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妲己上位需要几步?[娱乐圈]》 第1章 第 1 章 “程松宁,你人呢?” “我有没有和你说下了戏就直接回来!你是有多大面子,还想让曲总等啊!” 许诺打来电话时,程松宁刚处理完身上的伤。 片场事发突然,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记得护住头和脸。比起还在手术室里仍未清醒的其他同事,程松宁算是躲过一劫,但也仅限于此:他的右手骨折,打着石膏挂着吊脖,左手也伤得不轻,缝针上药的伤口持续散发痛感,必须尽量保持自然的平直才能减轻痛楚,不至于扯到手肘后刚缝合的伤口。 面对许诺的追问,程松宁无力回道:“我在医院。” 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乎炸开,“我管你在哪里!爬也给我爬回来!” 许诺的声音实在太大了,程松宁还没表示,正低头为他固定输液管的护士就拧起了眉毛,虽然半张脸遮在口罩里,仍然可见她神情上的不赞同:“你现在可不能走!这药水才刚刚挂上,得输完两瓶才行,不想发炎破伤风就老老实实呆在这。”护士交代完,端着用具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生怕下一秒程松宁就扯开输液管跑路…… 但许诺才不管,他仍在电话里下通牒,语气强硬。 “曲总亲自回来跟你谈,你还想怎么样?过了这个七年,你还有下一个七年吗?别人混个七年十年的,一朝沧海遗珠就能翻红出头,你呢?到现在还有人愿意花钱捧你这颗破玻璃珠子,还图什么啊!” 平常不见许诺说几句狠话,想必是憋太久了。 程松宁越是沉默寡言,许诺的语气和措辞就越肆无忌惮,仿佛要将全部怨气都发泄出来,已经不满足于话里话外的暗示,而是刻薄地指出“混到你这个年纪,有人接盘就不错了”!叫程松宁别捏腔拿调、故作清高,又不是多高造诣的艺术家,给了台阶就该下来,大有今晚程松宁不回去,明天就要被踢出公司露宿街头的意思…… 一句不喘、连喷带骂了五分钟,许诺才停下来。 他并不是良心发现想要安慰人,而是意有所指地问:“你伤得重吗?什么时候能恢复?”语气依然咄咄逼人,并带着一股强烈的目的感。 程松宁心里早有预料,平静回他:“骨折。” “那就是说接下来拍不了咯?” 许诺哼了一声嗤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别在外头白费力气!现在伤到拍不了戏,档期白白浪费,回头我还得赔礼道歉。这样吧,我看能不能喊方逸晖回来给你救场,这回可别怪我一碗水端不平,是你自己不争气!” 说完,许诺直接挂断了电话。 程松宁有点想笑,可是两只手都在持续不断地痛。 经纪人的电话刚挂断,剧组统筹那边又来电! “程老师,你那边没事儿了吧?” 得到程松宁肯定的回答之后,对方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步入正题,“这回的确是很抱歉,但现在的市场形势你也知道,剧组这边的档期是一天也耽误不得,哪怕什么都不干也是在白白烧钱,哪有那么多预算能烧呢……” 此时此刻,程松宁不仅不能生气,还得心平气和地顺着对方的话。 “我知道,我理解。” 统筹也好声着继续道:“都能相互理解的话,这事儿就好办了嘛,这次没能合作,咱们以后还有下次!工伤医药费和违约金等财务那头核算好了,一点儿不漏直接打给你!”说着,他又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抱歉,“另外,还有一笔是慰问款,希望小程老师能够静静养伤,早日康复……” 程松宁不是刚拍戏的新人,自然懂慰问款的用意。 就是希望他不要声张,更不要较真。 按照鸿鹄传媒的一贯作风,一部戏的片酬前端、也就是签约定金,是直接打到公司算做抽成的, 像程松宁这样算不上多大的咖,勉强能安上一个物美价廉的优点,他的单集片酬刚够得上腰部水平,一部剧几十集全部算在一起也没多少,甚至都用不着按拍摄进度比例给,通常杀青后结算一次尾款,就能拿到全部片酬。 如今程松宁没法继续拍,尾款自然也是拿不到的。 之前的定金都抽成给了鸿鹄,要不是剧组办事儿还有些规矩和人情,给了违约金外加一笔额外的慰问封口费做补偿,那这两个多月程松宁算是彻底白干了…… 钱呐,钱呐,没钱可真难啊! 程松宁靠在椅背上,感受着两只手传来连绵不断的痛意,不住地叹气。 他扭着几乎僵硬的脖子侧过头,急诊室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玻璃窗反射出自己疲惫的身形,托了角色的福,脑袋上还能戴个帽子遮丑,这才没把脸上的憔悴也尽数暴露在外,否则那得有多狼狈! 重新扭过头,程松宁注视着吊瓶里一滴滴落下的药水,困意正要袭来时,外头突然响起了救护车急促的警笛声—— “医生!医生!救命啊医生!” 程松宁下意识望过去,被飞快推进来的似乎是个血肉模糊的人,肉眼可见伤得极重!旁边随行的人急得脸色煞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前台护士的指引下联系亲属,垫付医药费…… 此时此刻,他不由庆幸:我是自己走进来的。 * 其实,程松宁并不算是孤军奋战。 他还有个小助理叫乔艾,这两天回老家吃喜酒了。 乔艾临走之前一脸纠结,那小表情看着就不是很舒服,程松宁也就没多问。这会儿他正输液发呆呢,乔艾的电话突然到了,曹操张口就问:“宁啊,我刚刚刷到许富强的朋友圈,他在发什么神经啊?” 许富强是许诺的原名,被嫌弃土这才改了名。 事已至此,程松宁不再瞒着他:“下午剧组出事了,我现在……我现在受伤了,没办法继续拍下去……” 听程松宁大致说了个经过,乔艾顿时坐不住了! 一边称自己买最早的票回来,让程松宁别着急,一边狂骂许富强狗仗人势、急功近利,成天像头肥猪似的,不是拍曲鸿的马屁,就是捧方逸晖的臭脚,光想着怎么压榨程松宁,一件好事都没见到做。 “当初试镜还是你自己找的机会,结果许富强硬要把方逸晖也拉过去,是他自己没选上!” 程松宁问:“他朋友圈说什么了?” 乔艾嫌弃道:“提前庆祝方逸晖无缝进新组咯!” 了解了前因后果,他算是明白许富强为什么在好友圈提前开起了香槟,敢情是趁着程松宁受伤,急急忙忙叫方逸晖去捡这个漏…… 作为程松宁的助理,乔艾自然要为他打抱不平:“演古装戏吊威亚飞个屋顶都要让替身上,出道到现在拍这么多剧更是没用过一次原声台词,就这水平,许富强还想把方逸晖塞进去?真不怕这个饼太硬咬不动,生吞下去直接噎死!” 换做平常,程松宁是要笑两声应应景的,但他眼下实在笑不出来,甚至需要一颗止疼药。 “我其实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你忙完再回来吧。” “不用了,反正我也呆不下去了!” 这回轮到程松宁语塞了:“你今天参加的婚礼是?” “今天是我妈的婚礼。” 顿了顿,乔艾又补充了一句:“明天是我爸的。” 程松宁:…… 他深吸一口气,“好吧,那我得提前告诉你,免得你心里没底:我和鸿鹄的合约还有半年不到就彻底结束,按照合同签约那天的时间算,也就是五个月不到的功夫。许诺傍晚打给我的时候,说曲鸿在等我 谈续约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乔艾就激动道:“续个屁!” 程松宁哭笑不得:“喂!” 乔艾一秒收声,正色道:“您请继续。” “好,那么目前的问题是,我起码两个月内没法开工,又放了曲鸿谈续约的鸽子。之前拍的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播出来,下一部戏还不知道在哪儿。《槐花落》的全款片酬拿不到,只有六位数左右的违约金……” 一旦涉及到钱,情绪激动的乔艾也不由沉默了。 “那怎么办呢?” 混不出名的小演员两三个月不开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寻死路! 意味着本就不富足的曝光更少! 意味着存货剧播之后迎来大片的空档! 而断档的结果一定不会是程松宁想要亲身了解的:内娱无数默默无闻的演员已经现身说法,给出了十分丰富的经验教训。 光是手骨折带伤这一项,就注定短期内程松宁和绝大部分的工作绝缘。他又不是一线大咖,断了条手也能舒舒服服地上镜上节目,走到哪儿都是拥簇不断,还能享受粉丝和大众源源不断的怜爱…… 更重要的是,眼下鸿鹄大概率会选择放置他。 程松宁疼得额前直冒冷汗,慢慢吐气。 “不知道啊。” 他也同样迷茫。 想问护士要点止疼药,但又觉得此刻的疼痛让自己无比清醒。都说人饥饿的时候比吃饱时更加清醒、适合思考。 程松宁想来想去,实在不行,就回家放羊吧…… 第2章 第 2 章 坚持没吃止痛药的程松宁,在急诊输液区枯坐。 直到一个人万分艰难地跑了趟卫生间后,他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是多么行动不便!再加上乔艾回消息说已经订到票,千叮万嘱地要程松宁等着自己来接他,两人总算在晨光熹微的时候艰难会面—— “我的宁宝,你这也太、太惨了……” 乔艾心疼得都手足无措了,想上前扶一把都不知道从哪边下手,又急又气。 “我就两天没待在你身边!”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啊! 瞧瞧这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脸,再看看吊起来的胳膊和另一只包着纱布的手,露在外面的手腕细到掐着就一把的宽度,手背上更是白底青筋带输液针眼,光是看着就叫人心疼! 程松宁扯起嘴角,“先回酒店收拾东西吧。” 戏是已经没法儿拍了,当然得快点把酒店里剧组留的房间空出来,否则等到接替工作的演员过来了,那场面不要太尴尬! 下了车,二人直奔剧方包下的酒店。 这会儿恰好错过剧组平时出妆开工的点,乔艾庆幸地叹气:“还好错开了……” 不然碰面了人家问起来,程松宁总不能闭口不答吧?毕竟又不是多大的腕儿!可答了的话,自揭伤疤不说,还平白给人家送上饭后聊天素材,谁知道明面上说着“好好养伤”、“有机会再合作”,背地里怎么吐槽你个倒霉蛋儿? 程松宁的东西不多,乔艾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而另一头,程松宁也和统筹见了一面,聊了会儿。 对方丝毫不提接替演员的事,仿佛突然之间又不那么着急赶进度了。程松宁察言观色的功夫不说修炼到满级,起码也是到位的,人家不乐意说,他当然一句也不会多问,何必讨这个嫌。直到确定财务什么时候能打款后,算是友好且和平地结束了这段拍摄旅程…… 考虑到程松宁现在这幅惨兮兮的样子,别的交通方式都不方便,当然,更不方便的其实是露面见人,识趣且体贴的乔艾直接约了车回S市,总共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 “所以现在怎么说?” S市那么大,却没有失意者的容身之所,乔艾看着坐在窗边的程松宁,窗边有一盆坚强存活的粉色多肉,再环视一圈,蓦然想起两个月前的某天晚上,他们俩兴致勃勃地收拾行李,一边聊天一边幻想着拍完这部《槐花落》之后的光明未来,谁能想到呢,戏没拍完人就带着伤回来了,还真应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程松宁用左手拨弄了那盆多肉,低声道:“这里估计也住不了多久,先看看别的房子吧。” 乔艾瓮声瓮气地应了:“好吧。” 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还不是房子,只要中介给力,他们想搬家就能搬家,随时随地都能走,目前的首要矛盾是程松宁和鸿鹄传媒的合约。 “你是怎么想的呢?不续约的话,那也还剩三四个月的期限摆在这,一点活儿都不让你干、彻底冷藏是不太可能的,但你现在的状况也进不了组拍不了戏……”乔艾担忧不已,生怕许富强又想出什么损招来折磨人,但他这个助理经济手头人脉资源实在是太有限,想要张罗些什么,还不如程松宁自己攒下的人情给力。 食不知味地解决了晚餐,开始习惯性的刷组迅。 时间差不多了,乔艾小心翼翼给程松宁的左手换药,后者痛得咬紧牙关,只能登陆微博随便刷点什么新闻转移注意力。 这一看,倒还真看出了点东西—— 程松宁发现方逸晖目前的IP定位在S市! “方逸晖回到S市了?” 闻言乔艾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倏然亮了起来:“什么?可我看他粉丝群里说明明有飞横店的 行程啊!” 快速换上新纱布,妥帖包好程松宁的左手小臂,收拾好一切的乔艾迫不及待地切换登陆自己的小号,轻车熟路地进入一个群里,在聊天记录里搜索加密关键字,翻出了自己需要的那条消息,立刻举到程松宁面前,“喏,这个粉色双马尾是专门跑前线的,她昨天后半夜说方逸晖今天G市飞横店,中午的航班。” 可现在时间都到晚上了,方逸晖原本要落地横店没落成,反而回了S市,为什么呢? 乔艾脱口而出:“他根本没试上!对不对?”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突然意识到:好像情况也没有想得那么坏了…… 程松宁因伤退出《槐花落》的拍摄,他可以自认倒霉,将来无论是谁演了自己的角色,他都不会有怨言,唯独方逸晖是无比膈应的! 昨晚许富强还在朋友圈开香槟,让人一度以为方逸晖要顶替上位了,谁知道一天的时间过去,多路人马为了《槐花落》的男三号各显神通,剧组统筹更是三缄其口,连程松宁都快要接受这个让人如鲠在喉的结果时,方逸晖竟然没在横店落地,而是从上一部戏的拍摄地G市直接飞回S市! 程松宁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你也去休息吧。” 他起身,拍了拍乔艾的肩膀,“好好睡一觉……”乔艾用力点头,满脸欢喜收拾东西走了。 但细想过后的程松宁却没能安稳入睡:方逸晖没试上《槐花落》,许富强是不会觉得他有毛病,只可能更多的迁怒程松宁,必然是他的伤退影响了剧组进程,这才带偏了同公司演员在导演们心里的印象,不可能是方逸晖的演技、表现上的问题。 事实证明,程松宁的预判丝毫不差—— 他回来养伤的第三天,许富强果然大发雷霆,话里话外都是对程松宁的怨怼! 面对许富强的暴怒,程松宁早已麻木。 正如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纵容他、溺爱他的熊家长,如果方逸晖是被粉丝和经纪人捧到膨胀的熊孩子,那许富强和他的粉丝一方得均摊一半的责任。 “自己没法开工就算了,还耽误别人开工!” 程松宁挂着的右臂纹丝不动,左手自然地垂在身边,他坐下靠着椅背,面对许富强张牙舞爪的阵势,他不耐烦再听对方吹嘘方逸晖是如何的优秀,又受到了圈内多少导演、制作人的青睐,而是直言打断问道:“曲总什么时候有空?” 许富强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鹅,猛地顿了一下。 下一秒,他又张开大嘴,扯着与体型相反的尖细嗓骂道:“你架子摆得这么大,还得什么曲总有空?直接去曲总那儿说呗!” 许富强如今是恨不得甩开程松宁不管的。 在他看来,出道7年,今年25岁还没出头的程松宁就是个不开窍的废物!但凡会来事儿,早就飞黄腾达反哺鸿鹄了!因此,许富强更偏爱选秀出身的方逸晖,他手头有好的资源也是侧重21岁的年轻人,并屡屡将程松宁这边的邀约按下,先让方逸晖去尝试,遇到不错的机会,更是压价也要把方逸晖送上去…… 反正在他心里,这不过是些左手倒右手的操作。 尽管许富强一心想着单带方逸晖,可还是约了曲鸿,在对方的办公室组织了一次针对程松宁的续约会谈—— “续约的话,当然可以,不过年限就不是七年了。”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合约降级了。 面对那份轻飘飘的新合同,程松宁甚至没有认真去看里头的内容,目光快速扫过长达10年的期限,以及与七年前一样、一成不变的分成约定,毫不犹豫地将合同退回去,一个眼神也没给身边叽叽喳喳的许富强,直截了当地表示:“那就到此为止吧。” 曲鸿没出声,许富强已经尖声 道:“你可想清楚了!” 他此时此刻仿佛化身资本家,自然而然地站在曲鸿的立场质问程松宁:“除了鸿鹄,外头哪个公司还能给你这么多机会,每年让你有戏拍,拍了这么多年糊得一塌糊涂还在拍的?公司不是做慈善的,公司也要赚钱,怎么你还不满足吗?” 曲鸿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松宁:“你真的想好了?” “多谢鸿鹄这七年里对我的栽培和照顾。”程松宁目不斜视,吐词清晰,语气冷静,“我这样的情况的确不再适合留在鸿鹄。” 被忽视的许富强见缝插针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曲鸿动摇不了程松宁的决心,他看上去也不准备强求了,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些场面话后,许富强在一旁心领神会地启动了清算模式,提出要让程松宁搬出公司租的公寓:“反正你接下来也没法开工,一个月白付几万的租金,不如让方逸晖搬过去,他那边的私生粉追得厉害,后援会也说过好几次小方住的地方**差!” 曲鸿看向程松宁:“你觉得呢?” 程松宁的表情里看不到丝毫被驱赶的狼狈,“可以啊。” 他一如既往的“懂事”进一步助长了许富强的气焰,后者得寸进尺地说道:“嘴上答应得这么痛快,回头可别怨我偏心!干活的人吃得多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第3章 第 3 章 因为程松宁提前打过招呼,乔艾很快找到了价位和地段都合适的房子。 和合约降级的情况类似,住处也跟着降级了。 没办法,以程松宁现在的情况,的确没有多少选择空间,再加上手头的现钱有限,他只能暂时将就…… 搬家那天,也不知道方逸晖从哪儿听来的风声,呼啦啦地带了两个助理过来,一人推着两三个行李箱挤在单户电梯口,还喊了个换锁师傅在一旁待命! 程松宁只觉得好笑,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忙得满地转,只有方逸晖大步登堂入室,一副主人姿态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开口:“程哥,听诺哥说你答应地那么干脆,我还以为你当天就搬走了呢!为了安全考虑,我这得换个新锁,还好你今天在,不然我自己开了门换了锁、回头你又进不来!” 说着,他又站了起来,开始在屋内四处走动。 或许方逸晖在生活中的演技要更好,明明他的神情上都清清楚楚写着满足、渴望,却还是摆出一副傲慢的模样,对着程松宁留下的居住痕迹指手画脚,挑剔不已…… 程松宁懒得搭理他,只让乔艾把重要的东西带走。 “不知道你今天就来,我提前约了一个保洁团队做彻底清扫,他们十分钟后就会到。”说着,程松宁扫了一眼方逸晖堆在客厅的四五个箱子,“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你和你的助理亲自处理留下来的垃圾,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一句话梗得方逸晖是欲言又止、气闷语塞! 他以为这是程松宁的劝退话术,丝毫没打算挪地方。 谁料对方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时,保洁团队真的来了,一就位就是制服整齐的四五号人! 当面交接,程松宁又重复了他的要求:除了基本的清洁之外,保持屋内原有装修以及大件设备的摆放陈设,其他属于他后来布置的东西全部清空,这些物件用具带来带去麻烦,折旧卖更麻烦,索性丢了干净。为此,乔艾还贴心地了列了个单子交给保洁团队的负责人。 一切都吩咐清楚,程松宁转向方逸晖:“这样才能彻底杜绝麻烦,不是吗?” 他没再管方逸晖的脸色,利落搬去新家。 地方小了,东西也少了,整理起来远没有想象中的费劲,两个人搭着配合也很快。 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乔艾还给多肉浇了点水,这才看向程松宁,只见对方安静坐在沙发上休息,脸上表情平静、唯独眉心微微蹙着,周身有股化不开的忧愁,他坐过去给程松宁捏肩膀,“搬家了就清净了,咱们短时间内都不用理会那些人。” 程松宁却伸出左手拉住他的手腕,两人都侧身坐着,乔艾下意识地就眨了眨眼睛。 “怎、怎么啦?” 程松宁想了想还是说出口:“小艾,你……” 乔艾似乎有所感觉,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你要不,想想办法换个出路吧!” 完整说出这句话的难度,其实是不亚于程松宁当着曲鸿的面拒绝续约的,都需要十足的心理建设。更何况,乔艾和他还有着好几年的革命友谊,如今程松宁自己都前途未卜,他自然是不想耽误乔艾。 但乔艾哪儿能同意,他当即就反对:“我不!” 小艾同学瘪着嘴,一脸委屈地反问程松宁:“这都还没走到绝路呢,怎么就先把我赶走了!真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再考虑换条路吧,万一触底反弹了呢?” 乔艾没答应并不让程松宁意外,他也没想过一句话就能劝退对方。 但现在的情况是很艰难的:无产出、无收入。 之前拍的戏还有一部存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抬上来开播。又因为许富强 的拦截,程松宁身上目前是商务挂零,他有自知之明,从不奢求拿什么title,然而鸿鹄连基本的推广活动都直接转移到方逸晖身上,使得程松宁天然的比其他演员少一个收入来源。 越想越愁,于是今夜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违约金到账那天,程松宁的左手也终于拆线了。 当天乔艾十分高兴来接他,到家后,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枝柚子叶,有模有样地在程松宁身上扫了扫,嘴里还念念有词:“出入平安,事事吉祥!” 程松宁好笑问道:“等我右手拆了石膏又来一遍?” “等你拆石膏,就该去搓个澡,从头到脚去晦气!” 乔艾煞有其事地把使用完毕的柚子叶挂在门口,试图继续发挥它辟邪的功效,这才拉着程松宁进门,“中午的时候新幕布到了,我已经弄好了……” 搬家后,程松宁新添置的东西不多。 断了手没法工作,除了学习充能,这会儿也的确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他很小就入门学戏曲,因为身骨好、功底扎实,一直被当武生培养着,谁知道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越长大气质越偏离,青春期的程松宁抽条太快,肌肉跟不上,显得人格外单薄,再加上那时的确有戏曲转戏剧的大趋势,他身段正样貌好,自然也在此列,因此程松宁16岁就入学了最好的戏剧学院,18岁开始试到小角色初入银幕,一晃竟然也过去七年了…… 如今在家养伤,程松宁选择回到学习状态,心境的确渐渐平和了下来。 他是平和了,可外头却是传闻漫天飞! 《槐花落》片场的突发情况瞒了几天到底是纸包不住火:因为现场工作的失误,造成了共计三名演员受伤,其中一人伤到脊椎面临大手术,另外两人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伤,这样大的拍摄事故纵使私底下补偿到位和解了,但对外的问题远远还没结束。 在舆论还没彻底恶化之前,剧组官方微博飞快地发出了一封道歉信。 程松宁也看了眼官博的通告,内容总结起来就三条: 针对事故已经认错,弥补并反思了; 后续将持续关心受伤演员的情况,绝不推卸责任; 希望广大观众朋友们不要因为这次事故放弃《槐花落》,剧组也在积极地联系补位演员救场,抓紧追赶拍摄进度。 官博通告这么一打岔,吃瓜网友的重心飞快被转移! 三个角色被换,那这重新空出来的三块饼能分到谁的手里?拜托,这可是展庆年做导演,妥妥的上星正剧,空出来的角色都是有名有姓的,演了就是赚的! 看到这儿,程松宁的潜意识告诉他该离开了,再看下去,大概率会出现一些不太礼貌的发言,但他还是自虐一般点开了下面的评论—— “换了才好呢,把糊咖都换下去,攒个大局!” “你猜糊咖为什么是糊咖?老天爷都不让你红!” “命里无爆,什么好配置都是白给。” “有些人命里注定没有这个运道……”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粉丝们欢天喜地地替正主舔饼,仿佛这三个补位空缺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语气没见着很谦虚,甚至很多都不带收敛的,直接走流程拉踩一条龙。 程松宁慢慢地吐气,按灭了锁屏,眼不见为净。 乔艾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瞟了一眼,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宁宝左手的伤恢复得不错,奖励你今天吃点带味儿的菜怎么样?” …… 养伤的日子枯燥无趣,S市近日多雨,更叫人烦闷。 程松宁每天靠着大量的和观影才能勉强转移情绪,嘴上说的话少了,表达欲就自然而然地转移 到笔下: 他开着小号天天在平台上输出,有时候洋洋洒洒连文带图写上一大版,有时候寥寥几句无情辣评;感情充沛正上头的时候疯狂打五星,连连踩坑、遭遇诈骗营销时也毫不留情给过一星评价。偶尔还遇到粉丝激情对线,非要按头程松宁认可对方偶像的演技表现…… 这导致他不由得反思:我的评价很过分吗? 小艾同学深入饭圈,深谙其道,老老实实地说:“大家还是更喜欢听好话的。”哪怕好话不一定是实话。 程松宁这样高频高质量输出,很快就有人找上门: 【兄弟,我看你是个专业熟练工,接不接活儿?报酬好说,绝对包你满意!】 程松宁:…… 他倒是没想过用这种方式赚钱,只是无聊之极、单纯好奇,加上联系方式之后,也装模作样回了对方:你是什么哪家工作室?要软广还是硬推?太差的我可做不来。 对方那边保持了大概一分钟的【正在输入】。 程松宁等了一会儿,又切屏出去扫本月上新的片子,“叮咚”一声,对方发来一个文件! 【没有别的要求,带带节奏,把它压下去就行。】 程松宁打开一看:嚯,胃口倒是不小! 5月有几部新片上映,两部文艺片,一部蹭着纪念日发行的人物传记,还有一部情况比较特殊:属于早早过审下证,但因为院线扯皮硬生生错过新年档,这才蹭了个五一小长假。除此之外,就是引进的外语片和动画电影…… 总得来说,这个档期里的新片,优势劣势都很明显。 要糊就一起糊,要么就是一家独大! 程松宁也能理解水军为什么会想要用这种方式压制对家:蛋糕有限,有的人吃得多,分到其他人手里的自然就少了。请些能说会道的“业内人士”、影评写手提前带节奏,某种程度上的确可以削弱对家的口碑,降低观众的观看欲。 但程松宁戳开链接一看,立刻就决定停止调戏水军工作室—— 【这片子我不敢发言。】 【怕什么啊,出口转内销的营销咖导演,你一句他一句,光口水就能淹死他!】 第4章 第 4 章 “出口转内销”这个形容,放在当代内娱语境里是一个人的专属,饶是从未接触过电影圈的程松宁也有所耳闻。 而那个人的确将在5月上新一部电影! 此人名叫做严斯铭,翻年过来刚满三十岁。 这位严导称得上天资傲人、才华横溢,据百科词条的资料显示,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学业,同样早早入行,头两年里四处打杂、在别人手底下办事,后来自己做了导演,陆陆续续也出过惊艳业内的短片和独立片,纵使心气、力气、灵气都很足,奈何找不到合适的平台发挥…… 真正使严斯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是他临危受命接下一个烂摊子,并且化腐朽为神奇完成了项目,在内地上映无门、出路受限时,严斯铭又力排众议,毅然决定将电影选送水城电影节,最终爆冷拿下金奖! 巧得很,这部片子程松宁前些天刚刚回味过。 《单行道》,当年全球电影圈都无可争议的黑马之作,口碑爆棚不说,后续的票房也不差。 作为一个年轻导演的作品,这部电影的质量是实打实的佳作水准,细节上也经得起逐帧的放大和推敲,哪怕放到如今再看,不仅不显得老套,颇有跨越几年的悠长余韵。更何况,这部片子还捧红了一位影帝和一位当红花旦,严斯铭本人更是一战成名,成为导演圈名副其实的紫微星,从此开启自己的宏图…… 严斯铭的发家史不长,听着像某点大爽文的开端。 但天才往往是遭人嫉妒的,就比如说“出口转内销”。 这个梗最初只是媒体调侃,形容《单行道》上映之路曲折坎坷、峰回路转,后来严斯铭越混越好,才使它逐渐变味儿。 如今这五个字,带着强烈嘲讽意味,并饱含讽刺和挖苦,甚至还有人开始“翻旧账”,称如果不是原定导演拍不了,导致原来的投资商跑路,哪里轮得到严斯铭接手这个局? 程松宁倒是想:一块翡翠被打磨出来前,不是谁都有眼光从平平无奇的原石里发现它。 当年除了严斯铭,也不见其他人去抢这个烂摊子啊! 有《单行道》这层滤镜在,程松宁不打算和这个水军工作室接头人聊下去,但对方又继续加价,表示可以展开周期合作,并发了份更详细的报价单。 接到报价的程松宁粗略一算,不由咋舌。 这和那些KOL做一次推广的费用相比不差什么了! 再一细想,倒也难怪,抓取即时热度的普通KOL和影评人承担着完全不同的风险: 一边只需求比较独特、易传播的表达方式,会玩梗会来事儿,其他优点就是锦上添花;另一边却要求专业功底,要言之有物,发言要体现作者对作品的解读,相当考验本人的文学储备以及鉴赏水平。 前者翻车就翻车,厚着脸皮道个歉完事儿,除了掉粉这个不痛不痒的结果之外,从头到尾根本用不着付出多少代价。可后者一旦翻车,被各家粉丝围堵狂殴不说,剧方一旦认定情节严重,搞不好就是一纸律师函…… 影评可以有偏向,但有的快钱是绝不能碰的。 程松宁现在纵然缺钱,倒也没缺到这个地步。 因此,他决定让话题到此打住,不仅不会收别人的钱去抹黑严斯铭的电影,带节奏拉偏观众的第一印象,反而要好好地品一品对方的新作! * 五一小长假来临时,程松宁已经在家养伤满一个月。 他和乔艾低调出门看了电影,逛了超市,回来的路上还撸了一把别人家的狗,到家之后,乔艾整理东西,程松宁打开电脑构思。 小艾同学端着水果进来,扫了眼桌面内容,十分自然地提到了严斯铭。 “我刚刚看微博,才知 道《苦刀》剧组今天到S市宣传了,不过咱们来晚一步,人家都赶去下一个剧院了,前后脚就这么错过,不然见上一面多好!” “见上一面又能怎么样呢?” 程松宁此时顾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打算快点把脑海中的想法变成文字输出来,否则灵感溜走就只能挠头发了…… 乔艾见他实在认真,又自个儿带上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客厅里隐约响起小艾同学刷视频的声音: 【严导在这部电影中还有遗憾吗?】 【……有的。】 程松宁打字的手一顿,不自觉地竖起了两只耳朵。 【这份遗憾,我认为看过电影的观众都会发现。】 话音落下,无情的刷视频机器小艾同学就滑向下一个,娱乐营销号用变声过后的AI声带照稿读到:【据传,《槐花落》的救场演员之一是XXX,而XXX的IP属地也恰好在Z省,他将接替饰演男三号……】 还没等程松宁听完,小艾同学又一次快速滑动。 伴随着不知道哪个DJ做的remix劲曲滴滴咚咚哒哒响了十来秒,小艾同学品了品不太对味儿,咂咂嘴又双叒叕往下滑动。 书房的程松宁扯开嘴角摇摇头,戴上了耳机。 …… 经过首映一天的发酵,《苦刀》不出所料抢占了小长假档期的大部分关注! 这其中少说有三层的原因:一是内地电影许久不出现武侠题材,二是为了审判导演的掌控和发挥,三是《苦刀》明明早就过审、本该在春节档上映,大家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其中弯弯绕绕的矛盾拖到现在才化解…… 事实上,首映后的评价十分稳定,口碑把控更是被牢牢框在严斯铭的意料中。 正如他接受采访时所说,这部片子是有缺陷的。 《苦刀》的遗憾就像玉中一点瑕,叫人又爱又憾。观众一方面清楚瑕疵的存在,另一方面又无法否认这部影片整体上的高质量! 严斯铭本人确实说了实话。 看过电影的人,自然就知道遗憾在哪儿。 让一个从头到尾没有施展过武学招式的人,成为全片武力值天花板,这种微妙的悬浮感配合电影最后的剧情走向有种诡异的讽刺。等观众回过神来,一部分猜测是导演刻意为之,其中必然有深意,另一部分人则偏向是编剧设定上的漏洞。 一时间,大家纷纷做起了理解…… 程松宁同样在思考这道主观题,他对着文稿删删改改,听完了原声带,又去看了演员近期的采访,这才得知:饰演主角苦刀的,是剧组唯一一个没有经过武术特训的演员! 然而他给出的理由是“档期安排得很紧”,而严导那边的拍摄任务又很重…… 可对于主演的这番解释,严斯铭半点没给对方找补。 如此态度在大众看来就显得十分戏剧化了! 除了严斯铭,在场的演员、采访记者,甚至屏幕前看到这条物料视频的程松宁,都觉得严导或多或少会补充两句,起码在对外的场合上把面子功夫圆了,然而他没有,甚至还表露出那么一丝丝的不满…… 这种气场上的矛盾很玄乎,就算神态掩盖得再好,程松宁隐隐也能感觉到一些。 他的心里甚至因此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幻想—— 如果我有这样的机会,说什么也要露一手! 档期算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通告能舍就舍! 拍摄任务紧?作为主角不多拍点儿难道要白拿片酬?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别说是电影,连正儿八经的武侠改编电视剧程松宁也没演过,他空有一身功底却无用武之地,简单的套路招式被武术指导一再 简化,对手演员还是过不了,被拖累了进度,导演选择的做法竟然是裁掉程松宁的动作…… * 五月过完一半,程松宁去医院拆石膏。 诊断过后,医生确定他的右手恢复得很好,与此同时左手的疤也在渐渐消褪,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卡里的钱越来越少…… 乔艾愁到麻木:“你这胳膊起码还得养一个月。” 伤筋动骨一百天,恢复再快也需要时间,否则将来骨头没长好,又或者留下后遗症,逢阴雨天气就痛什么的,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那就继续养着吧!” 话是这么说,但程松宁不可能完全闲下来的。 他又开始积极地刷组讯,与此同时,也让乔艾持续留意许诺和方逸晖那边的情况,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事实再一次证明程松宁的提防是对的:距离他和鸿鹄的七年长约还剩两个月时,方逸晖进了一个现代剧的组,改编自人气不低的,原著自带受众,而他演的男三号据说人设还不错。许诺更是在朋友圈敲锣打鼓又开起了香槟,展望方逸晖在不久的将来爆红!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程松宁应该无比焦虑时,曲鸿再一次约他私谈,称只要谈得好,事情就还有转机—— “小程啊,你这么好的资质,白白浪费了几年。” “只要你稍稍松口,我什么好的都捧到你面前,谁也抢不走你的,好么?” 第5章 第 5 章 如果说程松宁迟钝到毫无感知,那一定是假话。 曲鸿的心思明显到许诺敢数次当面讽刺他“故作清高”、“不识好歹”,那就证明两人关于这事私底下是通过气的,这两年里许诺捧出方逸晖来打擂台,未必没有帮老板逼挟程松宁的意思,无论捧哪个许诺都没损失,就算有朝一日程松宁真的上位,大不了回过头来跪舔呗,反正许诺也不在乎什么脸皮! 如今方逸晖不用担心资源,也隐隐有起来的趋势,曲鸿认为程松宁必定会着急。 人一旦急起来,脑子就会发昏,指不定呢? 他特地选在程松宁最无助、窘迫,甚至狼狈的时候,向对方再一次半挑明的发出试探,就是笃定程松宁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必然有着强烈的翻身执念! 所谓人善被人欺,娱乐圈捧高踩低更是常态。 正经戏曲出身,20岁就从TOP1戏剧学院毕业的科班生程松宁,入行至今不温不火地混了七年,会甘心被野路子上位的方逸晖踩在脚下? 只是这算盘声响得乔艾都觉得吵:“他想得美!” 小艾同学看着程松宁笔挺的背影,满是嫌弃地骂道:“自从许富强来了之后,曲鸿这几年是真的越来越昏头了,原先还没觉得鸿鹄这么不靠谱……” 从前的鸿鹄要是不靠谱,程松宁也不会傻到签约。 但很显然,褪去光鲜亮丽的皮囊,曲鸿这个人的底色就是短视和自私!而许诺正像他身侧的那个佞臣,用花言巧语将一个本就不算太精明的老板带偏,激发出他本性中的恶劣,从此威胁、打压就成了他们的主要手段,软硬兼施试图逼迫程松宁服软—— 事实上,哪怕不捧,大家明明也可以好聚好散…… “我问过医生了,最少最少还要养一个月。” 程松宁守着右手的伤,每天数着日历过活。 他这段时间算是刷爆了各家组讯,算着体量找到了一些许诺八成看不上的剧组,不管怎么样,先把工作给续上,反正现在也没得挑。 许诺的手段不至于lw到拦着程松宁不让试镜吧? “总不可能我今天去试镜,明天就进组拍戏这么快吧?如果有试得上的,等我右手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刚好能赶得上开机……” 乔艾有些不放心他,但眼下的情况也没法矫情了。 大概老天爷也有心补偿程松宁这个倒霉蛋儿,就在两人打算暂歇一天缓缓状态时,总算有一个小成本电影剧组联系了过来! “我知道你!程松宁,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 对方的声音显然比较年轻,电话接通后立刻就自报家门表明了导演的身份,正如程松宁本人很糊、糊到开不了工,这个籍籍无名的导演也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所以双方的语气里都有一种“我总算不是一个人”的庆幸。 对方诚意满满,但也言明了短时间内没法开机。 一是因为导演本人和他的摄影搭档还在勘景中,其次是电影的投资还差一点,前期不一次性凑足的话,拍到半路断资金就太可怕了! 因此,光是这两点加起来足以耽搁不少的准备进度。 程松宁听完微微一赧:“那我提前说明一下情况……” 说着,他就把自己的现状大致交代了一番,没有逞强去缩减医嘱上的修养时间。 聊了十来分钟,二人顺利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 挂了电话,程松宁对上小艾同学紧张的表情,也笑着松了一口气,“算是成了吧,晚一点导演会把完整剧本发给我。” 乔艾还是不放心,“可我去搜了一下周青岚,他好糊!” 程松宁哭笑不得,“我们哪能嫌弃人家糊啊!” 周青岚是年轻,但也不至于完全籍籍无名,他是从三大视频平台脱离单干的年轻导演,本身就具备一定的能力和经验,又因为是纪录片导演出身,周青岚更有一串不长不短的履历,如今他自己张罗着架班底,需要考量的问题就太多了! 单说主演:太年轻的没经验,有经验的大多都贵。 别说投资拉不满,稍有点儿名气的演员都不会把希望投放在这样一个草台班子上,谁知道成品最终有没有机会面世?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但程松宁如今是真的走投无路没得选了! 可别再管什么时候能播、能上映了,先拍,拍了才有后续的可能!因此,等周岚发来了完整版的剧本后,他立刻投入状态、心无旁骛地开始细读剧本。 小艾同学看着直叹气:“行吧……” * 程松宁和周岚还没签合同,只能算是达成合作意向。 但周岚很快就将他拉到剧组群里! 里头一共五个人:导演周岚,主演程松宁,忙碌勘景的摄影,编剧(精修中),以及金主爸爸(力竭版)。 因为后头两个持续闭麦,群里总共只有三个人在说话。 程松宁静静坐了会儿,又翻了翻打印好的剧本,最后浅浅叹了口气,继续刷起了组讯。 小艾同学脸上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哼哼唧唧地道:“我就知道不靠谱!”说着,他又挑起另一个迟早要面对的话题,“宁宝,你可别忘了你长草的粉丝群,之前大家不敢问是怕打扰你养伤,但现在离合约结束也没多久了,他们还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的想法,当然,大家都知道你不会续约!” 破船还有三千钉呢,程松宁账号上400来万的粉丝,还是能凑出一个400人的粉丝群。 这400人群里,目前还保持活跃发言的大概有40个。 说到这儿,乔艾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烦躁地啧了一声,“白天的时候许富强给我发消息,问你为什么没转发方逸晖官宣的那条动态啊,我说你去做复健了,结果那死胖子说要收回你的社交账号。” 程松宁听到这儿,整个人突然很想去冷静一下。 乔艾小心地看着他的表情,劝道:“赶紧改个密码吧。” 改密码并不需要多少功夫,等这一操作完毕后,程松宁把手机拿给乔艾:“你帮我删动态,全部删掉,一条不留。” 乔艾顿时双眼睁圆,结巴问道:“这、这样好吗?” 到这个地步,程松宁也不打算留面子:“你删就是了。”他又不是多大的咖,手滑点个赞都能上热搜,不过是删微博、清空动态,能算个什么事儿? 小艾同学照做,一条一条地删。 如程松宁预料的那样,他这头一条一条删除社交账号的动态,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倒是时刻fcus他的方逸晖粉丝阴阳怪气了起来—— “删动态是什么意思?被扫地出门了吗!” “走得好!什么糊糊也好意思蹭我们小方热度。” “混不下去退圈啦?好退好退!” “粉丝也是脸大,还说小方抢他资源,用得着么!” “他自己糊就算了,还拖累小方错过好饼……” 操作到乔艾双手发颤,总算是全部清空,但程松宁仍嫌不够,他打开了关注列表,从并不多的二位数关注里准确找到和鸿鹄所有相关人员的微博,一一选择了【取消关注】。 乔艾想拦没拦住:“也不用全部取消吧,万一……” 他还没说完,程松宁的屏幕上就显示了曲鸿的来电,他调出录音,这才接通电话。 “你被盗号了?” 程松宁声线收紧时,带着明显的冷 漠,“没有。” 曲鸿不能理解:“是对我提的要求不满意?”说着,他又自顾自地加了一堆筹码,语气正如之前私谈时的诱哄与威胁并施,等他意识到程松宁依然不松口后,曲鸿彻底失去耐心,脱口而出的净是些直白粗暴的下三路发泄! 程松宁忍住冷笑,平静问道:“曲总,您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该轮到我了。 程松宁故意提起从前的事儿,“我知道许诺这几年卡了我很多的邀约,片约有、商务资源也有,他捧起方逸晖和我对着来,这只可能是您的授意。我最初以为公司是想培养新人,这本来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也忍耐了许诺的做法和公司的决定,只是大家好像把我当成了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原本属于我的被别人拦截瓜分,到我的手里竟然不剩什么了……” 曲鸿见他软了语气,立刻哄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全部都给你!” 程松宁轻轻一笑,“曲总,我要的可不是补偿。” 曲鸿已经被他轻声一笑勾得理智全无,“那我把方逸晖那头削干净替你报仇好不好?” 旁边秉着呼吸捂嘴听的乔艾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鸿鹄传媒能做到今天还不倒闭,大家都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然而程松宁声线却几乎没有起伏:“你和许诺耽误我这几年,不是找谁报仇就能弥补的。现在我不想续约只想离开鸿鹄……” 曲鸿再次骂了起来,程松宁听着反而扯开了嘴角。 …… 电话挂断,录音保存。 紧接着打来的是许诺,程松宁重复以上操作。 许诺只会比曲鸿更不修口德,程松宁只不过稍作引导,这死胖子就爆得比曲鸿多、骂得比曲鸿狠,直到他再次引出约满好聚好散的话题,许诺还来了次爆发,甚至代曲鸿放话:鸿鹄虽然不是什么大公司,但整治你一个小演员还是绰绰有余! 又保存了一份录音,程松宁导出了文件。 乔艾这才后知后觉地理解了他的用意:不破不立,与其将来约满和鸿鹄纠缠不清,不如早早把可以利用的把柄握在自己手里。 第6章 第 6 章 自从微博动态清空和取关这两步操作过后,程松宁和鸿鹄目前处于心知肚明的分割状态。 截止到6月,他的经纪约只剩最后两个月半的时间。 相较于七年这么长的跨度,两个月的功夫根本不算什么,一眨眼就过去了,小艾同学如今天天挂在嘴边的话是“再忍忍”、“马上脱离苦海了”,家里的日历也变成了他在撕,而程松宁手握录音和几份其他的材料,既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也有足够的心理建设去应对曲鸿和许诺恼羞成怒的报复—— 以程松宁的了解,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闲着。 但看着每天神经绷紧、一惊一乍的小艾同学,程松宁却不知道怎么劝他:“该来的总会来!” 这句话的杀伤力同样不小,惊得乔艾反射性一弹! “呸呸呸!不许来不许来!” 乔艾连呸三声忙喊“不算数”,又飞快打开自己潜伏的方逸晖的粉丝群,不错过任何一条可能有用的消息,等他发现群里的粉丝都在讨论方逸晖的新综艺时,小艾同学危机感直接拉满,立刻坐不住了:“我记得他才进组多久啊,男三号的戏份这就结束了?” 程松宁不觉得意外,“现代戏本来就拍得快。” 他看过方逸晖那个剧组的拍摄周期,一个标准的S级制作,又不需要特效,撑死了90天。 所以在这样的整体统筹安排下,方逸晖这个男三号能有多少戏份?拍个40天杀青都算长的了。何况这是他试图补位《槐花落》失败过后,许诺不想让方逸晖白白空着档期浪费,才掏出来应急的备选安排…… 鸿鹄这么多年没倒闭没破产,资源肯定是有的。 否则能让许诺这么造? 不论成效,像叠buff似的不停地往方逸晖身上堆? 只是这些资源,作为长约艺人的程松宁从头到尾都鲜少获得,他看不看得上是一回事,可鸿鹄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 反正程松宁如今是看开了,但乔艾到底心意难平。 “许诺上辈子欠了他的命吗?像个孙子似的哄着捧着?你从前在家抠脚接不到戏的时候,可没见他过问一次!方逸晖不过是空窗一个礼拜,许诺就急得跳脚!” 正骂着那个死胖子呢,死胖子来电话了—— “可别说鸿鹄亏待你了,我给你找了个综艺上!” 程松宁按下愤愤不平的乔艾,淡定回道,“我手还没好全,能上什么综艺?” 大概是上次的电话里被程松宁随时准备玉石俱焚的状态吓到了,如今许诺的态度有所收敛,但不多,语气里依旧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甚至恶意满满,只听见他哼了一声,理所当然地道:“合约期没满,你现在还算是鸿鹄的艺人呢,公司给你签了个综艺,那也是为了你的曝光,别不识好歹!你不去,那就付违约金咯!” 程松宁再一次按住了身旁的乔艾,“是什么节目?” “讯星平台的《演员的品格》,他们那边刚好还差个人,7月就要上线开播。你既然想要好聚好散,那最后这两个月就好好配合公司安排!” 到了这一步,程松宁也不想装傻了。 他直接问许诺:“哦?所以让我去给方逸晖抬轿?” “他上综艺的经验可比你丰富得多了,你俩去是互帮互助的,这种事情怎么能算抬轿!” 程松宁凉飕飕笑了两声,成功让他闭嘴,“是么?” 这回轮到许诺心虚了。 他草草交代了几句,只让乔艾隔天过来开会。 徒留程松宁和乔艾四目相对:像这种竞演类的真人秀综艺,节目组的正片素材录制肯定要赶在开播前,眼下快开拍了才给通知,留给程松宁的准备时间几乎等于零。 “所以宁宝你要去吗?” 乔艾一方面担心程松宁的手没好全,节目拍摄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恐怕很难对付,另一方面又担心节目组受到鸿鹄的示意,打压或者恶剪他的出镜来衬托方逸晖,如果本来就不富余的名声还被泼上脏水,那就更难搞了…… 程松宁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去啊,当然去。” 他捏了捏小艾同学气鼓鼓的脸颊,安慰道:“大不了第一轮咱们就淘汰跑路嘛。” 话是这样说,等到程松宁正式和节目组签约那天,他还是被激起了一些斗志。 讯星作为国内三大视频平台之一,它的高日活注定了高曝光,鸿鹄给方逸晖挑了个这么好的露脸机会,自然是想让他在其中大放光彩。纵观参赛名单,《演员的品格》节目组里除了方逸晖这样二十出头的重点种子选手,还有不少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甚至年纪更大一点的,曾经红火过、如今却糊了的演员。 他们的存在无疑在提醒程松宁:抬轿的不止他呢! 人家三四十了,都还想着要参加真人秀翻红一把,他程松宁不过是和经纪公司解约,干嘛把自己桎梏在窘境里?讯星的后期剪辑固然厉害,可观众的眼睛一定是雪亮的:真正的演员拥有真正的本事,这是怎么也剪不掉的品质和素养! 送走了乔艾,程松宁顺利入住节目组安排的宿舍。 他的舍友叫王思贤,既是程松宁的校友,还是他的直系师兄,二人成功会面后很是松了口气,彼此的脸上都写满了“幸好是你”! “我们这一楼算是糊糊聚集地。” 王思贤来得早些,给程松宁介绍了他提前了解的情况,“楼上房间自带阁楼天顶,无论是空间光线都是最好的,所以住的都是……你懂的~” 方逸晖就住在顶楼,程松宁当然懂。 “我来参赛也不指望拿冠军什么的,就想多混点镜头,来点儿水花。毕竟讯星还是有点本事,捧人归捧人,评审团那几个还是很有分量,我想着,但凡他们其中一个能看中我,回头给个配角让我演演……” 程松宁翻出睡衣,随口问道:“来的谁啊?” 王思贤开始贴面膜,含糊道:“米嘉、黄章钧,还有施柳,还有个神秘人没亮相,我倒要看看是谁能压番米嘉和施柳。” 米嘉是港籍导演,他手里的武侠作品是一代人的青春回忆,自带情怀buff,在电影圈拥有当之无愧的元老地位。而施柳则是国内第一个金球影后,三金早早满贯,同时还手握奥提,女演员中的头把交椅非她莫属! 这里头,也就一个黄章钧属于声量大于成绩的。 高情商:著名导演。 低情商:活跃在互联网的高级喷子。 如此一来,导演和演员的专业标杆就位,输出口就位,还差一个能让三者都产生化学反应的关键位…… * 《演员的品格》节目组的录制安排特别赶。 赶到什么进度呢? 前一天晚上程松宁最迟就位,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开始在大棚里录开场,所有参演演员按照年龄分别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站在现场接受超高清镜头的公开“处刑”! 25岁以下的穿粉色,35岁以下的穿灰色。 再往上,一律是红色。 也不知道是哪个鬼才策划想出来的配色,乍得一看有点诡异:粉色衬得人黑,灰色显得人黄,而红色看起来又不太有质感。 全场唯一一个卡在25岁年龄线上的程松宁被归到中间一类,一边是偶像出身较多的年下组,身侧是人均比他大三岁的同组,另一边是“夕阳红”的年上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突兀感…… 大屏幕开始按组投放大家的入场时抓拍的全身照: 有人缩着肩膀,有人抓耳挠腮。 有人睡眼惺忪,还有人差点在门口绊了个趔趄! 年下组播完,跳转到中间组,头一个出场的就是精神面貌和体态气质截然不同的程松宁! 他穿着中间组统一的黑裤子灰色单衣,抓拍到的是抬脚跨步的瞬间:宽肩细腰、腿长而直,头小脸小,轮廓流畅,眼神清亮、五官自带清晰滤镜,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清冽忧郁,莫名地散发出一股故事感。 现场有人积极做着rea,冲着程松宁的抓拍吹口哨。 王思贤嘿嘿笑着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哥们长脸哈!” 他是很看不上年下组那些抢占赛道的唱跳爱豆,动不动就wink来wink去,对上导播切的镜头做个特写表情,那腻得简直能刮下三斤油来,程松宁作为中间组第一位顶上去,王思贤差点没忍住当场拍手叫好!这状态直接给前头那组吊打了,歪瓜裂枣统统现出原形…… 等到三个组的抓拍都播完,中场的巨大幕布倏然揭下,露出背对众人的评审团坐席! 主持人从升降台出现,挨个儿介绍诸位主评审。 果不其然,其中三人正是米嘉、施柳和黄章钧! 此时此刻场上的气氛已经完全热了起来,伴随着主持人放缓而郑重的串词介绍,最后一个座位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终于缓缓转过来:压轴出场的第四位主评审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还在热议之中的严斯铭! 第7章 第 7 章 “我的天!是严斯铭!” 王思贤的惊呼被现场的尖叫欢呼掩盖,但程松宁还是听到了,他不由地望向评审席,这还是自己头一次见着严斯铭真人呢。 “讯星这回真是下血本了!” 程松宁也怔怔道:“是啊……” 现场BGM甚至罩住了演员们的议论声。 谁都敢说,正是因为严斯铭的到来,才使得全场爆燃的气氛更上一层楼! 米嘉固然是导演圈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但如今,他身上分量最重的标签其实是“情怀”,除非米嘉肯再度出山,否则能够提供的buff很有限;至于黄章钧,他这人爱冲浪、爱输出,比演员更有表演欲,在尝到了流量的好处之后,的确也有些行事上的改变;而施柳作为演员的成绩已经巅峰造极,可作为导演,她却是四个人之中资历最浅的那个…… 因此目前的局势很明显:真正能对全场演员提供最有效帮助的,其实是严斯铭。 他的压轴登场,也可见讯星的深度考量和用心良苦。 而节目组花心思把这位主咖的加盟瞒到现在,就是为了此时此刻的效果! 主持人焦皎接收到现场超乎意料的反馈,绽开笑容继续走流程,她再次向全场隆重介绍了四位主评审,然后干脆利落地步入主题:所有演员即将进行双向选择的分组,但在此之前,主评审需要先进行一步操作—— 秘密指定一名演员作为自己“慧眼识珠”的对象。 选定后不可更改、不可撤销,否则将失去指定效果。 在一片哗然中,焦皎补充道:“‘慧眼识珠’的作用十分重要,请导演们谨慎选定!” 竞演真人秀里可不是和平一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环境,既然是竞演,那就肯定有竞争,而“慧眼识珠”作为主评审手里的底牌,必然有相当重要的作用:也许是淘汰豁免权,也许是无条件的保送晋级权…… 总而言之,这一手指定相当关键! 评审团的主评审确定了规则之后,开始关麦交流。 台下三十多名演员焦急注视的同时,也开始小声地和身旁的人议论了起来。 “这还怎么搞?直接挑个资源咖保送呗!” 中间组的灰衣糊糊最多,他们也是最敢说的,比如王思贤,他这话刚出口就立刻得到了另一个硬汉型演员的支持,对方飞快接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两个主评审指定到同一个人身上,那这个人相当于拥有了两张保命牌,按照节目的赛制,第一轮只定级不淘汰,两张指定完全足够把人保送到半决赛……” 程松宁听了也不由地沉默了:有道理啊! 不然的话,“慧眼识珠”这个环节为什么不挪到初次定级之后再启动?届时导演们对36名演员的表现和资质拥有了大致了解,那样岂不是更保险? 可是再一想,程松宁又觉得不对劲! 分组是双向选择,假如主评审和他们选定的“珠”不在一个组,那这又算什么呢? 与此同时,关闭麦克风的评审席上—— 焦皎一袭短款旗袍款款上前,轻声问道:“评审们是否已经确定了要指定的演员?” 最先递交结果的是黄章钧,表情轻松地左顾右盼。 其次是施柳,她今年已经48岁,保养得宜、雍容端庄,一身白色西装将她衬得宛如一块精雕细琢的暖玉。 施柳签下名字之后,顺手挽了挽耳畔的一缕碎发。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施女士深谙圈内各种套路:所谓的“慧眼识珠”,不过是给节目组捧人套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她那双凤眼轻轻朝台上扫视一圈,将这群演员们身上的情绪状态尽收眼底,打定主意不掺和的施柳直接避开年下组中难掩浮 躁的年轻人,最后选了一个曾经合作过的女演员。 米嘉用完全听不出口音的普通话问严斯铭:“小严啊,我觉得咱们俩会撞呢。” 严斯铭仍未落笔,“米导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米嘉笑着捋了捋自己编成长辫的胡须,“我看了你的《苦刀》,也懂了你的遗憾,并发现我们的品味十分相似,说不准心里的审美也是一个路子呢?” 施柳闻言一笑,“选重了也不要紧,这是好事。” 她话音刚落,严斯铭飞快地在纸上留下一个名字。 然后,他将纸张按折痕叠好塞进了信封里,主持人焦皎上前一步接过:“那么,还差米嘉导演的最后一封指定。” …… 仅仅只用十分钟,主评审完成了“慧眼识珠”指定。 与此同时,空降台送上一个透明大箱子,里面有几十个小球,粗略看去应该有四种颜色。 当焦皎宣布了分组规则后,现场灯光也倏然变化: 红、白、蓝、金。 四条灯带并驾齐驱从舞台中央穿过延展花道,直接联通到评审席四个席位的下方,其对应关系瞬间一目了然! 主持人笑着退到一旁,并示意场上三十六位演员可以自行商议顺序,然而一时间全场没有一个人动,显然大家都在斟酌思考。 王思贤悄声问程松宁:“你想去谁那儿?” 这是个好问题,也是目前所有人都在纠结的事。 程松宁想了想,“我想去米导那一组。” 他首先就排除了黄章钧,因为对方和讯星是众所周知的深度合作关系,所以大概率是节目组的“托王”,自有种子选手主动投到他门下!如此一来,黄章钧的车队根本不剩几个座;其次排除施柳,程松宁数过了,36人之中只有14位女演员,假如他去施柳组,后期大概率会碰到女性为主的安全牌剧本,反而不利于发挥…… 之所以不选严斯铭,程松宁下意识觉得自己够不上。 严导兼具实力和流量,又是节目组请来的主咖,在场起码有一半的人首选是他,不管是为了后续的合作还是单纯想蹭热度,他都是名副其实的热门,按照导演和演员双向选择的分组规则,那竞争只会更加激烈! 综合下来,米嘉这个走情怀路线的反而是最佳选择。 正在等别人探路呢,王思贤和壮汉哥直接上了:“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尊老爱幼了!” 一旦有人打头,接下来的动作就很快了。 程松宁走到玻璃箱前,下意识看了一眼评审席,他注意到米嘉用来绑胡子小辫儿的红色绳结,然后毫不犹豫地拿了个红色的球离开。 通道里有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早早等候,程松宁面对镜头揭晓了自己的分组—— 米嘉! Staff走流程问道:“是你想要去的分组吗?” 程松宁轻轻点头:“对。” “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吗?” 程松宁一时怔住:“还能选两个?” Staff笑了笑,放他离开。 …… 三十六人分组完毕,还需要等待主评审亲自确定人选。 程松宁在指定隔间里见到了其他五个人,也许是因为总数没超过九个的缘故,大家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还算舒服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米嘉推门进来,他中气十足地和大家打招呼:“很感谢大家选择了我,所以我也会毫不犹豫决定双选!信任是相互的,也希望我能陪你们一直走到最后!” 一墙之隔的白组—— 施柳意外地看到了六女四男,颇有些受宠若惊! “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但很抱歉,正是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 能力,所以更不能耽误一个怀揣梦想过来参赛的演员。总而言之,残酷的决定还是让我自己来做……” 与此同时,蓝组的严斯铭面对同样超标的人选,首先就给众人送上一段死亡沉默。 数秒过后,他开口直入主题:“我不要这么多人。” 室内十一个人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 严斯铭一一扫过这些面孔,毫不留情地道:“在我报名字之前,你们可以自行离开再次选择。”言下之意,等自由换组的时间过了之后,他就要直接赶人了! …… 红组六个人恰好三男三女,大家伙甚至聊起来了。 “米导,到时候选个武侠剧本再过过瘾好不好?” 米嘉捋着胡子哈哈笑:“你们的身板经不经得住啊?” “必须经得住啊!您只管操练咱们!” “嘿,说这个我可不困了,我会武术的!” “我要是早生二十年,跑龙套也要去您的组!” 程松宁说得少听得多,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但他下一秒就想起自己还在修养的右手…… 众人正聊着呢,红组大门再次被推开—— 程松宁抬眼看去,晦气地差点当场表情失控! 进来三个人:一个是方逸晖,一个是唱跳爱豆,还有一个是圈内圈外都鼎鼎有名的木头演技。他们仨挨着站在门口,缩脖子垂脑袋的,面对米嘉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能硬着头皮说明来意:其他组人满了,双选失败,只能并入人数最少的红组。 米嘉没让节目组难做,他接收了这三个“没人要”的。 要知道,这都一些很好的冲突素材。 第8章 第 8 章 方逸晖能被鸿鹄塞进《演员的品格》,自然有所安排。 许诺原本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甚至提前就疏通了关节,和节目组早早沟通过让他去黄章钧那一组。 正如程松宁头脑清醒会给自己做出最佳选择,许富强其实大多数时候智商也在线,甚至脑瓜子还挺好用!因此,他很清楚哪位主评审更加适合方逸晖:干实事的导演首先就不可能看得上他,大概只有黄章钧这种以嘴做主要输出工具的冲浪达人带得动…… 节目录制前,许诺千叮万嘱让人记住流程。 谁能想到呢? 临门一脚,方逸晖“自由发挥”去了! 结果显而易见:他错失了至少能帮自己保送一轮的黄章钧车队,贪心不足想去扒拉更好的,本着“我就赖着不动,不信严导会当面撵人”的思路,结果被标准严苛、丝毫不留情面的严斯铭直接踢出组,灰溜溜地补位到米嘉的红组…… 红组氛围是很融洽和谐,可这种融洽似乎不包括后来的三个补位演员。 倒也不是排外,而是大家的三观根本不同! 方逸晖三人没来之前,这里是中间组、年上组演员各占一半,众人或许是冲着情怀选择米嘉,或许是觉得其他组纷扰太多,这才来到了感官上更加平和的红组,所以开始的六个人也的确聊得来,从初步印象上就对同伴建立了还不错的印象。 至于后来的那三个,人家压根没想过融入,他们自然而然地抱成一团,一副“别挨我”的神态,镜头里遮都遮不住,生怕被糊咖捆绑蹭热度! 除此之外,米嘉的态度也有那么一些微妙。 他本人虽然接纳了节目组丢过来的麻烦,但心里并没有完全认同双向选择之外的组员。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年少得意的唱跳偶像,有科班出身的戏剧演员,更有资历深厚、足以指导别人的实力派,但在我的组里,每个人都应该为角色和剧本服务,这才是一个演员本职中该做的事情。” 米嘉说完,一步也不带喘气儿的直接进入定级正题。 既然分了组,那当然是按照小组主题来!否则大家都去选适合发挥的角色,争夺贴合自己形象的角色,刻意地发挥长处遮盖短板,那还有客观定级的必要吗? 米嘉伸手直接掀开红布,露出亚克力透明板上贴着的定级主题海报: 《剑与花》! 这部武侠剧是米嘉早年的导演作品,要知道当年的《剑与花》可是风靡全国的大爆剧,剧版电影版都有经典产出,最近一次翻拍还是七年前的事儿,如今倒是有几分“时代眼泪”的意思,被节目组抬上来作为定级第一战,显然是要先卖一个情怀…… 与此同时,隔壁三组也一一揭晓了各自的定级题材。 施柳的白组是都市职场剧《伊人》,黄章钧的金组则是民国奇幻电影《金陵十夜谈》。 很显然,这都是他们曾经主演又或者导演的作品,暂且不论定级赛翻拍的效果如何,起码有个原作标杆立在这儿,无论选择经典片段来演绎,还是另寻亮点,都比较适合发挥。 红白金三组进展顺利,似乎只有蓝组问题重重。 事实上,严斯铭一开始就不乐意让节目组拿《单行道》做噱头,在他看来,蓝组这几个和当年的主演完全没法儿比,演技水平更是参差不齐。 说得难听点儿,翻拍《单行道》和自取其辱没区别! 严斯铭耐着性子选好了适合的片段,又强硬地调停了组员抢角儿的矛盾,好不容易排练了半天,傍晚造型团队过来试装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磨合了一下午,“男主角”仍不肯和“女主角”上亲密戏,只因为他们之间有旧怨,双方都想把对方换下去,谁也不肯让步…… 这会儿红组也在试装,程松宁和搭档明露率先出妆。 程松宁戴了个半扎发的长发套,五官优势瞬间放大! 他身上是一件1:1还原角色造型的靛青长袍,外头再罩一件轻薄飘逸的白色纱衣,带着柔软的垂坠感与内衬齐平,层层叠叠三四层穿在身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臃肿,服装的裁剪和刺绣更是做到了完美复刻!再看细节,腰带是浓到极致的黛色,勾勒出细韧劲瘦的一截腰肢,手腕上的缚带同色,腰间配一柄长剑,剑眉星目、意气风发,活脱脱的柳疏狂本狂。 全组也只有程松宁的身材体量能够撑得起这副着装。 而饰演“疏狂剑”爱侣“无双剑”浣星儿的明露今年28岁,是个明眸皓齿的古典清秀型演员,她的造型亦是十分贴合:一袭桃粉色的长裙,裙摆恰恰着地,外着粉白的扩袖半身罩衫,弯月细眉桃花眼,乌发金钗堆云髻,眼波流转之间娇柔又甜蜜…… 明露就这么背手持剑,靠在程松宁身边抿唇浅笑,还真有几分侠侣成双的般配味儿! 米嘉不住地点头赞道:“好!好!” 造型师听着这一句夸奖,又递过去了一把油纸伞。 程松宁接过,撑在二人头顶,配合鼓风机轻轻吹起他们的衣袖、袍角,好一对神仙眷侣! 前头的摄影师已经飞快地按下快门留下剧照素材。 作为《剑与花》中唯一一对圆满CP,柳疏狂和浣星儿的戏份有限,但亮点高光不少,所以当红组其他人争主角,主角的红颜知己、主角的师父、主角的兄弟时,程松宁选择了柳疏狂这个角色,又恰好和想法类似的明露也配合愉快,两人都有心打磨,这才有了正式出妆后的惊艳配对! 他俩一齐走出去,外头其他人瞬间绷不住了! 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了? 既少了争夺主角的纠纷,出妆扮相还这么好,甚至自带CP红利,回头情怀滤镜一叠加,这定级赛都不知道该怎么输! 直到工作人员引导程松宁和明露去小黑屋采访,众人这才停了下来…… * 小黑屋的左右两侧同样是小黑屋。 程松宁从里头出来之后,发现明露还没出来。 他站在原地顿了顿,刚想绕回排练室拿东西,就见隔壁的小黑屋“嘭”的一声打开! 程松宁好奇地回头一看,恰好对上寒霜覆面的严斯铭,对方一双幽深的眼睛望过来,程松宁也不好意思当面溜,声量不高不低地喊了声“严导”,算是打过招呼。 严斯铭倒是定定看了他两眼,问道:“柳疏狂?” 程松宁点点头,“对。” “好好演。” 说着,严斯铭目光上下一晃,这才移开视线大步离开。 叫他这么一打断,程松宁突然又没有回排练室的心思了,严斯铭看着就是往那头走,八成是要解决蓝组的题材问题,保底是一出修罗场…… 就在这时,明露推门出来,“一起走啊!” 程松宁和她提了一句,明露果然纠结了,“那咱们找武指老师练练吧。” 因为预算有限,整个节目组的绝大部分资源都是共享的,原则上按需分配,好在定级赛四个组里只有《剑与花》是古装,不仅化妆造型没有太大冲突,更是独享整个动作指导团队,夸张到红组每个人都能一对一地找老师练习! 程松宁自小打下功底,武指稍作指导,他就能上手。 而明露从小学舞、多年勤耕不辍,学起招式动作来也不难,等她这边差不多记下路数,能一套流畅不断地重复个八成,旁边的程松宁已经上了威亚—— “你手就好全了吗?” “没事,只是帮助发力翻转。” 程松宁的情况武指也有照顾,这一块区域专门铺设了缓冲垫,就怕他右手难接力,完成转体动作之后失去平衡、稳不住重心…… 明露在旁边看了会儿,不由羡慕对方的身法。 两人分头练着,外头突然闹哄哄地又进来好几号人,是陆陆续续做好造型的红组队员:《剑与花》的主角黎缈,红颜知己康羽,以及此次定级赛选用片段“白水渡之战”的另外几个主演角色。 大家妆发齐全,张口就是台词。 一时间除了背景粗糙,还真就对上味儿了! 方逸晖竞争到的角色是主角的师弟,他径直走过来,朝着半空中的程松宁故作亲昵地大声说道:“松宁哥这么厉害,也教教我呗!” 明露收起剑势怕戳到他,闻言又不留痕迹看了一眼程松宁,后者吊着威亚从道具高台上旋飞而下,衣袂飞扬、长发亦是顺风飘起,稳稳站定在缓冲垫上时,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工作人员沟通后腰威亚的松紧状况,紧接着,武指也上来协助,三人围成一团。 一时间,方逸晖僵着笑脸,无人搭理。 明露憋着笑,也持剑上前,“老师,那个持伞飞下的动作能不能换成柳疏狂左手抱我?” 武指很是诚实地道:“那要问问米导哦。” 仍然被忽略的方逸晖:…… 这头《剑与花》组虽然有些诡异小气氛,但总体上都在努力排练,米嘉年纪虽然大,但也陪着一直坚持到晚上十点,这才在助理的劝说下离场休息。 他走后,众人持续内卷疯狂加练,直到隔壁训练室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动静! 正当大家懵懂发愣时,隔壁又清晰地传出争吵—— “不换我就不演!” “你不演别演!你以为你是谁?”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正是《单行道》的男女主。 但他们没能狂妄多久,伴随着严斯铭的一声怒吼“都给我停下!”,二人像鹌鹑似的安静了。 《剑与花》组三两个的,都蠢蠢欲动地贴到窗边想看热闹,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开始行动,总导演也飞速赶到现场! 他们终于决定出手干预命途多舛的蓝组…… 直到红组结束了头一天的排练各回各的宿舍,程松宁洗完澡换了衣服,又靠在床头看了十来分钟的剧本,他的室友王思贤这才迟迟归来—— “你猜怎么着,严导发飙了!” 程松宁丝毫不觉得意外:“然后呢?” 王思贤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气喘吁吁:“他把《单行道》换成了《昨日如死》,直接把那俩人都给换下去了!还直接和节目总导演放话:谁再在他的组闹事乱来,接下来就不会给对方留面子了!” 听到这里,程松宁不由发出感慨:“哇……” 王思贤长叹一口气,“严导的要求真的很严格!可话又说回来,大家都不是头一回拍戏的新人,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一下呢?别说是严导,我也看不惯在镜头面前扭扭捏捏的!” 第9章 第 9 章 按照《演员的品格》赛程,定级赛筹备只有三天。 而红白蓝金四组的定级剧目都由三段组成,恰好能切分成3+3+3的格局,如此平衡下来,才能使每个演员的镜头分量尽可能均匀。 但完整的工作内容远不止这些—— 演员们在经过反复排演,准备就绪后才会上工正式开拍,同时参于拍摄的还有受邀而来的助演演员,否则单凭九个人演三幕戏,这能演出什么完整效果? 整个拍摄过程,节目组甚至也只预留了半天。 除此之外,每个剧组背后,主评审以及他们的后期团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制作“成片”,最后,再送审到专业评审团,由他们和主评审一起,按照不同的权重对三十六名演员、以及四场剧目进行正式打分定级! 如此一来,定级赛的准备时间就有些不太够用了。 主持人焦皎中场检查时,发现进度最快的反而是导演经验最少的施柳组。 仔细想想倒也很正常,《伊人》是现代职场剧,布景、造型等等做起来很方便,而施柳挑选的三段戏都不算生,属于既能突出人物个性,又满带戏剧效果的高光戏。因此,白组的演员几乎都在死磕台词,只要把这一短板带上去,成片效果不会太差。 另外,本以为最坎坷的蓝组,没想到换了剧目《昨日如死》之后全员焕然新生! 只消一晚,被严斯铭狠狠制裁了一番的演员们半点风浪都掀不起来了,他们在打压下看清了现实,并彻底领略到严导的威慑力,在持续不断的强压标准下,不得不丢掉了自己的骄傲和包袱,示弱学乖…… 小黑屋采访—— Staff:严导对组员们近两天的表现怎么看? 严斯铭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没眼看。” Staff弱弱挽尊:“黄导施导他们看过彩排觉得还不错。” 严斯铭脸上无悲无喜:“我从不信奉鼓励式教育。” Staff赶紧翻到下一个问题:“中场彩排后,严导最期待哪一组的成片呢?” 直到此刻,严斯铭的脸上才多了一丝兴味。 小黑屋摄像深感不易,快速拉近镜头给了严斯铭一个精准的特写,只见他眼睫轻轻颤动,表情像是在回忆,几秒过后才启唇说道:“米导的《剑与花》。同样的时间,他们要做的事情最多,但又做得很好。” 能从严斯铭嘴里听到一句夸奖,staff简直感激涕零! “感谢严导的配合!” …… 另一边的小黑屋,米嘉忙中抽空也接受了一次短采。 “米导的‘慧眼识珠’生效,将额外奖励5分!” 米嘉不出意外地笑道:“是他一个人有,还是全部的红组演员都有?” Staff摇头解释道:“当然只对单人生效!” 米嘉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那就好。” 作为掌控全局的导演,米嘉将全部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有的人的确花了心思去琢磨角色,有的人却想着投机取巧,靠一些自以为是的机智博取份量,动不动就试图改台词、改动作,既不想吃亏又不能吃苦…… 如果他的选择能给脚踏实地的演员增加一定底气,米嘉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 中场检查过后,就意味着正式拍摄马上来临,考虑到还要预留半天的时间给后期,拍摄任务更加紧迫,眼下四个组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 此时此刻,最忙最急的要数红组。 要知道,前一天晚上《剑与花》的景才全部搭好。 因此,当其他三组定好了八点半出妆开工时,红组已经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全妆就位,并用最快的速度 转移到拍摄大棚。 这甚至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实景—— 同样1:1复刻“白水渡之战”的场景,上至峭壁悬崖,下至湍流竹舟,包括岸边随风而飞的丛丛芦花,和足足垒出一面墙之多酒坛的渡边酒馆,完完全全地还原了经典版本的《剑与花》,一看就是花了钱的! 尽管已经在排练室排练过很多遍,到了要上真架势的时候,众人的状态多少还是有些紧绷。 这个时候,有人倒是想起临时再抱抱佛脚了。 明露和程松宁在对练双人招式,一旁想凑过来的方逸晖又扑了个空! 他的算盘原本是打得很好的,想着在镜头之下,程松宁顾忌到剪辑,多少会给自己留点面子,哪怕装模作样也要装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呢?谁料程松宁还真就不在乎,不仅拒绝了自己的请教,直接拉武指老师过来应付,还两次亲手打脸方逸晖的“我和松宁哥关系还不错”的说辞,直言“我哪儿交得上你这么厉害的朋友”…… 用魔法打败魔法,还不兴让他也茶一回? 红组一群灰衣糊糊尝遍娱圈冷暖,自然懂的都懂。 三个年下组的从头到尾就看不上其他人,装亲和装友爱都装得漏洞百出! 当初米嘉分配角色的时候抢着争主演,《剑与花》里的配角一个个都不愿意选,人设稍微老实点不要,负面一点也不要,甚至扮相丑一点的,那副嫌弃的嘴脸收都收不住。直到程松宁和明露的柳疏狂、浣星儿出妆效果来了,几个红眼病又跑去米嘉那儿说“导演,我扛不起黎缈/薛恕,我想换角”…… 这是你想就能换的吗? 米嘉能熬到现在,完全是靠着涵养硬忍! 明露这三天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乐子,她挽了个反手折梅,定住了型,调侃道:“鸿鹄让你给方逸晖抬轿,结果自己的轿子都摇散架了!” 聪明人好说话就体现在这儿,看问题直中本质。 而明露有心和程松宁交好配合,不管是论事还是论理,她都站在搭档这边,对方不爱搭理方逸晖,明露就主动充当工具人打配合,左右她自己也看不顺眼那三个人。 程松宁给她抬了抬手臂,帮她纠正了一下角度。 “黄导那一组他不乐意去,怪谁呢。” 明露找到感觉,又试了一遍,这回定型对了。 她松了口气,笑着说:“黄导那头拍《金陵十夜谈》,据说效果还不错,有好几个新颖设定,话题和热搜可以提前预定了。” 黄章钧如果光靠嘴巴能混到现在,那只能说明内娱离完蛋不远了,他就算再不务正业,手里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功夫在,起码调|教那几个年下组的流量是没问题的,哪怕演技实在不够,那还能拿人设来凑,黄章钧总会想到办法救场。 只可惜啊,方逸晖临头倒戈,非要选严斯铭…… * 《演员的品格》节目组一共有四个拍摄大棚,而《剑与花》用的是最大的那个,内部吊高足足有四层楼那么高,考虑到最终的成片效果,除了基本置景,后头的绿幕也一应就位。棚内各部门机器同时运作起来的时候,光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S+的古装剧组在拍摄呢! 别的组顶多请三四个助演,可红组不仅请了一批助演,还呼啦啦地喊来了一大票群演! 拜托,“白水渡之战”怎么说也是武林盛事哎! 再说回《剑与花》的节选剧情:一世豪侠黎缈污名未洗,引渡白水而下时受到武林群侠的围攻,通风报信的正是夺他宝剑、诬陷黎缈残害师父的师弟薛恕!红颜知己康羽为他的名声奔走,此时也遭受挟持,正当黎缈试图强行带走康羽未果,腹背受刺,万念俱灰想要以死自证清白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相救之恩的 “疏狂剑”、“无双剑”自悬崖之上持伞飞下—— 这对侠侣夫妇无愧自己的侠义之心,舌战群侠,揭穿薛恕这个伪君子的勃勃野心,带来了浪沧派掌门与东瀛通敌的证据,为黎缈洗冤送上最大助攻…… 程松宁是发挥得很爽,这甚至是他入行以来、面对镜头表现得最淋漓尽致的一次! 面对米嘉一次比一次大声的夸奖,众人难免眼红。 而明露虽然只和他搭了三天,但两人的默契显然惊艳到了众人,暂且不提双剑合璧、招招灵动的动作戏,光是舌战群侠这幕纯对话戏份里,他俩需要大段大段地说台词,表达时的情绪也层层递进、几经变化,不管是严肃阐明还是愤怒呵斥都不见卡壳,感情更是充沛到位,二人的台词无论是声量、节奏、轻重都无可挑剔! 方逸晖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刺目至极。 同样被严斯铭踢过来的那位面无表情地开启嘲讽:“你们公司也是厉害,放着程松宁不捧。” 方逸晖白了他一眼,“你刚刚被他吊打得很爽吧?” …… 从天亮拍到天擦黑,《剑与花》组总算收尾。 “柳疏狂杀青!” “浣星儿杀青!” 打板后,米嘉亲自让二人来监视器前头看回放,表扬他们的同时还不忘指点,“演戏不要怕过,表演其实可以有各种状态,如果不去尝试,你怎么知道哪种程度是最好的呢?” 程松宁受教,明露同样若有所思的点头。 没办法,配角演得多了,下意识就会想要收着来。 但这是定级,并不是真正的拍戏,配角出彩就出彩呗,他们又不需要给谁让妆让戏…… 米嘉的话让在场其他人心里一震的同时,又忍不住多想:同一幕戏里,为什么米导只指点程松宁和明露呢?这是否代表接下来他会倾注更多的关照在他们身上?还是说,最开始的“慧眼识珠”指定的是二人之一? * 演员们结束了定级剧目的拍摄,主评审的导演们还要赶回工作室做后期。 相对来说,红组这边进度是最慢的。 等到严斯铭、黄章钧和施柳都出成片了,他那头还在做取舍:“舍不得剪掉啊!我当年拍《剑与花》的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好的特效,威亚线太细吊不稳当,太粗又擦不掉……” 米嘉的助理已经被严斯铭强势挤开。 然而米导还没发现,一边做一边絮絮叨叨的。 严斯铭看到后头也忍不住开口了,“柳疏狂不是右手撑伞、左手抱人吗?” 米老头儿差点被吓一跳,“小程右手还没好全呢。” 他也没问严斯铭为什么在,倒是严斯铭又问起程松宁右手是什么毛病。 米嘉喝了口茶,叹道:“我都看了新闻,你没看吗?之前展庆年拍剧版《槐花落》出事了,有一个伤到脸、一个伤到脊椎,还有一个伤到手……” 乍一听,程松宁竟然还是最幸运的那个倒霉蛋儿呢! 第10章 第 10 章 三天时间眨眼过去,转眼来到了定级日。 这天的录制将在大演播厅进行,程松宁和王思贤早早起来做准备,既是为了防止化妆的时候排队打架,也有节目组大清早就召集部分演员开会的原因。 “反正都糊到这个地步了,剧透有用吗?” 王思贤很看不上这种明为提醒、实为警告的声明,搞得他们好像很不择手段似的。 这三天里有些人睡觉的时间不超过10个小时,踏踏实实一丝不苟地准备剧目排练,有的人却汲汲营营投机取巧,故意往外透消息试图扇动粉丝情绪,引导他们去攻击节目组甚至是主评审,从而达到换角目的。到底是说得多还是做得多,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怎么还有人睁眼说瞎话呢? 程松宁懒洋洋地道:“营销能红,那我去贷款好吧。” 假如洒洒钱买水军走营销路线就能红,那谁不想红?要是真红了,谁又愿意费力不讨好的来这节目,累死累活给流量新人抬轿啊? 他俩一人端着一杯冰美式聊着呢,明露也过来了。 她开口就问:“我听说S级是有定数的?” 王思贤丝毫不意外:“十个还是八个吧,无所谓了。”说着就猛灌了一口咖啡,苦得他龇牙咧嘴直打哆嗦。 明露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又问程松宁:“你有信心没?” 程松宁摇头,“我有信心管用吗?” 在《演员的品格》之前,其他平台也出过类似的竞演型真人秀,赛制形式或许不同,但流程上大同小异,将嘉宾分为新人演员、青年演员和资深演员,用着三套、甚至更多的评定标准。在统一水平线上,新人演员稍有亮点就能从60分提到70分,没准为了鼓励,还能达到更高,可后两者却要承受最严苛的审判,一点点的瑕疵就能将人的表现打入谷底…… 程松宁不确定《演员的品格》使用的是怎么样的标准,他就算很满意自己昨天的表现,心里照样没底。 “拍了个定级剧目,跟与世隔绝了三天似的。” 王思贤也被传染着打了个哈欠,又对付了一口冰美式,继续吐槽道:“我今早刷微博,你猜怎么着,节目组官博官宣嘉宾阵容@了36号人,结果转发里有好几家粉丝打起来了,因为他们认为名字排序代表咖位。” 听完程松宁笑了,明露也笑了。 “一般不都是按首字母排的么?” 王思贤掏出手机,给他俩展示了一下《演员的品格》官博的两次编辑记录。 “看到没?第一次是按组分的,年下、中间、年上。” 但很显然,这一版排序各家都不买账。 凭什么按照年龄分还把年下组放最前面?要知道中间组、年上组人家的资历高呀。 于是,官博又进行了一次重新编辑,按照全部嘉宾演员的姓氏拼音首字母排序,这不就巧了:从ABCD开始数,排在最前面的四个字母,足足有7、8个演员,瞬间前排就被占光了!如此排序对那几个偶像出身的流量而言,可谓是相当不友好了…… 骂归骂,但官博没再更改,而是另发了四条微博,单独介绍主评审阵容。 看到这儿,明露忍不住笑了:“这才叫牌面。” 36个人共一条官宣微博,和人家一人一条带宣传照单独发,这区别待遇显得之前的粉丝混战宛如儿戏,低级又幼稚…… 他们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一会儿,红组和蓝组又来了两三个凑热闹的,大家的话题包括但不限于: 叙旧,互吹,吐槽节目组,以及担忧定级…… 一群多少有过合作关系的人糊归糊,但到底是状态维持得不错、时刻准备战斗的俊男美女,妆造都是偏简约干练。 于 是,等到正式录制时,演播厅里就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一幕—— 一边是看似平淡、实则最大程度保留个人特色的典型“演员妆”,清爽干净,自然而然展示出自信。下至25岁的程松宁,上至47岁的老大哥邓徽,无论是被安排在方便上镜的前排还是后排角落,他们各个角度看起来都无懈可击。 一边是平均年龄不超过22岁的年下组,各个都喊得出名字、自带热度,童星出身有,选秀出身有,网红出身有,甚至还有恋综里来的。他们的共同点是:绝大部分自带了化妆师,一对一服务下,妆容精致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当所有人同时出现在镜头里时,违和感就很重了。 评审席上的施柳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她很能理解新人迫不及待想要出头的心情,可又为他们用力过猛的结果而感到无奈…… 黄章钧见状问了一句:“施老师觉得哪里不对?” 都到这个地步了,施柳再憋着未免显得矫情,她有所保留地提了提自己刚想过的问题,这话一出黄章钧立刻表示深有同感,举一反三:“别看着明面上都一团和气呢,排练的时候谁多两句词儿,谁偷偷摸摸改个妆,其他人立刻甩脸子!我倒想说我这个导演还没吭声呢,合该让你们自行决定得咯?” 旁边的米嘉和严斯铭笑而不语,黄章钧见状又拉他们“下水”。 “哎,没办法,我既没有米导这种让人心甘情愿臣服的威望,也没有严导说一不二的剧组统治力,回头定级结果不好看,他们那群粉丝八成又要来搞我……” 严斯铭转着笔,一时没答话。 米嘉笑呵呵地夸了黄章钧一句:“可你的办法最多呀。” 吃瓜群众说黄章钧“办法多”,他没准觉得对方是在阴阳怪气反讽,可米嘉这么一说,黄章钧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心结被抚平了! 说双标,谁不双标? …… 闲话说完了,就该步入正题。 现场专业评审团足足有100号人,有编剧、演员、作家、影评人,以及活跃在一线的其他媒体工作者,他们所在的阶梯座位占据了整整一面墙,正对着大屏幕! 主持人焦皎简单介绍了今日阵容后,直接引入流程。 而演员席位上的众人状态绷紧,准备迎接审判。 根据主评审的抽签结果,率先登场的是施柳的《伊人》。她做演员时的观众缘一向不错,如今转换身份,大家对施柳也满怀期待和包容,哪怕打头阵的难打分,想必在场100位专业评审多少会卖个面子…… 每组的观影过程大概都在12到15分钟之间。 施柳导演版的《伊人》虽然不如原版各花各色、争奇斗艳的盛景,但也抓住了角色精髓,在安全范围内做到了不错的改动,演员们的演绎可圈可点,算是开了个好头! 台下,明露一边鼓掌一边小声和程松宁说道:“我当时也挺想去施老师那组。” 程松宁也微微侧过头回答:“为什么没去呢?” 明露的叹息声停在掌声空隙里,大概只有程松宁听到。 “因为我觉得自己挺对不起施老师的,她当年……她当年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直到现在,那个角色依然是我演过知名度最高的,甚至是我的巅峰。可当时我什么都不懂,自负不说,还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自己能红遍全国、星途坦荡,谁知道啊,糊到现在连女二号、女三号都接不起。” 明露直白地告诉程松宁:“我是惭愧于见她的。” 台上,100位专业评审和3位主评审已经开始打分。 伴随着小组评分和演员评分陆续出炉,大屏上未经处理的分数排布已经自动形成柱状图,按照规则算法,最终四组都将以同样标 准的划分区间来进行定级,所以目前能展示出来的只有分型排布…… 紧接着是黄章钧的《金陵十夜谈》,同样的流程走过后,迎来米嘉的《剑与花》! 但在此之前,全场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王思贤拉程松宁去放水,“一会有信心拿个S级不?”程松宁正想和他侃两句,方逸晖举着手机过来了。 “诺哥要和你说事!” 他昂着脖子,脸上挂着止不住的得意,仿佛正等着许诺制裁程松宁。 王思贤指间夹着烟,当面嗤了一声:“他是你爹?” 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找?有病就去看医生啊! 程松宁额前垂下来一缕碎发,他随意甩了甩头,笑着伸手接过师兄递来的烟,用唇抿住后,微微低头去够王思贤的打火机。等程松宁含着烟重新抬头时,这才随手拍开方逸晖的手机,“没空,你自己和他聊吧。” 方逸晖还想说些什么,后头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三人一齐望过去,正是个高腿长、不怒自威的严斯铭! 方逸晖如今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招呼都不打,撒腿就跑!留在原地的程松宁和王思贤不尴不尬地和严斯铭问了声好。 后者抬手看了看腕表,挑眉说道:“还有五分钟。” 呃…… 哥俩这才刚开始呢! 都怪方逸晖这傻缺玩意儿! 严斯铭长腿迈进,从他【竟然不是摆设】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他伸手递给程松宁,后者连忙伸手去接:“多谢严导。” 严斯铭的手又放回口袋,王思贤已经等着了。 然而这一次,他掏了个空:“哦?已经没了。” 那王思贤还能说什么?他疯狂摆手:“没事没事没事!严导,我不用的!” 看着严斯铭转身离开,程松宁握着这颗糖思绪飞转,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们组拍吻戏之前,严导还亲自发糖清口吗?” 第11章 第 11 章 中场休息后,迎来了让全场都期待不已的《剑与花》。 古装剧带来的赏味体验就是不一样,这是国人骨子里独一份的浪漫情怀,观看时自带滤镜。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众人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结论。 新版的黎缈热血有余,沉稳不足,放而难收;而康羽虽娇俏动人,却少了武林绝世美人那种自带腥风血雨的氛围,欠缺了些许说服力。 瑕疵是存在的,但瑕不掩瑜。 这一版本的《剑与花》男女主尽管没有那么符合大家的期待,却也努力呈现了他们的演绎,甚至能看出一些米嘉费心调|教过的痕迹…… 毕竟时间有限,能力也有限,这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非要说哪处有很明显的美中不足,那大概是“白水渡之战”的配角一个比一个亮眼,无论是奸诈的,懦弱的,还是两边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他们都演得比正派主角更加鲜活,让人看了之后不仅不觉得厌恶,反而生出一种热血重燃的激动:这才是群像丰富、人性多样的真江湖啊! 主评审席上黄章钧笑着感慨:“被艳压咯!” 施柳没怎么说话,她只是和米嘉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严斯铭一手握笔,面色严肃,显然还在等后文…… 要说《剑与花》整个剧目选段真正的高|潮,是柳疏狂撑伞环抱着浣星儿,二人从飞鸟崖翩翩而下,踏着芦花飘然而至。 这一刻,画面中程松宁和明露的亮相堪称惊为天人! 以至于在他们登场的瞬间,震得评审团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这是怎么样一对神仙眷侣啊:论武力,疏狂无双合璧力压群侠;论口才,柳疏狂浣星儿配合默契,以退为进、思路缜密,让在场众人都不自觉地跟着他们的节奏;论狭义,只为报黎缈当年的相救之恩,这对侠侣迢迢北上赶到白水渡,宁可与武林众豪侠为敌也要为他洗冤…… 《剑与花》选段播到第12分钟,精华已经一目了然。 谁都敢说,红组中赢得毫无争议的就是程松宁和明露! 直到《剑与花》落幕、大屏幕上出现众人的剧照,演播厅现场才陆陆续续地响起掌声。镜头从红组九名演员的脸上一一扫过特写,最终停在米嘉身上。 他拿起麦克风站起身,准备简单说些什么为大家拉票。 “时隔多年再拍《剑与花》,实不相瞒,我的心里是担忧多于期待的。”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欲扬先抑,压一压演员们的评价时,米嘉转而说起了自己对如今行业变化的不适,“在我这个年纪去学习新的东西,我一边感慨科技的日新月异,一边遗憾自己的固步自封……” “我能教给他们的,都是一些从前的东西。” “平心而论,那些经验和感悟并不是完全管用的,可大家还是选择信任我,配合我的设想,让我再一次重温了这场梦!” 掌声再一次打断了米嘉,铺垫到这一步,他才在恰到好处的转折后带出了演员们的付出,顺理成章地将功劳安放到身后的演员席上,字字发自肺腑,将老牌导演的涵养和感染力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米嘉到底还是米嘉,他只夸自己认为该夸的。 程松宁、明露,以及邓徽受到了米导的点名表扬,他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三人的欣赏,同时也不忌讳地当场点出组内的一些问题: 年轻人过于浮躁,急于求成,只顾眼前。 在场众人无不哗然:米导,您未免也太敢说了! 这番话看似留了面子,但又没完全留住。 米嘉就差没指着某三个人的鼻子,让他们学着点! 主持人焦皎也差点拉不住米老头儿的刹车,在耳返里导播第二次提醒赶紧进入打分环节后,她终于找到机 会卡进了米嘉的滔滔不绝,好险把节奏带了回来…… 全场打分期间,程松宁的高分排布一骑绝尘。 镜头扫到他的特写时,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平静放松。 无论什么时候给到程松宁的镜头,他的双眼总是亮而水润,宛如含着一汪清泉。程松宁的表情像是早有预料,又像是无所畏惧,总而言之,这副神态看得人心里莫名一颤,好像不给个高分,下一秒他就会扭头离开一样…… 明露好笑地伸手怼了他一下:“你表情好内个。” 程松宁回过神来:“内个是什么?” 明露无语:“你刚刚在发呆?” 程松宁一本正经:“我在算分。” 明露:我看你在胡说八道…… 除开笃定可以拿到高分的三人,估摸着能够到A级保底的演员同样松了口气。 如今大家已经彻底看明白了,演员定级既是留在节目的保障,也是节目之外个人热度的主要来源,试想一下:一个在圈内混了好些年的演员定级赛拿着B级卡,这传出去得多没脸? 轮到方逸晖这儿,他当场就挂不住脸。 哪怕尴尬到这个份儿上,方逸晖仍然忍不住拿余光去扫程松宁的方向,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仿佛憋着一团火,叫人难受的下一秒就要爆发。 方逸晖后悔没去黄章钧那一组,但他更怨恨程松宁拒绝了自己的换角要求! 程松宁很厉害吗? 他不也是凭借柳疏狂的好人设才出头? 这个角色难道不是谁演谁吃红利,凭什么! 想到录制时中场休息程松宁拒绝了许诺的电话,方逸晖心里顿时有了八百个主意,看他回头怎么告状!他就不信了,程松宁一个临时补位的附带品,三个月没工作没通告,有什么资本和公司犟…… * 定级赛的结果当天就出炉了。 拿到S级评价的剧目的是《剑与花》和《昨日如死》。 全场获得S级演员卡的一共有8位,而红组独占三名! 这一结果其实不那么让人意外,但显然也和节目组最初估计的结果有所差别: 他们想捧起讯星平台深度合作的年轻流量,因此又是情怀造势,又是老人抬轿,无论是参赛演员还是受邀而来的主评审,他们身上都有准确的“使命”—— 比如施柳,她就是纯粹的花瓶定位。 比如米嘉,他负责“底蕴”,给节目口碑托底。 再比如严斯铭,他虽然是主咖却又不受平台裹挟。严大导演想拍什么,只要不和比赛本身冲突,节目组甚至可以为他开绿色通道…… 因此,《演员与品格》节目组是打算将重点往黄章钧身上倾斜的,他这人会来事儿,一向自带话题且不怕腥风血雨,结果这一组压根没撑起来:《金陵十夜谈》分数比《伊人》还低,好险卡了个A级不说,这一组里甚至就一个S级! 面对出乎意料的结果,节目组不得不紧急开会。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节目组要么顺应着定级结果走,大众评审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外头大众的审美和品味,他们给哪些演员打出了S级的评价,我们就算无法倾力扶持、起码不要去刻意打压。” “其次,是这批年轻人,他们身上的确有着很明显的浮躁气息。” “我们可以通过剪辑去抹除,甚至去重塑一些性格表现,可这毕竟是竞演真人秀比赛啊,观众归根结底看的是比赛,他们的心里是幕强的,当一个演员在镜头里表现得足够好的时候,大众才会愿意包容他身上的小毛病……” 总导演带头开会,商讨了种种方案,生怕节目高开低走维持不了质量。 另一头,度过了定级赛的演员 们也迎来短暂假期。 乔艾当天下午就来接程松宁去医院复查,确认右手骨头一切恢复良好、没什么大碍,这才把憋了一路的问题全部抛出—— “方逸晖那傻逼没找你麻烦吧?” “你们组的那些人好不好相处啊?” “你这一期里头能混到多少出镜份量?” “咱们要不联系个工作室,到时也好配合宣传?” 程松宁哭笑不得:“你问这么多,我哪说得过来……” 这一晚,他在外头和小艾同学简单吃了顿饭,回节目组宿舍时,恰好碰到王思贤打完电话在楼下晃悠。 王师兄烦得抽空了半包烟,把最后一根散给了程松宁。 “我要是没挤进严导这一组,公司连营销都懒得做。” 鉴于数分钟之前程松宁和乔艾还在说这事儿,他不由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真好,还有公司出钱呢。” 王思贤听了不由讪笑,“差点忘了你的情况。” 看着程松宁表情不变、似乎也不在乎这点的意思,王思贤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明天紧接着就录制第一轮了,你有什么打算没?S级有转组权,要不要来我这儿?我看严导也挺喜欢你的样子……” 程松宁的确有转组的打算。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继续和方逸晖那个晦气玩意儿呆在一组,可另一方面,程松宁又舍不得米嘉红组的氛围,绝大部分人都很踏实。 王思贤也不催他,拍了拍师弟的肩膀。 “你好好想想吧,不过我猜拿到S定级的导演也会强制调人,毕竟他们的S级比我们的权限更高不是么?” …… 当晚九点,节目组工作人员突然通知程松宁短采。 他刚洗了澡,睡衣都换了! “没关系的小程老师,你现在这样也能出镜。” 小黑屋里的打光一如既往偏亮。 程松宁泪眼朦胧地面对镜头,下意识去揉眼睛。 Staff耐心等他拢了一把头发,这才清清嗓子问道:“演员程松宁,你接到一份S级的调组指令,是否接受?” 程松宁:??? “必须接受吗?” Staff顿了一下,“你是S级的演员,可以选择是或否。” 第12章 第 12 章 时间倒回半个小时前,四位主评审开了短会。 《剑与花》和《昨日如死》拿到S定级后,米嘉和严斯铭均拥有一次无条件的调动权限,他们可以行使作为S级导演说一不二的权利:指定任何一组的任何一位演员换组! 这固然是节目设定,但也十分符合现状。 想想看:名导亲自点名,哪个演员会傻到拒绝? 而A级的施柳和黄章钧只能认命接受,这同样很现实,身为导演亦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演员因为种种因素演不了,哪怕心知肚明人家是“攀高枝”去了,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然后迅速找人补位,否则就会耽误进度…… 当然,换一个回来的同时也得换一个出去。 节目组给严、米二人划出明确的换员限制:交换演员的定级差不能超过一级,可以拿自己的A级和对方的S级换,或者拿B级换A级,但B级到S级的互换是行不通的。 施柳的目光在米嘉和严斯铭身上打转:“你们这就想好下一轮竞演题材了?” 不然为什么这么快就想着要挖人? 米老头儿还算满意现在的配置,可节目组的意思最好还是要有“人员流动”,如果再来点无伤大雅的矛盾,制造些冲突场面就更好了…… 于是黄章钧见状看向严斯铭:“所以是你要换咯?” 严斯铭不否认,“的确有这个想法。” 米嘉问他:“你打算怎么换?” 黄章钧和施柳顿时紧张了起来! 然而严斯铭压根没想过往他们那挖人,他看向米嘉直接说道:“我拿一个S换你一个S,这总不算亏吧?” …… 总而言之,当米嘉和严斯铭达成了换人共识后,被换的二人立刻接到通知接受小黑屋短采。 一边是迷迷瞪瞪头发还半湿的程松宁。 另一边是被严斯铭数次镇压,偶尔死灰复燃一次,仍然不忘挑战导演权威的张亚盟,他也是临时被叫过来录小黑屋,心里还留存着一丝定级S的喜悦呢,就乍然得知被换组的消息。 二人分别录完采访之后,在走道相遇。 张亚盟是鑫润的演员,不算一线,但二线位置是稳稳当当的,他背靠大公司这么些年从没缺过资源,好口碑的正剧演过不少,大火的偶像剧也有两部,唯一遗憾的是人实在爆不起来,始终欠些火候。 这会儿张亚盟一看程松宁,心里当即就来气。 放着我这样的不要,要这么个糊角儿?凭什么啊! 可考虑到二人在此之前完全没有交集,这气也撒不出来,于是张亚盟面无表情瞥了程松宁一眼,甚至都懒得点头打招呼。 程松宁:…… 他是挺无语,但也不觉得意外。 糊咖到哪儿都是遭冷落的,哪怕程松宁在定级赛中拿到了S级,又被两位导演亲口夸赞,可在别人眼里或许不过如此,甚至都称不上威胁。 没办法啊,谁让他什么都没有呢? 然而早早入睡的程松宁并不知道,米嘉和严斯铭的换人只是一个开始,当他盖好小被子安稳做梦时,其他演员经历了怎么样煎熬、纠结、意外又崩溃的一晚。 导演们轮换后,来到剩下六位S级演员的轮换场次。 在这之中,有两位压根没想过动用权限:一个是岿然不动的老大哥邓徽,另一个是打定主意抱紧严导大腿的王思贤。至于其他四人,他们从接到通知开始,就在抓紧时间考虑自己接下来的去向…… 第二天程松宁醒来,从师兄那得知了几个消息: 明露换去了施柳组,算是得偿所愿。 而黄章钧组唯一一个S级演员选择和红组方逸晖调换,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双赢” 。 剩下两位S级演员的调换申请则是被打回。 这或许是导演个人的原因,又或许是节目组的考量,考虑到每个组总得有S级演员保底,可这一番操作下来,黄章钧组的综合实力到底还是遭受“重创”…… * 在演播厅外,程松宁见到了明露。 “恭喜你啊!” 明露的状态看着还不错,笑着朝他点头,“我和施老师重新恢复了联系,昨晚也认认真真跟她谈了心。这次换组之后能和她再次合作,不管能走多远,起码我不会后悔了。”说着,她也问起了程松宁的换组情况,“你也是自己换出去的?” 程松宁摇头,“我和蓝组的张亚盟平换。” 明露拖长音哦了一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据我了解,之前在蓝组带头和严导对着干的就是张亚盟,他和他那前女友席勤勤主动竞争了男女主,又不肯按着剧本演亲密戏,不过严导可没惯着这俩人,换了剧目之后把他俩直接给掀下去,结果张亚盟又和蓝组另外一个女演员暧昧了起来……” 程松宁就着这瓜喝了半杯冰美式,嗯,饱了。 “严导把他换出来完全可以理解,但你得小心这个人。” 程松宁自认还没这么大的本事:“他还能针对我?” 这都不在一个组了,能怎么针对啊? 何况严斯铭又不是死人,他都亲自把人揣出去了,还能忍受张亚盟欺负自己的组员? 想是这么想,程松宁还是感谢了明露的提醒。 …… 今日录制内容就两样:换组,以及一轮竞演选题。 除了录制现场张亚盟一双眼睛差点把程松宁盯穿之外,一切还算顺利。 事后,程松宁也在王思贤的介绍下认识了蓝组的其他几个人:张亚盟的前女友席勤勤,现暧昧对象李芙,童星出身的牛萌萌,港籍打星郭莱……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B级演员。 他们属于是有些流量、有些粉丝,同时还有些门路。 这次搁下脸面破釜沉舟来参加竞演综艺,就是想要让大众改观,开拓戏路。比起自认拿了“爆红”剧本的方逸晖之流,这仨态度算不错了,因此定级赛时严斯铭纵然没有分给他们重任,也认真给过指导。 乍得一看,蓝组走了个张亚盟后竟然还挺和谐! 王思贤尤其感谢师弟的到来:“你一来,席勤勤和李芙争不起来了,你、我、萌萌还有莱哥可以开黑,同时还能给那仨一点刺激,只求他们别再一边喊口号要改头换面,一边吃几次NG又自闭……” 这头王思贤喜得恨不得放两卷万响爆竹,正在斟酌一轮竞演选段的严斯铭同样心喜。 程松宁的加入,可以拔高他的发挥上限。 严斯铭才不想打什么安全牌。 当米嘉掏出《黄花街故事》,施柳选了《牡丹亭新编》,黄章钧敲定《长安秋雨》后,他毫不犹豫地为蓝组定下了一轮竞演的剧目:《致命审讯》! 当天中饭过后,他就召开全组演员进行角色竞选。 这是节目组规定的,明面上必走的流程。 事实上,无论谁说了自己的想法,严导都要开口进行一番劝退,话术包括但不限于:“不是我打击你,你的上限还碰不到我所能接受的角色下限。”、“你背三句话的台词都吃螺丝,我可不敢把三大段的独白交给你。”、“别人灵气不足还有匠气兜底,你有什么呢?”…… 程松宁围观了一会儿,决定收回自己先前觉得蓝组也很和谐的评价。 王思贤安慰道:“严导就是看着严肃而已。” 伴随着牛萌萌顶着一副难掩失落的表情从小房间里出来,王思 贤赶紧把他拉住:“怎么样,严导同意了没?” 牛萌萌咬着唇摇头,“没……” 他今年20岁,也到了童星转型的时候,想要挣脱固定印象,那势必就要靠角色突破。《致命审讯》里他看中了双面间谍身份的“沙虫”一角,可严斯铭毫不犹豫拒绝了牛萌萌的想法。 “你得把自己身上的包袱卸了,才能毫无负担地饰演这种底层小人物。” 接下来,B级三人组也纷纷落败。 失败或许是早有预料的,可不去争一把的话,又怎么能甘心呢? 下午茶来的时候,严斯铭联系的助演就位了。到了这时,组里唯二的女演员也被扯出了一丝紧迫感:《致命审讯》里女性角色有限,乍一看分量差不多,可操作的空间却截然不同…… 大家分了奶茶和点心,吃得颇有些食不知味。 直到郭莱深吸一口气走向小房间,程松宁和王思贤连带着提起了一口气! 十分钟后,郭莱一身轻松地出来。 他和大伙儿挨个击掌,并留下一句:“看你们的了。” 王思贤坐不住冲了,大概在里头待了不到三分钟就退了出来,并朝程松宁招招手,后者小跑过去,刚想问一句“怎么了”,就见门里面的严斯铭抬眼望过来,语气有点凉过头、冻得人浑身一震:“要我亲自去请你?” 程松宁心下一惊,忙称“不敢”! 王思贤给他一个“你保重”的眼神,把门关上。 小房间只剩两个人,严斯铭两手都放在桌上,一手扶着剧本一手握笔,他垂着眼帘在纸上勾画时,显出一副眉深目邃的深刻轮廓。 程松宁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开门见山:“我想试试文森特这个角色。” 严斯铭没抬头,“说说看。” 程松宁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在走试镜流程。 但他还是按着想法说了人物理解和分析,又简单介绍自己较于其他人的优势,最后收尾来一句“请严导给我机会”…… 严斯铭放下笔,像是在仔细端详程松宁,又像是在考虑什么,目光复杂。 程松宁和他对视五秒后败下阵来。 “你就只有这点追求吗?” 一时间,程松宁竟然听不懂这话到底是讽刺还是激励,但下一秒,他的确在对方的刺激下脱口而出真实想法,“那我想演‘蝎子’!” 严斯铭定定看了他两秒,这才笑着点头:“行!” 第13章 第 13 章 准确算来,《致命审讯》是十五年前的老片子了。 这部电影在内地上映时,十岁的程松宁身法初成,是戏曲学校里最受关注的“小武生”。 那时连上一个月的学才能放一天假,程松宁和同伴溜到市里看了这部电影。他的记忆力很好,直到今天,仍然记得“蝎子”这个狠角色:看似只爱香车美女,穷奢极欲、醉生梦死,却以一己之力策反两个警方间谍,最后还逃之夭夭。 当年,大家崇拜的大多是正面人物“文森特”。 而男主文森特是典型的个人英雄式主角,核心魅力就是铁血柔情。前后共有两个深爱他的女人为他而死,让人唏嘘不已;飙车跳楼、极限追击的戏码更是刺激得观众肾上腺素飙升!然而文森特十八般武艺上了个遍,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没能追上从顶楼坐直升机逃脱的大反派“蝎子”…… 如今轮到程松宁来演这个角色,他才发现自己早早觉醒了对反派的爱。 同样偏爱反派的还有王思贤,二人玩得来是有原因的。 他选择扮演和“蝎子”同一阵营的“沙虫”。这个角色可谓是坏事做尽,但却是影视盘点中屡屡被提名的忠心小弟。 相比起会为金钱、欲|望和权利动摇立场的警方阵营,沙虫和蝎子的感情从头到尾都十分坚定:沙虫可以为蝎子挡子弹、销毁证据、甚至主动背罪;而蝎子果断从半空中撒下一箱现金扰乱警方视线,只为极限捞走沙虫。谁看了不说一句“兄弟情深”…… 程松宁和王思贤定好角色,难免松了口气,立刻就找到郭莱闹了起来。 “臭差佬,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郭莱心里虽然嫌弃他俩幼稚,却还是配合着挣扎了两下:“拜托,就你俩这细胳膊细腿儿,我一个能干翻三个。” …… 等到全部角色落定后,严斯铭一刻不停,立马组织了全员加助演的剧本围读。 按照节目组赛制,第一轮竞演有长达七天的准备期,相对定级赛来说时间还算充裕,但同时剧目片长也从12-15分钟提到了20分钟,要求剧情连贯、转折自然,而不是数段高光精华拼接起来的碎片式展示。 如此一来,考察范围就跟着扩大了许多。 既要求演员对角色更加完整全面的理解,也十分考验导演融洽剧情、提炼升华的专业功底。 严斯铭不了解其他三组是否有困难,换组之后磨合得好不好,反正他很快就整合好了脚本,一边盯着蓝组的排演,一边斟酌着做细节改动。和跌宕坎坷的定级赛相比,一切进展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几乎称得上“丝滑”…… 不得不说,刺头走了之后就是好办事。 严斯铭奉行“能者居之”,并不会因为哪个演员粉丝多、咖位大就给予优待,更不想理会演员们私底下的勾心斗角。关于这一点,在糊咖程松宁平换进组之后,蓝组原住民再一次被严导的原则刷新了认知。 他是真的会无条件地偏爱“好学生”! 在此之前,蓝组也就郭莱没怎么被严斯铭挑过毛病,如今来了个程松宁,大家才知道严导原来是会夸人的—— “过了就显得装逼、人设悬浮,少了又差点儿意思,像程松宁的台词理解就抓得很到位。” 程松宁默默收下了夸奖,面上却是一派宠辱不惊。 他整个青春中二期都是靠蝎子的台词续能量,也不看看这都“排练”多少年了,当然有感觉啦! 然而蓝组的小年轻们把严导的话奉为圭臬,一到休息时间,牛萌萌率先冲了过来,牢牢占据了程松宁身边的位置,扭来扭去地恳求道:“宁哥,好宁哥,求求你,教教孩子找感觉,回头峡谷里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那程松宁能不答应吗? 光是这态度就足够把他哄得心花怒放、心甘情愿了! * 晚饭时,王思贤嚼着菜酸溜溜地道:“他夸你了。” 此时程松宁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吃了差不多七分饱就停手,慢悠悠地说:“夸了就夸了,又不代表什么。” “行吧,下周节目就要开播了,我公司那边开始对接准备预热了,你呢,别告诉我鸿鹄真的什么都不做啊?” 见程松宁吃够了,王思贤也放下筷子擦嘴,一口都不多吃,“就方逸晖那样,不是我说,黄章钧给他保住第一轮就已经够意思了,接下来你只可能比他走得更远,你们公司真就一点儿也不分给你,全部押宝姓方的?” 程松宁也懒得解释什么,直接给他翻起了日历—— 到节目中程,他就七年约满,正式恢复自由身。 “如果是你,这宣传费你愿意出吗?” 王思贤揪着纸巾想了想,“也是,反正人都要跑路了。” “不踩一脚都谢天谢地了,还指望鸿鹄给我发通稿?” 程松宁深知曲鸿和许诺这两人的吝啬。 他本就不是多大的咖,徒有五年经验和不算差的演技。 可许诺偏偏敢漫天要价要求涨片酬,不涨那就换方逸晖来演。最初方逸晖被顶上来,固然有许诺刻意提高程松宁的片酬、不肯轻易向片方妥协的原因,后来尝到了“薄利多销”的甜头,不温不火的程松宁自然就被抛之脑后,发给他的各种邀约也“顺理成章”地因为类似的原因转到新人那儿…… 因此,程松宁根本不指望鸿鹄能为他做什么。 定级赛那会儿忙成什么样了,许诺都敢发消息威胁他,要程松宁主动把“柳疏狂”让给方逸晖演,可见这公司上下是真没有脑子清白的人了! 王思贤幽幽叹气,“好在现在熬出头了。” …… 《演员的品格》早早锁定了讯星的暑期黄金档,节目组剪出了两期存货后立刻定下了首播时间,线上线下的宣传同步铺开,称得上声势浩大! 与此同时,参演演员背后的经纪公司也跟上步伐。 今天你一个考古热搜,明天他一个遗珠盘点,后天再来一个“相差X岁,他们竟然演过父子/母女/情侣?”,各家的前期造势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在这之中,糊到只有官博转发的程松宁显得落寞又可怜。 他不是没有粉丝,之前和鸿鹄彻底割裂、清空动态的时候,也有那么零星几个营销号发他的消息,热心粉丝还帮忙解释:这是解约信号,不要担心不要惊慌。 这像什么? 王思贤给出了一个精准形容:心大的崽和心大的妈。 “你妈问你:钱够花不?你打着哈哈说:够了够了,然后妈妈真的信了并且决定不给你打钱,毕竟你都说钱够花呀!” 总不可能让公众人物去卖惨吧? 开玩笑,人家才不会觉得你惨呢! 程松宁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惆怅。 “就这样吧!反正我该做的都做到极致了,就看节目组愿意给多少镜头。说的多了难免失望,尽量放平心态吧……” 王思贤只觉得可惜,可惜了师弟这样的资质条件。 但凡换个给力点儿的经纪人,趁着《演员的品格》这股东风,不说直上青云那么夸张,把热度翻上去起码是可以的吧?有了热度,推广自然而然就从四面八方来了,回头再挑个能够上好平台的剧本,精心去准备,翻红是迟早的事儿! 当然,这也是王思贤自己的剧本…… * 从官宣定档到首只预告片公开,中间经过两三 天。 在此期间,全节目组只有程松宁保持着零进度的宣传: 全网没有和他名字直接关联的热搜词条,公司人脉资源的铺设一股脑儿全部向方逸晖倾斜,吃瓜群众唏嘘的同时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程松宁前不久才清空微博表态。 有人怜爱他,但也仅限于嘴上说说而已。 一到攀比商务、罗列实绩、一较高低的时候,程松宁就成了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垫脚石。 为了这事儿,乔艾愁得两天没睡好。 “现在找KOL做推广真的不贵,买得多还打折呢!咱们不问那种粉丝多的,就联系几万粉的小KOL,我都问过了,他们一条收费也就四位数,保证图文并茂看不出推广痕迹!就算咱们一直买到节目开播,这也花不了多少钱啊……” 程松宁也给他算了一笔账:“三五个号带不起效果的,小艾同学,人家是一个群一个群的下单捞鱼,一条消息发出去,回头工作室转账七位数起步,你倒好,专挑些小虾米能吃饱吗?” 乔艾:“虾米肉不是肉吗!” 关于虾米肉算不算肉的讨论到此为止。 程松宁和乔艾坦白,让他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以程松宁如今的境遇来说,不被拉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乔艾:“行吧,我这头随机应变着来,你……你加油。” 这一晚,程松宁难免有些心情低落。 他梦到自己拖着行李箱离开节目组宿舍,带着王思贤、明露等人的遗憾,狼狈不堪地顶着夜里的阵雨落荒而逃。 雨点砸在身上的感觉太真实了,那种湿漉漉的黏腻感一度让程松宁分不清梦里梦外…… 直到他被王思贤摇醒:“草,特么的楼上漏水了!” 程松宁:??? 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协助两个倒霉蛋搬到另一栋楼。 “方逸晖和他室友两个傻逼早上走之前没关水龙头,恰好他们今天又都没回宿舍,这水一放就是一天一夜,屋里能泡坏的东西都泡坏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程松宁无语极了:“真的有人一直倒霉吗?” 王思贤怒斥998巨款,找他列表的算命师傅算了一卦加急的:“别担心,是好事!所谓遇水则发,最早明天、最迟下周,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第14章 第 14 章 或许人倒霉到一定程度真的会迎来运气的触底反弹。 又或许是信念足够强大,迎来了量变到质变的转化。 经历了手伤退组、续约威胁,补位综艺、傻逼挑衅,房间漏水、连夜搬家等等不顺心事件后,程松宁似乎终于开始走运了…… 伴随《演员的品格》宣传进行得如火如荼,预告片的质量得到了观众们的初步认可,节目招商直接被点爆!眼看着这档竞演真人秀即将进入“必爆局”,各大品牌放出信号提前押宝,代拍行业也开始下场收割: 在讯星大楼里录制定级的那天,对面大楼的专业代拍架着大六位数的设备,搞到了全网仅此一份的路透,而其中一张恰好拍到程松宁! 但这时他还一无所知,正苦哈哈的和王思贤细品今日份的冰美式。 是冲浪达人明露飞奔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我猜你还不知道,所以现在问这个问题刚刚好!请问一夜之间拥有一条五万转的路透是什么体验?” 不止程松宁懵懂,王思贤也纳闷:“什么五万转?” 明露解锁了手机,飞速调出页面给他俩看:“喏!就是录定级那天,你们俩在吸烟室阳台那儿,被对面华兴大楼的代拍CUT了个正着。” 下一秒,程松宁和王思贤一起看到了那张照片。 抓拍的正是他被方逸晖纠缠得烦不胜烦,装作没看见不搭理,低头点烟的一幕! 照片主体是程松宁,他额前散落的一些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高挺标致的鼻梁往侧脸投下一块漂亮的阴影,长而浓密的眼睫扫在眼睑上方,含着烟的嘴唇显得形状饱满,在照片偏冷调的滤镜调色下莫名带了三分欲态,配合眼帘低垂、漫不经心的眼神,整张照片有股说不出的氛围: 慵懒之中有那么一丝厌世。 满不在乎的神态反而叫人想要去讨好他、博他一笑…… 程松宁和王思贤兄弟俩直接看呆了:这谁啊!? 好家伙,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 愣完之后,二人思考的第二个问题竟然是:“这后期,得是时薪五位数级别的吧?” 明露听了笑个不停,换做是她,早就狂喜咯! 也不怪程松宁和王思贤不懂,如今爱豆圈、流量圈的代拍业务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后期的专业水准甚至还在持续内卷,月球那样崎岖的表面都能修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何况是程松宁这张本就天生丽质的脸蛋儿? “别看只有这条是5万转,这数据真的不错啦!” “其实还不止呢,我搜你大名,广场上其他营销号带图也转了不少,总而言之,恭喜你达成一夜出圈、一图封神的成就,这效果人家花钱营销都做不到呢!” 明露羡慕归羡慕,倒也很为他感到高兴。 然而程松宁却眉头一皱,“对,你提醒了我!”说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扭头给小艾同学打电话…… 明露不解问道:“怎么了?出圈不好吗?” 王思贤倒是立刻想通了,“高情商的解释是‘顺其自然’,低情商的解释是‘没钱营销’,找群请那些不太大的KOL发点软广,一晚上下来都得小十万,松宁能不心疼吗!” “到这种程度,可能真的时来运转了……” 再说回昨夜的盛况,从《演员的品格》代拍开始放料恰饭开始,网友们这才发现他们错过了怎么样一颗遗珠—— 5岁入门,戏曲出身,各项功底扎实。 16岁不到入学全国最好的戏剧学院,18岁开始拍戏。 20岁毕业迎来气质上的质变,如今25岁状态依然超绝! 大家对照着程松宁的履历表翻他少得可怜的物料,不出所料地发现,每 一颗遗珠背后必然有一个作死的公司或经纪人!哪怕如此,程松宁这几年糊归糊,他的脸、身材、状态可从头到尾都没拉胯过,就算在A级剧里演各式各样的配角,也给出了鹤立鸡群一般的效果…… “看到他的一瞬间,很多纸片人从此有了脸。” “宁宝别抽烟,来抽我,我耐抽,把我抽干都行!” “这种气氛脱裤子就不太礼貌了吧?” “起码要这种资质吹‘遗珠’才会让人信服。” “他要是没错过《槐花落》,剧播后应该会好起来。” “绝了,错过大饼也是遗珠标志特征之一!” 有夸奖是因为路人的颜狗属性被动激活,颜值就是最大的推动力,进而大家才会想要了解更多。而程松宁一夜之间靠一张路透拥有姓名,的确也“抢占”了其他人的关注。 路透出圈的红利还没收尾呢,黑通稿果然就来了! 这一波打压式操作曝光了程松宁的“黑历史”,包括但不限于:屡次在开拍前提高片酬、并威胁剧组罢演;商务推广的站台活动临场放鸽子;和漂亮女粉丝私联…… 什么目的?什么风向? 这局面简直不要太明了! 程松宁的粉丝群体这些年就没成型过,只能把澄清整合起来投稿给大KOL。 提片酬罢演非个人意愿,属于被迫给公司新人让路;站台放鸽子同理,毕竟谁不想和品牌搞好关系升级商务?然而程松宁签约鸿鹄期间,此类强行转移资源的操作还有很多。 多到足以让粉丝列出一个比程松宁履历还长的表! 至于和粉丝私联,那纯粹是冤大了:鸿鹄曾经有这么个“临时工”,以给程松宁组建官方后援会的名义,试图约粉丝出来“详谈”,而粉丝出于警惕给小助理乔艾发私信确认真伪,最后被证实是“临时工”心怀不轨、贪图色相。 为什么被定义成临时工呢? 那当然是因为鸿鹄也要脸呐! 程松宁眼下不方便发言、有炒作嫌疑,但小艾同学可以发言,他当即就掏出手机、登陆只有几千粉丝的账号,发布微博一气呵成—— @小艾同学:马上恢复自由身啦! 关注他多年的粉丝看到这封准信总算松了口气。 合约到期不续、就此分道扬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和正主一样,粉丝们同样不指望鸿鹄能为程松宁出力,在他参加这档节目期间不拖后腿就不错了,随便公司把资源给谁,哪怕掏空家底让方逸晖强爆都无所谓…… * 程松宁路透出圈,节目组有那么一部分的确心情复杂。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首先,他不是一个花瓶,就算后期剪辑再怎么限制出镜分量,到了竞演正片还是会见真章,只要程松宁身上没有致命黑点,迟早会起势! 如今这张封神路透顶多只是一跟点燃的引线,让大众提前发现了程松宁的存在。 有危机感的不少,也陆陆续续往程松宁这试探了一波。 比如旁敲侧击问他和鸿鹄约满之后有没有其他意向,也有像方逸晖那样阴阳怪气问他攀上哪根高枝,这么大张旗鼓地买热搜买数据,不怕退潮现原形…… 程松宁烦不胜烦:这么严重?那你去报警啊! 最搞的是,排演结束后许诺换号打电话过来,说曲鸿那边愿意重新拟合同续签,第N次让程松宁不要不识好歹,别以为热度起来了都是自己的功劳,公司这几年可没少喂资源,还让他在节目里多提提方逸晖,别想着自己把好事儿全部占尽…… 程松宁没烟瘾,偶尔王思贤散一根,他才来两口。 可这个时候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散不出来,真想狠狠抽特么一整 盒! “许富强,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我是不怕撕破脸皮让全网来审判和鸿鹄之间的关系,这七年我问心无愧,你呢?” 和愚蠢的人争辩没有任何意义,程松宁不想多说,现在就等着最后一个月结束,假如鸿鹄真的蠢到自以为还能拿捏他,到时候再有人问起,程松宁将不会避讳和前东家的不愉快,给这种蠢人留情面、难道还指望日后好相见? 人家离开电子厂还会去平台上发rep给其他人避雷呢,怎么你一个经纪公司很高贵吗? …… 没胃口吃饭,程松宁留在排练室练台词。 郭莱也在,他人虽然是港籍,但普通话说得还不错,只要牛萌萌不贴在程松宁身边,郭莱肯定是要和程松宁一起对台词的。 喝完一杯水的功夫,郭莱出去和妻子打电话,程松宁一个人躺在排练室的地板上。 等到后面再传来推门的声音,他想也不想直接道: “有糖没,给我来一颗,眼睛发黑起不来了。” 一颗糖准确地丢到他怀里,程松宁也不睁眼,就这么撕开包装把糖含进嘴里,哼哼唧唧地提要求:“我还要一颗——”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反而是一声轻笑。 吓得程松宁一个激灵! 他几乎是立刻从地板上滚了起来,宽松的T恤直接掀起来一块,顿时露出半片雪白的后背,和线条倏然收紧的一截腰肢! “严、严导……” 来人不是严斯铭又是谁呢? 他一副想笑又按捺住的表情,看着慌乱得后脑勺头发都炸起来的程松宁,抛来一颗糖:“不是只有吻戏要清口的。” 程松宁这会儿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第15章 第 15 章 微妙的气氛以二人为中心快速充满整间排练室。 算上嘴里含着的,和手里拿着还未拆封的,程松宁目前为止吃了严斯铭三颗糖,现在正处于“我刚刚到底冲着严导胡说八道了些什么”的回想状态。 …… 不得不说,这一下子也太安静了。 郭莱哥,一个电话要打这么久吗?快回来啊! 正当程松宁尴尬得快要原地抠出三室一厅,甚至想要找个理由遁走时,严斯铭却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年轻人脸颊一侧鼓起来,里头含着一个小糖球儿,被舌尖搅动得咕噜咕噜的,从左边滚到右边,不出几秒又原路滚回来,糖球和牙齿相碰时发出闷闷的摩擦声,如此几次之后,清爽的甜味大概就能均匀地分散在口腔的每一处…… 其实程松宁身上还是有些少年气,严斯铭这么想着。 他王思贤在一起玩闹时,根本不像25岁的成人! 偶尔有些跳脱天真,像是还未出校园,成天纠结一日三餐吃什么、休息时玩什么的大学生。 但事实上,程松宁工作之外的状态显露得并不多。节目的进程很紧,一天的录制时长超过10个小时,因此严斯铭能看到的部分很有限,可他看到的那一部分之中,对方无疑是灵动而狡黠的。 圈内不得志的演员很多,他们多少带点忧郁气息。 可程松宁这个人吧,反而劲劲儿的,他坦然接受自己过于平庸、少有起伏的事业现状,在并不大、甚至很狭窄的施展空间里做到极限…… 并不擅长交际的严导不由想到:或许这是程松宁容易和别人交朋友的原因。 个性十分要强的王思贤甘愿和他一起胡闹,自负的牛萌萌愿意倒贴请教,明露这个隐藏星二代也时常维护他,更别提米嘉、郭莱这样动辄30年、40年经验打底的资历派,他们对程松宁的认可同样能说明问题—— 一个积极生活的人,他能量中的感染力非同一般! …… 说远了,严斯铭过来就是想找程松宁聊聊。 昨晚到现在还不到24个小时,在这期间相关热搜持续发酵,严斯铭不只是有所耳闻那么简单,他从事情最初就在不动声色地观望,眼看着话题渐渐生起热度,再经由节目组本身的流量带动,直接跨越了传播限制,如同纸鸢乘东风一般飞快拔高。 这样一起不似营销胜似营销的案例年头到年尾都难出几个,直接让前期宣传挂零的程松宁一夜出圈。 严斯铭不是来说“恭喜”,而是想看看程松宁的改变。 看他是就此抓住机会,想办法提高自己在节目组的各项待遇;还是一成不变,顺其自然。 只是严导刚一提起这事儿,年轻人肉眼可见地收紧了状态,眼神里甚至多了一丝警惕,条件发射般的变化反而让严斯铭不由的一顿:“我不是要说你什么……”他难得词穷,试图换一个温和些的切入点,“我听说你和鸿鹄的合约马上到期了。” 程松宁嘴里的糖球换了个位置,眼睫轻轻一颤。 “对。” 严斯铭属于是明知故问了:“那时节目才播小半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自己成立工作室?还是签到别的公司?” 已经被问得麻木的程松宁没有给严导特殊对待。 他随手拢了一把额发,抛出三字万金油:“再说吧。” …… 这就是严导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依然想不通的地方: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快地切换自己的状态,前一秒还是有说有笑、放松而不设防的,后一秒立刻警戒拉满,消极应对? 严斯铭一时没想通,但程松宁这边含着糖球,心情却不再甜腻美妙。 天地良心! 他本人毫无知觉、毫无参与的这场所谓“神级路透”的有效出圈,压根没有从银行卡里出哪怕一毛钱的推广费! 但事实是:10个人里有九个人会认为这是他在营销。 不是说营销可耻,更不是代表程松宁不屑于这种宣传手段,而是他分明没有做过的事情,却被一群人以一种自以为心知肚明的口吻向他屡屡提起…… 这种感觉不要太别扭。 要是往外吐槽没准人家还以为是在炫耀,毕竟这事儿终究是程松宁获益,他但凡说些什么澄清的话,在别人眼里都成了矫情,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 这一晚,程松宁开始和助演女演员搭档排戏。 文森特有两个红颜知己,风流多金的坏男人蝎子身边自然也有投怀送抱的美人儿。 当文森特下了班接女友吃路边排挡时,蝎子搂着佳人一起在空中花园享用烛光晚餐;当文森特血汗肆流一次次成功达成任务时,蝎子也没闲着:他在马场跑马,在码头巡货,在处理叛徒,在射击场听声辨位蒙眼打靶,甚至、在夜色深处与美人共度**…… 这些都是严斯铭新增的用来丰富人物形象的片段。 看似没什么大不了,可挑两段排演出效果来,众人的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 谁都敢说:严导对程松宁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偏爱的。 甚至于,《致命审讯》原片中反派阵营个别不太缜密的行事逻辑和剧情BUG,严导都给好好儿圆上了…… 话说回来,程松宁的搭档女助演叫苗妙,身段绝佳。 别组导演请助演还考虑过不能压了主演们的风头,彼此之间有没有竞争矛盾,挑来挑去最后多选的三四线熟面孔。严斯铭倒好,上来就把自己曾经合作过的人叫上,丝毫不理会苗妙一来,组里另外两位女演员顿时有了被艳压的风险! 然而这才是严斯铭想要的效果。 因为只有如此美人站在蝎子身边,才能足够的说服力,充分展示出他挑剔的品味,而苗妙这张脸是极其适合浓妆艳抹的。 对此王思贤丝毫不酸,并为严导的配平送上肯定掌声。 “文森特有红颜知己,蝎子也有红玫瑰,真好!” 他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并开始就近观察二人的排戏:“苗妙姐你就放心吧!松宁都吃过两三颗糖了,保证他嘴里是香香甜甜的。” 程松宁深呼吸:……我谢谢你! 苗妙爽朗一笑:“你把松宁都说害羞了。” 吻戏是有的,排练时如果要排出来,作为专业演员自然没意见。别说只是一场吻戏,哪怕导演和编剧要求滚到床上,照样得演下去!只是严斯铭喊停了,他说自己充分相信程松宁和苗妙的职业素养,这会儿走戏做做样子就差不多了。 严导这话说出来,大家心里都默默松了口气。 想到之前定级赛蓝组夭折的《单行道》里众人无缘一见的亲密戏,这会儿《致命审讯》倒是磨合顺利,程松宁很照顾女孩子、苗妙同样知情识趣,二人亲密起来不仅不局促腼腆,反而自有一副风情…… 两相对比,席勤勤和李芙二人的面色难免古怪。 回宿舍后,王思贤还不忘和师弟分享八卦:“席勤勤和张亚盟早就断了!其实最开始也不是她故意耽误进度,而是张亚盟那个矫情怪扭扭捏捏不肯上,说什么要避讳,简直不要太搞笑!人家离了婚的回头一起合作还能拍床戏呢,轮到他和前女友拍个吻戏怎么还要固守贞操吗?要不要广电给他颁发一块牌坊啊……” 程松宁郁闷了一整天,忽然被师兄戳中了笑点。 “别的不说,自从张亚盟换走之后,席勤勤和李芙不照样和平共处,可见这个男人才是那个真正的搅事儿 精!” 程松宁直往床上倒,“苗妙姐一来,她俩危机感爆棚。” “何止是她俩?你没发现自从你过来蓝组,B级那哥仨直接卷起来了吗?他们现在每晚排练完不回去,还要在负一楼健身房加练一个小时,甚至萌萌不和我们开黑,也是因为被他们拉过去举铁了……” 程松宁:…… 总而言之,蓝组迎来了不动声色的内卷时代。 大家充分利用一切时间,减少了对外交际、减少了无效消耗,把严导看得眉头紧锁,他不禁开始思考: 是只有蓝组这样,还是其他组也这样? 严斯铭出去晃悠了一圈,看到被专业戏曲演员一遍遍纠正的施柳组,听到黄章钧崩溃的喝止某流量眼珠子别乱转、不要一会一个小动作,还观摩到米嘉噙着笑意,四两拨千斤把眼高于顶的张亚盟训得像条狗的现场…… 这就是《演员的品格》开播前最后一天的场面。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晚上八点,讯星准时释出首集! 全国无数观众正赶在第一时间观看,而参演的主人公们却没能闲着,他们依然要赶录制进度。 蓝组的进度最快,严斯铭已经在死磕两段最重要的对手戏,也是文戏:蝎子意外被捕,文森特连夜对其审讯,然而不管是怎么样的问题、如何颠倒反复的问法,蝎子都做出了完美的防御—— “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那些人贪心。” 蝎子双手被拷歪靠在椅背,却矜傲得如同端坐王座。 “他们给货,我出钱买,再卖给需要的人,那些人收获了快乐,大家都得偿所愿,这不好吗?可是有的人既想要东西又不想付钱,这才是不对的吧?警官,我听说你给女友送了一颗2克拉的钻戒求婚,试问她拿了戒指却反悔嫁给你,你是否会收回这枚戒指呢?”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文森特本想打断他,让蝎子老实交代不许多嘴,可当他的目光略向蝎子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睛,心里突然一阵发毛…… 第16章 第 16 章 讯星作为国内三大在线视频平台之一,有着领域内排名第一的日活,它想要将一档节目全面地推广出去,只能说是小菜一碟。 讯星出品的综艺,往往都能准确收割大众的关注。 8点一到,观众们先欣赏了长达两分钟的广告。 放假的学生党、上班党齐齐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你招商被点爆很牛逼,行了吧! 进入正片后,首先切入了一些快剪碎片,展示了一番嘉宾们就位前的状态:前脚杀青、后脚收拾行李打飞的;前一秒和老婆孩子说拜拜,下一秒就在飞机上呼呼大睡。有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要在节目里有所改变的,也有自嘲这么大岁数还来和年轻人抢机会的,还有人开着玩笑,要是这次再红不了那就退圈转行开大排档…… 在这之后,旁白的声音才淡淡响起: “全国有超过15个影视基地,过去三年各景区预约全年无缺,影视制作公司们需要早早抢位协调,才能确保剧组拍摄活动运转流畅。如今,已经有半数影视城不再全区营业,能顺利开机并杀青的项目总数拦腰减半……” 花两分钟报完一串亏损数据后,观众老爷们听明白了: 影视寒冬整个娱乐圈产出方都在亏钱,没钱自然就没法开项目,上头分的饼变少了,竞争力不足的演员就没戏拍,不开工那就赚不了钱,这不就只能来参加节目咯! 观众们自封“懂王”,又接着往下看。 …… 与此同时,S市某小区。 蒋恬桌上开着一台曲面屏电脑,另一旁外连一块竖屏。 今晚谁都可以不在乎《演员的品格》首播,但她不可能错过这个蹭热度的好机会! 一年前,蒋恬花了小五位数从某大KOL那买来的教程,并开始建号自己“创业”,经过了一年的运营,如今@甜甜只吃草莓尖儿这个账号已经拥有了15万粉丝,一条商务报价5千起步,早已赚回了蒋恬当年的学费。 她深深的了解到,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 无论内娱发生了什么热闹,谁发布得早、谁总结的梗好,谁就能吃到最多红利! 因此,当别的观众还在大惊小怪“哇明露演过XXX”、“郭莱!我的童年男神!”、“程松宁是我三年前的墙头呜呜”时,蒋恬丰富的经验已经告诉她哪个点能挖掘出热度,脑子里快速思考的同时,她将直播投到另一块屏幕上,又在主屏幕打开了PS,开始用自己最为自信的手法修图P图,娴熟地开始制作今日第一条动态。 @甜甜只吃草莓尖儿:红粉灰三组,你最看好谁? 紧接着,蒋恬发起了三个投票,分别对应红粉灰三组。 可别小看这类什么输出内容都不带的投票,那些饭圈妹妹们可最爱争这个虚名了!更重要的是,蒋恬需要这个票池的数据。 因为它们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嘉宾活粉的人头。 在节目持续播出期间,情况势必会不断变化,哪些只能捧着来、哪些可以踩,哪些适合当对照组、哪些有黑马潜质,这些信息蒋恬统统都要掌握,并实时更新。想要吃更多的红利,那就得谨慎又大胆:既要拿捏尺度,不能让那几家争得厉害的觉得自己有偏向;还要想些办法,最好是把那些要红不红的粉丝也带动起来! 如此一来,话题有了,她的KPI也有了…… 《演员的品格》一集足足有两个半小时,看进度条的标记点分成了四段,大概是方便插播广告。这四段中介绍和分组独占一段,紧接着就是定级剧目竞角,剪辑节奏很快,快到蒋恬都能感觉得到剪辑师那种急切推进的心情。 不只蒋恬,全网第一时间观看的网友们都有这种感觉。 前一秒大家还在纠结“这几个人分到 一块儿可怎么演啊?”,后一秒主评审果断敲定了定级赛的剧目,镜头再一转,众人竟然已经开始竞争角色了…… 有人想了:这选角应该留个悬念,进段广告吧? 然而节目组它没有! 眼看着镜头一分为四,红白蓝金四组都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了角色分配,并即刻进入了排演状态,生怕落后。 “我不敢眨眼,我只是怕下一秒评审都打完分了。” “只有三天准备时间,不是只有三分钟啊!” “笑死,讯星不灌水不煽情大家反而不习惯。” “我很喜欢这个节奏,有亮点有矛盾有爆发!” “大部分都效率工作时,但凡懒一点就格外突出……” “是这个道理,所以里头有些人硬撑也要跟上进度。” 到了这时,蒋恬又有了一些想法。 正如节目组镜头分量有所偏向,那些商家品牌也会做调研提前押宝,以配合后期演员的翻红大爆,两边打配合将收益最大化。 那她是否也应该先浅浅地埋上一条暗线呢? 定级剧目出来,大家都忙着发对比图,无非就是打时间差,吃一波手速红利,人人都来发,文案一水的复制粘贴,那有什么意思? 要想做到新颖、有趣,就得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五分钟后,蒋恬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打开新的文档,在首行输入了标题:【慧眼识珠】解密记录。 从这一刻开始,她的视角将背离绝大部分观众…… * 伴随《演员的品格》热度和市占一路走高,相关话题发酵得飞快! 这头观众们才看到蓝组爆发争执,严斯铭当机立断决定将《单行道》换下,临时改拍《昨日如死》,那头红组《剑与花》演员之间的矛盾也初步显露。 显而易见,这就是首集被重点关照的两大矛盾点。 严斯铭的权威受到了张亚盟的挑衅,他作为导演直接换掉剧目重新选角。 而红组的矛盾更准确说,是程松宁和方逸晖二人的交锋,前者的一再谦让却并没能让后者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当主持人焦皎中场检查后,方逸晖在小黑屋采访里哭着说,他想要换角色,但导演和大家都不同意…… “我特么受不了这巨婴了!!!!!” “拜托,还有一天就要开拍了你现在还想换?” “他不就是看柳疏狂妆造好、还有CP吗?” “方去演柳疏狂?他吊个威亚重心都压不住!” “米嘉好几次都不耐烦后来的这三个,真是苦了米大师,原本六个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程松宁真是倒血霉,让你吸血、上节目还要让角!” 然而被惯坏的人并不知道,出了家门别人并不会对自己一再忍让,何况程松宁已经和鸿鹄分道扬镳。 《演员的品格》是他背水一战的战场。 程松宁敢当面和方逸晖撕破脸,也不愿意委曲求全,因此小黑屋采访staff问他“如果这个时候有组员要求换角,你是否会接受对方的竞演提议?”时,他当场冷脸—— “这是对全组努力和心血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但观众看到镜头的程松宁时,只见他目光冷冽、表情肃然,吐词清晰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打前头方逸晖的脸。 “如果每个人都按照自己心意来演,还需要导演和编剧做什么,不如一个人唱独角戏?角色本来就是有限的,所以我认为,更多的时候演员都应该克服困难去完成拍摄任务,而不是想着怎么逃避……” 从这一句话开始,《演员的品格》首集进度过半。 有人发言:期待着后头有反转,比如方逸晖这类年轻演员掰正态度发愤图强,让全组改观、让导演夸赞。甚至还有人猜测,程松宁跟方逸晖最后会握手言和? 但观众可不傻,他们当即就道:方逸晖粉丝闭嘴吧! …… 就这么一路打闹争吵,进度条来到了定级赛播出。 不得不说,讯星还是有点良心在身上的,没把前期筹备水出一集的分量来,更没有想着要去把演员、导演之间的矛盾搞一个欢天喜地圆满大结局。人和人相处不可能一直平静和谐,大家三观不同、态度也不同,在长达12小时的出镜环境里,有矛盾才是正常。 但哪怕节奏把握地再到位,剩下一半的分量也播不完四组的定级剧目。 白组《伊人》和金组的《金陵十夜谈》播完后,《演员的品格》首播在十点过后结束,同时给出了一则长达一分半钟的下期预告:全员黑化的《昨日如死》和快意恩仇的《剑与花》,像是在向全网观众放话—— 下周我放更大的招,来看不? “逼死我?非要我穿越到下个礼拜?” “怪不得方要换角,又想要戏份多、又想要好人设。” “给程松宁预定一个热搜前排吧,他值得!” “郭莱好猛,我的童年梦中情人呜呜……” “后头两部定级应该是S吧!” “其实施柳和黄章钧的也不错,四个都很猛!” 这时,录制节目的演员们也结束了一天的排演。 程松宁被郭莱伸手从地上拉起来,刚想说话呢,就见走出去的王思贤又倒了回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卧槽,方逸晖在外面蹲你!” 蓝组今晚是没看直播的,但其他组就不好说了。 程松宁捞起外套,摇头:“没事,他能跟我打起来?” 这话一出,郭莱扭了扭脖子就站到了他身边,这满满的安全感直把王思贤逗笑了:“莱哥这也太威猛了,拎着姓方的不跟拎只鸡崽子一样!”说着,三人一起出了排练室。 外头的方逸晖见严斯铭不在,先松了一口。 但这口气松到一半又提起来:壮得不怒自威的郭莱挡在前头,吓得方逸晖下意识后退一步! “松宁哥,我有事要和你说。” 程松宁朝他俩摆摆手,“先走吧,这有监控的。” 直白的让方逸晖无地自容,但更让他面红耳赤、舍不下脸的,是亲口和程松宁提:发一条微博,最好是拍个合照什么的,放出去以表“和好如初”。 程松宁沉默几秒:“要不你明天请假去看个医生吧?” 方逸晖理不直气不壮,但仍然嘴硬:“发个合照又不损失什么,还能给你引流!” 程松宁:…… 他一边摇头一边朝前走,眼看严斯铭录完小黑屋出来,赶忙把人喊住:“严导——” 下一秒,方逸晖果然溜得没影了! 而严斯铭走过来:“喊我有事?” 第17章 第 17 章 严斯铭还没忘自己之前和程松宁不欢而散的事儿。 本来想着:不情愿聊这个那就不聊嘛,反正拍摄排练什么事儿都没耽误,双方都不是那种把情绪带进工作的人,回头一轮竞演完了再挑个时间好好说说…… 然而这一秒对方喊住自己,严导耳边恍闻钟鸣。 他甚至想也没想,迈腿就过去了! 但程松宁是真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眼看着方逸晖那傻缺都跑没影了,只能挤牙膏似的憋出一句:“严导吃了吗?” 严斯铭抬手看了看表:晚上10点半。 他又看向一身宽松常服的程松宁:乌黑的发,湿漉漉的睫毛,亮而润的眼珠子,两片水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整个人给他的感觉清爽却又莫名酸涩,宛如枝头挂着雨露的一颗青梅,唯独脸上的表情又悔又懊,像是在反思自己刚才的胡言乱语…… 严斯铭难得看他一脸局促纠结,莫名好笑。 然而还没等人开口,“利用”完毕的程松宁在严导的注视下煎熬难忍,飞快抛出一句“那严导晚安!”,撒开两条长腿就跑远了! 徒留严斯铭被庭院中间的蚊子吸了一口血…… 程松宁直接狂奔回宿舍,而王思贤正开着倍速看重播。 “后期剪辑还是手下留情了,前半个小时只有我俩打招呼作介绍的镜头,加起来十秒都不到。没想到后面还有戏份,真是托了张亚盟和方逸晖这俩巨婴的福,为了给他们剪出一条成长线,愣是给咱们配角也加戏了。喔,还给你留了一个针对意味十足的小黑屋采访!” 程松宁现在无比厌恶姓方的,“别提他行不?” 王思贤大概也知道方逸晖拦下他是为了什么,默契的没提,转而说起了别的:“其他三个组都抽空做了rea。” “什么rea?” 程松宁不解:“他们真抽了两个小时看直播?” 大家面对面瞅着节目直播,那么多人都不尴尬吗? 王思贤一边看、一边撕开一包零食,吧唧吧唧的:“听说是要放花絮里播吧,正片没有多少镜头,也就指望花絮里挤出分量吸粉。我猜,我们组没录应该是严导给拒绝了……” 程松宁随口安慰道:“也许是下期吧。” 他给王思贤算了笔账,一轮竞演结束淘汰9个,哪怕剩下的27个人不刻意去争取,能够分到的镜头都会跟着变多,起码比之前多。 “镜头多是好事吗?起码这个时候不见得吧。” 王思贤想起热搜榜上被大众讨论不止的“张亚盟席勤勤李芙”的三角关系,三家粉丝吵得直翻天。又想到吃瓜群众大骂鸿鹄“蠢把鱼目当珍珠,弃珠盲捧烂鱼眼”,方逸晖的粉丝仗着人多势众,在舆论环境明明已经翻车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把程松宁的粉丝吊起来打,想借此找回自尊的同时,还在混淆是非…… 被牵扯进骂战固然不爽,但这一波程松宁稳稳占理,他的粉丝就算不成形、不成器,也有数不清的路人观众自动站队主动还嘴。 王思贤又忍不住问:“这种情况,还是得有个团队。” 他看了一眼师弟的表情,已经没有前两天那么抗拒,于是王思贤又加大劝说力度:“就算不签公司,起码先要找个能合作的,哪怕是个外包呢。这又不是换情人,三个月差一天道德标兵都会觉得你孝没守满,换公司能一样吗,不找好下家无缝对接才奇怪吧?” 程松宁:虽然有道理,但还是感觉怪怪的…… 重播看到一半的时候,小艾同学打来电话。 “哎,宁宝啊,那个花絮rea为什么只有你们蓝组没放出来呢?” 这么快? 程松宁第一反应是:后期这是八 爪鱼成精吧! 随后,他才向对方解释:“我们组压根没拍。” “怎么不拍呢?外边那三组的rea花絮都被点爆了!哎呀,本来镜头就不多,那些粉丝就指望花絮多扒拉两眼了……” 程松宁和王思贤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不管严导本人在不在意这点儿流量,也不管他拒绝节目组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组内演员们的需求,又或者单纯是节目组想把蓝组压到第二集再录rea,但事实就是:如今正片红了,花絮理所当然的变成了第二战场。 同期碾压式的市占率和话题讨论度已然说明一切。 谁都敢说《演员的品格》首战大获全胜! 竞演真人秀是有人已经做过,如今讯星再做照样能爆火!靠铺满线上线下的宣传推广,靠过硬的嘉宾综合实力和节目表现,以及绝不拖泥带水的后期剪辑,成功在今年夏天占据火热的一席之地! 然而就在演员们结束了一天拍摄和排演,要么休息放松、要么加班内卷时,讯星高层、《演员的品格》节目组主创在数公里之外的星级酒店开庆功宴—— 为什么程松宁会知道呢? 因为节目组群里有人传了截图。 为什么会有截图呢? 是因为负责演员管理的某个主任发朋友圈忘记屏蔽。 半个小时后,全网都知道讯星高层在XXX五星级酒店连夜大开庆功宴了…… * 首播之后的日子过得特别快,各组的筹备进入尾声。 而蓝组《致命审讯》预留的拍摄周期长达一天半,是四个组之中最先开机的。 因为要还原最经典一幕:蝎子壕掷现金捞沙虫,成功登机逍遥法外,文森特棋差一步、满盘皆输,案件进度重陷泥沼。 所以,《致命审讯》还有几幕外景戏要拍。 讯星官方直接让出了32层的讯星大楼供蓝组使用。 想搞爆破,想停飞机,想撒钞票,统统可以! 就冲这爽快态度,严斯铭怎么也不敢耽误进度。考虑到目前定级赛都没播完,一轮定级还处于保密状态,也考虑到拍摄时周围大楼有人围观,或者有代拍窥探在某个窗口之后,因此,原著之中白天发生的戏份,让严导硬生生挪到了半夜。 虽然换了个时间点,但拍出来的效果意外惊艳! 数十个大警灯在黑夜里带出一条条刺目的光柱,照亮了夜空之中盘旋着的直升机。 