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娇软女配后我摆烂了》 1. 送早餐 十冬腊月，即便是个好天气，外面依旧寒气逼人。 司机将赵瓷送至校门口，她一路狂奔着往前赶去。 才跑了五分钟，她就有些喘不过气了。她一边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一边虚弱无力地喊着前方一个熟悉的人影的名字。 “许砚哥！你等等我！等我一下！” 她喊了好几声，那人就跟聋了似的，迈着一双大长腿，大步流星地直往前走。 赵瓷以为自己追不上了，好在宋许砚旁边的人叫住了他，他停了下来。 赵瓷喜出望外，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他。 她跑到宋许砚面前，无视他眼中的冷漠和不耐烦，笑盈盈地给他递上一袋食物。 那是一袋小熊形状的曲奇饼干，袋口用粉色的缎带扎成一个蝴蝶结，包装精美可爱。 “许砚哥，你还没吃早饭吧？这是我昨晚烤得饼干，给你。” 赵瓷气喘吁吁的，一张小脸白里透红，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宋许砚冷冷瞧着她，忽地嗤笑一声，接过袋子往地上一扔。黑色的马丁靴重重踩上去，将每一块饼干都碾成齑粉。 面前的少女被他粗暴的动作吓到了，美眸圆瞪，脸刷地就白了。 看着少女大惊失色的模样，宋许砚还不罢休。飞起一脚，将软趴趴的袋子用力踹出去。就听“啪嗒”一声，袋子落在了旁边的人工湖上。 “赵瓷，你怎么跟哈巴狗似的，赶都赶不走？” 少女听到他用这么难听的词汇形容自己，不敢置信。她红着眼圈，身体轻轻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怆然涕下、昏厥倒地。 不过没等她哭出来，宋许砚先厌烦地撇过脑袋，转身离开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刚刚与自己同行的男生，“陆景扬，快上课了，你走不走？” 那个名叫陆景扬的男生“哦”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但是他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赵瓷。 他看到赵瓷站在湖边，瘦瘦小小的一只，低着头，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看着很可怜的样子。 “阿砚，你今天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宋许砚勾起嘴角，轻蔑一笑，“赵瓷的脸皮是千层底的。你等着看吧，就算她今天被我这么羞辱一番，最后还是会腆着脸贴上来的。” 被二度辱骂的少女浑然不觉，她等两个男生离开后，拿出纸巾搓了搓鼻涕，然后从自己的粉色爱马仕手袋里掏出一本笔记。翻到第三页，用漂亮的珍珠笔在中间一行字的旁边打了一个勾。 ——女配的第二十四场戏，完成！ 赵瓷只高兴了一秒，想到刚才的事，怨愤地翻了个白眼。这什么死亡设定啊？卑微舔狗就算了，身体还这么差，跑两步就喘，作者隔她身上叠buff呢？ * 赵瓷是时空站的专业穿书人，靠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赚取积分和酬劳。 上个月她刚从一本星际小说里出来，本来赚了笔大的，准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没想到第二天就被系统抓进了这本名叫《贵族学院之冷酷校花》的小说世界里。 这是个超级玛丽苏的世界，小说女主名叫夏棠，不仅长得漂亮、家里有钱，还多才多艺，小说里所有重要的男性角色都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赵瓷穿得这个角色是女主的表妹，身娇体弱、双商盆地、有胸无脑，一个标准的炮灰女配。在小说里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前半生为了衬托女主的机智和男主的魅力而存在，后半生为了促进他俩感情发展，把自己搞成了阴险恶毒的小人。 可以说，终身都在为主角拼命了。 因为这个工具人在某一天突然意识觉醒了，发现自己居然是一本书里的女配，活活气死了。系统没有办法，只能到时空站抓一个壮丁进来替她走完书中的剧情。 好巧不巧，茫茫人海中，系统找到了跟女配同名同姓的赵瓷，并且发现她还很闲，于是就强行抓了她来。 赵瓷曾经提出过抗议，认为雇佣自由。但是很快就被丰厚的报酬给蛊惑了心智，心甘情愿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说难也不难，重点就一个字——忍。 赵瓷对书中的男主宋许砚一见钟情，从上高中起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又是送东西又是嘘寒问暖的，就希望他能够喜欢自己一点，可惜宋许砚的眼里永远只有她表姐夏棠。 赵瓷因爱生恨，最后黑化，与女主姐妹反目。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她目前的任务就是当好自己的舔狗身份。 要说宋许砚除了一副好皮囊，也没什么吸引人的，脾气爆、爱打架，成绩还差。赵瓷想了许久都想不通，不知道女配看上他啥了，为他要死要活的。 * 赵瓷比主角团小一岁，所以比他们低一年级，现在在本市的艾德兰贵族学院读高二。 她到教室坐下后，同桌方柏川给她递来一盒草莓牛奶。 “小瓷，我家阿姨今天给我装了两盒牛奶，分你一盒。” 赵瓷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喝。 方柏川见她喝了，继续说：“小瓷，我能不能请你帮个……” 他话没说完，赵瓷一口把牛奶吐了出来，全吐在方柏川脸上。 方柏川瞳孔震颤，“你干什么啊赵瓷！” “对不起对不起！” 赵瓷故作慌乱地找来纸巾替他擦脸，趁机把牛奶糊得到处都是。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喝口牛奶就要帮忙，真是一点便宜不能占。 “算了。”方柏川推开她的手，“我去卫生间洗个脸。” 赵瓷听他这么说，也就不管他了。 第一堂课是枯燥的英语课，听得赵瓷昏昏欲睡，偏偏方柏川还在旁边用胳膊肘推她。 “小瓷，我有一张音乐会的门票想送给你表姐。今天放学后，你帮我带给她，行不行？” 方柏川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音乐会的前排VIP门票递过去。 赵瓷当没看见。 方柏川拿出手机，给她转了五百过去。 赵瓷舒展了下肩膀，佯装才看到门票，拿起来揣起兜里，小声道：“哎呀这种小事你跟我说一声就行，发什么红包呀，下次不许了！” 方柏川：…… * 下午放学后，赵瓷要等夏棠一起回去。 赵瓷放学早一点，趁着等人的功夫，她散步到学校的人工湖旁。 她看到自己早上带来的饼干袋子还飘在湖面上，心说还好这是她从外面超市买来的，而且已经放过期了，扔了也不心疼。 虽然小说里写，女配送的是自己亲手制作的爱心饼干，但是赵瓷擅长钻系统漏洞。场景结束后，系统没有反应，就说明她已经蒙混过关了。 学校的人工湖里养了几百条锦鲤，冬天来临的时候，校方已经将大部分锦鲤成功转移到室内鱼池里，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锦鲤被落下了。 它们听到有人靠近，一条两条的，张着大嘴挤在河岸边。 赵瓷在附近的小树林里找到一根长树枝，费力地将饼干袋子打捞上来。 她拆掉外包装，看到里面的碎屑还是干燥的，不得不佩服自己这捆扎手法实在是专业！ 她蹲在湖边，抓起一把碎屑就往鱼嘴里倒，一边倒一边嘀咕着：“多吃一点，多囤点儿脂肪好过冬。” “赵瓷。” “干嘛？” 身后冷不丁有个人喊自己名字，赵瓷下意识就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后，立马放下袋子，擦了擦手，换上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转过脸来。 她看到宋许砚站在自己后面，身上斜斜背着一个挎包，双手插兜，站姿痞里痞气的。 “许砚哥，你怎么在这里呀？”赵瓷声音甜甜道。 宋许砚刚下课，路过这里看到了赵瓷，以为她是在等自己。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冷峻，“你在做什么？” “喂……喂鱼啊。” “喂鱼？”宋许砚讥笑一声，“这么烂的借口你也想得出来。下次再被我发现，你故意在放学路上等我，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色。” 赵瓷唇角的笑容僵住了。 宋许砚以为她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其实赵瓷是被他尬住了。 她在想，这傻杯到底为什么会是男主？ 宋许砚警告完就走了，赵瓷正要垮-下脸，眼角余光瞥见陆景扬依旧站在那里注视着自己。 他是跟宋许砚一起来的。 在书里，陆景扬是宋许砚的发小，上学的时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赵瓷见了他，脸上堆起一个笑容，乖巧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景扬哥！” 陆景扬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 看着那只宽大的手掌和修长的腕骨，赵瓷微微有些诧异。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握上去，那人已经抓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砚平常就这样，嘴贱。刚刚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陆景扬的嗓音清亮，又带着少许少年的柔软和沙哑。 赵瓷轻轻点头，“我知道景扬哥是在安慰我，谢谢景扬哥。” 陆景扬皱了皱眉，明明她说出来的话礼貌客气，可是他听到的却是另一句话——一个大蠢蛋的话，我才不会放心上。 陆景扬还没弄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听到另一种声音，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宋许砚来催他过去了。 陆景扬跟宋许砚是邻居，他经常乘坐宋许砚的私家车来上学。偶尔宋许砚家的司机没空，就由陆景扬家的司机接送。 陆景扬离开后，赵瓷接着喂鱼，等鱼喂好了，夏棠也出来了。 2. 告白信 赵瓷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出车祸离世了，后来赵瓷就被她姑姑，也就是夏棠的母亲接过去养着。 所以赵瓷跟夏棠名义上是表姐妹，其实跟亲姐妹没差别。 夏棠在前面走得飞快，赵瓷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 “早上的事我听说了，你以后别去招惹宋许砚。他就是一不学无术的问题少年，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你那个同桌。对了，你那个同桌叫什么来着？” 夏棠突然停下来，赵瓷差点一头撞上去。 “方柏川。”赵瓷轻咳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清楚一点，“他叫方柏川。” “嗯，你们年级上个月的月考，他是第一吧？” 夏棠很关注成绩排名，但是对于其他年级的排名，她有些不太确定。 她翻出手机，查看了一下自己保存的前几次月考的数据。这不看还好，一看，发现赵瓷这个同桌确实有点东西。 “你同桌一直是年级第一，你怎么不让他帮你补习一下功课呢？”夏棠语重心长道：“小瓷，你也高二了，成绩一直这么差，以后是没办法跟我上同一所大学的。” 赵瓷听她又要开始唠叨自己的成绩了，赶紧把口袋里的那张音乐会门票塞给她。 “这是什么？”夏棠问。 “音乐会的门票。”赵瓷回。 “哪来的？” “我同桌给的。” “他要请你去看音乐会吗？” “不是请我。”赵瓷纠正道：“是请表姐你。” “请我？”夏棠不明所以，“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请我？” 赵瓷心说，还能干嘛？当然是喜欢你要追你。不过她没这么说，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跟他说过，你喜欢费城管弦乐团，他说他也喜欢。大概知音难求，他想找机会跟你认识一下。” 赵瓷编的这个理由不算离谱，主要是他们现在这个年纪，爱听音乐会还懂鉴赏的确实没几个，所以夏棠信了。而且费城管弦乐团的VIP门票一票难求，夏棠没有拒绝。 周末下午，夏棠去听了音乐会。回来的时候，方柏川也跟着来到了夏家别墅。 当时赵瓷穿着套毛绒睡衣，躺在客厅沙发上吃草莓。看到方柏川时，惊讶地草莓都掉了。 方柏川礼貌地跟她打招呼，“赵同学，晚上好啊。” 赵瓷疑惑地打量他，“你怎么来了？” 方柏川轻轻笑道：“姐姐请我来家里吃饭。” “姐姐？谁是你姐姐？” 赵瓷刚问完话，夏棠从外面走了进来，“小瓷，柏川是我请回来的。想着他今天请我看了音乐会，礼尚往来，我请他来家里吃饭，已经跟爸妈打过招呼了。” 赵瓷看看夏棠，又看看方柏川。 方柏川只抿着唇笑，不说话。 方柏川本身长得很好，白白净净的、大眼睛高鼻梁，又很会穿衣打扮。笑起来时，左边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标准奶狗系帅哥。 他乖顺地喊夏棠为“姐姐”，吃饭的时候一直姐姐长姐姐短。赵瓷坐在他对面，就看他一张嘴叭叭的，一直没停过。 临走的时候，他问：“姐姐家里的饭菜真好吃，下次还能来吃吗？” 赵瓷忍不住了，开口道：“菜都是烧饭阿姨做的，要不然请她到方同学家，给你做几天饭？” 她这话一出，方柏川就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过在夏棠看过来的时候，他瞬间改变了表情，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夏棠，“姐姐，不用那么麻烦，我家离这儿不远，骑个车就过来了，行吗？” 夏棠点点头，“行啊，添副碗筷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随时欢迎你来。” 方柏川走的时候，夏棠推了把赵瓷，“你同学，送送。” 赵瓷内心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她把他送到别墅门口，皮笑肉不笑地问：“方同学，我怎么不知道你家在附近？” 他们两家一个住城南，一个住城北，直线距离60多公里。骑个车就到？这怕是得骑辆高铁来。 “嘘！！”方柏川生怕她这话被夏棠听到，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 见赵瓷没有要继续嚷嚷的意思，方柏川松开了手，表情不自然道：“我……我最近搬家了。” “搬家？是已经搬了，还是准备要搬？” 赵瓷的问题一针见血，方柏川尴尬了一秒后，呐呐道：“这个……这个你别管。” “哦……那好吧。方同学路上小心哦，我就送到这里了。”赵瓷才懒得管他。 她转身要走，却被方柏川拽住了手腕，赵瓷疑惑地回头。 “那个，之前谢谢你，谢谢你帮我送票，还帮我想了那么好的借口，回头给你发个红包。” 一听到红包，赵瓷眼睛亮了，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不客气！谁叫我们是同桌呢！” 方柏川：总感觉一提到钱，她态度就格外热情…… 赵瓷回屋后，果然收到了方柏川转来的五百块钱。 她打开自己的控制面板，快速翻看了一下原小说，发现方柏川这么大方的男绿茶居然只是个男三号。她心说，可惜了，这不比那个狂拽酷炫的男主好太多了？ 想到男主，赵瓷把自己的“女配笔记”拿了出来。 她数了好几遍，总共二百五十场戏，目前完工进度不到十分之一。看着后面一连串的舔狗剧情，赵瓷人都麻了。 “二百五……”她小声念叨着，“就连戏份都在提醒女配，她就是个二百五，这么没有自尊心的喜欢一个男人。” 吐槽归吐槽，任务还是要照做。 她从网上找了一篇告白文本，抄写到纸上，然后用粉色的信封装起来，再喷上香水——一封“爱意满满”的告白信就制作完成了！ 周一的时候，趁着宋许砚他们班级去上体育课，赵瓷偷溜进他们教室。 她坐在宋许砚的座位上，将那封告白信光明正大地摆在桌面上。 放完信还不能走，要等着宋许砚回来，当众羞辱自己一番。 宋许砚的桌位在窗户旁，挨着走廊。此时窗户大开，明媚的阳光照进来，赵瓷张开手，看着阳光在自己的掌心跳跃。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赵瓷都开始打盹了。耳听着走廊另一端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赵瓷起身伸了个懒腰，半边身子从窗户口探出去。 等那个几乎高出所有人一大截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她在心中默念五秒，然后从教室的后门走了出去。 走了没几步，后领子被人揪住了。 赵瓷故作忐忑地转过身来，就见宋许砚手中举着那个粉色的信封，勾着嘴角，一脸的嘲讽。 他拆开信封，朗声念出来： ——见你的第一眼，你在街角，我在车里；见你的第二眼，你在天上，我在海底。你挥动翅膀，从我的眼前飞过，从此晨曦是你、暮霭是你、暖风是你、寒雨是你。你是四季，是山河，是我的整个世界。 ——啊！我的意中人，我的心上人，多希望你能低头看看我，一眼就好！ 赵瓷当时从网上抄写这段告白情书时，压根儿就没看具体内容，眼下被宋许砚这么一念，才知道内容这么羞耻，尴尬地能让她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个芭比梦幻城堡。 随着宋许砚的朗诵，周围渐渐围过来许多看热闹的同学。那些人用看猴似的眼神盯着赵瓷，并且口中不断发出哄笑声。 他们的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赵瓷都能听到他们用洪亮的嗓门，说她不要脸、不知羞，还没文化，情书居然能写这么烂，鬼才看得上她。 赵瓷站在那里，咬着下唇，脸颊通红，胆怯害怕又委屈的目光从颤抖的眼睫下探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宋许砚，宋许砚也正望着她。 他高抬着下巴，耳骨上的银色耳钉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刺目的光，一如他嘴角那抹讥讽的笑容。 一接触到宋许砚嘲弄的目光，赵瓷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 宋许砚的羞辱没有结束，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将信纸点燃了，扔在地上。等信纸烧成灰烬，他拍拍手，冷漠道：“赵瓷，你回去照照镜子，就你这样的，也配得上我？” 他话音刚落，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就听“啪”地一声，一道特别清脆的耳光，将他脸都扇歪了。 宋许砚被打懵了，怔怔看着突然出现的女生。 夏棠死死瞪着他，怒不可遏，“宋许砚，我妹妹只是喜欢你，她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你这么羞辱她，你还是人吗？” “还有你们！”她将目光转向四周看热闹的学生，“不同情弱者，反跟欺凌者一起嘲笑对方，老师教导的仁义道德都被你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许砚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对方挺有意思的。 一直以来，宋许砚只当夏棠是个长相出众的，爱听老师话的三好学生。没想到三好学生也会生气，还会打人。 他开始对夏棠感兴趣了。 看到发生的这一幕，赵瓷知道自己的第二十五场戏完成了。 在小说里，这是男女主结缘的第一场矛盾冲突戏——女主为了给妹妹出头，扇了男主一巴掌，从而让男主对她产生兴趣，引发了后面一系列故事。 眼下夏棠教训完众人，上课铃响了起来，看热闹的同学纷纷散去，赵瓷这个工具人也趁乱跑走了。 她跑了三层楼梯，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刚歇了半分钟，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抱着膝盖，像鸵鸟一样将头埋下去。 接下来是她的第二十六场戏——跟陆景扬哭诉。 陆景扬是书里的男四号，戏份比较少，但是他的人设很好。富家子弟、阳光帅气，还正直善良。 他是小说里为数不多的，对赵瓷抱有善意的男生。每次赵瓷被男主羞辱之后，陆景扬都会出现安慰她。 女配自作多情地以为陆景扬暗恋自己，后来只要他出现，她就故意撩拨他，在他面前卖惨扮乖。 而善良的陆景扬也给了她错觉，让她以为自己只是不讨宋许砚的喜欢，但在其他男性面前还是很有魅力的。甚至她一度妄想，自己能够离间陆景扬和宋许砚的关系。 她不知道，其实陆景扬对谁都那样。 小说最后，女配在宋许砚那里伤透了心，想要退而求其次选择陆景扬，陆景扬却给她泼了盆凉水，说自己一直以来只是可怜她，他心里真正喜欢的其实是女主。 赵瓷当时拿到剧本的时候，就想问一句，这女配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她这辈子被男主羞辱还不够，还要被男配当跳梁小丑一样打脸。 要不是系统给的实在太多了，她分分钟都要从这个世界逃走。 * 眼下赵瓷需要做的，就是坐在那里抱头痛哭，等陆景扬过来安慰她的时候，倒在他怀里哭。 可是她哭不出来，她憋了好久，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陆景扬来到赵瓷面前，手都伸出来了，准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下一刻却听到一个清甜的女声——【完犊子了，哭不出来，早上应该带一个洋葱出来的。】 陆景扬一下子怔在了那里。 3. 反差大 赵瓷一直等不到人说话，她悄悄抬起头来，就见陆景扬站在自己面前，眼神茫然中又带着些许探究。 赵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声喊他：“景扬哥……” 陆景扬张了张嘴，找回了声音，“你……没事吧？” 赵瓷赶紧做出黯然神伤的表情，扁着嘴，泫然欲泣，“我没事，谢谢景扬哥关心。” ——【没事，挺好的，就是哭不出来，还有点饿了。】 陆景扬的眼睛一直盯着赵瓷红润的双唇，他确定她刚刚只说了第一句话。 那么第二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该不会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吧？ 为了确认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景扬摸了摸口袋，找出一个蛋白棒给她，“我身上没带别的吃的，只有这个，你要不要吃？” 赵瓷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报吃，没味道。】 她默默发表完评价，忽然意识到走向不对。 她再抬头看向陆景扬，就见他瞪大双眼，诧异地看着自己。 赵瓷赶紧擦了擦嘴，腼腆地低下头，“吃了东西，心情好多了，谢谢景扬哥。” 前后反差之大，让陆景扬既震惊又无语，还有点想笑。 过了一会儿，陆景扬又听到了对方的心声——【现在要趴在他怀里哭，可是他直挺挺地站着，我怎么趴呢？】 陆景扬不明白她为什么想趴在自己怀里哭，出于某种猎奇心理，他在她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果不其然，他刚坐下来，小姑娘就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口中呜呜咽咽地，像在小声啜泣。可他低头一看，她脸上干干净净的，卷翘的睫毛上一点泪迹都没有，纯干嚎。 但是她表演很到位，情绪饱满，加上外表纤弱娇楚，声音也很软糯。陆景扬单这么看着她，莫名就软了心肠，想将她往怀里揽。 但是他的手指才搭在赵瓷的背上，教导主任来了。 教导主任背着手，怒气汹汹的样子。 陆景扬以为他是来抓学生早恋的，刚要解释，教导主任就指着赵瓷，凶神恶煞道：“赵瓷，你跟我过来！” 他把赵瓷喊去了办公室。 赵瓷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小说里没有这个情节。 随即教导主任端了一盆死鱼摆在她面前。 红灿灿的锦鲤，翻着肚皮飘在水面上，每条都圆鼓鼓的。 “昨天下午是你去喂鱼的吧？哪有你这么喂鱼的，把鱼都撑死了！”教导主任横眉怒目，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赵瓷看着那一盆死鱼，傻眼了。 “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死了几条，我赔你行不行？”赵瓷小声问。 赵瓷本来想，一条鱼才几个钱啊，赔给他就是了。后来听到价格，她哭了。 学校买的是优质品种，一条锦鲤六百块。总共死了八条，她要赔四千八。自己在方柏川那里薅的羊毛还没焐热就没了，而且还要倒赔三千八。 赵瓷嚎啕大哭，把教导主任直接哭懵了，“不就是赔几条鱼嘛！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体罚学生了。” 赵瓷抹着眼泪，实话实话，“我……呜……我不想赔。” 教导主任以为自己听错了，“啥？” 赵瓷吸了吸鼻子，“能不能让宋许砚赔？” “这跟宋同学有什么关系啊？赵瓷，你不能因为人家拒绝了你，你就觉得他是负心汉，要把什么事情都往他头上推吧。” 她才刚表白，被拒绝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学校都是了，现在连教导主任都知道了。 赵瓷不觉得自己的丑事被全校皆知有什么可怕的，掏钱可比丢脸可怕多了。 “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有很重要的间接关系。要不是他浪费食物，破坏环境，我也不会给鱼喂食。” 赵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地讲了一遍，最后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地甩锅，“如果不是宋许砚踩烂我的饼干，把它扔进河里，我根本想不到喂鱼。鱼死了，我很难过，可是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不在我。主任，您不能偏心啊！” “我怎么会偏心呢？”教导主任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义正言辞道：“我一视同仁！” 很快教导主任就把宋许砚找来了，宋许砚对他做过的事供认不讳。 主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让这两人各负一半的责任——掏钱买鱼，外加写一份检讨书，对死去的锦鲤表示忏悔。 宋许砚本来不同意，一转头看到赵瓷哭哭啼啼地站在墙角。他烦得很，直接提溜着赵瓷的后脖领，把她揪出了办公室。 “既然是一半一半的责任，那这钱我掏，检讨书你写。”宋许砚板着臭脸命令道。 赵瓷点头如捣蒜，“没问题，我写，我给你写！” 写检讨书还不简单，赵瓷手到擒来。 宋许砚见事情解决了，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他在前面走得健步如飞，但是在经过走廊拐角时，目光瞥见了后面的赵瓷。就见她怀里端着那个水盆，走得哐当作响。 以她的体格和力气，端这一大盆水属实有点为难她了。 她端不稳，盆里的水撒了她一身，还有不少溅到了她脸上。 宋许砚看到她这狼狈的样子，心里窝火，“赵瓷，你把死鱼抱出来干什么？” “花了钱的，干嘛不带走。”赵瓷回答得理直气壮，并且还问宋许砚，“你要吗？分你一半？” 宋许砚忍住掀翻水盆的冲动，回了她两个字，“有病！” 赵瓷哼了一声，“我才没病呢，这鱼六百一条，我不带走我才有病。” 赵瓷一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眼下居然敢回嘴了，宋许砚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怔愣道：“你刚刚是不是’哼’我了？” 赵瓷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现在又不在走剧情，她才不惯着他那臭毛病。 “赵瓷，你硬气了，敢跟我耍横了？” 宋许砚抓着赵瓷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来，面朝自己。哪知赵瓷一个大动作，转身的时候直接将半盆水泼在他身上，盆里的死鱼掉了一地。 宋许砚被她搞得火冒三丈，正要破口大骂，却见赵瓷抬起一张慌张的小脸，用细弱的嗓音颤颤道：“对不起，许砚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吧，或者我把我的衣服给你穿，好不好？” 她的鼻子和眼眶红红的，脸上的水渍看起来像是泪珠，挂在脸上摇摇欲坠，配上她瓷白的皮肤和湿润的双眸，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绵羊，让人不忍责备。 宋许砚刚升腾起来的怒气，突然就熄火了。 “艹！”他脱了外套，一把摔在地上。 赵瓷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慢悠悠地蹲到地上捡鱼。 之前她一直对自己这个羸弱娇软的设定很无语，现在尝到了甜头，觉得还不错。 起码示弱的时候很有效果。 * 宋许砚回到教室，陆景扬看到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毛衣，黑色羽绒服不翼而飞。 “你衣服呢？”陆景扬问。 宋许砚恨恨道：“被某个蠢蛋弄湿了。” 陆景扬哑然，他自然知道宋许砚口中的蠢蛋是谁。 “怎么弄的？”他好奇道。 “她端了盆水，明明端不动，还非要端。我轻轻拽了她一下，她就把水盆往我身上撞。我衣服全湿了，还一股子恶心的鱼腥味！” 宋许砚想起刚刚的事，气不打一处来，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没头没尾，并且语无伦次。 陆景扬尝试着理解了一下，最后表示没听懂。宋许砚懒得说了，摆摆手，“不提那个蠢蛋了，影响心情。” * 陆景扬和宋许砚是校篮球队的成员，下午两人一起参加训练，训练完就回去了。 他们经过学校的小树林时，听到了好几声猫叫。 宋许砚循声望过去，在密林深处看到了那个令他来火的“蠢蛋”。 “蠢蛋”的四周围聚了几只野猫，每条野猫的面前都摆了只肥美的锦鲤。 宋许砚冷嘲热讽道：“赵瓷，你已经把鱼喂死了，现在是打算把学校的野猫也喂死吗？” 赵瓷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猫很聪明的，吃饱了就不吃了。” “哦……这么看来，猫的脑子比莫些人的要灵光。” 听他阴阳怪气的损人，赵瓷也不恼，“嗯，小猫就是很聪明啊。” 宋许砚以为她没听出来自己骂她，放声大笑起来。 赵瓷也跟着笑，边笑边在心里骂他——【怕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陆景扬猝不及防听到这声暗骂，夹在胳膊下面的篮球哐啷掉到地上。 篮球滚到赵瓷的脚边，他走过去捡了起来，低头的时候刚好对上赵瓷仰起的脸。 四目相对时，赵瓷冲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赵瓷长得好看，哭好看，笑起来也好看，眉眼弯弯地，娇憨可人。 陆景扬心里一突，赶紧捡了球回去。 没过多久，司机来将他们接了回去。 坐到车上时，宋许砚突然来了一句，“这个赵瓷虽然蠢了点，样子还挺好看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没她表姐好看。” 陆景扬不禁回想起刚刚的场景。 几只小野猫的尾巴翘得高高的，扯着破锣嗓子喵喵叫着。赵瓷蹲在地上，纤细雪白的脖颈微微低垂，柔软的长发垂在身前，莹白玉手轻轻挠着小猫的脑袋。面容白生生的，含着水雾的双眸朦胧柔和。 陆景扬沉吟一声，“是挺好看的。” 宋许砚警惕地转头看他，“你不会也看上了她吧？” 陆景扬后知后觉，“嗯？谁？” 看他完全状况外的样子，宋许砚放下心来，敷衍道：“没谁。” 4. 被发现 放学后夏棠要去上补习班，想带赵瓷一起去的，赵瓷可不干。 她一个人回家了，到家后，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在第二十五和二十六这两场戏旁边打了个勾。 她看着两天后的剧情，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去厨房找阿姨拿了一袋苹果。 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一个放软了的，皮都皱成一团的烂苹果。 她把烂苹果装在一个心形的放巧克力的铁盒子里，巧克力吃完了，盒子还没扔。怕苹果滚动，就在盒子四周铺上了厚厚的拉菲草。 两天后是平安夜，她要给宋许砚送“平安果”。因为知道宋许砚会直接把苹果扔了，所以赵瓷索性就挑一个烂的给他。 那天晚上，宋许砚约了一些狐朋狗友在酒吧喝酒。 赵瓷骗夏棠说，要去同桌家里补习功课。出门后她打了辆车，独自去了那家酒吧。 酒吧开在闹市，门口一排顶级超跑。赵瓷认出其中有几辆是自己同学的，当然也有宋许砚的。 未成年人开车，这要是报警，这帮小屁孩儿都得进去喝几壶，赵瓷暗暗想。 酒吧里光线很暗，没有照明灯，都是各种彩色灯条，闪得赵瓷眼睛都快瞎了。里面音响开得很大，舞台上一排跳舞女郎随着音乐扭动腰肢，甩动头发，姿态妖娆、气氛火热。 赵瓷一进去就觉得头重脚轻，太阳穴隐隐跳动，胸口发闷。 她找到一个服务员，问他这里有没有男高中生。 服务员眼神怪异地看了她好几眼。 赵瓷当时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是那种眼神，直到她被领进楼上一个包间，接着几个穿dk制服的男生出现在她面前。 那几个男生很热情，进了包间就围着赵瓷坐下来，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其中一个撩着她的发丝，说：“小妹妹年纪这么小，就玩这么花了？” 赵瓷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他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赵瓷试着跟他们解释，几个男生听后，脸上同时露出郁闷的表情。不过这单虽然没赚到钱，他们也没太抱怨。那个跟她搭讪的男生，还好心地把她送到了宋许砚所在的一楼东侧的卡座。 宋许砚今晚是跟几个朋友一起来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他们点了一个小龙套，还点了两瓶路易十三。出手格外阔绰，酒吧的排场给得也很足，全场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他们那个卡座上。 男生把赵瓷领过去的时候，看到他们那桌的消费情况，惊讶地询问赵瓷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赵瓷告诉他：“我们是同学。” 因为酒吧很吵，赵瓷必须贴着对方的耳朵说话。 赵瓷说完，那个男生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塞到她手里，眉开眼笑地说：“小妹妹，有空记得来找我玩。” 赵瓷随意地点着头，“好……” 她话还没说完，后脖子一下被人掐住了，手里的名片也被抽了走。 “好个屁！”宋许砚把那张名摔到对方脸上，“她还未成年呢，你勾搭她，是想吃牢饭是不是？” 男生赶紧赔着笑，“不是，大哥，我跟小妹妹开玩笑的！” 赵瓷也跟着解释，“嗯，是开玩……啊！疼！” 宋许砚听她帮对方说话，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赵瓷疼得肩膀都缩了起来。 宋许砚用眼神警告了一下男生，然后重新坐回到卡座上。 他坐在沙发中间，跷着二郎腿，眉宇间的戾气一直萦绕不去。 赵瓷尴尬地站在一旁，她扫视了一圈，发现今晚来的人里面除了陆景扬，她谁也不认识。 现场还有两个女生，一边打量赵瓷一边窃窃私语，脸上带着不友好的笑。 “小瓷，你坐我这边。”陆景扬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让她坐过去。 在场其他人听到他的话，都有些诧异。 因为他们这帮人都知道赵瓷追求宋许砚的“光辉事迹”，也都拿她当茶余饭后的笑料看。宋许砚就差把讨厌赵瓷写在脸上，而陆景扬跟宋许砚关系这么好，理应也不待见赵瓷才对。 现场有一个女生很看不惯赵瓷，在赵瓷经过时，伸腿绊了她一下。 赵瓷扑通一声摔趴在地上，额头差点撞到桌角。 酒吧的音乐声音那么大，但是赵瓷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笑声竟比音乐还要高几倍。 她提前看过剧情，早料到了这一出，所以并不感到窘迫。 她在地上趴了会儿，准备爬起来时，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她的面前。 赵瓷抬头一看，是陆景扬。 ——【真是个好人！】 听到赵瓷心声的陆景扬，唇角漾开一抹笑意。 他将赵瓷拉起来，细心地检查她的手掌和胳膊，“受伤了吗？” 赵瓷摇摇头，“没有。” 陆景扬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都觉得他不正常，宋许砚也这么觉得。 宋许砚踢了陆景扬一脚，“陆景扬，赵瓷又不是个傻子，自己受没受伤不知道，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陆景扬脾气好，被踢了也没什么反应。 宋许砚心里还是不顺气，又侧头看向赵瓷，嫌弃道：“赵瓷，你到酒吧来干什么？没事赶紧滚！” 赵瓷见终于进入正题了，走到宋许砚面前，拘谨将那个心形的铁盒子递给他，“今天是平安夜，送给许砚哥一颗苹果。” “苹果？”宋许砚冷笑一声。 旁边的人听了也笑成一片。 赵瓷面容戚戚，内心却异常平静。 她知道，接下来宋许砚会直接将东西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讽刺她，酒吧里的果盘能买一麻袋苹果，她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宋许砚确实如她所想，准备把东西扔进垃圾桶里。但是做出抛掷动作后，他突然把盒子放下来，拆开看了看。 他看完，震惊地目瞪口呆，“赵瓷，你可真有意思，你送我一颗烂苹果？！” 赵瓷也很震惊，因为小说里根本没有这个剧情。 书里写他直接就扔了，包装盒动都没动一下。怎么到了她这里，不一样了？ 宋许砚看着那个苹果，越看越来气，“赵瓷，买苹果你都能买到烂的，就你这脑子，你能干好什么事？？” 赵瓷低着头，生怕自己眼里的情绪被发现。 ——【可不是买的，特意从家给你挑的烂的。反正你也不吃，挑个好苹果不浪费吗？】 气氛安静到诡异，蓦地角落里发出一声嗤笑。 其他人跟看神经病似的看向陆景扬，陆景扬却旁若无人地问赵瓷，“不会那个饼干也是你吃剩下的吧？” 赵瓷惊讶地看着他，心里嘀咕着——【他怎么知道？】 这下饶是陆景扬想忍都忍不住了，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许砚本来觉得陆景扬喝多了，这会儿在满嘴跑火车，但是看着赵瓷的反应，心里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说的是真的吗？赵瓷你一直在耍我是吗？！” “不是不是！”赵瓷疯狂摆手，“我怎么可能给你吃剩下的！我这么喜欢你，我肯定给你最好的，苹果……苹果是个意外！” 赵瓷急的脸都白了，宋许砚又觉得她没有撒谎。毕竟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表了那么多真心，要说是假的也不太可能。不然她是有受虐症吗？还是说想通过自己，锻炼一下脸皮的厚度？ 宋许砚相信归相信，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他端起桌子的酒杯递过去，“既然你说你是真的喜欢我，那你就把这杯酒喝了。” 高脚杯是满满一杯干邑白兰地，酒精度数有四十度左右。赵瓷不能喝酒，这一杯下去，估计能直接见到太姥姥。 但赵瓷心里并不害怕，反而还松了口气。 因为原剧情就是这样的，女配送完苹果之后，宋许砚故意刁难她，让她喝酒。女配性格软弱，不敢拒绝，就把酒喝了，喝完立刻不省人事。 好在夏棠找了过来，夏棠觉得宋许砚欺负自己妹妹，特别生气。她跟宋许砚玩789游戏，直接把他喝趴在酒桌上。自这以后，宋许砚看待夏棠就完全不一样了。 本来赵瓷走剧情走得好好的，意外出在宋许砚发现了她送的是个烂苹果，加上陆景扬问的那个问题。赵瓷一度以为剧情要崩，没想到最后还圆了回来。 她喜上眉梢，赶紧把酒喝了，喝完坐到陆景扬身边。 陆景扬是个好人，坐在他身边有安全感。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赵瓷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倒在陆景扬的肩上，脑袋重重砸下来。 陆景扬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赵瓷双眸紧闭，两颊染着不正常的酡红，眉头微皱，神色痛苦。 “小瓷。”陆景扬轻轻拍了拍赵瓷的脸，想将她叫醒。 但是赵瓷醉得厉害，这会儿完全没了意识。 * 赵瓷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手上还插着输液管。夏棠睡在病房的沙发上，四周静悄悄的。 “姐。” 赵瓷尝试着喊了她一声，一张嘴，发现自己嗓子干得能冒火。 夏棠听到了她这细微沙哑的声音，猛地惊醒过来。 “小瓷，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冲到病床前，紧张地看着赵瓷。 “没有，就感觉睡了一觉，没有不舒服。” “还睡了一觉！你知不知道你……”夏棠教训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看到赵瓷还躺在病房上，哀叹一声，“算了，先不说了，等你好了再说。” 赵瓷输完液已经到了深夜，夏棠扶着赵瓷上了私家车。 夏棠将车窗摇下一条缝，清爽的晚风吹拂进来。 赵瓷脑袋昏昏沉沉的，闻到夏棠身上沐浴乳的味道，人陡然就精神了，“姐，你没喝酒吗？” “我喝什么酒？”夏棠斜晲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我又不是酒蒙子。” “你真的没喝酒？”赵瓷重复问：“你没在酒吧跟宋许砚喝酒？” “我为什么要跟宋许砚喝酒啊？”夏棠匪夷所思，“小瓷，你是不是这会儿还没清醒啊？” 赵瓷糊涂了。 回到家后，她快速跑进卧室，然后反锁房门。 她焦急地打开控制面板，然而面板并没有如她所想地弹出一条失败警告。 面板没有任何消息提醒，这说明她成功走完了今天的剧情。 可是夏棠说她没喝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5. 乖乖女 为了搞清楚自己昏倒后发生了什么，赵瓷给陆景扬打了个电话。 她没注意到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了，陆景扬在电话那头传来慵懒低哑的声音，她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感到很抱歉，“对不起啊，我打扰你休息了。我明天再找你吧，你先睡。” “没事。”陆景扬缓了缓，问她：“你出院了吗？身体怎么样？” “我挺好的呀。”赵瓷语气轻松道：“我本来就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少逞能。”陆景扬苦口婆心地劝她，“阿砚做事没有分寸，你不要什么都听他的。就算你喜欢他，也还是要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你这么没有底线地追着他走，他反而不会重视你。” “我明白的，谢谢景扬哥提醒。”赵瓷见话题被扯远了，忙说回正事，“景扬哥，晚上我喝醉后，我姐是不是来酒吧找我了？她当时有跟许砚哥发生冲突吗？” 赵瓷问完后，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答案。对面迟疑了片刻，回复她：“这个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赵瓷不解，“你不是也在酒吧吗？” “我送你去医院了，后来是在医院里遇到的夏同学。中间的过程，我并不了解。” 赵瓷昏过去后，陆景扬怕出事，第一时间把她送去了医院。陪着她输了会儿液，夏棠就过来了。 “是你送我去的医院？这剧情不对啊……” 赵瓷迅速点开面板栏的电子小说，翻到今天的剧情。 她看到屏幕上白底黑字的写着：夏棠叫了辆救护车，在等救护车的时候成功将宋许砚喝趴下，从此宋许砚见到夏棠便多了一层敬重的情绪。 “什么剧情？”陆景扬听得云里雾里。 赵瓷无意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现在听到陆景扬的反问，结结巴巴地搪塞道：“没，没什么，我酒还没醒，说胡话呢。总之今天谢谢你，我没别的事了，你继续睡吧。” 赵瓷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她躺到床上，回想了一下今晚在酒吧的情况，明白要想弄清整个过程，只能去问夏棠或宋许砚。 但是这会儿夏棠睡了，她已经照顾了自己一晚上，不能再去打扰她。至于宋许砚，他脾气那么暴躁，现在找他，他应该也不会搭理自己。 赵瓷想了想，只能明天去学校问他们了。 * 赵瓷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下雨。车子开到校门口，外面兀地刮起了寒风。淅淅沥沥的雨丝裹在风里，呼啸着往赵瓷脸上招呼。 风是妖风，转着圈的吹，赵瓷将雨伞打开的一瞬间，正好对着风口。伞面被吹得整个翻过来，翻过来的伞又兜着风，把她吹得往后直退。 赵瓷没有心理准备，步伐凌乱，脚后跟被绊了一下，险些一屁股摔到地上。 下一刻却有一只手从后面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 “没事吧？” 声音从头顶传来，赵瓷贴在对方坚硬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带起的胸膛震颤。 她仰起头，目光直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赵瓷惊喜道：“景扬哥！是你呀，好巧！” 陆景扬微笑着叮嘱她：“小心点。” “风太大了，没注意方向。” 赵瓷用手去掰动伞面，刚掰完，风一吹，又翻了。 “你把伞收起来吧，我的伞大，可以撑两个人。”陆景扬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拥着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陆景扬的肩膀宽厚，个子高大挺拔，而少女的身形纤细，即便穿着厚厚的冬衣，看起来依然瘦削单薄。赵瓷被陆景扬拥在怀里时，只有一颗圆润的脑袋从他肩旁露了出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伞下面有两个人。 赵瓷被拥着走到教学楼下，突然发觉他们姿势不太对。她巧妙地分开了站姿，还没来得及道谢，一道怒吼劈头盖脸的袭来。 “赵瓷，你是什么西湖龙井？手里有伞你还蹭别人的雨伞？” 吼人的是宋许砚，早上他是跟陆景扬一起坐车来学校的，但是下车的时候走得太快，所以先陆景扬一步到了教室。 紧接着他就一直趴在教室外面的阳台上，想等陆景扬来了，第一时间嘲笑他是蜗牛爬行。结果等啊等，不仅等来了陆景扬，还等来了赵瓷。他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赵瓷看起来尤为地小鸟依人。 “阿砚，大清早的别骂人，赵瓷又没得罪你。”陆景扬沉声道。 “你吃错药了？”宋许砚满腹疑窦地看着他，“从昨天起，你就不对劲，你被这蠢蛋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没被灌什么迷魂汤，倒是你，昨天把人家喝进医院，今天居然还能当无事发生地责骂她。” “是我非要逼她喝的吗？”宋许砚不服气，问完陆景扬，又去问赵瓷，语气凶恶，像是威胁，“是我逼你喝的吗？赵瓷。” “不是不是。”赵瓷恢复在他面前一贯卑微的姿态，“是我自己要喝的，是我愿意的。” “你听到没有？是她自己要喝的。”宋许砚扬起脑袋，趾高气昂地上了楼。 “小瓷，你怎么回事？昨晚我跟你说的，你是一个字没听啊！”陆景扬有些怒其不争道。 “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你说的我都听了，但是改变起来需要一个过程，景扬哥，你不要太着急。” 赵瓷嘴里说着一种话，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句话——【人是好人，就是太爱管闲事了，他别是个中央空调吧？】 陆景扬嘴角一抽，“我就多余管你！” 他气冲冲地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质问她，“赵瓷，你究竟喜不喜欢阿砚？” 赵瓷用力点头，水洗葡萄似的眼睛里充满真诚，“喜欢啊。” ——【喜欢个屁，素质这么差。我脑子被驴踢了，会喜欢他？】 陆景扬：…… 这个赵瓷，好像真的跟大家以为的乖乖女不太一样。 这天是圣诞节，每个教室里都摆了一棵葱绿蓊郁的云杉树，树上挂着小彩灯、糖果和袜子，还有学生填写的对于未来的憧憬和愿望的小卡片。 赵瓷所有的愿望都跟宋许砚有关，今年也不例外。 趁着课间休息，赵瓷拿出从方柏川那里薅来的节日卡片，在背面写上自己的愿望。 “希望许砚哥能喜欢我一点点。” 方柏川坐在赵瓷旁边，将她写的东西直白地念了出来。念完后噗地一笑，“小瓷，你能不能有点创意，这个愿望你都写好几回了。过生日写一次、圣诞写一次、元旦一次，春节还有一次。我看你就算天天写，手写断了，都得不到人家的回应吧？” 赵瓷嘴角噙着浅笑，优雅地回了他一句，“关你屁事。” 方柏川：…… 赵瓷写完卡片，还要给宋许砚准备圣诞礼物和元旦礼物。她准备的分别是一条塞了六条彩色棉袜的红袜子，和一对春联。 往年也是这两样，所以赵瓷压根不用动脑子。 中午的放课铃一像，所有学生跟饿了八百年似的纷纷涌向学校的食堂和餐厅，教学楼里空荡荡的。 赵瓷独自前往宋许砚的教室，将那条鼓囊囊的红袜子和春联塞到他的桌肚里。 今天的任务都是单机模式，不用丢脸，她很开心。 下午放学的时候，赵瓷想起自己的卡片还没挂到树上。因为今年这棵圣诞树有点高，她必须得搬张凳子踩上去，才能将卡片挂到圣诞树的最顶端。 准备下来时，猝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高亢嘹亮的呼喊，“赵瓷！” 赵瓷吓得一哆嗦，脚一颤，差点就从凳子上摔出去。 好在方柏川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方柏川两手掐着赵瓷的腰，将她从凳子上“拎”了下来。 赵瓷安稳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锤了方柏川一脑瓜，“你吼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我要去上补习班了！”方柏川兴奋道。 赵瓷感到迷惑。 上补习班这么开心？果然学霸的世界，一般人难以理解。 方柏川知道赵瓷没听懂自己的意思，继续道：“钢琴补习班！” “哦……”赵瓷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夏棠前几天报了一个钢琴补习班，想来方柏川这么激动，一定是跟夏棠报到了同一个老师。 “那你挺厉害啊。”赵瓷佩服道：“听说那个老师一年只收一个学生，你怎么说服对方收你的？” “还不是靠我过人的音乐天赋，老师不忍心弃我这个天才于不顾。” 看着方柏川这春风得意的样子，赵瓷给他鼓了鼓掌。 方柏川在书里的设定就是天才少年，所以赵瓷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尽管他现在的表情很欠揍，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有狂妄的资本。 宋许砚经过他们教室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方柏川亲昵地将赵瓷从凳子上抱下来，两人有说有笑。 联想到早上她跟陆景扬同撑一把伞的场景，他恍惚觉得这个赵瓷比自己看起来有心机得多。起码她不是简单的绿茶级别，她一定是渣女海王那类的！要不是自己心性坚定，说不定也已经变成她鱼塘里的一条鱼了。 6. 破烂货 赵瓷跟方柏川一起出了教室，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走。赵瓷下楼，去校门口坐车回家；方柏川去楼上找夏棠。 他们在楼梯口分开，赵瓷往下走了几个台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你怎么回……” 赵瓷一转头，看到跟着自己的人是宋许砚，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嘴角弯起弧度，笑容甜美，“许砚哥，是你呀，你也放学了吗？” 宋许砚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一团东西扔给她。 赵瓷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笔挺地站着，那团东西打到她身上，顺势掉在地上。 她低头一看，是她中午塞到他课桌里的红袜子跟春联。 “这破玩意儿是你送你的吧，拿走。”宋许砚神情嫌恶。 赵瓷装傻充愣道：“这不是我送的。是圣诞老爷爷送的。” “圣诞老爷爷还会送春联？