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善恶系统功成名就》 1、第001章 第一章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闷闷的音乐声从裤兜里传来,伴随着一阵阵嗡嗡的震动,林舒月大腿有些麻痒,她下意识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台年代感十足,才巴掌大的通讯手机。 愣了愣,林舒月摁下绿色的通话键。 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舒月啊,你来咱们报社实习半年了吧?你的实习报告倒是通过了,不过……你也知道,你们学校这次来的实习生挺多,虽然你很努力,但没有报道和发掘出什么有价值的新闻,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该明白,报社恐怕没法留你……” 盯着悬浮在眼前的半透明屏幕,林舒月不动声色地应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这边有点事,回头聊。” 屏幕上,红色的加粗倒计时还在飞速跳动,脑海中自称善恶分辨系统的再次提示:【宿主生命剩余时间02:57:31,生命值过低,请尽快充值。】 三分钟前,林舒月还是一名公安大学大二的在读学生。 在返校途中遇到人贩子当街抢孩子,她想也没想的就冲上去阻止对方带走孩子。却没想到对方携带了自制木仓支,在搏斗的过程中,她被子弹打中。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了持枪的警察终于赶来。而她则在一声‘善恶分辨系统为您服务’的电子音中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她就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这是一条热闹且有些脏乱的街区,小贩的叫卖声、客户的讨价还价声、路边摊食客的喧哗声和馄饨包子的香味儿、劣质香烟的刺鼻味儿,熏人的汗水和香水味儿混合在一起…… 周围的一切充满了烟火气,却让林舒月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真实感。她举起手看了看,这只手手上带着厚厚的茧子,右手的中指却没有她小时候因为偷糖吃,被剁出来的元宝一样的疤。 来不及细想,脑海中的声音又一次出现:【检测到距离宿主八百米的岁山村宝安街发生重大恶劣刑事案件,请宿主前往事发地探查并协助警方找出罪犯。完成任务可获得一个月生命值以及随机奖励。】 此刻,屏幕上鲜红的倒计时显示02:53:09。 林舒月深吸一口气,时间如此紧迫! 林舒月的视线快速扫过四周,这里没有任何写了岁山村的指示牌。她在身后背的包里寻摸一圈,找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和若干小数额纸币。 她握着钱走向路边抽烟的摩的司机:“师傅,岁山村宝安街走不走?” 司机师傅弹弹烟头,看着林舒月,操着一口广粤地区特有的塑料普通话:“小菇凉,先说好啦,虽然距离近,但我要收起步价五块钱的啊,你同意就立刻走喽。” 倒计时还在继续,林舒月没有时间多想:“行,走吧。” 司机师傅眉飞色舞地叼着烟,摩托引擎的轰鸣声响起,林舒月刚坐上去,车就刷地一下冲了出去,速度堪称风驰电掣。 一路上,险些被撞的路人叫骂不已。 司机师傅说话算话,正好五分钟到达。 林舒月摸摸被吹成鸡窝的头发,木着脸递过去五块钱,挎着相机径直走向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 刚才来的那条街外还繁华热闹,不过几百米之隔的地方,也就多拐几个弯的距离,便从城市跨进农村,街道拥挤狭窄,街两旁的房子像孩童用旧积木搭的不规则建筑,低矮破旧,违规建造的房屋随处可见。 城中村? 林舒月最近一次去城中村,街道宽敞干净,楼房崭新,像这种脏乱差的城中村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太破旧了,无论是房屋也好,街道也好,还是路过人穿的衣服,都给林舒月带来一种‘怀旧’感。 像极了林舒月前些日子跟她奶奶看的年代剧。 “老板娘,这里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啊?” 林舒月走到路边小商店,买了一瓶水后,看着不远处拉着黄色警戒线的地方,靠在柜台旁,用闲聊的口吻向店老板打听。 “哎呀!” 老板是一个中年胖大姐,头发烫成泡面卷,手上带着个大金镯子,她抬头看了一眼林舒月,见她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特别愿意跟她说话。 说起林舒月问的这个事情,她可有话讲了,她满脸气愤地说:“死人了,天杀的扑街仔哦,连孩子都不放过!” “啊!发生什么事了?”林舒月捂着嘴,做出吃惊的样子问道。 “死人的那户是外地人,两公婆在电子厂上班,今天周日嘛,他们加班,两个女儿放假在家就没人看管。下午那会儿我隔壁邻居的女儿阿花去找她们玩,就发现……” 胖大姐回忆着,表情惊魂未定,声音不由低了下来:“阿花大叫一声,哭着跑出来,我们过去一看……两个小姑娘什么都没穿的躺在床上,头都被砍断了,只有一层皮连着。” “她们都还小哦,大的十岁,小的才八岁!造孽哦,他家就这两个姑娘,平时多得父母疼爱的,就这么被害了,她们妈妈刚刚回来的时候路都走不了咯......”胖大姐一边说,一边摇头。 林舒月眉头紧皱,神色凝重。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捏扁了。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预备役,并且出生于警察世家的人,林舒月最痛恨的就是各种罪犯,而强j虐童杀人者于她看来更是罪无可赦。 就算不是为了生命值,她今天也非得找到这个畜生,把他绳之以法! “老板娘,您知道凶手是谁?”林舒月奇怪道。 “那能不知道?警察来了一个多小时了,问了一圈人。都在问两个小姑娘家旁边的那对邻居兄弟,主要问的就是那个段陶勇,平时他喜欢做什么都去哪里什么的。”胖大姐肯定地说道。 “您怎么这么肯定?” “我守着店,我老公去看了,听说带血的脚印都从两个小姑娘家走到他家里了。不是他还能是谁?警察还在那对兄弟家里找到一套带血的衣服。那扑街仔还留了纸条,写的什么‘对不起哥哥,以后多替我孝顺父母’的话。” “你说说,这种人怎么这么狠?!前段时间端午节,两个小姑娘的方父母还请他们一起过去过节了,那天小姑娘他爸爸还专门杀了一只鸭子请他们吃呢。” “上次段陶勇生病了,手里没钱了,求到小姑娘的爸爸身上,他爸爸还借了二十块钱给他。” “结果他就是这么回报人家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没良心?!” “以前我就说过,这个段陶勇啊,阴阴沉沉的,不爱讲话,也没笑脸。一到放假的时候就往山上钻,肯定有点毛病。你看,这就应验了吧?” 胖大姐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随后想到什么,又说:“听我老公说,那扑街仔从前面猪肉佬家的巷子跑进后山了,武警都来了,听说来了一个团进山找人,我老公和周围邻居都要去帮忙。” “咱们这山大,人一进去,找都不好找,他还先进去了一个多钟,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视线在鲜红的倒计时02:27:32上停留一瞬,她问胖大姐:“老板,有没有铁棍和棒球棍卖?出了这种事情,不买点什么防身觉得好慌。” “没有咯,刚刚都被人来买完了。现在大家都害怕得很,家家都要在家里备点防身的用品。” 最后,林舒月无奈地拿着一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水果刀走出商店,走向案发现场外。 穿白大褂的技术警在屋里进进出出的侦查,警戒线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人。 一对夫妻站在屋外互相搀扶着,女人哭得肝肠寸断,男人神色衰败,却还打起精神回着办案刑警的问话。 林舒月挤进人群,目光越过警戒线,还能看到门口带血的脚印被刑侦技术员用白色粉笔画圈出,隐约可见白布覆盖的两具小小的人。 这时,一名便衣警从走向在对夫妻俩儿问话的背对着众人的警员,压低声音道:“杭队,武警到达岁山村了。” 叫杭队的警察转过身,他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警察,他身材高大,穿着棕色夹克,面容冷峻,眉眼锐利:“带上搜救犬,上山,搜。” 住在附近的居民,听说武警要上山搜人,早就自发从家中带上锄头铁棒刀具,在村长的带领下,义愤填膺地汇入大队伍,向山上进发。 林舒月看着手里的水果刀,想了想,拿起靠在墙边的旧竹竿,跟上找凶手的大部队。 【检测到宿主已在案发现场,善恶雷达已启动,辐射距离130米(可升级)。】 【恭喜宿主激活善恶雷达,新手大礼包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叮!恭喜宿主获得一块平平平平无奇的板砖x1。】 只有她一人能看到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类似于w信雷达加朋友的雷达,指针从左往右,白色渐渐朝着黑色转变,数值也在慢慢增加。 鲜红的生命倒计时立于雷达上方,现在已经从02:27:32跳到02:03:01了。 2、第002章 第二章 鹏城四周的山体不算高,但一座座连绵不绝,且山上树木茂盛,不仅遮天蔽日,也阻碍众人搜寻的视野。 林舒月边走边观察附近,不一会儿就跟上了大部队。 武警与警察在前面开路,岁山村的青壮男性民们拿着各种工具跟在后面。 一个人十七八岁的青年发现林舒月,他嘿的一声嗤笑道:“搜凶犯这种事可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做的,劝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帮倒忙。” “宏仔,怎么说话呢?”有年长些的大哥不赞同地看青年一眼,转头瞧见小姑娘俏生生,脸嫩得很,不由想到家中女儿,神色温和下来,劝道:“小妹仔,山里危险,我们在搜一个杀人犯,你女娃娃不合适跟来,听叔的话,别在这里逗留了,怕出事顾及不上你。” “就是,别到时候忙没帮上,还要我们一起找她,女人就是麻烦。”那叫宏仔不服气地嘀咕,旁边的同伴们也附和他。 林舒月没给青年一个眼神,只冲那位大哥点点头,“谢谢您提醒,我会注意安全的。” 林舒月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烧,他们本意是为她好,这一点林舒月领情,但宏仔说话太难听了,从表情到语气再到说话的内容,明明摆摆的就是在看轻女人。骨子里的男权思维作祟。 她不打算争论或解释,用事实说话比任何话语都有说服力。 这时候,之前穿棕色夹克的那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 他视线飞快地在林舒月的身上略过,在她胸前挎着的照相机上停留一瞬:“你是记者?” 不等林舒月回答,他语速快速沉稳道:“我姓杭,你只是想要了解内情,明早去公安局找我就行,足够你回去交差了。山上危险,蛇虫鼠蚁多,还有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嫌疑人,你快下山去,没有必要为了拍摄一手新闻涉险。” 跟着他一同前来的便衣警拉着一只警犬,也劝:“小同志,我们队长也是为你好,平常他都不搭理记者的,我们杭队可说话算话,放心下山吧。” 林舒月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们走远,并没有下山,选择从另外一边绕上去,跟大部队保证了一定的距离,却又让他们发现不了自己。 众人以为她是听进劝了,都不再留意她,几人一组分散搜人去了。 大山中搜查一个人,与大海里捞针区别不大。哪怕有一个团的武警兵力,几百人的特警以及两三百的群众,想要铺满大山依旧很难。 走了十多分钟,一点线索都没有。 此时的倒计时已经到了01:30:56。 林舒月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雷达系统不间断地工作着,嫌疑人的踪迹还没有出现。 此时已经走到了山的半山腰,这里有一个小平台,林舒月下意识地回头看,整个岁山村尽收眼底。她眼神一向好,甚至能将山下发生凶案的平房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凶手提前进山快两个小时了,加之从胖大姐那得来的信息,凶手经常往来山里,意味他野外生存能力很不错,他很可能在山里有自己的安全据点。 林舒月往四周看,走得越发小心。 01:00:20. 随着大部队的不断深入,树木和更加茂密了,连灌木丛都比人高,脚下堆积的落叶又厚又软,什么痕迹都留不下,更别提发现凶手的踪迹。 不说她,就连前方上千人组成搜山队伍也一无所获。 林舒月瞄了一眼屏幕,00:56:11,顿时心下一沉,她的剩余生命值,不足一个小时了。 抓捕人贩子的事儿告诉林舒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托大,更不能轻视对手,她必须压下焦灼,时刻保持冷静。 “你们先走着,我滋泡尿就来。” “宏仔,要不要等你一下,万一你小子点背遇上,大喊救命,哈哈……” “你个衰仔!老子一个顶天立地大男人,会怕那个对小姑娘下手的怂蛋?滚蛋滚蛋!” 有几分熟悉的笑闹声从左前方七八米处传来,林舒月放轻脚步,说话声停了,只听到解开皮带和放水的声音。 林舒月自觉地侧开了目光。 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善恶雷达上面,比起刚才,在浅灰色跟深灰色交界的地方,多出了一个红色的点!林舒月立马朝雷达上红点的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裹了泥土的迷彩服的人从树上一跃而下,像猫一样的轻巧。他腰后别着一根木头,他快走几步,站在方便的男人身后,高高的举起木头。 方便到一半东西男人,软塌塌地倒了下去,男人接住了他,没有让他发出倒地的巨大声音。 林舒月正好看到这一幕,她下意识地举起相机,相机上的年轻甚至堪称年少的男人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来。 他看着地上的男人,伸手从身后摸出另外一把斧子。 林舒月心头一紧,捡了一块石头朝另外一边扔去。 石头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正要行凶的男人,他朝不远处的大部队看了一眼,十分不舍的高举着斧头的手放下,朝着刚刚石头抛出的方向去轻轻走去。 林舒月躲在树后面,连呼吸都轻了很多。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舒月手里抓着大礼包奖励出来的红色板砖。她现在这具身体太弱了,跟一个杀红眼且有杀伤性武器的男人硬碰硬是十分不可取的。 她调动板砖,准备在段陶勇靠近的时候,将板砖在段陶勇身后,来个致命一击。她刚刚上山的路上已经看过了这块‘平平无奇的板砖’的简介了,这块板砖在她的手里,如臂指使。 “宏仔,你怎么回事,你是拉不出来吗?”来寻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脚步杂乱,显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就在男人要绕到林舒月这颗树的跟前时,前头大部队的人久等不来方便的年轻男人,回来寻了。拿着斧头的男人脚跟一旋,立马转身大步离开。 林舒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拿着板砖的手都出了很多汗。 这板砖对斧头,加上又换了个身体,林舒月是真没那么大的信心对上他能赢。 返回找宏仔的人已经看到了倒在尿液上的张旭,立马呼救,林舒月立马朝另外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走去。 杭队等人立马跑来。 杭队仔细查看了一下现场,检查了宏仔的伤口,道:“嫌疑人是从树上滑落,忽然出现在宏仔身后偷袭他的。他的力气很大,能够做到一击毙命,但是他想做的,肯定不是敲晕宏仔那么简单,一定是他在行凶的过程中,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打断了。” 杭队的目光四下寻找,落在前方的一块石头上,他想起刚刚那个挎着相机一脸倔强的女孩子,眉头微皱:“嫌疑犯就在附近,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头顶的树上,他十分嚣张又十分猖狂。” “王明,你带跟江州一起,点三个人一起把伤员送到山下去,山下有医生在随时等待。” “大家跟我一起走,尽量不要分散,互相认一下边上的人,要是有谁不见了,立马跟我们预警。” “兄弟们,咱们现在在找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咱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以防再有此类事件发生。” 张旭方便的地方离大部队休息的地方并不远。这么近的情况下他都敢动手,胆子已经大到能包天! 刚刚还嘻嘻哈哈说话的村民们对杭队的话十分信服,他们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段陶勇的凶残! “好的,杭队。” 大家应了下来,警察以及武警自觉地走在村民们的外围,把村民们保护得毫不漏风。杭队不知不觉的落在了最后。 00:30:28 林舒月继续跟在他们身后。 她时不时地盯着善恶雷达。 善恶雷达上面代表段陶勇的红点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陶勇失去踪迹,前方的大部队连段陶勇的毛都没有追到。搜救犬搜着搜着,便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又朝前走了一会儿,地上的腐叶越来越厚,灌木丛越来越多,树木越来越粗,这是少有人造访的深山。 林舒月的雷达系统上又出现了红点,红点距离大部队有两百来米的距离,而离林舒月,却只有短短数十米! 一颗两人合抱才能抱完的大树上中间有一个大分叉,打分岔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树洞,这个树洞十分隐蔽,从上面往下看,视线一览无余,但从下网上看,却一点痕迹也不露。 这是段陶勇在这座大山里的第三个据点,也是最安全的据点。以往段陶勇上山若是天晴,都是在这上面度过的。他身高不过一米六五,且相对一般的成年人来说相对瘦小,这个树洞刚好能容下他的整个身体。 他是在工厂里做工的,工厂里的男人多,大家在一起不免聊女人。段陶勇还跟着他们去过外面的发廊找小姐,但那种成熟的成年女性对段陶勇的吸引力并不大。反而是那些年幼的女孩子更能勾起他的欲望!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他的本意并不想要掉两个小女孩儿的命。但既然要了,段陶勇也并不后悔,相反,鲜血让他更加兴奋。 而这股兴奋在看到落单的宏仔时,达到了顶峰! 他本来是想把宏仔敲晕,然后用斧头迅速结果对方的,他的斧头从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一直喝的都是动物的血,今天终于尝到了人血,段陶勇觉得两个孩子的血完全不够他的斧头喝! 段陶勇舔舔干燥的嘴唇。 他现在觉得普通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要用警察的血,来给他的斧头在开开荤! 光想想那个画面,段陶勇就激动得不能自己! 树底下又有脚步声传来,段陶勇收回目光往回看,见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牛仔裤的女人...... 段陶勇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3、第003章 第三章 林舒月装作无知无觉的从大树底下走过,善恶雷达上,她跟所代表的嫌疑人的红点隔得越来越近,最终折叠,又分开。 红点开始移动,林舒月深吸一口气,将身前的包抱得更紧,里面放着的,是那块平平无奇的板砖。 红点离林舒月越来越近,段陶勇踩在地上的树叶上,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响声。 