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从只狼归来的路明非》 第一章 从只狼归来 仙峰寺,祠堂。 “再见了,大家——” 白色的头巾裹住变若卿子的头发,她双手合十,站在祠堂的烛火前。 她是唯一长大的变若子,其他的,都装在面前的瓶瓶罐罐里。 “我必须前去斩断我们因果,旅途想必非常漫长。”她转过身:“即便如此,你也愿意陪我前去吗?” “是。”半跪在地上的路明非点点头。 他的眼神深邃,左臂早已替换为了机关忍义手,衣服也是忍者的服饰。 “谢谢你,龙的忍者啊。”变若子微笑着伸出手,将路明非从地上扶起来,“九郎大人也很高兴呢。” “这里有柿子。”路明非从怀里取出包裹,揭开一根根布条。 “哇~”变若子发出惊喜的声音,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但手心却传来了温暖。 忍者大人每次来见她,都会带上新鲜的柿子,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呢。 “吃吧。” “是!”变若子应道,“无论是精神好...还是不好...柿子尝起来都很美味呢,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 “!!!”路明非从板凳上惊醒! 耳边传来了空调风扇呼呼的声音,还有一阵有规律可循的鼾声。 眼前是发光的屏幕,发烫的老式IBM笔记本正在努力工作。 这局游戏才刚刚开始,他选的是虫族,像是心脏一般跳动的母巢似乎在催促他生产工兵,升级基地。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心情把这场游戏进行下去。 “那些...都是梦吗?”他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感受着脉搏和血液的流动,熟悉的忍义手却不知去了何处。 切掉游戏打开系统时间,2009年5月9号15:53,他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 对,他当时正在消磨时间,等待那个总是灰白色的棒球帽女孩头像亮起来。 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他玩了5局还是6局,他已经忘了,反正没一把赢的。 坐在凳子上回忆了许久,直到游戏界面又从XP系统的界面上弹出来。 “兄弟,你怎么不动了?”聊天窗口发来消息:“怕了???” 十二艘人类巡航舰带着密密麻麻的机枪兵把一级母巢围起来,就像是一群图谋不轨的壮汉带着助威的小弟把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围到了墙角,然后带着一脸横肉恶狠狠地说: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答应的。 “其实你的意识真的不错,不必这么灰心丧气,你就差在微操上面,战术意识是很好的。”聊天窗口传来信息。 “也就是遇到了我,不然你也不会连输5盘...”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那家伙眉飞色舞的得意表情。 他没有回话,只是右手习惯性地往腰间伸。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波澜的心立刻也变得冰凉了。 光滑的刀面上倒映出他的脸,乱糟糟的黑色短发,青涩稚嫩的侧脸,这是18岁的他,但那双眼睛里却流露出“我已经杀过上千人了”的沧桑和冷意。 当楔丸握在手里的时候,他就仿佛是得到了绝世宝剑和绝世秘籍的孤独侠客,一个人站在峰顶踩着白色的雾气,任由风吹动他的衣摆和头发。 不过他不是侠客,而是忍者。 侠客帅气又潇洒,从山贼的手里救下被抢劫的大小姐的时候,只会飘逸地留下一句:“坐不更名,站不改姓,我就是独孤路明非是也。” 然后用轻功左脚踩右脚飞走。 而忍者如果没有查克拉,就只能默默用手里剑和太刀为主人杀敌,在危险到临之前,把一切清扫,退居到阴影中。 路明非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九郎的画面,一个那么幼小的孩子,被关在破烂的楼阁里。 瘦弱的手把刀递给你,用葫芦里的药剂为你治疗伤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你听不懂的话,唯一能明白的,就好像是他想让你带他离开。 在潮湿又阴冷的水道里待了数天,身上的伤口刺痛发炎,手脚无力,连走路都是痛的。 好不容易爬了出去,也会被人用刀剑砍死,然后周而复始。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遇到了九郎。 他想带着比小女孩还好看的九郎逃出这个地狱。 那时路明非还不懂得这个约定有多么难,他只是微笑着摸了摸九郎的头,用家乡话说,没问题,大哥哥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为了达成这个约定,他从尸山血海中爬了出来。 一次又一次,龙胤赐予他的不死之力,让他不断地复活,即使头被砍断,手脚被碾碎,躯干被刺穿,他也能以完整的姿态从拜坐的鬼佛处重生。 最初被砍伤的时候他还会大喊大叫,在剧烈的痛苦之下向敌人痛哭哀求,乞求他们放过自己的生命,但就算他的喉咙喊到干哑,那些拿着太刀的武士也会无情地把刀尖刺入他的胸口。 是啊,你们根本连语言都互不相通,就算你跪下来把鼻涕和眼泪抹到他的裤腿上,他就有理由放过你了吗? 意识到这个道理的瞬间,他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他把温柔懦弱的心藏了起来,只把冰冷的刀锋留给敌人。 他经历千辛万苦,潜入苇名城,将九郎从弦一郎的禁锢之下救出, 他进入仙峰寺,获得了能斩断不死的不死斩。 他斩杀樱龙,从龙的眼珠里取出樱龙之泪。 米娘为了成为承载龙胤之力的摇篮,吃下两颗蛇柿子。 她双眼失明,身体变得冰冷,连透过她指尖的米,也变得如细雪一般。 赤鬼、弦一郎、蝶夫人......这些人或怪物都已经死在他的刀下。 九郎寄宿在米娘的身体里,正当他准备与米娘踏上归还龙胤之力的旅途的时候,忽然,他又回来了,回到了叔叔婶婶的屋子里,那个和堂弟路鸣泽一起的房间。 如果不是手里的这把楔丸证明着那些羁绊的存在,他恐怕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 “九郎...米娘...” 注视着楔丸,心中有未完成之业。 可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啊,他是一个高三的学生,马上就要毕业,连去哪里都还没有着落。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录美国来的信!还玩游戏?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般响起。 顿时,如大梦初醒。 第二章 堂弟身上的忍杀标志 “兄弟?今天怎么了?” QQ窗口的另一个头像又跳了起来,是个长得很欠的熊猫,ID是“老唐”。 “停电了?还是断网了?” 老唐就是那个打赢了他的家伙。 路明非插上了鼠标线。 “警察来网吧了。”路明非退掉程序关闭了电脑。 “兄弟你未成年啊?” 这条信息路明非并没有看到,他转过身,看着一旁床上呼呼大睡的小胖弟路鸣泽。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学,小堂弟不知为何跑到了床上去睡午觉。 有一个红色的标志在路鸣泽裸露出来的脖颈处,别人应该是看不见的,只有路明非能看见。 他把楔丸收回刀鞘,左右环顾一番,把锋利的刀用外套裹着藏在了床底。 那是忍杀的标志,面对防备不够的敌人,只要悄悄绕到他们的身后,路明非就能看到那个标志。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那是用来干嘛的,直到有一次他从上方跳下去的时候,楔丸的刀尖偶然砍到了红点,那个巨大得像是相扑选手的胖哥哥居然直接殒命了。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敢与胖哥哥决斗,因为他们皮糙又肉厚,楔丸那薄薄的刀身似乎连他们的脂肪层都砍不进去。 他以前也看到过红点,但是他从来没有去砍过,只是把刀插入敌人的胸膛,然后了解他们的生命。 学到了新的处决方式,他立刻就抛弃了效率低下的原始挥砍。 他从佛院的不死人那里了解到架势和忍杀的存在,也明白了那个红点就代表着可以进行忍杀了。 面对强大的敌人,有时候需要数次忍杀,就算偷偷摸摸绕到他的身后阴缺缺地来上一下,他也能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和你战斗。 这时候,就需要用到架势。 气势和动作化作为架势,当一个人的架势被攻破,他的身上,就会露出破绽,届时,便可以进行下一次的忍杀。 他几乎已经快形成条件反射了,看见红点就想要去砍。 因为有时候,你如果错过了,敌人的架势立刻又会恢复过来,就相当于你之前是在白费功夫。 “不行不行,现在可是法制社会。”路明非连连摇头,把阴暗的想法抛出脑外。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边待了多久,但应该不会很长,大约有一两年的样子。 与他十八年的人生相比,那只是十分之一,却远比剩下的十分之九深刻。 他都快忘记和平的空气是什么味道了,那里只有鲜血的腥气和燧发枪的火药味道。 战乱、不死、饥荒... 处于和平年代的人难以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地狱光景。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有楼下卖菠萝的香甜,有厨房剩菜的油香,还有一股臭袜子味道。 路鸣泽的鞋子里塞着一双裹成球的白色袜子,身高160厘米,体重160斤的汗脚袜子,想想都让人捏住鼻子。 但路明非竟然有些想念这个臭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贱还是怎么的,居然也觉得那张小胖墩的脸看起来有些可爱。 和那些不死人和巨大的怪物相比,细皮嫩肉的路鸣泽就算放在苇名城的房顶当吉祥物也绝对是配得上的。 “找个时间把那个QQ账号给注销了吧。” 生死之间磨练后,那些小心思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小打小闹。 他过去并不喜欢自己的堂弟,因为小胖纸总是指挥他做这做那的,嘴里还嚷嚷着,你住在我家里,就应该怎么怎么样的。 两人在同一所高中上学,但堂弟不仅成绩比他好,穿衣服也比他精致,而且只要有女孩一起吃饭就抢着付钱,叔叔婶婶还会穿得特别体面参加路鸣泽的家长会,因此他有个“泽太子”的绰号。 要不是因为腰比肩膀还宽,堂弟应该早就找到女朋友了。 堂弟的网名是“寂寞的贪吃蛇”,QQ空间里抄了很多哀伤的句子。 例如“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请离开。”,“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配上他自己用手机拍的大头照,偶尔还载上红墨水抹说完冒充割腕的照片,就算在葬爱家族里,他也是当之无愧的泽太子。 路明非有一个小号,“夕阳的刻痕”,头像是短发的俊俏萝莉,芳龄16,个性签名“让你的微笑和悲伤成为我这一生的刻痕。” 趁着路鸣泽在家里上网,他就跑去网吧和“寂寞的贪吃蛇”搭讪。 小堂弟被迷得神魂颠倒,天天吵着要见面,但路明非总是约在堂弟要去上钢琴课的时间,看着婶婶把小胖纸拎走,心里就笑得特别开心。 不过在如今的路明非看来,当时的自己真是太幼稚了,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就能乐一整天。 乐十分钟就够了,多的不要。 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外,尽量不打扰表弟的休眠。 他答应着婶婶的问话,慢悠悠地走出了门。 “奇怪,这小子,怎么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婶婶二丈子摸不着头脑。 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 要是换做以前,路明非肯定会一连答应着就跑出了门外,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可刚才,路明非居然冲着她笑了一笑,她胳膊上立刻起了鸡皮粒子,浑身寒颤。 “还是少吼他几句吧。”她真怕路明非精神出了问题。 走廊里安安静静,下午的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走道里晾晒着纯白色的床单,窗外风吹着绿油的树叶沙沙地响,他靠在门上,听着婶婶的自言自语,被门隔着,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 “真想让九郎和米娘也看看啊。”他透过五指的间隙,让阳光晒在自己的身上。 没有他,九郎和米娘该怎么办呢?谁来保护他们的安全呢? 龙胤之力,又会何去何从呢? 他心里想的全是这些事情,高考啊、一本啊、连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都被一道竖起的高墙隔得远远的。 他还是他,十八岁的路明非,可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第三章 美国来的信 “明非啊,都说你要去留学啊。”报摊的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哪有,申请而已。”路明非对每个人都以微笑示意。 只是他的笑有些僵硬,因为他很久没有笑过了。 在苇名城,他只对少数几个人笑,但也不怎么说话,因为他不会说日语,只会简单的几句。 “出国留学好啊,出国留学回来就是海龟,赚钱多。” “是啊,如果可以,我想去海的那边啊。” “海的那边?我听说美国那边的龟谷可厉害了,从那边回来的海龟,一个个都赚大钱。” “哈哈哈。”路明非没有接话。 他想去的不是美国,而是日本。 苇名的人说的都是日语,也许在岛国,能找到和苇名城有关系的东西。 他还有未完成之业,至少,让他把那边的事情了解。 之后是上大学也好,上班工作也好,他才能安心地进行下去。 米娘的眼睛看不见,身体也变得冰冷,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另一个人给她带柿子呢? 暂时,那边的冒险就藏在心里吧,他会做一个守法公民,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去探索他想要的真相。 毕竟这个世界可没什么不死人,也没有樱龙,没有狮子猿,没有赤鬼。 九年义务教育告诉他,这是一个讲究科学,抵制迷信的世界。 至于路明非能看见的忍杀红点还有聊熟于心的弹反、识破,就当做不传世武功秘籍收藏起来吧。 比起真实的杀杀打打,他还是喜欢坐在电脑屏幕面前玩星际或者是打拳皇,三国群英也不错。 他寄宿在婶婶家,因为他的父母在海外,他们是考古学家,在做一项足以震惊世界的研究。 据说如果发掘出来,就会像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那样震惊世界,为了这项研究,他们一直在国外。 路明非有六年多没见过爸妈了,加上在苇名城度过的两年,已经有八年了,真的好久好久。 每半年他们都会写信回来,但每次来信,妈妈都遗憾地告诉她回国探望他的计划又要推迟,因为“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同时还会附上价值不菲的美金,婶婶家的宝马,还有路鸣泽的补习班,都是靠那笔生活费。 他在初中的时候很为爸妈自豪,读了很多考古的书,经常和兄弟们炫耀,走在校门外的小路上,他和同学津津乐道。 一排兄弟摇摇摆摆地走着,占据了半条街,他们大声说话,左摇右晃,但很快,就会有车来接人了。 一个吊儿郎当的兄弟立刻摆正了姿势,钻进车门走了。 一排人一个个离开,最后就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踢着石子到处闲逛。 兄弟们羡慕他的自由,隔着车窗玻璃看出去,路明非的背影自由自在地远去。 “路明非家里对他最好了,从来不管他。” 他想去逛商城就去逛商场,想买冰淇淋就买冰淇淋,还可以去打台球,看电影。 其实他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去逛商场,在网吧坐到发腻之后,就回家了。 进楼却不进屋,从通往楼顶的铁栅栏钻过去,坐在嗡嗡响的空调外机旁边,眺望太阳从西边落下。 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又寂寞又衰,还非得在同学面前撑脸面。 路明非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在战与火中,他早就领悟了这个道理。 对他的爸妈来说,发掘考古就是他们的执念,比他们的孩子还要重要一些。 他不会怪爸妈,如果一扇门摆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如果你走进这扇门,就可以回到苇名,但代价是十年不能和你的父母见面,他想,他犹豫一番后,也会带着楔丸走进去。 他不再需要别人的爱了,因为他自己就能爱自己。 在战乱的世界,他见过太多比他惨的人。 断了双腿还要售卖物品的商人,儿子死去无法从幻觉中苏醒的老妇人,追求不死而化作怪物的贵族... 他的这些小困难就像是个惹人发笑的笑话,要是开一个比惨大会,在海选赛他就会被淘汰。 有的吃,有的穿,有学上,有游戏玩,甚至还能有一个暗恋的女孩,每天晚上在梦里发春,这是什么神仙生活? “有我的信吗?”路明非在传达室门口探头,拽着英文发音,“Mingfei Lu。” “有,美国寄来的。”门卫扔出一封信。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是拒信无疑。 凡是录取信,会夹很多的表格和介绍材料,厚厚的一摞。而感谢你的申请并遗憾你未被录取,只需要一张打印纸就好了。 撕开信封,来信竟然是用中文写的。 出国留学这事,是婶婶灵机一动一力主张的,押着路明非把申请表填了,还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 路明非的各科成绩中,只有英语还算不错,跟着同班的英语狂人考托福的时候又走了狗屎运,考分不错,以他的成绩,上一本很难,如果能拿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算对路明非爸妈寄来的钱有交代。 不过说实话,他在苇名砍了两年,手都砍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英文字符和让人头晕的数字符号早忘完了。 你总不可能在和人决斗的时候还要温习一下牛顿三大定律然后再计算加速度和抛物线,从而在受力分析中判断出来最合适的出刀位置吧? 这根本不存在理论上的实现可能性。 出刀收刀已经成了路明非的本能,他怀疑现在他如果去做卷子,怕是连数学的第一道选择都要琢磨上半天,最后在转笔头和数个数之间念起“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C”的独家秘诀。 在摸到那张纸的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现在是五月份,离高考不到一个月,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些遗忘的知识捡起来,然后在考场上从容地答题啊! 别说去日本留学了,有没有大学上都是个问题。 路明非,入学大危机! 第四章 嘟噜噜噜噜噜~ 即使在苇名城砍砍杀杀了几年,但就像触景生情,当你坐在初中高中老教室里的老座位的时候,回忆就像潮水般涌出来。 路明非记得自己已经被十几所大学给复信了,好像只剩下最后一两个没有回复。 好在他内心强大,换做一般的高考生发现自己在考试前一个月忘记了所有知识,连题都读不懂,恐怕会直接尿裤子,当街哭出来。 “实在不行,就去参军嘛。” 听说军队补贴也不错,他从未想过这条路,他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体育成绩也很差。 拿起信读起来,还好中文他还记得。 他的英文水准早就倒退到小学生水准,如果是纯英文,他只能在网上打开百度翻译,对照着纸上单词一句话一句话地敲来看。 这太麻烦了,反正都是拒绝,不用看也知道。 “亲爱的申请者: 感谢你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 你看,我就知道吧。 他甚至没有往下看,不录取就不录取呗,谁稀罕,哼。 “等等,还有你的包裹。”门卫又扔过来一张单子,“签收一下。” “我的包裹?从哪来来的?” “跟着信一起寄过来的。” 路明非稀里糊涂签了字,拿到一只FEDEX的大信封,里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拆开信封,倒出了...一只手机。 纯黑色的N96手机,里面还有一大半的电,名片里夹有唯一一个联系人,“古德里安教授”。 懂了,一定是寄错了吧。 他直接打了过去。 嘟噜噜噜噜噜~ 电话接通。 “喂,你好,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的古德里安。” 字正腔圆的中文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卡塞尔?不是芝加哥吗? 话说为什么用中文说话,这名字不是外国人吗? 果然是寄错了吧。 “你好,我是路明非。” “什么!”古德里安教授的语气变得格外激动:“路明非同学!你有什么疑问吗?面试在下周三,地点在丽晶大酒店的行政层,早上九点开始,当然,如果你时间不够的话,我们也可以在你空闲的时候单独为你开一场面试。” 他听起来有些紧张,仿佛路明非才是教授,而他,则是那个面临挂科去请教授网开一面的差学生。 “卡塞尔学院会以最高标准接待每一个新生,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 还没入学,他就默认路明非是新生了。 路明非觉得他好奇怪,也许搞研究的脑子都有点问题,像是研究变若渣的那些药师,一个个都是疯子。 “不是,古德里安教授,你的手机好像寄错了,我申请的是芝加哥大学,不是你们卡塞尔学院。”路明非耐心地解释道:“不知道你的地址在哪里,我待会把手机给你寄回去。” “不可能!不可能寄错!” 古德里安大喊大叫道,路明非听到了深呼吸的声音。 “——路明非,你读过那份信了吗?” “读了啊,不就是一封拒绝信吗?” “请认真地读一遍,我们将在周三上午九点在丽晶大酒店召开面试会,你一定要来!千万不能缺席!” 路明非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真是个怪人,信里还写着什么吗? 路明非摇摇头,把手机揣到兜里,提着牛奶,把信塞到装《小说绘》的塑料口袋里上楼了。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单手提着一整箱牛奶爬上楼梯,连气都没喘一下。 夜晚,婶婶罕见地给路明非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明非啊,多吃点。”她的声音简直温柔得不正常,“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下午她和路鸣泽他爸讨论过这事了,他们悄悄观察了路明非半天,只觉得他到处都透露着别扭。 两人一致决定,在路明非上大学之前换好好待他,以免他发疯。 “对,明非,别累着了。”叔叔也给他夹菜,“考不上一本,上个二本也不错嘛。” 路明非愣愣地看着碗里满满当当的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叔叔婶婶,你们别这样。” “对了,我今天下午在传达室拿到一封回信,他们说我可以去面试。” 他急忙把信封找出来。 未曾谋面的古德里安教授既然强调过让他认真读一遍信,他也就读了一遍。 上面也没写什么东西,就是说一个叫卡塞尔的学院接受了他的申请,让他去面试。 但那可是国外的大学耶,面试肯定都是纯英文,他怎么可能过得了。 叔叔婶婶也没问他,所以读完之后,他就把这事给抛到脑子后面了。 现在,这封信终于派上了用场。 这... 叔叔婶婶面面相觑,桌子上摆的那个黑色N96仿佛就是一块砖,重重地掉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婶婶很想大吼,但看着路明非一脸微笑的脸,她又把话憋了回去。 “明非啊,婶婶待会和叔叔讨论一下,你先去玩吧。”她的嘴角有些抽搐。 把东西带回了房间,她和叔叔小声讨论了起来。 “这肯定是骗子搞的!而且是小区里的熟人!” “可哪个骗子会花几千块钱买一个N96?”叔叔在那只纯黑的N96上不断印着自己的手印。 “打电话吧,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嘟噜噜噜噜噜~ “路明非!你想好了吗!”一个激动的声音。 “那个,我们是路明非的婶婶和叔叔。” “哦...”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些失望,但他很快调整了语态,终于像是一个大学教授,而不是一个疯子了。 他用非常专业的语言为叔叔婶婶讲述了卡塞尔的建校历史,以及他在哈佛大学就学的经历,把叔叔婶婶说得晕头转向。 两人连连答应着,说一定会带路明非去参加面试。 与此同时,路明非跑到了网吧。 他决定在今天,和路鸣泽做一个了断。 “夕阳?你上来啦?” 简简单单的问候,路鸣泽每次在屏幕上打出来的时候,都会让路明非觉得一种很急色的期待。 “嗯,贪吃蛇,我得退网了。” “啊......” 那串省略号拉得很长,路明非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 第五章 九郎是谁! “我要去国外留学了,以后不能再和你聊天了。” 打完这串字符,路明非就把“夕阳的刻痕”给注销了。 给堂弟留一个念想吧,毕竟距离产生美,他完全可以在想象中把“夕阳”捏成他喜欢的形状。 切换到另一个QQ,戴棒球帽的女孩头像依旧是灰色,也没有回复路明非的留言。 算算时间,都是两年前的留言了。 他都忘了自己说了什么,打开聊天记录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在问陈雯雯去不去参加明天的文学社活动。 陈雯雯并不戴棒球帽,她喜欢穿白色的棉布裙子,一头细软的长发总是垂下来,很漂亮。 但奇怪的是,路明非已经想不起陈雯雯的脸了,他只记得那个白裙子的女孩很好看。 他努力的回想,苗条纤细的身影逐渐浮现,白色蕾丝边短袜,方口皮鞋,青涩略有起伏的胸部,洁白的脖颈和锁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人心动。 可到了肩膀以上的部位,他竟然只看到一个没有五官的脸上挂着三个黑色宋体大字,写的是“陈雯雯”。 他确实想不起陈雯雯长什么样了。 犹豫一下,他还是在聊天窗口打字:“明天我不参加文学社活动了。” 又想了想,他把句号改成逗号,加了一句“对不起”。 他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瘫在了网吧的沙发上。 他并不是对陈雯雯还留有什么感情,只是他恍惚间发现—— 十八岁的他已经离得那么远了。 他莫名的有一种孤独感,隐约间,他听见远处的钟声。 钟声回荡,像是仙峰寺的那口铜制大钟。 他想到了冰凉潮湿的地下水道,想到了炮火枪鸣的苇名城,想到了生人勿进的仙峰寺... 他猛地一惊,看向了完好无损的左手。 为什么会有那么单调的钟声?路明非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眼神立刻变得深邃起来。 他在网吧,即使很久没来了,他也记得这附近没有什么大钟。 而且周围本该是嘈杂的键盘声和骂声,这些声音都去哪里了? 他有些后悔没有把楔丸带上,那是他最好的伙伴,但明显,那是一把管制刀具,带在大街上是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局里喝茶的。 虽然没有武器,但他的身手依旧敏捷,他看了一眼,飞快地跳起翻滚,随手从网吧厕所边挑了一根沾着水的拖把。 路明非四下张望,上网的网瘾少年和负责收钱的网管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座位前发光的屏幕,但上面的游戏画面也消失了,转而变成老式黑白电视里的灰色碎花,还有电流的嘈杂声音。 他握紧拖把的把手,望向网吧的出口。 逃跑这块他可是一流,在苇名,只要他想走,没有任何人能追上他。 不过那是在有忍义手的勾索的情况下,但就算只是跑酷速度,他也有信心把任何一个敌人甩在屁股后面。 “话说回来,这里不是讲究科学的和谐社会吗?” “你觉得孤独吗?” 一个声音从他原本的座位上传来。 所有的灯光熄灭,世界仿佛变成一个封闭的黑匣子,唯独两道聚光灯照亮了路明非和坐在桌子上的那个小男孩。 男孩看起来是个中国人,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纯黑的小西服,方口皮鞋套着的纤细双腿在桌子底下摇晃。 稚嫩的脸上流着辉光,圆润的脸五官精致,看起来介乎男孩与女孩之间。 路明非不知道这么点大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脸上流露出那种“我已经活了几千年”的沉默和悲伤。 男孩注视着他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就像是在看海。 黄金般的瞳孔里流淌着火焰般的光,仿佛一面映着火的镜子。 “哥哥,你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邃了?” “哥哥?你是谁?” “我是路鸣泽。” “路鸣泽?” 不可能,路鸣泽明明是个身高160厘米,体重160斤,还因为青春期的到来脸上长满座疮的小胖纸,怎么也和眼前的这个俊俏小男孩搭不上边。 “交换吗?”男孩轻声问。 “交换什么?”路明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交换吗?”男孩再次问。 “你知道苇名城吗?”路明非放下手里的拖把,缓缓朝男孩走近。 他不觉得这个小孩能对他产生什么威胁,也可能是他潜意识里想亲近这个男孩。 “苇名...城?”男孩歪着脑袋。 “那里有一个叫做九郎的孩子,和你很像。”路明非坐在了男孩的身边,两束聚光灯汇聚到一起。 他从男孩的身上感觉到一种极其强烈的无助感,还有仿佛数千年沉淀下来的悲伤和孤独。 “他和你一样,长得很好看,但是他可是会笑的哦,来笑一个。”路明非揉乱了男孩的头发,手拉着他的嘴角,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男孩飞快地刨开了路明非的魔爪,嘟起嘴,叉腰,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九郎是谁?为什么我不知道?” “九郎就是九郎啊。”路明非抚摸男孩的头,“别担心,大哥哥在这里,有什么事给大哥哥说吧。” 男孩的眼眶里忽然涌起了泪水,“九郎是谁!” 他委屈得像是个被父母弄丢了心爱玩具的无辜小孩。 “别哭啊,别哭...”路明非手忙脚乱的,他从来不会哄别人开心。 路明非的双手穿过小男孩的手臂,像是哄宝宝那样把他举起来,举得高高的。 “来,举高高,举高高。” 男孩忽然沉默了。 “你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哥哥。”他撅起嘴,一把挣脱了路明非的怀抱。 “你好像变了很多,哥哥,终有一天,我会找到那个叫九郎的家伙,然后和他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你只能是我的哥哥,谁也抢不走。” 这句话里,仿佛透着格兰陵冰川底里的冷,又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既然你不想交换,那我就走了。”男孩转过身,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找我来玩哦。”路明非说。 “我才不要,你自己一个人呆着吧!” 路明非的所有意志在一瞬间被那吼声吞噬了,当他再次睁开眼,又回到了带着烟味的网吧里。 “切一盘?”QQ上一个大脸猫头像跳闪起来,名字是“诺诺”。 第六章 人类顶点 诺诺?是谁来着? 路明非从不拒绝别人的好友申请,原本加他的人就很少。 他点开诺诺的QQ空间,一片空白,这位网友似乎并不像别人那样愿意分享自己收藏的文学句子。 路明非笃定诺诺不是自己的同学,因为他的同学都喜欢在空间里发表青春期那好似满溢出来的丁香般的哀愁。 “算了,下次吧。” 聊天框上打出几个字。 他退掉QQ,拿着写着身份证号码用旧烟盒做的牌子,去网管那儿注销掉临时卡。 回到家里,路鸣泽一脸闷闷不乐。 “爸妈说大后天带你去面试,好好准备一下。” 小胖纸拿着手机翻来翻去,似乎是在回顾和夕阳的聊天记录。 多美好的青春啊,不用担心明天有没有饭吃,也不用害怕阴影之中会有一把尖刀刺入你的胸膛。 只要躺在床上,就可以在那个小盒子里尽情幻想,也许夕阳在堂弟的想象之中是一个身穿蕾丝礼服的芭蕾舞演员,她仰起雪白的脖颈,被她无情的家人送往国外。 夕阳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逃跑出那仿佛金丝鸟囚笼般的家,她扯着白色的裙边,跑到嘈杂脏乱的网吧里,只为了给小堂弟发一条消息。 “我要去国外留学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告别,她就被可恶的家长给抓走了。 就让堂弟在深夜里带上耳机听一首周杰伦的《一路向北》吧,从此,夕阳就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16岁的短发俏萝莉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堂哥假扮的。 ... 第二天早上,路明非来到学校。 到处都洋溢着美好的青春气息,穿着制服扎着马尾的元气小学妹,个性十足,在头上别满hollow kity的任性女同学。 路明非来到这里宛如隔世,别人都是勾肩搭背,一群一群有说有笑的进入校园,唯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搭话的同学都没有。 仕兰高中是所重点学校,每年都有考上清华北大的学霸,但这显然和路明非没有关系,他是食物链低端的存在,大家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衰。 他经常打着“电竞交流会”的名头去蹭网费,只要你愿意给他包一台电脑,再加上一瓶三块钱的百事可乐,他立刻就会屁颠屁颠地跟在你后面。 大家对他的印象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因为他很识趣,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所以从来不和别人抬杠。 他进入教室,琢磨着走到教室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悄悄翻开英语书第一页,歪歪扭扭地写着路明非几个大字,于是他便松了口气,坐在了座位上。 没有人关心他这个小衰仔,只有在某些面生的同学写同学录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招呼他一声。 他坐在教室里,心却飘得远远的。 去过地狱的人,才知道生活有多美好。 纵使他杀了那么多人,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了,连鼻子里只闻得到血腥味,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牛逼,因为你不砍人,别人就要来砍你,他是被迫的。 平心而论,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杀谁,只是局势所迫,逼不得已。 而且不死之力确实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觉醒了“白金之星”的空条承太郎,为了打败邪恶的DIO,拯救昏迷的母亲,从而踏上旅途。 注定的命运把他带到了苇名城。 谁年少的时候没有成为一个大英雄的梦想呢? 像小渡那样驾驶着神龙号大喊“必胜登龙剑!”,然后就可以把敌人驾驶的魔动机甲砍爆,在爆炸和黑烟中迎来胜利。 只是英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光彩,他也是经历了跪在地上求饶的阶段,才能握紧楔丸的刀柄不松手的。 在午休时间看着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同学们,他在心中偷着乐。 他就是蜘蛛侠的真面目彼得帕克,是换上红裤衩之前的超人。 若是让同学们知道了他们眼中的小衰仔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忍者,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吓得屁滚尿流。 “路明非,你下午不去参加文学社参加活动吗?” 陈雯雯穿着白得透明的连衣裙,抱着一本尼采的《巨人的聚散》。 她的身材并不出色,特别是她的胸,用那句网络流行语来说,就是飞机场,身高也不高,但那股幽冷文学少女的气质独一无二。 路明非班上一共有三大势力,三分之一仰慕钢琴小美女柳淼淼,三分之一匍匐于小天女苏晓樯的脚下,其余的,都归于陈雯雯的白色棉布裙。 “我家里有点事情。”路明非挠着脑袋,傻憨憨地笑着,他很久没和人交流过了,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想在毕业前文学社搞一次毕业聚会,本来准备在今天下午的文学社活动说的。” “那你们商量好了告诉我吧” “你真的不去吗?”陈雯雯盯着他,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路明非那张呆呆的脸。 “实在是抱歉,我真的抽不出时间。”路明非双手合十,眼睛带着歉意微眨一下。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呢,他可打不算荒废时间。 临时抱佛脚,那也得去抱啊。 陈雯雯的成绩名列前茅,几乎已经是保送清华北大了,和他这种垫底的学渣可不一样,人家早就用多啦A梦的记忆面包把书本上的知识印上去吃进肚子里了,上厕所也不会遗忘。 对他这种堪比大熊的智商来说,现在可是真的得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了,今天上课的时候,他都在认真看书,每一分,那都是钱啊。 初中班主任天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分就能刷掉几千人,到时候差重点高中一分,就是几万块,所以你们不是在读书,是在挣钱啊! 路明非琢磨着至少上个好一点的专科吧,他去网上搜过了,大学生去参军,补贴要多一点,到时候能不能去日本,就看这个了。 等到了那边,或许可以找个山口组混,他在苇名锻炼的各项体能并没有消失,普通人和他格斗,就是在送,他一只手打一百个都不带喘气的。 说不定还能混出个“只狼”的黑道传说,一只狼单挑匹马把整个住吉会全部打趴在地上口吐白沫,连子弹都会被楔丸的刀身切成两半,从此成为人类顶点的人物。 他几乎快要忘了眼前这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 第七章 大哥 夜晚,丽晶大酒店,陈墨瞳裹着白色的浴巾,任由被水打湿的酒红色头发贴在雪白的肩膀上。 落地窗下是明亮的霓虹灯和灯光穿行的车流,这里是五星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当然也有总统的气势。 高贵而任性,她坐在纯白的笔记本电脑面前,就像是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小魔女,看谁不顺眼,就扔一块令牌给跪着的太监,在明日午时之前把冒犯了她的罪人凌迟处死。 “S级,路明非。”发光的屏幕上有一张照片,头发乱糟糟的路明非一脸傻笑,就像是个智商不足五十的老菊。 这是一份档案,上面详细地记录着路明非从小到大的经历,就读的小学、就读的初中...乃至他去网吧喜欢坐厕所旁边的72号机。 看完这份档案,你就可以比他远在外国的父母都更了解他的性格和特长。 陈墨瞳不明白,这么一个废柴为什么会被评为S级,近些年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最高只有A级,唯一的S级已经吞枪自杀了。 那么多万里挑一的精英都没有被评为S级,这个一脸呆像,就像是蜡笔小新里流着鼻涕的小呆的中国学生,凭什么还没入学就能获得这个独一无二的评级? 他的履历就是一个在中产阶级家庭长大的普通学生,成绩中下,运动能力垫底,唯一的擅长的竟然是打游戏?这是哪门子的冷笑话? 可这份档案是由校长亲自评定的,卡塞尔学院没有人敢质疑昂热校长。 “诺玛,检查一下路明非在不在线上。”陈墨瞳问道。 “路明非正在与一个美国的账号视频通话。”一个沉稳的女声从电脑里传来。 “嗯。”她合上笔记本盖,注视了很久放在床边用布条裹起来的长条形东西。 她决定了,明天要去试探一下路明非。 既然能被校长评为S级,那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不可能只会打星际吧? 如果被古德里安教授知道她脑袋里疯狂的想法,肯定不会把这个疯子送到中国来。 要知道,在未得到校工部允许的情况下擅自使用武器,最高惩罚是会被勒令退学的。 不过她不在乎,她只想知道这个看起来像是一根焉掉的芹菜的中国男孩,到底有什么本事。 ... “喂,老唐,你知道美国大学的面试都会问些什么问题么?”路明非在QQ里打字。 “怎么?你获得面试机会了?”老唐的熊猫头像得劲地跳。 老唐是路明非能想到的唯一个能帮上忙的人,老唐在纽约住,是个华裔,但因为从小在美国长大,中文并不利索,不过上网打字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后天早上就面试,可我在网上搜了半天,不知道面试什么。” 路明非心中还是抱着撞狗屎运的想法的,万一,他就中了呢,到时候就不必去做那些繁琐和让人头大的复习题了。 “这个...不同学校的面试题都不一样,比如剑桥和哈佛的就完全不一样。” “那你熟哪个?” “我没有告诉你我高中毕业就进入社会工作了吗?” “啊...” “得了,视频通话吧。” 路明非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铺,堂弟还坐在阳台一边吹冷风一边想念他的夕阳妹妹,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行,你多教我几句。” “没问题。” 视频语音“嘟嘟”响了两声后接通了,一个耷拉着眉毛,看起来就像是个搞笑艺人的家伙挥挥手。 “嘿,兄弟!”声音大得像是打雷:“兄弟你多大啊,警察还要抓你的?” “马上就满十八了。”路明非随口说道,他并没有撒谎,按身体年纪来算,今年的7月17日,他才满十八岁。 “上次玩得可真不够尽兴,如果你来纽约了,尽管来找我,我开上我的灰狗带你去美国的网吧溜几圈。”一口跑调的中文传出来,老唐的唾沫星子飞溅,落到了摄像头上。 “你们那边也吃肯德基吗?” “肯德基算什么,大哥直接带你去吃牛排。”老唐拍着胸口保证。 一瞬间,路明非有些感动,他是在网上晃了好一会之后碰巧看到老唐的头像在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敲动老唐的头像。 他和老唐也不熟的,只是经常约在星际频道里打游戏。 况且这对他来说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原来在他想不到的角落,还是有个人能够帮到他的,带着一种莫名的大哥心态要来照顾他的小弟。 义气,这就是义气啊! 要是当年有个这样的大哥和他一起穿越到苇名,他哪能受那么多苦? 端茶倒水,给大哥擦汗才是他理想中的职业。 可惜,他没有人依靠,还有一个小孩子和柔弱的女人要照顾,所以他只能冲到最前面去用刀砍人,砍到双手双脚发麻,砍到双手双脚抽筋。 大多数时候是他被砍死,然后靠着龙胤的不死之力,复活重来。 两年后的他至少在挨揍这方面锻炼出了经验,如果让他再来一次,他也算稍微有些信心了,但是他丝毫没有骄傲,每当他觉得自己又行的时候,下场往往都很惨。 “好了,不吹牛B了,我们赶紧开始吧。”老唐一脸严肃,可配着着他向上跳的眉毛,只让人发笑,“快点辅导完,我还要去打几盘呢。” “面试里最常用的开场问题是,你为什么要申请我们学校,why did you apply this college,please show me some reason。” “可我没申请...” “别废话!跟我练...” 夜越来越深了,这座南方小城已经万籁俱寂,路灯照亮空旷的街道,楼宇的灯光大多熄灭,只有三三两两的夜猫子还在熬夜,少年一字一顿学着发音,在远隔万里的地方,一个人一口一口吃着酸奶,纠正他的发音。 阳台的那个人影还在黯然神伤,如潮水般的叹息声连绵不断。 “鸣泽!差不多该睡觉了!”隔壁屋传来中年妇女的声音,“明天还要上课呢!别熬夜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在床上念叨着“S级,吃我一招...”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第八章 说教无益 周二早晨,仕兰高中。 “大家决定了,周五放学了一起去包个小厅看电影。”陈雯雯来到路明非的座位旁。 今天的她换了个打扮,头发扎成一束高马尾,方格子的棕色吊带裙穿在身上,看起来少了一分高冷,多了几分活力。 “嗯嗯。”路明非含糊着答应,喝了一口豆浆,使劲把嘴里的鲜肉包子咽下去。 在苇名,吃的都是像塑料一样的干粮,他太久没尝过这么好吃的包子了,都快把舌头给吞进去了。 “周五我们先在文学社集合,到时候再出发。” “没问题。” “嗯。”陈雯雯低头答应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又是朴实无华的一天,没有枪声,没有硝烟味,也没有人拿着长刀哇呀呀地来找路明非决斗。 他努力复习了一整天的功课,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几乎没有下过座位。 到了放学时间,同学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就走了,今天没有举办文学社活动,大伙早早就回家了,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路明非走在鹅卵石铺的沿河路上,呼吸着湿润清凉的空气。 河水很清澈,看着河边白绒绒的蒲公英,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但是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有人在跟踪我?” 忍者洞察世间万物,那个小贼的动作丝毫瞒不住路明非的感知。 “离我很近,230米...不220米...” 他加快脚步,警惕了起来。 空手格斗并不是他的强项,如果对方带了武器,他很难保证不出问题。 不是害怕自己出事,而是怕收不住力,把对方给伤着了。 他很清晰地认识自己与普通人的差距有多大,轻轻一跳他就能从一楼跳到二楼,如果在二楼的墙上蹬一下墙,甚至可以在不落地的情况下跳到三楼。 奥运冠军都做不到这种事情,只有电影和动漫里才有这种画面。 “想追上我,先学学怎么在我屁股后面吃灰吧。”路明非一下加速,快如闪电,如同一匹铆足了劲往前冲的野马。 然而背后的气息一点没远离,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耳边传来了惊雷般的引擎轰鸣声。 “这是作弊吧?” 一辆酷炫的黑色摩托车正在冲刺,驾驶员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完美的曲线在紧身衣的包裹下体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那双大长腿,看着就让人血脉喷张。 她带着头盔,看不清她的脸,此人正是陈墨瞳。 “好快的速度。”她目测了一下,路明非在一秒钟就跑了将近15米,换算下来,百米赛跑他六秒不到就能跑完。 而卡塞尔百米赛跑的记录是6.113秒,而路明非在刚才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超越了这个记录。 陈墨瞳怀疑他还没有出全力,这小子是在藏拙吗?过去的体育成绩都是假的? 路明非越强,她就越兴奋。 她把油门拉到最大,刚买的鬼火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人终究还是难以与机械相比,很快她就追了上去。 黑色鬼火的车身横着挡住路明非前进的道路。 “你是谁?想干什么?”路明非把书包挂在胸前,恶狠狠地挥舞几下,“我警告你啊,别惹我,小心待会儿吃不了兜着走。” 他很确认自己不可能和这么一个高挑的美女扯上关系,不用看脸,光是这世界小姐级别的身材,都能让人鼻血直冒。 这位像是某些奇怪电影里跑出来的女特工,到底有何事找上他这个世界底层的小衰仔? 他身上穿的是没有牌子的地摊货,怎么看也不像有钱的样子,相貌也是平平,劫色也劫不到他头上来吧? 还是说这位美女就喜欢年下高中生? 路明非一步步往后退,他不想动手,因为他会的招式都是杀招,每一下都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从来没有什么点到为止的说法。 即使是和佛院的不死人练习,两人对招也是刀刀指向要害,所以能不动手最好。 只是眼前的这位美女可不这么想,她从摩托车侧面抽出一把亮蹭蹭的钢刀,一道银光闪过,那道黑色的影子直直砍向了过来。 “好快!” 路明非被突入其来的暴起给惊到,他没想到在法制社会也会有人带这种危险武器上街。 “警察叔叔你们都在干什么啊!这里有人携带管制刀具,快点把她请去警局吃猪扒饭啊!” 一个后翻滚,他躲过了这一击,只是他的书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两条肩带被砍断,灰色的书包带着一摞摞的书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家伙,是来真的!” 路明非有些不开心了。 书包被砍烂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看不到这个女人对生命的敬畏。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男高中生,刚才那一下,就足以致命。 从动脉被挤出来的鲜血会像喷泉那样高,那具无力的身躯会倒在地上,染红了地面,只能感觉到温度一点点从指尖流逝。 眼前的景色会逐渐模糊,最后只能看到一片虚无,仿佛掉落到了冰窟里,又黑又冷。 即使经历了上千次,路明非还是很讨厌那种感觉。 生命很宝贵的,没有人有资格拿捏别人的生死大权。 他稍微认真了些,抬起头,注视着这个需要教育的任性小姑娘。 陈墨瞳在一瞬间感觉到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有一千万根绣花针从四面八方刺入她的身体里。 那双懒散的眼睛里藏着孤狼,这一刻,废柴高中生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陈墨瞳以前从来不相信有杀气的存在,但现在,她信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她手脚僵硬,身体像是没抹机油的生锈机器,但任性的小魔女从来不会屈服,头盔下的她直视着路明非的眼睛,用力地刺了过去。 可下一秒,她的刀却忽然失去了动力,像是被人踩了一脚。 “识破!”忍者的秘诀之一,面对突刺的敌人,掌握好时机,就可以攻破敌人的大量架势,还可以造成时间不短的僵直。 瘦弱的身影消失不见,紧随而来的是右手腕处的重击,剧烈的疼痛传来,她甚至觉得关节和骨头都碎掉了。 路明非一脚踢在这个女人的膝盖处,让她跪在地上。 “不要用你手里的刀去衡量生命的重量。”冷冷的话语传来,钢刀立在女人的脖颈处,传来丝丝凉意。 说教无益,折断的骨头才是更好的课本。 第九章 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生命是什么,这是一个很哲学的问题。 在路明非看来,生命就是在每天早晨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能大口大口吃着豆浆包子油条。 他是个俗人,从小俗到大,唯一算得上高雅的地方,就是跟着陈雯雯在文学社读了许多欧美悲伤文学。 文明人都喜欢和别人讲道理,但他不,因为他是个俗人。 在苇名,是不会有人听你讲道理的,即使你说得天花乱坠,手舞足蹈像个小丑一样表演,也不会有人延缓出刀的速度。 暴力虽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但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 刚才那个嚣张跋扈,在大街上都敢砍人的身材倍儿棒的女人,现在不也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吗? 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绝对不好受,那把冰凉笔直的钢刀就贴在美女的脖颈动脉处。 只要轻轻一划,她就能来一次此生仅有的体验。 路明非对此再熟悉不过了,经历过上千次死亡的他,更能明白那种从基因底层迸发的剧烈恐惧。 生物最基础的本能就是求生,这是改不掉的。 你感觉不到疼痛,没有被冰冷的刀锋切割过皮肤,不知道子弹射入胸膛是什么滋味,你当然就无所谓。 只有角色互换,施暴的人才会明白跪在地上求饶的那个人有多痛苦、多难受。 他并不想杀人,只是想让这个女人明白生命有多宝贵,那不是可以当做玩笑随意玩弄的东西。 路明非环视四周,这条路比较偏僻,来往的人很少,连个监控都没有。 这个女人应该是有目的地在这里蹲人。 摩托车上还有尼龙绳,正好,他把女人和摩托车绑在一起,取下了那个黑色的头盔。 披散的暗红色发丝乱糟糟地粘在女人的脸上,她似乎出了很多汗。 这无疑是一张美人的脸,只是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美女咬着牙齿,恶狠狠地盯着路明非,仿佛想把他吃进肚子里。 “你为什么要砍我?”路明非问道。 “哼!”美女冷哼一声,别过脑袋。 “你是谁?” “哼!” “你是猪吗?只会哼哼唧唧的?”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陈墨瞳破口大骂。 小魔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在学院,天天有凯撒小弟过来给她问好,在外面,因为她姣好的面容,也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她从小就含着金汤匙,是任性又尊贵的小公主,床垫底下塞了一颗豌豆,她都睡不舒坦,哪里有被人用绳子捆在大街上的经历。 “你别急,我打个110。”路明非掏出手机,按下拨号键。 他只是正当防卫,这位红发美女除了手腕有些淤青,其余地方都完好无损,怎么也赖不到他头上。 然而,陈墨瞳却有些着急了。 她不是害怕进局子,卡塞尔学院有绿色通道,叶胜和酒德亚纪很轻松就可以把她捞出来,可她私自去找路明非挑事不就暴露了吗? 关键是她不仅没挑事成功,反而还被制服捆在鬼火上,这简直太丢脸了。 作为A级混血种,她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飘逸潇洒,帅气无比。 她可以接受自己因为挑事而被惩罚,但不能容忍自己被屈辱地捆住,并且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不许!你不许报警!” “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10万。” “什么?” “我给你10万美金。” “我想,我们可以聊一聊。”路明非挂断了还没接通的电话,神情严肃。 ...... 吹着口哨,回到屋里,路鸣泽还没回来,估计还在学校哪个角落里流连忘返吧。 书包的肩带已经缝上,只花了10块钱,在学校附近的服装店里搞的。 他们经常帮学生弄一些奇奇怪怪的改装,例如把拉链改短,或者把裙子裁低,花费不高,通常都在十块钱左右。 “十万美金,真的是十万美金耶!” 他细细摩挲着手里的黑卡,像是在抚摸少女光滑柔嫩的皮肤。 好看大姐姐只想找个陪练,她有什么错? 他还询问对方是否需要手把手指导,可惜被婉拒了。 不过也无所谓,有了这笔钱,考不考得上大学都不重要了。 等到7月17,他就是成年人,到时候不需要监护人也能办签证。 打开电脑在网上搜了搜日本签证怎么办理,他还是有些头疼。 旅行的签证最多只能办到15天,再多就要被遣送回国。 看来大学还得继续考,最好能出国留学,这样才能在那边多待一段时间。 他总觉得苇名和日本有脱不开的关系,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在那边,他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远在某岛国的宫崎英高打了个喷嚏,他拿出纸巾擦了擦鼻涕,停在居酒屋前,看着木门上挂着的木制小太刀和蒙着面的忍者招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等到他们的团队壮大了,一定要研发一款以忍者题材为主的战斗游戏! 一定要把这个游戏做到完美!画面一定要精致!战斗一定要爽快! 不过这只是预想而已,他们的团队正在做一款跨时代的硬核游戏——《恶魔之魂》,说实话,这种受苦类型的游戏到底有没有市场他的心里还没底。 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他不想去跟风已经大火过的游戏,然后做一个复刻品出来。 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他们是先驱者,也将为后来人点亮篝火。 ... 吃过晚饭,路明非打开QQ,和老唐接通了视频电话。 路鸣泽在客厅里和婶婶看着八点半的肥皂剧场,他的眼泪稀里哗啦的流,看到那些悲情的男主就仿佛看到他自己。 夕阳啊!你到底在哪里!贪吃蛇好想见你一面! 那张大脸上仿佛写着这样的话语。 路明非心里有些愧疚,没想到一个小玩笑能把堂弟弄得如此撕心裂肺。 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小胖纸的眼泪鼻涕到处乱蹭,就跑到了小屋里,继续准备明天的面试。 “老唐,你身上怎么这么脏啊。”屏幕里老唐的工服沾了许多泥巴,像是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今天去接了点活,先别说这个了,我们继续,今天来点干货...” “跟我念,the great faculty is the key reason,and your college have vary good research atmosphere...” “the great faculty is the key reason,and your college have vary good research atmosphere...”路明非一个发音一个发音地跟着老唐。 第十章 面试 周三早晨,丽晶大酒店。 这是这座南方城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全球连锁。 叔叔最喜欢在这里的大堂和朋友们喝茶吹牛,一直到服务员续杯直至浓茶变成白开水,这样消费不高,还能让他有享受世界顶级服务的成就感。 叔叔开着小宝马把路明非捎到了酒店门口,学校那边已经请过假了,今天一上午,他都不用去上学。 路明非没进过酒店的玻璃门,他瞪大眼睛到处乱瞧,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这酒店真TM豪华!美国学校真TM的有钱。” 富丽堂皇的大厅,高高的穹顶上挂着水晶做的大吊灯,穿着制服一脸微笑的美女笔直地站在酒店门口,听着从她们红唇里吐出来的“欢迎光临”,再难受的心情也会好上一些。 “你好,是来参加卡塞尔学院面试的同学吗?”高挑的小姐姐柔声问道。 “对。” “请跟我来。”她微微行礼,礼貌地拉开玻璃门,直到路明非的左脚右脚都在踩在门口的那张鲜艳红地毯上,才又轻轻关上门在前面带路。 坐上电梯,他来到行政层,十七个座位摆在面前,不少位置都坐上了人。 苏晓樯、柳淼淼、陈雯雯、赵孟华,都在,还有些是见过但叫不出名字的,好像都是从他们学校出来的。 “路明非?”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发出惊叹。 班上谁不认识这个出了名的小衰仔,根本没人会想到他会在今天来到面试的场合。 