你是不是当我傻？” “入乡随俗嘛。” 宋许砚：？？？ “我刚刚开玩笑的，东西是我送的，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赵瓷盘算着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懒得费精力跟他周旋。 话毕，步伐轻快地转身下了楼。 宋许砚站在风中凌乱。 她什么意思？这是送人东西的态度吗？还敢先发制人，叫我帮她扔？宋许砚气不打一处来，抬脚用力往那堆破玩意儿上踩。 就在他恶狠狠地撒气时，赵瓷又回来了。 宋许砚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哭闹不休，没想到她看都没看地上的东西一眼，只问他，“昨晚在酒吧，你见到我姐了吗？” 宋许砚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见到了，怎么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宋许砚声音冷淡。 因为在酒吧发生了令他不爽的事情，所以他不想再回忆一遍。 赵瓷没注意到对方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继续问：“那她跟你拼酒了吗？” “拼什么酒？你以为她跟你一样属猪的吗？不能喝酒还逞强？” “你生肖学得不好，我不是属猪的。”赵瓷一本正经地反驳他。 宋许砚骂人的话即将出口，赵瓷却先他一步抢先开口：“那你们昨晚在酒吧干嘛了？不可能一句话都没说吧，她总得问你，关于我的情况吧？知道我因为喝酒进医院了，她不生你气吗？” 宋许砚被赵瓷说得发懵，半晌，拔高声音怒吼一句：“赵瓷！你有完没完！哪来那么多问题？” 赵瓷看他情绪转变这么快，点点头，莞尔一笑，“我懂了，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看来我姐一定对你做了什么。算了，我不问你了，我去问我姐。”赵瓷蹦跶地下了楼，长马尾在脑袋后面荡来荡去，口中还哼起了歌。 宋许砚瞪着她的背影，等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她人已经走远了，自己只能气急败坏地又跺了两脚她送的礼物。 * 回去的车上，陆景扬捡起他扔在座椅旁的一团皱巴巴的红纸，展开一看，是副对联。 上联：喵喵喵，下联：汪汪汪，横批：猫狗双全。 再拿起那只鼓囊囊的袜子，一摸，从里面抽出一双彩虹条纹棉袜；再一摸，一双紫色波点的棉袜；最后把红袜子翻过来，里面掉出一双印有粉色桃心的袜子。 陆景扬仰头大笑，“你这是俄罗斯套袜啊，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宋许砚拉着脸，不想说话。 礼物奇葩不说，就她下午说的那些话，都能让他气出内伤。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赵瓷那张嘴那么损呢！ 因为心情不好，宋许砚去体育馆打了会儿篮球。出了一身汗后，感觉坏心情都被代谢走了。 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他在附近一家餐厅吃完晚饭，沿着街市散了会儿步。 他逛到一个天桥上，看到那边摆了一排的地摊，卖什么的都有，但最多的还是小饰品。 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随意瞥了一眼就要走。 突然发现有人在卖袜子，他好奇地看了一眼。9.9三双，样式跟赵瓷送他的“俄罗斯套袜”一模一样。 宋许砚不敢置信，当场掏钱买了三双。回去比对了一下，发现材质和手感也是一模一样。 他气得半宿没睡好觉。 第二天他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学，好巧不巧，在校门口遇见了赵瓷。 赵瓷上前来跟他打招呼，甫一看到他的脸，立即睁大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用手捂着嘴巴，动作浮夸道：“天呐！许砚哥你昨晚家里闹贼了吗？这黑眼圈都快拖到地上了。” 宋许砚想打人，但是他的原则是不打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可惜赵瓷今天情绪高涨，话又多又密。 “昨天我都听我姐说了，她在酒吧泼了你。其实我跟她解释过，这件事是我自己的错，不能怪你。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代我姐向你道歉。” 赵瓷表情诚挚，好像真的对他抱有歉意。但她当时在听到夏棠说她把一杯酒泼到宋许砚脸上时，内心狂笑不止。 宋许砚一路上都在忍，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猛地伸手揪住赵瓷的衣领，将她一把拽到跟前。眼神凶狠，极度暴躁，“赵瓷！你再逼逼赖赖，信不信我揍你！” 他的手劲很大，手背的青筋绷出。 赵瓷像是被他吓到了，表情呆滞了几秒，然后嘴巴一张，眼圈开始泛红。 “就知道哭！哭你妈哭！把嘴给我闭上！” 赵瓷战栗着将嘴抿上，但是下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两只眼睛麋鹿一般，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宋许砚。 每次她这样，宋许砚的怒火直接熄掉一半。 他忍耐地闭上眼睛，片刻后，松手将人放了。 他一放手，赵瓷拔腿就跑，脚底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看着她跑出了亡命之徒的架势，宋许砚大动肝火。他是洪水猛兽吗？跑这么快！ *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赵瓷因为没有剧情任务，不用在宋许砚的眼跟前晃悠，日子过得格外轻松。 星期五下午，艾德兰学院要跟隔壁的崇阳学院打篮球友谊赛。 赵瓷需要提前一晚给宋许砚准备加油手幅，考虑到只是一个普通道具，用完就得扔，她不想浪费钱，于是用自己之前追星的应援手幅改造了一条。 比赛的时候，她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不顾其他人的眼光，举着手幅高声呐喊：“许砚哥你是最棒的！许砚哥加油！” 赵瓷的声线天生就带了些娇，放开之后更是听得人身上酥麻。 她一开口，场馆里的人都挑头朝她看，包括两个学校的篮球队员。 宋许砚觉得丢人，中场休息的时候，手指着她厉声警告，“赵瓷！你能不能安静点！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小心我抽你！” 赵瓷立即听话地将嘴闭上，后面再没发出一个音节。 下半场进行了十分钟，艾德兰队要求换人。比赛暂停的空隙，宋许砚的目光扫过观众席，倏然发现赵瓷的座位空了。 直到比赛结束，她都没有出现。 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有几个女生红着脸来给宋许砚送水。他随便拿了一瓶，那个女生雀跃不已，剩下的女生则缩回手，哀怨地对着那个女生翻白眼。 宋许砚喝完水，将瓶子扔进垃圾桶里。 他没有特意去看，只不过因为颜色实在太惹眼了，大红配明黄，跟番茄炒蛋一样。 那是赵瓷给他准备的手幅，现在安安静静的躺在垃圾桶里。 好奇心作祟，宋许砚将手幅从垃圾桶里掏了出来。 比赛的时候离得远，他没看清楚。现在摆在面前，他才惊觉黄色的大字是用贴纸贴上去的。把贴纸撕下来，里面是当红爱豆凌瑾川的名字。 这居然是凌瑾川的应援手幅？！宋许砚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 陆景扬收拾好东西，看到宋许砚一直蹲在垃圾桶旁边不起身，还以为他腿受伤了。走过去查看了下，发现他只是在对着手幅发呆。 “这不是赵瓷给你准备的手幅吗？你是准备扔了？” 宋许砚听后，起身将手幅递到他面前，“你再好好看看。” 陆景扬听他说得奇怪，凑过去一看，终于发现了问题。 “废物利用嘛，挺好的。” 陆景扬嘴里说着安慰他的话，肩膀却笑得一颤一颤的。 宋许砚抓着那条手幅，手指关节都要捏碎了。 回到家之后，他认真回想了一下最近赵瓷给自己送过的东西——烂苹果、破袜子、离谱的对联，还有今天这个“废物利用”的手幅。 以前她不是没有给自己送过东西，但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每次都是到手就扔了。就像她那天早上送给自己的自制饼干，他转头就扔进湖里。 想到那包饼干，宋许砚开始怀疑，它应该也有问题。 晚上他开车来到赵瓷家附近的商业街，经过两个小时的不懈努力，他终于在一家私人甜品坊找到了那包小熊曲奇饼干，连包装袋都没变。 什么自己烤的，全是放屁！ 宋许砚气得怒火中烧，恨不能现在就冲到赵瓷家里，把饼干摔到她面前。 不过气愤归气愤，他理智还在。 回家冲了个凉水澡，心情平复下来。 他分析赵瓷这么做的理由，要么是她精神分裂，要么，这是她的另一种追求策略。 宋许砚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高。 故意送给自己一些劣质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去主动探究原因。 宋许砚承认这个方法对他挺管用的，他确实开始在意她的举动。 7. 敢赌吗 宋许砚自以为看透了赵瓷的本质，这一觉终于能睡踏实了。 周一到了学校，他故意在赵瓷的班级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目光从他们班的窗户探进去，他看到赵瓷坐在前排，跟她的同桌头挨着头，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笑得一双眼睛眯起来，看着又憨又娇。 这时路过一个跟赵瓷同班的男生，宋许砚拽住对方，口气阴冷地吩咐他：“把你们班的赵瓷叫出来。” 宋许砚是艾德兰学院的“名人”，颜值嚣张、性格张狂，武力值也很凶悍，一个能打十个，加上家世背景过于牛逼，学校里一般没人敢惹他。 被拽住的男生愣了愣，快速冲进教室里喊道：“赵瓷，宋许砚找你，你快去！” 大家因为都知道赵瓷在追宋许砚的事，听到宋许砚主动找过来了，口中齐齐发出怪叫，开始起哄。 方柏川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用胳膊推搡着赵瓷，“哎哟~外面是谁的心上人跟意中人啊~” 他拿上次赵瓷写的情书打趣，从眼神到语气都很阴阳怪气。 赵瓷并不生气，她反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他。 她心说外面那可是你情敌，人家还是男主，现在有心情嘲笑我，以后你就等着哭吧！ 宋许砚站在外面等人，他没什么耐心，见赵瓷半天不动身，差点就要到教室里把她揪出来，好在下一刻她就起身跑了过来。 “许砚哥，你找我啊？” 她微微抬起头，阳光下，她的皮肤雪白，脸颊盈盈粉粉，一双眼睛晶莹明澈、波光潋滟。宋许砚看着她这张脸，实在想象不出，看起来这么天真单纯的女生，居然那么有心机。 宋许砚肃着脸问她：“你上星期五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啊，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在家睡觉。” “我问的是，周五篮球比赛的下半场，你去哪儿了？” “哦……临时有点事。”赵瓷想起来了，那场比赛她只看了上半场就走了。 因为小说里她只有上半场的戏份。 都说下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她任务完成还不走，难道要等着时空站年终总结的时候，给她颁发一个勤勉员工奖吗？ “什么事？”宋许砚问。 “嗯……”赵瓷略微思忖几秒，张口道：“拉肚子。” 宋许砚语滞。 这个理由无法让人反驳。人有三急，憋不住。她要拉肚子，总不能不让她去吧？ 赵瓷看宋许砚的样子，明显已经对自己深信不疑。她便大着胆子问：“许砚哥你是不是关心我呀？没事的，我已经好啦。” 宋许砚立刻皱起眉头，放声怒吼：“谁关心你，少他妈自作多情！” 等宋许砚愤怒离开，赵瓷班里的同学又开始起哄。 不过还是有一些比较善良的同学，同情她的遭遇，过来安慰她。 “小瓷，别难过，宋许砚他就是这么目中无人，对谁都一样。” 说话的是他们班的班长，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 赵瓷很感动，“谢谢你，班长。” “没事。”班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快上课了，回去吧。” 回到座位上后，方柏川没有像刚才那样拿她打趣，反而劝解赵瓷，“你说你长得挺好的，性格也不差，干嘛死乞白赖地追在宋许砚后面跑？换个人不行吗？你换个人追，说不定早到手了。” 赵瓷捏紧拳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喜欢挑战自己，要追就追最好的！” 方柏川摇摇头：这是一头拉不回来的倔驴，劝不动。 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美术课，要去专门的美术教室。 老师在前面教习静物素描，其他同学都在认真画画，只有赵瓷在摸鱼。 下个星期就期末考了，期末考完就正式进入寒假阶段。她在思考，放寒假要去哪里玩。 快下课时，老师来检查每个人的作业。一个个看过去，发现赵瓷居然是画得最好的那个。 她把赵瓷的画拿到前面给大家展示，“大家看一下啊，赵瓷同学的画已经非常专业了，我建议你们下课后可以向她请教一下技巧和方法。” 方柏川一开始没看见，还嗤之以鼻。等伸长脖子，看清楚后，嘴巴张得能塞下鹅蛋。 因为他全程坐在赵瓷的后排，他亲眼看到赵瓷整节课都在发呆。 “你上课不是没听讲吗？怎么画技这么成熟？” 赵瓷淡定地瞥他一眼，“大惊小怪，我这是天赋！” 方柏川不信，他认为赵瓷一定是偷偷报班了。 “这样，既然你画画不错。不如我帮你补习功课，你教我画画，咱俩互相扶持一下。”方柏川跟她商量道。 “我才不要。”赵瓷直接拒绝了他，“我才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 “我怎么是负担？我可以帮你提升成绩的！” “算了吧，我看你就是想趁着帮我补习的机会，去我家接近我姐吧？” 被赵瓷毫不留情地拆穿后，方柏川显得有些尴尬。但他仍不放弃，执着地劝说赵瓷，“我虽然是有目的的，但我也会好好教你的。你就不想提高一下成绩？不想让你姑姑、姑父高兴一下？” 赵瓷扬起下巴，不屑道：“我成绩很好，不需要你教。” “你成绩好？”方柏川笑了，“你成绩好，你每次都考班上第十五名？” 赵瓷这个班是贵族学院里头的“贵族班”，上得起的家庭都是社会中的人上人，教师资源也是整个年级的顶配。 他们班上总共就十八个学生，赵瓷每次都考十五名，其实就是倒数第四。 赵瓷不以为意，“我那是不高兴考，不是我真的考不到前面。” 方柏川冷呵一声，“你就吹吧你！” “那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这次期末考的分数比你高。” 方柏川顿了顿，不说话了。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赵瓷是在吹牛，现在觉得她在发疯。 他一直是年级第一，她赌自己的分数比他高，不就是要跟他争这个第一？一个经常考倒数的人，说自己下次考试会进步，他信。可是几天之内，从倒数逆袭到全校第一，她没睡醒吧？ 赵瓷看他不说话了，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冷呵一声，“怎么？你怕了？” “我怕什么？怕你给自己吹得太满，到时候成绩出来，丢人？” “既然不怕，那就跟我赌呗。我赢了，你就包我寒假出去旅游的费用。我输了，我就答应你刚刚提的那个要求，如何？” 看赵瓷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方柏川点了点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行，你别后悔。” 赵瓷也笑，笑得见牙不见眼。 回去后她就开始做旅游攻略。 赵瓷可不是什么学渣，她因为去过的世界太多，秉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在那些世界拼命学习，几乎将身上能点的技能都点满了。她拿过IMO国际冠军，做过同声传译，也发表过SCI一区期刊。她这种水平去考高中试卷，那就是满级选手屠新手村。 之所以一直考倒数，都是为了维持女配的人设。但其实成绩的好坏，并不会影响剧情的发展，所以这个学渣人设，也不在她的任务范围之内。 换言之就是，她爱考几分考几分。倒数很简单，第一也不是不可以。 8. 滑雪场 期末考的前几天，赵瓷开始认真听课。 方柏川在旁边取笑她，“现在临时抱佛脚，是不是太晚了？” 赵瓷弯起嘴角，“不晚啊，时间刚刚好。” 方柏川听后，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赵瓷安静地看着他，默默不语。 笑吧，现在能笑就多笑笑，等考完你就笑不出来了。 考试那天，大家打乱顺序进考场。赵瓷坐在靠墙那排的窗户下面，而方柏川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 发试卷之前，方柏川转头看了眼赵瓷。 赵瓷似乎感应到了，也抬头看向他。 冬日的寒风从窗户罅隙里吹进来，她冻得鼻尖跟脸颊都红红的，像是一抹胭脂晕在了她的脸上。冲着方柏川扬唇一笑，娇娇柔柔，方柏川忽然觉得心软得没了力量。 三天后，期末考试结束，赵瓷和夏棠出发去J市的滑雪度假村玩。 这是书里的内容，赵瓷需要在度假村走一场剧情。但是她的戏份只有一天，走完剧情，她可以独自去另一个地方旅游。她想好了，她要去暖和一点的地方，去看看海、吹吹风。 在度假村碰见方柏川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因为马上她还会遇到宋许砚和陆景扬，这算是书里的第一个小型修罗场吧。 之所以说是小型，是因为男二还没出现，加上大家对女主的感情还处于朦胧阶段，几个男生之间没有那么争锋相对。 他们自己带了滑雪服和各种道具，赵瓷换衣服很快。换完衣服，她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等夏棠。 等人的期间，方柏川进来了，看到赵瓷，“哟”了一声，“真巧啊，你也来滑雪？” 赵瓷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个“嗯。” 方柏川前后看了看，“你一个人来的？” 赵瓷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直接告诉他，“我姐也来了，她在换衣服。” 方柏川瞬间眉开眼笑，大方地表示，“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是我呢，心胸宽阔，愿意给你报销这次的旅行费用，包括你姐的。” 赵瓷缓缓摇头，无情拒绝，“不需要，我只这里呆一天，明天就去别的地方了，你帮我报销第二站的费用就行了。” “赵瓷，我发现你这人……” “怎么？想说我不知好歹？” “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拌着嘴，夏棠换好衣服，带好装备过来了。 夏棠看到方柏川，有些意外，“小川，你也来了？” “嗯！”方柏川用力点头，“好巧啊，姐姐~” 赵瓷看着他一秒变脸，想给他竖两个大拇指，但是手刚举起来，被方柏川瞪了回去。 到了滑雪场，方柏川装着自己不会滑雪，让夏棠教他。要不是衣服穿得多，他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赵瓷坐在边上吹冷风，算着时间，宋许砚该来了。挑头一看，他果然穿着一身全黑的滑雪服，带着雪镜酷炫登场了。 赵瓷赶紧过去拉开夏棠，再把方柏川往下一推，“方同学，你自己玩一会儿，加油！” 方柏川由于身体惯性，猛地就滑了下去，虽然带着满腔愤怒，但是碍于夏棠在场，没办法开口骂人。 赵瓷看他渐渐滑远了，跟夏棠说：“姐，咱们也滑。你在前面，我跟着你。” 夏棠以为她经验少，害怕，便答应了她，“好。” 等夏棠滑出一段距离，而宋许砚也上了滑雪道，赵瓷瞄准滑雪道上一个鼓起的硬雪堆，加快速度冲了下去。 女配的本意是扑到宋许砚身上。因为她的目光全在宋许砚那里，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她被硬雪堆绊了一下，雪板和鞋子都摔飞出去，人跟滚筒洗衣机一样滚向了前面的夏棠。 眼看着夏棠就要被铲倒了，经过她旁边的宋许砚一把将她拽了过去，避免了一场灾祸。 然而女配就没那么幸运了，脚踝粉碎性骨折，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后来去学校都要打石膏。 赵瓷不理解，为了给男女主创造第一个亲密戏份，为什么要牺牲女配的健康，工具人也不带这么使的吧？ 她仔细研究了一下剧情，认为这边有漏洞可钻。 可以给他们创造机会，但是自己的脚也不用受伤。 赵瓷没有按照小说里写的扑向宋许砚，她第一目标就是夏棠。 冲下去的时候生怕宋许砚听不到，一路高声尖叫。等滑到硬雪堆的位置，她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往后躺平下来，就这么用背滑了下去。 平滑下去，不用翻滚，脚踝大概率不会受伤。 坡道进入平缓区后，赵瓷停了下后。她在地上躺了会儿，等缓过劲儿了，头顶忽然笼下一片阴影。 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全副武装的人，赵瓷只能判断出这是个男的。等那人出声问她“怎么样”时，她才知道来的人是陆景扬。 赵瓷冲他摆了摆手，“没事，问题不大。” ——【腿应该没断】 她用手撑地，准备从地上爬起来。陆景扬制止了她的动作，用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脚踝、膝盖等关节，“疼吗？” 赵瓷如实道：“不疼。” 陆景扬轻轻点了点头，绕到她身后，将她扶了起来。 他们刚站定，夏棠和宋许砚过来了。 宋许砚一如既然的毒舌，“技术那么烂，还敢一个人滑，不知道找个教练带一带吗？” “我这是意外！”赵瓷说完，转头问夏棠，“姐，我刚刚没撞到你吧？” “没有，我避开了。”夏棠担忧道：“小瓷，你没摔到哪儿吧？” 赵瓷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腿儿，“放心吧，我没事。” 赵瓷开开心心地回到酒店，收拾好行礼，正要告诉她姐，她摔了一跤，有心理阴影，不想在滑雪场玩了。她要回家，姐姐自己在这里好好玩。 结果一打开控制面板，页面猝地跳出一个红色警告：第三十四场八镜一次，失败！ 失败？？！！ 赵瓷盯着那两个字看了整整五分钟，怎么会失败？之前酒吧那场戏，书里写拼酒，结果没有拼也过了，今天为什么会失败啊？！ 赵瓷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系统这个任务过关的标准是什么。 总不能真得让她在医院躺上一个多月吧？？ 赵瓷气死了，焦躁地狂抓头发。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就看到她顶着一个杂乱的鸡窝头，面如死灰，跟被吸了阳气一样地出现在餐厅。 她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起身离席的时候，夏棠叫住了她，“小瓷，你不再吃一点吗？晚上会饿的。” “不吃了，吃不下。”赵瓷恹恹地回。 她走后，方柏川小声嘀咕：“小瓷怎么看着失魂落魄的？不会是成绩提前出来了吧？” “嗯？为什么这么说？”夏棠不知道他这个推断的依据是什么：“以往成绩不好的时候，也没像今天这样啊。” “她跟我打了个赌。” 方柏川把赵瓷跟他打赌的事全说了出来。 夏棠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用手支着下巴，手里的勺子一下一下戳着盘子里的食物。末了，深深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宋许砚听了，肆无忌惮地高声嘲笑：“这赵瓷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吧？夏棠，你们家没有带她去看过医生吗？” 夏棠将勺子“啪”地一下掷在桌上。 夏棠是没有攻击性的温柔长相，但是教训人的时候，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和震慑力。 大家继续安静地吃饭，一直没说话的陆景扬突然开口道：“要不然我去看看她吧。” “你去？刚刚姐姐在这儿，小瓷也照样垂头丧气。你跟她都不熟，你去看就管用了？”方柏川给他破了盆冷水。 这话说得陆景扬无力反驳。 四个人再次陷入沉默，半晌，宋许砚像是才回过味来，嗤笑道：“姐姐？叫得可真亲切。” 方柏川很想怼他，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哀哀凄凄地看着夏棠，那眼神似乎在说：姐姐~你看他！ 夏棠这个“姐姐”很称职，迅即主动维护道：“小川年纪比我小，叫我姐姐怎么了，你有意见？” 宋许砚扯了扯嘴角，表情似笑非笑，“怎么会？可不敢有意见。” 夏棠听不出来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反正她也不管，他闭嘴了就行。 夏棠跟赵瓷住一间房，她回到房间，以为赵瓷心情依旧不好，正准备想法子安慰她，谁知一开门，赵瓷穿着滑雪衣，戴着帽子，背上道具，面带笑容地站在那里，说：“姐，我这会儿想去滑雪，你陪我一起去呗，好不好？” 她要赶在今天结束之前，再做一次任务！ 她就不信她会一直任务失败！ 夏棠怔了怔，“啊，好啊。” 赵瓷说动了夏棠，又去劝宋许砚。 她找到他所在的房间，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陆景扬，他刚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一条浴袍，头发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水。 赵瓷局促了一秒，神情旋即恢复自然：“景扬哥晚上好，我找许砚哥，他在吗？” “嗯，他在，不过这会儿在洗澡，你先进来等吧。”陆景扬侧身将她让进屋内。 赵瓷坐在沙发上，陆景扬身上沐浴乳的清爽气味一阵一阵往她鼻子底下钻。她下意识转头，就看到他额前碎发上的水珠顺着脸流向脖子，再从锁骨隐入微微敞开的领口。 ——【坐在这里有点小尴尬啊，我是不是应该出去等？】 ——【算了算了，他自己让我进来的，我不看他就行了。再说了，高中生的瘦身板儿也没什么好看的。】 陆景扬听到第二句的上半句还有些哭笑不得，但到了下半句，就只有哭，没有笑了。 什么叫高中生的瘦身板儿？真是辱了他这壮硕的背脊和八块腹肌了。 他很憋屈，因为被“辱骂”了，但是又没办法证明自己。毕竟他总不能现在在人小姑娘面前直接脱衣服吧？那多变态啊。 赵瓷在沙发上坐了五分钟，宋许砚洗好了，他比陆景扬豪放，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 两人视线对上，赵瓷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砰”地一声将浴室的门重重拍上。 “赵瓷，你这个女流氓给老子滚出去！” 浴室内传来宋许砚的咆哮，赵瓷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处，屁股都没挪一下。 ——【越遮什么越没什么，谁稀得看你。】 陆景扬登时舒服了点。 她骂宋许砚比骂自己狠多了。 9. 崩溃了 宋许砚换了浴袍出来，看到赵瓷还没走，情绪逐渐烦躁。 “我不是让你滚吗？” 赵瓷坐在那里没什么反应，仿佛已经对宋许砚的这种臭脾气习以为常。 她心平气道：“马上就滚，你别着急。” 她的话显然出乎了宋许砚的意料，这么温和安静，可一点不像她。随即听到她的下一句话，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在我滚之前，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水灵灵的双眸直直看向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看着她这样乖巧的样子，宋许砚第一次鬼使神差地，没有直接回绝。 “什么忙？”他问。 “我这会儿想去滑雪，我姐姐也在，你陪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宋许砚皱着眉，双眉间的褶皱能夹死一只苍蝇，“不干！你白天滑雪没摔死，想再摔一遍吗？” 赵瓷但笑不语。 —【你说对了，就是要再摔一次。】 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的陆景扬，听到了赵瓷心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赵瓷浑然不觉，只巴巴地盯着宋许砚。一只手牵起他的左手摇了摇，央求道：“许砚哥，你就陪我去嘛。” 宋许砚感受到她牵着自己掌心的手小小软软、纤细白嫩，还带了些微微的凉意。 那柔软的触感像是带了电流，让他胳膊发麻，同时心跳砰砰地，莫名加快。 他心想，她刚刚是在撒娇吗？太茶了吧！ 不过别说，他挺受用的。 赵瓷见他不回答，又加了一只手，两只手牵着他摇了摇，“许砚哥，好不好嘛，你就陪我滑一次嘛，一次就好！” 她的声音越发娇嗲，宋许砚真心撑不住，假装不耐烦地说：“行行行，去去去！你别摇了！” 他说是这么说，但是并没有甩开赵瓷的手，反而任由她牵着，甚至隐隐希望她能多牵一会儿。 但是赵瓷一听他答应了，马上就松了手。 她跑到房门口，“我出去等你，你先换衣服。”说完就拉开房门跑出去。 仅过了一秒，房门又开了，一颗小脑袋从门缝探进来，弱弱地问：“景扬哥，你去吗？” 陆景扬笑着问：“你欢迎吗？” 赵瓷点头，“欢迎啊！” —【反正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影响。】 这话让陆景扬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陆景扬怏怏道：“我有点累了，就不去了。” “也行，那你好好休息。”赵瓷将脑袋缩回去，重新关上房门。 陆景扬：胸口突然发堵是怎么回事？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房门开了，宋许砚一抬眼，发现门口站了两个人，一个是赵瓷，还有一个居然是方柏川。 “你来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宋许砚就是怎么看方柏川怎么不顺眼。 “哦，他跟我们一起去滑雪。”赵瓷主动解释道。 “你不仅邀请了我，还邀请了他？”宋许砚心里很不爽。 “不是不是，我们是刚刚碰巧遇到的，方同学也住这层楼。” 宋许砚观察着赵瓷的神色，感觉她没有撒谎，于是不悦道：“行吧。” 他将黑色运动包斜挎在身上，两只手插在兜里，在前面走得大步流星。 方柏川跟赵瓷远远落在后方，方柏川埋怨道：“你干嘛喊他啊，你看他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好像滑雪场是他家开的。” 赵瓷尴尬地笑笑。 滑雪场确实是宋许砚家开的，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赵瓷知道，是因为她看过小说。 宋许砚一转头，看到赵瓷跟方柏川两个人挤在一起走路，肩膀挨着肩膀、胳膊挨着胳膊，那手似乎都要搭在一起。 他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赵瓷，你能不能走快点，别跟个乌龟一样。” “哦哦，来了！” 他一催，赵瓷就蹬着小细腿跑动起来。 方柏川叹为观止，“也太狗腿了吧！” 他们三个人同夏棠在滑雪场的大厅汇合。 晚上没什么人，整个滑雪场寂静萧瑟。 他们在滑雪道滑开后，赵瓷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她的第三十四场八镜二次表演。 这次她没有自作主张，完全按照书上写的行动。在滑到硬雪堆附近时，率先冲向宋许砚。 如期被硬雪堆绊倒，赵瓷任命地闭上眼睛，忐忑地等待着脚踝骨折的剧痛来袭。 不曾想她摔趴在一个坚实的东西上面，那“东西”带着她往前平滑了一段距离。 她没有像滚筒洗衣机一样滚下去，也没有感受到骨折的剧痛。 茫然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宋许砚顶着一张怒气沸腾的脸，凶巴巴地看着她，一张口就暴躁无比，“赵瓷，你脑子里装的是混凝土吗？同一个地方能摔两次啊？！” 赵瓷抬起头来，看到不远处的夏棠和方柏川正紧张地往她这边赶。 怎么会这样？宋许砚没有去拽夏棠，而是在她摔倒的时候给她当了肉垫？ 主角完全不按照既定的剧情走，赵瓷崩溃了。 魂不守舍地打开控制面板，果然页面又跳出了那个大写加粗的红色警告。 第三十四场八镜二次，失败！ 失败！又是失败！上次她投机取巧，保全了自己的脚，给她判定失败也就罢了。这次是npc不好好走剧情，她能怎么办啊！ 赵瓷又急又气，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滴在雪地里，融掉了一小片雪。 宋许砚看她像是摔傻了，先是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空旷的某一处，现在突然又开始哭。 “哭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吗？没断胳膊没断腿的。” 赵瓷：还不如断腿呢！ 赵瓷哭得伤心又委屈，宋许砚以为她摔疼了，难得心软一回，主动替她擦眼泪。 防风手套刮在赵瓷的脸上，有种粗粝的痛感。 赵瓷往后仰了仰头，声音里带了哭腔，“疼。” 宋许砚低头看了眼手套，想也没想就摘掉了，用自己宽大的手抚在她的脸颊上，一点点擦掉她的眼泪，不熟练地哄她，“这样就不疼了吧？” 他的动作里带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赵瓷却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劲，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呆呆地看他。 因为她摔了一跤，夏棠说什么也不让她滑了。几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打道回府。 赵瓷心情不好，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 方柏川见状，主动替她拿东西，还好心安慰她，“别难过了，你要还想滑，等明天白天给你请个教练。今晚就算了，这黑灯瞎火的，脚底下也看不清楚。” “哎！你听见没有？” 方柏川看赵瓷的表情一直在放空，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就用胳膊撞了她一下。 他发誓他是轻轻撞的，但是赵瓷却像是受到了巨大撞击，身体歪出去，人往右前方重重一摔。 她撞到宋许砚的背上，冲击力将宋许砚往前一推，他又撞到前面的夏棠。夏棠猝不及防，被撞得趔趄着直往地上摔。 宋许砚想拉住夏棠，但是重心不稳，被她带着往前倒去。 当他们相拥着摔趴在一起时，赵瓷的面板弹出一条消息：第三十四场八镜三次，成功！ 成功了？！！ 赵瓷激动的手颤的的手，高兴地直接在酒店大厅狂奔一圈。 “赵瓷！你是不是小脑没发育？平地都能摔的？” 宋许砚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罪魁祸首斥骂一通。 方柏川这时将夏棠扶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是我刚刚撞了赵瓷一下，不怪她。” 赵瓷这会儿心情非常好，一点不介意宋许砚怎么骂她。 她也不怪方柏川，反而很想感谢他。 她跑到方柏川面前，眉开眼笑道：“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没站好。” 她笑得跟朵花一样，眼角弯弯，盈盈脉脉。 宋许砚的眸色越发暗沉，原以为她只会讨好自己，没想到对谁都一样。 10. 新朋友 赵瓷跟个菜篮子一样被宋许砚拎着衣领。 一直到进了电梯，宋许砚都没放手。 赵瓷不吵不闹，乖乖地被他拎着，脸上还傻呵呵地笑。 宋许砚看着她一晚上哭了又笑的，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癫。 “赵瓷，你把脑子摔傻了是不是？”宋许砚拎着她抖了抖，试图把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抖出去。 赵瓷也不说话，就张着嘴笑。眼睛眯起来，脸蛋红红的，嘴巴也红润润的。如果她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是高高地翘着。 宋许砚看着她嫩生生的脸颊，伸手捏了捏，手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柔软细滑。手指按下去，脸上的肉也会陷下去。一松开，肉就回弹。 宋许砚忍不住多捏了几下，没想到指印就留在了她的脸上。宋许砚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过于亲昵，而且很反常，完全不像是自己会干的事，赶紧将手放下来。 好在赵瓷没觉得哪里不对，表情如常。 但就是她没觉得不对，宋许砚觉得更奇怪。换平时，她早得寸进尺了。 太死乞白赖了不好，不死乞白赖的又觉得奇怪。 宋许砚蓦地觉得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 电梯到了房间所在的楼层，他故作镇定地出去了。 翌日清晨，几个人在餐厅吃早饭。 方柏川提前占了座位，等他们都到了后，发现赵瓷不在。 “姐姐，怎么没看见小瓷啊？她没起床吗？”方柏川问夏棠。 夏棠喝了一口热粥，道：“她走了，回去了。” “回去？”方柏川诧异：回哪儿去？” “回家，然后可能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嗯？”夏棠疑惑地看他一眼：“她说她昨天已经跟你说过了，怎么小川你不知道吗？” 被她一提醒，方柏川记起来了，“我以为她开玩笑的。” 夏棠点头，“她说滑雪不好玩，老是摔跤，所以想趁着寒假有时间，到别的地方转一转。” 宋许砚跟陆景扬听着他们两个说了半天，心思各异。 宋许砚心里纳闷，赵瓷平时就喜欢黏着自己，怎么难得有相处的机会，她反倒提前走了？ 陆景扬也想不通，不过自从能听到她的心声后，她所有的行为看起来都很怪异、很矛盾。 * 赵瓷回去后，立即买机票飞去海岛度假。 沙滩、海浪、阳光，和清新的空气。海风一吹，赵瓷感觉空气都是湿的，每个毛孔仿佛充斥了咸涩的味道。 赵瓷在海岛上的一间民宿住下来，民宿是个三层楼的小洋房，共有五间房。赵瓷住在最上面一层，房间带一个露天阳台，躺在阳台的沙发上，就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和大海。 每天枕着海浪声入睡，赵瓷的梦里全是白哗哗的浪花。 她在民宿里躺尸了四天，第五天中午才出门。 经过二楼的时候，楼梯拐角出现一个男生，也是下楼的。男生看到赵瓷，拍了下她的肩膀，兴冲冲地跟她打招呼，“你是赵瓷吗？真巧，在这儿能遇到你。” 赵瓷以为是熟人，但是一转头，发现是张陌生面孔。 男生身量颀长，留着一个帅气的狼尾发型，身上穿着黄色印满芭蕉叶的花衬衫和运动短裤。 赵瓷看了他许久，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你认识我吗？” “认识啊。”男生勾起嘴角，“艾德兰学院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你吧。” “哈，哈哈。”赵瓷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是。” 她忘了，她对宋许砚穷追猛打，干的那些奇葩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现在整个学校，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人。 “所以你是我的校友是吗？哪个年级的啊？”赵瓷打量了下对方，感觉他应该比自己高一级，但是现在小孩儿营养好，个子都高，她那个感觉也不一定对。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是隔壁崇阳学院的学生，今年高三，比你高一级。” “哦……”赵瓷不理解，“既然是隔壁的，那怎么会认识我？”难道她已经声名远播到隔壁学校了？ “我是校篮球队的，上次打友谊赛的时候见过你，你坐第一排是吧？” “啊……是。”赵瓷硬着头皮承认了。 一场篮球赛，让她在隔壁学校都出了名，这脸是越丢越远。 “你也来这里度假吗？打算住多久。” 男生是个自来熟，很自然地跟她聊起天。 赵瓷坦诚道：“我住到除夕那天。” “我也是。”男生笑起来，“那回去的路上，我们搭个伴儿。” “嗯……行。” 赵瓷犹豫着答应了，她心说这是真社牛，一点不见外。 他们在楼下分开，男生告诉了赵瓷，他叫贺尧。 贺尧同学很热情，每天过来敲门约饭。赵瓷不想出门，他就生拉硬拽着，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边界感。 小年夜那晚，他在海边放烟花，一个人放不过瘾，要拉着赵瓷一起，还用相机给她拍照。 当天他就发了一条朋友圈，晒了烟花和他们的几张合照，并配文字：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可爱]。 宋许砚在贺尧的朋友圈看到赵瓷的照片时，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放大看、划着看，各种看细节。 照片里的赵瓷拿着穿着淡蓝色的长裙，手里举着两根仙女棒，金色的焰火映照着她的脸。她恬恬笑着，眼睛亮亮的，像是两弯月牙。贺尧站在她后面，高大的身形衬的她更加纤细窈窕。 平时跟方柏川、陆景扬拉拉扯扯不说，这刚离开滑雪场就迅速勾搭上另一个男生，还是隔壁校篮球队的？ 宋许砚脸都气白了，这对他来说算什么？欲擒故纵？ 11. 巧遇吗 赵瓷一觉睡到上午11点，起床后，先到阳台上吹了会儿风。 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胳膊举到一半，发现民宿楼下有个人看上去很眼熟。 她以为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发现还真是夏棠。 “姐！”她朝楼下挥了挥手。 夏棠闻声抬头，看到楼上的赵瓷，也冲她招招手。 赵瓷睡衣也没换，穿着拖鞋跑下楼，披头散发的。 “姐，你怎么来啦？”她见到夏棠，张开胳膊抱上去，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夏棠笑着回抱住她，“来接你回家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赵瓷半挂在夏棠身上，瓮声瓮气道：“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夏棠拉着她到一家室外冰饮店坐下，给她点了一杯喝的，然后才说：“你没有看微信吗？爸妈看了你的成绩单，高兴坏了，让我现在就接你回去，他们要好好给你庆祝一番。” “什么成绩单？”赵瓷吸了一大口西瓜汁，口齿不清地问。 “学校的期末成绩出来了，你不知道吗？”夏棠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看手机吗？” “没有。” 赵瓷鼓着腮帮子，刚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炸在耳边。 声音主人很大声的喊着赵瓷的名字，赵瓷被吓了一跳，呛得一口西瓜汁全喷了出来。 “小川，你快别吓唬她！”夏棠紧张地站起身，替她拍了拍背。 “对不起对不起，没掌握好分寸。”方柏川着急慌忙地掏出纸巾。 “方柏川！你怎么也来了？”赵瓷拿纸巾捂着嘴，嗓子里还有些咳。 “来跟你请教鲤鱼跳龙门的秘诀。”方柏川眉开眼笑地挨着赵瓷坐下。 “什么鲤鱼跳龙门？”赵瓷听得一头雾水。 “这是一个形容词，用来形容你的成绩进步飞快。” 见赵瓷还是一脸茫然，方柏川打开手机，翻出学校昨晚新鲜出炉的期末考的成绩排名表给她看，“总分比我高了十二分，你可真牛啊赵瓷。” 赵瓷听不出来他是在夸自己还是贬自己，把手机接过来，仔细看了几遍后，恍然大悟地“哦”一声，接着扬起下巴，骄傲道：“怎么样？我之前说我没考到前面，是因为我不想考，现在信了吗？” 方柏川沉默一瞬，萎靡不振地回了两个字，“信了。” “别丧气嘛，你已经很不错了，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赵瓷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赵瓷也不管他心情有没有好转，一心只惦记着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方同学，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放心，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方柏川说完，话锋一转，说：“那你能把快速提升成绩的秘诀告诉我吗？” 赵瓷皱着两弯细细的眉毛，颇有些为难，“我说了你也没法儿学啊，我这是天资过人，一般人学不了的。” “……”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方柏川觉得，赵瓷说得对，她这种天资已经是别人无法企及的程度了。 赵瓷一晚上没看手机，不知道学校论坛因为这次的期末成绩排名已经炸开了锅。 论坛里有人质疑她是不是抄袭了别人的试卷，但是很快有人反驳了这个说法，因为她是第一名，她能抄谁的？ 谁都没她分数高，就连以往一直稳居第一的方柏川，这次都比她低了十二分。要知道他们这种排在最前面的尖子生，能拉开十二分的差距已经是碾压式的存在了。 接着又有人说她肯定提前看过试卷，不然她绝不可能从倒数跳到超神的存在。不过校方马上就出了一则官方辟谣，证实他们的试卷都是学校对应科目的不同老师联合命题的，绝对保密，没有外传的任何可能。 大家还是不相信，认为她一定作弊了，但现在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作弊的。 赵瓷的微信被狂轰乱炸了一整天。 她一打开手机，消息一股脑儿全弹出来，手机一直嘀嘀嘀响个不停。 她干脆关机，世界一下子清净下来。 赵瓷回去收拾东西，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来找自己的贺尧。 贺尧看了眼赵瓷手里的行李箱，明白她这是准备离开了。他主动接过行李箱，帮她拎下去，边走边嘟囔着：“我们约好一起走的，你要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手机也关机。” 赵瓷跟在他后面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姐来了，太激动了，忘了你这茬了。那你现在走吗？现在走的话，我们就一起吧。” “行，那你等我五分钟，我上去收东西。” 贺尧把行李箱拎到一楼后就往楼上跑。 夏棠看着一个陌生男生主动帮赵瓷拎东西，走过来问道：“小瓷，他是谁啊？你们很熟吗？” “没有没有，我们不熟。”赵瓷摇摇手，解释道：“他是崇阳学院的学生，校篮球队的。上次他来我们学校打友谊赛，我们在场馆见过一面。” “真的不熟吗？我看到你们一起过小年夜了哎。”方柏川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你怎么知道？”赵瓷惊讶道。 “学校论坛里有人搬运了他的朋友圈。” 赵瓷撇了撇嘴，“屁大点事都拿出来讨论。” “这可不是屁大点事啊。”方柏川反驳她：“你本来就在艾德兰学院出了名，现在期末成绩一出，更是人气高涨。你的事，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受到全校的关注是很正常的。” “什么感情方面的事啊，我们就是碰巧遇到了，一起放了烟花。”赵瓷一转头，看到贺尧下来了，顺口反问他，“你说是吧，贺同学。” 贺尧嗯了一声，附和道：“是，就是碰巧遇到了，觉得在这里能碰到认识的人还挺有缘的。” 贺尧健谈，同夏棠、方柏川寒暄了一番，三个人就算认识了。 他们一行人打车去机场，进了VIP候机室，赵瓷往沙发上一瘫，贺尧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赵瓷想了会儿，说：“西瓜。” 她太爱吃西瓜了，她感觉自己上辈子就是个西瓜。 贺尧去餐饮区帮她拿了一盘西瓜，自己则端了一碗粉过来。他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早就饿了。 贺尧看着赵瓷吃西瓜吃得眉毛都提起来，问她：“好吃吗？” “嗯，可甜了！你要吃吗？” 赵瓷将那盘西瓜推到贺尧面前，贺尧吃了一小块，入口脆甜清爽，“嗯，确实甜。” “是吧！哎，姐，你尝尝呗。”赵瓷起身递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夏棠和方柏川。 夏棠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正跷着腿看报纸。赵瓷刚走过去，那人将报纸抖得哗啦作响。 赵瓷挑头看了一眼，那人将报纸举得很高，脑袋完全被报纸遮住了，看不见脸，赵瓷没有理睬。后来那人又咳了几声，赵瓷还是没有在意。直到他将报纸放下来，露出脸来。 他戴着一副墨镜，一身黑的打扮，面容冷酷、衣着拉风，坐姿非常大佬。 赵瓷乍一眼看过去，觉得这人有点像宋许砚。 再认真看一眼，还真是宋许砚！ 赵瓷反复回忆小说中的情节，确定自己今天没有任务，暗自琢磨了一番，准备把他当做一团空气，直接忽略掉。 可惜方柏川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他认出了宋许砚，很大声地发出一声：“咦？这不是宋同学吗？怎么你也在这里啊？” 赵瓷无语，书里方柏川的设定是低年级的绿茶弟弟，怎么现在看起来有点缺心眼儿？面对自己的情敌居然主动打招呼。 听到终于有人发现了自己，宋许砚的目光从墨镜后面高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落定在赵瓷脸上，“这里是旅游胜地，我们会碰到，不稀奇。” 赵瓷已经坐回到贺尧旁边，正美滋滋地吃着西瓜。 “哦……”方柏川顿了顿，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跟你有关吗？” 宋许砚突然变得戾气很重。 方柏川被呛了一下，完全不想跟他说话了。他合理怀疑赵瓷有受虐倾向，不然就这脾气，她到底喜欢他什么？ 一直到下了飞机，几人分开前，都没人再跟和宋许砚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包括赵瓷。 宋许砚很郁闷，到家后也拉着个脸。 他妈看他早上才出去的，下午就回来了，好奇地问他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 宋许砚随口道：“想喝椰汁了，飞了趟海岛。” 宋母登时哑口无言，不过想了想，又觉得很正常，这是她儿子能干得出的事儿。 回家后，宋许砚将自己关在屋里。经过一番冷静分析，她认为赵瓷今天不理自己，完全是因为有别的男人在场。她故意“冷落”自己，好让自己在意她，继而拿捏自己。 欲擒故纵！绝对是欲擒故纵！ 他信心满满，自己才不会上当。 * 大年初五，夏棠要去给她的钢琴老师拜年，赵瓷跟着一起去了，不过她不是去拜访钢琴老师的，她是去见宋许砚的。 宋许砚跟钢琴老师住在相邻的住宅区，赵瓷的新任务就是到他家拜年，以及送礼。 找到宋许砚的家后，赵瓷按响了外面的门铃，来接她的是他家司机。 宋许砚家特别大，也特别符合偶像小说的设定，从铁门进去要开十来分钟的车程，家里雇了二十多个佣人伺候。 车子刚停在门口，就有佣人来给赵瓷开车门。她领着赵瓷进去，宋母笑吟吟地迎接她。 宋母对赵瓷的感觉一般，因为先前听说过她追自己儿子的那些糗事，觉得她没什么自尊可言，身段放的太低，以后会上不了台面。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无父无母，没有可匹配的家庭资源，虽然夏家把她当亲女儿养，但到底不是真的女儿。 宋母势力，但是人情世故做的很好。见了赵瓷，也是热络地接待了她。 她让佣人给赵瓷倒了杯茶，并且把宋许砚喊了下来。 宋许砚在楼下客厅见到赵瓷时，第一反应是有点开心。唇角都勾上去了，倏地记起她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脸又沉了下来。 12. 真不行 “许砚哥，祝你新年快乐！希望你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赵瓷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给他。 红包里塞的当然不是钱，她抠死了，可舍不得给宋许砚花钱。红包里放的是一张老式的立体音乐贺卡，某宝上买的，五块钱一张，还包邮。 宋许砚一打开贺卡，它就开始唱起来，唱的还是生日快日歌的调子，又尬又土。 赵瓷强撑笑容，“我好像买错了。” 如果现在地上有个洞的话，她一定能钻进去。 人家不仅亲妈在场，屋里还有一帮佣人，宋许砚就这么打开，太让她社死了吧！关键小说里也没写他会打开啊！他怎么越来越不按套路出牌了，这是逼着她花钱吗？ 宋许砚没有将贺卡关上，而是等它放完三遍，自动停下来后，才关上贺卡，重新塞进红包里。 赵瓷以为他要把红包砸到自己脸上，然后让她滚。 宋许砚确实让她滚了，但是没有砸她。 赵瓷如临大赦，喜气盈腮地说道：“好勒！” 她刚跑到屋外面，脑袋上的“丸子”忽地被人扯住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改良旗袍，外面套一个毛绒绒的白色斜襟短马甲，头发扎成两个丸子头，非常喜庆的打扮，一看就是那种能给亲戚拜年的同时来一段才艺表演的别人家的乖孩子。 宋许砚扯住了赵瓷头顶上的其中一个“丸子”，让她不能再往前跑。 “疼疼疼，别扯我头发！” 赵瓷痛呼一声，宋许砚松开了手，手掌往下落，改为钳住她的肩膀，“我叫你滚你就滚？” 