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 001大婚 京城。 定北侯府里张灯结彩,暮色四合,喜宴正到了最热烈的时候,但世子的院子里却一片寂寥。 小丫鬟们躲在角落里,悄悄地说着话。 “我刚刚听到新房里世子夫人在哭,哭得很凄惨呢!” “可能是想家人了吧,刚刚嫁过来,都是难免的。” 那听到哭声的小丫鬟使劲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想家人的哭,我听着像是……像是……像是死了家人的哭呢!” “你别胡说!大喜的日子里你说这个,小心被人听到告到夫人那里去!” 新房里。 才大哭过一场,傅昭的眼睛红红的,又肿了起来,好不狼狈。 丫鬟良穗打了一盆热水来,“小姐,先擦把脸吧。” 傅昭循着声音看过去,当看到年轻了好几岁的良穗,她才相信自己真的重生,回到了她和定北侯世子陈锋大婚的这一日。 上一世,正是在这一日,她趁着陈锋不注意,将一把匕首刺进了陈锋的心脏。 亲眼看到陈锋倒在血泊里,一直在闺阁中长大的傅昭,慌乱得逃回了傅家。 第二日,傅昭才知道陈锋侥幸没有死,紧接着一纸休书送到了傅家。 直到临死前,傅昭才知道她大婚那一日的举动有多么的愚蠢!她竟然信了别人的挑唆,差点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她记得,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在她出嫁前夕,告诉了她当初是陈锋…… “小姐,世子来了。”良穗小声提醒道。 傅昭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果然听到了从院子里传来的动静。 她突然有些心虚和惶恐,她害怕见到陈锋。 但现在,她没有任何退路了,陈锋已经大步进了屋子里。 傅昭抬起眸子,这是她两辈子头一次认真地打量陈锋。 上一世因为过于紧张,她根本就没仔细看陈锋的模样。 陈锋眉宇冷峻,目光深邃又坚毅,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他朝着傅昭走去,一声不吭地在傅昭身边坐了下来。 傅昭的鼻尖闻到了自陈锋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酒气。 良穗见自家小姐一句话也不说,像是没有看到陈锋一般。她便走过去,悄声提醒,“小姐,您要不要帮世子更衣?” 傅昭微微摇了摇头,“世子恐怕是喝醉了。” 她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陈锋已经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你先出去吧。”傅昭吩咐道。 “是,奴婢去门外守着,小姐要是有事,就喊一声。”良穗出去了。 傅昭瞧着陈锋安详的睡颜,再一次陷入回忆之中。 上一辈子,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拿匕首刺进了陈锋的胸膛之中。 匕首扎进去,滚烫的血液喷了出来,溅了傅昭一身。 陈锋虽然侥幸没死,但是也落下了病根。 自那之后,陈锋的身子再也好不了了,他成了一个病秧子。 定北侯是马背上打下的爵位,但陈锋被傅昭害得再也骑不了马了。 最后,陈锋失去了世子之位,成了家族的弃子。 饶是如此,陈锋最后竟还愿意帮助傅昭。 想到此,傅昭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还带着温度的眼泪滴在了陈锋的手背上,陈锋又苏醒了过来。 陈锋喝了不少的酒,原本脑袋都要炸开了一样,但被傅昭的眼泪弄得清醒了一些。 “怎么哭了?”陈锋的声音低沉又冷淡。 傅昭赶紧用袖子擦眼泪,“没事,我就是想家了。” 傅昭胡乱擦干了眼泪,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只见陈锋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盯着她瞧。 傅昭面皮一红,忙低下头去,声音细如蚊讷,“你……你看我做什么……” 她的余光瞄到了正燃着的大红喜烛,今天到底她和陈锋的大婚之日。 来之前,妈妈告诉她,大婚之日是要行…… 傅昭的脸上滚烫滚烫的,她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重生后,她是绝对不会伤害陈锋的。既如此,那她和陈锋就不用和离,她该履行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 “替我更衣。”陈锋盯着傅昭鲜艳欲滴、粉里透红的脸蛋,眯了眯眼。 酒劲上来,他的胸膛里就跟燃着一团火一样。 傅昭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解陈锋的衣裳。 因为太过紧张,好半天都没解开。 眼看着傅昭将要哭出来了,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陈锋不再逗她,直接扑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傅昭再睁开眼时,眼前是陈锋放大的俊脸。 傅昭抿了抿唇,又认命似地闭上了。 这一关,迟早都是要经历的。 她感觉到陈锋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弄得她的脖子锁骨那边痒痒的。 “夫人今晚还准备了别的节目?”陈锋戏谑地道。 傅昭疑惑地睁开眼,对上陈锋一双冰冷的眸子。 陈锋手上拿着的,正是她准备用来刺死陈锋的匕首。 傅昭心虚地想要别开眼,但是她强装镇定,对上陈锋的眸子。 要刺死陈锋是上辈子的事了,这一世,她不会再做出这等愚蠢至极的事来。 傅昭的眸子黑白分明,因为哭过几场,杏眸里还带着氤氲水汽,她轻声道:“这是我兄长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世子不要误会。” 陈锋清楚傅家的情形,他见傅昭神色认真,不像是在撒谎。 他将匕首还给了傅昭,随后起身。 傅昭松了一口气,她双手握住匕首,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想起兄长,她的眸子里泛起滔天的恨意。 隔了两辈子,兄长的模样在她心里依旧清晰,这一世,她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她的兄长! 陈锋起身后,拍了拍手,他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依次进来了,伺候陈锋更衣洗漱。 良穗也进来了,她走到床边,看到傅昭手里的匕首顿时吓了一跳。 “小姐,危险,快给奴婢!”良穗低声道,并将傅昭怀里的匕首抢了过来,藏在她自己的怀里。 良穗不知道,傅昭是怎么背着她弄到这么一把匕首的,今天大婚还一直藏在身上。 想到此,良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被定北侯府的人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002冷淡 陈锋洗漱好换上寝衣,又坐到了床沿边。 他意味深长地扫了傅昭一眼,就躺了下去。 傅昭望过去,只见陈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大概是睡着了。 良穗在一边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世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叫人看了就伤心。 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大婚,世子就这样不给傅昭面子。 难道说是因为傅昭藏在身上的匕首,让世子不高兴了? 良穗只觉得藏在怀里的匕首就是个烫手山芋,得赶紧解决掉了才行。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的,当看到自家世子如此对待新夫人时,那些下人心里都有了数。 红月是世子院子里的大丫鬟,是陈锋的继母陈夫人派过来的,因着有几分姿色,加上陈夫人对她很是重视,让红月生出几分下人不该有的心思来。 再看自家世子对这位新夫人的态度,红月暗暗勾了勾嘴角。 见世子应该是睡熟了,红月对身边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丫鬟们一齐出去了。 良穗见状追了几步,这些人怎么都出去了?自家小姐还没有梳洗呢! 良穗追到门口,又怏怏地走了回去。 “小姐,奴婢再去打盆水来,伺候您梳洗吧。” 傅昭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良穗出去打水,又想起来傅昭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但人生地不熟的,她根本不知道侯府的厨房在哪里。 她便去下人房里找到了红月,客气地问道:“这位姐姐,能不能麻烦你派个人,去厨房给世子夫人弄点吃的,世子夫人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红月扬了扬下巴,倨傲地道:“我是专门伺候世子的,其他的事情都不归我管。你找别人去吧。” 有红月这个态度在,其他人根本就不会去帮良穗的。 良穗没有办法,只好自己费劲心思找到了侯府的厨房。 为了今日的喜宴,厨房里备了不少的菜肴。 良穗趁着人不注意,拿食盒装了些就赶回去了。 她径直地进了新房里,却见傅昭整个人缩成一团,就躺在陈锋的身边睡着了。 看傅昭睡得香甜,良穗不忍心叫醒傅昭。 她轻手轻脚地给傅昭脱了喜服,取下了发髻上的首饰后就出去了。 一夜无梦。 傅昭睁开眼,看着新房的布置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和陈锋成婚的第二日。 原本以为晚上肯定会因为上辈子的事做噩梦的,没想到竟然睡得格外的好。 属于陈锋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点余温。 傅昭坐了起来,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衣裳什么时候被脱掉了。 她的脸噌得一下烧了起来。 正在此时,门被打开。 陈锋带着一身的露水走了进来,他的眉宇冷冽锐利,吐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冷的。 看到陈锋的视线下移,傅昭急忙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陈锋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道:“该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我马上就起。”傅昭回道。 陈锋等了一会,见傅昭说完没有下文了,略不耐烦地催促,“再迟一点,恐怕就要误了时辰了。” “你出……”傅昭原本是想让陈锋出去的,可转念一想,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留下来,成为陈锋的夫人的,又何必再在乎这些细节呢。 傅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被子推开下了床。 屋子里铺着地毯,她直接光脚踩在了地毯上,唤道:“良穗!良穗!” 陈锋的目光移到傅昭若隐若现的锁骨,纤细的腰身,一双玉足…… 他的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正好良穗进来了,陈锋收回视线,背对着傅昭坐了下来。 良穗伺候傅昭起身的时候,红月也带着丫鬟们进来了。 “世子,您才练完剑,梅林里那么冷,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红月掐着嗓子道。 说话的时候,红月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傅昭那边,仿佛在向傅昭宣告。 就算傅昭是世子夫人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她在世子心里的地位。 她伺候了世子那么多年,对世子的一切喜好都了如指掌。傅昭想要将她比下去,下辈子吧! 红月的声音越发娇媚,“世子,您的胳膊酸不酸呀,奴婢给您捏捏肩。” 红月伸出双手,还未放到陈锋的肩膀上,就对上了陈锋一双泛着寒气的眸子。 红月赶紧缩回手,怯怯地道:“是奴婢僭越了。” 陈锋的语气淡淡的,“杵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等着听世子的吩咐。” “你去伺候夫人。” “什么?”红月惊讶,世子让她去伺候傅昭?她是不是听错了? “还不快去。”陈锋平淡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耐。 红月赶紧带着丫鬟去了傅昭那边。 虽说是世子的吩咐,但红月就是放不下身段来伺候傅昭,她便站在一边,只让丫鬟们去伺候。 有了人帮忙,傅昭很快就收拾好了。 看着梳妆镜里,年轻了好几岁的自己,傅昭仍旧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上一世在收到侯府的休书后,她经历了太多的噩梦。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将她蹉跎得老了十几岁。 她记得临死前,她熬得一半的头发都花白了。 陈锋已经走到了门口,道:“走吧。” 傅昭收起思绪,走了过去。 红月咽不下那口气,自打她被陈夫人派过来的第一日起,她就把自己当成陈锋的人了。 她总觉得,她应该给傅昭一个下马威才是。 瞄见陈锋领口处的褶皱,红月娇声道:“世子,奴婢帮您理一理衣襟吧。” 红月上前一步,在陈锋冷冷的视线下,不得不退了回去。 陈锋看向傅昭,下巴往下点了点。 傅昭会意,她走过去,努力地抬起双手整理陈锋的衣襟。 离得近了,她才真切地感受到陈锋高大的身材,她只到陈锋的胸口处。 她突然想起来,她和兄长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帮兄长整理衣裳的。 没想到那竟是她和兄长的永别,再见时,兄长是被人抬着进来的,已无了气息。 傅昭垂下眼眸,收回双手,“可以走了。” 003争吵 傅昭跟着陈锋到了陈锋的继母,定北侯的当家主母陈夫人的院子里。 进了屋子里,只见乌压压的都是人。 出嫁之前,傅昭听说过定北侯府人口众多,亲眼见到,这也太多人了。 那些人见陈锋和傅昭进来,都亲切地和傅昭打招呼说话。 她们你一句我一嘴的,屋子里的话语声没有中断的时候。 傅昭的头晕乎乎的,根本就不知道正在和她说话的是谁。 她情不自禁地贴着陈锋,低下头装作羞涩。 侯府二少夫人钱氏笑道:“你们瞧瞧,世子和世子夫人站在一块,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般配极了。” 听到钱氏这话,众人都暧昧地笑了。 陈夫人坐在榻上,正在给她的亲生儿子,五岁的八少爷陈善喂点心。 陈夫人的眼里只有陈善,根本就不往陈锋和傅昭那边看一眼。 直到陈善吃饱了,闹着要出去玩了,陈夫人才叫丫鬟领着陈善出去,她这才正眼打量着傅昭。 傅昭满脸都是作为新妇的羞涩,容貌确实出众,小家碧玉的模样惹人疼。 但傅昭的年纪到底不大,能不能作为世子夫人在侯府站住脚跟,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陈夫人勾了勾嘴角,眸中透着冷意。 不管傅昭有没有那个本事,她都是不会让傅昭如意的。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取消她了。”陈夫人扬声道。 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陈锋和傅昭得以走到陈夫人跟前。 丫鬟端了茶水过来,傅昭双手捧着送到陈夫人跟前,恭声道:“母亲,请喝茶。” 陈夫人喝了一口茶水,温声道:“好,往后你就是我侯府的人了。你公公今天衙门里有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多谢母亲。”傅昭接过陈夫人递过来的两个厚厚的红包,再交给了良穗,让良穗收好。 三少夫人何氏看到那厚厚的红包,酸酸地道:“母亲真是偏心,就是偏爱世子。” 二少夫人钱氏笑了起来,“弟妹怎么还是这般小心眼,好像没见过银子似的。哦,我怎么忘了,弟妹娘家都穷到要上侯府来打秋风了,弟妹的体己都拿去贴补娘家了吧。” 被戳中痛处,何氏面色一沉,怪腔怪调地道:“呵,我娘家再穷,那也是书香世家,总比某些商户出生的下等人强得多。” “你说谁呢!”钱氏气得一拍桌子,她最恨别人提到她的出生,用她商户出生的事作为攻击她的武器。 何氏讥诮一笑,“谁对号入座了就是谁心虚了。” 相处了几年,何氏最是清楚钱氏的性子,一点就炸,炸起来就不管后果。 果然,何氏的话就和火上浇油一样,让钱氏气得失去了理智。 钱氏商户出生,自小长在市井之中,从来都不知道忍字怎么写。 钱氏卷起袖子,就想亲自上手去教训何氏。 何氏纹丝不动,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果然,钱氏才扬起手,陈夫人重重地拍起了桌子,“你们都当我是死人吗!你们干脆先把我打死了,这个侯府就能叫你们做主了!” 见陈夫人动了气,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请母亲息怒。” 钱氏更是跪了下去,“儿媳再也不敢了。” 陈夫人目光沉沉地看向何氏,何氏心不甘情不愿地也跪了下来。 陈夫人冷哼一声,“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二媳妇先留下来,我有话要说。” 出了这个个岔子,傅昭的认亲仪式被迫中断了。 这满屋子的人,她也就认得了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 跟着陈锋出了陈夫人的院子,傅昭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她身边的良穗也松了一口气。 陈锋回过头看了傅昭一眼,低声道:“让你看笑话了。” 傅昭斟酌着道:“世子言重了,我既是嫁到侯府来了,侯府就是我的家,世子不用和我见外。” 陈锋轻笑一声,他弯下腰,凑到傅昭耳边低声道:“似乎一直在和我见外的人就是你吧。” 傅昭的脸又红了起来,看起来正人君子的陈锋,怎么说起话来这般不着调啊! 陈锋直起身子,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陈锋走上了另一条路。 傅昭带着良穗回去收拾她带来的东西。 * 钱氏恭敬地站着,一声不吭。 陈夫人只比她年长了十岁,但她不敢在陈夫人跟前有丝毫的放肆。 良久,陈夫人才叫钱氏坐了下来。 钱氏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道:“母亲,我前两日才得了一队上好的玉如意,待会子我叫下人送过来给善哥儿玩吧。” 陈夫人笑了,“善哥儿还小,别摔坏了。” “摔坏了,那我另外再去寻一对来。”钱氏口气不小,实则她也有这个能力。 她娘家经商多年,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陈夫人收起笑,道:“老二媳妇,世子夫人都过门了,你怎么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就和老三媳妇一般见识?” 想起何氏的那些话,钱氏的面上又浮现起怒容,“要不是她说得太过分,我也不会和她计较的!” “好了好了,你回去好好想想,现在对老二威胁最大的是谁吧。从前我们只当世子是个毛头小子,要不是他是先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世子之位也轮不到他头上。但现在,世子成家了,再为侯府添个小孙子,侯爷一高兴,只怕这侯爷的位置,也要落到他头上了。”陈夫人缓缓道来。 钱氏急道:“这可不行啊,我家夫君是侯爷的长子了,怎么能被那个毛头小子压一头?” “所以我说,你回去好好想想。” 出了陈夫人的院子,钱氏被冷风一吹,脑袋越发清醒了。 陈夫人的话也在她的脑袋里生根发芽,肆意疯长。 傍晚时分,傅昭才和良穗一起,把带来的物件都收拾归整好了。 刚想喘口气,就听到下人来报,侯府的几位小姐过来了。 傅昭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又让良穗去将见面礼准备好。 004妹妹 红月领着侯府四小姐陈雅莹、五小姐陈雅芸和表小姐苏玉蓉进来了。 红月对这三位小姐客客气气的,不敢摆一点架子。 尤其是面对四小姐陈雅莹时,红月更加小心翼翼。 侯府上下都知道陈雅莹最得侯爷的宠爱,性子就骄纵了些,一张嘴巴也不饶人。 但是有侯爷撑腰,连陈夫人对她都颇有忌惮。 “这就是五嫂呀,看着也没比我大多少呢。”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径直走到了傅昭的跟前,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傅昭一番。 跟在她后头着湖蓝襦裙的少女拉了拉她,道:“四姐姐,这样不大好吧,五嫂才刚过门。” 陈雅莹回过头,瞪了陈雅芸一眼,嗔道:“要你多嘴!” 陈雅芸怯懦地收回手,不敢再说话了。 陈雅莹心眼小,得罪了她,往后就会有一阵不安生的日子。 陈雅芸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生怕被陈雅莹记恨上。 傅昭客气地笑道:“三位妹妹好,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心意,请你们收下。” 良穗便将傅昭准备的见面礼送上,是三只一模一样的镯子。 陈雅莹见状,将镯子丢给了丫鬟,不满地道:“切,这样的镯子我那里有好多呢。阿绣,就赏给你了。” 陈雅莹的丫鬟阿绣将镯子收好,道:“多谢小姐的赏赐。” 傅昭的眸色暗了暗,陈雅莹这般的举止,无异于当众打了她的脸。 一直不曾说话的表姑娘苏玉蓉开口道:“五嫂,四妹妹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放在心上。” 原来那就是四小姐陈雅莹,傅昭还未嫁过来时,就听说过陈雅莹性子刁蛮。 傅昭笑笑,“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四妹妹不喜欢,我再给四妹妹备一份见面礼。” 陈雅莹摆摆手,“算了算了,我看五嫂这里也找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对了,我听说五嫂是双生子,那五嫂的母亲是难产而死吗?” 傅昭一怔,笑容就在脸上凝固住。 陈雅芸和苏玉蓉都觉得陈雅莹说得过分了,想要劝阻陈雅莹。 但陈雅莹被定北侯宠得无法无天了,家里的几个嫂子都让着她,这位新进门的五嫂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陈雅莹甩开了那二人伸过来的手,毫不在意地道:“我问问又怎么了?二姐这次怀的是双生子,看来这次她是凶多吉少了。” 陈雅莹幸灾乐祸,当初二小姐陈雅圆还未出嫁的时候,可没少和她作对。 想到这一次陈雅圆生产的时候要去鬼门关走一趟,陈雅莹好心情地翘起了嘴角。 傅昭轻声道:“二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化险为夷的。你们先坐一坐,我去看看丫鬟们怎么还没把茶水端进来。” 傅昭带着良穗走了出去,在门外,她对良穗吩咐了几句,就进了屋子里去。 她坐了下来,和三位小姐说着闲话。 她向来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人,上一世,她误以为知道了真相,就直接在大婚当日想要亲手杀了陈锋。 陈雅莹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她的底线上蹦跶。 良穗端着托盘进来了,她低着头走到红月身后,小声道:“红月姐姐,能不能帮我一下?” 红月正想巴结上陈雅莹,她便从托盘上端了一碗,先给陈雅莹送过去。 良穗装作不经意地撞到了红月身上,红月一个没拿稳,茶碗里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到了陈雅莹身上。 “啊!!!”陈雅莹痛得跳了起来,只见她的手背上一片红,还在冒着烟气。 陈雅莹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怎么回事!竟敢拿热水烫我!我要杀了你!” “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撞了奴婢一下,”红月猛地转过身去,“良穗,是不是你!” “红月,”傅昭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既然是发生在我这里,那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你别怕。” 傅昭又看向陈雅莹,“四妹妹,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的手被烫成这样,要是不好好处理肯定会留疤的。” 听到留疤,陈雅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不要留疤,五嫂,我现在该怎么办啊,你帮帮我!” 陈雅莹害怕极了,只能抓住傅昭这根救命稻草。 