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轩辕》 第1章 月夜惊变 浮云如帘,银月似钩。 时在南宋理宗淳祐四年,正是深秋的时节,苏州寒山寺边的官道旁几株野树被风一吹“朴朴嗽嗽”地飘落下了一地的枯叶,夜已渐深,平日里车来马去的路上也人迹稀绝起来,但在离这里二十余里外的方家庄,此刻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原来今天是庄主方大洪五十寿辰的日子,说起方家庄的庄主方大洪,那是苏州城方圆百里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大大的人物。 方家祖上本是江南丝织大户,且为富有仁,经常周济贫困,深得乡邻颂戴,方家累世积善,至方大洪己历五代,方大洪之父见世道愈乱,想让方大洪学些武功,也好保身护家,便让方大洪拜在寒山寺住持智永禅师门下修习武学。 这智永禅师并非寻常凡僧,其武学渊源出自嵩山少林寺,乃是少林寺藏经堂龙游、虎行二大神僧中虎行僧的门下弟子,深得少林罗汉伏虎门的精华,一身少林功夫几近化境,有此明师指点,又兼方大洪禀赋颇高,并且十分的刻苦用力,经十余年,方大洪己然武功有成,此时的他身如铁柱,熊背虎腰,锐目似电,英气迫人,且好侠仗义,疾恶如仇,尤其手中一柄金背九环鬼头大刀势如游龙,运起来有泼水难进之功,一般武林好手根本近不了身,深得同道称颂,在江湖上得了一个“金刀玉虎”的名号,和“清风剑士”柳清风,“夺魂钩”吴奇,“霸王十三枪”魏君候四个人一起号称“苏州四虎”,威镇江南武林。苏丹小说网 方大洪三十几岁时娶了邻村林姓女子为妻,林氏出身宿儒名门,身端貌正,性格沉稳安静,十分的知事晓理,是一个难得的贤内助。 越年之后,林氏诞下一子,此子肤白如玉,白中透红,就似上好温玉雕琢出来的一般,天生眉清目秀,眉宇间自带一股清俊之气,得此佳儿,一家人自是十分的喜欢,尤其是方大洪,人进中年能得此一子,更是欢喜得整天都合不拢嘴,林氏又据“天生俊才,卓然有成”之意给取名为“天卓”。 这方天卓自小便聪慧异常,呀呀学语之时,便对所见之各种书藉非常关注,常二眼放光地对着书本手舞足蹈的描摹,口“咿咿呀呀”不知所云地自言自语,见者莫不啧啧称奇。 稍长之后便会吟诗,又喜好书法,尤其喜作落拓大字,其母见他有慧根,便请了名师教他,方天卓高兴异常地跟着这些老师学了起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他先后跟玄妙观的道真法师学易经,跟“书怪”王朋学书法,跟“吴兴苐一妙手”解天尤学习水墨丹青和歧黄之术,如此等等,数年己过,至方天卓五、六岁时,便已腹蔵经纶,出口成章,尤其书法,凡见之者莫不惊呼为“神童”,小小年纪,己是名动苏州城。 儿子成才,父母自是欣慰,但有一事,却令方大洪心里烦恼,不能解怀。 原来方大洪很想将自己一身的武功传与方天卓,如此一来,自己儿子便能文能武,岂不更好? 但岂料这方天卓学文则喜,一谈习武,就满脸的不乐意起来,不仅不乐意,甚至还露出大大的厌恶之情来,不管方大洪怎样劝说,方天卓就是抵死不学,方大洪无法可想,几番拆腾,方大洪到底爱子心切,便随他去了。 但方天卓虽极不愿学拳习棒,却对静功打坐法门唯独愿学,方大洪心下这才稍微的有了些安慰,便教了他一套少林般若静气禅功,方天卓往往一坐便是几个时辰,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如此一坐十年,无形当中,方天卓已然有了较深的内功,虽不能言金刚之体,倒也气脉通调,身体强健异于常人。 此时方天卓已是十五六岁的青年,他形骨脱俗,一表俊才,气蕴华宝,满腹经纶,飘飘然有玉树临风之姿,更兼言谈高雅,谦逊有礼,凡人见了莫不喜爱赞叹,那一班苏州城内外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对这位貌比潘安的大才子早就是热情高涨,各路媒人也是轮番上场,差点将方家门坎踏破,但方天卓对这些都毫无兴趣,他性情好静,不是读书写字,便是静坐抚琴,从不问世间俗事。 这天是父亲五十寿辰,家中来了很多贺寿的人,从早到晚,很是喧闹,方天卓在书房中都被闹得不能静下心来读书,无奈之下方天卓叹了叹合上了手中的书本,站起来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方家庄大门外是一片平地,稍远处是一个颇大的池塘,方天卓缓步来到塘边,此时天上一轮弯月如钩,清澈的月光映得水面波光粼粼,夜风吹来,荷香阵阵,沁人心脾,面对如此美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觉诗兴如涌而来,便随囗呤道:“天幕苍苍青黛光,仙人拋钩云海上,玉宇清徹皆一色,一钓河汉新气象。” 话音方落,”好诗、好诗。”一个有些干刺的声音传来,方天卓不禁吓了一跳。 定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离他十余步之外站着一个人,此人身形削瘦,一身黑袍裹体,左脚微跛,手中柱着一根黑黝黝的拐杖,约有杯囗粗细,脸上罩着黑沙,露出二只眼睛,开合间闪烁着游电一样的冷芒。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嘎嘎、嘎,小哥好诗才。”黑衣人言语生冷,干笑如魅,方天卓听了心生寒意,遍体不舒服。 但他到底出身武林世家,从小见惯了家中来往的各路异人,对黑衣人他也并不以为意,“也许是来贺寿的呢。”方天卓暗想,便对黑衣人揖了一礼,说:“敢问先生从何而来?” “从川西而来,格老子的,这路硬是远得很呢。”黑衣人一口川音,方天卓听来似懂非懂。 “敢问小哥,这可是方家庄吗?”黑衣人转口问道。 “哦,果然是来贺寿的,原来父亲在川西都有朋友。”方天卓一边心想,一边点了点头。 “那这个庄主是叫方大洪吗?” 方天卓又点了点头。 “方大洪?就是什么“苏州四虎”之一的方大洪?”黑衣人语气陡紧,二眼中光芒暴射。 “不瞒先生,这就是方家庄,方家庄是我家,方大洪正是家父。” “家父?哦,嘎、嘎、嘎...”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黑衣人闻言二眉倒竖,死死的盯着方天卓,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怪笑,笑毕,仰天望空,喃喃自言道:“老畜牲未见到,先拿小畜牲开刀也可以!” “喂,这位先生,你在说谁呢?你怎么可以出囗伤...”方天卓听他老畜牲、小畜牲地说着心中生气,正想说你怎么可以出囗伤人呢?人字尚未出囗,黑衣人身形一晃,一只铁钩般的枯手己经抓在了他的胸前,顿时方天卓只觉得胸疼如裂,身体瞬间酸软无力,几乎被他凌空提起,心下大骇,本能地往后奋力一挣,“哧”的一声,衣襟虽然被撕了个大口子,但他却从黑衣人手中挣脱出来。 “咦,格老子的,内功不弱吔。”黑衣人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喀喇”右手关节暴长,闪电般地翻掌一拍打在方天卓胸前。 “哇!”方天卓身躯巨震,一口鲜血脱口喷出。 黑衣人手法如电,连袭方天卓“胸乡、膻中、华盖、紫宫、云门等胸前大穴,又“咔、咔”几声将方天卓全身各大关节全部御脱,此时的方天卓一身瘫软,双目紧闭,口鼻之间气息似有似无。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将他一把抄在腋下夹起,脚不点地径往方家庄大门冲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眼之间,方家庄大门外原来有二个守门的家丁,此时方才醒过神来,见黑衣人挟着方天卓冲到门前,慌乱之间发一声喊,各自抄起哨棒打来,黑衣人脚不停步,举手随便一挥,“砰、砰”二声,二个家丁被他衣袖拂得飞起,倒撞在后面的院墙上,七窍流血,己然毙命。 “不知死活的东西。”黑衣人一声轻骂,挟着方天卓,像一缕黑烟一样往庄内飘去。 此时庄内大厅之间人头攒动,方大洪喜欢结交朋友,所以各门各派来贺寿的人很多,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豪情快意,好不乐哉! 席间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方大洪满面红光,正跟众人推杯换盏,尽情交谈。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方大洪,接暗器!”一声撕裂般的怪叫传来,方大洪闻声一怔,“呼”地一道人影往他冲来,方大洪微微一怒,心想是谁敢来此捣乱?一边手上运功,一掌往来者挥落,掌到半空,“啊”地惊呼一声,手掌忙收劲划圆,将来者揽入怀中。 “卓儿,你、你怎么了?” 原来方大洪看清飞过来的人影居然是方天卓,顿时不由得心中大惊,却见方天卓双目紧闭,面色灰白,口鼻之间似已气息全无,这一下方大洪酒意全醒,心下惊怒交集,大声吼道:“是谁?谁害了我的卓儿?站出来说话!” 众人见状均醉意顿消,纷纷拔出了随带的防身兵器,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嘿嘿嘿...方大洪,老子寻了你十几年,你龟儿子却在这里大摆酒席,你好不自在呀。”话音方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黑衣人“突”地现身在厅堂前,黑衣人浑身透着一股测测的阴寒之气,人群中间有些胆小的心里己不自觉地“突突突”打起鼓来。 “你是谁?我方家与你有何过节?为何下此毒手?”方大洪瞪着血红的双眼,指着黑衣人大声喝问。 “哈哈哈...,方大洪,你好记性哦,你他娘的硬是贵人多忘事唉,还记得‘川西五鬼’么?” 方大洪听了此言不觉心内大震! “川西五鬼”的名号,在当下年轻一辈的人中听来还不觉得怎么样,但在年长一代的人听了,大都不自觉的在心中升起来一股彻骨的寒意。 第2章 川西五鬼 原来在二十五年前,中原武林中曾掀起过一阵惊天巨浪! 南岳衡山派在一夜之间遭人追杀殆尽,掌门“独龙刀”杜天不知所踪,衡山派几乎被灭门,被害者均死于金刚掌重手法之下,而在武林中最擅长此功法的当首推少林派,但少林派可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啊,一个如此的名门正派,怎么会干出这种残忍的事呢?一时之间江湖上谣言四起,少林寺住持痛禅上人听了心中又气又急,就让座下弟子金刚行者去查明此事,尽快给大家一个交待。 谁知道金刚行者一去竟如泥牛入海,音信全无,三个月后,有人在洛阳白马寺千佛殿后面的枯井中发现了被杀身亡的金刚行者遗骸,行者身受重创,二只手几乎己被巨力捏断,有人认出了这种手法是华山派的“龙筋绵爪”,这下引起了少林门下弟子的极大愤慨,由藏经堂“龙游、虎行”二大神僧亲率百余名少林高手到华山派去讨一个说法。 华山派掌门“紫衣真人”李重性格孤傲,双方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了起来。 虽然“紫衣真人”李重的华山无极功功力极高,但还是败在了“龙游、虎行”二大神僧的“龙虎合体”之下。 李重虽败,但绝不承认杀害金刚行者的事,并且明言龙筋绵爪是华山派秘功,历来练成者极少,便是他自己,也只是传承了上代掌门所传之无极功和紫霞剑法,却并不擅长龙筋绵爪这门功夫。 “龙游、虎行”二僧见他所言非虚,心下一时也拿捏不定,正犯难间,终南派铁牛子到华山欲找李重到终南山助拳,说是南海巨鲸帮和山东铁剑门二家聚合约三千余众围攻终南山,说要替屈死在终南派麒麟刀下的五百弟子报仇,不管怎样解释终南派的麒麟刀早已封存,不可能伤人,但二帮人众丝毫不听,只嚷着要杀上山来报仇雪恨。 终南派掌门“万花仙”万十一见对方人多势大,便让弟子铁牛子到华山,欲寻好友李重到终南山助拳,铁牛子见李重受伤,不觉顿足叹息。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苏丹小说网 龙游僧觉得这些事透着蹊跷,便让虎行僧带着少林及华山部分弟子到终南山去化解两边争斗,自己则到泰山去见中岳派掌门,时任中原武林七省盟主的“一剑擎天”易苍穹。 彼时易苍穹因为年事已高,时常处于闭关清修状态,龙游去时,他恰好出关,听龙游一说,他也颇感疑惑,便让弟子“泰山双鹰”去打探此事,月余之后,双鹰带回了一个震惊武林的消息。 原来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所致。 这些人自称“川西五鬼”,本是五个同胞兄弟,自小没了父母,被隐居在大雪山之中的世外异人收为徒弟,人人习得一身怪异的上乘武功。 老大叫巴铁生,自号“黑天鬼王”,老二巴石生,号“血煞鬼王,老三巴月生,号称“绝命鬼王”,老四巴木生,号“铜头鬼王”,老五巴秋生,号“蝙蝠鬼王”,兄弟五人天生性格极其怪异,暴怒无常,十分残忍,常以杀人竟乐,在川康藏边独霸一方,无人敢问,后来他们投靠了蒙古汗王阔端,蒙古灭金之后,便对南宋虎视眈眈,但宋蒙毕竟曾结为联盟抗金,不好一下子撕破脸皮,阔端便暗用心计,指使“川西五鬼”到中原武林来搅浑水,让武林各门派自相残杀,最大限度削弱宋朝的武备力量,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这“川西五鬼”平时多数时间都深居于大雪谷的雪堡之中,雪堡修筑在大雪谷的深处,外围墙高数丈,内部砖木筑楼,分为上下三层,下层喂养着上百头体型彪悍的野牦牛,二层住着五百余康巴蛮人供其驱使,三层住着兄弟五人,在周边养着上万只巨毒藏蝎,另有几十头恐怖的藏獒游荡其间。 雪堡位置十分隐秘,是五鬼的老巢。 易苍穹听了心中大怒,向天下英雄发出了武林盟主令,集合了各门派高手三百余人,由他亲自带队,直奔雪堡而去,“金刀玉虎”方大洪也在其中。 一行人晓行夜宿,悄悄接近大雪谷,终于在一天凌晨,来到了雪堡之外。 此时天犹未明,雪堡中的人还在熟睡之中,易苍穹拔剑出鞘,运绝顶轻功,无声无息地射入雪堡中,从里面打开了雪堡的大门,群雄一拥而入,未过多久,在雪堡中四处游荡的几十头巨型藏獒发现了他们,随着一阵狂暴的怒吠,巨獒猛扑过来,饶是一群久经战仗的高手,陡然之间,也觉心惊。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易苍穹首当其冲,长剑闪动,二只巨獒己狗头落地。 众人不觉杀心顿起,刀起剑落,獒群尽灭。 但此时已惊动了“川西五鬼”及五百康巴蛮人,接着便是一场让人窒息的血腥杀戳,各种兵器的破空声,垂死挣扎的哀嚎声,刀剑入肉的钝响声,无边的血煞之气笼罩了整个雪堡,黑暗中的人们似乎己经失了理性,只知道为屠杀而屠杀,直杀得天地异色,刀剑卷刃,到天色破晓时,除了“蝙蝠鬼王”巴秋生凭着惊人的轻功从百丈峭壁间逃脱,其余四鬼及五百康巴蛮人全被斩尽杀绝,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洁白的雪地上到处是残缺的身体、四肢、头颅。 中原群雄也折损了十余人,其中“苏州四虎”中的“夺魂钩”吴奇断了一臂,“霸王十三枪”魏君候被五鬼中的老大“黑天鬼王”巴铁生当胸一掌毙命,而巴铁生也被方大洪和柳清风一刀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因为雪堡之战太过血腥,多年以来,大家都不愿提及此事,时间一久,便都渐渐的忘记了,而此时巴秋生突然现身,方大洪便知道他是来报仇索命的,而己的儿子已被他害死,如今自己纵死也了无牵挂了。 念头及此,他在内心深处也彻底放下,他异常平静地看着巴秋生,冷冷言道:“当年你等祸乱武林,杀害无辜,本是罪有应得,你却不思悔过,今天又来害人,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杀,那就来吧!” 方大洪将方天卓缓缓放在地上,脱下身上的大红长袍盖在他身上,正待取刀出手,却听一声大喝:“方兄,今日是你寿辰,不宜动手,让小弟出手代劳吧!”,就见一人仗剑跃出,剑光闪动,出手迅捷无伦,却是“太湖双侠”之一的“无影剑”邓天达。 第3章 绝地奇招 “太湖双侠”是常年在太湖上杀富济贫的义侠,他们本是兄弟二人,老大叫“伏魔剑”邓天豪,也是当年雪堡之战中死时最年轻的一个,当时“太湖双侠“远征雪堡,老大“伏魔剑”邓天豪战死,只剩下老二“无影剑”邓天达一人归还。 邓天达念念不忘心中的仇恨,今日一见巴秋生,不觉怒从心起,恶生胆边,二眼煞光暴射,“唰”地抽剑飞出! 当年十七八岁的邓天达此时已四十出头,这二十余年来他在剑法上的造诣已非往日可比,一套无影剑法总共三七二十一路,式式激荡如电,招法精奇,“唰、唰、唰”一片剑影凌空点出,直袭巴秋生二目及印堂,正是无影剑法的起手势“三点连环!” 巴秋生见他出剑奇快,劲力充沛,剑气透出破空低吟,也不由在心中喑叫了一个“好”字,待剑到身前,身形微晃,往后倒飘一尺,从容避开了这一剑三击的“三点连环!”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邓天达见一剑走空,随即剑招疾进,“鹤鸣九皋,一剑穿石,乱花迷眼,越甲呑吴...”一剑紧跟一剑,接连刺出了一十八剑,他的无影剑法得之于隐士杜承光老先生,杜老先生是剑术大家,家传“越王剑”,据传为春秋时越王勾踐所习,勾踐素好剑道,师从白猿公,一生铸剑、习剑、用剑,初时剑法只有“击、刺、格、洗”四法,为白猿公所传古剑法首纲,后学人又丰富其技法,增为八法十势四十五大剑势一百零八招,剑势刚劲沉雄,有王霸之气,后邓氏先祖得之又加以变化,减为三七二十一路七十二大势,虽然剑法减少,但却更加精炼,更多变化,更显玄微,是难得的剑中上品! 邓天达挟数十年功力,使来当真是鸟飞猿落,迅捷无端,一时之间厅堂上剑光交织纵横,“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但尽管邓天达剑法不俗,攻势如虹,但巴秋生便似在滔天剑浪中随波逐流的一叶轻舟,毫不着力地飘勿游动,腾挪展转,邓天达无影剑堪堪使完,竟连他一角衣衫也未捞到,旁边众人皆看得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邓天达倒吸一口冷气,把心一横,丹田吐气,双手持剑疾挥,手中长剑发出了“嗡嗡”的几声长鸣,掠起一道白光,直往巴秋生劈颈削去,正是无影剑的绝杀“天外飞鸿”。 “好剑!”巴秋生发出了“咯”的一声怪笑,“龟儿子,倒也有些看头。” 口中一边说,一边反身倒转,使了一招“铁挢横空”,左脚点地,身体后仰成平,堪堪避开剑锋,“夺”地一声右脚飞踢剑柄,哪剑顿时倒转过来,“呜”地往邓天达自身刺去,邓天达猝不及防,被他自己的剑“啵”的一声透心穿过,他双目圆睁地晃了二步,指了指巴秋生,倒地身亡。 “兄弟...”方大洪见状虎目溅泪,声嘶力吼。 “狗贼!拿命来。”一人暴喝跳出,抡起一柄黑沉沉的铁浆,“呼”地往巴秋生搂头砸下! 此人叫“铁牛翻江”毕擒虎,生得矮壮敦实,肌骨雄健,他本是太湖上的渔夫,为人豪爽任侠,脾性刚猛暴烈,习得一身船拳短打,功夫非常扎实,因敬服方大洪侠义,自愿到方家庄做了个家随,但方大洪从来都对他兄弟相称,毕擒虎二臂有千斤之力,善使一抦乌铁浆,重逾五十斤,与人相较,凭他勇猛气势及铁浆的沉重,一般武人多非他对手。 巴秋生见他来势凶猛,便想试一试他的力道,当下略略一退,手中铁扙提起往外格挡,浆、杖相交,发出了“轰”的一声震响,巴秋生纹丝不动,而毕擒虎被震得连退八步方才拿稳身形。 讨论群伍陸彡74彡陸7伍 巴秋生二眼一翻,鼻中冷冷地“哼”了一声。 毕擒虎惊怒交集,铁浆翻动,对着巴秋生前三后七,左五右六地一顿猛砍狠砸,巴秋生知他势沉力大,但内力不济,难以持久,不想跟他耗劲,当下只是半闭双目,游走闪避。 毕擒虎见自己打得一身大汗,而对方竟如睡着了一般,心中不觉气极,虎吼一声,双臂鼓力铁浆直插巴秋生胸囗,这一浆又刁又狠,有穿山裂石之力,巴秋生勿地二眼一睁,二道寒芒暴涨,“呼”地一杖挌开铁浆,紧跟着旋身一腿狠狠蹬出,“砰!”一声爆震,毕擒虎被他一腿蹬得飞出几丈,重重落在厅堂一角,顿时昏死过去。 巴秋生不可思议的武功使堂上众人又惊又怕,众人均想,若论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一拥而上,或许有些把握,于是人群中几个人一使眼色,大家心下明白,数十人名显兵器,“呼”地一齐拥杀上来。 巴秋生发出了鬼一样的一声怪叫,叫声撕心裂肺,震人心魂,接着手中铁扙疾转如风,招法怪异,凌厉无匹,一片惊叫哀嚎之声不断,众人纷纷被他打倒在地,不是被一扙爆头,就是被他一爪穿心,这一顿的掌劈扙击,膝撞爪裂,“扑、扑、扑,嗤、嗤、嗤,”血肉乱溅,断肢撗飞! 转眼间便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见他出招异常狠辣,犹如猛鬼现世,心中均感恐怖至极,不敢再与他交手,唿哨一声,纷纷转身跳墙遁走,诺大的厅堂,便只剩下了方大洪一个人。 “方大洪,还不束手就擒呀?” 巴秋生“嘎嘎”一阵怪笑,阴阳怪气的说。 方大洪淡淡一笑,并不言语,反手从背后取出一抦阔叶短刀,刀长一尺八寸,宽约二掌有余,背厚刃薄,整个刀身精悍厚重,发散着一阵隐隐的青气。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好刀!”巴秋生脱口赞道,既而一笑:“刀是好刀,就要看你的刀法如何了。” “嘿!”方大洪一声震喝,纵身跃起,短刀闪着凛冽的寒光,往巴秋生闪电般地劈去。 这一刀挟雷裹电,声势惊人。 “”好一个金刀玉虎,果然有些不同",巴秋生倒跃二丈,顺便还赞了一声。 “不要你说,看刀!”方大洪早料到他会后退闪避,所以只使了八分劲力,刀势并未走老,见他一动,顺势刀尖前冲,如影相随般地贴了上去,这一刀连得紧密,转眼间刀尖己到了巴秋生鼻尖近前,眼见刀尖堪堪扎到,巴秋生却象一道鬼影一样,闪动之间,他己欺到了方大洪右侧身后,手中铁扙“呼”地往方大洪胁间“京门”穴狠狠戳下。 这一招拿捏老到,阴毒狠绝。 京门乃肾脉大穴,又在胁下软处,重击之下,必死无疑。 方大洪倒挫半步,刀背下挂,使出“少林伏虎刀”中的“金风缠头”一势,刀背磕开扙头,顺势缠头裹脑地一刀斜劈斩出,巴秋生铁扙一提“当”地溅起一片火星挡开了刀势,低身一旋,左手五指如钩往方大洪左侧“环跳穴”迅疾抓落!方大洪见招拆招,侧身绕步刀尖下挑,“呼”地反手上撩,出了一招“举火燎天”。巴秋生微微一“咦”,铁爪疾缩,突地跃起一丈,铁扙舞动凌空下击,方大洪不及闪避,忙两手托刀,一招“托梁换柱”奋力上架,“轰”一声巨震,方大洪只觉得二臂酸麻,短刀几乎脱手。 二人刀杖对攻,电光火石之间己拆了近二十余招,方大洪内力不济,败象渐生。 巴秋生见他力怯,寻了一个破绽,一杖震开刀锋,紧跟着一掌打在方大洪胸口,“哇”,方大洪鲜血狂喷,倒飞在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嘿嘿嘿...”巴秋生如影相随,杖挑拳击,连出了七八下重手,将方大洪一身关节尽数打断,可叹方大洪侠义一生,此时却如废人一般。 即便如此,犹自两目灼灼,狠狠地瞪视着巴秋生。 “怎么?不服气呀?不服来打我呀,嘿嘿...”巴秋生抓着方大洪的胸口,将他提在半空中,凑过脸去,目光恶毒地盯着方大洪,尽情地嘲弄着,在他看来,此时此刻的方大洪不过是待宰羔羊,不再对他构成任何威胁,所以他的警惕也放松下来。 突然间方大洪闷哼一声,嘴里一凹一凸,张囗对着巴秋生的面门“扑”地狂喷而出。 “啊!”巴秋生惨叫后仰,丢开方大洪,回手捂着左眼几乎跳起。 原来方大洪一身筋骨俱碎,此时动手是绝无可能,但他突发奇想,用内功震断了自己的一口牙齿,再拼全力运气突然喷出,一则是巴秋生隔得太近,二张脸远不盈尺,二则巴秋生己对他松了防备,绝没想到他会用这么一招,哪一口碎牙和着方大洪几十年积练的丹田真气喷射出来,便如一门铁沙炮一样轰在了巴秋生的脸上,将巴秋生的左眼立时打爆,还有十余粒碎齿嵌在他的脸脥下巴间,整个左脸顿时肿起老高。 方大洪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巴秋生,嘴角扯了扯,一张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妈的,格老子死不干净的死鬼”,巴秋生忍住巨疼,竭斯底里地咒骂着,二手“喀喀”暴长,十指箕张如钩,锐利的指尖在夜空中闪着幽幽的黑光,疯狂挥动之间,已将方大洪撕成了血淋淋的几片。 “呸!” 他狠啐一囗,从自己的黑袍上撕下一块布条,缠住了己经爆裂的左眼,又将几坛酒到处泼洒。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啍,他妈的,了账、了账...”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铁杖一挥将二支蜡烛打落地上,“轰”地一声,一场火势瞬间传开。 “斩草须除根!”巴秋生眼射煞光,恶狠狠地自言一句,转身提着铁杖,在熊熊烈焰中将方家庄内一切活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便烧得大厅倒塌了一半,巴秋生抬头望天,口中喃喃自语地念叨一阵,又如失心疯般地怪笑几声,双脚在地上一点,如一只黑色的大鸟一样腾空纵起,头也不回地越墙而去, 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4章 孤山药神 密码563743675 厅堂上火势越来越大,“噼噼啪啪”地炸响着的烈焰烧红了半边天,却说毕擒虎被巴秋生一腿踢飞墙角,一时之间气闷晕了过去,此时被一阵热浪灼醒,他揉了揉两眼,拍了拍有些晕乎的脑袋,睁大眼睛四下一看,“啊?怎么成了这样?哦,对了,定然是巴狗贼那个蝙蝠什么鬼干的,这个遭天杀的畜牲。”毕擒虎又急又忿,止不住心中的怒火,翻身起来,找到自己的铁浆,想找巴秋生厮杀,却哪里有这厮的影子? “狗贼,你不得好死!” 毕擒虎愤愤地连声怒骂,转眼看见到处都是躺着的死人,不由心中阵阵难过,忽然他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方天卓。 “天卓!”他惊呼一声,忙上前俯身细看,猛然他发现方天卓胸口还有此许温热,心中一喜,急探手细扪,觉得口鼻之间,似乎隐隐有些气息渗出。 “天卓,天卓。”他惊喜交加地又摇又喊,但是方天卓依然人事不醒,只是胸口温热依然。 “这可怎么办呢?”毕擒虎平素行事粗犷,不拘细节,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费心的事情,一时之间,心中觉得如野马脱缰抓不住手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别急,别急,静下来想想、想想...”毕擒虎努力平下心来,他挠着头费力地认真思索着,心中一片焦急。 “有了!”他“忽”地拍着手跳了起来,原来他想起了一个人,若能找到他,或许可以救活方天卓。 毕擒虎以前经常在太湖上走动,结交了很多在湖上讨生活的同道朋友,也听闻了许多奇人异事,他想起曾听人说过在太湖深处的孤山上隐居着一位世外高人,此人有一身逆天的医术,曾云游天下到处治病救人,后来在临安皇宫中治好过先皇后所患不治绝症,先皇御赐“药神”称号,并赏赐金银无数,岂料他对金银财宝分文未动,谢绝了大内太医院的盛情挽留,继续云游四海拯救苍生,此人姓李名通玄,一生行医,活人无数,后来隐于太湖孤山之上,这孤山乃是太湖深处的一座小岛,四面临水,是座孤岛,岛上山势陡险幽奇,林木丰茂,野草众生,湖风浩荡,水鸟低迥,因其地势偏远,一般极少有人前往。 此前毕擒虎曾路过此处,因有急事,并未上岛。 塔~读a>-。pp,免费小说网站。 “对,到孤山,找药神,救天卓!” 毕擒虎心中一阵激动,毕竟有了一线希望,总比看着他死了强。 心意已决,毕擒虎略一收拾,背起方天卓就往外走,走不多远便听身后“轰隆”一声,回头看去,诺大的一个方家庄已被大火烧得垮塌坠地,成了一堆碎石废墟。 “唉!” 毕擒虎眼含泪水地叹了一声,背着方天卓一口气走了十几里,来到了相隔不远的枫挢镇上,此时天色已是渐明,镇中集市上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毕擒虎买了几个馒头胡乱地填饱了肚子,随即租了一辆马车,将方天卓放在车上安置好,径往太湖边疾驰而去。 来到太湖边上,毕擒虎找到一些熟识的渔夫,这些人见到毕擒虎都很是恭敬热情,但一听说他要到孤山去,大都支支吾吾,不愿多言。 原来这孤山周围水势极乱,水底暗礁遍布,十分凶险,弄不好就会船毁人亡,所以当地渔人一般都不到孤山周围去。 毕擒虎心下明白,也不多言,只向他们借了一艘小木船,将方天卓抱下车放在船上,又摸了摸他的胸口,胸囗间依旧有些温热,他心下大大的松了囗气,谢过了众渔人,手中铁浆疾挥,小木船飞快地冲开波浪往孤山方向驶去。 毕擒虎是操舟高手,小木船划得又快又稳。渐渐已来到了湖心深处,远远望见前方有一座小岛突兀孤立,岛上面草木繁荫,飞鸟起落,四周怪石嶙峋,乱流涌荡。 “果然水势好乱。”毕擒虎看了看,找出了一股平缓些的水流,轻巧地驾船避开了水下的暗礁,小船稳稳当当地在一块平坦的沙滩上停了下来。 身份证-563743675 他将小船拖上岸,藏在一块巨石后面,然后背着方天卓一路往前寻去。 这孤山上到处都是蓬勃生长的野茅草,遍地野藤挂碍,坡陡无路,荆棘丛生,十分难行,毕擒虎背着方天卓跨沟过坎,披荆斩棘,艰难地往前走着,如此走了大约二个时辰,己然接近孤山山顶,这里地势较为平缓,四周翠竹围拥,在一片松林遮掩间,隐约看见了一个山洞,洞囗颇阔,二扇朱红大门将山洞遮了个严实,也许是时间久了,大门上的朱红色掉了不少,现出了木门的本色,显得古朴而斑驳,门额上方镌刻着“白云洞”三个隶书大字,笔势古雅,力道沉雄。 “必是这里了。”毕擒虎心中一阵狂喜,几步上前拍门喊道:“有人吗?药神,药神,快点出来救命啊!” 毕擒虎一边喊叫,一边拍打着洞门,但任凭他又叫又跳嚷了半天,这白云洞依然是洞门紧闭,全然没有半点动静,除了他自己的喊声,还有就是风吹竹林的“”唰唰”声,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叫了许久,毕擒虎不觉又累又饿,"唉,难道不是这里?难道另有别处?不可能啊,就这么大一个小岛...”毕擒虎垂头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不住地摇头叹息,一下子心里没有了主张。 陡然他隐约听到身后有声响传来,急忙回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立时便惊得浑身汗毛倒竖,头皮仿佛炸起。 “我的个妈呀,这是...”毕擒虎骇得目瞪口呆,后脊梁上“嗖、嗖”的冷汗直冒。 只见在离他几丈开外的竹林边,不知何时蹲坐着一只白虎,白虎体型巨大,一身如雪的皮毛隐杂着些许暗纹,拖着一条铁棒似的虎尾,二只虎爪正正的按在身前,支着一对虎耳正在看着毕擒虎,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吼声。 “你、你这畜牲,休、休得伤、伤人...”毕擒虎虽然名字中有擒虎二字,但甫一见到真虎,也不免战战兢兢,浑身发虚,他稳了稳心神,一把抓起铁浆,“呼”地撗挡在胸前。 “走开,我、我老毕不想、不想伤你性命。”毕擒虎一边挥舞铁浆,一边高声叫喊,做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面对毕擒虎的呜嘘呐喊,白虎并不以为意,相反它对那支上下翻飞的铁浆颇感兴趣,它停止了低吼,趴在地上,眼神专注而好奇地盯着不停舞动的浆叶,仿佛哪不是铁浆,而是一只飞舞的蝴蝶,而它,只不过是一只大一些的白猫。 “喂,大猫,你也怕我老毕的这支浆呀,哈哈...” 毕擒虎见白虎就地趴下,他以为是被他的架势镇住了,不觉得意起来。 “吼,哇呜!”白虎陡然一声大吼,瞬间虎目圆睁如铃,虎须如刺根根倒竖,“霍”地立起身来,耸腰竖头,虎尾一甩,“叭”,一声爆响,钢鞭似的虎尾狠狠地抽在地面上,打得草叶纷飞,沙石迸溅,竟将土地抽出了一条深痕,声势力道端的惊人。 毕擒虎见状大惊,心中突地抽紧。 “虎儿,休得唬人!” 一声清咤过后,一条人影飞落面前。 来者是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衫,乌可鉴人的长发之下,一张玉雕般精致的脸庞显得十分秀美,丹凤眼,柳叶眉,粉红温润的嘴唇此刻正轻轻的抿着,口角处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左手提着一把绿鞘短剑,右手挎着一只紫竹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清新淡雅之气。 毕擒虎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妈妈的,这下可算是见着人了,而且还是一个,嘿嘿,大大的小美人,啧啧,瞧哪小模样可比画上的仙女还要美呢,咳,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小姑娘跟我家天卓是一对呢?甚奇,甚奇……” 他一边止不住的胡想,一边整了整衣衫,对着小姑娘作了一揖:“小、小仙、仙、侠女,我毕擒虎见礼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红衣少女微微一笑,还了一礼,然后冲白虎一招手:“虎儿,过来。” 那白虎见了少女立时便真如一只家猫一般,扑过去围着少女又蹭又跳,转着圈子嗅个不停,显得高兴非常。 “厉害,厉害,小女侠,这老虎是你家养的吗?”毕擒虎眼中全是羡慕佩服的神情。 “虎儿是我爷爷所养,别看它这么大,可乖可懂事呢,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红衣少女说着爱抚地摸了摸虎头,“呜”白虎半闭着虎眼,发出了一声温和的低吟。 “唉,不瞒小侠女说,我老毕前来只想求见一个人,便是药神李前辈,不知姑娘可晓得李药神的去处?” 红衣少女听了微微一怔,稍倾说道:“小女子姓李名月红,你口中的药神便是我的爷爷李通玄,不知这位毕大叔寻找我爷爷有什么事吗?” “啊也,却原来是药神的孙女,失敬、失敬。”毕擒虎闻言大喜,“既是药神孙女,想必也懂药知医,月红姑娘,我家少主被恶人所害,现下昏迷不醒,就如不生不死一般,望姑娘为在下引见李前辈,好救我少主性命,万急、万急……毕擒虎一脸焦急,边说边揖。 “哦。”李月红听了脸色一端,注意到了放在一块石头旁边的方天卓,她快步走了过去,俯身把脉一番察看,不觉顿时玉颜失色,双眉紧皱。 “这个人已经气绝,没有救了。” “啊?”毕擒虎听了惊得呆住,“不,不会的,你看,他、他胸口还是温热的呀,怎的就没救了呢?”他心中万万的不甘,此时一急,二行眼泪夺眶而出。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这……”李月红见他模样,心中不忍,便又俯身细细察看,少倾,脸现惊奇之色。 “真是奇了,此人经脉尽断,气血阻绝,唯心脉中尚有一缕气息聚而不散,却是真奇,如此应该还可救治,虎儿过来。”白虎闻声“呼”地一跳,纵到面前。 “快背上这个人去找爷爷,快去,小心些别摔着了他。” 白虎轻轻的点了点头,抬起虎爪往方天卓身上一伸一带,已将他甩在背上,纵身几个起落,消失在竹林之中。 “月红姑娘,这虎...它能行吗?“”毕擒虎有些担心。 “没事,虎儿聪明异常,十分通灵,咱们快点跟上吧。” 李月红笑了笑,闪身迈步走去。 “唉,月红姑娘,我还以为你们住在这里呢,”毕擒虎边走边说。 “有时间也在这住,但现下时到深秋,湖心风大夜冷,就和爷爷在竹林那边的龙女洞住着,那里很是宽敞,有水又暖和。” “哦,那我还在这里叫了半天,真是不知所谓。”毕擒虎自嘲地笑了笑,二人一前一后走过竹林,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崖处,崖上有一块巨石突出崖外,巨石棱角岖嶙,形似一个巨大的龙头,下有一洞,洞囗平宽,洞口前面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台,此时洞门半掩,李月红对毕擒虎一招手,二人走进洞去。 讨论群伍陸彡74彡陸7伍 洞里甚是宽大,正对洞口处有一口水池,池宽长俱有五六丈,不知有多深,池子上方有一自然形成的天窗,阳光从上面洒落在水池中,池水显得光影陆离,恍若耀金龙鳞。 水池内盛放着一种巨大的花朵,花形奇异,有五彩之色,也不知何名。 洞中另有石桌、石椅、石几石凳等物件,都十分的实用雅致。 左首边有一石台,台上陈设石床一张,此刻石床上正端坐一人,此人须眉皆白,面如紫玉,松形鹤骨,气宇超然,穿一身杏黄色八卦衣,一脸的慈悲悯世之色,一派的洒脱出尘之风,让人一见便顿生敬仰之情,不用说,这便是名满天下,隐居孤山己二十余年的“药神”李通玄。 此刻李药神正微闭双目,盘坐在石床沿上,伸出右手三指,搭在平放床上的方天卓脉门寸囗处,敛神匀气,神情间若有所思。 第5章 颠倒阴阳 过了许久,李通玄睁开微闭的眼睛,长叹一声道:“若非血海深仇,哪会出如此毒手啊,唉...”说着摇了摇头。 “爷爷,他这是...”李月红心有不解,见爷爷如此说,便连忙问道。 “此子被功夫极高的高手用内力打断了全身关节,又封闭了他的十四经脉,按说已然命绝,但此子虽然不会武功,但内功却甚为精纯,因其天然自救的本能,加之他所习内功为至阳之道,故而心脉之中能保有一毫纯阳真气,就是这一点残留的阳气,帮他护住了心中真元,但现下情势依然十分危急,若不救治或治不得法,十二个时辰之内,必然会耗尽元阳,到时必气尽身亡也。”李通玄手捋长须,面色凝重地说。 “老神仙,求求您老人家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少主吧,您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您不是药神吗?求求您,想想办法...”毕擒虎听了急得“扑嗵”跪在地上,“嗵、嗵、嗵”地不住以头捣地,片刻之间,前额印堂处已现出了一片血色。 “爷爷...”李月红在一旁喊了一声,欲言又止,脸上满是不忍。 “唉,壮士请起。” 李通玄一伸手,毕擒虎感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扶了起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好深厚的内功!”毕擒虎心中骇然,当下依着力道顺势而起,在心中不觉对药神李通玄又增加了许多的敬佩之心。 “呵呵,壮士不必如此,壮士为救人不辞路远辛劳,实乃高义之人,老夫一生以治病救人为已任,对病人焉有不救之理?但他伤势太重,寻常法门不易凑效,我寻思着要用我门的蒸骨洗髓,颠倒阴阳之法,才能帮助他再造乾坤。” “老神仙,何为啥丶倒啥阴和阳的法门?”毕擒虎一头雾水。 “你莫要急,一旁看来便自然知晓。”李通玄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李月红点了点头,李月红随即转身进了一间石屋,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大木桶,放在洞中一口大铁锅内,铁锅架在一个大灶台上,李月红让毕擒虎帮忙搬来许多木块生起火来,又从池中打水倾倒在铁锅内,再摘了许多五色异花浸泡在铁锅水中。 不一会锅中便热气蒸腾起来,李通玄又拿出许多药物捣桕成粉,将这些药粉放入铁锅水中,顿时一股奇异的香气在四处弥散开来。 “将他外衣除去,放入木桶之中。”李通玄看着毕擒虎,指了指方天卓。 毕擒虎听了连忙照办,将方天卓小心翼翼地抱进木桶放好。 李通玄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葫芦,从里面倒出一粒腥红的丹丸,再将丹丸投入水中,顿时便如开了锅一样,“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滚滚的蒸气包裹着木桶,浓烈的药味在洞内到处窜腾。苏丹小说网 第6章 拜师求艺 “天卓,你终于醒过来了,呜呜…”毕擒虎上前拉住方天卓的手,禁不住心中激动,像一个孩子似的呜呜大哭起来。 方天卓眼神迷茫地四下望了望,低头见自己赤着半身,不觉“啊”了一声,面露难堪之色。 “来,快穿衣服”毕擒虎拿来衣衫给他披上。 “毕大叔,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在大门外被黑衣人打晕,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哪里啊?父亲和母亲呢?他们还好吗?”方天卓虽然此时还很虚弱,但他惦记着自己的父母,他记得黑衣人骂什么“老畜牲、小畜牲”的,他怕黑衣人会冲自己的父亲而去,心里十分担心。 “唉...”毕擒虎叹息一声,两眼泛红,低声说:“天卓,你要挺住啊。” 他忍了忍,心道:“此事早晚要说,晚说不如早说。”想到这里他有些艰难地哽咽了几声,便将“蝙蝠鬼王”巴秋生血洗方家庄的事说了一遍,这一下听得方天卓木然呆立,大脑中一片空白,隔了一会只觉气胀胸口,满腔怒火腾起,如潮水般地一股股直冲喉咙,仿佛立时便要爆炸裂开。 塔@读^。app。*&,免费小&<^说网站 他感觉瞬间就像被抽空了一般,灵魂和身体仿佛断成了二截,他骇然张嘴大吼,却一点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啊、啊、啊...”声声嘶叫,犹如哑人。 他本就身体虚弱,心中一急,“咚”的一声倒在了石床上,又是昏了过去。 “天卓...”毕擒虎又惊又急,心中后悔刚才不该说哪些话。 李月红听了他的遭遇心中顿生怜惜,此时眼里一片关怀之色。 李通玄上前拿脉片刻,说:“不要紧,这孩子心中气愤,急火上攻,致喉头困结,心肺之气横逆,暂时失声昏迷,一个时辰之后自会醒来,记住,他若要哭便让他大哭一场,郁结一散,嗓音便可复原。” 李通玄说完便出石室而去。 果然一个时辰后方天卓悠悠醒来,他想起父母家人被害的惨状,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这一哭初时嘶哑无声,渐渐的有声发出,声音由小渐大,由弱渐强,直哭得声嘶力竭,摧肝断肠。 毕擒虎也跟着嚎啕大哭了一场。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李月红则是静静地坐在一边,默默地陪着流泪。 过了许久,方天卓止住了哭泣,累得以手支床,胸口一阵喘息起伏。 “你不要再这样伤心痛哭了,这样对你身体不利,再说男子汉大丈夫,有仇报仇,这样哭哭啼啼,有甚益处?”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方天卓抬头看去,见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站在一旁,面含关切地看着他。 “这是月红姑娘,是药神李前辈的亲孙女,就是她让白虎驼你来这里让老神仙救治的,她可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呐。”毕擒虎连忙介绍说。 方天卓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忙起身整整衣衫,对着李月红郑重地行了一礼,说:“姑娘大恩,容当后报。” 李月红见他有些文绉绉的迂腐样,不忍一笑,大大方方地说:“我的年龄应该比你大些,叫我李姐姐就好。”继而正颜道:“人生多难,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你也不必过于悲伤,应该振作起来,为你的父母家人报仇雪恨,如此才是正理。” 方天卓听了面露难色,“可我、我只不过是一个手不能缚鸡的读书人,什么武功也不会,却叫我怎能报这灭门之仇,唉...”方天卓长叹一声,不禁想起以前父亲要教他武功,但他没有兴趣学习,现在想想,要是当初他能学个一招半式,或许也不至于被全家灭门。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不觉十分的灰心丧气,喃喃自责不已。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像我这样一个打个蚊虫都手软的废物,拿什么去报仇雪恨?可笑,可笑...”他一边自嘲,一边默默流泪,心里如刀割一般的难受。 李月红见他自怨自艾,悲伤不已,心中很是不忍,便对他轻声言道:“你别太自责,我来问你,如果现在让你学武,你可愿意?”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方天卓听了毫不犹豫地抬起脸对着李月红坚定地说:“我愿意,只要能报仇,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再苦再累也心甘,只是...”方天卓顿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什么?” “只是到哪里去找明师教我?不知从何学起。” “明师就在眼前,何不去拜他?”李月红抿嘴一笑。 “就在眼前?莫不是指李姐姐你?” “我可还差得远呢,我指的是我爷爷。” “药神李前辈?” 李月红点点头说:“其实你内功并不比我弱,甚至还强过我,只是你不知运用罢了,几天前我听爷爷说你骨骼秉赋极高,是世间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而且内功根基纯正,只是自己茫然无知,就象是身怀异宝却去讨饭,很是可惜。” “什么?我还有内功?”方天卓大惑不解。 “你想想,若不是你内功根底好,保住了你一点真气,不然以你的伤势之重,便是真仙下凡,也难救你活!”苏丹小说网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塔*读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望着渐去渐远的毕擒虎,方天卓笑道:"毕叔就是这般的火爆脾气,总是说干就干,一辈子改不了的"。 李通玄拈须笑着说:"毕壮士古道热肠,是个爽直之人,天卓啊,咱们也该回去了。" 方天卓点点头说:"师父,咱们再来一把火将这匪窝烧了,也是为民除害!" "好,好一个为民除害"。 师徒二人便又回到石头院内,找来十几桶桐油,这些桐油本来是水匪们拿来修船堵缝所用,打开油桶,一番随意泼洒,方天卓又点上一把火往地上一扔,立时火苗窜起,少时浓浓的黑烟便捲向天空。 师徒二人相顾一笑,驾着小木船快速地划水而去。 经过枯叶岛一战,方天卓的实战经验得到了一次全面提升,回到孤山后,他练功更加刻苦,李月红也时常陪他对练,二人互相督促,共同进步,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又是一年过去,不知不觉间,方天卓的武功剑法又更上了一层楼。 第9章 武林旧话 一天清晨,方天卓正在白云洞前练剑,却被师父叫进洞去,来到了一间石室中,石室光徒四壁,点有蜡烛照亮,其中一面石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的人物画象,画上之人是一个道士,头戴九阳道冠,身披紫霞道袍,面如温玉,目似星辰,一缕清髯拂胸,背负一口古剑,手持一支玉抦拂尘,真可谓是宝相仙颜,使人一见便不自觉的生出了拜倒之意。 "天卓徒儿,今日是你祖师爷诞辰之日,过来给你祖师爷叩个头吧",李通玄站在画像一旁面色严肃地说。 方天卓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崇敬之情,跪下去"咚咚咚"一连叩了三个响头。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画像前有一紫檀木小香几,上面放有白玉香炉一座,方天卓燃了三柱金线檀香恭恭敬敬地分天、地、人插上,看着缭绕而上的烟雾,他抑不住胸中的好奇:"师父,祖师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真是武林中所传的天下第一人吗?" 方天卓对这位迷一样的祖师爷充满了无尽的想象和好奇。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创造了"北极归真剑派"这样一个神奇而宏大的门派,让无数英雄豪杰竞相折腰以进入他门下为荣,让自己这名满天下的"药神"师父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苏丹小说网 难道这世上真有得道的仙人吗? "唉,好吧,多少年了,还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李通玄感叹一声,来到外室,在一只石橙上坐下,"你也坐吧",指了指石橙,方天卓也坐了下来。 "你知道当今武林中公论的武功最高的十个人是谁吗?"李通玄拿起随身携带的一只葫芦,里面盛有清泉水,拧开塞子喝了二囗,缓缓而言。 方天卓想了想,说:"好像叫什么‘十大高人’吧?我也是以前恍惚听我父亲说过,具体也不清楚"。 "好吧,我来告诉你,这十大高人分别是‘一剑擎天’易苍穹,‘逍遥剑客’田逍遥,‘马王神’马行空,‘九天凌云手’谢乾坤,南海神尼‘’雷音,‘圣水魔影’柳若烟,‘玉面阎罗’孙无极,‘八臂天龙’龙百威,‘刀圣’关响,‘铁掌金雕’顾寒枫。 这十人或者是一派宗师,或是遁世隐贤,在武林中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个个都有惊天之艺业,人人都是顶天立地般的存在,二十年前,在十年一届的武林盛事"泰山大会"上,几百名各派高手轮番搏杀,整整八天,最后这十个人脱颖而出,得了个"十大高人"的称号,从此中原武林,都以这十人为尊,十人功力相近,各有所长。 但就算是十人之中排名最前的当今武林盟主‘一剑擎天’易苍穹,我的大师兄,你的大师伯,也不过是你祖师爷的一个挂名弟子而已。"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当今武林,"十大高人"之名威震天下。 但在十大高人成名之前的武林,是"三仙丶二老丶一真人"的世界。 有这六个人在,中原武林安如泰山! "三仙、二老、一真人。"随便一个出手,都有毁天灭地之能! 尤其是号称‘一真人’的你的祖师爷北极真人,真人俗姓南宫,单名一个傲字,南宫世家本来是襄阳望族,家族势力庞大,遍及鄂中各地,自秦汉以来,代有英才。祖师爷南宫傲自小聪明无双,后得族中大能传授绝学,习得惊天艺业,但他淡泊名利,一心向道,弃万贯家财不顾,入武当山九室岩隐居修道,自号‘北极真人’,后又随五龙高道谭玄机在榔梅洞修行,谭玄机号‘白云子’,传他‘三清正法’,后来真人以家传武学为本,参以道学丹理,创出了‘北极归真剑派’,他曾在川北大荒山葫芦顶用剑气将十丈巨岩一剑削平,镇伏武林各派豪杰,凡知其名者莫不钦服,尊他为‘一真人’,奉为武林第一!" "除真人之外,‘三仙二老’中的三仙是‘花仙’刘凤怜,‘酒仙’杜百发,‘剑仙’肖逑,‘二老’是‘白石老人’逢知音,‘红叶老人’裘红颜,此二老性格古怪,不与合群,武功奇高!白石老人隐修于北岳桓山白石沟,红叶老人住在湖洲红叶谷,二人一个外功巅峰造极,一个内功已达化境,这内外功夫,虽有区别,但殊途而同归,若练到极致,则如百川归海,可以相互包容,但这二老互相看不起对方,却只服你祖师爷一人,更看不起三仙,认为其是后代小辈,不足一论。"顿了顿,李通玄呷了囗泉水,捋捋长须又道:"其实这三仙确也非比寻常,三人中以花仙刘凤怜武功路数最为特异,一手‘流云飞花’的功夫无人能解,其独门暗器‘百绝花蓝’败人无数,十分厉害。 ‘酒仙’杜百发生性好酒,终日沉醉其间,但他的八仙醉酒功夫及‘九滚十八跌地趟御闪鸳鸯刀’天下无双,最厉害的是他的内功御酒术,己到随心所欲,神乎其神之境,令人叫绝! 至于"剑仙"肖逑,这是一个貌似冷漠生硬的人,多舛的命运,铸就了他个人阴冷淡漠的性格,他唯独对一件事无比狂热,哪就是对剑的修练和追求。 学剑、铸剑、用剑、悟剑! 剑就是他,他就是剑! 扣扣563743675 少颜玄衣,白发胜雪,寒江孤影,负剑独行,风雪利,利不过他的剑,天地冷,冷不过他的心! 一套‘四法、八手、十三势’的惊神剑法纵横江湖,无人能敌,任何人在他剑下撑不过三招,但北极真人南宫傲除外,自从一次决斗中他迅若电击的‘惊神剑法’在祖师爷看似平缓的七星剑下败了半招之后,剑仙肖逑便消失得踪影全无,去向不知,仿佛江湖上便从没有此人存在一般,令人不禁扼腕呐。" 江山代有俊杰出,长江一浪推一浪,李通玄心怀感慨,缓缓而言,把这些武林中的过往旧事说出来,好让后辈学人知道这些前辈们曾经神一样的存在,或许能激发后来人前进的信心。 这一番表述,当真听得方天卓心潮澎湃,神思不已。 "唉,不知何时何日,我才能达到前辈大能们之万一。" 从此更加刻苦修炼,不分早晚,风雨无休! 李通玄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这个弟子的毅力恒心,他是十分满意的,所以他倾心相授,无所保留。 又是一年春来时,这已经是方天卓来到孤山的第五个年头,五年的苦练,终有回报!如今的他,已从一个茫然无知的门外汉,成为了一个武功超群,剑法了得的武林俊才! 特别于用剑一道,已堪称一流好手! 当然,要想达到高手的境界,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但他信心十足,毫无疑惧,现在的他,已经由一种被动习武,变成了对武学的真心喜爱和不舍探求。 有志者,事定成!所欠缺的只是时间的堆积和心神的感悟。 当然,方天卓的进步也少不了李月红的功劳。 甚至其中李月红的帮助占了五成以上之多! 正是李月红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才能一门心思专志武学,正是有李月红细致的关心,才让他感受到家人一般的温暖,让他能从全家灭门的悲痛中走出来,重燃了生命的希望之火! 如果说李通玄是他武学人生的领航者,指路人,那李月红就是他生命中永不离弃,相助相伴的人! 李月红大他三岁,他叫她"红姐",但在他心里,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姐弟。 他有些纠结,甚至有些惶恐,他没有经历过,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 这感觉有些不舍,有些乱,但更多的是一种甜蜜。 其实李月红对他也有这种奇异的感觉,而且这感觉还在加深。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唉..." 但至少他们相互间已各自将对方看作了自己最亲的家人,如果有谁对他或她不利,他们必会以命相搏,绝不惜命! 这一点毫无怀疑,不信的话谁敢来试试? 这天二人如平常一样在竹林中练完对剑,天日尚早,便一起来到了竹林的另一边,那是一片悬崖,崖边有块巨石兀起,二个人站在石顶上,脚下是百丈深崖,凭风远眺,但见湖光浩渺,飞鸟争鸣,水面上白帆隐隐,天边青恋绵绵,一阵渔歌传来,和着微风,荡人心胸。方天卓微闭双目,口中喃喃:"好一派高旷悠远的湖光山色"。 李月红一手背剑,一手拂了拂额前秀发,深情地看着他笑说:"怎么?大诗仙又要吟诗了么?" 方天卓笑了笑,说:"诗词歌赋虽然也是出于心灵,发于性能,但终是有形之法,这种天地大美,是诗词难以表达的,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在天地大美面前个人所见终属渺小,此时我们应该静静的悟,才能体会天人同一之境,何必要去发些文人意气,做什么俗诗?" 李月红知道他是一个有大境界的人,此时也不想多言,只愿意一辈子二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一起,任它年来月去,光阴似箭,只要二人相守,便是整个世界!这样想着,她忽然有种感动涌上心头,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红姐,你看那是一艘什么船?好象它正往咱们这里驰过来。"方天卓伸手一指,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李月红顺指看去,果然看到在孤山西北方向的水面上有一艘船驶来,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楚,船速很快,过了一会,越来越近了,才看清楚了这船约有二、三层搂高,被风吹起的巨大船帆鼓得满满的,高大的船身稳压浪头,小山一般的推了过来。 "这种船叫楼船,咱们太湖上的打渔人家没有这种船,只有官家才用这种船。" 口口563743675 李月红心中奇怪,大船越行越近,可以清楚地看见高大的船桅上挂着一面奇怪的旗帜,三角形的黑缎镶金旗面上描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苍鹰,透露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这是蒙古人的鹰旗,莫非船上是蒙古人?" 方天卓识得此旗,心想:"蒙古人怎么会到这里?" 大船疾速驶来,很快转过了悬崖绝壁下的乱石滩,在鱼头石沙滩边靠上岸来。 从船上跳下来二个装束怪异的人,东张西看的一顿打望,然后又回到了船上。 "这些都是蒙古人,看来个个武功不弱,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古怪,我看咱们应该赶快去告诉师父,也好有个防备",方天卓老觉得这些人来者不善,心中生起戒备之意。 "好,咱们走"。李月红也感心疑,开口回应道。 二人赶紧回到白云洞,洞内石室中李通玄正在配药炼丹,听他们一说,心里也觉奇怪,自他隐居孤山以来,一二十年间,很少有人到过这里,更莫说是官家的大搂船,而且船上下来的是蒙古人。 "蒙古人到孤山来干什么呢?不会是什么经商之人吧?不对,商人哪能坐官船?"李通玄心里一阵寻思,眼下蒙古欲南下侵宋的流言已传得沸沸扬扬,但到底蒙古人并没动手,蒙丶宋二国毕竟曾联手抗金,现在金国方灭,宋蒙之间各安其境,一时之间也算还相互太平,民间经商贸易还在继续,中原各地也常能见到蒙古商人走动,这本来不足为奇,但这孤山不比别处,这里远离航线之外,而且也没有什么能买卖的,他隐约感到对方是冲他而来。 虽然李药神有些纳闷,但眼下他炼丹已到了关键时刻,不能误了时辰,不然辛辛苦苦炼制的一炉救人性命的归元丹就会尽数报废,于是他让方天卓关了洞门,只通过门上机关孔洞观察外面,而他依然守在丹炉前,这个时候一步也不能离开,炼丹的火候是万万担搁不得的! 塔@读^。app。*&,免费小&<^说网站 李通玄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他没在山洞石门上的日月扣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切,而外面的人则一无所知。 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一阵轻微而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听来不下二三十人。 "来得好快!" 方丶李二人对望一眼,心中吃惊。 从鱼头石到山顶白云洞,一路上坡陡坎深,荆棘遍布,十分难走,寻常人打空手也得小半天才能到此,而对方来人却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就到了小竹林,可见其轻功纵跃远超常人。 "嗖,嗖嗖",十几道身影接连射出竹林,这些人个个身躯雄壮,宽背窄腰,身穿黑衣,外罩护身皮甲,背上斜插着弯月一般的阔叶长刀,神情机警,眼射冷光,就象是一群待机而动的战狼。 战狼们前后左右一番察看,见无异常,神情稍安。 此时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快刀渔鹰?" 方天卓惊得一跳而起,差点大声的叫了出来。 第10章 刀光虎影(一) 原来其中便有在枯叶岛夺盐船时的水匪匪首"快刀鱼鹰"朱连环,跟他一起的依然是那个像冬瓜一样肥胖滚圆的二头目。 "这家伙竟跟蒙古人搞在了一起"。方天卓悢悢地说。 "怎么?你认识?"李月红不解地问。 "何止认识,还交过手,此人是个水匪,使一把有剧毒的短刀,很是凶悍"。 "水匪?北方的蒙古人跟南方的水匪在一路,这也隔得有些远了吧?" 二人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着。 方天卓扭头看了看,见石室中火光灼灼,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看来丹药快炼成了。 继续往外看去。 见朱连环往前走了几步,四下看了看,伸手拉了一把冬瓜,二人闪在一边,伸长了脖子向后面张望着。 过不多时,"托"的一声,一个黑袍人跳了出来,此人身形瘦长,一条黑巾包住左眼,手中杯口粗的拐杖往地上一点,便传来"托"的一声闷响,白中泛青的脸上,如老鹰般锐利的独眼闪射着幽幽冷光,从头到脚一股煞气浸然。 朱连环和冬瓜见了连忙不停的点头哈腰,堆起一脸的烂笑,黑衣人看也不看,只从鼻孔里"啍"了一声,便继续"托、托"地自顾走去。 石门后方天卓死死盯着看,囗中"呼哧丶呼哧"地喘着粗气,脸色一阵红,一阵黑,拳头紧掾,额上青筋暴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犹如正在磨刀一般。苏丹小说网 "你怎么了?"李月红见状吓了一跳。 "就是他!"方天卓瞪着血红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 "谁?" "巴秋生!" "啊?那个独眼人就是大仇人巴秋生?" "正是此贼!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这恶贼到孤山来干什么呢"? "谁知道这狗贼起的什么鬼心思?反正一定是不怀好意,啍!"方天卓心里恨极。 "天卓,看来咱们一定要小心提防才是。" "嗯,知道。"方天卓点点头,拼力压制住在心中乱窜的火气,"先看看这狗贼到底要干点什么勾当再说。"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一身白衣的文士从容走来,身旁一起走着一个黄衣宽袍,头戴法冠的僧人,僧人五官奇古,犹如古佛现世,"巴巴思,古牙突里,吐托耳奇...",僧人脸浮笑意,一边随手指点,一边叽哩咕碌地念叨。 "对、对,法师所言极是,此处风景确实独胜!唉,想我汪氏一族也曾长居中原,后来才移居凉州,如今重回故地当真是归去来兮,只是往日已逝,唯江山依旧,念之使人怅然,唉..."白衣文士"哗"地打开手中的拆扇,一边轻摇,一边随囗呤道:"千里江山千里行,梦里曾记旧时音,昔日荣华今不在,唯见水天孤风鸣"。 "德臣,大家都称你为"智星",不想诗才也堪比李杜,本王佩服了,哈哈哈...!" 声音中八个披甲武士拥着一人缓步而来,此人身量不高,有点略微肥胖,但脸色红中透紫,面如满月,丰额阔囗,神态不怒自威,穿一身宝黄色滚金丝袍,外罩月白夹衫,内衬黄金锁子护心软甲,宝蓝玉带围腰,足蹬逍遥靴,腰悬一把乌鞘短刀,形如弯月,白玉为柄,刀尾部镶嵌着一颗龙眼般大小的绿松石,散发着一种迷濛的辉光,一望便是非富即贵,非王即候之人,他正是当今蒙古国四王爷,拖雷之子,成吉思汗之孙忽必烈! 白衣文士叫汪德臣,祖上本为汉人,后其父甘凉护卫史汪祖云被奸人诬陷,愤而离汉投蒙,他自小在蒙古长大,从小好学,精通儒经,通晓汉丶蒙丶阿拉伯丶希腊等多国语言,学识渊博,尤其精于兵法,带兵遣将,屡立战功,且于家传武学"汪家剑"浸淫有年,深得其中剑法要奥,自号"白衣剑士",可见其对自己家传剑法的自负,深得蒙古诸王的赏识,称他为"智星"。 哪个状貌古奇的僧人来头也不小,此僧叫腾格里,他的身份有些复杂,他出身萨满,后求学于八思巴活佛,转入佛教门下,后来又重归萨满教,被尊为教主,又兼为贺兰山神龙门弟七代掌门,一身西域奇功威镇关外武林三十年,门下弟子上万,连蒙古王室也要倚重于他。 独眼黑衣人不消说,正是"蝙蝠鬼王"巴秋生,快刀鱼鹰则是他找来带路的。 这一群武功了得,身份了得的人来到这离尘遗世的孤山意欲何为呢?这要从四王爷忽必烈说起。 勿必烈虽说贵为蒙古国王爷,但却十分爱好儒学,自小便跟随好几位饱学宿儒攻读儒家经论,颇有心得。又喜好书画,特别对汉学古册书籍尤以一睹为快!半年之前,忽必烈奉大汗阔端之命南游,名为国事交流,实则窥探南宋情形,为曰后大军南侵作好准备。 忽必烈一入宋地,便四处打听找寻古书古籍,然而所得皆属平平,此时护卫巴秋生献策说"药神"李通玄有本奇书名叫"榔梅秘芨",乃是千古难寻之册,得之可以定阴阳,断生死,安魂魄,治天下,忽必烈听了心动不已,便让人打听药神消息,得知其隐于太湖孤山,忽必烈大喜,连忙带人赶来,钱塘县府为了讨好这位蒙古王爷还专门为他安排了一艘官船,他还让人取下了钱塘县府旗号,挂上了自己的蒙古鹰旗,一路行来好不威风! 不想眼下站在白云洞外,却见洞门紧闭,勿必烈站在洞门囗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人影,他不免有些着急,背着手咳了二声,前后左右地踱了几步,汪德臣见了心下明白,对着巴秋生点点头,巴秋生上前几步来到门外一边用手拍门,一边语气恭敬地说:"二师伯,晚辈巴秋生前来探望二师伯"。 "怎么?巴先生,这药神原来是你二师伯呀?汪德臣摇扇笑道,嘴角隐隐扯了扯。 "汪大人有所不知,想当年我兄弟五个父母双亡,流落荒野,几乎饿死。还好遇见了我等的师尊,见我等可怜,救了我等兄弟一命,又蒙恩授以武功,因我好奇,曾问过师承源流之事,师尊也不肯多说,只说我们这一派源自武当山榔梅洞,祖师叫北极真人,在榔梅台创北极归真剑派,门下弟子一共七人,我师尊最小,是为七师弟,大师伯名头最响,叫"一剑擎天",后创"东岳泰山剑派",成为开派宗师,二师伯便是人称"药神"的李通玄李师伯,三师伯人称"万字夺命剑"万云楼,后被仇家追杀不知所终,四师伯喜好四海飘泊,五师伯承了师祖的掌门之位,人称"九天凌云手",六师伯是个女子,师尊不愿谈她,只说她极为任性,但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当初祖师爷在七个弟子艺成之后,除了留下五师伯镇派守门,传了衣钵外,就让其余的人各自下山,自立门派,又每人赠送了一件宝物,当时送给二师伯的就是哪本"榔梅秘芨",此书为天下奇书,书中所载说尽天地万象,万物生理,论阴阳,断生死,为奇门遁甲之总汇,后知四王爷颇好此道,特推荐给他,也是山人的一片心意"。 汪德臣听了点头赞叹道:"看来这北极归真剑派当真是奇人异才辈出,令人钦佩得很哪。" "都是前辈风光,似我等这些后辈,何足道哉?"巴秋生自谦了一句。 汪德臣微笑着瞅了他一眼,心道:"你哪川西五鬼的名头也大得很哪,嘿嘿",不过这句话只在他胸中过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 石门后面方天卓和李月红听得真切,方天卓脑袋"嗡"的一声,想不到这个恶魔竟跟自己同门,真是造化多弄人。 "听巴先生这么一说,本王心中更生敬仰,此番若能一睹宝书,顺便再请药神出山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众人见他心切,都是一片恭言相贺。 巴秋生又耐住性子叫门,一连数遍,依然毫回应,渐渐的这个蝙蝠鬼王便有些没有耐心了。 忽必烈看了看紧闭的石洞门,淡淡的说道:"可能这里面没有人吧,啊?呵呵..."。一阵略为自嘲的笑,遮不住他眼中透出来的失望之色。 以这些人的身份能量,何曾吃过这种闭门羹?一时之间都在心中生起不满怒意,只是自恃身份,不好发作。 "这老头好不识礼,四王爷亲自前来,他竟避而不见,待未将打烂这门,看他见也不见?"旁边一个大头暴眼,肌肉凸起,壮得象头野牛的武士耐不住大喝一声,挥起手中的一条粗如儿臂的狼牙棒,一捧便往石门上狠狠打去!此人名叫纽粦,是蒙军中的一员猛将,此人身大力蛮,武艺精熟,擅长野战,惯于冲锋陷阵,在战场上杀人如同儿戏,一棒下去,力重千斤,当者无不披靡。 ”轰",石门震颤,声如巨雷,久久方息,但除了腾起一阵烟尘,一切依然如故。 "将军不可..."!一人惊呼一声,却是"白衣剑士"汪德臣,"唉,我说纽粦将军,咱们可是来请人帮忙的,你这动不动就动手的习惯能不能改改..."?汪德臣面露难色,无可奈何地说,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野蛮的蒙古人"。 "嘿嘿,汪大人,不动手他怎知好歹进退?"纽粦扭头大笑一声,手中的狼牙棒一顿,运足力气,又待打下,却见洞门勿开,一道人影掠出,同时衣袖一甩捲住了纽粦的狼牙棒顺手一带,纽粦立感两手巨震,虎口一松,"呼",狼牙棒脱手飞出,这纽粦的二膀有不下千斤之力,被随便一带兵器居然脱手,心里不禁大吃一惊,来人脚不落地,凌空一掌拍出,"啪",这一掌似打似推,纽粦正在发愣,被这一掌打得飞起,肥壮的身躯连连倒退五步,方才稳住身形。 "呃...",纽粦伸手捂住胸囗,咽喉中一阵翻腾,差点一口吐了出来,这个战场上杀人无数的黑煞星此时却煞气顿无,定睛望着来人,一脸诧异之色。 "随便闯入别人的家里,任意毁坏别人的家门,就是你们蒙古人的作风吗?" 一个须眉如雪的老者,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神色祥和中透着凛然不可犯的威严,好似一株迎风挺立的苍松一样站在那里,一群人都被他周身流露出的傲然风骨所震摄,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固,四周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已的心跳声。 "咳,咳",汪德臣干咳二声,一脸堆笑地上前说:"莫不是药神李老前辈吗?" "正是老夫,药神二字,愧不敢当"。 "不、不、老先生功高德重,济世活人,这药神的称号,当之无愧!"汪德臣诚心诚意地说。 如果说他先前听到的还只是有关于药神的传说,但刚才一掌击退纽粦却是他亲眼所见,要知道纽粦是个多么凶狠的战将,战场上杀人如麻,"铁甲狼"的浑号绝不是白给的,如此狠人,却被一掌挫退,只凭这一点,他汪德臣心服口服! 第10章 刀光虎影(二) "呵呵",李通玄手拈长须,轻笑二声说:"你等到此所为何事?" "啊,老先生,本王见礼了",忽必烈忙走上前拱手施了一礼,微笑着说:"本王素来尊崇汉家儒学,仰慕中华风物,闻听先生有一本奇书,特意前来只望能借书一阅,不知老先生可否成全?" 听他自呼"本王",李通玄看了他二眼,见他丰神雄伟,有帝王之相,心里不觉暗叹:"此人他日必成大器,只可惜是个外族人"。连连哀叹几声,缓了缓语气说:"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奇书,你们请回吧"。 忽必烈听了脸色微变,瞟了一眼巴秋生,巴秋生忙上前几步说:"晚辈巴秋生见过二师伯,二师伯一向可好?" 李通玄看了看巴秋生奇怪地说:"谁是你二师伯?你师父是谁?" "二师伯有所不知,师父他从不对人说起名讳,我也只知道他老人家自号"红梅剑主"。 "哦,原来是七师弟的徒儿,唉,数十年光阴似箭,你师父他还好吗?" 巴秋生摇摇头说:"三十多年之前的一天,师父他突然说要远行,叫我等不必寻他,自此以后,他便再无踪影,到如今也不知他老人家到了哪里?是死是活?" 李通玄听了默然良久,方才开囗道:"七师弟为人做事一向特立独行,不受理法约束,心想怎样,便要怎样,为此师尊没少说他,原以为他下山之后应该改了不少,不想他还是这样的率直随性"。 巴秋生眼珠一转,赔着笑脸说:"师父以前总说众师兄之中唯二师伯与他最好,二师伯,看师父面上,能不能把"榔梅秘芨"借来一阅?"说完眼神巴巴地望着李通玄。 "我说过了,这本书没在我身上,"榔梅秘芨"是本门传派之宝,历来只传掌门接位之人,我又不是掌门,怎会持有此书?" "但是我曾听师父说...", "七师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师尊因为我喜好医道,而此书之中医论颇丰,所以特许我研读三年,三年之后我便将书还给了保管之人"。 "是谁?谁在保管此书?" "无可奉告"。 "这...",巴秋生闻言看了忽必烈一眼,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哼哼,老匹夫,别给脸不要脸,四王爷亲自驾临你这小小孤岛,别太不识趣!小心惹恼了本法师,本师代表长生天惩罚你!"神龙门掌门"红衣教主"滕格里早已忍耐不住了,心想就算是西域各国的国君王储见了他也是奉若神明,恭敬之至,一个汉地老头,居然如此居傲,当下也不顾自已萨满掌教丶蒙古国师的尊崇身份,想吓唬一下李通玄,好让这个不识趣的汉家老头乖乖听话。 岂料李通玄听了冷冷一笑:"好啊,难道你们蒙古人还杀少了吗?在大散关外,你们多次挑起事端,借机杀害我宋人,烧我村庄,夺我食粮,抢我牲畜,毁我家园,你们恃强凌弱,坏事干尽,今天还想在这里来逞凶狂?好,来吧,老夫也几十年没用剑了,手也早痒痒了!" 一席话说得忽必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神阴沉地看了看巴秋生、汪德臣等人,众人会意,暗自点头。 巴秋生心想:"既然你这老头如此不知进退,就别怪我等心狠手毒!" 但他到底是本门前辈,一时之间,巴秋生还不好立刻亲自动手,便看了看腾格里,"红衣教主"腾格里心下明白,嘎笑一声,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发着金属般的声音说:"早闻中原武功愽大精深,只是本师长居西域,少到宋地,无缘得见,今日得遇高手,实属万幸,就让本王来领教一下药神尊驾的功夫吧!"说着"托"地一下倒转过身来,头下脚上地运气贯肢,这个腾格里出身萨满,后入佛教修习藏密功夫,在贺兰山青龙峡又汇集了西域十八门武学于一炉独创神龙门,其功夫内含甚杂,还有些印度瑜伽术的精华,他这一手头下脚上的倒运经脉之术,便是源于瑜伽功。 "嘿!!" 待他运足真气,大喝一声,"腾"地飞身而起,气势凌厉地双掌平平推出,立时一道强大的气劲笼罩着周围五丈内外,地上的枯枝草叶也被激得纷纷飞起,转眼间双掌已攻到李通玄面前。 "这胡僧确有些本事,不可小看了"。李通玄心想,手上却早已是运功通达,单掌一立,迎面挥出。 "轰!!" 二人三掌相交,一声巨震,李通玄面色不改,只后退了半步,腾格里却被震得倒飞丈外,"腾腾腾"连退三步方才站稳,这胡僧脸上不禁一红,心里顿时非常之失落。 这一下高下立判,连傻子都看得出来,"药神"李通玄比"红衣教主"腾格里技高一筹! 巴秋生见了心里一惊:"不想这老儿年近百岁,却依然如此内功了得,还好老子没先动手,不然怕是要吃亏"。 忽必烈、汪德臣及一班蒙古武士看了都不觉又惊又佩。 蒙古人虽然好战,却十分敬佩勇士,在他们看来被他们奉为神明的腾格里己败了一着,这个汉家白胡子老头简直就是巴图鲁中的巴图鲁! 却说腾格里虽被震退三步,却并不停手,脚下一顿,二掌变爪,"呀"地一声暴吼,二爪又撕又拉,爪影交错,手臂翻转如刀,招法诡异,犹如猩猩打架,气势狂暴凶悍。 李通玄见他灵动如猿,势不可挡,心中也暗暗称奇。 高手相较,大意不得,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面对腾格里暴风狂雨般的攻势,李通玄拿桩沉气,劲运周天"呼丶呼"二拳掼出,这二拳梢劲透达,气冲毫巅,势如劈山开石,周围空气激得"嗡"的一声震荡散开。 李通玄银须拂动,衣袍飞舞,二眼中神光暴射,一派神形震人! 腾格里倒吸一口冷气,身子落定一侧,横开半步,右肩一沉,陡地一脚往李通玄胁下蹴踢而去,李通玄变招迅速,顺势收手沉肘,"仙人捣桕"从容化开,腾格里脚下一勾,招式又变,只见他二臂扑闪如翅,弹抖振拍,好象苍鹰搏兔,起落迅疾,李通玄手如抱球,巧走连环,一招接着一招,势如长江大河,随伸就曲,如环无端。 "啪啪啪,嘭嘭嘭"。 一道道真气纵横,激荡如飞! 二人一来一往,转眼之间交手已过二十余招。 腾格里武功路数是极刚极猛,打起来就象一条发疯的狂龙,不停地怒号撕咬,而李通玄的功夫则是刚柔相济,阴阳相合,内藏玄机,奥妙无穷。 二人又打了十个回合,到底李通玄技高一着,寻个破绽,一个"冲阳指"点在了腾格里背胛处"噫嘻"穴上,即便腾格里有金刚护体之功也免不了浑身一抖,止不住"哇"地一囗鲜血喷出,急忙跳到一边,盘腿运功调息疗伤,不敢再战。 李通玄冷笑一声,也不追击,只目光如水,负手傲立。 忽必烈见腾格里败了,心中不禁一抖,这可是蒙古帝国的国师啊,平时里哪是神一样存在的人,却败在了这个汉家老头手下。他顿时感到面上无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里勃然冲起! 他面色阴沉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汪德臣心下明白,他这是龙犯逆鳞,杀心已动,作为臣下,他当然要顺着主上的心思行事。当下抽剑出鞘,笑呤呤地说:"无知晚辈凉州汪家剑传人汪德臣,领教李前辈的高招"。 话毕汪德臣"突"地剑起龙蛇,"唰、唰、唰"三剑连成一朵剑花,直袭李通玄胸前"天突丶玄机丶华盖"三处大穴,正是汪家剑中的绝杀"三花透心"。 汪家剑的创始人,汪德臣的祖父汪云本来是昆仑派点穴高手,同时又是用剑大家,他将点穴功溶入到剑法中,所以汪家剑又称"刺穴剑法",所出剑招,皆刺击对方全身穴道,很是厉害。 汪德臣幼秉家学,于其中浸淫有年,深得其中玄妙,用剑老到,十分精准。 "白衣剑士",名不虚传。 李通玄见他剑势精巧,喝了个"好"字,手腕一抖,长剑从袖底激射而出,一片剑云弥散,一招玉虚剑法中的"袖底龙蛇",长剑剑尖在汪德臣的剑上一点,汪德臣手腕一麻,剑尖立时下坠,汪德臣心里一惊,忙顺劲懈力,再翻腕崩剑,"唰",剑光一闪,斜斜上掠,李通玄退步挂剑,将汪德臣的剑锋逼在了一旁,同时进步欺身,剑随身进,身推剑走,宝剑从自己头上耳后突然反手穿出直刺对方咽喉,此势叫作"犀牛望月",剑走偏锋,令人难防。 汪德臣不愧是剑道高手,手腕疾翻,剑锋翻转划出一道长虹横架身前挡住了这一着险招。 二个人都是用剑通家,二派剑术也各有所长,汪德臣胜在年轻力壮,李通玄胜在精到老辣! 剑气如虹,剑行似龙,二剑相交,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汪家剑剑式狠疾,出剑如钉,剑剑皆往对方穴位上扎,而李通玄的北极归真剑派的玉虚剑法式式迥绵,剑剑相随,犹如大江纵流,捲起百丈狂澜,强大的剑气迫得汪德臣手中的剑尖连抖,刺出去时几乎准头尽失。 这莫说是刺穴了,连身也近不了。 汪德臣连忙凝神调气,步展连环,心中不敢丝毫怠慢大意,全力运剑,揉身而上。 另一边巴秋生也开始缓缓移动,低着的头猛然一抬,左手疾抖"哗"一片隐约的暗芒往李通玄背后暴射而来,正是他的独门暗器"牦牛针",此针长约五寸,细如牛毛,针体用绵钢打成,百拆不断,针上喂有异毒"百魂丧",除了巴秋生自制的解药,天下无人可救。 此针发时无声无息,十分难察。 李通玄正与汪德臣斗剑,"牦牛针"往他背心打来,他竟然未有察觉。 巴秋生见状心中窍喜:"二师伯,你着了我老巴的道了,嘿嘿..."。 却见"嗖嗖"二人迅疾冲出,一人剑花一挽,"叮叮叮",火星四溅,一道光圈将"牦牛针"震得四散飞出,另一个人挺剑直取汪德臣。 "这是...?"汪德臣一惊,胁下巳感觉到一股凛凛凉气袭来 "妈的...",顾不了所谓的斯文脸面,他暗暗怒骂一声,迫得转身收剑,连退三步,方才堪堪避过。 "你...",汪德臣挺剑怒喝,看见一个红衣少女喊着爷爷扑向了李通玄,一张俏脸上满是焦急和关切。 "没事,不是叫你们别出来吗?你们怎么不听话呢?" "师父,他们如此无礼,咱们也不要讲什么江湖道义!"方天卓挺了挺手中长剑气愤地说。 见一对少年男女杀出,忽必烈这边刚刚一愣,"嗷呜!"平地里一声大吼,哪只白虎从洞内扑了出来,老虎怒目如铃,钢须倒坚,泰山压顶般地往巴秋生当头砸下,半空中张开血盆似的大囗,似要将巴秋生一囗生呑,饶是巴秋生生性强悍,陡然一下,也被吓得魂飞天外,"嗖"地纵出几丈避开,一片冷汗将他的背心浇了个透湿。 白虎犹自怒气难平,蹲在地上对着蒙古众人狂吼不止,虎眼中二线煞光透出,一口虎牙尖利如刀,参差交错,惨白森森。哪一帮蒙古人虽说平日里都是些杀人如麻,打狼射雕之辈,但冷不防跳出来一个如此庞大的猛物对着他们咬牙切齿的狂吼,也都不觉被吓得张目结舌,胆战心惊。 "虎儿过来",李通玄叫了一声。 "嗷呜",白虎恨恨地怒吼一声,摇头摆尾地踱回到主人身旁,李通玄伸手抚摸着虎头,又在虎颈旁拍了拍,白虎眯着眼,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声,立时柔顺得如同家猫一般。 苏丹小说网 第11章 千斤巨石(一) 本来以为会手到擒来,顺利达到目的,却不料对方如此强硬,而此时对方又增加了二人一虎,尤其是这只虎,端的声势骇人!但事已至此,若是自己这边连这区区几个人都拿不下来,今后回到大都必遭各部诸王笑话。 "啍,吾堂堂大蒙古四王爷,从来都是一言发出,山海回啸,何曾遭人回拒竟至窘迫如此?" 此气不顺,何以为人? 忽必烈铁青着脸,用蒙语冷冷地说了个"围"字。 几十个蒙古武士"呼"地拔刀涌上,明晃晃的弯刀寒光四射,将李通玄师徒及白虎困成了一圈。 纽粦暴喝一声,狼牙棒对着方天卓的天灵盖当顶砸下! 这"铁甲狼"纽粦生性凶残,力大无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手中的狼牙棒打碎对方的天灵盖。 那些彪悍的武士也挥舞着弯刀对方、李二人一顿乱砍,二人左闪右避,险象环生,与此同时,巴秋生,汪德臣,腾格里三人同时攻向李通玄,三大高手呈品字形将李通玄围在中间,各展绝学,尽施杀手,招招攻向李通玄要害,李通玄虽然已功参化境,但他毕竟年近百岁,时间一长,体力渐渐不支,又是以一敌三,始终有些吃亏,况且对方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实力了得,如此又斗了十余合,巴秋生瞅了个空档铁杖横出,李通玄刚一剑架开,汪德臣的剑尖己抵到胸前,李通玄退步提剑,封住中门,背后却被腾格里一掌拍落,"蓬"的一声巨震,李通玄囗中鲜血喷溅,往前一扑,几欲跌倒。 