他捏着手里的信封和同学们打招呼,随意地坐在了一个空位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家中有粮,心里不慌,他可是个手握十万美金的大富豪,就算把这个大酒店包下来,也是有底气的。 屁股墩稳稳地落在椅子上,要是给他加上一个啤酒肚,那仗势,连局长来了都要给他敬几杯酒。 椅子上放着一支笔和表格,上面是些名字年龄之类的东西需要填写。 他一边填,一边悄悄左顾右盼,大伙似乎都是有备而来,个个都是劲敌。 赵孟华的发音不必多说,家里花大价钱给他请了外教,苏晓樯初中时在美国待过一年,陈雯雯也细心搭配了衣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从英伦学校出来的贵族子弟。 他大概扫了一眼,就知道他录取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踏入酒店的那一刻,这场厮杀就开始了,只有最强最光彩夺目的人才能斩尽牛杂,入得美国学校考官的法眼。 网上说美国的学校都抠门的很,哈佛大学每年只在中国招几个人,这所学校估计也差不多。 婶婶说,人家的教授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只招收精英中的精英。 婶婶和叔叔压根没指望他能录取,只希望他能去混个脸熟,涨涨面试的经验,好回来给路鸣泽讲。 毕竟婶婶愿意花钱给他报名美国留学生,就是为了给路鸣泽开路。 路鸣泽的成绩虽然还不错,但离清华北大、top5还是有些差距,如果能去国外混个海龟的名头,那自然是倍儿有面子,可以在买菜的时候和邻居家的大妈吹上一辈子。 服务员送上了茶点,一杯热牛奶和刚出炉的牛角面包,撕下一块软绵绵的面包泡在牛奶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老实说,他觉得这个和豆浆油条味道相差不多,但价格就要翻上几十倍,如果不是今天的餐点免费,他一定会去楼下找个小摊解决早饭。 就在他享受奢侈早餐的时候,一道明亮的风景忽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高跟鞋噔噔噔地踏在酒店的大理石地板上,高挑完美的曲线从电梯门口出现。 额前的刘海梳得很整洁,酒红色的头发束起,气势十足。 陈墨瞳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礼服,裤腿一直开叉到白皙光滑的大腿根部,耳垂边挂着银色四叶草的耳坠,手腕上戴着浅蓝色的装饰物,那冷漠蔑视一切的表情,就像是发威的女王。 在场的小男生除了路明非都脸红心跳,眼珠子好似要掉下来钻到美女的裤衩里,好去探索神秘的花园。 她走到门口,扫过在场的所有嘉宾,那些小男生和小女生在和她目光对上,都止不住低下头,天之骄子赵孟华也不例外,只有小天女苏晓樯倔强地直视她的眼睛,但她的目光根本没在苏晓樯的脸上多停留一秒。 唯独路明非,她狠狠瞪了好一会,才用左手拉开大门,气冲冲地走进了进去。 “路明非,你是把考官的鞋子踩了吗?”陈雯雯小声搭话到,“她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你吃进去一样。” “她是考官?”路明非心头一凉。 这下彻底没戏了,虽然他没把美女高贵的鞋子踩脏,但昨天他可是把钢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啊! 得了,白跑一趟。 话说回来,美国的妞都这么辣的吗?大白天就敢骑着鬼火在大街上用钢刀砍人? 如果自己未来的老婆如果是这么一个性格,他肯定接受不了。 在他的规划中,他的爱人一定是个梳着长发的温婉女子,等他傍晚回到家,就会体贴地凑过来帮他把外套帽子取下来,套在玄关的挂衣架上。 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和汤,他坐在对面,发着牢骚。 有时候他洗碗,有时候老婆洗碗,等夜深了,两人就窝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我们要一个孩子吧。”他会一脸坏笑地搂过心爱的女孩。 女孩红着脸,用小拳拳锤他的胸口,却又不拒绝,只是微微点头,为伟大的人口红利贡献出自己绵薄的力量。 这才是理想中的婚后生活嘛。 他又想到了米娘,虽然全身冷得像是冰块,但她的心却温暖无比,像是烛火,不刺眼,也不逼人,却能把你陷入深渊的心给一点点烧热。 “柳淼淼到了吗?”一个沉稳的男声打破了路明非的幻想。 里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从门后走出来,操着一嘴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正宗普通话,长着一张中国得不能再中国的中国脸。 他身穿墨绿色的西装,银色细边镶嵌在领口,金色的纽扣和袖口闪亮,胸前用银色丝线纹着徽章,像是颗半枯萎的大树,看起来像是校服,但路明非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校服。 “到!”钢琴小美女噌地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我是考官叶胜,请跟我来。”他呲牙笑道,露出雪白的牙齿。 第十一章 小猪出笼(已修) 柳淼淼踏着优雅的步子和叶胜一起进门,门随即关上,剩下的人扭头对眼,谁都无法掩饰脸上的紧张。 “喂,你们上网搜了这个卡塞尔学院的网页么?”赵孟华压低了声音,“据说是个名校,好多哈佛的教授转去那里教书。” “嗯。”陈雯雯点点头,“可我都没申请他们学校就接到面试通知书了。” “名校都是这样,不在乎申请费,只看素质。”赵孟华说。 “只看素质怎么会让这样的混进来了。”苏晓樯斜着眼打量路明非。 路明非无奈地摊手,耸了耸肩膀,什么也没说,反正他也知道自己是来陪衬的。 然而还没等他们继续讨论,门就被推开了。 叶胜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钢琴小美女连一分钟都没坚持下来,她用手挡着眼眶,纤细的身子微微抽动,抓着自己的书包扭头就往外跑。 “苏晓樯。”叶胜说。 小天女也是“噌”地一下站起来,脚步僵硬地走进了屋内。 看着闭着的大门,路明非“哈”地笑了一声。 “别笑,你不怕吗?”陈雯雯推了一下路明非的肩膀。 “我怕什么,我就一打酱油的。”他双手枕在脑后,像是在坐躺椅一般舒展开自己的双脚。 小天女出来时脸色涨得通红,“你们这就是在欺负人!” 她对着叶胜怒喝一声,叶胜彬彬有礼地笑,她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也背上书包气冲冲地离开了。 这面试官不像是在面试,倒像是在给出笼的猪盖章,手上的红印一下按在他们这些小猪的屁股上,然后迫不及待地喊着“下一个”,就把前一只肉猪送上了卡车后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 号称高三口语第一的赵孟华连2分钟都没撑过去,被送出来的时候目光茫然,仿佛在思考“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 一只只小猪像是赶着上餐桌一样进去然后被料理好送出来,座位变得空空的,只剩下路明非和陈雯雯,从开始面试到现在,仅仅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陈雯雯。”叶胜说。 他拿着黑色圆珠笔在纸上勾画,这幅风轻云淡的架势,越看越像来屠宰场收肉的买家。 陈雯雯是撑得最久的,居然突破了三分钟的极限,她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一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路明非。”叶胜对他摆摆手,“最后一个是你。” 奇怪,他从未见过叶胜,难道是那个辣得像是朝天椒的女人告诉叶胜的吗? 他跟着叶胜进了会议室。 屋子里空荡荡,可以坐几十人的大型会议桌边只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红头发的辣妹,另一个笑得很甜美,和叶胜一样的制服,只不过是套裙,领口塞着玫瑰红的蕾丝领巾。 “我叫陈墨瞳,这场面试的考官,你也可以叫我诺诺。”陈墨瞳的大长腿架在桌子上,双手抱胸,嘴唇撅得像是天鹅扬起的脖子那样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情不好。 “我叫酒德亚纪,也是考官。”甜美系的女孩站起身来,以典型日本风向路明非躬身行礼。 她像是个大和抚子,大和抚子都很温柔,米娘也是大和抚子。 两个身影似乎重叠到一起,他好像又回到了仙峰寺祠堂里,九郎寄宿在米娘的身体里,他们马上就要出发,踏上归还龙胤之力的旅途·。 这一瞬间,路明非的眼前闪过许多画面。 外面下着大雨,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浑身沾满泥污,吹出了哨子,在约定的地点等待九郎。 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仰面躺在地上,他大口呼气,但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就收起了那副疲软的姿态,站了起来,拍了拍脸,面带微笑。 九郎的眼睛里满是不安,他似乎摔倒了很多次,路明非微笑着,用里衣帮他擦拭脸上的泥巴。 他摸了摸九郎的头,单膝跪下,指了指自己的背上。 不知为何,九郎眼神里的慌乱和不安消失了。 是因为他这个动作吗? 他不知道,反正后来他经常做这个动作,让九郎到自己背上来,和那个孩子一起玩耍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有时候,九郎会微笑着把他扶起来。 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在出发前,他也对九郎做这个动作,九郎似乎很高兴,以米娘的口诉说了喜悦。 路明非的膝盖曲到一半,拳头快要抵到地面上,他是在阴影中守卫的忍者。 酒德亚纪掩着嘴轻轻笑,她笑起来有种姐姐般的亲切感。 路明非这才想起来这里是五星大酒店的会议室,不是枪声遍地的苇名城。 “你这是在玩家臣游戏吗?” “抱歉,最近看火影忍者有点入迷。”路明非挠挠头,“里面的忍者接任务的时候不都是这样嘛,半跪着,右手握拳抵在地上,等火影大人一声令下,就唰唰唰地消失在树枝上。” “哈哈哈,你可真有趣。” 什么嘛,考官也不是拿着大砍刀给肉猪放血的屠夫啊,明明就很亲切,怎么那些个人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 “哼。”诺诺看着你侬我侬的画面,别过头,一声不吭。 刚才面试的学生都是被她吓走的,她牙尖爪利,铁齿铜牙,随便问几个大学物理的难题,就把进来的学生唬得手心脚心直冒汗,好多人听到题目就灰溜溜地跑了,刷人的速度自然快。 若是遇见抬杠和拿出纸笔来算的人,她还要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用平淡的语气把那些难题的解题思路讲出来,用的还是高中的知识。 那表情,别提多欠了,就像是在说:“啊?这都不会?你还想进我们卡塞尔学院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脸上有几颗痘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胜和酒德亚纪觉得这样会影响学院的风评,想让她温和一些,但她只是冷不丁地来一句:“谁不知道这场面试是为我们高贵的S级专门准备的?你们还真想在那些普通人身上浪费时间?” 两人都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古德里安教授给的标准面试题目,场外的座位就没有人影了。 “那么我们就开始了。”叶胜坐在酒德亚纪的身边,打开笔记本,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他在心中数着秒,他已经坚持了一分多钟了,超越了十级钢琴小美女,马上就要抵达赵孟华的记录,甚至还有希望赶超陈雯雯,这不是未来可期? 他就想问一句,还有谁? “你相信外星人吗?”酒德亚纪轻轻柔柔地问。 路明非脑袋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个问题分明应该是“请介绍一下自己”或者“你为什么要申请我们学校”啊! 他老唐练习了两个晚上,每个单词都润色得无可挑剔,昨晚辅导完,他还真觉得自己有几分机会呢。 外星人是什么意思?做好的准备全然无功。 他呼出一口浊气,平稳心情,他不是已经习惯了计划赶不上变化了吗? 每次他以为自己摸清了敌人的出招路数,却想不到他还有第二阶段,好不容易磨完了第二阶段,他又摇身一变,进入了第三阶段。 人生总是这样,变化无常。 “我相信有外星人。”他一个字一个发音,沉稳如一桩千年老银杏。 第十二章 天才路明非 “是么。”酒德亚纪神色淡淡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反馈,“为什么相信呢?” “因为我见过。”路明非腰挺得笔直。 苇名城那些怪物,哪个不像是外星人? “见过,在哪里?” “在梦里,我经常闲得没事就打瞌睡,那个时候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要拯救世界的忍者,把那些外星人一样的怪物全部斩杀。” “嗯好,打瞌睡,拯救世界的忍者...”酒德亚纪非常认真地记笔记。 “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吗?” “相信啊。”路明非拍拍胸脯,“没有人比我更相信了。” 他自己就有。 “嗯,为什么相信?” “为什么...因为我在变成那个忍者的时候,就像是变成了受过基因改造的变种人,像在冰里冻了几十年才苏醒的美国队长一样,一跳就能跳三楼那么高。” “跳三楼那么高?”叶胜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营业式的微笑。 “那么第三个问题,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 “两者都有吧。”路明非侃侃而来,“虽然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改变,但我做梦的时候,谁又知道那个世界不是真实的呢?” “嗯嗯。”两人同时点头,笔在纸上滑动,哗哗地响。 诺诺在一旁用眼角的余光审视路明非。 这个看起来憨憨傻傻的高中生怎么会有那种从地狱归来的眼神? 经过昨天下午的教训,她明白了校长的用意,S级,路明非当之无愧。 她是学院里少数的A级混血种,格斗课、剑术课...各项课程都名列前茅,虽然没觉醒言灵,但空手格斗她不会落于任何人下风,更别说她昨天还带上了一把钢刀。 可她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就被制服了,尼龙绳还被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想看路明非出丑。 她原本是想看尊贵的S级跪地求饶,然后再把路明非捆在摩托车后座,去没人的道路上狂飙,听这个短发男孩嗷嗷大叫。 可出丑的人却变成了她,直到现在,右手腕都很酸痛,还长了紫青色的淤青。 那双懒散的眼睛里藏着一匹孤狼,想起那个眼神,仿佛针芒刺背。 她预感到混血种的世界即将迎来一次大革命,震惊全世界的伟大革命,就像是瓦特改良蒸汽机,富兰克林发明了电流那样伟大。 她没有在夸大,她是真的这么想,要问理由的话...女人的第六感。 “感谢你对卡塞尔学院的兴趣。”叶胜整理好档案,在桌子上捋了捋,“请回去等通知吧,一周之内,我们会通过预留的电话号码联系你。” 路明非耸了耸肩,等通知的意思就是没过呗。 你穿着租来的西装去面试,排队的时候在心里练习了半天,好不容易轮到你了,你深呼吸,拉正领带走近面试间,双手搭在一起的HR问了你一堆问题。 你觉得你答得不错,正准备提出自己预期的工资,多了还可以往下降降的时候,HR大手一挥,说让你回去等通知,顺便把下一个叫进来。 没办法,这就是操蛋的生活啊! 你只能躲在那个小出租房里吃着从楼下买的5块钱的热干面,然后对着镜子微笑,去下一家公司接着排队。 路明非摇摇头,双手插袋,走出了会议室,外面空无一人,大伙都走了。 该复习还是回去复习,哪有那么多一飞冲天的捷径?要真有,那也不会掉在你头上。 ... “面试结果怎么样?”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拎着手提箱急匆匆进门,“我买了红眼航班的票,刚刚降落就来了。” 那是个老人,银灰色的头发,鼻梁上驾着深度眼镜,一件邋遢的西装和一条肥大的裤子,也许真的是从机场狂奔而来。 “我们面试了十七个人...” “不要浪费时间!我只是来问路明非的!我只关心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满脸紧张,好像他才是那个等待结果的焦急考生,“告诉我,路明非答得怎么样!”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他花了三分半钟,是坚持得最久的人。” “最睿智的人总是深思熟虑!”古德里安教授郑重地点头。 “第一题,他相信有外星人,因为他经常打瞌睡,在梦里,他就变成了一个要拯救世界的忍者,去砍那些像是外星人的怪物。”叶胜苦笑。 “多棒的答案!”古德里安教授赞叹连连,“我真要感动哭了,不愧是路明非!” “有...这么棒?”叶胜呆住了,“第二题,他也相信超能力,因为他在梦里变成忍者的时候,就像是变成了美国队长,一跳能跳三楼那么高!” “完美!”古德里安教授斩钉截铁地说。 “这叫...完美答案?” “难道不是吗?”诺诺也附和道:“我也觉得路明非答得很棒。” “让我给你解释!”古德里安教授说:“第一题,他说他相信外星人,不仅如此,还经常打瞌睡,说明什么?说明他对当前平淡无聊的生活感觉乏味,与普通人的交往丝毫不能使他快乐,只能在梦中才能得到满足,这就是‘孤独感’,凝聚我们这个族群,就是孤独感!” “有水吗?” “这儿。”诺诺把叶胜的杯子递过去,耐心地听教授分析。 英雄所见略同,古德里安教授虽然还没培养出一个毕业的学生,但眼光是不凡的。 “第二题,他提到被冻了几十年的美国队长,而只有在几十年之后,美国队长才会苏醒,在一个熟悉又陌生中孤独地拯救世界,这里又是孤独感,他真的很孤独,所以才套起一副面具,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 诺诺连连点头,剖析得太到位了。 古德里安教授停顿下来喝了一口水: “他回答的时候有犹豫吗?” “没有,很自然就说出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相信一件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我们所说的信任感,是从心而生,纯天而成,他如果犹豫了,反而要扣分,第三题呢?” “他说两者都有吧,虽然醒来之时,一切都没有改变,但谁又知道他做梦的时候,那个世界不是真实的呢?” “嘶~”古德里安教授倒吸一口凉气,“我真怀疑血统纯度如此之高的混血种是否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那只在理论上成立。” 第十三章 英雄所见略同 “这就是标准答案?”叶胜抓头。 “不是,但你要清楚,标准答案是给好学生准备的,而不是他这种...天才!”古德里安教授大声说:“当他醒着的时候,他对世界的理解是唯物的,因为他生活在一个物质的世界里。” “当他进入梦中的时候,他就是唯心的,他能完美地把这两种意识形态区分开。” “要知道,一旦龙族血统超过百分之五十,混血种就会不可避免地转化为死侍,变成唯心的龙族仆从,所以学院从来都只接受血统在百分之五十以下的混血种。” “混血种是跨越两族之间的人,对于世界的理解介乎两者之间,但他,在睡觉的时候是唯心,这说明他的血统浓度很高,几乎快要达到临界点,但醒来的时候,他又能保持住唯物的心态,说明他的状态非常稳定。” “即是一把出鞘的利刃,也能随时把自己藏进刀鞘里,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只是伪装,真正的心,早已隐藏起来。” “说得太好了!”诺诺连连鼓掌,这和她所知的路明非完全吻合。 虽然还没评上卡塞尔学院的终生教师,但古德里安教授的水准毋庸置疑。 “古德里安教授,你这纯粹是...包庇吧?”酒德亚纪苦笑。 “我认为路明非完全配得上这样的评价,是你们不够了解他。”诺诺说。 “没...没错!”古德里安教授看有人给他撑腰,也决绝地说:“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天才!天才中的天才!” “我理解学院会给血统优势的学生很多方便,可这样包庇...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叶胜摇头:“要真这样,我们还面试什么?” “S级不需要面试,我觉得他直接入学都是可以的。”诺诺给叶胜翻了个白眼。 “对,他可是几十年里唯一的S级候选人,如果我们给出的答案是不合格,校长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古德里安教授说。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真的...是S级。” “你们不用质疑他的水准。”诺诺拍了下桌子,“如果他不是S级,世界上就不可能有第二个S级了。” “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帮路明非说话。”酒德亚纪捏了捏诺诺的肩膀,“你可不是喜欢夸赞别人的女孩。” “因为他配得上,我只会尊敬比我优秀的人。” “可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你不会背着我们去偷偷找过他了吧。” “哪有,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一向喜欢从正面来。”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古德里安教授挥挥手,“毫无疑问,路明非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卡塞尔的大门,你们有把录取通知书交给他吗?” “我们让他回去等通知,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转头就走了。”叶胜无奈地说,“我以为,等教授来了,至少还有第二轮面试。” “天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古德里安教授开始大呼小叫,“我们必须马上给学生家长打电话!” “还是让我来吧,我怕您这样,会让家长觉得我们居心叵测。”叶胜叹了口气。 ... 周四清晨,路明非全家倾巢出动。 叔叔西装笔挺,教育路明非和路鸣泽来这种高级场所要懂规矩,婶婶面色复杂地四处张望,捏了捏脸,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天啊,路明非真的通过面试了吗!那可是美国的高级学校啊,不会是骗子吧! “请问需要红茶还是绿茶?我们也有手磨咖啡和热牛奶。”衣冠楚楚的侍者走到桌边。 “都什么价位啊?”叔叔展示出经常出入高级场所的气派。 “对总统套房的客人全部免费。” “美国学校真有钱。”婶婶随手点了一杯热牛奶。 香醇的纯牛奶和几十块钱能买一箱的掺水货差距极大,入口就有丝绸般顺滑的浓厚口感,热度也刚刚好,一点也不烫。 花白头发的魁梧老人向着靠窗的大桌走来,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杵着胡桃木手杖,叶胜和酒德亚纪分别在他的左手和右手边挽着他的手。 诺诺抱着一个手提箱跟在三人身后,她穿着和昨天一样的紫色礼服。 俊男美女,威风凛凛,光是这气派,叔叔婶婶就自觉地低了一头。 “你好,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热情地握住路明非的手。 “教授...你好。”路明非有些应付不来,“您普通话真好。” “我跟着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学的,卡塞尔学院全面普及中文,谁都知道中国会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他目光闪闪:“加入我们,全校学生都说中文,不需要英文的。” 美国学校说中文?这是冷笑话吧? “你好,古教授,我是路明非的叔叔。”叔叔强势地插了个嘴。 “感谢你们为世界培养出如此出色的人才。”古德里安教授和叔叔握手。 人才,确实是人才啊。叔叔在心里悄悄说。 “用早餐吧。”叶胜先帮教授拉开座位,待他入座后,三人才又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早餐包括了新鲜鲑鱼卷和和鲜榨柠檬汁,纯银的餐具豪华不失风度。 叔叔心中的不快全部都被这幅贵族的仗势给抹去了。 教授不断夸赞路明非,与此同时,做了充足准备的叶胜把美国教育部注册的珍贵大学执照副本拿出来供婶婶观赏,又拿出相册来,介绍着卡塞尔学院的各种建筑。 图书馆、运动馆、音乐厅...照片上学院风格古雅,就像是翻新的古堡。 除此之外,诺诺和酒德亚纪也从手提箱里拿出各种奖杯来,帆船大赛、全球计算机大赛、爵士舞会... 金灿灿的奖杯和夺冠时拍的纪念照片晃晕了婶婶的眼睛。 叶胜说他们已经在连续三年的帆船赛里压过了芝加哥大学。 路明非拍了拍自己的脸,凉凉的,软软的。 他成绩又撇,人缘也不好,这么厉害的学校看中他什么啊?难道是那个红发女人在报复他? 其实这是个恐怖组织吧,这个学院看中的是他的战斗能力,等他入学了,就要让他在阿富汗拿着AK-47坐在直升飞机上,一到关键时刻,就会有一个施瓦辛格那样的壮汉在飞机门口狠狠踹他的屁股,逼着他去战场上大喊:“rush B!Fire!Fire!”。 第十四章 入学成功 “诺诺你皮肤真好。”婶婶握着诺诺白嫩年轻的手,轻轻抚摸。 “哪有,都是靠化妆品而已。”诺诺拿出一瓶崭新的Lancome护肤液,“姐姐你试试这个,抹在手上和脸上,可舒服了。” “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她把护肤液塞到了婶婶的手里。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婶婶迟疑一下,把翠绿色的护肤液瓶推了回去。 她在电视上看过兰蔻的广告,那可是外国的高级货哦,这一瓶,起码要几百吧。 “收着吧,姐姐,你看你的手,一看就知道每天在家里忙上忙下的,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才行啊。”诺诺叫得可甜了。 婶婶觉得自己像是伯牙遇到了钟子期,小姑娘每句话都说到她的心房里,这就是知音啊! 家里的那个臭男人一点也不懂她,孩子也不省心,她每天又要买菜又要做菜的,啥事都要她操心,简直都快成了他们三个的保姆了。 她也想换上礼服,戴上金银首饰去舞池里跳舞啊。 她和诺诺相见恨晚,短短几分钟,就成了好姐妹。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大多数时候,是婶婶在抱怨,中年妇女的肚子里仿佛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诺诺只是偶尔应付两句,待婶婶说到伤心处,她又去扶着婶婶的肩膀,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婶婶年轻了几十岁。 “还是女人懂女人啊。”路明非感叹道。 不过这反差也太大了,他没忘了诺诺前些天那张倔得像是头驴的脸。 “古教授,你们的学费一年多少啊。”叔叔心惊胆战地问。 “请不要担心学费的问题,路明非是独一无二的天才,我们不仅要录取他,还要给他发奖学金,我决定从我的名下拨出每年36000美元的奖学金,足够念完四年大学了。” 听到这话的一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婶婶也顾不得和年轻辣妹讨论护肤的问题,她挪动椅子,往叔叔那边靠了靠。 “古教授...这...可别是有什么附加条件啊?例如事后还钱什么的,我们可要先说清楚。” “不要!绝不需要!奖学金就是奖励你的侄儿,因为他很优秀!”古德里安教授义正言辞。 “这话听起来很假。”叔叔想起了社区每年都回来表演的杂技团。 说是耍猴和变魔术,结果猴子就出来露个面,就开始卖他们那劣质的狗皮膏药,没人买就不表演,明明用喇叭吼的时候说是免费的,结果还是要交钱。 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叔叔在社会上爬爬滚滚多年,早已悟出了这个道理。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原因,路明非的父母恰巧是我们的名誉校友,对学院有过捐赠。同等条件下,我们会优先录取校友的子女。” 原来是这样啊,叔叔一下就懂了,难怪这么高大上的学院会录取路明非,还是得靠关系啊,这流程他熟。 “我的父母?” 路明非放下手中的豆浆,他不想喝牛奶,于是问服务员有没有豆浆,结果还真有。 原来他们还记得我的啊?知道自己的娃升学困难,所以早就打点好了关系,这就是斩不断的血缘!太让人感动了! 如果爸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要飞奔上去,来一个十分钟起步的拥抱。 “他们很关心你的啊。”古德里安教授说:“虽然我也没见过他们,但听说一直在忙很重要的课题,马不停蹄地全世界跑。我这里有一张他们的照片,还有你妈妈给你写的信。” 教授从上衣口袋摸出来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上面是夏天的花园,远处是夕阳里的卡塞尔学院,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 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布,男的穿了一件宽大的大白衬衣和一条酒腿裤,脚下踩着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居家棉裙。 路明非抓过照片,着看着漂亮的一男一女,轻笑一声。 真是没心没肺的一对夫妻,笑得那么甜,二人世界有这么开心吗? 他幻想着自己和喜欢的女孩在绿葱葱的花园里挽手散步,时不时还要啃上那么一口,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女孩在明媚的阳光下张开嘴,说:“喂我,不喂我就不吃。” 淦!好像真的很开心! “两个都上岁数的人了,还挺浪漫。”婶婶埋怨地盯了叔叔一眼。 