赵瓷表示委屈，“你叫我滚，我当然滚啊。” “你以前怎么没这么听话？” “我以前就很听话啊！” “那我叫你别喜欢我，你怎么不听？” 宋许砚嘴在前面跑，说完就后悔了，怕她听了这话后真的会傻不拉叽地照做。他紧张地盯着赵瓷，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赵瓷面色凝重地沉思了几秒，定定道：“不行，这个真不行。” 宋许砚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刻，赵瓷又补充了一句，“暂时不行。” 不行就不行，什么叫暂时不行？宋许砚因为她这句话，心又被吊了起来。 赵瓷走后，宋许砚折返进屋，宋母见他还抓着那个红包，就说：“把东西扔了吧，洗洗手来吃饭。” 宋许砚淡淡道：“我还不饿，先不吃了。” 心情复杂地回到卧室，脑子里想着她说的“暂时不行”，反复猜测那句话的意思。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变得越来越反常，情绪也经常因为她起伏不定。 * 新学期的第一天，赵瓷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几个老师围着她，让她单独再完成一次考试，用来证明自己上次期末考成绩的真实性。 赵瓷听他们说完缘由，就回了两个字——“不要”，简单生硬。 老师们继续劝说，说她不再考一次的话，大家都不会相信她，她会被人说闲话，还会被排挤。 赵瓷很无所谓，“谁主张谁举证，我没有义务来向他们证明自己没有作弊。” 老师们看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们没有办法强迫她去考试。 但是赵瓷被老师集体谈话，以及她拒绝了再考一次的要求的这件事被传了出去，艾德兰学院的大多数学生都把这当做了她作弊的石锤。因为他们觉得只有心虚的人才不敢接受老师的建议，再去考一次。 不知道是谁在学校论坛上发起了一个投票贴，帖子标题是“猜一猜赵瓷在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能考几分。” 帖子刚开，投票的人就不计其数，很快就被顶成了热帖。 显而易见，票数一面倒，他们统一认为赵瓷下次要丢大脸了。 赵瓷满不在乎，该吃吃该喝喝，该做任务做任务。 她像以前一样，在宋许砚早上进校门的时候跑去跟他打招呼，在他放学路上截住他，跟他嘻嘻哈哈说上几句话，以及带自己没吃完的零食或水果给他。 她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宋许砚的反应渐渐跟书上写的不太一样了。 他的态度温和了少许，虽然依旧拽得一批，但是不再粗暴地扔她东西了。 她送的每样食物，如果有包装袋的话，他还会打开看一下，然后放进包里。 赵瓷匪夷所思，平时那些东西他都看不上，怎么突然转性了？难道是想带回家给家里的狗吃吗？ 所幸这个行为并没有影响赵瓷任务的进行。赵瓷做任务做的越发得心应手，渐渐摸出了门道。 这个系统对任务完成的判定没有那么严苛，只要赵瓷做出了动作，并且最后达到了小说里的目的，那么任务就可以通过。 比如在酒吧的那晚，虽然夏棠没有跟宋许砚拼酒，但是她把酒泼到对方脸上了，属于激化矛盾，让女主在男主的心里埋下特别的种子；再比如在滑雪场，赵瓷靠物理推动，让他们摔到一起，促成了男女主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虽然中间的具体细节有所出入，但是最终目的达到了，都算完成了任务。 * 时间转瞬即逝，第一次月考时，赵瓷被当做了重点看护对象，不同科目的监考老师看到她写答案的速度，震惊地直接杵她旁边不走了。 后来成绩出来了，赵瓷的名字出现在第一列第一名，分数遥遥领先第二名的方柏川。 论坛又一次炸了，有人不信邪，发起了第二次月考成绩的投票贴，这次票数有了小幅度的变动。 虽然学生不信她的居多，但是聪明的老师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她去参加各种全国竞赛了。 因为有钱拿，赵瓷倒也不排斥去参加这类竞赛。 随着她的奖杯越拿越多，月考成绩也连续霸榜，之前嘴她作弊的人纷纷闭嘴，并主动向她示好。 赵瓷在学校的形象发生了惊天巨变。她从大家口中那个人品低劣，拿智商换颜值的傻缺花瓶，陡然变成了高不可攀、望尘莫及的漂亮学霸。 中学时期，大家对于成绩好的人是有滤镜的，何况赵瓷现在是学霸中的学霸，滤镜更是叠满。 起初大家对于她追求宋许砚一事都当乐子看，现在她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突然拔高后，都觉得宋许砚不懂事，劝她再换一个更好的。 还有不怕惹事的，在论坛上讨论，如果赵瓷要换一个男生追求，本校内有哪些男生有资格入选。 那个帖子被宋许砚看到了，扫了一眼大家列举的“名单”，获得高赞的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像来都是他高高在上，什么时候也会沦落到被人挑选，还看不上的地步？ 宋许砚直接找到校方管理人员，要求把那个帖子删掉。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刚进校门，听到赵瓷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他故意放慢脚步等她。 赵瓷照例给宋许砚送早餐，宋许砚接过她手中的纸袋子看了一眼，“这什么？” 赵瓷回道：“青菜包。” 宋许砚满脸的一言难尽，“怎么天天都吃青菜包？我脸都吃青了，能不能换一个？我明天要吃肉馅的。” “行，明天给你带肉包。” 赵瓷笑盈盈地说完，等他走了，笑容瞬间消息。 这是搁她这儿点上菜了？哎！不对！她送的食物，他没给自家狗吃，而是他自己吃了？ 他真吃了？ 意外得知这个信息的赵瓷简直难以相信，这还是书里那个狂妄自大，永远瞧不上她的宋许砚吗？居然会吃她送的东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赵瓷这样想着，真就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看看是从哪边出来的。 就在她对着东边的太阳冥思苦想时，身侧响起一道声音。 “看什么呢？小瓷。” 赵瓷转脸看过去，来的人是陆景扬。 最近他都没有跟宋许砚一起来学校，放学也是各自的司机来接。 以前近乎形影不离的人，现在居然有了距离感。 “看太阳。”赵瓷回答完，八卦地问他：“景扬哥，为什么你最近没有跟许砚哥一起来学校啊？你们吵架了？” “没有，他就是觉得我太磨叽，每天都要等我。” 没有八卦听，赵瓷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的表情转变太快太明显，让陆景扬有些发笑，“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 “没，没什么。” ——【没有八卦听，好无聊。】 “你啊！”陆景扬揉了下赵瓷的脑袋，有些无奈地笑笑。 他们的这一举动被远处的宋许砚看到了，他站在阳台上，脸上乌云密布，阴沉得像是随时要下雨。 13. 捏疼了 赵瓷的任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冬去夏来，主角团已经高中毕业，成功开启大学支线，而赵瓷还要在艾德兰学院再上一年学。 虽然这一年里她不用做什么任务，身心自由，但是在小说世界白白浪费一年的时间也很让她心痛。 她很长时间没有打开控制面板了，那天躺在床上，闲来无事，想看看自己的账户余额，让自己开心一下。 谁知道刚一打开，页面嘀嘟嘀嘟地弹出了数十条黄色预警。 那声音听得赵瓷心惊肉跳，还以为自己漏做了什么任务。等她一一看过去，发现这些消息跟自己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都是针对男三号方柏川的。 系统提示，方柏川的人设有崩坏嫌疑。 除了黄色预警，消息栏还弹出了一个临时任务请示，内容是让她帮忙掰正方柏川的人设，让他回归主线剧情。 这种算是额外任务，可以由宿主自主决定要不要接。不做不会扣她积分，但是如果做了，会有钱拿。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赵瓷立马选择了接受任务。 页面接着跳出了一条信息，是关于方柏川的具体崩坏情况的讲解。 原来夏棠在大学里认识了学生会会长，也就是书里的男二，按照小说的正常剧情，方柏川会及时发现他的存在，然后每个月都会到学校里探望夏棠，并在男二号面前展现自己跟夏棠关系的亲近和特殊。 但现在的情况是，方柏川一心沉醉于学习，每天废寝忘食地看书、背单词、做试题，完全把女主抛诸脑后。 而他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赵瓷。 他以前一直是年级第一，是老师和家长眼里的天之骄子，自从赵瓷后来居上，他每次只能考到年级第二。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非常介意，而且备受打击。他的父母也对他成绩下滑颇为失望，每次成绩出来，都没有好脸色给他。 赵瓷得知他现在的情况，不得不感叹天才少年在成长道路上的心酸和无奈，只是从第一名掉到第二名，就要承受来自自己和父母的各种压力。 如果不是系统给了赵瓷提示，她都不知道方柏川现在这么煎熬。 赵瓷想出的解决方案非常简单，下次让他考回第一就好了。 赵瓷在接下来的月考考试中故意做错了两道数学大题，成绩出来后，她果然排在了方柏川后面。注意到方柏川悄悄松了口气，赵瓷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 她问夏棠要来了学生会会长的照片，在课间休息时，故意拿到方柏川面前给他看。 “这谁啊？”方柏川凑近过来，“哪个学校的？长得挺帅的，不会是你新的暗恋对象吧？” “才不是呢！这是我姐的学长，瑞顿大学的学生会会长。”赵瓷眨眨眼，一脸神秘兮兮地说：“我姐最近在电话里老是跟我提到他，你说，他们俩会不会是在谈恋爱啊？” 她这话一出，方柏川霎时变脸，“这人长这么丑，你姐才不会看上他。” 赵瓷憋着笑，“你刚刚说他长得很帅的。” 方柏川嘴硬道：“刚刚离得远，看走眼了。” 周末放假那天，方柏川一大早就飞去A市探望夏棠。 赵瓷也跟着一起去了。她并不是去当电灯泡的，只是想确保自己的任务能圆满完成。所以当方柏川跟夏棠在学校的操场见面时，她没有打扰他们，而是选择悄悄跟在后面，隐匿于人群中。 傍晚时分，暮色氤氲，夏棠跟方柏川并排走在一起，看着他们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赵瓷竟然看出了一点点般配之意。 但是随着男二号的出现，二人行变成三人组，赵瓷又觉得夏棠跟男二号的适配度更高。因为他今天跟夏棠一样，都穿着白色系的衣服，看起来更登对。 你看，当你在书中的“地位”更高时，作者都会主动给你安排情侣服装。 赵瓷远远跟在他们后面，怕被他们发现，特意戴了一顶宽边檐草帽。草帽的优势是能挡脸，缺点是容易被风吹跑。 赵瓷一个不注意，头上的草帽就被迎面吹来的风给掀掉了。 这风邪得很，吹会儿停会儿，赵瓷每次都以为自己能捡到的时候，草帽又翻滚着向前，最后飞到一个男生的脚边，被他踩住了帽檐。 “别动别动！”赵瓷喊了一声，那男生果然没动。 她蹲到地上将帽子捡起来，一个“谢”字刚说出口，起身看到面前的人，动作倏地一滞。 宋许砚胳膊底下夹着一只篮球，挑眉看她， “赵瓷？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瓷讪讪一笑，“你认错人了。” 她转身就跑，奈何长发被后面的人拽住。 “疼疼疼！”赵瓷折返回去，从宋许砚的手中把自己的头发解救下来，横眉瞪眼地怒道：“宋许砚！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拽我头发啊，把我拽秃了怎么办？！而且你知不知道你手劲有多大啊，我疼死了！” 赵瓷最讨厌别人拽她头发，拽一次，她就要掉一把头发。她私心以为，这种手欠的人，就应该把手剁掉！！ 可拽头发的人对于赵瓷的控诉，一点没当回事。不过他听到赵瓷连名带姓的喊自己，有些纳罕，“你刚刚叫我什么？” 宋许砚只关心她刚刚怎么称呼自己，却毫不在乎他的恶劣行径对别人造成的影响，赵瓷被他气到失去理智，连喊了三遍，“宋许砚！宋许砚！宋许砚！” 她已经很大声了，无奈的是天生嗓音限制，再生气也没什么威慑力。宋许甚至听笑了，口气戏谑道：“赵瓷，你这段时间学野了是吧，敢对我大呼小叫了？”。 赵瓷懒得跟他吵架，她还有正事要做。可是腿刚迈出去，又被拽了回来。好在这次没拽头发，拽的胳膊。 宋许砚把她拽到面前，俯身看着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赵瓷想说“我去哪里，关你屁事！”，又怕自己说完，要跟他掰扯半天，于是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变成了“来看我姐的。” 宋许砚挑头往远处看去，他看到在操场的另一头，夏棠和两个男生走在一起，其中一个他还比较眼熟。 “你跟方柏川一起来的？” “嗯。” “只是看你姐？” “嗯。” ——【不然呢？来看你吗？想得美！】 陆景扬远远看到宋许砚跟一个女生站在一起，那女生的侧脸很像赵瓷。他觉得应该只是像而已，毕竟赵瓷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哪曾想刚走近就听到了她的心声。 “小瓷。”陆景扬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赵瓷听声音是个熟人，抬头看了下，嗯，确实是熟人。 “景扬哥。”赵瓷微笑着同他打招呼，“我是来探望表姐的。” 同样的回答，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宋许砚当场就有脾气了。他捏着赵瓷嫩生的下巴，让她面朝自己，“跟我说话的时候，别三心二意！” 赵瓷觉得他这话说得很没道理，那别人跟她说话，她不理人家，也太没礼貌了吧。 但是她现在不想继续在这里耗时间，所以只回了他三个字，“知道了。”说完她就要挥开宋许砚的手。 宋许砚看出她的意图，不仅不松手，还加大了力道，将她下巴都捏红了。 赵瓷很想骂人，但一想到自己后面还有那么多任务要做，硬生生克制下来。 不能攻击对方，那就只能示弱。 只见她蹙着眉，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望向对方，“许砚哥，你捏疼我了。” 楚楚可怜的表情，配上娇娇弱弱的嗓音，真就是一朵被欺凌的小白花。宋许砚心颤了一下，手跟着就松了开。 可惜赵瓷还没来得及跑，夏棠已经看到了她。 夏棠一行三人散步到了这里，看到赵瓷，又惊又喜：“小瓷！你也来了？” “啊，是。”赵瓷面露苦笑。 ——【这下好了，不用躲了。】 “你来看我怎么也不提前打招呼。”夏棠关心道：“吃过晚饭了吗？” “没呢。” “那待会儿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嗯……行。” * 光线昏暗的西餐厅内，赵瓷看着分坐在长桌两边的四个男生，心里纳闷，本来只是两个男配角之间的明争暗斗，怎么就演变成大型修罗场了呢？ 男一、男二、男三、男四全聚齐了，这是什么毁灭场面。小说里像人到的这么齐全的剧情总共也没几场。为什么现在会凭空多出来一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宋许砚刚刚不是要去打篮球的吗？还是陆景扬也是。怎么就跟着来餐厅吃饭了？？ 14. 请吃饭 赵瓷两手托着下巴，看着斜对面的男二号。 男二号叫沈霁月，小说里描述他清风霁月、风姿迢迢，人如其名。赵瓷见了，还真是如此。 晚上原本说好是夏棠请客，但是沈霁月知道赵瓷是夏棠的妹妹后，就提出让他尽一下地主之谊，请他们到市区的一家餐厅吃饭。 沈霁月一开始只请了夏棠、赵瓷和方柏川，至于宋许砚和陆景扬，完全是因为看到他们跟赵瓷站在一起，知道他们是互相认识的校友，就顺嘴邀请了一下，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来了。 赵瓷很想知道，是不是有钱人都这么没有分寸感。幸好沈霁月也是有钱人，不然带一帮没有消费观的公子哥儿吃饭，真能把他吃破产。 餐厅环境很好，灯光柔和、装修雅致，还有小提琴现场演奏。 赵瓷反正不用掏钱，吃谁的都是吃。但方柏川就不一样了，他已经将沈霁月当做了潜在情敌，认为吃他一口饭，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要不是碍于夏棠同意过来，他是定然不会坐在这里的。 赵瓷看沈霁月看得出神，没注意到身旁有一道阴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兀地脑门上挨了一记弹指，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弹她的人没控制力道，就听“咚”地一声，赵瓷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就红了一片。 过了几秒钟，她后知后觉地捂着脑门，痛地五官揪在一起。 “你干嘛弹我！”赵瓷不解地看着坐在她右手边的宋许砚。 宋许砚轻描淡写道：“我看有只蚊子在叮你，帮你赶走。” 这都入秋了，哪里来的蚊子？而且餐厅每天都有做蚊虫消杀，每三天还会做室内空气消毒。赵瓷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只是找个借口欺负她罢了。 她忍了又忍，不好在人前发作，只能在桌子下面捏紧拳头，对着空气小幅度地挥了两下。 了解宋许砚的人都知道他这会儿在故意消遣赵瓷，说的话当不了真。但沈霁月不认识他，所以信了他的鬼话。 “这里有蚊子吗？我叫人处理一下。” 沈霁月朝餐厅大门的方向招了招手，随即一位穿着黑色套裙，头发绾得干净利落的工作人员快步朝这边走来。 “不用不用，我们闹着玩的，这里没有蚊子。”赵瓷赶紧同沈霁月解释。 沈霁月闻言，愣了一下，温声道：“没关系，加强一下我们餐厅的消杀工作，也没有坏处。” “你们餐厅？这餐厅是你家开的吗？”赵瓷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嗯。”沈霁月微微笑说：“小瓷你以后来这里吃饭，我给你免单。” 赵瓷听到“免单”两个字，眼睛骤亮，“真的吗？我明年就过来上学了，要是天天来这里吃饭，你都免单吗？” 夏棠见她居然把人家的客套话当真了，立即眼神示意她，“小瓷，别胡闹。”说完，又转头跟沈霁月道歉：“学长，我妹妹一向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没关系的。”沈霁月面带浅笑，语气真诚，“小姑娘嘛，她就算天天来吃饭，也不会把餐厅给吃垮掉的。” “谢谢学长！” 赵瓷刚高兴得龇了个大牙，紧接着就有两道不同的内涵话术同时响起。 “这是你学长吗？你就开始攀关系？” “几顿饭的便宜也要占，不嫌丢人现眼。” 说她攀关系的是方柏川，嫌她吃人家白饭丢人的则是宋许砚。 两个人从不同的角度往她自尊心上踩，要不是赵瓷脸皮厚，她都顶不住。 赵瓷理解方柏川为什么内涵自己。他把沈霁月当情敌，而自己恭维情敌，跟情敌套近乎，他心里肯定不爽。 至于宋许砚，她认为他应该是纯粹嘴贱，不损她几句，他就浑身不舒服。 赵瓷不想搭理他们，全当他们刚刚在放屁。 但是沈霁月看不过去，替赵瓷反驳道：“小瓷明年就考过来了，提前叫学长没有问题。再者，我是夏棠的学长，小瓷跟着姐姐一起叫，也没有关系。另外，小瓷没有占便宜，是我主动请她的，我愿意一直请她吃饭。” 赵瓷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平常不是被宋许砚羞辱就是被其他人各种嘲笑打趣，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好男人，竟然会义正言辞地维护自己，而且他们才刚见第一面，还不怕得罪宋许砚和方柏川。 ——【这种温柔又有正义感的好男人，为什么是男二号啊！作者让他上位不好吗？跟咱们女主绝配、顶配！】 陆景扬忽然听到赵瓷心里的呐喊，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男二号？还有作者？女主又是谁？她在搞什么创作吗？ 他困惑地朝赵瓷看去，见她这会儿正一脸崇拜地看着沈霁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沈霁月一见钟情、心生爱慕了。 除了陆景扬，方柏川这会儿也发现了赵瓷眼里快要溢出来的“爱意”，简直想拍死她。 「叛徒！一顿饭就倒戈了！没志气没出息！！」 方柏川在心里肆意怒骂，然而赵瓷根本听不到，视线依旧粘在沈霁月身上。 直到服务员开始上菜，赵瓷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沈霁月身上移开，扫了自己的餐盘一眼。 他们几个人的菜都一样，是餐厅最受欢迎的一份经典套餐：黄油烤面包、半生鹅肝刺身寿司、炭烤M7西冷、法式洋葱汤和黑松露土豆泥。 大部分菜的口味都不错，除了那两道夹生的鹅肝刺身和炭烤牛排，因为赵瓷吃不了一点带生的东西。 女配身体不好，肠胃非常脆弱。她刚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这个体质，吃了只生呛虾，当晚急性肠胃炎发作，进医院挂了几个小时水。 除了不能吃生的东西，她还有很多食物过敏。所以一般不太熟悉的人跟她一起吃饭的话，会觉得她是作精转世。 就比如现在的宋许砚看到她面前那两盘完全没动过的菜，鄙夷道：“又要吃人家的，又挑食，你可真难伺候。” 赵瓷心平气和地听他骂人，手捏着勺子继续挖碗里的土豆泥。在她看来，反正以后也不会跟宋许砚一起吃饭了，费那口舌解释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浪费食物确实不好，而且它还这么贵！ 赵瓷把那块牛排重新摆到面前，宋许砚还以为她挨自己说了，羞愧难当，决定一改挑食的毛病。结果看到她用刀叉把牛排细心切好，端给了坐在餐桌另一头的方柏川。 宋许砚在那一刻气血上头，恨不得将她的盘子给摔了。 赵瓷跟方柏川从高一开始同班，高二做了一年的同桌，加上方柏川又经常到她家里吃饭，一来二去，两人关系熟得不能再熟。 方柏川知道她饮食方面的毛病，平常赵瓷有什么不吃的，只要推给他，他就会帮忙吃掉。 赵瓷放盘子的时候，另一只手在下面鬼鬼祟祟地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大字——黑松露。方柏川瞄了一眼，顿时明白她的意思。 夏棠不喜欢黑松露，觉得有一股腐烂的树叶的味道。 方柏川其实是知道她的口味喜好的，只不过因为刚才在跟赵瓷置气，把这事儿搞忘了。 他主动帮夏棠把碗里的几片黑松露挑出来，动作自然熟稔，好像这种事情他已经干了八百回。反观夏棠对他这个行为的反应也很淡定，没有任何扭捏和不适。 其他人看到他们这种举动，也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了。 由此，方柏川终于向沈霁月显摆出自己和夏棠关系的特殊和亲近，而赵瓷也总算完成了这次的任务。 从餐厅出来后，其他四个人返回学校，赵瓷和方柏川一起回酒店。他们两个会在A市休息一晚，然后坐明早的飞机回去。 晚上十二点左右，赵瓷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听歌。突然一通电话打进来，把她刚酝酿起来的睡意全吓跑了。 赵瓷烦躁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名字是“氟西汀”。 赵瓷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来没有接到过这个人的电话。 迟疑地按下接通接，等听筒里传来熟悉的暴躁嗓音，赵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给宋许砚备注为“氟西汀”，哪里来的中二少女啊？！ “赵瓷，你今天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牛排给方柏川？”宋许砚在电话那头吼道。 他似乎是在外面，赵瓷还能听到风刮树叶的风声。 赵瓷随口回道：“不想吃呗，你这么晚打过来就是问这个？” 宋许砚不答反问，“那为什么要给方柏川？” 在场五个人，凭什么就给他？ “不然给谁啊？我姐胃小，吃不下。剩下的人里，我只跟方柏川关系好。” “你！你跟他……你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宋许砚气绝。 送牛排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晚上，半夜撑不住了，才决定给她打这个电话。没想到，她竟然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跟方柏川的关系最好这种话。 她现在是把“欲擒故纵”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是吧？ “赵瓷，收收你那些花花肠子，我告诉你，没用！”宋许砚说完这句话就将电话挂了。 听着猝不及防的挂断声音，赵瓷一头雾水。 他在说什么？说的是人类的语言吗？她咋听不懂？ 15. 去开房 回到家后，赵瓷迫不及待地查看自己的账户余额，想看看这次任务会发多少钱。 她兴冲冲地打开控制面板，接着傻眼了。 余额没变，系统只发来一句话——感谢宿主的无偿付出。 无偿？？ 它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打出这两个字的？！！ 赵瓷气到脑袋嗡嗡响，当下就拨通了时空站的电话。 一般宿主主动联系时空站，要支付超级昂贵的电话费。赵瓷如果不是真的被气到一定程度，是万万舍不得打这个“国际长途”的。 系统在那边接到赵瓷打来的电话，听到她怒不可遏的控诉，用它那一贯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回道：“请宿主冷静，这次的额外任务原本就是因为宿主的乱作为才产生的，所以，也应该由你来解决问题。再者，我给你发的邮件里，并没写这次任务会有报酬，是你自己主动接的，不能怪我。” 系统一番话说得赵瓷哑口无言，确实是因为她的原因，方柏川才偏离了剧情。也确实它发来的信件里，没有写明这次有报酬。 可是以前都有报酬的，她当然默认这次也有，谁知道它竟然挖了坑在这儿。系统它要是主动说明情况，她也不一定就不接任务。 赵瓷现在无计可施，只能认栽。 她心里憋屈得紧，最后给系统放了句狠话，“你等着呢！看我下次理不理你！” * 赵瓷回到学校，方柏川发现她心情不好，整天坐在教室里发呆不说，还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你怎么了？”方柏川推了推她。 赵瓷愁容不展，长叹一声：“被骗子骗了钱，心情不好。” 方柏川大吃一惊：“啊？什么时候？骗了你多少？” 赵瓷悻悻道：“三天前，电信诈骗，四万。” 那通“国际电话”她打了四分钟，一分钟一万块，她花了四万，简直心如刀割！ “四万？”方柏川顿了顿，似乎在消化这个数字，“四万也值得你惦记这么久？” 方柏川难以理解，同样赵瓷也难以理解，“四万啊！很多的！！” 她要到末世小说砍四千只丧尸才能挣到这么多钱，累死累活的，还危机四伏。这可都是她的血汗钱，就这么一通电话，没了！！ “不就是四万嘛，我现在转你，你别整天苦着个脸了，不好看。” 方柏川说着就拿出手机，给赵瓷转了四万过去， 赵瓷听到手机的到账提醒，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样？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方柏川问。 赵瓷神色复杂，“你……平常就这样吗？” “哪样？” “随便给人送钱。” “这不叫送钱，这叫安慰我的好朋友。”方柏川说的一本正经。 赵瓷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皮肤白皙、五官柔和，清隽里带着少许稚气。从长相来看，挑不出什么毛病。 赵瓷摇了摇头，“唉，可惜我姐不是贪财的，不然你天天拿钱砸她，她肯定会心动。” 方柏川听乐了，“那你呢？你是贪财的？” “嗯，我是。”赵瓷大方承认，“我爱财如命。” “那完了！”方柏川浮夸地往旁边躲闪一下，“那你岂不是要爱上我了？” 赵瓷无语至极，“你放心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不好说，万一我魅力太大，让你移情别恋了呢？” 赵瓷翻了个白眼，嘴刚张开准备怼他，前桌的女生突然转过身来，一脸雀跃欣喜，“什么什么？赵瓷你移情别恋了？你跟小川要谈恋爱了？？” 这是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白知意，名字非常文艺，但是本人活泼好、思维跳跃，平生一大爱好——编故事；最擅长的事——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班里的八卦传闻一大半都是从她嘴里传传来的，迄今为止传过最离谱的，是英语老师半夜去偷物理老师家的猫，其实那猫本来就是英语老师家的；传过最真的，就是赵瓷倒追宋许砚这件事。但这件事，基本上有眼睛有耳朵的都能看的出来。 赵瓷知道她的“前科”，赶紧辟谣，“没有没有，你听岔了，我们在开玩笑呢。” “切，怕是借着玩笑说真话吧。”白知意不相信他们。 “怎么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宋许砚，方柏川喜欢的人是我……！” 就在赵瓷快要把“姐”这个说出来字时，方柏川猝地伸手捂上她的嘴，打断道：“是数学！我的爱人是数学！” “哦~~”白知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哎呀，我懂我懂！” 赵瓷跟方柏川被她笑得心里发毛。 过了一会儿，白知意拿出手机给他们看。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赵瓷和方柏川站在一家星级酒店门口。 白知意放低声音说：“你们上个星期都开房了，还不承认你们在一起了啊。” 赵瓷被她的话吓到差点咬到舌头，“开什么房啊！我还未成年呢，你这话传出去，方柏川要负刑事责任的！” “不用啊。”白知意严谨地给她科普，“14周岁以上，自愿的就不算犯法。” 方柏川在旁边听得呕血，“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对，这照片哪里来的？” 白知意笑笑，“学校论坛里的。” 帖子是昨晚发的，很多人都看到了，里面的留言跟白知意说的差不多，都怀疑他们俩在一起了。 “算了。”方柏川跟赵瓷说：“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方柏川说他会处理，赵瓷真就再没管过这件事，虽然学校里的同学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怪。 直到那天赵瓷接到夏棠的电话，她才知道方柏川压根儿就没处理这件事。 夏棠知道那天的情况，所以一开始没有在意这条帖子。但随着帖子下面的留言越来越猖獗，也越来越逼真。有人说他们俩在已经在学校里默认了关系，说的有鼻子有眼。最关键的是，赵瓷和方柏川都没有出来反驳，她才有些慌了。 赵瓷挨了几句骂，第二天到学校质问方柏川。 方柏川笑着反问她，“你姐是不是很生气？” “废话！你为什么言而无信？”赵瓷一掌拍在他背上。 再有下次，这巴掌就该落到他脸上了。 “我没有言而无信。”方柏川信誓旦旦：“这事我会处理的，等下午放学回去，我就处理。” “为什么要拖到这么晚啊？你早点处理，我都不用被我姐骂了。”赵瓷埋怨道。 “那我呢？”方柏川满脸期待。 “你什么？”赵瓷听不懂他的意思。 “她有没有骂我？” “没有啊，她没提到你。” 方柏川脸上的笑容转为失望，“姐姐怎么不骂我呢？” “你有病吧？”赵瓷脱口而出。 哪有人还期望自己被骂的？神经病！ 后来她坐在那儿想了会儿，大概明白方柏川的意图了。他希望夏棠误会，然后吃醋。 “不是我说，你想的也太多了吧。你跟我姐八字没一撇，她现在怎么会为你吃醋啊？”赵瓷觉得这娃太傻太天真。就这样式儿的，夏棠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不是吃醋。”方柏川更正道：“只是希望能借这件事激化一下我们的感情。你不觉得我们的感情已经进入了平淡期，需要一个东西催化一下吗？” “嗯，我听明白了。”赵瓷点点头。 “是吧，明白了吧？” “但是不认同。” “……” “我这么跟你说吧。”赵瓷怕他听不懂，给他举了个例子，“如果我说，我想靠这件事来激化我跟宋许砚的感情，你觉得能成吗？” “我觉得……你在想屁吃。” “那不就行了。”赵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你跟我姐同理。” 他和夏棠都没有感情基础就想着激化，激化什么？空气吗？ “我们跟你们可不一样。”方柏川自信地扬起头颅，“我跟姐姐的感情很好，不像你和宋许砚，他讨厌你。” 赵瓷看他这么“冥顽不宁”，只能呵呵一笑。 两个人的交流不太愉快，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 放学后，赵瓷收拾东西回家。她在校门口没有找到自己家的车子。正要给司机打电话，看到前面走过来一个男生。 赵瓷第一眼没认出来，等他走近了，才发现是陆景扬。 “景扬哥，你怎么回来了？大学都放假了？” 陆景扬笑了笑，“没有，我回家拿东西的，路过这里，想请你吃个饭。” “请我？” ——【我们关系不是很熟吧？为什么突然吃我吃饭？】 陆景扬接过赵瓷肩上的包，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吧，上车，路上说。” 16. 不在乎 陆景扬的私家车停在路边，一辆黄色Urus，他自己开过来的，没有带司机。 赵瓷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看他一眼。 ——【他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以前碎发只到额头，现在都能铺到眉毛了，不过看起来发质还是很好的样子，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陆景扬：…… 车子开出学校区域后，陆景扬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赵瓷想了一下，“都可以。” “都可以？”陆景扬发出疑问，“没有忌口吗？” “没有。”赵瓷肯定道：“我没有忌口。” “那上次在餐厅的时候，有两道菜式你没有吃，是当时饱了吗？” 赵瓷已经把这事忘了，现在听他说起，才恍惚想起来自己有个脆弱的肠胃。 “我肠胃不好，那两道菜都是半生的，吃了会闹肚子。”赵瓷如实道。 陆景扬想过各种原因，但没想到她是身体原因吃不了，“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呢？阿砚说你挑食你也不解释。” “嗯……其实他说的也没错，确实是挑食，只不过是客观因素导致的这个结果。” 赵瓷不喜欢解释，尤其是对于宋许砚这种时常羞辱她、贬低她的人，你解释给他听，他反而会觉得你矫情，又或者是事儿多，总之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这样阿砚就会一直误会你。” “没关系啊，我在他的印象里一直不怎么好，现在只是多了一个挑食，影响不大。” 陆景扬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怪怪的，侧过耳朵去听她的心声，发现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并不是在说假话。 过了很久，陆景扬呐呐道：“感觉你好像变了，小瓷。” “有……吗？”这么明显吗？ “嗯，感觉你比之前理性了许多。” “也不是一直这样的。”赵瓷害怕他一句话把她的人设框死，“我是时不时发疯。” ——【理性只存在于剧情外，走剧情的时候就开始发疯了。】 这是陆景扬第二次听到她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词语。 “小瓷你以后打算当演员吗？”陆景扬犹豫了好久，还是禁不住好奇心。 “啊？”赵瓷听他突然跳到另一个话题，思绪差点没拐过来，“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的。你长得好看，又上镜，适合当演员。” 陆景扬的理由编得匆忙，也很牵强。 赵瓷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否认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想当编剧或者作家吗？”陆景扬接着问。 “嗯？” “哦，我是觉得你语文很好，很适合做这个创作型工作。” 赵瓷：“……也没有这个打算。” 那就怪了，陆景扬想，不当演员也不当编剧，那她这几次嘀咕的什么“男二”、女主、剧情”什么的，都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琢磨出来，车子已经开到了目的地。 陆景扬找了一家粤式餐厅，里面的菜式都很清淡，对赵瓷的肠胃非常友好。 赵瓷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景扬哥，你刚才在学校门口说有事要跟我说，什么事啊？” “你先吃。”陆景扬盛了一碗水蟹粥给她，“吃完再说。” 赵瓷顺从地吃完饭，接过陆景扬递来的纸巾，然后就听他缓缓开口：“小瓷，你……跟方柏川那事，是真的吗？” 赵瓷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让自己先吃饭了。先问问题的话，这饭可能会吃不下去。 “当然不是真的啊！那天你不是也在嘛。我跟方柏川去你们学校看表姐，晚上只能住酒店呀。我跟他是一人一间房，没有住在一起。”说完还觉得不够有信服力，补充道：“窜门都没有！” 陆景扬能听到她的心声，自然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那论坛上传得那么离谱，你为什么不解释？难道也是觉得没必要？” “这倒不是。”赵瓷回道：“是因为方柏川跟我说这事让他来处理。” 陆景扬提醒她道：“那帖子在论坛上挂了有一个星期了。” “我知道，他说今晚回去一定会处理的。” “为什么要拖这么多天？” “因为……他有他的打算。” “什么打算？”陆景扬想破头也想不通，什么打算要让一个女孩子承受这样的谣言？虽然说现代社会比较开放，但是很多人仍然戴着有色眼镜，关键她现在还只是一名高中生。 “不能告诉你。”赵瓷坦诚道：“他不想被人知道他的秘密。” 方柏川不想被人知道他喜欢夏棠，虽然赵瓷不清楚原因，但是她选择尊重他。 陆景扬面容严肃地反问道：“为了保护他的秘密，你宁愿被人造谣？” “哎呀，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他这不就要澄清了嘛。”赵瓷看方柏川还是很生气，露出乖巧的笑，“我姐昨晚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的话跟你说的差不多。景扬哥，你跟我姐一样好，都很关心我，谢谢你！” 陆景扬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搞得没了脾气，“这世上有你特别在乎的东西吗？” “有啊！钱！”赵瓷想到前段日子她跟系统吵的那一架，郑重其事道：“不能骗我钱！” 看她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陆景扬寻思着，她家也不穷啊，咋养出了一个小财迷？ 吃完饭，陆景扬送赵瓷回家。 车子驶到家门口，赵瓷终于品出了几分这顿饭的意思。 “景扬哥，你请我吃饭，是不是就是专门来问我帖子的事的？” “嗯。”陆景扬也不隐瞒，“你姐姐她，很担心你。” 夏棠知道陆景扬要回来，想让他帮忙过来问一问，探探她的口风。还有一个人，也因为这件事变得精神“不正常”，每天要把这个帖子反复拿出来“鞭尸”，鞭完还要骂人，骂的词不外乎是“海王、渣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姐怀疑我在电话里撒谎？”赵瓷问。 “也不是……她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怕你受伤。” “不会啦，我有时候确实会拎不清，但是方柏川她还不了解吗？就算我要胡来，方柏川都会一脚把我踹醒的。” 陆景扬听到这里终于笑了，“我相信你。行了，你进屋吧。等下次放假，我再来看你。” “嗯，景扬哥路上小心。”赵瓷摆了摆手，跟他告别。 她很不走心，手摆了两下就往家跑。刚跑两步，听到陆景扬在后面喊她。 她停下来，转头看着他，然后就听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小瓷，其实上次你见我的时候，我头发就长长了，你没发现吗？” “啊？”赵瓷一脸懵圈。 陆景扬哑然失笑。 * 方柏川当晚在论坛上发了个澄清贴，并附上两间房的消费记录。同时联系管理人员，把帖子加精置顶。 如此这般，这事总算消停了。 过了没几天，方柏川收到了赵瓷退回来的四万块，欣喜地问她，“你被骗的钱追回来了？” 赵瓷失落地摇头，“没追回来。” “那你把这钱退我干嘛？” 赵瓷回：“我不拿来路不明的钱。” 方柏川愣住了，“赵瓷！你这样，我要告你诽谤的啊！我家正儿八经做游戏程序开发的，什么叫来路不明啊？” “不是说你，别激动。”赵瓷用手指着自己，“我说我自己呢，我觉得我没有给你提供任何帮助，所以不能收钱。” “那你这叫无功不受禄！什么来路不明啊……你语文每次考那么高，怎么还乱用词呢？” 赵瓷不以为意，“都一样。” “一样个鬼！” 方柏川一大早没被赵瓷气出病来，但是冷静下来后，还是把钱给赵瓷转了回去，“你收下吧，就当是我赔你的名誉损失费吧。” “名誉损失？” “嗯，那个帖子挂了一个星期，害你被造谣传谣。” “跟你有什么关系，帖子又不是你发的，而且你也被造谣了啊。”赵瓷顿了顿，“是不是我姐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是我自己想到的，我故意让帖子挂在那里，本来对你影响就不好。虽然说我们俩同时被造谣了，但是这个社会对女生就是不公平的。大家对我的议论远比对你的，要少的多。” 方柏川语气诚挚，仿佛赵瓷不收下这钱，他就内心难安。 “那你要想好了，这钱我收了，可就真不会还你了。” 本来钱财进了赵瓷的口袋，能重新拿出来已经是奇迹了。再来第二次，是绝无可能的了。 “就四万块，我不至于。”方柏川表情不屑。 赵瓷由衷感慨，“嗯，果然是有钱人，财大气粗。” 不仅有钱，三观还很正。赵瓷发现，这本玛丽苏校园小说的几个主要男性角色都挺好的。当然，除了男一号！ 17. 被骚扰 方柏川每个月飞一次A市，后来为了出行方便，干脆让家里买了一架私人飞机，并且还在瑞顿大学附近买了套公寓。 他父母想着，他过去上学之后，确实需要准备这些东西，他要提前买就让他买了。 在方柏川的家里，他的学习成绩大于一切。只要他考第一，不管他想干什么，他父母都不会干涉，哪怕是早恋这种在大多数家长眼里避之若浼的事情。 当然最主要的，他看上的是夏家的女儿。 夏家在本地的财富值排在前十，而且夏棠漂亮，又很优秀，跟方柏川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因此方父方母不仅不反对，还支持的很。 方柏川去大学看望夏棠的时候，总喜欢拉着赵瓷一起。赵瓷拢共就去了一回，后来再也不去了。 既要拿她当由头，又嫌她电灯泡，赵瓷没见过方柏川这么麻烦的人。好好的周末，她在家睡觉不好吗？ 方柏川的两地奔波一直持续到高三上学期结束。 一开始他以为夏棠寒假会回来，满心欢喜地等着放假，直到他从赵瓷那里得知，夏棠寒假会留在A市。 虽然希望落空，但是方法总比困难多。她不回来，那就他过去。 方柏川在A市度过了一个假期，开学之后，赵瓷在学校见到他，盯着他看了半天，“你在那里没饭吃吗？怎么瘦这么多？” 脸上的脂肪都没了，下颚线条突显。肉眼可见地，从娃娃脸变成了瓜子脸。 方柏川精神萎靡道：“别提了，你姐寒假在咖啡店打工，我想着跟她一起吧，结果累够呛。但是很奇怪，她每天神采奕奕的，好像不觉得辛苦。我看她这样，也不好意思打退堂鼓，哎……” 方柏川死要面子活受罪，硬是在咖啡店撑了二十来天，自己身心俱疲。 “嗯，我姐是这样的，永远精力充沛。”赵瓷回忆起她在家的时候，一分钟能掰成两分钟用。不仅注重文化功课程的学习，各种兴趣培养也没落下，她甚至还有时间去考一个潜水证。 “你姐真的太要强了，明明是富养出来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么要强呢？才刚上大学就想着经济独立。” 听方柏川说到经济独立这件事，赵瓷慢慢想起了小说里后面的情节。 夏棠上了大学后不仅要求自己经济独立，她还要求赵瓷。 她没收了夏父夏母给女配的生活费，让她自力更生去打工，说是要让她提前适应社会生活，并教育她不能一辈子依赖别人。 女配这种温室长大的娇花哪里吃得了打工的苦，不仅不能打工，她还要花钱。 学校的四人宿舍她很嫌弃，她要住豪华公寓。要穿漂亮衣裳，拎大牌包包。当然，吃的也不能差。 可她既没钱，又不愿意打工，根本维持不了这种高消费生活。她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去跟别人借钱。 愿意借她钱的人还真有一个，是陆景扬。 要说陆景扬这人是真善良，借她钱不说，还让她住进自己在学校外面的公寓里。 但也就是这件事，让夏棠第一次跟女配发生了激烈争吵，同样也加剧了女配的黑化。 夏棠发现女配跟陆景扬伸手要钱，并住在他的公寓后，斥责她丢光了她亲生父母的脸，骂她是寄生虫，活着一点尊严都没有。 夏棠当时在气头上，说了很重的话，事后她也后悔了，主动跟女配道歉。但是那根针扎在了女配的心里，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加上宋许砚得知这件事后，也过来嘲笑她不知检点，没有廉耻心。女配由此全面黑化，开始搞事。 赵瓷想到后面的情节，有点头疼。 如果非要找一个人借钱的话，她自己会偏向于选择方柏川。但问题是，小说里的女配其实跟方柏川并没有那么熟。 因为方柏川有一点贱嗖嗖的性格，看到女配表白失败会拿她打趣，这导致女配看他很不顺眼，平常在学校也就懒得搭理她。 但赵瓷穿进来后，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跟宋许砚的关系，加上她喜欢薅方柏川的羊毛。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起来了。 找陆景扬借钱，对赵瓷来说有点为难。如果是之前完全不熟的情况也就罢了，现在半熟不熟的，光想想就尴尬。 不过现在距离任务还有半年的时间，赵瓷认为没必要提前焦虑。 可是时间过得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转眼他们就参加高考了。 高考结束后的第六天，班里有同学组织聚会，邀请了赵瓷。赵瓷看方柏川不在，起初不想去，后来几个同学轮番来劝说她。说了一堆好话，言辞恳切，态度真诚，就差亲自上门拿撵轿来抬她。 赵瓷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被彩虹屁吹得晕头转向，就答应了他们。 学生聚会嘛，无非就是吃饭、唱歌。但他们这帮同学玩得比较野，最后一趴要去酒吧喝酒。 赵瓷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只喝了一点香槟。然后坐在那里玩手机，或者看舞池里的人群魔乱舞。 有一位男同学过来跟赵瓷搭话，说以前都没怎么注意到她，很后悔没有在上学的时候跟她交上朋友，说着要拉赵瓷去跳舞。赵瓷拒绝了，那人硬是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进了舞池。 男生喝了酒，看上去鬼迷日眼的。口中不停地夸赵瓷漂亮，夸她身材好，眼神到处乱瞟，让赵瓷感觉很不舒服。 光这样就算了，他还要上手摸，要贴着赵瓷跳舞。赵瓷很来气，抬手甩了他一嘴巴子。 赵瓷在末世小说练就了一身武力，但是她忘了女配这个身体素质不行，下手软绵绵的，没力气。巴掌落在对方脸上，不仅不疼，反而让他更兴奋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赵瓷见打不过，赶紧扭头跑。奈何舞池里人挤人，压根儿跑不开。 眼见着对方又贴过来了，赵瓷一度想喊救命。这时突然有道身影从人群里冲过来，挡在了她和男生之间。 赵瓷看到来人是陆景扬后，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跟抓救命稻草一样。人躲在他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观察前面的形势。 陆景扬对着男生的脸就是一拳，男生直接被揍得往旁边摔去。 赵瓷还在感叹他手劲儿真大，陆景扬忽地转头问她：“需要报警吗？” 他垂着眼，面容半掩在刺目的镭射灯下，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阴鸷和戾气。 “啊……不用不用，我没事。”赵瓷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再说了，哪有打人的主动喊报警啊！ 陆景扬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要送她回去。 坐到车上时，陆景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怎么一个人来酒吧?这种地方很乱，下次不要一个人过来了。” “我不是一个人。”赵瓷解释说：“我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刚刚那个男生，其实也是我同学。” “你同学这么烂？”陆景扬心想，艾德兰学院是不是快倒闭了，能教出这么烂的学生。 “他，他喝了酒，这会可能不太清醒。” “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我今天要是没来，你怎么办？” 陆景扬的语气很凶，表情也是赵瓷没见过的燥怒。赵瓷乖乖闭上嘴巴，由着他说。 过了很久，她小声问：“景扬哥，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啊？” 陆景扬沉默片刻，说：“跟几个朋友出来聚聚。” “哦……对，放暑假了，大家都回来了。”赵瓷蓦地想到宋许砚，“那许砚哥回来了吗？” “你想见他？”陆景扬问。 “不……”赵瓷的“想”字都快说出来了，猛然记起自己的人设，于是改口说：“不告诉你。” 陆景扬被她逗笑了。 他把赵瓷送到了家，赵瓷下车后，迟迟不进屋。 “怎么了？”陆景扬看她面色犹豫，似乎有话跟自己说。 “我想跟景扬哥借……”她想借钱，想把这个任务走完。 “借什么？”陆景扬追问。 赵瓷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平常脸皮挺厚的，不知道为什么借钱的时候开始要脸了。 陆景扬看她好像难以开口，遂主动问：“借钱吗？”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以为自己问出来，她就能坦然回答。虽然他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借钱。 但是赵瓷听到他这话后，显得更加难为情，好像自己被扒光了站在他面前，心里想什么他全知道。 赵瓷内心忐忑不安之际，看到陆景扬皱着眉，神情严肃，表情仿佛在说：她居然要跟我借钱？她穷疯了吗？跟我借钱？ “没什么，下次再说吧。今天谢谢你，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赵瓷说完就跑。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景扬站在原地混乱了许久。 他很想告诉她，其实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就是看起来有点严肃而已。 18. 笔记本 赵瓷开学那天，方柏川亲自回来接她。给她搬行李，带她坐自己的私人飞机。 看着他鞍前马后的，夏母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临走前还叮嘱赵瓷，让她在恋爱里享受快乐，但要学会保护自己。 赵瓷坐到机舱内，回想起夏母交代她的话，好心提醒方柏川，“我说你别对我太殷勤了，我姑姑会以为你看上我了，想跟她攀亲戚。” 方柏川不以为意，“没错啊，我是想跟她攀亲戚来着。” “你就贫吧，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方柏川辩解道：“我又不算骗人，确实是想跟你家结亲的。” “你想结的是我姐，又不是我。” “我觉得都一样啊，反正伯母也拿你当女儿看。大女儿、小女儿，都是女儿嘛！” 方柏川插科打诨，赵瓷多余跟他掰扯。 她躺在真皮沙发椅上看手机，方柏川给她倒了一杯果汁，端端正正地放到她面前，笑容可掬：“小瓷，以后你要去什么地方，你就跟我说，我的私人飞机随时都能给你安排上。” 赵瓷自认跟方柏川的关系确实不错，但他一向喜欢犯贱，很少有这么热情周到的时候。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柏川，你是不是有事儿求我啊？”看他这样，赵瓷都不敢喝那杯果汁了。 自己的好心被当成图谋不轨，方柏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儿求你？你说说看，咱俩当了三年同学，我求过你什么事？” 赵瓷淡淡眄他一眼，“我帮你给我姐送音乐会门票这事儿，你忘了？” 方柏川：……还真忘了。 “不是，这回真没事求你。”方柏川踌躇了一下，跟她说了实话，“我知道学校里的那些大小考试都是你故意让着我的。” “你知道？”赵瓷听到这三个字，背一下打直了，“你怎么会知道？” “很明显啊，你每次都错最后两条数学题。我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 “哦……”赵瓷小心翼翼地瞄着他，“你生气了吗？” 听说学霸的自尊心都很强，他们最讨厌别人故意让着自己，会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当的尊重。赵瓷心里这么想着，越看方柏川越觉得他笑里藏刀，担心他等下直接把自己从飞机上扔下去。 “我生什么气啊，当然是感谢你啊，不然我家里不会同意我买私人飞机的。” 说罢，两手抓过赵瓷的右手，表情真挚动人，“‘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以后你遇到什么难事，我能帮的也一定会帮你。当然啊，追宋许砚这事，我帮不了你。” 