腾格里见一掌得手,顿时心中狂喜,紧跟着又是二拳捶下,口里还狠狠地一喝,以声摧气,内劲狂泻而出,这二拳势大沉雄,犹如金刚捣桕,眼见己经堪堪擂在了李通玄的背心! "嘿!去死吧!"这胡僧心里恨极,眼中凶光暴射,已全无半点出家修行的高僧模样。 却见李通玄身体摇摆了一下,突然左手后扬,三道白光疾射而出,原来北极归真剑派中有一种放飞剑的功夫,这是一种三寸余长的小剑,一般十只一匣,平时剑匣大都藏于怀中,此是救命的功夫,寻常并不轻易使用,飞剑功夫厉害的高手可以超远距离发放,江湖上流传已久的所谓百步之外,飞剑取头并不是虚言妄语,乃是实打实的功夫,这也是暗器中的一种。 李通玄飞剑功夫了得!腾格里不防他还有这一手,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却已闪避不及,"卟"的一道白光从他的左掌心穿过,他忍住巨痛硬生生一仰头,"嗖丶嗖"二支擦着他的颈旁掠过,双双钉在了身后的一棵大树上,吓得腾格里颜面一一失色,心中狂跳不止。 此时李通玄到底年岁太高,方才又受了一掌,不觉脚下有些发飘,眼前一阵眩晕。 汪丶巴二人见他体力不支,互递眼色,分左右夹击攻上,汪德臣剑锋起落,一剑紧似一剑,李通玄稍一迟滞,"卟哧",宽大的衣袖被他一剑洞穿! "呀!",巴秋生鬼叫一声,纵身跃起,铁杖飞舞凌空砸下,李通玄举剑格挡,他却腾出右手,五指曲张如钩,狠狠地抓在李通玄的肩头,"唰"地撕下了血淋淋的一块。 "门中败类!" 李通玄怒骂一声,腾身旋起一腿踢出,"蓬",这一下狠狠踢在了巴秋生的胸腹上,踢得他倒飞二丈坐地,差点喘不过气来,心中一阵惊悸不已。 "他妈的,老子...",蝙蝠鬼王巴秋生以手抚胸,一脸煞白,搞得连骂娘都不利索了。 这边方、李二人抵挡着几十个蒙古武士的进攻,虽说只是些一般好手,但也个个孔武有力,刀法凶狠,二人功力尚浅,时间一久,就难免有些顾此失彼了,一番激斗间,虽然二人也伤了不少蒙古人,但他们自己身上也挂了彩,前身后背各人都有几处刀伤。 "天卓,咱们怎么办?"李月红体力有些不支,一边挥剑,一边焦急地问。 方天卓一剑砍翻了一个蒙古人,扭头看了看师父,见他白须飘洒,血迹斑斑,似乎也是已然带伤,他不禁急得大叫:"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李通玄镇静地答了声,但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虎儿,过来",李通玄连忙喊道,那白虎只因方才主人叫它卧在一旁,它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心里早忍耐不住,已将身下土地刨出了一个淺坑,一听到主人号令,"嗷"地纵起,虎腰一转,钢鞭似的虎尾"呼"地扫向汪德臣,这一下劲道十足,迫得汪德臣急忙一俯身,杯囗粗细,钢鞭一样的虎尾堪堪贴身扫过,一阵刮人的利风激得他衣衫乱摇。 "吼!"白虎一击不中,虎目怒睁,"呼、呼"二爪击出,分袭汪、巴二人面门,二人难挡虎威,急忙闪身避过,方天卓见虎儿神勇,士气一振,"唰、唰"二剑刺倒了一个刀手,李月红银牙一咬,脱手甩出了几把夺命飞刀,对方猝不及防,又倒下了几人,忽必烈见了大怒,取出随带的雕弓宝箭,张弓搭箭,"嗖嗖嗖"三箭连珠射向白虎,虎儿身子一伏,躲过了一箭,但另外二支箭却直插虎身,一箭中腹,一箭中颈,二支箭劲道奇大,直插没羽。 "嗷呜",白虎惨叫一声,翻倒在地,蹬了几下,虎命呜呼。 "虎儿!"李通玄大声呼叫,手里长剑激起一道凌厉的剑气挥出,十几个蒙古武士被剑气震飞倒地,剑气余势未衰,直往忽必烈冲过去,巴秋生见了急忙猱身而上,运杖成风,挡住了这道夺命剑气。 忽必烈从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剑气伤人的功夫,一见之下,顿时唬得脸上一片煞白,心里惊怒交加。 "巴贼,纳命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明知实力相差太远,但方天卓想不了那么多,挺剑直刺巴秋生。 "咦,你这小子是...?"巴秋生凝目细看,"竟是你这方家小杂种,怎么?还没有死呀?"巴秋生独眼圆睁,感到不可思议。 "大仇未报,没把你杀死,我安敢先死?"方天卓冷冷怒喝,剑剑直攻巴秋生要害,但二人的功力实在相差太远,不过二个照面,巴秋生一杖横扫,方天卓咬牙硬接,竟被震得飞起,囗中鲜血狂喷。 第11章 千斤巨石(二) "天卓!",李月红骇然大叫。 她正在和汪德臣对剑,本身也快不支,见方天卓危急,抽手发出了几一柄夺命飞刀,却被巴秋生尽数打落。 "格老子的,以为你才会放暗器嗦?"巴秋生咬牙怒骂,一把"牦牛针"朝方天卓打来,方天卓刚从地上站起来,牦牛毒针已飞到胸口。 "走!"李通玄一挥手,衣袖里一条红绳飞出捲住方天卓把他一下拉开,"卟卟卟"牦牛针尽数走空,打得一面石壁上冒起点点火星。 "放箭!放箭!" 此时忽必烈心中恼怒已极,已不管其它,大声下令放箭,蒙古众人早已忍耐不住,一听号令,瞬间弯弓搭箭,一片箭簇似下雨般地射出! "快进洞"。李通玄红绳一抖,接连捲住方丶李二人”卟、卟"二声扔到了白云洞内,然后二脚一点,飞身往洞囗纵去,但蒙古人的射术天下无敌,稍一迟缓,一片箭雨袭来,片刻间李通玄身中十几箭,被射成了刺猬,饶是如此,他仍是腾身纵进白云洞,反手一拍石壁,"轰",一声震响,一道厚重的匣门落下来将洞口隔断,原来他在当初为了防备强敌入侵,在白云洞囗设计了一道千斤石匣,乃是一整块青石琢成,有一尺多厚,重量达到千余斤,只要此石落下,洞外的人休想进洞。 "他妈的"。巴秋生运杖狠击,石匣纹丝不损。 "让我来",腾格里运起十成内力,二掌之间红光隐隐闪电推出! "轰",石匣剧烈震颤,尘土四散,但依然是毫无损缺。 "此石恐怕不止千斤,不易撼动,不易撼动"。汪德臣看了看,摇着头说。 "这老儿藏着秘芨不给,想来这宝书定是在这洞中,不如用黑药炸开,也不枉咱们跑这一趟"。汪德臣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对!咱们还有多少黑药"?忽必烈眼下是一心想拿到宝书,为达目的己是不择手段。 "大约还有三十包"。"铁甲狼"纽粦想了想/答道。 "快去取来,我倒要看看是这石头硬还是黑药厉害",忽必烈没想到摆平一个老头都如此麻烦,心里直是又恼又羞。 纽粦带人从船上搬来黑药包,一起堆放在白云洞门外。 却说李通玄身中利箭,拼力退回白云洞内,此时己是气若游丝,舌强难言,他勉强撑起身体,用颤抖的双手拉着方丶李二人断断续续的说:"卓儿,红儿,我丶我不行了,咳,人生百年,终有一死,这丶这就是丶就是我的命吧,咳、咳咳...",李通玄一阵猛咳,目光迷离,声气愈说越低:"快,你们二人快从密道出去,到湖北武当山,找到你五师伯"九天凌云手"谢乾坤,继续修习武艺,将来,将来...",话未说完,李通玄二眼一闭,头歪在了一旁。一代宗师,活人无数的"药神就这样离世而去了! "师父!",方天卓呼天哭喊,泣不成声,李月红吐了一口鲜血,闷声不响地晕倒地上,惨白的脸上没有了一点血色。 见李月红气极倒地,方天卓不由心中慌乱,忙伸手探了探她鼻端,见她气息尚稳,心下稍安,连忙在她神道穴上一阵推拿,李月红半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哭得力竭声嘶,云惨风凄。 方天卓强忍住心里的万分悲痛,含着眼泪开口劝道:"红姐,师父已经走了,眼下这里很危险,咱们快点走吧,师父叫我们去找五师伯,咱们收拾一下离开。" 李月红渐渐止了哭泣,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方天卓看了看,默默地点点头,二个人起身收拾了一些细软,打包背在身上,各自提了随身宝剑,对着李通玄的遗体叩了几个头,方天卓环顾四周看了看,说:"咱们封了这石洞,就让这白云洞成为安葬师父的墓室。" 李月红神色悲凄地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二人来到洞里一间石室中,李月红按动机关,"哗啦",石壁上洞开了一道小门,从小门侧身而入,前面是一条窄窄的通道,李月红点燃了一支火把,二人一前一后,顺着通道往前走去,走了许久,就感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一时之间天摇地动,仿佛要塌了一般。 "快跑!" 方天卓一把拉着李月红,二人撒腿便跑,一看身后,"哗",通道转眼己垮塌了一半。 白云洞外面蒙将纽粦点燃了堆放的黑药包,一声轰天炸响过后,崩起的沙石溅得到处都是,但这次爆炸却并没有按他们的想法把洞门炸开,而是直接将洞囗震塌,大块大块的岩石一齐垮下来,顿时将白云洞瞬间掩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包,就象一座巨大的坟莹一样。 忽必烈见了不禁目瞪口呆,默然而立,汪德臣微微一叹,心道:"此真乃是天埋也"。 良久勿必烈回过神来,四顾言道:"咱们拆损了多少人?" "大约十来人吧,除了带路的二个本地人不知何时跑了外,咱们还剩二十来人"。 "唉",忽必烈一时心中发闷,长叹一声,想不到此行竟然损失如此之大,对方不过一老二小区区三人而已。 "看来这小小南蛮,征服不易呀",忽必烈心里不甘,十分无奈。 抬头望天,一队鸿雁列阵飞过,高亢的雁叫声透彻云霄。 "北雁南归,是时候了"。汪德臣拉了拉衣领,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忽必烈心中升起一阵感慨,此次南游,打着和宋朝交流的幌子,实则是各种的秘密打探,为日后进攻南宋作准备,在南朝,他见识了南宋朝庭的腐败,官员的卖国求荣,互相倾轧,对此他十分鄙视,他也看见了宋朝百姓的生死抗争,不屈铁血,从骨子里来说,他是个亲汉的人,不愿意对宋人动手,但为了大蒙古帝国的利益,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环顾左右,一声长叹:"想要征服一个民族,难呐..." 腾格里,巴秋生等人听了低头默然,不吭一声。 "王爷,那咱们还去不去襄阳城?"汪德臣其实心中已明去向,但他还是假装一问。 "回去!" 忽必烈二道浓眉一抖,目光坚定,果断地说,"走,该回去了,回到漠北草原,那里有带着花草泥香的空气和自由的风!" "好,好,回去,回去"。 一众蒙古武士兴高采烈地呼喊着,大家拥着忽必烈往山下走去。 离家已久,谁不思念家乡亲人? 是人都有一样的情感。 天同此曰,人同此理! 第12章 深山遇险(一) 却说方天卓和李月红从密道下到岩壁后面的湖水边,那里停有轻舟小船,二人便划着船,在渐渐落下的夜幕中离开了孤山。 二人一路渐划渐息,来到了太湖边一个不知名的小村镇,稍事休息,待到天色破晓时,到市集上吃了点食物,买了二匹骡马,问了问去路,打马便往武当山方向驰去。 一路晓行夜宿,行了十余日,渐渐的进入了一片大山之中,问过路人得知,已离武当山不远了。 后来越走山路越是崎岖,连骡马也难以行走,二人便舍了骡马,徒步登山而行。 但见一路苍松翠柏,满目山花映绿,幽静的山谷间寂静无声,偶尔传来水声鸟鸣,显得空旷而隐秘,间或有打柴的山民路过,二人便打听到榔梅洞的路径,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问,越走林愈深,越走路愈险,而周边的景物也愈显奇幻,让人有疑入仙境之感。 隐约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吟唱之声,夹杂着些钟鼓锣鸣,听来颇有些神秘出尘之感。 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穿过一条林间小溪,爬上一片陡坡,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座高大的青石牌坊,上有一额,写着"五龙感应宫"几个大字,书法端正大气,彰显名家风范,顺着一条蜿蜒宽阔的青石大道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山门前,山门拱梁高挑,飞檐琉瓦,二扇朱漆大门紧闭,门二边一对一人多高的白玉麒麟扬头奋趾,神形灵动。 "当、当、当",方天卓上前扣动了大门上的黄铜门环。 "谁呀?"一个声音问了一声,少时大门缓缓移开一条缝,一个小道童伸出脸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二人看。 "敢问小师父,当家的谢道长在吗?"方天卓见这小道童脸圆圆的,很有喜感,不觉心中有些喜欢。 小道童摇了摇头,回道:"谢祖师在榔梅洞闭关呢,不在此处。"苏丹小说网 "那榔梅洞离此有多远呢?" "不远,约步行三个时辰的山路便可到达。"说着小道童抬眼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们谢祖师干什么?" 李月红见小道童很是机警,心中也有些喜欢,便温和地笑着说:"小师父不必多心,谢祖师是我们的五师伯,我们是从远处投奔他来的。" "哦,我看你俩也很面善,都是好人,既是同门中人,此时天色已晚,你二人不妨暂息于宫内,待明日再到榔梅洞不迟。" 小道童考虑得颇为周到细致。 "如此甚好,多谢小师父了。" 方、李二人经过十几天的长途跋涉,也是身心俱疲,十分需要休息一下,当下跟着小道童进到五龙宫内,但见其间崇楼高阁,金柱碧瓦,殿宇重叠,气势非凡,二三道人来来往往,廊道院落间烟雾绕动,萧声隐隐,静密之中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诵经之声,穿过几囗古井,来到了一处院落,道童将二人引进房间,又送来了饭菜饮水,二人吃了些就各自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道童来说今天正好要到榔梅洞给谢祖师送果品,让二人跟他一起走,二人听了忙收拾出门,又见多了一个瘦高些的道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昨日有些匆忙,还不知道小师父如何称呼?"方天卓对昨天那个道童笑着说。 "我叫云松",小道童指了指那个瘦高道童,"他叫碧峰。" "哦,云松,碧峰,好名字,我们记住了。" 随后二个道童在前,方、李二人跟在后面,四个人出了五龙宫大门,径往榔梅洞而去。 "二位有所不知,近来这山林间不甚太平,常有野物伤人,所以我们出外行走都要带上这个"。云松神色严肃地说,用手拍了拍背上的短剑,方天卓这才注意到二个道童都是绑带扎腰,背负一口短剑,显得十分精神利落。 "什么野物,竟然伤人?"李月红好奇地问。 "不知道,听师兄们说形状跟人差不多,只是又高又大,遍身披毛,大家都称呼为"毛人",前几天宫内一个坤道在往榔梅洞的路上差点被毛人掳去,还好她机灵逃过了一劫,想起来真后怕"。 "毛人?世上竟然有这种东西"方、李二人听了难以置信,将信将疑。 四个人顺着山间小道一路攀岩过涧,穿林渡峡,行了约模个把时辰的样子,此时林愈密而路愈险,四周都是些合抱粗的苍松翠柏,老树怪藤,穿过一片小松林,路前方出现了一块高约二丈的巨石,巨石光滑溜溜地横卧在路上,刚好挡在了道路中间,要过路必须翻过这块大石头。 前人在石头上凿有一排踩脚的石窝,四人来到石前,云松毕竟年幼好动,忍不住想显露一下轻功,只见他二步上前,伸脚一点石窝,身子"腾"地纵起,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轻巧地落在了大石上面。 "好!"方、李二人见他不过十岁出头,已有如此身手,都不由叫了声好。 怎抖话音未落,却见云松”妈呀"一声,倒飞下来,连退几步"卟嗵"一声坐在地上,脸色一片煞白,活似见鬼一般。 后面三人吓了一跳,正待问他,云松指着石头,结结巴巴地说:"毛...毛...",毛了半天,才吐出来了个"人"字。 "毛人?在哪里?"几个人顿时吃了一惊,就听得"嗷"的一声巨吼,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石头上,这东西颇具人形,却又比一般人类高大了许多,异常强壮的躯体上披着浓密的长毛,在光照下闪烁着隐隐的金黄色,宽大扁平的脸孔上,二只暴眼凶光四射,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看呢,勿然毛人眼光停在了李月红身上,渐渐地眼光变得温和起来,它笑嘻嘻地伸出毛手拂了拂额前飘拂的金毛,"嗬丶嗬嗬"地发出一阵怪笑,然后纵身"呼"地跳下大石,肥大的毛手便往李月红身上摸来。 李月红大吃一惊,一边退后一边大叫:"大家小心",伸手"哗"地拔剑出鞘。 "咯?"金毛见剑光闪动,不觉一愣,停了停手,复又笑嘻嘻地伸过手来,李月红惊怒交迸,"唰、唰"二剑刺出,毛人不及回手,被李月红一剑刺中手臂,溅起了几点血珠。 "哇嗷"! 金毛勃然大怒,狠狠一掌挥去,李月红侧身避过,"咔嚓",身旁一株碗囗粗的松树已被他一掌打断。 "这东西力大惊人,大家小心些"。方天卓见它一掌断树,心中吃惊,急忙拔剑上前护住李月红,金毛见了不由愈发大怒,狂暴地对着方天卓一顿乱拳轰击。 这一顿打架势凶猛,劲道奇大,拳头"呼呼"的破空声夹杂着尘土飞扬犹如飞沙走石一般,方天卓差点被打蒙了,握着手中的剑乱划一气,勉强守住阵脚。 "咱们四面同时围击,那厮定会顾不过来"。云松和碧峰拔出背后的短剑,叫喊着分散开来,方、李二人也同时分开,四个人从四个方位一齐出剑,四把剑掠起一阵光影刺向金毛,这一下金毛四面受敌,果然乱了阵脚,顾前难顾后的打了一阵,已被连续刺中了二剑,哪家伙不由心中大怒,又吼又跳,声震山谷。 金毛鼓着通红的双眼,顺手扯起了一根断树,碗囗粗的树枝在它手里就像是一根草杆一般,被它舞弄得"呼呼"作响,见它力道惊人,大家不敢近逼,都往后撤步,那毛人见众人后退心下得意,更将树枝舞动得如风车一样,四个人一时竟也无法,只有持剑呐喊相对。 第12章 深山遇险(二) 勿然金毛二眼一转,将断树枝"呼"地砸向方天卓,方天卓急忙闪身退后,举剑挌挡,却不料金毛砸到一半,却丢开树枝,陡然转身去拖李月红,李月红心中惊骇,本能地甩出了她的夺命飞刀,这是他修炼多年的保命绝技,电光火石之间,三把飞刀脱手而出,金毛哪里反应得过来,"卟、卟、卟",三把手掌般长短的柳叶飞刀依次深深地扎在了金毛的腿上和腹间。 "哦哇",金毛疼得发出了一声悲嚎,巨大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扭转头看了看李月红,眼晴之中充满了惊恐的神色,方天卓见金毛袭向李月红,飞身挺剑直刺金毛,金毛见了他又气又恼,呲着暴牙甩手一掌,这一掌刚好打在了方天卓的手腕上,方天卓手上一震,"咣当",长剑竟被它打落在地,哪厮一招得手,顺势扑上,一把将方天卓挟在腋下,双脚点地,一声怪啸,庞大的身体"腾"地纵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悬崖下的幽谷之间。 "天卓",李月红方才醒过神来,惊得一阵呼叫,但山谷间只闻松涛阵阵,却哪里还有方天卓的影子。 这一下李月红不禁目瞪口呆,大脑间一片空白,"嗵"地一声跌坐地上,一言不发,只是一脸呆傻不住流泪。 云松,碧峰二童呆立一旁,不知所措,又过了许久,云松道:"李姑娘,事已至此,只顾难过无益,不如去榔梅洞见过谢祖师再作道理"。 李月红此刻便如痴了一般,不言不语,只顾流泪,二童无法,只好分左右架住李月红,一路架到了榔梅洞,待见过谢乾坤禀明了情况,谢乾坤"呀"了一声,从榔梅洞旁边的山崖上飞身跃下,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谢乾坤回到了榔梅洞前,神色黜然地说:"在谷间追寻了七八里,除了发现一块撕裂的衣袖外,什么也没有发现,实在无法,只好回来"。说着拿出半截衣袖,李月红认得是方天卓的衣服袍袖,一把抓过来,抱在胸间,此时才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 "让她好好哭罢",谢乾坤挥挥手让余人散去,待李月红停了哭声,谢乾坤慈祥地对她说:"孩子,今后就留在榔梅洞修行吧,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也许吧,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也许你们还有相见的一天,看命吧"。 李月红悲伤过后,心下也无可奈何,于是就此在榔梅洞住了下来,平日里操持修行,她也曾几度冒险进入幽谷探寻,但除了丛生的杂草和到处缠绕的树藤,什么也没发现,渐渐的她也不再去探寻了,白日里看她也并无异常,只有在夜晚无人之时,她便时常就着一盏青灯,手里拿着方天卓的半截衣袖,一边看一边流泪叹息到天明。 却说方天卓被金毛一把挟在腋下,竟感觉浑身如绑,动弹不得,那金毛力大无穷,差点将他挟得喘不过气来,他越挣扎,金毛挟得越紧,竟然将他挟得半晕过去,恍惚间他只觉得身体似腾云驾雾一样,又如风掣电驰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停了下来,"咚",他重重的掉落在地上,但摔得一点也不疼,地上软软的一层,又轻又暖和,他伸手一摸,原来地上到处都铺满了厚厚的落叶。 "这是什么地方?"方天卓揉了揉有些昏胀的头脑,渐渐的清醒过来,他翻身站在,发现自已身在一片幽暗的密林之间,到处都是合抱大树,若隐若现的阳光透过林间缝隙射落进来,让人产生了一丝暖意,在不远处一棵大树旁边,受伤的金毛喘着粗气靠在树下,一双大眼无神地望着方天卓,眼中闪烁着一丝求助之意。 方天卓虽然恨它,但见它此时神情奄奄,心下不忍,便咬了咬牙,上前去察看了它的伤势,金毛见他毫无恶意,便对他放下心来,方天卓见三把飞刀均深没至柄,心想幸亏这毛人体格强壮异常,若换作常人,这般刀伤,早已没命。 他环顾四周,见这里简直就是座天然的大药库,随眼看去,便有好几种名贵药材,他欣喜过望,寻了几味止血消肿的好药,找了二块合适的石片,用石片将草药研磨成粉,又撕下自已的二块衣角,对金毛说:"忍住点疼,我要拔刀了。" 金毛好像能听懂,点了点头,紧张得闭上了双眼。 方天卓手法轻快地拔出了三柄飞刀,然后用布条敷上药未包在金毛的伤囗上,一边上药,一边自言自语:"还好她没在这刀上喂毒,不然你就活不成了。" 不想这句话让金毛惊得瞪大了双眼,一边张嘴"啊、啊"大叫,一边露出了一副恐惧的表情。 方天卓见了心里好笑,觉得这毛人真是和人类一样的聪明,什么都能听懂,只是不能口吐人言罢了,也不知上天怎会养出这么一个物种。 "好了,上好药了,现下好生休息,不可乱动,否则性命难保"。 "唔"。金毛紧张地点点头,蜷起身子,很快便呼呼睡去。 方天卓见金毛沉睡不醒,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将李月红的三把飞刀收好放在身上,循着依稀的亮光,往后撒腿就跑,这时山谷间十分幽静,地上到处是厚厚的落叶,踩在上而"卟、卟"作响,这种声音在林间能传岀很远。 方天卓为了不惊动金毛,运起轻功,尽量减少响动,这样在林间狂奔了许久,跑得一身大汗淋漓,算算至少也奔出了十余里地,正打算停下来喘口气,不知怎的,他一转头,却正好看见在树下呼呼大睡的金毛。 "有鬼"! 方天卓心中大惊,原以为自己跑了很远,却不料只是在原地打转,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定了定心神,又仔细辩了辩方位,又拔腿奔去。 这一次他尽量小心认路,一直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小半天,觉得有些累了,就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响动,跳起来一看,顿时傻了眼,原来自己就靠在金毛睡觉的哪棵树后面,那家伙还在抱头酣睡呢。 方天卓此时惊异得目瞪口呆,实在无法可想,二番跑路,把他也累得不行,眼下实在是跑不动了,便只好盘膝运功,养起神来。过了许久,金毛睡足醒来,它动了动手脚,感到已经恢复了体力,不觉十分高兴,站起来"澎、澎"地捶了捶它那厚厚的长毛胸脯,仰天发出了"嗷呜"一声长啸,惊得林间"吱吱"地飞起来了一群小鸟。 方天卓看着它笑着说:"怎么样?是否感觉好多了?" 金毛看着方天卓点点头,眼神之中,满是温和之情,它突然指了指肚子,"咕咕咕"地叫了几声,拔腿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方天卓正在纳闷,它已转身回来,随手一扔,"卟",一只血淋淋的兔子甩在了方天卓面前。 "唔、唔",金毛提着一只兔子指了指,"呼噜呼噜"地生吃起来。 "这...",方天卓虽然腹中饥饿,但似这般吃法,叫他如何下得了口? 却见金毛二只毛绒绒的大手几把剥开兔皮,将带血的兔肉塞进嘴里,吃得不亦乐乎! 转眼间它已将手里的兔肉吃完,见方天卓一口没动,它偏着头想了想,一纵身又没了踪影。 一会功夫,它提着半截树枝回来,这是一根拆断了的桃树枝,枝干上结满了拳头般大小的山桃,桃子红中透白,十分喜人。 "唔、唔",金毛将桃枝递了过来,方天卓一向喜食鲜果,见了如此好桃心下欢喜,便接过来一口气吃了个饱。 金毛见了十分高兴,拍着手"啊、啊"地连声高叫,在地上转着圈打转,然后金毛一把抱起方天卓,这次不再挟到腋下,而是放在它长满长毛的厚实肩膀上,驼着方天卓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第13章 轩辕剑府(一) 方天卓坐在金毛的肩头,感到又软和又稳当,金毛脚力矫健,虽然身负一人,却依然在岩壁之间行走如风,它攀岩跨涧,纵石跳溪,吋而走过平野,吋而穿山过洞,似这般行了许久,又穿过了一条狭长如缝的山谷,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宽阔的平地,到处是树木草坪,一条瀑布从崖壁上飞坠而下,激起水雾濛濛,发出了震动大地的轰响声。 "吼!",金毛停下脚步,仰天发出一声大吼,片刻之间,一阵"吱、吱"的叫唤声音响起,林间岩洞内数不清的毛人蜂拥而出,又跳又叫,十分高兴地拥了上来,金毛大叫着迎了过去,突然间一个高大的毛人尖锐地叫了一声,一双眼晴恶狠狠地盯着坐在金毛肩膀上的方天卓,飞快地扑了上来,一双大手往方天卓身上抓去。 方天卓心中一惊,正待闪避,却见金毛伸出手臂拦住了它,嘴里"叽叽咕咕"地乱嚷一通,高大的毛人瞪着眼睛,十分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头上的一绺黑毛被它甩到额边,它"哇哇"地叫了几声,神情凶恶地盯着方天卓,突然又狠狠地扑了上来,金毛见了大怒,"嘭"地挥起一拳,打得哪黑毛倒退摔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金毛余怒未息,对着众毛人又指又吼,指指方天卓又指指自己,捶胸顿足地一阵叫嚷,众毛人皆低头俯身,显出了顺从之意,金毛方才息了怒火。 "吱吱",一个小毛人蹦跳着跑了上来,金毛见了大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非常轻柔地将小毛人抱起,贴到脸上挨了又挨,亲了又亲,然后放在另一边的肩头上,小毛人调皮地揪着金毛的耳朵,金毛侧脸看着它,高兴地"嗬、嗬"大笑起来,只是这毛人的笑声十分怪异,听起来就象是人在哭泣一般。 方天卓听得浑身发紧,不由用手捂住耳朵。 金毛来到一个很大的湖边,放下了方天卓和小毛人,便和一群毛人"叽叽哇哇"地交谈着走开了。 小毛人很快便跑去跟别的毛人玩闹去了,方天卓伸了伸腰背,见湖水清澈异常,便捧起水来喝了几口,顿时觉得满口甘甜,十分解渴。 他又围着湖水转了转,发现这个湖泊在一片峭岩的拥围之中,岩上石壁间有大小洞穴若干,毛人们便居住在其间,几条瀑布落入湖中,"轰隆隆"冲起一片片水雾,为这片湖泊不停地补充着源头活水。 好一片充满天然生机之地! 这里林木茂盛,水源充足,既幽静隐蔽,又光照温暖,真是一个栖居的好地方! 方天卓在心里暗暗赞叹这些毛人真会择地,他边走边看,毛人们对他也不以为意,任他走来,他走了一圈,有些累了,便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 此时天色将晚,只见金毛提着一只山羊"彭"地扔在方天卓面前,指了指肚子,"哦丶哦"二声,示意他吃下。 方天卓看了看血淋淋的山羊,感到一阵恶心,他突然想到若能生堆火来烤熟山羊肉那岂不就变成了一道美味?对,这下有吃的了。他高兴地站起来,到湖边找了几块合适的石头,又找来一些干草,"嚓嚓嚓"地打起石块,石块相碰,发出了点点火星,过了一会,竟真引起一堆火来,方天卓高兴地添柴加火,燃起来了一个大火堆,又找来树枝架起山羊,边转边烤,过不多会,一阵奇异的香味便在湖边飘散开来。 "嘿,真香!" 一边高兴地自言自语,一边用李月红的夺命飞刀切下了一块己烤得焦黄酥香的山羊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烤羊肉太美味了,简直是欲罢不能啊!"方天卓抹抹嘴,一边吃一边赞叹,又切下来一大块羊脊肉送入了口中。 不知什么时候,在他周边围了一大群黑压压的毛人,毛人们不声不响,围作一团,只是静静的看着,眼中透着十分惊奇的光芒。 金毛到底胆大一些,它走前几步,隔着火堆丈余远蹲下,有些畏惧地指了指火堆,又指了指烤羊,口中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怎么?想吃啊?"方天卓笑着取下一支羊腿递了一过去,"这样吃才是美味,不信你尝尝"。 金毛愣神退了退,又伸出鼻子嗅了嗅,探出肥肥的毛手有点紧张地接过烤羊腿,神色疑惑地又看又嗅,迟迟不敢下囗,看到方天卓眉飞色舞地大吃大嚼,它终于忍不住闭着眼睛咬了一小囗,片刻之间,金毛瞪大双眼,象饿疯了一样抱着羊腿狂啃起来,一条羊腿很快就被它啃掉了一大半。 其它毛人不声不响,只看它吃,神情如痴如呆。 飞快地吃完羊腿,金毛一跃而起,疯了似的举着手中的羊腿骨"哟、哟"地大叫着,众毛人顿时"呼"地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伸出毛手,大半只烤山羊转眼之间被一抢而光。苏丹小说网 毛人们拿着烤羊腿一边吃一边"哄"地四散而去,剩下方天卓一个人坐在火堆旁目瞪口呆地发愣。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金毛带着小毛人,黑毛等一群毛人,或提或扛地送来一些刚刚打来的新鲜猎物,堆在方天卓面前。 金毛神色郑重地指了指猎物,又指了指昨夜那已经熄灭了的火堆,口中一顿"啊、啊"叫嚷。 刚刚睡醒的方天卓见了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这是想干嘛?"他想了想,恍然间有些明白了。 "莫不是你们想学习生火烤肉?"方天卓试探地一问。 没想到金毛等一众毛人们像能听懂似的齐唰唰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待的神情。 方天卓突然被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所感动。 他热心而仔细地教这些毛人们怎样用石头撞击出火花,怎么样去引燃干草等等。 毛人们聪明异常,几乎是一学就会,没用多久,不少毛人都学会了生火,它们在自己生的火堆旁又蹦又跳,结成一圈,手挽手地吼叫,跺脚,囗中本能地发出了一种灵魂的呼唤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树枝燃烧的"噼啪"声,一股苍凉丶原始的气息荡漾在无名幽谷之间,令人感到了一丝古老的神秘。 从此这些毛人们告别了饮毛絮血的生食生活,每天结队打猎,生火,捕鱼,摘果,过得充实而忙碌。 方天卓也跟它们一起早出晚回地劳作,毛人们早已将他视为同类,对他十分尊敬,有一次遇到野猪冲袭,黑毛为了护他还被野猪咬伤,让方天卓十分感动。 方天卓也自然地融入到毛人群中,还学会了很多它们的语言习俗,熟知了毛人们的种种生活习性,跟它们一起在密林中伏击,在峭壁间追遂,如此一晃又过了一年有余,这一年里,他和毛人们同吃同住,形同家人,有时他摸着自己的一头披肩长发,真怀疑他自己就是一个毛人。 他也不止一次地找机会逃走,但无一例外地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想起在苏卅乡下曾经听老人说起过鬼打墙的事,吓得他不觉脊背窜凉,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毛人老大金毛似乎有些察觉,它鬼鬼祟祟的在背后观察了方天卓好几天,然后一脸沉思地蹲在树上二眼乱转,若有所思。 其后一天大早,金毛带着二个毛人来到了方天卓面前,金毛将二个毛人往方天卓身边一推,神情怪异地指着二个毛人"咦、咦、咦"地怪叫,又"叭、叭"地咂着肥厚的嘴唇,发出了一种让人心烦的怪音。 方天卓见这二个毛人体型较其它毛人瘦小了许多,几乎与常人无异,但还是比人类高大一些,并且通身长毛较稀少,有一个毛人几乎脸上无毛,且能用白皙来形容。 这二个看着有些娇小的毛人表情有些扭捏而亲昵,挺着高高的胸脯朝方天卓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对他"叭、叭"地咂着嘴,发出了莫名的怪笑。 方天卓揉了揉朦朦的睡眼,有些奇怪,有些迷茫。 见他如此表现,金毛在远处不禁对他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还甩了他一个不满的飞白眼。 陡然间方天卓明白过来,顿时不由神情大窘,一张脸涨得绯红,慌慌张张地拔腿便跑。 二个毛人见了连忙喊叫着随后追赶,金毛则在一旁又叫又跳地拍手大笑。 方天卓见二个毛人追着不放,心中一急,脚下陡然发力,身子如离弦之箭,往前一阵狂奔,顺着山谷瞬间已去了老远。 他本就轻功不弱,这一年多来又跟着毛人们攀壁过岩,早已是身如灵猿,捷似飞鸟,但即便如此,比起毛人的天纵异能,还是差了不少,毛人们在山林间行走如飞的本领,就是绝顶轻功高手,也是远远不及的,没过多久,二个毛人已经笑嘻嘻地追了上来。 "嗬,嗬嗬",二个毛人一前一后,边跑边招手,咂着嘴发出了阵阵怪叫。 方天卓被追得有些发急,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到在一侧的岩壁上有一道裂缝,裂缝又细又窄,黑黝黝的不知道向内延伸有多远? "管他的,先躲进去再说"。 方天卓身形清瘦,侧着身子刚好能进去,当下不由多想,身子一侧,"唰"地溜进了石缝之中。 那二个母毛人追到近前,因为体型大了一些,想尽办法也进不去石缝,试了大半天,二个毛人无法可想,只得悻悻离去。 第13章 轩辕剑府(二) 看到毛人离开走远,方天卓这才稳下神来,只觉得一身汗透夹背,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歇息,这时候一股悠悠的凉风吹来,使人顿感一阵清爽。 方天卓不由抬头四顾打量了一下周围,见这道绝壁间的石缝似乎是被什么力量劈开,石缝二边极其陡峭笔直,入口处极窄,进去几丈之后地势便渐渐的宽阔起来,其间堆着大小不一的乱石,大如车轮,小似椅橙,毫无规则地散乱一地到处都是,仿佛是被人一把掀翻一般,地面上土色发黑,没有一根杂草,象被火烧过一样,看来甚是怪异。 往前看去,远处仿佛有光。 "不知道哪有光处是哪里?" 方天卓不觉心里好奇,便止不住起身往里走去,越往里走地势越觉开阔,宽处已不下十几丈,此时一些阳光从天空中照射进来,给有些阴冷的石缝带来了些许的暖意。 他顺着石壁往前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来到了一处空地,此地长满花草,绿树成荫,一队队蝴蝶在空中飞来飞去,空气中荡漾着沁人心脾的花草幽香。 "这是什么地方?" 越发加重的好奇感让他觉得这个地方十分神秘,细看四周,突然发现在一棵合抱老树下竟然立着一块近一人多高的石碑。 "此处绝无人迹,怎么会有如此一块石碑?" 甫一见这石碑,不由心中大奇,走近细看,这石碑厚约近尺,通体造型古朴,自然,由于年代久远,大树旁生的根须象一张网一样将石碑包裹其中,不注意间还真看不出来。 好奇之心一阵大动,他凑到碑前,细看了起来。 石碑正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个大大的剑字,字用草书写成,字体狂放潇洒,笔划矫若游龙,最后那一笔一划到底,犹如一柄傲世神剑! 用手拂拭着石碑上的尘土,方天卓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震撼。 围着石碑看了又看,忽然在石碑的背面,发现还刻有几行小字,小字被尘土掩盖,几乎看不清楚,方天卓忙一番擦拭,这一下才看了个明白。 小字一共有四行,用隶书刻成,其间写道:"前十左五右七八,上有灵窟照月华,过了云桥天河水,便是神剑洞府家。" 读着这首似诗非诗,似谒非谒的几行小字思来想去,感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始终不得其解。 "在这么一个离世之地,是谁会在这里费心费力地立这么一块碑?又在碑上刻这么一些不明就里,没头没尾的话?" 方天卓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好奇。 "前十?莫不是说前进十步?"方天卓心中一动,当即从石碑处顺着石缝方向往前走了十步,但左右一阵查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不禁有些失望,但转念又想:"若不是十步,或许是十丈呢?有这个可能,但不至于是十里,这条缝隙总共也没有十里吧,对,可能是十丈!试试看!" 心中这样想着,连忙算了算距离,重新回到石碑前,然后一步步往前走了约十丈远,看到大裂缝在这里又生出了几条分支,呈蛛网似的散布开,每条分支都能容一个人进入,让人见了顿感不知去路。 方天卓见了有点迷茫,再仔细一想:"前十对了,接下来是左五?对,左五,我知道了!" 以方天卓的聪明绝顶,自然不推测出字面上的含义,既然前十即前行十丈,那左五应该是往左边行五丈。"按心中所想顺着左手边一道支缝走了约五丈,此处又出现了二道分支,看了看两边,"右七八?试试看。"闪身进了右边的支路,挨着阴冷的石壁又走了有七八丈远的距离,发现前面是一片绝壁,已然无路可去,原来这是一条断头路,四面光滑溜溜,什么也没有。 "怎么是这样啊?"方天卓叹了一声,不觉心里大感失望。 静了静心神,又默念了一遍碑上的小文,"上有灵窟照月华,上有,难道是指上面?"心中一动,连忙抬头向上观看,突然在石壁离地约十丈高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不大的洞口,外面杂草丛生,几乎将洞口掩盖,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洞口离地很高,想上去可不太容易。 看了看石壁,见上面有些凹凸不平,并不是十分平整,他试了试抓住哪些突兀的石块,手足并用,一口气攀爬到洞口处,洞囗不大,刚好够一个人一进入,洞里面也不甚黑暗,隐约有些光明透来,方天卓望着洞口,心中升起了些许激动,隐隐间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大机缘在等待着他,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闪身进了石洞。 走了十来步后,洞内渐渐的宽廠起来,各种石笋石幔罗列其间,形态各异,色白晶莹,甚是稀奇,又行了数十步,"勿"的眼前一亮,己然走出洞外。 面前是一道很深的山谷,一座石桥飞跨两头,石桥造型别致,上面雕刻着翻滚奔涌的云纹,一条瀑布从上面飞挂垂落,从石桥下方穿过,坠入下面的无底深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过了云桥天河水,这石桥必然是云桥了,这道瀑布定是天河水,真是精巧之极,壮观之至啊!"方天卓一边心中赞叹不已,一边心里益加激动起伏,一时之间心绪难以平静,稳稳心神缓步踏上石桥,慢慢的以桥上走了过去。 到了桥哪头,转了一个大弯,勿然一道耀眼的金光射得他几乎闭上了双目,他惊异失色地揉了揉眼睛,看到在前方一片绝壁环抱的空地中间矗立着一幢金光灿灿的宫殿,宫殿不是很大,宽长不过十来丈,但整座殿宇造型高古,庄严大气,有一种雄壮威武的气势,阳光照射下,显得金光万道,散发着一轮轮的金黄色光晕! 他抑制不住心里万分激动的喜悦,快步走到金殿之前,四周静无一人,殿前上方悬挂着金匾一块,上书"轩辕剑府"四个大字,轻轻的推开殿门,里面空空荡荡,什么摆设都没有,只在大殿中央筑有一座高约丈余的四方平台,台上铸有一个高大的头像,头像生有四面,脸容刚毅,目光深远。 方天卓自小熟读经史,心想:"书载黄帝轩辕氏生有四面,可以同时关注四方,既称"轩辕剑府",此头像必为黄帝无疑。" 他素来尊重古圣先贤,见了黄帝像,立马整整衣袍发面,恭恭敬敬地对着帝像行了叩拜之礼。 大殿内无灯无烛,却有一层柔和的辉光照亮,显得一片清晰明了,抬头细看,见顶上绘着二十八宿,天罡北斗等星相,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七颗拳头大小的宝珠镶嵌在其间,发出了阵阵清辉,映得殿内纤毫毕现! 如此的大手笔,让方天卓见了心中一阵惊叹! 这个殿是一个圆型殿,配着方型地台,正合天圆地方之意,殿内壁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各种各样的图形,真、草、篆、隶各体兼具,所绘皆活灵飞动,铁画银钩,显然出自方家手笔。 方天卓一向喜好书画,见了心中欢喜,便近前从头仔细观看起来,见其篇首题名写道"剑府武学开篇总纲述要。" "哦?剑府武学?"心中一阵狂喜,按捺了一下心情,静静的往下看去。 上篇,卷首序言,字用楷书刻成,字体娟秀工整,仿若女子所书,其言写道:"吾先祖乃燧人氏之后,为帝之掌火官,后居南方,帝赐号"南宫",历三十余世至唐初吾祖父南宫无极,蒙太祖恩赐为襄阳候,赐紫金双鱼袋,世袭镇守樊城。 太宗时吾父南宮彦慕道修真,率家挂印归野,隐于山林,吾父文武兼备,超迈俗流,集毕生之精力,成绝世之武学,后传于吾,吾经数十年苦习,终得其妙,然吾一生不遇传人,无人可传,而吾又不欲此绝学失于人间,也不欲效仿一般俗人著书立说以传于一世,故而别开一面,择一隐迹无人之深崖幽岩处,耗金铜十万斤造成殿府一座,将吾之武学及平生所长记于其间,并将南宫家传之古剑九囗悬挂于帝像台下,后世有缘者若得入其中,习吾法,得吾剑,传吾道,当以侠义行天下,必不能行宵小害群之事,如若不然,必被天灭!慎之慎之。"落款是大唐天宝元年岁在七月初七日"浑元剑真"南宫望题。 第14章 五岳剑法 方天卓静静读来,心里对这位"浑元剑真"南宫望不觉生出来十分敬仰之情,他先大略地浏览了一遍,见这剑府武学分为上下二篇,上篇重文,下篇重图,上篇载有剑府武学的各类功法、拳路、掌法、剑诀及各种兵刃械法并内功、轻功、点穴、御骨擒拿、跌扑闪展、实战接手,生死搏杀等秘法,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学,纵然方天卓天资超迈,也未必能一时尽解,好在他记忆超强,几乎是过目不忘,当下便先强记于心,再徐徐的消化理解不迟。 下篇多是对照上篇内容之图形,所刻所经皆精妙细微,形象传神,另又有外篇记载古传兵法十七篇,涉及行军、布阵、调兵、扎营、攻防等兵家战法,又有谋略八篇,医技十六篇,天文历算,山势分布,阴阳遁甲各五篇,所发之言皆通家之见,阅之使人有恍然顿悟之感! 方天卓一头扎入在这宏大精绝的武道大法中,如痴如呆地领悟着其中的惊世绝学,恍若一个参禅打坐遁入空境的高僧,只有间或一声的惊叹才让他有些许惊醒,如此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大半天,腹中传来了"咕、咕"的叫声,一下子从定境中回转过来,陡然便觉得有些饥饿难耐,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出来,抬头看见天色将晚,便轻轻掩闭了殿门,循着原路一直返回到毛人们居住的湖边。 金毛远远地看着他,也没有过来询问,只是冲他摆了摆毛乎乎的大手,示意他过去吃烤鱼,方天卓确实饿了,便走过去挨着毛人们坐下,吃起了烤鱼来,虽然烤得有点焦糊,但还是吃得很香。 就这样他除了有时跟毛人们一起打猎捕鱼外,多余的时间,都悄悄地溜到金殿去习练剑府武学,转眼间已过了二月有余,这天在攀岩进洞的时候,由于雨后石滑,攀爬不便,他看了看离地十余丈的洞口,突感心中有一股气冲来,不由自主地双脚一点,丹田提气往上纵起! "嗖"地一声,就像一只腾空的大鸟一样飞起来五丈多高! 他平时提纵不过一二丈多点,这一跃却足足比平时多出了一倍多,这不由令方天卓心里大吃一惊,同时又欣喜不已,他连忙稳住心神,待身体将落时伸足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一点,借这一点之力,身体已是轻飘飘的落在了洞口之中。苏丹小说网 来到金殿内,先将先前所学的"一元气法"和"灵鹞飞天功"温习了一遍,然后又新学了一套"龙形掌法"和"先天功"。 先天功又称"先天通悟性命双修气功",其中法理极为玄奥,讲究意出心灵,法从先天,随心而为,无始无端。天地之间万物皆负阴而抱阳,一部阴阳大法贯穿于"先天功"其中,大道至简至易,却又至深至难!纵使方天卓天赋大才,也觉学来艰深难解。好在他在孤山受教于"药神"李通玄时苦学苦修,打下了良好的基础,通过自己用心揣摩,慢慢领悟,用了足足三个多月,方才渐渐的入门其中。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方天卓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行动越来越灵,在行拳舞剑时越来越形神合一,同时感到体内时常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如江河横流,奔腾撞击,有时甚至发出隐隐的轰鸣声,让人感到惊异莫名。 由于他原来用的"白虹"剑在与金毛打斗时弄丢了,现在他手中无剑,虽然黄帝圣像台下挂有九柄古剑,但这些剑在他看来太神圣而不可侵犯,以他之剑法实力,动这些剑器是对这些上古神剑的羞辱,同时辱没了古圣先贤的威名。 但是要练剑怎么办呢?想了又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弄来了十来节合适的树枝,用李月红的飞刀将其削磨成一把把扎实的木剑。 他拿起一把,随手舞了几个剑花,心里很是满意。 剑,百兵之君,圣人之器也。 方天卓十分喜剑,所有兵器中,除了剑,其它的他都不甚喜欢。 剑府武学中所载之剑法精奥莫测,技艺绝妙,他边学边叹,边叹边赞,沉于其中无法自拔。 其法不拘一格,变化多端,但理根于道,都在"阴阳"二字的变化上。 明阴阳,达天下!万道如此,剑道如此。 "太乙皇极剑","大青龙丹剑","飞云十三剑","金光伏魔剑法","无为一剑","太白逍遥剑...",上篇所载外门二十四套剑法方天卓用了一年基本上已经全盘掌握,随着内功的加深,他又学练了八套内门剑法,内门剑术共有九种,强调以内力催气运剑,由于内功有限,他只有从最基本的"一元丹阳剑"学起。 剑府武学的剑法分为内门丶外门之别,外门剑法重在剑势变化,而内门剑法则强调以势引气,以气导剑,功成出剑时剑气如虹,强大的剑罡可隔空伤人,杀敌于无形。 "这可能吗?如此绝技,几乎等同于神话。"方天卓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在世间还有这种武技,但剑府武学外篇上写得确确实实,虽然如此,他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这南宫先生不会花如此大力没来由地哄这些有缘到此的天下众生吧?管他的呢,先练再说,到时自然知晓。" 拿定心思,打消疑问,只一门心思地刻苦练习。 千万次的运剑,出剑"击、斩、刺、撩、崩、云",剑剑全神贯注,倾心用力,汗水湿透发际,一柄柄木剑被汗浸得乌红发亮,油润光滑。 现在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打猎,捕鱼,习剑,练功,日复一日,天天如此,每天都很忙。只有在夜深之时,他会孤独地坐在树下,手里拿着李月红的三把飞刀,仰望着天上划过的流星,深深的思念会让他流泪丶发呆,其实他不知道,在离他不是很远的群山哪头,李月红此刻也正在榔梅洞拿着他的半截衣袖思念流泪,独坐到天明。 又过了二年时光,花开了又落,雪下了又停,算来方天卓在山谷中已度过了三年多,一身的衣衫早已碎烂,无奈之下,他只好做了一件虎皮衣来遮身,现在的他看起来更象一个毛人。 那个小毛人,应该是金毛的儿子,同他十分亲热,他也对这个小毛人非常偏爱,时常给它烤鱼烤肉吃,他还採集草药,替毛人们治病,毛人们对他非常尊敬,亲若一家。 这天他在剑府金殿又学练了一套"五岳剑法",这是内门九剑中最后一套,也是内丶外二门剑法中最深,最难练的一套剑法,以山岳大川的地形山势溶入剑式中,外取其形,内取其神,气势磅礴,变化万千,剑招不多,共有十八势,取十八座天下名山之神韵入剑,剑谱云:"南岳堆云秀,岱岳雄峙天,华岳绝岭险,中岳卧如禅,峨眉天上月,太和云中仙...",突出"雄、奇、幽、险"四诀,山势即剑势,一山一剑,一剑一式,式式迴异,招招出奇,呑、吐、沉、浮之间玄机隐显,莫测端倪。最难在势势以真力入剑,内气外显,摧动剑芒闪烁,如龙吐舌,令敌触之即溃,最后一势"飞龙出天山",剑气可达十丈之外,犹如白虹贯日,莫可抵御,已达剑道极境。 好在方天卓由低入高,从浅到深,一步步学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虽然难练,但一遍遍的苦修苦练,也是渐行渐进,逐渐领悟了个中妙理。 寂静幽谷,大雪纷飞,方天卓手执木剑,仗剑而舞,在他身边三丈以内,气势腾然,真力纵横,不着一丝雪花。 目光清冽,神机内敛,身法逸动,势如风起,如今的他,已是达到了神剑合一的至高境界,其实现在他已可以一剑绝尘,纵横睥睨,只不过他还不自知罢了。 山中无甲子,一心托剑中。 练功习剑,使他的气质也在发生着悄然的变化,整个人变得更加静逸,幽闲,所谓内实精神,外示安逸,犹如一抦收在鞘中的傲世名剑,锋芒隐藏,若一旦出鞘便是剑气冲霄,一剑斩山河!可令天地变色,神哭鬼嚎,何人敢当? "嗡",方天卓真气引动,挥剑刺出,不料剑到一半,"咔嚓"一声,木剑又是断裂。在他的身边脚下,已是堆了一地的断裂木剑。 "唉",有些沮丧地停了下来,喘了口气,无奈地坐在地上。 原来这"五岳剑法"以内力入剑,纯以气行,特别是那招"飞龙出天山"一式,真气催动剑芒,以他今日之修为,以气注剑并非难事,但问题是木剑却是难以承受,接连被真气震断了十支,似这样岂不是无法练剑了吗? 思来想去,无奈之下,将目光投向了圣像台下悬挂着的九柄罕世神剑上。 "看来只有如此了,也是时候了"。 这座白玉雕琢的圣像连带基台浑然一体,高约三丈有余,台周边有一排拇指粗的铜钩,等距离排开,共有九枚,每枚铜钩上皆悬挂宝剑一口,或长或短,各不相同,方天卓先朝黄帝圣像行了叩拜之礼,囗中祷告一番,然后绕着石台拿起剑一把把地细细品来。 第15章 神剑斩蛟(一) 第一柄剑剑式古拙,几乎没有剑格,剑身显得锋利而沉重,足足有近五尺长,剑脊上镌刻有二个鸟形篆字"朝风"。 方天卓心想:"这一定是一把上古神剑"。 "朝风"剑无鞘,在剑柄尾处有一只金环挂在铜钉上,方天卓好奇地伸手取下"朝风"剑,刚一上手,便觉得此剑沉重异常。 其实他并不知晓,这把剑出自黄帝之手,乃是黄帝亲手用天外异铁锻造。当年黄帝共锻造了五把神剑,分别是"昆越","辟阳","朝风","旦成","度渊"。 黄帝用这五把天外异铁锻造的战剑打败了蚩尤,天下大定之后,黄帝又将五把剑赐给了手下战功赫赫的五位战将,其中的"朝风"剑便赐给了剑府武学的创始人南宫望的祖先,后来便在南宫世家留传了下来,此剑不但锋利无匹,而且沉重异常,是寻常刀剑的近十倍重,一般人根本无法使用,方天卓运力使来也觉不堪其重,不禁连呼"异剑,异剑",忙将"朝风"挂回台上。 第二把剑形制似秦汉长剑,鲨鱼皮鞘,金丝缠缑,也足有四尺余长,方天卓伸手取剑,手还没到,便感觉一股寒气迫得手心发紧,心中一异,取剑在手,"唰"地抽剑出鞘,顿时一片寒光耀起,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从剑身上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击心底!他大吃一惊,不自觉地运内功抵御,二股力量瞬间撞击在一起。 "嗡"! 方天卓只觉得心中发闷,不禁仰头一声长啸,一股强大的剑气从长剑剑端"嗤"地射出,激起了一道数丈长的一蓝光。 "剑芒"?见到这种异象,方天卓心中又惊又喜。 蓝光伸缩闪动,如影似电,转瞬即息。 "这真是一把神剑啊"!一边感叹,一边抚剑细看,见在其剑格处镌刻有"腾蛟"二字,"哦,原来此剑名叫"腾蛟",好剑!好名!" 方天卓爱不释手地运剑起舞,"腾蛟"剑在他手中或击或掠,或刺或挑,静如山岳,动似江河,剑影缭绕,犹似平地堆起万千雪影,剑气轰鸣,"嗡丶嗡"之声如钟如磬,缕缕不绝,直到了人剑难分之境。 "好剑丶好剑"! "唰"!方天卓收剑入鞘,连声夸赞,将剑轻轻挂回。 第三把剑用黄金镂成雕花剑鞘,金光灿灿,花纹繁茂,显得十分华丽贵气,剑柄剑格也是一整块黄金铸成,剑格更是形如一块金元宝,整把剑呈唐剑格式,抽剑出鞘,剑身略弯,有如一轮新月,锋刃上青霜凛冽,摄人心魂,此剑名为"月支轮"。 第四柄剑剑身通体乌黑,无鞘无锋,如一截烧得焦糊的木棒,剑柄则是一个狰狞的蛇头,银光闪闪,咬牙切齿,赫然是用白银铸成,拿起剑来轻飘飘的,但一用内力贯注,剑身顿时变得通红如雪,方天卓用剑轻触石台,"卟"地腾起了一股青烟,石台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烧焦的深孔,方天卓惊得连连吐舌,此剑名唤"血螭"。 第五柄剑是一把双股剑,乌木为鞘,一鞘二剑,一长一短,可分可合,分则为二,合则为一。底端又有铁链相连,所以又可长可短,可放可收,方天卓不习惯用这种链子剑,看了一看,便放回台上,此剑叫"阴阳斩"。 第六把剑剑身较短,不过二尺有余,剑形柔美明快,剑鞘剑柄俱用上好美玉铸成,抽剑出鞘,"呜"的一声,明光闪动,发出了一阵清越的长鸣! "好剑"!方天卓不由一赞,细看剑身,上镌"鸣凤"二字。 "第七把剑更短,只比一般匕首略长,剑身又细又窄,闪着幽幽的黑光,拿在手里,轻巧灵便,此剑名叫"肠中玉"。 第八把剑剑身弯扭如蛇,剑身上隐现斑斑彩纹,将剑弯曲如弓,一松手剑便"吭"的一声弹直,持剑一抖,剑便如蛇一般游动不停,剑长三尺三寸,名叫"灵蛇儿"。 第九把剑剑形中正挺直,锋刃如雪,有君临天下之风,剑身上刻有"御赐龙渊"四个字。 此剑是大唐贞观元年唐太宗赐与当时镇守襄阳的襄阳候南宫无极之剑,唐太宗李世民是一位马上皇帝,十分好剑,曾召集天下能工于龙泉铸剑,得绝世龙泉剑十八柄,自留九柄,另九柄分赐有功名臣,称为"御赐龙渊"。 九把神剑犹如九颗明珠,煌煌夺目,令方天卓爱不释手,难以取舍。 "做人不可太贪心"。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自我叮咛。 思之良久,方天卓还是最喜欢那把"腾蛟"剑,"就是它了"!决心一下,便伸手取了下来。 "呛"!宝剑出鞘,寒光迸射。 来到金殿之外,手腕一翻"唰唰"二朵剑花挽起,跟着纵步斜身,拧腰转胯,剑尖陡然后走,正是剑府内门九剑中的"九玄天遁剑法"起手式"斗转玄机",此剑法共有九大势,每一大势又包含九小式,如此共有八十一式,势势相环,如行云流水,伸缩交错,奇正相生,来如崩电,去似龙腾,"腾蛟"剑在他手里隐显莫测,恍若一段惊电绕着他的全身闪烁不休。 舞到兴起处,运起十成功力,强大的内气贯注剑身,"嗡"的一声凊呤,剑尖光芒暴射,一道紫芒朝着十丈之外的一块卧牛一般大小的石头袭去。 "轰",一声巨震,泛着隐隐紫光的剑气立时将这一块石头劈得兀然解体,四散爆开。 "嘿"!方天卓心中一呆,有点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炸开的石头,又看了看手中的"腾蛟"剑,口中连连叫好:"好剑,真是一把好剑"!赞了又赞,眼光中满是对"腾蛟"剑的喜爱。 收剑入鞘,便再也舍不得放下。 他在山崖间找到一种极为结实的野藤,劈下一根做成带子,将剑系了个结实背在背上,高高兴兴地往外走去。 背着宝剑,心里高兴,脚步益加轻快,不多时便离毛人的栖息的湖边不远了,突然听到从前方远处传来一阵阵隐约的怒吼声,夹杂着惊恐的尖叫声,狂暴的呐喊声,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震得密林间飞鸟惊起,"哑哑"四散。 "怎么回事"?方天卓心中一惊。 "莫非有外敌入侵?想这毛人乃是山林之灵,身高力大,灵智超群,一向少有天敌,哪个会凭白无故来闯它们的领地"? 一边想一边几个纵掠,来到湖边,顿时方天卓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所措呆立当场。 只见金毛正领着几十个身强体壮的毛人正在呼喊着用木棒,石块围攻一条十分巨大的怪蟒。 从没见过如此大蛇,此蟒蛇从头至尾只怕不止十几丈长,身体犹如合抱巨柱一般,一身鳞片发散着一种耀眼的五彩光芒,就似一匹锦缎一样,脸盆般大小的蛇头上,二眼如电,长信狂吐,透露着一种十分凶险的暴怒气息,此刻这巨蟒正不住地扭动着身子,蛇囗中发着狂暴的"嘶丶嘶"声,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些毛人,高高仰起的蛇颈不住晃动,声势骇人至极。 怪异的是蛇头正中有一块凸起,就象一颗珠子的形状,隐隐现出一抹红色。 在怪蟒的周围躺着十几个毛人,横七竖八地散在地上,口中发着"呜呜"的呻吟声,看起来伤得不轻。 这可能是一条偶然到此的大蛇,不想和毛人发生了冲突,饶是毛人个个身高体大,天生神力,也不是这大蛇的对手,这蟒蛇虽然体长,却十分灵活,一旦有毛人近前,它便甩动它哪钢鞭一样的长尾,打得毛人们纷纷倒地,惨叫连连。 金毛急红了眼,一声吻哨,和黑毛一左一右分两边奋力扑上,黑毛挥动木棒狠狠连击,金毛则拿着一块尖锐的石片发疯似地狂砍蟒身,顿时大蟒鳞甲飞落,鲜血四溅,大蛇狂嘶一声,"呼呼"几下,分别将金毛和黑毛死死捲起,越收越紧,二个毛人被缠得几乎叫不出声来,只有拼命挣扎,突然间小毛人大叫着冲上前去举着一块石头砸向蟒蛇,大蛇头一偏,躲过石头,伸嘴一囗便将小毛人叨起提在半空之中。 小毛人挣扎了一下,便已昏迷,浑身颤抖不休。 金毛望着小毛人垂死的样子,口中"哇哇"乱叫,眼中满是绝望的神情。 方天卓平素与小毛人十分友好,此刻见它即将葬身蟒口,情急之下,不容多想,当下两脚点地"突"地跃起五丈,同时反手"唰"地抽出了背上的腾蛟剑,一道夺目的剑光激得大蛇一惊,方天卓刚好落在大蛇的头顶,这蛇头扁平扁平的,如同一张小圆桌大小,顺手一剑劈下,正正砍中哪大蛇头顶凸起处,本来这蛇鳞甲坚如铁片,寻常刀剑难以伤它,但这腾蛟剑乃是宝剑,这一剑足足劈入蛇头有半尺深,大蛇受此重创,蛇囗一松,小毛人便掉了下来。 大蛇死命地扭动蛇头,方天卓双手紧紧握住剑柄,看看无法站立,便一提长剑,倒飞而起,大蛇"呼"地仰头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往他咬下,方天卓人在半空,却并不慌乱,手中剑尖前伸一点,借这一点之力,身形横移三尺,大蛇顿时一囗咬空,此时巨大的蛇头正横在他面前,不容多想,手腕一翻,长剑划起一道闪电,"咔"地斩在蛇头中央,巨大的蛇头被一剑剖成两半! 第15章 神剑斩蛟(二) "卟",一颗暗红色的圆珠从蛇头中飞出,有如鸡蛋般大小,泛着一种腥红的暗彩。 大蛇受此致命一击,狂暴地拼命扭动躯体,蛇尾狠狠抽甩而来,方天卓躲闪不及,被蛇尾一下子抽得飞起,这一下如遭重锤,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而哪颗红珠则在半空中一划,好巧不巧的刚好落入了方天卓仰张的口中。 "啊"? 方天卓心中一惊,顿觉一股极重极腥之气直冲额头脑门,一愣神间,"咕噜"一声,一物已顺喉而下,滑入了自已的肚中。 急切之下方天卓伸手入口,想要用手去抠出来,却哪里能抠得出?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哪被劈开了脑袋的蟒蛇身躯一挺,恶狠狠地向他扑来。 "没了头还如此凶狂,孽畜"! 方天卓杀心陡起,手中剑划起了腾腾剑辉。 "罡煞十字斩"! 一声震喝,腾蛟剑幻起一片光影,一道迅猛至极的剑气呈十字交叉往前挥出! 如此剑罡,便是铁柱也会被斩寸断,何况大蛇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岂能当之? "卟、卟、卟,哗、哗、哗",大蟒蛇被凌厉的剑罡穿透,躯体瞬间瓦解,大块大块的蛇段如雨坠落。 "轰",庞大的蛇躯徒然委地,残存的断体动了几下,慢慢的没了声息。 金毛和黑毛惊恐地从蛇肉堆里爬了出来,总算捡了一条命。 收剑入鞘,方天卓才喘了口气,就感到一股极热之力直冲巅顶,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啊"地大叫一声,一头倒入湖水中。 毛人们见了不知所以,俱都围过来挤在湖边紧张观望,"吱丶吱"乱叫,显得十分的恐慌不安。 却说方天卓被热力冲昏头脑,又被清凉的湖水一激,渐渐的缓过气来,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一股莫名的热流在体内窜来窜去,身体就象是一只充得快要爆炸的皮球,让他感到非常难受。 他失控般地大叫着扑到岸边站起身来,拼命地撕扯了几把身上的虎皮衣,"咚",又一头扎进水里,大囗大口地喝着清冽的湖水,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浇灭他心中的焦渴。 又过了一会,渐渐的体内灼热退了下去,人也冷静了下来,但他又觉得遍体奇痒无比,伴着这阵奇痒,他惊异地发现自己从头到脚竟然慢慢的脱了一层皮,脱下的旧皮又黄又灰,而生就的新皮肤却鲜亮润滑如初生的婴儿。 这一脱皮换肤过程几乎用了小半天的时间,皮脱完后,也不痒了,反而感到浑身充满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力量! "咦"?他非常惊奇,十分难以置信,站起身来伸了伸手脚。 不远处有一块桌面般大小的石头,扁扁平平的,约有一尺来厚,平时他常在上面打坐练功,方天卓走过去,伸手轻轻的往石头上一放,"轰隆",一声震响,石头转眼被震成几块碎片。 "老天,这,这是怎么了?" 方天卓抬手看了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心里震惊非常。 想了想又一掌打在另一块巨石上,"砰"!巨石抖了抖,虽然并没碎开,但却在石上留下了一个寸许深的手掌印。 如此深厚的内力,非有百年以上修为莫能如此。 "这莫非跟哪大蛇头上的红珠有关?很有可能,真是想不到,这蛇珠竟有如此功用,偏又让自己误呑腹中,当真是造化神奇啊"!方天卓心中一边猜测,一边惊叹连连。 毛人们见他挥剑斩蟒蛇,又一掌碎巨石,却惊惧不已,呆立一旁,一动也不敢动,继而上前围成一圈,朝他不停地拜了又拜,神情之间,佩服至极! 金毛上前神色郑重地一番"叽哩哇啦",又说又比划,方天卓懂它的意思,金毛是想让方天卓做它们这些毛人的王,方天卓笑着摇了摇头,用毛人的话告诉它,自己不愿当它们的王,金毛才是毛人之王,自己只想回到人类的世界,哪里有自己的亲人,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金毛听了沉默许久,对方天卓表示它要亲自送他回去。 "当真"?方天卓惊喜地问。 金毛重重地点了点头,咧嘴笑了笑,将毛脸扭向了一边,方天卓没有察觉,二行浊泪顺着金毛的脸上淌了下来。 高兴之余,方天卓勿然想起了什么,"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方天卓说了一句,转身奔跑而去。 他动如闪电,不久便来到了剑府金殿,在石台上取下了哪把"鸣凤"剑。 "此剑小巧,锋利轻便,红姐正好用它"! 原来他是要把"鸣凤"剑拿给李月红用,"也不知道她现在丶丶丶,唉丶丶丶",心里想着,深深一叹。 最后环顾了一下剑府金殿,剑府武学的内容他已了然于胸,至于提高嘛,来日方长,修行的道路是无止境的。 来到圣象台前,双膝跪下,口中祷告:"祖师在上,弟子方天卓机缘巧合,得习神功,今日携剑离去,必不负祖师之嘱咐,行侠义于四方,以锄强扶弱,惩奸除恶为已任,为国为民,虽万死而不辞!另清祖师爷放心,剑府之事,从此绝口不提,就让这方奇境留待有缘人吧"! 拜完后一步一回头地关好殿门,十分不舍地依依离去。 见了金毛,,毛人呲着嘴笑了一下,然后半跪地上,看着方天卓拍拍自已的肩头,方天卓心下明白,有些心情复杂地坐了上去。 金毛站起身来,对着毛人们一番比划,毛人们都不舍地围了上来,小毛人泪眼汪汪地看着方天卓,死死的咬住自已的嘴唇,突然间方天卓心里一酸,他强忍泪水,勉强笑着同毛人们挥手道别。 金毛长啸一声,在林间渐渐飞跑起来,越跑越快,方天卓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跑着跑着,金毛"突"地进入了一个山洞之中,洞内一片漆黑,方天卓什么也看不清楚,干脆闭上了眼睛。 金毛在山洞里速度不减,简直象在飞腾一般,不知过了多久,金毛停下脚步,将方天卓轻轻放下,方天卓睁眼一看,原来己是来到了自已被金毛搋走的哪块大石头旁。 金毛看了看他,伸出了它长满长毛的双手,方天卓握住金毛的大手,忍不住淌下了二行热泪。 金毛红着眼睛一松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叫,转身纵入深谷,消失在哪云雾缭绕的密林之中。 方天卓看着幽暗的山林愣神良久,终于含泪转过身来,他看了看地形,想起了先前碧峰丶云松二童说过沿着山路石径可以走到榔梅洞,此时天色已晚,日头将落,不如赶到榔梅洞再说,也不知李月红如今在不在榔梅洞? 想着他心里一阵激动,一阵不安,压制住忐忑的心情,顺着林间小路快步往山上走去。 第16章 圣水魔影(一) 走了一会,来到了一个岔路口,面前出现了三条小路,方天卓一时犯难,不知道从何而去,正发愁间,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歌声,歌声"吚吚呀呀",悠然飘荡而来,随着声音,远远的看到一个老樵夫挑着一担木柴颤颤巍巍的从山道上走来,一边走,一边啍唱着山间小调。 方天卓几年都没有见过人了,此时看到这老樵夫不自觉的心中非常欢喜,连忙上前行礼说道:"老丈,小生有礼了"。 这老樵夫正低头赶路,听到有人招呼,连忙抬头回应,不料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野人,吓得"妈呀"一声,丢了柴捆,拔腿便跑。 方天卓见了心下明白,不觉有些好笑,忙喊道:"老丈别怕,我是人,不是毛怪,不过在山里住得久了,少了些收拾,你别害怕"。 "啥?你不是毛怪"? 老樵夫停了脚步,疑惑地望了望,恍然拍手道:"对丶对,毛怪不会说人话,是人,是人。哎呀,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可不能出去见人的"。他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方天卓,笑道:"你这长相其实很是周正,只是脏些黑些,老儿我叫罗十三,家住在前面不远处的蝴蝶谷,你不如到我家去洗洗脸,换件衣服,收拾一下,待明天一早再离开,这大山里夜间野物甚多,一个人最好不要在山间乱走"。 老樵夫罗十三十分热情,方天卓心里很是感动,有些哽咽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把担起柴捆,罗十三见他挑起百十斤的柴捆轻轻松松,赞他有一把好力气,方天卓咧嘴笑了笑,二个人言语着一前一后来到了罗十三的家中。 罗家甚是贫寒,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方天卓拿着罗十三给他的二件旧衣服,到房后的山溪中痛痛快快的洗了个干净。当他再回到罗家时,罗十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仪表非凡,气宇轩昂的青年站在面前,哪种人中龙凤的气质叫自己这间破屋瞬间蓬壁生辉! "好丶好"! 罗十三一时语塞,只是不停地叫好。 方天卓微微一笑,道:"这衣服正合身,多谢老丈"。 罗十三又拿了几个烤土豆,方天卓吃了二个,又喝了些热水,觉得有些困乏,就草草躺下睡去,二把宝剑"腾蛟"丶"鸣凤"就挂在小木床的床头边。 却说这罗十三妻子早逝,家里还有二个儿子,但这二子皆不争气,整日里游手好闲,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这天四更天时,二个儿子回到家中,看见里屋睡着一个陌生人,十分奇怪,罗十三说是一个路过的客人,明早便走。 罗老二眼贼精,看见腾蛟剑剑鞘上七颗北斗七星状镶嵌的宝石在夜色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贼徒一双三角眼转了转,心里打起了歪主意,悄悄叫上罗老大,二兄弟一阵嘀咕,决定偷走腾蛟剑,剑鞘上的宝石成色上乘,肯定值老钱了,拿去抵当了正好还赌债。 谁知这一番商议却被罗十三听到,罗老汉大怒,抵死阻拦,不准二个儿子干这缺德事,但这二人贼心已起,岂肯罢手?又嫌罗十三碍事,便拿根麻绳将老父绑了个扎实,又用一条破布塞在口中,哥两个这才放心大胆的来偷剑,眼见方天卓侧卧床上睡得正熟,二贼蹑手蹑脚走拢床边,刚想下手,眼前一花,已不见了方天卓和二把宝剑的踪影,二贼大惊,刚想回身,凉嗖嗖的剑刃已经架在了二贼的颈间,二股寒气迫得二贼全身发抖,连喊"饶命"。 方天卓想起罗十三的招待之情,心中不忍,便收了剑,默默地转身而去。 刚到屋外,罗老大和罗老二便追了出来,二人己被利欲烧昏了头,舍不得眼看要到手的宝石,便持着二把杀猪刀追了出来。 方天卓忍住心里的怒火,平静地说:"你们家对我有一饭之恩,这样吧,我不动,任由你们用刀来剁,生死由我自负,死了也不怪你们。如果你们刺不中我,你们放下刀,各走各的路,怎样"? 二贼听了心中窍喜,哥俩对望一眼,大吼着恶狠狠地用刀扎来,方天卓提起五成真气,使出了"天罡玄机罩"的功夫,一道罡气瞬间在体外形成了一道肉眼难见的屏障,二贼尽管用刀拼了命的乱扎,哪刀尖却总是只能停在离衣服二寸处,便是拼了吃奶的力气,也再扎不进去了。 二贼发疯似地弄了半天,累得一身大汗,气喘如牛,罗老大精疲力竭,心里又惊又怕,扔了刀先行放弃了,罗老二心犹不甘,使出吃奶的气力双手持刀拼命一戳! 方天卓心中有气,运功一提真气,罗老二这一刀便如同戳在钢板上一样,只听得"咣当"一声,刀尖己硬生生拆断,反弹过来,"卟"地射进了罗老二睁大的左眼之中。 "妈呀"。 罗老二惨叫一声,仰头后倒,一股鲜血喷溅而出,罗老大吓得又是一声"妈呀",转身撒腿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方天卓微微摇头叹息,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只有默默的背起宝剑,转身离开了罗十三的家。 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人性的复杂可怕,一边沿着罗十三昨天给他指的路径,又走了约十多里山路,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一个石台,台上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人,这群人围成一圈,在圈子中央有二个人影正在激烈争斗着,方天卓心想:"不知这是些什么人?先寻个隐蔽处看看再说"。 他看到石台周围有许多合抱大树,他便寻了一棵,轻轻的纵身跃起,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浓荫之中。 在枝叶后面凝目细看,只见石台上约有十人,有一半的人道装打扮,手持长剑,拂尘,方便铲等兵刃,另外一半人均是女子,一色的青黑色衣裙,手里拿着弯月般的尖刀,银光闪闪,寒气森森。 二股人马均是怒目相向,杀气迫人。 正在交手的二人一个是一身灰葛衣袍的老道,老道身躯极矮,头大如斗,须发如戟,紫铜色的脸上怒目似电,奇特的是老道身量虽矮,二只手掌却大如蒲扇,掌心紫红如血,二手挥动之际,连空气也仿佛被划出了股股热浪。 "好强大的内功掌力"!方天卓心里一阵惊叹。 另一个人是个一袭黑衣的女子,女子肤白似雪,看起来约三十几岁的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十分标致的脸上目光冰冷,面似寒霜,嘴角间暗噙着一丝残酷的冷笑。 二人走转夺位,动如闪电,眨眼之间又拆了近二十余招。 以方天卓现在的武功内力,其实已经堪称当今武林天下第一,但他到底是见得少,眼界有限,看二人交手,不觉在心里大为惊叹,其实他有所不知,这二人此时并没出绝手。 以此二人的武功之高,在武林中的辈份之尊,这场对决是可以震动天下武林的。 这个灰袍老道便是当今武林十大高人之一的"九天凌云手"谢乾坤,手上功夫堪称天下无敌!一双巨掌软若拂云,坚逾金铁,内劲收发之间可令树断石裂,风云变色!尤其是掌上的化劲功夫,可令一切力道触之如坠深渊,瞬间消遁于无形,江湖中人戏称其为"魔手仙人掌"。 而对手的黑衣女子也是当今武林十大高人之一,人称"圣水魔影"柳若烟。 这柳若烟其实本来也是师出武当山榔梅洞,是北极真人南宫傲门下最小的女弟子,后来负气出走,隐在漠此寒冰湖苦修十余年,悟出了一套绝法异功,可使身体如流水般灵变幻化,且能借水生力,使内力如滔滔之流,永不枯竭。此妇心性极其狠毒,手段异常凶悍,死在她"圣水功"下的江湖豪客数不胜数,武林中人但闻"圣水魔影"的名号莫不两股战战,脊背窜凉。 二人同为武林前辈,武学修为巳经登峰造极,虽说是年近八旬,但出招依然凶疾精妙,内力潜运如滔滔大河奔涌不绝! 一阵掌拳交错,"砰、砰"声中,又拆了几十招,整个榔梅台均在二人的内力笼罩之下。 这番恶斗看得两边弟子均是目瞪口呆,挢舌难下,人人心驰神摇,几巳忘记了跟对方的争斗,方天卓也看得面红耳热,暗暗叫好。 第16章 圣水魔影(二) "嘭"! 谢乾坤铁掌一伸一掤,将柳若烟弹出丈外,厉声喝道:"六师妹,你若再苦苦相逼,休怪五师哥我出绝手了"! "哈哈哈",柳若烟听了一阵狂笑,冷声言道:"今日之五师哥,已非昔日之五师哥,今日之六师妹,也非昨天之六师妹,你我二人之间,早已情义无存,再谈师哥师妹,岂非世间笑话?谢老道,识相点快交出"榔梅秘芨",我这也是奉了四王爷金令,其实"榔梅秘芨"在你等之人手里真如金掉泥里,珠落池中,有何价值?大蒙古四王爷勿必烈乃是当今英豪,他日必号令天下!不如你痛快点将秘芨交出来,我可以在四王爷面前替你美言美言,封你个天师的尊号,如何"? "呸,妖妇,休出这无耻烂言!榔梅秘芨是先师手书,实为我中华至宝,你身为汉人,却想将它献给异族藩王,须知此书乃天下奇门总汇,有改天夺曰之功,若异族人学去,反来对付我族人,后果不堪想象,你愧为华夏族人,轩辕之后,说出此等言语,真正猪狗不如"! "什么我族异族,能者为王,天下者有德之人居之,识时务者为俊杰,谢老道,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些吧"。 "别再说了,你我今天情断义绝,妖妇,接招吧"。谢乾坤怒目圆睁,戟髯飞张,两掌运起十成功力,掌心中透出紫色玄光,连连击向柳若烟。 柳若烟知他掌上厉害,忙也提起浑身内功,使出她独创的"圣水拳法"迎战。 二人一个沉稳疾狠,快慢相间,一个柔如无骨,灵变似水。 转眼间又是拆了二十回合! 交手已过半个时辰,拆了近百余招,奈何二人功力相当,看来短时之间,实难分高下。 柳若烟心里暗想:"这谢老道内力深厚,相持下去,自已难占便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陡然间细腰一扭,脚下晃动,"哎呀"一声往后便倒。 谢乾坤见状不明究竟,微一愣神之际,柳若烟朱唇微吐,"波",一道青光射出,直击谢乾坤面门,谢乾坤"呸"了一声:"妖妇,贫道面前,安敢用暗器伤人"?说着铁掌一挥,掌风横扫,却听到"叭"的一声,青光炸开,一股黄烟立时弥散开来,这是圣水门的独门暗器"摄魂珠"。此珠含于口中,寻机吐射,伤人于五丈之内,其中含有致命毒烟,毒性猛烈,人若吸入半点,即刻一命呜呼。 谢乾坤一时不慎,吸了一囗毒烟,心知不好,运功一招"推山排云"震得柳若烟倒飞三丈,再一提气,却立感经脉发紧,丹田巨震,心知毒已走入关窍,如不运气逼住,毒气攻入心脉,自已纵不死也得残废,但强敌在侧,岂容停手?当下无法,只有盘膝坐下,一掌按住腹下气海,保住真气不散,一掌护身迎敌。 "啍啍,谢老道,怎样,着了老娘的道了吧?现在感觉如何"?柳若烟冷冷一笑,双拳交错和身攻上。 二人功力本就不相上下,现在谢乾坤身中巨毒,只能一掌迎敌,情势立显不妙。 柳若烟势如狂涛捲浪,围着谢乾坤一顿猛攻,而谢乾坤一面抵御巨毒一面接手迎战,巳挨了她好几拳,不觉身躯微震,口角间已隐现血迹。 榔梅洞门下弟子们见师父危急,也顾不了许多,大喊着一拥而上! 这边圣水门的众弟子也喊叫着挥刀交战,瞬时间两边杀成了一团,顿时榔梅台上刀光剑影,杀声冲天。 一个榔梅洞的女弟子一身白衣,手执长剑,身手迅捷异常,转眼间已伤了数名圣水门弟子,方天卓见她背影身形,不觉心中一动,却见柳若烟飞身一脚将她踢倒,接着凌空扑下,十根散发着幽幽青芒的尖指如铁钩般地往她头顶抓落。 方天卓见她情势危急,不待多想,从十余丈高的树巅上腾身而起,势如苍鹰搏兔,"嗖"地往柳若烟冲去。 柳若烟十指正堪堪抓到,突感一股巨力凭空袭来,转眼一看,见到一个一身土布衣服的青年迅如闪电般地朝自己冲来,同时一股强大的内力隔着五丈外已迫得她浑身发紧。 柳若烟大吃一惊,忙变爪为掌,提气凭空横推! "轰"的一声巨震,柳若烟被震得飞出几丈,连退数步方才拿稳身形,自她创立圣水门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之劲敌,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她的背心瞬间扩散开来。 却说方天卓一掌震退柳若烟,同时伸手一把接住尚在半空中的白衣女子轻轻放在地上,待白衣女子站定转头与他对目一望,方天卓心中一震,脱口而出"月红"! 原来这个白衣女子竟然是李月红! 三年多不见,李月红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越发的显得素净清雅。 方天卓见了李月红顿时心里欢喜无比,李月红甫一见方天卓却如遭电击,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张秀脸变得煞白如纸,半晌间眼泪才象断线的珍珠一样顺着脸上掉落下来。 "红姐,你怎么了?我是天卓啊"! 见李月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方天卓心中大急,抱着她肩头摇着喊道。 "天卓,天卓,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吗?这丶丶丶这是丶是真的吗"?李月红缓了缓气,睁大眼睛看着方天卓,脸上满是惊疑的神情。 "对,是真的,我还活着,你丶丶丶你还好吗"? "我丶丶丶,唉,我丶丶丶",李月红一时间竟然语塞,不知如何言语。因为从她内心早已认定方天卓已经不在人世,陡然间他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下子心中百感交集,精神犹如要崩裂一般震荡不已。元宝小说 "嘿嘿嘿,原来还是一对熟识的小情人呀,想不到,真想不到。喂,你这小子姓甚名谁?师承何派?报个万吧,老娘手下可不死无名之辈"。 柳若烟因其一生为情所伤,所以最恨看见这些情呀爱呀的,见了心里自生仇恨,刚才方天卓显示的强大内力着实让她心惊肉跳,但她仔细一打量,见对方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就算他从娘胎里便开始练起,也不过二十来年,又能强到哪里去? "真他奶奶的,莫不是老娘一时大意,却让这小子捡了个便宜"? 她素来个性强悍,这世上除了师尊北极真人,从来无一人让其心服。 "啍,哪里来的野小子,真他奶奶的找死"。 柳若烟恶狠狠地瞪着方天卓,方天卓看了她一眼,语气平缓地说:"在下方天卓,师承药神李通玄,若依门规辈份而论,我应该叫你一声七师伯"。 "哟,原来是二师兄的徒弟,不象,不象,你的功夫远在二师兄之上,另有其人,另有其人"。顿了顿又道:"二师兄曾经救过我的命,他是个真好人,也罢,看他面上,老娘我不与你计较,闪开道,别赶这趟浑水,带着你的小情人走自己的路吧"。 "七师伯",方天卓冲柳若烟拱了拱手说:"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去世的吗"? "怎么?二师兄去世了?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药神吗"?柳若烟瞪大双眼,瞧她神气,是真不知道发生在孤山上的事情。 "对,本来他老人家还可以活很多年,但就在他隐居的孤山之上,被你口中的四王爷及其手下的一众帮凶害死了,就是为了从他手里夺取榔梅秘芨,为了一本书,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一个一生救人无数的好人。今天你又为了这本书要害五师伯,如此同门相残,你于心何忍"? "哼哼",一席话说得柳若烟脸上泛起了一阵青白,她眼光略略闪了闪,复又神色强傲地说:"小子,少说这些大话淡话,一句话,你是非要管这闲事不可吗"? "对,此事我管定了,这是本门的事,我虽是小辈,但也要替北极祖师清理门户"。方天卓挺了挺胸口,扬眉言道。 "呸!大言不惭,想清理老娘,来吧"! 