要是手上留下疤痕,她往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呀!别人都会嘲笑她的! “良穗,你去打一盆冷水来,红月,你快去请府医过来。”傅昭淡定地吩咐道。 良穗和红月赶紧出去了。 良穗很快打了一盆冷水来,傅昭让陈雅莹将烫伤的手泡在冷水里,直到府医赶来。 府医查看了一下陈雅莹的伤口,道:“好在一直泡在冷水里,我给四小姐包扎一下。只是每日换药的时候,恐怕四小姐要吃苦了。” 陈雅莹揪着心问:“会不会留疤?” 府医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道:“若是好好上药,多半是不会的。” 陈雅莹拼命点头,“我会听话的,都听你的!” 待府医给陈雅莹上完药后,傅昭亲自送陈雅莹和另外两位小姐到了院子门口, 陈雅芸拉着傅昭的手问道:“五嫂,往后得空了我还能过来找你玩吗?” 方才傅昭的所作所为,不计前嫌地帮助陈雅莹,让陈雅芸觉得傅昭是个好人。 “当然是可以的。”傅昭笑得温柔。 被烫了一下,陈雅莹老实了不少。 她还在担心自己的手上会不会留疤,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傅昭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她们离开了。 回了屋子里,坐下之后,她慢悠悠地打量着红月。 红月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良穗,是不是你推了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良穗急忙摇头,“我没有推你,我当时手上端着托盘,哪里能腾出手来推你?” 红月怒道:“那你不是用手推的,你肯定是撞……” “红月,你有证据吗?”傅昭面上依旧挂着温温柔柔地笑。 红月看着傅昭的笑,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她摇了摇头,“奴婢没有证据,但当时只有良穗站在奴婢的身后,肯定是良穗。” “所以说,这都是你的猜测?是还是不是?”傅昭笑意盈盈地问。 “是。”红月咬着牙回道。 005你是我的妻 “那便是了,待明日,我带你去和四妹妹赔个不是,就看四妹妹愿不愿意原谅你了。”傅昭很是满意红月的回答。 “多谢世子夫人。” 红月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脑袋里晕乎乎的。 明明是有人撞了她,她才不小心将茶水泼到陈雅莹手上的,怎么现在竟成了她一个人的过错? 红月不想去找傅昭了,她就在院子门口等着,直到陈锋回来。 红月赶紧迎了过去,道:“世子,您不知道,今天四小姐、五小姐和表小姐来看世子夫人,结果四小姐的手被烫伤了。” 陈锋皱了皱眉,“严重吗?” “奴婢瞧着很严重呢,四小姐是哭着回去的。” 陈锋眉间的褶皱越发的深了。 红月低着头,暗暗一笑,跟在陈锋身后进了屋子里。 陈雅莹是在傅昭的屋子里被烫的,傅昭怎么都推卸不了责任的。 烫伤的还是定北侯最疼爱的女儿,经此一事,定北侯定会对陈锋和傅昭有怨言。 想必现在陈锋心里肯定对傅昭不满了。 进了屋子里,只见傅昭低着头,神情落寞,不知道在出神地想着什么,连陈锋进来了都不知道。 红月无声地哼了一声,看傅昭的模样,心里肯定是在害怕受到世子的责难。 毕竟四小姐是在傅昭的屋子里烫伤的,傅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良穗看到了陈锋进来,想要去提醒傅昭。 陈锋扬了扬手,阻止了良穗。 良穗只好闭上了嘴,她担忧地看向傅昭。 作为傅昭的贴身丫鬟,她知道傅昭是因为想起了兄长正在伤神。 陈锋无声地走到了傅昭跟前,傅昭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对上陈锋毫无波澜的眸子。 陈锋道:“四妹妹说的话让你伤心了?” 傅昭一怔,“你怎么知道四妹妹来过了?还说了什么话?” 问完,她又自嘲一笑,这里是世子的院子,是陈锋的地盘,陈锋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垂下眼眸,没有再说话了。 陈锋继续道:“若是这一点话你都受不了,你还如何当我的世子夫人?” 陈锋知道陈雅莹说了什么话,他现在又对傅昭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近人情。 但是傅昭不仅是他的妻,还会是世子夫人,将来的定北侯夫人。 若是傅昭没有与之匹配的心性,且不说将来的事,现下侯府里这么一大家子都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傅昭睫毛轻颤,像是秋风中无助地落叶。 她再次抬起眸子时,眼中没有一丝悲伤。 “世子误会了,我只是有些累了。四妹妹年纪还小,说话口无遮拦的,我这个当嫂子的怎么会记在心上呢?”傅昭语气温和,态度坦荡大方。 陈锋满意地笑了。 傅昭继续道:“等明日我再带着红月去四妹妹那里一趟,到底是红月没端稳茶碗,四妹妹要打要罚都随她。” “嗯。”陈锋点了点头。 红月惊诧又惶恐地瞪大了眸子,怎么回事?怎么事情又变成了这样,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四小姐那刁蛮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地饶过她? 红月吓得跪在了陈锋的跟前,乞求道:“世子,不是奴婢,是有人撞了奴婢,奴婢才没端稳茶碗的呀!世子,您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要害奴婢啊!奴婢伺候了您这么些年,奴婢的性子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陈锋神色未变,只对傅昭道:“往后我院子里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你了。” 傅昭受宠若惊,“我初来乍到,只怕做不好。” “无妨。”说完,陈锋看都没看红月一眼就去书房了。 陈锋向来勤奋,隔壁就是书房。 红月还跪在地上,单独面对着傅昭时,不知为何她心里发虚。 不知过了多久,傅昭温和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 “好了,别跪了。明日还要去四妹妹那里,今晚你早些安寝,不用你伺候了。” 红月咬着牙道:“但世子习惯了奴婢的伺候,要是奴婢不过来,恐怕……” 傅昭打断道:“世子方才说了,院子里的事都交给我了。” 红月只好应了一声是,行了礼退出去了。 良穗走到傅昭身边,笑道:“小姐,世子对您如此重视,显然是将您放在心上的。今晚,您可要好好准备呀。” 傅昭的脸又红了起来,嗔道:“你一个还没嫁人的小姑娘,怎么把那种事挂在嘴上?看来我得早点把你嫁出去了。” “奴婢也是为小姐着想,小姐面皮薄,奴婢不说了。不如小姐先去梳洗吧。” “也好。” 傅昭梳洗完,坐在床上的时候,心里多是忐忑不安,并没有任何的期待。 甚至她觉得,陈锋在书房里看一晚上的书也是好的。 听到屋子外喊世子的声音,傅昭知道陈锋要过来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装睡。 装着装着,还真的睡着了。 陈锋洗漱完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裹得和蚕蛹一样的傅昭,睡着了眉头还皱得紧紧的。 陈锋轻笑一声,就在傅昭身边躺了下来。 一整个晚上,傅昭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傅昭醒来的时候,边上又是一个带着陈锋余温的空被窝。 傅昭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该去母亲那边请安了?” “世子夫人莫着急,夫人那边并不需要过去。” 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傅昭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只见站在床边的并不是良穗,而是一个眼生的丫鬟。 那丫鬟颇有气质,不是寻常的丫鬟。 司棋屈了屈膝,道:“世子夫人,奴婢名唤司棋,是在前院书房伺候世子的,今早才被拨过来伺候您的。” “世子有心了,但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回世子夫人,夫人和八少爷同住。夫人说八少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多睡觉才好。夫人担心各位少夫人过去请安会搅了八少爷的睡眠,是以几年前就免了各位少夫人的早起请安。”司棋回道。 好半晌,傅昭才感慨道:“母亲还真是疼八弟弟。” 006看望 傅昭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又问:“世子呢?” 司棋回道:“世子去梅林里练剑了,世子夫人要过去瞧瞧吗?” “我不过去了,我还是先去看看四妹妹怎么样了吧。”傅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虽说她和陈锋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但二人并不熟悉。 傅昭设想了一下去梅林里看陈锋练剑,光想想就觉得尴尬。 “你让良穗进来吧,你再去看看红月起了没。”傅昭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司棋出去了,她将良穗唤了进去,她便去了红月的房里。 她当初是和红月一起从陈夫人那边过来的,从前二人是好友。 后来她们一个被派去了世子身边,一个被派去了前院书房,二人渐渐地就生疏起来。 “是你呀。”红月看到司棋,几乎是热泪盈眶地迎了上去。 司棋吓了一跳,“红月,你怎么了?” 就算是从前二人最要好的时候,红月也不曾对她这般热情过。 更何况红月自从近身伺候世子后,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 “你救救我,世子夫人要带我去四小姐那里。但是我是无意烫伤四小姐的,分明是有人故意撞的我。对了,你帮我去夫人那里跑一趟吧,我原先是夫人的人,夫人不会不管我的!”红月抓着司棋的手激动地说。 司棋劝道:“我们做下人的,还不是得听主子的意思行事。我们既然到了世子这边伺候了,就不要再记着从前的事了。你收拾一下,世子夫人等着你呢。” 见司棋不肯帮自己,红月登时变了脸色,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存的是什么心思?是不是你求了世子进后院来伺候?你肯定是想挤掉我,取而代之是不是?” 没想到曾经的好友是这么想自己的,司棋又是痛心又是恼怒,“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么?我把世子夫人的话带到了,若是你迟到了,后果自负!” 司棋出去了。 红月想起昨天世子对世子夫人的维护,就也收拾了一下,后脚跟着司棋出去了。 屋子里。 陈锋练剑回来了,正坐在桌子边歇息。 傅昭坐在陈锋的对面,而良穗正在摆早膳。 司棋过去帮忙,红月脚步一顿,也跟了上去打下手。 傅昭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红月,没想到红月老实了不少。 自从她来到定北侯府,就感受到了红月的敌意。 红月那些小动作,傅昭早就留意到了。 若是不让红月吃点苦头,只怕她会越来越过分。 用完早膳,陈锋就去前院书房了。 因为成婚,衙门放了他几天的假,但让他一直待在内宅却是做不到的。 且傅昭在面对他时拘束又客套,他还不如去书房呢。 傅昭巴不得陈锋赶紧离开,她象征性地送到了门口,等陈锋离开后,就道:“我们去四妹妹那里走一趟吧,我不认识路,红月,你在前带路吧。” “是。”红月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傅昭带着良穗和司棋走在她的后头。 侯府占地面积不小,走了好一阵才走到四小姐陈雅莹的院子。 守门的婆子看到傅昭,直接领着她们往里头去。 走进院子里,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陈雅莹的尖叫和哭喊声。 那带路的婆子解释道:“我家小姐正在换药。” 傅昭佯装心疼,“四妹妹受苦了。” 傅昭进了屋子里,陈雅莹已经换好药了。 府医收拾了下东西,再给傅昭请了个安就离开了。 “世子夫人。”陈雅莹的生母冯姨娘朝着傅昭福了福身子。 “姨娘多礼了。”傅昭亲自扶着冯姨娘起来。 冯姨娘眉眼柔顺,看着是个温柔和顺的性子,这倒是出乎傅昭的意料。 原以为能养出陈雅莹那刁蛮性子的,其生母多半也是差不多的性子。 但这冯姨娘和陈雅莹的性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世子夫人,您快坐。”冯姨娘招呼傅昭坐了下来,又亲手给傅昭倒了一碗茶水。 “不知道世子夫人要过来,招待不周了。”冯姨娘不好意思地笑笑。 “姨娘客气了,昨天四妹妹在我那里烫伤后,我心里实在是不安心。今天一早我就把红月这个丫头带来了,要打要罚都听四妹妹的。”傅昭愧疚地道。 冯姨娘连忙摆手,“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罢了,府医说了过段时日就好的,世子夫人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相信红月也不是故意的,就这么……” “姨娘!”陈雅莹尖声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我的手都成这样子了!” “莹姐儿!”冯姨娘厉声斥责道。 但陈雅莹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只对着傅昭不客气地说:“那五嫂就把红月留在这里,明天我会放她回去的。” 看着陈雅莹眸子里毫不掩饰的狠辣,傅昭只笑了笑,就应下了。 傅昭略坐了坐,就要带着良穗和司棋回去了。 但见红月一脸的害怕和不甘,傅昭补充了一句,“对了,我昨天说了要把这丫鬟送来给四妹妹处置后,她就吓得不得了,说了不少胡话。待会子若是她再口不择言说了什么,姨娘和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多谢世子夫人提醒,我送你出去吧。”冯姨娘亲自送傅昭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陈雅莹和红月,陈雅莹摸了摸手上缠着的纱布,怒道:“哼!看我怎么修理你!” 红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四小姐,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冯姨娘送了傅昭出去后又回来了,她劝道:“莹姐儿,红月到底还要回去的,要是做得太难看……” “姨娘,我心里有数的。”陈雅莹不耐烦地说。 冯姨娘只好闭上嘴了。 傅昭回去之后,很快就把红月抛之脑后了。 明日是回门之日,要回傅家去。 上一世的噩梦仿佛还在昨日,傅家被判满门抄斩,傅昭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旨意下来时,傅家那些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她父亲自以为大义凛然的举止,却是为傅家引来了祸水。 当晚,傅昭做起了噩梦。 007噩梦 陈锋坐了起来。 他睡眠轻,原本以为身边多了一个人,晚上会睡不好。 但没想到这两晚睡得都不错,傅昭的呼吸轻轻细细的,和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的微风一样。 陈锋是被傅昭的梦呓声吵醒的。 “不要……他们还那么小……求求你饶了他们……”傅昭双目紧闭,眉心皱起,似乎很是痛苦。 陈锋迟疑,要不要叫傅昭醒来。 “世子……多谢……” 听到傅昭嘴里吐出的世子二字,陈锋凑过去,想要听听傅昭说的是什么。 他才凑到傅昭的脸边,只见傅昭猛地睁开眼,随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若是在从前,傅昭不可能推得动陈锋。 但现在是深更半夜,且陈锋没有设防,被傅昭这么一下竟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只听“扑通”一声,陈锋摔下了床。 这一声深夜巨响也让傅昭清醒过来了,原来方才都是在做梦。 她看向屋子里的摆设,是在定北侯府之中,她稍稍安心。 视线下移,她看到了正坐在地上的陈锋,茫然地问:“世子,你怎么坐在地上?” 陈锋黑着脸,见傅昭脸上的迷茫不是装出来的,看来傅昭是真的不记得推了他那一下了。 “哦,睡得有些热了,坐地上凉快凉快。”陈锋佯装若无其事地道。 他当然不想将自己被一个闺阁弱女子推倒的事说出来,不然往后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傅昭更加茫然了,已经是深秋快要入冬了,还会冷吗? 这定北侯世子果然不同于常人。 想到上辈子自己害得陈锋变成了个病秧子,傅昭愧疚地往床里边挪了挪,给陈锋让出了更多的位置。 “那世子凉快够了就上来吧。”傅昭拥着被子躺下去,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她听到陈锋抱着被子起来,然后在床上躺了下去。 听着陈锋的呼吸声,她又沉沉地睡过去了,这一次,她一觉睡到天亮。 陈锋却翻来覆去的,好久才睡着。 天亮了,傅昭已经醒了,但是还不想睁开眼。 陈锋想必已经去梅林练剑了,她昨晚就缩在小角落里,睡得浑身都酸痛了。 她闭着眼,往边上宽敞的地方一滚。 咦?怎么翻不过去了? 她趴着撑起脑袋,迷迷糊糊地往那阻碍物看去。 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陈锋那张脸,傅昭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看吗?”陈锋波澜不惊地问。 傅昭滚了回去,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世子怎么没去练剑?” 陈锋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坐了起来,直接下床离开了。 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丫鬟们都进来了。 看到这个时辰陈锋竟然在屋子里,司棋等原本就伺候陈锋的丫鬟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自打陈锋十五岁那年起,不管寒冬还是腊月,每日都会去梅林练剑,没有一日遗漏的。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今天是傅昭的回门之日,傅昭和陈锋收拾好后,就去了陈夫人那边。 陈夫人拉着傅昭的手问道:“还住得习惯吗?” 傅昭回道:“多谢母亲,住得习惯的。” “那就好,若是不习惯就来和我说。或者等老大媳妇回来,和她说也是一样的。” 傅昭疑惑地抬了抬眸子。 陈夫人解释道:“老大媳妇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庙里住上一个月祈福,算算日子,已经去了半个月了。” 傅昭知道,陈夫人口中的老大媳妇,是陈锋一母同胞的兄长陈敬的夫人。 陈敬五年前战死沙场,这世子之位才落到了陈锋的头上。 听到陈夫人提到陈敬,陈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伤,他打断道:“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是是是,你们别误了时辰。”陈夫人忙收回话头。 傅昭随着陈锋出去了,侯府门口早就备好了马车,还有要带回傅家的礼。 陈锋原本是想骑马的,但是走到马车前,他脚步停顿了下,转而上了马车里。 傅昭停了下来,她看看马车,再看看为陈锋准备的大马。 “小姐,怎么了?”良穗轻声问。 “没什么。”傅昭硬着头皮上了马车里。 008回门 傅清心轻笑一声,按照傅昭那个性子,知道自己要嫁的人竟然是杀害了自己哥哥的人,定会闹出点什么来的。 傅清心等了三天,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等着傅昭回来看傅昭的笑话。 傅昭根本就配不上陈锋,她这样做,也算是帮了陈锋一个忙。 那位定北侯世子,她也是见过的,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的少年郎。 若不是因为她只是个庶出的身份,当初能嫁给陈锋的指不定是谁呢。 傅清心厌恶自己庶出的身份,更是恨透了给她这个身份的傅家。 傅昭出嫁后再回来,就是傅家的客人了。 因此下人们领着傅昭到了宴客的厅堂里,现下是傅家的大少夫人丛氏在陪着傅昭说话。 傅昭怀里抱着才三个月的小侄女傅宜,心里热乎乎的。 她摸了摸傅宜肉嘟嘟软乎乎的小手,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丛氏打趣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早点和世子要一个。” 良穗皱了皱眉,只有她这样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自家小姐和世子根本就没有圆房,哪里要得来孩子呀。 “嫂嫂要是再这样拿我打趣,我往后可不敢再回来了。”傅昭笑道。 长嫂如母,丛氏对她来说,就和半个母亲一样。 当年丛氏嫁过来的时候,傅昭才五岁,丛氏是把傅昭当成女儿一样拉扯大的。 对于傅昭来说,除了一母同胞的哥哥外,大哥和大嫂就是对她最重要的人了。 因此在丛氏面前,傅昭一点也不用拘束,可以肆意地开玩笑。 丛氏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翅膀硬了,都敢威胁嫂子了。” “是嫂嫂先打趣我的,对了,舟哥儿呢?”傅昭又问起了小侄子。 重生归来,她迫切地想看一看小侄子。 上一世,陈锋帮着把丛氏的一双儿女救出去了,那就是永别了。 “舟哥儿上学去了,等一下中午的时候我让人去把他接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一顿午膳。”丛氏回道。 “好。” 丛氏坐到了傅昭身边,刚想问一问一些隐秘的事时,余光瞄见康姨娘和傅清心过来了,丛氏便闭上了嘴。 随着丛氏的小动作,傅昭也看到了康姨娘和傅清心。 她的目光落在了傅清心的身上。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当再次见到傅清心时她会是何种心情,是不是想要一怒之下亲手杀了傅清心,为傅家满门报仇? 但是傅昭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情竟然很平静。 “姨娘,三妹妹。”傅昭主动唤道。 傅清心像往常那样,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傅昭跟前,就在傅昭身边坐了下来。 “姐姐终于回来了,姐姐不知道,你离开的这几日我都没睡好。”傅清心挽着傅昭的胳膊撒娇。 傅昭笑得依旧温柔,“我也是,才离开家三天,就感觉离开了半辈子一样。” 傅清心笑了起来,“姐姐真会说笑,姐姐,去我那里我们说说悄悄话吧。” 康姨娘对丛氏说:“你瞧她们两个,感情还是这般的好。” 丛氏附和着道:“是啊,她们两个自小一块长大的,就和嫡亲的姐妹似的。” 傅昭和康姨娘丛氏说了一声,就随着傅清心离开了。 傅清心拉着傅昭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她让丫鬟们都出去了,还把门关好了。 傅昭只坐着看着傅清心神神秘秘的举止,她已经猜到傅清心要说什么了。 关好门后,傅清心挨着傅昭坐了下来,低声问道:“姐姐,你和姐夫怎么样了?方才没有看到姐夫,他是不是没来呀?” 听着傅清心看似关心,实则是试探的语气,傅昭暗暗哂笑。 傅昭叹了口气,垂下眼眸神情落寞。 傅清风无声地笑了一声,看到傅昭这个神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定是傅昭为了傅绍闻的事,和陈锋闹得非常不愉快了。 才成亲三日就闹成这副模样,将来更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了。 傅清心乐够了,劝道:“姐姐,那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你将来还是要和姐夫过日子的,你们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了。至于二哥哥的事,你还是忘了吧。” 傅昭手指收拢,紧紧地攥住衣角,“我怎么能忘了哥哥?哥哥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相信他的死只是一场意外,肯定是人为!” 傅昭抬起眸子,乞求地望向傅清心,“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傅清心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二哥哥当时手里攥着定北侯世子的玉佩,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昭暗恼,是对自己的。 当初她怎么就听信了傅清心这么一番无根无据的说辞,就死心眼地相信了陈锋是杀死傅绍闻的凶手? 可恨上一世她直到临死前,才知道这就是傅清心胡诌的,为的就是挑唆她做下不可回头的错事。 