所以记得劳,是因为小时候电视剧里,哮天犬喊过。 “……陈伙长。”红将军张了张嘴,然后道,“我只是个五品犬妖,不是妖圣,也不是犬神。” 做不到呀这个! “呃……红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陈玄帆挠了挠头,哮天犬的确是神犬,肉身成生的二郎神身边,能跟一条普通的狗吗?就算是普通的狗,那也不普通了。“我是说,想让蛋黄往那个方向修炼,你看行不行?” “唔,这倒是可以。我也有一手嗅觉辨识的功夫,追踪之事不在话下。至于飞行遁法吗,”红将军看了一眼陈玄帆,“也是有的。” “哎呀,那就太好了!”虽然完全没看懂红将军看自己那一眼的意思,但陈玄帆还是高兴的拍手道,“我家阿黄能拜红将军你威势,可是它的大福气了呀!以后,还请将军多多栽培!” 说着,就往外掏东西,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两个李子一样的果子,掀开盖子,往红将军面前一送:“将军,你别嫌弃,恶鬼身上得的,纯阴之物。你修炼吞吐太阳之精,正好合用。” “嗯,这倒真是好东西,非恶鬼身上不可得,更难得的是不好取。”红将军看到陈玄帆拿出来的果子,也是一 愣,赶紧道,“快收起来,这阳光正晒,别再给晒化了。” “那红将军你收着。”陈玄帆把盒子往红将军爪下一放,拍拍手道,“我这就再去给将军炒两个菜,你晒着这太阳吃点好点,可好?” 吃好喝好了,好教孩子呀。 “嗯,也可。”红将军的毛脸上闪过欣慰之色,然后道,“多做上两道,我让我兄弟也尝尝。” “那行,便做上一锅酱香大棒骨,保管将军和兄弟都吃着好!”陈玄帆理所当然的以为红将军说的兄弟也是犬妖之类。 这人呀,一回到安逸的地方,脑子就不转了。 他就不想想,偌大的相州城,哪还有另外一只犬妖,和红将军称兄道弟? 到了晚上,巴鹏看到红将军带回来的一盘大骨头肉,脸皮忍不住直抽抽。 只要稍微在心里一过,哪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再一看兄弟大红的一张大毛脸,还有露出来不多的眼睛里,促狭的小眼神,就更明白了。 当即决定,再给陈伙长的生活,添一点快乐的小堵。 …… 隔天,刘一勇遵照辛朔走前的吩咐,派人去相州城玄武军,等兰姐等虎狼山受难女子的查验结果。 若是没有问题,便将人接了回来。 他将金少爷派去接人了,又将霍山和陈玄帆崔霁等人,叫到了一起。 “队正,我这两天可什么都没干!”陈玄帆一到,就立刻自白道。 “坐下,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事儿。”刘一勇捂了下脑袋,招手道,“都过来坐下,咱们商量商量。” “队正,出了何事?”霍山问道。 “校尉昨天临走前向我传了都尉的吩咐,若是兰姐她们无事,就让咱们安置。”刘一勇一把将要张嘴的陈玄帆给按住,直截了当的说起了正事。 “这是好事呀。”崔霁笑道,“兰姐为人极为聪明,虽然她未知全貌,但毕竟一直跟着咱们,时日久了恐怕也会心生疑窦,也不知会不会与人说些无端的猜测。” 由他们来安置,便不用担心她会胡说了。 就连这一层隐忧也去了,当然是好事儿。 至于如何安置,也简单。 他们队中的军卒都来自本地,找个村子送去便是。 都是年轻的女子,样貌不差也身无残疾,身世坎坷也有的是人求娶。 也不必特意困着她们,只要一两年之内,不要横生波折便可。 时间长了,她们再说什么也无人会信了。 “这是个办法,安置到城外乡里,让这些女子忘了过去好好过日子也好,都是些可怜人。”刘一勇点了点头,“不过这送往何处,也得想好。别到时候,再将人害了。” 淳朴乡民,在面对一群女子的时候,可不见得会多淳朴。 尤其是有些地方,将妻子典当出去,生孩子来卖的都有。 “不如交给我吧。”陈玄帆把刘一勇的手,从自己脸上挪开说道,“我送去安阳县。你们也知道,我在那里还有些田地,种些葱姜蒜胡椒花椒的香料。就送她们去帮我看园子,怎么样?而且我们县从衙役到县尊和我关系都好着呢。巡游星和县里的大户人家,也就是朱光他们的父母,都在我这买卖里有份子。送去那里,保管她们过的舒心。” “嗯,好,这样最好。她们有了活做自己赚钱养着自己,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心气。”刘一勇 赞同道,“我看那兰姐是个有心的,也识文断字,让她帮你看园子,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山爷,你觉得如何?”陈玄帆看向霍山,见他点头。便道,“那就这么定了吧队正?事不宜迟,她们留在营中也是不便。我明日便启程送她们回安阳。将小听莲、小老头,崽儿还有胖丫他们都一通安排妥当了再回来。” “哎,等等!”刘一勇抬手道,“小婴鬼和女鬼随你安置,那孩子和听莲,我可没说要送走。” “不送走?”陈玄帆吃惊道,“不送走,难道留下吗?” “昂。”刘一勇点头。“都尉说了,让你当老婆孩子养着,就留在咱们伙房帮忙。” “……队正,听莲我还能理解。”陈玄帆抹了一把脸,冷静的问道,“小老头还在骑尿布呢,他能帮什么?我炒菜的时候,给我嗷嗷嗷助威吗?” “不行吗?至少热闹嘛!” “……” “听莲,愿意留下?”霍山突然问道,“跟着我们住在营中,于她名声不好,日后嫁人怕是会……” “你这就多虑了。小丫头和她那个兰姐是一样的想法。”刘一勇有些无奈的道,“她想跟着我们一起修炼武道,说是若能有所成,想要嫁人,招赘又有何不可?不想嫁人只要孩子,也可收养,也可自己生。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到时候再说。” “……”好家伙,这想法,牛哇。 这前卫的想法,听得陈玄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可一瞧身边的几位,一个觉得奇怪的都没有。 不由更惊奇了。 “你们,不觉得她这想法,过于大胆了吗?” “不觉得,反倒是有些合情合理。”崔霁笑道,“小丫头不简单,是个明白的。她留下,难道不比在乡下受人污言秽语好?而且,兰姐那些人日子也能更好过些。何况她说的没错,若是她真能修炼有成,这天下男子有的是,尽管挑拣去吧。就算不能,也有我们撑腰,又能差到哪去?” 听莲留在猎妖军,兰姐她们和猎妖军就有了更紧密的联系,谁还敢随意欺侮于她们? 这又是陈玄帆没想到的,他不由的啧了一声,道:“这女人,怎么都这么厉害?” “不是女人厉害,是厉害的才能遇上咱们。那些不厉害的,早化作枯骨一堆了。”刘一勇笑道,“再说了,这叫什么厉害?咱们前面那位女皇才叫厉害。还有,那些嫁了人没孩子夫君就死了,便找个俊秀聪明的生下孩子,继承夫家香火的,你没见过吗?在咱大唐,只要这孩子姓你的姓,给你磕头上坟给祖宗上香,以后开枝散叶,那就是亲生的。” “……那,那戴绿帽子?” “为夫守节,绵延子嗣,这是大义!岂能和不忠者相提并论!” “懂了,就是人死了,于丈夫有好处的,可以。活着,不行。对吧?” “……呃,丈夫要是同意,也不是不行。” “夫君纳妾,也要妻子同意方可。”霍山淡淡的插了一句。 “……”陈玄帆张了张嘴。这意思,一回事儿呗? 麻了麻了。 厉害了我的唐。 没什么要说的,牛逼! “山爷,那你?” “无妻无妾。” “队正?” “看我干什么?我也没有呀!” ……好家伙,一群没媳妇的,那在这说个什么劲儿? 散会! 第140章 到了安阳县城外 翌日,晨起。 雾蒙蒙的还没散。 相州猎妖军凡是归营的军卒,都已开始操练。 丙字营甲字队的自然也例外。 伙房之内,陈玄帆将早饭做好了,让熊正正盛饭先吃。 吃完饭好跟他一起去安阳县送人。 又把正操练的朱光三人叫过来,让他们去喊万灵韵,刘立轩和王瑞三人。 陈玄帆都算好了。 这一趟回去,骑马坐车来回路上也就是四五天的时间。 辛朔走前给了五天假,路上赶一赶,还能在家里待上两天。 万灵韵,刘立轩和王瑞年纪稍微大一点,跟着自己护送人回去,路上也能帮着照应。 而朱光三个小子岁数还小,和兰姐她们待在一块没那么多忌讳,两下都方便。 所以陈玄帆准备把他们六个都带回去 到了安阳县,也还要他们家里人出力。 把养的壮实高大了不少的少年带回去,也让那些奸猾的家伙们看看,咱陈伙长这保镖兼投喂的工作,做的那是相当出色的。 是不是得投桃报李呀? 等朱光跑去将三个人喊来,陈玄帆就让他们吃饭,然后把饭菜带上一部分,送到营房外面去。 不久之前,兰姐她们已经到了军营外面等着了。 昨天崔霁将这些女子从玄武军里接出来,就没回城外的营房,而是在相州找了个客栈让她们住下。 这么多的女子跟着猎妖军军卒出城,再住到营房里,这接下来的几个月,此事就会在相州传遍,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议论调侃的主要话题。 春耕之后,且有一段时间的清闲呢,那得热闹上一段时间。 闹不好上面还会有所听闻,发文书过来问询。 陈玄帆自己就简单收拾下,把粮食和菜留下。 他们这个伙房也是个特例,离开个一段时间,只要军卒们没意见,旁人也管不着。 当然,兄弟们对接下来的几天,都吃不到陈伙长所做的饭菜,还是很遗憾的,一个个都表示少了许多的期待。 “伙长,你可得早点回来呀。”史大俊操练结束,最先跑过来吃饭,嘴里叫嚷着,“我这一天不吃你做的饭,身上都没劲儿!” “没劲儿?我看你是有劲儿没处用!”陈玄帆给了他一脚,看着跑过来的军卒,说道,“我放假几天,你,还有你们,都不许偷懒!我回来要是见你们没有长进,就都到我这加练。” “哎哟我的伙长!你就饶了我们吧行不行?”廖山赶紧求饶道,“你这是走几天,又不是十天半个月,我们进步哪有那么快?” “少废话!”陈玄帆给了他们一个充满暗示的眼神,低声道,“这段时间是关键,你们最好都拿出拼命的架势来。现在拼命,总比遇上对付不了的妖魔,拼死一搏的挣命强!” “知道了伙长。”史大俊回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这次出去,兄弟们都感觉受益良多,如今正是该努力上进的时候。你强了,我们也不能太弱,要不以后说不定就连在勺哥底下挨揍的机会都没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教的,我们都记着。” 让他们受益良多的重点,当然是心照不宣的灵谷黄米粥。 虽然不能让军卒们立刻提升修为,却能让在潜移默化中,感觉到身心舒畅。 气血流动也比平时活跃,而且即便吃的很少,也不会感觉到饥饿。 这是灵米 还在他们体内,还在一点点的被消化吸收。 吃天材地宝的好处就在这里,它能给人炼化的时间。 而不像吞吐灵气,一旦离开灵气之地,没能炼化为自身气血的,就会在呼吸之间消散于天地之间。 但是为了不露馅儿,甲字队的军卒还要像往常一样吃饭。正好陈玄帆离开这几天,他们也能以此为借口少吃点。 肚子饿了没饭吃,难受。 肚子不饿硬要塞,也不好受。 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如果不能充分的吸收为己所用,到头来还是浪费。 何况,军卒们没有练气资质,要靠武道功法呼吸吐纳,本身就要慢上一些。 所以陈玄帆才会提醒他们,抓住机会。 而且相信军卒们也是明白。 可是史大俊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没有像以前插科打诨玩花腔,还有点拍马屁嫌疑的回答,却让他有些疑惑了:“嗯?史大爷,你话说的这么中听,我怎么觉得有些假呢?” “陈伙长,你什么意思呀?我这是……” “他这是被吓到了。”金少爷不紧不慢的过来,边盛饭边拆史大俊的台子,“这一次春耕驻防,甲字营死了两个老卒,刚才都尉发了文书上报,今年不招兵,估计不久后就会有边镇兵卒补上缺额。” 说到这他轻笑了一声,道:“所以咱们史大爷不仅自己拼命,他身边的山海二将也被他赶骡子一样赶着修炼。因为三人一组,死了的兄弟去了,剩下的军卒八成就得退出猎妖军。” 每次出营都意味着危险和死亡,所以回来之后都会有减员的可能。 这时候,也会有军卒要面临去留的问题。 三人为众,一人死,余者难安。 猎妖军三人为众,在确定是一队的兄弟之后,彼此便是生死与共。虽然没有发下誓言,但几经生死之下,早已是血肉与灵魂都密不可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比夫妻还要更加亲密,所以很难接受有人替代死去的兄弟,取代他的位置。 而且即便是补上了人,想要有生死之间性命相托的信任和默契,也很做到。 尤其是在一起多年的老卒,更是如此。 他们大多会选择离开猎妖军去边镇,也有一些会被动离开。 校尉和都尉会查看这些老卒的神智,如果认为他们不适合继续留在猎妖军,他们也必须得离开。 在面对擅长玩弄人心的妖魔,或是蛊惑人心的鬼物的时候,神智上的清醒就无比重要。 而经历了兄弟惨死的军卒们,神智就像是被在坚壁上破了一个大洞。 若是补不上的话,太危险了。 所以,回营之后,出现伤亡的军队,会有至少一个月的休整期。 用来确定最终的去留人数和要补充的兵卒数量。 上报之后,上峰会下达调令。 若是本军都尉没有推荐的人选,便会从边镇调人过来。 这是大唐对边镇军卒的一种晋升赏赐。 有些军卒没有资格成为猎妖军,便可以先投军。在边疆浴血奋战之下,修炼到八品境界,就有机会被调往猎妖军中。 甲字营有老卒战死,算是给了丙字 营的新卒们当头一棒。 让他们明白,猎妖军为什么在猎妖二字后面还有个军字,又凭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甚至,在某些方面有着特权。 因为他们是需要替百信直面死亡的军队。 古往今来,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但从来没有不死人的战争。 猎妖军与作恶的妖魔邪祟之间,就是一场没有鸣金只有上前的战争。 即便相州已经是极为安全的地方,也还是会有伤亡。 这次丙字营因为是新卒,驻守的地方相对安全,而且今年的春耕,邪教之人格外的老实,除了甲字队之外,另外两队连个像样的鬼影都没有遇到。 打散了一些残魂,抓了几个小鬼而已。 因此甲字队就成了被羡慕的对象,归营的头一天,史大俊都飘了。背着手一天能去乙字对丙字队逛三趟。 第二天晚上就老实了。 甲字营的老卒都会战死,他这样炼骨刚成,在內练门边晃悠的家伙,哪还能嘚瑟得起来。 陈玄帆还不知道有这茬,闻言愣了愣,叹了口气,“瓦罐难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久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呀。” “……伙长,咱就不说你这话里的道理对不对头了,咱就说,这可有破解之法?”史大俊问道。 “当然有了。”陈玄帆振奋精神,拍打他的后背,“想不想知道?” “想啊!”史大俊两眼放光,“伙长,如何可破?” 陈玄帆一捋不存在的胡子,迈步而出,边走边道:“够强,便可破。” “……有道理。”史大俊想了想,点了点头。 虽然伙长这话说了就像没说一样,但道理是对的。 瓦罐只要强到不会被打破,将军只要能将所有敌人碾死,那不就行了吗?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雪啊,大爷我决定了!”史大俊狠狠的往自己的碗盆里多装了一勺的饭。 “……”金少爷懒得理他,转身也走了。 “决定,将皮练的再厚一点!”史大俊大声的宣布了他的决定。 “……” …… 军营之外。 “这一路之上就拜托陈伙长和几位军爷,多照顾了。听兰与姐妹们,先行拜谢诸位军爷!”兰姐带着女子们,站成几排,对着陈玄帆几人,深深下拜。 她们洗干净了头脸,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平常女子的装束。 得脱大难,以后生活也有了去处,身上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正是年少青春的芳龄,清秀的面庞之上,即便不施粉黛,也自有一股动人之处。 这么一行礼,便让陈玄帆边上的几个兔崽子,高高挺起了胸膛。 仿佛这一刻就成了顶天立地,能为这些女子遮风挡雨的男子汉。 厉害呀。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翻举止,的确让人心里舒坦。 “以后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礼了。上马车吧,咱们这就启程,也好早些到地方。”陈玄帆笑道,“安阳县是我的老家,离家有些日子了,正好回去看看。” 时至惊蛰以后,阳气上升,气温回暖。 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 这一路上,虽然细雨不断,但风景却着实不错。 路途本就不是很远,虽然是带着不少的女眷,但她们并不娇气,天刚亮就不断赶路,天黑了才歇息,饭都是在车上吃的,也没喊过一声累。 所以两天后的上午,陈玄帆就到了安阳县的城门之外。 第141章 这一句话,那可太玄妙了,根本听不懂 也不是陈玄帆不想怜香惜玉,非得这么一直赶路的累人。 三辆马车上莺声燕语,眼前是草长莺飞,这要是单手握缰绳骑马走在车边上,和小姐姐们聊天看景,再卖弄上几首酸诗,一路走马观花的岂不美哉? 何其潇洒? 呵,潇洒是潇洒了,要是再把狼招来可怎么办? 这哪是三辆马车的姑娘,这是三辆马车的鲜花。 是鲜花就容易招牛粪,也容易招来癞蛤蟆和狂蜂浪蝶! 好家伙,白天是不容易遇见妖鬼之流,可自诩飞流的登徒子,那比妖鬼还麻烦。 妖鬼来了,能打就上去砍了,还能弄点储备粮。 再来几个孟浪之徒,把他当龟公了,那是下手砍人还是不砍? 调戏良家妇女罪不至死,调戏他这个猎妖军军卒也不至于砍头。 不能打死,留着就是现成的仇人。 大白天跑到大路上来调戏妇女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人吗?这样的人,一旦得罪了,那还不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也膈应人。 万一是只带毒的癞蛤蟆,再弄他一身脚气,那就太晦气了。 还不如就快点走。 不过到了晚上,陈玄帆那是必定早早投宿,而且得住在城内最吉祥安宁的客栈里。 他怕的是有妖精鬼怪找上门。 肚子里的黄米粥还没消化完,不着急找吃的,能不遇见最好是就别约见了。 身边兄弟也不够多,不保险。 这要是遇上厉害的,不就送菜了吗? 一代巨擘就此陨落,大好前程没了。 还是那句话,小心谨慎无大错。 错过留宿之地,于是入住荒野破庙暂住? 门也没有。 怎么确定客栈吉祥?简单,挑最大最热闹的就行了。 有邪乎事儿又镇不住的,早关门大吉了。 反正钱财不缺,身边带着的人除了熊正正都是公子哥小少爷,这钱花了肯定还能回来。 兴许还能带崽回来。 破财免灾。 能不节外生枝就最好不过了。 陈玄帆本就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注定了一声不凡,那就是一个头顶冒灵光的是非招惹器。 不相信的人,都崴泥了。 王牢头,遇到了邪教徒。老卒老刘,遇见了荒庙色鬼。刘一勇?现在还不是尊称他一声陈祸福! 一想到陈祸福这个尊号,陈玄帆就觉得牙疼。 刘一勇那牙黄的要命,舌苔还很重,他肯定有口臭!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名,可能都带着咒。 娘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路上要是再出了事儿,回去就将他暴打一顿。 现在陈玄帆的修为实力,和刘一勇的该是不相上下了。 不过真打起来,却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毕竟老卒经过的杀阵不少,搏杀之间,瞬息变换,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招不慎就有可能被揍。 丢脸是小事儿,关键是疼啊! 如今一路顺利的到了安阳县城外,陈玄帆高兴了。 没事儿发生! 王瑞三人也懂事,将打尖住宿安排的妥妥当当,一 第142章 以后就要住在爷爷家了,要听话知道吗 “大哥,拦住小弟的去路,这是有事儿呀?”陈玄帆嬉笑着问道。 拦路的大哥是只大黑猫。 就是这安阳县县衙饭堂的那只。 它实在是好认,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膀大腰圆的架势,一身的腱子肉,这么黑道大哥气质的猫,陈玄帆就再没见过第二只。 若不是它身上的确没有妖气,他还真不相信,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猫。 对于黑猫会来找自己,陈玄帆感觉有些惊奇又有些意料之中。 这次回安阳县算是公事,所以这两日他都是住在县衙之内,一日三餐除了有人请客之外,多半都在饭堂解决。 几天下来就常看到大黑猫在房檐之上。 神识灵觉告诉陈玄帆,这只黑猫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被一只猫围观的感觉,很新奇有趣。 总让他想起以前常用的一个表情包,一只躲在门旁边暗中观察的肥橘。 虽然花色不对,但不得不说,气质上谜之相似。 此时,黑猫大哥甩着尾巴,往他面前一蹲,陈玄帆就知道,他的感觉一点没错。 顿时,有一种被宠幸了的激动,态度十分良好的蹲下,准备听听大哥要跟自己说点啥。 还在安阳县当狱卒的那段时间,陈玄帆就没少在这只大黑猫面前转悠。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死心。 他想的很简单,自己是谁?一个穿越者呀!这小小的安阳县,虽然是个小县城,可有了自己这个有修真界大帝之姿的人来临,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大小也算个龙兴之地吧? 都说人杰地灵,相辅相成。 自己还不得趁一个两个伴生灵兽什么的吗? 别的异兽生而有异象,容易被人发现,既然不曾听说,那多半是没有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的伴生灵兽,就是最普通常见的动物,这样才能和自己一同成长,在苟道一路上稳健的匍匐前进。 这么说吧,那段时间呀,这安阳县里但凡看着有点灵性的小猫小狗小鱼小羊,驴子马和牛,这样的常见的动物,陈玄帆都像个街溜子一样去骚扰了个遍。 连猪崽和骡子他都没放过。 其中,秦大爷最不堪其扰。 会送了他一只小丑狗,也未必就没有打发他消停点的意思在里面。 至于县衙饭堂里的这只一看就不凡的大黑猫,有可能逃出陈玄帆的黑手染指吗? 根本没可能。 陈玄帆没少和黑猫大哥一起晒太阳,攀关系。 把大哥给烦的呀,一抖身躯掉毛糊了他一脸。 还好大哥看着蛮横,脾气还挺好,也没挠他,自己就上树上房檐的躲了。 总是睥睨之态俯瞰众生的大哥,突然就这么乖顺的在他面前蹲下了,陈玄帆觉得受宠若惊,那可太正常了。 “汪呜!” “嘶嘶!” 狗兄弟和小粉灯也从他怀里探头出来看。 “喵呜!”大哥瞥了他们一眼,没理会,又朝着陈玄帆叫了一声。 陈玄帆还是没听懂。 不过蹲下之后,他看清了大哥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 看着是个毛茸茸的小球,不过寻常鸭蛋的大小。 然后大哥朝着他抬了抬下巴。 “嗯?”陈玄帆福至心灵,将手伸了过去,放到了大哥的嘴边。 “喵呜!”大哥很是欣慰,粗噶的叫声都温柔了一些。 然后上前半步,将头放在陈玄帆 掌心之上,松开了嘴。 手心里多了一丝温软的毛绒触感,小小的毛球动了动。 小风吹动了毛球身上最外层的一丛绒毛,露出一双小耳朵。 “这是……?”陈玄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心里的小东西。 活的? 一只小猫。 可是,这也太小了。 还没有他半个手掌大。 “咪~”小猫崽子在陈玄帆的手掌心里趴好,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冲着他咪咪叫了一声。 声音极小。 这是一只有着黑、灰两色相间条纹的狸花猫崽。 圆脑袋小耳朵,就是个头比一般的猫崽还要小。 还挺可爱的。 “汪呜!”蛋黄看着新奇,伸爪子就想过来扒拉,小粉灯也探着蛇头伸了过来。 “喵呜!”大哥看到狗还没怎么样,看到蛇直接炸毛了,一声大吼,爪子带着残影照着蛇头和狗脑袋就是梆梆两拳。 “汪呜~” “嘶嘶~” 两个家伙不甘示弱,就要朝着大哥扑过去。 以前蛋黄见过大黑猫,但每次都是夹着尾巴绕着走,现在都敢上去动手了,看来是修炼妖法后对自己很有自信。小粉灯则是盘在狗脖子上,跟着昂起脑袋,看样子也想和大黑猫练练。 “行了你们两个,安静待着。”陈玄帆一把将它们抓了回来。 捣什么乱呢? 没见大哥是来送崽的吗? 能让这么有灵性的大哥亲自送来的崽儿,肯定不同凡响呀! “大哥,这是?托孤呢?”他手托着小猫崽问道。 黑猫大哥也就是听不懂人话,不然非得跳起来给他脸上来两下。 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托孤呀? 人家大黑猫又不是要死了。 黑猫大哥虽然通了些灵性,但也的确不能全部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冲着他又“喵呜”一声,然后甩着尾巴转身,两三步踩着墙面上了房檐不见了。 “啧,这还真是把崽儿送我了。”陈玄帆见猫大哥走的干脆利落,不由都是一愣。 这小猫儿不会是大哥从哪里叼来的吧? 若果是亲生的,都不交代两句就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哥就是交代了,自己也听不懂。 还是算了。 “这小猫的尾巴,好像挺长。”陈玄帆站起身,手托着小猫对着太阳照了照,皱着眉沉思道,“尾巴长的神兽,难道是神兽驺吾?” …… “驺吾?”卢仵作看看陈玄帆手掌心里的小猫崽子,又看了看陈玄帆,“你说着小东西是驺吾?” “嗯,也不一定就是神兽本尊。”陈玄帆也觉得手里的小毛球,和传说中的神兽差的有些远,所以没把话说的太满,“我觉得它体内应该是有一丝神兽的血脉,未来修炼有成之后,可能会化为驺吾。” “……你觉得?驺吾者,大若虎,五采毕具,尾长于身,名曰驺吾,乘之日行千里。”卢仵作指着陈玄帆手里的猫崽子,“这小东西哪点有驺吾的影子?” “……尾巴长。”陈玄帆把猫崽子蜷在身下的尾巴拉出来,往卢仵作面前比划了一下。 “……”卢仵作哑然。这尾巴看着是长了一些,可那是因为这猫身子小。 圆溜溜的脑壳和身体差不多大,自然显得尾巴格外长。 不过这猫长得的确和普通的猫,有些区别。 说不定真有一丝不同寻常的血脉? 卢仵 作也有些不敢肯定了。 毕竟,他对陈玄帆那只丑狗的感觉,就是一只普通的狗崽子,而且还是相对弱小,几乎不可能养活的狗子。 当初秦大爷养着的时候,就有几次差点死了,求到他这才用药汤兑着狗奶救回来的。 他当初就认定这狗是因为太弱小养不活,被母犬丢掉了才会被黑爷捡到。 那么拼命的抢食,什么都往肚子里吃,也是求生本能。 就是看在这一点,卢仵作才愿意浪费些草药在一只狗身上。 可它一只不长个,多半是身体孱弱补不回来了。 如今再看,狗子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好,活蹦乱跳的。虽然个头还是没长,体内却已经有了一丝妖力。 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修为太弱,眼界不够,所以看不出它们身上的潜力。 所以,一时也不敢把话说死。 “你看,你老人家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陈玄帆一看他这表情,顿时眉开眼笑着说道。 “旁的也就罢了,驺吾乘之可日行千里。”卢仵作胡子抖了抖,不服输的问陈玄帆道,“我且问你,你确定这小东西能长到供你骑乘?” “嗯……这个么……”陈玄帆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对了!我可以阳神出窍的时候骑呀!” 阳神可大可小,到时候就开着自己这辆猫猫牌私家车出行,日行千里。 啧,拉风! “……”卢仵作揪着胡须的一手一顿,看了一眼已经观想境界的陈玄帆,不吱声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练气境界进步如此神速,说一句要阳神出窍,也不算是吹大气。 “你既然要养,就养着吧。”不过是一只猫而已,陈玄帆愿意,他也不拦着,“只是你心里别报太大的期许,不然万一事不成,可要伤心了。” “不会,这是黑猫大哥亲自送来的,还能有错?它在咱们县可是有玄猫之称的。”陈玄帆把头一摇,胸有成竹的道。 “玄猫?谁告诉你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王牢头呀。毛色黝黑而在光下泛红光,为玄猫。” “……那他就没告诉你,还有人说这只猫是天狗吗?传说天狗其状如狸而白首,可御凶辟邪。自它来了,县衙之内从未有过鼠患。” “可我大哥头是黑的。”陈玄帆愣了下说道。 卢仵作胡须翘了翘,心道,你这大哥喊的够顺嘴的。 “我听说有一种猫,天冷的时候脸会变黑,兴许我大哥就是这种情况。”陈玄帆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不由的说道,“那要这么说的话,天狗和玄猫一样厉害。它有没有可能是天狗和玄猫共同的后代?” “……玄帆呐。” “嗯?” “考虑过写本《酉阳杂俎》那样的志怪小说之书呀?你写的肯定更为精彩。” “……”陈玄帆感觉到了一丝嘲讽,但由于不知道《酉阳杂俎》为何物,而没敢立刻张嘴反驳。 可恶,因为才疏学浅,竟然还是吃亏了。 看来回去还是得多读书才行! 见卢仵作面露得意之色,陈玄帆马上来了一招应付这类情况的万用招数——转移话题。 把猫崽子往脖子里面一塞,拿出储物袋里的牌位和魂瓶,并将魂瓶中的婴鬼和小女鬼招了出来。 “崽儿,快,喊爷爷!以后就要住在爷爷家了,要听话知道吗?” “……” 第143章 接到了一个美差 临走之前去了一趟县衙,给王牢头等人送了一些在崔家庄没用完的符纸和黑狗血。 拿去换钱也好,留着用也好,都是他的一点心意。 万家张家和县尊那,也都送上了一份礼物。 不多贵重,但他现在的身份拿出去的东西,对于这些人来说,也不至于看不在眼里。 万家主还告诉陈玄帆了一个好消息,就是他已经修书给女儿,告诉了她关于陈玄帆的近况,女儿也写了书信回来,信中说若是可以,会在年底回家一趟。 到时候希望可以和陈玄帆当面谈一谈婚约之事。 陈玄帆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既然对方说要见,那见见便是了。 当然也就答应了。 两天后,陈玄帆带着熊正正朱光等人,还有安阳县父老乡亲殷切的祝福,以及储物袋里满满的收获,回到了相州饕餮军的营房。 “玄帆,这就回来了?”刘一勇看到他,很是惊讶的样子。 还仔细看了看他们,见没受伤精神状态也正常,不由的好奇的问道:“路上,就没出什么事儿吗?” 这话问的,陈玄帆想抽刀砍他。 “队正,什么意思吗?盼着我们出事儿?” “那倒不是,我能是那样的人吗?”刘一勇摆手道,“就是有些奇怪呀,你陈祸福出门一趟,路上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这难免让人有些担心呀。” “嗯?这话怎么说?”陈玄帆奇怪道。 “你没听过吗?有句话叫小灾不断,大灾不来。”刘一勇背着手,叹了口气,“小灾不怕,最怕的就是大难临头。你小子运道邪,老子镇不住。你这平安了,说不定就得应到咱们兄弟们头上。” “……队正,你刷牙去吧。”陈玄帆拍了拍刘一勇的肩膀,劝道,“就算真有什么难呀,也是你这张嘴给招来的,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背锅这事儿,脑袋后面已经有一口了。 甩锅这事儿,谁能干过他这个伙长? 专业甩锅的。 瞧瞧,这锅甩的多漂亮。当即刘一勇就哑口无言了。 “伙长!”得胜的陈伙长刚迈步往里走,就见到一群军卒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犹如嗷嗷待哺的雏鸟,奔向他们的老母亲。 一个个的伸着手就来拉扯他的衣裳。 “卧槽!干什么你们!非礼呀!”陈玄帆一手扶着脖子上的猫崽,一手护着胸口的狗兄弟连连后退。 边退边看清了兄弟们的脸,不由的又叫一个卧槽:“好家伙!你们这是让谁给揍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一群家伙以史大俊为首,全都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肿的像猪头一样。 “乙字营甲字队的老卒。”金少爷捂着胳膊从边上过来,郁郁不欢的道,“都尉让他们来陪咱们操练。” “那你们怎么会被打的这么惨?”陈玄帆不解。 乙字营甲字队的老卒,最少的也比丙字营的军卒早入营三年,实力自然也要比丙字营的军卒强上一些。 可是他们丙字营甲字队不同,他们本就是新卒里的强者,这半年多更是进步速度惊人,算起来只论修为和乙字营的军卒应该差不了多少。 就是出手对付妖魔鬼物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能被打的这么惨? 这哪是对阵,这就是被教训了吧? “因为他们配合比我们默契,对阵经验也更丰富。”刘一勇叹气道,“这也是老卒和新卒除了修为之外,最大的区别。” 之前丙字营甲字队出手,无论是对付鬼物,还是蛇和黑僵,都是三人成阵,掌握主动的上前接战。 无论是退还是进,都是他们在掌握节奏。 不仅是多对一,而且保证随时有人接应。 全部人都顶上去的那次,将军坟外对付黑僵,也有陈玄帆和刘一勇的看顾。撑不住了可以大声呼救。 也是因此他们才能保证,所有兄弟都全须全影的在这站着。 可是乙字营这次和他们动手,也是三人成阵。 三人对三人,互相配合和阵法磨合上,就出现了很大的差距。 对方三人好似心意相通,不需要任何交流,只是一人一抬手,旁边两位就知道该怎么配合。 更可怕的是,在对阵的时候,他们面对对手的判断出乎意料的一致。 无论是以谁为主,都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反观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些军卒,刚接战的时候还能保持阵型,有来有往。可是很快就会被对方打破众字合击阵,变成各自为战。 要是只这样还罢了,他们三个人乱了,对方三个人却还是配合的,就变成一一击破。 而他们三个人若是同时上前,还会出现我的棍打你的屁股,你的棍打我后脑勺的丢脸行为。 因为空间施展不开。 只有霍山和崔霁等零星几个人所在的队伍,能凭借个人的实力,和队内军卒的绝对服从和配合,可以占据上风。 剩下的人都是挨揍的更多。 金少爷算是能够五五开,主要是对方不会冲他的脸下手,让他看起来体面些。 怜香惜玉这种事情,在美人面前,就不分男女。 一番解说之下,陈玄帆听明白了。 “那这是好事。”他正色道,“现在发现问题,总比上战场分生死的时候发现强。技不如人那就炼!修为突飞猛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战力也要一点点提升。” 说完他又好奇道:“你们这么热情的来接我,该不会是让我帮你们去出气吧?那也太看得起我了。” 好家伙,人家乙字营甲字队也是一百多号人。 他一个人去呀? 那还不被人打的满地找牙。 “不是,我们是想让你煮点止疼的药汤。”史大俊哭丧着脸道,“这帮家伙和伙长你一样,太缺德了。就往打不伤又特别疼的地方打,大爷我都要疼死了!” “……咋不疼死你呢!” 憨货!骂我!陈玄帆方当即掏出勺哥,给他大腚上又来了一下子。 “嗷!” 打的史大俊捂着屁股惨嚎。 乙字营甲字队对丙字营甲字队的调教,并没有因为陈玄帆的归来而停止。 甚至还更卖力了。 增加了对阵的时间,然后留下蹭饭。 吃饱喝足打新军卒,实在是太快了! 陈玄帆一时手痒也加入了一次,对阵其中一队。 一对三,没赢,也没输。 虽然对方每个人的修为都和史大俊差不多,按理来说,以陈玄帆现在的实力,打三个史大俊没有问题。 他快要锻骨境了,气血之力不是对方能比,更何况他能同时调动灵气法力,身形百变身法莫测,闪转腾挪之间,牢牢占 据了进攻节奏。 可对方三人却靠着配合,硬是扛住了他的进攻,甚至能够不骄不躁的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完美体现出了合击的优势。 这让陈玄帆有些相信,那个关于猎妖军的传说了。 据说,精锐的猎妖军能以军卒成法阵,超越品阶的攻击或者防御妖魔鬼物。 所谓的超越品阶,指的可不是八品九品这种超越。 修为境界越高,品阶之间的差距就越大,如鸿沟难以跨越。 因此,陈玄帆对待乙字营的军卒更好了。 这不要钱的陪练,伙食上弄好点也让他们多卖点力气。 几天之后,校尉辛朔回来,把他们这次的赏赐发下来了。 其中就有一个个头不小的丹炉,还有几只半灵鸭。 其他就是些钱粮和肉食,还有一些补气的丹药。 再之外就是一套功法——《基础御器术》。 是给陈玄帆的。 收了功法和丹炉,陈玄帆就先把鸭子杀了。 练功这事不着急,咱这天资,那还不是一学就会。 传家宝上的帝鸿刀法都难不倒他,更何况这御器术了。 先吃烤鸭是正经! …… “赏赐发下去了?”巴鹏问道。 “回都尉,已经发下去了。”辛朔回道。 “嗯,那就让他们高兴两天,再把任务给他们。”巴鹏笑道,“崔家庄内竟然真能产出灵谷黄米,虽然是隔上几年才能种下,不过也算个好消息。既然如此,本都尉就不和他们计较了。谁拿走那些黄米,查到了吗?” “回都尉,只查到山谷内的管事上下都是黑教的人,他们将灵谷黄米偷偷送去了虎狼山存着,至于何人来取,他们并不知道。”辛朔皱眉道,“卑下在虎狼山也未能查到此人更多的踪迹。” “嗯,那就别张扬了。这次黑教在我们的地界上不仅先一步知道消息,还早早布了局,若不是天意如此,他们就成功,我们的脸也就丢尽了。现在他们的布局长老死了,剩下的人也被我们一网打尽。拿走黄米的不会是他们的人,否则早就该闹出来了。”巴鹏沉声道,“现下要做的是将山谷守好。” “是。”辛朔点头应诺。 都尉的意思很清楚,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宣扬了。 拿走黄米的人,多半不是敌人。那就没有必要树敌。 踪迹隐藏的这么好,实力可见一般。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为了很可能已经被吃掉的灵谷,再白费力气得罪人,不是正确的做法。 将山谷看好,别让他再得手便是。 巴鹏有意将清河县崔家庄能够出产灵谷,还有丢了一批灵谷的消息先瞒下来不让更多人知道,所以他要把刘一勇这一队军卒的嘴擦干净,然后捂上。 那些家伙吃了好东西还让老子擦嘴,这让他有些不爽。 但同时也有些欣慰。 想尽一切办法变强,只要不越界,他其实很欣赏。 所以他准备给这些家伙帮帮忙。 把他们扔给那些读书人,带进秘境去,到了秋收再出来。然后趁着秋收驻守把人打发到河东道转一圈,等他们再回来就是明年了。 明年,就算消息露出去,相州也没人还能提起这档子旧事。 到时候老子稳稳的五品境。 谁敢提,我活劈了他。 于是,两天后,陈玄帆他们接到了一个美差。 第144章 再合适也没有了 刘一勇被辛朔叫去传达命令文书的时候,陈玄帆正忙着熬小米粥。 用的小米当然不是灵谷黄米,只是普通的清河县小米而已。 不过虽然不是灵米,品质也是不差的。 毕竟清河县本就以盛产小米闻名,这又是从大户们家里搜刮来的,去年才收的新米。 新鲜油亮,黄灿灿的颗粒饱满。而且是精挑细选过的,少见破碎和杂质。 煮小米粥用的是小帅锅化作的那口大黑锅。 练气境界提升之后,小帅锅的尺寸上限不仅大了不少,还能随意控制大小。 煮出来的饭食,好似也格外的香甜好吃。 用大锅熬煮小米粥,是为了熬出米油。 “陈大哥,为什么一定要用大锅煮米粥?”听莲抱着小老头,站在边上问道。 被刀爷亲自接生的小老头,现在有大名了,叫陈长风。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那个长风。 小崽子父母死了,连个姓都不知道,以后就是陈伙长养着他了,所以众人一致认为孩子该跟着陈伙长姓。 于是小老头就姓陈了。 陈玄帆和陈长风,父子两个正好凑出个一帆风顺,多好的意头。 “用大锅能煮五升米以上者,其油良。”陈玄帆口中回答着,手上用勺哥搅拌着锅中的米粥,边将脚旁的小丑狗用脚尖拨开一点。 这两天又开始阴天了,狗兄弟和蛇侄子晒不着太阳,就想着吃火塘里的火苗。 狗毛都被燎黑了好几搓,就是记吃不记打。 肉体凡胎的就想玩火,是想给谁加餐呐? 好不容易才养出来二两肉,两只都凑不出来一盘菜,还是一边待着去吧。 陈玄帆还指望着它们以后出息了,带飞自己呢。 “那,那陈大哥,小风他真能吃小米油吗?”听莲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记得家里的弟弟可都是吃母亲的乳汁,只有姐姐和她是吃米粥,结果就都长得又瘦又小。 小老头的身世已经传开了,没人愿意收养他,即便是暂时喂养的人家也不好找。从相州城找个奶妈到军营里来也不像话,他们就只好自己想办法。 估计巴鹏让他们先把孩子养着,想来也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也许花钱能够解决这事,可是贪财留下孩子的人家,私下里也不知道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再说了,那样的人家也养不出好孩子来。 还不如就留在军中。 刘一勇派人去城里买了两头羊回来,用羊奶喂孩子。 只是这孩子大约是觉得羊奶腥膻,就不怎么肯吃。 饿极了才肯喝两口。 就这么才几天下来,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有点肉的小东西,现在都瘦了不少。 “怎么不能吃?这东西最养人。”陈玄帆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临走之前怎么交代的?让你们准备米粥上的米油,和巨灵牛牛乳喂他,你们倒好,一个也没听我的。” 看把孩子饿的,都饿瘦了。 得亏他之前煮灵谷黄米粥的时候,就给小老头喂过一次小米油,不然这几天下来,孩子都折腾没了。 明明走之前都交待的好好的,就是不肯听! 不是看孩子精神还好,刘一勇这顿揍他是挨定了! “我……我错了,陈大哥,以后不敢了。”听莲想解释,可一见身后的刘一勇再对着她摇头摆手,就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直接乖巧的道歉。 “哼,这还差不多。”陈玄帆舒展了眉头,说道,“做错了事情就得认,认了就得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明白吗?” “明白了陈大哥。”听莲连连点头,“陈大哥你说的没错,小风不肯喝羊奶,这两天换成巨灵牛的牛乳他就肯喝了。” 以前听莲只见过用羊奶喂刚出生的婴儿的,从来没见过用牛奶喂的。 刘一勇也是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有些成人喝了牛乳都会上吐下泻,更何况是那么小的孩子? 所以还是喂羊奶更妥当些。 他们想的其实没错,问题其实是出在小老头陈长风身上 。 陈玄帆早就发现了,这孩子体质奇怪,对有灵力的食物更为喜爱,而且接受度奇高。 所以他之前才会尝试用灵谷黄米粥的米油,还有巨灵牛的牛乳喂他。 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话,甚至无法清晰表达自己的意思,全凭本能行事。 既然已经吃到了更喜欢的,当然不愿意屈就。 如果不是饿的受不了,是不会吃普通羊奶的。 小老头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不给他喂更好吃的,只是凭本能拒绝,等着想吃的被送上来。 