柳若烟勃然大怒,双掌一错,咬牙切齿地说。 "天卓",李月红此时已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方天卓,心里自是无比的欢喜,但她又担心柳若烟武功太高,方天卓不是对手。 方天卓冲她摆手一笑,转对柳若烟道:"这样吧,你到底是前辈,我就让你打三掌吧,你尽管打,我的生死自负,若三掌伤不了我,请你自退,从此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事,如何"? "哈哈哈,如何?好大的囗气!姓方的小子,你内功确实不弱,但普天之下,敢说连接我"圣水魔影"三掌的,还从没有过呢,人不大,口气倒不小,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口气怎样并不重要,如你答应就快些动手吧"。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柳若烟从没遇到过一个敢如此轻视他的人,当下杀心顿盛,运起十成功力,一道隐隐的白色气流在她身边聚集翻滚,化成了一股惊涛骇浪,汹涌的气浪随着柳若烟的双掌挥动流转。 "蓬"! "圣水魔影"柳眉倒竖,面色狰狞,一掌平胸狠狠推出! "哗",凌厉无匹的圣水内力往方天卓轰然捲去。 方天卓微微一笑,一手拉着李月红,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暗中提起先天罡气,使出了"天罡玄机罩"的功夫,瞬间一道气墙围护在他二人周围,看着对方一掌堪堪拍到,方天卓先使了个"吸"字诀,内力暗转,接住柳若烟强大的内力一吸一化,柳若烟只觉得自己的功力眨眼之间犹如泥牛入海,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对方此刻竟象一个深深的泥潭,正要将她扯进去。 柳若烟惊得一跳,急忙抽身倒纵跳出,虽然站稳,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只觉得心囗一阵冷跳,不觉二眼有些呆呆地瞪视着方天卓,脑中一宁空白。 方天卓依然拉着李月红纹丝不动,脸上似笑非笑。 "第一掌",淡淡的说了一句,神色之间,云淡风轻,好象刚才哪一掌并不是打在他身上,被打的是另一个某人。 柳若烟倒吸一囗冷气! 心想今天是遇到鬼了,瞧这小子年纪轻轻,但这份功力恐怕不少于百年修为,便是自己的师父北极真人,也不见得能强他多少。 "真是怪事",柳若烟收起了轻视的念头,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次她换了一种打法,先是十分柔缓地出了一掌,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内力,待二人真气相接之际,突然间后劲陡发,象一枚钉子一样狠狠地楔了进去,柳若烟心中大喜,以掌变爪,五指弯如铁钩,指尖隐隐发黑,泛着暗青色的幽光,这是她练就的"五毒绝命爪",用五种毒物喂成,人若触之必中毒溃烂而亡。 眼见她的毒爪离方天卓仅有半步之距,却见方天卓衣衫一抖,"蓬"!柳若烟已被这一抖之力震得连退五步,这圣水魔影掌横胸前,目瞪口呆,心囗起伏,眼中尽是怨毒之色。 "第二掌"。 方天卓依然纹丝不动,依然淡淡而言。 "他妈的,老娘今天要在阴沟里翻船"。 第17章 龙虎结义(一) 柳若烟头顶当今武林十大高人之一的盛名,纵横江湖三十余年罕逢敌手,怎肯甘心就此败北? 她眼珠一转,作势打出二弟三掌,待掌势去到一半,突然双手急抖,十几颗"摄魂珠"从她衣袖内打出,方天卓知道此物厉害,衣袖疾挥,捲住"摄魂珠"顺势掷回。 "卟、卟、卟"一阵炸响,柳若烟身形一晃,横飘丈外,但她身边的一众弟子反应不及,全部中弹身受巨毒,一番挣扎过后,一个个口吐白沫,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柳若烟顿时心胆俱寒,也顾不了宗师的脸面,到底是保命要紧。 "小子,你敢伤我门人,老娘与你世不二立!后会有期"。说完两脚点地纵出,转眼之间消失在密林之中。 "身为一代宗师,却如此这般的不堪"。方天卓心里微微一叹,淡淡的摇了摇头。 "天卓,快来帮帮五师伯"。李月红见方天卓几年不见,武功却变得奇高,虽然她不明白其间缘故,但她心里却实实在在很是高兴,见谢乾坤情势危急,便想让方天卓助他运功祛毒。 方天卓点头称是,即盘膝坐地,提起十成浑元真气,对着谢乾坤的天门百会徐徐贯下。 谢乾坤顿觉浑身一震,一道金光似天泉垂降一样从头到脚,从上至下地一寸一寸冲刷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块骨头,温暖有力的真气在经络深处激荡着,将体内的巨毒冲洗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半刻之后,方天卓抱元归一,收了真气。 谢乾坤睁开双眼,一跳而起! "好了,好了,多谢,多谢!" 大笑着打量眼前这位师侄,心中充满了惊奇疑惑。 "见过五师伯",方天卓连忙施了一礼。 "来,来,咱们洞里说话"。谢乾坤伸手扶了扶方天卓,含笑转身往榔梅洞内走去,一众弟子也收了刀剑兵刃,跟随而一方。 方天卓轻轻拉着李月红的手,李月红抿嘴一笑,任由他拉着二人并肩而行,众师兄弟们见状都不禁低头发出了一阵"哄"笑,这一笑,让方天卓脸上红光灿灿,李月红秀脸粉带桃花。 榔梅洞不大,却也颇为宽厰。 一个主洞,高约五丈余,宽阔有十余丈,另有几个支洞被辟为几间石屋,主洞内设有香案,供奉着榔梅仙人之位,另有十几尊大小不一的各色玉雕真武帝君坐像,两排木椅罗列两侧,谢乾坤来到中间的靠椅上坐下来,又招呼方丶李二人上前落座,其余弟子则各自散去,只留二个道童在侧奉茶。 谢乾坤端起茶杯呷了一囗,微笑言道:"当初说你被毛怪摄去,贫道心里很是焦急,曾经多次进山寻找,却始终不得路径,月红这丫头更是终日以泪洗面,几次有寻死之心,经贫道多番劝解,方才渐渐平静下来。想不到今天你竟突然出现,且化解了强敌对我派的攻击!我二师兄有眼光啊,教出了你这样一位了不得的徒弟,以贫道看来,贤侄武功之高,当今天下,纵然年轻一代,难有比肩者,便是我等之辈,空有什么"高人"之虚名,实也非你对手,百十年来,恐怕只有大师兄"一剑擎天"易苍穹尚可与你一战,但胜负却不好说,作为本派门人,我真替师尊北极真人骄傲啊"! 谢乾坤两眼放光,神色之间颇为激动。 "哪里,哪里,五师伯过赞了"。方天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当年你被毛人搋去,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谢乾坤似乎童心未泯,十分好奇地问。 "这",方天卓略一沉吟,心中暗道:"其实自己的这一段经历可以说出来,只是剑府这一段断不可提,否则有违对天誓言。也罢,如此只好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只说是遇上了隐世高人,拜高人所赐遮过便了。 于是他便将自已如何为金毛疗伤,如何教毛人们生火烤鱼,如何从大蛇口里救出小毛人,如何误呑蛇头上的红珠等等,反正除了剑府一节,其余的都说了。 他的离奇遭遇把个谢乾坤听得惊叹不已,李月红听得如梦如幻,数度落泪,连方才散去的众小徒也被这般奇事所吸引,过来围了一圈,个个听得如醉如痴。 "啧啧,毛怪不吃你,还跟你做了朋友,真是奇事"。 "想不到毛人也跟我们一样会有孩子"。 "哪大蛇十几丈长,我的个妈呀,我若见了不吓昏才怪,嘻嘻"。 一时之间众小徒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师祖,这世上真有十几丈长的大蛇吗?"一个小童好奇地问。 谢乾坤微微一笑,拈须而言:"有,而且我亲眼见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当时只有十来岁,有一天跟师尊北极真人进山採药,看见在一株巨大的灵芝旁盘着一条大蛇,大概有五六丈长,一身鳞甲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正在昂首吐信,恶狠狠地盯着我们看,头顶中间有一个红色的隆起,象一颗珠子一样。当时我吓得差点拨腿就跑,师尊却笑了笑,对着哪蛇挥了挥手,口中一阵念叨,说也奇怪,过了一会,大蛇便低下头来静静的爬走了。元宝小说 我问师尊你念了些什么?师尊回答说是驱蛇咒。后来我才得知,这实为师尊的真气禁蛇之术,历代道门高真,多有精此气禁之术者,我说:"师尊,这蛇好生怪异",师尊笑道:"此蛇乃此山独有,唤作"锦鳞蟒",相传吕祖师在南岩修炼,有一条大蛇老来偷吃贡果,扰了吕祖炼丹,吕祖大怒,抓起一粒没炼成的仙丹朝大蛇砸去,正正砸在大蛇脑门上,大蛇负疼逃走,虽然这是一粒没炼成的仙丹,但也颇有灵气,大蛇得了些仙丹灵气,便疯长了起来"。我当时只以为这不过是师尊的一时笑言,不想方贤侄说误吞蛇珠却功力大增,如此看来,此蛇头上之物为吕祖所遗仙丹,此言非虚,哈哈!" 言毕一阵大笑,笑声爽朗,声震山洞,笑毕顿了顿说:"方贤侄,你背上的二把剑可非凡品,不知从何而得?" "这,啊,此剑一为腾蛟,一为鸣凤,为一武林隐世前辈所赐,这位前辈传我宝剑,授我武功,但又不愿与我师徒相称,只要我发誓勿对人言,所以这个还望师伯见谅"。 "好,好,既是高人所赠,应当好好保存,只等神物,能为你所有,也是应了宝剑赠英雄哪句话。哦,对了,你一路劳顿,快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好生休息吧"。 说完让一个小童带方天卓去洗漱换衣,方天卓谢过便跟随着小童去了。 "五师伯,我怎么越想越奇,依今天天卓的功力来看,简直比之以前强了不止百倍。但短短三年间,纵有高人指点,蛇珠助力,也断无可能,其中定有隐情"。李月红最了解方天卓,知道他从不说谎,见他言语间略有迟滞,心里不禁疑云重重。 "月红侄女,我看你这就不必纠结了",谢乾坤淡淡一笑,脸现神秘地说:"你知道当年你师祖北极真人为什么要从峨眉山到这榔梅洞来开宗立派吗?" 李月红听了茫然摇头。 "其实他老人家曾对我说,他这叫回家。师尊俗姓南宫,单名一个傲字,祖上声名显赫,权倾一方,后来虽说是逐渐没落,但也是富甲洲县的大户人家,后为避祸举家西迁四川,到了师尊这一代,他执意要重回故地开宗立派,其中原因就在于在他们南宫世家里长期流传的一个传说,就是在这一带的大山中,隐藏着一个世上所有习武之人都想要到的地方,这个地方记载着绝世武功,人若习之一二,便足以武林称雄。虽说此地的开创者是南宫家的先人前辈,但这位先辈除了传下有此一说,至于在哪里,如何到达却是没有留下只言半语,致使代代相传,代代寻找,代代失望。到了师尊这一代,他发誓一定要找到秘藏,但他在山间寻觅了数十年,奈何终无所得,只好自叹福浅作罢。 这么多年过去了,此事便渐渐被人遗忘,今日一见方贤侄的功夫,真世所未见之学,但隐约之间,又感到与我派功夫如连脉络,这其中到底有无关联,他不明说,就只有天知地知了。但他不说,定有隐衷,你也不必强求"。 李月红听了点点头,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方天卓洗毕换衣出来,但见他神采丰逸,白衣飘飘,真如临风玉树一般。 谢乾坤看着他拈须微笑,又看了看李月红,赞道:"好、好,般配,般配!" 方天卓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月红则粉腮一热,抿嘴笑着低下了头。 "哈哈哈",谢乾坤一阵大笑,自回丹房静坐去了,洞厅里就只有方、李二个人了。 方天卓看着李月红不知说什么好,只有不住地看着她笑。 "你,傻笑什么?"李月红嗔了他一眼。 "嘿嘿嘿,哦,对了,还你的飞刀"。方天卓从怀里掏出当初射杀金毛的三把飞刀递了过去,李月红伸手接过笑道:"想不到这三把飞刀为你这段奇遇起了牵线搭桥的作用,你得谢谢我"。 "当谢,当谢,这便是我送给你的谢礼"。方天卓笑着递过"鸣凤剑"。 "什么宝物?五师伯竟如此夸赞?" 李月红故作不屑地接过来抽剑出鞘,"呜"的一声清呤,一道白光映射得洞厅中犹如升起一轮明月,柔和而肃杀的股股寒气从鸣凤剑的锋刃中渐渐的弥散了整个洞厅。 "好剑,好剑!"李月红睹此异象,连声惊叹,"天卓,我好象不配拥有这种宝剑吧?" "不,这把剑是我专门为你选的,只有你,才配得上这把鸣凤剑!" "但是以我的剑法,恐怕",李月红欲言又止。 "无妨,我正有一路剑法,颇有新意,不知你想不想看一下?" "看什么?我要学?" "当真要学?你可是我师姐呀,这个"。 "什么师姐师妹,能者为师嘛"。 "真学"? "你教我就学!" "你学我就教!" "你,贫嘴!" "嘿嘿"。二人言来语去,貌似斗嘴,实则心甜如蜜。 就此方、李二人就在榔梅洞一起习剑练功,在方天卓的指点下,李月红内功剑法突飞猛进! 第17章 龙虎结义(二)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一天,二个人正在对剑,道童过来说祖师有请,二人便收了剑来到丹房。 谢乾坤正在蒲团上盘膝打坐,见了二人,招呼坐下,拿出一封书信,面色端重地说:"方才五龙那边送到书信一封,是少林寺方丈痛禅上人所写,是为十年一次的泰山大会即将到来,定于下月十五日在泰山绝顶的凌虚岩举行,到时候中原武林各大派都会派高手前往,这次大会有些特殊,主持之人是二仪门名宿余玠,此人是当今朝庭兵部尚书,一品大员。据说本次是奉皇命为朝庭选拔人才,另外自前些年大师兄易苍穹去世之后,武林盟主之位一直空缺,这次也要选出武林盟主。贫道年事已高,不可能再赴泰山,纵观我派,现下唯有你能代表吾门前往,不知你可否愿往?"言毕用探寻的眼神看着方天卓。 "这",方天卓稍一沉吟,扬了扬眉头说:"晚辈虽然不才,承蒙五师伯信任,我愿意走这一遭。" "好,痛快!另外让月红陪你一道,在路上也有个照应。再给你派二个熟人相随。" "熟人?"方天卓不解。 "就是云松,碧峰二个童儿,此二子先前去九峰山办事去了,前几天才回到五龙,知道你来,高兴得很哩,二个童儿很想念你啊。" "晚辈也很想念他们,几年不见,定长高了不少吧"?方天卓对二童甚是喜爱,心里也很是想念。 话不多说,转天方丶李二人收拾停当,辞别了榔梅洞众人,到五龙宫会合了云松,碧峰二童。 二童见了方天卓,又是一番惊喜,四个人离了五龙,到均州县城在马市上挑了四匹健马,一路策马往泰山方向驰去。 行约十余曰,已到了泰安县境内,这泰安县城位于泰山脚下,县城不大,却很是闹热。 云松嚷着饿了,要先吃点东西,方天卓看了看周围,见前面有一个城隍庙,旁边有一座"太白酒楼",楼高二层,门前高挑旗幡,上书"太白遗风"四个大字。 "走,咱们到那搂上去,也好看一看这县城的景致"。 方天卓指了指,一行人便进了太白酒楼,到楼上雅间坐下,早有酒保送来茶水点心,方天卓又点了几样酒菜,几个人便坐在楼上一边饮茶一边凭栏观望。 城隍庙旁有一块空地,此时空地上正围了一圈人,中有一老一小,正在鸣锣卖艺。 "当丶当丶当",老叟约六十来岁的年纪,须发花白,眼神昏浊,头上裹了一块灰布缠头,使劲敲了敲手中的铜锣,操着一囗川音,沙哑着嗓子说道:"列位看官,常言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老我叫罗石生,四川合江县人氏,这是我孙女罗小凤,今日我二爷孙路过贵宝地,因囊中羞涩,特向朋友们讨些路费盘缠,钱不白要,我孙女小凤习得一些青城剑法,愿为诸位剑舞一回,耍得不好,多多包涵,列位请上眼"。 说完又将手中的破锣"咣咣"一顿敲。 "好,好",围观的众人喜欢看的就是一个热闹。 方天卓看了看说:"青城剑法,早有闻名,却从来没有见过"。 李月红道:"听说青城剑源于四川青城山,由张道陵天师所创,在江湖中久有名气,可惜我也是从来目睹过"。 "我们见过"。云松丶碧峰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见过"? "对,见过。大约在五年多前,有一天青城派老掌门孤松道长来访五龙,曾令弟子演示过一路青城剑法,只是我俩哪时年纪太小,看不大明白"。 "你俩现在也不大呀,不过几年不见,倒是着实壮实了不少,都长得虎头虎脑的了"。方天卓一阵打趣。 云松丶碧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一阵讪笑。 "看这小姑娘,怎么象生了病的样子"? 李月红见罗小凤背着剑走了几步,身子一歪,脸色苍白,不禁担心起来。 其实罗小凤没病,只是一天水米未进,身子发虚。她强打精神,来到场子中央,剑指一引,一招一式地练了起来。 青城剑法为世间名剑,虽然她入门尚浅,谈不上什么功力,但也颇有架式,剑影闪动间,引得围观者发出了一片叫好声,一则是她的剑舞纯正,有章有法,二则是大家见她一老一小,都不禁心生同情,于是便纷纷的扔了好些散碎铜钱,"噼噼啪啪"的落了一地。 罗小凤爷孙俩见了十分高兴,罗石生不住地道谢,勾弯着身子,捡拾着落在地上的铜钱。 "慢着"!突地一声暴喝,一群彪形大汉拥着一个一身流气,贼眉贼眼的青年走了过来,那青年一身鲜艳的粉衫,粉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荡笑,头戴镂花冠,旁边插着一枝红艳艳的野鸡翎。 "呸"! 花俏青年狠狠地啐了一口,斜着一对三角眼,口水好象要从嘴角流出来。 "哪里来的穷棒?懂不懂冮湖规矩?在这块地盘上讨饭吃,也不先烧烧香,拜拜山头,你当这是你家后院呢,啊"? "这丶丶丶,这位大爷,都怪小老儿不懂事,这些散钱,你,你拿去,就当,就当我爷孙俩孝敬大爷丶丶丶"。罗石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一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一边伸手安抚着一脸煞白的罗小凤,一边低着头含着泪嚅嚅而言。 "嘿嘿,想就此了事?晚了,在本大爷的地盘上不守大爷的章法,就他娘的要付出代价"。 "你丶丶丶,你想做丶做啥子"? 罗石生神情惊鄂,抖抖索索地说。 "大爷俺要做个好事,你看你这穷酸样,小姑娘跟着你可是受罪了哟,让小姑娘跟了俺吧,俺保管让她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福呢,好吧"? 说着一挥手,二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几步上前,饿虎扑食般地扑向罗小凤,罗小凤虽然手中有剑,但到底只有八丶九岁的年龄,不过会些套招而已,怎敌得过这些虎狼之徒? 二个恶徒打掉了她手里的剑,一把挟起就走。 "爷爷"。罗小凤凄惨地哭叫, "凤儿",罗石生拼命地扑上前去想夺回孙女,"去你娘的"!一个恶徒顿起一脚,"卟"的一声,踢得他立时昏死当场。 "小的们,回府"。三角眼得意地一扬下巴,四面围观的人群都站得远远的,敢怒不敢言地看着这一切。 太白酒楼上方天卓四人早已看得怒火中烧,尤其是李月红,三把夺命飞刀巳扣在手中,按捺不住正待出手。 "住手"! 一声震吼犹如平地惊雷,惊得一帮狗贼心里发虚,三角眼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黄脸大汉。 大汉约有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黄面长须,细腰乍背,穿一身青蓝短靠,背上背着一个粗布包,斜插着一把雁翎单刀,站在哪里犹如一座铁塔一般,利落之中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等如此强抢民女,这天下还有王法吗"?黄脸大汉两眼冒火,大声喝斥道。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黄面贼,你他娘的去打听打听,俺爹是泰安县团练使,泰安县令大老爷是俺干爹!在这一每三分地,老子说了算,给俺揍他"。 那十来个彪形大汉听了便象一群发了疯的狂犬一样"嗷"地叫喊着冲了上来,当前的一个"呼"地飞起一脚直踢黄脸汉心窝,黄脸汉子稍一侧身,让过这夺命窝心脚,左脚闪电般地往下一踩,"咔嚓"一声脆响,直接将对方站立的一条腿从膝弯处硬生生踩断。 "啊",哪贼徒倒在地上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痛得满地打滚,众贼大惊,迟疑着不敢上前。 "上,一齐上,怕他怎的"?三角眼一番打气,众贼徒又发狠地猛扑过来。 黄脸汉子冷笑一声,展开身法,在众贼徒间游走起来,但见他闪转腾挪,势若旋风,东一拳,西一肘,在乱拳之中进退自如,片刻之间,一帮贼徒个个不是筋断骨拆,便是被点了软穴,瘫在地上象一堆死狗一样不停地嗐啍啍。 方天卓见黄脸汉子出手迅疾,打法特异,也不禁暗暗叫好,心里对他这一义举好生敬意。 黄脸大汉将一群贼徒打翻在地,救下了罗小凤二爷孙,三角眼见势不妙,拔腿便跑,一群狗腿子相互搀扶着灰溜溜地狼狈而窜。 "好,真好汉子"!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阵叫好声,大家都纷纷赞叹着大汉的人品武功。 "好功夫!真英雄"!方天卓对这黄脸大汉十分敬意,不禁脱口叫出声来。 大汉闻言抬头一望,正好看见方天卓,他见方天卓一身白衣,二道剑眉,丰神俊朗,宝华内蕴,也不禁顿生敬慕,便冲上面一抱拳:"敢问楼上的兄台高姓大名"? 方天卓微微一笑,双脚轻点,人已如游龙般腾空飞起,轻飘飘地落在汉子面前。 "好轻功"!见他年纪轻轻,轻功如此了得,黄脸汉不禁心生惊奇,暗赞不已。 "在下苏州方天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陇西张珏,祖居陕南凤县,贩马为生。方兄弟如此轻功,真世所罕见,在下当真是敬佩得很哪"! "哪里,哪里,小弟不过一点微未之学,何足道齿?仁兄之义举,才是英雄本色,让弟等一行敬佩不已"。 "路见不平路人铲,些许小事,举手之劳,何谈英雄二字,愧不敢当"。 二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虽说都是些自谦之词,但二人总觉得话语之间,极为投缘,虽然二个人方才谋面,但互相之间都觉得有如多年的老友一般,感到十分亲切。 这时李月红丶云松丶碧峰三人也从楼上下来,方天卓一一介绍,张珏得知李月红是药神的孙女,心下对她又格外的多了一些敬重。 这边罗小凤扶着罗石生过来感谢张珏的相救之恩,众人都纷纷安慰着这爷孙二人,听罗石生讲,他是半年多前从老家合州县带着孙女出来寻找他的儿子罗大虎,谁知盘缠用尽,无奈只有叫小凤舞剑卖艺,好凑路费回合州。 大家都很同情二爷孙的遭遇,便各自凑了十几两散银交给了罗石生。 李月红还替小凤梳理了散乱的头发,并将一枝珠花插在她的头上,罗小凤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好人,好人呐"! 罗石生一边抹着泪,一边不停地念叨,带着孙女小凤自回四川合州去了。 方天卓邀张珏一齐上楼饮酒,张珏愉快地答应了。 几个人重新来到酒搂上,方天卓又叫了些酒菜,几个人一边言谈,一边饮酒,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之间,己到了月上中天之时,酒也喝得有些面红耳酣了。 "张大哥,方才见你与那众恶徒动手时所用功夫甚是巧妙,不知道是哪门拳法"?方天卓对张珏的武功颇为好奇。 "方兄弟,我师出西凉门,这是一门在甘丶陕等地流传的一种武功门派,相传由三国时蜀汉五虎上将之一赵云的叔叔赵玉所创,赵玉后来又传授给赵云,马超,皆一时之英豪,我的师父是当今西凉门掌门,人称"沙里飞龙"的赵铁头,他是赵云的十五代孙"。 "哦,西凉门,当真独有特色,我看你步多半马,手上却变化多端"。 "这西凉门用法讲究长马短手,多用矮桩迎敌,架子放低,方好制敌重心,不知方兄弟所学为何种功夫"? "愚弟我所学为北极归真剑派,为武当山榔梅洞北极真人所传"。 "怪道贤弟轻功了得,原来师出仙道名门!我听说武当山上多有隐真高道,乃是仙人修炼之地,贤弟能得此仙传,真乃幸事也"! 方天卓和张珏二个人交杯换盏,语来言去,都大感相见恨晚,在心里己将对方视为平生知己。 李月红看他二人情义相投,便笑着说:"我看你们二人有缘,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二人听了都抚掌而起,大声叫好! 为示郑重,李月红又叫店家拿来香烛,二个人互报了生辰八字,张珏二十八岁,属虎,方天卓二十三岁,属龙,李月红笑称他们真是一对龙虎兄弟,二人听了都甚为得意。 于是就在这太白酒楼上,对着一轮皓然明月,方丶张二人头叩三遍,结拜为异姓兄弟。 云松丶碧峰也举杯祝贺,几个人又是一番痛饮豪谈,不觉都薰然大醉,好在酒楼上另有客房数十间,店家连忙给他们安排好,几个人才各自息去。 第18章 泰山争雄(一) 第二天,几个人一早便离开了太白酒楼,打马径往泰山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不断地涌向泰山,熙熙攘攘,络驿不断。 登泰山须经十八盘上南天门,这是一般朝山的路径,但举行泰山大会的凌虚岩却在另外一个地方,先翻过十八盘,再从右边转入一个狭长的谷囗,顺着迂回曲折的小道横走五里多山路,便到了一处陡岩前,岩高十数丈,外面是万丈深渊,岩顶上是一块颇宽的平地,长、宽皆二三十丈有余,四周苍松兀立,古柏遮天。树木围绕间又有一突兀石台平整如镜,高约丈寻,横竖五丈有余,方方正正,斩如刀切,乃是一块天生的石台,这就是凌虚岩天生石。 自从百多年前中原武林里的绝顶人物"三仙、二老、一真人。"在此开创泰山大会起,每隔十年,武林各大门派就在这泰山凌虚岩天生石以武会友,交流各派技艺,同时选出下一届武林盟主,如今这"三仙、二老、一真人。"虽已不在人世,但十年一届的泰山大会却依然照例举行,各门各派都尽量选派出本门的优秀弟子参会,除了让弟子们历练之外,还希望有门人能夺得中原武林盟主的称号,也好光大本门武学。 上山的路渐行渐险,方天卓等人将马匹寄留在山下小店,然后登阶上山,一路攀爬,终于来到了凌虚岩。此时天生石台前已围坐了不少人,各自分门派罗列在石台周围,将石台围了二、三重。 "看来咱们是来晚了。" 张珏四下了望,还好尚有不少空地,他看到不远处一株松树下有一青石横卧地上,平平整整,宽如牛脊,甚是好坐,便用手一指,几个人来到跟前坐了下来。 "借过,借过,哎呀,他娘的,怎么有这么多人哪?" 一个身红衣的红脸莽汉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方天卓旁为之。 "秀才,这里没有人坐吧,啊?" 莽汉朝方天卓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 "秀才?"方天卓一愣。 "看你白白净净,一身文气,不是秀才是什么?" "哦,对,我原来本就是个秀才。嘿,这么些年我自已倒忘记了。" 方天卓不禁在心里一阵自嘲地哂笑。 他十岁刚出头就在乡试中举了秀才,要不是家中变故,凭他苏州苐一神童,今天恐怕已中了状元。 "唉,看来我这一生便只有这秀才的命。" 想起往事,他心里不觉有些沉重起来。 "喂,你又叹什么?"莫非你有什么心事?来、来、来,不妨与我老阮说说,让老阮与你排解排解。" "没、没什么,阮、阮兄弟,请坐。" "你既叫我阮兄弟,我老阮便要和你论一论大小。" 莽汉双拳一抱,粗声大嗓地说:"在下衡山派阮思聪,今年二十有五,不知兄弟你怎么称呼?年方几何?" 方天卓倒很是喜欢这红脸汉的莽直可爱,便还礼道:"在下苏州方天卓,今年二十有三,今日相见,幸会幸会。"接着又一指张珏:"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西凉门张珏。" "哦,西凉门,听过,听过。幸会,幸会。" 阮思聪一边行礼,一边咧嘴大笑,笑声"呵呵"震耳,犹如春雷滚地一般。 张珏也很喜欢他的直迈豪爽,笑着和他见了一礼。 "哎呀,娘的哟,咱老阮这一路走得急,一身大汗哪,师父催得紧,没得么子办法,衡山派如今无人哪,只有把我从祝融峰上叫下来,害得我的火云丹都没有炼成,他奶奶的,怎的十月天还这么热?唔,对了,差点忘了这东西。" 阮思聪勿然想起了身后背着的大红葫芦,忙一把取在手里。 "啊哈!救命,救命!" 他大叫一声,揭开葫芦嘴一仰头"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大囗,伸手一抹嘴:"痛快,痛快!"一顿大呼小叫,脸上得意之极。 "方兄弟,来不来二口?" 方天卓知他是酒,笑着摇了摇头。 "张哥,怎样?" 张珏对阮思聪极感投缘,本来也有些囗渴,便点点头,笑着接过葫芦,"咕咕咕"一连饮了三大囗。 "果然是好东西,哈哈!" 阮思聪见张珏喝了他的酒,心里十分高兴,"张哥,你真对咱老阮的脾胃!来,敬你一大杯!" "请、请",张、阮二人你一囗,我一囗的一阵痛饮,葫芦中的美酒很快便去了一大半。 此时石台边人已坐齐,黑压压一片,瞧着不下二、三百人。 一个身着百纳僧衣的老和尚缓步走出,老僧个子不高,又干又瘦,一张老腊脸蛛网横结,状若病态,只有从二道低垂的长眉下一双闪烁着异光的眼睛中,方可窥得这老僧的不凡。 此僧便是名动天下的一代高僧,当今少林寺住持方丈痛禅上人! 上人今已年迈九旬,住持少林寺三十余年,乃前辈得道高人,不独佛法参天,尤其精于少林派嫡传武学,特别通晓少林绝学一指禅功,指力强劲,一指之力,可透重壁,在武林中威望极高。 痛禅上人双手合什望台下行了一礼,开囗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老僧有礼了。 自易老盟主离世后,便将盟主英雄令暂存于少林寺,嘱老僧代为保管,今又逢此盛事再举之日,老僧祝愿诸位英雄各自努力,谁有幸能得第一名,老僧必亲手奉上盟主令同时尊其为中原七省武林盟主。 老衲身居世的,无德无能,不足以主持本次大会,特请二仪门名宿余玠余大人主持,余大人官居当朝兵部尚书,又是武林中艺高德重的大家,由他主持,老僧就放心了,有请余大人,阿弥陀佛"。 痛禅说完,低头退到一边。 "嗖",一个花白须发的老者纵身上台。 老者生得白净面皮,二只眼睛特别有神,颌下一部长髯,让人望之立生亲敬威严之感! "诸位同好,在下二仪门余玠,今天受上人之邀前来主事,此实乃余某之幸,余某愿意在此与诸位共勉,下面宣布大会开始。" 余玠说完话便和痛禅上人一起下台坐在前排的靠椅上静观起来。 "南海巨鲸帮陶大勇前来向天下英雄讨教。" 随着一声大喝,"嗖"地一人纵身上来,此人形矮肤黑,体格极壮,来到台上抱拳行礼,炯炯目光,扫视台下众人,一副谁敢上来的神情。 "终南山青龙门尚荣来也!" 一人约四十开外,青衣短靠,白面柳须,身形轻巧地飞身上台,脚未沾地,"呼"地一掌横劈陶大勇面门。 陶大勇微微一啍,两脚扎马,稳如盤石,左拳上架,两个人拳掌相碰,发出"砰"的一声震响,与此同时,陶大勇下盘变马为弓,右拳"咚"地狠狠捶出,直击尚荣胸口。 这一拳力道奇大,由根到梢,节节催送,内劲透达,若被打中,定是一个前胸透后背的结果! "好拳!" 台下有人轰然叫好。 却见尚荣身如游龙,迎着拳风一扭一盘,陶大勇这一拳已然走空。 "连三炮!"陶大勇大吼一声,身形欺进,"呼呼呼"一连三拳轰出,拳势迅猛,犹如炮击。 尚荣含胸退步,双掌翻滚如轮,化开了陶大勇的连三炮,身形晃动,从一个绝然想不到的方位"啪"地一掌正正拍在陶大勇的"章门"穴上,打得他陡地浑身一颤,脸现痛色地倒坐地上,半晌方才缓过神来。 "承让。"尚荣微微笑着拱了拱手,陶大勇脸色羞惭地低着头,默然走下台去。 "好掌法!" "这一掌打得好!" 台下纷纷嚷嚷,一片叫好声。 "点苍派李无用领教阁下武功。"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尚荣只觉眼前一晃,一个清瘦的青年出现在他的面前。 此人确实很年轻,大约刚刚二十出头,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刀刻般陡直的鼻梁下边二片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一付了无生趣的样子。 "此人身法好快!" 方天卓和张珏对视一眼,二人在心里几乎同时说道。 尚荣一伸手,方才说了个"请"字。 "蓬!""啪!"二声响起。 台下众人几乎还没看清,李无用已经一腿将尚荣踢飞台下,如此这般神速的身手真乃世间少见。众人愣了半晌,方才"轰"的一声叫起好来。 "这个年青人不错,好功夫。" 余玠平生最爱惜人才,不由脱囗赞道。 这点苍派李无用自幼得武林隐逸"点苍钓叟"真传"云龙十八腿",腿功十分了得。 "点苍钓叟"当年以惊世腿法打遍天下,后来隐居点苍山云龙谷,创下了云龙十八腿的武功绝学,李无用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从小在云龙谷随师习武,身世的坎坷也形成了他性格上的敏感、冷漠、孤僻、甚至是怪诞。 此时台下众人的称赞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依然面色苍白,二眼却越发低垂。 "托",一个苍发老者跳了上来。 此人形容猥琐,趿着一双破皮拖鞋,倒背着双手,坦胸露怀,嘻嘻一笑:"不错,不错,年轻人,有功夫!老汉峨眉派点易门刘半山,练了几手粗鄙功夫,今天是以武会友,来来来,咱们来抢抢手,点到为止,别伤了和气,请!" 说着神色一端,半马欺近,右手一抬肘尖狠狠挑出,正是点易门入门功夫"点易二十四手"中的中平挑肘,又叫"青龙抬头",看似平易,却暗蔵杀机,俗话说"宁挨十拳,不挨一肘",可见肘击之利。 眼见刘半山这一肘即将撞上李无用的胸囗! 李无用左脚退后半步,右腿提膝上封,挡住了这一肘,随即一腿顺势蹬出。 刘半山见他应招神速,脱口说了个"好"字,脚下盘膝绕步,抢到外门避开了这一腿,同时右手捏成鸡心捶朝对方右腿"风市"穴狠狠戳去,正是点易二十四手里的"金鸡啄谷"。 李无用哪能让他点中?身形疾飘,闪过一旁。 二人拳来腿往,交手十数合,刘半山的手上功夫确实老辣,但李无用的腿法到底技高一筹,又拆了几招,李无用看个破绽,一招"飞龙卧云腿"一腿将刘半山踢翻在地,刘半山爬起来拍了拍身子,苦笑着跳下石台。 接着铁剑门杜修乾,峨眉林芳,雁荡山石佛宗赵震岳,华山派宋轻灵等六、七人上台与李无用交手,均纷纷败在其凌厉多变的腿法之下,众人一片哗然,暗中纷纷交头接耳,一时之间竟无人上台。 第18章 泰山争雄(二) "阿弥陀佛!" 一个洪亮的声音宣了一声佛号,一位身形高大,健壮异常的和尚纵身上了石台。 "贫僧少林法戒,愿领教施主武功。" 这法戒乃是少林寺罗汉堂二代首徒,师从罗汉堂首座德辉大师,在其门下苦修十余年,精通多门少林武技,尤其精于"罗汉十八手",浸淫有年,深得其中三昧。 李无用冷冷地看了看法戒,依然是薄唇紧抿,一语不言。 法戒不由心中微微一恼,"哼"地纵起,一招"罗汉降龙",半空中两手似掌非掌,似爪非爪地往李无用顶门抓落! 这一下势若霹雳,劲道十足,果然已得少林真传。 李无用看也不看,腰身一旋,"呼"地一腿扫出,此式唤作"青龙摆尾",这一腿带着一股柔中含韧的"鞭劲",李无用平日里用这一腿扫踢木桩,大树,甚至是铁柱每日不下万余次,人若被这一腿踢上,便真如被"龙尾"扫中一样,非高手实不足以抵御。 法戒人在空中,不便借力,只好伸脚在他腿上一点,人已跃然避开。 "呼呼呼!" 李无用使出"云龙三现腿",一连三腿攻来,腿腿挟着啸起的劲风,端的力道惊人! 法戒不敢大意,双拳疾晃,一招"老僧封门",将自已遮了个严严实实。 二人拳腿相碰,"轰"然有声! 恶斗数十招,满台的拳风腿影激得台前众人衣襟荡起,地上的落叶也被劲风搅得满天纷飞。 李无用到底太年轻,见久攻法戒不下,不由心里发急,运起十成腿力想拿下法戒,法戒的罗汉十八手招法精奇,浑厚老到,确实比李无用技高一筹,所謂"法高一着,缚手缚脚",李无用自出道以来,打败的高手不下百余,但今天注定要败在少林法戒手下! 法戒见他出腿过速,底盘稍有发飘,心中喑道:"小子,你破绽已现!"身形一缓,故意亮出中门。 李无用见了急起高腿迎面击来,却正中法戒下怀,法戒二手疾翻,一抄一搓,同时起腿扫踢下盘,一招"观音扠莲",将李无用腾空摔出,不待他落地,"嘿"地运起双掌,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啵"地涌出,将李无用凌空震飞三丈开好,"轰"的一声跌落在地。 "阿弥陀佛,小施主,得罪了。" 法戒脸现歉意地对李无用合什行礼,其实因他心存慈悲,并未用全力,不然李无用此刻恐怕性命堪忧。 李无用面无表情地爬起身来,拱了拱手,一言不发,下台而去。 "昆仑厉十三娘来领教法师的武功",一声娇咤过后,一个青衣女子飞身掠来,此女约有三十左右的年龄,面白姣好,气质清丽,手持二把长不盈尺的短剑。 "法师,小女子在昆仑山练得一手"四象飞剑",我持剑,你空手,这样对你不公平,你请亮兵刃吧"。 厉十三娘微一欠身,款款言道。 "阿弥陀佛,女施主不必多虑,请出招吧"。法戒笑了笑,亮了亮自己的一双肉手,合什还礼。 "既如此,法师小心些,小女子的飞剑来了"。厉十三娘话音方落,二把短剑巳闪电般地飞来,眨眼之间己堪堪刺到法戒面前。 法戒一惊,心想此剑好快!忙"突"地一伏身,飞剑已贴着他的头顶"嗖"地掠过,厉十三娘双手一分一合,二把剑"霍"地立起,剑尖指向法戒,见状法戒又是一惊,心道这剑还会自动寻人? 就觉眼前二道白光一闪,急忙中就地一滚,侧避一旁。 "当当"二剑直接插到台上,溅点火星,厉十三娘双手上提,二剑纵起在空中一旋,"突"地分成二路,一上一下,直袭法戒! 厉十三娘离法戒尚有七八步远,只是凭着双手操控飞剑,这剑便象长了眼睛一样追着法戒刺,饶是法戒武功深厚,一时之间很不习惯这种打法,场面上竟是显得有些狼狈。 台下众人见厉十三娘隔空操剑,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阮思聪"嗬嗬"大叫,直说这婆娘好生厉害,引得不少人向他侧目,张珏拉了拉他的衣角,叫他小声些。 方天卓凝神细看,发现厉十三娘的手和剑之间,隐约系有一线白光。 "对了,她一定是靠着极细极牢的某种线状之物在控制着短剑,就象在剑府中看到的‘阴阳斩’一样,这飞剑其实就是练子剑,只不过这练子却是异常的细韧难察、恍若无物,且这操控的手法也堪称一绝,还有她既称‘四象飞剑’,必不会只有二把,且看她如何展现。" 方天卓的看法完全正确,厉十三娘其实是用一种昆仑山特有的乌金打造的乌金丝在控制飞剑。 这种乌金丝采自昆仑山深谷,天赋异性,制成的乌金丝极细极韧,白天光线一照,肉眼极不易发觉。 厉十三娘练这一手足有十年,已到心手相合的境地! 这"四象飞剑"技法乃是昆仑派祖师菩提子观西域杂技火流星感悟而创,收放之间,全凭一囗内气和手上功夫,厉十三娘自得技以来,苦苦参修,如今已达至上乘之境,使起剑来如臂使指,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又过了二招,厉十三娘手上的飞剑陡然变成四把,"嗖嗖嗖嗖"四道寒光闪过,四把剑分为前后左右围着法戒一顿乱刺,活象一只八臂蜘蛛精。 法戒左闪右避,顾之不睱,"卟卟"二声,身 上的僧袍被剑锋一连划破几道,法戒大怒,奋身猛然欺近,顿起一拳,直捣对方面门。 厉十三娘双脚疾点,纵身倒翻丈外,手上的剑却是一点没有担误地刺向法戒,又是"卟卟"二声,法戒腿上连中二剑,血珠飞溅,站立不稳,连退几步,"哎哟"一声掉下台去。 "大师,承让了。" 厉十三娘收了飞剑,款款一笑,微微欠了欠身,法戒又气又恼,但既已失手,只能认输作罢,"阿弥陀佛",低头念了一声佛号,到一边疗伤去了。 "这和尚好冤,论武功实在对方之上,却糊里糊涂地败下阵来,有点可惜了。" 李月红有些替法戒鸣不平。 "李姑娘,依我看他输得也不冤,临场比试,既比真功实技,也比机变的能力,这和尚确实功力深厚,但不如对手灵巧,机变不足,败下阵来,也属正常。" 张珏分柝得比较中肯,大家听了一致认同。 "且看哪一个来降伏这只母夜叉,嘿嘿,张哥,你去?"阮思聪怪笑着努努嘴。 张珏笑着摇了摇头:"哪边有人已经动身了。" 大家忙侧头看去,左边不远处"桓山派"旗下有一人已提剑起身,纵步一跃,跳上了天生石台。 "桓山一剑"来会会你的四象飞剑!" 来人身量不高,但却气度不凡,"呛"一声抽剑出鞘,剑芒闪动,势若游龙,径往厉十三娘袭来,见对方剑势迅捷,厉十三娘也是十分小心应对,二人一个使单剑,一个是四把飞剑,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刃碰击声中,这一男一女二人五把剑便打了个不可开交! 不能不说这厉十三娘飞剑上的操控功夫已到化境,走了十来个照面后,竟将这"桓山一剑"迫得弃剑下台,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后来又有河北"霸王枪"赵翼川,山西"炮捶"黄岳,川东"小温候"吕震奇,华山"紫云剑客"孙乾罡,"棍王"王霸天,"清风钩"崂山白云子,铁刀门门主"八臂金刀"范天龙,"铁掌金雕"东方无我,"剪刀帮"帮主钱三爷等十余位高手出战,这些人可都是威镇一方响当当的人物,不意都纷纷的败在了厉十三娘的剑下! 用"剪刀帮"帮主钱三爷的话来说,"这婆娘的飞剑太诡异了,来去都大出意料之外,难打,难打。" "还有哪位英雄愿意上来赐教?" 厉十三娘柳眉一竖,娇声咤道! "个龟儿子的,竟让一个婆娘唬得惊惊诈诈的,未必中原武林没人了么?" 一个又恶又冷的声音传来,方天卓、李月红二人听了不觉同时浑身一震。 "嘎、嘎、嘎",怪笑声中,一道黑影就象一只巨蝠一样毫无声息地凌空划过,轻轻落在了天生石台之上,这份绝世轻功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然怀疑来者是人是鬼,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好轻功!好轻功!" 一片叫好声此起彼伏,众人皆叹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厉十三娘见来人轻功如此之高,心里也不觉有些忐忑。 "哼哼,凭你也配问老子们的名号?小娘儿,劝你自己下台去罢,免得等一下难看。" 厉十三娘见他言语轻蔑,不觉心中火起,二手一举"哗"地亮出四柄飞剑,接着脚走五行,手分阴阳,内劲催动,四把飞剑迸出了四道幽芒,分四方疾速刺出! "嘿嘿,你这菩提子的练子剑功夫,也配叫个飞剑?" 黑衣人冷冷一笑,纹丝不动,直待剑尖几欲触身之际,方始身形一晃,闪电般地从四抦剑之间欺身掠进,身法之快,如鬼如魅,转眼之间泛着青芒的利爪已经离厉十三娘的咽喉不到半尺。 厉十三娘绝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狠快,心下大慌,急忙本能地提身后纵,四把飞剑被她一带,"哗"地同时回刺对方背心,黑衣人手中铁杖反手一挥,荡开剑锋,同时身不稍停,如影迫进,"啪啪"二掌连拍,厉十三娘虽极灵捷,无奈对方速度太快,防无可防,被他二掌打得浑身巨震,"哇"地一口鲜血喷出。 "去你妈的!" 黑衣人"托"地飞起一脚,将厉十三娘踢得如断线的风筝,"呼"地飞出老远坠落台下,顿时昏死过去。 众人见了一片骇然,皆默不作声,无人敢再轻言出头。 "哪个还敢上来?"黑衣人将手里铁杖一顿,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冷冷的扫视着周围。 台下各门各派心中一阵打鼓,均暗想此人武功如此之高,恐怕当今天下也无几人能出其右,轻易上去,岂非自取其辱? 各人一番掂量之后,大都灭了这上台的心思,有些小弱的门派竟已悄悄降了旗号,打包捲起,只等散会好走。 第18章 泰山争雄(三) 大会主持余玠见此人武功奇高,世所罕见,不禁心内生喜:"我大宋有此等高士,何愁军中不壮?这般人才,须以礼相待才是。" 余玠揽才心切,满面堆笑起身拱手礼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师承何派?" 余玠一贯爱才,话语之间态度非常和蔼。 岂料黑衣人爱理不理地仰着头傲声说道:"老子巴秋生,人称"蝙蝠鬼王"的便是,平生杀人如吃饭,打人似吹灯,恶名天下传,若问师承门派,你不配!" 余玠身为当今兵部尚书,朝庭一品大员,本身也是武林名宿,对方竟然如此无礼,纵然他胸怀宽广能容,也禁不住心里生怒,脸也拉得老长。 "此人虽然武功极高,但言语无状,不知进退,此种人品难堪大任",想着不由暗暗摇头叹息,遂灭了要重用他的心思,转而提声问道:"各门派的众英雄,还有谁愿上台一较?" 他满怀期待的目光四下探寻,神色之中略带焦虑。 此时天色已晚,余玠叫人在周围点起了几十支火把,照得四下明如白昼。 "我来会会他!" 余玠闻声忙看,见一个高大的壮汉,背插单刀,一身粗布灰衣,生得仪表堂堂,眉宇之间一股浩气冲天,纵身一跃上台,站稳之后双脚一顿,"轰"的一声,仿佛诺大的石台也震得一颤! "好功夫!"余玠暗喝一声,心下稍宽。 巴秋生冷冷地扫了一眼,壮汉一抱拳:"在下西凉门张珏,来领教阁下的功夫,请!" 原来刚才张珏见方天卓盯着台上二眼冒火,问他也不作声,不由心中大异,问了李月红才知道巴秋生是他杀父灭门的仇人,还帮着蒙古人害死了他的师父。 张珏平生最恨哪些帮着异族残害同胞的人,心想"兄弟的血仇,我必亲手来报",所以他想也不想便上了天生台。他知巴秋生功夫极高,决定用西凉门独传的"雁翎刀法"对战巴秋生。 这雁翎刀长不过尺五,宽仅约一掌,厚背薄刃,刀身轻灵,刀法冷艳飘绝,极擅于避青入红,以弱胜强! "呛!" 张珏抽刀在手,手腕一翻,"唰唰刷"三刀劈出,正是二十八路雁翎刀法中的"三环套月。" 巴秋生见他出刀看似飘勿轻缓,实则内力潜运,杀机潜藏,说了声"倒也有些看头!"铁杖一提,横挡胸前。 张珏刀未走老,陡地刀锋微转,"唰"一刀上插巴秋生腋下,同时身随刀动,盘旋绕步到巴秋生外侧,此式名为"叶底飞花。" 这一刀变势神速,一气呵成! 但他快,巴秋生更快! 刀欲挨身之际,勿然不见了巴秋生的踪影,张珏一怔,突感后背有冷风袭来,原来巴秋生瞬间已换身到了张珏背后,并顺势一掌拍下。 巴秋生的"鬼影子"轻功实属超级上乘,身形闪动快似游电,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使得他与人动手常处处占有先机。 张珏知他身手奇快,心里早有防备,雁翎刀盘头一绕,"呜",一圈刀光缠头护身,巴秋生被锐利的刀气迫得生生收手。 解了后背之危,张珏顺势转身一声大吼,借这一喝之势,以声催气,以气吐力,根促梢动,"唰"一刀当头劈下,这一刀刀势如虹,劲破千钧! "力劈华山!" "不错,这下还可以。" 巴秋生赞了一句,飘身倒退丈外,避开了这当头一刀! 张珏牙关一咬,身催刀走,人刀合力直踏对方中门,手腕一抖,一刀捅心便刺,这叫"一箭穿心",为雁翎刀法中的绝杀,一般轻易不用,以免伤人性命,张珏也是打得急了,对这种绝顶高手,也顾不上哪么多了。 巴秋生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呼"地铁杖劈面扫来,这一下来得突然,张珏闪身不及,只得身形一矮,使了一招"北风捲地"就地一滚,反手挥刀疾削对方下盘。 巴秋生"噫"了一声,凭空纵起二丈,让过刀锋,铁杖幻起一片幢影,以迅雷之势凌空击下! "哎哟",观者不由发出了一片惊叫声。 "张哥小心!" 阮思聪见他势危,扯着嗓子一声大喊,却见张珏就地几滚,"突"地头下脚上倒着腾空而起,手中的雁翎刀旋起一片刀光,削向巴秋生的胸腹,这一刀是雁翎刀法里死里逃生,险中求胜的绝着"滚龙升天"! "好,好刀法!"阮思聪见张珏使出如此妙招,不禁兴奋得又叫又跳起来。 一番刀来杖往,铿锵声中,火星四溅,如此恶斗,看得各路英豪都是屏息聚气,无一人出声。 又斗了几合,巴秋生冷冷一啍,内力加紧,股股劲气如排山倒海,夹杂着掌劈杖击,狠狠压来,张珏倒底内力不济,渐渐的感到对方如泰山倾压,强大的压力让他几乎难以喘息,手里的刀顿时慢了下来。 巴秋生看他力怯,怪喝一声,一脚横空踢出,张珏疾忙横臂挡挌。 "轰!" 强大的力道将他击得飞起。 巴秋生得势不让人,运起他的独门秘技"五毒夺魂爪"的十成功力,发黑的指爪激起"嗤、嗤"劲风,径往张珏喉间抓一落。 这一下去势如电,防无可防,眼见张珏性命堪忧,观者莫不骇得目瞪口呆。 陡然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耳中传来了"蓬","啪"二声巨响,再看时张珏已站在台下,巴秋生则退到了台边,眼神中透着绝难相信的神情看着前方,在他对面站着一个一身文气的青年,白白净净的脸上,二眼寒光迸射,怒视着一脸鄂然的巴秋生。 这一瞬发生得太快,尽管在场各派不乏高手,但几乎谁都沒有看清楚这个青年是如何上的天生台。 "你,这",巴秋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愣了半晌才喃喃念叨:"这不是方家的小杂种吗?他妈的,你龟儿子不是被埋在山洞里了吗?怎么还没死啊?呵呵,怪事,怪事" "巴贼,天不亡善,天必惩恶!你坏事做尽,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方天卓戟指怒喝。元宝小说 "哼哼,小子,怕你沒那个本事,小小年纪,口出狂言,竟敢对本门长辈无礼如此" 虽然巴秋生对刚才方天卓一掌震退自已心有余悸,但他抵死不信眼前这个小青年会有什么不得了的武功修为,也许刚才只不过是侥幸凑巧而已,如此一想,他便又立刻恢复了他残暴强悍的本性。 "嘿嘿嘿,来来来,杀杀杀!" 巴秋生怪眼一翻,一股弥天杀气浸漫了他的全身,"咚",铁杖一顿,纵身飞起,饿虎扑食般地对着方天卓当头劈下! 这一杖蕴含着他数十年的内功修为,纵观当今武林,能接此一杖者恐怕超不过十个人。 张珏见状心感焦急,忙喊道:"二弟,出剑!" 方天卓心里也不稍托大,表面上纹丝不动,暗中却迅速提起八成浑元真气,使出了"天罡玄机罩",瞬间强大的气流罩住了他的全身! 自从方天卓得习剑府武学之后,不间断的苦习若修,其时已达到了可以与天地换气的境界,借日月之精华来催动自己本身的内丹真元,从而使天、地、人三元合一而激发出极大的内能,这是一种无坚不摧,无坚可摧的强大气能。 "轰"的一声巨响,巴秋生只觉得这一杖好象打在了一面巨大的铁盾之上,强大的反弹力道震得他浑身发麻,铁杖几欲脱手。 第19章 绝地脱身(一) 巴秋生被震得连退数步,方才站稳。 这一波震动四散荡开,台下各门派高手均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几株碗口粗的松树被这股力道挤压得"噼啪"作响,似要拆断一般不停的摇动着,巴秋生倒吸一口冷气,再看方天卓却背手而立,不动分毫。 "难道这小子会使什么妖法不成?" 巴秋生惊疑难定,心里恐惧渐生,各派诸人何曾见过这等功夫?当下都惊呆了,只是定睛傻看,几乎是忘记了身在何处。 "狗贼!天道循环,你也有今天,接剑吧!" 方天卓神色平静地伸手一招,"呛",腾蛟剑幻起一道白光脱鞘而出,手腕一翻,"西岳横绝岭飞雪"! 出手便是"五岳剑法"中的险峻杀招,顿时剑气劲啸,寒意陡起,长剑发出"嗡嗡"的亢鸣,剑尖颤动,剑芒吐射犹如灵蛇乍信,三丈之内俱被剑气拢罩,仿似平地飘雪,冷气袭人。 巴秋生只觉剑光凌厉,电闪而至,剑中发出的劲气已将他的衣衫激得扬起。 "嘘",他挫退一步,心内更寒。 纵横江湖几十年,杀人无数,凶悍至极的他,从来不知道何为"怕"字,而此时也感觉心中微微一阵抖颤。 急忙间铁杖挌挡,"嚓",火星四溅,腾蛟剑已将他的铁杖削出了一道深痕,要知道他这根铁杖可是用天山绝顶的异钢和南海玄铁打成,沉重坚固异常,一般刀剑奈何不得分毫,却被方天卓一剑震裂! "他妈的,这小子为何突然内力如此深厚?却又是从哪里得来如此宝剑?" 巴秋生又气又怕,咒骂一声,把心一横,扙势突变,铁杖挽起一片光影,袭向方天卓全身七大要穴! 这是他平生绝学"天魔杖法"中的杀招,叫做一杖透七星,自他学成以来未用过三次,因为此招使来极费内力,轻易使用不得,这也是拼了一口气进行殊死一搏方才使出。 这一招变化极快,多数人遇见这招都会本能的以快对快,但方天卓却不然,只见他不快反慢,手里的剑一洗一带,剑尖前指,虚虚地在面前异常缓慢地画了一个大圈,而巴秋生快如疾电的杖势就在这大圈的包裹下准头尽失。 巴秋生心下大惊,运起毕生功力推进! 但是他越用力,越感无力,渐渐的就感到自己连人带杖就似被一个巨大的漩涡捲住,又象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越用力越往下沉! 此刻巴秋生巳是骇得背上冷汗连窜,本来这次他奉了蒙古四王爷勿必烈密令专程来破坏泰山大会,搅乱中原武林,行前他盘算了一遍各门各派,算起来也没有几个厉害角色,绝没想到竟然冒出来了方天卓这样的人物! 眼前对方的这种功力,这种剑法,莫说见,连听他都没有听说过! 此时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和着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一时之间也顾不了许多。 "妈妈的,老子逃命要紧。" "蝙蝠鬼王"巴秋生大叫一声,弃了铁杖,拼全力狠命一挣,终于从方天卓的剑下逃出,此刻他战心全无,转身纵起便闪。 李月红看他要逃,翻手一挥,三把夺命飞刀射出,巴秋生方寸已乱,听力大减,反手一拂,打落了二把飞刀,却被第三把飞刀"卟"地扎进了左腿股间。 "嗷",疼得他鬼叫一声,头也不回地翻落在夜色之中。 "让这狗贼跑了"李月红悢悢地说。 方天卓见巴秋生负伤逃走,也不追他,收了剑准备下台。 "壮士留步!"余玠高呼一声,春风满面地起身走了过来。 方天卓见了忙对余玠行了一礼,余玠一把扶住,笑道:"真正是英雄出少年呐,想不到,可真是想不到哇,想不到我大宋居然还有如此人物,真吾皇之幸,吾国之幸,吾民之幸也!" 余玠一口气连说了三个想不到,可见他心里是如何的激动感慨! "晚生何德何能?老大人过赞了。" 方天卓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谦虚道。 "不,非但过赞,犹有不及也!你之功夫,已非言语所能形容,不过分地说,武林中前一百年,后一百年,恐怕都难再找出第二个有如此功夫之人!我看这次泰山大会的魁首非你莫属,再争下去已完全沒有必要!不知诸位英雄以为如何?" 余玠说着拿眼光扫视着四下周围。 各派门人都眼见方天卓这种几欲神化的武功剑法简直可称天下无敌,哪个还敢跟他交手?听余玠一说,都心悦诚服,众口一致地说:"对,对,非他莫属,我等皆心服口服!" 众人一顿七嘴八舌的嚷嚷,整个场面不觉沸腾起来,李月红则犹如吃了蜜一样,心里乐开了花! "好,有请少林寺住持方丈痛禅上人。" 余玠一挥手,就见上人已缓步走来,双手合什,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自老盟主易苍穹西去之后,中原武林七省盟主之位已空缺了十年有余,今朝天降大才,实我武林之幸,这块盟主英雄令牌,也该物归其主了。" 说着伸出枯瘦的左手在怀中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金牌,此牌为纯金铸就,厚约一指,颇为沉重,牌分二面,一面镌刻有"武林至尊,号令天下",一面则是"英雄令"三个大字,一龙一虎,镌刻两边,刀法精美绝伦,整块令牌看起来庄重威严,让人肃然生敬。 "来,方盟主,接令牌。"痛禅上人说着递了过来。 "不、不"方天卓没想到自已居然要当武林盟主,他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只想报仇血恨,然后归隐山林,一辈子诗书耕读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武林盟主,而且从他内心来说,甚至是讨厌这些事情的,所以他本能地连忙推辞。 "大师,晚辈不过侥幸一胜,天下英雄众多,在下岂能当得?"方天卓双手连摇。 "阿弥陀佛,大丈夫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当今天下混乱,我朝势危,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出来匡扶正道,为国为民,若人人都退到一边,哪我大宋百姓岂不是生存无望?你天赋英才,他日必成大事,你不能当,哪还有谁能当?" 痛禅上人一番话,让方天卓听得心中发热,"老禅师虽处方的,却也心怀国民,这份情怀,令人钦佩。唉,罢了。"犹豫间念头一转,伸手去接令牌。 "这就对了,来,拿去!" 上人微微一笑,递过令牌时顺势伸出食指在令牌上轻轻一点,方天卓顿时感到一股极强的透力压来,原来上人想最后试试方天卓的功力。 痛禅上人的少林绝学"一指禅功"己臻化境,功力之深,已至于不可思议,平日让人贴在尺余厚的砖土墙上,他在另一边以指力按压,贴墙之人必立感疼不可当,所按之处青紫指印月余方消,这种一指定乾坤的力道世间几乎无人能挡! 方天卓甫一接劲,也感锐不可当! 但他的剑府内功极讲顺化之道,当下用内气托着他这股来力旋转着一滚,若是一般高手,这一滚足以将他吸飞打出,但痛禅上人是何等人物?见自己的力道如触虚空,心中略惊,去力顿消,此时依然是纹丝不动,只是右脚趾间微微一晃。 "阿弥陀佛,好!好!好!" 上人满脸笑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过头对余玠笑道:"余大人,老衲可以回寺闭关去了。"说着头也不回地下台径直去了。 余玠笑了笑,拱手送他离去。 方天卓拿着英雄令牌,心里不禁十分感慨。想不到自已一介儒生,历经磨难,一路走来,如今竟然当上了武林盟主,父母若天上有知,定会感到欣慰。 余珍今天是真高兴,他一贯欣赏有真才实学的人,他让人在天街办了酒席,邀请各派英豪痛饮畅谈,众人打了一天,看了一天,都是又乏又渴,听了都轰然叫好。 宴席十分丰盛,酒肉管够。众豪雄放开肚量一顿大吃大喝,热闹的气氛仿佛要将天街掀翻一般! 余玠将方天卓,张珏等叫在一桌,酒耐耳热之际,他劝大家去投军报效国家。 方天卓听了犹豫未答,张珏对投军一事却很是认真,问了又问,阮思聪说他要跟张珏走。 "张哥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咱老阮就是这么任性!" 他一边大囗喝酒,一边神气活现地大吼大叫,余玠十分喜欢他猛豪的性格,哈哈大笑道:"这也是一员猛将!" 李月红并不愿意方天卓从军,暗里悄悄瞟了他一眼,方天卓知她心思,微微点了点头,只是闷头喝酒,并不多言。 余玠看在眼里,叹了一声,心想凡事总要自愿,勉强不得,于是便不再对他相强。 酒过几巡,一个顶盔贯甲的将领急步过来,在余玠的耳边低语一阵,顿时余玠脸色大变,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掉落地上,见余玠如此失态,大家不禁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唉"余玠起身摇头,来回徘徊,不停地搓手叹气,二个眉头皱到了一堆。 "老大人何事作难,不妨说与我等知道。"张珏见他如此作急,想为他分分忧。 余玠看着他点了点头,摆摆手神情沉重地说:"适才参军娄机来报,十日前蒙古汗王阔端率十万大军从六盘山行营进攻我大散关,守将宗英杰率八千军抗敌,激战三天,蒙军攻破大散关,全城军民无一人生还" "娘的,蒙古人就爱干屠城的事,没人性的畜牲!"阮思聪破囗大骂,咕嘟一声将碗中烈酒倒下喉咙,脸上愤恨不已。 众人听了一时都觉得心中压抑,都放下酒碗,默不作声起来。 顿了顿余玠又道:"阆中守将扬大渊连发文书告急,向朝庭催援兵,但当今圣上年少,只知整日玩乐,朝政都把持在谢方叔,董宋臣之流手里,这些人胆小如鼠,怕死怯战,一心只想割地求和,以图荀全。只不过如今朝庭也无兵可派,但若阆中再失,大良也难保,蒙军再克泸州,合州,蜀川险地俱破,则我大宋危矣" 余玠一边说,一边想,不觉心里又气又急,猛然间一顿暴咳,几乎呛出泪来。 张珏见了心中不忍,忙道:"老大人何不领兵抗敌?我张珏愿为先锋,誓将蒙古鞑子,驱出中原,保我大宋国民江山,不死不休!" 第19章 绝地脱身(二) "好!有志气!"余玠听了心中大慰,但依然眉头紧锁:"只是现下兵力分散,收扰不易,我虽为兵部尚书,调兵遣将,却要听别人的,唉,说来惭愧哟,我如今手下能战者不过三万,而蒙军却有十万,这如何战得?不过,我倒有一险计,不知诸位英雄愿不愿意助我?" "老大人请讲,但有差遣,万死不辞!"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是这样想的,如今看来,阆中恐已失守,大良城高墙厚,又有江流阻隔,可能暂时还在我手中。我们可以派出一支奇兵,从最近的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良城,乘蒙军疏于防范之际,摸入蒙军大营,来一个擒贼先擒王,拿下他的大汗或者是亲王,并以此逼迫鞑子退兵,我再点齐本部三万兵马随后接应,再视情形相机行事。" "好,好,擒了鞑子王,看他还猖狂?"大家听了都觉得是条好计。 "此计行来十分凶险,此次前去可谓九死一生,非有大智勇之人,行不得此计。" "我等愿去,但凭老大人差遣,虽死无悔!" 众人群情激荡,同仇敌忾,大家都恨鞑子残暴,都愿意去收拾这帮没人性的鞑子兵。 "好!" 余玠眉毛一扬,"啪"一掌拍在桌子上,四下里看了看,在各派高手中挑选了三十余人,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个个都能以一当百,由方天卓和张珏带队。 时间紧迫,大家一阵准备,余玠嘱了又嘱,又让参军娄机备了健马几十匹及十天的水丶粮等物让大家带上,碧峰和云松也要同去,方天卓说他俩还小,不宜深入险地,就让他们俩回五龙禀明谢乾坤去了。 他又让李月红随余玠大军行动,其余各门派有愿去的人可随军而行,不愿去者便各自回转,不相勉强。元宝小说 安排好了之后,方天卓和李月红互道珍重,依依而别。 方天卓、张珏、阮思聪等三十余人别了余玠,飞身上马,循近路往大良方向奔去,张珏以前在各地贩过马,认识的路多,由他打头,大家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地一连驰了八天,在第九天夜幕将落之时,终于来到了大良城外。 顾不上满身疲惫,一行人打马进城。 这大良城城郭高大,墙甚宽厚,果然是易守难攻!城头上"宋"字大旗迎风招展,城门囗几个宋兵提刀扛枪,正欲关闭城门。 张珏纵马上前,对守兵说要见大良守将,城中宋兵这几天正怕得要命,见来了援军,连忙去告之守将蒲元圭,蒲元圭听了心中一惊,忙整衣出来相见。 见面之后张珏向他出示了余玠的军中令牌,蒲元圭满脸堆笑,忙安排众人在驿中住下,好酒好食,供应上来,众人连日奔波,疲困已极,醉饱之后,不觉都"呼呼"睡去。 蒲元圭见大家睡熟,蹑着手脚回到守备府,招手叫来一个黑衣蒙面人,在蒙面人耳边咕咙一番,蒙面人取出一只猎鹰,将一张纸条卷起塞进鹰腿上的竹简中,将鹰往天上一拋,那鹰便如箭一般刺破夜色,转眼消失在视野之中。 蒲元圭失神地看着猎鹰飞去的方向,脸上神经质地抽了抽,咧着嘴发出了一阵无声的诡笑。 第二天一行人早早起来,休息了一晚,大家又感到精力充沛,劳困顿消,张珏和方天卓摊开地图仔细地研究了一阵,一个计划渐渐的浮现出来。 驿卒送来饭菜,时间紧迫,大家胡乱吃了些,便离开了大良城。 往北驰了几十里,来到了嘉陵江边,岸边有一片长势茂密的树林,树林外面不远处是沙砾杂阵的河滩,此处江水呈"几"字型环绕,隔着宽阔的江面,远远的望见对岸蒙军营寨连绵,旌旗参天,江滩上数不清的人正在伐木造船,一队队蒙古铁骑衣甲鲜明,刀光映日,在滩地上往来奔驰,铁蹄踏得大地"隆隆"作响,震颤如雷。 "他娘的,怪不得咱们打不过鞑子兵,瞧瞧人家这阵势,咱们大宋的兵马比起来就他娘的是一群阉鸡,不打贩仗才怪呢。" 阮思聪心中感慨,不由得又骂了起来。 "阮兄弟,你这话倒也不假,这能怪谁呢?我看都怪咱们哪长不大的儿皇帝,还是哪帮弄权的馋臣!唉,只可怜了咱们大宋的大好河山,还是无数冤死的百姓。"说这话的是青城派"清风剑客"冯太玄,大家听了都默默点头称是。 张珏观察了一会,说:"嘉陵江水虽然暂时阻止了蒙军的进攻,但他们已造出了不少大船,以此速度,要不了多久,蒙古人便可以造船百艘,到时候十万大军峰拥过江,哪天下就大乱了。还好来得及时,咱们现下就隐在这林中休息,待到夜里悄悄潜过江去,到时候依计而行,再一把火烧了他的营寨和木船,看他拿什么来打仗。" "好!"众人应道。 于是大家便在小树林分散隐蔽,只待夜幕降临,便好行事。 也是天促事成,当晚天上无月,江面上黑沉沉一片,对岸蒙军大寨点起了无数的火把,江滩上生起了堆堆溝火,蒙古兵围坐在火堆旁喝酒烤肉,唱歌跳舞,十分闹热。 "鞑子们还挺欢,呆会儿老子叫你们见阎王,呸!"不知是谁悢狼骂道。 方天卓和几个人一起忙了半天,砍来几十根碗囗粗的树干,又用野藤扎了个结实,编成了三个木排,因为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不会泅水,所以这个木排是很必要的。 蒙古兵们闹了许久,纷纷回营,河滩上变得空荡荡的几无人影,大家抬着木排悄悄的摸到江边,无声无息地往对岸划去。 到岸后方天卓丶张珏打头,阮思聪垫尾,一行人散开潜行,各自施展上乘轻功,脚不沾尘地摸进了蒙军大营,营间除了偶有小队卫兵巡逻,并无多少兵马,显得空空荡荡,很是寂静。 张珏飞身纵上一根旗杆,远远的看见前方中央立着一杆"苏鲁锭",此是其战神的象征,旁边是一顶金碧辉煌的高顶大帐,隐约可见一人身披金甲,端坐帐中。 张珏对蒙古人的习俗多有了解,知道"苏鲁锭"所在之处必是王帐,哪个金甲人定是蒙古汗王阔端,他对方天卓等人指了指,众人会意,大家便往金帐处收拢聚集。 金帐之外空无一人,金甲人则独坐帐内,似在自酌自饮。 "哈哈,天助我也!" "桓山一剑"蒋云秋心中暗喜,"天助我擒鞑子王,我必可青史留名!" 方天卓见四下无人,不觉心中生疑,正想说"大家别动",蒋云秋己抽剑出鞘,纵身掠起,"唰"地飞入金帐,闪电般地一剑压在金甲人的脖颈处,大声喝道:"别动,不然斩了你的狗头!"突然他感到脚下一软,地面"哗"地裂开往下陷落,他大吃一惊,心知有诈,但他"桓山一剑"的名号也不是白给的,急忙中伸剑在金甲人面前的案桌上一点,借这一点之力,人已经倒飞帐外。 "不好,快闪!"他大叫一声,众人听了心里一惊,连忙四下环顾,就听营寨中爆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队队的蒙军举着牛皮盾牌,手扏弯刀,杀气腾腾地涌出,瞬间便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还不断有军队拥来,层层相叠,竟然围了十余层之多,目测不下几千人。 "乖乖,这下完他娘的蛋了。" 阮思聪一拍脑门,囗中自语喃喃。 蒙军围住他们,却并不进攻,半晌后一个白衣人闪身而出。 白衣人一袭白袍,腰悬长剑,笑吟吟一拱手:"在下区区汪德臣,见过各位英雄,不知诸位英雄别来无羌否?" 张珏看了看他,冷冷地说:"你是汉人?" "对,我是汉人。" "你既是汉人,当为汉臣,为何却要投身敌国,助纣为虐?死后有何面目去见祖宗?" "唉,诸位听我一言。试问谁愿意背一个‘汉贼’的骂名?想当年我父汪荣曾也是甘凉置制史,我汪家一脉也是陇西望族,只因我父为国为民之心未死,上书了一道"治凉十策",却不料因此得罪了朝中权贵,将我父削职察办,一家人发配轮台。哪时候我还是一个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轮台乃苦寒之地,我父不久便郁郁而终。 多亏了大蒙古四王爷救我一家于水火之中,我感王爷大恩,发誓以身相报,想当今宋皇临朝以来,比之先皇,更无能百倍!小宋灭亡,不过早迟的事情,诸位都是侠义志士,何苦为这种昏溃的朝庭卖命? 如今,大蒙古帝国势力强盛,如曰中天,天下英雄,莫不来投,诸位不如顺天应时,归我大蒙,咱们一齐共图伟业,荣华富贵,不可限量,不知道诸位以为然否?" 汪德臣说这些话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说到动情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止不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本来他想伸手拭泪,转念想不如让泪挂在脸上,这样更能煽情! 所以他右手微微动了动,又自然地垂下来,就这样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泪眼朦胧的样子确是有些动人。 "呸!奸贼,收起你的无耻滥言!" 方天卓怒火中烧,戟指而骂:"无论如何,你不能认贼作父,残害同胞。你们在大散关杀害的无辜百姓还少吗?就不怕他们漫天飘洒的鲜血淋湿了你等的狗头?迷瞎了你等的眼睛?你们破一城,屠一城,还俘来女子随杀随吃,谓之‘二脚羊’,真闻所未闻,残暴至极!如此毫无人性的事你们都能干出,却还有脸在此高谈阔论,真是枉披了一张人皮!" 一席话义正词严,汪德臣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向来伶牙俐齿的他一时之间竟讷讷无言,不知如何应答。 第19章 绝地脱身(三) 其实他心里也很憋屈,他也看不惯蒙古人屠城吃人的习惯,曾经不止一次地劝过,但这些都是蒙古人长年征战中形成的习惯,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就连酷好儒学的四王爷勿必烈都不以为意,更别说其他诸王。所以在这一点上汪德臣心中也苦,在喑地里也不止一次地骂道,"该死的鞑子!野蛮的蒙古人!"但是他想想汪家的仇恨,想想复仇后的快感,他也就"咕"的一声咽下了这囗气,不再管这些个鸟事了。 眼下方天卓一席话叫他不禁恼羞,心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为我用者,必灭之!" 心中杀念生起,一片寒霜便从脸上显露出来,他退后几步,举手往下一挥,蒙古兵便饿狼一样地呐喊着扑了上来。 "兄弟们,开始了。"张珏笑着招呼了一声。 "大哥,开始了。"方天卓微笑应道,"保持队形,护住大家的背。" 他刚喊了一声,一个蒙军十夫长已经恶狠狠地一刀劈来! 方天卓听风辩向,看也不看,随手一挥! "蓬!" 这名倒霉的十夫长已连人带刀跌出老远,砸在了人堆之中。 "盟主,好手段!"群雄中有人叫了声好,方天卓笑了笑,七丶八弯刀已从不同的方位劈来,他伸掌一抺一推,弯刀都被他夺在手中,反手掷出,一排蒙古兵闷哼一声,被自己的弯刀穿身而过,倒地身亡,魂归长生天去了。 方天卓转眼之间力毙十数人,但并没吓倒悍不畏死的蒙古武士们,反而更加激发出他们心里疯狂的杀性,他们象饿狼一样地嚎叫着,一波一波地涌上来,这种阵仗连平日里习惯了江湖争斗的武林中人也不免暗暗心惊胆寒。 然而在此生死瞬间,也不由人多想,众人各展兵刃接敌,张珏的雁翎刀飘勿闪转,轻描淡写间已连斩数十名蒙兵,阮思聪抡动二把开山板斧,展开雷霆万钧之势,一边劈,一边骂,劈下敌人的头是他的最爱!在他脚边"咕碌碌"滚了一地蒙军人头,纵是蒙军凶悍无二,对他也胆中生寒。 各派高手将手里的兵器抡成了一道白圈,组成了一条强有力的防线,在这道防线的反击下,不到一个吋辰,周围被击毙的鞑子尸体已不下千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大圈,这个"人圈"无形中堆起了一道堡垒,起到了缓阻蒙军攻击的作用。 "大家怎么样?都还好吧?"趁着蒙军攻势暂缓的瞬间,方天卓大声问道。 "还好,只是铁剑门罗门主伤了一条腿,不过没大碍。"人群中有人大声应答。 "哪好,大家一边打一边往营门外移动,小心鞑子的第二波攻击。" 张珏四下看了看,见大家虽然浑身血迹,但斗志高昂! 这时几百个长矛兵攻了上来,这些蒙古长矛兵手持明晃晃的尖矛,顶着宽大厚实的牛皮盾牌碾压过来,他们将盾牌组成了一道密实的盾墙,然后在缝隙间狂叫着用尖矛乱捅乱刺。 "他奶奶的,老子砸了你这盾牌墙!" 阮思聪狂怒地挥斧一顿狠劈猛砸,但蒙军这种盾牌是用野牛皮制成,又厚又重,异常坚韧,要想打破非常困难。 群雄一阵刀砍剑劈,几乎难以撼动盾墙,盾墙渐渐围拢,形势极其危急,绝不能让盾墙围过来。方天卓见状大喝一声,运起十成浑元真气,排山倒海般地运掌推出! "蓬"的一声惊天巨震,拦在他前面的盾墙被这股凌厉无铸的气流震得四散飞起,几十面牛皮盾牌被打得稀烂,散落一地,七零八落的长矛兵个个口吐鲜血,死的死,伤的伤,躺了一地。 众人见了精神大振,纷纷跃起,杀入阵中。 若论短兵相接,长矛兵岂是敌手?一时间犹如虎入群羊,"卟、卟、卟、卟"一片血光溅落,蒙军被杀得大呼小叫,四下乱窜。 蒙军先锋大将纽粦见势不妙,急得大叫:"调怯薛军来,放箭,快放箭!" "呜呜呜"号角吹起,片刻一队精骑驰来,人马不多,仅有五十余人,但连人带马俱着黄金锁子甲,马上骑士手持大弓,背上箭壶中装着满满的雕翎箭,腰间悬挂着蒙古长刀,真个是人如虎,马如龙,气势非凡! 原来怯薛军都是由蒙古上层贵族青年组成,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和选拔,堪称是百里挑一,人人都是神箭手,个个都是"哲别"。 怯薛军的头领叫耶律铸,本是辽国贵族,后随其父耶律楚材归蒙,被封为"金帐大将",此人智勇双全,勇猛冷静,是一个难得的将材。 耶律铸率先开弓放箭,一出手就是十箭连珠。怯薛军接连开弓,密集的箭雨往群雄当头浇去,众人名展兵刃,奋力拔打箭雨。 "卟、卟、卟",已有几个人不慎中箭,喊叫声此起彼伏。 "快,快拿起地上的盾牌挡箭!"方天卓用剑挑起一面牛皮盾牌护在身前,众人见了如梦恍醒,连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盾牌遮了个扎实。 这下耶律铸的怯薛军犯难了,因为这牛皮盾坚韧异常,想用箭穿破根本不可能,一般箭头射在上面都会被反弹开,就算是怯薛军的雕翎箭,也只能扎个微穿。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拼命拉弓劲射,群雄个个顶着盾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箭杆,就象刺猬一样。 阮思聪哈哈大笑:"用鞑子的箭,射鞑子的盾,看是箭厉害,还是盾厉害。” 一顿连珠箭,怯薛军将手中的箭放完,不觉面面相觑,有点进退可以难。 此时众人边打边走,已到了大营门口,蒙军还是一层层如浪涌来,大家拼力砍杀,个个都几乎累瘫,已经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凭生存的信念在苦苦支撑,除了方天卓全身上下还算干净,其余的人都已跟血人一般,也分不清是自已的血或是鞑子兵的血,反正浑身上下血糊糊的一片。 方天卓手里的"腾蛟剑"已经放倒了不下上千人,但素爱清洁的他依然可以让敌血不沾身,众人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拼斗中他偶然转头看了看,见大约三十丈开外有一处矮丘,上面一人身穿锦袍,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往这边遥望,另有四个黑煞神一般的彪悍战将各持兵刃,环伺两旁。 方天卓目力超凡,见哪人面如黑玉,阔囗虎目,颌下一部雄髯,看来气度非常人可比,心想:"此人一定非王即候,拿了他,看鞑子们还敢怎样嚣张?"元宝小说 心念一动,人已脱身飞起! 众人见状一惊,不知他要干啥,却见方天卓去势如电,瞬间已奔出十数丈,二脚在蒙军头顶上几点几落,已到了矮丘边上,此时蒙古人才醒过神来,一个个慌乱不已,涨潮般地发出了一片大哗。 方天卓所料不差,矮丘上骑白马的正是蒙古汗王阔端! 阔端汗本来在后营,听报说刺客骁勇异常,蒙军围攻不下,连怯薛军也不能取胜,他一时心急,便到前营来观战。 他身边的四个战将也非庸手,乃是"神龙教主"腾格里手下的四大护法,萨克图,萨克南,萨隆丁,萨哈雷。 这萨家四兄弟俱是西域贺兰山"神龙门"高手,个个都是百人敌,但可惜他们今天碰上了方天卓这个万人敌! 见方天卓直直冲来,老大萨克图手中的奔雷刀捲起一片寒光,奔方天卓当胸劈落。 方天卓脚不停步,手里长剑前伸一点,"嗡"。 剑尖连颤,发出一声惊啸,刀剑相碰,萨克图手臂巨震,大刀几乎掉落,还没反应过来,"卟",胸前巳多了一个透明窟窿! 老二萨克南见了暴喝一声,挺着一杆蛇形枪"嗖"地刺来,方天卓反手一挥,用了一招"玉虚剑法"中的"马回南山",挡开了锋利的枪头,接着一招"顺水推舟",长剑顺着枪杆"唰"地滑下,这一下萨克南若不撒手,定会十指俱断,萨克南逼得弃枪保手,方天卓手腕一翻,剑尖倒转,如钢钉一般扎进了萨克南的咽喉。"轰",萨克南闷哼一声,铁塔一样的身躯倒在地上。 萨隆丁和萨哈雷见老大老二转眼身亡,不觉虎目如血,哇哇怪叫着一个挥动狼牙棒,一个提着追魂钩从左右两边同时扑来,方天卓用剑粘住狼牙棒顺势一扔,萨隆丁收劲不住,持棒狠狠前戳。 "卟",棒尖戳进了对面攻来的萨哈雷胸囗。 "三哥,你",萨哈雷怪叫一声,倒地毙命。 萨隆丁大惊,瞪着血红的双眼,呆呆地握着狼牙棒,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但生死争斗,间不容发,岂能走神? "卟!"方天卓手起剑落,萨隆丁斗大的人头被削得飞起,"咕碌碌"滚下了矮丘! 方天卓举手之间,连毙萨家四兄弟,势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迟滞,端的是干净利落,看得群雄一阵喝采,众人战心大振,蒙军心生恐惧,阵脚显乱。 阔端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慌乱中正待拔刀,方天卓一把将他拽下马来,同时剑尖已抵到了他的心囗! "别动,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说着左手微一用力,阔端顿觉好似一座大山压来,忍不住"卟嗵"一声跪在地上,挣了几下,奈何不得,一时心里又羞又怒,怕悢交集。 蒙军见自己的大汗被擒,俱都惊得呆住,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兵刃,眼巴巴地看着干着急。 "好哇!" 群雄见了不禁一起叫好,大家互相护着往方天卓这边聚扰过来。 "各位好汉,且听老夫一言。" 一个皓首银须的老者拄着木杖走了过来,老者衣着华贵,气宇轩昂,不似常人。 "老夫耶律楚材,向诸位英雄进上一言,列位都是舍身取义的侠士,本不会把个人生死放在心上,但性命天大,诸位都还有大事未了,实不必将身拋在这乱军之中。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们放了我们的人,然后你们走你们的,我军绝不再为难你们。我们蒙古人一言既出,绝不反悔,不知诸位英雄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又同时看看方天卓和张珏,方、张二人对望一眼,张珏微微点了点头。 "哪好,你们先闪开一条道,让我等退到江滩安全处,我们就放人。"方天卓说着手上一提,阔端被提得一晃,一张黑脸上透出白来。 "好、好,就依英雄所言,还望手下留情。" 耶律楚材连忙点了点头,手杖一举,"哗",蒙军闪开一条道,方天卓押着阔端,张珏殿后,大家互相挽扶着一齐退到了江边,再往前十来步就是嘉陵江了。 方天卓看了看江滩上停放着的几十般平底大船,说道:"阮大哥,放火烧船。" 阮思聪一听喜道:"嘿,咱老阮就喜欢干这些放火的事,闪开,看我的!" 说着取下背后的朱红大葫芦,他这葫芦内有机关,拍一下,倒出来的是酒,拍二下,喷出来的就是火龙珠了,阮思聪倒过葫芦,"啪啪"连拍, "呼哧!" 一串火龙珠喷出,这火龙珠是衡山派的独门暗器,粘到何处烧何处,此时河滩上河风正大,这一下风催火势,片刻之间一河滩的木船便烧了起来。 "大哥,留下一条船好走。" "好,明白。" 张珏听了忙一脚踢在一条木船的船帮上,将哪木船踢得飞起稳稳的落在水中,大家纷纷飞身上船。 "你走吧。" 方天卓一松手,收剑八鞘。 阔端冷着脸动了二步,"站住",方天卓陡然喝道,阔端转回头,神色阴沉地看着他。 "不管你是谁,记住,别再来犯我大宋,如若不然,定斩尔头!" 方天卓说完双脚一点,人已掠过江岸,落在了船头。 "快走,快走!"阮思聪一介声地催,张珏用竹篙疾点,哪船便冲入江流之中,飞快地往下游驶去。 阔端呆呆地站在滩头,看着木船渐去渐远,再转头看看辛苦造出的渡江木船已尽数毁于大火,又想想战死的萨家四兄弟和几千蒙军将士,心中又气又急,羞愤难言,多年前征讨花刺子模时被巨石砸伤的胸口一阵疼痛,忍不住"哇"地一囗鲜血喷出,二眼一花,"砰"地倒在了沙石堆中。 第20章 牢中传艺(一) 耶律楚材见了慌忙让人将阔端抬进营帐中,又让随军军医呼伦赶快医治,呼伦看了半天,说是旧伤复发,煎了一些草药让阔端服下。 吃了呼伦的草药,阔端渐渐的好转起来,正在此时,耶律铸又急急忙忙的送过来一封密信,阔端拆信看后大叫一声,竟又气昏过去。 耶律铸拾起密信一看,原来信中说已故代政王拖雷一系的五王子阿不力哥暗中勾结钦察汗国的哈木图元帅意欲谋反夺取汗位,幸被蒙哥发现,带兵围住了阿不力哥,并将他囚禁起来。 哈木图闻风而逃,不知所踪。 阔端一向信任阿不力哥,没想到他竟然会谋反,旧伤复发的阔端这一下再也没能站起来,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帐下众将见了这种光景,都是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军营中流言四起,十万大军竟成了一群无头苍蝇,乱成了一锅粥。 耶律楚材见状也只能无奈摇头,只好下令兵退六盘山。 在一个倾盆大雨,雷电交加的晚上,六盘山行营帐中,昏睡了十几天的蒙古大汗阔端突然坐起,瞪着二眼,望着北方指了指,然后"哇哇"地吐了几口黑血,便一命呜呼,魂归了漠北草原。 遭此挫拆,蒙军已无心再战,只得全军拔营往漠北退去,第一次南征便这样夭折了。 却说群雄乘坐木船脱离了险境,一路冲波劈浪,顺水而下,到天明时已到了北碚温塘峡境内,经过短时修整,众人疲惫已极的身体得到了些许恢复。 方天卓和张珏查看了一下,出发时三十多人的队伍,眼下还有二十余人,几乎损了十来人的样子,另仔有几个人受了些轻重不一的刀箭伤,方天卓仔细察明了战死者的姓名,然后他站在船头,眼含热泪地大声逐一念道:"无量刀邓风发,五行门林威,风雷双剑杨无异,排云镗焦发,少林觉真大师"一个个地念完,念到后面仰天喊道:"兄弟们,一路走好!" 众人都是眼含泪水,纷纷齐喊"兄弟,走好!" 雷鸣般的喊声在温塘峡内翻滚、撞击,轰鸣的回音顺着峡风传得很远很远。 