00:25:38. 在段陶勇取下木棍,舔着嘴唇朝林舒月挥去。 林舒月旋身离开,一步绕到段陶勇的身侧,伸手从包里掏出板砖。 段陶勇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躲开自己的出击,他更兴奋了。 连杀两个小女孩儿,又不费吹灰之力的打晕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这无疑让段陶勇的心变得格外膨胀。 段陶勇想起了前面刚才那个把他引开的动静,恍然大悟:“小贱人,刚刚的动静是你发出来的吧?胆子挺大啊。” 段陶勇说话带着浓浓的西南口音。 “你救得了别人,你救得了你吗?小贱人,下辈子做人别那么多管闲事了。”段陶勇丢开木棍,拿出斧头。 他本来是想留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命的,毕竟一个温热的女人,虽然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但怎么也比一具冰冷的尸体有意思。 林舒月抿抿嘴,一言不发。 段陶勇朝林舒月挥出斧头,林舒月反应迅速,立即蹲下身体,同时看准时机,板砖尖尖朝段陶勇的膝盖砸去。 一击必中,段陶勇疼得变了脸色。 他闷哼出声,斧头改朝下,林舒月朝边上一滚出三步远。 段陶勇一击不成,立马朝前一步,斧头比身子更快的劈过去。 林舒月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她在段陶勇冲过来时,举起板砖,用最大的力气朝着段陶勇的面门抛去。 板砖心随念动,就像现在,她想砸在段陶勇的面门上,板砖便从段陶勇的头上往下落。 段陶勇的额头鼻子都出了血,巨大的疼痛让他的头也跟着疼,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板砖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前头指挥着大部队往前走的杭队听到声音,立马往回跑。 00:03:02. 林舒月已经没有了力气,她强撑着身体站着,右手伸开,超前面一放,板砖自动回到她的手里。她紧紧地捏着板砖。 砰的一声,是段陶勇倒在地上的声音。 确定一时半会儿段陶勇醒不过来了。她伸手进裤兜的口袋,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塑料口哨放到嘴边吹了起来,哆嗦了两下,口哨的绳子才套在脖子上。 尖锐的哨声响彻寂静的森林,杭队跑得更快,手里的□□已经上了膛。他顺着哨声奔跑过来,入目的情景让他终身难忘。 穿着绿衣牛仔裤的女青年站在森林里吹哨子,一手拿着板砖,一手拿着相机。一个男人脸对着他们,卧躺在地上,一把带着血迹的斧头在他的不远处。 大部队的人慢他几步,奔回来看到这幅场景,所有人看林舒月的的眼神都变了。 00:01:09. 杭队最先反应过来,他把枪下了膛塞回兜里,拿出手铐朝着段陶勇走,段陶勇还昏迷着,杭队先拷上他,又去摸了他的脖子,脉搏还在跳动。 在杭队拷上段陶勇的那一瞬间,善恶鉴别系统的倒计时停留在00:00:30秒。 林舒月松了一口气,含在嘴里的口哨落了下来。 其中一名警察戴着白手套,拿出塑料透明密封袋去捡斧头。 【恭喜宿主协助警方抓住逃犯段陶勇,任务结算中.....】 【叮!结算完毕,宿主获得生命值一个月,积分300(此积分可用于升级系统道具)。】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奖励强身健体丸x1,rmb1000。】 系统的电子音播报完毕,林舒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月的生命时长是很短,可要是跟之前的三个小时来比,那可是长得太多太多了。 杭队把段陶勇给了同事,自己走到林舒月面前:“练过?” 林舒月看了一眼被几个人抬着手脚的段陶勇,道:“练过。” 杭队点点头:“赵友诚,你来,护送这位小姐下车,先上医院去包扎伤口。” 叫赵友诚的便衣警察还是个熟人,刚刚跟着杭队一起劝林舒月下山的人里就有他。 林舒月这才发现膝盖特别疼,她恍惚记起她刚刚倒在地上滚的那一圈,正好嗑在膝盖上,当时没觉得多疼,现在一放松心情,就像是被敲了一闷棍似的,钻心。 “能走吗?”赵友诚格外听他家队长的话,立马走到林舒月的身边,警犬让另外的一个警察牵着了。 “膝盖可能受了点伤,但应该问题不大。”林舒月说着,朝赵友诚笑了笑。 她发黑如羽,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这么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柔弱。 林舒月的这幅模样,让周围的小年轻都有些脸红,年纪大一些的,看向林舒月的目光中带着些探究及不可置信。 段陶勇是什么人?那是手里有两条人命的人,那是杀红眼了的杀人犯!宏仔在他们村里差不多算是最壮的人了,结果连人家面都没照就被放倒了,还倒在自己的尿上。 这得让他们笑话一辈子。 林舒月没管被人怎么看她,把后背背着的相机挪到前面来,把板砖放进去。 段陶勇已经被人抬着下山了,林舒月也立马跟上,在他身后,已经放松下来的村民们对今天这事儿谈论纷纷。 她从小练武,受伤是常有的事儿,她估摸着她的膝盖已经肿了,但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努力跟上大部队。 岁山村热闹极了,鹏城大大小小的报社全都来了,军用大卡、警车将岁山村不大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警车前面站着一群警察,其中级别最高的是刑侦队的大队长。 两个女童被残忍杀害,这在什么时候,都算是一个大案子!要是今天出了一千武警,加上两三百名警察都抓不回来,外界该怎么看他们!以后让广大人民群众怎么看他们! 看到段陶勇被抬着下来,市局领导十分高兴。报社们对着被抬下来的段陶勇便是一阵拍摄。 杭队去跟市局领导交涉,林舒月被赵友诚带到其中一辆警车上。 林舒月跟段陶勇前后车被送到医院。 她的膝盖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些许肿胀,用红花油揉一揉过两天就能消肿。 跟她相比,段陶勇就有点惨了。他的额头鼻子都肿得很大,后脑勺也起了很大一个包。 他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醒来的。一群抱着枪的武警就在围在他的周围,他平躺在大卡车的中央。 段陶勇怂了,一动也不动。 林舒月被送到了分局去做笔录。 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块挂在接待大厅的时钟,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2004年5月20. 林舒月的脑瓜子嗡的一声就懵了。 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一路跟着林舒月的赵友诚看到林舒月不动:“林小姐?” 林舒月回过神,下意识地朝赵友诚笑了笑,伸手去兜里拿手机,手有点微微地颤抖。 刚刚在山上她的手抖是正常的生理表现,现在她的手抖,是真的害怕。她就算胆子再大,也才20岁而已。 任谁发现自己穿越了时空,都平静不了。 林舒月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被善恶分辨系统带到2004年。 2004年是什么时候?这个时候她爹她妈刚刚开始处对象,她还没出生! 手机拿出来,音乐声便停了。 林舒月没有打回去的心思,赵友诚带着她到问询室,看她精神恍惚,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一个女警跟着他一起进来。 女警已经三十多岁了,语气平缓,神情温柔,林舒月那颗因为穿越时空而震动的心慢慢的镇定下来。 做完笔录跟着女警察从问询室出来,林舒月遇到了刚刚从医院包扎回来的段陶勇。 段陶勇看到林舒月,双目赤红。要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他是可以逃的,他常年在山上游荡,山上有什么藏身的地点,岁山村经验最老道的猎人都不一定比他清楚。等明天,这些警察下山了,他直接从山上往隔壁小镇去,这些警察能拿他怎么办?! 这一切都被林舒月给毁了!他怎么能不恨!要是时光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对这个贱人留手!! 要是目光能够杀人,林舒月毫不怀疑自己此刻已经死了千百次。 林舒月压根不带怕的,她看着段陶勇:“崽种,下辈子别那么狂,只敢对小孩子下手的垃圾。” 段陶勇双眼通红,就要朝林舒月冲过去。 被押着他的警察给摁住了:“安分点。” 段陶勇恨极,林舒月大摇大摆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同时嘴里还十分不屑的嗤了一声,段陶勇又要挣扎着冲过来,这波直接惹怒了押着他的警察,直接给他的脑袋来了个大逼斗。 给林舒月做笔录的警察在边上看着,眼里不知不觉的爬上了笑容。 她叫住要离开的林舒月,从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面撕下了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她的私人电话号码:“林小姐,我姓何,叫何玉玲,要是你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林舒月毫不客气的接了,按照她绑定的这个系统的特性,她往后跟警察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多个认识的警察也多一条路,她礼貌地朝何玉玲道谢:“谢谢何警官。” “不用谢。”何玉玲警官步伐轻松地往办公室里走去。无论在何时何地,女性能够拥有自保跟反抗的力量,都是值得高兴的。 林舒月从接待大厅出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站在公安局门口,望着公安局门口附近摆着的夜摊,闻着空气中飘来的各种烧烤的味道,整个人都迷茫了。 她终于接受了她穿越到2004年的事实了,因为她那会儿,夜市早就被取缔了,夜里想找个摆地摊的地方困难得很,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的摆到公安局附近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在哪儿,是什么身份? 念头刚闪过,林舒月便听到了叮的一声,紧接着,她便听到了善恶系统那极具特色的电子音: 【善恶鉴别系统为您服务,现在可传送原主记忆,请问是否接收?】 【传传传。】林舒月话音刚落,头便传来一阵刺痛,痛到她忍不住抱紧了脑袋。 4、第004章 第四章 十分钟后,林舒月找了家烧烤摊坐了下来,点了一份烤生蚝,一份炒米粉,一瓶水,边吃边回想刚刚从善恶鉴别系统哪里接收到的知识。 原身跟她一样,都叫林舒月,今年二十岁,跟她同岁,但小学的时候跳了两级,现在是阳城大学新闻系的即将毕业,正在实习的大学生。正在鹏城都市报实习。 家中有一个妈妈一个姐姐,还有一个从小被拐走的弟弟。 她姐姐林舒星读完小学就出来工作了,每个月的工资都一半交给原主妈妈娄凤琴,用于寻找弟弟的资金,一小半拿来供原主读书,剩下的才是自己的零花钱跟存款。 眼看着原主进报社工作了,有工资入账了,她的担子才小了一些,这才敢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去年年底那会儿跟她们工厂食堂的厨子罗正军谈了朋友,两人感情稳定,估计到年底就得谈婚论嫁了。 “你说你最爱......”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林舒月这回没有迟疑,掏出手机,摁下绿色的通话键,一个柔和的女声便从那边传来。 “小月,都什么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林舒月桌子上的东西才刚刚动了一点点,她瞅了一眼,道:“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先吃。” 电话那头的林舒星没搭理林舒月的话,自顾自地道:“一会儿你正军哥也来,你快点回。” 话音落,那边便有刺啦的一声,这是林舒星在炒青菜,电话也随之被挂断。 林舒月找老板要了个塑料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打包,又要了一份炒田螺,然后才顺着原主的记忆往家里走。 原主家便是鹏城本地人,只不过她们的老家并不在鹏城的闹市区,而是在鹏城下面的一个偏远的小渔村里。 原主的弟弟三岁,原主五岁的那年,原主她爸爸林建新去城里在外面有了个女人,后来那个女人找上门来,原主妈妈知道后果断跟原主爸离了婚,其中光扯皮就扯去了小半年。在两人离婚没多久后,被判给原主爸爸的弟弟被人贩子拐走。 原主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病了一场,病好后卖掉了原主她爸离婚时给她的房子跟田地,带着两个女儿进了城,一边打工养活两个女儿,一边存钱,每年里总有那么两个月她不在家,跟着一群同样丢了孩子的父母,全国上下的找孩子。 这会儿是五月份,她们得知在山西那边有孩子的消息,便动身前去,已经走了有小半个月了。 林舒月姐妹俩住的房子是原主妈当年来鹏城落脚的时候买的,当时这个地方还是一个小村子,房子卖得便宜,一百来个平方的平房,带着个二十平左右的小院子,才花了一千来块钱。 后来鹏城发展迅速,当年的小村子周边已经盖起了小工厂,还有一个大商场正在选址筹备中。村子里的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包租婆。原主家的小房子也水涨船高,年底那会儿有人找来,愿意花一万块钱买她家的房子。 被原主妈给拒绝了,这房子是她和两个女儿安身立命的根本,她不愿意也不敢卖。 林舒月在林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推开掩着的铁门。 林舒星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她小时候从同学家里要了一根葡萄藤种在院子的西南角,这会儿已经爬满了整个院子,其余的几个角也中满了花,鹏城天热,一年四季,院里的鲜花就没有断过。 葡萄藤里装了个灯,昏黄的灯光下有一张八仙桌,上面有两盘菜,正腾腾地冒着热气,林舒星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个汤,在她身后,跟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身上系这围裙,手里拿着碗筷,两人嘴边都带着笑意。 “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 也许是今夜的晚风有些温柔,吹在身上暖暖的。也许是葡萄架子下的那盏灯太过昏暗,暖暖的灯光将饭菜的热气照出了颜色,让林舒月有些怔然,鼻头也有些发酸。 林舒月上辈子母亲走得早,父亲是一名刑警,一年里能在家待着的日子都不超过一周,父女俩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爸爸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因此两人哪怕相处得少,感情也十分的深厚。 她十六岁上高一的那年,她父亲牺牲了。等她上大一的那个暑假,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从那以后,她的家里,就再也没有人等她吃饭了。 她应了一身,反身关上院子的大门。一步步地朝着林舒星两人走过去,再一次有了穿越的实感。 她觉得穿越也挺好的,哪怕职业跟自己上一世的差太多了,但她重新拥有了家人,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林舒月把自己打包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算是给大家添两个菜,在原主的记忆里,娄凤琴要找孩子,林舒星要供一个大学生读书,还要承担起养家的重任,烧烤这种东西,在她家几乎绝迹。 赶在林舒星开口说她前,她赶着说道:“今天报社发奖金,我也有,这是我上班以来第一次领到奖金呢,就买了点烧烤庆祝庆祝。” 顿了顿,林舒月又道:“上回你不是说你想吃么?” 林舒月的一句话,让林舒星到嘴边的唠叨噎了回去,眼眶有点湿润,她一直都是家里付出的那一个,母女三人感情也非常好,但林舒月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她内心十分感动。 她男朋友罗正军看了一眼小姨妹跟不说话的女朋友,立马道:“那今天日子好,我去门口小卖部买点啤酒,今晚咱们喝一杯。” 不等两人说话,他便朝着外头走。 从林家出门,往左边拐了拐,便是一个商店。 林舒星不再多说什么,林舒月翻开背包,里面的夹层里是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这是系统给的奖励,她想了想,从里面抽出一张出来给林舒星。 不是她不愿意多给,而是这个年代的工资也就那么回事儿。就像林舒星,她在服装厂工作,已经做了十多年了,是个熟练车工,一个月的工资按照计件来算,一个月最多的时候也就能拿到一千块钱。 原主在报社的底薪是400块,其余的是按照发表文章的热度跟奖金来算,像原主的师傅,鹏城著名的狗仔黄强,一个月的工资能有一千到两千,有时候那些名人会给他们这些狗仔封口费,那就更多了,有时候照片拍得好,一个月转两三万都不成问题。 林家缺钱,原主这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特别想赚大钱,于是在进报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娱乐口,结果半年下来了,拍到的爆料不少,但是独家的却没有多少,这样一来,基本上月月拿的都是基本工资,最高的时候也没超过七百。 这猛地给一千块钱的奖金,林舒星该担心她出去被人灭口了。 林舒星看到钱,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拿着钱抱着林舒月的脑袋就亲了一口:“我妹崽真棒,咱们家的存款又多了一些,妈妈又能在外面多跑几天了。” 林舒月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儿都红了,听到后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原主今年二十岁,原主的弟弟林舒阳比她小三岁,在三岁的时候走丢,这都十四年了,找回来的希望和何其渺茫?被拐走的那些孩子里,能找回来的连三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也有一批又一批的父母行奔走在寻找孩子的路上,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也正是因为看多了这样的报道,知道了一个孩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所以林舒月才会在穿越前那么奋不顾身的阻止人贩子离开! “人贩子就该判死刑。”林舒月嘟囔一声,林舒星嗯了一声,原本因为多了存款而兴奋的心情低落了下去。 林舒阳被拐卖的时候她十二了,这个小弟弟几乎就是在她的背上长大的,他丢了,林舒星的难受不比,娄凤琴差。 罗正军回来了,手里拿了三瓶啤酒,林舒星收拾好心情,去屋里拿了三个杯子来。 大家坐下吃饭,林舒星喜欢吃海鲜,放了蒜蓉小米辣的生蚝她吃得格外满足,林舒月跟罗正军都下意识地把生蚝留给她吃,自己吃炒米粉,吃罗正军做的菜。 菜没有多硬,罗正军学的是湘菜,一盘农家一碗香,辣椒多鸡蛋多肉少,一盘手撕包菜,一盘豆腐冬瓜汤,味道好极了。农家一碗香香辣够味儿,尤其是鸡蛋,他煎得又焦又香,这碗菜的精华都在这鸡蛋里。手撕包菜脆爽入味儿,冬瓜豆腐汤鲜中带甜。 林舒月除了玩游戏以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罗正军煮的湘菜,在林舒月这里都可以排到前五了,她一边吃一边朝罗正军竖大拇指。 罗正军高兴极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不一会儿一瓶就见了底。 林舒星瞪了林舒月一眼:“你不知道他是个傻子啊,你还给他灌迷魂汤。”