结果等来等去,饿的直哭也没等到。 委屈巴巴的喝了两天羊奶,喝到陈玄帆回来。 “光喝牛乳也不行,还得加上这米油。医术上都说,米油,力能实毛窍,最肥人。黑瘦者食之,百日即肥白。”陈玄帆用手指逗弄了一下小老头露在外面的耳朵,笑道,“不出几天就能把咱们小风吃的白白胖胖的。” 小老头现在也不像个皱皱巴巴的小老头了。 孩子张开了,白白净净的,尤其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很是机灵可爱。 就是不爱笑,也不爱哭,看谁都是面无表情,只管直勾勾的盯着人看。 联想到他的身世,难免会让人多想。 索性甲字队里都是一群心大的壮汉,就连唯一的小姑娘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倒是没人觉得有什么可奇怪。 人的性格本就千差万别,何况一个不懂事的小婴儿。 霍山道现在也不爱笑,也没人见他哭过,都没人觉得他怪异。 因为这个山爷还成了陈长风的头号干爹。 “陈大哥,这米油真有这么大的好处吗?”小听莲好奇的问道。 “那当然了。”陈玄帆笃定的道,“此乃滚粥锅内煎起沫,酽滑如膏油者是也。膏油就是膏脂,膏脂你听过吧?有个词叫民脂民膏,用来称呼贪官污吏从百姓身上所贪图压榨的好处,你想想,不是好东西他们能贪吗?以此类比,能理解了吗?” “能。”听莲点点头。 后面没听懂,前面她听懂了。 油脂,那可真是好东西。 猪油可香了,比胡麻油都香。 可惜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猪油炖的菜。 “行了,不就是米粥上面的一层米汤吗?”刘一勇背着手,笑呵呵的过来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怎么没有?等我喂小老头吃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妙了。”陈玄帆心道,小时候我爷爷就是用这东西把我养活大的。 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奶粉贵的吃不起,差的不敢吃,而且就是吃奶粉,长期下来也会缺营养。 所以他只吃了两三个月的奶粉,后面爷爷就买点干净的米或者小米,奶粉和米油混着喂。六个月大开始吃辅食了,米油就喂得比奶粉还多了。 陈玄帆当时是一众小孩儿里长得最好的,老头为此十分得意。后来也总拿出来说给他听。说他长得这么英俊帅气,就多亏了这老祖宗的米油,和他这一手熬米粥的好手艺。 现在,他用米油喂养小老头,这也算是一种传承了。 照例先撇出来一小盆米油放到一边晾凉,然后给孩子热牛乳。 牛乳是煮开的,稍微热了兑水就能吃了。 小孩儿一天得吃八九顿,得早上就把牛乳煮好,煮够一天的量。 晚上还得喂呢,还好不睡也不会感觉困,不然这养孩子真不是人干的活,能把人累死。 这次不用小葫芦往嘴里滴了,天工坊定制的奶瓶,和陈玄帆以前见过的差不多,就是齁他娘的贵呀。 纯天然材质,不知道那种兽皮做的淡黄色奶嘴,某种竹子做的瓶身,翠绿如玉入手温润。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装半瓶牛乳往皱起小脸就要开始哼唧的小老头嘴里一搁,陈玄帆拍了拍手,“妥了。” 时间拿捏的恰恰好。 赶在孩子饿了之前。 听莲抱着小风看着他吃奶,陈玄帆给狗兄弟和蛇侄子的米粥舀盆里,给自己也装了一碗喝了尝尝味。 然后一转头,就见刘一勇还在他身后站 着,不由的好奇道:“队正?你怎么还在这?” 看看天色,这会儿才半下午,离吃晚饭还早,刘一勇不去看着兄弟们操练,在这伙房里做什么? 有事儿? “我也盛一碗。”刘一勇摆摆手,把自己的大碗掏了出来道,“上面给咱们安排了新差事,我让熊正正去告诉大家提前结束操练了,等会儿人都到齐了再说。” “行,那我先把猫喂了。”陈玄帆说道。 这帮他给忙的。 盆里的米油倒点出来,掺着羊奶用来喂猫崽子。 猫崽子也有名字了,叫小花。 当然了,无论叫什么名,到嘴里喊的都时候都是:“咪咪,吃饭了!” 盏茶的功夫,丙字营甲字队的人,陆续到齐了。 刘一勇也把一碗热粥喝干净了,抹了抹嘴起身,把辛朔安排的差事说了。 是个吃力不讨好的美差。 护送一群本道州府去年桂榜提名,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参加本次春闱的举人们,去幽州等地游学。 为何说是吃力不讨好呢? 因为这差事和平常的任务不同,没有杀伐征战,相对的军功赏赐自然也就没有了。 而且还要和其他州府的官府打交道。 若是文官说不定会上赶着抢着接待,可对于猎妖军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在猎妖军中,没有军功和修为,短时间内也没有向上走的可能,都不是一个体系的,何必去找这个不自在? 又带着一帮心高气傲正意气风发的举人老爷,这一路上就是太平也不太平。 安全送到了那是咱的本分,出点事儿可不好交代。 这就是伺候大爷呢。 猎妖军的军卒都是武人做派,又是修行之人,本身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傲气,都不太喜欢和文人打交道。 不是一路人。 这帮读书的,老的心脏手黑,小的嘴毒眼高。 好人太少。 所以河北道的经略使衙门发下命令之后,几个都尉都不太愿意自己的手下去走这一趟。 可是没办法,上面压下来了,不接也得接。 最后这差事就落到了巴鹏头上。 巴鹏的修为还不到五品,他能坐在相州饕餮军都尉的位置上,是他实力够强又有一个和他形影不离的好兄弟红将军。 但其他州的都尉却都是老资格的武道五品,而且要么是世家出身,要么背靠世家,哪一个都不好得罪。 不过巴鹏也不是好拿捏的。 他是在收了其他几个都尉给的好处之后,才勉为其难的把这任务给接下来了。 那为何又说是美差呢? 因为这趟算是出公差。 俗话说穷家富路。 出公差,尤其是地方去别的州所在的地界,做的又是上峰指派的任务。按照惯例,都会有额外的补贴。 这一路之上的花销,不仅有户部的补贴,学院的照顾,这些能游学的学子们出身也不会差,身后更是有许多富户的相送。 几乎可以算是走一路吃一路拿一路。 三月底到九月中,估计得有小半年的时间。 吃喝玩乐赏花看景,逍遥自在的很。 关键是这一趟,他们会去一处小洞天秘境。 秘境之中吃喝之物都不是外面能比的,而且灵气浓郁,有利于修行。 而且说不定能有些机缘,得到天材地宝。 当然了,这些好处都是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不必抱有太大的希望。 再说了,秘境里的灵气是浓郁,可不能一直在其中修炼,毕竟是为了护卫举人们进去的。 所以在都尉们眼中,这才是鸡肋一般的差事。 有肉,但是不多。 于其浪费半年的时间,还不如在外面好生修炼,多接几次别的任务赚取军功赏赐和修行资源。 可是也不能拿实力最差的新卒打发了事,这些举人背后有老师的面子,科举之事又刚从吏部划到礼部管辖,就相当于是受朝廷六部里头有两部的护佑。 所以这吃力不讨好的美差,丙字营甲字队这个新卒中最强的一队军卒去,就太合适了。 至少巴鹏就觉得,再合适也没有了。 第145章 荒村莫入 “换句话说,就是让咱们去当保镖兼男接待呀!” 陈玄帆一听就明白了。 首先,没危险。 其次,待遇不错。 再次,陪同游玩。 最后,安全回来。 这护送任务基本没有难度,但也没什么好处。 而且还有些浪费时间。 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提升修为本就是争分夺秒都嫌不够了,哪有时间去陪人吃喝玩乐? 可是任务命令已下,难道要抗命不遵吗? “都尉,应该不至于会让咱们白白废掉半年时光。”霍山说道,“他可曾提过,去的小洞天秘境是何处?” “幽州,白骨魔楼。”刘一勇道。 “白骨魔楼是修炼心境的去处。”崔霁接话道,“我们大多都是內练境,何须修行心境?” 心魔,和他们可远着呢。 “不,白骨魔楼和山猪洞是连着的。”霍山突然说道,“幽州每年都有对野猪洞的围猎。都尉怕是想让我们去参加。” 山猪精皮糙肉厚,最是抗揍不过。 体型巨大且狡猾,强悍异常,力大凶猛,善于奔跑,想要追捕到它们十分不易,很考验人的耐力和体力还有持久的战力。 围猎野猪很危险,但又不至于危及生命。 对于目前具有潜力缺乏锤炼的丙字营甲字队来说,的确是很好的锻炼时机。 “原来如此。”刘一勇自嘲的一笑,“看来还是都尉思虑深远,想的周到。那咱们就准备准备,出这趟公差。” 都尉巴鹏能想到这,很是厉害。霍山能看透他的用意,也不简单。 刘一勇会自嘲,是因为他对白骨魔楼有所耳闻,却不知道它和山猪洞相通。 出了相州,他的见识就有限了,无法和霍山崔霁这样的世家子相比。 “队正。见识少有什么关系?”等人都走了,陈玄帆一把揽住刘一勇的脖子笑道,“圣人说,活到老学到老,朝闻道夕死可矣,对吧?见识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的,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多懂一点,就很了不起了。咱们要去增长见识了,你该高兴才对!” “……我多谢你安慰我呀。”刘一勇愣了下,哭笑不得的说道,“遇到不懂的就说自己以前是个傻子的陈伙长。” “……哼,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不识好人心,叫吕洞宾与狗!农夫与蛇,陈伙长与刘队正!”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 三日后,丙字营甲字队要接待的二十七位男 宾到了。 刘一勇骑在马上扫了一眼这群身穿月白色圆领袍的书生,心道,希望这些人能好相处一些。 别多事。 不要互相为难。 若是不好相处,那就…… 就在他目露沉思之色的时候,林高寒和王学文一前一后过来,对马上的刘一勇等人施礼。 “两位公子,有何事?”刘一勇安然坐在马上,没有下来的意思。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时候不能弱了气势。 “这位队正,学生们想先行谢过军爷们的辛劳护送。”林高寒再次施礼说道。 这时,刘一勇才发现,这次被他们护送的举人们,已经自动排成了一个方阵队形。 当他抬头看过去之时,齐齐拱手弯腰施礼,口中朗声道:“多谢各位军爷们护送!” 方阵之外来送他们的相州之人,也随着他们一起,给刘一勇等人行礼。 不管内心如何想,这副做派的确看的人心里熨帖。 史大俊在霍山身后嘀咕:“读书人就是心黑,就这么一弯腰,咱们可就得把命豁出去护着人家咯。” 嘴上嫌弃,胸脯却挺了起来。 霍山瞥了他一眼,说这话的时候,将呲出来的大牙收回去,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他身侧的卫东则道:“士为知己者死。再说了,难道人家不给咱们弯腰作揖,咱们就不用豁出去命了吗?” 干的就是这份活,领的就是这份卖命的俸禄。 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心里爽快。 从身后士卒散发出的气势变化,刘一勇就能够得知。 如果这是一种邀买人心的手段,那他们无疑成功了。 脖子上趴着猫,胸口鼓鼓囊囊揣着狗和蛇,怀里还挂着一个襁褓的陈玄帆,在后头只感觉这场面十分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呐。 当然,要是这些书生中,能有一半人是真心实意,那么走这一趟,也真是不虚此行。 书生礼数周全,军卒坦然受之。 “这就是应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子,眼中泛着泪花。 君以诚待我,士唯有以身相报。 这就是他们大唐的读书人,这就是他们的大唐的猎妖军军卒! “卫所士卒,回礼!”刘一勇摆手,身后霍山手臂抬起,握拳高声喝道。 “威!”哗啦啦甲胄响,全体兵卒抱拳。 三息之后,霍山手臂放下,对书生阵营高声喊道:“请诸君回到马车之上,准备列队出发!” 举人六到八人同乘一 辆马车。猎妖军则是一半骑马,一半分散在马车之上。 一字长蛇的阵型,缓慢的启动,逐渐远去。 黄土路漫漫起了烟尘。 直到身后的安平郡城墙变得矮小,然后渐渐的看不到了。 “学文兄,这次大家能在城门之外,对猎妖军行礼,多赖你的帮衬。”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林高寒对王学文抱拳感谢道。 “这话从何说起?我这坐了红椅子的,能有如今的风光,还不是沾了高寒兄你的光吗?”王学文哈哈笑着说道。 秋闱结束之后,张榜之时,所有的生员名次都会在上面。 被录取的最后一名,名字下面会用朱砂红笔画上一条横杠,所以也被戏称为坐红椅子。 和孙山之名,各自指代两次榜单的榜尾一名。 王学文去岁就考上了这最后一名举人,自然免不了被同科的举人玩笑。不过他为人洒脱豁达,人也幽默有趣,又热心仗义,所以在这一届的举人中人缘极好。 林高寒则是这一届的举人第一名,也就是解元。 这次城门谢军卒,就是他起头再由王学文帮衬促成。 不只是刘一勇他们意识到,猎妖军军卒和举人们的相处之间,可能会出现的矛盾。 所以他们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将两者的定位放在待士志诚的君子,和被君子至诚相待的士之上,这一段不长的路途之上,应该能少一些不和,多一些惺惺相惜。 即便有极少几个人心中不屑,也不敢表现出来。 果然,接连两日都很和睦平静。 马车中的举子和士卒虽然分开用餐,却也会互相赠送食物。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却出了些状况。 有两位学子生病了,在住宿的县城耽误了些时间,于是就改变了第四日的行程,不去预定的县城,而是提前在另外一个较近的县城住下。 但是到了第四日下午,赶去县城的路上却碰到了从前面折返的行人,说是官道上被大石堵住了,暂时无法通行。 刘一勇派人去探了路,果然像行人所说一样,有大石断路。 天色渐晚前路不通,于是只好先行停下,在一处村庄外围露宿。 “大人,村中只有几户人家,为何不进去住下?” 士卒们埋锅造饭的时候,好奇心重的王学文拉着林高寒到了刘一勇的身边问道。 “就是只有几户人家,才不能进去。”刘一勇淡淡的说道。 第146章 小冬儿,快听听,这哥们比你可惨多了 既然选择在此处落脚,自然要派人去将周围都查看一番。 村子也不例外。 边上的村子并非真正的荒村。 至少从外面看去,村落里的房舍远称不上破败。 村中以前应该有几十上百户的人家曾在此居住。如今只剩下几户人家在,那空出来的屋舍中,有不少都看着还不错。 屋舍俨然完整,也不见多少损坏之处。 尚且能住人。 所以王学文才会跑来问刘一勇,为什么不去村子落脚,而是要在村外露宿。 就算村里的百姓将家具摆设都搬走了,但还有房顶和墙可以遮风挡雨,比睡在荒野里可强多了。 虽然是三月末了,可到了晚上,下了露水刮起了小风还是有些寒意的。再者,举目都是漆黑一片,还有远处隐隐绰绰的草木阴影晃动。 扰的人心神不安,生出惶恐。 而刘一勇不让他们住进去,自然也有他的考虑。 村中房屋有一多半顶上有瓦,院墙是泥砖垒砌。 院内有菜畦,屋前屋后种着瓜豆果树。 看得出来,村中生活还算安稳和富裕。 这里就在官道附近,有什么原因会让这样的村子,突然间就变得人烟稀少? 故土难离,百姓们但凡能活下去都不会随便离开家宅所在。 因为普通人除了种地身无所长,也无处谋生。 守着一亩三分地至少饿不死,即便收紧盘剥也极少会逃。 除非是出了变故,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相州春夏多雨,烈日炎炎,秋日有大风,冬日又有雪。 茅草黄泥的房子若是无人照看,三五年就会倒塌大半。可从茅草房顶的破败情况来看,这场变故应该就出现还不到一年。 甚至很可能才发生了几个月。 不可能是天灾,哪有只祸害一个村子的天灾? 何况这周围境况也可看出,不曾受到什么灾。 人祸? 土匪山贼进村抢掠的可能性也不大。 此处离着定州不远,定州在唐河南岸,位于丝绸之路上,盛产绫绢丝五品,与西域胡商和西北妖族都有贸易往来。 朝廷还在定州设有大总管府,内有玄武军和白虎军两只猎妖军驻扎。 交通要道上出了事,官府的军队两个时辰内,就能将敢这么干的贼人头颅砍下来,挂在左近驿站旁边的竹竿上,至少暴尸三日。 大唐官道上每百里便有一个官府的驿站。大小驿站内有役卒若干,驿长要么是当地富户要么是修行中人担任。若是有贼人,驿站内的役卒不会不知。 如果不是最近的一个驿站前两个月着了大火,现在仍在修缮之中无法住人,刘一勇他们原本也是要去驿站投宿的。 驿站失火,距离驿站最近的村子里房舍完整但却只剩下几户人家。 怎么看都很是诡异。 也是过于巧合了,就像是在可以把旅人往村子里头赶一样。 何况一般遭逢变故的地方,被留下的人群里,老人最多,其次是妇人和孩子。 男子最少。 尤其是年轻男子,不是一开始就死了,就是之后逃了。 没有留在原地的道理。 虽然没有和村中的人接触,但派去查看的军卒回来禀报,村中多见男子和孩子,并不见几个妇人和老人。 这就不禁让人联想到之前虎狼山的贼人,也曾经装作百姓。 若不是现在天色已晚,这里是前后最适合扎营的地方,村中也没有妖气和鬼气,人数也不是很多,再加上书生们的身体又不适合连夜赶路,刘一勇也不会决定在此处宿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河北道本就安宁,此处离着村庄有一段距离,军卒们晚上警醒一些,应当没有大碍。 明日一早便离开,到了定州便将此处上报,让定州的猎妖军来人查探清楚。 但是这些话,刘一勇并没有对王学文说,免得这些读书人害怕心慌。 而是找了个别的借口,将他搪塞了过去。 听了刘一勇的话,王学文砸吧了一下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转身去和同窗们解释。 说的是,若是想住进村子里去,就得和村里的人家打交道。 这么多人进村子,人家能愿意吗?能不能住得下? 进去之后怎么住? 到了陌生的地方,闯进别人的地盘,当心再被包藏祸心的人剁了包成饺子馅。 别以为人多就没事,对方熟悉地形,要是想偷着杀人夺财,未必做不到。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就听刘队正的。 在外面住着有军卒护卫,更为安全妥帖。 且以天为被,地为庐,岂不是更有意思? 读书困在书斋,当官困于案牍,以后怕是也少有这样的机会。 举人们听了深以为然,一个个对今晚幕天席地的露营兴致勃勃起来。 “队正,这村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等王学文走了,陈玄帆小声的问道。 “古怪肯定是有。”刘一勇笃定的道。 凡是人所居住之处,必要看风水。 风水,便是天时地利。 人好群居。 是因为人聚则有气。 人气。 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人少的时候依靠风水,人多了只要大致不差便可,无须在小处多做讲究。 人气旺,便能理顺天地之气,能养正气,能招邪气。 养正气会使得人气越来越旺盛,甚至可改风与水,催发地气成福地。 人杰地灵,本就是相辅相成。 邪气则是会将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气冲散。 人多了未必是好事,可人少了一定会出事。 天地之间有正气就有邪气,人气不足之时,邪气便会入侵。 尤其是荒野之地,地气乱而无序,最伤人神魂。 离群索居的孤寂之中,除非是能坚定神智的苦修之人,否则心思杂乱之下,疑心生暗鬼,迟早会被阴煞晦气扰乱神智,心神不属或伤或病。 所以人所群居是本性如此,任何违背本性之事,肯定都有古怪内情。 不过既然没有妖魔邪祟的气息,倒也不用过于担心。 陈玄帆听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连忙把自己的嘴给捂上了。 本就有一个祸福相依的外号了,可别多嘴多舌了,免得真出了事儿让咱背锅。 上次回安阳县一路平安,说明他这穿越者招蜂引蝶的能力,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开着。 兴许这次也能平安无事。 …… 夜幕降临,星辰闪烁。 人到了晚上就要住在上有遮盖的房子里,要么有能关闭的大门,要么就要有一团火,不然精神会一直处在紧皱不安当中。 这是很早以前,祖先们狩猎的时候,留在血脉里的本能。 就是修行之人,也很难抵挡这种本能。 所以刘一勇他们也点燃了火堆,然后围坐在一起休息。 书生们在最里面,之后是猎妖军的军卒,再之后是马车和马匹还有负责警戒的军卒。 负责照顾马匹和赶车的仆从,这会儿正在外面忙碌。 他们要现将马车和马儿照顾好,才能吃饭休息。 不过不用担心安全,最外围有军卒站岗放哨,还有人会守夜巡查。 只是一晚的时间,天气也不算太冷。 等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书生们就回马车挤一挤。 军卒们就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和衣而卧。 本就考虑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带了宿于野外的用具。 既然是宿营,饭菜也就没那么讲究了。 篝火上架着汤,吃些热好的饼子,卷着切好的熏肉,也颇有些趣味。 以林高寒和王学文为首的书生们,招呼着刘一勇等人一同吃喝。 席间有人提议,既然气氛如此好,不如就说一些妖鬼之事来听听。 荒野话鬼事,以后想起来也是一桩美事。 王学文自告奋勇,哈哈一笑道:“在下不才,先来说一个村中传言。” 说完却并未直接开始,而是转头看向陈玄帆道:“陈伙长,我方才见你怀抱着一个婴儿,我这接下来要说的鬼事和小孩子有些关系,还请你不要多想。” “嘎?” 陈玄帆已经喂饱了猫狗蛇,小老头被小听莲抱着,早早回了帐篷休息。 手里攥着两把栗子,准备放到火堆里烤了来吃,听到这些书生要说鬼故事,就忍不住 一咧嘴。 好家伙,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当着我的面说鬼故事,真是不信邪呀。 可没想到嘴裂开还没收回去,话头就转到他身上了。 抬头一看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不由的一缩手,把栗子藏到了身后,“那什么,你说你的,我这人善良厚道着呢,从来不会瞎想的。” “……呃,行。” 头回见有人自己夸自己善良厚道的,王学文差点没接住这话。 林高寒一笑,“刘队正,陈伙长,各位军爷,我们这位同窗平常好诙谐,说话却总惹人误会,所以他才多说这么一句,几位多包涵。” “伙长,他这话什么意思?”这话说的史大俊没大听明白,小声的问陈玄帆道。 “他是说,这王学文和你有一样的毛病。”金少爷替陈玄帆回答了。 “哦。”史大俊点了点头。 “哦?”陈玄帆挑眉,“你明白?” “明白呀。”史大俊点头,“就是说人挺好,但是嘴贱嘛。” “……”在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上,史大爷是有点道行的。 “诸位,我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我们郡城外的一个小镇上。镇外气力的张家村,有一户姓刘的人家。丈夫叫刘老大,妻子姓张。夫妻二人结缡多年,眼看人到中年仍是膝下无人。可他们不是未曾生育儿女。张氏曾生了两个孩子,只是都养不大,两次都是养到两岁半就夭折了。” 王学文声音和缓低沉,用的是官话,很适合讲故事,说到这满脸愁苦之相,引得大家都想知道,接下来如何。 “不久前家中妻子张氏又有了身孕,刘老大就有些担心,这孩子又养不活。”王学文一拍巴掌,抖了抖手道,“这要是再养不活,两口子可就活不了了。村中人便让他到庙里去求神。刘老大自认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无需求神解惑。庄户人家靠天吃饭,不求富贵用不着求神。” 说到这,周围的书生都在点头,他们学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 猎妖军的军卒却都是皱眉不已,觉得这刘老大太倔了。 人在天之下,该低头就得低头。 不是说你是好人,又有老天爷看顾就能没有烦心事的。 老天爷多忙啊,哪能时时都看着你。 何况这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你是好人,旁人都是好的,若有人要害你呢? 这么倔强,岂不是连累老婆孩子跟着一起受罪! 就听王学文接着往下说道:“可张氏肚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生了。却日日忧心不已,垂泪少眠,人也越发消瘦。所以刘老大为了妻子和子嗣还是去烧了香。求签的时候,那解签的道人告诉他,以后种地归家,别从村口走,从村后走。这一日,丈夫种地归家,走过村后的一个树林,在一个石墩上歇息,就听石头底下有人说话。” “一个声音有些熟悉,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妪的声音。”王学文学着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说道,“老头子,老大家的可又要生了,这次该你去了。” “另外一个,是个老翁的声音。”王学文说着,又换了个老头的声音说道:“哎呀,知道了。这老大家怎么还不消停?他怎么就不肯给他二弟家让让路!” “哼,这个老大他从小就是个憨的。读书不成,习武也不成,就知道种地!种地!还得是咱们老二好。咱们家老二小时候就被送去上学,如今怎么样?有出息了!中了举人呢!以后还要中进士的!咱们得看好了,可不能让老大家的分了运!”王学文用老太太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着,“老头子,你可腿脚快着点,怀胎七月先入怀,别让老大家的真把孩子生下来了!你老刘家祖坟上就那么点青烟,还得保着咱老二呢,可没有多的分给老大家的小畜生!” “哎哟,你就别唠叨了,我都知道了,今晚上我就去他家等着,保准不能让这孩子生下来!” 陈玄帆听的瞠目结舌,转头看向金少爷。 小冬儿,快听听,这哥们比你可惨多了。 第147章 所以人还是要知足 金少爷的眼睛里的火,比火堆还旺。 这两只老鬼要是在面前,他肯定提刀就砍上去了。 在坐的无论是书生还是军卒,没有一个不皱眉的。 还有几个面色更不对的,这被偏爱的老二,他娘的也中了举人! 恶心人呐! 看向王学文的眼神都不对了。 王学文却说到了兴头上,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丝毫没有察觉。 接着说道:“这刘老大一听就听出来了,石头底下说话的是他那故去多时的二老爹娘。可是他心下却不肯相信,你们猜为什么?” 众人都是摇头,这没前头没后头的,他们上哪猜去? “这有什么难猜的?”陈玄帆嘴里嚼着栗子,轻笑了一声道,“刘老大的二弟在外,父母肯定由他养老送终。老鬼骂刘老大也只说他憨,心俺么毒都没骂出别的,可见刘老大必然是个孝顺的,没地方挑理了。因此,刘老大才觉得他爹娘不会这么对他的。所以不信这两个老鬼是他亲爹娘,是别人冒充或是哄骗他的。还有,刘老大既然孝顺,就不会将爹娘随意葬在村后的小树林,而是葬在自家田里或是祖坟里才对。” 村后的风水一般都不会太好,大人们不喜欢让孩子去村后头玩,就是因为那里经常招阴煞晦气,怕孩子眼睛干净,看见了被吓住。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所以陈玄帆才这么猜。 坟不在这,按照百姓们的说法,阴魂自然是跟坟在一处。 这种说法也不算错,有些鬼物神智尚在,的确会躲在自己的坟中修行,以地气遮掩躲避煞风的冲撞。 可这会耗损后人的福运。 血脉至亲,本就是如此息息相关。 所以陈玄帆也大概猜到,两个老鬼为何会在村后的石头底下了。 恐怕也是为了不耗损中了举人的儿子的祖坟青烟。 “陈伙长,莫非听过这个故事不成?”王学文吃惊的问道。这故事是他离开之前才发生没多久的,怎么陈玄帆就听过了? “没有,没听过,你接着往下说,后来如何了?”陈玄帆摇头说道。 这个故事他是没听过,可他偏心的父母他可见的太多了。 再说了,这样的故事,以前当保安的时候,竖着耳朵哪天不听几段。 尤其过年期间,那是段段都不同,家家都是一本故事会。 而且还能不断突破和创新,每天都让你忙于三观的碎裂和重塑。 谁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区别是有的人把鸡毛做成了毽子,不仅好看还能用来健身。 有的就只能当自己是堆鸡屎,和鸡毛一起共沉沦。 陈玄帆明显是后者,因为他不喜欢毽子也不喜欢健身。 但他爷爷有点洁癖,所以他只好活勉强把鸡毛收拾了,做个鸡毛掸子。 刘老大显然就没有陈玄帆这么想得开呀,因为在王学文接下来的讲述里, 他在自家门口和他爹狭路相逢了。 人是看不见鬼,可至亲供奉的香火青烟,会飘向亲人的阴魂所在。 当然,魂归地府的亲人,香火便会飘散。 刘老大当晚在院中点上蜡烛摆上香案,香炉内点上三支香,拜祭父母。 求他们保佑自家的孩子能顺利降生长大。 却见那青烟径直飘向了张氏所在的西屋。 “这刘老大当时都傻了,不敢置信。”王学文道,“三十好几的八尺大汉,在院中不禁嚎啕大哭,惊醒了四周的相邻族亲,纷纷到他家来查看,进去就看到刘老大哭的双目流血,不由的大惊。等问明了情况,都是义愤填膺,可又不知该如何帮忙。” “那后来呢?”史大俊攥紧了拳头。 不少人都很愤怒。 因为这种事情其实很难有让人满意的结局。 作恶的是刘老大已经死去的爹娘,就算抓到他们,再惩罚就是让其魂飞魄散。 可大唐也讲求孝道,此举不妥当。 刘老大若是真这么做了,怕也会受人非议。 可恶人做了恶事,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让人心里着实难受。 他的孩子白死了,他的妻子白白遭罪。还有他的一颗孝心,一腔血,都被辜负了。 会在院子里摆香案,怕是心里也明白,爹娘更为偏爱二弟。但也有不甘,觉得二老不至于偏心至此,所以才印证一二。 可惜呀。 “后来?后来这事传到了县令耳中,有个巡游出了个好主意。让里正帮刘老大写了一份书信,由县令找人给在郡城求学的刘家老二寄去,让他回来给二老双亲磕头上香。”王学文道,“当着百姓们的面,求父母在天之灵,保佑兄嫂和未出世的孩子。” “就这样?”金少爷很不满的眉头紧皱。 “当然没完。”王学文又道,“巡游在刘老大他们村后的树林里,挖到了刘老大父母的衣冠冢。这坟可不是随便能立的,刘老大没立,自然是刘老二立的。再有,那祖坟青烟之说,又是谁告诉他们的?他们为何又能成阴魂在阳世流连?这其中桩桩件件都和这位刘举人脱不开关系。所以最后刘举人被削去功名,发配边疆。二老在心愿破灭之下,归入地府。” “好!好的很!” “痛快!” “就该是这种解决!” 众人都出言夸赞,陈玄帆也长出了口气。 也觉得十分解气。 就在大家催促下一位谁来讲鬼事的时候,外面巡逻的军卒快步走了进来。 禀报道:“队正,村里出来几位读书人,听说咱们这里都是中了式的举子,就给咱们送了些吃食被褥过来,还说想见见队正你。” “读书人?”刘一勇挑眉,看向来传话的军卒问道,“都是读书人?” “队正,五个人全是书生打扮。” “有意思,那就请 过来吧。” “是。” 片刻之后,脚步声响。 陈玄帆回头伸着脖子看到五个头戴儒生巾,身穿长袍的书生鱼贯而来。 “学生见过各位军爷,见过各位前辈。” “不必多礼,请坐。”刘一勇量这五个人,心里不由的有些奇怪。 五个人年纪有大有小。 年纪大的胡须花白,已经到了花甲之年。 年纪小的面白无须,应该刚到弱冠之龄。 一个小小的村子里有五个读书人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五个读书人,竟然在这剩下的几户当中。 无论是哪个朝代,书生都是极为精贵的 古怪。 人为天地之间的生灵中,最受眷顾者。 读书人又是人中灵秀精华所在。 读了书认了字,就是开了智。 开了智窍的人更能体悟天心,顺应天命,为天地所喜。 会被天地大道所眷顾,身带文华之青气。 最受鬼物妖魔的钟爱,这些书生独自住在村中,竟然没有招引妖鬼之物的觊觎,更古怪。 “军爷可是在奇怪,我等为何会留在这荒村之中?”书生中年长的那位,见刘一勇看自己等人,便笑呵呵的问道。 刘一勇没有否认,而是直接点了点头。 他的确想知道原因。 “大人不必奇怪,我们这村子不是遭了灾,或是遇到了变故,村民们才从此处搬走的。” 老书生说道,“几个月前来了一位仙长,他告诉我们,此地风水极佳,能出读书种子。不过人太多的话,浊气会污染灵脉。我们族长听了以后,就领头带着家中无人读书的人家,搬离了村子去别处住了,此地就留下我们几个,每日苦读诗书。”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刘一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正是如此,我们这一个村里,大多都是同姓之人。他日我等若是能榜上有名,对相邻们也有莫大的好处。”其中年纪较小的一个书生也说道。 “乡亲们为我们付出良多,我辈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好能回报一二。”坐在中间的壮年书生此时说道,“所以我们听说,大人是护送举子去永州城科考,便厚着脸皮上前来,希望能有幸得到前辈们的指点。” “你们可曾参加去年的秋闱?”刘一勇问道。 “说来惭愧。我等之中连同老朽在内,还未曾考出个童生来。”胡子花白的老书生叹息摇头说道。 一旁的王学文听得连连咧嘴,和他身边的林高寒说道:“瞧见没有,他们也太惨了。这般年纪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还要族人让路。林兄你再看我,虽说是一路坐着红椅子,可到底还不是成了举人,所以人还是要知足。” “……学文兄,别说了。”林高寒看着火光跳跃中,对面书生阴晴不定的脸色,恨不得跳起来捂住这位同窗的嘴。 第148章 嚯?来真的? 陈玄帆也听得嘴角抽了抽。 这王学文嘴损的功夫上来,可比史大爷厉害也。 史大爷嘴贱那是直来直去,好躲。 这位是连刮带蹭来回摩擦,防不胜防。 这话说的比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他们还让人难受。 老书生听了面皮不禁抽搐了两下,却还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了这一圈人里坐在中间位置的林高寒,问道:“不知这位前辈,可愿意给老朽一些做学问上的指点?” 科场上不问年龄,达者为先,所以即便林高寒看着不过二十岁上下,这位老先生开口也是称他一声前辈。 “你这老人家倒是识货,高寒兄可是我们这一榜的头名。”王学文笑哈哈的搭茬道。 仿佛刚才的话的确是无心之失,不是存心嘲讽。 老书生也是一点不计较的样子,立刻就夸赞起了林高寒,说他是周身的文华之气,一见便觉得不同,在这一群仪表不凡的俊彦之中,也是闪耀夺目。 这一句话说所有人都捧了。 这时候,兵卒将书生们带来的食物和被褥送了过来。 虽说用不着,可伸手不打笑脸人。 接了东西,就不好直接赶人走了。 于是,林高寒就开始和老书生他们聊起了读书做学问上的事儿。 刘一勇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在一旁左耳听右耳冒的听。 并不插话。 陈玄帆倒是很感兴趣,伸着头一边啃烤的焦香的栗子,一边听的直嘎嘎乐。 就他的学问,这些人说的什么,有些地方肯定是听不太懂。之乎者也的掉书袋,引经据典的念诵,那更是如同听经书。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看各人的想憋又憋不住露出的表情就够他乐的了。 好家伙,就这些举人,有憋笑的,哭笑不得的,眼角抽搐的,咬嘴唇的,一个个也不知道藏一藏,是觉得天黑了别人看不见吗? 可这篝火烧的正旺呢各位! 从王学文这好似牙疼又好似便秘一般的表情当中,陈玄帆能感觉的到,这老书生等人的学问,很不怎么样。 和他陈伙长相比,就是不在他之上,也不在他之下,就和他一般无二,是个半文盲。 啧啧,蹉跎半生就学到这种程度? 功夫都下到哪里去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虚度光阴,糊弄自己的虚假型努力? 果然,聊了一会儿,就聊不下去了。 老书生支支吾吾的语塞起来,惭愧的拱手道:“在下才疏学浅,让前辈见笑了。” 他这把年纪,称呼一个孙儿辈的为前辈,还要自承不如人,着实有些让人觉得滑稽。 可科举路上自来便是如此。 除非有师承上的关系,否则都是达者为先。 其他几位书生见老书生找上了林高寒,便也找上了其他人,交流了起来。不过看样子也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角色。 被讨教的那几位举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若不是场合不对,怕是会将手中戒尺举起来,将这几 个糟践读书人身份的人打一顿。 就连他们送上来的东西,都不乐意吃用了。 能过了秋闱成为举人的,除了零星几个,是靠着运气。 其他多半都是心中有沟壑,又肯努力向学之辈。 当然看不上这样在读书上,还喜欢偷奸耍滑,蝇营狗苟之徒。 读书这事儿,天长日久之下,智商天赋方面的差距,和态度是否端正,最是能显露无疑。 眼前的这个五个书生,无论年岁大小,都是将读书当做幌子,纯粹糊弄自己的货色。 真要是一辈子皓首穷经,也不至于连开蒙的学业都是囫囵吞枣,甚至就连背诵都是磕磕巴巴。 性子最直的一个举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口中嚷道:“各位年兄,在下我听的心火直冒,灵台不爽,到边上静静心,少陪了!” 他开了个头,连续站起来两三个,都是一样的说辞,甩袖子就走。 好似生怕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 王学文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差点没坐稳,趴向火堆。 还好他身后高大的书童机灵,拽住了他的衣领子,将人拉了回来。 这些举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带了书童,还是个昂扬大汉。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担心说错了话被揍,所以找个人救他。 五个书生脸上变颜变色,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 互相看了看,强压住了怒火。 老书生一脸羞惭的叹息道:“不怪前辈们看不上我等,我等真是资质鲁钝,就是可惜了族亲邻里们的一片心呀。” “鲁爷爷,你先别伤心。那位仙长不是说,还有个办法能让咱们考中吗?”一个书生劝慰他说道。 “什么办法?”王学文抢先好奇的问道。 考中的方法? 难不成是作弊? 若是能找到一种新的作弊的方法,报到官府去,那可是有赏金的。 他两眼都瞪大了,冒出了点点金光,看着这说话的书生。 那书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说道:“仙长说,只要请上几十位举人到我们村中住上一夜,便能借他们的文华青气,激发地气灵脉给我们洗精伐髓,打通灵台窍穴,此后读书能过目不忘,文思如泉涌。” 和他同来的书生都是面露希冀之色,看向刘一勇和林高寒等人。 “还有这等好事儿?林兄,咱们要发财了!”王学文听完激动的站了起来。 “嗯?”陈玄帆抬眼瞧着他。 这书生有意思,就不让人把话掉地上。这天赋,不干捧哏都可惜了。 林高寒和刘一勇的眼神也看向他。 “刘队正,林兄,你们想。若是真能如此,咱们将所有的年兄都带上,到处去给别人激发灵脉。一次收他个万八千两的银子,不过分吧?这几次下来,岂不是发了大财?” 陈玄帆不由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似得一拍巴掌,连连点头说道:“学文兄所言有理!” 这买卖能干呀,睡一晚上一万两,娘的,这是要 发呀! 五位书生:“……” 还在坐的几位举子都是憋笑不已。 这帮子聪明人,哪还看不出陈玄帆是在和王学文这促狭鬼一起,戏弄这几个村里来的书生。 都是圣人门下出类拔萃的弟子,在他们面前用讨教学问做搭讪的由头,简直就是玩的坦白局。 是个什么成色的,一开口就都露馅儿了。 这些人兴许是读过书,但读的是真不怎么样。 书生的身份估计八成也是假的。 再加上现在明摆着就是想让他们进村里去,谁还看不出来他们有古怪? 老书生这才回过些味来,脸色更加的难看。 苍老的面皮上,也不禁带出了一股子凶相。 刘一勇侧目瞥了他一眼,这一眼中暗含的威慑,让老书生脸皮忍不住震颤了一下,将凶相收了回去。 挤出一丝的笑容来,说道:“这位军爷,我等肯定不会让前辈和军爷们白忙。我们村子虽然不大,但却有祖宗留下的几件宝贝,其中有一件还是仙人留下的法器。若是大人肯帮忙,必当双手奉上。” 他口中仙人留下的法器,当然不是真正的神仙留下的仙器,而是指的修士所用之物。 嘿呀,利诱都出现了! 接下来就该是威逼了。 陈玄帆掏了掏耳朵,看着这些人接下来的表演。 只觉得他们演技十分的烂,烂的都没眼看下去。 糊弄傻子呢? 就见老书生说完,五人中一个瘦高的书生接着道:“这位军爷,你们可知这里也有座山,山上有个山君,时常会下山来吃血食。大人带着这么多举人,要是碰上它可不得了,伤了哪一位都是祸事。” “我们可不怕。”刘一勇握住腰间的刀把,晃了晃横刀,笑道,“正好我缺一件虎皮大氅。” 老书生闻言,不赞同的摇头,说道:“军爷,你们是护送前辈们出来,何必节外生枝?我们村里有仙长留下的阵法,那山君不敢来。便到我们村里住上一夜,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刘一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搭理他们,而是将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外面。 陈玄帆见此不由的松开了嘴里的栗子,撞了一下身边闭目养神的霍山。 兄弟,醒醒,事情不对头嘿。 霍山将眼皮撩起来,瞥了他一眼。 这才觉得不对劲儿?从这几个人这么晚了还出现就该知道,今天夜里必然安静不了。 “哎呀,依我看天这么晚了,何必折腾?”王学文抬手掩口打了哈欠道,“再说了,那什么山君,未必会来。明日一早我们就……”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吹过。 篝火渐暗。 外面的暗处传来了低沉的嘶吼与磨牙之声! 声若闷雷炸响,像是很远又像是近在咫尺。 嚯? 来真的? 陈玄帆栗子也不吃了,瞪着眼睛猛地转身。 王学文整个人都僵住了,张大的嘴一时之间合不上。 他看向刘一勇,其他的举人也惊疑不定的看向刘一勇。 第149章 其实大家都是演员 “刘队正,这是?” “别慌。”刘一勇哼笑道,“都没听过为虎作伥吗?这伥鬼都陪着咱们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了,虎妖这是等得不耐烦了。” “伥鬼?”大家的目光立刻转向了那五个书生,慌忙退开了他们的身边。 “可是军爷,他们是有影子的。”王学文的书童却突然指着那几人的身旁说道。 这书童的胆子明显比王学文大了不少,且心思细腻。 “谁说伥鬼,就一定得是鬼?”刘一勇起身抽出了横刀,“心怀鬼胎的人,比伥鬼可好用多了。” “军爷何出此言?” 