赵瓷胆战心惊地，还是不太相信，“你认真的？真没生气？” “当然啊！考第一名有那么多的好处，想要什么都能被满足。飞机、房子、花不完的零花钱，还有无限的自由……”方柏川细数第一名带来的好处，嘴角的酒窝就没消失过。 “可是……” 赵瓷还想说什么，被方柏川打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气急败坏，又或者伤心欲绝，觉得自己没有被你尊重？” 赵瓷听他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赶紧表明心志，“你不要瞎想啊，我绝对尊重你！” 方柏川没有接话，只静静看着赵瓷的眼睛。过了片刻，温声道：“小瓷，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是个俗人，功利心重，向来注重结果大于过程。在同别人竞争的时候，我愿意付出自己的努力，但如果对方愿意让着我的话，我也却之不恭。所以你放心，我的心态比你想象中要好得多。” 方柏川的家庭教育导致他做任何事都更看重结果，不管是靠自己实力，亦或是别人的谦让或退出，只要能达到目标，他就能坦然享受成果。 “你早说呀，害我胡思乱想半天。”赵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这另一半“军功章”。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方柏川忍俊不禁，“怎么样？我够义气吧？没有独吞这些好处。” “嗯！义气！”赵瓷重重拍了下手掌，对他给予肯定。忽然想到一件事，满怀期待地问：“既然私人飞机可以随便坐，那你在瑞顿大学附近买的那套房子，可不可以也借我住一段时间？” 方柏川没想到她接受能力这么快，都开始提要求了。 “你想住我那里？为什么？” 赵瓷直言：“不想住学校宿舍，又小又破，人还多，我想住豪华公寓。” 她打算把自己跟陆景扬的那些戏份，换到方柏川身上。 她研究过了，系统给她的那本标有250场戏份的笔记里，她跟陆景扬的戏份都打了蓝标。所谓蓝标就是次重要的戏份，宿主可以不做，但要以其他方式补救回来，要求是不影响剧情的连贯性和主线发展。 赵瓷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认为把跟陆景扬有关的戏份替换成方柏川，完全不会对剧情造成任何影响。 “行吧，你就暂住我那里吧。”方柏川知道赵瓷平日里娇生惯养，遂同意了她的请求。 等下了飞机，他就把她直接送到了自己住的公寓。 公寓很大，共有五个房间。方柏川住一间，赵瓷住一间，还有三间空着。赵瓷在屋子里转了转，心里有了打算。一间做衣帽房；一间给她养宠物；还有一间，改成家庭影院。 赵瓷正要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方柏川，兀地外面门铃响起来。 她跑过去开门，门一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来的人是夏棠，她收到方柏川的消息，过来接赵瓷去学校办理入学手续。 事后赵瓷质问方柏川，为什么要把自己住在他那里的事情告诉夏棠，还通报得那么快。 方柏川理直气壮地回：“我不能有任何事瞒着她，而且我们俩住在一起，以后被她发现了说不清。” 赵瓷无话可说，只能让他把自己的行礼送回学校。 “为什么啊？”方柏川不解道：“被你姐知道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她知道后，我住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方柏川坐在那里揣摩了下她这句话的意思，过后一脸惊恐地看着赵瓷，“难道你的本意就是要毁我清白？！” 赵瓷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为什么小说里女配找的是陆景扬，而不是方柏川。 方柏川戏真的太多了！！ 赵瓷嫌他聒噪，先一个人返回了学校。 方柏川的公寓在第十六楼，赵瓷乘坐电梯下去的时候，电梯在中间某一层停了一下。 赵瓷因为一直低着头看手里的笔记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直到头顶响起一道声音：“第八十八场……找陆景扬借住……” 赵瓷猛然抬起头来，头顶撞到那人的下巴。那人脑袋后仰，又一下撞在电梯内壁上。 陆景扬下巴和后脑勺两处受伤，手都来不及捂。 “对不起对不起！”赵瓷一边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塞进包里，一边慌张地跟他道歉。 “没事。”陆景扬安慰她，“就是听着动静大，其实撞得不疼。” 要不是赵瓷看到他正流血的下嘴唇，还真就信了他的话。 刚刚赵瓷的脑袋撞过来时，陆景扬避之不及，上牙重重磕在下唇上，当即就破皮流血了。 赵瓷见状，下意识用手碰了碰他流血的地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站在这里。” 细白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畔，绵软的触感让陆景扬感到一阵酥麻。垂眼望过去，只见小姑娘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布满慌乱和担忧。 陆景扬鬼使神差地没有动弹，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站在那里，任由赵瓷用手触摸他的下唇。 赵瓷又从包里找出一片用来擦手机屏幕的酒精片给他消毒，酒精碰到伤口时，陆景扬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他的吸气声，赵瓷立即凑过去给他吹了吹。陆景扬猝地身体一颤，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了一点。 “怎么了？”赵瓷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 陆景扬哑着嗓子：“太近了。” 赵瓷呆怔住，过了片刻，脸颊一红，呐呐道：“对不起。” 陆景扬想说是自己的原因，不怪她，可是看着她白皙的面颊透出红晕，连耳尖都开始泛红，低着脑袋不敢看他，模样又乖又娇，他就不想解释了。 出了电梯后，陆景扬问赵瓷是不是要去学校，可以捎她一起去。 赵瓷图省钱，坐了他的车。 可上车后，她后悔了，因为陆景扬想起了方才在她笔记本上看到的那句话。 陆景扬指着她的包，问：“小瓷，你那个笔记上记的是什么啊？那句第八十八场，找我借住是什么意思？” 赵瓷的思绪一片混乱，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19. 表白墙 知道陆景扬看到了自己笔记本的那一刻，赵瓷直觉自己的职业生涯要完蛋。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回到时空站后要怎么被其他同行耻笑。 像这种被npc发现身份，是他们宿主犯的错误中最最低级的错误。想她聪明一世，怎么会在这里栽跟头？ 陆景扬目光直直盯着赵瓷，她紧张得恨不能跳车跑路。 陆景扬察觉到她的动向，按下车内的中控锁按键，换了个话题说：“送你去学校吧。” 他读到赵瓷的心声，从一堆杂乱井喷的信息里只能提取出，那本笔记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而且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一旦被发现，她就完了。 陆景扬当做无事发生一样，闭口不谈那本笔记。 赵瓷虽然心里还是很慌，但总归他不再追问了，这让她暂时松了口气。 * 迎新大会放在开学后的第二天中午，方柏川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原本这个名额给到了赵瓷，被她给推了。因为小说里的女配是靠高三那年奋发图强、悬梁刺股，才考中瑞顿大学里面，对文化课程的分数相对没那么高要求的艺术类专业。 她在高中违背人设赚点钱也就罢了，毕竟那个时候女配在小说里没什么戏份，所以不管怎么造作都无所谓。可要是到了大学她还堂而皇之地以优秀新生代表的形象出现，那她后面那么多搞事的剧情难保不会崩坏。 但是很奇怪的是，虽然她没有上台演讲，也没有怎么出现在公共场合，开学那几天她竟然被各种男生要号码，甚至她的照片还出现在了学校的表白墙上。 白知意跟赵瓷住一个宿舍，她们两个都学的广播电视编导。白知意路过表白墙，看到好几张赵瓷的照片，开始以为眼花了，那些人都长一同张脸。后来发现，还真是一张脸。 她马上把表白墙拍下来，火急火燎地赶到宿舍给赵瓷看。 “赵瓷，没想到你在大学很受欢迎啊！” 赵瓷看着那些照片，憋住了笑，装出一副深沉老练的样子问白知意，“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白知意被她唬住了，真以为她有什么深奥的知识要说，虔诚地请教她，“说明什么？” “说明……”赵瓷托住脸，做作道：“我的美貌，只能更成熟的人才能发现。高中那些小屁孩都太幼稚了，审美太差了！” 白知意噗地笑出声，“你的意思是，宋许砚也很幼稚？” “嗯！”赵瓷重重点头，表示认同，“幼稚至极！” “幼稚至极”的人刚从篮球场出来，经过表白墙，看着上面好几张熟悉的面容，暴力地把照片全部撕下来，揉成一团，顺手投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并嘲讽道：“这里的学生是没见过世面吗？什么人都能上表白墙了？” * 军训结束后，学校为大一新生举办了迎新晚会。想看的人可以去看，不想看的就自己出去玩或者在宿舍睡觉。 赵瓷经历了军训的折磨，现在只想躺下来休息，不幸的是她今晚有一点戏份——在观众席偶遇宋许砚；坐在场下给夏棠鼓掌，重点是要坐在宋许砚旁边鼓掌。 一般学校举办的晚会，宋许砚是不屑参加的，但是因为这晚有夏棠表演节目，所以他过来了。 这个时候的宋许砚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夏棠的心意，只是凭着本能，感觉自己想见她，所以就来了。 女配要是聪明点，从这时候起，就应该能察觉出宋许砚对夏棠的不一样。奈何她的人设就是又坏又蠢，所以一点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并且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能在人满为患的礼堂里找到他，是缘分使然。 晚会快开始前，赵瓷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地抹了把脸，汲着拖鞋就进了礼堂。 她径直走向第一排，众目睽睽之下，她拍了拍宋许砚邻座男生的肩膀，说：“同学晚上好，你这个座位可以给我坐吗？” 那一排的人都被她这个举动惊到了，大家没见过这种“抢座”的，属实是有点礼貌，但不多。 被她拍着肩膀要求让座的男生呆愣愣地看着她。慵懒卷曲的长发、白瓷似的肌肤、杏脸桃腮，一双眉眼弯弯笑着，娇娇俏俏，便是不说话也很撩人。 等赵瓷再次开口重述一遍，他腾地站起来，“你坐，你坐。” 赵瓷刚坐下，一个二维码递了过来，“能不能加个微信？同学。” 赵瓷微笑着拿出手机，扫了码，加了好友。 一会儿的功夫，聊天页面就跳出来十几条信息，大致就是问她叫什么、几年级、哪个学院、学什么专业的。 夏棠这会儿还没出来表演，台上是一支校合唱团在引吭高歌。赵瓷坐在那里没事做，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那个男生聊天。 正当他们聊到星座这个话题时，赵瓷的手机猛然被抽了走。 “你看不看晚会？不看滚！手机一直响个不停，烦不烦人？” 赵瓷张了张口，最终选择沉默。 她的手机开的是静音，哪里来的声音？估摸着宋许砚就是看她不顺眼，来找她茬的。 赵瓷不说话，伸手去抢手机。 宋许砚举着胳膊，往旁边伸出老远。 赵瓷够不着，干脆站起来抢。宋许砚也站了起来，利用身高优势完全压制赵瓷。赵瓷一咬牙，站在了椅子上。 他们坐在第一排，这一站，后面的学生都开始叫起来。赵瓷两耳不闻，一心只想拿回手机。 她抓到了宋许砚的胳膊，然后两只手用力去抠他的手指。 但是她这点力气对于宋许砚来说就是蚍蜉撼树，宋许砚一挥手，赵瓷就失去支点，整个人倒栽葱似的往地上栽去。 她以为自己这次要摔个狗吃屎了，没想到宋许砚不避不躲，直接让她扑在了身上。 “砰”地一身闷响，两个人齐齐倒在舞台下面。 20. 出名了 赵瓷摔下来后仍不忘记要抢手机。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趴坐在宋许砚的身上，不管不顾地扒拉他。 他们动静闹得太大，前排观众席的学生连晚会都不看了，站起来伸长脖子去看他们俩。 现场一片尖叫和吹口哨的声音，还有很多人掏出手机咔咔一顿拍。 后来在校内论坛上看到那组照片，赵瓷才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形——她好像一个女流氓，大庭广众之下扑在宋许砚身上，要对他行不轨之事。加上宋许砚还在“挣扎”，看起来就更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白知意当时在后台准备节目，没看到“现场直播”，等回到宿舍，见到赵瓷大叫一声，“赵瓷，你也太猛了吧！礼堂里面那么多人，你直接生扑啊！了不起了不起，软妹子上了大学竟然变成了大猛A！” 赵瓷听得嘴角一阵抽搐，“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知意摆摆手，“你的行为情有可原，纯纯毒唯见到正主，发疯现场。但是宋许砚有点奇怪啊，他那么高的个头，居然能被你扑倒，你这小身板连他一条胳膊都扭不过吧。” 白知意这句话里全是糟点，但是因为太密集，赵瓷竟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 她坐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正色庄容地纠正她，“你别乱给我贴标签，我不是毒唯，最多……算唯粉。” “不重要。”白知意赞许地用力一拍赵瓷的肩膀，道：“你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起码今天抱到了，还摸了一把，再接再厉啊！” 赵瓷听着她说的这些话，只觉得一言难尽。但因为明白这件事说不清楚，她索性躺平不解释。 想着好不容易拿回手机，得先把之前在礼堂跟那个男生聊了一半的话题结束掉。 没想到她把消息发给那个男生后，一个红色的惊叹号，醒目地出现在自己的聊天框旁边。 行了，赵瓷算是知道了，自己想象中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已经彻底离她远去了。 因为赵瓷在礼堂的出格行为让她在瑞顿大学一夜爆“红”，大家都对这位生猛的大一新生感到好奇。毕竟对他们校草有想法的人有很多，敢实际下手的只有她一个。 有人顺势挖出她以前在高中干的那些事，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她高中时期就已经对宋许砚穷追猛打了。 赵瓷在追求宋许砚的道路上干过不少丢人现眼的事，她干的那些事跟她这张脸完全不匹配。 先前那些因为她在刚入学时偶然瞥见她而对她一见钟情的男生，了解到她的“黑历史”后，一个个痛心疾首。但也有少数比较虎的，不仅没被劝退，反而更加斗志昂扬，誓要把她从“歧路”上拯救回来。 一进大学就被评上校草称号的宋许砚，当天晚上也在学校论坛看到了他和赵瓷摔倒在礼堂里的那组照片。 回想当时的场景，他看到赵瓷摔下来后，第一反应居然是用手去接，但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接，左右晃神之间就被她带到地上。 少女的身体馨香萦绕，扑了他满怀。 夏季衣裳薄，赵瓷严严实实压在宋许砚身上时，宋许砚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她那里的柔软丰盈。他身子一僵，忽地泛起一股燥热。偏偏作乱者还浑然不觉，铆足了劲儿去抢手机，在他身上动来动去。 宋许砚要控制她不乱动，又要防止她走光，手机很快就被她抢了回去。 赵瓷拿回了手机，终于有时间喘一口气。 她捋捋头发，又掸掸衣服，气定神闲地坐回了位置上。见宋许砚要走，忙拽住他，“去哪里？我姐还没出来呢！” 宋许砚黑着脸回她：“上厕所。” “那我帮你看着座位，你一定要回来！”怕自己的话不够有分量，又搬出夏棠，说：“我姐马上要出来了！钢琴独奏，你别错过了！” 宋许砚也搞不懂她，他们刚刚才因为抢手机被所有人看戏，她现在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地坐在这里看晚会。而且他们也算是起了争执，按理一般人都不会互相搭理，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地跟他交流如常，仿佛刚刚的事并没有发生。 宋许砚从厕所回来后，看见赵瓷拿自己的手机压在他的座位上，目光盯着舞台上的夏棠，手捧着脸，表情专注。见到宋许砚过来了，连忙向他招手，“快过来！” 宋许砚慢悠悠地走过去，手插在兜里。 赵瓷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掉厕所里了，去那么久？”说完去抓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抽出来，“待会儿给我姐鼓掌。” 赵瓷继续转头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宋许砚的余光看到她的侧脸。 舞台的灯打下来，她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潋滟眉目、琼鼻朱唇都仿佛是画笔一笔挥成，流畅精致。宋许砚的视线渐渐偏转，有一汪平静的湖水开始掀起波澜。 夏棠一表演结束，赵瓷就跑了，宋许砚都没来得及跟她说话。 他烦躁地出了礼堂，回公寓的路上，他碰到了刚刚问赵瓷要微信的男生。 男生就连走路都在看手机，发亮的手机屏幕照着他黑黢黢的脸，乍一眼就只能看到他一口大牙花子。 宋许砚径直走过去，拿走人家的手机，手指在好友列表一划一点，然后又把手机塞了回去。 男生一脸懵地看着他过来，又一脸懵地看着他离开。低头一看手机，他正聊得火热的好友从他列表里消失了。 帮代课 瑞顿大学的消费比赵瓷想象中要高得多，她害怕坐吃山空，赶紧找了一份赚钱的工作——帮人代课。 业务分三种类型：第一种最便宜，只负责点名喊到；第二种稍贵一点，会帮忙录音、记笔记；第三种最贵，可以给你模拟老师教课现场，绘声绘色地再给你讲一遍。 第一个星期她没赚到什么钱，拢共接了三笔订单，一百块不到。都是帮忙喊到的那种，并且都是在早上的第一节课。 赵瓷本身是个起床困难户，为了不违约赔钱，咬牙起来去了。 她的订单是一星期定一次，星期五早上的课是她这星期最后一场代课。等下星期她就开始加价，具体按上课时间收费，越早越贵。 可不能白受这早起的苦。 赵瓷找到教室后，从后门偷溜进去。最后一排已经被占了座，她只能坐到倒数第二排。 她在靠墙的位置坐下，然后趴下睡觉。 也不是真的睡觉，就是小眯一会儿，她实在太困了。 趴下没多久，她听到旁边有男生问：“同学，这里有人吗？” 她头也没抬，口齿含糊地说：“没有。” 等听到老师开始讲课的声音，她才揉了揉眼睛，微微抬起脑袋。 “是你啊！”旁边的男生看到赵瓷的脸后，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我们学院的吗？” 赵瓷怔怔转过头，盯着那人看了半晌，终于想起来是在礼堂加过微信，然后又把她删了的那个男生。 赵瓷尴尬地笑笑：“我来旁听，你小点声儿。” 这大嗓门儿，别把她生意搅黄了。 “哦哦。”男生伏下来一些，压低声音道：“以后你来旁听，提前告诉我，我帮你占座。” 说罢，男生拿出手机递给她，“上次你的微信被一个神经病删了，我还以为以后遇不到你了，没想到这么巧。留个号码吧，号码比微信好使。” “神经病？什么神经病？”赵瓷听得云里雾里。 “就是一个路过的男生，突然抢我手机，然后把你微信删了。算了，不重要。” 男生当然认识宋许砚，他是瑞顿大学的风云人物，从大一入学的那天就在校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晚在校内网站上高票当选为新一届校草。而且之前的迎新晚会上，他还坐在了宋许砚的旁边。 赵瓷在高中追求宋许砚的经历在论坛上被扒了个底朝天，男生当然也都看到了。所以他才不想把宋许砚的名字说出来，怕她的注意力被带过去，只用“神经病”替代。 赵瓷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通过男生的说法，认为他说得对。随便抢人手机，还删人微信，确实是神经病无疑了。 老师上课上到一半，翻出学生名册开始点名。赵瓷听到老师点到段静的名字，赶紧用书挡着脸，举手喊了一个“到”。 男生以为自己听错了，“段静是我们班的，你怎么替她喊到啊？” 赵瓷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啊，刚刚话没说全，我是来旁听的，然后……帮人喊个到。” “你跟段静是朋友吗？” “不是，就是……帮她喊个到。” “哦……”男生这回听懂了，“你是专门帮人代课的？” 赵瓷微笑，“嗯。” “那我下次有需要，可以找你吗？” 赵瓷张了张口，最后委婉道：“你是男生，我帮你喊到，得先变个声。” “哦哦，对，忘了。”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如果下次你有女同学需要找人代课，请你帮忙推荐推荐。” “好，好，一定！” 下了课，男生跟赵瓷一起从后门出去。赵瓷要去另一座教学楼上课，路程有点远，怕来不及，就一边往前跑，一边转头跟他挥手道别。 刚挥了两下，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往后踉跄着差点摔坐地上，怀里的书撒了一地。 赵瓷懵了一下，站稳后迅速蹲下来捡书。 男生看到她这边的情形，跑过来帮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怪我不看路。你去上课吧，我没关系。”赵瓷重新把书抱在怀里，起身后揉了揉被撞的右脸和耳朵。 她发现男生这会儿的表情不太对，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前面，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撞的不是什么东西，是个人。 宋许砚脸色铁青，目光在赵瓷和那个男生身上来回打转。 宋许砚旁边站着一起来上课的陆景扬，陆景扬看到和赵瓷站在一起的男生，同样疑惑地打量了他好几眼。 赵瓷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许砚哥，景扬哥，早上好啊。” 她打完招呼就要跑，被宋许砚抓着胳膊拽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赵瓷认怂道：“我走路没注意，撞到你了，我跟你道歉！” “赵瓷，你……” “我没长眼睛，我的问题！下次出门一定带眼睛！” 跟宋许砚相处久了，赵瓷的滑跪技术已经非常娴熟了。 宋许砚两次想说话，两次都被她堵了回去，脸色越发难看，“赵瓷你能耐了，几天不见，你从大一升到大二了？还改专业了？” “这是个误会，我们下次说，下次说行不行？我还有课，快要迟到了！” 下一堂是她本专业的课，说什么都不能迟到的，她还想着期末拿奖学金呢。 “现在说！”宋许砚这三个字像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每个字都像含了刀片，直往她脸上刮。 “现在没空，我真有课！那个教室在西五楼，我从这边跑还要跑十五分钟的，你先让我去上课，好不好？” 赵瓷见宋许砚无动于衷，于是转头去找刚刚那个男生，“程学长，你帮我解释一……” 赵瓷话都没说完，下巴被陡然掐住。 宋许砚扳着她的下巴，让她重新面向自己，“我问别人了吗？” 他的气势骇人，周身气压降到零点。 留号码 对上宋许砚那具有压迫性的目光，赵瓷茫然不解。 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生气？自己今天也没做什么得罪他的事情吧？难道就因为她让别人替她解释出现在大二课堂的事？ “你别生气。”赵瓷想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只能好声好气地道歉：“我今天是没有时间，所以才让程学长帮我解……” 赵瓷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她的下巴都快被宋许砚捏碎了。 宋许砚的指腹猛然用力，赵瓷自己尚且还能忍受，但是这具羸弱的身体支撑不住，脸色一瞬惨白，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同学，你别欺负她，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她刚刚那节课跟我坐在一起，她的事情我都清楚。” 程盛一直对这个招摇横行的二世祖没什么好感，现在看赵瓷被他欺负，对他的印象就更差了。而且看到赵瓷在他手底下这面如白蜡的可怜样，男性的天然保护欲滋生，很想将她从魔爪之下解救出来。 宋许砚看到赵瓷吃痛的表情，掐着她的手骤然就松开了。等再听到男生的声音，偏头向他看去。 宋许砚用一贯鄙夷的目光来回审视对方，末了，眉骨微动，嘴角泛起冷笑。 赵瓷突然有股不妙的预感，看他这表情是要打人的前兆。 虽然不清楚程盛哪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但他要真挨打了，这事也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赵瓷的大脑飞速运转，先想了想自己能不能劝得住宋许砚，当然下一秒她就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紧接着她开始寻找能劝得动他的人。 她四下观望一圈，最后跟陆景扬的目光对上。 不止赵瓷看出宋许砚下一步的动作倾向了，陆景扬也看出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上前将赵瓷拉开一点，防止她被殃及池鱼，然后才对宋许砚说：“阿砚，快上课了，这里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 只是影响不好？？ 处分是小事，搞不好要被拘留的！！ 赵瓷第一次见识到陆景扬的劝人方式，简直开了眼。 不过离谱归离谱，管用是真的。宋许砚当即垂下眼皮，收敛起了阴冷慑人的气场，转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赵瓷，“你走不走？” “去……去哪儿？”赵瓷不明所以。 “不是要迟到了吗？送你去西五楼。”宋许砚面无表情道。 赵瓷一听，赶紧颠颠儿地跟着跑了。 经过教学楼的长廊拐角时，宋许砚等了等落在后面的赵瓷。在她离自己还有一步远时，故意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一把带到面前。 与此同时，他转头看了眼程盛，目光尽是挑衅和嘲弄之色。 宋许砚本来只是想让对方识相地滚远一点，但是手握着赵瓷纤细的腰肢，心思忽然往旖旎的方向生去。 不过他没有心猿意马太久，到了教学楼外面，他要开车送赵瓷去教室。 他一脚油门踩下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西五楼。 赵瓷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奔跑的姿势都做好了，猝然又被宋许砚拽了回来。 赵瓷自以为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标准甜美笑容，“谢谢你送我……” 宋许砚打断她，“刚刚那个男生，你给他微信了吗？” 赵瓷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嗯。”宋许砚手一挥，“下车。” 赵瓷高高兴兴地下了车，虽然还是迟到了，但是没有错过点名。 后来赵瓷坐在教室里，终于有空去回想宋许砚在她下车前问的那个问题。 自己应该不算骗人吧？她给的是电话号码，确实不是微信。 * 赵瓷的宿舍里住了四个女生，除了她和白知意，另外一个是跟夏棠一样的白富美，叫孟城楠，住宿舍是为了能体验普通人的大学生活，想拥有集体感；还有一个是已经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唐玫，不上课的时候能经常看到她在宿舍里录制各种风格的美妆视频。 孟城楠安静，唐玫活络，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是好相处的。 唐玫认识的朋友多，她知道赵瓷在追宋许砚，时常跟她说，要是什么时候想放弃了就告诉她，她可以介绍好多好多帅哥给她，让她换换心情。 赵瓷当时就觉得这个朋友可以深交！ 那天她们四个上完晚自习回来，在宿舍楼下碰到了方柏川。 孟城楠和唐玫在迎新大会上见过方柏川一回，除此之外，再没在其他场合见过他。 看到他这会儿突然出现在宿舍楼下，她们都默默猜测他一定是在等哪个女孩子。 她们慢慢走过去的时候，方柏川也发现了她们，下一刻就径直朝她们走来。 她们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懵，直到方柏川喊了赵瓷的名字。 “小瓷，我给你买了东西，走，我带你去拿。” “太晚了，明天吧。”现在都八点多了，赵瓷不高兴上他那边去。谁知道去了还回不回得来。 “这有什么的，你在我那边住一晚呗，反正我那边也有你的东西。”方柏川生拉硬拽着，硬是将赵瓷推上了车。 孟城楠和唐玫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赵瓷什么时候认识的方柏川，而且这关系一看就不一般，言行举止都可以说非常暧昧了。 “你们是不是好奇？”白知意兴奋道：“要不要我讲给你们听听？” 白知意作为他们的同班同学以及第一见证人，可是有关于他们说不完的八卦事迹。 * “喝西瓜汁吗？给你买的。”上车后，方柏川将杯托里的西瓜汁拎给赵瓷。 这是他来的时候特地到鲜榨果汁店买的，从出餐到送到赵瓷手里，拢共不超过五分钟。 赵瓷将吸管怼进去，猛吸了一口后，悠悠开口问：“你给我姐买什么了？先说好啊，大件的我可不帮你背。” “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姐买了东西？”方柏川惊讶。 赵瓷轻哼一声，“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你会那么好心，单独给我买东西？” 方柏川每次都是想给夏棠送东西，要托赵瓷帮忙送时，会顺带着给她也买一份礼物。 方柏川笑笑，“不是大件，很小的东西，可以放兜里的。” 赵瓷到了方柏川的公寓，终于见到了他所谓的能放在兜里的礼物。 确实能放兜里，很小，也很贵。 方柏川给夏棠准备的礼物是一颗1克拉的红钻，这是他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价值超过一个小目标。 赵瓷被方柏川这冲天的壕气给迷了眼，看他时都带了一层帅气逼人的滤镜。 “你要求婚吗？你送这么贵的钻石。” “就是一个礼物，觉得好看就想送给她。”方柏川态度随意。 “那我呢？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赵瓷已经在搓手手期待中了。 他能给夏棠准备这么昂贵的礼物，给自己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然后方柏川拿出了一颗1克拉的白钻。 也不能说便宜吧，但是跟那颗红钻真的是有天壤之别了。 “你不喜欢吗？那我改天去换一颗大的。”方柏川说。 “也不是不喜欢。”赵瓷将那颗钻石对着灯光照了照。 明亮的切割让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都要闪瞎赵瓷的眼了。 “很好看，要不然你将这颗白钻送给我姐吧。”赵瓷建议道。 “啊？为什么？” “因为你那颗红钻太太太贵了，我姐一定、肯定、必然不会收。与其这样，你还不如送一颗相对便宜点的，她收起来不会有那么大的负担。” “嗯……你说的有道理。”方柏川思考了一下，觉得赵瓷的建议是中肯的。随即他看到赵瓷两眼冒光地盯着他那颗红钻，赶紧将钻石收起来，“这个你别想啊，我还是要留给你姐的。你的礼物，我明天去商场重新给你挑一个。” “哼！看看都不行吗？小气！” 赵瓷扭头进卧室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方柏川跟赵瓷洗漱完毕，一起乘坐电梯下楼。电梯到了十楼，进来一对年轻的男女。 女生穿着条纹衬衫裙，一头黑长直，模样清纯可人。 男生看着有些眼熟。 不是眼熟长相，是眼熟他的花衬衫和运动短裤。 印象中，会这么穿的只有在海岛度假认识的贺尧。 赵瓷朝男生多看了两眼，男生也刚好看向她。 贺尧先认出赵瓷，微微有些诧异，“好巧，又见面了，小瓷。” 赵瓷笑了笑，“啊！是，又见面了。” 贺尧看着赵瓷和方柏川，意味不明道：“你们，住在一起？” 赵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住在一起，但一定不是他跟这个女生的“住法”。 之所以确实他们有点什么，是因为从始至终，贺尧的手都搭在女生的肩上，女生也倚着他，两人举止亲昵，毫不避嫌。 赵瓷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方柏川抢先道：“不是！我们不是住在一起的，我们关系不熟！” 他一边说一边跟赵瓷拉开距离，这极力撇清的样子，像极了沾上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赵瓷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努力忍着，才没有上去给他一拳。 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局势有点紧张，贺尧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给赵瓷以及方柏川，介绍自己身边的这位女生，“这是我的女朋友夏清清，也是瑞顿大学的学生，今年大一，跟小瓷你是一个年级。” 说完，他又给夏清清介绍起赵瓷和方柏川。 电梯到六楼的时候，上来一个人，好巧不巧，也是一个熟人。 电梯里那么多人，陆景扬一眼就看到了赵瓷。 “小瓷，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我……” 因为方柏川已经在贺尧面前跟她撇清了关系，赵瓷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她支吾了半天，没回答个所以然出来。 接着陆景扬就发现了站在电梯角落里的方柏川。 陆景扬看看赵瓷，又看看方柏川，“你们昨晚住在一起？” “没有没有。”方柏川立即否认。 他很郁闷，平常他坐这个电梯，别说熟人了，他一个人都碰不到，怎么今天都扎堆一起了。 陆景扬并不相信方柏川的回答，因为这个时间点，赵瓷不可能是从学校里出来的。纵观电梯里的这几个人的关系，赵瓷住在方柏川那里的可能性最大。 他仔细听了下赵瓷的心声，发现果然如此。 他们是住在一起，但不是一间房，两人各睡各的。陆景扬放心了。 * 贺尧跟夏清清早上没有课，他们准备去茶餐厅吃早餐，另外三个人则一起出发去学校。 其实赵瓷上午第一节课也没有课程安排，但是她接了一笔订单，有个大二的学姐让她帮忙代课，是要求她记笔记的那种比较贵的业务。 这个单子是程盛帮忙介绍的，赵瓷编辑了一大段言真意切的感谢话发送过去，就听后门那边传来短促的一声“叮—”。 赵瓷起初没有在意，直到有个人拿着手机坐到了她旁边。 赵瓷看着突然出现的宋许砚，不免有些惊慌。 因为她上的是文学院的课，而宋许砚是软件工程学院的，他这会儿不应该会出现在这个课堂上。 宋许砚冷冷瞧着她，把手机扔到赵瓷面前。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刚刚发送的那条信息。 “你敢骗我啊赵瓷？你不是说没加微信的吗？！” 赵瓷怔了半晌，弱弱道：“是没加啊……当时留的是电话号码……” 去闯祸 赵瓷的回答差点没把宋许砚气出病来，他揪住赵瓷的一只耳朵，咬牙切齿道：“你故意耍我呢？！” 赵瓷怕疼，脑袋不自觉向他手的方向偏移，口中不停轻喊：“别揪耳朵，我们有话好好说。” “那你说。”宋许砚松开手，叩了叩她面前的手机屏幕，“想清楚再说。” “我确实没骗你，本来就是没加微……哎！不行不行，不能揪了！” 话说一半，见宋许砚又要来揪自己的耳朵，她连忙用手紧紧罩住耳朵，“我跟你道歉，是我脑子不好，你别跟我计较，行不行？” 宋许砚看到赵瓷的表情又怂又心虚，被她气到想笑，“你要道歉的话，能不能真诚一点？” 赵瓷见他给了台阶让她下，立即调整好表情，重新道歉，“对不起！我在回答许砚哥的问题的时候，实在太片面了。思维局限，以至于让你产生误会，是我的问题，我在此向你做出诚挚的道歉。” 宋许砚在听她这段类似于官方发言的书面报告时，双眉间的褶皱一直没抻平过。 等赵瓷结束道歉发言，他冷冷甩下一句话，“太官方了，我不喜欢。” 赵瓷：……真他妈事儿多。 她随即换了一种道歉方式。左手按在胸口，右手举起，手掌向外，三指并拢，做出发誓的动作，“我已经严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再犯，就叫我吃西瓜只有西瓜子、买奶茶没吸管、排队永远被插队，一辈子交不到男朋友！” 赵瓷发完这段“毒誓”，再去看宋许砚，发现他此刻的表情比刚刚还要严峻。 “怎么了？这个也不满意？” “嗯，不满意。”宋许砚神情不耐烦，“赶紧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誓词收回去。” 一辈子交不到男朋友，这么毒的誓词，她也敢发。就不怕，万一变成真的？ 赵瓷心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她怎么道歉？难不成是要物质补偿吗？ 她可没钱，就算有钱也舍不得给宋许砚花，要知道她今天这单生意才赚一百五十块，都不够买他衣服上的一颗纽扣的。 “你是不是希望我对你有物质补偿？”赵瓷坦言，“我没钱，不能给你送什么东西。” 宋许砚仿佛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就你平常送我的那些破烂儿，我还指望你送东西给我？”顿了顿，他又说：“赵瓷，你家里也不穷啊，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穷酸，上个大学还要来给人代课？你就差这么几百块钱吗？” “我不是看起来穷酸。”赵瓷侃然正色道：“我是真的穷。” 宋许砚不理解，“你家里不给你生活费吗？” “不是不给，是……”赵瓷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忽然想到小说里的情节，记起自己今天有一场重要的助攻戏份，遂开口道：“我姐说，上了大学后就是大人了，要自力更生，要自己赚钱养自己。所以现在不只我在打工，我姐也在打工。” “她打什么工？也像你一样吗？”宋许砚似乎想象不出，夏棠掐着声线，帮人喊到的样子。 “当然不是，她在图书馆找了份工作，我等一下要去那里找她，你跟我一起去吗？” “噢。”宋许砚淡淡道：“我等下要去借本书。” 赵瓷默默翻个白眼，想去见女主就直说，非找借口说自己去借书。 下课后，赵瓷坐宋许砚的车，跟他一起去图书馆。 她把桌上的手机带了出来，“这个手机不是程学长的吗？怎么会在你那儿啊？” 宋许砚冷声道：“我跟他买的。” “买的？你买他手机干什么？” 宋许砚没好气地说：“想看看你有没有撒谎，没想到还真撒谎了。” “我不是成心的，对不起嘛。” 赵瓷的声音娇娇的，眉眼里含着讨好，宋许砚只看她一眼，气就全消了。 早这么道歉不就好了，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花样。 过了半晌，宋许砚想起了什么，对赵瓷说：“你就不好奇，程盛为什么愿意把手机卖给我吗？” 赵瓷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宋许砚想起当时的事，嘲笑道：“一开始还义正严辞地说不卖，结果看到我出的价格，直接就把手机拿出来了。我说赵瓷，你下次交朋友，能不能擦亮点眼睛，这种贪财虚荣的人，有什么好接触的。” 赵瓷不以为然，“爱财乃人之常情，我也喜欢钱。要是你……” 宋许砚一个猛刹车，要不是有安全带勒着，赵瓷怀疑自己能直接撞碎挡风玻璃飞出去。 “你开车能不能……”赵瓷本来很大声地吼宋许砚，结果宋许砚投来一个阴戾的眼神，她立即软了声音，继续说：“小心点。” 宋许砚警告她，“别再让我听到你替他狡辩的话。” 赵瓷嘴上说着“好的”，心里郁闷，不知道程盛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让他这么斤斤计较。 教学楼离图书馆没有很远，赵瓷在图书馆的三楼找到了夏棠。 夏棠正在按编号整理书架上的书籍。 赵瓷见她在忙，就先找了一本书坐到旁边看，边看边等待时机。 她今天的任务是——撞倒书架。 小说里，女配来找夏棠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一面书架，那面书架往前倒，又带倒了前面五排书架。 书架轰隆隆的砸下来，在气氛安静的图书馆里，仿佛山体崩塌一般。 女配闯了祸只会坐在那里哭，夏棠一边给管理员道歉，一边给女配收拾现场的烂摊子。 男二号同样在图书馆打工，知道了这件事就过来帮她一起收拾。宋许砚当时也在，看到沈霁月后心里吃味，就也帮着收拾起来。 剧情有那么一点争风吃醋的意味。 赵瓷坐在图书馆里，表面看书，实际上一直在观察旁边的书架。那些书架看着并不轻，不知道书里那么娇弱的女配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和角度把它给撞倒的。 赵瓷思索片刻，很快有了办法。 她假意去还书，在距离书架半米远时，左脚拌右脚，闭上眼睛直直地往前摔去。 没有想象中撞到硬物的痛感，也没有听到书架倒地的巨响，甚至她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 赵瓷睁开眼睛，发现在自己跟书架的中间站了一个人，她一头撞在对方坚实的胸膛上，而那人岿然不动。 宋许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赵瓷，第二次平地摔了，等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小脑吧。” 不见面 赵瓷以为宋许砚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下一刻就拽着她要去医院。 赵瓷吓得回头去找夏棠，想指望她帮自己说说话。毕竟她说的话，在宋许砚那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但是赵瓷忘了，她刚才为了不让书架倒下来时误伤夏棠，特意选了一个离她比较远的书架，这会儿想去喊她根本喊不到。 宋许砚的力气很大，赵瓷挣脱不了。她急中生智，想了个特别损的办法。 她扑到宋许砚身上，手勾着他的脖子要去亲他。宋许砚果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用力将赵瓷给推了出去。 赵瓷的背部狠狠撞在书架上，“砰”地一声，书架被她撞得往后倒去，然后又听接连几声巨响，前面五面书架跟多米诺骨牌一样通通被砸在地上。 那动静如同地震海啸，图书馆里的所有学生刷地站了起来，一双双眼睛盯着赵瓷，惊恐未定。 赵瓷蜷缩在书架和一片狼藉的书堆上，背疼得都直不起来。 事后她想，这种自伤八百的方法还是尽量别再使了。亲他一口跟要他命似的，下手一点没节制。 夏棠听到声音快速跑过来，她先将赵瓷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去跟闻讯而来的管理员道歉。她一而再地保证自己会把书架恢复原样，并且如果有损坏，一律由她赔偿，这才将事情平息了。 事发没多久，楼下的沈霁月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他跟夏棠一起搬书架，然后帮她捡书。 赵瓷看到宋许砚安静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赶紧出声提醒他，“帮忙呀，别光站着呀。” 宋许砚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赵瓷，又看了一眼现场的狼藉，默不作声地开始帮忙收拾。 赵瓷背上疼。坐着疼，站着也疼，她想着趴下来会不会好一点，于是就跟夏棠说，自己想先回宿舍。 夏棠自然说“好”，等她走了，沈霁月建议道：“夏棠，你不能这么惯着小瓷，她闯了祸，需要知道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不能什么都由你给她兜着，这样她长不大的。” 夏棠点了点头，“慢慢来嘛，她胆子小，又娇气，今天估计被吓着了，等下次吧。” 宋许砚在旁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将书重重拍在书架上，“刚才是我推了她，所以她才撞到书架上。要是你们不想收拾了，现在就可以走。” 夏棠怔了一下，厉声质问，“宋许砚，你为什么推她？” “想推就推。” 宋许砚的态度嚣张又蛮横，看得夏棠想动手。 沈霁月将她拦了下来，“别冲动，那边有人在拍照。” 夏棠接受到他的示意，侧头看过去，见靠近书架一侧的座位上果然有个男生拿着手机在拍照，或者是录像，因为他一直横端着手机，拇指没动过。 宋许砚见状，直接走到那个男生面前，强势地将他的手机夺了过来。 他将手机翻过来一看，果然是在录像。 宋许砚点进相册，准备删除影像记录。男生急忙阻止道：“别删别删，我这里面有帮你澄清的证据。” 宋许砚动作一顿，冷着脸看他，眼神阴鸷。 男生作势把手机拿回来，将录像拉到最前面，“你看，我都拍下来了，是那个女生想要亲你，所以你才推她的。这事不怪你，我可以给你作证！” 大家对于八卦的敏锐度都是出奇的精准，图书馆一时阒静无声。每个人竖着耳朵，等待着宋许砚的下一步反应。 宋许砚只是拿着那个男生的手机点了几下，然后还给了他。期间一句话没说，表情冷酷得很。 他继续回去捡书，夏棠跟在后面，问他：“删了吗？” “删了。”宋许砚面无表情道。 夏棠听后若有所思，过了几分钟，同他说：“抱歉，刚刚态度不好。等会儿中午你有空的话，请你吃个饭。” 难得夏棠会对自己这么温柔和顺，宋许砚自然同意了邀请。 到了中午，他们一起在学校餐厅吃饭，就他们两个人。 没有喊沈霁月，因为夏棠有些话想单独跟宋许砚说。 宋许砚起初没有觉察，饭吃到一半，觉得夏棠异常沉默。 “你有话要跟我说？”宋许砚直接问道。 “嗯……”夏棠面露踌躇：“第一次跟你说这些，希望你能听进去。小瓷很喜欢你，有时候做事没有分寸，你多包容一下，不要伤害她。” “我什么时候伤害过她了？”宋许砚说完顿了顿，“今天是个意外。” 他推赵瓷的时候完全是本能反应，等推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夏棠不认同道：“言语伤害也是伤害。我想你应该知道小瓷的经历，她在很小的时候遭受了很大的创伤，后来被接到我家，我爸妈对她是溺爱式教育，平常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但她在你那里遭受了多少冷嘲热讽，加上学校里的流言碎语，你真觉得她一点伤害没有受到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宋许砚神情恹恹，“我被她缠着，也很受困扰。” “我知道。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看着夏棠郑重其事的样子，宋许砚莫名有些不安。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什么忙？” “以后请你不要，或者说，尽量避免出现在小瓷的面前。如果是路上无意碰到了，请你绕道；如果是她主动来找你，你就离开那里，或者将她当一个透明人，不要跟她说话。” 听夏棠说完她的诉求，宋许砚开始后悔来吃这顿饭了。 他沉默良久，只肃着脸说：“凭什么我要因为她绕路？” “就凭你也想要摆脱她。”赵瓷语气坚定道：“冷处理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你只需要刻意避开一个月。一个月后，她一定不会再缠着你，我保证。” “一个月？你这么肯定？” “嗯。”夏棠微微笑道：“非常肯定。” 夏棠算得很清楚，现在是十月末，再过一个月就是考试月。大家忙着复习，赵瓷也不例外，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追着宋许砚跑。 大学校园这么大，他们俩不同年级不同学院，而且一个住在校内，一个住在校外，如果不是刻意去见面，想要偶遇根本不可能。 等考试月一结束，就开始放寒假。 所以夏棠说是避开一个月，其实是一整个季度。在这一个季度里，赵瓷会认识新的朋友，会有新的生活重心。 从冬过度到春，夏棠就不信，赵瓷的心不会冷下来。 宋许砚稍微往深处一思考，很快也明白了夏棠的打算。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复又松开，来回几次，还是做不了决定。 “总而言之，这是一件对你、对小瓷都非常好的事，百利无一害。”赵瓷说完了很久还是听不到宋许砚的答案，便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医务室 赵瓷跟辅导员请了假，在宿舍床上趴了一天，晚上白知意回来后，果然如赵瓷所料地一声大喝，“赵瓷，你牛叉啊！敢强吻宋许砚！” 赵瓷有气无力地说：“你也太夸张了，我根本没亲到。” “对啊！”唐玫走在白知意后面，附和道：“小白，你就是那种夸大事实的标题党！小瓷连宋许砚的头发丝儿都没亲上，你就说人家强吻，简直败坏我们小瓷的名声！” 孟城楠是最后一个进宿舍的，她快速关上房门，警惕道：“你们就不能等关了门再说？外面那么多只耳朵呢！” “关不关门都一样。”白知意拿出手机晃了晃，“这帖子早在论坛爆了，大家都知道了。” 孟城楠叹了一口气，“评论里的人都好没素质，对着个女孩子评头论足。还有拍视频的也是，如果能找出来的话，就应该把他告上法庭。” 唐玫呵呵一声：“你指望这些，还不如先指望小瓷放弃宋许砚。只要她放弃宋许砚，世界太平。” 她们三个人齐齐望向床上的赵瓷。 “我这不是，没找到比他帅的人嘛。”赵瓷心里也很憋屈，但是嘴上还是要对宋许砚表“忠心”。 “我觉得方柏川行。”唐玫真诚建议。 孟城楠点头，“我也觉得行。” 赵瓷讶然，“你们认识方柏川？” 白知意冲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上次我把你们在高中的事跟她们俩大致说了一下。你放心！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赵瓷：……“这话说出去，你自己都不信吧？” “小瓷，我们觉得方柏川真的挺好的。”唐玫执着地劝说她，“要不你试试呗。” 赵瓷苦笑，“是挺好的，但人家不喜欢我，有什么用啊？” “你怎么知道？”唐玫反问。 “我……”赵瓷语滞。 方柏川的秘密她不能说出来，所以现在只能哑巴吃黄连。 * 宋许砚删除了图书馆里的那个视频，但是偷拍者不止一个，所以那天的情形还是被人拍了下来，并被放在了学校的论坛上。 那是现场另一个角度的偷拍，在宋许砚的斜对面，所以视频里只能看到宋许砚异常冷漠的一张拽脸。 帖子下面的留言对赵瓷很不友好，说什么的都有，宋许砚粗略扫了一眼，然后联系上自家公司法务部的一名律师，让他出具了一份肖像被侵权的律师函件给自己。 他把函件内容发在评论里，不出半个小时，帖子就被楼主主动删除。 解决掉这件事情后，宋许砚才有时间翻出自己手机里的那个视频。 在图书馆的时候，他藏了一个小心思。把偷拍者的视频传到自己的邮箱后，才点了删除。 这个视频的拍摄角度在侧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赵瓷的动作和神态。宋许砚当时看到视频的第一眼，就知道它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视频里的赵瓷太扎眼了，后来宋许砚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她挂在自己脖上的那两条细细白白的胳膊，以及要亲他时撅起来的红润饱满的樱唇。 * 继赵瓷在床上趴了一夜后，她背上的痛感还是没减轻，第二天都显些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她强撑着上完早上的课，不得已，又请了半天假去校医务室看病。 医生掀开她的衣服看了一眼，背部有一大片红肿，猜测是肌肉损伤，但害怕有骨折的情况，就安排她做了一个核磁共振检查。 核磁共振的片子要六小时之后才能出来，医生问她有没有课，没有课的话可以到隔壁病房休息，她先给她搞一个简单的冷敷治疗。 病房面积不大，只摆了两张床，中间挂了一条白色的帘子。 赵瓷选了里面那张靠窗的病床，趴下来后，医生将她的衣服推高，然后将包裹了冰袋的毛巾放在她的背上。 “你定个闹钟，20分钟后拿下来，然后隔一个小时再敷。”医生叮嘱道。 赵瓷应了一声，订好闹钟后，她就安静地趴在那里睡觉。 因为闹钟时不时的响一次，她睡得也不踏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瓷终于听到医生的声音，“赵瓷同学，片子出来了，没有其他问题，就是背部肌肉受损。我给你开点膏药，你就可以回去了。” 赵瓷迷迷瞪瞪地从床上爬坐起来，理了理衣服，看着面前白晃晃一片帘布，大脑开始缓慢运转。 明明她记得，自己趴下来时这道帘子是没有拉上的。 赵瓷疑惑地伸手将帘子拉开，赫然看到隔壁床上多了一个人。那人胳膊用纱布吊起来，半趟在床上。房间光线有些暗，单看对方的五官轮廓有点眼熟。 赵瓷以为自己眼花了，睁大眼睛凑到他病床前去看，直看得宋许砚一阵心烦意乱。 “我脸上有钱吗？你一直盯着看？” 宋许砚的声音有轻微的沙哑。 “宋许砚！还真是你啊！你怎么了？”赵瓷指了指他的胳膊，小声问：“你被人打了吗？” 宋许砚张了张口，最终选择了无视她后面那句话，只沉声问她：“你叫我什么？” 赵瓷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地叫过他的名字。 赵瓷被他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居然一不小心喊出了他的全名。 小说里女配一般不会直呼别人大名，每次都是各种哥，各种姐，同辈的就只喊名，不喊姓。