见傅昭半晌没有说话,傅清心拉了拉傅昭的手,道:“姐姐放心,往后我得到什么消息,一定会告诉你的。不过姐姐,你往后该怎么面对姐夫呀?” 傅昭苦笑,“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吧。” “姐姐,虽说有可能是姐夫害了哥哥,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可千万别做出伤害姐夫的事呀,否则,侯府是容不下你的。”傅清心故作好心地提醒。 她又压低了声音,“之前姐姐从我那里拿的那把匕首呢?姐姐还是还给我吧。” 傅昭这才记起来,那把匕首是出嫁前夕傅清心私下里给她的,说是为了给她防身用的。 傅昭轻声回道:“我落在侯府了。” “好吧,那姐姐下次回来,记得带回来还给我呀。” “嗯,我记下了。” 傅清心几次三番地提起匕首,分明就是在暗示什么。 傅昭想不明白,傅清心为何对傅家有这样大的恨意。 她实在是不想再陪着傅清心演下去了,就带着傅清心去到丛氏和康姨娘那边。 傅家庶出的四小姐傅晚也在,几人说了会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的时辰了。 丛氏听丫鬟说已经把傅松舟从书院里接回来了,便赶紧让丫鬟去把傅松舟带到这里来。 009回侯府 傅松舟今年八岁,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了。 傅松舟左手背在身后,稳步走了进来。 突然,一道黑影冲到了他的跟前抱住了他。 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香味,傅松舟为难地想要将那人推开,“姑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的声音愈发的低了,“而且我不是小孩子了,姑姑别这样。” 傅昭放开傅松舟,看着傅松舟尚且稚嫩的小脸,她的眼眶都红了。 她还记得,上一次知道死路一条后,傅松舟是如何的慷慨坦荡,她心酸不已。 上辈子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没有把傅松舟也救出去。 “姑姑是不是受委屈了?不然眼睛怎么红了?”傅松舟着急地拉着傅昭的手。 “没什么,只是一时出嫁还不习惯,走吧,和姑姑一起坐。” 傅松舟却不动,“父亲和姐夫也过来了,等一等他们吧。” 姐夫?定北侯世子?傅清心诧异地挑了挑眉,她还以为陈锋没有过来呢,原来是去傅老爷那里了。 傅清心立即朝着傅昭看过去,当听到陈锋也要过来时,傅昭的神色并没有异常。 傅清心冷笑一声,她就看看,傅昭能装到什么时候。 等了片刻,傅老爷和陈锋一齐过来了。 傅四小姐傅晚向来胆子小,看到陌生的男子进来,本能地就想避开。 傅老爷拦住了她,“都是一家人,就不用拘束那么多了,一起坐吧。” 傅昭便走到陈锋身边,和陈锋一起落座。 康姨娘是没有资格落座的,便站着摆膳。 傅清心一直注意着傅昭和陈锋那边,只见那二人虽说住在一起,但没有任何的互动,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两个陌生人。 傅清心的嘴角翘了起来,看来傅昭嫁过去之后,肯定做了些什么引得陈锋不满。 那往后,傅昭在定北侯府的日子也会举步维艰。 只要傅家人倒霉,傅清心就高兴。 用完午膳,傅昭和陈锋就要离开了。 傅老爷很是满意陈锋这个女婿,听到陈锋要离开,反而有一点失望。 趁着还没走,傅老爷拉着陈锋说个不停。 傅昭抱着小侄女傅宜,怎么都抱不够。 丛氏在一旁担忧地问:“昭昭,你和世子……相处得好吗?” 傅昭和陈锋之间的冷淡,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傅昭不解地回道:“我和世子挺好的呀,嫂子不用担心。” 至少在傅昭看来,她和陈锋相处得挺好的。 丛氏几乎是把傅昭当成了女儿,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呢?傅昭和陈锋之间,明明就不像是才新婚的夫妻呀。 傅清心拉了拉丛氏的袖子,“嫂子,你就别担心啦,姐姐心里肯定有主意的。” 丛氏眉间一片愁云,看着一脸懵懂的傅昭,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傅昭到底年纪不大,男女之间的事还没开窍呢。 陈锋和傅老爷说完了话,已经站了起来,看向傅昭。 傅昭明白陈锋的意思,她小心地将傅宜交给妈妈,“嫂子,妹妹,我就先走了。” 傅昭靠近傅清心,轻声道:“妹妹要是还有别的消息,一定要来告诉我呀。” 傅清心点了点头。 傅昭便随着陈锋出去了,丛氏和傅松舟送他们二人出去。 回到侯府,陈锋照例去书房,傅昭派了司棋去把红月接回来。 在四小姐陈雅莹那里待了一天一夜,想必红月也老实不少了。 司棋到陈雅莹那儿的时候,才进了院子,就看到红月只穿了一身单衣,正跪在秋风之中。 司棋快走几步到了红月的跟前,只见红月冻得面无血色,脸色就和死了一样难看。 “红月?你没事吧?” 看到司棋,红月的眼珠子动了动,流下了两行清泪,她声音嘶哑,“司棋,救救我……” “世子夫人派我来接你回去的,你等一等,我去和四小姐说一声就带你回去。”司棋说完,急忙进去了。 看红月的样子,只怕再跪一会就要没命了。 没一会,司棋就出来,还带出来了红月的衣裳。 “快穿好衣裳,我们回去吧。” 在司棋的帮助下,红月穿好衣裳,两人一起回去了。 傅昭看到红月的脸色,免了红月的请安。 “四妹妹有没有为难你?”傅昭问道。 红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去歇着吧,这两日不用过来伺候了。” “多谢世子夫人。” 红月低着头出去了。 等红月离开后,司棋道:“希望她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往后安安生生的。” 傅昭笑笑,她心里清楚,红月表面上可以安安生生的,但她的心思根本不会安生。 傅昭吩咐道:“司棋,你多盯着红月一些。” “是。” 红月歇息了一个下午,晚上缓过来一些后,就悄悄地出去了。 她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从前她是世子院子里说一不二的人,现在却是一个跪在院子里,谁都能踩一脚的可怜虫。 在陈雅莹那里受尽了屈辱,她往后还怎么在侯府里抬起头来? 她的容貌都是上乘的,她才不愿意到了年纪就被放出去随便嫁个人。 红月一路走到了陈二少夫人钱氏这里。 在门口等了一会,钱氏的贴身丫鬟金儿亲自出来,领着红月进了屋子里去。 钱氏正在数着银票,看到红月进来了,她笑了笑,“终于想明白了?” 红月跪了下去,道:“奴婢想明白了,从前是奴婢脑袋一根筋,望您不要和奴婢计较。” “没事,想明白了就成。”钱氏语气轻快,她就知道,这个世上没有银票解决不了的事。 “奴婢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没有圆房。”红月道。 钱氏惊讶得瞪大了眸子,旋即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就知道咱们家的这位世子和平常人不一样,肯定是有什么毛病。别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身边姨娘通房都好几个了,依我看,他肯定有点什么毛病!”钱氏满怀恶意地揣测着。 红月想为陈锋说几句,又憋了回去。 钱氏继续道:“他们这样也好,这样子就生不出孩子。” 010美婢 提到孩子,钱氏没了兴致,将手边的银票随便放到一边。 钱氏嘴里发苦,嫁过来这么久,她就生下两个小丫头,肚子就没了动静。 放眼整个侯府,她这一辈的,除了陈大少夫人生下了男丁,其他人生的都是小丫头。 大房自打陈敬死后,就不足为惧了。 若是让傅昭生下个男丁,那陈锋的世子之位恐怕就更加稳固了。 钱氏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何氏、赵氏都生不出个男孩来,难道这就是命吗? 钱氏随手拿起一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给了红月,“我也不用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当我的眼线便行。” 红月暗暗地松了口气,她真的不知道,若是钱氏让她去做伤害世子的事该怎么办? 她不喜欢傅昭,但是对世子却是真心一片。 还好只是传递消息这样的小事。 红月放心地收下了银票。 * 第二日,陈锋便去衙门里了。 这对傅昭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反正前几日白天的时候,她也是见不到陈锋的。 傅昭每日就待在院子里,除了陈夫人那边喊她过去坐坐,她几乎都不出院子。 这日,钱氏那边派人来请傅昭过去。 傅昭带着良穗过去了,到了那边,钱氏的丫鬟金儿出来迎接傅昭,道:“世子夫人,这边请。” 金儿在前带路,领着傅昭往屋子后头去。 傅昭问道:“二嫂不在屋子里吗?” “您随奴婢来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钱氏不仅请了她,还请了三嫂方氏和四嫂赵氏。 “五弟妹终于到了,”钱氏主动走过去相迎,“快过来吧。” 傅昭随着钱氏走到了屋檐下的一排椅子上坐下,和方氏赵氏打招呼,“三嫂、四嫂。” 这段时日有了司棋的相助,傅昭已经认识了侯府的几位主子。 方氏瞥了傅昭一眼,淡淡地喊了一声五弟妹。 她已经打听过了,傅昭的娘家并不显赫,傅老爷就是一个小官,根本就比不上她的娘家。 对于这类人,方氏一直都是要保持着身份的。 她是书香世家出生,向来清高。 四少夫人赵氏怯怯懦懦地笑着,“世子夫人嫁进来这么久,我都没过去拜访,实在是我的不是。” 傅昭从司棋的口中知道,赵氏的女儿打出生起就体弱多病的,现在天气一冷,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 赵氏熬得都憔悴了。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不得了。 “四嫂言重了,该是我去拜访你才是。”傅昭客气地回道。 方氏切了一声,轻蔑地道:“虚伪。” 赵氏像是做错事一样低下头去,不安地拧着衣角。 方氏最是看不惯赵氏小家子气的模样,和这样的人当妯娌,真当是有失身份。 方氏别过脸去不看赵氏。 钱氏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其实我叫你们来也没别的事,我娘家的人给我送来了一批美婢。原本是要送去王府的,但是王妃前几日病了,没空料理。这批美婢是费了好多心思训练了许久的,他们就给我送来了。几位弟妹,你们瞧瞧要不要领一个回去?放在身边也能给你们长长脸。” 说是婢女,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分明就是训练了来当美妾的。 方氏嗤笑一声,这样没风度的事,也就钱氏做得出来了。 也对,钱氏商户出生,打小就没学过规矩,更不知道礼义廉耻。 方氏不悦地道:“之前二嫂送来的那个,一天到晚只会惹我生气的,这次就给四弟妹和五弟妹吧。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方氏向来和钱氏不对付,她直接就带着丫鬟离开了,只留下赵氏和傅昭二人。 赵氏向来胆小怯懦,没有钱氏的许可她根本不敢走。 而傅昭是新媳妇,此时若是和方氏一样走了,只怕会被侯府的人说三道四的。 钱氏笑盈盈地看向傅昭和赵氏。 从前陈锋没成婚前,钱氏根本没有理由往陈锋房里塞人。 现在傅昭嫁过来了,而且傅昭还是新媳妇,面皮软,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那嫂子就把人带过来瞧一瞧吧。”傅昭大方地笑着。 在钱氏的热情之下,傅昭和赵氏从钱氏这里离开的时候,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一个美婢。 赵氏耷拉着脑袋,很是失落。 傅昭的心软了一下,停了下来,赵氏也停了下来。 “良穗,你带她们两个去前院认认路吧。你再帮我带句话给世子。”傅昭道。 良穗附耳过去,听傅昭轻声说了几句。 “您放心,奴婢一定将话带到。”良穗便带着那两个人一起去前院了。 傅昭和赵氏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赵氏缓了过来,低声说:“二嫂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别放在心上。” 傅昭看了眼赵氏,赵氏明明心里已经难过得不行,还要打起精神来安慰她。 傅昭和善地道:“四嫂放心,她们过去了,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赵氏诧异,“啊?她们不是去认路了吗?应该很快就回来的吧?” 傅昭神秘一笑,“若是她们碰上了二哥,不知道还走不走得了。” 赵氏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还是你有主意,像我,遇到事就没了主意了。最近我实在是离不开院子,不然可以去你那里坐一坐。” “往后多的是说话的机会,四嫂快回去吧。”傅昭体贴地说。 赵氏也不和傅昭客气了,她确实放心不下女儿。 良穗领着那两个美婢到了前院,才经过二少爷陈远那边就被喊住了。 “等等,你们三个怎么这么眼生啊?”陈远走了出来。 良穗飞快地看了陈远一眼,这位陈二少爷果然和司棋描述得一样,眼底下布着乌青,说话有气无力,眼神不怀好意。 良穗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陈远的目光黏在那两个美婢身上,顿时就离不开了。 良穗低着头回道:“回二少爷的话,奴婢是世子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两个是二少夫人赏给我家世子夫人和四少夫人的。” “什么?是二少夫人赏的?”陈远心里有了主意。 011质问 傍晚时分,钱氏站在院子门口张望着。 “不是说会回来吃晚膳的吗?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回来?”钱氏嘀咕道。 金儿站在钱氏身后,一同张望着。 二少爷陈远现在没有官职在身,平日里就在前院帮着处理一下侯府的事务。 虽说同住在侯府里,但陈远几乎都不会到钱氏这里来。 算一算日子,上一次陈远过来,还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钱氏过着和寡妇一样的生活,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就见不得那些夫妻甜甜蜜蜜的。 那些弟弟和弟妹们甜蜜恩爱,就和在打她的脸一样。 所以她就送了两个美婢出去,她尝过的寂寞的滋味,也该让别人尝一尝才好。 直到夜幕降临,陈远还是没有回来。 钱氏的两个女儿跑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拉着钱氏的手喊饿。 “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我肚子好饿,我们不要等爹爹了!”年纪大一些的陈思薇对父亲回不回来根本不在意。 年纪尚小的陈思童拉着钱氏的手,带着哭腔说:“娘,我想爹爹,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钱氏被两个女儿缠得没法子,只好道:“我们先吃晚膳,金儿,你去看看他怎么还不过来?” “是。” 钱氏拉着两个女儿进去了,用完晚膳,金儿才回来。 只看金儿的脸色,钱氏就知道个大概了,她将两个女儿打发了出去。 “说罢,又被哪个狐媚子缠住了?”钱氏脸色阴沉,“那些狐媚子,平日里我都不管。若是今日知道我要让爷回来吃晚膳,还故意缠住了他,那我绝对不会手软的!” 金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打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当知道是自己送出去的婢女绊住了陈远的脚后,钱氏气得不得了。 “好啊,我还当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敢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还有赵氏,竟然敢和她同流合污!一起来和我作对!”钱氏气得拍了几下桌子。 金儿劝道:“夫人消消气。” “叫我怎么消气?不行,我要去找她!”钱氏的性子就是风风火火的,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要往傅昭那边去。 金儿根本就拦不住,只好跟着一块去了。 赶到傅昭这儿,傅昭才用完了晚膳。 “二嫂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你吃过了吗?”傅昭笑得温温柔柔。 钱氏夸张地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明知故问,“弟妹,怎么不见我送你的那个婢女呀?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还给我罢。” 傅昭为难地说:“提到那个婢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让良穗带着那两个婢女去认认路,顺便给世子传个话,没想到竟然被二哥看到了,然后就……” 傅昭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反正那两个婢女已经回二嫂院子里去了,二嫂那边若还是有好的,可要给我留着呀。” “都是你的借口吧!你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觉得我是商户出生就看不起我?”钱氏不依不饶地质问道。 傅昭茫然地问:“二嫂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不敢撒谎,我确实派良穗去给世子传话,顺便带那二人认认路。” 钱氏还想发作,只听院子里传来喊世子的声音,应该是陈锋回来了。 钱氏便先不说话了。 陈锋进到了屋子里,看到钱氏颇有惊讶,问道:“二嫂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钱氏笑道:“哦,我是来和弟妹说说话的。五弟,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陈锋将手里拿着的油纸包放在了桌子上,淡淡地道:“是包子。” 陈锋看向傅昭,“你让我买的,买回来了。” 傅昭高兴地走了过去,“多谢世子,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买呢。” 陈锋似笑非笑,“你眼巴巴地派了人来求我,我怎么可能不买?好了,我先出去了,你和二嫂说话吧。” 陈锋出去了。 傅昭招呼钱氏,“这家的包子最好吃了,我派良穗过去就是让世子帮我买一些的,二嫂要不要尝一尝?” 钱氏脸色难看。 她从红月传来的消息里得知,傅昭和陈锋的关系淡淡,所以她才断定,傅昭不可能派丫鬟去找陈锋的。 没想到,傅昭和陈锋的关系并不是红月说的那样。 “我吃过了,不吃包子了,我先回去了。”钱氏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话。 “想必二嫂对我的误会都解开了吧,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我的不是,是我没有想周全。倒是叫二嫂的一片好心都白费了。”傅昭柔声道。 钱氏的脸色发青,傅昭的大肚,更显得她小气不讲理了。 金儿见状,急忙给钱氏递台阶,“夫人,两位小小姐想必都在等着您回去,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是啊,那我先回去了,弟妹不用送了。”钱氏带着金儿灰溜溜地离开了。 傅昭坐了下来,从纸包里拿出了包子吃了起来。 过了片刻,司棋进来了。 “怎么样?”傅昭问道。 “二少夫人前脚刚走,红月后脚就跟着出去了。”司棋如实地道,不敢有一丝隐瞒。 傅昭挥了挥手,让司棋出去了,只留下了良穗。 “小姐,没想到红月真的生出了旁的心思来。”私底下的时候,良穗还是习惯用旧时的称呼。 “先不管她吧,往后总有再敲打她的时候。”傅昭说完,继续吃起了包子。 良穗偷偷笑了笑,别看世子平日里对傅昭都是冷冷的,但傅昭说要吃包子,世子还真的去买了。 世子的心里,也是有傅昭的吧。 夜里,傅昭已经习惯了如今的相处姿势,她抱着被子睡在床的里边。 陈锋睡在外侧,方便他早起去梅林练剑。 睡着后的傅昭乖得不得了,睡前是什么姿势,睡醒了还是什么姿势。 陈锋侧过头,看着他和傅昭之间的距离,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又过了几日,陈大少夫人马氏要回来了,为此,陈锋特意请了一天假,去城外接马氏。 傅昭也开始好奇起来,马氏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城外马车上。 一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睁开了眸子,眼中一片慈悲。 012大嫂 自从三年前先世子陈敬去世后,马氏便摘下珠钗,一心礼佛。 她在侯府自己的院子里设了小佛堂,每日里都在小佛堂,轻易不出门。 且这一次更是为了去庙里为陈敬祈福,她连陈锋和傅昭的婚礼都错过了。 但侯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会去说马氏的不是。 马氏是个可怜人,且她素日里对侯府上下都是仁慈和蔼,连陈夫人对马氏都挑不出一点错处,更是不忍心去说马氏的一点不是。 马氏坐在马车里,眉眼间一片祥和宁静。 “那边的香油钱都送去了吗?”马氏开口问道。 她的丫鬟春英回道:“都送过去了,您放心。” “嗯,那边点的那些长明灯不能灭了。前几日世子还给我托梦,说他害怕。”想起那个梦,马氏仍旧惴惴不安的。 春英提醒道:“现在的世子是五少爷了。” 马氏自嘲一笑,“你瞧我,总是记着从前那些事。你多在边上提醒着我,要是我再叫错了,五弟和五弟妹会不高兴的。” 春英心疼地说:“从前大少爷还在的时候,您一直为他操着心。如今他走了,您还要顾全侯府上下人的心意。奴婢在边上瞧着,您过得实在是太累了。” 马氏苦笑,“一辈子不长,我熬一熬就过去了。一个月不见泽哥儿,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提起马氏和陈敬的儿子陈亦泽,春英也笑了起来,“您放心,泽少爷是侯府孙辈唯一的男丁,老夫人平日里对泽少爷就很是宠爱。有老夫人护着,您就放心吧。” 马氏的面上终于有了笑意,春英嘴里的陈老夫人早就不理侯府的事了,平日里连侯爷和陈夫人都很难见到陈老夫人一面。 但是只要是关于陈亦泽的事,陈老夫人都愿意出面。 马车快到城门口了,春英探出头去,遥遥地就看到了在城门口等着的陈锋了。 春英笑道:“是世子亲自来接您了。” “难为他还记得我。” 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陈锋骑着马到了马车边上。 “大嫂,一路可顺利?”陈锋问道。 “都顺利的,”马氏打起帘子,“成亲了果然是不一样了,若是你大哥知道你成家立业,定会高兴的。” 提到陈敬,陈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嗯了一声,就骑着马去了马车前头。 * 傅昭早早地就到了陈夫人这,和大家一起等着马氏过来。 马氏的儿子陈亦泽也到了陈夫人这里,坐在陈夫人身边。 陈亦泽今年六岁,安安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出。 但他是侯府小辈里唯一的男丁,谁都不会真的忽视了他。 何氏眼睛酸涩,从陈亦泽身上收回了视线。妯娌中,除了才过门没多久的傅昭,就只有她未曾生养,连个丫头都没有。 众人常说先开花后结果,可她却连花都没开。 这些年,她看了不少的大夫喝了不少的药,可肚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若是傅昭在她前头生下孩子,这叫她往后如何在侯府立足啊。 傅昭没想那么多,她和赵氏并排坐着,二人小声地说着话。 自打上次傅昭帮着赵氏解决了钱氏送来的美婢后,赵氏就对傅昭更加和善和热情了。 快到正午的时候,马氏终于进来了。 傅昭第一眼看到马氏,还有些惊奇。 马氏衣着朴素,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傅昭肯定会把她认作是马氏身边的奴仆。 傅昭完全不能把马氏和侯府大少夫人联系起来。 众人互相见了礼,马氏看向傅昭,笑着道:“想必这位就是五弟妹吧,怪不得五弟认定了你,非你不娶呢。” 傅昭低下头装作羞赧,心里在琢磨着,陈锋非她不娶? 在成亲前,二人都没有见过面,陈锋根本不认识她,怎么会非她不娶呢? 傅昭低着头,没有瞧见马氏的目光沉了下来。 马氏略坐了坐,就领着陈亦泽先回去换一身衣裳。 出了陈夫人的院子,马氏嘀咕道:“怪不得是双生子,长得真像啊。” 春英道:“您说什么?” “没什么,快走吧。” 马氏换了身衣裳,带着陈亦泽再次回到陈夫人的院子里,众人一起吃了一顿午膳。 吃完午膳,马氏就说起了寺庙里大师讲的道理,陈夫人等人听得都快入了神。 傅昭听得格外认真,毕竟她是死而复生的,对这些事更加敬畏。 末了,马氏道:“母亲,几位弟妹,你们若是有闲钱,不若拿出来捐作香油钱吧,也算是功德一件。” 马氏既已开口,其他人纷纷应下。 钱氏财大气粗,抢先说:“那我出五千两!” 何氏面色一白,说实话她能拿出来的银钱并不多。 她娘家没有钱,她嫁的三少爷也是个手里留不住银钱的。 加上这些年寻医问药又花了不少的银钱,何氏根本就拿不出来多少。 这钱氏一下子就拿出来五千两,何氏着实眼红。 陈夫人接着说:“我出一千两。” 赵氏怯怯地道:“我手上银子不多,我出一百两。” 