老书生站起身,急道:“我等不过是山村黔首,哪就能与山君攀上关系?不过是慕名而来送上些吃用之物讨教学问,想让各位进村里暂时躲避也是出于好心。顺便诸位也帮衬我等激发村中灵脉,使得我辈不辜负亲友的期盼。可谓是一举两得。怎么到了军爷口中,我们就变成了那等被虎妖驱使的不堪伥鬼?” 刘一勇并不理会他,手握着刀柄继续往外走去。 陈玄帆和霍山等人也依次跟着起身。 躲到边上的火堆旁坐着打瞌睡的史大俊被惊醒,也跟着要起来,却被他边上的金少爷拍了拍肩膀按了回去,说道:“用不着我们,在这好好看着。” “看什么?” “看戏。” “……” 刘一勇他们走了,老书生却没有消停,连连跺脚捶胸的感叹着,被人误解是多么的痛心疾首。 “鲁爷爷,和他们讲这些干什么?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咱可不陪着他们在这喂老虎!”他身边矮胖的书生满脸气愤之色的叫嚷道。 仿佛是在应和他的话一般,外面闷雷一般的虎吼声再次响起。 “吼!” 刮来的晚风中,都带着一股恶臭的血腥气。 这时候,五人中间清瘦的一人喊道:“二兄,不能这么说。军爷们修为高深武艺高强,自然是不惧那山君。但这些举人前辈们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好眼睁睁看着他们也落入虎口?” “就是,二兄,不如就让举人老爷们里,愿意跟着咱们走的随着咱们进村里去躲避吧。”最小的一个书生,此时也皱着眉,一脸疾苦的哀求道。 说完看向分坐成几堆围坐,此时正有些惶恐不安的举人们。 大声的道:“各位前辈,外面的山君十分凶残,身长数丈,好吃人。我们村中有高人留下的大阵,它不敢进去。大家可有愿和我们一起进村中暂住的?” “吼!” 虎吼声传来,比之前更大,显然是离得更加的近了。 几个胆子较小的举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刘一勇的怀疑和指摘,面带愤怒之色的二兄,此时似乎是被同伴说服了,和另外四个书生一起,开始轮番的劝说起慌乱的举子们。 他们五个是书生,在举子眼中,也是读书人。 出于对身份的认同,真有几个举子被他们说动了。 将方才刘一勇的话当做了耳边风,也劝说起了身边的同伴一起去。 人就是如此,自己有了个想法,就想拉上身边更多的人一起下水。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 正所谓法不责众。 此举也是为了让刘一勇他们不好阻拦。 也存着万一出事,他们也不得不救的心思在里面。 “在下可 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方才被这五个书生的学问恶心的到,愤然离席的举子,似是被同伴说的不耐烦了,高声叫嚷了起来。 语带鄙夷的说道:“既然不信任刘队正他们,愿意跟着这五个可疑的家伙去村中,你们去便是了,何必非要拽上旁人?还不是想着若他们是坏人,将你们困在那村里,刘队正不得不看在人多的份上去救你们吗?” “哼,看来你们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的作为,会惹得护送咱们的军卒们不高兴,却还要去做,莫不是将脑子留在了家中,不曾带出来?” “这位年兄,你这话是何意?刘队正怀疑这五个仁兄是伥鬼,可他们分明就是人,我摸着都是温热的,是刘队正他看错了!”被他数落的举子长得人高马大,被人指着鼻子戳穿心思,当即羞恼的口不择言。 “刘队正他何曾看错了?” 王学文站起身,大声的质问他道,“刘队正方才说了,他们是人不假,但却心怀鬼胎,才会和虎妖一伙,你难道没听清吗?何况,这五人方才刚提到此地有山君,后头那虎妖就出现在外头,世间上的事儿,哪有这么巧合的?刘队正一走,他们就演起了戏,想将我们骗进村中去,说他们没有别的目的,谁信?” “王学文!你这般说就是小人之心。”被五个书生说动的举人有十几个,其中一个高声道,“他们想让我等去村中,就算是有私心,也不过是想着让我们帮着激发灵脉罢了!于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我辈读书人当有此心胸气魄,成全他们才是!” “年兄言之有理。”站在他这边的举子出言应和。 眼看着举子们吵了起来,老书生等人面露喜色。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突然就被四只手扭住了胳膊,下一瞬,双手就被人绑在了身后。 他再一看,身边四个同伙也是一样的待遇。 刚才被他们说服了的举人们,不知不觉就站在了他们五个人身边,这会儿,两三个一伙的将他们几个捆了起来。 当下就觉得不妙了,大叫道:“诸位前辈,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还敢问出来?何其愚蠢!”刚才还和王学文吵架的高大举子,一拳掏在了老书生的肚子上,骂道,“处心积虑的诓骗到我们头上了,当谁是傻子吗?” 他是这些举子里,四个有武道修为的人之一,练过些拳脚功夫。这一拳头下去,力气不小。 老书生顿时被打的痛到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年兄,你果然练过武艺,这一拳打的,十分解气呀!”最先和高大书生吵起来的举子,大声的拍手叫好。 “你们刚才都是在骗我们的?”五个书生里最小的那个,仿佛才回过味来,不可置信的大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阵过于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五个倒霉的家伙被捆住手脚扔到了一边,四马倒攒蹄,就差一根棍子从中间穿过去,便和能挑出去卖的猪一样了。 刚才还闹内讧的举人们,则是再次坐到了一起,说说笑笑的聊起了天。 至于外面的虎吼声,就交给刘队正这些猎妖军军卒们处理便是。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陈玄帆在外面听到里头的动静,不由的轻笑了一声,为那五个傻子摇了摇头。 和一群靠脑子 挣前程,下半辈子可能都要在阴谋诡计里活着的人精斗心眼子,纯属是活在梦里。 也不想想,死读书兴许能考中秀才,到了举人这一步,脑筋不够用的可就上不来了。 尤其是这二十七个举人,听说还是河北道储备的读书种子,要养足人望再入官场,有一番作为的。 而这五个被轻易拿捏了的书生呢?演技那么差,装模作样都不会就算了,眼神和脑子也都很不好。 举人们的演技都还很青涩,更没有多认真,就把他们给哄骗了。 这五个家伙到底哪找来的? 是来搞笑的吗? “骗子本来也无需多高明的手段。”霍山却道,“咱们算是运气好,遇到的举人有胆子也有脑子。碰上胆小又自认聪明的,刚才那就不是做戏了。” “说的也是。”陈玄帆咂了咂嘴。 一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内讧,要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发生了,他血压都要蹦高了。 打不得骂不得的一群人净上赶着添乱,不生气的那是圣人。 “队正,这帮读书人可真是心眼小又阴险。”全程看完跑来汇报的史大俊小声的说道,“他们人数多,五六个打一个还不行吗?非得把人家当猴耍。” 在对方在因为阴谋即将得逞而高兴的时候,突然就把人绑了。 让人万丈高楼一脚登空,扬子江心断缆崩舟。 这就叫乐极生悲。 心可真够黑的了。 “对待恶人,心黑一些有什么不好?”陈玄帆就觉得挺好。 至少解气! 这时,一阵带着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远处的夜色之中,有斑斓的黄黑色花纹一闪而过。 随后,一头数丈长,脑袋大如磨盘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出现在距离他们不满十丈远的地方。 所有的猎妖军的军卒,立刻将手中刀剑握紧,弓箭上弦。 刘一勇握住刀柄的手,也是一颤之下,忍不住将横刀抽出。 有一段时间未曾和这样身躯庞大的野兽动手了,有些战意盎然的激动。 同时心下也有些不解。 如此体形巨大的妖兽,就算是八品境,也不容易对付。 是怎么会出现在这繁华之地的? 按理说不应该的。 在虎妖出现不久,定州就该派人来将其捉拿或是剿灭了。 对于虎豹一类会伤人的猛兽妖类,在州城附近是绝对不许徘徊逗留的。 驱赶不成便会被除掉。 而一旦伤了人,除非是血脉不凡有人看中,愿意用相应的代价庇护,否则也是被杀掉的下场。 这只虎妖难道是有什么背景,或是有掩藏身形气息的办法?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将虎妖制住。 刘一勇正要下令,吩咐留下的军卒护卫举人和车队,剩下的跟自己上去杀妖。 陈玄帆却抓住了他的胳膊,说道:“队正,你觉不觉得这虎妖有问题呀?” “嗯?”刘一勇狐疑的看向他,“你有何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就是想试试它。”陈玄帆手中握着一颗栗子,抛接了一下,一笑道,“刚学的御器术,砸它一下探探虚实?” “行。”刘一勇眉头微皱,随即点头。“那你就试试。” “好嘞。”陈玄帆握住栗子,扬手灌注灵力,朝着冒头的虎妖砸了过去。 在黑暗的夜色中,一颗栗子带着风声飞速向了虎妖而去。 “卟!” 从虎妖身上,穿了过去。 “……哈?” 第150章 原来是在索要战利品? 龙行云,虎行风。 吞云吐雾,风沙卷动。 山君出行,威势惊人。 震耳欲聋的虎吼声中,一头满身斑纹,体型庞大无比的白额吊睛猛虎,在旷野中迅速的扑来。 双眼如灯笼。 比人腰还粗的爪子上,尖利的爪尖寒芒点点。 这拍人头不得比如拍西瓜还容易? 虎尾如钢鞭,在它的身后摆动。 虽然体型硕大,动作却十分敏捷。 以陈玄帆此时观想境的目力,在它奔跑的时候,甚至也只能看到一道暗黄色的虚影。 在野外,特别是在晚上,和这样凶猛的妖兽对上是非常危险的 猎妖军在人数上的优势,不仅会变得荡然无存,还会容易出现始料未及的伤亡。 妖兽更多的是凭借本能战斗,所以它们的速度更快。 而且猛兽体型和天赋上独有的力量,十分的强大。 同阶相争,无论是武道还是练气修士,在妖兽那里都占不到一点便宜。 何况是在它们所熟悉的狩猎领域之内。 所以刘一勇本来的的打算,是先迎上去将这头虎妖的拦住,给猎妖军军卒们结阵围困争取时间。 然后再一起将这头虎妖除掉。 这头五个书生口中的山君,单是体型就比普通的山中之王修炼成妖怪之后,还要庞大许多。 而且气势惊人。 从对方散发的妖气上判断,此妖应该已经成妖多年,就要突破七品境了。 离得近了,陈玄帆从这头巨虎它眼中,看到了人一般的不屑之色。 竟然是一头有灵性的虎妖。 虽然陈玄帆和刘一勇一样感到奇怪,为什么会在这种距离州城不远的官道上碰到这样强大的妖兽,但他起先并没有多想,而是准备配合刘一勇,将虎妖先杀了再说。 对待闯进腹地且食人的妖兽,猎妖军的态度只有一个:碰上了就杀掉。 杀不掉就上报,让能杀掉的人来杀掉。 总之,不能留。 但是随即他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 怀里冒出颗狗头。 接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虎妖。 陈玄帆在那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拦住了要上前的刘一勇,将手中的栗子灌注灵力投掷了出去。 暗器栗子并不是直线朝着虎妖而去的,而是被控制着绕了一个小弯,朝着虎妖的后背打去。 既然是为了试探虎妖,那就不能让它如此容易察觉到。 接着为了不浪费这个可乘之机,陈玄帆还给了刘一勇一个眼神,然后抽出了刀爷,随后两人一起也飞身上前。 栗子若是能验证这虎妖是虚有其表,他们就上去补刀。 若是验不出虚实,他们也可以趁机偷袭。 陈玄帆是练气观想境,武道內练巅峰,综合修为战力不在刘一勇之下,而且能同时驭使法力与真气使得他身形灵动,在干扰和逃窜上可以和刘一勇一正一奇,打个不错的配合。 这样的套路,在对付乙字营甲字队的队正为首的三人合击之时,他们两个就用过几次,还算是有些默契在。 于是,黑暗的夜色中,一颗微小的的圆形物体,带着风 声,飞向了猛虎的脑袋。 两道人影,紧随其后也在快速的接近虎妖的身前。 “卟”的一声轻响,栗子穿过了虎妖的身躯。 而它却似乎没有任何觉察。 “吼!” 这头凶恶的斑斓猛虎像是只注意到了,向着它攻击而来的陈玄帆和刘一勇,而且并没有迎上来的打算,很是反常的调转了身影,往一旁跳跃而去。 似乎是准备绕过这冲来的他们两人,直扑他们身后的军卒。 虎妖踏风而行,速度极快,陈玄帆和刘一勇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就见它已换了方位。 “快!拦住它!” 不知虚实的甲字队军卒,有人见此不由有些慌乱的小声惊呼了一声说道。 八品的妖怪仅凭肉身都足以将他们掀翻。 何况人对于老虎这样的猛兽,心中都会有些畏惧。而这只妖虎体形又如此庞大,张开的血盆大口似是能将人活活吞下去。 距离尚且有数丈,席卷而来的飓风,仿佛便让他们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声势比他们之前斗过的蟒蛇妖,还要可怕,让人不由的紧张想要后退。 幸好霍山和崔霁上前稳住了形势。 就在两人要出手的时候,虎妖再次跃起,看样子是想跳开扑向车队。 车队里的仆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往举人们身边跑去。 这时,一个黑色的大锅,打着旋就朝着虎妖而来。 “咻”的一声,大黑锅冲天而起,像一颗愤怒的炮弹一般,在空中带着“呼呼”的风声旋转着,迅捷无比的砸到了虎妖大脑袋上。 “咣当!” 紧跟在虎妖身后随时准备劈出一刀的刘一勇,眼看着锅砸在虎头之上,然后似乎听到了“咔嚓”的声响。 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骨头裂了? 不,不对。 声音不对。 而且虎妖的脑袋,怎么可能会这么脆弱? 接着,就见那虎妖小山一样庞大的身躯,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块块碎裂了开来。 化作一股清灵的淡绿光幕。 大黑锅腾空而起,被驭使着再次落下砸入光幕之中,一个呼吸之间,光幕先是变薄,随后不见。 这些都发生在几息之间。 出乎意料之外的变故,让不少军卒当场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陈玄帆眉毛一挑,随后一偏头,脑后铃铛泠泠,抬手一招,大黑锅瞬间变小倒扣而下。 原来就在虎妖不和他们对上,而是选择调头的时候,他就在脑后一抹,掏出了小帅锅。 来了一个天外飞锅。 砸个正着。 陈玄帆调动灵力,脚尖一点,赶到了大黑锅落下的跟前。 “队正,伙长,那虎妖呢?被打死了吗?” 史大俊不禁扬声问道, 他们离得远,就只看到大黑锅飞了过来,虎妖就被砸成了碎片。 妖怪被打死是这样的吗? 不对呀,妖怪也是血肉之躯,被打死不该是碎裂才对。 可是再往地上看了看,却没见到虎妖的影子。 陈玄帆落地一笑,弯腰将扣在地上的黑锅翻转过来,端平。 起身,就见锅里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仰躺着四爪朝天闭 着眼。 好像是死了。 “汪!汪汪!” 陈玄帆怀里乖乖待着的狗崽子,突然哼唧了两声,两个爪子一扒拉他的衣襟,探出身子冲着锅里的小东西叫唤了起来。 然后又转头,朝着陈玄帆的脖子叫。 “汪呜!” “嘶嘶!”小粉灯也跟着凑热闹。 “喵呜~”猫崽子听到了召唤,从衣领里将脑袋挤出来,顶着被挤的乱窜的一脑袋毛毛,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丑小狗。 “汪汪!” 丑小狗对着它叫了两声,然后又转头接着冲着锅里叫。 “汪汪!” “嗯?”陈玄帆看的一头雾水,但他和狗兄弟还是有些默契的,伸手将猫崽接在了手里,举着放在了黑锅的边上。 “喵呜~”猫崽好奇的冲着锅里的妖物叫了一声。 “嗷呜~” 锅中的妖物发出了有些可怜的呜咽声,睁开了眼睛。 这只妖物只比狗崽子大不了多少。 黄皮黑纹,四只粗胖。 此时前爪捂着脑袋,冲着陈玄帆的方向发出了委屈的哀嚎。 从爪缝里能看到的花纹判断,那应该是个王字。 看着这个圆滚滚的小玩意儿,陈玄帆和走到近前查看的刘一勇,都不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们会觉得有些奇怪了。 是威压。 妖按照实力划分为九品。 第九品的妖物,其实就是寻常的兽类,但会被动的吞吐日月精华,有着修行成为妖物的潜质。 第八品的妖物,已经诞生了灵智,会思考,有着一些天赋异能,可以称之为精怪。 但归根结底还是野兽的身躯。 刚才这头猛虎的体形和威势,都要远超八品妖物。 甚至是七品的妖物也没有它这样的威压。 现在再回想起来,才发觉这头猛虎妖物身上的威压不对头。 有些华而不实。 现在再一看,就明白了。 哪是什么猛虎。 原来是一头萌虎。 “这小老虎刚断奶没几天吧?满月了吗?”陈玄帆不由的奇道。 抱着奶瓶就出来打家劫舍了? 刘一勇皱眉不已。 之前他只是想到,有这样的威势,怪不得敢挑衅猎妖军的震慑力,在大唐腹地毫不遮掩的横行。 看到他们身上的戎衣也不躲藏逃跑,还要上前行凶。 现在还没有被灭杀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突然跑来的,也可能身上也有着特殊之处。 现在看来,它很可能是根本不知道猎妖军为何物。 “汪汪!”蛋黄又冲着小虎妖叫了起来。 “嘶嘶!”小粉灯是它干爹的忠实拥趸,跟着吐着三叉戟的长舌头站脚助威。 “喵呜~”蹲坐在陈玄帆手掌中的小猫崽,回头看了它俩一眼,不是很确定,但也跟着叫了起来。 “嗷呜~”小老虎竟然回应了一声。 然后一只爪子在胸前白色的虎毛摩挲了一下,掏出来一个鸭蛋大小,圆溜溜的毛球。 看黄黑相间的颜色,应该是虎毛团成。 看到这东西,蛋黄激动的又汪汪了几声,还回头冲着陈玄帆叫了起来。 狗头乱晃,耳朵飞起。 这一通忙活,原来是在索要战利品? 第151章 老虎屁股摸不得,小老虎的更摸不得 陈玄帆狐疑的将手里的猫崽子,放到狗头上,然后试探着伸手将小老虎手上的毛球拿起。 “嗷呜!”小老虎叫了一声,但并未阻止。 虎毛小球就这么被陈玄帆拿了过来。 “这东西有什么用?”刘一勇在一旁看着,好奇的问道。 “奇怪。”陈玄帆试探着向掌心的毛球注入灵力,却发现虽然灵力被吸纳进去,但毛球却并没有被他炼化,他也无法驱使。 “汪汪!”狗兄弟昂着狗头,对着他又是一阵输出。 接着晃了晃狗头。 狗头上,猫崽子四爪并用抱着它。 “……”听不懂,但却能看明白。 陈玄帆略一迟疑,便将毛球放在了猫崽子的头上。 下一瞬间,一头甩着巨大尾巴的猫妖,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妖气凛然! “喵呜!” “妈呀!妖猫!”史大俊被这凭空出现的猫妖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 在大唐,最邪性的妖物,非猫妖莫属。 前朝有徐阿尼畜养猫鬼,将独孤家牵连其中。独孤家在李唐仍然是一家权贵,猫鬼之事经常被政敌拿来提及。 女皇当政之前,坊间有萧妃醉死酒中,化猫妖作乱的传闻。 长安城里的风,吹到各地就使得猫妖诡异之说盛行,道听途说的祸事不胜枚举,所以百姓大多对猫妖更多一份畏惧。 但这并未妨碍民间养猫的人家逐渐增多。 概因猫儿能防鼠患。 比起猫妖之说,还是啃噬自家粮食墙角的老鼠更为可恶。 妖猫作乱杀人,不一定能杀到自家头上。 粮食被老鼠糟蹋,那可是要饿肚子的。 大唐的良善百姓,从来都是如此的通晓事理。 就像史大俊这样,被猫妖吓的大叫很丢面子,待猫妖虚影散去,露出娇弱可怜的小猫崽子,他又觉得不该责备小猫咪。 要怪就得怪将灵力注入毛球,又将毛球放在猫头上的陈玄帆。 拍拍屁股起来,不满的嚷嚷道:“伙长,你这变个大妖怪出来也不说一声,这给我吓一跳!” “……”陈玄帆心道,这猫妖要是真的,我先让它挠你一个大花脸。 不理史大俊,他转头看向刘一勇道:“队正,小虎妖身上的这个毛球,应该是一件能释放威压的幻术法器,施展出来以后能以假乱真。” 这小东西就是凭着这件东西在吓唬人。 平常的时候将法器收起来,跑到山野里装作是一头无害的小虎崽,当然也就不会被巡查的猎妖军察觉。 它身上的妖气很淡,巡查之人拿着的定邪阵盘,也不一定能察觉。 陈玄帆还怀疑,那村中过来的五个书生口中所说的,什么山君食人,多半也是假的。 因为这头小虎崽身上都是清灵之气,没有一点吃了人后的孽障煞气。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五个人为什么没有被真的变成伥鬼。 其实从一开始,刘一勇就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头虎妖,在这附近吃人。那它一定会将五个书生吃掉,炼化成伥鬼驱使。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 保证他们不会背叛。 妖兽虽然没有人那么多的心眼,但能修炼到驱使伥鬼的虎妖,原本就是山中之王,这种奴役的手段,就和它们天生就能御风一样,是无师自通的血脉天赋。 人说非我族里其心必异,妖怪对人的防备之心,一点也不在人对妖之下。 古往今来被人族骗惨了的妖族,那可太多了。 论玩心眼子,人族服过谁呀? 除非它们之上还有一个存在。 这个存在才是一切的主谋,他在控制和利用村中的书生们,还有这头小虎妖,达到他的目的。 …… “所以,这就是一个骗局?” 王学文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手贱,想去用手指头戳弄那头揣着爪子,趴在锅里装无辜的小虎妖的大脑门。 被陈玄帆薅着后脖颈拎回来以后,这小东西就把自己当做了一只小猫崽,无论你说什么,它都是一脸的“俺们听不懂”的表情。 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和它无关。 一刻钟后,被捆成粽子的五个书生,就被闲得无聊的举人们,略施手段攻破了心理防线,问出了些口供。 就像刘一勇所推测的那样,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吃人的山君。 村子里的人会搬走,的确是因为有个有着神仙手段的仙长,途径此处见他们陶筑村子地势风水不凡,言说他们这里定然有灵韵之地脉。 但是却引而不发,要得势怕是要千百年之后了。 不过想应在他们这一辈人身上,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有九位举人入村中,便可催发此处地气。 “你们就没想过,他所谓的催发手段,会对风水有损伤吗?何不留余泽于后人?”陈玄帆不理解了。 古人不都讲究个余荫后世吗?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方为上。 这怎么还能竭泽而渔上了呢? “军爷,村中老人也这样想。可那道长却说穷不过三代,我们此时居住于此,说不定三代之后就没了后人。到时再住于此处的,也不知道是谁家了。何况要是遇到荒年或是战乱,哪能还在此安居?还不如就在我们这一辈得了势,用完了灵韵文气,再找个更好的地方搬迁便是。” 不知道举子们用了什么手段,老书生看着被打击的不轻,问什么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到陈玄帆的话也没隐瞒,把村中人的想法都说了。 村里都是一族之人,族长就是村长。他和族老们做了决定,其他人哪敢有意见? 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 然后那道人就告诉村里的百姓,他在山里养了一头山君,让他们送去果品肥鸡猪头祭拜,将山君请来帮忙。 而且还点明要熟的。 接着就告诉他们,过不了多久,朝廷的春闱就要开始了。定然会有举人从他们这村子前路过,只要他们听从安排,就能得尝所愿。 然后便教了他们之前的说辞。 可也奇怪,三年一次的春闱,往年都有举子在前面驿站留宿,从存村子边上路过。 可今年却一个都没有。 眼看四月的春闱马上就要 开始了,却一个举人都没来,他们就着急了。 担心眼前的这一波举人,可能就是今年遇见的最后一波。 错过还得等三年,于是,才会铤而走险。 也不管什么猎妖军了,先下手再说。 “老朽今年五十多了,再等三年,实在是等不起了。”老书生万念俱灰的扼腕叹息道。 现在是真不用等了,废了。 “今年河北道路过定州的年兄们,为了一同赴洛阳花会,大多改走了水路。”林高寒见陈玄帆看过来,出言解释道。 所以,守株待兔的老书生们,由于信息闭塞,不知道兔子坐船了。就成了傻狗等月亮,到头不仅是一场空,还吃了个大秤砣。 “这小东西,恐怕是有来历的。”林高寒看着小虎崽,眉头微皱的出言道,“依我之见,那道人定是包藏祸心,今日刘队正若是将这小老虎打死了,它的长辈恐怕会来寻仇。” 猎妖军的规矩他也听过,对杀生的妖兽出手绝不留情。 外强中干的小虎妖,经不住这些军卒的全力一击。 这虎崽看着不过几个月大,却眼神灵动,颇具智慧。 显然不是自行修炼开智,而是生来便是如此。 只有父母双亲都是修炼有成的大妖,才能生出这样的幼崽。 “我听闻人说,大妖者,越是修为高深之辈,越是难以繁衍子息。”林高寒说到这看向刘一勇,“刘队正,这话可对?” “没错。”刘一勇挠了挠鬓角,林高寒提醒到他了。 妖族修为越高,所诞育的子嗣,血脉资质不凡的可能性就越高。 可是孕育子嗣,却又是品阶越高越难以受孕。 而且一旦受孕就要耗费父母自身精血和修为,才能保证瓜熟蒂落。 所以妖族往往是在达到大妖品阶,或是进阶无望才会选择生子。 妖族强者为尊。 强者不会愿意生下弱者的孩子,可是由于结合后生下孩子,要双方精血修为灌注,而母体也会承受更多,是以伴侣之间的修为差距也不能太大。 陈玄帆一听就明白。 四个字形容这事:强强联合 这意思就是…… 他看向小老虎。 小老虎满脸无辜的看向他。 娘的,这哪是满脸无辜呀。 这就是有恃无恐! 打了小的惹来老的,横生波澜。 而且这两个老的,还都很强哟。 陈玄帆不由好奇的问道:“队正,这种孩子一生下来,就有八品弱境界的修为,父母得是什么修为?” “哎呀。”刘一勇忍不住扣了扣后脖颈,“这个嘛,怎么也得是五品以上,甚至有可能是妖王境。” “……乖乖。”陈玄帆顿时感觉,怀里的小猫崽有点烫手。 不是猫小花烫手,是猫小花怀里暖肚子的虎毛球法器烫手。 好家伙,他在兄弟和干侄儿的协助下,从妖王的崽儿手里抢来的。 “少爷,快快住手!”王学文的书童听了,连忙按住了自家少爷摸完虎头就要去摸虎腚的手。 乖乖,这小虎妖也是个妖少爷! 弄不好是王子! 摸不得呀摸不得! 第152章 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那我们这趟,岂不是亏了?”史大俊听到最后,不禁打了个哈欠说道。 折腾到现在都快后半夜了,结果什么都没捞着。 抓住的小虎妖还是个烫手的山芋。 那肯定是不能用来加餐了。 “哎呀,本来大爷我还想着呢,这荒郊野外的,要是再抓条蛇和这乳虎一起煮,咱们还能吃顿好的。是吧,伙长?”史大俊看向陈玄帆问道。 “……”陈玄帆将脸撇到了一边,他可没这么想过! 史大俊这货找死也别拉上我呀! “哎?对了伙长,”史大俊咂了咂嘴,又道,“你上次说的那道菜是叫龙虎斗吗?就是蛇和……” “咳咳!罪恶!恶心!心烦!就想着吃,就长个吃小心眼,怪不得你做不出好诗来!”别他妈说了!陈玄帆恨不得脱了鞋塞这货嘴里。 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头虎崽子可是能听懂人话的! 没看见正两眼乌溜溜的看着咱们吗? 这要是回头一告状,有着妖圣实力的虎妖心血来潮的找到他,探讨一下有关人族的吃法心得,本道尊就得夭折! 不过想要堵住史大俊的嘴也容易,这家伙好糊弄。 一听陈玄帆说作诗,正正戳在他心肝上,当即就不提吃了,捂着心口叹气道:“伙长,你够狠。当着这么多举人的面,你问我作诗之事,让我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你的脸就在脸上好好呆着呢,还要找什么地方放?”金少爷轻哼了一声说道,“既然还知道丢人,那你还是少说些话吧。” 谁知道这小虎妖会不会心眼小的记仇? 当着人家的面说要吃它,也就史大俊能得出来。 关键是还不能吃,那你说来干嘛? 平白惹祸端。 祸从口出他不是不懂,这就是个不长记性的缺心眼。 “哎呀哎呀,你怎么又说我?”史大俊捂着胸口,冲着刘一勇哼哼,“队正,我难受~” “一边去。”刘一勇一摆手,他这还发愁着呢,没心思管史大俊。 王学文却来了精神,说道:“说到作诗,今晚之事也的确值得写诗咏之。方才咱们都曾看见那凛凛虎威,虽只是个幻象,却也不免被其震撼心神。不知诸位年兄谁有雅兴,写一首《咏虎》来听听?” “妙哇!”举人中有人应和道,“若是能留下一首可传唱的诗词,咱们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游学养望,便是一路走一路结识当地有名声的人物,写文章作诗词彰显才能和学问,获得他们的赏识和赞扬。 刚经历的事情,若是能有感而发,写下一首佳作好诗,待到定州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一诵读,那就是名声远扬的开始。 只是这作诗,尤其是这临场急智的作诗,需要的不仅是学问还有涌动的灵感和才华。 身边都是水平差不多的同窗,露怯了可比作不出来还丢人。 所以虽然有人随声附和,却没人张嘴说我来。 陈玄帆一听,作诗? 再一看小虎妖,不由的心头一动。 虎毛球是一个法器,这东西到了他手里,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何况只要他灌注灵力,猫崽子就能拿来用,说不定有大用处。而且自家小花儿看着还很喜欢,都放在肚皮下面当了暖肚宝了。 再给掏出来给回去,不合适。 不是他贪图这东西,是孩子都抱着了,大人再给抢走,对于它以后的成长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再说了,这是战利品,狗兄弟费劲给要来的,本就该胜者所有,没有归还的道理。 可是呢,虎崽子背后有爹,说不定它娘也不好惹。 那咱就拍个虎屁试试,一首诗换一个幻术法器,划算。 就是这写老虎的诗,尤其是写好话的,好像不太多。 陈玄帆会背的就更少了。 搜肠刮肚,也只想到一首。 “我来!”想到了他当即就举起了手,“我先来写一首,抛砖引玉。” 不抢先不行。 第一首,总是容易被记住的。 要是等这帮举人才华横溢,写出来一首接着一首,那陈玄帆这 一首就不值钱了。 “呀!陈伙长,也会作诗?”王学文一听陈玄帆说先来,很是吃惊。 “……”陈玄帆看了他一眼,好家伙,你这呀的一声,让我另外一只鞋也有了想去的地方。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伙长,作诗那是很厉害的!”史大俊虽然嘴贱,但是在维护陈伙长这方面,还是很踊跃的。听到王学文的质疑,立刻反驳道,并表达出了强烈的,想要替陈玄帆吹嘘一波的意念。 “哎哎哎~,大俊呀,别别别,别抬举我了。”陈玄帆赶紧给按住了笑道,“咱就是个普通军卒,粗鲁军汉,打打杀杀的还行。这写诗嘛,非我所长,也就是个爱好。在你眼里厉害,在举人们眼里就不够看了。我这就是看这小老虎有些心得,所以胡乱做了一首,念出来博大家一笑罢了,诸位赏脸,听一听?”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嗯?史大俊狐疑的瞧了一眼他们陈伙长。 怎么了这是? 怎么如此的谦逊? 这话说的为何如此卑微? 不像是咱陈伙长的行事。 刘一勇和霍山都是嘴角上扬,知道陈玄帆这家伙,要挖坑埋人。 但却都没拦着,就看着他继续往下演。 “陈伙长不必自谦,既然有诗作念来便是。高寒没有急才,现在还未得一句,比不得陈伙长了。”林高寒抬手拦住了还要的王学文,温和的笑道。 嘿呀,要不人家是解元呢,这几句话说的,不露声色的就把陈玄帆挖的坑给抹平了。 有些遗憾的微微摇了摇头,陈玄帆一笑,说道:“林解元让我念,那我就献丑了。我这诗写的一般,简单易懂了些,诸位别笑话。” 说完一字一顿的念道:“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这诗如何?” “好!果然简单易懂情真意切,立意孝与慈,好!好诗!” 就连小虎妖都听的出了神,可见是写的不错。 “过奖了,过奖了。”陈玄帆嘴上谦虚,心里却很是自得。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拍马屁呀,就得是直给。万一被被拍的人连奉承他的话都听不懂,那还是拍马屁吗? 那不是拍在马腿上了吗? “……那不知诸位孝廉公们的诗又作的……”他将目光看向了举人们。 我这砖头扔出来了,诸位的玉也拿出来瞧瞧吧。 举人们互相看了看。 “哎呀!林兄,在下看着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明日还要赶路,不如早些歇息如何?” “嗯,甚好,我也正有此意。” “林兄,王兄,一同就寝如何?” “哎呀,可不是不早了吗?这都后半夜了!我也得早些睡才是!” “同睡同睡!” “……” “……” 片刻之间,举人们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哎?哎?” 他娘的,这帮家伙还挺奸猾! …… 第二天一早,举人们起来了都没出马车的车厢,而是让王学文的书童,先出去看了看。 出去之前,王学文还告诉他,见到刘一勇就问问什么时候出发启程。 早饭他们就在车上吃了,带些热汤水回来便是。 都是一帮诗才不如人还知道害臊的好书生,要脸面。 可是书童出了马车,却发现猎妖军的军卒少了十几个。 队正刘一勇说得等上一会儿,半个时辰后才走。 “可看到都是谁不在吗?” “小的看着,那位陈伙长和他们叫山爷的两个都没在。” “哦?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林高寒不禁好奇的问道。 “说是去前面村子里捞大乌龟去了。”书童将从刘一勇那听来的消息说了。 “大乌龟?什么大乌龟?村里怎么会有大乌龟?”王学文不解的问道。 乌龟在江河湖海之处才有。 这村附近并不见什么水脉,怎么会有大龟? “地上倒也有乌龟,只是这乌龟能让猎妖军军卒特地跑一趟,恐怕不是凡俗所能见到。”林高寒笑道,“这样也好,等陈伙长他们回来,咱们兴许又能增长些见识了。” 希望这大乌龟 是个稀罕之物,能让陈伙长忘了昨晚的写诗之事才好。 …… 这大龟的确是稀罕物。 传说,上古的羲和部落,能够依靠星辰之力修行,她们将北斗七星中离斗柄最远的一颗命名为魁。 其后人伯益成为部落首领时,曾在扶桑山鳌头石梦遇魁星,受其点化而著《山海经图》,开启文华清运之端。 后人遂尊魁星为文运功名禄位之神。 传闻魁星者,赤发蓝面,翘足,捧墨斗,执朱笔,立于鳌头之上。 民间传说中,魁星是鬼面红头发,右手执朱批笔,左手托金印,左脚后翘踢斗。 也有说魁星是一手拿笔,一手拿银子的。 但不变的是,他必然一手拿着朱笔,一脚踢斗,站在鳌头。 这就是魁星点斗,独占鳌头 大唐科举,皇宫正殿雕龙和鳌于台阶正中石版上。 考中进士者站在阶下迎榜,而头名状元则站在鳌头上,所以也称为独占鳌头。 这里的鳌,就是一只大龟。 传说中能叫做鳌的神兽有三种。 一种是说它是长者龟头鲤鱼尾的鱼龙。 另一种说法是海里的大龟,能驼山负岛。 还有一种说法是鳌是龙之九子的老大,相传“龙生九子,鳌占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所以它长得也不像龙,而是长着龙头,龟身,麒麟尾巴。 而独占鳌头中的鳌,以其中关联之意来看,应该是第三种,龙子中的老大更为合适和贴切。 毕竟独占鳌头就是拔得头筹的意思,与龙生九子鳌为首更相合。 陈玄帆他们去陶筑村要找的大龟,当然不可能真是传说中的鳌。 不过却也是有着鳌龟血脉的异兽。 …… 陶筑村。 村子的正中有一口井。 井口不大,井下却很深。 白天往下看,也是黢黑一片,只能勉强看清里面有个东西,在水中游动。 看个头至少有一尺多长。 “玄帆,你是怎么知道村里会有这宝贝的?”霍山见此,挑眉问道。 早晨,天光还未大亮。 陈玄帆就起来把老书生他们五个人中,最横的那个揍了一顿。 霍山等人听到惨叫声赶过去,就看见陈玄帆正比划着,要往那家伙裤裆里倒羊奶。 一边要倒,一边嘴里说着:“这可是我家花儿最爱吃的,我给你倒进去,然后把花塞你裤子里面,让你尝一尝猫爪挠蛋蛋的滋味!啧啧,肯定很疼,还会火辣辣的,但是又不会出很多血,你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吓的那位二哥面无人色,嚷嚷着他说他说。 陈玄帆还在边上哀叹,怎么说的这么快?忍过了猫爪挠蛋,也不用担心不过瘾。 他这里还有个鳝鱼钻洞的体验项目。 再找个黄鳝过来,往裤子里倒点冰块进去。黄鳝这东西,它一冷啊,它就喜欢往暖和湿润的地方钻,你懂吗? 懂了,那书生大彻大悟,忏悔一般的吐出了他们隐藏的事情。 那就是村里的井中有只异兽。 “我没想到村里有这宝贝,我就是想着,村里的人不可能那么傻,哪道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陈玄帆笑道,“就算那道人有些手段,可族老也不会轻信。除非那道人舍得下饵料。” 要想鱼上钩,就得下诱饵。 如果道人说,他将一个宝贝放在这,等村中人发达了,再来取回宝贝拿报酬,那在族老们看来就是投资合作,买卖就能干了。 “你能想到这一点,也是不易。”霍山赞赏的说道。 “嗨呀,没什么不容易的。”陈玄帆谦虚的一抬手,“我这就是推己及人,带入了一下我自己。我要是陶筑村的人,肯定不会只是听人红口白牙的一说就相信。” 骗老头老太提听养生讲座还得给两鸡蛋呢。 还有塑料盆梳子凳子,他穿着保安服到隔壁物业差点的小区转一圈,哪次都不可能会空手回来。 霍山挑眉,笑道:“这难道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山爷,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这老鳖汤炖出来,可没你份!” …… 第153章 撒下香饵钓大鳖 井口太小,只能容纳一人进入。 可这地方陈玄帆他们也不熟悉,贸然下去是很危险的。 所以,他决定,把大老鳖钓上来。 撒下香饵钓金鳌。 金鳌都能钓上来,何况一个只是有鳌龟血脉的大鳖。 这老鳖别看个头不小,但却没开智没有修炼,只是一头普通的异兽。 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诱惑? “你要用什么钓它?”霍山见陈玄帆掏出鱼竿,就知道他要怎么做了,于是问道。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陈玄帆说着,又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颗补气丹。 接着又拿出来一条腌制的咸鱼。 储物袋能一定程度上保持食物的新鲜,但鲜鱼这种要在水里养活的,放进去时间长了还是不行,所以陈玄帆还是带了一些腌制好的。 把补气丹塞到鱼肚子里,然后把鱼串在大号的鱼钩上。 接着,再往鱼身上注入一点灵力。 然后趁着灵气还没散去,将鱼钩慢慢的放进井中。 然后一边缓缓的拖动着鱼在水中,假装活鱼游动,一边观察着王八有没有上钩。 盐的味道,鱼肉的味道,还有灵气和补气丹,四重诱惑。 这是鳖能忍得住的吗? 一颗黑乎乎的头,从水里冒出来一半,朝着咸鱼伸了过去。 试探了一下。 然后迅速无比的叼了过来。 叼住咸鱼猛地向水下沉入。 “噗通!” “快!”陈玄帆手中鱼竿刚往下一沉,他立刻就在同时往上反着收竿。 “来了!”霍山拿着网早已经等着了,听到他说快,便和卫东曹胜,将渔网往他前方张开。 井中水深但空间却小,大鳖在一开始被陈玄帆提起,就再没有水可以游动借力。 不过片刻,就被他轻松提了出来。 “咚!” 掉在了地上的渔网里。 “好家伙,这还不撒嘴呢?”陈玄帆收了两回语感都没收回来,哈哈笑道,“山爷,你拉着杆子,我去给这大王八放血!” “好。”霍山答应道。 这东西他们就不留下了,直接吃掉。 小虎妖可能是有背景的,吃不得。 它是被道人当做诱饵的,杀了它可能会 引起后续的报复,被挑起仇恨争端。 对方的身份很可能是妖族的妖王后裔或是大将之子。 这大龟就不同了,不过是普通异兽,被随意放在这井中,用来糊弄陶筑村人的。 当然可以吃掉了。 鸟兽草木等普通生灵化为妖族,修行的时间越长,妖体之内所容纳的妖力不断增加,肉身无法承受,才会一直不断的变大。 在妖形彻底无法承受修炼而来的妖力之前,它们就必须化形为人的模样。 因为人之身躯是最为接近先天道体的存在。 但化为人形之后,战力却会受到限制。 所以妖怪在对敌的时候,到了分生死的局面,还是会化为原形。 可是露出原形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妖力会使得妖躯崩溃。 反过来说,如果妖族的肉身足够强韧,理论上它们是不需要所谓化形的。 所以强大的妖族,经常会在化为人形的时候,也保留一部分妖体本来的特征。 比如尾巴,耳朵等等。 当然,完美的人形也是实力的彰显方式。 这就得看各妖的喜好了。 而异兽,因为往往身上有着不凡的血脉,它们的肉身足够强大,寿命很长。甚至有些不需要修炼功法。 只要一直活着就能随着血脉中的本能,度过漫长的岁月之后,开启神智变成大妖。 大道至公,有得有失。 异兽开智不易,而且体内神兽血脉太低的,寿命也相对短暂,几乎都活不到自行开启灵智。 活上几十上百年,最终还是寿终化为尘埃。 像被陈玄帆他们钓上来的这只鳌龟,就是这一类。 卵生妖兽,像这样的一窝蛋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它们被生下来之后,便没有人管了。 就算父辈有些来头,恐怕也不会在意。 水中妖族数量多实力弱,便是由此而来。 果然,不被父母真心疼爱的孩子,想要成长逆袭太难了呀。 …… “这便是那独占鳌头的鳌?”王学文是最先忘掉尴尬的举人,听说陈玄帆他们回来了,便从马车上跳下来,兴冲冲的跑来看新鲜。 只见陈玄帆用锅端着的,是一个四肢短 粗,覆以角鳞,趾有五枚,短小而有爪的大龟。 龟壳有锅盖。 颅顶平滑有雕饰一般的纹路。腭缘平阔无齿,而覆以坚厚角鞘,前端狭窄成喙。喙尖以外鼻孔,头侧眼圆而微突,有眼睑与瞬膜,鼓膜圆而平滑。头顶后段覆以多角形细鳞。 “乍一看的确有些像鳄龙的头,尾巴也似麒麟尾。像,像。陈伙长,不知我可否取来笔墨纸砚,将这鳌龟画下?” “想画你就画呗。”陈玄帆笑着说道,然后又善意的提醒他,“王兄你在作画的时候,也不妨将这鳖的头画的更像龙一些,尾巴更像是麒麟一点。艺术创作嘛,真实为基,写意为架,立意为高。” “呀!说的好!说的好!这句也当记下来!”王学文抚掌道,“陈伙长对画画竟也有涉猎,可是琴棋书画礼射御数都通的全才?” “呃……不是不是。”陈玄帆连连摆手。 拒绝捧杀! 琴,口琴算吗? 棋的话,四棋五子棋听过没? 御?我连驾照都没有。 数?数学倒是还行,小学一年级考过满分一百。 别跟我提毛笔字,咱两还能做朋友。 还有,礼,是个啥? 不行,不能和这帮举子多说话。 多说多错,容易露底儿。 “那什么,王兄,你快点画。这鳖我放了血了,等会儿我过来拿去炖汤,不然可就不新鲜了。” 陈玄帆打了个哈哈,把鳖留下,他走了。 这天上午,就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便找个住下开始炖鳖汤。 小帅锅变成直径两米的大锅,把鳌龟放进去加满了水开煮。 这玩意太补了,不那么办,谁喝谁睡不着。 而且锅小了人太多,也不够分的。 