然而,还没等他们找到突破口,飞机上的蝎子已经猛地掀开箱子,将整整一箱钞票倾倒而出!此时,警方的枪口难以瞄准,哪怕神射手文森特本人,他也做不到在如此程度的视线干扰下精准射击,蝎子却浑水摸鱼、趁机捞走了收尾的沙虫。 最后一个镜头留给了一正一邪的两个主角: 文森特大汗淋漓,悔恨又遗憾地紧盯直升机; 而舷窗那头蝎子的面孔被警灯照亮,他嘴角噙着笑,仿佛是在嘲笑地面的这群蝼蚁,又似乎在感慨自己的幸运…… 整场夜戏持续了三个小时,实际上拍摄的镜头大多是一遍过,少数情况考虑到机位拍了两遍,整体来说费时间的是筹备和等待时机。 熬过了重头戏,其他的戏份相对比较好打磨的。 当7天期限还剩最后半天时,蓝组宣布杀青。 而严斯铭也直接进入了后期剪辑状态,他的进度不算快,但绝不至于最慢。 最慢的是黄章钧,这一次黄导的拍摄不太顺利。 “别的不提,只有黄导那一组不是全住宿舍,不说随叫随到这么夸张,但人是真不齐!今天你请假拍个广告,明天他旷半天去试个镜,还有方逸晖宿舍俩人,7天里 有4天外宿,至于在哪儿住,咱不知道也不敢问……” 这些消息压根就不用刻意去找谁专门打听。 每天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排练室外头见不到、专用餐厅也能碰个面,再不济一天回宿舍休息时总能打个招呼。谁在、谁不在,谁请假出去、谁排练缺席,大家都看在眼里,黄章钧工作难展开,这次一轮竞演想必不会太好过。 程松宁只是觉得浪费了名额:“来了又不好好做,干嘛过来?” 他才得知:原来参加《演员的品格》是要提前试镜,如果不是临开拍前有个演员签了部临时救场的戏,空出位置让他补上,程松宁这个级别,哪怕亲自投简历都不一定挤得进来! 明露倒是有些为明天的一轮竞演而焦虑,“哎,淘汰9个人,均摊下来每组得走两个。” 程松宁没什么感觉,先把姓方的淘汰了。 明露果然笑了,“我就知道!”她笑完之后,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情:“我听说,你和苗妙搭档很合得来呀?” 这语气五分笑五分怨,直把程松宁说怕了! “我哪里招架得住她!” 苗妙算是严斯铭一手挖掘的女演员,当年《单行道》就差那么一步封后,这些年陆陆续续有过质量不错的产出,但都及不上当年,她这次答应严导的助演邀约,自然也是为了二人下一次合作做铺垫。 程松宁是不敢轻易掺和进去的:“电影圈水太深。” 他俩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夜风渐凉才各回各的宿舍,迎接第二天的一轮竞演录制。 * 这一天的录制依然在讯星最大的演播厅。 流程上没有太大区别,按照抽签顺序挨个儿审判。 米嘉的《黄花街故事》打头阵,其次是施柳的《牡丹亭新编》。在黄章钧近乎绝望的目光下,他拿到了“大轴”,而严斯铭的《致命审讯》在第三位出场…… 大概是因为时间上更充足,剧情也更流畅,米嘉和施柳发挥得更稳定,尤其《牡丹亭新编》,施柳请了戏剧专家一对一指导不说,她自己也更加擅长这类走感情线的题材。 温和了两场,轮到《致命审讯》时,不出意外又是严斯铭的惊艳秀场。 暂且不提那三个B级演员在严导的调|教下、在组员的内卷下,进步堪称惊人,郭莱和程松宁的对手戏更是震得场上评审团惊呼连连! 镜头扫到严斯铭的时候,他正含笑看向程松宁那边。 导演们或许享受的就是这一刻,看演员在他的手下因为角色的演绎,而充满张力和吸引力,无论是正还是邪,那种开合收放、极限拿捏所带来的成就感都非同一般…… 毫不意外的,《致命审讯》已经锁定了本轮最佳! 在最佳的衬托下,紧接而来的《长安秋雨》真如同秋雨过后那般萧条,唯一几个称得上有贡献的镜头来自黄导的奇思妙想,他太会拍、太想拍好,可演员表现跟不上,显得这20分钟像一场超级加长的MV。 经过算分核实,来到了首轮竞演的重头戏—— 按照综合分数排列,“杀青”的九个人已经锁定! 随着主持人焦皎一个个报出名字,他们依次从座位上离开来到台前,程松宁端坐在原位,心里一片平静。 “……第九位杀青的演员是:方逸晖!” “方逸晖,很遗憾,你将离开这个舞台。” 方逸晖崩溃流泪,又絮絮叨叨颠三倒四说了很多…… 台下的程松宁只想好好吃顿饭,补偿这几天的疲惫。 刚结束录制,就见严斯铭在休息室走廊朝他招手,那表情动作仿佛在说:“来啊!”程松宁抿抿嘴,刚走上前,严导已经长臂一伸将他揽了进去—— “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第18章 第 18 章 程松宁被拉进导演休息室时,差点一个踉跄倒在严斯铭怀里。 等他站定一看:有熟面孔,也有不熟的。 苗妙她认识,严导的副手他也认识,在场除了平时照面打得多的两个小助理,还有一位女士看着就眼生,她身上带着明显的凌厉干练气质,但保养得不亚于女明星,和程松宁打招呼也只用了四个字—— “我是欧娜。” 小糊咖程松宁顿时悟了:“欧总你好!” 欧娜也是圈内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她当年脱离一家独大的润鑫,手段高超到不仅没和老东家撕破脸,还带了不少艺人和资源一起出走。 而苗妙就是欧娜当年带出来的艺人之一。 她抓住机会一手将人推到严斯铭的视野里,恰逢好运势,《单行道》一朝出名!而后,欧娜又持续发力,给苗妙拿下好几个不错的资源,直到将对方推到国内一线花的位置上。今天,苗妙仍然稳坐一线前列,作为全国人民都熟知的女演员,除了她自己业务能力过硬,离不开欧娜的一手扶持。 程松宁只听过这么有这么位大经纪,真见面还是头一回。 他不动声色观察欧娜的同时,对方也含笑打量他。 小头小脸、宽肩窄腰,手长腿长、体态风流。 就算不细看,这幅条件已经足够适应圈内绝大多数的场合了,何况程松宁面容轮廓更是无一不佳。欧娜惊艳于他在严斯铭镜头里的表现,此刻见到真人,细细品过这幅眉眼鼻唇、额耳颌颧,她心里的满意又添三分! 这还是严斯铭牵的线,苗妙在中间当传声筒,才有了圈内大经纪和小糊咖的会面…… 小助理送了喝的过来,空间就留给欧娜和程松宁。 门外,严斯铭和苗妙一前一后去了后头的小观景台,眺望着讯星园区斥巨资打造的绿化置景,苗妙拢了拢被风吹开的长发,问道:“看不出严导还有一副热心肠?” 严斯铭双手撑着栏杆,语气没什么起伏:“有吗。” 苗妙轻声一笑,“这还不算吗。” “当年我22岁不到第一次拍你的电影,可没见你顾忌这个考虑那个,一声开拍令下,要哭要骂要打要亲,该怎么拍就怎么拍,迟疑一秒你张口就骂。” 听到这儿,严导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望向别处。 苗妙也看出他的尴尬,又笑道:“我以为导演当得越久,越说一不二呢!” 事实上,严斯铭的确是个需要掌握绝对控制权的导演。 可苗妙说的也是事实。他在这个节目里本该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反正观众买不买账,严斯铭大几百万的通告费照拿,将来的电影也照拍不误。可一旦他面对程松宁,浑身上下就如同沾染了只有严斯铭一个人才能感知的“刺激”气息,使得他不得不在意一些过去完全忽视的东西…… “严导,你的忙我是已经帮到,将来要真成了,可别再砍掉我和松宁的亲密戏了。” 苗妙这套一语双关,可算把严斯铭给哄开心了。 室内,欧娜和程松宁的谈话也进行顺利,从早年的学习经历聊到他20岁之后的工作履历。 不得不说,欧娜是个很会发问、同时又善于倾听的人。 她看起来风风火火干练异常,人却有着十足的耐心,程松宁面对王思贤这个亲师兄都难以启齿的艰难时期,他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将那段过程凝成三四句话,简单说给欧娜听,后者率先关心的也是程松宁的身体—— “别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底子好,就不管不顾的去拼。” “大冬天穿个单衣拍戏都能冻出病,你还下水连拍好几镜,整个片场竟然也没人给你做保护措施,我猜那个导演现在已经没在拍戏了。” 程松宁 如今再提到这一段,内心毫无波澜。 “他还在不在拍戏我不知道,也没想过要看谁的好下场,我只关心这部古装剧开播之后自己的份量,结果全剧都没有出现我在水里捞玉佩的画面。” 欧娜被他的语气的逗得想笑又心酸。 她并不奇怪自己对程松宁的好感来得这么快,人本来就是看重第一印象的,先入为主的滤镜不会轻易被打碎,何况程松宁这种类型的男人,淡着表情、毫不在意地说自己过去的艰难苦痛时,的确是十分惹人怜惜…… 互相了解得差不多,欧娜也步入正题:“苗妙现在已经在筹备自己的工作室,我也计划再签人带,今天和你聊了这么多并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觉得我们之间可以有一些密切的合作关系。” 她并不避讳自己对程松宁的提前了解,直言道:“我了解到你和鸿鹄的合约马上到期,在我看来,过去七年他们对你的规划简直是暴殄天物,自私短视的单方面利用只会摧毁一个演员的热情和事业心。” 程松宁在听欧娜自我介绍时隐隐有这种预感,如今被正式发出合作邀请,他并不意外。 “当然,我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事需要仔细斟酌考虑。” 欧娜体贴地给双方都留了时间,“我们约定以一个月为约,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一部分能力,希望你在这期间加油录制,同时别忘记给我回复。” 程松宁认真点头,起身和她握手告别…… 观众看不到的地方,《演员的品格》一期竞演其实已经落下帷幕。 欧娜圈内消息无比灵通,以她的嗅觉和经验,自然知道程松宁这匹被严斯铭重点关注的黑马已经稳稳进入了必爆局。就冲严导推荐的这份心思,再加上程松宁极佳的资质,欧娜自信能打动对方,所以心甘情愿给足体贴。 苗妙回来时,刚好看到程松宁拐过待机室走廊。 “怎么样了?” 欧娜朝她笑着点头,自信道:“七成有余。” 苗妙并不瞒她:“这几天里我和他搭档真挺舒服的,感觉的确是有点说法,并不是光靠技巧吃饭的那类。之前定级赛他和明露搭档,当场个人分数仅次于邓徽。你可以等着看下周播出的第二期,我猜程松宁很快就会起来……” * 《演员的品格》录一次的素材很够用,因此大家并不是天天都在录制。 尤其是当第一轮竞演结束后,到第二轮竞演开始之前,中间足足空出三四天的时间供大家休息,绝大部分的演员都要暂时离开宿舍去处理其他的通告,当然,这其中也有像程松宁这种什么活儿都没得的。 乔艾觉得很是可惜,“第一期播完,施柳和黄章钧那两组好几个演员都有点翻红的迹象,人家这些天忙着接推广拍广告呢!” 程松宁安慰他:“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好事呢?” 回到家之后,他耐心把和欧娜面谈的事说给乔艾听,后者又惊又喜,“她、她是真的想签你吗?”小艾同学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她不是还带着苗妙吗?苗妙是打算离开嘉衡影视了?” “不,苗妙只是要有自己的工作室了。” 但仍然挂靠在嘉衡,相当于升级合作,持股嘉衡。 苗妙事业拓展,加深了和嘉衡的利益羁绊,所以欧娜才有足够的精力来带新人。当然,程松宁并不是准确意义上的新人,他出道至今已经7年有余。但准确说,程松宁也的确没享受过被经纪人带是什么感受…… 乔艾激动地问:“所以你答应她了吗?” 关于这事,程松宁还是有自知之明,“再缓缓吧,等我和鸿鹄最后一个月的合约结束,也给我自己一点考虑的时间。” 他深知接下来一周《剑与花》定级情况播出,才会迎来真 正的属于自己的重头戏。 * 新的周末,新一期《演员的品格》开播。 比首播拥有更多期待、拥有更开阔普遍的宣传,讯星也毫不犹豫加码了广告长度。第二期开篇紧接着上一级的内容,来到了《剑与花》的场合。作为定级赛中唯一的古装剧目,米嘉这一组从筹备排演开始就安排紧密。 观众以身代入,也跟着揪紧了一颗心! “三天排练还要排动作,怪不得小方想换角。” “方粉能不能爬啊!别人的打戏更加吃重好嘛!” “宁宝和阿露真的有点双剑合璧的感觉了……” “能说吗?红组除开后来的,其他人都好牛。” “米大师真的泪目了,一边盯排练,一边还要盯置景,审美真的没得说!” 和组员排演时间轴不同,观众看到的剪辑画面是在多个部门同时切换。 不得不说,这种场面只会比单行线更加震撼。 然而等到大家看到成片,那一瞬间的弹幕简直把屏幕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画面! 整段剧目展示里,甚至找不出哪怕几秒钟的空屏…… 程松宁本人亦是不得不屏蔽弹幕才能看清画面。 他旁边的小艾同学已经彻底疯癫了,他抓着手机,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词条,两手一拍,疯狂大笑[1]道:“噫!好了!上热搜了!” 程松宁被逗笑了:“你中举了?” 乔艾下一秒就呜呜哭了起来:“宁宝,好日子来了!” 第19章 第 19 章 《剑与花》和《昨日如死》的惊艳改编,彻底将《演员的品格》的热度引“爆”! 如果说《昨日如死》属于逆风而战,导演堪称精彩绝伦的挽救水平叫人叹服不止,那《剑与花》的情怀就是惊艳而怀念的回忆杀了: 米嘉还是那个米嘉,大师功力多年不减。 换了一批人饰演黎缈、薛恕、康羽,感觉上没有大错、但面貌已经焕然一新,甚至连原本作为主角开挂工具人的柳疏狂和浣星儿都大放异彩。 这既是导演扎实的功力,也是演员全新的演绎。 在这之中,“谦谦君子剑,疏狂心中藏”的柳疏狂联袂浣星儿成了新版《剑与花》当之无愧的人气角色! 说来除了他们俩自己争气之外,同行衬托也出力不少。 尤其是有蓝组张亚盟、席勤勤这对前任碰面尤其尴尬的对比,互相体谅、互相帮助,从头到尾都没有红眼争论过的程、明二人组简直是一股清流!同样是要演情侣,肢体接触也不少,甚至武指还给他们俩设计了难度不小的双人动作,可人家照样一丝不苟、一步不差地练下来了呀! 明明是做着一些分内的事,因为有了对比反而被衬托得“敬业”、“专业”,“吃苦耐劳”,反正大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娱乐圈生态畸形…… 也是直到今晚,才会有程松宁粉丝之外的人去了解他。 啊,原来这个小伙子戏曲科班出身啊? 原来他到现在已经默默无名地拍了7年戏啊? 真是奇怪,这么好的人到底是怎么蒙尘多年呢? 观众和路人最终还是走向和粉丝一样的流程:骂鸿鹄。 鸿鹄装死不作为,他们就将炮口对准红组唯一的瑕疵。 “方逸晖演戏只知道挤眉瞪眼,说台词含糊不清还吃螺丝,却争着演戏份吃重的薛恕,看到柳疏狂人设好、还能营销CP,又在小黑屋哭哭啼啼要换角。果然鸿鹄惯大的人就是不一样,会哭的巨婴有饼吃,懂事的孩子只能自己跑组试镜,回头还要陪太子来竞演综艺读书呢!” “就这方粉还泼脏水说人家孤立他、霸凌他。” “方逸晖要不你自己也看下节目回放吧,你知不知道定级公布的时候,镜头扫到你看程松宁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啊?” 观众都是拿着放大镜逐帧去看节目的,方逸晖那点小眼神能逃得过才怪了! 讯星不算是落井下石,但也的确将人利用得彻底了。 一轮竞演方逸晖淘汰,他身上没有“慧眼识珠”buff,节目组哪怕想捞一手都捞不回来,要是一开局就去黄章钧那一组不就好了?非要自己折腾这么多事儿!索性到了这一步,节目组也选择流量热度不去保他…… 鸿鹄自食其果的结局更是爽得全网吃瓜群众拍手好! 表现好、眼看要起飞的程松宁没拉拢住,全力推捧的方逸晖反而一轮游。一边是任其自生自灭反而茁壮成长的废棋,一边是花了大力气营销推广、结果被反向扒皮的太子爷,大众可最爱看这种打脸情节—— “哪怕不捧程松宁也别刻意打压吧,搞得这么难看!” “吃这么多资源还不长进,捧头猪都该红了……” “提前庆祝程松宁脱离苦海!” “一个月倒计时咯~” “方逸晖最出圈的实绩是他贡献的表情包。” “他心里是不是很嫉妒啊?自己怎么吃资源都起不来。” 乔艾翻着评论,一天恨不得点上一万个赞,滔滔不绝地道:“方逸晖饭圈现在是动荡不已,我埋伏的那个群之前很多事业粉、红人粉的,消息动不动就是999+,这几天活跃度大降不说,管理员还设置了屏蔽词,反正和他负|面|评价有关的全部都屏蔽 了!” 程松宁还想呢:“这屏蔽得过来?” 乔艾理所当然地摇头:“当然搞不过来啦,又不能全员禁言,只能挨个儿发套餐,毕竟他们还得养群保活跃度呢。不过微博词条倒是能锁,如果不给某浪交保护费、不上包年业务,买个高位热搜不便宜,锁词条锁广场你得按照翻倍的价格来……” 说着,他报了个数,听得程松宁直皱眉! “有这钱拿去买房多好。” 乔艾也道:“可不是嘛!你的微博简介改成有商务合作就联系我这里,我也的确收到不少的邀请,我知道你这会儿肯定是不会接的,但保不齐有些人跑到鸿鹄、问到许富强那儿,万一他先斩后奏给你应了呢?” 程松宁摇头笑道:“他不敢的,当然他也不会。” 做坏事是有“瘾”的,尤其是得手之后的那种快感会催发人再次动手,许富强就是被这样一次次得手迷失了底限,他知道无论怎么接程松宁都不会再属于鸿鹄,更不能强迫后者来履行鸿鹄单方面签订的合同的义务与责任,只会想办法蹭着最后一波机会、狠狠再从程松宁身上吸一口狠的。 熊孩子的家长不会觉得自家孩子熊,他们管那叫“活泼好动”、“精神充沛”。 同理,在鸿鹄眼里,方逸晖只是一个需要历练、需要机会的年轻人,他将来肯定会成长、一定会蜕变…… * 休息了三四天,《演员的品格》继续录制。 二期竞演正式拉开序幕,经历过一轮淘汰的红白蓝金四组人数不定,但节目组没有再给整合机会,27名演员将即刻起进入二轮竞演的准备。 这一次,淘汰机制在大排名末位淘汰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条“组内末位淘汰”。 主持人一公布规则,演员席上顿时一论四起! “如果一个组都很好,还是要淘汰一个吗?” 那也有人反驳了:“一个组都很好,但评审团也不会给一个组的每个演员都打一样的分数,总会分出个高低。” 这话是没说错,因为没人敢保证自己发挥稳定。 留下还是淘汰,要看导演的剧本、角色的魅力、演员自己的演绎,还得看这些表演能否打动评审团的心,最后可能还需要一点儿运气,万一就差那么一两分呢? 演员这边焦虑不已,主评审也在做最后的斟酌。 “节目组一共提供了十个选题,四位导演可以按照一轮竞演的小组分排名依次挑选剧目,每组选择两个,筹备时长是 8天整!” 比一轮竞演只多了一天筹备,却要同时备两个剧目。 这样的负担可谓不小,既考验导演,也磨练演员…… 上期小组总分第一的是《致命审判》,严斯铭最先选。 他扫过十个选题,想了想后,先取下《秋天里》的牌子,在黄章钧不加掩饰的懊恼叹气中,严斯铭又一把揭下了《一路向东》的牌子,朝镜头晃了晃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staff:怎么会想到选择这样南辕北辙的两个剧目? 严斯铭直言:“太类似的情绪拍起来没有起伏,两部剧目拉不开差距、也形成不了反差。一部治愈秋日爱情,一部公路喜剧,我相信蓝组的演员们能驾驭得了这其中的角色。 和严斯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隔壁同比接到消息的蓝组数位演员。 几乎在看到两部选题的瞬间,众人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啊?这情绪调转得过来吗?” “每个人必须同时参演两部剧目吗?” “《秋天里》一个搞不好会被演成《油田里》……” “我觉得我演不好喜剧,我根本就不搞笑!” 其他三组也没好到哪 里去,基调底色太雷同的剧搭在一起看着没有起伏,反差太大又容易两边都不着调,演员们更是叫苦连天,直呼导演坑人! 程松宁头一次毫无头绪:他没看过几部纯爱片,更没有接触过喜剧。 “怎么样,你是打算两部都演,还是挑一部?” 王思贤凑到他边上问道:“演一部是不加不减的,演两部有两分的额外加分,但同时吃两个剧目问题也很大:一个是入戏出戏很费精力,另一个是两头排练时间太赶……” 程松宁嗤了一声:“这是我们说演两部就能演的吗?” 能不能演,让不让演,那是严导说了算。 事实证明,程松宁的猜测是对的,演员想要多拿加分,但导演考虑到作品整体效果和两部剧目的拍摄效率,他们其实是更加愿意请助演的。别两头都没捞着,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率先铩羽而归的是牛萌萌,他只有一句话—— “严导不样、不让……” 其次是席勤勤,她一个打算是《秋天里》女主,一个是《一路向东》的偷渡女司机,迎接她的同样是严斯铭毫不犹豫的拒绝:“席勤勤,我支持你挑战自己,但我的建议是:如果要挑战,就只选一个。你这刚学会一元一次方程式就想着写高考大题呢?” 席勤勤让严斯铭说了个面红耳赤、泫然欲泣。 她红着眼睛出来,眼神都是哀怨的,看的程松宁下意识地直往后缩:看我干嘛,怪可怕的! 第20章 第 20 章 席勤勤真的哭了…… 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泪眼朦朦。 她的演技未必有多么的精湛绝伦,可哭戏一直以来都是支撑席勤勤演技的一大绝招。 在节目组看来,这大概是一个很值得给特写的话题。 因此,等到程松宁进去和严导谈完了出来,席勤勤已经被安抚好了情绪,并被工作人员众星拱月般环绕着录完小黑屋,重新补好了妆出来见人。只见她含幽带怨地看向李芙,而李芙却冷着一张脸避开了她的目光,蓝组唯二两位女士之间颇有些眼神火花。 几位男士害怕引火烧身,齐齐缩到墙边默默围观。 整个场面十分drama,但又莫名有喜感…… 王思贤小小声:“我有些看不懂了。” 程松宁更小声:“难道我就懂了吗?” “你刚刚不在,她就在那里坐着,然后默默流泪。” “……” 程松宁偶尔也要八卦一把,他拉起师兄:“放水放水!”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齐齐朝外头的洗手间跑。 “你进去之后,她和李芙两个人就不太对劲了。” “咱们几个糙老爷们,哪能当面交头接耳去八卦人家姑娘呢,顶多就是等她俩发展到互相扯头发的时候,去扒拉一把、劝个架什么的……” 程松宁急得怼了王思贤一下:“说重点!” 王思贤短促地嗷了一声,正色道:“两个剧目都有戏份吃重的女角色,无论是席勤勤还是李芙,她们都想吃独食,一个人包揽两边的主角——” 程松宁接过话:“严导不让?” “如果严导都不让的话,顶多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本以为张亚盟走了之后,这两位能和平共处,结果到头来,人家压根就不是因为感情纠纷闹起来…… 能来这儿的女演员哪个是恋爱脑? 一个个都是事业批,恨不得卷生卷死! 别的不说,张亚盟一个巨婴太子、捧不红的资源咖算什么,他不过是两个女人争奇斗艳的炮灰罢了,还以为自己多有魅力,能吸引前女友和现同事为他撕头花? 于是这股火苗一路上窜,等大家发现火情时,席勤勤和李芙已经争得白热化了! “她俩都想一手拿下两边的女一号,那严导能同意?就算苗妙来这也吃不消啊!所以说,就只能一部女一、一部女二这么搭着来。” 程松宁想想觉得没毛病:“这不挺好吗?上回严导也是先让她们俩选了角色才邀请助演。” “可问题是,她俩又都想争《秋天里》的女一。” …… 任务很重,而时间又很赶。 席勤勤和李芙关于《秋天里》女一的争夺到底还是摆到了明面上。 作为已经竞演成功的男一程松宁,他不得不分别和双方搭档试戏,让剩下五个人根据两边的配合效果做投票—— 谁的票数高,谁就和程松宁搭档。 最终成功当选的是席勤勤,她也又一次留下了泪水。 这次是因为感动、因为心愿达成,哭得更漂亮了! 当天晚上,大家率先开始排练《秋天里》,这个纯爱BE版“麦琪的礼物”剧本的确扎实,并且有十分充足的发挥空间,而席勤勤也不负她引以为傲的哭戏功底,站在适配度极高的程松宁身边,一向以攻击性美貌出名的她,竟然也被衬托出几分柔弱依人的气质。 不得不说,席勤勤的单人线是妥妥的有着落了。 而李芙作为斗败的那一方,她目前纵然没有太大的淘汰威胁,但高光被抢她怎么可能乐意?于是整个纯爱剧目的排练过程,莫名其妙变得火花四溅…… * 结束排练后,程松宁被严斯铭单独留了一下。 依然是那间四平不到的小房间,充满着清凉的冷香,鉴于这是二人今天第二次私谈,严导没废话、直入主题:“你和席勤勤搭档感觉如何?” 程松宁看着他辨不出情绪的双眼,略微顿了顿…… “不好说吗?和她搭档归搭档,大家都合作愉快才是最重要的,就像你之前和明露、苗妙那样。多余的事情还是不要碰为好,你觉得呢?” “那还能怎么样呢?” 程松宁心里默默吐槽对方:拜托,你把人家前男友从蓝组踢出去换我进来,现在又是我和她演小情侣,竟然还担心我俩搞起来?难道我程松宁是那种被女人一钓就轻易上钩、满脑子只想着挥舞几把的蠢男人? 严斯铭看他喉结滑动,又问:“没谈过恋爱?” “谈没谈过要紧吗?”程松宁脸颊一鼓,反问道,“反正什么戏没拍过。” 严导笑得朝椅背上仰:“那,和男人的戏呢?” 程松宁视线下移,看向他扯平的唇线,并不怕在严斯铭面前表现自己那一点点不耐烦的情绪:“都禁了多少年的题材,严导自己是导演,说这些……” “上次和欧娜聊得怎么样?” 这事不是不能说,程松宁也没打算敷衍,告诉了严斯铭自己和欧娜的一个月之约。 严斯铭了然点头,长而有力的手指转着一支黑色的笔,声音低沉:“好好考虑是绝对有必要的,”他肯定了程松宁的谨慎和周全,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在你看来,任何一个经纪人都比你之前的那个要好。但比较不是这么比的,如果欧娜的规划和你的想法冲突,你将来是听取她的意见,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呢?” 欧娜是他亲自推给程松宁的,自然肯定对方的能力。 但同时,严斯铭也会忍不住想:籍籍无名的七年都过来了,一朝遇上自带资源链、在圈内呼风唤雨的牛逼大经纪,这种乍然暴富的感觉,程松宁能稳得住吗? 说实话,这种情况,严斯铭其实见过不少。 他过去也会给一些合作过的演员推荐人或资源,出于爱才而帮扶,但大多数最终并没有变成传奇—— 因为经验的缺乏,因为大事大场面经历得少。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信任经纪团队的判断…… 长期以往,这类人会养成对风险的下意识规避,在舒适圈待久了,就不再具备时刻准备挑战的勇气,甚至想不起自己曾经的目标是某某金奖,而不是在北上广买超级大平层。 严斯铭想象不出来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程松宁。 “我没办法拒绝欧娜的邀请,”可程松宁却十分坦诚,“严导看不上的那些资源,我从前连一个试镜机会都拿不到。最起码,不会有比过去七年更差的七年。” 严斯铭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摆摆手放人离开。 …… 接下来的两天,伴随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毛病,《秋天里》排练到底还是了步入正轨,并且效率喜人。严斯铭见演员们状态都不错,开始切割时间,空出晚上的部分无缝加入《一路向东》的排演。 随着程松宁在一轮、二轮竞演里都担任了主演,最差也是第二主演,他渐渐有了一些类似于郭莱的作用。 甚至是,他已经成为蓝组第二根定海神针。 但凡程松宁在的场合,其他人都莫名努力、安定。 又因为他本质和张亚盟那类人不同,哪怕是陷入一男对二女的修罗场,席勤勤和李芙也不会轻易被带出情绪,二人反而各自争着一口气,想着怎么在演绎上压对方一头,而不是像过去借用张亚盟一样、利用程松宁在其他方面打压对方…… 可是这一来二去,气氛又变得奇奇怪怪。 王思贤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在宿舍提醒师弟:“你还是提防着点儿。” 程松宁也很小心,他每天都有反思自己面对镜头时有没有“超过”,想了想说道:“她们可看不上我,我一个糊糊,贴上谁那都是吸血不是吗?” “两个礼拜涨特么百万粉丝的糊糊?” “隔壁讯星刚开播古偶剧里的男主角涨粉都没你多!” 该说不说,程松宁现在的确有些小火。 他从无名到有名,也只用了两周的时间,其中固然有节目组的功劳,但能产生上升趋势也离不开程松宁这些年的自持,或许,欧娜也给出了一定的推动力,才有程松宁看似有些火、但不至于火得招人恨那么夸张…… 总而言之,局势一片大好,一切都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秋天里》试妆那天下午,有电话急匆匆地打到程松宁这儿。 他接起来一听,是乔艾边哭边吼破嗓子的声音:“宁宝,快请律师,我被打了——” 第21章 第 21 章 乔艾被打,程松宁是没办法坐镇旁观的。 他只是庆幸蓝组的排演重心已经转移到《一路向东》,这部剧目里自己的戏份有限,少排一晚上也不会耽误太多,当即就跑去跟严斯铭请假。 而后者听完之后,几乎是立刻拧紧了眉头。 显然严导本人也觉得事发突然,而事态又过于离谱。 他多问了一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能讲讲吗?” 程松宁自己也只知道前情:“我和鸿鹄的合约没剩多久了,乔艾中午和我说过,公司有喊他回去交接一些事情……”谁也没想到人家敢来真的啊? 严斯铭摆手只让人先走:“节目组那边我帮你说。” 但程松宁走之前,他又多嘱咐了一句:“既然你选择欧娜,那应该给她充分的信任,你和鸿鹄之间的矛盾已经到发生肢体冲突的地步,她这个新东家理所当然要为你出头、摆平一切。” 言下之意,严斯铭让程松宁这个时候别太逞强,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该向欧娜通知时就果断联系。 程松宁也的确听了严导的话,并接受了建议。 在打车去派出所接人的路上,他就联系上了欧娜。 而欧娜当即就让他现在附近找个位置暂时停下,千万不能单枪匹马地过去,她马上来接。 “不管是你占理,还是你运气不好真的出事,作为一个演员,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就算你糊到全网只有十个活粉,我也不建议你在任何时候轻易靠近警局这种地方。你得知道,别有用心的人仅靠一张图可以编出无数你清都清不完的谣言。” 程松宁微不可闻的叹气,他得承认欧娜是对的。 把定位发给欧娜之后,半小时左右,她开着车风驰电掣一般赶到了:“路上我已经预约了律师,明天再详细整理。都到这个地步了,没有必要再和和气气的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乔艾虽然也冲动了,但他有一点做得对,忍住了没先动手……” 程松宁不得不给欧娜也来一针预防,把他手里录音的事儿和她交了底。 可欧女士并不意外,她甚至来了句:做得好! “你一没诱哄威胁,二没剪辑伪造,正儿八经的电话对谈,不过留个心眼存一份录音,这是稍微有点儿警惕心的人都会做的事。” 到了地方,欧娜让程松宁留在车上。 “你眯一会儿,里面的事情交给我去办吧。” …… 警察局内,经过了新一轮的扯皮,带着伤的小艾同学确定可以直接离开。而情节严重的许富强,以及生怕留下案底、顿时全盘招供的他的腿毛,还在等处理结果。 大部分时候,只要不带武器,一般是劝私了。 如果今晚换做是从前的程松宁和乔艾,或许就到此结束了,毕竟忍惯了。但今晚在这儿的是欧娜,她能吃得了这亏? 所以事情的转折来得很突然。 当乔艾被许富强狠狠盯了一眼之后,他突然哭了起来! 负责调解的警察吓了一跳,并在抬眼的一瞬间看到了许富强来不及收回去的表情。 而乔艾已经声泪俱下地扒住了人家的制服:“我怕他报复!我今晚能平安踏出派出所的大门,指不定哪天又得躺着被抬进来了……” 欧娜捡着机会开始快速输出:“鸿鹄的这位许总,在人家数次拒绝续约之后,仍然以交接事宜为由将乔艾骗去公司,名为开会实则逼迫,逼迫不成就动手。同志,这么肮脏又暴力的手段,上个世纪扫黑|打|黑时期不就该绝迹了吗?” 腿毛缩得像只鹌鹑,而许富强怒目圆睁,显然上头了。 欧娜又转向警察,她的语气冷静且分外认真—— “娱乐圈不像某些 有明文规定竞业限制的领域,合作签约本是友好商议,就算处不下去也该好聚好散,我的委托人和他们还有半个月的约期,他有新意向所以确定不再续约,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因为在封闭拍摄节目没去才躲过一劫,如果他和助理一起去了,结果不堪设想!” “我想今天这件事情是没办法私了的。” 说着,欧娜居高临下看了一眼那边的许富强,继续道:“因为他们的行为看起来过于熟练和自信,如果不受到实质性的惩罚,有这次就会有下次,得手之后只会更加肆意妄为,如此恶劣事件一旦曝光,鸿鹄这个恶臭公司的名声事小,影响、甚至误导民众对我们S市的形象事大啊……” 欧娜不是头次处理这种类事情。 她没让程松宁来,也是为了限制许富强的“发挥”。 而警方在一番讨论之后给出了处理结果: 积极认错、主动招供的腿毛拘7天; 被当事人带着证据连告数状,不仅策划整起事件,还雇凶伤人、主动伤人,情节恶劣的许富强拘14天并罚款。 乔艾不懂,但他看欧娜的表情就知道见好就收。 14天…… 等这14天过去,那还有鸿鹄什么事儿? 到时候了结自然有欧娜这边的人去,不会再需要程松宁和乔艾出面。 车门被打开,程松宁已经伸手拥上扑过来的小艾同学,后者吱哇乱叫:“快快快,趁着我身上痕迹还新鲜着,赶紧重新验伤开报告!” 欧娜简单把经过说了一下,乔艾补充了细节,程松宁这才算是知道了来龙去脉。 “我不信曲鸿会这么傻,但这……的确是许富强能做得出来的事。” “你小看了他的贪婪,也低估了他的愚蠢。” “他算准了你会和从前一样容忍,哪怕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会在调解下选择息事宁人,他就算没能逼成功,把你和乔艾凑到一起狠揍一顿,就像你骨折养伤退出《槐花落》一样,再从《演员的品格》里退出录制,伤退很正常——” 欧娜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反正得不到就毁掉啊。” 乔艾心有余悸:“他的确跟我说让你请假回来谈的……” 验完伤回去,程松宁让乔艾这段时间住酒店,欧娜也果断表示的确有必要,乔艾没推拒、接受了安排。 * 这事儿因为发生在傍晚,一时间被封锁得还算隐秘。 但S市人民也不一般,他们有着和B市朝阳区群众一样“乐于为城市形象服务”的热心特质,成天里扫荡各种机关部门官网的通报,还真让热心市民把事件和傍晚的警笛声给联系在了一起。 大家在地图上确定了坐标,又把打了星号之前的姓氏对应上,结论出来了—— 鸿鹄那个傻逼公司出事儿报警被通报了! 一时间吃瓜网友蜂拥而至:什么事什么事? 再一看官方通报关键词:蓄意买凶伤人,拘留14天。 “同在兴茂,昨天的确来了警车#闭嘴” “鸿鹄现在无论做出什么蠢事我都不觉得意外。” “续约不成直接上暴力手段逼迫就范?” “也就是说有下家不续约,鸿鹄把人喊去打一顿?” “没打着程松宁,把他助理打了。” “如果程松宁去了,这不就是得逞了吗……” “鸿鹄搁这演上海滩呢?他以为他是谁啊?” 而另一边,程松宁昨晚请假缺席了后半程排练的事是瞒不住的。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从几个人的事变成了整个娱乐圈的热闹,可以说是圈内圈外大家都心知肚明。节目组其他人问起来,程松宁甚至都不需要回答,各种安 慰、怜惜就先到位了:可怜他摊上这么个垃圾公司,又祝他将来找更好的…… 严斯铭也把人拉过去私聊:“没出蓝底白字通告还是便宜鸿鹄了。” 但这是程松宁和欧娜商量过的。 “磨到这一步就够了。”点到为止。 大众的怜悯和疼惜是有限度的,现在程松宁惨是惨,可等他将来签了欧娜,越来越红,一朝彻底翻身之后,网友们回过头再想就会觉得“超过”,甚至会恶意揣测: 是否程松宁也做了过分的事情,鸿鹄才会不择手段地用这种招数呢? 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呢…… 见他有打算,严斯铭也不再多问,只说:“今天赶紧把进度赶上来吧。” 程松宁熬了个大夜,这会儿脸色还有些苍白。 严导看着他,又莫名其妙地补充了一句:“你昨晚不在,席勤勤李芙又赌气争起来了。”说着,他一脸古怪地盯着程松宁,视线停在对方低垂的睫毛上,“我提醒过你的啊……” “……” 听了这句饱含深意的话,程松宁的表情并没有一丝自得或窃喜,他闭了闭眼,眉头微蹙,脸上只有疲惫,伸手去捏自己发酸的后颈,甚至用力拍了两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严斯铭刚才说了什么。 “她们吵她们的,关我什么事啊?” “严导不是很擅长镇压演员之间的矛盾,怎么这次不行了吗?” 程松宁好笑道:“是不是我自称男同才能证明清白啊?” 严斯铭被他连刺好几下,脸上表情反而兴味盎然。 “那就好……” 第22章 第 22 章 男同不男同的,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直男从来都无所畏惧跟同性互动。 只有给子才会因为别人的言行举动,暗自波涛汹涌、兵荒马乱。 反正程松宁是没放在心上,他只关心自己缺了一晚上的进度,今天得想办法赶上来,这样才不至于拖累大家的进度。好在欧娜那边的进展一切顺利,乔艾也待在酒店安心养伤,两头的事情都用不着他多操心。 倒是明露趁着人没来齐过来了一趟,问了问情况。 程松宁说了乔艾的伤势,考虑到他和欧娜的事情还没落成,也就暂时按住没提。 但明露到底和他有些默契,知道程松宁接下来应该有了去处,只说到时候好事落定要请客吃饭,程松宁自然是一口答应。 二人虽然没明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聊着呢,严斯铭握着一杯咖啡从走廊一侧经过。 “严导那是什么眼神啊?” 明露说不上来,有些古怪,又有点儿欲言又止。 而程松宁轻轻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我回来之后他就这幅样子,怪里怪气的。” 二人分开之后,这一天的节目录制也该正式开始了。 先说蓝组昨晚缺席了程松宁,席勤勤和李芙这两位女士久违得闹起来。可别问其他人为什么没去制止、调解,因为一开始几个糙老爷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们抢戏的抢戏,神游的神游,再加上排演的那几幕戏里,本来就有两位女士争风吃醋、你来我往的台词,骂得那叫一个字字如雷,争得更是红眼红脸! 而镜头外等着的郭莱压根没这根筋,甚至还和严导的副手夸道:哎,这爆发戏来得好! 等到众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俩人不对劲时,已经是暴风雨残局了。 一个摔门就哭哭啼啼地跑出去。 另一个一声冷哼,靠墙喝水原地摆烂。 严斯铭和编曲团队谈完事情回来一看,自然是大发雷霆,所有人都免不了挨训。 经此一事,众人更加确信: 如今的蓝组可以没有郭莱,但绝对不能没有程松宁。 这么说吧,包括两名随行摄像在内,所有人都对小程老师的回归充满了感恩!有矛盾有冲突,对节目组而言是提供了很多素材,后期剪辑也有看头,但这种福气来一次就够了呀,多了是真的扛不住…… 回归的程松宁倒是很客气,和大家一一说了抱歉。 众人对他更是客气,搂着他肩膀纷纷安慰道:“哎,我们都知道啦,发生这种事情谁也没想到,没事就好!” 席勤勤作为搭档和程松宁相处还算不错,也多问了两句。 她这一问本不要紧,可李芙紧接着也开了口,两人这打擂台的架势吓得其他人反射性一惊,但剑拔弩张的气氛又被程松宁一句话给化解了:“下次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如果还有,我一定请大家意念组队帮我骂回去!” 于是这一天,蓝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高效…… 当天蓝组小黑屋采访,几乎每个人都在感谢S市警方。 “感谢秉公办案的S市公安!” 外头的事要是没处理完毕,程松宁什么时候能回来? 别的组不知道,反正蓝组没他不行,缺少小程老师的一个晚上,走戏排演都差点直接停摆;今天他一回来,大家又和和气气,就连严导的脸色都不那么臭了…… 王思贤不由调侃道:“这节目组不给你颁发一个和|平|奖?” 程松宁好笑道:“哪能那么夸张?” …… 周五,讯星视频按时放出了《演员的品格》第三期预告,预告中,两位S级导演密谈交换组员的名字被打了语音 马赛克,镜头一转,小黑屋里两名当事演员也被打了人像马赛克,甚至他们在走廊相遇瞬间的“交火”都一帧不落地被记录下来,正式揭开了一场更盛大的血雨腥风! “节目组好缺德啊,走廊见面没打招呼也被审判。” “粉丝速速来解码,衬衣是谁,睡衣是谁?” “衬衣很明显张亚盟,睡衣那个靠锁骨认出程松宁。” “这俩人换得好啊!乐子人狂喜!” “张粉一边在专组破大防,一边在微博挽尊,说他专心事业远离修罗场,我真的会笑死!” “能说吗?他一走整个蓝组就顺眼多了。” 预告内容依然满是吊胃口的钩子,网上算是闹翻天了。 吃瓜群众激情开麦讨论《演员的品格》中的人际关系,心理学专家、微表情分析大师、乃至面相师都跳出来各显神通,关系网画了一张又一张,分析帖更是开了一大堆,大有把目前两集正片、数则预告逐帧研究的架势…… 实际上,节目组的一众当事人忙得很,大家只有在演播厅录制时才会正儿八经见一面。 真要有交际,那也得是自己想交朋友、会来事儿。 要么,就像程松宁这种情况,换过组、并且和大多数搭档都相处和谐,产生有效交集。 然而面对新一集预告带动的热议效果,他自己也有几分无奈:“我从头到尾都没和张亚盟说一句话。” “可大家已经认定你们之间有矛盾了!” 王思贤哈哈大笑,笑完又煞有其事地分析道:“节目组既然敢把你俩对立起来,那肯定就是有后招的。当然了,和你没什么关系,这个欲扬先抑的后招必定是为张太子留的,鑫润的面子不能不给,太子肯定是要扶起来的嘛……” 除了张亚盟,其他演员的团队也有类似的操作。 就比如这些天的录制,蓝组众人明显能感觉得到一些“设计”的痕迹。 虽然不至于走剧本那么夸张,但席勤勤的确已经在二轮期间提前埋下一条不俗的剧情线,为自己稳稳预定了一个热搜席位。否则又是争又是抢的,还隐隐擦边“雌竞”这种容易引发矛盾的话题,难道只是为了祭奠和张太子逝去的爱情、给自己争一口气? 开玩笑! 都是受益者,就别纠结这一时的风评了。 这其中,形象还算正面、占位依然边缘的对照组程松宁,看似处处有参与,收获了相比从前翻倍的热度,但依然脱离不了一个事实:环环相扣中的各条剧情线里,只有他才是纯纯的工具人…… * 星期六这天,蓝组出外景启动拍摄《秋天里》。 有了二轮竞演末位淘汰的压力,所有人的表现都超乎寻常的好,当天傍晚就利落拍完收工,严斯铭也请客在外吃了节目录制以来的第一次饭。 考虑到第二天还有拍摄任务,大家都挺端着的。 回去后,又不出意外地得知明天轮到蓝组录制rea,到时候需要一起出镜…… 对此,王思贤是期待已久:“录这种rea,最忌讳的就是没表情。无论是谁的镜头,哪怕你坐哪儿傻笑,也比做出让人误会、被深入解读的表情要好。” 程松宁笑道:“你这是从前面两组总结出经验了?” “那当然!”王思贤煞有其事地点头。 第二天白天拍完收工,蓝组一行人简单换了衣服,就去往节目组安排好的小观影室,里头的阶梯上只放了三排座椅。大家按喜好随意落座,工作人员就开始播放真正意义上的第三期“首播”—— 接着上期的发展,第三期开场就是换人大战。 严斯铭和米嘉二人发起S级演员的互换,然而镜头立 刻就切到程松宁睡意朦胧的那句“必须接受吗?”,被争抢的人竟然不惜福?小程老师顿时受到了大家伙的起哄调侃:“严导发话要你来,你来就是啦!” 下一秒,大家的笑意集体被冻结在脸上: 被换出去的张亚盟在走廊遇到程松宁,他连招呼都懒得打,就这么带着明显的不满离开,画面里徒留小程老师穿着睡衣、被风吹起后脑勺几撮呆毛的背影…… 这还只是开胃菜,接下来的蓝组众人一一回顾了自己的处刑现场。 牛萌萌被严导拒绝后同手同脚走出小房间; 郭莱想要演蝎子却把反派台词说得正气凛然,最终被“发配”饰演主角。 席勤勤、李芙自以为和对方错开选角,结果来了个“我预判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B级三人组在程松宁带来的压力下开始偷偷内卷,并成功“策反”了牛萌萌,最终因为开黑车队屡屡少人、被王思贤一举抓获在宿舍地下一楼的健身房。 以及王思贤的神来一句:松宁都吃过两三颗糖了,保证他嘴里是香香甜甜的! …… 没有比这更难熬的两个半小时了。 全员尬死,一个不留,恨不得集体离开地球! 这种活儿,下次谁来爱就来,反正蓝组是不会来了…… 良久,程松宁打着哈哈安慰道:“想开点,我们组起码比他们和谐。”蓝组磨合得好,也和严导的无情奋斗批的作风莫名契合,靠纷纷扰扰的其他三组衬托,尽管也有各种尬里尬气的笑料,但好歹主旋律没毛病。 王思贤还在掐人中:“没人和我说rea也需要演技!” 第23章 第 23 章 《演员的品格》缀着暑期的尾巴,一期比一期播得爆。 星期天晚上播完,过了两三天话题仍然在发酵。 尤其是全网范围内兴起一股审判潮流后,启发了更多的观众通过不同的角度回味节目,如今这档综艺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下饭榨菜了,它甚至养活了一批解说博主、影视营销号,他们乐此不疲地深入挖掘,越挖越有,越挖网友越爱看…… 这样的热度已经突破了近两年的系数新高,讯星的庆功宴更是周周在开! 但身在局中的程松宁看不懂,甚至有些不能理解。 “乔艾昨天问我,我俩是不是真的在蓝组拉帮结派,”他看向王思贤,对方显然也一脸问号,“你,我,牛萌萌,咱们仨一个学校出来的,自动归为一派。然后萌萌和小B又是一起卷过的好战友,这不又拉过来一个?完了还有莱哥……” 王思贤这脑子差点没转过来,问到:“俩女士呢?” 问到这,程松宁脸色略微怪异:“他们说我深谋远虑、心思深沉,故意和她们拉开距离,反而和苗妙走得更近,就是为了侧面打压她们在蓝组的核心位置。” 王思贤听完后不禁沉默了…… “不是我说啊松宁,你要是有这么好用的脑子、这么迂回的心思,还费什么劲拉拢这个亲近那个?直接把严导拿下不就完事儿!” 程松宁的表情更古怪了:“你以为他们没说吗?” 在一些解读流派里,严斯铭早已是程松宁的伯乐。 伯乐倒还是好听的书面说法呢!那些人笔下的严大导演宁可得罪人(特指米嘉),也要将程松宁抢到自己麾下,甚至不惜打乱蓝组得来不易的平衡,毅然决然将张太子踢出去。而程松宁空降蓝组的第一轮竞演,就直接在严斯铭的暗示和纵容下,轻轻松松拿到了“蝎子”这么个形象丰富的男二…… 如果这都不算程松宁手段高超,那怎样才算呢? “所以,你现在的情况是?” “所以,我现在的人设已经从续约不成被暴力威胁的小可怜蛋,变成了在节目组里蛊惑人心、翻云覆雨、步步为营的……男狐狸精。” 王思贤嘎嘎一阵狂笑:“好哇好哇,什么叫做欲扬先抑,张亚盟倒是想打出这么个套路,可最近光顾着‘抑’了,还没见着‘扬’在哪儿,倒是让你先误打误撞了,他们现在觉得你是男狐狸精,回头但凡你做件贤良淑德的事儿,那一准夸上天!” 这事属于是想得很好,也具备一定的可操作性。 考虑到程松宁这两周飞得太快,他个人指数的上升趋势甚至能和节目组的指数曲线保持一致,可见是切切实实吃到了红利,也得到了质的飞跃,所以网上能流出这种说法,必定少不了多方推波助澜。 所幸这也不是负面的评价,顶多不那么完美罢了。 话又绕了回来,太完美的人设维持起来太累,程松宁最初出圈靠的是一张抽烟的路透,那些个偶像爱豆谁不是粉丝眼里的绝世好宝宝?他这个基调早已注定不是十全十美的人…… * 礼拜四,蓝组另一个剧目《一路向东》杀青。 其他三组之中,进度快的如米嘉也在同天晚上结束全部拍摄;进度慢的,倒也不用太着急,毕竟还有最后一天的时间。 在下一次演播厅录制之前,程松宁得到了短暂的假期。 他和欧娜约了要见面。 双方终于意向落定,准备详谈签约事宜。 再见欧娜,她仍然精神奕奕、干练优雅,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眼角露出两条淡淡的笑纹。而程松宁穿得休闲,坐在她对面。两人先是针对上次的事情沟通了后续情况,这才缓缓进入正题。 “你觉得苗妙这种形式状 态好吗?” 程松宁当然立刻给出了肯定评价。 苗妙自己开工作室这事,已经在月中正式落实。 这是好事,所以粉丝欢欣鼓舞庆祝她步入事业新阶段。 与此同时,苗妙和嘉衡影视的关系依然紧密,甚至拥有了更紧密的利益羁绊,苗妙需要承担的风险从此有了稳定的分担,她自己的事业也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权,除非是想不开乱来,几乎没有需要再操心的…… 欧娜也不卖关子,她直言说道:“我是懒得拿什么等级合约出来敷衍,那是用来签新人的,你今年25岁,出道也有7年,分析来分析去还是那句话:你缺的只有平台和机会,只需要一个好时机、做出一部能够证明你的作品,就能彻底出头。所以我的建议是,咱们也不来虚的,直接一次性全部配齐。” 言下之意,是让程松宁以挂靠工作室之名加入嘉衡,省得将来切割的那一步。 欧娜能让步至此,这也是程松宁所想的最好结果。 但相对应的,他不比苗妙,全新的起步不会太轻松,欧娜并不在程松宁面前掩饰野心,“我从前捧苗妙,是为了让她成为最好的女演员,她如今仍然在这条路上走,还缺少一些必要的运气。现在我看重你,同样也会给你力所能及的推力……” “程松宁,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是先有我和严导提过二次合作的事儿,才有他通过苗妙把你推到我面前这一码。” 欧娜如今能说出来,也是考虑到彼此都需要信任。 “有好的机会就去抓住,有赏识你的贵人就去结交。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之所以单把这件事情拎出来,也是让你心里有个底。如今你就在严导手下,这个节目还得拍上个把月,在这期间和他好好相处、凡事尽力配合,咱们就算不冲着合作去,起码也要结个善缘。” 程松宁点头应了,欧娜为他好,他当然懂。 从下午聊到傍晚,最后一起吃的晚饭还是欧娜请客,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跟想起什么似得问程松宁家里的情况,“你家里对你没什么要求吧?”怕说得不够明白,欧娜又补充,“我是指到了年龄就催恋催婚这种。” 程松宁摇头:“不会。” 欧娜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着车突然叹了口气。 “不会就好,不是不让你谈,也不是不准你结婚,谈恋爱结婚又不违法犯罪,到年龄了哪怕是粉丝也会体谅。只要你别做出为爱让步、为爱妥协,头脑发昏耽搁自己事业的事情,我都能给你摆平。” …… 尘埃落定的这一晚,王思贤从便利店买了啤酒。 刺啦连开两罐,把一瓶塞到程松宁手里:“干了!” “干了。” 二人吨吨吨地灌了一半才停下。 “知道你总能出头,这下去了嘉衡、有欧娜一手带你,才算真正的稳妥。” 伴随着节目大火,王思贤日子也好起来了。 要不是程松宁身上也有好事发生,依着他做人的习惯,是绝对不会在师弟面前露出得意,免得招人烦。 好在师兄弟二人这回是一起熬过来了。 而预告里的《致命审讯》片段托住了下周的底,照目前的趋势看,又会是全新的讨论高|潮,大家将来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红…… 但这几天可以说是最后的快乐了。 不需要录制,也不需要拍摄,更没有淘汰危机。 玩得好的几个人私底下约了饭,明面上只是普通的聚会,实际上哥姐几个都知道,这回是因为程松宁的好事请客。苗妙也很给面子的来了,一群俊男靓女聚到九点多才散伙,仗着人多,大家也没管外头的狗仔,爱拍就拍。 倒是网友们看到后大呼:新 的课辅资料来咯! “为什么不带XXX呢?是因为她不想来吗?” “看来还是我看得少,课外题都看不懂……” “早说中影那几个不简单,到哪都能拢住一堆人。” “笑死,有事‘不简单’,无事‘对照工具人’!” “自己不交际怪别人玩得来,这不是你自称社恐的时候了,真社恐请右转隔壁野炊求生!” “一周前:糊糊会吸血;一周后:他们不带我玩!” “而张粉只会大声辩解他哥吃不来淮南菜。” 缺德乐子人礼拜天之前有事情忙活儿了,而聚过之后的众人迎来了二轮竞演的审判—— 末位淘汰的的威胁高高悬起,谁也不敢放松。 周六录制这天,程松宁看到了面色沉静的严斯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天天一杯冰美式,含着吸管皱着眉,似乎感知到来人了,这才抬起眼帘看过来。 “你觉得你这轮表现如何?” 程松宁想了想:“应该不差吧?” 严导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好就是好,什么叫不差?” 每次都这样! 程松宁下意识就想扭头走人。 但同一时间,他脑子里又想起欧娜的嘱咐,于是胡乱解释道:“我觉得好有用吗?得你也觉得好。” 这话也不知道戳到严斯铭哪儿了。 只见他抬起左手从程松宁头顶晃过,轻轻带起后脑勺的几撮头发,来了一句:“今天别梳上次那个头,你这个角色演得好、但人设上不太争气,哄哄造型师,给你做个乖趴趴的学生头,回头评审团看了就不忍心把票给别人了。” 第24章 第 24 章 《演员的品格》节目正片才播到一轮竞演过半,但录制进程已经来到了二轮淘汰赛。 演播厅内部再次变换格局,演员席越发聚拢。 在不可避免的紧绷氛围里,程松宁今天的造型还是以简洁为主,全身上下唯一的配饰只有一块腕表:那是苗妙送给“师弟”的贺礼,既庆程松宁来到嘉衡,也祝他今后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她送得干脆,程松宁自然也收得干脆。 有来有往,一来二去,情谊自然就出来了…… 明露好奇探过身子看了一眼,笑笑没说话。 他们斜侧边靠中间坐着的张亚盟沉着张脸,他翘起一条腿,让助理半跪在地上为他整理鞋带,场外导演喊了两遍“各部门准备”,张亚盟这才抖了抖腿低声嗤退了助理。他的座位在最前排,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只是谁也没开口说什么。 主持人焦皎试麦完毕,又朝着调音台指了指她的耳麦。 一切准备完毕,录制正式开始…… 第二轮竞演和前一场的流程略有不同的是,每轮的剧目评选,导演们都先进行一轮抽签,并要秘密决定放在前面播出的那部剧目。 显然,这里头有些田忌赛马的即视感。 但每个导演手里也就两部剧目,能怎么赛?有自信的例如严斯铭,他压根就不在意哪部在前哪部在后,当即就决定了顺序。 于是,红白金蓝四组两轮排阵分别如下: 《火舞燃情》、《暖冬》、《急诊科故事》和《秋天里》 《雪乡1988》、《飞花缘》、《生路》和《一路向东》 目前来说,压根看不出什么排阵优势或劣势。 今天打头阵的轮到黄章钧,率先登场播放的是他的《急诊科故事》,他挑选的是医闹的小单元,矛盾冲突、人物性格都有不错的刻画,再加上终于见到长进的演员们的演绎,黄章钧眼里久违的有了笑意…… “黄导辛苦了。” 施柳这话可太戳心窝子了,黄章钧可不是太辛苦了嘛! 天知道他带那几个人带得有多费劲,称一句“手把手教”也不为过的。再说得难听点儿,好在上一轮淘汰走了三个,组里就剩那么六个人,够不上的统统请助演填坑,实在忍无可忍再想想讯星的片酬,否则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他宁可去带个毫无演技根底的新人拍一部电影,也比在这受两三个月的折磨好…… 严斯铭看他皱巴巴又强行扯出笑意的脸,心里也好笑。 这个档口里,他突然想起程松宁来。 自打程松宁到了蓝组,就像风纪委员带着肩章袖徽过境一般,闹腾的安分了、心思多的也收敛了,更别提个别暗地里频频钻营的。 有句话叫“一力降十会”。 再多的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显得拙劣不堪。 那些小伎俩就算管得住一时的风光热度,能将观众目光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身上? 所以,严斯铭其实一点都不担心程松宁淘汰。 评审团足足100号人,就算站在主观立场给演员打分,分数又能偏到哪儿去?总不能真的把谁给硬捧到第一名吧!他早上说的那些,也不过是想要找个由头和对方说上几句话。 只有程松宁该敏感时迟钝得很,偶尔还刺他两下…… * 专业评审团今天算是大饱眼福:各种意义上的。 分数汇总时,剧目最高分是《秋天里》,其次是《雪乡1988》和《急诊科故事》,施柳两部剧目排名都不高,并非是她做得不好、演员演得不好。打个比方,过去100分的卷子,大家都考90来分,分不出多大差距;如今换成了120的总分量,这分差一下子就拉开 了,咬得也不像从前那么紧。 显然,两个剧目的压力在施柳的白组有所体现。 而个人评分榜在经过了定级赛邓徽、一轮竞演郭莱后,终于迎来了第三位榜首程松宁! 他在《秋天里》饰演男主角秋阳,小县城出身、虚荣心自尊心极强,偶然交到一个笔友填补了他感情世界的空缺,又在“面基”前意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从而产生退却和自卑,经历一番纠葛后,最终和对方相忘于江湖…… 一部女主视角的纯爱片,一个人设并不讨喜的男主,后边还夹着一个典型的完美式男二,程松宁的确是下了一番狠功夫才不至于被女主、男二压制。 这次,他算是极限演绎了“深有苦衷”这四个字。 当秋阳的剧照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全程掌声雷动! 演员席则是众人众像:真心庆贺的有限,羡慕嫉妒的居多,内心遗憾、不得不随大流鼓掌来掩饰失落的更是不在少数,比如天时地利人和buff叠满的席勤勤,她这次排名升至第二,虽然遗憾落败,但还是施施然跨过两步、撑起笑脸和搭档拥抱了一下。 这一抱可把两座之外的张亚盟看得直冒火,当场就咬紧后槽牙盯着二人! 接下来,排名接连公布,可谓是各家欢喜各家忧。 直到全部排名公开在大屏幕上,淘汰人选已经一目了然:固定的七个大排名淘汰位里,其实就已经包括了白金两组的最低分,然后红组和蓝组还得再按分数踢出一个人,九个淘汰位这才算全部占满…… 截止到这一刻,场上余下参赛演员18位。 红白蓝金四个组人数已严重不均,所以第三轮竞演的赛程安排是以个人为单位,进行一次导演、演员、剧本的三线盲选! 当然,在此之前,节目录制得告一段落。 今天这回可是从白天直接录到晚上一口气不歇,整整大半天的功夫,素材足够剪出两期有余!接下来的三线盲选,是需要节目组为选手和导演们预留出一定的“准备时间”,毕竟哪能真让大家盲选呢…… * 一出演播厅,程松宁还没看到他师兄在哪儿,就先被张亚盟撞着肩膀擦过去,他一时没防备,差点一脑袋嗑在门口凸出来的LED灯牌上。 明露看得一清二楚,她皱着眉走出来:“有病吧?” 程松宁也是无语:“别管他,有病!” “乔艾来接你还是自己回去?”王思贤从后边挤出来,搂住师弟的肩膀,“还是说去我那儿?莱哥老婆今晚落地S市、明天说请大家伙吃饭,索性去我那儿呗,刚好再一起走。” 王思贤这人要是放在学生时代,就是典型的会考会玩型学生:考得很好、也玩得很好,考完绝不回头,玩起来也很投入。在演播厅里还叽叽喳喳和程松宁讨论三线盲选的赛制,一出大门就想着接下来几天假怎么浪…… 程松宁中午就和乔艾打过招呼,这两天跟王思贤混。 乔艾也没闲着,他这些天忙着和欧娜交接,欧娜也有很多事情交给小艾同学,程松宁“放假”回来不找他反而才好! 于是,哥俩迅速定制好了未来两天的计划—— 先猛猛打一晚上的游戏,明天莱哥请吃饭,回来之后找个地方打球,晚上搞点小宵夜,还剩一天就留健身房,把前一天胡吃海喝的都消耗掉。 明露看着直发笑:“不去美容院做个保养?” 王思贤摆摆手:“保养什么呀,我要是20岁就开始保养一定一天不落,这都奔着30去了,糙惯了,只要不烂脸、随便吧!” 明露有经纪人来接,三人便在停车场分开。 王思贤领着程松宁就钻车里了,刚坐稳就见电梯那头亮了,严斯铭从里头出来,走向一 辆定制越野,这个价位配严导的身价说实话有点小敷衍,二人理所当然的觉得:严斯铭的座驾应该全面彰显他的性格和能力才合理。 不过这车也很不错了,胜在车型狂野、输出猛,仔细一看还是限量。 “看不出啊,原来严导内心这么奔放狂野吗?” 王思贤笑得一脸揶揄,像是偷偷背着老师说他坏话,又像是男人惯用的“以车鉴人”。 程松宁也跟着调侃:“高鼻深目,说这些!” …… 两辆车原本该一前一后驶离停车场,却没想到在门口闸道碰到了,大越野按响喇叭,车窗降下来,吓得王思贤也赶快降下窗户打招呼! “严导好啊,去吃饭呀?” 程松宁刚想掐他一下,但那头的严斯铭已经开口了: “是啊,你们准备去哪儿吃?” 王思贤差点咬到舌头,急冲冲扭头问师弟:怎么说? 程松宁无奈报了一家私房菜,严斯铭输入导航,朝他点点头,径直就往前开了。什么意思不用多说了,王思贤直接给看呆了—— “叫你多嘴!” 第25章 第 25 章 路上,王思贤后悔地道:“我就不该多嘴!” 程松宁无欲无求:“说都说了,问都问了,来都来了。”他平静得很,目光看到前面严斯铭的车仿佛领路一般,隔着他们大概几十米的距离。 “和严导吃饭我有压力,回头怕是不好消化。” 王思贤说是这么说,可等三个人坐到一起点菜的时候,他还是刷刷刷点了好几样,然后又一脸纠结的给自己找补:“这边不太讲究分量……” 而程松宁的表现则是大写的:我不认识他。 两人面对严导,如同学生面对老师,说不上胆战心惊,但也称得上束手束脚。本来是师兄弟二人边吃边聊的愉快干饭时间,奈何席上还有一个吃普通私房菜如同享用国宴的严斯铭,这气氛瞬间就有点一言难尽。 一个在认真细品,另外两个埋头苦干! 吃到一半时,程松宁实在没胃口了。 他冲着一碗蔬菜汤磨洋工,喝一口歇上半分钟,和大家讲两句、再来一口,如此反复。而此时,三个人的话题也终于从“这里的菜做得挺原汁原味儿的”、“我起码三天没占油了”,说到“三线盲选到底是个什么操作?我理解能力不太好”、“万一选到喜欢的剧本不喜欢的导演能换吗?”…… 严斯铭不好透露太多,只说节目组的具体安排还要等明天新一期的播出效果。言下之意,里头的操作空间很大。 他说完,便看向程松宁。 后者双唇之间抿着一张纸巾,卸了妆后的一头乌发软趴趴地自然垂着,越发称得肤白唇红,只见程松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扶在桌子边缘,整个人懒洋洋的直犯懒,仿佛下一秒就会趴在桌上睡着。 就在刚刚,程松宁一个不留神咬到嘴唇给咬出血了。 可能有个三四分钟了吧,那一点小破口的血还没止住,只能用纸巾强行压着。 “还没止住?” 程松宁闻言把含着的纸巾拿出来,伤口上的血珠顿时又冒了出来,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血液特有的铁锈味儿还没到尝到嘴里呢,严斯铭赶紧扯过一张纸巾印到程松宁唇上,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啧”声。 整个动作快得几乎是在一两秒里完成。 王思贤直看得目瞪口呆! 他本想说点儿什么,看这俩人简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压根没放在心上,于是又默默地把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吃完就该散伙了,程松宁的嘴唇也终于不再流血。 肉眼可见的,他下唇瓣有个深颜色的痕迹,这使得程松宁总是不自觉地去舔。他戴上卫衣后头的兜帽,站在路边等王思贤把车开过来,谁料先到的是严斯铭,严导隔着副驾微微往外探出身子,这个角度看过去使得他格外的眉深目邃,长而直的睫毛经由车顶的灯光一照,在眼睑上落下一片乌压压的阴影。 “酸和苦,记得选苦!” 程松宁还没反应过来,严斯铭就朝他摆摆手。 下一秒,严导的车直接起步驶离,很快融入了S市夜间的滚滚车流之中。 * 毫无头绪的一句话,程松宁怎么想都是白想。 当天晚上的双排时间大大缩短,他和王思贤赢了几把就收拾睡觉,到了第二天的聚餐总算是找回了状态,该吃吃、该喝喝,席上众人都算是一个层次的,没有了距离感,自然也就不那么讲究,从买房买车、孩子上学落户,聊到哪个从前高攀不上、如今又主动找上门来的品牌合作,只要是不避讳的,统统能聊! 说到商务合作,大家自然就问起了程松宁,毕竟他目前势头最好嘛。 “说老实话,我现在什么都没接。” 之前节目刚播出的时候,乔艾那儿就收到不少邀约, 但无论级别和待遇都相当一般,几乎是明摆着把“借你流量一用”写在邮件标题里。 这种钱少、但来钱快,但缺点也很明显:回头各种权益纠纷恐怕是少不了! 至于现在嘛,各种推广邀约的确更多。 但这一类的要求相对而言也麻烦,就是检验流量常用的那一套:单链测人头,看销售额给后续资源。成绩好就续上后续推广,有不错的市场反响就能升级title,否则就是三月“露水情缘”,热度回落就一拍两散…… 欧娜是万万看不上这种的,她宁可程松宁空着商务去谈更好的,也不愿意他接这种短代。 其他人爱嘲就嘲,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对此,郭莱也很有同感:“快钱谁不会赚呢?但钱来得太快,相当于用你的影响力去带动粉丝的消费,要求你在直播间里按着他们的台本宣传产品,回头大家买了不适合自己的东西很浪费,这种很不好的!” 莱哥是穷苦出身,很珍惜家庭和感情。 他跑到内地来参加节目,离不开粉丝多年的支持,不管是录制花絮还是其他的素材都不忘感谢粉丝,自然不会想去消费他们…… 王思贤嘿嘿一笑接过话头,“我们莱哥,把割韭菜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大家顿时笑成一团! 谁不想赚钱呢?在座的都不再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钱是可以赚的,只是有的转型一旦错过最佳切入口就很难掉头,这种情况尚且还谈不上爱惜羽毛,但每一次选择的确会对事业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既然都提到这一茬了,话题氛围不免变得沉重了一些。 “我听说了个消息,你们组萌萌要退赛了?” 蓝组的三人大惊:“什么!” 这话是老大哥邓徽说的,他也很惊讶:“你们几个还不知道?”说着,邓徽赶紧按灭了手里的烟,“萌萌那边是有个大戏想去争取一下,但档期实在隔不开。” 能说到这一步,那就说明邓徽必定也在邀约之内了。 “徽哥你不去?” 邓徽摇头,“不咯,有始有终的做完这档节目吧。” 他这话倒也不是说牛萌萌半路撤退不好,遇到好机会又不能兼得时当然要取舍:《演员的品格》爆到这个程度,其实大家都吃到红利了,只是多和少的区别。所以机会找上门来的时候牛萌萌选择了退赛走人,对他来说,或许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 牛萌萌退赛的事情在第二天就得到了验证。 他那头接了个年代正剧的男三号,戏份还不少,但拍摄周期足足有五个月。 王思贤一打听,这可是明年寒假档的央视大剧! 也怪不得牛萌萌宁可退赛也要接下这部剧,这么好的饼要是飞了,两部、甚至三部大爆综艺都补不回来。 “《槐花落》也快杀青了……”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程松宁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但也没从前那么强烈的不甘心了。 二人开着客厅的幕布投屏一起看第四期直播—— 今晚播出的一轮竞演后半段,《致命审讯》果然力压了米嘉的《黄花街故事》,成为当晚毫无疑问的爆点!而郭莱更是以不到两分的差距险胜程松宁,一举拿到了第二期的个人榜首位!他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甚至泪洒当场,引出一段他当年刚入行在《致命审讯》里跑龙套的酸楚经历…… 王思贤笑道:“我现在已经分不清节目组的剧本了。” 程松宁摇头,无所谓了。 第26章 第 26 章 郭莱拿下第一轮竞演的个人榜首后,有起飞的趋势。 讯星对郭莱的扶持也很明显:APP首页开屏放送,页面中插大横幅广告,还有节目正片后续补录的口播广告。除此之外,其他平台新闻通稿也铺了不少,再配合港区本土的媒体宣传,一时间还真热闹。 可以说,郭莱如今是实打实的翻红成功! 相对之下,再次排名第二的程松宁则是在上周“捧杀式”宣传后,迎来了大众态度极速反转的怜爱。 正如网友们认同的:“狐狸精”、“妲己”这种词放到现代语境早已不再是完全的贬义,甚至很多人就爱这种评价。 而程松宁也的确消化了这两个黑酸造出来的外号。 在他的个人魅力加持下,“妲己”这个花名已经成为程松宁看似冷淡自持外表之下,具备强烈反差感的全新特质!尤其是本期《致命审讯》正片蝎子这个角色一出来,他首次尝试反面角色,差点压过男一号的风头不说,更是戳中了一大票人的性|癖,直把大家伙看得欲罢不能…… 拿没拿到第一似乎也不重要了,因为他该有的热度一点没少。 欧娜得到的反馈数据显示,程松宁的个人指数和节目组的指数走向保持高度重叠,什么概念:只要他接下来不爆雷,保持住状态,只会比自带剧本的资源咖更吸红利!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稳住,别乱来、别犯错。” 欧娜也想大展拳脚一番,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程松宁值得的远远不止这些,他理所应当要拿到更好的资源! “我知道……” 每个糊糊演员都幻想过爆红飞升,程松宁也不例外。 他数年如一日的自制就是为了等待某一天的到来,如今这个日子已经近在眼前,稍有松懈就会前功尽弃,欧娜只不过是叫他忍耐,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起来,除了牛萌萌,还有一个退赛的。” 欧娜的消息甚至比程松宁这个在录节目的更灵通。 “有一部分原因是像他这样遇到好机会,舍了实在可惜。更多还是因为越往后差距越大。我说句难听的,后续心态跟不上的趁着一起退了,否则未来又要找什么借口?” “哎……” 程松宁的叹气声听到欧娜耳朵里,她也只是一笑而过。 好学生哪会懂吊车尾坐在考场里写不出题的痛苦? 每轮竞演淘汰9人,如今剩下的十来个,实力和能力总要占一个吧? 实力足够的,赤手空拳和资本对打,哪怕输也输得壮烈;有能力操作的,那就像席勤勤一样量身定制剧本,不说拿第一那么夸张,至少名列前茅营销一波演技是没问题的。 如果两样都不沾边,留到最后岂不是白给人作陪衬? 牛萌萌选择急流勇退,起码名头上比直接退赛来得好,走之前既精准收割了流量,又凭借这块跳板拿到了好资源,还省得将来在决赛场上被一众前辈压得喘不过气。现在觉得他可惜的,将来指不定要夸牛萌萌明智呢…… * 《演员的品格》赛程过半,每次录制气氛都比上一次更加凝固。 时隔三天,第三轮竞演“三线盲选”拉开序幕。 展示在选手面前的是三十六个角色剪影。 无一例外,每个角色简介上方都遮住了剧目信息,而下方大致介绍有外貌特征、人物性格,以及信息量不多的角色经历。 主持人焦皎一边翻转立体剪影,一边向选手介绍规则。 “每名选手最多投出两份简历,如果被导演选中,还需要与同时递交简历的其他演员试镜争夺,入选者才能进组参于拍摄。” 话音刚落,有人问道:“如果两份都没被选 中呢?” “两份都没有被选中,那就只能……替补等待!” 一时间全场哗然! 没道理人越淘汰越少,反而没戏拍了呀! 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程松宁和所有人一起离开座位去中央场地,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的记下这些角色剪影:因伤退役运动员,游离在无人之境的邮递员,精神分裂的古典舞者,目睹事故的街道清洁工,贩|毒入狱的罪犯,异装癖…… 为了获取角色之间的联系、得到更多信息,程松宁把场上十二个女性角色剪影也一一扫过。 他靠直觉排除一部分,又回过头仔细看了自己重点留意的那两个角色。 明露走过来:“你想好了吗?” 程松宁题板上记了一些,但仍然没有做决定,他摇摇头问:“你呢?” “赌一把?”明露看向她曾经最合拍的搭档,发出了邀请,“我这有个角色,提到过她的爱好是集邮,我猜这应该和某个男角色有密切联系。” 程松宁斟酌过后点头同意了。 在盲选剧本、盲选导演的前提下,如果有概率选到自己熟悉的搭档,起码也是一点把握吧。 …… 另一边,导演们也面临选择(演的)。 他们面前有四个剧本,一时间都难做决定。 直到黄章钧拖长了音叹气道:“不如施导先来吧!” 施柳默默斟酌了一分钟,拿走了那本《蹁跹》,随即米嘉也挑走了《永无止境》。而黄章钧和严斯铭二人心里早有决断,一人拿走一本,分别是《喜弟》和《苦艾》。 随着分隔开的小房间开始“叫号”,《苦艾》不出意外成了无人问津的那个,甚至都没有竞争压力,就这样直接迎来了全部三个演员:贩|毒入狱的单亲父亲,逃避现实、心结难解的邮递员儿子,以及他默默关照、却没能相守的一个乡村女老师…… 事实证明:程松宁选对了,明露也赌对了。 意外之喜是邓徽,他挑了个最难诠释、人设也烂到泥里的角色,因为这样的安排往往深有苦衷。 这三个人凑到了严斯铭的手下,可谓皆大欢喜! 而严导看着脸上挂着笑意却不自知的程松宁,也不由地扯开嘴角,招呼他们坐下后,这便开始讨论拍摄计划:“一部短片,三个角色,八天的拍摄周期,我的想法是……” * 时间紧迫,这次四个组都需要出外景,分别整合完毕后,《苦艾》当天下午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一辆9座小巴车刚好能让随行的工作人员塞满。 不过严斯铭还是开自己的车,就是程松宁之前看到的那辆重量级越野,他的车上存了部分设备,副驾本来是要招呼助理来,可严导的眼神直直望向程松宁,后者也难得识趣一次,“我坐巴士会晕车,严导载我一程吧!” 严斯铭轻声一笑,这才扭头上了车…… 车上没有镜头跟拍,二人明明能畅所欲言,还是沉默了好一会才启动话题:三线盲选、盲的只有选手,导演们的剧本其实早早就定好,甚至二轮淘汰赛那会就已经完成勘景布景。 程松宁倒也没有特别意外:“怪不得。” 怪不得那天晚上吃完饭散伙,严斯铭突然来了一句“酸苦选苦”,隔壁黄章钧《喜弟》那个本子可不就是主打酸涩嘛! 车窗外风景不断掠过,程松宁逐渐有了睡意。 严斯铭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只觉得好笑,“我辛辛苦苦开车,你负责睡觉?” “那我不如和他们一起坐小巴……” “行了你睡吧!” 程松宁也不和他客气,靠着椅背歪着脑袋就闭上眼休息,期间他甚至没有感觉到 颠簸。再次醒来时,小巴和越野早已下了省道驶向更狭窄的公路。 “这是到哪儿了?” “一个叫岳乡的小地方。” 直到天色擦黑,一行人才抵达目的地。 小巴挤在坡上,严斯铭的车就只能停在坡下还算平整的空地上。灰白平房身处幽深绿意之中,这已经是附近条件不错的民住房了,节目组只花了四位数,就能包下整个房子暂时使用。 一件还算光亮的卧室留给了明露和她助理。 另一间卧室大点,床挪平着放、再拼几条长板凳,铺盖一垫也够好几个人横着睡,但有两人忍不了呼噜声,又去堂屋打地铺。 最后还剩一间现清出来的小房间—— “就一个插孔。” 程松宁跪在床上、拿着充电线背着手去够插孔,但孔里似乎堵着什么,怎么也进不去。正当他贴着床头再准备往里探时,一具温热的躯体覆上他的后背,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我来吧。” “你先别……” 你先别进来,让我出去啊! 但严斯铭的胳膊也跟着挤了过来,微烫的温度贴在程松宁的小臂外侧,是紧实而有力的肌肉触感,伴随着他呼吸时带出的热息,程松宁在阴凉的里屋楞是打了个颤…… “按到没?” “手腕角度扭到了,使不上劲。” “我来。” 严斯铭的手顺着程松宁的腕骨往上,掠过手背、拢上指尖,确定了插头的位置。下一秒,覆在他的手上一用力,只听见一声闷闷的喘息,总算是进去了! 插个充电器而已,你喘个什么劲儿啊? 程松宁心里警铃四响,他急忙想要撤出来。 可严斯铭似乎也心有所感,让开位置,长臂扶在床头,垂着眼帘看他,只见对方一张瓷白的脸憋得两腮泛红,耳朵连着耳垂更是红得滴血,单衣的小圆领歪向一边,露出一截突出漂亮的锁骨,不由得出声逗弄道: “我车后座还有一床小毯子。” “我去拿!” 程松宁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严导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是我记错了,临出发前嫌放着碍事又拿出来了。” 第27章 第 27 章 九月份的天气其实还挺热, 但山里格外凉快。 程松宁刚刚冲完凉回来,半湿着一头短发,坐在偏硬的木质床板上静静地想事情: 作为一个认知正常、取向也正常的健康成年男性, 他不是没有被同性表示过好感, 甚至还不少,从青春期到现在, 都有持续的情况。 所以,程松宁不会迟钝到察觉不出别人对自己的心思。 可严斯铭这种情况, 又有些不一样。 如果不带感情去细想对方明里暗里的数次照顾, 可以解释为看在欧娜的面子上,也可以理解为严导的一片“惜才之心”。可偏偏就是这样光明正大又理直气壮的由头,才让程松宁被模糊了判断—— 到底是他在自作多情,还是严斯铭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帮忙插个充电器会盖在别人的手上去插? 嘴唇出血了递张纸巾就够了非要上手按住? 所有人坐小巴唯独我坐副驾这算特殊对待吗? 室内唯一的窗户用图钉固定着一张纱窗,凉凉夜风不断朝里送, 吹得程松宁逐渐清醒。 思考完毕,他决定使出以前惯用的招数: 就当什么都没察觉。取向同性的人通常都抹不开面子,追求行动更是隐晦小心,只要我足够坚定、足够无情, 时间一长对方就会心冷退却! 这一招程松宁屡试不爽,想来严导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心思, 以他的性格只会更加适用。 哪怕自己真的会错了意,也不影响什么…… 于是,当严斯铭也排着队冲完澡回来, 发现程松宁已经在床里侧躺下了。 “这就睡了?” 他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膝盖跪在床边、一只手臂撑着朝里一看:这小子, 闭上眼睛拥着毯子睡着的样子倒是乖趴趴的, 整个人薄薄的一片平躺着, 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平顺,额前的头发自然朝后倒,露出漂亮的眉毛和额头,以及长而卷翘的睫毛。 “头发干了吗?” 操心的严导又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的确已经干了,这才快速收拾了东西,也躺回床上。 …… 这一夜,《苦艾》全组都没能睡太好。 没办法,平时好条件享受惯了,哪怕在外拍戏多少也有个标间住着,乍得睡到硬邦邦的木板床、甚至打地铺,第二天一起身各个都不太适应。 但工作还是要继续,严斯铭已经速度下达了任务: 明露得去这乡里唯一的小学适应角色;邓徽要去晒谷场学翻稻谷、堆稻杆;而程松宁则需要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摩托,熟悉邮递员的路线…… 事实上,大家来的时候穿得相当简单。服装造型也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几乎就能以纯天然的模样直接进入状态。而严斯铭出去晃悠了一圈,又让人去镇上的地摊小店给他们选了两套衣服,说道:“这两套留着给你们备用。” 一天下来,所有人都折腾得精疲力尽。 眼看天边乌云层层堆来、闷雷阵阵,大家帮着抢收了晒谷场的稻谷,回去的路上,大颗大颗的雨点果然疯狂砸下! 雨一下就是一夜,第二天依然晴朗。 连着两天,众人就在这种状态下进行短片拍摄。 直到老蒋帮儿子顶罪坐着警车离开,《苦艾》进入下一阶段,程松宁迎来了重头戏:小蒋顶着乡亲鄙夷的目光穿梭在田埂小道,乡里的小学来了个新老师,他陆陆续续给对方送去三四次信件,一来二去,二人之间生出了朦胧的情愫,小蒋有心想要改变现状重新生活,却又在父亲顶罪的心结里不断煎熬…… 这一段其实被严斯铭拍得挺有情调。 程松宁和明露的“乡土爱情”和土沾不上边 ,反而有种颇具钝感和天真的味道。 众人看得不由会心一笑,导演助理更是在旁边调侃道:“那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同一家公司的艺人,二搭、三搭绝对有问题!” “他们俩定级赛演柳疏狂和浣星儿我就想说了!” “是有点那什么吧?明露和别的男演员玩过吗?” “哪能呢,女孩子挑准了就只和一个人玩的。” “那小程是有点桃花在身上的,哈哈哈!” 众人调笑归调笑,到底没说过分的话。 毕竟嘛,这两人目前看着是清清白白的,就算真有什么情况,人家男未婚女未嫁,俊男靓女,谈了也属于美事一桩,大家还是亲眼见证呢! 只是严斯铭面沉如水,眼似寒潭。 他听着这话不高兴,也的确表现出一点不爽,但不多。正如他平时没太多表情的状态,别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嘻嘻哈哈闹过就完事儿了…… 镜头里,小蒋给安老师摘了一捧白色小野菊。 他们看着在傍晚再次绽放的牵牛花,聊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安老师头上戴的淡紫色发箍。小蒋显然是一见倾心,否则不会记得这么清楚。但安老师却说,后来她把发箍作为奖励送给了考第一名的女学生。 二人在树下拥抱,蠢蠢欲动地想接吻,又被闷雷惊醒。 “晚上睡觉还有蚊子咬你吗?” “没有了,”女声娇羞而甜蜜,“你、你不想……” 这叫女孩子怎么开口呢? 她白生生的手臂缓缓抬起,箍住男人劲瘦有力的腰。他们重新靠拢,像依偎在一起的树干和藤蔓,叶片和花朵颤巍巍的相触,越来越近。 严斯铭双目直视画面,没喊停—— 而程松宁在唇瓣相接之前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看起来纯情极了,接吻闭眼的步骤被提前,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小心翼翼,像是柔柔的呵护,又像他内心想要狂热拥抱、却还是轻轻试探的挣扎,刺得人一抽一抽的心痛。 明露的状态则淋漓尽致地体现了情窦初开的娇羞。 安老师此刻是坠入爱河的甜蜜少女。 而小蒋就是她艰苦支教生活里唯一的甜! 她无限柔和地附上自己的唇,包容地任由对方采撷。 多么清新,多么纯真。 乌云在天空之上聚了又散,仿佛老天爷都不忍打断。 凉风袭来,花香清淡,年轻的男女在重新破云而出的夕阳下浪漫拥吻,一切都美好得宛如画卷,似真似幻,似梦非梦…… 这一镜结束,场上众人松了口气:“还好没下雨!” 男女主角随即分开,也不由的庆幸老天给面子。 明露接过助理手里的一瓶水,程松宁摸着口袋里剩下的一颗糖,他想了想,走到严斯铭身边,一边看着回放的画面,一边若无其事开口道:“谢谢严导的糖。” 闻言,严斯铭扶着机器把杆的手不动声色地收紧。 “……好吃吗?” 程松宁老实答道:“不好吃。” 不同于之前给的,那是搜淘宝都翻不出代购的牌子,这次的糖就是镇上杂货店里买的杂牌,因为天气热、又放得太久,撕开包装纸后里头的糖都融出了糖丝,入口甜腻得过分,咬开后里头的夹心又酸得不行,绝对谈不上好吃,唯一可取的是嚼碎后有股清淡的果香。 严斯铭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回去准备夜戏吧。” 难得出村子,众人一通吱哇乱叫,积极听从导演吩咐转移阵地,程松宁目的达成,轻松愉快地转去和明露对台词…… * 小巴晃晃悠悠地往镇上开,天黑前到了招待所。 分 好房间后,工作人员又一刻不停地开始布置小蒋和安老师的“初|夜”场景。 严斯铭在一旁冷眼看着,谁也不敢和他搭话。 导演助理还想问问严导喝不喝水,被领导无情一瞥,吓得他飞快得窜走!宁可去楼下跟人搬死重的机器和轨道,也不愿意在这儿看严斯铭的冷脸…… 另一边,程松宁和明露还得分头洗澡清洁。 等化妆师给二人都整理好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招待所后头的小树林发出一阵阵的虫鸣,时不时有飞蛾冲着光亮扑到纱窗上。 明露还在整理头发,而程松宁已经提前就位。 考虑到不是多么暴露的画面,也用不着清场。 众人神色收敛,不轻易发出声音,怕影响两位主演的状态,而严斯铭作为导演更是一丝不苟,亲自上手给二人调整位置—— “一会儿明露你的手攀在他背上就行了,不用太用力,抱着肩膀或者箍着脖子,姿势随你舒服。至于程松宁……自己看着办。” 赤着上身的程松宁闻言跪在床上扭过头:“看着办?” 严斯铭对视回去:“有问题吗?你不会办?” 程松宁嘴里的糖从左边腮帮子挤到右边,顿时气结! 靠着床头的明露身上还有一件白色的小吊带,她听了也不由发笑,学着严导的话问道:“你不会办?” 笑归笑,导演作为导演,自然还是要指导的。 程松宁只穿了一条水洗磨白的牛仔裤,裤腰松垮垮地坠着,露出紧实劲瘦的腰肢,他慢慢呼吸喘气的时候,腹部肌肉也跟着微微起伏,后头那两个腰窝倒是显眼得很,当程松宁拱着身子被严斯铭大手按着慢慢伏低,那处几乎锁死了镜头的焦点。 “就这个角度,懂了吗?” 程松宁不可避免的脸红:“知道了!” 严斯铭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嘴里的糖快嚼碎,别亲得一口糖渣子。”说完便退回到位置上,继续盯着镜头画面。 …… 小蒋和安老师水到渠成的一晚也分外青涩。 七夕大集的那天,他们没有回村,而是留在镇上。 招待所的房间有些破败,但此时的二人已经不再顾忌这些,他们亲密相拥,在牛郎织女相会的这一夜拥有了彼此。安老师在幻想美好的未来,而怀揣心事的小蒋一直未能开怀,在极致的甜蜜过后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挣扎…… 因为点到为止,又因为某些人的私心作祟,这场戏反而拍得很快。 导演的“CUT”喊过之后,场上众人默契退场。 程松宁的情况还算好,他直起身子下床,披上了一旁的衬衣,把里头的空间留给明露。当他关上门出去的一瞬间,外头的大家伙顿时揶揄地望过来:“去冲个澡呗?” 没过一会儿,明露也披着头发出来了。 众人这才进去整理器材,正式收工结束今天的拍摄。 * 程松宁晚上冲了两次凉水,这会儿降温的凉风一吹,连打了两个喷嚏。 严斯铭枕在枕头上,侧过脸问道:“感冒了?” “没有吧。” 傍晚没下的雨,这会儿倒是下得哗哗作响,伴随着时不时的雷声,偶尔还会闪过几道巨大的闪电,将昏暗的房间倏然照亮。 雨声助眠,程松宁闭上眼睛慢慢酝酿睡意。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倒是身旁的严斯铭心事重重、睡意寥寥,被持续不断的雷雨吵得心烦意乱,直到半夜里偶然贴到身旁程松宁滚烫的手臂,他猛地惊醒坐起! “程松宁?醒醒!” 人都烧起来了,哪是严斯铭能轻易喊醒的? 他把手贴在对方同样滚烫的额头上,又俯身用自己正常的额头温度去试探,察觉情况不太妙之后,严斯铭带上钱包,背起人就下了楼:楼下招待所值夜班的老板更是吓了一跳,给撑着伞一路带到镇上的卫生院…… 直到后半夜护士来拔针,程松宁才缓缓醒来。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形容憔悴的严斯铭,又闻了闻空气里不太对劲的消毒水味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发烧生病了,有气无力的道了声谢:“辛苦严导……” 严斯铭叹了口气:“你是什么糊涂蛋啊?” 程松宁没劲儿和他吵,含含糊糊的应了声哦。 看他实在可怜,严斯铭给他端了杯水:“喝吧!” 又歇了一会儿,程松宁扶着墙去放了回水,感觉神智也回来了。到底是个体格健康的大男人,打了针退了烧,人除了无力了些已经没什么问题。程松宁说要回去,严斯铭自然扶着他离开,好在外头雨已经停了…… 天还没亮,夜空是深紫色的,路边的草丛传来虫鸣。 两人身上都还带着未干的潮气,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晃回了招待所。 回来之后,严斯铭第一时间给把人扒拉着换了身衣服。程松宁尴尬归尴尬、人也实在使不出力气来挣扎,软软的被严导放倒在床上,光是挪到被子里都快用尽了力气,他看向严斯铭,对方这时才顾得上自己,刚刚脱了半干的衣服。 “拍个戏差点把你拍废了,也真是……” 程松宁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过去:“我哪有废?” 严斯铭伏低了身子靠过来,捏了捏他的脸:“这还不废?谁教你的吻戏先闭眼?又是谁教你的,不把人干上高|潮自己先塌下腰?” 他的目光在程松宁的脸上一寸一寸细细扫过,毫不避讳地展露隐忍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嘴上明明扯开了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臊得程松宁又惊又怕,使他不自觉得朝被子里陷,还没躲到位,严斯铭已经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松宁,宁宁,我想这么叫你,你敢不敢应呢?” 程松宁猛地闭上眼睛,恨不得是自己没睡醒。 但严斯铭的话就响起在他耳边,低沉而清晰:“别跟我装傻,吃着我的糖和别人接吻、回头再来谢谢我,真当我严斯铭是面糊捏的?” 气场全开、撕破窗户纸的严导逼得程松宁无处可逃。 他闭上眼睛、睫毛还在不断颤动,对方呼吸时带出的热气尽数喷在自己面前,不断拉扯着程松宁紧绷到极点的心理防线。 “我没……” 程松宁难得发怂,只想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但严斯铭似乎预料到他的打算,他索性也半躺下来、虚虚地压在程松宁身上,只用手肘撑着,一只手抚着程松宁的脸颊,顺着轮廓,又慢慢摸着他细碎乌亮的额发,轻声发笑:“你没,你只是看到了装没看到,懂了装不懂,笨手笨脚的试探我是不是来真的,对不对?” “那我的确是来真的,你是接受还是同意?” 程松宁被他不讲道理的话给气得睁开眼:“这难道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严斯铭点头:“对。” 他目光灼灼,显然不会接受第二个回答。 “……我困了,要睡觉。” 程松宁晃晃脑袋,撇开他的手,往被子里一缩。严斯铭掀开被子就跟着钻进来,惊得程松宁低声喊道:“你没穿衣服!” 严斯铭理直气壮:“热,不想穿。” “你有病?我没同意!” “你昨天没同意,前天也没同意,不也一起睡了?” “我昨天前天不知道……”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程松宁气结, 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而严斯铭也侧过身,趁着外头蒙蒙亮起的光,盯着他的后脑勺,轻声道:“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我不想等太久。” 也不管程松宁听没听到,一段时间后,严斯铭确认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 自己早该知道的:程松宁就是这样没心没肺。 * 程松宁半夜发烧,好在隔天先拍的是邓徽的戏份。 这也是之前就排好的戏份表,一个是程松宁和明露前一天情绪消耗太大,二个也是为了防止他俩头一天拍了亲密戏,第二天见着尴尬,状态不好。 但没有戏份的半天里,明露和程松宁还是一起吃了饭。 “你昨晚发烧了?现在好些了吗?” 程松宁讷讷道:“都好了,烧得快也退得快,没事。” 明露比他自在得多,笑着说道:“没事就好,这两天降温的确得注意一下,回头你还有一场跳江的戏要拍呢!”她顿了顿,又提到了严斯铭,“那昨晚是严导带你去的卫生院咯?那可真是厉害,他今早七点不到就带着邓徽他们开工了!做导演的,精力和体力可真不是一般的旺盛呀……” 程松宁臊得厉害,面上也不由的染上一层薄红。 “嗯,是啊。严导、严导精力旺盛。” …… 到了下午,他俩都去和大部队会和。 《苦艾》剧组需要借岳乡监狱的景拍摄两场重头戏:一场是小蒋去探望老蒋,并在这次探监后彻底下定决心和安老师坦白,在一个雨夜跳江解脱;一场是安老师在小蒋过世后来探望老蒋,并隐瞒了小蒋离开的事情。 整个拍摄过程都伴随着挥之不去的压抑氛围。 这也不可避免,就像在墓地拍摄会发冷发僵,在监狱拍戏气氛难免肃穆伤感。 而画面里的程松宁从头到尾忍住了泪水,他的虚弱和苍白甚至不需要多加化妆,就自然而然呈现出导演需要的模样,那种在崩溃边缘煎熬的状态更是极其到位,只用一句“昨天送件在路边滑了一跤”解释,就瞒过了关心则乱的老蒋…… 直到程松宁撤出画面外,他才卸力靠在墙边慢慢坐下。 化妆师给邓徽补妆,而严斯铭拿着瓶水走到程松宁面前蹲下,拧开瓶盖后才递给他:“明天缓一天先拍他们,后天再单独拍你的杀青戏。” 程松宁摇头:“后天都要回去了。” “你这两天情绪消耗太多了……” 程松宁反问他:“你别逼我,我就不会消耗。” 严导摇头笑出了声,说气吧也不是那么气,谁让他打心眼儿里吃程松宁这一套呢!对方喜笑嗔骂、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严斯铭的心情,自己根本就拿他没辙。 * 《苦艾》每一天的戏份很紧,轻易耽误不起进度。 正如严斯铭事前考虑的那样,接连好几场大戏对于演员的情绪消耗是道难关,尤其是几场戏之间感情起伏大,经常是哭了又吵,吵了又哭,歇斯底里的爆发更多一场接一场,剧情上也没有缓冲的余地,在极致欢|愉后急骤下跌迎来生离死别,对演员的考验相当大。 连着三天夜戏,明露也扛不住了,在一场雨中追逐戏后病倒去卫生院吊水。 她的助理赶过来照顾她,对严导不由抱怨:“有这个功夫拿去拍正儿八经电影不好吗,非要在节目里这么折腾人……” 明露赶紧打断她:“你懂什么!” 她也是借了节目组的东风才能上严斯铭的镜头,否则出了这档节目,她自己的简历根本递不到严导的面前去。《苦艾》扎扎实实的拍六天,六天的时间,多少能给严导留下一些印象,就算将来没机会合作,起码也能结个缘…… 程松宁发 高烧就歇了半天,明露也不敢多耽搁,拍跳江戏那晚,她白着脸到场了。 晒谷场的东岸有一条静静流淌的月河。 因为月亮的倒影总是落在河面上,这条河在夜晚显示出朦胧的波光,看起来清浅,实则有些深度。白天工作人员做过简单的检查,又用比威亚绳更细一点的绳子牵住程松宁的双脚,这才放下心来。 打灯和月光一个方向,照亮了程松宁近乎惨白的脸。 开拍后,他并没有急着下水,而是站在岸边静静地呆了一会儿,细密的雨点几乎打湿了他衣服,最后才迈开步子,坚定而走向河水之中。浅而凉的水没过膝盖,他望了望水中的月亮,目光怔怔的出神,脑海中似乎又浮现了一张、两张面孔…… 对岸有清脆的虫鸣,脚下是拽着他往下的流水。 画面中的年轻男人瘦削到有些单薄。 他的背影轮廓在月光下几乎晃着虚影,走到河道中央时,他的胸膛都已经没在水中,发梢被溅起的水花打湿,力道被暗中的急流带走,最后望了一眼夜空高悬的月亮,他闭上眼睛倒向水中,任由透凉的水将他吞没…… “别急别急,杆子再探过去点!” “好,抓住了,一下一下拉——” “程松宁,你抓紧就行了,别用力!” 花了好些功夫,几个大男人把被冲出去好几米远的程松宁拉上岸,好在脚上套了绳,否则这人就算会游泳也遭不住啊! 躺在岸边喘气的程松宁已经去了小半条命。 他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向跪在一旁的严斯铭,有气无力:“导演,刚刚那一镜拍得好吗?” 严斯铭又气又急,轻轻拍了拍他冰凉的脸。 “拍得好,你杀青了!” 他招呼其他人布置明露那一镜,自己先把程松宁这家伙扛回车里:大越野的后座放平后很宽敞,程松宁浑身湿透,力气还没缓回来,只能任由严斯铭把自己抱上后座放平。 “衣服自己换,毯子盖好,在这歇着。” 程松宁慢慢喘气,扯开衬衣、刚脱下来,严斯铭又去而复返,给他从前头翻了颗糖,“奖励你一颗好吃的。”说着,拨开包装纸,把里头的糖球塞到程松宁嘴里,后者下意识含住后又闷闷地道:“你明明还有,之前干嘛不拿给我吃?” 严斯铭被他气笑了:“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拿给你?” 他的目光掠过程松宁带着光泽的肌肤,伸手拿过后头的毯子给他披上,将人团成一个小窝窝后,捧住程松宁的双颊,凑近嗅到清甜的香气。 “因为你小气。” 程松宁下巴陷在毯子里,只用一双充满湿气、朦胧又可怜的眼睛瞥向严斯铭。 后者心神动摇,喉结攒动,猛地上前在他唇上轻轻一贴。 “你——” 严斯铭反而痛快了,哪怕只是贴一下也痛快。 他用拇指揉了揉程松宁的下唇,目光灼灼,语气却反常的柔和了下来:“你好好休息,等我拍完一起回去。” 程松宁冷不丁被亲了一下,内心却没有想象中的别扭。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感觉什么。 又或者说,他内心里并没有那么抗拒严斯铭? 折腾着换了身干净衣服,裹着毯子的程松宁昏昏欲睡,直到他醒来时,众人已经彻底杀青收工、连夜往S市开。 严斯铭果然精力充沛、体力超绝,就这还不困。 叫醒了后座的程松宁,告诉他:我们已经回来了。 而程松宁睡得迷迷瞪瞪,又有些低烧,嘟嘟囔囔的:“你睡觉不许不穿衣服……” 严斯铭索性把他抱回自己那儿。 和演员宿舍不同,导演这边可是完完 全全的江景大套房,程松宁乍得换了这么舒服地方,也只是纳闷了一下:怎么周围全是严斯铭的气味?他到底用的什么香水,持香未免也太久了吧,真厉害,回头让他推荐给我…… 一个打滚人就陷进被子里了,床边的严斯铭不由失笑。 “你知不知道你回哪儿了?” 程松宁一手捂住耳朵,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睫毛上下交叠着,嘴巴微微撅起来,不耐的情绪扛不住多日的困顿。 半晌,严斯铭放弃了。 “黄导、米导他们都没回来?” 助理快速和他沟通近几日的消息:“黄导去了Z岛拍摄,遇到台风天气要耽搁一天才能回来,米导他们在路上了,估计傍晚能到,施导也是昨晚杀青,和我们前后脚回的S市……” 严斯铭了解了,让人先准备了中午的吃食,自己则去工作室进行初步的素材整理。 别人的确是肉长的,但严导有可能是铁打的。 从程松宁那儿抢了一个吻,鸡血打到现在还是亢奋的。 中午施柳一行人到达后,见他已经有了剪辑进度,急得热饭都顾不上吃一口,也招呼团队工作人员赶紧进入后期工作! 果然《演员的品格》节目组哪里都在卷…… * 程松宁那边一觉睡到下午,饿醒了。 他一醒来,发现自己在严斯铭的超豪华江景大套房宿舍,吓得赶紧跑回后头那栋演员宿舍,王思贤还没回来,洗澡整理好后,在自助餐厅见到了明露和郭莱,所有人都是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想来这几天没少折腾…… “这次过后,就只剩一轮了。” 郭莱感慨颇多,他看向吃饭都能打哈欠的程松宁,笑着道:“这几天你们拍得怎么样?” 程松宁含糊点头:“还好。” 明露同样哈欠连天:“第一次在严导的组拍戏,反正我是没尝过这种节奏。”言下之意,节奏很快,明露算是见识到了。 郭莱笑而不语,他也是结果揭晓后才知道各组的剧本。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在严斯铭的手下或许是很保险的选择,但郭莱想要在安全范围内尝试更多的角色,有些驾驭不了的就没有必要强求…… 几个人吃完了饭,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更晚一点的时候,米嘉带着《永无止境》组也回来了,王思贤数天不见好师弟,上前先给了程松宁一个拥抱,这才惊讶地道:“你瘦了呀!” 程松宁没感觉:“有吗?” “怎么没有,瘦了有一圈!”王思贤又抱起师弟掂了掂,再次确认:“真的瘦了。” 程松宁撇开话题:“你那边拍得怎么样?” “还好吧,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但其实我觉得……怎么说呢,有点没底,总感觉这么重要的一轮比赛里,其他组肯定发挥得更好。” 程松宁不由得逗他:“你的感觉是对的。” 王思贤闻言鼓起脸颊:“怎么你这么有自信吗?” “是啊,等着看吧——” 但要等各组的短片剪出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他们先等到了又一个星期天开播的《演员的品格》第五期,也就是第二轮竞演:广大网友已经被节目组疯狂而大胆的双剧目并行赛制搞疯了,并在刻意剪辑出来的前期各种矛盾镜头下,陷入了官方的节奏之中,身临其境地替演员、导演们紧张! “两头一起拍,跨度还这么大,逼死我得了!” “要不然别人能当演员赚这份钱,而你不能。” “我真的很怕其中某几个人突然打起来……” “蓝组我真的会笑死,每次一有吵起来的迹象,几个男的就往墙角缩!程松宁出来又稳了。” “程松宁,从这一期开始起,你的名字叫救世主。” 程松宁的独特体质被更多的人熟知,有他在的蓝组陷入了微妙的平衡状态。严斯铭本人在小黑屋亲自盖章的“定海神针”,更是让网友们直呼魔幻! 拜托,这可不是你们喊程松宁妲己的时候了。 人家在人情世故、人际交往这方面,是真的有点儿本事在身上呢! 当剧情来到程松宁请假的那一晚,暴露本性的蓝组也验证了他存在的重要性:排演几近停摆,演员状态成迷,矛盾再次发生。而程松宁回归的第二天,所有人的效率又到正常水平,这种离谱剧本,哪怕节目组写得出来也不敢拿出来…… “蓝组内卷始于宁妲己。” “严斯铭这魔头喜欢他是有理由的家人们。” “好搞笑啊,其他人也不是服管,但就是莫名配合。” “地球没程松宁依然转,但蓝组没程松宁会垮。” “他好神奇,不会真的是妲己附体吧?” 王思贤看直播时也笑得嘎嘎乱叫:“妲己不妲己不知道,但蓝组没程松宁的确是垮得一批!” 旁边的程松宁本人:…… 他刚想去拿点吃的,手机震了两下。 【下楼来。】 发来消息的是严斯铭。 程松宁想了想,带上手机下去了。 对方就站在两栋别墅中间的小花园里,程松宁走上前,正对上严斯铭含笑的目光:“这么乖,我喊你就来了?” “那我走?” “走是不让走的,”严斯铭拉过他的手腕,轻声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那我提起祝严导生日快乐。” “这就完了?” 程松宁随手揪了一片栀子花的叶子,却发现上面爬着一只小虫,急得他甩手就丢掉!旁边的严斯铭看了个正着,顿时笑开怀了。 “我上去了,师兄还在等我。” 程松宁被他笑得恼羞成怒,扭头就要走。 严斯铭这才拉着人上了车:“12点后再送你回来。” 第28章 第 28 章 车一路往外开, 严斯铭表情悠闲,嘴角含笑。停车等红灯的空挡里,时不时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嘴里偶尔还要哼上两句。 不用多说:此刻严导的心情显然是十分不错的! 而衣着休闲、并过于休闲, 穿着袜子脚踩拖鞋的程松宁全程脸朝着车窗,扭都不带扭一下。 “你不问我们去哪儿?” 程松宁闷闷的道:“严导还能把我卖了?” “那可舍不得!”严斯铭目光扫过他露在外头的膝盖和脚上的白袜子, 意有所指地问,“我发消息给你, 你立刻就下来了?” 程松宁听懂了他的意思, 又不愿让对方想得太美。 他刻意咳了两声,扭过头阴阳怪气地道:“严导有吩咐,我哪里敢耽搁呀!” 谁知严斯铭又笑了。 他今晚笑的次数甚至比过去一周还要多。 严斯铭觉得程松宁简直可爱得要了命了:揪叶子碰到虫子甩手丢掉可爱,穿着袜子踩着拖鞋出来赴约可爱,因为不肯和他说话、扭头朝着窗户吃了一嘴的风可爱, 嘴硬到不肯承认更是可爱…… 如果可爱要受到刑罚,程松宁大概率会面临无期徒刑。 然而他本人对此好像不太在意,甚至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迷倒哪个人物。 除此之外,程松宁对追求者的情绪深浅同样毫无了解。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 仿佛严斯铭和他过去拒绝的那些旧例没什么两样:敷衍了事地对待,含针带刺地说话, 再隔三差五当面来点儿小刺激搞搞心态,好像这样一套流程走下来对方就会自动放弃…… 但在严斯铭看来,程松宁身上有股未经破坏的天真。 与其说对方是“屈服”于他的身份不得不听话, 不如说程松宁潜意识里还是相信自己不会乱来,虽然不知道这份自信哪儿来的, 但程松宁的确毫无顾忌的来赴约了。 车一路开着, 最后驶入某处的地下车库。 严斯铭将一顶鸭舌帽扣在他头顶, 二人并肩进了电梯厅,电梯停在某一层,出去之后又轻车熟路地将人带到一间私人会所—— “给他来个基础套餐。” 程松宁恍惚又茫然:“什么意思?” 严斯铭又道:“我和他一起吧。” 接引的工作人员领着二人一路往包间去,里头有好闻的熏香,布置陈设更是典雅低调。没一会儿,两位师傅推着工具车来了,熟稔到径直就问:“今天是先泡还是先按?” 严斯铭招呼程松宁一起:“按吧,今天先不泡。” 看清了这是什么阵势之后,程松宁放弃抵抗了,就当严导带他来享受福利,乖乖换了衣服趴在床上让师傅动手。整体来说:痛并舒服着,对他近期过于紧绷的身体状态而言,这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放松了…… 半个钟后,师傅轻声和严斯铭说:“客人已经睡着了。” 严斯铭侧过脑袋,看隔壁床上的程松宁,他趴在床上整个人就是薄薄的一片,背脊白得晃眼,小腿修长细直,脚踝连着跟腱那块区域更是突破标准一般的美!再细看过去,只见程松宁的额发自然垂下,上下睫毛静静交叠着,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隙,显然是累极了。 整个按摩过程持续了多久,严斯铭就盯了多久。 直到师傅再次开口:“这位客人身上有些湿气。” “给他拔个火罐吧。” 由严斯铭做主,自然也没必要叫醒睡得正香的程松宁。 师傅熟练地操作,不一会儿,青年雪白的背上就多了几个罐罐。时间一到,师傅利落取下火罐、徒留数个罐印,经由一番仔细看诊,这才判断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体内有些湿气,这 些罐印大概7天到10天能消除,不用着急。” 严斯铭自然说好:“辛苦了。” 拔了火罐,无论是按摩还是泡澡都得暂时按捺住,守着这小子又睡了半小时,眼看着时间快到12点,严导赶紧把人叫醒:“按完了,咱们该走了。” 程松宁爬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骨头都咔吱咔吱响。 接着,他又四处扭了扭,脸上仍带着一股睡意朦胧的憨劲儿,很是稀奇的冲严斯铭说道:“哎,舒服好多了!” 严斯铭一时间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 囫囵一口吃了吧? 品不出味儿,搞不好有这回没下回。 慢慢调|教着,只会激发程松宁的反骨和叛逆。 可一旦对他和颜悦色、好声好气,这孩子反而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防备说卸就卸? 严斯铭心里刚刚惊讶“还有这种好事”,程松宁下一句话又将他的遐思尽数打破—— “严导,这里消费怎么样?办卡贵不贵啊?” “这师傅手艺真是没得说,按得我仿佛回到了十八岁,下次和师兄一起来!” 严斯铭:…… 他要不是身体好、没病没灾的,指不定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得厥过去了。 “去换衣服吧。” 硬生生憋下这口气,严斯铭推着程松宁去换衣服,他自己也很快换了私服,刚走出来,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惊叫:“严斯铭!” 敢喊大名了? 严斯铭走到门口:“要我帮忙?” “我背上是什么印子?” “看不出来吗?拔火罐的罐印啊。” 换回衣服的程松宁咬着牙掀开更衣室的布帘,一双眼睛飞快而用力地瞪了他一下,严斯铭理直气壮地回他:“老师傅说你身上有湿气,拔个火罐好。” …… 十二点来临之前,严斯铭带着程松宁去了外滩。 非年非节的工作日,又远离网红地段,这里称不上热闹,无数灯光印在水面上、被波浪推着涣散成波纹一样的形状。 严斯铭指着一座大楼的LED大屏:“等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弄一个?” 程松宁扶住帽檐:“严导钱多的话可以做善事积德。” 而不是和省吃俭用给爱豆打投的小粉丝一样,整这些看着光鲜亮丽、实则血亏换吆喝的操作,还以为能感动到谁呢…… 严斯铭听着也笑了。 正常清醒状态下的程松宁,他没法从对方那儿讨到好。只有脆弱时的程松宁,才会勉强而暂时地依赖自己…… 这种情况严斯铭早有准备,但心里仍不可避免的失落。 12点的那一刻,程松宁和他说了“生日快乐”。 严斯铭心下满足,程松宁也松了口气。 二人各怀心思,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这才一前一后回到车里,一路开回宿舍。 * 国庆来临,讯星平台顺势推出全面加更庆典。 全平台的在播剧迎来连更狂欢的同时,《演员的品格》也宣布加更一期,广大观众们欢天喜地—— 好加更! 速速把新一期抬上来让大家审判! 衔接上期剧情,本期前半段的看点依然集中在各组的拍摄筹备,后半段才有前两组的成片欣赏和投票结果,也就是说,双剧目并行的第二轮竞演被切割成了三期的分量,怪不得讯星有底气加更,原来还是逃不过“灌水”的老本行…… 然而看到第二期的正片,观众被打脸了: 还真不是讯星灌水,而是这一轮竞演的内容足够丰富! 四个组一共八个剧目,矛盾和冲突多到剪辑都犯愁。 得怎么展开这数条剧情线,才能使局面进展清晰明朗、跌宕起伏、有始有终呢?从没想过素材丰富竟然也是一种烦恼…… 节目市占持续走高,欧娜也给程松宁带来了两个消息。 “先来个坏消息吧。你跟我说过,之前有试镜过一个电影剧本对吗?那个叫做周青岚的导演,他现在的班底已经被别的工作室接手了。” 说到这,欧娜也顿了顿:“没办法,投资不够、人手不够,演员除了一个你根本招不满。这种情况别说能拍成什么样,开机都开不了。” 程松宁细想后并不觉得意外,他问:“那好消息呢?” “接收周青岚项目是瑰影文化,而瑰影文化正儿八经的老板其实是严斯铭。当然,如果这也算好消息的话。” “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 得知这件事,程松宁也不知道该叹息还是庆幸。 一个好的剧本需要一个好的导演,而好的导演又需要具备多种能力。 周青岚不是不好,但他目前的能力实在有限,影视寒冬期的投资方比从前更谨慎,他们大概率不会愿意将钱压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导演身上。像周青岚这样梦想夭折的电影人,就跟沙漠里的沙子一样多,运气不好的从此埋没,而周青岚起码有瑰影文化来接手他的项目,搞不好将来还能做出点成绩…… 欧娜见程松宁沉默,看着他瘦了一圈但更显优越的轮廓,转而又说起别的。 “目前有两个品牌在积极接触,title都暂且不提,说想要看综艺结束之后的效果。我的建议还是先按住,就算错过这一茬,也还有那么多同等级的竞品。综艺到底只是综艺,它不是你的作品,哪怕你先接了一个饼让那些品牌商家买股,也比手头空空要好。” 程松宁不着急,跟欧娜提了在外拍摄这几天的事。 欧娜得知他和明露“二搭”,又追问了一些细节,了解过后当即解除警惕。 “明露本人没什么特别招黑的地方,她的粉丝也不是爱拉郎的那种,说到底还是团队的引导工作做得好。” “你如果真对谁有想法,可以先来问我,没关系的。” 欧娜难得调侃程松宁一句,后者不由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考虑到戏份尺度,怕到时候有人带这方面的节奏……” “这你不用担心,如果真有不好的说法,明露那边只会比我们更加重视。” * 再说回《演员的品格》节目组。 国庆期间除了祖国母亲,全网就它热度最高! 大部分的原因是节目内容质量过硬,看点密集,受众广泛,适合全民参与、带动全民娱乐。但这次被带起节奏,是那些把节目当教材研究的博主们最先发问—— 一问慧眼识珠效果判定无法透明化,疑似设定被吞。 二问节目组对某些演员特殊照顾,对其他演员不公平。 三问被观众夸了好几期的剪辑,如今却有内部人士爆出“导演示意要压制XX分量”、“高光转移”等等槽点众多的聊天记录。 面对这些动摇权威、影响口碑的言论,节目组连夜撤销热搜装作无事发生,至今没有一个准确的回应。 一时间,网友们的声讨简直要把官博私信箱挤爆! 事情爆发到这一步,掩盖的动作基本能说明问题: 如果是假的,节目组官方、乃至讯星官方大可以站出来否认,再挑几个跳得厉害的发律师函,以此作为警告并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掩耳盗铃撤热搜、锁广场…… 乔艾打电话来问,程松宁也只能无奈地告诉他:“群里发通知了,不许任何人回应。” “什么意思嘛!有委屈也不让说?” 程松宁心情还挺平静:“这是不可避免的啊,否则开设这档综艺的目的岂不是跑偏了?平台跟合作伙伴都有各自想捧的人,如今节目爆了,他们的人却吃不上最大的那份红利,这就跟达不成KPI不给结尾款是一个道理。” 他说得直白,但小艾同学不免担忧:“那你呢?” 不等程松宁回答,乔艾又追问道:“我看那些个博主的分析,他们普遍认为你身上至少有一层‘慧眼识珠’,场上打分加上buff判定的额外加分,没道理你比郭莱还少两分啊!” 程松宁没再深聊这个问题,只说欧娜会看着办。 事情过都过去了,回过头再纠结这些有用吗? 因为这群博主带出来的节奏,观众跟着一时情绪上头,或许会质疑、会愤愤不平,但事实就是,他们的发言并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拱起平台的逆反心理—— 我花大力气捧出来的人,你们凭什么不喜欢? 然而网友们越扒越深,越挖越有,还有专业人士结合各种物料整理出了完整的时间轴,精心做了模型还原了争议颇大的二轮竞演个人投票…… “郭莱演得好我承认,但票数差两票就很离谱。” “按照打分后大屏幕上即时显示的分数排布,程松宁的个人分落点应该在87-92这个区间,他的5分占比明显要比郭莱长那么一截。” “上个礼拜就想说了,但所有人都在夸郭莱。” “港籍演员来内地吃红利,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吧?” “看完新一期,感觉宁妲己又要陪跑了QAQ” “什么蓝组定海神针,明明是专用对照组!” …… 就在线上舆论无限接近真相时,程松宁被节目组约谈了。 一间小屋子,空调开得凉飕飕的。 如同面试一般,对面靠坐着三四个讯星以及节目组的领导,唯独程松宁一个人坐在光秃秃的凳子上,他全程甚至没什么机会开口。 “小程啊,这个事儿呢,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着吃才香,你也出道好几年了,自然懂这些道理。” “作为年轻演员,还是要保持一个谦逊的心态。” “娱乐圈名利场最忌心浮气躁,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住小尾巴,翻身不易,眼下的局面要好好珍惜才是啊……” 程松宁垂着眼帘,掩下全部情绪,虚心受教。 全网都知道他脱离鸿鹄闹得不太体面,甚至差点上了平安S市的蓝底白字通告,现在就是一个单打独斗的状态,全凭自身能力在这档节目里扛着。局外人看不出来,节目内部难道不知道吗?谁都有可能是这次舆论的推手,唯独不可能是程松宁,可偏偏只有他,放着假被一个电话随叫随到喊来谈话…… 这次约谈没有惊动其他人:导演们闭关剪片子,演员们休假补状态。 程松宁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开。 当晚,全世界都和发道歉信的节目组和解了。 面对知错就改的圆满结局,他们又开始大力夸赞讯星的运营和制作,表扬节目组的严谨和认真,甚至还反过头来呼吁大家今后再遇到这种问题,一定要让子|弹多飞一会儿,别放过、更别杀错。 与此同时,“程松宁试图踩着邓徽、郭莱上位”的言论开始小范围流传。 帖子可谓是图文并茂,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那笃定的口吻,仿佛爆料者躲在程松宁宿舍的床底下,亲耳听到他打电话谋划一切…… 对此,程松宁毫无感觉,甚至略感麻木。 王思贤笑得直不起腰:“编料的也是人才,咱们床底下不会真的安了个窃听器吧?”说着,他还钻床底下亲自 把床板摸了一遍。 程松宁又气又好笑:“真有这事的话,那我俩还是趁早离开地球比较好。” 调笑归调笑,这种舆论猜测到底没火起来。 想来更多的网友心里也很清楚:如果程松宁有这种本事,他早该红了,用得着在综艺节目里使出这般宫心计?好像不斗就活不下去一样…… 就在大家以为《演员的品格》风波告一段落时,牛萌萌退赛的疑言紧随其后传出! 爆料者准备充分,比“程松宁拳打邓徽、脚踢郭莱”全凭编撰来得有理有据,不仅如此,还贴心地向广大吃瓜群众提供了试镜路透照片、航班行程作为相关证据。 “不是吧不是吧,大好局面退赛?” “《春天的故事》据说中旬在Y市开机,看坐标呗!” “家人们,牛萌萌真的在Y市……” “上头遗珠打架,牛萌萌退赛其实也可以理解。” “他的粉丝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居然没闹起来?” “这么好的饼,闹起来才脑子有坑吧!” 瞧瞧,这才是有粉丝运营、有团队协调沟通的饭圈! 小事不乱说,大事干脆作壁上观。 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绝不说漏嘴。 每个粉丝都牢记团队引导的方向,高效执行各种宣传任务,网上吃瓜群众闹得再凶,也忍住不下场,只在一旁围观…… 程松宁叹气:“算了,学不来!” 王思贤笑得直倒:“都懒散惯了,爱怎样怎样吧。” * 国庆第三天,四位导演终于出关。 程松宁第一时间被严斯铭call住:“老沙皮找你谈话了?” 老沙皮是总导演的外号,他也是讯星的高层之一。 此人能力不高也不低,最擅长浑水摸鱼蹭实绩,本人或许也有一点眼光、但绝对不多…… 对于那天的约谈,程松宁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他随口应了一声:“是啊,严导还有什么指示吗?” 严斯铭轻轻一叹,学着他之前的腔调:“我哪敢对你有指示?欧娜让你先憋着这口气,回头来个反转,可我是吃不下这份亏的……” 程松宁没当回事:“那又怎么样,严导为我去和讯星对着干?反正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设冒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干脆给我坐实了呗!” “我要是真为你这么做了呢?” 程松宁无情地嗤了一声:“那是你的事。” 好一会儿,严斯铭才沉着嗓音道:“你现在回头。” 程松宁下意识扭过头,花园那头慢慢走近的人不是严导又是谁?他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衣着休闲,四肢修长,大步跨来仿佛身旁带风,来到程松宁身边后先拿下他嘴里的烟—— “抽几支了?” “……两支。” “到底几支?别逼我翻垃圾桶。” “四支……你烦不烦?” 程松宁被他拿了烟,扭头就想回宿舍:“一会儿大家该回来了,我先上去了。” 严斯铭拦住他:“差这点功夫?” “让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什么影响?程松宁拳打邓徽、脚踢郭莱、尾巴勾住严斯铭?” “……” 二人僵持在栀子灌木边上。 程松宁想起这树上有虫子,又下意识地避开两步远。 好一会儿之后,严斯铭开口说道:“不管他们最后‘最佳演员’选谁,但我这一组的冠军只有你,谁也改变不了我的选择。” 程松宁抬眼,似疲惫似恍惚地看了严斯铭一眼。 “谢谢严导抬举我。 ” 而严斯铭不出意外又被这个眼神戳到心眼,一时抽痛。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话也没说出口,放人上了楼…… 第29章 第 29 章(已新增) 《演员的品格》第三轮竞演录制很快就提上日程。 这时, 距离新一期节目,也就是二轮竞演下篇播出还有一天时间。经过节目组数据造假的口碑危机,以及两位年轻男演员的退赛风波, 氛围重归宁静的同时, 其他人也通过各种渠道知道程松宁被节目组约谈。 这算个什么事儿呢? 牵扯到谁都不可能牵扯到一个程松宁吧!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平台就是逮着软柿子捏, 没背景没靠山的程松宁很适合拿来杀鸡儆猴,背得一手黑锅的同时, 还能顺理成章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但凡换一个人, 敢这么没根没据就把人喊去谈话? 开玩笑呢! 回头人家联合团队一操作,随便整个爆料什么的,简直就是白给的虐粉素材…… 明露想过来问些什么,欲言又止。 程松宁给她一个眼神,对方这才了然地眨眨眼。 至于之前还相处愉快、一起聚餐吃饭的郭莱, 时隔数天休假再见面,虽然称不上尴尬,但彼此之间的确生疏了不少。大家平淡地扯开嘴角,互相点点头就当打过招呼, 已然没有从前的话题可聊…… 不得不说,能留到今天的演技都不会差到哪去。 无论是镜头里、还是镜头外, 每个人都在状态,且每个人都很会演。 程松宁是“苦日子”过惯了,对人际感情既没有过高的需求, 也没有太重的得失心,他深知聊得来的人并不会一直都聊得来, 能够保持和谐友好的同事关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走到今天这一步, 程松宁心里说不上难受, 顶多有些感慨罢了。 这会儿,只有王思贤依然吊儿郎当地搭在他肩膀上。 他语气懒洋洋的,十分欠扁的开口:“松宁师弟,有没有觉得物是人非呀?还是师兄我不离不弃对你最好吧?” 程松宁垮下半边肩膀:“我的衬衣要压出褶子了。” “是师兄重要还是你的衬衣重要?” “这衬衣是借来的。” 王思贤屈服了:“好吧。”他站直了身子,又很做作地给程松宁肩膀、领口、后背拍灰,完事儿之后贱兮兮地道:“好了,今天也是毫无疑问的艳压咯!” 程松宁嫌弃地捶了他一下:“我一拳一个艳压怪。” 王思贤刚要装模作样怪叫一声,不经意间对上主评审席严导阴沉沉的目光,吓得他一个哆嗦:“你们组拍得应该还可以吧?可我看严导今天的气场好可怕、好黑暗!感觉下一秒就要扯下眼镜直接摔麦走人了……” 程松宁闻言也扭头去看严斯铭,对方定定地回望。 对视了两秒,他抿着唇扭过头来,语气稀松平常地说:“严导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是吗……” 随着专业评审团入场,演播大厅各部门准备就绪。 主持人焦皎最后确认音量,开启了今天的录制流程—— “历时八天,四位导演的原创短片都已经准备好迎接阅片,接下来,百位专业评审将按照抽签顺序,对四部短片依次进行审片和打分!” 打头阵的米嘉的《永无止境》。 不得不说,四位导演里他的生活镜头拍得最好,退役运动员艰难再就业的过程充满坎坷与感动,情绪渲染更是米嘉的强项,所以毫无疑问:王思贤贡献了他参加节目以来第一次主演、也是发挥最好的演绎! 王思贤显然也对自己的表现比较满意,脸上绽开笑意。 程松宁和他挨着坐,两人隔着过道碰了碰拳头庆祝。 接下来就是签运一直不怎么样的施柳。 《蹁跹》是个相当文艺的剧本,很显然,施柳对这个题材的掌 控能力一般,半个小时的短片整体都很寡淡,情感动线几乎没有太大起伏,对比起《永无止境》,虽然画面更加细腻柔美,但总有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不出意外的话,《蹁跹》分数比不上《永无止境》。 场上的摇臂镜头扫到郭莱等人时,他们一行人的脸色都有些刹不住的勉强。 如果这都不算公开处刑,那怎么样才能算呢? 在场上演员们个人能力相差不那么夸张的情况下,演绎的作品却有着明显的高低之分,锅又应该由谁来背? 程松宁扭头看向主评审席,施柳接过工作人员递过去的纸巾,已经自责地开始擦眼泪了。 她的声音也清晰地传达到全场:“是我的问题。” 施柳并不怕背锅,甚至在短片效果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将全部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样的态度让专业评审团脸色稍霁,但也仅限于此,评审团众人并没有因为同情而影响客观判断,该怎么打分就怎么打…… * 《蹁跹》出分数后,迎来了短暂的中场休息。 不知不觉,大家已经连续录制了两个小时。 王思贤赶紧拉着程松宁去老地方放松,小烟一点,自然而然聊起了上半段的两场分数:“《蹁跹》也不算翻车吧?就是太平淡了些。如果静下心来慢慢品,也能找出亮点,那个隔着扇面的吻没准会有一个热搜……” 能说出这种话,还得建立在自己成绩不错的前提下,否则就该找茬儿了。 程松宁可太懂他师兄了:“如果能拍长一些就好了。” “可不是,我感觉最大的问题是缺少节奏和起伏。”说着,王思贤打开烟盒送到程松宁眼皮子底下,“你不要?我这抽的可比之前的好呢!” 程松宁摆摆手:“不了。” 他怕自己刚点上烟,严斯铭就忽然从某个角落拐出来…… 两人在吸烟区的窗户边说话,半掩的门外传来脚步声,程松宁额角一跳、下意识望过去,结果来人却是张亚盟—— 三个人十分尴尬地保持了数秒沉默,直到张亚盟开口。 “米导和严导的慧眼识珠都在你身上,你知道吧?” 程松宁挑了挑眉毛,还挺意外从张亚盟嘴里听到这话,他回道:“我只猜严导选了我。”言下之意,其他导演选了谁他不清楚。 张亚盟哼了一声,开始就事论事。 “慧眼识珠”只对单人有效,因此《致命审讯》那一轮的加分也只能加到程松宁身上,但事实是这个分数根本没起效,或者说在统分环节直接被遗漏了,否则参考分数排布的统计结果、再有加分保底,程松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反差郭莱两分…… 当然了,与这件事情无关的,张亚盟一概不提。 他怕自己说得多了,反而像是挑拨人家的关系。 倒是王思贤现场复盘算起了分,得出和他一样的结论: “节目组是不是根本没把这个效果分加上去?” 张亚盟用一种“你还不算太蠢”的眼神看向王思贤,而后,他的目光又转向程松宁,解释道:“我不是替你找回公道的意思,我是为了我自己这轮竞演能顺利拿到加分。如果这一次评分排名还是老样子,我希望你能出来和我一起……提出质疑,就当是拿回我们自己该得的东西。” 王思贤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敢说啊,不愧是张太子! 程松宁却摇头道:“你不知道我被沙导他们约谈了?” 张亚盟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显然是知道的。 “张太……不,张老师,我跟你是不一样的。讯星和鑫润年年都绑定班底一起上大戏,是 扑是爆也从不影响你开工上剧。我呢,至今没什么像样儿的资源,又才被讯星的领导们警告过,属于严加观察的对象,我可不想节目收官之后被‘秋后算账’。这么说吧,不管有没有加分,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在我看来,上轮不带加分都能赢,这轮发挥得更好,我只会赢得更加轻松!” 张亚盟被程松宁怼得连连后退,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听着程松宁轻描淡写地放话,再看对方漫不经心的神情,原本存了七分要争的心思,这会儿硬生生给砍掉三分。虽然还没看到严斯铭导演的《苦艾》,但程松宁的状态已经彰显无遗:他对本轮竞演的第一名势在必得! 鑫润太子落荒而逃,王思贤看得目瞪口呆—— “卧槽,你刚刚好狂!这个逼装得好!” 程松宁轻声一笑:“如果黄导再不拿出点儿绝招来,严导今天真的要三连胜了。”当然,大概率也会成全他的二连胜。 * 后半场的审片评分,《苦艾》在前,《喜弟》在后。 承上启下的《苦艾》开篇就是纯粹的电影质感,现场包括专业评审、演员在内的一百多号人不约而同陷入了严斯铭的节奏。 大家看着蒋家父子在平凡的苦难中挣扎,好不容易有了生活的希望,小蒋却因为一次善心、阴差阳错被陷害贩|毒。为了儿子的前途,连烟都不抽的老蒋顶下了全部罪名,以高龄之身入狱服刑,注定在狱中度过余生。 灰蒙蒙的天,层层堆叠的乌云。 泥泞的田埂小径,从天而降的滂沱大雨。 干瘪到没有翻晒价值的稻谷,一夜嘀嗒的漏水屋顶…… 这些灰败而压抑的景象甚至不用多余的配乐,就已经完美渲染出了整部短片的氛围基调。 直到翻晴的那天,小蒋遇到了安老师。 她头上紫色的发箍和清晨的牵牛花是一个颜色。 完全意料之中的进展:小蒋和安老师陷入了热恋。 演播厅全场都在这一瞬间沸腾了起来,大家发出善意的哄笑,王思贤更是探过身子捏了捏师弟的肩膀:“啧啧啧,看不出来啊,松宁真是瞒得我好苦……” 主评审席上,严斯铭也在被疯狂调侃—— “还别说,严导拍这种小清新小甜饼也很有一手!” “程松宁的戏是真不错,可惜我还没和他拍一次。” “哎哟,当初柳疏狂浣星儿就看过的啦!” 只有严斯铭心情复杂:他盯着拍的时候心里就够煎熬的,回头又亲自一帧一帧地审、一镜一镜斟酌着剪,在这样的心情下还要保持自己的专业素养,成片效果能不好吗? “我们这么夸,严导没点表示?” 严斯铭笑道:“要我怎么表示?第一我拿定了?” 黄章钧当场不服:“哎!我承认你这轮很牛,但是你等着,我——” 黄导被打断没再往下说,因为《苦艾》剧情急转直下: 越是甜蜜、内心就越是苦涩,小蒋没能忍受道德良心的煎熬,他无法坦诚地接受因为隐瞒而来的幸福,在最后一次探监老蒋后,选择投江了断。得知真相、痛失恋人的安老师亦是很久之后才对路边丛生的苦艾释然,她如今已经熟悉了这股气味,整理好心情去探望了老蒋,并隐瞒了小蒋离开的事实…… 小学生放学路上断断续续的歌声飘远,《苦艾》两字缓缓浮上屏幕,也代表着落幕。 在全场雷动的掌声中,众人似乎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程松宁和严斯铭遥遥对上目光,又默契地移开视线。 专业评审团不断爆灯给出满分,《苦艾》剧组得到了比预计更高的评价。严斯铭眼睁睁看着隔着两个 座位的明露和程松宁起身拥抱,抱了一下后,这才像是找补一般,分别回头和邓徽也拍拍肩膀…… 在《苦艾》看似平淡却充满宿命感的苦味之后,迎来酸涩的《喜弟》。 正如黄章钧的自信,这是他节目录制以来最满意的一次发挥,奈何碰上了更满意的严斯铭,专业评审团纵然也给了高分,但两相对比之下,《苦艾》的更胜一筹。或许不圆满的 BE让人更加印象深刻,怀揣巨大希望试图登顶个人榜首的张亚盟最终也不敌程松宁。 在这之中,还有一道让全场暂停录制的小插曲。 张亚盟看着大屏幕上新鲜出率的个人分数排行,向场外的导演申请了“复查”。什么意思呢:张太子在节目组爆出数据造假危机后,对评分系统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他觉得分数没全,当场要求复查。 其他人可没这胆量,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暂时排名榜首的程松宁。 “张亚盟要加,那程松宁肯定也要加。” “你以为程松宁刚刚为什么没吭声?” “换做是我我也不敢公开质疑……” 张亚盟提出质疑要求重新核对分数,节目组可以敷衍别人,没法轻易搪塞鑫润太子,甚至大家心知肚明:人家就是冲着加分、冲着第一名去的! 但你加了“慧眼识珠”的分,隔壁程松宁也要加啊! 总不能张亚盟加了,却短了同样激活效果的程松宁吧? 还别说,制片人就真是这么想的:“张亚盟和程松宁就差四分,给他加个五分刚好反超不就完了?”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附和,有人倏然收紧了声线:“严导也来了!” 话音刚落,严斯铭已经推(踢)门而入—— “让我也看看怎么加的?” 这不就尴尬了? 张亚盟的经纪人,鑫润副总尴尬地笑了两声:“严导还差这几分?反正小组分是你们排第一啊!”言下之意,松松手,让出个人第一又怎么样呢。 谁料严斯铭是一丁点面子也不愿意给:“怎么不差?” 他直接把衣领上别的麦克风收音端摘下来往桌上一摔:“要么都加上,要么都不加,道歉信写多了也会失去公信力。” …… 经过了半小时的扯皮,录制恢复。 “调整”后分数刷新,程松宁和张亚盟各得到了5分的效果加分。 张亚盟既高兴又不高兴,而程松宁看起来更是一副没出戏的样子,笑脸没露一个不说,面带浅浅忧郁,来到台上也只是扯了扯嘴角,简单发表了二连胜的感言,称一切都是严导的功劳,他的态度影响了大家的演绎…… 收工后,王思贤直呼程松宁今天装逼大成功。 “你那副‘爱给不给’的模样我已经学会了,下次也这么干!”但想了想,王思贤又叹了口气,“好像没下次了耶,下回我们再来演播厅就是录决赛了。现在只剩九个人,我是一点实感都没有,这两个多月过得还挺快的。” 谁说不是呢? 18个人退赛两个,十六里再淘汰七个,赛程推进到这一步,总决赛赛场上只有九个人。 说实话,程松宁没信心拿“最佳演员”。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成绩了,该知足的。尤其是当官方屡屡下场搞出一些操作,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有遗憾才能让观众铭记! 对此,欧娜和程松宁持有一样的态度。 他的二连冠届时固然会将热度和关注推向更高|潮,但高峰值后往往都是下降趋势,与其眼睁睁地看着落点,不得不面对回落,倒不如留下一点遗憾,就像之前牛萌萌急流勇退一样,让观众对他始终保持一个最美好的印象…… * 结束这一次的录制,又迎来数天的自由活动。 程松宁正式和嘉衡签下合约,挂牌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欧娜也早早找好了新住处让乔艾提前搬了家,直接接程松宁去新家:三个月不到搬了两次家,小艾同学大呼“苦尽甘来”! 恰巧这时刚播完《演员的品格》二轮竞演下篇,程松宁的强势夺冠一方面洗刷了他“陪跑老二”的印象;另一方面,节目组也的确有借此机会洗白数据造假的打算,给了程松宁比之前更大的宣传牌面,勉强也能当做“补偿”吧…… 但欧娜对此很看不上眼:“要给补偿就来点实际的。” 同样是第一,起码也要对标郭莱那种程度吧? 说是这么说,要是真给了,欧娜大概率还是看不上。 她上任程松宁经纪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配齐了团队需要的全部配置:上至商务、公关、影视三线的对接经纪,中间有造型、法务等亲密合作伙伴,下至负责乱七八糟小事的两个生活助理,大家各司其职,让程松宁实现了很多方面从零到有的突破—— 程松宁野生后援会时隔数年有了蓝V,粉丝喜极而泣! “是不是内个有动静了?” “喜报:鸿鹄官网已经没有宁的名字了!” “什么时候能官宣,不会是空欢喜一场吧?” “我好急,宁宝签到哪里了啊?” “信女愿意三月不喝奶茶换宁宝好签!” “梦一个梦一个,万一呢呜呜呜呜呜……” 卑微惯了的粉丝甚至都不敢说出他们期盼的名字,哪怕这个时候,还在害怕给程松宁招嘲讽,吃瓜路人看了一句都要叹息一声:谁说糊咖没有粉丝黏性? 程松宁本人这里更是收到了多方打听,他一概回答:有了,在等好日子。 严斯铭的反向邀约夹在这一堆问候之中显得清新脱俗。 “事情落定了,不请我这个介绍人吃饭?” 程松宁无奈和他约了时间,严导大忙人则是毫无原则地说出“哪天都可以,尽快吧,想快点见到你”这种话。 程松宁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大问题没解决。 好在这顿饭严斯铭吃得老实,两人聊天时也只说些工作相关的话题,直到程松宁半路接到了明露的电话:好家伙,也是要请吃饭的!严斯铭这才跟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学着程松宁之前的腔调阴阳怪气道—— “小程老师好忙啊,今天一顿饭明天一顿饭,索性开个席一起请了呗!” 程松宁听了还真思考起这事的可行性:“也是!” 他想了想,认真说道:“好在已经请严导吃过了,否则你要是在,大家也不太玩得开。” 严斯铭:…… 半晌,他幽幽开口:“没良心。” 程松宁给他拿了个绸布礼盒,严斯铭顿了顿,冷着脸干巴巴问:“这是什么?” “我家做的奶豆腐。” “这是谢礼?” “看不上那我给别人了。” 严斯铭飞快地把盒子扒拉过来:“谁说我不要!”他两只手扶住了盒子,一副不经意地语气问道:“就这一盒?” 程松宁低头回消息,随意说道:“多了没有。” 严斯铭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第30章 第 30 章 10月中旬, 程松宁七年约满,正式脱离鸿鹄。 说实话,一个25岁仍然年轻、且有演技打底的科班生演员, 没有乱七八糟的黑点,糊过但没丑过, 因为出演《演员的品格》这档竞演真人秀, 才算真正走到台前为人所知,网友们目前对程松宁的态度是很宽容、并且有那么些怜爱的。 因此,大家对他接下来的规划安排也很好奇。 营销号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一波流量, 一时间,各种真真假假的爆料层出不穷。 有说他要投靠师兄王思贤,签到芸赫娱乐。 也有人说程松宁和明露关系亲密, 没准会选择去到家大业大的盛达,刚好盛达多年来阴盛阳衰, 程松宁加入过去直接空降“太子”位, 正好和隔壁鑫润的张亚盟打对阵。 但事实是,除了程松宁的粉丝,利益相关的内娱环境里没人盼他好过。 这种心态倒也能理解,毕竟蛋糕就那么大。 程松宁今年夏天强势翻红,按照艺人指数对比往年的爆款标准, 他甚至达到了“小爆”的程度,比人家暑期档古偶男主的峰值还飚得高。 一边是电视剧, 一边是综艺, 按理说, 两条完全不同的赛道毫不相干, 然而网友们的时间和情绪都是有限的, 有《演员的品格》大爆在前, 他们把更多的关心先分给了程松宁,与此同时还有两重buff负责留存:发现遗珠的新鲜感,以及糊比独属的怜爱滤镜。 一旦真情实感地去追了,一时半会儿还真脱不开手! 就凭这一点,饭圈其他人能看得惯程松宁才怪。 反正走到这一步,程松宁本人心里有没有畏惧或胆怯不重要了,欧娜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所有:“爬得不高不低,的确有可能被拉下来,可你这上升趋势都快飞了,要拉也是你上头的人主动踩你!” 话很糙,但理是这个理。 眼下饭圈各式各样的黑酸发言已经浇不灭程松宁身上的火,他现在欠缺的就是资源的注入,而程松宁身边有欧娜保驾护航,签约消息一放出去,谁再想来扒拉他两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经受得起欧娜的手段。 “周五是个好日子,刚好官宣。” 请大师算过日子后,欧娜更是做好了安排。 自从她在圈内小范围地放出签约消息,每天都有超过两位数的邀约经过助理的筛选再递到欧娜手里。 谁都看得出来,程松宁如今就是个香饽饽!能第一个拿下他的项目,必然也会收割到最多的红利。但欧娜很谨慎,程松宁不比当初出道一两年的苗妙,试错成本放眼望去看不到边,他需要的是一击必中,而不是“这个不行再换那个”…… “你呢,多余的事情也用不着做。” 欧娜又补充了一句:“严导那里打过招呼了吧?你给他送了什么礼物?我听说第三轮出分之前张亚盟可是闹了一通狠的,严导站在你这边给你撑腰,又明里暗里照顾了这么多期,咱们总得表示一下。” 程松宁脸色古怪:“送过了。” “送过了就好,回头工作室这边统一的礼盒我再让人送过去一份。” 另一边,严斯铭手机浏览器搜索记录划拉出了一长条。 关键词:“奶豆腐” “奶豆腐应该怎么做最好吃?” “奶豆腐怎么保存能放得久?” “奶豆腐的十种吃法:……” “奶豆腐当做礼物送人是什么意思?” 严斯铭的副手关兴来给师父送东西,回头一看桌上放了个礼盒,还嘻嘻一笑:“这是收的谁的礼物啊?这礼盒外头包的布料看着挺好呢,之前拍《大风过境》的时候,服装组就想收这种老料子,最后还是用的合成货。” “什么?”神游的严导回过神来问道。 关兴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这料子难得!” 严斯铭恍惚地点点头,摆摆手让人回去,他则继续留在原地对付奶豆腐,心里忍不住寻思: 程松宁这是什么意思呢? 自己可是打听到了,嘉衡那边另有专门统一的礼盒送出,里头无非也就是香水、丝巾、高档化妆品护肤品这类惯用不出错的。 他送的这东西,别人都没有,还是家里做的…… 这份区别待遇,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是特殊的? 不得不说,感觉很微妙,以至于严斯铭胸腔里一阵抑制不住的发热! 他恨不得当即就冲到程松宁面前,摇着对方的肩膀问个清楚: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回应了?否则为什么要送我独一份的礼物? 严斯铭算是感受到患得患失是什么滋味儿。 明明还没有开始,他已经单方面地陷入胡思乱想: 一会担心第三轮竞演播出观众会喜欢明露和程松宁的CP,一会又理所当然地想“程松宁头脑清醒,不会在大好时机谈恋爱分心”;听着圈内模糊暧昧的消息,哪个项目给欧娜递了本子邀请程松宁,怕自己下手没其他人快,抢先预定了程松宁的档期,等到几个月后再有时间,谁还记得综艺节目里遇到过的某个人? 再怎么纠结煎熬,程松宁官宣加入嘉衡这天还是来了。 圈内八百营销号各种假爆料几乎把内娱大大小小的影视公司、工作室圈了个遍,结果星期五当天,跌破所有人眼镜的开奖结果来了:三年没有引入新人的嘉衡在上午宣布了@程松宁工作室V的加入! 一时间,内娱震荡不弱于一线生花的签约解约的威力! 吃瓜群众更是目瞪口呆、恍若梦游、不可置信—— “我操啊我没看错吧?是嘉衡签了程松宁???” “不仅是签,还是直接落成工作室一步到位……” “全网没有一家营销号猜对,让我们一起恭喜庄家!” “买股粉可以提前庆贺新年了,那可是嘉衡啊#酸” “十年宁粉不请自来,我宁宝终于熬出头了呜呜呜!” “他出道才七年,你从哪粉的十年#狗头” “真羡慕啊,我担什么时候也能翻身呢QAQ” “这一波,属于是提前买股的粉丝赢麻了……” 料到程松宁经《演员的品格》爆了之后会迎来翻红,但谁也没想到他前途就真这么好,好到让欧娜看重、直接给了和苗妙差不多的待遇,靠山就位、金牌经纪人就位,那将来想要什么不唾手可得? 野路子整编正规军,程松宁后援会也支楞了起来。 资源站、反黑站、宣传站等等职能站点快速建成,大家喜极而泣的同时也干劲十足,一想到将来的种种好事,这心情比自己出门捡钱还美妙! 谁能想得到啊,天哪,粉丝梦都不敢梦的事发生了…… 就这一个白天,程松宁呆在家里什么都没干,睡到10点起,回了一圈亲朋好友的消息,下午去了一趟健身房,回来再一看:微博涨了将近80万的粉丝! 小艾同学已经快高兴疯了:“这就是鸡犬升天吗?” 绕着客厅疯狂跑了好几圈后,他大声地宣布:“宁宝,我涨了快8万粉丝!” 程松宁有点想笑,但又觉得心情复杂。 这是自己想要的“翻身”,如今只是签约第一步,就声势浩大到他都有些茫然,感觉就像是乡巴佬进城,无论入眼的是什么,都觉得神奇! 真正让程松宁切实感觉局面有所改变的,是晚上讯星释出的《演员的品格》新一期预告。 王思贤当时 就打来电话:“是我的错觉吗?” 程松宁本人也恍惚地重复道:“是我的错觉吗?” “考虑到上期你明明拿了第一,一整期的个人CUT也才十五分钟,如今第三轮竞演只剩16个人争,分量的确会上来一点……” 程松宁挠头:“好像是这样没错。” 王思贤啧啧了几声,语气里除了嫌弃还是嫌弃:“讯星这也太会见风使舵了吧?看你签嘉衡了,立刻把镜头分量给提上来了,还是从预告开始落实!不是我说哈,之前还不分青红皂白把你喊去约谈,你和欧娜说过这事儿吗?这如果不要个说法,我回头就装作内部人士爆料给营销号,让广大网友给你讨回公道。” “说了,娜姐说她得看接下来的表现。” 虐粉也得挑时机,挑对了那就是绝佳的增黏! 眼下程松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网友们理所应当地觉得他一朝翻身、靠山就位,将来肯定一帆风顺的,起码现阶段是不适合提这事儿。 王思贤这才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另外嘉衡的礼盒我收到啦!家里小孩拿来当早餐吃很方便很健康,以后还会回购的(此条1块,括号内删除……” 他胡言乱语搞笑很有一套,又把程松宁逗乐了。 “好了好了,咱们过两天录制的时候再见!” 程松宁挂了师兄的电话,就和乔艾准备出发去嘉衡办的“迎新宴”,欧娜领着他到处打招呼认人:上至嘉衡老总、即欧娜的合伙人,其他两个视频平台的高层,还有和嘉衡密切合作多年的卫星台领导,以及合作品牌发言人;中间有苗妙这类地位超然的一线演员、电视圈大导,往下还有嘉衡子公司的头部艺人、大经纪。 整场晚宴名流星光样样不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程松宁哪怕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也依然显得青涩,好在他本人的气质能弥补这一时的怯意,总归来说还是落落大方、挑不出毛病。欧娜毫不顾忌地向众人表示她对程松宁的看重,无论是赞誉还是鼓励,程松宁也都一一接住。 这算是“自己人”的地盘儿,谁又会在扫兴呢? 苗妙坐在程松宁右边,和他笑道:“这就累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程松宁摇头轻笑,额发垂下来一点儿:“没累。” 苗妙饶是见惯了圈内各式各样的帅哥美男,一看程松宁笑,也不由感慨:这小子是有些做遗珠的资本!圈内坏男人不少,女人也的确逃不过这一款,可那些“坏”太外露又显得邪气,而程松宁偏又不是完全的正经,他演“蝎子”的时候就很蛊,偶尔带一丝颓丧更是能放大那种感觉,尤其是眼睛…… 他俩坐在一起说话,头顶上方刚好悬有一盏白金色的吊灯,远远看着,颇有几分纸醉金迷、风流靡艳的味道。 欧娜看了一眼便放下心继续和身旁的人聊天。 “你这次不怕内部消化了?” 欧娜抿下杯子里剩余的酒,摇头:“怕什么!” 她如今也看开很多了,苗妙固然是个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女人,也保不齐哪天会为爱发昏;如果让苗妙发昏的对象是程松宁,那起码比其他人要知根知底。再说了,程松宁的意志绝对比苗妙高出那么一截。能扛得住默默无闻的七年,一朝得势也不自满,她要是能使得这种男人心境动摇,那也是一桩不小的本事! 当然了,想是这么想,这事儿真能发生的概率很小。 * 嘉衡的迎新宴后,程松宁的资源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现在收到剧本邀约,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准备试镜,而是由团队评估:这个项目配置如何,投资如何,出品发行如何,将来的评级和播出平台又如何…… 经过一番综合考 量过后,再决定要不要来到下一步。 下一步并不试镜,而是进一步的对谈: 和导演、或是项目其他主创进行更详细的了解,比如未来可能邀约到的其他参演演员,以及对这个项目有意向的投资和招商,判断搭档和靠山们是否靠谱。 全部准备工作就绪后,再是形式上的试镜。 “是你?” 周青岚笑着和程松宁握手:“峰回路转,还是你。” 程松宁有点想笑的同时又觉得造化弄人,顿了顿的功夫,周青岚已经替他开口了:“我们俩这几个月都是坎坷极了,所幸结果看上去都还不错。” “是啊!” 周青岚把冰水推到他面前,说道:“剧本还是我的剧本,但改动了不少,不过你放心,绝对比之前更好。我现在的情况相信你也有所耳闻,瑰影签了我,我将来作为瑰影的导演,自由度还是能保证的,也算是抱到了一个发行大腿。” 程松宁和他道了一声恭喜:“我在节目里和严导合作了三次,他是个好导演。” “这也是我会答应留在瑰影的原因之一。” 周青岚笑道:“严导的个人魅力我是叹服的,我也很崇拜他。他对《烂红》的修改意见于我而言很有启发。不出意外的话,等过段时间闲下来,总导演应该是严导,我作为副导和编剧辅助他的全部工作……” 程松宁点点头表示了解。 二人又针对新的剧本聊了不少,一直到了中午的饭点,周青岚提出要请程松宁吃饭。 “其实还得谢谢你,当初我这个项目差点保不下来,是严导听说了你之前试过镜,也有意向在,忙里抽空看完了剧本,给了我修改意见,让我重新整合好再递一次。” 周青岚回忆起当时的困窘,现在还觉得庆幸,只是他的声音被外头服务员喊菜的招呼声盖住,听着莫名有些哽咽:“我那个副导,人家都回老家改行开五金店了,群里只剩我和你、还有那个倒霉金主。我想了想,反正都到这一步了,能保住项目已经是万幸,何况严导还让我做副导,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这顿饭吃得两个人是五味杂陈,但彼此都更加坚定了要拍好这片子的信念。 回去之后,程松宁和欧娜说了结果。 欧娜说道:“这个剧本差点被截胡拿去改编成电视剧,可见底子是很好的。现在瑰影不仅给立了项,还配合两个专业编辑协助周青岚整理剧本文稿,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应该是要配合发行的。” 说到这,欧娜还调侃道:“别说呢,你和他身上都是有些运气在的!” 运气很好的周青岚在码到了程松宁这么个翻红的男主后,没过几天又得知《烂红》的女主现在处于多方争抢的状态! 不只是他,嗅觉敏锐的KOL们也察觉到瑰影的最新立项。 @吃瓜大兵:瑰影立项《烂红》,都市婚姻爱情,Q4开机,严斯铭执导,熟男熟女,新饼来了![立项备案图.JPG] @瓜地情报员:瑰影饼来了!《烂红》开始选妃吧! @醉倒瓜地:严斯铭新饼来了,粉丝们可以开始梦了。 网友们还沉浸在《演员与品格》第三轮竞演的各种爆料瓜里,乍得听到严斯铭开新戏了,蜂拥而至跑来围观,还纳闷:严导今年这么勤奋?上半年上映了一部《苦刀》,暑假接了档竞演真人秀,第四季度还要拍新电影? “成熟男女爱情故事,好的,流量们可以退下了。” “多看两眼,有没有冲奖相?” “换个导演不一定有,但严斯铭一定有。” “他是真看不上苦刀啊,宁可再开一部……” “可以给我担梦一个吗?” “这个饼 ,感觉一线花可以争一手。” “营销号预判了你的预判,已经在放料预热了。” “这就开始走流程了?男主呢?男主是谁啊!” 整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以至于周青岚还在做梦。 “苗妙,俞佳,宋希妍……” “这是真的吗?” 严斯铭的徒弟关兴本想笑话他两句,想想又忍住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瑰影出品,被一线花争本来就很正常。” 周青岚恍恍惚惚:“这个好消息,我要告诉松宁。” 关兴没和他说的是,人家程松宁在欧娜手底下,消息只会比你更灵通。事实也的确如此,欧娜那边早和程松宁打过招呼:如果有机会,势必要促成他和苗妙的合作,而《烂红》就是摆在眼前最好、也是最近的机会。 程松宁也不怵搭档们一个个都比他厉害。 “能和苗妙姐合作是最好不过了。” 但到底怎么选角,最后肯定还是严斯铭做主。 至于严斯铭怎么想—— 他恨只恨喜欢程松宁喜欢得早了! 之前拍《苦艾》那会儿,不过是几个只碾磨嘴唇不伸舌头的吻,外加光咕涌咕涌、裤子都不脱的低低低低配版床戏,严斯铭全凭意志硬生生忍住了没削。 如今接手《烂红》,严斯铭只想撬开周青岚的脑袋。 你个浓眉大眼、看着正经甚至古板的文化人,怎么写得东西这么、这么不干净啊? 没办法,试镜得照计划推进。 不仅如此,程松宁本人还得亲自过来配合几位女演员,看哪一对儿更合拍、更来电…… 第31章 第 31 章 5月上映的武侠片《苦刀》, 至今还在票房年榜第三。 说来也是失望,一年里周期跨度最长的暑期档,愣是没能出一匹黑马把它顶出去。 有一些观众越是品, 还真给品出了一些味儿来。 虽然刚上映那会儿的确有不少意见,然而随着其他口碑各异、甚至一言难尽的电影侵袭了暑期档, 一番对比之下, 众人也就顺势怀念起《苦刀》的好来…… 但同时,大家也很清楚:严导本人并不待见这部电影。 为什么这么说呢? 如今《烂红》还只是立项阶段,瑰影相应的前期宣传就已经同步到位:试镜造势, 官网预热banner,甚至连带大名的海报都做出来了! 相比起当初对待《苦刀》的爱答不理,一应宣传全靠主演和院线自力更生, 《烂红》显然才是严导的“亲儿子”。 瞧瞧,什么才叫正儿八经的瑰影出品? 还没生出来呢, 就已经给配备好了婴儿房。 就凭这待遇, 网友们一时间也能理解一线花抢破头了。 拜托,那可是严斯铭耶! 他想要认认真真拍一部片子,只有别人求着上戏的份儿。别说是女演员为主角抢破头,细看《烂红》这立项文案,里头还有个并不差的配角, 搞不好人家女二号也是愿意演的,反正女主角已经撕过一次了, 大不了到时候为番位再撕一次呗! 再说回正式提上日程的试镜, 数得出名字的几个女演员近期都有飞S市的航班消息, 营销号们所谓“扯头花大战”显然不是玩笑话。 有了这一番争奇斗艳, 男主一时也没人关注。 程松宁是乐得自在, 但欧娜那里心情就不太妙了。 她自己也用心读过《烂红》的剧本, 站在一个经纪人的角度,欧娜简化剧情、得出了最直接的人物关系:一男二女红白玫瑰。 不用多说,这里头必然会有一番激烈撕扯。 欧娜的私心是给苗妙争下“红”的那个。 剧本里开放式的结局没有写明最终归宿,但红对应片名,也是原原本本的女一号。 如今蹦出这么好些女演员来抢角儿,她们抢的不仅是苗妙的角儿,更想仗着咖位试图换掉最先定下来的程松宁,搞一套组合式的反客为主! 这欧娜能忍,乐山大佛窟干脆收拾收拾换人坐得了。 她当即就和瑰影表明了态度:一番不一番的,程松宁作为男主角都已经痛快地让出去了,最起码要守护他该有的份量和设定吧? 男主角方面有意见,关兴直接被严斯铭喊去把关。 等他看着选角主任的提案也是万分无语,叹服严导近乎精准的预见性的同时,也更加确认自己存在的必要—— “严导最先定下的就是程松宁!” “你别的能换,这个可是千万不能换的!” 那选角主任也是摇摆惯了,甚至反过来劝关兴:“程松宁我知道他,不就是靠《演员的品格》才红起来的嘛!别的咱不说,就这圈子里有演技又有观众缘的一线生,两只手或许数不出来,但一只手总数得过来啊!人俞佳那边都说了,她退一步演白薇可以,但男主要换,最好是换成许昭闻……” 话还没说完就被关兴打断:“许昭闻个屁!换个屁!” 选角主任被猛然提高的音量吓得整个人一抖。 关兴下一秒就扫射到他:“换你妈个大头鬼!你是不是也想被换?你以为这是任你选妃的什么十八线剧组?这是严斯铭的片子、严斯铭的组,你懂不懂啊!选角挑人不以剧组要求为先,到底我是甲方还是你是甲方?” “我、我这也是……” “是你妈个头 !夹带私货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这下是真喷得选角主任没话说了,他吸了吸鼻子,试图再挣扎一下:“但俞佳……”话音还没落,关兴已经把文件夹拍他面前:“俞佳和许昭闻谈着呢,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你自己想想,男主要是和女二现实里黏黏糊糊谈起了恋爱,这一男二女的戏还演不演得下去!” “俞佳特么爱演不演!是缺了她项目就动不了吗?” “还‘她退一步’?是不是以为显得自己很大度啊?严导不发话,她上哪儿退?退你妈呢退!” 选角主任是真的不敢轻易吱声儿了。 他缩了缩脖子,语气迟疑:“那、那要把俞佳和宋希妍岔开安排面试吗?还有苗妙,她们都是打算同时试两个角色的……” 话说到最后,人已经彻底没底气了。 关兴深呼吸,尽可能地平复语气:“安排面试不用你管,把意向都筛一遍,流量颜值不重要,一切以演技实绩优先。另外,事儿多的不要。” 后者讷讷地应声“知道了”,再没敢自作主张。 这还只是选女主演们,都能给整出自动化换男主的套路来,真当这是能带资进组、喊换人就换人,太子、公主们的登基专用平台吗?要是严斯铭本人在这,这负责选角的回头在圈里怕是再也接不到活儿了…… * 幕后那些鸡飞狗跳的事儿程松宁没了解,他只是听瑰影那边的安排来协助试镜。 整个试镜流程将全程保密,一应工作人员都是瑰影的。 这是很周到的考虑,主要几位女演员咖位都不小。 但凡谁耷拉着表情出了瑰影的地盘儿,回头又那么“巧”得叫狗仔拍到,首先丢得都是她们自己的脸,回头被发拉踩通稿也是自己承担结果,万万怪不到其他人头上。 欧娜生怕程松宁吃亏,更是全程陪护。 “宋希妍倒还好,她早些时候也被打压得厉害,这几年好不容易转型翻身了,也更加爱惜羽毛。苗妙之前和她一起出席活动,两人对出场次序都很客气,不至于你让我、我让你那么夸张,但也有商有量的。” “至于俞佳,她当初成名就是因为这副清纯小白花儿的脸,你大可以去微博上搜《烂红》的关键词,节奏带得那叫一个轻车熟路,都传她是‘天选白薇’。可就算是天选又怎么样?俞佳现在和许昭闻正打得火热呢!两人一起养着一只猫,结果粉丝还一个劲儿洗那是两只猫,不过是一个猫舍里抱来的……” 要点get了,八卦也听完了,程松宁悟了—— 欧娜心底最想要的红白配置是苗妙和宋希妍。 倒也不是说俞佳不好,撇开业务能力不谈,单冲她自己争拿一番仍不满足,想以咖位裹挟剧方换掉原定男主,一副蠢蠢欲动想要公款恋爱的心思遮都遮不住,欧娜就万分看不上这个恋爱脑! 说话间,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 程松宁先见到的是匆匆赶来的严斯铭: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衣,显得人格外高挑挺拔、肩宽窄腰。走近几步,只见严导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银边眼镜,眉心微微蹙起,唇线更是紧紧扯平,冷漠和威严并重,所到之处鸦雀无声! 直到他的目光看向程松宁,才冰消雪融一般柔和下来。 “奶豆腐我拿来切小方裹面糊炸着,再撒点儿椰丝,刚好当点心,甜而不腻。”严斯铭面色没什么变化,嘴里说的却是和工作毫不相关的事情,“我听说还能做成拔丝?” 程松宁挑眉:“可能吧,但我没试过。” 严斯铭仿佛听了个什么稀奇事:“你不会?” “对啊,我不会做饭,更不会做点心,很奇怪吗?” 严斯铭摇了摇头,他下意识觉得程松宁应该是全 能选手,因为对方实在长着一副宜家宜室、内外兼修的脸,结果人家明言厨艺不通! 严斯铭再一想,心里反而又有了几分暗喜: 不会才好呢,省得你将来用这些本事去讨好别人…… 题外话聊得差不多了,趁着几位女士还没到,严斯铭迅速和程松宁说了今天要试镜的片段: “每人试两段,谁也不偏颇。” 说着,严斯铭抬眼看了看程松宁的表情:“你觉得呢?” 程松宁点点头:“可以啊。” 每人两段,三个人的话就是六段。 这个工作量并不大,对他而言没什么的。 从前多得是候场一整天、拍戏十分钟的事儿,如今都是他的主戏,那还能有什么意见? 考虑到这个环节已经是决赛圈角逐了,试镜其实就相当于“试戏”了,程松宁也被要求换装化妆,做好配套的服化道来配合接下来的工作。等他被造型师按着,参考了严斯铭和周青岚的意见,还剪了个头之后,隔壁也传来通知:最先到的宋希妍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位是直接冲着“白薇”的设定自带一半妆造来的。 宋希妍准备得快,严斯铭顺理成章就从她开始。 她倒是丝毫不介意和自己搭档的男演员是什么情况,糊比遗珠也好,翻红新贵也罢,能被严导提前预定、那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因此,程松宁和宋希妍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也配合着呈现了一出游离在禁忌边缘的试探—— 白薇明知李彦恒佳人在侧,仍然不可抑制地爱上他。 而李彦恒见惯了女人的把戏,只当白薇和过往那些人没区别,他一向受欢迎,从不为别人的追求而自得。但李彦恒并不知道,他越是不为所动,白薇就越发沉迷深陷。她心中的征服欲如同顺风的火,所有的情绪都藏于平静清纯的面容下,唯独妒火在意念中将李彦恒和另一个女人团团裹住…… 你来我往的试探,每一句都值得细细咀嚼品味。 两位演员初次交手就火花四溅,周围人看得是心头一阵火热,唯独严斯铭咬紧牙关、喉结攒动,眼神之中尽是深意。 “休息五分钟,准备下一场。”关兴代替师父开口。 情绪戏后就是这样,说不上哪里累,但就是消耗大。所以休息是有必要的,尤其是程松宁接下来还得给其他人试。 造型师小跑过来地给他拢了拢头发,细致到一根一根地挪头发丝,同时嘴里还不忘八卦:“隔壁来人了,苗妙到了,俞佳也到了。苗妙的造型还需要点时间,但俞佳说她等不及……” 程松宁的八卦之魂也燃起来了:“她要插队?” “是啊!” 造型师直接给乐坏了,谁知道片子还没开拍,就已经里里外外都是戏了呢! 她正是因为预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这才不紧不慢地给程松宁补妆调整。事情也果然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迟来的俞佳没想到瑰影这边根本没等她,而是先给带妆过来的宋希妍安排了试戏,等俞佳磨磨蹭蹭摆着架子、嘴上喊着“S市就是老堵车”过来时,人家都干脆利落地试完一场了…… 这俞佳能同意,回头那些营销号得怎么编排呢? 她当即表示:自己下午还有别的通告,想换一下试戏顺序,怕时间赶不及。 苗妙反正不着急,她基本拿稳“殷虹”,也乐得待在这看会儿热闹,因此竞争压力主要还是给到了宋希妍:她的脾气是不错、也好说话,但不代表人家是个任由揉捏的软柿子,怎么你迟来耽搁的别人的时间不算一回事,自己赶行程的时间就很金贵吗? 这事儿自然不会让女演员们本人出场撕。 而五分钟里也足够发生很多事情:宋希妍的经纪人和俞佳 的经纪人谁也不肯让步,根本聊不通,后者更是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地让工作人员把副导喊过来,结果被一句“副导他们正在隔壁厅等宋老师补好妆,下一场要开始了。”给堵了回去! 沟通无果后,俞佳再也按捺不住。 而宋希妍则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拿下角色的信念。 下一场戏,她有意挑选了更大的冲突:白薇设计了一场事故,试图用“吊桥效应”毫无痕迹地引起李彦恒的怜惜,并顺理成章地让自己的心情得到表达和释放。 程松宁看出宋希妍熊熊燃起的斗志,自然配合着来。 下一场,轮到了怨气十足、本就嫌弃的俞佳。 她挑了两段几乎都是“白薇”独角戏,或是李彦恒当背景板的戏份。简单来说,这两个选段适合俞佳发挥,她也的确发挥得不错:台词,形态,乃至哭笑之间神经质的转换,都拿捏到位,看得出来俞佳对角色的研究深度,再加上她外型上的优势,的确有点“白薇”味儿了。 但严斯铭当场并未表态,只说他会尽快给回复。 俞佳脸色称不上多好,也没立刻离开,而是等苗妙和程松宁也试了两场之后,表示自己还想尝试“殷虹”这个角色,让严导再给一次机会…… 程松宁不动声色地看向苗妙:后者丝毫不意外。 严斯铭也不知道哪根筋出问题了,他还把宋希妍也喊过来问:干脆三个人“红”、“白”都试一遍,回头再决定哪个搭配最好! * 当天试戏结束,程松宁整个人如同被掏空。 他这幅无欲无求的模样,直把严斯铭看得又气又爽:气得是他今儿个艳福饱饱,几乎在女人堆里打转,蹭得一身香水味儿;爽的是,程松宁要是厌烦了和女人之间的感情纠缠,这份便宜自己迟早拿捏到手里…… “我请你吃饭吧。” 程松宁摆摆手:“不了,我要回去歇着。” 明天下午又得收拾收拾去《演员的品格》宿舍了。 严斯铭也没硬劝,反正明天又要见面。 眼看着这档节目已经到了收官前的最后一期,他和程松宁的缘分还能在《烂红》中继续延续,严斯铭心里全是饱涨的满足感。 饭没约成,但他亲自把程松宁送上车。 而车内,欧娜还在复盘白天的那场好戏:“我看俞佳是悬,她是演得很好,但我猜严导更想看的是红白二人分别和你的搭档效果。” 程松宁也有这种感觉。 哪怕绝对的实力,也有一种效果无法强制达成:CP感。 事实的确如此,当严斯铭在斟酌三位女演员的选用时,他也在新一期《演员的品格》里发现了不同导演、演员对配对感的展示和演绎差距—— 三线盲选几乎打乱了观众对过往小组搭档的印象。 全盘重码的配置,伴随着四个原创短片剧本的投入拍摄,更是引起了全网观众新一轮的热议。 在这之中,程松宁和明露的二搭不出所料引爆热搜! 柳疏狂和浣星儿到底也是有那么些“粉丝基础”的。 如今能二搭,双方粉丝自知这必然又是一波吸粉狂潮,当然盼着二人都更好,因此也不那么排斥一些观众对于CP的讨论。 而非饭圈的网友们更是感官占据主导思维,从分组到筹备,一路关注着拍摄时二人的互动,有滤镜印象先入为主,只觉得《苦艾》的这一对怎么看都无比顺眼,仅仅一个晚上的功夫,#松露# 超话就从榜单尾巴窜到前列! 当本期播到尾端,画面里一闪而过程松宁吃糖后再准备吻戏,这一举动霎时间直接把网友们压抑了一晚的狼嚎给勾了出来—— “王思贤:姐你放心,他的嘴巴是香香甜甜 的!” “我特么直接嗑昏头,松露二搭爽死谁了?是我啊!” “致命审讯那会让严导给删了,这次和明露拍成了QAQ” “那就是一颗很普通的杂牌糖……” “明露,宁宝的嘴是个什么味儿啊?形容一下吧姐。” “好甜好纯的乡土爱情,叫什么苦艾,叫做艾吧!” CP好不好嗑,一看颜值,二看张力。 程松宁和明露显然是二者兼具的,这效果到今天才发酵出来,虽然来迟了但也好过没有,同时优势也很明显,不像播剧宣传那么深度的捆绑,将来自然也就不存在切割困难的问题。因此,目前双方团队的共识是: 不限制,不抵制。 但并不会因此对目前的宣传计划做出额外改变。 欧娜简言概括:“就当是参加节目的赠品。” 程松宁想笑,但突然地又想到了严斯铭:自己和明露的CP这么一闹,不说全网皆知,也是大热一波了。明天节目录制见着严导,该怎么面对对方? 他心里念了两句,远在城市另一端的严斯铭还真打了两个喷嚏—— 旁边的关兴问道:“未来一周都有雨,师父注意啊。” 严斯铭哼了一声:“要你多说。” 关兴撇撇嘴:“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儿你还得上镜呢!别顶着一副黑眼圈去见人,回头化妆师要给你化妆又不让……” 他话还没说完,严斯铭就放下手里的活: “行,今天就到这,我要睡了,你快回去!” 第32章 第 32 章 《演员的品格》播到第八期, 迎来新的市占峰值! 这并不让人意外,甚至是观众们期待已久的进展。 三线盲选,打乱小组配置, 不用再束手束脚地翻拍别人的作品,导演们纷纷掏出原创剧本祭出真章!虽然本期还未出成片, 就目前播出内容里四组都卯足了劲儿的架势, 等上七天又有何不可呢? 再有,本期看点亦是数得出满满两只手: 上半段里,先有节目组根本无法回避的退赛风波, 后又有种子选手简历落空、忐忑待命,直到王思贤临门一脚改变选择、极限翻盘…… 就当众人以为反转到这就该结束了,没想到最后还有程松宁明露二人赌上默契, 放手一搏,靠着关键词成功“会师”, 挑中了根本无人竞争一组角色, 直接和邓徽组成三人搭档,歪打正着来到严斯铭麾下。 整个前期筹备阶段可谓是充满了转折和起伏! 到了正式开拍的下半段,四个组的镜头更是切都切不过来,看点满满,高光不断。 那些专做分析的博主们忙得觉都不睡了, 连夜解读了本期“教材”,以@甜甜只吃草莓尖儿V 为首的考究派, 更是通过本期内容直接锁定了结论: 程松宁以及张亚盟身上确定有“慧眼识珠”! 【……所以, 通过上述数条分析, 不难得出:严斯铭的buff给到程松宁, 而黄章钧的buff则给到了张亚盟。在此, 我们甚至可以大胆假设, 第三轮竞演导演们其实为选中演员都“量身定制”了原创剧本,只不过有的运气不好没能选中,而有的则足够细心,抓住了那一丝和导演的默契……】 【通过统计近两期前十演员的分数排布起伏,以及他们场外票池的变化,本期的个人榜首大概率(75%)在程松宁和张亚盟之间产生。已知“慧眼识珠”buff激活可以获得额外的五分加分,参照二轮竞演程松宁两分之差惜败郭莱,可见五分差距足够拉开顶端优势。由此看来,下期既是张亚盟的攻擂战,更是程松宁的守擂战。让我们拭目以待,期待下期成片!】 懒得动脑的网友们选择直接省流看结论—— “懂了,是民推妲己和张太子的决战!” “所以第二期真的没给程松宁把五分加上呗?” “这一波属于是拍得太仔细,硬是让这群放大镜看综艺的给一帧一帧扒出证据,讯星直接承认并不丢人,非要和观众犟着来……” “但程、张都加的话,那不是相当于没加?” “他们俩都加,是为了拉开和其他人的差距#无语” “那我压宁妲己,他和明露真的很搭QAQ” “#松露# 飞升第三了,比恋综CP还猛,说这些!” 所以说,有的钱还是得专业的人来赚呀。 别人看综艺图个乐,很多想不明白的事儿放着就过去了,人家博主一整理一总结,有理有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同样是中文,这会大家伙儿又都看懂了…… * 歇了一晚,第二天下午齐聚演播大厅,众人的话题难免要来到昨晚喜提热搜的二人身上。 “虽然没有合作过一部戏,但又的确合作了两次。” “听说你俩之前差点要搭档的,那个剧叫什么来着?” “别提了,那部S级的古装压到现在还没播!” “哈哈原来是这样吗?那你俩也算是运气好了……” 听着这话,程松宁和明露两个也是尴尬又好笑。 “哎,说真的,虽然观众还没看到成片,但昨天播的那一集你俩蛮有感觉的,等最后这一轮录完,可以考虑一起接部剧来拍拍 !” 明露倒是不那么抗拒,甚至还有过一些期待。 但当她不动声色看向程松宁时,就知道这事不太可能。 “接下来就剩一期总结篇,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程松宁没在意:“应该会尽快进组拍戏。” 他没提《烂红》的事儿,因为还没签合同。 事实上不只是程松宁,在场的十来个演员,等节目录完收官,大概都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下一份工作,接戏也好、接综艺也好,反正就是尽可能多将节目红利转化为资源,铺垫着走向更高处。 明露轻轻地叹气,脸上的失落有一些,但又很快敛去。 等到程松宁抬起头的瞬间,她已经重新绽出了笑意:“那等大家不忙的时候再聚吧!” 明露是很典型的精致鹅蛋脸配大眼睛,轮廓柔美却又不失大气,这样的风格吃得开,也很容易给人一种砰然一动的明媚感,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程松宁见她笑了,也不自觉笑着点头:“好啊!” 数米之外,手里握着一瓶冰水的严斯铭杵在门口,工作人员正在为他调整麦克风接收器,他冷眼看向场中左侧的演员席,盯了五秒,仿佛受不了委屈一般又扭过头去,吓得工作人员手一抖:“严导,是线扯得太紧了吗?” “没事,刚好。” 黄章钧从后头挤过来:“你那片子什么时候开机啊?” 严斯铭声音低沉:“怎么,想和我对打?” “对打个头!我直接被你创死!”黄导在他面前站定,摆出同样的姿势方便工作人员调整接收器,“今年这么无缝干活儿,真不像你啊……” 严斯铭不知道在想什么,喃喃一句:“是啊”。 准备完毕,便进入了《演员的品格》收官篇拍摄。 这天的拍摄多是煽情为主,也算是走回了讯星综艺的老路子,免不了各种渲染感情、讲道理,以及强行的主题升华。 要是场上都是年轻人还算了,勉强有个输出对象。 可自从牛萌萌那一批走了,三轮竞演前又淘汰了九个人,大的像邓徽已经年近50,留在场上最小的竟然成了程松宁:25岁,戏龄7年。 7年戏龄固然不多,但也绝对称不上涉世未深吧? 所以,这一番煽情功夫多少还是显得尴尬。好在篇幅并不多,主持人就引导着进入到下一个环节: 四位导演需要分别选出自己的组内冠军。 而场上100名专业评审人将投票决出“最佳演员”。 这份荣誉并不是空衔,它将为最佳演员带去一份定制化影视作品的主演机会! 听到这里,演员席众人配合着做出了期待的表情。 实际上大家心里多在吐槽:特供专人专饼,说这些? 中场休息时,王思贤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录到这就原地解散算了吧,再录下去不礼貌了!要我们这么多人给张太子做陪衬吗?我们提前祝贺他登基不就完了?” 程松宁打了个哈欠:“太子登基,万民朝拜,懂吗?” “所以讯星是分了个什么好饼给张亚盟?” “这我哪知道,鑫润手底下那么多大IP,借着这股东风随便挑一个都能送他登基。” 事实上,录制下半场的结果和他们俩想的丝毫不差。 按照节目流程,四组导演先选出了四位组内冠军。 红白金蓝分别是:王思贤,席勤勤,张亚盟和程松宁。 这份选择并不和导演们最初选定的“慧眼识珠”重叠。 比如红组米嘉选择的是程松宁,而白组施柳选择的是明露,但到了这一步,他们也只能在三轮组员里挑选小组冠军…… 主持人问起,施柳略有些尴尬。 因为席勤勤本就不是她的首选,《蹁跹》的剧本是她为明露量身定制的。 但米嘉却把话圆了回来:“我赏识他,并非要把人带在手边,看到他有好的发展、拿到好的成绩,我如今同样高兴。事实上,还有很多像松宁一样的演员,他们也等待着被发现,也同样以充足的姿态迎接每一个机会。这个被发现的过程或许需要一些时间,但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值得的!” 王思贤休息的时候还在吐槽,这会却被米导几句话感动到眼眶发红…… 到了这一步,局势彻底清晰,众人还有什么看不懂呢? 谁是真正受捧的资源咖,谁是挡箭牌、对照组,谁手拿保送票,谁靠着硬实力一路挣扎攀爬,全场都已经揭开明牌了! 如果说场上还有不满意的人,那大概是郭莱。 他是吃到了港籍身份的红利,最好的结果是三轮去到米嘉那组,米嘉大概率会选他成为小组冠军,然而一念之差被王思贤拿下了《永无止境》的男一号,郭莱不得不去到施柳组为女主量身打造的《蹁跹》:一个并非第一选择的女主,一个在《致命审讯》里合作过、却还不如反派CP来电的男主,这俩人能演出文艺片的纯爱感来才奇怪吧? 一步错,步步错。 不进步,那就是退步。 从一轮竞演头名,到三轮竞演的中游,这个落差播出时要面临怎么样的舆论,郭莱已经完全可以想象了:前期对他抱有多大期待的观众,届时就会反馈出多大的失望! 看着四位冠军分别接受四位导演的评价和表扬,台下的郭莱如坐针毡。 “让我们一起恭喜四位小组冠军!” 四位看起来也是十分宠辱不惊:他们都是各种意义上知道自己“稳拿”冠军的,像席勤勤、张亚盟,那是预定冠军;而程松宁和王思贤,纯粹是靠推断来的。 如此一来,事前知晓的又怎么能算惊喜呢? 捧着水晶小奖杯下了台,程松宁突然笑道:“我听说,这个收官篇本来是要直播?” 王思贤啐了一口:“直播出事故?” “真要直播那就得做好翻车的准备!”他看着张亚盟笑得咧开嘴角,下意识就想翻个白眼,硬生生忍住了,“直播大概率会刹不住车,讯星牢牢把控节奏到最后关头,怎么可能在收尾掉链子……” 这话没说错。 一百步都走完99步了,就差最后一步。 直播固然流量大、话题冲得高,但不可控风险也多,一家冲不垮太子,但如果多家联合外加缺德路人看戏加把火呢? 场上,评审团100名专业评审还在焦急打分。 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三票,最多可以将两票投给同一人。 大屏幕上,遮住演员姓名的九根柱形正在以不同的速度上涨,很明显的,有四条的增长速度完全不同,一分钟过去,其中两条缓了下来,还剩两条继续拔高—— “是程松宁和张亚盟吧?” “除了他们俩还能有谁呢?” 导播将镜头分割两块分别切给二人。 只见张亚盟唇角微微翘起,显然胜券在握; 而程松宁面色不改,目光沉静如潭,一如既往水润平静,他注视着大屏幕,脸上却看不出太多情绪,紧张或是期待的表情都没有出现…… 票池里一共300票,投票虽然还没结束,但大致的比例已经提前锁定。 小半票数落入了两家手里,其他大半分散给剩余七人。在这之中,最高的两家又不分胜负,你追我赶,颇有些悬念。 但程松宁心里无比宁静: 无论票多的是哪一方,都是张亚盟夺得“最佳演 员”。 主持人焦皎倒计时五个数,九根柱形彻底停止增长。 她的耳麦里传来后台导播的提醒:再等半分钟! 拖延时间是正常的,焦皎甚至也早有预料,她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又来了一遍冠名商、主要赞助商的口播,得到导播的二次提醒后,这才引出讯星副总、也就是《演员的品格》制片人,请他上台来为大家揭晓最终的结果—— 台下很给面子地鼓掌欢呼,程松宁兴趣缺缺。 如果25岁的他记忆还没混乱健忘的话,台上那个光头怪就是当初约谈对象之一。别的程松宁没记住,对方说的一句“翻身不易,眼下的局面要好好珍惜”让他记到现在,每每回想仍觉得记忆犹新! “我很高兴地宣布,《演员的品格》最终选出的‘最佳演员’,他就是:张亚盟!” 主持人很恰当地插一句:“让我们一起恭喜他!” 一段掌声过后,这位高傲的副总才宣布第二项:讯星平台将为张亚盟打造定制化的影视作品,作为他获奖的嘉奖。 张亚盟喜极而泣,不断说着“谢谢”。 台下演员们尽职出演,评审团看得多、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所有人共同演绎了一出圆满大结局,历经两个半月的《演员的品格》到此,正式收官! * 一出好戏落幕,程松宁只觉得身心俱疲。 欧娜来接他,一肚子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要不咱先歇两天?”她翻了翻行程安排,又道,“反正瑰影那边还在谈合同,不急,先给你放个假,你想回家看看父母吗?” 程松宁闭着眼睛,呼吸平换,仿佛已经睡着。 欧娜把空调打低,又给他披了一条小毯子,轻声道:“这部电影你接了,起码得拍四五个月,严导那人很能磨的,过年搞不好也歇不了。趁着节目告一段落,你休个假,回头忙起来了想休也难了。” 车子慢慢驶出讯星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夕阳的火红色光芒已经不再刺眼,透过车窗落在程松宁的睫毛上,卷翘的尾端仿佛染着一层胭红。 他缓缓睁开眼:“好,我回头让小艾订票。” 但在此之前,程松宁还得参加节目组的庆功宴,也就是散伙饭。时间就定在一天后,至于地点,这回讯星没吝啬,当初首播高层开庆功宴的五星级酒店,直接包场一层,请了但凡能到场的参演演员来参加! “群里问过了,大家基本都回来。” 程松宁问:“萌萌也来?” 那头王思贤肯定地回答:“来,他说请假也要过来,到时候再连夜开车回去。” 庆功宴当天,程松宁到得不早不晚。 他到的时候,包场当层大厅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松宁来了!” “好久不见啊,回头有什么安排没?” “那肯定是大饼啊!这还用说……” 程松宁差点招架不住这份热情,好在王思贤和牛萌萌把他一起捞了出来,明露也穿过人群过来,明明前两天才见过面,这会儿再相聚,却像是隔了很久很久。 微妙的气氛之下,牛萌萌就成了话题突破口。 “你那个《春天的故事》拍得怎么样啊?” “拍得挺累的,但也挺好。等这部戏年底拍完杀青,我恐怕又要无缝进入下一个剧组。” “哇,那不错哎,一直有戏拍!” 牛萌萌又道:“但感觉就像是……突然由旱变涝。” 大家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免产生期待。 经历过饥饿,才会知道吃饱的好。 拜托,影视寒冬,谁又会嫌弃戏约多呢? 牛萌萌半途退赛都能戏约不断,虽 然没想和这种前途无量的小年轻齐平,但起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后半场,导演们才赶场似得姗姗来迟。 程松宁这会儿已经喝得有点多了,他去放了次水,回来就坐在位置上发呆听大家聊天,偶尔答上两句,明露和王思贤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生怕这小子再笑一下就直接歪倒。 “哎,导演们够面子,也一桌桌喝酒聊天呢。” 王思贤轻轻一嗤:“一杯酒喝满全场,我也会啊!” 这是嫌弃导演们养鱼了。 程松宁也跟着笑:“等严导来了,你当着他面说?” 他师兄直接新启了一瓶白的:“来就来啊,我敬他不一定喝,但你敬他一定喝光!” 刚倒满三杯,严斯铭就大步迈向这边:“都在呢?” “严导啊,我们都准备好等你了!” 王思贤排开三杯酒,笑嘻嘻地问他:“咱们轮番上,或者你选一个,你喝多少,我们就喝多少。” 严斯铭坐下别人推过来的椅子,两条长腿自然折起,膝盖就抵在程松宁腿边,俯身过来端酒杯时,呼吸带出的热气直直喷向程松宁脖颈边,等他回头一看,严斯铭已经一手拦在他椅背副手上—— 他端起一杯送递到程松宁面前,自己又拿起一杯。 “来吧?” 程松宁眼帘垂下,接过酒杯,仰头就先干为敬。 下一秒,他反手亮了亮自己空空见底的酒杯,唇边染着湿润的光泽,望向严斯铭的眼神更是迷醉又大胆。 这一通利落的,反倒把严斯铭看得心内凭空漏跳一拍! 他无奈,也一口干满。 “好!” “还有吗?” “还有两杯!” 其他人忙着倒酒,只有程松宁和严斯铭你一杯我一杯,保持着节奏连干三杯。 其他桌的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好酒量!” “你也去和严导喝一个?” “我又不是程松宁,我才不敢和严导喝……” 三杯过后,严斯铭伸手拦下:“够了够了。” 程松宁一双眼睛亮得过分,又尤其的水润。 他喝多了,有些醉态、却没醉得彻底,眼波流转间带着些迟钝却外露的情绪,像随风撩拨的纱,蹭得严斯铭的心胡乱酥麻。 “下次,好不好?” 程松宁哼了一声,嘴唇嗫嚅两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第33章 第 33 章(已新增) 程松宁继“不通厨艺”后, 又以“酒量惊人”这一标签让严斯铭内心改观。 他以为的程松宁和实际的程松宁,是真的不同。 此时席上气氛正值高|潮,然而程松宁却醉态朦胧、眼光如水, 原本就突出的气质相貌染上浅浅醉意后,更是凭添三分蛊劲儿。 看得严斯铭心里是一片炙热,难以消解! 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于是, 严导在众目睽睽之下揽着程松宁的肩膀,借口有事要谈,光明正大地将人拉了出去。 “去哪儿啊?” “他们还回来不?” “别管啦,回头出新闻就知道了!” 其他人一时也想不到别的, 只是下意识猜测严导接下来恐怕和程松宁有合作。好奇, 羡慕,又或是嫉妒, 种种情绪在混合酒精被放大混合, 最终也只能打着哈哈目送他们…… 讯星给导演们在楼上开了套房,用来休息。 当然, 他们也可以拿这间套房来做别的事情。 但严斯铭敢对天发誓:起码今晚, 他对程松宁绝对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 他只是觉得微醺的程松宁可爱。 但这样可爱的程松宁让别人看见, 严斯铭心里实在不舒服, 甚至隐隐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 可以理解为独占欲,虽然十分的名不正言不顺…… 严斯铭顺利地将人带到套房, 一路上程松宁也配合听话,他小心把人扶到沙发上靠坐,自己转头去给程松宁倒水,谁料再一回头:对方已经躺下了, 衣服领口撇在一边, 锁骨随着呼吸慢慢地起伏着, 在倾泻的灯光下显示出柔和、透亮的光泽。 严斯铭端着水杯走近,慢慢蹲在沙发前。 他没有说话,而是屏息仔细听着程松宁的呼吸,目光顺着对方的面庞寸寸描绘,生怕惊动那对如同蝶翼一样安稳停靠的羽睫。 就这么看着,对严斯铭而言倒也是一种享受。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唇,柔软到瞬间下陷的触感,让严斯铭恍惚想到他们唯一一次亲密接触:那次才叫乘人之危,趁着程松宁疲惫又脆弱,被裹在毯子里动弹不得,让自己有了突袭的底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松宁猛地惊醒!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掌心贴着额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坐在地毯上的严斯铭。程松宁歪着脑袋,呆呆地看向对方,眼睛明明眨得很缓慢,却快很准地挠进了后者的心里—— “你在这干嘛?” 被倒打一耙的严导先是顿了顿,差点被气笑。 他摇着头,忧心十足地说道:“程松宁,我建议你以后别去外头喝酒。真的,不太安全。”喝了酒乖成这幅模样,要不是自己意志坚定,换成别人早就把这小子连皮带骨头啃光了! 程松宁又反应了几秒,这才卸力朝沙发上一靠,理所当然地说:“我以为你找我有事。” 严斯铭简直要笑出声来:“所以你就跟着我出来了?” 那不然呢? 他摆出这样一副表情,哑着声音:“你没事会喊我?” 敢情还是我理亏! 严斯铭深深吸气:“谁朝你敬酒你都喝?喝这么多不难受?我好心把你带出来你还不高兴……”瞥见对方表情困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心里叹气,又软声说道,“算了,是我不好,我消耗了你的信任。” 程松宁的反应仍然没恢复,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缓了小会儿,他又歪着脑袋,一副没力气的样子想要继续躺下:“那最后信你一次,现在我困死了,让个地方给我睡觉。” 他今晚本该去师 兄那儿过夜,但现在这个情况,都不知道楼下散伙多久了。大半夜让王思贤出来接人恐怕不那么方便,再加上程松宁这会的确有心试探,倒不如在这里将就,量严斯铭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严斯铭果然一步雷池也不越,把客房卧室让出来。 程松宁闻了闻身上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儿,快速在自带的浴室冲了个澡,囫囵吹了头发,套着浴袍往床上一扑,裹着被角往里头一卷:姿势就位,直接入睡。 睡前,他还不忘招呼严斯铭一句—— “我童子功5岁练起,打遍49旗,劝你不要冲动。” 严斯铭听得是一愣,不由失笑,站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才给他关上卧室灯,内心情绪任凭翻涌,最后也只轻轻留下一句:“睡吧。” 这夜相安无事,一边早早熟睡,另一边却了无睡意。 严斯铭忙了一个白天,晚上又有讯星的庆功宴应酬,喝得不多、但也不少,这个点本该躺下休息,可他只要一想到隔壁躺着个程松宁,人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直熬到天光微亮,严斯铭突然听到隔壁的动静。 程松宁在打电话,他今天似乎有安排。 但严斯铭听不太清楚。7点左右,客房服务把干洗完毕的衣服送了过来,程松宁在门口小声道了谢,紧接着是一阵更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会,门口传来一声不大、但格外清脆的关门声。 程松宁走了。 严斯铭猛地起身,他快速打开隔壁房门,确定程松宁是真的已经离开。 这一刻,他心里的失落比任何时候都要重! 沉甸甸的份量,压在心头让人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 “和嘉衡那边的合同什么时候签?” 大清早接了电话的关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恍惚答道:“这番位不是在商量着嘛,法务部那边也还在扯皮,大概下个月吧?这周起草完就能签意向了,跑不了的啦。” 严斯铭火气突然就起来了:“要商量这么久?” 关兴被他吓得瞬间清醒:“不是,师父,程松宁男一号是没的说,苗妙当一番也无可争议。但俞佳那边的意思是,被苗妙压一头也就算了,怎么还被程松宁压番呢!人家说什么也是一线花,给苗妙当二番是没意见,可位列程松宁之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呀……” 车轱辘来车轱辘去,就是不满意番位呗! 忍了一晚,憋出火来的严斯铭直接道:“那就换人!” “换、换谁?宋希妍吗?” “对,她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再选!” 导演发话了,那关兴能不从吗? 他当即就打电话往下发布导演的指令。 俞佳出道那会儿也是和苗妙争得有来有回的小花,二人红毯上的争奇斗艳更是年末贯番。 但两人的主赛道不同,苗妙起点更高,年纪轻轻有主流奖项提名的背书,这些年来熬着资历,大荧幕小银幕的实绩都没少积累,就等着一次厚积薄发。而同龄的俞佳自从差了最初的那一步,可谓是步步差,以至于差距越拉越大,如今被苗妙稳稳压住番位,出头的可能十分小…… 给当初的老对手做配已经十分膈应人了,能不在番位上尽力找补吗? 所以,程松宁这个乍然翻身的糊咖就是踏板! 俞佳想的是很美,在合约上拖拉扯皮磨着瑰影妥协。但严斯铭不会给她丝毫得寸进尺机会,严大导演只会无情地想: 既然你不配合,那自然有别人来配合。 这头俞佳试图“磨”出个二番来,那头瑰影则是再次联系了宋希妍。 而后者还停留在S市,想要寻求其他的机会,谁知惊喜 来得这么突然,当即就表示可以接受:“二番、三番都不要紧,我可以尽力配合剧组和导演的一切安排!” 午后,她本人更是亲临瑰影,最先签下了意向约! 严斯铭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儿,面上也没多轻松。 他看着喜形于色的宋希妍,又多嘱咐了一句:“消息先藏着吧,相关的专业培训到时候剧组统一来安排,档期上如果有调整,也希望你能尽量多配合。” 宋希妍自然是全部答应:“我一切配合剧组需求来。” 她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空出半年又算什么呢? 如此一来,《烂红》主演阵容也算尘埃落定了。瑰影舍弃纠缠番位、僵持不退让的俞佳,转而签下了无条件配合的宋希妍,一二三番自然是苗妙、程松宁、宋希妍。 嘉衡那头欧娜也很快知晓。 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欧娜越想越高兴,叫来苗妙一起琢磨瑰影拟来的合同。 “这下皆大欢喜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 欧娜十分期待这次合作,踌躇满志等着拍摄前期的宣传:“咱们也不要求多了,现在这样就很好。到时候配合瑰影那边的宣传,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你和严导是二次合作,松宁那边更不用说,光在节目里就和严导搭了三次,要是对方不满意,这个角色就算之前试过一次镜,也万万轮不到他……” 苗妙倒是好奇:“说起来,松宁呢?” “他昨晚去了讯星的庆功宴,今天直接回家休息。” “这样啊!”苗妙轻声笑道,“也好,开拍之后恐怕想休都没得休了……” * 再说人已经在飞机上的程松宁,他睡了一路,落地被接到车上后继续呼呼大睡,隐约听到姐姐帮他接了两个电话,又用手盖住耳朵,不管不顾地继续睡。 直到回了家,程松宁才慢慢清醒:“晚上吃什么啊?” 姐姐齐松语捏了捏弟弟睡得红扑扑的脸颊,笑道:“爸妈特地赶回来做了一桌菜,全部都是你爱吃的!” 程松宁满足一笑,又赖回沙发上:“明天我要去牧场玩儿,我的马你有没有帮我照顾好呀?” 齐松语却说:“胡日查有伴儿了,他恐怕不想理你。” “什么——”程松宁大惊,“他才多大!” 饭桌上,他问起这个问题,爸妈却见怪不怪:“胡日查也是个大孩子了,年龄到了自然就会有想法,何况他长得那么英俊,跑得又快,矫健壮美,是万里挑一的宝驹,有女孩子追求很正常的。” 紧接着,又听姐姐说:“今年那达慕可是有很多人看上胡日查,想着就算处不来,一起跑两天也是好的,结果他自己开窍了,也好。” 程松宁咬着羊肉,一阵恍惚:“他还是个孩子呀!” “孩子?撩遍整个马场的孩子吗?” 程松宁:…… 他此刻就如同家长会上被点名批评的家长一样丢脸! 第二天,程松宁见到了“长开了”的胡日查。 不得不说,马大十八变,长大之后的胡日查的确是马中美男:英气俊秀、矫健有力。而他的身边总是依偎着一头眼神如水的姑娘,同样的油光水滑、毛发柔顺。二马缠缠|绵绵,时而前后小跳追逐,时而交|颈嘶磨,时而闹着争马草方糖的小玩笑,时而又互甩尾巴…… 程松宁在一旁很受打击:“他不都和我亲了!” 视频那头的小艾同学也很忧愁:“胡日查的对象好美啊,他们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高贵吧,这才是纯血统呢!” “问题是这个吗?问题是他的桃花泛滥整个马场。” 小艾同学听完却大为震惊,声音直接劈叉:“什 么!他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女朋友?” 这天算是聊不下去了。 程松宁在家里歇了一天,在牧场歇了三天。 白天骑马溜达去另一个大牧场看看羊群,找找小时候放假时建立的“秘密基地”,傍晚顺着夕阳的光线跑马回来,观察胡日查今天又在和哪个女朋友浪,最后开着姐姐的悍马冲回家,刚好能赶上家里的一顿热饭…… 等王思贤知道师弟回老家,已经是第四天的事儿了。 “你给严导带过奶豆腐你没告诉过我!”王思贤大声讨伐道:“要不是严导自己发朋友圈,我都不知道这回事,你老实说啊!” 程松宁可太冤了:“之前送你,你说不知道怎么做。” “所以你现在不送我、送给别人了?难道他就会吗?” 程松宁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是啊,人家严导自制拔丝奶豆腐小方,你可以吗?让你煮个热奶茶都能把锅烧糊。” 王思贤不说话了,大概也在心虚,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之前严导喊你出去说话,不会真的是把传说中的那个饼分给你了吧?我凑,师弟你真的飞升了……” “哪个饼?你说《烂红》?” “那不然呢?营销号爆料都快把一线生拉了个遍!” 这话说出来怪怪的,于是王思贤又换了种说法:“应该是,那些有想法的,都快把这饼给舔解冻了!” 这说法更奇怪了,还伴随着让人不适的想象画面。 程松宁也不怕和他交底:“飞升不飞升还不好说,但我回去后的确要和瑰影签合同了。开机也许是11月,也许是12月……” 王思贤立刻尖叫道:“苟富贵,勿相忘!” “你呢?” “有个刑侦片的男二找我。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这本子还是从张亚盟手里漏出来的,讯星给他开的《大江流》据说12月左右就开机,想冲击明年暑期档。两头档期严重冲突,所以这边的情况就是:一个半月根本不够张亚盟赶完戏份,只能换人。” 王思贤倒也不嫌弃:“这部剧明年第二季度上星1台。” 程松宁赞同道:“那还不好!能捡漏到就注定是你的!” “是啊,这样好的班底张太子不稀罕,我从前想抢都没机会,现在人家好声好气联系我救场,这不收拾行李箱就赶过去了嘛……” * 观众们还沉静在《演员的品格》第三轮竞演上片,可参演演员们早已收官,如今甚至都各奔东西,赚得盆满钵满的讯星马不停蹄给“最佳演员”开S+大剧,得到小道消息的媒体们闻风而动,适时地带起了节奏—— @橙子娱乐:讯星又一S+项目启动?武侠大男主! @瓜市快报:《大江流》驻站榜年冠大IP改编,疑似《演员的品格》冠军奖励,所以男主是? @击鼓传饼:提前恭喜《演员的品格》冠军,赢了直接喜提S+大男主! 《大江流》是彻彻底底的武侠大男主。 它的影视改编提上日程,那不就间接说明《演员的品格》最终获胜的那位“最佳演员”是男演员? 此消息一出,参演的数家女演员粉丝直呼:没看头。 与此同时,讯星也的确有提前“热饼”的想法,平台并不制止一些消息的传播,不管是猜测也好、还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爆料,官方都没有出面阻止。 想想也很正常:张亚盟粉丝有限,再加上他那玄之又玄的观众缘,《大江流》改编的消息放出来,大家猜的更多的反而是程松宁!因为他在定级赛里的“柳疏狂”的确狠狠惊艳了一把全网。因此,网友们宁可相信一个糊咖咸鱼翻身,让资本拜服、心甘情愿送上S+大项目,也不愿意接受“张太子想要拿下 这个饼轻而易举”的事实…… “我真是服了,这和程松宁有一毛钱关系吗?什么都要蹭,要不要脸啊!” 张亚盟本人此时也处于狂暴边缘。 参加节目甩不掉程松宁也就罢了,如今节目都收官了,结果还要被网友把自己和他联系在一起!《大江流》是他一早定好的本子,恰好讯星又有办《演员的品格》这么一档节目,本意想着上节目爆红一把,顺便刚好能引出这个剧来,那是再好不过的双赢场面,结果半路杀出个程松宁! 他经纪人还在努力安抚:“哎,咱们没必要搭理这些,节目流量回落他迟早现原形。” 张亚盟气结:“行吧。” 再想还是烦躁:“第三期没赢他,这周节目播的时候多注意一下。” “那还用你来说?他们组不过是下了两场雨,哪比得上我们的台风啊……” 第34章 第 34 章 一夜之间, 全网都充斥着《大江流》的消息! 这一波,讯星看似是赢麻了,但其实也输惨了。 正是因为他们想要抓紧热度提前预热《大江流》的心思, 间接暴露了《演员的品格》最终的冠军之争—— 全网谁不知道张亚盟是鑫润捧不起来的太子? 而鑫润又和讯星深度捆绑,年年都有S+大戏出品。 这其中关节,吃瓜群众都想得通:节目组之所以推着张亚盟和程松宁对打, 不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推出《大江流》,顺便收割一波爆款综艺的红利? 如今S+大IP已经提前预定了男主,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听说程松宁在节目里连胜两轮竞演? 听说他个人指数爆表,接连拿下三个周冠? 还听说他涨粉600万、被一众名导和一线演员关注? 那又怎么样!平台还就拿你垫脚了! 给张太子做陪衬, 那是你小糊咖的荣幸!】 以上言论出自 #张亚盟# 个人超话粉丝控评图片。 原本是吃瓜路人拿来嘲讽张太子、怜惜程松宁的缺德总结, 没想到被张亚盟的粉丝当了真,总而言之, 就是脑子一热, 变成了人家的宣传词,大张旗鼓P成图片在热搜词条广场里招摇过市, 恨不得宣扬地全网皆知。 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看得网友们不由眉头一皱。 “张亚盟的粉丝真的需要吃点药调理一下了。” “开始以为是反串, 没想到他们是真的这么自信?” “我就发了句‘心疼程松宁’, 被私信一顿骂#无语” “女演员更惨,直接被宣布无缘最佳演员的角逐#呕” “最惨的难道不是《大江流》书粉?我的江流哥哥QAQ” “#大江流#超话已经被太子粉占领了, 真的很恐怖!” “建议新建一个#剧版大江流#,不想圣地被污染!” “之前看柳疏狂还默默给宁妲己舔过这个饼……” 再说回《大江流》,作为近几年现象级大爆的武侠,实打实的千万级影视大IP, 出版版权同样是八位数打底, 早已形成自己的文化生态圈。 自从传出要影视化的消息, 内娱但凡数得出名字的男演员都被讨了个遍。 有句话说得好:要想验证一个男演员红没红,往 #大江流# 超话里搜搜他的名字,有人起高楼讨论,那就说明红了;没有的话,那就说明只是虚红。 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的确有道理。 就连靠《演员的品格》翻红的程松宁,人家也在这个超话里坐拥三座千层高楼呢! 男演员想真正出头,还得靠男频大男主剧。 《大江流》这个局拖了几年,到今年终于启动项目,圈内圈外都是期待满满。然而谁也没能料到:buff铺垫满的绝世好饼,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草草落定! 张亚盟不是没演技,他也不是长得丑。 可这么个男主角人选出来,就是让人失望。 尽管大家很早就知道,书迷们的热爱和期待永远敌不过资本的一意孤行,如今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还是打心眼儿里生出一股失落和无奈…… 今晚同样心碎的,还有提前被揭晓结果的《演员的品格》的观众。 他们彻底逆反了—— 辛辛苦苦追了两个月,50多万人在绿瓣上给这档竞演真人秀打出了超过9.0的高分,无数观众将它安利给身边的亲朋好友,把节目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甚至愿意夸一句“这是讯星近三年最良心的综艺”! 结果观众得到了什么? 他们得到了毫无遮掩的内幕: 冠军是定好的,奖品是定好的,评审的投票是没用的。 他们得到了恶心不已的真相: 演员的品格才是内娱环境里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 程松宁并没觉轻松,如今这个局面他也不乐意看到。 “哪怕是演的,起码也要和和美美演到收官吧。” 欧娜却笑他天真:“你想演个圆满大结局,人家还嫌你红利吃得多,逼你吐出来一些呢!照我说,鑫润也是有意思得很,最初拉你出来挡枪,故意溜些假消息,觉得书迷不满意你的形象就会吃得下张亚盟,结果两头捞空,鑫润还要倒打一耙……” 程松宁叹气:“所幸还有两期就播完了。” “你也别管这事,总归理亏的不是我们,等瑰影那边官宣《烂红》就是了。” 《演员的品格》播到这一步,原本还能有一波大的红利等在后头,但鑫润等不及了,尤其是得知第三轮程松宁力压张亚盟拿下二连胜,在此基础之上播出收官篇,只会让“最佳演员”的头衔变得没有说服力、含金量大打折扣,于是宁可提前爆出《大江流》的消息,让节目口碑“晚节不保”,也要抢先收割热度。 欧娜想得很明白:如今程松宁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本来还想着收敛点,压着些来,结果虐粉打脸素材送到面前了,有用白不用! 讯星都纵容“摆烂”了,那她还等什么呢? 赶紧把程松宁拉出这艘烂了底的破船才是正经事啊! * 【刚刚那句明露语气重了,是他呵护你不是你呵护他。】 【抱上去啊!不会抱吗?这也要让我示范吗?】 【电蚊拍呢,拿过来赶下蚊子,程松宁被咬了。】 【不许伸舌头,慢慢地碾磨,轻柔一点。】 【啧,这又太轻了!算了,再来一镜……】 星期天,《演员的品格》第九期播出,开场率先衔接一段蓝组《苦艾》的拍摄过程。画面里清晰可见:哪怕是配合默契如程松宁和明露,在严导的面前也有挑不完的小毛病。 而屏幕前看着直播的蒋恬不由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这是怎么样一种心情呢? 既要骂,又要夸; 既怕话说重了伤到人,又怕夸飘了变浮躁…… 也不知道严导剪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出现在他单人镜头里的程松宁,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魅力加倍100%,同样适合大荧幕的明露却没有同等倍数的滤镜。到底是用心的不自觉,还是偏心藏得够深? 鉴于眼下的局势已经够乱了,最终,蒋恬还是没发出那份草稿,而是总结了一批不输电影质量的空镜。 @甜甜只吃草莓尖儿:《苦艾》空镜一览 [图片][图片][图片] [图片][图片][图片] [图片][图片][图片]+6 对此,网友们是相当买账的。 在纷纷扰扰的“最佳演员”之战中,她这样节目相关的博文内容可谓是一股清流,给不想争吵、只想安安静静看完节目的观众开拓出了一片栖息地。 “《苦艾》如果扩大篇幅拍个成片出来应该不错。” “这一期程松宁不拿第一真的不科学了!” “张亚盟演得也可以,但比起苦艾还是差点意思。” “连胜两期最后也赢不了张太子,说这些……” 在吵起来之前,评论区已经有正义路人主持局面。 想吵架,热搜广场有的是地方发挥;在这里,大家只想和谐友好地讨论短片剧情,鉴赏演员发挥,细品导演的精 妙镜头。 至于“世外桃源”外乱成什么样,那的确说不清。 早在讯星预热《大江流》暗示节目总冠军是张亚盟的那一刻起,观众就已经逆反了。而节目组也料到第九期播出时,大众反应会控制不住,因此锁词条、控热搜、洗广场就成了必要的操作手段。如今飘在热搜榜前列的是 #喜弟,台风之子#、#张亚盟(黄豆小人大哭.JPG)#。而其他三组成片相关的词条则要掉不掉得缀在尾巴上。 什么待遇,什么概念,什么目的。 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反正已经图穷匕见,不差这一点儿了。 对于这样的区别对待,各家粉丝如同商量过、通过气一般,保持着惊人的默契,坚决不给今晚的热搜一点回应。 反正流量红利讯星只会灌给张太子一个人。 这数据女工谁爱做谁去做,我们XX家不干了! 不掺和粉圈的普通观众虽然不完全明白、但也能理解。 他们感到十分可惜,这次四位导演的原创短片都发挥得不错,值得最大力度的宣传输出,甚至每位都应该来个热搜,却碰上节目组自己拖后腿的糟心事儿,以至于遭到各家唯粉和综艺粉的集体抵制…… 可谁又能想到呢,这一夜,最高|潮的并不是张亚盟的热搜轰炸,而是本期《演员的品格》排名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 程松宁轻取张亚盟,达成二连胜! 这一刻,早知结果的观众和各家粉丝还是彻底崩溃,完全被激怒—— “退钱!退钱!退钱!退钱!退钱!” “二连胜的程松宁结果还是输给了张太子,他到底凭什么赢?凭他是京圈太子?” “到底是多牛逼的100位专业评审在投票啊?” “怪不得挑这个时候爆料,你也知道赢得不光彩?” “独孤老贼,你写书的时候料想过高贵的娱圈太子来演你草根发家的浪荡侠客吗?” “谁看了不说一句程松宁惨,跑吧妲己,不值得!” “速报!《演员的品格》分数降到8.8了!” “它活该,给爷继续降!!!” 作为绝对的受害者,程松宁微博主页也被挤爆了。 他自节目开播以来涨了超过600万的粉丝,光是今晚就有20万的新粉落户,此时第九期播完,再被推上风口浪尖,全网唯一指定“大冤种”、“倒霉蛋”程松宁,更是受到了四面八方来的怜爱。 “松宁啊,咱们好事儿还在后头呢,别急。” 程松宁收到多方慰问,哭笑不得:“没急。” “好好好,不急就好,这节目就当给你预热的,回头好好演部戏,咱们踏踏实实来,不和别人比……” 挂了第N个电话,乔艾在一旁跃跃欲试:“照我说,干脆就明天宣《烂红》,我觉得比起让大家怜惜你,不如直接和张太子对打来得爽!不过有点可惜的是,他拍剧,你拍电影,未来一段时间都不在同一个赛道了。” 事实上,乔艾的想法也是瑰影一部分人的想法。 瑰影筹拍《烂红》在圈内本就不是秘密,之前女主演们试镜就闹出过一次热搜,不过因为花旦们咖位大、风头盛,这才让男主角隐于无形之中。讯星敢把程松宁顶上给张亚盟做陪衬,为《大江流》造势,那就要做好被反将一军的准备! * 一夜过去,风平浪静。 昨夜的闹剧仿佛是资本席卷过境的一场梦。 无人关心《演员的品格》绿瓣儿专组人数一夜骤10万,热闹不再;无人在意这部暑假里广受好评的竞演真人秀一夜之间评分跌破8.6,以至于数据异常被平台锁分处理;无人心疼《大江流》 超话百万书粉集体抵制男主角未果,百名粉丝大咖被空降的超话主持人封禁闭麦一条龙…… 几个主流社交平台首页热闹隐隐还在继续: 一边是#张亚盟大江流#仍不停歇的饭圈自嗨,一边是#讯星诈骗#边封边骂的持续控诉,这两拨人好像在吵架,又好像在各说各的。 直到内娱号称第一狗仔的@八酱毫无征兆地放出大瓜预告: 粉丝共计超过8000万的一线生花疑似有情况喔~ 这下好了,好好的星期一是彻底上不成班了! 一时间“阴谋论”尘嚣四起,各家营销号说得有鼻子有眼,有说“公关费”没谈妥,有说这是拉出来给张太子挡风口的,甚至还有说内娱又有新的孩子瞒不住了,趁着这会儿热闹索性一起爆出来…… 欧娜看了只觉得好笑:“瑰影打算提前官宣了。” “真的吗?”程松宁手里的苹果啃到一半顿住,“昨天乔艾和我聊这事,还开玩笑说索性搅混水和《大江流》对冲。” “严导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欧娜也算是稍微了解严斯铭的脾气,他这人是憋不住委屈的,从不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严斯铭要是和谁有仇,一定当面就报。 大概在三年前,他还有个圈内外知名的壮举—— 某个电影节颁奖典礼被颁奖嘉宾阴阳怪气,严导拿了奖上台发表感言,第一句话就是朝对方开|炮,一丁点儿情面都不留,并在后续采访里放话:以后这种场合有他没我,只要我能接得上手的资源,无条件拒绝对方的共存! 正说着呢,瑰影那头来了消息:严导打算在下午公开《烂红》一众阵容,请各位演员配合剧组宣传。 欧娜笑着摇头:“俞佳估计要上严导的黑名单咯。” 《烂红》没争取到,那就挑人家官宣的日子恶心一下! 俞佳和许昭闻本都是地位稳固的一线演员,如果这次绯闻出来反响不错,他们索性就顺水推舟公开;如果大众和粉丝的反应不太理想,那就走常规流程澄清只是“好朋友”,继续谈着地下情,和从前没差别……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张亚盟“铺垫”的原因。 有了个更讨厌的顶在前面,大家对于恋情这种新闻的接受程度肯定会高一些。毕竟两个人谈恋爱不偷不抢,也没招惹别人。 但俞佳团队还是失算了—— 狗仔八酱是上午爆料的消息,热搜是中午“爆”的。 下午瑰影文化官宣《烂红》阵容空降“爆”,量倍杀 #俞佳许昭闻# 则是半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俞佳和男朋友挂了个电话,回头再一登陆微博,发现热一已经换成了#烂红阵容#…… 而吃瓜吃到吐的网友们已经彻底陷入癫狂状态! “是我在做梦还是瑰影在做梦???程松宁???” “人是爽死的,临死前最后一秒还在高呼‘真的吗’” “你有《大江流》我有《烂红》,打起来打起来!” “根本不是一个赛道,打毛线啊!” “程松宁搭档苗妙还能压番宋希妍,真一步登天!” “买股粉昨天还在痛苦,今天直接把脸笑烂#大笑” “这资源,直接把我看湿了,羡慕哭了……” 这个惊天逆转,打得全网都措手不及:什么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人家手握严斯铭电影男一号大饼,没张扬没得意,想着安安静静播了节目完事儿,就这么贱非要利用到这一步、把人踩到泥里才甘心? 如今这一手正式官宣,不比你讯星鑫润的《大江流》来得漂亮? 程松宁的粉丝那叫一个扬眉吐气,苦尽甘来! 眼看着一起参加综艺的演员们都有了后续资源:明露去担任话剧女主角了,郭莱接了部亲子综艺,牛萌萌从《春天的故事》杀青后又无缝进组S+大项目,就连从前资源也一般的王思贤也救场进组《绝命九科》上星剧…… 只有程松宁,寡寡的,什么都没有。 如今《烂红》官宣,大家总算是松了口气! 严导啊,那是老熟人了。 苗妙,那还是助演搭档呢! 至于被压番的宋希妍,人家粉丝看着也很好相处,完全不用担心。 程松宁这个男主角,只需要专心拍戏就好了。 老天爷可算是开眼了呜呜呜呜呜…… 网友们更是庆祝程松宁喜提《烂红》男主角,自发地为他的热搜添柴加火,虽然这其中不乏因为看看不惯张亚盟才站在程松宁这边的,但白给的流量哪有不要的道理? 张亚盟那边是什么心情,程松宁不想管了。 反正《演员的品格》还有一期收官没播,有本事讯星今晚也跟着官宣《大江流》、彻底娱乐至死呗?他倒是很好奇这最后一层脸皮对方还要不要。 而严导本人也很见外地发来喜报:“今天爽到没?” 程松宁应付了一大票人,疲惫极了:“爽到哪儿了?累死我了,真不想搭理……” “不想搭理?那就不搭理。” 严斯铭倒也不是第一天就这么狂,他如今已经在不动声色地带坏程松宁:“和那些人没什么好说的,你以为他们盼着你好吗?恨不得你和张亚盟扑到一起去呢!” 程松宁挣扎着反驳了一句:“张亚盟可以扑,我不能!” “好,谁扑都不让你扑,我怎么会让你扑呢。” 电话那头,程松宁轻轻呼吸,好一会儿,他才说了声谢谢:“感谢严导没把我踢出去,这部片子我会好好演,不会让你失望的。” 严斯铭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似乎在判断程松宁是单纯顿住了,还是在发困。 “明天,我提前带你去感受一下。 程松宁没睡着:“感受什么?不是有集体培训吗?” “那怎么能一样?” 第35章 第 35 章 严斯铭从小到大想要做的事情, 几乎没有做不成的。 他不想子承父业学金融,就随手搁置了竞赛一等奖证书,转头去报托福。同班同学提前大半年保送国内TOP2, 他则提前大半年出国,自己辗转求推荐信,最后考上南加大电影艺术学院, 从此天高皇帝远,家里想管也管不找。 等到20岁早早修完课业回来之后,严斯铭又顺利进了S市的老电影厂,只是他忍受不了一成不变的工作, 更接受不了未来失去起伏的人生, 这才出来单干…… 严斯铭这一路算不上多顺利,倒也没栽大跟头。 他向来清楚自己要什么, 哪怕曲折迂回也要达成目的。 这一次, 从剧本修改到拍摄筹备,种种细节处带来的变化, 让严斯铭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他第一次接过《单行道》的剧本, 那种从脑海深处激发出来的表达欲和创作欲, 使得严斯铭充满干劲, 精力充沛到用之不竭! 如今《烂红》带来的那一份刺激更强、更多!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个同样理解的人去分享这份感觉,不是周青岚, 不是关兴,也不是御用音乐团队里多年的合作伙伴,而是程松宁。 严斯铭只想要从程松宁身上获取共同的认知! 还没到开机的日子,甚至演员们都没集合在S市进行围读和培训, 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约上程松宁, 率先将自己的心情分享给对方:看, 这是我们作品的雏形,你希望它是什么颜色,想要它拥有什么样的形状? 一夜少眠,仍然精力无限的严斯铭一大早就去接人。 和他无论何时都充满干劲的状态相比,程松宁特地练出来的薄肌注定他看起来有些单薄,以至于数天不见,他从电梯厅走出来的时候,那身形晃得严导心头一震—— “瘦了点儿。” 任凭内心翻涌,也只能轻描淡写。 程松宁更是没当回事,含糊点点头:“之前也没拍过电影,娜姐说胖容易、瘦很难,我提前准备起来,省得临时吃苦了。” 严斯铭好像很理所当然似得捏了捏他的胳膊。 而程松宁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猛然一愣!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头了,随后,便如同任何一个男性的本能那样下意识地绷紧肌肉,大大方方地展示。 严导心下情绪几经变化,最后煞有其事地评价道:“看着单薄,身上倒还有料。” 程松宁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轻减肌肉而已。” 车辆一路往外环开,那里将在明年落成一座全新的新机场,目前已经有部分航空楼和跑道投入试航,这也是《烂红》未来一段时间的重要拍摄地点。 没有证件和出入证,他们只能止步唯一开放的三号楼。 但严斯铭也不觉得遗憾,因为从这里往外看,能看到数条如履带一样平整展开的跑道,它们延伸向不同的方向,又接收各地飞回来的班机,忙碌而有序。有那么一个瞬间,地面所有的建筑构造仿佛拥有了生命,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塔台在那边——” 严斯铭指给程松宁看:“差不多22层楼的高度。” 程松宁也跟着望过去,那是新机场的最高建筑,360度全环绕的视野,一切尽收眼中! 看着高耸的塔台,他也不由得想象自己作为“李彦恒”将负担起怎么样的责任。不得不说,在这样高压的工作环境中,李彦恒一边升职加薪,一边情场也没落下,怪不得是个中心人物!就凭他绝佳清醒、控制欲拉满的大脑,有上司青睐,又有情人为他神魂颠倒,这甚至还只是突出他个人魅力的基本配置…… “你认为李彦恒最突出的特质是什么 ?” “清醒。他的清醒是职业特性,但也是人格优势。” 严斯铭若有所思:“你觉得白薇之于李彦恒是什么?” 程松宁看向空中洁白的云团,很不客气地刺向严斯铭提出修改意见后的新版剧本:“您指的是哪一个白薇?新版还是旧版?恕我直言,以我浅薄的眼光来看,旧版的白薇还有一些作为异性的魅力,她对李彦恒是规律生活之外的变数,是他28岁后突然冒出来的一颗智齿,是他空窗期里唯一动过的欲念。而新版的白薇……” 说到这里,程松宁顿了顿:“她只是塔台监控到的一个突发数据,可能会引起事故,所以李彦恒的决定是立刻掐灭这个隐患。” 听到这里,严斯铭心情有些微妙:“殷虹不好吗?” 程松宁此刻表现的如同一个左右摇摆的渣男:“殷虹很好啊,她是旗鼓相当、天作之合。可能有的男人在这方面就是贱吧,有了红玫瑰就会想要白玫瑰,往往失去才知道珍贵。” 严斯铭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如果是你,你选哪个?” 程松宁反倒问他:“既然已经有了一个,为什么还要去看别人?爱那么容易转移,所以流逝的时候才会反应不过来,以至于失去了都不知道。” “那这么说,将来你要是认准、就不会有别人了?” “严导过于好奇了,将来的事情哪里说得清……” 出口通道。 这里总有人捧着鲜花欢迎远道而来的人。 程松宁戴着帽子和口罩,在二楼区域和严斯铭静静看了一会儿,一边聊着严斯铭想要规避俗套、几番斟酌却还是保留了核心的“红白之争”。就这样,他们慢慢喝完了一杯咖啡,最后背对着越爬越高的太阳开车回到瑰影…… 严斯铭回来之后继续激情创作,而程松宁则是和服装组简单见了个面。 考虑到角色的职业特性,有那么一部分时间他要穿制服,造型总监自然以目前管制部门的制服样式为基准来设计改版,又仔细测量了程松宁的尺码,最后在周青岚的建议下初步定了三版“制服”服装,只等样衣出来再决定最后用哪一套。 “松宁身材好,怎么穿都合适!” 周青岚对程松宁是一万个满意。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对两个女性角色的塑造花了更多的笔墨,脑海里也有不少关于她们的具象形象。可直到程松宁来试镜,他才圆满地将“李彦恒”最关键的一块拼图给补上。别人或许找得出替代,唯独李彦恒已经被周青岚代入了程松宁的模样,彻底分割不开…… 到了中午,大家自然是要一起吃饭的。 严斯铭忙活一上午出来,见程松宁和周副导头碰头聊得正欢,想也不想就横插一脚:“中午想吃什么?瑰影没有餐厅,但这附近还是有不少好吃的。” 周青岚更是积极:“我告诉你,后头那栋3楼开了……” 程松宁刚扭过头来,又被周青岚吸引了注意力,于是二人又开始头碰头巴拉巴拉。 而寒霜覆面的严斯铭居高临下地站着,一百个刀刮似的眼神甩到周青岚身上,对方也无动于衷。不得不说,他如今甚至比严导更要有主人公意识,抛开工作不谈,务必要让程松宁在瑰影吃到最好吃的中午饭。 最后,当然是三个人不尴不尬地一起吃饭。 * 《演员的品格》九期花絮直到周二才迟迟释出。 不同于之前演员rea和幕后拍摄实录、采访为主的两类花絮,这一期的花絮似乎有些不同:看看这一应滤镜和后期处理,质量完全比照正片,以至于观众毫不怀疑、甚至肯定,这就是正片里被减掉的部分! 更离谱的是:加长版8分钟花絮里,其他组的分量 加起来3分钟,《喜弟》组独占5分钟!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网友们已经骂不动了。 “退钱!退钱!退钱!退钱!退钱!” “彻底不要脸不要皮了,讯星倒闭吧。” “热搜词条我给你打出来,#张亚盟敬业#够了吗?” “王思贤流血缝针不算敬业,席勤勤扭伤脚硬撑三幕独舞不算敬业,程松宁脚上栓威亚绳雨夜被河水冲出十米远不算敬业,他台风天撤退敬业到船长感动流泪……” “好牛啊,好感动啊,给他立个牌坊吧!” “24号群演发博庆祝杀青,25号台风登陆预警,为什么26号才撤离Z岛?”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不得不说,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而吃瓜群众的眼睛,更是鹰隼级别的锐利。 趁着词条封锁一条龙还没下来,热心人士立刻“采访”到了《喜弟》组几位开有社交账号的群演,他们的口径是统一且不矛盾的:9月24号中午,《喜弟》已经完成了全部拍摄正式杀青,群演的群里也的确有消息通知当天下午就能离岛。 但转折在24号午后发布的25号台风预警。 “为什么非要耽搁这一天呢?” “台风是25日傍晚登陆Z岛,前一天直到晚上还具备出海天气,为什么当时不撤离?” “如果26号台风没拐弯,剧组预备怎么应付台风?” 一连三问,直接把《演员的品格》再次推上热搜! 这可不是什么摆拍个什么姿势、回头再营销明星人设的小事儿,而是事关人命的根本原则: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使人罔顾恶劣天气的危险,滞留海岛只是为了一则“敬业”通稿? 半天过去,讯星没有回应。 而《喜弟》组上至导演下至演员也同样缄默。 这很正常,不回应,通常代表着冷处理。 说不准这个时候人家还想:你这么说我你有证据吗?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 证据? 天气预报算是证据吗? S市当天连发的数条台风预警算证据吗? 群演们的照片和截图如果不算证据,那怎样才算? 就在吃瓜群众深扒证据时,又一则爆料引起众人注意: @扣你几哇撒: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干咯,拼作品质量比不过别人,拼演技更是相形见绌,就爱走旁门左道,其他人甚至都没想过在这些边边角角不值一提的地方做营销,只有京圈太子爷唯恐落后,知道正面较量拼不过人家,还偷偷让干爹把人喊过去教训,暗示不许出风头否则就等着好果子吃…… 一时间,尘嚣再起! “扣酱多说点,孩子就爱听这个!” @扣你几哇撒回复:可不敢说多咯,免得我回头也要被喊去小黑屋警告呢~ “所以前两天全网偏向,他自己也没出声。” “嘉衡才不屑搞落井下石的手段,毕竟节目都录完了,懒得说什么罢了。” “所以之前是有多惨,真被讯星高层警告?” “第九期演播厅录制的那一部分,他全程没笑过。” “拿到第一名也没个笑脸,他那个时候得多忐忑QAQ” “京圈势力真就一手遮天?无语……” “谁让人家是个什么满洲大姓之后啊~” 嘉衡的公关不松不紧地跟在后头,情况及时汇报给欧娜,她丝毫不意外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虽然比预期的崩盘要更早一些,但也不妨碍程松宁什么。 “张亚盟是鑫润不折不扣的太子,干爹也的确是讯星高层,至于他外祖那个什么满 洲大姓,据说也是真的。” 程松宁听了只觉得好笑:“满洲大姓?很厉害吗?那我妈妈还是正经通辽博尔济吉特出身呢,不过是简化了姓氏。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讲究这个……” 话说又回来,鑫润那边不给张亚盟作回应,倒是讯星默不作声地替换了修改版的花絮,试图用这样掩耳盗铃的方式修改掉广大观众的记忆。 与此同时,那个讨厌的沙导又一次联系到程松宁这—— 这回,程松宁管都没管,全权交给欧娜处理。 “一个两个的都不做声,还想让你跳出来主动澄清。” “什么叫做‘没这回事’?,我用力甩个巴掌给你,隔了这么久脸不红也不肿,我能说没这回事吗?” 欧娜觉得这个世界还是蠢人多:“我当初要是只说把你签在嘉衡,而不是你的工作室一起挂在嘉衡,他们大概就没这么放肆了,都还以为我不管你的事儿呢……” 比如这个沙导,不就是吃准了程松宁只是“挂靠”。 谁知道接电话的是欧娜? 三两句话的功夫,也就不战而退…… 这事儿算是冷热交替着发酵了两天。 冷是因为讯星和鑫润“钞能力”手动降热搜、转移大众视线,热是因为吃瓜群众热心网友还在源源不断地发声讨伐。整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演员作秀标榜敬业这么简单,而是上升到人命以及某些平台的公信力!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三天,早已经过了黄金公关期。 当天黄章钧在G市做活动,遭到了现场一个影迷的质问,称他再不回应,下次见面就砸他臭鸡蛋,使得黄章钧不得不出面发声—— @导演黄章钧V:无论如何,《喜弟》是一部并不让我后悔的作品,希望大家理智看待,心平气和地接受落幕。 言下之意,这是将锅推给了观众。 黄章钧最终选择站在和讯星一样的立场,将一切的闹剧归结于观众不满节目、继而做出的一系列过激反应…… “从此不会再去电影院看你的电影,拜拜!” “对着资本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吧?” “听说你出演片酬是米嘉的三倍,钱赚得很爽吧?” “群演们只不过被要求不能离岛要直面台风,可张太子失去的可是他的敬业人设啊!”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咯?装死很有意思吗!” 闹到这一步,完完全全的赢家是没有的。 张太子手握“最佳演员”和超级大IP《大江流》,最后却输得一塌糊涂。本能留名综艺史的《演员的品格》晚节不保,枝节横生,最终遭到口碑逆反。年青一代新锐导演黄章钧背刺观众影迷,站队资本,遭到抵制和抛弃…… 哪怕是公认的受害者程松宁,网友们怜惜他的同时,也不由得猜测:他受到伤害恐怕也抵不上如今的苦尽甘来。 因为职场霸凌给成年人造成的阴影也不容小觑…… 但如今的程松宁管不着那些了:《烂红》集训开始了。 在一个倏然转凉的秋日,一众演员集中在下榻酒店,开启了剧本围读工作。在所有人之中,只有程松宁是不折不扣的电影新人,他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来追赶别人的经验。 “严导这不给松宁开个小灶?” 严斯铭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会说话,扭头一看,是苗妙。 她似乎已经进入了“殷虹”的状态。 和懂得交际、但只做有效交际的李彦恒不同,殷虹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牢牢把控着男友的社交圈,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对他好的机会。这不,程松宁努力的模样她看在眼里,转头就不动声色地拉上严斯铭多关照他。 严斯铭反 而笑了:“你说得对!” 他长腿迈开,绕到程松宁座位背后,一手扶着椅背、一手轻轻揉了揉程松宁的后脑勺,感受着掌心下柔软光亮的发丝质感,理所当然地开口道:“这样吧,开机前松宁每天晚上到我这来,额外补你一个钟头的单人关照时间。” 程松宁仰着脑袋,像是想要挣脱严斯铭的动作,反而让对方的手落在自己的后颈,温热的掌心贴在那块肌肤上,下一秒,严斯铭就轻轻捏了一下。 “我真是谢谢严导好意了。” 会议长桌旁所有人都在笑,程松宁抿着唇微微垂眸,他的手依然扶在剧本上,可直到严斯铭回到座位,他才动手翻向下一页…… 第36章 第 36 章 “苗妙一心为你考虑, 你感动吗?” 私下独处时,严斯铭和严导差不多能算两个人了。 程松宁握着笔的右手不自觉用力,闻言短叹了一声:“我感动,很感动。严导, 可以停止你的阴阳怪气了吗?” 阴阳怪气? 不好意思, 这严导可不认。 他只是说了些想说的, 问了些该问的。 讲戏、对戏外加点评台词一条龙小灶结束,程松宁忙着在剧本上做标记,而严斯铭已经退出了工作模式,开始漫不经心地搞起了小动作, 他目光灼灼地研究了一会儿程松宁的手指, 夸了一句“你指甲长得真好看”,又盯上人家的左手—— “你这里有颗小痣!” 程松宁翻页的手被他突然一拦。 严斯铭煞有其事:“前世被辜负的人左手会长痣!” “是吗?”然而程松宁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手相跟前世今生,他把自己的手从严斯铭手腕里抽出来,又挪了挪厚重的剧本,索性换了个位置坐到他对面去。 严导要是被这点举动伤到,他也混不到今天了。 程松宁退, 他就进,总归两人距离不能拉得太开。 又过了会儿。 “宋希妍下午为什么要请你和咖啡啊?” “你喝一杯咖啡能顶半天,她想让你晚上睡不好?” 程松宁写了个错别字, 深吸一口气划掉。 见他没反应,严斯铭又凑近了些, 低声问道:“是我力排众议选了她进组哎,她干嘛老是冲着你笑?还有啊,人家冲你笑你就要笑回去么?反思一下这个问题吧程松宁, 男人还是要矜持一点, 否则次数多了别人以为你对她有意思呢!” 程松宁:…… 不然让别人以为我甩大牌装高冷不理人? 矜持也好, 放荡也罢。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是闭嘴得了! 他又在台词本上补充了两行字,看了眼时间想撤退。 严斯铭瞬间洞悉程松宁的想法。 他换了个坐姿,索性撑起半边手臂专心看人。 严斯铭是北方人里常见的大高个儿,人倒是不壮,甚至这副身材还练得挺不错,否则也经不住他那生产队驴一样的工作强度。只见他扎扎实实的、像座小山一样,杵在此刻伏桌写字程松宁面前,尤其是两条曲起来的大长腿,膝盖就这么肉碰着肉的抵在程松宁腿边,刻意拦住了对方两头的去路。 降了温的S市依然有个20度出头,室内恒温,严斯铭本身的体温就格外明显。 程松宁能忍受他时不时叨上两句,却忍不了这份源源不断传达到自己身上的炙热温度,忍一时风平浪静,越忍对方越得寸进尺,他皱着眉问道:“你发烧了?” 严斯铭摇头,理所当然地说:“没啊,我一般不生病。” “那你身上那么烫还挨着我?” “……”严斯铭也罕见地羞赧了一秒钟,“我不是因为烫才挨着你,是因为挨着你才发烫,你知道还问?有你这么吊人的吗,这才到哪儿啊!” 程松宁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他盖上笔帽儿,合上台词本和笔记本随手搭在一起,起身就要离开:“明早还要去老塔台,我先回去休息了。” 严斯铭怕他跑,长臂一伸,五指张开,大掌抵在门上。 “别、别走,是我说错了!” “你吊着,随你吊着,我没意见!” “你吊多久都行,只要你别去吊别人……” 程松宁不答话,只想离开。 他也不去扳严斯铭的手,只是握住门把手摇了两下。 严斯铭垂着脑袋看他 黑鸦鸦的睫毛,心里一阵忐忑,正想着怎么把人拦住时,外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即又是一阵清脆的门铃—— “严导,松宁,关兴买了宵夜,你们来吃吗?” 严斯铭还在暗骂关兴怎么昏头昏脑这个时候吃起宵夜来,程松宁已经开口应了:“吃,这就来!”并趁机握着把手朝里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来人正是周青岚! 他一见程松宁,立刻拉着人往自己那儿走。 两个副导住一间套房,工作时间基本重叠,睡得也是一样晚,到了吃宵夜这一步,自然而然也统一了步调。只是关兴还没来得及拦住周青岚,对方已经窜出去,试图去邀请同样没睡、并在开小灶的严导和程松宁…… 当他们炫完了一手烤肉时,换了衣服的严导姗姗来迟。 关兴面对师父夹了刀片一样的眼神,老老实实把肉串和蔬菜串递给他后,开始蹩脚地给自己找补:“早点把附近的宵夜都踩点了,到时候就知道去哪里对付了。” 至于周青岚,这人的鼻子仿佛是闻不到硝烟味儿的。 他总是拥有这样置身“事”外的迟钝:“严导真客气啊,吃个夜宵还特地换身衣服!你看我和小关,要不是松宁来了,我俩就这么打赤膊的!” 关兴:…… 程松宁:…… 开小灶期间其实也特地换了运动背心的严斯铭:…… 这一顿烧烤,四个人硬是吃出了四种味儿。 程松宁心不在焉早早告辞,周青岚酒劲儿上头睡着了,关兴见状不对装醉躲骂,最后只留严斯铭又气又无奈地收拾烂摊子。 * 10月的最后一个礼拜天,《演员的品格》迎来尾声。 丝毫不出乎全网的预料:节目口碑逆反后,本该着重宣传,甚至升华主题的收官篇播得是七零八落、节奏全无、水准尽失,惹得遍地骂声! 但当天的宣传,程松宁还是做到了最后一步。 与他一样图个“好聚好散”的还有王思贤、明露、邓徽这一批,本着最后的情分转发了官博的收官动态。但也仅限于转发,感想小作文是一个字儿都不会写的。 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大家能够忍耐的极限。 再然后,所有人各进各的组。 这一晚,大大小小的营销号发组讯都发了十几条,虽然之前就有过爆料,但赶在今晚陆陆续续地官宣,未尝不是隐忍多时的发泄。 对此,网友们倒是十分体谅。 就准你节目组把其他演员当踏脚石一样踩,还不兴让人最后“蹭”一波?人家发了你说人家想收割红利,要是没发,是不是回头还要被审判“白眼狼”呢? 这些事情也与程松宁无关了。 上周《烂红》就已经官宣过阵容。 截止到今天,他已经在老塔台静默旁观了三天。接下来一切顺利的话,《烂红》将正式投入拍摄。至于开机时间,严斯铭本人没明确表态,只说会挑个好日子举行。反正不是现在,现在他压根不想应付任何媒体采访…… 倒是苗妙想起当初没有开机仪式的《单行道》,笑着道:“也不是非得要这个仪式。” 宋希妍拍戏多年,也遇到过不办开机的剧组。 但严斯铭听到却坚持要举行开机仪式:“你俩都拍过多少了?也不差这一个了,程松宁头回拍电影,还是得让他感受一下完完整整的流程。” 程松宁:…… 剧组进度牢牢把控在严导手里,11月一到果然开拍。 《烂红》原先还在周青岚手里的时候,就是很单纯的都市情感故事,包含了一些经久不衰的元素。如果有个好导演去炼化打磨,这样的题材尽管有发挥上限 ,但也能出质量不错的爱情片,然而想要做得更好、突破极限,那就必须要拥有一个更值得升华的内核。 单纯的男男女女为情相争,未免过于浅薄。 修改后的剧本,激化了矛盾,将是与非、对与错的两头拉扯了更深的极限。 殷虹有些疯,但不够疯; 白薇有些婊,但不够婊; 李彦恒从未失控,就偏要让他失控。 要的就是把人设标签踩到底,不疯魔不成活! 如果感情矛盾无法具象,那就让其他的指标介入…… 拿到新剧本的第一场对手戏,程松宁和苗妙就迎来了挑战:两个只在一部二十分钟的剧目合作了几幕戏的演员,开场就要扮演一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相爱七年的情侣”。 “谈了七年恋爱还不结婚,到底在等什么?” 苗妙听完后,不由发出了十分了然的笑声:“七年是个坎,谈得越久,越结不了婚。” 她踢掉拖鞋,翻身上床,也不在意被压到头发,十分自然地躺倒程松宁怀里。程松宁的戏服就是一套睡衣,不同于苗妙的睡裙,他的睡衣是很规整的上衣下裤两件套,扣子扣满、露出一截锁骨,倒也符合李彦恒极简的个人风格。造型助理上来为他们整理被子和衣服褶皱的细节,两米外严斯铭盯着镜头里的画面,牙关咬紧。 “睡觉还穿得那么整齐?解开一颗扣子吧。” 说着,苗妙芊指一动,程松宁睡衣最上面的扣子便松开了,露出一小片光泽柔亮的胸膛,他倒也没恼,只是笑着看了一眼苗妙。 导演能说什么? 一切为大局服务的小改动都是被允许的。 状态就绪,一句“a”即刻开拍。 【殷虹插手了李彦恒升职的事儿。 或者说,她让父亲插手了这件事情。 李彦恒是既得利益者,倒不是清高到这种事情还要推拒,只是单纯不喜欢事态脱离控制。面对一个强势的女友,他能坚守的原则有限,也的确没有过多的资本去牵制对方。在年复一年的交往中,李彦恒已经意识到这种主被动关系很难颠倒。 “老赵调去新机场不好嘛,他是赵总,而你是李副总。” 殷虹一边说,一边轻轻摩挲着男友的脖颈、肩膀,而李彦恒面上有些情动的痕迹,眼里却依然一片清明。他伸长了手臂,对方立刻靠近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如同战前号角一般的吻,便在多年的默契驱使下熟练地相贴相融……】 这和当初《苦艾》那点蜻蜓点水、咕涌咕涌可不一样。 趁着才刚开拍没多久,男女主演的感情处于一个既不很深、又不太浅的时候,亲密戏份反而是最好拍的。倒也不用拍得多火花四溅、热血沸腾,还是细水流长为主,毕竟谈了七年,称一句“老夫老妻”也是可以的,哪还有那么多新鲜感来玩花样? 远景和特写拉了三次,又多给了两镜的角度。 差不多到程松宁抿唇能感觉丝丝麻木时,这幕还算连贯的戏总算过了。 “CUT”过之后,周青岚的脸色比程松宁的薄红还要红上好几层!他看起来快要热疯了,显然是头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听严导面不改色地评价保下的那一条,“不必太重视美感”、“去问问身边谈了七|八年还不结婚的朋友”、“苗妙相对可以再放开一点”,单身多年的周副导已经头顶冒烟了! 他构思这些剧本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想这么多。 可经由成程松宁和苗妙演绎出来,周青岚觉得似乎又是那么回事,好像扯扣子、吻眼睛,乃至扣紧后背这些小动作都自带深意…… 一天就拍三场戏,两场在床上,一场在吵架。 情绪消耗到了极限,演员 们还不能收工,导演觉得氛围好、状态好,索性再添一场,副导兼编剧十指在键盘翻飞,现场造飞页,务必把男主角榨干到一滴不剩! 程松宁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就差这一晚吗?” 严斯铭跪在床边,把他拉起来:“不差这一场,但我觉得再添一场李彦恒的事后会更好,他需要一点冷静思考的独白时间。” 程松宁半边身子还在床上,上半身却被严斯铭托起。 后者心中一阵蠢蠢欲动,嘴上反而加大了音量,遮掩地十分粗糙:“下次再拍就没这个感觉了。来吧,烟呢?把烟给李副总点上!” 他总不能说,男主事后那股风情摇曳比女主更盛吧? 严斯铭脑子里一半的想法是私藏,另一半的想法是将此刻的程松宁永恒地留在镜头中,两相交锋,最终他选择了手里的镜头,就用它代替自己的触感,一寸寸地摹过程松宁的身躯和面容…… * 不得不说,电影拍摄的节奏和电视剧完全不同。 严斯铭可以为一片不需要滤镜加持的烟紫色晚霞,将一幕戏拖延三五天;明明看不了程松宁抽烟,却又能为一个完美镜头,让他一口气抽废半包、只抽一口,只为开头点燃的那一点缭绕烟雾拂过面庞的效果…… 程松宁也在飞速适应这种精雕细琢的拍摄标准。 当初冬寒意席卷而来时,王思贤跟着《绝命九科》剧组转场到S市,师兄弟俩久不见面,就想着怎么着也得约个一次饭—— “拍得怎么样啊?适不适应?” 程松宁收工后已经是傍晚,他的戏份重、时间有限,王思贤配合师弟约了晚饭,两人找了家连吃带喝的私房菜,上来先碰三杯酿造。 “不适应的话,我就该被踢出组了。” 王思贤看着不由感慨:“瘦了不少,但这样更上镜。” “你呢?”程松宁给他倒满,又问,“《绝命九科》明年网台双联,据说是不分约给讯星了?” 哪怕《绝命九科》这种根正苗红的项目,也少不了配套宣传。按照近年的流行趋势,想要播得好,网台双播的渠道必不可少。参照之前1套和8套的网播往往会摊给两个、甚至三个平台的旧例,《绝命九科》如果网播走独播,只能说明讯星下半年的那些动作的确惹得业内不满…… 这还真不怪大众过分解读! 王思贤顿了顿,轻轻点头:“讯星这边现在是有点水深火热的前兆了。这档节目播得好,眼红的本来就不少,小尾巴不收好着那自然就会有人来抓。就跟前几年全面限制选秀一样,但凡牵扯到很多冠名、招商,还有投票之类的节目,有一个出风头了,其他的就跟风,风头越是盛,收官之后越会遭到秋后算账。” 王思贤说着还把自己给说爽了:“但这么笑有点缺德就是了,毕竟咱们已经翻红,回头别人办不了,搞得好像吃绝户似的……” 程松宁也失笑:“是吗?可第二季的拟邀都出来了。” 讯星的胆子是真的大。 总局一天不收拢,它就敢多作一天。 这头刚挨完骂,那头初冬品鉴会就宣布开启来年的大项目:除了投资最大、最受瞩目的《大江流》,综艺那边的扛鼎位则留给了《演员的品格》第二季! 当然了,这个品鉴会是内部专享,级别不够高的“内部人士”也够不着这些料…… * 师兄弟二人聊到酒冷了又温热,直到再次冷下来,这才各自被接回去。 程松宁被冷风一吹,人几乎立刻就清醒了。 乔艾还在楼下大厅登记,他先上来放水洗澡,外套才刚脱下来,门铃就响了—— “你这么快吗?” 开门一看,来人却是 严斯铭。 程松宁头疼:“今晚我不是提前说过了吗?” 严斯铭将半个身子挤进门缝里,硬生生把门撑开:“我想起我有事没跟你说完。” …… 程松宁抬眼看他:“你是最好真的有事。” 第37章 第 37 章 什么事儿能让导演大半夜敲响演员的房门? 师兄弟CP同人文深度受害者严斯铭有话要说: “《绝命九科》那个组天天上大夜戏, 各个黑眼圈都能挂一对儿酱油瓶了,王思贤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和你吃饭喝酒,你们俩从前有黏糊到一个月见不上面就着急的地步吗?还让外头的狗仔拍到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朝房间里面挤。 “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 转头你俩的菜单就被p到网上啦?还有粉丝钻到人家店里去收你们喝过的酒瓶子。程松宁, 稍微有点你已经红了的觉悟吧, 别以为自己还能在外头瞎逛没人发现,你是个公众人物……” 程松宁被他说得一愣一愣,一张小脸白里透红。 有一点微醺的成分,但这会儿多半是气出来的! 他一个不留神, 严斯铭就扭身进来, 反手把门一带、一锁,灼热的呼吸仿佛编出一张绵密的大网,自上而下将程松宁牢牢困住。 “手松开——” “不要,除非你答应我你别吊别人。” 程松宁被箍着手腕,滚烫的掌心温度顺着脉搏传达到四肢百骸,有那么一个瞬间, 他觉得严斯铭才是喝多了酒的那个人。 他另一只手攥紧拳头就往臭男人肩上砸:“吊个头!” 严斯铭吃痛“嘶”了一声,宁可被程松宁拖着走也不放手,危机感日渐加重的他根本顾不上脸皮颜面,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就该死缠烂打:“好好好,就吊我, 别说是头了,全身上下随你吊哪儿都行。” 眼看程松宁手腕都捏红了,严斯铭才讪讪松手。 程松宁白了他一样, 无需多说, 脸上已经写满“和你这人说不清, 隔三差五就要发疯”的嫌弃。 他撸起袖子往浴室去,想先洗漱清醒清醒,没半分钟就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这次应该是乔艾回来了。然而等程松宁收拾完出来一看,就只剩严斯铭一脸装模作样的严肃,紧紧抿起的唇泄露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心虚,他关上门的一瞬间,恰好对上房间主人无话可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你把乔艾拦外面干嘛?” 严导理直气壮地说道:“乔艾叽叽喳喳、咋咋呼呼,会影响休息。” 程松宁无言以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直愣愣地问出来,无措的反而是严斯铭:“我没想别的啊,只是来给你送东西……”说着,他一掏外套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把包装精致清新的糖果,各种口味缤纷多样,单算“清口”这一使用方法,也足够程松宁吃上好一段时间。 程松宁微微弯腰,带着点湿意的手指拨弄过那些糖果。 粉白的指尖在透明的糖纸上留下点点水痕,然而下一秒,他就在严斯铭的注视下将几颗糖随手扔回桌上,硬质的糖球儿和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行,我收到了。严导也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又返回套房里间。 外头的动静自然是吵不到里面的。 对程松宁而言,乔艾在这儿,又或者是其他人在这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严斯铭杵在原地,忽然怀念那天雨夜自己在车里吻住程松宁时的勇气。他揣着一兜糖等了一晚上,在朋友圈焦急刷新等待对方的动态,又做贼心虚似的在微博广场搜索程松宁的实时消息。最后,严斯铭还是在短视频平台刷到了狗仔的路透偷拍,而视频的评论区早已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师兄弟CP粉…… * 大半夜的,关兴被师父支使去买酒。 他也没多想,干这一行的,情感突然爆发是很寻常的事情,这往往是灵感来临的征兆。 然而三五罐下肚,严斯铭已经 “大失水准”地倒下了。 只见他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曲折着掉在外面,幽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把东西收拾了就去睡觉吧。” 关兴可不敢走:“我去搞点吃的你解酒吧?” “不,我现在感觉很好。” 这话说出来,关兴更不敢轻易离开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明天上午有周青岚盯着室内B组的戏份。另外,改好服装已经连夜送过来了,所以宋希妍和程松宁的五场戏时间还是没变,在下午5点左右……” 好一会儿,关兴才听到严斯铭传来沉闷的一声“嗯”。 “那、那师父,我去楼下给你买份粥来?” 严斯铭又没声了。 关兴轻手轻脚挪到门口,又不太放心地扒拉着玄关的嵌入式立柜朝里看,只见男人宽肩松懈地垂下,一只手虚虚地抓着胸前的衣服,另一只手无力垂在下,深灰的地毯上掉了颗亮晶晶的糖,粉白透明的糖纸包裹着一颗白色的小糖球,无声地滚了两圈后停下…… 等关兴提着两分热粥回来,严斯铭已经收拾好一切坐回桌上,他戴着眼镜、专注地处理手绘分镜,丝毫看不出半小时前的狼狈和失态。 男人嘛,是一种自愈能力很强的生物。 而严斯铭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给了自己几罐酒的放纵空间后,很快就满血复活,起码此刻关兴是看不出师父身上哪里还有推搡。 这样的状态很快辐射到整个《烂红》剧组。 由导演带头发动内卷,其他人更是卷生卷死。 只要没被今年格外冷的S市天气击倒,那就还能拍! 直到圣诞节前,全市迎来持续了半小时的初雪,憋憋藏藏一个多月的《烂红》剧组有了开拍以来的第一组路透—— 【此时的殷虹已经与李彦恒分开。 她的确迎来了新的生活,但还是不可避免想到从前。 圣诞这天,满大街都是鲜花和糖果的香气,她曾经也在这样一个晚上得到了李彦恒的告白。这一年,殷虹又收到一捧鲜艳欲滴的玫瑰,莹白的雪花落在花瓣上,待不了片刻就融化成细小的水珠。她恍惚地抬起头,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殷虹甩开身旁人的手,恍若梦游一般追了过去! 所有人都朝着外滩方向慢慢晃荡,只有她挤开人群一路逆行。殷虹手里的玫瑰被挤散、大朵大朵的花朵在挤攘下折损,掉落了一地花瓣。 直到手中只剩一束空枝,殷虹茫然停下。 哪有什么李彦恒,风吹乱她的长发、模糊了她的视线,回头望去,只有一地烂红……】 “严导,我数三个数,速速把《烂红》抬上来!” “苗妙搭程松宁,这是什么神仙路透呜呜!” “演员和普通素人是真的有壁[图片]QAQ” “因为不知道雪什么时候会停,所以要很快拍好……” “这一幕戏是双镜并行,路人、群演、主演全员不出错一遍过,否则再拍就要人工降雪了。” “羡慕死了谁了?我真想一脑袋栽宁宝大衣里!” “讲个冰知识:《烂红》剧组还没办开机#滑稽” 这一波算是美美地将网友们的心勾了起来。 天知道10月那会儿《烂红》词条广场还挺热闹,可开拍之后仿佛就隐身了一样,要不是程松宁和王思贤吃饭被狗仔偷拍过一次,吃瓜群众甚至在想:这个剧组到底有没有在正常运行啊?谁知道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烂红》的路透来得这么惊艳! 周青岚更是嘿嘿直笑,一如既往的天真:“原来瑰影也有宣发部门呀。” 说这话时,严斯铭裹着黑色大衣从他 身后大步经过。 只有关兴本着关爱同事、和谐相处的原则,拍了拍周青岚的肩膀提醒他:“老周,我们瑰影不仅有宣发部门,还有个人均年薪比你高的法务部。” 周青岚:…… 《烂红》是不缺流量的,前期过多的关注一定程度上会透支新鲜感,对注定不缺曝光的电影而言也不是好事,但大街上拍外景免不了会有路透,这一次也算是顺其自然了。事实上,瑰影对于这方面一向收拢得很紧:上至电影、版权的侵权,下至一些细琐但不容小觑的漏洞,法务部一年到头有告不完的人、处理不完的案子。 周青岚一个纯纯新导演,靠分红和奖金吃饭,年薪高不过法务也纯属正常了。 他想了想没太在意,倒是问起了程松宁。 关兴闻言面色有些微妙:“啊,那还是没法和苗老师这种头部比的,但严导怎么舍得亏待男主角嘛,我们那天借用的湛月湾畔大平层的景你还记得吧?这电影拍完,回头接两个热门综艺、再拍几个广告,用不着几个月,差不多就能凑出二期小半套房了!” 一个月房租8000+恨不得全申请房补的周青岚:…… “喂,你下巴漏水了。” 周青岚:“哦哦!” * 《烂红》拍得不紧不慢,定好的5个月档期十分够用。 元旦法定假期,剧组意思意思放假一天让大家各自跨年庆祝,程松宁和乔艾打算一起去迪士尼玩儿。人是很多,但这个热闹就是要凑! 程松宁和乔艾一人带着一个人物面具,虽然有点不方便,但比起被认出来的风险,这已经是最自然的遮掩方式了,随便他们俩怎么晃荡都没事。 但怎么说吧,有的时候事情就是来得这么巧。 当跨年烟花绽放在乐园上空时,乔艾帮程松宁拍了一张照片,还得意洋洋自己的构图和背景处理得很好,两人回去的路上还在想文案呢,欧娜一个电话打过来:“你俩现在直接回酒店,快点!” “怎么了啊?” 小艾同学下意识先去微博看热搜,只见一串元旦相关的话题下,赫然升起一个标着“爆”的词条:#俞佳许昭闻迪士尼跨年#! 词条头像是路人偷拍二人搂腰的背影照片。 如果再放大一看,就能看到角落里还有个正在伸手比耶、脸上顶着儿童面具的“路人”。 目前的情况是:早在10月澄清过二人只是朋友的俞佳、许昭闻,其实瞒着网友们和粉丝们谈了大半年的地下恋情。以及,被拉下水的“路人”程松宁目前处于一个被造谣的阶段:他跨年干嘛要来迪士尼?他肯定也有对象了! 热搜广场上,实时评论一秒钟能刷新好几十条。 “谁还不知道俞姐夫四个月不开工就为和老婆恩爱?” “别拉别人挡枪,人家有没有对象和姐姐姐夫无关。” “烂红剧组放假一天还不兴让人出来玩儿吗?” “请各大营销号专注俞佳许昭闻恋情!” “俞姐挺恨苗妙吧,自己谈着也要给苗妙男主安个对象,生怕人家电影宣传效果太好。” “还有人不知道俞佳想换男主结果被退货吗?” “什么什么?这瓜我没吃过!详细说说!” 网友们一窝蜂跑去吃俞佳试镜《烂红》摆架子要换男主的瓜,这头程松宁在接受欧娜的远程“批评”:“严导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放一天假,你哪怕找四个陪玩跟你开黑呢?” 程松宁还懵着:“我全副武装呢……” 乔艾在一旁不敢说话。 欧娜长舒一口气:“算了。” 她其实也说不出怪程松宁的话,网友们就是这样 ,遇到个素人帅哥指不定都得扒到人家学校去,程松宁戴着玩偶面具遮住面孔,但身材气质摆在那儿,搁人堆里还是明显。 等欧娜电话一挂,程松宁再一想觉得不对劲:“严导今晚在干嘛?” 乔艾摇头:“他不是和关副导他们一起吗?” 摆摆手让乔艾也回去休息,程松宁翻到了关兴半个小时前的朋友圈:严斯铭伏案改分镜,一旁的咖啡都冷了,熬到这个时候晚饭还没吃。 下一面有剧组其他人的回复: “严导辛苦了”、“严导太拼啦#握拳” 周青岚一如既往的状况外,他在评论区回复自己今晚在XXX推荐的XXXX餐厅吃跨年饭,吃了什么、真好吃,推荐严导关副导下次也去吃。 总共4、50来个字,画面感十足! 关兴给每一个人都回复了,唯独只回了周青岚表情。 程松宁有些想笑,他也点了个赞。 没过几分钟,关兴的信息就蹦了出来:【程老师,咱也不敢劝。纵使有的人是铁打的,那年底还得上两斤油润滑修复呢?餐我定好了在5楼餐厅,劳您送给师父(别说是我订#拜托#拜托#拜托)】 酒店5楼餐厅24小时营业,程松宁过去取了餐,然后再乘电梯一路往上。 按下门铃后,他等了大概不到五秒—— 严斯铭穿着一件半旧不旧的深灰色长裤,上身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下巴冒出细细的青色胡茬,猛地打开门的那一刻,程松宁只觉得他的肩膀似乎猛地松懈了下来,下一秒,自己就被对方拉进门内! “在外面玩得开心?” 光听了个语气,程松宁就知道他八成又要开始了。 “迪士尼好玩儿吧?烟花好看吗?在剧组里天天鸡胸肉菜叶子,出去就是奶茶小吃糖葫芦?玩儿得真是潇洒呀程老师,回来之后看到忙了一天没歇口气的导演,你心里是在想俞佳许昭闻谈恋爱的瓜真有意思,还是想可怜的导演会不会饿死?” 程松宁伸手给他拆保温盒,又被严斯铭拦下。 “哎,还是我自己来吧!” “程老师辛苦给我送饭,我该知足的。” “这袋子难解,盒子难开,还是我自己来吧……” 到底是个一八几的大男人,一天就几杯咖啡哪里顶得住? 程松宁坐在他面前看严斯铭吃饭,吃相还挺好,但吃得快,当然食量也属于正常青年的范畴。至于严斯铭嘛,反正脸皮早就不要了,他就算在程松宁面前啃菜棒子都不怕丢脸,何况只是展示食量? 吃了饭,严导自己收拾了垃圾,整理好锁住味道。 他洗了手之后才转回来,挨着程松宁坐下来:“俞佳这手玩得挺臭的,你被认出来其实也是巧合。那些花粉私底下谁没几个墙头呢,不过是看着个路人长得像你,借题发挥罢了,大不了事情闹大了再让后援会道歉,只是没想到事情那么巧,那人还真是你……” 程松宁被他挨着腿,但沙发空间有限,他也没处缩。 “我倒是想啊,你竟然也到了能被别人拿来挡枪吸引火力的地步了。” 安安静静拍了一个多月戏,热度回落很正常。 谁知道光是一个跨年看烟花的新闻,又再次让程松宁回到大众视野里…… “所以你那么积极去提醒娜姐?” 严斯铭丝毫没觉得这行为哪里不对:“欧娜也的确可以把事情处理得一丝不苟,但没必要等到那一步,你本来就没对象,这是必须要澄清的!” 听他说出这句话,程松宁只觉得:终于绕到头了。 “你不觉得我现在谈对象,有点过早了吗?” 他说得太诚恳、太正经,以至于严斯铭 上一秒理直气壮,下一秒又猛地一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早吗?元旦过了,你今年就26了。26岁,可以慢慢谈一个了。” 第38章 第 38 章 普通人的26岁, 大概刚工作几年。 这个年龄,也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婚恋生育期。 可明星演员这种职业能按照惯例算吗? 在谈恋爱都要被杀头的饭圈,在和异性接触都要被审判的追星人眼里,别说是身上背着严苛标准的爱豆不被允许, 一个刚刚出头、条件还不错的年轻男演员, 在这种事情的待遇上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个问题一旦抛出去, 想都不用多想,绝对有一大票人嘴上喊着“演员可以谈、无所谓”。然而换个提问形式,发个二选一的投票给他们填,这群人绝大部分又会都选“趁着年轻多拼事业、别恋爱”! 谈了恋爱, 一定程度上会降低粉丝和大众的联想空间。 程松宁在跨年夜被俞佳和许昭闻的恋情顺带着上了热搜, 虽然“和对象同游迪士尼”纯属乌龙,往严重了说甚至是造谣,但还是有不少好感路人对他表示了自己的“期许”: 程松宁才多大?他才红多久? 脚跟都没站稳,就去谈恋爱? 这话说得是很中肯、且一针见血的,以至于相关的讨论里少有人反驳“凭什么不让他谈”,更多的是对程松宁寄予厚望:他们看着他从《演员的品格》里一点点红起来, 自然是期盼程松宁能越来越好,而不是像许昭闻白白浪费了大好局面,耽于情爱。 在这种舆论氛围影响之下, 程松宁的粉丝焦虑不已。 他们一边忙着转发辟谣,一边又心惊肉跳:宁宝, 翻红不易,你可千万清醒一点,别被哪个女人轻易哄了去当姐夫呀! 围观事态进展的缺德路人简直笑疯了—— “就是说啊, 许昭闻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一线生, 如今出了这事儿, 公司装死在先、粉丝后援会撒谎遮掩垫后,他自己选择的抠脚四个月不开工,实绩又拼不过女方,不就直接从‘许哥’变成了‘俞姐夫’咯!” 更有许昭闻的粉丝忍无可忍,现场表演脱粉: “你走到这一步花了不止四年,毁掉一切只需要不到四个月。这么喜欢谈恋爱是吧?让女朋友出头给你抢男主是吧?有担当就直接承认,别吊着粉丝买你那屁潮牌,回头是结婚是入赘,我都祝福你和俞女士天长地久一胎八宝!” 吃瓜群众再添一把火:“不是四个月,是五个月喔。” 本就破防的粉丝直接开直播表演大剪刀剪潮牌。 …… 程松宁看热闹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他被严斯铭压着不让走,美曰其名“导演辛辛苦苦设计你的高光分镜,你睡得着吗”,但事实是,严斯铭投入工作之后还挺专心,虽然强制程松宁陪他跨年,但两人各做各的事儿,也没再要求别的。 程松宁索性从热搜第一开始往下翻。 别说,这会儿广场还是有很多乐子看的。 他躺在沙发上,闻着空气里重新飘起来的咖啡香气,盖着一床气味类似严斯铭身上香水的毯子,不知怎么的,睡意就慢慢爬上来了。 “程松宁?” 严斯铭喊了一声,没人应。 他扭头一看,人已经陷进靠枕了睡着了。 这段时间程松宁大概是真的累到了,年底好不容易放松一天,又被别人的恋情无辜牵扯。明明之前还对自己毫不留情地甩过冷脸,这会儿又良心大发来送饭……严斯铭一颗心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只知道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飞上又落下,全凭意志努力做人,才没搞“强取豪夺”那一套。 “睡着了?” 他放下笔,明明手上还挺干净,还是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悄声走近,蹲下半跪在沙发前,严斯铭才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对方的鼻尖。 程 松宁睡了,但又没完全睡死。 他感觉得到严斯铭努力控制呼吸频率、却还是带出一些呼吸时的热气,本想再忍忍,可忍了一会儿,这人怎么还不走?盯着看是能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严斯铭当然是察觉到人醒了,故意不出声。 只见他越贴越近,近到严斯铭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甚至在微微颤动的睫毛,装睡的人终于扛不住了,伸出手精准地捂住了严斯铭的嘴! 后者只能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我还没亲呢……” “亲个头!不许亲!” 严斯铭也不恼,他半张脸被程松宁温热而干燥的手心盖住,亲嘴亲不到,那亲别的地方也行。 下一秒,他就动了动嘴唇,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啾”。 程松宁双眼湿意朦胧,也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气的。 他是切切实实感受到掌心那一点更炙热、更湿润,也更柔软的触感,想要缩回手,却被更快一步的严斯铭紧紧钳住手腕,对方扶着程松宁的手心贴住自己的脸,表情有些小心翼翼,眼神之中却展露出截然不同的坚定和渴望。 “……” 程松宁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看,你这不是适应得挺好?” 严斯铭见好就收的下一步就是得寸进尺,语气是打着商量的意味,说出口的话呈步步紧逼之势:“总要给我一点儿甜头吧,松宁,宁宁?” 程松宁不自觉地往靠枕里缩了缩,他眼睫颤动,显然是在思考措辞。 严斯铭会给他狡辩的机会? 他只会捧住宁宁的小脑袋瓜,猛地上前啾一口! 程松宁忍无可忍又伸手捂他的嘴:“你——” “我?我什么我?我看你和别人十八般吻法都来了个遍,没变态已经是很努力在控制了!”严斯铭比他还委屈,“我决定收回让你吊我到八十岁的约定,八十岁我能不能石更起来都难说了……” 严导口出污言。 程松宁恼羞成怒:“我没有答应你!” “可你给我送饭了。” “我老实话告诉你,饭是你徒弟去5楼定的。” “可你给我送饭了。” “我是不想明天吃严导的NG才来的。” “可你给我送饭了!” 严斯铭无比得意的指出这一点,抓住不放:“你现在不答应我也没关系,将来我总会从你这要走一个名分。” 程松宁猝不及防被他戳破窗户纸。 他纠结来纠结去,只能出言相刺:“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会在这个时候谈恋爱。” “没关系啊,你吊着我的心又或者吊着我的人,这都是可以的。” 严斯铭说出来的话已经跌破程松宁防线,说开之后,他的表情甚至越发坦荡,双目炙热到视线都带着发烫的温度,低沉的嗓音近乎是蛊惑的语气:“只要是你和我,而不是和别人。我可以接受你不确定关系,可以接受你拍戏时跟别的演员接吻上|床,可以接受你在媒体大众面前标榜单身、甚至公开自己喜欢哪种类型……” 感情观念相对传统的程松宁在此刻大受震惊! 他慌乱地坐起身想离开,但严斯铭长臂一伸就将他压了回去:“我的条件已经给出了,除此之外,但凡是你想要的,我能给到的全部都奉上。你觉得怎么样呢?” 程松宁已经被他接连爆破底线的操作彻底搞懵。 他还是想走,直觉在发出警报:“我不觉得怎么样!” “宁宁,我和你约法三章:不过问你事业上的选择,不过问你的家庭朋友交际上的选择,不过问你感情上的选择。而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反正你不想谈,那干脆谁也别谈。 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严斯铭把自己的后路砍断,然后将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程松宁进退不得,僵持着和他对视了几秒,然而严斯铭真就不眨眼。 他败下阵来:“你图什么?” “图你。” 程松宁揉了揉眼睛,他试图在严斯铭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玩笑的意味,然而并没有。严斯铭的追求对外不露痕迹,私底下却寸寸贴近、步步为营,程松宁偶尔会有动容,但那些还不足以他冒险接受这样一个人。 “答应吧,反正你怎么样都不亏,对不对?” 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程松宁思绪几经煎熬,猛地拨开他的手:“将来你别后悔。” 严斯铭笑得坦然:“不会后悔的。” * 谁也说不清跨年夜程松宁给严导送饭时发生了什么。 反正,从新年的第一天开始,他们二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不同了:从前只能说“照顾”,现在来看,亲密范畴显然可以再扩大一些了。 苗妙含笑观察了一个早上,不由得开起了玩笑。 “松宁刚才那一下都背身挡着镜头动线了,换做是我,严导这会儿已经骂完三句了!” 片场众人哄笑的哄笑,调侃的调侃。 反正怎么臊人怎么来,没看见严导都不生气? 而严斯铭只会轻轻捏一把程松宁的肩头,佯怒道:“听到没?苗老师让你学着点儿。” 后者只是淡淡地垂下眼帘让化妆师补妆。 他穿着半套工作制服,外头套一件大衣,脖颈挂着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堪堪拢住一个下巴尖。这一套在零下几度的天气里也就是看着保暖,其实耳朵尖、眼睑眼角这些皮肤薄的地方,被夹着雪花的寒风吹得发红。 严斯铭拿了两个新的暖宝宝塞到程松宁手里,又亲手给他理了理围巾褶皱。 “冻傻了?” 程松宁从不在外面“发作”,抿着唇接过东西。 “晚上有雨夹雪,今天早点收工,明天转场Z市。” Z市的雪更大,那里主要集中着李彦恒和白薇的戏份。 程松宁握着暖宝宝,感受着手心持续不断的暖意,最终只是点点头…… 《烂红》剧组转场到Z市,也只休整了半天而已。 而宋希妍的粉丝在这里等候多时。 她们就像是一群“望女成凤”的家长,一会儿担心雪天外景会把人冻坏,一会儿咋咋呼呼地让工作人员铲掉路面结冻的薄冰,一会儿看着吃了个NG,又急哄哄地大声喊话,让程松宁好好演、别让她们姐姐跟着受拖累。 换做平时,宋希妍说说笑笑,回头给剧组的下午茶买个单也就过去了。 这会儿,她只感到无比尴尬! 在导演喊了“CUT”后,一向会来事儿的宋希妍差点兜不住场面,连忙让助理赶紧去处理那些甩不掉的粉丝和代拍。这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而导演显而易见地更偏向他亲手选出来的男主,宋希妍混到如今不至于这点儿眼色还看不出来。 程松宁倒没什么感觉,吃NG的情况有很多。 就好比刚刚,显然不是因为演员发挥的问题。 导演要求再来一镜,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有他必要的原因,也许是光线阴影差了点,也许是收音条件不够完美,也许是镜头里乱入了一只飞鸟、几片落叶。何况严斯铭的作风本来就是精益求精…… 调整镜头的两三分钟里,片场助理不敢上去破坏雪面。 兜里的暖宝宝逐渐失去温度,两个演员全凭自身意志抗冻。程松宁还戴了围巾勉强挡风,他面前的宋希妍因为角色设定,这会儿只有漂亮没有温度。两个人僵在 原地,收音吊杆杵在头顶,隐约听得到他们努力克制的呼吸声。 颇为坎坷的一番折腾之后,几幕戏才算是结束。 几乎是严斯铭喊“CUT”的瞬间,双方的后备人马就带着长款羽绒大衣、暖手袋、保温杯拥了上去,程松宁还被乔艾戴了一个暖呼呼的耳罩:“我在外面看得好担心啊,生怕你的耳朵被冻掉!” 冬天拍冬天的戏份是很方便,景真,但冷也是真冷! 程松宁喝了两口热水才缓过来:“你什么时候到的?” 小艾同学冻得直跳脚:“和你们前后脚到的啦,娜姐说这边出外景多,粉丝跟拍和代拍肯定也多,让我过来给你看着。” 说着,乔艾又探着脑袋看了看宋希妍那边,悄声道:“她那边在订奶茶了,要包今天剧组的,还要包外面那些粉丝的。”这很正常,之前那一幕片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但凡宋希妍在人际交往方面不是一窍不通,她都会想办法找补。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乔艾把程松宁裹得严严实实迎进了休息室,里间自然是温暖如春,不仅有空调还是加上了几个电热扇,主演们一边改造型补妆,一边还要确认接下来的戏份。严斯铭掀开帘子进来时,程松宁刚换下一套衣服。 “这衣服也就这样,靠你衬出来的好看。” 造型师在一旁语塞:好好的定制,被你说得一文不值。 “我已经让关兴去打招呼了,Z市这边少说有半个月的戏份,天天这么围着看热闹似的跟拍,别逼我动剧本删戏份。”固然是程松宁当初舍俞佳签宋希妍,他的前提也是“事儿少”,正主事儿少,粉丝的事儿更要少! 今天这一出,只能算恰好踩在严导的线上。 他气归气,仍然属于可以忍受的范围,毕竟总要给一次改过的机会。 好在宋希妍本人也识趣,她吩咐助理去处理后,接下来的几天拍摄片场秩序又回到了理想状态。程松宁和宋希妍配合出感觉来了,天气越是冷,二人就越是高效。 偶尔会有工作人员调侃两句: 这红也好,白也好,换做我是李彦恒也选不出来。 比起宋希妍的沉浸入戏,角色要求情绪游离的程松宁显得过于“渣”了。围观的都动容了,他还是一副郎心似铁的样子。并非不爱,也并非爱,就像一阵捕捉不到的风,惹得人心动了、他却早已抽身离开。 宋希妍情绪难以抽离,越发显得程松宁飘忽无情。 严斯铭拍了两天也觉得气得心里发闷:“你也不是不开窍,你就是喜欢看别人随着你的喜怒哀乐走,享受那种掌控欲,对不对?真是个小变态……下次咱们不拍这种角色了!” 程松宁拍开他捏着自己脸颊的手:“要你管。” 捏着“约法三章”,他也毫不犹豫地表露自己的任性和叛逆,除了片场仍然尊他是导演、听从一切指示外,程松宁私底下恨不得坐到严斯铭头上去:对方说一句他就刺两次,对方往东他往西,对方夹菜他转桌,对方要睡觉他就开声音打游戏。 反正怎么气人怎么来! 可严斯铭丝毫不介意,抚着他的脸颊凑过来印了一口。 程松宁躲无可躲,被压着陷进沙发里。 他白天才和宋希妍有过吻戏,严斯铭倒是全然不顾,拆了茶几上仅剩的一颗糖,喂到程松宁嘴里,一番搅|弄、吸 |吮,没有比这更彻底的清口了…… 程松宁纵然和对手戏演员有过十八般吻法,可也没这样彻底失控地纠缠过。 他别过脸慢慢平复呼吸,耳朵、眼尾、鼻尖却还是红红的,严斯铭喜欢得恨不得每样都舔上一口,又被程松宁遮住嘴。 “羞什么?” 严斯铭亲昵地舔吻他的手心,用鼻尖一下一下蹭着,直到程松宁忍无可忍收回手。 “宁宁吻技还有些进步空间,我来教你啊……” 第39章 第 39 章(已新增) 从普通的印吻、单纯的唇瓣相贴, 到深入纠缠、难舍难分,严斯铭攻克这道直击入心的防线只用了半个月时间。 程松宁镜头下“演”得多又如何? 任凭他把女演员带动得神色迷离、神魂颠倒又如何? 出了镜头离了片场,还不是得接受导演从里到外、反反复复的一对一调|教? 白天严斯铭在摄像机后看程松宁和女演员推拉暧昧, 晚上回来他亲手教给对方, 什么才叫真正的情场手段:最轻的吻、吻到心里, 最深的欲、放在眼底,哪怕只有三分的情谊也能饱饱涨涨地铺开到八分满。 程松宁就像只刚走路走利索的猫崽, 被翻来覆去地挼。 “你有病是不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握拳砸过去却被严斯铭兜住拳头,索性大骂出口:“不是舔就是啃,说了不要还来!没完没了?” 严斯铭伸长了一条手臂,拿过一旁暖烘烘的绒毯将他裹住,像抱着一个小宝宝那样将人箍在自己怀里, 哄人的功夫从无到有,从一到满, 登峰造极, 以至于程松宁都气急败坏了,他还能轻声细语地安慰对方:“再忍忍呀,拍完Z市的戏份, 这一阶段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的戏份的确拍得人情绪低落,甚至崩溃。 严斯铭全部看在眼里,对程松宁自然只有更多的包容, 他拍戏以来陆陆续续瘦了不少,肌肉薄薄的一层看着是流畅漂亮, 可183的个子体重堪堪够130斤, 哪怕真握紧了拳头砸一下又能有多痛? 被他搂着腰坐了一会儿, 程松宁也冷静了下来。 “饿不饿?晚上没见你吃多少,明天一早转去Y州,路上要是天气不好,少说要两三个小时车程,我去让关兴打包带些东西回来?” 程松宁雪亮的一截脖颈从毛衣领口露出来,白得晃眼。他不想贴得那么近、那么拢,只将额头抵在严斯铭一边的肩头,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句。从薄而宽的肩膀往下是一条笔直的背脊线,流畅而明显,到腰胯那儿倏然收紧变窄。 严斯铭顺着那条线慢慢地抚摸,一下下捋顺了青年的情绪,他单手圈过对方的腰,面对面地抱紧,直到程松宁肩头的紧绷感逐渐消失…… 关兴提着东西回来时,程松宁已经躺下小睡了一会。 他把两袋子轻手轻脚地放在外头的桌上,隔着一个镂空隔断探头探脑想往里看,被师父推着肩膀赶出去。 “东西送到了,人可以滚了。” 关副导哼哼唧唧地道:“看一眼能少块肉?” 严斯铭叮嘱他:“多留意着点饭拍路透,我两三组空镜里出现激光笔的红点,隔得远的抓不到,回头你留心那些爆物料出来的账号,也用不着管到底是谁家的,年前就准备好材料一起给波警告,年后再犯就直接告。” 三言两语之间,既说了正事儿,又转移了话题。 “喔!” 关兴乖乖关上门离开,里头的程松宁已经被吵醒。 毯子歪歪地挂在他身上,深色的毛衣上沾着一些白色的细绒,严斯铭拆开盒子一一铺开东西在桌上,这才拉着他坐过来:“吃点吧,再喝碗汤。” 喝了严导的汤,这一晚怎么还能回去呢? 于是,程松宁又顺理成章地被严斯铭留下。 早在9月去犄角旮旯乡野小村拍《苦艾》的时候,两人就手臂贴着手臂在一张床上睡过,现在确定了、哦不没确定(划掉)现在这种关系,躺一起睡觉就更理所当然了…… * 转场到Z市的这小半个月,苗妙戏份有限。 她有空出去参加了两场晚会,还飞去某个热带小岛拍了广告杂志,当然,也是托了“二搭”的福,又有欧娜在中 间疏通关系,否则谁拍戏拍一半还能出去跑通告? 话又说回来,今年开始是苗妙的重点期。 是以,她不仅要抓作品拿实绩,商务和时尚资源也都要跟上,四面开花才能一口气跨越如今的瓶颈! 于是,主演们再次在Y州相聚,女一女二之间氛围有了些微妙变化。 怎么说呢? 有点像比美吧,但又不至于是这么肤浅的较量…… 介于之前的戏份都是分开、分别和程松宁拍,眼下三个人的交集凑到一起,动不动就是三角关系同时入镜,现场的气氛的确是微妙了不少。 “这两人之前不还和和气气、姐妹长姐妹短么?” 小艾同学把刚充好电的暖手袋递给程松宁,暖手袋外头套着一个小狐狸的玩偶,远看就像程松宁的怀里端抱着一只狐狸。 “和气归和气,不影响她们较劲儿。” 只要对外不闹出矛盾来,哪怕在片场、在后台休息室扯头发撕起来都无所谓。再说了,哪有从头到尾一丁点儿矛盾都没有的剧组?开拍前喊着“不介意被压番”、“对戏份没有意见”,但眼睁睁看着别人风光、甚至将来坐拥实绩,心里真的会一点儿疙瘩都不生吗? 程松宁的预感来得很早,但事态爆发的那一刻还是猝不及防! “现在是什么情况?” 被乔艾拦下的片场助理都还一头雾水呢:“好像是服装助理拿错衣服了,因为尺码合不上,就得现场改,结果改了之后一对才发现服装拿错了,那是苗老师带进组的私服……” 说私服其实还说差了,准确说,是一件高定礼服! 而那件高定更是大有来头的,苗妙现在处于和品牌的第二阶段考察期,只等今年《烂红》出成绩,一口气把香水化妆品部门的代言人身份提高到全品牌,进一步扩大自己的领先优势。她自带一部分服装进组,就是想走双边的宣传。 谁知道呢,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助理不长眼,还是其他人别有用心,不是专业的设计师,剧组哪个服装敢轻易上手去改衣服? 在监控录像和各方“口供”出来之前,还挺难说的。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场大戏目前注定要拖延了…… 对此严斯铭无比烦躁:“那么一排排衣架不都是标着名字?衣架上没名字,防尘保护袋上没有吗?你取下来发现不对劲,起码问一问呢?管理也没核对?直接动手就改?谁给你的权限!谁又来给你兜底!” 整个服装组从上到下被导演骂了个狗血淋头! 被迫放假的程松宁打算回酒店补觉,路上欧娜给他打了个电话:“宋希妍和你拍戏不老实么?” 这话说得可谓是直白又难听。 但欧女士现在已经有了发怒征兆,从情绪上可以理解。 程松宁从自己的角度复盘了近期的工作状态,答道很委婉:“有可能是角色情绪转变,当然,也不排除苗妙姐回来,三个人的戏份有争头。” 在这种情况下,宋希妍表现出一些攻击性也就不奇怪。 欧娜轻声嗤笑:“我让乔艾去关副导那儿沟通过了,他们私下拦了不知道多少偷拍的素材,你猜怎么着,都是你和宋希妍的双人出镜。我现在就问问你有没有知觉,没有的话我这头处理起来也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那程松宁还能怎么答?当然是没有了! 不仅没有,他和宋希妍之间还有些莫名尴尬。 正是因为之前粉丝在片场周边大喊大叫的事情,尽管宋希妍后来也弥补致歉,但这事儿说小很小,小到可以归结为粉丝不懂事;说大也很大,但凡那些饭拍的视频泄露出去,剪辑一下或者先发制人带带节奏,回头就会出现各种 “程松宁演技差拖累搭档女演员吃NG”、“宋希妍被程松宁拖累拍戏挨冻”的负面通稿。 一个和演员本职密切相关、却莫须有的事情被大肆宣扬,要消除这种影响、刷新印象,费力程度不亚于澄清一桩丑闻…… 傍晚,严斯铭才回来,面覆寒霜。 他一看有个人不在,更是气上加气,刚脱了外套又套上,径直绕去了走廊的另一头:房卡一刷,逮到正在和姐姐视频的程松宁。 “胡日查明年秋天就会有一个孩子了。” “那大概率和它一样是黑色,如果是匹小白马多好。” “我听说你的电影要拍到春天结束,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追着你跑的那个萨那恩,她今年春天要结婚咯,还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帮我送送礼就好了不是嘛!” “妈妈说苗妙很漂亮,是她喜欢的类型。” “那我帮妈妈要个签名?” 很久之前还算是个学霸的严导听不懂蒙语,别说连蒙带猜了,这根本就是一门外语! 他坐在一旁不做声,只是翻看程松宁的台词本。 越拍到后头,这本子就越厚,除了对戏时的标注,个人见解分析,还有后来夹进去的飞页,以及一些临时的台词更改…… 程松宁字如其人,看得出功底,个人风格也很明显。 严斯铭慢慢得翻看,偶尔摸一摸纸张上的笔触,抬眼看看和家人聊天的程松宁本人,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感: 这样的程松宁,是怎么长起来的呢? 直到视频挂断,程松宁也没立刻搭理人。 他转去客厅那边倒了杯水,又收拾了桌面,直到再次经过时严斯铭一把被他拉进自己怀里,程松宁拳头还没攥紧,就已经被人拉着手扣住:“不理人?” 这会严导的臭脸已经消了下来,程松宁轻哼了一声,推开他凑过来的脸。 “苗妙和宋希妍争她们俩的,我本来也不想多干涉,只要不影响剧组拍摄,哪怕在化妆间撕起来都能兜底。看来我还是太好说话了……” 严斯铭这话说的。 他要算好说话的?那圈内恐怕大半的导演要惨遭锯嘴! 但事实就是,一旦严斯铭动怒后去处理事情,别说宋希妍这种头一回上车的,就连苗妙和他搭了两次、期间还有人情往来的,都扛不住严导的怒火。 那条高定裙子最后是严斯铭动了关系、请了人连夜打飞的过来加急修补复原,苗妙还有什么赔偿方面的诉求,宋希妍一概满足无话可说。另外,从这一刻开始直到杀青,任何一个演员都不能找借口离组处理其他通告工作。 总而言之,这事从头到尾都被压得死死的。 乔艾看得一愣一愣的:“拿错了东西肯定要还回去,难不成真以为人家会和你客气说‘哎,既然你改了那就让你穿吧’?这可不是什么小助理弄丢了一只耳环,搞坏一个小配件那么简单了,回头得倒赔多少工资进去?” 倒是程松宁自严斯铭在片场发火之后,就打定主意不在私下场合和任何一位女主演有过多交集。 苗妙是师姐,那还好说,对方肯定理解。 而宋希妍,她现在本就处于严导的严格观察期,不知道她那边蠢蠢欲动的小动作结束了没,反正程松宁是敬而远之了…… * 小年夜,剧组安排了聚餐,算是缓和气氛。 但也仅限于此,其他福利直接拦腰截断! 看着其他明星艺人在各大晚会上争奇斗艳,各种活动一场接一场,头条热搜更是像充值了包年业务一样上个没完,上升关键期却被关在剧组里的演员能耐得住寂寞吗? 然而就算心里再 急,想空出哪怕一天的时间,他们现在也不敢轻易去找导演请假。 严斯铭早已放过话,表过态: 他是不嫌麻烦把一部电影拉扯出小半年、甚至半年的周期,谁觉得承受不住了,那尽早退出!反正现在档期刚过半,他也好找人替补。 想想当初宋希妍是怎么被曲折选中的,谁还敢提这事? 小年过完,大年三十就不远了。 就在这个档口,网上突然流传出一则《烂红》的片场饭拍:视频画面里雪花纷飞,收音吊杆被固定轨道高高吊起,男演员和女演员绕着结冰的湖边慢慢走,两个人说着台词、互动却很少,女方期期艾艾几次试探,男方不为所动,一镜过后,男演员径直离开去接助理手里的暖手袋,女演员则慢慢挪到边缘被助理搀扶着离开…… 总共20秒不到的功夫,播放量在半小时内突破五百万,每分钟还在飞速上涨! 只见这条动态的文案里这样写着:是不是飘了?他在拽什么啊!拍完都不知道扶一下SXY?他很高贵吗? 点开评论区,拱上来的热评已经有了四位数的点赞: “经纪人空降粉丝群的时候就说过男方很拽了。” “他能火真的要给讯星滤镜磕个头!” “你以为两个嘉衡的艺人会给宋希妍好脸色看么?” “苗女士可以请假出来跑活动,宋希妍旷了两场晚会回头还被骂耍大牌#无语” “我见犹怜,他凭什么不心动啊?是不是男人?” “就这?还有人不知道他宁妲己的外号怎么来的吗?” “人家搞不好根本看不上你宋希妍,说这些!” 一小时不到,#程松宁宋希妍路透视频#就上了热3。 程松宁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刚和严斯铭吵完架。 外头关兴战战兢兢在敲门,里头两个人还在喘气平复呼吸,他进来时脑袋都不敢抬,就像那进来汇报军情的哨兵:“来源已经彻底查清楚了,最开始是宋希妍那边粉丝群里泄露出来的视频,据说是个16岁的粉丝,为宋希妍鸣不平,在自己的小群里分享了几段饭拍的视频,还投稿给了营销号……” 16岁,呵,也就是说,是做错事不用负责的年龄。 “宋希妍那边怎么说?” 关兴又顿住了:“那个粉丝知道自己做错事情,现在被粉圈一些人给人肉出来了,据说哭着喊着要自杀,她说已经在粉丝群安抚过了粉丝。” 安抚粉丝? 严斯铭当即笑了出来,他伸手抚了抚程松宁的脸颊:“你先去休息,明早醒来这事儿就解决了。”把程松宁推到卧室里看着人躺下、闭上眼,他又在待了几分钟才轻手轻脚关门出来,朝关兴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跟着出去。 “我最后给她两个小时。如果12点之前还没有官方声明出来,那大年初六的开机仪式她不用来了。” 另一边,程松宁并未睡着。 欧娜和他沟通过后让他放心,苗妙也打来电话。 “你放心,这事儿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解决……” 说着,她就光明正大点赞了一条某营销号阴阳怪气发的“要我说,某些演员也别推未成年粉丝出来背锅了,哪家拍戏不出路透饭拍,偏偏你家控制不住!年前闹事是不是仗着别人不敢对你怎么样呢?” 程松宁:…… “姐,这就是你说的解决办法,之一吗?” 苗妙在电话那头笑得肆意极了:“是啊!这样很爽!” “我想娜姐今晚不用睡了。” “直接被我们俩气得跳脚!” 何止是欧娜被气得双拳攥紧,严斯铭看着硬要凑热闹的苗妙也是无语,但她也却 是在帮助“施压”宋希妍,想了想,到底没计较,还让瑰影的公关在里头推波助澜了一波。毕竟苗妙之前硬生生咽下了委屈,这次让她稍微讨回来些也没什么…… 第40章 第 40 章 如果说苗妙下场点赞营销号的发言是火上浇油的那桶油, 让今晚的热闹进一步发酵,那小艾同学在他小20万粉丝的账号上p出一张小狐狸暖手袋的照片,就称得上是通风对流、持续扩大火势了! 当程松宁本人不方便表态的时候, 作为他的助理经济, 乔艾的发言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着程松宁的立场。 显而易见:这张小狐狸暖手袋的照片就是程松宁的态度! 如此一来, 有了苗妙和乔艾轮番上阵“拱火”,热搜广场上被瓜喂饱的网友们更是阴阳怪气, 好不热闹—— “男演员也是人,男演员也挨冻, 凭啥不能用暖手袋!” “今天,我单方面批准程松宁使用暖手袋的权利!” “因为没有搀扶娇弱的宋女士,暖手袋都不让人用?” “不是,两人是男女朋友吗?出了戏还得扶着走路?” “我以为是俩女演员争奇斗艳,原来还有别的牵扯啊!” “一时间竟然感受到程松宁的无语了……” 谁说不是呢? 程松宁勤勤恳恳呆在剧组拍着戏, 一不仗着自己乍红的身份摆架子耍大牌,二不和剧组提乱七八糟拐弯抹角的需求, 三来, 他甚至还是全组唯一能安抚严导脾气的“灭火器”,《烂红》剧组片场那么多次扑火救急,程松宁更是功不可没! 这样安分拍戏的演员放到任何一个剧组里都十分难得。 眼见着苗妙和程松宁的助理都“下场”了, 《烂红》参于拍摄的群演也不顾及什么了,接二连三贴出爆料小作文。 这不要钱的流量热度都送到嘴边来了,不蹭的是傻子! 蹭归蹭, 还是要掌握一些必要的说话艺术。 这几位说是群演,其实并非完全默默无闻的龙套, 而是还没出名、但也混得上角色的小演员。他们说得也不多, 但无一例外都佐证了《烂红》剧组整体和谐。暂且不去争论到底是谁先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做些小动作, 那些“程松宁飘了”、“程松宁在组里拽得很”、“剧组排挤宋希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于是,矛盾的重心又顺理成章地从程松宁身上转移。 伴随着吃瓜群众越挖越深、越挖越多,连定制礼服的修补手工费、材料费等等账单都曝光出来,再挖下去就真的留不住脸面了,加上多方舆论的施压,宋希妍如今是处在风口浪尖、避无可避! 她难道不想安分吗? 可走到这一步,谁能真正安分到无所求呢? 在这个圈子,没有野心是上不了位的。 宋希妍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换做别人只会做得更绝! 她只是遗憾自己手段还欠缺,没能抓住最好时机…… 为了避免在大年初六的开机仪式遭受更大的负面讨论,宋希妍不得不由工作室官方出面给出了一则“道歉书”: 一为在大好日子里占用了公共资源; 二为她没能约束好粉丝给剧组造成麻烦; 三为工作人员的疏忽,给同组演员带来不好的影响…… 全篇300来字,字里行间的诚意暂且不论,态度给到位了。 吃瓜群众和饭圈对宋希妍连一天工夫都没坚持,就麻溜地发出道歉信的“滑跪”行为表示十分震惊!但再一细想也不觉得奇怪:她道歉了,不正说明了“不约束粉丝导致饭拍传播物料泄露”、“工作人员在粉丝群吐槽合作演员”以及“暗暗用手段和同组女演员较劲”这三件事情全部都确有其事么? 这一波,宋希妍完完全全是躺平任嘲了。 她如今什么也不想,只想将来电影上映靠演技翻身…… 网上的舆情已经全面控制住 ,苗妙仍觉得不够爽。 “当初以为选了个老实的,结果只是人家野心收得好。” 欧娜倒也不是质疑严斯铭的眼光。 因为弃用了来势汹汹的俞佳,而选择了这两年才有起色的宋希妍,她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严导对程松宁的一些照顾。 但事实是,不只是严斯铭,欧娜自己也小看了这位紧追在俞佳身后、迫不及待想要上位的宋女士。 能走到这一步,谁会那么简单呢! 然而苗妙经过仔细复盘,得出一个结论:“还是松宁看着太好欺负了!他既不和女演员发展关系,也不从外面带人回酒店乱搞,平时除了拍戏就是健身、休息,几乎没有多余的活动,整个人就是无欲无求的状态。再加上他身边只有一个乔艾跟组,宋希妍可能觉得他没架子,乍红没底气,就算冒险操作一番,也吃准了松宁脾气好不会计较,严导不会干涉。” 苗妙所想,也正是严斯铭所顾虑的。 “他只关心拍戏,并不在意排场、番位,甚至不理会别人背地里对他的评价。再加上他对女孩子一向体贴……”说到这,严导的语气莫名阴沉了下来,冷得关兴莫名一个激灵,“怎么,我说得不对?” 关兴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那这些年也白混了。 他觑着师父的眼色,慢吞吞地答道:“还好吧,也不算体贴。人家网友不是说了嘛,导演一喊‘CUT’,他拔腿就走了,大雪天里扶都不扶同事一把。” 严斯铭听了也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往下说。 * 大年期间,《烂红》剧组只休了一天不到。 娱乐圈一年365天都在开工,可谈不上什么法定节假日,意思意思歇个半天,到晚上剧组再组织聚个餐就完事儿了。由于宋希妍这事的余波还没过去,她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微妙的小心翼翼,以宋女士的咖位不至于谁都要哄着捧着,否则这多掉价儿?但显然,剧组里顶头的几位她是再也不敢招惹了…… 苗妙反正和她撕破脸,宋希妍敬酒她也就碰碰唇。 至于程松宁,他酒量摆在这儿,只要端着杯子过来敬酒、没被严斯铭出手拦下的,也都给面子的喝了,哪怕是宋希妍也不例外。 然而她实在把握不住这位男主的态度—— 程松宁和苗妙如今是嫡系的同门,自动划作一派。 宋希妍原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平平,毕竟这两位片场里态度也是不温不热的,眼看着就是没多少私交的样子,想着其中也许有些操作空间,谁知道,人家一码算一码,该护短的时候就利落出手! 连连溃败后,宋希妍如今是谁也不敢小看了。 最“跳”的那个安分了,《烂红》也就好过,拍摄节奏快了起来,大年初六的开机仪式也在全网关注下办了起来—— 当天,宋希妍顺利出席了活动。 知道一些消息的粉丝也总算松了口气儿。 虽然有那么一部分网友不太理解这戏都拍了一半了,现在才算“开机”,可一听到象山影视城的《大江流》也在大年初六这天轰轰烈烈地举办开机仪式,众人顿时觉得:大年初六恐怕是个极好的大日子! 这要不是好日子,怎么两个组都赶上同一天了呢? 一边是气质各异、个性鲜明的现代男女。 一边是翻年30岁扮演18岁少年的武侠大男主。 虽然现代和古装是两个剧类,电影和电视剧更是两条赛道,可双方开机现场的媒体生图这么一对比,这其中的差距多少显得尴尬了…… 程松宁倒是没下狠手去拉踩他,架不住网友们实在痛恨张亚盟毁了角色。 “本来就是张显老脸,和西门大妈演少女有啥区别?” “ 今天讯星倒闭了吗?没有的话我明天再来问。” “就是你个普男演我江流哥?你演十八坞水贼差不多!” “哥,实在不行去做个热马吉挽救一下吧……” “这褶子,回头后期得加多少滤镜磨皮啊?” “江流顶着这副脸,我实在说不出风流两个字#擦汗” 这一天,坐拥出版、影视九位数版权费的《大江流》作者独孤老贼也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之中。从前他有多开心IP被讯星这样的大平台买入,眼下他就有多无奈:钱是赚到了,但心血之作被一个和主角没有相似之处的人扮演,作为亲爹,独孤老贼心里也舒服不到哪儿去。 更别提书迷们早已逆反到已经到他的微博下骂人了…… “老贼,别怪哥们没提醒你,电影版权要收紧了!” 几个相熟的老作者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独孤老贼,同样也是提醒他:反正你现在也不缺钱了,一辈子能写出这么一部书够吃了,如果不想再看到心血被毁,现在唯一攥在手里的电影版权真的捏住了。 “是我不想收拢吗?” 独孤老贼这会儿也是有苦难言:“版权一签就是好几年,我当初想着,这讯星家大业大,鑫润也不是什么小作坊,谁知道他们琢磨了三年结果选了个张亚盟出来啊?” 事已至此,只能期盼张亚盟发挥点演技,用业务水平里挽救他并不相称的人设配置了…… 程松宁也去看了看热闹,张亚盟的扮相顶多是差强人意。 不至于网友们说的那——么差。 只能说,在服装造型方面还有一定的进步空间。 严斯铭顶着一头湿发靠坐过来,微微带着水汽的气息扑面而来,程松宁下意识就往旁边挪,然而这些小招式已经彻底被对方看透,他屁股挪得快、能有严斯铭一双长臂动得快? 程松宁刚刚腾空一点,就径直被揽到他腿上坐下了。 “在看《大江流》?” “要你管……” 严斯铭用刮了胡茬的光滑下巴蹭他的肩颈,笑着问道:“我不管你,你管我也行!”在把人逗炸毛之前,他回归了正题,“你做什么不高兴?因为他今天那套衣服和柳疏狂很像?” 岂止是很像? 独孤老贼明确提到过:江流这个角色的灵感来自于他的武侠启蒙《剑与花》中柳疏狂一角,那二者之间有点像也很正常。可像到这种程度,真是既膈应了书粉,又恶心了一把《剑与花》的剧粉,尤其是《演员的品格》后经由程松宁演绎、一举逆袭主角人气的柳疏狂角色粉,他们心里恐怕能被《大江流》的开机仪式呕死! “像就像呗,古装剧服装来来回回都是那样折腾。” 严斯铭捏了捏他不自觉鼓起来一点的脸颊,轻声调侃:“可是宁宁看起来有点生气。” 程松宁如今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应对他的各种腻歪称呼。 他别过脸躲开对方的手指,但紧接着又被对方温热的唇贴到嘴角,到这一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早有预料…… 今天一天程松宁和严斯铭的沟通只有“这条保了,再来一镜”、“刚刚那句语速稍微慢一点”、“给他换件外搭,今天光线太差了”。 所以,他很清楚严斯铭到了晚上一定会“讨回来”。 唇瓣被吮得有些刺刺的痛,但这种痛同时又伴随着酥麻,程松宁从前不懂吻怎么会叫人全身软倒无力支撑,但当他被严斯铭全面压制的时候,的确有了切实的体会。 “喜不喜欢?” 良久之后,严斯铭才缓缓分开,声音沉而哑,他享受征服的过程,更爱看程松宁挣扎无果、自暴自弃懒得挣扎的样子,只有这时,严斯铭才确定这个人是的的确确可以抓紧在 手里的。 “……你敢留印子,下次我就把你舌头咬断。” 严斯铭不怒反笑,并意味深长地道:“咬断了还怎么让你舒服?” 下一秒,他就挨了踹—— “滚啊!” 撩拨一时爽,哄人火葬场。 严斯铭手快捞住了对方的小腿,连箍带抱得将人固定在怀里,十分生硬地转了话题:“柳疏狂那套戏服,我从节目组那儿买回来保存得好好的。” 程松宁也就顿了一秒钟而已:“关我什么事。” 严斯铭的洁癖仿佛长在程松宁身上。 他盯着对方低垂的睫毛,耐心安抚道:“《大江流》那边的确是要买走服装,那是米嘉开拍前就定制好的戏服,质量版型都没的说,买回去直接改了完全可以再用。但那套衣服是你穿过的,是你的、你用过的,谁也拿不走,谁来都不管用!” …… 可以说,程松宁翻红的第一步,靠的就是柳疏狂。 他对这个角色、以及这个角色相关的一切都有一种别样的感情,晚上刷新闻看到《大江流》开机发布会张亚盟侃侃而谈,说江流今天的造型是致敬《剑与花》,既圆了作者的执念、也满足了自己的武侠梦,程松宁心里膈应得不行! 但此刻严斯铭说,那套戏服早已买下妥善保留,他的心又莫名平静下来。 “……谢谢。” 严斯铭吻了吻他的鬓角:“就这么谢我?” “别得寸进尺。” “乖乖张嘴再让我亲一口?” * 《大江流》拍摄推进地如火如荼,引得全网瞩目。 王思贤从《绝命九科》杀青后回老家休息了几天,又转道过来探班师弟,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自己这两个月里攒下的八卦。 “别说,我看到‘致敬’通稿也愣了。” “鑫润怎么敢的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翻拍的那版《剑与花》是全平台打分最低的一版!简直就是魔改!现在竟然还敢让张亚盟踩着柳疏狂上位?” 程松宁对于这事已经看淡了:“有什么不敢呢。” 谁的声量大,谁就是有道理。 眼下网友们是嘲得很,等剪辑后期一盖,演技通稿一发,没准多年后张太子版的《大江流》也能在时光滤镜下变成经典呢? “算了,管他呢!” 王思贤想想也无所谓了,他说起在之前影视城碰到入了新组的牛萌萌,对方长高了不少、也瘦了很多,看起来已经是个大人的样子了。 “虽然萌萌和小时候相比是等比例放大,但现在真的成熟了不少,我听说他新剧有好几场的吻戏。” 说到这,王思贤竟然还有些惆怅:“萌萌才21岁呀!” 程松宁看向他师兄,一时语塞:“你21岁的时候,床戏都翻滚过好几场了吧?拍个吻戏有什么关系。” 他话音还没落,王思贤已经痛苦抱头:“卧槽你去哪儿看到啊?不是下架了吗?我的黑历史麻烦不要去触及好吗?就让它们静静呆在角落!真希望我在你心里还是那个成熟稳重可靠的师兄……” 程松宁语气淡然:“来不及了,都看完了。” “哼,那我也要说!” 互相伤害的师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饭吃了多久,就互怼了多久,直到王思贤提起《槐花落》:“《绝命九科》接档《槐花落》,估计再过两天就会有定档官宣的消息。” 如果没有意外,今年春天才是程松宁等待多时的转折。 但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槐花落》让程松宁因伤空档,又阴差阳错去到综艺。 如果没有后来大爆的节目铺垫,如今的《烂红》恐怕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吃灰,更别提被严斯铭看中、出演团队配置已经完全升级的男主角…… “挺好的。” 程松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 第41章 第 41 章 王思贤来去匆匆, 并未久留,吃了顿饭就要走。 程松宁给他准备了些手信,约定《烂红》杀青后再聚。 于是一人往机场, 一人回酒店…… 程松宁回去得不算早, 因此不出意外在自己的套房见到严斯铭。对方换了睡衣、宛如主人一样躺在沙发上, 见他推门进来便阴阳怪气地开腔,左一句“你师兄就比我小一岁, 也不见你跟我无话不谈啊”,右一句“他今年也30了, 这么大个人不会还单着吧?”。等到程松宁皱着眉头解释“师兄没觉得单着不好”时,严导更是笑得猖狂—— “没觉得单着不好?是因为他不想找么?” 分明就是找不到吧! 程松宁看了他一眼,叹气都懒得叹,直接洗漱睡觉。 只是没一会儿,这人也跟着爬上床, 轻手轻脚地拱开半边被子,从后头将侧身躺下的程松宁揽进自己的胸膛里, 变脸变得毫不亏心:“你宁可跟他说, 都不跟我说,王思贤就这么值得你信赖?” 程松宁懒得挪动,也挣扎不开, 说:“师兄帮我很多。” 严斯铭听着,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梗得难受:“他以前帮你那是以前的事儿,以后你有我了, 用不着别人帮你做什么。”你从此就依靠我一个不好么? 回答他的是程松宁平稳的呼吸。 为了空出晚上的这一点时间和王思贤见面,他前后两三天的排戏都很赶。人累了, 入睡自然就很快…… 任何时候, 程松宁情绪变化严斯铭都能猜到原因。 这个近乎百试不爽的技能, 也严斯铭自信的很大来源,他自认是最了解程松宁的那个人。可今天,屡屡“读心”失败不说,胸口里仿佛有股气堵了个正着,怎么都散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严斯铭问关兴:“最近有什么新闻吗?” 后者把咖啡递过去后,挠了挠脸:“什么新闻?你想听什么样的新闻?股票基金?国际形势?航天建设?还是——”话没说完,关兴就在师父冰冷的注视下顿住了,老老实实地道,“和小程老师相关的,的确有一个。” “说来听听。” “嗯、就是他之前伤退的那个剧组啊,展庆年导演的《槐花落》,这两天都在传定档开播的消息,如果这也算相关的话。” 二人正说着话呢,程松宁和苗妙补好了状态从房车里一起出来,四个人在能见度并不高的晨雾中打了个照面。 “今天早上还有咖啡领?” 关兴赶忙把最后没动的一杯递给苗妙:“严导请的!” 程松宁额发梳到后面,眉梢微微的倦意加重了他身上的忧郁感,杯子里散发的白雾热气随风在他面庞撩过,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严斯铭这会儿应该上手了:他的吻合该落在对方扑扑垂下的睫毛上…… 一大早开工出外景就是这样,所有人都犯困得厉害,但又要挣扎着进入工作状态。 直到中午,浓雾消散,天才稍稍放晴。 严斯铭看着乔艾拥着程松宁去吃中饭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眉心突然一跳,没过多久,眼皮也开始跟着跳,他不得不猜想:这是否昭示着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又有人传播饭拍?” 关兴半点不敢松懈:“都警告过了,哪儿还敢啊!” 那是为什么呢? 掌控欲强如严斯铭暂时也没想明白,他中午本来喊了周青岚过来商量转场的事儿,可怎么想都不放心,又去一趟演员的临时休息室,直到亲眼看了程松宁腿上盖着一床小毯子、正专心致志地和乔艾对词,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休息室内,乔艾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差不多了,宁宝,稍微眯个20分钟吧。” 