赵瓷穿进来后，针对性的落实了这个习惯。能装的就装一下，不能装的就直接喊名字。 像眼下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她刚睡醒，大脑没启动完毕，忘记装了。 看着赵瓷强装镇定的样子，宋许砚的唇角以微不可见的弧度向上勾起，“以后可以喊我的名字。” “啊？” “嗯，就像刚刚那样，就这么喊。” “宋……许砚？”赵瓷小心翼翼地反问。 宋许砚唇角的弧度弯得更深，“嗯。” 她喊他的全名时，跟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每一个字的音调都像是带了她的温度，落在他心上，慢慢化成一泓春水。 是风动 宋许砚晚上没休息好，白天在篮球场因为精神不集中，被撞了一下，伤到了手腕。 他去校医务室拍了个片子，检查结果是手腕骨折。医生给他打上石膏，用绷带悬在颈腕上。 本来打完石膏他就可以离开了，但在经过隔壁病房时，虚掩的房门忽然被一阵风吹开。 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白色的窗帘高高抛起又慢慢落下。日暮西斜，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趴在那里，脸转朝门的方向，双眸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她的一只手垫在脸下，另一只手搭在头顶的枕头上，乌黑的长发从手背一直铺到枕上，几缕发丝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着。 从宋许砚的角度，赵瓷是背着光的，面容朦朦胧胧，只有周身的轮廓线条由一层金色的光勾勒出来，让他恍惚联想到写意画里的秀美青山。 宋许砚鬼使神差地折返回去，问医生他能不能在病房休息一会儿。 医生考虑到这会儿没什么病人就同意了，不过她先去病房将中间的隔帘拉上才让宋许砚进去。 帘子拉上后，宋许砚只能看到赵瓷被阳光投射在帘子上的影子。影子薄薄的，就像她的人一样，只是曲线玲珑，一眼就能分辨出哪处是腰，哪处是臀。 校医务室的病房外种了一棵桂树，虽是十月底，一粒粒莹黄的花朵仍然挂在枝头。浓郁香气乘着风吹进来，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清甜。 宋许砚长久地注视着帘子上的那道影子。 帘子被风吹动时，赵瓷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风在动，幡在动。 * 第二天中午，夏棠约宋许砚在学校的餐厅见面。 宋许砚先到了，点了两份餐，也不管夏棠来不来，自己先吃起来。 夏棠下了课就往餐厅赶，一见到宋许砚，怒气汹汹地质问他，“宋许砚，你为什么不遵守承诺？为什么要去见小瓷？” 宋许砚将吊着的那条胳膊给她看，“我因为骨折去的医务室，并不知道她也在那里。” 这是实话，但并不包括他后面故意留在病房里这个行为。 “你不要跟我装傻充愣。”夏棠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校医务室的那位医生我认识，她说你打完石膏还在病房里躺了快一个小时。当时你为什么不走？” 宋许砚听到这里一点不慌张，甚至回答她的话时还很理直气壮，“我为什么要走？我想在那里休息一会儿，不行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夏棠火冒三丈，“我们明明前天才约好的！” 宋许砚漫不经心道：“我答应你了吗？我好像当时什么都没说吧。” 夏棠那一瞬间有掀桌子的冲动，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付诸行动，只是言语愈加激烈，“宋许砚，你太无耻了！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说出来，为什么当时一个字都不说。而且在我说出当你默认时，你也没提出反对？！” 夏棠情绪激愤，相比于宋许砚，他这会儿看起来就“冷静沉稳”得多。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宋许砚反问她：“夏棠，你为什么这么清楚我的动向？你在监视我吗？” “是！”夏棠也不避讳，直接告诉他：“这一个月，我都会留意你的动向。所以请你，牢牢遵守和我的约定，放过小瓷，也还你自己身心自由。” “如果……”宋许砚沉吟一声，“我说我不愿意呢？” * ——【来了来了！要泼水了。】 陆景扬刚走到赵瓷旁边，就听到她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夏棠跟宋许砚坐在稍远处的餐桌边，两个人像是在聊什么事情，表情看着很不愉快。 “小瓷，你怎么坐在这里？你是跟你姐一起来的吗？” 赵瓷现在扮演的是“女配意外发现女主跟男主见面，悄悄藏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剧情，冷不丁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手里筷子刚夹起来的虾饺都差点掉了。 她抬头看到是陆景扬，立即将他拉坐到自己旁边，并用手指压在唇边“嘘”了一声，“景扬哥，你小声一点。” “你在做什么？”陆景扬好奇问。 “在……看戏。”赵瓷找了一个稍微恰当的词。 看戏？陆景扬上下看了看她。 这偷偷摸摸的样子不像看戏，更像捉奸。 赵瓷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陆景扬的眼里已经大变样，她一边快乐地吃着虾饺，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棠和宋许砚，同时心里的碎碎念一刻也没停过。 ——【接下来，夏棠要摔倒了吧。】 ——【宋许砚也会跟着她一起摔吧。】 陆景扬实在听不懂赵瓷在说什么，想问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想说，要不然一起坐过去吃个饭？ 嘴还没张，就见那边的夏棠忽然站起来，端起桌上的水杯往对面的宋许砚泼去。 泼完水之后，夏棠愤然离席，不知道是不是脚底下绊了什么东西，亦或是地面太滑，她趔趄一下往后摔去。 宋许砚眼明手快，伸手去拉她。但是用的是受伤的那只手，所以不仅没拉住人，自己也跟着摔下去。 因为离的远，陆景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但事情的结果就是，他们确实如赵瓷所言，一起摔倒了。 陆景扬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把他们扶起来，等后知后觉，现在发生的情况完全对应了赵瓷刚才的心声，他的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震悚。 来见我 赵瓷吃掉盘子里的最后一颗虾饺，见时机差不多了，佯装惊慌地跑向宋许砚。 “快快，我送你去医院！” 夏棠不知道赵瓷从哪里冒出来的，旦见她着急慌忙地要架着宋许砚去医院，冲口而出：“不许去！” 声音太大，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以为赵瓷肯定不会听她的话，毕竟在追宋许砚这件事上，赵瓷向来是一意孤行。 没曾想，赵瓷站在那里思考了两秒，说了句令她出乎意料的话，“好，我不去，你去。” 她叫夏棠送宋许砚去医院，并且是立刻马上。 “依我看……”赵瓷看着宋许砚受伤的那只手，“他刚刚拉你那下太用力了，这个手腕关节已经错位了，很严重，要进行手术，千万别耽误。” 赵瓷说着还上手拽了一下宋许砚，动作牵动他错位的骨节，疼得他五官揪在一起，恨不得立刻把赵瓷扔出去。 “赵瓷，你故意的吧！！”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担心你还来不得呢！”赵瓷敷衍完宋许砚，转头跟陆景扬说：“景扬哥，你去开车吧，他这情况得去校外的医院做手术，学校医务室没这条件。” 陆景扬虽然对她疑虑重重，但眼下还是以宋许砚的手腕为紧要。 赵瓷吩咐完陆景扬，又让夏棠搀扶着宋许砚下楼，并护送他到医院。 给他们都分派好任务后，赵瓷拎上了她的小包包。 宋许砚看着她这准备开溜的姿势，冷声问：“你去哪儿？” “上课啊。”赵瓷笑得春风满面，“我一下午的课呢。” 一下午的代课，好多好多钱！她可不能迟到了。 赵瓷话说完，人就跑没了，陆景扬都来不及喊她。 他心里觉得奇怪，换平时，她早积极地贴上来了，怎么现在态度这么冷淡？不仅如此，她离开时还笑得特别开心。 她到底因为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总不能是对他幸灾乐祸吧？ 宋许砚想追过去问问，可夏棠就站在他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目光似乎在说：“你敢追一个试试！” * 赵瓷下午第一节代课只需要喊“到”，所以可以不用听讲。她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认识的人后，她才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 看着前面几十页已经打满勾的纸张，成就感油然而生。 赵瓷目前进行到第一百六十八场戏，也就是刚才餐厅里的“偷窥”戏份。 小说里，女配意外发现女主和男主一起吃饭，第一次察觉出他们可能有情况，于是留了个心眼子躲在暗处观察。后来看到两个人摔倒在地上，跑过去想要帮忙，被夏棠拦了下来。 夏棠不希望女配继续接触宋许砚，所以不让她送宋许砚去医院，也不许她去探望。但碍于宋许砚是因为自己导致的伤势加重，夏棠会每天抽空过去照顾他，并给他带一些能补充营养的食物。 宋许砚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夏棠就照顾了他半个月。 这里是他们感情变质升温的一个重要转折，也是触发女配初步黑化的原因。 在宋许砚出院前几天，女配实在忍不住了，偷偷跑到医院里看他，结果她看到的却是夏棠帮宋许砚剥虾的一幕。 女配认为自己受到了背叛，并且对女主产生了嫉妒的情绪。返回学校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给女主造谣恋情。 她用匿名的方式在学校论坛上发帖，造谣夏棠跟方柏川是恋人关系。 她以为这样宋许砚就会远离夏棠，毕竟他平常看起来那么高冷，应该不会主动靠近已经有对象的女生。 她不知道宋许砚只是对自己高冷，对夏棠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她这个办法还适得其反，让宋许砚心里吃味，但因为没有身份和立场去攀问，只能别扭地跟夏棠生闷气。 也是从那时起，宋许砚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女主的心意，下定决心要横刀夺爱，虽然他后来知道夏棠跟方柏川并没有什么。 赵瓷看着自己接下来的戏份，感慨这女配绝对是蜡烛属性，专门奉献自己，助攻他人。男女主要是离了她，都不一定能走到一起。 * 宋许砚住进医院的第二天，赵瓷接到了大量找她代课的订单，都来自同一个人，并且选的还都是最贵的业务。 赵瓷迷信地认为，宋许砚受伤这件事可能会旺自己的事业。 直到她在教室门口见到了那个下单的“大财主”，那些迷信的想法统统不复存在。 “景扬哥，你怎么找我帮你代课啊？还用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赵瓷看着面前的陆景扬，一阵心梗。 本以为能大赚一笔，没想到是乌龙事件。 陆景扬温声解释：“那个号码是我另一个手机号，你可以存一下。至于找你代课，当然是因为不想给外人赚钱。” “可是你这钱我也赚不了啊……你是男生，我没办法替你喊到。” “没关系，我自己喊。” “你自己喊……那你找我代什么课啊？你都能自己来上课了。” “这个课程我听不懂，所以想找你帮忙听一下，回头再给我讲解一遍。”陆景扬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起来的A4纸，那是赵瓷贴在宿舍楼道里的广告单，“我看你单子上写了，可以帮忙讲解课程，对吧？” “话是这么说。”赵瓷迟疑地问：“你专业课的课程会听不懂吗？” “嗯，听不懂。” 看陆景扬这么坚持，赵瓷只好接了他的单。 但是她这钱拿得不安生。 “我给你打个折吧。”赵瓷说。 ——【八折，不能再多了！】 陆景扬努力憋笑，“不用，咱们公事公办，不用给友情价。” 赵瓷听到这里，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啪嗒啪嗒算起来。 陆景扬用拳抵唇，憋笑失败。 * 赵瓷原以为陆景扬找自己代课就是一两天的事，可是他接下来一个星期都跟自己呆在一起。 除了代课时间，赵瓷自己上专业课的时候，陆景扬也会过去旁听，就挨着赵瓷坐，把她三个室友都整迷惑了。晚上回到宿舍纷纷问她，是不是跟陆景扬有点什么。 “我跟他确定没有什么，但是陆景扬本人指定有点什么。”赵瓷确信不疑。 这几天他实在太反常了，一直黏着她不说，还老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而这些行为，都是小说里没有的。 赵瓷怀疑陆景扬的人设在崩坏，可是打开系统，里面没有任何提示。 赵瓷正兀自对着面板发呆，突然一通电话打进来，将她吓一激灵。 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宋许砚。 宋许砚不是在医院跟女主培养感情吗？居然会主动找自己？赵瓷感觉最近的怪事越来越多。 “喂，我是赵瓷。许砚哥，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她一开口就把宋许砚噎得不行，本来他打这通电话就酝酿了很久，结果她居然问自己是不是打错了。 宋许砚在电话那头默了默，选择岔开话题，“我上次跟你说过了，喊全名。” “哦，宋许砚。” 听到赵瓷顺从地喊出这三个字，宋许砚的唇角不禁上扬，然后就听她继续说：“你打错电话了，宋许砚。” 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宋许砚不敢置信。 * 赵瓷挂断电话后不到一分钟，再次接到宋许砚打来的电话。 对面压低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赵瓷，敢挂我电话了现在？！” “啊？你不是打错了吗？” “没打错！就是找你！” “找我干什么？”她记得这几天没有她的戏份啊。 “我都住院一个星期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赵瓷一心惦记着自己这会儿没戏份，因此没留意到宋许砚后半句话里微不可闻的失望和委屈。 赵瓷心里想什么，嘴上直接说了出来：“没到时间呢。” “什么没到时间？” “不是不是！”赵瓷打了两下自己的嘴，“我是说，我没有时间。” “你到底每天在做什么？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医院？你姐……”宋许砚想拿夏棠举例，说她那么忙每天都能来医院看他，但是话即将说出口，又觉得不适合讲给赵瓷听。 赵瓷知道他想说什么，很自然地接话，“我姐有空，不代表我也有空，我很忙的。” “你忙什么？” “忙着赚钱啊。” “代课？” “对啊，不要瞧不起它，一节课300呢，不便宜的！” 她最贵的业务定价300，这几天从陆景扬身上赚了好几千了已经。 “就这点钱。” 赵瓷听到他的嘲讽，想要反驳，但是随即她收到了来自宋许砚的三万块转账。 “明天来看我。”宋许砚口吻霸道。 “真不行！”虽然三万块很心动，但是没到她出场呢，要是提前去，扰乱了剧情怎么办？ 宋许砚接着转了七万过去，“能不能来？” “来！我明天来。” 宋许砚满意了。 试探她 赵瓷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决定把钱退回去。 她承认自己当时是被钱给砸懵了，事后理智回笼，意识到完成系统任务才是当前最重要的。毕竟小说世界里的钱她带不走，只能哪里赚钱哪里花。 她不能为了短暂的快乐而忽略了长远的利益。 赵瓷把钱退回去后，宋许砚那边没什么反应，赵瓷猜测他昨晚估计吃错药了，这会儿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才清醒过来。 中午赵瓷下课后，陆景扬拉着她去吃饭。 这几天都是陆景扬请她吃的饭，有时候碰到她几个舍友都在，也一起请了。 赵瓷白吃人家这么多顿，脸皮终于撑不住了，说：“要不我请你吧，景扬哥。” “好啊。”陆景扬没有推辞，“那就谢谢你请我吃饭。” 赵瓷面上羞愧，“不用谢我，羊毛出在羊身上。” 陆景扬：……过于实诚了。 想着自己请客，得尊重“客人”喜好，赵瓷就问陆景扬想吃什么。 陆景扬本来想说“都可以”，但看着赵瓷虔诚的表情，打算逗一逗她，“我想吃什么，你都请我吗?” “嗯！”赵瓷非常大方道：“想吃什么都可以请你！” “那我想吃面，在学校的第五餐厅，你去过吗？” “没去过。” 瑞顿大学有八个食堂，赵瓷目前只去过四个。但是她想，不管是哪个食堂，一碗面能贵到哪里去啊。 然后她到了那边，遽然发现一碗面售价2499。 她属实是没见过世面，连表情管理都忘了，眼睛睁得比铜铃大。 ——【什么面啊！吃一口能延年益寿吗？！】 除了定价让赵瓷震惊外，进来吃饭的学生人数也出乎她的意料。 ——【有钱人真多啊……不行，我要淡定一点，我也是有钱人。】 ——【呜呜……我根本不是有钱人，我没吃过这么贵的面。】 听着赵瓷给自己洗脑失败，陆景扬忍俊不禁。 “是不是太贵了，要不然换一个？” “不贵不贵，我请得起。”赵瓷挺直了腰板，强颜欢笑。 海口已经夸下了，现在反悔也太丢人了。再说了，一顿饭她还是请得起的，就是这两个月的代课相当于白干了。 赵瓷一边肉疼一边安慰自己，花得多才有动力去赚钱。 她没觉得陆景扬在故意坑她，因为人家一出生就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富二代，吃得贵也正常。 陆景扬听她居然会为自己开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赵瓷付完钱，坐下来等了约莫四十分钟，她的“黄金面”终于端了上来。面是普通的面，就是食材加了一只波龙，所以价格定得很高。 陆景扬为了弥补自己开的这个玩笑，思前想后，决定跟赵瓷订购一整年的业务。 赵瓷听他这么说，并没有很开心。 “你有别的想法？还是不高兴接我的单？”陆景扬看出她神色里的犹豫。 “不是不高兴，就是感觉你这个方式很奇怪。不像代课了，更像……给自己找了个家教。” “那你不愿意当我的家教？” “也不是……”赵瓷沉思半晌，“你为什么不找别人？找我姐也行啊，她现在周末在给一个小孩儿补课。你看，正好专业对口。” 本来她和陆景扬这段时间的接触已经远超小说里面的剧情，再陪他上一年的课，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 “夏棠跟我不是一个专业的，她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我是计算机。这两者跨度太大，让她给我当家教，属实为难她。” 陆景扬解释完，赵瓷心里就更纳闷了。 ——【夏棠跟你专业跨度大，我跟你跨度就不大了？我是学广播电视编导的啊！而且我还跟你不是一个年级！】 陆景扬其实一直没忘记这件事，恰恰相反，他一直记得。所以才会故意找赵瓷来陪自己听课，并要求课后把上课内容重述给他听。 赵瓷的讲课能力非常好，在他看来甚至比专业老师讲得还要透彻许多，这让陆景扬一度怀疑，她其实早就学过计算机课程。 后来有一件事情证实了他的想法。 那次课后他故意把一位高年级学长的作业发给赵瓷，让她帮忙做一下。结果她不仅做出来了，还让那位学长拿了全班第一的分数。 “小瓷，我的那些专业课程，你似乎学得比我都要好，听你讲解那些知识点，比听我老师十节课都管用。” 陆景扬在试探她，赵瓷没有听出来，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出了纰漏。 她一个学广播电视编导的，其实不应该，也没有这个能力给他讲课。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晚了。 一通搜肠刮肚，赵瓷想了个借口搪塞道：“景扬哥，你太夸张了，我就是比较努力而已。在给你讲课前，我也要提前很久做功课的。俗话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我就属于这一类！” ——【这么回答，他会信吧？唉，以后打死不帮他代课了。回头广告单也要改一改，第三项业务只针对大一本专业的女生。】 一边听着赵瓷的真实心声，一边听她嘴上胡说八道，陆景扬下意识怀疑她有心理疾病。 不然为什么，她明明不喜欢宋许砚，明明学习能力这么强，却要费尽心思扮演一个智商平平的恋爱脑？ “景扬哥，你在想什么？”赵瓷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不禁心里有点发毛。 “我在想，你性格这么好，肯努力又上进，为什么要喜欢宋许砚？”陆景扬继续试探她。 “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帅啊！”赵瓷不假思索。 ——【女配对宋许砚是一见钟情，所谓一见钟情，钟的不就是脸吗？】 这不是陆景扬第一次从她那里听到这种奇怪的词汇，在她心里，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个角色定位，什么女主、男主、女配男配等等。 结合一个多星期前，在餐厅听到她预言夏棠和宋许砚摔倒事件，陆景扬的脑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怪诞又惊骇的想法。 该不会，这里其实是楚门的世界吧？ 这个想法冲击了陆景扬的神经，在他心里掀起惊涛巨浪。 “景扬哥，你怎么了？” 赵瓷只是低头吃了一口面，再抬头时，就见陆景扬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连嘴巴都白了，身体好像还有轻微的战栗。 “没什么。”陆景扬的声音轻如呓语：“就是感觉有点冷，等会儿吃完饭，我回去加个衣服。” 陆景扬离开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下午也没来陪赵瓷上课。 赵瓷察觉出了他的异常，晚上回去后再次把控制面板打开看了看。 消息栏依旧没有任何通知。 她找不到问题所在，冥思苦想半天，最后决定先洗澡睡觉。说不定一觉醒来，新的思路就打开了。 赵瓷洗完澡，正要吹头发，突然接到宋许砚的电话，叫她下楼拿东西。 赵瓷感觉莫名其妙的，不想下去。 宋许砚在电话那头说：“我叫人给你送了一颗西瓜，无籽的，你下来拿。” 反季的无籽西瓜！这谁能顶得住！ 赵瓷穿着凉拖就跑下了楼。 到了楼下一看，哪里有什么西瓜。路边只有一个活生生的，目露凶光的男大学生！ 赵瓷反复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是11月8号没错啊，没到11号呢。 宋许砚现在不应该躺在医院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宿舍楼下啊？！ 抗拒他 宋许砚远远站着，看到赵瓷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抬头看天，后面直接背对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站在赵瓷背后，那条正常的手臂越过她的肩膀绕到她的身前，把她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 他看到亮起的屏幕停在一个万年历软件上。 “你查日历干什么？” 赵瓷转过身面朝他，磕巴道：“我，我随便看看。许砚哥，你怎么来了？现在没到出院时间吧？”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一套病号服，赵瓷猜测他是从医院临时溜出来的。 宋许砚皱着眉，神色不悦，“刚刚电话里不是说了吗？” “你是说……送西瓜给我？”赵瓷左右看了看，“瓜呢？” “车上。” 赵瓷这才发现宋许砚身后停了辆黑色商务车，她二话不说跑了过去。 宋许砚想，这要是人贩子拎了两个瓜到她面前，她怕是被卖了还会替人数钱。 赵瓷打开副驾驶位的门，一屁股坐进去。进去后她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是宋许砚家里的司机何栋。 “何叔，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在老家吗？今天是来这里出差的吗？” 赵瓷热络地跟对方打着招呼，同时眼睛在车上胡乱扫视着，想找自己的瓜。 何栋提醒道：“赵小姐，瓜在后座。” “哦哦，好的，谢谢何叔。” 宋许砚站在外面，见赵瓷上了副驾驶位没一分钟就下来了，接着麻溜地钻进了后排座位。 他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坐在了赵瓷旁边。 赵瓷在后座找到了她的西瓜，看到都是一盒一盒切好了的，她直言：“下次不用这么麻烦，可以带一个整的给我，我喜欢挖着吃。” 她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宋许砚，发现他脸色阴郁，连忙改口，“我跟你开玩笑呢，其实我更喜欢切片的，吃起来方便一点。” 赵瓷观察着他的表情，见自己改口后，他依然板着一张臭脸，忐忑地问，“这瓜挺贵的吧，多少钱？我转你？” 宋许砚这时终于有了点变化，只不过看起来比刚刚更生气了。 他伸手戳着赵瓷的脑袋，“你当我是卖瓜的，是吧？” 赵瓷听他这么说了，立即顺坡下驴，扬起笑脸道：“当然不是！许砚哥最大方了，这瓜肯定是送我的，谢谢许砚哥！”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笑起来时一双眼睛弯弯的、湿漉漉的。这是惯用讨好他的方式，宋许砚很吃这套。 他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一点，但是仔细品一品她刚刚那句话，又觉得不对劲，“把称呼改了，叫全名。” 一口一个哥啊哥的，明明以前听起来还挺正常，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着有点假。 “宋许砚。”赵瓷保持着刚刚乖巧的姿势，道：“今天谢谢你的瓜，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就快点回医院吧，别耽误了病情治疗，我也要回宿舍睡觉啦。” 赵瓷说完就准备开门下车。 她的手刚摸到内门把手，一只宽大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赵瓷疑惑地转头，猝不及防地，鼻尖轻轻擦过宋许砚的脸。她当即吓得往后缩，后背紧紧抵在车门上。 宋许砚为了能拉住她这边的门，整个人倾身过来，身体贴向她，脸挨得也很近。单看姿势，赵瓷就像是被他圈在了怀里。 “怎，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赵瓷紧张地都开始结巴。 她的眼里不是欣喜，而是彰彰在目的害怕，她下意识的动作也是躲避。 她抗拒他的亲近？意识到这点的宋许砚就像被雷给劈了一样。 向来都是他拒绝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拒绝他？尤其这人还是常年追在自己屁股后面，为了他可以毫无底线和尊严的赵瓷？ 宋许砚被这件事给刺激到了，性格里的强势和暴戾冒了出来，愤怒代替理智，当下就想给赵瓷一个教训。 他的身体继续下压，故意逼近赵瓷。 赵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总而言之，看起来非常危险，她得赶紧跑。 但是就目前这个处境，跑是跑不了的。赵瓷忽然瞥见前排的何栋，立刻大喊道：“何叔！帮我开下车门！” 何栋听到她的话，果真下了车。 然后……就没然后了。 何栋既没给赵瓷开门，也没再上车，把赵瓷和宋许砚单独留在了车上。 他了解他家少爷的脾气，只能默默祈祷赵瓷能平安无事。 赵瓷惊惧又崩溃。 眼见着宋许砚没有停止动作的意思，赵瓷两只手抵在他胸膛上，美眸瞪圆，“宋许砚！你，你要干嘛？” 她的嗓音颤得厉害，每个音调都透露出心里的惊慌。 直到鼻翼间充斥着她身上的香气，呼吸与她勾缠到一处，宋许砚才堪堪停下来，目光直视着她，沉声问：“你怕我？” 何止是怕，赵瓷都快吓哭。但她还要强行镇定下来，回道：“不，不怕。” 宋许砚离远了一些看她，“不怕？那你抖什么？” 她脸都白了，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赵瓷随口胡邹道：“我有点冷。” “车上开空调了。” “我体虚。” “……” 宋许砚看着她抖抖瑟瑟的样子，忍不住心软，想着这次就放她一码。 他又离远了一些，语气愤愤道：“为什么退了我的钱？” “什么？”赵瓷正暗自松了一口气，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你昨晚收了我的钱，还答应今天来看我，为什么反悔？” “我……”赵瓷想了一圈借口，最后还是用了之前极其敷衍的说辞，“我忙。” “忙什么？” “上课啊，还有代课，我每天都排得很满的！” 宋许砚听着她的回答，回想起前两日在论坛上看到的帖子，上面写赵瓷这一个星期跟陆景扬走得很近，并且帖子里还有他们一起上课的照片。 他心里愈加不爽。 “我都给你钱了，那些代课你不能推掉吗？” “那不能。”赵瓷辞言义正地表示，“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实守信！这样才有回头客。” 宋许砚冷冷道：“可你对我失信了。” 赵瓷语滞。 “给你一个补救的方法。”宋许砚说：“明后两天来医院看我。” 赵瓷算了下时间，“明后天不行，大后天，大后天我一定来看你！” 虽然她一再推迟让他很不高兴，但是总归这次有了确定的时间，他点头应声：“行，那就大后天。” 谈妥好探病日子后，赵瓷终于可以安然下车了，只是临下车前，宋许砚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小瓷，大后天见。” 这是宋许砚第一次叫她“小瓷”，赵瓷瞬间寒毛直立。 她记得，小说里宋许砚从来没这么叫过她。 她醋了 赵瓷晚上做了个噩梦，梦到这个小说世界里的主角集体意识觉醒，群情激奋地质问她为什么要掌控他们的命运。赵瓷声泪俱下地向他们解释，“掌控你们的是作者，我只是个过来打工的……” 打工人也很心酸的，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在这里熬了快三年，任务好不容易进行到一大半，现在却要前功尽弃。 赵瓷在梦里哭得伤心欲绝，直接把自己给哭醒了。 醒来后，她回忆着梦里发生的情形，总觉得这是一种警示。 她心神不宁地打开控制面板，果然看到通知栏多出了一条信息，发件时间在十分钟前。 她点开信息，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这时页面乍然弹出时空站的长途电话。 一般在做任务的时候，宿主如果收到时空站主动打来的电话，那么就说明宿主所在的世界发生了很严重的变量。 赵瓷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宿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躲到阳台上接电话。 阳台有门，隔音还算可以，只要她小点声，就不会吵醒其他三个人。 电话是系统打来的，上来先点了一下赵瓷的编号。 赵瓷从它冰冷的机械音里居然听出了谴责的意味。 “宿主668，请你做好分内之事，不要尝试勾引我们的npc，来证明你的个人魅力。你的个人魅力早在你第一次去执行攻略任务时就已经昭然若揭。所以请你停止无聊的行为，确保这个世界稳定运行。” 赵瓷从听到它第一句话的时候，脑袋嗡地一声，像是有人拿了个铁锤照着她的太阳穴狠狠敲了一下。 “宿主，你听到……”系统刚想问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就听电话那边传来压抑着的暴怒。 “你这只死鸭子，你在放什么屁！我勾引哪个npc了？你答不出来，我回去就把你烤了吃！” 系统静默片刻，“宿主668，请你文明用语，我有名字，我叫……” “死鸭子死鸭子死鸭子！” 赵瓷此刻彻底化身一座活火山，满腔怒火如同沸腾的岩浆冲破地壳。 不怪她这么生气，谁叫系统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揭一下赵瓷心里的“伤疤”。 * 时空站的任务分为两种：竞技类和攻略类。 所谓竞技类，就是到小说世界参加各种比赛，学术型的也好、体力型的也好，亦或是电子竞技，总之所有比赛公开透明、公平公正，且还会确保宿主的生命安全，非常适合稳健派的社恐人士。 反观攻略类，主打的就是一个心理战术，心不“脏”的在那个世界都活不过一天。因为他们的攻略对象一般都是书里的各种变态及恐怖分子，宿主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但是高风险意味着高收入，所以选择攻略类的宿主比竞技类的要多。 赵瓷一直主攻竞技类，从一个小透明快速爬到竞技榜前十名，风光一时无两。 后来有一天，一个攻略榜上的大佬撺掇她去接攻略任务。因为攻略任务的报酬非常高，一个能抵赵瓷五个任务。 赵瓷心动了，生平第一回从系统那里接下了攻略任务。 大佬告诉她，只要用真心感化对方就行。 她依言照做，对书里的反派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掏心掏肺，可没想到那个反派最后竟然真的打算掏她的心，不仅如此，还想骗她裤衩子、要拿电锯锯断她的腿。 赵瓷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变态，就算末世的丧尸都过犹不及。 她迫不得已，在危急关头使用了一张强行退出的技能道具。 哪个道具巨巨巨巨贵，几乎把赵瓷那些年做任务积攒的钱都花光了。她因此在排名榜上一落千丈，并且被她的同事笑话了许久。 这件事成为赵瓷职业生涯里的滑铁卢，也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从那以后，她就彻底远离了攻略任务。 系统现在往枪口上撞，赵瓷自然要骂它。 但是系统也有怨言，它跟赵瓷绑定了很久，赵瓷高兴的时候喜欢叫它“小鸭鸭”，生气了就喊“死鸭子”，明明它的外形是一只大白鹅。 “宿主668，你冲我发火也改变不了我说的事实。现在男主的感情线已经出现了分叉，分叉点就是你。如果你没有故意引诱男主，那他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改变？” “我引诱你个锤……谁？你刚刚说谁？” “男主，宋许砚。” 赵瓷沉默了。 系统接着说：“宿主，如果你想测试自己的魅力，我可以再给你安排一个攻略任务，但前提是你要先完成目前这项……。” 系统没说完就被赵瓷粗暴打断。 “滚吧你！我告诉你，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这口大黑锅你自己背着，别什么事都赖我。” “那请问宿主，书中的npc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转变呢？” “我怎么知道。”赵瓷一口咬定，“反正我不是我干的。” “可你是这里唯一的变量。” “这不好说。”赵瓷幽幽道：“万一有人意识觉醒了呢？” 说不定她刚刚做的那个梦真是来警示她的。 系统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如果npc意识觉醒，它那边会检测得到。可就目前来看，这个世界并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系统也没有一口咬死，它回赵瓷，“我会仔细调查一下，但请宿主这段时间不要掉以轻心。由于男主的感情线发生变化，你的任务也有了相应的变动，请宿主记得查看邮件和笔记。” 挂断电话后，赵瓷重新查看了下邮件。还好，变动不大，就是把她的大部分任务给提前了，另外再安排她多干几件坏事。 因为这通电话，赵瓷下半夜没睡着，第二天早上，一双大眼睛赫然变熊猫眼。 唐玫见到她的黑眼圈非常兴奋，直接拿她练手当美妆素材用。 * 赵瓷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加上陆景扬没有出现，唐玫以为他俩闹矛盾了，悄默默地问：“你跟陆景扬吵架了？” “没有啊。”赵瓷摇摇头。 “那他为什么没有来陪你上课？之前天天都来的。” “之前闲，现在忙呗。”赵瓷随口道。 其实陆景扬也是赵瓷的困扰所在，她想起自己在食堂见他的最后一面，那会儿他看起来确实不太正常。 如果系统再打过来，她想，得让它专门查一下他。 赵瓷忧心忡忡地度过了两天，终于到了探病的日子。 她在学校的水果店买了一小袋新鲜的柠檬，柠檬暂且充当她探病的“礼物”，等下还要拎回去泡水喝。 赵瓷到校门口去打车，才打开软件，一辆白色Urus停在面前。她记得陆景扬的车也是这个款式，不过是黄色的。 下一刻，车窗玻璃降下来，她就看到了坐在驾驶位的陆景扬。 赵瓷震惊：原来有钱人买车都是按颜色买的！ “小瓷，去哪里？我送你。” 陆景扬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同她说话的语气也跟平时一般无二。赵瓷见状，心里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不用了，我就附近转转，谢谢景扬哥。” 赵瓷没有跟陆景扬讲实话，因为怕讲了实话，陆景扬会硬拉着她坐车。 小说里医院的那场戏只有三个人，女配看到女主给男主剥虾后，气得冲进去把虾全倒进了垃圾桶。如果这时候陆景扬在场，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赵瓷自己打车到了医院，找到病房后，看到一切就如小说里发生的那样：夏棠正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给宋许砚剥虾。 赵瓷开门进去，先冲着夏棠喊了一句，“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她故意表现得很惊讶，然后径直走向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虾，“我最爱吃虾了，给我吃吧。” 夏棠：“不……” “行”字还没来得及说，赵瓷已经把虾塞进了嘴里。紧接着又一口吐出来，吐槽道：“没放盐啊，好难吃。” 赵瓷一边说着台词，顺手就把整盒虾扣进了垃圾桶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夏棠甚至找不到阻止她的空隙。 一切发生得太快，不止夏棠懵了，躺在病床上的宋许砚也懵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的宋许砚心说：一进来就倒他的虾，她这是吃醋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宋许砚非常肯定自己刚才的想法：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连探病的水果都是柠檬！！ * 正在远程监控小说世界的系统发现，男主感情线的分叉点不仅没有往回收，还往外延长了不少。 可是它去查看赵瓷的任务完成情况，确实是原原本本按照小说上写的去做了，甚至语气和动作比原女配还要茶里茶气。 系统：见鬼了！ 被邀请 赵瓷的今日任务已达标，准备闪人。 宋许砚从来没觉得她跑步的速度有这么快过，好像他的病房里安装了炸药包，她必须得赶紧逃命去。 她不是来看自己的吗？就是这么看的？宋许砚终于忍不住了，一声暴喝：“赵瓷！你给我回来！” 赵瓷全当没听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电梯。 然后电梯一打开，她看到了同样来探病的陆景扬。 赵瓷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 她半个小时前才骗他说自己只是在学校附近转转，结果现在在医院里碰上了，这不自己打自己脸吗？ 赵瓷正尴尬地不知所措，所幸陆景扬是个体面人，没有追究她为什么撒谎，只是平静从容地问她是不是来看望宋许砚的。 赵瓷有些庆幸，“嗯，现在看完了，准备回去了。” “那你等等我，我送你。” 怎么又提要送她的事？不过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送一送应该也没什么吧？赵瓷这样想着，就答应下来，“谢谢景扬哥，那我在楼下等你。” 赵瓷在一楼某叫号处找了个空椅，准备坐下来之时，接到了宋许砚打来的电话。 宋许砚嗓门实在太大了，语气还凶得要命，电话一接通差点把赵瓷耳朵给震聋。 “赵瓷！我限你一分钟内给我滚回来！” 赵瓷将手机拿远一点，底气不足地回：“不行，我都已经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吧。” “下次？怎么就下次了？你自己说说你今天过来干什么的！” 赵瓷大言不惭道：“来看你的呀。” “这就是你来看我的方式？倒了我的虾，还把那袋柠檬给拎走了？赵瓷，你别太离谱了！” 她离开的时候跑得那么迅速，但是居然还记得把自己带过来的柠檬给拎走，宋许砚怀疑她今天就是成心过来气他的。 赵瓷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那袋柠檬，她寻思这人平时不是挺大方的吗？怎么一袋柠檬他都惦记啊？ 但总归是她理亏，只能放低姿态给他道歉：“对不起，我顺手拿走了，下次再给你带。” “不要下次，就现在！” “现在不行，我都走了。” 赵瓷说完才记起陆景扬，也不知道陆景扬有没有把她在楼下的事告诉宋许砚。 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分钟，她没等到宋许砚说话，反而等到了夏棠。 “小瓷，明天有空吗？我找你聊点事。” 夏棠的声音僵冷，带着微愠的语调。 赵瓷不禁心里犯怵，连声道：“有的有的。” “那好，明天学校里见。” 夏棠如此正式且严肃地约赵瓷谈话，不用细想，赵瓷也知道她要跟自己聊什么了。 * 陆景扬在一楼找了一圈没找到赵瓷，正想打电话过去问问，突然经过门诊输液室时，看到一群面如土色的病人中间坐了一个白生娇嫩的小姑娘。 小姑娘弯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愁眉不展的样子。 “小瓷。”陆景扬走过去轻声喊她，“走吧，送你回去。” 赵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声音愣愣抬头。看到是陆景扬后，连忙起身跟在他后面。 上车后，赵瓷怕他问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路上就一直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车子快行驶到学校区域时，陆景扬忽然开口说：“小瓷，今天有点晚了，要不然你别回学校了，住我那里吧？” 这话说得太过唐突，令赵瓷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诡异。 她缓缓转头，见陆景扬泰然自若，并不像是带有预谋的样子。 “不了吧。”赵瓷回拒道：“这会儿不算晚，宿舍大楼还没关门呢。” 陆景扬默然，半晌，又说：“我家养了一盆金蝶兰，昨天开花了，你想不想来看？” 在赵瓷听来，这句话跟“我家的猫会后空翻，你要上我家看看吗？”没什么两样。 她再次想要拒绝，可是话快冒到嘴边了，脑子里蓦地闪过自己的任务。 按照小说里的时间线，女配借住在陆景扬的公寓，被女主发现，痛骂一顿，致使女配彻底黑化的戏份是在一年后发生。但是昨天系统把她的任务给提前了，这场戏份也相应往前挪了几个月。 赵瓷原本打算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另外一个人来顶替陆景扬的戏份，现在看来，这个操作难度有点大。 既然是他主动提的，那她就将计就计吧。赵瓷答应下来，“好，我去看看花。” 陆景扬挑了挑眉，“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你不怕吗？” 赵瓷不解道：“怕什么？” “怕我欺负你。” 陆景扬说出“欺负”两个字时，咬字故意放得很轻，好像意有所指。 赵瓷笑得眯起眼睛，“景扬哥是君子，我才不怕。” 她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心里想的是——【你喜欢的是夏棠，我怕个鬼啊！】 陆景扬的目光沉了沉。 我喜欢夏棠吗？我本人怎么不知道？ * 陆景扬的公寓里有三个空房间，他让赵瓷随便挑一个住，然后找来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给她。 最后才指着阳台上一盆蔫蔫巴巴的金蝶兰，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赵瓷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礼貌得体的微笑。 真是好突然啊…… 不过这已经出乎赵瓷预料了，本来她以为连金蝶兰都只是个幌子，没想到还真的有。 “你吃晚饭了吗？”陆景扬问她：“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会做？”赵瓷略感意外。 “嗯，厨艺还可以。” 赵瓷心里有数了，一般这么说的，应该是真的可以。 ——【想吃火锅烧烤麻辣烫串串香烤地瓜烧鸡汉堡糖醋排骨番茄牛腩蒜蓉扇贝小鸡炖蘑菇粉丝蒸虾……】 陆景扬的表情凝固了。 “我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吧。” “行，有什么做什么，我不挑食。” “……” 陆景扬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赵瓷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她洗完澡，菜也烧好了。 她一出浴室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鲜香，连忙问：“景扬哥，你做的什么呀？好香啊！” 见一直没人回答，赵瓷狐疑地往客厅走去。 她看到陆景扬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过手上捧了本“书”，看得正入神。 赵瓷一开始没看清，以为就是普通书籍，等走近了，猝然发现那是自己的任务笔记。 赵瓷瞳孔一震，心脏在那一刻几乎要跳出来。 很不幸 赵瓷惊惶失措地跑过去，劈手将笔记本夺过来。 “你怎么能随便翻我东西？！” 因为情绪起伏剧烈，她的声调几欲破音。陆景扬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怛然失色，仿佛遭遇了什么灭顶之灾。 “这是我的上课笔记。”陆景扬说。 赵瓷动作一滞，翻开怀里的笔记本，见里面果然写满了编程语言。 这不是她的任务笔记，而是陆景扬上课用的笔记。 可她分明记得，陆景扬的上课笔记不长这样，这个本子跟自己的那个却是一模一样。 “我上次看到你那本笔记，很喜欢，所以特地买的同款。让你误会了，抱歉。” 听到陆景扬的解释，赵瓷快步跑向沙发。她打开放在沙发一角的手拎包，看到自己的笔记果然还躺在里面。 她本想打开笔记看看，但是夷犹片刻，还是选择把包放了回去。 “对不起啊景扬哥，误会你了。”赵瓷将陆景扬的笔记归还给他。 “没关系，来吃饭吧，给你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陆景扬招呼赵瓷过去吃饭。 他看起来若无其事，吃饭的时候还一直给赵瓷夹菜，期间没有再过问笔记的事。只有在两人吃完晚饭，赵瓷洗漱完毕，准备回屋睡觉时，问了她一个问题。 “小瓷，刚刚看你这么紧张，你的那本笔记里应该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吧？” 赵瓷料到他会这么问，所以提前准备了答案，“里面记录了一些比较重要的隐私方面的事情，不太想被别人看到。” 陆景扬看到她说话时，眼神闪躲、目光回避，他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好了，你休息吧。”陆景扬和煦地笑：“晚安，小瓷，希望你做一个好梦。” “嗯，晚安，景扬哥。” 赵瓷表情僵硬地说完这句话后，就迅速关上房门，并将门反锁。 她坐到床上，打开自己的包，拿出里面的任务笔记。 手刚触摸到封面的包扣，她的心脏猛地一坠。 赵瓷的笔记封面是由暗金色丝绸和纸张裱贴而成的软质封面，封面上一个黑色日晷占据了整个视野，在封面的外边缘中间，钉了一颗镂空的金属圆环包扣，包扣上系一根丝线。 为了防止笔记掉在地上时内页会打开被人看到，当赵瓷合上笔记时，会用丝线绕缠绕本子一周，然后将线的末端缠在包扣上。 赵瓷习惯将绑线逆时针缠绕包扣五圈。 可是她现在发现，手里的这根绑线是顺时针缠绕的，而且只缠绕了四圈。 赵瓷知道，笔记本一定是被陆景扬看过了。 他不仅看过了，他还故意隐瞒，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言行举止那么自然，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 意识到这些问题的赵瓷，立时感受到一股阴寒顺着血液流进四肢百骸，让她遍体生寒。 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在很多年前，执行那次攻略任务的时候。 * 凌晨三点钟，系统的电话打了过来。 它的声音鲜少地带了焦灼的语调，“宿主，很不幸地通知你一件事，你这次的任务难度可能会升级，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努力克服困难。” 赵瓷深吸一口气，“是不是陆景扬意识觉醒了？” “这倒没有。” 赵瓷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它继续说：“只不过我这边检测到，陆景扬可以听到你的心声。” 赵瓷：……说话为什么要大喘气？！ 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理智，没有直接厥过去。 她问系统：“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在你穿进来两个月后吧。” 赵瓷眼前一抹黑。 还不如他意识觉醒呢！敢情自己在他面前“裸奔”了近三年…… 她又想到，这人看到自己近乎人格分裂的表现，能一直忍住好奇心不来过问，甚至没有崩人设，也算奇迹了。 “宿主，你也不要过分担忧了，这个bug是可以破解的。”系统安慰道。 “怎么破解？” “我检测到，他的倾听范围是0到2米，你只要每次站在他2米外的位置就可以了。” 赵瓷无语且愤怒：“你在逗我吗？这是正常解决bug的办法？你们时空站的程序员都是吃干饭的吧！！” “宿主你要冷静，你这样是成不了大事的。” 赵瓷很想骂它，但是又觉得这死鸭子油盐不进，骂什么都对它造成不了伤害。 她略一思忖，想到一个法子。 “你知道吗？”赵瓷阴恻恻道：“陆景扬今天看到我的任务笔记了。” 她话音刚落，系统果然惊叫出声，“什么！他看到你的笔记了？！完了完了，宿主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回来吧。” 根据时空站的过往历史记录，所有在小说世界里，被npc发现身份的宿主都会任务失败。无一例外。 所以系统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回来，因为不管任务进行到哪里，最后都是白费力气。 赵瓷跟它是绑定的关系，她任务完不成，系统也拿不到提成。所以赵瓷说出这件事情，无疑会让系统心情大感沮丧。 “我不会回去的。”赵瓷拒绝了它的规劝：“我就要留在这里！我一定会把任务做完的。” “宿主668，听人劝吃饱饭，你这样固执己见，成不了大事的！”系统苦口婆心道。 这是系统今晚第二次说她成不了大事了，赵瓷知道他是在明里暗里地提醒她攻略任务失败那件事。 她轻哼一声：“那好，你等着看吧，看我最后能不能成。” 诚然，小说里的反派npc都是千层套路、一步三算。而她呢，按照系统的话就是胸无城府，一根筋直通大脑。 她其实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不了攻略任务。 可现在又不是攻略任务，而且陆景扬也不是反派，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有很大的问题。 但她比之当年也成长了不少，起码有了一点反侦察能力。 其实赵瓷早就发现陆景扬不对劲了，所以包里的笔记是被她调换过的。 真正的笔记被她锁在了宿舍的柜子里。 洒狗血 早在任务笔记上的内容第一次被陆景扬无意看到后，赵瓷就留了个心眼。 因为那个笔记本是时空站独有的，根本不可能在市面上买得到。赵瓷在某宝上找了一家店铺定制，不是一比一还原，毕竟纯手工的日晷刺绣丝绸不仅价格不菲，制作工时也需要很久。 很明显陆景扬跟她一样，也是在某宝上定制了一个高仿品。 赵瓷定制高仿品是因为客观的外在因素，而陆景扬纯粹是因为上次没看清楚，根本不知道封面是丝绸材质的，他以为就是普通的纸质封面。 那两个高仿品看起来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得同一家店。 赵瓷在那本高仿品里写了一堆“借物记录”，诸如：第一场，找方柏川借可乐；第二场，找白知意借裙子穿一日，基本借的都是衣食住行方面的东西。 这些内容是赵瓷杜撰伪造的，一共写了一百多条，还都在后面像模像样地备注了是否成功，不成功的话也会分析理由。 比如，陆景扬看到的那条“第八十八场，找陆景扬借住”后面就备注的失败，理由是不熟，张不开嘴。 赵瓷都想好了，要是陆景扬问她写的什么东西，她就说是给自己列的练习脸皮的计划清单。至于计量单位，她爱怎么用怎么用，反正又不犯法。 不过她猜，陆景扬应该也不会过来问她。所以她不用担心，他们会出现坦白局的情况。 赵瓷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因为时刻谨记要跟陆景扬保持两米的距离，担心他会开车送自己回学校，所以就一个人先离开了。 进电梯的时候，她困得两只眼睛睁不开。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到了哪一层，就听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紧接着一块花花绿绿的布料冲着她的脸径直甩过来。 