黄芪红枣乌龟汤,加点瘦肉,鲜美异常。 陈玄帆给了虎崽子一碗,吃的它头都不抬。 顿时觉得,自家小花的暖肚宝虎毛球稳了。 “吃完操练一个时辰,然后早些入睡,明日进定州城,不得马虎。”刘一勇说道。 此时正值立夏之节,听说每年这后似乎,定州城内都会热闹非凡。 陈玄帆不禁也有些期待。 主要是期待有黑鱼可吃。 第154章 大哥,我以后跟你混了行不行 小虎妖是陈玄帆所抓,就由他先看着。 这小东西倒也安分,晚上没闹幺蛾子。 到了吃饭的点就吃饭,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就把它自己团成一个球,睡得直打小呼噜。 不能说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只能说有,但绝对不多。 今日进定州城。 清晨,大家陆续起来洗漱。 必须要抓紧时间,所以简单匆忙填下肚子就要收拾东西启程。 陈玄帆也是如此。 只是今天洗脸的时候,多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一直围着他的腿打转,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嗷呜~”虎头虎脑的小东西,对着他仰着头叫唤。 脑门上的王字,就像是皱起的抬头纹。 “干什么?”陈玄帆用脚尖把它拨开,不耐烦的道,“饿了的话,等会儿给你块饼子吃。” 总不能天天喝老憋汤那么好的东西,他倒是想呢,可惜原材料是很大的问题。 “嗷呜~”小东西还是叫个不停。 还试图用爪子去扒拉陈玄帆的衣裳。 “你说的什么,我可听不懂。”陈玄帆擦了把脸,摊手道,“要不你想想办法,说点我能听懂的?” 这纯粹就是在难为妖崽子呢。 “汪呜!”边上吧嗒吧嗒喝水的小丑狗都发来了嘲笑的叫声。 “……嗷呜!”虎崽子歪了歪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看这样子竟然似乎是能够办到,只是在犹豫不决? 陈玄帆一挑眉,故意逗它道:“你要是真能让我听懂你说话,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妖族普遍灵智不开,口中便有横骨。 灵智初开便能修行,八品可通晓人事,可这横骨却需要到修行成六品以上才能完全炼化。 那时候才能化作人形,学着人的样子说人话行事。 至于能完美化形的大妖,那都是三品以上的妖王级才能做到。 所以妖族才会格外看重血脉。 血脉力量可以跟着修行实力不断觉醒。 修为越高的妖族结合,于子嗣上就越艰难。 可他们子嗣却会在一出生,就灵智已开。 灵智和血脉,就如同修行资质于人类,是妖族修行的基础。 修为是修为,灵智是灵智。 妖族中九品八品的妖兽,灵智方面也经常差距绝大。有些甚至到了六品境,炼化了横骨,却仍然说不清楚人话,蠢笨异常。 如此灵智之下,便很难化形为人。 这些妖族除非肉身不凡,不然往往最后的下场,就是因为妖力过强爆体而亡。 可以说,灵智开化决定了妖族修行的上限。 所以有些妖族会选择跟随人类修士。 都尉巴鹏和红将军的组合,在大唐并不算是稀奇事情。 眼前这个小东西,父母的实力肯定非同一般,否则生不出这样灵动的幼崽。 林高寒的判断就是基于此而来。 而且经过缜密的分析,刘一勇他们还得出一个结论。 这样的幼崽不会是山野精怪所生,它很有看可能是来自北域更北之地的妖国。 被居心叵测之人偷来了这里,用来算计大唐。 如此一来,这小东西就不能在他们手上出事。 必须尽快赶到定州,把它送走。 不过虽然可能来历不凡,可它毕竟还是个幼崽。 说人话? 是不可能的。 但是陈玄帆似乎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有些人身后的靠山足够强,就天生自带开挂的能力。 妖族幼崽也是一样。 小虎崽子用胖爪子挠了挠下巴,好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相信陈玄帆。 迟疑了一下, 接着又往他领口处的鼓起的地方看一眼,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将爪子在圆滚滚的肚皮上摩挲了两下,掏出来一个小巧的的金色耳挂,最上方是三根红色的羽毛和几颗蓝色的宝石,还有缀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 “嗷嗷~”它用爪尖尖儿挑着,冲着陈玄帆晃了晃。 “哗楞楞”的铃铛声,清脆悦耳。 “嗯?给我?”陈玄帆蹲下身,将耳挂接在手里,然后忍不住去摸了两把小老虎的肚皮。 软乎乎的。 什么都没摸到。 嚯~,这里不会是跟某个蓝皮猫一样,有个百宝囊吧? 这要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陈伙长心里,翻腾着罪恶的念头。 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小东西能掏出来一个宝贝,就能掏出来第二个。 出身不凡的幼崽,不知道被人用了什么手段掳来,但它身边没跟着护道人,不代表没有保命的护身符。 妖族和人类不同,它们护崽的底线不一样。 只要不危机到生命,有些手段不会用。 换句话说,就是它们的崽子可以被偷走,不可以被杀死。 据说这是它们为了寻求机缘的一种妥协。 修行界流传着人族更受天地庇护的说法,所以有些妖族并不排斥人类将它们的崽子带走。 不过,想要伤害它们的话,下场也不会太好。 陈玄帆勇脚指头想也能想到,人家都做好孩子被你偷走的准备了,还能不对你防一手? “嗷呜!”虎崽子被摸的不耐烦了,用粗短的爪子拍打他的手臂。 不重,用不疼。 用厚厚的肉垫拍的,没动爪子。 这是催促他把耳挂戴上。 陈玄帆看了看手上精美绝伦,十分漂亮的耳饰,不由的咂了咂嘴。 这他娘的又是一个小法宝。 看样子,是某种用来听懂妖族语言的法宝。 输入灵力感受了一下,其中没有陷阱。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没有贸然的将其挂在耳朵上,而是先揪住了小虎崽的后脖子,才将耳挂戴上。 这要是一有不对,他就掐住虎崽子的脖子,威胁它放过自己。 堂堂七品修士对待一个幼崽都如此的谨慎,不愧是要以苟道为名号当道尊的男人。 刚一戴上,就听到被他抓在半空中,蹬腿甩尾巴的小虎崽子,口中的嗷呜声,变成了一个稚嫩的小童的声音。 “嗷呜~胆小鬼!” “长得好看也是胆小鬼!” “本王要洗脸脸!嗷呜!” “坏蛋!陈玄帆是大坏蛋!” “……闭嘴。”吵死了。 陈玄帆揉了揉眉心,然后没忍住笑了一声,在这小东西的虎臀上拍了一巴掌。 问道:“我戴的这个东西叫什么?” “大哥哥,这是听风!是用谛听鸟的羽毛和风凌石炼化而成。能让人族听懂鸟兽说话。”小虎崽这才发现陈玄帆能懂他说话了,再次恢复了乖巧老实的摸样。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有这东西,你昨天为什么不拿出来?”陈玄帆又问道。 “我忘了!”小老虎甩了甩尾巴,理直气壮。 “……你的名字叫什么?”陈玄帆没有去深究他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说谎,转而问起了它的来历。 “艾翔宇,北域妖国艾虎山虎王之子。”艾翔宇挺胸昂起虎头,自豪的报了家门。 “艾虎山?你不在妖国待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陈玄帆又问。 “我来玩呀!”小虎崽蹲坐着,大概说了一下他的经历。 有一头老猿猴和他说人族地界好玩,就带他出来游玩。 走到离这不远的一 个道观,老猿猴有事儿去做,不让虎崽子跟着,就把留在了那里。 道观里有一个能听懂妖族说话的道士,每天陪他吃喝玩乐。接着几天后,那个道士就带它来到了这不远的那座山上,告诉他这有更好玩的,让他在这等着。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好玩的。 待得都快不耐烦了。 终于在前天的晚上,村中有人来送烧鸡给它,说是好玩的来了。 道士临走前告诉虎崽子来吓唬村外过路的人,说这是新的游戏。 “老道说你们人族小孩儿都喜欢这么玩,还要演的像真的一样,把人都吓哭了才更有趣!”小虎崽嗷呜道。 “我看是你觉得把人吓哭了更有趣吧?”陈玄帆没好气的逆着毛摸了一把虎崽子。 这小东西机灵的很,这话说的漂亮极了,将自己说成了一个无辜被骗被利用的小可怜。 而实际上,如果它不愿意,或者觉得没意思,那个道士就不可能得逞。 所以真相应该是这样才对。 某个虎妖崽子玩心重,听说能吓唬人玩所以十分积极。 甚至比道士计划的还来早了不少,使得演技拙劣的五个书生的破绽,有多了一个过于巧合。 “嗷呜!”被逆着毛摸是对猫科动物的巨大挑衅,小虎崽子对着陈玄帆就是一顿呲牙。 吼叫的声音没有任何意义和内容,就是纯粹的兽吼。 “好了!告诉我,昨天你身上造成幻象的宝贝,是有人特意让你带出来的吗?”陈玄帆一把将它按住,又给它顺着毛摸了两把,问道。 “嗷呜!”小老虎拒不配合,甚至有些嚣张的要咬人。 “汪!”的一声,陈玄帆的脚边的狗兄弟,跳起来照着它的屁股就啃了一口。 “嗷呜!” 小老虎被咬掉了好几根毛,吓得蹿了出去。 “汪呜汪汪!” “嘶嘶!” “……”自家狗子士气高昂的还要追上去咬,陈玄帆哭笑不得赶紧给抓了回来。 被维护是很感动没错,可是狗兄弟对它自己的实力似乎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追上去你可不见得能打得过。 不过随即陈玄帆也意识到一件事。 小怂狗的实力判断,似乎是将他也算在内的。 如果自己不在这里,狗子绝对不会这么勇猛。 这是一只对危险有着超乎寻常感知力的狗子,甚至对敌我双方干仗的输赢结果预测,直觉上还能综合考虑。 不得不说一句,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陈玄帆越来越觉得他的狗子不一般了。 对那些说他的够兄弟胆小的言论,更是嗤之以鼻。 看看,咱们蛋黄虽然丑,去能看穿幻象。 之前陈玄帆能那么勇悍,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家狗崽子对虎妖一点都不带怂的。 不怂,就代表他干的过。 看看,怎么样? 准了! 陈玄帆哼哼一声,将虎妖崽子抓了回来,再次问道:“我再问一遍,你用的那个虎毛球法宝,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你带出来的?” “那个宝贝是我找大姐求来的。老猿猴说有了这个宝贝,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小老虎吐出了舌头,乖乖的趴下,用尾巴护着自己屁股,回答了陈玄帆的问题。 然后它想了想,匍匐前进到了狗崽子边上。 翻了个身,肚皮朝上的用虎头去蹭蛋黄的狗头,将蛋黄蹭的东倒西歪的,它还一边蹭一边黏黏糊糊的喊:“嗷呜~” “大哥!我以后跟着你混了,行不行?” 陈玄帆:“……嗯?”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第155章 什么?不行!住手!且慢! 立,便是开始。 所以立夏就是春日尽,夏日始。 时至立夏,万物繁茂。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此时起便是夏三月了。 夏三月,此谓蕃秀。 天地气交,万物华实。 所谓的夏三月,就是指从立夏到立秋前,包括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六个节气。 立夏、小满在农历四月前后,称之为孟夏,也就是夏之初。 天气渐热,植物繁盛,此季节也是修心的最佳时节。人在与节气相交之时故应顺之。心为一身之主,脏腑百骸皆听命于心,故为君主。心藏神,故为神明之用。 五脏六腑之内练,心为重中之重。 同时,心与灵台神智,也是最耗损气血之处。 夏日,天气炎热,修行者也当顺应天时,气血滋养心神。如此一来,气血耗损之下,心神就易受到扰动,出现心神不宁的情况。 武道修炼者尤其如此。 因此,值此时节,人们要格外重视心神的调养,加强对心脏的养护。但心之活跃,难免有过激之处,便要保持愉快,安闲自乐,切忌暴喜伤心。 修心最难的就是保持神清气和、心情愉悦。 所以进入定州之前,刘一勇就一再交代兄弟们,切莫与人争执,别心生无名之火。 到了陌生的地方,都别惹事。 此春夏交接之时,是人都容易心火躁动。 陈玄帆嘴里应着,心道,这要是人家非跟我过不去,那可够呛能的忍住。 看来进了城就只管吃喝别管其他,吃饱喝足少惹事就完了。 他骑在马上,要看着定州就在不远了。 胖墩墩的虎崽子趴在马鞍桥上,乖的像是一个雕像。 陈玄帆答应它,如果它能说话,就满足它的一个要求。 虽然小虎妖没能真的说出人话来,但有了它给的听风之后,陈玄帆也的确能听懂它的嗷呜声了。 所以也算变相的做到的他所说的,让它说点自己能听懂的这一点。 基于此,白得了一件法宝的陈伙长,决定信守诺言。 于是,他的马鞍上就多了一个摆件。 至于为什么要趴在这。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要守护大哥呀!”小老虎挺胸抬头,威风凛凛的嗷呜道。 最开始端坐着是挺威风的。 一炷香不到,就蹲坐变成了趴窝。 然后揣着爪子眯上眼,打起了呼噜。 和陈玄帆脖子里的小花猫一般无二。 可见大猫小猫都是一样的毛病,懒散的要命。 听着耳边的这呼噜声二重奏,陈玄帆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小虎妖估计是觉得,能看透它幻术的蛋黄很强,所以才想要认它当大哥跟着它。 虽然蛋黄看着就是一只刚开始修炼的普通狗妖,身上气息斑驳弱小,但它却能识破迷障,这点的确很有迷惑性。 没见过世面修为又不高的虎妖崽子被镇住也情有可 原。 兴许还以为它是个善于自我掩藏的大佬。 然而实际上,蛋黄不过是只普通的狗子,刚开始作妖还不到半年。 即便陈玄帆笃定自家狗子不平凡,可是现阶段也得考虑到露馅怎么办。 这头虎妖崽子背后的势力不小,还是小心为上。 只能忍痛帮狗兄弟拒绝收下这个有潜力的小弟。 不得不考虑到人家父母的感受。 若是虎王来了一看,自家崽子跟了一只很弱的小丑狗,那得是什么心情? 陈玄帆都不敢想。 反正已经得到两个法器了,人也不能太贪心了。 结个善缘也挺好。 …… 启程进定州城之前,派出去探路的军卒回报,定州已经做好了接待的准备。 片刻之后,刘一勇便带着人后到了城门前,在来接风的定州长史和一些生员以及定州玄武卫军卒陪同下,入住了城内的驿馆。 举人们住下之后,陈玄帆和霍山就带人将五个书生和小虎妖送去了玄武卫衙门,交接给他们调查处理。 随后也向定州朱雀军和刺史府分别发出了预警。 预警的内容是关于,可能有人在试图浑水摸鱼,玩弄手段,意欲挑起大唐和妖国的争斗。 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只能是以这样模糊的手段上报。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定州猎妖军和他们的上峰去验证处理了。 无事一身轻。 天色还不到中午,一群人在驿馆里吃了顿午饭。 休息到了半下午,听着外面开始热闹了,陈玄帆就有些坐不住了。 就想着出去转转。 立夏节的这三日,定州晚上有花灯会。 这还不到傍晚呢,外面就热闹起来了。 “伙长!嘿嘿!”史大俊一看陈玄帆要动,就蹭了过来,“伙长,出去耍吗?带我一个。” “你自己不能去吗?” “我身上没带钱。” “……” “伙长,我也去!”毛三苟四也凑了过来,捎带着王两一起。 不用问,这三人身上一准也没带钱。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金少爷和霍山也来了,陈玄帆就是一愣:“你们两个身上不可能也没带钱吧?” “带了。”霍山道,“不想花。” “……这话的意思,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是想花的?” “嗯。” “……” 最后有三分之一的甲字队军卒出了驿馆。 分成了三拨,崔霁、霍山各自带着一队。 陈玄帆和熊正正史大俊还有朱光他们三个单独走一边。 倒不是担心军卒在定州城会出事,而是担心他们惹事。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也不能都出去。 反正立夏节有三天,每天出去三拨人正好。 其实到了定州,举人们的安全有定州猎妖军分担了一大部分,但刘一勇还是决定守在驿馆之内。 这些读书人都是未来的国家栋梁,万一出了事儿,巡查使和御史台的那 些家伙,就会像恶婆婆一样上门,无论是相州猎妖军还是定州猎妖军,一个都跑不了。 不过是个热闹,不凑也罢。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王学文听说陈玄帆他们要出去游玩,大声的呼和了几声,引得几个举人也起了兴致要一起去。 于是,从驿馆出来的人里,就又多了几位举人。 “陈伙长,不知那陶筑村的五个书生,会落到如何下场?”夕阳西斜还未落下,长街上摊位还未摆满,他们就找了个茶摊先坐着,刚坐下,林高寒就忍不住出言问道。 “意欲谋杀赴考举子,最低也得是流放。”陈玄帆道。 他不懂什么律法,但他知道一点,意图谋杀举人是大罪。 杀官如同造反,杀举人的罪名比杀官小点,不至于株连族亲。 “这么重的罪?可他们不是想杀人呀。”王学文刚端起茶水要喝,闻言又将茶碗放下了。 “没想杀人?”陈玄帆一笑,“你还真以为处心积虑骗你们去村里,就是为了让你们去安歇一晚?” 那一只鳌龟被放在井中,道士告诉村里人,这龟就是独占鳌头的那个鳌。 以此来配合到此地的举子催发地气,才能成功。 睡一晚上能起什么用处? 就是借种都不一定能中。 “你猜,怎么配合?”他促狭的一笑,看向王学文问道。 王学文迟疑了下,道:“不会是把骗来的举人,扔到井里淹死吧?” “哎呀!”陈玄帆一拍大腿,“要不说你是举人呢!脑子就是聪明,一猜就准!” “……呵呵,在下宁愿没猜中。” 风水二字,地气与水脉相通。 村中老人再是没见识,这点还是知道的。所以道士就是接着这一点,来忽悠他们这样的半吊子。 半懂不懂的,往往比一点都不懂的更好骗。 自以为是的人,或捧着说,或先打压后捧,都能有奇效。 “还真是江湖险恶呀。”王学文赶紧喝了一大碗的茶压惊。 “学文兄不必害怕,咱们这一路本就是为了见识这般险恶而来。”林高寒看得开,笑道,“只有识破奸人恶事,以后也才好护佑治下百姓周全。” “林兄说的是,我们要做好官,就要比恶人还要奸猾,才能不让他们得逞!”王学文拱手受教。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想当好官的人。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陈玄帆笑道,“就冲你们心怀百姓,我请你们吃樱桃酪!” 边上樱桃酪的摊子刚支上,他起身就冲了过去。 “老伯!我要十五份!” 大唐的樱桃酪,我来了! 陈玄帆快,但是不曾想,有人比他还快一步。 身形一闪,就到了他的身前。 声音低沉的说道:“老丈,你这樱桃酪有多少,某全都要了。” “什么?不行!住手!且慢!” 第156章 定州城贪吃遇大妖 定州立夏节,城内三日不宵禁。 还未到晚上,街上便很是热闹。 立夏节是“迎夏”仪式。 夏日炎暑来临,地里种下的五谷菜蔬都进入旺盛的生长期,人们为了表达对丰收的祈求和美好的愿景,所以街上吃食极多。 毕竟丰收的目的是为了吃饱肚子嘛。 此时,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冬小麦扬花灌浆,油菜接近成熟,夏收作物年景基本定局。 老农说,立夏看夏。 若是不遇到突然而至的大灾,今年的年景就差不了多少了。 定州虽然说不上是风调雨顺,但看着也是没有大灾荒年的征兆,是以百姓们心情都不错,城内节日气氛更为欢乐。 立夏节期间,人们还会祭祀雹神,这是因为春夏之际,庄稼最怕的天灾除了干旱洪水就是冰雹了。 前面两个只有碰上了再说,平常时候也会祭祀龙王爷。 祭祀没有用,就拉出来暴晒和抽鞭子,砸碎神像等等,自有一套供奉礼仪。 大唐祭神,也总离不开的一样东西,那就是也是吃。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求神拜佛,两不耽误。 除了祭祀雹神,百姓们还会让小孩儿玩立蛋,编五彩绳,秤人等等。 司秤人一面打秤花,一面讲着吉利话。 秤老人要说“秤花八十七,活到九十一”。秤女娘要说“一百零五斤,员外人家找上门。勿肯勿肯偏勿肯,状元公子有缘分。” 秤小孩就是“秤花一打二十三,小官人长大会出山。七品县官勿犯难,三公九卿也好攀。” 江南道等地还有“立夏见三新”之谚,三新为樱桃、青梅、麦子,用以祭祖。 听说有些地方尝新的食物更为丰盛,有“九荤十三素”之称。 定州虽然不在江南道,可它水路畅通,立夏节竟然也有樱桃和青梅。 这在河北道可算是新鲜物了。 疆域辽阔又物流不畅,北方的民间少见南方之物。 虽然修行界有各种各样可以长期储存鲜物的手段,可什么行为都要考虑成本。 有利可图才有人去做。 即便有人贩卖新鲜物,到了千里之外,价格也早已不是普通百姓能尝闻的了。 那得是权贵们才能享受的东西。 譬如这樱桃酪,就是一种很受权贵们喜欢的甜品。 也叫酪樱桃。 颗粒饱满莹润的樱桃,浇上新鲜的乳酪,还有蜂蜜或是柘浆,便是一道好看又好吃的甜品。 蔗浆自透银杯冷,朱实相辉玉碗红。 酸甜可口,消暑开胃。 若是能佐以冰镇,那自然就更爽了。 宫中立夏日启冰,赐文武大臣 这冰是冬日从干净的河中采了存下的,能用来消暑降温也能吃。这种藏冰的地窖要挖的深且大,才能在夏日存得住冰。 民间想吃到冰,还是不容易。 不过近些年有蜀中商家会用硝石制冰,现在虽然对普通百姓而言,还是有些价高,但过节的时候吃些,也是吃得起的。 修行术法自然也可以凝水成冰,可又修行之人本就寒暑不侵,谁会虚耗灵力制冰? ……陈玄帆会。 为了在夏日能吃上一口冰淇淋,特意学的神通——控水诀。 而且快要到夏天了,正是水果陆续上市的好时候。 西瓜,菜瓜,甜瓜,桃,杏,葡萄等等,当然是冰镇了口感更好。 就是阴煞黑珍珠奶茶,到了夏天,也该有个加冰版的不是。 别的还罢了,就这个冰镇西瓜和葡萄,谁吃谁知道 。 吃不到那能行吗? 然而以他的修为,想要将水凝结成冰并不容易,而且还浪费时间。 但是活人怎么会让尿逼死,人就是要学会变通。没有什么能阻挡,陈伙长在为了吃到冰镇西瓜的决心之下,爆发的聪明才智。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找人打了个一大冰柜。 外面是铁木,中间是空的,外面刻着能化冰的符咒阵法。 为了少花点钱,打好的柜子有三米多高,硬是没让天工坊去炼制,而只是雕刻了符文阵法。 这种阵法雕刻不难,雕刻的材料又便宜,没花几个钱。 只是要用的时候,却需要放入灵石,或者灌注灵力。 也就是说,要用这大冰柜术,要么舍得用灵石,要么就养着一个七品以上且愿意当灵力提供者的练气士。 ……量产冰箱赚钱的想法,就这么胎死腹中。 不过没事儿,夏天吃冰的问题解决了,也不算白忙活。 有了冰,陈玄帆就惦记着吃点大唐夏日消暑特产好物。 没少打听和惦记。 所以,他一眼就瞄上了刚支好的樱桃酪摊子。 这摊位看着不大,摊主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留着短须,其貌不扬,穿着乌青的袍子。手脸却很干净,袖子卷起瞧着很利索。 尤其是他摊位上的樱桃,个头大,红润剔透,看着着实诱人。 乳酪看着也新鲜,边上放的不是蔗糖而是蜂蜜。 哦豁~ 先来十五份尝尝味道! 好吃就都包圆! 带回去和兄弟们一同享用! 可是,陈玄帆没想到呀,慧眼识樱桃的人不止他一个,人家还比他快了一步,直接喊着全要了。 转头一看,是个三十几岁的男子。 个子极高,得有一米九多,身穿锦袍,头戴玉冠。 肩膀很宽,人却很瘦。 瘦长的脸,眉毛浓密但却和头发一样,都是花白的,显得有些奇怪。 眉宇之间带着狠厉,尤其是一双眼睛,锐利如刀。 陈玄帆看见他,脑子里就冒出来一个想法,鹰顾狼视之相,原来长这样。 看着就不好惹。 可是樱桃酪就这么错过了,也太可惜了。 既然有缘得见,却吃不到口中,陈玄帆心里就像是有小耗子在挠一样的痒痒。 于是他一呲牙,对着这位鹰顾狼视的老兄一拱手,笑道:“这位老兄,叨扰一下。这樱桃酪我也极为喜欢,不知能否分一杯羹?” 那人面带讥笑的看了他一眼,甩袖子说了两个字:“不分。” “老兄,你这不合适吧?咱们二人是一同看见这摊位的,又是前后脚的到这,况且我开口要十五份可是在你之前。”陈玄帆心道,好家伙呀,怎么这么横呢? 不给面子就算了,讥笑咱是几个意思? 不蒸馒头争口气,这樱桃酪我吃定了! “那又如何?”男人却不为所动的又瞥了瞥陈玄帆身上的戎衣,“我说不分就是不分,你还要强抢吗?猎妖军军卒,好大的威风呀!” “你!你这人怎么跟个杠精似得?我这明明在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是你在夹枪带棒,反倒说我耍威风?还有没有天理了!”陈玄帆撸了撸袖子,叉着腰要和这人好好的说道说道。 “杠精?那是哪种生灵成精?我不曾听过。”男子皱眉,不耐烦的说道,“不过樱桃酪决计不会分与你,休要在此纠缠不清!” “……”娘的,遇到铁板了。 油盐不进呀。 不过这能难倒看着樱桃酪口水都要流下来 的陈伙长吗? 必然不能。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 陈玄帆眼珠一转,转身看向摊位的卖家,抱拳笑道:“老伯,这位老兄还未付钱,我先他开口点了十五份。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你老人家看,可否先给我,再给他?” “呵呵,少年郎莫要多说,本就该是如此。你先来自然要先给你。”老者呵呵笑道,“我这就给你做,稍等片刻即可。” “慢着!”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皱眉,盯了陈玄帆一眼,又看向老者,冷声说道,“老丈,你若先做与他,着樱桃酪我便不要了!” “你不要了?”陈玄帆不等老者说话,便先笑道,“老兄,你如果不要了那可正好了,我们兄弟多,正愁不够吃呢!” “什么东西?”这时候史大俊走了过来,伸着头问道,“伙长,吃的?好吃吗?” “废话!看看这都是什么,乳酪,樱桃,蜂蜜,长安权贵都爱吃的樱桃酪,那肯定好吃!”王学文也走了过来说道,“我方才听闻这位仁兄不要了?那陈伙长就不妨多买些,也分些给我等,让大家也尝个鲜。” “我正有此意,总不会让老人家吃亏的。”陈玄帆笑着应道。 “几位稍安勿躁。”老者却朝他们摆了摆手,然后向着中年男子不卑不亢的一拱手,说道:“这位郎君,非是老者不晓事。只是要讲一个公理,这位少年郎的确先你开口,我便要先卖于他。你若是因此不要了也不妨事,不过老朽却想送一份给郎君你,一是赔个不是,二是也让郎君尝尝我家的樱桃酪。若是喜欢吃,却因置气错过了,岂不是可惜了吗?若是不喜欢,这不买也就是理所应当的。立夏节,莫要多动气。郎君以为如何?” “你这老丈说话倒是顺耳,也罢,那你便做来尝尝吧。”男子冷哼了一声,未曾拒绝。 “呦呵,这听到人……唔!”史大俊见男子答应了,就想嘴贱两句,陈玄帆却是一个眼疾手快,就把连头带脸都给捂住了。 老者一笑,“这就做,容我将幼子叫来一同动手,让诸位郎君都能尽快吃上。” 王学文也想开口,陈玄帆眼看自己堵嘴来不及了,立刻大声说道:“那个,老伯,你做樱桃酪是不是没带着冰?那可巧了,我身上带着冰呢。干净的水做的,正好用来做冰镇酪樱桃。我拿出来你给我们用上吧,给这位老兄也做一份冰镇的,算是我请!” 他又转头对着男子,一笑说道:“老兄,咱们相逢也是有缘,这樱桃酪冰镇着味道更好,一份放冰,一份不放,你吃了便知道哪个更为味美了。只是这放了冰的肠胃弱的话,怕是会腹痛,不知道老兄能不能行?” 男子瞧他一眼,嗤笑道:“哼,区区几块冰而已,岂能奈何我?你取来便是。” “好嘞!”陈玄帆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招手从储物袋里把他的大冰柜拿了出来。 从中取了几块冰,还体贴的掏出一个手动刨冰的机子。 这玩意儿做起来也容易,一个容器,上面一个摇把,里面是刀片,下面是托盘。 “老伯,给你。” 陈玄帆教了一下老者如何使用刨冰机,见男子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脸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不由的心道,好险。 这关算是过去了。 就冲怀里的狗兄弟这一会儿就尿了两泡了,眼前这老兄最少应该也是一个大妖。 第157章 狗兄弟,又尿了 “你这两样东西,倒是有些巧思。”男子看了看陈玄帆拿出来的冰柜和刨冰机,皮笑肉不笑的说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讥讽。 反正陈玄帆就当是夸赞来听。 “是呀,这冰柜若是在夏日,可是个好宝贝。”老者也笑道。 这时候一个小少年走了过来,冲老者喊了一声父亲,接着便自然的接过老者手中的刨冰机要帮忙。 老者去摆手道:“幺儿,你力气小,这东西你弄不动。为父来碎冰,你就帮几位客人做樱桃酪,手脚快这些。” “是,父亲。”小少年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开始忙活。 “乡亲们的摊位可都弄好了?”老者一边刨冰一边问小少年。 “都弄好了,父亲。有大兄在那里看着,你就放心吧。”少年虽小性格却很沉静,口中回答手中也不慌乱。说话之间,已经做好了一份,在老者的示意下,给了那头发花白的男子。 “老伯,你,可是姓石吗?”林高寒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脸上带着惊疑之色,上下打量着摊位后面的老者,此时见到小少年的相貌,才开口问道。 “安喜县令石桥公?” “老朽正是姓石,人们也常唤我做石桥公。怎么,郎君识得老朽?”老者望向林高寒,见他是书生打扮,便笑道,“不想还有儒林中人知道我,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原来真是石桥公当面,晚辈失礼了。”林高寒说着抱拳深施一礼。 “石桥公?”王学文怔了怔,陡然想到了什么,控制不住的扬声道,“十六岁武道九品从军边塞,屡立战功。二十六岁伤重退军,弃武从文。三十六岁考中进士,为官一方被百姓爱戴,能一言退邪祟的石桥公?” “哈哈,公子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如今只是一个快六十的老朽罢了。”老者笑道,“你说的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你们可是来定州游学的书生?来的人不少吧?” “呃,回前辈,我们一行举子有二十多人,还有相州猎妖军的军卒们,共有一百多位。”林高寒不知道石桥公这位前辈为何如此问,但还是恭敬的回道。 “哎呀,那可好了。”石桥公也把冰刨的差不多了,拍手道,“老朽这次带着乡亲们来摆摊,卖的都是些本地吃食土产,还有自家种的菜养的鸡。再往前百米便是他们的摊位。你们若是路过瞧见了,不妨买些回去吃。” 说到这他笑道:“你们人多买的多,他们卖完了好快些家去。这赚的钱也能买农具家用,不白跟着老朽出来辛苦一趟。” ……原来是带货呀。 陈玄帆心下觉得好 笑,这难道就是大唐版的县令直播带货? 而且还是面对面的推销。 能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只要百姓的里子,看来是个好官呀。 林高寒和王学文自然满口答应。 “你是县令?”那花白头发的男子也有些惊讶。 “怎么?不像吗?”石桥公笑道。 “确实不太像。”男子很诚实的点头。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哈哈,是不像世家公子出身的县令吧?老朽不过是被遗弃在石桥之下的孤儿,自然不能和那等锦绣之人相比。”石桥公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的道,“不过我的确是安喜县的县令,若是郎君到安喜县来,我定当好好招待。” 说完顿了一下,“若是郎君能带些不常见的别处的特产来,那就更好了。” 陈玄帆听了笑道:“老伯,你这樱桃,该不会就是这么来吧?” “哎呀!俊后生聪明呀!”石桥公一拍手道,“我逢人便这么说,尤其是遇到你等这修行中人,十个里有几个实诚君子,给我带些这等稀罕之物,转手出去便能修一条水渠哩!” “好官!”陈玄帆服了,给了这老者两个大拇指,“你老是一心为民的好官!这样,我送两个东西给你。” 他从储物袋里往外掏了掏,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制小玩具,还有几张纸,往石桥公手边一递。 “这是?”石桥公接过来看了看,惊讶的道,“这是犁?” “昂,闲着没事做着玩的。”陈玄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你照着做个大的,试试能不能更好用。” “……好,老朽会的。”石桥公想了想,将木制曲辕犁放下,又拿起了那张纸来看,“发豆芽的注意事项?” “昂,就是用黄豆和绿豆发豆芽。背面,背面还有,是用麦芽做麦芽糖的。剩下几张里面有水磨和水碓的图纸,烧土堆肥沤肥的办法,还有摊煎饼的技巧等等。”陈玄帆觉得石桥公这老者很靠谱,就将这些一股脑的都丢了过去。 一个孤儿能修炼武道从军,已是不易了。 他还能屡立战功。 重伤之后还能弃武从文,只用了十年就考中进士。 人一辈子能干成他这里面一件,就很了不起了,可这石桥公都做成了。 这是个能做事,能成事的人。 做官能做到靠万民愿力,诸邪不侵。 这样的人物,鬼神都得躲着走。 说不好,他死后能做一任城隍。 不过他死后肯定没有现在威风,因为有万民护持,谁伤他都得做好被天堑的准备。 皇帝老子动他兴许能好点,最多是损害国运罢了。 “这……”石桥公拿着这几张纸,手都在抖,他看了看手里的纸张,又看了看陈玄帆,嘴翕 动了两下,才叹了口气道,“老朽人微言轻,拿了你的东西,怕是给不了你相应的回报。” “我不用,不用回报。”陈玄帆不是谦虚,他这想要的用不着别人给。 老祖宗给过了。 有传家宝和丹田里的灵种在,他一路吃吃喝喝快快乐乐的就能蹦跶人生巅峰。 用不着回报。 不然的话,他这些写好了的东西,拿出来换钱或者送上去换赏赐岂不更好? 只是送上去就得解释,还得防着别人算计他,麻烦的很。 何况这些东西要换成修炼资源,恐怕也是换不了多少的。 落在一些人手里,就成了锁在箱子里的家族底蕴,说不定哪天就毁在战火里了。 水碓这种东西,东汉就早已有了。 可到现在也没普及到哪去。 谁都知道万民之愿力可封神,但也没多少人真的将草民放在眼中。 陈玄帆也没想着从中得到什么,不过是看到石桥公心有所感罢了。 上次在安阳县安置兰姐她们的时候,陈玄帆写了些东西留下,这些是他回来以后又些的一些。 给出去就当是日行一善了,不求什么回报。 “少年人高风亮节,既然如此,老朽就愧领了。”石桥公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不再迟疑的将东西珍而重之的收起,问道,“不知郎君如何称呼?在猎妖军中可有司职?” “陈玄帆,他是我们的伙长。”史大俊帮着陈玄帆回道。 “多谢陈伙长,还请陈伙长受我一礼!”说着,他对着陈玄帆施了一个一躬到底的大礼,“石桥公拜谢陈伙长赠物之情。” “哎哎哎?别别!用不着这样,过于客气了!”陈玄帆赶紧伸手去拦,心里却挺美。 不管怎么样,送出去的东西人家看重,这态度就让人心里十分舒坦。 “这樱桃酪不错。”花白头发的男子已经吃完了手中那一份,淡淡的的打断了他们,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玄帆,又转头对石桥公道,“你这老丈也不错,如此,就将你这摊上樱桃酪一分为二,我与这位陈伙长,一人一半。” “如此甚好!”陈玄帆立刻接道,“多谢老兄成全!不知老兄怎么称呼?以后若是有缘再见也好有个称谓。” “吾名郎渊。”花白头发的男子淡然说道。 他们说话之间,石桥公的小儿子已经做好了许多份的樱桃酪。 郎渊看了一眼,挥袖子将这些都取走,转身离开。 “哎?他们就走了?无名郎渊?这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史大俊不解的说道,然后回头一看陈玄帆,“噫?伙长,你这胸口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湿了,还在往下滴水。” “……”狗兄弟,又尿了。 第158章 白马山庄,小洞天秘境 “伙长,一同出去耍耍?” “不去,我被狗尿湿的衣裳都还没干呢。你们出去遇到好吃的,记得给我带一份回来就行了。” 第二天傍晚,又一波军卒出驿馆去游玩,毛三见陈玄帆在院中练刀,便高声喊他一起。 陈玄帆当即就拒绝了。 笑话,看什么热闹? 热闹还能有命重要。 这定州城内竟然有大妖! 还是妖王! 狼渊,这既是一个名字,也是一个名号。 妖王名号。 如今的河南道许州境内,春秋时期曾经有一个狼谷秘境,便唤作狼渊,也称为狼陂。 陂南北二十里,东西十里,入谷内有野狼。 谷内有秘境,其内有一支狼妖族群。 后来狼渊生了大变故,秘境破碎散于天地之间,狼族从此销声匿迹。 听闻是搬到幽州境内。 百年前有一狼妖修成妖王,便以狼渊为名,曾入孤身入草原寻仇。有人猜测它便是来自之前在狼谷秘境的那一支狼族。 妖王。 乖乖。 因为一口吃的,和一头妖王争抢。 陈玄帆想想都觉得脖子根下发凉。 关内道,河南道,河北道,河东道,是大唐境内最安稳的腹地四道。城池之内国运龙脉加持的护城大阵之下,更是不容妖魔造次。 定州之内也有不止一位都尉,还有两位杂号将军坐镇,按说妖王也不会随意在此地杀人。 可那是妖王! 还是头狼妖。 妖类多数都是嗜血好杀暴虐好胜的性子,一言不合就啃掉对方脑袋的事情,它们可没少干。 狼族性情多疑狡诈,狠厉凶残又记仇,偏偏执着且有着十足的耐心,为了报仇能学人卧薪尝胆。 头脑一热,血往上撞,最爱说动爪子就动爪子的妖族就有它们。 就算动了手会有严重后果又如何? 人家要是不管不顾的置之不理就动了杀心,陈玄帆自觉是一招都扛不住。 等能救他的人过来,早就凉透了。 这么一看,自家狗兄弟只是吓尿了,已经很有出息了。 几泡尿提醒了陈玄帆,及时按住了要嘴贱的史大俊,打断了王学文的施法。 也算救了大家的小命。 他回来就给狗兄弟加了几个鸡腿。 哎!这他娘是什么运气?出门吃点东西随便就能碰见一个妖王。怎么让我出门就撞仙缘,跌倒掉进秘境里捡到宝呢? 最差让我摔倒捡灵石也行。 陈玄帆唏嘘不已,见毛三他们往外走,不由的又加了一句,叫道:“三啊!出门老实点啊!得讲文明懂礼貌,别丢咱们猎妖军的脸!” “知道了伙长!”毛三摆手,“你就放心吧,肯定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好欺负!” 陈玄帆:“……”我他娘不是这个意思! 毛三却不管他这个,说完就兴冲冲的跑走了。 …… 林高寒等人在定州又待了三天。 三天里,陈玄帆就一直窝在驿馆里,哪也不去。 怂?这叫怂吗? 这叫合理规避可能会出现的风险。 林高寒等人出去参加以文会友的文会诗会,他也是推脱不去。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运气邪性会连累了兄弟们。 到了第四天,定州刺史府的长使办了诗会,邀请林高寒等人出席,刘一勇问他要不要去。 诗会? 不去。 诗会有什么好去的,一帮人坐在一起互相吹捧,饭食也不见得有多好吃。 “不好吃?”刘一勇哼笑道,“定州的凤鸣阁最有名的就是一道醉鸡,用的是丛台派所养灵尾三黄鸡中的上品,配以平三宗的花雕黄酒,这道菜在河北道也是名菜之一,刺史大人都对此赞不绝口,据说吃完之后口齿留香,灵气氤氲,你说不好吃?” “……听着,似乎是不太可能不好吃。”陈玄帆有些意动。 “听说这次由于宴请的都是文人墨客,所以酒水都是芳香不 醉人的。不仅有北宗羊羔黄酒,行唐枣酒等等,你真不去?”刘一勇挑眉看着陈玄帆,“若不是想让你去尝尝,回来也能做给兄弟们吃,我问都不会问你自己就去了。” “……我多问一句,用的是这些酒菜,用的是灵品,还是凡品?别是凡灵猪肉一类糊弄人的食材吧?”陈玄帆现在眼光高了,自从吃了灵种乌鸡和灵谷,都开始不把凡灵肉放在眼里了。 不沾点灵气的食材,如果是没有点特色,在他眼里都排不上号了。 “你把你那只看得到头顶的眼睛给我拿下来按回去!”刘一勇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巴掌,“翘尾巴了是不是?凡灵猪肉都看不上,你还要吃龙肝凤胆不成?” “龙肝凤胆?哪里能弄到?” “……滚!” 陈玄帆还是去了诗会。 不吃白不吃。 就算刘一勇不说,他也能知道这位队正让他去干什么。 不就是看中了他脸皮厚,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菜吗? 搂席不折菜,香味少一半。 而且陈玄帆现在有技巧了。 不能直不愣登的就拿袋装。 你得想办法让主人家往你手里送。 在席间,王学文和林高寒非要拉着陈玄帆同座,说他诗才好,兴许能有佳作。 陈玄帆一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谦虚两句就坐下了。 先来了两句诗赞烈一下羊羔酒。 试开暖黄羔儿酒,快泻钱塘药玉船。 为什么两句? 因为他就会这两句,而且这还是同为吃货的老苏那化用来的。 不过这两句也够了,坐实了自家能文能武的身份,取得了长史的青眼相看。 接下来就是一个劲儿的找机会,当着长史等官员的面,夸这菜如何如何的好,酒如何如何的香,还不断的使眼色给王学文和林高寒,让他们跟着一起夸。 夸完了酒菜就赞这定州果然繁华富庶,也是多仰仗官吏们的清明为民,这一顿夸赞套路下来给长史捧得,捋着胡子乐淘淘都快找不着北了。 感觉到位了之后,再轻描淡写的说上一句,这出了定州就吃不上这等好菜好酒了,到时候要是犯了相思病可怎么好呢? 再加上王学文的助攻,长史便笑呵呵的开口,说要送他们几坛酒。 只是这菜却不好送了,天气热了防不住。 哎呀,这不是巧了吗。 咱有大冰柜术呀。 陈玄帆当即就问长史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烦恼,不怕,我这有个好东西就送与长史了。 冰柜和昨天吃剩下的樱桃酪一同取出来,放到了长史的面前。 长史夏天怎么会缺冰用呢? 冰窖里的存冰够他们奢侈的用到深秋了。 可见了陈玄帆的这冰柜,也觉得有些新奇。 夏日里出去游玩,若是带上一个也不错呀。 陈玄帆一听,嚯!还是人家会玩。 车载小冰箱! 虽然冰柜个头大了些,可是放在储物袋里,一点也不麻烦。 到了地方把盖子打开,还能当个空调来用。 询问了一次充能用两三天不成问题之后,长史十分满意的收下了这个礼物,并且很豪爽的把陈玄帆的手里同样的冰柜,用醉鸡和另外几道好菜装满了。 这让陈玄帆回来以后,还在不断的感叹。 “豪爽,实在太豪爽了!” …… 这样的诗会文会赏花会,他足足参加了五六次。 每次都是一个冰柜送出去,装满一冰柜的回来。 过了两天,临到要走了,长史派人来问,冰柜还有没有了。据说是想到了,夏天的公廨房里,也该有个这东西才好。 陈玄帆就告诉他,去找相州饕餮军的钱粮官。 冰柜是他所做不假,但他相信,以钱粮官的本事,自然能找到他是在谁那做的。至于接下来会怎么做,陈玄帆就懒得管了。 除了修炼变强之外,其他的于他都是过眼云烟而 已。 再说了,要是有好处,以钱粮官的圆滑为人,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顺便,他还推销了一下刨冰机给定州长史。 虽然高官权贵不缺能捣碎冰块的仆从奴隶,可偶尔动手也是雅趣不是? 几天后,他们终于离开了定州。 再不走不行了,再不走都快走不动了。 