说完又去抢罗正军的杯子:“行了行了,知道你做菜好吃了,别再喝了,你自己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正军被抢了杯子也不恼,看着林舒星呵呵傻笑,林舒星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对视之间,周围仿佛在冒粉色小泡泡。 林舒月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打了个嗝,没别的,狗粮吃撑了。 罗正军没有在林舒月家睡觉,吹了会儿风,九点多就回去了。 林舒星关了大门,给养在大门边用链条拴起来的大狗喂了食物,这才回房间睡觉。 临睡前她去了隔壁林舒月的房间,林舒月已经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呼呼大睡了,林舒星给她关了灯,回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儿,林家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林舒月被憋醒,起床时赫然发现枕头边放了一张报纸,林舒月迷迷糊糊看过去,瞌睡瞬间无影无踪。 《连环奸/杀/少女案凶手在逃八年终落网:手上竟有十条人命》 标黑加粗的配图上,显然是段陶勇的抓捕现场,照片上的他头发又长又乱,浑身脏乱破旧,好似传说中的神农架野人,眼神比起警局里见到更加冷血凶狠,人也壮了一圈…… 而报纸的上方,赫然写着2012年,6月10日,星期日! 5、第005章 第五章 林舒月顾不得去上厕所了,她立刻拿起报纸仔细阅读。 这份2012年的报纸上介绍,岁山村姐妹奸丨杀案是段陶勇犯下的第一个案子,因其野外生存能力强,对后山环境熟悉,竟逃出了武警和村民的联合搜捕。其后八年时间,段陶勇靠打零工和偶尔的小偷小摸维持生计,遇到需要身份证检查时,他连工资都不要就如惊弓之鸟逃之夭夭。 性子十分得谨慎狡猾。 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段陶勇四处流窜,足迹遍布粤省、桂省、湘省、川省以及老家渝州。 每换一个地方,他手上就要多一两条鲜活的人命,并且都是未成年女孩,年纪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六岁。 唯一一个重伤致残的男性,就是案发当天上山搜他的村民! 因着那些年监控少,天网未全面普及,加上段陶勇的小心,但凡察觉到丝毫风吹草动就迅速隐匿大山,警方也难觅其踪迹。 而这些年里,警方对他的追查从未放弃,终于在八年后将其绳之以法,送上法庭接受人民的审判。 除此外,这篇报道还细述了段陶勇的成长史。 这一切都得从段陶勇的生父说起,他父亲是一个上门女婿,在家没少受岳父岳母和小舅子的气,人们评价他是个话少的老实人。 但在年幼的段陶勇面前,这位老实人就是另一幅嘴脸了,把亲儿子当受气筒,在父亲长年累月的殴打虐待下,段陶勇性子变得懦弱且古怪,从不和小伙伴玩耍,反而一个人进山,从早待到晚。 与其父相比,他母亲则是个慈母,对段陶勇这个长子十分喜爱,在他作案后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母亲,甚至逃跑之际还给弟弟留下要照顾好母亲的纸条。 报纸最后,据段陶勇母亲供述,曾多次暗中帮助儿子,在警方去走访调查时通风报信,知情不报。 她以包庇、窝藏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那句‘手上竟有十条生命’上久久不曾离去,她觉得自己昨天的那两砖头打轻了,像段陶勇这样的人渣,就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幸好段陶勇提前八年落网,她也算间接挽救了其余八个年轻女孩的生命,想到这,林舒月心里的阴霾总算散去,内心充盈着极大的满足和成就感。 阅读完几秒后,报纸一瞬间化成点点星光。 “出来吃早饭。”外头传来林舒星的喊声。 外头天色微亮,林舒月走出屋子,洗漱后坐在桌前。 罗正军这会儿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装有烧麦、包子跟茶叶蛋的塑料袋。 林舒星端着一盆白粥从厨房出来,罗正军自然地上前接过,帮着一起布菜,这些都是他提前做好拿过来的。 味道特别好,烧麦软糯可口,灌汤包汤汁鲜香,茶叶蛋咸香q弹,泡菜脆辣爽口,配着香软的凉粥,林舒月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正军哥,你这手艺也太好了,比外面的饭店都好,在制衣厂食堂干真是埋没了你这手艺。”林舒月真诚地朝罗正军说道。 罗正军国字脸,浓眉大眼,笑起来的时候自带一股憨厚味儿。 林舒月和林舒星有五分相似,得益于父母的优质外貌,一个赛一个好看。 林舒星这么多年的追求者众多,条件比罗正军好的多了去了,林舒星之所以选择他,看重的就是这个人的品性,刚处对象时,就主动表示愿意供她妹妹上学,帮她找弟弟。 甚至还把存折上交了,林舒星自然没接受,但内心却十分感动。 罗正军看了一眼林舒星,道:“我跟你姐正有这个打算呢,我在制衣厂的合同还有一个月,我们准备等下个月,在村口盘一个小店,准备早上卖早餐,平时卖粉。” 林家所在的村子叫做平沙村,临街那块儿现在全是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光卖早餐卖粉的就有好几家,还有一些炒菜馆。 规模都不大。 林舒月想了想,说:“卖早饭卖粉的店很多,竞争太激烈,生意肯定不好做。我觉得正军哥你跟我姐还不如定个手推车,去批发市场买菜,家里院子也不小,你们就在家做成快餐,推着到附近工地卖。” “租房子一个月也要花不少钱呢,先从小本生意做起,如果生意好,再考虑租一个地理位置好的铺面,人流量大,生意自然就好。当然了,最好是能自己买一间铺面,就算不自己做生意,也可以租给别人,多划算呀。” 未来的鹏城可是四大一线城市之一,随着地产的开发和政策的倾斜,房价就像做火箭一样,那些早年来鹏城讨生活的人,但凡下决心在这里买房的人,未来吃喝就不愁了。 运气好的话,遇到拆迁,就更不必提了!市中心的旺铺哪个不是大几万?若是提前买上几个,那就是会下金鸡蛋的母鸡啊。 当代青年,谁没有个当包租婆的梦呢?想到这儿,林舒月心里那个火热啊,穿都穿了,这不抓紧改革春风的尾巴,简直错亿! 林舒星听到买铺面,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罗正军憨憨一笑,看着林舒星说:“我听你姐的,家里你姐做主。” 林舒星脸红了红,看向林舒月,骄傲得很,“我妹妹是大学生,见多识广,说得准没错,就这么办!” 林舒月喝完最后一口粥,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背上包包就走了。 罗正军跟林舒星一起收碗筷,两人讨论起林舒月说的快餐摊子。 “正军,你一会儿就去问问,哪里可以定制餐车,到时候我们再问问舒月意见,我就去批发市场看看菜价。” 罗正军还是那句话:“我听你的。” 林舒星笑得甜蜜极了。 林舒月坐公交车来到公司,都市报在鹏城本地是个叫得出名号的报社,报社就坐落在平湖最繁华的鼎生大厦,整整半层楼,还有一间单独的食堂。 这个点还没什么人,林舒月找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2004年家用电脑虽然还没走进千家万户,但像鹏城这种离港城这么近的地方,办公电脑十分普及,员工自然都配备电脑办公。 这种白色的大背头电脑,林舒月只在电视里见到过,她摁下黑色主机上的开机键,一番摸索研究后,林舒月很快就上手,熟练操作起来。 七点半,来上班的人越来越多,办公室里飘起了一阵阵的咖啡香,大家说着话,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很快主编就来了,他朝新闻部招呼了一声,记者们纷纷站起来,前往主编室去。 都市报算上实习生一共有十个记者,各个口的记者划分也没有那么严格,像是社会口的记者偶然拍到明星的绯闻这类事件也不是没有过。 人一到齐,王明政脸色沉沉,道:“昨天岁山村那边出了一起刑事案件,但因为偏远,去的人不多,等得到消息的时候赶过去,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各大报社的情况都一样,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尽快给我出个有价值的报道!能采访到经办这件事情的警察最好,争取让咱们都市报明早出个详细的独家!” 众人面面相觑,没说话。 奸杀案发生得突然,记者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凶手都落网了。凶杀现场也被清理,赶去的记者只能采访一下周围民众,警方连影儿都没了。 至于凶手的弟弟吓得没敢回出租屋,受害者的父母更是没心情接受采访,总之啥都没赶上热乎的。 今早的报纸上,各大报社都只有简单的介绍,卯着劲想得到更多这个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更多细节和线索。 王明政拍桌子吼:“我昨天可听说了,有一个女记者是跟着警察跟村民搜山去了。你们看看人家的新闻敏锐性!跑新闻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哪里像你们,只会在外面大街上打转,指望着一手新闻撞到你们怀里!” 而林舒月的师傅黄强已经笑嘻嘻地开口:“是哪个报社的女记者啊?这么勇!” 王明政没好气道:“问了,没有人知道是哪个报社的。” “我要是知道这是哪个报社的,我肯定会把她挖过来,还要奖励两千块!”现在的女记者不少,有胆色的也不少,但有胆色到这个地步的,可谓是凤毛菱角。 林舒月听到这里,眼神微妙又兴奋,当包租婆的梦想启动金,这不就来了嘛! 她举起手,乖巧发问:“主编,真给两千奖励?” 王明政对林舒月这个实习生印象很淡,见她乖巧模样又好,便笑着点头:“主编我从来不说大话啦。” 林舒月嘿了一声,掏出挎在脖颈上相机,调出其中一张照片,递过去:“主编,我就是昨天的女记者,这是我无意中拍到凶手意图再次行凶的证据。” 众人一愣,吃惊地围到王明政身边,伸着脖子看。 只见段陶勇眼神凶狠地举起斧头,眼神凶狠地朝着一名男性受害者砍去,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容,这幅极具冲击的画面吓了他们一跳。 王明政双眼放光,越看越兴奋。 “好好好,赶紧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咱们明天的头版头条就用这张照片,绝对独家!” 这件凶杀案在当下热度不可谓不大! 他大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早上,他们鹏城都市报摆在报刊亭里,被市民惊叹着一抢而空的情形! 他转头看向林舒月,神情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和刚才晚娘脸形成鲜明地对比:“小林是吧?你尽快到公安局,争取了解更多细节,尤其是凶手的成长背景,这个要深挖。”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林舒月淡定地点点头。 王明政一口唾沫一个钉,当即往财务部打了个电话:“小陈,一会儿给新闻部的林舒月发两千块钱奖金,要快!” 挂掉电话,王明政宣布散会。 林舒月跟着同事们出来,她师父黄强离去前,拍拍她的肩膀,欣慰道:“这下,你肯定能留下来。” “呵!” 伴随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一个戴着眼镜的男青年从她身边走过,不屑道:“走狗屎运而已啦。” 林舒月先是一脸莫名,而后笑眯眯道:“哎呀,有些人连狗屎运都有不起,可怜咯。” “林舒月,走着瞧!” 林舒月哪有功夫搭理他,背上包和相机,就往公安局去了。 6、第006章 第六章 林舒月到的时候,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同行记者已经把公安局的门口团团围住了,只是他们通通被警卫拦在门外,隔着护栏正在七嘴八舌询问。 “你好,我是鹏城周刊的记者,请问主办岁山案的警官在哪里,能不能请他出来,将案件的经过向我们披露一下?” “对,我们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还请告知能透露的信息,我们也好向那些关心被害姐妹花的广大市民们一个交代。” 护栏后站着两个警卫,年轻的那个紧紧绷着下颌不说话,年长的那个则客气周到地说:“我们知道记者朋友热心肠,只是人抓到还不足一天,经办此案的警察们也一天一夜没睡了,就是在争分夺秒地侦办和审理,还请各位多点耐心和包容,体谅体谅那些冲锋陷阵的一线干警。” 林舒月不由多看了一眼说话的中年警卫,他显然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说话滴水不漏,应对十分老道。 各大报社的记者对此无可奈何,但又不甘心离去,便继续蹲守警局门口,期待能拍到点什么内容,或者抓住相关警察,能问出点什么也好向上头交代。 林舒月对此那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她爸妈就是一线干警,小时候警局就是她的第二个家,这种场面那是没少见,要是记者能牢记保密条例的警察嘴里问出点什么才有鬼。 她走到远离记者群的角落,掏出那个黑色的小灵通,找出一窜昨天刚保存的号码拨打过去。 几声嘟嘟后,对面接起来了,何玉玲温和的声音传来:“小林是吧?杭队交代了,你要是来警局,直接带你去见他,你去步行街旁的侧门等我,大门人太多。” 林舒月绕过那群依旧坚守大门,苦苦等候的同行,按照提示来到步行街水果店对面。 果然,一道不起眼的小门出现在眼前,那位女警正等在那。 二人点头致意后,简单交谈几句,穿过车棚进入接待大厅,来到一间待客室里,然后她从门边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递给林舒月,笑着说:“小林,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杭队就来。” “麻烦您了,何警官。” “不用,没事,你现在这里等着一下,我先出去忙。”何玉玲警官说完就出门了。 公安局的接待室并不大,里面有一组木头的沙发,沙发跟沙发中间用一个跟沙发同色的茶几隔着,沙发的中间是个茶几,上面除了一个纸巾盒外什么也没有。 接待室的四角放着林舒月叫不出名字的绿植,足足有一米来高。 女警离开后,林舒月一个人干坐着有些无聊,便站起来走到窗边朝外面看。 那是公安局的后院,墙的四周都是绿化树,正中间有一个篮球场,篮球场旁边是一条棕红色的塑胶跑道,跑道和篮球场的中间,摆着一排排训练器材。 一群穿着统一制式短袖短裤的年轻警察正在挥洒热汗,认真地做着体能训练。 见此情景,林舒月不禁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生活。 在公安大学就读,不仅学习文化课不能落下,体训课更是必不可少。 看着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年轻警察们,林舒月有些怀念,恨不能加入其中。 这种感觉很微妙,跟上学时盼着放假,放假时又想着上学的感觉异曲同工。 “吱呀~”一声,招待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林舒月抬头一看,杭队手里拿着个绿色的文件夹。 他朝沙发上努了努下巴:“坐。” 林舒月坐过去。 杭队关上门坐到林舒月的对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杭嘉白。” “昨天的抓捕过程不用我细说,你都应该明白。案件的过程我相信你也打听得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舒月没有做过记者的工作,但原主却是有经验的。从单位到公安局的这一路上,她已经打好了想要问的问题。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牛皮笔记本跟一支黑色水性笔,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杭队,我想问一下凶手的作案动机...他的家庭背景...” 问完最后一个问题,林舒月起身离开:“感谢杭队配合。” 林舒月朝杭队伸出右手,杭队也站起来,看了林舒月的手两秒,笑着伸出去。 他的手很大,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是厚厚的茧子,温暖干燥而粗糙。 两人的手轻轻相握,随后很快分开。林舒月背着背包走出门外,杭队也拿着文件夹跟着出门 何警官正忙着接待一个来报案的民众,林舒月站着听了一嘴,她的钱被偷了。就好好的走在路上,两分钟前还拿钱包出来买东西呢,一眨眼就不见了。 一行二十来岁的警察从外面出来,其中好几个是女孩子,穿着警服,身姿挺拔,英姿飒爽。 林舒月与她们擦肩而过,内心就像打翻了一个调味瓶一样,白般滋味用上心头。 她原本,也应该是这其中的一员的。 现在她却成了一名记者。 林舒月决定了,一会儿回去就看看怎么考公,她要考进公安局里。 然而决心刚下,善恶鉴别系统就冒了出来:【宿主的职业已绑定记者专业,宿主不可擅自更改。】 林舒月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善恶鉴别系统也不废话,直接将屏幕悬空,播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上是她的爷爷奶奶跟她在一个寺庙,寺庙里,她在门外站着看一棵开满鲜花的玉兰花,她爷爷奶奶在里面求一个老和尚给她算命。 那名老和尚说,她若是不从事危险行业,如军警类的,可以长命百岁。可若是从事了,那么在她21岁时将会有一个生死劫,若是过了,往后一生也能顺遂。 林舒月的目光贪婪的看着视频里的两位老人,眼眶慢慢红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上大学填志愿时,她的爷爷奶奶对她要上的公安大学意见很大。她奶奶从小到大第一次打了她。 她那时万分不理解,她哭着嚷着要重启父母的警号,对她奶奶嘴里的批命不以为然。 她爷爷奶奶到底拗不过她,最终妥协了。只是唯一的要求,便是让她做文职。 林舒月答应了。 在她追击人贩子之前的前一周,她刚刚过完二十周岁生日,步入二十一岁! 林舒月伸手捂住眼睛:【我都死过一次了,我的劫难还没有过去吗?】 【没有。命数天注定,不会因为换一个时空而转变。】 视频还在继续放,视频里的爷爷奶奶对她往后的命运表示了担忧,两位老人从出了大雄宝殿就没有笑过,眉头紧锁。 林舒月心中酸涩。她妈是刑警,她爸爸也是刑警,她妈妈在她五岁那年追击一名连环杀人犯殉职。她爸爸没的那一年她十六岁。 她的爷爷奶奶十年间,连着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舒月又很庆幸,庆幸自己死在她们之后,要不然,林舒月不敢想象她牺牲的消息传回去,两位老人得有多难受啊。 林舒月的脑海中浮现出她要报考高考志愿时,她奶奶软着声音说的那些话。 她闭了闭眼睛,外面的太阳晒在肌肤上,烫得像是能够把人灼伤。 林舒月机械式的朝着外面走,公安局的前院伫立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今天有风,风也带着热气。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林舒月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大步朝外走。 教他们理论课那位坐着轮椅的张老师曾经说过的话,报效祖国不只是只有一种,只要有心,任何行业都可以! 这句话换算一下同样适用于现在林舒月的情况。罪犯不止是只有当警察才能打击,她当记者同样也可以。 二楼的一个办公室的窗户边站着一个男人,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一跳一跳的马尾辫。 赵友诚走到他的身边也朝着外面看,林舒月已经拐过墙角,消失与视野。 “杭队,你在看什么?看那群记者啊,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杭队收回目光:“没看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卢玉康的那个案子跟得怎么样了?” 赵友诚立即收回目光:“还是什么都不说。” “再审,给我把他的嘴巴撬开。” “是。”