程松宁心绪难平:“那边打电话给你的时候都录了音?” 乔艾点点头:“都录了,材料也都交给娜姐处理了。” 小艾同学看他提不起兴致,自己也只能勉强安慰道:“这事儿我们能做得也很有限。当初想着能把那笔违约金拿到手就不算亏了,至于误工费、医疗费那些的,能折出个三两万我还挺意外。其他两位那边怎么个赔法,我们就算插手也无济于事,搞不好还讨人嫌。” “咱们自己也是拿到《烂红》的片酬才刚好周转开呢,而且你能帮的也都帮了。要我说,那就是两个无底洞,哪儿能让你一直垫付呢?” “再说,这也不管你的事情啊……” 程松宁一向不怕用最坏的情况来思考问题。 他深深吸气,又慢慢吐气,好一会儿才道:“这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给同样受伤、甚至已经走投无路的两个演员垫付医药费,仅仅只是同情,或许还有一部分“幸存者内疚”心态在发作,程松宁想着,能尽可能帮一些也好。可后来,他心里隐隐有了一种预感:除非《槐花落》这部剧不想从此被埋没,那么这道“伤疤”必然就会再次撕开。届时,不想面对、而又不得不面对的一切都要公之于众! * 情人节前一天,《槐花落》正式官宣定档。 作为一部拍摄期间十分低调,以至于乍然开播都很让人惊讶的上星剧,《槐花落》定档称得上“空降”:前一天定档,第二天就要开播,在此之前甚至毫无征兆!如果不是导演展庆年有名气有实绩,很多人甚至想不起这剧什么时候开拍的。 然而等网友们再一了解: 哎这不巧了吗!这就是程松宁因伤退出的那部剧呀! 一时间,谁看了都要说一句“风水轮流转”。 过去的程松宁籍籍无名,如今他差点出演的电视剧定档开播,量最高的热搜竟然是和未出演的演员相关性最大,造化弄人呀…… 那更巧的还在后头呢! 这条热搜奔上热搜榜前列去后,接替程松宁的那个演员率先上演了一出“无中生有”:【我是正经试镜进组拍摄的,谢谢】另附上自己的剧照自拍。 突如其来的一手,网友们纳闷: 咱们也没说你什么呀,怎么突然就闹了呢? 程松宁的粉丝也不爱受这委屈,直言:“这锅我们可不背,宁宝专心拍电影,所有人都朝前看了,没功夫惦记你那角色!” 可似乎有人并不满意这样泾渭分明的舆论分界。 伴随着热度上涨,剧宣同步铺开跟上节奏,一些拍摄花絮和预告片段对比视频流出。先有现任演员力证自己出演机会来路得当,再有无缘出演《槐花落》的程松宁罕见物料泄露,吃瓜乐子人隐隐琢磨出了一点儿味道—— “程松宁自己有电影了,谁爆的物料可想而知哈!” “这么fcus吗?人家都没演了还要曝光废片?” “大导的上星剧会差这点热度?到底谁在蹭啊!” “别说,这剧预告看着质感还不错,可惜出了事儿,不然程松宁晚个半年也能出头。” “多爆点!孩子就爱看这种前任现任的缺德对比~” 《槐花落》相关词条上了热搜,严斯铭想不关注也难。 他自认为找到了程松宁心情低落的根结,本想让瑰影的公关部去“制裁”一手,但收工时看到程松宁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甚至十分罕见地朝自己露了个笑脸,迷得严导差点不记得自己是要进门还是出门…… 关兴在旁边看了个正着,小声提醒:“明天情人节。” 严斯铭一瞬间福至心灵:“原来如此!” 好在这会儿大家已经回 到了市里,想买什么也方便,虽然有些匆忙但总归是来得及的。 严斯铭是不吝啬在程松宁身上花钱,他做不出送999朵玫瑰那么土的事儿,只挑了一块希腊语“情人心”系列的经典款腕表:海蓝底的表盘托着漫天星辰,其意味不言而喻。而贵也有贵的道理,无论是海面还是星辰,都仿佛自带流淌的光效。 这一天晚上严斯铭可谓是忐忑又期待! 为了保留惊喜,也考虑到大家也才出了几天外景回来,分开睡个好觉放松放松也不错,他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没去程松宁那儿。严斯铭心想:偶尔的“小别”,能换回更多的热情,我空今天一天,明天就和宁宁补回来…… 但同时,这一夜又有些不太平坦。 情人节这个点上,很多待播剧都发了各种应景剧照甚至预告,主演们也纷纷下场“营业”。《烂红》的拍摄进度刚过了大半,其实发两张剧照也无伤大雅,可严斯铭自认没必要去赶这趟热闹,电影和电视剧有着本质差别,不是一个圈子的规则没必要强行融合,任凭几家演员粉在他微博下催得呕血,严导也丝毫不动容。 别的剧组就算把热搜顶到排行榜第一又怎么样? 回头正式开播了,是爆是扑,那都是说不准的。 在这之中,《槐花落》作为情人节当天首播的1套开春剧,自然是最受瞩目的。 严斯铭也唯独关注了这一部,他看着开播前的最后一版预告,全程尤其关注男三号:这个角色就是程松宁伤退前演的,据说人设戏份都不错。很多网友也说,如果剧组当初没出事故,搞不好程松宁真能借此机会一波翻红。 但越看,严斯铭越觉得不对…… 为了证明不是自己关心则乱,判断时融入过多主观印象,他又匆忙喊来了关兴:“你看看,1分09秒到1分12秒那个背影。” 关兴哪敢拒绝,定睛放慢了倍速认真辨认。 反复三遍后,他也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这、这是男三号吧?可我看着怎么有点儿像小程老师呢?他脖颈是修长的,穿这种中山领的款式,衣领后面露出一截后颈都比别人长,可后来补位的那个……恕我直言,他是个没脖子的。” 严斯铭越看越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这里头恐怕有问题。 他又找了另外一版杀青打戏特辑,在其中捕捉出几个男三号加入镜头的片段,将片段单独截出来,一帧一帧仔细对比。 电影剪辑和电视剧剪辑没什么手段技术上的差别,想要拆分一些素材片段,对严斯铭这个专业人士而言不要太简单,如此一来,比对结果显而易见了:那个背影,以及杀青特辑里男三出镜的几个镜头,分明就是程松宁拍的! 关兴这下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都换人重新拍了,还用小程老师的镜头,算个什么事儿啊?” 可严斯铭担心的不是预告里这几个镜头。 他靠在椅背上,活动了一下手指,骨节按得咔咔直响,显得语气越发冷淡:“就怕正片里这样的镜头还不少。裁掉正面、侧面,反正能露脸的都剪掉,剩下的动作戏能用得上的都用上。这多好,一举两得,前头那个戏份没白拍,后头补位的也省事儿。” 至于这里面受伤了还没名字的,大家都去关心剧情和收视率了,又有谁在乎呢? * 情人节当天,《烂红》剧组上了两场大戏。 送走了几个重要角色后,整个剧情推进到尾声。 下午,苗妙的几个粉丝代表和剧组方面沟通过后,为她送来了情人节的应援礼盒,还给片场每人都送了一支包装精美的玫瑰。如此饱含心意的手笔,其实是为了弥补苗女士前几天跑外景时草草度过的28岁生日。考虑到这个特殊因素,严斯铭 这才没阻止,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行。 程松宁也给苗妙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一条品相漂亮可收藏的绿松石无事牌。 苗妙纵然不太懂这个,也看得出来是好东西。 她欢喜收下,又轻轻抱了抱程松宁:“谢谢松宁,我很喜欢!”然后,在严斯铭几乎冒火的眼神中,当即就戴上身…… 收工回去的路上,严导抱臂环胸,吓得司机不敢吭声。 程松宁靠在后座,断断续续有人打电话或语音来,仿佛是瞅准了他收工回酒店休息的空档。 严斯铭冷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耳朵却高高竖起。 他倒要听听,到底是谁这么不懂分寸,把情节人当做普通年节给人送祝福! “没事的,好,回头杀青休息了再聚。” “行,承你吉言。” 哼,这个也聚,那个也聚。 真是交际繁忙啊,聚得过来么! 车一路驶向酒店的停车场,程松宁和严斯铭一前一后下车进了电梯厅,后头宋希妍都从保姆车里跨出来了,远远看到这一幕又缩了回去。 电梯门一关,严斯铭就开始阴阳怪气: “程老师真是大方呀!苗老师戴过千八百万的珠宝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据说个人藏品更是不少,还会缺你这块儿无事牌?” 程松宁听着又气又想笑,忍住了。 他按下电梯,又伸手压低了帽檐,歪歪地靠在电梯右侧墙壁,到底还是没说话。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抬手扶帽子的动作,电梯镜反射出灯光照在程松宁表盘上的光线,忽然就刺到了严斯铭的眼睛。 就是这一眼,该懂的、不该懂的都想通了。 严斯铭瞬间变成了一头发现入侵者、极度暴怒的雄狮! 电梯门刚刚打开,他就走火入魔一般拽着程松宁的手腕一路朝房间去,一张本就不那么“亲和”的脸此刻更是沉得可怕,如覆寒霜。直到房门被刷开,程松宁忍无可忍甩开他的手:“一回来就发病?” 严斯铭却反问:“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她你来我往?”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约法三章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严斯铭一个31岁未满的健康成年人,不至于说过什么扭头就忘吧? 不提还好,提了差点没把太阳穴冲爆! 严斯铭压根就听不进去:“这块表是她送的?” 程松宁扶了扶左手的表链,没管他,自顾自地朝里走,脱了帽子和外套,又以指代梳随手拢了拢额发。严斯铭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疾步上前,语气阴沉:“敢戴出去招摇过市,不敢回答我?” “我和你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倒是没看到你什么时候给她准备的礼物,瞒得真是好啊!” 程松宁脱得只剩一件单衣,去浴室放了水。 他再回头时,就见严斯铭一双眼睛都憋红了,紧紧咬着后槽牙,目光如同钩子一样锁在自己身上,整个人怒气攒满,离狂暴只剩一步。 “你什么时候不发疯了,我再好好跟你说话。” 严斯铭气极反笑,他点点头:“好……” 说着,扭头又快步拐出门。 程松宁看他走得匆忙,料想这人恐怕晚点又会回来。 但事实是,他刚没入水中准备泡澡,就听到门外传来动静:严斯铭这就回来了? 程松宁一时没多想,但也没在浴室多留。时候差不多了,他就收拾好自己出来,将一头湿发吹到半干,再甩甩头,这就踩着拖鞋出去了。 门外的严斯铭捏着两个盒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选一个吧。” 程松宁放下毛巾,看向桌上的两个礼盒,但 有一个显然包装得很是随意,仿佛买了别的东西、故意找了个好看的盒子临时装上。 严斯铭笑得近乎有些咬牙切齿:“宁宁,好好选。” 见他动作顿住,又道:“当然,你也可以两个都选。” 然而程松宁哪个都不想选。 他看严斯铭今天是病得厉害了,最好做隔离处理。 “今天你还是回你自己那儿睡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又戳痛了严导的心,他拉过程松宁的手腕,非要人选出一个来:“拿一个,至少拿一个。” 程松宁为了快点打发他走,随手就拿了包装更随意的那个小礼盒。 严斯铭见状,又催他打开:“快打开看看啊。”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突然降临,程松宁咬着下唇悔意徒生,然而严斯铭已经把着他的手拆开了这个十分敷衍的礼盒,外层的绸带被一把扯下,束缚解除,毡绒的盖子被揭开,赫然露出里头的一盒套子! 第42章 第 42 章 一盒尺寸很……的安全套从礼盒里掉出来。 程松宁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拿着空礼盒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忽然之间,这东西就变得格外烫手! 恍惚愣了一秒,他猛地回过神来。 “今晚回你自己那儿去!” 说着,程松宁也顾不上去想另一个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但大概率不会是好东西,他用力甩开自己手腕上严斯铭铁一样沉的禁锢力度,往卧室快步奔去!就十几步路的距离,急得程松宁甚至跑掉了一只拖鞋。但严斯铭的速度更快,当卧室房门即将迎面关上时,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伸进了门缝里—— 程松宁怕轧到他的手,不得不收回力气。 可这么一松手,反而留给了严斯铭进攻的空间。 下一秒,男人已经将他严严实实地扑倒在床! 程松宁躲闪不及,心惊抽气,整个人从头到脚被覆盖、无法挣脱,就在他又急又气的时候,偏偏还看到严斯铭追他都不忘捡回来的那盒套子…… “你——” 严斯铭甚至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以唇封缄。 两人用打架一样的气势去接吻,吻得唇破血流,满嘴的血腥味儿。直到严斯铭从程松宁的睡衣下摆伸进去,发烫的手握住他的腰侧,随后朝着自己猛地一拉,存在感过分强烈的地方几乎撞在程松宁的小腹。 他这才醒悟过来,严斯铭今晚的决心有多坚定。 “不行!” 绝对不行! 但姓严的已经亲红眼了。 他肩头撑起,手臂上的肌肉随之鼓动,只用单手制住又惊又慌的程松宁,利落地除了遮挡物,又低头在那两片已经靡红的唇上狠狠嘬了一口。 “乖宁宁,我是气疯了,从前那点甜头治不了我的疯病,我不计较你和别人那点事情,只要你给我点好的……” 什么是好的呢? 严斯铭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程松宁还想挽救,他拦住对方的手,急得差点咬到仍在沁出血珠的嘴唇。 “你是不是傻子啊?我和苗妙能有什么?” 严斯铭这会儿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抬头深深看了一眼程松宁,吮去那点血珠,又埋首在颈间,无比坚定地烙下印记…… 包装袋被牙齿撕开,随后,一个勃然怒张的东西被盖住。 程松宁脚踩在严斯铭肩头,小腿却被对方捞在掌心,他的头靠在两个堆叠的枕头里,无力地朝后仰,胸膛缓慢起伏,仿佛在等待什么审判。 而严斯铭则是心如擂鼓,神魂迷醉! 他终于走到这一步! 尽管曲折跌宕,但总归要得偿所愿了。 就算事后宁宁生气,叫他做牛做马认错赎罪都行…… 就在两人都屏住呼吸等到突破的那一刻,床头连着总台的呼叫铃突然响了起来!程松宁猛地一惊、翻身卷过被子,严斯铭更是脸色大变—— 搞什么啊! 这是什么破酒店,情人节大晚上的call尊贵的套房顾客? 严斯铭也知道没什么事情总台必然不会用这种方式叫人,他看了一眼已经缩进被子里的程松宁,没好气地接通:“什么事?” 谁料总机那头接话的是关兴:“你和程老师突然就联系不上了,我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严斯铭扭头随处一看:二人的手机果然不在身边。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儿,快说!” 关兴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已经背过身避嫌的前台工作人员,压低声音道:“有急事,嘉衡那边也在找程老师,和《槐花落》有关……” * 突破性进展被打断。 程松宁松了口气,严斯铭则积累了一肚子火气。 当二人拿回手机后,注定要暂时把这事抛到脑后,去解决新的麻烦:《槐花落》首播结束,热度收视双双迎来开门红,剧粉和演员粉们甚至还没吹够一个小时,当初剧组事故的监控视频遭到曝光,相关热搜一跃超过了数条剧宣词条,短短二十分钟直接点“爆”! 怎么说呢?这个事情来得仿佛很有预谋。 《槐花落》今日首播,两集连播。第一集播出不到半个小时,收视率就已经冲到0.9,重新带起了年假结束后不算太高的底盘,也稍稍暖热了开春大盘。等到第二集播完,峰值已经来到了1.2,一鼓作气打开局面! 这样的完美开局,只收获了短短一个小时的称赞,就因一段监控视频迎来全面的口碑反转。 纵使观众也说:这绝对是有人故意搞《槐花落》。 可当他们因为好奇点开热搜上的视频,大部分人却因为心理承受能力不够,甚至没能完完整整看完那半分钟都不到的监控画面—— 马车车队从闹市呼啸而过,街道二楼的店面被轰然破开窗户,未经后期处理的威亚线显而易见地在半空步开,人力和轨道被设置在对面,三角稳定区呈倒三角式被固定在地面:这是很常见的牵引布局。 伴随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窗内飞出,本该牢牢被威亚牵引跳跃到对街二楼、再翻身落地的两名演员却如同折翼的鸟儿,从半空坠落! 那是乱马踏过,毫无遮挡铺垫的硬石路面! 足足有两层楼高的距离,哪怕铁人摔下去也要砸出个坑,何况是骨肉血长成的人? 一人直直坠落,摔得当场再无动弹。 另一人因为飞出的时间差,恰好迎面撞上乱作一团的马车车队…… 就在这时,第三人从破窗飞身而下! 无数点开视频的人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程松宁。 哪怕大家看到他如今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在活蹦乱跳地拍电影,可这一幕发生时,还是忍不住揪心: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接连两人出事,现场已经乱作一团。 但数秒之内,程松宁所在的二楼却无法注意到楼下的情况,因此他也照排演时预设好的动线跳窗飞出,然而迎接程松宁的不是牢牢锁紧、轻快牵引的结局,而是刚刚双脚离地,就直挺挺下坠的危机! 那一刻,终于有人想到局面或许还能挽救。 人工扯住的威亚绳被极限拉起,程松宁掉在一楼延展出来的雨檐平台。然而趋势已经形成,雨檐也拦不住,伴随着两次坠落,他侥幸成了场上受伤最轻的那个…… 监控到此为止,观众、剧粉无不沉默。 就算有人刻意整《槐花落》又怎么样? 凭什么你享受赞誉、嘉奖披身,却将这样大的事故掩盖得严严实实,当初的道歉信里写着会跟进演员的伤情,如今半年过去了,伤情如何了呢? 轩然大波一浪接一浪,狠狠拍向岸边的《槐花落》。 而此刻程松宁的套房里旖旎气氛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严斯铭无法控制的急促呼吸声。 好久之后,他才丢开手机,就着被子拥住里面的人。 “……” 严斯铭喉咙里堵得厉害,他甚至只能咬紧牙关控制住自己全身的颤抖,然后用力抱紧程松宁,以此来感受怀里这个人此刻的真实存在。 “你摔成这样,不到三个月就参加节目了?” 程松宁声音轻缓得像薄纱中穿梭的风,尾音飘忽到几乎捕捉不到:“那能怎么办。” 养伤那段时间的确难熬,但也过来了。 比起另外两个:一人丧失行动能力、从此卧床;一人一边做着复健,一边进行着不知道第几次面部整形手术。仅仅只是全身多处擦伤、摔断一条手臂的程松宁已经十分幸运了! 人的幸福有时的确需要一些对比,才会领会得更深刻。 严斯铭听程松宁说起伤到脊椎的那个,他原本打算年底和女友买房订婚,可现在呢?如果不是程松宁每月打过去的那笔钱,他们的生活几乎要撑不下去了。至于面部损毁的那位,甚至比王思贤还小两岁,正正好的年纪,突逢巨变、前途尽毁,面部受伤带来的心理创伤比身上的伤更难痊愈…… “所以你的片酬又花完了?” 好久之后,严斯铭沉沉开口问道:“你幸运是你命里有这样的护佑,不用对他们感觉太内疚,你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接下来讨回公道的事情交给我和欧娜吧。” 程松宁声音闷而轻,像是困了:“多谢。” 严斯铭从背后抱紧他,轻轻缀吻后颈:“困了就睡吧。” * @瓜博士V:《槐花落》恐遭撤档下架? @瓜田里犯了错:片场事故埋雷比演员爆雷更严重?《槐花落》如果撤档谁来补档? @严肃吃瓜V:《槐花落》伤退演员接受采访,称半年花光夫妻二人全部积蓄,如无救助早已停药停疗,片方赔偿至今未到位! @八酱的小号V:业内狂吹招商狂吹盈利,结果连受伤演员救命钱也昧?最终还是打工人心疼打工人#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 一夜之间,备受好评的《槐花落》迎来惊天逆转! 全网都在焦急吃瓜,而当初爆料的那段片场视频播放次数已经过亿,“爆”字标签仿佛锁死在词条上,任凭片方一降再降,全然愤怒的网友们也会顶起新的话题。昨天的通稿吹得有多狂妄,今天装死降热搜就有多窝囊。 “别装死啊,出来说句话啊,到底赔了没?” “两层楼直挺挺摔下来,这片场保护等同于零。” “搞来搞去,只有伤退演员抱团互舔伤口啊?” “程松宁去年自己都那么难熬还接济同事,《槐花落》一晚几百万的营销费不能赔给演员吗?” “就冲这件事,我一辈子不黑程松宁!说到做到!” “只有打工人心疼打工人,营销号这话是没说错的。” “开什么玩笑?资本怎么可能跟打工人共情呢……” 资本的确不会和普通人共情的,就好比睡一觉醒来,《槐花落》的导演也只是过问了9点更正后的收视数据和网播云合指数,得知当初伤退的演员在“闹事”,展庆年轻描淡写地问:“都是哪些人?” 瞧啊,他甚至想不起差点在片场丧命的演员叫什么。 “一个叫萧平,一个叫吴莫。” 展庆年轻哼一声:“钱没给够?” 那下面的人能怎么说? 又不是骨折这种养养就能好的伤,那两三万的误工费能算医疗赔偿吗?但凡给了一些,人家恐怕都不会闹大到明面上。一个伤到半身不遂,一个需要持续做面部整形,如果几十万就能解决,人家动用积蓄、再往亲朋好友那借些钱,咬咬牙自己也就撑过去了…… 可问题是,《槐花落》这边压根就没给过啊! 助手胆战心惊地汇报了情况,展庆年也不由地面色一沉。 “当初这件事情是谁去沟通解决的?” “就是后勤和统筹那边的人咯,当时忙着补位赶进度,一时没跟进情况也有可能。就算这一块没补上,当初还有一笔违约金啊……” 然而这种小演员的违约金又算几个钱呢? 或许让平台电视圈高层大导们整治一桌席面都不够。 不得不说,在高处站得太久,就会忘记自己也是从低处爬上来的人,甚至会渐渐失去对那些同根而生的人的同理心。展庆年的心又是一沉,他上网看了一眼事态舆情,面色越发沉重,即刻让相关人员过来开会商讨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另一边,欧娜已经让人和程松宁后援会沟通过。 这件事情就目前已经公开的信息来看,对程松宁而言没有威胁,何况这是别人的主场,他们有更急迫的需求,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综合考量之下,既然已经在立场上占据绝对优势,那就没有必要再去浑水里捞好处,过犹不及。 后援会大粉固然心疼,但也表示理解。 信息一层一层地传达下去,底层小粉丝心疼又无奈:不让我们发声可以,但这事情总得有个说法吧? 多一家施压,《槐花落》片方就会多一层压力。 你不帮,我不帮,回头谁再发生意外,是否也会像这件事情一样被埋没真相呢? 欧娜无奈:“这是算出1+1=2就能提笔写结果的事儿吗?” 没这么简单的! * 时间来到第二天傍晚,距离事发即将满24小时。 一套官方自打在新闻联播之后放出了“即将播出”的预告,网友们的抗议和骂声简直能把热线电话打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晚黄金档,《槐花落》3-4集照常播出。 一时间,骂战四起! “哎,牛逼,背靠央视无所畏惧,装得一手好死!” “赔了吗?赔了吗?赔了吗?赔了吗?赔了吗?” “剧组群里得意洋洋说着‘没事’、‘管他呢’,这群罔顾人命的畜生敢不敢出群吱个声?” “请问今晚播的这两集,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镜头呢?” “解释一下为什么有人出演了演职表上却没署名!” “既然用了程松宁的打戏镜头,那就给人冠个名呗。” 《槐花落》第三四期剧情矛盾进一步激化,小高|潮一波接一波,观众雪亮的眼睛在拉满的警惕之下发现了不对:程松宁这个早已伤退的演员,明明他的角色已经被人接替出演了,为什么剧里还有他动作戏的镜头呢? 既然换人拍了,那就全部都换掉。 而不是换了人之后,却把程松宁的正面侧面裁掉,拿他当打戏替身一样没名没分地用着!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槐花落》一错再错,口碑已经急剧恶化。 昨天那样的梦幻开局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梦。 为了止损,也是为了挽救局面,剧方不得不站出来表态:事情还在紧急调查核实中。 远在Y州的程松宁接到了几个电话,不出意外,是《槐花落》剧方的人,希望他能出来说两句:比如当初的违约金、医疗赔偿款、误工费都是到位了的。 然而,剧方更大的诉求是希望他能稳住萧平和吴莫。 乔艾光是听着就已经气得要掐人中了:“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啊?他们要不先把你的出镜镜头解决一下,再来说这些呢?” 程松宁卸了妆正式收工,嘴唇上的伤口清晰可见。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 人的脸面重要,能重要得过《槐花落》撤档下架的威胁? 当初那么急冲冲的一通电话就被打发了的程松宁,如今又被剧方人员反过来求,他心里不仅一点儿都不爽,还沉甸甸得压着难受。 更晚一点的时候,严斯铭才回来。 他直奔程松宁的套房:“欧娜那边还在收集素材,如果明天《槐花落》继续播,但凡还出现你的镜头不剪掉,嘉衡就准备起诉片方。” 程松宁点点头:“好。” 说着,竟然一个正眼也没给过。 自昨天那事之后,程松宁就不愿意再直视严斯铭。 一来,是姓严的昨天发大疯,差点把他就地“解决”了。 二来,今天开工后,严斯铭把他送给程松宁的情人节礼物(不是那盒煞笔套子),当做服装道具,当着苗妙一行人的面强硬地套在他手腕上…… 这一度让程松宁下不来台。 第43章 第 43 章(已新增) 程松宁的冷待和忽视,严斯铭不得不老实受着。 早当他憋着一口气冲下楼买安全套,在电梯里设想各种可能发生的画面时,他就料到这次“突破”大概只有一个结果: 自己得手了,而宁宁生气了不再搭理他。 万万没想到,临门一刻还能被强行打断! 但更让严斯铭没想到的是,如今这个局面,因为有了《槐花落》相关事件的添乱,可谓是僵了又僵、乱上添乱。 要是坏事做彻底,自己还能打着照顾的名号强行贴过去。 然而进展在关键处被截断,肉没吃到嘴反而讨得一身嫌! 他如今一边煎熬着,想要去安慰全天下最可怜的倒霉蛋宁宁,一边又遭受对方在“逃脱”之后施展的全方位冷暴力…… 也许,这是一种报复呢? 此处严斯铭承认有一些自作多情的成分,但绝对不多! 他从口袋里摸了一支药膏,看看程松宁唇上的伤口,克制着声线轻声道:“用这个吧,这个能让你好得更快。”说着,小心翼翼往程松宁手边推了推。 而后者看都没看,自顾自的回消息。 严斯铭居高临下看向他的屏幕,只见顶端备注【师兄】。 对方一长串一长串地发文字,用大段的篇幅隔开了程松宁几句简单明了的回复。严斯铭探着脖子草草扫了两眼,无非是问些“你自己身边钱够不够用?不够跟我说!”、“片方那边没有逼你出来回应吧?你糊弄过去别管他们放屁。”、“最近还有没有去医院复查?保暖工作不能松懈”之类的话,看着就啰嗦死了! 可偏偏程松宁每一句都回了: “够用。” “提了但我没管。” “年前去查过,早就没事了。” 网上的程松宁,简直就乖巧得像个小朋友: 一问一答,且有问必答,偶尔还会发个表情包。 严斯铭花了几乎一个白天,才强迫自己放过手表和无事牌的事儿,眼下又不得不面对新的膈应: 姓王的作为程松宁毕业之后就对他颇有照顾的师兄,此人分量远比苗妙来得重,后者的人情可以用一块收藏级的无事牌解决,但王思贤这种持续不断的感情付出能一样吗?他显然是在程松宁心里占有位置的…… 越想越不爽,严斯铭壮着胆子厚着脸皮挤了过去。 程松宁并不看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正常的互动还是有,否则工作要怎么进行?可除此之外的,严斯铭过去所拥有的待遇一概取消! 都说由奢入俭难,严斯铭此刻才算吃到苦头。 “你没事就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严斯铭也不敢逼太紧,眼巴巴地把药膏递过去:“那这个你收着用!” 程松宁很是疲惫地闭了闭眼,看一眼便扭头进了卧室。 严斯铭盯着他薄薄的肩背,腰肢掐着细细的一把,只感觉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状的丧气,就像好不容易打通了连环关卡的前99关,却因为一时自信大意而折在最后一关,进度清零一切重来。他甚至想不通自己昨天晚上到底为什么发疯,还疯到强制镇压,而不是停一秒钟去听程松宁的解释…… * 24小时内的黄金公关期已过,除了最该发声的《槐花落》成了资本庇护下的哑巴,其他消息进展反而快得不可思议—— 首先,是萧平、吴莫两位受伤演员的消息。 他们在网友们无比坚定的立场支撑下,终于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将过去的大半年的病例、病情变化、手术经过、康复进度,以及整个过程中产生的全部花销都整理出来,并公之于众。 在这之中,网友总结出了三个重点: 1,病情和花销都没有夸大,有根有据。 2,从头到尾,《槐花落》剧方只给出过两笔款项:伤退违约金,务工补偿,两位演员加起来收款不到15万,完全不够哪怕一位的治疗费。 3,之所以能撑到现在,萧、吴二人一直在接受程松宁方的救济。他出于同情和“幸存内疚”,从去年事发到如今每月打款未曾间断,以此维持住二人基础的康复治疗和生活需求。 除此之外,看客们也不难得出一个隐藏结论: 在这期间,两位大苦主不是没向剧方讨要过后续赔偿,也尝试通过其他方式沟通,但事情往往不了了之,到后来甚至难以联系上《槐花落》剧方人员…… 其次,是程松宁退出《槐花落》演员行列、却仍然在播出正片中出镜的问题。 火眼金睛的观众一旦发现问题,就想要找到答案。 从小范围传播时还只是几张模糊截图,到上热搜后,已经有能人搜罗剪辑出他全部的“出镜”镜头,整个发酵过程也就不到两个小时。 演职表中无名无姓的“武替”程松宁,他在《槐花落》前四集的出镜时长足有66秒! 这个结论出来后,本就义愤填膺的网友们再次崩溃! “吃了人血馒头被骂了一天一夜还不打算负责?” “本以为程松宁幸运一点,没想到这也是个大苦主!” “一个人打工养三个人,还得做无名无姓的武替QAQ” “有情有义程松宁,事发到现在还在低调拍戏……” “他当初在《演员的品格》也被资源咖当垫脚石。” “这些事情真的只是意外,而不是为谁让路吗?” “我也忍不住阴谋论了,拍了大半进度出事,重要角色换掉三个,新来的人补位连动作戏都不用拍、有现成的……” “阴谋论”的相关推测在半夜时分登顶热搜。 网友们脑洞大开的同时,还真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 比如代替程松宁上位的男三,的确有点子关系。 此人在官宣定档那天发表了过一次无中生有、阴阳怪气的言论,被网友们骂到不得不开精选,后来又手滑点赞了某营销号说程松宁虚红的博文。 因为人太糊,所以这个行为无人关心。 如今再深扒,发现此人竟是鑫润太子张亚盟的亲表弟! 程松宁和这哥俩到底是什么孽缘啊? 《演员的品格》里为表哥各种抬轿做陪衬; 伤退被表弟补位《槐花落》男三,还要被拉踩…… 忘了说,这位表弟目前已经进了新组,在《大江流》里也拿到了戏份吃重、人设不错的男三号。出道演展庆年的《槐花落》,接档又是武侠大IP《大江流》,开口就阴阳怪气、被骂就开权限,谁敢小看这位新人、哦不,这位新太子? 明露忍不住打电话过来问:“你现在情绪还好吧?” 程松宁情绪勉强忍得住:“还行。” 明露是真心疼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办安慰。 思前想后,托了家里的关系辗转打听到一些事情。 “你别难过啊!展庆年这个人明面上还是爱惜羽毛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推人出来背锅,至于赔偿那些,眼下舆论压力给到这一步,这钱是不出也得出。” 对网友而言,他们想要伸张正义。 可对萧平和吴莫而言,他们只想有钱治病手术。 程松宁浅浅叹气:“如果是这样最好。” 明露也听出了他的无奈,又安慰着说道:“也许还不止呢?《槐花落》本不该在开春这个时候播,我听说是插了别人档期的队,把十月之前唯一一个民国剧的份额给抢了过来。如果这事儿闹到后面还解决不了,搞不好1套那边真的会撤档……” 如果真能做到这一步,结果或许还称得上是大快人心。 但事实是,程松宁今天的拍摄过程中,不断有电话打入,对面的级别一次比一次高,语气也越发倨傲,光靠乔艾已经应付不过来。到了下午,欧娜匆匆落地Y州,和《烂红》那边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开始全面接手。 “展庆年是不可能出面发声的,他还要脸。” 所以这件事情是谁来背锅呢? 程松宁疑问的眼神看过去,欧娜的脸色阴沉的就像外头的天:“《槐花落》的武指团队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如果想要将责任推卸到动作设计和指导上,除非他将来只拍坐着说话的棚内文戏,否则就凭这种吃完饭就摔碗踹锅的行径,放到老一辈那一会儿是要被吐唾沫的。” “换做是我,别的不提,先拿钱把那两位的嘴封住。” 欧娜轻声嗤笑:“观众和苦主的要求都很简单,道歉、赔钱,就这两样而已。只是有的人高傲太久,让他弯腰都觉得是一种折辱。不是没长嘴,也不是没有钱,他就是不想认错,不想低头……” * 眼看着第三天傍晚即将来临,网友们直接去电视台门口静坐! 他们既不拉横幅,也不喊口号。 大家心里门儿清:一旦被举报,那不得按个扰乱公共秩序全部赶走嘛! 有路人好奇问起来,每个人都说是在玩“快闪”。 赶到现场的一些媒体本来是过去凑热度的,谁能想到下班点一到,加入静坐队伍的人越来越多,现场热热闹闹的宛如聚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有明星要在广场前举办露天活动。 记者不得不应景做个采访,抓住一个问一个: “我真不是酸《槐花落》成绩好,我就是觉得恶心!” “就是,我也不是谁的粉丝,只是被科普了一些事故,没人能为小演员伸张正义讨回公道。” “记者同志,麻烦后期给我打个马赛克哈。我花1万8千块买了个有点儿粉丝基础的黄V号,混进了一个水军群,他们一个500人基础群,如果遇到‘业务繁忙’的时候,光是一天流水就有六位数!我不清楚里头有没有抽成之类的算法,可既然这么舍得下营销,不至于几十万的赔偿医疗费都拿不出吧?” 这一波直接把吃瓜群众们的立意拉满! 网友们纷纷加入队伍进行“云静坐”,并表示:这次要是不改,那必然就有下次;这次只是伤残毁容,下次是不是真的要罔顾人命?如果群众施压能让受害者得到应有的赔偿,他们也愿意联合表态! 除了为立场和荣誉发声,网友们什么时候这么团结过? 但今天,他们再一次做到了! 轰轰烈烈,整整齐齐,士气之大,使得用沉默应对万变、试图装聋作哑躲避风头的《槐花落》剧方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 7点一到,《新闻联播》准时开播。 今日国内外都没有特别的大事,民众的目光依然集中在娱乐版块的头条上。 与此同时,一批营销号开始陆陆续续放料: 《槐花落》紧急撤档!《平安城旧事》补位空降! 经过了白天吃瓜的科普,如今大家也清楚,《槐花落》抢了去年9月就过审、一直在等档期的《平安城旧事》的份额。 民国戏不比古装戏,也不比年代戏。 因为时代背景里包含了太多敏感元素,过审难、播出指标更是稀少。1套一年能轮一部,已经是总局握得松了,可《槐花落》抢了原本属于别人的份额,那《平安城旧事》再想播,就得和后来过审的那些戏竞争,越拖越难播。 网友们忍不住想到:如今《槐花落》死扛着不认错,总局也不能忽视舆情。想要避免负面舆论造成更大影响,那将其撤档另找《平安城旧事》补位,也是顺其自然的事儿了…… 晚间7点20分,《烂红》刚刚转场赶夜戏。 回到休息室的程松宁看到了明露十分钟前发的消息:《槐花落》撤档下架整改了。 来接人的欧娜也松了口气:“这三天到电视台抗议的人太多了,但这顶多只是施压让剧方出面道歉、再割点儿肉作赔偿,真正一鼓作气把《槐花落》压下架的,是一封实名举报信。” 程松宁脑子一转:“个人作风还是偷税漏税?” 欧娜扯开嘴角笑道:“都有,甚至还不止这些。老台长明年就要退休,几个副台长私底下打得不可开交。如果《槐花落》播得顺利,算是方派一系的实绩。可惜出了这事儿,差点把老台长搞得晚节不保!” 7点半,《新闻联播》结束。 “即将播出”、“稍后更精彩”带来的是临时赶制的《平安城旧事》预告。 《槐花落》撤档下架已成定局! 网友们一片欢呼,庆祝他们共同做成了一件事情,保住了普通人的公道。 “家人们,这一波必须开一瓶香槟庆祝吧!” “萧平、吴莫,你们会好起来的!以后继续加油啊!” “程松宁,今晚吃饭给自己加个鸡腿奖励一下吧!” “热泪盈眶了,感谢静坐的兄弟们,大家辛苦了……” “明天是工作日,可以打款喔~@《槐花落》官博” “《平安城旧事》预告很精彩,大家可以支持一波!” 全网狂欢,萧平和吴莫也发了微博感谢大家的声援。 他们表示:已经和《槐花落》剧方进行了详细的沟通,称一些流程核实完毕后,就会将赔偿款补放到位。 但操碎心的热心群众仍然担心剧方不做人。 不少人甚至还担心这是虚晃一枪,十分焦急地让萧、吴二人一定要收到钱再告诉大家。 《平安城旧事》播完一集,收视率直接来到1.3。 不用多说,网上自然是一片好评。 有了《槐花落》的对比,现在大家看什么都顺眼。 直到第二集播到一半,《烂红》才宣布收工。 卸妆换了衣服的程松宁坐上回酒店的车,在欧娜和乔艾愉快的唠叨声中陷入沉思。 这真的是民众的胜利吗? 也许是吧,但又不全是。 《槐花落》没有全然输给普通百姓的抗议。 正值事头,大家还有满满的热心和耐心来对抗,可时间久了没有进展呢?是否还会有人持续关注?假如再拖得久一点,这部剧越播越好,那电视台必然会想办法保住,而不是硬熬三天后决定断尾求生。届时,谁又会去关心仍在煎熬中的萧平和吴莫呢? 展庆年也没有输给一篇篇负面通稿。 他的外表有多光鲜,对外作风有多高洁,他的过去就埋藏得有多深。早年里抛弃妻子、吃绝户财这样的新闻都没能压垮展庆年,如今只是拖着两笔“无关紧要”的医疗费,又不会死人,展庆年一点儿也不怕的。 至于对程松宁的利用,没准人家想:让你出现在我的镜头里,不该感到荣幸吗? 想要演职表里的名分?不好意思,你算哪根葱。 说到底,他们只是败在了利益取舍和权利争夺…… * 3月开春,万物复苏。 《烂红》剧组结束了4个城市的转场拍摄回到S市。 从去年10月底开拍到现在,程松宁的戏份也进入尾声。 剧组里,苗妙和宋希妍的竞争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白热化,程松宁苦于各种三角戏份,但事实是每一幕修罗场,三个人都发挥得很不错。到底还是如了严导的愿,将一切歪七杂八的念头都掰到了良性竞争这条路上。 戏拍得很好,但人是的确遭罪。 杀青之前,欧娜问过程松宁接下来的打算,他直言:“女人多的地方不想去。” 这话属实逗笑了欧女士:“那要不接个综艺歇会儿?” 考虑到程松宁眼下的确差点曝光,也需要一些时间脱离角色、恢复状态,欧娜建议他去参加个慢综,最好是遛遛狗、逛逛景点,聊聊天、玩几个游戏就能把素材拍了的那种。 “就不能呆在家里休息吗?” “生活类综艺里就没有心眼儿吗?” “再说了,我真的一点儿也不会做饭,纯粹是个只会吃饭的废物!” 第44章 第 44 章 判决书下来后,欧娜特地过来陪程松宁吃饭。 晚饭过后,她又亲自开车将人送回了酒店。 “《槐花落》总共42集,S+的标准投资,按着这两年的平均水平,一集我算他卖到220万,这只是1套的收购价,上下大概有个15万的浮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两个网播平台分销。这一波总的算下来,没有5个亿,4.3、4.5这样的水平总有的。撇去拍摄、制作、宣发等等成本,按理来说,保底的盈利区间应该在7000万到1个亿之间……” 欧娜的话在安静的套房里显得分外清晰。 “但现在么,临时撤档要求整改,就算后续能重新上架网播,播出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能捞回一半成本就算不错了。” 程松宁趴在沙发上,懒洋洋给自己翻了个面儿。 “所以你想告诉我,那笔赔偿拿不回来了对么?” 欧娜点点头:“这笔钱说多不算多,可说少也有好几十万块。有的人不放在眼里,但对于普通人、也对于现在缺钱的你来说,有得拿为什么不拿呢?展庆年是有些身价在的,二环的豪宅能一眼望到故宫里头呢,你说他没钱赔?他是不想赔罢了!” “松宁,做一个纯粹的演员是很难的。” 说着,欧娜给他倒了杯花茶。 程松宁接过了喝一口,觉得又甜又酸,放回了桌上。 欧娜看着他,只觉得不管是哪处的光线都格外偏爱他。 室内的灯光照在年轻人的脸上,散发出轻而亮的光泽,配合他平和至极的神态,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冷玉一般的质感。 “你想安安分分地拍戏,觉得那些应酬交际的事情很烦,可这往往都是必不可少的。我说得不好听点儿,哪怕是展庆年,他现在没准也在哪个领导面前狂灌白酒、赔罪道歉呢!再往近了说,严导也少不了应付这些。他在你眼里可算一个纯粹的导演?当初《苦刀》被塞了人进来,他能扛住拍完,最大的反抗也只是不配合宣传,这已经是一种委曲求全了……” 听到此处,程松宁慢慢眨眼,呈现出淡淡的疲惫。 “名利钱财,没有那么多羞耻可言。能赚钱是你的本事,只要不违法犯罪违背良心,钱赚得多那是好事!你如今也很清楚有钱的重要性,没有必要那么抗拒。有些时候过得太明白,累得反而是你自己。” 话劝到这儿,欧娜也不再多说。 她通知给到位,该说的也说了。 “我也不强求你无缝进组,不间断地工作。有我在,你其实可以更放肆一点,你可以对我提要求,比如你想要演哪个本子、想和哪位导演合作,想要什么牌子的商务,想去哪个平台的综艺,这些对提升有帮助的,我本就会送到你手里。” “松宁,你现在不是单打独斗了,可以更自我得来……” * 3月底,《平安城旧事》收官大结局。 平均1.53、峰值2.14的收视率,市占稳居同期第一,热播期云合集均5千万的播放量,已然提前锁定了年榜前列。剧播反响热烈,在剧中出演男一号的伍赟更是小爆翻红。 网传,他即将出演乐迪慢综《呦呦田园》第二季。 程松宁乍得一听伍赟的名字,还觉得挺熟悉。 再一想:哎,这不王思贤的同学么! 娱乐圈还真是一个大圈儿,兜兜转转的不是熟人、就是熟人的熟人…… 正寻思呢,师兄的电话就打来了:“靠,伍赟现在红死了!气死我了,他还说《平安城旧事》把收视底盘儿拉到上来了,看我接下来怎么接档。我接他个大头鬼,我既不是一番也不是男主角,我扛个屁的收视率?” 程松宁好笑地问道:“所以你是不是也要去那个慢综?” “去啊,有钱赚怎么不去呢?我下部戏开机还早着,再说了,拍个综艺能用得了多久?就当是休息放松了。何况伍赟是真的会去,我就是见不得他在镜头面前那副嘚瑟样儿,看我怎么弄他!” 王思贤说着呢,又问程松宁:“你别告诉我你不去?” 程松宁被欧娜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工作,还不至于好赖不分,去肯定还是去的,但这其中需要讨论的地方还有很多:考虑嘉衡和乐迪的深入合作关系,她得给程松宁拿到最好的位置,最好是能借此机会把一些品牌商务也提上来。 “会去的吧,但还在谈。” 王思贤放心了:“你去就好,有师兄带着你,决不让别人欺负到你头上!” 程松宁好笑,但也没去打击他的自信心。 事实上,王思贤的担忧还真不算多此一举。 《呦呦田园》第二季节目组给签了意向约的嘉宾们拉了个群,这个“团”还没开起来,有些事情仿佛就已经提前注定了—— 乍然翻红的,如程松宁、王思贤、伍赟这一批,他们仨显然不是主咖;自带咖位和收视受众的,如施柳、俞佳,这是妥妥的一大一小镇宅配置;再就是童星出身的牛萌萌、祝妮,以及女团出身的丸丸三人组成的年下组,他们身上有稳固的粉丝支持和热度,并且还都是各自领域当前的热门人物。 那这样四男四女的搭配,谁来引导、谁来做事呢? 总不可能是施柳和俞佳吧? 这俩人光看着就知道是负责发号施令、管钱算账的。 那祝妮和丸丸呢? 拜托,谁舍得让妹妹干重活儿啊! 如此一来,就剩四个男人:三大一小。 毫无疑问,《呦呦田园》第二季将延续上一季的分工:女士们负责呦呦,男士们负责田园。 而牛萌萌已经提前给程松宁发来私聊:【宁宁哥,到时候我俩睡一个房间可以嘛?我不打呼,睡姿端正,保证乖乖![小猫求求惹.JPG]】 程松宁还真没法拒绝这个弟弟,他正想着怎么回呢,外头大门传来清脆的关门声—— “还没睡?” 来人是严斯铭。 没回S市之前,程松宁问他要回了房卡。 回了S市之后,他没想到对方脸皮厚到敢多留一张。 还没彻底回温的天气里,严斯铭大晚上就只穿一件松垮垮的单衣,领口有意无意地扯开那么一截,被风吹着的单薄布料无比贴肤,将严导花了功夫锻炼塑形的胸部肌肉轮廓凸显无遗! 完美的宽肩大|胸窄腰倒三角,只可惜无人欣赏。 程松宁好像已经明白怎么用最小的力气给到严斯铭最重的伤害,对于他这种控制欲强、任何事情都要掌握主动节奏的人而言,忽视就是最直接的打击! 严斯铭进门来带了小半分钟,程松宁没看他一眼。 他自顾自地回消息,再确认乔艾整理出的明天的衣服,打开了加湿器,放了首别人推荐的歌,晃晃悠悠地进了浴室洗漱。 “星期五那天是个好日子,你杀青调整到当天怎么样?” 开机算日子还能理解,杀青也需要讲究吗? 程松宁将牙刷放回原处,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绕过客厅的隔断,他打算差不多就去床上酝酿睡意了。 严斯铭到底还是扛不住这份冷淡,跨步追上来,将人拦在门口,语气柔和到他自己都觉得卑微—— “要我怎样做才能回到之前那样啊?” 程松宁睫毛还有些湿漉漉的,他微微抬眼朝上看,上目线显得冷淡而疏离,语气更是淡得像一杯白水:“以前那样?” “恕我直言,你现在仍然想来就来,想做就做,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 严斯铭喉咙发紧,一肚子话堵在喉头说不出来。 他知道是自己之前那次把人逼狠了,以至于程松宁心里头直接留了个阴影,任何一点亲密接触都会让对方厌恶皱眉。这何止是攻略进度清零,恐怕是好感度也跟着清零了!要不是眼下《烂红》还没杀青,表面合作关系都会变得紧张起来。 “时间不早了,严导请回吧,明天一早还要开工。” 严导落寞离开,觉得此情此景很适合借酒消愁。 可回到房间看到一堆的工作,他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 微妙游离的气氛还在持续,直到程松宁正式杀青那天,严斯铭才借此机会重新揽到他的肩膀。 他们亲密地靠在一起,面对镜头,彼此的脸上都有着浅浅的笑意,但各种采访都应对简洁,情绪表露十分收敛。周围的演员、工作人员们并不懂那种微妙的气氛,只当是杀青自带的离愁别绪,纷纷调侃“还有下次”。 而苗妙倒是思绪飞转,突然想起那块海蓝底星辰表。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数秒,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被簇拥在中央、正配合大家合照的程松宁,“情人心”仍然好好地戴在程松宁的左腕上,冷白金的表链托着涌动的海蓝色的表盘,恰好卡在对方的腕骨处,骨节分明、肤白细腻,禁欲而内敛。 某个瞬间,苗妙的心里有个飞快的点一闪而过,但到底还是没抓住…… * 程松宁从《烂红》杀青,意味着他已经迎来空档。 和嘉衡关系最密切的乐迪早已送来了数份邀约: 《呦呦田园》第二季是已经定下意向约、即将正式签约开启录制的,暂时不算;还有两档攻略解密类游戏综艺,已经有过几季的稳固受众,适合程松宁这种看着就不像笨蛋的人去玩儿。反正录制一次也就一两天,差不多能剪出个三四集的分量,一季摊下来也用不着多久。 撇开综艺,乐迪送过来的影视邀约才是大头。 欧娜让团队先筛了一遍,这才让程松宁自己选着剧本看。 “这两部我的建议是可以放放,虽然咱们没这个番位执念,但考虑到播出时间恐怕在《烂红》上映之后,那时如果再被女主那边压一头,纵然你自己不在意,网上粉丝观众恐怕也会有说法,他们现在就盯着这些呢!” 番位嘛,可以商量。 娱乐圈这么多人,总能找到相互配合的。 但程松宁看过完整度不超过40%的剧本,突然有些不习惯。 “开拍前能有个小半儿的剧本让你看,就知足吧。” 她一看程松宁的表情,就猜到对方心里想的什么。只是这话说出来,欧娜莫名有种自己也被PUA成习惯的感觉:事实是,很多大项目开机前能搞出前头几集的剧本就不错了,反正到后面都是要大刀阔斧地改…… 陆陆续续讨论了一些主动抛出橄榄枝的项目,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程松宁选择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古装、现代,各种类型、各种题材的剧本都不缺。 但首先,欧娜就把男主之外的选择都排除:“你的时间等不起,两到三个月的功夫去拍一部男二剧,和三四个月拍一部男主剧,我想任何一个人站在我的位置都不会让你选前者。程松宁,你可是严斯铭的男一号,让你去演别人的男二,他以为他是谁?” 这是圈内很多人的共识: 演过牛逼班底的演员,通常不会倒退步往下选择。 因此,当网上传出很多程松宁出演《欢喜关》白月光男二的消息时,众人就知道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热饼动作。 “拜托,程松宁接下来去呦呦田园放松休息。” “演过严斯铭男一还去演别人的男二,到底谁傻啊!” “讯星薅宁妲己的狐狸毛儿都不带歇口气让人缓缓。” “《欢喜关》这种男主变男二的傻逼也拿出来说?” “表哥表弟踩完之后,这下轮到勤勤公主了吗?” “一堆太子太女搁这绕着程松宁团建呢?” “程松宁上辈子炸了皇宫吧?这辈子都找他报仇来了。” 乐迪平台这边自然也养了营销号,等到氛围烘托得差不多了,也纷纷出洞—— @严肃吃瓜V:就算没真料,编料也改讲究基本法吧? @瓜田小猹:几乎是闹掰了的状态,怎么可能跑去XX自取其辱当男二呀!有些钱真的没必要去赚[黄豆小人狂冒汗.JPG] @瓜田里犯了错:演员是艺人,不是圣人,望周知。 圣人才会什么都原谅、什么都释怀! 一顿沸沸扬扬的讨论,《欢喜关》原作男主被发配男二的骚操作再次被抬出来,无辜的热饼工具人程松宁前世职业也引起网友好奇,但热闹散去,最终来收割这一波红利的是乐迪,它正式官宣了《呦呦田园》第二季的八位嘉宾:施柳、俞佳、伍赟、王思贤、程松宁、牛萌萌、丸丸,以及祝妮(嘉宾出场按年龄排序)! 一锤定音,将各种纷纷扰扰的猜测落到实处。 这个配置,任意拉出两个人来,都有不大不小、不远不近、不温不热的联系,有让人心生期待的搭配,也有光想想就知道会出事的“冤家”。 乐迪仅凭一份嘉宾名单,就将网友们的期待直接拉满! “谁还记得,俞佳是顶着‘小施柳’名号出道的?” “伍赟和王思贤大学时期在宿舍打架吃过处分#茫然” “牛萌萌和祝妮真的没在谈吗?丸丸和许昭闻……呃!” “程松宁游离在外,我可以代入他进入吃瓜视角吗?” “不,他不算游离,他差点和俞佳搭档演烂红!” “据说是要争二番,给导演一票否决换人了……” “嘶,这是什么一锅乱炖的修罗场prmax???” 修罗场不修罗场还不好说,但嘉宾们之间的确有种种不可细说的联系。乐迪能想办法把这群人码到一起,甚至还成功说服了这批拟邀嘉宾签约,那就说明每位嘉宾的心里都是做好了直面“挑战”的准备。 《呦呦田园》录制之前,《烂红》全组杀青了。 而这时,程松宁也准备收拾东西和节目组集合。 前一天傍晚,就有工作人员上门来安装摄像头,为了录到起床、出发这一环节。乔艾仍然很担心,怕他过去之后再也吃不饱饭、甚至吃不上一顿好吃的,做了一桌好吃的为程松宁送行。 “你第一季十集都认真补完了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不太适应家里有摄像头的存在,显然不如程松宁自在,而后者吃了饭后、还要紧急接受一些小艾同学的指导:“喏,把筷子这样支起来、上边就能坐住一个小碗加热。” “还有啊,但凡你看到发了芽的食材就别吃了。” “葱蒜这些随便乱种都能活,这是必不可少的。” “下油之前,一定要记得先把锅里的水给烧干!” “做菜没什么诀窍,记得放盐,记得放油……” 程松宁急急忙忙记了一些,觉得自己应该学会了。 “我懂了。” 乔艾看着他的表情,缓缓点头:“希望你是真的懂了。” 第二天一早6点,客厅里的数个摄像机准时开启—— 但乔艾不知道,他忧心忡忡、翻来覆去的几乎一夜未睡,在工作人员上门之前先去卧室捞程松宁,确认宁宝素着一张脸也能毫无顾忌地出镜后,又偷偷摸摸地溜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第45章 第 45 章 “程老师起来了吗?” “起了。” “醒了有五分钟了,该出来了。” “……” 监控画面里显示,程松宁明明醒了,却还躺在床上恍惚着。他的一手放在脸侧,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伸长了朝旁边摸手机的位置,只是摸了好一会儿没摸着,索性放弃挣扎了。半昏半明的室内,那条手臂仿佛是冷雕玉琢的,光线虚化的边缘亮而柔。风吹开窗帘,光线落进来,照亮了程松宁半张脸,额发凌乱,轮廓优越。 此情此景,众人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天生丽质。 也许,这就是大家琢磨不透的演员艺人和普通人的区别。 这样的氛围被再次闯入的乔艾打破,他一进来,就急得像催促小学生起床去上学的家长:“宁宝,这都六点半了你还不起来?一会儿节目组该来接人了!咱们得快点起床洗漱准备,检查一下还漏了什么东西……” 程松宁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起了起了。” 二人洗漱完后又换了衣服,开始围着行李箱打转,纠结地又进行了一番取舍,最后决定换个小箱子,一切从轻从简。 就这样,小艾同学挥着手送别了程松宁。 去往机场的路上,在某个路口碰到了接王思贤的车。 二人和节目组打了个商量,在能停车的地方踩上一脚,干脆把他俩换到一辆车上坐着,就当是提前录素材了—— “昨晚最后吃了顿饱的,下一顿饱的还不知道在哪吃。” 王思贤嘿嘿一笑:“不瞒你说,经过我近期的疯狂学习,目前的情况是掌握了红薯粉、红薯面、小米面、高粱面、玉米面等等主食的做法,只要节目组不是让我们从开垦荒地这一步开始,总归是饿不着的。” 程松宁觉得师兄可太可靠了:“好!太好了!” 他也不忘向师兄汇报自己的技能,骄傲地道:“我从小艾那儿学了种葱、蒜、豆芽,还有水培生菜,放心,我们的生活不会有问题的!” 哥俩踌躇满志,准备迎接未来一个月的田园生活。 另一边,俞佳和施柳也在路上相会。 有了程松宁、王思贤半路换车同乘交谈甚欢的前例,节目组不知道安得什么居心,中途也停了一次、将二人送上一辆车—— “……” “……”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没人能永远18岁,但永远有人18岁。 当初的施柳也算是风华正茂,依然眼睁睁看着新人冠以“小施柳”的名号出道,鲜活年轻,潜力无限。这样的对比,没有哪个女明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一边是嫩秧子一般的新人,一边是寻求转型、年轻不再的自己,所谓的高配低配、菀菀类卿,一时间谁又说得清呢? 这一蹭就是好些年,期间双方团队互不接触。 直到俞佳自己混出头,开始迫不及待地甩掉这份“黑历史”。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施柳、小施柳都处于一个互相不见面、默认不同台的情况。 如今施柳转型做导演,俞佳也到了她当初的年纪。 二人在同一档综艺里首次“合作”,心情无限复杂…… 坐在前排的跟拍摄像提醒她们:“现在是可以说话的。” 坐的又不是灵车。 这么安静,真的很让人害怕。 施柳把机会让给后辈,而俞佳也“不负众望”找了个话题打破平静:“施老师是4月20的生日,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给你庆祝呢!” 奔着50岁去、但保养得宜的施柳:…… 事实上,她并不喜欢过生日。 而俞佳似乎没觉得车内气氛哪儿不对,单方面做出了挑衅动作后,紧接着又将压根不在现场的丸丸和祝妮一并扯入战局:“一眨眼,我也出道十二年了。说起来,祝妮的戏龄跟我是一模一样的,我演戏那儿她也刚刚进圈。丸丸出道也很早,14岁还是15岁?” 俞佳对下边那些追赶得十分紧迫的小花们稍有印象。 如童星出身的祝妮,如歌手出身又吃过最后一波选秀红利的丸丸,这两人如今是20代的佼佼者,虽然起点不同,但殊途同归,如今的主职工作都是拍戏。 但施柳对此就不太了解了。 她出来拍戏那会儿,俞佳都还没出生…… 两辆车里截然不同的氛围让staff们大呼“继续”! 做综艺,最怕平淡。 越是慢综,越不能平淡。 这样的节奏就很好,要继续保持! * 在经过了长达半天的行程后,节目组一行人终于“空降”到C省T市往下的一个自治区。 这里的自然环境堪称绝美,移步换景自成画卷:不仅同时拥有高山、河流、湖泊多种景观地貌,且资源丰富环境超然。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郁郁葱葱的草地,还有延绵到很远之外、隐约可见的零星海子。 美景多不胜收,近看是大大小小五脏俱全的毡房。 鲜少人烟踏足的地方,其实家家户户都能自给自足…… 简而言之,就是《呦呦田园》第一季的超高配版基地! 王思贤喜从心来:“有牛有羊,有山有水,这还怕什么?” 话音未落,丸丸就举手示意不太舒服。这会儿还没开始录制,她自然就不用忍耐,而早有准备的随行医护很快判断了丸丸的情况:“有点高反。” 吸氧缓解稍作休息后,录制才正式开始。 主人一家出门旅游,家里的菜地农田以及牲畜都需要人照顾,于是《呦呦田园》八个倒霉蛋这不就来了? 第一步自然是入驻基地:三个连在一起的毡房。 “我刚看过了,家里有大中小三个毡房,咱们一共四位男士四位女士,本着自愿结对的原则选择室友和毡房。”众人之中,作为年纪最大、同时也是资历最深的,施柳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领导者,她的目光柔和地扫过七个年轻人,任由他们自己商量结果,“想要怎么搭配,都随你们自己的意愿。” 俞佳率先举手:“我想住小毡房,我睡眠浅。” “我也想住小毡房……”丸丸不甘示弱。 丸丸有“病弱buff”,有理有据的同时还给出了让步条件:“我想先在小毡房里歇几天,等高反好一点了就搬出来让给俞佳姐住。” 祝妮看了看,举手打破尴尬:“我睡觉很乖的,要不,我们2+2这么搭?” 牛萌萌率先坐不住:“所以四个男生挤一个毡房?” 祝妮反问:“一个性别不挤一起难道要男女混住?” 这就吵起来了。 毫无征兆,毫无铺垫。 一分钟前还在隐隐较劲儿的俞佳和祝妮都停下来看戏。 程松宁压了压帽檐,想笑又不敢笑。 他旁边的王思贤贴着师弟的手臂,轻轻碰了一下,二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个小冤家吵架,其他人围观。 但吵了十来分钟,众人甚至仔仔细细把三个毡房的优势劣势都分析了一边,还是没能讨论出个结果来,耳鸣好一些的伍赟这会儿不聋也不哑了—— “实在不行混搭吧,反正毡房里有两张床!” 程松宁和王思贤对视一眼,齐齐开口:“太阳快落山了,我俩先去把羊群赶回来,你们商量着。”其他人这才惊觉时间流逝,表情既尴尬又感谢,大概谁也没想到这一层。 随行摄像跟着二人出了门,不久便迎着夕阳找到了羊群。 程松宁居高临下点了点数:“没错,是38头!” 羊群悠然自得,就算没人来赶,到了这个点也知道慢慢往家所在的山头回来,它们沐浴着夕阳,白绒绒的羊毛上都度着一层柔和的霞光…… 随行摄像启动了航拍器,将美景尽收入镜头之中。 王思贤凑过来,砸吧着嘴,十分煞风景地问道:“这些小羊肉串串、小羊肉火锅、小羊蝎子什么时候能吃?” 话音刚落,两只羊朝着他用力咩了两声。 程松宁好笑地问:“人家骂你呢!”他用鞭子柄怼了王思贤一下,示意他去另一头围拢羊群队形,“别去招惹它们行不?小心它拿角顶你……” 他俩慢悠悠地顺着山坡把羊赶回来。 正抬头看看毡房的位置,远远看到牛萌萌冲下坡来! “哎,别吓着羊!” 对方听到话,小心地从坡面一侧绕过来,羊群云淡风轻地从他的腿边经过,一路咩咩叫着回了羊圈。 等牛萌萌走近一看,只见他一脸通红,一时间分不出他是羞还是气。 王思贤上前搂着他的肩膀:“跟哥说说呗~” 牛萌萌气呼呼地道:“本来就不公平啊,都是四个人,她们能瓜分中小两个毡房,我们四个要挤在一起?那个大毡房之所以大,是因为放的东西多,真要说起来,肯定还是小毡房好啊,反正我是愿意把大的让给她们!伍赟哥就知道拱火,都不帮我说说话……” 果然,只有学生时代的男生会这样和女生吵。 毕业多年的王思贤和程松宁摇摇头,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齐齐叹息:“哎!” 羊赶回来了,众人也商讨好了最后的分房结果—— 丸丸单独睡小毡房修养身体; 施柳、俞佳和祝妮睡中号毡房; 大毡房将作为四位男士接下来的宿舍。 收拾好东西,大家用主人家留在小冰箱里的食材简单做了晚餐,饭后又对各项任务进行了简单的分配:放羊喂牛,菜地、青稞地的管理,以及时令特产、野菜药材的收集晾晒,甚至还有羊毛粗制、羊奶加工这样的“技术活儿”! 数着一件件的不算太多,可这些任务一旦分担到每个人身上,还不止一样…… “任务繁重,希望大家互相帮助,尽量轮岗。” 俞佳没抢到小毡房,一晚上都是阴阳怪气的,施柳前脚刚提议轮岗,伍赟、丸丸等人大力响应后,她就开始唱反调:“我受不了羊膻味儿!” 她刚说完,王思贤就很自觉地扯起衣服闻了闻。 几秒后,他无辜地说道:“还好啊,都是太阳晒过的味儿,不膻呀!”说着,王思贤又凑过去闻程松宁身上的味,“哎,这是什么留香珠的味?带来了吗,我要和你用一样的……” 被忽视的俞老师眼睛都气得翻白了! 伍赟火上浇油、持续拱火:“放羊每天可是快10公里的来回,还都是山路,就算想去,咱们还真不敢让女士去呢!要是累晕在外头,还得过去把人背回来。” “谁要你背了!” 伍赟摇头晃脑,看起来就是飘了:“我指谁了么?” 导演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是谁都没指,你只是扫射了全部的四位女士。 在俞佳发火之前,程松宁赶紧打断:“我看后头还拴着一匹马,骑着马不会太累的。” 这火算是拦住了。 但也仅限于此,其他任务分得照样是一地鸡毛。 因为所有人都没想过这一季的“田园”在高原,那些农活更是和平原水乡的完全不同!施柳这个大家长当得是心力交瘁,最后强制镇压了吵嘴二人组王思贤和伍赟,直接把他们俩安排到一个被窝,有事就去床上打! 等到纷争结束,众人才被告知水房的水早就烧好了、再不去又该凉了,大家排着队在毡房后头的水房完成了洗漱,这才结束了疲惫赶路、仓促收拾的一天…… 高原的夜空似乎格外贴近地面,周围的一切动静都被放大,明明不完全隔音,却又显得分外安静。 程松宁旁边躺着牛萌萌。 毡房另一侧的床上睡着王思贤和伍赟。 四个人都不打呼噜,但这一时半会儿也都没睡着。 “都不睡,等人唱歌哄睡吗?” “要你管?” “脚别挨着我,臭。” “臭个锤锤,你别乱说!” 牛萌萌深深吸气,语气飘忽:“没有臭味,都是宁宁哥身上的味道,嘿嘿!” 程松宁推开他的脸:“睡了睡了!” * 远离城市之外的地方早早安眠,同一时间的城市中仍然灯火通明。 《烂红》自从杀青之后无缝进入后期工作,全组爆肝! 周青岚久违的进入到加班状态,虽然常常忙碌到顾不上睡觉吃饭,但他整个人的精神状况超神到瑰影上下都啧啧称奇—— “周副导看上去快要倒下了,但他的眼神仍在发光。” 关兴很怕周青岚扛不住,努力把人往回劝:“咱也不是非得一两个月就剪出了,严导自己的腰子也需要缓冲时间。你去睡吧,真的不会扣钱。” 周青岚死战不退:“我要和严导共存亡!” 严斯铭打开隔音门:“耍猴戏呢?有空的帮我跑一趟嘉衡,回头请他们杨副总过来喝喝茶说说话。”说着,他又瞟了一眼关兴,“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关兴一走,周青岚美滋滋地进了门。 他心想:我就知道,关兴这个水货迟早要被我取代! 另一边,关兴上门见到了嘉衡的二把手。 嘉衡的这位副总早些年还在总局呢,这也是嘉衡和主流平台走得近的原因之一,他手底下带的资源人脉丰富得难以想象,足以让嘉衡领先一众影视制作公司的发行。严斯铭请他喝茶,自然也是有求于他。 对方也很给面子,话送到后,隔了一天就亲临瑰影。 “杨总好久不见。” 杨素中今年50出头,但人看着也就40出头的模样。 他和严斯铭握了握手,率先称赞了严导的好茶:“这么好的茶,拿来待客,我是没严导这么大气啊!” 杨素中谨慎低调了30年,直到从总局离职,在欧娜的盛情邀请之下才加入嘉衡。不得不说,脱离了体制,生活虽然不同了,但一些习惯还是改不了。比如杨素中就不会像严斯铭这样,拿拍卖来的上好茶饼烹茶待客。 严斯铭也不过分谦虚,二人简单打完招呼就直入正题。 “我请杨副总来,一呢,是为了电影,您也知道,如今的审片体系是越来越复杂,一年变一个样,我这片子还没剪完、回头又是一个新的标准,这不是割我的肉放我的血么?” 杨素中边听边点头:“严导说得我都懂。” 他能不懂吗? 没人比杨素中更懂“审核”。 他如今虽然不在体制之内,也谈不上什么话语权,但人脉余威尚在,做些推动、加快进程还是能够做到的。杨素中可不管严斯铭从前是怎么和别人协调沟通这些问题,但对方能找到自己面前,就是考虑到嘉衡的这一层关系在。 杨素中多少得承情,毕竟苗妙和程松宁都是嘉衡人。 一盏茶分完,室内飘香。 严斯铭来到第二步:“嘉衡告赢了启华,我个人还有些好奇……”顺理成章的,他带出了之前闹得《槐花落》系列事件。 杨素中也没多想,这些网上平台上都查得到。 “启华是有底子在的,远的不说,就提近的,展庆年到底算方家的女婿,更别提他还有个儿子姓方。单凭这一点,这事儿的风头掀得再高、最后还是会盖下去。当时欧娜说要告启华,我没拦她,但方副局电话打到我这里,老同事之间多少还是要给点情面。” “他为了孙子的前程,不得不给女婿兜底。我也是为人父母,能体谅老方的苦心,所以差不多走个意思就得了。欧娜再不满,我私底下也劝过,咱们这回官司是打赢了,将来难道就没有有求于人的时候吗?” “风水轮流转,做人做事还是要留一线。” 杨素中既是说给严斯铭听,也是说服自己平和下来。 除非能一次把人整治到底,否则还是留住底面。 谁知道将来展庆年有没有机会东山再起,方副局有没有可能撤副为正呢? 第46章 第 46 章 早上6点,羊圈里的羊开始咩咩直叫唤。 工作人员也从后头的毡房早早起来准备开工,他们悄声拉开形同虚设的院子栅栏,经过三个仍在沉睡的毡房,又在水房架好各个角度的摄像装置,准备开启一天的拍摄。 毡房内,最先醒来的人是伍赟。 他其实睡得不太好,几乎一夜辗转未眠。 床太硬了,且太低、太窄。 再加上身边还有个讨人厌的老对头王思贤…… 总而言之,更烦人了! 伍赟一动,王思贤也醒了,拧着眉毛抬腿就是一脚:“你是条蛆吗?扭来扭去没完没了!” 这一出声,毡房另一头的程松宁和牛萌萌也醒了。 不同于王思贤、伍赟各睡一边,他们二人同睡一头,听到动静之后,迷茫地同时抬起一条胳膊撑着床,又同时去揉眼睛。 神奇的是,一时间竟然也看不出21岁和26岁的区别。 “都看我干嘛?还不起床放羊喂羊!” 王思贤一脚把伍赟踹下床,后者懵里懵懂的,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在哪儿呢,穿着个大裤衩子,一看对面坐着同样懵里懵懂的程松宁和牛萌萌,这才快速拢了一把头发、搓了把脸,装模作样地道:“时间差不多了,婆婆的记事本上写的,六点半之前要去青稞地里看看水,还要把羊群赶出去。” 牛萌萌往被子里缩了缩,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后,又红着脸爬起来。 至于程松宁,他还在例行放空。 每天醒来后,都避免不了要发几分钟的呆。 牛萌萌见他发呆,自己也跟着发呆。 宁哥发际线生得真好,且有个十分明显的美人尖儿,头发乌黑浓密,碎发垂在额前,低垂的睫毛边缘仿佛有光尘轻轻沾惹,搭配挺直的鼻梁和饱满红润的唇瓣,显得他有种“又渣又冷”的苏感,这是同性视角也不得不承认的魅力…… 好一会儿后,牛萌萌才恍然挪开视线。 他急冲冲地换了条长裤和外衣,差点从床上绊倒在地! 刚转过身来,就见程松宁也十分干脆地换好了衣服。 他的肩背完全拥有成熟男人的宽度,却又带着三分少年气的单薄,伸手捞过衣架上搭着的防水外套,戴上手表、放好手机,这才扭过头来回应牛萌萌不自觉的凝视—— “好了吗?走吧。” 毡房外传来女士们清脆的声音,她们也起来了。 “这水太冷啦!”这是俞女士又在抱怨。 “哇,水是甜的耶!”这是祝妮的声音。 丸丸问道:“这算是纯天然山泉水吗?” 施柳回答:“是不是也不重要了,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直饮水源,健康长寿。” 在水房完成洗漱,没化妆的四个男人开始执行任务。 王思贤和伍赟去青稞地熟悉环境,同村的村民将会教他们检查青稞植株是否健康,地里水分湿度是否合适,苗秧之中是否有虫害,地里是否需要补肥。 这批3月下旬才种下的苗,如今正是需要精心呵护的时候。 关系着婆婆一家今年的收成和口粮,王、伍二人不敢松懈敷衍,听得无比认真,一有不确定的地方就追着人问:“这个叶子要摘吗?”、“这个小点儿是不是传染病变?”、“哎,田里这种小坑坑是不是虫窝?”、“水有点冷,真的不会冻着苗吗?” 同村大叔:…… 节目组给得太多了,想想还是忍了这俩喇叭。 另一边,腰间别上鞭子,备好水壶和干粮,程松宁和牛萌萌踩着被露水打湿的草地,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凉山风出发了。 他们带着羊群、牵着马儿,沿着婆婆给的地图路线,在太阳彻底出来之前来到春夏季最肥的山头,让几十只羊呆自由地吃草散步。算着差不多的时间,还需要将羊群赶去水源地补充水分。除此之外,往返两段路上必经一个特别的垭口,那里的山岩上有对羊群极好的天然盐分,它们每天经过都要去舔舐一番,这是婆婆家的羊长得好的原因之一。 精心放养的羊,但凡多吃一口干草料都是亏待。 “它们好快乐啊!早睡早起,吃饭散步,喝水舔盐,日出而出,日落而归,无忧无虑。” 牛萌萌想憋几句文艺的话来,然而只憋出一串短语。 这和眼下的气氛不太搭调,甚至还有些尴尬,他眼巴巴地看向程松宁,对方忽然笑了一下,迎着渐渐拨开云层的初日,灿烂得有种让人眼前倏然一亮的明朗感,只听青年问道:“你想吃羊肉串、羊肉火锅、羊蝎子吗?” 跟拍摄像想起了昨晚王思贤的话,也跟着笑了。 牛萌萌呆呆地啊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回答:“想!” “所以放羊也应该快乐:羊奶可以做成各种奶制品,羊毛可以卖钱,一头羊全身都能派上用场,羊每低头吃一口草,我就在心里默默计数:5毛,1块,5块5……” * 整个上午,四位女士的任务也安排得满满当当。 婆婆家有个菜园,喊是喊作菜园,其实地真不小。 考虑到大家几乎没有日常开销(节目组不给片酬以外的钱),这十里八村的也没个小超市消费,除了每周能出门赶一次大集,卖卖东西、再补充一些必备的日用消耗品,目前看来,整体的生活质量也就比第一季高那么一截而已。 下地之前,俞女士还在纠结她的美甲:“我才做三天!” 丸丸和祝妮不敢吭声,事实上,她们也在思考这件事情。 在节目组刚刚拉群那会儿,考虑到嘉宾里还有四个青壮年劳动力,其实大家都心存侥幸地想过:有他们在,也许不用干活儿呢…… 然而事与愿违,所有的侥幸都被扼杀。 施柳瞥过这两个半的嫩秧子,神色淡淡,语气更是凉飕飕:“镶钻了吗?能有多贵?” 俞女士闻言一梗,一时无言以对。 施柳率先走下田埂,去“选择”今天的午餐和晚餐食材。 祝妮是B市土生土长娇养大的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能分得清葱和蒜,还得因为这两样她打小就不吃。乍得一下地,踩着松软的泥土,祝妮浑身都在努力克制这股不自在,还没走几步路,就开始嫌弃泥巴黏鞋底。 丸丸相对来说就老实乖巧多了。 她跟在施柳后头,施柳拨什么,她就学着拔;宁可拔错被施柳瞪,也好过什么都不做,急哄哄的,像一条追着人跑的小狗,还因此把施柳的鞋给踩下来了…… 施女士倒也不是气,她更多还是觉得好笑。 俞佳在田埂边摆弄了半天美甲,就是不肯下来,直到她被一条路过的土狗吓得一脚滑进地里。众人只听见“啊——”的一阵尖叫,余光里一个人影飞也似得在地里拔腿四窜,这架势这动静,把祝妮也带得跟着狂奔! 等到二人喘着气停下来,施柳看待她俩的目光简直就像看着两只无用的花瓶: “你们踩烂的那几兜儿青菜你们自己吃。” 没用二人组正尴尬地用老菜梆子揩鞋底呢,“视察”完青稞地的王思贤和伍赟从田埂另一头冒了出来,他们看着这一出闹剧,很不给面子地刺了两句: “实在不行,把宁宝和萌萌喊回来吧。” “手法脚法这么粗狂,比较适合去大草地上自由发挥。” 说起在外放羊的程松宁和牛萌萌,大家长施柳又担心了,她把帽檐往下压,尽可能地挡住更多直射面部的太阳,开口问道:“他们俩中饭怎么解决,光靠那点饼干和水能行吗?” 俞佳哼声道:“那么老远,难道还要给他们送饭?” 伍赟刚想说话,王思贤就开口道:“是啊是啊,宁宝和萌萌都是小仙男,他们要吃什么饭呢?只需要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再配合一些纯洁的露水,这一天的修行就参满啦!” 王思贤才不怕和俞佳对上。 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什么“绅士作风”…… 既然有人喜欢你俞佳的直白不做作,那我这种真性情肯定也有受众咯? 丸丸想笑又不敢,弯下腰又去扒拉小青菜。 祝妮看了她一眼,没管什么放羊放牛的,而是又往田埂边挪了挪,反正就是不想下地。 施柳倒是大大方方笑了:“那还是送过去吧!” 俞佳不情不愿地蹲下来,把施柳特地□□的、被自己踩焉巴的菜装进提篮里,不再参于这个话题。她已经在王思贤这张嘴下吃过两次亏,已经充分了解了这位的战斗力,索性调整策略,避其锋芒。 * 中午的日头起来了,程松宁把羊群赶到背山面。 因为他的过于能干,牛萌萌的贪玩属性被激发了出来,这小子满山坡找些不少野花,束成一拢捧到程松宁面前、朝他邀功:“宁宁哥,好不好看?” 程松宁嘴里咬着一根细细的草茎,抬眼一看:“还行。” “就还行?” “你想让我怎么夸?” 牛萌萌把花束塞给他,又坐到他身边,嘿嘿一笑:“就夸我浪漫、细心啊!” 程松宁有些想笑:“浪漫,可能有一点吧。但细心,我觉得还有些欠缺……”说着,他的目光朝下、扫向牛萌萌的腰间,问道:“你的鞭子呢?” 牛萌萌大惊:“我的鞭子呢?” 他猛地站起来,还不等程松宁继续说,已经飞快地朝之前经过的地方跑去。二十出头的男孩子穿着一件橙色的卫衣,仿佛拥有花不完的力气,山坡上上上下下地奔了一会儿之后,又顺着山路往另一侧跑。羊群里的小羊偶尔会呆呆地朝着那个橙色的影子抖抖小羊角,随后又垂下脑袋继续吃草。 半小时后,牛萌萌垂头丧气地回到程松宁身边。 “没找着……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程松宁好笑地拉住他,扶着他的后脑让他往马儿身上看:那马背一侧的包袱上,不正挂着牛萌萌那条鞭子么? “什么时候掉的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捡起来的你也不知道,它都挂在那儿被你牵着走了这么久,你还是不知道。” 牛萌萌心虚地抿着唇,哼哼唧唧没说话。 程松宁拍拍他的肩:“师兄一会儿会送饭过来,我去接,你在这儿看着羊,有没有问题?” 小伙子找到将功折罪的机会,用来点点头:“好!” 他看着程松宁熟练地调整缰绳坐垫,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马,羡慕地眼神简直不带收敛的,下一秒就反悔地追上来:“宁宁哥带我一起去吧~” 程松宁绕过马头看向他:“那羊谁看啊?” “它们很乖的,自己在这儿吃草呢。” 程松宁摇头:“不行,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说着,扯着缰绳轻夹马腹,马儿快步朝前奔去。 跟拍摄像不会骑马、跑步也追不上,只能用航拍器跟着。 程松宁从头到尾只提过婆婆家有匹马,但节目组显然没有了解过他的技能,人家能把马从家里牵出来,那就肯定是懂得怎么驾驭安抚的。 走路去接来送饭的王思贤,没准碰头的时候都下午了。 所以这匹马是有必要带出来的。 程松宁骑马小跑,跨过小溪、越过枯枝,轻快的马蹄声回响在空荡幽静的山谷,航拍器跟踪功能能续得上、就是有些费劲儿。走路需要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骑马赶路直接缩短大半功夫。等到绕过山谷一侧的弯道,程松宁正好见到哼哧哼哧的王思贤—— “哎哟!” “快带带我,把我也拉上去!” “哎,我说,这就是你的种族优势吧?” 王思贤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他稀罕地摸了摸马头,又抬头看向师弟,大声宣布:“把我带上!我才140,够的够的!” 程松宁无奈,伸手把他拉上马背。 王思贤整个人快乐得飞起,大惊小怪地道:“哇,居高临下,感觉真好!怪不得那些个大诗人都爱在外头跑,这骑在马上慢悠悠地晃荡在山野间,灵感岂不是咕噜咕噜往外涌?” 航拍飞行器跟着二人,发出轻轻的嗡鸣声。 王思贤抱紧程松宁的腰,一路上大呼小叫、兴奋至极,直到见到山坡上一群懒羊羊,和百无聊赖揪着草踢着石子儿的牛萌萌,高呼:“萌萌,哥带饭来看你咯!” 橙色卫衣男孩小炮弹一样冲下山坡,跟拍差点追不上。 可牛萌萌并没有想象中开心,他简直气死了:“宁宁哥都带他了,为什么不带我啊!” 王思贤嘎嘎大笑:“哎,那我怎么知道呢?” 程松宁无语:“好了,下去吧!” 三人一起吃了中饭,牛萌萌依然气鼓鼓的:“下午教我骑马吧宁宁哥?”他话音刚落,王思贤又道,“那对不住咯,宁老师教骑马要排队的,我排第一,你往后稍稍。” 一大一小两个人又争了起来。 程松宁不得不端碗水:“一人半小时,学不会的走路!” * 《呦呦田园》从录制开始的第一秒钟开始,嘉宾们就是一副懒得演合家欢乐的状态,除了没当着镜头的面打骂起来,,勉强算是留住了彼此的底面儿,总体氛围还是真实干脆又莫名和谐的。 从空降基地到慢慢适应,八个人花了一周的时间。 步入了正轨,大家也逐渐开始从充实而又缓慢的节奏里享受生活,没办法,来都来了!还还能怎么办?租一辆直升机把自己接出去吗? 王思贤有开玩笑问过导演:“这5月就开播,素材真的够用吗?” “怎么不够呢?” 导演笑呵呵地道:“光是你们下一次菜地,后期都能水出半集的分量来。” 他还没提剧情之外的感情线呢! 瞧瞧这八人,男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根本不用节目组给剧本,随便拉出任意两个人组队,都能自发地产生素材,甭管是斗嘴冤家、菀菀类卿、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没头脑不高兴还是粉红泡泡机,总归都有话题。 这样的状态录上一个月,回头搞不好又是一部《X学》! 导演没明说,但显然心里显然已经有了重叠修罗场的剪辑脚本。他看着一群演员明星“下凡”种菜放羊护田跑马,一边羡慕人家赚钱容易,一边又想着未来观众可能出现的反应,心里头一下子又有激情了…… 和乐迪对打的讯星同一时间也在录制他们的慢综。 和《呦呦田园》主打真实田园生活不同,讯星的《悠然乡野》从录制开始就一路话题不断:说是乡野,其实就是一些网红乡镇,那些小地方本身有一定的客流量,明星艺人们过去拍综艺能引流,当地政府也为其大开绿灯。 有人流的地方,就免不了有路人视角的路透饭拍。 《悠然乡野》今天一个#XXX渔夫帽新戴法#,明天一个#夏季最美的甜妹双麻花辫#,后天再来个#xx方言说得太牛了吧#,全网都在主动或被动地接受一个消息:讯星的《悠然乡野》夏天就要开播了! 网友们乍得一听,还以为是《呦呦田园》,定睛一看是另一档节目,大呼无语—— “《悠然乡野》是个什么拼夕夕版的《呦呦田园》吗?” “谁还记得竞演真人秀也是讯星抄乐迪?” “说着,我从垃圾桶里捡出了一本《品格学》……” “路透都看完了,还需要正片做什么?” “所以《呦呦田园》的路透一张都没有吗?” “宁宝,妈妈的宁宝,好久没出现了呜呜……” 粉丝哭着想要新鲜的路透。 正在熬后期的严斯铭也亟需宁宝续命: 他每天睁眼后闭眼前看的都是程松宁,日复一日剪着片子,明明人就在画面里,可心里越发空虚,只能想着一些不太干净的画面来加深印象、缓解症状。 严斯铭想过动用手段整治展庆年来讨对方的欢心。 这个老东西却像一条腐败发烂的老臭虫,死而不僵…… 第47章 第 47 章(已新增) 之前杨素中的话给了严斯铭一些启发。 展庆年的确背景坚实,一般人轻易憾动不了。 他的老丈人方副局是正得不能再正的京派,一辈子就得了一个女儿,早些年去了,留下唯一的孙子跟着姓方。如今方副局岁数逐年增大,可孙子又还小,远不到独当一面的时候,女婿如果有心再找一个,用一些人工干预的手段也能要得了孩子。假如没有自己压制,一旦展庆年有了新的婚姻新的孩子,孙子将来又有谁能照应呢? 因此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得给展庆年收拾烂摊子。 不仅如此,这么多年来,方副局为展庆年所开的绿灯更是不计其数! 圈外普通民众消息来源有限,除了年纪大的经历得多,可能通过一些渠道了解过早年的八卦传闻,后来这批年轻人懂什么呢? 时间永远是最好的滤镜。 要不是《槐花落》“一战成名”,他们还当展庆年是导演圈的中流砥柱呢! 严斯铭倒也不是看不惯,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圈子里,没有人能干净到一尘不染,谁还没以权谋过私呢? 但展庆年身上的事儿遮掩到现在,哪怕出了《槐花落》两残一伤的重大事故,他仍能安然无恙,甚至不需要受到业内的任何制裁,只是遭受一些无关痛痒的经济赔偿。毫无疑问,这其中必然有他老丈人的出力! 如今展大导演算是名声大折了,连累得方副局也差点被清算,考虑到他多年的建设贡献,总局方面的处罚到底没有伤到根骨…… 但严斯铭怎么琢磨着都觉得不得劲儿! 当然,也有他如今还没到年纪,仍然轻狂不羁的缘故。 入行恰恰十年,也做出过成绩。在这期间,严斯铭不是没受到过官方的“招安”,甚至还有不少相关组织、协会引他进门,给予荣誉职称。按理来说,人家不嫌弃他大学在国外读的,更不是某一派的“正统出身”,这已经是够看得上了,可严斯铭心里毫无波动。 如果说招安的结果就是向展庆年那种人看齐靠拢,未来时机成熟,再成为某个局长、台长的女婿、孙女婿,从此靠山稳固、青云直上…… 那这些所谓的荣誉地位,不要也罢。 严斯铭看不上的,展庆年这几十年倒也乐在其中。 对外营销深情鳏夫,任何时候相关的采访答案都是“唯爱亡妻”,将儿子保护得密不透风,也间接达成了遮掩自己当初上门入赘的事实的目的。除此之外,展庆年身边的红颜知己犹如过江之鲫,一茬接一茬。 非要追究的话,他老婆在时就没断过。 所以,谁又说得清他当真只有一个儿子呢? 严斯铭挖到的料不少,但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想看展庆年满怀希望“复出”,费心费力将《槐花落》再次抬上来,满世界的营销自己的苦衷、难处,甚至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悔恨与愧疚,届时锣鼓喧天、张灯结彩,铺好了场面等着大戏重新开唱,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那样的场面才叫精彩呢…… * 整个四月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几夜之间就入了夏。 去年夏天整个综艺大盘都比较低迷,直到暑假里《演员的品格》一把火烧得旺起来,然而拥有最好的开局、最精彩的过程,却续上了被观众骂得最凶的收场。 今年夏天,三大平台都牟足了劲儿要在夏季决一胜负! 不同于乐迪和讯星打对擂,同时期推出了田园类的慢节奏竞品综艺,三平台里日活指数稍稍落后的光跃今年反其道而行,选择了音乐竞技、也就是竞唱类的真人秀题材,试图掀起一股全民热唱的文艺复兴。 网友们表示担忧,普遍不看好光跃的选手名单。 去年讯星固然也是这个套路,但节目组特地挑的一些拥有“意难平”、“沧海遗珠”、“白月光”外号的演员作为噱头,人糊归糊,可论颜值、论话题,乃至最重要的业务能力,那都有相当大的发挥空间! 再瞅瞅你光跃选的人:人品有争议的,立场有争议的,恋情有争议的,唱片实绩所获荣誉有争议的,甚至还有“艹粉”这种恶劣性质的…… 这到底是歌唱真人秀,还是观众的蹚雷秀? 选了这么一票子身揣N个定时炸|弹的嘉宾,是让观众来训练如何排雷拆弹的吗? 网友们挑挑拣拣的,一边刷着《悠然乡野》的新路透,一边又吃着《一唱到底》的公演瓜、淘汰瓜,晃晃悠悠等到了三家齐齐开播的这一周—— 率先播出的是《一唱到底》,周五晚间,同步上星。 光跃底蕴是有的,做节目的班底也老练,只是第一集还看不出太多的东西,比较起去年第一集就进入正题、拉开修罗场序幕的《演员的品格》,《一唱到底》在节奏上似乎还欠缺了一些与观众的共鸣点,选手歌单缺乏热议点,留的钩子不够吸引人…… 网友们的普遍评价是:还行,能看。 这才第一集,应该给个机会,也许高|潮在后面。 到了周六,率先抢档的是《悠然乡野》。 晚间8点,节目首集准点开播: 和路透大差不离的“剧情”,有着讯星熟悉一套的节奏,但更熟悉的是夹缝灌水+强行输出升华的套餐,使得观众往往看了尝了个开头,就知道里面大致是什么馅儿。 “说不上多难看,还是能看,但也仅限于能看。” “我的评价是:剪辑师比较屈才。” “我一家人出门旅游都做不到和谐融洽,几个天南海北的明星艺人简直亲密友善地像个大家庭,你们是异父异母的9胞胎吗?” “能说吗,感觉每个人手里都捏着剧本。” 网友的总结很精辟:这节目少了最重要的那点烟火气。 讯星倒是没说话,反倒是出演的几家艺人多是初次出演综艺,就像头一次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总是担心他们受欺负,因此粉丝护犊子得很,抓着热搜广场里的观众无差别乱撕,一副要统一声量的架势,无意间又劝退了不少吃瓜网友…… 同期们开局即哑火,这下连机会都站到了乐迪这边! 但这话只有缺德乐子人私底下说,实际上参演的八家粉丝各个缄默不语,甚至觉得眼下大盘格外得很冷、连一档热播综艺都带不动,不对播出效果抱有太大期待:自家哥哥姐姐是个什么底子本性,他们不说完全了解,起码心里有点数,再加上嘉宾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渊源,节目组不可能不在里头做文章。 某种意义上说,各家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周天晚上,《呦呦田园》准点上线! 伴随着不超过20秒的片头,和语速骤然加急、半分钟不到塞了五个大广子:独家冠名一个,联合特约两个,特邀两个,大家和谐共存、拉满招商、给足牌面。 本该呆在暗室剪辑的严斯铭也沐浴焚香,等候开场。 关兴照例带了吃的过来,还没说两句话呢,周青岚领着他满满当当的两袋宵夜(晚饭后吃的就算宵夜)也过来了—— “严导,松宁今天综艺开播,大家一起看啊!” 关兴白了他一样:人家沐浴更衣等着综艺续命呢,你特地提着羊肉串、羊腰子、羊鞭、羊蛋儿和啤酒过来,膈应谁啊! 话是这么说,他的手还是很诚实地伸向了羊腰。 严斯铭闻着孜然香辣味儿,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黑眼圈二两重的周青岚,淡然道:“你自己多吃点儿,好好补补。” 投屏画面里,镜头正给到俞佳。 她家所在的地段是公认的豪华、高端,且又低调。 俞女士发家不算早,但红起来的时候正赶上明星片酬的最后一波巅峰,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就让俞佳实现了北上广豪宅全ALL的小目标。 俞佳的出行准备给到了最长的出镜份量:她前面铺垫的王思贤、牛萌萌、丸丸等人都是半分钟左右的镜头就切过去,到了俞佳这儿,恨不得给她家来个一镜到底…… 周青岚反正看着直流口水:“这小洋房,啧啧!” 镜头一转,终于去到了严导心心念念的地方—— 6点一到,程松宁的助理经纪人乔艾做贼似的,先确认了老板的上镜状态,又若无其事地溜回去,后期很贴心地将镜头切到程松宁的卧室一角,他似乎醒了、但又没完全清醒,手朝一侧摸索着手机,摸不到就那么无所谓地抓着床单继续放空…… 严斯铭捏着罐小麦饮料,只觉嘴里泛着一股酸苦味儿! 偏偏周青岚还很不合时宜地开口:“我还得跟严导好好学呢,怪不得你之前的特写钟爱松宁的手部,讲道理,这手很有那方面的张力,把画面放到什么氛围里,它就拥有什么样的底色和感情!” 程松宁的部分结束,严斯铭开始看手机。 网上已经有了俞佳、施柳相关话题的热搜,划开主榜,顺着文娱榜的热搜往下,差不多是中下段的位置,才看到程松宁和王思贤的一个双人话题。 还没等严导想明白,为什么这个词条要把王思贤摆在在前的时候,画面里众人已经出发往机场去,路上有两组人中途换车,画面由此切割成两半:一边是聒噪到随行摄像都无奈暗笑的师兄弟二人,一边是氛围尴尬、精准踩雷的菀菀类卿高低配,这个对比,算是节目组给观众们的第一个乐子! 如果严斯铭此刻开了弹幕,他将看到—— 【师兄弟我爱看!他们俩吵嘴聊天我能看100集!】 【家人们,出来吃糖咯~正主亲手发的捏~】 【俞佳每一步都死死地踩在施柳雷点上,好强一女的】 【异父异母八胞胎怎么可能和谐,这才是正常画面啊】 【宁宝,宁宝和人说话的时候都会注视眼睛呜呜……】 【飞机上也挨着坐,我爱了,坦荡又真诚!】 不怪大家嗑得起劲儿,早在《演员的品格》时期,程松宁和王思贤这对师兄弟就有些CP那方面的苗头,当然了,那时的讯星是万万不可能在剪辑上给外人行方便,然而怎么剪、人家的感情和互动都遮掩不了,就是那样自然大方、热情真诚,所以不管是嗑兄弟情、还是嗑点儿歪的,都能让人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关兴还在寻思怎么不留痕迹地安慰师父,周青岚又开口了: “哎,我听说松宁和他师兄认识很多年了!貌似是松宁正准备艺考,王思贤那会儿接不到戏拍、暂时在培训机构做兼职,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这是严导的“知识盲区”。 他听得分明,心里更是算得仔细。 程松宁16岁生日没过就从戏曲学院考上大学,算着他艺考那会儿,年纪只会更小。而王思贤当时恐怕也就20岁左右,恰好是学院允许学生对外接戏的年纪。 也就是说,他俩算到现在,认识已经将近10年了! “哇,这么一算,他俩可是10年的交情呢!” 关兴难得周青岚一句话,他扭头看向严斯铭:“我认识师父也10年了呢!”谁料严导嫌弃地一扯嘴角,“10年很多吗?” * 《呦呦田园》的节奏显然戳到了观众的G|点。 慢综本来就慢,还要和和气气、谦让妥协得来,这群明星艺人难道在片场还没演够吗? 而《呦呦田园》八人组开局就把基调定下: 所有人都懒得伪装,大家入住基地的第一秒开始,“宫心计”已经不动声色地上演了。 先有丸丸“高反”引起众人关注,抢走俞佳的主动权。 再有毡房之争,一举带出牛萌萌、祝妮这对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家,小学生打架虽然聒噪但也有趣,其他人也乐得吃瓜,局外人局中人都吃了个饱…… 直到“没头脑不高兴”两兄弟逃离现场去赶羊,观众们这才恍然: 原来还是有人干活儿的嘛! “这兄弟俩可真是小机灵鬼!” “小羊肉串、小羊肉火锅、小羊蝎子,吸溜~” “大家都很自我(非贬义),按着自己心情来,真好!” “谁也不惯着谁,有理就占,不服就投票,挺好的。” “牛萌萌在毡房了被四怼一,好惨QAQ” “伍赟好坏一男的,真的就一句也不帮,纯看戏!” 《呦呦田园》上集播完,进入长达两分钟的广告时间,观众们意犹未尽,恨不得把进度条再拖出一倍的长度来。 此时,节目首集的评价已经初步孵化出成型舆论。 大概是有了《一唱到底》和《悠然乡野》的对比,《呦呦田园》三步一怼、五步一吵,小事小争、大事大闹、特事特闹的基调,还真是格外得让人稀罕! 下半集,伴随着王思贤一句“你是条蛆吗”拉开帷幕。 霎时间,直播弹幕里一万个字里有九千个是“哈”,剩下一千个重复了200遍“你是条蛆吗”,含蛆量过高,以至于不少屏幕前的观众稍有反胃表现…… 严斯铭已经把手里串丢到一边,他反正是吃不下了。 关兴仔细想了想“蛆”的形象,伴随着微妙的、鸡皮疙瘩生出的感觉,他也停下来咀嚼的动作,只有周青岚,他的声音带着雀跃:“你们吃饱了吧,剩下的我一个包咯!” …… 程松宁和牛萌萌睡一个床这事儿,很是戳痛了严导。 他看着画面中牛萌萌对程松宁的亲密和信任,心里泛酸的同时,却又避免不了“幸灾乐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准内心的感觉。 依赖、崇拜、信任。 这几种心态往往都不是独立存在的。 它们有时候是情感的主体,有时候只是一个单薄的载体。 正是《呦呦田园》里有了祝妮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混淆了那种感觉,才使得牛萌萌没有足够多的思维空间去存放一些特殊的觉醒。 所以,当王思贤中午跋山涉水去给放羊二人组送饭,中途碰到骑马来接应的程松宁,二人同乘一匹马回去,牛萌萌的嫉妒在于同等的待遇付出:程松宁载了王思贤没载自己;而不是等位的感情付出:程松宁选择了王思贤而不是自己…… 周青岚这个怪胎又一次语出惊人:“我觉得吧,其实牛萌萌也没有很喜欢祝妮啊。” 关兴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你又知道了?” “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最忌讳的就是小气。” 周青岚振振有词地道:“喜欢就是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哪怕私底下再示弱,起码有别人在场的时候,面子底子是一定要兜住的。你看牛萌萌和祝妮吵了那么多,嘴巴又毒、语气又刺,话里话外真没给人家姑娘留情面,可别跟我提什么小学生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欺负她、引起她的注意,拜托,现在小学生都不玩儿这套了!” “你又懂了?” 周青岚哼声一笑:“我不懂难道你懂!” 第48章 第 48 章 周青岚这番话说完,严斯铭很认真地端详了他一眼。 笔杆子厉害的人,嘴巴皮子多半也差不到哪儿去。 周青岚对外或许有些内向,可一旦熟悉起来之后,他的语言能力就会逐步跟上来,直到嘴巴跟上脑子。 如今的周青岚畅舒己见,侃侃而谈,大放光彩。 可以说,他的精神状态和当初那个走投无路的失意小导演截然不同了! 暂且不提他自己有没有将理论运用到实处,起码严斯铭目前是认可对方的想法…… 综艺画面里有程松宁,三人就专心看节目。 一旦轮到别人的分量,三人又继续聊天—— 严斯铭和周青岚这两个感情理论莫名搭上线的人,对于“牛萌萌和祝妮之间是斗嘴还是暧昧”展开了十分隐晦的辩论,实则立意在于“牛萌萌到底有没有觉醒内心真正的感情需求”,为此还让关兴做中间人(工具人),客观求证并核实了牛萌萌入圈以来的数次感情经历(绯闻也算),最后对“牛萌萌在程松宁身上产生萌动”这一结果达成共识。 周青岚很意外:“我以为严导对松宁是有些独占欲的,会避免谈到这种话题。” 关兴差点呛死、享年27岁:“什、什么独占欲?” “就好比我创作了一个相当喜欢的人物,不乐意别人、尤其是不可靠的人去沾惹,严导也许也有这样的心情吧?他和松宁大大小小的合作有那么多次,几乎是看着他一步步好起来,有一种类似养成的心态,所以会严格审判甚至针对亲近他们的人。” 饶是严斯铭也哽住了:什么养成?什么独占? 那可不是因为“御用合作”、“一手调|教”,不想让别人白摘果子的因素,而是出于和牛萌萌同源、但情绪更深刻的情感…… 关兴好像听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师父,程老师也就比你小5、6岁吧?”说着,他捏着喝空了的啤酒罐,略有些吞吐地道:“想当他爹,您未免有点过分了。” 严斯铭:爹个头啊!我想当他老公! 周青岚也不太赞同:“严导还是要调整一下这个心态。” “您是不是觉得那些歪瓜裂枣谁都配不上松宁?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呀严导!都说由古至今最难处理的关系是婆媳关系,您要是想和松宁保持亦师亦友的亲密合作,那这方面最好还是不要去干涉他比较好。” 严斯铭:…… 他深深吸气:“关兴,收拾桌面垃圾带出去丢了,我闻着羊腰子味儿想吐。” 周青岚捏着半串羊腰子,有点无辜,又讷讷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别生气呀严导!这种事情迟早都要面对的。我打个比方,松宁和他师兄认识十年了,将来无论谁结婚,对方肯定都会舍不得,觉得好兄弟被别人抢走了,可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做家长的、哦不,关系里的年长者还是要放开心怀去接受这种离巢行为比较好……” 严斯铭咬牙切齿:“把周青岚和剩下的两头蒜也带走!” * 《呦呦田园》首播一炮打响开门红,并成功地启动了暑期档的预热开关。 星期天当晚拿下近10万人的打分,节目词条热度和相关指数更是以一晚不到的累积,轻松吊打了《一唱到底》、《悠然乡野》超过4时、24小时的累积! 一时间,观众们又找回了久违的全民追更的热情! “还得是乐迪,知道全家一起找乐子的综艺怎么做。” “我妈现在可稀罕程松宁了,女婿就要找这样儿的!” “宁宝,这下真的成为阿姨们的好宁宝了……” “我妈和施柳一样大,也不耐烦几个小的,笑死!” “开播前:岁月静好。开播后:谁又吵吵?” “快点播下一集!我也要和八胞胎一起去赶大集!” “全程都在担心羊跑丢了,我真是个操心命QAQ” “被种草了节目组的航拍飞行器,大六位数,伤不起。” 全民追综艺的乐趣在于,每个人都能找到戳中的“点”,补不到位的地方回头再看一遍复盘还能“查漏补缺”,那些值得品味的细节更是常看常新,下饭有味儿、打发时间有趣儿,简直是一档全自动嘴角提起机! 再说回异父异母的八胞胎,眼下众人还在录着节目没回来,已经有不少网友扒出了他们录制的大致坐标—— 的确很偏,偏到什么地步呢? 如果没有当地人导航,一般人都不知道路往哪里拐! 当地的汉族网友给出了还算合理的解释: 【那地方其实不是什么留守地的,乡镇该有的设备配置也都齐全的,再往下的区域,更多的还是民族文化以及信仰方面的原因,他们也不爱出来,反正自给自足。】 如此一来,网友们放心了。 能够带动当地旅游经济固然是好事,但也要看人家需不需要这份帮助。 假如有这样的需求,节目组后期肯定会在各方各面做努力,特地突出一些当地亮点,推荐大家去出游探索;就算没有,也能让全网人民借助节目的视角,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感受别人的田园生活,带来欢乐也好、带来羡慕也好,总归是从前没有尝试过的新鲜感…… 一周的时间足够一部剧、一档节目的发酵。 等到第二周《呦呦田园》再播出时,同期市占已经来到了近乎倾轧的20%! 什么概念? 但凡是打开电视或者视频平台看综艺的,每五个人里头就有一个人选择了《呦呦田园》! 这一期中,“八胞胎”已经初步适应了田园生活:放羊、看田、收菜这种需要一些技术手法的活儿,甚至都完成了第一轮轮岗值班。 不得不说,环境可以改变人,大家的进步都很大。 本期,他们跟随同村大叔的脚步,第一次赶了大集! “20一瓶的洗衣液不稀罕,就爱2元一块的大肥皂。” “这大馒头一块钱三个?好哇,那我就要一个!” “2块一斤?吓唬谁呢,还不如我家地里种的!” “你这羊怎么卖啊?怎恁小?560?平时吃的啥啊?” 在伍赟和各个摊主打起来之前,程松宁和王思贤把伍赟拖走了,观众刚遗憾地“啧”了一声,画面一切,就见师兄弟在街道一小拐角里“围殴”伍赟—— “你有毒吧!再问人家老板真的要你收了!” 伍赟嘴硬:“怎么可能!” 程松宁无语:“你懂不懂什么叫问价就要买啊?” 伍赟敢和王思贤顶嘴,但一面对程松宁,他又莫名的气弱:“哪、哪能强买强卖啊,我就说一句他家的羊,才多大一只呀就赶出来卖……” “我说你家的羊养得孬你乐意不?”程松宁叹气。 王思贤切了一声:“不想和你走一起,怕转头被套麻袋。” 师兄弟二人不爱和他一起逛了,索性强行把人打发走,丢去给施柳女士提东西做苦力。他们乐得轻松,转而去打了些青稞酒,听老板说是去年酿的,眼下正是刚刚好到劲儿的时候,二人喝了觉得好,一下就把从节目组那儿抠来的“零花钱”花得差不多了。 见二人还要逛,跟拍摄像提醒他们:零花钱余额不足。 “怎么可能?” “我特地算好了留5块钱!” “你留5块钱干嘛?” “啊?我们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路边有卖那个黏黏糖的。” 两人齐齐回头看向镜头: “所以我们现在还剩多少钱?” “1块8。” 程松宁和王思贤又齐声叹气。 “问问一块八给卖不,不行的话就抢先去舔一口?” “那你去舔!别喊我——” 另一边,丸丸和祝妮看中了一个大妈摆摊卖的碎花布料。 “美女,扯点布回去做睡衣,夏天穿最舒服了!” “来点啊,在我这里加工给点手工费也一样的!” 看着周围蛄蛹来蛄蛹去的人群,祝妮神色犹豫:“都是大妈大姨穿的。”她有点想撤退,但布料滑手透气,一看就很好洗、并且很好干,这才是重点。 丸丸手摸着下头压得一匹浅色的:“倒也不是特别土。” 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些碎花审美,那花钱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最后,她们花了宝贵的零花钱,一人扯了身睡衣…… 镜头再一转,牛萌萌正屁颠屁颠跟在施柳和俞佳身边。 她们手里握着最多的钱,那是大家卖菜和山货所得,钱刚拿在手里还没捏热乎了,立刻就换回了一些鲜肉、排骨和豆制品:牛萌萌提了一袋,另一袋更重的被“发配”过来的伍赟提着。四个人逛着逛着,围住了一个滚皮蛋的老头儿。 他旁边立着一个小纸板,上头写着:两毛一个。 伍赟既不记吃也不记打,再加上俞佳这张嘴,二人当着人家老爷子的面,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皮蛋是地球上最该消失的食物”、“皮蛋闻着有一股子yue味儿”、“它离开地球的时候最好带着折耳根一起消失”。 在他们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施柳直接拉着牛萌萌离开! 三边的分镜切完,弹幕进入无处下脚的拥挤时间—— 【到底给我崽多少零花钱啊?几口酒就没了?】 【那碎花儿睡衣真的穿的很舒服,透气又凉快!】 【最后两个人还是吃到了黏黏糖,笑死……】 【缺大德了伍赟和俞佳,打发他们俩去种折耳根吧!】 【这个地球不能没有折耳根和皮蛋#大哭#大哭】 【我一直在等他们买苹果,为什么不买,看着好甜!】 【宁宝和贤哥才是最懂得享受的人啊,事儿也干了,钱也花了,但有点不好:醉驾(马)!】 说起醉驾,程松宁也被大家长施柳警告:“下来吧!” 可这小子不干,他没醉,但的确也来劲儿了:“这马今天才修蹄打的新钉,就是要多活动活动!”说着,又低低喝了一声,只见程松宁腰板儿一打直,下一秒就将马儿带着朝前快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把摇摇晃晃的三轮车抛在了后头。 跟拍镜头在后面吃了一嘴脸的土…… 三轮车上,施柳无奈摇头。 王思贤劝她放轻松:“喝这点儿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伍赟哼唧着,阴阳怪气:“是啊,种族优势。” 俞佳熟练地怼住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回嘴打击的机会:“那可不!不像有的人,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有优势。” 施柳没理会这二人的例行争吵。 丸丸也抱着她的新睡衣默不作声。 因为三轮车后座少,空间十分有限,不得不腿挨着腿坐的祝妮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配合她特地扎得两个低麻花辫儿,有股别样的清纯美。 可牛萌萌却没在意到这个触感微妙的小细节。 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跟着马儿飞在了外头。 小伙子恨不得把脑袋探出车斗外头,目光一直追寻着前头骑在马上的程松宁! 隔着大概二十几米的距离,他的背影挺拔挺直,两条长腿夹紧马腹、稳稳踩在马镫上,加速时才微微直起来。从后头画面的视角看去:阳光均匀地落在程松宁身上,只见他腰肢紧实细韧,长而细的小腿因为加速打直了一些,整人迸发出无限的荷尔蒙! 王思贤看牛萌萌探头探脑的,问道:“你也想骑?”不等牛萌萌回答,他也从车斗一侧探出脑袋,大声喊道,“松宁!等会儿,萌萌也想骑马!” 程松宁果然停下,同村的大叔也把车停了。 牛萌萌半是激动、半是纠结地翻身上马,跟在三轮车后,晃晃悠悠地骑了起来…… 这一幕,播出时就是热议重点,事后更是被反复讨论—— 有人在意施柳大家长的权威,和一些“双标行为”; 有人一一盘点了俞佳伍赟的12次嘴仗的胜负情况; 有人尽数分析了本期王思贤暗藏的“控场”手段。 《呦学》分类众多,入门容易容易学成难,还有一部分人细心钻研,顺着前人的结论开辟了新的研究方向:《宁学》。 什么意思呢? 简单来说,就是学习程松宁在生活以及职场中的各种技巧,以及分析他的语言行为,吸取精华部分为己用,分析他的不足之处引以为戒。 程松宁不当“家长”,不要聊天控场权,大大小小的选择眼看着都是被推着走的,他不正风头却又能出风头,甚至还是唯一一个、没有和其他成员产生嘴仗(认真打的那种),可谁也不能否认播出两集里程松宁的贡献和地位! “首先一点,脑子里要有货。” “什么叫货?我更愿意称之为一种‘展示思维’。从一二集的弹幕集中热点我们不难看出,大家十分关心的点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种情况:1,厉害的体量冲击。比如自然景观,也比如俞女士的豪宅。2,厉害的印象冲击。嘉宾们每集出现那么多个人特写,但爆发弹幕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有审美疲劳的缘故,有新鲜感的缘故,但更多还是不够深刻,缺少对比……” “此处需要一点后期剪辑和滤镜的功劳,但绝对不多。” “为什么丸丸在团时是门面,到了八胞胎里却被压得严严实实?真的是爱豆和演员有壁吗?不,丸丸是美的,但程度不够的冲击再美也是枉然。懂得释放魅力的老手哪怕素颜也能吸引眼球!她如果有心学习,就该学学宁妲己,在几乎没什么缺点的前提下、他还尤其懂得怎么放大优点,自然且生动,随时做好惊艳出场的准备,才不会在机会来临时显得刻意造作。” “3,厉害的言行反差。不是指用来凸显人设的人工反差萌,而是一些展现个人魅力的、不经意间吸引你去了解的反差。宁妲己不争毡房,不争轻活儿,甚至管家大权、财政大权一概不碰,但每当他做事说话的时候,你们见过有谁忽略他、插他话么?弹幕也总是挤得满满当当,谁都人忍不住去关心他……有人思考过他的行为处事吗?” “学会这一招,你就是行走的中心!” …… 《宁学》如火如荼,从网友们玩梗胡编乱造,到真的有人整理编撰成“册”,大概用了两周的时间就成功出圈。 《呦呦田园》的《呦学》作为参考来源,更是火得厉害! 再一搜那些研究员、大评论家,这是什么大型认亲现场啊?吃瓜群众们扒开马甲一看,好家伙,去年那批研究《演员的品格》的博主们又重操旧业了! “全网只有300个活着的营销号,我信了这句话了。” “甜老师的大作看得我心服口服,明天就投入实践!” “甜老师全网第一严谨人,为研究透彻给38头羊编号!” “主要是《骑马二三事》真的太搞了,常看常新。” “隔壁有位老师为了考古俞丸之战连夜刷完《闪亮101》” “宁宝的考古资料未免也太贫瘠了……” “他的过往还不如萌萌的据传情史丰富QAQ” 开播之前可没人想到,《呦呦田园》爆火之后,第一波衍生红利竟然是让《演员的品格》和《闪亮101》给吃了,同期同类综艺《悠然田园》却从最初的竞品退一步到平替,再退一步到低配,如今甚至沦为下饭都不配的X市旅游宣传MV…… 不得不说,讯星的对打愿望完全落空。 但他们并未因此感到气馁,《大江流》已经完成了全部后期工作送审!不出意外的话,能赶上真正意义上的暑期档! “颤抖吧内娱!你们的剧王即将闪亮登场——” 第49章 第 49 章 《大江流》11月开机拍摄,大年初六才办仪式。 作为一部超过150万字的“复兴”风传统武侠,影视改编后的体量必然也不小,有国内影视巨头鑫润+日活排名第一讯星作为制片和播出的双保障,拍摄周期却压缩到只有4个月,这在大众眼里只能勉强算“合格”。 无数书粉和网友们都认为:它本值得更好的对待。 大家可还没忘记张亚盟张太子的选角之仇,暂且不提形象吻不吻合原著人物设定,他甚至要以32岁的“高龄”,从男主角江流18岁初入江湖时开始演!这一点,无疑又恶心了一把书粉…… 既然这个成年选角已成定局,那咱们各退一步: 找个真正的十七八岁演员来演少年版江流总可以吧? 哎,鑫润就不! 但凡书粉一反抗,把词条带上热度,他们就锁广场! 资本的高傲在此刻尽数展现。 甚至是,他们还给#张亚盟少年感#买了路透热搜。 如今《大江流》杀青后期送审一条龙,早早预定了讯星今年的暑期黄金档,一想到将来要被张太子一系列的热搜洗榜,处处刷存在感,强迫全网在目所能及之处看到《大江流》剧版相关的新闻,那种窒息感又双叒叕来了…… “轰轰烈烈的拍,到时候别扑得轰轰烈烈。” “讯星怎么可能会让剧王扑,硬砸也要砸出水花!” “大半时间在棚里拍的武侠剧,你指望它爆?” “讯星会把播放量灌满的,放心好了,它可是剧王!” “剧王?播一个月全网3000个热搜的那种剧王吗?” “独孤老贼,版权费吃得爽吗?祝你一胎八个!” “笑死,独孤老贼自己肠子都悔青了,别骂了!” 再说起独孤老贼,本命叫做古南施,书香门第出身。 因为自小的环境熏陶,古南施高中时就开始创作,他甚至还是传说中同时具备天赋和运气的那类作者:写第一本时小红一把,第二本更是不得了,连载期就有影视公司找上古南施的编辑谈版权。但那时资本疯狂入驻娱乐圈,大量IP被影视化,产出水平更是参差不齐。古南施心气儿高,面对七位数的版权费,说不卖就不卖! 直到他大学毕业,走出校园步入社会,遭到现实毒打—— 版权真香啊!多来点多来点! 可自那之后,古南施陷入了一个怪圈: 他的作品依然叫好又叫座,但仿佛失去了最初的灵气。 为了赚钱养家,摸索着市场流行口味写了几本很火、但古南师本人并不满意的后,他顺利买房买车,从此不用再为物质生活发愁,可心里那点遗憾怎么也弥补不了…… 笔耕不辍十五年后,古南施痛定思痛,静心沉淀。 冷静反思、精心构思了整整一年,经过了职业生涯里最长的空窗期后,赌上口碑,推出了一直想尝试、却屡屡萌生退意的武侠题材。哪怕是古南施自己也没想到,这部复兴风的武侠一经问世,一跃让他突破瓶颈,登峰造极,彻底成神! 从通俗到现代文学,差的就是这本《大江流》! 古南施无数次想过自己笔下的江流拍成影视作品会是如何,当年的他一遍一遍去数版税合同后头挂着的一串零,却没想过被全网书粉倒向怒骂的今天…… 赚钱是很爽,手握版权的作家多威风! 可失去读者的信任和信心,无论哪个作者内心都会煎熬。 独孤老贼这个响当当的笔名,古南施还想用一辈子。 错的不是《大江流》,那错的又是谁呢? * 《烂红》剪辑进入尾声,严斯铭暂时轻松了下来。 考虑到程松宁即将结束《呦呦田园》的拍摄回归,严导开始紧急补救自己的形象管理,后面能放手给关兴、周青岚的工作,他果断把事情交出去给二人去办,偶尔跟进展庆年那边的调查进度,看看那个老头儿一抔死灰什么时候能重新燃起来…… 除此之外,严斯铭也关注到时时刷屏的《大江流》。 这部和《烂红》差不多时候开拍,又在同一个好日子举办开机仪式的电视剧,虽然体制类别不同,本质上没有什么可比性,可单论时长,一部备案足足48集的电视剧分量,剪得竟然比一部120分钟不到的电影还快! 鑫润内部恐怕是一群八爪鱼在暗室里007吧? 不同于观众每天都在吐槽热搜上住着的“31岁少年感爆满的江流”,严斯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得到了一些特别的消息。 俗话都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 严斯铭也认同这句话,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出击了,让瑰影的对外去联系独孤老贼的编辑。 剧版塌得轰轰烈烈,最心碎的不是资本,不是主演,更不是看完就忘的观众,而是耗费心血、收获骂名的原著作者。但凡独孤老贼身上还有点儿文人血性,没打算在《大江流》后彻底封笔,那他的心里必然就还有翻盘重来的坚持…… 事实上,古南施也曾在心里筛选过国内数得出名字的影视制作公司。 他当年图鑫润家大业大名气大,又背靠讯星,不至于像群里那些倒霉作者一样,明明卖了版权拍了戏,却要被压个三两年抬不上,好好的热度都被耽搁没了。可如今回首再看,古南施发现自己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因为胆小,只卖了剧版,留下了影版。 因此,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联系过来,他心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大江流》剧版已经被拍成那个鬼样子了,如今还有公司愿意收影版版权?让我看看是哪个有钱花不出去的大冤种—— 啊,原来是严斯铭!那没事儿了! 独孤老贼瞬间坐正,快速回复编辑:真的吗? 编辑发了个黄豆小人瀑布汗的表情:还能有假? 拨通电话,古南施心情纠结:“我不是不相信他,去年我去电影院看过《苦刀》,但问题是,讯星和鑫润把剧版拍成那个样子!你不知道之前开内部审片会回来,我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梦到读者跑到我家楼下砸臭鸡蛋……剧版打样打成这样,有这么个印象先入为主,恐怕会把大家的热情和期待全部耗空。” 编辑也劝他:“乐观一点,剧版那个导演是什么段位,严斯铭又是什么段位,有他来接手,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呢?” 独孤老贼被说得心动了,但仍然犹豫:“等等吧。” “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大江流》剧版真的扑得轰轰烈烈?等到它评分砸穿武侠剧的底盘儿?等到观众彻底失望,拖累得你将来影视版权彻底积灰卖不出去吗?” 这话也很有道理,有的时机错过就没了。 可独孤老贼还是犹豫:“和瑰影、不,和严导合作密切的有哪些?他爱不爱用新人?别到头来又是一个资源咖来演江流……” 编辑顿了顿,直白的道:“你现在说这些都还早。” 他怎么不明白独孤老贼的顾虑呢? 越是这样,有的话越是要说明白:“假如你认定了瑰影,到时候谈版权问题你可以提出自己的诉求:想要什么样儿的主角、配角,想对剧情做怎么样的改编。至于谈不谈得拢,瑰影那边愿意给你放行怎么样的权利,都是将来落定时候的事情。” 独孤老贼沉默了。 《大江流》剧版编剧卖出去时,他的确没考虑这么多。 “不急的,没这么快,指不定《大江流》播完了,这边流程还在走呢。” * 从第五期开始,《呦呦田园》参照1.0传统引入飞行嘉宾。 率先登场的是明露。 她经过了半年充实忙碌的话剧工作之后,算是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一口气接下两个代言后,又火速敲定了一部S级古装戏女主角,形势可谓是一片大好!明露趁着开机前的空档出来参加综艺,首选就是目前全网热度最高的《呦呦田园》。 她飞行的这期,的确刷新了《呦呦田园》的收视新高。 有一部分原因是新鲜感,因为明露的曝光有限。 但不得不承认,更多的那一部分因素是她和程松宁之间说不清的关系。 说谈吧,一点证据都没有,完全是没影的事儿; 没谈吧,彼此之间的那种默契叫人看着又微妙无比! 八胞胎其他几个操心极了,大家也不吵吵了,都不动声色地给二人制造单独相处的环境。 程松宁没有多抗拒,明露更是含羞受用。 镜头内外,二人肉眼可见的有那么一丝丝的苗头。 他们一起去看了日出,一起放羊散步,一起去山里找药材,一起给羊圈里的羊重新打记号。直到明露临走的前一晚,二人甚至带着帐篷在外头露营,据说是要一起看星星。 可当晚天公不作美,反而下了一场冰冷的骤雨。 当时,毡房里其他人正嘿嘿笑做一团,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那二人,王思贤和牛萌萌更是屡屡提出《演员的品格》时期的旧事,辅以佐证,试图证明程松宁和明露的确有些什么。 那一晚,《呦呦田园》节目组嘉宾们前所未有的团结。 所有人都沉浸在做红娘的快乐里无法自拔!仿佛在积累全世间最牛逼哄哄的功德。只是没想到等到第二天再回来时,程松宁和明露之间的暧昧情愫已荡然无存…… 亲自送走明露,程松宁并没有显得多失落。 播出的正片里给了他一个特写: 青年看了一眼爬上来的日头,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鞭子,他注视着驶远的车,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这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牵住缰绳调转马头、轻夹马腹,加速朝回赶…… 本期的《呦呦田园》是以程松宁为重心做剧情剪辑。 后来的单独采访,工作人员问他的心情、隐晦地提起昨晚的夜谈,程松宁并不避讳,但也没明说,只说有的人适合作为朋友,那样感情会更加长久。 节目播出当晚,#程松宁明露#不出意外登顶热搜。 经此一晚,大批低调已久的CP粉、新入坑的CP粉痛哭哀嚎,所有人仿佛吃了一顿断头饭,又好似看了一场落幕烟花,灿烂又浪漫,落寞又怅然。 “品格时期就很吃这一对,我还在狂喜今晚发糖QAQ” “糖甜吗?甜就对了,最后吃一顿好的上路吧……” “柳疏狂和浣星儿,小蒋和安老师,真的没以后了吗?” “所以听雨的那一晚到底说了什么?咱们不能看吗?” “《宁学》又要开新课了吧,宁妲己害人不浅……” “还没开始就BE了,你们骗我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露火速进组新剧,不再接受对外采访,大有逃避之意;而程松宁也还在节目录制,一时间事件中心的两位主人公都联系不上。任凭网上舆论怎么发酵,双方经纪公司、工作室也不对此特地回应:问就是没谈,节目正片里不是看得很明白么? 至于双方粉丝,他们既害怕有点什么,又庆幸无事发生。 正值年龄的年轻男女,在一档节目里朝夕相处两个多月,培养出默契的前提是有感情,如果有了那方面的进展也很正常。 事实上,早在公布明露作为飞行嘉宾助演《呦呦田园》时,女方粉丝就已经隐隐有了预感,程松宁《烂红》开机、加盟《呦呦田园》时,明露曾数次转发他的微博助力宣传。她们不仅讨论过很多次程松宁这个“姐夫”适不适合、般不般配,私底下还拉群商量过CP粉圈壮大之后要怎么处理。 这下好了,全都是白担心! 骤雨那晚,想必两位正主自己已经说清了。 结局是明露黯然离场,程松宁单采更是一副释然模样…… 远在S市的苗妙吃了小师弟的瓜,还挺好奇:“我当初去助演,倒是没留意明露喜欢松宁。” 欧娜摇头笑道:“你光顾着艳压了,哪里会注意这些。” “也是,那会儿拍《致命审讯》,蓝组里就席勤勤和李芙是女孩子,她俩那眼神,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拜托,谁看得上张亚盟啊?”苗妙嫌弃地啧了一声,又继续说,“叫我和郭莱搭戏我也是不肯的,他老婆跟得紧,郭莱到内地拍综艺也好、拍戏也好,落地一个月内她必定要拖家带口追过来的,成天里疑神疑鬼!” 所以说,最后苗妙和程松宁这一对搭档的选择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明露……当时还真没太关心。” 欧娜现在回想起来,除了最后一次《苦艾》的共演,镜头之外的地方,她的印象里并没有太多对方和程松宁同框的画面,因为欧娜接手程松宁工作室时,已经是《演员的品格》后半赛程了,以至于她本人也不确定: 这俩人到底是不讲客套,还是真有点儿什么…… 和欧娜一样,同时也在脑海里用力回忆的还有严斯铭。 他刚刚和《呦呦田园》那边确认过了收官前最后一期飞行出演,转头看了新一期直播,差点没当场心梗、咳出血来—— 程松宁!你、好啊! 明露和你是阴差阳错意难平,那我是什么? 如果说你和她一起听雨过后说开,那骤雨的这一夜里,你究竟是想到《苦艾》杀青那晚她入戏太深、抱着你的衣服跪在河边哭,还是想到我在车里用糖换了你一个吻? * 6月中旬,严斯铭辗转到达《呦呦田园》录制地。 到“村头”接他的是王思贤和伍赟。 “严导,好久不见啦!您风采依旧啊!” 王思贤好歹是和他合作了那么几次,算是熟悉的人,就算严斯铭再讨厌“十年”、“师兄”这两个词,撇开程松宁在其中的关系不说,他对王思贤这个人本身是没有偏见的。 三个人打了招呼,这才晃晃悠悠地坐着三轮车往回开。 伍赟本来还想套套近乎,结果严斯铭全程靠着车斗一侧,带着渔夫帽和墨镜,只露出一张轮廓深刻不亚于演员的侧脸。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正当伍赟绞尽脑汁想话题时,突然听着严斯铭问:“就你们俩没事儿么?” 伍赟立刻道:“哪儿能啊!” 王思贤乍得一听,直接被口水呛到,晚了一步,猛咳了几声之后也赶忙解释:“这不是天气越来越热了嘛,家里的羊该剪羊毛了,他们几个眼下都忙着呢!我们俩刚刚送了一趟人出去,就顺便改道把您给接回来嘛……” “程松宁在干嘛?” 伍赟和王思贤双双沉默,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严斯铭扭头看他俩:“他在做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 倒也不是不能说,就是不太好说。 王思贤扭捏了半天,吞吞吐吐道:“XX弯坝有户人家的小母马发|情了,急着呢!这方圆十几公里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公马,就算有,年龄状态也不一定合适,他只能带着家里的马去和人家内个,内个约会了……” 严斯铭沉默了几秒,并感觉额角突突跳得厉害。 第50章 第 50 章 6月份,是个好季节。 6月份,是个忙碌的季节:青稞要抽穗,羊要剪羊毛。 《呦呦田园》在迎接了4头新生的小羊羔后,还没享受多久的喜悦,紧接着就迎来一件大事:正式入夏后,他们需要给家里的羊修剪羊毛。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这个任务不能再拖下去,否则羊肉串们真该熟了! 八人分工合作,安排好了菜园和田地的临时值班员,理所应当地把主力留在家里剪羊毛。 晴朗的下午,大家在剪羊毛师傅的指导下上手操作。 其中,要数程松宁、施柳以及丸丸三人适应得最快。 前者还可以解释为种族天赋,草原基因里天生就有这些自带的技能点,那后头两位女士就真的算很能干了! 说起来,这个异父异母八胞胎大家庭里,除了程松宁开车骑马赶羊修东西,重要大事上几乎无所不能,也就是施柳和丸丸承担了其他一些责任。俞佳和祝妮纯纯两个公主病,并且丝毫没有要改正的意思,往往要催促到第三遍才会动手。伍赟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不是不能做,但就是常常犯懒劲儿。而牛萌萌和王思贤胜在听话,但凡会的都做,不会就老老实实学…… 虽然八人八样,这个家好歹是维持住了平衡。 在师傅耐心指导下,能干三人组的动作从生疏到流畅,也就只经手了两只羊而已。其他人虽然剪得磕磕绊绊,但只要一听师傅说没问题,众人又重拾信心继续修剪羊毛。 如果一切顺利,按这个效率一个下午足够忙活完。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开三轮车的大叔跑过来,让程松宁赶紧带着马去XX弯坝帮忙。以及,新的客人马上要到村头了,家里得派人过去接! “谁啊?” 八胞胎没收到风声,毕竟他们每一位客人都来得突然。 大叔哪知道啊?他只负责传达消息! 见程松宁手里还拿着推子,赶紧把人拉起来:“快点去呀!XX弯坝你知道怎么走吧?就是XX垭口左边那条路,那儿不是生了颗很大的野桃子树吗?上次我带你去摘过果子的那棵!你看到之后再往右拐,一路有坡就下、遇到弯就继续右拐,村头数起第二户!” 程松宁消化了一下信息,问道:“我能帮什么忙?” 大叔摆手:“不是你,是马!人家那母马发|情了,去年就跟婆婆说好要留着家里公马的头回配|种!” 众人乍得一听“发|情”、“配|种”这样的字眼,一时间俱是尴尬不已。 “你骑着马过去,等到那儿他们也该准备好了。” 两个任务:一个接人,一个配|种。 前者大叔只交代了一句,后者足足念叨了两分钟。 如此一来,八胞胎里必须拆出三个人去执行任务。 考虑到家里的三轮车实在破败、经常会熄火,一个人开的话,如果半路出事儿了拖都拖不回来,所以必须要两个人搭档出发;另一边,唯一满足单独骑马安全出行的只有程松宁,他也比其他几个人更会识路找路。 所以,临时任务的人员分配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家里其他人继续剪羊毛。 伍赟和王思贤开三轮车去接人。 程松宁即刻带着马儿去进行一个种的配…… 这才有了王、伍二人开着小破三轮去村头接人,在车里聊起程松宁骑马去配|种的那一幕。 得知真相的严斯铭开始思考:《呦呦田园》这个节目后期到底是怎么样一群人在做?得开多大的滤镜,写多离谱的台本,才能把这一群人的互动展现地自然、和谐的同时,又不失搞笑,甚至偶尔还有些让人感动? 偏偏伍赟和王思贤说出口之后,就不再觉得这事儿尴尬,他们甚至开始联想画面—— “这算不算我们家的马吃亏啦?” “是有点吧,它可是第一次呢!” “我们宁宝临危受命,辛苦他了!”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呀?不会跟着马一起留在那儿吧?” 严斯铭一路听下来差点崩不住表情。 他不得不开口打断,并提醒他们一个不算太冻的冷知识:“一般情况下,马交|配一次也就10分钟不到,更快大概5分钟,能要多久?” 二人顿时面色古怪:“噫~” 如果车斗里有个氛围灯,这会儿大概是黄|色的。 三个大男人不得不默契地转移了话题,说起家里的事。 “严导,虽然你是严导,是客人,但客人也不能例外哦!咱们排班表一向是把客人也算进去的:浇菜收菜,看田灌水,捉虫割草,放羊赶羊,给小羊额外添料,甚至是进山挖野菜挖药材,这些事情你也要做的!” 严斯铭才不管这些,他只关心和谁一起做。 “那别的客人有过的待遇,我也想要可以吗?” 伍赟还不懂,大咧咧地问:“什么待遇啊?咱们对待远道而来的嘉宾们都是一视同仁的!” 但王思贤听懂了。 他知道严导这人有点“认生”,毫不犹豫把师弟推出来。 “可以呀,怎么不可能呢!” “有松宁在,还能委屈你严导?” 严斯铭手撑在边缘,笑得意味深长:就是因为程松宁,他心里才有这些委屈…… * 《呦呦田园》三个毡房早就不是当初的安排。 自打有客人过来后,小毡房就空了出来。 那里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待客专用的客房,过来做客飞行的三位嘉宾无一例外都是睡在小毡房。好在天天大太阳,周围环境清新自然,毡房里又有常常有打扫,总体环境和内里布置比其他两个更好…… 得知客人已经在路上,祝妮和丸丸不得不临时离开剪羊毛的队伍,去简单收拾小毡房。 等她们俩将晒得软乎而蓬松的垫子和地毯铺回去后,恰好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破三轮哼哧哼哧赶路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 施柳也站起身:“谁啊?” 三轮车拐过弯,一个轮子堪堪离地,在王思贤“出神入化”的车技下好险稳住,众人看他贱兮兮地挥手,非要把悬念留到最后一秒:“这次又是熟人喔!” 整个娱乐圈都是熟人,再熟能熟到哪里去啊? 大家叉腰的叉腰,擦汗的擦汗,灰头土脸也懒得收拾。 直到身量挺拔、气势逼人的严斯铭从车斗里跨步下来,包括施女士在内,所有人都尖叫了起来:“卧槽!”、“这熟人关系我真是惶恐!”、“严导——” 严斯铭和所有人打招呼:“你们好啊!” 因为之前《烂红》“白薇”换角儿的事,俞佳有点挂不住脸,但她也没法儿反抗,咬着嘴唇、硬着头皮打了招呼。施柳到底和严斯铭在《演员的品格》共事了两个多月,这会儿老同事见面倒也算熟稔。牛萌萌有点高兴又有点害怕,直到严斯铭拍拍他的肩膀,这小子又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了起来。 场上唯一和严斯铭缺乏交集的只有祝妮和丸丸。 要不是运气好赶上最后一波选秀红利,丸丸没准还在各种粗制滥造的偶像剧里打转儿,别说有没有机会演电影,就算能进去客串个小角色,也够不上严斯铭这边的资源。她身边能够接触得到最“好”的男人,已经是许昭闻那种了。 如今一见,丸丸既急迫地想接触,又胆怯不敢上前…… 至于祝妮,这位童星出身、家世背景不亚于张亚盟的京派公主,人家只是单纯看不上配角,非女主角儿不演,否则前年《苦刀》里就该出现祝妮的身影。 她眼光高,胃口叼,但面对严斯铭还是不敢造次。 京派公主老老实实和严导打了招呼,便站回了施柳身侧。 众人又开始剪羊毛,一边和客人简单说说家里的事儿。 另一头,程松宁赶了差不多有个几公里的路,顺利找到了XX弯坝的那户人家,只见右侧的马圈里已经架好了一应设备。母马是因为天气热起来提前发|情,否则也不至于临时找到马帮忙,程松宁瞟了一眼,它正焦躁地甩着马尾,一双大眼睛看向场上的公马,时不时就转过头来,显而易见的焦躁和急切。 专业的师傅们已经就位,让程松宁先给马喂些吃的。 跟拍摄像好笑极了:这种场面,也就是拍那些野外纪录片的摄像能碰到了,什么“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之类的…… 谁能想到田园慢综里也能出现这种画面呢? 摄像想到的,程松宁也想到了。 他离家时间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也没见着胡日查和它女朋友的亲密瞬间。可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也不至于对这方面一无所知。 因此,程松宁很是尴尬地扭过头问:“这还要拍吗?” 摄像头上下晃动,表示点头。 程松宁无语:“它有的你也有,就这么好奇吗?” 摄像嘿嘿一笑:“不是我好奇,是观众好奇嘛!” “好奇什么啊?反正回头都是要打马赛克的……” 程松宁无奈,给马喂了些吃的,紧接着师傅就过来检查它的状态,确定休息好了,就要准备开始做正事儿了! 公马和男人固然不一样,但本质上都是雄性动物。 想要石更起来,都需要一些来自外部的刺激。 母马就位,这头初次播种的年轻公马很快也蓄势待发! 接着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只是期间这小伙子不太听话,差点从临时架起来的台子上颠下来,吓得师傅赶紧让程松宁在旁边顶着。 程松宁:…… 这算个什么事儿? 他一扭过头,就能看到那根长到离谱的东西! 不过比起程松宁,两个师傅更辛苦。 那根玩意儿怼进不去时,他们还得动手帮忙。 “初哥”没经验,完全凭着本能横冲直撞,师傅们不得不全程帮扶,直到顺利喷发出来,前头被固定的母马这才停止痛苦的嘶鸣。而头一次完事的公马抖着规模仍然惊人的东西,它原地踱了几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甚至还有一丝懵懂:我在干嘛呀?怎么被掏空了呢…… 跟拍摄像笑道整个人疯狂发颤,一度端不稳机器。 他也知道这东西回头得打马赛克,索性把镜头怼到程松宁脸上,幸灾乐祸地问道:“小程老师感觉如何?” “不如何。” 程松宁一脸麻木,声音毫无波澜:“我现在只希望它争气一点,最好能够一发即中,否则还得过来几次。”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经过了那棵野桃子树。 摄像师傅有点眼馋,又眼巴巴地求程松宁他去摘桃子。 “小程老师,你看那个桃子好可爱呀,我好想吃~” 这会的桃树刚刚过了一班早桃儿,被鸟雀昆虫啄食瓜分。后结的一茬果子更多更大,青里带点儿粉,还不到吃的时候,也已经是脆而多汁、甜里带酸,比起旺季的桃子不算多好吃,但争得就是这个早,吃起来别有一股风味! 程松宁被对方的壮汉夹子音喊得头疼,无奈应了。 他把马拴在树下,先试了试枝桠的承受力,这才让摄像把防晒外套脱下来装果子。利落爬上树,瞄准那些品相大小都还不错的桃子,算着个数就近摘了一兜儿,又轻松跳下来。 “一人一个尝尝鲜,差不多得了。” 等到程松宁这边回去,太阳还没落山,他们一车一马嗖嗖赶回来,把还在剪羊毛的一伙儿人吓得一跳! 施柳张口就道:“还以为你们要多久呢!” 王思贤倒是看到程松宁手里用衣服外套裹着的东西,上前就接过:“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哎,是桃子啊!是不是大叔说的那棵桃树上摘得?” 见程松宁笑着点头,王思贤一个激动就抱了抱师弟。 “大家快来!小程老师去外头干活还不忘给家人们带小零嘴儿,甭管这桃子有多酸,一人一个全部吃干净好吧!” 众人连忙放下推子分桃子,程松宁去把马拴上。 给今天“累”着的小马哥喂了点水,奖励了块糖,他又绕到水房洗了把脸。刚转身,就见后头冷不丁地堵着一面人墙—— “你怎么来了?” 程松宁毫无准备地重新见到严斯铭,对方目光含笑,手里拿着一个青中带粉的桃子。 “你不高兴?” 程松宁瞥向水房上面的摄像头,严斯铭却面色不改。 他跟着人一路进了大毡房,扫了一眼室内陈设,又看了看明显属于程松宁、牛萌萌的那张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你们平时都睡在这儿?” 他咬下一口青桃,口感清脆,香气清甜。 味道么,果然也是甜中带酸,甚至回味起来酸比甜还多。 可那又怎么样?这桃子汁儿多,足以冲淡那股酸味。 程松宁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随口道:“是啊。” 严斯铭不太满意,但也没办法。 这毡房并不差的,冬暖夏凉,室内床柜桌椅、乃至通气窗一样不缺。《呦呦田园》播了这么多期,起码网友观众们没说过节目组苛待嘉宾这种话。 “我过来参加节目,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程松宁解下腰间的鞭子,很是稀奇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你,你想做什么事情需要问我吗?” 这话的语气听着分外熟悉,严导不敢顶上去。 他丝毫不怀疑,以程松宁的烈性,对方真敢在节目里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放好东西,程松宁出去帮忙收尾。 严斯铭捏着吃剩的半颗桃子跟着出去。 施柳这位大家长理所当然地跟程松宁沟通了一下下午的工作情况:在接连失去两个半战力后,大家的工作进度很显然慢了下来,再加上少了程松宁的压制,工作效率也肉眼可见的拉胯了不少。 这一番话,是施女士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 换做从前,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下次遇到这种集体活动依然我行我素,可眼下严斯铭在场,效果几乎是翻了倍的!众人纷纷找理由,俞佳埋怨推子刀片不锋利,祝妮说自己手小力气小,已经竭尽所能在做事了…… 程松宁看了一眼羊圈:还剩5只。 “严导也学学剪羊毛呗,来都来了,别闲着呀。” 这话谁敢和严斯铭说啊?偏偏是程松宁开了这个口。 严导也没拒绝,他拿起推子,走到小程老师身边,看着脸上水珠还未干透、睫毛根部依然湿漉漉的青年,似亲昵似讨好得配合道:“那松宁教我?” 程松宁自然无法拒绝。 他首先给严斯铭示范固定姿势,压住羊的一条腿、其他部位也牢牢钳制住,这才按照师傅教过顺序,拿着推子找好切入角度,从后腿开始剃毛。刷刷几下,篷布上便落下了一块一块、仍然连在一起的完整羊毛。 等他井井有条地剪完一只,这才站直活动微僵的肩膀。 阳光落在程松宁的脸上,将他的发梢和睫毛尾端染出浅浅的金色,稍稍修身的T恤配上一条黑色工装裤,宽肩薄胸、细腰窄胯,荷尔蒙气息简直蓬勃而出。 严斯铭在一旁看着,莫名辣得自己一身火热! 程松宁变成大姨大妈们的新女婿不是没道理,这也会、那也行的,真是招人稀罕,一时间,严导甚至都顾不上生气委屈…… 第51章 第 51 章 越靠近天空的地方,太阳落山反而没那么快。 几块宽大而干净的大篷布铺开来,垫满了羊圈连着毡房前面的大空地。只见羊毛纤维在空气中漫漫纷飞,众人一边地给最后五头羊剪毛,一边竖起耳朵,分心听着程松宁“胆大包天”地批评严斯铭。 “不是,你推子还得往下倾斜一点儿。” “哎,慢点慢点,别刮到皮肉了。” “说了轻点儿,用这么大手劲干嘛?” “能不能好了?你撒开,我来——” 程松宁一声招呼下来,严斯铭还真笑着让开了。 他看起来不仅没有恼火,反而挺乐意小程老师指教自己。 至于在场其他人,他们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底线正在被不断刷新,每当大家心里着急“这下严导该生气了吧?”、“宁宝,别骂了别骂了!”时,严斯铭往往还能再忍一口气,而他的退让通常会换来程松宁的得寸进尺。 这俩人,莫名有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氛围…… 再说回节目组临时调整的本日任务要求: 每个人(包括客人)至少要完整地剃完两只羊的羊毛。 目前除了严斯铭还在努力,苦苦煎熬的还有祝妮和俞佳。 这两位千金大小姐、京派公主,作风一如往昔,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磨洋工:一会儿说推子不好用,一会儿又说自己手疼;一会儿抓不住羊、按不住腿,一会儿又剃得小羊肉串皮下出血咩咩直叫! 总而言之,就是不好好干活儿。 尤其是在程松宁出去帮忙,团队直接失去最有力的监督。 施柳懒得管她们,这么久时间她也看明白了:没必要因为这两人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又不是人家亲妈,谁去惯着?再说了,团队里除了她们大家都配合,那就充分说明不是自己管理上的欠缺,而是极个别的问题,想必将来观众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俞佳和祝妮越发放纵,直接甩手不干,摆烂。 这种状态直到严斯铭的到来才有所缓解。 人可以厚脸皮,但总不能真的彻底不要脸吧? 除此之外,严斯铭“屈尊降贵”的配合也激发起二人的动力:严导在程松宁的“打击式”指导下,眼见的越剪越流利。连人家刚上手的进度都要后来居上了,俞佳这才想起来要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起码不能垫底吧? 至于祝妮,她看到突然奋发的俞佳,迟钝的脑子在此刻总算想起要临时抱佛脚了! 祝妮首先就想到要找程松宁帮忙。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有一丝急促的哭腔—— “松宁哥,我真的使不上劲儿呀!” 程松宁还没来得及扭头去看祝妮那边什么情况呢,严斯铭握着电推子的右手忽然一歪,下刀片直接在他固定羊腿的左手手背划过,霎时间划出一道血痕! “嘶……” 严斯铭左手瞬间吃痛放松,右手却还紧紧拽着羊腿、防止羊突然后踢,没出两秒,血迹已经留满半个手背,程松宁看见那抹不断扩大的刺目血色,赶忙把人拉开到一旁,又赶紧招呼道:“萌萌去拿绷带纱布和消毒的!师兄你去看看祝妮那儿,实在不行把她那头剪了,回头柳姐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电推子不算特别锋利,但也是实打实的刀片。 划到肉的伤口正汩汩朝外流血,程松宁又气又急,烦得直接瞪了严斯铭一眼,语气仍然不见轻柔:“跟你说了先抓稳看准,再下推子,这下好了?” 严导自知理亏,一句也不敢和小程老师争辩。 很快,牛萌萌就拎着一个医药箱出来,程松宁把血迹暂时清理掉后,抽了三根棉签合在一块儿,沾湿了消毒酒精轻擦伤口周边,确认没有铁屑和明显灰尘杂质后,又仔细看了看伤口深浅,没到深可见骨那么严重,但刀口也不算浅…… 严斯铭正盯着他的表情,王思贤开口了:“保险起见,去村头小诊所里缝两针吧?” 这可是严斯铭的手啊! 导演的手,虽然是左手,那也很重要啊! 程松宁点头,又想到家里的羊:“对,那——” 他的话才刚起了个头,王思贤就道:“哎呀,反正就剩这两头羊了,交给我和伍赟、萌萌就好,你赶紧带严导去吧!” 严斯铭倒是稀奇地看了眼王思贤:识趣的人果然面善。 既然事情都协调好了,程松宁也不再犹豫。 他简单给严斯铭的伤口做了个包扎,又把院子里停着的小破三轮开了起来,载着刚开工就受伤的倒霉蛋哼哧哼哧驶了出去…… 严斯铭受伤虽然打乱了计划,但好歹没耽搁活计。 俞佳的羊是由伍赟帮着处理了,两人一边拌嘴一边折腾羊毛;祝妮求助程松宁的节奏被意外打断,无奈之下又和牛萌萌重新“搭档”了一回,也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筋,后来二人也笑笑闹闹的,配合着修剪完了任务份额里的最后一头羊。 干完了活儿,众人加快手脚收拾了场地,开始准备晚餐。 “今晚做个拍黄瓜吃吃吧,这小黄瓜看着真水嫩!” “这个可以有,哦对了,严导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他之前或许没有吧,但待会回来就应该有了。” “我懂了,辛辣刺激就别来了……” * 厨房里吵吵闹闹,时不时传出些大动静来。 疲惫了一天的施柳还需要去一趟小黑屋接受单采。 Staff:施老师今天对大家的效率满意吗? 施柳除了第一天给众人面子、一次性端了七碗水,后来再也没在单采给人刻意圆场。因此工作人员这话一问出来,她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的评价。 “当然不满意,可不满有用吗?埋怨是最无用的情绪。” 这话说出来是有点直白的,施柳到底还是心软。 她顿了顿,又轻轻叹气,补充道:“离录制结束也没有几天了,说实话,大家能磨合到今天这个程度,其实已经比较难得了。活到这个岁数,我深刻了解人的缘分不能强求,并且人与人之间有气场的存在,有的人性格里具有更强的包容性,有的人比较自我、甚至孤傲,这些都可以理解,因为个体之间的确有很多差异……” 施女士全程没有指名道姓,但全篇都在精准点人。 相对于其他人,她已经很委婉了。 《呦呦田园》虽然没有极端的冲突戏剧,但播出至今大大小小的矛盾也不少。 八个人固然都在镜头里展现自己的真性情,八人八色,可到底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每个人心里都拿捏着一个度:能让观众对自己的印象维持在底线之上,哪怕骄纵如祝妮,她的公主病也不是不分场合地发作,每每都能引起话题带动观众讨论,却又微妙地压住反感。 总而言之,在巧妙的雷点规避和舆论操作下,祝妮、俞佳仍然有大把的红利可以吸收搜刮。 这样的操作,也不怪靠实绩堆出地位的施柳看不上。 她更喜欢实干家,哪怕是装出来的勤快也好。 因此,当staff让她选出自己喜欢的“家人”,施女士毫不犹豫表达了对程松宁、王思贤,以及丸丸这三人的青睐。 从节目第一期到现在快结束,施柳还是这么想! 再说被施女士认可的程松宁,他这会儿正一股子的气发不出来,一张脸冷峻至极,拧着眉头看卫生所的医生给严斯铭缝针。 小伤口缝针不用麻药,可有人麻药过敏又是另一回事。 严导这会大概也知道“羞耻”了,别过脑袋不去看。 不仅如此,他还借口晕针,做作的拉了拉程松宁散开的一截的腰带,对方温热的小腹就在他脸颊贴贴就能够到的地方,严斯铭手上痛得厉害,心里却辣辣得热成一片…… “你是不是活该?” 应严导的请求,跟拍摄像没过来。此时程松宁可以想骂什么就骂出口,严斯铭一句话都不敢顶。 “我不想看别人随随便便的支使你做这做那。” 程松宁深吸一口气:“我难道是傻子吗?” 傻到明明关系没多好,还像个大冤种似的帮人忙前忙后? 严斯铭看他冷着脸往外走,赶忙拿上医生开的药追了出去。 卫生所外头的院子里有一棵喊不出名字的树,花早开完了,结着些带清香的绿色小果子,这时被傍晚的小风一吹,空气里都是一股子的香气。 程松宁正在发动三轮车,偏偏这破车又熄火了! “走不了?” 小程老师烦得很,从驾驶台下面摸出一副线织白手套,绕到前面的破烂车盖,伸手握拳熟练地在两侧敲了两下,就这么掀开了摇摇欲坠的车盖—— “坐那儿当少爷?把你的手机拿过来打灯啊!” 严斯铭好笑的下了车,打开手电筒为他照明,嘴上问着“哪儿出问题了?”实则眼睛根本没往引擎盖下面看,车坏不坏重要吗? 他的目光已经被俯身检查的程松宁彻底吸引: 薄背细腰,工装裤的裤管里是两条踩直的长腿。从背后看,对方整个人的肩背折出一个极其流畅的弧度,一直延伸到臀部时才微妙地起来。除此之外,沾染机械油污的手套,覆盖干燥灰尘的靴面,这些脏污反而将程松宁衬得别有一股劲儿…… “你往哪儿照呢?打个灯也不会?” 十年从业经验的严导又一次被骂,他这才按捺住心思,老实当个毫无技术含量的灯光师。 “这车也是婆婆家的?” 严斯铭没话找话说,他看到程松宁的睫毛在眼睑落下阴影。 对方熟练地操作着,漫不经心地回答:“从别人那儿租来的,否则家里一有什么事儿岂不都要我出门办?” 除了程松宁,其他三位男士是都能开这辆三轮的。 不得不提的是,在这辆破烂二手改装三轮没租回来之前,程松宁的确是忙得过分。他不是不能做事,但不愿意憋着硬吃这份亏,因此和施柳商量过后,头一回赶大集时就专门找了人问。巧在第二天就有人开着车送上门来出租,哪怕是改装过后少了个轮子、发电机也破旧,但起码能用,并且租金实在便宜,于是租车这事就顺理成章的落下了…… 严斯铭听着又问:“那你怎么不骑马带我?” 程松宁扭动钥匙重新发动的手一顿:“行行好吧,小马哥今天都被掏空了。” 但除此之外的原因,是他不想带严斯铭一起。 在此之前,程松宁有和师兄、牛萌萌同骑过,但这两人都属于程松宁不会多想的安全人,就算在马背上颠簸得再厉害,他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杂念。如果同骑的人换成严斯铭,不是程松宁自作多情,这个臭男人不吃点豆腐恐怕不会罢休。 * 严导做客《呦呦田园》第一天,光荣负伤。 因为缝针被医生要求近期忌口,他能吃的东西也比较有限,本地山里爱吃辣吃酸、口味偏重,当季时蔬野菜乃至一些山珍野味,严导起码有大半不能碰,甚至连程松宁藏在冰箱里的最后一点儿青稞酒也没让喝。 晚饭的时候,大家一起敬酒,只有严导喝水。 这迎接远客的第一餐,吃得就挺不是滋味儿的。 祝妮细细一想,深深怀疑是自己突然那一嗓子嚎得把严导惊住了,这才让对方手里的推子一下子失控伤到手。 她罕见地生出些愧疚和胆怯,找到程松宁偷偷送管药膏。 “这个是祛疤用的,松宁哥帮我送给严导吧!” 程松宁:…… 他掀开大毡房门帘出去,看着小毡房里的亮光,扯了扯帘子上挂着的铃铛,只听见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谁啊”,程松宁答道“是我”,还没等他扯平的嘴角放松下来,里头的人已经快步走近替他掀开门帘。 “喏,祝妮给你的药膏,消炎祛疤的。” 严斯铭看都没看,随手接过后放在桌上。 小毡房室内高度有限,他这么大个人杵着硬是把层高衬得更低,但就空间而言,这里其实比大毡房四个人住要宽敞得多。程松宁看了他头发还湿着,显然刚刚从水房回来,想想也没事,扭头就要走。严斯铭却把人拦了下来:“你今晚就睡这吧?” 程松宁回头瞥了他一眼:“我的建议是严导早点睡。” 严斯铭屡败屡战,越挫越勇:“反正明早你还要过来喊我一起去田里。” 羊一顿不吃饿不死,晚点赶出圈儿也没事。 关系到一年份的收成,家里的青稞地才是第一优先级,每天轮班去田里的人起得最早。 因此严斯铭理直气壮让成程松宁留在小毡房:“你起那么早,还会把别人吵醒。” 程松宁能如了他的愿? 不过是顾着严斯铭拉住他的左手才缝针,不好用力甩开。 “你不过来的话,那我只有去和牛萌萌说,我想感受大毡房的温暖,今晚和他换个床睡!牛萌萌不是很想独占小毡房吗?我这几天全部让给他。” “……” * 给家里的羊剪羊毛的这一天,所有人都累极了。 晚饭休息、洗澡洗漱过后,大家也没劲儿再去做其他活动,节目组还有什么别的安排统统交给明天再说。 大毡房的张赟最后一个出水房,顶着一头湿发进来。 