驿馆之内地方虽大,军卒们却也无法像往常那样操练,何况还要跟随举人们出去赴宴,宴会上吃的又都是好东西。 带灵气大补的食材,吃的打饱嗝。 还有陈玄帆这个连吃带拿的回来给他们加餐。 再这么下去实在是连肥肉都要养出来了。 而陈玄帆自己,也感觉五脏六腑之内有一股气息在向流动,骨头发痒。 刘一勇说他这是內练大成,五脏中心为君主,心气勃发,便是內练大成。 骨头痒实则是心在痒,是入了锻骨境的心念有感。 “啊,原来如此。”陈玄帆点点头。 他就说吃了这么多好东西,武道修为也该到七品锻骨境了。 只是怎么如此平淡,也没有些异象。 “你想要什么异象?”刘一勇瞅着他,“都像你上次那样,如同一个饿死鬼呀?若是如此,你得好好拜拜漫天神佛了。” 保佑你能每次都碰上灵谷黄米这样的东西。 刘一勇不知道陈玄帆为何会突破之后饿红了眼,他没见过几个练气和武道同修的修士,何况陈玄帆上次还是接连突破了两个境界,所以就没有多问,以为是正常情况。 后来一想,怪不得少有人练气和武道同修。两条路一起走,得消耗多少天材地宝? 如今不过还在七品上,若是成了真正的修士,到了突破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他都替陈玄帆发愁。 陈玄帆自己也愁哇。 随着修为的增加,他吃的东西档次也在不断提高。 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吃点普通米面饭菜也能饱腹,到了后来吃了凡灵猪肉,便觉得很是满足。 王县令家送来的一尾灵鱼,蹭上几筷子就很高兴了。 阴气珍珠奶茶喝着,油煎秘制臭豆腐,灵麦面粉和凡灵猪肉馅儿包的饺子,都足以让他吃饱了还额外有零食和夜宵。 日子过得美滋滋。 进了猎妖军,一天三顿里至少有一顿能吃凡灵肉,而且种类更多。日子就更美了。 接着送货上门的渠道商就多了起来,鱼妖,黑毛僵,蛇妖,恶鬼等等,不仅有的吃还有饭后水果。 吃的最饱的一顿,就是不久之前的灵谷黄米粥了。 香啊!太香了啊!那是真香啊! 陈玄帆突然就想种地了。 这要是有三亩……三亩不够,三百亩灵田,种上些灵谷种子,到了秋天大丰收的时候,那顿顿有的吃。 多快乐呀。 他不禁摸了摸耳后的发链。 上面还有两个铃铛没能打开。 里面要是灵田百顷该有多好。 老祖宗那么好,应该会满足自己这个小小的要求的吧? 于是,到了休息吃饭的时候,陈玄帆就弄了三根香,找了个土堆一插,把饭菜摆上蹲在旁边双手抱拳的拜了拜。 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王学文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随意上供,他甚至没有跪下磕头,不由好奇的问道:“陈伙长,你这是祭拜的哪路神仙?” “我自家的神仙。”陈玄帆嘿嘿一笑,端起土堆边上拿来上供的饭菜就开始吃。 上供的贡品,祖宗吃完了还是要落在小辈腹中的。 都是自家人,要是就是这种又讲究又随意的恭敬。 “自家的祖宗?”王学文想了半天,想到了好几位姓陈的神仙,但是就是想不出,陈玄帆拜祭的会是哪一位。 都进了幽州了,他还在想这事儿。 直到被请进白马山庄,到了小洞天秘境,被如画美景吸引,沉醉其中,才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第159章 这柳枝不错,不编花篮可惜了 传说大唐境内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不过这只是一个虚数,具体有多少洞天福地,恐怕没有人知道。 有些是摆在明面上,众所周知的。 有些则是被世家宗派官家隐匿着,藏而不露的。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想要进入其中都没那么容易。 但有一些明面上早已被探明虚实的小洞天除外。 这些小洞天内的资源早已被瓜分,从中能获得的资源有限,被官府所控制以后,就成了人族的特殊试炼场。 当然,也可以看作是官府笼络民心的一种手段。 入口位于幽州的这处名为小灵幽的洞天便是其中之一。 陈玄帆他们这次护送的举人们,就是冲着这处小洞天之内的白骨魔楼而来。 要入洞天小灵幽,得先入白马山庄。 幽州白马山庄,相传自千年前的汉时起便在此地。 山庄藏书甚多,庄内之内好穿白袍骑白马,但比起修炼武道更爱读书。 庄内有公孙和刘姓两家。 两家轮流做庄主。 庄主姓公孙,副庄主便姓刘,反之亦然。 庄内有良田果树,马场树林,河塘水色。 文人墨客来此观花看景,赏雪会友,练气士和武道众人来此或是打擂台比武赢彩头,或是进秘境寻求机缘。 所以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是宾客往来不绝。 它也是看守和防备小洞天的一道防线。 “伙长,小洞天为何还需要守卫?”史大俊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危险的邪物会跑出来不成?” “小洞天这种好地方,有妖魔邪祟也不奇怪。好东西谁不爱呀?”陈玄帆倒是很理解,啃着枇杷果顺口说道,“再说了,这么好的地方,不收门票不是可惜了嘛。” 懂不懂什么叫旅游业? 这年头,能出门走走的都是有钱人。 一个好的官府,就得想办法从有钱人手上赚钱。 这钱不赚白不赚。 文人墨客和练气武道的修士,甚至跑江湖的游侠,就算穷的买不起鞋,腰里都会有碎银几两留着打酒喝。 大唐的酒,那多贵呀。 咱陈伙长想喝,都靠蹭。 当然,这和他和的是灵酒也有关。 不过也不是真正的灵酒。 真正的灵酒是用灵脉中的泉水,加上灵谷或是灵果酿造而成。 陈玄帆现在能蹭到的,是都沾点边,但都不是真正的好货。就如同是半灵肉和灵肉的区别。 哎呀,都是蹭来的了,还嫌什么好坏呀。 可是 狠想尝尝真正的灵酒味道怎么样呀。 老祖宗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我的祈愿。 陈玄帆啃着枇杷果皱着眉,摸了摸耳后的传家宝。 泠泠铃铛响,这应该是,答应了吧? “陈玄帆,你发什么呆呢?”霍山见陈玄帆抬着头半天不动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用刀把碰了他一下问道,“想什么呢?还不快走。” 白马山庄的人出来迎他们了,一行人都进去了,就剩下他们几个在最后。 “没什么。”陈玄帆笑道,“就是有店好奇这白马山庄守着小洞天,能赚多少钱。” “赚钱?白马山庄会缺钱?”霍山道,“他们饲养的战马有飞马之称,一匹上等好马若是拿出去卖,至少价值千金。” “千金?”陈玄帆挑眉问道,“这千金指的是黑金,白金,赤金,还是黄金?” 黑金是铁,白金是银,赤金为铜,黄金才是真金。 价值天差地别。 “看品相血统,有的白银千两,也有的千两黄金。”霍山淡淡的说道。 “……哦吼。”娘的,一匹马,千两黄金,比抢都快。 这要是偷两匹…… “白马山庄的好马都是有灵的,认主,不经过交接仪式,是不会跟人走的。”霍山像是看出了陈玄帆的心思,勾唇笑道,“若是你能让马心甘情愿跟你走,就当我没说。” 马是会叫的。 而且一匹当做战马培养的好马,战力可一点都不弱。 名将胯下宝马,不仅能撕咬对方的马匹,还能踢人能踹人。 有些马匹血脉不凡,嘶吼之声如雷霆,可震慑敌人的心神。 马蹄坚硬,力气极大,甚至能一蹄子踢死虎豹。 能护主人安危的马,不会比一名忠心的护卫差。 千金,值得这个价。 “这倒是真的。有一匹好马至少逃跑的时候能保命。”陈玄帆在听到有些马在修炼之后,能踏风而行的时候,更加的疯狂心动了。 有个拉风的坐骑也不错。 “……你千金买一匹马,先想到的竟然是为了逃命?” “不行吗?” “……行。” “伙长,你想买马?”史大俊听到他们的说话,回头笑道,“你不是打算骑小花的吗?” “喵?”一颗只有肉丸子大小的猫头,从陈玄帆的脖领子里面冒出来。 谁在呼唤俺捏喵? “……噗!” 凑过来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的王学文,直接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陈玄帆给了他一个很嫌弃的表情。 好家伙,一个 举人,总喜欢静悄悄的听人家说话。 不是好奇心太重,就是有奇葩癖好。 …… 管事将他们带进庄中之后,白马山庄的副庄主出来接待了众人。 庄主如今在秘境之中巡视,所以没能过来。 副庄主让人给他们安排住所,让他们先歇息一日再入小洞天秘境。 “为何要庄主亲自巡视秘境?”刘一勇闻言眉头微皱的问道。 难道是秘境中有什么变故需要防备? 否则只需让庄中护卫巡视即可,哪里需要庄主出马。 “这个嘛,刘队正应该也有所耳闻。我等所守的这小灵幽洞天有两处地方较为有名。一处是几位要去的白骨魔楼,还有一处便是野猪洞。但其实这小洞天内,除了这两处,还有一处虎山,一处狼陂。” 狼陂? 陈玄帆听到这两字,眉毛忍不住跳了跳。 他现在听到狼字,背后就冒鸡皮疙瘩。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会如此之巧合的。 狼族在河北道还是很多见的,幽州又靠近草原,那就更多了。 刚碰上一个狼妖王,转头就到人家老家来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虎山也是一样,被自己揍过虎腚的小老虎还在定州城,它也不是虎山上的。 再说了,一处被当做试炼场的小洞天秘境,会有妖王级的妖怪存在? 不可能。 陈玄帆想了想,觉得肯定没错,这才心里安定了下来。 第二天,刘庄主带着他们来到了山庄的一处密林。 林中大道数十米,有一座牌坊似得门户。 他抬手将手中一块金牌高举,金牌上打出金光,射到门户之上。 随后两根门柱之间有水光波动,他挥手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陈玄帆跟随其后,一步踏入,直觉眼前景色变化,到了一个与刚才密林完全不同的地方。 他们站在一片柳树之下,眼前是和缓流淌的一条河,脚下都都是一片花香蝶舞,绿草如茵。 再仔细一看,更远的地方,是良田阡陌,沟渠纵横。 呼吸之间,鼻腔之内,明显可以感觉到,此地的灵力比外面要浓郁一些。 他感觉到体内的灵种吸纳灵力的速度在加快,不过似乎刘一勇等人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 这是因为差别并没有明显到能被所有感知的地步。 看了一眼脚下的地,陈玄帆突然伸手折了几根杨柳下来。 “伙长,你折这柳枝做甚?” “没什么,就是看这柳枝不错,不编花篮可惜了。” 第160章 挖野菜治脑疾,听过没有? 白骨魔楼离这小洞天的入口并不远。 过了河上的小桥,再往里走上几里路,就能看到一座高有三层的小楼。 站在入口处,也能隐约看到小楼的影子。 此时不进去,是因为这小洞天和外面一样,有白天黑夜脂粉。 魔楼要到晚上才能进入。 进来之前林高寒等人就和刘庄主商量好了,他们此时一心只惦记着见识过的小洞天,在外面待着心里也总想着进来。 静不下心来读书不说,好景也无心去赏玩。就不如先进来看看小洞天中的景色,等到了晚上直接入楼中去。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刘庄主一听自然也就同意了。 所以带着他们进来之后,林高寒等人便觉得此处景色极好,想着在周围先看一看,便没有再往里去。 这倒是给了陈玄帆方便。 他准备先在这里进点货。 “刘庄主,这柳枝能折的吧?”正伸手想再折几根杨柳,刘庄主看了过来。陈玄帆一笑,扬了扬手中折下来的柳条,很有礼貌的询问道。 “……能折。”刘庄主也是涵养好,不然这会儿就该骂娘了。 你他娘都折断了再来问我? 然后又多问了一句道:“不知陈伙长折柳是要做甚?” “哦,编个小花篮。”陈玄帆呲牙一笑,“不瞒庄主你说,我柳条篮子变得可好了。我给刘庄主你也编一个如何?” “不必了,不必了。刘某闲暇只爱读书,对花草之事没什么偏好。”刘庄主摆手笑道,“这柳树种在此处也是看景,陈伙长要折柳来编篮子自无不可。只是折柳之时还请注意下,别只从一棵树上取柳枝便可。” “哦哦,我懂的!”陈玄帆赶紧点头,那哪能只捡着一头羊薅呢。 都薅秃了难看不说,也显得咱贪了。 这有这么多棵柳树,换着折便是了。 “那个,刘庄主,我多问一句,咱这柳树没成精吧?”陈玄帆刚伸手想再折两根柳条,又想起来柳树精了,于是缩手问道。 “没有,没有。”刘庄主笑道,“小灵幽洞天里的柳树都是最早从一棵灵种柳树上移插而来,不易成妖。且每满百年便会挖出来,或是做箱笼或是造纸,所以没有成妖者,陈伙长可以放心。” “行嘞,多谢。”陈玄帆一抱拳,接着抽出了脑后的刀爷,飞身而起,唰唰几下,就取了好几条长长的柳枝下来。 一棵树上取了几根,然后接着换到下一棵树上,同样施为。 刘庄主看了看,微微摇了摇头,也就任由他去了。转而去和林高寒说了几句话,便留下几个庄丁陪着他们,自己出了这小洞天。 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到了晚上,这些举人自行去那小楼便是了。 “陈伙长,你这当真是要编篮子吗?” 陈玄帆这边看了看地上的柳枝,觉得差不多了,不过一看边上的柳树柳枝长得好,索性接着多砍几根。他正在忙碌中,王学文背着手溜达了过来,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是呀,那还有假吗?”陈玄帆纵身一跃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刷刷又是几刀。 “陈伙长,在下家中不富裕,父亲早年编过柳活。”王学文笑道,“那柳条用的可不是这种杨柳,而是用的杞柳才对。”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杞柳能编,杨柳枝自然也能。”陈玄帆跳到地上,随手拿起几根长柳枝,也不修剪上面的叶子,就开始编篮子。 他还真学过这手艺,手速倒是挺快,不过干的细碎。 编出来的篮子奇形怪状,还有大小不一的窟窿。 怎么说呢,离着装水不漏的程度,差着十万八千里。 装米面就更不用想了。 被他拉过来一块编篮子的史大俊过看了一眼,嘿嘿笑道:“怪不得伙长你说是要编花篮呢。” 这篮子也就是 能装装花了,而且还得是带着枝条的大花朵。 小花呀,还是得漏。 “你少废话,快点多干活!”陈玄帆把篮子胡乱随手放一边,接着编了下一个。 史大俊等人一看他编的这么敷衍,也跟着只求快不求好了。 反正能看出来是个篮子就行。 片刻之后,陈玄帆点了一下数,觉得已经编制好的篮子差不多够了,就摆手叫停了。 “行了,差不多够了。” 什么差不多够了,够什么了? “够一人分一个,去挖野菜了。” “挖野菜?挖什么野菜?我们为什么要去挖野菜?”在一旁没有参与的刘一勇和霍山,也被陈玄帆一人手里塞了一个篮子。 不禁发出了来自灵魂的三连追问。 “啧,队正,你看着漫山遍野鲜嫩的绿色,就没想到点什么吗?”陈玄帆一副你悟性不行啊的表情摇头说道。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指向远处的良田:“你看那里,那是什么?是良田。小洞天里面的良田,比灵田也差不多了多少了吧?咱要是说要粮食,不大好开口。可咱们要是挖点野菜,他们总不能不给挖吧?” “……你要这么一说,我的确是想到了点东西。” “想到了什么?” “想到你每次说挖野菜,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队正,你这就是迷信!”陈玄帆怔了一下,赶紧摇头不去回想,因为记忆会影响他现在的心情。 人,要乐在当下。 不能活在过去里。 当下,他就是要挖野菜,吃野菜。 谁也不能拦着他。 薛平贵请他回去当娘娘都不好使。 鲜嫩多汁的小野菜,关键还是灵田边上的野菜,弄上几大包,偷偷放在脑后传家宝的铃铛里,以后留着慢慢吃。 练气境界提升以后,陈玄帆用来法力挨个试过传家宝上的几个宝贝。 最先能打开的铃铛,里面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经过观察实验,陈玄帆发现里面可以存放蕴含灵力的死物,而且可以保存物品灵气不散。 这无疑是个绝对的好消息。 之前每次弄到储备粮,他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到肚子里。 这一是因为他需要吃了饱腹,二也是因为没地方可存放。 灵物,除非是活的,否则就算用任何办法保存,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溢散。 能将灵物长期储藏的宝贝,十分难道。 虽然知道传家宝上不会挂一个,普通的储物袋一样的铃铛,但竟然能放灵物,也着实让陈玄帆惊喜了一把。 不过手头缺少实验的东西,只能用半灵肉实验,也不敢放多了,万一坏了就太浪费了。 现在这机会不错。 眼前的这些野菜,正好。 “来来来,别客气,一人一个。”陈玄帆给举人们也两三人发了一个篮子。 他们手脚慢,也没挖过野菜,两三人一个篮子都够呛能装满。 军卒这边也是两人一个,不偏不倚。 只有刘一勇霍山崔霁他们一人一个,这叫能者多劳。 挖野菜当然不能只有篮子,还得有铲子。 可铲子这东西,他们猎妖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会缺吗? 凡是能挖坑挖泥的家伙事儿,人手一把,甚至还有多余的在陈玄帆这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伙长,我们为什么要用篮子?”史大俊就不明白了,明明有储物袋,为何还要费力编篮子。 难道是伙长觉得他们太闲了,给他们找些事情做? “你这家伙就不懂了吧?你看人家那是良田,你在边上挖野菜,被人误会怎么办?挖一下往储物袋里一放,说都说不清。” 瓜田李下要避嫌的懂不懂? 放在篮子里就正大光明了。省的人家多想,还以为他们糟践麦苗。 “还有,你们就在田埂上挖就行了,可别进去踩。”陈玄帆嘱咐 道。 田地里种的麦子,俗话说麦苗不怕踩,可那是在立春之前。 立春之后就不能踩了。 “陈伙长,为什么要去田地边上挖野菜?”王学文好奇的问道。 陈玄帆瞟了他一眼,好家伙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怎么一直问问问。 但是一看人家篮子和铲子都拿好了,袖子也卷了起来,显然准备干活,于是又赶紧摆出地主对待短工的和蔼可亲笑容回道:“学文兄,这你还不明白?你想啊,要是种地,是不是得捡好地方种呀?” “对呀,好地方种地,那地边上长得野菜肯定也更好呀!是我愚笨了。”王学文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受教了,受教了。” “陈伙长,你这哪是花篮呀,闹了半天就是个菜篮子,还折柳编花篮?”金少爷接过他的那一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对陈玄帆说道,“哼,看你也不是那能赏花的风雅之人!” “哎,小冬儿,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不是赏花之人了?” “你是赏花之人?”金少爷斜睨着他,突然一拍手笑道,“哦,对了!若是那花能吃,你兴许还真能赏一赏。不过呢,是用吃到肚子里的方式赏花。” “……哎?你倒是提醒我了!”陈玄帆刚要怼回去,却突然被金少爷点醒了似得,想到了不只是野菜能吃。 “对呀,还有鲜花饼,还有榆钱!方才我好像看见一棵榆树!”他随手从地上摘了两朵野花,往金少爷的篮子里一放,笑道,“多谢小冬儿的提醒了。现在,我宣布你手中的是花篮了,要摘野菜或者小花都随你,只要能吃就行。” 说完不等金少爷再开口,他拎着篮子就往榆钱树那冲去。 这时节榆钱正嫩,焯了水用面粉裹着蒸了洒盐或是糖,都好吃的很。 而且兆头也好。 榆钱,余钱。 发财发财! 冲啊! 陈玄帆跑到榆钱树下,确定了一下榆钱树也没成精。半是遗憾半是庆幸的开始往下撸榆钱。 榆钱树很是高大,和那成排的柳树不同,它们几棵树单独占了一片的地方。 既然刘庄主说柳树都是从灵种扦插过来,那这榆钱树想来也不普通。 若是成了精不一定打的过,可是成精的榆钱树脑袋上的榆钱会是何种味道,陈玄帆还真有些好奇了。 抬手捏了个控水诀,施法招来水,将手中的榆钱冲洗了一番,往嘴里放了两片。 唔,微苦中带了点甜,有股清淡的香味。 不错不错。 其中还带着一些灵气,虽然微薄到几乎难以察觉,可毕竟是有。 多搞点多搞点。 底下跟过来的白马山庄的庄丁,仰头看着陈玄帆跟个猴一样,在树上上蹿下跳的撸榆钱,还是不是往嘴里塞两片尝尝味,不由很是困惑的挠了挠头皮。 这……这榆钱难道是什么宝贝? 不能啊,要是宝贝,庄主他们为何不吃? 在外面他也见过人挖野菜吃榆钱,可进了福地小洞天里,还惦记着挖野菜撸榆钱的,还是头回见到。 “陈伙长,你们为何要挖野菜呀?”他还是没人住,多嘴问了一句。 陈玄帆心道,为了什么? 为了吃呗。 可他低头看了眼满脸都写着我在认真困惑的庄丁,恶趣味发作,嘿嘿笑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呀,我们得挖野菜呀!因为我们有脑疾啊,非挖野菜不可治也。” “脑疾?什么脑疾?” “恋爱脑。” “……”庄丁脸上这次换了一种内容的困惑。 陈玄帆哈哈一笑,从树上跳下来,拍了下庄丁的肩膀道:“行了,这世上你没听过的病多了去了,别想了。走,我请你吃蒸榆钱菜,和野菜汤,吃菜肉饭。不过你们得先帮我挖野菜。” 后面一句就是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第161章 接着二楼之上,露出一个人影 “哎呀,这挖野菜看着容易,没想到这般累人。”王学文把只装满了半框的野菜往地上一放,直起腰来捶了捶叹息着说道。 其他举人也是纷纷附和。 他们是早上进来的,挖了多半天的野菜,的确是累了。 原本是觉得有些野趣,才接了篮子体验一把。 结果刚上手就知道不易了,可见军卒们都在忙碌,也不好意思扔到一边自去逍遥。 坚持到了现在。 见陈伙长还是不肯喊停,举人们都有些熬不住了。 哎呀,面皮还是薄了,得练呀! 这以后进了官场,遇到不想做的事情抹不开面子,那是要吃亏的! 不少举子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有所明悟。 陈玄帆不知道他们竟然还能边劳动边感悟,只觉得这些读书人不说是真的五体不勤,也勤快不到哪里去。 主力军还是兄弟们。 一篮子一篮子的送过来,这大半天下来,铃铛里面也堆了一小堆了。 眼看天色似乎过了中午了,小老头和听莲都吃过饭又睡了一觉醒了,他才喊了停,让大家歇会儿。 到河边洗洗手和脸。 他这边和熊正正朱光三人,麻利的开始做饭。 军卒们把菜篮子放下,勾肩搭背的到了河边,顺便看了看河里有没有鱼。 到了一个地方,先看看有没有能入口的东西,这都是甲字队的本能个了。 和晚上的打坐修炼一样,有成为一项优良传统传承下去的可能。 野菜都很干净,掐诀用水将泥土冲干净,再放进盆里滤掉飘起来的枯草,也就处理完了。 稍微焯一下水,然后再让熊正正用笼屉蒸布包着压去水分,切碎。 一些做成凉拌菜,一些用来做汤,还有些就和咸肉一起,蒸米饭。 榆钱更简单,稍微洗一洗,沥干水之后用面粉搅拌了上锅蒸。 爱吃咸的就放盐,爱吃甜的就放糖。 虽然做法简单,但最大限度的保持了食材的本味,况且食材又是自己动手所得,举人们吃的连连赞叹,还有人将感受写下来,以后要留着写在诗里去。 他们这一路之上,多半都是有人迎来送往,没有好食材陈玄帆也没兴趣认真做饭。就用大冰柜打包应付了事。 所以这一次还是 举人们真正吃到他的手艺,夸赞他有神厨的潜力。 若是修行有成,做个庖厨神仙也不错。 陈玄帆心说可拉倒吧,我好不容易修炼成仙了,我还当厨子? 门……嗯? 啧,这要是天天吃仙禽,奇花异草,好像,也还行嘿。 天上的仙草,他就听过一个绛珠仙草。 后来变成林妹妹了。 吃了,不太好吧? 不过一定还有别的仙草可吃,不慌不慌。 洞天之内景美,饭食味美,就有举人提议要喝酒。 有美食岂能没有美酒? 陈玄帆储物袋里,刚好还有定州长史送的几种好酒,索性就全都拿了出来。 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精神。 白骨魔楼这样的练心之所,听着就挺让人瘆得慌。 举人们看着也是有些紧张。 喝点酒正好,酒壮怂人胆。 “……陈伙长,认为我等是怂人?”林高寒哭笑不得的看向他。 “没有,不是,我说错了,是英雄胆,酒壮英雄胆。”陈玄帆赶紧解释。 娘的,刚才一顺嘴,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还好举人们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只是一个个的过来夸他做的饭食好吃,顺带和他喝上一杯酒。 一圈,两圈,三圈。 等陈玄帆醒过来,天都黑了。 转头一瞧,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怀里一摸,狗兄弟和小粉灯也没了。 脖子里的小花不用问,肯定也没了。 陈玄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草和土,骂了一声娘。 这警惕心还是不行,竟然被一群读书人给算计灌醉了。 但凡反应过来,用气血或是灵力驱赶酒气,也不至于睡的这么死。 幸好这里没有狼。 不然被狼叼走了。 抬头一看,前方白骨魔楼所在,已经亮起了灯火。 猜想刘一勇林高寒他们应该是先一步过去了,当即纵身飞跃,朝着小楼而来。 过了河上的桥,便见到远处有一栋三层的酒楼,光彩绚烂,在夜色中十分亮眼。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走得近了,便能看到楼外面的每一层,都点着颜色鲜艳的灯笼。 楼顶最大的一个灯笼,足有丈高。 将整栋建筑照的灯火辉煌。 里面有喧哗之声传来。 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富贵荣华。 笔锋写意潇洒,透着雀跃灵 动。 这笔字若是拿出去卖,恐怕得值个几十两。 要是写字的主人再有些名气,就能到百两。 有这般灵气的字,陈玄帆见过的不多。 他虽然字写的难看,但字好不好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字铺面而来一股奢靡之气,能用字写出意境的,肯定差不了。 走上几节台阶,刚要推门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贼眉鼠眼的矮小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陈玄帆,满脸堆笑的问道:“客官您来的可够晚的,我们这都关门了,不过给您破例,您请进,请进。”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陈玄帆挑了挑眉,这是单给他的特权,还是对人都这么说? 不过也没多计较,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人不少,都是穿着长袍的读书人。 看来不只是林高寒他们,还有别的人进来。 有些已经喝了些酒,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多数人还很冷静,应该是主角还未出场,所以场面不算吵闹。 一个个正襟危坐,面露矜持。 可以理解。 白骨魔楼最著名的就是美人了。 为了美人,肯定要装一装。 那几个喝了酒做出放浪形骸姿态的,怕是也存着特立独行,特别一些能够被注意到的念头。 如此局面之下,倒是更能看清场中的人。 陈玄帆一眼扫过,就先看到了王学文等人。 这家伙带着自己的书童,正在胡吃海喝。 他旁边坐着的是,一脸不自在的林高寒。 史大俊则是坐在他们身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伸着脖子到处看,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骨魔楼考验人心,无非是四个字。 酒色财气。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饮酒不醉最为高,贪色不迷成英豪。 左右都出不去这四个字。 就在这时,二楼之上,有人拍了拍手,接着大堂之内的人,就听到头上有声响。 抬头一看,竟然是数十条彩色丝绦从天而降,垂落下来。 就停留在人头顶不足一尺处。 随着丝绦的落下,有花瓣洒落,琴瑟鼓乐之声也随之响起。 花瓣之间有蝴蝶翩翩飞舞。 淡淡的花香,悠远芬芳。 置身其间仿若走入了梦境一般。 接着二楼之上,露出一个人影。 第162章 真-电锅,见过没?他人练心我糊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楼上。 色,出来了嘿! 陈玄帆也仰着头伸着脖子去看。 只是他一眼过看去,见什么都看不清楚。人影被纱幔挡住了。于是就又扭头回来接着先找人。 小楼之内暖洋洋的,飘着芳香之气。 是真正的芳香,温软和煦香而不腻。 泥金的香炉上香烟袅袅,在芳香之中加入了一丝的檀香。 楼内柱上雕花,高低错落的灯架上摆着各色灯笼。让房间之内不显得太暗,也不会太亮。 墙边挂着古画,高几上摆着造型各异的花瓶,瓶子里插着花草,连桌椅板凳都是无一处不细致,不精巧,不雅致。 入目都是如此,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耳畔还有轻缓动听的丝竹之音。 让人忘忧。 这地方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奢靡味道。 对于一个正义的,纯洁的,正直的男孩子来说,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陈玄帆心里警报声疯狂拉响。 他对这里有本能的排斥心里。 沾不得呀沾不得。 温柔乡,英雄冢。 不是要钱就是要命。 还有的吃人不吐骨头。 咱就是死,这一身血肉也得烧成骨灰拿回去肥田呢,岂能浪费在这里? 对自己的自制力有点自知之明的人,在外面看一眼,就该拔腿就跑。 这就是看在河北道能把看中的举人们送进来的份上,他陈伙长才会抬腿进来。 不然的话,在外面离着三五里地,咱都得绕着走。 纸醉金迷之地藏污纳垢天堂,在这里碰见什么玩意都正常。 啧,上次去个小县城里的花楼,那等不入流档次的地方,都能遇见个狡诈的女鬼。 这富丽堂皇香喷喷的好地方,还不得蹦出来一个厉鬼来? 好家伙,不然看不起谁呢? 所以就算知道这里不会有大危险,陈玄帆也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这是林高寒这种读书人的练心之地,可他又不是读书人。 那些河北道文官的宝贝疙瘩没危险,不代表咱也没危险。 小心为上。 而且奇怪的是,一圈看下来,陈玄帆就没看到刘一勇等人的身影。猎妖军的兄弟们,他只看到了史大俊一人,和林高寒王学文三人坐了一桌。 于是没有迟疑的朝着他所在的这一桌走去。 走近了一些,才看清史大俊身前的桌子上,一边蹲着狸猫小花,一边盘着青蛇小粉灯。 两个家伙面前都一个装满了吃食的盘子。 小丑狗也在。 它们由于身量小,从门外的视角看过来,他们正好被史大俊挡住了。 史大俊的椅子十分靠近桌边,丑小狗就后脚站在他的腿上,前爪趴在桌子上,埋头苦吃。 陈玄帆甚至听到了嗷呜嗷呜护食的动静。 “……史大爷,怪不得把我丢下,原来是到这里吃大餐来了。”他过去照着史大俊的肩膀,重重拍了一巴掌,低声问道。 “嘿嘿,伙长,你醒了?”史大俊明显是在出神,被陈玄帆这一巴掌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他,愣了一下,才嘿嘿笑道,“伙长你也进来了,快坐快坐!” 陈玄帆也没客气,边上还有空椅子,当即就坐下了,和林高寒和王学文打了声招呼,问史大俊道:“怎么只有你在这,队正和其他兄弟们呢?” “队正他们没进来。伙长,你来晚了,快先吃点东西。”史大俊没有多说,而是先让陈玄帆吃桌上的菜,“方才有人说进了此处要先吃饱,不然接下来会熬不住。” “嗯?什么熬不住?”陈玄帆心道,你这么说话,是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别人都在吃喝,那些读书人最是精明,跟着做 一定没错。”史大俊给陈玄帆递了一副赶紧的碗筷,又给他把酒倒上,说道,“伙长,你快尝尝,这饭菜十分味美。还有这酒水,清冽甘甜,一点也不必咱们在定州喝过的差。” “是吗?”陈玄帆犹豫了一下。 他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妖精古怪请人吃饭,结果法术被破解之后,露出的都是泥土蜘蛛癞蛤蟆蚯蚓蛆之类的恶心玩意。 一时间有些下不去嘴。 但是他进来就将灵力汇聚于双目,又用法力神魂感受了一下周遭,却没有感觉到一丝邪气。 陈玄帆就更担心了。 一个被称为白骨魔楼的地方,一丝妖邪之气都没有,这正常吗? 所以,是吃,还是不吃。 他看了一眼正在酣畅作战的狗兄弟。丑小狗能察觉到妖王的厉害,还能看破小虎妖的幻象之宝,以它比自己还要怂和胆小的性子,能这么放心的吃,那八成是没问题。 林高寒等人也吃了,肯定没问题的。 因此陈玄帆一咬牙,将脑后的勺哥取了出来。 用勺哥吃,更放心。 “唔!”好吃! 饭菜一到嘴里,陈玄帆就感觉到了食材之内的灵气。不说多浓郁,但也比他们吃过的野菜强不少。 而且这味道着实不错,比他做的大锅饭又多了一些精致。 再一看食材,牛肉、羊肉、猪肉、鸡、猪肝、猪血、鸽子、鱼肉、虾仁和各种蛋类等等。陈玄帆吃着吃着就发现,补充气血的食材格外的多。 红枣、莲藕、桂圆、山药和菠菜这些就不说了,竟然还有枸杞,人参,鹿茸和阿胶炖的汤。 水果是桑葚。 哦哟~ 这是要干什么? 十全大补汤吗? 当然了,腹诽归腹诽,吃还是要吃的。 补充气血的食材对于武道中人来说,什么时候都是多多益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吃,只要撑不死,就往死里吃。 “学文兄,高寒兄,你们都吃好了吗?” “吃好了,陈伙长自便便是。” “好嘞,那我就不客气了。” 问过桌上其他人都不吃了,陈玄帆一笑,拿出了横扫千军的架势,勺哥和铲兄其上阵,这一通的扒拉。 吃完了打了个饱嗝,四处看了看。 “伙长,你找什么呢?”史大俊好奇的问道。 “我看看小二在哪,让他再给我来一桌。”陈玄帆说道。 “陈伙长,可是没吃饱?”王学文惊讶道。 他们这一个圆桌上的菜品摆的满满当当,落了两三层,却只坐了三个人。除了史大俊吃的多些,他和林高寒基本上吃了几口就饱了,所以这一桌子七八成的菜都没动过。 现在都被陈玄帆一扫而光,竟然还未成吃饱。 这饭量着实惊人。 “要说饱了,也是饱了。”陈玄帆一笑,倒了碗汤边喝边道,“可要是还有的话,溜溜缝也能往下再塞点。” “哦……”王学文点了点头,也帮着左右看了看,却没见到小二的影子。 这时候二楼上有了动静,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只听一个有些低沉却又轻柔的女子声音问道: “诸位,可吃喝好了吗?” 陈玄帆是最后进来的,他吃好了,旁人自然早就吃完了,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若不是二楼上,隔着纱幔也能看出窈窕身姿的人影站在那,这会儿都该呼和起来了。 此时听到女子说话,自然是纷纷出言应和。 说是吃喝已毕,多谢主人家款待。 风韵诱人的楼主这才起身,从纱幔后走了出来,露出了真容。 美人如玉,乌发红唇,就像一团火。 眼神流转之间,就能将人点燃。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一身暗红色的衣衫包裹之下,遮掩了,又似是没遮掩 。 在场的人也的确如着了火,“哄”的一声,热闹了起来。 倒吸气和咽口水的声音,尤其明显。 这引得美人发笑,她抬手掩口,皓腕上带着一个红艳的镯子,一声低低的笑声,有些暗哑,听的人心痒痒。 “好了,诸位久等了,稍安勿躁,我这就让女儿们出来,见一见各位青年俊彦们。”楼主说着,玉手抬起,朝着二楼其他方向点指了一下。 数道流光划过,落向她点指的方向。 流光炸开,原地便会出现一个没人。 或是端庄闺秀,或是小家碧玉,或是柔媚较弱,或是可爱玲珑,或是清纯如玉,或是妖娆惑人。 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美的不可方物。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原本就七分的美貌,在这气氛烘托之下也有了九分。 何况本就是九分的容颜。 仙者似仙,妖者似妖。 正襟危坐的正人君子,一眼看过去,和其中的一个对上了眼睛,就要怔愣上许久。 接着一阵铃铛脆响,娇憨的笑声,将还没有彻底沉迷的人惊醒。 顺着笑声抬头,就见有人影头顶落下,一人抓住了一根丝绦。 她们身上轻薄的纱衣,手腕脚腕上都带着金色的铃铛。 云朵般的素白色长裙,和臂上绕着的披帛,在飞舞间就像是云朵和翅膀。 于蝴蝶和花瓣之中振翅欲飞,画面绝美。 楼中的灯笼皆灭,光线霎时间变得昏暗,只留下高出点点烛光的照耀。 不知从哪里起的烟雾,渐渐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所有人都露出了沉醉的表情,眼神迷离。 陈玄帆在听到楼主说女儿们的时候,瞬间就想到了一头猪。 在撞婚。 可是下一瞬间,他却还是忍不住随着楼主的手指之处看去。 然后就和一位冷若冰霜却美艳灼人的姐姐对上了视线。 那一双琉璃似得清透眼眸中,高傲之色尽显。 接着,那女子的眼神之中,突然就有璀璨的星光闪耀,让陈玄帆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再睁眼,身边就换了场景。 身前是一面等身的镜子,而他就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是那位和他对视的大美人,在向他招手。 “郎君想要什么?”美人姐姐冷冷的问道。 “我想要……”陈玄帆沉默了一瞬,然后大声的回答,“我想要人参果!” “……没有人参果。”美人姐姐眉头微皱,“郎君就没有别的东西想要吗?” 她侧身换了个姿势站立,尽显曼妙身姿。 “……我就想要人参果。”陈玄帆脑抽了一样,大声的嚷嚷道。 “郎君若是非要人参果,就得先拿出些本事来让我看看才行。”美人姐姐迟疑了一瞬,接着说道。 “拿手的本事?那没问题呀。”陈玄帆一听立刻说道,“我这人别的不行,拿手的本身还是很多的。” “比如呢?” “比如做菜颠勺呀!”陈玄帆呲牙一乐,“这样吧姐姐,我给你炒个糖色看看!” 他说着话,也不等美人姐姐答应,随手往后一抹,就掏出了小帅锅。 将小帅锅变成大黑锅,却发现腰间储物袋竟然不在。 这下好了,没有炉灶。 没有炉灶这种小事情,能阻拦一个男人的显摆之心吗? 那必然不能。 陈玄帆当即调动体内灵力,脑后铃铛里取了油倒进大黑锅,然后对着大黑锅掐了一个引雷诀。 电锅见过没有? 真-电锅。 …… 幻境之外,白骨魔楼的大堂内,只见陈玄帆闭着眼睛坐着,手里拿着大黑锅。 点指一下。 “噼里啪啦”一响,浓烟滚滚而起。 将对着他耳朵不断叫唤的狗兄弟,吓了一跳。 “汪呜!” 第163章 被嫌弃的老陈家一家子 “汪汪!汪汪!”狗兄弟急的跳脚,蹦起来去喊陈玄帆。 他个子小,嗓门却大。 蹦起来跳到了顾清砚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大叫,“汪汪!汪汪!” 快醒醒! 他们骗狗! 吃的东西都是假的! 但是看陈玄帆一直不醒,有些急了。 站在他肩头,翘起一只狗腿,对着陈玄帆的脖子就是哗啦一阵放水。 “喵呜!”吃饱了躲到陈玄帆领口睡觉的花儿急了,跳起来爬到了陈玄帆头上,对着蛋黄的狗头就是梆梆两圈。 “嘶嘶!”见它揍自己干爹,小粉灯立刻不干了,冒出头就要去咬小花。 “哈!”小花对着它哈气,接着也是梆梆两拳。不过小粉灯蛇头闪避的极快,都给躲开了。 然后攻防易手,小粉灯朝着小花的鼻子咬来。 当然,不出意外的被躲开了。 于是一个进攻,一个躲,喵呜嘶嘶的叫个不停,不像是在打架,倒像是在玩耍。 “嗯?” 幻境中的陈玄帆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 好吵。 随手摸了摸脖子,然后往鼻子底下一放。 好熟悉的味道。 似乎是……一泡狗尿。 蛋黄的。 这他太熟悉了,前几天才洗过被狗尿泡过的衣裳。 嗯? 嗯? 卧槽! 陈玄帆猛地一睁眼,从幻境中醒了过来。 “好险。” 他原本虽然心存戒备,但因为内心觉得对方不会害人,而且出现的所有女子身上,都没有带着一丝的妖邪之气,所以对突然出现的变故,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以至于陷落在了其中。 不过由于脑子里装满了猪八戒,陷入幻境想的美事都是吃人参果。 所以很容易脱离了借助声色构筑的幻梦。 立刻调动修为封闭五感和周身窍穴,免得再被影响。同时去确认怀中的猫狗和蛇侄子的安危。 ……发现人家三个好得很。 “好家伙,兄弟,你又毁了我一件衣裳。”陈玄帆把头上的猫和蛇薅下来揣袖子里,然后一手将狗崽子拎起来,一手拉着胸口湿漉漉的衣襟抖了抖,哭笑不得的骂道。 上次沾了狗尿的衣裳他给洗了,可是穿的时候总觉得还是有味道,最后还是扔了。 没办法,有心理洁癖。 算了,等会儿换下来找个地方扔了吧。 陈玄帆想着,将狗崽子先拎在手里,想着先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只见他身侧的史大俊一脸猥琐的笑容,双目紧闭,显然是在梦幻之中。 看着似乎是没有危险。 “史大爷,你这是梦见什么了,牙花子都呲出来了。嗯?”陈玄帆一笑,正在他准备伸手推一把史大俊的时候,一条白练蟒蛇般突兀的飞来。拍开了他伸过去的手,将他瞬间捆了起来往回飞拽。 “汪呜!” 电光火石之间,被陈玄 帆薅住了脖子的狗兄弟,发出了一声惨嚎。 接着就被一起提着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之内。 白练飞回,房间门立刻关闭。 卷着人的白练,在空中一阵抖动散开,将带回来的人放在地上,然后再次卷起变成了挂在房间里的一条白色纱幔。 “唰!” 惊魂未定的陈玄帆,落地的瞬间就弹跳而起,将狗崽子揣回怀里,反手抽出了大黑锅,一脸戒备的看向房间里站立的女子。 那分明就是方才还在二楼的女掌柜。 她果然不是普通人。 只是为何看着像是人? 而且她们身上也没有修为。 “别怕,我不吃你们。”这时候,一个孩童的声音,从房间另外一边传来。 陈玄帆侧头一看,就见一个站起来身高应该只到他腰间,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男孩儿?坐在凳子上晃着两只光脚丫,带着几分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之所以迟疑和不确定,是因为对方的声音听着像男孩儿,也有些像女孩。 长相也有些不同寻常。 朱红色的头发,头顶两根辫子就像是立着的天线,有一扎多长,直冲天际。 小蓝脸蛋,还是个肉蛋脸。尖耳朵,紫红色嘴唇,两颗獠牙露出唇外。穿着桃红色的上衣,葱绿色的肚兜,腰间石青色的丝绦系着淡蓝色的裤子。 配色极其大胆,但却奇异的并不难看。 反而看着很顺眼。 着实奇怪。 而且他的眼睛…… 陈玄帆看看他,眉头微皱,然后猛然看了一眼站立在一边的女楼主 这才发现那女楼主,从头到尾都僵硬的站着,身上没有一丝的气息。 就像一个纸人。 他转过头来,看向小蓝脸,抿了抿唇,问道:“画皮鬼?” “你竟然还有些见识,识得本尊者。”小蓝脸正忙着在书桌前作画,闻言撇嘴道,“看出来了,就先在这待着吧,免得下去扰乱他人。” 画皮鬼,其实不是鬼。 传说中它们是来自血海的恶鬼夜叉一族。 这一族数量稀少,他们喜好读书写字弹琴作画,尤其喜欢画美人,再将画出的美人制成纸人。 