两人谈着,大步朝外走,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这个年代的鹏城,路边停着许许多多的摩的,摩的到处都是,起步价一块,远一点的地方两块。 林舒月又想到了昨天被忽悠五块钱坐五分钟摩的的自己,生生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自己也有坐摩的被宰的一天呢。 坐公交车到了单位,乘坐电梯上五楼,推开单位的玻璃门,一股冷气直冲脑门,将她从外面带回来的暑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林舒月先在门口的饮水机上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制冷过的水,水一入喉,便只觉得透心凉,心飞扬。 新闻部的记者们都出去跑新闻了,林舒月打开电脑,点开文档,取号标题后,开始写明天的报道。 老式的电脑反应速度有点慢,但很快她便熟悉了电脑的操作,开始噼里啪啦的打起了字来。 报社的办公桌都是排在一起的,林舒月敲击键盘的声音在不算安静的办公室依旧引人注目。 大家纷纷起身寻找来源,慢慢的聚集到了林舒月的身后。 林舒月是一个很容易投入到工作中的人,她洁白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像跳舞一般轻盈迅速,一个个字符随着她的敲击浮现在空白的文档上。 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林舒月伸了伸懒腰,一抬头看到周围那一双双发亮兴奋的眼睛,吓了一大跳。 7、第007章 第七章 “小林,你怎么能把字打得这么快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说话的是会计科的出纳李明芳,她的话音一落,边上的小姑娘小伙子们纷纷点头。 能在鹏城市中心的写字楼上班的人,都是有上进心的,而在这里上班,用电脑办公是最基本的。 但现在电脑价格昂贵,拥有家用电脑的还是不多。也因此他们的打字速度还可以,但绝对比不上从上小学起就在电脑面前厮混的林舒月。 不说吹的,林舒月当年在网上大战键盘侠,那键盘都快敲得冒火花子了。根据输入法的统计,林舒月时速能达到四千字以上。 原主是实习生,还没确定能不能留在报社,因此在报社实习的这三个月来,她跟同事们并不熟悉,但林舒月觉得,自己写得这一篇报道一发出去,往后进报社也就不成问题了。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职场,但也不是傻子,能跟同事们打好关系的方式她可不会往外面推。 “只要记清楚二十六个字母在键盘上的排列,再结合一下手法,多加练习,打字速度就会快起来。”林舒月不会五笔,也不会全拼,她码字纯纯靠的就是汉语拼音。 面对一双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林舒月根据自己前世的经验,把打字技巧跟她们说了说,同时把刚刚写好的报道发送到主编王明政的邮箱里。 李明芳等人得了林舒月的技巧,立马转身回了工位,不一会儿打了一章键盘的键位图出来,贴在工位的隔板上方便记忆。边上的人看了,有样学样,很快大多数人的工位上都贴上了这样的一张纸。 一些记得26个字母键位的,便按照林舒月的方法,打开空白文档练习起来。 一时间,办公室里全是敲键盘的噼里啪啦声。 在茶水间坐着的李伟生看着办公室内热火朝天的样子,脸色十分难看。在他对面,坐着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他是广告部的钱永强:“生哥你看,林舒月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难看死了。” 李伟生看了钱永强一眼,眉头微皱:“你这么说一个女生,是否太难听?” 李伟生不想再听钱永强逼逼了,从茶水间离开。 在他的身后,钱永强刚刚还谄媚的笑容落了下去,眉眼之中满是阴沉。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追了过去,手里还拿着刚刚出门去给李伟生拿的拿铁。 李伟生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对面工位的宣发部的员工站起来,递了一张纸过来:“阿生,这是二十六个字母键盘的分区表,多出来好几份,给你一份哦。” 李伟生没说话,钱永强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道:“去去去去,我们生哥打字速度那么快,还需要练习?看不起谁呢!” 从李伟生进报社开始,钱永强就是他的头号狗腿子,宣发部的员工听他这么说,撇了撇嘴,坐了回去。 李明芳拿着个苹果放到林舒月的桌子上,小声地朝林舒月道:“看到没有,世子爷跟他的狗腿子。” 林舒月转头过去看,钱永强站在工位后面,对着李伟生弯腰弓背的,别说,还真挺形象,林舒月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李伟生听见林舒月的笑声,立马看过来,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别说,还挺凶。 林舒月还记得早上从主编室出来时这狗嘴里说的话呢,她白了他一眼,转头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李伟生憋屈得很,他精心准备了一个大新闻,本来主编都已经定好做明天的头条的,结果现在林舒月横插一杠,什么都没有了!真是越想越气。 王明政从茶水间端着刚刚冲好的咖啡出来,路过新闻部门口的时候喊了一声,美编部的负责人跟新闻部的负责人便站了起来,走进主编室。 他们一到位,王明政就把林舒月的报道投放到墙壁的幕布上,对着美术组跟编辑组的负责人道:“老张,这一篇报道是小林写的,我觉得写得特别好,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再加上这张照片,我可以预见这篇报道见报后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我刚刚给同行们打电话打探过了,咱的同行们没有一个采访到了经办这个案件的负责人,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所以这个版你一定要好好排,还要亮眼,争取让大家在众多的报纸里,第一眼就看到我们,好好干!等月底,我给你发双倍奖金!” 美编组负责人老张连连点头:“老王你放心,这个版由我亲自来做,保证不让你失望。” 王明政看着老张的目光十分欣慰。这个鹏城都市报,最开始只有几个人,是王明政带着老张几人把这个摊子撑起来的。两人说是上下级,但更是朋友。王明政要的,就是老张的这份保证。 王明政看向新闻部的主任:“老赵啊,你有时间一定要跟这个林舒月好好聊聊,一定要把这个人才给我留下来。这可是在公安局排了号的人物,有她在,往后咱们在公安局那边,还愁拿不到独家吗?” 跟一脸乐呵呵的老张相比,新闻部的老赵的脸色显然不那么好了。 王明政看见了,就当没有看见,直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 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林舒月被李明芳拉着去五楼最边上的食堂,这是报社自己的食堂。 屋子不大,五十平都不到,除了一个炒菜操作间,剩下的全都摆了铁皮桌子,塑料袋跟桌子连在一块儿。 这会儿食堂已经来了好多人,李明芳跟办公室其余的人配合默契,打饭的打饭,占座位的占桌位。 排队打饭时,李明芳小声地跟林舒月道:“今天有大菜。” 林舒月踮起脚尖往前看了看,今天吃的是红烧鸡腿,土豆炒肉,还有蒜蓉炒菜心,汤是海带大骨头汤。 “闻起来好香。”两人说话间,便到了她们。 打完饭菜,两人往提前占好的地方去,刚一坐下,李明芳便迫不及待的加入她们的话题。 林舒月一边吃饭一边听她们说话,仿佛回到了上一世跟同学们去吃食堂的时候。 明明是前些天才发生的事情,现在却隔着两个时空。 林舒月十分感慨。 “舒月,李伟生是咱们报社广告部李总的侄子你知道吧?”李明芳小声跟林舒月说话。 林舒月侧头看她:“知道呀。他怎么了?” 李明芳喝了一口汤:“我跟你讲哦,他前天还跟广告部那边的人吹牛,说他手里有个大新闻要明天发,到时候一定能得头版头条。结果现在老王那边决定用你的,他肺都要气炸。” “你出去之后,我还看到他在踢洗手间的垃圾桶咧。正好被保洁大姐看到了,保洁大姐骂了他好几句。”李明芳说着话时,嘴角的笑容憋都憋不住。 李明芳是美术部的,主要的就是负责报纸上广告之类的图片宣发,有几次她负责李伟生的新闻的配图跟排版,明明主任都通过了,偏偏李伟生觉得不行,非要她改。她照着改了,结果发给主任被驳回,最后还是用了第一个版本。 把李明芳气得个半死。 整个报社里,她是最希望林舒月留在报社的了。没有别的原因,能给李伟生添堵她就舒坦了。 林舒月对李伟生的感官也不好,盖因李伟生这个人特别高傲,从原主进报社的第一天起,他就特别看不起原主的业务能力,好几次明里暗里的嘲讽原主一个女人就不要来男人堆里抢饭吃了。 要不是怕影响实习成绩,原主那双三十六码的鞋底早就抽在李伟生那张四十二码的脸上了。 “他能上头条的新闻是什么?”林舒月有些好奇。 已经有人吃饱先去还餐盘了,现在这张桌子上只有她们俩跟另外一名同事。李明芳看了那名同事一眼,声音就更小声了:“他叔不是广告部的吗?每次出去应酬都带着他,他拍到广盛集团老总带着十八岁小娇妻出门游玩了。” 李明芳给了林舒月一眼你懂得的表情。 林舒月瞬间秒懂。 广盛集团是鹏城本地最大的一个电器产业,前身是做外国电器代工厂的,近几年才开始做自己的牌子,因为价格低廉,加上会营销,所以营业额很是不错。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一点也不稀奇。 李明芳没有再说什么,以她们现在的关系,更深层一些的八卦现在说还不太合适。 吃完饭去办公室蹭冷气睡了个午休,下午一点半,开始上下午班了,林舒月在新闻部待着也没有意思,便背着包出门。 新闻部的记者们不在工位上才是正常的,她的离去除了李伟生外没有一个人发现,李伟生在她走了以后也背着相机出门了。 林舒月顺着大马路逛,一路上遇见了很多人,林舒月打开善恶系统一个个的甄别,发现了很有意思的规律,善恶雷达上,大多数人的善恶值都在百分之十上下浮动,颜色最深的连阴天时天空的灰都达不到。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平湖区的后街,网吧奶茶店租书店游戏机店台球店并排林立。 林舒月嘿了一声,找了一家网吧走进去。 林舒月是个游戏爱好者,市面上的游戏就没有她大多数都玩过。每周,她总要抽出一个晚上来通宵打游戏。这个习惯,从初中起就一直保存着,从未变过。平日里也总要抽出个十分钟五分钟的过过手瘾。 穿越到2004年,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她上大学时她爷爷花大价钱给她买的笔记本电脑,她真是有些不习惯。 看来得尽快把买电脑这件事提上日程。 这个年代的网吧跟后世的网咖可不一样,环境可以说是约等于无。 进门左手边就是收银台,收银台后面是水、泡面以及一些小零食。右手边则是从门边开始摆了一排简易电脑桌,一台台电脑并排而立,中间的空地上也没闲着,摆了几组电脑。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以及泡面味,同时还夹杂着打游戏输了后的喊叫声。十分嘈杂。 林舒月四下看了看,这家网吧的电脑几乎都做满了,全都是年轻人,且大多数的年龄都在十五六岁左右。这在后世的网吧就是看不到的。 林舒月没有大惊小怪,毕竟这个时候,国家对这网吧上网年龄这一方面的管控还不严格。 林舒月开了个卡,随便找了个里边的桌子,开机输卡上网。 网吧的电脑页面很干净,除了每台电脑都会有的必用软件,就只有一个企鹅软件跟一个游戏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听歌软件、视频软件还有游戏。 林舒月把原主的企鹅号登陆上,然后在一众游戏软件里,找到了反恐精英。 林舒月眼睛都是亮的,毕竟这个游戏,穿越前林舒月就经常玩。 登录账户,领了系统赠送的抢,林舒月选择了想玩的模式后进入到游戏中。 这个游戏一共有警匪两个角色,由玩家扮演。 每一局游戏分为上下两场,每场15个回合,第一局林舒月拿到了匪徒的角色,游戏一开始,她便操作着游戏角色提着枪冲出大本营,开始咔咔乱杀。 很快,一群少年便聚集到了林舒月的身后,游戏结束,这些少年也跟着欢呼一声。 林舒月没搭理他们,专心致志的打游戏,等一局游戏结束,她拉下耳机,去拿桌面上的水。 刚喝两口,她耳边便传来一句话:“你很强,打一局吗?” 林舒月循声望去,说这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清瘦,皮肤白皙,他留着非主流式的长刘海,过于清隽秀气的五官并没有因为长刘海而显得土气,反而多了一丝不羁的帅气。 他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是熊熊战意。 8、第008章 第八章 “我们豪哥可牛了,打遍周边网吧无敌手!姐姐,你跟我豪哥打一局嘛,让我们看看你们谁厉害。” “啊对对对,打一局吧。”刚刚观战的少年们也在边上起哄。 林舒月看出来了,这位叫做豪哥的少年,在这群少年中地位很高。 林舒月莞尔:“行,来一局。” 两人搜索名字加上好友,随意找了个房间,选择不同的阵营。 游戏开始,两人便动了起来,左上角的开始轮流刷起两人的击杀弹幕。 两人在安置炸药的重点位置不期而遇,开始了极限拉扯。 一个回合下来,林舒月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林舒月扯下耳机,鼓励地笑道:“你很有天赋,再认真练练,说不定将来能打职业赛。” 那操作、意识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加以训练和培养,肯定能赶上那些后世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选手。 阿豪低着头,唇抿得紧紧的,只说:“明天中午12点再打一局,我一定赢你。” 这一局游戏打得酣畅淋漓,林舒月的游戏瘾被解了七七八八,她爽快回应:“行。” 得到想要的回复,阿豪点点头,拉开椅子往外走了。 边上的少年们却没有散,聚在她的身后叽叽喳喳不着边际地聊,说起阿豪的事儿。 父亲去世,母亲再嫁本地一个富豪,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带上他。这些年年纪大了,一直没有生出孩子,于是又开始转头找起了他,时不时地就能看到她去阿豪家以及学校堵阿豪。 阿豪不堪其扰,连学都不愿意上。 “现在三点多快四点了,马上到放学时间了,阿豪得回去了,他阿嫲还等着他放学回家,一起回去做饭吃呢。” 林舒月不可避免地听了一耳朵,又打了几把游戏,跟少年们约定好明天中午再来教他们游戏技巧后,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吃饭。 她往家的方向走,路过平湖区的边缘,一个叫做乌窖村的村口,林舒月看到阿豪帮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收菜摊,然后搀扶着他,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林舒月收回目光,走了没多久,就回到了平沙村。 跟早上出去时不同,此时的葡萄树下支起了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放了许多大锅大灶,门外还停着一辆三轮自行车。林舒星跟罗正军带着白色的厨师帽子,脖子上挂着个白毛巾,正热火朝天的炒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饭菜香。 见到林舒月回来,林舒星笑着道:“不知道生意会不会好,所以我跟你正军哥准备先做一回,用三轮车拉到工地门口试一试,要是行,我就辞职不干了,专门在家买菜做菜,等你正军哥合同结束了,再做。” 林舒月笑着点头:“我也来帮忙。” 林舒星没有推迟,两人站在桌子边,把罗正军做好的饭菜打包。他做的是一个辣椒炒肉,一个辣炒酸菜,一个炒圆白菜丝,三个菜一荤两素,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油水很足。 一边装着菜,林舒星跟林舒月说起了她们的老妈娄凤琴。 “她们带那边的孩子做了dna比对,确定是广城吴叔叔家的孩子。他们已经跟那边的公安联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吴叔叔就能把他儿子带回来了。”林舒星说这句话时,嘴角带着笑容。 吴叔叔的孩子也走丢了十多年了,两岁走丢,现在已经是个二十一岁的人了。丢了这么久的孩子都能找回来,这无疑是给这些被拐孩子的家庭带来一剂强心剂。 多少因为找不到孩子而绝望的家庭因为这一剂强心剂,坚持坚持再坚持。 “阿妈的钱够用吗?”因为林舒月正在实习期,娄凤琴怕影响她的工作,因此电话没打给她。 林舒月的记忆中,娄凤琴跟原主一周至少要打三次电话的,但因为电话费贵,她们往往没打几分钟就要挂,要不是今天这实在是个喜事儿,她也不会多跟林舒星多讲。 “我问了她了,她讲够用。这一趟她出去,那个人也给了她点钱。”林舒星手里的那个人指的是原主的父亲林建新。 现在的他已经鸟枪换炮,成了拥有两家餐饮连锁店的老板,他后娶的老婆又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可能是因为愧疚,毕竟当年林舒阳当年是在他的手上丢失的。于是这些年娄凤琴出去寻找儿子,他每次都能出一半的费用。 娄凤琴最开始没要,后面也要了,毕竟寻找孩子,真的是一个特别费钱的事。用她的话说,就是骨气不值钱,她不会因为那点骨气,苦了林舒星两姐妹,哪怕她们已经够苦了。 林建新也会给林舒星姐俩钱,但她俩一毛钱也没有要过。 林舒月的手机响了,她擦了擦手,去房间接电话,电话中娄凤琴十分兴奋地把吴叔叔找回孩子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跟林舒月说:“阿月,你吴叔叔家的孩子都丢了十八年了还能找到,阿阳才丢十四年,我们也一定能找回他来。” 娄凤琴说这句话时,带着无限的希望,林舒月的鼻头一酸,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她认真的朝娄凤琴道:“以后我们都帮你一起找。” 这声妈,林舒月叫得心甘情愿。就算没有原主的关系,娄凤琴的所作所为,也值得她叫这一声妈。用了原主的身体,帮原主找弟弟这件事情,林舒月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娄凤琴应了一声:“好好好。那妈等你帮我一起。” 说了几句家常,娄凤琴很快就挂了电话。她外出总是这样,特别节省电话费,打电话回来总是说完事情就挂。 林舒星适时敲门:“阿月,出来吃饭了。” 林舒月揉揉脸,应了一声,把手机放在床上,起来出去吃饭。 太阳将落未落,将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绚烂的橙红色。 三人这一顿饭吃得很快,饭后,罗正军骑着三轮车载着他们炒好的快餐往最近的工地去,林舒月姐妹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 罗正军做的饭菜好吃,又舍得放料,一荤两素的的饭菜一份六块钱,米饭可以不限量的加,赠送的汤是西红柿鸡蛋汤,舀一勺汤总能带出不少的鸡蛋来。 工地的工人们都是来干重活的,食堂的饭菜是老板娘的弟弟承包的,一点油水都没有,打了一次饭还不能打第二次,周围的小店倒是好吃,只是米粉之类的都是连汤带水的,总比不上米饭炒菜顶饿。快餐店又离得远,干了一天体力活的工人们实在是懒得走。 林舒月他们卖的盒饭味道又好,菜的油水大,量也大,最重要的是米饭还不限量,才一摆出来,林舒月刚刚吆喝两句,便有不少工人围了过来。 很快,罗正军做来试水的菜就卖完了,西红柿鸡蛋汤只剩下一个底,那一大桶米饭被刮得干干净净。 回去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路边装着的路灯昏昏暗暗的,有的地方的路灯连亮也不亮,三人骑着车并排走着,心里都畅快极了。 尤其是林舒星跟罗正军,两人对着未来,有着无限的遐想跟憧憬。 回去两人开始盘账,罗正军一共做了60多份菜,一份卖6块,一共收入400多块,而这些当中,最贵的支出是买肉,罗正军是从熟人那里买的,一斤上好的五花肉是5块一斤,60多份的辣椒炒肉也才用了八斤肉。 辣椒之类的都是在当地菜市场买的,一斤五毛钱。 