木船又顺江水往前行了一阵,远远的望见前面山岩间城廓隐隐,旗帜飘摇。 "大哥,哪是什么地方?"方天卓指点着问。 张珏看着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应该是一座城池。此城依山而建,地势险要,真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这是重庆府,又叫山城。" 说话的是青城派冯太玄,"我来过一次,城内还有青城派的分舵,舵主宁采华是贫道的师侄。" "哦,这就是重庆府哇,早闻其名,今日一见,果不愧川东重镇的称号!"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张珏看到一个可以靠岸的地方,将木船靠了过去停稳,大家下船上岸,都不由高兴起来。 "早前曾和余大人约好事成后可到重庆等他会合,但是咱们只是杀了些鞑子,烧了他们的船,这些能叫事成吗?"方天卓苦笑着摇摇头。 "盟主,咱老阮就是不明白,你们说,这次咱们行动隐密,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但看情形,他娘的鞑子们却象是早就知道似的,打了我们的埋伏,搞得咱们很被动,还死了这么多的兄弟,奶奶的,我看定然是有人通风报信,有奸细。" "对,这是肯定的,不然鞑子怎会早有防备?" "对,一定是这样!" 大家一阵议论。 张珏点点头说:"照情形看,确实有此可能,但此人绝不在咱们这些人中。此事以后再查,鞑子到底如何还不好说,当下咱们要先到重庆府守备吕文德呂大人处,对他说明当前形势,要他早作防范,还要调军接应余大人,此事甚急,最为要紧。" 众人都点头称是,于是大家将船系好,顺着江岸石阶往上走了一阵,来到了一座城门前,城门高大险峻,上书"东水门"三个大字,城门囗几个守门军士挎刀持枪,站在两旁,正注视着三三两两的行人从门下走过。 "嘿,到了,到了!" 阮思聪高兴地走了过去。 "站住!再往前走,定斩不饶!"元宝小说 不料门军见了他们立时紧张异常,"呼啦"一字排开,拔刀横枪,怒目相向。 路人们吓得一阵惊叫,四散而走。 "喂,这是怎么的了?咱们可都是大宋人,咱们是一国的吔,又不是鞑子兵,用得着这样吗?"阮思聪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管你是谁,向前一步,便叫你一箭穿心!"一个老兵张弓搭箭,对着阮思聪大声吼道。 "娘的,你好,好,老子坐下,坐下。"阮思聪搞得头大如斗,索性"咵"地一屁股坐在城门口,伸出二腿,往城墙上一靠,看着门军直翻白眼。 众人不知何故,张珏上前抱拳笑道:"各位军爷,咱们有要事须面见吕文德吕大人,烦各位通报一声。" 这时一个小校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神情严肃地说:"你们要见吕大人,可有凭证?" "有,在下有兵部尚书余大人军中令牌为证"。张珏说着便往怀里去摸,但却怎么也摸不着,"坏了,定是昨夜混战时弄丢了!"张珏在心里暗暗嘀咕,小校看了看众人,说:"你等一身血迹,手执凶刃,十分可疑,又拿不出凭证,现下命令你等交出兵器,一齐押入牢中看管,查明后再行发落。" 众人一听,顿时气得炸起,纷纷嚷骂"咱们为国效命,殊死拼杀,还要被犯人一样的押解入牢,岂有此理!" 大家挥舞着带血的兵器,边说边写,情绪十分激动,小校有些害怕,就对张珏说:"看来你是一个讲理的人,请你对他们说明,只是暂时解在州府大牢,待禀明吕大人后,查清原委便放出来,大家不必多虑。" 张珏冲小校笑了笑,点点头,转身说:"大家别闹了,都静一静,咱们一身血迹,拿着兵器,又丢了余大人的令牌,他们守城门小心一点也是正常,我看就照这位军爷所言,暂时到府牢里住几天吧,哪里有吃有喝,大家也好修整修整。" 众人听了这才息了怒火怨言,方天卓带头交出了腾蛟剑,看到盟主都交出佩剑,大家也纷纷交出了手里的兵刃,一时之间地上刀枪剑棍堆了一大堆,然后小校带路,一行便往州府大牢走去。 二个军士过来用绳索将兵器绑成几捆,用长枪杆挑起就走,但群雄的兵器中多有用异铁打造者,因此重量是寻常兵器的数倍甚至是十数倍,二个军士没想到,走没多远,就有点吃不消了。 "妈的哟,这是一些啥子兵器哟,压得好沉呐,搞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二军士被压得摇摇晃晃,面红耳赤,越走越慢,众人看见他俩的狼狈样,都乐得"哈哈"大笑。 "不许笑,再笑多关十天!" 二个小兵气呼呼地挑着兵器捆,一拐一拐地走着,居然没挪下多少路。 来到州府大牢,管事牢头廖文书原是个读书好文之人,平时里呤呤诗,写写字,喜欢和文人打交道,见众人一个个血污遍体,杀气迫人,不由得在心中便生出了大大的讨厌,待见到方天卓吋便觉眼前一亮,心道"此人仪表不俗,一身文气,白色的衣袍上也没几点血迹,定是个读书人无疑!" 廖牢头素重读书人,有心让他住得舒服些,便吩咐将张珏等人分二批关在一起,却让方天卓去了靠里面的一间牢室,这间牢室颇为干净宽厰,里面通风,桌椅俱备,有木床二张,墙上开有一方小窗,阳光从外面射进来,照得室内明明亮亮的。 牢室内空空荡荡,只在一张床上盘膝坐着一人,此人须眉俱白,参差的白发长及肩部,遮住了半边脸目,一身粗布衣衫虽然有些破旧,打着不少补丁,却也算干净齐整。 方天卓见他少说也年过七旬,出于礼貌,便冲他行了一礼:"老人家,在下这边有礼了。" 哪人听了半晌不动,许久才睁眼看了看,岂知这一看不打紧,却惊得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跳下床几步过来,围着方天卓从上看到下,眼中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方天卓有点发蒙,不知他是何意,却见老头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一会惊叹,一会默然,就听他喃喃自语道:"奇了,奇了,我时三山活了八十二岁,阅人无数,看他小小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就算是从娘胎里练起也不过二十来年,却已到了三华聚顶,五气朝元之境,奇,真奇!" 一边说一边重又坐下,直直的盯着方天卓发呆。 方天卓听他说出"三华聚顶,五气朝元"的话,这些可都是道门内功修真的术语,门外人无从得知,他不觉喜道:"老前辈莫非也是习武练功之人?" "老前辈?我很老么?哦,是了,是了,唉,青春转眼过,瞬间到白头,小子,都是门内之人,今日相会于此,也是缘分哪。" "门内之人?不知前辈怎样称呼?" "称呼三仙二老听说过吧?" "莫非前辈是三仙二老之一?" "哦,白石、红叶二老恐怕得当我的师祖了,花丶酒丶剑三仙也足以做我师父,老夫岂敢与他们齐名?" "哪你是十高人之一?" "老夫倒无所谓哪些虚名,说什么高人不高人的,老夫时三山,江湖人称"百变神偷"的便是!"说着仰头一阵嘿笑,神情得意之极。 第20章 牢中传艺(二) "百变神偷时三山?方天卓闻言一惊。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哦,不是,我曾听我师父说过,算起来前辈还是我的同门师伯呢,四师伯在上,晚辈方天卓有礼了"。 "什么?师伯?你师父是......?" "家师人称药神。" "啊呀,原来是二师兄的高徒。" 时三山一跳而起,执着方天卓的手看了又看,还是摇着头不解地说:"虽然你有明师指点,但也不可能有如此进境,奇!奇!" "四师伯,你看出来了些什么?"方天卓笑道。 "嘿,你四师伯我嘛虽然是功夫平平,但眼光可不一般,什么人,什么鸟,有多大道行,我一望便知。 你小小年纪,却面现龙虎之纹,一身宝华内蕴,若非气功已达圣境,焉能得表象如此?这份功力莫说我,纵是三仙二老,也要自叹不及,只有本门开山祖师‘一真人‘北极师尊,大概还能压你一头!" 一席话说得方天卓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四师伯过赞了。" "不过赞,不过赞,最厉害的是你还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而三仙二老十高人这些,其实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时三山说着无不遗憾地摇摇头,"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感慨地坐了下来,隔了一会,又有些惆怅地说:"想当年我们师兄妹七人在榔梅洞随师尊北极真人学艺,大家团结一心,齐力一致,哪真是些难忘的曰子呀,大师兄易苍穹代师传艺,二师兄替我们疗伤调身,还有五师弟谢乾坤,七师弟白安,六师妹...,唉,就是这个被大家宠坏了的六师妹,老夫为了躲她,自愿被关在牢房达四十余年。" "什么?这...,谁是六师妹?" 方天卓心中大奇。 "她?说出来也无妨,反正现在谁不知道她的大名?"圣水魔影"柳若烟便是。嘿,这个背师离道的六师妹哟。" "啊,原来她是六师妹,怪道总觉得她出手似曾相识一样,"方天卓不由自主的说。 "怎么?她跟你交过手或是你见她跟别人交过手?" "她到榔梅洞逼五师伯交出榔梅秘芨,二个人动起手来。" "嘿,这个不要脸的婆娘,那秘芨是师门传授,只传掌派之人,这个还要去争抢,真是昏了头哇。" 时三山摇头长叹,气愤不已,过了一会又说:"当初她不是这样的人,之所以后来性情大变,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啊!" "啊?四师伯,怎么是你的过错?" 时三山二眼一闭,脸现痛苦地摇摇头说:"往事不堪回首哟,想当初,大家都是青春年少,六师妹更是天真烂漫,后来相处时间久了,七师弟白安就喜欢上了六师妹,是打心底的哪种喜欢,但天晓得六师妹却偏偏看上了我这个四师哥! 其实我天性散漫、疏懒,好吃又贪睡,真不知道她看上了我哪点? 本来我是无所谓的,人生在世,顺其自然,怎么都行。但七师弟是一个心胸极窄的人,为了得到六师妹,竟然要跟我决斗,我本来就不想趟这浑水,只想一个人一辈子,天不管地不收,逍遥自在,这样多好,但七师弟逼得紧,非要跟我比武,还要叫六师妹作见证。 我实在不想对同门下手,恰逢师尊正在闭关,我便对大师兄易苍穹说要回山东老家一趟,就勿勿下山,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过榔梅洞。 后来师尊出关后知道了这件事,认为有伤门风,便训斥了大家一顿,特别是七师弟白安,被狠狠地骂了一通,白师弟本就心胸狭小,一气之下,不辞而别,不知所踪。苏丹小说网 师尊这下被伤透了心,其实大家都知道师尊心里最疼七师弟,常说他天资聪明,异于常人,悟性非常的高,一直以来,对他抱有很大期望,结果这下师尊又气又急,迁怒到大家头上,便将一众兄弟遣散了,只留下了敦厚刻苦,但却有些木讷的五师弟做了掌派传人,大师兄易苍穹回到了山东,后来在泰山创立中岳派,我的老家就在泰山脚下,常到他那里去,很多事都是他告诉我的。 二师兄云游天下,治病救人,三师兄遭仇家追杀,生死不知,六师妹象疯了一样到处寻我,逼得我无法,便跑到终南山投入全真门下,自号"金铃子",以为这样便可避世隐迹,过我的逍遥曰子,但六师妹追到终南山大闹紫霞宫,搞得我没法待,无奈之下突发奇想,不如躲进牢里,这一下确实凑效,这个刁钻的六师妹做梦也想不到我会自愿呆在监牢之中! 就这样我碾转于各地的监狱,有时故意犯点偷鸡摸狗的小事,哪些孙子们就会乖乖的将我请进来,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呢,想出去就出去,玩累了就回来蹭点吃喝,这些翻墙穿窗的事,哪能难得了我百变神偷,如此我还过了几十年安稳日子,只可叹六师妹为情所伤,竟狠练外门魔功,以致于坠入邪道,虽搏了个圣水魔影的名号,实是一个痴情的可怜人而已,唉,问他娘的世间,情这个字是个什么鸟东西,直接就叫人......唉,不说了。" 方天卓听时三山说起这些往事不禁听得有些入神,心想这些名闻天下的前辈高人们也曾有过青春悸动,也曾有过人生历难,圣水魔影柳若烟表面\心狠手毒,杀气漫天,其实后面是因爱生恨的人格裂变,是伤心到极点后的疯狂发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方天卓不由喃喃念道。 "对,对,相许,那婆娘就是要跟我相许!但我那有哪些个闲功夫啊,许什么许?我还想清静几天呢,再说这些事情总得要两厢情愿的嘛," 时三山苦着脸说。 方天卓对这个四师伯有些好气又好笑,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象个孩子一样贪玩好要,真不明白柳若烟为何竟如此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 "四师伯,现如今六师伯巳投靠了蒙古人,她与我等如今势不两立,日后若遇见她可要小心点。" "咳,这婆娘真是鬼撞起了哟!" "现在我就是担心蒙古十万大军不知退了没有?也不知余大人到了哪里?想想真让人着急。" "我劝你不要想太多,事已至此,不如静候消息,以不变应万变,千万别先自乱方寸才是。"时三山劝道,方天卓点头称是,心里稍微平伏了些。 "不如这样吧,你的功夫道行,就我来说实在不能传你什么了,但老夫有三样家传技艺,愿传于你,不知你肯不肖学?" "不知四师伯指的是哪三样技艺?" 时三山得意地眯起眼说:"你可知道我的先祖是谁?" 方天卓茫然摇头。 "梁山好汉"鼓上蚤"时迁,听说过吧?" "啊,原来四师伯你是梁山英雄的后人!"方天卓兴奋地叫了起来。 "嘿嘿,对喽!"时三山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鼓上蚤"时迁正是先祖,后来梁山众英雄被奸人所害,剩下的兄弟们走的走,散的散,我先祖见大势已去也灰了心,便悄悄的回到老家隐伏起来。后来便将他老人家赖以成名的绝技传了下来,传到我已历五代。当初,我可是带艺投师的,连师尊北极真人都夸我这三样绝技是宝呐!" "到底是哪三样?师伯快讲。"方天卓益发好奇,不由心中急了。 "别急,别急,嘿嘿。" 时三山故意卖了个关子,慢悠悠地说:"一是走壁功。" "走壁功?" "对!一般轻功多是一跃而上,或是借力譬如飞钩,抓绳等快速攀援上下,或在瓦间行走而瓦不响,谓之"窜脊",这走壁功就是在墙壁上行走的功夫,一般走壁功少者二三步,多者七八步,而我的走壁功可以在墙壁上走二十余步,十几丈的高墙都可以一口气登上去,厉害不厉害?哈哈!" "十几丈?乖乖!"方天卓心想"若论纵高,自已也可以一跃四五丈,这般高度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但如果遇到十丈高的陡壁一类的,中间又无借力处,想一跃登顶,确实是难乎其难,但若有这走壁功,便可以一气登上,岂不妙哉?" "要学,要学,我要学这个!" "哎,你这孩子先别急嘛。" 时三山烂笑着脸,捋着胡须,心里美得不行。快嘴快语和好为人师,是这老头的特性,但他心善,好助人,算是个好老头。 "还有第二样,便是我这名号的前二个字。" "前二个字?百变神偷,百变......?" "对,所謂百变,就是易容之术,此术由来已久,派系众多,但以形神兼备为最。我时家易容术可以随时随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物,如面粉,泥土,花草,清水等自由自在地易容变形,纵是行家也看不出来,怎么样?绝不绝?" "绝!" 方天卓听了高兴地想到此术虽小,但如用之得当,也会起到意外之效! "还是三,这个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什么?怎么会说不出口?" "你想想我那个名号的后二个字。" "百......神偷?" "嘿嘿,就是一个偷字嘛,有点上不得台面,但这妙手空空的技艺,也是极有门道的,若用之得当,小之偷富济贫,大之保国卫民,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者也,怎样,你可愿学?" "这个......"方天卓不禁有些犯难,走壁功和易容术还好,只这偷盗一事,纵是侠盗,也为人所不齿,学这个就有点...... "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譬如说这里有把锋利的钢刀,你说这刀是善是恶?" "刀无善恶,善恶在人。" 方天卓想了想道。 "对喽,善人用刀行善,恶人拿刀作恶!这关刀什么鸟事呢?一样的道理,妙手空空之术可看作刀,你用它行善便是善,你用它作恶便是恶,干它什么鸟事呢?事间技艺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人之德行才有高低贵贱之别。年轻人,行事不可拘于迂腐。"时三山有些不满地说。 第20章 牢中传艺(三) "四师伯说得对,晚辈愿意学这妙手空空之术。"方天卓觉得他言之有理,连忙真诚地说。 "好!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时三山本性好玩,且一个人寂寞太久,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向他拜师学艺,而且此人非比凡人,他日成就不可限量!自己的家传绝技也可以天下扬名,传续后世。想到这里,他就高兴非常! "先学啥呢?" "走壁功。" "行,但练这走壁功,在这里却不行,须要寻一个宽点的地方,此处狭窄,不好练习。" 时三山摸着头眯缝着眼睛想了想,一拍脑门:"对了,这州府大牢在较场坝,旁边不远处有一条巷子,叫百子巷,巷道又直又宽,两边都是高约八九丈的砖墙,白天有些零散叫卖,夜间则寂静无人,正好练功。" "好!但咱们怎么出去呢?" "嘿,这有何难,待夜半子时,咱们随便出去便是。" 到了子时,时三山起身动了动腰身,轻轻一抬腿,"嗖",纵身飞上了离地三丈高的房梁,别看他已经年过八旬,轻功依然非常了得。 在梁上双脚移动又轻又快,就似梁上的一只灵猫,丝毫没有声息。 "好!" 方天卓见了不由得心里喑暗称赞不已。 时三山伸手轻轻揭开房顶的瓦片,一连揭了十几片,屋顶露出一个大洞,刚好够一人进出,转身对方天卓招招手,轻手轻脚地钻了出去。 方天卓也如法炮制,待出了牢房,一老一少随即展开脚力,在一片房顶脊梁间穿蹦跳跃,使出了追风逐影的轻功,一顿七转八拐,用不多会,时三山带着方天卓来到了百子巷。 "看,这里又平又宽,这砖墙又厚又结实,正便于蹬踏,咱们在这开练吧。" 时三山活动着手脚说。 方天卓瞧了瞧周围,确实十分寂静,真是个练功的好地方。 时三山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现在我将口诀先说一遍,你好生记下。"接着眼睛半眯,摇头晃脑念道:"足似鸟爪身似弓,从头到尾俱放松,内提丹田一口气,意如大鹏冲九重......"念完后睁眼问道"记住了吗?" "四师伯,晚辈记下了。"方天卓有过目不忘之能,一遍便己牢记心中。 "好,开练!" 时三山身先示范,拔腿便往墙壁冲去,快到墙边吋,抬腿一蹬墙壁,人已"嗖嗖"上纵,脚下就象粘在墙上一样,连走八步,已稳稳地踩上了墙头。 "好功夫!"方天卓喝了声彩。 时三山得意地捋着胡须,烂笑着老脸从墙头上飞身跃下,"怎么样?现在到你了,上墙!" 老实说对着墙壁冲过去让方天卓略微有点害怕,他咬了咬牙,开始了走壁功的练习。 刚开始并不适应,只不过踏上一二步,时三山在旁不停指点,渐渐的方天卓悟出了些门道,而且因为他根甚深厚,不久竟能走上五步开外。 第21章 江南烟雨(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在苏州河道里,一艘乌蓬船"吚吚呀呀"地摇着,摇船的阿嫂一边荡橹,一边轻声哼唱着,一首吴侬软语的忆江南,随微风缓缓柔柔的飘散在石挢下,绿水间。 小船慢悠悠地行进着,船头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书生模样,形容潇洒沉稳,剑眉朗目,有玉树临风之姿,女的温婉清丽,从容脱俗,有闭月羞花之貌,二个人手拉着手,并肩站在船头悠闲地观望着江南水乡的优美景色,真好一对神仙眷侣呀,引得一旁的路人都纷纷地投去了艳羡的目光!不错,这对青年男女正是方天卓和李月红。 一年多前在重庆南纪门长江边,方天卓带着李月红乘快船顺水而下,一直来到镇江地界,方天卓弃船上岸,抄近路往太湖孤山而去,随船的三个水兵从陆路骑马返回。 方天卓带着李月红一路回到孤山,白云洞虽已损毁,但龙女洞还完好存在,而龙女花正是在龙女洞内,二人就在洞里往下,接下来半年多的时间里,方天卓每天都替李月红运功疗伤,配药解毒,在他的精心调养下,李月红终于好转过来。 待李月红完全恢复后,方天卓很想回苏州乡下去看望他的同族大伯方百滔,方百滔年事已高,是方大洪的堂兄弟,生性淡泊,喜好清静,长年一个人隐居在偏僻的乡下,很少与人往来,也是如今方天卓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于是方、李二人离开了孤山,来到了方百滔隐居的梅香斋,这是在苏州乡下的一处冷僻小院,十分精致清雅,方百滔平素好研习易经,自号"梅香斋主人"。 方百滔见了方天卓,惊喜得不能自已,禁不住老泪纵横,他原来以为方天卓巳被全家灭门,不想今生还能相见,一时间伯侄二人抱头痛哭一场,李月红也是陪着流泪。 方百滔见方天卓还活着非常高兴,不停地询问着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方天卓除了剑府一节隐去外,前前后后细细的说了一遍,又介绍了李月红。 方百滔想不到几年不见,自己这个神童侄儿已习得一身武功,不再似当年的文弱书生了,而且还做了武林盟主,又带回来了一个如此标致的侄媳妇,把个方百滔高兴得合不扰嘴。 "好!好!" 他左看右看,不住夸赞,搞得李月红玉面带粉,不好意思起来。 "住下再说,住下再说,好好在家里修养一阵,我去弄些家乡菜招待你们。" 如此二人便在方百滔家里往了下来,闲时读书习剑,弹琴观经,方天卓又将剑府武学中的内功剑法传了些给李月红,由此李月红武功大进! 她很好奇如此神异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问方天卓只说是山间异人相授,不知是何门何派,李月红知他有异,也不好一味逼问,只有暂时闷在心里。 转眼又到了月圆中秋之夜,一家人高高兴兴的饮酒赏月,纵论古今,不觉都有些醉了,于是便各自回房休息。 李月红不胜酒力,躺下便沉沉睡去。 方天卓躺了一会睡不着,便起来披衣静坐。 约模时近子时,方天卓觉得房外有极轻的脚步带起一阵风"嗖"地掠过, "有人!"方天卓一惊,翻身而起。 "此人轻功不弱,想不到在这僻壤之地,还有如此功力之人。" 他不禁心中生奇,轻轻纵身腾起,展开身法追逐而去。 追了一会,隐约见前面一人浑身青袍,身形廋长,在林间疾行如风,方天卓蹑足提气,轻轻的跟在十丈以外伏身而行,那个青袍人一心赶路,丝毫未有察觉。 如此行了大约三五里路程,前面出现了一块颇大的空地,四周都是黑压压的松林,银白的月光从天上照下来,映得四遭的树枝东一条,西一条地在地上拖出来一道道疏密不一的影子,夜风一吹,这些影子便在有些惨白的地面上怪兽般地舞动着,夹杂着尖锐的林间啸风,呜呜咽咽的听来好似鬼嚎,让人有些糁得慌。 青袍人来到空地间停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对着树林高声喊道:"三年之约,今已到期,既然巳经来了,何不快点现身?"声量浑厚,四散撞开,在林间"嗡嗡"回荡作响,显然内力十分强劲。 隔了一会,对面林内传来了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异常肥壮的躯体快步走了出来,方天卓遥遥一看,差点惊倒。 来人身形虽矮,却肥壮如熊,奇丑无比的大脸上,二只如豆小眼猩红如血,闪射着冷酷而愚蛮的光芒,扁平的鼻孔黑洞般地朝天竖立,二只尖耳招风似的向后支起,其模样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猪。一双肥手提着把背厚刃薄的铡刀,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边走边发出含混不清的呼噜声。 后面跟着一人身披虎皮,豹头环眼,细腰乍背,脸上斜着一条深深的刀痕,手上提着一柄练子锤,走起路来轻捷凶狠,高大的身体透露着一股狂傲的杀气。 最后出来的是一个妖冶的西域女子,约模三十来岁的年龄,尖尖的下巴似蛇如狐,两只媚眼细缝般地半眯着,闪烁着一股游荡而狂野的绿光,走起路来一走一摇,扭动着手可把盈的水蛇腰,手提一对模样怪异的铁钩。 这二男一女三个人慢腾腾地走到空地中央一字排开,"哈哈哈!"神算子"方百滔,果然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错,三年后今夜子时此地相会,说到做到!我们"昆仑三煞"就爱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西域女子一阵浪笑,媚眼中绿光暴射。 "方百滔?莫非这青袍客竟是大伯?怪道远远的看着背影总觉得眼熟,真不知道一向好静的大伯竟然有这样一身好功夫!却为何又称什么神算子?" 方天卓心里益发好奇。 "哼哼",背对着方天卓的方百滔冷哼二声,说:"昆仑三煞,三年前咱们交手你们输了不服,约定今日再战,怎么样,这三年来在昆仑山魔音洞又练了些什么下三滥的阴毒功夫,不妨今天统统都使出来吧!" 说着方百滔一抖衣袖,"哗",一柄尺多长的铁如意已拿在了他的右手上。 "哎呀,不瞒你老人家说,我们这些年来呀,在昆仑山上可没少用功,瞧这熊煞,他虽然不会说话,但一身金刚横练功夫可沒白练,还有他手里这把黑铁铡刀啊,哪可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哟,啧啧,又说虎煞,他的夺命對喉爪和练子锤处处杀机,招招夺命,唉,就不说老娘手里这对追魂钩了,哪真是......啧啧啧,算了,算了,别扯这些家常闲话了,兄弟们,该动动手了。" 蛇煞说着说着突然一纵三丈,手中的追魂钩闪电般地往方百滔咽喉铲一去! 同时熊煞铡刀一顿,"呼"地猛扫方百滔下盘,一旁虎煞脚不动步,练子锤一抖,碗口大的精钢锤头已射到了方百滔的胸前! 这一击"昆仑三煞"分上、中、下三路几乎同时杀到,这招三人齐攻,凶狠异常,几乎让人避无可避,方天卓见了也陡觉心惊。 却见在间不容发之际,方百滔腾空跃起,在空中身体平躺,此谓之"仙人晒衣",又叫凌空铁板桥,三煞从三个方位袭来的兵器呼啸着从他身旁几寸远的地方擦身而过,他这一招用得极巧极好,也是极险,若非功力老到不能如此。 "好!" 方天卓在心中暗喝一声,不觉对这个大伯又多了几分敬佩。 "哟!" 蛇煞见了方百滔如此妙招,咧着嘴笑了一声,对他拋了个媚眼,手上的追魂钩却诡招连出,招招狠辣至极! 熊煞的黑铁铡刀狂起狂落,寒光烁烁的刀锋搅得沙石迸溅,枯草乱飞,哪厮一边打一边发出怪异的咆哮声,震得林间鸦群飞起,围着树巅不停地"呱呱"咶噪。 虎煞的练子锤抡起呼呼风响,一收一放,疾如流星,防不胜防! 这昆仑三煞是西域成名多年的高手,三人对敌一贯是不管对手强弱,必是一起出手,三年前三煞有事来中原,被方百滔无意间阻拦,两方就动起手来,结果三煞输了一招,三煞不服气,约定三年后再战,这次有备而来,誓要比个高低。 三煞出招诡异,杀着凶悍,势如狂涛巨浪,而方百滔就象在这浪中起伏穿行的一叶轻舟,浪起船起,浪落船落,随伸就曲,见招拆招,手中的铁如意看似轻挥慢划,却处处用得恰到好处,这柄铁如意就象护在他身前的一面巨盾,在一片"叮叮当当",火星四溅之中,将昆仑三煞的攻势化为乌有! 三煞一连攻了三十余招,方百滔稳如磐石,防守得毫无破绽,熊煞急了,"昂昂昂"地怪叫着,提着铡刀往他心囗乱捅。 方百滔见他用蛮,纵身跃起,二脚落在铡刀背上用刀下踩,熊煞受力不住,铡刀往下一沉几乎坠地。 熊煞一呆,猛力翻手将刀上掀,方百滔则顺势而起,凌空"腾"地一脚,正正踢在熊煞的面门。 "砰!" 熊煞被踢得倒飞坐地,傻傻地呆在那里,半响起不了身。 虎煞见了暴喝一声,练子锤劈头砸下! 方百滔见他势猛,并不硬接,化身一引,"轰",练子锤走空砸在地上,顿时地皮震颤,泥土乱飞,地面上竟被他砸出了个脸盆般的大坑! 虎煞怒吼连连,抡锤猛攻,一连砸了几十锤,好好的地面,被他砸得东一个窝,西一个坑,凹凸一片。 第21章 江南烟雨(二) "好力气。"方百滔夸着讥讽道。 "不要你说!" 虎煞脾气比力气大,提锤又是一通乱砸,方百滔边战边退,看了个破绽,突地闪身欺进,翻手一掌托出,虎煞脚下一顿,左手虎爪猛地下切。 "猛虎夺命爪!" "哗!嘿!呀!" 指爪如刀,划出"嗤嗤"劲风,如被沾上,必是筋断骨裂! 岂知方百滔这一托掌乃是引手,是个虚招,此时陡然一变,后掌从侧面冷冷弹出, "啪",一掌拍在虎煞的胁下"章门"穴上,纵是虎煞横练功夫了得,这一下也打得他浑身一颤,退了数步,差点提不起气来。 蛇煞见势不妙,心想:"不意这老头三年不见,武功内力竟不退反进,看来硬拼不得,该用上我的宝贝了。"心念一动,手腕轻抬,"波!"一颗樱桃般大小的红色小珠射出。 方百滔见一道红光袭来,怕她暗器有毒,不敢用手去接,铁如意一挥,"嘣"的一声,红珠被铁如意一拍之下,陡然炸开,一团浓浓的黑烟将方百滔罩在当中,方百滔未曾想这暗器会爆,一时不慎吸了二囗,顿时二眼发花,浑身酸麻无力,"卟"地跌倒在地,片刻间已是动弹不得。 "这烟有毒!" 方百滔心知不好,急忙提气运功,但他越运功酸麻越甚, "完了,着了这妇人的道了,想不到我神算子方百滔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葬身在这荒野林中,唉......" "哈哈哈,方百滔,你老人是家年纪越大,火气越大,以致于冲昏了你的头脑,怎么样,这消魂珠的滋味好受吧?" 蛇煞一阵得意,扭着蛇腰笑得花枝乱颤。 "老大,让我来结果了这老东西!" 虎煞提锤上前,抡起一个大圈,"呼"地住方百滔面门狠狠砸下! "蓬"一声巨响,虎煞连人带锤被击飞五丈之外,"哇",口喷鲜血,眼神惊恐地看着前方,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年青人正蹲在地上察看着方百滔的伤势,对三煞看也不看。 "这......"蛇煞虽还没看明白虎煞是怎么摔出去的,但来人抬手之间可以将虎煞击飞几丈之外,连他们的师父昆仑老祖都沒有这种功力,一时间她竟被震摄住了,野蛮的熊煞也被吓得缩手缩脚,瞪眼张囗,不敢妄动。 "大伯、大伯",方天卓急呼二声,方百滔勉强睁了一下眼,青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艰难的微笑,随即又声息俱无,方天卓疾速封点了他的奇经八脉,缓阻了毒性的流通,又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小瓶,瓶中是在孤山石室中炼制的龙女花丸,因方天卓怕李月红解毒不净,再次复发,所以特意炼制了一瓶带在身上,此时正好用上。 这龙女花可解天下百毒,方天卓用手托起方百滔的肩背,喂他服下了几颗龙女花丸,"咕、咕"几声从方百滔腹间传来,慢慢的他睁开了眼睛,脸色也缓和过来。 "天卓",方百滔虚弱地叫了一声, "大伯,你先静养一阵,待我将这些恶徒打发了"。说着他将方百滔扶到树下靠着坐下,这边却恼了蛇煞,她不相信这个如此年轻的青年人会有多大能耐,对,刚才不过是碰了巧,或许是她眼花了,也许......不管怎样,她就是不信这个邪,她蛇煞的性格就是宁可被打死,不可被吓死!昆仑三煞纵横西域的威名可都是打出来的! 她在心里一顿自我打气,胆也壮了不少。 "喂,小子,你是何人,敢来管老娘的闲事,活腻歪了吧?" 蛇煞眼冒绿火,开口喝道。 方天卓慢慢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三个联手对付一个,并且用了这种歹毒的暗器,这就有违比武的规矩,坏了江湖道义,路见不平旁人铲,也罢,今天就让我来领教几位的功夫吧,请出手"。 "好,小子,有种!接招吧!" 蛇煞狂叫一声,追魂钩一扬,对着方天卓便刺! 熊煞见她动手,提起铡刀就扑了上来,虎煞伤得不轻,但也强忍着甩开了练子锤,三煞呈品字形杀向方天卓。 方天卓侧身而立,待三煞冲到近前,右手一扬,以一种绝对想不到的招式,从一个绝对防不往的方位,用一种绝对难以形容的速度,"啪啪啪"三声连响,几乎同时扇了三煞一人一个耳光! 这一记三连响的耳光,抽得三煞各退一步,都觉得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痛,半边脸顿时肿起老高。 蛇煞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小子武功之高,当真是见所未见,看来只有用上苦练了十年的三煞阵了,她眼珠一转,喝了声"三煞大阵",熊煞"昂"地怪叫一声,纵身向前,虎煞随其后,蛇煞在虎煞之后,三煞由品字形变为一字形,虎煞蛇煞以手搭肩,股股内力涌入熊煞体内,熊煞血红的豆眼陡然暴凸,额角上筋条鼓涨,两臂犹如注入了千钧之力,一手挥刀,一手握拳朝方天卓猛击! 方天卓见三煞打法怪异,不由提起七成内力接了一招,拳掌相碰,轰然巨震,方天卓微微一晃,三煞却被震退五步。 蛇煞又喝一声"聚散无形",三煞立即"哗"地分开,三般兵器又呼啸着各自攻来,方天卓赤手接战,丝毫不惧,在纷飞的寒光中闪展穿挂,势若翩鸿,战不数合,三煞突又变形合体,这次虎煞在前,体格慓悍的虎煞运起虎爪势如奔雷,泰山压顶般地压着打,打得方天卓性起,提起内力正待轰出,三煞又"勿"地分开散击,这样变来变去,令方天卓一下子颇为不适,竟有些被动起来。 "卓儿,他打他的,你打你的,不要被他牵着走!"方百滔正在旁运功复元,见了这般情形不由着急喊道。 方天卓听了豁然开朗,心道"我真傻,差点中了他们的障眼花法",心中一定,虎煞的虎爪又到胸前,方天卓看也不看,顺手一托一抖,缠住对方手腕一扭,"咔嚓",虎煞的一只虎爪已被拆断。 "嗷"的一声,虎煞痛得抱手大叫,纵身跳开,后面的熊煞一呆,方天卓转腰提胯,旋身飞腿后蹬,这一腿又急又重,"砰"地正蹬在熊煞的胸囗上。 "哇!" 熊煞囗中黑血狂喷,肥壮的躯体被蹬得飞起,重重的摔在地上,蹬了蹬肥腿,豆眼一翻,一命呜呼。 蛇煞大惊,一对追魂钩脱手飞出,方天卓举手一挥,铁钩方位突变,闪电般地射向一旁的虎煞,"卟卟"深深的扎进了虎煞的脑门和喉间,"嗷",虎煞伸手在咽喉狂抓了几下,轰地倒在地上,两眼睁得鼓圆,一副死不暝目的样子。 蛇煞见二煞已死,肝胆俱裂,无心再战,二手连挥,一连打出了十几颗消魂珠。 "小心!"方百滔着了这毒烟的道,心中对这暗器着实忌惮得很。 方天卓一甩袍袖"呼"地扇开毒烟,一边遮住囗鼻疾退几步,待毒烟散尽,蛇煞己跑得无影无踪。 "便宜了这妖妇!"方天卓恨恨骂道。 "算了,卓儿,由她去罢。"方百滔撑着站起身来,脸上气色好了许多。 "唉,老了,不如年轻时灵便了......"他一阵摇头叹息。 "对了,大伯,你什么时候竟练就了这一身武功?"方天卓上前扶住他好奇地问。 方百滔笑了笑说:"这还是你父亲的功劳,当年你爷爷的大哥,就是我父亲看到你爷爷让你父亲去了寒山寺学了一身功夫,虽然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羡慕得很,为了不落人后,暗中让我去玄妙观拜太常真人为师,太常师是全真教龙门派高手,在他教导下,我学练了一些龙门功夫,太常师又叫我不要人前显露,所以我一直隐藏自修,但久走江湖,难免动手,这也让我露了行藏,招来了是非,这些总是不小心自扰,怪不得旁人......" 第22章 天阴地绝(一) "翠红,春喜,来客人了,贵客临门哟,快点出来......"女子又是猫叫般地一阵喊。 "来了,来了",随着一阵应答,二个花花绿绿的妙龄女子"噌噌"急忙忙地跳将出来,猫扑老鼠似的扑到了方、李二人的身旁,一把拉住就不松手了。 "公子,怎么才来呀,让奴家好等",拉住方天卓手臂的女子一脸庸懒,二眼水汪汪地看着他撅着嘴娇滴滴的说。 "你......"李月红脸色一白,剑一样的目光扫视着方天卓。 "别......"方天卓一惊,忙道:"头一回来,头一回来。""啍!"李月红冷哼一声,一把甩开拉她手臂的女子,抬头走进院去。 "这位公子脾气大,最烦别人拉着她。" 方天卓解释了二句,忙快步跟了进去,院子里面挺宽挺大,有几个下人正在各处打扫,其它并没见到多少闲人。 方、李二人慢悠悠地边走边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这时候方才哪个妖艳女子疾步小跑过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二位公子久等了,二位如此贵客,怎么着也要用上好的龙井招待才对,前面人太多,后堂茶室清静,二位公子这边请",说着低头在前面带路,方天卓对李月红使了个眼色,二人跟随而去。 后院果然安静,院中飘荡着缕缕花香,沁人心脾,女子带他们进了茶室,让人奉上茶水,方天卓素来好茶,端起来呷了一囗"嗯,果然明前龙井,好茶!" 女子听了一笑,低着头退了出去。 "天卓,那女子怎的不似方才那般放荡了,倒拘谨了许多",李月红有些诧异。 "对,我也觉得有点怪,她的右脸有点红肿,好象被扇了耳光一样。" "天卓,先别饮茶,当心有诈。"李月红拦住他,从头上抽出一支银簪在茶水中验了验,一切正常,"喝茶,喝茶,别废了这么好的香茗!"方天卓举杯一饮而尽,抬头看了看茶室,茶室内设简单,只一套卓椅而已,几乎光徒四壁,别无他物,只在壁上挂有几幅字画,方天卓素好书画,见其中竟有一幅黄庭坚的草书真迹,不觉大喜道:"不意此间还能见到黄山谷的真迹,可要好好饱饱眼福了。"说着便起身上前细细研看起来。 李月红则端坐椅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勿然一阵幽香传来,似兰似桂,香气浓溢,就象在空气中陡然盛开出一朵朵,一丛丛的鲜花,花呆越开越大,香气越散越浓,渐渐浓烈的香味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好,这香气有毒,快闭气守中,假装昏倒。"方天卓心中一惊,发觉这股香气和前次野林中蛇煞的迷魂珠有些相似,只是更浓更香,他捂着嘴小声地对李月红耳边说,然后二人假装被迷昏,倒睡在坐椅上。 过了一会,"哈哈哈......",一阵浪笑传来,"哟,小白脸,当真是阴魂不散哪,追老娘都追到这里来了,该不会是看上老娘了吧?哈哈......!" 随着笑声,蛇煞闪身而出,扭着腰身,如蛇一般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一头卷发下二只绿眼幽光闪烁。 "唉,你小子也是,不上天,不入地,偏要来到这里,还要拉一个......咦?却是个女子,看模样也是个美人坯,还要拉个美女垫背,你于心何忍哟!" 蛇煞"啧啧"了二声,上前用手抚了抚方天卓的脸庞,"唉,如此俊人,老娘也舍不得下手,但不下手也不行啊,这可是咱神龙门经营了十年的地方,多少南朝的情报,从这里传向大蒙,如此兴蒙灭宋的要地,你偏要闯进来,就别怪老娘我手狠!来吧,小子,老娘手下死,做鬼也风流,嘻嘻。" 蛇煞冷笑二声,伸出尖如利爪的二手十指,分别往方丶李二人的咽喉缓缓抓落,正待堪堪近身之际,方、李二人几乎同时二眼猛睁,四只眼睛犹如四支利箭,刺得蛇煞"啊"地一声,二手猛然收回。 "妖妇!"李月红怒声骂道,飞起一脚,正正踢在蛇煞的小腹上。 "哎哟!"蛇煞猝然呼疼,转身欲走,方天卓身法如电,"嗖"地转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那里走!" 方天卓一掌拍出,"蓬!"这一掌挟五成浑元真力,震得蛇煞囗喷鲜血,倒飞坐地,她心知远非方丶李二人对手,情急之下只想逃命,所以无心还手,在地上疾速一滚,居然象蛇一样"噌"地爬着从二人空档处一下子窜到门边, "想走,啍!"李月红反手抽出背后的"鸣凤"剑,身催剑走,剑到人到,"嚓"一剑从她背心刺入。 "啊!"蛇煞惨叫一声,颤抖着倒在门边,回头怨毒地看了看李月红,拼尽全力"啪"地一掌拍在门框上,往门外爬了几步,气绝身亡。 见蛇煞已死,李月红收剑入鞘,二人正待离开,突然间房屋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声,二人不知所以,正四下观察,这时整个房间的地面就象被一下子抽空了一样,"呼"地向二边分开,房内的一切,桌椅等和方、李二人"哗"地凭空往下坠落,下面则是深不见底的一片漆黑。 "天卓!"李月红惊叫一声,待二人反应过来,已是下坠了好几丈远,同时"哗"一声,地面又自动封闭如初。 二人在伸手不见的黑暗中飞速下坠,这一下变起太过突然,方天卓竟没缓过神来,待他反应过来,二人依然在往下坠落,还好腾蛟剑剑鞘上的宝石发出了清澈的辉光,照明了周围幽暗的世界,四面都是斩如刀削的光滑石壁,此时至少已下坠了一二十丈,上去是不可能了,他侧目发现身旁有一物,却是一起坠下的一张大圆桌,他伸脚一点桌面,"腾",圆桌加速坠落,他借这一点之力,缓了缓下坠之势,同时一甩衣袖捲住了不远处的李月红,"哗"地拉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此时巳能看清地面,离到地还有约七八丈的光景,他迅速提起真气,使出了"平步青云"的驭气轻身功,一股强大的气流托着他和李月红缓缓落在了地上。 "好险,好险,想不到这茶室下面竟是一个如此之深的洞穴。"方天卓放开李月红,心有余悸地说。 李月红方才可真是吓坏了,此时才回过神来。 "天卓,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别慌,先看一看再说。" 幸好七星宝石在越暗的地方其散发的光华越强,此刻宝石光芒烁烁,照得周围益亮,二人也看得越来越清。 这个垂直洞穴至少高约二三十丈以上,周宽则足有十多丈,就象一个竖桶一般。苏丹小说网 "这般情形,倒跟剑府中的情形极象。"方天卓心里暗道。 地面上除了一些泥土,就是早已摔得稀烂的桌椅木橙碎块,"莫非这洞穴除了上面,再无出囗?" 方天卓一边察看,一边喃喃自语。 "真哪样可就不妙了。" 李月红想到这点,不由心里焦急起来。 "别慌,咱们再看看。" 方天卓相信必然另有出囗,他一边走一边静静体察,勿然他觉得脸上有风拂过, "有风!"他惊喜地叫道。 有风就有出囗!几乎同时,李月红也感受到了,"对,就在哪边!"她兴奋地说。 二人寻着风的方向来到坑底一角,原来这里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坑底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都会被岩石的棱角挡住视线,只有走到岩石的后面,才会发现石后竟然有一条宽足二尺,高约寻丈的石缝,风便是从这条石缝中时时吹来。 二人大喜过望,方天卓试了试,侧身而行,石缝还有宽余,二人一前一后,侧着身子顺着石缝往前走去,似这样走了约半个时辰,石缝已逐渐变宽成了一个石洞,二人放开手脚,顺石洞又行了许久,前面愈行愈宽,隐隐的有流水鸟鸣之声传来。 二人加快脚步,不久便走出山洞,不想洞外竟是一派阳光明媚的山林景色,到处都是茂盛的树木,地上铺满绿茵茵的青草,各种知名或不知名的鲜花开得到处都是,一条小溪淙淙地从林间流过,阳光照得山林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 "嗯,好香"!李月红深吸一口,闭着眼幸福地说。 "既然你如此喜欢这里,不如咱们就在此住下来,然后再,再......" "再怎样?" "再生一堆儿女,嘿嘿!" "呸,谁要跟你生儿女!"李月红笑骂一声,珊瑚色的脸庞上又似盛开了二朵大红的牡丹花。 二人边走边笑,又走了一会,穿过一片松林,来到了一处颇宽的草地上。 "天卓,看,那边有块大石头,上面好象有字。"李月红指了指,二人过去一看,果然在一块丈余高的青石上刻有"百花谷"三个大字。 "既有字,必有人在此居住,只不知是敌是友?要提防些才好。" 方天卓想起百花楼,此处又叫百花谷,不禁有些心生疑虑,李月红听了点点头,二人并肩前行,一边走一边谨慎地暗中提防。 第22章 天阴地绝(二) "那是什么?" 李月红看见前面一株高大的松树树巅上有一个削廋的黑影,黑影正蜷缩着头肩,站在树枝上,不声不响,任凭风吹枝摇,黑影也随风摆动着。 "是只鸟吗?没见过这么大的鸟。" 方天卓也看见了,心里奇怪,二人快步近前,不禁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只鸟,分明是个人! 此人一身黑色的披风罩体,正一脚蜷缩,一脚独立,在树枝上睡得正香呢,那树枝离地少说也有十丈高,树巅又尖又细,随风摆动不停,他却单腿稳立,不摇不晃,这份轻功,连方天卓也自愧不如。 "此人功力极高,又不知是敌是友?不如静静离开,免得没事找事。" 方天卓拉了拉李月红,李月红会意,二人悄悄的转身欲走。 "慢着,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要走?"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二人急转回头,一个削廋的黑袍人正站在面前,苍白如纸的脸上,鹰一样锐利的眼睛,鹰嘴一样弯钩的鼻子,二耳却小得可怜,几乎没有。 鹰一样的黑袍人抖了抖衣袍,眼光扫视着方、李二人,那目光又冷又利,没有一丝情感。 "在下二人,无心到此,打挠了前辈的清静,多有得罪,咱们马上就离开。" 方天卓冲黑袍客抱拳一通解释,然后拉着李月红欲走。 "别急着走嘛,年轻人,老夫自出世以来,受人之托,在这百花谷待了三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很是寂寞,今天见了你们,总算见了个活人,不如坐下来陪老夫说说话,也算是缘分一场。" 方天卓见他如此说,心里也想探探他的底,便笑着点头应允。 "好,既有客到,当好酒奉上。"黑袍客说着伸手一招,不知怎的,空空如也的手上竟多出来了一支酒壸,他托着酒壶冲方天卓说了句"客人先请!""咝"的一声,一股扑鼻的醇香美酒以壶嘴中喷出,箭一般地往前射去。 "好强的内功!"方、李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感骇然。 看酒箭欲到面前,方天卓二掌一合一分,一个强大的气旋便在他面前展开,他使出了八分浑元真气,这个气旋就象一个有底的大碗,射过来的酒全被聚在这碗中,酒越聚越多,却依然滴酒不漏。 黑袍客见他用真气聚酒这一手,心中不禁大震,以他的辈份之高,功力之大,想天下已无敌手,不想隐世近百年出山不久,就遇到了这般功力之人,一时激起了他久已藏伏的好胜之心。 "嘿!" 他加强内力催逼,想以酒箭突破方天卓的无底气旋,方天卓感到一股大力迫来,也不想与之对抗,顺着气劲来势一提一翻,仰头"咕嘟"一口将酒喝下。 "多谢前辈赐酒,当真好酒!" 方天卓抹了抹嘴说。 黑袍客怪眼连翻,心道:"此人年纪轻轻,功力却不下百年之深,我自以为无敌天下,但若论单打独斗,则未必是他对手。不想南宋小朝竟还有这等能人,此人他日必成后患,不如......"眼珠一转,"呵呵"笑道:"小朋友,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成就,当真可喜可贺,不知姓甚名谁,师宗何派呀?" "晚辈方天卓,师出武当山榔梅洞北极归真剑派。" "哦?原来是北极真人门下,唉,说起来我与真人百年前也曾有一面之缘。中原武林,说什么二老三仙,什么十大高人,统统都入不了我天阴行者的法眼,只有北极真人南宫傲,才是我天阴平生佩服之人,其它的什么红叶白石之流,我一只手便能打发,何足道哉!" 黑袍客一番概然感叹,方天卓听他说起见过师祖北极真人,哪算起来他至少也有百岁以上的年龄,但他看来不过五六十岁,想必是驻颜有术吧。 "小子,你武功不错,想不想平步青云,大展鸿图哇?" 方天卓心中一动,"且看他如何说,"便笑了笑:"不知晚辈要如何个展法?" "嘿,年轻人,凡欲入世,必看天下运势。当今天下,金国已灭,小宋暗弱,朝庭腐败无能,百姓们命同草芥,灭亡只在吹灰之间,唯有北方大蒙古国,重贤任能,上有雄主,下有贤臣,虽居漠北,胸怀天下,有识之士,莫不来投! 想我天阴,在贺兰山隐居八十余年,本早已无俗心杂念,但蒙四王爷勿必烈感招,以天下苍生为念,概然出山,虽也有一时之意气,实则是看透了天下大势。我敢说五年之内,天下必为大蒙所有,咱们只有以战止战,早日结束纷争,还百姓们一个清平世界,岂不很好?" 天阴说着脸色得意地望着方天卓,他一贯都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勿然烈让他在此潜伏也是好在起事之日就近对南宋皇庭发出致命一击! "若能收伏此人,岂非功劳一件?"天阴心里满怀期望。 岂料方天卓听了脸色一端,正言说道:"前辈此言差矣,敢问前辈是汉人否?" "实不相瞒,老夫也是汉人,祖居贺兰山,祖宗八代都是贺兰山下金家庄人。" "这就对了,前辈也是汉人,眼睁睁看着自已的族胞被异族杀害,不去拯救同胞,却还去帮别人侵犯自己的家园,这种行为叫做汉奸也不为过,如此看来前辈枉有一身武功,行为做事却是是非不分,枉为一派宗师,在下不才,却羞与你这等人言语,告辞!" 方天卓气愤地说完,拉着一脸怒色的李月红转身欲走。"哈哈哈,小娃娃,往哪里走?老夫来也!"一个肥胖的肉团就象一只硕大的火球一般滚了出来。 "娃娃莫走,先接我地绝的烈焰掌试试,看看好不好玩?" 肉团身穿大红短袍,圆耳圆脸圆下巴,肉嘟嘟的一身,二只手掌又肥又厚,犹如熊掌一般,一边说着,一边二掌"啪啪"连拍,一股强大的内劲和着燎人肌肤的炙热让李月红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厉害的烈焰掌!" 方天卓一把将李月红拉在身后,运起八成浑元真气,使出剑府内功导气十八式中的平分阴阳一式第三小式意冻寒霜,身中的纯阳真气在他意识诱导下,变化成了一道透着寒意的冰墙,冰墙越积越厚,渐渐的三丈之内,地上的花草都积起了一层白银样的霜色。 透体的寒气迫得地绝的烈焰掌一步步往后退缩,已退到地绝身前一尺远处。 地绝大惊,恼怒地叫道:"他奶奶的,老子苦修百年,却还不如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娃娃?" 这地绝天生性如烈火,人前相较从不服输,"烈焰滔天!"地绝大吼一声,运起十成烈焰掌内力,凭空激起几丈高的热浪,连地上的花草都被他内力所迫变成了一地焦土。 "嘿嘿,娃娃,感觉如何?"地绝得意地咧嘴狂笑。 方天卓在与他比拼内功吋也感到对方内力强大异常,他心想如此对碰犹如以面对面,就看谁功力大,就可碾压对方,何不以点破面,或可巧胜。 他想到剑府武学中有以气化剑,聚气成剑的方法,叫做"冲虚炁剑",他心中一动,立变心法,神气贯注,将内力集中于一点发出! 强大的真气化成了一道白中透红的光柱,"唰"地从地绝的掌力中穿过,直往他二目间印堂穴处刺去。 "啊也!"地绝大叫一声,"托"地倒飞二丈,白光擦身而过,将他那肥大的大红衣袍下摆穿了个龙眼般的小洞,这一下要是刺在印堂穴上,哪这道光剑就会穿脑而过,搞不好连脑顶都会被掀开! "奶奶的,好险好险。" 地绝摸了摸自己肥硕的脑袋,咋舌说道:"老怪,这小子功力修为不在南宫傲之下,他奶奶的什么来头哇?" "南宫傲是他祖师爷,肥球,单打独斗不是他对手,联手攻击吧"。天阴怪啸一声,腾身掠起,十指连翻,指尖划出的啸风激起刺耳的锐声,直往方天卓背心抓落。 "呛",李月红拔剑出鞘,"鸣凤剑"一声清呤,剑尖颤动,直往天阴十指削去,"你俩枉为宗师,却联手欺压一个晚辈,真不要脸么?" 天阴见李月红手持宝剑,也不敢轻漫,铁爪微动,避开剑刃,伸指一弹剑脊,"当"一声,李月红手腕巨震,鸣凤剑差点脱手! "红姐小心!" 方天卓见天阴出手,"哗"地抽出"腾蛟剑"手腕一翻,几条剑花凌空飘出,强大的剑气迫得天阴一顿,收招避开一旁。 这边地绝却乘机一连攻出了十几拳,这一顿拳犹如连珠炮,拳拳破空,招招夺命,方天卓展开五岳剑法,剑式如平地起云,渐行渐密,在他和李月红周围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好剑法!"天阴赞了一句,说实话他在心里对眼前这个年青人真有些莫名的喜欢起来,但又想到四王爷勿必烈对他的知遇之恩和大蒙古帝国的辉煌未来,又不由心中一声暗叹"小子,生死由命,不要怪我。" 天阴把心一沉,连出狠手,又是一番恶战。 天阴、地绝二个前辈绝世高手联手对方、李二人痛下杀招,二人合体联手,战力立时增强不止一倍。 方、李二人凭手中二把上古神剑,自保有余,但攻击力却是稍显不足,同样是二人联手,天阴、地绝功力相当,故而二人联手威力立增,但反观方、李二人功力相差较远,虽二人心有灵犀,但差距太大,一时难以谐调,反而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第22章 天阴地绝(三) 天阴、地绝二人都是绝世高手,当然一眼便看透个中原因, "这小妞儿是个软胁,先破了她再说。" 天阴使出"鹰爪十八翻","拳似冷电臂似鞭,钢爪夺命颈喉间,地旋片甲连环腿,回手一挫肘峰现!"这"鹰爪十八翻"是天阴的平生绝学,方天卓的五岳剑法倒并不输他,但十招之内,二人也只能战个平手。 趁天阴正与方天卓缠斗,地绝身形一晃,肥胖的躯体灵动如风,瞬间欺近李月红身旁,一拳劈面打出。 李月红疾忙提剑上撩,挡开这一拳, "双炮齐轰!" 地绝垫步变势,从斜面二拳齐发,这一下来得极快,李月红猝不及防,被他拳上的强大内力打得凌空飞起,"哇",口中喷出一囗鲜血,坠落在几丈的昏倒不起。 "红姐!" 方天卓见李月红受伤倒地,心里顿时又怒又急,"腾蛟剑"运转如电,迫得天阴连退八步,远远避开。 "好锋利的宝剑,好厉害的娃娃!" 天阴嘘了一口,额头上冷汗隐现,但心里却对方天卓又多了些赞赏。 "老怪,如何?" "还好。" "老怪,我二人联手以大欺小,本已名节不保,若再拿不下这小娃娃,哪还有面目苟活人世?" "肥球,你待怎的?" "用天地合杀!" "这......搞不好会累及自身,不可,不可。" "他奶奶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天地合杀!嘿!" "天地合杀"是天阴、地绝在贺兰山中研练出来的一种极其强大的武功,天阴的武功阴柔为主,地绝则是刚爆猛烈,若二人将各自内力输入对方体内,再由对方又输回自已身体中,便会形成极其强大的真气流,这种内力无坚不摧,无人能敌!但此法若稍有偏差,便会使施术者功力尽失,形同废人,所以一般不会使用这招。 但地绝已不管不顾了,率先将本身功力输入到天阴体中,此时若天阴不反输内力,则地绝必死。 天阴无奈只有依法施行,片刻之间,二人身体内外真气激荡,强大的气流将二人托在空中不住旋转,方天卓隐感不妙,挥剑就刺,却被二人的气团弹开。 转了数圈,二人各伸一手相合,眼中精芒陡暴, "天地合杀!" 地绝一声暴喝,一股绝无仅有的超强力道朝方天卓凌空劈来! 方天卓绝没想到在这世上还有如此强劲的内力,他提剑横胸一挡,"轰"地震天巨响,这股力道将他击得飞起,连退了十几步,方才跌跌撞撞的稳住身形,他单腿跪地,一剑拄在地上,口中鲜血如丝,顺着嘴角线一样的挂了下来。 "红姐!"方天卓虽然此时命在悬危,却依然牵挂着李月红的安危。 "这娃娃还是个痴情种......"天阴心里又是一叹。 "老怪,留他不得,再合杀!" 地绝暴叫着运功击出! "波!" "天地合杀!" 无与伦比的霸道气劲又一次将方天卓击得飞起,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条瀑布,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方天卓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顺着瀑布坠入了悬崖下的深潭中,手里的"腾蛟剑"在残阳下划出了一道幻彩,也一起消失不见了。 "嘿,他奶奶的,终于将这小娃娃干掉了!"地绝收了内功,得意洋洋地说,可就在此时,他感到了自身的真气突然开始外泄。 "不好,老怪,走气了!"地绝惊呼一声,忙伸手点击自己的奇经八脉,想阻止住往外泄的真气。 "算了,肥球,没有用的,咱们用了二次"天地合杀",本身真气运调过度,全身经脉承受不起如此重负,若不泄气,咱俩便会立时爆裂而死!让它泄吧。" 天阴叹了一声,盘膝坐地,任真气慢慢的散开,约一个时辰后,二人真气方才散尽,此时十成真气已散了九成,仅剩一成,保命而已。 "唉,报应!报应!"天阴一向信仰佛教,此时顿感万念皆空,心里一片茫然。 "晦气!晦气!"地绝一阵捶胸顿足,"老怪,现下咱俩已同废人,随便那个龟孙都可以欺负咱们了。" "算了,想开些,万事有因便有果,咱们都已年过百岁,在这世间也无憾事,走着再说吧。" 天阴顿了顿,指着李月红说:"我对那个娃娃有些真心喜欢,这小妞是他的相好,咱们得将她送出谷去,这百花谷夜间多蛇虫,留她在此,死路一条,这也算咱们积点阴德吧。" "老怪,你还是这般多愁善感哪,好,积点阴德。" 二人功力尽失,费了很大的劲才将李月红抬到谷外大路边,将她放在一棵树下,二人便朝前漫无目的地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笃、笃、笃"传来了一阵木鱼声,循声而去,前面不远处一个和尚坐在地上,黑乎乎的就似一截黑炭,黑和尚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叽哩咕录"地念叨着经文。 "敢问师父何姓?"天阴素好佛法,见僧则喜,连忙上前礼拜。 "俺姓何。"黑和尚傻乎乎的笑答,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 "师父从哪里来?" "俺从来处而来,往去处而去,嘿嘿"。 黑和尚咧嘴一笑,起身便走,一边走一边唱道:"来从来处来,去往去处去,去去又来来,来来又去去,嘿嘿嘿。" "肥球,咱们不如跟这黑和尚青灯佛法,终老山林吧。" 天阴地绝二人此时巳是白发苍苍,老眼昏茫了。 "老怪,听你的,咱哥俩生死一道,不分离!"二人主意打定,便抖抖索索地跟着渐行渐远的黑和尚一起消失在云林深处。 第23章 起死回生(一) 烟雨茫茫的钱塘江绕着临安城一路浩浩荡荡奔流到海,不停不休。 在离江边不远处有一个小渔村,地方不大,不过五十来户人家,在村头最西边有一间孤零零的芧草房,房内住着一个渔家女子,此女原是一个弃儿,从小无父无母,不知是谁将她遣弃在钱塘江边,好心的村民们将她拾回,大家轮流将她养大,此女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转眼已是年方十六,虽说常年受罪吃苦,但却出落得清秀美丽,落落大方,因她自小聪慧,大家都叫她慧娘,她听了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慧娘很能吃苦,上山拾柴打鸟,下河捕鱼捉吓,一个人缝缝补补,艰难度日。 前年村里的老吴头去世了,留下了一点家当给了她,于是她有了自己的小木船,木船虽破,一番修补后还能勉强使用。 慧娘十分高兴,便天天驾船到钱塘江去扫鱼,有时运气好,还能挣些盐米灯油钱。 这天慧娘起了个大早,趁着江雾方散,驾着小船来到江上撒下了第一网。这天江面上风有些大,浪簸得小船摇摆不定,一连打了七八网,却什么也沒捞着,慧娘不觉有些泄气了,不由心想"再打三网,若仍如此,便收网回去"。 结果头两网依旧空空,止有一点小鱼小虾,慧娘叹了口气,闭着眼随手抛出了最后一网。 片刻后提了提,觉得网中沉重异常,"咦,怕莫不是网住了什么大鱼?" 慧娘惊喜地叫了起来,连忙稳住船头,迅速起网,谁想竞丝拉不动,还好慧娘一贯吃苦,颇有些劳力,费了很大的劲,才将网拉出水面。 "咣当"一声,侍网拖入船内,唬得慧娘"妈呀"一声,差点坠入江中。 原来网里哪是什么大鱼,竟是一个声息俱无的死人,此人面如白纸,奇怪的是手中竟然还握着一把长剑,慧娘心中十分害怕,她想将这个来历不明的死人重新推入江中,但善良的慧娘心中着实不忍。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何故如此,既然被我从水里捞了出来,就不能让他回到水里做个水中游魂,还是将他在江边埋了吧,也好让他入土为安。" 主意一定,慧娘便回转船头,快速划回岸边,当她压制住心里的恐惧正要将人拖上岸时,勿然她看见哪个人的手指动了一下, "啊!"她惊讶地失声叫了起来。 "莫非他还活着?" 她忙凑上前探了探他的胸口,隐隐还有一丝热气,"他还活着,还活着!"慧娘简直不敢相信,但那个人确实还有一丝生气,只是虚弱异常,随时可能气绝。 "快,快将他背回家中。" 慧娘本想将人背回去,但试了试,太沉了背不动,她灵机一动,索性将人放在鱼网内,咬咬牙拖着就走,哪人手里的剑就在鹅卵石上碰得"叮叮当当"的响,这样一步当拖到村囗,但村口那里是一个陡坡,无论如何慧娘也拖不上去了。 "罢了,看来还得找他来才行。" 这个慧娘心想的他名叫贾似道,也是村里的一个打鱼人,此人本来也是一个老实善良久人,不过就是口无遮拦,喜欢吹大牛,又有些华而不实,且十分好赌。 他家隔慧娘不远,经常帮助慧娘,隔天的就到慧娘家去帮她担水劈柴,打的鱼虾也常拿些给她,所以慧娘对他颇有好感,叫他一声"贾哥",他也乐滋滋的回一声"慧娘妹子",一来二去,二人就有了些情感。 "须得叫他来,不然上不了这个陡坡"。慧娘忙跑到村里,贾似道恰好无事正和几个混混在村口瞎吹,见慧娘慌慌张张的跑来,心中吃惊,忙道:"慧娘妹子,怎的神色如此慌张?莫不是鱼官们又来催税了?" 慧娘喘着气摇了摇头,一把拉着他就走,贾似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跟她一路来到村外陡坡下,"妈呀,慧娘妹子,你这是捞的个啥呀?怎么打鱼还打出个死人来?呸呸呸,晦气,晦气。"贾似道捶胸顿足,摇头大叫。 "不,他没死,快帮我背回屋去,我去採点草药救他。"苏丹小说网 慧娘原来跟村里的张婆婆学了些识草药的本事,这时正好能用上。 "还活着"?贾似道疑惑地上前看了看,摇头说:"哪还活着?分明是个死人嘛。" "胸囗还有热气,快,帮我背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慧娘着急道。 贾似道见她真着急,心想这慧娘自小从无逛语,此人兴许真还有救,想到此便急忙挽起袖子上前将人背起欲走,又嫌他手里的剑碍事,就去分他手指想拿下来,不想那指头便如铸在剑上一样怎么也掰不开! "怪事,怪事,要死的人了,还如此的看重一把破剑"。贾似道无法,只好啫啫嚷嚷地背着走了,李月红则到村边的树林间寻了几样草药,回来后见贾似已将人放在了板床上,她先生了一堆柴火,烤得屋内暖暖的,又叫贾似道拿来一身旧衣服换下了一身的湿衣,一会儿草药也煎好了,一股浓浓的药气充满了这间破旧的茅草屋。 慧娘用木勺小口小囗地给他喂下,渐渐的那个人的脸上竟然有了一点血色。 "好了,活过来了,"贾似道吁了囗气,"慧娘妹子,还是你行,救人一命,菩萨会保佑你的。"贾似道由衷地夸道。 "贾哥,也有你的份,不是你背他回来,可能他要被冻死在江边了,慧娘多谢了!" "那里,那里,同谢,同谢!嘿嘿。" 贾似道累了半晌,不免腹中饥饿,他突然想起同村的范二叫他去吃狗肉,去晚了只怕没得吃了,便连忙说:"慧娘妹子,我有事先走,记得有事叫我哈。"说着便拔腿往范二家跑去。 这时慧娘也感腹中饥渴,就熬了点小米野菜粥,家里的米缸已见底,鱼也没打着,如今又添了个人,这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慧娘不觉心里犯难,叹了口气,心想:"他一个男人,我一个女子,怎能相处一室?罢了,救他活命要紧,我且到柴房将就些罢。" 在这草屋旁边慧娘用砍来的树枝搭了一间不大的柴房,到也能遮风避雨,她又捡来许多蒲草,铺成了厚厚的一层,睡起来也很暖和,她又看了看那把剑,始终不放心,便上前轻声念道:"我且把这剑从你手中拿下,就放在你旁边的桌上,你松松手吧。" 第23章 起死回生(二) 说也奇怪,虽然那个人依旧无声无响,毫无反应,但这次慧娘轻轻的一拿,剑便以他手上拿了下来。 慧娘将剑擦了擦,只觉得剑上寒光迫人,心里一阵发紧。 "这个人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说不定是什么生死要命的大磨难,能大难不死,也是个命大的人。" 慧娘就此在柴房住下,平时除了打鱼,就是挖草药,对那个来历不明,半死半活的人精心照顾,如此一月有余,眼见那人脸色由白转黄,由黄转红,渐渐的恢复了生气,竟是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美青年。 慧娘不由看得一阵脸红心跳,贾似道见了怪叫一声:"吔,原来是个小白脸呀!"他盯贼似的看了看慧娘,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悻悻地说:"看来他也就这样了,慧娘妹子,你别在他身上费心思了,他就是一个废人,半死不活的废人。" 贾似道转了二圈,勿然间床头桌子上摆放的哪把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凑前一看,见剑柄上晶光内烁,七颗绿豆般大小的光点排成北斗七星状,正散发着柔和的辉光。 这贾似道颇懂一些三教九流的江湖门道,心知这光点并不寻常,他又摸了摸,断定这些光点定然是宝石一类,心中一动,说:"慧娘妹子,看这剑上镶嵌之物定非凡品,不如弄一颗下来去试试运气,搞不好还能赚他一笔,嘻嘻"。 贾似道眼中发着一股贪欲之光,掏出一把小刀就想用刀尖去撬, "别动!别人的东西,怎好如此?" 慧娘愠怒地止住了他。 "怎么的了?我就不说了,你可是救了他一命,这点东西算什么?"贾似道心犹不甘地翻着白眼。 "做事不图回报,再说别人的东西,未经许可怎能乱动?咱们虽穷,也要有骨气,辱节的事不能做!"慧娘盯着贾似道一句一顿地说。 "好,好,不做,不做。我就服你,服你!" 慧娘的一席话唤起了贾似道灵魂深处藏伏的善心,"呸!"他不由狠狠地啐了自已一口,"妈妈的,姓贾的,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还不如一个娘们有见识,贾似道,你真枉披了一张人皮!" 他一边走,一边狠扇了自己二巴掌。但等到范二他们叫他去牌桌子上掷骰子时,他娘的又将这一切忘得干干净净,他人性中丑陋的一面又重新掌控了他,并且将他变得越发的张牙舞爪起来。 且说慧娘继续精心照料那人,终于这天那个人突然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闭着眼咳了许久,一翻身"哇"地吐出了一大口又黄又黑的淤血,然后又一言不发,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慧娘去看他,却见他双腿盘膝坐在床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满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滴,头上就象蒸笼一样"嘟嘟"地冒着热气。 慧娘不明就里,有些害怕,忙退出房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由他。一连几天,那人在床上端坐,不吃不喝,脸色却红、黄、黑、白、紫地转了个遍,而那房内却越来越奇怪,里面的桌椅等物竞渐渐的飘浮在空中,就象有什么东西托起一样,用手去推房门,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推门的人一下子推出好几步远,且手上犹如遭受雷电打击,要疼麻好几天。 第24章 皇城打擂(一) 二人一番讨价,最后以百两银子成交,当店主将十两一锭的纹银包好十锭付与贾似道时,贾似道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妈妈的,乖乖龙地咚,老子破落半生,糊糊都吃不饱,做梦都不见过这许多的银子,当真是苦尽甘来,老天开眼了!" 他将银子揣在怀里,转身便走,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怀里的银子飞了。他要是知道"异宝斋"老板转手就能将这粒绝佳的上古猫儿眼以百金的价格出手肯定会后悔得在钱塘江里淹死三回。 贾似道一路兴冲冲地往回走,快到村口小树林时,他突然生起了一个念头,"老子一阵辛苦,到了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倒不如留下一半银两,也好作日后翻身的本钱。" 心念一起,便管不住手脚了,他拿出了五锭纹银,用一块破布包好,埋在了一棵树下,又做好了标记,这才回到慧娘家中。 慧娘见了他忙问怎样,"卖了个好价钱!"贾似道取出了五十两银子,"咚"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慧娘见了惊喜道:"这么多的银子呀,贾哥,你真行!" "不是我行,那石子是件好货,我不过跑跑腿而已,不足论,不足论,只不过跑了半天路,现下腹中正闹得紧哩!"说着鼓起二眼望着慧娘。 慧娘知他意思,忙拿了银子去买了米、肉菜等物,又打了几角老酒,回去做了一些饭菜,让贾似道吃了个醉饱。 贾似道有些不好意思,不停地叫她一起吃,她笑着摇摇头,另外备了一份饭菜,刚端到房间里,却发现房中已空无一人,床上地下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在床头桌子上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龙飞凤舞地刻划着几行字,不知是用什么所刻,慧娘不识字,叫来贾似道,贾似道念过一年私塾,识得一些字,说上面写道:"慧娘,我因有事在身,所以不辞而别,请原谅。感谢你及贾兄弟对我的照顾,救命之恩,永志不忘!不久后我会回来看你,保重!苏州方天卓拜别。" "哦,原来他姓方,叫方天卓。"慧娘若有所失地喃喃自语道。 贾似道对那块松木扳看了又看,又伸出手比划了几下,乍了乍舌头,脸色有些发白地说:"乖乖,敢情这是那姓方的用手指在木板上划出的字呀,我的妈呀,那手指未必不是肉吗?是铁椎吗?这要是划在人身上,妈呀......慧娘,听哥的话,离那家伙远点,那家伙不是人。" 却说方天卓在百花谷被天阴、地绝的"天地合杀"打下深潭,几乎气绝,但他拼着最后仅存的一丝真气,靠着必生的信念,竟然活了下来。只是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在深潭下有一股暗流通到钱塘江,他被暗流裹挟着一直捲到了钱塘江中,虽然身不能动,但他熟识水性,只闭气守住丹田,任身躯在江水中随意沉浮,一连三日,他正在全身透冷,渐渐不支之际,昏沉中却被慧娘打捞上来,现在他已经完全康复,因挂念李月红,所以一刻不停地往大伯方百滔处平赶去,到了梅香斋,见方百滔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堂上唉声叹气。 "大伯!"方天卓叫了一声,方百滔闻声一震,抬头看他,不禁老泪纵横:"卓儿,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唉......"方百滔抱着他失声痛哭,勿然他想起了什么,忙道:"快,快到玄妙观,月红今天要皈依道门,出家修道了。"方百滔跺着脚说。 第24章 皇城打擂(二) 来之前方天卓让方百滔在城外树林中等候,方百滔正等得着急,见三人奔来,连忙迎了上去,毕擒虎认得方百滔,上来恭敬地行礼招呼,方天卓到附近弄了件粗布衣服给毕擒虎换下囚衣,又为他洗脸修面,为了进城方便,方天卓又给他一番易容,将他换了一个模样,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黑毛大汉,再买来了十几个包子,毕擒虎一口气连呑八个,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 "唉呀,现丑了,现丑了,嘿嘿。" 毕擒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毕大叔,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到底犯了什么罪乃至于此?" "呸!娘的,这世道还他妈是人活的世道吗?天卓,月红,那天我驾船回孤山,远远的看到孤山上火光冲天,响声如雷,心道不好,后来上岛后发现白云洞被毁,到处找你们不见,我在岛上守了三天,实在无法,便回了老家小渔村,后来为了生活,还是干些贩私盐的勾当,就这样干了几年,攒了点银子,正想洗手不干,却不料被人点了水,落入了官家的手中,今天要不是天卓救我,只怕这会已是人头落地了。"说着毕擒虎一拳捶在树上,碗口粗的树干被打得乱摇。 "若非鱼官逼人太甚,我也不想去犯险,如果能有点活路,天下哪会有那么多的饿死鬼?奶奶个球!" 毕擒虎忿忿不平,方天卓听了心中沉重说:"毕大叔,你受苦了。" "没事,今天见到你,我死也值了,这下我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对了,天卓,你们怎么在这里?" 方天卓便给他说了去皇城观擂的事,毕擒虎听了大叫:"好,我也去!杀杀鞑子狗的威风,说走就走!" "毕大叔,你还是这样的急火脾气呀。"李月红打趣道。 "改不了,改不了,我这牌气到死也改不了,嘿嘿嘿。"说着一把拉着三匹马在前面大步走去。 方百滔捋着长须点头赞叹:"擒虎是个忠义之人,身为武林中人,自愿到方家为仆,为方家舍生忘死,真是义薄云天哪!" 几个人进了城,一路来到了皇城外。 临安城分为外城和内城,一般人都在外城,内城平时不许随便进出,南宋皇宫即在内城,所以内城又称为皇城。 未哥非要在皇城设擂,无非就是想煞煞宋庭的威风,借以羞辱一番,挫挫南朝的锐气。 擂期一月,时已过半,因为观擂的人太多,内城守卫也放宽了限制。方天卓他们来到城内,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海中间,一座擂台高高矗立,台前粗壮的柱子上写着一幅对联,上联写"脚踢河北",下联道"拳打江南",中间横批"天下无敌"。 "好大的囗气,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毕擒虎恨恨而言。 "且看看再说,"方天卓抬眼看去,此刻在擂台上正站着一个一身横肉,头大耳圆,模样凶狠的蒙古武士,武士身边有一个尖嘴如鼠,身材矮瘦的汉人翻译,正鼓噪着如簧巧舌,高声说道:"此乃大蒙古国第一搏克手,名叫哈图。搏克,是蒙古国技,就象咱们的相扑,哈图曾经摔死过十几个人,三头熊,还打死过一只猛虎和数不清的野狼。今天在此,谁敢上台与之一搏?" 台下众人听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谁敢上台?"翻译尖声高叫,哈图见无人应声,心里恼怒,两手叉腰,望天一声大吼,擂台好象都震得摇晃起来,众人见了心中更怕,一时间均是噤若寒蝉。 "奶奶的,我来!"毕擒虎心下早就不耐烦了,"唰唰"几步窜到台前,将身一纵,"嗖"地一个旱地拔葱落在了丈余高的擂台之上。 "好!"观者大声喝采。 哈图见上来了一个毛脸大汉,不怒反喜,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说:"你的,象我们蒙古人的,好!" "呸!龟儿子才象你们蒙古人哩,老子是汉人!接招吧你。" 毕擒虎怒喝一声,抢上一步,当胸"咚"地一拳,直往哈图心囗打去,哈图嘻嘻一笑,不躲不避,反而将胸一挺,"蓬",异常肥壮的胸脯接着拳头反向一震,震得毕擒虎手腕发麻,连退几步。 "他奶奶的,倒也有些门道。" 毕擒虎两臂较力,气运周身,展开一套他自创的"铁浆拳法",他平时惯于使用铁浆,但他又想到万一没带铁浆,徒手搏斗怎么办呢?所以他苦思冥想,将铁浆招法运用到拳术上,终于创出来一套实战拳法,他以铁浆命名,是不忘本源之意。 此拳硬打硬架,狠劈猛攻,手似浆柄,掌如浆叶,在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穿、插、挂、砸之间直进直退无遮拦,直攻对方洪门,打起来声势骇人,气势逼人。 毕擒虎一顿猛攻,哈图被他打得性起,拼着捱他一二拳,挤身扑上,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囗,一手往他腰间一插,"嘿"地将他举起便摔。 这一下要是摔实了定会非残即伤,好在毕擒虎貌似体形魁梧,却也甚是灵便,未落地时空中一个侧翻,轻巧地站稳台上。 "好啊!"台下观众又发出一片叫好声。 哈图大怒,嗷嗷叫唤着,扠着黑乎乎的毛手,熊一般猛压过来,毕擒虎心知对方体重力大,不能硬拼,看他扑来之际,将身一晃,闪到一边,同时脚下一盘一勾,哈图顿感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去。 "好机会",毕擒虎心中喜道,接着双脚一顿,飞身跃起,凌空穿心脚正正踢在了哈图肥壮的背心上, "砰!" 这一腿又重又猛,力达千钧!哈图被踢得"呼"地飞起,直直地从擂台上摔落在地下,半天都没能爬起身来。 "胜了!胜了!" 如山的人群中发出了震天般的叫喊声。 "毕大叔,你真行!"李月红笑着夸赞道。 "唉哟,老了,老了,手脚也慢了,嘿嘿。" 毕擒虎假装谦虚应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各位,刚才算挑战者胜了一场,下面出场的这位名叫巴特尔,是名震天下的贺兰山神龙门第二代大弟子,一身功夫精妙绝伦,设擂以来,已有十数位高手败在他手下,江湖人称"夜魔天刀",谁敢与他一试?" 矮廋翻译跳出来又一阵干嚎,随着嚎叫声,一个身材精瘦高挺的黑衣武士走上台来,古铜色的削脸上,二只眼睛精芒四射,行动轻捷无声犹如捕食的猎豹,整个人给人一种机警凶悍的感觉。 "天卓,这个让我去会会他。"李月红也按捺不住,不待回应,便将腰一扭,腾身纵上擂台。 "红姐小心。"方天卓知道拦不住她,只不由喊了一声。 "卓儿,月红她行吗?"方百滔有些担心, "她行。"方天卓信心满满地回答。 巴特尔见上来一个女子,便对廋翻译指了指,一顿叽哩哇啦,不知说些什么,但看脸色十分不满。 翻译一惊一乍地听完,过来对李月红说:"他说你是女子,不配和他交手,叫你下台去。" 李月红听了大怒,戟指说道:"告诉他,别小看我们中原女子,小心我打得他跪地叫妈!" 廋翻译一脸无奈地笑了笑,又转去说了一通,这巴特尔才挥了挥手让他下台。 第24章 皇城打擂(三) 巴特尔是神尤门二代大弟子,本门功夫已练至五成境界,身手甚是了得,见李月红执意要打,他不由心中骂道"好不识趣的妇人,既然要自找难看,我便成全你!"两手一紧,一招"神龙穿天",二手似掌和爪,一前一后,连环穿挂,直往李月红面门抓落。 李月红使出"三清掌法"迎敌。 三清掌法是北极归真剑派的入门掌法,使起来身如扬柳,手似飘絮,整套掌法不过十余式,但却短小精悍,变化多端。 神龙门的功夫以刚爆为主,但常言道"刀尖易损,木强易拆",刚猛有余,柔化不足正是该门武功的短板,而北极归真剑派的功夫则是柔化为上,刚柔相济,这种柔化的功夫正是刚猛路数的克星! 巴特尔和李月红论功力本不分伯仲,但二人习用的功夫本身,让二人在交手不久,便渐渐的高下已现。 巴特尔的神龙拳一招紧似一招,招招直取李月红要害,李月红手似铁扇,漫舞轻挥,借机用势,将这番攻击都化为无形,巴特尔久攻不下,不觉心里焦急,以至于出招过快,破绽显露,李月红看他现出破绽,看了个时机,挨身疾进,一招"三星拱月",合起浑身意、气、势反掌抵住巴特尔左胁狠狠地一掤! "哎呀!",巴特尔被这一下打得翻下擂台,好在他还算敏捷,半空里将身一挺,稳稳站落地面,但他已被打下擂台,已是输了这场。 他捂住隐隐作痛的左胁,原来他被李月红打断了二根胁骨,本身已无力再战,只得低垂着头,缓缓走去。 "好,打得好!" "女侠,女侠!" 人群里又发出了潮水一般的欢呼声。 李月红俏脸微红,跳下擂台,冲方天卓一扬眉,"怎样?" 方天卓笑圆了脸"佩服,佩服!" 方百滔笑得白须乱颤,连声说好。 毕擒虎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说"这样的媳妇,也就天卓敢要,换个人可就......嘿嘿!" "毕大叔,你......",李月红跺脚嗔怒,心里却象吃了蜜似的甜。 第三个上场的是一个红衣番僧,此僧名叫藏鲁,长得身量高壮,面如狮虎,一身肌肉凸起,状貌十分凶恶。 此僧来历不小,乃是藏密大师八思巴的随行弟子。八思巴和勿必烈私交甚好,便指派弟子藏鲁去给勿必烈当随行护卫,此次未哥南来,为了设擂一事访觅高手,从四哥勿必烈那里要来了藏鲁。 这藏僧修得一身金刚瑜伽功,已达到心轮开的境地,虽然离顶轮开尚差几个层次,但已达到随心运力,刀剑难伤的境界,十分的厉害。 藏鲁上得擂台,只用眼睛扫视四下,锐利的目光使众人如中利箭,赶紧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此人内功好深!"方天卓说。 "卓儿,让我来对付他吧!"方百滔想到方天卓大伤刚愈不久,需要将养休息,而其它人恐非此僧对手,还得自已才行。 "不,大伯,你已年过七旬,不可!" "嘿,你可别小看你大伯,常言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看你大伯去将这胡僧打发了!"方百滔说着将身一耸,凌空跃起,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射落在擂台中央。 藏鲁见来者虽然须眉皆白,但神光内隐,轻功了得,也不敢过于托大,对方百滔合什行礼,然后"托"地一手拄地,身体扭转倒翻,将头从腋下穿出来看着方百滔,方百滔见他出招奇怪,心想不管他的,先给他二掌再说,便也不打话,上前二步欺近"呼呼"二掌拍出! 藏鲁见他掌势迅疾,以手拄地,"托"地飞起,空中变势二脚连踢,挡住了方百滔的掌势,上身一弯,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挤上去对着方百滔的心窝一肘顶下。 这一肘十分凶狠,俗话说"宁挨十拳,不挨一肘",这一肘若打上,定然是胸骨碎裂的结果。 方百滔看得真切,疾忙含胸倒步,一招"怀中抱月掌"两手相交上举一分,破了他这一肘。 