他习惯性一扫室内:王思贤在看新闻,没准正在微博广场搜索自己的大名;牛萌萌正趴在床上和人聊天,看他那一脸微妙的表情,八成是隔壁的祝妮,下午二人可没少眉来眼去;哦对,还少了个程松宁…… 不用想,对方此时此刻肯定在严导的小毡房里。 “该睡了吧?程松宁还不回来?” 王思贤头也不抬:“叙旧呢,急什么。” 伍赟擦着头发,稍一酝酿就是满嘴阴阳怪气的味儿:“当初你俩都在那个节目里,怎么没见你和严导搞好关系?” 牛萌萌的耳朵一抖,打字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哎,那有什么办法呢?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眼缘和磁场的,比如我头回见你就看不惯,比如我和我师弟一见如故,再比如严导对我师弟独此一份的青睐。这人吧,看待问题的眼光就是不一样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 两人半真半假地争论了一番,期间火|药味很重。 直到隔壁中毡房女士们关灯睡了,程松宁仍然不见回来。 “萌萌,你去问问松宁今晚睡哪儿。” 王思贤理所当然地指挥牛萌萌:“不回来睡,就把咱们的门帘拴好。”后者甚至没等他说完,就已经踩着拖鞋冲了出去—— 夜晚的毡房外有淡淡的青草香,偶尔能听到一声羊咩。 牛萌萌心情雀跃,正要拉响小毡房门帘上挂着的铃铛,却听到里头有程松宁和严导吵架的声音传出来: “你去拿你的枕头来,我不想用别人用过的。” “这都是洗过晒过的,你爱用不用,不用就给我!” “别人的我用不惯,用你一个枕头都不让?我手一直在痛,没个好枕头我睡不着觉,明天一早还得和你一起去田里……” “严斯铭,你被祝妮附身了吗?发什么公主病!” 第52章 第 52 章 严导空降《呦呦田园》后,其实众人并没有多少实感。 之前一些女嘉宾过来做客,节目组多多少少会给予特殊照顾,甚至量身打造一些“脚本”,以此凸显嘉宾的牌面,顺便还能给大家的日常生活来点儿小变动。 比如之前明露做飞行嘉宾的那一期。 播出的成片里,但凡看过的观众都不得不承认,整集剧情主线几乎都是围绕着明露走,虽然没有刻意去制造“众星拱月”的局面,但联合程松宁搞了一出“意难平”后,最终播出的效果出乎意料得好! 以至于祝妮和俞佳忍得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这种待遇,她们作为常驻嘉宾可都没享受过呢! 直到人家客人走远了,大感“不公平”的二位女士马不停蹄让团队和节目组沟通:以后不许再请女嘉宾! 起码不能请演员爱豆,不能压过常驻的风头。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以后女嘉宾要来,除非是谐星? 天知道节目组多难做:拜托,但凡能拉扯出一根感情线来,他们都能写脚本强行拉郎凑对儿,可您二位这样高傲,从正主到粉丝那是一点儿亏都不愿意吃的,人家几位男艺人也是粉丝捧在手心宠起来的,和冤种舔狗人设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凭什么反过来配合你们呢? 可眼下来的严导是个不折不扣、具备战力的男人。 如此一来,那些特供的“待遇”还要给么? 节目组在对接之前商讨过这些事情,并得到准确答复: 严导不需要大家表现出对他的追捧和照顾,什么“雌竞”、“雄竞”拐弯抹角的劣质脚本最好也不要出现,大家该怎么来就怎么来,给嘉宾安排活计、又或者安插一些小惊喜,只要合乎剧情走向、方便素材剪辑,严斯铭没有任何干涉节目组后期的意思。 就算有了这句保证,节目组也不敢轻易放松。 此时此刻,随组导演看着下午到晚上录制的素材,不得不陷入沉思—— “严导和程老师关系那么好?” 跟拍摄像用力点头:“真不是演的,人家是真好!” “除了之前讯星的综艺,转头又合作的一部电影,如今还能给面子来飞一期。难道说,他俩之间有什么亲戚关系么?”导演一边粗剪白天的素材,继续问道。 跟拍摄像挠挠头:“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严导之前剪羊毛弄伤手,他们为什么没让你过去拍?” 小摄像摇头晃脑:“严导一说不让拍,我都不敢继续跟着了,哪儿还敢问为什么呀。他们回来的时候我才远远拉了个背影,两人下了那辆破车就一前一后走着,搞得我以为他俩吵起来了,结果收工之前去收设备,才知道程老师今晚上和严导一起睡在小毡房呢。” 导演顿时一拍大腿:“你不早说?” “我哪敢凑他们脸上去拍啊,严导一盯我就犯怵。” 反正导演本人是后悔不已:小毡房里的摄像头设置不像其他两个毡房,镜头并不是长时间开着的,而是接着外头和水房那边共一根线。所以一般什么时候大家起了,一串儿的镜头都开了,小毡房里的摄像头才会跟着一起开。 这得错过多少好东西啊,越想越心痛了…… 除了路过都躺枪的跟拍摄像,同样在心里埋了个疙瘩、久久不能平静的还有牛萌萌。 他本来是打算去问宁哥回不回大毡房睡觉,结果在小毡房门口听了几句话之后,脸色变化怪异、心里思绪翻涌,来来回回在耳边飘荡回响的,全是松宁哥朝着严导似怒似嗔发脾气的声音。那样的语气,那样的措词,直呼大名,毫不避讳,前所未闻,以至于牛萌萌的脸颊、耳朵、脖子,几乎立刻涨红! 那一刻,他的思绪被全部抽走到一片空白! 牛萌萌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才神思恍惚地沿着原路返回,十几步路的功夫,却走得跌跌撞撞。打开门帘,又手忙脚乱地扣紧,他含糊地朝其他二人搪塞了一句“松宁哥在那边睡了”,然后一股脑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闻着周身程松宁残留的气息,牛萌萌心如擂鼓。 他为什么要那样说话? 他对大家明明不是这样的。 牛萌萌顾不上另一个人的回应,仍在反复回味程松宁那几句话:不同于往日的平静温和、总是那么的肯定淡然,而是和下午教严导剪羊毛时一样,动不动蹦出点儿零星的脾气,罕见的小暴躁反而让程松宁显得更加生动。以至于牛萌萌在门帘外偷偷听着时,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想象出程松宁当时的表情神态…… 胸膛剧烈起伏,心脏砰砰直跳,几乎是跃出胸腔的力度。 牛萌萌不由得问自己: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因为松宁哥更关注别人? 因为他在别人面前展现了更自我、放松的一面? 可那又怎么样呢? 哪怕是21岁的牛萌萌,他自己也总是毫无负担地在前辈哥哥们面前放肆耍赖,那程松宁面对赏识他、照顾他的严导,这样表现也是理所应当的。 将手按在不断狂跳的胸口,牛萌萌没有立刻理会还在闪动的手机屏幕。 他知道,那是祝妮回复了自己的消息。 可此时此刻,他却失去了“秒回”的热情。 下午大家开玩笑调侃揶揄他和祝妮时,牛萌萌心里明明也有过一丝欢喜,他俩一起给一头羊剃了毛,彼此之间靠得那样近。偶尔有一阵风从山坡轻轻吹来时,带起空气里飘起来的轻质纤维,就像一层朦胧的纱拂在眼前,模糊了他某一刻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判断…… * 《呦呦田园》新的一天往往从6点左右开启。 天还没亮,天空呈现出一种水晶紫,边界是幽幽的蓝。 导演和摄像组起得最早,他们前一天初步处理素材忙到凌晨两点,第二天五点半又得起来布置镜头和各个线路轨道,照例轻手轻脚地布置好一切。大毡房、中毡房里还没有动静,倒是小毡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大清早的,别逼我踹你……” 程松宁挪了挪,试图远离身后贴过来的热源。 严斯铭有一步贴一步,恨不得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和他贴拢。小心翼翼地在程松宁后颈处蹭了蹭,冒出来的胡茬扎人刺刺的,程松宁被刺得轻轻一缩,到底没能抗住困意,躲了两下后没再动弹,严斯铭见状重新把人揽进怀里抱紧。一张暖和而绵柔的大毯子盖在二人身上,被子下是缠在一起的四条长腿。 他压低了声音嘟囔:“还用你踹?昨天那羊都不止踹我一脚,好险没踹废。” 但程松宁没再回应,他重新睡了过去。 呼吸很轻,需要凑到很近才能感受到。 严斯铭撑起手臂去看他,毡房内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轮廓,但这已经足够了。 没能见面、联系也急剧减少的这一个多月里,严斯铭整个人空虚到炸裂,越是用忙碌削减这种情绪带来的影响,他心里越是在意。少了程松宁相依而眠的每一夜,他自己都过得无比敷衍,甚至睡觉吃饭都已经不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感受着鼻息间熟悉的气味,严斯铭拥紧他。 睡意再次覆盖二人,直到半小时后闹钟准时响起。 程松宁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整个身板都缠住自己的严斯铭掀翻到地毯上,床很矮,以至于这人卷着毯子恍惚了一下才慢慢清醒—— “要起床做事了吗?” 他坐起在地毯上,茫然地看向程松宁,后者静静发懵了两分钟,直到6点整,室内的摄像头正式开始上班,程松宁扫了一眼镜头,起身掀开门帘。严斯铭随手拢了一把头发,也跟着他一起出去。 阳光穿过朦胧的晨雾,远处的高山只显出一些轮廓。 微凉的晨风吹醒早起的人,二人在水房简单洗漱后,就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去田里。跟拍摄像一言不发地跟上,有了领导的交代,他现在是什么镜头都不敢轻易错过了…… 青稞已经全部抽穗,程松宁先领着严斯铭逛了一圈。 “到这条梗的位置,这一整片,全是我们家的。” “早上的任务,就是看看田里水分够不够,土硬不硬,土里靠近根的地方有没有生奇怪的东西,垂下来的叶片背面有没有虫子。最后,还需要摸摸这些穗子。”说着,程松宁给他做了个示范,“感受一下它保不饱满,有没有空壳儿的,再扒开几兜儿检查穗根有没有长奇怪的斑点。” 严斯铭全程听得仔细,既清楚几下程松宁说的每一句话,也认真记下他的每个表情。 程松宁被他盯得后悔没戴个帽子出来。 倒是跟拍摄像在心里直呼“严导敬业”:干实事的人那就是不一样呢! 从田里巡视完,二人索性从菜园绕回来。 严斯铭看着地里插的小木牌,只见不同的分管区域还都一一标了名字,他有些好笑地道:“我能来个松宁老师的甜瓜吗。” 程松宁两手插兜:“想要自己下地去摘。” 见严斯铭真的跳了下去,他又一哼声,补充道:“踩坏一个赔十个,别怪我没提醒你。” 等看到严导手里精心挑选的甜瓜,程松宁又皱着眉说:“你真是不会挑呀!昨天挑个一抹粉酸掉牙的桃子,今天又挑了个长得好看但不甜的甜瓜……” “我哪知道?可它白白胖胖的,看着最可爱。” 看颜值挑水果的严导跟着小程老师去洗水果,当他咬下甜瓜的第一口,的确感受到了程松宁的厉害之处:这瓜很脆,很水,但甜度也是真的有限。 程松宁笑他:“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严斯铭硬是一口一口全部吃完了:“不甜也没关系。” * 二人回到家里,刚好赶上其他几人紧急调整放羊人选。 “怎么了?” 王思贤身上还穿着围裙,先给师弟夹了个煎饺,解释道:“丸丸昨晚凉拌菜吃多犯胃病了,吃了药正在毡房里躺着呢,今天怕是走不了远路。好巧不巧,伍赟昨晚上没盖被子、凉着胃了,这会儿是上吐下泻的,歇半天再不好的话,下午恐怕得把他送去村头吊水。他俩都不舒服,索性就按着之前排好的班,男女两头各后推一个人,换萌萌和祝妮去放羊。” 程松宁被烫了一下,还是勇敢地咬住了煎饺。 等到嚼吧嚼吧都咽下去了,这才说道:“那不正好?萌萌现在骑马很溜了,起码放羊这一路是没问题的,不靠悬崖也不用淌水,让他带着祝妮一块儿呗。” 王思贤更是嘿嘿直笑:“我也是这么说呢!” 说着,他又给师弟投喂了一个煎得更好更漂亮的煎饺,师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得意味深长。 正要进来的牛萌萌听到这里,不由顿住在门口。 直到身后严斯铭拍拍他的肩膀,更高大的身形轻而易举地“挤开”他的位置,来到程松宁身边,旁若无人地问:“外头的小咸菜自助没我的份儿?” 程松宁果然一秒钟被转移了注意力:“能自觉点吗?” 严斯铭倒也不是真要煎饺小粥配咸菜。 他只是过来刷一刷存在感,顺便制裁一下小朋友。 而灶前的王思贤也忙活儿完了,将准备好的两分早餐装进保温盒里,这才交给了萌萌,简单嘱咐了两句:“马的东西在栅栏小门边上挂着,糖也记得拿几块,两个人同骑的时候多注意着点儿祝妮,别图快,路不好走、心里没准数就下来牵行……” 6点半,牛萌萌和祝妮带着羊群、牵着马出发了。 其他人洗漱收拾好了,也开始一起吃早餐。 “严导是不是经常见到早上5、6点的太阳?” 大家看着严斯铭慢条斯理吃东西,到底没忍住调侃他。 严斯铭也没什么架子,理所当然地点头:“家常便饭了。”熬夜不算什么,通宵更是常态,处理剪辑工作时还好,任务重的拍摄期连着两天不睡觉那都是不少的。 其他人笑过之后,谈到来这之后作息强行规律。 别说是通宵,一旦11点之前没上床,哪怕呆在水房洗衣服都有错过时间的负罪感,更别提躺在床上还要玩游戏玩游戏这些的,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田园生活,仅仅只用一个月就掰正了大家的生物钟。 “挺好,这样健康规律的生活对发际线也很好。” 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话从严斯铭之口而出没说服力。 众人不由得看向他的头顶:乌发浓密到几乎看不到发缝,发际线也很正常。不知怎么的,大家不由得想到一个身材相当不错的女孩子说她要少吃点减肥…… 哪怕是程松宁也不由打量了一眼严斯铭。 好个浓眉大眼的严导,这是在炫耀吧?一定是! * 严导纵使不是女孩子,节目组还是给了些优待。 何况他左手上还有缝了两针的伤口,好在这两天用不着急着做重活儿,大家坐着破三轮摇摇晃晃出了村,去围观别人干塘。如果热闹凑得好,还能收鱼、摸甲鱼。 “这东西可补了!” 男女老少纷纷踩到抽干水的塘里,时不时传出一声振奋而惊喜的惊呼“我摸到了!”,紧接着,大家的目光就会集中到那人的手上:一只被泥巴覆满的甲鱼。 严斯铭手不方便没下去,程松宁也在岸边陪他。 二人看着泥堆里打滚,不断挖泥摸索的王思贤,他正在兴头上,以至于完全不知疲倦。程松宁看他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今天不摸一只上来,怕是回不了家的。吃着塘主给的炒南瓜子,小程老师幽幽叹气:“提前贷款一只卤香味儿的吧。” 正说着,王思贤也发出了尖叫:“啊——” 只见他眉头紧锁、额角冒汗,一只手提不起来。 程松宁赶紧探身去看:“你摸到了吗?” 王思贤痛苦地喊道:“摸到了,但也咬到了!” 塘主一听就明白了,站在岸边看着,乐得哈哈直笑:“加十块钱再送你一只当做补偿怎么样?干不干?” 这等好事儿王思贤哪能错过? 一时间,他也顾不上痛了,大喊:“松宁给钱!” 程松宁笑着掏钱:“那这一只炖汤吧。” 提溜着两只新鲜甲鱼,二手破三轮又一次开进了村头小诊所,医生给王思贤消毒换药后,又检查了严斯铭缝针的伤口,不由叹了口气:“都小心点儿吧!” 都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个的还不稳重…… 中午,有人过来收羊毛。 家里又里里外外忙活了一遍,这才吃上中饭。 伍赟和丸丸看着盆里养着的“硬菜”,病顿时好了一半儿,缠着施柳晚上要加菜养身体,王思贤伸出自己受伤的食指大声宣布:“我才是那个要养身体的!” 只是嚎完之后,他又一秒心虚,补充道:“还有严导!” 两只甲鱼扑腾着四只短爪子,刚探出脖子,又被屋里一阵阵的喊声吓得缩回去。大家长施柳不住地摇头:“你们可真是不客气……” “严导怎么看?今晚先吃一只炖汤的补补?刚好你们四个,一人分一只爪子。” 程松宁捅了捅严斯铭的胳膊。 而后者一直看向他,闻言笑着点头。 第53章 第 53 章(已新增) 下午避开正大的日头,程松宁又带着严斯铭去了趟地里。 巡视完青稞田里的情况后,二人照例从菜园绕行。 这一次,程松宁亲手给他挑了个脆甜脆甜的瓜,把因为伤口又痛又痒、以至于一直臭脸的严导哄开心了,他右手拿着甜瓜,一口一口吃着,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两人晃晃悠悠回来,路上还逗弄了一下小狗。 “这是第一期吓得她们满菜地跑的那只小黄狗?” 严斯铭蹲下来,伸出手也想摸摸它,还拿黄瓜去逗它,可小家伙扭着腚、左躲右闪,摇着一根仿佛安了马达似的短尾巴,哈哈喘着气在程松宁身边围绕,急哄哄地用它湿漉漉的鼻子去蹭、伸出红红的小舌头去舔,不断地用脑袋去拱程松宁的手心。 “这狗未免也太会看眼色了。” 严导的评价是中肯的。 小黄狗一路跟着二人出了菜地,土肥却又灵活的小身子在程松宁腿边穿梭,它时不时回头朝着严斯铭汪汪叫唤两声,宛如最尽职的护花使者。 走到岔路口上,程松宁和它摆手告别。 他连喊了几声“回家吧”,小黄狗这才扭头往自家方向跑。 “它家在哪儿呢?” 程松宁给严导指了个大概的位置。 严导拧眉一看:“隔这么老远也跑过来,什么狗鼻子?” 不得不说,狗真是一种知觉敏锐、忠诚念情的动物。 小家伙大老远察觉到程松宁过来,一路拼命飞奔,就为了在他的必经之路玩上一会儿。 《呦呦田园》里两位公主病患者不喜欢它,因为当初在菜地里丢了大脸,而那段画面至今还是二人热度最高的黑历史。施柳和丸丸也记着小黄狗当初在菜地狂奔的景象,对它格外防范。除此之外,伍赟被小黄狗叼过鞋子,对它也是避之不及。只有王思贤和程松宁,偶尔会带点小玩意儿过来喂,逗弄它、陪它玩。 “人家鼻子就是厉害呀。” 程松宁这话本来是没什么意思的,可严导听着就要多想。 松宁喜欢狗? 可之前拍《苦艾》时,他对村里的小猫也很好啊。 这一发散,严斯铭不可避免想到两个人:明露和牛萌萌。 明露与程松宁已经算是亮过“明牌”的状态。 两人对彼此的心情都心知肚明,所以哪怕没有“聚”过,也给了一个还算正式的“散”。戳破又不至于说破,哪怕将来再见面再合作,事情也早已过去,所谓往事不可追,成年男女只会体面握手,然后相视一笑。 至于牛萌萌,本质就是个愣头青。 严斯铭或许不了解女人,可对男人,他只能说太清楚了。 不合时宜的遇见往往没有好结果,何况身边的干扰因素那么多。哪怕严斯铭不亲自飞这一趟,这小子也不见得有进展…… 二人绕过树荫处往回走,期间又遇到几个大姨。 她们一行人大早进山,在山里忙活儿了大半天,出来时人手收获满满一背篓,左一篮子右一麻皮袋,遇到了程松宁,不由分说给他塞了一大堆的野果子,热情似火地招呼道:“尽管拿回去吃啊~” 程松宁给严斯铭分了一半,直到放风(摸鱼)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往家里回。 * 两只甲鱼,最后是一只炖汤,一只做成卤香。 炖汤的给受伤、生病的四人养身子,当天就宰了吃了。 预定要卤香的那只,一直精心养到严导告别离开的那天。 八胞胎里唯二的厨艺好手:施柳和王思贤,二人大展拳脚做了一桌子好菜,卤香甲鱼作为最后的下酒菜端上来,大家边喝边聊…… 严斯铭一共飞行四天,节目组虽然没有刻意去为他设置脚本剧情,但期间也留下了丰富、且自带各种反转的素材,足够后期剪出满满当当的一期。 他走那天,只说让程松宁一个人送。 大家也没拒绝,毕竟这两人关系好已经是公认的。 不比明露走前没打空手,节目组众人满满当当给她收拾了一箱子特产,严斯铭的愿望相对而言可就太朴素了:他还想吃一次野桃子树上的桃子。 导演摄像、常驻嘉宾们直呼严导“不忘初心”! 程松宁面上不显,心里嘀咕:初心个屁…… 二人一路走到那颗野桃子树下,严斯铭看着坡下静静流淌的溪水,又看看仰着头挑桃子的程松宁,忽然也明白了归居田园的那种满足和闲适。 严斯铭扶着程松宁跳下来,二人又去坡下小溪边洗。 “喏,给你挑了个甜的。” 桃子还是脆而多汁,但酸味已经少了不少,清甜的香气充斥在口腔里,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不弱于果园里精心培育的品种。 他们在溪边待了一会儿,品完了一个桃子。 夕阳落在水面,细碎的光落在水花里,偶尔有几点跳跃的光点反射到人身上。跟拍摄像在石桥上架着镜头拍了个爽,人拍了、景也拍了,遗憾的是没听清二人说了什么。 事实上,这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嘉宾手动“闭麦”。 节目组是能充分理解的:有的时候,与其后期剪辑被艺人团队强行沟通解决问题,不如直接在源头就想办法。虽然手动关麦了,但画面还是让拍,拍摄的主动权掌握在团队手里,后期加工找补也方便很多…… 送走严斯铭,《呦呦田园》也接近收官。 异父异母的八胞胎吵吵闹闹近两个月,把一档慢综的续篇做到远超前篇的地步,整个团队都十分骄傲满足!本着有始有终的原则,入住时家里是如何的干净整洁,大家离开之前也将一切都恢复至最初的样子。 来时在机场相聚集体出发,走的时候却是一个个离开。 最先离开的是伍赟,他的新戏马上就要开机了,中饭过后就被王思贤开着小破三轮送到村头,二人在车上还是吵嚷不止,直到车停下的那一刻,伍赟回头抱了抱老同学,留下一句“下次再见”,便头也不回上了前来接人的车。 再然后就是程松宁了,他和小马哥道别后,又去菜园那儿喊来小黄狗,给它绑了一袋骨头,这才回家收拾行李,由师兄和施柳一起送到村头。 “回头再见。” “不会让我等太久吧?” “不会。” 施柳也伸手抱了抱这个年轻人:“辛苦松宁了!” 施女士这两个月纵然风光无限,但镜头内外也是万般滋味尝遍,要不是身边还有那么三员得力干将,他们强有力的帮忙稳住大局,“大家长”这个累死累活的身份施柳无论如何都撑不下去,早想撂挑子不干了…… * 程松宁落地S市时,才接到师兄的电话说要出发。 他把行李都交给小艾同学,问:“我晒黑了吗?” 乔艾认真端详他,好一会儿后轻轻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稍微黑点也没事儿,反正底子白,养养就回来了。” 车一路往家里开着,回到久违的城市节奏,窗外是熟悉的霓虹灯闪烁。乔艾把平板递过来,让程松宁自己也看看行程,简单总结道:“《烂红》内部的试映会定在下月第一个周末,还有就是,娜姐给你安排了个试镜。” 程松宁定睛仔细一看,笑道:“不演主角她能同意?” 乔艾瘪瘪嘴:“反正就是走个过场啦!你是特别出演,不计入番位排序的……” 不得不说,欧娜对程松宁规划的上心程度,远比从前带着苗妙时要高。 苗妙那会儿,市场还没到这么饱和的地步。 但凡是条件不错的科班生,还在校时就不缺戏演,甚至不乏一飞冲天的特例,他们中的大多数会在毕业之前签下公司找到去处。 如今程松宁毕业都好些年了,无论是校内还是圈内,市场早已经到了入圈即内卷的地步。所有人都在争取有限的好资源,僧多粥少,哪儿还顾得上什么“非主角不演”、“非一番不演”、“非好剧本不演”的原则? 赚钱养活自己、养活团队的事儿,没那么清高! 欧娜一方面不想折了程松宁的咖,从此被业内降低标准,另一方面又不愿意看他空档。拍了之后播不播是一回事,但拍戏这份工作,甚至这种随时都在状态的感觉是不能断的!三十岁都没有的年轻演员不多去尝试,难道坐在家里演技就会自动增长吗?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欧娜还是想了这么个办法。 “特出”不和主演争番外,角色人设和戏份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拍摄周期短,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程松宁一个月左右的功夫就能杀青。 在家休息两天,欧娜果然带来了剧本。 与此同时,还确定好了和剧组见面(入组)的时间。 《汨江缭乱》,算是年代剧,但年份距离当今并不算久远。班底是纯得不能再纯的正剧底子,扶贫教化题材,由大导刘英执导,同时背靠老牌制作公司山海文化。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山海出品的剧集几乎都是首登一套八套,次轮才在地方台展开轮播。 程松宁听到介绍时神色一凛,看完剧本后,心里就只剩下兴奋和羡慕了。 欧娜品着他的表情,想笑还是忍住了:“羡慕吧?” “羡慕啊!” 程松宁老实点头:“剧本真的很扎实。” 不仅是剧本好,故事剧情的完整性高,人物塑造出来的那种真实又生动的感觉,轻而易举就和普通剧集质量拉开差距。这也难怪为什么山海出精品,在别人为上星份额抢破头的时候,山海的剧集却能十年如一日地在一套八套登陆…… 欧娜却说:“山海的剧演着是很好,只要播出口碑没差到过分,完全可以锁定一份实绩,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耐住寂寞。” 筹备期长、拍摄期长、后期长。 落地平台固然很有保障,但那也需要时间。 光是这几样,就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见程松宁神色萌动,欧娜又笑道:“你是别想了,人家主演大半是体制里的话剧演员,里头可是神仙打架、国一扎堆,剩下就都是攒资历从配演到主的,身上要是没点儿真功夫,配角都轮不上……要我说,这才叫大戏呢!” 此处拉踩一把讯星的剧王《大江流》。 6月里预告出了两拨,反响平平,但粉丝声量很大。 程松宁倒是好一阵子没关注了,随口问道:“《大江流》什么时候开播?月底,还是7月?” “月底?他也敢?《呦呦田园》还没收官呢!” 这话欧娜是说得十分直白:“等你们这档节目播完了,收拢的热度重新分散开,讯星那边才敢放手上新剧!” 《呦呦田园》已经超过了去年《演员的品格》创下的一系列记录,虽然不算同期,但也能拉表对比数据。再看去年暑期到秋天,被综艺剥取热度的新剧一部部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讯星不得不吸取经验,不仅要提防同平台内的“此消彼长”,还想要等《呦呦田园》播完,彻底回笼热度! 再说回《呦呦田园》,后期团队真是人均十个肝。 程松宁回到S市没两天,星期天新一期就已经开播了——飞行嘉宾正是严斯铭,网友们欢呼雀跃:严导也是老熟人了,他这么曝光出镜,那就说明距离新作抬上来不远啦! 但这一天,程松宁本人没能看直播。 他去瑰影工作室那边补了些录音,不是镜头需要,而是配合正片里淘汰的废镜头用以宣传。同在的还有苗妙,苗女士两月不见风采依旧,很是调侃了一番师弟:“《呦呦田园》我每期都看,吃饭也看!” 程松宁干巴巴地回道:“感谢你为播放量做出的贡献。” 两人在录音室待了一个晚上,完美错过直播。 与此同时,网上热度又创新高,网友们疯狂造梗、推梗,两个半小时不到的正片,倒退拉进度条能看出足足五个小时的时长。 伴随着节目中期程松宁确定团内隐形“实权”,严斯铭的到来,再次助涨了程松宁的气焰,使得全网观众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通杀”: 《宁学》再添新篇章,所谓:克上! “直接给我看懵了,严导他都敢骂的#恍惚” “可以说吗?他俩完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品格时期严导就拿宁妲己没办法,别人改词他张口就斥退,程松宁要改词?不好意思,这叫‘商量’,我重品蓝组的小黑屋单采合辑,直接看傻!” “问题是,这个家是真的不能没有宁妲己啊!” “有一说一,程松宁在呦呦里作用堪比大家长。” “那个桃子真的不酸吗?严导全吃完了……” “我全程看得龇牙咧嘴直流口水,嘛呀!” 不用多说,又是新一波的腥风血雨。 从上帝视角看去,修罗场中心的确是程松宁。 可他偏偏又是最游刃有余的那一个,淡定到观众都跟着抓心挠肺了,恨不得摇着头的肩膀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萌萌为了半夜没睡?严导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啊,这么任你差遣怼骂?你还记得骤雨那夜的明露吗? 臭男人,沾花惹草、逗猫逗狗,这个世上你到底爱谁! 而程松宁呢? 他正追在师兄身后让他给自己炒“塘主同款”南瓜子。 “我那天为了给你们抓只甲鱼,食指都受伤了,而你只记得塘主家里炒的南瓜子好吃?我现在锅铲都得用左手拿,你还让我炒南瓜子!” 这下好了,师兄也难过了…… 网友们看到这里真绷不住了:南瓜子就这么好吃? 本期高热片段,集中在【严导吃桃1.0】【严导吃桃2.0】、【剪羊毛二三事】、【半夜停电夜话会微表情大赏】和【两只甲鱼】,《呦学》一下子引入多本新教材,网友们差点忙不过来。同时更新的除了《宁学:克上篇》外,还有《不争气的萌妮》。 广大网友们对这一对的心情,从抱有热烈期盼到恨铁不成钢,也仅仅花了一个半月。 “夜话会期间萌看了宁妲己24次,看了妮子5次。” “萌,咱们投了吧,外边全是嗑药人QAQ” “有一说一,#斯宁#都比萌妮好嗑,张力极强!” “点亮蜡烛后相视的那一眼,在我眼里=d了。” “夜话会每个人的微表情都值得一期特辑……” “被宁妲己那样注视,真的很难不为他悸动吧?” “宁妲己”这个花名深入人心,《呦呦田园》捧不起来的牛萌萌、祝妮这对CP,双方粉丝既恨程松宁、又别扭地对他心存感激。 恨是因为自家没能在节目里吃到CP红利。 感激则是因为,程松宁的存在拦住了一对“有情人”的诞生,粉丝到底还是不希望正主谈恋爱,哪怕是搞暧昧也不行…… 这种独占欲,是很难说清的。 那相对应的,前有明露,后有严斯铭,中间还夹了一个懵里懵懂的牛萌萌,程松宁的粉丝就一点儿都不在意、不膈应吗? 对此,乔艾潜入粉圈、深入群众,了解了一部分情况。 【也不是不在意,但起码宁宝是被追的那个。】 【养成系都不是100%的纯情处男,何况演员#摊手】 【浪一点就浪一点吧,总比别人来渣他要好QAQ】 【还好吧,男女都无所谓,反正逢场作戏啊~】 【我不在乎,我带入宁宝的视角游戏人间。】 【你懂什么是选妃的快乐?忙着给宁宝选妃呢,勿回!】 小艾同学逛了一圈,直呼内行: 论自我和解,还得是你们这群熬了好些年、早已心硬如铁的老粉丝! 第54章 第 54 章 《呦呦田园》收官前的最后一集再次引起全网热议。 严斯铭的国民度摆在这儿,谁不认识他? 严导去参加节目,本身就自带受众和关注。再说,《呦呦田园》节目质量过硬,大家也乐意看到严导和嘉宾之间的化学反应。 这期也没辜负众望,再次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原来大导演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也要吃饭喝水睡觉,也像绝大多数人一样:晚上不肯睡、白天起不来。他吃到酸桃子和不甜的甜瓜并不会丢掉,而是一口一口吃干净,节目组安排的任务无论大小也都尽力完成。虽然看起来没那么平易近人、亲和温雅,但严斯铭这人的确是没架子,偶尔开开玩笑能把全员逗乐,也能接受被别人调侃…… 值得一提的是,严导和小程老师这两人之间关系,好得有些让大众出乎意料。 程松宁对别人那都是礼貌温和、乐于助人的。 谁能想到严斯铭一来,程老师就化身暴躁小子了呢? 如果说,伍、王这对学生时代就有摩擦的冤家吵架是每日保留节目,那严斯铭的到来,也激发了程松宁埋藏得很深的那层“真性情”:严导踩到菜苗了要挨骂,把羊放去了错误的栅栏口要挨骂,收菜力气太大把苗整个儿□□了要挨骂,小毡房拿错了程松宁的枕头,那严导恐怕要被小程念叨一整晚! 程松宁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放肆过? 严斯铭也没有纵容过任何一个人这么“作威作福”。 这两人的关系,颇有些亦师亦友的味儿:一边是笑着包容、全盘接受,一边是真情放纵、毫不遮掩,二者的相处之道怎么看怎么有意思。 不过再一想也没毛病—— 因为严斯铭某种程度上确实是程松宁的伯乐。 当初《演员的品格》里严导以S换S也要把人换到自己这组,甚至连着两期都对程松宁委以重任,让他演了重要角色乃至剧目主角,使得观众一步一步顺着严导的视角发现程松宁的好,收官那期更是真情流露,称程松宁是他看来最好的演员…… 严导对小程的滤镜之大,粉丝都不敢夸得这么凶! 再说回程松宁,“宁妲己”之名也称得上是家喻户晓了。 这个花名本身是由黑称洗白消化而来,既不至于贬义也不算完全的褒义。喜欢程松宁的自然认可他通杀、甚至以下克上的绝对魅力,看不惯他的觉得他沾花惹草、撩人无形,最后扭头就走还不负责任…… 但不管网上的评价如何,欧娜的目的达到了。 程松宁通过《呦呦田园》超额完成曝光刷脸的任务!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少至一年,长至两年,他不会再需要类似的工作,这一次的红利已经足够程松宁吃很久,他只需要好好拍戏,等着作品一部接一部地抬上来。 演员固然需要曝光,但更重要的是神秘感。 没有曝光,只能靠做作品硬砸; 但曝光过度,观众印象定型,又容易出戏。 欧娜将这个尺度把控地极其严格,稍稍搔到痒处就让程松宁撤离,哪怕在这之后接到再高的综艺出演片酬也不心动,专心致志为他接洽接下来的工作。 不仅如此,她还劝程松宁:“接综艺是很赚钱,可接的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你不想将来拍了戏播出时,观众一看你的角色,脑子里想的却是你在各个综艺里的名场面吧?那种出戏的感觉,一旦扎根就很难再拔出,影帝视帝来了都不管用!” 所以别说人家清高不下凡出演综艺节目。 真要来了,那大概率会是演员和观众的双向失恋。 与其让大众印象破灭,还不如好好保持“神格”,该高冷时就高冷,神秘一点,维持好角色滤镜总没错…… * 《汨江缭乱》拍摄地在D市。 早在3月开春时节,这部剧就已经开机,只是拍摄任务重,一直到现在还没杀青。 稍稍在家里养了几天后,程松宁在一个晴天落地D市。 事实上,他这趟行程并不是秘密。营销号爆料他将在《汨江缭乱》中特别出演,且没有哪一方出来打假否认时,大家就知道有这么一遭了。一时间,黑酸各种阴阳怪气的发言纷纷冒了出来。 “什么实绩都没有,这算不算贷款接戏啊?” “怎么不算呢?否则为什么不是别的小生而是他。” “电影还没上映,据说商务也快要来了#微笑” “开机三个月了才来特出,这是什么情况捏?” “宁粉偷着乐吧,别再说哥哥是没资源的可怜蛋。” “为什么要人家粉丝偷着乐啊?光明正大的乐不行?” “笑死,宁妲己就算不去演也轮不到你担演OK?” 可以说,除了程松宁自己的粉丝,粉圈没人高兴。 特别出演和客串还是有些区别,《汨江缭乱》这样的班底去蹭个角色还真不亏,演好了回头就是高质量的亮相。而程松宁从《烂红》杀青后,再一次投向小银幕,这个信号在众人看来就是“两手抓”—— 电影拍着,电视剧这边也不撒手,多贪心啊! 另一头,《汨江缭乱》剧组接到程松宁。 导演刘英是个很消瘦的中年人,他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只是认真看了程松宁几眼,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安排人带他去换装化妆,说是拍完剧照后下午直接去片场上工。 整个流程不超过十分钟,甚至更短。 刘英默认程松宁在接下剧本后已经记住了台词、自己私底下也准备过不少,并且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周围人更是见怪不怪,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有序地忙活起来。 “小程老师这肤色刚刚好!” 程松宁能怎么说? “《呦呦田园》那边平均海拔2800。” 海拔高的地方紫外线也强,晒黑一点儿很正常。 造型师懂了,转头给他拿了件刺绣墨蓝镶银边的褂子,领口敞开了不少,露出覆盖着薄而不柴、且线条漂亮的肌肉的胸膛。一条重金打造的、充满民族风情的繁琐项链长长地垂到前胸,细长的流苏碰撞到褂子上的银质扣子叮当作响。室内灯光很随意地照着,甚至不需要打光和高清镜头、滤镜的加持,程松宁露在外的皮肤已然呈现出细腻均匀的光泽感…… 此时,欧娜正在外头片场和男主角周信崇叙旧。 说起来,他俩也是老熟人了,不同于欧娜出去自立门户,当时的周信崇并没有多红,因此十五年长约到期之后就签到山海,毅然舍弃从前的“地位”再次从配角熬资历。所幸,刚满40岁的周信崇在收获了一个最佳男配角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男主大戏。 “你看着几乎没什么变化啊?” 欧娜仔细地端详他,不由地发出感慨。 周信崇闻言便笑了起来,眼尾还是有了细细的纹路:“哪能完全没变化呢,到底还是老了。” 这话有谦虚的成分,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抗老。 而周信崇是很正统且古典的俊朗长相,剑眉星目,儒雅正气,越大越熬出一股韵味儿来。 比起程松宁25岁参加《演员的品格》被称作遗珠,其实周信崇才是最早一批的遗珠:年轻时俊俏得不像话,因为关键时期机遇没能对上,早年间一直辗转着做配,等到30多岁好不容易熬出踏实的名声来,周信崇却已经不再年轻。签到山海之后,他索性专注转型,直到《汨江缭乱》才等来真正意义上的好机会…… “真说没变,是你没变!” 周信崇笑道:“我看苗妙现在势头正好,你带的程松宁也不错。说实话,当初要不是你们嘉衡下手快,其实山海这边也观望了一阵子的。” 欧娜了然一笑:“下手不快,回头就该后悔了。” 她看着周信崇嘴角始终挂着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松宁看着面善脸熟?” 这么一点出来,越看就越是那么回事。 周信崇点点头:“真有点那种感觉……” “你没发现,他和你当初有些相似么?” 欧娜指给周信崇看:“他的眉骨走向和你的几乎一模一样,额头都是这样饱满漂亮的,甚至美人尖也是。不过松宁的眼睛要更大一点儿,双眼皮褶皱没你这么深,但眼皮很薄,抬眼向上看的时候比你年轻那会更加无辜,有种清纯感!不单单是我觉得像,我之前和刘导沟通的时候,他就说你俩有点缘分。” 周信崇听着不由笑了:“真的这么像?” 他索性推开门看向里头正在化妆的程松宁,铺满墙面的化妆镜清楚地映出他的面庞,见到门口的动静,这个年轻人也朝他眨眨眼笑了笑。 二人又轻轻关上门,继续刚才的话题。 “是不是很像?” “是有点像,但我年轻的时候不如他,否则有这张脸在,什么角色不是任着我来挑呢?”周信崇话里有三分玩笑的意味,更多还是自嘲。他这一代里,成名早的同龄演员手里头奖也多,所以当年轮不上纯属撕杀太激烈,再加上当时大众审美不吃这一套、更偏爱坏男人坏小子那类,注定周信崇命里没有年少成名的运气…… * 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收拾妥当的程松宁一身叮叮当当地走出来,周围工作人员无不惊艳——别说,这小土司,还真有股又壕又霸道的味儿! “这一身行头,真是夸张又合理。” 周信崇忍不住摸了摸成程松宁的发冠:“重不重?” 程松宁连点头都费力,轻轻嗯了一声。 他头上顶着三四斤重,身上里里外外还套了不少真金白银宝石的配饰,这一身行头别的不说,起码是抵得几十头羊。 当天下午,程松宁就拍了入组《汨江缭乱》后的第一场大戏:“土司制度”早在30年代废除,可一些封闭且高度自治的地方不通外界,它们依然没有动摇最高权力的把控。发展上的矛盾和长期以往的习俗冲突,爆发只是迟早的事情。老土司没了,新土司继位,官方和自治区就是在祭典这天爆发冲突。 程松宁饰演的就是继位的小土司“阿迦索”。 他那双深而静的眼睛被头冠边缘缀下的鱼鳞型银饰挡住,镜头探过去,只能看到阿迦索长长垂下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紧紧抿住的唇。只有等他微微扬起下巴,才能从细碎的银光之中窥到那双沉静的眼眸。 说着普通话的男主角宋安国带着民兵闯入祭典。 宋安国本想“先礼后兵”,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儿,可当他对上小土司澄澈的双眼,蓦地又顿住,并想起自己来时曾经放话要“抄”了土司家,把人家后院全部挖空,一根金条也不拉下全部搬走…… 这场戏全是文戏,大场面文戏最要紧的就是神态和台词。 宋安国身上是有些谈判技巧的,可面对油盐不进、手握大权的小土司,再厉害的嘴皮子也得磨破,他没想过一次性说通对方,在席上讨了杯酒就带人匆匆离去,改日“再战”。 这一连串的戏份无一例外都是大场面! 从下午新任土司的继位仪式到晚上的庆典篝火,整场拍下来动用了好几百员的群演,之中有当地艺术团的舞蹈演员,也有土生土长的普通老百姓。主要演员是没吃几次NG,但为了拍足角度,最重要的戏眼还是多保了两条,以丰富取材。 进组《汨江缭乱》的第一天,程松宁拍得头痛无比。 字面意思:头冠太重,压得头痛。 下戏收工之后,他感觉从太阳穴开始,到脑子里,全部都在一抽一抽的疼,头皮也坠坠的!以至于晚上根本没胃口吃饭。 欧娜从周信崇那儿拿了药膏,程松宁涂完就昏昏欲睡。 “不出意外,你7月下旬就能杀青。” 程松宁躺着,从鼻腔里发出懒洋洋的回应。 他背后有好几处的红印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蚊子或虫子咬得,没起包,但抓了几下过后,呈现出一片充斥着细微小血点儿的红,那是皮下毛细血管破裂的结果,和某种印记产生的原因本质没得差,欧娜遥遥看了一眼,还以为那是吻痕…… 她再一想,程松宁之前两个月都在镜头底下过的,回来之后又有乔艾成天的陪着,去哪儿找人?白吓自己一跳! 正说着呢,手机震动、提示有语音打过来了—— “你继续按着,我给你拿过来吧。” 欧娜绕到按摩椅后头的茶几,拿起程松宁的手机,不可避免看到来电方赫然是“严斯铭”三个字,她眉头一跳,心里飘过一阵怪异的感觉,想想《呦呦田园》里二人关系,到底还是容忍了程松宁这种模糊界限的称呼方式。 “拍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那头的严导说话很是随意,熟稔的态度显而易见。 程松宁答得也很随意:“7月底吧。” 欧娜很难强迫自己不去接收消息,她听到这儿,没忍住挑了挑眉:7月下旬和7月底,到底是两个不同的时间概念吧? “《烂红》再过几天就内部试映了,你回得来吗?” “回不来。” 欧娜闻言又是一哽:松宁,以你特出的戏份,和剧组打声招呼空半天回去也是做得到的。 “……那怎么办?你要是不来,这试映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刻,欧女士脑子里雷达响个不停。 她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出声打断:“我去看看明天的排戏。” 程松宁调低了按摩椅,彻底放平自己,懒洋洋地道:“你爱办不办,反正我回不去。” 他知道严斯铭脑子里想得什么。 这人自己是铁打刚炼的,就以为其他人也能抗住同样的强度。之前的四个月里就见识过严导不要命的肝法,反正这会儿程松宁不伺候了。 欧娜是给他接了《汨江缭乱》的特出来维持状态。 事实上,剧组原先也没想着要占特出演员那么长的档期,非要压缩时间的话,半个月、乃至十天也是能拍完。 既然程松宁能挤出时间,那剧组当然就欢迎之至了! 更何况,他其实是问过周青岚的。 人家周副导早坦白了:“什么内部试映会?粗剪的毛|片儿也值得专门开会观看吗?” 还是说,导演和男主角的单独观看也能算内部试映? 严斯铭轻声笑道:“你不回来就没意思了。” 程松宁又困又累,赶了半天的大戏,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得以放松,睡意很快席卷全身,在按摩椅不停地运作之下整个人都使不出劲儿,他没好气地拆穿严斯铭:“我问过周青岚了,他说毛|片没什么好看的。”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是总导演?” 严斯铭语气有些似笑非笑的,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程松宁才懒得管他在想什么,直接撂下一句“还有事没?没事我要休息了”。 “别挂断!别挂断……” 严斯铭的呼吸声缓慢而克制,二人静静地对线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程松宁猛地琢磨过味来,大骂出口—— “你有病吧!” 这都能搞起来? 严导是标准的磁性低音,一旦压低着声调来,别说,听得人耳朵的确是一片酥麻。程松宁又赧又气,还想多骂两句,偏偏按摩椅进入到下一阶段,小腿肌肉在仪器的震动按压下酸爽加倍,他咬紧牙关也没能忍住声响,牙缝里溜出去的那一丝半响的,听得严斯铭更来劲儿。 “这能怪我吗?都怪宁宁喘得好听……” 第55章 第 55 章 男人的那点反应,程松宁也知道。 拜托,他在按摩,又不是在做别的什么,被按得痛了哼唧两声而已,何况还隔着语音,就凭这点声响也能摁起来? 脑回路得有多歪才能联想到那个地方去啊? 程松宁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刷新了下限。 想好要骂人的词儿都到喉咙边上了,硬是让严斯铭这狗东西喘得给咽了回去,不同于程松宁自认为的哼唧,对方那才叫真的“喘”。 撇开主观情绪不说,男低音喘得还挺带劲儿…… 程松宁尴尬又羞赧,无奈又微妙。 各种心情交织到一起,最后也只威胁他“别逼我拉黑。” 最让人忍无可忍的是:程松宁被困在定好时的按摩椅上下不来,一边等着严斯铭快点完事儿,同时还得提防外头的欧娜突然推门进来,就凭严斯铭在这喘得跟三|级片现场似的,搞不好欧女士以为程松宁在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够了没啊?” 严斯铭又在那头吸气:“没意思。” 程松宁自暴自弃往椅背一靠:“没意思就别弄了吧。” “不行……之前在小毡房你强行让我熄火三次,再不弄真的要爆炸了。”说着,严斯铭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呢|喃,好似受了委屈,“弄到一半不让人弄,这也太过分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敷衍我说七月底,合着当我不看你的行程图?你工作室官博都说了7月行程打止到24号。宁宁是个小骗子……” 程松宁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他看到定时还剩三分钟。 “最后给你三分钟,我真的要挂断了。” “这是说停就能停的吗?” “如果听我的声音就能做,你不如去暗室看毛|片。” “你以为我没有过吗?” 在程松宁从按摩椅站起身的下一秒,他不管严斯铭有没有结束,直接挂断了语音。对方爽没爽到他不想管了,反正这会儿程松宁自己爽到了。 另一头严斯铭的确是临门一脚,气急败坏。 平复下来后,他还没忘记程松宁敷衍自己杀青时间的事,第一时间就是通过一些“渠道”拿到了对方今天的路透: 小土司戴着沉重的头冠,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民众。 路透照充满了拉近镜头带来的颗粒感,却无损中心人物身上不可冒犯的神性。 这样简单三四张组成一套的路透照片,如果放到流量圈没有五位数拿不下来。 但程松宁是个两边都不沾的例外。 他的路透,更像是一张普通的风景人物照,因为拍摄者恰巧经过才留下这一刻的永恒,就连后期处理得也相当粗糙,只稍微做些背景的虚化、达成进一步突出人物的效果,就算是完成全部的处理…… 室内通过风,时间也来到了后半夜。 关兴敲门进来时,严斯铭右侧的外接屏幕正放着修好的程松宁路透,主屏幕则是周青岚发来第二版的预告脚本。只是关兴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工作相关的内容,而是侧边竖屏上的程松宁,脱口而出:“程老师这演的是个大祭司?什么年代的戏啊?” 严斯铭闻言有些想笑,可关兴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忽略“阿迦索”身上一手遮天的权柄,他更多的时候是自带神性光环,说他像个古老种族的祭司也没毛病。 但此时此刻严导并不想和关兴聊太多的程松宁。他在徒弟看得正起劲儿的时候切掉屏幕,换上《烂红》的两版预告,毫不留情地指出:“当你觉得自己做得足够好的时候,周青岚已经拟了两版脚本方案发给我。关兴,咱们瑰影固然没有这样的竞争文化,但有人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就真的无动于衷?” 关兴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顿时被激得上了头:“草,这事不用他管!我这就去改!” 下一秒,人就窜了出去—— * 入组《汨江缭乱》,程松宁又开始适应另一种拍摄节奏。 上至导演刘英以及两位副导,下至主演和戏份关键的配角们,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熟人,仿佛只是在D市做团建。他们拥有自成一套的沟通体系,彼此间的默契更是非同一般。不管是有意无意,程松宁都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这并不是在抱怨,而是他真情实感地体会到:无欲无求的演员纯粹地演戏,和自己这种怀揣强烈目的演戏的状态完全不同! 别人演戏,像是在借用角色的壳子进行友好切磋; 而程松宁的状态有些为演而演,功利得失是首位。 就像同样一篇命题作文,他的层次和构思,从出发点和立意上就差人家一截。无论程松宁怎么写,上限早就已经死死框住了…… 这种状态折磨了他足足有两天之久。 期间程松宁仍然正常拍戏,而刘英似乎也有所感觉,在那场发挥超常的大戏之后,他不动声色地调动了排戏,静静等待这个年轻人状态回归。 剧组里的前辈们偶尔提点,不算彻底冷眼旁观。 只是谁没有这样的过程呢?谁不是熬过来的呢? 周信崇倒有一副淋过雨就想给别人撑伞的热心肠,看着程松宁的处境,便想到了自己早年吃过的苦、走过的弯路。某天收工后,他主动敲开了程松宁的房门,决定伸手帮一把这个和自己莫名相似的年轻演员。在程松宁露出感激表情的那一瞬间,周信崇不得不承认欧娜所说,简直精准极了—— 对方的上目线的确拥有独一无二的优势。 他望向你的那一刻,会让人不自觉的心软,甚至产生一种错觉:除了我,谁还能来帮他呢? 顺理成章的,一对一的临时帮扶搭子就这样在《汨江缭乱》剧组落成了。 程松宁没戏的时候也会去片场,跟着大部队收工。而周信崇对他很是关照,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有一部分移情的原因,有一部分是为了还欧娜这些年的人情,但更多的,还是程松宁这小子的确有点让人怜惜、爱护他的本事。 剧组众人看了不由得揶揄:“要不是你在剧里的儿子才10岁,松宁和你站在一块儿,比那小孩儿更像你儿子。” 这样的玩笑开了不止一次两次,已经成了组内热梗。 周信崇脾气好,程松宁也好相处,再加上导演刘英亲自认证:有些神似。如此一来,大家调侃起来更是毫无压力…… 不久之后,程松宁的状态重新回到正轨。 有了前辈的启发和导演的调|教,再加上本身就拥有不俗的理解能力和表现力,这会儿程松宁是想通了、悟到了,整个人的心境豁然开朗,收放开合之间也更加松弛有度! “阿迦索”是个具备一定神格和圣父光环的人物。 他那套自我奉献式的生存原则,让一心想着升职加薪、早日调离自治山区回到乡镇的主角产生了极大的震撼。二人之间固然有过矛盾,也在艰难的、且不断阵痛的改革里逐渐消解,取而代之的是深厚的革命友谊。 如果剧情一直这么顺顺利利地推进下去,最后迎来阖家欢乐的圆满结局,那《汨江缭乱》大概要改名为《汨江情》。 但刘英就是个擅长发刀子的导演。 被时代摒弃的老旧习俗终将消逝在改革长河里,而小土司阿迦索更是“老旧”中的老旧,纵使他在任期间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依然要遭到清算: 象征他至高无上权柄和民族信仰的东西,成了展示馆里向世人介绍“土司生活奢靡、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明;他为了地区发展、兴建设施,辗转兌卖金条,成了私藏甚至私造的证据;陪伴在阿迦索身边青梅竹马的姑娘,成了土司霸|权主义之下的可怜民女;村民们惦记着土司的生日,为他宰牛杀羊庆生,最后也被有心人打成强取压榨的极恶做派。 哪怕有一百张嘴为阿迦索说情,他也已经深陷泥潭。 当初祭典上骄傲而矜贵的小土司,居高临下受人敬仰。如今落魄又可怜,过得还不如因为水灾新迁来的灾民,真是叫人唏嘘! 宋安国调走之前为阿迦索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冒险为他保留了当初那条项链:然而它早已失去光彩,流苏零落,吉纹凌乱,镶嵌的宝石被挖走抠走,光可鉴人的护心镜面徒留刮痕,就像光华不再、满是创伤的阿迦索,和他的信仰…… 又一幕重头戏拍完,程松宁从刘英手里得到了半天假。 欧娜回去参加《烂红》的内部试映会,换了乔艾过来跟组,二人一起去了D市博物馆,逛完出来,还偶遇一个看见程松宁就失去正常语言能力的小粉丝。 那一瞬间的场面,好像一个地球人在对外星人说话。 明明总是粉丝在调侃程松宁“离开地球务工渺无音讯”,互联网冲浪时骚话更是一套接一套,什么“老公”、“老婆”、“超市我”的乱喊一气,可现实生活中遇见之后,真正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还是粉丝:脸色瞬间充血涨红,光顾着发出疑似返祖的叫声,程松宁和她握手,对方五根手指抖得完全不听使唤! “我寻思我也不是外星人啊?” 小艾同学潜伏多年,不要太懂粉丝心理:“镜头前看你和镜头外看到真人,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就好比周信崇老师是我的童年男神,明明看过很多遍他演的剧,对他这张脸无比熟悉,可私底下一见面还是大受冲击!” 说着,乔艾长叹一声,“哎,那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程松宁好奇问道:“你觉得我和周信崇像吗?” 乔艾仿佛是头一回听到这种事,他咬着吸管的动作都顿住了:“你和周信崇?你们俩像吗?”然而自问一番后,乔艾也陷入了沉思,“嘶,别说,还真有点儿像!” 程松宁不出所料,他笑着继续问:“哪里像?” 小艾同学认真端详,细细思考。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出自己的结论:“有些像,但还是很不一样的。不过像这一点也就够了,没准这就是我当初死活要赖在你身边的原因呢?” 说着,乔艾自己都笑了起来! 程松宁听过也一笑了之,二人一起进了电梯,脑子一转又商量着晚上吃点什么,这半天假期也就过去了。 * 《烂红》在瑰影自己的小影院举办了内部试映会。 到场的主要演员不少,唯一缺席的重要角色是程松宁,大家都知道他人在D市拍《汨江缭乱》,刘英的组谁敢随便进进出出?因此他没到场,众人也十分体谅。 苗妙时隔小半年再见宋希妍,二人之间火花四溅。 一边是地位稳固、首屈一指的转型期一姐。 一边是飞速上位、借势起飞的新晋流量花。 苗妙笑宋希妍倒吃回头草、分不清主次, 宋希妍笑苗妙老家被偷,届时追悔莫及。 二人自打高定礼服被改那事后再无和谐交友的可能,能一起出席活动,全靠《烂红》这部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合作的电影撑着。在场其他人都不敢轻易去靠近这两位,生怕火星点子带到自己身上、被一起点燃…… 整个试映会过程其实是算轻松的,当然,程松宁在的话就更好了。 “他在D市那边真的一天假都请不出来?” 苗妙这话原本不用问,但同时她又很清楚,想要和严导好好聊天叙叙旧,最好是选择不会冷场的安全话题,比如程松宁相关。 果然,严导大开尊口:“不仅回不来,还骗我呢。” 要是其他人听到这话该惶恐了,可苗女士分明就听出了严导话中的熟稔亲昵。 作为《呦呦田园》忠实观众,同时作为《呦学》、《宁学》业余研究学者,苗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想的、不该想的,也都发散了。严斯铭一说话,苗妙脑子里就自发地转动了起来,并快速抓住了重点—— “那松宁月底的生日是留在D市过,还是回来过呢?” 严斯铭仿佛就等她识趣地问出这一句:“你问了?” 苗妙摇头:“我没问啊,娜姐说他的工作室和后援会不收任何礼物,那就是不大办的意思咯,反正又不是大生,等他杀青回来再说吧,还有小半月呢……” 苗妙的想法是没错,可严斯铭在意的是:这是他和程松宁在一起之后(此处存疑)的第一个生日。 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就该记住每一个重要节日。 一个懂浪漫的男人,就该在每个重大日子里有所表示。 这点儿最基础的觉悟,严导还是有的! 二人围绕程松宁的26岁生日聊了好几分钟,其他人看在眼里,却听不到任何聊天内容,但依然不妨碍他们将微妙的目光投向宋希妍,这种隐隐约约被冷落的处境,以及宋女士本人看似毫不在意、实则不太自然的反应,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试映会后,不出所料网上有真真假假的消息传出。 一会儿说“白薇戏份被删减”,一会儿又是内娱永远看不厌的艳压之争,女一女二的舆论战隐隐有揭开序幕的征兆。 严斯铭也懒得管她俩之间的火|药味儿。 从他这里交代下去,反正就是一条基本原则:只要媒体镜头面前不当场打起来,哪怕二人互相阴阳怪气、隔空对线打嘴仗,爱怎么吵怎么吵! 在女士们的争锋之中,这次程松宁没能隐身。 他入组《汨江缭乱》做特别出演,一拍就是一个月的时长,大家心里有数这个角色戏份恐怕少不了,眼红他资源的其他家正愁没东西开刀发泄呢,套皮之后钻到花粉裙子底下,一通熟练的煽风点火,战火成功波及男主角。 “女一女二撕到飞起,男主美美隐身,凭什么?” “不愧是宁妲己,精通《宁学》你也能做到!” “红白之争不该旗鼓相当吗?删了一方的戏到底是为了谁,这我就不直说了,懂得都懂。” “我永远记得雪天路透他扭头就走不管女演员#无语” “看看张亚盟吧,武打戏给搭档女演员当垫背!” “有的人别夹带私货啊,拜托,这不是你们的主场。” “试映会某人也没到场喔,美美加戏还不用宣传呢。” “有点嘲过了,刘英的戏谁敢请假啊?除非不想干了。” “说加戏的,你是看过剧本还是看过成片?” 网友们热议不止,被推到风口浪尖的程松宁偏偏很坐得住,他不仅坐得住,还和周信崇大大方方地互关并互动! 二人以“周老师”和“小宁”互称彼此。 除此之外,程松宁还晒出了周信崇煮的糖水! 此番举动一出,程松宁的粉丝简直乐坏了—— “外面好吵呀,哇,我和周老师互关咯~” “不要打了啦,周老师炖的雪梨甘蔗水好好喝喔!” “宁妲己,真有你的,阴阳怪气还是你更厉害。” “梦回呦呦田园第三期,俞丸互婊他看戏#笑哭” “新片新剧在手,笑看黑酸疯狗,真甜呀!” “宁宝吨吨吨喝糖水,清热下火,清肺润喉。” 严斯铭本来不想关注女人之间的战斗,可粉丝骂战把程松宁牵扯了进来,这一点就很让人恼火。然而还没等严导着手去处理这些舆论,程松宁自己出手了:轻描淡写和《汨江缭乱》的男主演周信崇互关,然后晒了一杯对方炖的雪梨甘蔗水,丝毫没提隔壁的骂战。 雪梨甘蔗水…… 什么甜腻腻的玩意儿? 严斯铭拧着眉头,手却诚实地搜索起了具体做法。 看完之后,他咬紧后槽牙:一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甜水就把你收买了? 第56章 第 56 章 托了留学独自生活的福,严斯铭的厨艺有些说法。 不至于大厨水平那么夸张,起码是很拿得出手的。 因此,严导看不上周信崇收买人心的“雪梨甘蔗水”,完全是出于技术层面的鄙视!这都是些什么毫无技术含量的小甜水啊? 严斯铭憋了一肚子话,想问问程松宁怎么回事:人家一碗甜水把你收买了,我对你多好你心里没点儿数吗?也不见你发微博“感谢严导”、“严导真好”,哪怕是给我点个赞呢?可回头跟程松宁语音的时候,严斯铭到底一句话没提甜水和周信崇,他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只问这个小骗子还有多久杀青。 “说了7月底。” “你骗谁呢?7月底你都生日了。” 被拆穿也毫无愧疚之心,反正骗都骗了,程松宁嘴硬道:“我爱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严导轻描淡写地道:“我打算在你生日那天官宣定档。” 程松宁差点被空气呛到:“哪天宣不行非得那一天?” 干脆把他架到火上烤呗! 但严斯铭没说的是:《烂红》早在6月底就拿到龙标。 瑰影本身就具备超强的发行出品能力,何况还有华腾在院线上的强力支持。《烂红》过审后,又因为一些原因做了调整。这其中的矛盾和总局政策有些关系,调整过后,警报也顺利解除。但这些小事并不影响当初就商议好的定档时间:7月下旬有个好日子,好巧不巧正是程松宁的生日,8月那个吉日则刚好上映,一切完美! 这事儿可不再是严斯铭一个人说了算。 但华腾那边经过多重考量后,也算是十分“体贴”,照顾到了程松宁还在特出《汨江缭乱》,没有让人急得刚忙完这头、又转向去那头。 再说今年内注定腾飞的程松宁,在外界看来完全是蓄势待发的姿态! 他在《呦呦田园》里的红利还没彻底转化完,里头大有操作空间,《烂红》上映不借点风真是说不过去,反正这是程松宁自己主演的电影,不过是把热度和关注从左手腾挪到右手而已。 华腾有心做大做强,最好能够借势七夕。 而严斯铭除了电影本身之外,私心里也格外关注程松宁。他能同意华腾定下的官宣日期,也正是为了向各方表明对程松宁的重视。严导护犊子心态一遇到程松宁就疯狂炸开,眼睛里揉不得沙,更看不得网上那些站在不同立场披皮抹黑、甚至诋毁程松宁的人…… 在他看来,最好的反击就是正面打脸—— 黑酸觉得片方为了程松宁压制女二,严斯铭还就真做。 他们认定《烂红》剧本改动是为了偏向嘉衡演员,那瑰影方面就同步推出《烂红》的出版,经由周青岚正式整理过后的20万字原著,能让所有人看得明明白白! 除此之外,宣传海报上,严导也有些“小心思”。 爱情片嘛,别人恨不得把三角纠缠玩出花儿来,严斯铭偏要反其道而行,红白加上男主角三个人,干脆一人一张来,官方版海报更是连人像都没有,而是由华腾那边联系了一位知名画家,画了一幅“意识流”的封面。 这下好了,要么大家都有,要么大家都没有! 这些宣传方案是要和演员团队沟通的,说是沟通,其实理解为“通知”是更准确一些的。 如果是电视剧,演员工作室还能和剧方掰扯两下。 可电影这个市场,能和片方、院线方撕扯的,要么是影帝影后级人物,要么背靠超级靠山,否则演员的发言权十分有限。只要没影响核心利益,份量上吃点亏、海报番位上退一步,咬咬牙也就认了,谁知道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回头人家就敢给你穿小鞋呢?电影圈都是环环相扣,人脉交错,这头没讨着好,演员得接不到戏拍才会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人…… 嘉衡这边,欧娜反正是丝毫不意外的:“无论怎么说,咱们都占便宜了。” 早从程松宁压番宋希妍那一天起,这个便宜就占住了。 如今宋希妍那边再怎么争,粉丝再如何抗议、试图为她讨还“公道”,也无法掀起风浪了。 苗妙也笑道:“宋希妍这是飘了。” 早在宋希妍出道多年、第一次感受到流量的甜美,明明手握《烂红》,还要转过头接下S+古偶的时候,她这一步就注定是两相抵消,甚至是倒退着走。连俞佳都知道转型心要硬,宁可不接所谓的大IP偶像剧去综艺打发时间,也要空着档期找好机会,丝毫不愿意将就。 但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呢? 没准宋希妍就是享受被追捧,热爱花团锦簇的景象。 再说宋希妍那儿,自从得知了《烂红》一系列宣传方案,大夏天气得直上火! 当初番位争不过程松宁,固然有她是备选上位,又忌惮对方背后的嘉衡,底气有限的多重原因。如今半年过去,宋希妍起势了、范儿大了,便理所应当地认为《烂红》片方亏待了自己,各种折腾想要一个“弥补”。 “我要得不多,海报三人平行,而不是把我一个女二号放到和其他配角一栏里。除此之外,如果正片也是试映时看到的分量,那我……” 这样一番撕扯在瑰影看来是很不合理的。 首先,电影早已剪完送审,龙标都下来了,你说你要改戏,开什么玩笑? 再者,就冲着电影名字叫《烂红》而不是“烂白”,你就该认清自己角色的分量,而不是想要去和女一、男一掰扯镜头分量,妄图和他们待遇齐平。 最后,从电影本身到各种宣传工作,华腾的话语权也占据了一定的比例,如果真的有心想要为自己的演员争取更多的利益,为什么不去问问华腾呢?是因为不敢么?还是心知肚明华腾那边更无法突破呢? 宋希妍当然不敢了! 她能撕下一部S+的大IP古偶,靠得就是《烂红》。 这样的“贷款”操作可以向下兼容,但电影圈并不觉得演过S+电视剧的演员有多厉害,所以反过来完全行不通的。 吃了两回闭门羹,宋希妍总算暂时收手了。 按不住苗妙,是她少了底蕴; 但按不住程松宁?不至于吧,他才红多久? 如今电影还没上映,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 拖拖拉拉的撕扯持续到7月下旬,《汨江缭乱》官博发文告别“阿迦索”,并附上一张程松宁站在江边穿着戏服比“耶”的照片。照片里他带着“战损妆”笑容灿烂,笑起来嘴边显出一个小梨涡,虽然脸上有好些伤口,自额角一路留下的血迹更是斑驳,但无损程松宁的颜值,反而让人品出几分怜惜之情。 “杀青啦,宁宝好棒!” “期待正片开播,会支持《汨江缭乱》的!” “官博不要太懂,元素拉满buff叠满了简直。” “嘿嘿嘿,狠狠欺负宁宁,就是要战损~” 一张杀青照,实在是看不出太多的内容。 但《汨江缭乱》既然单独给了杀青纪念牌面,那就进一步说明程松宁角色的重要性,具体可以参照之前官博专门发文送别的角色,如此一来,粉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特别出演的牌面有了、戏份有了,安安静静等着将来开播就够了! 杀青过后,程松宁歇了一晚便回到S市。 他7月28的生日,虽然确定不会大办,但欧娜还是给他请客办了两桌。邀请的客人要么是程松宁自己的好友,要么和嘉衡关系亲密的,一份份的请帖都提前送到实处,算着人数刚好送满,不多也不少。 程松宁后援会早知道这份安排,大家也都配合。 生日年年都过用不着送礼物,词条热搜也不必刷,粉丝们吃好喝好,好好工作好好学习,别到处打架(原话),程松宁本人就谢天谢地了! 小粉丝不懂:哥哥的商务也不用管吗? 早已躺平的大粉看破一切:管什么?用你那3K的破月薪管他3W单价的奢侈品? 能接到这种代言,谁还管你带货? 人家品牌难道就缺粉丝这茬韭菜了? 做程松宁的粉丝简直毫无压力:数据不用做、商务不用买,甚至平时网络骂战也不用管,反正程松宁路人缘早在去年《演员的品格》时期养成、甚至定性,甭管他现在接到多好的资源,在很大一部分不明所以的观众眼里,他还是那个可怜蛋儿。骂着骂着,路人的自来水就压过了其他家的声势…… 7月28日这天,内娱还有几家明星爱豆过生日。 零点开始,几位寿星#XXX728生日快乐#的词条就开始在热搜榜上你追我赶。 程松宁粉丝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词条,丝毫不在意他的生日词条已经坠在了热搜榜边缘,这副懒洋洋的姿态倒是和正主如出一辙。 粉圈其他家也有嘲笑的,起初还只是偷偷调侃,见程松宁这头一点儿反抗的意思,索性就抓过来当拉踩工具人。比数据,比实绩,比商务,反正一连串的比较图表下来,程松宁直接沦为内娱底层,比三四线的小爱豆还不如! “这转评赞数据也不差啊,不会是灌水的吧?” “生日博都轮不起来,2600万的粉丝怕是买了2000万。” “你懂什么,人家是高贵的电影咖!#大笑” “就这还爆料什么J牌代言?不会是养蛊吧!” “主演的电影什么时候抬上来让我们审判审判?” “宁粉还搁那儿挽尊呢,真是笑死,废物扎堆了属于是。” 小艾同学也在同步关注,他微博小号加入的粉丝群里,大家一边等得焦灼、一边又想起后援会传达的信息:知道你们都很急,但是先别急,明天白天有大好事! 粉丝们被这个“大好事”钓着胃口,这才忍痛挨打。 到底是什么大好事儿,能让整个饭圈忍耐整整一晚的拉踩、甚至谩骂,也按兵不动呢?第二天一早,事情有了答案—— 首先,是J牌官宣了一位全球代言人。 不是别人,正是去年才靠竞演综艺翻红,接下严斯铭电影男主角,出演大爆综艺《呦呦田园》,又特出了刘英执导《汨江缭乱》,一蹶不振的星途忽然迎来春天,以至于被黑酸打成“贷款专业户”的程松宁! 一个小时后,《烂红》官博官宣定档8月8日七夕! 不仅如此,官博又外另发文,并附剧照一张,祝饰演男主角“李彦恒”的程松宁先生26岁生日快乐。 《烂红》其他主演也转发助阵,为程松宁庆生。 如此牌面,直接引爆了今天的热搜榜,让一众忙着庆生的艺人黯然失色,更是让背地里拉踩讽刺程松宁的营销号、饭圈KOL痛遭打脸! “笑死人噜,贷款也得有东西抵押,人家有存货呗!” “就你知道挑好的,人家片方、品牌方难道不知道?” “我要是宁妲己的粉丝,我直接爽死,正主带飞!” “这一波我围观路人都爽到天灵盖发麻……” “人家按捺一晚上,等的就是白天打脸!” “要不是昨晚骂得太狠,我都以为是欲扬先抑剧本了。” “生日当天官宣代言和电影,这牌面谁看了不眼红?” 王思贤特地飞回S市来给师弟庆生,他一见程松宁就装模作样捶了一下人家肩膀:“又是新代言,又是新电影,下次是个什么爽文剧本,提前告诉我一声怎么样?” 程松宁也搂住他:“可以啊!” 晚上众人齐聚吃饭,严大导演来得不早也不晚。 他一来,其他人必然就要让开主位,饶是程松宁也挑不出严斯铭的毛病,他在外头一向很能“演”,不可以摆架子、但也不怒自威,欧娜和苗妙都亲自敬酒。 严导唯独对程松宁这个寿星多几分包容,不仅亲自送来了礼物,更是和嘉衡杨总连声夸程松宁有悟性,言语之中饱含亲近之意,以至于席上众人甚至要生出一种错觉:如果严斯铭回头再开一个本子,搞不好还会带上程松宁! 这一顿饭是为了庆祝程松宁的生日,可大家谈得多的还是《烂红》上映相关的事儿。 “过审到上映隔这么点时间,就没打算铺开点映。” 杨素中了然点头:“能早点上映是好事,谁知道这一耽搁会不会凭生变故呢?拍了能过审、过审了能上映,上映就意味着能回笼,如此反复,市场才能健康运行。” 严斯铭和杨素中聊得来,也没忘记照顾那头和朋友们说得开心的程松宁,他伸长了一条手臂,扯过兴奋地两眼发光的年轻人,无比自然地将他嘴里的烟拿下来,从自己手边剥了一颗糖递过去,程松宁下意识拧起眉毛,但他同时又很清楚这样的场面不适合闹起来,舌尖顶着腮不情不愿地接过了,含在嘴里咕噜噜地将糖球顶到腮边含着…… 做完这一切,也不过才几秒钟而已。 严斯铭自然而然地扭过头和杨素中继续说话。 程松宁抽了不到三口的那支烟被他拿在指间,没有人一直注意到它,直到燃到过半,严斯铭才抬起手轻轻抽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散发出一样朦胧的白雾。 * 程松宁的生日过后,7月很快过去。 8月初,《烂红》的宣传已经在线上线下全面铺开。 接连公开的两版电影预告彻底钓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宣传版的三张单人海报和官方释出的意识流海报更是掀起一时高|潮,片方明晃晃的“端水”,将之前宋希妍粉丝大张旗鼓的“诉求公平”衬托得宛如小丑操作。 “笑不活了,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啊!” “宋老师的艳压通告呢?怎么还没见到出来?” “好意思艳压吗?网友们长了眼睛谢谢!” “宁妲己这张太蛊了,这样的气质才具备说服力。” “换做是我,我也要和别人争他啊#口水” 《烂红》小范围的点映过后,影评更是一边倒的好评。 看过的观众和影评人纷纷称:这才是严斯铭的“正常发挥”,演员之间的化学反应很值得细品,完全不像戏外那么drama(不愧是演员)。 总而言之,《烂红》值得花钱买票进电影院贡献票房。 有了点映口碑托底,《烂红》预售成绩也十分能看。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早已翻红、却空无实绩的程松宁才被内娱一线小生们放在眼里,被一众饭圈正式视为“大敌”。贷款进大热综艺、贷款拿高奢代言,这些资源是很好,但在很多人的眼里,远不如一部电影实绩来得有威胁! 然而爆火的趋势到了这一步,往往很难再被防住。 在程松宁喜提第三次个人指数月冠后,有人坐不住了,讯星官宣了《大江流》正式定档8月8日,即刻起展开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好热闹!打起来打起来!” “电影和电视剧都不是一个赛道,打个锤子啊?” “是谁急了我不说,哈哈哈哈[撕得再响些.JPG]” “我懂了,看来8月8的确是个好日子。” “想当初这两边还一起选在大年初六开机呢。” “笑死,非要贴得这么紧吗?” 饶是程松宁都觉得微妙:“8月8真是什么好日子吗?” 欧娜一边勾选着造型团队送来的几套服装方案,一边回道:“是啊,8月8这一天,万事皆宜、唯独不宜安葬,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什么?” “代表,不会死,也就是不会扑。” 程松宁一哽:“这也行?” 圈内信老黄历,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套? 第57章 第 57 章 同天上映、同天开播,就注定会有矛盾。 要知道热搜位置有限,网友们的关注也有限。 因此,哪怕《烂红》和《大江流》是两个赛道的作品,双方还是不可避免的打了起来。参战主力包括但不限于两边参演演员的粉丝,还有浑水摸鱼的披皮路人。 《演员的品格》不可避免又一次被抬出来审判。 伴随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KOL们纷纷下场倒油,爆了好些半新不旧的料,比如“节目组压了程松宁三期票数”、“第三轮竞演有人提前收到剧目选题”,再比如“除了张太子,席太女也有类似操作”、“如果不是其他人太不争气,程松宁二轮就得收拾包袱滚蛋”…… 虽然现在爆出这些消息也无济于事,只是徒增遗憾,毕竟节目都散了一年。 但可以增加网友们的血压呀! 曾经对节目寄予厚望、疯狂安利,最后又被讯星官方捅得遍体鳞伤的节目粉果然怒气冲天。在曾经的观众、现在的路人疯狂攻击之下,程松宁作为苦主勉强逃过审判,唯一受伤的,大概是张亚盟本就不富余的路人缘。 但人家可是鑫润太子,伤点路人缘根本不影响根基。 《大江流》开播在即,鑫润和讯星双双启动史上最广、力度最大的宣传计划,打着“复兴武侠最强男主”、“绝对真实打击感的武戏”、“最快意风流的江湖盛宴”等多个旗号,风头强劲到网友们打开任何以一个日活榜上的APP,开屏都有可能是《大江流》的宣传海报,突出一个“全网覆盖”! 对此,乔艾这个超高强度冲浪选手嫌弃不已: “看到张亚盟这张褶子脸就晦气。” “32岁的人了,演18岁少年,就硬装嫩呗。” “《大江流》投资5亿,其中1个亿是用来营销的吧?” 《烂红》上映在即,程松宁也准备投入即将到来的沉重宣传工作,忙碌之余,他每天的乐子就是听小艾同学吐槽张亚盟。 虽然可能有点不太厚道,但真的很搞笑啊! 张亚盟早前在《演员的品格》小黑屋暗讽程松宁和明露“炒CP”,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扬起下巴说自己会正大光明地赢过所有人,拿到最佳演员的称号。如今张太子和对手戏女演员互动频繁,剧还没开播,真人CP超话已经在繁荣建设中,从宣布定档到现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超话已经有超过5万粉丝! 不仅如此,张亚盟粉丝也开始了卖惨那一套。 什么“张张出道十五年,第一次演大男主”,什么“这是他奋斗多年应得的待遇和资源”,还有诸如“你可以看不起娱乐圈,但不能否定一个努力的年轻人!”之类的鸡汤金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张亚盟是娱乐圈另一个可怜蛋呢。 无比热闹的社交网络清楚昭示着:暑期档高|潮来了! 8月7日晚,《烂红》和《大江流》宛如摆擂台,分别展开了上映/开播前的最后一次火力集中,一边是热闹而星光闪耀的首映礼红毯,一边是书迷专场线上预热会。 明明两头在做着毫不相干的事情,可网友们偏偏要拉表。 内娱的尽头是表格数据,无论是学生还是社畜,最终都要接受excel的轰炸。而表格的内容也相当丰富,什么都有:大到演员们从出道至今参演的大大小小影视作品,上过的顶级、一线时尚刊物,接手的代言、大使、推广等等级别的商务,小到各平台粉丝数额、超话等级、话题量、个人指数,家境、学历、奖项荣誉这些更是逃不过盘点…… 哪怕电影和电视完全没有可比性,网友们依然想到了可以转化数据、互平权重的办法。 反正比到最后,大家得出结论: 《大江流》和《烂红》没有可比性,但张亚盟一定大于程松宁,且毫无疑问! 而程松宁在首映礼被记者问道怎么看待《大江流》时,他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我不骂他已经足够有气量了,怎么,还要我给他送祝福? 当然,镜头里不能这么表现,场面话谁不会说呢? “《大江流》吗?我读书的时候也追过原著,作为原著粉,当然是希望张老师能呈现出一个最好的江流,满足广大书粉的愿望。” 程松宁巧妙化解,将自己的立场锁死在读者身份。 毫不夸张得说,这一秒,作为高贵的书粉,他直接站在道德最高点,并且拥有目前全网权限最高的“审判权”! 一旁什么都懂的苗妙听着程松宁张口就聊起了《大江流》的剧情,还无比熟悉的提了好几个颇为经典的高光场面,说十分期待张老师的精彩演绎。这副看似无比真诚、仿佛一个单纯为改编着想的小书迷样子,实则默默提醒网友们仔细审判张太子演技的架势,差点让苗妙崩不住表情—— 师弟,关键时刻临危不乱猛猛上分,还得是你呀! 人家记者大概也没想到程松宁的采访这么好说话。 不过是看乐子的心态缺德问了一嘴,谁料到程松宁真的认认真真回了,不止回了,还回得很好,细思他的谈吐和神态,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尴尬或无措…… 当然,这段采访视频逃脱不了网友们的审判。 “有没有一种可能,宁妲己是真看过《大江流》?” “他甚至知道寒翠山之战的‘带头大哥’是石道人。” “既然程松宁是书粉,那我宣布他获得三天免喷权!” “笑死,没准他心里也恨张太子演了江流吧……”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程松宁也会恨自己不够红?” “老实说,他的柳疏狂让我完美代入前期江流QAQ” “代入+1,太好代了!代到我先入为主接受不来张。” 网友们讨论得起劲,而路人基数过大,根本不会去在意张亚盟粉丝的挽尊言论。他们才不在乎夸程松宁适合演江流会不会伤到真正的主演,真路人只会实话实说,毫不留情地吐槽“张亚盟也太老啦,他演18岁真的很违和耶”,给张太子心口再捅一刀…… * 零点一过,《烂红》正式登陆! 等在首映夜的观众第一时间观看到了正片,本以为会是俗套的红白之争、男女情缠,可他们忘记了导演可是严斯铭。 大抵因为严斯铭执导,观众下意识地会深思每一处疑似伏笔的画面,格外关注每一个给出特写的意象,甚至会对一些特殊处理的镜头格外留心。 从李彦恒和殷虹越睡越分开的距离,到二人之间出现彼此不知道的新习惯;从殷虹第一次干涉男友的工作,到最后借用父亲的权势插手他的升迁,这是明面上的双线并行。 看到这里,有人问了: 红玫瑰强势又火辣,如果这碗软饭给我我必吃! 以及,白玫瑰呢?她什么时候出场? 很快,场景便由夜晚转到白天—— 白薇在机场咖啡厅遇到李彦恒,对其一见钟情。 她看似柔弱、毫无主见、随波逐流,却能抓住机会、甚至主动创造机会,一步一步地靠近狩猎目标,直到他眼里真正有了自己的存在…… 红白轮番出场,介绍完明线暗线和三方背景,此时播出时长还不到十分钟,关于一场爱情和自由的围城和攻袭才刚刚开始! 在《烂红》里,男女角色和主动被动仿佛被颠倒。 以往爱情电影里,女性主视角也摆脱不了的男凝惯性得到了转换,李彦恒成了被密切锁定的对象,如果性别互换,他性转后的女主角应该是遇到了两个不同类型的极品追求者:一个二代霸总,轻易插手她的生活和事业,妄图将她牢牢把控;一个从思想入手,一点点蚕食她的善良和天真,试图将她塑造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过往的爱情故事里,无论是哪一种,都有无数完美契合套壳的作品。 这些作品也受到过追捧,甚至至今还十分流行。 但《烂红》反套路而行,观众眼里只看到追逐的人是殷虹和白薇,在“围剿”中不断挣扎、找寻自我和自由的人成了李彦恒。诚然,他拥有被优秀异性追求的资本,但代入李彦恒的角色,真的会因此而感到虚荣、甚至享受吗? 他又不是赘婿,凭什么谈婚论嫁后连工作都要受到限制? 他只是好心帮助了一位女士,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免受尴尬,难道就该从此被对方缠上、甚至负责? 一个控制狂,一个偏执狂。 李彦恒哪个都不想选,他只想升职加薪! 电影中每一个剧情节点后都有或大或小、让人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转折,反转反转再反转,将一切看似荒诞的进展都合理化,让无论男性观众还是女性观众,都能在李彦恒的主视角上找到共情点。 红玫瑰,红的像深夜里跑道上亮起来的警示灯。 白玫瑰,白的像一张张亟待填满的事故调查表。 每一样都警醒着李彦恒,他高度控制自己的工作、情绪,并且恐惧脱离节奏之外的变化。可殷虹和白薇,无论是哪一个,她们都影响到了李彦恒稳定而规律的生活,甚至试图动摇他的原则和意志! 李彦恒最终选择了调离,或者说逃离也没错。 当然,如果观众愿意的话,也可以称之为“奔向自由”。 两个半小时不到的观影时长很快过去,片尾曲《随风去》简直是一首送别李彦恒的诗,男歌手倦懒而低沉的嗓音,吟唱着自由,在风里找到了李彦恒的归宿…… 观影大厅重新亮起来,观众怅然了数秒才起身鼓掌! “XX,被两个这样的女人追换做是你一定很享受吧?” “哪有!这两个女人都吃不消,我要是有本事也跑路!” “老实说,李彦恒真的很能激发征服欲。” “是吧?我就说严导拍男人还是有一套的!” “这电影,性别互换就是玛丽苏,但是这么看又挺好。” “事实上,我完全可以理解殷虹和白薇……” 离开观影厅的观众们还在聊着剧情,时不时发出一些感慨,又交换着彼此留心到的细节,他们自然而然地发散思维,甚至迫不及待地做起了“理解”。 整整一夜,直到8月8日的白天,《烂红》的首映夜反响散落在全网各处。 让观众印象十分深刻,以至于哼唱起旋律就能浮现电影画面的《随风去》更是登顶各大音乐平台的榜首。 伴随着白天院线彻底开放,《烂红》排片跃至同期第二。 一波接一波的,电影评价开始逐步发散,各种话题无需片方引导也顺利地在多方平台推进。此时正是观众们倾诉欲、表达欲最强的时候,宣传只要背后稍加引导,口碑发酵是迟早的事,根本不需要额外的推动力。 下午,《烂红》迎来首映日的观影高峰。 电影剧情和演员的相关话题热度持续走高,首映票房“保2冲3”,开门红响当当地挂了起来,直到此时,片方和演员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程松宁结束完半天的活动,见到了激动又沮丧、情绪格外矛盾的周青岚。 “我觉得我的剧本拖累了严导的发挥。” 周副导迟疑地向程松宁倾诉了他的烦恼,语气里还有显而易见的歉意:“严导的改动已经挽救了很多,如果按我的原本拍,可能会拍成二女争一男、男人证明自己有气节,最后谁也不选的庸俗爱情片……” “事实上,我看到不少人是这么评价的。” “严导水平很好,演员发挥出色,唯独剧本上限有限,导演极力抢救也只是摸到了天花板,离打破极限还有一丝丝的距离。” 周青岚神色恍惚,他仿佛在回想那些击伤自己的影评。 “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我写得就是很烂。” 程松宁思索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某个APP,输入关键字,点进某一页商品信息,然后将屏幕怼到周青岚面前—— “看到了吗?你的已经有了3万+的月销量了。” 然而周青岚也只高兴了一秒钟而已,随后,他又语气幽怨地说道:“没准他们是想看原著到底烂成什么鬼样子……” 好吧,周副导目前是陷入了自怨自艾中无法自拔。 程松宁把这事儿和严斯铭提了,对方皱眉又喊了关兴。 关兴大声拒绝,晃着脑袋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当初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你可没安慰过我,还反过来说我矫情,心灵脆弱经不起风浪,说我就是欠毒打,要我好好醒一醒脑子!” 严斯铭叹了口气,拉过徒弟悄声说了两句。 关兴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冷静了下来:“你要说到做到。” 严斯铭朝他摆摆手,给出肯定答复:“我说到做到,做不到瑰影明天就倒闭,行不行?” “哎别别别!这誓可不兴发的!”关兴赶忙拦下他师父。 “那你快去。” 关兴瘪嘴:“我去就是了嘛……” * 晚间7点,含预售在内《烂红》总票房突破2亿。 考虑到今天是周五工作日,明后两天大概率逆跌。 《烂红》的完美开局全网观众有目共睹,半小时后即将开播的《大江流》压力剧增!大家都出门看电影了,谁留在家里看电视贡献收视率呢? 与此同时,《烂红》主演们空降S市各大影城路演的消息传遍各个社交平台。 看过电影的、和还在观望尚未买票进场的都疯了—— “卧槽,在哪里?我这就飞过去QAQ” “[图片.JPG]现场捡回来的路透,我直接爆哭!” “苗女士美翻天了,程松宁好蛊啊,我幻肢当场起立!” “不得不说,宋姐贡献了出道以来的颜值巅峰……” “值得一看家人们,看完之后你会看开很多东西。” “在哪个影院看碰到他们的概率比较大啊?我好急!” 不得不说,哪怕是这种小概率事件,也足够吸引大家出门碰运气。碰不着那就看电影,碰着了完全是赚的,根本没有损失,对不对? 《烂红》片方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另一头《大江流》剧方就不那么愉快了。 “新闻联播播完了?” “现在收视在回降,趋势还没落定。” 这很正常,看完新闻总要换台的。 又过了一会儿,天气预报也播完了。 再次进入广告,但收视还在持续下降! “现在呢?” “……0点、0点63、64的样子。” “之前那部的最终回收视呢?” “1.21。” 一时间,问话的和答话的都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沉默。 如果接档前的剧表现不好,那还能归根于“底盘冷”。 可《大江流》提档之前,人家最终回收视都过1了,甚至集均表现也还不错,那就说明大盘绝对不至于冷。 按照普遍说法,接档剧还能占便宜呢。 如今《烂红》首映正如火如荼的展开全方位宣传,只要观众走出家门去线下支持这部电影,那就自动等于放弃在电视上播的《大江流》。超过两亿的首日票房,按平均票价计算,这起码得是500万的观影人次,换算成收视率,《大江流》得亏多少啊! 9点,《大江流》首集播完,收视0.72。 很平,很淡。 说不上好,但也不至于砸穿底盘的坏。 眼下可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档期之一:暑期档啊! 首播播成这样,根本不用去网上搜索关键字,也知道观众大抵是不太满意的…… 另一边,《烂红》新鲜度持续走高。 一方面,电影的线上好评不断,一方面,线下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新的观众,他们宁可赶晚场,也要追上广大网友们的进度,绝不落后。 热搜广场上也时不时蹦出一些主演们的新路透,有人群之中惊鸿一瞥的照片,也有粉丝们颤抖着手拍摄的十来秒小视频,但无一例外,画面中的演员们都是生动的,那种突破屏幕而来的冲击感,真的很难让人不感到惊艳! 又一个小时过去,已经没人记得昨晚剑拔弩张的两方争战,除了吃瓜群众,更多人的注意力被完全的分割到了两边。 《大江流》苦苦支撑,第二集的收视艰难爬回0.8。 然而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因为“亲爹”倒戈了—— 有相关人士大胆爆料,《大江流》原作独孤老贼本日晚上在朋友圈晒了电影票根:S市UME国际影城,-08,20:30,八厅,08排08座。 而片名那行,赫然是《烂红》! 第58章 第 58 章 谁能想到,今晚的好戏是一出接一出。 “亲爹”独孤老贼在朋友圈晒出的一张票根,成了火上浇油的那桶“油”,彻底将8月8日《烂红》与《大江流》之争推向全新的高|潮! 网友的缺德发言和粉丝怒吼交织在一起,分外嘈杂。 “古南施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住在哪个小区吗?” “吃瓜群众的建议是:晚上睡觉别睡太死。” “拿着你版权费去买棺材吧,全家都买好!” “烂红好看吗?好看你也去写个本子给严斯铭拍呗!” “亲爹背刺,真的是本人操作吗独孤老贼#震惊” “吃瓜路人惊得瓜掉地上,这真的不是反炒吗?” “看到甚至是8点半那场,他真的我哭死……” 反炒不反炒的,其实已经不重要的了。 眼下被统计出来的收视率已经说明了问题:观众和书迷普遍无法接受剧版《大江流》,而《烂红》的强势冲击只是一方面的原因,电视和电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赛道,受众纵然有重叠到底还是不同,难道没有《烂红》同日上映,《大江流》的收视成绩就会好起来吗?归根结底,还是《大江流》影视化改编不尽人意,没能在开篇抓住观众眼球。 至于“亲爹”独孤老贼在首播当日去电影院看《烂红》,纯属个人行为。 如果没有《大江流》原作者这层身份,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消费者。在这个普通的星期五晚上,留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出门看一场电影,那是别人的自由。无论如何,都不适合、也不应该被上升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普通路人观众能理解,可张亚盟的粉丝理解不了。 他们的确冲烂了独孤老贼的微博,哪怕对方最新动态转发的是《大江流》官博宣布今晚开播的消息,也不耽误毫无理智的粉丝在评论区怒骂上万条,其中更是不乏人身攻击和祖宗十八代套餐攻击…… 欺负到这个份儿上,独孤老贼能忍? 不好意思,当他在朋友圈晒票根的那一刻,就被鑫润、讯星等等多方警告:今晚不要再“搞事”了,哪怕人家骂了你祖宗十八代,都要忍下来,躺平任嘲就够了。 对此,独孤老贼表示:钱难赚,屎难吃。 他的小群里基本都是版权顶端的同量级作家,大家纷纷安慰老贼看开点,总不能作者亲自上阵演吧?起码拍完顺利播了,还在大平台上星网播双渠道,这样的剧王待遇哪怕扑也是扑得轰轰烈烈。 【我在意的是扑吗?我压根不在意!】 因为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必扑局,早扑晚扑罢了。 【我在意的是,我出门看个电影就跟犯了罪一样!】 他是不是从此失去了“看电影自由”? 老贼噼里啪啦打字回复,在屏幕前气得面红耳赤。 同行们则回道:【什么时候不能看,非得今天看?】 独孤老贼沉默了片刻,不知道从何解释。 但之所以挑了今天,真的是多方因素造成的巧合! 因为之前谈过《大江流》影版版权的事儿,虽然还没正式落定,但瑰影工作室大概是想着维持友好交际,甚至还发了邀请函特地邀请他参加首映礼。不过去首映礼未免也太夸张了,独孤老贼虽然自认相貌堂堂,但有点恐出镜,就拒绝了。 没去成首映礼也没关系。 瑰影请他看场电影,在哪儿看都一样,换种方式嘛。 而这边独孤老贼一看订票信息,一串儿8888的排厅和位置,就很让人心动啊! 至于看完电影p出那张8888的票根,纯属他一时上头。 因为《烂红》拍得很好,演员也演得很好,属于是独孤老贼这个对爱情题材不那么感兴趣的人,回头想想都觉得意犹未尽的水准。同时,他也想向好友列表里瑰影那边的人表达“我没有浪费你们的心意喔”的想法。在知道《大江流》剧版彻底没救的前提下,独孤老贼自然而然寄希望于影版。所以,这条晒票根的动态就这么发出去了…… 群里同行们还在审判《大江流》,微博上粉丝仍持续冲击主页,独孤老贼本着“钱没到手之前不要轻易泄露、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原则,硬是憋住没和任何人说。 这一夜,两部新作评价两极分化、各自悲喜。 独孤老贼点烟倒酒,默默对月祈祷: 瑰影啊瑰影,严导啊严导,把你的力气往《大江流》身上也使使劲儿吧! * 《烂红》首映日强势砍下2.53亿票房,激活暑期之争。 首映日后迎来周末假期,官方平台预测了逆跌趋势。 伴随着电影评价极速发酵,又有本来毫无相干、但网友们认为相干的《大江流》做衬托,硬生生为《烂红》口碑制造了锦上添花的效果,两相对比之下:《烂红》票房大卖的同时,原著也大卖。 两本原著,一本体量高达150万字、足足出了5册,一本堪堪20万字。 前者问世这么多年,早已被读透。 后者也在出版发行后被网友们集中关注。 同样是改编,一本声势浩大,扯出天大的局冲着“剧王”标准打造;一本默默无闻多年,剧本辗转投递无人问津,直到瑰影接手立项。 如此渊源,真的很难不让网友们将其拉到一起对比。 【原著18岁江流“肩薄瘦韧,如一棵刚自雨夜长起的青竹,在晨露中努力生长,汲取阳光”,剧版18岁江流拥有32岁的心,壮得和一起流浪江湖的兄弟相比,这个江流简直不像同龄人!表情略油腻,搞错了眼神飘忽和灵动的区别,几乎让我感受不到少年江流的意气和狡黠。当然,这还只是刚开播,希望张亚盟在后面有更适应的发挥,为自己扳回一城。】 【《烂红》对两位女角色有多次且准确的外貌描写,提到李彦恒只说他身材颀长,眼神淡漠。为数不多侧面体现他气质魅力的:两次是化解起降危机,一次是和殷虹久别重逢的神态转化,均提到他身上有股克制到极致的魅力,越沉静越让人产生破坏欲。这一点光靠文字很难想象,但看过电影后,就会发现程松宁完完全全扩展了原作的描写,将很情绪化、很意识流的东西表现了出来……】 剧评影评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那些言之有物、有理有据的更是得到了双方观众的支持。 “单论角色还原度,显然是李彦恒完成度更高。” “李哥那是吊打好吧?完全能理解女人迷恋他的原因!” “烂红原著看完感觉平平,但电影看完完全意犹未尽。” “当初看品格也没觉得他俩演技差距这么大啊……” “少年活泼劲儿很难演的,何况人都32岁了。” “可是禁欲克制的角色更难演,演不好就是木头装逼。” “就事论事,程松宁这波是赢麻了。” 不得不说,程松宁的电影首秀能有这么高、还几乎一边倒的评价,还真有张亚盟张太子出的几分力:同行衬托。 全程绷紧神经、密切关注舆论的欧娜也松了口气。 “我寻思讯星架这么大的势,那得酝酿一个多大的爆款局?我甚至都做好准备迎接张亚盟那边的拉踩通稿了。这下倒是省事儿了,有了他的衬托,你相当于自动拥有了演技背书……” 尽管欧女士话是这么说,但仍然不忘补充道:“咱可没稀罕他的衬托。” 就算没有张亚盟,程松宁的表现也是好的! 说起来也是好笑,当初张太子可是能在《演员的品格》里和程松宁对打的,业务能力起码是及格线以上,要好过市场半数演员的,如今轮到这个尴尬地步,并非是他演技有多不好,更不至于“现原形”这种过于贬低的评价,说句公道话,只是单纯角色不适合罢了。 程松宁叹气:“适不适合重要么?再不适合演都演了。” 这个角色只是演员履历里无关轻重的一笔。成绩好,那就大肆宣扬,成绩不好,就当做没发生过。 唯一受伤的大概只有书粉,和失去看电影自由的原作。 * 首映日后,众人经过短暂的休息,又开启新一天的行程。 赶通告的路上,副驾上的乔艾还在声情并茂地读影评,大清早平白给程松宁惹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回完消息,忍无可忍地道:“我求求你,咱们真的没必要听这些。” “为什么不听,咱们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 程松宁:…… 倒也不至于忍辱负重那——么夸张吧? 顶多就是按捺不动,坐等票房口碑首日成绩再吹啊。 然而事实是,不仅小艾同学深深认为程松宁“忍辱负重、苦尽甘来”,很多观众、乃至一些行内媒体也如此觉得!他们在采访过程中可谓是极尽照顾程松宁的情绪,简直把他当成一个随时可能破碎的玻璃人来对待,各种小心呵护,甚至过度解读了他一些真的轻描淡写、并无深意的回答。 打个比方问:烂红拿到开门红,有什么感想? 人家是想听听程松宁对票房方面的期许,比如总票房破15亿、20亿这种;又或者打好铺垫,让小程老师说说自己的辛苦付出,现在得到了回报,这一路有多不容易之类的…… 然后程松宁呢?他一脸正色感谢了后期团队: 还好他们剪得快,不然赶不上暑期档,暑期档真香! 再打个比方:你给自己在电影里的表现打几分? 这类就问得比较鸡贼了! 表面只问一个人,其实演员如果真的只说自己的表现,后来成稿出来多半会被解读为自夸。但程松宁轻松识破了这个采访陷阱,他甚至还在玩梗自黑—— “满分10分的话打5分吧。” 程松宁回答得很快,甚至是不假思索:“我不如苗老师和宋老师,我只需要耍帅装冷酷,然后等女士们过来追求我就行了。总体来说,可能没有什么表演上的技术含量。编剧周老师也是认识的熟人,有什么理解不到的地方,相信他会努力为我解释圆场。” 开玩笑,他又不指望凭借《烂红》拿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部电影是女演员们的战争。 将来就算有竞争可能,也是苗妙和宋希妍之间的厮杀。 至于程松宁,原著里纯纯的绿叶角色。 哪怕他顶着名正言顺男一号的名头,也是托了严斯铭的福才把男主人设改得好一些,将来能入围就算是胜利了。 记者想笑又不敢笑,懂了小程老师的采访画风之后,接下来的配合自然是默契又愉快,布置好的采访房间里充满着工作人员被逗笑的声音…… 这样的采访,程松宁一个上午做了四家。 四家媒体杂志的采访,小程老师变着法儿应付。 欧娜还没说什么呢,小艾同学先心疼上了,一边给程松宁递水,一边翻今天剩余的行程,既甜蜜又痛苦地感慨:“这难得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吗?” 涝没涝死不知道,爽死是一定的了—— 上映第二日,票房统计出炉:《烂红》轻松突破5亿! 严斯铭按捺住了众人想要办庆功宴的架势:“再等等。” 他固然看淡票房,但依然能感受到票房成绩带来的快乐,《烂红》身上有“暑期档”、“七夕情人节”以及“同行衬托”三重buff,这次的红利可谓是吃到饱,5亿只是一个开始。 按照推移,平台给出的票房预测区间是17到22亿。 对此,程松宁没有太多的实感。他新增了很多的工作,脑子里每天都需要处理大量信息,根本分不出太多的时间去细细品味胜利的果实。 真正立刻感受到红利的是苗妙! 比起之前程松宁的“贷款”接剧、接代言、接综艺,苗妙如今的“贷款”才叫厉害,完全可以预见的20亿打底票房女一,短短两天内找上门来的好剧本、顶级片酬的综艺和各类代言简直挤爆信箱,工作室里但凡能说话的工作人员电话都被打爆。 欧娜对此感慨万千:“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她现在就希望一点:明年2月再给苗妙来一个真正为她多年努力正名的奖项,这样就真的完美无憾了! 另一边,宋希妍也不遑多让。 据小道消息称,她已经趁热打铁谈了两本一线刊、准备刷刷时尚圈的资历,三个商务代言也磨到了最后一步,手里头据说还接洽一部正剧女主戏,如果顺利的话,明年第一季度之前统统能抬上来…… 比起宋女士之前半年的资源,这才叫真正的飞升! 乔艾是真没见过这种场面,他眼巴巴地听着,直到晚上才敢悄悄问程松宁。 “宁宝,你接了多少?” “我接了什么你还不清楚?” 小艾同学一阵扭捏:“哎呀,我现在都不管你商务的。” 程松宁卖了个关子:“等着吧!” “等什么啊,到底是什么嘛?”乔艾生怕程松宁吃亏,缠着人给自己漏了些甜头后,这才心满意足,并煞有其事地道,“这样才好,大家都有收获。” * 到了第三天,程松宁恍惚地和严斯铭撞了行程。 《烂红》剧组主创到主演都是分开执行宣传任务,没办法,人不够用,通告又多。 见面的那一瞬间,其实程松宁心里是有点惊艳的:严导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配合他高大、比例优越的身材,帅得甚至还有几分狂野天然。而对方亦是在人群之中第一秒锁定了程松宁,如同穿过摩西分海一般大步跨到他身边,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拥抱了一下,又在一团哄笑声中分开—— “哎,严导给程老师包了多少红包?” 严斯铭竟然饶有兴致地回答了:“那是个大红包。” 大到下一部给程松宁量身定制一个冲奖剧本,够不? 程松宁并不知道,他被严斯铭一条手臂箍住,二人一起配合着拍照、采访。反正又是那老一套,来来去去换着形式的问题短短三天里答复了无数遍,以至于程松宁已经成了个成熟的采访机器,甚至无师自通了抢答。 场面严肃之中莫名搞笑,严斯铭在旁边忍得艰难。 没办法呀! 宁宁一本正经搞敷衍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甚至是,严导偶尔会搭腔配合程松宁的“胡言乱语”式应答。只是,从头到尾,他的手一直没从对方肩上拿下来…… 这段采访视频流出后,播放量莫名的比其他高出一大截。 往往只有细心的冲浪选手才能吃到最新鲜的粮—— “嗑死我算了!懂我的赞我!” “导演工作量那么大,却记得和他相关的每一个细节。” “手从头到尾揽肩,手指箍在他肩头、力道很紧……” “为什么总是看着他笑啊,这么好笑吗?” “我疯狂掐人中,真的磕到我昏迷!” “不要太爱,人家问接下来安排,你说要看档期。” “一个导演能有什么档期,所以到底是看谁档期啊?” “斯宁批的福气还在后头,我只能这么说(后仰” 第59章 第 59 章 结束今天的工作后,程松宁没拒绝和严斯铭一起吃饭。 就在五分钟之前,关兴打来电话:“报上名了。” 报什么名呢? 程松宁下意识以为是国内的三个电影节。 但再一想,单年一评的电影奖多在秋末初冬举办颁奖典礼,报名期则基本集中在第二季度,最迟也在7月前,《烂红》从过审到上映进度再快也没赶上今年的趟;而双年一轮的颁奖典礼设在年节末的2月,时限相对较为宽松,甚至不存在“报名”这种说法,只要是在评奖期限内上映的国语电影,自动拥有参选的资格…… 那如此一来,程松宁只想到一个结果:对外选送。 总局那边往往还有不少的流程要走,所以在正式选送前,这些报上名的电影需要内部厮杀好几轮。空出足够的时间去操作,是很有必要的。 “这是件好事,所以宁宁赏脸和我一起吃顿饭吧!” 严斯铭说得认真,一副为了公事、丝毫没有私心的姿态,程松宁当然无法拒绝。两人临时找了餐厅,点了几样招牌好菜,边吃边聊。 “你明天出发去B市?” 程松宁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他就不信严斯铭不知道自己的行程,何必多此一问。 大概是程松宁的表情过于直白,严斯铭轻而易举就读懂了。他反正不知羞,直接越过欧娜试探人家接下来的打算,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聊着足以让时尚圈震动的消息:“下周之前能回来吧?等你回来我就办庆功宴。除此之外,华腾徐总的大舅子升任欧越大中华区总裁,刚好大家见上一面,聊聊天。” 欧越旗下有不少品牌,蓝血高奢更是从成衣、香水、珠宝覆盖到手表和箱包。 程松宁生日当天官宣的J家成衣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欧娜是自己经纪人,还是严斯铭。欧娜是个相当负责的合作伙伴,里里外外都将程松宁照顾妥当,所以严斯铭这个情况又算什么呢?他要是想牵线,联系欧娜恐怕会更加专业效率,为什么和自己说? 严斯铭打出直球:“我直接讨好你,不喜欢吗?” 程松宁一哽:…… “对你好的,我都愿意捧到你面前,你不用觉得负担。还是说,非要我转头去联系欧娜,再让欧娜绕着杨副总的关系去联系华腾?能走直线的路,绕这么大个弯不麻烦么?” 这话说得实在是理所当然,程松宁再次语塞。 他不知道从何回答,恍惚接过严斯铭倒的米酒…… 总而言之,一顿饭吃到最后,两个人都没法开车。 特色米酒混着精酿一起喝,程松宁本来不至于醉,但心里的情绪被激发了起来,有些控制不住理智,吹着8月的夜风,想想两三笔到账的尾款,的确是很让人高兴! 吃完结账,一个转身扭头,严斯铭看不下去了—— 小程老师之前在《呦呦田园》时,一杯接一杯的高度青稞酒就跟喝白开水似,面对镜头脸不红心不跳,被众人调侃和女演员的关系也对答如流,这会儿才到哪儿呢!可严斯铭见他双眼之中仿佛水波荡漾,灯光细碎地落在眼底,被长睫毛扑闪着映出亮晶晶的一片光彩,眼尾、耳尖这种皮肤薄的地方更是微微醺红,掀起眼帘瞥来一眼,直把他看得心火直烧! “你口罩呢?还不快戴好?” 程松宁好险还听得懂话。 他摸了摸外套,从兜里掏出一只黑色口罩,两手勾住绳子,动作迟钝地挂到自己微微发烫的耳朵上,又自觉地扯了扯鼻梁的位置,等一切OK,他才看向严斯铭,弯起眼睛一笑,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做得好吧? 大半张脸被盖住,越发衬托那双眼睛,亮得让人心悸! 严斯铭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刷卡签字。 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连在一起更像一串符号,他甚至都没听人家收银员说完“感谢惠顾”四个字,就扭头飞快揽住这小子的肩膀,将人带着大步跨向外头。 关兴开车在路边停车点等,人还没走近先听见抱怨声。 “有好吃的为什么不喊上我啊?就知道带程老师吃独食是吧?这下喝了酒开不了车了,倒是想起我这个倒霉司机,我说你们俩未免也太缺德了!” 后座车门打开,程松宁歪头靠在后座椅背慢慢地舒气。 严斯铭探过身去给他绑好安全带,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下一秒,二人恰巧对上视线。 一种分外微妙的,带着米酒甜香、以及精酿醇香的味道在后排悄悄发散开来,严斯铭目光深邃而专注,在这样炙热的凝视下,仍然是程松宁率先败下阵来,他垂下眼帘,睫毛颤动地宛如受惊的蝶翼,在冷玉一样的肌肤上留下小片阴影。 严斯铭第二次深深吸气:“关兴,去买几瓶水来吧。” 关兴不明所以地道:“车里难道没有水吗?” “想喝冰的,成不成?” 关兴倒是听话,下了车关上车门就识趣地走远了。 程松宁透过车窗望向他离开的方向,感受着车内的冷风,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但严斯铭温热的掌心已经贴到了他脸颊一侧,轻轻将他的口罩摘下来,下一秒,湿热的唇瓣终于贴合在了一起,剧烈变奏的心跳在慢条斯理的碾磨后缓缓同频…… 一分钟后,他们耗空了第一口气。 严斯铭轻声笑道:“亲身传授给你的吻技又都还给我了?” 程松宁轻轻喘气,双唇湿润而殷红,边缘被吮|吻得也扩散了浅浅的红,他仍然靠着后座椅背、仍然不与严斯铭对视,唇瓣软到极点,嘴却很硬地刺道:“你管我?” 惹得后者又上前和他交换了第二次深吻。 不知过了多久,餐厅门口执勤的保安过来敲车窗:“先生,您这会儿要是不急着走,咱们办个临时停车也可以……” 程松宁飞快推开他,戴上外套兜帽,别过脸挨着车窗坐。 严斯铭第三次深深吸气,脸色彻底黑了。 他和保安解释清楚,然后一个电话把关兴喊了回来。 不出五分钟,后者果然提着一个便利店的环保袋,里头是说好的冰水,一双眼睛都不敢往后座看,僵着脑袋只把手伸到后头来,含含糊糊地道:“喏,冰水买回来了。” 后座两人都不说话,关兴也不敢随便开口。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瞥向后视镜,只见严斯铭的左手自然垂下,伸向程松宁那边,路上闪烁的霓虹灯偶尔照亮车内的景象,关兴凭着5.1的视力,确信自己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师父的手扣住了程老师的手! 这一瞬间的画面,关兴心里只有“果然如此”的豁然。 或许他早该想到,能让一个重视原则的人屡屡破例,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因为另一个人,一个特别到让人放弃原则,也要靠近、拥有的人…… * 七夕三天的大盘,总票房超过65%的贡献来自《烂红》。 当初嘲讽程松宁“工具人男主”的张太子粉,两天过后也偃旗息鼓。没办法,再骂下去就和睁眼说瞎话一个性质了:工具人男主能拿下全片第二的镜头分量?能占二番?演技好评甚至不比“红白”二女少? 成绩有了,底气就有了,程松宁粉丝也有样学样回击: 32岁装嫩18岁少年,眼神飘忽、壮硕如牛、轻功笨拙、身法呆滞、台词含糊、中气不足,这就是你们吹捧的武侠成长大男主吗?好厉害喔! 这场骂战甚至都没赶上最热乎的时候。 以至于吃瓜没吃爽的路人都忍不住建议:针对程松宁没用的,人家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不如专心打散他的粉丝,他的粉丝又怂又懒,最好欺负了。 张亚盟的粉丝敢骂吗?不敢的。 星期一了,《大江流》晚上8点又要播了。 要是这个关头为争一口气冲动骂了宁粉,晚上自家正主的剧播得不好,没准人家联合吃瓜路人一起加倍骂回来…… 事实上,早骂晚骂,迟早都是要挨这一通骂的! 晚上8点,《大江流》在黄金档两集联播—— 此时的剧情还没到【五年后】这样大跨度的节点,因此广大观众们看到的还是18岁的少年江流。 【江流花了全部盘缠换来一个消息: 寒翠山下有不少武林名门聚集,或有一场盛事发生! 他匆匆赶去,谁料此行却意外掺和进了一场恶战。 这场厮杀起于“天下第一刀”韶风被暗害,绝世刀谱失去踪迹,其独子韶岁尚未长成,不得不上寒翠山投靠以求安定。可这一路并不太平,韶岁引起了江湖诸多贪婪分子的觊觎和暗杀。寒翠山之战一触即发,从山脚到山顶更是血流成河! 在此之前,江流从未见过韶岁,可这个少年却在临危之际拉住了即将坠下天梯的江流。 这一刻,他想着:等这一场混战过后,哪怕自己死皮赖脸留在寒翠山做个杂役,也要跟在韶岁身后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为了引开追兵,江流和韶岁交换了衣服,他想帮对方引开这些恶人,并约定以骨哨之音为信号。然而,江流在密林之中仓皇奔波了一夜,吹到喉咙彻底发不出声音,呛咳之间甚至吐出血沫,也没能找到韶岁的踪迹。 后来的结果很曲折,昏迷的江流被找到时,寒翠山上下已经将他认作了“韶岁”,石道人念及旧情收江流为弟子,庇护门下、亲传武艺……】 在《大江流》原著中,寒翠山之战是全书第一处高|潮。 要知道,这可是主角命运转折、信念初成,并迎来第一个金手指的关键期。首播失利后,仍然有不少书迷等着这一波高|潮,想着接下来的剧情有冲突有矛盾,有泪点有爽点,只要稳定发挥,怎么也该扳回一城吧? 可事实呢? 巍峨险峻、层峦叠嶂,山雾缭绕、天梯入云的寒翠山特效做的太差,滤镜效果像是苍绿到果绿那样大的色差;十里密林是粘贴复制的叠加贴图,主角胸前挂着的苍鹰骨哨更是塑料感十足,连包浆效果都舍不得做。 除此之外,大战场面也是抠搜敷衍。 观众肉眼可见,主画面后头的群演在乱打! 而书中主角仓皇逃窜、被树枝刮得满身满脸是伤,头发散乱且泪痕斑驳的样子,到了影视版的镜头中似乎得到了“一键磨皮”:张太子按照剧情里也“跑”了十里路,然而脸上不见汗珠,额发和马尾一丝不苟,一身布衣看似很朴素,可此时此刻也很不对劲,因为它看起来就像是新的一样…… “鑫润的复兴武戏拍得很好,下次不许拍了。” “超过70%的棚拍武侠,你指望有几个真动作?” “看来还是我两天前骂得太保守了,%#*!(” “我早该知道,不能对讯星+鑫润有所期待……” “你们是头一次知道鑫润不会拍武侠吗?2X版鑫润大礼包的《剑与花》至今还是武侠最低分喔#大笑#大笑” “没准过段时间就不是了,新的低分已经来临~” “独孤老贼,我单方面宣布你重新拥有看电影自由!” 再一次被CUE到热搜上的独孤老贼并没有感到多高兴。 周六那天,他忍着尴尬、难受、害怕等等多种情绪,硬着头皮、扣紧脚趾补完了《大江流》第一二集。可怕的是,就连独孤老贼自己看到最后都麻木极了,不仅没有妈妈看待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的心情,而是嫌弃不已,并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这真的是我辛辛苦苦查资料、修改设定、到处请教各方专业人士,准备了整整一年,又连载了一年有余的书吗? 他老婆也幽幽叹气:“咱们要是再有钱点儿就好了。” “怎么说?” “如果我们足够有钱,并且很不缺钱的话,是不是就能和人家叫板:我就要XXX演大江流!指定一个演员去演‘亲儿子’。” 独孤老贼听罢沉默了:“想想也不可能了。” “想想都不让吗?张亚盟这个演员我是真不喜欢!他傲得很,根本演不来那种草根起势的角色。当初《演员的品格》最后一轮竞演,他演的《喜弟》不是个卖鱼扫大街的么?不是我对他有偏见,遮住字幕换个滤镜,后期再加点框框特效什么的,和大龄变形记也没差了!偏偏《大江流》还是给他的奖励,凭什么啊!” “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跟你说了也没用……” 独孤老贼心里憋着事儿,连老婆都不能说。 他只能拐弯抹角地问:“如果当初有的选,我是说如果,你希望谁来演江流?” “如果么?如果能让程松宁来演就好了。” * 如果能让程松宁来演就好了。 这样一句话,在同一时间被很多人说出口、或是打出来。 去年的8月,《演员的品格》正是播得火热的时候,红组定级赛《剑与花》中的柳疏狂让广大观众一眼惊艳! 不少人那时就在#大江流#超话里为程松宁建楼。 还有为爱发电的小画家们重叠了柳疏狂和江流的形象,再加上程松宁的脸、身材特征去创作同人图,高热度的万转博更是不少…… 粉丝不敢轻易舔饼,但书迷们才不管咖位和流量。 他们觉得程松宁合适,那这样的印象就会继续传达、影响下去,尤其是在程松宁《呦呦田园》中展示过游刃有余的马术后,种种标签更进一步贴合了形象,越来越多的书迷在失望于张亚盟影版的前提下,叛逆而坚定地选择程松宁。 张亚盟的粉丝不是没想过一把火端了这个“黑超”。 奈何实在是举报不掉呀。 #影版大江流#是官方超话,#大江流#更是! 不能举报超话,那举报超话里的发言总没问题吧? 于是,但凡和“程松宁大江流”相关的话题,都外链到#张亚盟#的超话里每天打卡举报…… 吃瓜群众看不下去了—— “你吃了西瓜,就不让别人吃西瓜了吗?” “当初是谁死活闹着要和#大江流#割席的啊?” “人家创的是书版,和你剧版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太子有钱的话,其实可以找独孤老贼完全买断的。” “这就受不了啦?自己演得烂还不让人家幻想个好的?” “鑫润真是武侠克星,毁了剑与花,又霍霍了大江流……” 程松宁粉丝不管这些,他们每天的日子可是很快乐的! 早起先关注一波票房数据,美美感受一下数字带来的震撼。然后,全网搜索关键字,品读一些影评小作文。读完过后,接着就该去广场捡捡看有没有宁宝的路透啦。捡到了立刻分享给同担;没捡到,那就看看群里有没有拼团买图的,花点小钱钱去买套路透过过瘾也是好的。没办法,演员本人曝光有限,有些钱始终会送到前线那群代拍的手里。 总而言之,正主的路分作两头走,粉丝的体验也各不相同,这大概也是命吧。 第60章 第 60 章(已新增) 《烂红》连续5天票房破亿后,趋势渐渐回归预测曲线。 事实上,不管是瑰影、华腾,还是演员以及他们的公司、工作室,甚至是看不太懂数据的粉丝,大家都已经相当满意这份成绩。 送审拿证一路绿灯,捡着好档期上映。 大片的强势期已过,大盘又尚存余温。 还有“对手”做衬托,电影口碑发酵得好。 按着推移预测,最终的总票房恐怕会超出预期不少! 能走到这一步,对于《烂红》这个本子本身,以及前前后后的各种拍摄投入而言,已经是相当成功的以小博大了。最重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参演的主演们还有可能因此获得提名荣誉,真正达成电影和演员相辅相成…… 结束在B市的三天宣传后,程松宁的行程也将告一段落。 他没忘记严斯铭说等自己回来开庆功宴的事。 而严导似乎是怕人反悔,对此有所“防备”,于是关兴对外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就煞有其事地透露:《烂红》官方的庆功宴一直没开,因为要等大家(程老师)的行程一起。 搞得网友还以为这剧组多讲究呢。 吃个庆功宴还得整整齐齐,人不齐难道不上菜? 但程松宁在回去之前,他还得和明露见一面。 明露这段时间都在B市拍戏,手头这部刚收尾没两天。 她知道程松宁要过来活动,便提前约了人出来见面吃饭。 对方的语气亦如去年,仿佛《呦呦田园》里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从头到尾没有变化。 明露的态度坦然至此,程松宁自然也不会扭捏。 准确说,这是两个人的默契。 但见面后才发现,彼此之间的气氛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从前天南海北什么都聊,无所顾忌,顺从心意。 现在么,聊还是能聊,但程松宁却莫名觉得:如果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对别人敞开心怀,甚至纵容其他人的期望,总感觉哪里对不起严斯铭…… 于是,偏移的话题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第三人:王思贤。 很值得一提的是,他今年的事业是真的好起来了! 自从《槐花落》撤档、《平安城旧事》提档补位后,《绝命九科》虽然小有延误,倒也在第二季度顺利开播,不比《平安城旧事》那样天时地利人和占尽,这部特型职业剧播得其实还算不错,不出意外年榜保三争二,王思贤更是在剧中猛刷了一波存在感,再有暑假里的《呦呦田园》第二季大爆,王老师今年可谓是电视剧、综艺两开花! 综艺收官后,他更是一刻都没闲着,刚落地歇了一天就无缝进组拍戏,档期到明年夏天之前都是满满当当的。 “可惜师兄没来,他要是也在这儿,就不止吃这些了。” “我看最后两期,你们还一起去摸甲鱼了?” “一个两个的,不是受伤就是生病,家里的羊不能宰,大集也不是天天都能赶的,总得想办法补补呀!”这话固然有开玩笑的成分,但也是节目组默认的约定,牲畜算主人家的固产,哪怕节目组“作弊”从外面购入食材也不能动家里的牲畜。 至于摸甲鱼,就算不是嘉宾贪玩,导演他们大概也会想出类似的办法好让他们打牙祭。 程松宁大致和明露解释了一番。 越往后拍,其实是越难做的:一方面,青稞抽穗后一天比一天难照顾,关系到生计根本,如果没有同村乡亲们帮忙,几个常驻嘉宾怕是真应付不过来家里那块青稞地。另一方面,羊群扩大、需求大增,等秋后收割了青稞,一部分当地人还会迁去别的牧场过冬,各种储备也要早早地做起来,这更不是节目组能安排妥帖的任务…… 总而言之,让一切美好都停留在盛夏就够了。 明露听到这儿脸上绽出笑意,正如从前那样娇媚明艳,她看向程松宁也依然温柔,似乎在怀念之前《呦呦田园》度过的短暂几天,又像是在怀念另一个夏天。 程松宁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心里却莫名生出愧疚。 这一刻,他自己也分不清这股情绪到底是为谁来的…… * 等程松宁回到S市,《烂红》的庆功宴总算齐活儿。 当晚,他们预定的酒店外、以及停车场周围,但凡能停车的地方,起码驻扎了两位数的媒体记者,狗仔和代拍更是隐秘地藏身在各个角落,架起镜头对准各个出入口。 事实上,酒店内部已经满足了剧组所有娱乐放松的需求。 因此,完全可以预见的,这场迟来的庆功聚会将从傍晚一直持续到半夜,或许更晚也说不定…… 外头的人耐心十足,哪怕端着泡面被蚊子咬也要守。 直到乔艾开车来接,这群人顿时放下泡面来劲儿了! 著名狗仔“八酱”开着直播间,对着在线的两万多进进出出的夜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唠了一个多小时,此刻也忍不住激动低吼道:“朋友们,这是程松宁的助理经济,他来接人,那就说明里面差不多完事儿了嗷。” 【咱只知道宁宝大概率喝酒了(后仰】 【是这样没错,不然他一定会自己开车回去#大笑】 【宁妲己高兴的时候就喜欢来点儿小酒】 【没办法,种族基因注定的习惯,好事须有好酒庆】 正聊着呢,里头的人过来接二连三地走了出来。 这群演员们私底下打扮都是低调的,其中程松宁的身形格外显眼:他身量高挑、比例又好,简单穿着一身深灰配白的卫衣长裤,脑袋上压了一顶黑色鸭舌帽,照这么一挡,露在外面的就只剩小半张脸。画面里,只见他一侧的肩膀被苗妙锤了一下,假装吃痛地朝后头缩,恰好撞在后出来的严导身上,严导像座小山似得将人拦腰截住,顺势就勾住了程松宁的脖颈…… 【原来八酱那些颗粒感十足的视频是这么来的。】 【程松宁好会搭啊,肩宽腰细腿长,下颌线好好看!】 【严导身上真的没有混其他国家的基因吗?比如毛子。】 【之前路演线下看到宁真人,他好高、好挺拔!结果站在严导身前像个小朋友QAQ这个体型差出现在他俩身上真是浪费了……】 【别说,真有人嗑这一对的。】 八酱看着热闹也不忘和直播间观众互动:“我手里还有程松宁的两个料没放出去呢。” 【什么料,给家人们说说啊!】 【藏着料能生小孩儿吗?这都不说?】 【程松宁能有什么料?他和明露?除此之外想不到了。】 【比起程松宁,我更好奇宋姐,她真和俞姐争起来了?】 八酱偏要卖关子,又拉了个特写。 他的同事在另一个机位拍苗妙,他就专心拍程松宁。 画面里清晰可见,门口一群人就此分开,各回各家。苗妙的车早早等在这儿,率先将苗女士接走。其次是最后出来的宋希妍,她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倒是一步三回头的,人都走到车边又跑回来说了两句什么,一副接下来还有的碰面的样子。直播间倒是有不少她的粉丝说“宋姐没有和剧组不合”,甭管是澄清还是洗白,起码现在看来的确是没问题的…… 来来回回送走了不少人,严导和制片还在门口站着。 程松宁被他搭着肩膀,时间久了大概是烦了,伸手将严斯铭的手拿下来,从制片那儿接过一支烟,三人默契地绕到了垃圾桶边上,一摸兜儿,齐齐顿住了—— 哎,没打火机! 你不会也没有吧? 我像是随身带打火机的样子吗? 八酱忍不住笑了:“家人们,要不是怕被打,我真想上去给他们递个火。” 【笑死,小助理都把直播间R18的图标加上了。】 【结果摸了半天,三人没一个人带打火机……】 【诚邀各位欣赏宁妲己去年的神级路透[图片.JPG]】 【刚就想说,本以为要复刻名场面,结果抽了个寂寞!】 【要走了吗?孩子还想多看看QAQ】 这支烟抽不了了,那不如就直接散场。 车里的乔艾早已等不及了,程松宁暗灭了两通电话,到底是禁不住催,和仍没有动身意思的导演和制片打了招呼要走。严斯铭见状,一时间也顾不上手里的烟,匆忙含到嘴里,又伸手又从后头勾住他的肩膀。 “今晚既然和人家谈好了,你接下来就得把档期留给我,答不答应?” 程松宁今晚喝了点小酒,人还清醒,但脾气却起来了。 因为在B市悄悄和明露见了一面,他心里好不容易对严斯铭生出点儿愧疚,这会是烟消云散了,摸了摸一晚上被无数次□□的耳垂,也不管还有第三人在场,在对方越听越吃惊的表情下,程松宁反手就拍开了严斯铭的手。 “你自己和娜姐说吧,我要回去了。” 说着,长腿一迈,找到停车位上自己的车,开门进去。 眼见人家的车汇入车流,华腾的制片和严斯铭开玩笑道:“严导和小程关系这么好,接下来还打算二搭?” 严斯铭理所当然地道:“除了他,没人演得了啊。” “我听说,《大江流》的影版版权被你们瑰影拿下了?” “你从哪儿听来的?” 严斯铭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大江流》影版还在谈,剩下一些细节上的拉扯。 总得来说,的确已经是差不多谈妥了的状态。 这个和严斯铭数次合作的老制片笑着说道:“剧版播的不好,对鑫润那边来说或许是件元气大伤的事。但对其他人而言,无疑是上位的好机会。白给的踏脚石已经就位,还是太子级别的,只要比第一版拍得好,怎么想都是赢的,无非是赢多赢少的区别……” 这和红毯“艳压”其实是一个性质的。 好与坏,往往都需要一些比较才更明显。 至于《大江流》影版的开发,当然也要趁早。 都是行内人,这样的消息要瞒又能瞒多久呢? 严斯铭但笑不语,只说除了他和程松宁的二搭,瑰影也还有和华腾的合作机会,熟人好办事儿,将来还有得是关照的时候。 * 《烂红》剧组庆功宴的第二天,的确出了不少新闻。 包括,但不限于《苗妙程松宁打闹,娇笑如花》、《宋希妍力破与剧组不合传闻》、《程松宁严导体型差》(?)、《关于三个男人身上摸不出一个打火机的奇事》…… 其中,最后一件事儿还很戏剧的上了热搜前排。 因为不少狗仔营销号都放出了当晚的路透视频,从他们仨聊着聊着开始散烟,散烟之后又去找垃圾桶,好不容易找到了垃圾桶准备吞云吐雾,一摸衣兜/裤兜,20代、30代、40代的三个大男人竟然找不出一个打火机,只能干巴巴地含着,或用手指夹着。 “这就是社交,会抽但没烟瘾,所以不带打火机。”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三人平时都是有别人主动敬烟点烟的,根本用不着自己带?” “笑死,怎么这个弔视频还有这么多机位啊!” “《烂红》都快15亿的票房了,这不换盒好烟抽?” “你懂什么叫做片场烟?做这一行的就是要抽猛的。” 网友们的重点一偏再偏,程松宁本该淡出热搜视野,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大KOL神来一手,突然拱出一个#白薇选角#的热搜,以两张“清晰”到完全高清的后台试妆照,将宋希妍和俞佳双双送上热搜,他也不得不跟着再次“出场”…… 这会儿程松宁没睡,还在看欧娜新筛选的剧本。 “我就知道,这两人迟早会闹起来。” 欧娜丝毫不意外这样的进展,如果真有矛盾,当初《烂红》选角期间就该对立起来,而不是等到现在。俞佳不是那种见别人眼红就去各种蹭的人,她这人傲得厉害,没演成就没演成,大不了演别的。唯一可能的,就是如今的宋希妍在争抢俞佳手里的资源。 “争归争,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这就冒犯到了欧娜的底线。 当初白薇选角时,宋希妍和俞佳都和程松宁搭了两段戏。现在被扒出试妆照,那下一步就有可能是试镜素材,甚至更多…… 两家花粉争得不可开交,相互攻击的点就如矛和盾: 宋姐粉骂俞姐粉:你姐要是厉害,怎么没演成? 俞姐粉回宋姐粉:我姐试上了,要真演了还有你姐的份? 双方粉圈里都有直接和工作室沟通的大粉,甚至不乏一些“内部人士”,这头欧娜还在担心会不会有其他未公开物料流出,等事态进一步发酵到了第二天,两段试镜视频还真被模模糊糊地传了出来—— 电脑播放,再由手机当场拍摄。 这样钻空子,就算被追究也不会有处罚。 而手机拍摄的视频虽然充满瑕疵,但程松宁作为男主搭了两个“白薇”试戏的画面还是流出了:他的扮相和电影正片里某一场戏很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因此观众也很快推测到现场试镜的片段,并借着这两段简陋的素材开始分析、审判。 “有一说一,俞姐和宋姐的确是一个赛道的。” “施柳>俞姐>宋姐,这三人都是典型小白花儿。” “所以这两人是在争什么本子,把试镜素材都拉出来?” “全程盯宁妲己,手机拍的都变形了,他还是好帅。” “男演员和两个试镜,他真的不会别扭吗?” “因为最先定的就是男主,他那天帮试了七八场。” “惹……怪不得,再漂亮也得看麻木吧?” 各种争执比较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一批营销号突然开始陆陆续续放料,真假五五分,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三大平台、各大卫视以及央视两套的都有,吃瓜群众很快锁定了一部立项名是《玉娘》的古装戏。 很显然,这是一部大女主的血泪奋斗史。 单看班底和平台,《玉娘》就很有“剧王”味儿。 对女演员,尤其是不再年轻、亟待转型的女演员而言,这是一个相当优质的“饼”! 怪不得能让俞佳和宋希妍铺垫了两天,争风斗艳。 所以程松宁的作用是:花旦的抢饼工具人。 对此,小艾同学愤愤不平:“她们俩要比,就自己单独站出来比,把你扯出来用完了又丢开,这算什么啊!” 乔艾正骂着呢,很快程松宁也“陷进去”了。 大概也是有人看不惯程松宁这些天的风光,有营销号爆料一对在综艺里“分手”的男女演员私底下又偷偷见面,疑似旧情复燃。 爆料剪影有帐篷有星星,赫然直指程松宁明露! 这下可真是“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了。 程松宁被欧娜再三追问:“我真没谈!” 欧娜第四遍问:“真没和明露谈?哪怕是暧昧呢?” “没有啊……” “那你们俩为什么要一起吃饭?”欧娜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你去B市跑三天的行程,人都忙成什么样儿了,还抽空和她吃了顿饭?” “就是单纯吃饭啊!” 程松宁无力解释:“要不是师兄忙,不然是三个人吃。” 欧娜到底是信了,可广大吃瓜群众将信将疑。 直到又有“内部人士”爆料,严斯铭数天前曾在朋友圈晒照,他和程松宁私下打卡了一家餐厅,称赞那里的米酒好喝…… 欧娜看向程松宁:“这回又是为什么?” 程松宁捂住双眼:“严导说选送了,吃个饭庆祝一下。” 欧娜不由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嘱咐程松宁:“算了,和严导就算了,接下来还得和人家合作。至于女演员,哪怕是好友,也暂且别在线下联系了。” 第61章 第 61 章 独孤老贼大概是抗骂抗到彻底免疫了,他不仅正大光明地关注了程松宁的社交媒体账号,甚至特地翻到对方当初宣传《剑与花》的那条动态,进行了一个点赞的大动作! 这背后的深意,想必每一个5G冲浪用户都能体会到。 一切纷纷扰扰的传言,在此刻提前尘埃落定。 而书粉忍受了10集剧版《大江流》后,彻底迎来狂欢! “老贼,就冲影版嗑下程松宁,你就还有得救。” “这算是一夜之间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啊……” “书粉狂喜!程松宁呜呜呜,我的疏狂老公QAQ” “瑰影+严斯铭+程松宁,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咯~” “爷爷,你追的要改编拍成电影啦,快来!” “争取两年内拍完吧,程松宁今年已经26岁了……” “问题不大,他长得嫩,演十八岁没有违和感。” 看看,什么叫做双标啊? 明明是同一部的影视化改编,独孤老贼至今没关注剧版主演张亚盟,哪怕人家是圈内外皆知的鑫润太子爷;而影版的改编不过才刚刚放出了点风声,原著作者加粉丝已经集体“倒戈”,彻底倾向了程松宁的阵营。 不得不说,这个场面,有点天时地利人和的意思! 除了当初《演员的品格》柳疏狂打下滤镜基础,《烂红》中让人印象刷新的李彦恒的精彩演绎,也为程松宁拿下一份分量十足的演技保证书。至于嘉衡在背后出的力气,固然也是很大的助力,但终究不如严斯铭的亲口指定来得掷地有声—— “无论是《恶种》还是《大江流》,我都只要程松宁。” 他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坚决,谁也无法动摇。 “当初拍《苦刀》,被所有人轮番劝说、软硬兼施的来,我忍了。结果你们也知道了,也就票房还值得一提,评价么,勉勉强强刚及格,不至于把脸面都丢光。是不是觉得还不错啊?是不是很得意啊?” 严斯铭握拳敲桌:“那因为档期里观众根本没得选!” “《恶种》批不下来,我能理解,总局一年一个标准,总能改到他们满意为止。现在通过了,我得加快进程做了这个项目。至于《大江流》,时间上是很充沛的,我的意思是,它还需要更加精细的打磨……” 瑰影的人手有限,同一时期能主开一部大的,再扶持三两小投资的片子,这已经是资源供给的极限。 严斯铭先把《恶种》提上来,其实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烂红》以小博大固然赚得盆满钵满,但这只是特例,并不是每一部电影都能这么幸运,其盈利说到底也有限,不足以撑起严斯铭理想效果中《大江流》所需要的资金体量。因此,瑰影需要一个强大且成熟的合作伙伴分担风险,比如华腾,又能出钱又能出力,还不会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 可在那之前,严斯铭总不能干等着《大江流》筹备吧? 就算他能等得起,程松宁可等不起。 相对来说,班底配置已经成型一半的《恶种》更适合眼下的情况,也是目前的最佳选择。这个本子一旦拍好了,必然会有比《烂红》这类感情流更大更广的受众,无论是冲着叫座还是口碑,《恶种》都有优势,它的内核更复杂,故事也更有厚度…… 换句话说,这是更适合导演、演员施展野心的舞台。 * 《烂红》还在热映之中,推移数据十分稳当。 上映二十天,每天仍然有将近八位数的票房进账,遇上周末,还会逆跌回来。眼看着总票房突破了15亿,奔着20亿去,虽然上限已经注定,但回落点是符合平台最初的预测。 严斯铭就是要在这个关头趁热打铁启动《恶种》。 他并不制止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传到外边。 比如说内部试镜早已展开。 又比如说主演的一些服装道具已经在紧密定做当中。 还有人猜测瑰影、嘉衡、华腾三方有签对赌协议的…… 事实上,早在《烂红》全面接管暑期档尾声、清扫战场时,就有数不清的人过来问严斯铭接下来的打算。 严导该卖关子的继续卖,能直接说的,他也直说。 想演主角儿,不行,早就定了。 配角的话,还可以挑一挑,但“适合”仍是第一原则。 一时间,程松宁难免成为圈内圈外嫉妒羡慕的对象。 《演员的品格》里积累的感情就真这么好吗?除了程松宁,王思贤是同一组出来的演员,牛萌萌、明露等人也是合作过的,没见严导你处处关照他们啊!所有人都以为你们俩是逢场作戏,利益捆绑,结果你俩交情已经好到二搭、三搭都提前预定了吗? 搞了半天,严斯铭认准的是程松宁这个人…… “开个班吧,程松宁,把你的《宁学》好好教给大家。” 程松宁听着也不由地哽住了:“说实话,那股力气一下子卸下来之后,我只想休息。先安排两个月休假,等9月、10月休完,天气刚好转凉,到时候看看还有什么工作……” 王思贤接过他的话:“谁知道活儿来得这么快?” 面对师兄好奇的表情,程松宁老老实实地坦白:“说真的,当初我俩一起演《致命审讯》那会儿,完全没过瘾!所以我接到这个剧本后,顿时什么也不想了,就希望快点张罗好,最好明天围读、后天开机。” 听他这么说,王思贤羡慕了:“就这么好吗?” 程松宁顿了顿,又用力点头:“是,我猜将来拍摄的时候可能会受一些伤,但我一点儿都不怕,反而很亢奋,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热血沸腾吧。” 只可惜,王思贤的档期实在空不出来。 如果可以,他们也许有机会在《恶种》里实现真正合作。 程松宁失望于这件事情,但很快又得到另一个好消息:结束《汨江缭乱》全部工作的周信崇确定了档期有空,山海那边也已经接到了剧本和试镜邀请,不日周信崇将赶来S市进行具体的会面沟通。 欧娜知道这事儿,还多问了一句:“周信崇愿意来?” 要知道周信崇如今手握《汨江缭乱》,恐怕明年就会彻底起来,他已经蓄力足够久,论资历、论经验,和同期生其实也不差什么了,等电视剧正式播出,那效果恐怕就只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妥妥的大器晚成! 这种情况,和几个月前的程松宁何其相似? 手里明明有很好的主剧存货,再转过头来给别人做配,多少有些“掉价”,到时候打了个时间差播出更是尴尬;但“贷款”去主剧,好剧本偏偏又轮不上…… 总而言之,档期放着白白浪费。 “为什么不愿意呢?” 程松宁想着试一试,就问了周信崇。 而周信崇也真是信任他,了解过后就同意了。 这两头一沟通,瑰影自然立刻发出橄榄枝,甚至很贴心地建议:周信崇如果有番位上的顾虑,届时也可以考虑像程松宁特出《汨江缭乱》那样,为周老师安排一个同样的定位,让他的角色跳脱出番位排序,以免尴尬。 但周信崇拒绝了。 电影是电影,电视剧是电视剧。 两头分别是什么规矩,就按双方的规矩来。 他没拍过电影,哪怕拍了二十年的电视剧,也是电影新人,会服从剧组的一切安排。 了解过后,欧娜心情复杂:“行吧……” 早在严斯铭出手替程松宁压下他和明露约饭的新闻后,欧女士就彻底看不懂一些操作: 严导对他是真的纵容,甚至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换做苗妙,哪怕是二次合作了《烂红》,镜头内外都严格把握和严导说话的分寸,开着玩笑也小心翼翼,更别提给对方推荐别的演员,做些“越俎代庖”的事儿。 可偏偏程松宁敢,他不仅敢,还把事情做成了! 欧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程松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严斯铭”三个汉字哪怕倒着,欧女士也一秒认了出来。 她彻底沉默了。 目送程松宁避开自己去接对方语音的背影…… * 如今《恶种》的剧本已经是“美化”过后的形态。 猫鼠游戏警匪片往往节奏很快,血色充斥在黑白边缘。 第一版剧本的主视角其实是定在了主角阿囝的身上,他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靠山一样充满安全感的父亲,慈爱温柔的母亲,聪明英俊、前途光明的哥哥,因为一家四口偶然间的善举断送了全部幸福。他们探亲回来的那晚,下了很大的雨,在雨夜的公路救下了一辆侧翻的面包车,却在两个月后遭到灭门。 哥哥去同学家过夜逃过一劫。 父母倒在血泊之中,弟弟失踪,整个家化作一片火海! 十八年后,哥哥弃文从警成了一名高级督察。 而弟弟成了阴沟里的老鼠,日夜逃窜的亡命之徒。 故事就从这里展开…… 然而这份提案很快就被打回。 总局能接受主角可以不那么伟光正,但起码不能……哎! 这次的失败并没有打击到编剧的信心,他着手一改,把弟弟改得深有苦衷,甚至还给他新批了一层“卧底”的马甲。 N天之后,又一次被打了回来。 编剧再改:把哥哥改成心机深沉、利用职务之便报仇的野心家,弟弟改成无辜被牵连、被恶势力洗脑的小可怜蛋儿。 N天之后,又一次被打了回来。 反复几次后,严斯铭怒了,他大笔一挥—— 把主视角调到别人身上。 不要是弟弟,也不要是哥哥。 那个总警司法律出身,人再有原则不过了,总局一定很喜欢,那就把明线换成他官场博弈、平步青云的过程,把哥哥弟弟这一家子的血海深仇藏到暗线里。 至于“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但坏人一定会得到惩罚”这条原则,也将全程围绕“人之初,到底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的辩题。 两瓣绞作一股,作为《恶种》的核心矛盾贯穿全片。 大改之后的剧本就不再是简单的报仇、找真相、认亲、伏诛忏悔。它的架构更大,视角更广,同时牵扯的内容也更丰富。瑰影的编剧团队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和各类专业人士打交道,光是顾问名单就列了三四张纸,其中涉及到敏感问题的,更是严格咨询有关部门。严斯铭也在深思熟虑之后,邀请米嘉来做联合导演。 米导自打去年《演员的品格》后,一直在港修养。 他如今的工作量很少了,一个是精力不济,一个是爱惜羽毛,米导不想脖子都埋土里了,回头再出个什么新作、把几十年的口碑毁于一旦…… 严斯铭的邀约,米嘉很心动。 他在港片最盛行的时期也拍过警匪片,流传至今也不乏佳作,但比起米嘉在武侠题材上的造诣,相对而言这方面的成就就比较“逊色”了。 但思虑再三,米嘉到底没有答应。 他反而给严斯铭推荐了另一个人:谢宇璜。 谢宇璜此人早年一度被港媒称作天才导演。 但他生的时机不太好,怎么说呢,太晚了! 那时的港片市场已经走向末路,以谢宇璜一己之力,完全不足以救世。于是谢宇璜转战北美,进修苦学,一切又从头开始。后来,重新出发的谢导也有过不错的成绩,但话语权和创作自由又成了横亘在谢宇璜心里的两大坎,他到底没法大展拳脚。沉浮数年后,谢宇璜声势不再,最终归于平寂…… 米嘉乍得一提起,严斯铭都快想不起这号人物。 脑子里稍稍过了几遍名字,严导有印象了:在他十七岁刚去留学那会儿,谢宇璜还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呢!隔段时间就会有谢导跟好莱坞某某大导合作、拍了什么片子的消息,惹得一群留学生激动又浮躁…… “他还在拍电影?” “还在吧。” 严斯铭听着,怎么连米嘉的语气都不是那么肯定? 然而对方在顿了顿后,又再次回复道:“他还在的,我让他来找你!” * 有活儿干,谢宇璜来得很快。 他来的那天,恰好赶上周信崇到瑰影“报道”。 谢导风风火火的打开门,乍得一看到这两个差着十来岁、但莫名神似的演员,连扭头看向自己时的那种陌生疏离感都如出一辙,众人打过招呼后,谢宇璜首先就对严斯铭起了敬佩之意:这么像的哥俩你都找的来? 导演们在隔壁说话,程松宁和周信崇在这边叙旧。 “我这点拳脚功夫摆点花架子都勉强,年纪到了,不得不服输,到时候训练怕是要遭罪咯!” 周信崇人至不惑,对自己的认知再清晰不过。 他不再是壮着胆子和导演打包票“这个动作我能做”,回头苦练一番就敢亲身上阵的20岁。 但周信崇看程松宁,又觉得充满希望和期盼。 “你不一样,我知道你身上有点功力在的。” 程松宁也不过分谦虚:“我也期待了很久。” 从出道到现在,这是程松宁准确意义上第一次拍警匪动作片,剧本里有大量的打戏、枪战、爆破设计,追击打斗更是时常上演。累是肯定会累,但没有一个男演员能够拒绝得了这种“诱惑”。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程松宁一整颗心都热了起来! 另一边,严斯铭和谢宇璜校友“认亲”成功。 在交换过一些想法意见后,二人很快确认了合作意向…… 一切进展顺利,《恶种》正式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期。 在各部门的准备工作开启之后,武指团队来得最快,这也是米嘉的老搭档,确认出演的程松宁、周信崇,还有其他几位男演员率先进入了训练阶段。相关的适应化训练也同步提上日程,程松宁的摩托也很快就位—— 一周过后,严斯铭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看进度。 他还没看到程松宁的位置,先吃了一嘴的尾气+狂风。 旁边站着的是专业教练,他一边观察程松宁的动作和技巧,一边和武指老大麦哥沟通一些设计动作的可行性。 严斯铭听了一耳朵,顿时提起一颗心! 麦哥余光扫到他冷峻到毫无温度的侧脸,还以为严导哪里不满意,连忙道:“如果时间卡得好,理论上说只要稍微改装一下卡车的底盘,再着重设计一下飞行器追踪镜头的轨迹,就能实现阿囝从车底横切过去,再用手掌和膝盖支撑起来的这一串动作!” 剧组这一片港区来的工作人员都称呼程松宁为“阿囝”。 听麦哥一打手势,赛道百米外的程松宁在压过弯后又飞快地冲了回来,准确地停在几人面前,揭开安全帽,自然而然地用牙齿咬住手套背部,直接取下右手手套,五指代梳,随手拢了一把微微汗湿的额发。 “严导来了?” 严斯铭本想和他好好说说话,又被这小子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整得强烈心悸,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动作设计还是以安全为主,我会尽量让道具和摄像那边配合你们。” 麦哥了然地点点头,但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并拉上程松宁一起表态:“但我和阿囝还是想尽力做到。” 严斯铭又去看程松宁:“是吗?” 程松宁也跟着点头:“练都练了,回头拍出来要是没那感觉,岂不是亏不大了?” 严斯铭:…… 行,你厉害。 你翅膀硬了,你不怕受伤! 合该急死我、担心死我是吧? 严斯铭满怀期待的来,又心怀怨气地走。 直到从关兴那儿收到另一个让他无语的消息:“榫头那个角色的试镜安排在明天下午,看看要加上谁过去配合不?” “配合什么,直接试,这批不行就再找。” “不至于不行吧?我看名单里有牛萌萌,他还算不错。” 第62章 第 62 章 提到牛萌萌来试镜,严斯铭心里某根线的记忆突然清晰! 当初《演员的品格》才录到第一轮竞演,蓝组选了《致命审讯》这部老片子,严斯铭属意程松宁饰演“蝎子”,这个角色更适合他的发挥;让打戏经验更丰富,同时也被节目组平台更加关注的郭莱演主角,刚好合了多方之意。 但当时的情况是,小黑屋里大家都没敢抢“蝎子”。 从王思贤、牛萌萌,到程松宁,三个人都想演小弟“沙虫”,气得严斯铭第一次对程松宁说了重话:你就只有这点追求? 后来的结果也正如正片播出的那样: 郭莱拿到了当期的第一。程松宁、王思贤师兄弟俩演的蝎子和沙虫大受好评,高光场面更是登上热搜前排。席勤勤和李芙二女之间斗得再厉害,照样被前来助演的苗妙压了风头。牛萌萌抢不过王思贤,但也努力和组里另外几个B级演员拉开差距。 从那时起,牛萌萌错失了第一个“小弟”角色。 这次他来试镜“榫头”,神奇的是,又是阿囝的跟班! 阿囝是老瓦收养来的孤儿,因为精神上有点小问题,读书也没读几年就被学校劝退。没有文凭,他只能跟在老瓦身边学些“手艺”,好在阿囝自小也算健康长大,身上有股野性,且天不怕地不怕,让街巷里一众小孩儿都跟在他屁股后面混,其中就包括榫头。 而榫头对阿囝有种雏鸟情结一般的崇拜和信任。 这种信任非同一般,以至于榫头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 严斯铭的本意是,这个角色得是天然又热情,利索又干脆的。他要成为阿囝在泥潭里挣扎时唯一可以搀扶借住的木板、藤蔓,又不能演得像个傻白甜,只知道跟在老大后头拍马屁、无脑盲从,最好是找个阳光、带着一股暖和气息的男演员。 关兴把名单一摆:“有点演技的奶狗、狼狗都在这了。” 他指天发誓,这评价绝对没有夸大其词的意思。 但严斯铭看着直皱眉,显然还是不太满意。 “流量太大的不要,面相显大显老的也不要。咱就事论事,不能要求人家既年轻又有不错的演技,难道要人从娘胎里就开始学演戏?程老师这种毕竟是极少数。再说了,榫头儿这角色男八号都不一定排的上,你看看前头都是哪些人,张励、郑琦洲、邓徽……不是影帝就是视帝,要么是演了几十年的老资格,来个有人气的年轻演员,他真能接受自己番位垫底?” “为什么不能?”严斯铭反问,“不能接受还试什么镜?” 关兴:……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第二天到场试镜的男演员直接把预约好的媒体厅挤满! 在这里,有流量有人气的演员、和默默无闻的演员是一个待遇,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地接受等待、唱名。他们渴望这样一个平台,哪怕是配角,哪怕份量只有几分钟,也挤破了头想要获得出演机会…… 牛萌萌来试镜的事儿,严斯铭不确定程松宁知不知道。 但他既然特地和自己推荐周信崇,却没有对牛萌萌试镜的事提前打招呼,严斯铭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而严导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牛萌萌很是小心。 直到试镜结束,他还在认真复盘刚才的过程,反思自己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经纪人问:“实在担心的话,咱们联系一下程老师?” 牛萌萌立刻出声否决:“不行!别告诉宁哥!” 说完后,他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告诉宁哥又能怎么样,难道让他去帮我问试镜结果?”还是别的? 何必呢。 牛萌萌并不想在程松宁面前丢脸。 能试上是最好,试不上那是他本事不如别人…… * 另一头,严斯铭心里莫名存了试探程松宁的想法。 他知道程松宁晚上有格斗课,考虑到演员们的体力和其他安排,一般只会持续两个小时左右,同时上课的还有其他几位演员。严斯铭特地带着冰水和饮料过去,趁着那点休息时间,貌似不经意地问起:“你对榫头儿这个角色有什么想法?” 程松宁手腕上戴着一条黑色的护腕,色差明显,严斯铭多看了一眼。 “能有什么看法?时不时善良一下,真怕他拖后腿。” 程松宁通读了完整的剧本,觉得榫头这个角色比不上当初的沙虫,沙虫可是和蝎子并驾齐驱的兄弟,而榫头做到顶也只是“小弟”角色,还是个具有无条件奉献精神的小弟。明明都跟着阿囝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以为自己是个五好市民,时不时管管闲事、发发善心…… “不过这样的角色,好像是警匪片的标配?” 