除此之外支出最多的是大米,一斤大米是9毛钱,今天大概煮了十斤,水电费调料费啥的算下来,今天她们的纯收入就是三百多块! 这三百多块钱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普通人一个月工资最多也就一千多的年代,三百已经是特别多的钱了。 林舒星特别爽朗的给林舒月二十块钱:“去买几个生蚝,买两瓶啤酒来,咱们喝一杯,喝完就睡觉。” 买几个烤生蚝,已经是林舒星特别奢侈的庆祝方式了。 林舒月笑着点着头,骑车往外面走,正街上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卖什么的都有,林舒月买了生蚝,又点了几份小烧烤,路过巷子口的商店买了两瓶冰镇啤酒。 三人坐在葡萄藤下,吹着带着热气的夜风,吃着烧烤喝着冰啤酒,抬眼就能看到圆圆的挂在天上的月亮,月亮上光影驳杂,林舒月举起杯,朝它敬敬。 喝了两杯啤酒,夜里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林舒月吃了罗正军带来的早餐后骑着自行车往单位去。 路过报刊亭,她特地停下来看了一眼,段陶勇那抹嗜血的微笑果然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嗜血的微笑下,是无比巨大又吸引人的标题《岁山女童奸杀案凶手被抓获,原因竟是这?!》 林舒月看着这个标题笑了一声。这个十分具有未来特色的uc体,在一众十分正经的新闻标题里,可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是林舒月的第一个报道,也是她的第一个头版头条,林舒月花钱买了,一边掏钱,一边问报刊亭的大姐:“大姐,今天什么报纸卖得最好啊?” 大姐嗑着瓜子:“就是你买的这份咯,今天早上拿到报纸,我一看到这份报道就被吓到了。你说拍这个照片的记者到底是谁哦,本事大哦。这种照片都能拍得到!” 不等林舒月回答,她又接着道:“这个扑街仔哦,那么小的孩子他也能下得去手!”大姐说完,有人来买报纸,她就招呼别人去了。 林舒月把报纸放进书包里,蹬着车子前行。 办公室今天的气氛很好,王明政特地开了个全公司的大会,林舒月被重点表扬。 会议结束后,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网吧跟阿豪的约定,拿着相机就出门了。新闻部主任老赵装模作样的忙了一上午,等想要找林舒月聊聊的时候,林舒月的自行车尾气他都没摸到! 林舒月丝毫不知道赵主任要跟她详聊,她已经到了约定好的网吧。 很多少年都已经到了,他们或蹲或站,一边聊天,一边等林舒月跟阿豪过来。对于两人今天的决战,他们看得很重。这种重视,不亚于当年电视剧里的西门吹雪跟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 林舒月一来,就被这群少年们围住了,有特别喜欢玩这个游戏的,便跟林舒月请教起来。林舒月毕竟玩了很多年了,教得也很用心。 到了约定的时间,阿豪依旧不见人影,有的等不及了,便议论开来。 “阿豪现在都不来,是不是怕了?” “我觉得是,他肯定是怕打不过落面子,昨天他就没打过。” 这时一个穿着短袖的少年从外面走来,听到他们的话,不服气地辩驳了几声,然后对林舒月道: “姐姐,昨晚阿豪他妈来了,说他整天不去上学来网吧上网,不务正业,把他连夜送到网瘾学校了。他昨晚被带走的时候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别等他了。” 听到网瘾学校这几个字,林舒月的脑海中迅速闪现出后世从网瘾学校出来的学生的自述,心里咯噔了一下:“阿亮,你知道阿豪家在哪里吗?” “知道啊,在乌窖村。你要去找他?”阿亮不明所以,但还是道。 林舒月想了想,这里离乌窖村并不远,她没回答阿亮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时间不早了,说了一声后,转身出了网吧。 阿豪一家在乌窖村可以说是知名度非常高,她问了几个坐在大榕树下乘凉的本地阿姨,就问出了阿豪家的地址。 阿豪家住的是个一层平房,因为年代久远,原本白色的石灰墙面已经布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霉斑。一束玫红色的三角梅不甘寂寞的从院墙里探出头来。 林舒月敲响了阿豪家的木门,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来开门的,是阿豪的奶奶。 林舒月礼貌地问:“阿婆啊,徐书豪在不在家的啊?” 阿豪的奶奶抬头,眯着眼仔细看了一眼林舒月:“你是谁啊?找他有事吗?” 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网吧听到的关于阿豪的问题,道:“阿豪在给我弟弟补课,今天不见他来上课,我就来问问。” 阿亮他们说,阿豪现在正在读高中,虽然经常不去学校,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之前的中考还是学校的中考状元。 知道他缺钱,便有同学介绍他给自己家的孩子补课,一个小时有个三五块钱,阿豪的奶奶也是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阿豪的奶奶眼中防备的姿态散去,她道:“她昨晚就被他妈妈接走了,说是要送去什么戒网瘾学校。他妈妈给了我一个单子,说学校就在那里,我也不懂认字,我去拿给你看。” 老人家头发花白,往回走的步伐带着一丝急切,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张传单,上面印着许许多多的宣传词。刺伤了林舒月的眼。 “他妈说阿豪不务正业,不上学不念书,再这样下去就废了。他们昨晚来把阿豪带走,我拦不住。阿豪哪里是不务正业呢,他是看我年纪大了,心疼我,想要赚钱补贴我啊。”阿豪的奶奶说到这里,眼中流下了泪水。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善恶分辨系统也出来了:【叮~宿主触发关键词‘网瘾学校’,限时任务开启:探访网瘾学校,并把其真面目公布于众。限时(十五天)内完成。】 9、第009章 第九章 她的目光落在网瘾学校的宣传单上。 进入千禧年后,电脑对人们的工作生活影响越来越大,高昂价格也让普通家庭望而却步。虽没有像电视机一样走入千家万户,但在国家大力的支持下,哪怕是边远地区的镇小学,都有国家拨的教育资金建成微机室。 所以,在这样的契机下,网吧这种新兴行业就应运而生,在全国各地的中小城市遍地开花,一些富裕的小镇都有网吧。 最喜欢接触新兴事物的青少年,自然成了网吧的主要消费群体。 于是“网瘾”一词频频出现在电视报纸上,算得上时代的热词,不了解电脑的大部分家长对此很担忧,甚至是深恶痛绝,认为它会毁掉自己孩子的人生。 一些闻风而动的投机者,高调成立网瘾学校,堂而皇之地在各种渠道打广告,美名其曰:帮您的孩子戒掉网瘾,还您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关于网瘾学校,林舒月小时候听闻过,但并不了解。 真正了解到网瘾学校是什么样,还是她初中时,网上频频爆出引爆社会热点的新闻,以及那些曾就读网瘾学校的学生访谈。 那个臭名昭著的“书院”以及那一位曾经上过央媒的多集纪录片! 以及后来的那些报道。 体罚、绑架、虐待、殴打、囚禁这些惨无人道的行为在那些学校里,成了稀松平常的东西。 进入这种学校读书的人,无论进去之前是什么模样,从里面出来后,无一例外都会变得沉默、内向,甚至有一些人还会因此而轻生自杀。 林舒月从阿豪家出来。今天的阳光一如往常那样刺眼,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阴暗面是这样热烈的太阳也照不到的。 林舒月想,既然穿越到了这个年代,成了一个记者,那么总得为这些被网瘾学校荼毒的学生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哪怕最后面结果不尽人意,可总有疼孩子的父母,能给那些父母敲响警钟,她所做的事情,也就不是无用功了。 回到公司,林舒月跟李明芳等同事打过招呼以后,直接往总编办公室去。 她轻轻敲了敲门,办公室传来声音:“进来。” 王明政正坐在老板椅上,笑容满面地接电话,他指指办公桌旁边的待客区沙发,示意林舒月坐,简单跟电话那头寒暄几句后,挂掉电话。 他笑着走到林舒月对面坐下,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亲自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 粤省人谈正事和谈生意都喜爱喝茶,几乎待客的地方都会准备一套茶具。 一般来说,都是小辈给长辈倒茶,或者下属给领导倒茶,王明政作为领导能亲自给她倒茶,足以表示他对林舒月的欣赏和重视。 “小林,刚刚鹏城日报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要转载你写的这篇文章,而且还是头版。小林,你这是大大的给咱们公司长脸啊!你这个月的奖金翻倍!”王明政心情好极了,豪气大方地挥手说道。 这些年,各类大大小小的纸媒越来越多,像鹏城都市报这样的老牌报社因为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已是日薄西山,每况愈下。 报社靠着以前二十多年,打下的知名度和人脉在勉强维持公司的运转。 可以说,鹏城都市报表面光鲜亮丽,能在最有名气的大厦租下半层办公室,靠得还是老板以前的人脉,租金便宜。 不然,在同行里,他们恐怕连最后一点儿脸面都要没有了。 像他们这样的私营报社,一年里能有十篇被官方媒体转载的文章,就算不错了。至于登上中央报?只能想想而已,毕竟一年都不一定出一篇。 王明政刚才跟鹏城日报的熟人打听了。 据说林舒月这篇文章触笔犀利,叙述视角独树一帜,逻辑清晰且层层递进,向人们娓娓道来案件始末,结尾的陈词总结也引人深思,是一篇十分优秀的好报道。 而且文章的插图,林舒月抓拍的凶手行凶的照片也难得一见,引发市民们的讨论热潮和社会热度,已经有电视台准备做一期相关的节目,到时候也许会邀请林舒月也说不定。 照这个发展来看,没准能被央媒转载,哪怕刊登在最末的一版上,王明政都满足了。 怀着这样的美好期待,他再看林舒月,那是从头到尾的舒畅。 林舒月也很高兴! 对她来说,这算是一篇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文章,首秀拿下如此成绩和影响,林舒月很知足,看来以前在警校看很多旧案报道还是有用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这让她因为换职业而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 “谢谢主编。” 王明政喝了一口茶水,态度温和:“小林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林舒月把那张网瘾学校招生传单递过去:“主编,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网瘾学校?” 王明政点点头,他当然听过。 他今年四十二岁,经过多年辛勤打拼,经济条件很不错,家用电脑上市时,他还是亲友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早早地购入使用。 对此,王明政一面内心自豪,一面又很苦恼。 他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小时候很听话懂事,自从他和妻子离婚,儿子由父母带后,儿子越来越叛逆,整日沉迷电脑游戏和交友。 王明政人到中年,事业也算有成,现在最大的挫败就来自于儿子。 去年冬天,他认识的一个朋友把沉迷玩电脑的儿子送去网瘾学校改造,在里面仅仅三个月,回来就比以前听话懂事很多。 王明政得知后十分心动,他也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儿子送进去。 最近忙着报社的事,这件事就压下了。 这会儿听林舒月提起,那个想法又蠢蠢欲动了。 王明政没吭声,林舒月暗暗思考,该怎么说服他?毕竟,她想要潜入网瘾学校去,需要争取王明政的同意和帮助。 林舒月将来想调查什么,能获得公司话事人的支持帮助,能大大方便她行事。 她必须说服王明政。 “主编,网瘾学校从去年开办以来,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开办了好几家分校,送进去的学生一批又一批,如此受大家欢迎,我想亲自体验和调查一下,不管有没有猫腻,都有吸引人的内容可写。” 王明政抬起头,若有所思,但没出声阻止林舒月。 林舒月的话不无道理,也正中王明政的下怀,于公于私,他对这个调查都很感兴趣。 王明政手指敲击着桌面,内心其实不认为林舒月能调查出什么黑幕之类,毕竟各种报纸和电视台又有过相关报道,那些从网瘾学校毕业出来的孩子,分明都变好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有问题早爆出来了,还等她一个新人去发掘?果然,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年轻人,就是太想当然和理想化。 不过没事,对于一个有才能的年轻人,王明政很愿意包容和给她试错的机会。 毕竟,林舒月有句话没说错:不管有没有猫腻,她潜伏进去,体验一番,都有内容可写,都是他们这些为孩子操碎心的父母关心的问题。 反正,无论暗访结果如何,对于报社来说,都没损失。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很好看林舒月的样子,鼓励道:“小林啊,你也知道我们报社的情况,这边我不能给你批下充足的调查资金,但主编我会尽量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林舒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两人商讨了一下细节,林舒月起身离开办公室。 她拉开办公室的门,好巧不巧地撞上满面笑容的李伟生,他看到林舒月立刻没了笑容,表情骄傲得像只公孔雀。这次,他找了一个大新闻,只要报社同意他去调查,他发誓,这一定是一个可以霸榜好几天的独家! 他就不信邪了,这次肯定可以赢过林舒月那丫头。 林舒月立即回击一记眼刀,飘飘然离去。 身后的李伟生气得像一只河豚,卯足了劲儿,要干出个大新闻。 ····· 鹏城优越戒网瘾学校是一家军事化管理学校,学校从2003年1月创办至今已经有一年三个月的校史,每个月学费五百元。 短短一年多,这么高昂的学费也挡不住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前仆后继地拿着大把现金,哭着喊着要把孩子送来,求他们改造自己孩子。 这一年,学校的创办人兼校长肖长鑫走出去走路都是带风的。 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肖长鑫挥挥手,让秘书把刚刚签好的文件带出去,那是关于下个季度,在报纸上以及电视上投放的广告方案。 等电话快要挂断时,肖长鑫才慢悠悠地接起电话:“喂,你好,这里是优越戒网瘾学校。”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肖长鑫的笑容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周老板实在是不必这么客气啦。我们学校创办的理念就是一切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不为钱财。” “周老板这么说,实在是让肖某惭愧。请问令爱多大了,是什么症状啊?” “十六岁啊,十六岁还可以,能掰过来。” “可以,没有问题,我等一下子就派老师过去,周老板放心,三个月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女儿。” 挂了电话,肖长鑫惬意地喝了一口美女秘书泡的咖啡,抬头往窗外看。 烈日炎炎之下,一群十岁到18岁之间的青少年正在跑步,几个穿着迷彩服的教官提着教鞭在跑道上站着。 有几名学生跑不动了,脚步慢了下来,离他们最近的那名教官气势汹汹的走上前去,手里的教鞭毫不犹豫的朝他们挥舞过去。 肖长鑫平静地挪开目光,这样的场景于他而言,本便稀松平常。 他打了个电话,很快,学校大门开了,一辆面包车从学校飞速驶出,面包车中,坐着四五个穿着迷彩服的‘教官’。 10、第010章 第十章 从王明政办公室出来,林舒月瞟了眼系统上自己的剩余生命值天数。 还有二十八天。 但限时任务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到了现在,那一秒一秒减少的数字让林舒月头皮发麻。 时间紧迫,她得尽快进入网瘾学校做系统任务。 不过,去之前得做好准备工作。 林舒月先去管理处,向保管员出示王明政盖章的拍摄设备批准条,然后签字确认,领取暗访调查所需的专业设备。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设备就是暗访摄像机,另外还有两根录音笔。 之后去财务处,同上述流程一样。 原本按照常规流程来说,肯定是调查完,才能拿着各种发票和申请条子向财务报销。 当然啦,那是常规。 林舒月在王明政的支持下,要做的调查确实不方便搞什么发票,有他的签字盖章和保驾护航,自然是特事特办,没人质疑。 有也得憋着,现在的林舒月就是主编面前的香饽饽,没点出彩报道,谁敢去触霉头?在报社工作多年的老员工,作为记者奇事怪事没少见,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精。 眼瞧林舒月受报社一把手看重,自然都愿意和她打成一片,这会儿看她又是去管理处,又是去财务处,就有人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小林,主编这是安排你调查什么大新闻呐?咱经费吃紧,还给你提前审批调查费用啊?” 这时,李伟生也从王明政的办公室出来了。 他目不斜视走向自己工位,身子却微微调整倾向林舒月的方向,耳朵也高高竖起。 报社里还没出去的人,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林舒月身上。 谁知,林舒月浓眉大眼,看着就没心机的小姑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俏皮眨眨眼:“秘密。”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七嘴八舌地声讨她。 林舒月笑笑,走出报社。 从电梯出来后,她掏出手机,分别给娄凤琴和林舒星打电话报备未来几天要出差的事。 二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从林舒月当记者后,她们就慢慢了解这个职业的特殊性。 尤其是林舒星,她还曾在大半夜,见到自家妹妹接了个电话便抱着相机出门。所以,都只是叮嘱林舒月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后,就各自忙自己事情去了。 挂掉电话,林舒月有些忧愁,要是她们知道岁山村凶杀案里智擒凶手的记者就是她,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算了,兵来将来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 ··· 原主是有驾照的,于是林舒月去了租车行,租了一辆捷达,按照传单上的地址,一路从繁华的市区开到没什么人烟的郊外。 这里工厂林立,人烟稀少。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林舒月将车子熄火,下车。 此时的她已然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她三十来岁的模样,画着精致的浓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穿着考究的西装,手里提着一个印有lv标志的小包,一股教导主任风的冷淡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冷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学校。 宽敞的大门上方,是鹏城优越戒网瘾学校几个烫金大字,大门的边上是个门卫室,门卫室的窗口边贴了张红纸,这是学校的招工启事。 学校招司机,限男性,要求30-50之间。招杂工,限女性,要45岁左右。 