马氏宽慰道:“多少都是心意。” 何氏暗暗地松了口气,那她也出个一百两,和赵氏差不多就行了。 见何氏没有开口的意思,傅昭便先说:“那我出八百两。” 钱氏看向何氏,讥诮地道:“三弟妹,就差你了呀。你是不是拿不出多少银子来呀,人五弟妹都拿出八百两来了,你别拿个八十两出来丢人现眼啊。” 何氏恨恨地瞪了傅昭一眼,都怪傅昭出了八百两。若是她出的比傅昭还少,岂不是要被钱氏笑话一辈子了? 何氏咬了咬牙,“我出五百两!” 这已经是她能拿出的最多的银子了,拿出五百两,意味着后面她要缩衣减食。 钱氏和她本来就有过节,没想到连傅昭都这样让她下不了台。 何氏看向傅昭,眼中带着不满和恨意。 傅昭无意间扫过何氏,愣了一下,何氏怎么这般看着自己? 想了一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便继续神色如常地和赵氏说话。 013佛珠 马氏等人从陈夫人的院子里出来。 傅昭和赵氏聊得不错,想去赵氏那里坐一坐,但被马氏叫住了。 “五弟妹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去我那里坐一坐吧。”马氏邀请道。 想到陈锋对这位大嫂的敬重,傅昭便应下了,随着马氏一起过去了。 马氏的院子里,扑面而来一股香烛的气味。 马氏先去小佛堂里上了一炷香,才带着傅昭进了屋子里。 二人坐下。 马氏打量了一会傅昭的容貌,一直看得傅昭都快皱眉了。 马氏拉住傅昭的手,亲切地说:“弟妹,说一句实话,我们两的情分,合该比旁人要深。在侯府里,我所能仰仗的就是你和五弟了。” 傅昭道:“我往后还要靠大嫂在一旁提点着呢。” 马氏又说了几句,突然提起了傅家的事。 “听说你还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哥哥?” 提到陈绍闻,傅昭收起笑,眼中难掩悲伤,她点了点头。 “听说你哥哥三年前……真是可惜了,可知道他是怎么出的意外吗?”说话的时候,马氏一直紧紧观察着傅昭的神色。 傅昭落寞一笑,“正如大嫂所说,就是意外,大概就是命中注定,我哥哥有此一劫。” 马氏握了握傅昭的手,“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人已经走了,我们再缅怀过去也无济于事了。你得空的时候,不若来我的小佛堂里坐一会。” “嗯,多谢大嫂。”傅昭真心实意地道谢。 陈大少爷三年前去世,同样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傅昭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看马氏也亲切了不少。 傅昭要回去的时候,马氏特意送了傅昭一串佛珠,说是在寺庙里开过光的,让傅昭带着保平安。 夜里,陈锋吃了晚膳才回来的。 他一进屋子,就看到傅昭正在拨弄着手上的珠串。 “哪来的?”陈锋问道。 “大嫂送我的。”说完,傅昭突然感觉面前生出一股压迫感。 抬起头来,不知何时陈锋站在了她的面前,盯着她手里的珠串,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昭主动把佛珠送过去,“你喜欢这个?” 陈锋一点都不客气,拿过佛珠就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傅昭:……我只是客气一下,怎么就直接拿走了啊! 陈锋瞧着傅昭幽怨的模样,淡淡地问:“怎么了?” 傅昭努力扬起笑,“没什么,你喜欢就拿去吧,不用客气的。” 陈锋出去了。 司棋随着陈锋进了隔壁的屋子里。 陈锋扬起那一串佛珠,问道:“是大嫂给的?” 司棋点了点头,又将傅昭在马氏那里二人说的话都告诉了陈锋。 陈锋的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瞳孔处还有一点光亮。 司棋等了一会,许久都不听陈锋说话。 直到司棋按捺不住,想主动问一问陈锋的意思时,陈锋终于开口了。 “往后大嫂若是要送东西,你就来告诉我。” “是。”司棋应下了,心里很是疑惑。 听陈锋的意思,好像很忌讳马氏那边送东西过来。连一串佛珠,陈锋都要没收了。 可是陈锋和大少爷陈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呀!陈锋到底在害怕什么? 这些话司棋不敢说出来的,她应了一声是就出去了。 再过几日,就是陈夫人的寿辰了。 陈夫人年纪不算大,但作为侯府的当家夫人,她的寿辰自然是要大办的。 而钱氏为了好好表现一番,加上她的娘家确实有钱,她便把这次寿辰的事一力包了下来。 何氏、赵氏和傅昭只要好好地准备贺寿礼便成了。 但这件事,也叫何氏犯了难。 上一次在钱氏和傅昭的怂恿下,她一下子给出去了五百两,日子就有些捉襟见肘的。 这给陈夫人的礼,恐怕是不能准备得很好了。 三少爷陈信瞧着何氏那张难看的脸,阴阳怪气地道:“叫你逞能,这下后悔了吧。” 何氏拿起手边的引枕,朝着陈信砸了过去,嗔道:“你就会说风凉话,若是你有本事,我也不用头疼了!” 陈信一把抓住引枕,不甘示弱地说:“是啊,若是我有本事娶个二嫂那样的,我现在银子多得花不完!” 何氏气得脸都白了,“好啊!那你现在休了我,去找个商户女啊!” “得嘞,我现在就去!”陈信出去了。 何氏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丫鬟饮香连忙为其拍背顺气,并劝道:“您何必跟少爷置气?少爷也是心里不痛快,他那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您这又是何苦来呢?” 何氏缓了过来,只是脸上还没有血色。 何氏道:“我只是咽不下那口气,都是侯府的媳妇,就我过得这么落魄,凭什么啊!” 饮香压低声音,“您想想,到底是谁害得您变成这样的。” 何氏皱起眉头,“是五弟妹!若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一下子给出去五百两!” 饮香道:“若是世子夫人还这样下去,往后您还要吃不少的苦头呀!” 何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冲了上来,“你说得对,她要是不收敛一点,这才哪到哪呀!你去准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到了陈夫人寿辰这一日,傅昭和赵氏一起准备了十个亲手绣的枕套送给陈夫人。 每一个上头都绣着吉祥的纹案,虽然不贵重,但难得的是傅昭和赵氏的心意,有这一片孝心在,任谁都挑不出错处来的。 何氏看看傅昭和赵氏送的便宜货,再想到自己借了银子去买的贺寿礼,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看到她送的东西,钱氏少不得来刺两句,“呦,这么便宜的东西你也拿得出手呀,哈哈哈!” 何氏差点把手掌心都掐烂了,只为把肚子里的这口气先暂时压下去。 下人来报,说是傅家的人到了。 傅昭便出去迎一迎。 丛氏、傅清心和傅晚三人在侯府下人的带领下往里去。 不愧是侯府,傅家在其跟前一比,就和侯府的后花园一样。 傅清心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是她头一次来侯府,没想到傅昭住的是这样的地方! 014行礼 傅家三人不知走了多久,都还没有走到地方。 如若是在傅家,她们走了这么久,已经从傅家的正门走到后门了。 傅清心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问道:“还要走多久呀?” 那领路的丫鬟道:“马上就到了。” 又走了一阵,只见傅昭朝着她们三人走来了。 傅昭身边跟着良穗,身后跟着一群仆妇。 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傅昭,傅清心的眸子暗了一暗。 “嫂嫂,你们终于到了。”傅昭高兴地拉住丛氏的手。 傅清心酸溜溜地道:“姐姐嫁到侯府来果真是不一样了,出行都是好大的排面。” 傅昭不解地眨了眨眼,“什么排面?” 看着傅昭都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了,傅清心更是和灌了一瓶醋一样。 再看傅昭面色红润,精神蓬勃,显然在侯府过得不错。 难道说她之前和傅昭说的关于陈绍闻的话,根本就没起作用? “外头冷,进去吧。”傅昭拉着丛氏往里头去。 进了花厅,更能感受到侯府的阔气。 花厅的四周,摆放着好几座博古架,博古架上的摆设,样样都是价值千金。 花厅里摆放着的花儿,皆是在这个季节见不到的,朵朵开得旺盛。 要栽培出这么多花儿,也是要花费不少人力和财力的。 傅清心看得目光发愣,她以为傅昭在侯府过得还不如傅家。 可今天一看,就单看侯府的实力,恐怕傅昭天天都在享福。 傅清心按奈不住,拉着傅昭走到一边,低声问道:“姐姐,你和姐夫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傅昭心不在焉地说,她的目光望向花厅门口正不断走进来的客人。 看到何氏在朝着她招手,傅昭便对傅清心说:“妹妹,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就来。” 傅昭朝着何氏走过去。 傅清心咬着牙,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何氏对走过来的傅昭说:“你招待一下那边的客人吧,那位是平乐县主,是贵客,不能怠慢了。” 说完,何氏就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傅昭只好朝着那位平乐县主走了过去。 平乐县主似乎早就认识傅昭,先打起了招呼,“是世子夫人吧。” “县主好。”见平乐县主态度温和,傅昭便点头致意。 没想到平乐县主登时变了脸,冷冰冰地说:“我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你就是这么糊弄我的?” 平乐县主唤过贴身的婢女,吩咐道:“你给她示范一下,见了我该怎么行礼!” 那婢女屈了屈膝,道:“世子夫人可看到了?若是还不会,奴婢可以再示范一次。” 傅昭惊叹于平乐县主的翻脸速度,平乐县主对她充满了敌意,可她从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平乐县主。 平乐县主瞪了傅昭一眼,怒道:“怎么回事?这就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吗?既然如此,这个侯府,我往后不来也罢!” 平乐县主闹出来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众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但平乐县主有她外祖母撑腰,谁都不敢轻易惹怒了她。 且平乐县主的性子出了名的难缠,众人看傅昭的眼神里多了些怜悯。 何氏躲在人群里瞧着好戏,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赵氏的性子向来胆小怕惹事,这种场合,她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去帮傅昭解围了。 只有钱氏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呀?县主怎么发这么大的火?”钱氏问道。 平乐县主知道钱氏商户出生的身份,对钱氏也没多少好脸色,只看向别处说道:“怎么?侯府连个能做主的都没有了吗?” “你!”钱氏怒了,她好心过来,没想到还被平乐县主这样瞧不起。 傅昭拦住了钱氏,看钱氏现在冲动的模样,只会将事情闹得越拉越大。 傅昭道:“二嫂,都是我的错,我见了县主没有行礼,是我的失礼。” 傅昭面向平乐县主,大大方方地屈了屈膝,道:“见过县主。” 平乐县主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讥诮。 这傅昭也是个不中用的,自己随便发了发威,傅昭就乖乖投降了。 她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甚至是闹到陈夫人面前。 凭着她的身份,不管闹到哪里她都是不怕的。 傅昭这么个好拿捏的,为什么阿萏提起傅昭就是如临大敌的样子。 平乐县主正得意的时候,只听傅昭继续说道。 “几位夫人,我劝你们还是先给县主行个礼吧,不然等一下县主发火了,面子上不好看的。”傅昭对离得近的几位夫人劝说道。 平乐县主的婢女斥道:“我家县主才不是那样无理取闹的性子!” 傅昭惊讶,“啊?照你的意思是说,县主是故意针对我的?可我和县主也没有过节呀,你可不要乱说话。” 那婢女说不出话来,不管怎么回答都是一个错字,她只好退了回去。 平乐县主没料到傅昭会这么说,她也和婢女一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是不让那几位夫人行礼,那就证明她是故意刁难傅昭。 若是让那些个夫人行礼了,恐怕那些人心里对她会有怨言。 不管是选哪一个,都对她不利呀。 在傅昭的劝说下,边上的夫人小姐都朝着平乐县主行礼了。 平乐县主黑着脸,只能生生地受了,她已经听到别人在悄悄地说她了。 “都是出来做客的,偏她还要摆架子!就算有那么个外祖母又如何?自己不就是个县主?摆的架子比公主郡主还离谱!” 傅昭已经知道,平乐县主就是在故意刁难她。 她对钱氏道:“二嫂,我去那边看看。” “去吧。”钱氏自个儿也离开了,她才不想招待这么一个飞扬跋扈的主。 傅昭回到傅家人那边,丛氏拉着傅昭的手,担忧地问:“昭昭,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嫂子放心。”傅昭朝着良穗使了个眼色,良穗悄悄地离开了。 平乐县主坐了一会,只觉得气闷无比,就离开了花厅。 何氏见状,也跟了出去。 走到无人的地方,平乐县主停了下来,看向了何氏。 015好友 “阿萏,你这个弟妹确实难缠!”平乐县主语气亲昵地抱怨道。 何氏走过去,幽幽地叹了口气,“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让你来帮我的。平乐,你一定要帮帮我呀,不杀杀她的威风,往后我在侯府还怎么待得下去呀。” 说着,何氏拿帕子擦起了眼泪。 “你放心吧,我们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我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已经有法子了,只要这样……” 傅昭躲在暗处听了一阵,原来这位平乐县主是何氏的好友。 方才她派良穗悄悄盯着平乐县主,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要针对她。 听了一阵,傅昭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走出一阵,良穗忿忿不平地道:“小姐,她们太过分了!尤其是三少夫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您呀!” 傅昭摇了摇头,说实话她也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何氏,竟然叫何氏要在这种场合,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出丑。 “外头冷,我们先进去吧。”傅昭紧了紧衣襟,加快速度进了花厅之中。 今日来的客人中,男人们都在前院那边,平乐县主让婢女去把她的堂弟喊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何氏惴惴不安起来,“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呀?” 她不过是想让傅昭在众人面前出个丑,可若是闹出什么丑事来,是会牵累到整个侯府的。 而且今天是陈夫人的寿辰,若是陈夫人要查下去,查到她的头上…… “阿萏。”平乐县主打断了何氏的胡思乱想,她们两个几乎是一块长大的,她知道何氏在犹豫什么。 “这件事不用你出面,你怕什么?难道往后你除了被一个商户女欺负,还想被这么一个样样不如你的欺负?” 何氏咬了咬牙,狠下心说:“好,都听你的!出了这样的丑事,看她往后还怎么能仗着世子夫人的身份横行霸道!” 平乐县主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你别嫁了人,就变得畏手畏脚的。” * 花厅里,傅昭跟在钱氏身边招待着客人。 好不容易她能喘口气,想去傅家人那边坐一坐的时候,平乐县主突然走向了她。 傅昭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平乐县主。 这一次,平乐县主又变换了脸色,变得客客气气的。 “世子夫人,之前是我不懂事,你不要和我计较呀。”平乐县主拉起傅昭的手,放软了语气。 傅昭收回自己的手,客气地回道:“县主说的是哪里的话?先前明明就是我不懂事。”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平乐县主委屈地说,好像被傅昭欺负了一样。 傅昭拔高音量,不卑不亢地说:“县主这是说的什么话?见到县主没有行礼本来就是我的过错,县主不必自责的。”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你瞧我,方才喝茶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裳,你能不能陪我去换一身?”平乐县主问道。 傅昭略一迟疑,回道:“县主,我这边实在是脱不开身,不如我派个妥当的丫鬟带你去更衣。” “怎么?那些人是客人?我就不是客人了?”平乐县主不悦地质问。 何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弟妹,你看县主都不高兴了。县主是贵客,若是被母亲知道你怠慢贵客,定会埋怨你的。” 何氏轻轻地推了傅昭一下,“你就去吧。” “那好吧,县主请随我来吧。”傅昭先往外走去。 平乐县主和何氏交换了个眼色,就随着傅昭出去了。 平乐县主其实也没什么精密的计划,只要让别人看到傅昭和她堂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行了。 她那个堂弟本来就是个惹祸精,不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在长辈的眼中都习以为常。 平乐县主突然停了下来,“等等,去那边吧。那边的厢房里放着炭盆,热乎乎的,方便更衣。” “好。”傅昭一口应下。 这一下,轮到平乐县主走在前头带路了。 半路上,平乐县主又用饿了渴了当借口,将二人身边的丫鬟都支开了。 走到那一间厢房前,平乐县主的手碰到了门上,又缩了回去。 “对了,我衣裳还没拿过来,你先进去,我去看看我的丫鬟到底在哪里偷懒。”平乐县主说道。 傅昭点了点头,她推开门进去了。 待傅昭一进去,平乐县主立刻将门关上了。 没出一会,屋子里传来傅昭的惊呼声。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要过来!啊!” 傅昭的惨叫声越来越弱,好像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样发不出声来了。 平乐县主很是满意,没想到她一无是处的堂弟还能派上这种用处来。 她的丫鬟方才都被支开了,她现在得赶紧去找到丫鬟,让丫鬟去和何氏说一声,让何氏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和丫鬟说了一声后,平乐现在又回到了那间厢房前。 她的心里跟猫儿在挠一样,她实在是很想看看傅昭现在的惨样。 可是等一下何氏就带着人过来了,那时候再看也是一样的。 平乐县主刚想走,只听屋子里又响起了傅昭的声音。 “你怎么了呀?你醒醒!你快醒醒呀?” 平乐县主心一紧,听傅昭惊慌失措的声音,她的堂弟出事了? 她没有犹豫,推开门冲了进去。 * 何氏叫上了几个熟悉的夫人,要去花园里走一走。 外头寒风吹着,这几位夫人原本是不乐意出去的。 可何氏热情邀约,几位夫人只好跟着何氏出去了。 走了一阵,其中一位夫人突然说道:“咦?这不是去花园的路呀?” 何氏解释道:“是去花园的路,走这里不用吹风。” 几人继续往前走着,突然,一个丫鬟冲了出来,因为跑得急,竟摔倒在了地上。 何氏等人都被吓了一跳,何氏怒斥道:“你是哪个院子里伺候的丫鬟?这么毛手毛脚的!要是吓坏了客人,你有几个脑袋赔罪?” 那丫鬟吓得六神无主,她拽着何氏的裙摆苦苦哀求,“求求三少夫人,救救我家世子夫人吧!我家世子夫人出事了!” 016是谁 “什么?五弟妹出什么事了?”何氏惊讶不已。 那丫鬟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道:“我家世子夫人就在那间屋子里头,您快去看看呀!” 何氏回过头,迟疑地看着身后站着的几位夫人。 此时几位夫人的八卦心都被勾了起来,她们也很是好奇,世子夫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于是几位夫人纷纷催促道:“快过去瞧瞧吧,晚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呀!” “那也好,我们快过去瞧瞧吧,”何氏对那丫鬟吩咐道,“你在前带路。” 那丫鬟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领着何氏等人到了那间厢房前,一把将门推开了。 何氏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弯,她的语气依旧是充满了慌张和担忧,“我们快进去瞧一瞧吧,我弟妹别是生了急病了。” 何氏便带着几位夫人冲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头的床上,被子向上凸出,显然是里头有一人。 何氏暗暗一笑,傅昭闹出了这样的丑事,陈夫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件丑事压下去的。 而且何氏也怕傅昭闹出去的丑事连累到自己的名声,这次她只带了没几位夫人过来。 到时候陈夫人若要堵嘴,也是方便的。 虽然这事压下去,但傅昭往后在侯府里肯定也横不起来了。 何氏平常要受钱氏这个嫂子的气,她才不想还要受弟妹的气。 走的近了,突然一位夫人指着那被子,道:“你们瞧瞧,那被子里头好像躺的不只是一个人呀!” 其他人闻言,仔细地看过去,果然也都看出来了异常。 那床上,分明就躺了两个人。 何氏一副了然的神色,可不就是躺了两个人? 她不想再这么磨蹭下去,干脆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床边,她的手拉着被子的一角,道:“到底是几个人,将被子拉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里好生热闹呀。”一道清脆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何氏的手脚突然僵住了。 她怔怔地看向门口处,只见门口处站着一眉眼温温柔柔的妇人,不是傅昭还能是谁? 何氏惊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她才语气艰涩地问:“你……你怎么在那里?” 如果傅昭站在屋子外,那现下躺在床上的是谁? 何氏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跟着何氏过来的夫人问道:“咦?这个丫鬟不是说世子夫人在屋子里吗?世子夫人怎么又在屋子外头?” 傅昭看向那个现下正吓得浑身发抖的丫鬟,眉眼上覆着一层薄冰,似笑非笑地说:“这个丫鬟呀?眼生得很,不是我的丫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来的,到这里来乱传消息。” 那丫鬟怯怯地道:“奴婢……奴婢没有……” 傅昭质问:“你敢发誓,你是在我院子里伺候的?这种事,稍微查一查便知道了。若是你敢撒谎,就死无葬身之地如何?” 那丫鬟动了动嘴唇,却是不敢发誓,显然是心虚了。 “好呀,你竟然敢撒谎!”良穗竖起眉毛怒斥道,“你说,你到底是哪里伺候的丫鬟?” 那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怯怯地朝着何氏那里看了一眼。 何氏怕这个丫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忙厉声道:“你这个满嘴谎言的丫鬟!亏我还信了你的话!你可知道欺瞒主子是什么下场?不止是你,你的家人也将受到牵连!” 听出何氏话语里的警告和威胁,那丫鬟连忙将嘴闭得紧紧的,更是低着头不敢乱看。 傅昭见何氏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勾起嘴角,道:“好了,先不管这个丫鬟了。三嫂,你快点把被子掀开来,看看里头躺着的究竟是谁吧。” 何氏捏着被子的手指早就僵硬了,若是傅昭没有出现,她肯定是毫不犹豫地就掀开了被子。 可现在傅昭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她心里生出惧怕之意,反而不敢了。 傅昭催促道:“三嫂,你还在等什么呀?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何氏逞强地道,但她额角冒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说话也不利索了。 “三嫂,你快些呀!”傅昭继续催促着。 事到如今,何氏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她的手指颤抖着,慢慢地掀开了被子。 当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二人时,何氏闭了闭眼,差点晕了过去。 