路明非傻乎乎地笑着:“这张照片...我可以收下吗?” “当然,本来就是给你的。”古德里安教授又递过来一封信。 那封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一类的东西: “亲爱的昂热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 古德里安教授把信装回信封里,递给路明非的同时,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用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大伙都笑了,明明是很感人的话,从老头的嘴里说出来却很滑稽。 “现在放心了吧?我们可不是骗子啊!”古德里安教授笑着抓自己的后脑勺,“校长一定要我亲口把问候带到,他也很关心你啊。” “谢谢。”路明非微笑:“我也很爱我的爸妈。” “那你同意入学吗?” “当然,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来,快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古德里安教授拿出一叠文件。 签好字后,他又拿出一个纯白的笔记本。 “诺玛,为路明非录入声纹。” “诺玛是什么?”沉默的路鸣泽终于出了声。 “是我们学院的人工智能,全世界都可享受到她的帮助。”古德里安教授一脸骄傲。 路鸣泽注视着堂哥,这就是土鸡变凤凰吗? 从今天之后,废柴堂哥就进入另一个世界了,不过说实话,他内心没什么波澜或是嫉妒,因为他脑子想得还是“夕阳的刻痕”。 他也是个情种! “随便说一句话呗。”教授把屏幕正对着路明非 “那...我哈哟?”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路明非,出生日期1992年07月017日,性别男,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 诺玛沉稳的女声传出,由于还有外人,她并没有提到一些机密词语。 大量的数据包从这台超级计算机发送到全世界,数千个IP地址对“路明非”开放,这三个字出现在许多人的屏幕上,并被牢牢记住。 “太棒了!恭喜你成为我们的学生!你可以提前去学院欣赏风景,也可以等到九月份开学,当然,我建议你早点去,即使是暑假,学院也会为留校的学生举办精彩的活动。” “我明天还有约。”路明非想到了明天文学社的聚会,他答应陈雯雯了,就不打算反悔,“等处理完我会考虑的” “这...好吧...”古德里安教授摸了摸鼻子。 第十五章 买票 仕兰高中。 “你和那个红头发考官是什么关系啊?”赵孟华凑过来:“她怎么盯着你看了那么久。” “她啊...其实是我的小时候的邻居。”路明非敷衍地回应。 他是真摸不清美国辣妹的路数,明明是文学社的聚会,她非要跟着一起来,还说下午在学校门口等她。 有必要吗?你又不认识我的同学? 路明非和诺诺是真不熟,但诺诺又往黑卡里打了五千美金,他又能怎么办呢? 罪恶的资本!把一个纯情小男孩耍得团团转! “你骗人吧!”赵孟华大呼一声:“你怎么可能认识那样一个美女!” “可她是我的邻居啊,我又不能选择隔壁家住的是谁。”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赵孟华支支吾吾的,似乎是想开口问些什么,但他憋红了脸,还是灰溜溜坐回了位置上。 放学后,文学社成员齐聚一堂,全班大半的人都是文学社成员,连一向看不惯陈雯雯的苏晓樯也在这里。 小天女泼辣又胆大,她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文艺少女和悲痛文学,她就是来追赵孟华的。 对此,她丝毫不隐晦而且大张旗鼓,请女生们吃必胜客时,她忽然站起来,举着一杯啤酒说:我请大家吃饭,就是跟大家说我喜欢赵孟华,跟我抢的就来,人再多我也不怕。 这就是格局! “路明非和我一起去买票吧,大家把买票的钱交给路明非吧。”陈雯雯说。 他们要去看《机器人总动员》,英文名《Wall-E》,听说是部有爱的动画片,网上评分很高。 “爆米花和可乐我包了。”小天女豪气干云。 “大佬NB!”路明非使劲地鼓掌。 他最喜欢和大方的人交朋友了,在苇名的时候,他真的是穷得响叮当。 好不容易搜刮点钱出来,死一次就丢了大半,有时候,一点也不给你剩下。 商贩货摊上的葫芦种子一个卖2000铜币,他只能眼巴巴看着,真的是穷怕了。 “对了,我还有个朋友要来...你们不介意吧...”路明非挠挠脑袋。 在一群熟悉的人里插一个陌生人真的很容易把气氛弄尴尬,大伙都不好施展,说话都要注意文明。 他其实不想破坏聚会氛围,但反正是看电影,又不说话,多个人也无伤大雅。 大不了看完了就把那家伙赶走。 “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赵孟华问。 “是她,昨天给我们面试的红发辣妹,陈墨瞳,她说她周末就要坐飞机回美国了,想和我一起看场电影,叙叙旧。” 在场见识过红发小魔女恐怖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路明非你还认识那么厉害的人啊。”陈雯雯惊讶道。 “随便你们,反正别来捣蛋就行。”小天女不屑地哼了一声。 “多谢,多谢。”路明非拱手作揖。 路明非和陈雯雯来到校门口,诺诺早已恭候多时。 今天的她平易近人,穿着一身淡黄的居家连衣裙,脚上穿着白色帆布鞋,肩上揽着一个朴素的白色帆布包,头发披下来,像是红色的瀑布。 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个邻居大姐姐了。 这妹子风格转变也太快了吧? 沿河的鹅卵石道路上,路明非被两个女孩夹在中间。 陈雯雯本来话就不多,昨天还被诺诺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就更窘迫了,气氛变得极其尴尬。 “对了,你不是还欠我冰淇淋吗?”诺诺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什么时候!你可不要胡编乱造啊!”路明非一脸正经。 “我要吃香草淋草莓酱的。”诺诺笑眼盈盈,指着不远处的小卖部冰柜说:“目光要放长远一点,一个冰淇淋就能讨有钱的女孩子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有钱那两个字,特地加了重音,路明非一下就悟了。 “我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路明非点头,“陈雯雯,你要什么口味的。” “原味吧。” “好,在这儿等我。”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20面额的钞票,径直走向小卖部。 买电影票的钱都装在上衣口袋里,他可没有挪用公款。 “哈哈哈。”诺诺看着尊贵的S级为了那么点小钱被自己挥来呼去,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让你欺负我!现在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听老娘的话! “他平时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啊?”诺诺轻声询问陈雯雯。 “他啊...是个很好的人。”陈雯雯思虑后说:“他总是为了文学社忙来忙去的,平时也很热心。”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诺诺与白衣裙女孩对视。 “我...不知道...” “你长得很清纯啊,青春期的小男生都喜欢你这款,估计学校里你的追求者不少吧。” “...”陈雯雯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她不敢直视诺诺的双眼,因为她其实知道路明非喜欢自己。 一个男孩整天为了你跑来跑去的,没事就要找你搭话,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估计整个班,只有路明非自己不知道他的表现有多明显。 她不讨厌路明非,但也不喜欢。 最近路明非也许是放弃了对她的喜欢,文学社活动也不来,下课也不找她搭话了。 她心中有些愧疚,自己伤了一个男孩的心,但也仅仅只是愧疚而已,不心动就是不心动,喜欢,是很主观的事情。 路明非捧着三个冰淇淋跑了回来。 三人吃着冰淇淋漫步在沿河的道路上从,吹着清凉湿润的河风。 槐花落在陈雯雯的白裙子和诺诺的红头发上,岁月静好。 脱线的诺诺不停地吹牛。 “我和你讲,小时候路明非这家伙可凶了,他拿着绳子就把我绑在了玩具车上,还说我是罪犯,要叫警察把我绳之以法!” 不是吧,大姐,有这么记仇吗? 路明非心中有一万个憋屈,可他想着那张黑卡,还是把抱怨吞进了肚子里。 买好了票,陈雯雯就离开了。 他们买的是八点的场,现在才下午六点,还有2个小时才开场。 大家都回家吃饭了,7点半才会到电影院集合。 第十六章 赵哥的红包 路明非回家吃饭。 和婶婶说一声后,就背着书包一溜烟跑到了万达影城门口。 票都在他手里,没他,这活动可办不起来。 诺诺站在他的身边,亮丽的风景吸引了大伙的注意,但没人敢上去搭话。 这位美女实在是太超凡脱俗了,即使打扮得像是个居家女孩,男生们也觉得自惭形愧。 “我和路明非坐最后一排。”诺诺任性地说。 没人敢违抗女王的命令。 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他们捧着爆米花和可乐杯进场了。 文学社的人并不能把座位填满,也不知是诺诺光彩太夺目还是路明非太晦气,最后一排,竟然只有他们两个。 路明非去了一趟洗手间,对着镜子洗了个脸。 稚气未脱的脸蛋和他在苇名城雨水坑里倒映的沧桑脸蛋差距很大,相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这张脸。 当个衰小孩也没什么不好的嘛,每天就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思考人生,一天飞快就过去了。 不用砍人,也不用被砍,多开心。 “路明非你在干什么。”赵孟华闯了进来。 “我洗个脸,怎么了?” “衣服,一会致辞的时候换上,陈雯雯说致辞的时候正式一点。”赵孟华把一只提袋递给他。 里面是套两粒扣韩版黑西装和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窄领带,号码正适合他消瘦的身材。 “西服?穿这个干嘛?” “待会...”赵孟华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要和陈雯雯表白,计划里你要在电影结束的时候站在最前面。” “你如果不想来,那就算了。” “你喜欢陈雯雯?”路明非抬起头。 难怪这家伙天天往文学社跑,还拒绝小天女的好意,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啊。 都说表白是胜利冲锋的号角,都是先追到手了,才能去表白。 赵孟华不像是个莽撞的直男,他的把握这么大吗? “我懂,群众演员嘛。”路明非点头道。 听到以前暗恋的女孩要被人捷足先登了,按理说都会有些遗憾,但路明非没有。 他就像是在听两个陌生人的故事。 他对赵孟华和陈雯雯太陌生了,过去他把陈雯雯的生日、喜欢吃的东西、最爱的颜色...全部都记录在一个专属小本子上。 背的滚瓜烂熟,一字不差。 谁要是问起来,他能比陈雯雯自己答得还快,那时候,他以为这就是爱。 可现在,再去翻看那个本子,心里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反倒是羞耻。 就像是长大成人之后,回过头又去翻看自己初中时候的空间动态,恨不得把当时的自己给狠狠揍一顿。 陈雯雯配赵孟华门当户对,一对金童玉女。 他觉得两个人蛮合适,如果能成就一段姻缘倒也不错。 “有工资吗?赵哥?”路明非期待地问道。 赵孟华也是大款,听说家里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他的成绩也很好,稳上清华北大,这种富家子弟,不给包个大红包有点说不过去吧。 “你愿意来...”赵孟华张大嘴巴,“我还以为...” 他一开始是准备捉弄路明非的,谁不知道这个小衰仔喜欢陈雯雯? 到时候看着路明非一脸懵逼地站在讲台上扮字母,表情一定很逗,但今天路明非带了一个超级靓妞镇场子,所有的光环都被压下去了。 他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选择把真相告诉了路明非。 他已经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准备,可谁知路明非这么豁达。 “当然有,每个群众演员都有红包。”赵孟华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红包,塞到路明非手里,“里面是一千块,别说赵哥小气。” “得令!”路明非嘻嘻哈哈把红包揣进自己的腰包。 穿着西装在台上站上几分钟,就能拿到1000块,这工作简直不要太爽! 他没有换衣服,要先看电影。 坐在诺诺的旁边,他戴上3D眼睛,一把抓起一大把的爆米花,顺带从吸管里喝一口可乐。 美滋滋~ 诺诺坐在最后一排,眼神扫过下面小声讨论的学生,最后目光停留在路明非的侧脸处。 S级好像真的在认真看电影,还很享受。 这是伪装吗? 她当然不是为了和路明非叙旧才混进文学社的聚会里,她想要观察,观察这头孤狼平时的生活。 如果这是伪装,未免也太天衣无缝了。 他真是像极了个没心没肺的二货。 他到底是怎么融入这个平凡而又普通的社团的? 除了路明非,这个聚会里最出色的人也入不了小魔女的法眼,在她看来,这些就是一群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恶狼怎能与羔羊共舞? 诺诺摇摇头,实在是试探不出路明非的路数,也戴起眼镜专注地看起电影。 黑暗的电影院里,一道光束从投影仪里射出,照映到白色的屏幕上。 咀嚼爆米花的声音,从吸管里喝可乐的声音,还有垃圾回收机器人瓦力的履带压在垃圾堆的声音。 瓦力孤独地走在被垃圾堆淹没的地面上,世界上最后一个可以活动的机器人,整个地球,只有瓦力一个人还在辛勤地工作。 路明非很快就被这种独特的表现手法吸引进去。 “哥哥,电影好看吗?” “好看。”路明非随意回应道:“嗯?你又来啦!” 身穿黑色小西装的路鸣泽坐在了他隔壁的座位上。 “你不觉得很火大吗?赵孟华要捉弄你耶,他要让你穿着滑稽的小丑服装,站在台上给大家扮丑。” “不,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就是想看你出糗而已。” “小丑的工资可没我高。” “...” “吃爆米花吗?”路明非把腿上的爆米花拿起来,怼到了路鸣泽的脑门上。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还是不是我的哥哥。”路鸣泽叹了口气,把爆米花往前推了推,抓到嘴里尝了几口。 “别担心那些事情啦,就算明天就有陨石要砸下来毁灭地球,我们还是得过好剩下的时间啊。”路明非揉乱了路鸣泽的头发:“少做你那副欠揍的表情,你不是喊我哥哥吗,那现在就听哥哥的话,好好看电影放松一下。” 第十七章 赵孟华的表白 “想吃自己拿。”路明非把爆米花桶放在座位的支架上,随后又全神贯注地看起了电影。 路鸣泽没有出声,安静地坐在路明非的旁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个3D眼镜挂在了鼻梁上,手随手一抓,又握住了一个插着吸管的小号可乐杯。 左手在路明非的爆米花桶里乱抓,两人看上去真像一对关系很好的兄弟。 ...... “真是部好电影。”路明非感叹地说。 望向右手的座位,“路鸣泽”已经不见了,他来不及去追究,还得去换衣服呢。 连忙去厕所换上西装,路明非走近放映厅,苏晓樯的笑音很大:“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猴子穿西装...” 他的身材确实有点瘦,但脱下衣服,里面可都是干练的肌肉,太壮的忍者在苇名是活不下去的,短小精悍才是苟命的秘诀。 他蹦蹦跳跳,学着孙悟空给小天女表演了一番,大伙都被逗乐了。 随后他又给赵孟华使了个眼神,好像在说:“大哥放心,收了钱我一定把事儿办好。” “哈哈哈,不只有小猴,还有小猪穿西装呢。”文学社最胖的一对孪生兄弟徐岩岩和徐淼淼也是一身黑西装走了进来,两兄弟一般的圆胖,站在那里好似并排的两只篮球。 路明非对两人比了大拇指,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烁。 三人站成一排,放映厅亮起的灯光有暗了下去。 随后,强光忽然照花了他的眼睛,放映机启动了。 在路明非的左边,是一个巨大的英文字母“L”,一动不动。 台下一片嘘声,男男女女都在起哄。 银幕上有一段字符串:“陈雯雯, Lve Yu!” 他的职位,就是那个瘦瘦高高的I,徐岩岩两兄弟则是圆滚滚的O。 赵孟华捧着一大把深红色的玫瑰花,在几个好兄弟的簇拥下跳上舞台。 真浪漫! 陈雯雯在看赵孟华的眼睛里仿佛蕴着夏晚的露水,就要流淌下来,眼睛里的快乐丝毫不遮掩。 “今天本该是我们文学社聚会,不过我就是借这个机会,”赵孟华拿着话筒大声说;“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要不将来分开了,天南海北见不着面,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吗?” 真有情调,但说自己衰到家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 衰这方面,路明非才是专业的。 “赵哥NB!”路明非鼓掌,台上台下都响起了剧烈的掌声。 唯有诺诺,坐在最高台冰冷地俯视下方热闹的人群,她仔细地看着路明非的脸,威严不怒自发。 台上的兄弟都自觉下来,把舞台留给今晚的主角。 有人用讥讽的眼神看路明非,但他丝毫不在意。 如果被赵孟华侮辱一次就有一千块钱,他恨不得每天来上个百八十次的。 再说了,他也丝毫没觉得自己被侮辱了,那些人都看得太片面,哪能理解穷逼、路的悲催。 “女主角!上台!女主角!上台!”同学们欢呼着,赵孟华显然做好了充足准备,估计早就拿红包打点了关系。 一束射灯的光打在陈雯雯的衣服上,衣服白得透明,像是个天使,只是脸红得快要榨出西红柿酱来。 “你愿意答应我吗?”赵孟华的声音温柔,像是在立下重要的誓约。 “我也喜欢...你的。”陈雯雯走上去,声音小得仿佛是雨水滴答落在湖水。 喧闹声中,小天女“哇”地哭一声,捂着脸跑出去了。 也难怪,她追了赵孟华三年,连口汤都没喝上,马上毕业了,结果还被死对头陈雯雯在终点站之前上车。 车门都被焊死了,有钥匙也进不去。 所有人都像是婚礼嘉宾似的上来围着陈雯雯和赵孟华。 路明非走到座位上,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简直完美,如果满分是100分,他要给自己打120分!完全对得起赵哥1000块钱的红包。 “你还吃吗?”路明非指着诺诺旁边剩了一半的爆米花。 两人与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吃了,你拿去吧。”诺诺冷冷地说。 该死,女人都这样吗?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发脾气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路明非拿过她的爆米花桶,开心地吃了起来。 他坐在座位上,看着台上热闹的簇拥,摸摸了兜里的红包,笑容满面。 诺诺做了一个深呼吸,侧过头看向吃货S级的脸。 他为什么这么平静? 谁不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 他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吗?还是说知道...却甘愿被耍... 喂,你可是独一无二的S级啊! 你是高高在上的天才!是最大最饱满的珍珠!钻石在你面前都应该黯然失色! 你应该拿出你那天瞪我的眼神,把耍你的人吓得屁滚尿流,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才对啊! 别开玩笑了,你是能让我没有还手之力的人,怎么能被这群普通平凡的家伙践踏你的尊严! 她的眼神冷得像是北极川冰山下冻了数万年的冰块。 “爆米花真好吃。”傻憨憨的发言从隔壁传来。 诺诺的气势瞬间像是焉了的皮球,瘪了下去。 好傻,真是个傻子。 “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诺诺问道。 “你想回去了?等我换身衣服。”路明非把西装脱下来,换的时候,他没有扒里面的衣服,只是又把西装套上。 整整齐齐地叠好西装放回袋子里,他悄悄跑到人群后,把袋子放在那里。 “走吧,捎我一程。”路明非说。 诺诺是开车来的,一辆红色法拉利,只能坐两个人的超级跑车,开在路上,那回头率,别提多爽了。 “真会占便宜。”诺诺白了他一眼。 “等我一下,我也去换身衣服。” 她走出放映厅的门。 随后,那个走进来的天使四下扫视,目光如刀。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她的光芒压倒在场的所有人。 太耀眼了,实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得让人以为她就是来出风头的。 第十八章 有人在等我呢 “李嘉图,该走了。”她立在那里,用一种清晰冰冽的声音说,每个人都能听清她的话。 她的着装风格全变了,头发依旧披散,但居家长裙换成了深紫色的套裙,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紫色丝袜,圈套黄金嵌紫金的手势,比刚才骤然高了十厘米,压迫感让人腿软。 路明非成为了万众目光的焦点,他看了看手心里的爆米花,呆呆地塞入嘴里咀嚼。 “快换身衣服吧,我们还要去参加活动呢。” 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如狼似虎扑上来就要脱路明非的衣服,诺诺从小包里拿出一把梳子,温柔地为他梳头。 女孩拿着五六件西装和五六双皮鞋不断给路明非试穿和搭配。 “这才是我们的李嘉图·M·路啊。”诺诺拍拍他的脸。 “大小姐,你这是又搞哪一出?”路明非小声问。 “5000美金。” 路明非立刻闭嘴了,乖乖站在原地让女孩玩弄他的身体。 两位女孩最后把一页叠好的方巾放进插到路明非的口袋里,以目光征询诺诺的意见。 诺诺上下打量,皱了皱眉:“离李嘉图一贯的穿衣标准还差很远,凑合吧。” “大家玩得开心,李嘉图晚上还有活动,我们就先走了。”诺诺对路明非的同学们微微欠身,露出深宅大院里管家的无暇笑容,冷漠,又叫人无可挑剔。 “李嘉图?”赵孟华问。 “李嘉图·M·路。”诺诺说:“我们都这么叫他。” “腰挺直,把你手里的爆米花放下。”诺诺小声说:“待会装得深沉一点,你要清楚,我还没有转账。” 路明非一下挺得像是一只钢笔。 “深沉一点...”他想着苇名城的战乱,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气质在衣服的衬托下,就像是一个有着神秘过往的秘密特工。 诺诺满意地点头,挽住路明非的胳膊。 “大家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他学着诺诺优雅地欠身,对身体的极致掌控让他完美地表达出动作中的歉意和高贵。 用通俗的话讲,就是小母牛坐飞机,NB上天了。 主角,在此刻换人。 这才是S级该有的风范嘛! 他就该傲视一切、玩世不恭、气质非凡!把一切都踩在脚下! 要问什么,他可是把我都打败了的人,当然该有这个资格。 影院门口停着红得像是火焰的法拉利599TBFiorano,起价五百万,开在路上,别人都要绕着走。 诺诺为他拉开车门,等他入座才进入驾驶座。 同学们在门口仰视路明非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 夜色中法拉利在高架路上狂奔,鸣动的引擎声震耳欲聋。 从高架路上驶出,法拉利拐进一个无人的小道。 “怎么了,我还没到家呢?”路明非问。 “见鬼,忘记加油了。”诺诺对着方向盘拍了一掌,“等等吧,待会有人会来接我们。” “我可以走回去。”路明非似乎是想溜。 “不许。”诺诺任性地说。 想着还没到账的五千美金,路明非老实地坐在位置上。 他看得出来诺诺是想为他出头,其实他并不觉得丢人。 赵孟华都把事情原委告诉他了,他大可以不去扮那个I,随便找个路人甲顶替就行,他是自己选的。 那种离场方式,实在是太骚包了。 他不喜欢被人暴露在灯光下,阴影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真不知道周一去学校大伙会怎么看他。 这个红头发女孩真是叛逆,做事都不知道三思,将来肯定要吃亏的。 “你每天和这群羔羊相伴,不会难受吗?”诺诺与路明非对视。 “为什么要难受?他们都是我的同学。” “可那个赵孟华捉弄你。” “你可别乱说我赵哥的坏话!急了我可和你翻脸!” “他给你包了红包?” “唉,啥事都瞒不住你。” “你真怪。”诺诺望天,把法拉利的棚顶收走。 天上璀璨的星星连成一片,像是一条闪着钻石的河。 “你才怪好吧。”路明非吐槽:“总是搞些意外出来,幸亏得是我,不然谁能跟得上你的脑回路。” 全世界最矛盾的人在诺诺的耳边说着一堆烂话。 他可以是个二货,任由别人摆布,只要给钱,你甚至可以把他当仆人挥来指去。 他就像没有底线一样,怎么捉弄,他也不会生气,可当你真的冒犯到他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傻子,那双眼睛藏着的,是一匹独自狩猎的孤狼。 狼本以群居,在外独自流浪的狼只有两种。 一是老弱病残,因为跟不上族群的速度,被迫脱离,二,则是上一代的狼王。 在狼群中,所有新生的雄性野狼都有资格和现任狼王挑战。 赢了就可以获得优先交配权和族群的统领权利,输了就是死路一条,狼王会咬断雄狼的喉咙,以对族群示威。 偶尔新上任的狼王会放老狼王一马,但败北的老狼王不允许继续待在族群里,只能出去独自狩猎。 而路明非不属于这两种之一,他是独一无二的第三种! 他在出生那天就是独自一人,他比狼王还要凶狠!因为他独自狩猎,受伤了也只会流着血继续前进!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路明非哼着周杰伦的小曲,双手枕在后脑勺,让诺诺帮他把靠背调平。 惬意地躺着,他一颗一颗数着星星消磨时间。 “暑假去日本旅行一次吧,就我一个人去。” 他开心地规划着暑期生活,这个暑假可没有作业了,想咋玩就咋玩。 “喂,路明非,你有喜欢的人吗?”诺诺轻声问。 “以前有啦。” “陈雯雯?” “你怎么知道!” “你同学都知道你喜欢陈雯雯,我听他们说的。” “什么!我明明没给他们说过啊!” “你把字都写在脸上了。” “我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路明非挠着下巴。 “看见喜欢的女孩被人抢走,你不会难过吗?” “都说是以前喜欢的女孩啦,以前啦。”他微笑着伸出手,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星辰。 “他们俩挺合适,而且,我可没时间去搞情情爱爱,有人在等我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第十九章 日本旅行 2009年8月10号日本时间晚10点28分,灯火通明的巨型城市出现在机翼下方,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和新干线织成一张闪亮的蛛网。 这里是东京!亚洲最大的城市,路明非旅游的目的地! 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脸贴在飞机窗上,俯瞰这座高楼耸立的工业化城市。 只用了六个小时他就飞到了这里,他和婶婶说是提前去卡塞尔学院报道,婶婶和叔叔还凑了500美元的路费给他,但事实上,他的计划是在东京旅游15天,然后25号再转上去美国的飞机。 他已经和老唐约好了,25号老唐会在纽约机场接他,两兄弟会一直玩到开学日。 小魔女给的11万美金完全足以支撑这次旅游,7月17日到达法定的18岁年龄后,他迫不及待就去办了旅游签证。 叔叔很婶婶根本不知道这事,这次只有他一个,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真美啊!”路明非连连赞叹。 夜色下,这座不夜城灯火通明,巨大的银屏播放着美女广告。 一座红白色的铁塔矗立在高楼之间,那是东京铁塔,是东京最高的建筑。 东京塔眺望厅分为大眺望厅和特别眺望厅,能360度将东京的城市景观尽收眼底,高楼建筑、公园、寺院神社、东京湾、远处的群山等等一览无遗,若是晴好天气还能远眺富士山、筑波山。 最亮的地方就是银座,据说日本房地产最高的时候,一个银座的土地价值便可以买下整个美国。 他早就看了旅游攻略,全部都记在手机上了。 交流的问题他并不担心,他听得懂日语,只是不太会说。 下了飞机办好手续,路明非掏出新换的苹果手机:“诺玛,帮我导航到之前预定的酒店。” “诺玛随时为您服务。”沉稳的女声从手机中传来。 人工智能真好用,订机票和订酒店这些杂事全都可以交给她,路明非只需要尽情享受东京的晚风就好了。 “已到达目的地,祝您旅途愉快。” 一座豪华的酒店出现在眼前,路明非拎着行李箱走进大门,从漂亮服务员那里拿到房卡。 他的房间在27楼,视野极好,坐在床上,就可以随意观赏东京的壮观夜景。 “芜湖!”他拿起大床上的ps3手柄,在120寸的液晶大电视上玩起了如龙3。 这可是今年2月才发售的新游戏,不一会,他就玩得入迷起来。 凌晨2点,他总算干掉了第一个boss,关掉电视机,他泡在大号的浴缸里洗着泡泡浴,手机连上房间里的蓝牙音箱放着周杰伦的《夜曲》。 “有钱人都这么享受的吗?”擦干身上的水渍,他换上干净的浴衣躺在柔软的白色大床上。 用遥控器把大灯关上,打开床头的蓝色氛围灯,窗外是霓虹灯和大屏幕,来来往往的车流在钢铁般的道路上穿梭,就像是一只只迷离在城市里的萤火虫。 拉上窗帘,路明非合上眼。 “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 次日,路明非轻装上阵,黑色沙滩裤,蓝色短袖,一副黑色大墨镜和一顶黄色遮阳帽。 八月酷暑,一出门就有毒辣的阳光射过来。 第一站是浅草寺,在诺玛的带领下,很快他就抵达了目的地。 一个巨大的红色灯笼挂在寺庙门口,上面写着“雷门“二字。 木制的朱红漆圆柱伫立在一起,与砖瓦一起支撑起门面,这叫作鸟居,代表神域的入口,用于区分神的神域和人类居住的世俗界。 踏入鸟居即意味着进入神域,之后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 这里是雷门-表参道入口之门,切妻构造八脚门,左面的是风神像,右面的是雷神像,正式名称为“风雷神门“。 