严斯铭也不否认:“如果我想改,你希望他是怎么样的?” “这……我说有用吗?” 程松宁一时语塞,也不知道他在开玩笑呢,还是真的有这种打算。 “没事,你说说看,我听着。” 那小程老师就真说了:“如果真要改,我觉得可以向宋永峥看齐,把他当做是哥哥的另一重化身。这样,他内心的挣扎,不合时宜冒出来的善良和正义也可以有个很好的解释。宋永峥知道阿囝的身份后,一方面可怜弟弟,想照顾他、用包容的方式弥补,一方面又无法忍受他的罪行,甚至到了最后还有大义灭亲的想法。他没办法做到的那一部分,不如就交给榫头咯。” 严斯铭听完后,认真想了几秒,点头道:“我回头和编剧再讨论讨论。” 聊完,他差点忘了自己原本是来做什么的! 想到这里,严斯铭若无其事地又问:“你这段时间,还有和呦呦群里的人联系么?” 他没特指谁,又害怕程松宁真的脱口而出谁的名字来,于是垂下目光紧紧盯住对方喝过水后,格外湿润、沾着水光的嘴唇…… 程松宁沉默了好几秒,突然抿了抿唇。 他看向面前的男人,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的。 而严斯铭只是愣愣地用眼光追随对方的神态,喉结攒动。直到程松宁轻轻扫过后头还在放松的几个同事,朝领头的教练打了声招呼,拉着呆头鹅一样的严导一起出了训练室。 “你这是……要早退?” 程松宁看他明明一脸期待,还要绷着表情若无其事地过问,心里好笑。 他将人一路领到更衣室,随意打开了一个小隔间,反手就将个子比他高半头的严斯铭推了进去,然后干脆利落地反锁隔间小门—— 对视的瞬间,严斯铭脸上的期待和跃跃欲试藏都藏不住! 什么都别管了,先亲了再说。 这个吻发生在太过狭窄的地方,以至于那股叫人迷醉的气息浓度过高,它的凶猛程度更是超过了任何一次亲密接触,使程松宁在喘息的空档里意识到,他真的“放置”了严斯铭有一段时间,这才导致对方乍然尝到甜头后直接失控…… 严斯铭胸腔里一颗心嘭嘭嘭的直跳,程松宁被他用力按在胸前,入耳的既有对方粗|重的喘息,还有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 不知不觉二人颠倒了位置,后进来的那个被抵在门板上。 水|啧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舌尖更是被吮|吻的酥麻不已,程松宁甚至感觉到严斯铭的掌心毫无阻碍地贴在自己的后腰,有些蠢蠢欲动的,妄图更多的接触。 就在两人气喘吁吁停下来“中场休息”,默契地暂缓状态时,外头由远及近传来周信崇他们的声音—— “松宁回去了?” “严导叫他走了,可能有事儿要说吧。” “哎,到底年纪上来了!” “别说呢,我年轻的时候连着拍大夜能熬三天。” “年轻人就是好呀,体力好、柔韧性也好,跑跳翻转、摔打扑滚,什么动作都能来。” “谁说不是呢……” 程松宁一边听着,一边张开微肿的双唇,悄声喘气。 严斯铭却无心关注外头的动静,一只手仍然扶在程松宁脸颊一侧,心痒地捏了捏红得滴血的耳垂,惹得对方嗔怒一瞪后,他索性低下头去含|弄尾端的软肉,程松宁一声惊叫差点没憋住,只能咬紧唇瓣闷声吸气…… “回了吧?还是去喝点?” “还喝什么呀,我就指望这期间减减脂,平时哪能练得这么狠啊。”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后,周信崇一行人总算走了。 程松宁直接将严斯铭推开! 后者猝不及防被推得后撤一步,又笑着上前:“亲完就不要了?好宁宁,再赏我一口……”这一次,严斯铭没再放过程松宁,二人享受着整个更衣室的空旷,任凭一些微妙的声响被放大、甚至回响。 严斯铭胆子很大,他知道隔壁还有淋浴间。 但程松宁说什么也不干,擦|枪走火到这一步,他也只抿紧了红肿的双唇,不仅自己憋着,还要求严斯铭也一起憋,强撑着道:“你现在要是想进去,接下来开机之后就别进我房门。” 眼前的甜头重要还是将来的福利重要呢? 想都不要想,严斯铭选后者。 于是二人在小隔间里又多磨蹭了一会儿,等到冷静得差不多了,这才趁着微微暗下来的天色飞快去到地下车库…… * 集训半个月后,越来越多的演员连续加入队伍。 大家都拿着不一样的角色和戏份,还没开机就已经提前进入状态,分着阵营结成派系。程松宁自然是跟着张励的,而周信崇那边则有老牌满贯视帝郑琦洲坐镇。 刚好,一边是大荧幕,一边是小银幕。 上头对立,连带着下面的演员也纷纷“站队”,一时间整个剧组处于两相对峙的局势,别说,火药味儿还挺浓的~ 某天下午,牛萌萌空降到场,站在外头喊了声“宁哥”! 程松宁扭头一看,下意识就冲着张励道:“我小弟来了。” 牛萌萌欢喜地从麦哥身边跑过来,配合地喊:“阿囝~” 程松宁本想抱一抱他,余光瞥到严斯铭和谢宇璜并肩走进来,他硬生生地用两只胳膊撑住了牛萌萌要冲上前的趋势—— 萌萌只是个21岁的孩子,他懂什么呢? 看着对方眼底有明显的失望,程松宁又干巴巴地捏了捏他的肩膀:“你这还得练练呀。” 一听这话,牛萌萌轻而易举地被他转移了重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黑T工装裤加靴子,护腕、护指绑带全部齐全的程松宁,煞有其事的觉得自己身板真的不太够料,用力地点点头:“好!接下来我一定多练!” “榫头”一到,《恶种》两大阵营的主要战将全部就位。 集训队伍正式到齐,两位导演简单讲话,武指老大麦哥也跟着发言,大意都是希望所有人能客服困难,无论基础厚薄,这段时间都辛苦一下,为拍摄提前做好相关的准备…… 一通思想工作过后,《恶种》进入了全面的、紧密的整体集训期。 另一边,让书迷和观众无比煎熬的《大江流》播到尾声。 网友们直呼“痛苦的日子即将结束”,并要求电视台赶紧把下一部接档的剧抬上来,他们需要洗洗眼睛。 “张亚盟,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过得多痛苦吗?” “明明不好看,还要强|奸式营销,我弔你¥%#&*(@!” “速速把朕的影版抬上来,我不行了……” “影版得看明年了,宁江流已经进组《恶种》了QAQ” “宁江流是个什么鬼名字?好奇怪,再看一眼!” “因为太子粉装书粉配平,给太子和宁妲己取新外号。” “笑死,宁江流还有点期待,张亚盟滚出克!” 张亚盟这段时间过得是苦不堪言,隐约之间,似乎又回到了《演员的品格》期间被程松宁全面压制的时期,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开始反复攻击他的神经:无论自己怎么去做,别人总是比他做得更好,这种挫败不仅让张亚盟感到无力,滤镜破除之后被网友一路揭到老底,更是让他恼羞成怒、愤恨不已。 他回望自己这一年:《大江流》拍了不到四个月,后期制作加审核拿证又等了四个月,上映之后本以为会迎来全面翻盘,彻底将程松宁甩在身后,谁料对方手头的资源飞升更快!抬上来一部17亿票房的电影不说,还手握两个高奢代言…… 《烂红》这样的细腻的感情戏他演不来。 《恶种》的剧本根本就没有传到鑫润的艺人手里过。 至于影版《大江流》,张亚盟不想去提,他甚至已经害怕听到这三个字…… 鑫润再怎么厉害,和电影圈的关系并不大。 张亚盟是鑫润太子,却接触不到多好的电影资源。 偏偏这时,表弟唐曜还在一旁冷嘲热讽:“这一部扑了,那就再拍下一部咯。反正你的片约那么多,从前不也是这么一部一部拍过来的?”欣赏了一番张亚盟臭脸,唐曜又得意地道,“你今年都32了,恕我直言,以后什么好演什么不好演想想清楚再接,真的别逞强了。” 唐曜没到鑫润时,全公司的资源优先张亚盟。 可如今公司里一大一小、一堂一表两位太子爷,那不可避免的就得摆出一杆称来。 张亚盟演砸了4亿投资的《大江流》,鑫润元气大伤。 而唐曜的《槐花落》如今已经更名《落花时节》,剧情大改,预备二次上档,他自然有这个底气到张亚盟跟前来耀武扬威。 然而张亚盟这么些年到底不是白混的,他看见唐曜这幅模样,就想到曾经的自己。 “你也别得意!” 唐曜能听得进去才奇怪了,他咧嘴一笑,张口又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警告:“表哥最好是不要在背地里做多余的事情。我好了,对鑫润就好;鑫润好了,你才能好。人家电影都拍到第二部了,跟影帝视帝合作还稳拿一番,我知道你很急,但急也没有办法,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再上一次综艺,《演员的品格》第二季不是来了么?” 听到这里,张亚盟彻底忍无可忍。 他甩下脸子就扭头离开,不顾身后唐曜还在火上浇油:“别不好意思呀,这次真的没有人来挡你的路了……” * 讯星今年扑了剧王《大江流》,亏损难止。 原本搁置到第四季度播出的《演员的品格》不得不提前到Q3,匆匆忙忙招商提档。 但网友们可没忘记去年是怎么被这档诈骗综艺骗到: 先搞个几个噱头推“遗珠”出来博热度,等观众被吸引进正片后,就会发现:一集两个小时里遗珠的镜头加起来没6分钟。再然后是数轮竞演,看似drama与严肃齐飞、演技共滤镜一色,节奏紧凑话题十足,等到投票出排名时,用一些并不透明的规则把观众的期待彻底扑灭。最后,被大众喜爱的演员遗憾退场,真正的太子太女获得超级大饼,美美地开机进组…… 这样欺骗感情的诈骗综艺竟然还要出第二季??? 但不管观众怎么想,事实就是,《演员的品格》第一季的火爆就证明了它有出第二季的必要。难道要资本放着钱不赚,去顾忌观众的感受?拜托,又不是做慈善! 除此之外,讯星Q4的片单也随之公开预热,开放预定。 网友们粗粗一扫:主档期是两部独播S+,一部落地古偶,一部仙侠;三部S级,一部校园小甜饼,一部职场轻喜剧,一部刑侦单元剧;还有A级分销若干,分账剧若干…… 等等!《落花时节》是个什么东西? 它什么时候拍的?什么时候拿的证?什么时候官宣定的档?它凭什么在讯星独播啊! 第63章 第 63 章(已新增) 三大视频平台都在近日里公开了第四季度的片单。 在这之中,讯星的片单引起了一些网友们的注意。 这《落花时节》是个什么片子呢?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关系户,乍看很陌生、很突然,可一旦放大了那张海报,显出最下排字体缩小到微不可见的主演、主创名单,众人心中的好奇顿时化作一股怨气: 原来是《槐花落》秽土重生了啊!真特么晦气! 网友们早几个月前才艰难平息了愤怒,此刻就如同结束休眠的火山,被激怒后再度喷发,相关话题直接狂奔着冲上了热搜前排—— “就问一句:《槐花落》给伤残演员的赔款到位了吗?” “出事又如何?《槐花落重生之落花时节》照播不误!” “讯星真是头铁啊,亏了剧王又把炸雷的剧抬上来……” “讯星,就这么不喜欢赚钱吗?是不是想倒闭啊?” “我宣布讯星明天就倒闭!同意的请大口呼吸!” “启华官司输了好几场,那些钱到底都赔了没啊?” “不说了,我先举报为敬,上至导演下至演员作风问题一大堆,还背负重大事故,这剧要是能播在座各位都有责任。” 观众的愤怒经过反弹后,抵制力度比从前更大! 大概是有过丰富的被禁言、被封词条、被锁广场的经验,这次网友们都学聪明了,大家换着法儿搞些谐音梗,甚至用图片代替文字传播,还有各路吃瓜群众做出表情包帮助“宣传”。 别说呢,传播得快,还不容易被讯星和片方抓。 集训中的程松宁也从小艾同学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听完《槐花落》改名重生的一系列操作,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剧还能提上档也是神奇……” 乔艾还在研究筋膜枪怎么用,程松宁已经转头去了浴室。 “我听说《槐花落》是展庆年他岳父亲手捞出来的。” 小艾同学追了上来,站在浴室门口问:“之前微博不是有人详细扒过展庆年这一家的恩怨嘛,二十多年前京圈有名的孙家赘婿,#展庆年赘婿#这个词条都被锁了呢!他还有个独生子没毕业,据说是跟着岳父在B市。如果展大导演真的出事儿进局子了,依照这个情节的严重程度,他儿子将来岂不是也要受拖累?” 水声响起,程松宁的声音被模糊了一些。 “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 他们那个阶级,能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吗? 进局子还是进体制,私底下运作一下就是了。 人家做岳父的捞个展庆年都不费劲,将来想要再推一把孙子,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程松宁冲了澡出来后,乔艾便准备给他涂药酒。 刚揭开瓶盖儿,就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乔艾正想往手心倒时,程松宁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提示,他不得不重新披上睡衣避开乔艾去接电话。 “我回来都半小时了,你还过来做什么?” “过来看你,我不放心。” 电话那头严斯铭的声音听着格外空荡,甚至还有回音。 程松宁眉头一皱,就猜到他大概在停车场,又或者电梯间之类的地方…… “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他们踢到你哪里了?后背还是肩膀?我带了东西过来给你按按,不然明天一觉睡醒有得你痛。” 程松宁拉上窗帘,拢了拢衣襟,叹气:“不用你来。” “来都来了,你能赶我走?” “真不用了,有乔艾在的。” 严斯铭顿了顿,又问:“你确定?” 程松宁走向外面,看到还在研究药油按摩手法的乔艾突然站起来,对方从兜里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也许是欧娜的,也许是别人的,没一会儿,就扭头过来恰好对上程松宁的视线:“呃,宁宝,关副导那边说定制道具到了,让我现在就去盯着,明天试妆要用,你——” 程松宁无奈道:“你先去吧,我这儿不急。” 电话那头,严斯铭轻笑出声:“让他今晚都不用回来。” “你别得寸进尺……”程松宁低声警告。 乔艾走得很快,他走后没多久,程松宁就听到外头的门铃被按响,这次来人是严斯铭: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戴着的帽子和《烂红》庆功宴时程松宁的那顶一模一样。 他并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提着一个小药箱。 进门后,严斯铭先将药箱轻轻放在茶几上,这才伸长了手臂紧紧揽住程松宁,而后者几乎抬不起胳膊,懒洋洋的任他抱住一顿蹭。 “这么累?让我看看……” 轻薄透气的睡衣被脱下,被室内灯光一照,清晰可见的是程松宁左肩着地的部位、连着后背蝴蝶骨,一整片全部布满青红带着淤血的伤痕! 伤成这样,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当时的痛意。 但程松宁自己也只在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草草看过一眼。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痛归痛,都只是些皮肉伤,远不至于伤筋动骨那么严重。 可严斯铭亲眼所见后,只觉得心肝一阵抽痛! “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严导半强制半哄着人趴下,他自己亲自倒了药酒、在手心搓热后,轻轻贴到程松宁的肩后,顺着刺目的伤痕一点点使力推下来。 面对赤着上半身的程松宁,严斯铭生不出任何旖旎心思。 听着对方咬牙隐忍的闷哼,他只有满腔的心疼,下手太重程松宁会很痛,可是下手太轻淤血又散不开,药酒起不了效果。一个来回后,严斯铭忍不住问:“要不明天请一天假,咱们停训一天。你比他们都训得早,歇一天能碍着什么事?” 程松宁痛得直抽气,骂人都使不出力气,他有气无力地道:“亏你说得出口……” 严导带头徇私偷懒,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除了牛萌萌,程松宁还是全组为数不多的20+青年。 他是主角,他都扛不住,那这片子还要怎么拍下去? 严斯铭手下使劲儿,越往后推,程松宁痛得越厉害,他忍不住开口让人“轻点”,可越是这么喊,严斯铭越是咬紧牙关使力,还意味深长地问:“哭了?” “没哭。” “真没哭?我看看。” 说着,严斯铭蹲下来,凑近程松宁有些发白的脸。 “你哭了……” 这一刻,严斯铭的表情复杂极了。 他看上去明明很心疼,但又有那么一丝遮不住的兴奋,也许是因为程松宁眼眶里真的有湿意酝出来,使得他此刻显得脆弱无比。 程松宁缓缓闭眼,连骂他都没力气。 他翻身滚向沙发内侧,挣扎着躺平后,这才睁开一双疲惫又幽怨的眼睛瞪向严斯铭,哑声道:“敢用那双药酒味儿的手摸我脸你就完了。” 严斯铭笑着给他披上衣服,自己转去卫生间洗手。 空气里的味儿一时半会也散不掉,他倒了杯水过来,喂程松宁喝了半杯,剩下的半杯被严斯铭一口喝完。直到杯底和茶几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后,二人这才聊起别的话题。 “《槐花落》改名重新上档了,你知道吧?” 程松宁用眨眼来代替点头,严斯铭在他额前摸了一把,又去拧了条湿毛巾帮他擦脸。 “之前,我和你们嘉衡的杨副总谈过这事儿。嘉衡告启华是告赢了,但也仅限于此。展庆年那边不仅启华在竭力保人,他岳父孙新民也卖了很大的面子到处活动关系,上至总局那边的处罚和出演限制,下至两个伤残演员的谅解书,都给活动了出来,有了这些,展庆年能保下,《槐花落》也就还有运作空间……” 听完后,程松宁也只是沉默。 严斯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明知故问:“不高兴了?” “换你能高兴得起来?”程松宁别过脸。 * 这一晚,严斯铭没有留宿。 不是他不想,而是程松宁不让。 他公寓附近其实有狗仔蹲守的,而且还不少。 严斯铭这么大摇大摆得开车进来,但凡他换个性别,别说待上一夜,哪怕三四个小时不出来,搞不好隔天就会有“某女在程松宁公寓共处一夜”的花边新闻传出去! 临走之前,严斯铭百般耍赖痴缠。 他先是要讨一个吻,吻过之后又得寸进尺要抱抱。程松宁累极了,挣脱不过,想想还是忍了。谁料严斯铭抱过之后仍不满足,说想要一件宁宝的外套,等程松宁拧着眉毛从衣柜里挑了件给他,严斯铭又低头在他颈边吮|吻流连,唇舌更是极尽讨好。 程松宁忍无可忍把人推开:“一股味你也亲的下去。” “你什么味儿我都喜欢……”何况这药酒味儿也是自己在掌心捂热了,一下下地推拿留下来的,有什么可嫌弃?严斯铭死皮赖脸地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吻,理直气壮地,“反正你肩头的淤青也挡不住,看着都差不多。” 神特么的差不多! 吻痕和淤青怎么能差不多? 程松宁是这么想的,蹲守在他公寓和训练基地附近的狗仔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距离隔得远、像素效果不好,拍出来的东西就难免存疑、叫人分辨不清。为了解开这个谜团,狗仔把视频发布了出去,标题也很不要脸地放上了最大的噱头—— 【程松宁疑似有情况,颈部出现明显吻痕?】 这下子,观众也顾不得讨论《槐花落》到底配不配重新上档复播,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今年内热度持续走高的程松宁身上! “程松宁从来没标榜过单身我先说了(狗头保命!” “不是,这么糊的视频你们怎么看清那是吻痕的啊?” “谁特么亲人会那么用力、还亲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不要啊!我才入坑,他真的不是单身吗QAQ” “单不单身重要吗?先审判一下这到底谁啥吧……” “粉丝真的好天真好单纯啊,你们都没有X生活吗?” “真的没有X生活……所以这到底是不是吻痕啊……” “这真的不是给隔壁新闻挡枪爆出来的料吗?” “挡枪+1,暂且不论单身,人家好好拍戏碍着谁了?” 网上议论纷纷,嘉衡以及程松宁个人工作室毫无回应。 这种情况,既像是黑酸嘴里的“不否认等于默认”,又像是粉丝和好感路人所说的“一眼假、多说无益”,或许还有《槐花落》哦不、《落花时节》剧组为了转移焦点,直接给别人的词条添油加柴的操作。但不管是哪种情况,#程松宁吻痕#这个热搜还是发酵到“爆”,并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天…… 对于这事,欧娜心里是隐隐约约琢磨出一些情况的。 然而深思熟虑之后,她看似没管,其实也限制了不少。 在欧女士的公关方案里,程松宁可以不是单身,他不需要单身人设来吸粉固粉,反正也不指望粉丝做数据买商务,更不靠粉丝供起来的热度拿资源。所以,欧娜能够接受的底线是:可以让别人出入程松宁的公寓住所,甚至可以脖子上挂吻痕,但他不能和“一个准确的名字”扯上这方面的联系! 简而言之:谈可以,但不能曝光对象。 所以,目前的局势,欧娜并不想去清场。 她更倾向于借此机会来试探粉丝和大众的容忍底线…… 再说程松宁突然被爆出这么个事儿,《恶种》剧组上上下下也是瞬间炸锅,毕竟大家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的,怎么就偷偷摸摸成事儿了呢?大伙儿每天训练完都累得半死,为什么程松宁还有精力去谈恋爱啊?一群大老爷们忍不住八卦。 “阿囝有情况啊?” “哎哟哟,还挺火辣的呢!” “是我们认识的人吗?带出来一起吃宵夜啊。” 程松宁一时无言:“我……” 今年才晋级到“叔圈”的周信崇也勾住程松宁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哎,你别听他们的,自己悄悄谈着就行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反正你又不是萌萌那样的,26岁也不小了,谈一个两个攒攒经验,将来才不会吃亏。” 忽然被点名的牛萌萌:“我?我怎么了?” 一群老哥哥们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你还小,不懂!” “我哪儿不懂啦?!”牛萌萌更懵了。 他看向程松宁颈边已经淡了一些的痕迹,眼里冒火、心里也冒火,语气却莫名弱了下来:“我也是正经上过学的好不好,又不是真什么都不懂……”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牛萌萌想不明白,这才过去多久,为什么宁哥就有情况了? 那人到底是谁,还能让程松宁这样纵容的留下痕迹,出了新闻甚至也不舍得去否认澄清,而是冷放置、任由全网才猜想、讨论。 就这么喜欢吗!生怕否认了会伤了那个人的心? 一群人正调侃着两个最小的男孩子,严斯铭从旁边经过。 大伙儿稍稍收敛了些,早年和严斯铭合作过的张励大咧咧问出口:“严导知不知道啊?你和松宁关系最好,和咱们透露两句呗?什么条件啊,别让松宁吃亏啊。” 严斯铭看向程松宁,程松宁也看向他。 二人目光交汇后,严导眨眨眼睛,煞有其事地道:“我的确知道一点,宁宁让不让说?” 他正大光明地喊宁宁,语气亲昵。 程松宁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太失控。 严斯铭见好就收,一副“OKOK”的表情点到即止:“正主不让,那我就不说了。”又伸手捏了捏程松宁的肩膀,“注意着点儿,不然某人会心疼啊!” 严导简单两句话,让众人又生出许多猜想。 严斯铭知道程松宁的恋情,甚至还让他别受伤免得对象伤心,那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人是严导牵线认识的?所以他才站在这个立场说这样的话…… * 程松宁吻痕事件沸沸扬扬闹了好几天,但本人始终沉默。 关于这一点,其实是很出乎全网预料的。 他今年正当红,有了《烂红》和《呦呦田园》以及两大高奢代言加持,飞升buff还在持续作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爆出绯闻其实是很伤的。正常操作应该是先洗地那个痕迹并不是吻痕,而是刮痧、淤青之类的,再放点小视频证明一下集训辛苦,虐粉固粉走一套,最后再来一通严肃声明,要状告偷拍的狗仔媒体…… 这才是正常的流程,模糊重点、稳住舆论。 然而就当别家都在幸灾乐祸,甚至嘲讽那些为程松宁说话的粉丝,谁料粉丝们还真不是那么在乎—— “谈了就谈了呗,多大点儿事啊……” “以为我们很难过吗?实绩在手大饼在握,难过个屁!” “难道程松宁谈了,资源就会落到你正主手里?” “到底谁在天真啊,不会真的有人相信内娱有处男吧?” “我真是笑死,这样的条件不谈才奇怪吧!” “看到吻痕我直接叽叽起立,这下更好梦了#口水” “为了给别人挡枪发布的偷拍视频也值得你们高|潮?” “真的不要太fcus惹,不仅没掉粉,还狂涨20万。” 谈恋爱掉粉的明星不要太多,但程松宁除了这事儿,狂涨粉真是够出乎预料的。吃瓜路人的关注可以理解,大家都想看热闹嘛,但热闹结束了就该走吧?怎么还留着呢? 乔艾不解,他混入粉丝群,才知道内部“有变”! 【之前没人信我宝是资源咖,现在他们终于信了。】 【笑死,吻痕一出,宁宝解放天性,买股粉也解放了。】 【宁粉的福气在后头,这才到哪儿呢!】 【有种圣父下凡的真实感,他原来也可以是凡人……】 【是吧?我宁宝私底下一定很厉害,淦这么猛#口水】 乔艾看到这里也沉默了。 他点开那位“口出狂言”的资料卡:22岁,男。 哥们儿,你这是认真的吗? 人家梦女还能理解,你这梦男是不是进错地儿了? 第64章 第 64 章 《恶种》在一个深秋的好天气里举办了开机仪式。 这一天,距离“吻痕事件”爆发已经过去半个月,事件主角程松宁在结束《烂红》宣传后,亦是时隔两个半月再次公开露面,结果可想而知:全场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他,电影相关的问题问完后,也不知道是哪家媒体开了个头,其他记者也开始疯狂冲击—— “可以说说之前的吻痕吗?程老师是在谈吗?” “是剧组参演的演员吗?这个范围是可以说的吗?” “程老师稍微回应一下吧,大家都很好奇!” 众人似乎已经默认了那个痕迹就是吻痕,也认定它就是程松宁那位“不知名”对象制造产生的,基于这个判断发出提问,试图用声势来“逼迫”程松宁回应。 但这些手持麦克风、心里已经在默默撰稿的人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程松宁放任事态发酵,至今没有做过回应。 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强硬表态:他不在乎。 “没有什么好回应的,我谈了或者没谈并不重要。” “今天这个场合,还是希望大家多关注电影本身。” 程松宁的面部轮廓无懈可击,无论什么时候上镜,都保持极佳的状态。经历过《烂红》后,他显然更适应大大小小的场面。面对不断闪烁的闪光灯,程松宁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双眼不眨,尽情展现着疏离、甚至漫不经心的神态。那种矜贵又不至于过分高傲的姿态,撩人得恰好到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用网友们的话说:这就叫红气养出来的“星味”。 在一片噪杂之中自动过滤掉不想回答的问题,程松宁扭过修长的脖颈,伸手去接其他媒体的麦克风,不再理会纠结于“吻痕”、“绯闻”的提问。 这段采访被搬上各大平台后,无论哪个立场的网友都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爽感: “好拽!我要是他老婆我现在直接爽飞,谁懂?” “嫂子不要太幸福,就冲这张脸我每天能多吃一碗饭!” “他去年爆红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果然还得作品说话。” “怪不得粉丝没意见,这样是不是更好梦了?” “但凡换个人,‘吗的最烦装比的人’就要骂出口了。” “能不硬气吗,粉圈稳住资源不断实绩在手,爽死!” “所以说到底是谁?我真的很好奇……” 当事人及其经纪公司、个人工作室三方缄默,剧组知情演员默契保密,其他圈内好友亦是闭口不提。 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网友们也不由猜测:难道是真爱? 如果单纯炒作,甭管是谈着玩儿还是后续有一系列的营销方案,此事或多或少都该有个回应,又或者说有个交代,也好让粉丝安心。 可如果是真爱,那更不能藏着掖着了呀! 正儿八经地表个态,承认“我在谈,的确有个对象”,给对方正式安个名分不好么? 可程松宁这事儿吧,显然哪种都不算。 他所做的就正如他所说的:谈或没谈都属于私事,麻烦关注作品。言下之意,吃瓜群众闲着没事就别fcus那么多了! 伴随《恶种》开机,程松宁入组拍摄,再次沉寂。 一时间,那个留下吻痕的神秘对象是谁似乎也不重要了。 * 【冬雷震震,天色发黑,寒风湿冷。 阿囝空出一只手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上。 他被老瓦指派去送货,但并不清楚对方要送什么,时间也不容许按捺私自打开背包看,眼看着要赶不上,他骑着改装后的二手摩托冒险抄入隧道,而隧道的尽头衔接着一段并不平整的水泥路。 外头下起小雨,阿囝在灰暗的天色里差点滑倒。 到了麻水湾,将背包放到指定的位置,还没看清收货人的样貌,又一个相差无几的背包被扔了过来,阿囝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住,手肘却打到头盔,以至它从车头滑落、一路滚到坡下的水渠里…… 算了,没头盔也骑吧,反正小心点儿就是了。 掂了掂背包,有些重量、但又不太重。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感觉里头似乎有一块一块的东西,像小时候在杂货店摸到的、被油纸包起来的大块肥皂;又像DVD放的电影里,赌桌上一摞一摞扎起来的钞票…… 阿囝没多耽搁,顶着越下越大的雨一路往回赶。 路上的车辆并不见少,偶尔遇到恶劣别车的,他急着回家、硬生生忍下这口气。直到再次驶入隧道,阿囝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看似平平无奇,但他敏感地意识到:那是一辆警用隐形战车! 与此同时,外套贴近胸口的内袋里手机开始振动。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老瓦在催促。 阿囝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决定加速前行。 又一个弯道,他差点被超速上来的小车逼到内线,膝盖从地面擦过一截,火辣辣的痛意瞬间从一处蔓延到全身,顾不上那么多,后头黑色宝马快速超过两辆车,距离自己还有30码的距离。 四轮驱动总比二轮快,在徒然变窄的隧道出口,他还是被黑宝马赶上! 对方鸣笛警告停车,阿囝不得不减速靠边。 他停好车,转过身对上警车里出来的一位警官—— “雨天开这么快,头盔不戴,还敢跟人别车压弯?” 阿囝下意识抓紧背包斜在胸前的跨带,紧张到语气完全干巴巴的,“对不起sir,我下次不会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试图看清对方的样子:高鼻深目,明明嘴里满是责备,神情却没有想象中的严厉。 宋永峥见他似乎是个学生模样,只教育,不忍多加责备。 说完后,他目光又扫到对方膝盖位置渗出的血迹,伸手一指:“你腿上伤成这样,自己都不觉得痛?” 阿囝慌乱低头,顿时想起痛来,不由倒吸气。】 兄弟俩的第一次有对话的单独见面,到这里才算走完一镜。 而这几镜正是谢宇璜掌的。 他对这种真实速度、追击场面的拍摄很有一套:从阿囝一来一去两次经过隧道,程松宁固然只亲自骑了一段路程,且设计的动作难度也十分有限,但硬是让谢宇璜拍出了足够多的效果,包括四轮警车追二轮二手摩托的场景。 程松宁也在监视器旁边看着。 回放到压弯那一段时,忽然有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捏了捏。 “?” 回头一看,严导面色沉静,但眉头却不自觉地锁着。 “您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满意咱们就再来一镜。” 旁边的周信崇听着这话,忍不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第一次和严导合作,不太懂对方的脾气和节奏,但松宁这样的显然也大大出乎了周信崇的预料。 哎,这可是严导啊! 你小子就这么跟导演说话的吗? 听程松宁这么说,谢宇璜也直起身子:“严导有什么看法吗?”然而问完之后,他又自己回答道,“你也觉得不对劲吧?按理来说阿囝在雨里骑了有一定距离,但他摩托车轮胎留下的湿痕不应该持续这么长,顶多到隧道一半就已经干了,我们拍到出口这里时,路上竟然还有痕迹。观众的确看不出来这个问题,可既然咱们发现了,还是要改正比较好……” 程松宁:…… 周信崇:…… 严斯铭沉默了两秒,也不得不认同谢宇璜的严谨。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提醒一下谢宇璜,要尽量控制住演员各种危险动作都亲身上阵的风险,这才刚刚开拍,起码悠着点儿来吧? 然而谢宇璜似乎有种拿命去博一切的本能拼劲儿。 他不仅对自己的镜头有着极高的要求,也将同样的标准施放到演员身上,完全执行“严于律己、严以待人”。 而这样的标准,又跟追求“刺激”的程松宁不谋而合。 他们俩这么一对上眼,各部门又得重新准备再来一镜。 从后半夜申请暂时封锁隧道,到凌晨5点半天蒙蒙亮起来,《恶种》的拍摄标准拿捏得死死的,是以拍摄进度绝对不算快,开机一整天了,室内文戏拍了几场,外景也就刚刚过了个“峥嵘兄弟十八年后初遇”而已…… 等到收工已经是天亮后了,众人打着哈欠返回酒店休息。 这次程松宁仍然和严斯铭住在同一层,乔艾刚想去楼下餐厅打包一份早餐上来,严导就提着餐大步跨进来,并且十分自然地说道:“乔艾你先去休息吧,今天他的戏在午后。” 乔艾:…… 程松宁卸了妆洗了澡,正窝坐在小沙发上看剧本。 “你明天、哦不,今天上午没事儿?” 他一点儿也不意外严斯铭会过来,只是有些惊讶两位导演的分工刚开机就分割开。 严斯铭把吃的铺开,每样都揭开保温盖,又掰开筷子递给程松宁,语气可谓是十分的理所当然:“联合导演就是联合导演,不是副导演更不是什么导演助理,他该干多少事就得干多少事,少一点儿都别想署名拿钱。” 程松宁夹春卷的手一顿,行吧,反正都是导演。 “我看着,宁宁你是不是更喜欢谢导的节奏和拍法?” 说这话时,严斯铭又换了个语气,听着是很稀松平常,可程松宁如果从碗里抬起头看向他,就会发现严导此刻的面部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酸意,正如调料小盒里的某种褐色调味料。 但他不仅没有抬头看,还不假思索的表示了肯定—— “谢导是比较苛求细节、样样讲究,我猜可能是早年拍刑侦片养成的习惯,但他该快的时候又快,还会考虑我的想法、耐心跟我沟通,这一点的确比某些导演要来得好。” 就差没点名道姓的严导:…… 两人分完了早餐,程松宁去刷牙,严斯铭也跟着挤进来。 “你干嘛?回你自己那去!” “我偏要留在你这儿呢?” 程松宁顿了顿:“我睡眠浅,你要是把我吵醒……” 严斯铭立刻保证:“不会的,谢宇璜不至于一个人处理不了那些事情,我目前只管和你有关的戏份。我要是醒了,那就说明你也得起床开工了。” * 进入暮秋,《恶种》拍得如火如荼。 剧组之外,第四季度新片打架也打得很厉害。 三大平台一部接一部地抬新剧,平台网播和上星双渠道更是数据大混战。第四季度第一波热潮过去,紧接着迎来第二波的接档,而《落花时节》被骂了一个月仍然混在其中,讯星吃准了“越骂越有”的热度,黑红也是红,死不撤档。 对此,越来越多的网友投入举报大军,举报已成常态。 “每日一问:[链接]什么时候执行赔偿?” “导演身上有出演限制,为什么他的作品还能开播啊?” “就很离谱,赘婿未免也太牛逼了吧,吃了几个岳父?” “赘婿的狼子野心咱们也不敢说,岳父投鼠忌器呗。” “不会真的有人相信鳏夫十多年身边没人陪吧?” “网友们真的太单纯了,普通男人素十多天都办不到。” “有一说一,谁知道赘婿就一个孩子呢?” “要么不能生,要么生了藏起来了,谁知道呢。” 网友们的思维发散起来不需要任何证据托底,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但真别说,有时候越是离谱的猜测越有可能是事实。 《恶种》拍摄任务很重,要严斯铭用以前那样的精力来“追踪”显然是不现实,所以这事暂时托交给了欧娜。之前嘉衡和启华打官司的时候,欧女士已经被迫妥协了一次。后来狗仔爆出程松宁吻痕来转移《落花时节》的焦点,这已经称得上是仇上加仇! 杨副总的面子只够用一次。 事实上,很多人的面子都只够用一次。 因此,这一次欧娜毫不手软,直击死穴! 关于举报材料,热心群众已经提供地足够多了,上头老岳父压到现在恐怕也耐心有限、容忍有限吧?有些不太好听的话越是想要忽略,反而越会记到心里…… 某天下午,一个大档案袋被指名寄到孙新民处签收。 他面色不改,紧紧拿着档案袋的手却微微颤抖。 这一刻,孙新民甚至不用打开,他就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回到家里,孙子来电话说周五下课会回来吃饭。挂断电话,孙新民的脸色已经彻底掉了下来,他坐在桌前,慢慢打开了那个档案袋:里面是两大信封的照片。托了数码高科技的福,这些照片每一张都十分高清,清晰到孙新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好女婿是怎么和别的女人、别的孩子亲亲热热和和美美一家人! 那个孩子比他的隽安小了好几岁,长得很像展庆年。 是以,孙新民不用看最下面压着的亲子鉴定,就已经无比确认那是展庆年在外头的种! 冷静片刻,孙新民强迫自己看完了两个信封里全部的照片:更早的“证据”已经无法考证,毕竟那时的技术还很有限,同时也是展庆年警惕心最强的时候。可越往后,展庆年越放肆,他在B市、S市,甚至那个女人的老家都购置了不止一套房产,用来安置他在外面的、这十几年来真正的家庭。 甚至是,在《槐花落》出事、展庆年被带走调查后,他跨年期间仍然和那一家人一起度过。 孙新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摩挲着桌上孙子的相框。 好久之后,半头白发的老头子这才下定决心联系了秘书:“接下来,和展庆年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不必通报到我这里,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审核流程严格按照规定来执行……” * 《演员的品格》第二季自10月开播,如今已经播了半程。 这档首季火爆的综艺节目没能延续《呦呦田园》第二季的风光,首播开局不利后,后续彻底一蹶不振,赛制大改后、剧目选择上似乎也“放飞自我”,以至于播到正式竞演环节,已经不得不拿演员的“舌吻”、“床戏”来做噱头。 观众固然反感不已,但他们也知道演员的艰难。 因此骂归骂,被喷得多的还是讯星这个平台本身。 在《演员的品格》第二季越播越差劲时,改名换姓的《落花时节》宣布正式定档11月12日。对此,几家主演的粉丝不敢多说,生怕风头大了会招来有关部门的注意。但鑫润的小太子可不这么想,《落花时节》大改过后,他的戏份已经稳稳提至男二,换句话说,要是这剧播得好,他也算是有代表作的人。其他人营销不起来,不刚刚好方便了自己? 一时间,唐曜的粉丝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这阵势,比起暑假里张太子播《大江流》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远在G市街头小巷拍戏的程松宁也有所耳闻,面对地广铺设到公交车站灯牌的唐太子,《恶种》剧组说什么也忍不了这张脸,直接进行了一个撤换的大动作。 这下没人说严导偏心程松宁,因为大家都忍不了。 “就这?他当初顶了你的角色?” 程松宁还没说话呢,其他人已经聊起来了: “典型的鑫润审美,事实证明这种气质红不了。” “鑫润到底从哪里找这么类似的人啊?” “人家和张亚盟是真表亲来的。” “那怪不得了……” 程松宁靠坐在一旁让化妆师补妆,头发里也补了小血包。 “待会敲的时候,注意要把手腕的力表现出来,这个瓶子本来就是碎的,看准了他后脑勺发旋那个位置砸,血包就卡在下面一点点,别砸歪了!” 牛萌萌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盯着:“这瓶子只有一个吗?” 道具师挑眉:“有三个。” 拎瓶子的演员紧张了:“我要是三条过不了怎么办?” “那只能用真的砸,然后把阿囝送医院咯~” 第65章 第 65 章 《恶种》的每一场动作戏,无一例外都拍得很艰难。 一个是无兵器的街道追击。 群演和道具需要提前做很多准备,错一环都要重来。 另一个是打踢砸敲这些力道全部都得落到实处。 简单来说,就是拳拳到肉,同时还要保证动作连贯、效果刺激,相关措施再周密,对演员的保护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进入开拍状态后,程松宁就成了阿囝。 他脸上戴着一个紧紧契合的鬼脸面具,刚被瓶子开瓢砸了一脑袋的血,面具上更是鲜血淋漓!但阿囝一刻也不敢耽搁,他忍着剧痛和眩晕,拽起同样头戴面具的榫头在街头狂奔,两人身上都有一个斜挎包,用于混淆。他们靠着本能往人多的地方蹿,因为越是人流密集的地方,追击的人越是束手束脚。 二人本该是猫鼠游戏里理所当然的优势方,直到榫头没留神撞到了一个小孩儿。 他下意识地去扶,那小孩却好奇伸手去摘榫头的面具! 阿囝回头一看,急忙推了一个路人过去、这才挡住了小孩儿的动作,让榫头得以快速盖住面具脱身!然而就是这几秒的耽搁,后头的人已经追了上来,二人不得不分开两头。 阿囝身手矫健,在小巷里快速穿行,还不忘踢倒路边的纸箱、破橱柜来挡路。后头追击的人同样身手不凡,紧紧咬住距离不放。 “喂,我喊你站住啊!听到没有!” 能站住就有鬼了! 听到后头的警告声,阿囝跑得更快了。 他不仅跑,还一边留心和榫头汇合的位置。 穿过一处早已废弃的工地,阿囝果断揣向过滤网,网纱在空中微妙地滞留了几秒,恰好让迎面而来的人吃了满满一脸的沙子!这里到处的都是风化腐蚀的管材,他随手掰下一根用来防身,然后顺着拆了一半脚手架往上爬,那边是榫头跑路的方向—— 从此刻起,追击战由直向转为纵向。 阿囝敏捷地朝上爬,耍猴儿一样将追过来的嫩条子骗得要上不上、要下不下,风化腐蚀的钢管更是砸了一根又一根。直到上方传来榫头的声音,他挂在破开大洞的防护栏墙头,直接将纵身一跃的阿囝接应了上去,而阿囝的腰腹弯得像一张绷紧的弓,借着极其柔韧的弹度翻上了墙,留下刚爬到一半的条子恼羞成怒拨通呼机…… 这一幕戏刚拍的时候是下午,这会儿已经要天黑了。 “刚刚翻过来的时候,衣服掀起来后背是不是刮到了?” 怕待会妆造效果不好调整,程松宁脸上的面具还没取,他只是依言掀开衣服。 严斯铭皱着眉上前一看,果然:后背上淤青有,剐蹭的伤痕有,还有怕流血效果不够、一直从头发里流到背后的人工血迹,种种痕迹混在一起,回放他方才倒挂翻墙的场面,入镜的整个背部有种斑驳又过分破碎的美感…… “痛不痛?” “还好吧,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程松宁说不痛,反正严斯铭是一句都不信。 一个推拿肩膀后背都能痛到默默流泪的人,后背刮出好几道血印子了还能不痛? 严斯铭看程松宁又被围着补妆,一口气闷在胸前。 偏偏身旁的谢宇璜只顾着赞人身段好、动作利索,仿佛仍然在回味:“刚刚那个卷腹拉上墙的动作,是我和老麦试了好多种方案来商量出来的,可以吧?效果很好吧?” 严导吐出一口浊气,而谢导毫无知觉。 他甚至还在滔滔不绝:“你之前的那个想法很好,猫鼠两个阵营不仅要分开训练,还要分开设计动作。一边是正规军,一拳一脚都有固定的套路;一边是亡命之徒,可以不讲究任何技巧,怎么活命怎么来,打得就是灵活应变……” 而严斯铭紧紧盯着程松宁,对方这会儿也没法处理背后的伤,戏还得继续拍。 就在这一夜,同一个场景里。 剧情衔接到阿囝和榫头一场暂时割裂的戏份—— 他们第一次出现意见分歧,同时也是三观碰撞。 榫头看着背包里扎成一沓一沓的钞票,想起被自己撞到的小孩、和他没能碰到面具时失望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如果被抓到,将来升学、工作可能会面临一笔案底,他的良心极度不安;可阿囝却已经开始享受钞票带来的安全感,他拿着纸钞一下一下慢慢地拍着榫头的脸,用一种稀奇又嘲讽的语气问道: “你老爸都快交不起你的学费了,还清高什么呢?” “就该让那个酒瓶把你砸醒,好叫你知道,没钱的恶人到底是个什么活法……” 榫头没听过这样的重话,他取下面具,去看仍然戴着面具的阿囝,对方背光站着,看向自己的双眼和高高悬起的月亮一样冷。 这一刻,榫头意识到自己从未认真了解过这个玩伴。 他嘴唇嗫嚅着,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要走时,阿囝又将两沓厚厚的票子砸进他怀里,语气没有起伏:“你的包本来就是空的。” 所以,就算没跑脱,被条子逮住也不会有事…… 下一秒,严斯铭直接喊停。 “榫头眼神不对,重来——” 牛萌萌吃了一记NG,他有些无措地看向导演。 严斯铭低头去检查刚刚的镜头,讲戏的语气算不上多缓和:“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你一直崇拜阿囝,哪怕此时此刻他做了你道德底线无法容忍的事情,你心里的气还没生出来,又因为对方的一句解释放下。你可以对他愧疚、对他抱歉,但你不能流露出任何可怜他的情绪!专门拖后腿的小弟有什么资格可怜你的老大?还是说你心里其实是看不起他?” 牛萌萌也意识到自己不能站在上帝视角看这件事情。 又一镜后,他今晚的戏份才算结束…… 程松宁还没收工,牛萌萌舍不得走。 他留在片场,看到了经典一幕的诞生: 月光平等地照在高楼和水洼,而阿囝就在这样冰凉的月色下取下面具,他的额角、鬓角有干涸的血迹,目光疲惫地望向背包里的数沓纸钞,某个角度看过去,阿囝的睫毛尾端仿佛结着一层薄薄的霜。 从初次“拿货”回来对上黑宝马的紧张,到如今乱市街道过也能带着人跑脱条子,阿囝已经彻底跨过白线来到黑色的那一端。 老瓦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拿到了吗? 阿囝随手擦过额角不知是汗还是血,轻飘飘嗯了一声。 此时,他再看向几沓钱的目光就不同了。 像是获得了力气,又像是找到了要去的方向。 阿囝站起身,从月光下走到阴影处,直到整个人的身形背影彻底没入黑暗…… “这几道血痕简直是神来之笔!” 谢宇璜看了回放,把程松宁夸了又夸。 “就这一镜很好!哪怕重来一次也不一定有比这更好的效果。今天就到这儿吧,你觉得呢严导?”谢导现在的情况是,完全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对今天的素材进行粗剪处理,严斯铭点点头同意了,索性把位置让出来给谢宇璜,他转头去了程松宁那边。 戏服已经脱了,程松宁的后背果然“灿烂”一片! “明天没排你的戏,你和张励他们几个都歇歇,起码歇半天,明天先拍B组郑琦洲那边的戏份。”严导说一不二且不容拒绝,又亲自拿过了乔艾手里的棉签,挤开对方,开始给程松宁后背的伤口消毒上药。 “牛萌萌好不容易找到状态你就让他停……嘶!” 程松宁刚开口,伤口就被医用酒精刺激得一阵发痛! 严斯铭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你还顾着他?我管他找不找得到状态,找不到状态那就吃NG,只要脸皮够厚,大不了让全A组都陪他卡。照我说,这小子还是拍综艺把人给拍浮躁了,以为自己多厉害,我片场随便一看,他那台词本才写了几个字?简直白的跟刚出厂的A4纸一样!有时候我是真不知道他对人物角色理解进去了没。” 小艾同学见状不对劲赶紧溜了,程松宁也不由叹气。 《恶种》剧组阵容豪华到五年难得一见。 不是影帝就是视帝,论资排辈数过去,人手一个提名。 作为主演的程松宁都是挂空档,何况年纪更小的牛萌萌? 严导说了重话,立刻又找补:“你才比他大多少,又不是他老爸,这么照顾他做什么。再说了,你21岁出来拍戏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关照你么?” 这话提的,未免就有些戳人痛点了吧? 程松宁21岁的时候,嫩得那叫一个离谱! 嫩到什么程度呢? 剧组极力压制他的造型和化妆,免得主角在衬托之下输太惨,还专门砍程松宁的戏份,安排些打脸、跳崖、跳湖之类的傻逼剧情…… 可以说,程松宁状态最少年气的那几年,待遇反而不见得有多好! 剧组无人怜惜,无人帮扶,这暂且不提。 同组咖位大的演员不刻意去打压,这就已经是万幸了。 当然了,在程松宁翻红后,那几个无关紧要的小配角也跟着翻身了,如今甚至成了网友们时不时拿出来品味的“白月光”…… 此刻,程松宁的沉默在严斯铭看来就是默认。 他涂完药,又凑近轻轻吹了吹,这才将人转过身来、捧着对方的脸啾了两口,万分怜惜地解释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提起你不好的回忆,而是觉得,你替别人考虑,有没有想过牛萌萌戏龄比你还长呢?你7岁还在学校门口排队买零食的时候,他就知道剧组的盒饭是什么滋味儿了。你心疼现在的他,可有人心疼当时的你?” 程松宁直接被说得没脾气了…… “我知道宁宁好心,可你越是好心,我就越是心疼。” 被严斯铭捧着脸,程松宁垂着眼帘轻轻叹气,发出一点气声,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他也不想去细思严斯铭到底在无差别吃醋,还是单纯站在导演角度,希望演员自己能有所启发,而不是总依赖其他同事的情绪带动。 总而言之,严斯铭有句话没说错: 以他和牛萌萌的关系,还没好到事事都照应的地步。 * 立冬那天,《恶种》剧组放了半天假。 一个是为了配合剧组一些演职人员的习俗,一个是开机以来巨大的工作量给演员们造成了十分大的压力,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40岁往上的演员更是接连坦言自己吃不消。 大家宁可拉长档期,拍慢点,精雕细琢地来,也不愿意在内卷狂人谢宇璜导演的压迫下每日赶工。拜托,10个小时的白日戏转头无缝连大夜戏,生产队的驴都不这么干啊…… 演员都退到让档期了,剧组能怎么办?那当然是答应啊! 正是放假的这一天,久不露面的程松宁出现了:他在G市街头被拍到和“某男子”一起排队买奶茶,勾肩搭背,互动亲密。 吃瓜群众双目放光闻讯赶来,又嘴角耷拉地离开—— “有没有一种可能,某男子=严斯铭,你号不想要了?” “笑死,还以为是真爱现身了,定睛一看是严导……” “恶种放假真是不容易,偶尔看到路透都觉得太拼命。” “现役中小生里没有能打的,能打的都在这儿了#无语” “平平无奇的路透,又让斯宁批磕到了?真离谱。” “这对都有人嗑才离谱吧?人家纯纯的利益捆绑啊。” “2202年张太子都快给唐太子让位了,怎么还有人在发三方对赌的醒脑包呢?” 严斯铭程松宁是不是利益捆绑不重要,斯宁批饥不择食也不重要,嘉衡、瑰影、华腾的三方对赌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天《落花时节》终于要开播了! 官方微博上午九点整释出了最终版预告片。 参演演员们互动转发,内外宣传一切正常。 伴随各家粉丝下场“做数据”,和《落花时节》相关的热搜词条几乎挤满了文娱榜。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俨然就是普通且寻常的宣发走向。 然而到了中午,变数突生。 这部播运坎坷的剧毫无征兆的“梅开二度”,再次撤档! 不……不能说是撤档。 更准确的说法是:讯星将一部A级剧搬上来,无宣传、无招商,直接裸|奔空降,顶替了原本应该在当天傍晚播出的《落花时节》。 一时间,全网轰动,舆论炸裂—— “卧槽,这波属于是天降正义了!” “到底是哪路友军?受我一拜#大哭#大哭#大哭” “好突然啊,但好开心啊,懂得兄弟赞我!” “万能的岳父呢?岳父这次不保了吗?” “(嘶吼:救救赘婿!快去捞他啊!” “最离谱的猜测就是真相,只能说,有人跳预言家了。” “不是吧???内娱又有孩子了???” “笑死,唐太子粉丝已经在打总局热线了!” “这个时候就应该安静如鸡啊,都说别太跳……” 在离开播还有3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落花时节》突逢变故,档期被顶,一切都是那么得熟悉,让人梦回年初《平安城旧事》的空降。 社交平台上网友们炒作一团,这头片方急得是焦头烂额! “不是说了万无一失吗?到底是为什么!” 制片和出品已经在紧急联系自己能call到的人脉问情况,包括当初主张接下《落花时节》的讯星高层也急得直挠头。此时,来自副导的一个不太好的电话彻底让所有人心一沉:展庆年联系不上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联系不上?”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联系不上!” 副导演也苦啊,他还能怎么解释? 推门进来的讯星副总沙锐面色严肃,张口就让所有人做好最坏的打算,他直言:“《落花时节》这边的舆论先别回应,管好晚上空降的剧。你们之中和启华关系密切的,之后还在谈的项目,我的建议是该断就断,不管进行到哪个流程、不管有多少损失。” 现在断,还能算大难临头各自飞。 等到真出事了,甚至被通报了,再去断就晚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多严重?” 沙锐面色沉重,语气生硬阴冷:“多严重?那要看孙副局对吃绝户这事儿是个什么态度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利害。 大家不再说多余的话,开启正常危机公关的应对办法。 另一边,展庆年的确是被“控制”住了。 他的老岳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十几年,突然转性翻脸,展庆年始料未及,他松懈了太多年、早已不如最开始的收敛,手头上很多痕迹根本没有想过去抹除,因此一旦孙新民起意要翻旧账,展庆年手底下这些人和事简直就跟筛子一样,一切都在老头子眼里无所遁形! 但展庆年仍然在等一个机会:他还有个儿子! 这个儿子固然姓孙,但却是展庆年和孙家唯一的孩子。 孙新民已经在退休边缘,等他老了,孙隽安能依靠谁呢? * “这半天假放了跟没放有什么差别?” 程松宁翻着台词本,眼睛却看到片场的一个生面孔,他扭头问乔艾:“那是谁?”不像是龙套演员,和牛萌萌差不多大的年纪,扛着几十斤的机器两手端得稳稳的,下盘更是扎根似得一动不动,论稳度不比轨道推进的差。 小艾同学消息灵通,只一看脸就能对上号,随口道:“严导给谢导安排的导演助理。” “是吗。” 程松宁倒也不是特别关心。 只是人和人之间仿佛天生就有缘分这一说,他不过是片场随意瞟到一眼,接下来视野里就开始频频出现对方的身影,谢宇璜时而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但他三十多奔四的年纪也摆在这儿了,有些机器轨道做不出效果、又需要近身追踪的,这活儿理所当然就交给了助理。 “小孙啊,待会你就这么来,刚刚好落后阿囝一步脚程。” 程松宁扭头一看这个“小孙”,对方也回望。 “程老师。” 程松宁点点头,客气地问了一句:“你扛着跑辛苦了。” 小孙羞赧一笑,整个拍摄期间一直乖乖执行谢宇璜的任务,额头汗珠直冒,也没有任何抱怨,偶尔遇到视角卡动作,还主动和程松宁说抱歉,是他经验不足、害得程老师又得来一次…… 等严斯铭从B组回来,程松宁这边还没收工。 他冷眼看着,只觉得有些天赋真的是生来注定。严导把冰水扒开吸管凑到程松宁嘴边,后者乖巧低头喝了两口,又问:“换了个体力更好、更年轻的,今天是不是没那么累了?” 程松宁只看着他笑:“人家没名字吗?” “名字?片场只有演员配有名字。我刚入行的时候,不也被叫了两年小严?” 第66章 第 66 章(已新增) 小严? 把这两个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后, 程松宁忽然笑了。 严斯铭把水瓶放到桌上,见他笑得灿烂,连唇边的梨涡都跟着绽出来了, 忍不住舌尖顶腮, 垂着眼帘看向他:“就这么好笑?” 程松宁抿唇忍笑:“没有,就是觉得很可爱啊。” 他话音刚落,就被严斯铭捏着下巴在唇上亲了一口。 四片唇瓣一触即分, 就像是蜻蜓点水那样快而轻盈,只是简单交换了彼此唇上的温度。 “还在笑?那我得让乔艾去外面守门了?” 严导顶着一本正经的表情, 却说着充满暗示的话。 拜托,就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能做什么啊? 程松宁瞥了他一眼, 这才收了笑意清清嗓子。刚想把人推开,又被严斯铭抢先一步捉住手腕,他的手大而有力、手指又长, 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程松宁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嗓音刻意放沉后,入耳是又磁又酥的声线:“谢宇璜说让你做你就做,和我耍横谈条件时候的气势呢?他就是仗着你好说话, 好拿捏。” 程松宁抽回自己的手,轻哼:“你这种心态才奇怪吧!” 他其实想说的是,别对自己这么“溺爱”。 人家周信崇都41岁了,设计的动作要求他跳楼、跳车,又或者滚到碎玻璃上, 还不是得照样执行?再说组里其他几位坐镇的, 他们的年纪同样不轻、甚至更大, 但凡剧本要求配合, 也都一一做到位,没人抱怨一句,更没人仗着咖位要求导演为其单独修改剧本。 程松宁这种年轻人本就能打,论基础和技巧更是不输专业,这么好的条件要是不来点儿强度,岂不是很浪费? 谢宇璜打得是这么个主意,小程老师自己也很有觉悟。 严斯铭哪里会读不懂他的表情呢? 他只能叹气:“我不在A组盯着时,你自己要多小心。” 程松宁被他按在胸前,闷声应了…… 只是很快,他又突然昂起脑袋问:“是你安排的小孙?” “对啊。他都姓孙了,你也能猜到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严斯铭在程松宁面前一向没有秘密可言,他没有什么不能说给对方知道,哪怕程松宁是随口一问,他也会有所回应。 程松宁若有所思地慢慢点头:“这样啊~” 严斯铭用指腹在他额角蹭了蹭,留意着没有蹭坏妆容,好笑的道:“不然还能怎样?抛开展庆年这个亲爹的关系不谈,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京圈三代。在我们看来,《恶种》的演员、主创配置是千辛万苦码到位,各方面人脉资源都借了力,不知道耗了多少人情才有如今这个规模和体量。可在人家眼里呢?没准只当咱们剧组是个实习的地方。” 这番话,严斯铭说得很不客气,但也是事实。 导演圈的二代还是和明星演员的二代十分不同。 演二代的施展空间大,试错空间大到几乎能乱选! 可导演呢?哪怕是背靠资本,恐怕也没人敢拿动辄千万的投资给“导二代”当经验书烧吧? 所以,找个关系去别人的剧组里镀金是最快的。 别看“导演助理”挂着“助理”两个字,听着没什么牌面,要知道严导当年入行连导演助理都挤不上,只能做个打杂的小场务:今天运气好到片场前边打个板,明天运气差被安排去扛打光板、举录音杆。摄影、置景、灯光、道具、场控,无论哪一边缺人了,“小严”都得无条件立刻补上。不在片场摸爬打滚轮上半年的岗,哪个导演敢让新人去摸机器? 偏偏小孙就行! 他是正儿八经的导演系出身,又是被严导亲自安排进组,既然有人推,那谢宇璜理所当然地就用上他。哪怕剧组其他人不知道小孙的身份,也没觉得奇怪…… 因为导演们各自有各自的脾气和习惯。 他们爱用谁,谁就能从幕后到前面来做事,不需要理由。 可小孙那些同龄同届的同学们呢? 这会恐怕连工作都找不到,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混着呢! “片场谁不辛苦?他扛着几十斤的机子,那是他的福气,别人想碰还碰不着呢!”严斯铭一脸的理所当然,语气强硬,“他现在既然跟在谢导身边,就安安分分的做事,别叫我抓住他哪里没做得好,回头耽误拍摄进程、我第一个把他踹出去!” 只要严导脸朝着别人,他的冷漠和凶悍就原形毕露。 听了他的一番话,程松宁不由陷入沉思。 果然,人的感情是有限的。 随意释放善意,回头遭报应的只会是自己…… 两人抢着休息时间短暂地相聚了不到十分钟后,A组的戏份仍要继续,严斯铭全程旁观,他和谢导二人之间分工明确,哪怕人在现场也并不干涉谢宇璜的导演工作。 月悬当空,微凉的夜风从海边吹来,A组宣布收工。 收工之后,严斯铭又和程松宁一起离开回酒店。 他们从停车场绕出来,侧前方并入一辆没有通行证的黑色加长揽胜,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片场里对人就笑、三句话却问不出个屁的小孙!说真的,小孙本人的形象和他的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天色笼罩,他似乎没看到后头的车,和出口值班的保安沟通过后,一脚油门送上后,径直驶了出去。 程松宁抱着水瓶慢慢喝水,严斯铭把着方向盘轻哼发笑。 “我们小程老师恐怕都舍不得买2、3百来万的车吧?” 可这样一辆车,有的人21岁就轻松拥有了。 程松宁被他一句话直接给干沉默了:“够了啊你……” 严斯铭伸手撸了一把他的短发,顺着后脑勺一路顺到后颈,轻轻捏了两下:“宁宁喜欢什么车?我给你买。喜欢飞机也行,飞机也买!” “……” 程松宁靠在椅背闭眼装睡,不再理他。 * 仍是立冬这天,但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距离《落花时节》临时撤档已经过去8个小时。 全网舆论疯狂发酵之下,展庆年至今没有出面回应,哪怕是报一声平安。关联APP监测到他这几个小时里甚至没登陆任何社交平台。 出事之后装死也不是这么装得吧? 这局面真的很奇怪了! 与此同时,讯星换剧填档给出的说法是“不可控因素”。 和展庆年无关的话题,相关内部人士还是敢出来说两句。 对于讯星这种说缩头就缩头的行为,他们的评价是:立刻划清界限,求生欲直接拉满! 受这股凝固到无言的气氛影响,《落花时节》一众演员也纷纷闭麦。但他们到底不是平台,人脉再厉害,也接触不到资本往上的那层消息,不清楚事情到底有没有转机,因此,个人主页的动态仍然尴尬地停留在白天的宣传。 在这之中,跳得最厉害的唐曜这会儿终于学乖闭嘴…… 展庆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眼看着一次撤档后时隔半年又“梅开二度”,老岳父也不见动手出声捞一把,网友们不由地大胆猜测: 赘婿这次搞不好是真的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了! 否则以他背后的京圈势力,大不了再来个半年份的出演限制,等舆论风头过来再试探着出来活动。主动进行一个自我冷藏,总比官方下场封杀好吧? 都说墙倒众人推,雪中送炭的没有、落井下石的很多。 伴随着展庆年的持续沉默,各种八卦爆料开始井喷! @八酱小号:不可说疑似被有关部门控制#捂嘴#捂嘴 @瓜田先锋:有个词条被锁了,不信你们输入【展/庆/年/吃/绝/户】试试#白眼 @黛玉倒拔垂杨柳V:京圈瓜吃得我目瞪口呆#呆滞 @瓜司令:咱就是说,赘婿不丢脸,但吃绝户要下地狱! 网友们看完这边看那边,在几个平台之间忙得团团转—— “家人们,那六个字真的被锁了!” “草啊,我现在就想问问:赘婿没了,作品会下架吗?” “封不封杀不好说,但职业生涯搞不好真的到此结束了。” “这一波属于是老岳父大义灭亲了。” “灭毛!靠关系护了十多年,这老头也该送去调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晚节不保吗?何苦来哉!” “所以他真的有十几亿资产,却连几百万赔偿也不出?” “人家公司都因为这部剧开不了张要倒闭了#无语” “就硬拖,把人拖死了,回头反而要来求赘婿~” “富贵权势迷人眼,反正这不是我等凡人该烦恼的。” 普通网友连出门吃趟火锅都得想个犒劳自己的理由,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为什么资产十位数的大导演连几百万的赔偿都舍不得出,更不懂这些“人上人”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却还是贪得无厌。 伴随着展庆年被带走,孙新民自然也逃脱不了被调查。 他短时间内能做到的“分割”很有限,可这些已经足够唯一的孙子花上几辈子。 因此,孙新民最后一点力气全部花在限制展庆年上: 他要让这个虚伪、恶毒、狠辣的男人此生翻不了身,让他外头那个家庭也逐步走向曝光,“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身败名裂,一辈子受到大众的唾弃和不耻,走到哪儿都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 这是孙新民赌上自己的余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我所做的我都会承认,可展庆年他敢认么?” 展庆年的确不敢认,他身上有太多不能说的东西,无论是哪一方面。 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 前一天晚上,他还在陪女伴挑选第二天开播庆功晚宴要穿的礼服,答应对方给孩子买一辆新车作为对方的成年礼物,一觉睡醒已经变天! 展庆年甚至没能和身边人交代什么,就被全面限制。 等他见到自己的律师时,一切已经晚了。 极度混乱的展大导演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一个老头子却能从第一笔记到最后一笔。 正如展庆年从头到尾打得什么算盘,孙新民同样也在防备他,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把展庆年“一家子”完完整整地拖下水。 * 外头的闹剧持续了整整一周,以著名导演展庆年人设崩塌、婚内出轨生子,以及一系列跌破眼镜的事件曝光,暂时告一段落。 大众没有等到官方宣布对他的制裁,但他们也满足了: 因为到了这个地步,赘婿是彻彻底底的翻身不了! 但赘婿和岳父谁技高一筹,谁做戏水平更高的问题,仍然在热议之中。网友们也在曝光的重重信息里找到了蛛丝马迹,分析出这一出戏码的数个关键转折点。 “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在近日里更是被反复提起。 一个是和母亲姓、正儿八经的婚生子,从出生到现在的信息都被捂得死死的;另一个则是同样和母亲姓,却因为“赘婿事件”的发生,大量信息遭到曝光的非婚生子。 前者信息有限,此处暂且按住不提。 而后者从小到大的奢靡生活铺开在全网面前,以至于吃瓜群众拧着眉毛看完之后,都很难说出“同情”二字…… “他虽然没有正经的爸爸,但他什么都不缺啊!” “感觉赘婿更爱这个孩子吧,毕竟逢年过节都陪着。” “正房嫡子可是京三代,人家也什么都不缺好吧……” “大人们很可恶,但后代也享受了,哪边都不同情。” “老岳父临走前还摆这一道,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儿!” “所以唯一safe的是正房嫡子咯?”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18岁生日礼物可没有跑车。” 于是,网友们的热议点又过渡到了#18岁生日礼物是什么# “宁宁18岁的时候,已经在外面接戏拍了吧?” 严斯铭只是稍稍一算,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他又继续问道:“不过你生日那个月倒是没在外头拍戏,在做什么呢?” 程松宁打了个哈欠,把椅背朝后放了放。 对一个26岁的人而言,18岁竟然也是8年前的事情了。 他甚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8年前的生日自己在做什么。 “其实也在的。” “早上7点不到从学校出发,坐前一天晚上约好的车赶去机场。等飞机落地到J市后,又立刻打车去试镜的酒店。排到号等了一个半小时,终于轮到我去试镜,但我只说了两句台词,那个负责选角的人就喊停了……” 回忆到这里,程松宁的记忆越发清晰。 “那次是我第一回去影视城试镜试外面的戏,虽然失败了,但这个结果我也能接受。但还没出酒店就有人让我加群,我也加了,里头的确有不少组讯。我再一想,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呀!甭管角色大小,试试这边的行情了解一下。” 说到这里,程松宁还清晰记得当时的心情。 “登记之后,我就报了个前景。结果一通乱转,还是去到了之前试镜的那个剧组。” 严导听乐了,忍住没笑出声:“然后呢?人家要你没?” “要了呀,还给我分配了一个好角色,要说分量的话,和我试镜的那个相比也不差什么了,还专门给发了台词本呢!”程松宁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幸福,这一切的转折简直梦幻极了,“然后我就在影视城外面找了个蛋糕店,给自己买了个小蛋糕庆祝,有点小贵、但没关系,进组之前最后吃一顿好的!” 哎,怎么说呢? 宁宁是有几分天真在身上的。 严斯铭笑着叹气,到底还是没告诉26岁的程松宁,他18岁生日那天到底遭遇了怎样的一场骗局。 做前景,是按天数日结工资的。 人家压缩你的戏份7、8天里挤着拍完,能拿个三千块吗?回头再这里扣一点、那里减一点,来回机票钱都不够抵的…… 而正儿八经的定角色签约,签的是片酬。 再不济的男N号,也是按体量来走正规流程。 这能一样吗? 傻宁宁,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天真呢…… 收工回酒店,严斯铭订了个小蛋糕,和程松宁分着吃,严导吃了大半儿、小程老师挑着爱吃的吃了几口。二人都没多说,心照不宣地以各自的方式回味那种感觉。 * 11月下旬,@平安B市宣布了一则蓝底白字的通告。 主要内容大概是展某非法跨境转移资产,现已被逮捕归案。 网友们反正是看个乐呵:为什么转移资产?转移什么资产?为什么会被逮到?名下冻结的那些资产他的“外室”和私生子还能拿回来吗? 还有些男网友真情实感替展庆年不值,骂老岳父太狠。 他们还真不是反串,而是认真在发表意见:孩子是无辜的,女人是无辜的,都丧偶了还不让续娶生孩子吗?这些钱都是展庆年自己辛辛苦苦赚的…… 对此,更多网友们的看法是: “黑名单可以用起来了就是说,避开这些逼腩。” “吃绝户的赘婿下地狱,吃绝户的赘婿下地狱!” “看得出来,很多男人心里还是想吃软饭的,哈哈。” “这群逼腩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做独立男性?” “幸好我已经把那些电视剧都下载好了,嘿嘿~” 《恶种》剧组也看了些热闹,但大家的拍摄任务太重,也仅限于看热闹。 众人以为本该扬眉吐气的程松宁丝毫不在意,反倒是刚来时羞赧爱笑的导演助理小孙,做事越发沉稳的同时变得寡言起来,但片场里大家也没多想,毕竟更多的正常人、正常男人还是对展某不耻的…… 严斯铭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小孙好些天,但凡是工作场合,小孙就没掉过链子,情绪也算稳定。收工回酒店和程松宁聊起这事儿时,直呼这是个“狠人”。 “唯二两个亲人都出事了,还能稳得住。” 程松宁也点头:“厉害!” 第67章 第 67 章 12月初, 《汨江缭乱》顺利过审,拿到播出许可证。 乐迪官方微博也很快更新了相关组讯:这部由山海影视制作出品的S+级剧集,不日将展开一系列招商活动。一切顺利的话, 能正正好赶上春节热档,请各位乐迪“精神股东”放宽心, 静候开播。 当然,就月份而言, 这也算是正经的跨年档了。 播出范围定下来了,正式定档恐怕就在招商落定之后,不出意外是上星网播双渠道。 然而此时《汨江缭乱》的主演还在电影《恶种》剧组没杀青:跨过40岁大关, 被网友们取了新花名“崇叔”的周信崇,他还有起码半个月的戏份没结束。 但这并不影响全网观众饱涨的期待之情—— “速速抬上来给我洗眼!寒假就指望MJLL过活了!” “宁宝, 嘿嘿, 宁宝终于又有新物料咯~” “全网只有我觉得和ZXC长得像吗?” “全网只有我和楼上觉得和ZXC长得像吗?” “别搁这套娃了,快去乐迪预约给你哥你叔攒攒牌面。” “预约前:加我一个!预约后:这也不差我一个啊?” “咱就是说,下半年没什么能看的剧,坐等MJLL了。” “所以这剧定档日期可以推断隔壁的杀青日期?” 聪明的网友们已经发现了档期中的规律。 事实也的确如此,周信崇主演的电视剧、他本人是不能缺席剧宣活动的, 考虑到他的行程和档期,程松宁的戏份也要跟着调整。 没办法, A组的进度远不如B组来得快。 乔艾翻开程松宁这两个月来的排戏单,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 看完之后也是彻底头大了,无奈吐槽道:“人家一天能拍三天的剧情,而你们三个小时的进展能拍一天!就这, 好歹还生活在同一个时空里呢……” 全片场唯一对临时调整拍戏满意的人, 大概是严导。 他一翻统筹新发来的文件就忍不住喜上眉梢, 恨不得当场给人发个红包,但面上的表情还是绷得严严实实:“改得好啊,要不是排戏单上出现了程松宁这三个字,我都快想不起他是我的男主角了。” 这话就很夸张了! 吓得统筹还以为严导在暗示什么。 副导演关兴反正是习惯了,甚至已经麻木:“咱们也不是没拍过错场的戏,但小程老师那边乍得换了个阶段,情绪和状态那些是不是得有个缓冲比较好呢?” 严斯铭瞥了他一眼:“我每天陪着他对戏背词,还用缓冲?” 看不起谁呢! 就这样,程松宁从A组被打包去了B组。 比他先到一周的是老牌影帝钟毅。 能把钟毅请来,米嘉的人情在里头出了不少的力气。 说起来,张励那座影帝奖杯都还是钟毅亲手颁发的,对比二者角色阵营,这下见了前辈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因为钟毅这幅长相,光是看着都很正气凛然! 等到他换上服装,只是稍稍抿住嘴角朝下垮,总警司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更是朝四方散开,让人不自觉地畏惧、服从。 众人纷纷调侃:“钟老师这面相,可止小儿夜啼。” B组这边走的基本是权谋交锋的内敛文戏,最激烈的戏份大概是总警司黎应明(钟毅)听说飞虎突击队有人牺牲,他将一沓文件直接扔到了越级打报告的宋永峥脸上,怒斥他先斩后奏、破坏内部秩序,对他进行了停职处办。 另一场动作戏,则是同为高级督察、且互为竞争关系的宋永峥(周信崇)和安新捷(郑琦洲)在天台打架。 但更多的时候,B组的氛围都是紧迫而严肃的…… 程松宁来到B组后,不出意外得到了众人的热烈欢迎。 他将要投入拍摄的戏份其实已经跳到了剧情中后期,这边的进程果然快得非同一般—— A组的老瓦因为阵容折损,开始控制变量抓二五仔。 而B组这头,宋永峥停职期间也没有荒废,而是在有限的信息里挖掘到了一些特征和线索,经过大胆猜测和小心论证后,他基本确认阿囝就是自己的弟弟。 由此可见,黑白之争结果往往是邪不胜正,是有原因的。 不能说是完全的智力碾压,但格局上的确很占优势。 再将视角转回高级督察宋永峥身上,他分心追查当年悬案的同时,一边又出于复杂的弥补心态,偷偷借用职位之便为阿囝清扫“痕迹”,以防弟弟被警方盯上。另一方面,宋永峥率先一步从线人那里得到最新消息,眼看着风雨欲来,于是他刻意仿照老瓦的手法,留下信号“守株待阿囝”冒险和对方见了一面,试图让弟弟警醒,提前抽身以免大围剿时受到波及…… 程松宁和周信崇并不是第一次搭档。 早在之前《汨江缭乱》,他们就有长达一个半月的合作。 因此,严斯铭也没给这二人留什么缓冲空间,直言道:“大家都是熟人了,《汨江缭乱》无缝接着拍《恶种》,想必默契也还在,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咱们该怎么拍就怎么拍。” 周信崇在B组待了两个月,仍时不时被严导的话哽住。 相对之下,程松宁的状态就显得十分松弛了。 他才换了衣服出来,造型师还在为他调整细节。 片场的灯光昏暗到恰到好处,使得演员脸上有种斑驳的、又仿佛在流动的光泽感。也不知道是因为偏爱还是别的原因,这种经过严斯铭设计、并严格控制光感和颗粒的灯光效果,在年轻人的脸上体现得更好。 众人只听见程松宁声线沉稳,尾音却有些漫不经心的。 那是他已经进入了阿囝的状态。 而阿囝独有的音色又是极具辨识度的—— “那开始吧!” 两位演员只是在准备期间简单地对过两遍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演绎,全场各部门就位,兄弟二人二次见面的戏码就这么开拍了。 【“阿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怎么收手呢?” 阿囝貌似不解,他的表情亦如在隧道口初见时,沉闷和乖张五五掺半,给人一种“我应该能克住他”的错觉,实则那样的表情只是阿囝惯用的伪装,用后退来代替进攻。 “阿sir啊,老鼠之所以总是往地下钻,是因为喜欢吗?并不是,它们如果不活在地下,就会被打被杀,无处生存啊。” 说着,他便从暗处走出来。 灯光下,阿囝双肩连着脖子上的纹身清晰可见。 那是当年火里逃生留下的痕迹,但也不完全是。 老瓦犯下重案、带着小阿囝逃窜时,怕被查案的警方识出,不等烧伤痊愈便直接用整幅的纹身覆盖,黑红色的刺画,像浓稠的、即将干涸的血迹…… 宋永峥很不想看到阿囝在他面前自贬自嘲。 他喉结攒动,只是哑着声音说:“你现在走来得及。” 阿囝缓缓摇头,咧开嘴角:“不,我劝你不要管我。你的前途那样好,就该稳稳当当的办差升职。将来做总督察,警司,高级警司……为你们宋家光宗耀祖。”而不是踩在这肮脏发臭的水洼边,叫一个作恶的人改邪归正。 二人不欢而散,唯一的收获,大概是交换了信息。 阿囝知道宋永峥是他的哥哥,也知道宋永峥知道自己是他的弟弟。他们感知到了双方阵营即将到来的巨大危险,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血脉的影响,谁也不愿意撤退的同时还要求对方率先抽身。 黑白立场,是非对错,终究要迎来结算。】 比起宋永峥的一板一眼,阿囝的台词经过了相当多次的更改和调整。一部分原因是评级审核,另一部分是要给港版配音留空间。因为谢宇璜的加入,《恶种》确定肯定会引入港区市场,所以,这些调整是有必要的。 好在程松宁对这样的改动适应得不错,没耽误进程。 他和周信崇之间的默契也的确还有很多留存,用两幕戏暖了场后,《汨江缭乱》时期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我觉着我俩的对话是不是有点小问题?” 程松宁和周信崇接着对戏,这越对吧,问题就越多。 “这俩人不算全组的智商高地,也不至于多蠢啊,更不是抓不住重点的人!一个上来就问‘你快跑吧’,一个死战不退、就要当坏蛋!我说这哥俩不能干脆点儿,一边想要为对方打算,一边还是留有一丝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亲兄弟。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明明很简单,为什么不拔几根头发先去做个加急的血缘鉴定呢?就缺了这几千块钱吗……” 旁白的关兴竖起耳朵听了几句,闷声憋笑。 而周信崇还沉浸在戏里,他看向程松宁的目光都是幽怨的:“是吗,也许吧,一些戏剧冲突放到戏外的上帝视角看,就是不完全合理的。人情法度,其实是很复杂的东西。” 程松宁无奈摇头:“宋sir啊,你入戏太深!” * 在B组过了两天后,程松宁久违地感受到熟悉的节奏。 同在一组,他和严斯铭自然而然又开始同进同出。 非要说的话,二人相处模式和《烂红》时期相比没得差。 B组众人不动声色地看着,觉得有点稀奇。 张励回想起好些年前拍《单行道》的时候,条件不算太好,严斯铭作为导演不那么在意物质待遇,他没什么架子,各方面也很好满足,总得来说还算好相处,只有一点:严导并不爱和演员们打成一片,更不屑对外标榜剧组和谐友爱的氛围。 打个比方,剧组众人约着吃宵夜喝酒,严导很少参于。 要不是《单行道》命里带红、奖运亨通,时来运转、大爆特爆,说句实话,恐怕这个剧组庆功宴都不会有几场! 不排除当年的严导十分年轻,急于拉开距离,好在全组面前树立威信…… 但如今时隔数年再和严导合作,张励觉得自己看不懂了。 他不由问道:“严导现在愿意和大家伙儿一起玩了?” 而严斯铭俨然失忆,理所当然地道:“我什么时候不和大家一起玩儿了?”说着,他还搂紧了程松宁的肩膀,捏了捏人家的肩头,“喏,我和松宁这不玩得挺好?” 他还恶人先告状:“少污蔑我,少孤立我!” 程松宁:…… 言归正传,B组有程松宁的加入,氛围上的确好了很多。 随着他和周信崇的对手戏增多,网上关于《恶种》的路透也不像之前两个月那样贫瘠,渐渐有些质量不错、热度也跟得上的路透流出。 网友们热议的话题也随时更新,比如8888双人路透。 一部分吃瓜群众很不解,真诚发问: 这么贵?买路透的人都是什么冤种啊? 一部分嗑药鸡心有默契,笑而不语: 这才是懂投资的,年上兄弟警匪buff全部拉满,顶中顶! 而富婆大概是不再满足于自我欣赏,她终于决定众乐乐,公开了当初重金买下的独一份的路透—— 画面中心是面容五官有些神似,却又不完全相似的两个男人,年长的一人站在墙边的阴影里、看向光亮处,那里站着另一个人:他的目光却追随着灰色天空中的一只鸽子,身体一半在明处、另一半在阴影中,日光落在他一侧的脸上,边缘自带虚化,整张脸上,两只眼睛也呈现出不一样的光彩…… 这样的一张路透拍出来,无需多余的文案配字,本身已经具备极强的故事性。 “这站位,这服装配色,典型而强烈的严式风格。” “咱就是说,建议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多多合作!” “恶种已经是他们的二搭了,球球大家预定汨江缭乱QAQ” “这两个人,完全符合我年轻老公、中年老公的幻想。” “崇叔听了都想哭,中年?不会说话的建议闭嘴。” “宁宝才不要当梦女的老公!宁宝是我老婆!” “梦男梦女能不能一起滚啊!这是我们电影粉的地盘!” 但不得不说,提前买股的嗑药鸡的确迎来了新粮—— 中旬,《汨江缭乱》官博对外释出了第一波剧情预告。 对观众而言,这则预告跟久旱甘霖比没差了。 要知道这部剧可是持续了大半年的拍摄期,如果不是山海这样的体量,还真的撑不起! 但展现出来的效果是可喜的:无论是剧情节奏、台词表演,还是配乐滤镜,满满的制作诚意,从头到尾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可以说,只要接下来宣发配合得好,《汨江缭乱》有望在年底对年冠位置发起冲击! 而伴随着剧宣全面铺开,做了二十年的配角、终于主剧的周信崇也迎来了全面的爆发期。 “好,宋永峥杀青!” 《恶种》剧组配合他的档期,也提前进行了杀青。 郑琦洲从片场外头跨步进来,亲手把花送到了周信崇的手里,说道:“大器晚成也是成。” 周信崇一手紧紧地扣着“弟弟”,另一只手空出来去接花束,看着郑琦洲饱含鼓励的眼神,胸腔里属于宋永峥的情感还没完全抽离,这会儿又猛得加了本人的那一部分灌进去,两相激荡融合,周信崇差点儿激动到当场泪奔! 程松宁在旁边看着,也是既感动又想笑。 “崇哥,松松手吧,你抓得太紧啦。” 周信崇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程松宁被握红的手腕。 他的经纪人很合时宜地站出来邀请大家晚上吃饭,众人纷纷笑着应下。甭管是因为《恶种》里结下来不算多深、但也绝对不浅的交情,还是为了周信崇和他即将起飞的《汨江缭乱》,哪怕明天拍天上下刀子的戏份,今晚这顿饭也非吃不可! 当晚聚餐,程松宁喝了点儿小酒。 没办法,气氛来了,别人不敬酒,他自己也要喝的。 散伙之后,程松宁有些醉了,但还能自主走路,但严斯铭更愿意代劳,一路半带半抱、几乎用不着他自己使劲儿。回了酒店之后,灯光倏然亮起来,程松宁发出闷闷的长叹,严斯铭给他喂了小半杯水,看他两眼睁着看向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你又回B组了。” “……”回应严导的只有对方平稳的呼吸声。 严斯铭坐到他旁边,捞起他一只手,慢慢的扣住。 “如果我没红起来的话,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片场里混着,别说200来万的车买不起,200块的酒也是不会喝的。” 好久之后,程松宁慢慢开口了。 他似乎被席上周信崇的一番话触动到,眼睛里一直湿漉漉的,一副想哭又憋住了的小可怜模样…… 严斯铭轻轻捏他的手心,回道:“也不一定,以我俩的缘分,搞不好哪天我偶遇你,惊鸿一瞥:哎,这小子不错啊,赶紧想办法拐来我剧组。然后你还是一飞冲天了。” “你又知道了?” 这个时候,宁宁的脾气就得顺着来了。 严导低头在他脑门上啾了一口:“顶多再让你难过一年,《恶种》选不到合适的人,我大概率会放开去甄选演员,哪怕是几万个人里挑一个,我也有信心挑中你。” “……是吗。” 可程松宁现在情绪上头,一半是他豪迈直进的野心,一半是他伤春悲秋的怅然,两股心情相互碰撞,越想越投入。 严斯铭看着,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 他凑近去亲对方的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得做点让心情好起来的事,对不对?” 程松宁被他捞着手腕困在一边,扭头躲开。 “不……” “一会儿你心情好了,该我心情不好了。” 可下一秒,严斯铭直接用力将人抱起来,吓得程松宁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肩膀,双腿也攀住对方结实有力的腰杆,醉意散了大半,直到二人齐齐扑倒在床上! “宁宁唇色太艳了,比之前的都艳,你说为什么?” 程松宁喘息间胡乱答道:“不是被你亲的吗,傻子!” 严导掀起他衣服的下摆,力道将整个人的腰肢都提得悬空了起来,这一截绷紧弯起的腰,又让严斯铭想到拍摄时的某些画面,他意味深长地道:“不,是因为肝火旺,要做点下火的事情,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程松宁被咬着锁骨,抽气声又被吞下。 他的衣服要脱不脱的卡着,反而让人挣扎不得。 严斯铭攻势凶猛直接,手把在腰间,下盘稳得像一台精密控制的机器,卧室里的气息瞬间被搅乱搅浑,好久之后,程松宁才自暴自弃地松开牙关,缓缓平复呼吸。 “心情好了没?” 程松宁抬腿踹开他:“还有脸问。” 明天去B组,今晚整出一出,回头又来个“吻痕2.0”…… 第68章 第 68 章 《恶种》提前送走了周信崇, 接下来还有半程路要走。 而周信崇的戏份不轻,同期一起杀青的还有几个小角色。 于是,很顺理成章的, 这一顿散伙饭就由剧组牵头做大。 狗仔们从四面八方闻风而来,纷纷聚焦杀青宴的离场环节,不出意外收获颇丰: 他们拍到周信崇和程松宁、郑琦洲二人拥抱告别,并亲密地与二人话别, 三人拉拉扯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才各自分开。相对之下,周信崇虽然也和其他人拍肩、摆手,但亲疏之别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 除此之外, 其他演员之间的互动也不少。 总而言之,路透视频各个角度、各个机位都有,扎堆赶在热搜趋势大好时放了出来。 闲得吃屁的网友这会有事做了:他们严格审判谁和谁打了招呼, 谁和谁全程无互动,谁和谁感情浮于表面, 并通过这些互动,试图分析出《恶种》这个男人戏剧组内部的人际关系。 有网友问:男人之间的感情能和女人勾心斗角一样吗? 无数吃瓜群众怼他:你懂个屁! 男人扎堆的场合, 各种花样、心眼儿只多不少。 当然了,这天还有个意外之喜,著名狗仔八酱后半夜蹲守在停车场拍到的独家—— 严斯铭架着身高本就不矮的程松宁从电梯厅出来, 从背影看,这两道身影几乎合二为一, 论谁看了都要说一句“感情真好啊!”。他们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在垃圾桶旁边很是“深情”地站了一会儿。大家都在等这俩人“吐”或者是别的什么动作, 结果搞了半天, 严导从兜里摸出一颗糖给程松宁,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吃下…… “咱就是说,酝酿两分钟,吃了一颗糖。” “八酱旁白配音也绷不住了,配着配着都笑场了哈哈!” “我寻思要来根烟缓缓酒劲儿了吧,结果掏了个啥啊?” “听过一个料:宁妲己吻戏前严导会亲自给他清口……” “什么叫做亲自清口?我不懂,麻烦解释地详细些。” “不是,这个时候就别省字了吧?会出问题啊!” “是严导给宁宝发糖,让他吃了清口!#抓狂” “说清楚嘛,我还以为是那种嘴对嘴的清口呢#狗头” “big胆!号不想要了是吧?” 时至今日,全网对于严斯铭、程松宁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习惯到近乎麻木。 拜托,一个大导演连着三部电影用同一个男主角,但凡其中一位换个性别、或者换个性向,这都得是真爱级别的待遇了吧? 演完三部不结婚的话,真的很难收场啊! 大多网友一边调侃,一边对此乐见其成: 严导有技术,程松宁有演技,好导演就该和好演员合作! 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看得惯这种关系。 考虑到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个有过那么两三次的绯闻,那些微妙的言论才没往“包养”这样的猜测上靠。非要说的话,恐怕是一些“你情我不愿”:严导是长得很不赖的,且属于冷峻威严型,有着浓浓上位者气势,身材更是加分!他要是有那方面的需求,二者体型差摆在这儿,程松宁就算再能打、恐怕也能屈服于严导的威势之下…… 对于这种带颜色的猜测,程松宁的粉丝反正是无所谓: 【淫者见淫,最好别拍到你正主和导演互动喔。】 【资源在手,笑看酸狗~随你们怎么说哈哈哈!】 【这么见不得人家关系好吗?太会意|淫了吧?】 【正常交际罢了,不会真有人清高到没有社交活动吧?】 【你别忙着替你哥哥撇清呀,指不定人家心里愿意呢!】 这话就有些杀人诛心了。 拿跳得最欢、以至于被扒粉籍的某网友的正主,来举个最简单的现成例子: 《烂红》当时邀请俞佳来试镜,她人是来了,也提了些不合理的要求,包括但不限于“换个咖位流量更大的男主”,比如她的男友许昭闻。那严斯铭能叫人这么摆布?俞姐和俞姐夫自然只能双双撤退。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对儿都看走眼了,一个傲得失去机会、一个非男主不接,哪怕在此之前他都没演过电影…… 《恶种》开启选角后,许昭闻其实也有个不错的机会。 当时的郑琦洲还没谈下来,“安新捷”这个戏份重要、番位也排得上号的角色尚在甄选,圈内25岁到40岁之间的男演员不少都在考虑范围内。 错过严导的《烂红》,许昭闻其实是想再来一次的。 然而等他团队一打听,男主角又是程松宁,许昭闻这气不打一处来,整个人几乎破防!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又是我给程松宁做配! 我是一线生,他是什么? 我出道十二年,一部一部拍戏红过来、红到现在;他才出道几年?就一部连一番都不是的代表作,却总能拿到最好的资源? 许昭闻咽不下这口气,他想得很清楚。 《恶种》再好又怎么样? 电视圈电影圈分开论咖位又怎么样? 一旦他妥协了第一步,开始给程松宁做配,这种趋势就会即时的在业内得到更新,回头自己再想要接好的剧本好的角色,人家就会自然而然地将标准挪到程松宁之下…… 伴随着《恶种》选角的尘埃落定,许昭闻心里纵使有再多的意难平,也渐渐消散在张亚盟《大江流》翻车、资源降级这事上。 他没想过像苗妙一样、在小花里一骑绝尘拉开距离,毕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演技摆在这儿,无法让许昭闻打出多大优势,但不管怎么说,同期生里有人垫底总归是件好事儿,至于程松宁起飞,那是他的事儿。 总而言之,在挂空档的这大半年了,许昭闻几乎已经要满足与如今的现状了。 直到《恶种》的路透开始时不时地跑出来…… 许昭闻心底那些不太好的记忆又一次冒头! 俞佳看他那纠结样儿也是无语,她固然喜欢许昭闻,却也时常无法忍受对方的优柔寡断。 “要么就别看,全都屏蔽了眼不见为净。” “要么就大大方方关注他,保管你首页每天都是他!” 经过了《呦呦田园》第二季,俞佳好歹和程松宁有了些不深不浅的交情,她已经能毫无负担地提起、甚至拿对方来拉踩男友:“我厚着脸皮让人同意你再去试镜,你倒厉害,过去不肯演男二,这下好了,男三、男四都轮不上你!” 她不止数落许昭闻,还拿牛萌萌来做比较。 “同样出道十二年,牛萌萌比你小十岁、比你会来事儿十倍!人家当初从品格里半路退出,怎么就知道和程松宁维持关系,这个人脉如今不就用上了?” 许昭闻气得脸色发红,但他也知道理亏,一声不吭。 而俞佳还在持续输出:“平时对外各种采访提都不让提,提了就要翻脸拉黑,到了互联网上却是程松宁的‘深柜’,每天关注他关注得这么紧。嘴上喊着这个不演、那个不要,其实你心里后悔死了吧?看看,这就是粉随正主!你是什么心思、你的粉丝就是什么心思,现在被人扒出来丢脸不?” “粉丝个别行为,他们爱怎么解读就怎么解读。” 许昭闻这么嘴硬又别扭也不是第一次了,俞佳都懒得搭理他,她敷着面膜往卫生间走,留下一句:“你爱演不演,我以后懒得替你活动张罗,有本事你就这么混下去,全指望别人扑街、好衬托你的成绩稳定。” * 回归A组的程松宁彻底进入了战损日常。 他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虽然拍出来效果很好,但时间久了谢宇璜都觉得心疼,偶尔调侃道:“阿宁啊,咱们下次不演坏蛋了,虽然你坏、但你又那么帅,并不影响观众抛开三观喜欢你,回头电影上映播出,大家一准只会骂我……” 程松宁这一镜拍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漱口。 等嘴里那股人工血浆的味儿没了,他才回了谢导的话:“没有下次了。” 谢导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被“流放”到A组的关兴却听得明白:《恶种》之后,程松宁紧接着的项目就是《大江流》,这个角色要是演得好,是真的能让人吃十几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那时的程松宁早已地位稳固,哪里还需要用非正面角色来证明演技? 话说回来,自打周信崇杀青过后,A组剧情也在飞快地追赶之中。 这边相对应的剧情里,阿囝已经完成了100%的黑化。 因为街景出得多、混战大场面也开始频繁上演,网上偶尔流出一张路透,简直能把网友和粉丝们杀得嗷嗷乱叫,生动形象地演绎什么叫做“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而阿囝的关键戏份也将在G市的一场大雨中抬上日程—— 这次,是A、B两组合拍的大戏。 开拍前程松宁苦练的骑行技术终于派上用场。 在雨幕中,他握紧把手、盯准了时机,毅然朝着拐弯的大货车冲过去,就在追击的警车以为阿囝必定会撞车、于是提前减速时,他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角度压到了极点,膝盖撑地、直接顺着地上的雨水,“滑入”货车车底,以此逃脱! 整个过程拆解为四步,为了保证连贯效果,每一步几乎都拍了两遍以上。 上至导演、演员,下至其他道具、群演。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绷紧神经,生怕耽误了大事…… 拍最后一遍时,程松宁为了满足谢导对于“滑入”动作的果断和速度,他甚至没有力气再像之前那样滑出车底再“支楞”起来,而是连人带车的,顺着路面的湿滑直接溜出车底。 谢宇璜心满意足地喊了声好,而严斯铭已经飞快地绕到后面,拨开人群来到程松宁身边。 “宁宁?” 维持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拍摄,程松宁提不起劲儿。 他抬手指了指头盔,严斯铭拧着眉毛帮他摘了下来,雨丝冰凉,但凉不过程松宁这期间出的冷汗,他的面色是有些苍白的,唇瓣上还有明显的齿痕…… “先去车里休息会儿。” 程松宁点点头,他朝严斯铭摆摆手:“我自己过去。” 双脚踏回实地,程松宁步履有些发颤。 跟着乔艾找到保姆车,车门一关,隔绝了夹风的雨丝。 “你等等,我先给你找身干净衣服!” 几分钟后,程松宁换了衣服出来,人已经一瘸一拐了。 “护具都磨破了!”乔艾倒吸着气,将开拍前道具师绑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取下来,又熟练地翻出小药箱给程松宁消毒上药,嘴里不住地念叨:“这戏拍到现在,可真是把你之前几年吃的苦又重新来了一遍。我记得你几年前拍过一个古装跳崖的戏份,跳到后面也是这样,死撑着一口气,一卸下来整个人就瘫了……” 程松宁累得直喘气:“等《恶种》杀青,我要休半年。” 乔艾倒是很支持老板的不开张行为:“可以啊!” 他把时间算得很好,一切给安排得明明白白:“《恶种》的后期剪辑不可能比感情流的《烂红》快吧?还有内地港版的双线发行,其中环节和程序想必也需要一定时间,别说等半年,明年暑假能抬上来都该谢天谢地了。” 如果是从前,乔艾可不敢让程松宁经历这么长的空档。 过去,他们俩更像是娱乐圈的零工,对于工作没得选,大大小小的通告往往是手快有、手慢无,犹豫一晚就败北,所以只要不是特别差的都来者不拒。一笔收入管一段时间的账,运气好多拿点就多撑一段时间。 哪能像现在这样,哪怕一年开一次张也足够吃…… 日子好过了,精神上的追求自然也就跟着提上来了。 二人正讨论着杀青休息之后去哪里玩,车门外传来动静。 乔艾去开门,过来的赫然是严斯铭。 他也不知道是被对方各种赶人、挤人给搞习惯了,反正小艾同学一见严导单独过来,他下意识的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外面忙完了?” “嗯,已经在撤景转移了。” 程松宁靠在唯一一张抻平的大长椅上,已经换了身衣服,因为上药的缘故只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左边的裤腿挽起,膝盖上搭着一床小毯子。 严斯铭掀开小毯子看了看,好一会儿之后才叹气。 “拍完这个咱们歇会儿。” 程松宁听完就笑了:“好啊,乔艾也说杀青后要休息。” “你打算休多久?”严斯铭的掌心覆在他膝盖上,拇指慢慢摩挲周边的淤痕,“拍《恶种》太累了,到时候《大江流》恐怕也不见得多轻松,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更好的状态。” “我想休多久就休多久吗?” 严斯铭直接给了他肯定回答:“你说了算,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启动。” 这话听着就怪让人心情愉悦的。 程松宁朝后躺倒,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悠悠叹道:“休半年,少一天都不行。” “好,半年就半年。” * 圣诞节那天,《恶种》剧组没有放假。 但很巧的是,当天拍摄剧情的时间线恰好也是圣诞节。 这一天,全国很多城市都下了雪,而G市的天气依然我行我素,白天晴天、傍晚下雨。好在这样的天气也能在剧情中自洽,否则严斯铭都在考虑临时转场了…… 要说这本来也是稀松平常、普通开工的一天,直到傍晚明露带着东西过来探班。 一瞬间,这群糙汉爷们儿齐刷刷的就高|潮了! 程松宁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先拉着明露撤离:“来就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他们随便喝杯奶茶就够了啊。” 明露摇头笑道:“那怎么能行呢?” 她这次过来,一个是为了亲自感谢程松宁、同时也是嘉衡的搭桥牵线,另一个就是私心想过来看看。 自打程松宁进组《恶种》,明露就总听到他受伤的消息。 没出新闻肯定不是多严重,但各种渠道来的信息都有,积少成多,很难不让人担心! “真的没什么事,就是些磕磕碰碰。” 明露也分不清程松宁说得实话,还是单纯逞强。 但她的立场的确只能关心到这一步,再多就过了…… 这头,曾经让全网磕到飞起的#松露#趁着休息叙旧,那边,严导收工后照例来A组晃悠,一见这群人已经喝上了圣诞节的奶茶,还饶有兴致陶侃道:“A组背着大家吃独食?” 张励张口就答:“哪有什么独食啊?咱们不过是沾了松宁的光!” 严斯铭拿起桌上那杯留给他的,还没想到那块去。 撕开吸管外包装,瞄准杯盖,第一下竟然没扎中。 临时休息室的雨帘被打开,进来的是谢宇璜,他手里也捧着一杯奶茶,乐呵呵地道:“9点前能收工吗?这不给阿宁和他那位整一桌?” 张励嘿嘿直笑:“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愿意跟你吃饭呢?” 千里迢迢过来探班,难道就是为了和一群糙老爷们吃饭? 说着,张励和谢宇璜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 而严斯铭拿着那根尖端都歪掉的吸管,一时间陷入深深的疑惑:什么“那位”?程松宁的那位除了他自己还能有别人? 这两个人到底在说谁啊! “吃什么饭呢?” 谢宇璜手搭到严斯铭肩上:“你还不知道吧,阿宁的朋友过来探班了,两人正在那边小棚里聊着呢。今天不是圣诞节么,收工早的话,晚上大家刚好能一起吃个饭啊——” 他话音未落,下一秒严导高大的身影已经步入雨幕之中。 第69章 第 69 章 “年前差不多可以杀青了。” “那就好,杀青后正赶上过年,你也能好好休息……” 小棚里隔绝了外面雨水的湿气,明露靠坐在唯一一张带软垫的木椅子上。 她捧着奶茶,和程松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分享彼此最近的动态,聊聊角色和剧组里的事儿。两个笑点都不太高的人有了情商的加持,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变得格外有趣,红色幕布拉起来的小棚里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怎么没看到萌萌?” 程松宁随口答道:“他的戏份比较细碎,快收尾了,谢导打算攒攒一波拍完杀青,省得他时间不好安排。” 明露轻轻地“噢”了一声,表示了解,没再多问。 牛萌萌纵使是童星出身、热度不小,放到外边大小是个流量生,但在大咖云集的《恶种》剧组里的确排不上号。程松宁是男主角,戏份理所应当紧着他来,何况还有个严斯铭会充分考虑到他的体力和状态,把排戏的统筹支使得团团转…… 相对之下,牛萌萌当然就没人惯着。 既然都说起牛萌萌,那就必须提一提祝妮了。 明露新剧和祝妮有合作,也就是之前嘉衡帮忙牵线的那部女性群像大戏,三个女演员都是女主角,官方说法是不分女一、女二。但有个扛剧的大前辈压在上面、地位超然,是当之无愧的一番,因此这位京圈公主也还算能接受和明露平番。 “祝妮和萌萌没后续了?” 程松宁挺好奇,也不知道《呦呦田园》之后,这一对欢喜冤家有没有发展起来。 然而明露却直言:“我看着不像是有后话的样子。” 她在剧组里也算和祝妮朝夕相处,冷眼看着对方的状态,也许有角色入戏的影响因素,也许是因为对手戏演员各方面条件都不输牛萌萌,且二人之间的确产生了一些朦胧暧昧,总而言之,祝妮的情况和呦呦时期是真不太一样,不排除当初她和牛萌萌为了节目话题故意作秀,但无论有没有真感情,站在旁观角度,这事都很难说清。 就像至今还有人对#松露#这对意难平: 《演员的品格》里搭档两次,态度可以说是大大方方、毫不避嫌的。《呦呦田园》飞行那期虽然彻底走向BE,但在外人看来,这正说明二人的确有过什么?再加上后续又有单独吃饭,哪怕被狗仔拍到双方团队依然不对此回应…… 种种行为都表明“余情未了”,至少不能说是完全结束! 可事实呢? 真相只有当事人知道:明露心里的念头是断了,彻底放下还需要一点时间。但不管怎么样,她如今已经能心平气和、心无杂念的,和程松宁单独在一个空间里说话喝奶茶,甚至毫无顾忌地聊起别人的八卦。 说到底,感情的事很难下定论。 逢场作戏固然是一种生存手段,但未必没有真情。如果心里没有一分情,却要演出七分、八分甚至更多,那再厉害的演员恐怕都做不到…… 牛萌萌和祝妮的八卦告一段落。 程松宁随手翻着台词本,也不再多问。 有些尴尬、又有些微妙的气氛开始在小棚里浮动。 通过透明雨帘,可以清晰看到外头的雨势,风往里吹时,带着雨点不断地砸在雨帘上,水珠聚少成多,串成串缓缓落下。 明露问道:“这雨要是不停,接下来的戏份还能拍吗?” 程松宁想了想,回道:“如果是谢导的话,他大概会等,等到雨停再拍,雨不停的话就明晚拍。如果是严导的话……” 正说着,“啪”的一声脆响,透明雨帘猛地被掀开! 风混合着外面湿润的气息猛得灌进来,小棚 里的二人齐刷刷朝门口看去,只见严斯铭微微低着头、从外头往里头看,他白色的衬衣打湿了不少,肩头更是彻底洇透显出肉色。再细细一看:严导除了衣服打湿,脸上也沾了雨水,被雨润湿的额发微微打着卷儿,配合他此刻阴沉、且隐隐含着怒气的表情,显示出一股狂野而放肆的神态。 明露倒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打了声招呼:“严导来了。” 严斯铭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她,然后定在了程松宁身上。 她这会儿倒是端起架子了,扯着嘴角朝明露稍稍点了点头,又看向程松宁,说道:“这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恐怕停不了。”他逆着光走进来,高大的身形直接挡住了唯一光源,棚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 明露下意识地挪开椅子,不由看向程松宁。 “谢导那边怎么说?是等雨停了接着拍,还是把这一幕留到明天?”程松宁把桌面的抽纸递给严斯铭,后者接了,但仍然背身对着场上唯一的客人。 “那要看你啊,要是不急着收工,没准再等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雨就停了呢?” 问题被踢了回来,程松宁烦躁地咬住嘴唇内侧…… 而一旁的明露则陷入了微妙的焦虑之中。 她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靠得绝不仅仅是外表、演技,更多的还是一颗不至于太差劲的脑子。就好比现在,明露敏感地意识到自己的多余,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严导并不是那么欢迎自己。 她忍不住想—— 是因为觉得我过来看松宁,影响了他的状态? 还是觉得因为我的存在,这才导致松宁在收工或不收工这件事情上犹豫,从而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 明露看向程松宁,而他则望向透明雨帘,目光满是思量。 这一刻,她做下决定。 主动退一步总比直面尴尬要好得多! “这样的话,我也不多留了,下次咱们再聚也是一样。” 程松宁一听,下意识地先对明露说抱歉,明露更客气:“你辛苦拍戏还要抽空招待我,是我打扰你了,等你杀青了,咱们回头再说。” 她说要走,严斯铭总得有所表示,外头有道具和场务在拉雨棚和雨布挡置景,稍微喊一声,就有人送伞过来。而严导本人是没有任何怜香惜玉觉悟的,直接道:“咱们这地方小,没有能停车的地方,你助理恐怕是把车绕到后场靠街口的位置了,我和松宁还得帮忙去外头腾腾地方,就不送你过去了,见谅啊!” 程松宁刚想说点什么,听到这里直接一哽。 剧组搬东西难道就差导演和主演这两人了? 胡言乱语还真是随口就来…… 而明露接过伞,当即表示“我自己过去也一样”,她掀开雨帘,撑开伞,飞也似的离开了…… “你满意了?” 严斯铭哼笑一声,径直坐到那张带软垫的木椅子上。 下一秒,他伸长手臂一拉,就将门口站着的程松宁拽进自己的怀里,微微的湿气抵不过男人身上的火气,洇透的衣料贴着肉,从肩头、锁骨一直往下,肉色带着明显的起伏,反而显出一股别样的色|气。 他抓着程松宁的手,直接放在自己的胸前。 “瞥两眼就能饱了?” 愣着干嘛,直接上手摸呀! 程松宁身上的戏服是为了拍摄效果特地挑的薄、透、轻的材质,微微一捻就会有细细的褶皱,他想挣脱,可严大导演财大气粗的表示:“这样的衣服,还给你备了十几件,怕什么?” “……” 程松宁失笑,他感觉到了严斯铭的浮躁。 随着外头雨势加大,严斯铭用牙齿扯开他的衣领,滚烫的唇瓣往颈后的地方去,程松 宁慢慢喘气,像是忍无可忍、又像是自暴自弃,说道:“雨不会停了,准备收工回去吧。” 严斯铭激动地浑身一抖,差点原地缴械!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将人箍得更紧:“真的?” 说出口的话还能收回?好话不说第二遍。 任凭对方怎么缀吻着他的脖颈、脸颊,程松宁也不再重复,他趁机站起身,作势要掀开雨帘,严斯铭赶紧上前拦住:“这雨是停不了了,我和谢导去沟通一下收工!你、你在这里等我会儿,等我来接你……” * 圣诞节的这场雨,一直下到《恶种》剧组收工打止。 几乎是大家刚收拾完东西,正准备撤离场地,雨就停了,绛紫色的天空缀着一片片薄而形状奇特的云朵,偶尔能看到零星几颗的星子,谢宇璜仰着一颗被雨打湿的脑袋,还在那儿唉声叹气的感慨:“早知道咱们就再等等了。” 后头严斯铭收了伞,面无表情地道:“你就差这一会?” 老天爷就是这个样子。 你越是等,越是急,越等不来。 等到东西收了场子撤了,偏偏停雨了! 可见今天既不适合拖工也不适合留客,就该早早散场。 说着,严斯铭迈开长腿快步离开,留谢宇璜在后头看得稀奇,用力吸着奶茶杯子底端的珍珠,念念叨叨的:“严导今天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他以前也怼我,可也没这——么凶啊?我还想找他聊聊后头的事呢……” 剧组其他人只敢在心里嘀咕: 没见人家严导都想走了?你还要留,这不讨人嫌嘛! 另一边,严斯铭上车系好安全带,深深看了一眼副驾的程松宁,直接发车离开。 这是车内最安静的一次。 两个人都紧紧注视着前方,雨夜的车速不宜太快。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们心有默契,期待和兴奋收敛在不断狂跳的心脏里,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情绪泄露在偶尔的目光交汇中…… 到了停车场,二人分头下车。 电梯一路上升,数字持续变化。 短暂的空隙里,程松宁还接到了乔艾打来的电话:“你们都收场了啊?那宁宝晚饭要怎么解决呢?是等我这边直接给你打包回来,还是你在酒店自己吃?” “我自己吃,你别管了。”程松宁声音还算平静。 一旁的严斯铭竖起耳朵听着,但笑不语。 电梯门打开,二人又走向同一个方向,刷卡进门,室内亮起来的瞬间,程松宁还没来得及看窗帘是否拉上,整个人已经被瞬间狂暴的严斯铭拉进怀里! 他们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套间最里面的卧房。 遮光窗帘挡住了居高临下的城市夜景,两人带着温热的湿气从浴室出来,直到这一刻起,严斯铭不再收敛:他直接拽开程松宁披着的那件戏服衬衣,几颗圆白、滑溜的纽扣瞬间崩开四散,两襟便向蝶一样轻飘飘地落下。程松宁被推着陷进了被子里,柔白的亮光晕在他眼底,流转之间仿佛荡漾着水波…… 严斯铭喉结滑动,兴奋地尾音都颤了起来:“这些东西再不用,都要过期了。” 程松宁身后的枕头被堆高,越发衬得人不堪一击。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又默契地选择用亲吻去结束这片刻的酝酿,接下来的一切,大概就是水到渠成:程松宁的心理建设到位,不至于抗拒,也在严斯铭体贴到毫无原则的照顾下渐渐有了感觉。 “你别管了……进来……” 严斯铭都快炸了,才在他的邀请之下“就位”。 说真的,这一刻程松宁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变态。 再往后,他就再也抽不开思绪再去想些 乱七八糟的事情。 严斯铭任何时候都愿意听程松宁说话:“快点”、“慢点”,又或者是“轻点”、“不要”,可听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开动之前自己宁愿忍到几把炸裂、也要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开动后整个人直接兽化,仿佛听不懂人类语言! “你是狗吗?” “别咬了!” “草……” “……唔……别来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骤雨,豆大的雨点密集而频繁地砸向玻璃窗,发出持续的声响。室内,气氛持续升腾,惯用的冷香已经在另一种气味的全面包裹下不战而败,程松宁宛如置身温热的浪潮,他提不起力气,只能随波逐流,而推动波浪的人是严斯铭。 恍惚之中,程松宁也会因为对方的嗓音而神晕目眩。 严斯铭将他迷醉而享受的神色看得分明,心里自然是得意极了,他将人整个抱起,一边发动最后的总攻,一遍遍贴在对方耳边问:喜不喜欢?还要不要? 没有回答,但也胜过了回应。 程松宁无力倒向堆起来的被子里,绷紧了腰肢缓缓放松,最后轻轻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 圣诞节后,G市又迎来密集的晴天。 《恶种》剧组满打满算还有40个拍摄日,刚好忙到年前。 昨天夜里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骤雨,但雨势其实是一直没停过的,今天众人再回到场地,只见一片狼藉、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收拾。就在这时,谢宇璜接到电话:他的男主角程松宁因为昨夜睡觉吹了凉风,今天发烧了,恐怕要请个半天假缓缓。 “哎呀,这下可真是……” 谢导烦得直叹气,最后还是安慰自己:“算了,先拍榫头的,反正这边收拾也还要个半天。牛萌萌呢?妆好了没,喊他来就位——” 牛萌萌休整半天再次返工,却没看到程松宁。 他拍了几幕戏了,才知道对方今天生病了。 “不严重,就是发烧难受,缓半天就好了。” 助理从服装那儿打听来的消息,中午的时候又随口说给牛萌萌听:“今天还有个事儿呢,咱们剧组似乎是有内贼了。” 牛萌萌不解:“什么意思?” 什么内贼? 那些道具都是统一编号,每天点数,取用登记,将来还要回收的,谁有胆子去偷啊! 助理要笑不笑的,露出八卦的表情:“服装那边说,程老师有一件道具衬衣被偷了!”都说完了,他才想起要掩住嘴,又补充道,“就是那件白色的啊,轻飘飘的,一捻就有褶皱,但凡是沾水、沾血迹,它的颜色就洇得格外好看,拍起来效果特别好。那布料据说是严导特地定制来的,用一次基本报废,穿一件少一件……” 牛萌萌瞳孔微颤,喉结慢慢攒动了一下。 “查出来是谁了吗?” “还不知道呢,怎么就这么巧盯住了昨天在外面搭棚的时机呢?又不像其他的拍摄场地多少有个监控,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这哪知道是谁偷偷拿走的…… 《恶种》剧组“内贼”暂且没个定论。 服装那边打电话给关兴,向副导汇报了情况。 但事实上,关兴也是直到午后才联系上严斯铭。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程老师丢了件戏服,你知道吧?”怕严斯铭想不起,关兴又道补充,“就是昨儿穿的那件,原味儿的,懂了吗!您说说这事要不要办,怎么办吧。” 严斯铭那头并没有立刻回应。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条斯理的出声。 关兴听着,觉得他应该是到了某个安静的空间里接的电话,声音听着有些轻。 “……算了,拿着那件衣服又能做什么呢?” 关兴啧了一声:“这你就不懂吧?那可是程老师的‘原味儿’衣服,人家粉丝偶尔和程老师遇见握个手回去都舍不得洗手的,你想想这件衣服得有多刺激?真爱粉丝还好,指不定防尘袋一套珍藏地严严实实,要是遇到变态,谁知道他会用程老师的衣服做什么事儿……” “好了,就这么着吧,也不用谁负责,其他备用的戏服都看好就行。” 挂了电话,严斯铭又从套房的阳台绕回卧室。 遮光窗帘挡住了外头大半的光线,程松宁深深陷在被子里,他半趴着卷住被子,一条胳膊露在外面,露出斑驳的肩背和一截后颈。 那件被偷走的衬衣,正歪歪地挂在窗边的矮柜上。 墨黑而坚实的柜面,将揉皱的衬衣衬得楚楚可怜…… 第70章 第 70 章 下午,程松宁果然回到了剧组。 大晴天的,他穿着长袖卫衣,后头的帽子也乖乖戴着,外套没拉上、只是单纯地敞开,运动长裤带着直挺挺的垂坠感,整个人瘦韧却不干瘪,反而有种青春味儿的单薄。配合着程松宁微微垂着脑袋、略有些困顿疲惫的神色,说他是懒洋洋赶去上体育课的大学生也不违和…… G市12月底并不冷,体感在23度以上,还挺热。 片场里众人大多还停留在夏天,多得是穿短袖单衣的人。一群糙汉子干得热火朝天时,穿背心打赤膊也不是没有。 程松宁这一身出来,不至于很奇怪。 但他走路慢悠悠的,夸张点说,还真点“弱柳扶风”的味儿,难免引得大家多看几眼,看来程老师今天的确不太舒服,一向强壮健康的人生了病就是这样呢。 那话怎么说来着:病来如山倒! “程老师还是不太舒服吗?” 化妆师比其他人更加关心主演的情况,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对方的上镜状态,她多问了几句,只是程松宁回答她的都是闷闷的语气词。 对此,化妆师也舍不得怪他,她只会心生“怜爱”—— 瞧这一张素白的脸,双眼如同漾着水一样湿润,眼尾、眼皮这几处薄皮区域隐约还泛着浅浅的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又脆弱的气息…… 可怜的程老师,搞不好是还没完全退烧就回来开工了。 牛萌萌进来时,正好看到程松宁开始做造型。 “宁哥好些了没?” 程松宁点点头,在镜子里和他对视:“好多了。” 牛萌萌没立刻走开,反正外头谢导也没喊人。 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牛萌萌时不时看两眼镜子里的程松宁,对方这会儿正在上眼妆,微微仰着头,睫毛扑扑地跟着垂下。他的侧颜是平静的,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劲儿,叫人看了还想看、越品越心热。 以牛萌萌并不算丰富多彩的词汇储存,他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但凡给程松宁换个性别,牛萌萌没准能明白:这种变化来源于“突破”,这种劲儿叫做“风情”,而程松宁浑身慵懒、恍若无骨的姿态,则可以用“春情绽放”来形容…… 正当他神游发懵时,严斯铭提着打包的东西进来。 休息室内几个人纷纷转头看过去,只有程松宁依然双目轻合仰着头,睫毛轻轻颤抖着,维持着被化妆师固定的姿势。而严斯铭飞快地锁定了目标,径直走向这边,靠着桌子站定,大有程松宁不吃、他就不走的意思。 “不吃不行,待会威亚吊着上上下下,你空腹吃不消。” 程松宁烦躁地抿了抿唇:“你去忙你的。” 化妆师吓得手一抖,刷子差点从眼尾刷到他太阳穴上! 严导也不生气,亲自给他开了个食盒,里头是咸口的排骨粥,一旁是搭配的点心。G市这边的味道程松宁吃不惯,严斯铭还是尽量挑着他的口味来。 “这会儿跟我犟着,待会威亚一吊有你罪受。” 程松宁仍然一言不发,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起码吃几口,听见没?”严斯铭再次强调。 被催的人不耐烦地用鼻腔哼哼,显出几分孩子气来,惹得严斯铭握紧了的手又松开,伸过去在他腮边轻轻捏了捏,笑着丢下一句“谢导在外头等着,我过去了”,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化妆师看呆了,牛萌萌也看呆了。 她清清嗓子,努力找话说:“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后来一收工又停雨了,哈哈!”谢导主张再等等,严导却坚持提前收工,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把程老师耽误地心烦意乱,最后回去还感冒发烧了,今天开工才没严导好脸色看吧? 程松宁随意嗯了一声:“下雨下得人心烦。” 他现在是害怕下雨了,各种原因的…… 一旁的牛萌萌心神震荡,还以为他指的是《呦呦田园》的那场骤雨,再联想到昨天明露过来探班,组里当时都以为拍完收工就会去吃饭,如果不是严导坚持提前收工,没准昨晚那顿饭就吃成了吧! 所以,宁哥烦躁的原因或许是严导无意间打乱了他的计划吗? 牛萌萌不敢多想,可严导对宁哥分明也很不错的。 一个敢怪,一个愿意包容。 他们大大小小的合作有过那么多次,哪能真的因为一顿饭而计较呢,到底还是因为生病影响情绪了吧…… * 榫头杀青了,和阿囝一起。 他最后的结局称不上好,但已经是老瓦阵营里不错的了。 榫头的心一直是红色的、炙热的,他走弯路并非出自本身的主动意愿,而是源于从小到大对阿囝的服从和崇拜。榫头心目中的阿囝是无所不能的:他饿了、渴了,家里顾不上的时候,是阿囝愿意给他一口热饭;被学校的人欺负威胁了,也是阿囝出头摆平。然而就是这样的阿囝,他最终像一只折翼的鸟,从高楼坠下,坠落在榫头的面前,彻底击溃了他的信仰! “你们救他啊……快救他啊……” 榫头慌不择路,人都跑到一半了还是折返回来。 他崩溃地哭嚎,连滚带爬地去到阿囝身边,抱起他瘫软而破败的残躯,用袖子擦着阿囝因为内脏破裂、不断从嘴角溢出的血。 阿囝罪不至死,但他也活不下去。 他的目光飘忽着落在很后面,似乎想从那些制服里分清楚宋永峥的身影。 爆破声在另一端响起,阿囝通红的眼里有热泪滚落。 他知道:老瓦最终也没能逃掉。 阿囝应该恨老瓦的,可对方坏事做绝,偏偏又将年幼的宋永嵘从火海里救出。老瓦用他以为正确、健康的方式养大了阿囝,一路虽然坎坷、但至少无病无灾,是他精神有问题,不愿放过自己,才没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伴随着嗡鸣的警笛声,总警司黎应明亲至现场。 他注视着眼前沦为废墟的大楼,视线来到了阿囝的身上: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黎应明因为当年悬案未结的愧疚,出于私心给过阿囝逃脱的一次机会。 但他没想到的是:宋永嵘最终选择直面审判。 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一刻,两双眼睛对上,阿囝艰难的呼吸,嘴角流出血沫,他喃喃地动了动唇,说了什么,只有黎应明听懂了。 他在担心宋永峥,别叫事情暴露影响了宋永峥的前程。 火花和爆炸声在阵阵警笛中此起彼伏的炸开。 大火燃到极点,整个建筑烧得几乎只剩空荡荡的框架,阿囝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同样是大雨都浇不灭的大火,如出一辙的火光映亮了他的眼睛。 当年,自己如果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离开就好了。 随着阿囝停止呼吸,残党悉数就擒,老瓦阵营彻底破碎! 然而另一方的争斗从此刻起,又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势力和权利总是这样此消彼长,争夺永不停歇…… 《恶种》进行到此处,几乎要落幕了。 包括男主角在内,大半数的演员都在今晚杀青,余下B组扫尾。 程松宁长舒一口气,他身上的重担卸去大半,固然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极点,顶着破烂的戏服和满身的人造血迹,还是笑着接过了严斯铭亲自递来的花束。 “恭喜杀青,阿囝!” 程松宁红着眼睛点点头,眨眼间不自觉又有泪落下来。 严斯铭刚张开手臂想要抱抱他,就见牛萌萌猛地冲过来,直接抱紧了程松宁、将人扑得朝后倒退了两步:“宁哥,我舍不得你!” 他就像一头明明已经长大了、却仍以为自己还小的刚成年公牛,将灰扑扑的、带着伤痕妆的脸直接埋向程松宁的肩头。只是牛萌萌还没能嚎两分钟,就被严斯铭拽起后领子,强制性地拎开到一边。 “辛苦了。” 带着严斯铭体温的外套罩到身上,程松宁笑着和他拥抱。 一个是在掌控镜头、凌驾于全知视角的导演,一个是充分入戏、事事亲行的演员,他们二人的拥抱是再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杀青宴明天开,今晚大家好好休息。” 关兴例行给师父收尾,前前后后照顾周全。他虽然不知道那两人溜去了哪里,但能肯定的是:他们一定是一起走的。 片场还有个牛萌萌貌似出不了戏,一直在转悠找人…… 关兴倒想说:别找了,你要找的人在别人怀里。 可一波接一波的应酬找上门来,关副导也顾不上对方。 后半夜收工时,服装组的人又哭丧着脸来报:“关副导,程老师的东西又不见了!” 关兴无语:“这次又是什么?” “阿囝的那个鬼脸面具……” “监控呢,监控看了吗?” 服装助理欲言又止:“看了。” 关兴再度无语:“那就抓出来把东西要回来啊!” 面对再次沉默的小助理,想着人家好歹也跟着组轮转了超过15个小时,关心不忍骂她,深吸一口气耐心问道:“是谁?你悄悄告诉我,我来处理。” 小助理呐呐道:“是……是萌萌老师……” 关兴:他真想来句草字儿开头的国骂。 怎么说呢,这事儿。 找人家要吧,相当于把事情戳破了。 不要吧,这些道具将来恐怕还能拍得上用场,展示也好、拍卖也好,再不济,程松宁、严斯铭本人或许会拿回来收藏,可偏偏牛萌萌抢先了一步! 他也是主演之一,想要个收藏没毛病吧? 有什么不能给的呢?难道还让导演本人去跟他抢吗? 关兴朝服装助理摆摆手:“算了,这事儿你暂且记着。” 只能祈祷严斯铭想不起来这事儿。 但细想也不太可能,别说是一个鬼脸面具,程松宁(阿囝)从头到尾的台词、动作、服装乃至某一个场景里的妆容,严斯铭要么亲力亲为、要么事事过问,之前少件定制衬衣已经放过了一马,这次又丢个道具,哎…… * 《恶种》程松宁杀青,官博给了男一号充足的牌面。 单人博+文案+九宫格。 尽管没有视频,但也诚意满满。 闻着味儿来的网友们直呼“搞快点儿”,恨不得明天就全组杀青、后天做后期,大后天就送审上映。 久不做数据的宁粉活动着嘎吱作响的关节,懒洋洋地在热搜广场卖安利、铺广告,一副“你们爱看不看,我们随便摆个摊儿”的姿态,纯纯的粉随正主行为。 “宁粉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粉程松宁?” “全被动式追星,物料喂到嘴边才肯嚼两下。” “网友:好急啊快抬上来!粉丝:你先别急~” “有一说一,当初看品格感觉到宁妲己会起飞,但没想过他造化这么大,完全飞升了#恍惚” “你懂什么是合三家之力强捧一个二十代影帝?#狗头” “宁粉是懂自黑的,只有嘲得够快,黑粉就追不上。” “要真捧出来了,这奖杯得切成三份分给三家。” “你又怎么知道只有一个奖杯呢?#狗头#狗头” 经验丰富的吃瓜群众都看得出来:《烂红》是用来打基础的,《恶种》是拿来冲奖的,而《大江流》是奔着传世武侠经典去的,三部电影在不同的时期具备不同的战略意义,但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捧出程松宁! 这样的待遇,也难怪内娱粉丝路过都要酸一口了…… 再说杀青之后的程松宁还没能开始休假。 他和严斯铭在酒店厮混了一天一夜之后,整个人彻底被掏空,趁着严导一天假结束回剧组复工,他连夜逃离了G市,回到B市和《汨江缭乱》剧组汇合!那边早有欧娜等着接应,和程松宁一起去参加新剧的开播庆功宴。 杀青宴吃完无缝衔接庆功宴,远离了严斯铭这头“变种”兽后,程松宁总算回了点儿血。 欧娜看出来了一些,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本意是想等程松宁主动坦白,可再一想,这种事情,谁能毫无负担地说出来啊? 想想还是算了,与其等着程松宁想通交代,欧娜更加愿意相信严斯铭的控制能力。他从不让事态逃脱自己的掌控,程松宁和他都是聪明人,这两人一起,但凡没昏头,应该是不可能闹出什么震惊内娱的大新闻…… * 《汨江缭乱》的庆功宴上,程松宁坐在主桌,身旁就是前不久从《恶种》杀青的周信崇。 “这次拍完打算休息多久?” 周信崇和“弟弟”碰杯,问起对方接下来的计划。 程松宁也不瞒他,直言道:“先休个半年缓缓状态吧。” “咳咳咳……” 崇叔从业二十年来兢兢业业,过的整年数不出一只手,他没想到能从一个年轻演员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恨铁不成钢:“你休息两个月我觉得就差不行了,四个月稍微有点多了。休息半年,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 “我为什么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程松宁顶得理直气壮,再次把老大哥哽得一噎。 周信崇叹气:“半年不拍戏,你知道这在别人眼里意味着什么吗?粉丝会以为你作品预期效果不好,资源降级,在家抠脚;业内会觉得你挑剔、自傲,这个本子看不上,那个综艺不爱去,时间一久都分不清你身上还剩多少有效热度。你可以半年不播剧,但不能半年不拍戏,否则存货从哪儿来呢?” “作为一个演员,没有存货,你晚上睡得着吗!” 程松宁端着酒杯,很感谢周老师的一番苦心,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趁着我现在有的选,还是想要放肆一点。” 老天爷作证—— 他程松宁自打翻红,也是努力工作,过年都不休息的! 再说了,他是狠狠糊过的,穷人乍富还得报复性消费呢,没道理现在好不容易红起来,还不让人享受一把红人生活啊? 针对这个问题,相差15岁的两个人观念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属实是谈不来。 二人齐齐沉默了数秒后,索性继续闷头喝酒。 散伙后,周信崇又拉着程松宁聊了一壶茶的功夫,直到他的助理过来接人,程松宁这才朝他摆摆手,跟着欧娜离开…… “《汨江缭乱》那些剧宣活动,你选着跟一个大的就行,面子起码要给的。至于其他的综艺节目、访谈节目,咱们就不去跟主演团队凑热闹了,应该都是山海的艺人扎堆团建,和你也没得关系。眼看着要过小年了,不如早点结束年前的通告,好早点回去和家里人团聚。去年过年你就没回呢,今年好好歇着。” 程松宁点点头:“好,听娜姐的。” 他扭了扭脖子、在后座伸了个拦腰,身板还没抻直,听到手机在座椅上发出沉闷的震动。程松宁光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三个字,就知道是严斯铭。 “喂。” 欧娜面色复杂,她看着后视镜里程松宁的表情,恨不得在他脸上按个暂停键,一帧一帧的做表情分析。 苗妙这样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你不爱;宋希妍那样的清纯佳人也不看;明露更是明艳大方,就差没把心捧到你面前了,竟然也丝毫不动摇…… 但凡换了个人,谈不起恋爱,也要搞搞暧昧。 程松宁倒好,人家和导演搞起来了。 严斯铭到底哪里好了? 那个臭脾气,又硬又冷…… “我去哪儿过年管你什么事?我回我自己家。” 冷不丁的,欧娜听着这话心里又是一颤! 直到这通长达6分钟的电话打完,程松宁已经不像刚刚接通时的生气了,别说,欧娜从中品出了一些硬汉温柔。 严导那种人,竟然还挺会哄? 第71章 第 71 章 既然答应了让程松宁今年早点回去过年,欧娜说到做到。 在《汨江缭乱》庆功宴后、小年夜之前,她只给程松宁安排了四件事情: 一个是集体的剧宣活动,有个不大不小的发布会;两场品牌晚会及晚宴,这是代言人的责任,别人想来还不一定能来。最后一个,就是乐迪的年末盛典,时间正在小年前夜。 “搞定这四场,咱们就好好休息,绝不加班!” 事实上,程松宁没经历过“当红艺人”的年末。 对于这些大场合、大活动的安排,他也只管点头配合,其余的都由欧娜一手操持。 直到乔艾忙完在外头的事情,带回来一连串的消息。 “《汨江缭乱》双台上星先行,网播是乐迪独家,banner都已经挂了一周了。同期对打的是光跃独播的《大女人》,也就是明露、祝妮她们拍的那部都市职场轻喜剧,据说是要上星地方卫视,估计这两天也会出结果……” 乔艾想得很透彻,这事儿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汨江缭乱》是周信崇的主剧,他背靠山海影视,主演、主创的阵容也都是山海内部占了多数的。如果播得好,那理所应当就是周信崇的一番实绩,别人抢不走;要是播得不理想,扑街的锅也万万轮不到程松宁一个“特别出演”来背。 而《大女人》那边,姚珈自带收视底盘,还有明露、祝妮这两位小花加持,阵容同样强大。 这两档春节巨献对打,不出意外有得是看头! 话又说回来,三大平台新年档的竞争之所以没有讯星,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落花时节》撤档后,临时补档的A级剧播出十分不理想,光占着好档期,以A级剧的体量和同期两大平台的S+对打,毫无还手之力不说,这步臭棋彻底拖垮了讯星第四季度的活跃。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使得网友们短时间内自动排除了讯星。 作为讯星长期以来的亲密合作伙伴,鑫润、启华两大业内龙头却在今年接连爆雷,间接导致了讯星的口碑急剧下降。再加上展庆年“赘婿事件”一系列负面舆论的发酵,其中牵扯可谓不小,讯星内部也有高层被撤职调查,这个级别的人事变动瞒不过外界,大众对平台本身产生一种“连坐”的敌视印象,具体表现在不看讯星的剧、不追讯星的综艺。 反正对观众而言,还有乐迪和光跃两个平台可以选择。 一天两天的排斥和敌视,或许无关痛痒。 但一个月、两个月的抵制,十个讯星也遭不住啊! 一个月净亏损几个亿,一个季度下来整年都要白干了…… “所以讯星春节档准备抬什么上来?”程松宁也好奇。 小艾同学耸耸肩:“大概率是重播之前的剧咯。想要抬新剧出来对打是不现实的,就算抬出来了也个是炮灰命,只能靠口碑老剧保住新年的底盘、给大盘回回温,否则开春第一季度上新,更加打不过其他两家。” 听了讯星的倒霉事儿,程松宁乐得中午多吃了半碗饭。 欧娜在旁边看得紧张:“男演员虽然不像女艺人那么卷生卷死,但米饭这类碳水还是不兴多吃的,回头上镜胖个半两都显壮!” 程松宁兴致缺缺放下筷子:“好吧好吧。” 怕话说重了,欧娜又补充道:“等你放假了,想怎么吃怎么吃!”到时候也有时间减回来。 小艾同学在旁边听着,也不敢多扒拉了。 其实他心里还挺为宁宝叫屈的:这少年人一样的身板,和几年前出道时的状态比几乎没得差,反而更结实瘦韧了,体脂也一直卡在极限上,这么自律的人还怕他壮? 有程松宁在,该害怕红毯现原形的是其他男艺人吧? 事实上,欧娜也是提两句而已。 就跟看到苗妙偶尔吃个冰淇淋,会下意识地吐槽“这东西冷得很、但热量高”。 她看着程松宁吃饭吃得香,首先想的不是“松宁胃口真好”,而是条件反射地算这碗米饭有多少热量,程松宁现在杀青了,每日的活动量也下去了,回头他得练多久的有氧消耗掉…… * 歇了两天缓缓状态,活儿正式来了。 但在此之前,服装先一批一批地送了过来。 为了程松宁的几身行头,欧娜为首一行人挑得头昏脑涨! 而程松宁就像所有人的手办娃娃。 穿衣、搭配,乃至发型,他本人并不是很关心。 这种“无所谓”的状态无关时尚敏感度,而是程松宁这人吧,的确有几分自信在身上。 就凭他早年那些破烂妆造,都能在“遗珠”行列杀出血路拥有姓名,靠得就是过硬的个人资本。因此,程松宁并不害怕穿些花花绿绿蓝蓝紫紫的衣服,带刘海的、剃平头、湿发可以接受,梳大光明或者油头背头也都OK,只要不是时髦到“抽象”的那种程度,他其实都无所谓。 “哪能真让你穿成那样?” 说着,欧娜又否了一套方案,煞有其事地给程松宁临时补课:“你还记得欧越大中华区总裁吗?之前《烂红》庆功宴和华腾徐总一起到场的那位,打着黑领结的那个。后头三场活动,你应该都会遇到他,不出意外,到时候现场排座位估计也会坐到一起,记得……” 程松宁含糊应道:“好,我记得。” 欧娜仍然不放心,又看向乔艾:“你替他记着!” 乔艾:…… 总而言之,首先到来的是《汨江缭乱》的发布会。 这一天,B市下着雨夹雪,气温在零下8度左右,户外的场地根本不能待人,剧场外的红毯不得不直接取消,换成了剧场内的临时延展花道直通签名墙。考虑到这个剧组参演演员的平均年龄,题材也是偏严肃的风格,程松宁一身低调黑色正装到场,配上整体朝后拢的发型,整个人浑身上下就是一股浓烈的禁欲冷淡风! 周信崇看到他就直接将人揽了过来,压低声音不住地赞道:“好小子!” 程松宁抿唇一笑,微微嘚瑟:“还可以吧~” “何止是还可以,太能给我面子了。” 入行二十年,周信崇演了近二十年的配角,如果还怕被人“艳压”,那他心态早该崩了!程松宁只是特别出演,却能整装出席提前到场,也是为了给他撑腰、攒牌面,周信崇心里只有感谢、高兴,带着程松宁给他介绍在场其他人。 “这位是山海的华总!”说着,周信崇又像对方引荐程松宁,“我们松宁,华总也是知道的。” 华珊和程松宁握手,笑意温柔、亲和感满满。 “当然知道,我是多想了一秒、犹豫了一秒,就叫你们欧总抢了先,否则松宁该是信崇的小师弟!” 说起来,华珊和欧娜也是旧识,交集更是不少。 因为当初的一时犹豫而败北,她对程松宁颇有点得不到的“白月光”的意思,因此欧娜替他谈《汨江缭乱》特出的时候,华珊甚至都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面对这位热情又温柔的女士,程松宁倒没有多不适,只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周信崇深知其中关节,在两人之间穿针引线。 华珊对程松宁是“求而不得”,其实也冒了险:因为人设问题,山海内部最开始是怕《汨江缭乱》里周信崇配角玄学作祟,被特出演员抢风头。但太平庸的人来演阿迦索,他们也接受不了!所幸,程松宁和周信崇之间的化学反应很不错。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种级别的资源也能“投桃报李”! 《汨江缭乱》全组杀青后,程松宁转头又向瑰影推荐了周信崇去拍《恶种》,仔细算来还是正儿八经的男三号戏份。 那可是严斯铭的电影啊! 周信崇出道二十年,甚至还没接触过大荧幕。 于是,这人情一来一去又匀了回来…… 三人聊着,很快又有别人的加入,都是山海自己人。 临登台前,程松宁前后左右一看,脑子里突然有种“我来山海参加他们公司年会”的错觉,他心里记着这个事儿,当天采访活动结束之前,记者挑了个轻松话题收尾,程松宁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山海人多、热情好客,后台的咖啡也很好喝。” 懂了吧? 各位下次记得去山海蹭下午茶! 网友们乐不可支:小年还没来,宁妲己先开始走亲戚了。 “他冷着一张脸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好欠亲。” “下次粉丝给剧组应援别买奶茶了,他爱喝咖啡!” “他和崇叔真的好像,领着小朋友参加年会的即视感。” “一本正经给周老师拉票:我小号都预约了你们呢?” “宁宝,劝你不要太可爱,真想套麻袋把你绑回家。” 发布会办完了,《汨江缭乱》在第二天的傍晚正式开播。 山海的剧,营销是一向精准投放、点到即止,再说还有上星平台天然的宣传优势,当晚8点,幽幽笛声在林海之中响起,画面缓缓拉近,视角随着阳光从树梢顶端落下,穿过落叶、枝桠,来到潺潺流动的水面,顺着河道蜿蜒而下,主题曲响起人声的同时,浮出《汨江缭乱》四个手写草书大字。 这时的程松宁也在蹲守直播,乔艾嗑着瓜子问:“宁宝什么时候能出场啊?” “这才第一集,急什么。” 开播前,不少人抱有和乔艾一样的想法。 但开播后,观众就忍不住沉浸进去,专心蹲剧情了。 乔艾换了包焦糖味儿的瓜子,嗑得咔咔作响:“这老头儿好烦啊,他自己怕出事,就让宋安国去做这个坏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大大小小的寨子在自治区由土司管着,几十年不也安安稳稳的过来了,宋安国不懂事儿,上去就要夺权,谁能同意啊!” 程松宁也点头:“是啊,但年轻人嘛,总是冲动的。” 何况是刚刚当上官儿的年轻人呢? 《汨江缭乱》开篇就带出了主线的主要人物和主要矛盾,告诉大家主角是来做什么的,他的扶贫教化工作有哪些困难,他本人对于自治区是个什么态度,当地对他的到来又是什么态度…… 可以说,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切入视角和叙事风格。 但经由山海拍摄制作,让人看着就觉得格外有意思! 别说呢,正备着年货准备过年的观众们看到宋安国连顿热饭都吃不上,想去解决个人问题还偏偏找不到茅厕,而老书记一顿废话文学前脚把他打发走,后脚就骑着辆破单车赶回寨子里“通风报信”,顺便和乡亲们蹭吃蹭喝,一时间是又气又好笑! 乔艾看到这,也对老书记改观了:“这老头儿还挺好。” 人家也是怕新来的官儿不会做事,特地提防了一手。 直到第一集结束时,网友们还意犹未尽—— “这就播完啦?什么时候开始种田,快安排上!” “目前还是汨江平和,缭乱了告诉我一声,我先跑。” “崇叔好帅,看他吃瘪我好爱,嘿嘿嘿嘿!” “咱就是说,还是得看山海的,双台同步播不在怕的。” “首集双平台破1,《汨江缭乱》年冠预定。” 平台上观众们普遍对这部新剧寄予厚望,肉眼可见的制作质感和剧情节奏,以及目前为止还没爆出问题的、相当顺眼的演员演技,都说明了《汨江缭乱》有这个潜力!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程松宁的原因。 他还没出场呢! 就凭这一点,也能吊住不少人。 苗妙发来消息:【松宁什么时候出场啊?】 程松宁回复她:【别急别急,很快很快。】 苗妙过后,又是严斯铭,他的电话往往是五分钟起步,因此,程松宁下意识地站起身朝卧室走,避开了等广告期间嗑瓜子刷微博的乔艾。 “在家待着呢?” 程松宁下意识往床上一扑,又滚了一圈,以一种格外放松的方式回应他:“对啊。” 严斯铭听着闷声发笑:“年前我这边也能收尾了。” “关我什么事……”程松宁抱着枕头,就想刺他两句。 严导也不害臊,大大方方地道:“年前收工,才好过年啊。今年上宁宁家过年好不好?你就说接不接待我呗?”他的诉求很简单,和程松宁回家见见父母,实在不能见的话,他也要找个距离对方近的地方过年。 “你不回自己家?” 严斯铭装模作样地卖惨:“那个家里没我的容身之处。” 翻年32岁的人,和家里都割裂这么些年,难道还指望谁给他发红包?开玩笑呢。再说,如今都有对象了,能不想着跟对象一起过年吗。 程松宁并不急着回答:“再看吧……” 他和严斯铭是突破到了最亲密的关系,但带人回家又是不一样的性质。说白了,程松宁可以接受对方在床上的猛烈攻势,甚至愿意暂时受到严斯铭的支配,却无法坦然面对他对自己的生活也全面入侵、试图占领高低的局面。 严斯铭也没想过问一次就能叫人答应。 他顺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在看《汨江缭乱》?” “嗯。” “第二集你会出场吗?” 程松宁给了严斯铭不一样的答案:“会吧。” * 《汨江缭乱》的第二集,程松宁、哦不,小土司阿迦索的确出场了,只不过这时他还不是小土司,和寨子里其他青年没什么两样。 他的双眼是狡黠而清澈的,就像一汪清泉。 当阿迦索看向宋安国时,眼里有警惕,但绝无恶意。 宋安国以为他听不懂,于是手舞足蹈地比划,问他寨子里能做主的人在哪儿,可不可以领着自己去找他。那副模样说实在的有点搞笑,然而镜头切到阿迦索的双眼时,特地用不同的打光,以及一声风铃轻响,在此处做了一个明显到不算伏笔的伏笔…… 第二集尾端,剧情来到三天后。 老土司的葬仪无缝衔接新土司继位庆典。 载歌载舞的祭典充斥着满满的自然原生感,男女老少齐聚于此,那种仿佛要与天、与地,乃至与万物生灵共舞的姿态,配合风味十足的配乐,氛围感染力堪称一流!然而就在这时,宋安国带着一众帮手逼上“光明顶”!浓雾模糊了他的眼镜镜片,以至于没认出座上的阿迦索,被无视刺激到的宋安国嘴仗大败,气急之下大声放话:他迟早要教化这群愚民! 手持宝杖的阿迦索目光幽深,请人将“客人”留下喝酒。 宋安国敢喝这里的酒才怪了! 他怕自己喝出事儿来,回头叫这群愚民绑了。搞不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寨子的某个角落,又或者悬崖底下都是有可能的。 撤退的路上,他已经开始想自己下次过来要怎么发挥…… 第二集的剧情,截止到这,片尾曲呦呦响起。 当晚11点不到,《汨江缭乱》首播两集的收视数据已经出炉,首集双台破1,第二集开始一边已经稳定在1.2,峰值在阿迦索继位庆典,高达1.36! 更多的网友并不关心收视,他们已经进入到追剧状态—— “老宋,你的眼神不太好,吵架功力也很一般耶。” “@宋安国,建议将其引入【吵架没发挥好小组】!” “阿迦索,我的新外敷,呜呜,好嫩好水灵的外敷!” “好神奇!他是怎么做到拍完烂红突然少年感爆棚的?” “白切黑的阿迦索我好爱~直接舔爆~” “宋安国不许欺负小土司!” 一夜之间,程松宁那个“宁妲己”的花名喊的人少了,但凡看了电视、又在网上5G冲浪的,都更愿意喊他一声“小土司”。 “小土司,小土司,把我喊饿了都!” 乔艾刷着手机,偶尔还要读一篇尴尬的营销号文案,直到程松宁热身结束,正式准备投入老一套的复健时,平台的修正数据出炉了。 并不意外的双台破1,高峰修正后来到了1.42。 如果说前头给兜底的是山海和周信崇,那昨天的高|潮毫无疑问就属于程松宁。 他的惊艳亮相再次刷新了大众的印象。 狡黠又少年气十足的小土司仅仅只是初登场,就已经俘获了观众的心! 似乎觉得火不够旺,久不发声的严斯铭转发了一则动态。 众人顺着链接爬过去一看:哦,没事了! 他转发的是程松宁转发《汨江缭乱》官博的开播大吉,写作“帮忙宣传”,读作“套娃行为”,一个无情的转发机器罢了…… 第72章 第 72 章(已新增) 《汨江缭乱》的完美开局,打响了今年春节档的第一炮。 隔壁晚两天开播的《大女人》同样精彩,但已然错失了先机。在前者播出三天,期间双台稳定破1.3,峰值趋近1.6、甚至更高时,想要将受众不同的观众拉到都市轻喜剧这边来,还需要一些破圈话题打开局面。 这时,祝妮和男二号“假戏真做”的传闻便顺应而出。 这桩绯闻之所以闹得沸沸扬扬,是因为还有狗仔的两段偷拍做佐证。先不说关系进展到了哪一步,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起码“假戏真做”这件事情是落实了。于是,双方粉丝和大大小小浑水摸鱼的营销号杀成一团,广场更是硝烟四起、一片狼藉,热搜词条连爆了两个,一天下来都没能降下温度…… 甭管粉丝有没有被这件事情伤到,反正推波助澜的剧方是笑眯眯,他们不仅毫无损失,还美滋滋的坐收了一切热度。 要说姚珈的咖位太大,剧方不敢轻易去碰撞; 而明露和程松宁在外界眼里还没扯清楚,也不适合运作。 只有祝妮是那个最佳人选:她个性泼辣爱娇,又自带一些腥风血雨的体质,本人也不抗拒这些手段,于是“假戏真做”一下子就炒火了! 除此之外,被牵扯进去的除了三角关系中的牛萌萌,还有曾经在《呦呦田园》里作为见证者,又在同一档期里相遇的程松宁和明露…… 程松宁本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 只是一些剧宣手段嘛,只要不踩雷,都可以理解。 但乔艾挺不爽的,同时还真情实感地为周信崇抱不平:“欺负我们周老师在剧里头当了一辈子的光棍,没有CP是吧!哼,祝妮和祝姐夫最好是真的在谈,否则牛萌萌又算什么呢?宁宝,你说是不是?” 程松宁:“……” 得嘞,萌萌也被可怜上了~ 事实上,牛萌萌的粉丝在超话大范围抽奖。 当初《呦呦田园》节目组是真的对“萌妮”这一对使过劲儿的,然而这俩人一个高傲金贵的京圈公主,一个国民度拉满的童星出身,各自有各自的骄傲,固然有那么几丝暧昧,奈何实在搞不来“公主与骑士”那一套,谁都不肯吃亏。 牛萌萌的粉丝曾经放言:嗑萌妮不如嗑萌宁! 谁都希望自家正主在CP里是被爱护、照顾的那一方。 但凡脑子正常,都不会愿意看正主去做别人的舔狗吧? 所以,与其被节目组强行喂萌妮糖,还是不如嗑“兄弟情”呢。宁哥对萌萌那么照顾,萌萌也依赖宁哥,这不比什么狗屁公主骑士甜的多? 总而言之,《大女人》祝妮另起一段绯闻,对一部分人来说,其实是一种的解脱…… 再说回《汨江缭乱》,如今一天两集更新稳定,收视也稳步上涨。