何氏被惊得后退一步,但她的双腿早就僵硬麻木,竟一个不慎往后倒去。 眼看着何氏就要摔倒,傅昭眼疾手快扶住了何氏。 “三嫂,你小心些,”傅昭柔声道,“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把三嫂吓成这副模样。” 傅昭朝着床上扫了一眼,惊讶地道:“咦?怎么是平乐县主?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的?” 听到平乐县主的名号,那几位何氏带来的夫人纷纷上前一看,还真的是平乐县主! 平乐县主?和一个男子?躺在这里? 那几位夫人又是惊讶,又是兴奋,她们好像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平乐县主看起来规规矩矩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人啊! 何氏缓过神来了,忙道:“你们知道县主是什么样的人,今日的事定是被陷害的!” 傅昭附和着道:“是呀,三嫂,我们一定要还县主一个清白!先把这个男的拉出去审问一番吧。” 何氏的脸色一白,她自是认识这男的是谁,若是审问起来,这事情肯定会越描越黑的。 何氏急忙改口,“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当作没发生过,否则不管真相是什么,对县主的名声终归是不好的。你们都知道县主的外祖母是谁,若是得罪了那一位,往后恐怕就别想在京城立足了。” 傅昭点了点头,赞道:“还是三嫂想得周到,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三嫂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其他几位夫人纷纷附和着,说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何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门外突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017尖叫 在何氏以为这件事被摆平的时候,门外突然又响起了声音。 这人的声音,何氏最是熟悉,也最是厌恶。 她难掩震惊,钱氏怎么到这里来了? “县主!你在里面吗?”钱氏扯着嗓子大喊。 听到钱氏的叫喊声,原本正在昏睡的平乐县主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盯着天花板,眼神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氏见状,担忧地问:“县主,你没事吧?” 听到何氏熟悉的声音,平乐县主扭过头去,回道:“我没事。” 傅昭凑了过去,“没事就好,要是让贵客在侯府出了事,侯府怎么担待得起呀。” 看到傅昭的面容,平乐县主突然记起了一些事。 她明明都设计好了,傅昭现在肯定已经是衣衫不整,被何氏带着人发现她和堂弟在一起。 怎么傅昭现在好端端地站在她的眼前? 平乐县主猛地坐了起来。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躺在床里边的男子翻了个身,不悦地嘀咕,“别打扰小爷睡觉,否则小爷不会饶了你!” 平乐县主僵硬地扭过头去,待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子时,她瞳孔骤缩,脸色惨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了。 何氏忙道:“县主,你怎么了呀?你别吓我!” 平乐县主张开嘴,用平生最大的音量尖叫起来。 “啊!!!” 屋子外头的钱氏也被这声音吓得跑了进去,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 今日陈夫人的寿辰是她一力承办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钱氏几乎是跑进来的,当看到床上躺着的二人时,她猛地停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钱氏怔怔地问,嫁进侯府这么多年,她许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刺激的场面了。 但她的声音被平乐县主的尖叫声盖过去了。 平乐县主不能接受自己和……躺在一起,她除了尖叫痛哭就没有别的法子。 她的尖叫声甚至传到了花厅那边。 陈夫人听到下人来禀告,急忙带着人过去了。 陈夫人赶到的时候,平乐县主正缩在何氏的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傅昭站在一边,伸长脖子看了里头那男子一眼。 她让司棋蹲守在连接前院和花园的路上,将那男子一棍子打晕了。 那男子大概喝了不少酒,晕了之后就直接睡了过去,在平乐县主的尖叫声中,依然没有被吵醒。 陈夫人走进了屋子里,傅昭迎上去,“母亲,您终于来了。” 钱氏也走了过去,“唉,这叫什么事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夫人不悦地抿着唇,今天是她的寿辰宴,就发生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 这平乐县主当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陈夫人又气又恼,直接道:“我也做不了主,来人,把县主和这位少爷送回家去,让他们家的长辈来处置。” 听陈夫人的意思,是要把事情闹大了? 何氏急忙劝道:“母亲,这件事万万不能闹大啊!毕竟是在侯府出的事,若是闹起来,岂不是还要连累了侯府?母亲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善哥儿想想啊!” 陈夫人的独子陈善就是她的软肋,听何氏提到陈善,陈夫人果然又重新思索了一遍。 “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这些个下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陈夫人厉声道。 屋子里的下人们忙异口同声地道:“奴婢们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 陈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又邀请何氏带来的几位夫人去别的地方聊一聊,好好敲打一番。 至于那个做下不知廉耻的事的平乐县主,她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待陈夫人一行人走后,钱氏也找了人来,悄悄地将那个还在昏睡的男子抬了出去,准备丢到前院随便一个地方。 钱氏道:“三弟妹,我劝你还是和我回花厅去,省的被别人看出了异常。” 平乐县主急忙推了何氏一把,“你快去吧,别让别人看出异常来。” 何氏点了点头,就跟着钱氏去了。 傅昭也想一起出去,却被平乐县主喊住了。 平乐县主的眼睛哭得肿了起来,声音嘶哑,“是不是你!” 傅昭茫然,“县主说什么?什么是不是我?” 平乐县主咬牙切齿,“你别和我装傻了!肯定是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 平乐县主回过神来了,明明该被众人看到躺在这里坏了名声的应当是傅昭,现在却变成了自己。 傅昭肯定脱不了关系! 而且她当时是听到傅昭的那些话,才想进屋子里来看看。她一进来,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平乐县主气得瞪着眼,“就是你对不对!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傅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县主在说什么。” 钱氏和何氏听到声音,又折了回去。 钱氏问道:“又怎么了?” 傅昭无辜地摊开手,“我也不知道县主怎么了,县主好像对我有点误会。” 钱氏嗤笑一声,“我劝县主现在还是老实一点吧,若是你再闹,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 钱氏还记恨着方才在花厅里,平乐县主对她的无礼。 平乐县主已经定亲了,但还没有成亲。 若是今日的事传了出去,那她肯定会被退亲的。 她恶狠狠地瞪了傅昭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现在有把柄在定北侯府手上,确实该老实一些了。 钱氏、何氏和傅昭出去了,临走前,何氏不忘朝着平乐县主投去担忧的一眼。 走到外头,何氏突然问:“对了二嫂,你怎么会过来的?” “哦,是母亲派我来找县主的。”钱氏回道。 “二嫂,还是我来说吧,”傅昭说,“是我把我在县主跟前无礼的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才想着找到县主,和县主赔个不是的。” “这样啊。”何氏紧紧锁着眉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三人进到花厅里,立刻有好事的夫人来问,那是谁的尖叫声。 钱氏便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没有规矩的丫鬟,看到了只老鼠就吓得失了分寸。” 018姐夫 傅昭回到傅家人那边,傅清心立刻拉着傅昭问:“姐姐,我听到尖叫声了,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她才不相信,是被老鼠吓到这么简单。 傅昭道:“就是一个丫鬟被老鼠吓到了罢了,你就不要问啦。” “那好吧。”傅清心扁了扁嘴,显然是不相信的。 又坐了一会,到开席的时候了,傅昭又去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出了平乐县主的事,陈夫人的兴致减了不少。 反而是钱氏,神采奕奕的。 用完午膳,钱氏花重金请来的戏班子到了,她便带着宾客们移步隔壁去听戏。 丛氏到底才生完孩子没多久,加上还要照顾襁褓里的小傅宜,这么折腾了一下就乏了。 傅昭过来,道:“嫂子,你去我那里睡一会吧。” 丛氏疲惫地点了点头。 傅昭又看向傅清心和傅晚,问道:“你们两个是去听戏还是和我们过去?” 傅清心毫不犹豫地说:“我随姐姐和嫂子去。” 傅晚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听傅清心这般说,她也忙点头。 傅昭便带着三人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守门的丫鬟看到傅昭突然回来,竟有一丝惊慌。 那丫鬟看到傅昭,第一反应不是来和傅昭请安,竟是往院子里跑。 傅昭对良穗使了个眼色,良穗快跑几步,抓住了那个丫鬟,嗔道:“你跑什么呢?” “奴婢……奴婢没想跑……” 看到傅昭快到跟前了,那丫鬟忙朝着傅昭行了一礼。 傅昭就当作没看到她似的,领着丛氏等人进了院子里。 世子院子不小,院子里还有不少空房间。 傅昭领着傅家三人进了其中一间。 傅清心看了屋子里的摆设,眼睛又直了。 不愧是侯府,果然不是一个傅家比得上的。 羡慕之余,傅清心又生出了嫉妒和愤恨。 如若没有那个意外,她现在过得肯定比傅昭还好,她住的地方一定比侯府还阔绰。 “嫂子,你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吧。”傅昭道。 丛氏略担忧地说:“我在这里歇息……恐怕不大好吧。” 丛氏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只当这里是傅昭和世子住的地方。 傅昭解释道:“没事的,这里就是我做绣活的地方,嫂子放心地歇息吧。” “那好吧,我就睡一会。”丛氏放心地一笑,往内室去了。 傅昭跟着进去了,等安置好丛氏,她出来一看,只见傅晚不见傅清心。 傅昭问道:“三妹妹呢?” 傅晚指了指门,“刚刚出去了。” * 院子里,傅清心拉住了才进来的陈锋。 陈锋喝了不少的酒,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他眯了眯眼,似乎在辨认面前的人是谁。 喝了酒,脑袋晕乎乎的,陈锋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他打算绕过去。 傅清心横跨一步,挡住了陈锋的路。 陈锋不悦地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丫鬟?” 没想到被认成了丫鬟,傅清心委屈地撅了噘嘴,“姐夫,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傅家三小姐,上一次你和姐姐回傅家的时候,我们还见过的呀。” 陈锋哦了一声,但眼神依旧冷淡,没有一丝情感。 傅清心捏着袖子,道:“姐夫,你和姐姐还好吗?” 陈锋眉心的褶皱愈发的深了,语气淡淡,“还好。” 傅清心看到陈锋的神色,明明是不好的。 她继续追问:“姐夫,姐姐是不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止了?我和你说,姐姐在家里的时候……” “我在家里的时候怎么了?”傅昭笑盈盈地问。 见傅昭过来了,傅清心立刻改口,“姐姐在家里的时候最是照顾我了,若是姐夫敢欺负姐姐,我一定不会放过姐夫的!” 傅清心的语气像是撒娇,神态调皮,一副古灵精怪少女的模样。 傅清心对自己这模样很是自信,每次她露出这样的神态,家里那些表哥什么的,都会对她有求必应。 这一次她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扰乱陈锋的心。 若傅昭知道陈锋的心里人是她的妹妹,能给傅昭添添堵也是好的。 傅清心走到陈锋面前,扬起小脸来,目光单纯又真挚,“姐夫,你的脸怎么红红的呀?是不是着凉了?” 说着,傅清心伸出手,想要用手背去试一试陈锋额头的温度。 陈锋后退一步,眉心又多了几道褶皱。 若不是对面的是傅昭的妹妹,恐怕他早就失去耐心了。 一阵香风拂来,傅昭走到了陈锋的身边,自然地挽上了陈锋的胳膊。 傅昭早就看穿了傅清心的那点小心思。 从小到大,傅清心就喜欢抢她的东西。 从衣裳布料到男人,只要是傅昭喜欢的,傅清心都要抢夺过去。 加上父亲总是和她说,要让着些妹妹。 是以傅昭就算再不舍,最后还是会把自己心爱的东西让给傅清心。 陈锋扫了傅昭一眼,到底是没有收回自己的胳膊。 “你姐夫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喜欢生人碰他。”傅昭冲着傅清心解释道,说罢,傅昭举起小手,碰了碰陈锋的额头。 “妹妹放心,你姐夫没有发烧,”傅昭笑道,她面对陈锋,娇声说,“夫君,进屋子里更衣吧。良穗,你招待好三小姐她们。” 傅昭拉着陈锋进了屋子里。 傅清心看着,恨恨地跺了跺脚。方才傅昭就是在向她示威! 傅昭挽着陈锋进了屋子里,一关上门,她就松开手,走到一边去了。 陈锋勾了勾嘴角,继续往内室去。 他走到柜子那边,准备找一身衣裳出来。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个黑影,随后是两条胳膊搂住了陈锋的窄腰。 陈锋的脸都黑了。 他素来五官敏锐,但是方才被傅昭的举止一搅和,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个早就躲在内室的黑影,他竟然毫无察觉。 陈锋觉得自己很是失败。 “世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等了您好久。”红月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红月知道,每当侯府里有宴席的时候,用完膳,陈锋总是会回来更衣的。 是以红月特意买通了守院门的丫鬟,在这里等着。 019纳妾 傅昭一手打起帘子,笑吟吟地道:“世子真是好福气,我是不是打扰到世子了?” 听着傅昭的调侃,陈锋的脸黑得和锅底一样。 倒是红月一听到傅昭的声音,猛地醒悟过来,松开陈锋的腰后退了好几步。 “您……您怎么回来了……”红月很是慌乱。 她明明买通了守院子的那丫鬟的,怎么傅昭过来,那丫鬟没有来告诉她呀。 若是知道傅昭也回来了,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冲动的。 “怎么?我打扰到你们了吗?”傅昭的笑容转冷。 陈锋对她来说,就像是睡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 陈锋若是要纳妾,她也没有二话可说。 但是她不喜欢这种被戏弄的感觉,尤其是红月,把她当成傻子一样。 先是背着她给钱氏那边暗中传递消息,现在又背着她耍这种小心计。 再看陈锋,一直一声不吭的,好像很享受似的,傅昭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怨气来。 她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的,“世子若是喜欢红月,不如挑个吉日,抬了红月当姨娘吧。至于母亲那边,我会去帮世子说的。” 陈锋原本就因为红月突然的举止心里恼怒不已,现在傅昭还在一边说着风凉话,无异于火上加油。 陈锋笑了,“是吗?既然夫人这么大度,我也不能扭捏了。那就有劳夫人了。” 没想到陈锋竟然应下了,傅昭抿了抿唇,舌尖泛起一点苦涩的滋味。 她把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压了下去,语气生疏又淡漠,“世子放心,我都会给你办好的。” 红月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她一直所求所谋的,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实现了? 听完陈锋和傅昭的对话,红月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红月激动得跪了下去,朝着傅昭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响头,真情实感地道:“奴婢多谢世子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和世子的!” 红月悄悄地看了陈锋一眼,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傅昭出去了,再待在屋子里,她只觉得气闷无比。 见傅昭出去了,红月大着胆子站了起来,慢慢地接近陈锋。 她试探地道:“世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见陈锋没有应答,红月只当他是默认了。 她的手朝着陈锋的腰带伸过去,想要解掉陈锋的腰带,替他更衣。 但她的手还没碰到腰带,陈锋突然转过身来,低着头看向她。 红月含羞带怯地看过去,只当陈锋是要和她说几句贴心话。 但她冷不防对上一双含着薄冰的眸子,仿佛寒冬腊月的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 红月清醒过来,急忙收回了手。 “出去。”陈锋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情意。 红月听出来了,陈锋正在动怒,她急忙出去了,就在门口等着。 陈锋自个换好衣裳就出去了,连看都没看红月一眼。 红月虽然失望,但只要想到马上就能成为陈锋的姨娘,又打起了斗志来。 来日方长,她总能想尽法子进去陈锋的心的。 * 傅昭安置好傅家三人后就回到陈夫人那边,陪着陈夫人听了一会戏。 她一直想着红月的事,既然是陈锋点头的,那她再反对有什么用呢? 而且她和陈锋成亲后,还没有和陈锋圆房。 陈锋是个正常的男子,想必心里也是有怨言和不满的吧。 想通之后,傅昭便想向陈夫人提起此事,可陈夫人的身边一直有客人在,傅昭在别人面前提起此事也不合规矩。 直到宴席散了,傅昭还是没有机会和陈夫人提起此事。 入了夜,司棋进了傅昭的屋子,道:“回世子夫人,那丫鬟找不到了,想必已经被三少夫人解决了。” 司棋说的丫鬟,便是白日里冒充傅昭院子的人的那个。 傅昭不用猜,就知道那个故意引着何氏和那几位夫人去那间厢房的丫鬟,定是何氏自己安排的。 “找不到便算了,你先回去歇着吧,今日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傅昭心不在焉地说。 “是。”司棋出去了。 良穗作为傅昭的贴身婢女,最是清楚傅昭此时在烦心着什么。 良穗道:“奴婢斗胆说一句,红月一直在背地里做着对不住夫人的事,夫人何必抬了她当世子的姨娘呢?您大可以为世子寻一位好的。” 傅昭捏了捏眉心,很是疲惫,“罢了,这事就这样吧,只要世子自己喜欢就成。” 良穗叹了口气,继续劝道:“可是您心里也不高兴,何必呢。” “我没有不高兴。那些叔叔伯伯,谁身边没几个姨娘的?还有爹爹,他对康姨娘多好,后来还不是有了好几个姨娘?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的。” 良穗在心里暗道,傅昭嘴上说着没事不在意,可心里分明就是十分在意的。 良穗不再劝了,这种事还是要傅昭自己开窍了才好。 * 陈锋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洗漱好走到床边,见傅昭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估计是已经睡着了。 陈锋脱掉鞋子,躺了上去闭上眼。 突然,他又睁开眼,问道:“怎么还不睡?” 傅昭睫毛一颤,睁开了眸子,“马上就睡了。” 陈锋嗯了一声。 好半晌,傅昭还是没睡着。她尽量轻轻地翻了个身,面朝陈锋,看着陈锋的侧颜。 不得不说,陈锋长得确实英俊。怪不得红月能一直惦记着陈锋,长得好又有家世。 想起上辈子是她害得这样的人物变成一个废物病秧子,她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不过她都把陈锋害成那样了,后来陈锋竟然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傅家,她着实想不明白。 在成亲那天之前,她和陈锋都没有见过面。 见的第一面,她就差点杀了陈锋。 相处了这么段时日,她也清楚陈锋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陈锋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凑到了她的跟前。 二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怎么还不睡?”陈锋的目光幽深。 020县主 “马上就睡了。”傅昭急忙闭上眼。 虽然闭上了眼,可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一刻不停地颤抖着。 陈锋翘起嘴角,眼中染了笑意,“不想睡就别勉强了,和我说说话吧。” 傅昭便睁开眼,可是想了一会,她都不知道该和陈锋说些什么。 可是不说些什么,气氛只怕会尴尬的吧。 片刻之后,傅昭憋出一句,“红月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去和母亲说。” 没想到傅昭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红月,陈锋哭笑不得。 他捏了捏傅昭的脸颊,故意恶狠狠地道:“是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傅昭眼中划过一丝落寞,“你放心,明日我会办好的。” 陈锋已经分不清,傅昭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在这么说下去,只怕气到的还是自己。 “别提那些了,过几日恐怕我要离开京城了。”陈锋说道。 “去哪里?” “随父亲一起出征。” 傅昭想起来了,定北侯骁勇善战,侯爷这个爵位是他从马背上打下来的。 作为定北侯世子,陈锋自当子承父业,不能给定北侯丢脸。 “什么时候出发?”傅昭忙问。 “大概三日之后。” “这么着急吗?”傅昭坐了起来,“那我去给你收拾收拾。” 陈锋忙跟着坐了起来,拉住了傅昭的胳膊,“大半夜的,你怎么收拾?” 傅昭坐了回去,“那我明日给你收拾。” 二人躺了回去,陈锋闭上眼,准备睡觉的时候,傅昭又道:”你放心,红月的事我会尽快去和母亲说的。“ 陈锋被傅昭弄得没了脾气,只觉得好笑。 他伸出手,又掐了一把傅昭水嫩的脸蛋,“若是我真的对她有意思,还会等到现在吗?你也不必贤惠了。” 说完,陈锋也不再理会傅昭,翻了个身背对着傅昭睡了过去。 傅昭一个人愣了好半晌,听陈锋的意思,是不愿纳妾? 不知为何,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陈夫人特意把傅昭叫过去,说起了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是新婚夫妻,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既然嫁入了侯府,就得有所准备。”陈夫人道。 傅昭微微低头,“母亲说的是。” 二人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何氏着急忙慌地进来了。 “母亲,我想……”何氏看到傅昭也在这儿,蓦地闭上了嘴。 “有什么事说吧,老五媳妇不是外人。”陈夫人道。 何氏只好如实说:“母亲,我想去平乐县主那边一趟。” 提起平乐县主,陈夫人又想起了昨日的不愉快。 她的寿辰宴,差一点就被平乐县主给毁了。 因此她没好气地说:“你去那里做什么?