夜叉修行之道的根基,就在于制作纸人之上。 由于长相奇异,不被人族所接受,所以会披上制作的纸人在人间行走。 表现的越是像人族,修行就越高。 他们喜欢给人类找麻烦,在愚弄人性的过程中,获得修为的提升。 不过手段更偏向于智取而不是直接的伤害。 只有受到哄骗的人,自愿献出的东西他们才会收下。 画皮鬼做事不分善恶,只凭喜好行事。它们会给恶鬼画皮,让它们去人间作恶。 然后自己跟在后面收割凡人的贪念,怨憎,恐惧等等。 人间流传着许多画皮鬼的鬼事,但少有人知,画皮鬼的 真实身份。 而且画皮鬼是隐身在故事之外,故事中的是穿了画皮的恶鬼。 陈玄帆会知道血海夜叉才是真正的画皮鬼,是因为前世也有同样的传说,所以他格外留意过书上的记载。 还有,猎妖军中书册所写,画皮鬼所画的皮,是用百年柳木和桑木配以其他材料炼化而成,再用炼制过的人之白骨做为支撑。 恶鬼俯身其上,不能遮掩住鬼气,还能在白天行走而不被人看出破绽。 除了不能吃饭喝水,如活人一般无二。 白骨魔楼,怪不得叫白骨魔楼。 外面那些美人,都是一副骨架顶着一张画皮,里面住着一只鬼物。 娘的,红粉骷髅……不对,谁知道那骷髅死前是男是女。 这要是…… 陈玄帆打个寒颤,看向画皮鬼的眼神更是敬畏了几分。 传闻这种夜叉不吃人。 然而传闻只是传闻,万一对方想尝鲜呢? 何况这是能将恶鬼玩弄于手掌之上的存在。 不过转而一想,这里都是大唐官府管辖,对外开放的试炼场之一了,应该不至于会出人命。 于是,他不小心的问道:“尊驾,不知外面那些人?” “你倒是爱操心,”画皮鬼又瞥了他一眼,“这里于他们不过是一场美梦,醒来之后若是能有所得,那便是我送他们的礼物。” 以幻境给书生一场大梦,书生们神魂上散发出的七情六欲,便会被他收下,成为修行所需之物。 要让纸人像真人一样,就要有人的情感。 妖魔邪祟修行,虽然各有章法,但自远古时期,天地规则改变,就是越像人的生灵,修行越是容易。 更钟爱读书人,也有读书人越是开智,情感也更为充沛复杂的缘故在其中。 少了一些七情六欲,对人不会有损害。 而且短期内的清心寡欲,于身心都有好处。 陈玄帆点点头,贤者时间嘛,我懂。 原来所谓的练心,不过是经历一场在梦中经历一场艳遇。 啧啧。 “尊驾,不知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陈玄帆就地盘腿坐下问道。 这和一个画皮鬼共处一室,浑身刺挠呀。 “明日一早,我扔你下楼。”画皮鬼说着,看了看陈玄帆道,“仔细一看,你长相还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有病。”他又看了一眼陈玄帆怀里冒出的狗头,“养的狗,脑子也有病。” 美女当面主人只想着炒糖色。 成了大妖的狗只记得吃吃吃。 一对奇葩。 “……”陈玄帆心道,幸好,咱老陈家还有小花和小粉灯。 没想到画皮鬼接着说道:“你那只猫和头上带粉球的蛇,连有病的脑子都没长。” 竟然蠢的只知道吃饱了睡,连幻境都没进去。 陈玄帆:“……” 完了,老陈家全军覆没了。 第164章 走啊,咱们吃桑葚去 这一夜过的,对于陈玄帆来说,那叫一个难熬。 他抱着狗兄弟,肩膀上蹲着猫小花,脖子上盼着小粉灯,八只眼睛大大小小的都瞪得溜圆,盯着桌子后面,晃荡着腿全神贯注写写画画的画皮鬼。 开玩笑,根本不敢睡觉。 万一打呼噜惹恼了对面的大佬,一口给咱爷四个都吞了,上哪说理去? 不过到了后半夜就不行了,除了陈玄帆,其他三个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于是陈玄帆作为一家之主,不得不顾着自己动作小心,还要时不时得将打瞌睡的猫小花扶正别给摔了,再将睡着了松开尾巴掉下来的小粉灯捞回来,最后把磕头打盹的狗兄弟摇醒。 好家伙,我不敢睡你睡的香甜如猪,还打着幸福的小呼噜,那我心里能平衡吗? 幸好白天睡了小半天,不然还真熬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了窗外微亮。 “准备好了吗?”画皮鬼突然抬头,对着陈玄帆勾唇一笑。 “啥?”走神的陈玄帆一愣,什么准备好了吗?准备什么? 接着,他就感觉身体一轻。 “嘎吱~” 白骨魔楼的后窗应声打开。 “咻”的一声,陈玄帆就这么被扔了出去。 “哎哎哎?” “汪汪!” “喵呜!” “嘶嘶!” 就这样,前一瞬还在房间里好端端坐着,下一秒老陈家一家子就出现在了半空中。 “没事儿,不怕!咱会飞!”陈玄帆鼓荡周身法力,一手麻利的把猫狗蛇都捞怀里揣好,然后反手一掌朝着地下拍出,法力喷涌冲出拍击地面,他借势一跃,翻身平安落地。 潇洒的一甩头:“嚯!怎么样?毫发无伤。” 呵,小小的二楼而已,如今已经不能把他陈伙长怎么样了。 “陈玄帆?你怎么是从楼上跳下来的?” 听到有动静,带人出来查看的刘一勇,只看到陈玄帆从楼上跳窗而出,没看到他是被人扔出来,才有这么一问。 “啊!没什么。”陈玄帆将这个问题含糊了过去,岔开话题问道,“队正,你和兄弟们怎么会在这?怎么没和史大俊一样在魔楼里面?” “我们不在这还能在哪?”刘一勇没好气的道,“那白骨魔楼是给读书人准备的地方,我们这些粗人进去做什么?至于史大爷,他非要跟进去看热闹,林少爷等人愿意带着他,我就让他跟着一起进去了。倒是你,怎么也跑到那楼里去了?” “我……啧,算了不提了。” 陈玄帆看了一眼刘一勇身后,他们是从一座小楼里出来的。原来白骨魔楼后面还有个小楼,不过只有两层,和富丽堂皇的魔楼相比,显得格外的朴素。所以就这么被灯火辉煌的魔楼挡住了。 加上昨晚陈玄帆根本没有仔细的看过周围的景象,就直奔这魔楼而去,自然就没有注意到。 现在看来,昨天刘一勇他们应该是林高寒等人,在一开始就分开了。 一拨人进了白骨魔楼醉生梦死,一拨人到了后面的小楼过夜。 只是陈玄帆不知道,冲着白骨魔楼就去了。刘一勇则是也没想到陈玄帆孤身一人,也能进得去画皮鬼的地方。 因为小洞天里的各种奇诡地方,都有着它自己的规矩。 白骨魔楼的规矩就是只接待有功名或是才气纵横的书生。 只有在宾客名单没满的情况下,才会允许书生们带朋友进去。 就像史大俊一般。 可那也得进门的时候一同进去才行。 难道陈玄帆还真是个读书人?刘一勇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玄帆,再看看他怀里的猫猫狗狗还有条蛇,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人哪里像个身带文华之气的读书人。 吊儿郎当招猫逗狗的,也就一张脸 长得有些文生公子的意思。 不明白,难道画皮鬼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队正,看什么呢?”陈玄帆被他打量的不自在,忍不住也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 心道,我身上狗尿都干了呀。 应该看不出来了吧? “我是在看你头上的文华之气凝聚的文昌塔。”刘一勇说道。 “文气凝聚的文昌塔?我怎么会有那东西。”陈玄帆笑道,“我又没有功名在身,何况,我都都已经观想境凝聚阳神了。” 大唐除了修士,最惹不得的就是文人。 因为文人身上的才气和文气护体。 若是考取了功名,还能有国运相助将才气文气凝聚成华盖青云或是文昌塔。 有华盖青云和文昌塔护体的书生,不仅有自身才气锦绣护身,还有家国文脉相互,等闲邪魔无法近身。 圣人说,敬鬼神而远之。 后人践行之。 但是文华之气和气血之凝结的真元与天地灵力所化法力之间是相互排斥的。 换句话说,文华之气所存之身,可以修行武道和练气吐纳之法,但最多只能在八九品境界徘徊。 想要再精进,就得自毁前程,碎掉和国运相连的青云华盖和文昌塔。 可一旦这么做,就会被视为叛国。 而修士若想走文人为天地生灵请命开智的道路,就也得将全身修为散去。 可是如此做的后果,就是气血溃散,灵力褪去后身体残败,寿命不长了。 所以,除非是文气逼人的同时,修行资质有高到天道肯网开一面,否则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这也是一种平衡。 陈玄帆既然已经是观想境的练气士,也做过几首诗词,兴许身上能有文华之气,可绝对不会有青云华盖和文昌塔。 “对呀,”刘一勇笑道,“就是因为没看到,所以才想仔细看看,也可能是你的文昌塔太小了,我没瞧见?” “……队正,你之前将我独自扔下就算了,现在还来挖苦我?”陈玄帆不满的道,“你不知道,我在那魔楼里,差点就被人招了女婿了。” “你可拉到吧,我能不知道白骨魔楼是什么地方?招你做女婿?你想得美!”刘一勇哈哈大笑道,“山爷说了,人家是正经地方,只吸人的七情六欲,不干别的。” “山爷?山爷你早就知道,怎么之前也不和我们说说?”陈玄帆立刻将矛头对准了霍山。 “陈伙长,霍山又不知道你会进去。”金少爷看不过去了,说道,“既然咱们都不会进去,说来何用?” 他娘的,好有道理。 “……呃,那山爷你可知道,为什么只准有功名或是才气高的人进去呀?”陈玄帆十分生硬的转了个话头。 “那当然是因为有文气护体,能在幻境之中保住神魂不迷。”霍山看着陈玄帆的神色,淡笑道,“看来咱们陈伙长也不错,在幻象迷梦之中,应当也是谨守本心不失,神色之间不见丝毫萎靡之色。” “啊!我这……我这个,咳咳,的确是个坐怀不乱真君子!白骨魔楼中的都是些红粉骷髅,胭脂俗粉,自然入不了……”陈玄帆还要接着往下说,却听到白骨魔楼之上,传来一声轻哼。 “嗯?” “……” ……乖乖,吹牛忘了远离当事人。 关键这当事人咱陈伙长还惹不起。 “啊哈哈,队正!刚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对了,我家小老头呢?”陈玄帆一把拦住刘一勇的脖子,边说边往画皮鬼所在的魔楼的相反方向走去。 刘一勇等人憋着笑,也没有拆穿他。 主要是魔楼的主人是何种性情他们也不知道,别嘲笑陈玄帆却不知道那句话就弄巧成拙的惹怒了对方就不好了。 … … 到了昨天军卒们住的小楼,陈玄帆一看,小楼后面还有个院子,怪不得能住下一百多人。 不只是猎妖军的军卒,还有些别人的随从和护卫。 看样子是和林高寒等人一起,也在魔楼里练心的读书人带来的。 “陈大哥,小长风刚醒,我正要给他热牛乳喝。”听莲听到陈玄帆回来,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老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阿嚏!” 刚出房门,兴许是山里的风有些凉,小老头还没瞧见陈玄帆就先打了个喷嚏。 这下他看向陈玄帆的时候,不仅是斜着眼睛的,还带着点水光。 陈玄帆:“……”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过一想,这么大的孩子,估计眼睛还看不清楚什么东西,能听到动静看过来,已经是十分聪慧了。 其他的不过是大人的臆测罢了。 “小听莲,你把咱家小老头抱进去吧,别把他冻着了。我来给他热奶喝。”陈玄帆在小老头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 哼哼,就该让那画皮鬼看看,老陈家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比如在白骨魔楼外面没有进去,逃过一劫的小老头陈长风。 看着就是个聪明的。 等他热了奶,小听莲把孩子喂了,刘一勇走了过来,让陈玄帆看看有没有吃的,做点饭吃。 “昨天咱们午饭吃的晚,到了晚上都不饿,也没怎么吃饭。你看看还有没有吃的,多做点。” “嗯?没吃饭?”陈玄帆一愣神,“这里不给准备饭菜吗?” 这待遇差的也太多了。 白骨魔楼里面纸醉金迷,读书人酒足饭饱看美人。 这在外面的人就这么放着不管? 连饭菜都不提供,区别对待的也太过分了些。 “不然呢?好酒好菜好招待?人家不能从咱们身上获得什么,凭什么给你好处呀?”刘一勇摆手道,“赶紧弄点吃食吧。两天后,里面的书生们出来,咱们再往里走,围猎野猪精的时候,就有人供吃供喝了。” “两天后?”陈玄帆挑眉,“那么书生要在魔楼里待到两天以后?”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不会被压榨成人干吗? 就算是幻境不会累死,也得饿个半死吧? “用的着你操心吗?魔楼敢把人留两天,一定有应对的法子。”刘一勇道,“咱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灵幽小洞天虽然不是大唐的领土,却也是大唐势力范围内。 外面还有个白马山庄在。 白骨魔楼要在这里存在,肯定不会乱来的。 陈玄帆一想也是,里面吃的那顿饭食,好似就有安排。 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怪不得他到现在都没感觉到肚子饿。 至于说口渴了,在楼内下一场小雨对于画皮鬼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两天,那些书生在都会经历些什么?”陈玄帆很好奇。总不能就是写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的戏码。 两天,那也太枯燥了些。 “酒色财气的前三样。”霍山说道。“那楼上不是写了富贵荣华四个字吗?你没瞧见?” 陈玄帆笑着问道:“瞧是瞧见了,只是为何没有最后一样?” “这还不简单?少年意气不可无。”刘一勇道,“意气之争虽然不好,但若是全然没有,还叫什么少年人?少年人若是没有了逞强好胜之心,都稳如老狗,那这世界岂不是无趣的很?那些不平事又要谁来管?” “……说的也是。”陈玄帆点点头。“行了,我现在就去做饭。队正,等会儿吃完了朝食,咱们出去一趟。” “出去作甚?”刘一勇疑惑的问道。 “看看有没有桑葚可摘。”陈玄帆呲牙笑道,“我估摸着得有。” 现在正是吃桑葚的好时节。 小洞天内的桑葚,真是很让人期待呀! 第165章 喝好喝的水,才能长大 陈玄帆为什么会觉得白骨魔楼周围会有桑葚可吃? 因为他在楼里的席面见着了。 还有一样,就是画皮鬼的画皮,所用的纸张是百年柳木和桑木为主要材料所制。 而他们进来之后先见到的就是柳树。 陈玄帆还用那些柳树编了花篮,挖了许多的野菜。 白马山庄的刘庄主说了,这些柳树到了百年就会被砍伐了做纸。 若是如此,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用来做的画皮的那种纸? 柳树虽多,但若是做成画皮所用的纸张,就一点都不显得多了。 因为百棵柳树所处的柳木,合上同等数量的桑木,炼制之后也许只能炼制出一张画皮。 所以,这附近还应该有个桑园。 若陈玄帆是画皮鬼,他会在桑园里再种养上一些灵蚕。 灵蚕这种小东西,是所有灵物中最好养活的,它们所需要的灵气极少,一般的桑树只要带着一丝的灵气,所出的桑叶它们就会来者不拒。 只是要养到吐丝有些不容易。 因为多数的鸟类和大些的蜈蚣螳螂蜘蛛之类的捕食者,也对它们很是偏爱。 而且,刮风下雨冷热交替,都会导致这种脆弱的生命死亡。 可是在小洞天里,这些都可以被规避。 何况,画皮鬼应该有它的手段。 毕竟蚕丝,也是画皮纸的原材料之一。 至于说,找到了桑树林,画皮鬼会不会让他们吃里面的桑葚。 ……先找到了再说。 桑树林面积不小,而且不会离着白骨魔楼太远。 为了军卒们的安全,刘一勇没有选择大家分散来找,而是一起去找。 就当是游玩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有也行,没有也行。 陈玄帆当然没有反对,毕竟为了吃的把命丢了,不合适。 而且他有预感,桑葚很容易被找到。 小洞天之内的类似画皮鬼这样的存在,就是招安了的妖魔邪祟,也像是游戏里的npc,它们有着很强的地盘意识。 不会随意越界到他人的地方,也不允许旁人随便越界到自己的领土之内。 灵幽小洞天的空间不算十分的大,里面却有着四五处的如同白骨魔楼一般的存在。 所以白骨魔楼所占的地方,就算是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陈玄帆的预感就应验了。 “嗷吼!伙长,真的有桑园!”最前面的军卒发出了欢呼的叫声。 “哼,我说的还能有假?”陈玄帆嘚瑟的哼唧。 “行啦,陈伙长,咱们谁不知道谁呀?你要是那么肯定,刚才怎么说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吃野菜炒鸡蛋呢?”金少爷嘿嘿笑道。 “好家伙,小冬儿,史大爷不在,显出你小子了是不是?”陈玄帆眼睛一瞪,“去去去,边上站着去!” 陈伙长要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队正,山爷,你们站远点。等会儿要是不对 劲儿,记得抬着我跑!”他翘着脚站在了桑园的边上,一边伸手去摘桑葚,一边回头对着刘一勇和霍山叮嘱道。 “……伙长,要不算了吧。你不是说,为了口吃的丢命,不值当的吗?”毛三忍不住劝道。 这可是画皮鬼的桑园,陈玄帆现在是想吃里面的桑葚。 那可是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小王,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废话,为了口吃的丢命当然不值了,可现在不是未必会丢命吗?”陈玄帆一咬牙,就要伸手,可快要碰上了,他又觉得不稳当,再次回过头来看向刘一勇等人,“队正,我……”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丢下你的。就算是雷劈下来,也先把你抬走再逃跑。”刘一勇不等他说话,就直接抢答了。 “……行,不过你记得,雷劈下来救我的时候,用牛皮裹着手。”陈玄帆说道。 “为何呀?”刘一勇不解。 牛皮和雷劈有什么关系吗? “牛皮不导电呀队正。” “……”刘一勇完全听不懂。 陈玄帆也知道自己就是在胡说八道,大唐的天雷或是雷法之下,一切都能劈的烟消云散。 和他以前见过的雷霆是一回事又不是一回事。 胡说八道就是为了放松一下心情。 说完他试探着伸手,避开桑叶和上面吃饭的蚕宝宝,摘了一个桑葚下来。 看着挺干净就往嘴里放了进去。 “唔!”甜中带着一点点的酸,多汁可口。 “汪汪!”一口狗头从胸口冒了出来,冲着陈玄帆叫了起来。 “喵呜。”猫小花更快,直接从陈玄帆的脖子里钻了出来,顺着他的胳膊爬了上去,两个毛爪子伸开小钩子,刷刷几下勾下来几串桑葚。 “汪呜!” “嘶嘶!” 见者有份! 三个小东西各奔一串。 默契十足。 陈玄帆都看傻了,把手掌上蹲着,还要去勾桑葚的猫小花捏住后脖颈提起来,上下的大量。 “哦豁!行啊你猫小花。看着弱小可怜无助,看见吃的这当然不让的架势,像我的老陈家的崽。” “喵呜!喵呜!” 猫小花张牙舞爪的挥动四肢,就差张嘴冲着陈玄帆哈气,让他把猫爷放开了。 “好了,没有人拦着,那就是能吃。”陈玄帆把猫小花往桑树上一丢,“去吧,吃去吧。” 然后依法炮制,把狗兄弟和蛇侄子也扔进了进去。 自助餐时间到!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队正,让兄弟们进来试试吧,没危险。”陈玄帆回头,对刘一勇等人说道。 既然是在画皮鬼的地盘上,那么他们的一举一动肯定逃不过对方的注视。 没有被拦阻,那就是默许了。 只是也不能太过分了,免得惹得主人家不高兴了。 于是刘一勇心领神会的点头,命令道:“进了桑林,可以摘桑葚来吃,但不许贪心。不能糟蹋 ,不能毁坏。不得碰桑葚之外的任何东西,听到了吗?” “听到了!” 军卒们都是喜笑颜开,一个个搓着手三三成行的进了桑园。 纷纷挑拣个头大,颜色紫,熟透了的桑葚果来吃。 世俗的桑椹尚且有味甘,性微寒,能生津,有滋阴补血、安魂镇神之功效。 何况是在洞天之内生长,有灵种之姿的桑树所结出的桑葚。 对武道修炼和神魂都有极大的好处。 又有便宜可占,谁不开心? “吃不归吃,吃不下了也不要勉强。”陈玄帆提醒道,“吃完了就到旁边去操练,等饿了再进来。” 这么好的桑葚,他有心摘些下来做果酱,只是又担心画皮鬼会不答应,便歇了心思。 反正他们家连猫带狗都吃的嘴头发紫。 小粉灯更是把自己泡在了桑葚汁水里。它从陈玄帆那要了个盘子,将桑葚放进去,自己缠着挤出了水,一边在里面游动一边喝。 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毛病,喝自己的洗澡水。 不过这却提醒了陈玄帆,他们家的小老头还在边上,馋的直吧嗒嘴呢。 桑葚果不能吃,汁水和乳汁差不多,总不会不能喝吧? 试着挤了一点喂到小嘴里,这给孩子乐得,都蹬腿了。 他索性让小听莲自己去摘桑葚吃,自己抱着小老头。 “哎?你……”刘一勇见陈玄帆往陈长风嘴里挤桑葚汁就想拦,可是一想,这孩子从出生就不一般,喝的是巨灵牛牛乳,还吃过灵谷黄米熬煮的米油,还不到一个月大,长得却和普通小孩子两三个月差不多壮实了。 兴许,能吃呢? 想到这他也不拦着了。 “喵呜?”猫小花可能是比较有兄弟爱,叼着一串桑葚过来,歪着头看着陈玄帆给小老头往嘴里滴桑葚汁。 “嗯,给弟弟吃好的,他长得快。”陈玄帆就当猫小花在问他为什么给孩子喂桑葚汁了,张口说道。 反正猫小花也听不懂。 他耳朵上仍然带着小虎妖那得来的听风,可自家的猫狗蛇的叫声,在他耳朵里都还只是叫声。 开了灵智的妖才能在叫声中,传达出具体的含义。 否则叫声中能听出来的,只有情绪而已。 三只中只有小丑狗,能用叫声告诉陈玄帆“饿”、“吃”等寥寥无几的几个意思。 还不如兄弟之间的心灵相通传达的多。 但是陈玄帆却忘记了,他养的猫狗蛇,虽然灵智未开,但它们却似乎有着自己独有的灵性聪慧,去理解他的意思。 所以,在看到他用桑葚果的汁水喂陈长风以后,这三个小东西就记住了这一点。 尤其是它们挨个过来,仰着头也让陈玄帆挤桑葚汁给它们尝过以后。 就惦记上了所有能滴出汁水的,好喝的东西。 “喵呜!”猫小花舔了舔嘴巴。 喝好喝的水,才能长大! “汪汪!” “嘶嘶!” 第166章 围猎将在夜幕降临之后,正式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相州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些家伙,过的那是舒服自在的不得了。 渴了喝的是桑葚汁,饿了有白马山庄送来的酒肉饭食。 唯一有美中不足的,就是肉食都是些凡俗之物,没有灵气。 在小洞天里面待着,嘴都养得叼了。 不带着些许灵气的,到了口中怎么吃都不对味。 可是桑葚也不能当饭吃,而且这些家伙都是无肉不欢的饭桶。吃了没两顿呢,就围着陈玄帆和刘一勇霍山等人,哼哼唧唧的提意见了。 “滚!一个个的谁惯得你们?连凡灵猪肉都嫌弃上了,也不看看自己的修为!吃灵兽肉?谁给你们的脸,敢提这种要求?老子当了那么多年猎妖军军卒,都没混上几顿呢!”刘一勇当即就开骂了。 还在丙字营里晃荡呢,才吃了几天好东西,就开始不识好歹了? 一个个修为没涨多少,心气倒是涨的挺快。 还知道哪是北哪是南吗? “尤其是你,毛三。还有你苟四。”全体打击之后,刘一勇开始挑重点单个敲打了,“你两个小子在咱们队伍里拉后腿,最后两个完成九品外练的,刚进八品內练有三天吗?不想着修炼,就惦记着吃好的,心怎么就那么宽呢?” “……”毛三和苟四被骂的一缩脖子,但就是不说不吃了,还在那冲着刘一勇呲着牙笑。 没皮没脸的样子,很有点只要给吃的,随便骂的架势。 “想吃灵兽肉是不是?也行。”刘一勇指着他两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山猪洞围猎开场没两天了,到时候你上,打死几头我做主让你吃掉几头,怎么样?” “……队正,那山猪不是谁打了就归谁吃吗?”毛三梗着脖子说道,“我们伙长都说了,我们身体弱,就得吃点好的补气血,如此才能在修炼上一日千里。” “一日千里?嚯,口气那么大,最近上火了吧?”刘一勇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笑骂道,“还一句一个你们伙长,陈玄帆说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屁话,他自己都不记得,你倒是记得听清楚!还得他娘得多吃点好的?你这意思是打到的野猪都给吃了呗?你小子知不知道一头山猪有多重?谁打了谁吃?首先你得能打的死,其次,你也得能吃的下!” “我吃的下!不就是一头猪吗?能有多重?”毛三捂着肩膀哼哼道,“队正,你说别的我不敢犟嘴,可说到吃,我现在的饭量,那可是大得很呢!一头猪撑死了两三百斤,去掉头和内脏,也就百多斤的肉,我和苟爷我们两,两三天肯定吃的完!” “三儿,这样,你先别带上我。”苟四赶紧摆手,对着刘一勇呲牙笑道:“队正,我先问问,那山猪不会有几千斤吧?” “哦,那倒是没有。”刘一勇摇头。 “啊!那我就放心了,三儿,加我一个。咱两三天干掉一头猪,肯定行。不行,咱抓个小的嘛,让伙长给做烤乳猪。伙长说,有牛人能三口一头猪,咱不能比他差。” “就是!”毛三喜笑颜开的赞同。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刘一勇望着这两小子笑道,“一头山猪几千斤是没有,不过一千多斤是有的。刘庄主他们说,猎杀的最小的山猪也有七八多斤重。怎么样,苟爷,再考虑考虑?” 苟四:“……” 毛三:“……” 队正学坏了,都会使绊子挖坑埋人了。 …… 毛三苟四哥俩蔫头耷拉脑的走了。 一千多斤的野猪,那还是野猪吗? 都成精了吧。 以他们两个的本事,对付那么大个头又皮糙肉厚的野猪精,估计是够呛了。 他们加上王两三人,战斗力在甲字队里属于拉跨又垫底的,从来不是强攻的料。 上次和乙字营的前辈动手,几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到后来,对方都懒得动手了。 临走还不忘把身边的王两一块带走,可见这两货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至少他们俩能一直记得做什么都把王两带上。 不过也是,上次要不是王两,这两货被鬼抓走了都没人知 道。 “队正,山猪洞的野猪真的有这么大?”陈玄帆原本在边上听着乐,等他们走了,凑到了刘一勇身边问道。 “当然,我还能骗那两个小子吗?”刘一勇道,“再有两天围猎场就要开了,到时候就能见着了。撒这种马上就会被拆穿的谎,我闲的蛋疼啊?” “这么大的野猪,成精了吧?”陈玄帆问出了毛三苟四心中所想。 “山猪洞里跑出来的,本就是野猪精。”默不作声的霍山,此时接话道,“不过都是些未曾开智的野猪精,天赋神通只有一个野猪冲撞,且威力不算太大,猎杀起来危险不是太大。” 危险不是太大,不意味着没有危险。 一千多斤的野猪精,还有天赋神通。 那样的大家伙,体大力沉的,被它近身的话,还不是沾上死碰上亡? 所以,还是得想想办法。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以多打少了。 还有就是下毒。 陈玄帆当即就要连夜蒸一些野菜窝头,准备用来毒死野猪。 但是最后窝头虽然蒸是蒸了,却放弃了放毒药进去。 原因很简单。 放毒药前陈玄帆突然就想到了,野猪精的个头那么大,而他手头的毒药又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这得多少才能放倒一头哇? 算了吧,还是老老实实用刀砍更快些。 …… 两天后,白骨魔楼的大门打开。 林高寒王学文等人还有其他的书生们,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个个看着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看着还行。 不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史大俊自然也跟了出来,这家伙生龙活虎的,比其他人都要精神。见到陈玄帆等人,嬉笑的跑过来,从储物袋里神秘兮兮的掏出来一个篮子。 献宝似得说道:“队正,伙长,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 陈玄帆一看,当即乐了,好家伙,史大爷打包了一篮子桑葚。 “史大爷,好意咱们心领了。”刘一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在里面温香软玉的还能记得咱们,有心了。不过这桑葚我们就不吃了,这两天都快吃腻了。” “啊?”史大俊傻眼了,“外面也有这灵果吗?” “有啊,一桑园呢。”金少爷哼笑道,“你要是没吃够,等会儿带你去尝尝。” “呜呜!”史大俊抱着篮子哭丧着脸,“我就说,怎么我拿这篮子出来,楼主没拦我,原来……呜!” 陈玄帆上去抓了一把桑葚就给他塞嘴里了。 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 当着人家的面说是非,不好不好。 容易挨揍。 …… 林高寒等人的状态,显然需要修养两天。 正当陈玄帆他们想要将人先送出小洞天的时候,白马山庄的刘庄主来了。 来的十分巧合。 他是来请甲字队的军卒,参加这次的山猪洞围猎的。 “山猪洞猎场已经开放,诸位也不必出这小洞天了,都随我到猎场中去,那里有我白马山庄的一处别院。孝廉公们可以在那里休憩几天。”刘庄主笑道,“若是说修养,哪里还能有比这小洞天内更好的地方?” 这话说的没毛病。 山清水秀,灵气氤氲,的确是疗养的好所在。 虽然不是那等灵气浓郁之地,但对凡人而言,反倒是更好些。 左右也是游学时间还早,多盘桓两日也无妨。 何况,本身这围猎野猪精,甲字队就是要参加的,林高寒等人也都知道。 现在能两全其美,那当然是要在小洞天内多待两天了。 众人随着刘庄主到了他口中所说的,白马山庄位于围猎场边缘的别院。 与他们通行的还有另外十几个书生,都是从白骨魔楼里出来,又要去观看围猎山猪。 读书人,就要增长见识,多看多写。 除了写诗,这些人就是喜欢写游记。 没当官之前叫游学,当官以后叫宦游。 所以到了灵幽小洞天,也不能草草离开。必得多一些见闻,才好细致的写在文章当中。 或者留着以后和朋友聊天作为谈资。 虽然不能身临其境,动手和野猪互殴,但离得近些,妙笔生 花之下,自然也有东西可写。 …… 山猪洞位于小洞天边缘地带,离得有些距离。 一群人一路走来又是信马由缰,路上花了小半天的时间。 到地方已经是半下午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刘庄主便提议让刘一勇等人先歇息一晚,明日傍晚时分再进猎场不迟。 俗话说,客随主便,而且猎场开放有一月之期,他们至少能留半个月,所以刘一勇当然是满口答应。 别院里,早已住着一些也来参加围猎的修士,算上猎妖军足有两百多号人。 陈玄帆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不由好奇的和霍山打听:“山爷,这么多人围猎,得有多少野猪才够打的?” “放心吧,野猪,有的是。”霍山回道,别的没有多说。 到了第二天傍晚,陈玄帆才算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整个山猪围猎场,就是一大片的密林。 从别院出来走上七八里地,才能瞧见有一片山地。 入眼便是矮山丘陵相连,灌木丛生。 山脉延绵直到远处高山。 从这里开始,才是围猎山猪洞的猎场。 而不是陈玄帆之前以为的,别院前面的一大片草地。 别说是两百多人进去,就是两千人进山,估计分散开也瞧不出来什么了。 至于野猪精的数量,这么大的围猎场内,有个一两百头也不算多。 “乖乖,怪不得叫山猪洞。”原来真的是住在山洞里。 “相信诸位也都知道此次围猎的规矩,但刘某再此还是多说一句。山猪洞势力很大,大部分领地在号称十万大山的妖国境内,此地也是它们的族人试炼之地。诸位围猎请在标识以内,不要随意跨越边界。否则出了事,我白马山庄也是爱莫能助,海王各位多担待。” 刘庄主指了指众人的脚下最后叮嘱说道。 一脚迈出,跨过他所指之处,就会看到一道光幕在眼前闪过。 整个围猎场都是被一个大阵所笼罩。 此阵的作用只是标记范围,没有其他的作用。 也就是说,一旦跃出边界就是猎场之外。 退出阵法光幕百步之外,就视同暂时放弃此次围猎,不得再进入其中。 如果是从另外一边越界,就可能会出现在妖国所在的西北十万大山之内。 当然,百步之内退回来,还有救。 如果月初范围,到时候就得自己从妖国走回来了,弄不好就成了妖族口粮。 堪称千里送外卖。 应该是往年有人成了这样的倒霉蛋,所以刘庄主才会再三提醒。 向着刘庄主抱拳行礼,刘一勇带着军卒们走入了光幕之中。 到了密林之中,大家没有急着分开行事,而是先找地方,将队旗立下。 简单扎营。 立下队旗之后,各自组队离开,也能根据头顶的气血丝判断个人与营地之间的距离。 “六人一伙,四个方向选一个出发。打不过就往回跑,随时呼救。我和霍山崔霁陈玄帆四队,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刘一勇说道,“不过我希望大家能够拿出死战的勇气,须知武道修行,就在于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经过生死之间的磨砺,也许能在修炼之路上走的更远。” 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若是实力差距太大,除非逃不掉,否则不要以死相拼!那就不是勇了,是愚蠢!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队正!” “知道了队正!” “队正心疼我们呢,我们都都懂!”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刘一勇张了张嘴,摆手道,“也罢,话不多说,杀野猪去吧!” “是!” 这次就回答的很整齐了。 军卒们六人一队陆续朝着四个方向离开,随后刘一勇崔霁霍山也带着各自的伙伴朝着各自方向而去。 他们要防止有野猪往临时营地而来。 至于陈玄帆,则是带着熊正正和朱光三人一起,留在营地里防守。 有不开眼的野猪跑来,才需要他们出手。 如果个头太大,那就得扛着旗子跑。 “快,找柴火,烧火。”陈玄帆拍手叫道。 天就要黑了。 围猎将在夜幕降临之后,正式开始。 第167章 伙长,野猪肉来了! 夜间围猎,不是人决定的。 决定规则的是野猪。 因为野猪十分狡猾,它们的习性便是喜欢夜间行动。 而且极其贪吃。 世俗界的野猪,便是如此。 它们喜欢成群结队的出动觅食。 大多时候十几、几十只一群,一亩地的庄稼不过两三个时辰就会被夷为平地。 被野猪糟蹋过的田地,什么都不会剩下。 这是因为野猪是一种杂食性动物,什么树皮草根、蛇虫鼠蚁,见到什么吃什么。 比陈伙长可狠多了。 在冬季食物匮乏的时候,即便是只是吃地上干枯的树叶也能存活。 过分的是,它们的繁殖速度还很快。 一年两胎,一胎少了五六只,多了十几只。食物充足的地方,一年生三胎都有可能。 一公一母在一起,一年下来,就能形成一个大的野猪群。 山猪洞围猎场,不止在灵幽小洞天这一处。 是河北道只有这一处罢了,大唐境内却有十几处之多,而且分成不同的等级。 有些高品阶的围猎场,甚至被视为猪妖和人族的争锋之地。 除了山猪洞之外,和它相仿的其他妖族狩猎场同样存在,只是数量没有那么多。 所谓狩猎场,猎人和猎物的角色,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优胜劣汰才是永恒的主题。 不过灵幽小洞天内的山猪洞有猎场,是品阶最低的一种,所以对于人族修士来说,出现生命危险的可能极低。 这类猎妖场属于大唐和妖族达成协议的一部分。 妖族开放这样的狩猎场给人族,一是为了赚取一定的粮食和修行资源,另外也是为了消耗种群中多余的一部分, 大唐会同意,当然也有自身的考虑。 备战,练兵,以合理的可控制的范围内,消耗妖族的数量。 否则,妖族很可能会选择对大唐发动兽潮袭击,来消耗低阶族群,掠夺人口土地和粮食。 对于它们来说,甚至前者才是目的,后者只是顺带。 十万大山养不了那么多的妖族。 妖族千万年来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它们遵守的是古老的淘汰法则。 优者获得更多,劣者连活着都不被允许。 因为它们活着会耗费族群的资源。 就像灵幽小洞天此时的这场围猎。 在这里活下来的野猪精,回到本族之内,就可以 获得比之前多数倍的资源和培养,直到进入下一个品阶的狩猎场。 死在其中的则会成为修士们的口中之食,剩下的会被白马山庄收购,贩卖去各地。 而被留下的读书人,就是第一批食客。 这就是一场博弈。 大唐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哪怕只杀死一头野猪精,消耗对方实力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付出的粮食和有限的资源,就不算是白花。 而野猪精被猎杀的越多,大唐就赚的越多。 两百到三百之间的八到九品的野猪精,两百到三百以内的七品境以下的修士。 会在这里进行一个月的猎杀与被猎杀的游戏。 看似人族在品阶上占了便宜,然而品阶的差距,却被体型和天赋神通轻易的抹平了。 而且双方都不是单打独斗。 野猪精比修士们所差的,可能只有灵智了。 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谋并不一定能决定结果。 所以,不能让野猪精占据绝对的实力上风。 刘一勇让军卒们从四个方向去搜寻野猪精的踪迹,而且是六人一队,就是因为六个人对付一头野猪精刚好,碰到落单的就直接上。 但是若是碰到结队而来的,就要及时退回来,一百多号兄弟们一起上。 所以才需要有队旗在,就是为了传递消息方便,也是为了不要离开的太远,不然被野猪包围了退不回来,那就成笑话了。 有些军卒没有见识过野猪精的厉害,搜寻的时候跃跃欲试,甚至想着猎杀一头给队正看看他们的本事。 结果真碰上,就开始骂娘了。 他娘的野猪精,卑鄙! 惊人穿甲胄! 所谓的甲胄,不是说野猪精富裕到穿戴了灵甲。 普通妖族和大唐百姓一般,连凡铁都是稀有之物。 而是说魁梧如小山般的野猪精,身上有一层类似盔甲的东西。 为了应对野外恶劣的环境,野猪身上会长出又硬又长的毛发,这样能很好地保护它们在密林山丘中横冲直撞而不被外物刮伤划伤。 它们还会去蹭松树。 让松树的松脂粘在自己的皮毛之上。 而且它们还很喜欢在泥坑沼泽中打滚,就这样蹭一点儿树脂,粘一点儿泥坑里的黏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反反复复的混合加工。 时间一长,野猪身上就像披 了一层又厚又结实的盔甲一样,刀剁不动,枪扎不进。 所以百姓们有一个狩猎野兽的说法,叫做:一猪、二熊、三虎、四豹。 一猪说的就是野猪。 野猪排第一。 猎人们常说:“老虎好打,野猪难缠!”。 因为弓箭足够锋利,就能伤到老虎,却不一定能伤到野猪。 而且老虎的弱点在腹部和后肢之间,称之为虎腰的地方。但野猪的弱点就不在这儿,它的弱点在颈部和屁股。 难以射中,很容易被躲开。 就算射中了,皮糙肉厚的,伤也不一定会致命。 “娘的,有一股松香味和泥腥味!”毛三躲在树后,抽了抽鼻子,骂道,“这野猪精和野猪没什么两样。” “废话,要不能叫野猪精吗?”苟四低声道,“得想办法把它引过来。” 他们两个带了渔网,准备用渔网抓野猪。 眼前的这头野猪体型看着有七八百斤,渔网应该能用。 在陈玄帆想着毒死野猪的时候,其他人也在琢磨着各自的招数。 甲字队就这点好,为了口吃的,脑子转的特别快。 陈玄帆之后放弃了,才从霍山口中得知,野猪的胃不一般,有毒的东西对它们没用。 就算毒很厉害,一时半伙也死不了。 他无疑是幸运的。 毛三苟四这两个家伙就倒霉了。 他们不知道野猪的弱点,还在等背对着他们的野猪精把大屁股转过去。 而当野猪精转身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狰狞的猪脸上,一根长鼻子两边,有两颗外露的獠牙有半米多长! 锋利如刀,泛着惨白的光。 看上去随意就能将一个成年人穿胸而过,挑起来甩飞。 “妈呀!快跑!” 在毛三的示意下,拎着渔网朝着野猪精跑过去的两个军卒,一看见猪妖的这副尊容,嗷唠一嗓子举着网撒腿就往回跑。 “三儿!苟爷!不行呀!干不过!快往回跑!” “伙长!救命!” “伙长!野猪肉来了!” …… “嗯?”陈玄帆远远的听到动静,还在纳闷,谁这么厉害?他这边火还没烧起来,那边一头野猪就干掉了。 等听清楚喊话的人是谁,又看到他们身后滚滚烟尘,不由的骂道:“大爷的!” 哪是野猪肉来了,是野猪精来了! 第168章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了! 一看在前面四处乱窜的六个家伙身后的烟尘滚滚,还有隐约传来的轰隆隆的声响,陈玄帆哪还能想不到那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动静? 几个呼吸之间,他脚下都感觉到了大地的微微震动。 耳边还听到了树枝被踩端的声音。 随着接近,一头膀大腰圆的野猪精,就顶着狰狞可怖的长嘴猪脸,露出了它的獠牙。 嘿喽嘿喽的朝着这边冲撞而来。 “你大爷的!”陈玄帆再次怒骂。 毛三苟四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这刚出去就引回来一个大家伙。 他们这临时营地看来是要保不住了。 “伙长,怎么乱骂人呢?这野猪可不是本大爷招惹来的。”闻声赶来帮忙的史大俊,叫嚷了起来,“你该骂三儿和苟爷才对!” “见过捡钱的捡粪的,没见过捡骂的!我他娘就是在骂他们两个的大爷!”陈玄帆见这家伙还上赶着添乱,当即边骂边道,“史大爷,你在这守着队旗!不能一来就让野猪精给拔旗了。晦气!” 说完抬手亮出刀爷,袖手向后一背,压低身体向前,脚下一跺,飞奔向狂奔而来的野猪精。 他要将这大家伙拦在营地之外。 以陈玄帆现在的修为,还真不惧这只有蛮力的野猪精。 “伙长,我可守不住哇!”史大俊急了,赶紧叫喊道。让他和野猪打架还行,至少能闪转腾挪的和它周旋。 可这守着队旗就只能等着山猪精过来撞他了。 廖山廖海赶紧拉住他,廖海道:“大哥,伙长让咱们守着旗子,又没让咱们只能站在旗子底下不动。万一野猪精过来,咱们把它引开不就行了吗?” “对呀,再说了,咱们伙长什么时候打过没把握的仗?”廖山也道,“他既然赶上,那野猪精十成有八成不是他的对手,你就放心吧。说不定等会儿咱们就有野猪肉吃了。” “呀!你们两个,聪明呀!”史大俊一愣。 说的没错呀。 他们陈伙长敢出手,那肯定是三个指头捏田螺,手拿把掐。 当即就稳当了。 和廖山廖海三人一起,横刀倒提守在队旗之下下,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眼睛死死的看着远处陈玄帆的动作。 心里已经在默念着,等会儿吃野猪肉,该怎么个吃法更好。 烤了吃?煮了吃?还是油炸?红烧? 陈玄帆还不知道史大俊对他有着如此大的信心,他眼里现在只有那头不断接近的,黑脸短毛长嘴丑陋的野猪精。 “闪开!”他冲着跑在前面的毛三喝道。 娘的,跑都不会跑,和野猪比赛还他娘的跑直线! 是不是脑子被猪屁蹦过了? “哦哦对!”毛三和苟四这才幡然醒悟,互相照着对方就是一拳,借力窜到了两边。 ……别说,这一下子还挺默契。 其他几人比他们两个要聪明些,早就躲开了。 这下,陈玄帆往前冲,野猪往这,一猪一人来了一个双向奔赴。 脸对脸,狭路在相逢。 “嗷唠!” 野猪精吼了一声,前腿在地面上踩踏,尘土纷飞,几块大石头被震的朝着陈玄帆飞了过来。 “砍脑壳!”陈玄帆低吼一声,随后一跃而起,别让开石头,对着野猪精的脑袋劈了上去。 对待一头听不懂人话的野猪精,就不用耍弄声东击西的把戏了。 说砍脑壳,那就是直奔脑壳而去。 野猪精也的确是听不懂,也没有躲闪开。 “嘭!” 这一刀劈的是结结实实。 可惜,只在野猪的头上劈开一条血线,没能将整个猪头劈开。 “嗷唠!” 野猪吃疼,猛地一甩头。 陈玄帆这一刀劈下去,本来就是在试探,并没有灌注法力,只是鼓动气血汇聚力道于刀刃之上,凭借刀爷本身的锋利,在猪头上开了一刀。 所以在野猪发狂之前,他就已经一掌拍在猪头伤口之上,从容抽刀而走。 