路明非从灯笼底下钻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人山人海的步行街,有卖纪念品娃娃的,也有卖关东煮、鲷鱼烧等小吃的。 他在酒店用过早餐了,也没什么购买纪念品的心思,于是便径直往里走。 步行街到底后又是一扇门,这扇门名叫宝藏门,又往前走,他来到抽签的正堂。 银色金属制造的中空六面柱体装着许多根竹签,只有有一个细小的洞,使劲摇晃,恰巧从洞里的冒出来的那根竹签就代表着你的运势。 上面会有一个数字,打开对应数字的木匣子,就可以得到一张写着“大吉”乃至“大凶”的运势卡,还有一首汉诗会揭示你接下来的走势。 一百日元抽一次,几乎每个游客来这里都会抽签。 据说元旦的时候,浅草寺的游客流量可达百万,光是抽签这门生意就不知道要赚多少,更别说外面的步行街的和纪念品了。 寺庙的僧人真的不穷的。 路明非从兜里掏出一个100面额的日本硬币交给工作人员,虔诚地祈祷后,摇晃起了铁盒。 “66号。” 6在西方国家被认为是邪恶的数字,三个6连起来指魔鬼,撒旦和灵数,是不吉利的象征。 圣经中用三个“6”连写表示恶魔的符号,代表以撒单为首的邪恶势力。也有说法是“6”表示不完美的意思,因为上帝用7天创造了世界,所以666在西方是忌讳的数字。 不过在中国,6却没有什么独特的含义。 路明非顺着数字拉开对应的木匣子,取出一张签纸。 “凶,看来我的运气不太好啊。” 上面的汉诗写的是: 【送君归故国,卧病楚山幽。】 【只可相随去,如何独自留。】 大概意思就是他最近要送某位故人离开,自己却只能眼汪汪看着,后面那句应该是抱怨,事实上应该是没有跟故人一起走的。 他摇摇头,把纸折叠为条状绑在一旁的树枝上。 通常抽到吉和大吉的游客会把纸条带走,抽到凶或者大凶的人就会把坏运势留在寺庙里,请求天神庇佑。 不过这签着实不太灵,路明非可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感情深的故人,见不到面就要在楚山的幽谷里卧床叹息,这也太矫情了。 以前的他还有可能在送走陈雯雯和赵孟华后,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但现在他又没那心思。 人家一对鸳鸯都双双进了北大,郎才女貌,哪里不合适? 第二十章 对S级的关注 路明非来到观音像前坐拜。 苇名的许多地方都有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鬼佛,在鬼佛处祈祷,他便可以恢复伤势。 因此,他对佛像有一种感激的心情在里面,虽然这里的不是佛像而是观音,他也同样抱着敬畏的心在祈祷。 他期待着回应,但观音或许是有公务要帮,又或许是今天不想上班,反正什么都没发生。 走出正堂,他去求了一个限量御守。 御守就像寺庙里开过光的护身符,不过它的有效期限只有一年。 每年都需要更换一个御守,不同的御守有着不同的功能。 比如想要学业进步就买学业守,准备要生产的妈妈就需要带上一个安产守,可不能胡乱买的。 路明非求了一个学业守,里面包着僧人抄录的经文。 僧人对他说,佩戴一年之后,如果觉得愿望实现了,就可以带回寺庙里再续神力。如果觉得没有心想事成,那就把它烧掉吧。 他希望美国大学的课程难度不要太高,听说美国人执行的是先甜后苦的教育模式。 大学之前的课程非常轻松,朝九晚三,空闲的时间随便折腾,一旦上了大学,课程就变得紧张起来。 美国家长在大学时就不会再为孩子提供学费和生活费,他们要一边努力挣奖学金,一边努力学习拿到学分以防被勒令退学。 当然,孩子们也可以向家长借钱,但在工作后是要还的,其中还得包含利息的部分。 美国的书本费非常昂贵,一本全新的教科书可以卖到200美元,这是中国学生难以想象的。 学生们也不是白痴,自然不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去买一本只用一学期的教科书,他们大多都是在市场上租一本二手货,等用完了再退回去。 路明非不担心这个问题,他的学费书本费都由古德里安教授一手包办,36000美金扣除这些费用后,剩余的钱也足够他花天酒地了。 他在浅草寺又逛了好一会,用早就练习过的话语,找僧人询问“苇名”,“樱龙”的传说。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他一无所获,浅草寺的高僧也帮不上他的忙。 无奈,他只能先去解决午餐问题。 ...... 源氏重工,大厦办公室。 源稚生的面前摆着一份纸质文档,标题赫然写着“S级路明非”五个加黑大字。 早在5月份的时候,他就得到了这份档案。 作为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的执行部干部,他有权查看这份绝密档案。 “乌鸦,你怎么看?”他抬头,看向一边站立的男人。 “我看不透他,少主。” “这份履历未免也太普通了,S级会是这么一个...普通人?” 源稚生本来想说“这么一个废物”,可过早下定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你觉得他来日本是为了什么?”他又问道。 “也许就是单纯来旅游的。”乌鸦说:“他是新生,甚至还没有入学,我想,他只是想去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厅吃一碗施加了爱的魔法的蛋包饭。” “有道理。”源稚生点头:“履历上不是说了吗,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打游戏和窝在家里看日本最新的动漫。” 源稚生站起来,从高楼眺望远处的东京塔,“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以为S级都是像昂热校长那样强壮霸气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喜欢纸片人的宅男。” “也许他还需要磨练。” “天才是不需要磨练的,从出生那天,他们就在对外宣布自己的横空出世。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一把敛去锋芒的刀。” “但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块刚挖出来的小土豆,沾满了泥巴。” “随时注意他的动向,有任何异常都汇报我,如果他真的是来旅游的,那就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享受樱之国的美吧。” “是,少主。” 乌鸦退去,源稚生回过头又翻看那份档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地铁入口附近,路明非找到了一家拉面小摊,是一辆只有两个轮子的小木推车。 两个大叔一前一后推着车,停在了街边。 与国内那种地摊不一样,他们的木推车看起来很有年头,但是却不脏,没有油污,只给人一种时代的变迁感。 路明非不爱去那些高级场所,那和他的气质不符,他就该坐在地摊的小板凳上,吃着地摊美食。 不过日本的摆摊的小推车都是有营业执照的,大多数情况,你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吃。 小推车停在了街边,铁做的框架稳稳把它固定在地面上,大叔取下一面红色的旗,将其横着挂在推车的顶部,上面有白色的大字,应该是小摊的招牌。 大叔从推车上拿出数个板凳,把招牌前的木板放下来,露出煮面的锅和调料。 小摊并不能容纳太多人,因为只有五个板凳。 一面白板上写着价格:“标准拉面700”,“叉烧900”。 这个价格算不上贵,但也不便宜。 好在路明非是大款,他上前,用蹩脚的日语询问:“请问有什么推荐的吗?” “就一份普通拉面吧,一份标准拉面。”大叔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把腌萝卜和切好的葱花取出来。 “不带叉烧的那种?”路明非问。 “叉烧面味道不错,但是你知道的,价格有点贵。” “哈哈,你是在关心我吗?”路明非开怀地笑了。 没想到还有人嫌弃客人买贵的面。 “好像没这个必要了。”大叔从热气腾腾的汤锅里捞出一块用网状绳子绑着的完整叉烧,“要来份叉烧面吗?” “当然要,再加一份面。” “请坐在位置上等候吧。” 路明非坐在凳子前看大叔手法熟练地制作拉面。 用餐的地方就是那块放下来的木板,坐在这里,你可以直接欣赏到你的拉面从点单到完成的整个过程。 大叔从一旁的抽屉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面条,将其丢在浓郁的热汤中,然后他拿出一个卤鸡蛋切成两半,蓝色的安全剪刀轻松地把叉烧的网绳剪开。 待他切好叉烧,面差不多也好了。 漏勺在汤里一捞,黄色的面团就落在其中,稍微过水摊两下,面团就进入调好酱料的碗里。 撒上葱花和腌萝卜,在把叉烧和切好的卤蛋放在最上面,热腾腾的拉面宣告大功告成。 “请慢用。”大叔双手捧着碗把面端到路明非面前,还有一双一次性筷子。 “我开动了。”路明非心想这和一乐拉面真像啊,他拆开筷子,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 人流在他的身边穿梭,有人坐下来点单,这个小摊仿佛是个临时的避风港,让忙碌的人能停下脚步稍微歇息一会。 第二十一章 Sakura与绘梨衣的初次接触 夜晚八点,夜色又笼罩了城市,无数闪亮的灯亮起,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与同事前往居酒屋,浓汁艳抹的女人扭着腰肢出门,牛郎店的帅气牛郎们排成一排,等待他们的客人光临。 这是座纸醉金迷的城市,许多人迷失在灯红酒绿之中。 “一无所获啊。”路明非四肢大开瘫在大床上。 下午他去了明治神社,问了神官和巫女一些问题,依旧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苇名城是苇名国的中心,苇名是一个国家,而不是一个小村庄。 如果它真的存在过,势必会在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但他连一点神话传说都没打听出来。 如此看来,要么是有人刻意隐瞒,要么是苇名根本就不存在。 “唉。”路明非清楚此番旅行很难有收获了。 “算了,就当出来放松了!”他拍拍自己的脸,大声说:“明天就去宅男圣地秋叶原!” 秋叶原有上千家电器店,最潮的游戏和电子产品都在那里发布,还有特设女仆咖啡厅。 每个看日本动漫的宅男都会想要去圣地膜拜,江湖上流传这一个传说,只要从家一路磕头磕到秋叶原,宅男之神就会赐予你妹子和限量的游戏动漫特典。 路明非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想要一个朝比奈实玖瑠的手办很久了。 学姐身材又好,性格又温柔,关键是还很好欺负,《凉宫春日的忧郁》里,路明非最爱的就是这个角色。 他也曾幻想会不会忽然有一天,有一个来自未来的美女姐姐坐到自己的旁边。 二次元的女角色总是那么美好,让小男孩浮想联翩。 路明非打开电视屏幕,手中又握起了ps3的手柄。 他没有接着去玩如龙,因为那需要大块的时间,明天他还要早起去圣地参拜,玩几把联机对战就行。 摇杆滑动,一个个游戏在屏幕上闪过,最终,他选择了《街霸Ⅳ》。 这是款经典老游戏,国内的每个大方块投币游戏机里都有它。 即使没玩过的人,也知道春丽的大长腿。 PS3上的街霸可以联机,在这里,可以网上对战,你的对手可能来自日本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不在日本,远在海的那一边。 虽然很久没玩了,但当路明非拿起手柄的时候,肌肉就自然而然地动起来。 “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吗?我可真是个天才。”他一脸自得。 这是个新账号,似乎没有玩过街霸,匹配到的人都是菜鸡,他几乎都是用春丽一串三。 排名飙升,很快他就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手感生疏的弊端此刻就来了,没过一会,就有人击败了他的首发春丽,不过当他换上肯的时候,还是有惊无险地将对手的三个人物K.0。 紧张刺激的对战让时间流逝得飞快,路明非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他的手感热了起来,排名飞快地冲。 遇到的对手越来越老练,有时候,不得不换到第三个角色隆才能终结战斗。 不过,目前为止,他还未尝一败,保持着39场全胜的记录。 他的游戏天赋从小就很好,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游戏,上手到精通都很快,把以前痴迷过的街霸捡起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2点了,一小时打10把,平均一把6分钟,算得上极为迅速的战斗了。 “差不多了吧。”他伸了个懒腰,准备下机,可忽然,又有一个账号向他发出了对战邀请。 账号名是“绘梨衣のPSN”,像是个女孩会取的名字。 女孩玩游戏的天赋很弱,天生就不如男生,世上顶尖的电竞选手,从来都是男人。 路明非不想虐菜,但他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翻开排行榜一看,才发现这居然是第一名的账号! 绘梨衣?是账号主人暗恋的女孩吗? 他不相信屏幕那头是个女人,网上扮人妖的人很多,他以前玩4399弹弹堂的时候,就被人骗过月卡。 明明说好结婚互送戒指的,可那家伙竟然直接坦白直接是个男的,收了礼物就把好友删除拉黑了,真是个骗感情的混蛋! 充月卡和买戒指的钱,可都是他一点一点从早饭钱里抠出来的。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搞网恋了,谁知道频道里一口一口喊着哥哥的人,是不是坐在板凳上,一脸油污地扣着臭脚呢? 回到正题,路明非接受了绘梨衣的邀请。 他的账号名是“Sakura”,樱花的英文单词。 来到日本,就会想到樱花,想到樱花,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那只巨大的樱龙。 樱龙和白蛇是他印象最深刻的对手,两者的体型都大于他上百倍,樱龙挥出的斩击能划破云层,切割天地,它也是龙胤不死之力的源泉。 为了纪念樱龙,他给自己取了“Sakura”的名字。 进入游戏,他的首发依旧是春丽,而对方是隆。 和高手交锋是一种很棒的体验,没有人会喜欢打宛如弱智一般的人机。 双方各打了一套连招,谁都没占到上风。 “第一名还真有几把刷子。” 路明非坐正了腰,全神贯注起来,总会有那个一个对手,能让你从靠背上离开。 两人有来有回,打得酣畅淋漓。 一个好对手能让人燃起斗志。 最终,双方都用上了最后一个角色。 路明非拿出压箱底的隆,绘梨衣倒是用上了春丽。 春丽穿着蓝色旗袍左右摇晃,那双大长腿,充满了力量感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粗壮。 “Fight!!!” 战斗一触即发,隆是满血,而春丽的血条已经少了一截,但路明非并不占优。 春丽的怒槽马上就满了,而他才刚放完大招,怒槽为空。 只要绘梨衣把他逼到版边,重腿接EX百裂脚,用风扇华当终结技,他的血量会瞬间降到危险线。 路明非的手心在冒汗,容不得一点失误。 他专注于防守,因为血量占优,他并没有强烈的攻击欲望,只要一点点磨,以血换血,他肯定是赚的。 隆的小升龙拳有无敌时间,对方露出一个破绽,明显是想让他使用升龙拳好把他逼到版边。 路明非没有上当,他的怒气槽马上就满了,很快他就能再用一次恐怖的“灭·波动拳”结束这场战斗。 “K.O” 路明非赢下了这场战斗。 “呼,真爽。”他呼出一口浊气。 “‘绘梨衣のPSN’向您发出对战邀请,是否接受?” “不服气吗?”路明非轻笑一声,选择拒绝。 40场连胜,完美结束这一天,他不想再来一场了。 对方添加了好友,他通过了请求就下线洗澡睡觉去了。 第二十二章 二次元浓度 源氏重工大厦。 这是一个传统的日式房间,榻榻米的地面,屋子中间是一张被炉桌。 素白的墙上没有太多装饰,只挂着三幅画像,那是日本神话传说中的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 “他下线了。”源稚生把手柄还给绘梨衣,“这是个强敌,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绘梨衣点点头,把手柄揣到口袋里, 她穿着红白两色的巫女服,由肌襦袢、白衣、绯袴组成,袖口和衣襟编有红色的丝绳,但宽大的巫女服也遮掩不住她的玲珑的身体曲线,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有几缕前发落在胸前。 衣服上有很多口袋,里面还放着许多其它的小玩具,例如哥斯拉手办、橡皮鸭、轻松熊、芭比娃娃之类的,每个小玩具上都挂着标签:“绘梨衣の什么什么”,例如那只小熊,写的就是“绘梨衣のUltraman”。 看起来她有着很强的占有欲,在每件玩具上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绘梨衣取出小黄鸭,解开腰间的大红襟带,褪去上身的白衣,竟然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脱起了衣服。 “你要去洗澡吗?”源稚生叹了口气。 他已经和绘梨衣多次讲过这个问题了,可她一点也没听进去。 绘梨衣点点头,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半透明的白色内衬“肌襦袢”沿着身体的曲线滑落,露出圆润的肩膀和挺拔的蝴蝶骨……还有带蕾丝边的黑色内衣。 绘梨衣很淡定地展示自己美好的少女身材。 “唉。”源稚生摇摇头,离开了房间。 说了这孩子也听不进去,干脆就随她了。 房间里剩下绘梨衣一个人。 她解散发髻,从绯袴中站起来,身体纤细素白,只穿着蕾丝内衣。 她把黄色橡皮鸭子顶在头上,踮着脚在房间里小跑了一圈,最后跑向浴室。 青铜浴缸中早已放好了热水,还撒上了新鲜的玫瑰花瓣。 她先把橡皮鸭放在浮起的水面上,轻轻一推,待鸭子游到另一边的时候,才钻进浴池里。 慢慢地,她洗出了泡沫,像是小孩子一样,把食指和大拇指连成一个圈,试图吹出一个大泡泡来。 窗外的灯照进来,浴池里的水轻轻荡漾,水面上堆满了泡沫和花瓣,绘梨衣坐在浴池里,整个身体都埋在泡沫中,只冒出半个脑袋。 “咕噜咕噜咕噜”,她在水底吹气,就像是螃蟹吐沫那样,一堆泡泡冒了出来,堆成一个小山。 鸭子先生飘了过来,她小心地把鸭子先生拿起来,放在了泡沫山的山顶,然而泡沫并不能支持鸭子的重量,哪怕是橡皮做的。 但她却乐此不疲,不断地吹泡泡,然后把鸭子先生放上去,好像下一次就会成功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美妙的曲线和素白的皮肤在灯光下一览无余,可没人能欣赏她的美。 她给鸭子先生擦拭身子,然后才轮到自己。 上床之前,她把衣服兜里的玩具一个个拿出来。 怪兽和奥特曼并排坐在小汽车里,轻松熊和小黄鸭围着茶杯坐,芭比娃娃和尤达大师睡在格子布的小床上,还盖着蕾丝边的小被子 它们都在绘梨衣的周围。 ...... “秋叶原!我来了!”路明非一脸兴奋。 高楼的巨大银幕上放着最新的动漫,穿女仆装的女店员和玩Cosplay的小姐姐遍地都是。 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发传单和揽客的店员。 路明非看见一个cos尼娅的美女,《天元突破红莲螺岩》的女主角,2007年最火的热血动漫。 那是热血动漫的天花板,30岁的社畜在看到钻头突破天际的时候,也会流下感动的泪水。 “钻头就是你的灵魂啊!” “我的钻头,可是要突破天际的钻头!” “能合个影吗?”他屁颠屁颠跑过去。 “当然。”小姐姐微笑着,比了个耶。 路明非站在她的旁边,举起手机来了个三连拍。 “万分感谢。”路明非躬身。 “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小姐姐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这就是同胞啊!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组织了! 果然,出来旅游是对的! 他感动得想流泪。 心情的烦闷和旅途的疲惫全部一扫而空,他浑身充满了干劲,要将秋叶原的好货一扫而空! 一上午就在买买买之间过去了。 朝比奈实玖瑠的泳衣手办、红连螺岩的大号海报、新发售的ps3游戏光碟... 他拎着大包小包,去了女仆咖啡厅。 “欢迎回来,主人!” 黑白蕾丝女仆装,头顶粉色猫耳,白色过膝袜勾勒出诱人的绝对领域。 女仆齐声鞠躬,迎接他的到来。 “来一份萌萌粉色蛋包饭!” “好的主人,请稍等片刻。” 来咖啡厅的客人全是宅男,动漫美女印在衣服上,头上绑着粉色的发带,身披粉色薄大衣,个个都在女仆的服侍下享受。 这里都是同好,没有人会嘲笑你的爱好,不喜欢二次元的人,压根不会来这儿找罪受。 “天堂啊!这就是天堂!” 路明非深呼吸,少女的香气钻进鼻尖里。 女仆咖啡厅的咖啡基本上都是速溶的,蛋包饭也就那样,但来这里,吃的不是味道,是氛围! “主人,久等了,你的萌萌粉色蛋包饭,已经做好了。”两位女仆笑着端过来一盘蛋包饭。 黄色的流心蛋在米饭的上方,女仆会亲自为你切开。 “那么现在,我们会一起来施展让蛋包饭变美味的魔法吧。” 来了,就是这个!经典场面! “请带上这个,主人。”女仆递过来一只猫耳头饰。 待路明非准备好后,女仆说:“那么我们一起来施展让蛋包饭变美味的咒语吧。” “来主人,跟我们一起念。”女仆握起小拳拳,放在下巴处: “1,2,萌啊萌啊!” “萌啊萌啊!” “噗哩噗哩!” “噗哩噗哩!” “沙卡沙卡!” “沙卡沙卡!” “...”女仆元气满满地念咒语,路明非也一句没落下。 虽然一开始会有羞耻感,但沉浸进去后,就完全不在乎了。 “变得好吃吧!”女仆终于结束了咒语,“那么主人,现在为您切流心蛋包饭。” 她从大腿处取下一把银色小刀,用消毒纸擦过后,一刀划开,“很松很软呢!” “其实不用擦也可以的。”路明非很想这么说。 “主人有什么特别要求吗?想让我在上面画什么呢?”女仆问。 “那就画一个柿子吧。” “好嘞!”元气都快漫出来了。 “柿~子~”女仆拿着番茄酱瓶子在上面画柿子,最后,用一个大大的爱心,把柿子包裹起来。 第二十三章 王之终醒,诸逆臣皆当死去 “S级今天去干了什么?”源稚生问。 “报告少主,他去秋叶原玩了一整天。”乌鸦汇报道:“中午和晚上都在女仆咖啡厅,吃了施加爱心魔法的蛋包饭。” 乌鸦双手比心,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变得好吃吧,萌萌爱心魔法。” “撤去对他的监视吧。”源稚生说:“能忍受如此之高的二次元浓度,他定然是来旅行的没错了。” “是,少主。”乌鸦转身准备出门。 “等一下。” “少主,还有什么事吗?” “下次别比心了,我有点反胃。” “......” 夜晚降临,绘梨衣握着手柄,她拒绝了所有邀请,等待“Sakura”上线。 “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发送了对战请求。 【对方已拒绝】 再来一次! 【对方已拒绝】 我就不信了! 【对方已拒绝】 还没等她发出下一次请求,Sakura就下线了。 她撅起嘴,有些不高兴。 眼咕噜一转,她拿起被炉上的桌布,摊平在地面上。 橡皮鸭子、毛绒轻松熊、芭比公主... 一个个玩具被摆放在桌布上。 像是江湖时代的小贼,她把桌布系成一个袋子,背在身上,两条棕色的布拴过她的鼻子。 踮起脚尖悄悄咪咪的,然而木板上的脚步声却忽然传来,她如同被惊动的兔子,一下跳了起来,飞快地把布袋塞到床底下,然后坐在床边,把那里堵得死死的。 “绘梨衣?”源稚生疑惑地问:“桌布去哪了?” 绘梨衣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源稚生目光轻轻一撇,看到了她背后的灰色桌布角。 “明天我去叫人换新的。”他淡定地说。 这孩子,估计又想离家出走了。 她的玩具就是她的家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多数时候,她都走不出大厦,最远的一次是在一个十字路口,她在那里呆呆地蹲了好几个小时。 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太过于陌生,看着穿行的车辆和红绿灯,她似乎就不敢前进了。 “随她吧,反正待一会她自己就会回来的。” 房间外面有很多人,她只要出去就一定会被看到。 源稚生命令他们不要干涉绘梨衣的行动,只要及时汇报就可以,具体该怎么办,让他来断决。 “来玩游戏吗?”源稚生拿起手柄。 绘梨衣的眼神中立刻有了光。 “玩。”她在小本子上写字,拿给源稚生看。 ......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路明非把今天的收获拿出来,一脸猪哥似的傻笑。 裸露了大片雪白的泳装朝比奈学姐害羞地捂着自己的胸部。 除此之外,还有能从屁股那里变出一个脑袋的铁甲卡布达、双马达驱动的四驱车、需要拼装的高达战士机甲... 琳琅满目,全是好东西。 他拿起ps3手柄,不小心点进了街霸,“绘梨衣のPSN”不断发来战斗要求,他全拒绝了。 很快他就下了线,把《战神2》光碟插了进去。 光头的奎爷带着混沌锁链到处乱杀,希腊众神被一己之力攻破! 这游戏他早就眼馋了,可国内没有渠道,还只能在ps3上玩,他根本没钱买。 他看过一个叫纯黑的主播的攻略视频,简直热血沸腾,拳拳到肉。 男人都喜欢这种狂野的战斗! 第一幕就是史诗级别的壮观景色。 与天同高的泰坦母神,在一颗通天柱上攀爬,那么大的身躯,却像是一只毛毛虫。 而奎爷小小的一只,更是连蚂蚁都算不上,顶多是一粒灰尘。 泰坦母神想用手掌碾碎他,如陨石冲击般的手掌排下,但奎爷竟然以如此渺小的身躯,撑起了比他大上百上千倍的手掌。 按下QTE,你还可以使用巨力把那如来神掌推开! 之后你钻进泰坦的身体里大肆搞破坏,在她的心脏处胡乱使用混沌之刃,把她搞得稀巴烂。 孕育出众神的泰坦母神就这么死在你手里了。 爬上柱子,你要一个个挑战希腊众神,这些家伙暗中计划杀了你的妻子和孩子,你记住这份血仇,把亲人的骨灰抹在背上。 “受死吧!”你把太阳神阿波罗的脑袋扯下来当电灯泡用,用双手把神撕成两半! 以半神之躯和不败的信念,屠尽众神! 当你降临的一刻,便是诸神的黄昏! “哥哥,好玩吗?”俊俏的路鸣泽又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他旁边。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和服,白色如火焰般的纹路从他的衣摆处往上盘旋,脚底踩着一双木屐,穿着白色的袜子。 自从上次看了电影,路明非就没见过他了。 “当然好玩,你要不要也来试试。”路明非把手柄递过去。 “复仇是件很痛快的事情。”路鸣泽接过手柄,一套QTE,操纵光头奎爷暴力地扯下阿波罗的脑袋。 即使身死,阿波罗残留着神力的眼睛里还是射出太阳的光芒。 “王之终醒,诸逆臣皆当死去。” 他嘴里又念叨着听不懂的话了。 “哥哥,你来得太早了。”他把手柄还给路明非,“王与王的对峙不在今天,盛宴还在筹划。” “你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装神弄鬼。”路明非使劲揉搓路鸣泽的脸蛋,“人小鬼大。” 路鸣泽也不反抗,任由这个禽兽摆布。 路明非过足了手瘾,拿出另一个ps3手柄和光碟。 《神秘海域2》,可以分屏操作,一起闯关合作。 两人很有默契地配合起来。 你帮我拉开关,我替你找绳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心有灵犀的兄弟。 路鸣泽忽然笑了,笑得那么...惹人怜惜... 路明非眼前的画面骤然一变,他走进了废墟般的教堂,沿着漫长的走道进入教堂最深处的黑暗。 在那里,路明非看见了白色的十字架,黄金的圣枪把路鸣泽刺穿,他遍体鳞伤,血染红了十字架的下半截,他的黑衣撕裂,被人刻下屈辱的印记。 “哥哥,你来啦,我就知道,全世界只有你会来看我。”近乎悲鸣的声音从稚嫩的男孩嘴里说出。 那么悲伤,那么惹人怜惜,又藏着冰冷的怒火。 第二十四章 初见 “你在哭吗?”路明非走上前,手指轻轻划过路鸣泽白嫩的脸。 真奇怪,明明路鸣泽在微笑,他却听到了悲鸣。 心如刀绞,宛如有一把锋利的刀子捅进来旋转搅动,把他的心弄得一团糟。 一瞬间仿佛有雷电穿过路明非的大脑,一个画面狰狞地闪动.....凄风苦雨的夜晚,冰冷的石砌花坛上,他和那个男孩,或者是和他的表弟路鸣泽,坐在黑暗里,紧紧地拥抱。 巨大的悲伤充斥了他的胸腔,眼角有泪,却不知为何而落。 路明非甩甩脑袋,把泪水擦干,坚定地注视着十字架上的路鸣泽。 他伸出双手,踮起脚尖,想拥抱那个被鲜血染红了身躯的孩子。 就像是当年九郎把他从绝望深渊中拉出来一样,他也想拯救另一颗悲伤绝望的心。 可一阵恍惚,他又从废墟的教堂里回到了酒店房间。 哪里有什么十三四岁穿着和服的俊俏小男孩,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是,ps3上插的光碟,不知何时从《战神2》换成了《神秘海域2》。 路明非把光碟收起来,关掉了电视。 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三日清晨,源氏重工大厦。 “和少主昨天说的一样...上杉家主她...又离家出走了。”乌鸦来到源稚生的办公室汇报,“我们要把她带回来吗?。” “随她吧。”正在处理执行部文件的源稚生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回应。 待他签完字,才回问乌鸦:“这次她跑到哪去了?” “她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最远记录,走过那个十字路口了,现在正藏在电线杆后面。” “嗯。”源稚生点点头,将竹制卷帘拉起,从楼上眺望下方。 绘梨衣穿着巫女服,灰色的被炉桌布变成了一个包裹,两根布条从她的鼻子下面穿过去,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八字胡,非常滑稽。 白皙的脸上还用泥巴抹了条,左脸三杠,右脸三杠,就像是猫咪的胡须。 她探头探脑的,不时左顾右盼,就像是在做贼,可她丝毫不懂得做贼的要领。 宽大的巫女服让她极为显眼,夸张的动作和踮起的脚尖更是引人注目。 只有动漫里的小贼才会那样走路。 电线杆根本挡不住她的身体和衣服,她却把那儿当成庇护所,一旦探头的时候看见了路人,她就会立刻把头缩回去。 “你们别盯得太紧了。”源稚生说:“小心别刺激她,她玩够了就会自己回来的。” “我们都只通过周边的摄像头监控,不会刺激到她的,队伍在大厦内待命,如果出现意外我们会第一时间反应。” 上杉家主虽然看上去是个柔弱的美少女,但只是看上去而已,她很敏感,很容易就会暴走,变成敌我不分的杀戮机器。 言灵审判,序列111号,这便是她所拥有的恐怖力量。 那几乎是神的领域,可以对攻击范围内的敌人强制施加死亡命令。 只是有反噬的副作用,还会缩减她的寿命。 假如绘梨衣真的失控暴走,家族中除了源稚生应该没人有资格与她面对面,所以就任她玩去吧。 