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崽是地府公务员》 1、第 1 章 烈日当空，天地间宛如一个大蒸笼，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室外的温度起码有三十度往上，就是这样炎热的天气，童菡一反常态地戴了个黑色口罩。 鼻子上架了一副硕大的墨镜，口罩加墨镜将她的小脸遮得严严实实。 她现在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斑马线那边的绿灯还剩下最后几秒，她却一点儿不在意，反而注视着右边的红绿灯。 在右边的红绿灯快要变成绿灯时，童菡朝着自己瞄准了许久的那辆迈巴赫走了过去。 在车辆起步的一瞬间，她倒在了引擎盖上。 “哎呀——”娇娇弱弱地摔倒在地。 没错，她今天是来碰瓷的！ 车上的司机皱起眉：“傅总，有人碰瓷。” “钱勉，下去处理。”傅霖看了眼手表，冷淡吩咐道。 “是。” 钱勉下车，公事公办道：“小姐，我们车上有行车记录仪。” “有行车记录仪又怎样，正好有你们撞人的证据。”天气实在闷热，再加上童菡的特殊体质，她脸上全是汗，口罩都要被浸湿。 童菡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地上太烫坐不住，身子扒拉住引擎盖。 奇怪，在烈日底下暴晒的车前盖，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发热，怪事？ 不过现在童菡没心思去深究，她看了眼手表，怎么才过去一分钟！ 她这话一出，车里的傅霖轻皱眉，外面碰瓷的女人显然不是个容易打发的。 太耽误时间了。 “笃笃笃。”车后座有人敲了三下车窗。 钱勉知道这是在催促，他们有个非常重要的合同要签。早早提前了半小时出发，却还是被堵在路上花费了点时间。 傅霖是个非常守时的人，耽搁了个合同，卖了他都不够赔的。 车里的傅霖又看了眼手表，外头的红绿灯已经又过了一轮，他眉头微蹙，降下车窗。 对着外面的钱勉道：“你留下来处理。” “开车。”这句是对司机说的。 司机一脚油门，先后退了几米猛打方向盘往前开，童菡被甩下车。 “别走！”她手疾眼快地扒住车窗。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司机一个急刹车。 强大的惯性让童菡感觉自己要被甩到边上的防护栏上，她绝望闭上眼。 这下要是甩出去，屁股肯定得裂成两半！！ 手臂上传来的一阵大力，帮助她稳住了身形。 “呼……”童菡长舒一口气，鼻梁上的墨镜滑落下来，耳朵勾住了眼睛腿，堪堪挂在脸上，露出一双明眸来。 童菡抬眼，抓住她的手骨节修长且白皙，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意味着他的指尖在发力。 是他救了她。 顺着手往上，是一截西装衣袖，黑色衬衫的袖子略长于西装袖，西装袖上两颗纯白的钻石袖口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 再往上，是男人的脸，五官深邃，棱角分明，薄唇轻抿，轻皱的眉头诉说这他的不耐，但还是好看得紧。 童菡费力地找回自己的神志，也没说这么帅啊！ 而且，他周围好凉，好舒服。 豪车的空调比较足吗？ 她脑袋宕机，脱口道，“帅哥，要算个命吗？”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是搞不懂面前这女人的脑回路。 他松开手：“钱勉。”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有颗粒感又低沉。 童菡被这句话拉回神志，她把墨镜推回去，“谢谢啊。” 钱勉有些后怕，现在碰瓷的人都这么不要命吗？ “小姐，您开个口，要多少钱？” 第二轮绿灯亮起。 童菡再看了眼表，“不用了，刚才是我不对。” 三分钟了！溜！ 说完，撒丫子跑得飞快，跑到一半似乎嫌弃不够快，扫了辆共享单车蹬得链条都要起火星子。 留下车内人一脸懵，奇怪的女人。 “上车。”傅霖催促，快来不及了。 钱勉一上车，傅霖就让司机加速。 司机油门踩到底，快要开上跨江大桥时，几十米外一声巨响。 “轰隆！”燃起熊熊火光，黑烟滚滚，宛若升起一朵小型蘑菇云，爆炸产生的能量掀翻了周围的车。 差一点，他们也会进入爆炸圈。 即使没有进入到爆炸圈，他们坐在车上，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 司机与钱勉惊呼起来。 他们刚才，与死亡擦肩。 傅霖捏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如果没有那个碰瓷的女人…… —— 僻静的小巷子里，童菡坐在长椅上和面前的小男孩说话：“这回我真的是豁出去了。差点被甩飞！” “不会的，有我护着你，就算我爸爸没抓住你，你也不会有事，不过还是谢谢你救了我爸爸。”小男孩穿着身小西装，约莫三四岁的年纪，胸前挂着个红色的小领结，长得也是玉雪可爱，说话时带着浓浓的奶音。 童菡皮肤白皙，眉似远山，鼻梁高挺，五官算不上多精致，唯有一双桃花眼添了几分风情，身上浑然天成的恬静气质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她。 如果有人路过，却不会觉得这个场景温馨，反而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女孩的对面什么也没有、 因为小男孩并不是人，而是只已经有三百岁的——鬼。 “不过说实话，你爸长得真帅。”童菡回忆起刚才那男人的容貌，俊秀的眉宇配上好看的狐狸眼，还有靠近时看见的长而卷翘的睫毛，皮肤简直快比她个女人还要白，很少见一个男的那么漂亮。 小男孩双手抱胸，两只小短手做出这个动作滑稽而又可爱，脸上还有些得意，“那当然，冥王可是答应给我一个优质的爸爸。” 童菡体质特殊，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阳灵体制，因为这命格，她刚出生时体温竟然达到了四十度，医生退烧药打了两轮一点效果没有。 后来还是作为天师的外公帮她控制住了体温，为了好好长大，童菡不得不和外公学习。 她的体质特别适合当天师，但她志不在此，跟着外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粗粗学会了点皮毛。算个命，画个符，捉鬼也只能捉点低级小鬼。 也时常能看见鬼，鬼畏惧她的阳气，大多不敢靠近。 面前这个小鬼是昨天晚上认识的，她向来对这些长的萌萌哒的孩子没什么抵抗力，一人一鬼经过了一晚上就建立了革命友谊。 然后今天小鬼就把她带到了这座这里，抱着她的大腿求她帮帮忙，童菡一个心软就答应了。 小鬼名叫小毛蛋，已死了快三百年，当时害死他的人给他下了个咒，让他三百年内不能投胎。 小毛蛋就这么在地府留了下来，干了三百年也混了个编制，冥王见他可怜就许给了小毛蛋一个好胎。 今天早上，小毛蛋提前算出傅霖有危险，就拜托童菡去救他未来老爸。 “可惜救不了其他人。”童菡垂下眼睫，神情有些落寞。 小毛蛋安慰她，“生死有命，人的命数早在生死簿上写好了，命不该绝的自然不会有事。” 人间和地府都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不能强行干预，傅霖命数里本没有这一劫，只是因为他被冥王赋予了小毛蛋爸爸的身份，相应的命数发生了改变。 而小毛蛋要在不使用自己的法术的情况下，帮助傅霖逃过这一系列变数，等傅霖结婚生子，然后顺利出生。 “小毛蛋啊，为什么你不怕阳光啊？”童菡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的鬼，还没见过能在大太阳底下走的。 小毛蛋扶了扶胸前小领结，骄傲仰起头，手中拿出个金光闪闪的东西，“看，有了这个就不怕了。” “这是什么啊？” 小毛蛋思考了会儿，说：“相当于你们人考上公务员的凭证吧，这世间白天死的人也很多，总不能都等晚上去收魂吧，所以有这个凭证，勾魂人就能在阳光下行走了。” “呦，你还挺厉害。”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往家走，为防止别人把她当成神经病，童菡戴了个蓝牙耳机，假装在打电话。 “那当然。”小包子脸上得意之色尽显。 童菡桃花眼微眯浅笑，真想摸摸小毛蛋的包子脸，可惜她看得到摸不到，用现形符又太奢侈。 到时候小毛蛋出生了，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那个漂亮的过分的男人，他的孩子肯定好看，不过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交集的吧。 “你不忙吗？我看其他的鬼差还挺忙的。”童菡这些年遇到的鬼差不少。 “冥王给我放了年假，让我投胎那天再回去。” “你这老板还挺人性化。”童菡也想有这样的老板，不像她，周末还得在家赶设计图。 小毛蛋说：“这可是地府公务员才有的待遇。” “你们那里考公，卷吗？” “卷。”小毛蛋撑着下巴说，“这两年地府设施也上来了，又联了网，越来越多鬼都待在冥界不肯走，你没发现生育率都下降了吗？” 确实。 “十八层地狱挤得要死，扩容了两条畜生道才堪堪维持平衡，冥王为了防止鬼口增长，定了个规矩只有鬼差才能有永久居住权。所以啊，冥界的竞争压力也很大。” 小毛蛋觉得自己要不是死的早，很难卷得过现在的年轻鬼。 果然，宇宙的尽头是考公，做鬼也一样。 “你干嘛呢？”童菡是个珠宝设计师，在书桌上拿着笔画珠宝的设计图。 小毛蛋在一边玩她的电脑，这也是公务员的特权，可以接触人类物品：“给你注册一个天师账号。” “要那玩意干嘛？”童菡一直懒得搞。 “接单啊。”小毛蛋点进天师论坛。 “啊？” 2、第 2 章 “接什么单？” “这个嘛……”小毛蛋放下鼠标，不好意思笑笑，“菡菡，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爸爸体质特殊这个事吧？” “记得啊，怎么了？” “他很招鬼，所以会遇上一些不那么好对付的鬼，我又不能动用自身法术，只能借助你的力量。” 童菡吞咽了下口水，“有多不好对付？什么阶段的？” 鬼有阶级，一般刚死没多久是白阶或紫阶，按着紫蓝青绿黄橙红依次升阶，死得越久鬼力越强大，再往上还有鬼王，鬼圣…… 以童菡现在的三脚猫术法，最多就也就对付个紫阶的。 “什么阶段都有可能。” 童菡：…… “你找别人！”告辞！ “别呀，菡菡，”小毛蛋飘过来抱住她的脚，“你真的不帮我吗？” “咱俩拢共认识不到四十八小时，不熟。”这小鬼有身份令牌不畏惧她的阳气，腿上顿时有千斤重，完全动弹不得。 “你找别人去，厉害的天师江九城多的是。”开玩笑，抓阶级高的鬼，会送命的好不好？ 小毛蛋泫然欲泣，泪珠子挂在眼睫毛上，呜咽道：“我就你一个朋友。” 萌萌哒的团子脸哭成这样，童菡又开始心软。 这鬼不讲武德。 小毛蛋继续道：“所以你要接单变强，再说了，还有我帮你嘛，我一拳打飞两只鬼王都不是问题。” “你又不能用法力。” “关于我爸爸的我不能干涉，但抓其他鬼，是本职。” 地府进入现代化管理后，已经很少有鬼飘荡在人间了，但还是有不少历史遗留问题，或者是刚死不配合的鬼。 毕竟死的人多，鬼差少，难免有遗漏的，这时候有些鬼差就会和天师合作，帮助抓这些鬼回地府。 根据抓鬼的难度，天师会获得相应的寿命点，以此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当然抓到恶鬼或是救了人，还会有功德点。 “你今天救了我爸爸，身上就有功德点，难道你没发现，自己没那么热了？” 哎？这么一说，童菡确实感觉自己不像前几日那么热。 “功德点可以压制住你的天煞命格。” 天煞命格……又是天煞命格，从小因为这命格，她的父母不敢亲近她，也没什么朋友。 因为稍微靠近她一点的人就会倒霉，她爸爸妈妈原来是不信这命格的，但她出生还没满月，她爸爸的生意就出了问题，家里差点破产。 接下来又发生了几件不好的事，让她爸妈彻底害怕了，将她送到了遥远的乡下外公外婆那里。 因为外公是天师，有办法压制她的命格，她外婆早逝，全凭借外公把她拉扯大。 后来爸妈生了弟弟，她就显得更加无足轻重，她知道爸爸妈妈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害怕，所以成年后就早早地就搬出了家独自一个人住。 如果她能变正常，抓鬼，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是，功德点能克制命格之事，她外公不可能不知道啊。 她怕小毛蛋驴她，果断打了个电话给外公。 “乖囡，有事吗？”听筒里传来外公苍老的声音，童菡霎时间有些眼眶湿润，她已经很久没回去看外公了。 她问了功德点的事情，外公哈哈笑道，“这是真的。” “那您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外公看得出来，你不爱学道法，我家乖囡不想学就不学呗。我身上的功德点，足够压制你的命格到你百岁了。” 天师可以转移自己的功德点，只要他本人心甘情愿。 原来，外公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难怪这两年外公的白发越来越多，精气神也不似从前，她还以为只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童菡眼眶一酸，泪掉下来，自此打定主意：“外公，我会好好学道法的。” “好啊，外公支持你。”外公不知道童菡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他家乖囡想干的，那就支持吧。 童菡与外公又闲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擦干泪：“接单我答应。” 小毛蛋开心拍拍小手：“好。” “不过不能耽误我本职工作。” “没问题！”小毛蛋道，“现在制度很完善了，除非十八层地狱塌了，不然不会有多少鬼的。” 童菡急忙捂住他的嘴：“别乌鸦嘴！” 童菡坐到电脑前。划拉着鼠标：“这个要怎么接单啊？”她看见的都是论坛贴，没看见接单呀。 小毛蛋说：“要换到这个界面才行。”小毛蛋手点了一下。 童菡果然看到很多单子，类似于外卖的界面，上面有求助者简单的诉求和接单金额。 “这些最贵也才一万，没有更贵的吗？” “有的，你现在等级太低，等等级升上去就能看到更高价的单了。不过有些天价的单子，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童菡也能理解，能开得起天价就一定是有钱人，有钱人谁不认识几个厉害的天师呢，也用不着在这里找。 “有这么多受鬼困扰的人吗？”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帖子，童菡保持怀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童菡轻笑：“疑心生暗鬼。” “没错。” 一人一鬼凑在电脑屏幕前，刷起了帖子，看里面的人吹牛自己遇见鬼的经历，不得不说，有些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次日，童菡正常上班，与平常不同的是，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你不看着你爸，跟着我上班做什么？” “那……就算我爸爸遇到了危险，还不是得叫你过去，没差没差。” 童菡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 小毛蛋小手拍拍胸口，还好糊弄过去了，下次不要问这种吓鬼的问题了好吗？ 刷卡进入大门，童菡感觉有阴凉之气自上而下地下沉。 奇怪，公司的空调什么时候这么给力了？ 这种感觉随着电梯越往上，她身体能感受到的凉意越多。还是说昨天的功德点起作用了？ 童菡正想问问小毛蛋，一转头。 咦，人呢？不对，鬼呢？ 3、第 3 章 算了，也许有什么事走了，也不和她打声招呼，这小鬼…… 设计部在三十五楼，童菡进到办公室发现今天来的人格外的齐，平时总有几个在楼下打了卡，还要再拖一拖磨蹭到十几分才上来的同事。 “今天大家都打了鸡血了？”童菡问隔壁的陈向薇。 “你没看工作群吗？新总裁今天上任，会视察各部门。林姐昨天催命地催，要下季新品的稿子，她没找你要？” “找了呀，我给她了。”童菡不以为意，傅氏换总裁这事情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没想到是今天来。 傅氏是家族企业，原本的总裁是现任总裁的亲叔叔，傅氏是老董事长一手建立，在大儿子大儿媳手里发扬光大，或许是傅老爷子前半生太顺风顺水，中年骤然失子，一场车祸让大儿子大儿媳双双殒命。 傅景深退位让贤，其实也不过是把权力重新放给大房。 不过这些豪门恩怨，不是童菡这个打工人需要考虑的。 “菡菡你真牛，六张图啊，你怎么画完的？”陈向薇是真的佩服。 “手别停。” “呜呜呜，菡菡，你手借我用用……”陈向薇脑袋靠过来。 童菡手掌抵住她的额头：“不好意思，手概不外借。” 陈向薇一边画一边和她说话：“昨天那个爆炸案你看新闻了吗？” “知道啊，车祸嘛。”童菡没多想。 陈向薇看了看左右，悄声道：“有小道消息说，不是简单车祸，那辆车本来开得好好的，突然就转了方向。要么是司机发疯，要么……是……” “是什么？” “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她日常能看见。 “哎，菡菡，你不是会算命吗？算算。” 童菡在看相算卦这一块，还确实有点准头，小时候没什么人愿意和她玩，但她会了看相算卦之后说出来的东西准，就会有小伙伴。 所以关于这一类，她刻苦学习了一下，但她那时候不懂，说准一两个算厉害的普通人，而说准所有的，还是异类。 长大后，她就懂得隐藏了，这个本事也是增进同事关系的好办法，准的概率也把控在一半一半。她日常问人算个命，久而久之成了口头禅。 昨天看见车上的人，一时失语，问出来的话她自己都想笑。 “又没有生辰八字，算不了。”不过童菡觉得是鬼作祟的可能性不大，一是在白天，而且小毛蛋也在现场，如果真是鬼干的，他应该会阻止。 童菡站起来往后走。 “你去厕所吗？”陈向薇看她往那边走。 “对啊，一起吗？” 陈向薇摇摇头：“厕所坏了，你去楼下吧。” “坏了？” “对，不知道为什么，马桶老是莫名其妙抽水，已经报修了。” “哦，知道了。” 童菡仍旧往厕所走，厕所旁边有楼梯，每一层的布局都是一样的，往下走一层就是楼下的厕所了。 童菡刚要进楼道的时候，下意识往这一层厕所瞥了一眼。 看见一大一小两只鬼。 小鬼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了的小毛蛋，大鬼说大也不大，还穿着校服，头发简单扎成马尾，是个女高中生。 妹子此时正抱着小毛蛋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大人！我不是故意滞留阳间的，我活着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死了也是好鬼！” “又没说要罚你，你先起来，被人看见了不好。”现在这些小鬼怎么回事，心理素质不行啊。 “真不罚我？”女高中生鬼抬眼问。 小毛蛋无语，看见童菡走过来，忙求救：“菡菡，快帮忙把她拉起来。” 童菡靠近，一股强列的阳气冲进来，女高中生鬼蹭地就弹开了，惊恐万分道；“你不要过来啊！！！” 童菡站定不动，安抚道：“好，我不动，你别怕。” 这场面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她一个人，在劝一个鬼不要怕她。 女高中生鬼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 小毛蛋解释：“刚才我就发现有阴气，然后在厕所里发现了她，我就问她几个问题，她就这样了。也没想怎样，她滞留阳间不是她的错，负责江一区的鬼差六天前请假了，估计工作不到位，把她落下了。” “江一区？她飘了这么远？”江一区和这里可以说是江九城的两个对角。 “额……这个不重要。”小毛蛋心虚地低下头。 童菡也没再纠结，她有事问小妹妹：“马桶是你搞得鬼吧？” 邓姣点头：“是。”厕所阴气重，鬼虽不能触碰物体，却可以用鬼力按动物体开关。她鬼力不深，也只能按按抽水键了。 “为什么？”邓姣看着不像会恶作剧的人。 邓姣手往上指到天花板的通风口：“我故意的，那上面有个针孔摄像头！” “什么？”童菡下意识抬头看去，看不出什么异样。 小毛蛋飘上去：“确实有。” 童菡关掉灯光，踩上马桶，打开手机摄像头，黑暗中有微弱的红光在闪动：“我靠，哪个死变态！” “你看见是谁了吗？” 邓姣摇摇头：“我没看见他的脸，昨天那个男人来的时候穿了个卫衣，头上戴了鸭舌帽还有口罩。” “是昨天装的？” “对，我在街上飘了很久想找个地方休息，刚飘进来就撞上了。我法力不够，只能操控水箱让人不要上这里的女厕所。” “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邓姣抓耳挠腮想了想，“哦，想起来了，他的手背上，好像有刺青，应该是手臂上延伸出来的，不完整。” “好的，谢谢你。” 这变态是有准备来的，问邓姣是问不出什么了。 这事情太恶劣，必须告诉领导。 童菡果断报告了总监林晴，林晴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听到公司有这样的事情也是瞪大了眼。 “有这样的事！摄像头在哪？” 林晴风风火火到了女厕所，童菡指给她看，“就在天花板的隔层上，那里有个用来通风的小洞，我经常闲得无聊往上看，没想到发现这样的事情。” “菡菡，撒谎不打草稿哦。”小毛蛋揶揄。 不然呢，说是一个鬼告诉我的？怕不是被当神经病。 摄像头很快被拆下来，技术部的同事检测了一下，幸好还没来得及联网。 女同事们瞬间炸开了锅：“我艹，公司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态！” “我昨天下班前还上了厕所，不会被拍下来了吧！” “到底哪个猥琐男干的，这事得报警吧。” “对，报警，侵犯隐私了都。” 眼见愈演愈烈，林晴说了句公道话：“报警肯定要报的，我跟领导去请示一下。”发生这种事，公司内部人干的可能性最大，报警毕竟会损害公司声誉，林晴不敢擅自做主。 “不用请示，我同意了，报警吧。”男人磁性又有点冷冽的声音传进来。 钱勉推开玻璃门，傅霖长腿跨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 他是来视察的，没想到遇上了这种事。 “是，傅总！”林晴立刻拨打了110。 “顺便让人去其他层的女厕所检查一下，也许不止这一个。” 童菡呆愣在原地，久久不动。 童菡在看见傅霖脸的那一刻，身子就和离魂了一样，内心在咆哮。 啊！啊！啊！这不是小毛蛋他爸吗！他爸怎么会是傅氏总裁！ 虽然不是没想过再见面，但也不是这样的情况，这样的身份啊！ 小毛蛋，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臭小子！绝对是故意坑她！难怪不去盯着他爸要跟着她来上班，合着是一个地儿啊。 等她再想找那小鬼的时候，哪儿还有鬼影。 溜的到挺快。 回忆起她那天的“恶劣行径”，童菡不敢想象傅霖认出她之后会怎么对她。 她不想被开除，傅氏设计部她已经呆了三个月了，公司氛围很好，林晴是个很好的师父，做的工作也是她喜欢的。 那天她全副武装，应该，大概，也许，不会被认出来吧。 