程松宁饰演小土司“阿迦索”戏份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每每出场都关系主线,自带高光,经由演员的演绎,角色魅力也随着剧情深入逐渐拉满,程松宁的个人指数再创新高! 这样好的刷脸机会,圈内不少人都直呼“看错眼”。 而曝光出来的小道消息,也让网友们了解到一些选角内幕:山海当初怕这个角色抢周安国风头不是没有理由,观众总是习惯先入为主,前期的宋安国年轻冲动、意气用事,要经过一系列的蜕变和洗礼才会成长,而阿迦索一出场就是白切黑形象,再加上他的灵动聪慧、有勇有谋,越发将改革不顺的宋安国衬得灰头土脸…… 别说呢,网上已经有些黑酸言论开始挑拨离间了。 主流的几个社交平台和论坛,几乎每天都要为这对神似的演员吵上至少一栋高楼、一个热帖。谁吸血,谁沾光,谁抬轿,每天都有新素材。 但事实是,程松宁和周信崇双方粉丝压根吵不起来: 程松宁是周信崇本人盖章的异父异母“弟弟”,两人相差15岁之多,周老师开始拍戏的时候,程松宁甚至还是个小萝卜头儿!这两人压根就不是一个赛道来的,能有什么利益冲突啊? 总而言之,双方团队都没把这些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欧娜更是没把这些舆论当回事,越靠近小年,她越焦虑:程松宁有两个品牌的年底大活动要出席。准确地说,这才是《烂红》和《汨江缭乱》红利到手后,程松宁的第一次对外大场合亮相,具有相当重大的“战略意义”! 对此,嘉衡和工作室上上下下都严阵以待。 相关消息放出去过后,外界免不了又是一通热议。 等到活动当天,程松宁和欧越大中华区总裁苏昂一起登场时,内娱饭圈虽然早有准备迎接大场面,但还是被这幅架势狠狠地震惊到了—— “这待遇,明晃晃的捧,未免也太好了吧……” “羡慕死谁了?后天O牌的场子又是这两个人!” “两年不到,时尚资源直接飞升T0,什么概念?” “大惊小怪,人家是三家太子,什么代言拿不起?” “烂红里全是欧越的赞助,就这待遇,不很正常吗。” “要不是拍戏档期扯不开,今年内顶刊就该满贯的。” “慕了慕了,不争气的酸水从我的嘴角留了出来……” 活动现场星光耀耀,程松宁在其中是最冷最闪的那一个,明明刚从剧组杀青出来,状态却好得逆天!他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每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仿佛自带滤镜和慢放效果。现场视频、照片之类的物料经由转播后,又被解读出无数的深意。 可网友们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反而觉得理所应当:拜托,换做是我,我也这么拽好嘛! 事实上,这只是严斯铭交给程松宁的方法。 他还在G市没有回来,但坚持每天晚上都要履行自己查岗的责任,并对程松宁后续的三场大活动做出了关键性的建议:“出席这种场合,甩冷脸就是最高级的应对。” 这么听着,程松宁就在视频里调整了姿态和表情。 “是这样吗?” 视频画面中,青年表情冷冽、状态微微绷住,将手机摄像头当做红毯上汇聚光芒的媒体镜头。不比红毯上闪光灯环绕、打光拉满,程松宁头顶只有卧室的大灯,可就是这样随意的光线条件,他的面部骨骼和肌肉依然显出极佳的状态,整体流畅而紧致,因为不用刻意去想怎么做表情,自然的放松状态下会带出一丝疏离的冷感,俗称:“拽”。 镜头那边的严斯铭当即就深深吸气,意味深长地表扬道:“你领悟得很好!” 不知不觉中,程松宁已经完成了蜕变。 星味儿只是红毯上的滤镜,蜕变的是他本人的状态。 他变得更加自信、自然,且更懂得施展自己的长处。最关键的一点是,程松宁不再回避那些将他当做焦点的场合,不再羞涩于展示自己的魅力。他好像也意识到了,在多重保护之下,自己可以做得更自由,因此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游刃有余地应对…… 然而,这一刻的严斯铭竟然有些心情复杂—— 他将程松宁渐渐养成了别人高攀不起的样子,回头是否有人会认为,连我也配不上他呢? * 年前的B市可谓是星光闪耀,哪怕是寒风飘雪,也吹不散盛大活动里的热烈气氛。 连着两三天,严斯铭都只能从其他途径获得程松宁的状态。 他连着出席了J牌O牌两场活动,两场的造型、状态均引发热议轻松出圈,并从字面意义上给 网友们做了个解释: 演员,就是千变万化的! 观众过去所见的李彦恒、小土司,乃至再往前的小蒋、柳疏狂,那都是角色本身,而不是程松宁本人;镜头前的程松宁,和私下的程松宁,又是两种不同的状态。而他很好的在有限曝光里向大众展示了种种差别,喜提新花名:百变妲己。 “我还以为你们会喊他百变土司……” “小土司,麦外敷,小土司,嘿嘿嘿~” “他到了剧外,真的就只是程松宁,怎么会这样!” “这不好吗?方便你人剧分离,免得塌房失恋啊。” “不是,有的人能不能不要贷款别人塌房啊?” “看得出来废太子真的气破防了,成天发疯。” “他之前的吻痕还没解释呢,现在入坑的心真大。” “???我粉小土司和他程松宁有什么关系啊!” 网友们的议论程松宁并没有从头到尾去关注,毕竟多个外号也不是大事儿,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确有些在乎“妲己”这个花名。 “什么时候能不提那两个字?” 倒不是嫌弃网友们取的外号难听,只是他偶尔也会冲冲浪,看到一些奇奇怪怪、但又微妙地无限趋向真相的发言,难免有那么一丝心虚。这种心态之下,给了程松宁一种悬崖走钢丝的刺激感…… 乔艾嘿嘿直笑:“所以你知道‘妲己’是什么意思嘛!” “知道又怎么样。” “知道你也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啊!反正你也不在乎,让人家说说又能怎么样。演艺圈的公众人物就是要做好娱乐大众的准备,何况他们喊你妲己,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人好、魅力大,大家都喜欢你。就算过去是黑称,现在也被你消化了呀~” 不得不说,小艾同学是个绝对的乐观派。 哪怕路上掉100块,他也会给出一个“破财消灾”的解释。 而程松宁只会在心里叹气:等乔艾知道了自己和严斯铭的事儿,他还会这么乐观吗? 不见得吧…… * 小年前夜,乐迪年末盛典准时举办。 这是程松宁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公开行程。 这一晚,几乎大半个娱乐圈的活跃艺人都到场了! “卧槽,为什么彩排名单上有张亚盟的名字?” 乔艾去对接的时候,直接被彩排表吓了一跳:“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又的确是‘张亚盟’三个字,如果内娱没有第二个张亚盟的话,他今晚真的会来……” 程松宁想得多一点:“讯星今年是不打算办年会了?” “是哎!”乔艾猛地一合掌,恍然大悟,“我说呢,乐迪和光跃分在一周里的两天办,都对得上去年的旧例。但阵容上说,比去年豪华得多,差不多能把大半个圈的演员艺人都囊括进来了!这一对比,讯星今年简直大亏特亏……” 拿不出钱来办年会赚吆喝,倒也能理解了。 可随后再一想,又不对啊! “张亚盟今年有什么剧在乐迪播吗?” 正说着呢,苗妙进来了—— 只见她着一袭细珠片浅香槟色吊带长礼服,搭配着一条毛茸茸的大披肩,妆发精致,身姿摇曳,娇艳无双,一进来就将整个装潢简单的待机室映亮了,从字面意思上解释了什么叫做“蓬荜生辉”! “哈喽,松宁,你看起来状态好得过分喔!” 程松宁给她拿了暖手袋:“因为今晚过后我就放假了。” 苗女士捂着暖手袋,暖和地小小哆嗦了一下,这才幽幽叹气道:“真好呀,我也想放假。”可是后头 2月份还有电影节,那关系到苗妙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她不仅不能休息,还要绷紧神经来应对所有。 说起这个电影节,程松宁本来也要去。 但严斯铭和欧娜的意思是:评奖小年,再加上提名还没出来、有些悬,倒也不是非去不可。 不是说《烂红》李彦恒演得不好,而是将他放到全部男性角色的争夺之中,他的优势和弱势都过于两极化,而且体现不到竞争力上…… 程松宁完全可以等待一个更好的亮相时机。 未来几年,他刷脸刷资历、甚至刷票房的机会还有很多,又有瑰影和华腾的双重保险在,不用担心一次不登场就会影响官方或学院那边的印象。 总而言之,一步一步走得安稳点,没什么不好。 但苗妙不同,她跨年过去就要30岁了。哪怕结果是坐在现场给别人鼓掌,她也要去拼任何一点获奖的可能! 招呼打完,又回到进门前的那个话题: 为什么乐迪的年会,张太子也会来啊? “他手底还有一部主剧,原本该是讯星的开春大戏,现在讯星那个鬼样子,底盘都要砸穿地心了,只能和乐迪谈分销咯。” 既然开春就有剧在乐迪播,那这场盛典张太子也能来。 反正只要他自己不尴尬,那网友们尴不尴尬,谁在乎? * 再说乐迪的年会,开幕之前也有红毯。 至于红毯顺序么,自然是提前跟着流程一起交给邀请嘉宾确认过的。 程松宁今年在乐迪有一部《呦呦田园》第二季,又有《汨江缭乱》在乐迪独播,再加上嘉衡和乐迪之间的深度合作,他的出场位置其实是靠后的。这既是咖位和热度的表现,也是圈内圈外心照不宣的,简单粗暴判断艺人地位、身价的方式。 但人多的场合,难免会出乱子。 有的是意外,有的就单纯是人为的了。 欧娜6点半左右赶过来,再一次确认了程松宁的顺序,倒数第六个,和她之前商量过的毫无差别。当前头还排了四个人时,她最后一次检查了程松宁的行头,对他交代了红毯采访可能出现的问题。 然而三分钟后,工作人员提前敲响了待机室的门—— “不好意思,程老师,娜姐,前面可能有点问题……” 程松宁还没说话,欧娜已经额角突突直跳了! 这类事情她进圈到现在遇到的不要太多,倒了大霉被推过来协调的工作人员一开口,她就知道对方后续要说什么:谁谁谁现在正在接受XX采访;谁谁谁服装突然出问题了;谁谁谁突然不舒服…… 总而言之一句话: 有人上不了台,程老师能不能先上台救个场? 怎么程松宁既不压轴更不压大轴,倒数第六也要争吗? 欧娜和程松宁对视了一眼,关于红毯“插队”的那个人,他们已经心知肚明。但欧娜还是决定先解决问题:“你先顶上,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五分钟后,程松宁就位了。 他今天的发挥甚至比前两次更好! 浑身上下的状态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和自在。 主持人差点被程松宁难得的笑意晃花了眼睛:“程老师今天心情这么好?” 程松宁在现场亮得完全没有空隙的闪光灯海中抿唇一笑,灯光映在他眼底,显得双眼更亮更润:“因为要过年了,好日子一个接一个。” 接下来的两分钟采访里,多余的事情他一字没提。 但网上高强度冲浪的吃瓜群众却品出了程松宁的“强颜欢笑”和“委曲求全”:他们早在今天的红毯第一次出现疑似插队的情况时,就通过各种途径拿到了今晚盛典的红毯顺序,稍 稍对比就知道哪里不对劲!撇开临时加入的嘉宾不算,最后几个出场一个比一个大咖,就这还能被换位置,那说明有些人的确做得难看。 吃瓜群众已经锁定了插队嫌疑人,但粉丝还在努力狡辩。 当程松宁跟红毯媒体区挥手告别后,下一个出场的是周信崇和《汨江缭乱》的导演。就这两组嘉宾的红毯顺序而言,是对的没错。 然而在这之后,登场的赫然成了张亚盟! 从他在红毯一段出场、到结束采访下台,短短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乐迪群星盛典红毯顺序#就被千万级的直播热度带上了热搜榜前列。 与此同时,飞速飙升的词条还有一个:#张亚盟插队# 第73章 第 73 章 #张亚盟插队#爬到热搜前十,全网冲浪人士都看到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然而更加反转的还在后头:前脚在红毯上插了队,强行将自己的登场顺序后压,巧用红毯规则,间接达成“我就是比你厉害、比你咖位大”的精神层面大胜利;后脚张亚盟在内场落座,发现乐迪还是那个乐迪,官方没有把自己的座位安排在第一排! 什么意思呢? 这个内娱或许有新人,但粉丝总不新吧? 懂得都懂! 这一秒,收看直播的千万观众彻底绷不住了—— 【废太子,您的江山早就没了!】 【这是人家乐迪的主场哎,他到底在傲什么啊?】 【程松宁二话不说救场补位了,后头崇叔也是。】 【笑死,争了个倒数第五出场,结果坐第二排……】 【我都替废太子尴尬地脚趾抠地,他怎么好意思?】 全民娱乐时代,全网一起吃瓜分享乐子。 张亚盟插队的热闹还没下去,紧接着又有主持人开场拿牛萌萌和祝妮开涮! 要说唯一尴尬的人,其实是祝妮。 因为她的现任“祝姐夫”今天也在现场,只不过对方的咖位有限、流量也有限,坐在第三排…… 至于牛萌萌,他倒没哪儿不对。只是被给到特写的瞬间,所有人合理怀疑这小子根本没在听主持人说话,因为此刻的牛萌萌正在左顾右盼看程松宁的位置,只见他微微张着嘴、双眼放光,整个一副小牛犊子四处找依靠的可怜模样。 那一瞬间,没人能憋得住,全场哄笑如雷! 现场嘉宾和观众其实没什么两样,他们同时也是观众。 观众能在屏幕前毫无保留地笑得鹅鹅叫,但嘉宾更多的时候却要保持形象,免得被截图拿出去过度解读、借题发挥。但也有例外,那就是不怕被冲、无所畏惧的程松宁,他抿着唇笑得还算收敛,但双眼里的笑意却满得要溢出来,镜头一给到,众人只看见程松宁一双波光莹莹的眼睛微微弯起。 他一笑,其他人更是不由自主跟着他一起笑。 【小土司笑得我心都要化了QAQ】 【当初在呦呦,他和贤哥也总是给萌妮独处机会……】 【结果这俩人压根没成,有点可惜又有点好笑】 【可惜明露没来,不然今天第一道菜可能是松露。】 【松露才是真正的意难平呜呜呜!】 今晚的整场晚会,算得上是高|潮迭起、乐子频出。 先有全网讨伐的#红毯插队#,后有缺德玩梗的#你坐几排?#。等到三角恋修罗场过去后,#牛萌萌状态#也莫名其妙上了热搜。最后的“年度”系列颁奖(分奖)仪式,在场的嘉宾们几乎没有打空手的,那小水晶奖杯就跟批发似的、人手一个,唯独隔壁废太子张亚盟,他的屁股全程就没离开座椅,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做“看了场不属于我的热闹”! 程松宁全程憋笑,憋不住了就抿唇或者咬唇。 但凡现场有摇臂摄像机晃到眼前,特写镜头里的他一定在控制表情…… 观众也是“贴心”,同步整理出了程松宁憋笑表情大赏。 “没办法,孩子第一次来年会,体谅一下吧。” “笑脸给了,鼓掌也鼓了,还要人怎么样嘛!” “照我说,没当场给某些人甩臭脸已经够有修养了。” “我憋笑像个烧红的大地瓜,他却像颗水蜜桃QAQ” “宁宝,我的宁宝,亲亲宁宝,嘿嘿~” 与此同时,后台。 欧娜已经和工作室其他人沟通了后续的舆论监控,相关素材、监控也拿到原始文件提前备好份,以防不时之需。不是她斤斤计较、不顾情面,既然敢没皮没脸地在别人的主场做这种事,那不得准备好承受反击? 问就是没人欠你张亚盟的。 于是,今晚的热度浅浅的做了一次二八分:八的那一边是乐迪年会盛典的各种热闹,二的那一边则是盘点今年内废太子张亚盟的数次骚操作—— 《大江流》营销CP,炒不起来就对女演员翻脸,以避之不及的姿态来切割关系,害人家被太子粉追着骂;不止一次在采访里内涵原作者独孤老贼、甩锅原著,引得最后一批支持他的书迷直接倒戈、彻底众叛亲离;《落花时节》怕唐曜起势偷偷倒油,手滑点赞了营销号的微博,回头这剧殉了,张亚盟工作室又若无其事地出了一则“盗号声明”…… 直到今天,他还在红毯插队、死磕咖位。 敢情张太子今年忙前忙后,没捞着一份像模像样的实绩,光做缺德事儿去了! 与此同时,营销号也开始出场带节奏: 讯星开春大戏《柳色春》原著有洗不白的抄袭黑历史,抄袭事实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正式判定,张亚盟这种行为属于是“知抄演抄”,而讯星也是共犯,明知IP原著藏着这么大一个雷点,还将整个项目推到了S+的定级! 可见讯星-鑫润体系里,由上至下根子都烂透了…… 看到这些乐子的时候,程松宁已经美滋滋的在按摩了。 “要不是推不开行程、请不到假,我说什么也要过去和你一起看热闹!”电话那头是忙活了三个月没喘口气的王思贤,他今年过年仍然不能休息,对于师弟明天就放假这事儿,贤哥心里可谓是怨念满满。 “你现在上网看也不迟啊!” 程松宁舒服地叹气,直把王思贤羡慕得乱嚎。 他一边补热搜上的瓜,一边即时和师弟吐槽:“不是我马后炮,牛萌萌和祝妮没成我其实有预感,节目里不排除有逢场作戏的成分,但没动过心思我是绝对不信!可话又说回来,强扭的瓜不甜,他俩要能成早就成了,再费劲儿去撮合也没用。但张亚盟那边我是真想不通啊,他是流年不利呢,还是被谁下降头了?” 好歹也出道十年有余了,从前没看出他眼界这么窄啊。 “急昏头了。” 如果不是卡在按摩椅里出不去,程松宁甚至想给自己倒杯红酒应个景。 “出了那么多事,翻年过来鑫润开新项目更小心了,再亏下去,口碑和底蕴真的不富裕了。目前张亚盟手头虽然还有存货,但资源降级也是事实,并且是已经落到实处了的。不过,废了个张太子,还有一个唐太子。据我所知,他的表弟唐曜目前正式上位,已经全面接管了鑫润、乃至讯星内部的第一手好资源。” 一个大制作扑到亲妈不认,且不再年轻; 一个才二十出头,拥有起码五年的试错成本。 鑫润退一步扶持新人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反正对于这个公司本身而言,张亚盟和唐曜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嫡系核心,这个扶不起那就换一个咯,总归是自己人。 “那怪不得了,毕竟男演员青春也有限,这波卡位没成功,越往后越难咯!” 程松宁也赞同这种说法:“谁说不是呢。” 同龄的王思贤倒是看得很开,经过《演员的品格》翻红后,他也重新审视了自己,发现最稳妥的路线竟然是周信崇那种:糊过,红过,帅过,并且现在仍然帅!虽然年华正盛的时候运气不好没有主角命,可到了40岁往后,依然能靠着硬实力拿到机会,做到厚积薄发,得到大众一句“大器晚成”的评价。 所以他和程松宁聊过后,更坚定了自己的思路: 有好剧就演,抓住机会表现; 只要本子好、班底好,也不是不能抬轿。毕竟这个圈子里还是缺少“黄金配角”,配角演得好照样有出路…… 人各有命,总不能因为当不成主角儿就不混了吧? 那还要不要吃饭、要不要生存呐! * 至于程松宁,因为和师兄聊得太起劲,严斯铭那边断断续续给他打了半个小时电话,发现一直打不进后,直接挂到了乔艾那儿! 乔艾也是恍然未觉、毫不设防。 还没说过三两句,就被严导轻轻松松套了话—— “宁宝10点就撤了,他明天一早要回家呢。” “住哪儿?这不好说,可能是市里的家,可能是牧场。” “哎,他一向是这样啦,回家之后还时不时的失联!” 严斯铭意有所指地问:“他不带着你一起么?” 乔艾的家庭背景严导也有所了解,如果不是程松宁现在事情多起来,乔艾身上的工作也跟着变得繁重复杂,否则他是恨不得所有的行程都陪着程松宁一起,就像从前过糊日子的时候,休息日两个人也基本不会分开,将团结一心贯彻到底。 “过年怎么带我一起啊?这样的日子,还是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呀……” 行吧,乔艾的“威胁”解除,严导心情立刻好了不少。 又按捺住心情等了半小时,严斯铭再一次拨去电话,提示音响了四五声之后,这回程松宁接了。他的声音懒洋洋的,还能听到周围有些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完全不用想,严斯铭都知道他这会儿八成是窝在被子里。 “这就睡了?” 程松宁随意嗯了一声:“明天要赶早走。” 严斯铭又问:“真不带我一起回去?” 之前都还只是些试探,这次直接问到正题。 “别开玩笑了严导,《恶种》杀青了难道你就不要做事了吗?”程松宁打了个小哈欠,又卷起被子翻了个身,睡意袭来,他的脑子里混沌一片,想也不想直接说道,“我说句你不爱听的,咱们这关系,也还没到要过年见家长的地步吧,否则将来分开了多尴尬?你说是不是?” 这话严斯铭的确不爱听。 但他发现更严重的问题并不是“宁宁过年不愿意带我回家”,而是“他竟然已经开始思考分手之后的事”! “你想分手?” 程松宁无语:麻烦抓注重点好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再说了,没个确认关系的仪式,这也叫在一起? 严斯铭不管:“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的原因是你想分手。” “……” 越来越歪了。 “你看,你说不出话了吧!我想和你一起过年是很过分的要求吗?”严斯铭无师自通了无理取闹,并快速点满了这项技能,“我没有逼你给我名分,哪怕是作为你的朋友,和你一起也不行?程松宁,你这样做真的对我很不公平啊……” 程松宁既想跳起来反驳他,但同时又困得不行。 起初他还会哄两句,含含糊糊的声音光是听着叫人心猿意马,严斯铭似乎也尝到了甜头,程松宁一哄、他反而更来劲儿,索性翻起了旧账,将程松宁近期一系列“恶劣行为”一一报了出来,一副“你要是继续哄我我就不追究”了的姿态。 结果这边说了一大通,却没听到回应。 严导眉毛一拧:“宁宁?别装听不见啊,我都记着呢!” 程松宁: 严斯铭屏息静静听了几秒钟,幽幽叹了口气。 行吧,与其指望程松宁主动点头,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自立。 甭管是待遇还是名分,都得靠自己争取…… * 飞机落地时,刚好是小年夜下午,程松宁到家赶上晚饭。 他犯着困一边吃饭,还得一边应付父母和姐姐的各种问题,在家人的连番调侃下,不得不再三声明:和女演员没得关系,没和苗妙谈,也没和明露谈,别乱想了。 齐松语若有所思:“是吗,可我看他们说的很真哎!” 程松宁一哽:“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营销号啊?” 人家靠KPI结算的,当然是怎么博眼球吸流量怎么说啊! 齐松语眉毛一挑,慢慢地点头,敷衍起来漫不经心的模样和弟弟几乎如出一辙。程松宁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她语状似妥协说道:“好吧,我相信你。”可她话锋一转,又一次问道,“那你也诚实地告诉姐姐,真的没谈吗?” 来自姐姐的血脉压制,使得程松宁此刻陷入微妙的沉默。 “噢,我懂了。” “不是没情况,只是不是她们,对吧!” 程松宁输在了他并不擅长在家人面前撒谎。 齐松语摇头笑道:“看到没,我就说有问题,他平时不是这么爱玩儿手机的,从前放假回家休息,一天能想起两次回几条消息就不错了,现在竟然手机不离身了,稀奇稀奇~” 程松宁憋得小脸通红…… “谈了就谈了呀,害羞个什么劲儿!” “人怎么样啊?家是哪里的?家里几口人啊?” “她是什么工作啊?你这么忙,你俩不会谈异地吧?” “那这不行啊,异地不好!这么着吧,我对你姐姐的要求是:以咱们蒙G为圆心,到蒙M的距离为半径,超过这个范围一律不予考虑。你是男孩子,勉强多给你加300公里吧!” 说着,这对父母甚至已经开始商量聘礼了。 “是按咱们的规矩给,还是按人家那头的规矩来?” “回头叫他们自己商量吧,多又能多到哪儿去呢!” 不是,你们这进度跨得是不是有点快了啊? 眼看着父母要把人问臊了,齐松语又松松放了弟弟一手:“好啦,他现在不说就不说。虽然我觉得迟早要公开的,毕竟娱乐圈的狗仔可太厉害了,他们拍不到的大概率是人家没谈,可真在谈的话,总有现形的那天。” 程松宁:姐,你是懂狗仔的,懂得让我害怕。 为了防止继续被姐姐强行套话,他快速吃完饭,然后飞也似的逃到楼上卧房。 严斯铭的视频也来得巧,程松宁气儿都没喘匀,就卡着点拨过来了。他“做贼心虚”地反锁房门,又关上大灯,只开了床头的小壁灯,这才接通视频。 “啊,我以为你住在草原上呢……” 镜头那边的严斯铭呆呆看了一会儿,发出感慨。 程松宁好气又好笑,一听就知道严导这是被刻板印象给害了,故意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小时候上学得骑马,放假回来在大草原上找不着家?” 严斯铭语气罕见地扭捏了一下:“那你住哪儿呢?” 程松宁摇摇头,无奈给他报了个地址。 他只是单纯地想打破对方的刻板认知。 而严导却是真的用心记下了这个地方,并且快速和乔艾给的信息对上了号,确定小程老师赚大钱的这一年,他家里并没有买新房子搬新家…… 二人从晚饭吃什么,一路聊到《汨江缭乱》收视突破1.6。 这其中固然有春节档buff的加持,但眼下才小年呢,buff发挥的作用其实很有限。 对于双台同播档而言,优势很明显,但劣势是热度和收视都被分流。由此再看,《汨江缭乱》的1.6已经是一份相当漂亮的成绩了。只要剧情和宣传稳住,后续双台破2都是稳的,搞不好能直接将一套八套保送进年冠年亚。 程松宁也为周信崇高兴:“真好啊!” 多少演员演一辈子戏都没有一部正儿八经的代表作,周信崇奋斗二十年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严斯铭见他高兴,又捡了个趣事儿跟他说。 “人家剧组特地办了场庆功宴,谁知道你跑得太快,说放假就放假,这顿饭都来不及吃!周信崇哪能忘记你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啊,说你的嘴虽然没到,但‘人’一定要到,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 “然后呢?” “他斥巨资加急给你定制了一个等身立牌,一路亲自扛到席上,事后还带你一起合照留念了……”说着,严导又道:“没准过两天,你就会在热搜上看到自己变成剧组庆功宴的固定打卡景点。放心,我已经帮你确认过了,你的等身立牌做得很逼真,材质也不错,拍出来效果很好、没变形。” 程松宁哽住:“那我真是太谢谢了……” 第74章 第 74 章 程松宁回家之后, 又成了父母和姐姐的“宝宝”。 他偶尔会有一种错觉:我还是个孩子,不用上学不用工作, 每天只需要思考两件事, 一是吃什么;二是去哪儿玩。只要不调皮不惹祸,哪怕乖乖坐在家里看电视,爸爸妈妈姐姐都会夸我听话, 奖励各种好吃的零食。 乔艾光是看着就羡慕地流口水:“这就是溺爱吧!” 拜托,哪家孩子310个多月了, 一个人呆在家里时, 还被嘱咐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啊?偶尔爸爸妈妈姐姐在外忙着,中午还得跑一个回来专门盯着孩子吃饭, 生怕把人饿着…… “羊肉包子、牛肉饼子, 热汤热饭,烤肉火锅,什么店没得卖、什么东西没得吃?你都是出社会好几年的大人了, 怎么可能饿着自己啊, 我真是无语!” 程松宁十分享受这种爱护:“你懂什么~” “我的确不懂,早知道就跟你去回去过年了!”乔艾后悔死了, 他回家之后, 不仅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点个外卖都要被唠叨!他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吃,多喝一口奶茶都成了罪大恶极的事。 “今年的全羊帮我吃一个腿儿, 要多多蘸韭花酱,裹满的那种。” “好说好说, 要前蹄还是后蹄?要不再加个羊腰?” “宁宝, 过分了啊!” 馋完小艾同学, 程松宁莫名有点心虚。 但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天气放晴后,他就开着姐姐的旧悍马去牧场小住。 因为这个不到4000亩的小牧场近一年基本处于半休牧状态,除开必要的维护期,只有家人偶尔过来休假放松,因此大毡房里一切都井井有条、样样齐全,比《呦呦田园》里好得不止一星半点儿,说是一座移动的小平房也不差什么了。 程松宁一个人呆在这,可谓是放松又快活! 再说冬季的草原其实并不干枯破败,甚至另有一番滋味。 在靠近林区的地方,常绿林如同一条翠色夹黄飘花的带子,远远地嵌在地平线边的山脉上,而山脉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夜大雪过后,彻底化身为安静的、无人踏足的雪海,零星点缀着随风摇曳的长草和胡杨林,一派的银装素裹。除此之外,还有未结冻的溪流穿行其中,涓流潺潺,叫人见之忘忧! 唯一一点不好,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正常信号。 而冷风似乎也加速了耗电,程松宁的手机出门前差不多是满量的电,一路上断断续续拍了几组视频后,电量就过半了…… 胡日查停在一棵高大的胡杨树边上。 它甩着黑亮而柔顺的马尾,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草。 程松宁在溪边静静站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打量自娱自乐的胡日查。算算上次见面的时间,这家伙才刚刚情窦初开,在马场到处沾花惹草;这次回来,人家的第一个孩子都长成了一匹漂亮矫健的小马。 不得不说,时间可过得真快呀! 彻底进入成熟期的胡日查越发壮健,他的活动需求也随食量增加,冬季马场的地盘不够它潇洒,程松宁一带它出来放风,就发了疯似得一路狂冲。直到远远看到一座信号塔,程松宁感觉到手机在一阵一阵地震动,一人一马这才呦呦停下。 “喂?” “你猜我在哪儿?” 风太大,程松宁没听清:“什么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严斯铭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又问了一次:“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这一刻,程松宁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从他放假回到老家将近一周的时间里,每天也就和严斯铭挂个视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程松宁戴 着耳机打游戏或看书,视频那边的严导在加班,两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扰的同时,又互通状态。 很显然,严导身上十来个肝位又都长好了。 谢宇璜已经第三次在朋友圈发动态讨伐他过于内卷。 程松宁没有多想,他只是单纯认为《恶种》也会像当初《烂红》一样,正式杀青后会无缝进入后期工作,甚至一度被这种状态麻痹,以为严斯铭已经化身内卷狂人、打消了那个念头,没想到这人会突然飞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严斯铭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语气里的笑意和期待几乎要满溢出来,只顾着道:“你来接我吧,我顺着定位来的。” 哪怕是小牧场,也绵延有三千多亩的占地。 平视前方,不熟悉的根本找不到路,就算是俯瞰角度,道路的痕迹也大多被白雪覆盖。 程松宁戴上帽子,骑着马一路往回赶。 风呼呼着吹着,他的心里却莫名地热了起来! 胡日查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急切。 它开始加速,马尾在跳跃和奔跑间高高扬起,它的四肢健壮有力,每一次落蹄在雪地里都发出规律的节奏音…… 不需要程松宁多加指引,这个小伙子自己认得路。 奔回正道,程松宁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黑色越野。 和旁边齐松语的那辆旧悍马相比,这车崭新得像是刚从租车行里清洗完的,事实也的确如此。而严斯铭端着相机站在边上,听着由远及近马蹄声回过头来,迎面而来的,就是在马上居高临下朝他吹哨的程松宁—— “!” 他的背后是绵延的雪山,日光很亮,却又冰凉。 而程松宁跨坐在马背上,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腰带勒住,一侧悬着一把小刀和一挂细鞭。他巴掌大的脸被风帽遮住大半,露在外头的肌肤凝如冷玉,风吹红了薄薄的眼皮、眼尾,使得那样坚定的目光看起来却像是蕴着一汪清泉…… “宁宁。” 严斯铭的声调比过去提得都要高,他望向程松宁的目光热烈而专注,绝不仅仅是在看。 程松宁心虚了一秒,朝他伸手:“上来吗?” 严斯铭把相机放回车上,一秒也不耽搁,伸手握住程松宁的手,由此借力坐到了他身后。坐稳后,严导发出了似怨似喜的第一句感慨:“从夏天想到现在,半年了,终于坐到了你的马背上,真是不容易!” 他环紧程松宁的腰,将脑袋埋在对方帽子后头的绒毛里。 “吃了吗?” “不吃也行,先带我到处看看吧。” 于是程松宁带他去了牧场东边的胡杨林,一棵棵银装素裹的胡杨姿态各异,林间还有白茫茫的、没有散尽的雾气,阳光直射而下,光线在雾气中浪漫地穿梭,整个场景如梦如幻,自然之美难以形容。 下了马,严斯铭看得认真,程松宁也不打扰他。 直到胡日查在后头哼哼唧唧打响鼻,他这才催着人回去,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过来了,那工作怎么办?” “没我难道这个项目转不开吗?谢宇璜不是人,关兴不是人?真以为我身上有十多个肝呐。” 程松宁牵着缰绳,躲不开严斯铭覆过来的手。 两人就此闹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相互妥协了…… 夕阳落山,毡房里严斯铭已经转客为主操持起了晚餐。 “你怎么过来的?” “只要有心,宁宁在哪儿我都能赶过来。” 程松宁握着切肉的小刀,无语道:“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严斯铭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认 真回答:“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是提前问了乔艾的,但乔艾没打通你的电话,而你姐姐她以为乔艾要来。” 程松宁:…… * 毡房外持续不断的传来风声,似乎又在飘雪。 毡房内温暖如春,并不高的床榻吱嘎作响,厚实而保暖的毛毯揉出层层褶皱,垫在下层的软乎羊毛被则承受了两具躯体的纠缠。矮塌边的大地毯上散落着几件衣物,沉闷而压抑的喘|息断断续续地发出,好久之后才平息下来…… 不得不说,这一晚,有种微妙的即视感。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周围的设施也不对,这几乎是夏天还在《呦呦田园》录节目时的“番外”!没有了摄像机,没有了出镜需求,丢开一切、放下所有,他们在毡房里听着外面的落雪风声,尽情地做想做的事。 程松宁陷在被子里,慢慢地喘气,平复呼吸。 严斯铭倒是很不怕冷,他只披了一件袍子,起身忙前忙后地做收尾工作,一切都收拾好才躺了回去。 “干嘛还不睡啊?” 程松宁想不通,怎么有人做了之后还这么精神。 “我在想,我赚得还不够多,底气不太足。”严斯铭半真半假的叹气,又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你姐姐邀请我后天去家里吃饭。” “哼……”程松宁睡意朦胧,哼唧了两声。 严斯铭轻笑出声,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只是余韵中的宁宁软得不像话,他索性将吻加深加重。一吻过后,只听到这个小坏蛋嘴硬地道:“姐姐那是客气话,你可不要当真。” “可我都答应你姐姐了。” 程松宁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那你去吃啊!” 严斯铭目的已经达成,落地后又美滋滋地餍足了一顿,他此刻有无限的耐心来哄人。也不管程松宁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严斯铭拱了拱,一条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肢,又用自己的胸膛去紧贴对方的背脊。 他压低声线问:“我真去了,你怎么和家里人介绍我?” “哦,鼎鼎有名、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海外三大电影节之一最佳导演奖获得者,国内三金电影奖最佳导演获得者兼提名者,国语票房总榜导演分榜第三名,著名青年导演严斯铭。”程松宁以一段毫无感情起伏的棒读,结束了回答。 严斯铭却笑得胸膛都震了起来:“真的吗?” 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高大、光亮、辉煌? 程松宁躲开他落在后颈的吻,意味不明地说道:“这么厉害的人,和我一个小小演员做朋友,你觉得我家里怎么想?” “他们会想:哇,这个导演很赏识我家宁宁啊,不错,有点眼光在身上!” 程松宁:…… * 带着不要脸不要皮的严斯铭在小牧场厮混了一天一夜,程松宁被催着回家过大年三十。 旧悍马和租来的越野一前一后往市里开。 到家前,严斯铭还绕出去买了一车礼物。 程松宁全程无语又纠结:“要这么夸张的架势吗?” “这就夸张了?要不是来得太急……”严斯铭没往下说了,而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二人一起分着把东西提出来。 出来接人的齐松语吓了一跳:“您也太客气了!” “您才是客气,我俩差不多大,用不着这么称呼。” 齐松语闻言又放松了,她伸手去接弟弟一只手里的东西。三人一起进了大门,人还在玄关,就先闻到满屋子的菜香!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是热情有余、客气不足。 正如严斯铭开头就点明自己和齐松语一样大,又有他对程松宁的照顾,两位家长还没来得及了解很多关于“著名导演 严斯铭”的实绩,第一印象就已经先入为主,将他定位在“哥哥”这一栏角色中,饭桌上自然不再客套,聊得多是围绕程松宁的话题。 “别说,宁宁打小就是个漂亮孩子,点点大的时候抱出去玩儿,人家都当他是小妹妹的,手牵手领着他,又是喂饼干又是喂糖。” “再长大一点就开始调皮啦,送去练武学戏才消停!” “宁宁毕业之后,家里都不太过问他的工作。早几年不太好吧,松语说那叫‘糊’,我和他爸爸就商量着,实在不行让孩子回来吧,家里的事儿也挺多,分给姐姐和弟弟都忙不过来。可他非要犟,说什么最后试一次,试最后一次。一次又一次,糊了一年又一年,结果去年里突然好起来了!哎,这是个什么命啊……” 程松宁又是小脸通红,心不在焉地吃鱼。 严斯铭这个时候再言明自己的职业,就没惊起多大波澜。 甚至是,两位家长的反应和他预测的几乎一模一样!程松宁尴尬地握紧了筷子,只听到他们二位接连惊呼,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叹道:“哎,怪不得,我看小严导演的眼光就是别具一格!也就是你找着他了。” 程松宁:…… 大年初一、大年初二,严斯铭都在程松宁家里住。 大年初三,他告别了这一家四口,不舍的飞回G市。 程松宁又想挪去小牧场,齐松语拦住他,拉着弟弟出去说话:“我知道你和严导关系好,私底下是朋友可以,对外、以及在工作场合的时候,你还是要有分寸,适当和他拉开距离。” 程松宁懂她的意思,点点头:“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齐松语刚想像小时候一样去捏他的耳朵尖儿,下一秒,她的亲弟弟便像一只兔子似得原地蹦开! 程松宁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强行解释:“都多大了。” 齐松语面上一副被他糊弄过去的样子,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女人的直觉往往准得可怕,但有些猜测,齐松语不敢想,她怕自己一旦想得深了,今后再看待这两人的关系就会控制不住地有所偏向…… * 回到G市的严斯铭倒是春光满面,状态拉满。 比起大过年也加班加点、一脸菜色的谢导,严导的状态好得有些过分了,就连关兴也看不下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妖精去哪儿吸□□气了。” 严斯铭哼声一笑:“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关兴大破防,无能狂怒:“我个单身狗的确不懂,但你朋友圈的年夜饭真的伤害到我了!”《恶种》剧组不是没有出去聚餐,但外头的饭菜吃来吃去也就那样,再看严斯铭的,拜托,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样样儿的,简直能把人馋死! “哎,要我说,回头你们也得去试试看。” “没吃过最好的,才会把那些所谓的大餐当珍品。” 严斯铭的炫耀不会止步于朋友圈,等他回归了工作,偶尔又把这些天的素材翻出来回味,到底忍不住往外泄了一些:他拍的年夜饭,挂满冰凌子的胡杨,溪流中间像超大糯米团子一样的圆形积雪,炯炯有神的帅气大男孩胡日查,以及策马朝他奔来的程松宁…… 严导微博只有一千多万的粉丝,但这群影迷却很能吹。 “严导过年好呀,大过年还不忘出去勘景啊!” “这些景本人初步判断在XXX草原,大过年的跑这么老远真的辛苦了。” “年前加班肝后期,过年还在外头奔波#抱拳” “严导把宁宝拍得好冷好野,爱了爱了!”[作者点赞] “严导,我看到有人用恶种剧照做周边,要管吗?” 关系到授权、版权问题,纯影迷总是格外敏感。 自从有人在微博评论区提出这事儿后,立刻有热心网友出洞调查,搜了一圈,发现是《汨江缭乱》剧组工作人员放的“合照”出了问题,对方和程松宁(立牌版)合影,但这个立牌却是《恶种》杀青特辑里公开的官方剧照。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多问一句总没毛病。 也正是这一天晚上,《汨江缭乱》收视双台破2。 为了表示庆贺,剧组官博放出了一组庆功宴后的合照,当时的程松宁虽然放假了,但等身立牌的出镜还是引起了热议。 有人趁乱挑起矛盾,刻意夸大“侵权”嫌疑。 吃瓜群众不明所以,你点一下、我点一下,热搜词条蹭蹭往上爬,众人又顺藤摸瓜来到严斯铭的微博,只见他那条【过年日常】的评论区,其中一条热评下赫然挂着严导本人的回复: 我授权的,可以用。 第75章 第 75 章(已新增) 既然授权了,那就没问题咯。 于是,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转移到严斯铭这条微博本身。 导演的影迷和艺人的粉丝还是不同。 别人拍去哪儿玩、吃什么,评论区大概率是“宝宝多吃点”、“我宝好会拍”,各种颜文字、表情加花里胡哨的彩虹屁,各种格式的控评文案,活得比水军更像水军。 但严斯铭发的这条微博,同样是美食美景,甚至还有程松宁的出镜,可人家只关心一些实际的,比如《恶种》的后期进度到哪儿了;导演的肝还好吗;过年期间还跑出去,是不是出差去给影版《大江流》实地勘景了…… 而路过宁粉在这里捡到了粮,呼朋唤友地空降一批人! 他们也不占别的地方,就在热评楼中楼里回复。 “严导好会拍哦,把宁宝拍得很好看!” “严导过年好,严导辛苦啦!” “这地方好熟悉,严导去宁宝家吃饭了?”[作者赞过] 一条条往下翻,严斯铭总算看到了想要点赞的回复。 他一赞,评论自动高亮。 其他再看到的人,自然而然就懂了—— 恐怕不是什么勘景,而是单纯跟着程松宁回家吃饭了。 这件事情虽然双方都没有明说,点赞也不完全的代表回应,但根据宁粉积极给出的各种佐证:餐厅的桌子、桌布,背后的酒柜、镂空隔断的摆件,等等细节都能和程松宁过去晒出的“年夜饭”对上号,以及严斯铭还拍了人家私人牧场,属于XX识图都辨认不出来的景,更是助力证实了这一推断…… 得到准确结论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两天后。 早就已被酸透的饭圈还是条件反射地发酸了:人家关系好到都能带回去吃年夜饭,一起去牧场跑马潇洒,怎么你们的进度落后这么多呢! 是正主演技不好、营销不够吗? 还是因为公司资源人脉不给力? 反正谁也说不清,问就是宁妲己更会媚…… 年假结束,很快又迎来立春。 这时,大大小小的组讯如同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 倒霉又天真的粉丝扎堆聚集在营销号评论区,披着不知道谁家的皮,表面无心吃瓜,实则睁大眼睛选择性舔饼。 急着赶第一季度KPI的瓜主、“内部人士”也没闲着,彼此之间通好气儿,陆陆续续开始爆料:爆配置,爆选角,爆渠道,什么都有。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爆一爆风口浪尖不适合说、现在拿出来暖场刚好合适的料。 @阿猹酱[仅粉丝可见]:小来一则马后炮。 红不红真的看命。有人不稀罕配角,哪怕是有操作空间的黄金配角也看不上。自持身份,觉得丢面儿,结果别人要么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要么大器晚成了,而哥哥的个指最高记录还停留在恋情曝光的那一天[紧紧捂住小猫嘴巴.JPG]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人这么说,那真实度有待保留。 但当准确率高低不同的瓜主都发出差不多的“料”时,大概率只有两种极端可能:下加强版水军了;业内皆知了。 至于眼下这种情况属于哪一种,不言而喻。 粉丝还在挽尊:哥哥在转型,哥哥在争取更好的班底。 结果正主根本舍不下脸面去尝试新的题材,以为咖位和流量就是全部、认不清自己的定位,又怎么能说别人没给过机会呢? 这分明就是眼光局限了发展呀! 再看看隔壁,前年在竞演综艺里看到这位的时候,顶多只觉得人会翻红,构不成多大威胁,更多同龄小生团队没准都没把糊糊当回事,谁知道人家第一回演电影,休了年假回来都能直接去电影节走红毯了。 这一手弯道超车,属实是把风水轮流转给玩儿明白了…… 有的时候,内娱的星运就是那么神奇。 日子不到,一天不爆;一路领跑,一朝抢超。 至于扫射到了谁,欢迎各路破防粉圈对号入座。 反正《烂红》已经拿到了本届大众电影百荟奖的入场券,就算程松宁本人不拿奖,他也已经完成了大荧幕处女座的完美亮相,拿不拿奖都是赢麻了,只要将来资源和作品跟上,不愁没机会到台前竞争。 这事儿还要说到新鲜公开的大众电影百荟奖的提名名单。 当时的程松宁一个人住在小牧场,潇洒又自由。 他牵着胡日查站在一个山包的顶上接了电话,只听到那头乔艾断断续续的“啊”了一声,又“啊”一声,程松宁完全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他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觉得这小子八成是在催自己提前收假,于是直接送上一顿“好好好,你说得对”的敷衍套餐…… 等到傍晚再联系上时,打电话的已经成了严斯铭和欧娜。 这俩人的电话也不是头一次撞到一起,程松宁选择先接了欧娜的,对方开口就是恭喜:“你运气不错,小年届拿到了最后一个提名,虽然大概率轮不到你拿奖,但聊胜于无。” 程松宁还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那……那我还是不去吧。” 反正之前就是这么决定的。 欧娜倒是纠结起来了。 不仅如此,她这会儿甚至有点后悔松口让他休息那么久。 而程松宁也比她预想之中更加坚定,百荟奖这么好的亮相平台,说不要就不要,除开他是因为好强、性格上苛求完美,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真是来“捡漏”的,可见程松宁本身对奖项的得失心还没大到“魔怔”这种程度。 “……你到底是演得少了。” 欧娜只能叹气:“苗妙20岁出头就拿到第一个影后提名,但等到‘二提’的时候,她现在已经快30岁了。你大概还没关注过大名单,女演员部门有一位今年才18岁,刷新了苗妙保持数年的记录。这样的压力,真不是每一个演员都能扛得住的。而你,和你一起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的,年纪最大的是57岁,他比你大了30岁还要多,这也是他入行以来的第一次的提名。” 程松宁静静听着,小锅里的奶茶烧得呼呼作响,毡房里充满带着奶味儿的香甜气味。 “所以我也做好了持续尝试的准备。” 他揭开盖子,过滤掉茶叶,将热腾腾的奶茶倒进杯子里。 “娜姐,我这很好,如果你也想休息的话,可以过来玩。” 程松宁的态度是明确的,也充分向欧娜表达自己目前的心态,他稳得住,重视的同时又没有过分的在意结果。知道自己拿奖概率不大,索性一开始就放宽心。 欧娜不再劝他,直说在外头玩儿的时候一切小心。 挂了这通电话,很快又接入了严斯铭的电话。 “又在外面玩了一下午?” 程松宁笑道:“去山里转了转,好不容易停了雪。” 严斯铭的那头很安静,大概率在工作室里,他很自然地说起百荟奖的提名,也没问程松宁会不会来,而是从自己的角度径直分析起了今年的获奖热门:“苦难就是最好的底色,无论是什么题材,最好的搭配方式永远是先镶嵌一个悲剧内核,毕竟百荟奖就青睐这种配置。别看这届是小年,真要细论,里头也有不少说法……” 听他说了几分钟,程松宁了解了,问道:“也就是说苗妙有可能捧杯咯?” “嘉衡的公关已经铺垫得很到位了,苗妙在同期里也的确出挑,学院这边大概率不可能真的捧出一个18岁的紫微星,那得是什么天才演员啊?就算真是天才,也不带这么个捧法。” 严导没明说,但言下之意,苗妙封后的可能性就是最大。 相对应的,《烂红》如果瓜分了最佳女演员这么一座大奖,在其他方面的竞争力就会遭到分流,没有碾压式的优势,“此消彼长”就是不可避免的。 大众电影百荟奖两年一届,入围作品的体量比其他两个一年一办的电影节而言,大的可不止一点。哪怕是评奖小年,相对其他两大奖而言,提名库里的佳作也不少。何况严斯铭今年不止《烂红》在列,被他本人嫌弃的《苦刀》也有大大小小共计6项提名。 程松宁听着不由笑道:“那恭喜严导两头开花了。” 严斯铭也不恼:“你就故意气我吧。” * 苗妙成了本届百荟奖的影后热门人选,似乎昭示着这一批女演员进入了白热化竞争阶段。 宋希妍拿到女配提名,俞佳也终于等到了新的机会。 除此之外的女演员部门,小银幕那边竞争似乎更加激烈:略小一点的明露借力《大女人》强势崛起;席勤勤无缝进组、存货满满,新饼仍在源源不断的制造之中;还有更年轻的祝妮实力、流量并存,领跑一众新生代小花,好资源一个接一个;爱豆转型的丸丸也开始发力,翻年过来频频上剧刷脸,有望向上争夺前辈们的资源…… 比起百花齐放的女演员,男演员这边则是频爆黑马。 程松宁手握百荟奖提名直,直接超车一众同龄小生! 大器晚成的周信崇打破叔圈格局,从不温不火到直接飞升,手握一番主演双台破2实绩不说,同时还打入了电影圈,拥有了一部戏份不少的“存货”。 救场捡漏的王思贤则专注在正剧男频深耕,演技派标签得到观众的检验、愈发稳固。 这仨属于真黑马,只是爆在三条不同的赛道。 相对而言,新生代里多得是赔本赚吆喝的虚红。 从后续资源可以判断,真正出头的其实很有限。 童星出身的牛萌萌机会不少,有国民度和观众缘打底,血条不是一般的厚,转型看起来也颇有成效,同时期里唯一能和他对抗的大概只有鑫润的唐太子。而唐曜也是正经科班生,并被鑫润实打实堆出了存在感。二人虽然同岁,却相差了10年的戏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乐意还是不乐意,他们都已经成功捆绑,成了网友提起一个、就会自动想起另一个的“宿敌”…… 元宵节后,出节的第一天。 两年一度的百荟电影节开幕,在S市举办颁奖典礼。 一众现役活跃演员前几天还被拉表放到一起讨论,这会又因为一场典礼一下子拉开差距。表生表死又怎么样呢?能来的才是赢家! 红毯上星光熠熠,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有那么一分傲气。 颁奖嘉宾单独行走,提名剧组的演员主创们则大多按着团队的节奏来。《烂红》剧组登场时,苗妙和宋希妍一红一白引起了全场、乃至全网的轰动,但同时让大众无比遗憾的是,程松宁没有出现在“修罗场”。 【殷虹白薇美翻了,所以李彦恒老公呢?】 【你们不知道从草原走出来多难吗?赶不上啊!】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调侃还是在认真回答……】 【男演员红毯就靠支楞了,结果他还不来?】 【讲个冷笑话,程松宁年前采访时说要连休半年。】 【这话我真的没法儿信,要不你骗别人试试?】 【不是,就算没提名,跟着剧组走红毯也是理所应当、不会有人说的,何况他还正儿八经拿到提名了啊……】 正如密切关注着百花奖颁奖典礼的千万观众所想,红毯主持人也问出了这个问题,导演严斯铭代为回答:“他觉得自己现在状态不算太好,当然,我可以理解,所以也愿意给他更多的时间调整。” 言下之意,我同意的他不来,想怎么地? 至于你们这些吃瓜的,要么就一起“理解”,否则就别多管闲事了。 主持人站在旁边果然一哽。 同时,差点绷不住的还有苗妙。 她是知道实情的,所以听严导这么一说,苗女士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红毯小插曲被观众放大解读,已经被发散到“程松宁从《恶种》杀青难以出戏,正在休假换状态”,又或者“严导秘密筹备《大江流》,程松宁未到场配合烟雾|弹”。 总而言之,你严斯铭两部电影在提,你口气大、说什么都对,哪怕是在热度大几千万的直播镜头前糊弄观众,大家也没法儿辩驳…… 当晚的颁奖结果,其实并不怎么让人意外。 《烂红》助阵苗妙正式封后,爱情题材固然是限制,但也更加凸显了她的演技发挥。当然,同剧组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的提名就落空了。 本届的影帝奖杯去到了57岁男演员的手中。 他在《沥青》中饰演了一个聋哑单身父亲,靠捡废品养大了捡来的弃婴,将小人物坎坷渺小的一生刻画地淋漓尽致…… 程松宁本人虽然没到场,但江湖仍然有他的传说。 显示《烂红》最佳女主角、最佳配乐、最佳原创剧本三次领奖,领奖人都提到了他: 苗妙大赞师弟的配合和包容,称他这次没来,是为了更好的下次;配乐团队直呼程松宁是他的缪斯,看到他脑子里自动就有旋律;而周青岚的致辞,直接把程松宁一举提到了“贵人”的高度—— “那是两年前的夏天,有一个年轻演员跟我说,这是个很好的故事,我应该坚持下去让更多的人看到它……” 程松宁没看直播,但他听到了小艾同学的转播。 “我的天哪,还有这一段?真的不是周副导自己加工的吗?怎么回事,宁宝,你都没和我说过呀!”乔艾的声音夸张而激动,程松宁隐约能听到他外放音响里的一些声音,“他哭了,我的妈呀,真的哭了,笑死我了。台下严导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妙,好像很想冲上去捂住周青岚的嘴叫他别说了。” 事实上,现场的严斯铭是真的又气又好笑。 气得是程松宁吃的苦他仍然未知全貌,好笑的是周青岚这番真情实感的发言,尬得人脚趾抠地的同时还莫名感动…… 但场上其他有类似经历的电影人却很共情,更别提被周青岚感动到的观众。 【程松宁当时伤退了,但还没参加品格,也很艰难。】 【也就是说,两个差点改行的人碰到一起了……】 【还好没改行!内娱不能失去宁妲己呜呜呜呜!】 【周青岚加入瑰影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别人没这运气。】 【有才华又努力的人,命运多少会眷顾他们QAQ】 整场颁奖典礼顺顺利利,没什么突发事故,具体票数由官方渠道公开后,大众也对本届获奖情况接受良好。看似平淡的一届,其实后续的热搜话题并不少,包括但不限于:【八年了,苗妙终于封后!】、【严斯铭双提双落】、【本届最大黑马电影是《沥青》吗?】、【程松宁去哪儿了】、【30代男演员三大奖获提现状】…… 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正月十七。 程松宁飞回S市,见到了容光焕发、喜色未消的苗妙。 “严导邀请我去客串《大江流》,我答应了。” 苗妙能不答应吗?她本身就很乐意。 如果不是档期实在不太好安排,让她倒头来再给程松宁一番大男主抬轿,苗妙心里其实也能接受。毕竟好班底的电影不是想拍就能拍的,趁着自己如今还算年轻,多尝试不同的题材,留几个经典角色,这种事情谁能拒绝啊! “是吗?” 程松宁下意识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拿苗妙和书里的重要女性角色做匹配…… “你是怎么打算的呢?别告诉我你真休半年?” 苗妙拍了拍师弟的肩膀,适当地给他施加一点儿压力:“你是在休息,人家却不觉得你真在休息。就像严导的意思明明是‘程松宁在休假,他爱休就休,别问了’,可大众理解的是‘你在调整状态为下一部做准备’。这下好了,全卷起来了!光是我所了解的,就有好几个原本耽搁着的项目一夜之间催动了。” “人家都行动了,你这休半年,合适吗?” 不愧是欧娜亲自带过的人,说出来的话都一个味儿。 程松宁只得转移话题:“这咖啡不错。” 苗妙轻声娇笑:“那你猜这咖啡是哪儿来的?” 不等程松宁回答,苗女士自顾自的解开谜底:“之前,你接受采访时夸过山海在后台准备的咖啡好喝,人家华总亲自送来给娜姐,说是给你额外的新年礼物。” 程松宁:…… “所以,知道了吧?”苗妙笑得意味深长。 这还只是拿到提名,要是真拿了奖,别说是送些咖啡豆,让哪家老总亲自给你煮咖啡都是可以的! 第76章 第 76 章 程松宁纵使没有获奖,也引起了大范围的紧迫感。 一个提名,直接给到上至40+、下至20+大部分男演员压力。 百荟奖史上不是没有比他更年轻的,甚至不乏天才评价的提名演员,但事实就是,更多的人被刺激到之后,只愿意认定他们所看到的事实:多大年纪拿到的提名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松宁既具备拿奖资质、又不乏资源,这才是他被忌惮的原因。 “弯道超车”仿佛是个轮回,隔几年就要上演一次。 真要说的话,这一批的男演员里,其实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在学院吃得开的。能拿一部又一部的资源使劲儿堆,谁的背后都少不了资本强推。在没有程松宁之前,“电影咖”们你追我赶,摩肩擦踵地刷票房刷资历。大家始终在同一个区间,好的不够好、差的不算差,并没有谁真正打出领跑优势…… 直到程松宁以黑马之姿、强势拿到目前最高“印象分”。 维持数年的格局,这才倏然失去平衡! 《烂红》固然是佳作,对男演员而言,并非是特别具备发挥空间的,但仍然被演绎得有深度有余韵。再回看官方后续公开的投票结果,可见评奖小年也挡不住演员部门的激烈竞争。 在这样综合考量之下,百荟愿意给到程松宁一个提名,代表什么呢? 不正代表他是学院愿意青睐的那种演员? 而这个提名,更是直接刺激到一些半冻结项目融化回暖。 大众电影百荟奖颁奖典礼落幕后,各大平台营销号偷偷带起的节奏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伴随着开春复工,各路资源都变得紧俏了起来,具体体现在:大大小小的项目都开始在班底配置上使劲儿。 他们试图用已经被验证过的公式来复刻成功。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部电视剧想拿到S+的定级,要么有强力的制作出品公司托底、辅以双渠道平台,要么国民级导演、主演自带收视盘,最差最差的情况也要有至少一个大流量扛起招商重担。 而一个电影剧组,在没出成片前,依赖的也是配置。 《烂红》换人来拍、换人来演,能红、能拿奖吗? 恐怕是不能的。 不是这个级别的配置,真够不上。 如今你启动项目,我也筹备着开机,可是圈里好的摄像、灯光,服装、配乐,乃至一个控场统筹,就跟好演员一样,数量有限的同时、档期还不一定对口。眼下,他们都成了各个剧组热烈争夺的资源。 谁都想码到最佳配置,万一回头就差这一点儿效果呢? 抢人大战也很快就从主创班底蔓延到了演员这边…… 关兴和周青岚正在联合筹拍一部小成本公路片。 本来,周青岚拿到百荟奖的最佳原创剧本,还提名了最佳编剧,按理说他要开新本子拍新戏,这些荣誉应该会起到一个活招牌的作用,不说能吸引来多牛逼的演员或是幕后,起码可以多出不少的选择吧? 结果迎面撞上开春后的立项狂潮,光是抢人都抢不过来! “《大江流》这边还好,毕竟还在筹备期,档期弹性比较大。但我和周青岚的这个本子,还没开机就已经有人毁约跑路了,估摸着都是冲那些‘大制作’去的。周青岚目前在紧急联系备选,虽然没怎么耽误大事儿,可我是真感受到项目在膨胀,但凡有能力开得了局的,都急急忙忙地筹备起来了。” 关兴说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时,难免带点主观情绪。 严斯铭主屏幕是《恶种》的一些素材,侧方竖屏是灵感突现时画的《大江流》分镜。听着关兴的汇报,他这会儿也先不做事了。 一声冷哼后,严导双手离开键盘,又推开了触控板。 “选不到人就去海选,周青岚当初也是坚持投了小半年的组讯,这才碰到程松宁去试镜。你呢?有演员跳车,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我这里抱怨发牢骚,而不是先把问题解决了。怎么?要我替你出头吗?” “这是你的电影,你要对自己和观众负责,而不是被我的想法和习惯左右。” 关兴脸一红,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 但严斯铭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骂道:“被瑰影挑中的演员就得感到荣幸吗,说得好听点儿是‘御用’,可水往低出流,人往高处走,人家凭什么一次又一次来你这儿救场、给主角抬轿?关兴,你的脑子也该变通了,如果不是看重交情,就这点儿诚意谁愿意来?哪怕是薅羊毛,也不能光逮着那几只薅吧?” 关兴被骂得整颗脑袋都是通红的。 他抠着手,讷讷道:“程松宁也不是谁都碰得到啊……” 见严斯铭没反驳,关兴又壮着胆子道:“那苗妙不也答应了给《大江流》空档期了嘛。人家还是新晋也影后呢,她都愿意舍下身段,其他人为什么不愿意?” “……” 严斯铭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门口:“你出去。” “干嘛?” “室内26度,显然让你热昏头了;外面只有6度,比较适合让你不清醒的脑子冷静下来。” * 《烂红》《苦刀》双提,大奖没拿,但小奖不缺。 捧出一个影后、一个提名影帝,也算严导的功劳一件。 除此之外,由严斯铭一手调|教带出来的编剧周青岚,和分管摄像、特效的副导演关兴,这两个出自瑰影、深度参与拍摄和制作《烂红》的年轻人也来到台前让大众熟知…… 把人臭骂一顿过后,严斯铭再一想,其实并不意外。 比起周青岚历经坎坷才迎来春天的职业生涯,十分珍惜自己每一个阶段的成果,更务实、更拼命,生怕一朝回到原点,关兴这一路走得未免过于顺利。他运气很好、天赋很好,但心态过于浮躁,总觉得有师父兜底,遇事不决先问师父。 所以严斯铭一直将他压到现在,才放人出去单干。 内娱的形势一天变一个样,哪怕是严斯铭也不敢保证自己不翻车,能牢牢把控市场走向。他固然不愿意看到关兴、周青岚走弯路,但也不赞同他们过度依赖自己的决策和习惯…… 烦得坐不住了,严斯铭果断出发去找程松宁。 后者从老家返回S市后,一直都是在外面吃饭,人还没回过公寓。结果今天刚收拾好,严斯铭就一声不吭地过来了,带着他买来的新鲜食材。 “买这么多?我又不会做……” “没事儿,我看着做,你看着吃,赏个脸呗。” 程松宁听着这话,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 严斯铭刚系上围裙,又走过来捏捏他的脸:“笑什么?” “没……想起山海的华总送了咖啡豆,我打算自己学着煮咖啡。”程松宁理所当然地转移了话题,又探着脑袋去看严斯铭的刀工,脸色更加怪异了—— “爆炒腰花?” 严导没品出哪里不对,嗯了一声当做回应,手下动作也没停。直到他意识到程松宁坐在岛台另一边、已经囧囧有神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我刀功不错吧?” 程松宁两手拖住下巴,含糊应了一声:“嗯。” 严大厨是有点效率在身上的,从洗菜切菜到调味烹制,再到摆盘上桌,四菜一汤也就用了半个多小时。 那盘腰花不腥,且入味,口感火候更是恰到好处。 除此之外,其他三道家常菜品也是口味卖相俱佳。 程松宁算着大概的分量吃,好吃也不敢多吃,剩余的由严斯铭解决。两个人吃饭,做得有限,自然就没得剩菜。 吃饱喝足,程松宁降下幕布,邀请严斯铭看了一场电影。 “欧娜说你下周有些拍摄行程?” “都是乱七八糟的杂志采访,哦,还有广告。” 严斯铭笑着问:“那这算是放假还是工作呢?” 他本想将人搂在自己怀里,但程松宁看电影总是很投入,喜欢以身代入跟着角色动,严斯铭索性将人团吧团吧困在身前、从背后将人抱住,然后将自己的下巴垫在对方的肩窝。 程松宁果然动弹不起来了。 他扭了扭肩膀,哼哼唧唧的:“只要不拍戏就算放假。” “噢!” 严斯铭听着程松宁的“原则”,有些好笑地问:“那《大江流》先做上三个月的准备,等到夏天再开机,算不算让你歇半年?” 程松宁被抓住漏洞,抿着唇不说话。 其实他也不是真要休半年,哪个演员真的敢一休休半年?又不是偷偷躲出去给内娱增加新孩子。半年休不了,一两个月总能行吧?做着这样的打算,程松宁心里甚至还预设了好几套说辞方案,结果都没用得上!因为无论是欧娜还是严斯铭,大家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他不高兴、抗拒抵触,一边想尽办法去协调工作…… 有那么一瞬间,程松宁觉得自己“作”起来了。 “我要是说不的话,你怎么办?” 严斯铭想了想,环紧了他的腰肢,让人靠近自己的怀里,悠悠叹气,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那就继续玩儿吧!也许你的感觉是对的,咱们没必要那么急。你喜欢《大江流》这个故事,我也很喜欢,又有剧版经验教训在前,我们都应该对它更谨慎一些。” * 谨慎的后果,是《大江流》提前开始甄选角色。 严斯铭打算预留出更多的弹性时间。 与此同时,瑰影这边也再次联系了米嘉,严斯铭考虑到各方面的效果和技术,希望能和米大师的御用武指团队再深度合作一次。 去年,米嘉推了联合执导《恶种》,而是推荐了谢宇璜。 今年,米嘉的身体更差劲儿了,他不得不开始思考后路:除了自己的羽毛要爱惜好,同时米嘉也在想着,要让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几个兄弟后续有所托付。 “这件事情我答应你,除此之外,还有……” 等到技术方面的事情解决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下旬。 周青岚和关兴的公路喜剧片《大路朝天》低调开机了,带着3000万出头的总投资,两个年轻人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恶种》的后期剪辑告一段落,进入更流畅的环节。程松宁则在半个月的功夫里,经过三个城市的轮点转,完成了4封杂志、3个广告的拍摄,以及两个线下大型站台活动。 转回S市,苏昂攒了续约庆功局,落地又是一顿饭。 这种应酬场合,席上少不了喝点酒。 酒都是好酒,程松宁不至于贪杯,但苏昂看出他的喜欢,投其所好又让人包了一瓶自己珍藏的送给他…… 吃完回来,时间已经是半夜。 欧娜留心观察着程松宁的状态,一路亲自把人送回公寓,驶入停车场,却发现固定停车位上已经停了一辆车,她只能让助理暂时停在过道。 “这谁的车啊?” 明明是一车一位,干嘛停别人的位置上啊? 程松宁没醉,但脑瓜子有点轻飘飘的。他拎着被礼盒包好的酒下了车,歪着脑袋对准车牌定睛一看,无比肯定地说道:“严斯铭的。” 欧娜:“!” 欧女士被平地一声雷炸得恍惚了好几秒。 她猛地扭过头去看程松宁,试图在这张微微醺红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震惊、疑惑,可他并没有,无比自然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不了……”程松宁摆摆手,“娜姐路上小心,我自己回。” 说着,帽子一扣、长腿一迈,人就进了电梯厅。 另一边,严斯铭手握通行证和指纹锁,趁着程松宁出差半个月,正大光明地往他家里添置自己的东西,噢,他还不忘给程松宁把看好的咖啡机也买回来了。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穿着睡衣的严导就知道人回来了。 他过去接人,可程松宁却将手里的东西提起来。 “拿着,收好了。” “什么?是酒啊。” 程松宁换了鞋子,将外套往落地衣帽架上一挂,快走六七步,直接倒在沙发上,脸却微微抬起来,煞有其事地跟严斯铭交代那瓶酒的保管办法。 严导好笑的照做了,又回头给他擦脸:“辛苦了。” 程松宁脑袋顶在沙发背上,头顶被蹭出几簇呆毛,他睁着一双过分水亮的眼睛看向严斯铭,缓慢地眨巴了几下之后,忽然开口问道:“你是故意的……” “那你想不想看到我啊?” 严斯铭蹲在他身旁,一下一下抚摸程松宁的鬓角。 “我好想你,我们还没分开过这么久。” 他说得一本正经,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带着一种微妙收敛的气息,像是温泉上方漂浮的朦胧热气,看似很轻、却将程松宁笼罩包裹起来,醺得他脸红心热。 “才半个月,算久吗?” 严斯铭抓着他的手腕,摘下程松宁手上装饰用的戒指。 “干嘛?你别弄丢了……” “看不得你戴戒指,我怕晚上会做恶梦。” 程松宁笑得人都清醒了:“我戴戒指你做什么噩梦?”伸手拿回了严斯铭摘掉的戒指,和他解释,“这是欧越那边专门设计的戒指,你看内侧的花体。” 这么一说,严斯铭才轻哼了一声。 一个百荟奖提名,又为程松宁带去一个代言。 “行吧,这戒指真的只有一枚?” 程松宁十分肯定:“目前只有一枚。并不是后续会上线的款式。”单纯是品牌方设计的、独属于程松宁的见面小礼物而已,否则欧娜也不敢让他轻易戴在手上。 “那……送给我吧。”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严斯铭第一次向程松宁索取东西。 程松宁也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将就掌心摊开、伸到严斯铭面前:“喏~” 严斯铭笑了,他拿过那枚戒指,挨个儿换着手指头试戴,最后发现左手中指刚刚好、不紧不松。程松宁看得是心里一个咯噔,可严斯铭却故意伸出手,将修长的五指微微分开,欣赏这件全新的饰品,嘴里啧啧赞道:“不错,正好合适!” “你在搜什么?” “左手中指戴戒指是什么意思。” “管它呢,没人会在意的。我只有1000多万的粉丝。” * 4月,米嘉的武指团队集体飞到S市。 他们落地之后稍作休整,就开始配合特效组一起针对影版《大江流》做系列的动作设计:上至武林各门各派,下至混混、山匪、水贼,每一组人群都分开来设计,根据原著做《大江流》的武功体系。 另一边,程松宁在瑰影和原著作者见了一面。 “你好,我是程松宁。” 古南施按捺住激动,伸出手和他打招呼:“程老师你好,我是独孤老贼,你叫我大名古南施就好。” 程松宁从善如流,喊了他一声“古老师”。 这一声“古老师”,又把古南施给喊激动了。 电视上看演员明星,和现实肉眼所见真的不同啊! 老天爷,人家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两条手臂,脸上同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怎么这人看着就跟建模一样标准隽秀呢?女娲捏他的时候想必很用心吧…… 瑰影给他们安排了一件会客茶室,古南施看着对方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又给震住了。 写不出风流典雅的主角,完全是因为我没见过这样的人! 程老师,你亲手泡的茶,我这样的俗人喝着简直就是牛嚼牡丹啊…… 但古南施很快就卸下了不自在。 他必须要承认的是,能出头的演员艺人,也许都具备不俗的交际能力,就好比眼前的程松宁,对方的谈吐往来就是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亲近他、喜欢他,恨不得掏心掏肺和他说话聊天。 “有古老师在编剧团队我就放心了。” 古南施心里熨烫地跟中了彩票似的,倒也没昏头,还记得谦虚一把:“我之前没怎么参与过作品改编的编剧工作。” 程松宁能怎么说呢,当然是鼓励他呀! 这两人在会客室聊得开心,严斯铭敲门进来了。 “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程松宁忍住瞪他的冲动,而古南施就很受宠若惊了:之前谈版权是瑰影版权和法务的人在场,严导本人并未露面。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严导。 “哪能呢,严导太客气了!” 于是,二人独聊变成了三人群聊。 话题顺理成章地从工作转移到生活,茶壶里过了新茶,严斯铭伸出左手去接程松宁递过来的茶杯,古南施清晰地看到了他中指的那枚戒指。趁着对方垂眸喝茶的功夫,古南施快速瞄了两眼,鬼使神差地想到: 严导就比我小三四岁,可我这都二胎了耶! 这未尝不是一种成功啊…… 第77章 第 77 章 “古老师最后看你的眼神好奇怪呀。” 严斯铭把程松宁带到自己的工作室,笑着伸手去捏他的后颈,力道柔和、手掌温热,惹得程松宁索性后仰着脑袋把他的手卡主。 “好奇怪?你是不是更想说好好笑?” 严导自然知道古南施在看什么。 对方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一看再看,显然对此在意。 闹了一会儿,程松宁便扭过脑袋,紧接着推开严斯铭的胸膛,自己找了个小沙发坐下。严导也习惯他这样,喜欢了让蹭一下,不喜欢就推开,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索性又转过身给他重新泡咖啡,大有将人留在这里继续长谈的架势。 闻着熟悉的香气,程松宁但笑不语。 严斯铭固然有很强的情感表达欲,但犯起闷骚来也不差。 这咖啡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弄回来的,但的确是程松宁近期的心头好,不止在家里弄着喝,在外头也有工作人员记着这一条,投其所好地只买这一种咖啡招待嘉宾。 看向严斯铭的背影,程松宁忍不住说道:“又是茶又是咖啡,今晚直接不用睡了。” 他发誓,自己说出口的话绝无深意,纯粹字面意思。 但严斯铭就要歪解:“好,谁睡了谁是小狗!” 香气越发浓郁,带着微微的烤炙香气。 这个回合,轮到严导展示技艺,他熟练地操作,同时还不忘问起自己没来之前程松宁和古南施的对话。 “和古老师聊过之后感觉如何?” “可以吧,他其实很有想法的,我觉得不止是我、你也可以和他聊聊。很多时候,我既怕自己想得太多,又怕一些细节没想到,和古老师谈过之后,感觉就好多了,就像查漏补缺一样。把他加进编剧团队的确是有必要的,毕竟没人比原作者更懂《大江流》这个故事了。” 咖啡好了,严斯铭用左手把咖啡端给他。 程松宁看他这幅臭屁的样子,又不由得笑出声来。 “有必要吗?” 就这么爱显摆戒指? 严斯铭煞有其事地道:“当然有必要了,戒指就是我这种男人的武器!” 程松宁也懒得反驳了,毕竟给都给了,还能反悔? 再说回《大江流》,严斯铭直言:“准备期还有很长,再来三个月恐怕也不太够,之前说夏天开机还是草率了。事实上,很多东西从去年和古老师签过合同之后,我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剧本配乐这些任务早就分下去的不说,包括大型建筑的置景,需要提前定制的服装,以及相关的拍摄用地审批,这些也一直在推进。” “之前拍《苦刀》,最难的是投资,因为太久没人去触碰武侠题材,都怕赔,怕扑了之后翻不了身。到了《大江流》完全没有这种烦恼,但从筹备工作开始就不轻松……” 说到这儿,严斯铭幽幽叹气。 叹完气,他又看向程松宁,语气自然而然地飘出一种作为家属的优越感,摸着自己左手的戒指,有些得意忘形的问:“反正你也和麦哥合作过两次了,他现在一边带着人配合特效组的工作,一边还准备让你把底子也捡起来,宁宁怎么看呢?” 麦哥16、7岁就跟在米嘉身边了,如今也有30年。 当初还在《演员的品格》时,定级赛里米嘉就给过程松宁一次“特别待遇”:《剑与花》其他演员的指导用的是节目组请的武指,而程松宁的一对一指导是麦哥。 到后来《恶种》再度合作,麦哥对于他来说也是熟人。 “我能怎么看?台下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的本事除了那点底子都快得差不多了,当然是要重新捡起来的。” 说到底,程松宁身上还是有点儿包袱在。 他说的底子掉光了,是有一定夸张成分的。 《恶种》的动作戏和武生的看家本领不是一个路子,招式路数更多的时候其实是为了画面效果服务,纵然有可通的地方,但说到底是两样技能。程松宁既然想要把《大江流》演好,就绝对不能像张亚盟那样,只管在屏幕前做个花样子…… 严斯铭又去牵他的手:“那就好,慢慢复健,不急。” 程松宁任由他扣紧,说:“你就可劲儿的支使我吧!” “不敢不敢,我一切都听宁宁的。” 严斯铭除了在片场指挥地动程松宁,其他任何场合,他都是完完全全的被动位,哪怕工作上的安排也是商量着来。 但这几天程松宁的“纵容”也确实把严斯铭喂飘了。 独孤老贼离开瑰影后,他仍然将程松宁留在瑰影,硬是让人陪着自己加班到晚上,美曰其名:反正都睡不着,不如跟在我旁边看我剪片做事。 “宁宁那么聪明能干,将来考虑转型做导演吧!” 严导说着,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男演员的职业生涯纵然更长,但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对方并不会做一辈子的演员。程松宁心里总有一块地方留给自由,或许是十年、二十年,总而言之,那一天一定会到来。但做导演就不一样了!很多导演起步的晚,一开始也并非是导演,这项工作要么吃天赋,要么吃经验,何况还有自己在,手把手教总行吧? 程松宁想笑:“我转型?不好意思,我直接转行。” 我不是你,身上就一个肝,可要爱护着点儿来…… * 《大江流》筹备工作开张地如火如荼,《恶种》的后期也同步在推进。 4月底,谢宇璜带着团队从G市转移阵地到S市。 他这一来,就宣告着片子将进入最后的特效整理阶段。 在此之前,谢导和其团队一直驻扎在G市,但两边属于是远程联合工作,所有人每天都是对着电脑和各种机器,在哪里加班其实并没多大的区别,但《恶种》的特效到底还是要回到S市来做。为了全片长度加起来并不多、但有大量超细节处理需求的画面,超过50个人的团队可能要在S市一直待到夏天…… 因为严斯铭过于严格的标准,他总是不满足,一次次的修改、甚至重做。有人管这叫吹毛求疵,也有人称之为精益求精。 “我只想说,这是我后期工期最长的一部电影。” 谢宇璜从前也是个内卷狂魔,直到遇到了严斯铭。 他不得不承认: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个世上,永远会有新的天才赶超老去的天才。 年轻力壮的严斯铭身兼两个剧组的工作,领导着两个超大的团队,每天甚至还能抽时间打拳健身,防止自己身上的肌肉退缩、身材变形…… 严斯铭请他喝咖啡,笑着道:“这才过去几个月!” 谢宇璜注意到他左手的戒指,撇着嘴角,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什么意思啊,你都这么忙了,还有时间谈恋爱?” “哈哈!”严斯铭只是笑,然后又习惯性地转了转戒指。 “我看不下去了,你干脆逼死我!” 谢宇璜是个大龄单身汉,身边纵然有不少来来去去的红颜知己,但他本人的感情之路并不顺利,甚至称得上坎坷。年轻时候的谢导也是个标志帅小伙儿,和圈内的女演员、模特儿都谈过恋爱,甚至一度传出结婚的消息,结果都是不了了之。到如今人都40了,也没见着有任何尘埃落定的迹象…… 听到谢宇璜破防,严斯铭笑得更放肆了:“要我说,谢导你也要抓紧啊!” 这句话起了头,直接把谢宇璜震得一噎。 “男人的青春是有限的,过了花期就开败了,趁着现在还是人模人样的、有钱有力,就该抓紧时间解决人生大事。记住,别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高了,你要是犹豫呢,就会败北,主动才有故事。” 这话乍得一听很有道理,仔细一想又有点不对。 谢宇璜嘴硬道:“我会缺人?” 他刮刮胡子、洗个头发,换一身体面衣服也还是个帅大叔,怎么都不至于拿不出手吧? 严斯铭笑道:“行吧,你喜欢自欺欺人也可以。” 说完,他左手端起咖啡,长腿一迈又往自己工作室去了。 留下谢导咬牙切齿抓住路过的助理:“我看着很糟糕?” 助理死死抿着唇不敢作答:“emm……” “算了,你走吧,问你等于白问。” 气得谢导也没心思品咖啡了,刚准备三两口干掉,结果被烫了个正着! 草,严斯铭有什么毛病为什么非要来伤害我啊? * 4月过完,5月来临。 S市进入夏季的同时也进入雨季。 《恶种》的成片还在酝酿,但已经开启后续的粤语配音。 程松宁这段时间一边跟着麦哥的团队“复健”,一边学习粤语。同样过来补配音的还有周信崇。 周老师翻年过来可谓是春风得意! 《汨江凌乱》首轮播完双台平均收视2.53,完完全全占领了寒假档不说,次轮单台亦有超过1.9的平均成绩,如果今年没有第二部质量堪比《汨江缭乱》的剧王出场,那这部剧已经有99%的可能锁定全国年冠了。 “周老师越忙状态反而越好啊!” 周信崇这小半年里不知道听了周围多少吹捧,但严斯铭这么一夸,他还是下意识地谦虚了一把。 工作人员送来几瓶水,周信崇接过时,余光不经意看到了严导手上的戒指。但他到底不是素人作家,瞥了一眼也就够了。直到会议室里其他人七七八八的都来齐,室内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他就没再关注这事儿…… 整场会议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 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严斯铭和谢宇璜也只是传达了一些工作安排,他们显然没有给演员第二种选择:比如请配音演员配音。 开玩笑,不会说就跟着老师一句一句地学,等学好了再去录音! 如果这点儿时间都抽不出来的话,那这部两个多小时的电影也不差几分钟的镜头,删了更快,对片方和演员来说都是更方便的解决办法。 散会之后,第一版打样的服装也送了过来。 周信崇凑热闹去看了一眼,心里既羡慕又感慨,晚上便约了程松宁出去喝酒。 “崇哥还需要借酒消愁?” “你就别取笑我了。” 程松宁先抿了小半杯润润喉,他旁边的周信崇倒是慢慢吞吞的喝一口停一会儿,人还没喝小半两,目光先飘忽了起来…… “红了之后,才发现滋味儿也不过如此。” 周信崇说着,又仰头灌了一口,用力一抿嘴,“很多东西,我已经错过了,哪怕现在再拥有,也不能获得当初期盼的那种快乐和满足。” 他和程松宁碰杯,又说起白天看到的《大江流》戏服。 “我22岁的时候,接到第一个男二的角色。改编来的武侠剧,江湖恩怨、爱恨情仇,我很用心地去拍,从不假借替身,无论是什么天气、什么时间点的戏份,我没有请过一次假、迟过一次到。” “很久之后,我依然认为那时的我状态是最好的。同样无法否认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极其嫉妒当时的男主角……” 说到这里,周信崇顿了顿:“我猜你已经知道他是谁。” 程松宁没说话,只是举起杯子又跟他碰了一下。 “我是真的羡慕了他好久,哪怕他现在的资源并不如我,甚至早已不像从前那么好,但我的心里已经生不出任何的窃喜,又或者幸灾乐祸了。他比我大两岁,做惯了主角演不来二番,好的电影剧本也碰不到,只能耽搁着档期,让时间白白流逝。如果我今年没有出头,再过个两年,大概也会是类似的待遇。” 周信崇表面被几件戏服“触景伤情”,实则是物伤其类。 “那天偶然看到一个热搜:XXX再现经典” “原来是他上了一个综艺节目,在一个情景剧里扮演穿越到现代的剑客公子,主持人为了节目效果挖苦他,怪叫道‘XXX,你的江湖已经改名换姓了’,台下观众全在哄笑,我都不忍心看下去的时候,他仍然坚持演完,最后才说:电视剧的结局并不是真正的结局,被打败的刀客不会停滞不前,他会更加努力去突破武功,而得胜的剑客却有可能因此自满,固步自封……” 程松宁深深吸气,给二人的酒杯都满上:“干了。” 这一晚,周信崇将憋了小半年的心事尽数倾诉给了他小十五岁的、异父异母的弟弟。 程松宁亦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偶尔发表看法。 当然了,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给周老师倒酒…… 周信崇大概是和他的助理交代过行程,但程松宁这边有“门禁”,11点不到,他的手机就开始频繁振动,暗灭了又来。第三次振动时,周信崇想起这小子似乎有个“对象”,也拿出手机招呼自己的助理过来接人——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是喝不下了,有点晕乎。” 要不怎么说男人最懂男人呢? 查岗查到这个时候了,周老师还不忘给程松宁留面子。 结果是周信崇的助理来得慢一步,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眼睁睁看着程松宁上了严导的车,因为喝了酒、脑子有点钝,周信崇又结巴又迟疑地问了一句:“是严导啊?这么晚了还要带松宁回家加班吗?” 毕竟这种事情在拍《恶种》的时候也很常见。 程松宁:…… 严斯铭大大方方降下车窗摆手:“不加班,顺路回家。” 程松宁:…… * 第二天,狗仔的四连拍上了热搜。 热搜的关键词:《恶种》,后期,聚会喝酒,接人。 吃瓜群众简单分为三派:关心《恶种》后期进度的,讨论周信崇程松宁关系的,以及、八卦严导左手中指那枚象征着“热恋中”的戒指。 “恶种还在走后期?暑期档怕是无了……” “快撤回!不许你说这些丧气话呜呜!” “八酱直播间来的,跟着云蹲停车场,这哥俩挺能喝。” “这俩人属于是酒鬼会酒友,快乐加倍了。” “不是,我严导什么时候也有情况了啊?” “不是,你们为什么会好奇一个导演的感情问题啊?” “冷知识:人家也有快两千万的粉丝。” “等着看吧,国内导演都爱捧嫂子,坐等嫂子上位咯!” “此处是不是该@导演谢宇璜?搞不好就是受他影响。” 被连带着上了热搜的谢导气得脑袋都红了:“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严斯铭这狗东西谈恋爱,被骂的是我啊?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几件冲动的事情?凭什么揪着我骂!我带坏他?严斯铭又不是小孩子,除了他自己、谁还能帮忙管住他的下半身吗……” 严斯铭笑道:“怪谁?你自己给大众留下了这样印象。” 谢宇璜气得两眼翻白:“你有本事一直拍男人戏!” 除了《烂红》属于半路插队进来的,严斯铭近几年的确拍的是男人戏为主,不是没有女性角色,但不多。这也是《烂红》被高看一眼的缘故,无论是影迷还是学院,他们都鲜少在严斯铭这儿看到这样的题材。 可见严导不是拍不了更细腻的感情流,只是他不愿意拍。 严斯铭悠闲抱臂:“不好意思,下一部《大江流》是彻彻底底的男主戏。” 他的回答,亦是影迷们的回答。 但吃瓜群众会听吗?不会的。 考虑到国内导演在“捧自己人”这一方面的惯例,并未出面否认、于是被大众默认正在热恋的严导,他如今正式被列入严格考察对象—— “大江流是大男主戏,但也有很多女角色。” “偷偷塞一个嫂子进来让大家审判吧,没关系的。” “有没有人说说恶种里的女角色,搞不好已经塞了呢?” “没这个快的,电影都杀青半年了才多了戒指。” “真羡慕啊,严导可是同时双开的猛男,嘿嘿……” “???不对劲,快润!” 第78章 第 78 章(已新增) 说到底,严斯铭是个导演,而非明星。 甭管只是一个单纯的、无任何特殊含义的戒指,还是严导本人真的在热恋中、和对象打得火热,这事儿顶多就热闹一天。伴随着其他导演“捧嫂子”的陈年韵事被盘点出来,又有陆续不断的新热点覆盖,也很快翻篇了。 但无论事情闹得多大,严斯铭本人并未受到影响。 他既不对外接受媒体采访,也不在社交平台做回应。 内卷狂人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儿,两头忙着《恶种》的后期和《大江流》的筹备,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严格把控后期的大小事宜。这样的工作量,导致严斯铭每天睡不到5个小时,人也被迫素了起来,素成了一匹见到程松宁就两眼冒绿光的饿狼。 唯一的慰藉,大概是对方默认了二人的同居模式…… 与此同时,《烂红》的好消息也随着选送文件落定传来: 这部在去年揽获了足足18亿票房的现实情感片,即将在8月登陆水城国际电影节!在这之前,《烂红》需要先参加在月底在S市举办的国际电影节。 足足两个电影节的亮相舞台,这称得上盛事了。 消息流露出去之后,全网又不可避免地掀起热议! “苗女士有没有可能拿下自己第一座金爵奖杯?” “入围主竞赛单元了吗?粉丝这就开始做梦了啊!” “有没有可能,粉丝都忙着抽奖,根本没空理你们?” “不是,程松宁这才是标准的一飞冲天吧?” “是这样的,两年前的六月份,他还在养伤。” “有没有一种可能,百荟杯拿不到的金爵杯拿到了?” “拉开窗帘一看,外面也没天黑啊,就开始做梦了?” 网友们意见各不相同,除了影迷和粉丝支持,更多的还是在泼冷水。 这很正常,嫉妒是人类的一种心理本能。 固然《烂红》没优秀到碾压同届作品的程度,但不可否认,它就是一部佳作。这盘局热得太久,从去年一直热到今年,期间几次续火加温:苗妙在百荟封后,程松宁的《恶种》持续反哺,如今又传出不仅要参加S市国际电影节、还要登陆水城电影节的消息,只能说时运来了,怎么挡都挡不住! 欧娜放下了手头的事儿,开始全面把控程松宁的造型,以及这两个关键月的公关宣传。 远在Y市活动的苗妙,以及刚结束古装剧拍摄的宋希妍,包括其他主要演员也都赶了回来,大家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准备去新的舞台征战…… 在这之中,唯独远在西北拍戏的周青岚和关兴回不来。 《大路朝天》来到关键阶段,两人谁都不能离组。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哥们真的获奖了,但又去不了现场的话,严导他们也会帮我上台领奖的吧?” 关兴不仅没有骂他做梦,自己也跟着一起幻想。 “有道理!这些A类电影节才不是什么野鸡奖,你不来就不给,只要剧组有人在,该发的奖还是会发的。如果真的拿奖了,那咱们这部电影回头宣发也能省个大半儿!” “大胆点,拿奖了就自带宣发,立省100%!” 视频那头的其他人:…… 严斯铭看上去很想掐断视频会议:“晃晃你们的脑袋,听到里头的水声没?听到了就快去把脑子里的水先倒掉。” 周青岚嘿嘿一笑:“我就是大胆幻想一下啦。” 哪敢真的做梦一步登天从国内三金拿到国际A类奖啊? 但事实是,这里头并非没有操作的可能。 中影最终决定选送到水城国际电影节的8部影片里,《烂红》仍然具备一定的优势,哪怕放大到整个评奖环境里,也有一争之力。现在就只需要一个保底:入围主竞赛单元。 这里面具有最大的不确定性,多得是寄予厚望的片子“名落孙山”,也有备受公关冷落的黑马挤进大名单。 但只要确保在名单内,任何操作都会变得具有可能性…… 随着宣传片和相关流程的公开,很快,S市国际电影节率先公布了本届的入围情况,包括《烂红》在内的三部国语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十三占三,不多不少。 程松宁人在S市,也的确感受到一些氛围。 “2月的百荟奖你没去,这次还是得到场。” 严斯铭和他靠坐在一起休息,稀松平常地聊起接下来的安排。因为多方面的考虑,他本来是没有打算报S市国际电影节,但有些时候,申不申报也不是严斯铭一个人能决定的。 程松宁轻轻一叹:“去呗,难道还能临阵逃脱?” 真到了开幕式红毯典礼的那一天,他还是被现场的气氛微微震到:S市作为承办东道主,人是很多的,《烂红》在红毯上自然而然地会享受到主场优势。从程松宁和严斯铭一同登台的瞬间,他感觉到现场的闪光灯有那么一瞬间的炸裂! 【笑死,男主角和导演一起走,远离修罗场。】 【苗宋也不一起走了,毕竟差距已经拉开了惹~】 【烂红大概率不会拿奖,本届多得是ZZZQ要选#狗头】 【大家都在美美欣赏红毯,有的人真的不必自作清醒】 【有些人最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懂吧!】 【入围主竞赛单元默认是获得提名的,也许他不懂。】 【笑死,人家能到这就已经比你哥哥蹭红毯要牛了!】 电影节直播热度来得不逊色与2月的大众电影百荟奖,全球范围内的热度齐聚于此,世界聚焦于S市,的确很容易给人一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 红毯后台,程松宁见到的都是些熟人,电影圈也很小。 “想见你一面可不太容易啊。” 苗妙调侃道:“说休半年,现在是真的过去半年了。我接下来两个季度的档期可为你的《大江流》全部空出来了,有没有问过严导什么时候能开机?” 程松宁抿唇笑道:“快了,真的快了。” “第一手消息还得看你。”苗女士促狭地评价道。 忽然间,宋希妍拎着裙摆从前头飘然走过。 极细的高跟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裙身曲线仅仅一瞥也是惊艳,白纱一样轻柔到几乎无风飘起的质地,像一阵烟雾似的从二人眼前晃过。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绝大多数女艺人都“高攀不起”的定制礼服裙。 它的存在,无声昭示着纱裙主人的好资源。 对于宋希妍看似不经意,实为挑衅、显摆的姿态,苗妙目不斜视,只是嘴角的笑意有些微妙的变化。程松宁静静观望、并不说什么,苗妙也不爱在人背后多嘴。她对外态度和宋希妍不和是一回事,但从不会将矛盾引导到明面上,更不会轻易落人口实。 这几秒的插曲仿佛没有存在过,二人的聊天队伍里很快又加入了其他人…… * S市国际电影节从开幕到闭幕将会持续十天。 这十天里,程松宁的其他安排彻底停摆,同样为此大受困扰的还有严斯铭,他一边要应付各种采访、应酬,一边还有远程把控两个电影项目的推进。在这期间,谢宇璜的工作量剧增,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严斯铭对于出席两个电影节活动这么不情不愿。 “需要你撑场面的时候,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但去是一回事,奖不一定会给你。” 相比起其他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声势浩大的《烂红》在评奖上的优势反而是有限的。正是因为严斯铭深知这一点,他才会对6月多出来的行程烦躁不已…… 同样对此有所思量的还有欧娜。 她就没把希望放在这上面过! 所以欧娜只关心程松宁的亮相,以及后期的舆论把控。 “这一届的评审主席是马建军,他这个人就是太端着,思想比百荟奖当初那一群老头子还要固执。怎么说呢,有他在的评审团,国内的片子是一个大奖也别想拿,生怕别人说他徇私。上至金爵奖、下至那些凑数小奖,全特么选外国片子!六年前那一届的主席也是他,你现在还可以在某乎上搜到骂他的回复,七八百条,翻页翻一晚上都看不完!” “当然了,他现在不敢做得那么绝对了,指不定会给个安慰奖。” 程松宁听着,一时间又想笑又觉得尴尬…… 但事实是,闭幕式暨颁奖典礼的那天,程松宁不出意外喜提了“最受传媒关注男主角”。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低配版最佳男主角。 他坐在台下,又看严斯铭冷着脸拿走了“最佳导演奖”。 颁奖典礼结束的那一刻,程松宁猛然意识到:这两项荣誉,外加两个没有奖杯、只有一个“最受传媒关注新人男/女演员”名号的安慰奖,就已经是本届S市国际电影节国语电影的全部收获时,他不得不承认欧娜的话是对的—— 一个四十岁人的观念可以改,但五十岁、甚至更大的时候,他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马建军不出意外又遭到了全网炮轰。 “建议查一查这个人的血统,我怀疑是个假洋鬼子。” “受他影响,很多人贬低国语电影无脑吹捧外语电影。” “犹记六年前统治某乎热搜的提问,现在更新问题了:怎么评价第2X届S市国际电影节?” “我的评价是:狗屎!狗屎!狗屎!” “电影节可以扶持电影,但不代表可以送奖给别人。” “不会评奖的话建议评审团换班子,谢谢!” 《烂红》剧组连“二等奖”都没有拿到,这对严斯铭来说并不是什么打击,他本来都没打算报名。眼下电影节闭幕,水城那边的统筹安排已经发过来,严斯铭让人将《烂红》剧组的出席名单一一通知到位后,一行人就打算一齐飞去意大利。 落地水城后,还要转去举办地。 刚落地不到一天的功夫,主竞赛单元名单公开了。 《烂红》果然是本届唯一入围的华语片,其他两部则列入地平线单元。消息传回国内,焦点基本集中在导演严斯铭的身上,因为这是他本人第二次执导入围,甚至有一定的可能二度拿到金奖! 一时间,又有网友调侃起严导左手中指的戒指…… * 晚餐的时候,程松宁睡醒了。 他看到了名单,先恭喜了严斯铭:“有什么感想?” 严导矜持又冷静:“没什么想法,放轻松一点吧。” 比起《烂红》,他现在心里更重要的是《恶种》,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后者会更好! 因此严斯铭有这个自知之明,他能清晰地看到《烂红》的上限,同时也知道这部电影能够承载的最大荣誉,不会去奢求够不到的东西,否则就成了过誉。 也许是降低了期待,接下来的几天里,程松宁心里的紧绷感消失了不少。 他跟着严斯铭又围观了几场别的电影。 作为历史悠久、各方面都更加成熟的国际电影节,这里的氛围和国内S市的不同,或者说,偏好和包容性也有所不同。 然而程松宁专注输入的这几天,国内舆论又起了波澜—— 《恶种》的毛|片都没做出来,就有人暗戳戳地放消息说审核不通过了。甚至还有说《恶种》题词禁忌,触碰高压线要大改的。 一时间,各种风言风语层出不穷!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小道消息基本围绕着电影题材和评级做文章,细思其用意,大有将《恶种》按死在内地电影市场范围之外的意思。 别说,还真有单纯的观众相信了! 因为警匪悬疑题材限制颇多,本身就不容易过审,内容涉及到毒、血、嘿|帮的,更是审核的重点区。内地影史上不乏因为题材原因,拖着三五年不让过的。眼看着备受期待的《恶种》也将走上这条布满荆棘的审核之路,越是关心的网友越容易走进舆论陷阱里…… 谢宇璜目前是上火状态:“严斯铭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偏偏因为《烂红》的缘故,连带着《恶种》也遭到了一定的“防爆”攻击,大本营没有一个能应对的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堆到了谢导的身上,属实是把人惹毛了—— “甭管拿不拿奖了,反正你快点回来行不行?” 严斯铭慢条斯理地道:“好。” 他笑着看着不远处正在拍照的程松宁,又说:“再努力坚持几天吧,谢导,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独立起来了。”说完,也不管那边破防大骂,直接挂断了语音。 “想什么,这么认真?” 程松宁感觉到有人靠近,扭过头来:“我刚刚在想江流的水上轻功。” 严斯铭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时失笑…… * 等待的几天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水城电影节的闭幕。 程松宁坐在台下,被各种口音环绕。 他旁白坐着苗妙,同样听得索然无味。 两人一碰头,索性开始小声聊天。 这几天,有位法国籍导演一直围绕在她身边献殷勤。 起初苗女士也只是答应和对方吃了顿饭,可回头一搜名字,百科词条里显示的获奖记录甚至只有两条凑数似的水货提名,顿时没兴趣了! “欧洲这边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电影奖那么多,他竟然只有两条提名,可见是个花架子。” “不是我自夸,国内追我的导演也不少,也有要拿资源捧我给我拍电影的,条件比法国佬要好得多。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些人说归说,倒是拿出实际行动来呀,直接把投资、剧本和班底送到我面前来啊!我看网友盘点的那些导演捧嫂子,可都是量身定制呀!没到这个水平,又凭什么说追求呢?到头来,还搞得我多想要似的。” 程松宁听得直发笑:“苗妙姐说得对。” 只有甜言蜜语算什么,要来就来实际的。 完事儿前,苗妙还要吐槽一句:“那个法国佬香水喷得比我还浓,闻着就怪没胃口的。” 正说着呢,严斯铭突然站起来了! 两个说小话的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翻译小哥哭笑不得:“严导拿奖了,快别交头接耳了。” 程松宁一秒收好表情,大屏幕上的特写镜头恰好晃到第二排左侧《烂红》剧组这边,入镜的主演们同样获得了鼓励的掌声。 台上,严斯铭拿下了最佳导演奖,奖杯是个小银狮子。 他的发言仍然简短,合起来大概意思是:我来了,谢谢评审团给我发奖。我得谢谢我的团队,尤其是我的主演们,虽然这个奖是给导演的,但必须要说的是,他们也很给力。最后,针对电影节本身,我的评价是,今年办得不错,有看几部还不错的电影,感受到了电影人的创作激情,很受鼓舞。接下来我也要回去继续努力了,拜拜。 后知后觉的苗妙:“严导还挺帅耶!” 程松宁也慢吞吞地道:“是啊……” 《烂红》并不是空手走的,国语片也没有颗粒无收。 固然这个银狮奖是给导演的,但也是电影本身的荣誉。 消息传回国内,影迷和演员粉丝们欢欣鼓舞,黑酸持续破防,伴随着严斯铭晒出水城之旅的九宫格,众人的目光聚焦于中间那张程松宁摸银狮奖杯的照片。 “两年前的今天,他还在刷组讯到处试镜。” “我的评价是:风水轮流转诚不欺我。” “严斯铭一金一银到手了,谁看了不说一句牛逼!” “马建军洗白素材get:水城也只给他导演奖啊#狗头” “我的建议是,紧跟严导接下来的项目,直接舔爆。” “不用舔了,严斯铭接下来的饼都是程松宁的。” 破防的还有谢宇璜:“草了,严斯铭你不是说了颁奖典礼结束就回国,为什么我看你朋友圈的定位在XXXX美术馆?” 严斯铭:建议闭嘴,美术馆不让大声喧哗。 第79章 第 79 章 又多逗留了两天,程松宁和严斯铭这才返回国内S市。 “你们还舍得回来?” 谢宇璜(狂暴版)冷声哼笑:“美术馆好玩儿吗?外头的餐厅吃着美味些吧?哦,听说你俩还去喂鸽子了,怎么,我们人民广场上的鸽子不够你们喂啊?意大利的野生小画家画得比人民广场的流浪美术生好是吗?竟然还画了三幅!” 谢导为什么会知道呢? 因为他们后续的行程压根就没想过遮掩。 在国外的地界,这俩人大大方方的吃喝玩乐! 程松宁前脚在街边买了个冰淇淋,后脚国内网友们就知道他吃的是什么口味,立刻就去get同款,可谓是毫无隐私可言…… 严斯铭捏了捏程松宁的后颈,让他先回去休息。 谢宇璜不会针对程松宁,他只是恨严斯铭:“草,老子当年入围水城电影节,入两次提空两次,你特么33岁就一金一银在手了。” “不好意思,我需要纠正你:我才32岁。” “我说的是这个吗?”谢导更气了,他甚至开始想:“《恶种》到时候拿奖了,算谁的?” 严斯铭就算性格桀骜,但实力和实绩摆在这儿,中影有时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国内也没什么可选了。因此,他在国际电影节上的参评经验可谓是丰富,丝毫不比混过好莱坞的谢导少。此刻,严斯铭煞有其事的憋着表情说道:“算谁的重要么?拿到了也是片子本身的荣誉。何况,就那一个奖杯,怎么分?我拿银狮你拿底座?” 听到这里,谢宇璜的脸彻底黑了! “当然了,对于一个导演而言,捧出影后影帝的荣誉不比自己拿奖少,谢导,你觉得呢?” 听到这儿,谢宇璜是绷不住了。 不仅如此,他脑子里还冒出了网友调侃严斯铭一金一银在手、可以开始大胆地挑选嫂子的戏言,鬼使神差地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要捧、捧谁吧?” 严斯铭转了转左手的戒指,并不直接回答:“我要捧谁还需要启动什么步骤吗?何况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倒是谢导你,可别被内娱这些风气给带坏了。” 谢宇璜:??? 总而言之,严斯铭回来,《恶种》的后期推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效率。 另一边,除开需要就地新建的建筑群仍然在加紧施工,《大江流》的外部取景地已经进入最后的确认环节。只等《恶种》彻底完工送审,严斯铭才能将他团队中的主力整个带入《大江流》剧组。 但就是这一过渡,恐怕仍需要一些时间。 作为导演,一年出一部戏的话,有点不太现实。 三年两部,那得是上世纪的井喷期,拿命来换钱。 现在哪怕能保持住三年一部,都算是稳定输出。而维持这种产出频率的导演要么是八爪鱼成精、自带十个肝位,要么上头有自己人在、帮着一路开绿灯…… 程松宁算着大致的周期,问严斯铭:“你这么无缝拍拍戏,真的不累?” 严导先是笑:“事情也不是到导演一个人在做。” 可事实就是,程松宁一直看到他在做事啊! “没有作品的普通导演只会被圈子遗忘。” “而每一个稍有姓名的导演,不管是之前拍了多少才红、又或者是处女座一炮打响,他们后续往往都在持续不断地拍:这个项目结了,就马不停蹄奔着下一个,脑子里不断构思新的故事。因为谁都不确定出了片子什么时候能上映,谁都不想当那个“昙花一现”。我也一样,大多数时候也有这样的顾虑,只能不断地用新的工作来填补空缺,省得胡思乱想。” “当然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审核亮绿灯、院线谈得好,片子就上得快。这就跟演员在电视上刷脸是一个道理,看得多了,观众总会认识你。” “但更多没名气的导演,他们拉个投资、修个剧本没准都要一两年……” 严斯铭回看自己最近的几年,这已经是足够幸运的履历: 《苦刀》前前后后共花了快三年,期间还因为上映问题有小半年的耽搁;《烂红》是他职业生涯里流程走得最快的一部,如果把时间抻平了看,它的拍摄和上映甚至是一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属于极其幸运的一部电影;不算前期,《恶种》目前已经耗时一年,夏天结束之前如果能够剪出成片的话,就算过审顺利,恐怕也要等到冬天之后,也许更晚。 眼下还没开机的《大江流》,光筹备时长就已超过半年。 等到正式开机拍起来,整个拍摄制作周期恐怕会朝着《苦刀》看齐…… 导演产出一部作品的周期,往往是以年为单位的。 严斯铭向程松宁慢慢说着过去的五年,直把人说得直犯瞌睡,对方起初是和他靠坐在沙发上,说着说着,程松宁就倒了下来。直到彻底舒展着两条腿,将吹干后毛绒绒的脑袋瓜儿枕在严斯铭的大腿上。 他蓦然失笑,用掌心拖住对方的一侧脸颊。 “还把你说困了?” “唔……” “是因为我这五年太无聊了吗?” “不是,是因为这五年的一大半,我已经了解。” 说着,程松宁睁开眼睛,拉住他的手,又再次放缓了呼吸:“年轻的时候太操劳,年纪大了会有病痛。身体上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为了我爱惜一点吧。” 严斯铭听到这话,轻声一笑。 笑过之后,又低头捧住对方的脸颊,亲昵地捏了捏。 这一刻,他的胸腔里仿佛满是暖烘烘的热气在涌动,充满干劲儿,简直能冲到工作室再加几个钟头的班! “乖宁宁,男人年轻的时候就该努力点儿,不多干活挣钱,拿什么养老婆养家呢?” 程松宁犯困,眨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我不是老婆。” “行,那你也可以是老公。” 严导不在乎这些称谓,他在乎的只有关系。 “……” “为什么又战术性装睡啊?嘴巴嘟起来是不是欠亲?” “……” “啾~” * 7月底,程松宁迎来了27岁生日。 这一天,欧越集团又为他新增了一支代言。 从此,程松宁全身的首饰位都将被这个品牌占据。 三奢在手,笑看酸狗。 散养在内娱各个角落的粉丝即刻展开了报复性消费! 说起来,他们一年到头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吵架吵不赢,控评不爱去,正主也不怎么在社交平台互动、活得像个僵尸号。粉丝除了支持一两张电影票,大概也只能趁着官宣商务消费一波,以此表示“活粉还在,很好勿念”…… 伴随着程松宁本人又一波涨粉高|潮,还有营销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帮忙吆喝: 红人粉到底还在观望什么啊? 非要等内娱出紫微星拿到奥斯卡影帝吗? 现在入坑宁妲己,现在就能真真切切得爽到呀! 吃瓜群众什么都懂,什么都敢说,直接撕开表象—— “他们在等十八岁天才奥斯卡影帝兼首富小少爷。” “还有个车代据说也会在下个月公开,这都不满足啊?” “红人粉的胃口就是被宁妲己活活养叼的,贪得无厌。” “也不缺这点儿粉丝吧,爱粉不粉,谁稀罕!” “最搞的是戳开几个主页,人还在几个糊咖超话里打卡。” “既然都舍不下糊糊心肝,那还当什么红人粉啊?” “没准人家也盼着糊糊一夜爆红成那样呗。” “表面上的红人粉:你还不够格;实际上:宝贝快学!” 别说,内娱现在不少人都试图复刻程松宁的翻红之路。 就近着看,去年讯星第三季度播出的《演员的品格》第二季,可以说是播得一地鸡毛。为了话题和热度,演员拍大尺度吻戏、床|戏也就罢了,烂尾收官大半年之后,还爆出了讯星在开播前和参演演员签订分约合同的内幕。 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说,但凡这一批里有出头的,讯星一方面会为他提供资源,一方面,演员要将影视约分给讯星,以此达成更深入的合作(牵制)。 那要是没出头呢?这合约效力还存不存在呢? 答案是存在的。 大鱼小鱼都是鱼,区别是喂食分量的多寡。 去年下半年的讯星属于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一批怀揣着翻红梦想参加节目的演员,为了一个机会,都成了讯星篓子里的鱼,钻得进来跳不出去,讯星无论是想红烧、清蒸、干煸、熏烤着吃都行。 一个分约赚得有限,那几个、甚至十几个分约呢? 这劳动力一下子不就来了嘛! 回头不管在外头接了什么商务推广,讯星都能分成! 这事儿还是欧娜透露给程松宁的。 欧女士的评价是:“这样的分约制早已存在,艺人公司有的时候也需要分担风险,需要借助平台的资源。而分约出去的那一部分,也是从艺人本身的抽成比例里二次抽取。属于是你情我愿,‘同甘共苦’的深度捆绑。但问题是讯星的吃相过于难看,他这样更像是早年选秀节目里、不签约就不给出道名额。” 听到这,程松宁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分……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这不关你的事儿,纯属讯星贪心。想红总要付出点代价,但有的人运气也实在不好,再加上讯星当时急得只能出下策,现在才回因为一纸分约闹得形同冷藏。” 程松宁倒也不会圣父到这个地步。 星途不顺的演员艺人那么多,各有各的倒霉方式,也包括曾经的自己。如果一个个地去同情怜悯,谁有这么旺盛的情绪啊? * 8月,程松宁迎来自己的第一个车代。 至于title,自然是最高且唯一的全球代言人。 粉丝因此欢欣鼓舞,并将这个代言消息作为《恶种》进程推进的重要信号,开启种种猜测。 “是不是要来了?我说的是内个!” “是吧,不然不年不节的,突然来个代言。”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两个品牌不想互抢风头?” “内部消息:恶种还在后期。” “知道粉丝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还有的等。” “谁急了,做电影又不是母鸡下蛋,我们懂的好嘛!” “很急的话建议抓个墙头解解馋。” “摆摊的能不能滚远点啊?饭圈乞丐给爷爬!” 盛大而科技感十足的发布会后,程松宁坐在后台休息室里,恍然想起拍《恶种》的某一天,他收工和严斯铭一起回酒店,碰到导演助理小孙开着一辆车驶出停车场,当时严斯铭还调侃自己舍不得买车…… 数月之后,程松宁买不买车都不重要了,品牌方已经将定制的全球限量款送到他身边。 小艾同学幽幽叹道:“鸿鹄当初就给咱们一辆小破车。” 后来还因为吃不消这二人疯马一样的试镜量,又用一个胡扯的理由强制收回了代步车,每个月只给一定的打车报销。 程松宁也笑:“那辆车离合总是出问题。” “没事,现在都好起来了!” 乔艾也因为这一年多的磨练,处事更加稳重。他已经能接手并独立完成一部分欧娜的工作。行程结束,还有个晚宴,欧娜没来,乔艾将程松宁妥帖地照顾好,谈吐和行事也越发有那种感觉。程松宁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欣慰又感慨。 “小艾同学,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乔艾坐在后座,给他拿了瓶水,说道:“什么打算?继续推进你的商务,跟着娜姐一起严格过滤你的各种邀约,整点更牛逼的本子让你拍个爽!” 程松宁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伸手怼了他一下。 “怎么啦?”乔艾毫无知觉,继续报行程,“《大江流》应该快了吧,咱们回头还有三本杂志要拍的,时间应该来得及的,反正都是那边配合。” 哎,小艾同学也变成卷人咯…… * 眼看着要第三季度都要走完了,《恶种》全部剪辑工作宣布完工,在8月过完之前,召开了第一次内部试片会。 程松宁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如释重负感! 同样抽时间飞过来参加试映的还有刚从新剧杀青的周信崇,《恶种》的一众主演们时隔大半年再次相聚,大家的状态似乎又不一样了—— “哎,萌萌怎么黑成这个样子了?” “白净萌萌”变成“黑皮萌萌”,视觉冲击还是很大的。 牛萌萌羞赧一笑,只是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红晕。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他的声线似乎也低沉了不少,笑着解释自己整个夏天几乎都在露天拍戏,可能是皮肤本身不经晒吧,所以一下子就给晒黑了…… 但事实是什么呢? 乔艾说了一个听着很离谱、但极有可能是真的小道消息: “牛萌萌据说是为了拿到角色才把自己搞这么黑。之前他去试镜,一切都挺顺利的,谁知道制片觉得他形象太小白脸,气质也过于稚嫩,于是牛萌萌狠心做了全身美黑,以此来改变形象气质、拓宽戏路。” 程松宁:“听着像一位港区前辈的青春版。” “是这样没错!”乔艾也不否认,“这种说法之所以有可信度,是因为牛萌萌的确在变黑之后,就接到了那个片子。要知道,同期和他竞争的都是25岁往上的演员!大概人家也是看好他的,只是因为形象问题犹豫,谁知道牛萌萌这么狠?” 这样的决心和狠劲儿,说实在的,一般人都没有。 再说回《恶种》的内部试映,瑰影的内部放映室第一次迎来这么多的客人,除了咖啡和冰水,都来不及给大家准备别的东西。 周信崇品了品,赞道:“哎,这味道不错!” “怎么样,不错吧,这是我们小程老师的品味。” “有点熟悉啊?” “周老师当然会觉得熟啦,这不就是你们山海的华总当初用来招待的咖啡吗?小程老师还夸来着。” 工作人员这一说,周信崇想起来了。 只是他这一时没转过弯来,想不到为什么瑰影的咖啡也是这个味儿…… 幕布放下,试映开始。 和当初拍摄的顺序不同,开场是阿囝丢掉烟头、换了根棒棒糖,骑着他改装的二手摩托去校门口接榫头儿,他要为小弟找回场子。 巷尾这头是小打小闹的荷尔蒙混战,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个角落,老瓦同样举起一根铁棍,用力敲在对手的后脑勺上,一击即倒;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血迹蜿蜒而出,直直地流向他的脚底。 下一个画面,视角又转回阿囝的身上。 他笑得桀骜又乖张,吐掉嘴里的棒棒糖棍子,沾着灰尘的靴子不轻不重地踢向几个校霸,一番剧烈打斗之后,他竟然听不出多大的呼吸声,可见游刃有余。 “喂,借了我们榫头多少钱啊,是不是该还了呢?” 鼻青脸肿的校园混混把他们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来,颤着手递到阿囝面前:“就、就这些了,其他都花出去了,真的,没骗你啊!” 阿囝并不管一个劲将自己往后拉的榫头。 二人之间的小动作被镜头给到特写,似乎昭示着什么。 他上前一步,接过十来张皱巴巴的钞票,带着几缕血污的手指一张一张地点数,然后随手朝后一扬:“拿着。”榫头乖乖接过。下一秒,阿囝长腿一伸、又是几脚揣向混混…… 这一段的配乐是同一首曲子的两种变奏,插着衔接竟然也不违和。 因为是内部试映,大家也不理会什么观影秩序,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以至于张励开场就怪叫:“草,我好特么帅!” 和牛萌萌美黑类似,张励也因为新戏增重了超过20斤。 胖了一阵子,他几乎都快想不起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儿…… 众人哄笑,又说起程松宁。 “阿囝这么乖一个崽,全被老瓦给教坏了。” “老瓦啊老瓦,你罪孽深重啊!” “还是那句话,阿囝罪不至死。” 《恶种》的节奏很快,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切入第一条主线:老瓦办事错留尾巴后,决定暂歇一段时间躲避风头,让阿囝临时顶上,帮他送一段时间的“货”。 阿囝懵懂入局,在一个雨夜遇到巡查的高级督察宋永峥。 一黑一白两条主线就此相缠…… 将近两个半小时的片场,大家起初还会频繁交流,越往后看,小放映厅越沉默,片尾曲出来的那一刻,众人意犹未尽:“这真的完了?” “黎应明也不干净吧,宋永峥亲眼目睹弟弟并非主动跳楼而是他人导致的坠亡,他真的就此甘心?查灭门案都查了快20年,现在唯一的亲人死了,难道就任由警方给阿囝定罪,好给黎应明铺平上位之路?” 第80章 第 80 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宋永峥早就和阿囝相认,为了让弟弟脱困,他说服对方给自己做线人, 到时候好戴罪立功。但是阿囝又没有和黎应明的卧底互通信息, 因为信息差的存在,导致情报网内部出现混淆信息, 使得对方认定阿囝是老瓦的下一代, 老瓦选择玉石俱焚是为了保全他, 这才在最后关节对阿囝下了狠手?” “不对啊, 阿囝如果已经和哥哥相认,那他最后就不可能再回去帮老瓦了!” “生恩养恩都是恩, 他帮老瓦只是一个条件反射。” “行吧,你觉得对就对,反正我不赞同你的猜测。” “黎应明看到宋永峥出来时, 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我怀疑他猜到宋永峥知道阿囝的死不是自杀,并且两人后面绝对会分道扬镳,因为宋永峥最后的那个表情是洞悉一切的冷漠, 他不再将黎应明视作自己崇拜的对象!父母的血仇,再加上阿囝这条本不该就此结束的命, 而黎应明为了自己的仕途已经做错两次了。” “还后面呢?没啦!结局就是黎应明擢升助理处长, 而宋永峥还需要面临一系列的查办和处罚……” 放映结束, 主演们吵做一团。 一群大老爷们儿争得是脸红脖子粗:“让程松宁来说!” 程松宁无奈道:“对不住啊,我的剧本只是剧本, 我演出来导演觉得没问题就OK了。” 事实上, 程松宁自己也没搞得太清楚, 毕竟他看不到其他人的剧本。严斯铭固然给他开过小灶, 但为了防止串戏,以及阶段性情绪的过度表达,二人其实都很避免提到这些,讨论的也多是角色情感和一些表现方法…… 晚上,《恶种》剧组又一起吃了饭。 席上,大家更是抓着严导、谢导以及两个编剧追问:“黎应明在桥头的那一次追车坠河是不是故意放了老瓦一次?”、“他绝对是想钓大鱼,捞大功!”、“老瓦从头到尾真的没有利用过阿囝吗?”、“榫头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是背叛了阿囝的?” 两个编剧直接被问得头大:“我真的唔知啊!” 不知道是假话,不能说才是事实。 但真相到底如何,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有时候,演员这么“不明不白”地演着,反而效果上看会好些。演得太明白,留给观众想象的余地就少了,毕竟什么都看明白了的话,那大家还需要思考什么呢? 快节奏的警匪片里也需要适当的留白。 而《恶种》显然是懂这一点的,文戏武戏、黑白双线并行,每一边都做了匀称的均衡,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效果才会如此惊艳…… 饭吃到最后,所有人举杯预祝电影送审顺利。 “废话不多说,我愿意用身上的20斤肥肉换《恶种》顺利过审!”张励仰头先饮一杯,自然而然地看向下一位。 周信崇哭笑不得,但也十分配合地道:“这是我的电影处女作,应该有个新人保护期吧?” 说完,他也一口闷了。 接下来轮了一位摄像一位编剧,这二人都愿意用兄弟的10年单身换《恶种》大卖,众人哄堂大笑,严斯铭更是直呼“大可不必如此”,但人家愿意,还说羡慕隔壁周青岚的《大路朝天》又拉到一千万投资,可见是有的时候男人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真的吗?这样都行?” “是真的,我听关兴亲口说的。前一天算着钱不太够用了,许愿十年单身换电影顺利拍完,第二天就有金主爸爸打款咯……” *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恶种》送审也标志着这两个字将暂时离开众人的焦点。 但过审这条路并不好走,两位联合导演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谢宇 璜更是打算定居在S市,既因为严斯铭工作重心转移到《大江流》之后、《恶种》这边没人主事,也充分考虑到自己接下来的职业规划。 “留在内地,或许是我的机会。” 谢宇璜是当初米嘉力荐给严斯铭的,这俩人一路来各种争吵和摩擦不少,但不可否认的是,合作本身是愉快而充满默契的。两个卷人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类似的处事风格,观念和偏好也有不少重叠,而《恶种》更是寄予了双方的热望! 严斯铭适当地抛出橄榄枝:“你需要更宽阔的舞台。” 日益萎缩的港区市场很难再孕育谢宇璜这样的天才导演,而谢宇璜如果持续留在那儿,他的思维和事业的发展也会日渐受到束缚和限制。内地电影市场这些年来飞速发展,已经有源源不断的青年导演涌现,新生代力量正在蓬勃成军,其中就包括严斯铭这样的领头人物。因此,无论是生存空间还是学习、交流空间,如今内地的环境都该是首选。 谢导也不矫情,他的确需要严斯铭的支持和引流。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恶种》使得谢宇璜事业心再次焕发,再加上他目睹了严斯铭这一年多的经历和收获,哪里能做到无动于衷、浑浑度日?40岁大吗?不大的。要知道很多导演四五十岁才开始真正发力,何况谢宇璜曾经被誉为港区的天才导演。 他不甘心,更不想自己最终落得泯然众人的结局…… “他就这么答应了?” 回到公寓,程松宁听严斯铭说起了谢导的事儿。 微醺的状态使得他反应有些迟钝,问了一遍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量问严斯铭:“《恶种》不会真的有第二部吧?” 端着温水喂到程松宁嘴边,严斯铭见他咕咚咕咚地喝了,这才拉着人一起靠坐着。这样的时刻出现在每一个收工回家的半夜,程松宁被搂得下意识地往他怀里栽。 “属于阿囝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就算有续篇,那也是新的故事了。” “是吗?可是,好可惜啊……” 严斯铭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有的时候电影创作就是需要遗憾,说得太明白反而少了味儿,这样就挺好。他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慢慢地盖住,翻过来扣紧。 “最后准备一阵子,我们也该进入新的故事了。” * 《恶种》送审的消息不是秘密,外界媒体想要套一些剧情、戏份上的消息,无论从哪方面使劲儿都没有收获。上至主演主创,下至混过群演、做过助理的路人,似乎每一个人都严格遵守着相关保密协议,怎么使劲儿都不肯透露。 除此之外,似乎是为了点之前6月份乱传的“不过审”,《恶种》剧组官方微博也投入使用。 @电影恶种V:一切电影相关讯息以官方发布为准! 影迷们大呼“搞快”,各家演员粉也开始“养铁”。 唯有吃瓜群众最悠闲,开始下注压过审、上映时间。 在《恶种》迎来新阶段的档口,国内三大电影节的另外“两金”:金鼎奖,传媒协会选择奖,不日也将公开本届的提名大名单,不出意外的话,《烂红》又将喜提两大串提名,如果苗妙能三金三提,那程松宁大概率也能达成了同样的成就。 “传协搞不好会给挂个奖,毕竟新人buff。” “传协喜欢搞影响力那一套,没准真的会给。” “烂红应该庆幸这两金办在两个A类电影节后头。” “没有说烂红捡漏的意思,但下半年舆论的确占优势。” “拜托,烂红在海外拿奖也是凭本事拿的啊!” “说舆论优势的,其他电影为啥不选送呢?是不想吗?” “ 有的人很搞笑哎,没拿说现原形,拿了又说捡漏。” “看好苗妙一届满贯,程松宁将来还有的是机会。” 就像网友们所讨论的那样,苗妙的确是是本届三金的获奖热门选手,百荟奖封后似乎昭示着她顺风顺水的公关之战。其他候选人固然也有优势,但在这股推动之下,外加《烂红》在海外的风头,几乎没有可以与苗妙正面对抗的实力。 当然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爆冷! 欧娜作为经纪人的重心已经全部转移到程松宁身上,但她作为嘉衡老总,还是密切关注着女演员部门的顶梁柱苗妙,尤其是颁奖季的公关营销。 “如果金鼎奖不抽风的话,苗妙今年是彻底稳了。” 程松宁如今正在为进组《大江流》做调整准备。 电影9月开机,恰好赶上这两个9月举办的电影节,他大概率是抽不出空去出席颁奖典礼,只能私底下听个动静,看看八卦。听欧娜这么说,程松宁好奇问:“苗妙姐不拿的话,那谁比她更有资格拿呢?” 欧娜哼笑一声:“你和苗妙在意大利玩儿的晕头转向,光顾着乐了,大概是不知道国内宋希妍这边新签到了王萍舟手里。” “王萍舟是谁?”这名字程松宁听着耳熟。 “我说她大名你肯定不认识,但我一提她曾经是张亚盟的经纪人,现在你知道了不?” 欧娜的表情带着几分玩味儿。 她看起来像是早有预料,所以丝毫不觉得意外。 “张亚盟这一年过得是不太好,剧版《大江流》扑街之后,开春播出的《柳色春》成绩依然不理想,讯星的底盘彻底砸了,直到第三季度才稍稍回暖。他那个表弟唐曜不是省油的灯,鑫润眼看大的起不来了,干脆利索将人弃了,改扶持小的。明露拍戏够努力的吧?进组没断过,人送外号‘内娱劳模姐’,但如果我告诉你,今年进组拍戏最多的其实是唐曜呢?” 程松宁听得一愣一愣的:“那王萍舟为什么不带唐曜?” “大概是不想重蹈覆辙吧,唐曜未来怎么样,还得看他拍得这几部戏怎么样,能不能尽快播出来,播了还得看剧播效果如何,后续如何。再加上鑫润这两年颓势太明显,唐曜不像是那个能带着起死回生的救世主,就算救起来了,唐曜也大概率要反哺鑫润,继续带新人,当奶瓶给新人输血。” “宋希妍能一样吗?她其实已经是个完成体。尽管很多人印象里的小花排位没改过来,但事实是,宋希妍如今已经超车俞佳,甚至追在苗妙屁股后面跟得很紧。她身上的资源和名气都是现成的,两人合作也算是强强联手。” 说到这儿,欧女士嫌弃地一撇嘴,说道:“打个时间差,人家现在敢称内地小花TOP2!” “……”程松宁听了都沉默。 但不得不说,宋希妍抓住了机遇。 “所以,你是怕,这个王萍舟操作提名?” 程松宁一句话说到点子上,欧娜笑了:“是啊,这种例子从前到现在都不缺,尤其是碰到势均力敌的。你信不信,如果百荟奖苗妙没中,王萍舟就敢放手去操作,想办法给宋希妍运作一个女主提名。” 一语成谶。 从前的宋希妍不敢,从前的王萍舟带的艺人没有给她这么大的发挥空间。这俩人一合计,真是1+1>2! 9月初,金鼎奖率先公开了本届的提名名单。 《烂红》以8项提名领跑,其中包括最佳导演、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配乐,最佳编剧,最佳美术,以及:两个最佳女主角。 这份名单一出炉,直把全网观众给看迷糊了! “???我没看错吧,宋希妍提了金鼎最佳女主角?” “不是,她在 百荟奖里也就入围一个最佳女配角啊!” “怪不得宋姐核心粉丝群说今天有好事儿,原来如此~” “怎么这三金提名还能提前从艺人通知到饭圈的吗?” “不否认她演得白薇不错,但她不配提最佳女主。” “宋希妍凭什么把XXX挤走啊?????” “我想不通,这是觉得金鼎好操控,来给宋姐贴金?” “传闻王萍舟在带宋希妍,看来是真的呢。” 网友们也不乏了解王萍舟女士的各种事迹的,远的不说,就说张亚盟的粉丝还建了相关超话,天天打卡“张张什么时候换掉王婆”,结果这下经纪人真的换了,眼看着还给人送了份“金鼎影后提名”的见面礼,张亚盟的粉丝直接破大防! 【王萍舟,贱不贱呐?】 【王婆拍拍屁股带新人了,骂名全张张背了】 【出道10年没给安排过一部电影,真有你王婆的!】 【敢情不是没门路啊,那就是不肯给艺人用呗?】 【张亚盟鲨了你全家了吗?浪费了他多少年啊!】 【张张也说过不是不能做配,现在看来是没机会啊】 【王萍舟,你欠张亚盟的拿什么还?回答我!】 似乎是嫌热闹不够大,紧接着传媒协会选择奖官方也公开了本届的全部提名名单,这一次,提名似乎恢复正常了:《烂红》中,男女主角双双达成“三金三提”成就,而宋希妍的白薇依然躺在最佳女配角那一栏。 吃瓜群众已经开启了全面找乐子模式: 他们扒出了王萍舟和张亚盟解约内幕:张亚盟接了太多鑫润内戏,对外不肯轻易转型,他已经扑怕了!而鑫润过于“压榨”王萍舟的资源价值,希望她同时带上唐曜,最好是配合鑫润内部将资源重心转移到唐曜的身上。 至于王萍舟和宋希妍怎么勾搭上的,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欧娜和苗妙的关系。 这里头的纠葛要追溯到8、9年前。 那是一段争来夺去的往事,但简而言之: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冲突的根子。直到如今王、宋二人组成“复仇者联盟”,打算在金鼎奖一展身手,向苗妙发起挑战、哦不,挑衅…… “安心去拍戏吧,没事儿,接下来交给我。” 程松宁吃瓜吃到一半,《大江流》要开机了,欧娜要留在S市给苗妙坐镇,随行的就是乔艾,小艾同学的心情和程松宁差不多,既好奇又遗憾。 “我还想接着看下去呢!” 乔艾颇为感慨:“两年前《烂红》还在试镜的时候,我在走廊看到了宋希妍一眼,她穿着白裙子、披着长直发,那个时候真的是一种不带攻击性的清纯漂亮。哎,佳人易变啊!” 见程松宁拿吸管戳奶茶,第一下就把吸管尖口儿给捅歪了,乔艾一副习惯了的模样又给递了一根新的。这一次,程松宁成功地将吸管捅进正中心。 “人是这个地球上最贪心的动物。” 小艾同学哲性大发,叹气道:“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谁说不是呢? * 影版《大江流》前期的拍摄地定在N市。 这里有个影视城,但剧组并不打算和别人共用建筑和置景,又斥资新建了一个“嘉鱼村”,几乎是1:1还原了主角江流的出身地。 原作者独孤老贼本人,古南施也随组到了N市。 据某个工作人员称:古老师到影视城“嘉鱼村”的时候,直接感动的哭了。 “这么夸张?” 程松宁坐在位置上,发型师正在给他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贴合发套,旁边乔艾滔滔不绝地说道:“是啊,古老师说,他不止想跟着N市这边的拍 摄,接下来转场到别的地方,他也想随组一起走,哪怕是自费都可以。” 发型师憋着笑:“导演他们哪能让古老师自费呀!” 事实也的确如此,严斯铭那边是不可能让原作兼编剧之一自费跟组,他对古南施只有一个要求:再激动,也要按捺住,等到瓜熟蒂落了再往外说。 正聊着这两人呢,他们一起过来了。 “小江流,都弄好了吗?” 化妆师急急忙忙接上话:“眉形还得给个参考意见啊,之前咱们做的几版效果图你们可都给否了的。” 说着,程松宁转过身看向他们。 如果性别互换,此刻该有一句“荆钗布裙难掩天香国色”,可江流是个男孩儿,那便是“束发短打不盖少年意气”! 古南施给看愣了,严斯铭倒是上前轻轻将垂到胸前的碎发拨到程松宁肩后。 “这样就很好。” 第80章 第 80 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宋永峥早就和阿囝相认,为了让弟弟脱困,他说服对方给自己做线人, 到时候好戴罪立功。但是阿囝又没有和黎应明的卧底互通信息, 因为信息差的存在,导致情报网内部出现混淆信息, 使得对方认定阿囝是老瓦的下一代, 老瓦选择玉石俱焚是为了保全他, 这才在最后关节对阿囝下了狠手?” “不对啊, 阿囝如果已经和哥哥相认,那他最后就不可能再回去帮老瓦了!” “生恩养恩都是恩, 他帮老瓦只是一个条件反射。” “行吧,你觉得对就对,反正我不赞同你的猜测。” “黎应明看到宋永峥出来时, 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我怀疑他猜到宋永峥知道阿囝的死不是自杀,并且两人后面绝对会分道扬镳,因为宋永峥最后的那个表情是洞悉一切的冷漠, 他不再将黎应明视作自己崇拜的对象!父母的血仇,再加上阿囝这条本不该就此结束的命, 而黎应明为了自己的仕途已经做错两次了。” “还后面呢?没啦!结局就是黎应明擢升助理处长, 而宋永峥还需要面临一系列的查办和处罚……” 放映结束, 主演们吵做一团。 一群大老爷们儿争得是脸红脖子粗:“让程松宁来说!” 程松宁无奈道:“对不住啊,我的剧本只是剧本, 我演出来导演觉得没问题就OK了。” 事实上, 程松宁自己也没搞得太清楚, 毕竟他看不到其他人的剧本。严斯铭固然给他开过小灶, 但为了防止串戏,以及阶段性情绪的过度表达,二人其实都很避免提到这些,讨论的也多是角色情感和一些表现方法…… 晚上,《恶种》剧组又一起吃了饭。 席上,大家更是抓着严导、谢导以及两个编剧追问:“黎应明在桥头的那一次追车坠河是不是故意放了老瓦一次?”、“他绝对是想钓大鱼,捞大功!”、“老瓦从头到尾真的没有利用过阿囝吗?”、“榫头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是背叛了阿囝的?” 两个编剧直接被问得头大:“我真的唔知啊!” 不知道是假话,不能说才是事实。 但真相到底如何,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有时候,演员这么“不明不白”地演着,反而效果上看会好些。演得太明白,留给观众想象的余地就少了,毕竟什么都看明白了的话,那大家还需要思考什么呢? 快节奏的警匪片里也需要适当的留白。 而《恶种》显然是懂这一点的,文戏武戏、黑白双线并行,每一边都做了匀称的均衡,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效果才会如此惊艳…… 饭吃到最后,所有人举杯预祝电影送审顺利。 “废话不多说,我愿意用身上的20斤肥肉换《恶种》顺利过审!”张励仰头先饮一杯,自然而然地看向下一位。 周信崇哭笑不得,但也十分配合地道:“这是我的电影处女作,应该有个新人保护期吧?” 说完,他也一口闷了。 接下来轮了一位摄像一位编剧,这二人都愿意用兄弟的10年单身换《恶种》大卖,众人哄堂大笑,严斯铭更是直呼“大可不必如此”,但人家愿意,还说羡慕隔壁周青岚的《大路朝天》又拉到一千万投资,可见是有的时候男人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真的吗?这样都行?” “是真的,我听关兴亲口说的。前一天算着钱不太够用了,许愿十年单身换电影顺利拍完,第二天就有金主爸爸打款咯……” *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恶种》送审也标志着这两个字将暂时离开众人的焦点。 但过审这条路并不好走,两位联合导演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谢宇 璜更是打算定居在S市,既因为严斯铭工作重心转移到《大江流》之后、《恶种》这边没人主事,也充分考虑到自己接下来的职业规划。 “留在内地,或许是我的机会。” 谢宇璜是当初米嘉力荐给严斯铭的,这俩人一路来各种争吵和摩擦不少,但不可否认的是,合作本身是愉快而充满默契的。两个卷人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类似的处事风格,观念和偏好也有不少重叠,而《恶种》更是寄予了双方的热望! 严斯铭适当地抛出橄榄枝:“你需要更宽阔的舞台。” 日益萎缩的港区市场很难再孕育谢宇璜这样的天才导演,而谢宇璜如果持续留在那儿,他的思维和事业的发展也会日渐受到束缚和限制。内地电影市场这些年来飞速发展,已经有源源不断的青年导演涌现,新生代力量正在蓬勃成军,其中就包括严斯铭这样的领头人物。因此,无论是生存空间还是学习、交流空间,如今内地的环境都该是首选。 谢导也不矫情,他的确需要严斯铭的支持和引流。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恶种》使得谢宇璜事业心再次焕发,再加上他目睹了严斯铭这一年多的经历和收获,哪里能做到无动于衷、浑浑度日?40岁大吗?不大的。要知道很多导演四五十岁才开始真正发力,何况谢宇璜曾经被誉为港区的天才导演。 他不甘心,更不想自己最终落得泯然众人的结局…… “他就这么答应了?” 回到公寓,程松宁听严斯铭说起了谢导的事儿。 微醺的状态使得他反应有些迟钝,问了一遍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量问严斯铭:“《恶种》不会真的有第二部吧?” 端着温水喂到程松宁嘴边,严斯铭见他咕咚咕咚地喝了,这才拉着人一起靠坐着。这样的时刻出现在每一个收工回家的半夜,程松宁被搂得下意识地往他怀里栽。 “属于阿囝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就算有续篇,那也是新的故事了。” “是吗?可是,好可惜啊……” 严斯铭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有的时候电影创作就是需要遗憾,说得太明白反而少了味儿,这样就挺好。他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慢慢地盖住,翻过来扣紧。 “最后准备一阵子,我们也该进入新的故事了。” * 《恶种》送审的消息不是秘密,外界媒体想要套一些剧情、戏份上的消息,无论从哪方面使劲儿都没有收获。上至主演主创,下至混过群演、做过助理的路人,似乎每一个人都严格遵守着相关保密协议,怎么使劲儿都不肯透露。 除此之外,似乎是为了点之前6月份乱传的“不过审”,《恶种》剧组官方微博也投入使用。 @电影恶种V:一切电影相关讯息以官方发布为准! 影迷们大呼“搞快”,各家演员粉也开始“养铁”。 唯有吃瓜群众最悠闲,开始下注压过审、上映时间。 在《恶种》迎来新阶段的档口,国内三大电影节的另外“两金”:金鼎奖,传媒协会选择奖,不日也将公开本届的提名大名单,不出意外的话,《烂红》又将喜提两大串提名,如果苗妙能三金三提,那程松宁大概率也能达成了同样的成就。 “传协搞不好会给挂个奖,毕竟新人buff。” “传协喜欢搞影响力那一套,没准真的会给。” “烂红应该庆幸这两金办在两个A类电影节后头。” “没有说烂红捡漏的意思,但下半年舆论的确占优势。” “拜托,烂红在海外拿奖也是凭本事拿的啊!” “说舆论优势的,其他电影为啥不选送呢?是不想吗?” “ 有的人很搞笑哎,没拿说现原形,拿了又说捡漏。” “看好苗妙一届满贯,程松宁将来还有的是机会。” 就像网友们所讨论的那样,苗妙的确是是本届三金的获奖热门选手,百荟奖封后似乎昭示着她顺风顺水的公关之战。其他候选人固然也有优势,但在这股推动之下,外加《烂红》在海外的风头,几乎没有可以与苗妙正面对抗的实力。 当然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爆冷! 欧娜作为经纪人的重心已经全部转移到程松宁身上,但她作为嘉衡老总,还是密切关注着女演员部门的顶梁柱苗妙,尤其是颁奖季的公关营销。 “如果金鼎奖不抽风的话,苗妙今年是彻底稳了。” 程松宁如今正在为进组《大江流》做调整准备。 电影9月开机,恰好赶上这两个9月举办的电影节,他大概率是抽不出空去出席颁奖典礼,只能私底下听个动静,看看八卦。听欧娜这么说,程松宁好奇问:“苗妙姐不拿的话,那谁比她更有资格拿呢?” 欧娜哼笑一声:“你和苗妙在意大利玩儿的晕头转向,光顾着乐了,大概是不知道国内宋希妍这边新签到了王萍舟手里。” “王萍舟是谁?”这名字程松宁听着耳熟。 “我说她大名你肯定不认识,但我一提她曾经是张亚盟的经纪人,现在你知道了不?” 欧娜的表情带着几分玩味儿。 她看起来像是早有预料,所以丝毫不觉得意外。 “张亚盟这一年过得是不太好,剧版《大江流》扑街之后,开春播出的《柳色春》成绩依然不理想,讯星的底盘彻底砸了,直到第三季度才稍稍回暖。他那个表弟唐曜不是省油的灯,鑫润眼看大的起不来了,干脆利索将人弃了,改扶持小的。明露拍戏够努力的吧?进组没断过,人送外号‘内娱劳模姐’,但如果我告诉你,今年进组拍戏最多的其实是唐曜呢?” 程松宁听得一愣一愣的:“那王萍舟为什么不带唐曜?” “大概是不想重蹈覆辙吧,唐曜未来怎么样,还得看他拍得这几部戏怎么样,能不能尽快播出来,播了还得看剧播效果如何,后续如何。再加上鑫润这两年颓势太明显,唐曜不像是那个能带着起死回生的救世主,就算救起来了,唐曜也大概率要反哺鑫润,继续带新人,当奶瓶给新人输血。” “宋希妍能一样吗?她其实已经是个完成体。尽管很多人印象里的小花排位没改过来,但事实是,宋希妍如今已经超车俞佳,甚至追在苗妙屁股后面跟得很紧。她身上的资源和名气都是现成的,两人合作也算是强强联手。” 说到这儿,欧女士嫌弃地一撇嘴,说道:“打个时间差,人家现在敢称内地小花TOP2!” “……”程松宁听了都沉默。 但不得不说,宋希妍抓住了机遇。 “所以,你是怕,这个王萍舟操作提名?” 程松宁一句话说到点子上,欧娜笑了:“是啊,这种例子从前到现在都不缺,尤其是碰到势均力敌的。你信不信,如果百荟奖苗妙没中,王萍舟就敢放手去操作,想办法给宋希妍运作一个女主提名。” 一语成谶。 从前的宋希妍不敢,从前的王萍舟带的艺人没有给她这么大的发挥空间。这俩人一合计,真是1+1>2! 9月初,金鼎奖率先公开了本届的提名名单。 《烂红》以8项提名领跑,其中包括最佳导演、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配乐,最佳编剧,最佳美术,以及:两个最佳女主角。 这份名单一出炉,直把全网观众给看迷糊了! “???我没看错吧,宋希妍提了金鼎最佳女主角?” “不是,她在 百荟奖里也就入围一个最佳女配角啊!” “怪不得宋姐核心粉丝群说今天有好事儿,原来如此~” “怎么这三金提名还能提前从艺人通知到饭圈的吗?” “不否认她演得白薇不错,但她不配提最佳女主。” “宋希妍凭什么把XXX挤走啊?????” “我想不通,这是觉得金鼎好操控,来给宋姐贴金?” “传闻王萍舟在带宋希妍,看来是真的呢。” 网友们也不乏了解王萍舟女士的各种事迹的,远的不说,就说张亚盟的粉丝还建了相关超话,天天打卡“张张什么时候换掉王婆”,结果这下经纪人真的换了,眼看着还给人送了份“金鼎影后提名”的见面礼,张亚盟的粉丝直接破大防! 【王萍舟,贱不贱呐?】 【王婆拍拍屁股带新人了,骂名全张张背了】 【出道10年没给安排过一部电影,真有你王婆的!】 【敢情不是没门路啊,那就是不肯给艺人用呗?】 【张亚盟鲨了你全家了吗?浪费了他多少年啊!】 【张张也说过不是不能做配,现在看来是没机会啊】 【王萍舟,你欠张亚盟的拿什么还?回答我!】 似乎是嫌热闹不够大,紧接着传媒协会选择奖官方也公开了本届的全部提名名单,这一次,提名似乎恢复正常了:《烂红》中,男女主角双双达成“三金三提”成就,而宋希妍的白薇依然躺在最佳女配角那一栏。 吃瓜群众已经开启了全面找乐子模式: 他们扒出了王萍舟和张亚盟解约内幕:张亚盟接了太多鑫润内戏,对外不肯轻易转型,他已经扑怕了!而鑫润过于“压榨”王萍舟的资源价值,希望她同时带上唐曜,最好是配合鑫润内部将资源重心转移到唐曜的身上。 至于王萍舟和宋希妍怎么勾搭上的,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欧娜和苗妙的关系。 这里头的纠葛要追溯到8、9年前。 那是一段争来夺去的往事,但简而言之: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冲突的根子。直到如今王、宋二人组成“复仇者联盟”,打算在金鼎奖一展身手,向苗妙发起挑战、哦不,挑衅…… “安心去拍戏吧,没事儿,接下来交给我。” 程松宁吃瓜吃到一半,《大江流》要开机了,欧娜要留在S市给苗妙坐镇,随行的就是乔艾,小艾同学的心情和程松宁差不多,既好奇又遗憾。 “我还想接着看下去呢!” 乔艾颇为感慨:“两年前《烂红》还在试镜的时候,我在走廊看到了宋希妍一眼,她穿着白裙子、披着长直发,那个时候真的是一种不带攻击性的清纯漂亮。哎,佳人易变啊!” 见程松宁拿吸管戳奶茶,第一下就把吸管尖口儿给捅歪了,乔艾一副习惯了的模样又给递了一根新的。这一次,程松宁成功地将吸管捅进正中心。 “人是这个地球上最贪心的动物。” 小艾同学哲性大发,叹气道:“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谁说不是呢? * 影版《大江流》前期的拍摄地定在N市。 这里有个影视城,但剧组并不打算和别人共用建筑和置景,又斥资新建了一个“嘉鱼村”,几乎是1:1还原了主角江流的出身地。 原作者独孤老贼本人,古南施也随组到了N市。 据某个工作人员称:古老师到影视城“嘉鱼村”的时候,直接感动的哭了。 “这么夸张?” 程松宁坐在位置上,发型师正在给他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贴合发套,旁边乔艾滔滔不绝地说道:“是啊,古老师说,他不止想跟着N市这边的拍 摄,接下来转场到别的地方,他也想随组一起走,哪怕是自费都可以。” 发型师憋着笑:“导演他们哪能让古老师自费呀!” 事实也的确如此,严斯铭那边是不可能让原作兼编剧之一自费跟组,他对古南施只有一个要求:再激动,也要按捺住,等到瓜熟蒂落了再往外说。 正聊着这两人呢,他们一起过来了。 “小江流,都弄好了吗?” 化妆师急急忙忙接上话:“眉形还得给个参考意见啊,之前咱们做的几版效果图你们可都给否了的。” 说着,程松宁转过身看向他们。 如果性别互换,此刻该有一句“荆钗布裙难掩天香国色”,可江流是个男孩儿,那便是“束发短打不盖少年意气”! 古南施给看愣了,严斯铭倒是上前轻轻将垂到胸前的碎发拨到程松宁肩后。 “这样就很好。” 第81章 第 81 章 少年江流的造型出来后,剧组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上至导演、编剧,下至跑腿儿的小场务、小助理,但凡见过程松宁、哦不,小江流的,众人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丝恍惚: 初入江湖少年意气,说的就是这个时候的少年江流吧! 他身上看得出倔强和野性,但显然是漂泊生存的保护色。 与此同时,江流的那双眼睛又充满天真和赤诚,偶尔流露出机灵、狡黠,再配上俊俏的外表,颇有那么几分讨人喜欢。 因此,哪怕犯了些毛毛躁躁的小毛病,嘉鱼村的乡民们还是会笑着包容这个少年。 生活在嘉鱼村的江流是快乐无忧的,他热心善良,机敏好学,因为幼年见过一个赶路经过的侠客,从此也生出想要行侠仗义、浪迹江湖的梦。尽管少年江流现在只能在铁匠铺里当学徒,趁着闲暇之余,做些赶鸡摸鱼,帮村东头大爷补瓦、帮西头大妈搬水缸,在十里八乡的集会上揭穿行骗乞丐的小事儿。 