源稚生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似有一场暴雨将至。 “派个人扔把伞在电线杆旁边。”他轻声说:“找个样貌和身材都很普通的人,让他骑着自行车,‘不小心’把框里的伞落下去,注意别做得太明显。” “是,少主。” ...... “这是要下雨啊。”路明非抬头望了望,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窝在被窝里打游戏多爽。” 天气闷热,阴风四起,许多户人家都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了回去,门窗紧闭。 在暴雨交加的天气里,窝在床上拿着ps手柄玩游戏,任窗外暴雨倾盆,吹着空调操纵光头奎托斯在奥林匹克山上大开杀戒,这才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可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偏偏没看天气预报,连伞也没带。 天微微亮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可现在俨然是一幅雷雨天。 远处已经能听到震雷的轰鸣,就快下雨了。 今天本来是想去东京铁塔看看的,可下雨跑到高处去肯定不是个好主意,他又不知道那里的眺望台有没有玻璃屏障,能不能挡雨。 “罢了罢了,还是回去吧,老天爷你多坚持一会,别这么快就尿出来了。” 说着,豆大的雨滴就落在了路明非的鼻子上。 夏天的雷阵雨来得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唰唰唰,雨便如同从水盆里倒出来一样,浇到了混凝土地面上。 这附近似乎是工业区,连个躲雨的便利店都没有。 路明非顿时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他连忙把苹果手机捂在怀里,要是手机短路,诺玛也就没得了。 因为有方便的人工智能,他压根就没去记过地图,连入住酒店名都还没记住。 他一个人想在这四通八达的东京找到回家的路,那简直是难如登天,出租车又太贵,据说日本的出租车跑一公里就要二三十rmb,跑上十分钟,表上的数字就噌噌噌地跳,比抢劫还来得快。 他宁愿冒雨跑回去,他的身体素质又不弱,淋点雨而已,算不得什么,在苇名的时候,大冬天他还掉到过湖里呢,冰水刺激未愈合的流血伤口,冻疮化脓的时候只能把连着的皮肉一起割去,那才叫做折磨。 他不敢把手机拿出来,只好循着记忆瞎转悠。 耳边全是雨水的滴答声,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能躲雨的屋子,但他的运气似乎不错,竟然在地上看到了一把雨伞,似乎是谁落下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抓那把伞,结果伞没抓到,倒是抓到一只冰凉的手。 暗红色的头发被淋得浇湿,脸像个小花猫,巫女服沾了水变得有些透明,紧紧贴在皮肤上,黑色的蕾丝边内衣若隐若现。 她蜷缩在电线杆那里,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诺诺?”路明非一瞬间喊了出来,但定睛一看,又会发现两者有极大的区别。 他撑起伞,为女孩挡雨。 哗啦啦的雨水落在伞帽上,汇聚成一股股细小的水流,顺着伞珠流到地面上。 第二十五章 樱花饼(求票票) “少主,上杉家主她和S级撞上了。”乌鸦前来汇报,“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他们吵起来了?”源稚生问。 “没有,倒是...很和谐地蹲在电线杆那里撑着同一把伞。” “让她浑身湿透也不是办法,给我备伞吧,我去接她回来,顺便也接待一下我们的S级。”源稚生从板凳上站起来。 “是,少主。”乌鸦出门准备。 ...... “你的家在哪里啊!”路明非在巫女的耳边大声地喊,“我送你回去!” 雨水的声音实在太大,不这样的话,他的话语根本传不到对方的耳朵里。 巫女从怀里掏出一本湿透了的红色便利贴和圆珠笔,她想在上面写些什么,可笔尖触在上面,黑色的墨汁一下就浸开了,一笔一划写下来竟变成了黑色的坨坨。 她写完第一个字就停了下来,把纸笔揣回去,指了指十字口那边的一栋工业大楼。 “你住那里?”路明非疑惑地问。 家这么近怎么不回去呢? 巫女点点头,又指了指怀里的包裹,左手平摊,右手两根手指在上面划动。 “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巫女再次点头。 “下雨天淋湿了小心感冒,我先送你进去吧,好不好?”路明非站起来,把伞撑得高一些,“如果你同意,就眨三下眼睛,不同意就眨四下。”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却不会说话,上帝还真是残忍啊。 巫女眨了四下眼睛,纹丝不动,她好像不想离开这根电线杆的背后。 路明非是没辙了,他又不可能拽着别人走,会被当成流氓的。 这里又只有一把伞,没办法,他只能又蹲下来,陪着这个任性的小姑娘缩在角落。 巫女怀里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即使她背部和前胸都湿透了,那个灰色布袋依旧保持着干燥。 她护着它,就像是母亲护着孩子。 也许是害怕雨水把袋子打湿了吧,风把暴雨吹得倾斜,一走起来,怀里的东西难免会被波及。 两人就蹲在电线杆,像是小朋友在玩过家家。 世界只有一种声音,雨水的滴答声,这还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黄豆大的雨滴落在水坑里,溅起水花和水雾,世界变得朦胧而梦幻,东京铁塔的轮廓变得模糊,街上空无一人,夏雷骤响,你却和一个美得像是纸片人的巫女背靠在电线杆上,撑着同一把伞。 说实话,这伞是一点用都没有,除了头和胸前的部位能稍微遮拦一下,裤子和鞋子还是照样淋湿。 女孩抬头望天,开口说了一个单词:“Sakura”。 原来她会说话啊。 轻柔的声音没有被哗啦声盖过,因为巫女是靠在他耳边说的。 樱花,她是想去找樱花吗? 路明非并没有把她和“绘梨衣のPSN”联系起来,他想,巫女和樱花是很搭的。 动漫里常常会有嘛,3、4月的时候,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年轻巫女靠在鸟居旁,淡粉色的樱花花瓣一片片飘落,如春雨一般,落在巫女的掌心。 可现在是八月份,哪来的樱花呢? 路明非摇摇头,樱花饼倒是有,买了一些放在酒店里,味道还不错,馅里有腌制过的樱花,甜甜的,不腻,也许巫女会喜欢吃。 他忽然想到包里好像还有一块。 本来是准备当早饭吃的,可大雨来得太急,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从外套兜里取出一坨小小的油纸,幸好是油纸,不然也被雨水打湿了。 路明非双手在还算干燥的衬衫里擦了擦,把伞架子夹在胳膊里,小心翼翼地剥开油纸。 他把樱花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身旁的女孩。 “樱花饼。”他说,“Sakura做的饼。” 女孩的眼睛一下亮了,她抓过那半个饼,左看看西看看,小口小口咀嚼起来,像是觅食的小松鼠。 天下真有这样的女孩吗? 路明非三下五除二,囫囵吞枣般吃完了剩下的半个饼。 他一向不喜欢细嚼慢咽,苇名的干粮真的很难吃,在嘴里多嚼一会,就多受一份罪,两三下吞进去再喝水清口才是正确的做法。 可巫女丝毫不着急,她细细地品着樱花饼的滋味,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她笑了,笑容美得幻灭,美得沉醉。 这时,雨声却忽然变小了。 不是雨停了,而是一把巨大的伞笼罩在了路明非和巫女的头顶,这更像是一个帐篷,而不是一把伞,因为它太大了,足足有8个身穿西装的壮汉抬着架子。 “该回去了。”源稚生对着绘梨衣伸出右手。 她的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樱花馅,她先把怀里的袋子交了出去,然后才握住了源稚生的手。 “感谢你帮我妹妹撑伞,来客房坐坐吧,顺便换身衣服。”源稚生微笑着说,“她总是乱跑。” 客房。 路明非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和服,那些西装都不合身,穿在身上,手连衣袖都伸不出来,于是源稚生就给他准备了一套宽大的和服。 他的新iPhone没进水,但电没多少了,已经拿去充电了。 “她有些孤僻,不喜欢和陌生人玩耍。”源稚生喝了一口热茶,端坐在路明非的对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一个陌生人笑,她对我都不常笑。” “我只是请她吃了半个樱花饼而已。”路明非客气地说:“算不得什么,还得多谢你让我在这儿躲雨了。” “你的日语似乎不太熟练,是中国人吗?” “对,我来日本旅游,这才是第三天。” “樱花的国度向来很欢迎客人,请尽情歇息吧,待雨停了之后再走。” “那就多谢款待了。” “无妨,小事一桩。”源稚生给乌鸦一个眼神,“带客人去休息吧。” “是,少主。”乌鸦走到路明非面前,“请跟我来。” 两人在走廊里默不作声地走着,雨水打在铁黑色的玻璃幕墙上,又无力地滑落,让人的心中有一种宁静感。 路明非手套在和服宽大的衣袖里,像是个老头,他忽然驻足,望向了窗外。 他又想起了一些东西,那时候也在下暴雨,他好不容易吹出哨子,和九郎逃出了苇名城,可在那漫天飞舞的芦苇地里,他却被赶来的苇名弦一郎砍断了左手。 那是唯一一次伤势没有完全恢复,他疼得撕心裂肺,意识昏迷,以为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乌鸦也随之停顿,他从身后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决心,还有最卑贱的挣扎和反抗。 “S级果然还是S级啊。”他透过反光的玻璃看少年的侧脸。 第二十六章 决斗 “少主,路明非已经安顿好了。”乌鸦前来汇报。 “你对他的看法如何。”源稚生负手而立,一闪而过的电光,照亮了他坚毅的脸。 “强者。”乌鸦应声:“假以时日,定然能名动四海。” “理由呢?”黄金般的火焰在源稚生的瞳孔里燃烧。 “直觉。”乌鸦低头。 “能让你给出这样的评价,看来是我眼界太浅了。”源稚生说:“备好道场,去邀请我们的客人吧。” “是,少主。” ...... 路明非没有到处乱跑,他被安顿在一个很有日本风格的房间里。 绿色的榻榻米上放着一个小被炉,桌子上摆着一些仙贝茶点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墙上挂着电视,还有ps3游戏机和众多游戏光盘。 没有过多的服务,一切都恰到好处,他们很懂得如何招待客人。 路明非没再见到那个红头发的巫女了,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这种女孩和他也扯不上什么关系,那么单纯,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 将来一定会嫁给什么有名的政客或是企业家吧,他不过是一个还没入学的大一新生,怎么可能妄想和这样的千金大小姐邂逅。 “路明非先生,少主有请。”乌鸦在门外说道。 观景电梯一路上升,路明非可以俯瞰玻璃墙外繁华的景色。 只是如今整座东京城都在被暴雨冲刷,看不见什么人,新宿区的高楼大厦之间有蛇形的高架公路,车流溅起水花,其中一条高架路竟然穿过了源氏重工。 这座大厦的五楼和六楼是不存在的,取而代之是公路隧道,每天数以万计的车辆从大厦内部穿行,而其他楼层完全不受影响。 路明非有些惊讶,以东京都政府的财力,有钱修建耗资惊人的高架公路,却无力买下这座大厦,可见大厦的惊人地价和大厦主人的地位。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28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整层楼是一间办公室,数以百计的女孩坐在隔间里接听电话。 穿过嘈杂的呼叫中心,沿着楼梯伤到29楼,路明非第一眼看到的是占据整面墙的东京地图,然而乌鸦并没有在这儿久留,他拉开一闪隐蔽的拉门,这一层居然有一处宽敞的露台。 它隐藏在大厦的一角,从地面和天空都不易察觉,唯有拉开这道拉门,才能踏入这处洞天。 这处露台也在玻璃幕墙的保护范围之内,装修很有寺庙的风格,但不是佛寺,而是日本神道教的寺庙。 和他在浅草寺看到的能供人通行的鸟居不同,这里只有一座小小的朱红色鸟居,花岗岩墙壁上刻着诸般鬼神,有的长着狮子的面孔青面獠牙,有的盘膝坐在骷髅堆里饮酒,风和云簇拥着这些神魔,仿佛百鬼夜行。 一道闪电划过,黑压压的阴云下,这些鬼神似乎要活过来,食人生肉,啖人白骨。 源稚生也换上了和服,脚踏木屐,腰间别着一把木刀,他在鬼神的簇拥中,显得凶神恶煞。 一位少女端来了铜盆,里面盛着清水。 路明非在明治神社参拜的时候学到了这个习俗,这叫“水手仪式”,在参观神社之前,要用清水漱口洗手。 待他洗漱完毕,另一个少女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托起一把木刀。 “这是...什么意思?”路明非不懂,源稚生是想和他切磋剑道吗? 可他并没有告诉过源稚生他会使刀,难道他是奉妹妹的命,要来教训自己一顿? 也不是没有可能,一般这样坚毅的男人,都是个死妹控。 “路明非先生,请。”源稚生挥手示意,他是真的想来一场决斗。 路明非可以拒绝,但他没有。 他很久没有挥刀了,有些想念那种感觉。 握住刀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巧,这木刀似乎是特制的,比金属做的刀也轻不到哪儿去。 打在身上一定很痛,但没有开锋,不足以致命。 路明非在源稚生的身上感觉到强大的架势,这是个难缠的对手,不是一两刀就可以砍死的小兵。 没想到现实中也有此般强者,路明非闭眼深吸一口气,他握住刀柄的那一刻随之睁眼,那是孤狼的眼神,比乌鸦在走廊里看到的要孤寂上百倍。 “我看错了。”乌鸦叹气。 他和侍女退到场外,源稚生燃起黄金瞳,全身的肌肉紧绷,压力充斥了他的全身,他正视少年,微笑。 “请多多指教!” 拔刀,冲刺,木屐在地板上踏响,这是对准头部的一刀重击。 源稚生不敢让招,所以先动了。 没有防具,若是被击中脑门,甚至会有脑震荡的风险,这一击,他用了全力。 但路明非没有躲避,他把刀架在胸前,木刀接触之时,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将源稚生的攻击弹开,路明非站在原地,连双脚都不曾挪动。 隐约间,源稚生仿佛听到了金铁相交的撞击声,...像是在打铁。 虎口被震的有些发麻,他难以想象有人能正面接下他的一击,这是从未见过的流派。 再次试探,连续的挥砍,每一击都被路明非精准弹反。 S级...在享受,他在享受将每一次攻击格挡的感觉。 仿佛有火花在迸溅,这看起来不像决斗,倒像是一场表演。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进攻,源稚生的攻击都会被弹开,那就像是某种绝对防御。 渐渐的,源稚生的动作变得僵硬,行动变得缓慢,手掌越来越发麻,他的架势...开始溃散了。 路明非抓住机会,一个突刺,加一个上挑,将源稚生的木刀高高击飞。 木刀像是被扔出去一样,落到了乌鸦的脚边。 此时,路明非已经能看到源稚生身上的忍杀点,这场战斗,是他的完胜。 “多谢指教。”他收起木刀,躬身行礼。 源稚生呆呆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雷阵雨停了,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露台上清澈的泉水流动,泛着微光,流泉周围是白石和青草组成的枯山水,悠悠然透着禅意。 源稚生,输得心服口服。 第二十七章 老唐(求票票) 绘梨衣拿着笔在纸上画画,那是一个圆圆的饼,下面写着“Sakura真好吃”。 源稚生又进了房间。 “绘梨衣,该去检查了。” 女孩的脑袋一下耷拉下来,她讨厌那些穿白大褂的人。 每次离家出走后回来,研究人员为了监测她的稳定状态,都会做一遍全身体检,但源稚生觉得那没什么用,只会让绘梨衣不开心。 体检报告不过是让家族上层的一些人感到放心,实际上该恶化的不会好转,体检又不是治疗,他已经跟老爹反应过几次,但老爹却说要对其他族人负责。 源稚生不是天皇,虽然掌控着很大的话语权,但有些事情,也容不得他私自决断。 那个短发男孩已经走了,但在他心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将来有一天...他们一定会重逢,可再见之日,不知会是故人...还是敌人... ...... 路明非换上烘干的衣服,继续自己的日本之旅。 那个小插曲过后,他忽然想去挑战日本的剑术道场,俗称踢馆。 修整一天,陪“绘梨衣のPSN”打了会儿街霸,他便去打听道场的消息。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大多数的道场都是徒有虚名,教导的都是初中小学的入门孩子,一些老师傅倒是有几分真材实料,可和源稚生一比起来,差距就显得极为明显。 他花了五天时间把附近的道场逛了个遍,之后就没怎么出门了,一直窝在床上玩游戏。 应该说不愧是路明非,出来旅游也照样能宅起来。 “路鸣泽”没了踪影,路明非觉得他是自己的一块心病,在苇名待久了,精神出了点问题。 他不觉得那是什么超出科学解释的东西,虽然在源稚生眼睛里看到了火焰般的黄金瞳,那他也只认为那是错觉。 一个从战乱时代回来的还死了上千次的人,精神难免会有些异常,他没有张开嘴巴流口水“阿巴阿巴”已经很了不起了。 没人联机陪他玩《神秘海域2》,他就自己玩,偶尔再陪“绘梨衣”打打街霸。 说来也是奇怪,每次上线“绘梨衣”都会第一时间发来邀请,仿佛她一直在等着一样。 路明非足足在酒店里宅到了最后一天,收拾好大包小包,他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想带走PS3的游戏光碟要交很高的关税,他虽然通关了好几张,但也舍不得把它们留在日本,还是忍痛交钱托运上飞机。 9月25日下午1点,他如约而至,抵达纽约机场。 “喂,老唐,我下飞机了!”他给老唐打视频电话。 老唐昨天就和他说好了,要开着灰狗来载他。 “来了来了,我看到你了!”远处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正在挥手。 路明非拎着行礼走过去,左顾右盼:“你的灰狗呢?” “那儿呢。”他指着一辆大巴。 “你开大巴来的?牛啊!”路明非竖起大拇指。 大巴驾照可不好考。 “不是,我坐它过来的。”老唐贱贱地笑:“来和我享受美国穷人的灰狗乐园吧!” 他帮路明非把行李放进车厢,又领着路明非上车。 原来这家伙根本就没钱买车,汽油费都付不起,所谓的灰狗,就是这种便宜的大巴车。 车上很多黑人,看起来不太安全,老唐把他领到了最后一排的后座,没过多久,车子就启动了。 他们在美国洲际高速公路上一路前进,高唱着难听的歌。 车子上很吵,也有人和他们一起唱,一堆陌生人聚在一起吹牛聊天,也不知将去向哪里。 黑人朋友们讲笑话很风趣,没过一会,路明非就和他们打成一片。 虽然他英语不好,但有老唐给他做翻译,倒也玩得很痛快。 看到好看的地方他们就下车转转,买当地的热狗蹲在汽车的尾气里吃,等下一辆灰狗来,带他们去更远的地方。 浪荡天涯,无拘无束,这很自由,坐灰狗的大多都是美国的穷人,他们有些失去了目标,就随着大巴到处流浪,等钱花光了,就变成了街边的流浪汉。 两人躺在服务区的长椅上,吹着那些不找天际的牛,高谈论阔着那些见不着面的辣妞。 夜深了,老唐遵守约定,带路明非去吃了牛排。 一家破烂陈旧的地摊牛排,很便宜,两个人吃下来才花了不到15美金,这真的是非常低廉的价格了。 路明非虽然兜里有钱,但来了东家这儿,肯定得让东家请客,这才是情谊,他要是反客为主,反而不对了。 好兄弟一起奔向网吧,在那里对战,狂欢,在最热烈的尖叫中燃烧每一份热情。 直到清晨,他们才回到老唐在布鲁克林区的出租房里。 房间很小,还有些潮湿,无疑是穷人才会居住的地方。 一台方脑袋电脑摆在桌子上,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和一扇看不到太阳的窗户。 路明非一点不介意,在苇名的时候,那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头顶总是有列车飞过的声音,很大,但两兄弟都累了,不一会就趴在床上东倒西歪地打鼾。 足足睡了一个白天他们才起来,乱糟糟的头发和从网吧出来沾上的烟味,邋遢极了。 两人对视一眼,却忍不住哈哈大笑。 “兄弟,我好久没玩得这么尽兴了。”老唐背靠在墙上,“真痛快!喝酒吃肉还是得有个人陪才爽啊!” “老唐,给你的礼物。”路明非从行李箱拿出一包樱花饼,“日本进口的樱花饼,甜而不腻。” “这怎么好意思,来兄弟这玩还送礼的。”老唐嘴上说是这么说,手却似乎不客气地把装饼的袋子抓过去。 他的收入并不高,配了宽带就很少去网吧,带路明非狂欢了一整天,他的钱包已经见底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兄弟就是这样,聚在一起就一定要找个地方去狂欢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出来,一起痛骂,一起吹口哨,在精疲力竭之后一头倒在枕头上呼呼大睡。 这就叫男人的浪漫,女人很难体会。 就算他连交房租的钱都没有了,他也会带着路明非去买上两根热狗。 灰狗和热狗,这是他唯一能保证的。 第二十八章 芬格尔 路明非没有打扰老唐太久,他看得出来老唐的生活很窘迫,在那里待着,只会给老唐增加负担。 他去附近开了个房,晚上的时候,就和老唐去网吧玩。 终于到了开学那天,他独自一人来到芝加哥火车站,在诺玛的安排下,准备乘坐CC1000次快车前往卡塞尔学院。 “CC1000次快车?没有听说过...也许是什么支线列车?不过你说的编号不太对...新版的列车时刻表里包含车次的一切信息,再回去查吧...车票好像是真的,可真的不知道有这班列车。”这是不同的值班人员给出的答案。 列车时刻表中,没有这辆快车。 “怎么会呢?”路明非一脸懵逼。 这还是第一次见诺玛的安排出错。 他想打电话给古德里安教授,可身边忽然传来了乞讨声。 “one dollar,just one dollar...”和中国的乞丐的“行行好吧,大爷行行好吧...”一个意思。 他扭头看,一个高且魁梧的年轻人站在身边,埋在络腮胡的面孔算得上硬挺,眼睛里写满了渴求,就是衣服很脏,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洒脚裤不知道多久没换洗了。 “拿去吧。”路明非扔出一枚硬币。 “中国人?”对方听懂了路明非的汉语,立刻切换用一口流利的中文。 “谢谢你,善良的中国人。”年轻人热泪盈眶,“我在这儿乞讨了半天,只有你愿意给我钱买杯可乐。” “啥,你要钱买可乐?”路明非眉头一皱。 “我真不是乞丐啊,芬格尔·冯·弗林斯。”年轻人从背后的挎包里掏出了字典般的课本。 路明非这才认真审视这个男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魁梧身躯下隐藏的架势非同一般,这是个强者。 美国都这么卧虎藏龙的吗? 他又想到了那个拿着钢刀飙车的辣妹,说起来,这家伙也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该不会...是一家的吧。 路明非怀疑自己进了贼窝,一会是阴晴不定的暴力女,一会是脑袋脱线的教授,现在又来了一个乞讨的壮汉。 卡塞尔学院里面不会都是这种人吧? 他现在申请退学还来得及吗? ...... 汉堡王,两人坐在长椅上,芬格尔狼吞虎咽地一边吃汉堡一边喝可乐,嘴里还念叨着“路明非学弟,你就是我的再造父母,恩情永世难忘。” “可真能吃。”路明非嘴角有些抽搐,这家伙的饭量一个能顶三,还是三个从工地下班回来饥肠辘辘的壮汉,真是个吞金机器。 “那辆车什么时候来啊。”路明非问。 “不知道。”芬格尔嘟囔着,嘴巴塞得圆鼓鼓,“阶级低的就得等车,别担心,车总会来的。” “阶级?什么阶级?” “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就有特权,他们就可以享受优先派车。” “那我们的阶级是不是很低?” “差不多和中世纪农奴一样吧。” “啥!”路明非惊呼一声:“你是不是搞错了,好歹我爸妈也是学院的校友,校长还亲自嘱咐古德里安教授问候我呢。” “古德里安教授?那就没错了。”芬格尔擦擦嘴,“他就是我的导师。” “冒昧问一下,师兄你今年几年级啊。”路明非看着胡子拉碴的芬格尔,觉得有些头疼。 古德里安教授看起来明明挺威风的,气派做得那么足,怎么学生是这个鸟样? 说起来他的导师还没分配,不会就是古德里安教授吧....不要啊! 路明非忽然想跑。 “八年级。”芬格尔回应着路明非的问题。 “卡塞尔学院不是四年制教育吗?” “是四年,但我留了四年的级。”芬格尔一脸骄傲,仿佛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路明非和芬格尔大眼瞪小眼。 “服务员!结账!”路明非扔下一张钞票,扭头就往外走。 “等等,师弟!别扔下我啊!”芬格尔扯着没吃完的汉堡,飞快地跟了上去。 最终,路明非也没能摆脱这位脱线的二逼师兄。 “放心,师弟,只要多等一会,总能等到车的。”芬格尔苦口婆心地劝说,“别急着跑路啊,学院里的女学生个个都是靓妞,绝对够你大饱眼福。”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很不靠谱。”路明非叹气。 这赖皮师兄明显是把他当饭票了,据他所说,短到今晚,长到两三天,那辆不属于列车时刻表的车什么时候都可能会来。 去卡塞尔学院的唯一办法就是乘坐那辆列车,否则,就只能坐直升飞机。 路明非忽然很怀念自己的忍义手,有勾索的话,他完全可以像蜘蛛侠那样先偷偷去学院那边看看,没必要在火车站的候车间等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列车。 和芬格尔在候车间坐了一上午,他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嘟噜噜噜噜~” “喂,是古德里安教授吗。”路明非接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是我!”教授似乎很兴奋,“路明非你有什么事情吗?” “教授,我已经按诺玛的安排到达芝加哥火车站了,可到处都找不到CC1000号次列车的消息。” “什么!你什么时候到的!一定是调度出了问题!你等等,我立马联系列车员,请放心,列车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去接你!” 电话挂断了。 芬格尔目瞪口呆,那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老家伙凭什么对你这么好!我每次打电话的时候,他都让我再等等,说等等车就会来的。” “师弟,你到底是什么阶级的?” “我也不知道。”路明非缓了口气,“不过看样子,我们的列车是有着落了。” 他真怀疑要是他不打这个电话,是不是真要和芬格尔在这里等上两三天。 这卡塞尔学院对新生入学也太不负责了吧? 路明非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考虑到这是好不容易用父母的关系才联系上的美国高级学校,他还是憋住内心吐槽的欲望,等到学校里面了,再做去留。 第二十九章 网吧战队(求票票) 古德里安教授中途又来了个电话,告诉路明非凌晨2点没人的时候,再到候车间等候。 他还没来得问上一句为什么,电话就又挂断了。 远赴万里飞来美国,本以为等着他的是精彩的大学生校园生活和美国辣妹,可等来的却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壮硕师兄和一点不靠谱的破列车。 无奈,他只能带着芬格尔去外面候着。 两人兜兜转转,找了一个网吧。 坐在沙发上闻着网吧独有的烟味和嘈杂的键盘声,路明非总算找到了点归属感。 “还是这儿适合我啊。”他瘫在沙发上,抱着一个软软的大枕头。 在外面站着坐着躺着都不舒坦,但一旦坐在电脑前面,他一下就舒服了。 这是他从小到大待得最久的地方,如果不算睡觉的话,他待在网吧的时间比家里还多。 每当心平静不下来的时候,他就会包上一下午的临时机,痛快地玩游戏,所有的烦心事就扔到别处去了。 “师兄,你会玩什么。”路明非问。 “我都会,反恐精英,星际,帝国战争,这些都难不倒我。”芬格尔就坐在路明非的旁边,对普通人来说刚刚合适的耳机放在他的头上,就像是小号版本的一样。 “那我们玩反恐精英吧。”两人启动CS的客户端。 最近新出了生化危机的模式,他和老唐已经事先体验过了,很刺激,玩起来不错。 “左边!左边!守点啊!大哥!”路明非七嘴八舌地指挥。 “我过去了!捡了一个大炮,师弟你过来,我扔给你!”芬格尔唾沫星子飞溅。 两人打的热火朝天,枪口在鼠标的操纵下冒着蓝火。 游戏永远是增进两个男人感情的最快方式,不一会,他们就从陌生的师兄弟变成了并肩作战的队友。 你可以放心地把背后交给那个坐在自己座位边上的男人。 “呼,赢了。”芬格尔和路明非击掌。 “师弟你技术不错嘛。” “师兄你也不赖。” 两人惺惺相惜,仿佛是多年的好友。 “再来一把,GO!GO!GO!”芬格尔带上耳机欢呼。 “等一下,我有一个朋友来了。”路明非说。 来者正是老唐,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晚上六点了,他和芬格尔一人点了一桶泡面,再加一根热狗。 用的都是他的钱,他倒是不缺吃汉堡的钱,但芬格尔玩得上头,连饭都不想吃了,于是也就随便整点泡面凑合。 “兄弟?你不是去上学了吗?怎么,第一天就去网吧?”老唐发过来一条消息,路明非几乎能想象得到他那贱贱的表情。 “来,进语音,我这还有一个人。”路明非二话不说把老唐拉进了语音频道。 “师兄,这个是我的朋友,叫老唐。”路明非介绍道:“老唐,那个新账号是我在卡塞尔学院的师兄” “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 两个家伙就这么自来熟地聊上了。 “今日咱们三兄弟齐聚于此,那当真是缘分不浅啊。”芬格尔吸溜着泡面。 “咋了,你还想搞个桃园三结义。”路明非白了他一眼,吃了口热狗。 “也不是不可以嘛。”老唐应道,他似乎也在吃泡面,路明非能听到吸面的“嗖嗖”风声,“要不然咱哥三组个战队,你们取个名咋样。” “我想想,那就叫美国暴力熊!”芬格尔提议道。 “老土。” “粗俗。” “不如叫猎人小队。”老唐说。 “和我这也差不多嘛。”芬格尔嘟囔着。 “叫只狼小队咋样。”路明非灵光一动。 在苇名时候好多人都叫他只狼,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听起来蛮帅的。 “不错。” “同意。” 老唐和芬格尔纷纷表示同意,伟大的三人小组“只狼”,今天就在网吧宣告成立了! “开战,兄弟们!” “rush B!rush B!” 游戏里的角色顶着“只狼”的队伍名字,套着像是黑丝袜做的头套,一路高歌猛进。 