童菡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会工位，握着鼠标的手发出轻微的响动，幸好傅霖所谓的巡视真的只是看一圈而已，不一会儿，林晴和另一个组的组长被叫进会议室开会。 没了傅霖的视线，童菡长抒一口气。 小命暂时保住了。 她一定要捂好马甲！ 冷静下来，童菡才发觉，办公室里比刚才冷了不少。 “薇薇，有没有感觉比刚才冷。” 陈向薇挫了挫手臂：“确实诶，谁把空调调低了？” 很好，不是她的错觉。童菡很确定没有人动过空调的温度。 现在与刚才的不同，就只有傅霖。 小毛蛋说过傅霖的体质特殊，童菡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傅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纯阴体质，他身上散发出的阴气是鬼最喜欢的。 也难怪邓姣会从江一飘到这里来，都是傅霖的纯阴体质在作祟。 照理来说引来的鬼不止邓姣一只，应该是有什么压制住了他的阴气。有钱人家有个个把法器或是请个厉害的天师把他身上的阴气压制住也是很正常的。 纯阴体质……麻烦啊麻烦。 童菡点开邮箱接收邮件，是林晴给她发来的指导意见。 办公室里的人又开始八卦，话题基本都是围绕着傅霖。 “傅总真的帅，看着这样的老板，我又有动力了！”陈向薇道。 寇姐笑着戳穿她：“哟，那我可要和林姐说一声，你今天还能画两张图。” “我只是说有动力，不是要贡献生命……” 众人都笑起来，刚才沉重的气氛轻松不少、 陈向薇拍了拍童菡的肩膀：“菡菡，算命要生辰八字，看相不用吧，你看傅总的面相能看出什么来？” 大家都一脸好奇地盯着她。 童菡看了眼会议室，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会议应该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既然同事们想知道，她也就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 “傅总啊，眉高耸秀。威权绿厚，命宫高明，超群之士，亭亭伏犀，文昌可夸，目如凤鸾，必定富贵，鼻如截筒，衣食富足，是不可多得的好面相。”1 “那姻缘呢？”几个女同事最关系这个。 童菡笑了一下：“姻缘确实不清楚，但我敢断言，傅总以后一定生儿子！” 此话一出，童菡发现刚才活跃的同事们都纷纷闭嘴，掩耳盗铃似的转回电脑屏幕面前。 这熟悉的感觉，像极了班主任巡查班级。 身后一阵阴气飘过来。 童菡僵直着脖子，如同个机器人一样慢慢转过去。 傅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幽深的瞳孔宛若黑曜石，他似是在看她的工牌，薄唇轻启：“童菡？” 童菡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哆哆嗦嗦道：“傅……傅总……” “跟我过来。” 4、第 4 章 跟他过去？为什么要跟他过去，总裁发现什么了吗？ 碰瓷了总裁该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解释那天是她脑子抽了？ 童菡脑子里天人交战，龟速的挪了过去：“傅总……有事吗？”语气是她自己都感觉的到的颤抖。 傅霖低垂着眼，面前的姑娘垂着头，乌发散在两边，他应该是没有见过她的，这样一张脸，见过应该会有印象，那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傅霖说道：“警局里来人了，你是第一发现人，要录口供。” 吓死她了，原来只是录口供。 童菡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好，去哪儿录？” “我办公室。” 呃，突然又不是很想去。 不过也正常，傅霖作为总裁，当然是要对这件事全权负责。 童菡破天荒体会了一回坐总裁专属电梯，钱勉下去接警察上来，连个缓解气氛的人都没有。 幸好总裁办公室在四十二层，坐电梯也就几秒的事情。 但傅霖偏生让她这几秒也过得不安稳。 “童小姐，我们是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如果放在平时，童菡对这种话都不带搭理的，她也知道傅霖不是在搭讪。 她哈哈一笑：“没有吧，反正我没有见过傅总，傅总兴许来公司的时候看见过我。”她标准的微笑，短短几分钟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语气不卑不亢。 他没有证据，童菡打定主意死不承认！ “电梯到了，傅总咱们出去吧。”童菡也不管什么职场守则了，率先走出了电梯。 傅霖轻抿唇。 四十二楼是总裁办和总裁办公室，看见傅总带着个女孩进去，大家纷纷露出了吃瓜的表情。 总裁办公室，傅霖示意左侧的沙发：“坐。” 童菡乖巧坐好，顺便欣赏了下总裁办公室的装修，不得不说是真豪，低调却又在细节处显出奢华，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原来傅景深的办公室不在这里，四十二楼是专门为傅霖准备的。 傅霖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并没有打算与童菡交流的意思。 电脑屏幕亮起来，傅霖一愣，屏幕还停留在刚刚的地方，一段爆炸的视频。 手指下意识按了下鼠标，视频开始播放。记者激动又有些严肃的声音传出来，“某某年某月某日上午十点零五分，江九市跨江大桥上一辆中型面包车撞上桥墩，引发爆炸，具体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 童菡听见这新闻报道，顿时挺直了腰杆，后背发汗。 他看那个新闻做什么？ 童菡眼珠滴溜溜地转，差点被波及，看一下好像也正常。 傅霖瞥了眼沙发上的人，挺直脊背双膝并拢，端端正正地坐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很快，钱勉带着几位警察进来，总裁办吃瓜的表情瞬间变严肃。 “傅总，其他楼层查过了，确实有，十二楼，三十二楼各有两个。” 警察开始例行盘问童菡，毕竟她只是发现不是撞见，问不出什么。 “好的，童小姐，你可以走了。”男警察道。 童菡却并不想走，变态手上有刺青这个线索，不知道监控里能不能看出来。 她要是不说，就耽误了找变态的时间，要是说了，该怎么解释呢？ 童菡慢吞吞地往外挪。 男警察问傅霖：“傅总，带我们去监控室看看吧。” “钱勉，你带两位警官过去。”傅霖刚接手傅氏，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还在门口没出去的童菡默默举手：“警官，我能一起去看看吗？兴许能帮上忙呢？” 两位警官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可以。” 童菡眼神询问傅霖，那双小鹿般的眼亮晶晶的，傅霖目光微动，颔首道：“去吧，配合警官。” 办公室门被关上，傅霖闭上眼，童菡那双眼，像极了昨天那个女人。 说起昨天的女人，真的太奇怪。他后来派人去查了监控，一般来说，碰瓷的人都不会只选一个目标，但那女人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 碰完瓷后迅速消失在路口。 如果之后没有发生爆炸，傅霖可能就当个小插曲这么过去了，但…… 太蹊跷了。 傅霖手指无意识抓上了胸前的小木牌，摩挲着，这是他二十多年的习惯。 傅霖自然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从小家里也请过不少天师。天师能看相测吉凶。 可即便是非常厉害的天师也没办法测出发生意外的准确时间，顶多将时间缩短到一天之内。 假使那女人是天师，算出他有难，应该拖他至少到发生爆炸。 但那女人似乎掐着表一样，傅霖算过时间，不多不少三分钟，如果真是算出来的，那对自己的道法也太自信了。 傅霖摁了摁太阳穴，还是他想多了？ 他给钱勉发了条微信。 【傅霖：昨天的女人，继续查】 【前面：是】 在监控室的钱勉刚把信息发出去，就听见旁边有人叫起来。 “停，就这儿。”童菡手舞足蹈的，指着屏幕上男人的手上，“看见了吗？就这儿，有个刺青。” 监控视频有些模糊，加上这变态有意识躲监控，有效信息确实不多。 “小姑娘厉害，我都没发现。”男警官夸了童菡一句。 童菡谦虚一笑：“运气。”谁让她遇上了“目击证人”呢？ 在偌大一个公司找一个男的或许有点难，但找一个手上有刺青，刺青图案又和监控里吻合的，也就那么一个人。 警察雷厉风行，在下班前就抓住了那个死变态。 是三十二楼技术部的一个男的。 “看上去挺斯文的，没想到背地里这么龌龊！” “猥琐男，我现在踹他两脚犯法吗？” “当着警察叔叔的面，还是别了。” 变态被抓住，傅霖当即开除了那人，赢得一片好评。傅霖刚上任，这事阴差阳错地帮他立了个威。 “这事能这么快解决，多亏了设计部的童菡。”钱勉感慨道，“要不是她发现了那人手背上刺青，估计还得再查几天。” 又是她…… 傅霖冷峻的脸上瞧不出喜怒，手指轻敲书桌：“给她一笔奖金，就说是奖励她帮忙破案，走我私人账户。” —— 傍晚，童菡回到家，看见沙发上的两个鬼影。 “小毛蛋！”童菡怒气冲冲地走过去，邓姣一下就飘的老远。 纯阳体质之人，发怒时身上阳气更甚，邓姣躲在窗帘后觉得自己快灰飞烟灭了。 “好你个小鬼！居然不告诉我你爸爸是傅氏总裁！”童菡手疾眼快把小毛蛋拎起来。 小毛蛋被扼住后脖领子，胡乱蹬着两条小腿：“菡菡，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菡菡……放我下来吧……菡菡……你最好了……” 他声声哀求，声音又是那种最奶萌的，童菡的气瞬间就消了大半。 “我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你肯定不会帮我。”小毛蛋心虚对手指，“我这也是没办法……” “你还有理了？”童菡嗔视他。 “没理没理，菡菡，我错了。”小毛蛋见她有些松动，继续说好话，“菡菡，我送你样东西，别生气了好不好？” 童菡把他放下来：“什么东西？” “你现在本事还不够，万一碰上大鬼，需要借助一下外力，譬如……一件合适的法器。” “你给我法器吗？冥界的法器我用不了。” “当然是人间的法器。” 童菡笑起来：“什么法器？” “这个吗，我也不清楚。”金原从前欠他一个人情，向来他找金原要个法器他应该不会拒绝，“但保证是上等法器！” “保证？”童菡狐疑。 “保证，真真的。”小毛蛋拍着胸脯保证。 童菡道：“再相信你一次。”白得个法器，不算亏。 小毛蛋马上就给金原打了个电话，鬼差电话可通阴阳两界。 聊了没几句后，小毛蛋比了个ok的手势：“菡菡，搞定，你等着收快递吧。” 电话那头的某位大师苦恼，那位大人要法器不难，难的是挑个适合女孩子的，还要厉害的。他在乾坤袋里挑挑拣拣，最终找到了一样还不错的东西。 童菡瞧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指着邓姣说：“怎么不送走？” “她明天头七，今天送走明天还要送回来，麻烦。” 童菡看着魂体渐渐变淡的邓姣：“你确定今夜让她呆在这儿？”她身上的阳气自己控制不了。 小毛蛋一拍脑袋，他自己不受影响，忘了这茬了。 “把她送你爸那里去补点阴气才对。” 小毛蛋觑着她面色：“菡菡，你都知道啦。” “就他的体质，我感觉不出来才是智商有问题。”童菡眼神落在橘子上。 小毛蛋殷勤地把橘子剥好递过去：“菡菡最聪明啦。”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最好一次性说清楚，不然下次我就帮你了！” “没有！绝对没有其他事情了！” 旁边虚弱不已的邓姣：能先救救我吗？ “呀，她怎么办？”在邓姣昏迷前，童菡终于想起来她。 “简单，你画张护身符给她就好。”少了点阴气，虚弱而已，没大事。 童菡很快画好了符，许是她学过美术的原因，她画出来的符都很漂亮。 贴上符纸后，邓姣慢慢恢复力气，也不惧童菡的阳气。童菡把她扶起来，才发觉她的魂体是一块一块的。 邓姣的魂体很不好看，额头上有个很大的血洞，校服下摆都是血，像拦腰截断了一样。 “你这模样，是出了车祸？”她衣服上有车轮的痕迹。 邓姣忿忿有些发怒：“对，有人闯红灯，把我撞了，然后还从我身上碾过去！” “这么恶劣，肇事者报警了吗？” “报个屁警，他逃了！” “那人抓住了吗？” 邓姣摇头：“不知道，那天我家里有事提前半天请假回去，我们学校比较偏的，要走一段路才能乘公交车。当时路上没什么人，他撞了我就跑。我本来想跟着他，但当时是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我没跟上他。” “没事，警察叔叔会为你讨回公道的！”童菡安慰她。 邓姣道：“嗯，那路口有监控，我相信警察能把何奇焱抓到的。” “对，抓到何奇焱……等等，何奇焱……”童菡忽然睁大了眼，“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新晋小生何奇焱吧？” 何奇焱最近两年炙手可热的当红小生，凭借一部《落花如雪》爆红出圈，也是圈里有名的富二代。 “就是他，我看过他演的《落花如雪》，我同学还是他粉丝，不会认错的。” 当红大明星肇事逃逸？警方要是抓到了人，热搜不得爆个一整天？ 现在没有，说明还没有抓到人。 童菡搜了下微博，屁点消息都没有。她点进何奇焱的微博主页，风平浪静，甚至还转发了某综艺的微博，三天后要参与录制。 童菡盯着何奇焱的微博头像看了很久，她平时不怎么追星，对何奇焱只知道名字对不上相貌。再加上现在各种精修磨皮，好好的五官磨成平面，她懒得注意。 现在仔细看，看得出来五官有动过，但就是现在这面相……也不对呀，这分明是个短命相，活不过二十的那一种。 微博有何奇焱的出生日期，何奇焱今年二十五岁。 5、第 5 章 “蛋总，你来看看。”童菡把照片给他看。 小毛蛋包子脸皱起：“眼睛鼻子嘴没一个是原装的。道行不够的天师还真看不出来他这短命相。” 不过看相也不是十成十准。 小毛蛋查了一下生死簿：“没一个对得上的，查名字和出生日期都没有找到。” 童菡说：“何奇焱估计是艺名，至于生日，应该改过。” 小毛蛋吐槽：“名字是假的，生日是假的，连脸都是假的，有什么是真的？”他这个老鬼，已经脱离时代了吗？ 当今娱乐圈，基操而已。 “至少性别是真的。” 童菡想起之前好像是有传言说何奇焱整过容，不过粉粉黑黑的，她懒得吃瓜。 之前还有人发他整容前的照片。童菡果断去何奇焱对家的广场上找。 果然有，黑粉真的长情。 何奇焱是双眼皮大眼睛，下颚线清晰可见，这张照片单眼皮眯缝眼，还有平得活像被砍了一刀的下巴。 “这是整容，活脱脱换头啊！”邓姣感慨。 小毛蛋凑过来：“冥界的整容医生都没这么好手艺。” “冥界还有整容医院吗？”邓姣好奇问。 “当然有，像你这样的，影响鬼容鬼市，记得让你爸妈多烧点冥币，攒钱去整个容。把你脑袋上的血窟窿补上。” “贵吗？” “不贵，也就一亿。” 邓姣声音陡然提高：“一亿！！” 小毛蛋吓了一跳：“一亿冥币又不是人民币。” “那好像还行……整容疼吗，还有别的项目吗……” “两位，你们是不是跑题了？” 童菡忍不住翻白眼，这两个鬼，怎么聊着聊着话题就歪到整容上去了？这是重点吗？ “我们错了……”两鬼认错态度良好。 童菡看着找到的整容前照片，从骨相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就是何奇焱。 如果之前的脸短命相并不明显，这这脸就很明显了。 别说二十，十五都够呛！ 小毛蛋马上察觉了不对，依照这张脸找到了生死簿上对应的记录。 “何风，男，卒十五。”小毛蛋皱眉，“按照生死簿上来算，他十年前就应该死了。” 本该死的人却好好活着，只有一种可能。 “换命。” 童菡听外公说过这种法子，要完成换命的条件很苛刻，换命的两个人要在同年同月同日生，性别要一样，在三月三这日设阵，设阵之人起码是超过五级的天师，否则功力不够，会受到阵法反噬。 但换命乃逆天改命之法，是旁门左道。会这种阴毒道术的天师为正派天师所不齿。 “何家背后，有个厉害的五级或者五级以上的天师。”换命这操作定是在何奇焱十五岁前操作的，那时的他还是个未成年小孩，这背后的运作，必然还是何父做的。 放眼整个江九城，五级以上的天师寥寥无几。 “能查到被换命的人是谁吗？” “不行。”小毛蛋摇头，“换命本就是欺骗冥界的法子，就相当于两份资料被换了名字，被换的人还没有死，符合条件的太多，不能确定具体的。” “那怎么办？” “冥界的手段不行，那就用阳间的喽，见到何奇焱本人，用命格符就能显示他现在的命格了。” 这……如果何奇焱是个普通人还有可能，大明星，太难靠近了。 “菡菡~” “停！”童菡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不用求我，我会帮忙的。”就算是为了给邓姣枉死讨回一个公道。 即使邓姣的命注定结束在十七岁，也不该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让罪犯逍遥法外。 明天是邓姣头七，她正好可以回家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傅氏集团 陈向薇垂头丧气地从林晴办公室里出来，手上的设计稿没剩下几张，像个打了霜的茄子。 童菡递了根棒棒糖过去：“别灰心，被毙稿很正常，你看看我，大家都一样。” 陈向薇扬起脸：“我才不会emo，林姐不毙我的稿子才奇怪。” 陈向薇向来心大，童菡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整天都在忙活工作，改图画图，童菡眼睛酸涩，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小毛蛋和邓姣那边怎么样了。 还有何奇焱，要怎么接近他？ 难道去做私生？童菡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有些粉丝本事还真的挺大。 她关注了何奇焱的超话，试图从他的行程图中找到突破口。 何奇焱马上要录制一个综艺，而且是真人秀，封闭拍摄一周的那种。 童菡不悦拧眉，看着何奇焱的脸愈加烦躁。 “你也是火焰？”陈向薇瞥到她手机。 火焰是何奇焱府粉丝名，童菡摇头：“不是，看看而已。” “我就说，你平时也不追星，要是火焰，今天早不在这儿了。” “怎么说？” “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懂。”陈向薇点开手机,“看。” 图上是何奇焱这几天的行程。 童菡发现这是个粉丝群，啧啧称奇，现在的粉丝真是不得了。 “可我记得你不是项思思的粉丝吗？”陈向薇对美女的兴趣比对帅哥大，她老是说何奇焱太幼稚。 “知己知彼，好歹是我家思思的荧幕cp。” “……”童菡不懂。 不过行程图上写着何奇焱在今天下午要在今宵大厦参加一个品牌的线下活动，就离公司不远。 活动是下午三点开始的，要到晚上八点。 现在五点半，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童菡想着下班过去也来得及。 下班后童菡到达今宵大厦，隔了一条街都可以看见大厦外面的乌央乌央。 今宵大厦的门口街上的交通都出了问题，交警和保安正在费力地维持秩序。 童菡：是她小看了追星女孩。 这场面，比菜市场大妈抢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外围的能看得见什么，连后脑勺都看不见吧？ 本来还想挤一挤，现在……收拾收拾回家吧。 晚上邓姣和小毛蛋回来，邓姣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爸爸妈妈根本不知道是谁撞了我，那个路口没有监控，警察抓到的那个人是顶包的。” “我才去世几天，爸爸妈妈的头发都白了一半。”她一边说一边哭。中年失独女，何其悲惨。 邓姣有些后悔，当初爸爸妈妈要生二胎她没同意，现在她没了，要是家里有个弟弟妹妹，至少父母还有个依靠。 “何家只手遮不了天，早晚有水落石出的这一天。警察不是傻子。”童菡说。 不过怎么接近何奇焱这事还是得琢磨琢磨。 江九城交警大队。 边阳与队员在会议室里：“邓姣的这个案子，赵坤还不能说就是凶手。虽然是赵坤来自首，但车子是登记在何奇焱名下的，而且赵坤的账户里在近十天内，多出一笔巨额存款，而钱，是何政雄打给他的。” “边队，您是怀疑何政雄买通赵坤顶罪，可那天，何奇焱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事情就奇怪在这一点，发生车祸的同时，在距离事发地点二十公里处的一个商场里，清晰地拍到了何奇焱进商场的画面。 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可种种迹象表明，赵坤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审讯时，赵坤连邓姣被撞往哪个方向都表述的迷迷糊糊。 赵坤是何奇焱的司机，由他开车似乎很合理，但又证据表明，一个小时前，还是何奇焱开的这辆车，而在一个小时后何奇焱突然消失不见，赵坤成了开车的人。 “再看一遍监控录像。”边阳目不转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监控录像没有中断，没有闪烁，不存在被人替换的可能。这是一段真实的监控。 “咦，有点奇怪。”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小女警轻呼。 边阳问：“看出监控的不对了？” “没有，”小女警摇头，“感觉何奇焱有点不对劲，他这么个大明星，去商场竟然不带口罩。” 对了！口罩！ 边阳想到自己觉得怪异的点了，监控中清晰地看见了何奇焱的脸，但何奇焱这么一个大明星，出门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遮挡。 这段监控为了证明他的身份，让他露了脸，却也正好露出了破绽。 边阳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份监控是假的，不过具体是哪里动了手脚，他还要请人看看。 边阳拿出手机，给一个联系人发了条信息，很快收到了回应。 6、第 6 章 “菡菡，两天后何奇焱要来我们公司拍杂志！！！”陈向薇激动地给她发微信。 童菡：【！！！真的？】 陈向薇：【骗你干嘛，品牌部有人告诉我的。】 陈向薇：【转发聊天记录】 童菡看完：【真的。】 陈向薇：【品牌部一个月前就准备请他了，不过我家思思一直没同意。】 童菡：【项思思也来，双人封，炒cp吗？】 陈向薇：【宣传部是这么想的。】 童菡明白了，因为《落花如雪》这部电视剧，项思思和何奇焱的象棋cp本来就爆，去年又拍了第二部，公司是想借个东风。 童菡轻笑，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但对公司来说就不那么好了。 何奇焱的假面具，戴不了多久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老话果然没错。 拍摄当天，公司里的小姑娘老阿姨都明显有些激动。 林晴像是知道她们的心思一样，今天的工作比平时多了些，大家忙得飞起。 童菡紧赶慢赶地画完最后一笔提交：“搞定！” “菡菡你真的太厉害，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睡得少，别学我。”她的纯阳体质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保持精力。