藏鲁一击不中,运起金刚内力,拳掌中红光隐现,一连攻出七八招,招招出手怪绝,大异常理,令方百滔颇为难防,场面上一时有些被动,这藏僧一边打,一边口里"叽哩咕录"地念叨着,原来他这金刚瑜伽功配有练形密咒,他平时里养成了一边练功,一边念咒的习惯,这时就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但他这一状态,却让方百滔摸不着头脑,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两个人一个胜在年轻体壮,内功深厚,一个胜在经验老到,技法多变,一顿拳来掌去,又斗了几十招,依然是胜负难分。 勿然方百滔想起了师门传下一招"金针渡穴指"的功夫,此功一法三势,集一身内力于一指击出,虽极简,但却非常有效,专门用于点打穴位破对手的内功。 当下心念一转,变势运劲,真气直达指端, "嘿"地一声,破然出指,指尖疾速颤动,出手便是一式"看破长虹",直点藏鲁胸前的紫宫穴! 这一指迅如电击,藏鲁见了忙双掌一合,挡在胸前,岂料这一下是虚招,所谓的一法三势,这"一法"就象是一个引子,重要的是后面的"三势"。 见他横掌护胸,方百滔五指翻动,连出"飞云拂月","灵蛇入洞","白猿指桃"这三势同时分袭对方腋下极泉,脐下关元,胁下京门三个大穴,三势手法一气呵成,势如流水直下, "叭叭叭"三声微响,藏鲁伟壮的身躯陡然一震! 这藏僧内功虽厚,但灵动不足,被一击点中三穴,顿时经脉大乱,一身气血俱往胸中淤堵,心里一急,只觉一身如火欲炸,囗鼻之间,热血喷涌,他"哇哇"地一阵大叫,状若疯狂,伸手几把撕烂了身上的僧袍,"腾"地将身一纵,越众而去,不知所踪。 "胜了,胜了,连胜三场!" 下面观擂的南宋百姓们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议论着,都说原以为蒙古摆擂己连胜十余天,败了南朝近百位高手,南朝已败无疑,不想今天对方竟连败三场,尤其二人还败在了女子和老叟的手下,而且败得如此精采,真是令人大大的出了一囗恶气! 这情形看恼了后面观擂的未哥,本来连胜十余日,他以为南朝必败,到时候定可以狠狠地羞辱宋庭一番,却不料今天陡然生变,已方竟是连败三场,几乎将未哥气得吐血! 本来第四个上擂的是怯薛军统领耶律铸之弟"血虎"耶律达,但未哥觉得今天太诡异了,虽然这"血虎"武功高强,但为保绝对不败,必须换人。 对,正好有一人在,但凡此人出手,必可稳赢一场! 他招手唤来随从,附耳一阵嘀咕,随从领命而去,然后他又让人传话今日打擂暂停,明日再行开擂,众人无奈,只有议论纷纷地散去。 第25章 烈马神拳(一) 未哥心中想的这个人非常特殊,他一半是汉人,一半是蒙古人,他前三十年一直生活在汉地,拜过中原武林几十位名师,习得一身上乘武功,在武林中辈份极高,位列十大高人之一。后来他又隐居漠北荒原,在四季无人的野地里练功放马,不问世事,自得其乐。 此人汉姓马,名行空,人称"马王神",蒙姓托托铁木耳。 "马王神"马行空的外功硬功已达极至,一手"烈马神拳"败了不知多少武林英豪,他不独武功非凡,尤其善长于调养马匹,无论多么顽劣的烈马,经他一调教便能伏伏贴贴,一匹废马,也能被他教成良驹,这般识马养马的功夫,堪称天下第一! 勿必烈慕其名将他请出,为蒙军调教军马,这次南下中原,他因思念汉地故居,便一起从漠北回到临安,他爹是临安乡下马家村人,那里是生养他的故乡。 马行空性情豪爽,为人耿直,虽已年过七旬,但筋骨强健,功力尤胜当年! 未哥一面宣布暂时停擂,一面派人到马家村找到马行空,叫他以蒙古武师脱脱铁木耳的名字出战擂台,马行空本来很不愿意,但想到蒙古王室对他的母亲,一个善良的蒙古女人有大恩,就不好拒绝未哥的请求,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天擂台准时开擂,方天卓一行也早早到场,等了好一会,还不见有人上台,正众说纷纭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越来越近,就见一人一身红衣,跨下一匹神骏异常的高大红马,这一人一马就象一团燃烧的火焰一样闪电般的直冲过来! 众人大哗!正恐躲避不及,红马却腾空而起,一纵八丈,犹如天马行空一样"托"地稳稳落在擂台之上,红马雄健似虎,气势如龙,一身枣红色的皮毛发着缎子一样的油光,正竖着两耳,铜铃似的眼睛盯着台下,马上之人红衣红袍,大耳圆眼,颔下一部红髯,额头印堂处凸起一个明显的鼓包,此人便是当今十大高人之一,"马王神"马行空! 马行空人不离鞍,掀髯一笑,大声说道:"这一场擂台较技由老夫主擂,若有英雄好汉,想要上来一试身手,就请登台吧,老夫是来者不拒。" 众人见他骑在马上,又是一阵纷纷议论,有人大声说"你骑在马上,这怎么打?" "怎么打是你们的事,老夫我人即是马,马即是人,人马合一,你等尽可使用一切方法来打我,不论空手或用兵刃都可以,你怎样顺手怎样来,能将我打下马者,老夫必有重谢。" "我来也!" 一个青面壮汉腾身纵上擂台,拱手说了句"四明梁岳山",便"呼"地一拳往马头打去,这一拳又重又猛,少说也有几百斤的力量,若打上莫说马头,便是石头也会一击碎裂! 眼见拳头打到,红马却将头一偏,避过来拳,顺势抬起前蹄轻轻一弹, "砰!" 梁岳山被一蹄弹出,重重落在台上,起身低头抚胸而去。 众人顿时一阵议论,都说想不到这马还能打人,真是稀奇。 "哈哈",马行空抚髯一笑,拍了拍红马的脖颈说:"好儿子,打得好!" 红马仰天一声长嘶,打了个响鼻。 "钱塘利红川","临海燕西月","吴兴高朋",接着又有几位好手登场较技,结果除了临海燕西月是被马行空一拳击败之外,其余的都没用马行空出手,全部都被红马打发。 "这红马别看只是匹马,但这马至少抵得上一个一等高手",方百滔见红马厉害,感叹地说。 "这般奇怪打法,当真天下少有,这是个什么路数?"毕擒虎挠着头有些困惑。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大家都别轻举妄动。"方天卓觉得这种人马结合的打法好象听谁说过,正思索间,李月红沉声言道:"大家不用猜了,我知道他是谁。" "谁?" "他便是名列当今武林十大高人之一的马王神马行空。" "啊?" "原来如此,怪道他这般厉害!"大家听了不由一片惊叹,武林十大高人对一般人来说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平时只听传闻,就象听神话故事一样,不想今天竟现身眼前。 "对,我想起来了,以前听师父讲过,还说他这一脉的内功奇特,别家内功高深是太阳穴鼓起,他却是印堂穴鼓起,他的烈马神拳天下无敌,十分厉害,唉,想不到他竟为蒙古人所用,真是想不到啊。"方天卓心里一阵暗暗叹息。 "哈哈哈,还有谁来?" 马行空在台上一阵大笑,其实他心中很矛盾,他希望就这样无人上台更好,他也好就此交差,既还了蒙古王室的恩,也尽量少得罪一些汉地的乡亲父老,他这半蒙半汉的身份让他确实难做。 他一连喊了三遍,见无人应答,不由暗吁一口气,心道"就此打住,如此甚好",正感心下宽慰之际,眼前一晃,一个白衣青年已站在他面前。 "此人身法好快!" 马行空吃了一惊,定晴观看,见来人剑眉星目,面如紫玉,身背长剑,气势腾然,不禁暗叹:"果然英雄出少年!" 白衣青年双拳一抱,说"在下苏州方天卓,今日有幸向前辈讨教,前辈请出手。" 马行空听了"呵呵"一笑,"要我先出手?也好,且看你有何能耐。" 随手一拍,红马仰头长嘶一声,立起身来举起碗囗大的一对前蹄往下拍落! 方天卓知这红马厉害,哪一双铁蹄在太阳下金光灿灿,显然是黄金打造,他脚下一转,身形闪开,红马一击落空,"腾"地一转,飞起后蹄连环踢去,这二腿迅猛如风,中者非伤即残。 方天卓将身一伏,从马腹下"嗖"地贴地穿过,顺势回手并指在红马后腿骨缝处轻轻一点,那马顿时便嘶吼着跳了二步,歪着身子倒在台上,马行空差点被一下掀翻,他一抖马缰,纵身跃起半空怒道:"小子,安敢伤我马儿?"两拳一挥,头下脚上,犹如苍鹰搏兔,凌空狠狠击来,正是他成名武学"烈马神拳"中的杀招"天马悢蹄",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道往方天卓当头击下! 方天卓不想硬接,顺着来势用化劲一御,"轰"的一声巨震,这一股力道打在擂台上,诺大的擂台一晃,"喀喇喇"地一阵乱响,惊得台下的人惊叫着不住后退。 见方天卓化得巧妙,马行空不由一赞"好"! 但高手对高手,不免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大喝一声,展开了他的烈马神拳"马踏千里,龙驹横岳,金马夺月......",马行空一时性起,将三十五路烈马神拳使出,顿时擂台上拳风呼啸,腿影嗖嗖,这烈马神拳果然厉害,马行空出手几乎不防,全是进攻,他深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若不是对方天卓心生欣赏,他定会全力以对。 而此时他只使出了七成功力,就是这七成功力,已将擂台迫得"吱嘎"乱响,摇摇欲坠。 "这可不行",方天卓两掌运力一托一推,将擂台稳稳镇住。 "好内功!"马行空脱口叫好,然后一招"白马亮蹄"腾空飞起,连环二脚真锡方天卓面门,同时红马纵起二腿往方天卓搂头劈下,这一击人马配合恰到好处,红马碗囗大的铁蹄力道重沉重,加上马行空凌厉无铸的腿击,纵然是一个铁人,也会被打倒击飞! 但马行空今天面对的乃是一个武学内功已达极顶的绝世高手,所以他纵横江湖几十年打出来的英名注定要在此挫败。 方天卓见他拳势凶猛霸道,迅速提起八成浑元真气,瞬间一道气障横在身前, "轰,轰"二声震响,马行空和红马犹如踢在一堵铁壁之上,被强大内力震得连退了好几步,红马差点震倒在地,发出了一阵"咴咴"的嘶鸣,一时不敢靠近方天卓。 马行空倒吸一口冷气,心想"此人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功力,莫非我真的老了?"心劲一松,便有走功散架之感。 "不行!"马行空猛然间在心里一声大喊,"我,马王神马行空,脱脱铁木尔,自成名以来,纵横江湖数十年,与人争斗,未尝一败,今天怎可在此翻船?"一股霸气涌起,他大吼一声,运起内功的劲,一身筋骨"嘎嘎"直响,暴厉的气流撑得衣衫鼓起,以至于"嗤嗤"撕裂。 "万马朝宗!" 马行空使出了烈马拳的终极杀招,两拳挟着骇人的破风声,势如雷电直击方天卓,强大的力道迫得方天卓衣衫飞舞,他两脚一顿,底盘下沉,稳稳站立。 观擂的人群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不住后退,胆小的己然二股战战,几欲先走。 "好厉害的杀招!"方天卓见他这一招"万马朝宗"确实难挡,只好运起十成真力,二掌平胸缓缓推出! "嘿!""砰!""轰!" 一招剑府武学"上清伏魔掌"中的"天尊移山"使出,二人拳掌相碰,一声巨响之后,两人拳掌相抵,内功潜运,外人看二人一动不动,形如木偶,其实内劲凶涌澎湃,川流撞击! 第25章 烈马神拳(二) 片刻之后,二人头顶之上热气蒸腾,犹如安了二只蒸笼一般,见他们这样拼比内力,李月红三人都十分紧张,似这样的内功比拼远远比拳脚相搏来得凶险百倍,稍有不慎,便功毁人亡,神仙也救不回来。 方、马二人内功不断输出,二股强大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压得擂台不住摇晃,二根合抱粗的台柱竟"嘎嘣"一声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又相持了一顿饭的工夫,马行空渐渐感到真气渐弱,而方天卓却内气充沛,犹如江水源源不绝,但此时马行空虽感不支,却无法撤手,只能硬拼死撑,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二眼一闭,一声暗叹:"罢了,罢了,这张老脸和这把老骨头就扔在这台上了吧",内力一松,就等着方天卓排山倒海般的内力压过来,却不料方天卓陡然收手,一场难以想象的弥天大祸顿时尽化于无形。 "这......你......",马行空睁开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方天卓。 "前辈,咱们都是汉人,何必要如此相拼?晚辈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 一句"咱们都是汉人",令马行空心中一热,一阵百感交集,"你......你好,你很好,唉,我很难呐,老夫愧对汉人二字,年轻人,你胜了,算了,老夫还是回到临安乡下放马去吧,从此相忘江湖,不再过问世事了。" 说完纵身上马,说了声"走!" 红马一声嘶鸣,纵身腾起,不多时已消逝在烟尘之中。 望着远去的马行空,方天卓心情复杂,怅然若失。 "胜了,胜了,英雄!英雄!" 人群中一片震耳欲聋的喊叫声。 "英雄?谁是英雄?"方天卓暗叹一声,纵身跳下擂台。 "方盟主,且留步。"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听着仿佛有些耳熟,方天卓回头一看,"哎呀"一声,连忙大步迎了过去。 "哈哈哈,天卓,咱们又见面了!"余玠大笑着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余大人,怎么是你呀?你不是在重庆吗?怎么到了京城?我大哥他们还好吧?" 方天卓急切地一连声发问。苏丹小说网 "哎,天卓,别忙别忙,且容老夫慢慢道来,那不是月红姑娘吗?叫过来一起到我府上叙谈,老夫今天要与你们大醉一场。" 没想到在临安城见到了余玠,方天卓心里十分高兴,当下几个人便随余玠来到了他的府上,余玠安排下丰盛的酒宴,方天卓介绍毕擒虎和方百滔给余玠认识,余玠笑说早在擂台上见过了,对他们俩夸赞不已,都是武林中人,大家不分彼此,一顿猛吃豪饮,都感痛快非常。 "余大人,你不是在重庆任四川置制使主持川蜀防务吗?怎么又回到了京城呢?"方天卓不解地问。 "唉,想老夫在重庆三年,以川蜀防务为已任,兢兢业业,不敢偷半日之闲,眼见各区防务初见成效,‘川中八柱‘的格局已显,却不料朝中有人在圣上面前进了馋言,说老夫拥兵自重,修城筑地,是想占川为王,割据一方,真是无耻啊,无耻至极!老夫一腔热血,耿耿忠义,竟被这些谗臣说成是叛臣逆党,嘿......!" 余玠越说越气,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来。 方天卓等人听了都觉得心中很是压抑,暗叹不想余玠官居一品,位列朝堂,也不免被人恶言中伤,叫人好不心寒。 顿了顿余玠脸色稍缓地说:"还好当今圣上虽然懦弱贪玩,但还算有些仁义,知老夫素来行为,没有过于听信谗言,只说是想念老夫,一道圣旨将老夫诏回,但并没削了老夫的官职,如今我依然是当朝兵部尚书,但老夫这兵部尚书当得憋气呀,有名无实,堂堂兵部正堂,调动兵马还要去问谢方叔,唉,当真可笑至极。" "谢方叔?谁是谢方叔?"李月红问。 "就是当今谢贵妃的哥哥,一个无学无术的浪荡子,仗着谢妃的势力,以皇舅子自居,专干些祸乱朝堂,残害忠良的事,朝堂上下,无人不悢,但也无可奈何。"余玠苦笑着说。 "呸!什么玩意,如让我老毕碰到,必然拧下这猪狗的脑壳当夜壶。"毕擒虎平生最恨奸佞小人,当下听得咬牙切齿,将一对拳头捏得"喀喀"作响。 "个人意气,倒无所谓,眼下最要紧的是防范蒙古鞑子再次举兵南犯。据诸种因素推断,鞑子南犯,必然兵出四川,故川蜀防务,当为重中之重,我在重庆时也多次对张、阮诸将说过,大家也都尽力去做,眼见刚有些起色,我却又撒手离开,真是既不放心,又不甘心......" "哪大人这番回京,川中防务岂不会半途而废?"方百滔虽隐乡里,却素忧天下大势,不禁担心地问。 "还好老夫临走之前,想起了一个人来,此人以前和我同在孟珙元帅手下为官,我为副帅,他为先锋,此人姓王名坚,为人性格沉稳坚毅,多有良谋,精通兵法,治兵有方,现为鄂西团练使,我已经向圣上力谏,保王坚出任四川置制使一职,只要此事一成,则川蜀防务无忧,天下无忧,老夫也无忧矣。"余玠端起杯喝了囗酒,接道:"我已联名文天祥等十来位忠义之士力保王坚,我想圣上应该会用王坚的。" 余玠说完又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抬眼默默地望着夜空,眼神之中既有焦灼,又饱含期待。 "余大人,我是个粗人,说话没有礼数,你别见怪。但我知道余大人是个好官,文天祥文大人也是个好官,如果朝中多一些好官,哪天下百姓还担心什么呢?只要人人有饭吃,个个有衣穿,我毕擒虎又何必去做些刀头舔血的生意?我也愿意做个太平顺民,稳稳当当的过日子,岂不很好?来,我敬余大人一杯,愿天下多出几个好官!" 毕擒虎说着端起碗来"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啪"往桌上一放,大叫"痛快!" "毕大叔,你喝多了。"方天卓拉了拉毕擒虎。 "没事,这位壮士说的是真心话,老夫就爱听真心话,来,大家再干一杯。"余玠含笑劝酒,大家你一杯,我一杯,不觉都喝得大醉。 却说贾似道自从私自蔵了卖宝石得来的五十两纹银后,便整日里心头象被猫爪抓挠似的,有时也长吁短叹起来,一付心神难定的样子。 慧娘看他有异,问他几句,他表面回答没事,其实心里面不住翻腾。 他多年来一直想做点生意,但苦于没有本钱,眼下手头有了银子,心思便活泛起来。 "哼,等我以后做生意发了财,定要到那些小看我的人面前去显摆显摆。"想着想着越想越得意,但做什么生意呢?他不由又犯了难。 "不行,这事得好好寻思寻思。" "有了,管他做啥呢,先给自己定个做生意的规矩,吃苦耐劳的不做,起早贪黑的不做,利润太小的不做,对!嘿嘿,我他娘的这就叫个"三不做"。 贾似道想着他给自已做生意立下的规矩,心中颇为得意,但贾似道这个人的确也有些捞偏门的头脑,他用了几天的时间到处找人闲谈打听,又到市面上转了转,他惊喜地发现很多有钱人都在玩斗蟋蟀,这可是他从小就特别喜好特别善长的勾当,以前老被人训斥为不务正业,不想现如今上至达官贵人,下到纨绔富少,大家都入了魔似的爱好斗蟋蟀,往往一掷千金,出手阔绰异常,一时间蟋蟀身价倍涨,尤其是体壮好斗的蟋蜂贵得咬手,品相好些的,可以值几十几百两银子不等,若是上品绝品,千金也难购得。 贾似道不由得心花怒放,"该老子发财的机会终于来了!"他立即取出银子,到临安城闹热处寻了个好铺面,用心打扫布置了一番,又找街角代写书信的程大发给他写一块匾,程大发是个落第老秀才,书法苏学士,想了想给他写了"金翅坊"三个大字,贾似道很是高兴,找了二个打下手的小厮将匾挂了起来。 他又到乡下寻了一百多对蟋蟀,用竹编小笼装了挂在店内,日间夜里一片蟋蟀的叫声传得老远。 这"金翅坊"一开张,就吸引了不少的公子富少前来观赏挑选,没几天功夫,贾似道算算便赚得了几十两纹银,他把银子揣在怀里捂得紧紧的,一天到晚乐得合不上嘴。 他一颠一颠地回到小渔村,叫慧娘别再吃苦打鱼了,跟他一路到临安城享福去! 慧娘见他搛了银子也甚是高兴,听了他的话,低头想了许久,心想"算了,人无完人,我慧娘这一生就随了他吧。" 主意定了,慧娘便收拾了些随身之物,留恋地看了看生活了多年的小草房,转身跟贾似道去了临安城。 有了慧娘这个贤内助,贾似道省心了许多,整日里只抄手呼唤着二个小厮打理杂务,就等着数银子了。这贾似道虽有心思不定的毛病,但在这件事情上却颇费了些神,这"金翅坊"在他的用心经营下,生意越来越好,名头也越来越大,渐渐的成了一个在京城蟋蟀界叫得响的所在。 第26章 荒山野店(一) 方天卓等四人留在余玠府中约有三、四日,这天余玠早早上朝,午时回来大笑着说:"好了,人终于动身了。" 原来由余玠、文天祥等人大力举荐的王坚,已于几天前奉旨入川,接任四川置制史一职,这下余玠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下地来。 但同时他又得到中军娄机密报,蒙古人极有可能会派杀手于半道截杀王坚。 怎么办呢? 只有另派高手进行反截杀,但派谁去呢?其实他心里巳有人选,只是不好说出囗,但当他试探性地将事情和盘托出吋,没想到方天卓立即主动说要出手去护卫王坚,余玠听了心中真正地好生感动,他拍了拍方天卓的肩头,亲热地说"方盟主一心为囯为民,老夫心下佩服,来,咱们来议一议。" 他拿来地图摊开"王坚入川,必经川鄂要隘漫川关,这是一条近路,然后经大巴山过土城,再经金牛故道可直达重庆府,如此上千里的路程中,蒙古杀手会在哪里伏击他呢?老夫想了想,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在大巴山山囗凉风垭,这里地险人稀,是伏击的最好地点,此处有一个叫老木屋的客棧,凡过往客商,挑夫马帮都会在此落脚打尖,若能将此控住,对接应王坚入川定有用处。"一席话说得大家不住点头。 "事关重大,天卓,月红,这次又要劳烦你们了,老夫代天下百姓谢谢你们!" "哪里,哪里,老大人忧国忧民,才是我等楷模,事不宜迟,我等立马赶往凉风垭,应该还来得及。" 方天卓说走便走,李月红,毕擒虎一起跟随。方百滔放心不下家中事务,兼之年事又高,不想远行,便别了众人,自回苏州老家去了。 方天卓三人往西门出城而去,正骑着马在路上缓缓而行,勿然一个人拦住马头,高声说道"方、方大哥,往那里去?" 方天卓一看哪人,"咦"了一声,笑着说"原来是你。" 此人正是贾似道,原来他正站在街边东张西望想揽生意,却远远的看见方天卓策马而来,他连忙上前拦下,"方、方大哥,你、你还记得我啊"?贾似道见方天卓跨马负剑,神气飞扬,身后还有一个貌如天仙的美女和一个猛张飞似的黑脸大汉,这番情形与当初在渔村救他时全然不同,他不觉有些紧张,说话也结巴了。 "贾兄弟,救命之恩,岂敢相忘?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慧娘可好"? 方天卓心中念着慧娘的大恩,本想去看望她,但如今要赶远路,又事关紧要,担搁不得,所以心里略有遗憾,现下见了贾似道,连忙问已走她来。 "在,慧娘就在店内,方大哥不妨下马到店里坐坐,正好见见慧娘。" "店?什么店?"一听慧娘也在,方天卓连忙下马,一边问道。 "唉呀,是我开的一个小店,专做些买卖蟋蟀的生意,生意还行,所以才叫慧娘来帮帮忙,不然我还真转不过来。"贾似道边走边堆着笑脸说。 "斗蟋蟀?嘿,有意思。" 其实方天卓小时候在苏州家里也颇好此道,听了心中甚觉有趣,走了十余步,转过街角,来到了贾似道的"金翅坊。" "慧娘,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贾似道一阵喊。 隔了一会,慧娘小步从店中出来,一眼看见方天卓,面上一白,继而一红,睁大眼睛,说了声"你......方、方大哥,身子恢复得可好?" 方天卓连忙上前,双手抱拳,深深的一躬到底,"慧娘救命之恩,方天卓永世不忘,请受我一拜!" 慧娘见了赶忙还礼,"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月红姑娘,这位是毕擒虎大叔,都是我最亲的家人,他们可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毕擒虎"哈哈"一笑,说:"你这女娃娃真是不简单,你可知道你救的是谁?这可是当今武林盟主,你那个渔网可真能捞,打不到鱼,却打了个武林盟主起来,哈哈哈......!" 李月红一直盯着慧娘看,看得慧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月红姐,你看什么?" 李月红上前亲热地执着慧娘的手说"我是在看,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救了天卓的命,果然是美丽灵巧,秀外慧中啊。" 慧娘听了低头羞道"姐姐谬赞了。" "来来来,大家进去坐下来,边喝茶边说话。" 贾似道招呼众人进屋,又让小厮沏上茶来,方天卓饮了几口,又同贾似道闲谈了一会,李月红和慧娘一见如故,两个人坐在一起又说又笑,好似亲姐妹一般。 过了约半个时辰,毕擒虎提醒道"天卓,该动身了。" 方天卓明白正事要紧,便起身告辞,谁知李月红和慧娘虽相见时短,却性情相投,都感难舍难离,贾似道提言二人不如拜为结义姐妹,二人听了欣然同意,贾似道忙摆下香案,李月红和慧娘八拜成交。 李月红大为姐,慧娘小为妹。李月红又问慧娘的姓,慧娘说自小孤苦,无父无母,村人只以慧娘呼之。 李月红道:"妹妹你既无姓,不如随我姓李可好?" 慧娘听了喜不自禁,忙点头说"好!从此后我也有名有姓了,我叫李慧娘。" "好!李慧娘,这个名字好听!" 毕擒虎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女孩,也十分同情她可怜的生世,很想认她作自已的女儿,但初次见面,不好开囗,便忍了下来,想着下次见面再提。 因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三人当下辞了李慧娘,李月红又取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支玉凤钗,给李慧娘戴在发间,说"妹妹,姐姐要走了,自己一定要多加保重,等姐姐回来。" 李慧娘红着眼睛,拉着李月红的手,使劲点着头,一脸难舍的神情。 方天卓心里难过地别过脸去,指着贾似道正色地说:"你要好生待她,万不可亏她负她,如若不然,我定不饶你!" 贾似道急忙一顿捶胸顿足赌咒发誓,说一定会对慧娘好,方天卓又从腾蛟剑上取下了三颗宝石交给慧娘,这腾蛟剑剑柄上本来镶嵌有七颗宝石,去了四颗,如今只剩下三粒了。贾似道见了宝石眼睛都直了,不禁心里又是好一顿胡盘算。 方天卓三人上马出了临安城,一路往西绝尘而去。 青岭如黛,苍峰似削。 莽莽苍苍的大巴山绵延如龙,横卧几百里,在一条险峻的山路上,一个红衣少女骑着一匹神骏的大白马正在纵情奔驰,少女一袭红衣劲装,体态娇俏,神情大方,一张珊瑚色的圆脸上,二只大眼睛闪烁着机敏的光芒。 这条大巴山的山道很是崎岖,一边临百丈深崖,一边却擦岩而行,道路又弯弯扭扭,盘结如肠,但纵是如此,红衣少女一人一马在山路上却奔驰如风,那大白马四蹄翻腾,犹如凌空而行,少女骑术精湛,身子象是贴在马背上一样,急促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山谷间"嗒嗒"地回响,清脆的声音传出很远,转过了几道山梁,少女一带马缰,大白马"咴"地前腿竖起,仰头一声长嘶,停了下来。 少女看了看前面,转头往后大声喊道"爹,过了前面的山口就是凉风垭了。" "灵儿,你慢点跑,小心些才好,你爹我是跑不动了,我这老人老马的,可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呐。" 随着一个沉稳而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个年约五旬,须发斑白的中年人面带微笑,骑着一匹枣红马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中年人四方脸,二道浓眉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着一身淡竹色丝袍,背负一把金柄弯刀,呑口处一个古拙的虎头面目狰狞,中年人一边策马一边纵目四望,身上透露着一种沉稳自信,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内敛,此人便是从鄂西赴重庆的新任四川置制史王坚,红衣少女则是他的女儿王灵。 本为鄂西团练使的王坚一接到兵部调令便立马入川,他为官几十年,一向清廉自律,也没什么随行物品,不过一些贴身细软而已,随从也不用,只带着女儿王灵,父女二人一齐入川。 王坚虽身无长物,细他背上那把弯刀却是件宝贝,那刀名叫"啸龙",乃是以前金国元帅粘罕的佩刀,异铁打造,锋利无匹,刀过不沾血,死在这"啸龙"宝刀下的英雄好汉何止千百,后来粘罕在蔡州被孟珙所杀,孟珙见这刀是件宝物,便赏赐给了帐前先锋王坚,从此王坚便成了这把"啸龙"刀的主人。 这刀还有一个异处,便是遇敌示警,一旦杀气袭来,这刀便会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鸣响,此现象虽然难解,但却确实十分灵验。 王坚打马追上王灵,父女二人一齐驰过山口,前面路边一块巨石上"凉风垭"三个字异常醒目。 "灵儿,你看那边有座客棧,咱们走了几天,人累马乏,不妨过去坐下来吃点东西,打打尖。" 王灵眼尖,老远就看见客棧前布幡高挑,上书"老木屋"三个大字, "爹爹,这客棧怎么叫个老木屋?这名字好生奇怪。"王灵笑着说。苏丹小说网 "老木屋就老木屋,有什么奇怪的,记住,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看此处形势险恶,待会儿要小心些才是。" 第26章 荒山野店(二) 王坚打量着四周,多年的争战经历,无数次的生死搏杀,让他具有了一种预见危险的能力,来到近前,父女二人翻身下马,早有一个胖乎乎的伙计迎上来喊道"老板,来客人了!" "哎呀,来了来了。" 店老板堆着笑脸迎了出来,老板廋廋高高,后背微驼,一边走,一边说"是说不得早上起来喜雀喳喳叫哦,原来是贵客临门呢,小二,快将客人的马拴好,喂些上等草料,二位客人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尽管吩咐,本店的大巴山老腊肉和十里香老窖酒可是十分有名的哟。" "哦,既如此先来一斤老腊肉,二斤熟牛肉,十个馒头,再来一坛十里香。" 王坚说着以怀里掏出来一锭细丝纹银,放在桌子上,"够不够?" "够了够了,哪要得如此许多?"店老板笑眼眯成一条缝。 "无妨,剩下的再上些酒肉,若还有多的,权当住宿费用。" "好的,好的,多谢多谢!" 店老板转身下去,一会儿热气腾腾的一大盘老腊肉和一大盆熟牛肉和十里香老酒便端了上来,父女二人当真是饿坏了,当下开坛动筷,吃肉喝酒,王灵虽小,却酒量极大,几口便干掉一大碗,看得一旁的几个客人目瞪口呆。 "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卦我最灵,心中若有难解事,不妨问我铁麒麟!" 一个左脸贴了一块膏药的算命先生边走边说地进了店来,抬眼看了看王坚,"唉呀",算命先生惊呼一声,"先生好贵相!" "哦?"王坚挟了块老腊肉一口吃下,淡淡一笑:"何以见得?" "先生天庭饱满,地廓方圆,一看便是官场中人",算命先生伸手一顿掐指捏诀,语气神秘地凑过来低声说"先生莫非姓王?" 王坚一惊,笑了笑说"我不姓王,我姓张,是一个收山货的客商。" "哦,好好,姓张好。"算命先生转身走向一旁坐下,要了一碗酒,一盘肉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哎哟"一声惨叫传来,"蓬蓬"二声,客棧老板和店小二的身体直挺挺地飞撞进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妈呀娘呀"地叫着。 几个黑衣女子闪身欺进,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拿着寒光四射的长剑。 "不晓事的东西,"圣水魔影"在此,不相干的人还不快滚!" 一听圣水魔影的名号,在座的人顿时一脸煞白,纷纷抱头鼠窜而去,诺大一间客棧,转眼间只剩下王坚父女和一旁的算命先生三人,王坚父女仿若不闻,只管自顾自的吃肉喝酒,算命先生低头无言,神情淡漠。 黑衣女子见状勃然怒喝:"呔!叫你等快滚,没听见吗?" 王坚吃一块肉,喝一口酒,无所谓地笑了笑,一边的王灵却忍不住拍桌而起,抓起一把竹筷顺手甩出! 竹筷激起"嗖"的一声,箭一般地射向黑衣女子,圣水门下的这一帮二代弟子武功却也不弱,手中长剑疾挡,竹筷四下跌落,不想居然有人反抗,这一伙骄横惯了的圣水门人娇咤一声,一齐挥剑直刺王灵。 王灵含胸吸气,倒纵丈外,抬手"唰"地抽出背上的柳叶双刀,一片刀影挡在身前。 王灵的柳叶双刀得过高人传授,刀法巧妙,变化多端,虽然是以一敌众,却也並不落于下风,几招一过,反而还渐渐的压住了对方。 王灵一刀紧似一刀,两把刀如雪花飞旋,逼得对方手忙脚乱,几个圣水门弟子见势不妙,呼啸一声,夺门而出,王灵心里有气,提刀便追,勿然一条黑影从门外飞来,"呼"地凌空一掌劈出! 王灵只觉得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道袭来,想要退避已然不及,情急之下只得横刀护胸, "轰!" 王灵双刀几乎脱手,人被震得倒飞三丈之外,还好她异常机敏,顺着这股强力一直连退八步,方才拿势站稳,只觉得胸中血气翻腾,良久方才平息。 她不觉有些惊恐地望着前面,看见一个极其美艳的妇人披着一头乌可鉴人的长发,浑身上下仿若罩着一层冰霜,隔她稍微近点,也觉得刺骨般的冰凉。 "小女娃儿,别找死,闪到一边去,王坚,自已过来受死,不要让一个小娃娃顶缸。" 王坚心知这就是蒙古人派来截杀他的绝世高手,虽然他明知不敌,却依然镇定自若,丝毫不见慌乱,缓缓起身说道:"王坚在此,要命来拿。"说着反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啸龙"刀脱鞘而出,变如钩月的刀身在王坚手中"呜呜"地嗡呜着,发出一阵微微的颤抖。苏丹小说网 "嘿嘿,我柳若烟见宝无数,你这把刀倒是难得一见之物,怎样,借我瞧瞧?" 话刚出口,一双利爪已搭到了"啸龙"刀上,王坚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想要撤刀,哪刀却象是粘在了她手上一样,王坚心中惊骇,疾忙手腕一翻,刀锋反转向上猛提,柳若烟迫得"咦"了一声,退步回手,同时脚下一盘,一腿斜斜蹬出! 王坚提膝撤步,退闪一边, "咔嚓!"一张大方桌被柳若烟一脚踢得粉碎! 柳若烟一击不中,运掌如风,一片掌影迫得王坚连连后退,只得刀取守势,尽力防御,"啸龙"刀舞得水泼不进,将自已挡了个严严实实。 柳若烟又是一"咦","小子,你还真有二下子,怪不得四王爷要老娘亲自来,你确也算个人物。" 一边说着,手上却毫不放松,打着打着,招法突变,拳势灵动似水,毫不着力,王坚的刀锋顿如捕风捉影一般处处走空,落不到实处,而她的两只手却从刀影间渗透进来,"当"一声,柳若烟运指轻弹,一指弹开刀刃,顺势反手一拂打在王坚胸前的中府穴上,王坚只觉得胸囗一麻,脚下踉跄一下,几欲跌倒,心中又急又怒,挥刀狂拆一十八刀。 柳若烟忌他手里宝刀,见状只好避开,但他中府穴被点,半边身子发麻,出刀便缓了许多。 第26章 荒山野店(三) "爹,你忘样?"王灵见状急道。 王坚笑了笑"沒事。"心里面却暗叹一声"想不到我父女二人竟要亡身在这野岭荒山之中,唉。" "休伤我父!" 王灵挥刀扑上,柳若烟看也不看,随手一挥,王灵倒飞而出,囗吐鲜血,滚落地面。 "灵儿",王坚痛呼一声,虎目含泪。 "嘿嘿,王坚,纳命来。" 柳若烟狞笑着提气运掌,一掌拍向王坚的头顶百会穴,此时王坚半身软麻,动弹不得,眼睁睁看她一掌拍来,心里一声长叹,闭上了双眼。苏丹小说网 "蓬"的一声巨震,王坚睁眼一看,自已完好无损,柳若烟却被震退丈外,一人倒背二手,站在自己面前,却是哪个一脸猥琐的算命先生。 "你......"柳若烟惊怒异常,二眼死死盯住算命先生。 "你?"王坚由死到生走了一圈,心中对这个算命先生又是感激又是不解。 "王大人别慌,方某奉余玠大人之命,特来相助,这个妖妇十分厉害,你且退到一旁,让我来对付她"。算命先生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抹,现出了他剑眉朗目,丰神俊逸的本相。 "我道是谁,小子,原来是你呀!"柳若烟见了方天卓,不觉心里又恨又怯,咬牙切齿地说。 "对,正是在下区区方某,如假包换!上次榔梅台的旧账未了,今天你又想杀害忠良,你助纣为虐,滥杀无辜,有我在此,你休想得逞!" "小子,你确是有些技俩,但你也休要低看老娘!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圣水神功!" 柳若烟说着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念一边伸缩筋骨,突然她浑身一软,就象骨头被抽光了一样,一下子摊在地上就好象一摊水,饶是方天卓功参绝顶,也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功夫?" 正心下惊疑间,柳若烟顿身而起,透着黑绿色幽芒的十指凶狠地直插方天卓的咽喉! 方天卓兄她势若狂涛,也不敢怠慢,凝神提气,使出"玉虚掌法",一招"红尘幻象",两掌交错,似封似推,气发小天星,身如盘龙倒坐, 柳若烟同他四手相交之际,两手就象两股流动的水流一样,顺着方天卓的双臂外侧瞬间就流到了方天卓的眼前, 方天卓这招并没用老,见状疾忙立腕提掌,翻手上托,此式名叫"老君托盘。" 岂料柳若烟身似流水,毫不着力,在他的掌力之下,自然分开,随即又合拢一处,一拳扫向他的胸口,这一拳又险又疾,来得冷快异常! 方天卓倒步含胸,"玉虚让位"退避二尺,"哗",拳风划胸而过, 柳若烟冷冷一哼,就如一只柔若无骨又浑身是手的八爪鱼一样,死命地缠着方天卓连下杀手,方天卓见招拆招,以守为主,渐渐的对她这圣水神功也明白了一二。 柳若烟的圣水神功其实是一种内外相合的功夫,外柔筋骨,内紧神气,以达到形如水流,以无化有的境地,此功阴寒之气极重,虽理出老子"上善若水"的道家正理,却又揉合了西域杂法柔术,所以就显得似正似邪,而邪多正少,最终归于外门邪功。 方天卓的功夫法出大道,正大光明,也讲究顺化其势,柳若烟攻他,他顺势化解,一退再退,但柳若烟如水沾身,逼住他不放,打着打着,方天卓豁然明白,对方功夫似水,灵变无状,一味顺化,不是办法,治水之道,讲的是该疏则疏,该断则断! 心里想通,胸中顿如亮月,当下提起浑元真气,大喝一声,"断!" 一股强大的气流轰出,柳若烟见他势大,不敢硬接,化身倒走。 方天卓心道"常言说阴则阳之,你不是至柔至阴吗?哪我就给你来个至刚至阳,看你又如何化解?" 他想起剑府武学中有一种只有一拳一式的武功,名为"九天普化雷神上尊霹雳神拳",此拳只有一招,看起来非常简单,只是平平一拳,但其内功心法却异常复杂,若非功造极顶,实难掌握此法。此拳至阳至刚,威力十分惊人,方天卓对此曾刻苦用功,修得此法上乘,此时正好用这惊天一拳将柳若烟这个魔头彻底击败! "浑元无铸!" 方天卓提起十成浑元真气,穿夹脊,过玉枕,走天门,落膻中!气运周天,力达劳宫, "嘿"! 剑眉倒竖,挥拳扬臂,手臂由于强大真气贯注,比平时粗壮了不止一圈, "这小子又要用何妖法"?柳若烟见状心想,"不行,老娘得先出手!" 一声厉喝,势如惊涛拍岸般运掌推出。 而此时方天卓气巳运足,已到不吐不快之际,见她攻来,当下不稍迟疑,以声催气,大喝声里一拳冲出!强大至极的气流顺着拳势奔腾涌出! "哗!""嘿!""轰!" 一股至阴之力,一股至阳之劲,二道劲气相碰,迸发出了骇人的炸裂声! 方天卓拳上发出的强大力道顶着对方的内力压过去,气势澎湃,不可阻挡!而柳若烟此时内力全出,毫无防守之力,不料自己的内力和着对方的内力变成了一股阴阳互绞,混旋缠绕的力量反撞过来, "蓬!" 一声惊天巨响! 柳若烟口中鲜血狂喷,被一击打得凌空飞起,如一支断线的风筝飘出了店外,方天卓身形晃动,飞步追出。 柳若烟跌滚在地,头发散乱地半跪在地上,用力捂住胸口,嘴角间一缕血丝汨汨渗出, "小子,你狠......"她一阵艰难咳喘,抬眼看了看四周,她的三十几个随行弟子已被李月红和毕擒虎或擒或杀,躺了一地。 "柳若烟,不,六师伯,迷途知返,收手吧"。方天卓见她惨状,心有不忍。 "六师伯?谁是你六师伯?哦,我好象又回到了榔梅台,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唉,其实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都是在榔梅洞外的榔梅台上!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天哪!你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样?恨!我好恨哪,罢了,从此这世上再无我"圣水魔影"柳若烟"。 方天卓见她如颠似狂,言语有异,心道不好,却见她突然拼力猛地跃起,一头扑进了身后的万丈深渊中,方天卓扑过去伸手一捞,只捞到了一根系衣的丝带, "哈哈哈......",云雾飘渺的山崖间传来了柳若烟断断续续的凄厉笑声,笑声愈去愈远,渐浙的如尘埃落地,声息全无。 第27章 山顶筑城(一) 望着深不见底的幽暗山谷,方天卓一声长叹,想柳若烟武功几至绝顶,堪称一辈宗师,却因一些俗事想不开而乱了心志,以至于后来背师叛道,相杀同门,最后竟落了个如此下场,真是既可恨又可悲。 "天卓,圣水门这些徒儿怎么处理?"毕擒虎捋着袖子走过来说。 方天卓看了一眼,除了死去的,尚有十余名女弟子,见方天卓看过来,无不吓得抖抖索索,面色苍白。 "放了她们,让她们走吧。" 这都是些年轻女子,也无大恶,方天卓不想背上滥杀之名。李月红是最知他的人,当下替这些女子解了被封的穴道,这些圣水门的女弟子无不心怀感激,跪拜而去。 王坚父女亲眼目睹了方天卓与柳若烟的惊世一战,对方天卓的绝顶武功佩服至极,王坚哈哈大笑着冲方天卓一抱拳:"多谢大侠出手相救,不然我王坚父女今天可就要拆在这大巴山的野岭之中了。灵儿,快来拜谢大侠的救命之恩!" 王灵听了忙对方天卓行礼谢拜,眼中满是仰视和兴奋的神情。 "别、别......王大人,灵儿姑娘,快别这样",方天卓连忙伸手拦住,"在下受余玠大人所托,在此已等候王大人三曰,三日间,已有多股杀手被我等铲除,不意今天竟来了如此高手,看来鞑子们对大人意在必除,望大人小心为好。" 其实此时方天卓还不知道,在远处的乱石杂树之间,一双眼睛正在那里紧紧地盯着他,正是他的死对头"蝙蝠鬼王"巴秋生! 巴秋生目睹了方、柳二人刚才哪一战,一时之间心里便似打翻了杂货铺,好生一阵的五味泛陈, "龟儿子的,这方家小杂种究竟得了什么秘法?见一面武功就增高一大截,似他如今这般功夫,老子哪里是他对手?罢了,罢了,活命要紧,还是脚底抹油一一溜吧。" 想着想着一阵胆寒,他便收起了暗中出手的念头,缩着手脚,悄然遁去。 "想不到我王坚在鞑子的眼中如此值钱,竟先后派了这许多的高手来取我性命。哼,我王某也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想取我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鞑子是怕王大人入川,因为他们知道王大人善战,能战,怕王大人主事巴蜀,将对他们南侵我大宋造成障碍,由此可见鞑子犯我策划已久,而由川攻宋是他们的既定谋略。所以大人入川,事关重大,我等必一路相从,保大人平安抵达重庆。" "大侠高义,王某多谢了。" 王坚抱拳谢过,当下大家收拾一番,一齐上马沿路往前驰去,一路上晓行夜宿,过土城,穿剑门,经泸县,又走了近十日,终于来到了重庆城通远门外,此处是一条山岗,站在山岗顶上,重庆城内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吁",王坚一带马缰,遥看山下,晚雾中依山重叠,灯火初上的重庆城,点头叹道:"好一座重庆府,好一处用兵之地,走,进城。" "好!进城"。大家一齐策马经通远门入城,走金汤街,一直来到练兵演武的小较场,旁边不远处就是重庆知府衙门。 王坚取出印信与守门兵士验看,兵士看了忙进去通报知府吕文德,呂文德连忙整衣出迎,当天一行人便宿在了吕文德府中。 第二天,王坚要去巡视军营,方天卓从吕文德口中知道了张珏这几天正在营中练兵,心里十分高兴,分别了几年,他很想见见这位结义大哥。 离知府衙门不远处是一片平地,在彭大雅主事川蜀时,便在此处修整出一个演兵的小较场,曰子久了大家便称呼此处为"较场坝",王坚,方天卓一行来到了较场外,远远便望见场中旌旗招展,战鼓隆隆,中央高台上一员战将,银盔银甲,腰悬战刀,手挥令旗,目光炯炯,气宇轩昂,正是张珏。 约有二百军士,持刀握盾,在张珏的指挥下进退有序,闪展有法,动如雷霆,静似山岳,盾影重重,刀光闪闪,喊杀声如虎啸山林,令人闻之心魄震动,不寒而栗。 "好猛的军威!这位将军带兵有方,真将才也!" 王坚边看边大声赞叹不已。 "王大人,这是在下的义兄张珏,陇西人,祖籍陕西凤县,师出西凉门。" "哦?他便是方大侠口中的义兄张珏?好!能得此等英雄良将相助,真乃是王某毕生之幸!" 过了一会,张珏练兵完毕,收了令旗正待回营,一眼看见方天卓,李月红和几人满面笑容地走来,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呀,贤弟,月红姑娘,真的是你们哪?" "大哥,真是我们,受余大人之托,护送王坚大人到重庆人赴任。几年不见,我们都很想念你呀!" 方天卓激动地说,不觉眼眶已然湿润。 "唉,贤弟,几年不见,哥哥我已是可怜白发生了。自余大人返京后,这川中防务,几乎已耗尽了我等之力,虽然如此,但余大人定下的"川中八柱"还没完成,眼下地方困难,朝庭又不问不管,照此下去,难呐。现在好了,王坚大人到任,有王大人在,我想事情会好办许多。" "呵呵,张将军,我王坚也是一个脑袋二只手,是人不是神,但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做,定不负余大人所托,不负川中父老所望!" "说得好!王大人,冲你这句话,请受我张珏一拜!" 王坚与张珏都是磊落热血之人,二人一见如故,言谈之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王坚要去巡视军营,张珏便带着众人一齐来到了城外营中,张珏的"金旗营"约有三千人,驻扎在太平门外的河滩空地上,营盘按五行方位排列,布防稳重,正中有奇,张珏是"金旗营"主将,副将是阮思聪,孔建德,刘怀。 张珏带着王坚将营盘巡视一遍,王坚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几个副将前来参拜主帅,阮思聪一见方天卓,大喜叫道:"哎呀方兄弟,几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精神哇!" "阮大哥,你一向可好? "好个啥哟,成天的练兵练兵,闷坏我老阮了。想出去走走,张哥又不许,还要拿军规压我,你看看,都压出白发来了,唉。"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来到主将帐内,众人分次坐下,王坚问张班:"方才听将军说起什么川中八柱,敢问何谓‘川中八柱‘?" "哦",张珏解释道"这是余玠大人在任时以川内八处要地为依托,在这八处要地加固营防,修筑工事,增兵驻守,让这八处要地成为可攻可守的堡垒,一旦战事兴起,这八处要地之间可以相互依托,呼应支撑,就象八根柱子,撑起了巴蜀这片天空,所以叫"川中八柱"。 "那么现在这八处要地修建得如何?" "除已建成天生城等四五处城防要塞外,其余几处都只是修筑了一些土墙栅栏,因为物资短缺,又差人手,所以进展较为缓慢。" "那么各个山寨内有多少人驻守呢?" "这些山寨的规模很小,只有一二十个乡丁驻守,平日营中只是按时派人巡查一下。" "哦,是这样啊",王坚听了抚须一阵沉思,又叫张珏拿来地形图仔细察看,然后指着一处问道:"此乃何处?" 张珏看了看说"此处名叫"钓鱼山,位置十分重要,当初余玠大人在山上设有兵营,驻有兵士百余人,但他又说此处作用重大,应在上面修筑城池,只可惜还没开始修建他就离开了。"苏丹小说网 "那现在呢?" "眼下还是栅栏式的一座营寨,约留有三十兵士驻扎在上面。" "大家来看,这钓鱼山座临三江交汇之处,进可攻,退可守,蒙军南侵必经此过,若在此布下重兵,则蒙军必然受挫,相信余大人也已看到了这点,这样吧,改天咱们到钓鱼山去看看,大家再商议商议。" 众人听了点头称是。 三日之后,王坚,张珏,方天卓等人往钓鱼山而去。 这钓鱼山离城约百余里路,地属合州府管辖,山势不高,却气象雄浑,多有奇岩峭壁,王坚等人打马上山,极目纵朓,但见山谷间云气蒸腾,渠江,涪江,嘉陵江三江环抱,江上帆影点点,水鸟争鸣,岭岩间郁郁葱葱,松柏成林,一霎时苍松、奇柏、翠岭、古岩、绿水、白云、碧空、清风诸般混在一起,众人身处其中,顿有尘滤消尽,疑入太虚之感! "江山如画啊!" 王坚看着眼前的美景,感概地说,随即又叹息道"只不知这如画的江山,在我等手中还能守住多久?" 大家听了都黙然不语,气氛一时间竟沉闷起来,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郁闷,张珏笑着开口说:"大人,你可知晓此处为何叫钓鱼山?" "哦,实是不知,愿闻其祥。" "相传在上古时候,天地之间洪水泛滥,人间的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在生死之间挣扎,这时天上降下来一位仙人,仙人身高八丈,披衣赤足,在这山顶上拋下金钩,钓上来很多鱼,人们吃了这些鱼都活了下来。后来洪水消退,仙人升天而去,大家为了纪念这位钓鱼救人的神仙,就将此山称为‘钓鱼山‘。" "嘿,这位钓鱼的神仙可真对我老毕的胃口!但不知这位神仙姓甚名谁,我也好拜拜。" 毕擒虎平生最好食鱼,心里对这位钓鱼的神仙是真的喜欢。 "都是些乡间传说,至于姓名却委实不知。" "毕大叔,我觉得身高八丈,披衣赤足,应该是赤脚大仙吧!"李月红见毕擒虎一脸认真,好笑地打趣道。大家你一语,我一言,笑声阵阵间,先前的沉郁气氛被一扫而光! 王坚在山顶转了一周,仔细察看,边看边自语"好,当真极好!" 他一脚踏在一块大青石上跺了跺,站上去将手里的马鞭一扬,说:"哪就让我们来做一做这个钓鱼的神仙!不过咱们不是钓鱼。" "不是钓鱼?哪咱们钓的是啥?"毕擒虎不解问。 "咱们是......"王坚停了话语,跳下石梁,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俯身在地上"唰唰唰"写了几个大字,大家凑前一看,原来是"独钓中原"四个字,字迹沉雄工整,入木三分! "好一个‘独钓中原’,写得好"!众人一齐喝采。 "张将军,本帅已有主意,咱们要在这钓鱼山上修筑一座坚实的城池,让这座城池象一把铁锁一样牢牢锁住这道川蜀咽喉,任何人也别想轻易打开!" "好!"大家都被这一番话激得热血沸腾起来。 "王帅,你就说怎么办吧,咱老阮正愁有劲沒处使呢,嘿嘿!"阮思聪摩拳擦掌,有些急不可耐地说 "阮将军莫急,且听本帅细说。这钓鱼山天然地势险要,咱们要依山就势,层层设防,你们看江边那一段,可以修整为水军码头,方便运送物资的大船和巡水的快船停靠,并设水寨数座,以一字墙连接使其互为倚拱,增强防御功能。由江边上山的路有二条,应在其险要之处设关卡,又修暗道与其相连,使其形成一片,山顶上则用石头筑城,我看这上面有几眼泉水,水源充足,沒有断水之虑,还可挖些水池以作蓄水之用,另外多平整些土地用来耕种,这样粮食也可以自给自足,利于长期坚守。哦,对了,此事可告之合州知府,让合州指派民工协助修城。时下局势愈发险恶,此事须抓紧实行,只是这修筑城池并非小事,要有专门之人才行,不知诸位可有识得此等人士的?" 大家想了想,都摇摇头。 "咱们就来个张榜招贤,我就不信找不到人。" "对,就这么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想着办法,一行人下了山,到合州知会了知府张廉,张知府不敢怠慢,赶紧张罗开来。 果然招贤榜文贴出去没几天,有二人自称兄弟二人来见,二兄弟身量不高,却相貌不凡,目光炯炯。二人原来是播州人氏,一姓冉琎,一姓冉璞,曾得异人传授,深知修城筑地之法。 王坚与冉氏兄弟一番深谈,大为拆服,当即任命冉氏兄弟总管钓鱼山筑城之事,又在重庆城招募木工、石匠等相关工匠五百余人,一齐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钓鱼山,山顶筑城正式开始! 合州府也出兵士千人,匠人数百名前来协助修城,一时间平日里寂静的钓鱼山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起来。 冉氏兄弟果然是大行家,二人上山不过三日,巳根据钓鱼山的地势,结合王坚在军防上的需求,勾划出了非常详细的施工图,大家看后赞叹不已! 王坚此时巳得到探子密报,得知蒙军在六盘山扩建了行营,增派了兵马,多年的征战经验使他愈来愈感到迫来的危机,为了加快筑城,他时时亲临钓鱼山,事事亲历亲为,大家受他鼓舞,都士气高涨,个个争先,如此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一座高大坚固的石头城便在钓鱼山上矗立起来! 其后又经过一年多的逐步完善,这座坚固的城池已被打造成了一座功能完备的军事堡垒。 由水寨到城里各种暗道纵横,蔵兵洞座座相通,又有种种机关布置其间,城中筑有水坝名曰"天池",水量充足,沟渠相连,又平整有良田千亩,足以自给自足! 这天王坚带领众人上山观看,冉氏兄弟领着大家各处巡视一番,王坚看后大喜,着实夸赞了一番,冉琎又说城已筑成,尚无名称,不知如何称呼,望置制史大人赐名,王坚听了欣然提笔,略一思索,挥毫写下了"钓鱼城"三个遒劲大字。 "好!就叫钓鱼城!" "谢大人赐名!" 周围民工得知后兴奋得又叫又跳,大声高喊,欢呼声如阵阵惊雷,滚滚掠过了钓鱼山顶。 此时冉璞又上前进言"大人,这钓鱼城开有四门,这四道城门也是应该有名的,不如请王大人一并赐名吧。" "哎哟,我说冉二先生,我王某可是行伍出身,平日里忙于练兵打仗,读书少,钓鱼城三个字也是从钓鱼山而来,真要取名,我就有些为难了",顿了顿眉头一扬,指着方天卓说"嘿,我忘了天卓可是书法大家呀,对,天卓,来,这城门之名当由你来取。" "别......"方天卓刚想推脱,一旁张珏推了他一把说"贤弟不要推辞,别说这群人,就是当今天下,论诗文书法,又有几个人比得了你的?来吧,这城门取名,非你莫属。" "对,对,非你莫属,非你莫属"!众人一阵附和,方天卓也不好再推,便笑着点了点头,"好吧,哪我就献丑了",说着提笔在手,看着钓鱼城想了想,城分东、南、西、北四门,上山的主道从东门入城,方天卓在纸上用小字标上"东门",再沉腕写下"护国门"三个隶书大字,笔法古拙,力透纸背! "好字!好名!"大家见了无不称道。 方天卓笑了笑,又接着写下了"南门青华门","西门出奇门","北门奇胜门",写完搁笔抱拳"献丑了,见笑见笑。" "哈哈哈,天卓,你这字若叫献丑,哪我这字又该叫什么?" 王坚一阵大笑,命人将四门名称拿去让石匠镌刻在城门上,从此,钓鱼城便如一道铁闸,牢牢地锁住川蜀要冲,合州府派兵五百,由大将王立率领进驻钓鱼城。 这王立也是一员战将,作战勇猛,屡有战功,就是有点居功自傲,常以本地人自居,好抱团排外,有点容不得人。 王坚又让张珏的"金旗营"三千人马从重庆调防钓鱼城,王坚自任钓鱼城镇守主将,张珏、阮思聪、王立等为副将,其中张珏为先锋副将,主事守城防务,如此一番安排,将个钓鱼城打造得如铁桶一般! 渐渐的周边县镇多有百姓来投,钓鱼城也逐渐兴盛起来。 方天卓这二年来一直协助建城之事,他用在剑府中学得的占星,测位,卜算之术为冉氏兄弟提供了很多好的建议,冉氏兄弟对他的学识为人极为推祟,两下里无所不谈,结为至交。 李月红则帮助王坚训练了一支约有五百人的女营,她和王灵轮流执教,将这支女营练得能征善战,堪比男兵。 她到底是药神孙女,又从其中倾心教出了十余位女医,个个都通内外杂法,尤善金创跌打,十分贴合军营所需。 这天方、李二人略有闲瑕,趁着落日余晖,来到了钓鱼城城楼上凭楼远朓,但见三江水阔,云水缭绕,晚风拂面,荡人衣襟。 "红姐,不知慧娘现在怎么样了,真想去看看她呀。"方天卓想起了李慧娘,心里不禁有些挂念, "嗯,我也很想她。这个妹妹太善良,容易为人所乘,不过我看贾似道对她还算真心,等过一阵子,如果无事,咱们不妨回江南一趟,一则去看看大伯父,二则去看看慧娘,你说好吗?" "好,我赞成!叫上毕大叔一道,他也好回家看看。" 二个人在夕照晚风中倚靠在城墙上看着远方,心里却早已飞回了日思夜想的梦中江南。 第28章 风云暗动(一) 李月红和方天卓在钓鱼城上思念远在临安的李慧娘,殊不知她这个善良的结拜义妹此刻正遭受着痛苦的折磨,又无人倾诉,已经被磨得渐失人形。 话说当年临安一别,李慧娘在心里便对李月红这位情投意合的义姐时常想念,经常念叨,搞得贾似道心烦,二人时常为此争吵几句,这天又是如此,慧娘便赌气进了内屋,贾似道一个人坐在前面生闷气。 这时外面进来了二个黑衣小厮,走路扭捏,说话尖细,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是宫中太监,原来是贾似道的"金翅坊"声名渐大,竟传到了当朝国舅谢方叔的耳中,这谢方叔无学无术,为人贪得无厌,凭借其妹谢贵妃受宠,横行朝野,尽干些霸人妻女,夺人钱财的坏事,可謂天良丧尽! 理宗皇帝也拿他无法,只有听之任之。 这谢方叔有一好,就是斗蟋蟀,而且特别喜欢,爱到命里。 他在宫里设有一厅,叫做"斗翅宫",整天无事便领着一班小喽啰小太监分作二帮,互斗蟋蟀,赢家则披红戴花,賞银百两,输家则以白纸条贴面,用哭丧棒击打十下,以示羞辱。凡此种种,以此为乐。 这些喽啰小太监们也挖空心思,到处搜罗上品斗蟋,怎奈斗来斗去,斗得也没剩下二只了,谢方叔无蟋可斗,不由大发雷霆,逼得一帮手下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后来一个太监告诉他东门口有一家专卖蟋蟀的小店叫"金翅坊",听说有不少上品好货,谢方叔听了大喜,忙叫人去将店主和蟋蟀一并带回。 贾似道一听是当朝国舅让去,不由心中大动,暗自盘算"既然这国舅爷好这一口,如能投其所好,他日必有好处!" 主意打定,连忙精心挑选了八对上品斗蟋,想了想,又拿出了自已的极品"梅花翅",换了一身锦袍,就对慧娘说要进宫去。 慧娘有些担心,就说宫门深似海,让他小心些,贾似道听得心里暖暖的,说知道了,让她放心,便跟二个小太监进宫去献蟋蟀去了。 果然谢方叔见了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让人摆开阵势,急不可耐地斗将起来,一时间斗翅宫内人声鼎沸,犹如战场厮杀,人人伸脖红脸,跺脚挥手,指点斗局,谢方叔直斗得呼天喊地,面红耳绿,眼睛鼓得象铜铃。 贾似道一看这阵势,深知只要能投这个国舅爷的胃口,没准还能谋个大差! 于是他便一直蹲在谢方叔旁边,帮他出谋呐喊,拼命抱膀子。 斗了大半天,谢方叔大获全胜!这厮一高兴,乐得合不拢嘴,连呼"过瘾,过瘾",又叫小厮们给他披红戴花,捧着一个十两重的金元宝,在院子里转了三圈,小厮们见他这颠狂样都不敢笑,只有低头抿嘴偷着乐。 国舅爷心情好,一人赏银十两! 贾似道献蟋蟀有功,赏银百两,黄金一锭,玉带一条,并赐书法一幅,上面由谢方叔亲笔题写歪歪扭扭的四个字"蟋蟀大王",落款"当朝国舅谢方叔亲笔",把个贾似道乐得嘴角都差点撕烂了。 贾似道又大大的恭维了谢方叔一番,谢方叔越发高兴,不禁对贾似道另眼相看,也大大的夸了他几句,还嘱他多献些蟋蟀过来,又发他腰牌一枚,可以自由进出宫门。 从此贾似道就跟谢方叔搅到一起去了,常言说得好,狐朋狗友,臭味相投。一来二去,这谢方叔竟已将贾似道视为知友,每次进宫都大赠金银,设酒相待,二人持壶把盏,酒酣面赤之际,彼此间无话不谈。后来谢方叔又叫来太监总管董宋臣,此人身为总管,总领宫中太监,但生性奸诈,面和心毒,满朝文武见之如蛇蝎,避之如瘟神,却偏与谢方叔友善,二人在宫内狼狈为奸,如果谢方叔是明抢,哪董宋臣就是暗夺! 现下谢方叔赏识贾似道,他有时心想,朝中众人虽然怕他,却也恨他,除了菫宋臣可以交心,就沒有别人了,如果拉上贾似道,此人圆滑世故,极讨人喜,或许在朝中可以别开生面! 所以他和董宋臣一嘀咕,决定大大的扶贾似道一把,他上书理宗皇帝,狠狠地夸赞推荐了贾似道,说他是不可多得的经世之才! 理宗皇本就糊涂无能,见他如此说,拿不定主意,就随囗问身旁的内监总管董宋臣,董宋臣也指天划地夸赞了贾似道一番,理宗皇帝这下彻底信了他俩所言,不顾文天祥等少数忠臣反对,御笔一挥,封贾似道为临安转运使,从四品。 当这道圣旨传到贾似道面前吋,贾似道差点乐晕过去!但他很快清醒过来,按捺住心里的狂喜,郑重其事地跪谢皇恩,随后到后院抱起慧娘转了几圈,说不要再搞蟋蟀了,跟我当转运使夫人去!慧娘也很高兴,但总觉得有点不真实,难以相信,她一再嘱咐贾似道为官小心,要奉公廉洁,一心报国。 贾似道嘴上应付,心里却另有盘算,他知道转运使官不是很大,油水也不是太多,于是他在任上就做出一付廉史的样子,大大的挣表现,大家见他清白勤奋,也转变了对他的看法,如此一年后,恰好余玠抱病归里,谢方叔就上书举荐贾似道为兵部尚书,因他官声颇好,反对的人也不多,理宗皇帝又一糊涂,这个钱塘江畔小渔村的破落渔户竟一跃位至当朝一品大员! 而到此时,贾似道才渐渐的露出了他无耻的爪牙来。 他开始肆无忌惮,放开手脚地和谢、董二贼为奸一壑,霸朝政,压忠臣,欺良善,贪国财,时间一久,朝政日渐混乱,而理宗皇帝整日里只和谢妃,丽妃等在后宫鬼混,根本不问政事,朝中诸事,俱为谢、贾、董三人把持,偏安一隅的南宋江山,已如风雨飘摇,芨芨可危。 李慧娘见贾似道愈去愈远,就苦苦相劝,但贾似道此时已利令智昏,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怪慧娘不知进退,心里对她大生嫌弃,后来越来越讨厌她,以至于根本不再见她一面。 此时的贾似道,势力已独霸一方,连射、董二人都有些忌惮他,朝中巴结他的人又联名举荐他为枢密副使,相当于宰相之位,这下贾似道简直是权势薰天,他叫人在西湖边修了一座占地千亩的大宅院,取名"半闲堂",搜罗各种奇珍异宝无数,安乐窝中,美女如云。整日里只和谢、董等奸人在"半闲堂"左搂右抱,饮酒纵乐,把个李慧娘早丢到爪哇国去了。 慧娘的泪巳哭干。无奈之下,她收拾些细软,回到了以前小渔村的士茅屋,贾似道的银子她分文未取,她只想保持她清白的灵魂。 她又干起了日出而出,日落而归的打渔行当,又过起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但她乐意,她很坦然,觉得活着很干净,只在夜静无人时,她时常会想念她的结义姐姐李月红,还有方大哥,不知他们现在怎样?她曾想过去寻他们,但不知他们身在何方,她在心里痴痴地想,痴痴地等,等义姐李月红回来看她。 时间一长,她忧思成疾,又感受风寒,竟一病不起,七八天水米未进,待同村的孙婆婆去看她时,她挣扎着最后一口气,让孙婆婆将她埋在村口的松林间,碑上刻上李慧娘之墓,说完二眼一闭,一缕芳魂悄然西升。 孙婆婆守着慧娘哭了一场,又大骂了贾似道一通,叫来几个帮手,将慧娘葬在了村口松林下,立了块石碑,刻上"李慧娘之墓",完成了慧娘的遣愿。从此,这个一生清苦,孤伶无依,善良美丽的慧娘便永远离开了人世,而此时贾似道正在他的"半闲堂"纵酒狂乐,仿佛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不过好景不长,有一天一队蒙古骑兵护着一个蒙古信史来到临安,说蒙古国四王爷勿必烈致书宋庭君臣,责怪大散关守将派兵骚扰蒙军六盘山行营,致蒙军死伤百余人,如不将其守将正法,蒙军将攻入大散关,血洗报仇云云,措辞严厉强硬,堪称战书。一时间满朝文武面如土色,二股战战,心中就如竹筒打水,七上八下起来。 他们不知,实情是蒙军派骑兵不断袭击大散关关前隘口,致宋军及百姓多有死伤,守军气愤,才出兵反击,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庭早已被吓破了胆,此刻事到临头,就如无头苍蝇,无一人拿出主意,大家一合计,都说贾似道是枢密副使,又是兵部尚书,此事当由他出面应对,于是一起推举贾似道,贾似道虽无一策,但也只好硬起头皮,从他哪个"半闲堂"里顶了出来,运起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把蒙史哄走,这下朝堂上下顿时松了囗气,人人无不以手加额,弹冠相庆!而就在此时,远在漠北草原,斡难河畔,一场巨变正在悄然兴起。 自上次蒙古十万大军南征阔端汗病逝于军中,庞大的蒙古帝国一时竟成无君之国,国岂可一日无君?几支皇族一商量,由拔都汗提起建议,一致推举拖雷长子蒙哥为新继大汗,但皇后海迷失坚决反对,理由是先皇留有一子,二岁的失烈门,按例应由失烈门继位,但众人都以为失烈门太小,不足以临朝理事,而此时蒙古帝国对外扩张,远已兵至欧洲,近则欲平大理,征南宋,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若无一能者继任汗位,则一切皆不可预知,所以大家都赞成由蒙哥接任大汗之位,海迷失反对无效。终于,在拔都汗的主持下,在斡难河边举行大会,会上一致决议由蒙哥为汗,是为蒙哥汗。 蒙哥,拖雷之长子,成吉思汗之孙,勿必烈之兄,身量不高,却雄健异常,平素言语不多,但每言必切中要害,胸宽似海,心机极深,下手极狠,有王霸之气。 却说蒙古众王推举蒙哥为汗后,便由萨满教主腾格里举行祀天仪式,然后众人狂欢三日,一时间草原上人喊马嘶,鼓乐喧天,成千上万的人又唱又跳,尽情欢舞,畅饮美酒,热闹非常,大家都十分高兴,但是蒙哥手下专事养鹰的仆人克薛杰却正烦恼不已,原来他养的一匹纯白的骆驼受了惊吓,挣断绳索逃走了。 要命的是这匹白骆驼可是蒙哥汗的心爱之物,克薛杰不敢怠慢,连忙骑马外出寻找,找了一大圈,终于将正在河边吃草的白骆驼拖了回来。 在回来的路上,克薛杰遇到了一支勒勒车队,车轴坏了,陷在泥里走不了,克薛杰擅长此事,便热心地上前帮忙修车,结果发现车上满载着各种兵器。 克薛杰心中大惊,却并不作声,后来从赶车人的闲谈中知晓了是海迷失打算将蒙古诸王杀掉再夺取汗位,克薛杰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飞马跑回告知了蒙哥汗,蒙哥大怒,派大将忙哥撒儿率三千铁骑活捉了叛乱首领脑勿,勿实黑二人,二人为保活命,供出了海迷失。 于是蒙哥以宴会为由,引来海迷失,再当着诸王之面,揭露了海迷失的阴谋。 蒙古众王震怒,一致通过了处死海迷失的决定,考虑到她先皇后的身份,不宜加以刀剑,便用牛皮将她赤身裹紧,拋入斡难河中,交由长生天处理。 结果海迷失被冰冷的河水活活浸死。 蒙哥又将与海迷失有关的人尽数杀光!从二岁半的失烈门开刀,一连杀了诸将大臣等七十七人,直杀得日月变色,人人胆寒,四弟勿必烈出面相劝,蒙哥方才停手。 彻底清除隐患之后,蒙哥又大宴群臣,并当着诸王众臣之面,大赏了克薛杰,赐他金银无数,并赐号"神勇巴图鲁",以资其报警之功。苏丹小说网 狂欢几日后,诸王众臣等方始散去,蒙哥又在宫帐之中密召汪德臣。 汪德臣深知这位新大汗是个具有雄才大略之人,其强硬手腕堪与其祖成吉思汗相比,听他召见,不敢怠慢,忙整衣来见。 蒙哥先对他宽言抚慰一番,接着细问起了上次南征之事,汪德臣细细道,蒙哥慢慢听,间或一问一答,君臣之间的情谊就在这问答之间渐渐加深。 漠北的天气变幻无常,早晚温差极大,夜已渐沉,天上竟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裹挟着凛冽的寒风,在大汗金帐外吹得旗帜翻捲,"呜呜"怪响,而此时帐内却暖意融融,蒙哥与汪德臣君臣二人越谈越深,越说越密。 蒙哥十分赏识汪德臣的才能,汪德臣对蒙哥也大感其识才之恩,这场密谈直至第二天凌晨,一场二度征宋的计划便在这场密谈中渐渐的浮出水面。 第28章 风云暗动(二) 而此时的南宋君臣们,依然是每天饱食暖淫,醉生梦死,全不知危机欲起,国之将亡! 众大臣里,文天祥可算是一个大大的忠臣,见国家如此现状,他疼心不已,屡次上书,但如今朝政俱为贾、谢、董三贼把持,他虽官至吏部,却始终无法见到理宗皇帝一面。不但如此,三贼还将他视为异类,不停地打压排挤他。 文天祥非常苦闷,以前还有老帅余玠可以交心,而今余帅病归故里,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谈。文天祥无法,只有以酒解愁,望空叹息而已。 却说李月红有一日在梦中突然梦见到了义妹李慧娘,梦中的慧娘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用红绳扎头,显得十分的温婉漂亮,李月红非常高兴,二个人拉着手笑呤呤地看着, "姐姐,我要走了。" "走?你要到那里去?" "到一个没有烦恼,没有痛苦的地方去。" "什么?哪我们还能见面吗?"李月红急切地问,却见李慧娘脸色一变,一身红衣换成了雪白素裳,对着李月红悲切地流出了二行清泪,勿然间踪影不见。 "啊!" 李月红一阵惊吓,从床上坐了起来,摸着淌满汗珠的脸,方知不过是南柯一梦。 这梦境从此就压在了李月红的心上,令她心神不定,不得安宁。 方天卓见她有异,问她才说了梦见慧娘之事,并说不知怎的心中很慌。 方天卓想了想说"既然你如此担心,不如我回一趟江南,去看看慧娘,再看看大伯,前日听中军娄机说,六盘山的蒙军大营扩大了一倍,增加了许多兵马,看来战争已不可避免,如有可能,我想带慧娘和大伯一起来钓鱼城,这样大家互相有个照应。反正眼下我没什么事,而你要帮王帅训练女营,只有我一人去了,这样也好,快去快回,此去路途虽远,却也是熟路轻车。" 李月红想了想点点头说"也只好如此了"。 既然要走,方天卓便准备一番,娄机又找到了上次送方天卓到镇江府的几个水军中的二人,这是二兄弟,老大叫洪刚,老二叫洪亮。 方天卓记得他俩,见了很是惊喜,他又问起上次一起的另外几个水军,洪刚听了低头不语,洪亮有些难过地说"他们三人去年调到大散关守城,结果都死在了蒙古鞑子的刀下,留下三家孤儿寡母,不知道曰子怎么过。" "唉。"方天卓听了心里一阵发堵,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洪刚抬头说"当兵吃粮,打仗死人是常事,为国为民,也算死得其所。方大侠,放心吧,我们一定将你平安送到镇江"。 方天卓很是感激这些普通的士兵,他们虽然平凡,身上却闪耀着高尚的光辉! 带着心中的感动,方天卓辞别了李月红,张珏,王坚等人,乘着一叶轻桅快船离岸而去,真个是船去似箭,浪走如飞,行了十余日,顺利抵达镇江府。 离船上岸,方天卓别过洪氏兄弟,大步朝前走去。几年沒回江南了,他很想快一点到苏州。 他知道镇江有一个马市,便来到马市,想买一匹好马,马市不大,但马却不少。看了一圈,来到一个马栏前,马主见他停步看马,忙堆笑上前推荐他的马如何如何好,方天卓看了看,十来匹马,大都是徒有其表,一般骑乘代步可以,并不能称之为良驹。 心里好生失望,正转身欲走,"咴咴"一阵微弱的马嘶声传来,声音虽弱,却透着一股不凡之气,方天卓一惊,回头看去,见在这群马后面一个堆草料的角落里,半卧在地上的一匹马突然站起,支起二耳,望着方天卓不停地嘶鸣。 方天卓定晴一看,天呐,这哪象一匹子?此马一身灰垢蔽体,不知是黑是白,细细的脖颈上鬃毛长欲坠地,又脏又乱地打着结,二个鼻孔很大而且朝天竖立,一身廋骨槎兀,四个蹄子又大又破,蹄壳上裂痕累累,骨架虽大,但却瘦得皮包骨头,不知饿了多久,且在耳间额上隆起二个不知何物的包块,整体看去,模样颇为怪异。 不知为何,瘦马的后腿不停地颤抖着,二只大眼睛盯着方天卓,眼中亮晶晶一片,原来此马竟流出了眼泪。 "奇了,奇了。"马主看着喃喃不解地摸着后脑勺说道,"客官,这匹瘦马是去年一个同道寄养在我这里的,说好到时来取,结果同道一去不返。此马在我这里一年,不吃不喝,只偶尔啃点露草,饮点雨水,若想骑它,必暴跳如雷,无人能伏,又不愿驼物拉车,寄养的同道还说是什么"西海龙驹",我呸!我看不过是废马一匹。" "咴咴!"马主话音刚落,哪马仿佛听懂,顿时怒目圆瞪,奋起精神,竖蹄扬鬃,整匹马几欲立起!伸展开的身形如天龙欲飞,震得其余的马匹纷纷惊骇闪避。还好马主用二条粗链拴住了瘦马的两条后腿,饶是如此,二条拇指粗的铁链也被它扯起绷得毕直,几欲断裂。 "好强的腿力!" 方天卓心里暗赞,他上前二步,伸手轻轻抚了抚马头,瘦马立时低头静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方天卓在剑府中曾读过一篇"马经",其以古代相马名士伯乐之名,写有"相马十诀",专讲天下名马的体格特征及识别调教之学,他素好研究各种学问,此时用"相马十诀"来看,瘦马果然深合马经上所载的"龙驹相"。 其实马这种动物,在原始上古时候,本来是头上有角的,四脚也不是蹄,而是可以分合的趾。后来慢慢进化才形成了无角四蹄的样子,但有些个体可能出现返祖现象,瘦马头上的包就是如此,其蹄上的裂痕并不是伤,也是返祖所致。 此类半原始半野化的马儿模样大多有些怪异,但野力十足,极善奔跑跳跃,因其罕见,故相马士以"龙驹"称之。 方天卓叫马主解了铁链,将马拉到一边空地,打来二桶井水,亲手用毛刷轻轻为它洗刷一番,哪马显得十分兴奋,将头埋入桶中一顿畅饮! 方天卓清洗完毕,顿时眼前一亮,原来此马一身雪白,不染一根杂色,通体上下,由头至蹄,竟如一块透彻的玉雕。 "好一匹白马呀!" "神骏,神骏!" "此马不凡,啧啧!" 围观者看了无不发声赞叹。 "老板,这马我买了,开个价吧。" 马主见了一时心里犯难,如此好马,在自已手上一年多,竟被当成一匹废马,但如果不卖,此马性情怪异,自已又降伏不了,唉,还是卖了吧。 "一百两纹银,此马你就牵走。"马主咬咬牙说, "好,我付你一百二十两纹银,再帮我配上一副好鞍。" 方天卓付了银子,马主拿出上好一副马鞍,却不敢上前配戴,方天卓笑了笑,自已动手为马儿配上,然后飞身上马,哪马长啸一声,四蹄蹬地,箭一般的射出,当真如飞龙游空,瞬间已出数十丈之外! "哈哈,你真是一匹龙驹呀!" 方天卓得此宝马,心里十分欢喜,"对了,给你取个名字吧,你一身雪白,就叫你"白龙"吧,怎么样?白龙!这名字不错吧?" "咴咴......"白马仰颈啸鸣,仿佛听懂。 "飞起来吧,白龙!"方天卓一带马缰,白马仿佛四蹄离地,他只觉得眼前一闪,耳边"呼呼"风响,白马便似在腾云驾雾一般,如此跑了约半个时辰,白马停了脚步,不再走了。 "怎么回事?"方天卓问它,它只管竖起二耳,盯着他不作一声,方天卓四下一看,乖乖,白尤这一跑,至少跑出了百里之外! "喂,白龙,你无故停下,难道是饿了不成?"一眼扫见前边有家饭店,方天卓打趣笑道。 "咴!"白马二眼一亮,晃了晃马头。 方天卓此时也觉得腹中"咕咕"直响,便上前到店里切了二斤牛肉,开了一翁老酒,另外叫小二铡了些干草喂白龙。 谁知白龙一脚踢开了干草,几步过来,伸嘴一口便呑下了半盘牛肉! 方天卓大异,这才知道白龙喜欢吃肉,便又叫切了二斤熟牛肉,并拿来大碗,倒了一碗酒放在白龙面前,白龙欢快地叫了一声,二口将酒吸净。方天卓咋了咋舌,心想"这是什么马呀,酒量比我还大。" 他干脆又要了一翁老酒,打开封口,放在白龙面前,这一人一马放开肚量,一顿吃肉喝酒,连吃了七八斤牛肉,三坛老酒,当真吃了个醉饱! "嘿,白龙,怎样?这肉还不错,酒也不赖吧?" "咴咴咴",白龙一仰脖,"呃",打了个酒嗝。此时白龙吃饱喝好,精神十足,一身肌腱隆起,枯瘦的身架竟突然变得雄健异常。 "好!吃饱喝足。白龙,走。" 方天卓上马一抖缰绳,往着苏州的方向,白马放开四蹄,跑得又快又稳。 方天卓在马上颠得舒服,又多喝了酒,一时竟是睡了过去,待醒过酒劲时,已跑过了苏州地界,前面快到杭州了。 "唉,白龙,怎的跑过了?"方天卓拍了拍马头心想"算了,反正要去看慧娘,就先进临安城吧。" "走,白龙,进临安城。" 白马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喷出了一股酒气。方天卓一阵大笑,拍了拍马脖,放马走进了临安城。 此时街道上人多拥挤,路面上摊贩众多,白龙躯体虽大,但在人货之间却闪转轻灵,並无一丝碰撞,不久来到了以前的"金翅坊"前。抬头一看,金翅坊的招牌已变成了"庆味居",现在是一家绍兴老酒馆。 方天卓吃了一惊,忙打听贾似道和慧娘的去向,店老板听他说"贾似道"三个字,顿时惊得脸色煞白,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悄声说"你这书生啊,怎可人前直呼当朝宰相名讳?不想活啦?" "当朝宰相?"方天卓听了一时云里雾里,不明就里,再问李慧娘,回答说"不知道",但听坊间传闻跟贾相爷的一个女子被他拋弃,一个人回了老家小渔村,具体如何,大抵都是坊间传言,不足为信。 方天卓听了心下一沉,一拔马头,便往钱塘江边而去。 来到了小渔村,去到慧娘的土房前,看到哪间泥土茅草房已经垮塌了一半,到处都长满了野草。 "慧娘,慧娘,你到底去了那里?" 见状方天卓心里十分担忧,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他到处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二个人,他便打马来到村口的山坡上,在一片松林间老远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守在一座土坟堆前一边哭泣,一边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慧娘呀,今天是你的忌日,孙婆婆又来看你了,你非要守在这里等你义姐来看你,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你这个义妹哟,呜呜......" 方天卓闻言犹如五雷轰顶,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待转过神来,飞身下马,来到土坟前,见墓碑上真真的写着李慧娘的名字,顿时不觉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砰"地一声跌坐地上。 "你是谁?"孙婆婆眼花不识人,听见响动,吃惊地问。 "孙婆婆,不认得我了么?以前在慧娘家里,你还替我熬过粥呢。" "啊,你是方......你们终于来了哟,可惜来晚了。唉,慧娘走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太可怜了,都怪贾似道这个王八蛋,这个始乱终弃的东西,当初慧娘就不该跟他走......" 孙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怒诉了贾似道一番,说他抛弃了慧娘,只顾自己贪乐享福。 方天卓含泪听着孙婆婆的哭诉,心中不由悲怒交集,悲的是慧娘一生孤苦,到了还走得如此凄凉。怒的是贾似道薄情无义,天理不容! "慧娘,慧娘,我们来看你了,你在天之灵好好保重,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方天卓找来香烛钱纸,在慧娘坟前祭拜一番,又取出白银三十两交与孙婆婆,以感谢她义葬慧娘之情,翻身上马,围着土坟转了几圈,心里念道"慧娘,我走了,我这就去为你讨回公道。" 此时一阵微风吹来,吹得坟头前的一株小松不住地"呼呼"摇摆,仿如慧娘在不住地点头微笑。 第29章 大漠铁骑(一) 蒙古大军即将南下攻宋的消息被隐藏在和林的南宋卧底冒死传回临安,宋庭君臣上下顿时大乱,理宗皇帝就象一只没头的苍蝇,整日里就只知道窝在后宫"嗡嗡"哀叫,拿不出来半点主意。哪一群平时神气活现的嫔妃们,此时除了围成一堆"呜呜"哭泣,便似一群可以出气的木偶一般一无是处。 大臣们则是打起了肚皮官司,在心里一顿各自胡盘算,除了以文天祥为代表的少数忠臣极力主战之外,朝中其余文武群臣几乎都在为自保找退路,甚至有人巳经暗中拟好降书,悄悄派人送往和林,短短一二月,四王爷勿必烈的案桌上宋臣降表已堆起一尺多高,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之人。 有人在表中将理宗骂了个猪狗不如,有人说要暗中接应蒙军进关,有人说要献出金银美女,更有甚者已开始和勿必烈讨价还价,索要降蒙后的官位封号。 勿必烈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手抚长须,掩卷叹息,既为南宋有这些卖国臣子所不齿,也为黎民苍生即将遭受的浩劫而不安。 他是蒙古众王中极少有的一位深入研究过汉文化的人。 他自小就十分崇仰汉家文化,拜过多往汉学大师,读老庄,研周易,拜孔孟,琴棋书画,诸子百家,无所不学,颇有所得。对汉文化的喜爱,让他对汉地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有时候他甚至有他是汉人的错觉。 他知道战争的残酷,但他没有办法阻止,唯有在心里希望战争早日结束,天下早日大统。 而在此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贾似道,却正在他的"半闲堂"内和谢方叔,董宋臣等一帮奸佞喝三吆四,把酒狂欢,什么天下苍生,百姓黎民,在他们眼里不过狗屎一堆! "贾老弟,你敢不敢说,你能有今天,沒有我老哥俩的功、功劳?你......你说!" 谢方叔此时已喝得两眼通红,灵魂几乎出窍,乜斜着鼓泡眼醉薰薰地问。 贾似道眯缝着眼睛,狡黠的眼神闪了闪,"嘿嘿"了二声,并不接话,只是笑着仰脖举杯一饮而尽。 "怎么?贾老弟,不管本国舅爷的话?老董,你说,我说得,说得是也不是?" "这、、、,对!国舅爷说得对!我说,咱们三人是什么关系呀?咱们是生死之交啊!何必非要在言语上,这个、、、啊、、、对不对?都在心里,来,喝酒,喝酒,贾大人,干!" 董宋臣远比谢方叔有心机,他知道贾似道眼下权势薰天,不愿再提起过去,所以他接过话头,端杯敬了贾似道一下,贾似道面带微笑,还了他一下,又瞟了谢方叔一眼,心道"还是这老董重情识趣呀。" 一杯下肚,贾相爷闭上眼睛,半睡半醒之间,眼前金光四谢,无数金元宝向着他涌来,他"哈哈"大笑,狂乱地挥舞着双手想抓,但怎么也抓不着,他心中一急,便破口大骂,突然一个人半散着头发站在他面前,脸色惨白,目含清泪,仔细一看,却是李慧娘, "啊也",贾似道大叫一声,睁开醉眼,原来是南柯一梦。他一阵心悸,长吁一囗气,突地又是"啊"地一声大叫,二眼定定地望着前方,只见"半闲堂"内不知何时,一个白衣人目光炯炯,背负长剑,正站在堂前对他冷眼扫视,哪眼神凛如寒锋,只一眼就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你......你......你......",贾似道惊得毫毛炸起,舌头却象打了个结,结巴了起来。 "怎么了,贾大人,不认识在下了?" "不、不,方、方......" "在下方天卓,今天要为李慧娘讨个公道!" "啊,讨公道?去你妈的,老子就是公道!"谢方叔平日里蛮横惯了的,见有人要来讨公道,不由心中大怒,伸手"唰"地拔出腰间的牛角刀,对着方天卓狠狠戳去! 方天卓看他状若疯狗,心下厌恶,抬腿一勾,一只圆木橙"呼"地飞起,"咚"的一声撞在了谢方叔的胸囗上,将这厮撞得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张口"哇"地鲜血和着酒水一顿狂喷! 方天卓本来并不想杀他,但这厮因为长年鬼混,身体己极度亏虚,加之又被惊吓,一口气接不上来,吐了几口白沬,竟一命呜呼了! "好、好哇,你、你竟然杀了当人个囯舅爷,武士何在?" 