和这样的人还是少往来吧。” 何氏和平乐县主是多年的好友,而且昨天那件事,还是因为平乐县主要帮她。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何氏再看向一副恬淡笑容的傅昭,她目光闪了一下,就对陈夫人说:“母亲,县主的外祖母是圣上的亲姑姑。” 提到这层关系,陈夫人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何氏继续说:“母亲,我们和县主结交,对我们是有益无害的。而且也不知道县主现在怎么样了,若是我们能去安抚县主一下,想必县主会念着我们的恩情,往日定会寻机会报答我们的。” 何氏朝着陈夫人的方向倾了倾身,“而且若是能结交上皇家的人,对侯府的几位少爷的前程都是有利的,说不定日后善哥儿也会因为这层关系有所裨益的。” 提到陈善,陈夫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你说得对,那你就去吧。” “多谢母亲!”何氏扬起笑脸,她又坐到了傅昭身边。 “五弟妹,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你嫁过来这么久,都还没有出去做客过吧。”何氏挽着傅昭的胳膊,热情地说。 “昨天我才惹了县主不高兴,我还是不过去给县主添堵了。”傅昭说道。 何氏是铁了心要拉傅昭一起过去的。 都是傅昭把平乐县主害成这副模样,若是能带着傅昭一起过去,让平乐县主撒撒气,想必平乐县主定能高兴不少的。 何氏见傅昭不愿意去,干脆搬出了陈夫人。 “五弟妹,这次过去不仅仅是为了你我,而是为了侯府的将来,为了善哥儿他们呀。”何氏眉飞色舞地道。 听到是为了陈善,陈夫人帮腔道:“既是为了侯府,老五媳妇,你就受累跑一趟吧。” 既然陈夫人都这么说了,傅昭便不再拒绝了。 反正何氏是铁了心要带她一起去平乐县主那里,肯定是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的。 傅昭便应下了。 何氏立刻派人去准备马车,坐了一会,她就拉着傅昭出去了。 坐到马车上,傅昭笑着问道:“三嫂和县主的关系真好,想必你们认识好久了吧。” 何氏怕说得多错得多,便只抿唇笑笑。 没多久,就到了平乐县主的家。 何氏从前常常过来,门房的认识何氏,直接请何氏和傅昭进去了。 何氏对这也熟悉,她直接领着傅昭往平乐县主的闺房里去。 快到的时候,就听到平乐县主那边传出来不少声音,似乎很是热闹。 “这怎么能是我的错呢?我当时也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啊!”平乐县主的堂弟冯修昂跪在地上,不满地抗议道。 他的母亲冯二夫人同样不满地说:“是啊大嫂,我们家昂哥儿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啊,你还不如去问问县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冯二夫人将跪着的冯修昂拉了起来。 冯大夫人眼皮一跳,压着怒气质问:“你的意思是说,全是平乐的错?” 冯二夫人没有吭声,但她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是平乐县主自己不检点,不关冯修昂的事。 冯大夫人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平乐县主好好的去参加寿辰,结果一回来,就传出了那样的事。 冯大夫人抓着随行的丫鬟一问,竟然还是真事! 她气得一个晚上没睡着,而且过了一个晚上,冯家的人竟然都知道了! 平乐县主披头散发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021晕倒 一夜没睡,平乐县主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她披头散发地冲到冯二夫人跟前,怒道:“二婶有什么话就直说!别遮遮掩掩的!” 从前念着平乐县主的身份,冯二夫人对她是多加礼让。 可出了这样的事,冯二夫人没有给她好脸色,“我怕说出来的话县主接受不了,县主还是别问了。” 平乐县主咬牙切齿,“二婶不必阴阳怪气的!” “好啊,那我就说了,是你自己不检点!还差点害了我家昂哥儿!”冯二夫人恶狠狠地道。 平乐县主气得肝疼无比,她猛地朝着冯二夫人冲过去,嘴里吼道:“我杀了你!” 冯二夫人吓得连连后退,“来人啊!县主得失心疯了,快点把她拉走啊!” 冯大夫人见闹得不像样子,便去拉平乐县主,“你别闹了!你还嫌不够乱吗?” 正在此时,何氏和傅昭进了院子。 何氏急忙去拉平乐县主,急道:“平乐,你怎么了呀?” 平乐县主看到跟在何氏身后的傅昭,怒火噌的一下直冲脑门。 “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我杀了你!”平乐县主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双目猩红朝着傅昭冲过去。 良穗赶紧上前挡在了傅昭的跟前。 侯府跟来的下人们也赶紧把傅昭护在身后,冯大夫人忙让冯家的下人过去拉住平乐县主,但那些人都不敢真的伤了平乐县主,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 傅昭看着平乐县主疯婆子的模样,眯了眯眼。 按照平乐县主的个性,肯定是敢和她来硬的,甚至是直接和她动手的。 对方是县主,若是她还手了,得罪了平乐县主的那位尊贵的外祖母。 到时候何氏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恐怕陈夫人会对她有怨言。 傅昭略一思索,干脆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良穗吓得大喊,“我们家世子夫人晕过去了!快请大夫啊!” 听到声音,在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朝着傅昭看过去,连平乐县主都停下了动作看着傅昭。 只见傅昭软软地靠在良穗身上,双目紧闭,看起来是被平乐县主吓晕过去的。 冯大夫人又气又恼,她就这么个女儿,一出生就被封为县主,可谓是无比尊贵。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养成了她这般恶劣的性子。 等冯大夫人发现并想要扭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冯大夫人一把抓住平乐县主的胳膊,怒道:“你闹够没有?你要把家里闹成什么样才甘心?” 冯大夫人再看向晕倒的傅昭,头更加痛了。 要是让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在这里出了个什么好歹,她怎么去和侯府的人交代啊! “母亲,就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你不要拦着我!”平乐县主眸子里充满了怨毒,恨不得立刻就亲手把傅昭解决了。 “你说是她害得你,难道是她让你和昂哥儿躺在一处的?”冯大夫人低声质问。 平乐县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冯大夫人气得胸口一阵钻心地疼,她拿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平乐县主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能不能要点脸面呀!你别添乱了!” 冯大夫人走到傅昭那边,急忙说:“快把世子夫人扶进去,再去请大夫来!” 冯大夫人随着下人一起,将傅昭安置好了。 何氏拉了拉平乐县主的手,劝道:“我们也先进去吧。” 平乐县主往外扫了一眼,冯二夫人母子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她便随着何氏进了自己的闺房里。 关上门来,平乐县主就开始砸东西。 何氏急忙去劝,“你这又是何苦呢?这样子只会伤了自己。” 砸了几个花瓶之后,平乐县主停了下来,“你说得对,仇人就在这里,我一定要报仇!” 何氏问:“你确定是她吗?” 平乐县主笃定地点了点头,“肯定是她,不然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人不是她,反而变成了我?” 何氏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隔壁屋子里,傅昭已经醒来了。 冯大夫人坐在床边嘘寒问暖的,还叫丫鬟准备了茶水点心,好生招待傅昭。 “平乐这孩子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她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冯大夫人歉意地道。 “没有没有,我和县主之间就是一点小误会,而且这一次也是我不中用,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傅昭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冯家招待不周了,来,你快尝尝这个点心,只有我家厨子做得出来。”冯大夫人热情地招待着傅昭。 傅昭也很给冯大夫人面子,二人差了个辈分,却也相谈甚欢。 傅昭吃好喝好,就等着何氏和平乐县主说完话来喊她回去了。 正说话的时候,突然一个丫鬟跑了进来,在冯大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冯大夫人顿时面色苍白,“世子夫人,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罢,冯大夫人就跟着那丫鬟出去了。 没一会,屋子里冯家的下人都离开了。 傅昭的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毕竟边上那屋子里住的是平乐县主。 现在平乐县主视她为死敌,不要了她的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下冯大夫人离开了,待会平乐县主若是闹出点什么来,也没有人能来拦着了。 重活一世,傅昭更加惜命了。 * 平乐县主扒在窗户边,亲眼看着冯大夫人匆匆出去了。 她兴奋地道:“我娘走了,你们去行动吧!” 这话是对婢女说的。 何氏揪扯着帕子,很是不安。 “我们真的要如此吗?”何氏出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这样,难解我心头之恨!”平乐县主眼中充满了恨意和怨毒,当想到傅昭会就此死去,她的眸中还带出了笑意。 “可是……我回去后怎么和家里人交待呀。”何氏还是不放心。 “你怕什么?我外祖母是圣上的亲姑姑!到时候就说是意外,侯府的人能拿你我怎么办?”平乐县主拍了拍何氏的肩膀,“阿萏,你就是太谨慎了,当初若是听我的,你早就成为飞上枝头了。” 022着火 当初何氏要说亲的时候,平乐县主曾提出要为何氏和皇子从中牵线。 当时的何氏胆子小,不敢,最终还是听从了家中人的话,嫁给了定北侯府的三少爷。 若是当初她胆子大一点,现在就是王妃了。 成了王妃,是不是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何氏把心一横,道:“都听你的!” 平乐县主满意地笑了,“这就是了,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弟妹,换一个便是了。” 平乐县主拉着何氏一起走到了窗户边坐下,一齐看着隔壁的那间屋子。 没过多久,隔壁屋子里突然冒出了黑烟,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又呛鼻的气味。 平乐县主的婢女害怕,劝道:“县主,我们还是现在逃出去吧。” 隔壁那厢房烧了起来,大火肯定会很快蔓延到平乐县主的厢房来的。 平乐县主冷冷一笑,“做戏当然要做全套,我们再等一等出去。” 见平乐县主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模样,那婢女不再说话,何氏安心不少。 又等了一会,只见隔壁冒出了明火来,院子里已经有下人发现着火了,正在大喊着快救火。 平乐县主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若是刚冒出黑烟拿会就跑出去,说不定别人会怀疑到她身上。 毕竟先前她要杀了傅昭的那个样子,冯家和侯府不少人都看到了。 而她在这个大火快烧过来的时候逃出去,差一点命丧火场,谁都怀疑不到她身上。 平乐县主站了起来,道:“我们也快出去吧,你去开门。” 那婢女松了一口气,县主终于肯出去了。 她急忙去开门,那门估计也被隔壁的火烤得滚烫了。 她做好心理准备就去开门,但她推了几下,那门竟然纹丝不动。 婢女慌了,使出十二分的力去推门,可还是打不开门。 “县主!这门打不开呀!”婢女惊慌失措地道。 平乐县主恼怒不已,“你这个废物!连门都打不开!要你何用!” 平乐县主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将婢女推开,她亲自去开门。 试了几下,她也没把门打开。 平乐县主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何氏看出了不对劲,连忙走过去,“怎么了?门打不开了吗?既然如此,我们从窗户那边逃走吧。” 平乐县主闻言,便往窗户那边去。 三人才走到窗户前,就见一股黑烟从窗户外钻了进来,三人被熏得连连后退,眼泪都冒出来了。 窗户那边是去不得了,门又打不开。 何氏吓得哭了出来,“怎么办啊,我们今天是不是要被烧死了啊!我还不想死啊!” 那婢女也吓得哭了出来。 饶是平乐县主,此时也失了魂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主意了。 她还没有嫁人,她不想死啊! 她灵光一现,道:“我们快喊人!” 于是三人想大声呼救,才张大嘴巴,一股浓烟顺势钻入了口腔之中。 三人被这浓烈的烟气刺激得咳嗽起来,咳得停不下来,胸腔处疼得要炸开一样。 外头已经炸开了锅,何氏的丫鬟饮香看着无情的大火,急得直拍大腿。 “怎么会这样啊?好端端的怎么走水了呀?你们快点想法子救救我家少夫人啊!”饮香哭嚎道。 “你别急,”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自饮香身后响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饮香回过头,只见是傅昭站在她的身后,她擦着眼泪说:“我家少夫人说有话要和县主说,就把我们都遣了出来。奴婢才出来一会,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啊!” 说着饮香又哭了起来。 若是今日何氏真的命丧火场了,那她们这些随行的下人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既是在哭何氏,也是在哭自己。 傅昭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先别着急,三嫂她们还在里面,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傅昭又走到冯家人那边,道:“冯夫人呢?告诉她了没有?” 这里没个人坐镇,冯家的下人都和无头苍蝇一样乱糟糟的。 被喊住的冯家下人道:“派人去告诉大夫人了,但是大夫人好像出门了,一时回不来的。” “那那位二夫人呢?”傅昭又问。 “二夫人那边看到是大夫人这边的人过去,把门关得紧紧的。” 傅昭略一沉吟,“既如此,那大家都听我的命令!” 傅昭扬高了音量,那些冯家的下人都看了过来。 良穗接着说:“现在这里没个主子坐镇,为了能把县主和我家少夫人救出来,大家都听我家世子夫人的!” 傅昭先指挥起侯府的下人,冯家的下人见状,也加入了进来。 傅昭指挥着两个粗壮的婆子,裹着浸透水的棉被,一起把门撞开,再从里头把何氏、平乐县主和那婢女救了出来。 三人被救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晕过去了,三个人浑身上下被浓烟薰得漆黑。 饮香原本想直接扑到何氏那边去,但她看着傅昭犹豫了下。 直到傅昭朝着她点了点头,她才扑到何氏身边。 一个冯家的婆子走过来道:“世子夫人,大夫已经请过来了。” “嗯,劳烦你在这里盯着救火。你们,抬着县主和三嫂去别的院子里,你们,把这个婢女好生安置下,待会子请大夫去给她瞧瞧。” 众人在傅昭的命令下分头行事。 傅昭随着何氏、平乐县主一起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下人们先给二人稍微擦了擦脸,才请大夫过来。 大夫先看了平乐县主,平乐县主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好生养着便是了。 大夫又给何氏把脉,这一次,他紧紧地蹙着眉头,脸色难看。 饮香心慌得很,问道:“大夫,我家少夫人怎么样了?” 大夫退了出去,走到屏风后头,道:“劳烦这位姑娘掀起被子看一眼。” 饮香不解,掀开被子做什么? 傅昭正好站在床边,她便掀开了一点被子。 站的近的人看到了被子下的情形,顿时都惊住了。 那些年纪大一些的仆妇,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纷纷怜悯地看着何氏,何氏真是倒霉啊。 023小产 何氏和平乐县主是好友,她常常过来冯家做客。 对于何氏的情况,冯家人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 何氏成亲这么些年都没个孩子,她私底下寻医问药,就是为了求得一儿半女。 可现在看到何氏衣摆下的血迹,那些年纪大一些仆妇都知道,何氏是小产了! 大夫在屏风后,听到里头突然鸦雀无声,心里也有了数。 “这位夫人是小产了,得好生养着。”大夫道。 傅昭回道:“多谢大夫,请大夫去为县主开药方吧。” “怎么会这样啊……老天爷为什么不开眼啊……”饮香痛苦不已。 这些年来,何氏为了要一个孩子所付出的一切,饮香都看在眼里。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孩子,结果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饮香的心都碎了。 “先别哭了,快去安排马车,我们快回家去,等回了家再请大夫。”傅昭劝道。 饮香哭得视线模糊,已经听不进傅昭说的话了。 傅昭便派良穗去安排。 等马车安排好,冯家人抬着软轿,送了何氏上了马车。 傅昭则上了另一辆马车,只让饮香陪着何氏。 坐在马车里,傅昭吐出一口气,彻底松懈了下来。 良穗愤愤地道:“若不是您谨慎,只怕今日我们就要葬身火海了。三少夫人和县主真是狠心啊!” 良穗着实愤怒,昨天何氏和平乐县主就要设计陷害傅昭,要害得傅昭身败名裂。 今日,二人竟然更加过分,要害了傅昭的性命! 良穗想不明白,这是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但何氏小产,也算是恶人得到报应了。 傅昭淡淡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瞧,才发现失火了,不知道是谁就把县主那屋子的门从外头锁上了,可见县主在冯家得罪了不少人。” 说罢,她闭上眼小憩。 没过多久,回到了定北侯府。 在傅昭等人出发之前,就已经派了人回侯府,告诉了陈夫人在冯家发生的事。 陈夫人惊得失手打碎了茶碗,她实在是想不通,不过就是出门去做个客,怎么又是着火又是小产的。 嘴上抱怨着,陈夫人立刻让人去请了大夫,还在大门口准备好了软轿。 只要何氏一回来,就立刻抬着她回去。 何氏小产是要坐小月子的,小月子若是没做好肯定会留下病根的。 因此当马车一停下,就有仆妇从侯府里冲出来,一起将何氏扶到了软轿上,然后抬了进去。 傅昭落在后头,她到何氏那里的时候,陈夫人和大夫都在。 一婆子走到陈夫人身边,道:“夫人,几位小姐和表小姐听到三少夫人的情况,都想过来看看三少夫人。” 陈夫人不耐烦地道:“她们都是没成亲的小姑娘,过来做什么?让她们在各自的屋子里好生待着,不必过来了。” “是。”婆子出去了。 陈夫人看着还昏迷不醒的何氏,眉宇间藏着不耐和轻蔑。 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都没保住,这何氏就是个不中用的。 傅昭要进去的时候,钱氏也到了。 钱氏幸灾乐祸地走到傅昭身边,低声问:“五弟妹,三弟妹是真的小产了吗?” 傅昭点了点头。 钱氏挑了挑眉,她是更加好奇和八卦了。 于是她越过傅昭,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一向自视清高、谁都瞧不起的何氏正狼狈不堪地躺在床上,她那一身被浓烟薰得漆黑的衣裳还来不及换掉。 钱氏啧啧两声,何氏也有这种时候啊! 陈夫人睨了钱氏一眼,道:“好了,我们别在这里添乱了,去我那里吧。” “好。”钱氏再看了何氏一眼,就随着陈夫人出去了。 二人走到门口,正看到何氏的婢女饮香在和傅昭说话。 饮香郑重地道谢,“世子夫人,若不是你,恐怕我家少夫人不止小产,连命都保不住了。多谢世子夫人。” 说罢,饮香朝着傅昭行了一礼。 傅昭向良穗使了个眼色,良穗将饮香扶了起来。 傅昭道:“你别客气了,都是我应当做的。” 陈夫人和钱氏走了过来,陈夫人看看傅昭,再看看饮香,道:“老五媳妇,去我那边吧。” “是。” 傅昭便随着陈夫人和钱氏二人去了。 三人在陈夫人的屋子里坐下之后,陈夫人沉声问道:“在冯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失火了?” 傅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失火的,我看到的时候,火光都快冲天了。” “你没和老三媳妇和县主在一块?”陈夫人犀利地问。 傅昭似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半晌才回道:“因为一些原因,我在她们隔壁的屋子里。” 钱氏的八卦心被勾了起来,忙问:“是什么原因?” 傅昭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半低着头。 良穗见状,便道:“回夫人,当时县主见到了我家世子夫人,就冲了过来嘴里说着要打要杀的,我家世子夫人被吓得晕过去了。” 钱氏惊讶得捂住嘴,“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傅昭无奈苦笑,“县主好像对我有一点误会,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县主。” 钱氏想起昨日平乐县主骄阳跋扈的模样,便道:“不关你的事,那位县主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关你的事。” 陈夫人瞪了钱氏一眼,嗔道:“好了,这件事或许只是意外,以后谁都别提了。” 傅昭和钱氏齐声应声,陈夫人就叫这二人各自散了。 傅昭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起陈锋的新装来。 头一次没有经验,她就把司棋喊了过来。 屋子里正收拾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司棋突然说道:“怎么不见红月?她又去哪里偷懒了吗?” 提到红月,傅昭的手一顿,“有我们这些人就够了。” “是。”司棋总觉得,从昨天开始红月就怪怪的。 司棋摇了摇头,不再去想红月。 到了傍晚时分,何氏终于醒过来了,她也知道自己小产的事。 看着呆呆愣愣,眼睛里没有光亮的何氏,饮香急忙唤道:“少夫人,您怎么了呀?” 024离开 何氏一手放在小肚子上,怔怔地道:“你说我小产了?可是我都没有怀孕,怎么可能小产呢?” 饮香心里不是滋味,只能安慰道:“少夫人,您还会再有孩子的。” 何氏的眼泪像打开了阀门,汹涌地流了下来,她嚎啕大哭着,很是悲痛。 屋子里的丫鬟听了何氏的哭声,都随何氏一起哭了起来。 三少爷陈信走到屋子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哭声,他听得脑袋都大了。 “自己保不住孩子,还在这哭哭啼啼的?哼!” 陈信甩袖离开了。 入了夜,马氏在小佛堂里跪了一会,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丫鬟春英跪坐在脚踏上敲着马氏的腿,道:“夜里凉,您还是得注意一些的。” 马氏疲惫地道:“不去那里跪一会,我心里平静不下来。三弟妹真的小产了?” 春英压低声音,“千真万确,奴婢先前随便寻了个借口想要过去打探下消息,才进院子里就听到三少夫人的哭声,那哭得撕心裂肺、闻者落泪呢。” 马氏摇了摇头,叹息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原本我为她准备好的燕窝补品,都送不出去了。” “三少夫人现在在坐小月子,您的燕窝也可以送过去的。”春英道。 “不了,那是怀孕的人才能吃的。你去库房里找点人参什么的,明天往三弟妹那里跑一趟吧。”马氏的声音既轻又缥缈。 春英应下了。 因着将要离开京城,陈锋很晚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放满了大包小包,傅昭累得也已经歇下了。 陈锋躺到床上的时候,傅昭感觉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可实在是太困了,眼皮都在打架,眼睛完全睁不开。 陈锋笑了,摸了摸傅昭的脑袋,道:“睡吧,别起来了。” 傅昭听话地缩回了暖暖的被窝里。 陈锋问道:“今天去冯家……没事吧?” 他也听说了冯家失火的事,据说平乐县主的闺房化为了灰烬。 “没事……”说完,傅昭又睡了过去。 红月站在暗处,看到世子屋子里的那盏灯灭了,她失望地垂下眼眸。 