赵瓷心说，谁这么“好心”，怕她冻着还给她盖东西。 她把那块布料从脸上扯下来，努力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件花里胡哨的休闲西装，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衣服嗖嗖往她脸上飞。 赵瓷这会儿头重脚轻，被衣服砸得贴着电梯滑坐到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服不再被扔进来，电梯的门也关上了，有人把赵瓷从衣服堆里扒拉出来。 “不好意思啊小瓷，不小心让你受牵连了。” 赵瓷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辨认半天，发现竟是许久未见的贺尧。 贺尧看着像是刚遭了一场劫难，衣衫不整、蓬头跣足，脸上脖子上还好几个红嘴唇印子，这很难不让赵瓷怀疑他刚刚经历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你……没事吧？”赵瓷含蓄地问他。 “没事，就是分了个手，这会儿……”贺尧看着满地的衣服，还有一双凉拖，牵强道：“准备搬家。” “搬家？这里是你女朋友的家？” 赵瓷不禁鄙夷，怎么同居还住在女方家里呢？ “不是，我的房子，但是我犯了错，就给她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赵瓷消化了很久。 她想知道，这是犯多大的错，能让男生心甘情愿地在谈恋爱时期就用房子做补偿，而且是全国顶尖学府旁的高端小区，价格贵得逆天。 赵瓷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好奇道：“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犯的什么错啊？” 贺尧一点不藏着掖着，赵瓷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跟清清的闺蜜躺了一宿。” 这句话成功让赵瓷的困意一扫而空。 她暗暗感叹：今天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一大早就能听到这种狗血倒灶的故事！ 赵瓷的表情过于丰富，贺尧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就是躺在一起，我们什么都没干。” 赵瓷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哦哦哦，我信我信。” 贺尧看她明明是一脸“你看我信你吗”的表情，他真想掐人中。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喝醉了……” 贺尧话说一半，听到赵瓷在那边嘀嘀咕咕，“原来是酒后乱性啊……” 贺尧疑惑：她以前就这样，不听人说话吗？ “我这么跟你说吧。”贺尧掰过赵瓷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非常严肃道：“男人喝醉了处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是硬不起来的！” 赵瓷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钟，然后两弯眉头兀地蹙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哥，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 救命！怎么什么都跟她说啊！这么露骨的种话也能说吗？！ 贺尧焦急道：“还不是因为你完全不听我解释！” 赵瓷微笑：“我的错。” 赵瓷很怕他再“口出狂言”，安静了一会儿。但是心里还是很想知道事情的真实起因，于是在出电梯的时候，继续问他：“那你们为什么会躺在一起啊？你是真的劈腿了你女朋友的闺蜜吗？” 贺尧否认道：“没有，我那会儿根本不知道是她闺蜜，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贺尧语出惊人，直听得赵瓷瞠目结舌。 合着劈腿是真的，想发生点什么也是真的。只是当时不知道对方身份，而且因为醉酒暂时丧失了性能力。 出了住宅楼，贺尧将那些衣服都扔进了小区里的垃圾桶，潇洒地跟赵瓷说：“去学校吗？我送你。” 赵瓷上下看了看他，语重心长道：“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建议你还是先去找个住的地方，把自己收拾一下吧。” 贺尧这才想起自己此时的形象不适合出现在学校里，“你说得对，那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送你。” 赵瓷默默想，可别下次了，我都不想让人知道我认识你。 赵瓷出小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往学校骑行的过程中还在想这件事。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渣一男的，还渣得这么理直气壮，明明自己女朋友那么漂亮。 赵瓷气得用力蹬了两脚车蹬。 她太愤怒了，以至于没注意到身边有一辆车缓缓跟着，直到开车的人开口喊她。 “小瓷，你怎么骑自行车啊？是去学校吗？我载你吧。” 赵瓷一回头，看到是方柏川。 方柏川看起来心情很好，赵瓷坐到他旁边的副驾驶位上，发现他脸上那高耸的颧骨一直就没下来过。 “你知道吗？小瓷。” 赵瓷静静等他说下一句，结果他就只是傻乐。 赵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时候了，还需要她捧哏才说。 “我知道什么？”赵瓷顺着他的意图问。 “昨晚论坛上有个帖子，说我跟夏棠是秘密恋人，还把某些证据放了上去。我去看了一下，你别说，整理的那些东西看着还挺甜蜜的。” “我知道啊。”赵瓷云淡风轻道。 她当然知道，帖子就是她昨晚写的。 女朋友 方柏川跟赵瓷说话时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要不是看了那个帖子，我都不知道原来夏棠把我送她的那颗白钻做成了项链，一直带在身上。你说，那个发帖者注意到那么多细节，她会不会是我们的’cp粉’啊？” 赵瓷：“……也许吧。” “真是太有眼光了！”方柏川激动道：“我得把她找出来，请她吃饭！” 赵瓷以为他开玩笑的，顺嘴问道：“怎么找？” “找一个黑客，通过她ip地址找她。” 赵瓷没想到他真有具体的办法，心里一突：“不要吧……人家是匿名发帖的，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真实身份。而且你这样，属于侵犯人家隐私，犯法的。” 赵瓷故意把后果说得很严重，方柏川听得有些动摇了，“可是她帮了我呀，我想感谢她。” 赵瓷轻呵一声：“你怎么知道她是想帮你？万一她是冲着毁你们的名声去的呢？” “不能吧……我们男才女貌，谈恋爱能毁什么名声啊？” 赵瓷正想说他脸大，紧接着方柏川又说了一句，“又不是你。” 正常人谈恋爱是被祝福的，就算不祝福，最多大家也就抱着吃瓜看客的心态。不像赵瓷，她追宋许砚的那些帖子只要发在校园网内，那就是一整个丢人现场，是奔着被人嘲笑讥讽的。 赵瓷无话可说。 方柏川这会儿只顾着自己高兴，对于赵瓷的心情已经无暇顾及了。 “小瓷，你说，你姐把我送给她的礼物贴身带着，她会不会其实也有一点喜欢我？” 他迫切地想从赵瓷那里得到认可。 赵瓷目视前方，不敢跟他有眼神交流，也不敢开口，毕竟女主现在正在跟男主培养感情。 她故意打岔，问方柏川：“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喜欢我姐吗？那这个帖子公然发在学校论坛上，没关系吗？” “这不一样！”方柏川因为心情愉悦，说话时嗓门都高了好几度。 “不想让人知道我喜欢她，是怕她本身对我无意，然后这话再传到她耳朵里，会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这个帖子呢，一看就是别人发出来看乐子的，可以作为一种试探，看看她对此是否抵触。如果不抵触，那就说明我还是有希望的。” 方柏川正洋溢在充满希冀的幸福氛围里，就听旁边的赵瓷平静道：“那要是抵触呢？你会放弃吗？” 方柏川突然不想说话了。 * 赵瓷上午是满课，中午吃完午饭，她堪堪记起自己跟夏棠还有约，忙给她打去电话。后来两人约了下午四点在图书馆北门斜对面的奶茶店见面。 夏棠很早就到了，一直坐在那里构思待会儿要跟赵瓷说的话。 她准备了很多委婉的话术，希望能说服赵瓷，让她不再执着于宋许砚。 但是赵瓷一过来就问她什么时候去医院，说自己也要一起去，去看看宋许砚。 见她冥顽不宁，夏棠一气之下，将所有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抛诸脑后。 “小瓷，你不可以再这么胡闹下去了。宋许砚他根本不喜欢你，你无论如何，必须得放手了！” 赵瓷在来之前已经将她们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此时瞪着眼，故作惊讶道：“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我知道宋许砚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就够了。” “你在他身上浪费的时间还不够多吗？”夏棠怒其不争道：“小瓷，你清醒一点吧，你跟宋许砚根本不可能有结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交女朋友了，你也要继续这样死缠烂打、无休无止吗？” “这是什么意思？”赵瓷眨眨眼，脸上一派天真，实则阴阳怪气道：“他要交女朋友了？该不会是姐姐你吧？” 赵瓷自认为已经掌握了“坏女人”的演戏技巧，下一次争取去娱乐圈小说里拿个表演奖回来。 夏棠听到赵瓷的反问，眼神出现了短暂的慌乱。旋即恢复镇定，说：“我在跟你说真的，你不要开玩笑。” 赵瓷轻轻笑起来，“放心吧，如果他真有了女朋友，我一定不会再纠缠他。但是……”赵瓷话锋一转，目光深深看向夏棠，“他的女朋友千万不能是姐姐你，因为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而我们的关系又这样亲近。如果你做了他的女朋友，那无疑是对我的伤害，我以后可再也不会理你了。” 这相当于一种警告，如果有一天夏棠违背了这个承诺，赵瓷一定会跟她决裂。 小说里，因为女配的缘故，夏棠在面对宋许砚的感情时确实挣扎了很久。最后之所以接受这段感情，是因为黑化的女配，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让她心寒了。 赵瓷与夏棠的这次谈话，看似无事发生，实际上暗流涌动。 说要去医院看宋许砚，最后赵瓷也没去得了医院。 她当然去不了，作者怎么会允许一个电灯泡出现在男女主感情升温的阶段。 赵瓷临时接到社团的通知，要去为月底的社团联谊活动做准备。 等她从社团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回到宿舍，打开手机一看，十几个宋许砚的未接来电。 赵瓷心说，这么火急火燎的催命似地找她，可别是为了那两颗柠檬的事。 她回拨过去，那边一开口，还真是问她为什么没有送柠檬过去。 赵瓷就不明白了，一个那么有钱的阔少爷，为什么非要惦记她那俩柠檬。 为了不崩人设，赵瓷只能耐着性子说：“对不起啊，今天实在没时间，要不我这会儿给你定个外卖吧。” 手机里传来宋许砚暴躁的声音，“是柠檬的事吗？！” 赵瓷呐呐道：“不……是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赵瓷以为他在酝酿什么骂人的词汇，结果等了等，宋许砚只是低声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我电话？” 赵瓷坦白道：“社团有事。” “什么事？” “跟其他社团的联谊活动，要一直筹备到月底，所以这段时间我可能都会很忙。” “筹备什么？” “节目排练，我们是舞蹈社团，需要跳舞。” “你也参加吗？” “对啊，我是社团成员。” “什么时候？” “什么？”赵瓷没听懂他问的什么。 “联谊活动是什么时候？” “月底，30号，你来吗？” 宋许砚想了想，回：“再看吧。” 他说得模棱两可，但赵瓷知道他肯定会来。 因为那天有一场自己被他拒绝的戏份，当着几百号学生的面公开处刑。 按理说，大大小小的羞辱和社死她都经历过了，这种戏演起来应该非常得心应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瓷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不会那么顺利。 躲避他 赵瓷去上课的路上遇到了方柏川，方柏川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还搭着她的肩膀，说：“小瓷，中午一起去吃饭啊？市区新开了一家港式餐厅，我请你去吃。” 赵瓷想了一下自己的课表，“今天不行，我下午第一节有课，怕赶不回来。” “我开车很快的。” “可是市区很堵呀。” “那就不去上了呗，我帮你找个人替你上课。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逛一圈给你买点东西。” 方柏川锲而不舍，一定要赵瓷陪他去吃饭，又是用礼物诱惑她，又是怂恿她旷课，连他作为好学生一贯坚守的原则都放弃了。 赵瓷摇摇头，不接受他的意见，“那不行，我自己就是干这个的，怎么能让别人赚我这个钱。再说了，课还是要上的，不然期末考不出成绩。” “赵瓷，你上了大学居然这么认真？你还真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印象中，刚跟赵瓷做同桌那会儿，她会在课桌里塞满青春小说，上课的时候把桌上的课本垒得高高的，偷偷躲在下面看。 赵瓷侧目看他，“方柏川，你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你以前从来不逃课旷课的。” 方柏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行，我说不过你。那这样，今天我请你在学校吃，这总行吧？” 赵瓷想了一下，点头，“行。” * 中午一下课，第一食堂里熙熙攘攘的，堵满了各年级的学生。 听着四周闹哄哄的声音，方柏川眉头直皱，“一定要在这里吗？这么多人，排队都要好久。” “这个时间点，哪个食堂不排队？就连死贵的第五餐厅也要排的啊。”赵瓷拉着方柏川，快速站到一个队伍后面。 “你去过第五餐厅？”方柏川问：“跟谁去的？” “陆景扬。” “就你们两个人？” “嗯。” 方柏川立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故意拖长的尾音听着一股子怪里怪气的腔调。 赵瓷白他一眼，“就是一起吃饭而已，就像现在的你跟我一起吃饭。” “别！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方柏川刚还一脸吃瓜样，听到这次这句话，立刻慷慨陈词，跟她划清界限。 “我跟陆景扬也是普通朋友。”赵瓷说。 “行吧。”方柏川勉为其难接受了她这个说法。 他们排了二十分钟队，终于轮到了他们，打完饭在食堂里观望了半天，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张空桌子，这才得以坐下来。 一坐下来，方柏川就嘚吧嘚吧地说他跟夏棠的事。 他说昨晚问过了夏棠对那帖子的意见，谢棠表示不在意。不在意就说明不抵触跟他有恋情，不抵触就意味着他可以进行更明显的示好…… 才听第一句话，赵瓷就知道方柏川为什么一定要请自己吃饭了。 因为他太开心了，急需找一个人分享他的这份心情，但是除了赵瓷，没有任何朋友知道他对夏棠的暗恋情愫。 赵瓷慢悠悠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餐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说。 她不敢细听，毕竟按照时间推测，他昨晚跟夏棠发微信聊天那会儿，夏棠应该在医院里照顾宋许砚。 每次方柏川怀揣着对美好未来的希望，来跟她说这些事时，赵瓷总有有种愧疚感和强烈的同情心，以至于不能直视他。 方柏川的倾诉持续了很久，等到他终于停下来喝口汤时，赵瓷也停下来，抬头活动了下脖颈。 正当她将脑袋扭到左边时，看到前面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径直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赵瓷愣了一秒，脑子里乍然响起2米的警告，蹭地站起身，“我吃饱了，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哈！” 方柏川汤都没咽下去，赵瓷已经端起餐盘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赵瓷在食堂门口逮住了方柏川。 方柏川被她吓了一跳，“你没走啊？我以为你走了呢。” “刚刚陆景扬跟你说什么了？”赵瓷焦急地问道。 “啊？” “你们不是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吗？聊什么了？” 方柏川怔怔看着她，半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笑容让赵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他要说出一些吓死人不偿命的话。 方柏川看了看四周来回走动的学生，然后将赵瓷拉到了一个离人群稍微远一点的小路边，眯着眼看赵瓷，“我就知道，你跟他肯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赵瓷心里开始打鼓。 方柏川张口欲说，怕被人听到，于是向前走了两步，用手罩住唇，贴着赵瓷耳朵说：“你在他家过夜了，是不是？” 赵瓷深吸一口气，心道：果然如此！ 她本来想否认，但是一看方柏川那表情，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的样子，只能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陆景扬告诉你的？” 方柏川点了下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带蝴蝶结装饰的扎头绳给她。 这是赵瓷平日用来绑马尾的，那天在床上摸了一圈没找到，因为急着出门就没管它。没想到过了一天，被陆景扬找到了，并给她送了过来。 方柏川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兴奋道：“我说昨天早上你为什么是从那个方向出来的，还蹬了一辆自行车，敢情你那晚在他家过夜了啊。我说，你们现在什么关系啊？是不小心一夜情，还是在交……” “呸！”赵瓷听他越说越离谱，不禁愤然打断他，“方柏川，我警告你，你别毁我名声啊。我只是在他家借宿了一晚，就像我在你家也借宿过一样。” 要毁也别现在毁，现在还没到时候！ 方柏川不信，“那你为什么不去我那里睡？而且今天见了他就躲，你心里没有鬼，你为什么要躲？” “当时太晚了，不想打扰你。” 赵瓷避重就轻地回答了问题，方柏川还真就被她带过去了，顺着她的话问：“不想打扰我，那就打扰他？还说你们没什么，这话说出去谁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清清白白。再次跟你申明一下，我！”赵瓷用力拍了拍胸口，“本人，只喜欢、永远唯一喜欢宋许砚。对其他任何男性，不感兴趣！” 看她一副俨然入党宣誓时庄严森然的模样，方柏川半信半疑道：“宋许砚有那么好吗？干嘛吊死在一棵树上。” “你管不着！” …… 赵瓷跟方柏川边吵架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陆景扬站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沉着眉眼，思绪渐渐飘向一个很远的地方。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本十层楼高的书册，书册在他脑海中快速翻动，最后停在了接近十分之九处的某一页。 他看到上面第一万六千八百一十九行出现了一个名字—— 宿主姓名：赵瓷 编号：6682347708299 条形码识别位置：右肩背部 流鼻血 赵瓷的第一百八十七场戏，是将宋许砚后天出院的消息告诉方柏川，让他陪夏棠一起去医院接人。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刺激宋许砚，激化他对女主的感情。 没想到赵瓷刚开口，方柏川就直点头，“我已经知道了，等会儿就去找夏棠。” “你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她还没说呢，他怎么就知道了？ “陆景扬告诉我的，就刚刚在食堂那会儿。” 赵瓷陷入了沉思。 小说里明明是女配故意透露的消息，怎么现在变成了陆景扬干的事？ 不过总归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赵瓷没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宋许砚出院之后，赵瓷需要按照小说上写的，每天晚上给宋许砚送去爱心便当。 女配只会烤饼干，不会做饭。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她去网上搜罗了一些食谱，尝试着做些菜式。 只是她自己做饭从来不尝，所以每次送过去的东西不是没熟，就是熟过头。而且味道一会儿齁咸，一会儿寡淡无味。要是做点荤的，那指定是又腥又肥，难以下咽。 赵瓷跟女配唯一相似的点是，她也不会做饭，不过她可不想花那些功夫做一堆不能下嘴的东西。同样是花钱，她选择点外卖。 * 宋许砚自住院后，一直耿耿于怀赵瓷只主动来医院看过他一回，并且那一回也完全谈不上是探望。本以为出院了，她会有时间来看自己，可没想到依旧不见她的人影，只除了每天晚上让外卖员送来的一锅人参田七鸡汤。 宋许砚喝汤都快喝吐了，忍无可忍，决定去她说的那个什么狗屁社团看一眼。 看看她是真的忙，还是在鬼扯。 社团没有固定的教室，他也是跟好几个人打听了才知道，她们晚上排练的地方，是在学校中北部的人工湖旁。 宋许砚沿着草坪往那边走，远远看去，皎皎凉月下、粼粼湖泊边，赵瓷穿着一身轻薄的舞衣，在朦胧昏暗的地灯映照下折腰起舞。 她的身姿轻盈，像是一缕缥缈的云雾，静静弥漫在静谧辽阔的夜里。 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动作在她周身展开，腰肢款款、袅娜妩媚的姿态，又像一朵初春的粉桃，裹在风里迎面吹来。他从中穿过，好似都能沾上一点她的香气。 赵瓷跳完后，朝着旁边的几个女生走去。 因为隔得远，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是过了一小会儿，有一个女生伸手指了指赵瓷身后的方向。 赵瓷扭头看过来，终于发现了宋许砚。 她一只手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到他面前。 “宋许砚！你怎么来了？” 赵瓷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脸疑惑地看着宋许砚。 “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宋许砚一边开口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上下看了看她。 “什么事啊？”赵瓷有些紧张。 能专程跑一趟的，得是什么大事吧，她想。 宋许砚近距离地看她，才发现她上身只是穿了一件修身的吊带，外面披了一层薄纱似的短外衣。 吊带有些短，露出了她的一截纤细的，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再往上看，丰盈的胸脯将衣服撑出圆润的弧度，中间现出一条细细的沟壑。 宋许砚看了一眼，立刻抬头，转开目光。 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说：“以后能不能别老给我买鸡汤了，上火不说，我都快喝吐……” 没等他说完，赵瓷突然抬手摸了下他的人中。 赵瓷看着指腹上猩红的血迹，惨叫一声：“宋许砚！你怎么流鼻血了！” 她急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汤这么补。现在怎么办啊？我，我去给你找点纸巾吧。” 赵瓷跑去找她社团的朋友。 宋许砚用手堵着鼻子，微微仰头，余光看到赵瓷着急慌忙地在夜色中奔跑。她的长裙迎风飘起来，仿佛从他的心尖轻轻掠过。 他的鼻血流得更快了。 赵瓷跟朋友要来了一包纸巾和湿巾，因为宋许砚个子太高，赵瓷动作有点吃力，只好先扶他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赵瓷将纸一张一张地糊到他脸上，就这么胡乱堵了一会儿，居然就不流了。 她接着拿湿巾替他擦掉脸上的血迹，然后这才仔细地擦干净自己的手，跟他说，“真是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鸡汤肯定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应该是人参。” 赵瓷在订餐的时候，想到宋许砚刚做完手术，需要补一补元气，就特地在食材品类那边选了野山参，还订了两倍的量。 “我真的是好心，没想到会让你上火。校医务室这会儿已经关门了，你要不然去外面的药店开点药吧。” 赵瓷说得真心实意，宋许砚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他也只能将错就错地回道：“下次别给我买鸡汤了。” “不买了不买了！”赵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不买了，这玩意儿贼贵。她头一回这么大方，起初还担心他不吃怎么办，没想到现在居然是吃出毛病了。 说完这些，宋许砚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事由，便起身准备离开。 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微微转过一点脑袋，神情晦暗：“赵瓷，下次别穿这衣服，难看死了。” 等他走远了，赵瓷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不满地嘟囔道：“哪里难看了，我们社团都这么穿的啊。” 不过与此同时，她又觉得宋许砚今天脾气挺好的。自己都害他上火了，他也没发脾气。 嗯，真难得。 琉璃灯 赵瓷接到了一笔很特殊的订单，不是叫她代课，而是让她帮忙参加舞蹈社团的招新活动。 赵瓷在进大学时按照女配的剧情报了古典舞社团，而那个女生报的爵士。两个人在11月底参加的是同一场活动，不过上场顺序有差别。 赵瓷按照平均时间估算了下，她们中间大概隔了有四十分钟。见时间足够充裕，她就接了下来。 到了那一天的时候，赵瓷终于见到了下单的那个女生。长发飘飘，很清纯的长相。 她瞧着有点面熟，听她介绍了一下身份，才恍然记得在哪里见过她。 她叫夏清清，是贺尧的前女友，她们之前见过一面。 “你既然有时间过来，干嘛不自己上场？”赵瓷不理解。 夏清清指了指自己的右腿膝盖，“我的膝盖受伤了，跳不了。” “那你可以申请临时退出嘛，这又不是什么学校官方活动。你跟学姐她们说一下，她们也理解的。” “不行，活动流程都定好了，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了大家的准备状态。” 旦见她神色端正，语气正直，赵瓷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找她过来花了不少钱。甲方都没意见，她这个乙方更没有发言资格。 活动举办地点在东操场，社团的人在看台后面搭了一个临时更衣室。 夏清清的顺序排在前面，她先拿出自己的衣服给赵瓷换上，然后给她化了一个比较浓的妆容。 赵瓷平日里几乎不化妆，她看着镜子里上挑的眼线和浓烈的红唇。光她自己瞧着都有点陌生，如果不是熟人的话，确实认不出她来。 化完妆，夏清清又给她烫了一个大波浪的发型，最后将一个化装舞会用的面具戴在她脸上，将她的上半张脸遮住。面具是白色的，外面罩了一层网纱。 全部装扮好后，只怕是熟人现在也认不出她了。 赵瓷看她准备得这么齐全，感觉自己先前的担心非常多余。 这次的活动是学校里八个舞蹈社团一起举办的，参加的人很多，来围观的学生也是里三层外三层。 活动策划者希望能快点将场子热起来，就在流程的前半部分安排了不少节奏明快的爵士、街舞、拉丁、和民族舞。 夏清清排在第九个出场，赵瓷看时间还早，就在现场随便转了转。 她没看到主角团，倒是在最前面那圈观众里发现了贺尧。 她立即跑去找夏清清，担心道：“你前男友怎么来了？他万一觉得我不像你怎么办？” “不会。”夏清清胸有成竹，“他的女朋友三个月一换，我估计他已经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 赵瓷：…… 策划者的安排很有成效，几支舞跳下来，现场气氛被迅速点燃。轮到赵瓷的时候，现场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度。 赵瓷学过不少舞种，除了民族舞被她跳得像是神婆做法，其他的舞种都能大概跳出一个形出来。 爵士舞的基本功她掌握的很扎实，节奏感也不错。她跳的时候，耳朵里充斥的全是四周此起彼伏的高呼和叫声。 赵瓷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越跳越起劲，结果做wave塌腰甩头动作的时候，不小心瞥见了站在人群第一排正中间的宋许砚，一个分神，差别没把自己给甩出去。 然后她就收敛了动作幅度，等音乐一停，赶紧往回跑。 她卸了妆，换上第二套舞服，怕他们看出端倪，索性坐在更衣室里不出去了。 半小时后，有人拿着名册进来喊赵瓷的名字，说让她准备准备，还有两个人就到她。 赵瓷悄悄跑出去，隔着人群往宋许砚那边张望。除了他之外，赵瓷看到夏棠、方柏川跟陆景扬都在。 她知道夏棠和方柏川肯定会在，因为男主就是因为他们一起，不放心，才要跟过来的。但是小说里没写陆景扬在不在。 赵瓷肉眼判断了一下场地中心和他的距离，发现超过了2米，这便放下心来。 宋许砚在猎猎寒风中等了接近一个小时，在耐心即将耗光的时候，终于等到赵瓷出来。 旦见她缓缓走到中心位，右手托了个巴掌大的圆形琉璃球灯。 操场上其实有照明灯，只是亮度比较暗。赵瓷手上的灯盏将她的脸照出一抹光亮，在濡濡夜色中，蓦然带着一种朦胧的神性。 赵瓷跳舞的时候，四周忽然静了下来。 宋许砚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发现她今天穿的衣服跟那晚不一样了。外面的纱衣不是轻薄的一层，而是层层叠叠，将颜色由透明叠成了白色。设计也更复杂了，各种羽纱飘带，风一吹，整个人好似要飞出去一样。 音乐进入尾声的时候，他看到赵瓷迈着轻盈的舞步走向他，然后将手中的琉璃灯朝他扔了过来。 他伸手去接，手伸到一半，突然被旁边的陆景扬给半路截了去。 赵瓷兀地瞪大眼睛。 她记得在书里，女配将琉璃球灯扔过去后，宋许砚迅速侧身躲开了它。球灯顺势撞在他身后一位同学的胸口，然后掉在地上，“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书上写道——在她心里，她是将球灯当做“绣球”一样的信物抛了出去。她给自己作了假想，如果他接了，那说明他对自己还有那么一丝丝情意；如果没接……那也很正常。 赵瓷之前有不妙的预感时，也做了两种假想，毕竟结果无非也就接和不接。 现在看到第三种情况，她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不止是她，宋许砚也明显愣住了。 给我的 赵瓷退场后，去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 她正想着要不要先悄悄离开，下一刻就听到夏棠在外面喊她。 她小心翼翼地出门看了眼，还好，就她一个人。 “姐。”赵瓷轻轻喊了一声。 “小瓷，你这边结束了吗？” “嗯……”赵瓷犹豫着说：“结束了。” “那行，你把东西带上，我们一起去吃饭，给你庆祝一下。” “啊？不用了吧。”赵瓷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没什么好庆祝的。” “可是我想庆祝。”夏棠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说：“我好久没看你跳舞了，还以为你放弃了这项爱好。” 女配在小时候学过三年古典舞，只是后来家逢巨变，情绪低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女主虽然有意让她继续学习，但是害怕跟她提及这件事，会让她回想到过去，所以一直没敢开口。 今天看到她站在那里，站在人群之中，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夏棠心中百感交集。 “小瓷。”夏棠轻轻抱住她说：“你这样很好，以后要一直这样。” “我……”赵瓷正要接话，看到不远处有三个人在往这边走。 为首的是方柏川，他跑得虎虎生风。后面两个人沉稳一些，但是走得也不慢。那步子扯得，一步能抵她三步。 赵瓷不想离陆景扬太近，她想回更衣室躲一下，但是夏棠抱着自己，她也不好推开。 等方柏川跑到面前，夏棠松开了手。 赵瓷正要跑，忽地被方柏川一把扯进怀里。 他抱得特别用力，赵瓷都觉得自己要被他勒死了。 他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段抒情的话。赵瓷完全没有心思去听，挣扎着喊他松手。 好在方柏川很快就放开了她，赵瓷没有憋气太久，但是随即陆景扬也到了跟前。 赵瓷深吸一口气，然后渐渐放缓了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头脑放空的状态。 只可惜事不与愿为。 陆景扬一步上前，同样抱住了她。 赵瓷刚刚的努力全白费。 ——【！！！我是什么吉祥物吗？每个人都来抱一下蹭蹭福气吗？！】 陆景扬比方柏川好一点，动作轻柔许多，也没有说那一大段劳什子的废话，抱了一下就松开了。 “小瓷，我给你买了花，在车上，等下拿给你。” 赵瓷笑容勉强，“谢谢景扬哥，其实我们今天只是社团的招新活动，不是什么比赛，也不是特别重大的舞台表演，不用送花这么正式。” 怎么一个个地都这么奇怪？搞得她好像今天参加的是春节联欢晚会。 陆景扬反问她：“送花一定要有什么特地场合吗？” “倒也不是……” “一束花而已，别有负担。”陆景扬接着从口袋里拿出刚刚那颗琉璃球灯，“你的道具，还给你。” 赵瓷看着那颗还在发光的球灯，也不知道这任务到底算不算完成。毕竟东西虽然没有到宋许砚手里，但是也没摔碎。 她抬手准备接过来，陆景扬却又将手掌合拢，温声道：“我挺喜欢的，要不然你送我吧，行吗？” 赵瓷控制不住大脑，思考一瞬，点点头，“行啊，送给你了。” 这东西是她某夕夕上买的，几十块钱，赵瓷想着也不算贵，给就给了吧。 这时前面传来宋许砚阴冷的声音，“不是给我的吗？” 赵瓷转头看过去，正巧对上宋许砚带着怒气的双眸。她犹疑了一下，说：“你也喜欢的话，我下次给你买？” “不要下次，我就要这个！” 宋许砚的口气硬邦邦的，态度也有点蛮横。在赵瓷看来，他这会儿就像是一个跟大人讨要礼物的，性格有点恶劣的小孩子。 赵瓷正为难中，见陆景扬将琉璃球灯重新递了过来，“既然阿砚喜欢，那这个就给阿砚吧。” 她其实并不想给宋许砚，但是陆景扬都递过来了，也不能不收吧。 指尖在碰到球灯的琉璃外壳时，赵瓷忽地听到陆景扬低声对她说：“小心点，别掉地上。”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陆景扬，见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赵瓷从他这句话里得到了“启发”。 她的手指一滑，琉璃球灯从陆景扬的掌心滚落，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这样，她的任务不就完成了？！ 赵瓷脸上浮起笑容，转头对宋许砚说：“不好意思啊，下次给你买吧。” 宋许砚一口气堵上来：我怎么感觉她刚刚是故意的！！ * 赵瓷一直推辞，不想去外面吃饭，可是拗不过方柏川。 方柏川从夏棠那里听说了赵瓷的那段往事，如今看她就像重获新生一样，心情激动、难以自抑，非要带她去庆祝。 赵瓷怀疑，他其实就是拿自己做个由头，好跟夏棠多相处一会儿。 出发去市区的时候，赵瓷抬脚往方柏川的副驾驶钻，被方柏川给拦住了，“你别我坐我这儿啊！” 他这个位置是要留给夏棠的。 赵瓷瞪着他：“我不坐你这儿，那我坐哪儿？” “你坐宋许砚那里去。”他用眼神示意了下后面的宋许砚。 “我不去，我就要坐你这里！”赵瓷推开他，嗖一下就钻进了车里，还给自己拉上了安全带。 “你你你！”方柏川气得说不出话，手指着她，嘴里“你”了半天。 等上车后，他把才把剩下那句话补充完。 “赵瓷！你没事吧？！你坐我车干嘛啊？我这个位置是留给你姐的，你有没有眼力劲儿啊！” 赵瓷扭开头，选择不听不看。 她自以为帮男女主争取到了一次独处的机会，结果从后视镜里看到，夏棠上了陆景扬的车。 赵瓷有些看不懂了。 不过她仔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人家现在在暧昧别扭期，不主动坐在一起也正常。 赵瓷正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折服，手边的车门陡然开了。 宋许砚沉着脸站在车外，“赵瓷，你坐后面去。” 赵瓷呐呐道：“为，为什么？” “因为我要坐这里。” “你不开车吗？” “不开，今天限号。” 赵瓷心说，骗人的吧？限号？他早上不就是开车过来的吗？ 宋许砚见赵瓷坐着不动，探身进去要替她解安全带。 “我来我来！我自己来！”赵瓷看到他的动作，吓得赶紧主动解开插扣，跑到了后排。 方柏川全程没有说话，只将牙齿咬得咯咯响。 两个没眼力劲儿的！把他当司机了是吧？ 黄风铃 为了防止胡思乱想，赵瓷吃饭的时候，脑子里全程默背菜单。 她背了一晚，因而陆景扬也就听了一晚。他从凉菜一直听到酒水，不禁佩服，她的记忆力确实好，只是点菜的时候扫了一眼，就全记下了。 吃完饭，方柏川还想拉着赵瓷去商场买东西。当然，主要不是想给她买东西，他是想给夏棠买东西，只能拿赵瓷当说辞。 哪知道赵瓷脱口而出四个字，“我要金条。” 方柏川沉默了，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张这个嘴。 好在赵瓷也不是那种不知收敛的，她说完之后又非常“善解人意”地拍拍方柏川的肩膀，“算了，下次吧，今天银行都关门了。” “那别的……” “别的不想要，你送我回去吧，困了。”主要她不想再背菜单了。 方柏川本来还对赵瓷有所期望，没想到今晚如此不上道。 因为夏棠在场，他不好明说，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行吧，送你回去。” 赵瓷转头问夏棠：“姐，你要不要也坐方同学的车？我们刚好一起回学校。” 夏棠思考了一下，同意了：“那就麻烦方同学送我们回去了。” 方柏川见状，重又恢复了对赵瓷的好感。 到了地下车库，方柏川殷勤地给夏棠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生怕赵瓷不识相地抢位置，特地喊了夏棠的名字，“夏棠，我记得你有点晕车，你坐前面。” 赵瓷撇撇嘴，无所谓，只要她能回去就行。 可是当她准备上车的时候，她看到宋许砚抢先一步坐上了方柏川的车。 赵瓷不禁疑惑道：“你也去学校？” 他不应该坐陆景扬的车回公寓吗？为什么还过来坐方柏川的车啊！ 宋许砚应了一声：“嗯，我回学校取车。” “你刚才不是说限号？” “限号是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这会儿已经不限了。” 赵瓷看了下手机时间，屏幕显示21:01。 看来他还真没撒谎。 赵瓷不想跟他一起坐，在外面踌躇了一会儿，猝地看到前面的陆景扬在朝她招手。 赵瓷现在听到陆景扬的声音就害怕，看到他出现自己方圆2米内，就更害怕了。 她以为陆景扬要喊她过去坐他的车，赶紧摆摆手。只是拒绝的话在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时，一下子咽了回去。 赵瓷主动跑过去，看着他手里的花束吃惊道：“黄风铃？你从哪里弄来的？” “花店买的。”陆景扬回。 “花店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到有花店卖这种花，而且现在也没到花期吧？” 黄花风铃并不是多稀有的花木，相反，它在南方的某些城市很轻易就能见到。到了盛花期的时候，走在路上一抬头，可能就会看到满树黄灿灿的花。 陆景扬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问她，“你喜欢吗？小瓷。” “喜欢啊！” 赵瓷很喜欢，非常喜欢。 在赵瓷的记忆深处，有一棵巨大的黄花风铃木，它会在春天盛放，会在寂静的傍晚被微风吹拂。它的花期很短，只有十五天的时间。可是在赵瓷的心里，那十五天足以充盈她的整个春季。 陆景扬看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撒了一把细碎的宝石。 赵瓷回到方柏川车上，依旧抱着她的花束爱不释手，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她的笑容太扎眼，让宋许砚不悦。 “我以为是多名贵的花，不就是黄风铃吗？到了三月份，路边到处都是。” “我知道。”赵瓷柔声道：“但我还是很喜欢。” 赵瓷将脸埋在花束里深深嗅了一下，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花香。 “你闻，香的。”她将花束捧到宋许砚面前。 宋许砚本来不打算理她，可是一转头看到她晶莹透亮的眸子，不由自主地低头闻了一下。 他确实闻到了一股香味，但是不是来自黄风铃，而是来自于赵瓷。那是一股绵软清甜的味道，感觉像是沾着雨水的荔枝，又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水梨。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却又十分诱人。 “你喷香水了？”宋许砚问。 赵瓷怔怔摇头，“没有啊。” 宋许砚又凑近了一点，确实有香味，而且越靠近越香。 他突然生出一种邪恶的想法，不知道这要是尝一口，是不是也是香的。 * 到了学校后，方柏川先把宋许砚放了下来，然后送赵瓷回宿舍，最后才送夏棠。 他并没想把赵瓷送到宿舍楼底下，而是在半路上就放了下来，那里距离她的宿舍大楼还有三百多米。 赵瓷心想着，他忙活了一晚上，只有最后这点时间能跟夏棠单独相处一会儿，也就没说什么。 下车后，她抱着那束漂亮的黄风铃，迈着愉悦的步伐往宿舍走去。 在快接近宿舍大楼时，赵瓷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甫一回头，猝不及防被拥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她当时第一个反应是：完了，她的花要被压扁了！ 抢篮球 宋许砚俯身抱住赵瓷，脸埋下去。他看着她颈间那块细嫩的皮肤，越来越控制不住脑子里的念头。 只是还没等他实施具体行动，自己脖子先挨了一口。 赵瓷咬完后，宋许砚吃痛，手臂的力量不自觉松开。赵瓷趁势用力一推，逃离了他的桎梏。 “死变态！你哪个学院的！我要去政教处举报你！” 她本来想看看，哪个色胆包天的敢在学校的马路上公然骚扰女生。结果发现，那人是宋许砚。 赵瓷的心情立时变得非常复杂，脸上各种表情变换，从愤怒到震惊最后是不知所措的尴尬。 她回回在他面前装成个小绵羊，刚刚那一嗓子却嚎得跟泰山猿人无异。 赵瓷想装回去，但是眼下情绪切换有点困难，只能忸怩着，装模作样地说：“宋许砚，你怎么突然……这样？我刚刚吓着了，还以为遇到坏人了。” 宋许砚抬手摸了下脖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看看，我看看。”赵瓷跑过去，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按着宋许砚的肩膀，踮着脚去看他的脖子。 “出血了？！”赵瓷大惊失色。 宋许砚垂着眼皮，看到了她怀里的花。 都把他当成变态了，这么紧急的情况，这花居然还一直稳稳抱着。 就这么喜欢这花？他暗暗想。也不知道是花重要，还是送花的人重要。 赵瓷见他一直不说话，知道他一准是生气了，正想讨好他，宋许砚却突然甩开她的手，冷冷道：“赵瓷，你属狗的吧，咬人这么疼。” 宋许砚转身就走，赵瓷追在后面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我要知道是你抱我，我就……” 赵瓷突然停住不动了，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站在那里呢喃自语道：“宋许砚为什么会抱我？” 她的这句话被宋许砚听到了，他折返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今晚他们都抱过了，我为什么不能抱？” 他的口气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赵瓷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奇葩的攀比心理？！ * 回到宿舍后，赵瓷先整理了下自己的黄风铃。虽然被压扁了一些，所幸枝条没有断，抖一抖，看起来重又恢复了生机。 赵瓷越想今天的事越不对劲，走到白知意面前转了个圈，给她三百六十度展示了下自己，“小白，你看我今天，有没有那种鸿运当头的感觉？” 白知意正抱着手机上网冲浪，一转头看到赵瓷窈窈窕窕地在她面前转圈。 她看着手机上的视频，再看看赵瓷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夸赞道：“红！特别红！” “真的啊？我就说嘛，怎么每个人都要过来抱我，看来是想蹭一蹭我的福气！” 白知意听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紧接着又要出门，连忙问：“你这刚回来怎么又要走啊？晚上还回来吗？” “回的，我就去学校彩票点买张福利彩票。” “关门了吧？” “没呢，十点钟关门，跑快点还买得上。” 白知意：“……这是早就留意了啊。” 赵瓷买了5张10块钱的刮刮乐，最后只刮出了20元。 还倒赔30元，她气死了。 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却见到白知意跟唐玫挤在一张电脑屏幕前，两个人笑得满脸桃花。看起来很像是在看那种不正经的东西。 她们看到赵瓷回来了，冲她招招手，“小瓷，快来看！” “我不看，我不想长针眼。”赵瓷故作正直地扭开头。 “什么针眼啊？哎呀，这是好东西，超级诱惑！不看就亏了！”白知意强拉着赵瓷过去看她的电脑。 赵瓷还以为是什么18+小视频，结果她电脑上放的是她刚刚在社团活动中，帮夏清清代跳的那支爵士舞直拍。 她当即无语道：“这就是你说的超级诱惑的东西？” “是啊！不诱惑吗？”白知意手指着屏幕，“你看看这胸这腰这腿，身材好得跟建模似的，关键舞跳得还好，又辣又野，绝了！” 赵瓷看她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淌下来了，心道还好自己平时在宿舍穿的够严实，不然哪天被这个大色胚生扑了，剧情得直接崩坏。 赵瓷不想跟她讨论自己的身材，转移话题说：“夏清清是有粉丝吗？这个视频为什么是高清直拍啊？” “不是粉丝拍的，就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小瓷，你也有！” 白知意切到另一个网页，然后赵瓷就看到了自己的古典舞直拍。 “谁这么无聊？在那儿站一晚上，腿不疼吗？”赵瓷纳罕。 “才不无聊呢！要不是有这位同学主动奉献自己，我们还看不到这么高质量的直拍呢！” 唐玫点头道：“对啊，小瓷，你藏得也太深了，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你舞跳得这么好。有这种才艺，干嘛不早点展示？” 今晚所有的直拍中，就属夏清清和赵瓷这两个热度最大。夏清清因为突破了以往清纯的形象，让大家眼前为之一亮。而对于赵瓷，大家发现她不当舔狗的时候简直比平时漂亮百倍。 “小瓷，你要是早点表现出自己这一面，也不至于在迎新晚会上丢那么大人，更不会在评选系花的第一轮就被刷下去啊。”唐玫提起赵瓷的“黑历史”，十分痛心疾首。 原本凭借赵瓷的颜值和才艺，是有机会入选系花的，但是她身上的“舔狗”标签盖过了其他所有光芒，以至于她在公开投票第一轮就出局了。 唐玫当时就为赵瓷惋惜了好久。 那段时间，所有学院里的系部都在评选系花，夏棠理所当然被评为中文系的系花。但她也不是一路畅通地被选上去的，中间几次差点被女二挤下来。 而且女二后来在社团活动中大放异彩，一下子成为全校男生众星捧月的对象，学校里追她的人能从第一食堂一直排到第八食堂。还有好多人为她抗议，认为系花应当再评选一次。 赵瓷对小说里的这些情节记得非常清楚，但同时也很疑惑，自己都进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直没见过女二？ 等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都睡了，赵瓷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翻出了这个世界的原小说。 当她在面板屏幕上看到夏清清的名字时，内心震愕。 夏清清就是原书里那个外表清纯，但是心机深重的女二号。 赵瓷之所以没认出她，一是因为她的笔记上直接用的「女二」代称，没写全名；二是她们俩相识的时间和场景跟书里完全不一样，所以她一直没有将这两个人划上等号。 赵瓷认识夏清清的时候，她还是贺尧的女朋友。而书里的女配第一次见她，是在学校的跨年舞会上，当时她早已经恢复单身了。 赵瓷现在内心很慌，她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之中掺和了女二的那条剧情线。 她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脑袋疼得要裂开。上午在课堂上断断续续地补了一会儿觉，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下午没有课，其他三个人都有安排了，赵瓷准备一个人回宿舍继续补觉。 回宿舍的路要经过东操场，东操场的最外缘是一个篮球场。赵瓷怕被球砸到，每次都走在马路的另一边。但即便如此，她今天还是很不幸的被一颗篮球砸中了脑袋。 赵瓷本来就头晕，被篮球一砸，直接一屁股栽到地上。 偏偏那个没长眼的还隔着护栏网，高声对她喊道：“同学！能麻烦你把球扔过来吗？” 不仅不道歉，还让她扔球！扔他大爷！ 赵瓷从地上爬起来，抱着篮球就往宿舍跑。 回到宿舍后，她把篮球放在阳台的洗手池里，然后自己爬上床呼呼大睡。 她原来是准备等睡醒了再把那篮球还回去的，结果一觉醒来，变天了。 她走在路上，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她。 忍着不适感，好不容易走到了篮球场，她没找到上午拿球砸她脑袋的男生，倒是看到了贺尧。 贺尧看到她后，立马从场上跑下来。他看着她怀里的篮球，诧异道：“这篮球还真是你拿走的？” “是我拿的，怎么了？”赵瓷愣愣道。 “所以帖子上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帖子？什么真的假的？”赵瓷感觉贺尧这会儿在跟自己打哑谜。 “这篮球是宋许砚的。”贺尧看着赵瓷的眼神，渐渐同其他人一样，带着深深的同情。“帖子上说你是因为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伤心欲绝，才带走他的篮球留作念想，看来这件事是真的。” 贺尧一句话给赵瓷cpu干烧了。 她咬的 晚上白知意见到赵瓷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差把“惨绝人寰”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唐玫说了许多安慰她的话，类似于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一棵树上。孟城楠则比较理性，叫她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 几乎一天之间，全校所有人都知道宋许砚交女朋友了，包括方柏川。 要说方柏川这人平时挺不靠谱的，这个时候倒是正经起来。 他给赵瓷发来许多鸡汤文学，赵瓷把每条信息都点了收藏。她等着不久的将来，男主和女主官宣恋情的时候，她再原封不动地发回去。 夏棠打来电话，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小瓷，先前你承诺宋许砚找到女朋友，你就一定会放手。现在他找到女朋友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吧。” 赵瓷回想着书中的情节，觉得一定是哪里有误会。 书里的男主只交过女主这么一个对象，他们官宣的时间离现在还很远，现在顶多是暧昧期。 如果宋许砚的对象不是女主，那会是谁呢？ 她问了每个来安慰她的人，但是那些人都说不知道。 最后她没有办法，去问了陆景扬。 陆景扬好像确实知道一点，但又不想告诉赵瓷。赵瓷在电话里说了许多好话，求了许多情，对方才犹豫着说：“大家只是猜测他交了女友，并没有确定真的有这个人。” “既然都没人见过那个女生，那大家为什么会这么猜测啊？”赵瓷发出疑问。 总得有什么可以怀疑的迹象吧？ 陆景扬在电话那边缄默良久，说：“今天白天，大家看到他脖子上出现了一圈牙印。” 能在脖子这种敏感又很私密的地方咬上一口的，那定然关系匪浅。大家的猜测不无道理。 赵瓷听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后，一时间哑口无言。 最后她跟陆景扬道了谢，准备挂电话。陆景扬却在这时候开口问她，“小瓷，那是你咬的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沉甸甸的，像是藏了许多心事，其间又掺杂着几丝难以捕捉的不安。 