就算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也照样不会困。 童菡伸手：“工牌。” 陈向薇把刚从宣传部借来的工牌给她：“快去快回，别被发现了，我是没时间去了。” “爱你，薇薇。”童菡蹭地就直奔拍摄棚去。 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只鬼。 有工牌在，童菡很顺利进入拍摄棚，见到了项思思和何奇焱，项思思穿的是一件露背挂脖式的晚礼服，露出洁白的脊背来。 摄影师手不停，闪光灯咔咔闪着，童菡没靠近都要被这灯光闪瞎。 “项老师咱们放松些，手臂放下来，哎，对，何老师再靠近点，手搭在项老师腰上……” 但调整了极几次，项思思都达不到摄影师想要的感觉，项思思皱起眉，经纪人见状连忙道：“能不能先休息下，我们思思可能是累了。” “好好好，大家休息吧。”摄影师也不想一直这么浪费时间。 项思思走开时不悦地瞪了眼何奇焱，嘴巴动了动，具体说了什么，离得太远听不清。 从童菡的角度看，刚才明显可以看到，何奇焱的手一直在项思思腰部流连，做的有些动作显然超出了正常拍摄范围。 可以称得上是性/骚/扰。 “他也太无耻了！”小毛蛋气鼓鼓，这时候倒是与他的外表很相符。 童菡：“活着浪费空气。” 忽然一阵阴风起，童菡旁边的落地灯闪了闪。 童菡转头，瞳孔倏地一缩：“邓姣，冷静！” 邓姣的头发倒竖，双眼盈盈有蓝光，指甲有变长的趋势。 这是变成蓝阶厉鬼的前兆！ 遇上杀自己的凶手，任谁也很难冷静，更何况邓姣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小毛蛋反手打出一道鬼力，邓姣身上的变化瞬间退去。 “邓姣，不值得，你要冷静！”童菡抓住她的手腕。 她焦急的声音唤回了一点邓姣的神志，邓姣痴痴地问：“童姐姐，我怎么了？” 童菡摸摸她的脸：“没事了，没事。”邓姣死时本是无怨的，但见到何奇焱逍遥法外而且如此卑劣之人，怨气自心底而起。 怨气，怒气，都是滋养厉鬼的养分。 一旦成为厉鬼，将不会有再入轮回的机会。 小毛蛋虚空一指点在邓姣的眉心，邓姣昏迷过去：“先让她休息会儿。” 童菡把邓姣收进手绳的玉雕中。 “菡菡，速战速决。”小毛蛋给她加油。 童菡慢慢走过去。 项思思多年沉寂好不容易才红，她没什么背景，自然不敢得罪身后有资本的何奇焱。 童菡想起网上或真或假的传言，项思思的确被传过耍大牌，如果是今天的这种情况，这姑娘是真惨，有苦说不出。 项思思的经纪人叫了停，大家都在休息，有化妆师在给项思思补妆。何奇焱则是眉开眼笑地在和工作人员聊天。 他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性格好，跟谁都能聊两句，大家都夸他从小含金汤匙长大却没有少爷架子。 和何奇焱聊天的几个小姑娘被他逗得一愣一愣，有些甚至还红了脸。 童菡随手拿了几瓶矿泉水，把符纸贴在了矿泉水瓶上，现在符纸各式各样，不再局限于从前的黄纸符，这个命格符外表就像个贴纸，贴在矿泉水上不会引人注目。 “大家喝水，奇焱老师喝水。”童菡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何奇焱看了眼递过来的矿泉水牌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刚想拒绝，在看见童菡的脸时，又转了念头。 “大美女给的水，当然要喝。”何奇焱接过水，那粘腻的目光缠上来。 童菡浑身不舒服，要不是职业素养在这，她的拳头已经上去了。 “美女叫什么名字啊？”何奇焱视线扫过她的胸，腰，腿。 童菡冷笑：“我叫邓姣。又耳邓，姣好的姣。” 何奇焱的瞳孔瞬间放大，手中的矿泉水瓶脱手。 ——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电脑屏幕里是不算清晰的路口监控，屏幕上的主角蹬自行车蹬得非常欢快，摇头晃脑地即使听不见声音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不错。 傅霖眼眸深沉，忽地按下了暂停键。 十点零五分，准时发生爆炸，监控里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方位。 唯有这个姑娘，只是身子僵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径直离开了现场，这不是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她身子僵的那一下，证明她听见了爆炸声，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对爆炸来源不敢兴趣，除非……她早就知道…… 她早就知道……预知未来吗？ 傅霖盯着她的背景，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脑海中不自觉又出现了另一个女孩的脸，连带着那句。 “傅总一定能生儿子！” 其实傅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童菡看着像是开玩笑，语气却斩钉截铁。 那墨镜后的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十分相似。 童菡，究竟是不是碰瓷的那个女人，如果是，她为什么会预知到，又为什么要救他。 为了救他差点受伤，当真一点都不图吗？ 傅霖不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凡做事，皆为利。 傅霖拨通内线：“钱勉，把设计部的童菡叫上来。” 不一会儿钱勉进来反馈：“傅总，童小姐不在工位上。” “去哪儿了？” “不知道。” “上班时间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钱勉答：“这个嘛……有时候偶尔下楼买个咖啡，零食什么的……”钱勉努力找补，大家都是打工人嘛，都能理解上班摸鱼。 傅霖抿唇，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打着手背。 钱勉深知这是他不悦的表现，心里为童菡捏了把汗，这小姑娘惨了，摸鱼被傅总抓住。 “傅总，要不然我再去一趟，说不定现在就在了呢？” 傅霖站起来：“不用了。” 钱勉心头打鼓，这是要亲自去逮人？也不知道该说童菡幸运还是不幸。 大老板亲自逮人的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钱勉跟着傅霖进了电梯，没犹豫按下了三十五楼。 “去三十五楼干什么，你有事？” 钱勉满头问号：“您……不是要去三十五楼……”逮人吗？他理解错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三十五楼，”傅霖眯起眼，“一楼。” “是，是。”钱勉马上按了一楼，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他感觉自己遇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滑铁卢，居然猜错总裁的心意。 傅霖作为刚上任的总裁，对公司的所有业务还在熟悉的阶段。宣传部在拍广告，他也理应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7、第 7 章 “奇焱老师，奇焱老师，您怎么了？” 何奇焱听见这个名字，只觉有一阵寒意从背后起。他安慰自己，巧合而已。 童菡弯腰捡起矿泉水瓶，脸上似笑非笑：“奇焱老师，拿稳了。”捡起水瓶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把符纸撕了下来。何奇焱碰过的命格符，金光闪闪，已显示命格。 “哦，谢谢。”何奇焱做贼心虚，听见这名字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也歇了泡妞的心思。 “失陪。”何奇焱越在童菡身边待着越觉得不自在，下意识想远离。 小毛蛋飘了过去。 童菡脑内喊他：【蛋总，你干嘛？】 【这混蛋让我按捺不住拳头，等我敲他两下。】 童菡悄咪咪笑起来。 小毛蛋说敲是真的敲，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长棍，对着何奇焱的后脑勺就是一闷棍。 何奇焱被敲得眼冒金星，但他只是觉得自己头晕，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助理赶紧扶住他：“焱哥，你怎么了？” “没事，忽然头晕了下？”何奇焱推开他继续走。 小毛蛋对着脑门又是一棍。 何奇焱只觉得眼前的人影都变成了几重，趴在助理身上站都站不直。 童菡：【蛋总，你人设崩了，说好的铁面无私鬼差大人呢？】 小毛蛋：【管他呢，冥王又不会知道，况且这家伙马上就要死了，小惩大诫而已。】 童菡眯眼笑，手上的玉雕震了震。 “童姐姐，我也要玩。”邓姣看得兴奋，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 这种亲手教训仇人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童菡给邓姣贴了张醒神符就把她放出来了。 “去吧，玩得开心。” 小毛蛋大方分她一根棍子：“轻点，不然不好交代。” 那边的何奇焱还以为是低血糖，可是随后他的屁股，胸口，腹部，不约而同地疼起来。 “啊——” 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刺痛，摸上去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刺扎进了肉里，从内而外透出的疼。 何奇焱突然就开始在地上打滚，滑稽又可笑。 小毛蛋敲一下他的胸，还指导邓姣：“你看，敲这里是哆。” 又敲肚子和膝盖，“这是是来，咪。”依次是脑袋，屁股，肋骨，胳膊，“这些个音阶记好了，然后，咱们敲一首小星星。” “小星星我不会啊。”邓姣笑得天真。 “小学没教吗？不要紧，跟我学。” 何奇焱的身体被两鬼当成了乐器，玩得不亦乐乎。 童菡扶额，简直是两只狭促鬼！ “焱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浑身上下都疼。”何奇焱痛苦地喊叫着，“送我去医院。”他冷汗直流。 工作人员赶紧把他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傅氏宣传部的人有点不太乐意，因为过两天何奇焱就要拍综艺去了，如果今天不拍完，那时间就来不及。 但何奇焱身体真的出了问题，他们也不能强求。 “何老师，还撑得住吗？我们集团附近有个诊所。” “没看我疼死了吗？我要去大医院！”在这种情况下，何奇焱的好脾气形象维持不住了。 “好，送何老师去医院。” 工作人员扶着他站起来，何奇焱一摆手：“等等……”他好像又不疼了。 何奇焱捏捏手臂，捏捏腿，真的不疼了。 邪了门了！ 小毛蛋和邓姣收起了棍子，童菡朝他们招招手。 工作人员问：“何老师，还去医院吗？” “去……”何奇焱还想去医院检查下， “不去了，我们奇焱能坚持！”何奇焱经纪人抢先说道。 何奇焱道：“你怎么……” 何奇焱被经纪人拉到一边：“好了！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傅氏集团咱们不能得罪，就算是你爸来了，也得低头。”经纪人对何奇焱的身体状况自然是清楚的，何奇焱就没什么大病。 哪有什么病突然疼，过一会儿又不疼了的？ 经纪人料定是他不想拍这个杂志，在装病。 “这杂志你必须好好拍！” 何奇焱有苦说不出，但又确实没办法解释他刚才疼痛，要不是切身的疼，他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不仅遇到与那女孩同名的人，还遇上这么奇怪的事。 何奇焱脑内如过电般，身子一僵，同名的女孩，好像就是遇到了与邓姣同名的人之后就…… 何奇焱瞬间感觉脚底发寒，他猛地转头向后，好像有个阴恻恻的眼神一直在盯着他。 不会吧…… “好了，你们过瘾了吧？”童菡问。 小毛蛋和邓姣击了个掌：“过瘾过瘾。” 童菡拿出那张命格符来：“蛋总，你看。” 命格符上清晰地写着，何琪颜，女，二十五岁，然后是生辰八字。 童菡被那个女字惊得瞪大了眼。 她昨天还说至少性别的真的，今天就打脸了？ “这……”童菡仔细盯了会儿裆，“不像啊。” 小毛蛋虚空敲了她一下：“往哪儿看呢？何奇焱是男的。” “那怎么回事？” “命格可换阴阳。”换命不拘男女，只要生辰八字合适都能换，“只不过会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小毛蛋看了眼邓姣，邓姣会意捂上耳朵，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缩阳。” 童菡简直要笑死，活是活下来了，可这代价是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 “蛋总，接下来怎么办？” 小毛蛋查了一下生死簿：“与何奇焱换命的那个女孩子已经投胎转世了，这一世是帮不了她什么了，只能下一世弥补，冥界会酌情给她一个好的命格。” “那何奇焱呢？” 小毛蛋扬起肉乎乎的小脸，看起来天真又残忍：“该死的人，自然是死。” 童菡：“可别在这儿动手，不然我们公司要吃人命官司的。” “懂，我也不会给爸爸添麻烦。再说了，何奇焱在人间还有人命官司没有解决，我不会那么快动手。” “谢谢大人，谢谢童姐姐。”邓姣感谢道。 “客气什么。”童菡一摆手，一人两鬼正打算离开。 一阵强大的阴气扑面而来，邓姣双眼幽幽变蓝。 摄影棚没来由刮起阴风，灯光滋滋地闪，吊顶的灯摇晃着。 “怎么回事？”明明用了醒神符的。 小毛蛋急急压制她的异变，但压下去一瞬，很快就复变回来。 童菡左顾右盼地寻找着原因，看见了摄影棚门口的傅霖。 什么时候不好来，偏这个时候来！ 傅霖身上的阴气是滋养厉鬼最好的养分，邓姣这种没有自控力的鬼，又差点异变，尤其容易被影响。 “不行，爸爸在这，邓姣会源源不断吸收阴气！菡菡，快把我爸带走！” 带走？往哪儿带？带去哪儿，该找什么借口？ 童菡大脑飞速运转。 好死不死地，傅霖还越走越近。 幸好小毛蛋还够控制住变异的邓姣，因为要不伤害邓姣，她显得异常辛苦。 童菡单手画了张符，不知道为什么，童菡感觉到傅霖身上外泄的阴气比昨天更多。 照理来说，傅霖身怀法器，不应该这样。 童菡硬着头皮走向傅霖：“傅总……”心里在想该用什么姿势撞他，才能把符纸不留痕迹地贴在他的衣服上。 傅霖掀起眼皮：“我记得你是设计部，工作时间，擅离职守？” 钱勉太佩服自家总裁了，居然能猜到童小姐在这里，果然还是亲自来逮人。 童菡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于是非常丝滑地跪下了，童菡抓着傅霖衣服下摆，趁机贴上符纸，哭喊道：“傅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摸鱼了，求您别开除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非常需要这份工作！” 傅霖：“……” 众人：“……” 8、第 8 章 大家都看不懂这是闹得哪一出？ 虽然说摸鱼确实不好，还被老板抓住了，也用不着行此大礼吧。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个不近人情的老板要开除员工。 大家纷纷对童菡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起来，”傅霖感觉头有点疼，“我什么时候说要开除你了？” 童菡歘地站起来：“啊？您不是这个意思吗，不好意思是我误会您了，不开除就好。我一定兢兢业业工作，再也不在工作时间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符纸一贴到傅霖衣服上，他身上的阴气就不再外泄。 小毛蛋很顺利地控制住了邓姣，童菡不着痕迹地将她收回玉雕里。 “傅总，既然您不罚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童菡一脸真诚地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又清纯。 傅霖要不是亲眼看见她跪下又哭诉了一段，都有些怀疑刚才是他经历的幻觉。 怎么会有人切换情绪如此自然，戏精学院毕业的？ 憋了半天，傅霖只说：“童小姐待在公司，浪费了。” 浪费，哪里浪费？ 童菡没听出言外之意，不过管他呢，她迅速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傅霖盯着她的背影，与监控中的实在很像。经过刚才那一出，傅霖觉得童菡莫名其妙碰瓷他，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那笔奖金，你给她了吗？” 钱勉还没回过神来：“哦，还没来得及。” “别给了。” “是。” 果然还是惹傅总不高兴了！ 于是童菡失去了一笔她根本不知道的奖金。 摄影棚里摄影师又催促着开拍，何奇焱和项思思都没好心情继续拍，拍出来的效果自然是不尽人意。 傅霖皱眉：“这种水准，趁早换人。” 宣传部部长也在场，闻言汗都快下来了，这可是他亲自选定的人啊，虽然说何奇焱的经纪人私底下给了他不少好处。 “人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傅总您别着急，等会儿就好了。” 傅霖眼神一暗，瞟了眼手表：“现在下午四点十五分，你们的拍摄进度才不到一半，杂志下周一就要上市，你是打算带着这么一大帮人加班熬夜吗？” “干咱们这行，加班不是常事吗？”宣传部部长赔笑道。 傅霖冷声道：“加班就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畏的事情上？我给的加班费和拍摄费用，不是让他们来调整自己情绪的。这点专业能力都没有，傅氏不缺合作方。” 傅霖说完就走，宣传部长还想追上去，被钱勉拦住。 “钱秘书，傅总的意思是……” 钱勉笑眯眯说：“傅总的意思很明显。” 这一期杂志与下一期的同系列的，照理来说封面一般都是同样的人拍，傅霖这样一来，宣传部长真的是头大。 不过很快他就不苦恼的，拍摄刚刚结束，一队身穿警察制服的人进了摄影棚。 在何奇焱面前亮出证件：“我是江九城交警大队边阳，现在怀疑您与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有关，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何奇焱的脸色当场铁青。经纪人还想挣扎一下：“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边阳没有解释，带走了何奇焱：“您想了解具体情况，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警局。” 摄影棚里瞬间议论纷纷。 交警抓人都抓到摄影棚来了，这肯定是有石锤啊！ 宣传部长也不用纠结了，立马给何奇焱公司递解约函，法制咖还了得，今天拍得也得全部作废。 摄影棚里人多嘴杂，难免有些看热闹的拍个视频发到网上。 舆论迅速发酵，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黑红黑红的爆字热搜就登顶了。 #何奇焱被交警带走协助调查# 微博评论一刷新就是一大片，粉粉黑黑热闹至极。 何奇焱黑粉：@江九交警大队，坏人就该抓起来，警察叔叔干得漂亮！ 黑粉2号：法制咖滚出娱乐圈！！ 何奇焱滚出娱乐圈：这种整张脸都是高科技，演技像木头的，也不知道怎么火的。 黑粉n号：火焰们马上就可以买到哥哥亲手做的袜子了。 何奇焱粉丝又是另一种说法：没长眼睛吗？只是协助调查，协助两个字看不见吗？ 火焰：@何奇焱，哥哥我们相信你，好好配合警察调查，积极作证。 三火哥哥最棒：哥哥是良好市民，协助调查而已，火焰们一直等你。 吃瓜人驾到：警方都去拍摄现场把人带走了，如果只是协助，会这么着急吗？粉丝别洗了。 燃烧的火焰：楼上黑粉都掉皮了，警方通报都没出来，这么急着踩人，可惜你正主还不配给我们焱哥提鞋！ 听说这里有八卦：项思思超话在抽奖，不限圈！ 项思思唯粉不大规模掺和，只在超话里抽奖，热闹得像过年一样。内容全是姐姐独美！ 吃瓜路人驾到：马上就去！ 童菡刷着评论：“交警队动作还真快。” “去警局看看吗？” “去！”何奇焱被拘留，她这个乐子人怎么能不去。 江九城交警大队。 何奇焱抖着腿：“我要等我律师来。”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边阳笑了下：“你有权保持沉默。”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段监控录像：“这是你吧？” 监控里是那天他去商场。 何奇焱瞥了眼，还是忍不住开口：“是。怎么不能去商场吗？” “那天去商场干什么了？” “警官，去商场还能干什么，不是吃饭就是买东西啊。” “那麻烦你出示一下吃饭或者买东西的消费记录。” 何奇焱半天道：“没有。” 边阳微笑：“现在大数据时代，何先生不要告诉我，你是现金付的钱。” “不买东西不吃饭不行吗？谁规定进商场一定要花钱！”何奇焱有点暴躁。 边阳处变不惊：“当然可以，但除了门口的监控，商场各个监控就再也没有拍到过你，请问你去哪儿逛了？” “我……”何奇焱说不出来。 边阳提高嗓音，掷地有声道：“说不上来是吧，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去今宵大厦，这个监控视频，是假的！” 边阳在键盘上点了两下，监控变了，监控里的人变成了另一张脸。 视频后面的童菡发出疑惑：“ai换脸？” 一鬼一人都来到了警察局，邓姣还在玉雕里沉睡，她今天手阴气刺激太大，需要修养。鬼好办能飘进去，童菡这么个大活人进不去，小毛蛋只好拿着手机给她现场转播。 小毛蛋说：“不是。这是把人本身换脸的障眼法，是有些高明点的法术，至少有五级以上的天师才能做得到。” 如果是ai换脸，警方的技术手段可以发现这段监控有问题。但这种方法不对，这种障眼法可以欺骗监控摄像头。 “有人用道法帮警察恢复了。” 童菡夸道：“警察局里藏龙卧虎啊。” 小毛蛋问：“菡菡，你不会不知道有特殊调查科吧？” “知道，但没接触过。小时候听外公说过。” “特殊调查处里的人有不少就是天师。”没点本事怎么破和鬼有关的案件。 童菡挑眉：“蛋总，你之前说的人脉，不会就是特殊调查处的吧？” “恭喜，你猜对了。” “哇喔，蛋总我好崇拜你！毛蛋大人在上，受我一拜！” “……你正常点。”她是怎么毫无心理负担说出这些话的，在隔壁咖啡馆不会被人当傻子吗？中二期还没过吗？ 何奇焱拿不出不在场证明，而且警方抓人也不是毫无证据。何奇焱逃走时，下车查看了一眼邓姣的情况，他那双鞋上沾染了邓姣的血迹。 何奇焱的鞋子都是名牌，即使丢掉了，倒垃圾的工人看见觉得可惜，捡走自己穿。警方辗转找到了那双鞋，也发现了鞋子上的血迹。 何奇焱的心理素质本就不怎么样，在警方强有力的证据面前，他承认了自己撞死了邓姣。 何政雄匆匆来到警局，并且带了律师。 “何老先生，您儿子已经认罪了。”边阳礼貌道。 何政雄眼神阴骘，一点儿不慌：“我的律师要见小焱。” “可以。”辩护律师可以见犯罪嫌疑人，这边阳没法拦。 何政雄身后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提着个公文包。 