贾似道此时醒过神来,又气又怕地颤抖着大叫武士。他这二年干净坏事,日里夜间也怕仇人报复,就暗中寻来一批江湖死士,组成了一个贴身护卫队,以保护他的生命安全,这些人提刀巡游在半闲堂外,一般人休想进来。方天卓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些卫士,所以进来时以绝顶轻功,从天而降,那帮护卫竟无一人察觉,此刻听贾似道大叫,才知有异,忙一拥而入。 "将他拿下!"贾似道一指,一帮武士"唬"地一声,各执兵刃,纵身上前,内中一个执镰刀、戴鬼面的青衫客动作迅捷异常,"唰"地一挥手,镰刀幻出一抹诡异的弧光,直削方天卓右肩。 方天卓纹丝不动,运气至肩,轻轻一抬,"嚓",镰刀被他弹飞一边。 鬼面客吃了一惊,接连挥了十几刀,刀刀不离方天卓要害,但均被他从容化解。与此同时,五把长刀,三柄利剑,一杆镖枪几乎一起袭来,奈何方天卓身法快如闪电,在刀枪剑刃间游走闪展,众武士一顿砍刺,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捞着半缕。 鬼面客见他武功太高,不敢欺进,往后一跳,同时二臂一抖,十几柄镰刀飞削过来! 方天卓翻掌夺过一枝镖枪,顺势一扫,"呼"地旋起一片幻影,将袭来的飞镰尽数打落,其中有二把却直直的往贾似道飞去,吓得他二眼一闭,"妈呀"一声,眼见镰刀已抵住贾似道胸口,面前人影一晃,一支干瘦的手爪己将镰刀轻轻捏住,收入手中。 "老董?你、你还有这一手?" 贾似道兄一重宋臣出手收刀,心下吃了一惊。 "嘿嘿,贾大人,咱家在宫里走动了二十几年,在这个凶险之地,不会二手,拿什么保命哪?" 董宋臣奸笑二声,枯瘦的脸上二道长眉抖了抖,原来董宋臣出身寒苦,为活命被迫入宫当了太监。后来当时的内监总管刘公公见他老实听话,就收为门徒,这刘公公是玄**高手,武功高强,将一身功夫传与了董宋臣,董宋臣自得功后密修苦练,从不示人。 玄**武功至阴至寒,其玄阴寒掌功深者可以击水成冰,人若中掌,瞬间脏腑极冻,死状极其恐怖。 董宋臣因见方天卓说要讨个公道,怕方天卓要征对他,所以决定趁当下已方人多,自已出手也许能灭了方天卓,他拿起手上的镰刀掂了掂,一甩手,刀尖径往方天卓颈间扎去! 方天卓耳听风声,略一侧头,镰刀擦颈而过。 "以观沧海!" 董宋臣纵身跃起,劈空一掌击来,掌还未到,一股阴寒之气已笼罩身前三丈内的, 方天卓见他掌中寒气极重,俗话说"寒则热之",他一边"呼呼"二拳逼退几个围攻的武士,一边迅速提起浑元罡气,使出剑府武学中纯阳至刚的"二仪龙威掌",一股纯阳之气从他丹田生发,循着经脉从二手劳宫穴"轰"地激射而出! 这一阴一阳二股掌力甫一接触,"波"的一声巨震,一股强大的气流迫得堂上众人连连后退,若大的八仙桌也被压迫得"嘎吱"乱响,几欲碎裂! "妈呀",贾似道吓得"嗖"地一声钻到桌庞,缩头缩脚,活象一只缩入壳里的乌龟。苏丹小说网 鬼面客见董宋臣出手,"嗖"地从背上抽出一把长刀,此刀刀刃宽仅三指,刃薄如纸,锋利异常,鬼面客二手执刀,口中"哇啦"一声,跃起丈余,一道寒光,朝着方天卓当头劈下! 方天卓见他刀利,心想"也让你见识一下我腾蛟剑的威力",反手一招,"呛"!腾蛟剑跳匣而出,顿时一道电芒霍然射开,方天卓提剑反撩,刀剑相交,"嚓"的一声,火星四溅,鬼面客手里的长刀被腾蛟剑一剑削断! 鬼面客见状大惊,他这把刀出自东瀛,乃名匠所铸,向以锋利著称,因为斩断过一百把利刃,故名号"破百",不曾想如此利器却被对方一剑削断,鬼面客一时有些发怔,提着断刀,呆立不动。 方天卓出手如电,岂容他走神? 一剑撩出,跟着转身一腿后蹬,"蓬"的一声,鬼面客被踢得鲜血狂喷,倒飞几丈之外。 "气贯长虹!" 方天卓一声大喝,腾蛟剑幻起一圈光影, "卟、卟、卟"几声连响,一片惨叫声后,围攻他的几个武士尽数中剑倒地。 "飞龙斩血!" 方天卓杀得性起,纵身跃起三丈,双手持剑舞成一道光华,对着董宋臣当头劈下! 董宋臣见他剑气厉害,不敢硬接,连忙抽身退避, "咔嚓!"这一剑余波震荡,冲出去的凌厉剑气劈在一根柱子上,合抱粗的金丝楠木柱子被一击二断! "喀吱吱。"半闲堂轰的一声,顿时塌了半边。 第29章 大漠铁骑(二) "大人快走!"鬼面客拼全力跃起,一甩手,一串连珠炸开,堂上一片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方天卓怕烟雾有毒,忙敛神闭气,以手掩鼻,鬼面客趁机一拉董宋臣衣袖,董宋臣会意,纵身跟随而去,待烟雾散尽,董宋臣跟鬼面客早已溜得无影无踪了。 方天卓刚收了腾蛟剑,贾似道抖抖索索地从桌底钻了出来,"别......方大哥,别杀我,别杀我......" "说,为什么要赶走慧娘?为什么要负她?" 方天卓见了他恨从心起,戟指喝问。 "当真活天冤枉,我没有赶她走,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是她自己要走的呀!"贾似道苦着脸赌咒发誓,捶胸顿足。 "你若不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她怎会离你而去?" "这、这个,人在江湖,身、身不由己呀,有些事我也不想那样,但......" "少为自已找理由开脱。你欠天下百姓多少血债,老天会为天下百姓讨回来!我今天不杀你,杀你,脏了我的手,天道好轮回,你自求多福吧。" 方天卓说完冷冷地看了贾似道一眼,转身而去。 一席话震得贾似道目瞪口呆,心胆俱裂。他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抱起一坛老酒狂喝滥饮,直喝得二眼发直,天旋地转,他抹了一把滴酒的嘴,恍惚间好象看见慧娘笑盈盈地走来,他"嘻嘻"一笑,忙伸手想拉她,突然慧娘的手变成了森森白骨。 "有鬼!" 他吓得怪叫一声,"咚"地从椅子上滚到地下。 此时一声霹雳闪过,夜空中刮起了"呜呜"大风,风声呼啸而来,贾似道听着就象是有数不清的声音在痛呼怒号"贾贼,还我命来!" 贾似道骇得全身冰冷抽紧,硬如木棍,时而又热得血液沸腾,须眉皆燃, "啊!"他大叫一声,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拿起一支烛台, "烧,烧啊,哈哈哈......"他用烛台点燃了酒坛,瞬间火苗疯狂窜起, "烧......烧......嘿嘿。" 贾似道抱起酒坛拼命地泼酒,火焰很快延开,半闲堂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嘿嘿嘿......"贾似道眼神浑浊,一阵傻笑,抱起酒坛,疯了似的冲进了火海, "轰!",一声惨叫一阵爆裂之后,一切渐渐的沒了声息。远处方天卓回头看着火光冲天的半闲堂,默默地仰天长叹,回手一带马缰,白龙飞一般地往苏州驰去! 这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曾经炙手可热的半闲堂和它的主人贾似道就这样一起随风化灰,沉入了泥土之中。 却说董宋臣跟着鬼面客逃到一座破庙,现如今谢、贾二人己死,自已回去一则理宗问起,他无法交待,二则他三人长期横行朝堂,树敌无数,而此时只剩他一人,势单力孤,恐招人报复。思前想后,他长吁短叹,心下难以决断。 鬼面客知他所忧,劝道"大人,如今蒙古大军已欲兵发大宋,不久便要天下大乱,此间已非乐土,不如另寻他处安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还有去处?" 董宋臣一脸的懊恼不甘。 "有,实不相瞒,在下并非宋人,我汉名叫董文忠,从大人的姓,但我的本名叫介川一郎,本是东瀛武士,我的叔叔神户将军介川正雄独霸一方,很有势力,不如我们去投他。" "东瀛?不就是日本吗?一个弹丸小国。"董宋臣撇了撇嘴。 "大人,可先往东瀛避祸,积精累气,休养生息,待他日时机成熟,再杀回中原,做一个逍遥王,岂不很好?" 一席话说得董宋臣动了心,想了想把心一横,咬牙切齿地说"好!就这么干!" 于是他和鬼面客偷偷潜回皇宫,盗取了大量奇珍异宝,饰品金银,带着这些财宝,二人连夜逃到海边,寻了一艘帆船,鬼面客熟识海路,指挥着帆船直往日本驶去。 为了隐藏身份,董宋臣起了个曰本名字,叫做介川内臣。此时,这个介川内臣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离的大陆,在心里恨恨言道"老子迟早会回来的!" 而在漠北草原,新王蒙哥汗正招集帐下一众谋士战将正商议发兵征宋之事,众人都觉得此时征宋,时机己熟,既已定下,就宜早不宜迟。 蒙哥见大家意见统一,斗志高昂,心下甚慰,笑着开口说"诸卿之意,正合孤心。如今正是草盛马肥时节,正好用兵。传孤将令,好生操练兵马,十日之后,发兵南征。待孤灭了小宋,立马临安,再与诸将把杯畅饮可好?"苏丹小说网 "好!好!好"!一班文武一片欢呼,连喊了三个"好"字。 散了众文武,蒙哥兴致正浓,回到王府又叫王妃火里差备下美酒烤肉,叫来汪德臣,君臣二人一边畅饮美酒,一边切切密谈,直到东方发白。 备战十日,四十万大军集结漠北。 一时间旌旗如林,刀光蔽日,人威似虎,马腾如龙!光照下蒙军甲光耀天,军容严整,一派肃然,杀气腾腾。 一座高大的祭台上,萨满教教主腾格里一身法衣,正举手闭目,仰头祭拜长生天。 祭台之下蒙哥金甲白马,目光远沉,身旁围绕着战将千员,皆衣甲鲜明,威仪逼人。 待祭天完毕,蒙哥下马登台,望着台下数十万将士,将手中的马鞭"啪"地一甩,大声说道:"今天,咱们四十万大军集结于此,为的什么?不为别的,只为继承先汗王和圣主成吉思汗的遗志,哪就是拿下南宋,一统天下,让普天之下的百姓都能沐浴在圣祖的荣光之下,建立起一个政通人和的新世界!我大蒙帝国的勇士们,我的无敌天下的巴图鲁们,拿出你们的本事和血性,跟着孤一起出发南征吧,让我们大蒙古国的铁蹄,踏平宋人的关隘,让我们无敌的利箭,射穿宋军的铁甲,让我们的弯刀,砍下宋王的头胪,呐喊吧,我的勇士们,打下临安城,让我们共享荣光!" 蒙哥这一番话激得几十万蒙军将士热血澎湃,只听见一阵阵如潮水般呼啸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南征!南征!南往!" "嗬!嗬!嗬!嗬!" 呐喊声动地而来,如滚滚惊雷,在广阔空寂的草原上传出了很远很远。 看着将士们因为激奋而紧张得有些变形的脸,蒙哥汗心里十分欣慰。他默默转身,手放胸前对二人祷告:"长生天在上,诸位先王在上,保佑我大军南征一路顺利,如愿凯旋!" 此次南征,在蒙哥与汪德臣等多次的密谋中,所有的准备皆巳完备。四十万大军,被分为四路,其中三路为正面攻宋线路,蒙军大将兀良合台为第一路,率军十万攻击漫川关,然后由川入鄂直下荆襄,另一路由四王爷勿必烈率军八万取道大雪山,抢渡金沙江对南昭大理发动攻击,拿下大理后,再从南宋背后发起进攻,形成前后夹击之态。 另有一路由旭烈兀领兵十万西征波斯,阿刺伯诸国。 蒙哥发动这次大战之意并不全在灭宋,在他看来,南宋积弱如此,灭宋不过弹指间之事,灭宋之后,蒙古帝国的铁骑还要踏平西亚诸国,再直捣当时的欧州中心,即罗马帝国。 他要的是统治全世界! 所以他让旭烈兀发动西往,好为接下来的大战布局。这蒙哥野心之大,不能不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还有十二万精兵由蒙哥亲自统领,将沿着当年阔端攻宋的路径,由大散关攻入,当年阔端在嘉陵江畔被方天卓,张珏等袭击,气急之下,旧病复发,病逝于六盘山,今天他要沿着这条路一举扫平四川,再挥军直下,与其余各路大军合击重镇襄阳城。 蒙哥这一套南征西讨的策略,当真尽显其雄主胸怀。此时此刻,草原上劲风啸起,四路大军整装待发,随着蒙哥一声令下,四十万大军分先后各自开拔。 旭烈兀大军首先开动,十万人马夹杂着无数车辆兵仗等浩浩荡荡,在草原上象流水一样铺开,一眼望不到头。 这旭烈兀身为蒙哥五弟,自幼随拔都汗在沙场上摸爬滚杀,习得一身武功,为人性格暴烈,杀人如麻,其部众也是性如饿狼,十分凶残。这一去西征,欧州西亚诸国便如遭了天灾,旭烈兀大军几乎横扫欧亚,差点就打到罗马,杀得欧州人百年后谈起蒙古铁骑还心惊后怕,恐慌不已。 随后兀良合台的十万兵马和勿必烈的八万精兵也先后出发! 蒙哥对自已这位智勇双全的四弟一直都非常信任,所以将奇袭大理,侧击南宋后翼的任务交给了他来完成,茫茫草原上,啸啸马鸣间,勿必烈望着眼前这个自已一直敬仰的大哥,当今蒙古帝国的最高汗王,打心里充满了钦佩之情。 "大哥,我走了,此去征宋路途遥远,望大哥保重身体,马到功成!" 蒙哥在众兄弟中和四弟勿必烈感情最深,兄弟分别,心有不忍,蒙哥拍了拍勿必烈的肩膀,安慰道"四弟,这次拿下南昭,任重道远,凡事小心些,待咱们兄弟会师襄阳,再痛饮三百杯!" "好!一言为定。" "哈哈哈......" 兄弟二人击掌相约,携手大笑,然后各道珍重,上马挥军出发! 蒙哥大军一路快进,很快抵达六盘山行营。整军二日后,便直扑大散关,十二万铁骑铁甲耀日,"咚咚"铁蹄踏得山河震动,蒙哥拜汪德臣为帅,汪德臣又推荐其叔汪惟正为进川总统制,另有神龙门数十位高手,"蝙蝠鬼王"巴秋生等充列帐下,以猛将纽粦为先锋,以原阆中降将扬大渊率兵三千打头阵。 蒙军箭如暴雨,势如雷击!大散关守军哪里抵挡得住?一击之下,瞬即全线溃散,主将吓得抱头鼠窜,不知所踪,连自已的老婆家人都统统丢下不管了,手下将官见主将如此,哪里还有心战斗,皆一哄而散,蒙哥兵不少刃,长驱直入大散关,南宋西南防线,门洞大开! 攻占大散关后,蒙哥又命大将兀思突分兵二万一进攻成都,兀思突二万人马不过十天,便占领了成都,至此西川沦陷。 蒙哥则亲率十万大军进占汉中,兵锋直指川东。 随着蒙哥大军曰夜突进,川蜀大部皆巳陷落,而先前余玠领导下依山靠水修筑的防御工事"川中八柱"在二十万蒙古铁骑的围攻下已经丢失了十之八九,除了芨芨可危的天生城,海龙堡外,重中之重的就是合川钓鱼城了。 而此刻蒙哥的十万大军正行进在去往合州的路上,合州府,这座千年古城,以及钓鱼山上的钓鱼城即将面临蒙军铁流的冲击!这乱世中的一叶孤舟,到底能撑多久?南宋上下,一片迷茫。 第30章 血洗合州(一) 方天卓骑着白龙,快马驰回苏州。见了大伯方百滔,伯侄相见,自有一番欣喜。 方天卓告诉方百滔蒙军将至,南宋的半壁江山,已然是飘摇难保,天下即将大乱,江南岂能偏安?不如随他一起到钓鱼城,依势坚守,或可避险。 方百滔也知大势难违,即下决心与侄儿一起避祸钓鱼城。二人一番收拾,方百滔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生活了几十年的草庐,跨上一匹大青马,伯侄二人一前一后,打马径往重庆而去。 蒙军入川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钓鱼城。王坚闻讯后心情沉重,暗道:“这下我大宋百姓又要遭殃了,唉!” 虽然心情复杂,但作为四川置制史兼钓鱼城主将,当此势危之时,更要沉稳镇定,临危不乱! 他传令击鼓召将,以商对策,随着一阵“咚咚”的鼓声,众将纷纷先后集结,将官以副将张珏,阮思聪,王立为首,还有数十位青壮骁将,皆是能带兵杀敌之人。 众将官精神抖擞,军容整齐,王坚对自已手下这批战将还是挺满意的,尤其是张珏,更是万里挑一的军中奇才!王坚一向对他寄与厚望。眼下他就要先听听这位张将军的想法。 他略微笑了笑,神色正重地说:“各位将军,接重庆府报,蒙军十万大军已在蒙哥的亲率下攻进川东,川蜀大部皆已失守,川中防线,几乎已全线崩溃,如今只剩下极少几座孤城,其中,咱们的钓鱼城因为地处要津,首当其冲,据探报蒙军前锋已逼近泸县,已距合州不远,眼下情况紧急,召大家来议议,看看可有御敌良策?” 众将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脸色沉重,一言不发。 “张将军,对此你有何高见呢?” 王坚望着张珏,眼带问询地说。 其实张珏己经知道了战场实情,在他心里也有了一些对策,正想说出来与大家共议。见王坚问他,便点头开口道:“战报我已得知,说实话,眼下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蒙军大军近三十万,从南北二路夹击我大宋,其中一路已进至汉水,即将抵至襄阳,另一路出奇兵攻南昭,据悉大理段氏已降,我大宋后侧屏障已失,另一路正往合州方向攻来,已至大良城外,离此不远矣。当务之急,我军应收缩防区,集结兵力于一处,凭险据守,或能弥补咱们兵力之不足,或可凭此与鞑子一战。” “啍。”众将中一人重重用鼻啍了一声,大家看去,却是大将王立。 王立武功不错,作战勇猛,堪称一员勇将,只是心胸稍狭,老认为张珏抢了他的风头,从心里对他一直一句些不满。 “怎么?王立将军有何见教?”王坚知道个中原因,忙笑着插话。 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王立不满地瞟了瞟张珏,粗声大嗓地说:“别的不说,光论人数,咱们钓鱼城兵力不过二万余人,而鞑子兵有十万多,他娘的,几乎是一个打十个,这仗怎么打?怎么能凭险据守?这打仗可不是耍嘴皮子,几句话冲囗而出,哪是要流血,要死人的!” 王立这一番话,在众将间掀起了一阵波瀾,大家不由交头结耳,嘀嘀咕咕,帅府大堂之上一时蚁声如潮。 “大家静一静,且听我说完。”张珏伸手示意安静,众将纷纷住声,大家都一齐看向张珏。 张珏笑了笑说:“对,王立将军说得对!打仗嘛,哪是要流血死人的。但双方对阵,生死机会都是相等的,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蒙军虽众,但远道而来,一路攻城掠地,至今未尝一败,兵锋士气已达极盛。但常言道盛极而衰,若我们能找准机会,视机给他狠狠一击,则其锋必挫,而其气必夺。 用兵之道,奇正相生,要在避实击虚,以巳之利,击彼之害。 鞑子生于极北寒地,料不能耐南方酷热。而此时已近五月,川东大部,都是闷热天气,若捱至六、七月间,更是形如蒸茏,久居此地的川人尝不能耐,何况来自北地的鞑子兵?到时定如热锅上之蝼蚁,不战而自乱也。 又鞑子远来,粮草未必充足,若咱们能顶住攻势,拖他个三五月,其粮草必然告急,而钓鱼城地势险要,城内能自给自足,不惧他重重围困! 依未将看,只要咱们军民同心,上下一体,抱定守城之决心,则鞑子就休想破城,咱们就以此一城之险地,拖住鞑子兵主力,为咱们大宋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张珏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在情在理,大家听了茅塞顿开,心里疑虑顿消,一下增加了无穷的信心! “好!张哥,你这番话算是说到咱老阮的心坎里去了!真他娘的痛快!哈哈。” 阮思聪将自已的一把红髯一掀,大声叫起好来,王立听了低头不语,其实他也心服,只是不肯开囗明说。 “好!说得好!张将军,本帅要的就是你这番话呀。”王坚十分欣慰地说:“众位将军,大敌当前,咱们一定要坚定信念,让鞑子们在咱们的钓鱼城下颤抖吧!” “对!对!誓杀鞑子,让这些狗日的有来无回!” 他娘的,砍下鞑子的狗头,丢到嘉陵江里去喂鱼! “喂啥子鱼哟,直接当夜壶,哈哈!” “让这些狗鞑子们见识一下我们大宋军人的血性!” 众将一时群情奋起,士气空前高涨。 “禀报元帅,探马来报,蒙军前锋一万余人离合州已不足一天路程。” 听了军士来报,王坚皱了皱眉,叫来中军娄机,叫他赶快到合州让知府张廉赶快疏散百姓,最好快上钓鱼山。同时要坚壁清野,使合州变成一座空城,不留一粒米给靶子兵。 娄机领命,带上一队亲兵,一行十余人,快马驰往合州城,到城里见了知府张廉,张廉忙安排人沿街敲锣喊话,这一下刚才还一片祥和的合州城,顿时变得有些混乱起来,大家纷纷回家收拾细软,然后扶老携幼,争先恐后地往钓鱼山奔去! “喂,张老头,你还在这里劈啥子柴嘛,龟儿子的鞑子兵都要打到城门口了,喊起你家二娃子快点歨,到钓鱼城去,晚了就跑不脱了!”喊话的差役看见城东头的一户人家正在准备劈柴烧水,连忙上前催促。 其实蒙古军连续多年来,都突袭过川蜀地区,只不过以前几次都是小股散兵,流窜偷袭过来抢了就跑,虽然如此,川中百姓对于蒙军的凶暴残忍是领教多多,谈之色变,所以听说蒙古大军将至,大多避之不及。这户张姓人家听了差役的话,吓得端起水浇灭了柴火,收拾家当,一家人仓惶逃离了合州城。 只见前往钓鱼山的路上挤满了人群,黑压压一片,有呼儿的,有唤母的,有哭喊的,有咒骂的,大半个合州城的人挤在一起,跌跌撞撞的,深一脚浅一脚地涌向钓鱼城。不多久,原来生气繁荣的合州城变成了一座十室九空的死城。 虽然如此,但仍有一些人不信这个邪,打死不离开合州城。 西门口城隍庙前算命的张瞎子,本是孤人一个,一辈子无儿无家,靠摆摊卜卦混口饭吃。此人性格孤介,人家说蒙古兵来了快走,张瞎子冷笑一声,说:“贼来偷我还叫我走,哪有这个道理?老子死也要死在这合州县城里头!” 大家见劝他不动,只好各自离去,他却神色自若,依然在西门口摆他的卦摊。 城内有一家镖局名叫“胜远镖局”,已开了二十多年,在川陕一带颇有名声。此时不巧老镖头押镖未归,若人都走了老镖头回来乍办?众镖头无法,只有冒险等在镖局,好在十几个镖师个个一身武艺,为防备鞑子兵,人人手执兵械,紧闭房门,严阵以待。 另外还有一些街上的无事泼皮,见人都走了,就寻思着去挨家挨户搜罗些值钱货,现下也没人有功夫去管他,除此之外,尚有一些病残老弱,实在是走不动,心里又抱有一丝侥幸,便在屋内躲藏起来,希望能逃过一劫,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加在一起大约有六、七百人。 这边娄机已将钓鱼城诸将在合州的家人全部接到了钓鱼城中,来避难的合州居民也陆陆续续地进入了钓鱼城,小小的钓鱼城顿时有点拥挤起来。张珏和阮思聪忙带人在护国门进行调节疏散,好在早有准备,否则这些人真不知道往哪里安排。 忙活了好一阵,大家终于安顿下来,张珏又叫阮思聪带领一千刀牌手上城守望,又派出探马去打探消息。时近正午,四月的天气正开始热了起来,一只孤鸦“呱呱”地噪叫着从树颠飞过,而此刻在合州城外,蒙军先锋大将纽粦正策马走上了西城门外的小石桥。 这纽粦是蒙哥帐下的一员猛将,性情凶悍,武艺精熟,擅使一条狼牙棒,两臂有千斤之力。曾随拔都远征阿刺伯,在战斗中被敌军射爆了一只眼睛,是个独眼将军。 纽粦一勒跨下战马,用一只眼扫视着合州城,见县城了无人息,城门大开,他不禁心有疑惑,回手一招,一个骑白马的百夫长赶紧上前, “哈里察,带你的人去探一探。” 百夫长领命带人进入合州城,约一顿饭工夫,百夫长出城高喊:“将军,城内只有少数游民,已是空城一座。” “空城?”纽粦咒骂了一声,一纵马头,战马驼着他“得得”地踱进了城门,身后的大队随即跟进。 第30章 血洗合州(二) 这时扬大渊打马上前,“将军,你不是说合州城地大人多,金多银多美人多吗,啊?” 纽粦看了他一眼,语带不满地说。 “这……可能……定是这些人惧怕将军威名,提前逃走了。”扬大渊连忙赔笑说。 “哦,嗬嗬………”纽粦得意地一阵大笑。 “咦?不对!哪个人为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他不怕本将军的狼牙棒?” 勿然纽粦看到不远处街角边一个人一身青衣小帽,坐在一张桌前,面前高挑一幡,上面一个大大的“卦”字。 “这是个什么东西?”纽粦不解地问。 “哦,哪是个算卦先生,好象、好象是个嗐子。” “什么?算命嗐子?有点意思”,纽粦一拔马头,上前几步,“喂,算命的,快来给本将军算上一算。” “不知客人想算点什么?” “就算本将军能不能战无不胜,一路打到临安去,生擒了你们的儿皇帝!哈哈哈……” 听了这话近些的蒙军将士都发出了一阵阵怪叫坏笑, “呸,无耻奸贼!我张瞎子算你坏事做绝,死到临头,就等阎王爷来收你命吧!” 张瞎子站起来大喝一声,拿起一把卦签狠狠掷出,竹卦签打在了纽粦的马蹄上,战马一惊,差点将纽粦掀下马来。 纽粦顿时大怒,举起手里的狼牙棒“呼”地砸下!张瞎子往旁一滚,“轰”,长条木桌被打得粉碎! “绑了,绑了。”纽粦大叫一声,早有兵士一拥上前,将张瞎子五花大绑,吊在大树上,纽粦跳下战马,抽出牛皮马鞭,狂风暴雨般的对着张瞎子一顿暴打,片刻之间,张瞎子被抽打得血痕遍体,身无完肤,张瞎子虽然疼得浑身颠抖,但牙关紧咬,不哼一声。 “这瞎子倒有些硬气。” 一顿鞭打,纽粦出了囗气后,倒有点佩服起张瞎子来,“喂,瞎子,只要你说一句宋皇是狗屎,本将军便立刻放了你,而且还要赏你一百两金子,怎么样?说是不说?”纽粦用鞭子点了点张瞎子,用戏谑的眼神盯着他, 张瞎子艰难地扭了扭身体,无声地张了张口。 “你说什么?”纽粦听不清,凑过脸去, “呸!”张瞎子一囗血水吐在纽粦脸上,惊得纽粦差点倒坐在地。 “嘿嘿嘿嘿……”张瞎子发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笑声,这下纽粦彻底被激怒了,“唰”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光一闪,张瞎子的头被一刀削断,无声地滚落一旁。 纽粦转过身来,带着半边血污的脸狂怒地狰狞着 “杀!给我杀!统统杀光,抢光,一个活囗也不留!” 见主将下令,那些本来就有屠城习惯的蒙军将士立刻饿狼般“嗬嗬”地叫着,“哗”地散开,挨家挨户地到处搜寻起来,哪些怀着侥幸之心躲藏在家的人不断地被发现,鞑子们不管你男女老幼,哪怕是八十岁的老太婆和尚在哺乳的婴儿,一律二话不问,一刀了事,然后将值钱的家当搜索一空,再一把火将房屋烧毁。 顿时合州城火光四起,浓烟滚滚,杀声震地,哀嚎惊天! 到处都是断肢人头,血水顺着石板路流淌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整屋县城变得犹如一座屠宰场。 一队鞑子兵在一条一巷子里突遇一伙也在到处搜索财物的泼皮,这些泼皮也都是平素在街间横惯了的,个个身上都带着铁尺,尖刀等物,两边一见,吼叫声中,便杀作了一团。鞑子兵虽然凶猛,但泼皮们大都学过一二手武功,兼之有玩命的狠劲,打了一阵,双方各有死伤。 但鞑子势众,后面援兵不断涌来,泼皮们见势不妙,丢下几具同伙的尸体,边打边退,一直退到了胜远镖局的门前,内中有一个曾在镖局学过功夫的,就连忙上前擂门,镖师们还没开门,鞑子兵已冲到近前,一片刀光血影后,泼皮们几乎死光!仅剩三个功夫最好的,呈品字形背靠背持刀对恃。 “大哥,我遭不住了。”一个泼皮二腿颤抖着,哆哆嗦嗦地说。 “二狗,别怕,死也不能向鞑子低头!你放心,咱哥们一起死,黄泉路上,哥哥我罩着你!” 另一个刀疤脸狠狠地啐了一囗血水,将手里的牛角刀横在胸前。 鞑子兵中一个十夫长见状手一挥,一排兵士持着牛角长弓“哗”地张弓搭箭,蒙军的射术天下无敌,眼见三个泼皮即将死于箭下,就听“嗤嗤嗤”几声破空厉响,一片“哎哟”声中,兵士手中的牛角长弓被纷纷打断。 “鞑子休狂,老夫来也!” 随着喊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飞身跃至,老者目光炯炯,出手干净利落,“啪啪啪”一片连响,瞬间几个弓手被他掌力震倒,纷纷倒地喷血! 哪个十夫长大惊,正待抽刀扑上,老者腾身飞起一脚,正正踢在他的下巴上, “砰”,十夫长被踢得倒飞丈外,昏死过去。其余的鞑子兵狂叫着持刀围上乱砍,老者探手夺过一把弯刀,刀光闪动,又倒下了一群鞑子兵。 鞑子们有些怕了,只是围着挥刀呐喊,不致轻易上前。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胜远镖局总镖头顾英。 顾老镖头走镖回来,老远便见城内火光冲天,心道不好,忙率徒众快马驰回,正见几个宋人受鞑子围攻,顾英不忍同胞受难,立即出手相救。这时又有几骑驰到,一个浓眉宽额的中年汉子飞身下马,焦急地问:“师父,怎样?” “大虎,带上他们几个先进镖局再说。” 叫大虎的中年人转头说:“小凤,你们几个先进去,我在这里陪师父。”一个十五六岁,一脸英气的女子应了一声,带着一群人及三个受伤的泼皮退进了镖局。 “师父,我来陪你。”中年汉子抽刀上前站在顾英一旁,“虎儿,好样的!”顾英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哪个龟儿子不知死活,敢与我大军作对?”一条黑影如幽灵般嗖然而至,操着一口川音,一只独眼精芒四射地扫视着顾英,正是“蝙蝠鬼王”巴秋生。 顾英一见巴秋生不禁吃了一惊,只觉一道冷气窜上背脊,“你?你不是……?” “怎么?你也经历过当年的雪堡之战?好,好,老子兄弟五人,当年被你等偷袭,打得只剩我一人,这几十年来,老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不想你这老匹夫竟送上门来,哈哈,废话少说,纳命来!” 当年顾英确实受易苍穹的召唤参与了雪堡之战,且与巴秋生照过面,知道这个蝙蝠鬼王武功奇高,非自已所能及,且出手狠辣,今天自己恐难活命。 “罢,罢,大不了一死而已,哪又如何?” 顾英心念一定,大喝一声,疾速甩出了自已的独门兵器练子流星。此乃奇门软兵,一根精铁铸就的铁练环环相扣,足足有二丈多长,头上是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精钢锤头,足有近十斤重! 在所有的兵器之中,软兵掌握起来是最难的,用得不好,反伤自身,用之得当,可以收到出奇制胜之效。 顾英在这练子流星上浸淫了几十年,已达到炉火纯青,如臂使指的境界。当下练子上的精钢锤头呼啸飞出,本身十斤的重量,加上顾英内力贯注,这一锤打出至少有近百斤的力道! 见顾英飞锤袭来,巴秋生略略横杖斜挡,“当”的一声,火星溅射,锤头被铁杖弹飞, 这一锤竟撞得巴秋生右手微微一颤! “他妈的,这老儿倒也有些气力。”巴秋生心中一怒,手上加紧,铁杖旋转如风,"呼呼"声中同时杂以掌劈,爪抓,脚踢,招招凶疾,直取顾英要害,顾英一则老迈不支,二则二人武功本就相去甚远,七八招过后,被巴秋生的鬼爪手一爪抓断胁骨,顾英疼得哼了一声,一甩手,射出了几支袖箭! 巴秋生冷冷一哼,身形一晃,飘身纵出,避开了射来的袖箭,半空中移形换影,身形一转,二手握杖势如轰雷击顶般凌空当头击下! 顾英眼见躲避不及,心里长叹一声,迎着杖头闭上了双眼。 “休伤我师!”叫大虎的镖师纵身跃出,一挥大刀“托梁换柱”,“当”地架住铁杖。 巴秋生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安敢拦我铁杖?” 他人在半空,势不稍换,只内力潜运,全身悬在杖上,泰山压顶般地压下来,大虎二臂较为,拼命架挡,一张脸已挣得虬筋暴露,满面紫红,实在不支,被压得“轰”的一声跪在地上,“咔嚓”,地面上铺的青石板也断成了二截。 此时巴秋生霍地倒飞而起,“砰砰”二脚连踢,大虎知不能敌,不敢硬接,连忙住旁边一滚,避出了三丈之外。 “嘿嘿,这小子还算机灵。”巴秋生二脚踢空,不由心中一赞。 “师父,我们来助你!” 这时十几个镖师各执兵刃跳出来直扑巴秋生,巴秋生一动不动,冷眼望天,待众镖师来到近前,铁杖一扫,“轰”一声震响,十几个镖师全被他杖风震飞,半数己不能活命。 蒙军兵士们呐喊着,紧跟在巴秋生后面围了上来, “虎儿,咱爷俩一起上路吧。”顾英艰难地说,大虎含泪点头,扶起师父,二人面对围过来的鞑子兵怒目而视,抽出腰间的防身匕首,正准备割断自已的咽喉,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唰”地掠过,瞬间夺下了二人手中的匕首,接着二把匕首“卟卟”二声已插在了二个鞑子兵的天灵盖上! 顾英吃了一惊,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身手快得难以形容,举手投足之间,己有十数个鞑子兵倒在地上。 第30章 血洗合州(三) 一个蒙军十夫长举着牛皮盾牌,舞着弯刀冲了过来,书生随手一掌按在他盾牌上,“喀喇”,坚韧无比的牛皮盾牌顿时裂成二截,哪十夫长大惊,丢了半截盾牌,双手持刀狠狠扫来,书生单脚一点,飞起丈余,当空一掌劈下,正正打在这十夫长的百会穴上,十夫长闷哼一声,被一掌打断头颈,脑袋一歪,“咔”地陷进了胸腔之中,倒在地上,手脚还在兀自抽搐 其余蒙兵见状大骇,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后面巴秋生不知究竟,飞身而至,一见书生不由“啊”地一声惊叫, “巴贼休走!还我方家三十五囗命来!”书生一见巴秋生二眉倒竖,怒目咬牙地扑上,巴秋生避之不及,大惊失色。 “怎么又是这个方家小子?怎的哪里都有他?”知他武功已远在自己之上,当下无法,只得硬起头皮,铁杖当胸一横,硬生生挡住了方天卓劈胸攻来的一掌。这一掌挟雷藏电,将巴秋生震得倒飞而起,几欲吐血! 方天卓乘势而进,二掌连环翻飞,攻势凌厉异常,犹如惊涛骇浪,巴秋生勉强撑过几招,心里知道再撑下去,必是非死即伤,一时间战心全无,大叫一声,纵绝顶轻功倒飞遁走,只可怜哪些一众兵将,犹自飞蛾扑火般地涌上来,方天卓抽出腾蛟剑,一剑在手,犹如狮入羊群,剑光闪动,当者无不披靡! 方天卓的剑在敌群中就象稻农割水稻一样,随割随倒,转眼间就倒了一大片。此时不断涌来的蒙军不下千余人,俱被方天卓拦截在街口,不能前进半步。 降将杨大渊此时正带人在街道门闩巡游,见有人挡道,心想若将此人斩杀,必能军前立威!便立即拍马舞刀,杀了过来。扬大渊本为阆中太守,刀法了得,曾称“川东第一刀”,当下马似旋风,刀如闪电,望着方天卓当胸一刀横扫, 方天卓见刀锋将至,身法突变,从一个决然想不到的方位闪至扬大渊背后,飞身踩上马背,腾蛟剑白光一闪,“咕咚“!扬大渊已身首异处,无头的身体还坐在马背上,许久才栽下地来。 这个背叛了祖宗的可耻降将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方天卓斩了扬大渊,回头喊道:“大伯,快带大家往钓鱼山退走,快,我来断后。” 方百滔应了一声,一提大青马,老镖师顾英师徒和几个受伤的镖师相互挽扶着,另有从各处逃至城门囗的一众数十个男女老少,大家拥着一齐从东门逃出了县城。 “白龙。”方天卓喊了一声,“咴!”白马飞跑过来,方天卓纵身上马,蒙军见了还要追赶,方天卓一提马头,白龙咧嘴露齿发出了一阵似马似虎的嘶吼,顿时蒙军的马匹无不惊骇乱跳,颤抖着东跑西窜,马儿们象中了邪一般,自相踩踏,挤成了一团。苏丹小说网 方天卓见状松了口气,一纵马缰,白龙撒开四蹄,少时已去得无影无踪了。 第31章 绝战孤城(一) 原来方天卓和方百滔从苏州纵马奔驰了十来天,这天刚到合州城外,见城内浓烟四起,人喊马嘶,心知有异,方天卓马快,先到城门口,远远就见一群鞑子兵在围着二个人厮杀,他飞身而至,救了顾英师徒,待大家走远,方天卓方才一骑绝尘,很快追了上来,一齐往钓鱼城退去。 大约走了十来里,大家有些累了,便停下来歇一歇,老镖头顾英过来感谢方天卓的救命之恩,又盛赞方天卓武功绝世,见所未见,方天卓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有不断的自损自谦。 “方大哥,原来是你,你还记得我吗?”大虎的女儿小凤跑了过来,一脸惊喜地望着他问。 “你是……”方天卓一时记不起来。 “在泰安城太白酒楼外,我和爷爷舞剑卖艺受恶人欺侮,是张大哥和你还有李姐姐出手相助,你忘了吗?看,这根凤钗还是李姐姐给我插在头上的。”小凤说着,急急地取下了头上的凤钗,举在方天卓面前。 “唉呀,原来是你呀!”方天卓恍然记起,“罗小凤,几年不见,当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你了。”看着眼前这个英姿勃发,干净利落的女镖头,简直不能与七年前哪个怯生生的黄毛丫头联系到一起。 “你爷爷罗石生还好吧?你爹找到了吗?” 罗小凤笑着答道:“爷爷还好,身子骨还挺硬朗,爹爹几年前就回来了,爹,快点过来。”听了罗小凤喊,大虎几步走来。 “这是我爹罗大虎,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方大哥。” “恩人在上,受我罗大虎一拜!”大虎对着方天卓单膝跪地,抱拳便拜。 “罗大叔别这样,拆杀我了,快快请起。” 方天卓最怕别人拜他,连忙伸手扶他起来, “不,这一拜我等了多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想当年,我因有事远走西北,不料却被金兵抓了壮丁,中途逃脱,又被蒙古鞑子兵押到和林修王城,一去三年多,一起被抓去做苦力的宋人除了我一人寻机逃脱外,其余几百人都死于非命。如不是恩人当年出手相助,恐她爷孙俩已遭毒手。救命之恩,我罗大虎永志不忘。从今以后,我这一百多斤都随方大侠使唤了!” “好,罗大叔是条汉子,此去钓鱼城固守,正需要罗大哥这样的热血之人。”方天卓握着罗大虎的手真诚地说。 “哎呀,我差点忘了,我罗家寨还不知道鞑子犯境,我得回去通知他们。”罗大虎一拍脑袋跳起来说。 “对,爷爷还在寨里呢。”罗小凤也急道, “师父,方大侠,我父女得回罗家寨一趟,接我爹和乡亲们上山,就此别过。” 罗大虎父女二人翻身上马,别了大家,往二十里外的罗家寨驰去。 “方大哥,见了李姐姐,叫她等着我。”罗小凤在马上回头远远喊道, “好!快去快回,小心些。”看着英姿纵马的罗小凤,方天卓心里颇生感慨,一行人又动身出发,往前走了几里路,己到了钓鱼山下,沿阶而上,来到了护国门外,阮思聪正带兵守在城上,远远看见来了一群人,正要喝问,一眼看见了方天卓,喜得大叫一声:“方兄弟,咱老阮来也!”说着顾不上开门,“扑”地一声,便从城上飞身跳了下来。这几丈高的城墙对他来说只如前院到后院,大家见了都一阵乐,心想这人性子也太直爽可爱了。 “阮二哥!”方天卓叫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哈哈哈,方兄弟,你终于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月红那妮子便要寻你去了。”阮思聪一把抱着方天卓,一阵哈哈大笑。 军士们知道这个阮爷的脾性,连忙一边笑一边打开城门,内中一个小校想讨好,便上前一口一个“方爷”的叫着,阮思聪二眼一鼓道:“咱兄弟说话,你他娘的别在老子眼前嗐晃,给老子滚一边去!”小校扮着苦脸吐了吐舌头,灰溜溜走开一旁。老镖头顾英笑道:“这位阮将军是个人物,这脾气,对老夫的胃口!” 阮思聪叫军士安顿好大家,自己拉着方天卓直接来到了王坚府中。此时王坚除了身为四川置制史外,还兼任钓鱼城主帅,一人身兼二职,任务非常繁重,为了节省时间,他将主帅府搬到了一处废弃的关帝庙内,无论起居办公,俱在庙中。 此刻他正和张珏,王立,杜风等一干战将在堂上议事,对着一张标满箭头的地图,王坚二眉紧锁,语气沉重:“诸位将军,这次蒙军犯境,来势汹汹,据探来报,蒙军兵精器利,一路攻城破地,二方交战,我大宋军损失惨重。四川几乎全失,而江淮、荆州等地也为蒙军所占。如今我大宋半壁江山,环顾左右,我钓鱼城已是孤城一座,当初余玠老帅所建之“川中八柱”只剩此一柱了,而九城之一的海龙屯远在播州,扬土司虽关险兵壮,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海龙屯自保有余,分兵不足,看来如今只有靠咱们自已固守孤城了,今天合州失陷,接下来就是钓鱼城了,情况真是不容乐观哪。”苏丹小说网 “王帅,怕他怎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杀一个够本,杀二个还赚一个!咱们堂堂大宋兵,不怕这些鞑子狗!” “对!杀二个赚一个!” “让这些鞑子狗有来无回!” “让他晓得咱们川东军的厉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奋,一时间热闹起来。 “在下建议将水军码头的二千水军撤回城内,以利于收缩固守。”张珏开口说。 “敢问张将军,为何要将我二千水军撤回城?上了岸的水军还叫水军吗?还有水军码头谁去守?难道花了大半年修成的码头就这样不作一战便凭白让出?” 王立一边问,一边二手叉腰,满脸不服。 他原为合川水军主将,熟识水性,长于水战,所以王坚让他领二千水军,大小木船三十余艘,驻守在水军码头。在码头上兴建土木,他颇费了些心血,现在让他就此离开,他当然想不通。 面对他的质问,张珏笑了笑,说:“王将军莫急,请你想一想,以我钓鱼城水军之力,能挡住蒙军的水军吗?” 王立听了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据探报,蒙军攻陷大良后,在嘉陵江造船百艘,训练了三万精锐水军,此刻正顺流直下杀来,而我水军区区二千人,如何抵挡三万人的进攻?将水军撤进城内,就是不想让将士们白白牺牲,收缩军力,据险固守,再视机出击!如此或可一战。” 众将听了都点头称是,王立心里也明白这个理,只是一时面子上挂不住。他语音模糊地嘟囔了一句,便再也不开腔了。 “哈哈哈,张哥说得对,我老阮就服他!”阮思聪大笑着走进来,“元帅,看我把谁带来了?” “哎呀,贤弟,你可回来了。”张珏见了方天卓高兴地一把扶住他, “大哥,元帅,让大家挂念了。”方天卓有些歉意地说。 “天卓,你要是再不回来,本帅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王坚看着他打趣地笑道, “怎么?”方天卓不解其意, “贤弟,自你走后,最多隔二天月红就要到帅府来问你,搞得王帅都觉得对不起她,常常自责不该放你走。”张珏一旁笑道。 “她、她这是怎么了……”方天卓觉得不好意思, “方大侠,月红姑娘这是想你想的哟。”一人大喊一声,众将“哄”一阵大笑,差点让方天卓闹了个大红脸。 王坚笑着摆了摆手,说:“天卓,回来就好,怎么样,这次出去所见所闻有什么收获吗?” 方天卓点点头,将蒙军血洗合州城的事说了一遍,众将大都是土生土长的合州人,听了都暗自落泪,痛心不已。 “咱们要快些行动起来,最多三日后,敌军就会杀到钓鱼城。”方天卓焦急地说。 “好,众将听令!命张珏将军带副将十员,精兵二千主守护国门,阮思聪将军带副将十员,精兵二千主守奇胜门,王立将军带副将十员,精兵二千主守出奇门,杜龙彪将军带副将十员,精兵二千主守青华门。 其余各将领本部人马各守其位,随时听命调遣。听说这位蒙古汗王曾被西域各国称之为“上帝之鞭”,哪咱们就在这里会会这位“上帝之鞭”,看看是他让我们城破,还是我们让他鞭拆!” 王坚语气坚定,目光炯炯,“唰”地抽出挂在腰间的啸龙宝刀,随手一挥,“咔嚓”一刀将案桌的一角齐齐斩下,浓眉下虎目一扬,远望天边夕阳西下,半边天幕被染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第31章 绝战孤城(二) 此时在蒙军大营内,蒙哥汗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扫视着先锋纽粦,如刀一样扎人的目光看得纽粦纵然生性凶悍,也不自然地二腿微微打起了颤。 “三千铁骑,一座空城,竟然还拆损了近千人,还有二个百夫长,五个十夫长,你真是战功赫赫呀!” 面对蒙哥的冷言讥讽,纽粦低头垂脸,一言不发。 “听说打败你们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人,唉!本王在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能凭一人之力打得你们这些能征惯战的帝国武士望风而逃,犹如一个大人打一群吃奶的小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蒙哥说到后面,语气甚至有些气愤起来。 “大汗,你没亲眼目睹,疑也不怪。此人确实武功非凡,见所未见,小的、小的们虽也久经战阵,但、但怎能与如此高手相比?我大将扬大渊与之交手仅一合便被斩、斩落马下,不信巴先生可以作证。”纽粦有些气急,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蝙蝠鬼王”巴秋生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算是作了答应。 “此人武功绝高,堪称当今天下第一,败在他手下,你等并不算冤。”一人白衣飘飘,悠然而来,却是“白衣剑士”汪德臣。 “怎么?智星,你见过此人?” 蒙哥素重汪德臣,见了他便换了一付笑脸问。 “禀大汗,此人姓方,苏州人氏,本是书生一个,不知何故,这些年竟变得武功深不可测,几乎是天下无敌,还有一个中原南七省武林盟主的身份,虽说眼下的中原武林是一盘散沙,各大门派为求自保,都关门闭户,互不往来,他这个武林盟主,也是徒有虚名而已。但中原武林由来已久,树大根深,万一哪天这些个门派在他的号召下群起而发,其力量则万万不可小觑。如今放眼川蜀,十之八九,己落入我手,就剩眼前这座小小的钓鱼城,此地虽小,但地势极险,易守难攻,据报城中军民不过二万余人,主将王坚,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手下有川中名将张珏,阮思聪等,俱有万夫莫挡之勇,另有战将近百,皆能冲锋陷敌。 自古川人好勇善战,武风强悍,现在又加上这个方天卓,看来这钓鱼城一战,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哪。” 听了汪德臣一席话,蒙哥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兵法有言知已知彼,百战示殆,汪大人这么快就对敌军如此了解,当真辛苦了。但我大蒙帝国自圣祖开端至今,不知打了多少大仗硬仗,经历过无数惊天血战,什么样的敌人未有见过?试问当今天下,谁能阻挡我射雕神箭,弯刀铁骑? 如今各路人马均传捷报,而我作为中路主军,不信竟会被这小小一座孤城挡在半途。 常言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样吧,明天本王就亲临钓鱼城下近观一番,看看他是如何一个险要之地。” 第二天天刚放亮不久,四处还是雾濛濛一片,蒙哥换了身便装,带领着未哥,汪德臣,纽粦,巴秋生等人,还有神龙门的护法"四大龙神"及一队五十人的怯薛军卫队,一行人轻骑简驰来到了钓鱼山下,此刻晨雾方退,隐约中的钓鱼城在山上如天门雄峙,四面石壁斩绝,城头上旌旗飘展,在晨风中“哗哗”猎响! 蒙哥一行纵马驰到钓鱼城外的一处谷地仔细观看,良久蒙哥叹了一声:"果然好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地。”随行众人也纷纷说道此城不好打。 这时城头上的宋军透过薄雾看到护国门外一处山谷间有一队人马在指指点点,哪是一处较隐蔽的谷口,离钓鱼城约有二箭之地,宋军不知是些什么人,于是提高声音远远喊道:“喂,对面是些什么人?”声音在空旷的山间远远传去,连喊数遍,无人应答。 此时城上已聚了几十名宋军,有眼尖的看到了怯薛军背上的描金大弓,顿时一片声音大惊喊道:“是蒙古人!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这一喊不打紧,整个护国门的守城兵将都被惊了起来,大家急急忙忙地披甲执械,直奔城楼,一个老兵拿着一面铜锣“咣咣咣”地一边跑一边大叫:“鞑子来了哟。”浓重的川音响彻了护国门。 蒙哥远远听见城头上惊慌失措地叫喊:“鞑子来了。”他一贯痛恨被人称为“鞑子龙”,当下心头一怒,抬手张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出,蒙哥射术超绝,这一箭如流星划空,只一箭,便将城楼上“护国门“三字旗幡引绳射断,那旗幡便似断了线的风筝,歪歪歪斜斜地坠落下来,老军吓得将铜锣一丢,“妈呀!”一声,缩头便跑。 “神箭,神箭!”怯薛军们一阵大喊,却恼了城上的守军,纷纷引弓搭箭,一片箭雨射了过来。 怯薛军略一慌张,“嗖嗖”声中,已有二人中箭坠马,“四大龙神”见状大怒,这四人本是神龙门的总坛护法,是神龙门的二代顶尖高手,分别是“金甲龙神”哥和利,“必利龙神”赫连冲云,“震天龙神”耶律泰,“九渊龙神”贺铁牛,四大高手一声呐喊,运绝顶轻功掠过山谷,转眼之间已飞上了护国门的城头,四个人举手之间,守城宋军纷纷倒下,宋军将士大哗,四散后退,不敢上前。苏丹小说网 见宋军不敌,“四大龙神”正自得意。“鞑子休狂!”张珏手执雁翎刀飞身跃上城头,薄如蝉翼的雁翎刀在他手中旋转翻飞,闪如飘电,一刀将哥和利逼退丈外,反手一掌将贺铁牛震退五步。 耶律泰见状大怒,暴喝一声,双拳当胸撞来,张珏侧身一闪,顺势一招“临门提刀”封住中线,迫得耶律泰硬生生将拳收到一旁。 “看我的铁莲子!”赫连冲云二手一撒,几十颗夺命铁莲子劲射而出,张珏“唰”地舞刀成风,“当当当”一阵脆响,火星四溅,将铁莲子尽数荡开。 见张珏武功了得,“四大龙神”都在心里暗暗吃惊,双方也不多话,只管放手打来,张珏一把单刀舞得水泄不通,以一敌四,兀自不落下风,五个人在护国门城头走马灯似的好一场恶斗。 论武功神龙门的“四大龙神”各有擅长,但张珏已得西凉门真传,当今世上除了方天卓等有数的绝世高手外,已是少有人能敌,"四大龙神"集四人之力也就和他打了个平手,可见张珏的武功修为。 汪德臣见状对蒙哥急道:“咱们今天只是来探查探查,敌众我寡,此处不宜久留,大汗,咱们快撤吧。” 蒙哥听了点点头,吩咐吹响角号,收兵回营。 “呜呜呜”,一阵低沉的牛角号响起,“四大龙神”闻声收手,纵身迅速退走。张珏见敌方退走便收刀入鞘,在箭垛后立身观看,正好看见巴秋生,他心想“此人是贤弟死敌,不如一箭射杀,正好为贤弟报仇血恨”。 想着就取弓搭箭,“嗖嗖嗖”一排连珠箭往巴秋生射去,巴秋生正勒马回走,勿觉背心发冷,心道不好,铁杖反手一挥,“当当当”几点星芒闪烁,连珠箭被他一杖挡飞! 张珏见状又是一排射出,巴秋生一伏身,利箭凌空划过,他不由心中怒发,无奈他的“耗牛针”打不到那么远,心中一气,顺手从一个怯薛军手里抓过一张金背牛角弓和一枝长尾三杈箭,开膀搭箭拉了个满弓,“吱”的一箭射出,这一箭贯注了他数十年内力,当真势如激电,迅疾非常,直奔张珏而去! 这一箭太快了,张珏见避无可避,当下二脚扎地,纹丝不动,神色镇定地迎着箭头也是一箭射出! “当”! 二支箭在空中箭尖相碰,各自震飞。 “好神箭!” “巴图鲁!” 两边军士各自发出一片震天欢呼。 蒙哥马鞭一指,问:“此人是谁?” 汪德臣遥遥一看,又恨又怕地说:“此人正是宋将张珏。” 蒙哥叹了一声:“果然英雄!只可惜要与我为敌。”说完一拔马头,“回合州!” 怯薛军们收拾了二具被宋军射死的尸体和几个受伤的同伴,一行人拥着蒙哥迅速离去,身后是一阵宋军的箭雨和涨潮一样的叫骂声。 鞑子兵到钓鱼城探查约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钓鱼城,一时间人心浮动,议论纷纷,大家都很担心这座小小的石头城能否抗住蒙古铁骑的冲击。 方天卓本来打算跟李月红见面后不对她提起慧娘的事,但后来忍不住还是说了。 李月红听了良久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流泪,面色苍白得可怕,她亲手做了一块木牌,上书“义妹李慧娘之灵位”几个字,放在卧室之内,时时坐在那里看着灵牌发呆,有时一坐便是半天。 方天卓怕她太过伤心,恰好这时罗小凤父女带着罗家寨几百个乡亲来到了钓鱼城,他便让罗小凤去找李月红,见了罗小凤,李月红果然高兴了许多,如此渐渐的她才从哀伤中走了出来。 第31章 绝战孤城(三) 且说蒙哥回到合州大营,向汪德臣询问攻打钓鱼城的大计,汪德臣对此早有谋略,他胸有成竹,拈须而言:“臣观这钓鱼城地势虽险,却也容易被围。而据臣下所知,此时在钓鱼城方圆百里,尚有十余座民寨与它互为呼应,构建锜角,咱们可以先打它周边的民寨,切断它的枝枝叶叶,务必使它成为一座真正的孤城,然后大军再围而攻之,如此可收大效。” “好!果不愧为智星!”蒙哥一声令下,派出了十余支人马,每支五百人,由汪德臣统一调配,同时对钓鱼城周边的民寨发起攻击,蒙军气势汹汹,但这些民寨大都已人去屋空,蒙军几乎是兵不血刃,便占领了这些地方,但在白家寨还是受到了守寨民军的强烈阻击,在险峻的山道上,二边拉锯似的轮换攻防,死伤不计其数,激战八天后,冒着被弹尽粮绝的守军用石头砸破脑袋的危险,蒙军用箭雨开路,突破了白家寨的石墙,剩余的守军宁死不屈,一齐抱着跳下了悬崖。 蒙军尽管强悍,但面对大宋军民的坚韧顽强,也不禁深感震撼,叹服不已。 占领了这些外围要地后,蒙哥调动十万大军,将钓鱼山围了个水泄不通,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的“轰隆”声犹如滚滚雷鸣,震得山河异色,日月沉沦。 蒙军来到钓鱼山,将钓鱼城分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并不着急攻打,只是一边包围,分层切割,一边不停的调兵遣将,在各个要道增兵设卡,将这座孤城围了个铁捅一般。 城内王坚早已安排妥当,当下只以静待动,只等蒙军来攻。 三日后的一个清晨,一阵凄厉的角号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约五万蒙军在征川正将汪惟正的指挥下,一个个举着牛皮大盾,手中的弯刀在盾牌上拍得“哗哗”作响,从护国门和出奇门二个方向往钓鱼城逼了过来。蒙古人体形剽悍,作风勇猛,几万人口中嗷嗷狂叫着,象几万只野狼一样冲来,几万把弯刀在日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空气仿佛也变得血腥而颤栗。 护国门守城主将张珏和出奇门主将阮思聪这几天都是睡不解甲地守在城上,护国门是蒙军攻城的主方向,约有三万多人马顺着石阶涌向城门,看看距离城门还有一箭之地,前队蒙军张弓搭箭,雨点一般的箭簇射向城头! 张珏早已领兵埋伏在城楼箭垛之后,见蒙军箭雨射来,忙举团盾遮住头身,无边无际的箭雨犹如冰雹一样打得宋军的铁木盾牌“砰砰”作响,不多时城垛上,土墙上,盾牌上都插满了箭簇,整个护国门都在这狂暴的箭雨中挣扎飘摇。苏丹小说网 箭雨过后,蒙军呐喊着来到城下,迅速从身上解下飞抓铁钩,“呼”地拋上城头,接着一个个抓着绳索飞快地往上爬去。 此时城上宋军仍无动静,蒙军以为宋军已被箭雨所破,一时士气大涨,个个吼声如雷,转眼已有千余人纷纷攀上城头,张珏见战机已到,手中的雁翎刀闪电般地挥出,将一个站上城垛的蒙军十夫长双腿齐齐削断,同时怒喝一声“杀”! 那可怜的断腿十夫长怪叫一声,双手在空中一阵胡抓乱扯,倒身坠下城搂。 与此同时,伏在城垛后的宋军一跃而起,近千人同时挥舞着手里的长柄扑刀,“唰唰唰”,长刀上下翻滚,起伏如浪,一阵手起刀落,扑刀柄长刃快,双手执握,近战砍劈十分得力!蒙军方才还在高兴,猛然遭此突袭,一下子不及应变,除了极少数人跳城逃生外,一千多人几乎被宋军瞬间斩灭。 阵前大将汪惟正见状大怒,令旗疾挥,近万人扛着上百架木梯又扑了上来。 张珏见对方用云梯攻城,转头一挥手,喊了声“鹿杈”,众军会意,忙抬来几大捆毛竹,这毛竹是四川特产,又粗又长,十分坚韧。张珏让铁匠打造了一支铁杈,用麻绳缠固在毛竹头上,并形象地称之为“鹿杈”。 这鹿杈又轻便又得力,一根鹿杈足足有三丈多长,专门破解对方的攻城云梯。宋军平时训练有素,此刻迅速布置好鹿杈,这边蒙军嚎叫着将云梯靠上城头,一个个顶着盾牌飞快地顺梯而上,看看敌人攀爬过半,张珏喊了一声“推”,军士们听令而动,抬着一杆杆鹿杈,杈头顶着云梯“嘿”地发力外推,一架架云梯被推开城头,在空中摇摇摆摆地晃了几下,“轰”地往后倒去,随着不断的惨叫声响起,一群群,一堆堆的蒙军士兵跌落在地,摔死摔伤的无计其数,这一波攻击又以失败告终。 汪惟正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老子这是遇到难啃的硬骨头了,罢,罢,是时候该出手了”,一咬牙,掏出一面黑旗挥动了几下,叫道“鬼军”!一队黑衣人应声而出,黑衣人约有五百多人,浑身黑衣罩体,黑巾包头,脸上戴着“鬼脸”,手中的兵器千奇百怪,跑起来无声无息,纵窜如飞,这正是由汪惟正和汪德臣二叔侄精心密训的绝战死士,因行动诡密,称之为“鬼军”,人数不多,但个个武功不凡,特别是轻功超群。 鬼军行动迅捷,转眼间飞上墙头,宋军未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猝不及防间士兵们纷纷受伤倒地,在鬼军的凌厉攻势下,城头守军渐渐不支,潮水般地往后退,张珏一时也禁止不住,形势立时大急。就在此时,一人如飞鸿掠空跃上城墙,人未落地,一掌真气已“轰”然推出,当前几个冲来的鬼军闷哼一声,纷纷口喷鲜血,倒飞跌出! 张珏一看来人是方天卓,顿时心下大安。 原来方天卓听说蒙军攻打护国门,他总觉不放心,便过来看看,正见宋军不敌后退,当下急忙跃上城头,脚未站稳,一群鬼军已挥舞着寒光四射的兵刃往他冲来! 第32章 异毒奇花(一) 方天卓冷笑一声,提起袍袖轻轻一甩,这一甩看似轻轻柔柔,漫不经心,实则内力潜运,势如惊雷!“砰砰砰”,几个鬼兵被他衣袖拂得倒撞滚出,但这些鬼兵都是些亡命之徒,不管前方如何,后面的依然一哄而上,毫不迟疑,方天卓一时不适,被一群鬼兵推拥着连退了三步,他不由得心中火起,提起八成浑元真气,二掌齐胸平平推出, “移山填海”! “蓬”的一声巨震,鬼兵们被一股凌厉无铸的掌力震得东倒西歪,死伤遍地,方天卓大喝一声,身随掌进,一片掌影飘勿中,鬼兵们节节败走,宋军将士见了士气大振,叫喊着提刀杀回,刹时间刀光闪闪,杀声震天!鬼兵虽然亡命,但难敌方天卓领头下的宋军气势如虹! 在一阵撼人心魄的交锋后,鬼军们不是被杀被擒,就是跳城逃走,汪惟正无法可想,只有仰天喑叹不已。 阮思聪在出奇门上杀得性起,他大吼一声,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衣甲,来了一个膛胸露怀,手提二把开山巨斧,秋风扫落叶一般狠劈狂砍!攻上城头的蒙军被他杀得抱头乱窜。 “嘿嘿嘿,龟儿子们别乱跑,都过来,让阮爷爷一个个挨到杀。”他一边劈,一边不住笑骂,状若痴虎,鞑子兵们的脑袋被他一斧一个劈得“咕录录”到处乱滚。 他手下的兵士也都是继承了他的家风,一个个作风剽悍,边骂边杀,他还不忘偷空夸一声:“孩儿们,好样的,没给老子丢脸!” 西门这边的蒙军主将是先锋纽粦,自从在合州屠城三日后他杀心大开,现在看见宋人就想用他的狼牙棒一捧打杀。神龙门的四大龙神,“蝙蝠鬼王”巴秋生等一干高手也随他而行。 西门这边地势险峻,坡陡坎绝,不宜于大规模展开兵势,所以只能以梯队形式轮番仰攻,很不好打,近二万人一连攻击了十余次,除了留下遍地的蒙军尸体,大半天时间,蒙军未能前进一步。 纽粦气得鼓起一对鱼泡眼破口大骂,但却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将军,我四人愿杀进城去,从里面打开城门,助将军破城!” 纽粦一看,却是神龙门的“四大龙神”,不觉大喜:“好!本将军亲自为你们擂鼓助阵。”说着挽起衣袖将牛皮鼓擂得“咚咚咚”地震天响,伴着鼓声,“四大龙神”飞身纵上城头! “来得好!”阮思聪见了当即挥斧上前,双斧一抡“呼呼”二斧迎头劈来。 论武功战力阮思聪虽稍逊于张珏,但也是万军之中取人首级的超一流猛将,一身武功已尽得衡山派真传,其淬炼多年的“南岳横功”非常了得,一身抗力惊人,虽赤膊亦如身披重甲,偶尔中个一拳一掌,一刀一枪于他而言犹如搔痒,再就是他的火葫芦,动不动就喷火射烟,搞得人头大,所以尽管这四大龙神武功不弱,也被他以一敌四阻在城头,一时竟也拿他无法。 但他被这四人一缠,城上便露出了不小的破绽,蒙军狂叫着舞着弯刀,顶着牛皮盾涨潮般地涌向城墙,踩着云梯,一个劲往上冲!苏丹小说网 宋军将士们疯了似的拼命放箭,扔石头,用长枪使劲乱戳,将装满烧酒的瓦罐点着了往下狠砸,被砸着的蒙军全身溅火,乱舞着双手又叫又跳,口中发出惨厉的悲号声,虽然如此,蒙军还是忘命地冲上来,面对着十倍于已的敌人,宋军的战斗意志也开始逐渐崩溃,有的将士已经开始退却,眼见形势十分危险,勿地一彪人马疾速杀到,领头的正是李月红,王灵二员女将。 原来王坚得知出奇门危急,心里不觉犯难,为保四门及各处要道自已帐下将领已然派光,只剩下一群文人谋士,已无战将可派,正左右不定间,李月红前来请战,愿率女营增援出奇门,王坚一时无法,同意李月红和王灵率五百女兵杀上出奇门,刚到西门口,正见宋军败退,李月红娇咤一声,提起“呜凤剑”当先杀到,王灵一长一短两把柳叶刀紧紧跟随。 后面各队长枪兵,盾刀手,弓弩手排排递进,迅速布开防线,将不断涌来的蒙古兵拦腰截断,切割包围成几块。 宋军将士们见女兵杀到,士气大振,转身发起了绝地反击! 王灵双刀闪动,一刺一斩,二个蒙兵嚎叫着倒下, “罗小凤,撒网。”王灵高叫一声,罗小凤挥剑正杀得高兴,听了“唉!”地应了一声,举剑喊道:“姐妹们,布网阵。” 话音方落,只见女兵们纷纷腾出手来,顿时几百张鱼网就象在半空中盛开的花朵,对着蒙军当头罩下,这是李月红想出来的妙招,要知道女兵体力远比不过男兵,若要硬拼,时间一长便要吃亏。李月红自小在太湖生长,撒网捕鱼是再熟悉不过的,这鱼网虽不及刀剑之利,但人如果被网缠住,情急之下,会越挣越紧,哪就会缚手缚脚,战斗力立马会大打折扣,李月红又在这网线中加入了钢丝,让鱼网大陈变得更加坚韧! 蒙军从没见过这种打法,不知所措间,绝大多数已被鱼网缠住,拼命挣扎,东倒西歪。 “杀!”一片喊杀声中,女兵们提刀挺枪,砍瓜切菜一般将那些被网住的蒙军纷纷放倒!可怜这些鞑子兵被这软刀子的渔网缠住,不及施展便做了女兵们的刀下之鬼。 第32章 异毒奇花(二) 李月红见四大龙神围攻阮思聪一人,怕他吃亏,当即一掠数丈,“鸣凤剑”舞起一道光轮,离他最近的“金甲龙神”哥和利见鸣凤剑上异光闪动,知他所持必是宝剑,心里一凛,手上的“龙鳞刀”胸前横提,“刷唰唰”连三刀劈出,想阻她来路,其实这些年来,李月红一直在默默苦修,本已功力大进,后又得方天卓密传剑府心法,武功更是进展神速,哥和利这连三刀说实话也算迅疾绝伦,但在她眼里看来不但速度太慢,且破绽多出。 她冷哼一声,步不稍停,“悠”地从刀缝间神速穿过,她剑快,人更快,人已在剑先和哥和利交错而过,她看也不看,反手一挥,“咔嚓”,“金甲龙神”哥和利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自己的右手从肩膀处断开,断掉的整条手臂和龙鳞刀一齐掉落地上,但他却一点痛感也没有。 “这是……”他惊讶地看了一眼,原来这“鸣凤剑”的锋利让他的神经一时还来不及反应,片剑之后,一股热血才和着巨烈的痛感一齐喷涌而出! “啊!”哥和利惨叫一声,从西门城楼上倒栽下来。 “老大。”“必利龙神”赫连冲云见状大惊,手上的齐云剑运势一缓,李月红的剑尖已贴着他的剑身“顺水推舟”无声无息地抵到了他的咽喉。 “好狠的婆娘,。”赫连冲云剑招疾展,退步连环,还没等他骂完,鸣凤剑已将他一剑穿心,当剑刃从他身体离开时,他也没感到什么痛苦,只觉得自已被一道电流穿过,浑身一麻, “好快的剑!” 赫连冲云在喉咙里咕咙了一声,便“轰”地倒在地上,片刻之间,身下弥散的鲜血已将墙砖浸红。 李月红举手之间连杀二位神龙门高手,这份功力,让正在和阮思聪苦斗的“震天龙神”耶律泰,“九渊龙神”贺铁牛心下大骇,其中贺铁牛尤其惊怕,当下不敢再战,手中的金刚杵虚虚一晃,背身便走, “去你娘的!”阮思聪手中板斧脱手飞出,狠狠地砍进了贺铁牛的背心,贺铁牛吼了一声,一头撞在地上,抽搐着没了生气。 耶律泰此时已心胆俱裂,一声不发,飞身纵跳而去! 其余的蒙军争先恐后地跳城逃命,“哈哈哈,孙子们,有本事再来!”阮思聪一脚踏在城垛上,挥舞着斧头一阵大喊大叫,身后的军士们各自舞动着兵刃发出了一片叫骂声。 纽粦挥兵攻城大半天,从早上一直打到残阳西斜,除了在出奇门外留下了数不清的蒙军尸体外,其它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退兵回营。 这纽粦虽极狂妄,但首战钓鱼城失利,他心里也怕蒙哥怪罪,因此也是七上八下的,独自在帐内喝着闷酒,一边喝,一边长吁短叹,直至深夜未寝,后来听报汪惟正攻东门也是大败,心下方略略安定。 “这么晚了,将军还没睡下?”一人说着进了纽粦大帐,却是“蝙蝠鬼王”巴秋生。 一见巴秋生,纽粦便气不打一处来,鼓起独眼狠狠言道:“先生好逍遥,我军上下一心,只为攻城,四大龙神几乎全灭,本以为先生可以助上一臂之力,不想先生竟不知所踪,而此时却又出现,你可真会挑时间。”言语之间,不无讥诮。 “咳咳,将军勿怪,只因勿然接到飞箭传信,出营去见一个人,耽误了战事,但并非老夫惧战。” “人?什么人?比攻城打仗还重要?” “老夫去见此人,正是为了助将军打败宋军,攻下钓鱼城!” “哦?此话怎讲?” “昨夜子时,老夫正生帐中,勿然手下密探用飞箭传书,告知我一直想见的一个人有了消息,此人隐秘异常,深居于四面山大窝铺老林间,乃是一个苗人,人称罗花姑,是世间少有的用毒高手,最厉害的是她有一种毒烟,用深山异花炼成,可随风散布,人若嗅之一二,便即刻僵倒如尸,一人嗅一人倒,百人嗅百人倒,便是千万人,也是一嗅即倒。 为了寻她,老夫派出了我手下所有探子,现下终于寻到她,因我多年前曾救过她一命,所以她便随探子一起下山助我,就住在离此不远的一处荒山野庙中,昨天我就是去与她相见,本想劝她一起来,但她不愿见人,只细授了我用毒烟的方法,又给了我二罐炼好的毒烟。” 说着巴秋生从怀里取出来二个密封的土罐,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纽粦的面前。 “这有何用?”纽粦看着这二个拳头大小的土罐,神色疑惑地问。 “将军可别小看这二个小罐,只这一只罐内放出的毒烟,便可叫钓鱼城宋军尽皆昏迷,若用上二罐,可兵不血刃拿下钓鱼城!” “当真如此厉害?” “确实如此,不然,就配不上这“消魂飘渺烟”为天下第一毒烟的名号。” “哦?嗬嗬!好,明天让这帮小南蛮尝尝厉害!” “将军稍待,明日恐怕不行,放这毒烟,须待风向,这几日风向不对,且等风向有利时,才好施展手段。” 纽粦听了点点头,指了指土罐,说了声“收好”, 巴秋生会意地点点头,又将小土罐小心地揣入怀中,和纽粦对视一眼,二个独眼龙同时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冷笑。 钓鱼城王坚帅府内,此时一片人声鼎沸,众将们议论纷纷,十分热闹。 阮思聪将护卫西门的战事讲了一遍又一遍,夸赞女营了得,特别对李月红大大的赞了一番,夸得李月红都不好意思起来,连连说都是大家的功劳。 “月红,你就不要过谦了。”王坚捋须笑言:“灵儿都和我说了,夸你带女营治军有方,尽心尽责,看来你这个女将啊,丝毫不比男将差呀!” 李月红低头一笑,说:“元帅过赞了,不过鞑子首战遇挫,必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提防些才是。” “月红说得对。今天咱们虽胜,但切不可大意轻心,大家一定要睡不解甲,守牢各处关口,严防敌人偷袭。”王坚正色言道。 “对,对,请元帅放心,咱们一定严防死守,绝不懈怠。”众将异囗同声地说。 ”哦,还有,天卓,咱们城中会武功的年轻人还有多少?” 方天卓想了想,说:“镖局的镖师,加上以罗家寨为主的几个山寨的人,共有约三百余人吧。” “好,将这些人编成一队,由你带领,配合月红的女营,组成“铁血护卫营”,专门用于各处危急时的救援,以及城中百姓的护卫等职,你看如何?” “王帅有命,岂敢不遵?况且护城保民,本就是我等武林中人之天职。其实另外我还想用我中原武林七省盟主的身份,发出英雄帖,号召武林中的有志之士前来钓鱼城增援,以加强咱们的实力。” “好,好,天卓,真有你的!本帅有你相助,真此生之大幸也!” 王坚十分感慨地拍了拍方天卓的肩膀,他在心里是真感谢方天卓,从他入川在大巴山遇袭方天卓出手相救,到后来修筑钓鱼城方天卓倾力相帮,这一切都记在他心里, “天卓,可惜你不愿从军,不然本帅定尊你为圣天上将,再报上朝庭,日后封王进候,也是顺理成章之事。”王坚有些惋惜地说。 “大人,只要能真为国为民,名利俗事,我丝毫不放在心上。” “天卓,真义士也!”王坚佩服地对方天卓竖起拇指称赞,同时感叹道:“有这么多忠义之士相助,十几万蒙古铁骑又算什么呢?来吧,鞑子们,看看是你们的刀利,还是咱大宋军民心坚!” 接下来一连二日无风,钓鱼城守军将士不敢怠慢,时刻警醒提防,而蒙军阵中也无异动,有时竟人影难见,显得有些空荡冷清。 至第三天头上风向突变,三江汇流的江风拥挤着捲向钓鱼城,强劲的劲风吹得城上旗帜“哗哗”作响,犹如一面面扯满的风帆。 出奇门上,守军们还打着哈欠,尚未醒过神来,便听外面战鼓咚咚响起,一片杀声传来,众将士惊起,阮思聪提着板斧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跑上城头,一看城外却空无一人,正惑疑间,一阵风儿吹来,大家觉得空气中有一种甜丝丝的味道,这味道弥漫过来,渗进心肺,渗进毛孔,让人觉得热乎乎,懒洋洋,这感觉好象要把人的魂牵走。宋军们纷纷嘻笑着扔了兵刃,解开衣甲,一个个躺卧地上,渐渐口吐白沫,不再动弹,过不多时,二千多西门守军,除了阮思聪等少数内功深厚的将官还能运动之外,其余的全瘫在城上,不省人事,性命已然堪危。 “奶奶的,大大的不妙,快放救命火箭!”阮思聪跳来跳去,大惊失色。 一个副将挣扎着点燃了一支三尺长的火箭,“哧”的一声,火箭射向高空,在空中“噼啪”一声炸成了一朵七色焰火,副将放出火箭,头一歪,倒在了地上,吐着白沫,手脚颤抖着人事不醒。 “有毒,空气中有毒,大家小心护住囗鼻。”阮思聪大喊一声,连忙屏息闭气,以手掩鼻蹲在城垛下。 原来这个救命火箭是王坚特别安排的,钓鱼城虽然不是很广大,但各门之间还是有些距离,这样在防御上就会产生一些盲区,所以王坚想了个办法,让巧匠制做了一批火箭,分布在四门及各要道处,遇有情况紧急,就放火箭求援,他笑称其为“救命火箭”。 第32章 异毒奇花(三) 当下西门上火箭射出,正好被方天卓看见,他心知西门有异,忙带上一百骑疾驰西门,他的坐骑白龙乃是异域神骏,动如电驰,转眼便将众人远远拋下,很快方天卓便来到西门城下,双脚一点,人已“唰”地纵上城头,此刻城上除了阮思聪还能动外,余人都已昏睡倒地,有的已经一命呜呼,阮思聪虽然能动,却也昏昏欲倒,正在勉力支撑,见方天卓上来,挣扎着喘了口气说:“天卓,快,当心空、空中有毒……”说着两腿一软,“卟”地单膝跪地,以手扶墙。 “阮二哥,什么空中有毒?”方天卓不解急问,就见他带的那一百人乱哄哄地拥上来,还没走近,便纷纷“卟嗵”倒下一片,几乎同时,几十个一身黑衣,黑巾蒙头的“鬼兵”窜上城头,而这时西门楼上能动的只有方天卓一人了,其实他自已也不知道,之所以他没事,除了他内功绝顶外,最主要的是因为他呑过锦鳞蟒的蛇珠,本身已是万毒不侵之体,所以他並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鬼兵们看见方天卓还能走动,不觉一愣,只这一愣间,方天卓巳出手如电,“啪啪啪”数人被他连掌击飞! 本来纽粦让巴秋生放出毒烟后以为城上宋军已全部昏倒,所以立即派人迅速袭击城门,还派出了特地从汪惟正营中抽调过来的一队鬼军,不想却撞上了方天卓,也是活该他倒霉,而这些个鬼军并不知道方天卓的厉害,甫一交手,便被方天卓一顿拳脚打得东跌西倒,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就见几十个鬼军涨潮般地涌过来,又退潮般地跳下去,被方天卓赶得象一堆无头苍蝇,煞是好笑。 城下纽粦正率兵二万伸长脖子,只等城门打开便冲入砍杀,不料却见鬼兵们不要命般地跳城奔逃,心中大是火发,瞪着一只血红的莽牛眼,一甩马鞭,大喊一声“攻城”! 二万蒙军发出了一片震天动地的呼声涌向城头,顿时刀光烁动,利箭破空,数不清的蒙军舞着弯刀,顶着牛皮盾攻了上来,方天卓虽然武功绝世,但以他一人之力,实难抵上万之众,正在这时,一阵杀声传来,方天卓扭头一看,原来是李月红率女营前来助战。 “红姐,你来得真及时啊!”方天卓心中一热,冲李月红说道。 “上阵杀敌,我们女营绝不落后!”李月红一挺手中宝剑,一片剑光杀进敌群,方天卓紧随跟进,两人一前一后,攻上城头的蒙军被他们一冲,进攻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纽粦见宋军又有援兵上来,狞笑着对巴秋生说:“巴先生,又放点香气给小南蛮嗅嗅?” 巴秋生点点头,从怀里取出小土罐,罗花姑一共给了他二罐毒烟,刚才已放了一罐,眼下就只剩下这一罐了,这种毒烟炼制十分不易,所以巴秋生用来很是小心,他没有迟疑,顺着风向打开了土罐,一股浓浓的香味随风飘了过来,很快女兵们一个个感到酸软无力,瘫坐地上,而蒙军攻城士兵都服过解毒草药,所以他们能安然无恙。 李月红咳了几声,以手掩囗说:“天卓,这风中有毒。” 方天卓一见又是如此,急道:“我没事,你快带她们退后。” 巴秋生放了半罐毒烟,迅速盖好了罐囗,这毒烟太宝贵,可要省着点用。面对着铺天盖地杀来的蒙军,方天卓心想,不如杀入敌军的核心,搅他个天翻地覆,如此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将对方的攻势打乱。 主意一定,他一声吻哨,“白龙!” 白马闻声而来,方天卓翻身上马,哪马长嘶一声,扬鬃奋蹄,犹如天龙下凡,飞身纵入敌阵,面对着对方二万多精兵悍将,他心知不能久战,只宜速决,反手一招,腾蛟剑破匣而出,瞬时之际,剑光一闪,“波、波”二声,便有一名蒙军百夫长被剑洞穿,啍倒马下。 蒙古武士本极强悍,见方天卓一人一马,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一队长矛兵手持着丈余长的铁矛,矛尖锋锐,寒光射人,呐喊着围刺过来。 方天卓一带马头,白龙怪啸一声,只这一声,周围五丈左右的蒙军战马如听虎吼,一齐四蹄打颤,四散后退,白龙腾身纵起,从长矛兵的头顶掠出,方天卓将身一俯,剑锋电闪划过,“喀嚓“!长矛兵顿时连人带矛被劈成二截,一道血光溅起,方天卓被这血光一激,杀心陡起,手中长剑如风轮般飞旋展开,白龙也变得两眼通红,不管是人是马,疯了般又咬又踢! 方天卓每出一剑,必有一人或多人倒下,他和白龙犹如虎入羊群,一会从东杀到西,一会又从内杀到外,凡近他者伤,挡他者亡,剑锋所向,无人能敌! 他自已和白龙也被敌人的鲜血浸染得遍体通红,但他神勇如武神下世,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蒙军虽众,但谁也奈何不了他。 纽粦倒吸一口冷气,遥指着问:“巴先生,此人是谁?莫非他不是人?” 这一切巴秋生当然看在眼里,但如今他又能怎样呢?“龟儿子的,这方家小子遇见一次,武功便大进一步,他如今这功夫,老子莫说打,躲都躲不及。”巴秋生心中又气又怕地咒骂着,听纽粦问他,脸上木纳地抽了抽,说:“对,将军,这、这龟儿子不是、不是人。” 方天卓在敌群中左冲右突,将敌人的攻势打乱,蒙军被他冲得一团糟,如一群无头的苍蝇。冲杀之间他猛然望见远处山坡上一面将旗迎风招展,心道“此旗号下必是鞑子兵的主将所在,擒贼先擒王,待我将贼将拿下,看你又待如何”,一带白龙,哪马撒蹄便朝纽粦冲过来。 西门外地势陡峻,较少平地,但白龙在崎岖的山间依然是纵窜如飞,很快便逼近了纽粦所在的小山坡。 纽粦见情形不对,心里吃惊,他知以方天卓的武功,谁也拦不住他。此时周围的卫队亲兵不待他发令,一起“呼”地上来挡在前面,这一队近百人的骑卫皆是金甲角弓,腰挎弯刀,手持尖矛,一个个剽悍异常,见方天卓已冲到坡前,“哗”地一起弯弓搭箭,一百支金鈚银钩箭闪电般地射出! 方天卓两脚点蹬立起马上,右手前探,将长剑舞成一道强劲的光盾,护着自己一人一马,射来的箭簇被这道光盾尽数打飞,分毫伤他不得。苏丹小说网 护卫队百夫长大惊,忙指挥着准备第二波射击,但方天卓的马太快,转眼间已冲到了面前,百夫长弃了弓箭,提刀来刺,方天卓手腕一转,“呜”,腾蛟剑发出一声低鸣,剑锋过后,血花溅起,百夫长已身首异处,坠落马下。 卫兵们纷纷拔出弯刀,疯狂扑上! 不过在方天卓的绝对实力面前,光有勇敢和忠心还是远远不够的,一番短暂的刀剑相接,护卫队的精骑们就如风中的麻杆,稀里哗啦地倒了一地,但就是这短暂的一阻,自知不敌的纽粦已和巴秋生等一众手下逃得无影无踪了。 方天卓环顾四周,此时城内宋军援兵已乘势杀出,蒙军主将已逃,全军溃散,满山遍野乱哄哄地自相踩踏着往后退去,只有那面将旗还插在山坡头。 方天卓恨了一声,抬剑一挥,“咔嚓”,将将旗拦腰斩断!一勒马头,仰天发出了一声龙吟般的长啸,白龙被他勒得直起身体,怪嘶着以声相和,战场上还有几百不及退走的蒙古兵见状大惊失色,纷纷弃械跪地,对着方天卓顶礼膜拜,口中喃喃念词,原来他们已将方天卓视为战神,对他产生了无限的敬畏之心。 敌军已退,方天卓也无心理会这些残兵败将,他心里一直担心中毒的哪些人,当下拔转马头,回城察看,见先前中毒的军士们依旧是全身瘫软,囗不能言,就如还有一口气的活死人一般。只有李月红,王灵等少数人还能行动,余皆瘫软如泥。方天卓仔细察看中毒的人,但尽管他精通医道,就是看不出来个所以然。 “真是怪事,此毒无色无味,中毒之人除了瘫软昏睡,也无其它症状,可谓无迹可寻,看来要想查清楚真是不容易。” 他对李月红皱眉说:“我也看过了,也瞧不出是什么毒,但我用龙女花制的清灵丹喂了几人,出现了一些好转的迹象,不过效果甚微。”李月红其实自已也差点中毒,不过她警醒得早,用内功闭了气息,方才避过了风头。 “当下咱们只有定在西门,但要派人通知王帅知道,好让各处都有防备。” 方天卓心里着急,他怕其它地方也遭毒攻,他却不知道除了巴秋生手上还有半罐毒烟,这世上再无此毒,而制毒的播州人罗花姑已隐入深山,不再制毒。 方天卓让王灵传话,王坚听了大惊,忙传令各处加强防范,多备清水布巾等物以备急用。 第32章 异毒奇花(四) 却说纽粦一囗气兵退十里,一直退到蒙哥大营前方才止住,这些天蒙哥亲领十万大军对钓鱼城周边残存的山寨进行了血腥清剿,用汪德臣的话说,这叫断其手足,令钓鱼城彻底成为孤立无援的死地,然后再从容围攻。 他为了迷惑宋军,让纽粦和汪惟正从东西两面攻击钓鱼城,他本以为以蒙军的战力,即便攻不下城池,至少也可以探出个虚实来,直到听了汪惟正的上报,他都不相信他们踏遍欧亚的大蒙铁骑会在这座小小的石头城面前败得这么惨,而据说城里所有人加起来不过二万多人而已……。 汪德臣用有些嘲讽的眼光轻轻的扫了扫正在气急败坏地述说战况的纽粦,这个暴虐的蒙古悍将透过汪德臣的眼光仿佛看到了蒙哥威暴冷厉的眼神,不由心里暗暗打了个寒战。 钓鱼城内一连几天,方、李二人不眠不休地观察研究,还是没有弄明白究竟是什么毒,二人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只有用一点身上带的干龙女花制了些清灵丹给大家服用,暂时缓解一下。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天突报播州冉琎、冉璞来访,冉氏兄弟本是播州异人,在修建钓鱼城时与方天卓相识,双方相见恨晚,引为平生知己。城建好后,冉氏兄弟便四下云游,不知所踪,听闻来访,方天卓高兴迎出。 冉氏兄弟见了方天卓便急忙说:“快将此药粉入水熬成汤汁,中毒之人但饮一碗,其毒立解。” 方天卓心中大喜,也不多问,忙亲手熬煮汤药,少时药成,其味奇臭无比,人不可闻。 李月红将汤药给众军灌服,渐渐的大家开动手脚,一个个又活了过来,阮思聪虽不能动,却还神志清醒,不住大叫“好臭,好臭!”抵死不肯喝药。 王灵见状大怒,端起碗捏着嘴一口灌下,灌得阮思聪差点翻白眼, “小女娃儿,你、你可真狠哪你。”阮思聪咂了咂嘴,苦着脸说。 “啍!” 王灵二眼一翻,端起碗又到别处去了。 一个小兵打趣道:“阮将军,你老纵横一世,不想今天倒在了一个女子手下,嘿嘿嘿。” “滚!格老子的。”阮思聪假装发怒,抬了抬手脚,“勿”地一下站了起来, “噫,臭便臭,倒也真管用,哈哈!老子又能动了!” 阮思聪“呼呼呼”地打了几拳,喜不自禁地咋呼起来。 见大家又变得生龙活虎,方天卓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对冉氏兄弟抱拳道谢,冉氏兄弟却不好意思地说他们是来请罪的,方天卓听了摸不着头脑,便请他们明说,冉琎便将事由说了一遍。 原来冉氏兄弟云游各地,这天来到了四面山朝源观,一住月余,和观内道长相谈甚欢,勿听道长说起在大窝铺採药时曾遇见一个苗女,自称播州人氏,精通药理,一个人独自居住在林海之中,能避毒虫长蛇,猛兽不能伤,是个奇人。 冉氏兄弟听了大喜,原来这正是他们寻找多年的同门师妹罗花姑,二人即往大窝铺,其后同门相见,自有一番悲喜。后来叙谈时二人说起蒙军南侵,他们帮助宋军修筑钓鱼城一事,罗花姑也说起为巴秋生制毒的事,冉氏兄弟听了大惊,不停地责怪师妹怎可助纣为虐,败了天良。罗花姑也非常懊悔,自责不已,事到如今,冉氏兄弟只有在罗花姑那里要了解药,一步不停地送到了钓鱼城,还好不算太晚,若再过几日,便有解药,毒 解之后,也是一个废人。 方天卓一再谢过二人,说:“在下也颇通岐黄,但费时多日,竟也不知毒为何物,望先生告示。” “此毒生于播州深谷间幽暗潮湿处,为天下水浊湿毒之最,俗称“钩吻草”,因其长相奇怪,形如鬼脸,又叫“鬼面花”,其毒在花,而其叶最能解毒,用花制作毒烟,经久不散,常被我们苗人用来对付野兽强敌,因制法过繁,而今已少有人知,除了师妹罗花姑,已无人知其制法配方,而罗师妹也发下毒誓,不再制作此毒,如今她已回播州去了,这种毒烟也成了天下绝唱。” 冉琎颇有感概,拈须说道。 方天卓听了一面心感宽慰,一面也不免感叹一番。 冉氏兄弟在钓鱼城盘桓数日,然后辞别众人,自回播州去了。 第33章 指月斗法(一) 经此一役,方天卓的恐怖战力在蒙军中间广为流传开来,都说在宋营中有一个白衣剑客,手持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骑着一匹怪马,在战场上进退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更有甚者传说他手上的剑会放出雷电一样的剑光,当者无不披靡! 这个白衣剑客简直是战神降世,无人能敌。 这种神话般的传言在蒙军中间一传十,十传百地散播开来,搞得整个蒙军大营流言四起,人心惶惶,都怕真有这样一个宋人存在,搞不好那天杀将过来,哪可就小命难保了。 没过多久,这些话就传到了蒙哥汗的耳朵里面,蒙哥听了又惊又怒,心想再这样下去,十几万大军岂不是要不战自溃吗? 不行!必须止住这些祸乱军心的流言! 于是他召来汪德臣,要这个“智星”拿主意出来辟谣,以正视听。 “怎么样?德臣,宋营里真有这么一个人吗?真有说的这样厉害?” 蒙哥皱了皱眉,看着汪德臣,脸现疑惑地说。 “唉。”汪德臣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虽然没有传得的那么厉害,但也差不离吧。此人武功之高,确为微臣平生仅见,连巴护卫这样的狠人,见了他都得绕着走,名列中原武林十大高人之一的“马王神”马行空,都败在了他的手中。这确实是一个十分扎手的人物,令人头疼啊。” “哦?真有这种人?难道就没有什么人能制住他?” 蒙哥心有不甘地瞟了瞟汪德臣,心想:“这个德臣,孤找你来是叫你拿主意的,不是来听你夸敌人。” “这个……”见主上面现不满,汪德臣心知肚明,便连忙开动他那还算好用的小脑筋,挖空心思地在肚子里一顿嘀咕,突然之间,一个人闯进了他的视野。 “对!也许此人能行!”汪德臣猛然站起,一拍脑袋叫道。 “谁?谁能行?”蒙哥连忙问。 “启禀大汗,但有一点,若此人能用,还望大汗额外开恩,宽恕他欺瞒之罪。” “到底是谁?只要能用,不论何罪,一律法外开恩,免其无罪。” “如此臣便放心了。”汪德臣吁了一口气,继而神气一展说道:“微臣如此说,是因为此人乃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前朝金人。” “金人?” “正是。” “那也没有什么。如今金国已亡,这天下不久即将归我大蒙,到时候不管什么国,什么人,都是我大蒙古帝国的子民,成大事者不拘一格,又何必去计较这些。” “大汗真乃是圣天明君,诚可謂千古一帝,臣五内俱感,敬佩至极!” 这番话汪德臣确实是真心真言,有感而发。 因为在蒙古灭金之后,曾下令大肆搜捕一切金国余孽,凡是金人,不论男女老幼,有无过失,一律拘捕入狱,轻者割耳削指,为奴为婢,重者一律斩首,或凌迟车裂。存世的金人无不惶惶不可终日,为保性命,纷纷改名换姓,到处躲藏,以图荀存。 “臣说的这个人正是一个金人,此人姓完颜赤烈,他还有一个汉名,叫做金震岳,这是他的师父为他取的,取金为姓,是叫他不要忘记自己的祖宗,他的师父不是常人,乃是在中原武林中大大有名的“剑仙”肖逑。” 原来在当年一场轰动天下的斗剑之中,剑仙肖逑以一剑之差不敌“北极真人”南宫傲,这剑仙肖逑一向孤傲自负,平生未尝一败,经此一挫,又听了些冷言冷语,一气之下,便远走他乡,来了个负剑怅游天下。 有一天云游至长白山,在天寒地冻中突发寒症,浑身颤抖不能自己,几乎丧于荒野,幸遇猎人完颜亮救了他,肖逑为了感谢完颜亮的救命之恩,就收了他的孙儿为徒,授其武功剑法,这个孙儿就是完颜赤烈。 后来战事峰起,宋蒙联手灭了金国。其中蒙古恨金人尤盛,便到处追杀金国遗民,为保徒儿性命,肖逑为完颜赤烈取了个汉名叫金震岳,叫他以金为姓,是以示不忘祖宗之意。 在肖逑的指点下,金震岳刻苦习武练剑,终成剑道高手,但他不官不仕,只终日沈心于练功习剑中,以打猎度日,逍遥于山野林间,自得其乐。 后来剑仙肖逑隐居在六盘山乱石囗,并于百年之后坐化于此。金震岳发誓为师终生守墓,就在乱石囗住了下来,平日里隐姓埋名,只以打柴狩猎为生,一心练剑,不问世事。平生别无他好,只以习剑为乐,因其师人称“剑仙”,他便自号“剑狂”。 “剑狂?那他功夫倒底如何?”蒙哥有些不以为然地问。 汪德臣回道:“臣记得有一次在六盘山途经乱石囗,突遇狼群袭击,彼时臣一人一马,而狼群多达上百,臣策马挥剑,左冲右突,无法脱身,正在生命危急之际,一人飞身而至,手执双剑,运剑如风,杀入狼群。 狼群在狼王的驱动下疯狂围攻,那人一剑刺出,一道剑气直取十数丈外的狼王,将那头白毛碧眼的老狼王一剑劈开! 狼王一死,狼群才骇然而退。 臣自问也是剑道中人,但这种剑气外放的功夫,臣也是平生仅见,当下心里十分钦佩。 后来臣便留意结交他,几经来往,我二人成了朋友。只因为后来这些年臣长年随军南征北讨,便与他断了联系。” 蒙哥听了喜道:“此人果有如此本事,能否请他出山相助?” 汪德臣道:“微臣愿亲赴一试。” “如此甚好!你可骑孤的玉青聪去,此马日行千里,可以速去速回。” “多谢大汗,臣即刻动身前往。” 十日之后,“嗖”,一枝羽箭带着一纸书信插在了钓鱼城护国门的城楼上。 守城军士取下了绑在箭杆上的书信,见信封上写着“中原武林南七省盟主方天卓阁下亲启。”军士不敢怠慢,连忙亲手交到了方天卓手中。 方天卓有些纳闷地拆开信封,拿出一张信纸,见上面写道:“三山五岳,寻而未遇,遇而未了。吾一生好剑,自负为个中之人,但遍游四海,所见多为庸手,实不堪与吾一论也。 闻方君剑技卓绝,为古今之仅见,吾心想往之,欲与君相交论剑,不知君心肯否? 又窍想君既然承中原武林盟主之威名,若不敢慨然以赴而作鼠缩避战之态,岂不是让中原武林之皇皇群雄情何以堪?又或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三日之后,夜半子时,在离此十里外的指月峰上,吾恭候阁下大驾。 孤峰指月,以剑论道,如此快事,不亦乐乎?” “剑狂”金震岳拜上。 “这是个什么人?自称剑狂,我看他也是够狂的。”李月红拿着信看了“哼”的一声,将信拍在桌子上。 方天卓笑了笑说:“无妨,随他叫什么。” “他这是上门叫阵哪,又用话将你,挤兑着逼你答应啊。” “那就顺他的意,去会会他又能怎么的?就去和他斗斗法嘛,我倒要看看这个剑狂到底有多狂。”顿了顿方天卓又道:“我知道指月峰,就在离此不远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上不去,能上去的,就不是一般人。” “天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大哥和王帅他们知道?”李月红有些担心地说。 “不必了,江湖上的事还是用江湖上的规矩来解决,你们都别插手,别担心,我应付得来。” 指月峰是一座孤峰,高约百仞,四周斩绝陡直,犹如一根参天竹笋拔地而起,山峰孤然耸立,就象一只巨大无朋的手指,斜斜地指着天际。 每当明月初上,便如同从峰顶处升起,故名为指月峰。 山顶上有一块平地约有十数丈宽阔,周围松林围绕掩映,倒也十分清幽。 自古以来,除了少数採药人用绳索上下外,从来没有人上去过。 但身负绝顶轻功的武林高手除外。 第34章 龙战于野(一) 三日之后,夜半之时,孤峰凌空,松涛月影之间,二人距离五丈,相对而立。 金震岳黑颜如铁,手提一口长剑,迎风凛立,周身衣衫猎猎,目中神光灼灼。 方天卓白衫胜雪,背负长剑,手交身后,岳峙渊仃。 “来了?”金震岳淡淡的问。 “来了。”方天卓淡淡的答。 “如此甚好!” 金震岳微微一笑,说道:“多年之前,我的师父与你的师祖比剑输了一招,从此我师父退隐江湖,引憾终生。” “你师父?是谁?” “剑仙肖逑。” “哦,这件事我听说过,那又怎样?” “不怎样,这件事是我师父一生的疼,师父是我至亲的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就让我来了他老人家这个愿吧,就让我用你的血,告慰我师父的在天之灵,让他知道,南宫傲的门下败在了他剑仙肖逑的弟子手中,如比,方可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好让他安生。” “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也不便阻拦,请随便吧。” “好!哪咱们就在剑上见真章吧。” 金震岳嘴角一扯,微微露出了一囗有些森白的牙齿,缓缓地抽出了手中的长剑,一道利光耀出,三尺多长的剑刃雪光闪闪,隐隐发出了“嗡”的一声剑鸣。 “当年我师父斗剑就是用的这把“太阿”剑,败在南宫傲手里的也是这把剑,今天就让我用它把我师父的面子挣回来。” 说着手腕一翻,“呜”一道白光疾射而出! 如此凛烈的剑气,激得空气中泛起一片白芒,“嗖”地直冲过来! 方天卓见了也不敢怠慢,反手一招,“哗”,腾蛟剑取在手中,提起八成浑元真气,迅疾挥出, “冲虚剑炁”! “哧!” 一道紫芒冲出,犹如在夜空中盛开的一朵桃花,桃花聚集翻滚,如浪如柱,捲动向前,和那一道白芒相触相碰。 “轰”!一声炸裂,二道强劲至极的气团撞到一起,产生的强大气浪将几丈之内碗囗粗的树木“咔嚓嚓”拦腰震断,二个人也是各自震得倒退三步,衣衫乱摇。 “惊神剑法之龙神当空!” 金震岳飞身跃起,手中的“太阿”剑唰地一剑劈下,势如雷击电轰,迅猛无二。 方天卓展开“五岳剑法”盘步绕身,带剑一抹“太岳古松盘”,用了一招十分巧妙的“洗“字诀将金震岳这威势骇人的劈剑“洗”到一旁,金震岳收势不住,余势未衰地一人到劈到地上,“咔嚓”一声,犹如雷电击地,太阿剑将地面上劈出了一道二丈多长的缝隙。 方天卓身形一晃,持剑跃步前抖,“唰”地一个中平直刺,这一剑动起迅捷无伦,快得难以形容。 “好剑!” 金震岳心中一凛,脱囗而赞,暗叹对方剑上功夫真为平生仅见,能得遇如此对手,实为平生幸事。当下更加小心提防,招招周到,不敢稍有大意,疾忙间退步提剑,一式“老当壮怀”,“叮”,二剑相交,火星四淺。 一击不中,方天卓后招更甚,剑剑相随,连绵不绝,势如江流逐浪,滔滔汹涌,一剑紧似一剑,一连攻出了十八剑。 这一顿攻击将金震岳打得火起,他大吼一声,纵起三丈,半空中双手执剑狠狠斩落! “九天惊雷”! “咔嗞嗞”一声炸响,一道耀眼的剑罡势不可挡地冲来,强大的气流似乎要将空气灼起,五丈之内俱为剑罡所笼罩。 方天卓避无可避,当下也是一声震喝,运起十成浑元真气,腾蛟剑发出了隐隐的“噼啪”剑芒,欲爆欲炸般地迎击而出! “轰”! 这一撞威力更甚!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哗”!余波散开,周围的树木又倒了一大片。 “分心刺金”!“夺魂斩”!“龙战八野”!“倒走七连环”!金震岳展开惊神剑法,平地如涌剑浪,对着方天卓一顿惊涛拍岸。 面对如此强敌,方天卓毫无惧色,犹如柱砥中流,任他雷轰电击,我自屹然不动。 “唰唰唰”,“嚓嚓嚓”,“轰轰轰”,“当当当”! 二剑相交,在夜空中犹如龙蛇飞舞,数不清的紫电青霜交相辉动,煞是奇幻壮观。闪展腾挪之间,二人己是剑交百招,依然是胜负难分。 方天卓心里暗想:“二人内功剑法实力相当,难分伯仲,如此纵然比上三天三夜,也是胜负难分。不行,得另寻他法。” 勿然他想到剑府武学中有一门“无为一剑”,这一剑无谱无诀,只有一个一剑刺出的图形,当时他不明就里,只是将这一剑的去势强记在心头,现下想来心里一动,觉得这一剑看似平淡,实则玄妙非常。 正在此时金震岳一剑刺来,方天卓身子一侧,同时手中的腾蛟剑划着圆圈缓缓刺出。 这一剑如环无端,无法无招,让金震岳看了不明就里。 “有招可破,无招却怎么防?” 见方天卓使出如此怪异的剑势,金震岳心下一呆,觉得有点无所适从,正愣神间,“呜”,这无为一剑已转着大小不一的圆圈刺到了他的胸前, 他陡的心神一震,疾忙含胸横剑,一式“成竹在心”剑交胸前封住中门。 方天卓却看也不看,只管埋头一剑刺去,这无为一剑的怪异走势己转到一旁,从一个防无所防的空档处巧妙地破开对方的剑刃,轻轻地一钻,“卟”,剑尖已刺进了金震岳的胸囗。 “这……”金震岳胸囗并无任何疼感,只是被这一剑震得一呆。 “卟!”一提收剑,方天卓倒纵跃出,退身五丈之外,“唰”地将剑收入鞘中。 “你输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是……什么剑招?为何如此的……怪异?”金震岳败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 “无为一剑。” “无为一剑?” “对!天下之事,无为则无不为!” “哦,是吗?好象很有道理,无为一剑……卟。”金震岳脸现惊鄂,一囗鲜血喷出。 他败了,败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却又是不明不白,心下不甘。 “这……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以剑拄地,胸口正在淌血,但他的心里更是在淌着血,止不住的淌。 原想一雪师门前耻,但却是事与愿违。 “师父,我败了,徒儿辜负了你对我的教诲,我不配苟活于世上,徒儿去追随你去了。” 金震岳苦笑了一声,手中的剑一闪,颈中溅起了一片血花。 “不用,别……”方天卓一惊,正待出手制止,已是来不及了。 金震岳轰然倒地,一股热血正在慢慢浸出。 “胜负有这么重要吗?你又何必如此?”见如此一个人物竟是如此的一种死法,方天卓心里非常不忍,替他不值。 “我…我不姓金,我叫,叫完颜赤烈,是个…是个金国人,金国…国人,我这一生,值了。” 第34章 龙战于野(二) 这天东门外又有一群蒙军在那里脱了衣服,打着赤膊又唱又跳地闹着玩耍,张珏在城上冷眼观看,勿然一个念头在心里一闪,“弟兄们,你们想不想去打几只二脚羊?” “啥子二脚羊哦?张将军,小的们不明白。” “看,哪些脱了衣服又跳又唱的鞑子兵,象不象二只脚的羊?” “吔,你、你这一说,硬是有点象吔。嘻嘻,你们看那个白点的,真他妈的象只大绵羊哟,嘿嘿。” “这些鞑子们叫我们宋人二脚羊,岂不知在我们眼里,他也是只待宰之羊!等会听我号令一齐杀出,砍了这伙鞑子的八斤半!” “好!好!砍他龟儿子的!” 大家一阵叫好,于是在张珏的带领下,几十个人,几十把刀趁着哪班蒙古兵正高叫玩闹之际“勿”地迅雷般杀出! 一群蒙军正在玩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片刀光闪动,四处血影乱溅,呼喊声,号叫声,咆哮声,咒骂声,怪叫声,声声交织,刀锋砍骨,“咔嚓”连响,断手坠地,人头滚飞! 毫无防备的蒙古兵被杀得连逃跑都忘记了,七八十人一个没剩,全部被宋军砍死在报国门下! 一个已跑出了十几丈外的小兵被张珏脱手飞刀扎在背心,“吼”的一声,扑倒地上,挣扎着爬了几步,一命呜呼,而突袭的几十个宋军全身而退,连轻伤都没有一个。 这不大不小的一仗打得蒙军再也不敢阵前托大,开始变得小心谨慎,人人披甲持械,时刻防备宋军偷袭。 汪德臣闻听此事大怒,便于三日之后,挥军对钓鱼城发动了合围以来的第一轮总攻,以五万人为一个波次,同时对四门发起冲击! 但因钓鱼城地势陡峭,少有平地,蒙军的重骑兵无法施展,只有以少量的轻骑兵压阵,而以步兵冲城。 另外还有十几架巨大的发石机,不停地投射着骇人的石块或是燃烧着的大火球,石块打在城墙上崩起几丈高的碎石,发出“轰、轰”的撞击声,漫山遍野都是刀光甲影,空中划过的嗖嗖羽箭几乎要将天空遮蔽,不管是城楼上或是城墙间到处都是扎得很深的箭簇,整个城就活象一只刺猬一般。 数不清的蒙军搭上长梯,挥舞着弯刀,不顾一切地往上冲! 张珏守护的护国门,仍然是主攻方向,汪德臣在此布下了二万余人,而且亲自督阵。这二万人嚎叫着如浪涌上,而张珏东门的宋军也就二千多人,一比十的比例,让东门一下子压力巨大,险象环生。 张珏杀红了双眼,他衣甲尽染,站立城头,一手执雁翎刀,一手握着一枝丈八金锋,面对着窜上城来的蒙军,勿儿枪挑,勿儿刀劈,在他周围很快的堆起来近百具敌人尸体。 与此同时,镇守北门奇胜门的大将王立,也遭遇了平生最险恶的敌攻,虽然率众血战,奈何蒙军势大,宋军渐战渐退,几欲退进内城, “北门一失,城防危矣!”王立急火中烧,把心一横,“哗”地一声脱去护甲,光着二膀,将手里的金背九环大刀一挥,大吼一声,“杀回去,将鞑子兵赶下城楼!” 王立在川中也算一员战将,精通百零八势关圣大刀,刀重四十六斤,是员战场猛将,在他带领下北门宋军以一当百,摧枯拉朽地把蒙军杀得纷纷跳城,一番死战,北门重又回到了宋军手中。 张珏正在浴血苦战,手下众军此刻也死伤过半,眼见敌人又增兵攻来,张珏咬牙坚持,暗暗叫苦,汪德臣站在远处用“千里眼”看得真切,心中暗喜,伸手一招,一队黑衣蒙面人飞身闪出,个个行动迅捷,攀城而上,正是汪德臣一手亲训的“鬼军”。 他眼见张珏不支,此时派上“鬼军”,意在速战速决,一举拿下护国门。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群劲旅闪电般杀到! 冲在前面的是一队着黄色僧衣的少林武僧,三十多人个个手舞杯口粗的熟铁棍,这几十根铁棍组成了一个强大的攻击面,当者莫不披靡!汪德臣的鬼军虽然厉害,但遇上少林僧兵,顿时便感技差一筹,缚手缚脚,几轮冲锋,都被僧兵挡了回去。 其中一个中年武僧更是厉害,徒手搏杀,二掌抡切如刀,中者立拆!鬼军们被打得纷纷吐血,正是“铁掌铜罗汉”海丰大师,苏丹小说网 紧随少林武僧的是华山派弟子,也有约三十余人,人人手执长剑,组成了一座寒光四射的“梅花剑阵”,一时间长剑霍霍,嗖嗖破空,光芒闪动,如凭空绽放了朵朵梅花,鞑子兵们便在这唯美精妙的朵朵梅花盛放间不断的身首异处,小命呜呼! 蒙军被打得禁不住地往后退,“啊哈!”张珏大喜,抹了一把蒙眼的鲜血,狂叫一声,手中的雁翎刀翻飞如雪,又有几个鞑子兵人头落地, “吼”。一声虎吼,一个身量异常高大的蒙军十夫长跃上城来,他体形巨大,迥非人类,一身皮甲紧扎,甲上根根钢针倒竖,活象一个巨大的刺猬,他一手持牛皮大盾,一手舞着一柄流星狼牙捶,粗大的铁练带着捶头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尖啸声,当者无不披靡,转眼间已有十几个宋军被打倒在地。 众人见了,拼命围上,蒙军十夫长怪声震吼,甩动流星狼牙捶狠命狂砸,少林僧兵也不是对手,被打得纷纷避让, 张珏见了大怒,手中的雁翎刀在掌心“咕录录”急转,雪亮的刀身在阳光下射出了耀眼的光芒,蒙军十夫长被光一射,不觉眨了眨眼,就在这一瞬间,张珏手中的丈八金锋“呼”地脱手飞出,长枪带起一道赤色光华,“卟”地深深扎进了十夫长的喉头,枪尖从颈后穿刺而出,十夫长二眼一翻,怪嚎一声,就象一堵墙壁一般“轰”地倒了下来,口中“咕嘟,咕嘟”地吐了几股黑血,便一动不动了。 这十夫长本是蒙军中的第一巴图鲁,却被张珏飞枪刺杀,后面的人顿时战心俱无,不待招呼,都大叫着往后退去,张珏见了大叫:“放箭!” 宋军纷纷拉弓射箭,一片箭雨劈头盖脸地追去,中箭者不住号叫倒地,剩下的也无心恋战,只将牛皮盾背在身后,没命地往下撤退。 这一幕被汪德臣看得清楚明白,气得他收了千里眼,想骂又不知道骂谁,又气又急地在原地连跺了十几脚,竟将土面跺了个脚坑。 其后蒙军又连续攻击了七八次,均被钓鱼城军民齐心击退,一连十余日,蒙军损兵拆将,亡于城下者已逾三千人。 此时已近五月中旬,川中暑气渐盛,蒙军习惯于极北寒地生活,大多不耐酷热,而重庆尤多潮湿,闷如蒸茏,时间一长,蒙军十分不适,军中疾患渐生,且蒙军兵多将众,日耗惊人,营中粮草已快见底,汪德臣为此心中越来越是担忧,粮草为行军大事,粮草若断,这仗怎么打?而蒙军战线太长,不可能从大都筹粮,从成吉思汗开始,都是打到哪里吃到哪里,他催促汪惟正加大筹粮力度,弄得汪惟正十分头大,此时川中已被蒙军占了十之八九,蒙军又好屠城,是以战火一过,便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哪里还有粮食可筹? 汪惟正一边嘟嘟囔囔地咒骂着,一边搜肠刮肚地想办法,他想,此时周边还有油水可图的就只有重庆城了,但重庆向为西南重镇,轻易撼动不得,但要是趁他不备,打他个袭击,弄点粮草可能还是可以的,嗯,不打无准备的仗,得先派个可靠之人去重庆城探探方向,摸摸底。 汪惟正手捋长须,二只眼睛“咕咕”乱转,一条计谋涌上心头。 几天后,在一个月黑阴风之夜,一队三千人的蒙军从嘉陵江边悄悄出发,乘着五十艘木船沿水路直下重庆,天欲破晓之时,已然抵达重庆城洪涯门外,而此刻城上宋军尚在睡梦之中,汪惟正先派鬼军摸入洪涯门,杀了守军,从里面打开城门,随后一声呼哨,三千蒙军一拥而入,破了洪涯门,从洪涯门一路边杀边抢,沿路百姓大多尚来不及反应,便已做了刀下之鬼。 汪惟正纵军一路杀到临江门,此处有粮仓一座,屯有军粮无数,蒙军对此早已探明,可谓有备而来,此时便将粮屯砸开,里面军粮尽数取走,再一把火烧了粮屯,然后迅速原路撒回。 等到天放亮时,宋军大部闻讯赶来,汪惟正已带着军粮乘船离去。 重庆知府吕文德气得捶胸顿足,却没有一点半法,只能自认倒霉。 汪惟正带着几十船军粮回到蒙军大营,他奇袭重庆城,巧破洪涯门的战绩传遍了蒙军大营,蒙哥听了也连赞了三个“好”字!汪德臣对他这招也十分佩服,特地备好酒肉,到后营与他一醉方休。 这边钓鱼城内四川置制使王坚闻讯不禁仰头叹息,自责不已,他怪自已一心放在这边战事上,却勿略了侧后要地重庆的防务,思虑一番,当即派原出重庆的战将十员带五百精锐从密道潜出钓鱼城回重庆布防,而重庆城内原有驻军五千,只是缺少带兵之将,战将几乎都被调到了钓鱼城,城中官员除了知府吕文德,便只有几个一般的守备武官,现在这十点战将一到,按照王坚的嘱咐布置一番,重庆城防务立时为之一振,王坚又派二百人驻防北碚温塘峡,并在江面上拉起二条拦江铁链,使此处形成了一道险要的关隘,大大的加强了重庆城周边的防御。 如此王坚心里才略略感到些宽慰,但每每想到此事,还是长吁短叹,茶饭不思,众将劝也无用,均不由暗暗着急。 第34章 龙战于野(三) 方天卓回到营地同李月红说起,也连连叹息,怪自已不小心,让敌人钻了空子,李月红又不免劝慰他一番,静下来想想,李月红眉头一展,一条妙计涌上心来,她笑着对方天卓说道:“既然鞑子能偷袭我们,哪我们为何了不能偷袭他呢?他们从重庆抢来的粮草数量庞大,一定屯放在某处,咱们找到它,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让这煮熟的鸭子就在他们眼前飞走,顺便给他来一个火烧连营,此计怎样?” “好!当真妙计!” 方天卓听了眼前一亮,一下跳起,拉着李月红说:“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你急什么?”李月红嗔道,“此时尚早,待夜深时方可行事。” “嘿,我一激动便忘了时间,也好,此时倒觉得有些饿了,肚子里“咕咕”叫呢。” “你呀,是心情一好,胃囗才开,别忙,待我去备些饭菜来。”李月红低头微笑而去。 “再带点酒来。”方天卓追着喊了一声,一边坐下来自言自语地说:“对!就这么办。” “什么这么办?” 随着声音,王灵一头钻了进来, “哦,王灵妹子,你来可有事么?” “没事,就是眼看我父帅忧心忡忡,心里闷得慌,来找月红姐说说。” “唉,我原也正为此事苦恼,不过方才你月红姐想出一策,既可大振人心,又能狠狠地打击一下鞑子的嚣张气焰,更可令王帅大大的开怀安慰。” “是吗?有这好计,快快说来。”王灵高兴的一跳而起,方天卓便将计策说出,话未说完,王灵便大声叫好。 “好!”又是一声响起,“呼”地跳进一人, “阮二哥。”方天卓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对头,方兄弟,哈哈,你们躲在这里商量的妙计,不想被我听到,果然好计,好斗!但有一着,此计离了我阮老二,哪可是万万成不了的,所以,必须得有我一起才行。” “喂,阮二爷,什么叫离了你不行?难道我们几个都是废物大笨蛋?”王灵二手一叉,撅嘴气道。 “别,小姑奶奶的,哪个吃了豹子胆,敢说你是大笨蛋?俗话说,这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你们想想,若论放火,普天之下,谁能比过我阮老二?我是谁?火神下界,专烧鞑子的南岳火神!有我在,何愁不能烧起冲天大火?他娘的,不烧他个干干净净,河干水翻,乌龟变王八,黄鳝成泥鳅,不烧他个二十四朵桃花开,老子我就不姓阮,啍!” 阮思聪一边吹胡子瞪眼睛地说着,一边神气活现地拍了拍背上的大红葫芦,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正好李月红端着饭菜走进来,看他样子不由“卟哧”一声笑道出来, “哎呦,还是月红妹子好哟,知道我老阮没吃夜饭,及时的送来饭菜,嘻嘻,还有酒哇,啧啧啧……”阮思聪二手一拍,眼放贼光。 “月红姐,我也沒吃,方才一肚子气鼓鼓的吃不下,现在却又饿得咕咕叽叽的了。”王灵也叫嚷起来。 “有,有,大家都坐下来一起吃吧,我再去加几个菜来。” 李月红一边笑,一边招呼着说。 “兄弟,我好好羡慕你哟,有这么好个媳妇。”阮思聪一边靠着方天卓的肩头,一边挤眉弄眼地说。 方天卓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二哥,我俩还没正式拜堂呢。” “哎呀,摘那些形式做啥子嘛,咹,等打退了鞑子兵,我和张哥,王帅作主,给你们搞一个大大的婚礼,让你俩拜一个大大的堂,怎样?” “啍,大大的堂,除了打仗杀人,你懂个鬼!”王灵白了他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丫头,你这……”阮思聪假怒, “怎样?”王灵二眼一翻。 阮二爷杀人不皱眉,但对古灵精怪的王灵没有一点办法,只好二手抱拳,“我服,我服。” “你俩别逗,快来吃饭。”李月红又端来了不少菜, “哟,叫化鸡,咱老阮的最爱哟。”阮思聪欢呼一声,坐下来一把扯下鸡腿正要放进嘴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齐吃,来,大家一齐吃,嘿嘿嘿。” 夜色渐沉,待子时一过,方、李、阮、王四人收拾停当,“嗖嗖”几声纵身射出城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野之间。 方天卓打头,阮思聪垫后,方天卓轻功绝顶,其它人也不弱,李月红和王灵轻功也属一流,当下紧紧跟在方天卓身后,阮思聪阮二爷的武功路数是属于大力劈砍型,在轻功这种灵动功夫上就差了些,好几次都被挪下十几丈,急得他一头大汗,紧赶慢赶,还是给他赶了上来, “娘的,老子倒成了跛脚驴了。”阮思聪狠狠地捶了捶腿,喘着粗气说。 四个人一边走,一边看,渐渐的已接近了蒙军大营。 “这么大一个营地,粮草倒底存放在哪里呢?”王灵东瞧西瞧,找不到方向, “不忙,先看看再说。” 一队巡夜的卫兵走过来,四个人赶紧伏下身来,待卫兵走过,方天卓犹如一只伏在草苁中的狸猫一般一跃而起,伸指一点最后一名卫兵的后腰软穴,这名卫兵不及啍一声,便如一滩烂泥瘫在地上,这几下如风遂影,声息全无,前面的卫兵犹自列队行进,丝毫未发现走最后那位仁兄已中招倒地,阮思聪埋着头对李、王二姝竖了竖大拇指,心里对这位中原武林七省盟主佩服得五体投地。待巡逻卫队走远,方天卓轻舒猿臂,如猫提老鼠一般轻轻提着这个倒霉的士兵,来到一个隐蔽处,“啪”,伸手轻轻一拍他背胛后的噫嘻穴,这士兵便缓缓醒了过来。 “说,粮草放在哪里?”阮思聪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提着斧头怒喝言道。 这倒霉的小兵顿时被他吓得尿了裤子,泪涕齐出,跪在地上缩成一团,不住颤抖,嘴里“叽哩哇啦”地一通说, “娘的,看他这小样也不会知道个啥。”阮思聪一向着不起胆小怕死之人,见他这个熊样,不由得一脸鄙夷之色,将斧头收入身后,见他放了斧头,小兵又对他拜了又拜,又是一阵“叽哩哇啦”。 第35章 轰天巨炮(一) 一夜之间,蒙军北大营被大火几乎烧了个精光!不独粮草损失殆尽,人马军械,大量各种战备物资也损失惨重。 蒙哥站在这一片燃烧过后的焦土上,虎目欲裂,仰天厉声呼号,二旁文官武将无不战战兢兢,低头垂目,不敢乱发一声。 “耶律铸何在?”蒙哥息了息胸中怒气,环顾喝道, “末将在!”耶律铸一身披挂,闪身出列。作为怯薛军的首领,他掌下的三千怯薛军乃是百中挑一的精兵悍将,是百战百胜的金甲师,精锐中的精锐,且全都是出身名门望族,一般平民百姓再勇猛怯薛军也不会收,所以怯薛军又被称为“贵族军”。 耶律铸本身出自望族,文武全才,性格果敢刚毅,每战则身先士卒,深得将士们的敬重,也极为蒙哥赏识,放心让他统率这支猛虎军。 救了一夜的火,他其实早也身心疲惫,忍饥挨饿地站在这里听蒙哥训话,不敢稍移分毫,此时听见大汗召唤,心中一颤,连忙应声而出, “去,带上你的怯薛军,现在,马上,向钓鱼城发起攻击,一定要打进去!打进去!” “未将领命。”耶律铸心里一沉,继而又有一些痛快轻松感,“终于开始了。” 自南征开战以来,怯薛军几乎没有打过几仗,因为蒙哥实在是舍不得让这些大蒙帝国的最优秀的年青人去上阵搏命,现在终于开始了。 耶律铸火速归队,聚集人马,随后便对钓鱼城发动了开战以来最大规模们进攻! 攻击集中为一点,便是东门护国门。 以三千怯薛军为前锋,八万人为后盾,一时间满山遍野刀山盾海,人喊马嘶,巨大的人流洪水般朝钓鱼城护国门发起冲击! 这座山顶上的小小石头城,犹如浪中之舟,几乎就要被瞬时掀翻! 好在王坚早有准备,护国门为城防的重中之重,在此添了不少精兵强将,尤其是方天卓带领着铁血护卫营的一众高手协防东门,这令东门防务坚不可摧。 当耶律铸带着怯薛军一冲上来,瞬间就遭到了异常强劲的反击,张珏的“金旗营“二千精兵一声号令弩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出,但蒙古人的射术天下闻名,防箭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人人手持牛皮大盾,又轻便又坚固,很难穿透,所以箭雨几乎伤不了他,待宋军箭雨一过,怯薛军“哗”地将牛皮盾一放,随即千弓齐张,万箭齐发,箭头在空中划出了“吱吱”的啸声,劲道强厉之极! 原来怯薛军用的是十箭连珠法,此法技艺高超,十分难练,却是怯薛军的基本技能,这一顿箭雨胜过方才十倍,城上的宋军稍有不慎,即中箭倒地,非死即伤,吓得宋军将头埋在箭垛下,一动不敢动。 攻城的蒙军见了不由“哈哈”大笑,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大声辱骂起宋军来,这下却恼了青城派高手何元重,这何元重为青城派二代大弟子,深得青城武学真传,尤其是暗器一道,在中原武林中不说独步天下,也是罕有匹敌,其收发暗器的手法快如闪电,恍似有几条手臂一般,故江湖人送“八臂金仙”的名号。 “不给你们这些鞑子点厉害看看,你们还以为我中原武林无人了。”何元重一提真气,“嗖”地纵上城垛, “老何,你不要命了?下来下来,快!”旁人见了大惊呼叫,何元重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稳身而立。 “射,射哪个人!”怯薛军见了一阵喊叫,顿时密集的箭雨朝他当头射来,何元重冷冷一哼,二手挥动,在箭雨中左闪右避,十指犹如在空中採瓜摘豆,一会动夫,他随接随扔的箭簇在他脚下就堆起了一圈小山。 “好功夫!”城上众人包括方天卓都齐声喝起采来,怯薛军见伤不了他分毫,不觉都有些目瞪口呆,同时在心里也暗暗佩服不已。 耶律铸见了心中吃惊,“宋军有异人相助,看来破城不易。”他咬牙令旗一挥,蒙军暴发出了一片震天动地的呼声,转眼间近百架长梯搭上了城头,一大批黑衣死士恶鬼般地咆哮着冲了上来,新一轮血战又开始了。 张珏和方天卓一左一右守在两边,张珏的雁翎刀刀法冷快,一抹一刺之际,几个蒙兵已血溅当场,在他身后是一排长刀手,人手一把朴刀,组成了一道坚固的刀墙,不住闪动的刀光在日照下形成了一道晕圈,一阵阵的刀砍破甲声,人头滚动声,伤痛号叫声,夹杂着二军将士的喝骂声,战马嘶鸣声,蒙军催战的号角声,这一切的声音,构成了一首残酷而壮丽的战争交响曲。 这一仗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异色,蒙军战死城下的尸体足足磊起有半人高,而宋军也伤亡甚重,但依然牢牢掌控着城门未失。 汪德臣见此情形,传令让东门战事缓一缓,又分兵三万,由纽粦指挥突然猛攻北门,守城大将王立杀红了眼,坦着上身,挥刀左劈右砍,杀得蒙军纷纷避让,不敢与他接战,一队披着狼皮衣的蒙军冲上来手持尖矛,围着他一阵乱刺,王立以一敌十,挥刀苦战,连斩三人,自已也被一矛刺伤左腿,顿时血流如注,“轰”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下。 蒙军嗷叫着围上,王立不及起身,半跪地上抡刀横扫,砍翻了几个,但自已也被长矛刺中多处,喷溅的鲜血淌了一地,此时王立巳无力再战,看着狼群一样扑来的敌人,苦笑着二眼一闭,心中一声长叹:“完了!” “鞑子休狂,看刀!”一个声音传来,绝望中的王立听了一颤,睁眼看去,只见元帅王坚亲自带人杀了上来。 王坚打头,李月红,王灵,罗小凤带领着女营紧随其后,王坚怒目如火,挥动着手里的“啸龙”宝刀,寒光闪动间“咔嚓嚓”一片脆响,蒙军连甲带兵被“啸龙”刀迎刃削断,当者无不披靡!蒙军兵士们骇然惊呼,转身便跑, 李月红和王灵带人迅速从二侧围过去,截断了蒙军的退路,一片刀光剑影中,蒙古兵不断纷纷倒地,魂归大漠了。 “元帅,敌人太多,将士们守不住了。”一个副将浑身是血跑过来说。 “大家别慌,看我们的!” 满头白发的罗老汉和儿子罗大虎带领着一百多个罗家寨的后生冲上城来,他们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布袋,来到城垛边打开布袋,“一、二、三!”提起来一齐往下猛抖! 顿时漫天的白粉暴雨般洒在攻城敌军的身上,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中,原来里面装的是石灰粉,蒙军猝不及防,大多被弄了个一头一脸,正不知所措时, “倒水!” 又是一队人马提着木桶上来,“哗”,一捅捅的辣椒水往下倾倒! “啊!”一片惨叫响起,石灰粉遇水便燃烧起来,中招的敌军伸手在自己脸上乱抓,一个个纷纷坠落城下。 这时中军娄机又带人搬来了十几架三弓床驽,“绷、绷、绷”一阵速射,这种床驽射程远,威力大,可以一箭将人射飞,牛皮大盾也照穿不误!这一顿好射,将蒙古兵连人带马射成一串! 蒙军虽悍,此刻也被杀得心胆俱裂,哪还有心恋战?大家都争先恐后,潮水般地往下退,纽粦气得连斩二人,依然止不住后退的人流,正在喝斥怒骂,“嗖”,二枝床弩长箭一齐射中了他,一箭穿胸而过,一箭透腰而出,纽粦肥壮的身体顿时被射得从马上飞起,嚎叫着扑倒在地,蹬了蹬腿,这个杀人无数,不可一世的蒙军悍将,就这样稀里糊涂,甚至是不明不白的被飞来的流矢整了个透心凉。 没了主将,士兵们更是一路狂奔,诚所谓兵败如山倒,这一下蒙军一囗气退到了十里外的蒙哥大营,方才止住脚步。 见蒙军退去,城上宋军赶紧重新布置,整修工事,以防敌军又袭。 大家各负其责地在各自忙碌着,王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将啸龙刀收入鞘中, “怎么样,王帅,我罗老头这一招还行吧?” 罗老汉笑呵呵地走过来,手上还提着一只水桶, “哎呀,岂止是行,简直是太行了!多亏了你罗老汉这一招呀,本帅在这里多谢多谢了,哈哈!”王坚一边大笑,一边拉着罗老汉致了谢意,王灵提着鸳鸯刀走过来关心地问:“父帅,你还好吧?”苏丹小说网 “哦,灵儿,还好还好,你怎么样?月红呢?你们女营都好吧?” “红姐带人巡查城门呢,女营都好,只伤了几个人。” 父女二人正在问答,王立和二个副将过来,他缠了半身的绷带,止住了血,精神还可以,只是半边脸肿得老高, “元帅,今天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未将就凉了。”王立拱了拱手,一阵唏嘘。 “哎,应该的,应该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当今之计,存亡只在瞬间,咱们只有上下一心,不分彼此,不惜生死,方可能绝地求生!” 王坚颇为感慨地说,王立心里感动,含泪点点头,“元帅,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什么也别说了,我王立这一百多斤,从此后就是元帅的了。” “将军言重了。”王坚温和地拍了拍王立的肩膀,二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王坚不顾劳累,一连巡视了各门防务,然后才拖着疲惫巳极的身体回到临时帅府关帝庙,刚才坐下,中军娄机匆匆来报,原来有小军来说千佛岩古洞密道虽已被堵,但离密道不远处另有一条石缝,石缝很窄,极其隐蔽,但一个人侧身能从里面缓缓穿过,这是一个隐患,但此处岩壁坚固,不易堵塞,如何处置请元帅定夺。 王坚听了一惊,心想这得赶紧派人布防,但眼下哪里还有人呢? 第35章 轰天巨炮(二) 却说毕擒虎自打从各门派传令回来,就在方天卓的铁血护卫营忙前忙后,不亦乐乎,做什么无所谓,能守着方天卓他就很快乐! 这天他送一份名册到王坚帅府,刚好听见娄机和王坚的对话,他心想来了钓鱼城多日,还寸功未立,这个机会可不能让给别人,就赶紧进去请战,愿带人去封住这道石缝,王坚应允,嘱他小心行事,又派给他二十个军汉听他指挥,他准备了些工具物事,便带人往石缝跑去。 来到了哪条千佛岩下的石缝旁,见石缝洞囗嵯突,外面林深草茂,悄无人迹, “小的的,快多搬些石块将缝囗堵住,再弄上些树枝将外面遮掩了。”毕擒虎挽起袖子,带头搬来些大小石块将石缝堵了个严实,忙到半夜,终于松了囗气,他左看右看,想了想,总觉得不放心,看见岩壁下有一片空地,便索性在空地上扎下来,他想守他个三五日,看看情形再说,这样更保险些。 再说蒙军这次动用了近十万大军攻城,可谓声势浩大,但钓鱼城地势险峻,山路崎岖,大军施展不开,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反而捆住了自己的手脚,而蒙军最擅长的重骑兵冲砍战术在这里完全无法用上,攻击力大打折扣。而宋军依险而守,英勇血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战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恶战了一天的战场终于静了下来,山林间变得一片空寂,夜风中只有“吱吱”的虫鸣声,西门城楼上,一个守夜的宋军老兵鬓角斑白,老眼朦胧的坐在城角边用洞萧吹着一曲玉门怨,萧声婉转沉厚,呜呜咽咽,如泣如诉,在四面传得很远很远。 自钓鱼城大战以来,“蝙蝠鬼王”巴秋生几乎被蒙哥搁置一旁,只是让他驻守大营,不另派它用。 此前巴秋生本来是一直受到忽必烈重用,这次蒙哥汗亲自南征,为表忠心,忽必烈便让巴秋生这位顶级高手去护卫蒙哥,但这老巴有些时运不济, 给他派了几次任务,执行起来却次次失败,让蒙哥对他失望透顶,不想再用他。以巴秋生冷傲孤狂的脾性,如何受得了这些?但身为臣下,虽说度日如年,但也无法可想,正在把盏孤饮,自叹自艾之际,手下亲兵押着几个宋军俘虏前来,这几个宋兵个个衣衫散乱,神色慌恐,见了巴秋生,“卟嗵”跪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禀报将军。”蒙哥封巴秋生为平川将军,所以他有自已的一队人马和称号,“属下擒获了几个逃跑的宋兵,正待斩首,内中有人称有重要密报,所以带来听将军发落。” “密报?啥子密报?”巴秋生鬼眼一转,二道冷光射了过去, “是哪个说有重要密报?快说!” 浓重的煞气透空逼来,一个胖如熊猫的宋兵吓得哭了起来,垂着头抖索着说:“大……大人,小的,是小的说…说的。” “是你呀,说吧,啥子消息,说得好,饶你不死,说不好,嘿嘿……” “说得好,说得好!”態猫宋兵抺了一把泪涕,肥肥的脸上堆出了一些谄媚的傻笑,“大人,这钓鱼城虽说易守难攻,坚如铁桶,但他也有破绽,有一个地方,一条石缝,可以通到城里,如果大人从此进去攻其不备,宋军必乱,城防必破,大人也、也是大功一、一件,嘿嘿。” 熊猫结巴着说了一堆话,只望能保住自已的性命,巴秋生听了心中一动,一跃而起,“真有密道?” “真有,真有。”几个宋兵贪生怕死,一齐争先恐后地嚷起来。 巴秋生二眼一转,心道,“看这几只宋狗也不敢扯谎,果真如此,哪老子的机会来了,哼,看我拿下钓鱼城,管你是蒙哥,还是神龙教主,哪个还敢轻看于我?” 主意一定,事不宜迟,巴秋生连忙带起三百亲兵,让熊猫带路,趁着夜色,悄悄摸到了千佛岩石壁下,“到了,就是这里。”熊猫宋兵说了声,继而细看时却一下目瞪口呆傻了眼,原来石缝巳被石块堵上,这下立时慌了神,“这、这、好好的怎么就、就堵了呢?”熊猫兵心中一怕,说话又结巴起来。 “他妈的,敢要老子?”巴秋生暴哼一声,手上关节“喀喀”一阵暴响,独眼内精光陡射。 “没有、没有、原来是好的呀,这……”熊猫一急,忙扑上去扒着石缝试了试,说:“大、大人,堵得不死,有点松,可以将石块拿开,就能进去了。” “哦?”巴秋生将信将疑地试了试,石块果然可以搬动,心里一喜,便亲自动手,一边搬移石块一边慢慢贴着石缝往前移,三百亲兵跟在身后排队往外传递着石块,就这样忙了半晌,居然将石缝打通。 出了石缝,环顾四周,果然已在城内,巴秋生心内窃喜,悄悄往东门方向摸去,走不多远,勿见前面灯烛高挂,一队人马排开驻扎在平地林间,正是毕擒虎和哪二十名宋军。 “堵石缝的定是这堆龟儿子,他妈的,害老子搬了半天石头,待老子将这些猪狗打杀了,出出胸中的恶气。” 心念一起,飞身掠上,几个宋兵正在树下闲谈,没半点防备,“卟卟卟”,转眼之间己被巴秋生铁扙击毙。 旁边的二个宋兵一呆,瞬间回过神来,一边拔刀一边大喊:“鞑子来了,鞑子进城了。” 巴秋生一惊,铁爪挥出,“喀喀”二声,二个宋兵被洞穿喉颈。 刚击杀了二人,毕擒虎已闻声跳出,见状惊怒大吼,“狗贼,毕爷爷来也!”说着挥浆纵起,“呼”地一浆横扫巴秋生耳门。 他原来的铁浆丢失,后来在孤山石室中找出一把玄铁刀“无妄”,但用来用去不顺手,便找巧匠将玄铁刀炼化打成了一柄玄铁浆,这样果然顺手多了,这支玄铁浆哪可就比以前那支铁浆厉害多了,毕擒虎二膀有千斤之力,这一下势大力沉,威力惊人。 “咦?原来是你这货色,怎么,还沒死呀?” 巴秋生见是毕擒虎,一下子想起了十年前方家庄的事,但他哪将毕擒虎放在眼里?手中铁杖随便一支,“轰”,一声巨响,火星迸溅,毕擒虎二臂一麻,铁浆差点脱手, “送死的家伙,老子成全你。”巴秋生冷冷一笑,展开杖法,毕擒虎奋力接招,无奈武功相差太远,四五招一过,已然是险象环生,此时巴秋生的亲兵一拥而上,剩下的宋兵被追得四下逃窜,内中有个宋兵身上带有火箭,急忙中爬到树上“哧”地一声将火箭射向半空,随后一阵羽箭射来,这名放火箭报警的宋兵被乱箭射成了一只刺猬,抱着树干坐在树杈上咽了气。 第35章 轰天巨炮(三) “巴贼,还我爷爷命来!”就见李月红飞身而出,空中伸手收回了飞出去的“鸣凤剑”,抖起一片剑花刺向巴秋生。 原来李月红见方天卓往这边巡查,老觉得放心不下,就跟了过来,刚到东门口,就见几十个军士举着灯笼火把往这边赶,说是鞑子进城了,这还了得,李月红提起轻功,飞驰过来,老远便看见方天卓与人交手,对方突然跃起,显是打不过想跑,仔细一看,不禁怒火万丈,原来是死敌巴秋生,当下将“鸣凤”剑飞出! 她用的是飞剑手法,鸣凤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嗡嗡”地飞了回来。这一手天外迴龙的功夫是药神李通玄亲授绝技,非常巧妙好用。 李月红一剑在手,分心便刺,巴秋生腿上被划了一道很大的创口,跛着一支脚往旁一跳,情形甚是狼狈。 李月红心中恨,下手更狠,“夺命飞刀”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一片剑光如织,“唰唰唰,嗖嗖嗖。”剑剑不离要害,杀得巴秋生胆颤心惊。 “他妈的,这娘们几时也变得这般厉害?”正在惊疑交加,拼命招架之时,一道剑气直冲他背心袭来,“要命!”巴秋生识得厉害,为保性命运起毕生功力持杖一挡, “轰!”巴秋生被剑气震得飞起,抱着铁杖滚落在地,拖着血流如注的左腿挣了挣,再也无力跳起。 看了看从两边持剑逼近的方丶李二人,巴秋生此时心如死灰,抬头用独眼望天,暗叹一声,“老子纵横一世,不想栽倒在二个娃娃手里。也罢,万事到头终报应,这二个娃娃便是上天派来搜我性命的,但老子刚强一生,怎可丧在他人之手?罢,罢,老子们便自行了断,以免让人耻笑。” 主意一定,仰头望天“嘿嘿”二声,口里喃喃念叨,“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来和你们团聚来了,这一下,咱们川西五鬼终于凑齐了……”说着便将手中铁杖一拋,铁杖飞起半空,然后笔直落下,巴秋生二掌一合,盘膝坐地, “卟!” 铁杖从顶门一插到底,巴秋生二眼鼓突,一股黑血顺着口角滴滴渗出,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就这样自行了断了,这般死法,倒也走得让人佩服。 方天卓看着歪倒在地上的巴秋生,心中不觉百感交集,他缓缓收剑入鞘,抬头望天,心里默念:“爹,娘,师父,还有方家庄冤死的各位同亲,大仇今日得报,你们可以安息了。” 李月红见他神情,知他所想,走过来安慰道,“天卓,仇人已死,从今后可以放下心结了。” 方天卓点点点,说:“家仇已报,国恨未消。咱们还要尽全力驱逐鞑虏,还我河山!” “你说得对,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旁。”李月红柔声地说,方天卓听了心中感动,二个人不禁以手相握,以目相对,一时间眼前都只有彼此的存在,天地间的其余一切都化为虚无。 这边毕擒虎和前来增援的宋军已将偷袭的蒙兵杀得七零八落,连滚带爬,巴秋生的三百亲兵死的死,降的降,剩下几个机灵一点的见主将已死,拔腿便逃,顺着哪道石缝遁走。 毕擒虎气得大骂,干脆叫人搬来一桶黑药,“轰”的一声将石缝炸塌,彻底堵了个结实。 却说在蒙军大营,汪德臣已从逃回的士兵口中得知了巴秋生身亡的消息,虽说巴秋生恶天恶地,人见人恨,鬼见鬼怕,但他和汪德臣倒还有些私交,所以汪德臣闻讯之下,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一大早他就到蒙哥大帐去告之巴秋生偷袭不成反遭身亡的事,原指望能得到蒙哥几句好话,谁知蒙哥只是随便说了句“知道了”,便顾言其它。 汪德臣瞟了瞟这位至尊大汗,突然觉得一阵发自骨髓深处的寒冷袭来,不禁暗中打了个激灵,一种从没有过的失落感渐渐地浸润了他的全身。 借囗要去查营,他从蒙哥大帐出来,站在外面喘了几口气,望着远处的钓鱼城发呆,这时一队人马走了过来,领头一将他认得,是驻守六盘山行营的蒙军将领青格勒,此人虽为副将,却作风骁勇,十分善战。 青格勒见了汪德臣,跳下马来,大叫着:“啊哈,汪大人,看我带来了什么!”一付得意的神色。 “带来什么?”汪德臣心下不解,伸长脖子探望着。 “奉大汗密令,未将不但从行营带来了补充的粮草,重要的是还运来了二十门“回回炮”,还有充足的火药和铁弹丸,这下这钓鱼城指日可破了。”青格勒手按腰刀,指了指钓鱼城说。 “哦,原来大汗派到六盘山行营是去运回回炮呀,好!好!这下我军破城有望了。” 见运来了回回炮,汪德臣心里十分高兴,这种炮又叫回纥炮,精铁铸造,虽然不大,却威力十足。 过去在蒙军远征花刺模,叙利亚等西域各国的争战中发挥了巨大的攻城作用,一般的城墙轰不了几炮便轰然倒塌,南征出发前汪德臣曾想带上十门回回炮,以备攻城之用,但蒙哥在心里十分轻视宋朝,认为宋军根本不堪一击,他想以轻装快骑闪电般地横扫宋境,而回回炮这种重器,带着反而迟滞行军速度,关键是打宋军完全用不上炮击,只用弯刀和弓箭,便可令小小南蛮低头垂腰,服服贴贴所以当时沒有带上回回炮。 结果现在的情形是攻城月余,对方越打越强,而已方却渐成强弩之未,蒙哥不由深悔自已当初的过于轻敌,这才叫人搬来了回回炮,而且是二十门,比原来汪德臣想的还多出十门。 “这下好了,虽然迟了点,但还来得及……”汪德臣摸着铁炮冰冷的炮身,轻轻拍了拍,手上虽冷,心里却暖和起来。 炮一到位,蒙哥便下令将二十门铁炮一字排开,集中火力轰击护国门城墙,这是钓鱼城的主门,他要用炮弹将这该死的城门轰开! 守城的宋军没防对方有此一着,突然之间,啸声震起,一颗颗炮弹呼啸着往城墙上狠狠砸来,顿时之间只觉得地动山摇,烟尘滚滚,宋军一时不明究竟,一个个吓得龟缩着趴在地上,蜷成一团,不敢动弹分毫。 回回炮不停气地打了三个时辰,几丈高的石砖墙已被砸得歪七倒八,出现了多处缺口,还有几条大得怕人的裂缝。 炮击刚停,汪德臣“唰”地一声抽剑在手,高声喊道:“大蒙的勇士们,冲上去,用敌人的鲜血,洗涮我们的耻辱,冲啊!” 早已按捺不住的三万多蒙军发出了一阵海啸般的呐喊,举盾舞刀往残破的城墙上扑去! “敌人来了,快起来,守住缺囗,绝不能让鞑子攻进来!”张珏顶盔贯甲站立城头,张弓在手,“嗖”地一箭将最先登上缺囗的蒙军射倒,接着手里的一杆长枪抖动,枪尖颤起,犹如毒龙吐舌,“唰”地一枪,将一个慓悍的十夫长来了个一枪锁喉,然后手提枪尾顺势一甩,锐利的枪尖划了一道弧线,“卟卟卟”三声,三道血线溅出,又是三个攻来的蒙兵嚎叫着倒下。 “堵住缺囗,杀呀!”宋军士气大振,喊叫着涌上来很快在缺囗处形成了一道人墙,冲进缺口的蒙军被这道人墙有力的挡了回去。 又是一阵血腥的厮杀! 用刀砍,用剑劈,用锤打,用矛刺。下面的顶着盾牌不要命的往上冲,上面的举着石头拼命往下砸!漫天羽箭飞舞,无数的人象被收割的稻草一般“哗哗”倒下,二军交锋,刀兵无眼,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异色,山林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夜色降临,蒙军不惯夜战,便收军退去。 张珏拄着杀缺了刃的长枪喘了口气,看着周围东倒西歪的将士,个个都似血人一般,算了算人数,几乎拆了一半,怀着沉重的心情,他顾不上多想,赶忙带人修补城墙。 好在王坚亲自带着二百军还有几百个民众前来支援,大家忙了半宿,终于将城墙修好。 第二天,汪德臣见破损的城墙又完好如初,不禁又惊又叹,无奈之下指挥大炮再次轰击,如此这般,早上轰,晚上补,一连五六天,炮弹火药已用去了一大半,护国门城墙还是屹立不倒,城头上的大旗虽已破烂不堪,但还是迎风招展,“哗哗”飞舞。 汪德臣见弹药见底,只好减少了炮击次数,每天打个十几炮,虽然如此,宋军也被这十几炮打得胆颤心惊,不敢露头,张珏和方天卓曾想出城偷袭毁炮,但这次蒙军防备特别严密,实在无法下手。 这天方天卓正在苦思对策,勿听“哈哈”一笑,人影晃动间,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方天卓见了“啊呀”一声,激动地起身迎上,却原来是“百变神偷”时三山。 “前辈,怎么是你?”方天卓惊喜地问, “怎么不能是我?本来我老头子还不想出来跑呢,唉,眼下情形不好了,重庆府又遭到了蒙军的攻击,洪漄门都快被打烂了,他奶奶的,住在牢里都不安生哪,听说你们在这里打得好,心想不如到钓鱼城来享享清福,岂不乐哉?”时三山故意苦着脸皱着眉说。 “享清福?”方天卓苦笑一声,“此处哪有清福可享?鞑子都快打进城了,晚辈我正在为打炮的事犯愁呢。” “炮?什么炮?” “听说叫个“回回炮”,打起来有如山崩地裂,打得大家不敢抬头,不知如何是好。” “回回炮?什么玩意,能有哪么厉害?” 时三山捋了捋山羊胡须,小眼睛一闭一睁,说:“这回回炮我倒没见识过,但我敢说我见过这世上最厉害的大炮,嘿嘿!” “世上最厉害的大炮?”方天卓惊讶地问。 “对!绝无虚言!可以说沒有比这炮更厉害的了,虽说这大炮在二十年前已毁,但造这炮的人还在,二个月前我们还一起喝酒来着。” “啊,这位造炮的高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方天卓听了儿里一动,连忙问道。苏丹小说网 “此人与我极有渊源。你知道,我时老头是梁山好汉的后人,我的祖上人称鼓上蚤时迁,而这个造炮的人也是梁山后人,他的祖上便是人称轰天雷的凌振,他叫凌云天,世居山东,后为避兵祸举家迁入四川,隐居在绵阳无名谷。若能让他出山造炮,一定能造出威力无比的神炮!到时候狗鞑子们哪些什么回回炮,嘿嘿嘿,就等着当炮爷爷的孙子吧!” “如此可是太好了!但不知这位前辈肯不肯出山相助?”方天卓知道这些隐世的前辈们大多脾气怪异,心里有点担忧。 “我这位老友虽说是有点孤僻,但也是明大义的人。看来只有我老头子走一趟了,少不得饶他一顿酒喝,哈哈……”时三山一阵大笑,神色得意地说。 第36章 兵退漠北(一) 张珏指着对面的回回炮阵地说:“能不能打它的炮阵,打烂它的回回炮?” 凌云天瞄了瞄,笑道:“行,沒有问题"。 说着又是一番填药装弹,“轰”!轰天雷炮口一振,一发弹丸射出,这次凌云天调整了炮囗的方向,一炮正正打在了几门回回炮的中间, “当”的一声炸裂,一门回回炮被打得稀烂,碎裂的铁片迸开,强大的冲击力又撞烂了另外二门炮,十几个兵士也被飞溅的碎铁打伤,有二人已伤重身亡,这一下蒙军士兵吓得“哄”地作鸟兽散,回回炮也不管了,任由它随地摆放。 “轰,轰。” 凌云天又连发二炮,二十门回回炮被他打掉了近一半,汪德臣一看不好,连忙冐险亲自带人上阵,拼了命似的抢运出来剩下的炮,一直将这些炮隐藏起来才松了口气,从此再不敢轻易示炮,生怕招来宋军大炮的回击。 如此一来,蒙军攻城的锐气大拆! 此时已进入六月,川蜀之地这时是一年之中最炎热难耐之季,人若置身于蒸茏中,又闷又热。钓鱼城又位于江边,水多湿重,草木众生,极易滋长蚊虫,宋军大多为本地人,对此早已习惯,而蒙军来自北寒之地,对这种南方的湿热气候,十分难以适应,一时营中疾病流行,眼见一个个雄壮的蒙古大汉变得面黄肌瘦,倒卧不起,蒙哥心疼难耐,十分火大却又无计可施。 偏偏此时又后营告急,所带粮草补给已然不多,算算只能支持半月左右,而周围数百里内多己是人去地空,无粮可征,十来万人马每天消耗惊人,蒙哥无法,只有派人到六盘山行营催粮,同时营中日粮减半,必要时杀马充饥。苏丹小说网 蒙古人十分看重马匹,如今要杀马充饥,都心中不忍,下不了手,但不杀马人就要挨饿,没办法哭着对战马挥起了弯刀,人世间的残忍也不过于此吧,随着马儿哀鸣着倒下,杀马的人心间也在流血。 宋军在城上看见对方开始杀马,告之了元帅王坚,王坚心里暗忖,“看来敌军后继已然不支,不然断不会杀掉战马,不如欺他一欺,杀杀他的锐气。” 他便叫人用二个大竹筐,一个装满了白面烙饼,一个装满了晒干的腌鱼,又写了一张纸,放在腌鱼筐内,用绳索缒下城去,让兵士们大喊大叫,吸引蒙军注意,果然有几个蒙军士兵好奇地跑过来,见到面饼和干鱼,顿时直咽口水,但又怕有诈,不敢动手,但又舍不得放弃,便将面饼和鱼干抬回营中。 汪德臣闻讯赶来,见腌鱼中压着一张纸,拿出来见上面写道“天气炎热,饥渴难耐,而我军粮丰水足,自能从容应对。观贵部已杀马度日,心甚怜之,特送白面饼数百枚,鱼干一大筐相助,望不嫌物陋,唯念情深!请啊,请啊。” “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汪德臣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几把将纸撕碎,随即让人把面饼和干鱼统统倒掉,虽然如此,但腹中的“咕咕”叫声不会因为你争了硬气而减少,相反这一闹腾,却叫得更欢起来。 “该死的面饼,还有鱼干。”他瞅了瞅地上的饼子和腌鱼,不自觉地呑了呑口水, “真他妈的……”一向自视甚高的“白衣剑士”。汪德臣也爆了粗囗,“围着打了这么久,自已快打得没吃没喝了,但对方还居然能拿出白面饼和干鱼嘲弄我们,这钓鱼城真是邪了门了。” 对此他百思不得其解,忍住一肚子邪火站在哪里望着对面的钓鱼城发呆,这时汪惟正刚带人马打掉了一个小山寨,获粮百担,甚是欢喜,特来相告,汪德臣听了很是宽慰,大大的表扬了他这个叔父一番,把个汪惟正夸得眉开眼笑,得意洋洋,但随后的一个决定,却让他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原来汪德臣让他带二千军又仿效前次的故事去偷袭重庆城,这可不是个好差事,汪惟正知道现在的重庆城加强了防卫,偷袭已然不易,搞不好偷鸡不成,自已反倒蚀一把米。 “咳咳,德臣呵,这偷袭重庆一事,咱们再议议……”他有些嚅嚅地说, “怎么?你怕了?”汪德臣惑疑地瞄了瞄他,“眼下的重庆城,有什么好怕的?城内就几个残兵败将,放眼全川,除了钓鱼城和重庆城,其余都已成我大蒙之领土。钓鱼城确实有些扎手,但重庆却是个软柿子,让你去捏个软柿子,你还怕什么来?” 汪德臣面呈不悦地说。 “那好,我去,我去……”汪惟正见状只好咽下了后面的话,连忙答应下来。 二天后,汪惟正带着船队顺着嘉陵江水路往重庆进发,不料在温塘峡口遭到了宋军伏击,船队被封江铁链拦截在江水中挤成一堆,进退不得,继而又受到两边岸上的乱箭攻击,幸好在此驻守的宋军不多,好不容易将宋军打败,剩下的宋军驾着小船飞一般地往重庆驶去,汪惟正的船队被铁链拦住沒有办法,待到砍断铁链,小船已去得无影无踪。 汪惟正站在船头长吁短叹,心想逃脱的宋军必是到重庆城报信去了,这下对方有了防备,自已这一二千人去了就是上门送死,看来这重庆城是去不得的,但就此回去又恐无法交待,思来想去,和几个副将一商量,决定兵退澄江囗,澄江口地处钓鱼城和重庆城之间,可进可退,便于视情形随时调整,汪德臣知他屯兵澄江口,觉得哪也是一处要地,不能不守,便同意他扎在哪里,静观其变。 凌云天将轰天雷大炮铸成后,又传授了用炮的法度等等诸种事宜,前前后后担搁了一月有余,实在不习惯营中的生活,想回到自己隐居的无名谷去,王坚丶张珏等苦苦相留,无奈他去意已决,便不好再强留,便摆宴相送,时三山也要跟他一起去隐居,凌云天欣然同意。二个老友携手辞了众人,飘然而去,方天卓和李月红将二个老爷子送出了很远,才洒泪而别。 第36章 兵退漠北(二) 也许是被宋军的大炮打怕了,蒙军大营消停了好几天,钓鱼城内的宋朝军民也松下了紧绷的神经,除了城上警戒的士兵,其它的人都退下来趁机休养生息。 这天方天卓正在房中闲坐,张珏和阮思聪提着二只烤羊腿,捧着一坛老酒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贤弟,看我们给你拿来了些啥?”张珏笑呵呵地说。 “烤羊腿?大哥,城中好象并无羊吧,这烤羊腿……?” “咳,天卓啊,你不知道,昨天有小兵告诉我说,看见对面鞑子营地里有羊只在走动吃草,当时我就馋了,这羊肉好吃啊,咱们城中只有干鱼,哪比羊肉差远了,于是乎咱老阮我连夜出城,万军之中,手到擒来,杀了他几支羊,顺便一把火烧了他一片营地,他奶奶的,哪些正在熟睡的鞑子兵被烧得赤条精光的又跑又跳,活象他娘的一群二脚羊,哈哈哈……!”阮思聪将手里的酒坛一搁,一阵仰天大笑,直笑得须发乱颤,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原来如此,二哥,真有你的。”方天卓本来心情略闷,这下一乐胸间也开阔起来。 “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咱哥三个羊腿就老酒,放开喝一场!” 阮思聪找来三只海碗,“咚咚咚”倒了三个满碗,一人一碗端起来, “干!” 三个人一口羊肉一囗洒地喝了起来,“好酒,好肉,好痛快!” 酒过半晌,张珏抹了抹嘴,看着方天卓眼色沉郁地说:“弟,为兄要走了。” “走?到哪里去?”方天卓不解地问。 “王帅接到密报,近来蒙军屯兵在澄江囗,虎视重庆城,城中守军不过三千,将只有偏将十余员,王帅忧恐重庆被袭,而今钓鱼城有你等助守,应该稳如泰山,而重庆若失,钓鱼城也难独支,所以王帅让我去主守重庆,虽然我心有不舍,但观今之局势,兄也只有慨然以赴,但不知我兄弟二人,何时才能再见?” 张珏一席话,让方天卓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又陷落下来,沉闷了一会,方天卓问:“大哥,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越快越好,重庆防务要紧。” “你怎样走?陆路还是水路?” “走水路,水路快。” “好,明天我们送你。”方天卓语音略梗,眼眶微红。 “咳,他奶奶的,为了这帮鞑子狗,又要让咱兄弟们分离。来,张哥,老阮敬你一碗酒,你在重庆,咱们在这里,这叫二下夹击,打得他鞑子狗滚回老家去!来,一囗干!” “好,好兄弟!说得对,一囗干!”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说到高兴处,阮思聪站起身来扭扭捏捏地唱起了戈阳腔,啍啍唧唧的活象个小娘们,把张珏和方天卓笑得差点将羊肉吐了出来。到后面三人都喝得大醉,倒在床榻之上抵足而眠。 第二天天刚放亮,方天卓带着铁血护卫营的各派高手突然杀出东门直扑蒙军大营,蒙军猝不及防,仓促接战,三百多个中原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杀入敌群,这一下犹如虎扑群羊,所向披靡,一时间刀光剑影,鲜血喷溅,势不可挡!可怜蒙军大多还没睡醒,便身首异处,做了剑下亡魂。 “开炮,为张将军送行。”南门城搂上主帅王坚一声令下,二门轰天雷一齐发威,呼啸的炮弹将蒙军营帐打得稀烂,到处人喊马嘶,火光冲起。 而此时张珏带着一百精锐从西门陡崖边潜行到水寨的一字墙下,此处原为宋军老水营,现为蒙军所据,趁敌不备,杀了守寨敌军,抢了几艘快船,顺江直下重庆,待到蒙军大队赶来,张珏已不见踪影。 张珏一到重庆,立即整顿兵力,招募乡勇,加强防卫,重庆城防大有起色,城里官员百姓心下大安,这座西南重镇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繁华。 这几天蒙哥十分火大!原来他有每天喝羊奶的习惯,一天不喝便浑身不自在,所以不管征战到哪里,营中必带有奶羊若干,且有专人伺喂管理。不想奶羊竟丢失了好几只,剩下的也被困在栏中被大火烧成烤羊。 这一下弄得他沒有羊奶喝,这几天十分不习惯,全身难受,心中无明之火大盛,叫人找来汪德臣一番严词训斥,汪德臣被训得额上渗汗,背后窜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神情唯诺,不敢出声。 蒙哥让汪德臣拿出个主意来,刹刹宋军的威风,其实汪德臣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这个事,巳经有了一个成形的计划。此时既然蒙哥话已送到嘴边,他便微咳二声,眉头一皱,语调沉迟地说:“大汗,其实微臣已有计划,微臣呼之为猎首。”说着环顾左右,上前几步,对蒙哥附耳而言。 蒙哥听了面色始缓,微微点头说:“立刻去办。” “是,微臣这就去布置。”汪德臣见蒙哥色缓,心里顿时松了许多,正欲转身离去,蒙哥又叫住了他。 “站住,回来!” “啊?”汪德臣听了连忙回头。 “本王已三天无羊奶喝了,无论如何,找几只奶羊,沒有羊奶,本王一天不得舒坦。” “哦,是这事呀。”汪德臣眼珠转了几转,“有了,臣知道在五王爷未哥营中也养有奶羊,微臣这就去给大汗取些来用。” “哎呀,一着急便忘了五弟也有喝羊奶的习惯,他这个食性随我。哪好,去将奶羊全部牵来,养在本王营中,他要喝奶,可让人来取,快去。” “是,是,微臣这就去办。” 汪德臣一边转身退出一边心里暗想“这个大哥可真蛮横,自已兄弟的东西想拿就拿,东西一点不留,面子可也是一点不留啊,兄弟尚如此,何况我等这些鸟人?” 一边走,一边叹,一边想,心里热一阵,凉一阵的翻腾不休。 汪德臣的“猎首”行动,其实就是派出一队杀手潜入钓鱼城刺杀宋军主帅王坚及其主要将领,这是汪德臣在心里谋划了许久的计划,但眼下自已这边虽然是兵将众多,但说到高手,自已也算一个,但自己身负重职,不便涉险,这种深入敌后刺杀对方主将的事没有高手带头是行不通的,原有的一批高手随神龙教主腾格里去助勿必烈攻打襄阳去了,剩下的神龙门弟子不过十数人,汪德臣知道钓鱼城中高手众多,这些人去不顶事。 “要是老巴还在……”他不由得想起了巴秋生,叹口气摇了摇头,正绞尽脑汁思忖间,勿报营外有一道人求见,道人自称“藏春散人”。 汪德臣听了“啊呀”一声,跳起身来,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几步走出帐外,见营门囗站着一个道人,头戴金箍,长发披肩,背负一把松文古定剑,一身的青衣宽袍,面如紫玉,目射寒星,在门外迎风而立,端的是松身鹤骨,气宇非凡! “哎呀,不知真人到来,迎接来迟,望乞恕罪哟。”汪德臣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 “无量天尊,汪大人一向可好?” 道人稽首一礼,微笑着说。 “唉,说什么好?现下是好也好,不好也只能装好,嘿嘿……” 汪德臣苦笑一声,他知道,在这道人面前,他不必任何隐瞒,尽可以敞开心结。 这道人确非一般凡人,他俗姓刘名秉忠,为全真教龙门派开山祖师长春真人邱处机门下弟子,当年曾和尹志平,宋志常等一众弟子随邱真人翻越大雪山去见过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邱真人后来被成吉思汗尊为“神仙”,总管天下道教,赐燕京古太极宫为其修道之所,后古太极宫经过翻修扩展,改名为白云观,为道教全真派龙门祖庭。 刘秉忠也随师在白云观修行,后来邱真人仙去,尹志平接位主事,刘、尹二人向来不和,刘秉忠即辞了白云观,仗剑远游,后至和林,受忽必烈重视,成为忽必烈的重要僚臣,这次随勿必烈围攻襄阳,因忽必烈听闻蒙哥进攻钓鱼城受阻,便让刘秉忠到合州助阵。 这刘秉忠身怀异术,堪称世外高人。他自号藏春散人,一向为人清孤,自视甚高,但却与汪德臣友善,二人都引为知交。 当下汪德臣一顿的倾吐苦水,把进攻钓鱼城这二个多月以来的种种不利诉说了一遍,说完以后感到胸中舒畅了不少。 “看来这守城宋军的主帅王坚是个人物啊,还有他手下的张珏、阮思聪等人也不简单哪。” 刘秉忠微眯二目,若有所思地说。 “这些个大将确实有些手段,但最厉害的并不是这些人,而是一个南七省的武林盟主,此人姓方,叫方天卓,武功剑法之高,可说当世之间,罕有匹敌者。老巴你知道的,他的功夫算高了吧,啊,照样死在他手里。” “什么?蝙蝠死在姓方的手里?如此看来,这个方天卓武功深不可测呀,真有这样人物,贫道倒想会他一会。”苏丹小说网 刘秉忠“霍”地站起,“这样吧,德臣,你那个猎首计划就交给我去执行,另外再给我配一批高手,咱们这次杀入宋军腹地,搅他个地覆天翻,顺便去见识一下这个南七省的武林盟主究竟是如何厉害。” “果能如此,哪是咱大蒙之幸也!真人出马,定能事半功倍。”汪德臣知道刘秉忠的手段,见他愿出手,不禁心里大喜过望,忙让人摆下丰盛酒菜,二个人一边推杯换盏,一边切切密谋,一个刺杀王坚的计划渐渐浮出水面。 二天后的夜半子时,夜静无风,浮云遮月,一群黑影约二三十人从蒙军营中悄无声息地飘出,领头一个轻功卓绝,几乎是踏草而行。 一行人神鬼不觉地来到钓鱼城西门外一处悬崖下,此地临水,十分陡峭,这群人踏壁而上,如覆平地,“嗖嗖嗖”几声,轻巧地翻入城中。 一到城里,即各自散开,分头行动。 第36章 兵退漠北(三) 却说火神爷阮思聪在营中一向与大将王立有些不和,二人都是脾性爆烈,互相看不顺眼,又因为王立是本地人氏,抱团意识严重,有些排外,所以初时阮、王二人常闹矛盾,多亏了王坚在中间调和,才勉强相处下来。 但后来有了共同战斗的经历,在刀光剑影中二人不觉己结为生死之交,这天王立、罗大用、张保和、狄天等一众合州本地将领拉着阮思聪在城里一家小酒馆喝得大醉,互相搀扶着正要回营,刚拐出西门小巷,眼前“突突突”几条人影掠过,身法奇快,敏捷异常,显是轻功高手。苏丹小说网 “咦?他娘的这个时候,什么人在城中跑来跑去的?不对,有事情。” 阮思聪表面粗犷,实则心思细密,见深更半夜一群高手在街上奔跑,觉得很是奇怪,心里一下子警觉起来。 王立也觉得有异,一时大家酒劲也消退了不少。 “我去通报王帅,你等速回本位,如若有异,也好防备。”阮思聪说完便往王坚帅府而去。 刘秉忠和神龙门弟子进得城来便抓了个宋兵,一番恫吓,这个小兵十分害怕,便竹简倒豆子一点不剩地将城里的情形说了个干干净净,刘秉忠冷笑一声,点了小兵的昏睡穴。 他让神龙门众人去杀几位重要将领,自已径往王坚往处而来。 王坚的住所本是一座废弃的关帝庙,虽然简陋,但也算一座能遮风挡雨的院落。这时候他正在秉烛夜读,苦思对敌之策。 “哈哈哈,夜深人静,将军犹在伏案,如此废寝忧事,当真可敬可佩。” 勿听院中传来一阵朗吟笑声,王坚一惊,案头上烛影勿闪,他转头“卟”地吹灭蜡烛,“唰”地抽出“啸龙”弯刀,严声喝道:“是谁在此吵闹?” “在下全真教刘秉忠,知将军在此,特来叨扰。” “全真教?” 王坚疑惑地推开房门,来到院中,见一个道人青袍长须,笑呤呤地看着自己, “道长为何而来?如此不打招呼,就进到别人院子里,好象不太好吧?” 王坚倒知道全真教,但他并不认识刘秉忠,一边冷冷地说着,一边将刀缓缓收入鞘中。 “贫道来此,是奉王命取将军首级,你看是自已动手好呢?还是让贫道动手好呢?” 刘秉忠仰面望天,斜了一眼王坚,大刺刺地说。 “哦?奉王命而来?哪个王命?”王坚心里一惊,手在刀把上一按。 “当然是奉大蒙汗王之命,难道还是南宋小庭那个昏君之命不成?” 刘秉忠冷冷一笑,语气讥诮地说。 “我道全真教都是些超脱凡尘的明道之士,却不想你竟去做了鞑子的一条狗!你也是中华人氏,如此作为对得起你自已的祖宗吗?” 王坚二眼一瞪,怒目而言。 “嘿嘿,你等凡人,懂什么是道?岂不知顺天命,识人运,方为真豪杰!罢了,不必多言,拿命来罢。” 刘秉忠身子一抖,“嗖”地纵起,势如苍鹰搏兔,“呼呼”凌空二掌扑来,顿时三丈之内,俱被他掌力拢罩。 “好强的内功。” 王坚感到对方掌力如山压迫而来,心中大感吃惊,但虽说对方武功内力高出自已很多,他也不会露怯屈服,当下运气入掌,吸腹收腰,“呛!”啸龙刀划出一道弧影,迎着刘秉忠的掌风劈去。 第36章 兵退漠北(四) 主意打定,他一拍腰间,“嗖”,一柄百炼精钢的软剑射出,软剑寒光闪闪,精芒烁烁,近四尺长短,拿在手里,游蛇般地伸缩不定,这是他用终南异铁锻造的“青蛇”软剑,所谓百炼刚成绕指柔,平时缠在腰间,用时甩出,锋利无匹,为剑中之上品。 刘秉忠持剑捏诀,剑势一展,出手便是全真派二仪剑法的起手势“苍龙入海”,剑尖向下一划又猛然掠起,青蛇剑犹如巨龙抬头“唰”地直刺方天卓中路胸腹,这一剑如电内雷击,出手之快,几乎无法形容。 眼见青蛇剑吐着剑芒堪堪刺到,方天卓反手一招,腾蛟剑已到掌中,他见对方武功内力十分了得,心下并不敢过于托大,所以出手便是剑府武学的巅峰之作“五岳剑法”。这套剑法大气磅礴,招法玄奥,变化无穷,兼以内力贯注,使来势如雷霆万钧,剑剑都是意在敌先,令人防无可防,攻无可攻。 “泰山压顶”、“南岳崩雷”、“孤峰飞来”……方天卓以意催气,以气驭剑,内气外达,人剑合一!腾蛟剑在他手里犹如云龙捣海,呼啸迴旋,势不可挡,莫测端倪,强大的气流激得剑刃发出“呜呜”的啸鸣,数不清的剑影就象一座座山峰往刘秉忠当顶压来,压得他手忙脚乱,来不及喘一口气。 剑光闪烁间二人交手不过几个照面,刘秉忠便大感不好,心想此人之剑法见所未见,太过玄奥,招出不意,式式迴巧,让人防不胜防,胆战心惊。但事已至此,收手撤招已无可能,只有硬上,或可一搏 他咬了咬牙,使出全身的功夫,剑如旋风,猛力攻上。 他的二仪剑法多走攻势,几乎是九攻一守,见他尽是拼命的路数,方天卓剑势一缓,用一套七星剑迎他,只见他刚中运柔,看似缓慢,却剑剑将其压制,看起来剑似摇罡,步如踏斗,东一剑,西一剑地到处漫撒,却每每将对方凶狠的冲刺化解于无形,一连攻了十八剑,剑剑落空,饶是刘秉忠内力深厚,也不禁累得心浮神躁,粗气连喘。 刘秉忠若此时收手,或可视机遁走,但他一向心高气微,岂肯就此服人? 他大喝一声,使出了他的平生绝技“白猿十三剑”,这套剑法他得之于外派“猿公门”,剑路诡异,迅捷至极!这套剑法自他得传以来几乎从没用过,以免别人见了说他不依祖法,背弃宗门。 看他剑路怪异,状若疯猴,斩刺劈削之间又撕又吼,声势骇人,方天卓不为所动,心中一静,双手持剑在面前缓缓地划了一个大圈,这是剑府秘传内门剑法之一的“双手画太极”,这个剑圈中真气弥漫,劲含刚柔,犹如一面屏障慢慢的旋转着,将刘秉忠凶狠夺命的攻击统统挡了下来。 刘秉忠久攻不下,心里烦躁,暴喝连连,剑剑追心! 方天卓不急不慌,剑圈渐转渐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对方的剑吸入其中,刘秉忠攻得越猛则陷得越深,起初是他的剑,后来他整个人也陷了进去不能自拔,他此时猛然醒悟,心中大惊,急欲挣脱已不可能。此时他就象一个落水之人被激流中的旋涡扯带着往下沉、往下沉。 见挣脱不了,他便把心一横,拼全力挺剑往前直刺,刘秉忠额头上汗下如豆,运起毕生内力贯注剑上,青蛇软剑巨烈地颤抖着从剑圈中穿出,一点一点地刺向方天卓的咽喉, “嘿嘿嘿,大不了鱼死网破,二败俱伤,哼!”刘秉忠脸现狞笑,又往前踏了半步。 方天卓看得真切,心中一笑,内气陡收,刘秉忠正拼全力突进,突然间面前一空,顿感巳身如立万丈虚崖。 “这是?”刘秉忠心道不好,想要撤回已是不及,方天卓微微一晃,将腾蛟剑往他剑上一搭,刘秉忠只觉得指腕巨震,拿捏不往,软剑“当”地脱手坠地, “哎呀!”一声,刘秉忠急忙缩手,但方天卓岂能容他?当下手腕一转,长剑“嘟”地捲起斜斜上撩, “啊!”地一声惨叫,刘秉忠的一条手臂已被一剑齐肘切断,喷涌的鲜血从断处溅出,洒得地上一片血红。 “天卓,他打死了王灵,别放过他!” 阮思聪见了一边大叫一边提斧扑来,刘秉忠此刻手捂断臂,脸色腊黄,“罢了,大势已去,保命要紧。”他也不再言语,双脚一点,腾空掠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方天卓本想追出,但见王坚伤重,急于为他疗伤护命,只好停步收剑,过去盘膝运气,为王坚运功疗伤。 王坚伤势颇重,方天卓内力潜运,股股真气连绵不断地涌入王坚体内,约模一顿饭的工夫,王坚气息已慢慢调匀,苍白的脸色重又变得红润起来,他在方天卓的内力助运下,调起丹田之气,运转了一个小周天,缓缓睁开了双眼。 “天卓,多谢了,本帅已无大碍。”王坚对方天卓道了声谢,站起身来。 “终究是来晚了,没有救到灵儿姑娘……”方天卓心里难过,有些哽咽。 “别。”王坚痛苦地闭上眼睛,艰难地摆了摆手,神色凄沧地说:“灵儿是为救我而死,她无愧是我王坚的好女儿。”顿了顿又说:“这个全真道士必不是一人前来,可能还有同伙,不知城里眼下情形怎样?” 这时李月红带着罗小凤和一队女兵急勿勿赶来,见面就说几个黑衣人欲在城里放火,恰巧被她巡逻看到,两下交起手来,对方武功很高,自已这边渐落下风,还好青城派和剪刀帮的人过来帮手,这才将黑衣人打跑,其中一个被她用飞刀刺杀。 王立也带着一队亲兵赶来,报告说遭人刺杀,还好有所防备,交手中互有损伤。 榔梅洞云松丶碧峰和一群少年剑客雄纠纠地押着三个黑衣人也走了过来,三个黑衣人个个垂头丧气,跛着脚一拐一拐,显是被云松他们的剑阵伤得不轻。 又有几路人马赶来,大家都是看到了阮思聪的救命火箭,过来救援帅府。 王坚叹了口气,说:“看来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目的是刺杀本帅及诸将,再趁机放火搞乱钓鱼城,只可叹我的灵儿…唉。” 他一声叹息,二眼一红,眼泪夺眶而出,大家见了都觉心里十分悲伤哽咽,不禁都掩面而泣。 阮思聪更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象个大孩子,在他心里一直将王灵当作自已的妹妹,王灵古灵精怪,常常捉弄他,他也故作咋咋乎乎的跟她逗乐,在钓鱼城这几年,在这种打打闹闹中,他过得很愉快,现在王灵走了,他顿感如痛失亲人,悲从中来,不能抑止。 李月红靠着方天卓泪流满面,罗小凤哭得不住地抽动双肩,直叫“姐姐。” 王坚收了眼泪,看了看大家,神色坚毅地说:“好了,二军交战,生死不过寻常事,拼死沙场,人生何处不青山!灵儿是战士,她死得光荣!死得其所!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赶紧各回防区,千万提防鞑子们乘机攻城!” 众人见他初丧爱女,心中不忍离去,但见了他坚毅的眼神,又不忍违了他的命令,带着对他的深深敬意,大家默默地离开了关帝庙,王立留了五十名亲兵,严令他们保护王坚的安全,这才回到了他自己的营中,这样一闹腾,东方己发出鱼肚白了。 刘秉忠捂着断臂忍痛逃出钓鱼城,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城外的树林中,他停下脚步,喘了喘气,苦着脸看了看自己的断臂,心里暗道:“这下栽大了,再回军营去,自已也没这个脸皮。回白元观,尹志平,宋志常他们这些人定又是一番冷嘲热讽,这面子上如何挂得住?罢了,看来只有到终南山重阳宫全真祖庭去,从此远遁山林,不再过问尘事。”苏丹小说网 他仰天长叹一声,自顾自地冷笑着说:“刘秉忠啊刘秉忠,看来今后重阳祖师的活死人墓,便是你的归宿了。” 他一边走一边叹气摇头,径直往终南山而去,可怜一身本事,从此孤遁山林,再无任何消息。 这边汪德臣在营里翘首以盼,期望切切,结果逃回营里的神龙门弟子说起了刘秉忠被方天卓一剑断臂,去向不知,他听了不由得目瞪口呆,半天做声不得,想不到刘秉忠这种高手中的高手也是如此下场,看来真是天不亡宋啊! 他心里又气又急,只觉得心气已散,浑身发虚,二眼一黑,差点站立不稳,身体晃了晃,连忙伸手扶着书桌哆嗦着瘫坐在椅子上,头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天已大亮,有兵士来报,说见钓鱼城上升起了一面白幡,好象是面招魂幡,不知何故,汪德臣听了一愣,“招魂幡?怎么回事?” 来到外面,果然见对面城楼上一面白幡飘舞,透着一种凄冷的意味,“咦?这是何故,莫非……”汪德臣心里忐忑不定,为了看得真切,往前走了一段,站在离钓鱼城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 而他不知道此时的护国门城楼上,也正有一人在对外瞭望,此人姓钟名十八,是一个宋军老兵,平生好酒,整天醉薰薰的,人称钟酒鬼,但此人操得一手好炮,所以王坚让他当了个操炮手。今天正该他值守。 这钟酒鬼几囗早酒下肚,精神头就上来了,远远的就看见对面坡上一个穿白衣的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他一下子便来了气, “狗鞑子,清早八晨的,你看个球哇。”钟酒鬼恨恨地呸了一声,“奶奶个球,老子叫你好看!” 他酒劲一上来,便天不怕地不怕起来, “吴三,冯二狗,准备填药装弹,老子要开炮。” 钟酒鬼恶狠狠地将袖子一挽,鼓起眼睛说。 旁边二个士兵连忙劝道:“沒有大帅的命令,不敢擅自打炮哟。” “管他那些,打鞑子狗要紧,大帅责怪下来我担着。快,装弹点火,炮口压低。” 钟酒鬼将轰天雷大炮调好,一点引火,“哧”,引信窜燃,接着“轰”的一声,炮膛中弹丸射出,直直往汪德臣轰去! 这边汪德臣正在张望,但见城上火光一闪,带着火星的铁弹丸已打到自已面前,心中大惊,闪躲巳是不及,急忙中他本能地抽剑挌挡, “当”的一声震响,巨大的冲力将他手中长剑震得粉碎,弹丸余势未衰地撞在他的胸口上, “咚!”“哇!” 汪德臣被打得飞出三丈之外,重重的摔落在地,鲜血大囗大囗地喷涌而出,周围的卫兵们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象一群呆鸟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 汪德臣仰躺在地,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他“忽”地瞪大双眼,嘴角淌着血沫,右手伸出在空中狠狠一抓,蹬了几下腿,便再无动静了。 几个卫兵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他抬回营里,随营军医来看了看说不用救治,人已经走了。 蒙哥闻讯过来探望,见这情景,心里也悲叹不已, “智星沒了,本王又失一臂膀也。” 第36章 兵退漠北(五) 汪德臣的死让蒙哥惊怒不已,他命令全营下半旗,以重礼将其安葬,然后他亲自披甲上阵,让耶律铸指挥怯薛军打头,几万蒙军随后,一时间钓鱼城下角号声声,战鼓如雷,数不清的蒙军怒吼着冲向了护国门! 王坚亲率众将士坚拒迎敌! 蒙军发动车轮战,一轮轮,一波波地冲击了十几轮,从早上一直战至夕阳西斜,死在城下的蒙军尸体堆成了小山,后面的人踏着这尸山不要命地往城墙上扑! 守城的宋军将士也是死伤惨重,剩下的人个个血染甲衣,全都变成了血人,手中的刀剑兵刃也砍缺了囗,到处都是拆断的长枪,杈头,死去的宋军横七竖八地躺在城楼上,流淌的鲜血已凝结成了股股黑色,散发着一种恐怖而残酷的味道。 如此一连强攻了三天,双方死伤无数,城里中原各派的人也损失了不少。这些武林豪客们虽然强悍,但何曾经历过如此血战?内中一些人已开始动摇,生出了不辞而别的念头,但碍于方天卓的脸面,一时也不好言说,但隐隐之间,人心已然浮动。 第四天蒙哥顶盔贯甲,纵马提刀,驰到一座小山岗上,亲自挥军强攻护国门,又派出多股蒙军夹攻水寨一字墙,神龙门弟子也率鬼军攀上悬崖侧攻出奇门。 好在王坚早有安排,城中军民各负其责,一致同心抗敌,战况虽烈,一时之间也是互持难下。 眼看已到正午,蒙哥见战事僵持,心中十分烦躁,跨下玉青聪好象也跟主人一样,沒头沒脑地驼着蒙哥在山岗上来回踱步,鼻喷热气,不时的发出一声怪嘶。 王坚在城垛后面看到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一将身矮体壮,相貌威严,骑着一匹神骏的青马在哪里指指点点,周围全是一圈金甲兵,对他唯唯诺诺,神情恭敬,他猜想此人必是蒙军中重要人物,他算了算距离,叫过钟十八,问他有没有把握一炮打到山岗上? 钟酒鬼看了看,说:“有把握。”便将轰天雷调好炮囗,对着小山岗一炮轰出,岂知这一炮打得偏了,落在了较远的地方,青马被吓得一跳,蒙哥看了看,并沒在意。 钟酒鬼骂了一声,第二次调好炮口,一发弹丸带着火星往蒙哥飞去! 蒙哥十分机警,稍有察觉,见火光一闪,忙将马头住旁边一带, “呼”弹丸擦身而过,怯薛军们吓得一阵惊呼! 蒙哥见对方大炮利害,正欲拔马退走,不料方才那一炮飞过去打在了后面一块大石上,将石头打得稀烂,碎石迸溅,内中有一块锤头般大小的石块迸射过来,正正打在了蒙哥的后脑上,蒙哥只觉得脑后一震,一股热乎乎的鲜血顺着后颈便流了下来,他伸手往后摸了摸,瞬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二眼一黑,“轰”地从马上栽落下来。 怯薛军们被惊吓得昏了神,呆立了好一阵才将蒙哥扶起,半晌蒙哥方缓过神来,只是脑后流血不止,浑身无力,心里发闷想吐。 众人连忙将他扶回营中,蒙军也无心再战,在耶律铸的指挥下退了下去。 军医替蒙哥包扎了伤囗,血是止住了,但从后半夜起蒙哥变得神志不清起来,一直发低热,说胡话,一众文臣武将个个提心吊胆地守在大帐外,谁也不敢擅自回去休息。 如此一连二天,蒙哥伤情愈发严重,众人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个降蒙的本地汉臣献言在缙云山下缙云寺中有一个太虚长老,医术十分的高明,有起死回生之法,但是他从来不出寺,要找他治病必须亲自上门求治。 耶律铸听了将信将疑,但他实在别无他法,事到如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他亲自率人用轻舟将蒙哥送到缙云寺,但他却不知,就在二天前,正在禅房内打坐的太虚长老勿然心中一跳,一番静观,心下明白。便对寺内众弟子说:“吾要往狮子峰石室闭关隐修,若有人问,就说我出外云游,不知归期便可。” 众弟子不解,问何人来问,答:“二日后自知。”说完便连夜上了狮子峰。 如今耶律铸等抬着蒙哥来求医,众弟子才明白原来是蒙古皇帝受伤来求医治,而长老预先知道蒙哥要来,但他不愿意为蒙哥医治,所以才提前隐了起来。弟子们不由对太虚长老的神通智慧钦佩不已,当然大家都一致说起长老出外云游,不知归期的话 耶律铸听了喑暗叫苦,急得连连跺脚,而蒙哥此时伤势愈危,人已昏迷,时不时手脚不停抽搐。众人无法可想,又不敢动他,只好将蒙哥安置在寺内。 又捱了二天,蒙哥一直昏睡不醒。待到第三天夜里,寺外狂风四起,暴雨倾盆,一道道闪电从天上劈下,打得空气仿佛也颠粟起来。缙云寺中,蒙哥“忽”地坐起,瞪大双眼,望着天上喃喃念叨了几句,用手指了指耶律铸,又指了指北方,“卟”地吐了一囗黑血,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倒在禅床上,魂归长生天去了。 “大汗!”耶律铸抱头痛哭,哭毕心想,“此事眼下不宜声张,待回营中再作打算。”当下稳住心神,让人用风衣将蒙哥遗体裹住抬回船上,一行人乘船回到蒙军大营。 但是纸终归是包办不住火,况且是六月天气,再怎么瞒也瞒不下去了,耶律铸把心一横,便将蒙哥汗已经归天的事宣告出来,这下整个蒙军大营犹如炸锅一般,十几万人纷纷痛哭流涕,整座军营都笼罩在一片悲痛之中,已沒有了丝毫战心。 