赵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说确实是她咬的，又怕解释不清楚。 陆景扬听着电话那头突然静下来，他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下去。 沉默就是回答，他很清楚。 虽然他在早上看到宋许砚颈间的那圈细细的牙印，和他脸上隐约的得意时，就猜到了可能会是赵瓷，但是现在真的确认了，心里还是很难受。 那感觉像是有人在他的胸腔里倒灌了一桶水泥，让他呼吸受阻。 陆景扬头一回没有说结束语就挂断了电话。 赵瓷感觉他的情绪不对劲，但是怎么个不对劲法，她也琢磨不出来。 她想着要不要打回去问一下，但是随即宿舍里的几个人，完全分走了她的思绪。 白知意在出馊主意，要带赵瓷去酒吧high个通宵；唐玫效率奇高，把她列表里五十多个帅哥的微信全都推给了赵瓷；孟城楠则在查询适合散心的旅游地点，想来个宿舍集体出游活动。 赵瓷这时觉得，得亏当初选择了住校，不然都遇不到这几个有趣又热心肠的女生。 隔天是周五，上完课，晚上白知意果真要拉着她们去酒吧high。 孟城楠每天定时定点睡觉，谁都不能破坏了她的生物钟，所以明确表示不去。唐玫很喜欢热闹的场所，当即到她的好友列表里喊了三个帅哥出来。 赵瓷对酒吧不感兴趣，倒是对唐玫的那三个帅哥朋友很感兴趣，所以就同意一起过去了。 到了那里，见了那三个男生，唐玫问赵瓷：“怎么样？看上哪个了？我让他陪你喝酒解闷。” 赵瓷来回看了看那三个人，小声说：“感觉都没有宋许砚帅。” 唐玫：“……这种时候怎么还想着宋许砚？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 赵瓷倒也不是特意想着他，就是下意识会拿他当参照物。 不过别说，虽然没有宋许砚帅，但是性格比他好多了，几个人开朗又热情。赵瓷跟他们聊天的过程中，那嘴角就没下来过。 可惜她酒量不好，才跟三个帅哥小酌几杯，她就开始说胡话耍酒疯。 陆景扬赶到酒吧的时候，就看到赵瓷坐在一楼卡座上，抱着一个男生的胳膊，头靠在对方肩上。她不知道在说什么伤心事，脸上哭得梨花带雨。那个男生拿纸巾帮她擦眼泪，还要凑上去亲她。赵瓷不仅不躲避，甚至还把脸扬了起来。 唐玫后来回忆当时的场景，说陆景扬可吓人了，差点把她朋友的胳膊给拧断。 赵瓷是在翌日上午十一点左右被唐玫的电话吵醒的，迷迷瞪瞪地接了电话，听到唐玫问她昨晚有没有做保护措施。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着有点眼熟的房间直发愣。 半晌后，发出惊惧的声音，“我怎么会在这儿？！” 她怎么会在陆景扬的家里？她明明记得她跟唐玫她们一起在酒吧喝酒，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难不成她穿越了？ 唐玫听她语气这么吃惊，反问她：“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啊，我们一起喝酒，然后我好像喝多了，一直在说话……” “你何止是说话，你是边说边哭，倒在我朋友怀里，拉着他不撒手。” 赵瓷听她描述得自己跟女流氓似的，两颊一热，细声道：“我那时候不清醒。后来呢？” “后来陆景扬过来了，你就跟他走了。” “他为什么会来酒吧？” “他那会儿打电话给你，是我接的。他问你在哪里，我告诉了他，然后他就来了。” “他来了，你就放心把我交给他啊？” “你可别冤枉我。”唐玫严肃纠正道：“是你自己要跟他走的，你说那是你的任务，你得住在他那儿。” 赵瓷是真一点想不起来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干了什么，现在被唐玫这么一回忆，她心凉了半截，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说了很多不该说的。 唐玫没有将这句话往深处想，只八卦地问赵瓷，“你们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赵瓷按了按钝痛的太阳穴，哀叹一声，“别瞎想了小玫，我们没有那层关系的。” 她虽然对自己没有把握，但是对陆景扬还是很有把握的。小说里的陆景扬可是一点不喜欢赵瓷，就算她投怀送抱，他都一定可以坐怀不乱。 挂了电话后，赵瓷起床去客厅看了一眼。 还好，陆景扬人不在公寓里。 他给她做了午饭，留了字条，让她吃之前热一下。 赵瓷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看身上崭新的睡衣，心头思绪万千，觉得有必要好好跟陆景扬交流一下。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赵瓷动身返回学校。 经过东操场时，一个篮球飞到她面前。有了之前的阴影，她现在对篮球这东西深恶痛绝。 没等她吓得往旁边躲窜，一个人闪现到她面前，手里拍打着篮球说：“赵瓷，这么巧，你一个人吗？” 出现的人是贺尧，他难得没有穿他的花衬衫，而是穿了简洁的黑色球衣。 赵瓷第一次看他没有那种花孔雀既视感。 赵瓷开口：“嗯，一个人，怎么了？” “有空吗？去看我们打篮球啊。” 赵瓷冷漠道：“不去。” “别啊，宋许砚也在，你不来吗？” 赵瓷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人今天这么殷勤地要拉她去看打篮球，原来是他想看戏。 “你们不是说他有女朋友了，干嘛还拉我去看他？嫌打篮球太无聊，到我身上找点乐子？” 贺尧积极为自己辩解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怕你想不开。其实感情这事吧，我有经验。你不能逃避，越逃避越走不出来，还不如积极地面对他。相信我，要不了几天，你就脱敏了。” “你有经验。”赵瓷轻哼一声：“嗯，你是有经验。” 三个月换一次女友，能不有经验吗。 贺尧没听到赵瓷话里的揶揄，只管拉着她往篮球场走。 赵瓷本想拒绝，但是突然看到陆景扬也在篮球场上，就顺从地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篮球场上围坐了许多人，大半都是男生，也有不少来看心仪对象的女生，比如宋许砚旁边那一圈的漂亮妹子。 小说里的设定，宋许砚是个万人迷，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女生追捧。所以就算他被爆出可能有女朋友，也还是有很多女生主动往他身上贴。 宋许砚因为手受伤了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坐在场下看比赛。上次砸到赵瓷的那个篮球，是队里一同训练的男生跟他借的，他那天并不在场。 赵瓷一走进篮球场，几乎所有人都朝她看去，甚至旁边都有人端起手机准备拍视频。 赵瓷忽然就觉得书里的女配把路给走窄了，她这种走到哪里就有人关注的体质，应该进娱乐圈当女明星，再不济，当个网红也行。活活把自己气死，真的太亏了。 赵瓷被贺尧安排坐在篮球场的左侧，而宋许砚坐在她对面。 宋许砚这人奇怪得很，不看篮球，反而盯着她看。隔了一个篮球场，赵瓷都能感觉到那目光凉飕飕的，像一把把小刀往她这边飞。 赵瓷强行忽略掉他那带有敌意的目光，专注地去看场上的比赛。 赵瓷以前不是没看过陆景扬打篮球，但是那时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任务的中心是宋许砚，以至于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关于陆景扬打篮球时的场景。 眼下陆景扬穿着白色的运动套装，黑色的短发被汗水濡湿，在场上快速跑动时，颀长劲瘦的身体线条紧绷，肌肉鼓动。一个极限超远距离投篮，引得场下的女生纷纷尖叫。 少年意气风发，又带着灼热的荷尔蒙气息，轻易就迷倒了一片女生。 可是他得了比分，好像也没有很开心，始终眉头紧锁，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赵瓷的目光跟随着场上的陆景扬移动，忽然听到有人在猜测她跟贺尧的关系，声音特别大。她扭头看向那人，发现是之前拿球砸到她的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也发现了赵瓷在看他，朝她咧嘴一笑，直接坐到了赵瓷旁边，直言不讳地问她，“你跟贺尧什么关系啊？今天为什么是他带你过来的？你们在谈恋爱吗？” 赵瓷不想理他，但架不住他一直没有边界感的凑上来，只好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关你屁事。” 男生“切”了一声，讥讽道：“神气什么？还不是宋许砚看不上的一条哈巴狗。” 他话音甫落，一个篮球正面飞来，“砰”一声巨响，狠狠砸在他的脸上。男生摔得四脚朝天，喷涌而出的鼻血和牙齿断裂流出的鲜血糊了一脸。模样可怖，吓得四周女生立刻逃散。 赵瓷也吓了一跳。她转头去找扔球的人，惊讶地发现是陆景扬。 陆景扬跟刚刚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周身戾气暴涨，额角青筋突起，像一只刚挣出牢笼的凶猛巨兽，要撕碎眼前的生物。 他身上透出一股血腥暴力的气息，那一瞬间，赵瓷无端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让她胆寒的人的影子。 “陆景扬。”赵瓷颤颤地喊了他一声。 陆景扬听到声音，一个眨眼的功夫，眉宇间的阴狠立即烟消云散。 他转头看向赵瓷，露出一个类似于安抚的笑容。继而走到那个男生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啊同学，刚刚传球的时候没注意，你下次坐远点。” 被砸得满脸血的男生躺在地上哀嚎：“陆景扬！你故意的！我要告诉老师！” 他刚说完，又是一声惨叫，低头一看，宋许砚踩住了他的脚踝，并且用力碾在骨头上。 宋许砚脸上带着恶意的笑，“我是故意的，你去告诉老师吧。” 宋许砚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恶霸二世祖，家里有钱有背景，得罪他的下场一定是被退学。 男生识相地在这一刻选择了忍气吞声。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贺尧见他们欺负得差不多了，怕将老师招来，连忙出来打圆场。 他把地上的男生搀起来，假意劝慰道：“行了行了，你快回去洗洗，用点云南白药止止血。下次在看球的时候别分神，篮球场上本来就容易出意外。” 男生被劝走之后，场上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也准备走。这时就听宋许砚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赵瓷，你前几天晚上咬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怎么今天被人骂了，一声不吭的？嗯？”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其他人齐齐转头，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 赵瓷也傻眼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本来咬他那事儿就是个意外，他被人误会有女朋友也就误会了，没影响自己的人设就行。现在他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是几个意思？ 赵瓷看着在场所有人见鬼一样的表情，真想拿个大喇叭广而告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的！！！ 跨年舞会 赵瓷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篮球场回到宿舍的了。 她只记得回到宿舍后，几个人看着她那不可思议的眼神。 唐玫：“小瓷，真是你咬的啊？你咬的你干嘛不告诉我们啊，害我们担心你承受不住打击。搞半天，原来你就是那个‘神秘女友’！” 白知意搬了把椅子坐到她面前，像是审问钦犯一般，“赵瓷，你不地道啊！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们。”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的。”赵瓷为难道：“我是怕解释不清楚。事情的过程有点复杂，讲起来也很牵强，但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过程无所谓，重要的是结果。依我看，小瓷这颗水滴已经将宋许砚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滴出一个洼洞了。”孟城楠的眼神仿佛已经洞悉一切。 “什么意思？”白知意和唐玫听不明白。 “你们想啊，宋许砚有神秘女友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他一直没有出面解释过，这说明什么？” 白知意一点就通：“说明他不排斥！” 唐玫积极抢答：“不排斥就代表了可以接受小瓷！可以接受小瓷就代表了，小瓷继续示好就有希望从‘神秘女友’转为‘正牌女友’！” 孟城楠欣慰地点头，“答对了！” 赵瓷：怎么感觉这套说辞在哪里听过…… 赵瓷一直以为她们宿舍四个人，孟城楠是最稳重最成熟的那个，没想到她也有这么离谱的时候。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一点不假！ 赵瓷在这件事情大肆发酵之前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匿名在学校论坛开贴，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色中饿鬼”，急不可耐地扑到宋许砚身上，并且非常心机地给他留了一个很明显的牙印留作自己的印记；而宋许砚则被她描述成可怜又正直的新时代好青年，“被欺负”了也会为了女生的面子隐忍不发。 她这个办法确实很管用，帖子一出就被顶到了最前面。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大帅哥是被迫的！原来大帅哥还那么善良！所有的一切突然就都合理化了。 赵瓷深知，鉴于她在大家心里的形象，给自己泼脏水永远比为自己辩白来得更容易让人信服。 虽然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并不相信赵瓷是贴子里描述的那样，但是在网上争论又争不过别人。 帖子发出去的第三天，赵瓷接到了宋许砚打来的电话，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说她知道。 “那你不想解释吗？”宋许砚问。 “解释过了，帖子沉下去了。” 赵瓷其实把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告诉了孟城楠，因为孟城楠完全不信那个帖子的污蔑性说辞，一直锲而不舍地追问当时的情形，赵瓷就把全过程告诉了她。她气不过，上网发了澄清，结果压根儿没人相信她，帖子一小时就沉到海底去了。 “你澄清没人相信，那么，如果换我来呢？” “你是当事人，又是受害人，你说了他们当然信啊。” “所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宋许砚的声音异常清晰地传到赵瓷的耳中，她心说，这人会有这么好心？之前上高中的时候还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念她情书呢，生怕她丢人丢得不够大的。 “我找你，你就帮我澄清吗？”赵瓷反问。 “嗯，你求我，我就帮你。” 宋许砚在电话里说。 “我求……”我求你奶奶个腿！赵瓷拒绝道：“不要！我不求你，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主动承认我的！” 宋许砚听到她说“不要”还有点生气，可是听到她后半句，又忍不住笑了。 “挺有志气啊，赵瓷。” “当然！” 少女的声音清亮脆甜，听得宋许砚心里也微微发甜。 一个月过去，大学即将进入元旦假期，学校在31号这晚举办了跨年舞会。 这是瑞顿大学的传统，每年都会有一场跨年舞会。 舞会分上半场和下半场，上半场是现代舞，有华尔兹、探戈、狐步等五种交谊舞；下半场是拉丁舞，有伦巴、恰恰恰、桑巴等，也是五个舞种。中间和最后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留给大家自由组队跳舞。 愿意参加的学生提前半个月在舞会小程序上登记报名自己想参加的交谊舞种。可以全报，也可以只报一类，届时每个人会领到一组自己的号码。 等到舞会那晚，程序软件会将前来参加的男生女生随机匹配组队。 赵瓷是舞会的背景板，书中写她穿了一条朱红色的抹胸晚礼服，裙子上缀满了羽毛，活像一只行走的火烈鸟。 那天晚上宿舍里只有赵瓷和唐玫参加了舞会，孟城楠跟白知意都回家过节去了。 赵瓷是为了要完成剧情任务，所以不得不参加；白知意则是要给她的粉丝拍摄vlog素材。 赵瓷提前在网上买了那条形似火烈鸟的裙子，唐玫不想浪费了自己作为美妆博主的技能，给自己搞完妆造，顺便也给赵瓷化了个blingbling的舞会妆容。 舞会在礼堂进行，中间的场地是空的，留给大家跳舞，四周摆了长形餐桌，餐食以自助餐的形式进行。 赵瓷跟唐玫结伴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在随机抽取号码了，大家都紧张又兴奋地拿着手机等待着领取舞伴的号码牌。 赵瓷一进去就要找地方坐下来吃东西，唐玫赶紧拉着她，“别吃别吃，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别把口红给吃掉了。” “没事，我吃点儿垫垫肚子。”赵瓷说。 “第一支舞就几分钟的时间，你跳完再吃嘛。”唐玫一把将赵瓷扯了走。 赵瓷欲哭无泪。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唐玫，她怕这会儿不吃，等会儿可能就没心情吃了。 书里的女配报全了十场交谊舞，她希望可以抽到男主，跟他一起跳一支舞。但是这种靠运气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轮到她一个配角。 女配十支舞都抽到了路人角色，有几个路人，看到自己的舞伴是一只“火烈鸟”，干脆装死，没有出来认领号码。 所以赵瓷今天是来丢人的。 舞会第一支舞是华尔兹，所有女生站在那里，头顶的射灯照在她们身上，正C位的女主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像是一只高贵美丽的白天鹅。 跟她组队的是沈霁月，作为全程参与舞会筹划与组织的学生会会长，他利用职权给自己做了个弊。他在抽取号码的小程序里编写了一条代码，将自己和夏棠绑定在一起。 但是他的脸皮还是太薄，只敢做一次弊，女主一共报了上半场五支舞。除了他作弊的那一场，其余四场都抽到了宋许砚。 谁叫人家是男女主，这就是命定的缘分，小概率事件都能叫他们弄成必然事件。 赵瓷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有舞伴，她就自己跳。 大家一开始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去看她，可是后面发现赵瓷跳得很好。她的舞步流畅，旋转的动作轻柔灵巧。宽大的裙摆飞扬起来，像是夏天傍晚那一抹火红的晚霞。上面点缀的羽毛随着周身气流的变化，也在灵动起舞。 大家在她身上看不到没有舞伴的局促感，反而有一个人在热闹的舞会上翩翩起舞的浪漫。那种灵魂自由的感觉在周遭的氛围中，在与其他人的对比中被逐渐放大。 宋许砚也参加了舞会，他第一轮抽到了夏清清。夏清清今天穿得跟夏棠非常相似，也是白色的裙子，不过款式和材质不一样。 夏棠的裙子细节更多更华丽，裙身有手缝珍珠和水晶。灯光一打下来时，整个人熠熠闪光。 夏棠的裙子是沈霁月送的，并且是他亲自设计的。当他今晚看到夏棠穿着这条裙子出现时，他的喜悦和激动溢满胸怀。 沈霁月的华尔兹跳得格外好，所以第一场舞，最受关注的除了赵瓷的“独舞”，再就是夏棠跟沈霁月配合完美的双人舞。 当然，宋许砚跟夏清清那组也有看头。 他们这组“引人注目”，完全是因为宋许砚的敷衍。 宋许砚并不会跳交谊舞，小说里，他是因为知道夏棠报名参加了舞会，才跟着报名的。 他看到第一轮抽到的是夏清清，压根儿不想跳，但是夏清清好声好气地过来邀请他，他不得已就跟她一起跳了。 宋许砚整个过程非常不走心，频频踩到夏清清的脚。跳到后面还踩到了她的裙子，直接把她给绊倒了。 夏清清往下倒的时候拽住了宋许砚的手臂，以至于宋许砚跟她一起摔在地上。 赵瓷回忆着书里的情节，然后一个旋转，那两人真就倒在地上了。而且还倒了她脚边，她的高跟鞋差点就踩到宋许砚的脑袋上。 赵瓷来不及收脚，一个原地跳跃，从宋许砚的头上直接跨了过去。 宋许砚从地上爬起来后，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想要找赵瓷算账，奈何被夏清清拖拽住。 夏清清要求宋许砚给她道歉。 她的姿态细弱单薄，表情却坚定强硬。 赵瓷要不是看过小说，知道夏清清的人设，不然还真会被她给骗了。 夏清清在书中出场比较晚，但是戏份比赵瓷重，人设也比她立体饱满，虽然她们同样都是恶女角色。 夏清清跟赵瓷这种“美丽的蠢货”不一样，她家境普通，从小就被父母灌输要进入上流社会，要嫁豪门的思想。在她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外形优势，让班级里的男生为自己掏钱支付贵族学校的高昂学费。 她很会包装自己，最穷的那段日子，哪怕天天啃白面馒头也要攒钱买漂亮的裙子。她会花大量的时间来学习，因为她深知，除了漂亮的外表，有涵养的谈吐也可以成为包装自己的武器。 除了这些，她还想学习各种才艺。但是她没有钱，更没有时间。上了大学之后，感觉终于有机会了，却发现自己的基础实在太差，跟不上别人的步伐。 她想在社团活动中惊艳亮相，所以找人过来帮她代跳。 原小说里，她找的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路人甲。上一个月由于赵瓷的失误，她不小心代替了那个路人甲，让夏清清成功在社团活动中冒尖。 赵瓷先前一直很担心，怕自己无意中影响了女二的剧情线。所幸一直到现在，那件事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后果。 夏清清的人设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头脑清醒、手段高明。她每进入一个新阶级，就会踹了她的男友，找一个更高阶层的。 就目前的剧情来看，贺尧是那个帮她支付完瑞顿大学的学费，然后被她设计踹了的前男友，我们的男主宋许砚则是她的新目标。 眼下夏清清拽住宋许砚的一片衣角，要求他给自己道歉。 她认为像赵瓷那样卖惨扮柔弱的绿茶行为是行不通的，她坚定宋许砚不吃这套，不然赵瓷不可能这么多年还只能当他的一只舔狗。 夏清清比其他所有人都率先观察到宋许砚对待夏棠的不同，而夏棠是什么样的女生呢？外表温柔，内心强大，自立又有原则。 所以夏清清这场舞会从衣着装扮到行为举止都在模仿夏棠，她的目标是要赶在他们俩燃起爱情的火苗之前取代夏棠在宋许砚心里的位置。 事实上，小说里宋许砚确实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被她给影响了，幸而后面发现了女二的真面目，发现她所有被人看到的外在形象全都是自我包装出来的，他就又坚定地站在了夏棠的身边。 也许是因为赵瓷提前知道了夏清清的人设，所以这会儿看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赵瓷回到餐桌那边，在甜品台拿了一块杯子蛋糕吃起来。 刚咬了一口上面的奶油，手里的小蛋糕就被从身后探过来的一只手给抢走了。 她唰地转身，想看看是哪个没素质的，连别人的小蛋糕都抢，然后她就看到宋许砚青着一张脸站在她后面。 “赵瓷，你刚刚是从我头上跨过去的？！”他似乎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并且还是由赵瓷干出来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跨过去我就得踩你脸上了。”赵瓷解释完，见宋许砚还是很生气，便想了个道歉的法子，说：“要不然我躺下来给你跨一下？” 宋许砚相当无语。 隔了半晌，他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你今天穿的是裙子！你知道你今天穿的是裙子吗？！” 赵瓷点头，“我知道啊！” “你知道？所以？” 赵瓷眨了下眼，“所以什么？” 同宋许砚默默对视了一会儿，赵瓷恍然大悟，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凑近宋许砚小声道：“没关系的，我里面穿打底了。” 她说话的声音怯怯的轻轻的，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这么小心翼翼，生怕别人听到的样子，让宋许砚有一种她在跟自己分享什么秘密的错觉。 可他转念又一想，确实是秘密，而且是关于隐私的秘密，他顿时心如擂鼓。 他故意板起脸来，肃声道：“就算是这样，以后也别做这种动作。” 赵瓷很听话地点头，“知道了。” “还有……”宋许砚接着说，“刚刚那种话，以后也不要随便告诉别的男生。” “好。”赵瓷一边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小蛋糕。 她一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宋许砚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杯子蛋糕，然后又看了看她嘴角沾着的奶油，下意识抬手给她擦掉了。 他的指腹碰到她的嘴唇，那软腻的触感几乎让他产生过电般的战栗。他刚一碰到就迅速放下，然后将纸杯蛋糕塞回了她手里，自己转头走了。 赵瓷感觉他有点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在意。她吃完剩下的小蛋糕后，第二支舞的匹配号码很快发到了大家的手机上。 赵瓷这次有了舞伴，是个不认识的男生。而宋许砚则如小说里写的那样，抽中了和夏棠一组。 宋许砚依旧不会跳舞，也依旧会踩到女生的脚。每次夏棠被踩了脚，都要停下来瞪他一眼，宋许砚只能无奈道歉，然后尽量拉开和她的距离，避免再踩到她。 沈霁月看着夏棠跟宋许砚跳完一支又一支舞，反复去确认了下小程序的代码，看看宋许砚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是作弊行为。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能一而再地匹配在一起，完全凭借着极佳的运气和某种带有玄学性的缘分。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上半场舞会结束了，到了大家随机组队的时间。沈霁月直接冲过去邀请夏棠，但是方柏川也过来了。 两只手伸到夏棠的面前，她很为难，最后干脆谁也没选，直接离开了这里。 夏棠离开之后，方柏川郁闷地坐回了休息区。 就在他黯然神伤的时候，他看到赵瓷在他旁边吃吃喝喝。 “小瓷，你胃口真好。”方柏川由衷感叹道。 “怎么了？你胃口不好？”赵瓷嘴里啃着一小截水果玉米，口齿含糊地反问他。 “我为了今晚，特意提前一个月去学了交谊舞，结果一支舞都没抽到你姐。” “没事，想开点嘛，今年不行，明年还有呢。”赵瓷换一种思路开导他说：“学舞这个东西啊，是终身受益的，你也不亏。” 方柏川看着她说这些话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纳闷道：“我说你怎么就一点没影响呢？宋许砚跟你姐一起跳了四支舞哎！你不嫉妒吗？不难过吗？不心塞吗？” 赵瓷听着方柏川发出的一道道灵魂质问，默然片刻，戏精上身，做出夸张的悲愤交加的表情，捶胸顿足说：“嫉妒！难过！心塞！” 方柏川一拍桌子，“那你还吃得下去？！” 赵瓷看了眼手里的食物，讪讪一笑：“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伤心嘛。” 方柏川：什么歪言邪语，我看还是不够伤心！ 方柏川伤心到不愿意再呆在这里，他坐了会儿就回公寓里去了。 沈霁月则因为是晚会的主持人，要一直留到最后。 赵瓷因为做任务的缘故，也要跳完下半场舞才能走。 随着时间慢慢往后推移，礼堂里的人越来越少，一来是太晚了，大家都要回去休息；二来，大部分人在一开始报名的时候就只报了上半场舞；三来，就算是全报的学生，在跳上半场的时候已经把精力用光了，而下半场的拉丁舞尤为消耗体力，他们大多都跳不动了。 赵瓷其实也不怎么跳得动了，所以到了下半场，几乎就是全程划水。 到最后一支舞的时候，赵瓷站在礼堂中央，摆烂式的闭上眼睛，右手伸出去，手指微微低垂，做了一个被邀请的动作。 下一刻，竟真的有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真实身份 赵瓷睁开眼睛看到了陆景扬的脸，懵了两秒。 “陆景扬？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赵瓷说到这里倏地闭嘴，把话吞了回去，然后指了指餐饮区，“我突然有点口渴，我去那边喝点水。” 赵瓷迅速跑到餐饮区，喝了一口凉白开压压惊。 小说里的剧情，陆景扬今晚应该回到家里陪父母了。她刚刚差点就说漏嘴，还好脑子及时反应过来。 她强迫自己镇定一点，试图找出个什么东西来背一背。旋即她看到陆景扬朝她这边走来，心情不免又忐忑起来。 她警惕地盯着陆景扬的双脚，目测他走向自己的距离。在他即将走进自己设置的警戒线时，他堪堪停在了那里。 不近不远，刚刚好，2米。 赵瓷讶然，怔怔看向陆景扬，却见他垂着眼，视线散漫地看着脚下的那块地砖。 “你在看什么？”赵瓷莫名有些紧张。 陆景扬听到声音，抬眼看向赵瓷，薄唇微扬，“是这里吗？小瓷。” “什么……这里？”赵瓷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陆景扬静静看着她，半晌，声音不轻不重道：“2米，你的安全距离。” 那一刻，赵瓷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那些画面统统定格成一个画面——她灰头土脸地回到时空站，被她的同事大声耻笑。 她都能想象得到他们会说什么。 ——怎么会有人连这么简单的照着剧本演戏的任务都会失败呢？ ——白送钱的任务都把握不住，这是可以入选本年度时空站抓马事件榜首的程度。 ——惊！！曾经的竞技榜大佬竟然再次惨遭事业滑铁卢！ 赵瓷好想哭。 在通知系统打开时空通道之前，赵瓷希望能“死”得明白一点。她破罐子破摔，走到陆景扬面前，问他：“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情？” 陆景扬看着她，目光深邃，“我知道你叫赵瓷，不是夏棠的妹妹，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赵瓷。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由一本小说构筑而成，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任务。” 赵瓷仿佛听到了身体里的血液被冻结的声音，直至陆景扬说出下一句话，她彻底变成了一座没有体温的冰雕。 “你这里有一个可以识别身份的条形码。”陆景扬的手放在赵瓷裸露光滑的右肩，指尖向后背探去，温热的指腹轻抚着那里的皮肤。 赵瓷僵硬地站在那里，很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我那天晚上喝醉了，告诉你的吗？” “你那天晚上确实说了很多话，但并没有说出这些事情。” “那是……我无意间说了心里话，被你听到了？” “也不是。” 赵瓷还想继续问，就听陆景扬说：“时间有点晚了，要不然你去我那里，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你解释一遍。” “回你那里？” “嗯，你不是要做任务吗？这段时间，就住在我那里吧。” 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任务，赵瓷心说，这任务还用继续做吗？她现在应该直接收拾包裹，从这个世界滚蛋吧。 “你放心，任务还可以继续，我不会影响你的。” “那……行吧。”赵瓷虽然很反感自己的心声可以随时被别人窃听到，但现在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赵瓷心情复杂地跟着陆景扬回去了。 到了公寓，陆景扬问赵瓷要不要喝水，赵瓷摇了摇头。他又问她要不要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赵瓷再次摇头。 陆景扬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好吧，关于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他朝赵瓷伸出一只手，郑重道：“重新认识一下，我的编码序号是9903207778334。” 赵瓷呆呆地眨了眨眼，少顷，嗫嚅道：“什么意思？” “我跟你一样。”陆景扬声音清朗：“也是时空站的一员。” 屋子里很静，赵瓷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你是我同事？！”赵瓷费力压下兴奋的语调。 “是。” 听到陆景扬短促的回答，赵瓷一把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同事！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我还以为这次任务要翻车了！” 陆景扬垂眸看她握住自己的手，纤细凝白、软若无骨，他用力反握住，手心的温度逐渐发烫。 “同事，你为什么在这里啊？你也是来完成任务的吗？你的任务是什么啊？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赵瓷口中喋喋不休，似乎有一百零八个问题要问。 陆景扬认真地听她说完，双唇微动，“我不是。” “啊？不是什么？” “我不是来完成任务的，我是被惩罚到这里来的。” 赵瓷突然整个人顿住，紧接着松开了握住他的手，向后退了一大步，全身戒备道：“你在时空站犯了什么错吗？” 一般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被罚到小说世界里来，这相当于他们那里的一种“流放”。被惩罚的人会被剥夺自我意识，所有的过往记忆也被封存，彻底沦为小说世界里的npc。 这是一种精神惩罚。 在赵瓷的印象里，她见过的被“流放”的同事，犯过的错不外乎以下几种情况。 一是跟其他同事结仇，在对方做任务时通过不正当手段搞破坏，更有甚者，直接在小说世界里杀掉对方，彻底终结对方的自我意识；二是欲望膨胀，尝试操纵系统，妄想成为时空站新的主宰者；三是跟小说世界里的npc共情，告诉他们小说世界的真相，摧毁他们的信念，致使小说世界崩塌。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极其可怕的行为。 赵瓷现在看陆景扬就像是看一个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会帮你完成任务吗？显然不可能。他们不来搞破坏就要谢天谢地了。 陆景扬都不用听她的心声，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犯的错是另外一种。” “哪一种？” “我翻看了时空站的宿主名册。” “宿主名册？”赵瓷惊叹道：“那本传说中有十层楼高的书册？” “是。” “你翻那个干嘛？找人吗？” “是，我找人。” “那你找到了吗？” 陆景扬直视她的眼睛，低眉含笑，“找到了。” 赵瓷惊恐地又往后退了一大步，“你还说你不是我想的那样！” 陆景扬哭笑不得，“我哪样了？” 他不就是翻了个册子吗？ “十层楼高啊！长五米，宽八米！每页纸薄得跟兰州拉面里的牛肉似的。你要是跟对方没有血海深仇，我是不相信你会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去翻那东西的。” 赵瓷的说法不无道理，毕竟时空站运行了万万年，拢共翻过这本书册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陆景扬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淡然道：“小瓷，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仇恨才能成为执念。” 赵瓷听得一知半解，“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这个……”陆景扬沉吟一声，道：“这是我的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赵瓷无语，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她还是对陆景扬稍稍放下心来，好歹没有随便编一个理由诓骗她。关键他说这些话时，神色坦荡，不是那种暗藏心机的阴险貌。 “那你被罚进来多久了？什么时候能放出去？”赵瓷挪向了沙发，挨着边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陆景扬道。 “不知道？” “嗯，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意识，所以不记得自己在哪几个小说世界当过npc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有意识了？是因为遇到了我吗？”赵瓷自问自答道：“难道我们宿主之间会触发什么隐藏bug？” 陆景扬颔首，“可能吧。”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偷偷翻我的笔记，害我一直担惊受怕，以为你有什么别的企图。”想着双方已经是明牌了，赵瓷索性把话摊开说明白。 “我那时候并不能确认你是宿主，再者笔记也被你更换过了不是吗？我并没有看到真实的内容。” “那还不是因为我多留了个心眼。”赵瓷扬了扬下巴，得意道：“我聪明吧？提前预料到了你的行动。” 陆景扬眉宇微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确实比之前有长进，但也不多。 赵瓷确认陆景扬对自己没有危害后，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我要去洗个澡睡觉了。” “我帮你把隐形贴撕下来吧。”陆景扬主动提出帮忙。 “嗯……行。” 赵瓷起身走到陆景扬面前，转过身，将背部朝向他。 时空站的宿主不管穿进哪个小说世界、变换多少种身份，哪怕名字和脸全变了，条形码也永远不会有任何更改。它会直接显露在皮肤表层，所以宿主必要的时候，在进小说世界之前，需要提前备好隐形贴。 而条形码之所以有这种强制性，是因为时空站以前出过npc偷梁换柱事件，后来管理层出台了一项政策，宿主身上必须有一种可以直接确认身份的物件，它不能被任何外在因素影响。 每个宿主身上的条形码的位置是自己决定的，有的人为了图方便，直接印在手臂上，因为这个条形码不仅仅是用于确认宿主身份的，它还可以加好友。 赵瓷不希望太容易暴露，但又没那么隐秘，所以就选择了右肩后背。一般情况都是看不见的，除非穿抹胸或者吊带。 陆景扬看着赵瓷光洁的后背，雪白纤长的脖颈、若隐若现的蝴蝶骨、中间那条深邃的脊柱一路向下，延伸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陆景扬眸色渐深，手不由自主抚上她的背脊。 赵瓷身体一僵，转脸看他，“不是这儿……算了，我自己来吧。” 陆景扬按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别动。” 他快速将隐形贴撕下来，不再看她。 赵瓷回房间拿了睡衣跟毛巾，进浴室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陆景扬，你的真名是什么？” 陆景扬愣了下，“那个名字很久不用了，你可以叫我陆景扬，或者990也可以。” “那我还是叫你陆景扬吧。” “嗯。” “那你的条形码在哪里呢？我可以看看吗？顺便加个好友呗。” 陆景扬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你要看吗？” “要啊，你都看过我的了，我不能看看你的吗？” 那是识别宿主身份的图形数据，也是可以鉴别出陆景扬刚刚有没有撒谎的直接证据。 “好。” 陆景扬应了一声，手放在腰间，开始解皮带扣子。 赵瓷一瞬眼睛瞪得溜圆，“等！你别，你等一下！你要干什么？我没叫你脱，脱裤子啊！” “不是你要看的吗？” 陆景扬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辜。 “我……”赵瓷刚要辩驳，兀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你那个条形码到底印在哪里？” 陆景扬掀起唇角，低声道：“在大腿内侧。” 赵瓷哑然失色。 “还看吗？”陆景扬问。 赵瓷内心挣扎了片刻，“不看了。” 他对时空站的事了解的那么清楚，应该没有撒谎吧？嗯，肯定没有！赵瓷劝说自己。 一起出游 考试周那段日子，赵瓷天天泡在自习室，方柏川原本是去图书馆的，后来抢不到位置，就也去了自习室。 有一次遇到了赵瓷，热情地挨着她坐下来。 “我们明天还有一门，小瓷，你们呢？” 赵瓷埋头做着习题，在心里说：“一样的。” 方柏川见她不说话，就又问了一遍，赵瓷依旧在心里回答。 方柏川急了，将手盖在她的书本上，低着脑袋凑到她脸跟前：“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赵瓷终于忍不住了，烦躁地抬起头来，“我理了啊！我不是跟你说话了吗？” “你什么时候说话了？”方柏川瞪着她，“是我眼瞎耳聋了还是你得了臆想症？从我刚刚跟你说话，你就没张过嘴吧！” 赵瓷：“……”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没有说话。 “不好意思啊。”赵瓷面带歉意，“刚刚忘记张嘴了。” 方柏川气不可支，“这都能忘？？你别骗我玩儿吧！” “真不是，我是真忘了。” 跟陆景扬相处久了，赵瓷无意间养成了不张嘴说话的习惯。但是很多时候，她会忘了坐在她旁边的人并不是陆景扬，他们听不到她的心声。 “不跟你扯皮了。”方柏川抬手，将赵瓷的书本还给她，“我跟你说正事，你们寒假有没有安排？” “你是问，我跟我姐？” “对。” 赵瓷缓缓点头，“应该有的。” “什么叫应该有的？” “沈霁月邀请我姐寒假去温泉度假村玩，不知道她有没有答应。” “沈霁月？温泉？”方柏川一听脸都绿了，“他这心思也太明显了吧！你姐肯定不会答应吧？” 赵瓷笑了笑，“那可不好说，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 其实夏棠在书里答应了，但是赵瓷这会儿应该是不知情的状态，所以她只能让他自己去问。 方柏川问完的结果就是找赵瓷一连哭诉了整整五天。 到第六天的时候，赵瓷回家了，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 沈霁月邀请夏棠去温泉度假村玩，夏棠准备把赵瓷带上。 赵瓷在跟宿舍其余三个人群聊的时候，提到了这个事情，刚好孟城楠在计划集体出游活动，正愁找不到地方，几个人一商议，决定一起过去。 赵瓷将这件事跟夏棠和沈霁月说了一下，他们都没有意见。 温泉度假村建在J市的一座山上，一行人在山脚汇合的时候，赵瓷发现来了好多人。 沈霁月一宿舍都来了，赵瓷合理怀疑是因为她喊了孟城楠她们，他担心就他自己一个男生会不自在，所以就把宿舍里的人都叫来了。 事实上，他这种担心非常多余。 他们在山脚碰到了方柏川、宋许砚和陆景扬。 方柏川在得知夏棠要跟沈霁月一起出游的那天，就在网上预定好了度假村的酒店房间，并提前过来踩点，只等着夏棠过来。 而宋许砚和陆景扬也刚好一起过来度假。 宋许砚完全是因为男主的光环顶着，他跟女主的相遇大部分都是偶然，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赵瓷看到宋许砚后，用手往上推了推嘴角，然后快步跑到他面前，佯装惊喜道：“宋许砚！好巧啊！你也来这里度假吗？” 宋许砚正低头玩手机，甫一抬眼，就看到一团毛绒绒白糯糯的“东西”跳到自己面前，一双眼睛乌溜溜水灵灵，笑容甜美又朝气蓬勃。 宋许砚心绪起伏，但面上还要做出高冷的样子，简短地“嗯”了声。 “那等下一起走嘛？”赵瓷指了指不远处的夏棠，“我姐也在。” 宋许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不仅看到了夏棠，还看到了另外一长串的人。 宋许砚不禁发问：“这么多人？都是跟你一起过来的？” “嗯，大家一起出来玩，人多热闹嘛。” 宋许砚微微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他背上背包，转身往山上走。 赵瓷见状，便也赶紧跟了过去。不过宋许砚走得很快，她没多久就被甩到了后面。 陆景扬跟赵瓷保持着相近的速度，赵瓷跟他并排走着，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冲他扬了扬眉。 ——【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 陆景扬唇角略微牵动了一下，勉强笑了笑。 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赵瓷没有发现异常，因为她这会儿的精力全用在爬山上面了。 这座山的整体海拔不高，只有600多米。出发的时候一行人说要锻炼一下身体，所以就都选择自己爬上去。 只有赵瓷一个人想坐度假村的接送班车。 不过小说里她最后确实是坐车上去的，因为她这具弱不禁风的身躯是真的爬不动。 赵瓷爬到半山腰的地方，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重得拎不起来。胸口发闷，人也喘不过气。 方柏川原本正跟夏棠聊天，一抬头，看到赵瓷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背包扔在一旁，手撑着额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怎么了？”方柏川跑上前问她。 “爬不动了。”赵瓷有气无力道：“我要去坐班车。” “别呀，这儿离山顶不远了，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赵瓷闭上眼睛，不想跟他说话。这人太可怕，明明她才爬了一半，居然骗她快要到山顶了！ “让她下去坐车吧，她确实爬不动。” 赵瓷听到有人在帮她说话，抬头朝上看了眼，果然看到了陆景扬。 陆景扬将赵瓷扔在地上背包捡起来，搭在自己肩上，“你这个包，我帮你带上去，你一个人下山的时候小心点。” 赵瓷对他露出一个感激不尽的笑容。 其余一行人继续往上爬，赵瓷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往山下走。 因为他们爬山是抄的小道，所以赵瓷想坐车的话就得先走回山脚。 她走一步歇两步，然后再拍拍沿途风景。等想起来班车有停运时间后，乍然发现这会儿已经是四点多了，距离停运就剩半个多小时了。 赵瓷打算抄近道过去。 她从小路绕进山里，跟着地图软件往班车路线上走。结果走着走着，她的手机突然关机了。 她前一秒明明看到手机上还有20%的电量，没想到下一秒就自动关机了，黑屏来得猝不及防。 赵瓷在那一刻很想问问系统，为什么她都已经身处小说世界里了，这里有那么多不合理的事情，但是为什么手机依旧那么怕冷？！ 赵瓷没有地图，只能凭感觉往前走。 不幸的是她走错了方向，越走越偏。 天渐渐黑下来，山上的温度在急剧降低。赵瓷裹紧了她的毛绒外套，两只手缩在袖子里。她的双脚像是变成了两坨冰，耳朵也被风吹得快没有知觉。 她又冷又饿又累，最后受不了了，拨通了联络系统的视频电话。 “怎么了？宿主遇到麻烦了？” 系统知道赵瓷轻易不会打视频给它，除非她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我迷路了。”赵瓷开门见山道：“我想买一张地图道具。” “可以的宿主，地图道具五万金币，请确认是否划款。”系统公事公办地报价。 “五万？！”赵瓷用最后一点力气发出惊天怒吼：“你怎么不去抢啊？！” “这就是正常价格哦宿主。” “正常价格不是500吗？！你当我好骗，不知道商城价格是吗？” 地图道具在商城里明码标价是500金币，但是商城里的东西，只能在身处时空站的时候才能购买。宿主一旦进到小说世界，再想购买道具的话，只能通过系统这个渠道。 赵瓷知道可能价格会贵一点，但是没想到这么贵，直接翻了百倍。 “咱们临时购买道具就是这个价格哈，宿主你嫌贵可以不买的。” 系统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仿佛在说，“买不起就别买啊，穷鬼！” 赵瓷确实很穷，而且她对于这种临时加价的奸商一贯是深恶痛绝的。 她当即骂道：“无良奸商，丧心病狂！你滚吧！我死都不会买你的道具的！” 不等系统回击，她立刻按下挂断键。 只是放狠话固然潇洒，赵瓷接下来却不太好过。 背她上山 赵瓷知道很多野外辨别方向的理论，比如看树木的影子、看北斗星或南十字星、看树桩年轮或者枝叶茂密程度。但她这会儿发现，这些理论并不是所有现实情况都能套用的。 例如她所处的这个时间点，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四周树木没有被砍伐或雷击而露出树桩，加上季节是寒冬，整个山头光秃秃的，只有枝没有叶，根本没有繁茂稀疏的区别。 赵瓷冻得来回跺脚，最后决定不上山了，先到山脚找个小卖铺进去暖和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找人借到手机打电话。 赵瓷辨别不了方向，但是上下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只不过这山的情况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她往下走了一段路，居然又开始往上爬了。来回几段路都是这样，让她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往下走了。 陆景扬找到赵瓷的时候，看到她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像是被谁家遗弃的小猫小狗。 他想起一个下着暴雨的夏夜，他在外面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缩在一个打烊的商铺的屋檐下。 赵瓷正蹲在地上思考是向系统妥协，还是继续往前走，突然眼前一黑。一件衣服从头顶罩下来，将她全身都裹住了。 赵瓷脑子里乍然蹦出山野荒林，落单女子被劫走的种种刑事案件。 所幸没等她恐慌太久，身上的衣服从脑袋滑到肩上。视线“复明”的第一时间，她抬头去看了“突袭”她的人。 待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赵瓷愣了愣，而后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陆景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陆景扬沉默着将她扶起来，并帮她将衣服穿好。 赵瓷看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而自己身上多出来的这件冲锋衣原本是他上山的时候穿在身上的。 赵瓷推开他的手，试图把衣服脱下来，“我不要，我不冷，你自己穿着。” 她刚说完，脸上猝地贴过来一只手。 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又碰了碰她的鼻尖，“脸这么冰，怎么可能不冷。衣服你穿着，别到时候冻得病倒了，还要人送你下山去看病。” “可是……”赵瓷小声反驳道：“你要是病倒了，不也得有人送你下山吗？” “我不冷，而且很热，热得都出汗了。”陆景扬说。 赵瓷瞪大双眼，表示：“不信。” 这鬼天气连手机都扛不住了，他穿件毛衣就能热出汗了？他这会儿怕不是梦游到火焰山了吧？ 陆景扬没有继续辩解，只是将一只手放在毛衣下摆，做出一个往上撩的动作。 赵瓷被他上次吓着了，条件反射地按住他的手，结结巴巴道：“你要、要干嘛？我可没让你脱衣服啊！” “你不是不相信吗？” 陆景扬反手抓过赵瓷的手，从他衣服下摆塞进去。 他动作太快，赵瓷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她回神的时候，手已经被按在了他的腹部。不过不是直接贴着肉，他里面还有一件长袖T恤。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摸在手上是潮软的质感。隔着那层布料，赵瓷还感受到了对方烫人的体温，以及坚硬的腹肌。 赵瓷当时脑子里就五个字——【年轻的肉-体！】 她感叹完才想起对方听得到，急忙将手缩了回去。 她有些难为情地说：“我这是赞美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陆景扬看她故作镇定地站在那里，耳垂却悄悄泛起一丝薄红。他唇角微微上扬，道：“谢谢你的赞美，我很受用。” 他这话一说，赵瓷直接满脸俏红。 好在他态度坦荡，语气正直，赵瓷并没有窘迫太久。 由于班车已经停运了，赵瓷只能跟着陆景扬往山上走。走了没多久，陆景扬听到赵瓷逐渐加重的呼吸。 “我背你吧，小瓷。”陆景扬蹲在她面前，拉过她的一只手往他肩上搭。 “不用，我还能走。”赵瓷吃力道。 “别逞强，我背着你比你自己走要快，上来。” 赵瓷怕拖后腿，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便只好让他背着自己。 陆景扬背着她走了一小段路，赵瓷忽然问：“我重吗？” 陆景扬直言：“你还没有你带过来的包重。” “那你这有点夸张了。”赵瓷一举揭穿他的彩虹屁：“我的行李箱一早就让酒店的员工带上去了，那个背包里其实没装什么东西，就一些零食之类的。” 陆景扬偏脸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 寒风瑟瑟，一路无言。 他始终还是觉得赵瓷太轻了，像是抓不住的飞羽。