童菡的声音隔着手机传过来：“这人不像律师。” “我也觉得。”小毛蛋附和。 小黑屋里面，犯罪嫌疑人与辩护律师对话时不受监听。 何奇焱看见来人，犹如看见了救星：“黄大师，救救我！” 9、第 9 章 “这次惹到了警察，我也没办法。”黄友铭摸着下巴。 何奇焱抓住黄友铭的手：“您来了，就一定有办法，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换命那么复杂的您都搞得定，这次……” 黄友铭赶紧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闭嘴，这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 何奇焱缩了缩身子：“好。” “救你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黄友铭一脸不屑，要不是何政雄答应把何家的半数家产给他，他才不会冒这个风险。 黄友铭随即将想法告诉了他。 童菡：“他是何家背后的那个天师。” 小毛蛋：“嗯，五级的，快六级了。本事挺大，可惜心术不正。”本事确实不错，整个江九城，加上特殊调查科里的，五级天师也不过寥寥几个。 “换魂！”何奇焱听完，有些害怕：“这不会被下面发现吧？”上次换命，其实他的体会就是睡了一觉，这次要进行的操作不同，是要整个人的魂魄剥离，换到另一个人身体里去。 黄友铭笑道：“这个你放心，下面的人忙得很，不会发现的。” “可是不对啊，这个黄大师才五级，我记得外公说过，换魂不仅要道法高深，施法者会受到很严重的反噬，轻则残废，重则丧命。这个黄大师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啊？” 确实，黄友铭这种利己的人，怎么可能会牺牲自己。 “他在骗人！”童菡很快反应过来。换魂这种事，换没换凡人肉眼又看不出来，只要黄友铭说换了，谁能证明没换？ 到时候只要被换的那位扮演好“何奇焱”，那不就……细思恐极。 “空手套白狼啊！这招狠。”小毛蛋感慨，就说这孙子没安好心。 换魂哪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和换件衣服似的。 黄友铭忽悠完了何奇焱，接着忽悠何政雄。和何政雄再三保证，何政雄还要对他感激不尽，当场给他转账了几百万。 童菡咋舌：“赚钱这么容易的吗？” “菡菡乖，咱不赚这种没良心的钱。” 童菡：“……” 她还是有道德的好不好，黄友铭这算诈骗了。 何政雄看样子是完全被蒙在鼓里，但他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好可怜的。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在开庭之前，找一个时机进行换魂，人选已经找好了。 黄友铭与何政雄分开后，打了个电话：“对，何政雄已经上钩了。”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可多亏了他不争气的儿子。” “放心，这事咱们也不是第一回干了。” 小毛蛋一脸阴沉，黄友铭这么熟练的情况下，他不得不要开始怀疑，何奇焱的事情，其实不是个例。 这事情要是已经形成了产业链，岂不是根本不把冥界放在眼里，受害者又有多少？ 黄友铭的身后，还有人。 这事情太大，童菡一个人绝对搞不定的。 “让特殊调查处的人来吧。” “我去报警吗？”童菡问。 小毛蛋道：“用不着，只要把何奇焱的命换回来，特殊调查处自然会出面。” 他本想等着何奇焱被判刑之后再说，至少给邓姣一个交代。换魂这事一出，拖不得了。 当天晚上，何奇焱吃完晚饭后，在食堂突然去世。 没有一丝征兆，尸检结果是心梗而死。 事情太诡异，边阳立即上报特殊调查处。特殊调查处派人下来一检查，就发现了何奇焱命格的不对之处。 “他的命被换了。”郑祥确定地说。 边阳偏头：“郑处，是他主动换的？”郑祥是特使调查科江九城的处长，年过四十处理过多起案件，是个有经验的老警察。 “是。”郑祥已经看出来何奇焱的短命相。 从见到何奇焱的尸体开始，郑祥就发现了这个案子与别的不同。一般来说，人死之后，灵魂不会立刻离开，尸体中的生气也是慢慢消散的。 而郑祥见到何奇焱的尸体时，他死亡也不过三四个小时，何奇焱的尸体上竟然没有一点生气。 这只有一种可能，他的魂魄被人勾走了，是勾魂导致的死亡。如果勾的是生魂，□□并不会呈现去世的状态。 何奇焱这种情况，郑祥可以肯定是下面的人出手了。 何奇焱换命的时候还小，所以何政雄必定知情，而何家背后的那个帮他们换命的天师，也必须抓住。 “查何政雄，找人盯着他。”郑祥下命令道。 何奇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何政雄不可能忍得住不找那个天师，只要跟着何政雄，就能找到人。 何政雄此时满心等着儿子换魂，对着家里那个他找来与儿子有几分相似的男孩好吃好喝伺候着。 到了约定换魂的那一日，何政雄一大早就带着人去找了黄友铭，可到了他家里，却是人去楼空。 何政雄打电话也打不通，正当他着急上火时，一大堆警察冲了进来。 何政雄如临大敌：“你们是什么人？”特殊调查处的人并没有穿警服。 郑祥笑眯眯地亮出警察证件：“何老先生，我们怀疑你与一桩贩卖人口的事情有关。” “贩卖人口，笑话。”何政雄冷哼，“我还不需要靠贩卖人口来赚钱。” “兴许是您忘了，”郑祥好心提醒他，“十年前，有个叫的何琪颜女孩。” 何政雄一听到这个名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完了，全都完了，他们都知道了！ 何政雄在十年前，领养了一个小姑娘回家，没过多久，这个小姑娘心脏病去世。小姑娘就是何琪颜，警方调查到，何琪颜根本就不是被领养，而是何政雄从她父母手里买来的，花了大价钱。 何氏企业，江九城曾经的龙头大亨，跌落尘埃也不过是一瞬间。 何奇焱和何政雄父子一夜之间都成了杀人犯。 郑祥在黄友铭的房子里搜索了一遍，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黄友铭的房间显然他自己调过风水，利财利命。客厅有个佛龛，奇怪的是佛龛里没有佛像，而是有一块木牌。 木牌被摆在红布上，大半张都被烧焦了。看红布的褶皱，与这块烧焦的木牌一起摆着的，还有两张。 另外两张被人拿走了。 郑祥仔细看烧焦的木牌，依稀可以看出上面有个字是“何”。这是连接着何奇焱的命牌。 何奇焱一死，他的命牌就自焚了。 难怪黄友铭跑得这么快，何奇焱的死，让他察觉了不对。 郑祥沉思，另外还有两块木牌，是不是说明，换命的不止何奇焱一个。 何家父子的事情，热搜讨论了几天几夜，网上众说纷纭。 天师论坛 楼主：何家这是风水不好啊，也不请个大师看看。 1楼-不爱吃鱼：哪是什么风水不好啊，何奇焱这个短命相，能活到现在难道没有人觉得奇怪吗？ 2楼-黄桃罐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也就张了张脸骗骗小姑娘。 3楼-一口一个布丁：反驳楼上，我们女孩子也不是不挑，何奇焱这种发面馒头，只有粉丝会觉得他帅！ 4楼-吃瓜路人：楼上不要歪楼，我看何奇焱确实是个短命的，这次突然猝死，不像是意外，倒像是让该死的人离开。 5楼-我要溜肥肠：附和楼上。 6楼-喜羊羊好帅：4楼好像真相了，我有警局的朋友说，何奇焱死的时候，没有一点死气。 7楼-吃瓜路人：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8楼-喜羊羊好帅：心照不宣。 9楼-yuanliang：不宣不宣。 童菡看着这些讨论，深藏功与名：“邓姣送回去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些功德点。 “嗯，”小毛蛋拆着刚收的快递，“她心愿已了，自然该回去。” “这是你说送我的礼物？” 小毛蛋刨了半天，这么大个快递盒，结果只有一支沉水木钗。 过度包装要不得。 “小礼物，别嫌弃啊。” 童菡一点儿也不嫌弃：“很漂亮呢。”木钗通体乌黑，钗甚上雕刻了一圈又一圈的藤蔓纹饰，钗头是一只小鸟。 童菡握在手里，只觉一股柔和的力在手中流动：“是能存灵力的法器！” 天师施法都要依靠灵气，她比较特殊，自身有用不完的阳气，阳气可以转化为灵气。但她还不能熟练利用自己的阳气，有了这样一件法器，她往后做法都会事半功倍。 大师哪里是小气，分明大方得很。 “凑合吧。” 童菡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用木钗盘了个头发：“做人不能贪心。” “我又不是人。” “做鬼也不行！”这小毛孩，抠什么字眼。 小毛蛋吐了吐舌头，飘到她打不到的地方，捧着心口夸张道：“我都是为了你，菡菡你居然这么伤我的心！” 童菡：“……”被她传染了吗？ 江九城郊区 黄友铭拿着手机通话：“是，被发现了，对不起……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何家的钱和东西都没拿到，你还想回来？” “东西不在何政雄身上，这么多年，要是有，他早拿出来了。” “那就继续给我找！！” 对面的人愤怒地挂掉了电话，黄友铭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又亮起来，对方发来了下一步指示。 10、第 10 章 太阳如同一个大火球一样挂在天边，稍动一下就是一身粘腻。 圆满的解决了邓姣的事情，童菡终于可以安心工作了。 但安静总是短暂的。 小毛蛋急急忙忙对她说：“菡菡，我爸爸出事了！” “出什么事？”其实她也能猜到这和傅霖有关，毕竟能搞出这动静的，也就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爸爸的护身符裂开了。” “裂了？” 傅霖身上戴了一块小木牌，是一位大师给的护身符，能克制住他身上的阴气，不让鬼找到他同时也是保护他。傅霖从小就戴着，连洗澡的时候都不摘。 怪不得那日他阴气外泄，原来是护身符裂了。 “应该没有完全裂吧？”如果真全裂开了，公司估计会挤满了鬼。 “是，关键是我不知道碎裂的程度如何。” 童菡奇怪：“他自己没有感觉的吗？”木牌碎裂，他会受贵气滋扰，傅霖这个天天戴着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应该多少有点影响，不过他自己不说，也看不出来啊，”小毛蛋接着说，“所以只能看见那块护身符才能确定情况。” “那你去看啊。” “我看不到！”因为傅霖是他未来爸爸的关系，他只能在最紧急的时候看见关于傅霖的命格，其余时间是完全看不到的。护身符被傅霖贴身戴着，他一点都看不见。 除非有人能碰到护身符，那时候护身符就有别人的气息，他就可以判断。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碰到护身符？” “对。” 童菡挠挠头：“他一般挂哪？” 小毛蛋顿了顿，还是说：“胸口。” 童菡：“……”为什么蛋总老是给她出难题。 傅霖这个一天到晚西装革履的人，怎么可能碰到他藏在衬衫下的护身符。 除非他自己脱衣服，但傅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自己脱衣服？ 而且她要找什么借口上去？ 童菡思索了一番，觉得难度系数太大。 总裁办公室。 傅霖耳边传来阵阵鬼哭声，多少年没有听见这种声音了。自他七岁后，就再也没有听见过这种声音。 他看了眼护身符，木牌完好，上面的符咒也是完整的，一切正常，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他前几天没当回事，今天实在太严重了，鬼哭声已经严重干扰到了他正常工作。 只有那天，那天回家后，他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傅霖翻出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贴纸，那是一张爱心形状的贴纸，上面没有字，灰扑扑的，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 傅霖揉捏了下贴纸，指腹传来粗粝感，他认识这种纸张，是天师常用的符纸。 这张贴纸是他家里阿姨洗衣服的时候从他西装下摆撕下来的，他的衣服一般不会有人动。 那天……只有她突然下跪然后抓了下他的衣服。 童菡会道法无疑，但她的目的是什么？ 傅霖本想问问许大师，许大师是给他木牌的天师，傅霖从小到大，大大小小遇见鬼的麻烦，都是他解决的。 不过许大师几年前闭关了，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傅霖也不是没想过找其他天师帮忙，只是其他的，他都不信任。 只要他漏出一点口子，那些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扯开这个口子，然后把他吞噬，把傅氏瓜分。 傅霖想起许大师闭关前对他说的话。 童菡，会是那个人吗？能值得信任吗？ 傅霖头疼欲裂，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他摸了摸额头，好像有点发烫，胸口如同被压了千斤重的大石，似乎能听见心脏的跳动声，身子越发地冷，冷得他战栗起来。 他想叫钱勉进来，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傅霖知道自己是被那东西缠上了，可是他看不见，看不见在哪儿…… 如果童菡在这里，可以看见一只红衣女鬼，长发垂到了地上，用着极尽贪婪的目光看着傅霖，眼眸闪着青光。 她苦恼于傅霖身上的淡淡金光，不断捶打着那薄如蝉翼的保护罩。 那保护罩确实只是强弩之末，被捶打了几下就有了裂纹。 女鬼阴恻恻地笑起来，这个大美男，是她的了，阴气，上好的补品。 恍惚间，傅霖听见了笑声，一种尖细的，断断续续的，带着回响的笑声，是个女人在笑。 傅霖攥着护身符，心脏似被人揉捏，倏然，傅霖觉得胸口一松，眼神也渐渐清明，他试着开口，又重新能发出声音。 门外传来敲门声：“傅总，林姐让我来送文件。” 是童菡的声音。 “进来。” 童菡开门进去，不着痕迹地打量办公室，那女鬼根本就没想隐藏，大咧咧地站在傅霖身边。 【蛋总，上啊！】 【上不了，关于我爸爸的事，我不能直接动手。】被女鬼纠缠，是傅霖命格簿里本身就有的事情，他只能借助外人的力去改变，自己不能动手。 童菡有点忐忑，【这女鬼至少三级以上，我打不过。】 【打不过没关系，你身上有阳气，她不敢接近你的。】 童菡其实是有点怕的，但看见小毛蛋哀求的神情，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傅总，林姐有事出去了，让我来给你送设计图。” 其实林晴并不是有事出去，而是不想见到傅霖，傅霖不骂人，但他幽微的眼神盯着你，充满压迫感又云淡风轻的语气，简直比直接骂人还折磨人。 傅霖每次提出的问题，也让林晴有些无法招架，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林晴也撑不住。 每次林晴送设计图，被挑错是小事，被傅霖这样挑错才是煎熬，才几天，给傅霖送设计图，就成了她避之不及的差事。 童菡走近一些，那女鬼畏惧，就退后几步，但还是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从傅霖身上散出来的阴气。 傅霖耳边的杂音也消失了，他压下自己心中的诧异，看童菡的眼神带着探究。 童菡把文件递给他，小毛蛋在耳边吵：【菡菡，得找个借口留下来。】 【别吵，我这不正想着呢嘛，你以为是凤凰传奇啊，说留下来就能留下来！】 11、第 11 章 傅霖手触碰到文件的另一端时，感觉浑身过了遍暖流。 物理意义上的。 同样，童菡觉得冰得厉害，比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块还要冷。 两人一人拿着文件前端，一人拿着文件末端，就这么直愣愣的，怔了几秒，谁都没有说话。 小毛蛋：【为什么觉得我有点多余？】他拿起黄泉牌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被逼退在墙角的女鬼似乎有点不满被忽视，嘶吼道：“他是我的！” 然而没有人理她。 童菡身上有阳气，小毛蛋有令牌护体，虽说伤害不了女鬼，女鬼同样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女鬼是个半成品厉鬼，应该是化成厉鬼的时候怨气不够，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脸一半青白，一半黑紫。 童菡看得直皱眉：【蛋总，你们冥界的医院能整阴阳脸吗？】太丑了，不是她想攻击外貌，真的是有碍瞻观。 【这种我们一般建议尽快投胎。】 童菡举得胳膊都酸了，傅霖还没换姿势，莫名变成了pk臂力。 童菡率先败下阵来：“傅总，您还有事吗？没什么事，我就先……” “有事。” 很好，傅霖果然也不是没有感觉，只要傅霖不傻，就能知道，他现在能好受点，都是她的功劳。 傅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再难受，只要他开口，就不用她自己找借口。 “什么事？”童菡轻笑，眨巴着大眼睛。 傅霖其实没想好用什么借口，瞥见了不远处的咖啡机：“去泡杯咖啡来。” “好的，您是想加奶还是加糖。” “随便。” 既然随便，童菡就按照自己的口味来了，她时常熬夜赶设计图，靠咖啡续命，对泡咖啡还是有几分心得。 童菡在泡咖啡，另一个角落，两只鬼正在交涉。 小毛蛋：“你说你好好的，怎么成了厉鬼呢？快跟我回冥界吧。” “不回去，冥界的鬼长得都不好看。”女鬼还是能正常交流的，她流着哈喇子看着傅霖。 呃……感情还是只色鬼。 “你们人鬼殊途，不会有结果的。” “唉，可惜他看不见我的美貌，不然即使我是鬼，我相信他也会爱上我的。” 童菡憋笑憋的浑身颤抖，这女鬼不仅好色还自恋。 小毛蛋郑重严肃道：“你现在已经干扰到了人类，再这样下去，我就对你不客气。” 女鬼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这位大人，要是能动手，你刚才一进门就动了，哪还需要威胁？” 小毛蛋握紧小拳头，不能打她，好气！ 童菡听明白了，这鬼垂涎于傅霖的美色，不肯走了。咖啡慢慢散发出香气，童菡不着痕迹地在咖啡杯底部贴了张符纸。 她款款走过去：“傅总，咖啡。” 傅霖抬眼看她，接过喝了一口，本想苛责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没说出口，他想着挑刺，让童菡再做一杯，那她能在办公室留的时间就更长一些。 她泡咖啡的手艺确实不错。 傅霖不好苛责，童菡自己递话口：“是不是不合胃口，还是说，这么热的天，您想喝冰的？” 傅霖对上那双狡黠的眼，微笑道：“对，想要冰的。” “好的，您稍等。” 傅霖浅浅嘬了口咖啡，似笑非笑地看她，他知道她在帮自己，可她为什么要帮忙？ 仅仅因为他是她的老板吗？ 咖啡杯底部的护身符开始发挥作用，闪着微微蓝光，女鬼看见冷笑，一道青色鬼力打出。 女鬼：“雕虫小技。” 傅霖身上的符咒顿时失效，咖啡杯底部的蓝光消失，变得灰蒙蒙。 童菡拧眉：【蛋总，搞不定啊！】她等级不够，画出来的符咒也是低等级的，现在买高级符咒也有点来不及。 【先看看护身符出了什么事。】 【好。】 傅霖办公室有个小冰箱，冰箱里常年放着冰块，童菡把冰块加进咖啡里，等到咖啡完全没有温度才端给傅霖。 这次与刚才那次不同，不再是隔着办公桌递过去。童菡绕过横在他们身前的办公桌，淡笑着朝他走去。 若是平时，傅霖早就厉声呵斥，还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 而现在的傅霖，完全拒绝不了童菡的靠近。 她每靠近一寸，他胸口的压迫感就会少一分，他一点儿也不想让她远离自己，即使理智告诉他要拒绝。 童菡已经看见了他衬衣下的轮廓，木牌的形状很明显，就在他第二颗纽扣旁边。 她找准角度，手一松：“傅总，您……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纯白色的衬衣被染上咖啡渍，异常显眼。 童菡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小说里写的那种笨蛋女主，想靠着泼咖啡引起男主的注意。 童菡抽了几张餐巾纸帮他擦干：“实在是不好意思，傅总我不是故意的……” 她顺势解开傅霖的第一颗扣子，露出白皙的半截锁骨来。 红衣女鬼见了两眼发光：“放开他，你居然敢脱他衣服！”她是真的怒了，双手凝结出鬼力，青光直冲童菡背后。 青光快撞上童菡身体之际，一道耀眼的金光将它无形化解。旁边小毛蛋的包子脸上，满是愤怒：“你真的找死！” 因为女鬼伤害的是童菡，小毛蛋可以出手。 女鬼还是有点智商，立马察觉小毛蛋多了些杀意，比起美男与补品，还是命重要，她迅速溜走。 小毛蛋怕傅霖再招什么鬼过来，也不能追：“便宜她了。”跑得还挺快。 他转眼看了下童菡和傅霖的姿势，反手又是一张照片。 傅霖捉住了童菡在他胸前作乱的手：“你在干什么？”她的手，柔软且温暖。 童菡撞进他幽深似海的瞳孔，有些心虚，垂眸道：“衬衫湿了，您不……换一件吗？” 她想给自己换衣服？ 傅霖犹豫了，要不要答应她，毕竟她是来帮他的。她做的每一步，傅霖都有感觉，刚刚她泼了咖啡之后，耳边女鬼的笑声就消失了。 童菡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口。 傅霖的耳垂泛起不正常的红色，挣扎了一会儿：“我自己脱。” 12、第 12 章 “我自己脱。” 童菡莫名从这几个字里品出了些扭捏。 傅霖手指修长，慢条斯理地去拨弄那第二颗纽扣。 童菡已经看见了挂着木牌的红绳，与木牌的一角，全神贯注在他手上动作，恨不能自己上手。 童菡目光太过炽热。 傅霖终于解开了第二颗纽扣，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粉色。 童菡目光灼灼，盯着的却是那块黑黢黢的小木牌。傅霖肉眼凡胎看不穿，小毛蛋一眼就看出。 【护身符被人攻击了。】 原本完整泛着红光的符咒，此时只剩下几根红线闪着幽若的红光，有消失的趋势。 看见她目光所及，傅霖才反应过来她的目的是护身符。 护身符出问题了吗？ “咚咚——”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钱勉推开门：“傅总，下午四点的会……” 钱勉瞳孔地震，他看见了什么！！！ 傅霖衣衫不整地坐在办公椅上，童菡半扑在他身上。这是他能看的吗？！ 他身体反应比脑子快，嘭的一声又把门关上。 动静太大，总裁办的人都看他。 “钱秘书，你干嘛这么重关门，傅总呢，会还开不开了？” “他没空。”钱勉下意识回答。 “什么？” 钱勉冷汗涔涔：“别问了。” 总裁办公室内。 童菡迟钝的半天的脑子终于回过神来，脸微微有些发烫，立马推开几步，规规矩矩的站好，盯着自己的脚尖。 傅霖轻笑，现在害羞，是不是太迟了点？ 童菡道：“傅总，非常不好意思弄脏了您的衣服，您把衬衫脱下来吧，小心着凉。我赔您干洗费。” 他等会儿要去开会，穿着脏的衬衫去也确实不合适。童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干洗费就不用了。” 童菡垂头：“谢谢傅总。” “从你工资里扣。” 童菡的笑容僵在脸上，果然资本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傅霖满意勾唇，进了里面的衣帽间去换衣服，他的西装外套还留在外面。 