昨日世子分明说要纳她为侍妾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 红月叹了口气,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翌日,陈锋难得的没有出门,而是留在了家里。 用过早膳,傅昭先去看望何氏。 钱氏和赵氏已经在何氏那里了。 何氏哭了一个晚上,把眼泪都哭干了,如今她呆呆木木地坐在床上,眼中没有任何神采。 钱氏眉飞色舞地说道:“要我说呀,你还是太粗心了。难道有孩子了你自己不知道?唉,下一次你可要仔细些啊。” 赵氏见何氏的脸色不好看,她怯怯地扯了扯钱氏的袖子。 但钱氏正说到兴起处,根本不去理会何氏。 直到傅昭进来了,钱氏才停了下来。说了许久,她也口渴了。 傅昭走到床边,问道:“三嫂,你还好吗?” 何氏脸色苍白着,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反应,连傅昭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钱氏道:“五弟妹,她就是这样,我们来了一早上了,嘴皮子都说干了,她也没有搭理我们。走吧,我们就先回去吧。” 见状,傅昭就先回去了,她还得继续帮陈锋收拾东西。 * 红月趁着傅昭离开的时候,悄悄地溜进了世子的屋子里。 陈锋正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看书信,他听到脚步声,只当是丫鬟进来端茶倒水。 陈锋头也不抬地说:“不用倒水了,出去吧。” 但那脚步声还是到了他的身边。 陈锋修长的手指一顿,不悦地抬起头来,没想到进来的人是红月。 他皱起眉头,“你怎么过来了?” 红月羞涩地道:“奴婢是才伺候世子的,世子马上就要离开侯府了。奴婢知道世子和世子夫人一直都没有……” 红月害羞得指尖都在颤抖,但是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明日陈锋一离开,再回来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夜长梦多,陈锋离开的这段时日里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变故来。 红月软软地跪了下来,就跪在陈锋的膝盖边。 陈锋身材颀长,两条腿随意放着,却有一股说不出道不尽的高贵。 红月的身子都化了,她朝着陈锋的双腿倒过去。 在触碰到陈锋的衣角时,陈锋已经站起来走到另一边了。 红月倒在了地上,她含情脉脉地看向陈锋,声音楚楚可怜,“世子,世子夫人不能做的,奴婢都能做!世子,您就成全奴婢了吧,昨天您不是说,愿意抬了奴婢当您的姨娘的吗?” 陈锋听完,脸已经黑的和锅底一样。 他恼火不已,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情形下,说出那种违背心意的话,害得自己惹出了麻烦。 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的定力了。 陈锋沉声道:“是我对不住你,除了当姨娘这事,其他的要求你尽管提,我尽量满足你。若是要银子,你提个数。” 红月愣住了,艰涩地开口,“难道世子以为,奴婢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 陈锋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回答了一切。 红月低下头,心里和吃了黄连一样苦涩。 陈锋出去了。 第二日,陈锋就和定北侯一起出发了。 侯府的人都到门口相送,傅昭也头一次看到定北侯的母亲,陈锋的祖母陈老夫人。 据说三年前,陈老夫人就住在侯府的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再也不见人,连侯府的人都不见。 但只有一人是例外,就是马氏的儿子陈亦泽。 此时,陈老夫人正牵着陈亦泽的手,望着定北侯和陈锋离开的背影。 陈老夫人摸了摸陈亦泽的脑袋,声音沧桑,“当初你爹爹,也是这样出发的。” 陈亦泽没有听清陈老夫人的话,他抬起头来问:“祖母,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还不懂。”陈老夫人拉着陈亦泽往侯府里去了。 其他人接二连三地回侯府里去了,傅昭在门口却是站了许久。 陈锋离开后,傅昭觉得侯府空了不少。 025挑拨 自打陈锋离开后,傅昭整日里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事不出门,因此她并不知道侯府来了一位客人。 平乐县主仗着自己的身份,来了侯府之后没有去和陈夫人请安,直接进了何氏的屋子里。 那件事过去快大半个月了,何氏也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何氏想通了,她既然能怀上孩子,那说明她的身子没有问题。 且能怀一次,肯定能怀下一次。 她现在最要紧的事便是养好身子,准备下一次怀上孩子。 看到平乐县主进来,何氏也很高兴,“你来看我了呀,你还好吗?” 上一次冯家着火之后,二人就一直没有联系或往来。 平乐县主坐在床沿,眉心含着戾气,“一点也不好。” 她说话的时候嗓音嘶哑了不少,从前她的嗓音清脆悦耳,相比之下,现在的嗓音就像木匠在锯木头一样。 何氏吓了一跳,“你的声音怎么了?” 平乐县主眉头紧锁,回道:“大夫说是被火熏的。” “大夫可说,要怎么治?” 提到此,平乐县主泄气地说:“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说只能好生养着,能不能恢复从前那样,恐怕很难。” 言下之意,平乐县主的嗓音会一直如此,再也好不了了。 她接受不了,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何氏握住平乐县主的手,好生安慰道:“你别太伤心了,肯定能好的。你瞧我,这些年为了要个孩子奔波着,大家都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个亲生孩子的时候,我不就有了孩子了吗?你千万不要放弃呀!” “你的孩子……”平乐县主忧伤地回握住何氏的手。 何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阿萏,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平乐县主的声音淡漠冰凉,“是谁害了你的孩子。” 何氏泪眼朦胧地看向平乐县主,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应该怪谁? 那一次,若是她阻止了平乐县主派人去放火,那她一定不会小产,平乐县主也不会毁了嗓子。 “怪我……”何氏道。 平乐县主扬起眉毛打断了何氏,“不怪你,要怪就怪你那个五弟妹!你想想,是不是她嫁过来以后,你就开始倒霉的?还有她害得我先是身败名裂,现在又毁了嗓子。若不是因为她,我们现在还好好的。阿萏,你好好想一想。” 坐了一会,平乐县主就回去了。 何氏一直想着平乐县主的话,到了夜里,她的心还乱糟糟的。 “饮香,爷呢?好几天不见他了,他在外头忙什么?”何氏问道。 饮香很是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 何氏一看,就知道饮香有事瞒着自己,她厉声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别遮遮掩掩的,反正你有什么事想要瞒着我,我日后都会知道的!” 饮香只好如实地道:“爷从外面带回来了两个女子,纳她们当了姨娘,爷这段时日,恐怕就在她们那里吧。” 何氏心都碎了,她在坐小月子的时候,陈信一点都不心疼她,反而在外寻欢作乐。 何氏知道对于自己没护住孩子的事,陈信也有怨言的。 平乐县主说的对,傅昭过门后,她就一直在倒霉,傅昭就是个灾星! * “阿嚏!”傅昭突然打了个喷嚏。 良穗连忙拿了衣裳过来,“您快披上,别着凉了。” “我不冷。”傅昭推开了良穗递过来的衣裳,继续低头看着账本。 陈锋离开前,将他手下几间铺子都交给了傅昭打理。 好在上一世傅昭也帮着傅家打理过田地产业,因此对于陈锋的铺子上手很快。 只是那几个掌柜的,看着她是个妇人,还是个才嫁人的妇人,对傅昭的态度都不算恭敬,能糊弄就糊弄的那种。 不过因为是陈锋的铺子,傅昭便就当作毫不在意。 没过多久,何氏出了月子,就回娘家去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傅昭几个妯娌都在马氏这边坐着说话。 钱氏“切”了一声,“又回娘家去了,她娘家好像有什么宝贝似的。谁不知道她娘家人就是个穷光蛋!” 众人都知道钱氏和何氏不对付,因此谁都没有搭话。 过了片刻,马氏道:“过几日,我们去庙里烧烧香吧。” 傅昭知道马氏是为了定北侯和陈锋,便应下了。 钱氏和赵氏二人也点头。 “也好,出去散散心也好。五弟妹,你上一次在冯家碰到了大火,这次去烧烧香,去去晦气吧。”钱氏道。 “二嫂说的对。”傅昭回道。 几人在马氏这里坐着说了会话,就散了。 钱氏回到自个院子里的时候,没想到红月已经在她的屋子里等着了。 钱氏不耐烦地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没事就别过来了。” 这段时日红月提供给钱氏的情报都毫无用处,钱氏对红月已经不耐烦了。 而且她三天两头的给红月一些好处,这些给出去的好处都是打水漂了。 红月也感觉到了钱氏的不满,她硬着头皮上去行礼,“其实奴婢这次来,是有事要告诉您的,是关于您的。” 听到关于自己的,钱氏打起了精神,催促道:“关于我?你快说!” “奴婢这几日伺候世子夫人的时候,听到世子夫人提起您的时候,一口一个商户女,还说您平日里行为举止粗鄙,上不得台面,一看就是从小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 钱氏气得瞪着眼,狠狠地拍着茶几,“她真的是在背后这么说我的?” “奴婢不敢撒谎骗您。” “好啊!没想到她表面看起来对我客客气气的,背地里竟然这么说我?和那个何氏一个德性!”钱氏气得肝疼。 亏她这段时日对傅昭还算好,没有给傅昭使绊子,傅昭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段时日你都不要到我这里来了,省的被别人发现。若有事,我会派人去告诉你的。”钱氏语气里藏着滔天的怒意。 红月暗暗一笑,她再次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026上香 红月自钱氏这里出来,神清气爽了不少。 自从上次被陈锋当面拒绝之后,她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 陈锋改变主意,肯定和傅昭脱不了干系。 肯定是傅昭不愿意陈锋纳妾,然后说服了陈锋改变心意。 毕竟对于男人来说,怎么会不愿意纳妾呢? 红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待红月离开后,钱氏的丫鬟金儿走到了钱氏身后。 钱氏依旧在生气,气得呼吸都急促了。 金儿静静地等着,直到钱氏没那么生气的时候才开口。 金儿压低声音,“您要怎么教训世子夫人?您要亲自动手吗?” “哼,我怕脏了自己的手,”钱氏冷笑道,“不是有人痛恨她,上一次还故意当众刁难她吗?正好过几日要出去烧香,在外面,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金儿思索片刻,道:“难道您说的是那位县主吗?” 钱氏笑着点了点头。 金儿提醒道:“可是那位县主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要和她合作,您还是得当心啊。” 钱氏笑道:“谁说我要和她合作了?我只需要把消息给她,再帮着她和红月牵个线,让红月为她所用,接下来我什么都不用管了。” 金儿笑了起来,“还是您高明!那位世子夫人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傅昭、马氏、钱氏和赵氏四人一起往庙里去烧香。 因为陈善最近受了风寒,陈夫人放心不下,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蕊姐儿的身子可好点了?”傅昭问道。 傅昭口中的蕊姐儿,是赵氏的独女陈思蕊,打从娘胎落地就体弱多病的。 赵氏忧愁地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这次去庙里,我也想会她请一个平安符的。” 提到爱女,赵氏的神情温柔,“当初怀她的时候,大夫说是个男孩,那些年纪大有经验的嬷嬷也说是个男孩,没想到生下来是个小丫头片子。她还体弱多病的,我都操碎了心,整宿整宿的睡不好,我上辈子就是欠了她的,她这辈子来讨债来了。” 话虽这么说,赵氏的面庞上都是慈母的温柔。 傅昭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过孩子,还不能很好的理解赵氏爱女的心情。 傅昭安慰道:“你放心,等蕊姐儿再大一些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 侯府的马车出了城,到了郊外的一处寺庙。 为了清净,这次到的寺庙并不大。 钱氏看到了,皱了皱眉。 从前她们去上香的都是护国寺,还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马氏道:“只要心诚,佛祖都会感受到的。我们进去吧。” 于是几人一起往里头去。 马氏常常来这里,和庙里的住持很熟悉。 上完香求好平安符之后,马氏和钱氏去找住持说话,赵氏疲惫不堪,傅昭便陪着她去厢房里歇息。 昨夜为了照顾陈思蕊,赵氏几乎是一宿没睡。 再加上马车劳顿,赵氏已经困得站不稳了。 傅昭吩咐着丫鬟将赵氏安顿好,她就去了隔壁的厢房里。 “夫人,四少夫人带来的婢女不多,不如奴婢过去看着些吧。”红月提议道。 赵氏的贴身丫鬟都留在侯府照看陈思蕊,她这次出门身边只带了一个婢女。 “你去吧。”傅昭毫不迟疑地应下了。 红月便出去了,但她没有进隔壁的厢房,而是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她虽然谨慎,但还是没有发现跟在她身后的人影。 红月悄悄地从寺庙的后门出去了,她在门外站了片刻,从草丛里出来一男子。 红月便将傅昭现在的所在位置告诉了那男子,那男子记下之后再次跳入草丛之中。 红月悄悄地回了寺庙里。 那男子跳进草丛之后,一路往山下去,直到跑到半山腰的一个茶水摊里。 路边的桌子边,坐着一女子。 看女子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女子头上戴着厚重的帷帽,帽檐垂下的轻纱将她上半身都包裹住了。 那男子朝着女子行礼,道:“主子,已经知道她的所在之处了。” “好,趁着她还在里头,你们行动吧。” 听到女子的声音,茶水摊的老板飞快地朝着那女子看了一眼。 这女子的穿着得体,可她的声音嘶哑,可以说是难听。 她的嗓音和外貌实在是差得太大了。 那男子得了吩咐就离开了。 女子继续坐着等待着。 那男子到了寺庙外一处茂密的草丛里,找到了同行的三人。 “走,主子说可以行动了。” 那三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三人各个都是凶神恶煞的,看起来就不好惹。 率先站起来的男子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他的眼珠子提溜溜地转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刀疤男子道:“做完这一单,我们就发达了!” “所以我们得好好干,把主子的事办好了!” 四人打起斗志来,翻墙进了寺庙里。 按照红月所说的,加上他们前几日的踩点,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间屋子。 他们摸到屋子后的窗户,从这里进去可以不惊动到守在门口的那些仆妇。 刀疤男望风,其他三人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屋子里恐怕还有别人,他们三人得在那些人惊叫前,将那些人放倒了。 三人做好准备从窗户翻进去,却惊讶地发现屋子里除了榻上躺着的,再没有其他人。 三人欣喜,这倒是省了他们一番功夫了。 榻上的女子合衣而睡,身上穿的衣裳,所用的料子一看就极为名贵。 三人心里有数,这就是主子要的女人。 三人毫不犹豫地将榻上的女子塞进麻袋里,然后扛着她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直到四人走远了,都没惊动任何人。 四人洋洋得意,扛着这女子回到了半山腰的茶水摊前。 他们口里所说的主子焦急地等着,看到四人扛着一人回来,眼睛顿时亮了。 她急忙地走过去,拉开麻袋的一角朝着里头看去。 她只看到了发髻上的首饰,这首饰她还记得,是上一次傅昭去冯家时所佩戴的。 她笑了起来,这里头装的真的是傅昭! 027失踪 平乐县主收回手,“好了,你们把她带走吧。” 刀疤男问:“要把她带去哪里?” 平乐县主勾了勾唇,“任你们处置,只一点,不要让她好过。这是给你们的银子,若是你们对她的处置让我满意了,我还会再给你们一笔银子。” 那四人接过银子,眼睛都亮了。 四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让这个女子下场凄惨,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他们一下子就能想出个数百个法子。 那四人走后,平乐县主摘下厚重的帷帽,透了口气。 她的婢女上前,道:“县主,事办成了,不若回去吧。” 平乐县主阴狠一笑,“我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走,我们去庙里烧柱香。” 婢女无奈,只好随着平乐县主进了庙里。 平乐县主烧了一炷香之后,便去找马氏她们,到时候再和马氏等人一起,无意间发现傅昭不见了的事。 到时候满城的人寻找傅昭,当找到傅昭时,傅昭下场凄惨,到时候定北侯府就算想遮掩也遮掩不过去。 想到傅昭身败名裂,最终落得被侯府抛弃的下场,平乐县主心情愉悦地笑出了声。 这样下场的女人,永生永世都翻不过身。 平乐县主找到马氏的时候,马氏和钱氏和住持说完了话,正要出门去。 平乐县主和钱氏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随后二人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县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马氏客气地问道。 “我也是过来上香的,对了,怎么就你们两个?”平乐县主问道。 虽说马氏和钱氏的身份大她许多,但她也毫无恭敬之意,态度随意又放肆。 马氏倒是无所谓,常年的礼佛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的性子软和了不少。 马氏侧过头看了钱氏一眼,心中生出了疑惑。 按照钱氏的性子,钱氏该生气才是。 但钱氏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马氏才不相信,钱氏会在这么短的日子里转了性子。 马氏收回了目光,回道:“我四弟妹和五弟妹也来了,她们累了,在厢房里歇息。” “哦?她们也来了?我正好找府上的四少夫人有话要说,劳烦你带个路。”平乐县主笑道。 马氏越发地疑惑了,赵氏那老鼠一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和平乐县主有交情? 但既然平乐县主开口了,马氏也不拒绝。 “那县主随我来。”马氏便带着平乐县主往傅昭那边去。 钱氏不远不近地跟在马氏和平乐县主身后,并不打算上前去。 马氏带着平乐县主走到赵氏和傅昭休息的那个院子里,二人进去之后,马氏问道:“四弟妹和世子夫人呢?” 守门的丫鬟回道:“回大少夫人的话,四少夫人和世子夫人正在里头歇息。” 平乐县主差点憋不住笑,这些蠢货,还没发现傅昭不见了呢。 若不是她特意过来,这些人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马氏看向平乐县主,用神情说里头的人在歇息,她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但平乐县主只当看不见,她直接往里头去,边走边说:“这个时辰了还睡什么觉?” 马氏只好跟了进去。 屋子里头,赵氏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穿鞋子。 看到平乐县主进来,赵氏惊吓,她慌乱地穿好鞋子站了起来,拘谨地问:“县主,你怎么过来了?” 平乐县主无视了赵氏,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果然没见到傅昭的人影。 她笑问道:“世子夫人呢?” 赵氏回道:“五弟妹在隔壁的屋子里。” “是吗,那我就去隔壁找她。”平乐县主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赵氏疾步走到马氏身边,不解地问:“大嫂,县主这是怎么了?” 马氏摇摇头,“她说找你有事,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马氏和赵氏随着平乐县主到了隔壁的厢房,只见平乐县主已经进去又出来了。 “傅昭呢?她怎么不在里头?”平乐县主不客气地问。 赵氏怯怯地说:“想必她是去别的地方了。” 平乐县主挑了挑眉,“她能去哪里?是不是她还因为上次的事记恨我,躲着不肯见我?没想到她这么小气!” 听平乐县主这么说,马氏和赵氏都不吭声了。 这平乐县主分明就是来找傅昭麻烦的,故意在这里无理取闹。 此时,钱氏走了过来,“既如此,不如派个人去找找五弟妹吧。” 平乐县主笑了,“还是二少夫人懂事。” 马氏无声地叹了口气,便派人去将傅昭找过来。 赵氏担忧起来,生怕待会子傅昭过来了,平乐县主又要找傅昭的麻烦。 几人等了一会,被派出去寻找傅昭的人就回来了,说是将寺庙翻了一个遍,都没找到傅昭。 平乐县主的笑意愈发地大了。 马氏和赵氏担忧起来。 赵氏急道:“她不在庙里,能去哪里呀?” 马氏也急着说:“是啊,也没和我们说一声,怎么就不见了?” 平乐县主冷冷一笑,“她该不会是失踪了吧?” “失踪?!”马氏和赵氏不敢置信,“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呢?” 钱氏佯装震惊,反驳道:“不可能,五弟妹身边还带着下人的,怎么可能失踪呢?” 平乐县主继续说:“你们不知道,这附近前段时日闹山贼呢。”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他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傅昭多半是被山贼掳去了! 马氏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赵氏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钱氏心快速跳了几拍,她没想到平乐县主的手段会这么狠辣,一点都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钱氏暗暗打定主意,这件事过去之后,不要再和平乐县主扯上关系了。 钱氏见马氏和赵氏急得都没了主意了,她便道:“大嫂,四弟妹,我们还是快些把五弟妹找到吧,若是晚一点,恐怕五弟妹就……五弟才走,五弟妹怎么能出事呀!” “你说的对,今日还是我提议到这里来的,将带来的人都派出去找吧。”马氏道。 028寻找 平乐县主故作好心地说:“我也带了不少的人来,一起去找吧。” “那就多谢县主了。”马氏心不在焉地说,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今天来寺庙里是她提议的,也是她领头的。 傅昭真有个好歹,她怎么和侯府交代,和傅家交代? 于是侯府和冯家的人都被派出去寻找傅昭了。 冯家的人提前得了平乐县主的叮嘱,他们在寻找傅昭时并不是暗中行事,而是大张旗鼓,最好叫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不见了才好。 马氏和赵氏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赵氏急忙道:“大嫂,得和出去找五弟妹的人说一声,别叫其他人知道了!” 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山贼掳去过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就算傅昭在山贼手上没有吃亏,但是外面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让傅昭出事。 方才赵氏正惊慌失措的,没有想到这么多。 “你说的对,方才是我乱了心智了。”马氏连忙让她的贴身丫鬟春英吩咐下去,寻找傅昭一事不得张扬。 平乐县主坐在一边,高深莫测一笑。 马氏和赵氏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晚了! 几人在寺庙里吃了午膳,等到下午,还是没有傅昭的消息。 这一下,马氏和赵氏都坐不住了。 钱氏也不坐着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我们还是回侯府去吧,”赵氏焦急地道,“让母亲做主吧。” “也只能这样了。”马氏叹着气说。 毕竟傅昭失踪的事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傅昭真的有个好歹,那将会在侯府掀起一场风雨。 于是马氏等人准备回侯府去了。 