提振真元法力,倒挂金钩的一翻身,一脚后踢,踹在野猪的后脑之上,同时,手中刀芒一闪,劈向野猪的大腚! 野猪精体型庞大笨重,不好调头。 屁股上被狠狠的砍了一刀。 这一刀陈玄帆没有留手,法力喷涌而出,刀爷带着寒光,瞬间化作一把数尺长的大环刀,直奔它的要害。 “噗!” 刀芒与刀尖先后没入肉中。 “哗啦!” 陈玄帆手腕一翻转,刀背之上铜环一响。没入猪身的大环刀随之翻转搅动。 “嗷唠!” 野猪精的惨叫声,响彻周遭。 同时它的两个后腿朝着身后的陈玄帆蹬了过去! 然而陈玄帆没有给它留下反击的时间。 这一猪蹄注定要落空了。 因为他拽着换了个方向,却还在野猪精体内的刀,从野猪精的胯下钻了进去,一路划出一条血线。 最后在野猪的脖颈之处,要害地方,狠狠的扎了进去。 “噗呲!” 血顿时喷涌而出。 陈玄帆赶紧将小帅锅掏了出来,挡住向着自己喷洒的猪血,顺便接了来做血豆腐。 被砍到要害的野猪精双眼发直,口中冒出了血沫儿,喉咙里“呃喽”了数声。 接着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死透了。 如果只是被砍中颈部的要害,它也许还能挣扎发狂一下。 可是陈玄帆刚才砍中它后鞧之时,刀身所携带的刀芒,已经劈碎了它的内脏。 而且大环刀还在野猪精的腹内搅合了一圈。 这才有好似一击毙命的效果。 这就是提前做了功课的好处! 陈玄帆习惯性的抹了一把额头,骂道:“大爷的!这野猪精浑身上下就两个地方容易打穿,打起来果然不容易。” “汪呜!”藏在他怀里不敢冒头的蛋黄,一见大家伙死了,立刻狗仗人势的跳了下来,对着死去的野猪鼻子,不断做出扑咬的动作。 猫小花和蛇小灯都不甘示弱,纷纷出来,就要往下跳。 “行了行了你们三个,欺负死猪呢?”陈玄帆一把按住了,笑骂道,“也不看看自己的个头,消停的待着吧。跳下去再被野猪精流出的血淹死。” “嘶嘶!”小粉灯很不服气呀,昂着头对着陈玄帆吐信子。 它会游泳! 咱都是边游泳边和洗澡水的你忘了? ……陈玄帆没忘,但他也不想大半夜的洗猫洗蛇。 就 这么一会儿,地上的蛋黄就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染了一身的猪血。 不过丑小狗自理能力强点,会自己洗澡。 陈玄帆就没管它。 “不容易吗?伙长,我看你打的很容易呀。这野猪精杀的,太漂亮了!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索。就这么几下就给收拾了!伙长,了不得呀!”看到野猪精被杀死,史大俊颠颠的跑了过来,对着陈玄帆就是一顿马屁输出。 “行啊史大爷,都学会说好话了?行了,等会儿吃肉,猪尾巴留给你了。现在你先让开。”陈玄帆一笑,摆手说道。 然后他踢了一脚地上的野猪精一脚,对着边上的树后大叫道:“毛三!苟四!还有其他几个,都给我出来!把这头猪给我抬去收拾干净,上面的毛都拔干净,剩下一根都不行。” “好嘞,伙长,我们马上就去!”毛三听到陈玄帆喊他们,还不敢应声。但是一听只是让他们剃猪毛,就猫腰小跑着出来了,嘻嘻笑着来拖拽地上的野猪精。 “你们几个家伙,不知道是该说你们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出门就碰上了这货。”陈玄帆摇了摇头,也没有难为他们的意思。 别看他杀这头野猪精好似没费什么功夫,其实哪是他占了练气七品法力透体而出,可以在空中停滞,身法灵便的便宜,又修炼武道气力足够,而且早已算计好了要对野猪精的弱点动手,抢占了先机。 实际上皮糙肉厚的野猪精,属于是防御力加满的存在。 没有那么好对付。 一身护甲獠牙锋利,体大力沉,被它横冲直撞之下,但凡碰上就是重伤。 毛三苟四等人炼骨刚成,好不容易从外练入了內练,摸到了武道八品的边。如今体内气血之力也能凝聚出内劲,涌入长刀之后,和野猪精对上可以勉强应付两招。 然而他们想要伤到野猪精却极为艰难。 而且他们体内的内劲和野猪精的体力,根本无法相比。一旦出现力竭,就会被野猪精一猪蹄子踩死。 就算不死,刚一开始就受伤也是麻烦。 还不如现在这般,见势不妙就往回跑。 反正离得近,也不用呼救了,直接把食材带了回来。 他们的做法并不算错,正好刘一勇也不在这,陈玄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过去了。 何况,毛三苟四王两他们三个,还有和他们一起的卢放张贤孔万寿,刘一勇是有意往哨探偷袭方向培养的。 本身就不是正面应敌的主力。 能全须全影的逃回来,才是对他们的要求。 陈玄帆摆了摆手,让毛三苟四赶紧把野猪弄走。他则端着锅里的猪血,转身要回去火堆边上,准备做血豆腐。 营地边上不远就有条山涧小河,毛三等人就想把死了的野猪精弄过去收拾。 可是他们刚抬起地上死去的野猪,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密林里似乎有动静。 “咚咚!” “咚咚!” 听过刚才野猪精跑动的声音,就对这个动静不陌生了。 这是很多头野猪精在密林中奔跑而来! 野猪精本就是成群结队一起行动的,虽然山猪洞狩猎场内的野猪精,不是大野猪带着小野猪觅食,一出动就是一大家子。 但是它们为了活命出去,也会彼此之间互相照顾,结成同盟,共同行动。 这不需要什么智慧,只需要求活的本能驱使之下,便可以做到。 而且,它们的团结比起心思繁杂的人族,还要纯粹的多。 所以,山猪洞狩猎场内,野猪精和人族又达成了某种平衡。 一个狩猎场能长期的存在,就说明了,两方都没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对方占了无法容忍的大便宜。 由此可知,在这个狩猎场内,大唐一方的修士以往的战绩并没有压倒性的胜利。 从山猪洞竟然允许猎妖军成建制的进入,只要他们的修为低于七品,就也可以知道这一点。 要知道,猎妖军的军卒是经过操练的,不仅有默契的配合,还有千锤百炼的战阵。 三个成众字阵的猎妖军军卒,绝对比三个同等修为的修士难对付的多。 但是既然同意了,就说明山猪洞不怕。 因为大野猪精们,也会组成狩猎队伍。 大唐这边的修士们,就是它们的猎物! 而陈玄帆刚才感叹毛三他们不幸,是因为他们还没出临时营地多久,就碰上了一头落单的野猪精。 他们的幸运也在于,遇到了一头落单的野猪精。 这要是两头,就麻烦了。 据说野猪精会跳起来,踩着另外一头野猪精的背,弹跳起飞,追杀对手。 以他们刚才的愚蠢,很可能被跳起来的野猪精,起飞落地,一屁股坐死。 此时听到这么多野猪奔跑的动静,毛三和苟四等人都愣了。 哪来那么多的野猪精? 这是都跑他们这来了? 难道是他们身上有什么野猪精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吗? 咱也没带着母猪来呀! “不好!”陈玄帆也听到了声音,他立刻想到了之前,被自己杀掉的案头野猪精最后的惨嚎。 它竟然是在召唤同伴! 可是山猪洞的野猪精们,为什么会来? 表面上作为猎物身份存在的它们,不是应该躲起来,对落单的修士下手。或者是在汇聚到足够的数量后,对人数少的修士群体动手吗? “陈玄帆!”刘一勇的声音在东边突然响起,他大喝道,“你之前用的烈酒和会炸的大铁球还有没有?快!快!拿出来用!这些猪妖疯了!” “什么情况?”陈玄帆闻言大喊着,一边问一边从储物袋里往外掏,他做的那种极其不稳定,靠玄学符纸镇住的土炸弹,还有提纯过酒精含量的烈酒。 掏出来就先往刘一勇的方向跑,手中托着一个直径一尺多的大球。 这是他手里最大号的土炸弹。 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地瓜丸。 “队正,怎么回事?猪妖怎么会疯了?” “别问了,先扔出去拦一拦山猪精,让兄弟们往回跑!朝我身后扔,看着点!” “行!” 陈玄帆见刘一勇身后跟着不少军卒,但是无法判断是不是都退回来了,于是,就挑了一个野猪精动静最大的地方。 他甚至能看见那里随着野猪精的逼近,有 参天高的树木被直接撞断倒地。 赶紧将法力注入大铁球,朝着野猪精跑来的方向,就猛地扔了过去。 然后朝着大铁球捏了一个引雷诀。 一道细如小粉灯的雷光,落在了大铁球附近。 “轰隆!” 炸雷般的声响之下,大铁球四分五裂的炸开。 顿时林中冒出了火光! 密林中传出了野猪“嗷唠”、“嗷唠”的惨嚎! 接着他又扔了两个,手掐法诀之下,随着爆炸而来的,是冲天而起的大火。 奔跑而来的野猪群,浩荡的架势顿时一滞。 “好!”刘一勇一见,立刻说道,“陈玄帆!快去朝着其他方向也扔几个!放火拦住野猪精!霍山!” “在!” “去摇动队旗,呼唤兄弟们集合,我们得退出去!” “队正,我们就这么走了,其他人怎么办?”陈玄帆叫道,“除了我们,还有不少修士也在这里。猪妖发疯,我们一走,他们不就死定了?” “陈玄帆!”刘一勇被气的低声怒吼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心?将自家兄弟的命,放在他人命之后?这里不是我们镇守之地!而且那些人进来之前就该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知道!”陈玄帆叫道,“可他们在这也算是为了大唐而战!我们不能将他们弃之不顾!” “……说重点。”刘一勇察觉到了不对。 “队正,地瓜丸,我带了很多。”陈玄帆嘿嘿一笑,有些激动的舔了舔嘴唇。 “很多是多少?”刘一勇挑眉,他有预感,陈玄帆会告诉他一个惊人的答案。 “嘿嘿,”陈玄帆一呲牙,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中闪着微光,“队正,校尉给的储物袋里,除了放队旗,剩下的一多半地方都装的地瓜丸。” 刘一勇被吓了一跳,“那另外一多半呢?” “当然是烈酒了。”陈玄帆理所当然的答道,“队正,你不觉得这两样搭配在一起,才是绝妙吗?” “绝妙在哪里?” “妙就妙在,特别时候用于杀人放火。” “……” “可是,这里是灵幽小洞天。”刘一勇快被说服了。“炸了,再给烧了,会不会有麻烦?” “队正,这里只是灵幽小洞天的边缘!外面还有一个防御阵,火烧不出去的。再说了,如果不是猪妖发疯,咱们也不会动手,最多算是被动出手,自我防卫罢了,对吧?何况,这里不过是山猪洞的低阶狩猎场,炸了也就炸了。不过是些树而已,再种就是了。” 陈玄帆两眼放光,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说道,“而且这么多的野猪精,不吃也可惜了。咱们把来个一锅端,一网打尽!弄到的野猪肉除了自己吃,还能赚一大笔!” “说的对。”刘一勇点了点头。 没错,是野猪精现发疯,自己等人才会为了自保而出手。 保住那些同样在这里的修士们,他们就是租好的人证。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大唐对西北躲入十万大山的妖族,是占据上风的。 就算他们把在这里的所有猪妖都杀干净,对方理亏在先的情况下,朝堂和兵部还有猎妖军的上层,绝对不会责怪。 甚至有可能会借此对妖族压住进行一次压制。 只要站在有理的一面,就不需要对任何妖鬼邪魔做出妥协,这是大唐和陛下给猎妖军的底气。 猪妖疯了,这就是在往大唐手里递刀子。 可是这把刀子会先杀在小洞天狩猎场里的修士。 然而,如今陈玄帆却恰好的带了那么多的土炸弹,让他们不用被杀,可以反手握住刀把,反杀回去了。 只是,刘一勇还有一点不明白:“陈祸福,你告诉我,难道你之前就预料到了,会有眼下的这种情况发生吗?” “队正,你咋了?你疯了?”陈玄帆眨了眨眼睛,“我要那么厉害,能掐会算未卜先知,那我算算哪里有天材地宝,我去挖出来吃了成仙不是更好吗?” “那你为何会带那么多的地瓜丸?”刘一勇皱眉。 不问清楚他心里不踏实。 总不可能会是留着吃吧? 这又不是真的丸子。 而且也不曾听过有什么东西叫地瓜,还能用来做丸子。 “可说呢,我是算不到猪妖会发疯。”陈玄帆又是一呲牙,“可是我队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能想办法,让它们发疯的。比如,弄点迷惑神智的符纸,或者法宝。” “……你除了准备地瓜丸和烈酒,还准备了迷惑野猪精神智的符纸?”刘一勇很是震惊。 他没想到陈玄帆有这样的打算。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找到能令野猪精发疯的法宝符纸或是丹药。”陈玄帆叹了口气,时间太仓促了。 别的都好说。 普通酒水花钱就有,打过蒸馏一下提高烈度即可,反正他又不是用来喝的,不用管口感。也不是为了得到酒精做别的,所以也不用管纯度。 只要能助燃就行了。 伙房那么多的大锅,陈玄帆自己一晚上就搞定了。 地瓜丸,走红将军的路子,打着猎妖军的旗号直接找天工坊。对他们来说,下面低级的作坊就能做。 不到一天就做好送来了。 就是这符纸法宝丹药不好搞,自己做不出来,仓促之间也买不到合适的。 计划就被迫搁浅了。 “卧槽,那你他娘刚才说的那么煞有介事做甚?”刘一勇直接爆了粗口骂道。他还纳闷呢,陈祸福什么时候如此心思缜密深沉,不折手段了? 一路之上话锋都没露过。 原来他娘的是在装相呢! “那不是显得我很厉害嘛!”陈玄帆摸了摸鼻子,笑道。 “你是挺厉害,我问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刘一勇最后问道。 “队正,那么多野猪肉,你不眼馋吗?我馋!”从霍山说到山猪洞围猎开始,陈玄帆就惦记上了。 山猪洞的野猪精,是真正的低阶灵兽。 黄七郎送他们的灵种乌鸡都比不了的。 这么大块的肥肉在眼前,陈玄帆会不惦记? 不可能。 “……行,你是真行。”刘一勇算是服了,摆手道,“炸去把。想怎么炸怎么炸,我领着兄弟们在你后面补刀救人捡猪!” 灵兽肉,他也馋呀!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干了! 第169章 别留手了!把烈酒拿出来,放火! “好嘞!” 陈玄帆哈哈一笑,反手托着一个大铁球,怪叫了一声,转身一个大跳,周身血气一闪,法力凝聚于足下,轻轻一点,犹如大鹏展翅,越过刘一勇和他身后的军卒们,向着他们的来路而去。 “你干什么去!”刘一勇被他此举弄得一愣,转身喊道。 “队正,我先炸这边!你们少走点路,多捡点猪!”陈玄帆吼道。 他想的是,先把刘一勇这一路的野猪精解决了,然后再去另外三个方向。 更快! 而且,可能是因为刘一勇他们这边聚集的人多,所以后面跟的野猪也是四个方向里面,最多的。 得有二三十头。 “嘎嘎!” 陈玄帆此时十分兴奋,状似疯魔了一般。 原本他就是心里想想,没想到真能成事。 眼前这哪是狩猎场啊,这里就是肉联厂! “冲啊!”他将目力运到极致,专门找野猪精聚集的地方扔。 “咻~”的一声,地瓜丸脱手而出。 “嘭!” 先砸在当中一头野猪精的脑袋上。 “雷来!”陈玄帆掐指念诀,甩手唤雷。 “咔嚓!” “轰隆!” 炸了。 “咣咣咣!”数声响,是野猪精被爆炸的铁球轰到身上的动静。 “哗啦啦~” “噼里啪啦~” 火焰燃烧树枝和枯叶的声音,随着不断壮大的火势,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林中以往秋冬的落叶和残枝,积了厚厚的一层。虽然下面的有些潮湿,可爆炸的高温和火焰,还是把这些都给点燃了起来。 烧的黑烟滚滚。 “嘭!砰砰!” 受到冲击最大或是伤了腿脚的,立刻就趴倒在了地上。接着就被爆炸和火光吓得到大乱,慌不择路四处窜逃的同伴,不断踩在身上。 还能跑的野猪,有些身上也着了火。 惨叫之声顿时响彻期间,不绝于耳! “嗷唠!嗷唠!嗷唠!” “队正!”扬手丢出去两个,还想再找机会丢第三个的陈玄帆,见状立刻急了,冲着刘一勇喊道,“快点!再晚了炸伤的野猪精就都被踩成肉饼了!” 都没放血呢,这猪肉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了! 储物袋里的地瓜丸,可是他花了大半的家当置办的。 这肉要是不能吃了,那不是亏大了? 上次在将军坟里面炸的爽,陈玄帆就一直想着再来一次。 既然真的能炸,多做一些也是保命的手段。 火硝石不好买,安阳县的万家和张家,帮着存了大半年的火硝,才能做了这么多。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能多进点货,想再来一次就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土炸弹配合雷法,威力惊人的好! 这一波留下的野猪精,超过了十头。 可是有三头,在刚才的一瞬间,就被踩的没动静了。 这还得了? 不放血的猪肉,味道是要受影响的! 所以喊完不等刘一勇回答,陈玄帆将手里的地瓜丸扔出去,引雷点燃炸了,随后请出刀爷,纵身就先跳了上去。 一刀劈出,大吼道:“滚开!” 倒在地上的就是老子的口粮! 焦急之下,陈玄帆出了全力。 丹田内的法力毫无顾忌的奔涌而出,由刀把注入之下,刀爷化作大环刀,刀芒大放,寒光闪烁,数尺多长! 外面还裹着一层血红色的煞气! 如一扇巨大的扇面般旋开,切割而下,落在两头野猪精身上。 “咔咔咔!” 刀锋入肉入骨,发出了断骨摧筋的声响。 “噗噗!”刀芒压迫之下,野猪精身上当即血流喷涌。 随后大环刀的刀锋也到了,噗嗤噗呲两刀。 四五头本就被炸得很凄惨的野猪精,立刻就断气了。 “娘的!这么猛?”刘一勇刚好赶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咽了口口水。 那可是野猪精,他刚才可是都试过了。 调动气血全力劈砍之下,都不一定能将对方身上厚实的盔甲击穿。 可陈玄帆一刀之下,法力和气血的血煞刀芒叠加,就砍死了数头。 就他这一刀的威力,就算没有之前的爆炸,也能够将野猪精砍死。 看来这小子虽然刚入七品观想境界不久,可他的灵力浑厚程度,却着实惊人。 原本还想着让几个军卒跟在陈玄帆身后,防备他出意外的刘一勇,放弃了这个打算。 就让这小子蹦跶去吧。 法力足够的练气士想要跑,这些野猪精是拦不住他的。 何况陈玄帆武道修为不低,他一个人,反而更好行动。 想到这,刘一勇挥手,让身后的军卒们上前,对陈玄帆道:“陈玄帆,这里交给我们,你去金少爷那边!他那边人最少,被野猪精围住了,先去把他们接过来!” 金少爷去的是西边,也就是陈玄帆要支援的方位。 毛三苟四他们六个先跑回来了,金少爷身边就剩下十几个兄弟了。 “好嘞!这就去!” 陈玄帆答应了一声,毫不含糊的拎着刀爷就往西北方向奔去。 灵兽肉当然很重要,可兄弟的命更重要。 当然得先去救人。 何况这里已经被他留下了十几头野猪精,够了。 “小心点!”刘一勇嘱咐道。 见他的身影远去,回过头和军卒们一起收拾地上的野猪。 先将半死不活的野猪精补刀,再和死了的一起把血放出来,然后扔进储物袋。 “队正,这猪血还要吗?”有人问道。 “要,怎么不要?陈玄帆那家伙辛苦杀死的野猪,知道咱们把猪血糟蹋了,肯定会不乐意。”刘一勇说道,“赶紧的,这火看着越来越大了!” 眼前爆炸弄出来的火越烧越旺,他都闻到烤猪肉的香味了。 因为晚上,山里潮湿也没有风,加上野猪精踩踏而过,踩灭了不少。 不然火势早就该起来了。 等火烧起来了也好,野猪本就怕火,看到火势一大,兴许就会躲藏起来。 他们出去救人也能安全一些。 刘一勇说完一回头,就见一个军卒撅着腚在朝着一头还没死的野猪精的后脊梁使劲,气的一脚就踹了上去,骂道:“你他娘的傻呀?捅脖子下面的胸口!后脊背上都是陈年老垢,你在这刮地皮呢?” “队正,我看伙长就是砍得着。”那军卒被踢得一个趔趄,杵着长枪,捂着后腚很是委屈。 “你他娘和那牲口比?”刘一勇骂道,“老子抡起斩马刀都没他狠!他武道都快开始锻骨了,你呢?” “我炼骨刚完成啊。”军卒一脸真诚。咋了?不行吗? “你他娘还有脸说!”刘一勇被气消了,这没皮没脸的都随谁了?还有这本事不行心大的毛病,也不知道哪来的。要教训兵卒现在也不是时候,于是挥手道,“别废话了,赶紧把这头猪捅死,收起来。忙完了去帮其他兄弟们。” “……是!”军卒面色一肃,双手握住枪杆,一个蟒蛇出动的突刺,扎进了地上惨哼的猪妖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 有几滴飞到他的脸上,军卒伸舌头舔了舔,然后抬手将其收进了储物袋中。 队正说的对,他的修为没伙长厉害,所以伙长能做到的他现在做不到。 伙长那么厉害,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而且伙长饭量也是他们之中最大的。 所以,只要多吃好东西,就能越来越强! 进了小洞天,好东西就一直没断过。 现在又有了那么多野猪精的肉可吃,他一定能很快完成內练! 军卒的信念越发坚定,其余人和他的想法也差不多。 都想着动作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多收一头野猪精的肉,等吃的时候大家分到的就能多一些。 能一枪捅死,绝对不浪费第二下。 手要稳,要狠! 动作越发熟练,心中恐惧渐渐消散。 …… “嗷唠!” 就在他们收拾完局面,要去往临近的方位,和其他兄弟汇合的时候,两头野猪精不知从哪里窜了回来,竟然不畏火焰和黑烟,朝着军卒们扑了过来。 “列阵!迎敌!”刘一勇立刻抽出横刀,大喝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军卒们早已不会像之前那样慌张。 分成两队,尽皆手持长枪迎向前去。 “哈!” 呼和一声,小跑向前,五个人同时跃起,枪尖儿自上而下刺向野猪的后颈、眼睛和眉心。 其余人分开两边,直奔蹄子、下腹和后臀。 “杀!” …… “小冬儿!我来救你了!” 西北侧,陈玄帆拎着刀快速朝着听到金少爷等人所在之处靠近。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快若奔马流星! 如果说修为境界提升带来的好处,那必然是驭使丹田内的法力,凝结于身外。 飞身而起,一跃数丈! 全力奔跑之下,几个 闪身就到了近前。 速度快的像是修炼的遁法。 “哎?人呢?”等他到了一看,却没见到人影。 明明刚才还听到了打斗声,怎们人不见了? 队旗的血线也指向这里没错。 人呢? 再一看,地上一片狼藉,还有许多血迹。不由心里一惊。 娘的,不会是被吃掉了吧? “陈玄帆!”正当他惊疑之时,金少爷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陈玄帆抬头一看,就见高高的树杈之上,蹲着几个人。 正是金少爷和劳家兄弟。 再一转头,就见其他几棵树上,也爬着几个军卒。 好家伙,原来是上树了。 “陈玄帆!快躲起来!”金少爷又叫道,“快!快上来!” “哦!来了!”陈玄帆脚下一点,纵身而起,跳上了最近的一个树杈,然后借此一蹬,跳到了金少爷身侧。 他刚一上去,就听到不远的灌木丛中有声响。 一低头,正好和两头跑来的野猪精对上视线。 好家伙,原来有埋伏。 接着就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两头野猪狠狠的撞击着,他所跳上来的这棵大树。 幸好大树足够粗,暂时没有断裂的危险。 这野猪精也是傻,这么粗还撞? 不知量力。 然而很快,陈玄帆就知道,他想错了。 下一瞬,十数头野猪气势汹汹的出现,朝着大树狂奔而来。 看样子也是要撞树。 “它们这是?”陈玄帆不禁挑眉。 “它们是来报仇的。”金少爷皱眉道,“最开始我们杀了一头野猪精,后来又来了一头,没打过我们负伤而逃,结果一转身就带来了五头猪妖。我们打不过,便只好爬到了树上。” “然后呢?” “然后那几头猪妖就离开了,可我们刚从树上下去,它们转身又回来了,而且还又多了好几头。真他娘怪了。”金少爷低骂了一句,说道,“它们很聪明,竟然还知道留下几头野猪藏起来守着我们!” “我怎么看着,它们不仅是想守着你们。”陈玄帆的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他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似乎是一个兵法。 好像是叫,围点打援? “嗷唠!” 野猪精边撞树,边冲着树上的金少爷他们嚎叫。 又撞了一会儿,见没人下来,就哼唧着转身退走。 消失在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有几只藏得不好,还能看到露出来的獠牙。 其他的掩藏到了更后面,还有几只似乎是离开了。 “奇怪!”金少爷眉头紧皱,“难道这是又要去叫其他同伴过来?” “我觉得不是。”陈玄帆摇头,他觉得这些野猪就是在拿金少爷等人当诱饵,等着更多人过来救他们,再冲上来杀人。 不过他懒得猜测和印证这些猪妖的意图了,掏出一个地瓜丸。 笑道:“等着,我带你们回去。” 说着朝着野猪精所在的灌木丛扔了过去。 “咚!” “轰隆!” 火光轰然而起。 随后又是几颗接连丢出,炸的野猪精惨嚎着四散而逃。 “走!” 陈玄帆招手,率先跳下了大树。 然后又甩出去两坛烈酒。 “轰!” 大火瞬间少了起来,形成了一道火墙,阻拦在了野猪精进攻的道路上。 接着用地瓜丸开道,一路将金少爷等人带回了临时营地。 他们这一波人有几个受伤的,不过都是些轻伤。 上了药吃了补气丹也就无碍了。 “受伤的三人众在此休息,守卫队旗。没受伤的跟我走!”陈玄帆叫道,“咱们去接其他兄弟,补刀捡猪肉救人!” “是!” 于是,他带着人又转向了另外一个方位。 以甲字队的临时营地为中心的战场上,陈玄帆就像是一只大马猴一样,举着一颗大铁球,从中间上蹿下跳的穿过。 绕着圈的朝着远处扔出地瓜丸,掐诀引雷点爆。 这些野猪精真的疯了。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但频繁的爆炸和死亡并没有吓退这些猪妖,反而使得它们越来越疯狂的朝着甲字队的方位聚集而来。 而且它们还在有意的将,进入山猪洞狩猎场的其他修士往这边驱赶。 补刀捡猪肉和救人的刘一勇,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直接冲着陈玄帆大吼道:“陈玄帆!情况不对!别留手了!把烈酒拿出来,放火!” 第170章 一个好大的惊喜哟,喜欢吗 夜幕之下,火光冲天而起。 山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和猪肉的香味。 有酒量浅的,已经被熏得脸色发红了。 刘一勇带着人,退到了山脚。 “队正!”霍山大步而来,叫道,“野猪精的数量不对!” “嗯,的确多了许多。”刘一勇皱眉道,“我们储物袋里装了就不下五十头。” 再去掉被炸死后没能带出来的,肯定更多。 大唐这边进来的修士有两百多,此时汇聚到甲字队这边的,有六十七人。 几乎个个带伤。 还有几个重伤到差点死在里面。 这些人不像甲字队这样有章法,进了狩猎场就迫不及待的深入了进去。 虽然有一个月的狩猎时间,但谁都知道,越是留到后面的实力越强,也越难对付。 所以想要找弱些的下手,就得提前进去抢占先机。 结果没想到大意之下,被一群他们认为蠢笨至极的猎物算计了。 如果不是甲字队的军卒及时出现接应,想要逃到山脚这里,还得折损上一半。 以此推断,其他没回来的四十九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疯狂的野猪精,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抵挡的。 何况它们不仅数量上更多,而且似乎还在互相配合着去意识的搏杀大唐这边的修士。 这种配合和以往的本能合作完全不同。 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卒,在将领的指挥之下,对修士有预谋的下手。 而且它们还不怕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刘一勇他们无从得知。 原本他应该要做的,就是带人从狩猎场中离开。 但是现在,他不准备这么做了。 无论猪妖们是因为什么发的狂,又是想要干什么,都不重要了。 将它们全部干掉,当做储备粮。 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山上的大火熄灭之前,他们不会再有动 作。 等大火灭了,狩猎会再次开始。 到时候活下来的野猪精,已经就不会有那么多了。 派了人守在山脚之下,但凡有从火场之中逃窜出来的野猪精,就地砍杀。 正好加餐。 “陈玄帆呢?”刘一勇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某个喜欢凑热闹的伙长,便回头问道。 “还在山里面没出来。”崔霁笑道,“我退出来之前,他说是刚发现了一群野猪精,要去,用地瓜丸问候一下。” “夜里没有风,他担心山里的火不够大。万一没被烧死的野猪精太多了也是麻烦,所以要在里面再炸一遍。”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听话的退回来。”刘一勇横刀哼道,“行了,既然他要过瘾,那就让他去吧。对了,他不怕烧,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猫狗和蛇呢?” 狗兄弟蛇侄子和猫小花,别看都是些又丑又弱的小东西,陈玄帆可是当宝贝的。 万一伤了,恐怕弄不好会忍不住大哭一场。 大男人哭鼻子,那场面想想就要起鸡皮疙瘩。 刘一勇一点都不想看见。 “他让我带了出来,方才我交给听莲了,想来应该是和小长风待在一处。”崔霁回道。 “嗯。”刘一勇点点头,没有再问。 看着眼前越烧越烈的火,呵呵一笑。 烧吧,好好烧。 敢算计大唐的修士,葬身火海已经是对这些猪妖的仁慈了。 …… 山火之内。 陈玄帆用法力将全身包裹其中,根本不怕火烧。 他现在已经用不着扔地瓜丸了。 这东西得省着点用。 在修炼到能用雷霆直接劈死妖邪之前,地瓜丸对于他还是很有用的。 倒是烈酒,虽然贵了一些,但钱财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消耗起来不是太心疼。 看到野猪精就将一坛子酒扔过去,砸在对方身上碎裂开来。 然 后抽刀扑上去,将被洒了满身酒液的野猪精赶进火中。 下一瞬。 “轰!” 一头带火猪就出现了。 嗷唠嗷唠的惨叫着奔跑向其他同伴。 缺德。 但过瘾! “嘎嘎!” 陈玄帆笑的像个恶魔反派,寻找着接下来的受害者。 他在山火里面转悠了一夜,天彻底亮了才舍得出去。 主要这游戏实在有趣的很。 出去之后,就发现,还有个大惊喜,在等着他。 …… 惊喜,是一长条赤黄色根茎,一节节的,上面还带着土。 “这是什么东西?姜吗?怎么长的有些奇形怪状的?”陈玄帆看着手中的黄色根茎,有些奇怪的问道。 但是其中浓郁的土行灵气却告诉他,这绝不是生姜。 就算是生姜,也不是普通的姜。 练气士所修灵气本无属性,但所主修的功法却会逐渐改变体内法力的五行。 而陈玄帆修炼时间还短,修炼的《神农吐纳呼吸法》也没有明显的五行属性,所以他体内真元法力仍然是圆融一体。 但他现在的修为,早已可以施展五行术法。并且已经修炼了五行功法种的基础水法控水术,和雷法中的引雷诀。 五行之气相生相克,所以陈玄帆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条黄姜一样的根茎之中,纯粹的土行灵气。 “难道是人参?”陈玄帆反复看了看,摇了摇头,“不对,也不像。” 人参既然叫人参了,要么长个人样,要么长个胡萝卜样。 反正不能是这样。 “你都说对了,它是叫姜,也叫参。不过却不是你做菜时候经常放的那种姜,也不是人参。而是被叫做老虎姜或是鸡头参。”霍山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艳羡之色。 说道:“也许另外一个名字你更熟悉一些。” “什么?” “黄精。” 而且是修行界四大仙草之一的,一株仙草黄精。 第171章 你就这么吃吗?咋了,不行吗? 天亮了,火还在烧。 山中的火烧的很大。 陈玄帆在其中又救回来十一个修士。 都是躲在树上逃过一劫的幸运之子。 另外就是带出来不少被烧的半生不熟的野猪。 都是刚死的,收拾收拾也还能吃。 出门在外的,就不要那么讲究了。 既然暂时不想出去,那口粮问题总要解决的。 山里的火烧起了,一时半会儿的不会灭,想找到其他吃的,恐怕也是不容易。 幸好这山上被划分成山猪洞狩猎场之后,野猪精进来之前,不少的动物就都逃到更远的深山里去了。 而且这小洞天之内,也不像外面,有那么多的山中野兽。 还有那么一层防御法阵在外面,能阻挡火往更深处烧去。 不然这火放的,就有点造孽了。 陈玄帆在山里浪了一夜,天彻底亮了,才从山里跑出来。 他担心那些野猪精往深山里,还跑到最里面最外面绕了一圈。 结果发现,刘一勇说的没错,这些山猪妖族,疯了。 没有一头猪妖往妖国方向的出口逃去,也没有一头猪妖逃亡深山。 火已经烧的这么大了,连他都有些坚持不住,可这些猪妖却仍然坚持在狩猎场的范围之内。 就算是被烧死也不往回跑。 有些在用猪鼻子挖坑躲藏,有些却还在往火势最先起来,也是目前火势最大的,大唐修士这边进山的山脚处狂奔。 似乎是想临死之前,再和大唐修士拼一把。 “图什么呢?” 陈玄帆想不明白。 他还额外留心了一下,这次山猪洞狩猎场内的猪妖数量。 怕是以往山猪洞派来狩猎场的两倍不止。 不过随着天渐渐亮了之后,火场里就几乎看不到野猪精的身影了,也逐渐没有了它们的动静。 不知道是躲去了哪里。 陈玄帆找了还一会儿,也没有任何线索,这才从山里出来。 到了山脚下,就见史大俊金少爷等人,都守在哪里严阵以待。 一问才知道,晚上冲出来的野猪精,也不下三十多头了。 这一晚上,甲字队的军卒几乎全体上阵,战斗就没听过。 累趴下一多半的人。 还有不少军卒都受了伤,甚至有两个倒霉家伙被猪鼻子拱飞了。伤了内脏,吐血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双方实力差距本就不大,一方又是悍不畏死,的确带给了军卒们十分大的压力。 比上次面对黑毛僵还要难对付的多。 野猪精同样力大,而且比黑僵灵活。 陈玄帆回来,先将山里的发现一说。 刘一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现在谁也不知道,到了晚上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可是白天他们的人也不能都去休息,要留下人防备还有猪妖从山里冲出来。 他又一次动了退走的念头。 可是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摇头抛在了脑后。 不能走。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不管野猪精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举动,只要他们将这些猪妖杀死在这里。 就是大功一件。 回去之后会有丰厚的赏赐等着他们。 在哪里诛杀妖魔邪祟都是功劳。 何况,这也是一次难得练兵机会。 猎妖军中的军卒,也不是回回都能碰上 ,实力相当的妖族对垒的。 正好借此磨炼军卒,提高大家的武道修为。 武道之路,非实战之间的生死搏杀不可快速精进。 如果到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走也不迟。 而且有陈玄帆手里的烈酒和地瓜丸在,他们应该可以从容退走。 既然刘一勇这个队正做了决定,陈玄帆当然就没有再说什么。 况且,这决定正合他的意。 等火灭了,再到山林里搜刮一圈,找点烤猪出来。 虽然已经存下了不少,可好东西,谁会嫌多? 反正陈玄帆不嫌多。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没有危险。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之处。 小洞天是在大唐的控制之下,白马山庄近在咫尺,就算有危险逃跑也不难。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早就不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谨慎小心的陈玄帆了。 他现在可是刚刚一个人对着一山头的野猪精又烧又炸的陈玄帆。 哼,厉害着呢。 随后刘一勇让陈玄帆回去休息,到晚上再来值守。 晚上不知道会有多少野猪精再冲出来,甲字队得做好准备。 所以他的打算是把最强的霍山和陈玄帆,都留到晚上应对突然情况。 陈玄帆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先去找崔霁,要他身上的小挂件。 然后在听莲这找到了狗兄弟蛇侄子还有猫小花。 他过来的时候,这三个小东西还在呼呼大睡,小呼噜打的那叫一个密呀,吵得边上的小老头直皱眉,伸手蹬腿的,还瘪着嘴用鼻子吹了两个泡泡。 但是没醒。 陈玄帆过去,也没客气,一个个都给拨楞醒了。 好家伙,他在外面有蹦又跳像个大马猴一样,忙了一整晚。 抛掷甩扔地瓜丸和烈酒坛子的动作,用的无比纯熟不说,浑身的骨头在气血冲刷之下,都差不多算是进了武道七品锻骨境。 还有掐诀念咒的雷法,之前是和小粉灯的尾巴差不多粗细,现在赶上肚子了。 这得是多么辛苦之下,才能有效果? 当然,虽然他也是乐在其中,但是一看这三个家伙这么闲哉,陈玄帆突然就感觉没那么快乐了。 有一种老父亲在外奔波,自家崽儿不知人间疾苦的心酸。 ……其实,说是手贱也不是不行。 他把小老头陈长风也都给叫醒了。 孩子脾气好,被弄醒了也只是皱着小眉头,吧嗒了两下嘴,挥着胳膊动了动,“阿卜阿卜”的朝着他吐了个泡泡。 算是打了招呼。 陈玄帆很满意。 “嗷呜!嗷呜!”蛋黄脾气更好,被弄醒了见是陈玄帆,麻溜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就开始围着陈玄帆转圈,摇着尾巴蹭他的裤腿。 “好兄弟!”这亲热劲儿的,让陈玄帆十分满意。 当即就怒搓了一把狗头。 刚昂起头准备和陈玄帆呲牙的小粉灯,一看狗爹这样,就乖乖的盘到一边去了。 猫小花就娇气了,喵呜一声,很嫌弃的瞥了一眼陈玄帆,都没搭理他,又团回去接着睡。 人要是犯贱呢,招人烦起来没个完。 “呵!小花花,你敢不理我?”陈玄帆一看猫小花不理他,就来劲儿了。 非得拿手去戳人 家,捏胡子拽耳朵,欠登的要命。 弄的猫小花喵呜喵呜一边骂他一边用后退蹬他手。 小听莲都看不下去了,刚要上前一步,就见猫小花似乎是不堪其扰的爬了起来,弓起背张大嘴先上下再前后的伸了个懒腰,甩了下尾巴,迈着小步走开了。 也没走远。 不等陈玄帆想把它捞回来接着摆弄,几步跑到听莲给陈玄帆铺好的床铺上,在枕头底下扒拉出来一根手臂长短粗细的,黄色长条状的东西。 显然对于猫小花来说,这东西有些太大太重了。 所以它费劲扒拉出来,就不往陈玄帆这叼过来。 而是就地蹲下,把尾巴往前爪上一围,对着陈玄帆:“喵呜!喵呜!” 当即,陈玄帆就明白了。 ——过来,奴才,这是朕赏你的。 拿去吧,乖乖的,别恃宠而骄的打扰朕睡觉了。 “哟吼!可以呀猫小花。孩子知道往家里置办东西了,不得了,出息了?” 陈玄帆起先没当回事,嬉嬉笑笑的走过去,一边摸了一把猫小花的脑袋,一边好奇的弯腰低头去看了看那块黄色的东西。 看着像是某种根茎。 而且像是一节一节的。 上面还带着些要干没干透的土,他用手一撮就往下掉。 闻着也有些潮湿的土腥气。 应该是才从里挖出来不久。 陈玄帆觉得这可能是附近山里的某种植物的根茎。 也许就是在这山脚下挖出来的。 没什么稀奇。 而且还弄脏了他的床。 猫小花一只猫显然是弄不来的,肯定还有狗兄弟和蛇侄子的份。 看来得好好的教育一下家里的小动物了,不能什么东西都往他的床上叼。 这次不过是带土的根茎。 下次再弄条死鱼死老鼠,那这床还能不能睡了? 可是,当陈玄帆伸手把东西拿在手里,他就知道不对了。 脸色不由的一变。 这东西不对劲儿! 只是轻轻一握住,便能感觉到其中浓郁的土行灵气。 说不定是个宝贝。 得找个人问一问。 陈玄帆立刻就把猫小花狗兄弟蛇侄子都给带上,去找了霍山。 他想的是,既然霍山对灵幽小洞天如此熟悉,就很有可能知道猫小花叼出来的这东西是什么。 而霍山也没让陈玄帆失望,他的确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陈玄帆想的一点都没有错,这东西的确是个宝贝。 …… “黄精?” 原来这东西就是黄精? 传说中,有人终日服食黄精,百年之后羽化成仙。 那也就是说,这东西是能吃的。 陈玄帆绕有兴趣的拿着手中的根茎,反复的看了看,想了想,然后用袖子擦干净一端上的土,毫不犹豫的上去吭哧就先啃了一口。 “哎?你!”他下嘴太快了些,都没给霍山一点阻拦的机会。霍山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陈玄帆那边就已经咬完了。 还嚼了两下。 “唔!”苦!咸!还有点腥气。 陈玄帆吧唧了两下嘴,忍不住皱眉摇头:“这东西也不好吃呀!” 霍山:“……你就这么吃吗?” “哎?不然呢?”陈玄帆闻言就是一惊。“山爷,吃这东西还有什么讲究吗?我刚才是有些唐突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第172章 狗子,咱家里条件还没到能挑拣的地步 “……不会。”霍山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无奈的吐出来两个字。 出事是不太可能会出事的。 就是这么随意便给吃掉了,有些糟蹋好东西。 带回去请人炼制成丹药之后,再行服用效果更佳。 现在这黄精被咬了口,只能尽快的吃完了。 不然其中的灵气会很快的流逝。 无法保存了。 不过陈玄帆这么直接咬着吃也不算大错。 黄精这类仙草,本就是能直接入口的。 只是其中的药力发散极快,可能会来不及被炼化,如此一来,便会浪费掉不少而已。 “呜呼!既然不会有事,那我就放心了。”陈玄帆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笑道。 大意了,大意了。 这一晚上在山中又杀猪又放火的,兴奋劲儿现在还没过去。 做事就有些欠考虑了。 怎么能什么都往嘴里送呢? 想当年,吃个补气丹都要虚心的询问一下服药注意事项,现在逮着一个东西就敢往嘴里塞了。 啧,飘了飘了。 还是得淡定,稳重。 不能太得意了。 容易乐极生悲。 “呀!不对!怎么回事?”陈玄帆刚送出去这一口气,就觉得脾胃之内有一丝丝暖洋洋的气息在升腾。 不由惊讶的叫道:“山爷,不是说没事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呀!” “嗯?怎么了?”霍山疑惑的看着他。 “我觉得胃里面有一点热。”陈玄帆着急的摸了摸自己的胃部,皱眉道,“这该不会把我的胃给烧穿吧?” “……不会。”霍山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听到不过是胃里有些暖,便微微摇头道,“你这家伙,不是号称要成为苟道尊者吗?怎么这般大意了?这也就是黄精,若是别的东西,你恐怕就真要出事了。以后切记了,别像个急色鬼,逮着什么都上去就啃。” 黄精,又名鹿竹,重楼垂珠,龙衔,戊己芝,太阳草。 与人参,灵芝,茯神并称修行界四大仙草。 黄精获天地之淳精,故名为戊己芝。 太阳之草曰黄精,饵之可以长生也。 黄精宽中益气,使五脏调良,肌肉充盛,骨髓坚强,其力增倍,多年不老,颜色鲜明,发白而黑, 金,是敛聚,也是肃杀。木是生长,也是冲破。水为浸润,也为蕴藏。火为爆发,也为破灭,土为融合,也为禁锢。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 土是万物之基。 相生是: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相克是: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土行之气所生天材地宝最为难得。 人体五脏,也属五行。 肾为水,心为火,肝为木,肺为金,脾为土。 所以內练五脏六腑,服用五行属的天材地宝,补益无疑是事半功倍。 而且,由于土行之气最为温和稳固。脾胃又居五脏六腑中央,有五行中土之说。 因此,修炼之中,若是 进补大药,土行之气最佳。 