小毛蛋视线落在西装外套上，有了主意：“菡菡，木钗带了吗？” “带了。” “你把自身的阳气注入到木钗里，放在爸爸的西装口袋里。” 童菡笑起来：“好办法。”她虽然不能画高等级的符咒，但只要傅霖身上有足够的阳气，也可以挡住鬼。 童菡把注入阳气的木钗放在了西装胸口的袋子，又使了个障眼法。东西在里面，但常人看不到。 法器是认主的，童菡也完全不用担心会丢。 做完这一切后，童菡猫着身子趁傅霖还没出来，就悄咪咪地溜走。 殊不知里面更衣室的门漏了一条缝，把办公室里的场景尽收眼底。 傅霖换好衣服后，摸了摸西装口袋。 木钗看不见，却摸得到。 傅霖把一团虚空抓在手里，他知道这是个东西，他感受了下形状，像是双股发钗。 这东西握在手里通体发热，他体内的阴气似乎惧怕这股热源，纷纷退却。握着发钗的手，恍惚间恢复了常温。 这是什么东西，对他会有害吗？ 童菡会是“那些人”派来的吗？ 即使知道这东西有可能会对他不利，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比起受鬼哭的滋扰，他还是更愿意接受这个。 傅霖重新将发钗放回西装口袋。 傅霖的小动作瞒得过童菡却逃不过小毛蛋的眼睛。 他这个老爸也是真贼，明明躲在门后看。 小毛蛋不知该不该告诉童菡，“菡菡，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爸爸你能帮他？”这问题他早就想问，虽说初次见面不怎么美好，但凭着她救了他这一点，傅霖应该也不会计较。 童菡何尝不知其实明牌对现在的局面更有利，说到底，傅霖与她是一类人，都是这人世的异类。 她从小遭受过不知多少白眼，费尽心思遮掩自己的与众不同。 傅霖他……想来也是一样的。 如果对傅霖摊牌，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他，我知道你的一切秘密，知道你是个招鬼的怪物，傅霖会怎么想她，怎么对待她？ “万一恼羞成怒把我开除就完了！”童菡夸张道。 小毛蛋捧着脸，微笑起来：“怕是不止这个吧。”童菡并不缺钱，傅霖虽说不错，但也不是找不到更好的。 童菡此举，何尝不是为了维护傅霖的自尊心。 童菡不知道傅霖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小时候是不希望有人知道她的命格，即使是知道了，最好也装作不知道。这样她还能减轻一点心理负担。 “那符咒怎么会消失的？”童菡赶紧扯开话题。 “有人在爸爸的护身符上动了手脚，看符咒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给爸爸护身符的天师是个八级天师，能解他下的咒，下手之人也不简单。” “八级！”童菡等着电梯，嘴里念叨着这几个字。 电梯铃声响起，童菡脑子里想着事情，没注意眼前，径直撞上了人。 “对不起，不好意思。”童菡抬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她撞到的是个姑娘，一头长卷发扎成马尾，身上是件淡黄色连衣裙，裙摆滚着荷叶边，脸上是副硕大的墨镜，下半张脸妆容精致，潮气蓬勃的。 “没事。”池欣没怎么在意。 池欣的小羊皮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嘴角挂着微笑与总裁办众人打招呼。 钱勉显然是认识她的，站起来迎接，不过那笑有些勉强：“池小姐，请您在外面稍坐。” 池欣摘下墨镜：“我不能直接进去吗？” “池小姐，您没有预约……” 童菡的八卦魂熊熊燃烧：“蛋总，这是谁啊？” 小毛蛋鼓着腮帮，这人他还真认识：“我爸爸邻居家的女儿。” “呦，青梅竹马？”童菡眼珠一转，“不会是你未来老妈吧？” “不清楚，我看不见爸爸的姻缘线。”毕竟这东西，对于他是隐私。 小毛蛋双手环抱，因为手短这个动作显得更加可爱：“我不喜欢她。” “怎么说？”听上去有瓜。 “她不是真心喜欢爸爸。”对于未来可能成为他妈妈的女人，小毛蛋挨个都调查了。 傅霖十二岁出国，几个月前才回来，这些年也一直没联系，与池欣能有什么深情厚谊，充其量是个小时候认识的邻居。 池家发家得益于三十年前池家老爷子有远见，一朝暴富，与傅家这种有底蕴的人家比起来，是不够看的。 商业联姻，这是池家想看到的。 可傅家根本不需要商业联姻来巩固自家的地位，所以池家现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爸爸对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 童菡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又不是本人，怎么知道你爸不喜欢他。小孩子家家的，少操点闲心。” “我不是小孩，我三百岁多岁了，你才是小孩！”小毛蛋捂着后脑，委委屈屈。 童菡进入电梯，最后看了眼池欣：“这姑娘……命途多舛。” 池欣忿忿，却也不想给傅霖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刚在外面沙发坐下。 傅霖就出来了，看见池欣，他问：“你怎么在这？” “傅哥哥我来看你，不行吗？” 傅霖看了眼手表：“今天周四，作为大学生，你应该在上课。” 池欣心虚垂下头,她确实是逃了下午的课来的。 没办法，休息日她根本见不到傅霖，只能来公司堵人。 不过课都逃了，怎么也得达成点目的。 池欣提出邀约：“傅哥哥，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晚上有事。”他现在这个状况，不宜出门。 傅霖家里设有阵法，能抵挡些他的阴气。 “傅哥哥……” “我现在要开会，”傅霖对池欣说不上亲近，只把她当个正常邻居妹妹来看待，“钱勉，找人把她送回去。” 钱勉是个专业的秘书，拦住池欣：“池小姐，请吧——” 池欣满脸失望，攥着包的手不自觉收紧。 —— 晚上，童菡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咒语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效，但如果受到攻击，傅总应该会察觉。” “对，除非不是特定的攻击，而是一种削减符咒效力的阵法。爸爸每去一次有阵法的地方，符咒的效力就会减弱。” “有道理。”童菡附和道。 公司是没有阵法的，那剩下可能性最大的地方，就是傅霖的家。 “菡菡，咱们晚上去一趟吧。” 童菡腾地坐起来，吓得面膜都掉了，脸上显然易见地写着，你在开玩笑？ “可别开玩笑了，你爸肯定住高档小区吧，高档小区没有业主同意进不去的，我又不像你，可以飘进去。” 也不是她不愿意去，实在是这个事情操作起来有一定困难。 翻墙不现实，正当情况进去，她又没有认识的人。 13、第 13 章 池欣被傅霖的司机送回了家。 池伦海与王芳娟在阳台上看见了傅霖的车，满意地露出笑容。 “就说傅霖心里还是有咱们欣欣的。”王芳娟骄傲地道，她对池欣的美貌很有信心，男人嘛，哪个不爱色。 池伦海严肃的脸上多了点笑意：“嗯，能勾得住傅霖就好。” 夫妻俩再次探头看，却看见池欣独自一个人从车里下来，车后座除了她，根本没有别人。 池伦海的脸色阴沉下来。 王芳娟紧张道：“这……一定是傅霖太忙了……” “哼！”池伦海不悦地下楼，池欣一进门就听见他骂道，“没用的东西！” “空长了张脸，我养你有什么用！” 池欣缩了缩身子，声如细蚊：“对不起……爸爸……是我没做好。” 王芳娟到底还是心疼女儿：“伦海，欣欣已经努力了，都是傅霖这小子太难搞，我们欣欣这么漂亮……” 池欣的这次逃学，是全家都同意的。 这时，有个贵妇人从楼上下来，脖子上挂着串成色不错的翡翠项链，五个手指有三个戴了金戒指。 “王芳娟，别给你女儿挽尊了，真要天上有地上无，傅霖会不动心？”池老太太眼神不屑，“就是个赔钱货！” 婆婆发话，王芳娟就有点怵了。她们婆媳俩关系从来都不好，池伦海与王芳娟当年是自由恋爱，池老太太看不上王芳娟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妞。 要不是当时王芳娟怀了孕，池老太太又找人算了王芳娟这胎一定是男孩，池老太太是不可能让她进门的。 谁承想生出来是池欣这么个丫头片子，池老太太当即就不乐意了，让他俩离婚。好在池伦海还有点良心，没同意，王芳娟的肚子也确实争气，在第三年又生了个儿子。 池老太太这才没话说，她这人，重男轻女到了极点。 最关键的是，池老太太这人迷信，她找人算了命，算命先生说池欣与她八字不合。池老太太看这个孙女就越发不顺眼了起来，要不是留她还有点用，她是真不愿意留这么个赔钱货在家里。 “奶奶，我错了，我……我会努力的……”池老太太对她多年的打压，已经让她习惯道歉。 总归什么事情都是她的不对。 “傅霖这个金龟婿，可想办法吊住了，在家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总归要有点用。”池老太太命令道。 王芳娟忙找补：“今天什么情况，是不是傅霖太忙？” “是，他太忙要去开会，没空。” “我就说嘛，傅霖一定是有事。他管这么大个集团，能不忙嘛。” 池伦海听完后脸色好了不少：“这确实不能怪你，下次爸爸替你安排一下。”有长辈的介入，傅霖总不好拒绝了吧。 “是，爸爸。” “好了，别哭丧脸了，你奶奶也是为你好，吃饭吧。”池伦海是一家之主，池老太太对儿子的话还是听的。 饭菜已经做好，池老太太吩咐道：“排骨，肘子就别拿出来了，留给小震放学回来吃。” 池欣面前摆的，永远只会是素菜，这顿饭索然无味。 有时候池欣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受这份气。 没吃几口，她就饱了，“爸妈，奶奶，我回学校了。” “路上小心，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回去吧。”王芳娟道。 池老太太不耐烦：“送什么送，这么大个人了，坐地铁不会吗？”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用司机。 “妈，不用了，我坐地铁就行。”池欣在门口换鞋。 池老太太心心念念的大孙子恰好回来了，池震刚跟朋友打完球满身是汗，不想弯腰。 “池欣，过来给我换鞋。”池震的态度，像是在呼喝一个保姆。 池欣刚在池老太太那里受了委屈，心里也有气，“池震，我是你姐姐，你太没有礼貌了！” 池震一撇嘴，“呵，怎么帮我换个鞋委屈你了？别忘了池家将来都是我的，你现在吃的穿的，花的都是我的钱。不把我伺候好了，我让你去睡大街。” “池震，你……”池欣不是什么嘴皮子利落的人，眼泪含在眼眶中。 “吵什么吵，池欣你给小震道歉。”池老太太的声音飘过来。 池欣心里一阵阵发涩，飞快跑出了家门。 刚一出门，眼泪就落下来了。 她并没有回学校，在同学眼中，她是骄傲的小公主，她不能让同学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池欣打车去了兰宇小区，那里有她爸爸给她买的一套房，说是给她买的，其实写的是她弟弟的名字。 而买这套房的目的，也是为了傅霖，傅霖就住在这个小区。 池欣自己都觉得可笑，有车有房，不愁吃穿，在外人眼里，她应该是幸福的。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卑微，她从来不想跟弟弟争什么，只想要一点点的爱，可就是这一点点，那个家里也没有人愿意给她。 池欣坐在小区前的长椅上，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池欣抱着膝盖，长椅的另一端多了点重量，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洁白的纸巾。 池欣扬起脸，看见一张有点面熟的脸。 童菡把纸巾塞到她手里：“擦擦吧，你睫毛膏晕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国宝跑出来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池欣心情轻松了不少：“谢谢。” 池欣擦了擦眼泪：“我是不是见过你？” “哟，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有小美人来和我搭讪。”童菡笑得灿烂，不自觉勾了下她的下巴。 池欣莫名被个姑娘调戏还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头，乖乖巧巧。 小毛蛋：“她好乖。” 【你白天还说不喜欢人家来着。】 小毛蛋扭头：“我说过吗？你听错了。” 童菡笑着摸了把他的头，顺便也揉了揉池欣的脑袋。童菡突然有种儿女双全的错觉。 “下午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还记得吗？” 池欣的记忆回笼：“你是傅哥哥的员工，也住在这附近吗？” “我……”童菡一时语塞，“我溜达……” 其实是想来这小区门口，看看有什么能进去的机会，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进去了呢。 现在看来，她好像遇见那只瞎猫了。 “咕——”池欣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童菡浅笑：“饿了？” “嗯。”池欣点点头，她晚饭本来就没吃多少。 “家里冰箱有菜吗？” 池欣侧头，“有。”她虽然不常回来住，但定期会有阿姨去打扫，冰箱里的食材也会定期换。 童菡顺利进了小区，给池欣做了一碗简单的臊子面。 “童姐姐，谢谢你，”池欣很感激她，即使她们今天才认识，她却从童菡身上感到久违的温暖。 童菡微笑提醒她：“不用谢我。最近离傅总远点。”他身上的阴气什么时候失控并不确定。 池欣扒拉着面条：“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死皮赖脸缠着傅哥哥。” “没有啊，你们看起来很登对。” “登对？”池欣嗤笑，垂下眼睑，“我配不上傅哥哥。” 童菡温柔道：“没有谁配不上谁，人生在世，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为什么要妄自菲薄。” 小毛蛋无声鼓掌：“菡菡，你很有当心灵导师的天赋！” “你呀，就是太乖了，为什么非得听你家里人的呢，实在不想做就不做，不是很简单吗？”这姑娘就是被家人pua太久，完完全全只知道顺从。 池欣筷子不停的搅拌面条：“我……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拒绝吗？ “你好好想想吧。”这种事到底还是要自己想通，她帮不了多少。 池欣送童菡出门，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家人在逼迫我？” 童菡伸出手，掐起兰花指，“我呀，能掐会算。今天就算到你肯定不开心会饿肚子，然后我就来了。” 池欣权当她开玩笑：“那就谢谢童大师了。” “不客气，我收费不贵，你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两姑娘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童菡走时，还是提醒了一句：“最近别回家了，回学校或者来这儿。” 池欣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点点头。 小毛蛋道：“你是看出她眉宇有黑气吧？” 池欣面上有淡淡黑气浮现，不过并不严重，说明不是她本人会出事，而是她身边的人。她又从池家出来，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池家的人。 童菡轻笑了下，池家的人会出事，也是孽力回馈。 童菡出了门，直奔傅霖的家，池欣与傅霖的家隔的不远，傅霖现在住的这栋房子，风水是特意挑过的，是汇聚阳气的一个地方。 这里都是独栋的别墅，童菡操作起来也方便一点。 童菡在别墅周围贴上符纸，手一扬，屋里的木钗震动起来，瞬间就飞到了她手里。 小毛蛋道：“菡菡，我替你放风。”这时候还不算太晚，小区里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人走动。 “嗯。”童菡点头，双手腾空又出现两张符纸，她以木钗画符，周身升腾起紫气，面前的整栋屋子也开始发出淡淡金光。 她抬手打出符纸，两张灵符飞进房间消失不见。 “屋里的阵法也有被破坏。”小毛蛋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屏障还没有那么脆弱。 “有人动了阵心。”阵法要维持，就必须有阵心，一般是灵气充裕的符纸或者灵气。 护着这幢房子的阵心的灵气，少了很多。 两张灵符又飞了回来，童菡的勘测也已经完毕，“蛋总，没发现房子里有什么削弱的阵法。” 小毛蛋摩挲着下巴，“有两种可能，一是屋子里真没有，二是，你法力还不够。” 童菡：“……”这不纯纯废话，能做削弱八级天师阵法的，肯定比她厉害啊。 “在屋外检测不行，得进屋。” “进小区已经是极限，再进去那就真的是私闯民宅了。”童菡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是在勘察地形。 那边有棵树，爬到二楼好像也不是不行…… 童菡琢磨着可行性，“我掉下来，你能接住吗？” “应该可以。” “他屋里会不会装警报器？” “没事我给你搞定。” 童菡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被发现了，我会被抓走吗？” “不……” “抓走什么？”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开门声。 傅霖穿着简单的t恤，宽肩窄腰，一件没有任何logo的衣服也能被他穿得像大牌。他休闲打扮，前额不安分地垂下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褪去西装，显得比在公司的时候平易近人些。 “大半夜在我家门口，童小姐想干什么？” “我……我溜达……” 14、第 14 章 傅霖挑眉，单手插兜闲庭信步地向她走近：“溜达？童小姐在这个小区也买了房子吗？” 他当然知道凭童菡的财力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傅霖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木钗上，通体漆黑，与他想象的并无二致。 木钗飞出来寻主的时候，傅霖正把它捏在手里。 更何况还有…… 童菡眼神躲避：“傅总说笑了，我的月薪怎么可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有朋友住在这里，我过来看她。” 池欣也算是朋友嘛。 傅霖没有揭穿她拙劣的谎言，他倚在门边，使了个眼色：“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太诡异了！ 傅霖被谁附身了吗？他居然邀请自己进去？ 童菡眼底震惊：【你爸抽什么风？】 【什么抽风！他请你进去坐诶，多好的机会，还不快进去。】 【进什么进，没看见他笑得这么诡异吗？我进去万一发生点什么妙龄女子横死豪华别墅怎么办？】 小毛蛋一甩头：【……你想象力很丰富。没事，你要是没了，我在冥界给你安排比这还豪华的别墅。】 这听着一点儿也不是安慰人的话。 傅霖勾唇：“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看。” “是工作上的事情吗？”童菡试探问。 傅霖顿了顿，“算是吧。” “好的，傅总。”童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傅霖家，虽说现在这个场面不在她想象的范围里，但她相信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 进门是玄关，鞋柜上有鞋套，童菡亦步亦趋进去，顺手用发钗把长发挽起。 “坐。”傅霖很绅士。 童菡垂头坐在沙发上，傅霖转身进了书房。童菡在她转身之际，就开始左顾右盼。这别墅是复式二层，楼上还有房间。 阵法会在哪儿呢？ 如果设置阵法的人还设置了障眼法，想要查探出来就更难。 一楼是大厅和厨房，大多数地方一览无余。 “在二楼？” “可能。” 要命！ 童菡开始啃手指甲，这是她思考时的坏习惯。 傅霖手里捧了个笔记本电脑出来，放在茶几上。 “要看的东西在这里吗，是图纸吗？”童菡也不太懂为什么傅霖要叫她进来，她是设计师，工作上的事情，也只有珠宝的设计图了。 傅霖垂眸，修长的眼睫如鸦羽，他指尖轻点了几下。 电脑屏幕出现画面，童菡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屏幕上的画面，分明就是她刚才在外面的举动！ 为什么他在家门口装监控啊！闲的吗？ 童菡心底咆哮：【小毛蛋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小毛蛋躲进电视机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嘛……】监控从来拍不到他，哪还记得这个。 这该死的猪队友。 监控拍不到符纸，只能看到童菡挥舞着双臂，像跳大神一样在别墅周围走来走去。 “你能解释下，大半夜在我家门口这是在干什么吗？”傅霖认真提问。 童菡羞愧捂脸，破罐子破摔道：“我说我在锻炼身体你信吗？” 傅霖给了她一个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童菡挠头，嗔视着电视机里的小毛蛋：【你害死我了！】 【别怕啊，和爸爸摊牌嘛，他很温柔的。】 【温柔？你恐怕对你爸有什么误解。】 傅霖到傅氏没多久，动作雷霆，上层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但能在短时间内让林晴惧怕的人，怎么也和温柔不沾边吧。 尤其是他现在还拿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她，简直寒毛都要竖起。 童菡感觉身边的沙发塌陷下去。 傅霖坐在了她身边，童菡下意识往边上靠，手指掐进了沙发里。 傅霖没有停止自己的靠近，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在童菡周身环绕，他将人禁锢在沙发上。 童菡缩手放在胸前，尽量不碰到他，一转头，对上他清隽的眼眸，如大海般神秘又吸引人。 傅霖皮相本就出色，要真想勾谁，很难有人能拒绝。 傅霖也不说话，只缓缓靠近，就在小毛蛋咔咔拍了两张照片之后，傅霖抬手拔下了她发间的木钗。 童菡的长发散落下来，带着淡淡的柠檬味。 她显然被傅霖的举动吓到了，眼睛瞪得浑圆，双手是防御的状态，像只受惊的小鹿。 傅霖淡淡翘起唇角：“你的发钗挺好看的。” 童菡彻底明白了，感情他早就看透了，耍她玩儿呢。 也是，傅霖这种人精，要是还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才奇怪。 傅霖修长的手指夹着木钗，询问道：“这是法器？” 这算是挑明了。 不过现在这情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又不是干坏事，心虚什么。 “是。你护身符上的符咒快消失了，相信你这两天也感受得到。” 傅霖把小木牌从脖子上取下来：“你说这个？