门卫室内的保安早就看到了这辆车子,见下来的女人在打量学校,他连忙打了个电话,然后小跑出来。 “您好,请问您找谁?”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保安的身上,道:“我是从羊城来的。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学校的招生广告,所以来实地考察考察。” 优越戒网瘾学校的广告打得多,打得好,有的家长不放心孩子的学习情况,要来实地看的情况也是有的。 保安见过太多了:“这位家长,里边请。” 从林舒月下车的那一刻起,她手里拿着的手拿包中安装的暗访摄像头便开始启动。 林舒月面色冷漠的颔首,跟保安一块往里头走。 优越戒网瘾学校的校长肖长鑫显然是去鲁省合豫省取过经的。 租的这个厂房面积很大,一进门便是一个小小的前院,这里面停着几辆面包车和一辆小厢货车,越过停着的车,就到了办公楼。 办公楼一共两层,第一层为办公室,二楼则为教职工宿舍。 林舒月被引进办公楼,墙面上贴了许多儒家思想的文章,看起来便十分的有底蕴。 一个穿着知性的美女走过来,满脸笑容的把林舒月引进校长办公室后赶忙走出去。 校长办公室内没有人,林舒月坐到待客沙发上坐下来,用挑剔的眼光四下打量。 校长办公室装修得很有品味,一水儿的红木家具,连待客用的沙发也是红木的扶手。墙的四周贴了许多国风画,大多都是劝学的名言警句。 办公桌的后面是一个红木的博古架,上面摆着许多摆件。 林舒月继续看,然后她便在博古架后面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根一米左右长的钢筋,林舒月还要细看,一个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笑呵呵的样子看起来和善极了。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啦,刚刚有点事情去处理了一下,怠慢了,怠慢了。快请坐,快请坐。” 林舒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笑容:“怠慢倒是没有。肖校长客气了。” 肖长鑫坐到林舒月对面的主人坐上,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 林舒月端起茶杯沾了沾唇,道:“肖校长,我时间有限,不跟你拐弯抹角那么多。我有个儿子,十五岁,从年前开始便沉迷网上游戏跟网上交友。我跟他爸爸多次教导他,但依旧屡教不改。” “实不相瞒,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们学校的招生简历以后十分心动,加上找了朋友询问,他们说把孩子送到你们学校来了以后,回家改变十分巨大,连电脑都不碰了。” “再三考虑后,我才来你们学校做这个暗访,本来孩子他爸爸也要来的,但是他临时有工作,走不开,只能我先过来。” 肖长鑫一听林舒月有朋友的孩子在自家的网瘾学校改造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当父母的都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你们来考察也是应该的。毕竟当父母的,总要给家里的孩子把好每一个关卡才对。” “林女士比较忙,那我也不多耽误你时间,走,我带你参观参观校园。” 肖长鑫说着便站起来,带着林舒月往外头走。 从办公楼的另外一个出口进入,便是另外一个天地。 一片水泥地做成的操场映入眼帘。操场中间有两个篮球框,一个塑胶跑道将篮球场圈了起来,而塑胶跑道的边上,是一圈高高的围墙,目测有五米高,且围墙上面扎着许多碎玻璃。 办公楼的两边是两栋楼,一栋写着教学楼,一栋写着宿舍楼。 此时正值下午,教学楼里传来朗朗读书声,林舒月仔细听了听,是论语中的劝学。 肖长鑫将林舒月带到教学楼看。 教学楼打扫得很干净,纤尘不染,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是教室,一群穿着体能训练服的男生女生端正的坐在书桌前,双目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黑板。 林舒月时刻谨记她的身份,看到这一幕,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紧接着,肖长鑫又带林舒月上二楼去看了多媒体教室,以及活动室,活动室中有四五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架外面的空地上摆了许多书桌,上面零零散散的放了许多书。 从活动室出来,林舒月的目光落在了边上的最里面的两个房间,问肖长鑫:“肖校长,那是什么教室?” 肖长鑫朝那边看了一眼:“是医务室和美术室。十多岁的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尤其是男生,平时课余活动总喜欢打篮球,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有个医务室在,无论是家长也好,还是教师也好,都比较放心。” 林舒月过去看了一眼。 医务室一共分为两间,外间的架子上摆了许多常用的外伤药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里面安静地看书。内间的门也开着,但是挂了一个白色印有红十字的帘子。透过下半截,林舒月只看得到几张铁架子床。 美术室内门是锁着的,但依然能从窗户看到里面摆着的颜料跟画架以及画了一半的半成品。 参观完教学楼,又去看了宿舍楼。 宿舍楼里的每间宿舍都配了卫生间,每个宿舍有十二个人住,床单、屋内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女生宿舍中半点小女孩儿常用的东西都找不到,死板到令人觉得压抑。 肖长鑫搓搓手,道:“经费紧张,经费紧张,所以在宿舍方面就做得没有那么好。” 林舒月冷淡的点头:“可以理解。” 又看了食堂以后,林舒月带着满意的神情跟着肖长鑫回办公室。 跟肖长鑫寒暄几句,又承诺了周末把孩子送过来后,林舒月朝校外走,一个教官行色匆匆地走进校长办公室。 林舒月坐上车子,点着火倒车离开,在保安关门的空档,她看到肖长鑫跟那名教官一人手里拿着戒尺,另外一人手里拿着半截钢筋往里面走。 林舒月开着车子走了。 她回到市区,将车子还回租车行后马不停蹄的往商场走。 她将这栋三层楼的商场从一楼逛到了三楼,花了大几百买了一大堆化妆品,又在三口的数码城里,花光了系统给的奖励跟报社给的奖金,还往里倒贴了几百块原主的积蓄,买了好几个暗访摄像机。 成为穷光蛋的林舒月也没回家,随便在街上找了一家宾馆住。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林舒月便起来化妆。 作为一名零零后,林舒月从小就在网络上泡着,初一那年的暑假,她开始对化妆这件事情十分好奇,她爷爷又宠爱她,知道她想学,还特地背着她奶奶和她爸爸买了化妆品给她。 随着时间的增长,短视频平台越来越发达,美妆博主们越来越多,林舒月开始接触了特效化妆,她格外感兴趣,学得格外起劲儿。 上了大学以后,化妆潜伏这门课程,她的成绩从来都是优等! 林舒月拿着各种工具熟练的在脸上涂涂抹抹,两个小时后,一个四十五六岁穿着土气但还算干净的女人出现在了网瘾学校的门口。 经过了搜身,查证件一条龙后,她成功的成了网瘾学校的杂工。 一个月工资三百,包吃包住,没有月休,职责范围包括打扫学校卫生,给学生打饭以及兼职宿舍楼宿管。 11、第011章 第十一章 林舒月是在上午应的聘,下午就要开始上班。 带她去宿舍的,是林舒月昨天乔庄来打扮时带她进办公室的知性美女,据她自己介绍,她姓田,叫田丽。 “这就是你的宿舍了。”田丽把林舒月带到宿舍楼一楼拐角处的小宿舍,边上就是楼梯口。楼梯口的边上,是被推到一边的铁栅栏。 而整栋宿舍楼,只有一个楼梯口。 “在这里上班,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少看少说多做事,该你管的事情你就管,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就要当做没看见。每个月的工资我们会按时发给你,要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管了不该管的事情,那工资是要被扣掉的。” 林舒月连连点头,用本地方言道:“我知了我知了,我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说。我上有八十岁的公婆要养,下还有两个儿子马上要娶媳妇,男人还瘫痪在家,老板你们千万不要扣我工资。” 田丽对林舒月的求饶视而不见,等她把东西放下后,带着她朝食堂走:“你的组长在食堂工作,他叫梅大亮,你以后叫他梅组长就行,以后你的工作就归他管。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梅大亮四十出头的年纪,秃头啤酒肚什么都有,偏生他人又矮,最高也不过一米六,走路时肚子大屁/股也大,又有点外八字,于是摇摇摆摆的,像极了鸭子。 田丽没个笑模样:“梅主任,我把人给你送来了,家里缺钱,今天下午就上班,怎么安排工作你看着来。我前面还有事,就先走了。” “田小姐慢走。”梅经理说话时腰杆都微微弯了弯。 等田丽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他才侧头呸出声来:“不就是个二奶,还天天拿着个大妇的做派,不要脸。” 说完,他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土气的中年女人,道:“今天的卫生还没搞,你去把教学楼的地擦一擦。” 这正合了林舒月的意,于是她在梅大亮的指点下,提着放了一点点洗洁精的水,从教学楼开始擦地。 学校的卫生并不脏,打扫起来很轻松,基本上拖一遍地就很干净了。 拖好地,再用抹布把窗台等容易积灰的地方擦一遍,林舒月提着水桶拖把返回食堂的工作间。 在林舒月走后,两名教官把林舒月工作过的地方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高科技的东西后,回到了肖长鑫的办公室。 “校长,查过了,没有什么异常。” 肖长鑫闻言点点头,想起早上来面试时那个沉默内向,不会说普通话,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明白的农村妇女,他放下手里的报纸,道:“行了,不用再盯着了,想来也翻不了什么天。你们多看着点那些学生,尤其是前天刚刚来的那个反骨仔,一定要把他看好。” “学校正在上升期,万万不能出事。” “知道了校长。” 肖长鑫朝教官摆摆手,教官十分乖巧地退了出去。 林舒月在打扫完卫生以后也没闲着,拖把都没洗好,梅大亮就来叫她了:“现在先去把食堂的卫生搞一搞,学生马上就要来吃饭了。” 网瘾学校的食堂不大不小,二十多张连着凳子的餐桌排成三排,全是克莱因蓝色。 地面是水泥地,梅大亮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用碎布条做成的拖把,对林舒月道:“那个拖把是专门打扫厨房的,你先把地拖一拖。” 早上在面试时,肖长鑫就说过让她少说话多做事,下午田丽又叮嘱了她一番。 正好林舒月怕说话太多暴露自己,这个要求正中下怀。她沉默地过去拿着扫把到厨房里沾水。 她的这一副做派,给她成功的在梅大亮面前立下看做事麻利,沉默寡言的印象。 梅大亮在学校里的地位并不高,他说是后勤部主任,但那只是个名头。他就管着这个食堂,本质还是个给学生们做饭的伙夫。 出了这个食堂后,他就是想要多拿一支笔都要跟田丽打报告。 他手底下的兵也就只有在学校里啥活都得干一点的杂工。 但是这种杂工活多工资又低,还总被扣工资,所以很多人来干了十天半个月的就不愿意干了。 要不是这个学校是他亲表哥开的,梅大亮自己都不想在这里做工。 缺德! 但是有什么办法,他的工资高,随随便便做做饭,炒炒菜,一个月就有一千一。来这里工作一年,等明年三月份,就能在家里起一座大屋,儿子再过两年娶新妇,找的人条件都要好很多。 所以能闭嘴就闭嘴。 梅大亮打开食堂边上的铁门,进入厨房,林舒月跟在他后面进去。 厨房不大,都不到二十平,靠着墙的是个电蒸饭锅,蒸饭锅的边上是两个口大锅。正中间是个操作台,上面切了两三盆的萝卜土豆和白菜,萝卜还有两种,林舒月打眼一瞅,心里就疑惑开了。 作为一个吃货,林舒月一时间是真的想象不出来这四个菜怎么样才能组合到一起。 此时的梅大亮已经开始炒菜。 他往大锅里倒了一勺油,把锅润了一遍以后,又盛出半勺油,将两种萝卜一股脑的倒进锅里翻拌两下,再撒一把盐,放上一大盆水。 另外一口锅里他炒土豆的方法类似,只不过是在白菜是在放了水以后才放下去的。 两锅菜都在锅里煮着,梅大亮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走到电风扇面前吹着,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对正在洗拖把的林舒月毫不客气地道:“那个新来的,等一下我教你怎么给学生打饭,以后这个事情就由你来负责。” 林舒月点点头,把拖把放到一边。 梅大亮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她,对于这种杂工,梅大亮一向是看不起的。等风扇吹得差不多了,锅里的饭菜也熟了,他便将两锅菜盛在大盆里。 他又指挥着林舒月把两大盆菜端到窗口,再让她把米饭也端上来以后,他才慢悠悠的走过来。 胡萝卜炒白萝卜这个菜,林舒月真是第一次见,看那毫无油水、也毫无卖相的模样,真是狗见了都摇摇头。 而白菜炖土豆这个菜,林舒月上一世是吃过的,她有个室友是北方人,她给她们做过这道菜,说真的,放了猪肉,放足了调料后。这道菜的味道是相当不错的,林舒月觉得,梅大亮做得这道土豆炖白菜真是侮辱了这道菜。 梅大亮趁着食堂还没人来,跟林舒月说了打饭事项。 “在咱们学校,每个学生规定的饭量是半勺米饭,菜一样也半勺。不可以多打,到时候有教官看着,你要是打多了,就等着扣工资吧。” 梅大亮拿的勺子不小,但半勺米饭也到不了一两,菜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汤带水的菜,半勺下去,都是汤,菜能有多少? 在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十多岁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这点饭能抵得了什么?根本吃不饱。 只是吊着一口气,让他们活着罢了。 林舒月满心气愤,脸上却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反驳:“才这么点饭,小孩子吃不饱哦。” 显然这个问题以前的杂工也问过,梅大亮道:“都是一群反骨仔,吃饱了容易闹事,吃不饱好。” 话音落,下午的下课铃声响了,又过了十分钟,有人往食堂来了。 穿着迷彩服的教官们往食堂的各个角落站定,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两指宽的戒尺。 学生们手里拿着个不锈钢的饭盆自觉排好队。 整个过程中除了走路的声音跟林舒月梅大亮打饭的声音,别的声音硬是一点都没有。 气氛压抑得让林舒月打从心眼里难受。 学生们一个一个走上前来。半勺米饭,半勺白萝卜炒胡萝卜,再来半勺的白菜炖土豆,这就是这些学生们的午饭。 没有油水,也没有肉。几乎全是汤。 趁着打饭的空档,林舒月已经观察过这些学生了。他们没有一个长得胖的,也没有一个面色红润的,全都面色蜡黄,身形消瘦。 其中好些学生还带着伤。 阿豪排在队伍最后。他的非主流头发已经剪了,参差不齐的顶在头上。 林舒月刚刚把打好的米饭勺子伸出去,就被梅大亮拦住了,他抖了抖勺子,只给了半勺米饭的二分之一,两个本来分量就不多的菜也是如此。 阿豪抬眼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等学生们都打完饭了,林舒月才问梅大亮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今天中午的工作已经完成,梅大亮打算下午出去外面的洗脚城快活一下,心情还算不错,他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嘴里的牙签,斜乜着林舒月,教她:“你看到他手上带着的蓝色手环没有。” 林舒月点点头,这个细节她早就看到了,总共八十多个的学生里,只有阿豪手上戴着这种蓝色的手环。 “这种学生在学校里,是刺头,是要受到惩罚的,饭菜给一半就行,给多了是要被骂的。” 林舒月的目光朝阿豪看过去,阿豪已经将那少得可怜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在教官虎视眈眈的眼神里,去外面的水房洗碗。 林舒月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扭着手指,诚惶诚恐的朝梅大亮道谢:“我知道了组长。” 梅大亮对林舒月的道谢十分受用:“行了,把这些家具收拾收拾洗一下,厨房打扫干净,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梅大亮并不吃他自己做的饭,他跟其余的教职工一样,吃的都是肖长鑫从外面订的。 林舒月则没那么好运,她吃了带着股莫名腥味儿的饭菜,收拾好厨房时天已经黑透了。 内院空荡荡的,偌大的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办公楼二楼的教职工宿舍灯火通明。 教学楼里除了二楼的“画室”跟“医务室”亮着灯外其余的地方漆黑一片。 宿舍楼的灯光是黄色的,很黑,很暗,林舒月估摸着,那瓦数最多也就三十瓦。 林舒月回到宿舍,打开灯,按照田丽的吩咐,上到楼上去检查学生们的宿舍。 二楼是女生宿舍,三楼是男生宿舍。 还没到就寝时间,学生们不敢坐在自己的床上弄乱床单被教官们处罚,她们也不多说话,就靠着墙站着,眼神呆滞。 毫无十多岁少年少女的朝气。 林舒月看着难受,在检查时把自己买来的微型暗访摄像头调整好位置,装在宿舍中。 她的道具有限,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各一个。 做完这一切,她从楼上下来,四个教官这时上楼了,林舒月朝他们问好,侧身让他们离开。 错身而过时,林舒月看到他们的手里,各自拿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药瓶很大,他们的手一巴掌捏不住。 林舒月的眉心一跳。 12、第012章 第十二章 等了一个小时,教官们说说笑笑的下楼了。林舒月赶忙从宿舍里出来,按照田丽的吩咐把铁栅栏门拉上锁好。 教官们没有多看她一眼,约着一会儿上哪儿喝酒后走了。 林舒月拿着钥匙回了小屋,走前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走廊上正在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这一晚,林舒月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学校的闹钟一响,林舒月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系统面板,才五点二十。 她没有多想,起来去把打开楼梯口的铁栅栏,穿戴整齐的学生们从楼上一拥而下。 林舒月站在边上,等着阿豪从上面下来。 就跟林舒月想的一样,手上戴着蓝环的他依旧走在最后。 在他下楼时,林舒月利用学生的遮挡,飞快地往他的手里递了一张纸条。 有异物入手,阿豪迅速抬眼,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面容陌生的女人却隐隐透着几分熟悉的女人,来不及多想,他前面的人已经离开了,阿豪连忙跟上。 那张纸条他紧紧地捏着,然后趁着蹲下的动作放到鞋子里面。 此时的天还没有亮,雾蒙蒙的,八十多个学生站成一排在塑胶跑道上,一个教官吹了一声哨子,他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前面跑去。 林舒月拿着扫把扫着卫生,就看着他们玩命一样的跑了一圈又一圈,谁也不敢停下来。 有一个女孩子实在是跑不动了,离她最近的教官大步上前,手里拿着的戒尺高高挥起,重重落下。女生被打得闷哼一声,连忙站起来机械式的往前面跑。 林舒月连忙拿起扫把跟扫出来的垃圾往食堂去。 她怕她要是再多看一眼,会忍不住上去把那个打人的教官暴揍一顿。 食堂里的梅大亮已经做好了早餐。 稀得能够照出人脸的米粥,黑乎乎的一碟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酱菜,以及一大盆不知道是什么馅料的馒头。 