他希望她能重一点，再重一点，最好压得他喘不过气，那样他才能心安。 他们在半道上遇到了方柏川。 原来他们一行人到了酒店，等了许久还没等到赵瓷，打她手机又关机，怕她出事，就一起出来找她了。 眼下方柏川看到了赵瓷，确认的她的安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小瓷，你怎么回事儿啊？下山坐班车这么简单的事也能出现意外？” 赵瓷很羞愧，“对不起，影响你们休息了。” “这是影响我们休息的事吗？”方柏川本想好好说道说道赵瓷，但是看她一副饥寒交迫的样子，心软了，准备等回酒店再好好说她。 方柏川见到赵瓷后，就给其他人打去电话，说自己已经找到人了，让他们回酒店等着。 方柏川跟他们一起往山上走，期间看陆景扬一直背着赵瓷，怕他太累，就提出换他来背。 陆景扬正要婉拒，没料到赵瓷直接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赵瓷毫不客气地趴到方柏川背上，并且还要求他走快一点。 方柏川一边吐槽她把自己当驴使，一边加快脚步往山上走。 宋许砚接到电话之后，隔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他们三个人出现在酒店前面那排石阶上。 赵瓷由方柏川背着，两条细腿晃晃荡荡的，手搂着他的脖子，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脸都快埋进对方肩窝里去了。 人体美学 赵瓷由方柏川背着，听他说了一路的大道理，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赵瓷最后烦得受不了，故意用手臂去勒他的脖子，然后作势去咬他的腮帮子肉。 只不过她刚张开嘴凑过去，自己的嘴唇和方柏川的脸之间就挡过来一只手。 她扭头看到陆景扬眉心深锁，神色哀怨：“不可以。” 赵瓷皱了皱鼻子，不情不愿道：“好吧。” 方柏川继续讲她的大道理，赵瓷只能耷拉着脑袋装死。 方柏川终于把她背到了酒店，赵瓷愉快地从他背上跳下来，然后跑去大厅跟其他人汇合，顺便道歉。 她一个个去道歉，轮到宋许砚时，他神情阴鸷地盯着她，语气像是质问又像是嘲讽，“赵瓷，你腿断了，需要人背上来？” 赵瓷心里说着“又没让你背，你管得着吗！”，嘴上还是很谦卑地解释：“我体力不好，走不动。下次我一定直接坐班车，不会拖累大家的。” “那你衣服呢？”宋许砚接着问。 “什么衣服？”赵瓷不明所以。 “你没衣服穿吗？为什么要穿别人的衣服？”宋许砚直接上手，将赵瓷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扔给后面的陆景扬。 不知道是距离原因还是视觉偏差，宋许砚没扔准方向，衣服被扔到了地上。 赵瓷想转身蹲下去捡，被宋许砚抓着胳膊拽了过来，态度强硬道：“回答问题。” 赵瓷怔了怔，说：“山里有点冷，景扬哥怕我生病，借给我穿的。” 她解释完，宋许砚的脸色依旧没怎么缓和。 赵瓷正不知所措，夏棠挡在了她的身前，对宋许砚回怼道：“你管得未免太宽了，宋许砚。我妹妹是怎么上来的，穿的谁的衣服，跟你有关系吗？” 夏棠说完就领着赵瓷离开了。 赵瓷边由夏棠揽着往电梯的方向走，边回头去宋许砚。旦见他目光阴沉，周身好像笼着一股阴森森的怨气。 赵瓷刚看了没几眼就被夏棠掰回了脑袋。 “你执意要跟他见面，要追他，甚至后来干的那些让人咂舌议论的事，我都没再说过什么，但是你能不能稍微有骨气一点。自己有理的时候能不能争一争，别什么都低声下气的。” 夏棠觉得她太不争气了，明明在家也是娇惯着长大的，怎么见了宋许砚就跟羚羊见了狮子，要俯首称臣了，她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长成这样的性格。 赵瓷对于夏棠的责备不予置否，毕竟她现在就是那样的人设。她看着夏棠的侧脸，心说，这里所有人也就她能治男主了，怪不得男主会心动。 赵瓷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感觉身上暖和多了。等晚上去餐厅吃饭时，接到酒店经理的通知，说是为她们做了房间升级服务，要将她们转移至度假村的别墅区。 夏棠起初拒绝了，因为别墅区离普通客房有些远，她们这一趟不单单是自己出来玩的，也要考虑其他同行人员。 后来经理告诉她们，他们这一行人都做了升级，她才同意了。 温泉度假区的独栋别墅，不仅每个房间可以泡温泉，户外庭院里还有七八个私汤。 赵瓷跟夏棠被私人管家带过去后，马上被安排到二楼餐厅用餐。 这里的餐饮水准较之普通客房简直是质的飞跃，赵瓷正吃得津津有味，一抬头看到宋许砚从餐厅正门进来了，赶紧抱起她还没来得及尝的椰子，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她可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 她知道房间升级服务是宋许砚做的，书里他为了能跟女主有更多的接触，不惜将他们同行的所有人的房间都做了升级。 赵瓷自知是沾了夏棠的光。 他们过来游玩的这些人都属于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沾了光就该懂点事，需要在适当的时候麻溜点滚。 赵瓷从餐厅侧门出去后，碰见了晚来几分钟的陆景扬。陆景扬看她动作鬼祟，那怀里的椰子简直就像是她偷出来的一样。 “你在做任务吗？”陆景扬问。 赵瓷想了想，摇头，“今天的任务在你们到达酒店后就已经结束了。” “那你怎么跑得这么……”陆景扬想了想，将“鬼祟”换成了“匆忙”。 “我给他们腾地方呀。”赵瓷用下巴指了指餐厅里的两个人。 陆景扬挑头，看到宋许砚和夏棠在里面。他立即明白她为什么是这个姿势跑出来的。 “我现在没有任务，但是明天有。”赵瓷继续说。 “明天？明天什么时候？” “明天一整天，各个时间段都有。” “是什么样的任务？” “嗯……不好说，等明天你就知道了。”赵瓷说完，抽出一只手放在陆景扬的胸口，神神秘秘地：“可能有点小刺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景扬被她这句话以及这个动作撩得浮想联翩，结果赵瓷下一句就给他浇了盆凉水。 “明天我们的男女主会有一些亲密互动，我作为头号冤种，会有大量的助攻行为。到时候你一定要沉住气，别出来搞破坏哈。” 陆景扬面上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反问她：“我为什么要搞破坏？” “我知道你喜欢女主，大家同为配角，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赵瓷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没有！” 陆景扬刚说完这三个字，赵瓷抬起一只手示意让他不要说话。那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别嘴硬，别狡辩，我都懂。” 陆景扬：“……” 第二天早上，赵瓷从二楼端了一份早餐去一楼客厅吃。 刚坐下没多久，她看到白知意穿着泳衣，披着浴巾下来泡私汤。白知意问她泡不泡，她说要等一会儿，等她把早餐吃完。 结果赵瓷那份早餐一吃就是三个小时。 赵瓷坐在这里当然不是来吃早餐的，她是等着看男女主的。 这里是男主第一次看到女主穿泳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被懵懂的爱情和的汹涌又克制的情-欲勾出了内心的悸动，情不自禁想要跟对方靠近。 可以说，这里就是男女主感情由暗转明的一个重要节点。 赵瓷就想看看这种荷尔蒙和多巴胺一起飙升的大场面到底是什么样。 她坐那儿等了半天，碗里的粥早就凉了。她既没看到女主，也没看到男主，倒是看到了沈霁月和他几个舍友。 沈霁月人长得清风霁月，但是身材并不像那张脸那样书生气，宽肩窄腰六块腹肌，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 过了会儿，方柏川也来了。赵瓷看完他的身材，由衷地感叹：不亏是女主的男人们，身材都是个顶个的！ 方柏川看到赵瓷坐在客厅，手撑着下巴往他这边看。 他走过去，问她：“你在看我吗？” “对啊。”赵瓷从容不迫道：“在看你的腹肌。嗯！练得很不错。” 赵瓷以为方柏川听到这句话，会说她女孩子家家不矜持不害臊之类的，结果他撑着桌面弯腰俯身下来，看着她说：“那要摸一下吗？” “啊？”赵瓷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 她承认，有的时候方柏川比自己还要神经。 她本以为方柏川是开玩笑的，纯粹想逗她玩，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 他说以前从没人夸他腹肌练得好，赵瓷是第一个夸他的，所以可以让她摸一下，让她感受一下真实的手感。 赵瓷心说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就在她抬手准备往上面摸时，身后传来一身地动山摇的咆哮，“赵瓷，你在干什么？！” 她当时就感觉一阵劲风拂过脸侧，下一刻手腕就被死死握住了，那力道大得仿佛能直接掐断她的手。 赵瓷抬头，看到了气得眉毛倒竖的宋许砚，心虚地笑了笑，“在感受人体美学艺术。” 旧情复燃 赵瓷最后还是没能感受得了人体美学艺术，她被宋许砚提溜着后脖子扔到了楼上。 “赵瓷！你到底是不是女生？有没有羞耻心？”提着她往上走的时候，宋许砚就开始忍不住骂她。 赵瓷小声嘟囔着，“摸一下腹肌怎么就没有羞耻心了……” “你说什么？”宋许砚用力掐了下她。 赵瓷缩着脖子，立刻认怂，“没，我没说话！” 到了客房楼层，宋许砚刚松开手，赵瓷就跟兔子似的蹿了出去。 她撒腿往房间跑，准备刷房卡的时候，刚好碰到正要出门的夏棠。 夏棠将头发扎上去，穿一件雾蓝色连衣裙式样的泳衣，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 赵瓷眼睛一亮，“姐，你要去楼下泡汤吗？” 夏棠点点头，“嗯，要一起吗？小瓷。” “我这会儿不泡，我晚点过去。” 赵瓷说完便侧身让夏棠出来，接着自己闪身进了房间，并迅速将门关上。 过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原本想亲眼见证一下这令人怦然心动的场景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一开门，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就走了？走这么快？ 赵瓷顿感失望。 一个人在房间呆着无聊，可是又不想去下面当电灯泡，于是赵瓷问私人管家要来了度假村的地图手册。她看到这附近有一个综合性的休闲娱乐场所，里面有电影院、健身房、电玩城、经络按摩房，甚至还有spa美容和做头发的地方。 赵瓷穿着度假村发放的浴衣，披了一件外套，蹬着拖鞋就跑过去了。 她在前台领了手牌，在里面乱逛的时候碰到了在二楼美甲店做指甲的夏清清。 夏清清正在做最后一步封层，余光看到路过的赵瓷，叫住了她。她问赵瓷过来玩几天，住在哪里，还问她，跟她一起过来的有哪些人。 赵瓷知道她想问的是宋许砚，便告诉了她实话。 夏清清又问晚上能不能过去找她玩，赵瓷说可以。 当然可以，因为书上这部分情节就是有她的。 如果说赵瓷是助攻男女主的头号大冤种的话，那些夏清清就是二号怨种。这后面的剧情，少不了她的参与和推动。 跟夏清清分别后，赵瓷去四楼的电影院看电影去了。 这个时间点来看电影的人非常少，整个影院一眼望去只有零星两三个人。 赵瓷找了一个视角效果比较好的中心位，起初她是坐在沙发上的，看着看着就躺下去了。 因为早上起得比较早，加上片子有点催眠，赵瓷后面直接看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刚刚那部电影已经结束了，幕布上正在播放新的片子。 赵瓷举起胳膊伸了下懒腰，赫然看到自己身上多出一条毛毯。她以为是工作人员帮她盖的，但是旋即看到了邻座沙发上的贺尧。 贺尧发现赵瓷醒了，同样转头看向她。目光对视了一下，贺尧轻声问：“睡得好吗？” “嗯，挺好的。”赵瓷回道。 这里面的环境和氛围非常适合睡觉。 从电影院出来后，贺尧问赵瓷过来玩几天，住在哪边的客房区，并且也问了她，跟谁一起过来的。 他的问题跟夏清清如出一辙，这让赵瓷不得不感慨，他俩果然是做过情侣的。 赵瓷又想到，他们都在这边，该不会是一起过来的吧？难道是准备旧情复燃？可是小说里没有这段啊。 小说里贺尧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夏清清的前男友之一”的代号。 “你是跟夏清清一起过来的吗？”赵瓷禁不住好奇。 “不是！”贺尧严肃否认：“我怎么可能跟她一起过来！我跟她都分手了。” “那你知道她也在这里度假吗？” 贺尧听到这个问题，明显迟疑了，最后坦诚道：“这个倒是知道。” “所以你不是跟她一起过来的，你是追着她过来的？”赵瓷从这两个答案推出了这个结论。 “才不是！我本来就有来这里度假的打算，然后她也恰好有这个行程计划。我们是碰巧遇到的。” “嗯……那确实挺巧的。” 贺尧一看赵瓷那表情就知道她完全没相信自己说的话，他正要拉着她好好争辩一番，谁知赵瓷突然说她饿了，要回去吃饭。 赵瓷回到别墅的餐厅，一眼看到白知意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她穿着自己的一套既可爱又性感的吊带丝绒带蕾丝花边的睡衣，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姿态做作地端着一杯咖啡慢慢啜着。 赵瓷走进去，坐到了白知意对面，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小白，你在干什么？玩剧本杀吗？” 白知意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玩你个鬼的剧本杀，我在喝咖啡，看不到吗？” “我看到了，但是这会儿是饭点，你不吃饭，你坐这儿喝咖啡？而且你不是说，你最讨厌喝咖啡的吗？” “今天想换换口味不行啊？你管我！” “我不管你，我只是害怕你生病了，需要人送你去医院。” 白知意终于忍无可忍，将陶瓷杯“哐当”一下搁回碟子里，“赵瓷，你今天少跟我说话！” 赵瓷茫然地瞪着她的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小白今天要当淑女，你这样拆她台，她脸上挂不住。”唐枚这时出现，将白知意的真实心声揭露出来。 “当淑女？”赵瓷听到这个词汇，“噗”地笑出来。 “不许笑！”白知意拿汤匙指着她们俩，“你们两个都不许笑！” 赵瓷紧紧抿住嘴，但下巴还是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缓和下来，问白知意，“你怎么突然改变风格了？是有什么情况吗？” 白知意凶巴巴地否认道：“没有！” 赵瓷转头去看唐玫，唐玫耸了耸肩，“她不愿意说，所以我也不知道。” 白知意越是不说，赵瓷越想知道，但是她难得的这一次嘴巴特别严。 只不过白知意这样的性格属实藏不住事儿，她把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了，等到了晚上，大家一起在公共休息室玩游戏时，赵瓷就看出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玩个游戏 赵瓷在跟宿舍其他三个女生在楼上棋牌室打麻将的时候，接到了夏清清的电话，说她准备过来了。 从她说要过来那会儿赵瓷就在等着，但是她四圈麻将都打完了，还没看到夏清清过来。 赵瓷跑去阳台上，想看看她会不会出现在来的路上。结果她往远处看没看到，低头一瞅，夏清清居然在楼下庭院里泡温泉。 花岗石砌成的不规则温泉池，左半边顶上建了个四角亭子，靠外侧的三面用纱幔围住，另一半的温泉池则是完全露天的，四周栽种了一排绿竹。 风吹竹摇、水汽蒸腾，夏清清穿着一条杏色大露背泳衣游曵其中，琉璃缎的面料在屋檐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隔着朦朦胧胧的雾帘，她就像是一条刚化出人形的美人鱼。 赵瓷当时就想，这么美这么有氛围感的场景，肯定是故意营造给男主看的吧。果不其然，她趴在阳台上等了会儿，看到宋许砚从客厅大门出来了。 他径直朝夏清清所在的温泉池走去，赵瓷心说，不会吧，他要跟夏清清一起泡吗？他们发展没这么快吧！ 随即她看到夏棠从同一个温泉池的亭子下面游了出来。 哦，原来是去找夏棠，不是去找夏清清的，赵瓷瞬间觉得剧情合理多了。 宋许砚站在池边跟夏棠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要离开。 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像是感应到了赵瓷的视线，突然抬头往上看。 赵瓷正趴在阳台上看戏，猝不及防跟宋许砚的目光对上。她条件反射地往地上一蹲，蹲下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没有犯事儿，不应该这么心虚。 只是她蹲得太快了，等她再站起来往下看的时候，下面已经没有宋许砚的身影了。 赵瓷回到麻将桌上，看到自己的三位“麻友”少了一个。 “小白呢？”赵瓷问其余两个人。 “去隔壁养生茶吧了。”唐玫道。 “养生？喝茶？这东西听着就跟她不沾边。”赵瓷觉得稀奇，“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去隔壁看看。” 因为麻友少了一个，麻将打不起来，唐玫跟孟城楠没事做，便也跟过去了。 养生茶吧连着公共休息室，休息室开了地暖，赵瓷她们到了隔壁，看到白知意正坐在休息室的地板上看书。 这下不只是赵瓷和唐玫，连一向“见多识广”的孟城楠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小白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赵瓷跑过去坐到了白知意旁边，虽然觉察出了她的“抵制”，赵瓷还是硬是将脑袋挤了过去。她仔细看了眼书的内容，又看了眼封面，“你牛……” 赵瓷后面的字没说得出来，因为被白知意给捂上了嘴。 赵瓷说不了话，只能拼命跟其他两个人招手。 唐玫过来后，一看书的内容，大呼一声，“卧槽！”孟城楠同样也很惊讶，“小白，你最近很上进啊！” 她们三个之所以会是这种反应，是因为白知意看的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且是全英文版。要知道白知意可是连angel和angle都会经常搞混的人，她看全英文的书籍，这事的新奇程度不亚于南方人第一次看到雪。 白知意生怕她们说出什么有毁自己形象的话，手忙脚乱地去堵她们嘴。 四个人你推我搡的，最后全倒在地板上。 陆景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几个女生手脚并用地“扭打”成一团。他看到赵瓷被搅在中间，赶紧跑过去，抓着她的胳膊将她从人堆里拖了出来。 赵瓷顾不上感谢陆景扬，只能先喘一口气，然后跟白知意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们不闹你了，有人要过来了。” 白知意听到这句提醒，立即停止了动作。她将唐玫和孟城楠两个人一把推开，自己站起来理顺了衣服和头发，重新规规整整地坐了回去。 唐玫和孟城楠被推开后，还坐在地上发懵，休息室里就进来了好几个男生。 赵瓷只认识其中的沈霁月和贺尧。她看到贺尧的那一刻，眼睛瞪大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不能过来了？”贺尧理直气壮的反问。 “你不住在我们这里啊。” “我不住这里，我还不能过来串门吗？” “ 哦……串门可以的，夏清清也刚过来串门。” 贺尧听出她意有所指，立刻严词厉色地说：“赵瓷，你少发散性思维啊！我没有追着她过来！”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瓷回答得很敷衍，贺尧听得来气。只是他刚想好如何为自己辩驳的话，赵瓷却将话题给扯开了，“你过来准备干嘛？喝喝茶聊聊天，还是泡汤？” 贺尧没好气道：“来吃饭不行吗！” “行！那可太行了！我们餐厅的饭可香了！” 赵瓷正要拉着他，好好跟他说说这边餐厅的特色菜，旁边陆景扬突然一声咳嗽打断了她的动作。 陆景扬重重咳了好几声，那声音跟病入膏肓似的。赵瓷连忙给他顺了顺背，担心道：“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陆景扬不说话，一边掩唇咳嗽一边往赵瓷身上靠，最后半边身子直接倚在她身上。 他看起来非常虚弱，赵瓷就这么半扶半搂着，将他带到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 “你坐着，我去给你找药。” 赵瓷去跟私人管家要来了感冒药和润喉糖，又到茶吧接了杯热水给陆景扬端过去。 陆景扬其实没生病，但看着赵瓷这么紧张自己，眼下不管是什么药他都能心甘情愿地吃下去了。 在赵瓷忙碌地为陆景扬找来药的过程中，贺尧跟其他几个人聊了起来，他说：“我们难得凑齐了这么多人，要不然玩个游戏吧。” 白知意附和道：“好啊，玩什么？” “狼人杀！UNO!卡坦岛！阿瓦隆！”唐玫提议。 她知道一堆可玩性高的多人桌游，而且可以教大家如何玩。 “不要，今天不想动脑。”白知意拒绝。 赵瓷听到这里，终于记起了自己今天的重头任务，她立刻出声，“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说完她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就跑去叫其他人上来，反正她知道，他们最后肯定会同意。 在场的人中，除了赵瓷的舍友和沈霁月的舍友是纯吃瓜的，其他的人统统“心怀鬼胎”，他们自然会同意赵瓷的提议，甚至一开始就巴不得有个人来主动提这个游戏。 真心话 赵瓷将余下所有人都叫了上来，自己又跑回棋牌室拿了一副扑克牌。 一转身撞上陆景扬，手里的牌哗啦全掉了。 陆景扬先反应过来，蹲下去捡。捡完之后，他就将牌拿在手里来回倒腾，并不给赵瓷，也不离开。 “怎么了？”赵瓷问。 陆景扬不动声色地掀眼看了她一下，“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任务？” “等下你就知道了。”赵瓷觉得讲起来太麻烦了，现在不想说。 “你先告诉我。” 陆景扬的语气里莫名有一种不依不饶的意味，赵瓷看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只好简单地说了一句：“助攻嘛。” “还有呢？” “唔……等下我抽到大冒险，会亲宋许砚一下。 ” “你要亲他？！”陆景扬的声音立时就拔高了。 他总觉得赵瓷今天还有别的事，没想到还真的有。 赵瓷立即用手捂上他的嘴，怕捂不住，又将另一只手压上去，“你小声点！” 虽然被捂上了嘴，但是陆景扬还是执着的要说话。他巴巴地盯着赵瓷，委屈地重复道：“你要亲他？” “当然不是！我是女配，怎么可能亲得到男主，我这是打脸任务！”赵瓷干脆全都告诉他了，“我只是做出一个动作，等我要亲上的时候，他就会用手推开我。” 希望宋许砚到时候能小点力，上次推她那一下，让她整个后背红肿了三天。 陆景扬将她的手从脸上揭开，隐隐有些担忧：“真的会这样发展吗？会不会出意外？” “不会的，我办事，你放心，稳得很！”赵瓷自信地眉色飞舞。 “我对你很放心，但是对他不是很放心……” 陆景扬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后面赵瓷都听不见了。等她想去追问时，白知意突然冲了进来。她拽着赵瓷就往休息室走，“让你拿个东西怎么这么磨叽！” 赵瓷回到休息室，发现大家已经在地板上坐成了一圈，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则摆放了许多酒瓶和杯子。 赵瓷快速扫了一眼，主角的落座顺序跟书里差不多。夏棠右边是沈霁月，左边是宋许砚。 只不多宋许砚的左边应该是自己，而现在夏清清坐在了那里。 “清清，我想坐这里，你往旁边去一去，好不好？” 赵瓷一向厚脸皮，上去就直接让她往旁边坐。夏清清当然不高兴，这个位置她也惦记着，可是她要维持善良大度的人设，只好往旁边挪了挪。 结果她挪过去后，陆景扬过来了，再次让她往旁边挪个位，夏清清干脆坐到对面去了。 方柏川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他去餐厅端了几个果盘，进来一看，夏棠两边都坐了人，顿时就想把果盘给摔了。 贺尧看到人齐了，开始发牌，“规则很简单，谁抽到小王谁就要接受惩罚，抽到大王的人可以决定对方是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唐玫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牌，问道：“大家有什么尺度限制吗？” 贺尧轻笑：“我觉得这个游戏的尺度可以稍微放开一点，不然玩起来没意思。” 白知意和另外几个男生点头附和。 赵瓷立即提出异议，“其他我不管啊，首先不能违反国家法律，严禁黄赌毒！” 贺尧一肚子花花肠子，别到时候玩high了，把他们送进去。 第一次发牌，赵瓷就拿到了大王牌，小王被沈霁月抽中了。 赵瓷立刻执行今晚的第一项助攻男二的任务，“我选真心话！请问沈学长，你喜欢的女生此刻在这间屋子里吗？” 赵瓷这个问题一抛，现场静得落针可闻。十三双眼睛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沈霁月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大方承认，“是，她在这里。” 立时好多人开始起哄，还有追问是谁的。 沈霁月：“那是下一个问题了。” 他舍友当即催促：“快洗牌，再抽再抽！” 然而下一次就换人了，拿大王牌的是方柏川，小王牌是宋许砚。 这是一个很好的报复情敌的机会，可惜方柏川并不知道怎么利用这张牌，还傻不愣登地选择了真心话，问宋许砚：“你喜欢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他问完觉得自己可聪明了，一个问题就能直接知道那个女生是谁，比赵瓷少了一个步骤。殊不知，他问到自己头上了，等下宋许砚说出答案，他就该哭了。 大家都等着“吃瓜”，只有赵瓷已经吃上瓜了。 她坐在那里咔哧咔哧地啃一块西瓜，啃完觉得不甜，又从果盘里拿了块蜜瓜，蜜瓜甜得齁嗓子。 宋许砚的余光看到一条细细白白的胳膊不停往果盘里探，白嫩手指沾着瓜果的汁水，在头顶球形吊灯的反射下泛着光泽。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喝光了。 真心话大冒险不想完成对方的要求时可以用喝酒代罚。 大家瞬间兴致缺缺，“切！没意思！” 赵瓷很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喝酒，不愿意说出夏棠的名字。 人家男二都快明恋了，他竟然还搞暧昧迂回那套！ 接下来陆景扬拿到了大王，赵瓷拿到了小王。 ——【快！快让我大冒险！】 陆景扬无视了赵瓷心中的呐喊，“我选真心话。” 赵瓷：“？”他忘了我要做任务吗？还是没听到我的心声？ 陆景扬若无其事地提问，“小瓷，在你的一生之中，除了亲人，有没有谁给你留下过深刻的回忆。” 这个问题平平无奇，很像是随口一问，没有几个人关心答案。而陆景扬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赵瓷，倾听着她心里一个个杂乱无章的陌生人名。 那些人名都是一闪而过，像是她冗长生命里的过路人，无关紧要。可陆景扬却期盼着，她能分出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留给自己。 终于，他在那一堆零碎散乱的名字里听到了那两个字：景洲。 这个名字一出现，赵瓷便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她强行清空大脑，而后挽住宋许砚的胳膊，略羞涩道：“当然是宋许砚啦，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最深刻。” 她说完还很自然地将脑袋靠了过去，但是她没靠到宋许砚的肩膀。陆景扬用手托着她的脑袋，硬是给她扶了回来。 其他人都在憋笑，只有宋许砚看着她，问：“那天是什么情形？” 赵瓷自信张嘴，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她不是那天穿过来的，她压根儿不记得！ 她的任务 赵瓷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最后只能套用沈霁月之前的回答，“这是另一个问题，现在拒绝回答。” 她以为自己这一趴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几轮下来，居然让宋许砚逮到了机会。 “现在可以说了吧？”宋许砚捏着那张大王牌，看赵瓷的目光虎视眈眈。 赵瓷胆战心惊，脑内疯狂构思小作文，开始胡编乱造：“那天天气很好，有风有云有太阳……” 宋许砚幽幽出声打断，“那天下雨了。” 赵瓷就像是要去银行偷钱正好撞到押运运钞车的武装经警，感觉自己死到临头了。 但是她还是想挣扎一下，“下雨天怎么就不是好天气了？我喜欢下雨天，它在我这里就是好天气。” “下雨天有太阳？”宋许砚冷冷瞥着她。 “有啊！太阳雨。” “……那天是暴雨。” “那，暴雨也有太阳的嘛。你不能因为云层把它遮住了，你就说它没有吧。”赵瓷抵死狡辩。 “你现在是要跟我讨论物理现象吗？赵瓷。” 宋许砚的口气非常不爽，按照赵瓷对他的了解程度，他这已经是在发飙的边缘了。 “不是……”赵瓷小声嗫嚅着。 她回答不上来，又不知道该怎么扯谎，只好给自己倒了杯酒，准备老老实实接受惩罚。杯子都送到嘴边了，被陆景扬制止了。 他单手覆在杯面上，将杯子从她的手中夺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我替她，可以吧？” 从他凑近赵瓷拿杯子的那一刻，宋许砚的眉头就紧紧拧了起来，此刻听到他的话，更是突如其来地烦躁。 “你替她？这个游戏还可以这么玩的？” “小瓷不能喝酒，你知道的。”陆景扬直视着宋许砚。 无声的对峙，半晌，宋许砚移开目光，算同意了。 他当然知道，之前就是因为他一杯酒，赵瓷当晚进了医院急诊室。 宋许砚也不是非要逼迫赵瓷喝酒，他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并且还胡言乱语企图蒙混过关。 接下来的游戏宋许砚玩得很不走心，每次只要他抽到小王牌，不管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他甚至不听对方的要求就直接喝酒。 终于在宋许砚再一次抽中小王，而大王被赵瓷抽中时，赵瓷摩拳擦掌准备完成助攻男女主的任务了。 “请你跟现场其中一位女生对视30秒。”赵瓷念出书中的台词，等待着他与女主的首次深情凝望。 过了片刻，赵瓷茫然道：“你看我干嘛啊？” 夏棠在他右边，他干嘛老往自己这边瞅？ “在完成你的要求。”宋许砚面容平静。 赵瓷与他对视几秒，后知后觉，“咔”一下转回脖子，目视前方果盘，义正言辞道：“我不行，我抽的是大王牌，怎么能陪你做惩罚任务呢。” 宋许砚眸色暗了暗，收回视线，又准备喝酒。 旋即酒瓶被赵瓷扣下，她上半身歪出去找夏棠，“姐，你陪他做这个任务呗，就30秒。不然他老喝酒，这个游戏都快被他玩废了。” 夏棠显得有些为难，但也没拒绝。 宋许砚与夏棠的对视跟赵瓷想象中的简直不是一个东西，两个人坐在那里，仿佛遁入空门一般心如止水，一点眼波流转都没有。根本不是小说里写的那样暗潮涌动，情愫纠缠。 她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还凑到他们俩眼跟前去瞧，瞧到最后收到宋许砚一记眼刀，“看够了？满意吗？” 赵瓷只能违心点头，“满意满意。” 游戏继续进行，几轮无关紧要的人员做完惩罚后，再度轮到赵瓷。 拿大王牌的是方柏川，他坐在对面，嘴角扬起，计上心头，“我选大冒险！小瓷，你去做一件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他本意是想帮女配的，并不能料到女配后面会被宋许砚“打脸”的事。 赵瓷按照小说中所写，鼓起勇气，噘起嘴巴往宋许砚的侧脸上亲去。 她的动作很慢，这是为了给宋许砚留有反应的时间，让他来推开自己。但是她的嘴都快噘到宋许砚脸上了，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难不成喝蒙了？赵瓷正胡乱猜测着，忽听耳边一道钝响。她扭头看过去，发现地板上有一瓶酒倒了，里面的酒液漫开，自己的裤腿完全浸泡其中。 她“吱哇”一声跳了起来，“快快，拿纸拿纸！” 大家手忙脚乱地将纸巾铺到酒液上，又有人拿来拖把将这里拖干净。 赵瓷回房间换了条裤子，来回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刚走到茶吧外面，就听到里面一阵阵惊呼。 她心说，这是趁她不在，偷偷讲什么八卦新闻了？ 她好奇地走过去，还没张嘴开问，唐玫主动拉着她，恭喜她道：“你要有姐夫了！” “啊？”赵瓷完全状况外。 她环视一圈在场人员，发现话题中心的当事人应该是夏棠。 夏棠红着脸低头不说话，在她右边的沈霁月脸色也透着微红，但是表情更凝重一些；左边的宋许砚脸垮下来，看起来不大高兴。 赵瓷正想问唐玫，她口中的“姐夫”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这时沈霁月开口说话了。 “你们别闹，也别乱说。”沈霁月肃声：“喜欢夏棠是我一个人的事，跟她没有关系，你们瞎起哄只会给她压力，也让我们难以继续做朋友。” 赵瓷恍然，应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他们又开了一轮游戏，沈霁月抽中了小王，被要求说出喜欢的女生的名字。 沈霁月打了明牌，男主跟男配们得难受死了吧。 赵瓷一个个望过去——宋许砚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手中端着酒杯，杯子里的酒只剩下浅浅一层；方柏川没好到哪里去，不过眼里比他多了一抹不甘和憋屈。 他当然不甘，他是第一个喜欢夏棠的，并且接触她的机会最多，结果拖拖拉拉地，到现在也没敢让夏棠知道他的心思。而人家在学生会共事两年就敢表白了，对比一下，挫败感油然而生。 赵瓷再去看陆景扬，他云淡风轻地坐在那里，还抬头冲赵瓷微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赵瓷没来得及细想，因为她的的目光很快掠过面前的白知意，发现她今天玩游戏的时候一直情绪高涨，这会儿却表情沉痛，如丧考妣。 赵瓷想问问她是什么情况，忽然瞥见一旁的孟城楠在对她猛烈摇头。 别丧气 游戏在哄闹声中结束了，赵瓷跟着宿舍其他两个人一起去了白知意的房间。 一进门，白知意踢了脚上的鞋，扑到床上，眼泪鼻涕流了一滩。 白知意边哭边呜呜地喊：“我失恋了……” 赵瓷跟唐玫对视一眼。失恋？她啥时候恋过啊？ 孟城楠用口型暗示她们，“沈霁月。” 赵瓷和唐玫的脸上立时闪过不同程度的惊讶。 “她跟沈……”唐玫刚要说话，被赵瓷一把堵上。 赵瓷惊讶归惊讶，但总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先别问其他有的没的，闭着眼睛安慰就行了。 白知意没心没肺惯了，陡然喜欢上一个人也是心血来潮。这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她三个舍友团团围住哄了一通，渐渐就收住了眼泪。 她手里捧着赵瓷去餐厅要来的热可可，倚着床头靠背，让唐玫将自己脸上哭成调色盘的化妆品卸掉，口中语无伦次地跟她们阐述自己失恋的伤痛。 赵瓷听了半天，弄清楚了。原来是白知意对沈霁月单相思，刚想在度假期间“大展拳脚”，施展一下自己的魅力，结果才思了一天，人家就宣召有心动女神了。 这段单恋就这么仓促地迎来了大结局。 “小瓷，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喜欢宋许砚了，虽然这话我说了很多回，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是发自肺腑，用亲身经历来劝导你，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赵瓷突然被白知意cue到，一时怔愣，“什么覆辙？” “失恋的痛苦啊！我这才只喜欢了一天就这么伤心，万一哪天他真找到女朋友了，你怎么办？你毕竟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赵瓷内心没有波动，但是白知意这话提醒到她了。 她需要把女配跟宋许砚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回顾一下。 “我上个厕所。” 其余两人看赵瓷表情呆滞，以为她是在对自己的多年单恋产生了什么新的感悟，谁知下一刻就看到她冲进了房间的卫生间。 赵瓷冲进去后，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大动脉，那里有一个隐形开关，可以开启她的系统面板。 虽然npc并不能看见她的面板，但在他们面前一直发呆，看起来也很奇怪。 赵瓷翻到小说里，女配和男主相遇的那一天，将那段文字熟读成诵。 从白知意那里出来后，赵瓷去看望了一下方柏川。 她看白知意都能因为这事哭得涕泗横流，方柏川虽然暂时没有单恋失败，但是心里有了危机感，大概率也不好受。 方柏川看起来比她预想的平静，但是又平静过头了。 他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山里的夜景，赵瓷挤过去，用手点了点他的胳膊，“你是不是难受啊？难受你说出来嘛，不要憋着，人是会憋出毛病的。” 方柏川仍是不说话。 赵瓷看他脸色发白，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随后进屋将床上的被子拖过来给他盖上。 在帮他把被子掖到下巴那里时，方柏川忽然开口说：“小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胆小。” “你有你的顾虑啊，很正常的。” “可是沈霁月就比我勇敢。” “光有勇敢也没用，最后还得看我姐喜不喜欢。” 追女主这事儿，可不是一往直前就能成的，得拿到男一的角色卡才行。 “更何况……”赵瓷顿了顿，继续安慰他，“也许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喜欢我姐呢，只不过他也没有站出来表白。暗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说出口的大有人在。” 方柏川耷拉着眼皮，缄默片刻，“嗯，你说的对。” 赵瓷以为他这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哪知道他话锋一转，说：“所以，沈霁月的那份心意相比之我们其他人，更为坦诚、炽烈，也更加与众不同。” 赵瓷说了这一大通，没想到他就得出这个结论，赵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方柏川自顾自地说：“我其实挺羡慕他的，也有点难过，自己没有成长为他那样。” 他的语调里透着难以名状的悲伤。 方柏川从小接受的是打压式教育，他怕失败，怕父母冷眼。一件事情，如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去做。恋爱观也一样，如果不确定对方同样喜欢自己，他就不会轻易开口。 今晚他在听到沈霁月对夏棠表明心意的那一刻，他心里最先涌上来的是不甘，等不甘的情绪消弭，他开始羡慕沈霁月。羡慕他可以那么坦荡，那么大方地展示自己的爱慕。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也可以说一句，“我努力过了，没有遗憾了”。 方柏川对自己很失望，他深陷在这种情绪里，意志消沉。 蓦地脸上贴过来两只手，他的嘴角被手指按住，往上提去。 他微微抬眼，赫然看到赵瓷的脸凑到了跟前。 “你也太丧了吧！方柏川！沈霁月才只能刚表白，跟我姐的事八字没一撇呢。” “再说了，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所以性格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向也不同。你看重结果，他看重过程，这其实没有对错之分。你干嘛要拿别人的行为来惩罚自己，让自己不开心呢。” “勇气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与生俱来的，如果你希望跟他一样充满勇气，那就从现在开始慢慢去积攒。年轻人，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靠近你心目中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别气馁！”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色的瞳仁在昏沉的光线里泛着光芒，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说话跟倒豆子似的，声音却清亮脆甜，像钢琴的键，每一个音符落下，都敲在了他的心上。 方柏川终于被她逗笑了，“赵瓷，你年纪很大吗？叫我年轻人。” 赵瓷松开按住他嘴角的手指，夸张地点头，“我的心理年龄很成熟的，比你大了十几轮不止！” 赵瓷在真实世界去世的那年只有十八岁，但是她在时空站却过了好久好久，说大他十几轮也不为过。 赵瓷劝方柏川劝得嘴巴都干了，从他屋里出来后，直奔二楼餐厅。 刚刚她去帮白知意要热可可的时候，里面还有服务生在工作，但是这会儿过去，她们已经下班了。 赵瓷没办法，只能到饮料柜里随便拿了一瓶饮料。 她拧开喝了一口，转身的时候，面前陡然多了一个人。 她吓得魂不附体，好半天，方才镇定下来，认出眼前的人是宋许砚。 她一拳捶过去，“宋许砚，你是鬼吗？走路都不带出声儿的啊！” 她的力气小，锤在宋许砚的身上不像是揍人，更像是撒娇。当她的拳头再一次落在他的胸口时，宋许砚抬手握住。 赵瓷挣了几次挣不开，就张嘴去咬。 她咬在他的手背上，见宋许砚仍旧无动于衷。她抬起头，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迷迷蒙蒙，似不太清醒。 她忽然想起他晚上喝了很多酒，这会儿大概率还没有醒酒。 意味不明 赵瓷见宋许砚双眼迷离，仿佛没有焦距，很怕他耍酒疯。 “你想喝什么？我给你拿。或者我房里有蜂蜜，我给你冲一杯蜂蜜水，可以解酒的。”赵瓷忐忑地问他。 员工下班后，餐厅里的灯大半都关了，只有点餐区还亮着几盏嵌入式顶灯。他们所在的区域光线有点暗，加上宋许砚高她很多，背着光，赵瓷并不能完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不说话，赵瓷一时猜不准他的心思。暗暗想，他发酒疯应该不会打人吧？ 所幸他还有点意识，起码口齿不含糊，能说一句连贯的话。 “那个问题为什么回答不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干哑。 赵瓷听得没头没尾，偏头想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他问的是第一次见面那天的情形。 赵瓷心说，得亏自己机智，刚刚特意回顾了一遍，不然指不定这会儿要怎么挨他骂呢。 “我记得的。”赵瓷声情并茂地背台词，“见你的那天是九月底，下午放学，我从教室跑下去，在楼梯口撞到了你。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风也大，雨从连廊外打进来，你头发都湿了。” 听她清晰地说出那天的场景，宋许砚有些意外：“你记得？你记得，那刚刚为什么不说？” “因为……”赵瓷转了下眼睛，开始说瞎话：“因为那是我和你独有的回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虽然她的脸皮已经很厚了，但是这么近距离地面对当事人，还是不免心虚。赵瓷低下头，避开与宋许砚的对视。 这个动作落在宋许砚的眼里，更像是少女悄悄吐露心事，羞怯地不敢看他。 赵瓷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回去，头顶渐渐笼罩下来一片阴影。 她下意识抬头，蓦然对上宋许砚近在咫尺的幽深双眸。有炙热的呼吸喷洒下来，微醺的酒味像一张铺开的网，要将她密密地织在其中。 身体动作快过大脑反应，她猛然向后仰去，却被宋许砚环在她后颈的手给阻止了。看着逐渐逼近下来的脸，她一下子睁大眼睛，身体紧绷成一条线，“怎，怎么了？” 宋许砚唇角牵动了一下，眼里含着戏谑的笑意，“刚刚大冒险，你想做什么？” 赵瓷思绪混乱。 他在说什么？什么大冒险？她慌张地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她刚刚是准备亲他，然后被突然倒下来的酒瓶打断了。 那他现在提这个是什么意思？让她继续亲他？ 赵瓷不禁偷偷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背后就是一排木制饮料柜，他推过来的话，以他上次那种力道，她估计能将整个柜子撞翻。柜子倒了，里面玻璃瓶装的饮料肯定会砸碎，这种公物损失得宋许砚赔吧？ 宋许砚捕捉到赵瓷走神的视线，捏了捏她后颈上一块细嫩的皮肉，“在想什么？” 低哑的语调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情愫，赵瓷陡然一惊，手里的饮料应声落地。 充气的碳酸液体顷刻间流得到处都是，宋许砚看到赵瓷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泡棉的鞋底一经沾水就完全湿透了。 “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拿双新的。” 看着宋许砚跑开的背影，赵瓷一阵迷惑不解，同时心里生出某种微妙的感觉。 宋许砚拿着新拖鞋和毛巾回来的时候，赵瓷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了一串湿哒哒的脚印和那双湿掉的拖鞋。 赵瓷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半夜偷偷翻出原小说，反复看了几遍温泉度假这边的剧情，确认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书里没有写过的。 她起初觉得他是喝多了认错了人，但是她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他那些话明显就是跟自己说的。 第二天快接近中午的时候，陆景扬在餐厅找到了赵瓷。她正坐在靠墙的一个角落里吃早饭，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 “怎么这会儿才吃早饭？”陆景扬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没睡好？” 赵瓷怏怏地“嗯”了一声。 “是床不舒服，还是房间里的空气太干？” “都不是。” “那是……” 赵瓷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碗里的海鲜粥，苦恼道：“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陆景扬没有追问，因为他能感受到赵瓷心里确实很乱。但是在那些复杂交叠的信息里，他捕获到一条重要的声音，“宋许砚对你做什么了？！” 他腾一下站起来，满脸怒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找人算账。 “没没没，他没做什么，你别乱喊！”赵瓷拉着他坐回去，“可能是我太自恋，想多了。” 昨晚灯光太暗，宋许砚喝了酒，本身醉意朦胧，加上他是传说中看电线杆子都深情的桃花眼。赵瓷认为，这种情况，自己误错意也很有可能。 赵瓷见陆景扬还是一副愤懑不平的表情，便将昨晚的事粗略跟他说了一遍。 “那你后来等他了吗？”陆景扬紧张地看着她。 “没有，我感觉不对劲，所以就跑了。” 陆景扬听到这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赵瓷看他没事了，将面前的一碗杨枝甘露推过去，“你吃过了吗？要不要来点？这个味道还可以，我没动过。” 陆景扬点点头，在心里说：“动过的也没事。” 过了一会儿，他喝着杨枝甘露，试探性地问她：“等下要不要一起去下面泡温泉？” 赵瓷摇了摇头，悠悠道：“白天不泡，怕自己穿泳衣的时候身材太好，有人把持不住。” “咳！”陆景扬一口呛出来。 赵瓷看他脸都呛红了，赶紧过去帮他拍了拍背，“你别紧张，我没说你，我说跟我一宿舍的小白呢！” 说小白，小白就到了。 大老远的，她听到了赵瓷的声音，“你们在说我什么？” “没什么，陆景扬等下要去泡温泉，问你去不去。” 听赵瓷张口就是一个胡言乱语，陆景扬想辩解，但是嗓子还呛着，说不出话来。 所幸白知意潇洒地拒绝了他们，“不好意思，我现在封心锁爱，决定远离男人！” 赵瓷：“……” 晚上他们一行人重新聚在休息室里，夏清清向大家提议：“今天我们要不要玩个新游戏？” 赵瓷看着她手里的那盒饼干棒，知道怨种二号上线了。 玩不起 所有人到齐后，夏清清拿出挑选好的扑克牌，跟大家介绍玩法：“我们有14个人，这边有七组数字一样的扑克牌，抽到相同数字的归为一组。玩法呢，就是咬饼干棒，哪组剩余的饼干棒最短，就算赢。 “另外，我们今天不喝酒，每个人可以拿出一件自己不要了的小玩意儿，就当是提供给大家的奖品。赢的那组，可以任意挑选喜欢的奖品。” 夏清清说完，从自己放置沙发一角的手拎包里拿出一瓶限量款香水，“这是我的。” 大家见状，纷纷回去拿东西。 赵瓷里里外外翻遍了，最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来一个有点沙雕的猫咪笔架，夏棠取下衣服上别的一枚珐琅胸针。 最后大家把东西摆在一起，赵瓷发现他们拿出来的东西都挺值钱的，不是首饰就是电子产品，方柏川甚至把他的宝玑手表拿了出来。 这么一看，赵瓷的最磕碜。 说好的不要用了的小玩意儿呢？只有她当真了是吗？ 夏清清洗完牌，走到大家面前给他们发牌。 她洗牌的时候故意把两张同样数字的放在最后，她先给赵瓷发牌，发完一圈，最后轮到宋许砚。然后宋许砚发完，她手里还剩一张牌，那张是她自己的。 这样她就可以跟宋许砚分到一组，玩咬饼干棒的游戏。 夏清清深谙与异性相处之道，知道如何在不经意间突破对方的安全距离。她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奈何这群人中有个不受控制的“因素”。 贺尧在夏清清发牌之前，将14张牌全拿走了。他重新洗牌，然后从自己开始发。 他打乱了夏清清弄好的顺序，也扰乱了她的计划。夏清清怒不可遏，但是她需要维持娴淑温柔的人设，只能死死憋住。 赵瓷看她额头上青筋都绷起来了，估计忍得很辛苦。再看贺尧，一副懒懒散散，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以看出，他就是故意的。 因为贺尧的“捣乱”，宋许砚最后跟夏棠分到了一组，赵瓷则跟唐玫一组。 唐玫扬起尖尖的下巴，指着地板上那堆东西，“小瓷，你看看你喜欢什么。说！我都给你赢回来！” 赵瓷看她这有如暴发户的姿态，真的开始认真挑选起来。最后她指着一片金灿灿的羽毛形状的书签，“我想要这个。” 唐玫嫌弃地觑她一眼：“你就这点出息，这地上这么多值钱的，你就要一个金属书签？” “那不像是金属的。”赵瓷认真道：“颜色看着像黄金。” “是吗？”唐玫半信半疑。 “嗯！没关系，我们赢了能选两样东西呢，可以再另外挑一个。” 方柏川在旁边听她们俩嘀嘀咕咕，揶揄道：“我说你们也太自信了，这么确定自己会赢？” “当然！”唐玫扫视全场，“我就问你，哪一组像我们这样，真的能下得去嘴的？ ” 其余六组，要么是男女搭配，要么男生跟男生一组，只有赵瓷跟唐玫这组是两个女生。 女生之间平时举止就很亲密，亲个嘴也不在话下。但是反观其他组，可能就会不好意思。 事实如唐玫所说，第一次比赛其他组都非常放不开。咬完的饼干棒在地板上摆出来，赵瓷一眼看过去，发现最长的那根竟然是宋许砚和夏棠的。那饼干棒就跟从包装袋里拿出来的似的，外面的巧克力涂层都还在。 “你们也太拘谨了吧。”赵瓷严重怀疑他们可能咬都没咬。 “怎么了？你有意见？”宋许砚板起脸来。 “有意见。”赵瓷如实道：“玩游戏不能像你们这样。” “我们哪样？” “你们玩不起！” “……你玩得起？” “我们玩得起。”赵瓷将自己和唐玫的饼干棒举到他面前，“你看，只剩这么一点了。” 她们的饼干棒只剩下大概半根手指的长度，这还是她们收敛了一下的水平。而明明书里写女主跟男主咬饼干的时候会不小心碰到嘴唇，一吻定情，现实却发挥成稀巴烂。 宋许砚在赵瓷脸上看到了名为失望的表情，他觉得莫名其妙。 “嫌我玩不起是吧？那下一把也别抽牌了，我跟你一组，让你看看我玩不玩得起！” 赵瓷突然被宋许砚拽了过去，看着他半眯起的眼眸里掠过一抹危险的情绪，她拼命摆手，“不不不，这不符合游戏规则，不行不行！” 她把手都快摇断了，宋许砚都没松手，最后还是陆景扬跟夏棠过来解救了她。 陆景将赵瓷半边身子挡在身后，“算了吧阿砚，小瓷就是呈口舌之快，你别吓唬她。” 夏棠直接上手，抓着赵瓷的胳膊往回拽：“宋许砚，松手！不许欺负我妹妹！” 两个人软硬兼施，宋许砚不得不放开赵瓷，但是看着她的目光还是很不友善。 赵瓷视而不见，她坐回原来的位置，拿着赢回来的书签准备咬一口试试，被陆景扬拦了下来。 “书签是我的，确实的金的，你不用试了。” “真的吗？”赵瓷有些诧异。 “你不信？” “不是不信，是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么土豪的东西，跟你的气质不符。” “我是什么气质？” “嗯……年轻人的气质。” 方柏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赵瓷，你别太荒谬了，见谁都叫年轻人。怎么？你现在已经年过半百，半截入坟了吗？” 赵瓷冷眼警告他，“你别管！” 第二轮抽牌，赵瓷竟然抽到跟宋许砚一组。 她震惊了，不明白男女主命运般的缘分居然会中断了，还断在了自己这里。 因为过于震惊，她没注意到旁边宋许砚眼底的那层笑意，只听到他幽幽地说：“赵瓷，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那声音响在赵瓷的耳边，令她毛骨悚然，像是在说：“赵瓷，你等死吧！” “那个……”赵瓷心惊胆战地问：“我能不能申请当一回裁判，我怀疑刚刚有人浑水摸鱼，我要监督一下！” 宋许砚一字一顿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