没什么异样。” “你看不到。”童菡沉思了会儿，她道法不够不能让八级天师写的符显现。 【蛋总，有办法能让他看到吗？】 小毛蛋总算从电视机里钻出来了：【好吧，把你的血滴上去就行。】童菡是纯阳体质，她的血对任何符咒都有显现效果，不过不能多，多了这符咒反而会受到破坏。 童菡咬了口自己的手指，疼！ 还没破皮，一点血都没有，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童菡转身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来，对着自己的手比了比，在犹豫怎么下刀。 傅霖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童菡想了想迟早要割，一咬牙拿指腹在刀刃上蹭了下，不一会儿鲜血渗出。 “你干什么！”傅霖显然是被她的自残行为惊到。 童菡趁着血没干，赶紧往他木牌上滴。 鲜红的血液一滴入木牌，顺着木牌上的凹槽渗入，木牌发出耀眼的红光，红光汇聚成图腾，又浮现出一些古老的文字。 文字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地越来越快，又没入木牌中，再看木牌，原本完整的图腾只剩下寥寥数笔，发着幽微的光。 傅霖虽说是第一次看到，但也能猜测个七七八八，那个图腾就是他护身符上的符咒，本该完整的符咒，被人破坏了。 “有人害我。”傅霖说的是陈述句。 童菡挑眉，总裁大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自己不受待见。 “您找原来给您护身符的天师再要一个吧。”这是最快的方法。 傅霖摸了摸木牌，血液被完全吸收了，一点痕迹与味道都没有。 “许大师闭关了。” 闭关了就很麻烦，天师闭关，一般都是快突破境界，八级天师往上，人本身的寿元会增加。一旦闭关，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出来都是说不准的，外界之人也联系不上他。 “他难道算不出你这段时间会有危险吗？”这大师怎么管人只管一半。 傅霖背靠上沙发：“许大师提过，他说我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15、第 15 章 许大师闭关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傅霖，他体质实在特殊，又生在那么个家庭里。闭关之前特意替他算了一卦，傅霖回国后必然不会太平，卦象不好，奇怪的是却有生机，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卦象代表他会遇难，但会有人帮助他度过这劫难。 现在看来，童菡就是那个人。 傅霖目光灼灼，童菡尴尬笑，瞥了眼小毛蛋，心道，我不是贵人，你儿子才是。 “你也是天师？”傅霖终于把话题转回了她身上。 童菡轻声道：“一般一般，业余天师。” 傅霖十指交错，“那么在办公室，摄影棚还有路口那次，都是在救我？” “是。”他果然已经认出了碰瓷的人是她。 “为什么？” 童菡无意识往小毛蛋那里看，“哪有什么为什么，您是我老板，遇上这种事，我不得帮一帮。” “可路口那次，你应该还不认识我吧？” “认识啊，傅总在正式上任前也去过几趟公司吧，那是还有之前的傅景深傅总陪您去的，猜出您的身份不奇怪。”童菡心虚地说完，小毛蛋举着手机给她提词。 “哦。是这样。”傅霖敛去神色，他知道童菡还没完全说实话，但不知为什么他愿意相信她。 他没有从童菡身上感受到敌意，还有就是她今天的举动。 实在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不管是大半夜在他家门口“锻炼身体”，还是把手指头往刀刃上怼。 傅霖找了个创口贴给她，“贴上。” 童菡举着食指，没心没肺道：“不用了，都快愈合了。” 不流血是真的，愈合倒是没那么快。 傅霖直接拉过她的手指，撕开包装贴了上去，“毕竟是因为我受伤的。” 童菡盯着食指上出现的创口贴，怔了半晌，傅霖的手指一点儿也不热，甚至有点冷，她的手指，无端发烫起来。 “现在可以解释，你为什么大半夜在我家门口锻炼身体吗？” 童菡轻笑：“据我判断，您身上护身符的符咒消失的原因是，有人布下了削弱符咒力量的阵法，您每去一次，符咒的力量就会减弱几分。” 傅霖马上意会：“所以是你想到我家来看看，阵法是不是在这里？” “没错。” “检查到在哪儿了吗？” “一楼没发现。” “是要去二楼？” 童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傅霖站起来，“走吧。” “哦。”童菡答应着。 首先要检查的，就是傅霖的卧室，童菡拿出专业人士的态度，目不斜视。 傅霖陪着她走遍了二楼的房间，也没发现阵法的一丝踪迹。 【蛋总，阵法确实不在这里。】不是她等级不够。 小毛蛋沉吟道：“这有点难办了。” 不在家里，那范围可就大了。 童菡问傅霖：“傅总，您进来有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傅霖听见她这样问，猜到她应该是没找到，“常去的地方……” “云成集团。”傅霖给出一个地点。 云成集团是傅氏的合作对象，傅氏早年靠珠宝起家，近十年对于其他各类也有投资，服装，化妆品，影视公司等。但珠宝仍旧是大头，傅氏有自己的轻奢品牌，sl。 云成集团是做地产的，全国各地都有云成广场，这次傅氏的目的，就是想让sl品牌进驻云成广场，在每一个云成广场都拥有sl的柜台。 这无疑是一笔大生意，云成集团的总经理云竹还在考虑。 傅霖为了促成这笔合作也是跑了好几趟云成，第一次与童菡见面时，他也是赶着去赴云成的约。 那次本来都已经谈成了，但因为爆炸，他错过了签约时间，后来云竹就改了主意，一直到今天还没同意。 “您去了几次？” “五次。” “其他地方呢？” 傅霖垂眸：“我一般不出门。” 童菡睇他一眼，看不出来还是个宅男。 “是要找机会去云成看一下吗？”傅霖问。 童菡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虽然阵法未必在云成集团，但总归是个线索。 傅霖拎起木牌，“这个，你没办法？” 童菡遗憾摇头，“我法力不够。许大师是八级天师，他画的符，我没办法修复。” 傅霖眉宇微挑：“你几级？” 童菡默默伸出两根手指。 “二级？”傅霖打量了她一下。 童菡不爽傅霖有些怀疑的眼神，“别瞧不起二级啊，我正经修炼没几天，能到二级很不错啦。”邓姣的事件让她一跃成为二级天师，她自身体质适合修炼，短短半月，确实的天赋异禀。 这点小毛蛋也是认同的。 “那要怎么办？即使找到了阵法，我这符也回不来吧。” “对。”童菡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您再找一个八级天师，给您重新画一个。” “八级天师可不是大白菜。”当年他爷爷找遍江九城，也只请到许大师一个而已。 童菡挠挠头，这确实难办。【蛋总，你认识的大佬有八级以及八级以上的吗？】 【还真有。】 送童菡礼物的金原就是个八级天师。 【那赶快打电话。】 小毛蛋为了不暴露，先和金原沟通好，再让童菡给金原打电话。 童菡头一次见到了自己这个“挂名”师父，“前辈好。” “小道友好呀。”金原头发花白，看上去年纪与她外公差不多，小毛蛋要是不说，她才不会猜到金原今年已经快百岁了。 两人打的是视频电话，金原隔着屏幕就看见了他们两个身上散发出来的阳气与阴气。 纯阳与纯阴，天煞撞上天照，难得！ “小道友有什么事啊？” 傅霖道：“前辈，相信您看得出来我的命格，我的护身符被人破坏了。” “谁这么狠，你的体质是能开玩笑的吗？” “现在还不清楚。” “你们找我，是想让我重新画个符吧。” 童菡凑过来：“对对对，您帮帮忙，钱不是问题，我们傅总身家百亿！” 傅霖轻咳了声：有些无奈，“她说的对。” “钱不是问题。”金原很豪气道，到他这个年纪，早就赚够钱了。 童菡赶紧把符咒拿给他看，“就是这个，能修复吗？” 哪料金原一看见这符咒立马瞪大了眼，下巴上的胡须都上翘了起来。 “这是许良品那老小子画的？”、 这个称呼……不妙啊。 童菡视线移向傅霖，傅霖承认道：“确实是许大师画的。” “哼！那老小子画的符，老夫不修！你们找别人吧。” “前辈，前辈，救人一命啊！”童菡连连阻止。 “有你在，这小子不会出大事的。”金原果断掐掉了电话，一个童菡已经能让傅霖平安，更何况还有那位大人。 这算怎么回事？大师的脾气都这么大的吗？ 傅霖缓缓道：“我曾听许大师说过他不少过往，他说年少无知时，得罪了不少人。这位金前辈，也许就是其中一个。” 【蛋总，你不管管？】 小毛蛋：“管不了，他有不帮的权力。” 童菡皱成苦瓜脸，符咒不修复，傅霖随时可能陷入危险。 “唉。”她叹息一声，愁人。 傅霖反倒一点不急，还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的。” “就怕万一啊，要是你真出什么事情，那……”小毛蛋就不能出生了。 童菡瞄向旁边软乎乎的包子脸，多可惜啊。 童菡眼中不□□露出一点伤心，惋惜来。 落在傅霖眼里，却是另一番解读。 她这么担心我出事吗？ “你……担心我？” 童菡脱口道：“当然担心啊，您要是出事，谁来给我发工资啊。” 这话听着有点像找借口，无论傅霖怎么样，都不会耽误她发工资。 傅霖更加肯定，童菡心里有他。毕竟这样大半夜跑来他家里，为他默默做这些事情，仅仅是因为他是她老板，这话傅霖是不信的。 傅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些年遇见过对她示爱的女生不少，拒绝也是轻车熟路。 “童菡……” “您最近还是去买些驱阴符吧，七八级的符咒不太好找，五六级的也能顶用，多用几张就好。不过符咒有时效，还是得想个办法重新修补护身符……” 童菡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每一句都是在为他考虑。 傅霖犹豫了，现在拒绝她，是不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童菡扬起小脸，“傅总，您刚才想问什么？” 傅霖微怔，“没什么。”还是不说了。 童菡将阳气注入木钗，交给傅霖，“您拿好，没有驱阴符之前，这个也能顶点用，也有时效，最多两天。” “好，谢谢。” 从傅霖嘴里听见一句谢谢，可是不容易。 交代完事情，童菡也该离开，“傅总，我就先回去了。” 傅霖瞥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你怎么回去？” “十二点半了吗？！”童菡震惊，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怎么这么晚了，地铁都没了呀。 她不想打车啊，她的小钱钱啊。 “我送你。”傅霖主动开口，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安全。 “不……”童菡下意识拒绝。 耳边小毛蛋忽然超大声：“让他送！！！” 童菡被震得一激灵：【那么大声干什么。】 【让他送嘛，省钱。】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 “我去开车。” 其实今天之前，小毛蛋还真没考虑过他妈妈的人选问题，因为他不能干涉爸爸的选择。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自己挑。 冥王也没有明令禁止他不能干涉，那偷偷撮合一下总可以吧。 小毛蛋看来看去，还是童菡最合适。男帅女美，就连命格都这么合适，简直是他的天选妈咪。 这两个人之间的化学反应真的很好嗑，小毛蛋浏览着他之前拍下的照片，越看越觉得合适。 傅霖把童菡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两人不仅在车上没有一句交流，下车也没有一句废话。 “我到了，谢谢傅总。” “嗯。” 小毛蛋恨铁不成钢，俩木头，不得行！还得靠他。 —— 不绝于耳的蝉鸣给夏日添了几分烦躁。 傅霖又睡了个好觉，床头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下。 傅霖拿过来一看，是童菡的好友验证。 他指尖轻触，通过了。 手机那头的小毛蛋得逞地笑起来。 童菡还在刷牙，听见他喊；“菡菡，爸爸刚刚发过来一个好友申请，我替你同意了哦。” “好。”童菡含混不清地应了声。 傅霖加她应该是为了云成集团的事情吧。 傅氏集团设计部。 夏季新品的稿子终于定了下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做出样品，如果没问题，就下发工厂。 这次的新品一共有七款，童菡设计的戒指和手链被选上。 “菡菡，恭喜你啊，有两款被选上。”陈向薇向她祝贺。 童菡还没说话呢，旁边酸溜溜的话就飘过来了。 “不过是运气好。”寇语白眼一点儿也不加掩饰。 陈向薇可是阴阳怪气专家，“有些人啊，技不如人就喜欢说别人运气好。也不想想，怎么就她运气背呢？” 设计部有六个设计师，七款基本是一人都挑了一款，只有寇语没有作品被挑上，可不得气嘛。 “陈向薇，你说谁呢！”寇语气急。 陈向薇不甘示弱，“谁搭茬我说谁。”陈向薇早就受够她了，仗着多两年的工作经验，老是有意无意地打压她们。 “陈向薇，你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懂尊敬前辈！”寇语把文件往桌上一摔，气势汹汹地站起来。 童菡终于开口：“寇姐，尊重是相互的。” 寇语一把推开椅子，“你也配？”一个毕业不到两年的新人。 “你……”陈向薇还想骂，被童菡一把拉住，她轻摇头。 “寇姐，我劝你最好向我道歉。不然，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哦。” 寇语端着咖啡杯往茶水间走，显然没打算搭理她。 “菡菡，她太过分了！” 童菡冷笑：“等着看好戏就行，我掐指一算啊，她今天有难。” 寇语煮好咖啡出来，不知谁在瓷砖上洒了点水，寇语当即失去平衡，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滚烫的咖啡倒在光洁的大腿上，寇语登时发出尖叫：“啊——” “快冲冷水！” “把人扶起来……” 设计部一阵忙乱，小毛蛋轻摇头：“啧啧，真惨。” 他都还没出手呢，就这样了。 童菡的天煞命格可不是开玩笑的。 寇语的大腿小腿上很快红肿了一大片，完全没有办法继续工作，匆匆请了病假去医院了。 被烫的呲牙咧嘴的寇语后怕地想起童菡的话，真是见了鬼了，被她说中！ 陈向薇一脸惊讶地看童菡：“菡菡，你也算的也太准了吧。”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不是她算得准，是从小到大得罪她的人，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意外。 童菡手机震了震。 傅霖：【下午去云成。】 童菡：【收到.[狗狗比ok]jpg】 16、第 16 章 钱勉坐在副驾，虽然提醒自己要目不斜视，还是忍不住往后视镜里看。 他们是去云成谈合作，主要是市场部的事情，与设计部可以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总裁这样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钱勉不由得又想起那天不小心撞见的场面，忘掉，都忘掉！ 作为一个专业的秘书，需要处变不惊。 云成集团大厦，傅霖嘱咐着她：“跟在我身后就行。” 童菡颔首。 “傅总来了，请。”大厦里走出一个有些儒雅气质的男人。 “小云总好。”傅霖礼貌伸手。 云桦客气道：“前两天姐姐的身体实在是不舒服，所以才耽误了时间，今天咱们一定签约！” 云桦是云竹的弟弟，三十多岁的年纪，虽说是云家唯一的儿子，在云成的地位却不如云竹。 当年云成集团于危难之际，是年仅二十的云竹接过了重担，彼时的云桦才十岁。 傅霖眸光暗了暗，据他所知，云竹身体确实不舒服，可还没到住院看不了合同的地步。 他几次都无功而返，未必没有这位小云总的手笔，毕竟这位小云总可是他二叔的忘年交。 前面的交锋童菡是完全不关心的。 电梯到了会客室，云竹见傅霖来，热情地起身相迎：“傅总，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 云竹面容有些憔悴，她化了个妆，还是难掩不好的气色。 傅霖刚想进会客室，衣袖忽地被扯住。 他转身给了个疑问的眼神。 童菡捂嘴小声道：“阵法就在会客室。” 这阵法基本没有掩饰，她一进门就看见了。如她所料，是个削减符咒的阵法。 此阵法对一般人无害，然会对腊月出生的人造成伤害。 童菡看了云竹的面相，她就是腊月出生的。 这就说明，这阵法早就在傅霖第一次来云成就设下了。云竹生病，必然耽误合约，傅霖为了合约必然会往云成跑。 背后之人，把云竹也一起算计进去了。 傅霖接到她的提示，收回脚步，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装作在打电话的模样。 “云总，失陪。”傅霖不好意思道。 云竹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霖与童菡走到角落，“确定在会客室？” “是。” 傅霖回想起他之前都是在会客室等云竹，也不意外这个结果。 “能解决吗？” 童菡看向一边的小毛蛋。 小毛蛋检查了下：“三级阵法，你解不开吧？” 幸好只是三级，设阵的人不敢让力量太过强大，否则云竹会有生命危险，护身符一下被破也会引起怀疑，再说了，想找个与许大师同样等级的天师也是有点难。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等级不够，这对小毛蛋来说是抬抬手就解决的事情，她搞不定啊！ 童菡道：【买几张三级的破阵符不就得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小毛蛋纠结，这样能最快解决事情，但这也童菡不会得到任何提升，总不能事事都依靠从别人那里买的高级符纸吧。 傅霖看她许久不回答：“有困难？” 小毛蛋也拱火：“算了，还是买高级符纸吧，你搞不定的。” 她嘴比脑子快：“谁说我搞不定！” 傅霖闻言：“能搞定就好。” 童菡后知后觉：我刚刚说了什么？ 小毛蛋吃吃笑起来：“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激将法，防不胜防！ 傅霖回到会客室门前，知道里面有阵法，他就不会再进去，“云总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签约的事情，可能要推迟。” 云竹与云桦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云桦当即就沉下了脸。 还是云竹拦了拦，仍面带微笑说：“好，傅总既然有急事，那就先去处理，签约的事情，不急。” 云桦皱眉不解地看着姐姐，哪里不急，要是没有傅氏的这笔资金，这个月的现金流会出大问题。 傅霖没空管他们姐弟的事，“那就失陪。” 傅霖潇洒转身，童菡有点不太懂了。 电梯里，傅霖察觉到她的疑惑，解释道：“云成的资金出了点问题，现在急的可不是我们。”对于傅氏来说，这笔合作成与不成都不会有太大损失。 他之前着急，不过是想在短时间内做出点成绩，好让董事会那些老家伙闭嘴。 现在，居然有人拿他的命格做文章，不管哪一只老狐狸动的手，他都不会让人好过。 童菡坐电梯并没有坐到底，半途就下去了，“傅总，您先走，走得越远越好。”有他身上的阴气在，给她一百年也破不了阵。 傅霖懂她的意思，“自己小心。” 摸不着头脑的钱勉，完全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傅总先走，这是什么小情侣的情趣吗？ 童菡走楼梯回到了会客室那一层，云成的人各司其职，根本没有人发现她偷溜了上来。 云竹的办公室。 “姐，傅霖分明是在拿乔！”云桦气得扯了扯领带。 云竹轻嗤了声：“要不是你自作主张，云成会用得着求他？”云竹按了按太阳穴，她是真的头疼，她生病不过十几天，云桦就给她惹了这么大的祸事。 城北那块地她本来就不打算拿，提的高价不过是抛出烟雾弹，标书上的价格根本不高，她筹谋了许久，给高氏挖了个坑。云桦倒好，私自修改了标书，自己跳坑。 “城北的地动工了一个月，现在爆出有地质问题！你是怎么做事的！”那地质根本造不了楼房，这几个亿等于说是白扔了。 “姐……”云桦还想再解释。 可云竹已经不想听他解释了：“出去！” 云桦悻悻地出去，关门的那一瞬间，原本平淡的面容狰狞起来。 该死的，迟早把你从总经理的位置上拽下来！ 本来还顾虑了点骨肉亲情，没让黄大师设杀阵，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心慈手软。 云竹，你等着吧。 云桦的心理活动，被童菡与小毛蛋一字不落地听见。 “这败家子还有理了？”小毛蛋生气叉腰。 童菡双手环抱，“正常，云桦觉得云成集团是他的，花几个亿算什么。” 阵法是云桦搞的鬼，但他显然不知道是针对傅霖的阵法，反而认为是只用来对付云竹的。 “被忽悠了呗。”小毛蛋肯定道。 云桦愤懑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忽觉自己背后发凉，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童菡闪躲之际，突然在这大楼里发现个不该发现的身影。 一个红衣女鬼，脸半阴半阳，正攀附在云桦的背上。 小毛蛋笑起来，一个闪身到了红衣女鬼面前。 俏皮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哈喽，又见面了！” 红衣女鬼第一反应就是逃，靠，又是那个小鬼差！ 但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小毛蛋，小毛蛋拖着她的衣领子就进了厕所。 红衣女鬼还想反抗，露出尖锐的獠牙，因为变异不完全，獠牙也只变了一半。 她两个黑洞洞的眼发出青光，红衣烈烈作响，指甲变长变黑。强大的鬼力从她的体内爆发出来，一道耀眼的青芒击向小毛蛋。 小毛蛋随意地一伸手，接住了这一道青色的鬼力，团成团吃进了嘴。 “呸呸呸，厉鬼的鬼力不好吃，有点苦。”他嫌弃地吐舌头。 童菡尽职地做好一个捧场王，小声鼓掌：“蛋总威武！”这轻飘飘的，就搞定了青阶厉鬼，三百年不是白死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红衣女鬼怒嚎道。 童菡坐在马桶上：“是你想干什么，厉鬼不好好在深山里躲着，跑出来作乱。” 女鬼忽然怔住了，抱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问自己：“我想干什么？对啊，我想干什么啊……” 童菡斜眼看她，“蛋总，这女鬼失忆了？” 小毛蛋：“死的太久，有可能。” 童菡踢踢女鬼：“哎，你什么时候死的？” 红衣女鬼闻言开始回忆：“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死的呢？我……我不记得了。” 还真失忆了，连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记得。 “蛋总，有办法吗？她现在这样，名字肯定不记得了。” 小毛蛋摇摇手机：“可以鬼脸识别。” 小毛蛋拿着手机对准红衣女鬼扫了下，面露一丝尴尬。 童菡凑过来看，“哈哈，冥界的鬼脸识别系统还需要加强啊。”