其余金木水火都更为活跃难以驾驭,若是服用的太多,身体承受不住,就会出现物极必反的后果。 进而神思不属,甚至气血错乱。 五行相生相克,一方太强,另外四方自然会被压制损伤。 练气士可将五行之气炼化为灵力,归于丹田之内,滋养神魂。 武道修炼者的肉身会在境界不断提升的过程中,反复的锤炼。 到了修为高深之时,服用天材地宝的顾忌会少许多。 但是对低阶修士而言,黄精这类五行之气的天材地宝,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更何况,土行之气还可以缓缓滋养其他四行。 陈玄帆这次是捡到宝了。 “这东西,是不是很难得?”陈玄帆听得挑眉问道。 “是。”霍山重重点头。 四大仙草之所以被称为四大仙草,是因为就算是普通的种子,种在世俗之中,只要长到一定的年份,都能算是灵草。 如果是生长在灵田中的灵种,到了千年以上,甚至可以被称为仙品。 “那我手里的这根?”陈玄帆有点激动的咽了下口水。 “灵品无疑。”霍山肯定的说道。 “……”完了。 陈玄帆捂着心脏,又问道:“吃了能怎么样?” “全部吃下,就算浪费了一半药力,也至少五品观山境之前,都不用再担心脾脏炼化之事。”霍山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武道修炼是一个对肉身不断淬炼的过程,每一个境界的提升,对身躯的强度都有要求。 所以,修炼的过程中,都要对身体各处进行反复的淬炼才行。 其中五脏六腑的淬炼,自八品內练起,就要用体内的血气不断蕴养。 凝聚出一滴心头精血,才是內练大成的标志。 然而武道中人想要做到这一点十分艰难,很多人都是先跨入炼骨境,在炼骨境巅峰,体内气血旺盛的状态下,再尝试凝聚心头精血。 这也是低阶武道修士境界划分模糊的原因。 过不去就只能先绕开。 但是不凝聚心头血,却无法真正入涌血境。 “五脏六腑本是一体,要凝聚心头血,需将内府整体淬炼到可以凝血的地步。”霍山说道,“所以,若是吃下这根黄精,你就提前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 脾腑会在土行灵气的滋养之下,达到能经受住观山境界的气血冲刷的程度。 而且不仅是脾脏,脾胃一体,肺腑和心窍也会同时受益,内府其余次之。 这就是五行相生,土行灵气的难得之处。 陈玄帆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个宝,怎么不令人羡慕? “乖乖。”陈玄帆却咋舌不已。 心里想的是,这下完了。 东西无疑是好东西,就是烫手。 是个烫手的山芋。 太烫手了。 比山中大火烤野猪的温度都高!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他娘的,这玩意这么贵重,是普通人会种的吗? 而且还 是长在这灵幽小洞天里。 那有没有可能是野生的呢? 不用问了,最蠢的野猪精都觉得没可能。 ……就算他娘的这是野生的,也早就被人占下来了! 成了有主的东西。 万一被找上门来…… 陈玄帆不知道自己顶不顶的住。 ……很可能顶不住。 关键,他还不知道这玩意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叼来这东西的猫小花,它不会说话。 和它一起回来的狗兄弟和蛇侄子,都在一边蹲着,仰着头看着陈玄帆,等着他这个一家之主,给它们把这根黄精分了吃掉呢。 “花儿,这东西,你是从哪衔来的?”陈玄帆狠心的无视了,期待到跺脚的小丑狗,和不断嘶嘶的小粉灯,满脸堆笑的看着猫小花。 “喵呜~”猫小花蹲着,舔了舔爪子,对着陈玄帆喵喵叫了两声。 “……”还是只是纯粹的猫叫,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陈玄帆拨了一下耳后的听风,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坏了。 “汪汪!”蛋黄等不及了,短促的叫了一声。 这句听懂了,说的是:“要吃。” ……好消息是听风没坏,坏消息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喵呜!”猫小花见狗兄都催了,陈玄帆却还是没动,跑过来用爪子上的肉垫拍他的胳膊。 这是催促他赶紧把黄精给哥几个分了,等着吃呢。 自己先啃了一口,就不管我们了? 东西可是我们带来的! “……对呀,你们三个一起去的。”陈玄帆一把将小丑狗捏住后脖颈拎了过来,“黄儿,告诉我,这东西,哪来的?” “汪汪!”蛋黄在半空中扭了扭腚,冲着他呜呜了两声。 “它说什么?”霍山见陈玄帆在审问三个小东西,也有些好奇的问道。 “……它说要先尝尝。”陈玄帆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霍山没明白。 为什么要先尝尝? 是要尝尝味道吗? “就是说,这东西要是好吃的话,它就带我过去看看。所以很可能它们叼来黄精的地方,不止有这么一根。”陈玄帆看着手里的黄精,眼睛有点发直。 心中贪念之火,顿时高炽。 一根,不够分。 而且要是多来几根,他的脾脏有没有可能,直接炼化出五脏仙童? “要是不好吃会如何?”霍山很是好奇的问道。 “不好吃就不去了呗。” 都不好吃了干嘛还要白跑一趟?陈玄帆拍了拍狗崽子的狗头,笑了。 他娘的,不愧是他狗兄弟,跟他是一个脾气。 可是小丑狗不懂,这有的东西呢,虽然不好吃,但是却特别的有用! 看来得让狗子明白,不能只捡好吃的好东西回来。 咱家里条件还没到嫌弃人家难吃就不吃的地步! “山爷,我离开一下,你帮我看着它们仨儿。” 陈玄帆说着转身就走。 “嗯?你干什么去?” “我去把这黄精煮了喝汤。” “……” 第173章 知道了!伙长,好嫂嫂!再赏我一碗吃吧! 既然黄精被咬过了,那就不能存放着,得赶紧在最短的时间内吃完。 陈玄帆一个人吃了,最多能在药力散尽之前吸收一半多,其余的就都给浪费了。 干脆煮了喝汤吧。 大家都能分一点。 除了给将黄精带回来的狗蛇猫都分了一小碗,剩下的就是昨天晚上受伤的军卒多分点,没受伤的少分点。 当然,炖煮之下化入汤里的灵力,也不过是小头。 大头还是在黄精本身当中。 那这陈玄帆就不能客气了。 再说了,别看一根黄精有小臂长短,可是就算把这一整根都剁成沫子,一百多个兄弟们,一人也分不到几粒,而且还会消散更多的药性。 更何况,甲字队里的军卒都是武道修士,气血炼化黄精中的土行灵气会更慢,喝煮出来的汤水刚刚好。 等再弄来的多了,大家再分。 此时陈玄帆的心里,已经将可能存在的其他黄精给惦记上了。 起锅烧火,放一点水烧着。再把黄精洗干净冷水泡一会儿,然后将水和黄精一起道进锅里。 真正的好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方式。 要是用别的锅,当然不能这么干。 灵种黄精,是能放在炼丹炉里炼化为丹药的天地灵材。 就像是崔家庄山谷里的灵谷黄米,普通的锅可没办法煮熟。 可是陈玄帆的小帅锅不同。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这口锅能烹饪炖化天地万物。 不管是多么难得的东西,难煮的玩意,只要放进去,再将灵力灌注其中,最多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就能炖到能入口。 具体会用多久,得看陈玄帆灌注锅中的灵力多少了。 至于炉火,倒像是成了摆设。 因为他用的凡火,需要用灵力加持。 若是换成修炼出的真火,便不需要再输送灵力。 只是以陈玄帆现在的修为,可碰触不到修行界的灵火。 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灵火种,更不用修炼了。 修行的火法如今还没入境。 连个打火机的火苗都出不来,估计短时间是没可能修炼凝聚出灵火了。 还是得老老实实的输送法力来炖汤。 他倒也觉得无妨,反正丹田之内,日夜不停旋转的灵种,不断的将灵力引入其中转化为法力,很快就能将他这个境界能容纳的法力蓄满,多余的就都用来滋养神魂。 所以陈玄帆现在的灵台之内,阳神的凝实程度,远不是同阶修士可相比的。 别的先不说,至少现在女鬼娇娇那样的大鬼,无法对他施展任何迷魂之术了。 再过些时候,怕是恶鬼的障眼法,对他也是无用了。 而且阳神凝实的好处不止这些,神魂能让人透过虚像看到内里,说不定再过段时间,一些不怎么高明的幻象,也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一个多时辰后,陈伙长的黄精药汤就炖好了。 此时天也到了半上午。 为了口感好一些,他还放了不少的冰糖。 冰糖不会影响药性,正好也用来收买一下狗兄弟它们。 不过效果似乎不佳。 陈玄帆从储物袋里把猫小花狗兄弟蛇侄子,专用的碗拿出来,给它们先满上。 “来,兄弟,这是你的。” “汪呜!” 狗兄弟的是个浅口的盆,陈玄帆给倒了满了。 “花儿,这个,你的。” “喵喵~” 猫小花的则是一个高脚的碗,拳头大小装不了多少。它现在饭量也还小,够用了。 不过陈玄帆还是没给它装满,而是只倒进去小半勺。 最后是蛇侄子的:“你的,进去吧。” “嘶嘶!” 小粉灯的是一个周围的边高一点的圆盘子,既是饭盆也是澡盆。 一盘两用,可好了。 还都挺有礼貌,谁的饭碗装好了都会给陈玄帆个回音。 接下来的表现就不同了。 狗兄弟蛋黄凑过去 先闻了闻,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吧嗒吧嗒”的用舌头卷着喝了两口。 喝完吐着舌头,哈着气,转头去看陈玄帆。 “汪!嗷呜!嗷呜!” 那意思是,哥呀,这汤怎么是苦的? “良药苦口,再说了,我不是放糖了吗?”陈玄帆摸了它一把,笑道,“不想喝就等会儿再喝。” 他还能不了解自己的狗兄弟吗? 只要是好东西就肯定不会放过。 而且它对好东西也有着十分敏锐的感觉,否则也不会费力的把这根黄精弄回来。 别看蛋黄长得不好看,可它却是陈家这三只里面,当之无愧的老大。 说话绝对好使,另外两只都是听他的。 所以黄精很可能是它要带回来的。 看之前三只都累成那样,运回来的路途应该还不算多近。 只不过狗兄弟毕竟还没开智,行事全是靠本能,所以一吃到嘴里不好吃,就不想再吃。 等感受到其中的灵气,就会真香了。 对于,只是闻了闻碗里的汤,就做了几个扒拉土去埋屎的动作,便躲到一边舔爪子的猫小花,还有只在汤里游泳就是不喝的蛇侄子,陈玄帆就直接没理会。 狗兄弟真香之后,这两个深谙跟着大哥有肉吃的家伙,不喝也会有样学样的去喝完。 所以伺候完了它们,陈玄帆就把黄连捞出来,一边啃一边连汤带过一起端上,从临时搭建的伙房走了出来。 到隔壁去看看在养伤的军卒。 “兄弟们!我给你们带好东西来了!” “伙长!”看到他,毛三毯子上爬起来,单腿跳的蹦过来抱住他叫道,“伙长哎!是不是要吃野猪肉了?来给我们送肉来的?我可是从昨天晚上馋到了现在呀!闻着山里的野猪肉的焦香味,差点忍不住进去啃两口!” 陈玄帆还没说什么,躺着不能动的苟四先急了,冲着毛三叫道:“三儿!你给我让开!别拦着伙长给我送肉!” “苟爷说的是呀!三儿,别碍事,快让开,赶紧给伙长腾地方把肉拿出来。”孔万寿吊着一只眼,跟着一起嚷嚷。 “好家伙,怎么是你们几个?”陈玄帆这一看,才发现,这帐篷里总共六个人,卢放张贤两个人他进来都没醒,应该就是被猪拱了的那俩倒霉蛋。 苟四和孔万寿醒了但是起不来,孔万寿还肿着一只眼。 王两脑袋上抱着布,见陈玄帆进来,对着他呲牙一笑。 再加上瘸了的毛三,这六个遇见野猪精最先跑回来的家伙全在这。 “伙长,别提了,我们不是想着,得好好表现一下嘛。”毛三一摸头,嘿嘿笑道,“结果一时大意了,就成这样了。” “……毛三,你这腿,不会真瘸了吧?”陈玄帆皱眉问道,“孔万寿,还有你的眼,没瞎吧?” 对于低阶武道之人来说,这要是残疾了,还是很难办的。 当前而言,想要治好的办法只有服食丹药。 可是这类的灵丹妙药,恐怕还不在他们的能获得的赏赐之内。 “伙长,你别担心,没事,我没瘸,万寿也没瞎。”毛三摆手道,“他是被野猪精蹬飞的石头蹦的。一大一小两个石头都砸他身上,也不知道躲开。吐了口血眼也肿了,别的没事,最多两天就能好。” “我看看。”陈玄帆过去,搭手号了一下孔万寿的脉搏。 他自然不会瞧病,可是把灵力注入对方经脉筋骨,也能看个大概。 的确是没有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弱。 接着陈玄帆给毛三也号了脉,发现他竟然是伤的最轻的。 “伙长,都说了毛三这家伙没事,他就是伤了腿行动不便,队正嫌他碍事才让他来这待着了。”苟四哈哈一笑,对着毛三道,“三儿,快告诉告诉伙长,你是怎么受的伤,让伙长也听 个乐呵。” “嗯?这里面还有典故?”陈玄帆问道,然后走过去给其余的几人也都看了一遍。 “什么典故呀!他还有脸笑人家我?他那个腿倒是被野猪精撞伤的,可惜呀,是死了的野猪精!”孔万寿哼哧道,“一头野猪精被兄弟们打死了,他在旁边见了上去踢了一脚,没想到踢到了野猪精的獠牙上!这血呀,当时就喷出来了!” “滚!我那是故意踢得吗?我明明是踢得它的脑袋!”毛三骂道,“谁他娘能想到这猪妖都死了,那猪头还能动呢?” “……你们他娘的都是什么人才呀?”陈玄帆听得哭笑不得。 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和王两,“那他们呢?” 不会也是这么可笑的原因受伤的吧? “哦,卢放和张贤他们两个,是为了救下被石头打晕的万寿,挡住了那头发疯的野猪精,所以才伤的那么重。至于王两,是……”苟四叹了口气,对毛三摆手,“三儿,你自己说!” “……”陈玄帆朝着毛三看了过去。 很想知道这个人才又干了些什么。 “我说就我说,王两的头是害的。”毛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不敢去看陈玄帆,嘟囔道,“我摔到的时候,棍子砸到了他的头。” “……王两,没躲?”陈玄帆眉毛直跳,觉得这对呀。 王两怎么说也是武道八品,这都躲不开? 毛三挠了挠头:“他要是不躲,可能就砸不到了。” 陈玄帆明白了。 躲了,结果直接躲到了棍子下面。 这下砸的实在。 “伙长,王两是见我棍子要落下来,所以才躲的。”毛三单腿站立,给陈玄帆比划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说道,“我呢,就是怕他不躲,所以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换了个地方扔棍子。结果没想到,正好就砸中了。所以你看,我们还是很有些默契的。” 陈玄帆:“……”这种没有用的默契,以后还是别有了。 怪不得刘一勇把毛三赶到这来躺着,这是怕他再伤自己人呢。 他冲着毛三招手道:“行了,你坐下吧,别把另外一条腿也给摔断了。野猪肉等中午吃,先喝药。” 说着让他们把储物袋里的碗取了几个,给这些家伙一人盛了一碗冰糖黄精水。 “伙长,这是什么药?”苟四接过来闻了闻,问道。其他也都接了过去。这哥几个一心想吃肉,看到药汤都有些不想喝。 可这是陈伙长端来的,不喝不好。 再说了,万一是什么大补之物呢? “问那么多干什么?”陈玄帆哼了一声,“快点喝!难道还要我叫几个小娘子过来,给你们来上一句大郎喝药了,助助兴吗?” “不敢不敢不敢!” “喝喝喝,这就喝!” “三儿!怎么没点眼色呢?还不快帮伙长把地上躺着的兄弟们的嘴掰开!” “就是,别耽误我们伙长给大郎们喂药!” “……娘的,可以呀,苟爷,小寿寿,占我便宜呢?” “嘿嘿,嫂嫂你放心,武松们绝无此意!” “……”我他娘就不该闲着没事,给你们讲那些个故事! 陈玄帆十分的后悔,没能管住嘴。 没事儿就喜欢瞎说。 四舍五入一下,两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筷子,最闲不下来的就是嘴。 没辙。 估计就是修炼有成,也是这样了。 其实当个嘴仙也行,至少不寂寞。 一个人也能很热闹。 善良的陈伙长,还是给卢放和张贤灌了药汤下去,然后拍拍手,刚要走。 腿就被人抱住了。 陈玄帆低头。 “伙长,药汤还有吗?”孔万寿抱着他腿,昂着头问道,“我感觉再来一碗,就能好!” “知道是好东西了?” “知道了!知道了!伙长,好嫂嫂!再赏我一碗吃吧!” “……滚!” 第174章 我准备去当一会小偷! “好东西就这么多,一人一碗。你多了别人就得少,你想要哪位兄弟碗里的,我去帮你问问?” “那算了,哎!兄弟们都不容易。嫂嫂且去吧,不用挂心我们!” “……” 陈玄帆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待下去,担心被传染! …… 昨天受伤的兄弟,其实不止毛三苟四他们六个,还有十几个军卒轻伤,不过都是擦了碰了的,吃了补气丸就回去睡觉了。 晚上如果需要,他们可能还要上阵。 之所以不和毛三他们一起养伤,是担心睡觉的时候彼此之间的呼噜声,会造成二次伤害。 还不如各自回去休息。 反正一个帐篷里面的,互相之间早就习惯了。 陈玄帆也懒得去问了,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走过去。 踢开帘子就进。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每个人灌一碗,有伤的就给满上,没伤的就多半碗。 一圈子走下来,好似敬酒一般。 霍山看到他真把黄精给煮了汤,还分给军卒们,着实有些惊住了。 不禁脱口而出道:“你倒是真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吃独食也消化不了。”陈玄帆不以为意的摆手,“喏,你要是不嫌弃我啃过的牙印,我给你切两片尝尝?” 不是咱穷大方,是真大方。 关键是有富裕。 这一路逛下来,一根黄精刚被他啃下去一多半。 之所以会吃的这么慢,是因为他吃着吃着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陈玄帆现在体内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有些吃撑了的感觉。 脾胃一体,土行灵气的确比别的灵气管饱。 这当然不是说他真的吃饱了,而是浑身气血和灵气充盈,已经接近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再多就会散入肉身各处去,然后再流出体外,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是因为陈玄帆体内的灵种,把他吃掉的黄精,一点没糟践全给吸收了,此时的他丹田气海真元法力充足,神魂周身灵气氤氲。 再吃下去,就没地方搁了。 饭桶,也有桶太小的时候。 在自己吃饱了还有剩余的情况下,咱陈伙长和它狗兄弟一样,从来不护食。 兄弟之间嘛,你尝尝我这个不? 不过陈玄帆觉得,霍山应该会嫌弃。 毕竟手里的黄精,这会儿让他啃的,惨不忍睹。 吃不下去拿来磨牙了,还能好看到哪里去? “行,切吧,我不嫌弃。”霍山看了看黄精,眼角抽搐,却不但没拒绝,还满口应下了。 陈玄帆一愣:“啊?真要啊?” “……原来你不是真想给?”霍山挑眉。 “怎么可能!咱们谁跟谁呀?”陈玄帆立刻拿出了刀爷,刷刷给霍山碗里削了两片黄精。 当然不可能给啃过的那头,而是倒转过来,切的另外一头。 霍山一笑,将碗中的药汤,一饮而尽 “多谢。” “不谢。”陈玄帆笑道,“不过山爷,我想问问,要是我真给你切我啃过的,你怎么办?” “吃掉。”霍山毫不犹豫的答道。 “……咦!不是吧?”陈玄帆忍不住后退一步,难道山爷早已觊觎他 的美色? “为了一些只是让人不悦的表象,就放弃修炼资源,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霍山郑重的说道。 “啧,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陈玄帆点点头,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黄精,哼道,“但是你说有我的牙印,会让你不高兴这点,帆爷很不高兴。” 霍山一笑:“那帆爷觉得,用垂涎二字如何?你觉得哪个更好些?” “……噫!恶心心!” 陈玄帆抖了抖身体,搓了搓手臂,以他现在锻骨境的皮厚程度,都差点忍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娘的,山爷这个闷骚男,干不过,干不过。 溜了溜了。 陈玄帆掉头,出了临时营地。 被猎妖军救下来的修士,有些出了狩猎场,有些还没有走。 不过那些人不关他的事。 好东西再多,也没有便宜外人的道理。 到了山脚下,把剩下的半锅给留守在这,防备山上往下跑野猪精的军卒。 陈玄帆照例给刘一勇和崔霁两片黄精,史大俊熊正正和金少爷等人,一人一片。 他不是胡乱给的,也不是全看关系好坏。 若是论关系亲疏,虽然霍山金少爷史大俊他们和陈玄帆关系更亲近,但其他兄弟们之间,关系也不差。 最公平的就是根据修为而定。 修为太差的,吃了也是浪费。 “这是什么?”刘一勇端着碗,看着里面被陈玄帆削进去的一个姜黄色薄片,又看了看陈玄帆手里,只剩下一指厚度的黄精,不由的问道。 刘一勇肯定是认识黄精的,但他没认出来陈玄帆手里的这根。 因为现在这根黄精的模样,就算是黄精他亲妈来了也认不出。 又切又啃的,早就不成样子了。 这要是有一个吃黄精保护协会,非得找陈玄帆的麻烦不可。 你吃就吃了,干嘛糟蹋人家呢? 这给你吃的,一点尊严没有了。 “黄精。”陈玄帆得意的一笑,“我家狗兄弟带着花儿和它干儿子弄来的。山爷看过了,灵品黄精,土行之气浓郁,人吃了对炼化五脏六腑很有好处。” “……哦?”刘一勇眉毛上下跳了跳。 好家伙,他差点没想起来,陈玄帆的狗兄弟的干儿子是谁。 转了个弯才对上号,是一条脑袋上有个肉粉色的小包的小青蛇。 小名小粉灯,大名小青。 一听就知道,主人又闲又不着调。 还有那只猫,眼瞅着都养了大半个月了,一点长大的迹象都没有。 和丑小狗一样,什么都吃,还净吃好东西,可就是光吃不长个头。 ……看来不能让陈祸福养猪。 就他这样的养法,想吃上猪肉估计难了。 刘一勇一边喝着陈玄帆煮的黄精冰糖水,一边腹诽不已。 同时很有些担心,小陈长风以后的身高。 可得注意点,别给孩子养成了三寸豆丁。 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碗就空了。 两片黄精也到了嘴里。 嚼吧嚼吧咽了。 “嗯!不错!” 武道修士对灵气的感应不如练气士敏锐,但吃到肚子里,体内气血一碰触,便 知道其中不凡了。 刘一勇咂了咂嘴,有些想再来一碗。 “队正,要不然我晚上和狗兄弟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再挖点回来。”陈玄帆看出了他的想法,立刻提议道。 “你给我老实待着!”刘一勇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你家菜园里的萝卜,将军坟里的蛇蛋,还是崔山院子里的魂瓶,说挖出来就挖出来呀?哪那么多这样的宝贝给你挖?” “……万一,要有呢?”陈玄帆一缩脖子。 “有也不能去。”刘一勇瞪眼道,“山里没有猪妖的惨叫,不知道还有多少猪妖在里面,你走了它们冲出来怎么办?你弄得那大铁球,我们又点不炸。” “……行叭。” 陈玄帆挠了挠脖子,地瓜丸就这点不好。 只能用雷法引燃炸。 里面明明装的是火药,可是摔砸都不响。 能用摔砸的方式引燃的,只有最小号的那种,炸过崔家门槛的小铁球。 拿东西对自带铠甲出征的猪妖,也就是个小鞭炮的威力,砸个正着都不伤筋不动骨。 刘一勇让陈玄帆别走,无疑是对的。 到了前半夜,山里的火势没有变小,也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亥时一过,山里就猛地冲出来一波野猪精。 七八头高大健壮的猪妖,瞬间就到了山脚之下。 幸好甲字队的轮值守卫,一直不曾放松警惕,否则非得吃亏不可。 即便这样,六十二个军卒,亥时伤了四个。 “野猪精,变强了。”霍山冷着脸,说道。 “不,是实力强的野猪精,开始出来了。”刘一勇道,“这些野猪精最低的也到了八品中阶,而且身上没有刚突破的痕迹。” 以往进入狩猎场的八品中阶以上猪妖,不过是总数的三分之一。 这些野猪精是多出来的。 “今天晚上要不好过了。”刘一勇沉声说道。 天亮之前,他们遭遇了三次野猪精的冲击。 接连有军卒受伤。 天亮之后,山脚下消停了下来。 一个白天都相安无事。 到了晚上,又是亥时,一批野猪精再次冲了过来。 被甲字队挡下杀死,不久之后又来了一批。 这一晚上有五批野猪精,双方打的很惨烈。 甲字队打的很惨,野猪精是死的很惨。 军卒几乎各个带伤,直到天亮才结束。 多的时候,有七八头野猪精往下冲锋,少的时候,只有两三头。 就像是再来送死一样。 刘一勇想不通它们为何这么做,其他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陈玄帆有些急了。 他在山脚下一天炖煮好几顿野猪精运输队,送来的灵兽肉,也补不上军卒们在战斗中,因为受伤流失的气血。 而且几天下来,人实在是太疲惫了。 精气神都在损耗。 刘一勇还想再坚持坚持,所以不下令撤走。 “队正,这样下去不行的,我得去想想办法。”陈玄帆握着勺子,皱眉说道。 他也不想走,虽然野猪肉快吃腻了,但多弄一点可以留着慢慢吃呀。 “陈玄帆,你要去做甚?” “我准备去当一回小偷!” 第175章 咱们是当小偷,又不是当强盗,我是有底线的 陈玄帆准备喊上狗兄弟,带他去偷黄精。 山火连着烧了有两天三夜了,火势渐渐有些小了下去。 眼看着最多再有一天就该开始熄灭了。 到时候就该是进去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可是甲字队目前的状况,又实在算不得好。 野猪精的数量和实力,都超出了刘一勇和陈玄帆他们之前的预料。 而且不但是在晚上会从山上冲下来,就是白天也时不时就会有一头,冒着黑烟冷不防的从斜刺里狂奔而来。 这使得军卒们在白天也不能好好的休息,只能轮流吃饭和睡觉。 但是到了晚上,如果来的野猪精太多,所有人都得上阵。 几天下来,大家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疲惫不堪。 精力不济之下,人均受伤的次数也在不断的增多。 重伤躺下的人很快突破了个位数。 对于修炼武道的军卒来说,想要恢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补充气血。 所以补气丹消耗的极快,陈玄帆也在想尽办法的把野猪肉做了吃。 可是这些东西,无疑不能和黄精这样的仙草相比。 要是隔上一个时辰,能喝上一碗灵品黄精炖冰糖水,那就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实战操练了。 不仅能补足气血,还能在和野猪精的对阵中,通过不断的磨炼来提高修为。 原本陈玄帆的贪心就没下去,现在又是这种局面。 他哪里还把持的住。 刘一勇却有些犹豫。 他担心陈玄帆这么做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听说陈玄帆要去当小偷,想也没想就把他拽住了。 现在大家还能扛住野猪精的疯狂,用不着去冒险。 至于进山的时候,军卒们实力不济,可能会有中埋伏的危险,他也想过了。那就大不了等山火灭了,叫上那些还没放弃的大唐这边的修士一同进去。 诛杀野猪精,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陈玄帆皱眉道:“队正,那些人靠不靠得住就不说了,就他们的实力,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我们分神去救他们。” 都是些低阶修士,这些散修的实力,和训练有素又能相互配合的猎妖军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也正常,实力强的修士也不会到这种低阶试炼场。 其他洞天福地也有同样的地方,可选择的余地有很多。 而且,散修心思杂乱。 这些有点实力却处在世俗界和修行界之间,自认为是修士,但又不被修行界认可,徘徊在两者之间,骄傲自大的难免就会觉得是老天不公,怨天尤人。 自觉得不到相应的资源,是因为大唐挡了他们的路。 甚至很多人觉得,只有天下动乱才能有出头之日。 盛世的狗都当不好,却异想天开的认为,能成为乱世的枭雄。邪教里不少的炮灰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甚至不惜投靠邪魔和妖族,受它们的驱使。 如今还没离开灵幽洞天山猪洞狩猎场的修士们,也许没有这种极端之人,但却很可能有人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所以陈玄帆才会说,这些人实力不行,而且还可能靠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猎妖军在对敌的时候,首先会做的就是清场。 血脉和族群,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可信。 “那我们就退走。”刘一勇听陈玄帆说完,便道,“若是到时候兄弟们伤势严重,进到山中有危险,那就退出去。” “队正,就这么退走,你甘心吗?”陈玄帆哼笑着问道。 “又是激将法?”刘一勇横了他一眼,“别给老子来这套,为 了一些灵兽肉,我还不至于分不出轻重缓急。” “不是,是我不甘心。”陈玄帆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我这里面的家当,可用去了不少。不找补回来,你给我上报补上吗?” “放屁,老子说了算吗?”刘一勇骂道,“我要是说了算,我给你全装满都行。” “对呀,可是队正,你现在说了算呀。”陈玄帆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道,“咱们可在这已经守了两天多了,眼瞧着就要大获全胜,这时候却得被迫离开,兄弟们心里肯定也不愿意。” “所以呢?” “所以,让我去偷黄精吧。” “……你就不怕黄精的主人,已经发现少了一根,正在那守株待兔,等着你撞过去,好将你拿住吗?”刘一勇皱眉看着陈玄帆,他有些不理解。 一向怕死的陈伙长,这回怎么这么踊跃? “无他,财帛动人心。”陈玄帆摸了摸鼻子。 之前的那根黄精让他受益匪浅。 若是再来几根,说不定真有机会唤出脾脏童子。 看兄弟们都是三人一组,就他每次都是单打独斗,体会不到群殴的乐趣。 脑后发链上的勺哥刀爷铲兄和小帅锅,每次也都是用一个。 可惜了。 这要是把五脏童子都唤出来,那不就热闹了。 所以这黄精的来处,陈玄帆势必是要去看一看的。 刘一勇担心他被主人当场抓获按住在地这种情况,他也考虑过了。 答案是可能性不大。 “队正,你想,这小洞天里除了白骨魔楼里的画皮鬼这种本地人,外来人也没多少。无非就是三拨人。白马山庄的人,外面那些书生,还有就是我们这些参与狩猎野猪精的修士。”陈玄帆分析道,“要是黄精的主人真的已经发现自家的东西被偷了,肯定会来查我们。” 可是到现在几天过去了,人还没来。 那就是说他很可能还没发现少了东西。 “还有啊队正,你发现了吗?咱们到现在遇见的野猪精,最高也就是八品巅峰。”陈玄帆接着道,“八品,我记得刘庄主说过,这是大唐和山猪洞的猪妖所定,进入灵幽小洞天山猪洞狩猎场的野猪精,所能有的最高修为。” 站在一旁的霍山,闻言挑眉道:“玄帆,你是不是想说,它们增加了数量,却没有派出更高修为的猪妖。可能不是想针对我们这些修士,而是有别的图谋。” “知我者,山爷也。”陈玄帆打了个响指,笑道。 而且他甚至觉得,这些野猪精是在拖延时间。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它们就是用这么多同族的死亡在演戏。 是不是有些过了? “也可能是不想和大唐彻底撕破脸。”刘一勇思索片刻,说道,“若只是猪妖的数量增多,修士们还能勉强抵挡。可若是修为高的猪妖来了,恐怕是一个都跑不掉,很快就会被杀光。” 陈玄帆的地瓜丸是个意外。 如果将这个意外排除在外,再加上野猪精是在故意拖延的前提的话,那么这次的狩猎很可能会变成这样。 狩猎场范围之内,数量占了大多数的野猪精,会将所有的大唐这边的修士,有意的追赶驱逐到一起,让他们待在一块,共同抵抗来自猪妖的威胁。 然后慢慢的消磨他们的数量。 直到一个月后的狩猎期结束。 而现在回想一下,如此一来,野猪精的突然发狂,就能解释的通了。 “嗯,不止如此。它们所图谋之事,对它们来说一定很重要。”霍山眉头微皱的思索道,“玄帆的那些大铁球,威 力惊人,显然是打乱了它们的布置。可是现在再看,它们的目的也还是达到了,不过付出的代价,过于惨烈了些。” 但是即便是付出这样的代价,它们还是没有放弃之前的打算。 在山火中幸存下来的野猪精,还在无所畏惧的前来赴死冲锋。 “啧啧,真是……”陈玄帆咋舌不已,不过一摇头,就笑道,“所以呀,咱们不能让它们这么容易达成目的。你们看,既然它们原本是打算拖延一个月那么久,那也就是说,它们的图谋要完成就需要那么多天。可是现在只过去了几天而已,山火就要灭了,到时候咱们冲进去,就能知道它们想做什么了,不是吗?” 赶在前面,就能来得及破坏。 敌对的两方而言,能让对方的算计落空,就是一种胜利。 陈玄帆的想法,是建立在野猪精们的目的,是在这个狩猎场方位之内。 而他的推测也很简单,既然野猪精们是在狩猎场拖延时间,那它们的目的肯定也在这其中。 狩猎场外围的防御阵法不会阻拦大唐的修士的进出,也不会阻拦野猪精。 只是和修士一样,一头野猪精在一个月之内,只能进出一次。 它们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头猪妖冲出狩猎场的范围,说明它们还想在达成目标之后,回到十万大山里的妖国去。 可是陈玄帆也有一点想不通。 就像霍山说的那样,如果它们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为了有所图谋,不是针对大唐的修士,那这就很奇怪了。 非常奇怪。 如果猪妖是为了在狩猎场里达成目的,那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将所有可能干扰到它们的大唐修士,全部干掉吗? 别说什么不想和大唐彻底决裂的话,妖国和人族本就是两国。 两国之间,争夺和战争才是常态。 决裂又如何? 妖国无法奈何大唐,同样的,大唐也奈何不了妖国。 最多就是在边境屠戮一些妖族。 山猪洞的猪妖或许还会被妖国内的其他妖族,逼迫之下让出一些利益。 但既然已经决定要动手了,还会瞻前顾后的顾虑这些吗? 陈玄帆不相信,山猪洞的猪妖会这么优柔寡断。 妖族,顾头不顾腚的才是它们。 这么一想,野猪精们还在不分昼夜来送死的行为,就更加的诡异了。 难道是被人大唐的修士杀死,来生能投个好胎吗? 否则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是它们不想那么快,让外面的人知道,狩猎场内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战斗还在继续,而且十分惨烈。 这才是如今的局面传达出的信息。 或许,这个信息才是它们所需要的。 为什么呢? 陈玄帆想不到其中关键。 所以他就暂时不去想了。 而是对刘一勇道:“队正,我觉得,我还是去偷黄精。咱们有了黄精,再加上我的地瓜丸,咱们进可攻退可守。” “嗯。”刘一勇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于是就点了点头。 随即就想到,陈玄帆这家伙,该不会就是为了说服自己让他去偷黄精,才扯了这么一大圈吧? 他一惊,赶紧喊道:“哎?陈玄帆!你给我等等!” “队正,你放心吧,要是主人在家,我肯定不上去送死!”陈玄帆在他点头的时候,就撒腿跑了,这会儿都蹿出去老远了。边跑边头也不回的挥手道,“咱们是当小偷,又不是当强盗,我是有底线的。” “你他娘!你!你小子给我等着!”刘一勇想骂人,都没想到合适的脏话。 只好作罢。 第176章 好家伙?怎么是它们? “汪汪!” “嘘!” “嗷呜?” “兄弟,咱们是去做贼的。别叫,得悄悄地。”陈玄帆搓了把狗头,然后对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还想不想吃黄精了?” 这得提前说好,不然到了地方还没下手,一声狗叫把人招来。 就歇菜了。 “嗷呜!”蛋黄小声的呜咽了一声。 说的是吃。 兴奋的吐着舌头,甩着尾巴在地上又蹦又跳。 “汪汪!”丑小狗边蹦跶,边扭头冲着陈玄帆的床铺所在叫了两声。 陈玄帆回头,就见从他枕头底下,探出来一个头上毛睡得乱糟糟的猫头,和一只吐着红色头的,翠绿带点粉的蛇脑袋。 “喵呜?” “嘶嘶?” “汪呜!”蛋黄又冲着它们叫了一声。 然后一猫一蛇才从床铺上过来。 一个跳到了丑小狗的脖子上盘起来,一个则是趴在了狗头上。 三双眼睛,一起看向陈玄帆。 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陈玄帆心道,好家伙,刚才躲在我的枕头下面,是准备埋伏着等我回来,给我来一下狠得吗? 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最近两天,这三个小东西一直想往外跑,被他给关在了帐篷里。 上次给他们三个的黄精冰糖水,在他回来之前,果然都被舔了个干干净净。 一滴都没剩下。 等陈玄帆回来,就缠着他要再喝,可是最后确定真的没有了,三个家伙都很生气。 尤其是当猫小花,跳到小老头边上,用爪子轻轻拍他的小脸,又冲他喵喵叫的时候,陈玄帆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他忘了给小老头喂一点黄精冰糖水。 这下猫小花彻底不干了,冲着他张牙舞爪的扑打了半天。 幸好是陈玄帆身上外练有成,皮肉结实,普通的小猫爪子还奈何不了他。 不然非得被挠出来几道血印子。 狗兄弟和蛇侄子也都有些不满。 到这会儿,陈玄帆才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人家老三位忙了一场,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小老头。 猫小花从枕头下面把黄精拿出来,是为了把他打发走,让他去煮来吃。 显然是知道,小老头现在吃的东西,得被陈玄帆处理过。 大概是看他给孩子喂过桑葚汁,所以记下了。 小老头没喝到,它们三个又尝到了黄精的好处,当即就想着再去。 跃跃欲试的准备出门。 陈玄帆当然不放心了,所以就把关在了帐篷里,让听莲守着不不许给开门。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狗兄弟憨厚善良,没跟他一般计较,什么时候都是笑脸相迎。 猫小花和小粉灯就不行了,它们俩小心眼又记仇,时不时的就跳出来给陈玄 帆一下子。 不过这两个家伙还算懂事,不会动真格的,所以陈玄帆也就让它们闹了。 “呀哈,黄啊,你竟然能听懂黄精是什么?厉害呀!好得很,这下也省了我的事儿了。”陈玄帆笑道。 一看它们三个此时的模样,就明白了,蛋黄这个丑小狗,应该是能听懂黄精这个词,也能将它和之前带回来的那东西对上。 毕竟,霍山和他那天当着狗子的面,说了很多次的黄精。 他也是松了口气,刚才还在发愁,该怎么能让丑小狗知道他的意思。 狗兄弟如此机灵,看来离开智不远。 这就是长期且亲密的和人族在一起的好处了。 看着架势是想走了。 那还等什么? 出发! 临近傍晚,天光微暗,却没有完全黑下去。 这时候出发正好。 等天黑了,再迎头碰上野猪精,弄出动静来就不好了。 当小偷嘛,虽然没当过,但有脑子就该知道,得小心翼翼的进行。 静悄悄的小偷静悄悄来,挥一挥衣袖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带走富贵家财。 …… “汪呜!”出了甲字队所在的营地,蛋黄跑了一小会儿,回头对着陈玄帆小声叫了一声,帅气的甩一下头,然后才调头接着继续往前跑。 意思是,你跟上。 “行了,你跑你的,我肯定跟得上。”陈玄帆赶紧冲它摆手。 咱就快点走吧,我用不好你担心。 可别再甩头了,再把抱着狗头的猫小花甩下来。 猫小花抱着蛋黄的狗脑袋,小粉灯盘在干爹的脖子上。显然,之前它们三个就是这么出的门。 两个乘客和一只真狗车。 啧,还挺和谐。 人在跑动之中,难免会发出动静,而且动作之间,衣袂甩动也有风声,所以陈玄帆用灵力将周身裹住,在飞身跃起落地之时,也将法力凝聚于脚下,犹如云朵。 做到悄无声息。 脚下的火已经有不少地方熄灭了,可山上的火还在烧着,靠近了有些热。 陈玄帆原本有些担心蛋黄要往山上去,刚要出口喊它,才发现狗兄弟头也不回的绕着山脚,往另外一边跑去。 赶紧跟上。 他一想也是,蛋黄它们带回黄精的那天,自己就是在山里放火,当时火已经烧起来了。 小兽都不喜欢火焰,它们当然不会去着了火的山里。 跟随红将军修炼妖族功法的蛋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个黄点在闪烁间不断向前。如果不是陈玄帆修为提高,险些跟不上它。 之前还没有这种情况,有可能是上次陈玄帆和红将军提过之后,这我老师真的改了教学的方案。 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老 师,下次回去得给红将军带肘子。 这次打死的野猪精,不如就放在铃铛里,给它带回去两头。 陈玄帆心里转着念头,数丈一个起落,飘身跟在蛋黄身后。 没多久,他们就绕了一大圈,到了一个两山之间的山涧前。 这里没有多少树木植被,所以山火也没烧到这里。 山涧很窄,两边是山壁,从高出有细细的流水下来,不过没落到地面,就被山壁上的凹槽分走。 所以,狗子从山涧底下跑进去,身上的毛一点都没湿。 陈玄帆进去就有些困难了,他得侧着身体才勉强入内。 侧步走了七八步,里面渐渐变宽。 看起来是个山洞。 只是这山洞有些奇怪,又矮又窄,得低着头弓着身子在其中行走。 地上也是凹凸不平的,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的光亮,所以得格外小心脚下。 陈玄帆的手在石壁上摸了摸,他感觉这山洞似乎是人为挖出来的。 不对,这么说不准确,像是某种兽类的用爪子挖出来的。 走了很久之后,他发现这不是个山洞,而应该说是一条甬道。 甬道很长,陈玄帆在里面走了好会儿,才到了一扇被什么东西挡住的的门口之前。 小丑狗在门边上站住了,陈玄帆猫着腰也走了过去。 目测了门的大小,最多一尺多高。 如果想从这门里出去,他恐怕得手脚并用的爬过去。 这挡住门的,好像是什么东西的根须。 陈玄帆小心的靠近了一点,仔细的看了看,觉得这像是一棵大树的树根。 这个洞应该是藏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之下。 他敢肯定,这个开洞的人,肯定和他现在干的是一样的勾当。 主人家竟然没发现吗? 如果发现了,应该会堵上才对。 而且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没有防御阵法。 有些古怪。 透过树根之间的缝隙,是一片田地。 种着的植物陈玄帆不认识,但想来应该就是蛋黄它们之前叼回去的黄精。 观察了一会儿,外面似乎没有人。 他侧头看向蛋黄,蛋黄还在认真的看着外面,眼睛一眨不眨。 猫小花和蛇侄子也是一样,两眼睁的一般大。 什么意思? 这是在等什么吗? 陈玄帆有些迟疑,这是个小偷挖的洞,他们这一伙儿说起来是第二次来了,被主人抓到的几率,很大呀。 而且说不定还得替别人被一口锅。 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外面有了动静。 几个花不溜秋的东西,从一个角落跑了出来。 哼哼唧唧的冲到田里,就开始用鼻子拱地。 陈玄帆看的一愣,眼睛也瞪大了:“好家伙?怎么是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