三人如入无人之境,在对战频道里血虐四方。 这一晚,每个频道的玩家,都记住了“只狼”这支队伍。 ...... 凌晨1点30,他们又结束了一局对战。 “差不多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口干舌燥的路明非和老唐告别。 今天玩得很开心,他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兄弟,下次让我玩狙,给你展示枪神的技术。” “不不不,让我来,我在学校里,那可是人称狙神,一狙一个准。”芬格尔抢话。 三人在语音频道里哈哈大笑,恋恋不舍地告别。 能找到这么两个兄弟真的是很难的事情,友谊在男人的心中占比向来都很重。 为朋友两肋插刀,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美国学校虽然不靠谱,但幸运的是他交到了两个不错的兄弟。 “列车马上来了,我们先走了。”路明非说:“总有一天,只狼小队会站在WCG的领奖台上举起奖杯。” “得了吧你,还想拿冠军,赶紧去学校报道吧。”老唐说。 “下次我带师兄去找你,咱们真人3v3。” “随时欢迎,但我可不管饭。” “那总得请根热狗吧。”芬格尔说。 “这倒是可以考虑。” 路明非微微笑,给电脑下了机。 他给自己和芬格尔买了一杯可乐,悄悄翻过栅栏,坐在无人的候车间里,等待凌晨两点的降临。 喊了一天“rush B”,喉咙都有些哑了,冰镇过的可乐顺着喉咙流下,湿润了他干燥的舌头和嘴唇。 “爽啊。”两人不约而同地欢呼。 这时,铃声和火车汽笛声从传来。 一辆火车进站,车灯的光芒在月台上闪过,凌晨两点,在一个没有加班车的夜晚,CC1000次快车进站。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服饰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铃铛,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CC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警卫接着酣睡,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到列车的到来。 第三十章 大蜥蜴 深更半夜,一个这样穿着古雅的列车员出现在现代化的芝加哥火车站里。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完全没有人注意他。 “大家都眼瞎了?”路明非问。 “是他的言灵效果而已,那家伙是个正常不过的活人,还是后街男孩的粉丝哦。”芬格尔说着就往那边走。 “言灵?”路明非有些疑惑。 他来之前可没听说这是一座教授魔法的学院。 他心存疑虑,但来都来了,岂有不上车的道理? 两人从口袋里摸出车票来,拖着大包小包,走向检票口。 和那古典的打扮不同,列车员正嚼着口香糖吹泡泡,看起来颇有些潮流,像是玩说唱的美国男孩。 列车员接过芬格尔的车票划过检票机,绿灯亮起,“嘟”的一声。 “芬格尔你还不退学呢?”列车员说:“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芬格尔搭话:“这次车来得挺快的嘛,我还以为得像上次一样,得等上好几天呢。” “你都降到‘F’级了,这辆快车是特地为我们的‘S’级新生路明非增加的,按正常情况,你得等到大后天的晚上才能坐上车。”列车员嚷嚷着把芬格尔往里赶。 “欢迎你的到来,路明非。”列车员手上穿着白手套,优雅地帮路明非拿起行礼。 “请原谅我们的姗姗来迟。”列车员面露歉意,“调度出了点问题,本来我们应该第一时间来接你的,也许是你的阶级太高了,所以系统出错了吧。” “真是S!”芬格尔惊叫:“不是只有校长才是S吗!” “不止,不过不超过十个人。”列车员说:“快上车吧,靠站时间快到了。” “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学院。”路明非终于忍不住了。 他有太多想吐槽的地方,都不知道从何吐起。 言灵是什么?某种不能给麻瓜展示的魔法吗? 阶级又是什么?又是S又是F的,又不是在跑QQ飞车。 “这真的是一辆正式列车吗?”路明非只觉得这座列车上上下下都透露着诡异,该不会下一站是地狱吧。 “当然,芝加哥政府特批的,直通卡塞尔学院的列车,这是一辆支线车,所以你在列车表上找不到它,你知道那种从公共铁路走但是通往一些矿山和工厂的特别列车吗?我们跟那些是一样的。”列车员坦然地回答。 跟着列车员走上月台,列车的车头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 车是黑色的,流线的车身,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黑色的漆面上绽开,华丽如一件艺术品。 滑开的车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古德里安教授。 ...... 列车发出轰鸣声,在漆黑的夜色里疾驰。 隔着一张橡木桌,路明非、芬格尔和古德里安教授对坐。 车厢是欧式风格,很古典,四壁有花纹墙做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的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 路明非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和当初叶胜面试他时的那套一样,可学院的裁缝明明没量过他的身材,却把衣服做得无比贴身,翻开袖口,里面还刺绣上了“Ricardo.M.Lu”的字样。 他觉得自己与这辆车格格不入,没有一点共性。 蒙着面把自己蜷缩在一个套子里,他也许会更舒坦。 “咖啡还是热巧克力。”古德里安教授问,他背靠着墙,后面是衣服被帆布遮挡的巨画。 “白开水就行了。”路明非说。 “我要热巧克力。”芬格尔不害臊地举手。 “现在是新生辅导时间。”古德里安教授呵斥一声:“无关人员闭嘴。” “不给就不给嘛,还凶人家...”芬格尔像是小姑娘家子一样小声埋怨。 路明非并没有在意这点小插曲。 “古德里安教授,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学院?”路明非凝视着古德里安浑浊的眼神,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不错的心理素质。”古德里安教授点头,接来一杯白开水“我还以为你会大叫着要回家呢。” “我接下来的说的事情可能会颠覆你过去十八年的三观,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觉得我的三观早就被颠覆了。”路明非瞥了一眼一旁的芬格尔。 那懒散身躯下隐藏的惊人力量,也许能得到解释了。 不过按他们所说,芬格尔是F级,那这所学院的其它学生又是什么水准? “好,那我就不多做铺垫了。”古德里安教授清了清嗓子,“首先,很抱歉我来晚了。我在俄罗斯那边耽搁了一会,直到你给我打电话我才发现调度出了问题,所以决定跟车来一趟。” “其次,学院要求每个学生参加入学考试,我们称其为''3E''考试,没通过就不能录取,你的奖学金也不能生效。” “资格考试,好吧,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路明非有些头疼。 他讨厌考试,任何形式上的。 “这里有份保密协议,你需要先签署一下。”古德里安教授递过来一份文件。 路明非仔细地看了一遍,混杂着英文,还有其他一些弯曲的文字,像是拉丁文,他看不懂,但还是签了。 毕竟,他很想知道,这所学院到底是干什么的,也许与他正在寻找的东西有关系。 “好的,确认你在上面签字了。”古德里安教授小心收起文件,“那么,见证真实的世界吧。” 教授站起身,抓住自己身后的那副巨型油画的上帆布的一角,猛地抖开。 狰狞的画面暴露于灯光之下,路明非的视线触及那副画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去。 他听到了铃铛声...他在哪里听过的...一样的铃铛声...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伫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朝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骸骨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大蜥..蜴?”路明非歪着脑袋问。 第三十一章 抉择(求票票) “龙!是龙啊!”古德里安教授大叫:“看这完美的身躯,富有力量感的曲线,还有口中喷吐的代表权柄的龙息!怎么看也不会是蜥蜴啊!” “抱歉...我以为龙...要更...怎么说呢,更奇特一点。”路明非挠着脑袋说。 第一眼看过去,他确实没有往龙的方向去想,因为他其实是见过龙的——樱龙。 代表着不死的龙,从苇名的西方而来。 比起长了翅膀的大蜥蜴,樱龙虽然拿了一把巨剑,但形象更符合他心目中的龙。 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似鱼,有角仿鹿,有爪似鹰,作为一个中国人,这般姿态的神龙对他来说才更为熟悉。 眼前画的这条西方黑龙虽然也很帅气,但要比起神话感和威严感,路明非还是站樱龙这一边。 樱龙的力量也是非常强大的,路明非虽然碰巧击杀了樱龙,但那只是因为樱龙的力量全部都流逝了出去。 所谓龙胤之力其实就是不死之力,这些力量,全部都是归属于樱龙的。 苇名的不死人何止千千万万,这些,都得归托于樱龙之血。 樱龙之血可以让人不死,但也有可能让人化身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严格来说,路明非是用樱龙自己的力量杀死了它。 况且那也不能叫杀死,只能说是让它沉睡,因为龙胤之力并没有消失,樱龙作为龙胤的来源,自然不可能是死了,大概是累了,想休息了吧。 “教授,您继续。”路明非回过神来。 “怎么看你好像没多惊讶的样子。” “不过是一幅艺术画,难不成里面的龙还会跳出来把我吃了不成。” “这么说也没错,但你要知道这幅记载的可是龙皇尼德霍格啊!”古德里安教授又开始手舞足蹈了:“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述,诸神黄昏的时候,它会把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那一天,世界毁灭。” 教授的手指扫过书架上整齐的精装古籍:“如果你能看懂拉丁文,就能看懂这些书的名字,《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学》、《所罗门之匙》...这是我们几千年来的积累,无数人寻找龙、研究龙,卡塞尔学院是集大成者!” 古德里安教授直视路明非的双眼:“学院里可以选择许多不同的学科,比如炼金工程学和龙族宗裔理论,所有课程的最终目的的是——屠龙。” “屠龙?”路明非的心一下跌落低谷,完了,这下彻底上错车了。 他只想好好过完他的大学生校园生活啊,怎么才从苇名回来没两个月,就有一个老疯子告诉他,他在大学所学习的课程是屠龙学。 比起这个,母猪的产后护理听起来都要更靠谱一些。 他就该老老实实去参军的,天下哪里有什么捷径可以走? 路明非知道古德里安教授说的是真话,因为他已经领教了数位来自卡塞尔学院学生的架势。 诺诺和芬格尔,前者虽然是他的手下败将,但从其出刀的果断和动作,就能判断出诺诺经受过专业的训练。 后者虽然只和他相处了不到一天,但那副魁梧身躯下隐藏的架势,现在都还在不断提醒路明非要集中精神。 如果他们不是天赋异禀,那么锻炼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定然不会是为了在大学课程里拿到足够的学分。 配合上古德里安教授所述说的屠龙伟业,一切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对,屠龙。”古德里安教授解释:“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几千年。人类谱写着一部没有龙的历史,但另一部历史的每一行都有龙族的身影。但是这个秘密太过于惊人,如果它被泄露,可能导致无法预想的恶果。所以我们称为‘血裔’的若干家族,在过去几千年里共同持有这个秘密。” “他们负担屠龙的重任,并不断培养擅长搏斗、炼金、咒术和魔法的后代,把他们送上屠龙的战场,一次次把龙族复兴的努力埋葬,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继承了他们的遗志。” “好吧,我大概懂了。”路明非叹了口气:“所以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你已经签了保密协议,如果你拒绝入学的话,根据协议条文,我们需要对你和相关人员进行记忆清除,然后把你遣送回中国,也就是说,你会忘记一切,然后回到中国面临无大学可读的情况。” “好毒辣的招数。”路明非想象着婶婶系着围裙的脸,光是想想那张嘴里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语,他就不寒而栗。 纵使他在苇名砍到手脚失去知觉,他也绝不敢和婶婶叫板。 中国的中年家庭妇女战斗力就是这么强悍,再牛B的社会精英,到了家里,也不得不屈服于那万能的三板斧——“找对象了吗?”、“工资多少啊?”、“在哪里上班啊?” “谢谢夸奖,所以路明非,你的决定是...”古德里安教授捏了一把汗,注意力全部放在路明非身上。 来自中国的S级似乎并没有被他所抖露出来的世界真相所震惊,他曾接待过许多学生,其中不乏有哭着叫妈妈的家伙。 虽然也有镇定如老僧的人,但那大多都是伪装,只要看一眼他们握成拳头颤抖的手,就能知道他们的内心并不平静。 可路明非不一样,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吃惊,似乎只是在犹豫,到底是拿起武器加入到屠龙的队伍,还是就此忘记今天所听到的一切,被清扫记忆遣送回国,去接受婶婶的辱骂。 通常只有预科生的反应会如此平淡,所谓预科生,就是在入学之前就已经了解到龙族的存在,一开始就以学院的标准进行系统的教授,这种学生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波动,因为他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路明非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可从来没接触过与龙族相关的东西,古德里安教授只能感叹人与人是有差距的,有些人天生的心理素质就是要比普通人强得多。 如果S级入学的话,真的会掀起一波巨浪也不一定。 第三十二章 虚与实 “我想问一下,屠龙这个行业有保障吗。”路明非很认真地问。 “我们有五险一金,节假日还有团建和活动,平时也有下午茶,凭借诺玛提供的身份证明,世界各地你都能享受到交通的便利和高级的服务。” “听起来不错。” “学院还为每个学生和教职工购买了保险。” “如果我死了家人就能得到巨额赔偿?” “不是,是负责把你的遗体运送回国,如果还完整的话。” “......”路明非陷入了沉默。 也许有一天,他的尸体会被盖上白色的幕布,用直升飞机快运回国,婶婶叔叔会跑到一列列病床面前,辨认哪个尸体是属于路明非的。 这听起来似乎很悲催,因为他的爸妈还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做研究。 说起来,他的爸妈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友,原来他们在外几十年不是在到处旅游,是在满世界追着大蜥蜴跑吗? 路明非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一双白嫩光滑的年轻的手,没有握刀磨出的老茧,也没有被苦无和太刀切割出来的伤口,这是一双有温度的手。 “我愿意入学。”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古德里安教授说。 没一点保障的仗他都打过那么多了,现在还有人愿意在你死后帮你把尸体送回家,他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么优渥的条件呢? 他想去发掘这个世界的秘密,去亲眼见证世界真实的一面,也许有一天,他能找到“樱龙”和“龙胤之力”的消息。 “太棒了!我就知道我们的S级不是庸人!”古德里安教授眉飞色舞。 “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欢迎你,路明非。”芬格尔咧开嘴笑,雪白的牙齿亮闪闪。 “别忘了你欠我的网费。”路明非和他有力的大手握手。 漆黑的夜晚,窗外的景色如流光一般。 路明非对着窗户里倒映出来的自己轻轻哈气,但顷刻间,天崩地裂,一声巨响,整个列车摇晃,所有灯光跳闪着熄灭,黑暗降临。 “喂,泰坦尼克号沉没了?”路明非皱着眉头,问:“有人受伤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直到一只白嫩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像是婴儿一般的手,软乎乎的。 所有灯光重新亮起,仍旧是那列火车,仍旧是那张真皮沙发,可是古德里安教授和芬格尔都不见了。 “你又来了。”路明非松了口气,不是地震就好。 又是路鸣泽,不是他那个160斤身高160厘米的堂弟,而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路明非一直认为这个小男孩是自己的心病。 每当他心里有什么动荡,或是觉得孤独的时候,小男孩就会钻出来安慰自己。 第一次是在网吧,他刚从苇名回来的第一天,现实与梦的割裂感在他的心里乱撞。 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平静,一点破绽没露出来,但他确实得承认,那一天他的精神状态其实是很不稳定的。 任谁都会这样,你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满了鲜血,死的次数连自己都记不住,可忽然,你就回来了,坐在板凳上用那台老式笔记本玩着最爱的星际。 那只是一场梦吗?心里不断地在问这么一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你,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诉说,那只是一场梦。 他瘫坐在网吧的时候,几乎都快被这种虚拟与现实的冲击给弄晕过去。 但那个小男孩,就那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全世界都那么黑暗,只有一束光照亮他和他。 原本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的心,忽然就平静了。 第二次遇见小男孩的时候,是在电影院。 文学社的聚会,过去的同学在路明非的眼里就是陌生人,他和一群陌生人坐在同一个地方,讨论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话题。 那一刻,没有人能与他感同身受。 过去喜欢的姑娘、一起上网的同学乃至看不顺眼的对头都变成了陌生人。 人生仿佛是虚妄,可他的心,却泛不起一丝涟漪,这简直太悲哀了。 哪边是真实?哪边又是虚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黑客帝国里的那个大光头,被困在了虚与实的缝隙之中。 可小男孩又出现了,他陪着自己看电影,坐在一旁和他分享同一桶爆米花。 那之后他常常会想,也许他真的有这么一个弟弟。 第三次,就在不久之前的那次日本之旅。 他原本是很期待有所收获的,因为苇名的种种都表示那里与日本有脱不开的关系。 穿着铠甲的武士、寺庙的参拜方式、将军幕府和士兵... 好多元素你都能在日本动漫里找到。 他以为,他这次去日本,一定可以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什么都没有... 浅草寺、明治神社... 日本最有名的佛院和寺庙他都去拜访了,可压根没得到哪怕一点有关联的消息。 他只能窝在房间里,玩着最新发售的游戏,在无声无息中想念重要的人。 就在那个时候,小男孩又来了。 他来陪路明非打游戏,又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们合作玩《神秘海域2》,突破陷阱,完成任务目标。 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真的很不错,他陪你哭,陪你笑,陪你度过最难度过的难关。 即使那是虚拟的,路明非也很喜欢他。 路明非笑着摸了摸路鸣泽的头。 “你怎么又来了啊。” “看外面,哥哥。”路鸣泽牵着路明非的手,将他领到窗边。 外面不再是漆黑的夜晚,火车正高速奔行在浩瀚的冰原上。 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直刺天空的山,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暴雨滂沱,每一滴雨都是鲜红的,沿着车窗往下流淌。 就在那座冰峰顶上,黑色的巨龙静静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冰峰。成群的人沿着龙的双翼网上爬,爬到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以尖利的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 每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就蒸发为浓郁的白气,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那是龙皇死去的日子,无数人欢呼,如果不是他的死,世界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路鸣泽似乎非常享受那些打击声,他闭上眼,默默聆听,露出一丝微笑。 第三十三章 动量守恒(求票票) 路明非很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画面,可这些大叫的古代战士和垂死的巨龙看起来比3D电影还要真实。 原来他的想象力这么丰富的吗? 路明非捏了捏脸,做了一个深呼吸,甚至有冰冷的空气吸入到肺里。 他在苇名曾经经历过这种情况——真实的幻境。 那是一串铃铛,将其供奉在佛院处,他便能通过铃铛里寄宿的思念,抵达过去的投影。 不,也许那不是投影。 路明非也不知道,因为那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真实,就和眼前的龙皇之死一样。 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他找准发力点,手握住坐垫靠背,右腿肌肉收缩,膝盖弯曲,宛如一个绷紧的弹簧。 “呀打!!!”他像是李小龙那样发出怪叫,如同最后一下冲刺的男人,他高高抬起的右脚用力地踢了出去。 咔嚓咔嚓—— 龟裂般的细密裂痕在列车的钢化防弹玻璃上迅速蔓延,下一秒,化作晶莹剔透的碎片零落。 他的侧踢很有力,并且是瞄准了玻璃的四角边缘。 玻璃这种物体,虽然可以做得很坚硬,但有一点是特性拥有无法改变的,那就是——脆。 最难打破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些软绵绵的物体,比如橡皮泥,你一拳可以轻松把它打扁,可却不能让它变得四分五裂。 而对于玻璃这种脆脆的薄片,只要找好点位,就可以牵一而动全身。 路明非的消防知识学得很好,在公交车上遇到意外的时候,只要取下消防锤,往窗户的一角轻轻一敲,就可以轻松将其敲成碎片,小孩都可以做到。 他在踢的时候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一把消防锤,自然也能做到同样的效果。 这听起来可能有些玄幻,但要知道他的身体力量早已不同往日。 剧烈的寒风从列车的口子里吹到路明非和路鸣泽的脸上,零下不知道多少度,酷暑般的九月瞬间变为了极昼的寒冬。 路鸣泽的嘴张大,仿佛能塞下一颗鹅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哥哥!你在干什么啊!哥哥!”路鸣泽疯了般地大喊。 “你在此处不要走动,待我回来。”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顶着大风“咻”的一下从破裂的窗户跳了出去。 “哥哥!”路鸣泽急得直跺脚,一下凑到窗边去看,然而冰面上并没有留下路明非流着血的尸体。 这家伙跳到了车顶上。 这对他并不是什么难事,飞檐走壁,极限跳跃,那些看起来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极限运动,对他来说不过是日常而已,顶多和百米赛跑差不多。 跳出去的那一刻,他就用手抓住了车顶上的一条横杠,小腹和手臂那么一用力,一个后翻滚他就跳到了列车顶。 要是有摄像机记录下这个画面发送到YOUTUBE上去,明天他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巨星,还会有自以为是的键盘侠在评论区里头头是道,说这是电脑特效什么的。 路明非的下盘很稳,即使不抓任何东西,光靠双脚的站立,他也能在高速行驶的列车顶上稳住身形,他眺望远处的冰山和巨龙,在四处寻找是否有借力让他着陆的地方。 如果有水池,他就有办法下去了。 运气不错,前面就是露天的冰水湖。 一般人跳到结冰的冰冷池子里可能会被直接冻死,突如其来的温度变化会让肌肉抽筋,从而沉没在冰冷的湖底窒息而死,但路明非有自信。 而且,他不久之前还复习了物理知识,这让他的把握更大了。 速度是相对的,由于惯性的存在,从高速列车上跳下去,你的速度并不会减慢,与静止的地面相比,你就是直冲上来的列车。 根据动量守恒定律,力的大小与缓冲时间成反比,缓冲时间越多,你受到的力就越小,反之亦然。 从高楼上跳下来,落到水泥地上缓冲时间如果是0.1秒,那么落到蹦蹦床上的缓冲时间大约就是3秒,而两者的下场,不用说也知道,一个会摔得骨头断裂、鲜血迸溅,而另一个在缓冲之后,依旧能活蹦乱跳地招手。 因此,只要落到湖水里,他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安全着陆,剩下的百分之十,就只能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水里藏着的暗冰。 但这是可控的,只要仔细观察,就能规避掉风险。 不是他吹,以他的水性,就算去奥运会拿个游泳冠军,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来了!”路明非眼神凌厉,死死盯着湖面,排查任何一个可能有暗冰的地方,可就在这时,世界忽然变成了灰色。 在黑龙尸体上落下的钉锤停在了半空中,铁锤与铁锥撞出的火花迸溅,却不消散,白色的蒸汽凝固,不再飘动,就连列车,也不动了。 欢呼声停滞,周围变得极为安静。 就像是屏幕外的人对正在播放的电影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停下了。 “哥哥,你这些动作,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背后传来了叹息。 “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很危险,快回去!”路明非嚷嚷着想把路鸣泽抱起来扔到车厢里。 “你也知道这里很危险啊!”路鸣泽大声责骂他,“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豆腐渣吗?” 路明非被一个半大的孩子训斥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路明非道歉,他莫名地有些愧疚,就像是...他做了什么很对不起路鸣泽的事情。 一种熟悉感在他的脑海中划过,好像,曾经在哪里,他也曾抱着愧疚感做了什么必须瞒着眼前的小男孩的事情。 “不要道歉,我的哥哥。”路鸣泽叹息,无奈地摇头。 他走到路明非的旁边,再一次牵起了路明非的手。 “你是君王,不需要低头!”路鸣泽冷冷地说:“那些逆臣才是罪人!” “当我们重临世界之日,所有的罪孽,都将得到宽恕,以它们应有的方式。” 第三十四章 自由开火 路明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牛皮长椅上,身上盖着毛毯。 这是一间装饰古雅的书房,四周都是书柜,屋顶挂着一盏水晶吊灯。 路明非坐起来四顾,不远处的书桌边,古德里安教授正在打盹儿。 “你醒啦。”古德里安教授抬起乱蓬蓬的脑袋。 路明非摇晃脑袋,做了几个深呼吸,“我们...没遇到地震?” “哪有什么地震,你忽然就晕过去了。”古德里安教授说:“芬格尔说你来之前在网吧上了好几个通宵,今天又和他熬夜作战到了凌晨一点,估计是身体坚持不住了吧。” “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啊,不要老是熬夜,人到中年,这些都是要还的。”古德里安教授一脸过来人的语气。 “这里又是哪里?”路明非按着自己的额头,脑袋里似乎有根血管在突突突地跳。 “我们已经到学院了,你没事吧,我真怕我们的S级因为上网猝死了,那你可就真成了世上第一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德里安教授关心地问。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路明非摆手。 “好吧,我知道你怕麻烦,但是我还是得带你去看医生,我们必须对我们学生的健康负责。”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手。 “我真没事啊!”路明非有些着急,他从小就很不喜欢那些尖尖的针孔和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你看,我这不是能蹦能跳的吗。” 他在原地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加平稳落地。 “心理健康也是健康里很重要的一环。”书房的门打开,一个脸上写着“我就是日本人”的中年男人疾步走进来。 左右手各是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银色金属包边,看起来相当结实。 