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识别失败”四个字。 “这……谁让她面目全非来着。” 上次没仔细看，这红衣女鬼虽然是只未变异完成的厉鬼，但手上没有沾过血。她变成厉鬼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死的时候是在午夜十二点，又穿了红衣服。 因为本身的怨气不够，只变了一半。 “那你之前一直在哪，最早有意识是什么时候？”这女鬼抱头痛苦的模样，还有点可怜。 红衣女鬼回答道：“大概是在一个月前。” 这女鬼死了显然不止一个月，至少八年起。如果她是一个月前有意识的，就是说埋葬她的地方一个月前被人动了。 一般人变成鬼后，会不自觉地去找与之生前有关联的人，或是亲人，或是仇人。 女鬼去傅氏是因为傅霖的体质应该与他本身没什么关系，那到云成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而且谁都不找，偏偏找上了云桦。 “城北的那块地，是一个月前动工的吧？”童菡提出疑问。 “刚才云竹是这么说的。” 一人一鬼对视一眼，有了同一个猜测。 云桦并不是笨到无可救药的人，云竹都有吩咐了他还要反着干。如果不是他故意要跟云竹唱反调，就是他有不得不拿下那块地的理由。 红衣女鬼的尸骨，很可能就在城北动工的地里。 “色鬼姐姐，你先起来。” 红衣女鬼鬼脸一僵，她并不是很想要这个称呼。 童菡想扶她起来，红衣女鬼赶紧往后缩。 又忘了自己身上有阳气了，童菡收回手。 红衣女鬼站起来，郑重地鞠了个躬，“大人，你有办法帮我找回记忆吗？”她之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见傅霖很香，她就去吃。 感觉云桦很熟悉，她就缠了上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缺失了那么多年的记忆。 她从有意识开始，只知道自己是一只厉鬼，做事全凭本能，全然忘了去深究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一只厉鬼，是不能入轮回的，她的下场要么回冥界被关进十八层地狱，要么被打得魂飞魄散。 可即使留在这人间，这么躲藏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意思。红衣女鬼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念头想要知道自己是谁。 小毛蛋摩挲着下巴，“也不是没有办法。” “有办法你不早说。”童菡催促道，“快说吧。”她也很想知道红衣女鬼和云桦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小毛蛋看看童菡，再看看女鬼，忽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你确定要知道？” 童菡倏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17、第 17 章 月朗星稀，一人一鬼站立在空地两边，中间还有只小鬼举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加油棒。 “菡菡，加油！” 童菡真的非常无语：“我就不该对你有什么期待。” 小毛蛋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让她和红衣女鬼打架。 “电视剧看过没有，那些失忆的脑袋再受到重创不就想起来了吗？鬼也一样，但鉴于鬼没有脑子，只能通过对战，让她的魂体受到攻击，才能刺激她想起来。” 童菡：“那她站着让我打不就行了，何必对战？” “你不是等级不够吗，正好拿她练级，一举两得！” “呵呵呵，蛋总你真的聪明的不要不要的。” “谢谢夸奖。”小毛蛋咧嘴笑。 红衣女鬼插嘴道：“两位，咱们能开始了吗？” 童菡深吸一口气：“开始吧。”现在练级至少有保障，这女鬼不会伤害她。 童菡也是想提高自己的，那种看见人作恶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小毛蛋含着棒棒糖给童菡喊加油。 红衣女鬼的等级是要比童菡高一点的，但高的不多，是最适宜用她来突破的。 童菡双手分别掷出两张空白符纸，以手为笔，同时间画出四张符，口中念念有词，“仙道常吉，鬼道常凶，高上青灵，悲朗太空，去！” 四道符纸登时飞出，将红衣女鬼团团困住，符纸映照出阵阵蓝光。 “困灵阵！漂亮！”小毛蛋夸了句，“外公教了你不少啊。” 外公家里这类术法书多得是，她从前只对画符感兴趣，其他的咒语都是背了没往心里去，小时候记得的可能多，现在也只能背出这几句了。 困灵符对厉鬼有为有效，红衣女鬼身上散发出阵阵黑烟，痛苦的嚎叫起来，“你们来真的啊！” 红衣女鬼挣扎起来，周身燃起熊熊青色火焰，暗夜里看来宛若幽冥鬼火，四张符纸有碎裂的趋势。 童菡抬手又祭出一张符：“当然是来真的。” “好，那我也不客气了！” 厉鬼的鬼气果然不是开玩笑的，童菡本就处于劣势，好几次都有些招架不住。 小毛蛋从开始的满脸笑容，看到最后的呲牙咧嘴。 童菡与女鬼打得难舍难分，有来有回。看不见这里状况的人，只觉得一时间飞沙走石，周边温度骤降。 良久之后，童菡身上本干净的衣服脏污不肯，活像逃难来的，肩上凭空多了几道指甲划过的痕迹。 “啊——”红衣女鬼捂着手在地上打滚，她指甲沾了童菡血的地方滋滋地冒着黑烟。 童菡看了眼肩膀，倒吸一口凉气：“嘶——”真疼！ 小毛蛋着急忙慌跑过来：“没事吧，没事吧……太快了，我没来得及阻止，对不起菡菡，你受伤了……” 小毛蛋自责不已，急得快哭了。 童菡哭笑不得，她都还没哭呢，这小家伙，她揉揉小毛蛋的脑袋，“没事，小伤。” 童菡露了个微笑，张开五指，掌心窜出一簇淡淡的青光，“你看，也不是没有收获。” “你突破了！” 童菡笑着点头。 那边红衣女鬼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好了，纯阳血对鬼有致命的伤害，灵魂上受到一点痛苦是肉/体能感受的十倍。 剧痛让红衣女滚痛苦不堪，本半黑半白的脸皮碎裂开来，皮肤一寸一寸脱落下来，直至分辨不了五官，变得阴森恐怖。 小毛蛋打出一道柔和的鬼力，红衣女鬼嚎叫声淡去，皮肤又慢慢地长了回去，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红衣女鬼闭了闭眼，很久才睁开，她捂着脑袋，表情扭曲，似在接受着什么信息，再睁眼，她已是眼含热泪。 红衣女鬼站起来：“多谢大人，多谢童小姐。” 小毛蛋挑眉问：“想起来了？” 红衣女鬼握紧拳，朝着某个方向，阴狠道：“是，我都想起来了。” 童菡讶然：“你这听上去那么不靠谱的法子，居然有用。” 小毛蛋微笑：“不要质疑本大人。” 童菡撇嘴，本来就是嘛，一点都不科学。 不过冥界的事情，也不能用科学解释。 红衣女鬼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她名叫卓娅，死于十年前。当年她还是个二十二岁的大四学生，她成绩优异，却因为自身性格的原因，没什么好朋友。她极其看重自己的容貌，大家却觉得她太过臭美。 比她成绩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张漂亮脸蛋。然而当她自身的实力不足以护住她自己时，美貌是一种累赘。 卓娅的美丽引起了云桦的疯狂追求，当时的云桦是学校里有名的富二代，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从未有人能在他的宝马车里待上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卓娅知道这人不靠谱，而且云桦的长相实在不是她的菜，非常坚定地拒绝了云桦的追求。云桦此人，心高气傲，当然不相信有人抵挡地住他的魅力，认为卓娅是在欲擒故纵。 云桦耐心地追求了卓娅三个月，卓娅也躲了三个月，好在后来大四实习，她在学校里待的时间少了，云桦也没找过来。 卓娅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没想到，就在拍完毕业照的后一天，她和班里的同学聚餐完毕，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拖进了路旁的灌木丛。 “云桦强/暴了我。”卓娅声泪俱下。 没把人吃到嘴里的云桦自然不会甘心，打听好了卓娅班级聚会的时间，有目的的下手。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卓娅没有喝酒意识清醒，并且拼命反抗。云桦把人拖进了黑暗处，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卓娅的后脑勺嗑在了石头上，鲜血汩汩地流。 云桦只顾着爽，根本没有在意身下人越来越弱的呼吸，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卓娅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云桦吓坏了，也知道自己杀了人，犯了罪，当夜就找了锄头铁锹将卓娅的尸身掩埋。 埋尸完毕的云桦好几天没睡着，事后也有偷偷返回现场，没有人发现。接连好几天云桦都在做噩梦，吃不好睡不好，他怀疑是卓娅的鬼魂在骚扰他。 事实上他猜得没错，卓娅确实一直跟着他，只是刚死鬼力不深，对云桦造成不了很大的伤害。 “云桦请了个天师，在我的埋骨之地设了阵，将我的魂魄永久的镇压在了那儿。” 童菡听得牙痒痒，云桦真的狠，连转世投胎的机会也不给人家。 要不是这次动土，卓娅真就永不见天日。 这次没爆出发现白骨的新闻，说明云桦已经让人转移了她的尸骨。 小毛蛋抬眼问：“你现在能感受到你尸骨在哪儿吗？”照理来说鬼魂与自己的尸骨是有感应的。 卓娅摇摇头：“感受不到。” “那天师估计对你的尸骨下了禁制。” 卓娅这事光凭借她的一面之词警察可能还不会相信，需要找到她的尸骨，才算证据确凿。 童菡打了个哈欠，“困了，先回去休息，慢慢再想办法吧。”童菡把卓娅收进玉雕里。 已经过去十年了，卓娅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 因为晚上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受了伤，童菡第二天请了个假，她要休息。 —— “她没来上班？” “是，林总监说童小姐请了三天病假。” 傅霖皱眉，“病假？”她生病了？ 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就生病了？ 难道是那个阵法太厉害，她对付不了受伤了吗？ 傅霖有些懊悔，不该留她一个人在那里的。 “我下午……” “下午一点和市场部有个会，三点约了赵总。需要我把市场部的会推迟到四点吗？”钱勉抢先问道。 傅霖掀起眼皮，盯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起我的主了？” “哦，那您不需要是吗？”钱勉丝毫不慌。 傅霖咬了下后槽牙：“就这么办。” “好咧！” 傅霖被气笑，他这个秘书可是越来越会揣测他的心意，还是因为自己对他太好，胆子养肥了。 童菡躺在沙发上，仗着自己受伤了，支使着厨房里的小鬼。 “排骨看着点火，牛肉不要炒老了，土豆到了三十分再下下去……”她动动嘴皮，忙坏了厨房里的小毛蛋。 小毛蛋炒着菜，包子似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奈，要是回去让冥界的鬼知道他在这里给人炒菜，怕是会笑掉他们的大牙。 “大人，要不我来。”卓娅热心想帮忙，又怕那煤气冒出来的火焰。 小毛蛋甩甩手，“你让开，在沙发上好好坐着就是帮我了。”万一烧的她魂魄散了还得他来修。 卓娅飘到沙发上，看着小毛蛋忙上忙下，好奇地看着童菡。 “想问他为什么会听我的话？” 卓娅小鸡啄米点头。 童菡眯眼笑：“他呀，有求于我。”求人办事，不得收点好处。 厨房里热火朝天，炒牛肉的味道散发出来，童菡感叹：“好香。” “好香。”卓娅开始流口水。 “不对呀，鬼是闻不到人世间的饭菜香的。” 卓娅扭头，“不是厨房的香味，外面飘进来的，真的好香，阴气的味道。” 阴气？ 童菡的手机震动起来，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毛蛋他爸四个字。 童菡接起：“喂？” “听说你请了病假？” “对呀，傅总您有事吗？” 卓娅飘到窗前，指了指下面。 童菡掀开窗帘，看见下面熟悉的车。 “有事，你请了三天假，我怎么办？你说过木钗阳气只有两天的效果。” “不是让您去买符纸了吗？您这么有钱买这个不难啊。” 傅霖巧舌如簧，“你能解决的事情，我为什么花钱。” “感情您拿我当免费劳动力啊。谁说找我就不花钱了，一口价，三百万！”童菡有点生气，就算他是大老板也不能这样压榨员工。 再说了这事也不是她职责范围内，一码归一码。 童菡气呼呼挂了电话，冲楼下做了个鬼脸。 小毛蛋：“幼稚！” 童菡佯怒：“还不把午饭端上来。” “得咧，姑奶奶，马上就好。”他能怎么办，自己挑的人，跪着也得伺候好。 没过多久，童菡手机一震，是一条到账的短信。 您的xx银行卡，在xx年xx月xx日112点30分到账3000000元。 童菡仔细数了好几遍零，傅霖的电话又进来了，“现在可以了吗？” 童菡不懂了，“这是？” “不想把钱给外人赚，至少你是我公司的员工。”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看在他打了钱的份上，童菡道：“傅总你上来吧一单元502，在车里坐着也挺闷的吧。” 电话那头的傅霖明显卡壳了一下：“不闷，有空调。” 切，嘴硬！ 小毛蛋端着饭菜出来，门铃也恰好响起。 童菡招手：“快放下！” 开玩笑，要是让傅霖看见一盘蒜薹炒牛肉在空中飞那还了得。 检查完家里没有什么异样之后，童菡才敢开门，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傅总好。” 傅霖仍是一身西装，不过是烟灰色，比之黑色少了一分正式，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他的前额微微发了些汗。 童菡侧身请他进来，“傅总，请。” 傅霖的大长腿迈进来，童菡递上备用拖鞋。 夏日衣衫本就薄，童菡弯腰的瞬间，傅霖看见了她肩膀处露出来的绷带。 “你受伤了？” 童菡摸了下伤口，无所谓道：“小伤。” “去医院看过了吗？怎么受的伤，是因为要破阵吗？” “算吧。”童菡斟酌着回答，因为要破阵，所以去打架，因为打架，所以受伤，严格来讲不算错。 在云成集团的阵法，她早上的时候找时间去了一趟已经破了。 “没去医院？”看那包扎的样子，不像是专业人士搞的。 “真没事。” 小毛蛋听得直翻白眼：昨晚消毒的时候，童菡的鬼哭狼嚎他还记忆尤深。 “对不起。” “啊？”这猝不及防的道歉。 傅霖认真说：“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童菡心道，我哪里是为你，不过是因为小毛蛋，还有功德点。但这不能和傅霖明说。 她只好道：“真没事，您不用自责。”她语气带了点玩笑意味，“要是实在愧疚，不如再给我转个一百万？” “好。”傅霖当即拿出手机。 童菡赶紧拦住，“可别，我开玩笑的。” 其实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傅霖向来是用钱解决的，毕竟掺杂了感情，会变得很麻烦。 只是她才受伤，再拒绝就是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受伤，对她来说会不会太残忍？ 傅霖望着餐桌出神。 “傅总，您是没吃没吃午饭，想一起来点吗？” 傅霖：她在邀请我？ 18、第 18 章 傅霖坐在餐桌旁，童菡去给他拿了一副碗筷。 两个人安静地面对面吃着饭。 小毛蛋捧着脸，明明应该是一幅和谐养眼的画面，为什么这么奇怪呢？ 他开始寻求认同：“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卓娅两眼发光地盯着傅霖：“怪！” 小毛蛋合上她的下巴，“收收你的口水。” “控制不住嘛。”卓娅抹了把嘴巴，“真的好香！” “吃点棒棒糖。”小毛蛋从兜里掏出一把糖。 “大人你真好。”她被禁锢了这么多年，即使有人给她上供她也吃不到，早忘记其他东西是什么味道了。 吃到棒棒糖的味道，卓娅激动得哭了出来。 童菡瞥见：“用得着哭吗？有那么好吃？” “我没哭啊。”傅霖回答。 童菡脱口道：“没说你。” “那你说的是……”傅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向后转头，“你家里……有鬼？” 不仅有，还有两只。 她还有养鬼的爱好？ 童菡微笑：“傅总你别怕，她不会伤害你的。去云成的时候恰巧碰上她了，就是上次在你办公室那个，你们也算熟人了。” 傅霖：并不是很想要这个熟人。 “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她有冤。”童菡简单把发生在卓娅与云桦之间的故事告诉了他。 傅霖思考了一会儿，“没有人发现卓娅的尸骨，说明是云桦找人挖走了，云桦肯定不会自己动手去做这事。可以打个信息差，让他自己心虚。” 童菡一点即通，欢喜起来：“我明白了，傅总你真厉害！” 童菡的笑似乎有感染力，傅霖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 云桦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云总，您让我们办的事情我们已经搞定了，尾款什么时候给？】 云桦看到短信心惊肉跳，回了一条：【我已经付过尾款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出尔反尔吗？】 【我们不想怎么样，就是手头有点紧，云总，我们也不多要，十万。】 看见这句话云桦差点气的没把手机砸了，摆明了想要钱。 云桦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这事情有点急，他当时是网上找的人，也根本没见过对方，没想到对方这么没有职业操守。 云桦倒是不缺这十万，但他知道只要给了这十万就是开了个口子，他会被无穷无尽的勒索。 这次是十万，下次是多少就说不准了。 正这时，云桦又收到一条短信：【云总，别想耍什么花招，毕竟那东西，可是我们亲手挖出来转移的地方，想再挖一遍，也不是不可以。】 云桦心头咯噔一下，强忍着怒气回了消息：【收款账号发过来】 【可不敢发账号，云总您准备好现金，就放在那东西边上吧，我想您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童菡发完这条短信，把手机还给小毛蛋，“他应该马上就会动身。” “钓鱼执法。”小毛蛋笑得狡黠。 “蛋总，该你上场了。”童菡给了他一个眼神。 小毛蛋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卓娅也想去，童菡拦住她，“你还是别去了，我怕你看见云桦没忍住把他吃了。”有邓姣的前车之鉴，鬼和仇人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小毛蛋去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就回来了。 “在哪？” 小毛蛋故意卖起了关子，“呀，肩膀有点酸啊——” 这小屁孩！ 童菡给他捏肩，卓娅给他捶腿，“大人，力道还可以吗？” “还行吧。”小毛蛋一脸享受，缓缓道出了云桦的去向。 “他去了xx墓园。” “墓园，这倒是个埋尸的好地方。”埋在哪里都会有被挖出来的风险，唯独墓园不会。因为那里本来就是葬死人的地方。 云桦玩的这叫灯下黑。 不过在墓园，她们原来的计划就不能用了，墓园有保安看着，把卓娅从里面挖出来不惊动人几乎不可能。 “这有什么，报警呗。”小毛蛋道。 “没证据警察管吗？”童菡质疑，云桦完全可以推脱。 “当然管。我说的是报警让特殊调查科来调查，咱们人证和物证是没有，可鬼证还是有一个的。” 特殊调查科里马上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自称是个天师，说遇见个鬼，需要申冤。 边阳刚调过来，还不是很熟悉业务，“郑处，这也归我们管吗？” “当然。” “那咱们是要去见见受害人，哦不受害鬼吗？”他语气中还隐隐有些兴奋。 郑祥想这年轻人真是不知者无畏，“对，走吧。” 两人驱车到了童菡家，童菡开门把人迎进来，“两位警官好。” 她礼貌打招呼，看见边阳时愣了愣，“您不是交警队的吗，怎么转岗了？” 边阳笑眯眯的：“小姐认识我？” “您上次来我们公司抓何奇焱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你一次。” “原来是傅氏集团的。我确实调岗了。”边阳打量了下她，“看不出来童小姐是个天师。” “郑处长看着也不像啊。”童菡把话题抛回去。 郑祥是个和蔼的中年男子形象，模样有些憨厚，但只要看见他那双锐利的眼，都不会认为他真的如外表一般。 童菡打眼就被郑处长的满身功德点晃了眼，她也想要啊。 郑祥温和笑起来：“小姑娘胆子挺大，这年头女天师不多。不过你的命格，确实合适。” 郑祥与童菡聊了一句，就迅速进入正题：“受害者在哪里？” 童菡把卓娅从玉雕里放了出来。 “只有她吗？”郑祥从进门就感受到这屋子阴气十足。 “郑处您什么意思？”边阳开天眼还没多久，真正看到鬼，这还是头一遭。卓娅的样子，给他冲击不小。 电视剧里的美艳女鬼都是骗人的。 郑祥的“只有”两个字吓到他了，这是还有另一只的意思？ 边阳不免又看了眼童菡，她仍旧笑脸盈盈处变不惊，这姑娘怎么还有养鬼的爱好。 “郑处长，多年不见。”小毛蛋本是懒得现身的，徒增麻烦。 郑祥看见小毛蛋，恭敬地鞠躬，“大人，竟然是您！” “别行这么大礼，我要折寿的。”小毛蛋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老气横秋。 边阳不知怎么回事，也跟着行礼，心里思考起了这个奶娃娃的身份。 郑祥爽朗笑起来：“大人还是这么幽默，上次见面，也有七八年了吧。您这次来人间，是十八层地狱又塌了？” “没有没有。”说的好像十八层地狱像豆腐渣工程一样、 “纯粹放年假，好了，别聊我了，赶紧问受害者吧。” “是，大人。” 边阳从对话中大概猜出了小毛蛋的身份，估计是下面来的鬼差。 特殊调查科办案可通阴阳，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 郑祥拿出了一个警察的专业素养，开始询问卓娅。 边阳记录下他们的话，人会撒谎，鬼也会，对于卓娅的话，郑祥不会全部相信，一切说法都要有证据。 “好的，事情我们了解，” 卓娅作为厉鬼，照理来说是要受到警方管制的，然后交给冥界的人处理，不过小毛蛋既然在这，就不用舍近求远。 “卓小姐是跟我们回去还是……” 小毛蛋：“看她自己的想法吧。” 众人都看卓娅，卓娅向前一步道：“我跟你们走。”她要亲眼看到云桦被抓！ 郑祥点头：“大人，那我们就按流程走了。”郑祥把卓娅收进警徽。 司空见惯的警徽被制造成了法器。 “去吧，我可是在放假，坚决不加班。” 郑祥又问了句：“您放假这几天，会一直待在童小姐家里吗？” 小毛蛋很敏锐：“你想做什么？” “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您，不知道可不可以。”