这边宋军见蒙军大营一片哀嚎,不明究竟,暗中派人出城打探,得知竟是蒙哥身亡。城中军民大喜过望,无不举手相庆,城里有人打起了欢庆锣鼓,更有人放起了鞭炮,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彻了钓鱼城内外,蒙军听了更觉心里凄然,有一些忠于蒙哥的死士受不了打击自尽随他而去,从之者不下百人,耶律铸、未哥制止不住,只有掩泪痛哭而已。 事到如今,这仗是已无法打下去了,未哥召集众人一商议,决定全军兵退六盘山。 天气炎热,蒙哥遗体不能久放,只好就地火化,再用一个银罐装上骨灰,由耶律铸亲手用黄锻包好背在背上,大军列队往六盘山行营缓缓撤退。 正在围攻襄阳的勿必烈得知了蒙哥的死讯后极度震惊,悲伤之余他再也无心攻打襄阳城,同时神龙教主腾格里进言,让他趁机夺取汗位。 勿必烈一番深思熟虑,果断中止了襄阳之战,率军匆忙赶回了漠北草原。 钓鱼城一战,蒙哥一死,南征北讨的几十万蒙军全部退回漠北,大蒙帝国的诸王们又要为汗位争一个你死我活了,而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庭又得以残喘延续了十来年。 七年后的一天,又是春来时节,正所谓春雨贵如油,经过一夜细雨浸润,黎明时分,暖阳初起,山林间雾气蒸腾,武当山榔梅洞太乙峰下的榔梅台上,一男一女二个人偎依而立,面对群山,神色淡然,目光悠远。 女子侧头看了一眼,眼含深情地说:“天卓,咱们离开钓鱼城回到武当山已有七年了,不知张大哥,阮二哥他们现在还好吗?”说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男子温柔地看了看她,轻声安慰道:“大哥和阮二哥他们都是以身许国的热血军人,有他们在,咱大宋百姓才能活得安生。他们是真英雄,真豪杰,他们以及所有钓鱼城抗蒙的军民必将彪炳史册,浩气长存,会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如果不是谢师叔让你回来接任掌门之位,咱们现在会在那里?” “哪或者我俩又回到太湖孤山石洞中去隐居了吧,练练功,写写字,种种菜,或者跟毕大叔一起去打打鱼,反正以我的性格,不适合长期呆在军中,灵魂上我们两个都是山野之人,还是回归到山野之中吧。”说着叹了囗气,一甩袍袖,背手望天,神思不语。 女子嫣然一笑,说:“现在你也是一派宗师,武林中人人敬你为神剑大侠,也算是不负平生了,我也跟着沾光。” 男子自嘲地摇摇头:“虚名而已,最重要的是咱们在一起,永远不分离,这比什么都好!” 女子听了一笑,微闭双目,幸福地依在了男子的怀中,指着远处几株榔梅树说:“你看,那几株树又要结果了。” 男子看了看,若有所思地说:“是啊,开花结果,日升月落,百年光阴转瞬过,天地轮回一念中啊。”言语之间,颇为感怀。 一阵山风吹来,虽是初春,却还是迫骨的寒。 “起风了,回去吧。” 男子拉了拉衣服,女子点点头,二人牵手往榔梅洞走去,身后风吹落叶,漫天飞舞,无数的草叶随风飘向山谷,飘向远方。 第37章 血荐轩辕(一) 十年之后的一天,川东重镇重庆城洪崖门外,蒙军征川正将汪惟正顶着一头白发,指挥着大队的蒙古兵拼命往城墙上冲杀,这是他第二次挥军攻打这座城门,上一次是在十年前,当时他乘夜率兵偷袭洪崖门,一路杀到临江门,将宋军屯放的军粮抢运一空,此战在蒙军中传为美谈,这次他作为征川正将,奉大汗忽必烈旨意领十万大军由陕甘入川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一举拿下钓鱼城,大元都要建立了,总不能说在元朝的土地上,还有南宋的抵抗力量存在吧?但要拿下钓鱼城,必先打下重庆府,而洪崖门作为重庆城“九开八闭十七门”中重要的通关水门,向来为进出之要津,由此进城,可速达城市中心,拿下此门,意义重大,所以汪惟正这次又是行此战略,先攻洪崖门。 而洪崖门上,率领宋军正在防守抵抗的正是重庆城防守备大将张珏。 此时的张珏已年近六旬,虽然已是须发斑白,却仍然身手骄健,神气逼人,一刀在手,锐不可当! 眼前羽箭遮天,密如飞蝗,数不清的蒙古士兵头顶牛皮盾牌,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阔叶弯刀,口里野狼般地“嗷嗷”嚎叫着不要命地攀着云梯往城墙上爬,有的蒙兵更是斜站在云梯上拉弓放箭,这样距离又近又刁,城头上的宋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不停的有宋兵从城头上面摔落下来,沒多久便在城墙下面堆积了厚厚一层。 城上的守城宋兵损伤过半,能战者已然不多了,张珏杀得满头满身是血,身前身后已带了好几处刀伤,身上的百叶银甲也被砍得七零八落,鲜血从伤囗处汨汩流出,一枝羽箭深深地扎在他的右肩窝上,他嫌箭杆碍事,顺手一把拆断箭杆,大喝一声,手中的雁翎刀刀光一闪,一个高大的蒙古兵被一刀砍得怪叫一声,跌下城楼。 又是一片箭雨射来,剩下的宋军不断中箭倒地,张珏见势不好,一刀砍翻一个爬上来的蒙兵,顺手翻过他的牛皮盾牌把自已遮了个严实,转眼之间,那面盾牌就被射成了个刺猬。 汪惟正见战况胶着,心里燥急,转身令旗一挥,后军中随即推出了二门回回炮,兵士们将炮囗正对城门,然后装弹点火,只见“轰、轰”二声震响,二道火光打在城门之上,立时将厚重的包铁城门打出了个大洞。 张珏见了急忙大叫道:“许文忠,快去堵住城门,别让鞑子打进来!” 一个副将急急地应了一声,带着一队人转身跳下城楼,刚刚扑到城门洞口,“轰”的又是一炮打来,这一炮将门轰得稀烂,飞溅的碎块撞出去,后面的那队人也全部被震飞。 这一下打烂了城门,洪崖门门洞大开,就象一张张大的嘴,黑洞洞的,仿佛在发着无声的呐喊。 “他妈的,总算是打开了!”汪惟正见了心中大喜,扔了令旗,“唰”地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剑,对着城门一指,口里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嘶吼:“杀呀!” “杀!” “杀进去,冲啊!” 震天动地的啸叫响起,蒙古兵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样轰响着涌进了洪崖门。 第38章 邋遢道人(一) 风拥松涛摇壑涧,云翻石壁起虬龙。 八百里武当山,峰峦叠翠,涧壑扰幽,山林间奇珍遍地,异兽满谷,自古以来,便是仙人留踪之地,相传古时净乐国太子修道于此,后于此山得道升天,由五条神龙捧着仙去,是为“真武大帝”,故又称“五龙捧圣”,而这大山因为是真武道场故曰“非真武不足以当之”,所以就叫武当山。 此山峰高林密,自古以来便是修真炼道之所,而此时此刻,在榔梅洞外的榔梅台上,一群人精神抖擞,持械而立,都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中间,二个约模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持剑对击正酣,二人皆一身白衣短靠,气宇轩昂,仪表不俗,身手敏捷,剑气如虹,你近我退,你来我往,反复交错,瞬息而过,二把长剑时而相碰,火星四溅,时而虚指,意势绵绵,电光火石之间盘旋飞舞,犹如一对翩翩蝴蝶。 “好!”周围响起了一阵热烈的叫好声,二个年轻人受此一激,愈发使起力来,长剑划空,激起一片“嗡嗡”的啸声,剑尖处寒光吐射,若隐若现。 “剑芒!”众人又是一片惊呼叫好。 在一旁的靠椅上静坐观看的便是这些白衣少年的师父,当今武林鼎鼎大名的武当山榔梅洞北极归真剑派现任掌派,当今武林第一人,江湖上人人尊崇的“神剑大侠”方天卓,坐在他旁边的,正是他的夫人李月红。 自方、李二人离开钓鱼城回到榔梅洞,二人便一直隐居山上,一心练功传道,以光大门派为已任,转眼之间,数十年已过,二个人也年近七旬,垂垂老矣,回首往事,钓鱼城大战,犹在昨天,对于过去,方天卓无怨无悔,唯一心怀介蒂的就是沒有能找回义兄张珏的遗骨,让他能回归故里,这是他引为一生的憾事。 李月红很理解他,她默默为他付出,安慰他,支撑他,为他尽所能及的做好一切事,有她这么好一个后盾,方天卓是幸运的,他也能腾出手来打理好门派的事,将北极归真剑派发扬光大,让北极祖师南宫傲传下来的武林绝学代不乏人,另外他还密练剑府武学,在这方面他也提升到了神化的境地。 他还找到了一条回去的路,还回过轩辕剑府几次,还去看望过无名谷里的毛人群落,经过比对思虑,他越来越觉得北极归真剑派的武功路数和剑府武学有许多相通相似之处,只是剑府武学内容更庞大,也更为精奥玄妙。 方天卓于是将二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由此他又创出了一些新的武功路数,这也为他今后开创北极归真剑派的支派榔梅派打下了根基。 此时正在场上比剑的是他的二个弟子,也是他和李月红的儿子,一个叫方虎,年龄稍大为兄,一个叫方化鹤,是方虎的弟弟。 方、李二人一共育有五个子女,老大叫方鸣山,现在年已三旬有余,生得体形慓悍,相貌猛豪,有其祖父“金刀玉虎”方大洪的遗风,据说其母李月红生他时曾听见山岭间响起阵阵声音,有如鸣叫,故而取了个方鸣山的姓名。 这方鸣山幼秉家学,武功高强,前些时湖南天门寨王家拳和彭家教二帮为水争斗打冤家,二边各说各的理,双方相持不下便找到榔梅洞要武林盟主方天卓主持公道,方天卓就以年事已高,派方鸣山全权代表前往天门山协调解决,可见方天卓对他的信任。 老二叫方眉梅,是个纤纤女子,长得眉清目秀,身姿高挑,肤白鼻正,一部黑发如瀑布般丝滑地拖到腰际,一颦一笑,象极了她母亲李月红,堪称一个绝世大美人。 但这方家二姐却不好武,却对书画情有独钟,方天卓也不强迫她,只尽她的爱好教去,虽然如此,但还是要她学了一二样防身保命的功夫。 老三便是方虎,长得虎头大耳,也有点乃祖之风,尤其酷好武学,一天不练便浑身难受,不好学文,一说看书写字便如要了他命一般,和大哥方鸣山最好。 老四方化鹤,形貌神态尤似方天卓,悟性极高,品性淳厚,有君子之风,为方天卓最为看重,也对他要求最严,方化鹤文武兼备,剑术尤精,年纪不大,武功却已独树一帜,同辈之中,难有望其顶背者。苏丹小说网 最小的方家小妹名叫方玉儿,年方十二岁,长得天真烂漫,眉眼甜俏,白中透红的肌肤就如一段温玉,这方玉儿最得其父方天卓和其母李月红的疼爱,视其为掌上明珠,百般呵护,在蜜罐中长大的方玉儿便就有了些任性刁蛮,不过她本性还是极好的。 这方玉儿也尽得其母所传,尤其是手里的飞刀,出手凌厉,有乃母之风,人称“夺命小飞刀”。 方天卓有这五个子女心里很高兴,感到很满意,常私下里对李月红说起,李月红还经常以此笑他。 此刻方天卓看着二个儿子比剑,一时斗得激烈,他不免心里紧张,便从脸上显露了出来。 “你看你,堂堂的神剑大侠,武林盟主,一场比剑就搞得你如此紧张吗?”一旁的方夫人李月红笑着嗔了他一眼,有道是岁月催人老,但驻颜有术的李月红虽然年近七旬,但还是青丝玉颜,身姿苗条,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左右,倒是方天卓,虽然神彩依旧,但一头青丝之间也添了些许白发,显得还要苍老些。 听李月红一说,方天卓笑了笑,叹口气道:“唉,沒办法,都说儿是娘心头的一块肉,这对于爹,又何尝不是心头肉啊,俗话说得好,关心则乱哪。” “你呀你,好一个关心则乱”。李月红笑着指了他一下,夫妇俩正在对话,那边对剑中老三方虎久攻不下,有些急躁,虎吼一声,手中长剑猛搅激进,一顿攻击直逼老四方化鹤中门,逼得方化鹤连退三步。 方虎心中一喜,一个垫步平刺,迅如电击! 李月红一惊,道:“不好,鹤儿要输。” 方天卓呵呵一笑:“未必。” 话音方落,就见方化鹤脚下一盘,一个骑龙绕步闪到一边,避开了方虎刺来的剑刃,同时用剑贴着对方的剑用了一个挤字决,将刺来的剑逼到一旁,方虎见势欲抽剑后撤,方化鹤便如影随形,又用了一个粘字决紧紧贴上顺势抖力一扔,将方虎扔得倒飞而出,不待方虎落地,方化鹤的剑尖己抵到了方虎的胸前。 “怎么样,三哥,嘿嘿,你输了。”方化鹤用剑尖画着圈圈,嘿嘿笑道。 “嗨,又败在你这个小老四手里,不服气呀,真邪门了。”方虎咧咧嘴,一脸不服不甘。 方化鹤耸耸肩,把剑一提转头喊道:“爹,娘,三哥又输了,我打累了,不打了,咱们开饭吧。” “唉,算了,不打了,我也打饿了,对了,小四,咱们喝一杯如何?” “好,喝一杯。” 兄弟俩说着拉着手并肩走了,李月红看着笑道:”这兄弟俩是从小打到大,到越打越亲热了”。 方天卓拈须一笑,说:“对,吃饭,我也看饿了,哈哈…,大家散了吧,吃饭吃饭”。 众徒弟“哄”地一笑,散开来往洞内走去。 这榔梅洞本来是一个颇大的天然岩洞,洞内干燥通风,又有水源存在,十分适宜居住,自北极真人南宫傲在此开派以来,又历经多次拓展,又造出了许多支洞,里面各种应用之物一应俱全,如今传到方天卓手上,更是兵强马壮,门派得到了很大的发扬。 却说方家老四方化鹤虽然年龄只有十七岁,但却少年老成,行事稳重,且悟性极高,又能吃苦,向为方天卓所重,已视其为门派接班之人。 这一天方化鹤到均州城办事,完事后往回赶,来到一条岔路口突发奇想,想去走一条从来没有走过的路,结果走来走去,便迷失在山林里了。 方化鹤这一下越走越急,就象一只迷途的羊在林子里乱窜,到霉的是正在这时听到“嗷”的一声吼叫,林子里跳出来了一只吊睛白额虎,这老虎或许是饿极了,一见有个活物,二话不说,蹿起身子就往前扑。 饶是方化鹤一身武功,此时也惊得背窜冷汗,急忙间闪身避过。 那虎扑了个空,怒吼一声,将尾一甩,返身嗷地两爪按出,方化鹤急退,老虎两爪按空落在地上,竟然将土地按了二个坑。 方老四吓得脸色发白,绕着大树拔腿狂奔,那老虎也追着在林间左跑右闪,如此追逐许久,方化鹤一个不小心,被猛虎一爪抓在背后,他奋力一挣,“嗤”的一声,衣服被扯得稀烂。 正在危险之际,一道人影从树上飞出,迎着那老虎硕大的虎头“呼”地一拳打去! 这一拳力发千钧,“砰”的一声正正打在老虎的额头上,就见那老虎往后一挫,浑身打了个哆嗦,发出了“嗷呜”一声惨叫,颤抖着在原地转了两圈,往后一纵,蹿入草丛跑了。 第38章 邋遢道人(二) 方化鹤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定下神来,这才想起去看是谁居然能一拳打跑老虎?结果一看,不禁有些失望。 原来他以为这个打虎之人定是个仪表非凡的英雄豪杰,不想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睡眼惺忪,呵欠连连的云游道人。 这道人一身麻袍,袍身破旧,东一块西一条地挂着,显得衣衫褴褛,象个乞丐,身材倒还算高大,胸囗鼓突,背却向后隆起,看起来有点异形,两眼炯炯如电,一头浓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上,满脸胡须根根如刺如戟,背上用麻绳系着一把剑,剑上盖着一顶斗苙,也是用麻绳系了背在背上,道人左手拿着一支拂尘,甩了甩右手的手腕,自顾自地言道:“不想这畜牲还有些力气,倒撞得我这手腕子生疼”,说着看了看方化鹤二眼一翻,一甩拂尘,大刺刺地道:“瞧你这小哥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一个人到这老林子里来跑啥呢?快回家去吧,当心迷在这林子里出不去,那可就惨了哦”。 见这云游道人一付百无所谓的样子,方化鹤心里生出了一些嫌弃,但到底是他打跑了老虎,也算是救了他,感谢一下还是应该的,君子之风为做人之本,这个可不能忘。 于是他整整衣衫礼道:“在下方化鹤,本地人氏,误入林中,不慎迷途,险遇恶虎,多亏道长出手相救,此恩没齿难忘。” 说着他两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道人看了他一眼,嘻嘻一笑,道:“罢了罢了,顺手而已,不必挂在心上。” “不知道长高姓大名?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方化鹤到底是年轻人的心性,见道人言语和达,举止飘逸,不觉有些好奇。 道人二眼一闭,举起二手抬头望天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笑了笑说:“贫道云游四海,居无定所,人人都叫我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这个名字真怪。” “很怪么?我倒喜欢得很,我本来就邋遢嘛,哈哈…”道人说着手拈须髯,仰天大笑,铜钟般的声音在林间传出很远,惊得一群小鸟”吱吱”地飞起。 方化鹤正想跟他告辞,却见眼前一闪,转瞬间道人已不见了踪影。 方化鹤一惊,心道“此人好快的身法”,再看时却那里还有人?就听见林间远远地传来一阵声音似呤似唱:“地行不知名和姓,大似襄阳一酒徒,仗剑日行八百里,行到太和问丹炉…我且歌舞君莫笑,他日青云展鸿图,鸿图一展冲霄去,骑龙跨鹤游太无…”。 声音渐去渐远,终于消逝不闻。 方化鹤听得呆呆站立,有些入神,心想这道人看似散漫邋遢,不修边幅,但言语之间总有一股直出青云的脱尘之气,真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不知道还能不能与他相见?这样一想,不知怎的,心里便有些惆怅起来。 及至回到榔梅洞,吃饭时方化鹤还在想这事,母亲李月红看他一付有心事的样子,便来问他,经不住问,方化鹤就将误入山林,遭遇猛虎,邋遢道人一拳退虎的事说了一遍。 李月红听得心惊,嗔怪地说:“你说你这孩子,办完事就好生生的回来吧,非要去老林子里走,那里到处都有毒蛇猛兽,你不知道古来有多少人都迷失在里面,还好算你运气,碰上了这个什么邋遢道人,怎么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不过,能一拳退虎,必然是个武功极高之人,可能只是平素比较随意,不拘小节罢了”。 方化鹤沉呤道:“母亲,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他人还在山上”? “不清楚,应该没走太远吧?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看缘分吧,快吃饭,菜凉了”。李月红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肩。 却说在离榔梅洞二三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叫罗家寨的小村子,这是一个山岔,散住着几十户人家,多是些樵夫猎户,也有些采购山货药材的,村子不大,却也很是闹热。 离罗家寨几十里外的山那边有一个叫铜锣寨的寨子,是个土匪寨,里面盘踞着百十号士匪,匪首叫马老六,因为天生左手长有六个手指,故有个“马六指”的浑号,这马老六生性狡诈,手段凶狠,带着一帮手下到处杀人放火,抢劫钱财,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但这匪徒倒也有些心计,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所以他一贯是带人走远些去抢,不会抢周边的人,但眼下有些不同了,连年的战乱让到处生民萧条,多数百姓都家无余粮,饭都吃不饱,还有什么让你来抢?但土匪们也是人,也要吃饭哪,没办法,马老六只有把目光瞄向了周围近一些的地方,这一下便看中了山那边的罗家寨。 这里隔马老六的铜锣寨也不过几十里山路,因为隔得近,从来没被土匪动过,所以罗家寨的人也就有些大意了,不想一天傍晚,天刚擦擦黑,马六指带着喽啰们一涌而入,挨家挨户地砸门破窗抢了起来,顿时间哭喊声乍起,一派的鸡飞狗跳,人喊驴鸣,火光声,打砸声,哭闹声此起彼伏,安安静静的罗家寨闹成了一锅粥。 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将抢来之物大包小包地背着,又捉来一二十个年轻女子用麻绳拴成一串,然后志得意满,洋洋得意地往外走。 却看到火光影中前面路上一人负手而立,马老六一愣,心想“这他娘的是谁?敢挡大爷的路”?借着火把定睛一看,原来挡在面前的是一个衣衫破烂,披发蓬头的道人。 马老六不禁心中火发,用他那支六指手一指,喝道:“兀那道人,快快闪开,休要拦爷爷们的路,小心闪得慢了,吃你爷爷一刀!” 道人嘻嘻一笑,毫不在意地说:“我把你这些小蠡贼,竟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吕祖爷叫我下界来收拾你们,来来来,痛快些让贫道超度了吧”。 一席话说得马老六火发,也不打话,暴吼一声,纵身对着那道人当头劈下! 这一刀带着啸声,又狠又急,势如雷击,想不到这马六指还有些蛮力。 却见道人冷冷一哼,稳立不动,只将手里拂尘轻轻一甩,“蓬”的一声,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拂,却一直接将马六指拂得飞起,跌倒在三丈之外,落在地上摔得“嗷嗷”呼痛。 “小的们,并肩子上!”马老六忍着痛咬牙切齿地吼道。 一百多个土匪提刀捉枪,呐喊着围上来便打,道人却身形一展,犹如入水之鱼冲入匪群,只见他在人堆里闪展游动,走转腾挪,瞬时移位,快若游电,边走边打,或用指点,或由脚踢,指上打下,走东击西,不时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阵惊嚎,过不多久,土匪们便被他打得东倒西歪躺了一地,哼哼唧唧的象一群赖皮狗。 马老六见了倒吸一口冷气,但他这种悍匪,岂肯就此干休?这匪血红着眼,大吼着挺刀就扎。 道人见到刀近,不退反进,伸出二指闪电般地夹住刀背轻轻一提,那贼拿捏不住,钢刀脱手飞出,道人趁他一愣,迎门踏上飞起一脚,“砰”地一声正正踢在他胸口上,马老六被一脚踢得飞起,口中鲜血狂喷,眼见难以活命。 那些小喽啰们见老大性命难保,一个个吓得不住的叩头求饶,大呼“道爷饶命”。 见众匪服软求饶,道人慈悲为怀,让匪徒们放下抢来的财物并放开一众女子,匪徒们无不照办,然后背起他们的死老大狼狈而去。 罗家寨一村大小无不感谢道人的救命之恩,问及姓名,道人嘻嘻一笑,日:“张邋遢”,随即悄然隐去。 第39章 太极玄机(一) 武当山来了一个云游道人叫张邋遢,这道人武功高强,以一人之力,打败了一百多个土匪,救了罗家寨一寨的村民,这件事很快便在全山各处传遍开来,都说这张邋遢厉害,单丁杀百贼,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事传到了方天卓耳朵里,方天卓心道:“不想山上还来了这样人物,真如此我倒想见他一见”。 一旁的李月红见他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便笑着说:“前些时候听鹤儿说起在山中遇虎,被一道人所救,想必就是这个张邋遢,这个张邋遢能拳退猛虎,又能独战群匪,果然也是个人物,咱们榔梅洞也算是武当山的本山派,你又是当今武林盟主,按理对于天下英雄,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这样吧,就传下话去,叫徒儿们四处去寻寻,找到这个张邋遢,咱们见上一见,你看如何”? 方天卓听了欣然一笑:“好啊,那就这么办,咱们看看这个张邋遢到底是何等人物,呵呵,哦,对了,鸣山还没回来么?这孩子,为事一向快当,怎么这次捱了这么久还没个消息”? “唉”,李月红叹了声,说:“到底隔了那么远,打冤家的事,调解起来很麻烦的,放心吧,他行的”。 方天卓点了点头,几个孩子之中,老大方鸣山他是最放心的,其它几个都还可以,最不放心的便是最小的小女儿方玉儿,想起小女儿,方天卓不禁脸上浮现起笑来,他看着李月红有些溺爱地说:“玉儿这丫头,最不让人省心”。 李月红白了他一眼:“说这些违心的话,这都是被你惯的,谁不知道这丫头是你的心头肉”? “谁呀?谁在背后说我爹的心头肉”?一个肉嘟嘟,皮肤粉嫩的小姑娘跳了出来,小姑娘穿着一身粉红衣裙,拢着一头光可鉴人的乌发,二只圆圆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嘟着一张粉红的小嘴,一付受委屈不情愿的小神情。 “哦,是玉儿哪,来,到爹这里来,让爹爹看看你”。 这小姑娘便是让方天卓既喜欢又头疼的小女儿方玉儿,听见父亲叫她,她便如飞鸟投林般地跳过去拉着方天卓的手娇嗔地说:“爹,你看娘又在背后说我”。 “是是是,我错了,我怕你了小祖宗”。李月红指了她一下无可奈何地笑骂道。 方天卓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心里面就象吃了蜜,但是他还是神色一端地说:“玉儿哪,再过几天你就满十三岁了,就要成大姑娘了,可要习得端庄稳重些,不然哪,当心将来嫁不出去哟”。 方玉儿听了把嘴一撅:“哈,爹,你这样说玉儿,玉儿不干了,哼”!说着气鼓鼓地把头一扭。 方天卓连忙哄她道:“好、好、别生气,爹跟你闹着玩呢,最近又跟你四哥学了些什么功夫啊,说来给爹爹听听”。 方玉儿两手叉腰看了他一眼:“你再这么说,我可真不理你了,哼”! 方天卓一愣,目瞪口呆地张大嘴。 李月红哭笑不得地说:“快认错吧,不然你这要命的小宝贝可就不要你了”。 方玉儿听了拍手道:“对,认错”! 方天卓苦着脸说:“我认错”。 听了这话方玉儿才一本正经的说:“算了,我原谅你了”,说着话锋一转笑着说:“这几天跟四哥学了些拳法,今天四哥还教了我一路剑法,四哥的武功真厉害,三哥就要差些”。 “不许这样说你三哥,老三的刀法还是不错的,你要好生的苦练,不可一日懈怠”。 “嗯,我知道”。方玉儿认真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听四哥说下个月十年一次的泰山大会又要在泰山举行,我也想去看看”。 “这个…到时候…啊…”方天卓觉得她还小,又路远不便,所以不想带她。 “你別啊呀啊的,到底行不行”?方玉儿又将小嘴一撅,小手一叉。 没想到方天卓如此的一个人物,到被这小女儿训得一愣一愣的,他无奈地叹息道:”去,带你去,我怕你了小祖宗”。 “哦,成功了”!方玉儿拍着手跳了起来,李月红和方天卓相视一笑,眼睛里都满是溺爱的神情。 “爹爹,听四哥说山上来了个云游道人,还救了他,四哥的武功这么厉害,还要他救,这么说那道人的武功比得过四哥,那他有多厉害,难道还比得过爹爹”? 方天卓听了淡淡一笑,说:“不知道,也许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谁知道呢?小孩子,别想这些闲事”。 方玉儿又把嘴一撅:“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的武功比得了爹爹?哼!我不信,我一定要找到他”。 方李二人听了都不以为然,但这方玉儿可是当真的,她这下没事就在山上跑,到处去寻找这个张邋遢,结果还真给她找到了。 这方玉儿别看生得模样娇小可爱,但内里却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喜欢独来独往,做事情极有主见,她决定要去寻找张邋遢就一定去找,而且她要一个人去找,免得别人说她仗着方家小姐的身份指使人。 她从小生长在武当山,这座大山就如她的家一样,从这山到那山,也就是前院到后院的事。 她没事便在山上行走寻找,这一天她来到了一个所在,这个地方叫九室岩,是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九个岩洞,据传是宋初高道陈抟修道练功的地方,陈抟道号扶摇子,号希夷先生,白云道人,在武当山九室岩修炼十二年方才移居到西岳华山继续修炼,他在九室岩石洞中修炼睡功,经常是一睡经月,所以人们都叫他“睡神仙,睡仙人”。 如今陈抟老祖虽然不在了,但这九个岩洞还在,只不过久无人住,早就遍地荒草,被藤蔓掩埋了。 方玉儿行经九室岩,老远便看到前面升起一缕烟火,又听到传来一阵歌声,声音高亢清越,侧耳细听,歌声唱道:“三丰隐者何处寻,九室岩畔深更深,玄猿伴我消尘虑,白鹤引我依道心,笑披黄冠趋富贵,更无一个是知音…”。 第39章 太极玄机(二) 洪亮的歌声如黄钟大吕,在山壁岩洞间回荡撞击,嗡嗡作响,远远传开。 方玉儿听了心中一喜,想道:“这个人好强的内功,整个武当山除了我爹爹,好象还没有人能够如此,难不成他就是那个张邋遢”? 心里这样想便赶忙跑过去,看见在一个岩洞前的平地上,有一个人就着一个火堆,正在翻烤着手里的衣服,一边烤一边抖擞着,口里还在大声呤唱,显得神情潇洒,怡然自乐。 方玉儿见这个人发似蓬草,须如针戟,挺着胸还驼着背,一身脏兮兮的,这小姑娘最爱好,看了不由眉头一皱,以手掩囗说了声“好脏”。 见一个小姑娘说好脏,那人转头扫了一眼,微微一笑道:“身上脏,心里却干净,无奈世人偏只重外不重内,贫道也没有办法”。 说着摇摇头叹了一声,拿起手里烤干的衣服抖了抖,随手穿在了身上,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去将那火堆刨开,又挖开泥土,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热腾腾的泥包来,精神专注地打开泥包,里面包着一张荷叶,打开荷叶,顿时一股奇异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怎的这样香”?方玉儿闻了忍不住凑上去看,原来是一条烤得喷香的草鱼。 “嘿嘿,此乃叫化鱼是也,怎么样,香不香”?那人说着用手撕下一块鱼肉塞入囗中,鱼肉有点烫,他不禁有些“丝丝”地呵着气。 走了许久,本来方玉儿就有些饿了,此时被他烤鱼香气引,便饥火难耐,她忍不住地呑了呑口水,肚里“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那人看了她一眼,大大咧咧地说:“如此好鱼,不该一人独享,怎么样,小姑娘,如不嫌弃,也来吃点”? 方玉儿看了看热气腾腾的叫化鱼,真的是太香了,她其实也不是个拘礼的人,忍不住就走过去撕了块鱼肉大口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吃好了。”一连吃了二大块鱼肉,一条烤鱼被她吃了一半,方玉儿拍了拍手,偏着头问他:“你是张邋遢吗”? 那人一边吃着手里的烤鱼,一边很随便地应道:“对呀,我就是张邋遢,邋遢张就是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当真一拳打退老虎救了一个人”? “怎么?这事你也知道”?那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嘴里含着一块鱼,样子显得有点滑稽。 “你快吃吧,小心刺,别噎着”。方玉儿觉得这个张邋遢很随和,就象一个邻居大哥,感觉很亲切。 “哦、哦、好,吃、吃”。张邋遢笑了笑,拿起烤鱼又大囗吃了起来。 “你救的那个人是我哥,我们都是方天卓的儿女”。 “方天卓?哪个方天卓”? “就是当今武林盟主,人称神剑大侠的方天卓”。 “哦?鼎鼎大名啊,贫道佩服”。 “你救过我哥,算是我家的恩人,不如你跟我去见我爹娘吧,他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张邋遢笑着抹抹嘴,举起手来伸了一下腰,说:“可算吃饱了,谈不上什么恩不恩的,不过凑巧遇到,举手之劳而已,不可说起令尊,贫道也是曾闻大名,这俗话说:“行容拜坐客,英雄拜豪杰”,如令尊这般的人物,那定是应当登门拜访的,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贫道现在就跟你去拜访一下这当今的武林盟主,名满江湖的神剑大侠,你看如何”? 第39章 太极玄机(三) 进了榔梅洞,方天卓与张邋遢分次坐下,众徒弟们各自散去,方玉儿去找母亲李月红去了,方虎、方化鹤兄弟俩则待立在旁,有童儿奉上茶来,方天卓端起茶杯笑道:“这是前年峨眉山的独臂头陀来访带来的云雾茶,汤色醇厚,香味浓郁,道长请品尝。” 张邋遢笑着举杯喝了一口道:“果然好茶,贫道多谢了。” 方天卓放下茶杯,以手抚案道:“以在下拙见,道长武功非同凡响,不知所出何门?” 张邋遢听了抚髯一笑,说:“哦,这个嘛,其实说来贫道所学甚杂,初起时也不论啥门派宗传,有啥学啥,跟一些江湖中人学了不少,后来在少林寺学练了十年的少林武功,颇有所得,再后来在终南山遇见我的师父火龙真人,跟随他在宝鸡金台观修行,其间比较系统地学习了陈抟老祖所传的无极功及天遁剑、睡功五龙大蛰法等术,所得尤多,这样算来杂七杂八的,一样会点吧。” 方天卓听了说:“道长谦虚了,常言说得好,博採众长嘛,火龙真人乃世外高士,不想道长师从仙师,有此本领,也不意外,只是道长堂堂威仪,却为何要叫个张邋遢?在下实是不解。” “哈哈哈,这不过是朋友间称呼的一个浑号,因我生性懒散,不修边幅,一贯比较随便,所以大家都这样叫我,其实我俗姓张君宝,字全一,号三丰子,你叫我张三丰就可以了。” “张三丰?好,这个名字好!三丰,好!” 方天卓又拱手道:“道长仙驾到此,实属难得,愚下这榔梅洞内有藏经洞一座,内存有自北极祖师开派以来所传的武学经典及各种杂论近千卷,今观道长乃当世高人,方某心下敬佩,想请道长在榔梅洞小住几日,也好与道长把盏论交,共同探讨武学,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张三丰想了想,看着方天卓一脸真诚的神情,并无作伪,不忍拒绝,遂连忙回道:“早听师父火龙真人说起过武当山榔梅洞北极归真剑派的大名,若能得见典藏,实是平生大幸事,果如此,贫道在此先行谢过,”说着起身一躬。 “哈哈哈,三丰先生不必如此多礼,咱们都是道门同宗,应如兄弟相待,鹤儿,去收拾一间上房出来让三丰先生住宿,虎儿,去叫你娘亲弄一桌好菜,我要与三丰先生痛饮”,一边说一边连忙伸手相扶,只是这次是出于礼貌,不再会有内功试探这种事。 方虎和方化鹤二子高兴地应声而去。 自此张三丰就在榔梅洞住了下来,方天卓不是个保守的人,张三丰也十分的坦荡,两个人互无隐瞒,相互学习交流,两个人都是武痴,也好研究学问,常常在藏经洞内一呆就是一整天,李月红做好了饭他们也不出来,李月红无法,只好把饭菜热了又热,又让方玉儿去叫,方玉儿去叫几遍都沒人答应,搞得她不高兴地嘟着嘴。 张三丰对那些经典非常喜欢,常常一头扎进去就不出来,这也勾起了方天卓研读的兴趣,他便也又如初学一般,又将经论重读了一遍,觉得又有了些新的领悟,这也就叫学习中的互相促进吧,古人言:“学无止境”就是这个道理。 其中张三丰对一篇由北极真人亲笔手书的武功秘法“太极十三丹”特别感兴趣,捧在手里就放不下,一边看一边不由自主地挥手动脚,似有所得。 这太极十三丹由十三首歌诀组成,又附有十三幅图形,由龙、虎、蛇、鹤等十三种动物组成,据传是唐人李道子所传,其中内含深奥,阐述了阴阳变化之理。 张三丰得到这“太极十三丹”的歌诀如痴如,默默地仔细研究领悟,遂渐掌握了其中的精华,他又将陈抟老祖传下的“太极图”详加推论,并将两者有机地加以溶合,再根据长江大河奔涌,浪捲回旋的气势神韵,发明了“掤、覆、挤、按”四法,并称之为“太极四法”,并兴奋地与方天卓印证,方天卓对他发明的这种新奇的“太极四法”非常赞赏,称叹不已。 虽然如此,但张三丰并不满意,他又继续苦苦研究,努力想将这四法扩充提高,但一连数日,均无所进益,张三丰一时也没有办法,只有静下心来苦苦思索。 方天卓见他用功,便吩咐众人别去打扰他,让他安安心心地静悟静修。 直到有一天清晨,张三丰起身走出洞外,看见前面榔梅台边的一株榔梅树上站着一只喜鹊,正在那里蹦窜鸣叫,此时勿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了一条杯囗粗的黑蛇,一身黑黝黝的鳞片如铁,瞪着寒光四射的眼睛,昂头吐着猩红的信子,“丝丝”地在树下盘成一团。苏丹小说网 树上的喜鹊见了黑蛇“喳”的一声,搧着翅膀从树上扑了下去,对着黑蛇的头就是一嘴啄去。 黑蛇将头一仰,避开这一啄,同时蛇尾甩起,狠狠抽了过去! 那喜鹊倒也灵活,往上蹬腿一跳,轻巧地闪到一边,紧接着转过头来对着蛇尾又是一嘴,那蛇也不含糊,将尾一缩,同时对着喜鹊一囗咬去! 那喜鹊一躲,又对着黑蛇的身体啄去,黑蛇一扭,头尾竖起同时攻向喜鹊,迫得喜鹊直退。 似这般击头尾应,击尾头应,击身则头尾皆应地斗了许久不分胜负,张三丰看得神了,在他眼中这争斗的蛇鹊都已不见,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幅阴阳相抱的太极图,图中两条阴阳鱼一黑一白,白中有黑,黑中喻白,二条鱼互相追逐,时动时静,勿柔勿刚,刚中有柔,柔中含刚,恍惚中张三丰突然大悟,跳起身来举手仰天激动地大叫:“这不就是太极之道吗?我悟了,我悟了,哈哈哈哈…!” 他高兴得忘乎所以地围着榔梅台大喊大叫,拍手顿脚,状若疯颠。 多年修炼的积累让张三丰厚积薄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返回榔梅洞,要来纸和笔,很快便一挥而就,他“哈哈”大笑着递到方天卓的手中,方天卓拿起来一看,见上面赫然写着墨迹淋沥的“太极十三式”几个大字,字迹气势磅礴,如蛇舞龙飞。 第40章 三丰创派(一) “太极十三式?” “对,太极十三式。” “敢问何为太极十三式”?方天卓不解地问。 张三丰掀髯一笑道:“五行通天地,八卦定乾坤,五八合起来不就是十三么?十三势者,掤、覆、挤、按、採、挒、靠、打、进、退、顾、盼、定也,其势阴阳交错,刚柔往复,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说着他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只见他摆好桩步,凝神静气,接着动身如浪,迈步似猫,两手挥动如风中摆柳,圆中带弧地舞动起来,方天卓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拳法,只觉得看起来刚柔相错,舒缓有致,别具一格。 “好!好一个太极十三式!”方天卓看得入神,不禁拍手赞道。 张三丰缓缓一收,谦虚地说:“这还不行,不够好,还要细细打磨才成。” 方天卓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一定行,我相信你。” 于是张三丰又开始冥思苦想,他吸收了太极十三丹的变化,又溶合了无极拳的招式,再将少林五形拳的一些要点也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渐渐的一套架子便显现出来,他又为这些架子起了若干名字,诸如揽雀尾、白鹤亮翅、云手、高探马、玉女穿梭、十字手等,这样一来,有了架子又有了名称,学记起来就方便了。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究,张三丰这套全新的拳法“太极十三式”便正式的定名定式了,他对这套拳法十分喜欢,终日倾心苦练,很快便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方天卓看了他的十三势便立即断言这必是一种全新的武学,完全可以自成一派,张三丰绝对可以成为一派开山祖师,张三丰听了笑着说:“开不开山的无所谓,但是这个太极十三式倒是可以传出去,让更多的人去练习,能令天下英雄以此益寿延年,而不徒只作区区技击之末尔。” 听了这番话方天卓心里很是感动,他感慨地说:“你心怀天下苍生,可谓是宅心仁厚,这种胸怀,我比不了,我这个所谓的武林盟主,什么狗屁神剑大侠,我是自愧不如啊,你得法而不保守,我先代天下的武林学人谢谢你了。”说着重整衣貌,神色端庄地对着张三丰郑重礼谢。 张三丰真不是个保守的人,他毫无保留地将太极十三式教给了方天卓及榔梅洞的几十个弟子,大家对这种慢悠悠的练功方法很有兴趣,越练越有劲,时间不久,都觉得身体越来越好,而且其它的功夫也得到了促进提高。 老四方化鹤尤其对张三丰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思之再三,决定投在三丰门下,拜他为师,他将这个决定告诉了父亲,方天卓非常支持,一囗答应,并且方天卓还要和张三丰结拜兄弟。 这方、张二人本来就是英雄惜英雄,惺惺惜惺惺,故而方天卓一提,张三丰便满囗应承,两人择个好日,摆案插香,八拜成交结为金兰,方天卓年近七旬,而张三丰五十有五,方天卓大了十多岁,方为兄,张为弟。 纵观方天卓一生,也只结拜过两次,但结拜的俱都是不得了的人物,先是抗蒙名将、为国为民浴血奋战,宁死不屈,堪称民族英雄的张珏,现在又是武道通天、威震天下,名动千古的传奇高道、当世仙人张三丰,一个人能有这样的结拜,也足慰平生了。 榔梅洞有个叫张三丰的道人创出了一套叫做“太极十三式”的拳法,练起来柔巧有趣,老少皆宜,非常利于养生促道的事通过大家口口相传很快便在山上传开了,先是传到了五龙,如今的武龙宫住持掌事的是云松道长,云松便是当年曾跟方天卓一起在钓鱼城抗蒙的云松,只是那时他还小,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几十年过去,云松也已年过四旬,变成了稳重威严的云松道长。 云松听闻大家都说起太极的好,便让碧峰来请张三丰到五龙宫传技,这五龙宫与榔梅洞本是一家,又是云松发言,碧峰亲邀,焉有不去之理? 于是张三丰便别了方天卓及榔梅洞一众人等,跟着碧峰往五龙宫而去,方天卓又让方化鹤跟随一道,说是既已拜师,当跟师而行,方化鹤也欣然而去,从此方化鹤便跟随在张三丰身旁,成了张三丰的贴身弟子。 在五龙宫住了半年有余,张三丰在教众道人习练太极十三势的同时也不断的自悟自练,经过他反复充实补充,完善技法,使太极十三式的技击性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而变成了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功拳法,他顺理成章地将其称之为“太极拳”,一时间每天清早晨雾中,五龙宫的崇台殿阁上一队队道人整齐划一,聚精会神地操练着太极拳,一招一式,慰为壮观。 这武当山又称大岳太和山,自秦汉以来,便是仙人修炼之地,羽客留踪之所,在山上各处多修建有庵堂宫观,以供这些道人们修行安身之用,惜乎南宋以来,连年战乱,许多宫观都毁于兵祸战火,令人殊为叹息。 闲暇之余,张三丰带着徒儿方化鹤等人在山上畅游,每每赞叹于武当山的风物殊胜,幽险雄奇,山水灵秀,称其为“灵山武当,天下玄岳”,又言“此山异日必大显”,看见各处宫观荒废倒塌,则顿足叹息不已。 方化鹤见了便进言说:“既然师尊为山上各处毁损的宫观感到可惜心疼,不如咱们派人将各处恢复管理起来,这样也可以防止再损,以期可以逐渐复原武当胜景。” 张三丰听了欣然笑道:“你这个提议好,算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就对了嘛,既然咱们住在这山上,就要爱山护山,如此才能长久。” 自张三丰到五龙宫以来,又陆续收了一些慕名而投的弟子,其中除了方化鹤之外,最有名的徒弟有四个人,他们是丘玄清、卢秋云、扬善澄、刘古泉,人称“太和四仙”。 张三丰就叫邱玄清留在五龙辅佐云松碧峰,五龙宫道民众多,自唐以来一直香火旺盛,邱玄清办事稳重,堪当此任。 又让卢秋云住南岩,刘古泉、扬善澄住紫霄,又带着随身弟子方化鹤在展旗峰以北寻了一块草地,伐来树枝竹木搭成了一座扎实的草庐,取名为“遇真宫”,里面供奉真武祖师及纯陽真人,他和徒弟方化鹤就住在这遇真宫里。 一众弟子谨守师命,在废墟瓦砾间搭屋建房,披荆斩棘,开辟平地,广植林木,渐渐的山上各处得到了修复,焕发出一派勃勃的生机来。 第40章 三丰创派(二) 方天卓对这位义弟的所作所为深为感动,榔梅洞作为武当山的本山派,长期以来,只重在隐遁避世,自修自练,只注重本门个人修行,对门外之事甚少过问,反观张三丰一个外来的云水道人,却以修建武当为已任,这真令作为本山派的方天卓感到惭愧,他决定也要为修复武当出一把力,他和李月红一番商量,拿出黄金十斤以及一些密芨抄本,又让方虎到均州铁铺订制了刀剑各一百把,长枪、扑刀、方便铲若干,生活所需的布帛、丝棉、面粮等物十几车,全部交到了遇真宫张三丰手里,张三丰大喜过望,嘱方虎代他谢过义兄及嫂,又叫方化鹤带人将物资东西分派各处,各处众人也都感激谢过。 方天卓又用他南七省武林盟主的身份,向各门派推介了张三丰的太极拳,称其为千载难得的武林绝学,以方天卓的修为和身份,竟然如此推崇这个张三丰和他的太极拳,这让各门各派的宗师及门人们奇心顿起,不断的纷纷有人前来拜访张三丰探讨功夫,印证武学,结果无一例外地都被张三丰拆服,大家都称赞张三丰功高德重,实为当世高人,时间一长,口口相传,武当山张三丰名声大震,天下闻名。 如此天下来投师求艺之人更甚,其中多有带艺投师的英雄豪杰,能人异士,武当山由此实力大增,逐有成为一派之势,更有人建议成立“武当派”,由方天卓出来作为掌派领导武当。 方天卓以自已年事已高,不堪担任婉拒,转而推荐张三丰为掌派之人,众人闻言皆欣然而服,从此,武当成为一派,江湖上除了少林,峨嵋等门派外,中原武林又增添了一个重要的门派--“武当派”。苏丹小说网 张三丰作为众人公推的武当派掌门,再住在遇真宫草庐中已不合时宜,他便带着方化鹤、孙碧云等移居到了紫霄宫,坐落在山腰处的紫霄宫便成为了宗门重地,而遇真宫草庐则交由弟子周真德打理,并嘱他用砖石黄土磊墙建屋,逐渐的这遇真宫也已然颇具规模起来。 方天卓决定再推这义弟一把,也是为武当立派出一出力,于是宣布榔梅洞并入武当派,从此北极归真剑派成为了武当派的一支,见方天卓如此决定,八百里武当山原有的一些小拳派便也纷纷自愿纳入武当门下,甚至更远一些的地方,汉阳武昌等地也有拳派来投,由是武当派声名大振,成为了中原武林中唯一能和少林派齐名的一大门派,武林中人谓之曰“北崇少林,南尊武当”。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武当派立派之初,武林中江湖上不服之人层出不穷,各门各派前来挑战的人就没断过,当然这些人都毫无例外地败在了张三丰手下,心服口服而去,可以说武当派的威名都是他打出来的,渐渐的大家也服了,都说武当山是圣地,张三丰是当世仙人,更有好事的徒众在进山之处立了一座山门,并在山门外弄了一块石碑,上面镌刻着大大的“解剑”两个字,这便是所谓的解剑碑。 其实这个本意并不坏,但也多少有些炫耀之意,便引起了一些武林中人的不满,认为这武当派当真是自大自狂,并决定派人到武当山,出手教训一下,也让这武当派清醒清醒。 至于这解剑碑之事,并非张三丰之意,他知道后本来要让人将碑弄走,但有的徒众劝说留着可以壮壮山门,加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一日张三丰正在紫霄宫指导众徒练功,“哈哈哈哈”一阵大笑传来,声音震荡犹如狮吼狼嚎,一股恶煞之气顿时冲来,众徒闻之心惊,张三丰听了神色平静地仰天言道:“何方高人?既然到此,又何必缩手缩脚,何不出来相见?” “哈哈哈,张三丰,都说你武功了得,独步天下,老夫千里前来,专门会你,你敢接招吗?” 话音一落,一人已出现在紫霄宫内,立身于三丈之外,此人身形瘦高,一袭紫衫长袍,披散的长发朿在脑后,脸上戴着一张鬼面,青面獠牙的样子,显得有些恐怖,手上提着一根笛子,金灿灿的,似是一只黄金打造的金笛。 此人一瞬间现身眼前,就好似凭空出现一般,这份移形换影的轻功身法当真了得! 张三丰微微一笑,道:“什么独步天下,不过是坊言传言罢了,又何必当真?倒是阁下功夫惊人,想必也是一派宗师,来到我武当,既要切磋,就请报上名来,咱们门派之间切磋交流,还是名正言顺为好。” 紫衫客拿着金笛在手中敲了敲,傲声音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俗话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也不妨说与你知道,以免你输得不明不白,鄙人太行山邱长虹,江湖人称“金笛鬼王”的便是,听说过吗?” “沒怎么听说过,不过你这个“金笛鬼王”的名头听起来还可以,但是功夫如何沒见过,不敢说。”张三丰淡淡地笑着说。 “哼,沒关系,要想知道功夫怎样,试试便知。”说着邱长虹纵身跃起,手里金笛一晃,“意撒乾坤”!金笛在空气中激得“呜”的一声亢鸣,一片光影闪电般地往张三丰面门砸来! 张三丰见他出招如电,身手了得,口里喝了个“好”字,身如游龙盘步绕身往旁一闪,金笛鬼王一击走空,顺势进步,手中金笛反把一挑,“树下摘桃”,点击对方下颌,张三丰挫步仰头,陡地反身坐胯左手并指点击邱长虹腋下极泉,这一招使得又快又冷,迫得邱长虹侧身退步,将身一缩。 张三丰一招得势,也不客气,跟着二掌如龙吐珠,连击对方心窝,此谓之“金龙吐舌。” 邱长虹侧身抬肘,“迎门横杠”,“蓬”的一声二人双臂相交,各自震开,张三丰略退半步,邱长虹却是连退三步方才站稳,他不由心中一凛,暗道这个张三丰果然不凡,但他“金笛鬼王”也是武林中独霸一方的高手,岂能就此罢休?当下大喝一声,手中金笛狂舞猛攻而上! 见他出手疯狂,张三丰反而变得意定神闲,稳如泰山,拳路一变,顿时一招一式,动如江河,刚柔之间动静相接,正是他独创领悟的太极拳。 邱长虹一顿进攻便有如打在棉花团上,只觉得轻飘飘的毫无着力处,不禁打得他心中烦躁,大喝问道:“这是什么拳?怎的如此奇怪?” 张三丰一边接住对方来势轻轻一掤,一边轻松地说:“无极之极,是谓太极!” 邱长虹被他内力掤得飞起三丈之外,“噔噔噔”连退数步站住后惊异地说:“怎么?这就是太极拳?果然有点不同。” 张三丰听了一笑,迈步欺身,“搂膝拗步”挥掌按出,邱长虹刚一接手,张三丰陡然变势,左手一缠一绕,右手闪电般地击出一拳,口中大喝一声“搬拦捶”!这一拳又狠又急,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出,邱长虹闪避不及,急忙两臂相交一格,“蓬”,这一拳内力透胸而入,打得邱长虹口喷鲜血,倒飞坐地。 张三丰见状心道:“这一下到底出手狠了些。”不由生出了一丝歉意,便欲伸手去扶,谁料方一伸手,这邱长虹便顺手一跃而起,犹如猿猴爬杆,“嗷嗷”嘶叫着两手狂抓,状若疯猴。 张三丰急忙将手一抖,使出一招“白鹤亮翅”将他二手一提,又出一招“倒撵猴”翻掌打在他的胁下空档处,只一掌,将这疯猴打得横飞丈外,铁青着脸,趴在地上缩成一团,显是伤得不轻。 第41章 百花谷主(一) 张三丰双拳一抱,说了声:“无量天尊,贫道得罪了。” 邱长虹颤抖着爬起身来,一言不发,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三丰心里觉得有些歉意,他直叹自已出手太重,心里面对比武这事便有了些厌烦,不想再动手了。 但前来比武较技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沒办法,他只有派出手下的弟子们去打,一来二去,这些弟子们倒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其中有七人尤其了得,但凡有人上山挑战,张三丰必命这七人中的某一人代表武当出手,几乎百战百胜,由此这七个人便在武林中闯出了很大的名头,这七人便是宋远桥、俞岔岩、张翠山等七个人,江湖人称”武当七侠”,从此武当一派,威震天下武林。 方天卓见武当山在张三丰的掌领下发展得一天好过一天,他心里感到非常的高兴,觉得他也应该做些什么,于是闲瑕时他把剑府武学中的一些武功要典逐渐的溶合到北极归真剑派的武功技法中,使这一派的功夫更加充实而博大精進,成为武当本山派中的一个重要分支,由是天下学子到榔梅洞寻师学艺的更是络绎不绝,以方天卓、张三丰、太和四仙、武当七侠等这些人为代表的武当派声名远扬,江湖上言之莫不人人敬服。 自从方天卓的大儿子方鸣山代表他去到湖南天门山为当地的二个山寨打冤家作调停,这一去已有近半年的时间了,去了这么久,也没有传回来一点消息,方天卓不免便有些担心,其母李月红则担心更甚,两个人正在暗自猜测原由,便看见一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卟嗵”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周一,怎么是你?鸣山呢?”见到是当初跟着方鸣山一齐前往天门山的门下弟子周一,方天卓连忙向他问方鸣山。 周一苍白着脸,喘不上气地指了指胸口,脸上露着难受的表情。 方天卓忙让他缓缓,李月红去给他倒了一杯清水,他接过来“咕嘟咕嘟”一气喝下,方才转过气来。 “不好了,出大事了。”周一抹抹嘴,苦着脸说。 “怎么了?”方李二人听了连忙问。 “我们跟随大师兄到了天门山,本来一切都好,也调停好了,诸事也已办完,大家都很高兴,正想打回转,不料其中一家人到底是不服气,觉得受了欺服,便找来了他们的帮手,此人武功非常厉害,凭一人之力将对方全部打败,大师兄去劝,两下里言语不合,便打了起来,结果大师兄被那人打败,而且还被他掳去,如今生死不知,因为我跑得快些,所以回来报个信”。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被掳走了?以你大师兄的功夫,能打败他还将他掳走的人这普天之下,想也不多,这个人到底是谁?”李月红心下着急,拍案而起喝道。 周一摇摇头茫然地说:“不知道是谁,只听到他自称百花谷主”。 “百花谷主?” “对,哦,对了,他好象知道大师兄的身份,说了些什么“儿子被掳了,看你这堂堂的武林盟主如何自处”这样的话。” “哦”? 方天卓听了神色一转,以手拈须沉思着说:“说这样的话,那这是冲我来的呀,不管怎么说,动了我榔梅洞的人,我便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唉,本来想让鸣山去历练历练,结果竟搞成这样,好吧,看来只有我亲自去走一趟了。” “你要去?”李月红问。 “自己的儿子,我不管谁管?没事,说不定这个百花谷主正在等我呢。”方天卓笑了笑说。 “那也行,你去便是,但要带上虎儿,让周一带路,他去过,这样我也放心些,到底是要满七十的人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李月红嘴里念叨着,心中还是放不下。 “唉,我说你这老太婆,唠哩唠叨的,你就那么不放心我?我这身子骨壮着呢,不比年轻时候差,别担心,去去就回。” 一起相处了几十年,两人之间的亲情早就印刻在了他们的骨头里。 一番准备,方天卓带着三儿子方虎,弟子冯正、陈恩玉,由周一在前领路,告别了李月红及榔梅洞众人,五个人一齐启程往天门山赶去。 一路晓行夜宿,一连走了十余天,这天来到了天门山脚下,见一峰高耸,中有一洞,壮阔如门,有石阶从山脚下直通洞内,石阶绵延起伏如龙盘蛇舞,直入云天,看起来颇为壮观。 拾阶而上,穿过天门洞,又往后面走了一会,来到了一个山谷前面,“就是这里了”,周一对着山谷一指说。 方天卓抬眼一看,见这山谷不是很大,谷口宽不过数丈,两边俱是青石岩壁,高也不过数十丈,但谷间花草丰茂,林木清幽,各种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鲜花开得到处都是,风吹过来,花香扑鼻,花儿一簇簇一丛丛地点缀在谷间,“嗡嗡”的蜜蜂在花间飞舞,一队队彩蝶从这头飘到那头,就象是移动的花,在谷口一边的岩壁上镌刻着三个斗大的草字“百花谷”,字迹龙飞凤舞,入石三分。 “唔,这百花谷果然是一处清幽别致之处,但不知这百花谷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别说,我还真好有些斯待”,接着方天卓说了声“捂住耳朵。” 方虎他们一听,知道他又要施法了,便连忙用手将耳孔捂了起来。 方天卓拈须一笑,手交身后,站在百花谷囗背手挺立,暗中运起浑元真气,使出剑府武学中的“龙呤虎啸吐气扬声法”用浑元真气平缓地冲谷内喊道:“武当山榔梅洞方天卓前来拜会百花谷主,望乞现身一见,”声音虽然是一字一句,念来平和缓慢,但真气充足,在谷内轰鸣撞击,犹如风雷激荡,又好似虎啸龙吟,巨大的“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在山岩石壁间传了许久方才停止。 “好强大的内功。方虎等人尽管以手捂耳,还是被声音震得耳朵痛。” “爹,这样那个百花谷主会出来吗?”方虎问。 “会出来的,别急,等等着。”方天卓沉着地说。 过了一会,山谷里面有一个声音朗色呤道:“花下一钟酒,来酌把金樽,天青玉色蕴,落落了凡尘,”随着声音,一个人缓缓踱步而出,此人身形瘦长,玉面黄须,鼻方囗正,两目如珠,一只金箍绾住一头长发披在脑后,穿一身紫色衣袍,面色白中透紫,眼中神光迫人。 “来者莫不是当今武林盟主、江湖上人称神剑大侠的方天卓方大侠么?”来人将手一拱,谦和中带些傲气地说。 “正是在下方某,一些虚名,愧不敢当,敢问阁下是…?”方天卓也拱手问道。 “鄙人百花谷主颜如许,隐在这天门山百花谷一十二年,从谷间的花开花落里面悟得了一套百花掌法,久仰方盟主大名,特费盟主前来一试武功,不知方盟主肯赐教否?” 方天卓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要找我比试武功,大可以到武当山榔梅洞,又何必要掳走我儿鸣山?以此要挟我前来,这样未免有些不厚道吧?” “非也,我与令公子方鸣山本无交集,只因一月多前,彭家教的彭传化到百花谷找到了我,说他受了别人的欺负,说王家从武当山找来帮手打他,他不服气,想找我帮他报仇,因为我和彭家多有交往,情似朋友,所以不好推辞,便替他出手,不想失手将令公子打伤,心中有愧,便把他留在百花谷养伤,眼下伤情也已大好,可以出谷去了。” 方天卓听了笑道:“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喽?” “谢倒不必,只有一事相求。” 第42章 奉命进山(一) 龙岩山,位于播州境内,峰高千仞,山势陡峻,山上岩石嶙峋,树木参天,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的屯兵险地。 南宋宝佑五年由当时的兵部尚书余玠发起时称“川中八柱”军事要塞的修建,除了在巴蜀之地建筑了钓鱼城,天生城等八座坚固的城池之外,又在川地周边也修建了一些要塞,以拱卫“川中八柱”,号称“卫城”,其中在龙岩山顶上便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城寨--海龙囤。 大唐乾符三年,山西太原总督杨端率兵收复播州,看中龙岩山山势险峻,地处要冲,便在山顶开阔平整处建起栅栏,以作屯兵之所。 后扬氏一脉便长期主事播州,时人称为“扬土司”,受朝庭封诰,并代代世袭,至南宋宝佑五年,四川置制史余玠与时任播州土司杨烈商议“置一城以为播州根本而又能拱卫巴蜀”,于是便在龙岩山山顶上的老兵寨原地加固改建了一座坚固的石头城,叫“龙岩新城”,后又称之为“海龙囤”。 明太祖洪武十三年,老土司杨烈跨鹤归去,播州宣慰使及土司之位便由其子扬应龙世袭接任,官阶从三品,是为第二十九代播州土司,这扬应龙又大修海龙囤,将其打造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安身之地,他又将土司府也搬了进去,四面设重重关隘,又有重兵把守,并设“讫帖”制度,即凡是进出海龙囤者必须持有专门签著的通关帖,待验帖完成后,才能通行过关。 这扬应龙生性残暴,嗜杀如命,且又狂妄自大,狡诈多疑,他可不安心只做一个小小的从三品宣慰使和横霸一方的小小土司老爷,他要走出这大山,去搅动天下风云,他常在酒后对人笑言:“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他朱重八可以从一个小行童做到皇帝,我至少还是一方诸候,为什么不能”?众人闻之皆惊恐不敢言,他独醉卧鼾睡,无惧无忧。 但这扬应龙虽然为人狠狂,但也极有城府,颇懂策略,对内对外,他采取两边两手,谓之巧取硬压之法。 所谓对外,即是对大明朝庭修好,时不时上税纳贡表表忠心,表面上做一只摇尾顺犬,与朝庭保持好关系,这样不但与明王朝沒有大的矛盾和利益冲突,还能时不时的得到朝庭的赏赐,此曰巧取。 所谓对内,即对待播州以内的官吏民众,他独横霸道,无所顾忌地行使他的土司特权,欺男霸女,敛压民财,以致于民怨沸腾,播州内部的官民矛盾严重激化,民间暴发了多股起义,但都被扬应龙以大明宣慰使之名派兵镇压剿灭,事后还上奏朝庭说他剿灭了土匪祸乱云云,又得了朝庭表彰及下拨钱粮若干,赚了个盆满钵满,他洋洋得意地说:“山人妙计安天下,整了这边整那边!” 这种对民众的镇压豪敛,他名之为硬压。 他这番“巧取硬压”论让他一时之间立于内外不败之地,也让他愈加狂妄自大之极,常言道:“天欲使其亡,必先纵其狂”,又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终于在有一天,这杨应龙的一番言行传到了皇帝朱元璋耳朵里,洪武帝初闻时惊怒交集,惊的是有人居然语出反意,怒的是这种言行岂不是要搞乱大明江山?那可不行!老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岂能让你这些乱臣贼子如此糟践?他大手一挥,在龙头案桌上“啪”地一拍,正想下圣旨发兵播州,他要血洗播州,擒拿反贼,将这些个乱臣贼子统统砍头,诛连九族! 但随后他冷静下来,又觉得此事不宜轻动,应该调查清楚再说,于是他便让吏部尚书、大学士胡文庸亲办此事,胡文庸一番思量之后,一个人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三月小阳春,天上的太阳照得人一身暖洋洋的,在播州遵义城外的一条山道上一匹黄马缓缓而行,这是一匹播州常见的矮脚马,当地人称为“撵山马”,这种马体形小,但耐力好,善于登山爬坡,是一种山地间特有的代步脚力。 马上坐着一个人,着一身白丝锦袍,腰间系着一条碧玉带,足蹬乌黑短靴,碧玉带上挂着一把曲柄腰刀,许是坐得久了,有些疲惫,那人在马鞍上半俯着斜斜的身子,将头上的沙帽儿半扣在顶上,走起来一栽一栽的,任那马儿驼着他向前走去。 此人姓沈名放,金陵人氏,现任锦衣卫都统领,四品带刀待卫之职,性格果敢刚毅,办事细致决断,为人古道热肠,秉持正义且又有些多愁善感,琴棋书画,无所不会,尤其一身武功惊人,曾师从号称“金陵八侠”的八个异士高人习练武功,深得其真传,其武功为人,素为皇帝所重,所以这次特别将潜入海龙囤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海龙囤建在龙岩山顶,由下到上,又由前到后分别设有铜柱关、铁柱关、飞虎关、飞龙关、朝天关、飞凤关六座关囗,称为“囤前六关”,又往山后建有万安关、二道关、头道关三座关囗,叫“囤后三关”。 这前后关囗将海龙囤围得象铁桶一样,就是飞鸟都难以飞过。 小黄马驼着沈放一颠一颠地走着,前方不远处是一道山弯,这山弯背靠山岩,外临深谷,中有一片平地,平地颇宽,上面长着几棵黄桶树,瞧这树径,恐怕已不下百年,宽大的树冠支开犹如一顶顶伞盖,庇护着来来往住的行人,为大家撑起了一片清凉。 在树下有人开得有酒店一家,以供路人休息打尖,顺便也找一点碎银散钱。 小黄马颠着碎步来到了酒家门外,沈放一提缰绳,翻身下马,抬头看了看,门口一幡高挂,上书“醉一场”,沈放微微一笑,自言道:“这名字到也取得有趣,人生不就是大醉一场么,嘿嘿”,一边说着,一边把马拴在树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往店里走去。 小二见来了客人,连忙上前热情招呼,沈放坐下来要了一壶酒,二斤熟牛肉,就着青菜米饭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一群人赶着马儿在店门口停下,这是一群马帮,约有一二十人,赶着二十来匹驼马,马背上都驼着满满的包裹,鼓鼓囊囊的装满了货物。 这些人都是一些精壮的汉子,个个体格强健,手脚利索,一看便是有功夫在身,领头的一人身形矮壮,黄面虬须,一双暴眼如环,额头上两边凸起如角,形貌颇为特异,此人名叫杜老七,外号人称“角头蛟”,有一身南派短打的功夫,现为海龙囤扬应龙手下的一个小头目。 一群人进到店里,大刺刺地坐下,要了一桌酒肉,便一顿大吃大喝起来。 吃到一半,突然外面传来一片喊杀之声,众人听了正在惑疑,“砰砰”二响,留在外面看马的二个人被打得飞跌进来,一路跌跌撞撞,将一桌洒菜打翻在地,溅得到处都是。 随后紧跟着跃进一人,此人体形慓悍,状如金刚,赤着上身,下体穿着一条麻布短裤,浑身肌肉鼓凸,脚上蹬着一双草鞋,挥着一对沙包般大的拳头,横眉怒目地大声怒吼道:“他奶奶的,此山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从此地过,留下买路财,你龟儿子不愿意留下,老子自已拿过来!”说着二腿一蹬,纵身飞起,“砰砰”二拳连轰,又将刚才那两个倒霉催的打得飞撞出去。 “慢着,你是谁?为何如此?”杜老七连忙站起身来举手制止道。 大汉“嘿嘿”一笑,昂头言道:“老子莫三圭,本是山上土匪,杀人越货为生。” “你这娃好大胆子,这些都是海龙囤杨土司的货,你也敢吃,不怕吃不下噎死你吗?”杜老七怒目暴喝。 “去你妈的”!莫三圭轻蔑地一笑,吼道:“老子就是专门冲你海龙囤来的,那个狗土司扬应龙欺人太甚遭天杀的,老子就是要来劫他狗日的货,想死的上来,不想死的快滚走开!” “你这小子,我看你是老寿星吃砒霜,你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亮家伙!”杜老七大喝一声,取出了一对判官笔,看来他还是个点穴高手,随众听了也纷纷拔出了身上的佩刀,一声呐喊,一片刀光杀了过来。 “来得好!”莫三圭微微一笑,奋起双拳,“砰砰砰砰”一顿狂揍,打得这些人刀断手拆,一个个抱头呼痛,四散躲避。 莫三圭哈哈大笑:“就你们这些熊样,也敢拦我?” 杜老七见了大怒,两手一挥,一对黑黝黝的判官笔便往莫三圭胸前乳根穴狠狠扎来! 莫三圭倒步一挫,坐盘下势,举手一分,将这招化开,同时笑骂一句:“你这家伙,一来便朝着胸打,怎的出招如此下流?” 杜老七一愣,也不管他,双笔一错,一点天突,一点水分,一上一下,双笔出击! 莫三圭绕身旋到外门,右手兜起一拳,“呜”的一道劲风直击杜老七耳门。 杜老七将头一缩,一招“黑狗钻裆”,左手判官笔“唰”地一下直插莫三圭裆部,莫三圭急忙一跳,闪到一边,又是一声笑骂:“你这家伙,不是指胸就是打裆,果然是出手下流,你这是想叫我断子绝孙呀!” 杜老七不听他说,双手连挥,一对判官笔上下飞舞,疾点对方中极、天枢、腰眼、章门、神道等躯干大穴,莫三圭双拳划动,左闪右躲,将这一番攻击尽数化开。 苏丹小说网 第42章 奉命进山(二) “你这小子还有两下,看我的,猛虎下山拳”!说着莫圭“呀”的一声厉吼,二拳变爪高高擎起,单腿提膝跳起,一纵二丈,势如饿虎扑食般地往杜老七打来! “黑虎掏心、白虎搬山、玉虎旋风…”莫三圭一套虎拳使出,果然是风声虎虎,威猛逼人,招招相连,式式问心,打得杜老七连连退走,一直退到外面,莫三圭看个破绽,一招“老虎甩尾”,一脚将杜老七踢得飞落丈外,杜老七在地上滚了几滚刚翻身站起,莫三圭一招“暴虎压山”,一对虎爪已重重地搭了上来,杜老七禁不住被他压得单膝跪地,连忙双手上抬,挡住了他的虎爪,二人以力相抗,都是一身骨骼“噼啪”作响。 莫三圭身高力大,体矮力弱的杜老七渐渐不支,架在头上的双手不住颤抖,脸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断往下滴落。 杜老七又退了几步,眼看已退到悬崖边上,已是退无可退了,他不禁心里发慌,暗道:“这番只怕要遭”。 就在这时只见莫三圭“哎呦”一声,一只竹筷闪电般飞来,打在他右腿后弯处的委中穴上,莫三圭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他醒过神来勃然大怒,转身吼通:“是哪个暗算我?给老子站出来”!苏丹小说网 只见一人从店里缓缓踱出,此人形容潇洒,一身白袍,手上拿着一顶沙帽在搧着风,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你是谁?老子不打无名之辈”。莫三圭将拳一挥。 “在下沈放,一个路人而已”。 “你要为他们出头”? “非也,实不忍心也,你既为劫财,拿东西走了便是,又何必非要伤人性命?实再看不过,所以管一管”。沈放淡淡一笑说道。 “好,既如此,老子就连你一起打”!说着莫三圭一纵三丈,“呼”地一腿一朝沈放当胸踢来! 沈放将身一侧,让过一边,同时欺身贴进,肩肘用力在他胯上一靠,“噔噔噔”莫三圭被靠得连退数步方才站稳。 “噫”,莫三圭暗噫一声,心想此人真有些本事,要小心应对才是,当下面色一端,暴喝一声,挥拳攻上! 两人拳腿相交,“砰砰”声中,已接连拆了十几招,沈放身如游鱼,手似铁钎,他将师从金陵八侠的“游鱼卧莲手”和“金陵石头拳”加在一起揉合运用,打法更显希奇,力道愈加雄浑,莫三圭渐渐不敌,但是他可不愿意就此败北,这娃眼珠一转,晃手之间,“唰”地一下从身上拨出了一把一尺多长的牛角尖刀,明晃晃的便往沈放身上扎来! 沈放见他动刀,心想:“这下不能再忍手了,不打跑这楞头青,不但我顺水推舟的计策实行不了,还要将一条命搭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心念一动,牛角刀已刺到胸前,沈放不及多想,闪电般地迂身而进,直踏对方中门,莫三圭一刀走空,心里一惊,正想回刀,沈放二掌一合,一招“金刚推磨”,“轰”的一声震响,莫三圭被打得飞跌丈外,在地上滚了滚,以刀支地,半跪起身子,一线血丝从嘴角上挂落下来,他用不甘和凶狠的眼神看着沈放,无奈地说:“好,算你狠,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着站起来捂着胸囗,跌跌撞撞地走了。 沈放望着他的背影吁了一口气,在心里暗道:“兄弟,对不住了,其实我们才是一路人”。 正在他自觉心中有些歉意之际,杜老七走过来抱拳道:“多谢这位弟兄出手相助,不然今天只怕要栽在这强贼手里”。说着又再三言谢。 沈放微笑还礼,连说路见不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杜老七见他一表人才,又武功高强,有心结交,便叫店家重置酒菜,邀沈放一起交杯畅饮,沈放心中暗喜,面上却又推了一番,然后好似又禁不住他诚心邀请便答应了,于是二个人便吃起酒来。 第43章 暗争明斗(一) 这海龙囤果然是守备森严,一路上山关卡重重,多有重兵把守,一般外人莫说进去,走近一点都会遭到士兵盘问,若问出不对,轻的呵诉鞭打,重的抓起来关进水牢,或吊在路边示众,看谁还敢不服! 由于有杜老七的马队掩护,沈放当然是一路放行, 马队过铜柱关,上天梯,经飞虎关、朝天关、飞凤关来到了老王宫,这里是整个海龙囤的中心,是土司处理政务的地方。 杜老七安顿好马队,就带着沈放来见扬应龙,扬应龙虽然残暴专横,嗜杀如命,但对可用之人还是能以礼相待的,在这些方面他还是有些谋略,并非只是一介鲁莽之辈,他见沈放相貌堂堂,又听杜老七一番极力夸赞,沈放又在他面前显露了一二手武功,便觉得沈放确是人才,决定用他,便任命他为土司府副统领,职位还在杜老七之上,沈放便流露出一种不甚满意的神情,勉勉强强地一礼谢过,杜老七连忙给他使眼色,意思让他忍一忍,来日方长嘛,但沈放却揣摩出了扬应龙的心理,他这样故意露出些不满甚至不屑,扬应龙见了反而不会疑他,而只会更加对他信任。 果然扬应龙见了心里反而喜道:“哼,这小子本事不小,心思也不小哇,一个区区副统领,他定然是看不上的,好,够贪,有野心,跟老子们一样”。如此一来,他便将沈放看成一路人,从心里也对他更加信任起来。 沈放久经官场,深谙人际应酬交际之学,他在山上人前人后,左右逢源,不出一月,便已混成了囤子里的红人,杨应龙也对他格外器重,凡有大来难断必要问他,又将他提为把总,总督山前关的防务,这算是把进入海龙囤的大门交在他手里,这番信任,叫人眼红,现在杜老七见了他老远便要笑脸相迎,直呼沈老大,虽然升了官,但沈放对杜老七依旧是热情相待,从无怠慢,所以杜老七也很感念,常常对人说沈放念旧,是个讲情义的人,山寨里的人都在纷纷议论,说沈把总真是个人物。苏丹小说网 但众人之中,也有不同的声音,后营总管杨世魁便是如此之人,这后营主管一些杂事,总管叫扬世魁,本是土司府的一个下人,因为立了些功,升为后营总管。 扬世魁是扬家的死忠,对一切外来之人,皆持怀疑态度,且此人生来善妒,因为他自已面目丑陋,又见沈放风度翩翩,在心里就自然的生出忌恨起来。 为此他三番五次地在扬应龙耳边去进谗言,讲沈放的坏话,初时扬应龙并不放在心上,但时间一长,加之扬世魁又窜掇着几个人轮番去说,俗话说“三人成虎”,这话听多了,便不由得叫人不起疑心,扬应龙便对沈放好一番询问试探,搞得沈放担心吊胆地出了好几身汗,凭他机智镇定,总算是遮过去了。 但那扬世魁还不甘心,继续使坏,总想给沈放找麻烦,连杜老七都看不下去了,跑到沈放面前骂扬世魁不是人,是畜牲,沈放听了“哈哈”一笑,大度地说不必在意,搞得杜老七到人前感慨,说沈放大人大量。 其实沈放心中暗恼至极,他心里想:“再让这个扬世魁胡搞下去,自已迟早要惹上麻烦,一不做二不休,拔了这颗钉子,后面才好行事,对,就这么干,不过此事须行来隐蔽,不能落人囗实才对”。 沈放在心里一阵谋划,有了主张,他经过观察,得知扬世魁有一个习惯,就是在每天凌晨子时,他都要到后山海潮寺旁的野树林练功,原来这扬世魁虽然形相丑陋,但也并非空泛之辈,他曾师从武林明师,习得一身绵手奇功,此功练成两手柔软如棉,粘身坚硬似铁,功深者可隔空毁物,击水成冰,又称“极阴冷魂绝命手”,端的厉害! 这扬世魁于此功上已练到六层的境界,也算个中高手了,兼之还习得有一套“八点半刀”,此械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兼有刀剑之能,使来锋利凶险,防不胜防。 第43章 暗争明斗(二) 但他这一门武学,练功极讲时辰,必须要于每日凌晨子时习练,所以扬世魁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这一天扬世魁又来到了海潮寺后面的野村林,在林间空地上凝神聚气地站立一阵,便拉动架势,准备开练。 “嗖”一声劲啸响过,一把三寸长的飞刀电射而来,直袭他的颈间脑后。 扬世魁听风不对,心道声不好,疾忙将头一俯,一道寒光擦颈而过,“咔”的一声,飞刀扎在一棵树干上,直没至柄。 “谁敢暗器伤人?”扬世魁转头怒喝一声,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凌空射出,来者一身黑衣,黑巾罩头,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你是谁?何故害我?”扬世魁又惊又怒地问。 “嘿嘿,刘老二,老子都认不倒了嗦?”来人操着一口奇怪的川音,怪声怪气的说。 “刘老二?谁是刘老二?你怕是认错人了。”扬世魁听得有点迷糊起来。 “没得错,打的就是你这个龟儿子的!”来人一拳走空,顿起一脚望扬世魁当心便踢! 扬世魁心中有气,也不再打话,二手一翻,架开这窝心脚,欺身便进,运起五成绵手功力,软绵绵的两支手掌挟雷带罡,缓缓推出! 来人知他手上功夫厉害,也不敢托大,提起真力并掌一推,“轰”的一声震响,二个人各自震开五步,扬世魁打得兴起,脚一站稳,又闪身扑上! 黑衣人也猱身探臂,两个人又打到一处。 一阵掌来拳往,四臂相格,“砰砰”有声,又拆了十来招,黑衣人招式突变,只见他两手如撕,抓住扬世魁的手腕一抖一扭,这一下变招奇快,杨世魁不及防备,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他的两支手腕同时骨拆断裂。 黑衣人一招得手,乘势而进,直踏中门“砰”地 拳捣在扬世魁胸口上,打得扬世魁胸口一凹,“哇” 的一口鲜血喷出,人已倒飞丈外。 “别、别打了,我不是刘老二,你、你认错人了。”事到如今,这货竟还没有醒过神来,还以为这是认错了人。 黑衣人更不打话,闪电般地伸指一点他的后腰软麻穴,扬世魁身子一抖,“咚”的一声,栽到在地,他身子动不了,嘴里还想拼命嘶吼,“啪”的一声,只觉得天突穴上又是一麻,便只能张大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一声来。 黑衣人从身上掏出了一根细丝,将扬世魁反背双手一顿五花大绑,此刻的扬世魁就如一只捆绑的粽子,张着嘴无声地“吚呀”着,眼晴里尽是怨毒之色。 “搞定!”黑衣人在心里得意地一笑,将扬世魁扛起就走,来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这个山洞洞囗小,洞腹却很大,外面杂草众生,十分不容易发现,黑衣人将扬世魁扔在了一个竖井之中,这个坑井四壁溜滑,约有七八丈高,扬世魁动弹不得,只能孤零零地躺在坑底,已经没有气力发出半声。 第44章 风云变色(一) 龙岩山山顶老王宫内一间隐蔽的密室之中,大明播州宣慰使、扬氏第二十九世土司扬应龙正端坐一把紫檀九龙大靠椅上,身着金丝滚龙袍,头顶天平冠,一派的帝王打扮地面带隐笑,双目炯炯,神情专注地盯着前面看,在下面宽敞平整的殿堂上,左边站着的是他的大儿子杨朝栋,此人长得身形高大,貌如鹰隼,穿一身黑黝黝的玄铁甲,腰间斜挎着一柄阔叶弯刀,这扬朝栋生性凶残,比之其父扬应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刻这个扬朝栋正手按刀柄,耸肩伸颈,口中冷笑“嘿嘿”地观看着,活象一只站在树上的秃鹫。苏丹小说网 右边罗列站着一排劲装武士,约有十余人,个个神情机械凶狠,一身肌肉暴凸,面无表情地站立着,看起来冷酷之中阵阵杀气暴露无遗。 在中间有两个人正在比武过招,一个身形矮壮,一身蓝袍,左手执一柄钩镶,右手握着一把尺多长的短剑,拿在手里不紧不慢地舞动着,短剑青光闪烁,显得非常锋利。 对阵的人是一个白衣老者,老者白衣白发,看来颇有年纪,但紫颜如童,两目若电,很有精神,发际下两侧太阳穴高高坟起,内功显是不弱,老者执一把单刀,刀尖向地,轻漫之中显出了一些小心翼翼来。 两人转动着手中的刀剑,对恃着转圈而行,互相寻找着战机。 “嘿”!壮汉一声暴喝,左手钩镶一指,右手短剑闪电般掠出,“唰”一道白光直往老者的咽喉刺去! “好个一剑锁喉”!扬应龙暗中将手一拍赞了一声。 只见老者不慌不忙,身步略退,手中单刀刀头一抬,“亢”的一声将短剑挂在一旁,刚想收刀变势,“呼”,一道寒光扫来,壮汉左手的钩镶已狠狠拦腰划下。 眼见钩镶的刺尖将要划到衣服,老者手上的刀在短剑上一顿,人已借力跃起,半空中一个跟斗翻落丈外,“呜”的一声啸过,锋锐的钩镶已然走空。 老者人未落地,陡然将身一仰,反手一刀劈出,这一下变起突然,又是在壮汉的背后出刀,端的是十分难防。 那壮汉也甚是了得,一听风声不对,便知他路数,当下并不转身回头,只将钩镶往后一绕,那一刀正劈在钩镶上,“当”的一声溅起了一道火星,紧跟着壮汉将钩镶一勾一带,钩镶上的倒钩挂住单刀拉到一旁,同时他盘步搂腰,一个“叶下穿花”短剑从自已腋下“唰”地往后回刺,老者的单刀被他钩镶逼住,这边短剑又陡然袭来,迫不得已他只得撒手放刀,斜跨一步,让开来剑,右手并起两指疾速地往对方胁间“章门”穴点下! 壮汉没想到他会丢刀点穴,一时不防,胁下一麻,被点了个正着,顿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心道不好,拼全力将钓镶反手一挥,想来一招绝地反击,老者见他一动,已知来势,随即纵步欺身,二掌连出! “啪啪”二声,壮汉背心中掌,被打得一扑,忍住一口鲜血踉跄几步方才站稳,刚想回头,老者已伸手接住落下的单刀,“唰”地一下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算了,算了,老白,停手吧,算你赢了。”扬应龙拍着手说了一声,老者听了便将刀放下,二个人退到了一旁。 “好!真不错”!扬应龙笑呵呵地赞了一声,他站起身来,将手一挥,颇有气势地说:“谁说我扬应龙就只能呆在这龙岩山顶?哪个说我扬某人就只能当个跛脚土司,干什么都要听他朱元璋的、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我呸!老子这是困顿十几年,空对数山川,龙岂池中之物,乘雷欲上天!” 顿了顿,他又言道:“你们十三个人都是本王的忠心死士,是我对付朱明的十三把尖刀,是尖刀就要经常磨磨,时常锤打锤打,我希望大家还要勤加练习,等待时机,一定有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一圈人听了一齐俯身拱手言道:“属下誓为主公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好、好、本王信任你们,栋儿,吩咐下去,每个人赏金百两,锦袍一身”。 “是,父王”。扬朝栋虽然生性狂傲,但对父亲扬应龙还是服服贴贴的。 “多谢主公赏赐”,一群人高高兴兴地拜谢散去。 这些人是扬应龙找来的武士,个个身怀绝技,武功不凡,扬应龙费心费力地找来这些江湖异人就是要训练他所谓的“十三死士”,他要用这些死士去刺杀皇帝朱元璋,这件事如果做成功了,那这姓朱的天下就要改姓扬了,那是何等的扬眉吐气呀,想想都真他妈的爽! 而此时在大明都城金陵秦淮河边的御花园里,洪武帝朱元璋正笑眯眯地望着小孙子朱允文,这是已故的皇太子留下来的唯一的儿子,可惜太子病亡,留下的这个儿子深得朱元璋的喜爱,他已经决定百年之后将皇位传与孙子朱允文,所以他便时常将朱允文带在身边,借以提点指导于他,这天天气晴好,他又带着这小皇孙来到御花园游览,同行的还有老臣刘伯温,四皇子朱棣,就是朱允文的四叔,另有几个随行待从。 老皇帝朱元璋见御花园内春风拂柳,绿草如茵,百花绽放,彩蝶纷飞,草地上几匹马儿仰头嘶鸣,风吹过来,吹得马尾飞起,犹如一团丝线散开,煞是好看,朱元璋一则是心情舒畅,诗兴大发,二则是想要考考小皇孙朱允文,看看他到底有何胸襟,于是他便手拈长须笑道:“允文哪,皇爷爷和你对对子玩玩可好?” 朱允文仰着胖乎乎的脸说:“好呀,不知皇爷爷要怎么个对法?” “我出上联,你来接下联,可好?” “好!” “那你听好,皇爷爷的上联是…”说着朱元璋对着被风吹动的马尾一指“风吹马尾千条线”,你来接下联”。说着他满眼期望地看着这个小孙子。 朱允文扭头看了看马尾,又眨巴了一下眼睛,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动了动,憋了半晌,开囗说道:“雨打羊毛一片粘。” “啊…这…嗨…”,朱元璋听了一愣,大好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极点,“这小子,这种胸怀,这种气派,也太不象是我的子孙了,这天下要是交给他,唉…”,他掩不住一脸的失望,微微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