他把两只手提箱放在桌上后,恭恭敬敬地对路明非鞠躬,用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绍:“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非常高兴认识我们的‘S’级新生,已经四十多年没有过‘S’级入学了。” “你的身体各项指标非常健康。”富山雅史说:“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决定对你做一次心理辅导。” “以防万一,以防什么万一?”路明非疑惑地问。 不是打针就好,他老老实实坐在了椅子上,因为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一次心理治疗,他的脑袋指定是哪里出了点问题。 “上一位‘S’级新生在大二下学期吞枪自杀了,后来我们才设置了心理教员的职位。” “嘶~。”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他为什么吞枪自杀。” “因为成绩太优秀了,钻研龙类典故的时候陷入了某些哲学上的思辨难关,一时没解脱出来,就吞枪自杀了。” 富山雅史手做枪状,对着自己的嘴来了一下。 动作很幽默,气氛一下缓和了不少。 这一瞬间,他就像是多年未见和你开玩笑的老友,而非一个死板的心理医生。 “类似前面有两条铁轨,一边绑着一个人,一边绑着十个人,然后问你从哪条道过去的问题?”路明非耸肩。 “差不多。”富山雅史用密码和指纹打开了手提箱,“我来这里要对你做两项辅导,一是证明,说明这世界上确实存在龙类,二是解惑,你所有的问题我都将为你回答。” “这两件是级别很高的文物,我们特地从学院档案馆里借来的。” 揭开层层泡沫后,路明非看见了一片黑色的鳞,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现完美的盾形,表面光洁得像是新上了油,纹理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路明非在樱龙身上也见过类似的鳞片,但樱龙的鳞片要更大,并且也许是由于失去力量和生命的缘故,要更加苍白,就像是死的一样,而眼前的这片,却仿佛还有生命。 “捏一捏。”富山雅史说。 路明非用两根手指捻住鳞的两侧,质感有点像钢,冰凉坚韧,但重量却很轻,像是塑料。 这时候富山雅史把一件东西塞进他的手心。 路明非一摸,竟然是一把手枪。 “沃尔特PPK,口径7.65毫米,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50米。装备部的人对它做过一些改进,你现在可以用它对鳞片射击。”富山雅史把鳞片放在窗台上。 路明非有预想到这个学院不正常,但没想到这么不正常。 美国是允许私人持有枪支的,但那需要非常严格的考试,并且枪的价格也不便宜。 法律上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把枪械交给一个未经考试的大一学生,但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把手枪拿给了自己,就像是在说,朋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们学校,这玩意人手一个,就算是食堂大妈随时也把它揣着兜里,在有人插队的时候,你就可以自由开火。 在我们学院,你可以尽情享受枪击的快感!和同学们来一场友好的真人CS! 路明非觉得要么是他疯了,要么这个学校的人全疯了。 他紧紧握着枪托,对此,他并不陌生。 在苇名的时候,他也用过枪,但都是那种老式燧发枪,射击距离很短,而且威力不大,必须贴到脸上射击才能造成致命的伤害,一点都不如能忍杀的楔丸好用。 苇名一心倒是有一把好手枪,可路明非没有子弹来源,用完了就只能丢在箱子里当收藏品。 “别担心,射击就好了。”富山雅史和古德里安教授捂住耳朵。 路明非点头,他握枪的姿势很标准,单手将其举起,对准鳞片,冷静地开了一枪。 轰然巨响,PPK的后座力很大,但他做好了准备,手一点没颤抖。 “很棒的射击动作!”古德里安教授欢呼,“你一定会成为射击比赛上的一匹黑马!” 他太爱这个中国学生了,只要路明非能顺利毕业,他就能拿到卡塞尔学院的终生教师资格。 他本该在四年前就成为卡塞尔学院的终生教师的,可芬格尔留了四年的级,他的资格评判也一直拖到了现在。 如今,他已经放弃了那个二逼,转而把希望投入到前路无量的路明非身上。 第三十五章 宿命(求票票) 富山雅史捡起鳞片,黑色的表面依旧光滑,倒映出路明非的瞳孔。 刚才那一枪绝对命中了鳞片,他的射击一向很准,即使是在他去苇名之前。 在军训的时候,他曾经有幸摸过真枪,虽然他的体力不出众,但却是罕见的十枪一百环的学生,教官都被他耍的一手好枪给惊呆了。 这把手枪的后座力很惊人,路明非能感觉到,比那种大口径的燧发枪还要巨大得多,可这么一把改装过的手枪,却没在鳞片上留下一点痕迹。 “这就是龙鳞,1900年斯文·赫定在中国新疆楼兰古城发现的。”富山雅史把鳞片擦拭干净,装回手提箱里,“这可不是什么高科技制造的特殊的材料,目前的技术,即使是纳米技术制造的合金也无法在这一次射击下完好无损。” “你不止是个心理医生,还是个历史学家啊。”路明非打岔道。 “我有东京大学的历史学硕士学位和材料学博士学位,你对历史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机会慢慢讨论。”富山雅史说。 “别别别。”路明非连忙挥手,他宁愿被针扎,也不想被人逼着去背诵比砖头还大的书本,“我们还是继续吧,另一个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 “好吧。”富山雅史看起来很失望,他开启第二只手提箱,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被送到路明非的面前,就像是生物课上老师用来装标本的那种瓶子,里面充斥了淡黄色的液体。 路明非拿起瓶子左右观察,越看,他越觉得里面的这玩意像是一只蜥蜴。 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动物呈黄白色,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像是子宫中的胎儿。 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合着眼皮的样子像是一个安详入睡的婴儿,背后虽然长了两面半透明的膜翼,但看起来就像是在蜥蜴的背上插了一双翅膀。 说实话,路明非对这种西方龙的存在一点都不感到惊奇,因为它实在是太太太...太可爱了。 他觉得要是允许的话,他完全可以把这玩意儿当宠物养。 苇名的那些怪物哪个不比这玩意恐怖? 第一次见到赤鬼的时候,路明非那是真的快被吓尿了。 狰狞的面孔,赤红的皮肤,庞大的身躯和头上类似恶鬼一样的角,以及那到死才会停下的怒吼。 赤鬼如其名,就是赤色的恶鬼,它敌我不分,会暴躁地攻击视线范围里的一切生物。 一旦被它的双手抓住,它就会把你给高高举起来,重重地砸向地面。 你绝对不会想来一次那种体验,愤怒睁大的眼球死死盯着你,箍紧的手好似要把你的骨头捏碎,张开的大嘴呼出腐臭的难闻味道,仿佛要把你的骨头和肉一口一口嚼成碎渣。 在明天的早晨,你就会变成一坨消化不良的稀粑粑从肚兜下面的大屁屁里拉出来。 天啊!即使是现在想起来,路明非都还会做噩梦! 虽然那不是路明非遇到过的最强的怪物,但那绝对是给他的压迫力最强的怪物。 而比起从地狱爬出来的赤鬼,眼前这只长了翅膀的蜥蜴,就只能用可爱两字来形容了。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甚至还没有死去。”富山雅史介绍道:“龙类很难杀死,尤其是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即使毁灭它们的身躯,它们也只是会陷入沉睡,在遥远的将来,会随着它们寂静的灵魂一同苏醒。” “这是极为难得的标本。通常人类无法捕获龙类,因为它们能感知到人类的存在,要么在人类靠近之前离开,要么就率先一步发起进攻。” “这个标本是在1796年发现的,在印度,这只红龙又在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被一条巨蟒吞了下去,当地的农民杀死巨蟒,从它的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它在巨蟒的胃液里待了多久。”路明非问。 “大概15天,巨蟒并不能消化一条龙,即使是幼崽,它甚至还能从巨蟒吞噬的残渣里获得营养,如果再晚一些,它自己就能刨开蛇肚子出来。” “真是...顽强的生物。”路明非将瓶子放下。 他微眯着眼睛,因为他看到了红色的小点,在那条红龙幼崽弯曲的脖子处。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杀死这条龙,因为他并没有不死斩。 从富山雅史的描述来看,龙似乎是永生不灭的,就像是不死人。 如果看到忍杀点,再给路明非一把足够锋利的刀,他就能进行处决,在处决的时候,任何敌人都无法反抗。 但有些强大的敌人需要处决数次,而有时候,一般的处决甚至无法将敌人击杀,必须要用到不死斩。 不死斩是一把有着浓郁鲜红色刀身的古老长刀,被供奉在仙峰寺,他是从变若卿子的手里得到的。 这把刀的来历路明非无从而知,但它可以处决那些“不死”的敌人,使其迎来真正的死亡。 他曾经用不死斩,为自己在苇名为数不多的朋友得到解脱。 佛院的不死人,他对路明非来说亦师亦友。 路明非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穿着一身武士的铠甲,但款式却十分古老,似乎经历了很长很长的岁月,在那漫无边际的生命中,遗失了过去。 武士唯一的愿望,就是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死去。 但他做不到,因为他是个不死人,他待在佛院的一角,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他都像是一颗老树一般,扎根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天,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是他,教会了路明非战斗的方式,识破、弹反、处决...乃至那些捡到的武术秘籍,都是靠他,路明非才能修炼出精湛的刀术和技巧。 “漂亮,阁下!” “再来一次,阁下!” 他总是这样鼓励着路明非。 路明非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得到不死斩之后,满足他的愿望。 那一晚,他坐在那片竹林里,把武士的刀放在面前,喝了很多酒。 苦涩的麦酒,劣质的酿酒技术甚至不能把里面的麦壳剔除干净,路明非只是盘腿坐着,将酒淋在那把快要生锈的太刀上,然后痛饮。 直到下起暴雨,永真小姐为他撑伞,他将武士的刀插在武士的坟前,拿起腰间的楔丸,任由瓢泼大雨浇湿了他的头发和全身。 雨夜中,死神猎杀恶鬼,那一刻,他以为这就是他的宿命。 独属于他的,孤独的宿命。 如果那时候他知道那首汉诗就好了。 【送君归故国,卧病楚山幽。】 【只可相随去,如何独自留。】 他可以念叨着这首诗,在夜色里祭奠友人,用恶鬼的血,在黄泉路上开路。 他会告诉所有鬼魂,这人,他路明非护着了,谁也别想打扰他投胎去富贵人家享受丰满奶妈喂奶的生活。 “漂亮,阁下,我们再来一次吧。”耳边似乎响起了熟悉的话语。 好吧,好吧,浅草寺你赢了,我再也不说你的签不准了。 路明非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只是用刀砍啊,砍啊,砍到了大雨停歇,砍到了太阳升起,直到他带着沾满血迹的衣服回到佛院,才发现,持刀的人,原来只剩下他一个... 这就是,只狼的宿命。 第三十六章 瞪晕你! 路明非盯着龙眼的瞬膜,不死斩并没有和他一起归来,他带回来的身外之物,只有睡觉都不离身的楔丸,而楔丸现在还被藏在婶婶家的床底下。 不过好像只有初代种和次代种才很难被杀死,眼前的这一只,是几代种呢?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被某个可怕的存在觊觎,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忽然睁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眼睛。它全身从头至尾,痉挛般地一颤,伸长脖子对路明非发出了吼叫。 就像是小狗在对侵犯入自己领地的家伙示威,灼热的龙炎在它的喉咙处被引燃,喷射而出! 它奋力地张开双翼,就要突破玻璃瓶的束缚,它苏醒了,不过猫一样大的身躯,却带着龙的威严。 可下一秒,它忽然安静了。 因为路明非的眼神变了,那双眼睛里带着杀意。 细微的龙炎在淡黄色的福尔马林溶液里熄灭,它浑身颤抖,像是可怜的幼兽,蜷缩成一团,发出呜咽声,接着下一个瞬间,头一歪,晕死了过去——它被吓晕了。 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傻眼了,古老的标本在他们的眼前复活,却又被一双人类的眼睛给瞪晕过去。 这是在开玩笑吗?路明非难不成是什么人形暴龙? “你看见了吗?”古德里安教授撞了撞富山雅史的肩膀。 富山雅史脸色惨白,连连点头:“我没眼瞎,可...它怎么会在今天苏醒!” “怎么回事?档案馆的那帮家伙搞错了标签?”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它的苏醒日期应该是2077年!他们乱贴标签会害死我们的!刚才它喷射了龙炎!龙炎你知道吗!” “还好我们的S级眼神够凶狠。”古德里安教授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路明非竖起大拇指,“一个眼神就给它瞪焉气了,不愧是S级。” “可是...它的苏醒日期是曼施坦因教授计算的,按说不会出错,除非...除非是血统召唤!” “血统召唤么?”富山雅史转而看向路明非,那眼神压根就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龙类的等级极为森严,高级的血统对低级的血统近乎有极致的统治力。 这只红龙是三代种,那么路明非的血统又来源于谁? 二代种?次代种?亦或是... 不,不可能,人类不可能承载更高的血统! 富山雅史使劲摇头,不敢往更深的地方去向,只是,他离路明非的距离,明显比之前要更远了一些。 “除了血统召唤,还能是什么让龙类提前苏醒?”古德里安教授目光灼热,大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他一点也不在乎S级的表现出色得有多异于常人,“是你强大的血统在召唤它啊!路明非,你现在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吧!” “可我什么也没做。”路明非面露尴尬,他很不习惯被人夸奖。 “龙皇可是只凭借凝视就能让人类臣服,你什么都没做就瞪得这只红龙满地找牙,你一定是具备次代种能力的龙族混血!”古德里安教授冲着路明非使劲点头。 “混血?龙族混血?龙怎么可以和人混血?难道它们会像神话里那样变成人吗?”路明非疑惑地问。 “这个嘛...”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都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因为那代表着人类最屈辱的一段历史,也是最残酷的一段历史。 “总之你要知道,在这所学院里,绝大多数人都是龙族混血,你知道我们如何决定阶级吗?所谓阶级就是指血统阶级,你之所以是‘s’级,就是因为你有极为高级的高纯度龙族血统。” 路明非傻了,他居然有龙族血统吗?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似乎长出了细密的龙鳞,他觉得喉咙有点发痒,有点害怕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团火来。 这是什么地方?一学院的龙族混血? 我的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大家都是小龙人?为什么不去办个小神龙俱乐部请尼克叔叔来教小朋友做手工呢? 他的血统浓度极高?他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少年怎么忽然就变成一只爬行类了? 不,等等,也许他们说得是真的也不一定... 路明非还没忘了他那超乎常人的身体能力,在苇名还能用龙胤之力的说法糊弄过去,在这里...不对!龙胤之力不就是龙的混血吗? 天啊!怎么说他都辩解不了!他就是一只该死的龙的混血儿! “我还能退学吗?”路明非举手。 “唔,可以是可以...”古德里安教授失望地说:“但是你会被清除记忆啊!见识到世界真实的一面,难道你就想这么灰溜溜地跑了吗?” “那世界广阔得难以想象,你原来所知的世界不过是一粒米放在荒原上那样渺小。” “加入我们,一起为人类的伟大事业做贡献吧!”古德里安教授一脸崇高,仿佛是革命烈士。 路明非沉默着把手放下,叹了口气。 “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别这么丧气嘛。”古德里安教授搂着路明非的肩膀,“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和富山雅史医生随时为你解答。” “没了。”路明非一脸释然。 “太好了!”教授眼睛里闪着光,拿出一叠文件,“我对你的培养计划早有准备!这是计划表,上面有我为你规划的好几套方案,都能拿到13个学分,在新生中,绝对没人和你相比。我要让你成为卡塞尔学院里四十多年以来第二个当之无愧的‘s’级学生!” “冒昧问一下,我的指导教师是谁?”路明非揪着心问道。 “当然是我了。”古德里安教授挺胸。 “天啊,这就是我的大学生活吗!”路明非仰天长啸。 他可没忘了,那个留了四年级的芬格尔学长就是眼前的这位优秀老教授教出来的。 “哈哈哈,你的大学生活还没开始呢。”古德里安教授笑道:“它一定会很精彩的,不过在这儿之前,你必须得通过‘3E’考试,否则,你是会被强制遣送回国的,不过别担心,以你刚才表现出来的血统,这不过是一碟开胃小菜,塞牙缝都不够的,你一定会成为学院最棒的学生!” “考试...完了...全完了...”路明非双眼失神,开始“阿巴阿巴”。 “我们的‘s’级可真幽默。”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富山雅史的背。 “也许...是吧...”富山雅史有些担心地看着路明非。 第三十七章 四学位毕业计划(求票票) 富山雅史收好鳞片和标本就跑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主要是关于那个忽然苏醒的红龙幼崽。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先例,以防之后再发生这种意外,必须对任何可能的情况进行排查。 路明非和古德里安教授待在房间里研究那本第一学期的选课计划书,书房里有电脑,在这儿就可以进行预选课。 正好有个教授在身边,让他回去钻研那本学生手册的人才培养计划,还不如趁着有懂的人,赶紧把第一学期的课给选了。 “你看这个,‘龙类家族谱系入门’,这门在下一学期还有进阶课程‘龙类家族谱系精通’,虽然是选修,但基本上每个学生都会选。” 古德里安教授对着电脑一阵比划。 “还有‘魔动设计学一级’、‘炼金化学一级’,这些是你的专业选修课,外语方面我建议你选‘古诺尔斯语’,体育课可以选‘太极拳’,这是我最推荐的一套方案,其余的一键选课就可以了。” “这些选修课...会不会太多了。”路明非看着自己被安排的密密麻麻的课表,心里有点发麻。 他对课本知识的学习非常没有自信,特别是什么化学、设计学,一听就让人头大。 “我看手册上写,大学四年的选修课一共只需要修到15个学分,我第一学期就要修十三个学分吗?” “那是非专业选修课,专业选修课是另外计算的。”古德里安教授说:“实际上,你只修了8个学分。” “在我的计划里,下学期你就可以将选修学分全部修完,然后在大二的时候申请双学位!在大三的时候申请三学位!毕业的时候,你将成为学院史无前例的四学位毕业学生!” “停停停!”路明非连忙打断了老教授的幻想:“我只想毕业,我只想修一个学位!然后拿到毕业证!” “可你是天才啊!独一无二的‘s’级!” “我说了!我只要一个学位!”路明非咬紧牙齿,倔强地看着古德里安教授。 路明非就像是平白丢了身子的女人,抱着白色的床单幽怨地盯着坐在床边抽烟的不正经老教授,那眼神在说,你污了人家的身子,那你就得负责! “这...好吧...”古德里安教授耷拉下脑袋,小声嘀咕着什么,还是滑动鼠标把多余的课程退掉。 这下,课表看起来就要清爽多了。 “呼...”路明非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真怕这学期期末的时候拿到一堆红色的不合格。 “要不然,再考虑考虑。”古德里安教授又把鼠标移到选课的按钮上,“按我的计划来,你一定会成为学院史上最亮眼的毕业生!” “教授,我有些饿了,食堂在哪啊?”路明非微笑着把古德里安教授的手指一个个从鼠标上掰开,然后又点击了选课系统右上角上的红叉,在开始菜单下点击了关机。 “对了,还有我的行李呢,我的宿舍分配好了吗?”他走到门口,春光满面。 “你的行李已经叫你的室友帮忙拿到宿舍了。”古德里安教授有气无力地说:“食堂的话,我带你去吧,这是你的学生卡,好好收着,你的奖学金也在里面,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你自己回去改吧,在外面也可以当做银行卡使用。” 他从一个绿色的文件袋取出一张黑卡,金边在上面组成“Ricardo”的独家签名,还有代表卡塞尔学院的半枯萎世界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古德里安教授唉声连连,似乎对路明非拒绝他培养计划的决定非常不解。 一群维护工装束的人扛着工具箱和他们擦肩而过,似乎是去维修某处老化的电路。 走出那栋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外面是绿色的草坪、绯红色的鹅卵石和城堡似的建筑,远处的教堂顶上白鸽起落,站在阳光里,路明非觉得像是在某个古老的教堂。 “学校的风景很不错吧。”古德里安教授说:“我最喜欢的就是学院的食堂了,即使是一楼,味道也很棒,你一定要去试试来自德州风味的烤鸡,简直棒极了!” “看不出来教授你还是个吃货。”路明非的唾液在分泌。 他昨天一直和芬格尔待在一起,早上吃了一个樱花饼,中午吃了一个汉堡,晚饭就更粗糙了,就只有一桶加了热狗的泡面。 从太阳的位置来看差不多快到中午了,没想他睡了这么久。 肚子瘪瘪的,说话都没力气了。 从苇名回来之后他就特别喜欢吃饭这件事情,还有夜市上的美食,他经常偷偷跑出去买地摊烧烤,有时候心情好了还给小胖子路鸣泽也捎一份。 婶婶严格控制着路鸣泽的饮食,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哪里都好,就是身材管理不到位,因此她从来不会让路鸣泽吃个爽。 等叔叔和婶婶睡着后,路明非就偷偷溜出去,买上两份烧烤和两罐冰可乐罐头。 外表皮酥脆洒满孜然的烤鸡腿、撒上白芝麻粒流油的鸡中翅、烤得金黄的脆土豆片和藕片、中间夹满葱和大头菜的豆腐干... 他和胖堂弟一起坐在床上,在前面垫一个板凳,再打开电脑去暴风影音看《叛逆的鲁路修》,有什么矛盾,都在烧烤和唠嗑之间无声消失了。 两人关系好上了不少,路明非已经把自己的QQ农场全面交给路鸣泽打理,不知道,远在中国的堂弟今天有没有好好收菜以防那些定闹钟来偷菜的小贼呢? 路明非站在阳光里,伸出双臂想要拥抱这个美好的世界,可忽然,凌厉的警报横空而过,在校园四处回荡,像是咆哮着狂奔的幽灵。 “起火灾了?还是空袭了?”路明非立刻询问古德里安教授,左看右看,“龙族来进攻了?它们会用空袭么?对的!它们会飞!” 他说完才意识这所学院空荡得不像话,明明接近中午,下课的学生本该像蚂蚁一样拥挤着冲向食堂,可诺大的一个校园,却只有他和古德里安教授站在草坪旁。 不...等等!还有一个人! 先一步出去的富山雅史忽然倒下,倒在远处的草坪里!和他珍贵的皮箱一起! 他的黑色衬衣上有一滩红色的血迹!是枪击!有人枪击了他! 有狙击手! “糟糕!我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古德里安教授大叫:“该死了!他们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快进办公室躲...” 还没等他说完,路明非就压着他的肩膀在地上翻滚。 紧随而至的,是轰鸣般的枪响! 他们身后的玻璃,被子弹击碎了! 第三十八章 办公楼有大量敌人! 富山雅史倒在地上的身体又猛地抽搐一下。 那个狙击手一定是个疯子! 他不仅对着可爱的心理教员开了一枪,还补上一下确认这个倒下的人已经死亡,路明非的精神紧绷,随时注意着附近的风吹草动。 果不其然,危险就来了。 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刚才这个还在帮他选课的老疯子,现在已经和心理教员一起躺在地上准备使用那份学院为他们订购的保险了。 路明非跳上台阶,翻滚到办公室的门前,扭动门把手,可他却没能扭开。 “钥匙在我这儿。”古德里安教授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还没等路明非伸手去拿,一旁的楼梯上就出现了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枪支的人群,维修部的工人们从一个房间里闪了出来,似乎要去制止,但是对方抬枪就射,特种兵般魁梧的工人们在刹那间纷纷倒下。 在那些人把枪口指向路明非和古德里安教授之前,路明非已经带着教授一起,闪进了窄道里。 他手里抓着一把螺丝刀,是趁乱从地上散落的工具箱捡的。 “嘘,不要出声。”路明非对着教授说,随后四肢撑着墙壁,飞快地爬到上方,那把螺丝刀,被他叼在嘴里。 那些拿着枪的家伙不会想到头顶上还有人,枪在近距离的作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子弹不可能击中路明非的身形。 只要他们敢靠近,路明非就有把握把这只疯狂的小队全部制服。 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明明是来上大学的,结果第一天就开始玩真人CS,关键是他连一把AK-47都没有,唯一的武器居然是捡来的螺丝刀。 这里不是近身战频道吗!为什么你们拿着枪啊!这是开挂!不符合游戏规则! 路明非屏气凝神,死死盯着下方可能会出现的持枪暴徒。 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龙胤的复生之力,他把苇名锻炼出来的体能全带了回来,可这具身体无疑是他18岁的身体,因为在苇名,他的左手已经断了,取而代之是更适合战斗的忍义手。 他在这边并没有饮用过九郎的鲜血,虽然龙胤的复生之力可能也带了回来,但没有人会赌自己还有第二条命。 他只有一次机会,这次失败了,可不会有燃着蓝色火焰的鬼佛让他复活了。 “来了!”脚步声靠近,他的肌肉紧绷,如果脱下衣服,就能看到那钢铁一般坚硬的线条。 外面枪声四起,还有别的脚步声,路明非听声辨位,每一个人都带着武器,见面就是毫不留情的扫射,有很多人倒在了地面上。 枪声震耳欲聋,路明非简直以为他是在二战的北非战场上。 汗滴从额头渗出,他不过是肉身凡胎,抗不了子弹,如果楔丸在手里,他还能将子弹格挡下来,可手里的这把螺丝刀哪里抗得下枪击,怕是一发过来,就会被折断击穿了。 “该死!该死!该死!”路明非仿佛又回到了遇见赤鬼的那天,他就像是一只蝼蚁,被巨大的红色手掌玩弄。 那可怕的梦魇,又回来了! 总是这样,当他手里没有楔丸的时候,他总是会做噩梦。 他发誓,下次不管去哪儿,他一定要把自己的伙伴带上! 只有和那把冰冷的刀在一起,他才是完全体,没有了楔丸,他就像是失去了变身腰带的假面骑士,被黑暗迪迦剥夺变身力量的大古,内心始终得不到安宁。 越是紧急时刻,路明非的注意力越是集中。 虽然他的内心波澜不断,但立在墙上的身体却没有颤抖分毫。 路明非做足了准备,可让人意外的是——那些黑色的身影完全无视了藏在角落的老教授和新生,他们从窄道外高速闪过,消失不见。 但路明非依旧不敢放松,周围还有很多人,他感觉得出来。 一些穿红色战衣的家伙从另一边跑过去,路明非的运气似乎好转了,并没有人跑到这个黑暗的窄道里射击,红色和黑色的人似乎是对头,他们的任务目标是优先和对头枪战。 但好运气并没有持续多久,还是有人来了。 他们拿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古德里安教授,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然而,枪声并没有响起,因为在这儿之前,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从高处降落,如闪电般在人群中穿梭,瞬间,他们便倒在了地上。 古德里安教授的嘴巴张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仿佛能塞进去一个大橙子。 他刚想说些什么,路明非却又爬到了高处,用四肢支撑着隐藏在阴影中。 教授探了探这些黑色衣服的人的鼻息,像是松了口气般,瘫坐在地上,他望着头顶的路明非,觉得那就像是一个幻影,是索命的死神,他甚至都没搞清楚状况,危险就被解决了。 路明非的嘴里依旧叼着那把螺丝刀,他眼神凌厉,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古德里安教授知道,现在说任何话,路明非都是听不进去的,他的眼睛里,只有随时可能入侵的敌人。 一波又一波,红色黑色的人在窄道面前堆成了一面墙,枪支散落满地,却无人使用。 语音频道里的声音越来越少。 “定位!定位!对方还剩34人!” “又一个小队失去联系了!他们的火力太猛了!支援我们需要支援!” “办公楼!办公楼有大量敌人!快增派支援!支援!” “狙击手!我们需要狙击手!阿尔法小队全体失去联系!全体失去联系!我们已经坚持不住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来!” 乱糟糟的喊声在频道里回荡,你只能听见一声闷响,然后就是队友倒地的声音,甚至连枪击声都没有。 “喂,还有人吗!还有人吗!” “该死,难道是死神?”最后一队的人把对讲机扔到了地上。 这真是太诡异了,就算失去联系,在这儿之前至少也该有枪战啊,为什么一点枪声都没有。 而且所有的人都是在办公楼附近消失的,那里,简直就像是一个黑洞,所有人靠近的人都被吞噬,变得寂静无声,连光都逃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