郑祥说的很委婉。 小毛蛋其实是不想管的，但……他余光瞟了眼童菡，有特殊调查科的帮助，菡菡赚功德点会更容易。 “有什么事情，给我发消息吧。” “谢谢大人。”郑祥很开心，大人一句话，感觉大半麻烦一句被解决了。 有了警方的介入，卓娅的事情处理的很快。 首先在xx墓园买下墓地的就是云桦，云桦当时登记的时候说是给自家的长辈买的。这谎言很容易就被戳破。 云桦到被抓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那两个帮忙挖尸体的人出卖了他。 他咬死不承认是他做的，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没杀人。 郑祥好心地让他见了下卓娅，卓娅的厉鬼模样让云桦直接吓丢了半条命。 对着卓娅的鬼魂，云桦竹筒倒豆子招了个干净，直喊当时鬼迷心窍，求她放过。 卓娅一脸嫌恶地看着这个吓失禁的男人，被这种人害死，她都觉得丢人！ “帮你封印卓娅鬼魂的天师是谁？”这种术法是不被允许的，他们特殊调查处有责任将这种破坏规则的天师抓回来。 卓娅的魂魄虎视眈眈，云桦配合度极高：“他叫黄友铭，是个本事还不错的天师。” 19、第 19 章 郑祥与边阳听见这个名字对视一眼，纷纷竖起耳朵：“你是怎么认识黄友铭的？” “是何政雄介绍我们认识的，他还没出事的时候，和我们云成有些业务往来。一来二去的，就这么认识了。” 有钱人是最怕死的，所以在上流社会里，一个好的天师，算得准的天师还是很吃像的。 黄友铭就属于这种，而且他还能做其他天师都做不了的损阴德的活，是以找他的人更多。 黄友铭的客户群体庞大，郑祥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头绪，这么多人找到那几张命牌的主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而且现在一切都是推测。 “除了镇压卓娅的魂魄，你还让黄友铭帮你做过什么事？” 云桦眼神躲闪。 “说！”卓娅歘地靠近，鬼脸顺间贴上他的鼻子。 云桦往后仰头，想躲开，他大声尖，整个人蹭一下弹起来，无奈这椅子是张全方面围起来的椅子，手被铐在椅子上，在惯性的作用力下反弹回来，离卓娅更近：“有，有！我让黄大师设阵害我姐！啊——” “卓娅，干什么呢，快回来。”郑祥语气是责怪，脸上分明笑着，他走过来，递给云桦餐巾纸。这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太影响观瞻。 “擦擦，说说具体的。” 云桦被卓娅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郑祥一招手就把卓娅收回了警徽。 云桦稍微稳定了点情绪，主要就是说他姐不肯放权，他三十多岁了，在公司一点地位都没有。就想出让云竹生病的主意，好让他顺利接管云成。 云桦既然认罪，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按规章制度来就行。 倒是卓娅有点难办，她手上没有沾过血，这样送进十八层地狱太不公平了点。 卓娅自己倒是很坦然：“大仇得报，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郑祥摇摇手，“不一样。”说着他拿出一张净煞符。 “这是……” “有了这个，你就可以转世投胎了。”净煞符，乃净化厉鬼煞气之符。 卓娅喜极而泣。 —— 傅氏集团设计部。 “怎么不多休息两天？你给卓娅画符消耗了不少灵气，该休息才对。”小毛蛋劝道。 童菡抻了抻胳膊腿，“成天在家躺着，不利于健康。再说了，蛋总，您没看到我浑身散发的金光吗？” “看见了，都快闪瞎我的眼了。”小毛蛋十分捧场地配合他遮了下眼睛。 帮助卓娅申冤，加了好大一笔功德点呢。 有这些功德点在，童菡干什么活也不觉得累。 童菡休完病假再回来之后，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童大师，你帮我算算姻缘呗？”陈向薇揶揄地笑，怼了怼她胳膊。 坐在饮水机旁边的黄大姐递了根香蕉过来，“童菡，给你的。” 童菡干笑接过，要是她没记错，她进公司以来和黄大姐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黄大姐圆润的脸贴过来，悄悄问她，“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儿子期末考试考几分？” 就算放低了音量，也还是有人听见了，“童菡，也给我算算呗……” 童菡被突如其来的注视搞得有点懵，问陈向薇，“怎么回事？” 陈向薇抬了抬下巴，“你看寇语的位置。” 童菡看了眼：“她伤还没好吗，还没来上班？” “烫伤本来是好的差不多了，可就在她出院的前一天，在医院又摔了一跤，骨裂。” 童菡那天放狠话的时候大家都听见了，起初真的没人当回事，但配上寇语这接二连三的倒霉状况，大家也不得不信。 更有人说起童菡之前在办公室里开玩笑性质地给大家看相，其实说的都是很准的。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她几天没来，公司已经都知道她是神算了。 啊这…… 小毛蛋：“菡菡，你火了！” 童菡一掌把他拍远，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屁孩！ 傅氏集团楼上，钱勉送文件时，贴心地提醒了一句：“我刚才下去的时候，看见童小姐已经回来了，想必她病已经好了。” 她回来了~ 傅霖收起心里的小雀跃，面无表情道：“这和工作有关系吗？” “对不起，是我多嘴。”钱勉立马道歉，转身出门时瞟到傅霖拿起了手机。 他赌一百块绝对是给童小姐发消息，呵，傅总，你瞒不过我的！ 毛蛋他爸：【你回来了，身体没事吧？】 童菡：【真没事，谢谢傅总关心。】【猫猫鞠躬.jgg】 毛蛋他爸：【那个……姑娘的事情，解决了？】 童菡：【解决了，云桦已经被抓了。】【狗头单眼冒红光】 傅霖无意识微笑，指尖点了个添加表情包。 晚上下班，童菡还有工作没有完成，苦逼的打工人只能熬夜画图，旁边这小鬼玩电脑玩得很开心。 童菡盯着眼前的设计图，怎么看都感觉有点不对劲，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小毛蛋把电脑屏幕凑到她眼前，“菡菡，你看。”、 “什么东西？”童菡瞥了眼。 发帖人，上善若水，求助！！！最近总觉得身体不舒服，有时候是肚子疼，有时候是头疼，睡觉的时候还经常喘不过来气。醒来的时候，脸疼得厉害，好像被谁打了一顿一样。去医院检查又显示一切正常，这种症状已经持续一周了，朋友说我该找个天师驱邪，请各位道友帮忙！ 下面有人跟帖： 1楼-逍遥老夫：依老夫看，这是典型的被鬼压床了 2楼-我爱棒棒糖：老兄最近没干什么亏心事吧？ 3楼-楼主回复2楼：没有 4楼-全场唯一真预言家：楼主最近身边是不是有亲人去世？ 5楼-楼主回复4楼：是 6楼-羊是热心肠：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楼主这位亲人生前的时候估和你不对付，给你找点事而已。也就打几个嘴巴子，没多大事，你给他多烧点纸钱就行。实在不放心，去下个单，让人帮你问问他想要什么，送走完事。 7楼-没穿苦茶：快下单，这个月还没开张，苦茶子都快买不起了 8楼-逍遥老夫：哈哈哈，苦茶兄，买了你也不穿吧…… 后面就歪楼了，小毛蛋注意到这个帖子，是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个发帖人离他们不远，一个简单又近的单子，是正适合拿来练手的。 上善若水很听话去发了一个单子，开价一万元，瞬间这单就被抢了。 123楼-没穿苦茶：艹，这个菡萏是谁，老子单身三十年的手速都没抢过他。 124楼-逍遥老夫：确实快 125楼-没穿苦茶：这么快，不知道行不行 童菡道：“这人抢不过人家怎么还内涵呢？” 见不得有人内涵小毛蛋，童菡抄起键盘就怼。 126楼-菡萏回复125楼：这边建议把苦茶穿好，实在是没有人想看针 小毛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菡菡，怼得漂亮。” 127楼-吃瓜路人：哇，我看了下主页是小姐姐诶，小姐姐贴贴 主页有较为详细的身份介绍，而进入这个论坛需要实名认证，一般不会有人妖。 128楼-没穿苦茶：一个白板天师，就敢接单？ 129楼-逍遥老夫：老夫观此女骨骼惊奇，苦茶兄还是认输吧 130楼-吃瓜路人：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小姐姐的引路人是金原老前辈吗？ 但凡进入天师论坛有天师资质都需要验证，除了其他的资料之外，还需要一个引路人，除了散修，天师都是有传承的，找师父或者师门里超过三级的天师就可以做引路人。 131楼-路人甲：窝草，窝草，真的是金老前辈！和前辈的徒弟，合影！ 132楼-炮灰：合影+1 后面几百楼都是求合影了，也有在疑惑金原老前辈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金原是个八级天师算是这个论坛的创始人之一，听说独来独往，从不收徒。 童菡看着这满屏的合影，懵了：“金前辈还有这么大来头？”也是，一个八级天师，怎么可能平平无奇。 小毛蛋不屑一笑：“我死了这么多年，有点人脉不是很正常？”他当年遇到金原的时候，金原也只是个白板天师。 童菡忽然有点受宠若惊，这种背后有人的感觉，爽！！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小毛蛋震惊：“菡菡你干嘛？” “抱大腿！”他太矮，童菡只有跪下来才抱得到。 小毛蛋：………… “滴滴滴”是私信的声音，刚才接的单主发了消息过来。 小毛蛋扒拉开她的手：“快看消息。” “遵命，蛋总！”童菡拿起手机。 上善若水：地址xx省xx市江九城合浦大道222号，我就在这个地方，大师什么时候能到？ 童菡搜索了下地址，离她不算远，回复道：“明天傍晚过去。” 第二天晚上，江九城的别墅区，豪华别墅林立，童菡被保安拦在门外。 “呦，还是个有钱人。”童菡不理解了，能住在这种别墅里的人，都不会缺钱，这人出手还算大方，但相比与其他人，就有点抠了。 小毛蛋无害的小脸笑起来：“有故事。” 童菡给单主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男人，让童菡把电话给保安，保安听到男人的声音毕恭毕敬，很快就把童菡放了进去。 童菡他们跟着导航来到一幢价值不菲的别墅前，摁了门铃。 还没进门，童菡就感觉到了一丝阴气。 来开门的是个男人，听声音和电话里的是同一个人。他穿着一声简单的家居服，面容有些憔悴。 高夏神情疑惑，问了句：“天师论坛的大师？” “是。” “进来吧。”高夏戴了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 童菡却不是很想进去，面对着门，可以看到客厅里有一幅遗像，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而此时，本该静止的遗像，却转动着眼珠。 20、第 20 章 人死后成鬼，随后鬼差引魂，入阴司，其头七，三七，五七，七七之日可回归阳间，与家人告别，七七过后入黄泉，饮孟婆汤，转夙世轮回。 鬼魂回归阳间，不可见光，不可触人，多数择一物栖身。 童菡面不改色打招呼：“高先生，你好，我姓童。” “嗯。”高夏的反应淡淡的，完全不像他在帖子里写的那么十万火急。 童菡咂摸了点味出来，估计是看她年轻面嫩，不信她的本事。 “高先生……” 童菡叫了句，一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高夏接起电话，“好，好，我现在就去接您，大师别急。” 高夏不好意思地向童菡道歉，“童大师稍等，失陪一下。” 他往小区门口走去，听他的电话内容，不难猜出是高夏还请了别的大师。 “呦呵，他还找了第二家，蛋总，可以罢工吗？”童菡略微有点生气。 “正常，你是个白板天师，干完这一单，你就有成绩了。看在钱和功德点的面子上，忍忍。”小毛蛋劝道。 何况，高夏家里，确实有只鬼，还是只道行不浅的女鬼。 “大师，那边就是我家。”说话间，高夏引着个胖道士进来。 这道士身穿道袍，头戴道冠，架势倒是摆了个十足。 小毛蛋笑道：“大半夜这么穿，也不怕吓到人。” 孙得正背着手挺着肚子慢慢踱步过去，看见童菡：“高先生，这位是？” “是我在网上找的天师。”高夏解释了句。 孙得正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指着童菡道，“你找了我，又找了这个小丫头片子？” 被人指着鼻子说话，童菡自然是不会忍气吞声的，她冷哼一声：“高先生，你请了我，还找了别人，这就有点不太厚道了吧？” 这种一单两卖的事情，除非事先说好，不然放在那个行业里都是不光彩的事情。 高夏也是万分不好意思，他解释道，“给您下单时确实还没找孙大师，孙大师是朋友介绍的，我也不好拒绝。童大师，孙大师，今天都是我不对，不管谁解决了我的问题，钱我都照付，并且给解决问题的那位双倍酬金。” 一听双倍酬金，孙得正立刻道：“高先生，有我一个人就够了，这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法力？”孙得正见是个女天师，信心更加足了，倨傲地挺着胸，那凸出来的肚子都快顶到童菡眼前。 童菡轻嗤：“呵，年纪大法力就一定高深吗？说不定你还不如我呢！” “你这丫头……”孙得正刚打算骂，就被高夏打断。 “好了，二位不要再吵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就当给我个面子。” 小毛蛋扯了扯童菡衣衫下摆，高夏这么有礼貌，也不能一直打人家的脸，单子飞了就不好了。 孙得正想了下高夏的身份，确实不好闹得太难看，“行，我就给高先生这个面子。” 孙得正身上背了个黄布包裹，他一进门黄布包裹就抖动起来。 他连忙掏出那个抖动的东西，是一只罗盘，孙得正的胖手抓着罗盘，一脸严肃，盯着某个方向。 “何方鬼怪，还不速速现身！”他极有气势地一吼。 “架势倒是足，可惜啊……色厉内荏。”童菡如此评价道。 说话间孙得正已经开始动手，他从罗盘中引出一道力，直指墙上的遗像。 遗像被震落在地，相框撞上地板，有一角开裂。 小毛蛋：“他的罗盘是个还不错的法器，应该有个五六级。”要不是那个罗盘，孙得正应该发现不了那个女鬼。 女鬼被孙得正从相框里打出来，愤恨地瞪了在场众人一眼，化作一团浓重的黑烟飘走了。 “知道不能硬碰硬，跑了，聪明。菡菡，要抓回来吗？” 童菡：“不急，高夏在这，不怕她不回来。现在主要是听听高夏怎么说。”这女鬼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比如，那个女鬼的身份。 孙得正昂着头：“高先生，小鬼已除，你不用再害怕。” 高夏一脸茫然，“孙大师，您刚刚是在？” “你屋里有个小鬼，我将她打跑了，今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孙得正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 这么简单就能收到十万块，这些有钱人的钱真好赚。 孙得正道：“事情已经解决，高先生记得把尾款打给我。”他收起罗盘，居然是要走了的意思。 高夏忍不住质疑：“这样……就好了？” “高先生是怀疑我的本事？” “不敢不敢。”高夏擦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您走好。” 孙得正哼了声，路过童菡身边时：“小丫头，你还嫩。” 童菡脸上挂着假笑恭维道：“孙大师实在厉害，我自愧弗如。” “有自知之明就好。”孙得正一掀道袍，用着自以为很潇洒的姿势走了出去。 夜幕降临，一切似乎都被黑暗笼罩。 孙得正美滋滋地看着手机到账的短信，对着身边的男人炫耀，“师兄，今儿遇上个冤大头，打走个鬼就赚了十万，还卖给他一个三万的护身符。” “打鬼，你用什么打的？”男人狐疑，他这师弟是个半吊子天师，连个初级白鬼都对付不了。 孙得正反应过来自己得意忘形，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你用了八宝罗盘。” “师兄，就借用一下。” 男人恼怒起来：“孙得正！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动那个罗盘！” 灯光映照上男人的脸，正是消失已久的黄友铭。 “师兄，我知道八宝罗盘是个宝贝，可宝贝藏着不让用，那不是浪费吗？”孙得正不以为意。 黄友铭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拎起孙得正的领子，孙得正这个胖子竟被他提起离凳子十公分，足可见他力道之大。 黄友铭甩了他一拳，“警告你多少遍别动我的东西！” 孙得正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发脾气，反而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师兄，下次不会了。” “罗盘！” 孙得正哆哆嗦嗦把八宝罗盘放在他手里。 黄友铭一检查，灵气少了很多，他气不过又是一脚：“妈的！你拿去干什么用了，灵气竟然少了四分之一！” 黄友铭是真的生气，八宝罗盘积攒灵气不易，要不是孙得正住的地方有利于吸收灵气，他才不会把它摆在供桌上。没想到就他出去一趟的功夫，这混蛋偷拿了他的罗盘。 “我……我……没做什么啊，就打了个鬼。”孙得正头上全是冷汗，生怕黄友铭再做什么。 黄友铭咬了下后槽牙，孙得正看不出鬼的道行，这个鬼估计本事不小，能让他的八宝罗盘费了这么多灵气。 黄友铭冷静了下，“什么情况，仔细说说。” “今天有个人找上门，说是他朋友睡不好，怀疑被鬼缠身。我到地方一看，果然有只鬼，就藏在他家里的遗像中。就出手把她打跑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黄友铭心想，不对呀，这罗盘在孙得正手里应该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效果，但凡有点道行的鬼，都不会被一击必杀。这鬼肯定是有能力反抗的。 可为什么没有反抗呢？ “你打了那个鬼一下，那鬼就逃了？” “对呀。” “当时还有什么人？” “就被鬼缠身的那个男人，哦，还有一个小姑娘，是雇主从网上请来的三流天师，看见我抓鬼，都被吓傻了，哈哈！”孙得正大言不惭。 黄友铭却敏锐的感觉出一点不对来，那女鬼逃走，必然是遇见了什么让她畏惧的事物，说不定就是那个小姑娘。 “是哪家人？” “师兄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快说！” 黄友铭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看情况，这只鬼不是厉鬼，道行又不低，而他正好缺这样的鬼。 孙得正只是把她打跑，那女鬼必定要回去找那个雇主的。 到时候……黄友铭微笑起来。 —— 高夏送完孙得正回来时，看见童菡蹲着在看地上的遗像。 童菡把它扶起来，遗像中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很年轻，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 “童大师还不走吗？”高夏询问。 童菡道：“孙大师确实赶走了你家里的鬼没错，可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回来。” 高夏一拍大腿：“对呀！忘了让孙大师留几张符了！” 童菡笑起来：“不用担心，画符我也会。” 她反手从腰包里掏出两张符纸，“这是镇宅符，贴在门上，鬼魅无法接近。另一张是护身符，外出时放在你自己身上，也有驱鬼的作用。” 高夏满口道谢：“多谢大师多谢大师。”童菡的贴心让他对这个年轻的女天师高看了几分。 童菡眼神流连于那遗像之间，状似无意地问，“高先生，这照片上的人，是你妻子？” 屋里有女人生存过的痕迹，这个时间了，却又不见女主人，门口还有小孩的婴儿鞋子，说明这是对夫妻所居住的，应该有个孩子。 高夏叹了口气道：“是，我和彤彤结婚才三年，她才二十六岁，谁也没想到……唉……” “抱歉，提起您的伤心事了。”童菡在沙发上坐下来，“高先生也别怪我多问，只是您不好奇，那只在您家里的鬼，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高夏目光一闪：“当然……当然是想知道的、只是我想不通，到底是谁在害我，童大师莫非知道？” 童菡轻笑：“高先生知道刚才孙大师为什么要攻击这个遗像吗？” “你的意思是……”高夏倏然睁大眼。 “这遗像里，有只女鬼。” 高夏追问，“是……彤彤吗？” “不清楚，没看清脸。容我多问一句高先生，您妻子，是出了什么意外走的呢？”这么年轻，肯定不是正常死亡。 高夏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落寞，他垂头，摘下了眼镜。 “彤彤她，是自杀的。” “彤彤是个很好的妻子，我们也一直很恩爱，一年前又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都是我的错，是我对她关心太少，没有及时发现她的产后抑郁。要是我发现了，彤彤就不会死……”说到动情处，高夏不禁落下几滴男儿泪。 童菡安慰道：“高先生，你和你妻子感情真好，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向前看。” 高夏红着眼睛抬头：“童大师，如果那个女鬼真的是彤彤，您能帮我把她找回来吗？” “你不怕她伤害你？” “不怕，彤彤即便成了鬼，我相信，她也不会伤害我的。”高夏像是想起什么，“刚才孙大师动手，是不是伤害到了她，她有没有受伤？” 童菡睇着他：“没有，孙大师只是恐吓，没有真的对她有实质性伤害。高先生，你说彤彤不会伤害你，那怎么解释你这几天的不良反应？” “唉，彤彤向来喜欢恶作剧，她估计在下面待得不开心。也是，她从小娇生惯养的，衣服一定要穿名牌，化妆品要最好的，她骤然成了鬼，肯定不适应的，她在怪我。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又或者，她想让我去陪她吧。” 高夏痛苦地捂住了脸：“如果没有孩子，我陪着彤彤去了又有什么关系。” “高先生，您千万别这样想，孩子需要爸爸。” 高夏扯了张纸巾擦眼泪，“抱歉，失态了。” 童菡摆摆手，示意无妨：“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至于找回那个女鬼，如果真是您妻子，也要有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 “她去世有几天了？” 高夏不假思索：“到今天已经五十一天了。” “高先生倒是记得清楚。” “彤彤离开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怎么会不清楚。” 童菡道：“再过三天才是招魂的好日子，需要什么东西，我后续会通知您的。” “好，多谢童大师。” 童菡顿了顿：“留步，您不用送了。” 小毛蛋：“这个高夏还真是深情啊。” 童菡眯起眼：“是吗？”表面看来确实是这样，即使妻子成了鬼，在伤害他，他依旧不计前嫌想要见到姜依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