林舒月打水把门口厨房的桌子擦一遍,又拖了一遍地。 七点钟,学生们终于结束了一个半小时的跑步进来吃饭,一勺米粥,一筷子咸菜,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这就是他们的早餐。 吃完饭,他们就去上课去了。 林舒月收拾了厨房,提着桶去打扫教学楼的卫生。 这个时候她再看学生们上课的教室,这时候的他们跟前天林舒月装家长来暗访时大不一样,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了书桌,他们就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按着放在腿上的本子,老师在前面教学,他们便在自己的大腿上做笔记。 林舒月拖得很慢,她听了里面的老师上了半节课,真的,狗屁都不通。林舒月觉得,这个老师指定连初中毕业的文凭都没有。 否则怎么连照着课本读文章都读不通顺呢? 她沿着楼梯上二楼。 二楼一个人也没有,医务室跟美术室都没有人。 林舒月把二楼打扫了一遍,然后往前面的办公楼去。 此时才刚刚过八点。 戒网瘾学校的学生们已经起床快三个小时,而在校外,许多人才刚刚往上班的地方去。 王明政也是如此,他面上带着笑容,手里拿着刚刚路过报刊亭买的鹏城日报。第二页的头版上面,赫然就登着他们都市报昨天发表的那篇文章。 刚在椅子上落座,电话就打了进来。 王明政随手接起,打电话来的是他那个在鹏城日报的朋友,他们的访谈节目想要采访一下林舒月。毕竟除了这个案子以外,林舒月作为一个实习记者,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英勇擒拿恶劣杀人犯。 从昨天开始,打电话到王明政这里要采访林舒月的人多得很。 王明政谁也没有同意。毕竟这样的新闻发出去必然又是一个独家,王明政是想要把这个新闻留在家里的。 他已经打听好了,法院开庭审理段陶勇是在半个月以后,到时候他可以把这篇报道跟段陶勇的审判结果一起当头条,到时候不愁销量。 “阿峰,不是我不答应你,是小林昨天就已经出去跑新闻。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她...” 电话的那头有声音传来:“这个没有问题的啦。我们这边采访了以后也是要排班的,等出片怎么也要到半个月之后啦。阿明啊,我跟你是多年老同学了,这个面子你一定要给我啊。这样,我今晚做东,请你去素喜斋吃一顿。” 王明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点了点,略一沉思,便同意了。 那边的阿峰挂了电话。 王明政进办公室时烧的水也开了,敲门声起,他随口叫了一声请进。 来的人是李伟生,王明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 这个李伟生是广告部老李的侄子,上学的时候学的也不是媒体相关的工作,但进了报社以后能力还是不错的,跟林舒月一起进来实习的,已经有好几篇报道见报了,王明政还是很喜欢他的。 李伟生抓心挠肝了两天了,他就是想知道林舒月去做了什么新闻,他旁敲侧击的问了林舒月的师傅黄强,结果黄强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李伟生实在是熬不住了,今天一早就打算问问王明政。 王明政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的。暗访记者是高危险人群,他们要做个什么采访,除了顶头上司知道以外,不会有别人知道。 哪怕王明政觉得暗访网瘾学校不是个什么危险的行业,他也依旧不会透露林舒月的去处。 李伟生败兴而归,面色越发难看。他的忠实小弟钱永强见了,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找他。李伟生见了,更加生气了。 ··· 阿豪趁着上厕所的时候,从鞋子里拿出林舒月塞给他的纸条。 入眼的第一句便是“阿豪,你奶奶在外面等着你”,阿豪的眼泪夺眶而出。 从他被抓来这所学校,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他每天都在反抗,每天都被打,被打得无论多疼,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在看到这一句话时,他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他奶奶有糖尿病,去年血压也开始往上高,他爸爸走得早,当年他爸爸是在工地做工的时候出事故没的。工地补偿的钱被那个他叫做妈妈的女人一分不剩的带走。 他这些年来,靠的都是他奶奶到处给人家打零工跟卖菜的钱养活着的。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开始跟着邻居大哥在网络上给人家打游戏赚钱生活才好一些。 他奶奶身体越来越差,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所以在那个女人找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致力于让他跟那个女人和好,这样,她走得也放心。 阿豪不愿意让她伤心,因此虽然他恨那个女人,却还是愿意跟她相处。 那个女人说要送他来网瘾学校,他当时觉得无所谓,他以为这种学校跟寄宿学校是一样的,可真正的到了这个地方以后,他才知道这里有多离谱。 四天的时间,将阿豪过往十多年对学校的认知打碎一地。 要不是每天想着他奶奶,他已经撑不住了。支持他活着的唯一念头,就是活着走出去,见他奶奶。 这张纸条就像是给身处黑暗中的阿豪照进来了一束光,他近乎贪婪的看了那一眼纸条,把纸条上的字深深地映入脑海里,而后将纸条丢进厕所,用水冲走。 在中午打饭时,他用勺子隐晦的搭在饭盆上,这是林舒月在纸条上面跟他约好的暗号。 于是在中午午休过后她开栅栏门时,将准备好的微型摄像头趁机塞到阿豪的手里。 阿豪依旧放在鞋子里,等到私底下无人的时候把纽扣式的摄像机装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替换下了之前的纽扣。 上完狗屁不通的老师连字都会念错的国学课,一个教官把阿豪叫出去:“徐书豪,你进来都已经四天了,你告诉我,你做错事没有?” 阿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认错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那个宿管给他的纸条上面说,她是一名暗访记者,他需要他的配合,拍下这个学校虐待殴打学生的更多证据。 阿豪选择相信她,他是在是太想从这个地方出去了。他奶奶还在学校外面等着他。 他看着教官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没错。我有什么错?!” 教官很欣赏阿豪这样的反骨仔,手薅着他的脖子就往楼上的医务室走:“好小子,看来你的病很严重,今天必须得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医务室的医生看到他来了,给校长肖长鑫打了电话。电疗学生这件事情,一直都是肖长鑫亲自来做的,从不假他人之手。 不一会儿,肖长鑫就带着人来了,他披上白大褂,看着一脸倔强的阿豪,不大的眼睛内噙满了笑意:“我说徐书豪,你这个孩子真是够胆。都四天了,你怎么还不认错?” “我要是你,我就早早认了错,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阿豪梗着脖子冷笑:“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而且我就是认错了,难道皮肉之苦就能不受了吗?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就是上课放个屁放出声音都要被打一顿!” “如果靠自己的双手赚钱给家里人分担也是错,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把全国人民都抓进来治疗?” 肖长鑫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他朝医务室的医生道:“这小子还是不认错,给他治疗一下。” 顿了顿,他看着阿豪:“你记住,今天给你治疗的这个项目,叫做点现钱,这个医疗费,也在你妈妈给付出的学费里。带进去。” 医生点点头,教官们押着阿豪往医务室里间走。 医务室的里间还有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钥匙只有肖长鑫有,他打开门。 几张铁架子床贴着墙放,每张床头都放了一台电疗器。 四个教官一个把阿豪架到床上,一人摁住阿豪的一个四肢,肖长鑫放上设备,漫不经心地启动了机器上的一个摁扭。 霎时间,嘶吼声在小小的医务室内响起,又被这间隔音极好的房间给隔断。 夜里林舒月等学生关铁栅栏的门时,阿豪把纽扣塞到她的手里,然后一言不发的上楼,他手抓着铁栏杆,身上在不自觉的颤抖。 林舒月捏着纽扣摄像机进了宿舍,将它存进善恶系统奖励的背包里。 善恶分辨系统察觉到里面的影像,播放出来给林舒月看。 黑夜里,林舒月抱着腿,捂着眼睛,眼泪却从手指的缝隙中渗出。 13、第013章 第十三章 一夜无梦,第二天阿豪给林舒月塞了两片圆圆的白色药片,林舒月拿到后放进了系统的空间内。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林舒月来说,依旧跟第一天第二天上班没什么两样。 二楼的美术室跟医务室依旧是她不可以去靠近的禁地。 在这些天里,这所学校的老师教官们殴打体罚在这所学校里更是家常便饭。 林舒月也终于知道了当初她装家长暗访时在肖长鑫的办公室里看到的那根钢筋是做什么的了。 梅大亮跟她说,那叫龙鞭,跟教官们的戒尺一样,都是拿来惩罚学生们的重要教具。 学生们犯了错,教官们就会举起手中的龙鞭对他们进行教导。 而这种犯错犯得也很随机,也许就是因为路过教官的面前时多看了教官一眼,也许是走路的声音大了一些,也许是出门时先迈了右脚,总之一切,都是看教官们的心情。 这几天有两个学生陆续被送到学校里来,他们有的是被家长以旅游的方式骗过来的,有的是被家长强行扭送过来的,更多的,则是被学校的教官们强行上门去“带”来的。 这种“带”,跟绑架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这些新生在进入学校时,都会被关一晚上,被关押的地点,就是教学楼二楼的那个美术室。 从美术室出来之后,他们的手上就带着一枚蓝色的手环。有了这枚手环,他们吃的是最少的,受到的惩罚是最严重的。 有好几次,林舒月都想要上前去,把殴打他们的那群教官暴打一顿! 除此之外,林舒月还好几次拍到了田丽跟肖长鑫的对话。 田丽说是肖长鑫的秘书,其实是网瘾学校的财务,整个学校的经济大权都捏在她的手里。 田丽曾跟肖长鑫讨论过,从他们开办网瘾学校到现在,他们学校的学生都维持在80-120之间,每个学生的入学费是500块,学习三个月,三个月的伙食费、住宿费也是五百块。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已经疯狂敛财近两百万,去除学校的房租,给教官老师们的工资,在各个渠道打广告的费用以及打通各路关系的钱财,他们的手里,纯利润就有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是什么样的概念呢,林舒月想起前些天看到的报纸,鹏城市中心的楼房,一平也才3000块,地段最好的地方也才四千多! 在鹏城的周边的农村,一两万块钱,就能买一套连着地基一起的平房。 而这两个人,赚了这么多的黑心钱,却连饭都不让那些学生们吃饱!! 这是学校吗?吃不饱,睡不好,每时每刻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去,可就算这样,也依旧过着整天被骂被打被侮辱。 这是人间炼狱!!!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林舒月已经潜入网瘾学校一个星期了。 这一天下午跟往常一样,依旧艳阳高照,天气炎热。林舒月在操场边上打扫卫生。 忽然,她看到有好几个女孩子被教官们带到了二楼。 半个小时后,她们互相搀扶着从楼上下来,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林舒月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林舒月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这些学生被严禁跟她这种杂工进行交流。但这个姑娘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明艳大方的长相,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能牢牢地抓住人的眼球。 她也很爱整洁,哪怕在这种地狱一样的地方,过着这样的生活,她也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衣服干净些,头发梳得整齐些。这是林舒月第一次看到她头发凌乱的模样。 在这一瞬间,一个猜测让林舒月脸色煞白。 林舒月知道送进网瘾学校的女生有可能遭遇这种侵害,她仔细观察过,也私下不着痕迹的朝梅大亮求证过,这所学校没有这种事情。 可到了今天,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而是被集中选在某一天罢了! 这些女孩子里,最小的十三岁,最大的,不过十八啊。 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他们家里就没有这个年纪的妹妹、女儿吗? 电光火石间,林舒月终于知道了二楼美术室的作用。 在女孩子青春的纸张上、年轻的人生里留下这种一辈子也不可磨灭的痕迹,在那些令人发呕的教官眼里,不就是在“作画”吗? 每当她以为这个学校已经腐烂到了极致的时候,就会有那么一条一条令人恶心的蛆爬出来打她的脸! 直到这一刻,林舒月才更加知道为什么戒网瘾学校会被人称之为“新时代的集中营”! 林舒月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了了。这是她从小到大,从上辈子穿越到这个时空,过得最无能为力的时候!! 她再也不愿意忍了! 趁着打扫卫生的功夫收了安装在宿舍中的摄像机,请假出学校。 出去前,林舒月又经历了一次搜身。相比起上次进来的时候,这一次的搜身就显得十分潦草。 走出网瘾学校的大门,今日的阳光依旧灿烂,林舒月回头看了一眼网瘾学校关上的大门。 这个大门,就像是一头巨兽,吞进去了无数个孩子的灵魂,葬送了许许多多女孩子的人生。 她走了半个小时,坐了公交车回城里,确定没有人跟踪她以后,她拐进了一个小公园,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名青春靓丽的年轻姑娘。 白色的棉布t恤配着微微带点喇叭的七分裤,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皮质双肩包。 有困难找警察,这是林舒月从小就受到的教育。无论是她的父母亲戚也好,还是学校的老师都是这么教导她的。 她在路边随意拦了一辆摩的,坐着往公安局去。 也是她运气好,刚下车就看到了正从公安局里面走出来的何玉玲警官,林舒月眼睛一亮。 “何警官。” 何玉玲看到林舒月,嘴边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朝她走来:“小林记者,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林舒月用手遮了遮头顶的太阳,看着何玉玲轻声说:“我来报案的,何警官,有人殴打、虐待、性/侵、绑架、囚禁、电击未成年。” 何玉玲脸上的笑容消失,神情越来越严肃:“小林记者,你跟我来。” 14、第014章 第十四章 林舒月进了公安局,何玉玲将她带到上次的那个招待室,不一会儿,她跟杭嘉白便一起进来了。 跟上次见面相比,这一次的杭嘉白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衬衫尾部塞入牛仔裤中,袖子也挽到胳膊处,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来,再搭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这副打扮,不像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刑警队长,倒像是一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 林舒月多看了他好几眼。 杭嘉白感知敏锐,面色毫无波澜。 两人进来后,何玉玲关了招待室的门。 林舒月从包里把几个摄像头都拿出来,包括那两颗白色的药片。 “我是个记者,杭队你们都是知道的。”林舒月渴了,喝了一口何玉玲倒给她的水,冰冰凉凉的,喝完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这一两年来,戒网瘾学校的风挺大的,在什么对方都能看得到他们的广告,就连官媒都下场去点名夸赞过。” “我对这个学校十分好奇,就潜入暗访了一下。”林舒月朝杭嘉白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来:“我坐在这里,你就应该知道,我的暗访结果十分不好。” “我分两次去暗访,一次,是用家长的身份,录音笔和暗访摄像机是这一份。” “另外一份,是我用杂工的身份去暗访的,这些摄像头都是我这一周以来的记录。” 两份证据,推到了杭嘉白的手边。 网瘾学校杭嘉白曾耳闻过。他们还讨论过这种学校。 有一些家里有孩子的同事觉得有这种帮助青少年戒网瘾的学校存在,是个好事。 毕竟现在留恋于各个网吧的青少年是与日俱增。也有未婚的对时兴的东西接受良好的同事认为网瘾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它的危害有,但绝对没有某些媒体报道的危害那么大。 杭嘉白当时没有发表他的意见,在他看来,做任何事情都要先调查或者先经历,才可以去评价。 尤其是送孩子上学这种大事。 “我们现在就去看这些录像,您在这边稍等一下。”杭嘉白拿着证据站起来:“何姐,招待一下。” “好的。” 杭嘉白对林舒月报的案十分重视。她所说的这些行为,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个刑事案件,组合在一起那则是一个大案。 杭嘉白知道,如果林舒月说的全是事实,那么这件事情一经办,便可以引发全国动荡。 全国这种戒网瘾学校有多少?被送进去的学生有多少?是这些学校都一个性质,还是只有这一个学校这样?如果都是这样,那么这些学校有多少学生,又有多少学生从这个所谓的学校毕业? 光一想想,杭嘉白就觉得头皮发麻。 一出招待室的门,他直奔大队长办公室。 大队长正在忙着看卷宗,听了杭嘉白的话,立马将办公室的窗帘关上,打开投影仪,开始快速播放林舒月提供的视频。 善恶系统除了下发任务外,还自带视频整理功能,因此交给杭嘉白的视频都是整理好的。每一帧画面,都让人血脉飙升。 看了不到二十分钟,大队长重重的把水杯放到桌上:“后面的我们暂时不用看了。嘉白,你让人把那两颗药送到法医那边去鉴定。让那个林记者做个更详细的笔录,我给杜局打个电话。” 杭嘉白去而复返,林舒月并不意外。只不过这一次跟在她边上的人变成了之前打过交道的赵友诚。 再次见到林舒月,赵友诚朝林舒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杭嘉白在他呲着的大白牙上多看了一眼,然后挪开目光。 “林记者,有些方面的细节我想找你再了解了解。” “我全力配合。” 接下来的时间里,杭嘉白问,林舒月答,赵友诚飞快的做笔记。 杭嘉白问得最多的,是林舒月暗访时使用的两个面孔。 对于杭嘉白的询问,林舒月早有准备,她拿出包包里的化妆品,现场就给他们表演了一个“换头”,把杭嘉白等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作为两个大男人,还整天在工作上忙得昏天黑地连门都不太出的男人,他们哪里见过这么精湛的化妆技术? 他们的三观在这一刻都遭受到了重创!任谁看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在经过化妆后成了一个四十来岁唯唯诺诺的中年妇女以后都淡定不了。 赵友城的眼睛都直了。 杭嘉白看林舒月的眼神都在冒光。 