马氏道:“县主,我们先回去了。” “那我随你们一起过去吧,我正好看看阿萏。”平乐县主厚着脸皮说。 马氏没料到平乐县主还要和她们回去。 傅昭不见了她们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哪里还有精力照顾平乐县主。 但平乐县主是铁了心要一起去侯府,马氏无奈,只好带着她一起回侯府去了。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而派出去寻找傅昭的人,还是没有带回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马氏等人急匆匆地进了陈夫人的院子里,见到了陈夫人。 陈夫人见马氏一行人都和火烧眉毛了一样,被她们弄得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啊?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脸色都这么难看啊?县主,你也来了呀?”陈夫人一连串地问道。 马氏耷拉着嘴角,道:“母亲,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将五弟妹看好,竟然害得五弟妹……她……” 马氏说不下去了,用帕子捂着眼睛快哭了出来。 “老五媳妇怎么了?”陈夫人迷惑。 平乐县主见马氏她们支支吾吾、磨磨蹭蹭的,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便道:“世子夫人她失踪了,大概是被山贼掳去了。” 陈夫人越发迷茫了,“老五媳妇失踪了?” 见陈夫人一点都不相信,平乐县主继续说:“我们已经派人找了一天了都没找到她,恐怕……” “恐怕什么?” 自门口处传来的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平乐县主的话。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去,只见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傅昭还是哪个? 平乐县主像见了鬼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越发的嘶哑难听了。 赵氏激动得快哭出来了,忙冲上去拉住傅昭的胳膊,“你去哪里了呀?我们都快急死了。” 马氏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于傅昭的出现,钱氏也很惊讶。 怎么让傅昭跑了? 但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钱氏也不得不装一装。 钱氏擦着眼泪走到了傅昭的身边,嗔道:“五弟妹,你到底去哪里了呀?你知不知道我们多着急啊!” 傅昭茫然地道:“我在桌子上留了纸条了,你们没看到吗?” 马氏等人面面相觑,确实没有人去留意什么纸条。 当时平乐县主说附近有山贼出没的时候,她们的心都乱了,哪里还会去注意什么纸条啊。 傅昭解释道:“我心里放心不下善哥儿,就提前回来了,顺便在路上给他买了最爱吃的点心。” 陈夫人笑道:“那孩子就是贪嘴,吃了你带回来的点心,就好了一大半了。” “那也是母亲照顾得好。”傅昭道。 平乐县主却不信,她是亲眼看到麻袋里的女人是和傅昭一模一样的装束,那就是傅昭! 傅昭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她蹭蹭蹭地走到了傅昭的跟前,语气不善地质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傅昭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县主在说什么,逃?我为什么要逃?” “你明明就是被山贼抓去了!”平乐县主厉声道,干脆说出了实话,“我是亲眼看到的!” 傅昭笑了,“被山贼抓去了,我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呀。而且县主说看到了,那为什么当时不救我?” “那是……那是因为山贼跑得快,我根本追不上。”平乐县主胡乱寻了个借口。 马氏和赵氏二人回过味来,她们两个好像一直被平乐县主当猴子,耍得团团转。 马氏从前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还是有一点脾气在的。 被这么一个小丫头耍了一天,换谁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马氏沉声说:“既然如此,县主当时来找我们的时候为何不说呢?非要这么弯弯绕绕的,若是我五弟妹真的被山贼抓去了,被县主拖延了这么久的功夫,肯定会有个好歹的。” 平乐县主没想到,侯府的人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她大声道:“现在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她到底在山贼那里经历了什么!” 她指着傅昭,今天傅昭不说出点什么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傅昭一摊手,“我根本没碰到山贼,我在那里能经历什么?” “你就是在撒谎,我看今日不用点刑,你是不会乖乖交代的!”平乐县主刁蛮地道。 029落空 傅昭只觉得平乐县主可笑。 这里是侯府不是冯家,平乐县主真当以为,侯府也是她能肆意跋扈的地方? 傅昭不再说话,接下来也用不着她开口了。 陈夫人先黑下脸,压抑着怒气说:“县主,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快回家去吧。” “不行,这件事还没说清楚,我不能回去。”平乐县主只瞪着傅昭,不肯罢休。 陈夫人是真的忍不了这位目中无人的平乐县主了,侯府和冯家不是亲戚,她怎么有资格在这里胡搅蛮缠的? 陈夫人厉声道:“够了,县主,接下来的就是家事,县主请回吧。” “我这是在帮你们侯府,你怎么还不识好歹呀!”平乐县主正在气头上,对陈夫人也没有好脸色。 陈夫人气得肝疼,嫁过来之后,她何曾被一个小辈这样当面甩脸色啊! 而且今日若是被平乐县主牵着鼻子走,她往后也别想在侯府立威了。 当下,她也不管平乐县主是什么身份,就叫了几个丫鬟进来,吩咐道:“你们几个,送客!” 平乐县主仗着她那位尊贵的外祖母,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别人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你们敢?”平乐县主怒道。 但在陈夫人的吩咐下,那几个丫鬟强行拖着平乐县主出去了。 离开好远,还能听到平乐县主不满的抱怨。 傅昭轻声开口,“都是我的不是,惹出这么些事情来,还害得三位嫂子为我担心。” 赵氏忙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留了纸条是我们没看到。” 而且这平乐县主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若不是她在其中搅和,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糟心事。 屋子里的人几乎在心里都骂了平乐县主几句。 “好了,都回去歇息吧。”陈夫人淡淡地道。 被平乐县主这么一闹,陈夫人心里和憋了一团火一样难受。 “是。” 马氏等人便出去了。 马氏和赵氏担惊受怕了一天,早就累了,二人当下就回各自的院子歇息去了。 钱氏陪着傅昭走了一段路。 钱氏试探性地问:“弟妹,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就是四嫂睡下后,我就回来了。”傅昭随意地回道。 钱氏看傅昭的神色如常,没有一丝异常,看起来真的没有碰到山贼。 那平乐县主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把握住。 白天的时候她看平乐县主那副模样,还以为有十分的把握呢。 “二嫂,我到了。”傅昭指了指前头的院子。 “那你好好歇息吧。”钱氏带着人转身离开。 傅昭回到屋子里,关上门之后,她才能彻底地松一口气,疲惫地靠在了引枕上。 良穗和司棋也都疲惫不堪,今天一整天都提着心,要是哪一步走错了,哪一句话说错了,只会害了傅昭。 但傅昭还不能彻底松懈下来,她吩咐司棋,“你取些银子去给那几人,就当是犒劳。” 傅昭口中的那几人是陈锋在离开前,特意拨给她保护她的小厮,这几人从前一直都跟在陈锋身边,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 这件事除了傅昭,就只有司棋和良穗知道。 今天出去烧香的时候,那几人就在暗处跟着。 若不是他们,傅昭根本就不会知道平乐县主竟然为她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而且红月竟还里应外合,帮着平乐县主传递消息。 既如此,傅昭也不用手下留情,她干脆给平乐县主和红月送一份大礼。 平乐县主做梦都想不到,真正被她派的人抓走的是红月。 想必现在红月在京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正生不如死呢。 至于平乐县主,等她回家后,也将收到傅昭送的大礼。 司棋拿了银子就出去了。 傅昭还不能歇下来,她吩咐良穗,“你去找些男子的东西来,藏在红月的被子里,倒是就说她是和人私奔了。” “是,奴婢这就去。”良穗也出去了。 傅昭靠在引枕上闭眼歇息。 此时,平乐县主也回到了冯家。 因为让傅昭逃脱了,她心里正不舒服,脸色难看,对向她行礼的下人更是不屑一顾。 因此她并没有留意到,下人看她的眼神晦涩,欲言又止。 才走了一半路,她就被冯大夫人叫过去了。 进了冯大夫人的屋子,她不耐烦地道:“娘,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心情不好,不想听你唠叨。” 冯大夫人正急得不行,没想到平乐县主竟然是这个态度。 她又气又急地拍了平乐县主一下,“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还不知道吗?先前你和你堂弟那件事,不知为何在外头传开了!” 平乐县主吓得小脸惨白,“那件事不是被压下去了吗?怎么又传出去了?是不是定北侯府的人将消息放出去的?我去找她们算账!” 平乐县主卷起袖子,一副要去和侯府的人拼命的模样。 冯大夫人赶紧拉住了她,咬着牙说:“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你没有证据,怎么上门啊?”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肯定是她们!” 冯大夫人的头都大了,都这个时候了,平乐县主还在无理取闹。 她拼命地将平乐县主拉回了屋子里,说:“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外祖母那边派人来了,说是之前那门婚事要作废!” 平乐县主僵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什么?表哥要退亲?” “是啊,现在你和你堂弟的事在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你舅妈找上门来的时候,也没提起这件事,就说你表哥要专心学业,为了不耽误你才退亲的。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外头那些话才这样的。”冯大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平乐县主依旧相信不了,她拼命地摇头,“不可能,外祖母那么疼我,表哥对我也很好,怎么会退亲呢?娘,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拿这种事骗你做什么?” 平乐县主哭了起来,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先是她和堂弟那件事漏了风声出去,再是被退亲,将来哪里还敢有人娶她啊! 她的前途一片渺茫。 030私奔 接连几日红月都没有出现,世子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起了疑惑。 就算是回家探亲了,那也该回来了呀? 终于,傅昭也发现了异常,她派良穗去红月的屋子里搜了一下,竟然在红月的屋子里搜出了一条男子的汗巾,还搜出了一封信。 信是红月写的,写的是她要和心爱的男子回家乡去了,请傅昭和陈锋放她一马。 傅昭立刻拿着这两样东西去找了陈夫人。 陈夫人看了,气得立刻把信撕得粉粹,“好啊,没想到我们侯府有这种丫鬟!若是教坏了小姐们该怎么办?看来是我对她们太仁慈了!” 傅昭垂下头,“母亲,都是我不好,竟一直没有察觉出红月的心思。” “不怪你。”陈夫人道。 说到底这红月是从她院子里出去的,红月做出私奔的事,打的还是她的脸。 因此她一点也没有迁怒到傅昭身上,对傅昭还是和颜悦色的。 “那要去将红月找回来吗?”傅昭又问。 陈夫人摇了摇头,“罢了,这种丢脸的事就不要让别人看笑话了。对外就称她病死了吧,若是她家人胆敢找上门来,你只让他们来见我。” “是。” 傅昭从陈夫人这里离开了。 午膳后,傅昭便想着回傅家一趟。 她和陈夫人说了,陈夫人应下了。 傅昭回到傅家,直奔丛氏的院子里。 一段时日不见,傅宜又长大了不少,胖嘟嘟的煞是可爱。 傅昭将傅宜抱在怀里掂了一掂,笑道:“嫂子,宜姐儿又重了不少呢。” “她比她哥哥小时候还胖,我还发愁呢,女孩子太重还是不好。”丛氏愁道。 傅昭笑嗔道:“小婴儿还是胖嘟嘟的可爱,嫂子别急,女大十八变呢。听说我小时候也很胖呢!” “是啊,我也听你大哥说了,说你们虽是双生子……”丛氏的话戛然而止,她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住口不再说下去。 丛氏看向傅昭,果然见傅昭神情落寞。 傅昭将傅宜交给嬷嬷,让嬷嬷抱去睡觉了。 丛氏宽慰道:“昭昭,二弟都走了这么久了,你也该向前看了。而且,你现在嫁人了,再和世子生个孩子,安心过日子吧。” 丛氏心里清楚,傅昭如今还时时刻刻地惦记着傅绍闻。 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傅昭淡忘,反而让傅昭更加痛苦。 丛氏心疼不已,若是傅昭闻在天有灵,肯定也会和她一样的心情。 傅昭低着头,紧紧地攥着衣角,“我怎么能忘记呢?” 她死死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里已经有些许克制不住的哽咽。 丛氏将傅昭揽在怀里,此时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傅昭就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好了。 她面上露出了笑,“大嫂,我又失态了,还让你担心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 二人话起了家常,不知怎的,丛氏提到了傅清心的婚事。 丛氏愁道:“父亲把清心的婚事交给我了,让我帮着物色。可我试探过清心的意思,她还不肯嫁人,还想在家里留几年。” 傅昭想起了前世的事,前世傅清心确实迟迟未嫁。 大概是傅家覆灭的时候,傅昭听到了傅清心将要嫁人的消息,进的是炽手可热的首辅的家门。 丛氏没有发现傅昭的失神,继续往下说:“可若是清心迟迟不嫁人,那晚姐儿的婚事也要被耽误了。” 傅昭道:“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让晚姐儿越过清心先出嫁,想必别人不会说什么的。” “唉,也只能如此了。”丛氏叹道。 她知道傅清心虽说只是个庶女,但向来都是眼高手低的。 傅老爷把这件事交给她,真当是给她抛了个难题。 “对了,清心去哪里了?”傅昭问道。 按照道理,傅清心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就该赶过来了才是。 “哦,她说要去城外玩,早晨就出去了。”丛氏回道。 傅昭眼眸一暗,未出阁的小姐能随意出门去玩耍,这就是傅清心的特权。 打小傅老爷就偏宠傅清心,对傅清心也十分纵容。 傅家的规矩,似乎就是为了除傅清心以外的人设的。 没想到再经历一次,傅昭还是会觉得伤心。 城外,傅清心走得累了,就想到亭子里去歇息。 走进亭子里,她才发现亭子里竟然坐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衣着华贵,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出生。 傅清心走了进去。 那女子恼怒地道:“谁这么不长眼?没看到有人了吗?” 这女子的声音叫傅清心吓了一跳,着实难听。 这副不好听的嗓音配上这精致华贵的穿着,显得不伦不类的。 傅清心不满地嘟囔,“这又不是你家,你横什么横。” 平乐县主本就是因为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的,她知道冯家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她特意跑了出来。 没想到在外头也能碰上没有眼力见的人。 平乐县主朝着那人看过去,却发现对方有点眼熟。 傅清心先认出了她,惊喜地道:“县主?原来是你!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记得我吗?” 平乐县主耐着性子问:“我有点不记得了。” 傅清心主动介绍自己,“我是傅家行三的,就是定北侯府那位世子夫人的三妹。” 提到傅昭,平乐县主原本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杀意。 她落得这样下场的起因,全是因为傅昭。 傅清心知道平乐县主的身份,还知道她有一位尊贵的外祖母,便想着和其结交一番。 若是能结交上平乐县主,将来定是有益无害的。 平乐县主招招手,“你到我这里来。” 傅清心高兴地走过去,走到了她的身边。 平乐县主笑着,突然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簪子立刻四分五裂。 傅清心后退一步,问道:“县主,你这里做什么?” 平乐县主恶狠狠地笑着,“好啊,你竟然敢摔坏我的簪子!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我的,是御赐之物!你说,你该当何罪!” 傅清心简直没有料到自己会挨了一盆脏水,她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031合作 平乐县主恶狠狠地道:“怎么不是你?难道还是我自己摔的?你瞧瞧,我的婢女就在那边,只要我喊她们进来,你说她们是帮你还是帮我?摔坏御赐之物,你可有想过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傅清心看向守在亭子边,平乐县主带过来的人,还不少。 那些人当然是会帮着平乐县主的。 傅清心头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感觉。 她颓败地道:“县主,我没有得罪你,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你没得罪我,但是你姐姐得罪我了。” “我二姐?”傅清心瞪大眸子,“我二姐竟然有那个胆子敢得罪县主?我和县主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打小就和我二姐不对付。如果县主是为了报仇才来刁难我,那县主的算盘就打错了。若是我二姐知道我吃了亏,一点都不会伤心,甚至会幸灾乐祸。” 平乐县主仔细地观察着傅清心的脸色,见傅清心不像是在撒谎。 她冷笑一声,“你们是姐妹,怎么可能关系不好?” “县主若是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和她不是一个娘生的。虽然我是庶出的,但是父亲最是疼爱我,想必二姐就因此有了怨言。”傅清心说得认真,眼神真挚,一点都没有撒谎的痕迹。 平乐县主信了。 平乐县主招了招手,让婢女进来把地上的簪子碎片收拾干净,随便找个地方丢了。 傅清心松了一口气,看来平乐县主是愿意放过她了。 “多谢县主。”傅清心感激一笑。 “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傅清心愣了一下,“合作?县主神通广大,怎么还要和我合作?” “你就说愿不愿意。”平乐县主沉下脸。 想起平乐县主的手段,傅清心立刻改口,“愿意,我当然是愿意的。” 平乐县主脸上又扬起笑,“愿意就好,你过来,我和你说。” 傅清心附耳过去,听完平乐县主的吩咐之后,她的脸上露出奇怪又复杂的表情。 平乐县主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怎么样?你是愿意帮我还是不愿意?” 傅清心领教过平乐县主的手段,她还能不同意吗? 她只能点了点头。 见傅清心面上还有犹豫和顾忌,平乐县主便道:“你放心,只要你做到了,其他的事我自己来,不用你插手。” “是,都听县主的。” 从亭子里离开,傅清心也没有游玩的心情了,她直接回家去了。 一回到傅家,她就听到了傅昭回来的消息。 她去到丛氏那边,只见傅昭正在逗着傅宜玩,傅晚坐在一边,帮着在做针线活的丛氏打下手。 傅清心走了进去。 傅昭抬眸看向傅清心,笑道:“妹妹回来了呀,出去玩得尽兴吗?” 傅清心点了点头,笑容晦涩,“外头可好玩了,就是有点冷。” 丛氏道:“你快过来暖暖身子。” 傅清心坐在了丛氏边上,看着傅昭逗傅宜玩。 傅宜到底还是个小婴儿,玩了一会就困了,一直用肉嘟嘟的小手揉着眼睛。 傅昭见状,便让嬷嬷把傅宜抱下去哄睡了。 丛氏看在眼里,笑道:“昭昭,带孩子你是越来越熟练了。等世子回来了,你们也抓紧要个孩子吧。” 傅昭笑而不语。 按照她和陈锋现在的情形,若是她真有了孩子,只怕陈锋该着急了。 “姐姐,姐夫走了好几天了,你会不会心情不好啊?”傅清心生硬地开口,“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傅昭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傅清心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她的心情来呢? 按照从前,她心情越不好,只怕傅清心会越高兴。 而且傅清心当初对傅昭说了,陈锋是杀害傅绍闻的凶手。 那陈锋离开京城,傅昭怎么可能心情不好呢? 傅昭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出去散心是借口,傅清心实则有别的目的。 傅昭还没说话,丛氏先道:“那好呀,你们姐妹几个也该多多一起玩玩。晚姐儿,你也一块去吧。” 傅晚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道:“我也去吗?” 傅晚向来胆小,傅清心性子又强势,二人平日里就玩不到一起去。 但傅晚看向傅昭,还是点头应下了。 傅昭便道:“那好吧,三日后我们一块去城外玩吧。” 傅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 傅昭又待了一会就回侯府去了。 回去之后,她先去见了陈夫人,将要出去玩的事告诉了陈夫人。 陈家的两位小姐还有一位表小姐都在陈夫人这里。 听到要出去玩,陈雅莹立刻说:“我也想要一块去。” 陈夫人笑嗔道:“人家姐妹出去玩,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陈雅莹见状,就拉起了陈雅芸的手,说:“不只是我,五妹妹也想一起去的,是不是?” 陈雅芸无奈地点了点头。 陈夫人无可奈何地笑道:“你们呀。” 傅昭便道:“那两位妹妹就随我一块去吧,表妹,你要一起去吗?” 苏玉蓉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于是几人就约好了三日后去城外玩。 傅昭从陈夫人这里离开,才走出院子,只听身后有人在喊她。 傅昭停了下来。 苏玉蓉疾步走了过去,走得气喘吁吁。 傅昭问道:“表妹有什么事找我吗?” “表嫂,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好。” 二人便继续往前走去,随行的下人都远远地跟在后头。 苏玉蓉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在纠结该怎么开口。 傅昭便一声不吭的,只等着苏玉蓉开口。 走了好长一段路,苏玉蓉终于开口了,“表嫂,表哥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要转达给我的?” 傅昭认真想了一会,“世子没有说过。” 苏玉蓉失望地垮下脸。 傅昭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苏玉蓉挤出一笑,“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苏玉蓉就离开了,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傅昭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苏玉蓉的背影。 良穗和司棋走了上来。 傅昭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回走去。 接下来,就是等着三日后众人一块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