作为刑警,他们整天和各种各样的罪犯打交道,有的时候难免需要一些乔装打扮来辅助任务完成。 但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哪儿会化妆啊,次次出任务都搞了个四不像。女同志们倒是会化妆,但需要化妆潜入的地方对女性显然是十分危险的,一般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上头是不会同意用女同志的。 要是他们也拥有这样能够改头换面的化妆术......杭嘉白畅着,只觉得通体舒泰。 心里万般想头,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杭嘉白拿过赵友城面前的笔录本,龙飞凤舞的在后面加了一句:化妆术出神入化。 林舒月看着两人呆滞的目光,心里是十分得意的,毕竟她苦学化妆术,为的不就是在某些时候惊艳一批人么。 杭嘉白将笔录本合上:“谢谢林记者配合,我们会尽快出警。” 林舒月点头,也不卸妆,就顶着脸上中年妇女的妆出门。 何玉玲正好过来找杭嘉白,两人在走廊上撞上,何玉玲的嘴巴都张大了,林舒月笑眯眯地看着她。 过了两分钟,何玉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林记者?” 林舒月笑眯眯地点头:“是我,何警官,我先走了,下次有时间找你一起玩啊。” 何玉玲迷迷糊糊的点头,林舒月扭身就走。 何玉玲一边朝招待室里面走,一边回头。 作为三十多岁的见多识广的女警察,何玉玲告诉自己要冷静,但越抑制,她那颗心跳的就越快。 她真的好想知道,为什么林舒月在招待室呆了半个小时,就换了一副模样!她好奇心重,被这问题吊得,抓心挠肝的。 于是当她从招待室出去以后,她将这件事在告诉同事,但同事都不相信她,于是大家纷纷前往监控室看监控,看完后,无论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看着屏幕里的林舒月,眼睛都在放光。 林舒月对她走后在公安局引起的震动半点不知,她找了个地方换上早上从网瘾学校离开时穿的那套衣裳,在路边的水果摊买了几斤最便宜的水果,又在街边的小店吃了一碗猪杂粉,然后才往网瘾学校去。 她已经忍了学校那群傻逼很久了,她非得赶在警察来之前,把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做一遍! 她回来时学生们刚刚吃完晚饭,林舒月被敷衍的搜了身后,回到宿舍,她从空间里取出上次完成抓捕段陶勇时系统奖励的强身健体丸,看了一眼这颗褐色的药丸后,她喝了一口水,仰起头,将药丸丢进喉咙,和水一起吞。 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瞬间便传到四肢百骸。舒服得让林舒月喟叹一声。 是十分钟过去了,这股热流才渐渐地消退,林舒月只觉得耳更清了,目更明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林舒月朝善恶系统道了一声谢,善恶系统并不太智能,连给林舒月的回复都带着一股电子味儿。 林舒月也不在意,这时空间内放着的手机响了一声,林舒月从空间内取出手机,点开刚刚进来的短信。 短信的来源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开头的第一句,就是自我介绍。 林舒月一边看信息,一边把这个号码存进手机通讯录。 发来短信的杭队说,他们已经出发,将在一个小时后到达网瘾学校。 有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林舒月把手机收回空间,等教官们上去了,林舒月把手机放回空间,也跟了上去。 四名教官,分别上了二楼和三楼。 每层楼一共有四个住着人的宿舍,一个教官负责两个宿舍的人吃药。 一到上面,教官们就分开了。 201宿舍里,女生们站成一排,手举在前面,教官脸上带着□□,在给学生们放药时摸摸小手,蹭蹭屁股。 女生们已经习惯了,纵然心里恶心,也不敢表露出来分毫。 曾经她们有人就没忍住,然后被教官当众性//侵。 林舒月上来时,看到的就是教官将手伸进一名女生的衣领里,林舒月的怒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推开门走进去。 正在享受年轻嫩滑的□□的教官听见动静,转头过去看,还没等说话,林舒月三步并做两步走,一砖头敲到他的头上:“我日你祖宗。” 教官被这板砖敲得头晕眼花,手也从女生的衣领里伸了出来。 林舒月不解气,上去一脚把他踹到在地,挥着板砖又给他来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已经惊呆了的女生们:“把你们的床单给我,我把这孙子绑了。” “你们别怕。” 离林舒月最近的女生反应最快,扯下床单丢给林舒月,这个时候的教官已经昏死过去了,林舒月此时力大无穷,她将一米的床单一撕为二,教官五花大绑的绑在铁架子床上边。 他被折腾得悠悠转醒,刚刚给林舒月扯床单的女生脱了鞋,将带着汗味的袜子塞到他刚刚张开的嘴巴里。 然后不等林舒月说话,她拿着鞋子就对着教官的脸猛抽。 其余的女生如梦初醒。她们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带给她们无数伤痛、屈辱的教官,一窝蜂的冲了上去,对他拳打脚踢,眼泪也随之落下。 林舒月看着她们的样子,悄然退出,到二楼另外一个教官负责的203。 203的这个教官更加离谱,林舒月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强吻一个女生,林舒月以为刚刚自己在201宿舍时就已经够生气的了,结果现在才发现那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她上前去哐哐就是两板砖,这个教官也倒下了,比201的那个教官倒下得更彻底。 被他强吻的那个女生见他倒了,疯了一样的抢过林舒月的板砖,朝教官的脑门就要敲下去,即将挨到时,林舒月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罪行有法律去审判。小妹仔,你的后半生,没有必要葬送在这样的渣滓身上。” 女生盯着林舒月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松开了拿着板砖的手。 林舒月认出这个女生就是下午时被带到二楼的女生中的一个,她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温柔地跟她说:“人的一生很长很长,世界上好看的风景还有很多很多,善良的人也很多很多。小妹仔,你不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你要勇敢的走出去,去看看这个世界上你没有看过的风景。去遇到那些你以前没有遇到过的好人。” “它们都很美,你要一一去看过,才不枉它们美丽一朝。没有你的观看,它们的繁华的这一瞬,得多么遗憾啊!” 15、第015章(内含入V公告) 第十五章 林舒月压下心底的酸涩,找了两个还有点理智且在女生里颇有威信的两个女生看着。她上了三楼。 三楼的两个教官是一起行动的。 他们现在在302宿舍。 302宿舍住着两个刺头儿,一个是阿豪,一个是昨天刚刚送进来的周炳荣。 周炳荣戴着一副眼镜,长得瘦瘦弱弱,他比阿豪还要小一岁,今年十五。 昨天在被带来网瘾学校的路上,因为质疑顶撞了教官几句,就被他们下马威打了一顿后被关在小黑屋里,一直到今天上午才被放出来。 这会儿两个教官进来,要求他吃一种不知名的白色小药片,周炳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拒绝道:“我没病,吃什么药?我很健康,我不吃。” 周炳荣这番话,让两名教官黑了脸。 从他们进这个学校开始,这药就这么一直发的,至于是治什么的,他们根本不关心。毕竟这药又不是他们吃的。 他们也没那么多好奇心,反正这个学校的工资给得高。他们又没有技术又没有背景的,在别的地方能找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简直是做梦! 他们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了,像这种质疑他们的人很多,但都被他们打服了。 两个教官对视一眼,离周炳荣最近的那个猛地伸手就给周炳荣来了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直接把瘦弱的少年煽到在地,伴随着一阵阵耳鸣声,整个人眼冒金星,使得听不清也看不清。 周炳荣伏在地上疼得脸发木,心情懵比震惊又愤怒,他长这么大,家里人都没舍得动手打过自己,他们居然敢!! “我跟你们拼了!” 他甩甩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两个神情得意的教官就冲了过去,心中的怒火已经让他顾不得去想自己打不打得过。 瘦弱的少年怎会是两个壮年男人的对手。 宿舍其他学生白着脸,听着周炳荣的惨叫,睁大眼看着这场单方面的殴打霸凌,吓得一动不敢动。 阿豪不忍地闭上眼,拳头捏得紧紧的。 眼睛看不到了,却挡不住耳朵听到,被殴打的少年每叫一声,阿豪就颤抖一下,脖子上也暴起股股青筋,仿佛挨打的是他。 眼睛看不到了,却挡不住耳朵听到,被殴打的少年每叫一声,阿豪就颤抖一下,脖子上也暴起股股青筋,仿佛正在挨打的人是他。 在周炳荣没有来之前,受教官拳打脚踢的人是他。据之前的同学说,这是每一个新入学的学生都要经历的事情。 只有这样不停的殴打他们,把他们打到怕,他们以后才能乖乖听话。这样他们出去后,因为害怕父母再次把他们送进来,于是变得“很乖”,不敢不听话。 阿豪觉得这里不像一个学校,倒像书上写的纳丨粹集中营,惨无人道。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网瘾少年就像一群猪狗,为了让他们听话,像训猴一样训他们,用疼痛、饥饿、恐吓来驯化他们。 阿豪喘着粗气,脑海中突然蹦出那个食堂阿姨给他的纸条上最后一句话:你要相信,邪不胜正,黎明就在前方,邪恶终将被打倒。 奶奶正在等自己出去,他们一定会被解救…… 忽然之间,阿豪感觉浑身充满勇气和希望,他睁开眼,看向依旧在被打,眸光涣散黯淡的少年,他在求救! 几天前,阿豪被打得时候,也曾像周围的少年求助,看到的却是一双双恐惧和回避的眼睛。 他不要成为这样麻木的人! 阿豪心里默念着纸条上的话,他咬着牙大步冲出去,一脚踢开左边的正在实施暴行的教官,又挥拳打了右边的教官。 然后扶起周炳荣,把人护在身后,对二人怒目而视。 “操!贱骨头,你他妈敢动手,今天老子就要叫你好看!”两个教官叫骂不休,神情十分狰狞,还抽出腰间的皮带。 “有种打死我,打不死我,老子明年给你上坟!”阿豪丝毫不怯,叫嚣道。 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恐怖的暴行,其余学生们尽管瑟瑟发抖,但还是逐渐围上来,将阿豪和周炳荣挡在身后,面朝那暴怒的二人。 两个教官没想到这群已经被驯化的羔羊还会有反抗的一天,顿时愈发怒不可遏了。 他们现在特别后悔没有把戒尺跟龙鞭拿过来,二人冷笑着走上前,没关系,皮带抽人也挺疼的。 两人也没有把这群学生放在眼里,打软了骨头的人,又能指望他们多硬气呢? “没用的垃圾废物,凭你们几个弱鸡仔也想拦我们?老子看你们通通欠抽!”这二人并没有把这群瘦弱怯弱的少年放在眼里。 或许被人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激怒,或许是阿豪的勇敢倔强鼓励。 在这一刻,他们心里升起一股勇气和怒火,哪怕他们怕得腿肚子都在发抖,也没有挪开一步。 仿佛他们护在身后的不是周炳荣,而是刚刚入校时,被教官们百般针对,殴打的自己。 他们的态度,让两位教官十分生气:“你们这群衰仔,杂种,没用的垃圾,快滚开,要不然连你们一块收拾,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阿豪看着这些挡在自己跟周炳荣面前的学生,一股炽热如火的情绪堵在心间,即将喷薄涌出,他仇恨地看着那两人,大声道:“他们才有两个人,我们有这么多人。我们不怕他们!跟他们拼了!” 鼻青脸肿的周炳荣眼睛一亮,立马响应:“对,跟他们拼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不是为了让这群杂碎打的!” “打死他狗日的!”难得的,周炳荣平生第一次骂了粗俗的脏话,真他娘带感! 此刻群情激奋,两人一马当先冲上去。 有时候一个沉默的群体缺的只是一个领头羊。现在有阿豪跟周炳荣冲在前面,这些已经被驯化的男生们心中也升腾起了一股勇气,他们跟在阿豪跟周炳荣的身后也冲了上去。 两个教官身强体壮,他们吃的是肖长鑫给他们在外面订的小食堂,这些学生连饭也吃不饱。 可有一句话叫做蚂蚁也能撼大象,古来就有一句叫做双拳难敌四手。一个男生宿舍有十二个人,这么多的人,就是用车轮战这些教官也抵挡不住。 林舒月在阿豪帮助周炳荣的时候就在外面站着了,看到他们勇敢的站出来,又看到他们带着另外的同学反击教官,林舒月笑了。 她就站在外面,吹着夜风,等到里面的教官们从一开始的怒骂到后面渐无声息。 林舒月瞅准时机推开门。 开门的声音让刚刚团结在一起干倒了两个教官的男生们瞬间就白了脸。 教官被众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林舒月走进来,仿佛看到了救星:“老女人,快点去办公楼叫人过来。我今晚一定要弄死这几个衰仔!” 在教官的心里,只要是教职工,都是站在学生的对立面的,他们才应该是一边的人。 离林舒月最近的几个人瞬间戒备起来。 林舒月看也没看那个教官,侧头看着阿豪,轻声说道:“你们把他们绑了吧。” 阿豪跟周炳荣对视一眼,直接扯了床单,几张床单绑在一起,将两个教官绑得严严实实的。 两个教官没想到林舒月不站在他们这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舒月,被背叛的恼怒瞬间占据了整个胸腔:“你个贱人在做什么,让你去叫人你是不是听不懂话。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劝你们识相的赶紧把我放了,这样少受些皮肉苦。要不然等一下别的教官看见我们没回去找过来,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两个教官你一眼我一语的开始威胁起林舒月。 林舒月皱眉:“你们真是吵死了。” 周炳荣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两只臭袜子,塞到他们的嘴里。世界安静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从其中一个教官的身上响起,在这个明明有很多人却安静得过分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舒月走上前去,把手机掏出来,这是市面上最新款的翻盖手机,一台要一两千块钱。 上面闪烁着来电人的信息:肖校长。 被掏手机的教官显然也看到了来电人,被臭袜子堵住的嘴呜呜得更大声了,看着林舒月的跟那群学生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恨意跟痛快。 林舒月最看不得他们露出这种表情,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狗东西,再看把你招子挖了。” 林舒月走到一边,用拇指轻轻拨开手机盖。 电话那头的肖长鑫仿佛是喝了酒,还没说话,便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刘向刚,把新来的那个姓周的给我带过来,他病得有点重,我要给他治治!”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林舒月把手机盖子合上,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出来。 她今天还在想怎么让肖长鑫这个最爱用“电击治疗法”的人尝尝电击的味道呢,这会儿他就送上门来了。 从市中心的公安局到这里,开车至少需要五十分钟的时间,从她收到杭嘉白的短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他们就要到了。 林舒月把玩着手机:“你们在这里看着他们,别把他们放跑了,也别再打他们了,我先出去办点事,你们不要怕,一切有我在呢,很快事情就会出现转机了。” 林舒月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透露出警察即将到来的信息。 作为一名预备役警察,林舒月太知道什么叫做打草惊蛇和不到最后一刻,变数很多了。 要是因为她的话,让这场抓捕行动出现变故,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舒月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这些学生,只是他们已经习惯性的沉默了。 他们今晚所做的事情是冲动而为,有很多人甚至在反击了教官以后就后悔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这个学校更没有。林舒月就是不说,他们也会看好这两个教官的。 明天会怎么样他们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但今晚,他们想要好好的过过去,没准明天一过,他们就再也看不见太阳了呢?! 林舒月看着又沉默下来的学生们,转身出了宿舍,阿豪跟在她身后。 阿豪这段时间一直关注她,她今天下午出门后阿豪就一直在等她回来,听到林舒月这么说,他就知道,她想办的事情办成了。 莫名的,阿豪对她非常有信心。 周炳荣看了看阿豪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几个胆子大一些的男生看到他出去了,也跟在后头。二楼的楼梯拐角站着三个女生,默默地加入小队伍。 林舒月打开一楼铁栅栏的门锁,微微叹一口气,到底没说什么。 今夜,月亮隐藏在厚重的云层后,狂风大作,吹得四周的树叶哗哗哗地响,一阵阵闷雷在他们的头顶炸开。 风雨欲来,好似要洗刷尽人间罪恶。 在林舒月的带领下,一行人沉默地穿过篮球场,走过煤渣到,目标明确地朝教学楼的二楼而去。 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呼呼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呜咽声。 林舒月不大听得清,发现身后的脚步慢下来,还有些凌乱,借着教学楼办公室透出的光,她转头看去。 包括阿豪在内,只见几人脸色苍白惊恐,嘴唇哆嗦,其中一个女孩子更是眼中含泪,十分恐惧的样子。 而这时候,楼上蓦地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刚才还算坚强的男生也抱着头蹲下去,嘴里无法控制地发出“嗬、嗬、嗬”的粗喘,显然怕极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乖。” 林舒月脸色冷凝,语气却格外温柔,她抬头冷冷盯着二楼亮着光的窗口,心里的火压得压不住。 虽然不知道二楼究竟在干什么,想来肯定是在体罚殴打学生,难怪他们害怕成这样。 安抚几句,把几人安置到其中一间教室,她大步径直往二楼走去。 阿豪也害怕,还是毅然跟上,周炳荣也想起了昨夜自己被关在美术室的经历,咬咬牙也跟上了。 林舒月拾阶而上,离走廊尽头的医务室越近,哭喊求饶和惨叫就越大声,似乎想到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那么一瞬间,林舒月想转头走人,她害怕见到自己难以承受的画面。 这么想着,她却小跑起来,快点快点,再快点! 到了! 医务室灯火通明,大门敞开,其中情景一目了然。 里面格局很简单,就摆了四张手术床,其中三张上已经用皮带锁扣绑住人,其中两个女人衣裳解开,赤丨裸着上身,胸前青青紫紫,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 另一个男生嘴里惨叫求饶,两眼翻白,口吐白沫,额头和脖子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条被蚁群撕咬的虫子,疯狂抖动身体,□□大小便也失禁了。 而此刻,肖长鑫口中叼着一根烟,神情愉快惬意。 他手中拿着熨斗样的东西,不断按在男生身上,期间还有”滋啦滋啦“的声音,伴随着糊味儿和奇异的肉香…… 林舒月看到这一幕,恨得眼睛发红,她三步并做两步走,来到肖长鑫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