直到某天,江流帮药铺老掌柜给独居的孤女杳杳送药时,发现一个行踪诡异的外乡人,由此开启他跌宕起伏的江湖之路…… 事实上,这一部分的剧情的确拍得尤为顺利。 程松宁的状态更是好得惊人,从头到尾没吃几个NG。 “为什么27岁的人演18岁不违和?” 片场边缘,独孤老贼捧着冰咖啡不由地问:“之前张亚盟拍剧版的时候,也就31、32岁吧,和程松宁差了不到5岁,为什么扮相和气质的差距这么大?” 造型师一听张亚盟的名字,面露嫌弃,但紧接着又语气得意地道:“或许20岁到25岁差距不大,都很年轻,但25岁到30就开始有差距了。哎,古老师你或许不懂,男人也像女人一样,分老得快和不显老的。你看过程老师18岁的剧照没?不是我夸张噢,身形和皮肤状态几乎没得差!” “程老师,的确很好。” “那还用说,这既是古老师你的眼光,更是我们严导的眼光啊,决计不可能出错的~” 二人在这头聊着,片场中的程松宁又一镜过了。 他似乎在和导演沟通什么,一手拿着一个黄橙橙的杏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另一只手抬起来撩了一把发尾。 9月的阳光照在程松宁的身上,哪怕隔着好几米的距离,独孤老贼仿佛都能嗅到空气里清新又酸甜的杏香味儿。 “再看看我们小江流这行头,他不同阶段的每一个发套都是师傅手工一缕一缕勾出来的,发际线、发旋、长度、发直,那是打了好几版过了严导的法眼!严丝合缝,一丝不苟!更别提化妆和造型,不管是你书里提到的、还是没提到了,服装组都考虑过了。” “外部条件给到位,其他的就看程老师的演绎了……” 反正独孤老贼看得两眼一红,热泪滚滚! 这才是我的好大儿~ 江流儿,呜呜,这么帅,像我…… * 《大江流》新鲜推进,开拍的同时暂不开机。 剧组周围被严格把控,路过一只蚊子都要被盘问公母,何况是常年围绕在N市影视城附近的代拍偷拍? 这就导致各大代拍群嗅到“好货”在里头,却无法靠近。 没有大的体量,哪个剧组能动辄包下这么大范围的景区进行拍摄?他们明知影视城深处有大项目在进行,却又因为检查巡防过于严格,根本靠近不了核心圈。为了钱,上山下水、什么刁钻角落没呆过,代拍也不是没尝试过找些被遗忘的角度窥探,偏偏这一片都叫人家剧组给包圆了,哪怕摆着不用、也要防住无孔不入的代拍群体…… 事实证明,大投入 的防护是有效果的。 《大江流》开拍到现在,目前还没流出一张非官方路透。 甭管外面流传的真真假假的消息,上至电影拍摄进度、转场安排,下至庞大的演员系统、服装造型,一切都瞒得死死的! 另一边,金鼎奖、传媒协会选择奖将在9月下旬的两个周末分别举行,称得上是本月的大新闻—— 金鼎奖既然“不拘一格”地接受了以配充主的提名办法,那就得承受来自大众的批评和质问。 于是,顺理成章的,本届评审团成员里里外外都被网友们扒了个精光。本身引起热议的还有王萍舟这么号人物,闻名全网的“区别对待”七宗罪,也使得她前后带的两位演员:张亚盟、宋希妍,一同登上热搜榜首,强压不下。 这里头的恩怨不少,双方粉丝更是打了半个月的持久战。 眼看越闹越大,金鼎奖又该骑虎难下了。 但关于这事儿,倒也不是没有退路:只要他们最后不把奖颁发给争议演员,顶多就是挨一时的骂,但奖项本身的权威性还是能堪堪救回来,不至于折损到口碑和根基…… 于是,最终的颁奖结果,金鼎奖选择向百荟靠拢。 该发给苗妙的奖杯,并没有被别人抢走; 但提名环节里,宋希妍出现的片段还是被网友们毫不留情地挂出来嘲讽:凭你也配? “笑不活了,金鼎关键时刻怂了一把。” “有人说说,这一波宋希妍的公关成本大概是多少吗?” “很难算的,除了线上可见的营销,还有线下的呢。” “都怪你们之前吐槽苗妙,被人当真以为她不配了。” “笑死,苗妙不配,难道她宋希妍配吗?”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才想拿三金提名给自己背书。” “有谁还不知道烂红里面宋姐都接不住的戏啊?” “有份满分作业不抄,非要自己瞎几把乱写……” 金鼎奖虽然落幕了,但闹剧还没有彻底结束。 宋希妍虽然遭到了一些负面影响,但作为眼下唯一能和苗妙“相提并论”的女演员,她的国民知名度是切切实实的上来。 还是那句话,黑红也是红。 想要的局面达到了,一时的评价并不重要。 而这种宁可挨骂也要做的风格,不禁让人想起了两年前的《演员的品格》: 当初的张亚盟不也顶着骂声,力压程松宁和王思贤、乃至邓徽这样的老资历演员,一举拿到了颇受争议的“最佳演员”吗?那时张太子可没怂,意气风发、春风得意,被全网骂也迎头冲上去,紧接着就开拍了4亿投资的剧版《大江流》! 如此一来,按照王萍舟捧人的传统,接下来等着宋希妍的,恐怕也是一张大饼吧? “真是想得好啊,你说她最开始只是想蹭个提名,我信了,镀金嘛,谁不会呢?可蹭到之后,胆子大了,又开始更进一步的贪心,想继续运作拿奖,这我能忍?要我说,张亚盟和他的粉丝那才是全世界最恨王萍舟的人,宁可撕破脸也要将宋希妍一起拖下水。这叫什么,这叫狗咬狗,一嘴毛!” 欧娜是真解气了:“甭管宋希妍今后三五年里能拍出什么神作来,反正这几年内,她是被金鼎奖拉黑定了。” 二金奖杯在手的苗妙笑了:“随她去。” “你呀,也别满足于现状,不要怕拿了奖拍了新戏没收获。这很正常。不敢去尝试,固步自封,才是自己把路走窄了!” 苗妙拉住欧娜对手:“好啦,你为我好我知道的。” 拿下金鼎,接下来的传协选择奖就成了最无悬念的,苗妙此刻心里平静极了:“我现在就想好好调整状态,准备这边 的事情结束了就赶去N市和他们汇合……” * 9月下旬,传媒协会选择奖颁奖典礼落下帷幕。 苗妙凭借《烂红》“殷虹”一角,三提三中,成功达成了电影圈三大主流奖项的满贯,正式领先一众花旦,无比坚定地巩固了自己的位置! 事后,她没有过多地接受采访,对外通告也急剧减少。 和金鼎奖之后风评黑红掺半、流量风生水起的宋希妍不同,大满贯后的苗妙显而易见的低调下来,默默地开启了自己下一阶段的工作。 而苗妙落地N市的当天,迎来严斯铭的生日。 《大江流》剧组包下了整个餐厅为严导庆生,热热闹闹地唱了生日歌,围观着严导许了愿,众人又分发了整个三层大蛋糕。这是开拍以来的第一次“提前收工”,还得托了导演本人的福…… 苗妙赶上了切蛋糕,程松宁给她挖了一碟子水果。 “哎,真是谢谢!”苗妙伸手接过,一边吃还不忘打量师弟的近况,“你这小脸儿,一天几片面膜?有没有好的产品推荐给我用的,太过分了吧!” 程松宁想想还挺好笑:“严导带我去拔罐了。” 除开拍《烂红》的那一年实在太忙了,抽不出空来好好庆祝,自打两人认识,每一个严斯铭的生日前夜,他们貌似都去做了按摩和拔罐。 “拔罐?”这话直把苗女士听愣了。 但下一秒,她又主动地找到了一套说辞:“噢!你的意思是驱寒气,平衡内分泌是吧!” 程松宁:…… 但其实,苗女士的状态是很不错的。 首先,她本就年轻,平时更是注意保养保持。其次,苗妙三金在手、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目前这幅容光焕发的样子,比做什么套餐都来得有效果,根本不需要多余的项目。 等到她的几个定妆造型出来,剧组内部又是一阵轰动。 “苗妙姐来到内娱就是拯救《大江流》的!” “古老师今天跟在A组,不然他看到了,一定又会哭。” “玄机女的手持呢?给苗老师拿上……” 《大江流》里,“卦不算尽”玄机女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江流的梦中神女,前期好几次遇险都少不了玄机女的相助。但江流以为的两厢情愿,其实是玄机女算到江流是搅动江湖风云的那条龙,才会留在他身边做一些“引导”,防止他走上错路。 这算什么?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你这状态,我真是……” 在片场看到程松宁后,苗妙紧迫感爆棚:“哎,可别告诉我,选进组的其他演员个个儿都是提前半年开始准备?” 严斯铭拿着个喇叭冷笑:“苗老师还会怕被别人压制?” 别人来激将是没用的,但严导的激将有用。 苗妙听了,一下子就起范儿了! 众人憋着笑做好准备,各部门就位a! 【自打遇到那个行踪诡异的外人,江流时常徘徊在杳杳的院外,直觉告诉他,那恐怕不是什么好人,敌暗我明,一日不抓住那个人、杳杳的安全就一日受到威胁…… 十五灯会那晚,江流照例去集市上揭穿假乞丐。 但伴随着一阵冲天火光,他回首一看,发现起火的地方正是杳杳独居的小院。江流神色巨变,猛地拨开拥挤的人群朝回跑。等他赶到时,杏香小院已经被大火笼罩!嘉鱼村的村民陆陆续续地赶到,紧急救火,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为什么?” 江流的眼神光里印着熊熊窜起的火苗,他喉结艰涩的滑动,喃喃问道。 药铺老掌柜幽幽叹气,仿佛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小院被烧光,只余几簇残 火。 江流想去收点灰烬出来给杳杳立个衣冠冢,却只夜色中翻找到一个骨哨、几颗珠子。 他回想着,前天送药时和杳杳约好,明天来帮她打杏子。谁知道仅仅只过了一晚,便天人两隔。少年默默流泪,将这几样东西收好放进衣襟里…… 顺着夜色,江流一路往河边去。 思绪翻涌间,并没留意到身后有人追踪。 正当他站在小山包上,观望山水之间哪处适合立衣冠冢时,一道气劲直朝着他后心袭来! 江流毫无防备、避无可避,直直坠入江中! 湍流的江水瞬间将少年整个吞没,昏暗的月色中,他既看不到是谁偷袭了自己,又辨认不清方向,汛期汹涌的水流不断推着,暗流将他卷向深处。江流耳目闭塞,手脚不听使唤,艰难地扑腾出去水面后,紧接着岸边又有飞刀袭来,刮伤他的脸颊、肩胛,乃至后背、后颈。 江流不敢再露头,可继续留在水里,他迟早气竭而亡! 不得已,他只能放纵水流推着自己朝下游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流几乎喝饱了一肚子的水,他仍然惦记着杳杳的遗物,哪怕被暗流冲着撞到河底的石块,仍然记得护住胸前衣襟里的几样东西…… 晕眩之下,似乎一股极柔极韧的力道将他从水中带出。 江流神晕目眩,恍惚之中睁开双眼,熹微的天光之中,江面上飘着冷雾,他只看到面纱蒙住的一张神女之颜,仿佛是来接引他离开人世。 “好啊……死的不悔,死的不亏……” 江流喃喃几声,彻底昏死过去! 玄机女拎着这么个少年,面纱盖住了她的表情,露在外头的双目似悯似嗔。最终,玄机女将他安置岸边一处小竹林。而此处,距离嘉鱼村已有几十里的距离,短时间内,江流应该是安全的。】 威亚纵横江面,整串动作的难度非同一般。 前前后后拍到江面的雾气都快散了,这一镜才算是过了。 程松宁泄力后直接躺在江面的石头堆上,苗妙还顾着形象,两腿战战被助理扶着一路坐到椅子上休息,二人齐齐朝严导刺到:“够了没啊,不够我再去问别人借条命上。” 严斯铭罕见地没有回嘴。 他默默检查刚才的镜头,心满意足地宣告收工转移。 路上,苗妙问程松宁:“杳杳这个角色人都没来,你这些天就是这么拍的?” 程松宁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几乎放平了座椅,有气无力地道:“这是古老师和编剧他们的改动。觉得人小鬼大的少年江流既然会对玄机女一见钟情,那前期大概率只会把杳杳当成妹妹。到了五年后重逢,女大十八变,谁还说得清眼前的弥教圣女还是不是当初的那个杳杳呢?毕竟杏香小院都被一把火烧光了……” “所以杳杳索性就不用露面了,直接等后续圣女出场。” 说着说着,程松宁直接睡着了。 乔艾精准地将一床小毯子丢到他身上,刚刚好盖住肚子和胸口,苗妙在一旁看得无语又好笑,用气声道:“真有你俩的!” * 国庆过完,《大江流》剧组秘密迎来一批新人。 包括但不限于“这得是严导和程松宁一起邀请我我才来的,我可不是上赶着来的”的嘴硬派俞佳,以及“先说好,确定这个门派里我是最漂亮的那个吧?”的祝妮。 两位“公主”驾到,剧组里到处都是清甜的香气。 《大江流》剧组女演员比例上去,画面都变得好看不少。 事实上,俞佳早在新年出节后就接了“绣山刀-石清泉”这个角色,作为石道人的首徒,亦是最后寒翠山的新掌门,她的戏份比起玄机女只多不少,是好几处重 要剧情的参于、甚至是发起人。这个饼叫俞女士藏了大半年,一度被粉丝调侃“不会俞姐也被俞姐夫传染了懒病吧?”。她长达四个月的空档里,其实都跟着另一部分参演演员在B市接受特训…… 这一波啊,属于是事后网友要给俞姐道歉的程度。 “我的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吧,严导?藏到那个什么宋希妍都敢跳到我头上蹦跶了!” 苗妙先绷不住笑了:“得了吧你!” 说起来也神奇,她们两人如今倒是能心平气和坐一起吃饭喝酒了。祝妮这幅公主脾气在这两位姐的面前也不敢轻易释放,事实上,她能拿到这个角色,也少不了公司的运作。 《大江流》饼之大,整体看不亚于《恶种》的阵容。 重要的女性角色无一例外都是当下能拿得出手的女演员,演技、颜值表现,总得有一样是顶尖儿的。男性角色更是选角用心,届时正式打起来,有得好戏看。 这样配置的一部武侠电影能不能圆书迷的梦还犹未可知,但目前来说,原作者独孤老贼已经彻底陷入了美梦之中无法自拔—— “好耶,好耶!” “严导,我爱你!松宁老师,我爱你!” “每一位演员老师,我爱你们!不管了,你们拍一年,我跟一年;你们拍两年,我直接把家搬到剧组!谁也别想赶我走……” “哎,古老师呢?” “别问了,趴下了。” “古老师就这么点儿酒量呀?” “哈哈哈哈,他一向是这样啦,每次咱们收工后聚餐喝酒,古老师都是自顾自喝一杯,然后嘿嘿笑完就一杯倒。”:,,. 第82章 第 82 章 伴随着俞佳、祝妮这一批演员加入剧组, 拍摄节奏倏然之间就快了起来。 核心主演们的加入,也将整个江湖系统引出。 寒翠刀、百花门、昆仑派等正派大道纷纷登场。又有弥教、红衣坊、九命署,这几大独立于五派四道之外的江湖势力随乱出世。 这些曾经在原著中着笔不少、各具特色的江湖门派, 是独孤老贼写废了好几版才落成的设定。之前剧版《大江流》明明拍了大几十集的篇幅,结果却没能将江湖体系描述个大概出来,甚至还吞设定, 含糊地将一些门派、势力合二为一, 大力削减配角人设,以此来让全部的视角都围着江流转悠。 这么拍着吧, 主演们是不费劲儿了, 甚至导演和后期也不用多思考。 但成片的缺点也很明显:剧情线被削减了, 结构框架也遭到了一键简化。很多大事件失去了重要的催化过程和因果性,流入俗套;一些人物性格的转变也变得没头没尾,成了推动剧情的工具人。 至于主角也不再像主角,而是变成了一个“摄像头”…… 如今影版充分吸取教训,双线并行:一边是江流怀揣着热忱、懵懂踏进江湖,哪怕数次遇险也不改赤诚初心;一边是诡谲多变的势力交锋,善恶黑白从来没有明确的界限, 名门正派也会为绝顶武功、“天下第一”的虚名争夺不休。 两相比较之下,水深水浅,如同小象过河,不同的立场有着不同的体会。 这份用心又把独孤老贼感动哭了:“拍得比我写的好!” 而大家也已经习惯古老师说哭就哭的架势。 “这明明就是你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啊。” 古南施穿着剧组统一定制的文化衫, 用扇子挡住自己的大脸, 谦虚地道:“我只是写了个故事而已,还是得看导演编剧和演员们啦……” 收工回酒店, 古南施照例和老婆汇报情况: “今天的拍摄一切都很顺利, 7点出妆完毕, 7点40左右开工。早上我吃了一碗甜豆花儿,两个银丝卷,一个葱油饼、一个牛肉饼,还有松宁老师请的一杯冰美式。” 话没说完,对面发出嫌弃的啧声:“你到底几个人吃?” “一个人吃,但盛情难却呀,剧组隔三差五就有老师请喝咖啡的,你放心,我一滴糖都没加!”古南施嘿嘿一笑,继续道:“今天拍了卧龙丘梁家灭门的剧情,百花门玉蕊心登场了,是XX演得,很漂亮,100%还原。你放心,绝对比剧版那个丫鬟版的玉蕊心要漂亮!” “不是,你这XX自动消音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保密不能说的意思,老婆,理解一下啦。” 古南施老婆咬牙切齿地道:“要不还是别说了吧?要不你帮忙问问,这随组让不让带家属,让带就把我也带上,我也可以签一份保密协议。要么你以后就汇报一日三餐,别让我知道又不能完全知道,干脆把我钓死算了……” * 眼看着10月份过了一半,第三季度都快过完了,网友们盘点各大平台以及热门演员第四季度的上新情况,又照例检查了一番谁在偷懒抠脚、谁在疯狂内卷囤存货,对着某些人长达半年的空档期,这才后知后觉: 什么,影版《大江流》竟然已经偷偷摸摸拍了一个月? “什么意思,把我们当外人,瞒着大家偷偷开机?” “所以除了导演和男主角,阵容到现在还没官宣。” “这个饼开春说会开,现在一年还剩俩月了……” “建议盘查一遍IP所属,位置相同的那就是进组了!” “人瓜主早说了,阵容是意想不到的强大。” “剧版拍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大笑#大笑#大笑” “瓜主爆料11月下旬正式开机,有说法没?” “黄历上11月就一个好日子啊,我觉得靠谱。” 别说呢,严斯铭的确是打算在11月下旬的那个好日子办开机仪式,到那时,《大江流》剧组应该转场去了Y市。 “真的是请大师算过的吗?” 程松宁真的很好奇,事实上,早在《烂红》秋天开拍、却拖到冬天才办开机的时候,他就想要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后来的《恶种》有了港区出身谢宇璜的加入,而谢导只会更加相信开机玄学,仪式上大大小小十几道流程一样都不能敷衍!程松宁一个主演被折腾得彻底没脾气了,自然也就想不起问其他的…… 因为《大江流》,网友们又开始热议“吉日”这个概念。 他们还煞有其事地找反例。 别说呢,最近几年里,还真有5000万成本的片子和5亿投资的大片儿栽在了同一个“吉日”的例子。 不分投资多少,两部同期开机的电影最后都没讨得好。 回不了本不说,估计亏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一条! 听着程松宁好奇发问,修改手稿的严斯铭动作顿住了,想了想解释道:“排除电影本身的问题,演员演技、后期剪辑、剧情节奏这些,再排除制片出品、院线宣传的外部问题,开机吉日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拍摄周期、杀青之后的剪辑期,以及送审的三大时机。” “举个例子,有部公路片40天就拍完,审了四年才播。” “再举个例子,不信邪的、自称唯物主义的导演,非要在一个大雨天气办开机,结果拍了120天的戏,80天在下雨。不仅如此,全国范围内出现洪涝灾害。虽然没有严肃到需要禁娱的地步,但当时的片子都很默契地避开了后半年的档期,扎堆到第二年,继续争档期。这种特殊情况,过审了却抬不上来,一天天放着也是在亏钱的。” 程松宁:…… 电影成不成,其实和玄学没特别大的关系。 但是,又不能全然不信,否则真会出事的样子…… 见他沉默地垂着眼帘思考,严斯铭又从邮件里翻出一个已解压的文件,展示出里面多达万字的纯文字版修改意见,挪过屏幕让程松宁看:“喏,《恶种》的一审没过。” 这绝对是个称不上好的消息。 然而被严导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仿佛早有预料。 程松宁愣了一下,挪过椅子凑近,眼睛瞄到最醒目的标红处,一边看一边慢慢念到:“含血腥、暴力的画面……角色相关动机涉嫌鼓动违法违规行为……什么意思呢?不建议、不提倡,那就是禁止呗!这违法违规行为能具体一点吗?相关动机,具体是什么动机啊?这未免也太会解读了吧。” “审片员要做的事情,要想的更多。” “你要知道,有一部分人就是竹杠转世,一天不杠就要人命,而总局也最怕遇到这种举报或是来电询问,类似的工作量多到你无法想象。某种程度上说,为了从根源解决问题,他们选择扼杀导演、编剧、演员的表现得最‘丰富’的部分,使杠精闭嘴、让没脑子的学人精无处可学,这两类人停歇了,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了。” “当然,也不排除后面的领导矫枉过正,没事找事,一年到头开会改制来彰显自己的权利。” “好吧……”程松宁再次无话可说。 事实上,《恶种》未过审并没有影响到严斯铭的日常工作,他的主要精力依然放在《大江流》的拍摄上,尽管收工回去之后,程松宁经常听到严导和谢导隔着麦克风争得脸红脖子粗。但这种场面往往又意味着: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我请谢导留在瑰影,可不是让他白拿年薪和分红的。” 说着,严斯铭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平静地说道:“人到中年,想要重新找份工作可不容易。谢宇璜曾经被誉为天才导演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总局的审核制度下证明自己?要么,想办法跨过去,要么,就屈服于这些狗屎审核标准咯!” 事情是很难办,但再难办也要做下去。 很久之后,久到《恶种》的分红都第N次划到卡里了,程松宁才知道当初加入的谢宇璜给出了多大的勇气:他投入了自己几乎全部的身家,不成功便成仁! 《恶种》要是成了,他将再次拥有资本; 《恶种》要是不成,他就卖身给瑰影,打一辈子工。 * 撤出N市影视城之前,《大江流》剧组还需要在嘉鱼村拍几场“十年后”的戏。 【这时的江流已经在红尘中颠倒十年。 他带着一刀一哨,也成了行路匆匆的漂泊侠客。 “杏子,刚熟的杏子哟,又香又甜的杏子!” “杏子,刚摘的杏子哟……” 江流恍然回头,挑着一担鲜杏沿路叫卖的还是那个老头儿:他的背更佝了,灰白的头发拢在脑后,露出满脸的皱纹,遇到行人还是会下意识地挤出一堆笑纹。 渡口的茶馆也还是那几味吃食。 老板娘青涩不再,她身边围绕着一个跑腿的小丫头,会调皮地撑着渡口的栏杆去掬一捧清澈的江水,又被老板娘急急忙忙地喊回来。 “阿娘,那个带着黑斗笠的怪人,他身上有把长刀!” “什么怪人,那是侠客,要叫大侠!” “喔……嘿嘿,我长大之后也要做侠客!” 江流在茶摊边坐下,要了一碗苦茶。 小丫头大着胆子凑上来,目光盯着那柄长刀,细声细气地问:“大侠,你的刀,重不重呀?” “不重。” 江流放下茶碗,目光掠向对岸。 “那,那我将来能不能像你一样做个侠客呢?” 这样期盼的语气,好像很久之前就出现过一次。 江流再次恍惚,他定睛看向这个小姑娘,她殷切而期待的目光就像曾经的自己。但思虑片刻,还是叹道:“你阿娘舍不得你离开家那么远的……” 村尾的杏香小院自那场大火后就一直破败着,可烧枯的两颗杏树早已发出新芽,年轮转换,甚至又进入了盛果期。 家没了,这两颗杏树也成了野杏。 江流摘下一颗,放到鼻尖轻轻一嗅。 他没吃,只是因为怕吃不到曾经熟悉的味道。】 “松宁要不要吃一个,这杏子真的不酸。” 程松宁连忙摆手:“别想骗我!” “骗你干嘛,你看严导不是吃得很香嘛?” 扭头一看,严导一身黑衣、露出两条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正坐在监视器后头吃杏子呢。对方似乎是感知到程松宁的目光,招招手叫人过来。 “真的不酸?” 严斯铭煞有其事地点头:“真不酸,我很会挑水果的。” 说着,他从那一担子“道具”里又挑了个,用矿泉水沾湿了纸巾,擦了擦果皮外面的一点灰尘,就将这颗黄橙橙的杏子递给程松宁。 程松宁取下头上的斗笠,将信将疑地接过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严斯铭,后者又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杏子,仿佛真的很是香甜。程松宁心下一动,闻着清甜的果香,凑到唇边、试探着咬下一口,下一秒直接倒抽一口凉气! “嘶!” “这叫不酸?你舌头出问题了吧?” 严斯铭哈哈大笑,其他人也哄笑出声。 众人看程松宁酸得人都开始打颤了,双眼闭上,睫毛抖个不停,七嘴八舌地道:“总算是骗到了!”、“看来还是得严导亲自出马呀。”、“谁赌输了,记得老老实实买单下午茶!”、“程老师本身就不爱吃酸,你们还骗他,缺大德了。”、“哎,这叫骗吗?这杏子可是严导亲自选的,否则真熟透的杏子都挂不住树了……” 杏子早在8、9月就彻底熟透了,而《大江流》剧组10月底才拍到这段戏份。 没办法,道具组只能想办法找些“晚班”杏。 导演的要求还挺高:既要人家果子结得茂密,又要杏子黄橙橙的挂得住树,起码镜头一眼扫过去,得是一派丰收的景象。 好不容易运过来,还得保证树呆在N市影视城这边继续活上一个月。 总而言之,这棵树养护工夫是花了不少的…… 临时搭出来的休息室里,程松宁猛喝水,还不忘瞪了严斯铭两眼:“真有你的!” 后者面不改色吃了一个光好看、实则一点儿都不甜的杏子,不仅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会儿还能嬉皮笑脸地调侃程松宁:“这点酸算什么?之前和你录综艺,那么酸的桃子我都能吃下两个,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杏子。” 程松宁也想起来了,又骂道:“你会挑个屁的水果!” 甜瓜不会挑,桃子不会挑,杏子也不会挑! 严斯铭也不恼,自信一笑:“我会挑人就够啦。” * 转场之前,同在N市的王思贤终于抽出时间过来探班。 程松宁许久不见师兄,奈何没得假、空不出时间,只能让王思贤在片场干等着,趁着休息那点儿功夫师兄弟二人能说说话。但贤哥到底是贤哥,一个下午的功夫,就把《大江流》的A组片场给混熟了,程松宁自己都没看见送下午茶的车打哪儿来呢,王思贤就把他的份儿一起领了过来了…… “你们这伙食不错啊。” 程松宁哼笑:“伙食不错是吧?每天搁这开局下注,输了的买单。我真怕N市警方哪天接到群众举报把咱们剧组一锅端了!”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除了蹭一顿下午茶,王思贤还混了个客串。 不是别的角色,正是江流小的时候在嘉鱼村遇到的剑客。 别说,斗笠一带、破披风一穿,再配一把古朴笨重的剑鞘,配合特效化妆师给王思贤手上化的妆,落魄侠客那感觉就来了。 小时的江流并不懂,他只是单纯羡慕自由行走江湖的人。 等到长大了,他成了“他”,才知道那种漂泊的感觉…… “古老师写这个角色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 古南施老脸一红:“本来是想做一个时空交错的效果,但后来我发现我的设定有点问题,剑客用剑,但江流用刀。只能改路子,塑造成那种‘命理流传,因果轮回’的宿命感,顺便把上一辈解决不掉的锅甩给他。” 助理编剧在一旁听着大呼专业:“既写出了扫地僧的感觉,又合理解决了剧情上的bug,不愧是古老师!” 独孤老贼被夸得绷不住了,又给漏了一点:“茶馆老板娘的那个女儿,我开始想设定为红衣坊的下一任首领。但想要往这方面写的话,那嘉鱼村岂不是也要跟着乱?否则红衣坊只收孤女的设定又要矛盾了。” 这下连编剧都忍不住出声了:“停停停!古老师想得很好,下次别想!” 再改下去,这一部怕是拍不完了…… 王思贤的客串拍了一下午,虽然拍得是些压抑沉重的意识流,但他和程松宁的兴致都很高,二人配合默契,剧组其他人自然是连夸带侃,甚至还有嗑师兄弟CP的冲到正主脸上去,但王思贤脾气好,扭着意思故意道:“松宁再小个三五岁,还轮得到他喊我师兄?直接喊叔叔吧!” “隔壁王叔叔是吧?要脸不?” “你要是喊爸爸,明天我还来给你送吃的。” “拍完了赶紧爬,别逼我赶你!” 二人插科打诨,算是解了这点小插曲。 但后头待着的严斯铭就不太爽了,昨天吃的杏子的酸劲儿迟钝地开始反胃了,忍了第一次,又忍了第二次,严斯铭让小助理拿了个鸭舌帽来。 “严导,哪个帽子啊?” 小助理心里嘀咕:严导平时都不戴帽子啊…… “你程老师那个黑色的帽子,懂不懂?” 小助理飞也似的跑了,替严斯铭拿回了那顶帽子,后者一言不发将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让副导演看着,又举着小喇叭让场边的程松宁过来。 程松宁也是一懵:“正码着光线呢,你干嘛?” 直到人将他刚刚站的位置贴上标,他这才迈步走出来,严斯铭拉着人一路往休息室去,小门挡住外泄的冷气,他用手撑住程松宁的肩头,虚弱之中又带点儿怨气地道:“你能不能有点有夫之夫的自觉啊?” 程松宁好笑地道:“他是我师兄,也是自己人。” 严斯铭就知道对方会这么回答自己,又退一步:“你哪怕把明露喊来,我都没意见。”毕竟你弯都弯了,可那个王思贤也不见得多直吧? “明露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呢?” 程松宁振振有词:“明露来了,她是什么身价咖位,每一场戏都是要算着给的。师兄就不一样了,一分钱都可以不用给,还能让他倒贴下午茶!” 第83章 第 83 章 倒贴了两场下午茶的剑客即将杀青。 他就像是另一个时空里江流的镜像:孤独, 寂寥,无欲无求,无念无想,几乎与冰凉的武器合为一体, 只有刀剑上隐隐留存的血腥煞气, 能够证明他曾经的热血…… 杏香小院熊熊燃烧时, 江流没能祈求来的一场大雨,时隔十年降临在今夜。 与无名剑擦肩而过的瞬间, 冷雨刺骨。 他分明感觉有什么信念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 “不是你。”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夜出现, 试图迷惑我的视线;你又站在哪一方的立场, 预备替谁来背负这些? 下一秒, 无名剑的斗笠被江流暴怒之下的刀气劈得四分五裂! 但他本人犹有罡气护体,毫发无损,只是静静凝望。 “江湖不是非黑即白的,更多的人身不由己。” 说完, 他便像一道飘忽的残影,彻底消失在檐下。 雨幕之中,徒留江流握着长刀、视线久久没有收回,只有冷雨不断落下,淬着刀锋…… “好,无名剑杀青——” 严斯铭这声杀青通过小喇叭喊出来,场上适时地响起一阵默契的掌声。 王思贤既不是空手来, 也不是空手走。 倒贴了两天的下午茶, 换来一束杀青捧花。 他捧着花仔细看了看:嗯, 花瓣还没耷拉, 还行吧! 至于另一边一下子还没出状态的程松宁, 他从雨里走出来时, 仍然冷着一张脸,握着刀收了势,把刚刚退出装逼模式的王思贤吓了一跳:“卧槽,吓死我!我的剑是假的,你的刀可是真的啊!” 古南施在旁边看得是嘎嘎直笑。 经历了“偶像塌房”的江流,从此更是封心锁爱。 这个时候,程松宁能对王思贤有个好脸才奇怪吧? “要不要这样看我啊,这么恨呐?” 古南施在一旁凉飕飕地补刀:“当然咯,无名剑是江流步入江湖红尘的初心,结果过了这么久才知道你并不是个好人、甚至还助纣为虐,这种感觉,就跟追星族塌了房一样嘛。” 人家追星族塌房回头还能换一个追,那江流呢? 五派四道里就一个“无名剑”,完全没有代餐! 气得江流恋爱都不想谈了,甭管是初代女神玄机女,还是和他情丝缠绕、纠葛难分的弥教圣女杳杳,又或是他的欢喜冤家百花门玉蕊心,江流都无心搭理。 我舔她、她舔我,舔狗们的感情就是个大闭环。 他不舔了,倒要看看这个环还转不转得通…… 再说回王思贤的客串,本来呢,严导就是单纯依着编剧组的意思,将一些原著遗留问题甩给“无名剑”。谁知道,这亲师兄是真的热情且好说话,义气更是没的说,什么锅都敢背,不怕被骂!为了帮师弟,人家剧组那头明明都杀青了,秋老虎晒得老热了也没赶着回去,硬是配合《大江流》剧组延展出来的一些戏份,拍了两天才算杀青。 “哪有给我师弟的电影客串还收钱的啊?” 王思贤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还是以他师弟为主。 换做别人,指不定就冲去讨好严导了。 但贤哥偏不,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别说让他扮演一个几幕戏的“扫地僧”,搞不好之前挑着担子沿街卖杏子的小贩儿他也愿意演。 严斯铭脸上笑得客气,回头就趁着剧组集体转场的一天短假,从程松宁那儿收取了一些“利息”,半逼半哄地问:“你和王思贤有绝交的可能不?” 程松宁累得眼皮都掀不起来了,避开他湿热的吻。 “你有病?我让你和十年的兄弟绝交你干不?” “我没有十年的兄弟。” 被再次卷进怀里蠢蠢欲动地蹭着,程松宁抓紧被角,缓缓吸气,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你就把他当成我哥不就好了?” 严斯铭扶着他塌下去的腰肢,沉声笑道:“有道理。” * 第二天,程松宁磨磨蹭蹭不肯起来。而严导则是神清气爽收拾好自己,又给他挑了一套衣服出来,这才去酒店下面先定自助早餐。 这不巧了吗?遇到办了手续准备离开的王思贤。 “哟,隔壁组走得就剩你了?” 王思贤没听出奇怪,挑了几样早餐点头答道:“是啊。” 正如程松宁所说“把贤哥当成哥哥”,严斯铭对王思贤现在多少有点“大舅哥”滤镜。像是从前,他和王思贤聊天说话,是绝不可能带什么语气词,但经过松宁老师一夜教育,严斯铭也领悟了,他决定和贤哥打好招呼。 “你接下来什么安排?” 王思贤咬着一个吐司片,又是一愣:“没安排,连轴转两年半了,想先休两个月。” 怎么说呢?不愧是师兄弟。 人家放假按天计数,这俩人的休假单位是月。 严斯铭合理怀疑,程松宁就是被这人给带坏的。 “眼看着再过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我想着,还是空出一点时间休息一下,反正存货拍够了,接下来新剧也一部一部的上,我就休两个月,不过分吧!” “这倒还行。” 严导听了都觉得安排得很好。 关于这一点,程松宁显然就没学到位。 同样是翻红,王思贤对居安思危的理解更加深入。 而松宁老师就比较自我、甚至是自信。 他是不管这些的,去年休长假时,只有一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完后期、不知道出片后要审核多久的电影存货。 换做别人,《大江流》开机之前的这大半年,怎么着也得去拍个剧集垫一垫,能攒点是一点。但程松宁就不,他常用的理由是:“我已经进入状态了”、“能不能别打扰我的想法?”、“我是程松宁还是你是程松宁,你凭什么比我更懂我?”…… 提起这事儿,王思贤笑得直乐! “你别说,他有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初我还在那个什么XXX艺考机构兼职的时候,碰到他过来报名,哇撒,真不是我说,当时我们整个机构里里外外的老师都跑出来看他,哪怕平时见惯了各种小帅哥小美女,程松宁那小模样还是引起轰动了,这种好苗子,真是十年里都见不着一个,何况他还那么小,刚从戏曲学院毕业,一身气质简直绝了!要不是校长在外头带组,恐怕要亲自飞回来带程松宁。” “那个时候大家都劝程松宁再报个保底,谁知道有没有意外呢?结果他偏不,孤注一掷就报一个学校,虎得大家伙儿一愣一愣的。” 王思贤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边回忆,一边又吃完了一个三明治。 严斯铭听得很稀罕,毕竟这些事儿宁宁不可能主动提起,那些媒体小报也不一定挖得出来,又让王思贤多说了几个。 “后来他的确很顺利地考上了,结果上头压了个养成系偶像出身的,专业第一没拿到手。” “天选开局,buff拉满,谁知道后来没走得多顺利。不过也和当时很多新出台的政策规定有关啦,当然,这不是我替我师弟挽尊,而是他真没赶上好时候,后来又碰上了鸿鹄那么个坑货公司,蹉跎了七年……” 两人聊着呢,正主来了。 他穿一身看着就很舒服的休闲私服:裤管荡悠悠的带着相当不错的面料质感,衣服因为骨骼的支撑拉扯出漂亮的线条和细小褶皱。年轻人的身体素质是很好的,哪怕前一天持续了近12个小时的拍摄,这会儿也只是有些懒洋洋的。 程松宁垂着眼帘,也不太看路,径直往他师兄对面一坐。 但严斯铭嫌弃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有点远,伸长了手臂直接拉着对方的椅背靠向自己身边,给他推了两盘早餐:“吃吧。” 程松宁可没客气,首先拿起剥了一半壳的水煮蛋。 “这两人之间的熟稔有点过头了吧?” 王思贤看得眉头直跳,心里咯噔了一下。 “蛋黄给我吧。” 程松宁不爱吃蛋黄,剥了蛋白自己吃了,装着蛋黄的小碟子直接推到了严斯铭的面前,又皱着眉头舀了舀豆花,他还没开口,严斯铭就道:“不烫嘴了,喝吧。”说着,他又开始撕吐司边儿,将中间最柔软的部分放到了程松宁另一个餐盘里。 不吃蛋黄,不吃烫豆花,还不吃吐司边儿。 这些小毛病,不是不能有,而是有人惯着就显得很…… 王思贤心下暗道:还以为严导和我坐一起干等不吃是没胃口,看来是要等松宁来了一起吃?可这又算个什么事儿啊!为什么非要等呢? 贤哥瞅着瞅着,又看出点儿不太对劲的东西—— 程松宁锁骨上面一点,是个什么印子啊?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这不看还好,一看越想那什么! 王思贤心里兜着事儿,还剩小半碗排骨粥喝不下去了,他想退,但经纪人助理又还在办手续没回来;继续看着吧,越看程松宁露出来的一点儿吻痕,越是抓心挠肺一样的好奇。 昨天剧组8点收工,当天排了戏的女演员有好几个: 首先排除苗妙,苗老师喜欢的应该不是松宁这一款。 其次排除俞佳,俞姐作归作,大是大非底线道德还是有。 最后排除祝妮,祝公主唯爱俊俏小白脸儿,不爱气势上压过自己的,比如从前的“白萌萌”…… 一线以下的王思贤直接不考虑,别问为什么。 如此一来,那还能有谁呢? 拍了一天戏,收工回酒店恐怕都9点了,这个时候,还能让程松宁答应“约会”的,那必然是很亲密、很着迷的关系,否则这么累了不睡觉不休息,而是赶着兴儿做了那些事,恐怕已经不是有些喜欢的程度了…… 正胡思乱想猜着呢,严斯铭手机开始震动。 “行,我过来看看,你先别急。” 半分钟不到,严导了解了经过,期间一条手臂一直拦在程松宁的椅背上。挂断电话后,他下意识地揉揉对方的后脑勺,又顺着往下捏了捏后颈:“我得去道具那边看看,你吃好了直接过去找我,我们不和他们一班走。” “好。” 程松宁头都没抬,捏着汤匙自顾自地舀豆花吃。 严导一走,王思贤一下子又活过来了。 如果之前还是猜测,这会儿他已经基本能确定一些结论了。 “你……” 怎么开口呢? 你和严导谈着吗? 你和严导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程松宁仿佛感知到了这份目光,慢慢抬起头,看向他师兄:“我?怎么了?” 王思贤被他这幅若无其事的神态刺激到了:“不是,这么大个事儿,你……谁不好,为什么是他呢?这关系天然的就对你不利啊!” “对我不利?对我哪儿不利了呢?” 程松宁放下汤匙,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回复了严斯铭发来的消息,回完又看向他师兄。明明还是一样的面孔,可王思贤此刻看他,突然之间多了一种不可置信的陌生感:师弟啊师弟,你以为你在拿捏谁呀,那可是严斯铭! “你哪能玩儿得过他们这些大导演啊……” 程松宁的手机又亮了两下,屏显上有两条新消息,但他并没有立刻去回复,而是继续托着下巴和师兄说话。 “我没有和他怎么‘玩儿’啊。” “没有那么复杂,有感情就继续谈着,没感情再散咯。”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又给了王思贤一记重击! “没得换了吗?” “去哪儿换?换谁?”程松宁反问他,“不是我刻意夸他,而是这个人也没那么差劲儿吧,换做别人能为我做到这些吗?” 王思贤一哽:三部电影,一般人的确做不到。 “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师兄,你放心好了。” 王思贤欲哭无泪:“你就不怕他图你别的吗?” 程松宁笑了:“别的?我有的东西他拥有得更多,我没有他依然有,我不知道他能图我什么,没准先腻味的是我呢……” * 从N市转到Y市,花了半天。 遇上Y市秋天的第一场雨,《大江流》剧组又休一天。 雨过天晴,距离预定开机的好日子就差一天,几乎全部参演演员都在两天之内到齐,热闹非凡的同时动静也不小。 零点一过,相关热搜就开始预热。 关于影版《大江流》主要角色的猜测也来到高|潮。 网友们的热情并没有因为剧版的扑街而减退,反而为营销号放出的一些名单更加感兴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阵容才能挽救这部复兴武侠。 当天上午9点,官宣如期而至。 《大江流》官博于吉时发博公开了主演主创阵容、官方概念海报,并同时举办了一场正式的开机仪式! “定妆照呢?就这些?我塞牙缝都不够!” “前线记者到底到了没啊,为什么还没新物料?” “草啊,一线花、待爆花一网打尽,阵容过于逆天。” “生粉看了直接慕得流口水,怪不得今年开机的剧组阵容麻麻,敢情更好的都跑这儿来了。” “有人掉队了,有人换队了,有人飞升了。” “演杳杳的这个是新太女吗,这资源太好了吧?” “严导:宁妲己,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天下!” “严斯铭还是更愿意用科班演员,啧啧……” 网上热议不断,讨论的内容除了程松宁丝毫不见动摇的核心位置之外,还有一些很值得细思的细节问题: 比如之前和华腾一派比较亲热的宋希妍,在和苗妙持续了一年的擦刀之战中落败后,索性转去亲近了王萍舟,以及她背后的世运一派。而当初错失《烂红》的俞佳又重新建立和瑰影的合作,甚至在影版《大江流》中力压名义上的女主角、占据了三番的位置。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时说不清,但苗妙和俞佳结队、显然不是其他小花愿意看到的画面。 除此之外,公主之外还有公主。 祝妮固然实现了“百花门之中必须我最美”的愿望,但剧组里还有个背景不弱于她、形象演技同样出挑的苏旖,对方是华腾新人,还是祝妮同届同学,比起祝妮的高调,苏旖显然是懂得一鸣惊人的。 她毕业之后一直低调,为的就是《大江流》官宣这一天开始的厚积薄发! 女演员部门的争斗不停休,男演员这边气氛也不轻松。 有程松宁顶在上面,年轻这一辈里是不敢轻易冒头闹事,大家都是要面子的,拍戏过程中拖后腿才是最社死的事情。反倒是中年组那一块儿,演员们之间有些感情上的历史遗留问题,如果不是瑰影和华腾盛情邀请,其中几位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 这不,网友们又忙着盘点去老帅哥、美姨姨们的恩怨情仇了…… 开机的这顿饭吃完,程松宁接到了师兄的电话。 “看到没,要是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就会像你们组里那几个大哥一样,一把年纪了还被网友们翻出些陈年韵事调侃!” 程松宁却道:“还好吧,被扒出年轻时当舔狗才尴尬。” 王思贤一噎,但又得承认师弟说得对。 他稍稍理解了一下这句话,又问:“那、那就是说,咱们不是主动的那一方哈?” “谁主动重要吗?” 程松宁反问:“你看看今天的那几个新闻,主动被动关系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们只会用成就和实绩来判断配不配得上。” 舔狗发了,那错过的那个就叫‘没眼光’。 但如果反过来,一切又不一样了…… “那你可千万要矜持住呀,咱不管配不配的上的事儿,咱只关心主动舔的是谁。反正你别上头,千万别上头,好好拍戏!” 第84章 第 84 章 转来Y市之后, 拍摄节奏稍稍缓了下来。 这是必然的,拍摄体量的倏然增大,人物关系和剧情上的丰富进展, 这些都限制了剧组的拍摄效率上限。 每一天的开工, 都是超大项目的再启动。 毫不夸张地说: 这一整片连绵的山头都让《大江流》剧组给包圆了! 阵容庞大的主演系统, 数以千计的群演群体, 应接不暇的江湖大事,一环接一环的势力交锋, 能容纳得下健康的、且具有各自特色的势力生存发育的江湖,哪能是绿幕一拉、特效一加,随便在影视城里换个景就能敷衍了事的? 因此,整个“寒翠山”范围都经过了严格的规划和布置: 从周边虫鸣阵阵、炊烟袅袅的小村小镇, 到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山中城;从山门入口处的“一线生机”到一望无边的“登天云梯”。不同的生态圈都有明确的分界线, 又有微妙的交叠融合。站在山脚的灯花摊上仰头望去,甚至能够一眼看到云颠之上, 主建筑群顶端被太阳照亮、如同贴着金箔一样闪亮的一角! 寒翠山,山如其名。 对寻常百姓而言, 是高不可攀的。 而高大巍峨的寒翠山, 也仅仅是江湖一角…… 被拉过来做群演的当地婆婆跨着她的小竹篮子, 一边给别的群演编鲜花手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咱们这几个村都被借用地方了,花了老多钱啦, 去年春天就开始了, 我还以为要拆迁了嘞,高兴得哟!” 群演也是乐得不行:“那您觉得这要多少钱啊?” 卖花婆婆嘴一瘪, 眼珠子很是严肃地一瞪, 压低了声音道:“建这么多老房子, 恐怕得要个好几百万吧?” 说着,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比了个“八”。 “我说得对不,闺女?前头老蓝家里娶新媳妇,装修房子花了八万块。我看这么多地方,得有一百个那么多,我算着,八百万差不多了吧?” 群演们只是笑,你一嘴我一嘴就转移了话题。 实际上,大家心里都犯嘀咕呢! 八百万? 往这后头加上一个零还差不多! 《大江流》从正式立项后就开始勘景造景,除了Y市,其他几个取景城市也在同步动工,这些大大小小的动静是瞒不住的,因此,电影正式开机后,业内相关媒体就给出分析报告,这部武侠电影的总投资恐怕会倍杀引起一时轰动的《苦刀》。 已知《苦刀》投资2.7亿,内地总票房累积10.6亿。 那么,影版《大江流》如果启动了不低于5亿的投资,最终票房至少得达到25亿水准,才不至于“输”得难看…… 别的不说,当年《苦刀》最终的账面可是很漂亮的,否则后来的两年里也不至于频频冒出一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低配片。圈内电影人、圈外投资商们更是有目共睹:内地古装大片市场的确因为《苦刀》有所复苏,实现了题材复兴。但同时,这块蛋糕又不是谁都能啃得下来,因为观众也是认人买账的。 如今《大江流》又是严斯铭的片子,那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超越过去的自己。 * 进入12月后,Y市气温持续走低。 依照气象台的官方预测,省内地区受到强冷空气的影响,Y市将提前在中旬迎来一段持续的降雪天气,并有极大可能超过近五年的降雪水平,达到“小寒峰”。这意味着,《大江流》剧组甚至用不着人工布置雪景。 大概就是某一天,程松宁一觉睡醒,拉开窗帘发现外头白茫茫的一片。 他发着呆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下雪了。 酒店里四季如春,出门前,所 有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没人敢在这个关键档口生病,没有替补是一回事,可一旦有了有替补,那就说明事情是真的搞大了。 “手套和暖手袋都要带上。” “保温杯除了滚开水什么都不加。” “暖宝宝带了两大包新的,今天一天够用了。” 新来的随组助理轩子小声地念念叨叨,反复检查要带的东西,看着司机接人的时候还没到,又返回去给程松宁拿了一套备用的衣服。这冰天雪地的天气,拍打戏吊威亚出汗把打底的衣服透湿了,一冷一热、体温失衡,再被冷风一吹,再好的体质也扛不住! 程松宁也不催他,因为乔艾就是这么教对方的…… 从下榻酒店到剧组临时包下的工作酒店,中间大概有10分钟不到的车程。 不出意外,程松宁今天仍然是第一个到。 做造型时,苏旖和祝妮两个也嘟嘟囔囔的到了。一人抱怨着说自己是“冻疮体质”,每年冬天都很难受,另一个人说“你皮肤这么好完全看不出来生过冻疮啊”。小助理在一旁听着,抿着唇憋笑,显然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场面。 她们俩进来时,顺便带进一股香风。 鼻子没坏的话,就知道女士们也随着天气换了香水。 程松宁闭上眼睛养神,任由造型师折腾自己的发套。 直到苏旖凑过来好奇看了一眼,伸手扶在他椅背上,语气倏得柔了一个度:“哎,江流哥哥今天换发型了呀?” 然而,就在她问完这句话后,祝妮那边的轻松气氛诡异的停了下来。 不排除二人在戏外必须演出和谐关系,以此来对抗“苗妙-俞佳”二人组的影响力,但戏里又是见面就喊打喊杀的情敌关系的原因,总而言之,这两位名副其实的皇太女,正在用别致的默契维持着一种很新的平衡。 而程松宁并不想掺和进女士们的争妍斗艳。 他既不享受这种微妙的被争夺的虚荣感,也不对任何一位有超出合作同事之外的感情,更不想成为她们争锋的工具人…… 气氛正僵着,俞佳和她的随组助理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这边一下雪就是大雪,怎么都不带过渡的啊?” 造型师轻声提醒:“松宁老师的头稍微往右边偏一点,这样方便我编发。”于是,程松宁歪着脑袋和镜子里俞佳的目光对上,算是打了招呼。 “今天怎么说,上不上?” 上是上天的意思,也就是吊威亚的意思。 不上的话,就说明当天都是拍“走地”戏份。 程松宁被扯着头发,头皮连着太阳穴都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麻木感,他迟钝地想了两秒,才回答俞佳:“不上,嫌雪不够大。” 被省略的主语是严导。 他虽然早早等着Y市的雪,但仅仅一夜的降雪量,路过的行人踩几脚就压扁踏实了,根本不够严斯铭拍的,也远远达不到理想中的效果。 他需要的是万籁俱静、银装素裹、天地一色的雪天! 俞佳了然一挑眉:“行吧,又躲过一天咯。” 苗妙来得最晚,她今天只排了不到6场的戏份,但考虑到玄机女每次现做的造型要花费很久,所以苗女士的“特权”是不需要跟着第一批演员的出妆走。平常,也是其他人收拾好准备离开时,苗妙才姗姗来迟。 “哟,都换造型了?” 俞佳笑了笑,又披上助理递过来的及地超长黑色羽绒服,说道:“古老师平等地爱除了江流之外的所有角色,新衣服人人一套,我们有的,你也会有。” 两位顶级小花你来我往,祝妮和苏旖看得是不敢吭声。 而程松宁已经在助理和保镖的护送下率先 上了车。 * “Y市这边往年遇到大雪,有封路封山的旧例。” 路上,轩子絮絮叨叨和程松宁说话闲聊。等车子绕着盘山公路拐了一个弯道,前头的视野徒然变窄,这里并非是市区地界,只是市县同名,当地人都是同一种叫法。 程松宁一路看着窗外的风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烦躁感来。 “昨晚在群里看到,说是在后门那儿抓到三个代拍的。” “怎么拿到通行证的?” “我去XX平台搜了一圈,才知道外头有人花五位数租咱们剧组的工作通行证!”这一波啊,相当于是自己人放贼进来了,轩子学着程松宁那样轻声一嗤,又说:“万把块钱也不少了,拿得少的一个月工资都没这么多呢。” 比工资还高的“外快”,有人心动也不奇怪。 可在剧组里,能刷卡的通行证就相当于工作人员的“身份证”,将通行证借给外头的代拍,被查到抓到,立刻发工资走人是一回事,一旦情节严重被大统筹拉黑,将来还想去《大江流》这种级别的剧组做事,恐怕是再也不行的。 说白了,抓代拍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方面,的确引起了剧组工作人员的警惕,但这么大个剧组,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管到,只要不闹大、不留下过于明显的隐患,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另一方面,如果房间里出现一只蟑螂,往往意味着暗处藏着更多,现在这个内娱时代,无论是什么剧组,只要有热度有流量,那代拍就是抓不完的…… Y市连着下了四天大雪,达成了严斯铭想要的效果。 但怕雪不够深,拍出来的效果不够好,剧组还从当地降雪量更大的一个山头“借”了几大车的雪,随时待命。 这一天,程松宁和俞佳有一场跑马追逐戏。 早在7点,所有演员就出妆了,但到了8点还无法开拍。直到9点左右,风变小了,从天而降的雪花又恢复了一片片晶莹剔透的样子,等到了严斯铭想要的阳光,和带着颤巍巍的抖动、能反射阳光的霜花,他才宣布开拍。 而这时,片场待命了一个多小时的演员早就无话可说了。 “要不是寒翠山下头接个大草原不太合理,这些戏份去内蒙拍才比较合适。”严斯铭又不满足,他仍然惦记去年冬天在通辽的景色。 程松宁叹气:“行了吧行了吧!” 长靴踩在马镫上,他利落地翻身上马,一身劲装裹紧倒也不那么漏风,寒翠山冬季校服层层叠叠三件穿下来,看着有些重量感,其实就是最外头带毛儿的看着暖和。除此之外,造型师还给江流设计了指套,光好看不中用的那种:连着束紧的护腕只扣到手背上方。是以,程松宁用力扯住缰绳时,指节崩白,指尖还是冻得发红。 另一边,俞佳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她刚出道那会儿拍古装摔过马,哪怕最后勉强学会骑马、心里还是有点阴影在,何况今天又是一场追马坠马的戏。 “你待会真能接住我?要不还是吊个威亚吧。” “往哪儿吊?要不开个吊机来吊你?” 程松宁有心调侃她、让俞姐放松情绪,但对方还是有些担心:“你这两条细腿,我真是怕你捞不动我……” 俞佳一说,其他人也不由看向跨坐在马上的程松宁。 大家同样是两三层的往身上套,他穿起来就是劲韧风流,丝毫看不出臃肿笨重,靠着马腹一侧的长腿瘦却不柴,有种内藏的爆发力。程松宁为了扮演少年形态的江流,有刻意做过减重减脂,这个样子显然是最上镜的状态。正因如此,寒翠山任何一个弟子都敢轻易挑衅他,觉得这小子薄薄一片,一打就倒。 “捞不动我和你一起摔,行了吧?” 俞佳这下满意了,她原地蹦跶了两下。 衣裙上的毛毛轻轻飘起,还是挺轻盈的呀~ “如果真的摔了,摔的时候别脸着地呀!雪这么厚,应该不会很痛吧,严导,要不垫个垫子再把雪铺上吧?” 程松宁:…… 一点没变,俞姐还是那个公主。 严斯铭冷哼:“捞不动好一起在雪地里打滚是吧?程松宁我告诉你,她就算是个铁秤砣,你今天也必须给我捞起来!” 这一幕戏,的确是拍得有些惊心动魄。 程松宁自小会跑步就会骑马,他的骑术是不需要多加担心的,对马的驾驭也是得心应手,难的是俞佳和她那匹不太配合的马—— 【石清泉匆匆从马厩牵了一匹马出来就去追江流。 她其实是不懂骑马的,只能依靠学武者的本能去控制平衡,顺着雪地里留下的马蹄印,顺着山路追出去。 另一边,阳光从一片银装素裹的山林里穿过,江流在狂奔中找回冷静,渐渐平复。他回首望向凌云天梯,最上头半截隐在雪雾之中,从山脚一路攀上去需要很久,可负气下山只需要半柱香不到的功夫。想起不知道埋骨在何处的韶岁兄弟,自己顶替了对方的身份,却被寒翠山上上下下的弟子耻笑不已,江流不觉得丢了自己的脸,而是愧疚坏了韶岁的名声…… “韶岁——” “你在哪儿啊?” 江流听到石清泉的声音,心中更是寂寥一片。 他无法抗拒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但更羞愧于顶着韶岁的身份接受对方的好意,只能屡屡拒绝,如此伤害一个善良姑娘的好心。 江流停住,打算等石清泉走了再离开。 然而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马蹄声乱了! 下一刻,江流拉起缰绳顺着声源处策马狂奔,果然是石清泉出事了,她找不到方向,意外被马带到密林区,密林深处还有寒翠山为了防止野兽上山,故意设下的一些陷阱深坑…… “把手给我!” “不……” 石清泉不敢,她怕连累对方。 眼看前方树林更密更深,马儿受惊加速疾冲。 除了跳马,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江流咬紧牙关,策马赶到她身侧,他只用一只手拉住缰绳、整个人都跨起来朝石清泉这头倾斜,伸长了另一只手:“把手给我!” 石清泉双目被风刺激得发红流泪。 她趴伏在马背上,满脸是泪,好不可怜。 眼看着前方光亮更甚,想来到了山路镜头的悬崖边。 此时此刻,不得不信任韶岁。 就在石清泉伸出手的瞬间,江流拉住她、猛地一用力,直接将人从马上带下,马头跳转的瞬间,马背跟着腾挪、接住了被抛到后头的石清泉! 惊心动魄之后,是沉默的平复。 绕到背风面的瞭望坡,江流翻身跳下马,石清泉也慢吞吞地爬下来,顾不上腿软,她几步追到对方身侧,颤声问道:“寒翠山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走不可呢?”‘】 “寒翠山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走不可呢!” 一时间,整个片场都在学俞佳说台词。 俞姐本人倒是不生气,她光顾着腿软了:“怎么样,我刚刚那句不错吧,前半句有气势,后半句带哭腔又让人怜惜,我看江流明明动容了呀,这个臭男人,就是心太硬!” 不愧是能和苗妙打了这么多年的同期花,不过俞姐的运气不太好,眼下《大江流》是个好机会,石清泉戏份还比玄机女多,她自然是要好好发挥的。 严斯铭倒是不在意前嫌,大大方方夸了俞佳戏好。 当然了,严导可不是厚此薄彼,赞了俞佳之后,他又转过头来捏程松宁的肩头,慢条斯理地道:“我们程老师,英姿勃发、意气凛凛,我夸无可夸,只能想办法把你拍得更好了……”未尽之意,彼此都心知肚明。 众人一边调整布景,给演员们补妆,一边哄笑。 “江流现在披着别人的马甲,这放到现在,就是用假身份网骗,哪敢托付真心啊!” “要是程老师的话,我愿意被骗,把我骗精光都行~” “大冷天的,要不你还是多穿条裤衩子吧?” 严斯铭听着这些“调皮话”,罕见地没多说什么,而是朝程松宁那儿定定看了一眼,对上他补了妆之后缓缓睁开的双眼,这才抿唇一笑。 第85章 第 85 章(已新增) 《大江流》剧组谁都敢说, 严导对程老师是有点特殊的。 势头正盛的新生代小花如祝妮、苏旖这些,在外头横得跟皇太女似的,到了剧组里不也得论资排辈, 乖得像两只小兔子? 苗妙和严导是三次合作, 三金满贯影后。 这已经很熟了吧?可她照样不敢和严导嬉嬉闹闹。 更别提《烂红》时期和瑰影有过一点小问题,如今又重新修复了合作关系的俞佳, 没见俞姐谁的玩笑都敢开,唯独不敢开严导的么! 女演员部门毫无优待可言, 那男演员那边呢? 年轻一辈被程松宁全面镇压, 此处暂且不提。 上面几个大的因为感情遗留问题,进组之后无一例外都是“独行侠”。他们充分融入的角色,不搞拉帮结派那套,毕竟向谁低头、和谁靠拢, 传到外头又是说不清的风言风语。 这几位各自跟严导或瑰影有交情。 只是交情也分深浅, 仅限于“既然严导发出邀请, 那我就接受邀请来拍戏”,属于有机会就合作, 但绝对好不到能跟导演勾肩搭背开玩笑,对方请吃饭都爱答不理的程度…… 试问, 谁能宠辱不惊地面对严导这独一份待遇? 然而在严斯铭和程松宁相处时,几乎看不出来身份、职业以及年龄上的差距和压制力。 他们在片场自顾自开玩笑的时候, 其他人大气都不带出。虽然大家心里明白严导不可能对程松宁生气, 这两人关系好着,可还是会为“宁妲己”的肆意妄为刷新下限—— 严斯铭嫌弃拍摄效果不够好,全组原地待命。 只有程松宁会烦躁地甩手, 实在不耐烦了会直接发脾气。 剧组一起聚餐吃饭, 只要席上有酒, 严导会算着差不多的时机伸手去盖程松宁的杯子,不再让人倒酒,而后者往往会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偶尔还怪他扫兴…… 这场景,多多少少有点……的即视感了。 偏偏严斯铭也不恼,他只是笑:“管你还不乐意。” 就在大家还在为这句话胡乱遐想时,程松宁已经换了个新杯子回来了,一双眼睛里毫无醉意、清凌凌的看向严斯铭,不太高兴地冲着他道:“不能喝的能不能换一桌啊?” 他的眼神里,毫无玩笑成分,全是认真。 以至于那一瞬间,全场只听得到严斯铭的笑声:“得了吧,我要是真喝了,咱们今晚得把车扣这儿、走路回酒店了……” 其他人:??? 这话突然之间就有些听不懂了:就算严导你也喝了酒,剧组其他人又不是摆设,难道还能把你俩落在饭店里?还是说你们一起在外头吃饭,默认只能一人喝酒?那为什么喝酒的一直是程老师,开车是一直严导呢…… 大家想不通,也不敢往深处想。 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程松宁剧组一霸,名副其实! 就冲这,从来没人敢抢他新助理轩子的插线板。 要知道剧组冬天的插线板,就跟夏天的小空调一个重要性,尤其是跑外景的时候,前面片场用电多,后头的临时挡风棚里往往就只牵一根线。现在,轩子正抱着程松宁的红狐狸暖手袋充电,苗妙的助理和一个外景场记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轩哥也在啊?” “外头还没结束吧?”轩子自然问道。 “没呢,雪有些化了,还在补呢。” 说着,他们二人也一人搬了张塑料椅子,三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挡风取暖、聊天喝水。 “我听说,之前被抓的那个代拍是粉丝?” “管他是粉丝还是代拍,管他是买证还是借证,这事儿已经定了性了,该走人的走人、该删掉的东西删掉,剧组官方这边保留追求责任的权利。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还是说事情又有反转了吗?” “反转应该是没有了,这不论坛里有人传嘛,说是某小花的粉丝想拿路透造势,结果请的代拍被抓了个正着。那人素材白拍了,这么多天也白费了,材料费、劳务费、酒店住宿费、来回的机票钱,这一趟没赚到,自己搞定通行问题还倒贴两万多块钱,那代拍不得找粉头儿报销?反正就是扯皮没扯清白,闹到微博上、又被搬运到了其他平台……” 两个人叨叨了好一会儿,轩子也听得认真。 小花?哪位小花呢? 组里能称得上小花的,也就是祝妮和苏旖吧?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有她俩这样的背景咖位,粉丝何苦盯着路透去做文章啊,公司难道是吃白饭的?多此一举不说,用的还是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想来“小花”也是夸大其词的代称…… “哒”的一声轻响,热水袋充好电了。 轩子赶忙拔了充电器:“你们聊着,我去前面了。” 看轩子带着热水袋和保温杯出去,剩下两人才继续说话。 “这事儿弄的真是不体面,要我说,还是做程老师的粉丝最轻松。” “是吧?业务能力有,还有三年时间冲刺。影视、时尚、商务各方面资源都是最好的,就差一个奖,我个人觉得,这个奖也不是要么要紧。我看男演员拿奖普遍都不早,尤其是外表条件好的更难。不扮丑扮糙,不演个瞎子、聋子、同性恋、反社会,好像就突破不了似的!” “你是懂评奖的,下一届百荟奖评审团没你我不看……” * 今年的圣诞节,没什么特别的。 Y市每天下着大雪,好险一直没下封山的通知,《大江流》这部片子才得以在不太好的天气里持续展开拍摄。 直到元旦前一天,“寒翠山”的冬日戏告一段落。 整个剧组由此搬回山脚,日子忽然之间又好过了起来。 要说Y市还有一个出名的地方,就是天然温泉。 山脚的温泉酒店本就是剧组的下榻处,这会儿天气到位、气氛到位,正是享受温泉的好时候。 元旦当天,剧组早早收工,伴随着一声“泡温泉咯~”,勉强算作放假一晚的信号,众人兴奋地收拾东西奔回酒店!程松宁不紧不慢的缀在后头,造型师替他拆头发之后,整个人已经累得不想动弹。这时,严斯铭掀开帘子进来。 还没开口说话呢,轩子就十分自觉地出去“放哨”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 严斯铭无辜笑道:“我一句话没和他说,全靠人聪明,自己领会呀!”说着,他伸手抚着程松宁的太阳穴,打着圈儿轻轻揉按,轻描淡写地给出了一句简短的评价:“他比当初的乔艾有眼色多了,我看着行。” 程松宁:…… “大家今晚都约着泡温泉了,宁宁有什么安排吗?” “他们去,你就也要去?”程松宁明知道他心里想得什么,还是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耍赖皮,“你今年33岁,不是3岁,别学人家的行不。” 严斯铭有样学样:“那我就要呢?” “泡个温泉,很难吗?我只是要泡个热气腾腾、舒舒服服的温泉,又不是提其他过分的要求。再说了,你自己数数看素了多久了……” 说着,他按着程松宁额头两侧的手已经慢慢下滑。 “停——” 程松宁站起身,仿佛不困了。 他转头看向严斯铭:“你说的,只泡温泉,不做别的。” 严斯铭也的确答应的很快:“都听你的!” 二人又在化妆镜里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收拾。 外头的轩子盯着手机时间,还没站几分钟呢,就听到里头要出来的动静,一时间,他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么快? “啊?好了吗?” 严斯铭倒是很稀奇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成程松宁。 言下之意:这小子今晚怎么安排(甩开)? 半小时后,直接被宣布遭到“抛弃”的轩子在酒店自助餐厅吃了晚饭。和剧组很多工作人员一样,一晚上的假期怎么能算放假呢?更何况,温泉也不是他们这种不懂风花雪月的人会享受的,不如打开手机追一追元旦晚会有趣…… 另一边,严斯铭临时加急定的套餐已经就位了。 天然温泉水引入池子,雾气朦胧的同时,天上似乎又开始飘着小雪,这样的场面只有Y市有。岸边小几上放着吃食和红酒,程松宁靠坐在一侧,刚刚舒了两口气,就听见有人入水,推动着水波漾上他的胸膛。 “地方这么大,非得挨着?” 严斯铭脸皮厚,举着杯子过来:“干杯。” 喝完酒,他也不走,就这么靠在墙边、一手揽着程松宁的肩膀,一手拨弄水面,后悔自己没带个相机出来,否则看雪花消融在暖烘烘的汤泉上,也是一种美景。 “手再往下摸你就死定了。” 程松宁出口喊停,严斯铭蠢蠢欲动的手只得停在他后腰。 “好宁宁,我不做,就亲一下。” 于是双方各退一步,将酒杯轻轻搁在岸边之后,慢慢地接了一个吻。这个吻似乎隔了很久,它显得有些正式,从唇瓣相贴到唇|舌|纠缠,一步一步加深,循序渐进的同时又温柔包容。温热的雾气笼罩着二人,背着从门厅处的暖光,氛围酝酿到最佳处时,提示铃忽然煞风景地响了起—— 程松宁恍然回神,将人推开:“你去看。” 他放松了背脊,轻轻朝后一靠、慢慢地喘气,并不打算管严导和他的小兄弟。 严斯铭无奈,披上浴袍,循着声音绕去前面。 “谁啊?这么扫兴。” 门外站着的是苏旖的助理,她捧着一个礼盒,正忐忑等着,压根没料到来开门的人是严导! 不是,这不是程老师的套房吗? 助理懵了一下,但还是说明了来意:“这是我们苏老师送给程老师的礼物。” 严斯铭乍得一听,下意识就想甩门。 可他一看那礼盒,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你们苏老师送的,还是徐总送的?” 小助理藏不住脸色,讷讷地道:“那不都是一样嘛。” 严斯铭顶着腮帮,低笑一声:“行吧,用不着这么客气,东西你拿回去吧,程老师这儿可不缺什么好酒。” 说着,他将门一关,反手给套房设置了免打扰。 经过客厅时不忘拿相机,这才绕回前面的温泉池。 外头的雪还在飘着,程松宁背对着他,雪白的背脊在雾气中朦胧可见,暖玉一样的质感,肩头背后的水珠在光线下显出晶莹流淌的效果,一头乌黑的湿发拢向脑后,走进时,还能看到对方同样湿漉漉的长睫毛,低低的垂着,如同飞累后静静敛起翅膀的蝶…… 严斯铭端着镜头,有雪花落在他手上。 但此刻,他并不觉得冷,镜头里的程松宁更重要。 “程老师,下次不要对着别人发善心啦。” 再次入水,严斯铭不再讲究什么距离,他径直靠近、用自己的身躯笼罩住程松宁,半是好笑、半是嗔怪地道:“ 演员拍戏,谁没吃过NG?就她娇气,拍不出效果要人一遍遍地配合。明明其他人也很累很辛苦,为什么苏旖回头只感谢你呢?” 还偏偏是投其所好,送了人家喜欢的酒? 程松宁将下巴垫在他肩头,双手顺着整个人被抬起的动作,轻轻攀在他肩头,喘着气说道:“你都快把人骂哭了,还问她为什么谢我?” 要是他不拦一手,搞不好隔天严导就得登头条! “之前欧越的苏昂送了你一支,这次他姐夫又给送了另一支,什么意思呢?想招你去做他们苏家的侄女婿?”严斯铭咬着他的耳朵,又顺着往下,在肩头不轻不重地留了个齿痕,“要是今晚我不在这儿,人家搞不好要请你一起过去喝酒啊……” 程松宁吃痛,短促地叫了一声。 “你够了啊?” 严斯铭一副要气不气的样子等着人哄,换做平常程松宁没准就惯着了,但这会儿他受不住力、只能靠着墙边,直到被对方抱着、裹着大浴巾回到室内,整个人已经彻底被红酒和温泉灌迷糊了—— “做别人家的女婿,还是做我老婆?” 程松宁顶着枕头抓着被单,气不过:“能不能别废话!” 不废话的结果当然是蛮力做事了,最后,严斯铭也不忘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去你们家当女婿,今年过年是没得过了,明年再带我去跑马看山吧。” 回答他的是程松宁已经平稳的呼吸声。 * 新年第一天开工,剧组转到山脚,外防就不那么严格了。 因此,媒体和各路狗仔一窝蜂涌到Y市,试图拿到新年的第一手情报。开年开门红,得来点劲爆消息,才对得起这一大票子人雪天里的蹲守啊! 但外防不严格,不等于没有外防。 上班出妆蹲不到,片场拍摄也蹲不到,只能守下班。 著名狗仔八酱开启了直播,一边唠嗑一边蹲守。 Y市天黑得早,夜里收工之后,剧组还组织了一次正式的元旦聚餐,《大江流》一行人陆陆续续赶到。这时,他们都换上了自己的私服,怕冷的穿大衣大袄子,不怕冷的就拢着外套在雪里疾行。 “这下雪天的,明星也不讲究牌面了,最好的聚餐选择就是火锅。我猜这顿饭,晚上11点之前就能结束。” 随着镜头的晃悠,果然,11点边缘,有人开始撤退。 “让八酱我睁大眼睛看看,哎,俞姐,您这走得就有点儿早了吧。别说八酱专门破粉丝心防,不信邪的瓜友们可以去查查俞姐夫的IP属地,如果也在同一个地方的话,那只能说明,妇唱夫随、感情稳定。” 【他俩这还没结婚,男方就已经退居家庭了吗?】 【咱们俞姐还是顾家的,11点之前一定撤席回家。】 【不是元旦聚餐吗?为什么不把俞姐夫也一起带出来?】 【笑死,剧组敢请,姐夫他敢来吗?】 【能不能试着去做一个独立职业男性啊!#大哭#大哭】 挑起话题,八酱笑藏功与名,继续开团:“要不是当初非得把姐夫带上,如今也轮不到另一位姐耀武扬威称顶流了。” 五分钟后,直播间热度直接开始飙升! 这一吵,就吵到了《大江流》聚餐散伙,留在后面的几乎都是男人,来时裹得严严实实、 这会儿喝上头了,倒是脱得只剩毛衣、卫衣了。 程松宁和扮演石道人的演员靠在一起点火,两人找了个垃圾桶,像是在商量第二天的戏份,老的那个顶着光头、无所谓飘雪,年轻的那个戴着卫衣帽子,只露出半张面孔,卫衣的长袖子一直包到手背,长指夹烟,似乎也是酒气护体、感受不到寒意。 “程老师这烟一看就不是自己的。” 八酱对程松宁的喜好很是了解,要不是隔得远,他恨不得上前闻闻对方今晚桌上喝了什么酒,振振有词地分析了一通之后,他又顺着弹幕回答了《恶种》相关的问题: “《恶种》据说是三审三不过,但粉丝朋友、影迷朋友们暂且别着急,这都是必走的流程,今年内一定抬上来。” “拉个近景?不是,你们在镜头里看到跟我这边看的就是一样啊!还要多近?钻到程松宁的衣领子里头吗?” 话是这么说,八酱还是很诚实地推了推镜头。 下一秒,一个熟悉地、让人抓狂、让人崩溃的印记出现在程松宁的脖子下方! “呃……”八酱词穷了,掩耳盗铃一般将镜头推了回去。 说实在的,要不是他嫌风大、自己背过身停在了一个顺着光线的视角,直播间里这几万人还不一定能发现那一点“阴影”…… 【是内个东西吧?是吧?是吧?】 【来个人告诉我,是不是我眼花了!】 【前有俞姐带姐夫过节,后有宁妲己吻痕2.0,杀了我吧】 【首先,不能证明那是吻痕,其次,别贷款粉丝破防。】 【是不是很重要吗?是的话不早扒出对象了?】 【谁主张谁举证,首先把人找出来吧。】 【据说昨天4点多就收工了放假了……】 直播间因为太多“吻”、“做”等等不和谐词语,撑不到15分钟就被封了。但“吻痕2.0”还是发酵到了其他平台,元旦这一天还不算过完,新年首爆虽迟但到,距离零点还有20分钟时,词条爆了! 欧娜紧急打电话联系了过去,态度明确—— “不承认也可以,反正没人抓得住你和谁在谈。” 但这样的冷处理大概只有女友粉会受伤…… 可话又说回来,程松宁这样敷衍的营业、低量的产出,还能留住女友粉?这也很奇怪吧! 然而还没等程松宁这边做出回应,苏旖那头po出了雪夜温泉、红酒小饼干的照片。 本来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可因为二人在同一个剧组、同一个酒店,让人忍不住往那方面里联想…… 第86章 第 86 章 “你们艺人发动态之前都不看看合不合适?” “她也不是十七八岁,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最基本的分辨能力也没有吗?” “我们松宁自己做事自己担着,回应不回应也是嘉衡和松宁工作室的决定,和其他人都无关。你这会儿来两张照片,一下子就把局面搞成这个样子,怎么,想浑水摸鱼?还是说你把我的人当软柿子捏?” 欧娜可没给苏旖的经纪人留面子。 都是千年道行的狐狸了,跟我玩儿什么聊斋呢! 这算盘打得……还真以为全天下都该围绕着公主打转? 再说苏旖,她对程松宁或许真有那么些好感。 也许是因为他本人条件和表现,也许是因为他很合适。 总而言之,在这个跨年夜里,苏旖准备了红酒和小饼干,哪怕不能更进一步,也将会是一次质量不错的约会。再加上苏昂这个亲叔叔在上头罩着,苏旖想要和程松宁谈个恋爱,完全可以保驾护航! 就算谈不成,考虑到嘉衡和欧越集团的三个代言合作,以及《烂红》到如今《大江流》三部电影与华腾的亲密联系,如果程松宁这边后续有澄清动作,也不会对苏旖的“碰瓷”行为做出明面上的拆台,都是识大局的人,哪能在这个关键档口因为“一点小事”撕破脸呢…… 不管是进还是退,苏旖这头都能获益如愿。 而程松宁呢? 他和自己的对象跨年夜里约个会,碍着谁了啊! “娜姐,这事儿是我们小苏没考虑清楚,但她真不是故意的,更不是想要挑起什么矛盾。您消消火,我回头让她发个单身声明……” 欧娜听着更气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还单身证明呢?要是粉丝真的相信、真的想要,她能以程松宁的口吻写特么365篇不重复的,天天换着挂主页置顶。 让苏旖写单身声明,是觉得火烧得不够旺? 她要是把这份声明写出来,那程松宁又成了什么? 先不说他和苏旖压根就没那方面的关系,这声明一挂出来,程松宁连流程都不用走,直接成了“拔叼无情”、“用完就甩”的渣男,苏旖更是一步进化为天然的受害者,网友骂程松宁骂得有多狠,她就能收获多少的同情和怜爱。 搞什么啊,拿程松宁当工具人给公主虐粉固粉呢? 欧娜气得直冒火,同样冒火的还有严斯铭。 主权受到隔空挑衅,真正的“宁嫂子”舌尖差点没把腮帮子顶破,他首先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行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在片场对苏旖那么挑剔,我就该在她台词破音的时候含糊放过;我就该在她走位挡光线、打戏袖子呼到自己脸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最不该的,还是拿她其他女演员比,彻底伤了苏旖的自尊心……” 程松宁正在看武指团队的招式分解,听着没忍住笑了。 “原先我还纠结要不要表示什么,这下可以彻底闭嘴了。”他把人拉过来自己身边,又伸手扯了扯严斯铭紧紧绷起的脸颊,“行啦,别气了,有人冲上来给你挡箭,你不乐意?” “我乐意个屁!我自己可以挡!” 严斯铭是真不怕,但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时候。 他烦得很,又凑上去亲亲啃啃程松宁的后颈,鬼点子又冒出来了:“你说,我把昨天拍的照片公开怎么样?我们男人之间的约会关她屁事!” 程松宁浑身一僵:“你拍了什么照片?” 严导意识到这话又点敏感,他连忙解释:“在外头泡温泉到时候拍的。不是,你可以怀疑我心里有问题,但我真没有那种变态嗜好……” 为了自证清白,他赶忙把照片导过来。 “喏,除了拍到你一个裸背,哪里有问题嘛。” 大导掌镜,平平无奇的雪夜温泉也叫他拍出氤氲朦胧的氛围,那两杯红酒反射的光印在程松宁的背上,他侧过头,额发朝后拢去,露出被雾气拂面的侧脸和湿漉漉的睫毛,显出一股靡醉、烂熟的微妙色|气。 严斯铭是投入了感情去拍的,可程松宁来不及想那么多。 他看着照片,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你是怎么打算呢?” 严斯铭见他没生气,但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咱们也不是拿苏旖没办法,我直接发个动态说我俩在一起喝酒……” 程松宁气笑了:“我和你一起喝酒,然后喝出个吻痕?” 严导不说话了,他毕竟也有私心。 别人能浑水摸鱼,为什么他就不行? 反正都乱成这样了,他严斯铭来掺和一脚又有什么关系! 突然沉默,程松宁侧过头一看:“你会真的这么想吧?” 严斯铭定定的看他:“不可以吗?” 两人对视了几秒,程松宁败下阵来:“这样,我让欧娜和那边沟通,如果苏旖自己不能澄清跨年那晚约的是别人,我这边就表态一起跨年的另有其人,起码不是她苏旖。” * 苏旖那边收到欧娜的“提醒”之后,的确慌了。 “他宁可公开也不愿意……” 经纪人苦口婆心劝她:“程松宁就是这么个性子,他要是会理会绯闻,早在去年第一次闹出事儿的时候就澄清了。不理会既代表人不在乎,也是他的底气,该拍的片子还在拍,该拿的提名也见少,可见有没有绯闻根本影响不到大局。但你这么‘逼’着算个什么事儿啊!他今年二十七了,你才多大?粉丝不会愿意看到你刚从大学毕业,事业没搞好就光谈恋爱的!” “谁知道跨年那晚他刚刚好也约了人呢!” 面对苏旖的嘴硬,经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又喊来小助理,没好气儿地问:“你那天晚上去送酒的时候,有看到具体是谁吗?听到声音了吗?” 小助理仔细想了想:“我的快8点的时候去的,按铃之后等了一会儿,来开门的是严导,我说酒是苏老师送的,可严导说他们已经有酒了,不用徐总另送。” 这声“徐总”,可见人家早就点名了! “所以严导也在?” “对啊,他还挺不高兴的……” 经纪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苏旖:“怎么说?” 苏旖还是犟着:“我又不是宋希妍那样儿的,严导还能直接删了我的戏份不成?” “对,你和宋希妍是不一样,但你和她犯的问题也不一样!你该对标的不是宋希妍,而是程松宁!闹出这事儿来,以为严导会看在华腾的面子上包容你?我告诉你苏旖,他包容的从来只有自己人,现在这位男主角生气了,非要讨个说法,连带着瑰影和嘉衡双方也表态施压,你觉得你的叔叔和姑父能熟视无睹?” 做公主的经纪人就是这么难。 跟她权衡利弊,她只知道“我叔叔是苏昂,姑父是徐立”。 苏旖才二十二岁,人又是两大龙头老总的亲侄女儿、亲外甥女儿,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有兜底,甚至面对舆论压力时也有办法免受指责。可经纪人却要为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不能真的放着烂摊子不管。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去和祝妮那边沟通。” 苏旖又生气了:“我和他的事情,你和祝妮说什么!” “祖宗,人家台阶都递给你了,你就下来吧!你不主动去澄清这件事情,明天被打脸的就是你了,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想逼宫程松宁不成,别人宁可随便找个人配合,也不愿意和你一起炒作。能不能清醒一点啊,以你的背景身份资源,想要什么没有,将来想和谁谈恋爱不行,非要挑这么个刺儿头!” “我就要他不行嘛……” 经纪人彻底没话说了:“这两天你就暂时少上点网了,你的账号我暂时给你管着,明天上工拍戏好好拍,对着大家都和气点儿,尤其是程松宁和祝妮。” “你要怎么跟祝妮他们说?我可不愿意被她压的!” “祖宗,都这个时候了,是咱们主动求人帮忙演戏,你消停点儿吧……” * 距离“跨年吻痕”曝光不到12个小时,也就是第二天上午时,祝妮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是一样的红酒杯和吃了小半儿的小饼干,并附上文案:“是女孩子们的跨年party啦!”,俏皮又可爱,时间卡的刚刚好,仿佛是一觉睡醒,发现好朋友深陷绯闻、这才仗义出言。 祝妮发了动态之后,苏旖也亲密地转发了一个小红心。 这一切看起来,好像又挺合理的。 祝妮的粉丝倒是没什么感觉,妮姐一向玩儿得开,他们先前嫌弃《大女人》里因戏生情的那个绯闻对象,一方面是觉得这人配不上祝妮,另一方面爱拿他和牛萌萌相比,有些先入为主的印象,看现在这个怎么品怎么不对味儿,奈何妮姐硬是和人处了几个月…… 对于友情,粉丝相对而言就没有那么苛刻。 苏旖是吧,还行。 起码这个苏旖不会反过来吸血。 另一边,苏旖粉丝紧紧崩了一晚上的神经也终于放松—— 【我就说,旖旖不会那么傻随便和人谈恋爱。】 【孩子刚毕业忙着搞事业呢,跨年炮咱们可玩不来的!】 【全天下就能红酒配小饼干?他申请专利啦?】 【两次绯闻都不做回应的男人,你旖姐能看得上?】 【咱就事论事不挑事儿,别人澄不澄清是别人的自由,旖姐在乎粉丝隔天就做了回应,小花和花粉还是更专注自己的事业比较好。】 【难怪妮和旖抱团,Y和M,也是爱玩会玩的类型~】 【劝删嗷,咱们只讨自己的事,引战的自己换号去玩】 苏旖的粉丝是戒备解除了,程松宁的粉丝反正早就大摆烂了,得知苏旖并不是嫂子之后,大家也松了口气儿。 【不是就好,苏公主看着就矫揉造作。】 【有本事澄清,却依然要紧紧fcus我哥的超话……】 【笑死,微博这个新出的狗屎功能真是让人平等的社死。】 【嫂不嫂子的,这都吻痕2.0了,不会还有人没脱敏吧?】 【你宁跨年都没闲着,粉丝却寂寞到在超话属羊催眠。】 【睡不着可以看修蹄子捏镁粉刮肥皂,别发|情就好。】 【都是成年人,装什么纯?要吻痕我可以嘬一串……】 【你不懂,人家就爱粉些冰清玉洁的处男处女。】 损还是伤透心后的粉丝损,狠起来连正主都骂。 乔艾忙里偷闲去他很久之前潜伏的小群里瞄了一眼,人数有增无减,大家还是热热闹闹的聊天,也许是因为程松宁最近在拍《大江流》,他们聊的话题也多是剧情和各种人物关系。直到跨年的新闻出来,群里的人又开始发一些颓丧、摆烂的表情包。 只是骂完发泄之后,又因为一些很模糊、带颗粒感的路透照重燃了对程松宁的喜欢。 没办法,坏男人身上总是有股魔力。 就跟纣王疯狂迷恋妲己那个劲儿一样…… 谈了又能怎么样呢?是第一天知道程松宁做事这么肆意吗?早在第一次出事儿的时候就该有所准备吧,现在再爆出来,只能说又精准筛了一批玻璃心的粉丝。 * 这事儿算是解决了一大半。 剩下那一小半,体现在严斯铭的精神打击上。 他不再对组内任何也一个“关系户”留情,就像曾经拍《苦刀》拍到后期,男主角仗着身后靠山死活不肯上武打戏,严斯铭一气之下直接把他所有打戏片段删光,还大改剧情动线,直接让对方成为一部本该口碑更好的武侠片里唯一的缺陷。 祝妮还算安分,苏旖才惹出事儿来,吃了教训后也是乖得不像话。之前蠢蠢欲动想搞路透营销的小配角,这会更是安分极了…… 直到临近年边,Y市的戏份还剩最后几场。 程松宁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轻不重地病了一场。 起初还只是低烧,强撑着拍了一个大夜后,第二天上午小轩去喊人的时候,就发现程松宁不太对劲了:人都烧得烫起来了! 高烧过后,病情持续加重。 同时伴随头昏脑涨,和剧烈的咳嗽胸闷。 病到这个程度,不介入治疗是不行的了,程松宁既没耽搁也没逞强,临时请了假后,就直接让轩子开车送自己去医院。王思贤在家休息,离Y市就两个小时的高铁行程,听到消息之后也在当天下午紧急赶到。 “我记得你上一次生病,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然了,意外受伤骨折的那一次不算。 程松宁手上扎着吊针,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是啊。” 身体好的人要么不生病、要生病就得病上一阵子,他眼下就是这种情况,中途严斯铭打来电话,细细问了他中午吃没吃东西,打的什么药水,挂了几瓶,医生又给开了什么药。唠叨了一大通之后,最后说收工后再带吃的过来。 “好,我挂了。” “行了,知道了,你懂还是医生懂?” 王思贤在旁边听着,面色诡异、欲言又止,直到轩子也走了,他才扭捏开口:“跨年那天晚上是他吗?” 这话问的,程松宁想笑没笑出来,反而咳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止咳了,他才反问王思贤:“我不和他,我还能和谁呢?不会你也以为是苏旖吧?严斯铭倒也没这么能忍,能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找一个。” 咳嗽的轮到王思贤了,他咳得脸都红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程松宁慢慢喘气,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不会今晚就留在Y市吧?王思贤只说再陪他一会儿,轩子看着经验不足,不像是能照顾好程松宁的样子。 可…… 可轩子是经过严导认证的“机灵懂事有悟性”…… 算了算了。 困意袭来,程松宁又靠着枕头沉沉入睡。 等他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清晰地传来了严斯铭和王思贤说话的声音—— “我说严导,男主角只有一个,武戏替身没有、文戏替身也没有,全组又不是只拍他的戏份,还是说你在Y市投的这大几千万的建筑急着拆啊,戏份排得这么紧,这么健康的人、这么好的体质,也硬生生给累病了,导演组的统筹排戏有问题啊,严导!” 严斯铭倒是没觉得王思贤的指责哪里不对。 他现在对贤哥是“大舅哥”滤镜,自然顺着对方的话说:“别骂了,在改了,你看你声音这么大,宁宁都吵醒了。” 程松宁:“……来杯水。” 两人争着倒水,直到轩子敲门:“宁宝,我把你的保温杯也一起带过来了,嘿嘿~” “你怎么也叫他宁宝?” 轩子顶着单人病房里诡异的气氛,一脸无辜:“小艾哥教我的啊,他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叫宁宝怎么了,粉丝不也这么叫吗?显得亲昵又可爱! 王思贤没出声,严斯铭翻了翻手机:“好,轩子,餐快到了,你去电梯口接一下吧。” 这下,病房里又只剩三个人了。 “行啦,你也看到了,轩子人挺会做事的,放心了吧?现在不回去,再晚又要下雪了。”程松宁催王思贤回去,“还是说,你要留着和我一起喝粥?” 下一秒,严斯铭开口了:“我只订了两份。” 王思贤:…… “我走行了吧!真是欠了你俩的。” 贤哥走前又细细嘱咐了一番,他和严斯铭之间算是掀了明牌的,二人当着程松宁的面,还不忘交换一个眼神:“不指望你这个大忙人能照顾到哪儿去,这回把人累病了,下次呢?” 严导理亏不反驳:“没下次!” 王思贤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呢。” “我送大舅哥。” 程松宁拧眉:“什么?” 严斯铭连忙又道:“没,我送贤哥出去。” 第87章 第 87 章 程松宁只在医院住了一天一夜,就撤回来了。 但回来之后又结结实实休息了三天,确定养回来一些,严斯铭才敢让他销假复工。 王思贤就算不说那些话,严导自己也是要做出改变的。 他直接把统筹喊过来问话:“排不上的戏首先找演员本人沟通,沟通不了来找我,而不是让你直接擅做主张换别的安排!” “不愿意拍可以啊,我来删戏份。别特么想不到办法就把程松宁拉出来补位,他是主演,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任你搓圆捏扁的十八线。今天给人塞个大白,明天又无缝接个大夜,他是铁人吗?你告诉我你排成这样是怎么想的?” 统筹归属导演组,他也心虚:“这不是程老师配合嘛。” “敢情演员心善配合还成了他的错?配合就专门逮着这一个欺负?” 严斯铭是真气得额角一抽一抽的痛,忍无可忍大骂出口:“你到底是瞎子聋子还是傻子?别人都知道讨好程松宁,就你特么清高?看人兢兢业业拍戏好说话,又和瑰影联系紧密,反而朝着外头的人舔得跟条哈巴狗似的!” 这一喷,直接将人喷得狗血淋头。 深吸了两口气,严斯铭仍然不能平复,他又拨通电话直接把关兴从S市喊过来:“手头的事情先交给周青岚,你今晚之前赶来我这边。”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混这么多年白混了……” 统筹半个字儿都不敢吭声。 他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可一听关兴要过来接手,又什么都懂了,彻底陷入绝望。 不想当导演的幕后不是好幕后,瑰影内部的晋升提拔制度一方面吃技术,另一方面靠资历。关兴纵使担着一个“严导徒弟”的名头,也是扎扎实实熬了好些年才自己出去单干。像是统筹这种位置,关兴当年也没少做,直到《苦刀》时期才提成了副导演。 这个时候他被严斯铭召唤过来接替工作,那就只能说明自己被pass了。 统筹留在原地还想说点什么补救,但严斯铭现在看他已经彻底不顺眼:工作不懂变通,遇到问题既不知道怎么解决也不敢发问,为了些蝇头小利和自以为是的人情,把最重要的主角儿累病去医院,骂到脸上了还觉得自己没错…… “还杵这儿干吗?滚去做你的事啊——” 关兴来得很快,当天傍晚就下了飞机一路打车过来剧组。 简单了解了事情后,他也噎住了:“你可不能怪我啊,他既不是我徒弟、也没跟在我身边做过事的。再说了,我可带不出这种蠢人!” 严斯铭没好气地瞪他:“吃了这顿饭就去做事。” 关兴瘪嘴:“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嘛?” 然而严导只是冷哼,熟悉的气势压迫使关兴条件反射一般垂下脑袋:”好嘛,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大小也是个正经导演了,你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在别人面前批评我……” “你今年几岁?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快三十,不是快三岁。做得好是理所当然,做不好理应批评,我让你过来给其他人示范什么才是专业,你跟我说你想要表扬夸奖?”严斯铭又招来服务员,让后面厨房新炒了三个菜打包带走,这才继续看向关兴,“成熟一点吧,别让周青岚人家后进来的反而赶超到你前头去。” 关兴立刻反驳:“我才二十九岁,没到三十!” 陪着赶路过来的徒弟简单吃了顿饭,严斯铭就提着两袋打包袋告辞了,关兴自然知道他要往哪儿去,考虑到程松宁还没好全、他今晚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另一边,程松宁还在消化编剧组那边来的飞页。 严斯铭回到的时候,他正在和古南施挂语音:“所以后续弥教圣女在渡灵湖那一篇的戏份都改了?” 开着外放,古南施的声音也很清晰。 “那不然呐?我老实跟你说吧松宁老师,之所以把杳杳极限续命到渡灵湖那一篇,是因为当初那些大盟主实在给的太多了,人家金庸先生登报写连载还要考虑一下读者情绪呢,何况我是每天发在网上。” “动辄几十万,多到上百万的打赏砸下来,总编辑都跟我说要仔细斟酌人物结局。可大纲早定了,江流不痛失所爱不绝情弃爱,又怎么能进入新的境界?这是个很俗套、但大家又很爱看的情节,何况我没写杀妻证道已经很收敛了。极限续命是要江流自己付出代价的,杳杳深爱他舍不得连累他,所以续到渡灵湖也差不多了,再续下去,这就不是武侠而是玄幻了……” 程松宁一时也无话可说了:“你出版的那一版本不就写了杳杳离魂吗?” 古南施又道:“连载是连载,出版是出版,《天龙八部》还分好几版呢,出版的界限很窄的同时又没有那么窄,有些改动是允许的。” 真有你的,古老师! 难怪你能赚大钱…… 严斯铭把东西收拾好,轻声问:“行了,明天见面再谈也不迟,还要改呢。” 古南施已经适应时不时出现在程松宁语音里的严导,只听见他猛地拔高声调哀嚎了一声:“还要改?要不别去渡灵湖了,直接北上嵩山让江流出家当和尚得了!” 挂了语音,程松宁直接朝沙发一倒:“关兴来了?” “来了。” 严斯铭没有和他直说,但默契摆在这儿,程松宁必定是明白的,他把十来张飞页剧本重新夹好,这才坐过去和他一起吃饭。 * 关兴的到来,一定程度上还是起到作用了。 他是正儿八经的瑰影嫡系,结束了《大道朝天》的全部后期以及审核修改工作后,又回到严斯铭的队伍里,对于幕后团队而言是一大助力。 不得不说,程松宁从去年9月拍到现在,直到这时才觉得稍微轻松了些。 关兴也跑过来和他吐槽了那个傻逼统筹:“那狗东西和个四线小演员打得火热呢,不止是排戏,就连服化上也偷偷摸摸给了不少优待,也就是上头祝妮、苏旖她们更好,比着不在意,觉得计较起来丢面儿,事情闹大了更是免费给对方提咖,否则要是遇到个厉害角色,这一身戏服早就叫人给扒下换了!” 程松宁叹气:“皇宫里也免不了有老鼠啊。” “那可不是,我往下一盘问,之前把代拍放进组也是他在背后给过方便。” 听到这儿,程松宁略稀奇地看了关兴一眼,后者嘴一噘:“怎么啦?我好歹也是自己做过导演导了一部电影,当过家的才知道柴米油盐贵!” 程松宁想:关兴的确长进了很多。 往上能掌控大局,往下对一些细微动态不忘关注,遇事不再咋咋呼呼、张口闭口“我觉得”,而是把事情盘清楚了再下定论…… 他离开严斯铭的羽翼之后,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听说,你们跨年还闹出事儿来了?” 聊完正事聊八卦,关兴没敢问严斯铭的,倒是悄咪咪往程松宁这使劲儿。 程松宁好笑地看向他:“你就这么好奇?”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谁胆子这么大敢撬我师父的墙角。” 关兴嘿嘿直笑,又说道:“我拿这个问题去问他,肯定会被撕碎,但他又是敲打统筹、又把我喊过来,还跟编剧组说要改戏,这架势,我看着似曾相识。” 不同的是,当初《苦刀》属于逼不得已,而如今《大江流》运气好,恰恰碰上原著的“便利”,那个角色正好是被强行续命拉长战线的,改了剧情更加精炼、冲突也更融洽。不管怎么改,都是好的方向、好的结果。 程松宁轻声一笑:“他是真记仇。” 记仇的严导面上不露声色,实则对剧组内部进行一些结构调整和权力交接,关兴是他放心的徒弟,严斯铭关注不到的地方由关兴接手把控。其次,后期剧情进一步精简,不少主要演员已经接收到了新的剧本,并开始思考这是否是续篇的信号…… “要出续篇的话,也不是不行,《大江流》出版了6册,影版改编的范围有限,‘西渡篇’作为原本的番外篇,完全可以独立出来衍生为外传,当然,主角就不会是江流这一代了,而是子时代。” 想到这儿,很多人心思活泛了起来。 但严斯铭本人没有这个想法:“可以立项啊,谁拿着版权都可以去做,但我不会继续拍了。我不是那么喜欢将一个故事拍成系列,江流从嘉鱼村开始、从枯厄山结束,这就够了,他的江湖到此为止。” 程松宁听着也恍然:“不是走到尽头才算结束。” * Y市的拍摄结束,整个寒翠山场景将进行为期8个月的休整和恢复,后续由当地政府主持继续开发为文化景区。 转场到Q市之前,《大江流》剧组举行了阶段杀青。 苏旖,也就是弥教圣女杳杳正式杀青。 杀青宴上,她哭得是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捧着花束还不忘往程松宁这边靠,程松宁戏服上还有血迹,两鬓垂下来的两缕头发是黑中夹灰白的颜色,整个人就是“寡夫”状态的颓废、凄苦,明明什么表情都没做,站在女主角身边倒是显得更可怜…… 苗妙在一旁看得好笑:“他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被搞怕了哈哈哈!” 俞佳更是笑得放肆,都不带遮的。 当天晚上,少不了要办杀青宴,但来的都是核心主创、主演。大家换下衣服卸了妆,私服出席。到了酒店之后,才发现今晚的嘉宾来头不小:苏旖的叔叔、姑父千里迢迢赶来Y市给孩子撑腰,亲自跟严斯铭、程松宁敬酒。 孩子不懂事、那就只能家长来道歉。 跨年那事儿没闹大,瑰影和嘉衡都是退了一步的。 徐立已经和严斯铭喝上了,和程松宁交集更多一点的苏昂也拉近距离、举起酒杯: “松宁啊,旖旖性子单纯、脾气又急,你多担待。” 程松宁只是抿着唇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和苏昂碰杯之后,一口干完,并不多说什么。倒是祝妮今晚得到了仅次于程松宁的优待,她毕竟是救急的那个人,苏昂更不至于小气到口头致谢,直接许诺给祝妮一个代言。 他是欧越集团大中华区的总裁,这个主还是能做的。 何况祝妮自己的身家背景、咖位流量也丝毫不差,单论时尚资源,比起上头压着的苗妙、俞佳有所欠缺,还需要熬一熬资历,但苏昂这一开口破格“提拔”,直接为她省去了至少两年的功夫。 “那就谢谢苏叔叔了!” 祝妮会来事儿,也懂得见好就收。 无论如何,自打跨年吻痕事件后,她和苏旖都捆绑到了一起。只要将来不出大事、不爆雷,她和苏旖这段姐妹情就得继续演下去。但苏昂把好处摆到明面上,又是安慰又是感谢,傻子才不要吧! 要说啊,这顿饭吃得是没什么滋味儿。 所有人全程光顾着见识一个顶级门第出身的公主是如何受宠了,尤其是当苏昂宠溺地提起:苏旖在拍了《大江流》之后,学了骑马,闹着要养一批自己的马,家里立刻给她在庄园里改建了一个马场,定了一匹纯血统的好马…… 但苏旖的精力却集中在程松宁身上,将他大夸特夸—— “松宁哥骑得最好!” 程松宁实在不耐心应付她,对于来自公主一家的邀约也不想多做理会。 以为教骑马很轻松吗? 他是在综艺里教王思贤和牛萌萌骑马了,可人家拍戏本来有点基础,又是经得住凿的糙汉子,粗糙对待也是可以的。 被你看上难道是什么恩赐吗,是不是还要跪下谢恩啊? 烦不胜烦,程松宁直言:“明天还有大戏要上,我还得回去做理疗,就不和大家多聊了。”说着,朝另一桌轩子那儿一招呼,“吃好了没,走了,腰杆子都要坐断了。” 在场所有人里,程松宁是够格甩脸走人的。 但俞佳等人还是惊得一顿! 徐立朝严斯铭笑着问道:“从前见他脾气可没这么大。” “你也说是从前了,从前他是什么样,现在他又是什么样,能不一样吗?”严斯铭也笑着回他,“我都不得不捧着他,结果前头还有个不长眼的,寻思他好配合好说话,给排了半个月的大白加大夜,直接把人累病了,到现在还没消气呢。我哄也哄了,该处置的也处置了,他就一句话:腰坏了,要理疗。说收工就走人,谁也留不住……” 徐立了然,又拍了拍严斯铭的肩膀,反过来劝他。 “《恶种》这回审得是差不多了,我看过成片,他的戏很好,将来路还很长很宽。你对人家也不要那么苛刻、那么讲究。脾气独一点也没事,有脾气才好呢!” “这还用你说?我就差没伺候他穿衣喂饭了。” 这个玩笑话,把华腾的一把手又惹笑了,他转过脸去看外甥女儿,半嗔半怪地道:“你自己好好学着,看看这些前辈,哪一个像你一样拿着好资源不当回事!” 苏旖噘嘴轻哼:“我跟松宁哥学了啊……” 严斯铭但笑不语,只是不轻不重地放下了酒杯。 这一声清脆的碰撞,让其他人又看向了严导,只听他漫不经心地又提起了跨年那晚的事情:“那天收工收得早,我还想找松宁一起聊聊呢。” 苏旖脸色一僵,苏昂瞥了她一眼。 徐立神色如常,点头道:“她不懂规矩,回头我让人好好教着,总归是劳烦你们担待照顾了。”说完,又看向苏旖,语气倏然收紧,“你有你的路,你不上进,别挡别人的路。” 苏旖瘪嘴,当众被长辈们下了面子,委屈地要哭。 祝妮打了个圆场:“我们又不是天才,样样都要学的,现在不会、以后肯定会学好。苏旖她头回拍戏,有点雏鸟情结很正常啦……” 苗妙笑而不语:雏鸟情结?开什么玩笑? 同时过来人的俞佳也不作声,得了吧,公主下凡来挑骑士谈恋爱的,扯什么狗屁雏鸟情结!得亏是程松宁不吃这一套,得亏弥教圣女被写死了,否则这一部电影拍下来,搞不好真得被搅进去。 另一头,程松宁提前离席,也的确是去做理疗了。 “宁宝,我问过了,他们家在Q市那边也有一家会所,咱们会员卡里没用完的钱到时候还能转过去Q市。” 轩子在精打细算这方面,比起乔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松宁被他一逗心情总算好些了:“能转过去就好,那边的师父手艺怎么样?”他煞有其事的问,轩子一溜烟儿又跑去前面问了。 五分钟后,人回来了。 “据说那边的老师傅师传藏医,有点秘传功夫!” “行吧!”程松宁点点头。 轩子也跟着点头:“这都是挣得辛苦钱,不能浪费咯。” * 这场杀青宴后,《大江流》剧组迎来五天小长假。 首先,剧组转场到Q市需要不少时间。 其次,新年到了。 虽然早前说过不放假,但真不放假是不行的。 别的不说,从9月开机到现在2月,所有人已经连轴转了半年。再缺档期,大年三十、年初一、年初二这三天还是得歇歇,看看节目、做个按摩,见见家人朋友,吃顿年夜饭。 最后,当然是严斯铭自己也得回一趟S市。 正如之前杀青宴上徐立提前给出的信号,《恶种》这次送审终于过了!谢天谢地!从去年审到今年,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修改了,修到谢宇璜几欲崩溃,《恶种》总算拿到了龙标。 这个消息很快就不再是秘密。 不是瑰影内部泄露出去的,而是狗仔拍到华腾徐立出现在《大江流》阶段杀青宴上,由此猜测对方应该是要去和严斯铭商量什么大事儿,和还有好几个月拍摄期的《大江流》无关,那就必定只能是去年早早拍完、却审了半年的《恶种》。 于是,仅仅一夜的功夫,全网都知道《恶种》过审了! 这次,他们还从官方网站上查到了文件。 “好过审,速速抬上来让我审判!” “一百年过去了,终于过审了,砍了多少啊?” “总局办事儿,突出的就是一个小心谨慎。” “程松宁的粉丝还好吗?拍一部半年,审一部半年。” “不太好,家属参军还能有个探亲假,他直接没影儿。” “笑死,不过宁粉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咯~” 第88章 第 88 章 《恶种》过审绝对是开年来的第一个好消息! 拿下龙标, 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才能顺利推进。 而片子在年前顺利过审,也省得一大票子人年节里还要为修片忙活。所有人都能舒舒服服享受这个年假。在这之中,又要数谢宇璜的怨气最重:“别说什么‘我辛苦了’,真觉得我辛苦了就给我发个大红包, 犒劳一下我这半年多的煎熬!” “红包还少得你的?就怕你分红拿得多, 看不上咯。” 谢宇璜没有真正在内地电影市场试过水, 他的印象也仍然停留在好些年前, 不太懂现在的行情。 “能有多少?够我买台好车不?” 谢导的要求很简单,他不指望在S市买房, 有辆不错的车代步、充充脸面就行了, 并提出了自己对于“不错”的标准:“我也不要多好的车, 松宁那种全球限量定制高攀不起。我就记得,当初那个导演助理小孙, 他开了台揽胜还是什么?给我来台顶配的!” 会议室里其他人哄笑:“谢导, 你要台超跑都行。” 《恶种》这类冲着爆款去的警匪片, 华腾窗口给出的票房预估是20个亿打底, 涉及到一个阶梯式分成。除开院线、影院的比例,其余都是发行方和制作方的。当然,此处制作和发行是瑰影为主,华腾更重要的战略意义还是分担投资。 如此一来, 谢导头上的分红比例又会高一点儿。 加上他直接冲掉片酬兑换分红比…… 按照华腾那边给出的数据,众人算了一笔账:假设分到瑰影头上还剩12亿,那一口气赌上全部身价的谢导, 在扣除乱七八糟的成本和税点之后,仍然可以拿到将近5000万的分红! 什么概念? 直接将谢导那点单薄的身家翻了十倍不止。 一想到这儿, 谢宇璜平和了:“严斯铭, 你去忙吧, 这里交给我来就好。”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哄笑,会议室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严斯铭也没客气,忙完就闪人。 大年三十这天,他结束了手头的事情,从S市飞到Q市和《大江流》剧组其他人汇合,赶上了这顿年夜饭! 坐在席上,严斯铭不由感慨道:“总算能过个好年了。” 程松宁给他倒了杯红的,严斯铭扶着他的手腕接下。 这个动作显得过于亲昵,但同时又发生地很快,以至于程松宁意识到要稍微拉开距离的时候,严斯铭已经接过了酒杯,仰头喝了一口。席上其他人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 “忙完了?” “有谢宇璜在呢,过审之后他直接打鸡血了,说是不回港过年了,就留在S市也是一样的。管他呢,反正他又没对象。” 程松宁:…… 既然提起了谢导,他少不了要关心一下对方的近况,于是严斯铭又补充道,“人家忙着挑日子定档期呢。春节档是赶不上了,暑期档又太远。谢宇璜选了一圈,觉得4月正好,那时天气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适合大家出门玩儿的时候顺路去看个电影。” 程松宁听完,只有一个问题: “可是,4月上映的话,这边还没杀青啊。” “我就是这么劝他的。主演都不在,你拿什么跑宣传?靠你谢导这张胡子拉碴的脸?还是靠你谢导日趋发福的身材?拜托,现在不是观众走进电影院,电影院里播什么他们看什么的年代了,一年十二个月,大小年节各种花里胡哨的‘档’都挤不过来,不走宣传不搞营销,谁知道你拍的什么东西?” 一杯红酒让严斯铭彻底开了嗓。 大概是心里的大石头给卸了下来,他有点情绪上头。 落地到现在,从头到尾没主动拿起过筷子,菜更是没吃几口,酒先灌了两三杯,红的有,白的也有。程松宁看不下去,给他捞了几块鱼肉放在圆肚小盅里,里头还有单独定的暖胃粥,只是严斯铭这会儿喝迷醉了,伸手拿过程松宁的勺子就着吃了干净。 “你……算了……” “还有什么你爱吃的,夹点儿来。” 程松宁气笑了:“你没长手?” 席上吵吵嚷嚷,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偏偏严斯铭脑子里的感觉已经飘起来了,他指着一道看着像瑶柱炖山药的菜,低沉的嗓音凑过来,没好气地冷哼道:“这桌菜是谁点的?一道两道全是你爱吃的菜,什么意思啊,这个时候知道讨好你了?” 一旁的关兴实在看不下去了:“中午预定的时候问你们有没有想吃的,你自己说的,点几道程松宁爱吃的就行!” 严斯铭迟钝了两秒,噢了一声:“宁宁舀点来。” 程松宁已经不想搭理他了,可严斯铭脑袋就搁在自己肩膀边上,大有他不动手、就继续把脑袋这么挂着的意思,只能另拿了一个碗,舀了几勺装得半满,放到他面前,低声警告道:“你别跟我装醉。” 随后,便扭过头和旁边的苗妙说话去了。 “切,做得不如我好吃。” 关兴已经彻底失言了:“醒醒,我都没见你下过一碗面,你还会做瑶柱炖山药?” 严斯铭哼了一声:“你不必知道,反正你吃不到。” 说着,他又扭过头去扒拉程松宁:“我没来你和她聊天就算了,我来了你还和她聊,片场聊,外头聊,有这么好聊吗?” 继程松宁甩脸子在欧越、华腾一把手面前离席之后,苗妙又一次惊呆了! “这……” 程松宁给他夹了条鱼尾巴:“喏,你爱吃的。” 又扭头继续和苗妙说话:“他喝醉了,有病。” 苗妙面色诡异,不敢多想,眼睛快速眨了眨,索性转移了一个话题:“今晚俞佳本来要带她男朋友一起过来的,结果没来,吵架了。”鉴于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和师弟吐槽俞姐的对象,他俩的对话往往会省略前情。 程松宁听着就忍不住皱眉:“不是,他不工作吗?” “下半年拍了两个综艺吧,才收官呢。” “许昭闻也才三十四岁吧,除了校园偶像剧,他想拍什么戏拍不成,这就转型综艺了吗?” 苗妙也这么想啊:“三十来岁正是拼事业的好时候,而且,男人应该会更加在意自己和女朋友、老婆的差距吧。结果你想想,俞佳去年年初拍了一部上星剧,下半年又有电影,新增两个代言、该续的商务也续上了。按理说,这么优秀的对象,总不能和人差太多吧?” “是啊!”程松宁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没同意俞佳把人带过来吃饭。” 严斯铭吃相文雅,架不住他吃的是鱼尾巴,吐了刺儿之后突兀地插了一句话。 程松宁和苗妙齐齐沉默了…… “每次都是男人坏事,俞佳该反思一下自己的眼光了。” 这话虽然有点儿刻薄,但是实话。 早在《烂红》选角那会,但凡俞佳不上头为许昭闻说话,她都不至于丢了角色让宋希妍捡漏。宋希妍没得捡漏,就不会有后头一系列的得意拉踩。更不至于时隔了两年多,才再一次得到大荧幕这边的出演机会,保密过程中更是被网友嘲讽被男友传染了抠脚的毛病。 就真的那么爱吗? 爱到自己的大好前程都可以暂时抛却? “你不让人男友来,所以俞佳也干脆没来?” 严斯铭漫不经心继续吃鱼尾巴,倒是关兴理所应当的点头,做了他师父的嘴替: “当然啊,和剧组无关的人,凭什么吃我们剧组的年夜饭?咱们这桌回头可是按着一人2000的份额报销呢,这钱不是钱呐?就算真的请他来,他有脸来么?我可是看了新闻的,之前跨年的那一次退缩了,被狗仔拍到、被网友嘲讽,这次要是再来,我看许昭闻也别姓许了,要不跟着俞佳改姓俞得了!” * 大年初一、初二放假,能睡懒觉。 事实上,程松宁年三十晚就没睡好。 严斯铭太能折腾了,这人上辈子没准和钢铁侠有点亲戚关系,真是铁打钢煅一样的体格和精力:白天忙一天,晚上S市飞Q市回来吃饭喝酒。程松宁洗漱完躺下准备睡了,听到他结束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各种拜年电话后,觉得今晚可能就这么样过去了…… 结果—— 这狗男人特么还不困,还不累? 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套就开始拆:“今晚用三个,明天用三个,后天用三个。”吓得程松宁瞌睡都跑了一半,连忙卷着被子就把自己裹住。 “你别乱来啊!” 严斯铭睡袍敞着,露出紧实、肌肉线条起伏明显的胸膛,他好笑地捏着一个,撑着手覆到程松宁身上,见他闭着眼睛睫毛抖得厉害,还坏心眼地吹了口气,跪在他身侧,故意用手指把包装袋捏的一阵响。 这种要掉不掉的感觉让装睡的人很是难受。 直到被子被轻轻掀起,暖烘烘地躯体靠过来,程松宁伸手去挡,却被捞着手腕径直走向下路,严斯铭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他知道有人骨子里声控、就吃这一套,蛊惑一般地哄着:“你晚上没吃多少,补点儿宵夜?” 程松宁呼吸不稳,被握着手腕上下滑动,直到他实在忍无可忍:“行了吧,自己套!” 严斯铭还挺委屈:“你越来越凶了。” 一边委屈着,一边进来就开冲。 程松宁声音都被撞碎了,抓着枕头闷声喘气:“你要是,再敢半路脱掉就死定了。” 往往前半程,他还能分出点注意力自己盯着,越往后、意识越模糊,整个人是晕着睡着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醒来,严斯铭已经完成了全部收尾,什么证据都不留…… 这次果然也不例外,一觉睡醒,都能赶上中午饭。 程松宁抱着被子趴了一会儿,才恍惚地去摸手机,严斯铭推门进来,送上他的手机:“那么多电话和消息,直接给你打没电了,我挑了重要的先回了,其他的你回头自己看。” “哦,还有姐姐的电话。” “什么?”程松宁急得差点闪着腰! “姐姐打来的电话呀,她问你吃了没,我说你还在睡。” 程松宁又栽回床上,恨恨瞪了严斯铭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不会挑好的说?说我在忙,哪怕说我在洗澡呢?” 严斯铭装模作样噢了一声:“洗澡的话,更奇怪吧。” 见人气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严斯铭笑着抱上去,将他重新团进被子里,像抱小宝宝那样整个儿包在怀中,程松宁挣脱不开,越气越没力气,索性放弃挣扎…… “姐姐说给你寄了些东西,应该快到了。” 事实上,当天晚上转移到拍摄地民宿后,大家就吃上了来自程老师老家的羊肉、牛肉和一些奶制品,而严导也如他所说,擅长厨艺,一人分担了三道大菜,还整了一盘“拔丝奶豆腐”,获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认识严斯铭这人十年了,头一回知道他会做菜。” 严斯铭谦虚:“主要是松宁提供的食材好!” 程松宁懒得说了,回头就见严导时隔一年又发了年夜饭: @严斯铭V:[图片]*9感谢松宁提供的食材 时隔一年,严导的粉丝量已经突破了2000万,他这头一发新动态,很快,就有陆陆续续的回复、点赞互动—— “哇!这一桌年夜饭好丰盛好特别喔!” “没想到严导还有这一手呢,严导将来是个好老公!” “严嫂福气在后头呢,呜呜呜呜#口水#口水” “宁宁晚上吃得好呀,吃饱饱好工作咯~”[作者赞过] “导儿,没有你的电影,我新年都不爱出门了。” “恶种,恶种,快把恶种抬上来!” “大江流还要拍到什么时候啊,别太辛苦啊!” 严斯铭不爱回复,但他的点赞也不出众人所料。 没办法,有的导演的确是偏爱得明明白白…… 正如严斯铭对程松宁的特殊待遇全网皆知,再加上网上时不时传出来的爆料,什么“程松宁片场给导演甩脸子”、“程松宁生病和严导发脾气”、“严斯铭片场哄男主角二三事”,那文字描述的,仿佛爆料人正在现场亲眼目睹,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吃瓜群众明明知道有可能是假的,也爱看这种八卦。 不少KOL嗅到了流量密码,甚至还有人专门做了个妲己bot! 严斯铭本人因为好奇去逛了一圈,定睛一看,这位博主竟然也有10来万的粉丝,置顶发言是“妲己的事儿,你管得着么?” 配图是程松宁被狗仔偷拍的,一脸漫不经心抱着手臂,视线落在虚无一处的照片。 只看热门微博,他发现热度最高的一条正是跨年那天。 严斯铭难得羞赧,由心里产生一种隐秘的兴奋,他往下滑动,只见妲己bot配图了著名狗仔八酱直播间的截图,那是程松宁侧过脸和同事演员抽烟聊天,恰好被捕捉到脖子上的吻痕的一幕,图片经过一定的锐化曝光处理,颗粒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但光线过曝导致程松宁白得近乎透明、吻痕越发嫣红。 这条bot是唯一没有配文案,转评赞数据却最高的。 点开评论区热评,直接打开了严斯铭新世界的大门—— “我只是做了一些人都爱做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 “成年人就是要在快乐的时候做快乐的事。” “一边骂一边舔,一边批评一边幻想,真不诚实。” …… 饶是严斯铭都不禁感慨:这个互联网还是有实诚人的。 他转头和程松宁说了这事儿,结果对方并不意外:“有人就是喜欢偶像不谈恋爱不找对象,最好做个一辈子的处男处女;那就肯定也有人喜欢去滤镜版的艺人。严导你拍的片子都不是面向全年龄的,可见对一些审美口味还是所知甚少。” 这是绕着话说一些粉丝喜好过于“特别”了。 严斯铭听出来了,又低声去逗弄他:“那我也喜欢呢?” 程松宁一把推开他:“套子我丢掉了。” “丢掉再去买就是了。” * 新年的假期结束,该上班的上班,该拍戏的拍戏。 《大江流》这边收假之后重新开机,《恶种》那头谢宇璜干劲满满,很快就带着人肝出了第一支预告片,和主线时间轴的剧情无关,而是将一些废弃镜头拼起来,还原了十八年前麻水湾宋氏灭门案: 年轻的老瓦办事出了岔子,还没来得及逃逸,就在雨夜公路上翻了车。时任麻水湾分区警署警司的宋sir带着一家老小从外家探亲回来,恰好下车帮忙。可老瓦并未因此感恩,而是在发现对方怀疑后备箱的东西时,故意攀谈获得了宋sir的身份,决心先下手为强,上演一出“斩草除根”。 漫天雨幕过后,镜头一个颠倒,映入眼帘的就成了火海! 十八岁的宋永峥逃过一劫,宋家另外三口葬身火海…… 这支预告片很快就传到内部小群里。 “怎么样,能行不?” 谢宇璜还在坐着4月上映的美梦,但严斯铭不得不朝他泼冷水:“4月上映可以,除非你有分|身术,全国这么多个城市的宣传都由你来跑。” 谢导拉长了声音:“你能不能拍快点,要不我过来?” 严斯铭冷哼:“你来可以,没钱给你。” 展望着20亿票房分红的谢导能看上这点儿片酬? 开玩笑!他说来就来! 谢宇璜忙完手头的事儿,直接飞到Q市,又转了两趟车辗转到了拍摄地,正好碰上《大江流》这边开着四台大吊机,准备筹备一场湖上打斗视觉盛宴。 谢导看着这架势就知道程松宁又要遭罪了—— “还说我总是透支程松宁,你自己倒是换一只羊薅啊!” 程松宁还在一旁调试威亚,严斯铭这会儿没来得及理会谢宇璜,而是跟在他身边跟动作团队确认细节,苗妙倒是对谢宇璜有些好奇,侧过身问程松宁:“这个谢导就是那个谢导?” 谢宇璜不高兴:“什么这个那个,全世界就一个谢导!” 这话直接把苗姐给听笑了:“行行行,久仰了谢导。” 谢导正脸打量了一番苗妙,认出她来,又矜持地朝她打招呼:“你好,苗老师。”这是他进入内地市场后新学的规矩,谦虚做人,甭管咖多大,先喊一声“老师”总没错。 苗妙又笑了:“谢导也太客气了。” 程松宁最后试了试腰上威亚的松紧,确定差不多了,又看向严斯铭:“行了,快把我和苗妙挂上吧,再吹下去衣服都要干了!” 严斯铭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腰:“安全第一。” 第89章 第 89 章 不得不承认,严斯铭这样的年轻导演能出头,的确是天赋和想象过人。 湖上打斗的场景,拍个惊鸿掠水、雁过留痕,再渲染一下远景的风声、飞鸟、叶片晃动,最后拉扯到趋于平静的水面波澜,加几个慢镜头将能用的意象都加进去就差不多了。 但严斯铭就是要真打: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这四台大吊机,配合着现场铺设了一个白天的轨道,能拉出至少二十条不同高度差的动线。谢宇璜看了严斯铭的分镜手稿,只觉得这家伙那么些奖拿得理所应当:他同时拥有极致的浪漫和稳定的理性,既要刀光剑影、铁血柔情的美感,又做出一丝不苟的受力分析,严格证实每一串动作的可行性…… 别的导演这么贪心,大概率是两头不讨好。 但严斯铭不同,他早已证实自己有这样的实力。 游刃有余、成竹在胸,就是此刻严导的状态。 不去看监视器画面,单看现场演员们的发挥,谢宇璜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惊艳冲击! 都说国人骨子里的浪漫是武侠,谢导今夜深有体会。 从月亮升起时算,激烈的缠斗拍摄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期间打打停停,偶尔休息补充体力,演员的头发妆容也屡次调整,严苛地续存上一刻入镜的状态。 下半夜,月亮更亮、也更靠近湖面。 当程松宁被威亚托着、背部极限贴着水面反身掠过,只有刀尖在水面留下一串划痕,硬生生撕开月亮的倒影时,谢宇璜也像在场其他工作人员一样,紧紧提着一颗心、倒抽了一口气! 这串动作但凡换别人来,恐怕都做不出这个效果。 水波漾开,湖面上程松宁飞身旋起,劲装下摆跟着散开。 他锁定月下一棵堆着残雪的枯树,隔得远了,看不清吊在空中的威亚线,仿佛真的挣脱了引力飘身飞去,刀气反震,改良身法的游龙引凤使出,使他稳稳固定在半空之中,瞬间咬紧的腿力震得树上残雪簌簌落下,落在他乌黑的发上、眼睫上,以及刀锋上。 动中藏静,快中有慢。 此时此刻,时间流速在程松宁身上得到了两种极端表现。 这一幕却是没有刻意追求,偶然得之的意外之喜了…… 谢宇璜仰头,发现连天上的弦月都格外配合。 这轮月亮怎么就刚刚好悬在头顶,月光怎么就刚刚好穿过枯枝和湖面的雾气、将程松宁笼罩在其中呢? 关兴关掉对讲机,绕到谢宇璜身边来。 显然这一镜很让大家满意,他略带得意地道:“怎么样谢导,还可以吧?” 谢宇璜这会儿不争口了,而是真心实意夸了一句“好”。 关兴笑了:“严导想要一个晴雪月夜,你是知道他一向的要求。”如果环境达不到严斯铭想要的拍摄效果,要么自己动手去创造,要么就死等,好在今夜老天爷够给面子。 两人说话间,程松宁也结束拍摄过来了。 他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精神仍未放松,微微弯着腰撑在扶杆边上看监视器画面,严斯铭就伸手拢在他背后和他讲戏,两人隔得很近,乍得一看是十分明显的亲密距离,可放到这二人身上却又不显得违和。 至于其他三位演员,这会儿都累得直接瘫倒了,没程松宁这么好的体力再去检查镜头。 “这有底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我死之前,一定会想起今晚,真的。” “快折腾死了,这辈子拍一部《大江流》就够了……” 众人既对沉重的拍摄任务感到深深的疲惫,同时又很清楚:今后大概率是不可能再遇到这么好的班底、这么苛求完美的剧组。 每一个镜头,都有可能在造就未来的经典。 有这样的信念在心中持续不断地牵引着,再累也值得了,因此所有演员都拍得很珍惜。 苗妙的负担相对来说没那么重,但同样不轻松,她慢慢喝水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跳,笑着问道:“要是松宁当年没考去戏剧学院,严导现在去哪里找这么个号人?” 显而易见,“渡灵湖之夜”的戏眼在江流身上。 他的高度配合和极度契合至关重要。也正是有程松宁这颗核心在积极地发挥作用,才使得预计两天三夜拍完的大戏在一天一夜里全部完成。 只是严斯铭听着苗妙的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去哪儿找?没他我就不拍这部片子,谁爱拍谁自己买版权去拍!”这话是不太客气,但显然是严导的真心话,没有程松宁,这个项目能不能开得起来都是问题。可听导演本人亲口认证,概念又变得不一样了—— 严导啊,他是真心的,认真的,专注的,在捧程松宁。 苗妙不由得看向后者,确定今晚的拍摄到此为止后,工作人员上前帮他解威亚绳,但程松宁本人并不是特别“享受”又或者说习惯这样的服务,如果不是够不到,这样的事情他一向都是自己来做…… 怎么说呢,也许是距离感、分寸感比较重? 正想着呢,严斯铭喊住了要去临时棚里换衣服的程松宁:“明天不排你的戏,中午醒了记得去做理疗。” 程松宁也习以为常,头都没回,只是朝导演摆了摆手,掀开门帘自顾自地走进去。 苗妙:…… 严导不关心我还能理解,男女有别,怕说闲话。 可是组里其他几个男主演,慰问一句总行的吧? 还就真没有! 这几个糙老爷们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咧咧地问:“松宁去哪里做理疗啊?效果好不好啊,带我一起去啊……” * 谢宇璜离开S市大本营飞往Q市这事,不是秘密行程。 但这个信号的出现让全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 “什么意思啊!恶种到底上不上?” “大江流拍了半年了,到底是个什么进度啊!” “信女愿意一个月不喝奶茶换恶种顺利定档上映。” “你们瑰影就差这点人手吗?关兴谢宇璜全加进去了?” “@独孤老贼,出来说话,到底拍到哪儿了?” “独孤老贼在外头跟组半年,微博直接长草了……” “恶种,恶种,别逼我求你!哪怕是出个预告片呢?” 但此时的谢导已经飞速融入了《大江流》剧组,并且在新的剧组开始发光发热。 “严斯铭,你说我回头也去开个武侠片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开可以,不要撞上大江流。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血本无归。” 谢宇璜气笑了:“吼?这么厉害,这么自信?” 严斯铭理所当然地点头:“你就等着看吧。今年,明年,都是属于我和程松宁的年份,谁也抢不走的风光!”他还要今后所有再拍警匪片、武侠片的,都活在《恶种》和《大江流》的“阴影”之下! 上一个放话“内娱是我的”的人如今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但谢导莫名觉得,这话由严斯铭说出来,还真有可能成真! “所以《恶种》的宣传你有计划了?” 严斯铭只说:“钓也别钓太久,挑个好日子先放一波预告吧。” 好日子具体是哪一天,此刻的谢宇璜是不知道的。但二月十四情人节那天,其他待上映电影、待播电视剧纷纷释出节日甜蜜特供物料时,《恶种》很不合时宜地挤进了这甜腻的氛围之中,然后放出了一个口味完全不同的预告—— “双语好评!好的就是这一口!” “情人节放这种预告合适吗?速速把正片抬上来啊!” “这算是前篇,还是前情啊?开篇主角就嘎了?” “前后左右都在接吻,只有恶种在火拼#口水#口水” “好特别喔,一定是恶种故意在勾引我吧!” “正片也是这个质感,这片子就稳了,我说的。” “你以为你在看谁的电影?你以为你在质疑谁?” 不得不说,严斯铭加谢宇璜的组合几乎无解。 《恶种》发布第一支预告,无疑代表着档期就近商议,有人急着避开《恶种》,生怕被碾压成炮灰,也有人慢慢吞吞等着蹭大片的同期流量,想占大盘的光。 一时间,各种爆料消息也层出不穷,搅得人心浮躁。 但这其中最没压力的还得是程松宁的粉丝:《恶种》什么时候上映不要紧,总归今年上半年能抬上来。《大江流》慢慢拍也不要紧,拍好了再慢慢做后期。反正一年一年的也等过来了,不差这几个月的。 “佛还是宁粉佛。” 轩子接手了乔艾潜入粉群的那个微博小号。 他如今也养成了遇事必窥屏的习惯,所有和程松宁相关的新闻出现或者可能出现时,轩子必定去小群监视反响。 这次《恶种》释出预告也不例外。 “虽然预告里宁宝没出现,但是大家普遍看好这部电影!”轩子两手一合,猛地一拍掌,“这总不是粉丝滤镜了吧?毕竟宁宝都没露面。” 程松宁失笑,不禁想起以前每逢播剧、他和乔艾偷偷关注粉丝群的日子。 那时,群里的粉丝是真的很善良、很好满足。 程松宁戏份多一点,他们大呼赚到;程松宁扮相不错人设不错,粉丝更是欢天喜地期盼他吸粉、出圈,用并不丰富的物料把同人产出玩儿出花来。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些小水花,差得或许就是彻底破圈的机会…… 他劝轩子:“你放松一点吧,没事的。” 如今资源好了,日子富裕起来了,粉丝还能保持这样的“平稳”心态,已经很好了。 * 2月过完,彻底出了年节,迎来3月开春。 似乎是受到了《恶种》选日子定档的影响,3月一到,几部同期拿到龙标的中低成本电影纷纷定下档期,顾不上寒意未消的大盘,先溜为敬。 与此同时,《大江流》终于进入终篇收尾期。 严斯铭也总算松口和华腾商议了最终的档期: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 在《大江流》没有杀青之前,包括点映在内的前期相关宣传工作主要由谢宇璜负责。如他所愿将电影档期定在4月,那谢导理所当然要辛苦一点,内地、港区两头跑。 谢宇璜既想骂人又不得不忍住:“真有你的,严斯铭!” “都依谢导的意思定档了,谢导不该多做点事吗?” 这头《大江流》加紧收尾,另一头《恶种》线上线下宣传方案在飞速推进,3月中旬,由官博发布正式定档的消息! 一众主创主演纷纷转发微博助力宣传,显然都在待命中。 至于程松宁,他可能要缺席一部分的宣传活动。 “4月底不上映的话,从5月开始就陆续有献礼片扎堆宣传开映,到了6月接上暑期档,海外大片大量冲击本土国语电影,纵使我对《恶种》再有信心,也不敢轻易去赌排片。” 道理和原因严斯铭都揉碎了和程松宁一条一条说。 “4月底电影上映,4月中旬就会铺开点映,前期路演交给张励、周信崇他们。等这边杀青了,我们再过去汇合……” 收尾期每天都在赶进度,程松宁兴致不太高:“行吧。” 严斯铭取下眼镜想去抱他:“就辛苦这一段时间。” “好……” 就这样,时间正式进入4月。 《大江流》剧组收尾,江流终于来到了无亲无故无情无爱的状态,如今,他也终于明白无名剑,当江湖无所留念的时候,人在哪里做什么、别人如何评说,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天山雪远,渡灵湖深,寒翠山高。 来路模糊去路茫茫,江湖之大,竟没有江流的容身之处。 偏偏就在万念俱灰时,还迎来了致命一击:他以为的黑不是黑,他认定的白也不是白,本该死了十二年的韶岁重出江湖,练成其父绝技“孤鸿隐月刀”,行侠仗义的江流江大侠一夜之间名声尽毁,成了鸠占鹊巢、引导当年大战的恶人…… 拍到这一部分时,程松宁的状态已经不那么好了。 这个“好”指的是角色人物状态。 之前《恶种》里的阿囝,他的经历纵然也是跌宕起伏,但和江流相比还是不同。 如果一个人没有感受过温暖、爱和崇拜,拥有或者失去都没有区别,反正一无所有。可叫一个曾经拥有全部的人得而复失,这样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你写这部分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程松宁也这样问古南施:“江湖的归途必定是落寞吗?” 古南施却罕见的沉默了:“我当时,只是想留下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结局。大家都写主角左拥右抱、人生赢家,我再写就没意思了。美人迟暮,英雄末路,这才是故事往往会有的结局。我写不出那种为民族大义英勇赴死的英雄,江流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江湖梦碎的失意刀客。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你猜他愿意留在嘉鱼村,还是轰轰烈烈地走完这一遭呢?” 程松宁不再问了,他已经懂了。 杀青戏那天,《恶种》在全国32个城市的点映已经陆续铺开,点映反响是出乎意料的好,好到已经有不少业内影评平台将《恶种》推为今年的口碑之王! 毫不意外的,《恶种》提前预定了爆款开局。 * 4月最后一个礼拜,程松宁还在追加部分镜头的补拍。 谢宇璜天天催:“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 严斯铭一边抓紧时间安排,一边又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事情太多,他来不及多想,最快做好了统筹,赶在首映日前一天完成了《大江流》的正式杀青。 杀青当天,程松宁没有等他,一个人回了S市。 熬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的严斯铭停下来时,才恍然发现这件事情! “轩子,他睡了吗?” “欧娜已经在了?好。” “好,明早你记得让他垫点东西……行……” 关兴这会儿还在管着收尾的事儿,见严斯铭脸色不太好,还特地凑过来坏心眼问了一句:“程老师都没等你耶,他把你甩咯?” 严斯铭直接把表拍他怀里:“你自己对着,我走了。” “不是,你就把我留这儿了?”关兴无语。 “我赶飞机。” 关兴瘪嘴:“人家都是私人飞机追妻的,你这红眼航班未免也太掉价了……” 红眼航班也要赶,不赶来不及。 另一边,程松宁堪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得起来为今天的首映礼做准备。欧娜见他状态还行、但精神又有些欠佳的样子,问道:“拍得这么累?” 这和开机那会儿的状态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9月的程松宁多好啊,意气风发、少年感满满。 现在的程松宁呢?浑身上下的厌世情绪都要满溢了…… 欧娜紧紧关注他的神情,然而程松宁没再回话,只是闭着眼睛靠住椅背,任由造型师摆弄。他头一回展现这样的疲惫,吓得欧娜赶忙去问轩子,轩子也无奈道:“后头太赶了,而且拍得都是……都是那种比较沉重的戏份……” 欧娜也沉默了,这是无法避免的。 但时间就是这样紧迫,哪一头都不是能轻易耽搁的。 《恶种》首映程松宁作为一番男主角万万不能缺席,《大江流》的杀青进度也不能因为《恶种》的上映而耽搁,否则一天几十上百万地烧着钱,这个亏损轻易担不起。 解决的办法只有一条:那就是赶进度。 越是挤压时间、挤压状态,对演员情绪消耗越大。 程松宁向来有10分就投10分,昨天杀青、今天就要登台,他这会儿恐怕都还没出戏! “严斯铭真不是个东西,华腾也是!” 最后的最后,欧女士大骂出口,做出了如此评价。 好好一个人,送去的时候开朗爱笑,回来的时候,感觉地球都快留不住他了…… * 不是东西的严导天蒙蒙亮时落地S市。 谢导被他的状态震惊了:“你这得有两天没睡了吧?” 严斯铭手上一堆事,还沉甸甸地悬着一件心事,他没好气道:“放心,不会猝死的。”洗澡换衣服做造型,收拾收拾又是个体面人。眼看着人都要拐出去了,他又多和谢宇璜提了一句,“松宁这段时间状态不好,他要是在台上不太配合,你……麻烦你多担待。” 谢宇璜直接愣住:“不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把他惹毛了。” 谢导吃惊道:“你是导演,他还敢不听你的不配合你?” 严斯铭深吸一口气:“他敢,他可太敢了。” 第90章 第 90 章(已新增) 到达大剧院时,时间已经来到晚上8点。 在这期间,欧娜只给程松宁筛了两个采访。 考虑到他的状态,她本人亲自确认采访稿,又和对方说了程松宁十个小时前才杀青的情况,人家反而受宠若惊:“没有没有,程老师能接受采访已经很满足了,没事,他哪怕随便说说都可以的!” 事实上,程松宁还是保持着相当高水准的采访素养。 他该回答的不会逃避,言之有物;该轻描淡写略过的绝不死磕,不让人为难。这样几乎不多挣扎、又隐隐带着一股韧劲儿的状态,给现场工作人员一种“程老师似乎什么话题都不拒绝”的美好错觉,配合他看上去稍有些倦怠,但更多的是厌世、脆弱的状态,反而不舍得给人挖坑套话了…… 结束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采访和拍摄工作,毫无缝隙地衔接到首映礼流程。 各家媒体齐聚现场,媒体区更是挤得水泄不通。 长|枪大|炮架到过道,闪光灯比颁奖典礼的红毯更闪。 为了亮相方便,《恶种》主创主演能列成前后三排,但程松宁并没有去为他预留的C位,而是和定番后的男二号张励换了个位置。 张励还纳闷呢:“怎么了这是?这么谦让?” 以他的资历和咖位固然也撑得起这个C位,可他很清楚今晚的主角是程松宁,趁着大家还在调整位置,张励赶忙扭身和对方换了个位置,凑过来悄声问:“不舒服吗?” 程松宁微不可见地摇头:“没……” 下一秒,严斯铭挤开谢宇璜,站到了他身边。 今夜有雨,气温回降,大家多是正装出席,唯有严导单着一件黑衬衣,袖子挽到手肘,温热的、微微绷紧的小臂贴在程松宁手边,使他不太自在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这一步挪开后,严斯铭没再勉强。 他怕自己再贴过去,程松宁当场甩脸。 事实上,整个见面会环节,程松宁的状态的确是出乎意料的冷冽、漠然。当然,这样的重要场合,其他人也没有嘻嘻哈哈,不过没人像他这样,全程没露出一个正儿八经的笑容。 而网友们时隔大半年再在现场新闻图上看见程松宁,只觉得恍若隔世! “突然懂了为什么人人都想征服高岭之花。” “就是那种征服欲,一下子从心里火起来了……” “的确是20代里独一无二的故事脸,一双眼睛恁多情。” “这一瞬间有点明白宁粉守寡一年半的坚定了。” “不然你以为他没红之前为什么被叫遗珠?” “状态是真的牛,十个小时前刚在Q市杀青。” “讲真,是我的话,我也要在他脖子上留吻痕,拜托,这么修长、白皙的漂亮脖子,谁忍得住啊!” “过分啦,这一茬到底能不能过去了#生气#生气” 《恶种》首映礼上程松宁的登场,向全网展示了什么叫做“有效曝光”。 不需要多夸张的噱头,也不需要花里胡哨的热搜词条吸引流量,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哪怕不刻意看镜头摆造型,那双泠泠水光的眼睛,那样让人想要去了解、解读的眼神,就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黑子们失望不已:你不是才拍完《大江流》吗? 可年轻就是资本! 27岁的程松宁处在体力、能力、心力都最鼎盛的时期,尽管《恶种》和《大江流》接连的拍摄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可这丝毫没有影响程松宁的状态。如今的他太懂得怎么展现自己,只要程松宁愿意,他完全可以用更讨好的状态来面对镜头。 可结果大家也看到了: 比起脸上 堆满应景的笑意,更多人稀罕昙花一现的展颜。 大KOL趁机蹭热度—— 【爱装逼的都来学学,什么叫顶级拿捏】 【你可以讨厌程松宁,但你还是会为他进电影院】 【谁能想到,呦呦田园竟然是的综艺绝响……】 【合格的演员应该为观众留够想象空间,比如】 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烂红》之后,程松宁虽然一直在拍戏,但将近两年的空档是实打实的,网友们偶尔回想起这个演员来,才恍然发觉:《呦呦田园》综艺里的形象竟然已经是两年半前的事情了! 如今,随着程松宁档期腾空,也更进一步点燃了观众对电影本身的期待。 全国各大城市线下院线开放的首映夜场有限,从开启预售到售罄,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 前台崩溃,后台数据饱满。 想要赶第一场的网友们怨声载道抢不到票! 与此同时,《恶种》首映礼也进入了放映环节,不是完整两个小时20分钟的成片,而是拆成三段的剪辑版本,专门为媒体和影评两个单位特供的。 场上灯光暗下来,程松宁卸下力气,靠在椅背上。 他身边坐着的是严斯铭,对方想要伸出手,却发现程松宁早有提防地抱臂。严导心下苦涩,感觉台上退的那一步,来得太突然,好像有什么事情自己还没来得及察觉,程松宁就已经蜷进自己的领域中。 “宁宁……” 程松宁不为所动,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幕布上。 严斯铭喉结攒动,左手轻轻碰了碰程松宁的腿边,可下一秒,对方就将右腿翘起来搭在膝盖上,彻底歪向靠椅的另一头。 整个观影过程持续了将近80分钟,全场所有人都在专心看片,除了严导。 他正在极速复盘—— 《大江流》拍摄进程太急了,虽然拍得急、但又拍得效率。 严斯铭他知道这样的节奏太消耗了,甚至在透支,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顾得上这头、就顾不上那头。回想起最后那两个月,严斯铭猛然发现他和程松宁的沟通少得可怜,除了片场上的讲戏,他们私底下的互动趋向于无! 这是什么概念? 两个人明明有着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又处在完全重叠的生活工作交集中,可彼此的私人联系却因为忙碌急剧减少。 维持两年才得到的温度,在两个月里毫无预兆地速降。 等严斯铭恍然察觉不对时,已经来到冰点。 * 首映夜场的大荧幕上,阿囝正在经历近期的第二次发病。 他又一次梦到大火、浓烟,耳畔传来男人的痛苦呻|吟和女人绝望的叹息,那种窒息而尖锐的痛楚在全身每一处神经游走,无孔不入,让阿囝痛不欲生!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那人是谁呢?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还没等他看清对方的正面,阿囝艰难喘着气惊醒! 床头守着的宋永峥舒了口气,下一秒开口,语气里又回到那种熟悉的强调:“你这个病,家里人不知道吗?你经常一个人在外头做事,自己还这么不小心,要是没遇上我怎么办?” 阿囝却定定看向他,答非所问:“宋sir,你今年多大?” “三十六了,怎么了,嫌我老了?” 阿囝脸色苍白,他侧着脸靠着病房的白色枕头看向宋永峥,轻轻摇头:“不,我只是好奇,你岁数不小了,为什么不找个对象、组建一个家庭?” 宋永峥只是一挑眉,随口道:“哪有那 么容易的。” 此时的二人,都还没有往真相猜测。 宋永峥只当阿囝是个脾气不好、找不到稳定工作的不羁青年,本着善意和同情想要帮助他一把;而阿囝却因为发病的缘故,阴差阳错地将宋永峥和自己噩梦中的人影轮廓交叠起来,对他抱有敌意和警惕的同时,又无法抗拒对方的关心和亲近…… 黑漆漆的观众席上,幸运抢到票入场的观众小声讨论: “这就是血缘羁绊吧,明明没有相认,但就是有感觉。” “我发现程松宁演底层小人物也很有味儿哎!” “感觉到处都是伏笔,宋永峥有发现阿囝的纹身吗?” “阿囝看到的那个轮廓是老瓦,他是后来才剃的光头。” “囝囝好可怜,他本来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随着剧情深入展开,黑白两条主线拓开分支,观众也逐渐摸到了重要线索: 十八年前灭门案变成悬案,是两拨势力在刻意掩埋。 为了自己的仕途,黎应明的第一次心软葬送了宋sir一家的幸福;第二次还是为了自己的功绩,他再次“心软”,放走了彻底回不了头的老瓦,使对方进一步扩大、恶化事态。 同样心软的还有宋永峥:第一次错过真相是在麻水湾隧道,因为阿囝慌乱而可怜的眼神,错过对方的可疑和慌张;第二次错过真相是在圣玛利亚大教堂外的钟楼,他因为潜意识的“血缘影响”而放过了阿囝,甚至违背原则为对方泄露了线人的情报…… 至于阿囝,他的视角往往带着摇晃。 这种镜头语言也是一种暗示:阿囝看似做了不少的坏事,可归根到底他的行为都是被动的,甚至是他的生死,都是被别的人和事推动着。 关于这点,去过点映、看过首映夜场的观众恐怕更有发言权: “看似最自由最不羁的阿囝,其实全身都是枷锁。” “很明显啊,阿囝的纹身和噩梦,就是枷锁的具象化。” “黎应明凭什么能平步青云啊?我真的恨死了!” “他望着天上的鸽子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QAQ” 《恶种》的节奏很快,剧情中大大小小的转折让观众这口气还没提上来,那头又掀起波澜: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黑色地带的食物链等级清晰,官场亦是。高级督察宋永峥和安新捷在为升职竞争,时任总警司的黎应明同样在做考量。 于是,关键时刻,老瓦逃过一劫。 他的车从桥面翻下,人却毫发无损,得到了黎应明线人的接应,趁着夜色离港避祸。 由此,黎应明顺利将案件升级,正式接手。 那一夜,港区的夜色宛如一张黑色的大网,铺天盖地地笼罩而下,尚且无知觉的阿囝又一次经过钟楼,却发现交易信号被破坏,伴随着天空传来尖促的鸟鸣,阿囝看到橘色的路灯,恍惚得像是见到一团隐隐燃起的火…… 凌晨两点将近三点,首映夜场结束。 抢在首批观影的观众出了影院,迎着这场全国范围内都普遍降落的微凉夜雨,心头怅然。 “阿囝哪怕下葬了,墓碑上刻的名字都不是宋永嵘。” 这句话真正暴杀到了网友! 宋永峥最后的独白也同样让人伤心:“只需要一点点的黑,白色就不再纯洁;我的信仰已经动摇,我的信念也已经失去支撑。十六年的坚持,换来一抔骨灰。罪人伏诛,罪孽未消,他是离开了,但他的灵魂还没能安息,我会带他回到父母的怀抱……” 影片的最后,黎应明上任警务处高级助理处长,他在委任仪式上宣告了自己的志向和目标。 台下,是擢升为麻水区总督察的安新捷。 而他 的身旁,已经不见老对手宋永峥的身影。 这场权力之战,最终在雷动的掌声之中落下帷幕…… * 《恶种》主创团队一夜未眠,每个人都在集中关注电影各项数据。而严斯铭,只是在首映礼后小睡了三个小时,又起来接应谢宇璜的工作。 “你昨天和松宁怎么回事?” 迟钝如谢导都看出来了,要不是电影话题的热度是碾压一般的趋势,否则“严斯铭和程松宁疑似不和”的新闻就该登上热搜了! 严斯铭揉着额角叹气:“这么明显?” “如果不是现场那么多镜头盯着,我丝毫不怀疑他会当场和你扯开十米远的距离。”谢导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探到了一部分真相,但又不敢细想,因为无论严斯铭还是程松宁,他们身上那种“气质”都不够明显…… “你能说说你之前谈得那些恋爱都是怎么结束的吗?” 谢宇璜懵了:“不是,这个时候应该是你拿出问题来问我,而不是要我说出问题来对应你的情况啊!搞反了!” 可严斯铭一副颓丧脸,他又生不起气来。 “所以说你和程松宁是……是真的咯?” 问出口也没有想象的难,谢宇璜又认认真真地打量对方,说道:“你能找到程松宁这样的对象,已经是很有福气了。何况他和你,真的各方各面都很契合。老实说,我作为外人是不该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的,但作为过来人,一定要提醒你的一点是,当工作和感情过多的混合在一起时,浪漫的界线会持续遭到破坏。” “你一定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严斯铭。你无法舍弃自己的事业,更不能逼迫程松宁为感情做出妥协,他是天生的演员,就该在大荧幕中发光发热。” 严斯铭深深吸气,他不解:“我们明明每天都呆在一起。” 谢导冷哼一声:“是啊,严导和程老师每天都呆在一起,在片场一待就是十多个小时,你们很合拍,很有默契,你们接连合作了三部电影,将来还要横扫票房榜和颁奖典礼。但事不过三,严斯铭和程松宁会越走越远,直到分道扬镳。” “我……” “你是否想过,你以为的合拍,是他的配合;你以为的默契,是他的妥协?” 身负数段恋爱失败经历的谢宇璜轻易看穿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也顾不上幸灾乐祸,只是很坦诚地告诉自己的搭档: “现在做感情顾问,那都是劝分不劝和的。程松宁离了你,他不缺好的机会发展,他可以找别的对象,大大方方公之于众,既不会引起多大的负面舆论,没准还能接受大众的祝福。至于严导你,当然,你的选择也有很多,可我怎么觉得,是你更加离不开他呢?” 严斯铭被连刺数下,心内滴血:“你说的对。” “我只是……我希望和他一起做出好的电影。” 谢导到底还是笑出声了:“那换一个人也是行得通的,不是非得程松宁不可。你离不开他,是因为他既得你的喜欢,又能为你的事业加上点睛一笔,可一旦有了更合适的人,你是看程松宁还是看新人呢?他的存在让你感情事业双双富足,可你又为他提供了什么情绪价值呢?程松宁拍《恶种》时还很快乐,《大江流》收尾时,状态已经截然不同了。” “3月4月很忙吧,忙到我们开视频会议的时候,程松宁已经很少在其中发言。但这些我发现了,你却没有发现。” “心门不是一下子敞开的,也不是呼啦一下关闭的。” 严斯铭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谢宇璜点到位置,在外头助理开始敲门提醒他后,留下一句:“爱意是很容易枯萎的,花虽然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可再次开放,开出来的还是你喜欢的那一朵吗?” * 谢宇璜离开后,严斯铭一个人枯坐到天亮。 直到关兴送来早餐:“不算预售的话,票房马上破亿了。” “嗯。” 关兴看他状态不太对,听到好消息也不见高兴,又问:“怎么了?这不好吗,比推移点数更高,今天礼拜六,单日搞不好有个3.7呢。” 严斯铭却转向问起了程松宁:“他回的哪边?” “没回,在酒店住着。”关兴直觉不好,又追加了一句:“他下午就近在那边有活动,省得来回赶了。” 事实是,从首映这一天开始,程松宁彻底和严斯铭切割开宣传行程。 他们要么隔着不同的区,要么隔着不同的城市。 总而言之,有严斯铭出现的地方,都看不见程松宁。 《恶种》票房第二天极限卡着破了5亿,次日一早官博发了一张剧照庆祝,正是程松宁停下摩托、解开头盔,甩着湿发的抓拍。一众主创主演纷纷转发助力宣传,网友们更是狂发“阿囝疯”,将一张简单剧照玩出花儿来。 “阿囝!老公!阿囝!呜呜!” “小疯子囝仔最快乐的一天:拥有了自己的摩托。” “宋永嵘,你的名字叫宋永嵘,快写在驾驶证上!” “干嘛呀你们全都挤在这里,不要挡着我老公的车车~” “老公的湿发由我来守护,直接舔干呜呜#口水#口水” “背心,嘿嘿,纹身,嘿嘿,青筋,嘿嘿,老公~” “官博是懂营业的,直接把梦女一网打尽。” “干嘛开除梦男粉籍?粉圈什么时候能男女平等#气哭” 4月结束无缝衔接五一小长假,《恶种》上映第五天,包含预售在内的累积票房突破10亿,官博再次发出集体剧照庆贺新的记录! 主演主创们再次集体出洞,频繁互动协助宣传。 纷乱错杂的互动线中,唯有一条单箭头引人侧目:严斯铭评论程松宁的两条微博,至今没有得到回复,哪怕是一个默认表情。 第91章 第 91 章 明星艺人的社交账号主页总是很热闹的。 简单的营业动态除非是必要,更多的人都不会特地去回应,行程那么忙、事情那么多,哪能一个个去认真看呢?一旦养成了习惯,一次不回应就成了“耍大牌”,索性不要开这个头。 绝大多数时候,扫过一眼就约等于回复。 必要的时候有所回应,就算正儿八经的互动。 至于没回复的,那解读方式就很多了—— 权重不够,被压在后排捞不上来。 又或者过了新鲜的讨论期限,再回复意义不大。 以上情况,也都有可能。 但什么样的情况会独独漏了同一个人的两三条不管,甚至被网友们发现拿出来讨论之后,仍然不做回应呢? 不少人根据《恶种》首映礼现场物料猜测: 就冲二人貌合神离的状态,严斯铭和程松宁这对黄金搭档搞不好要拆伙了! “不可能吧,就冲《恶种》票房,未来肯定还有合作。” “不是过年那会儿还一起吃年夜饭吗?这俩人能掰?” “他们俩才杀青了一部大江流呢,别听风就是雨!” “不如说俞佳和许昭闻要分了,这俩啥时候能分啊!” “没人规定一个演员只能和一个导演拍戏吧?” “也没人规定评论了微博就一定要回复吧?” “主要是他只评论了,也是第一个评论的……” 一旦涉及感情、交际的问题,网友们格外来劲儿。 程松宁回复了别人、唯独漏了严斯铭,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多少有点同情严导,也助力将他那条回复顶到热评第一,并缺德的在楼中楼帮腔: 【严导有点沉啊,兄弟们多捞捞】 【为什么集体排挤严导啊?好坏啊你们!】 【我知道严导很急,但你先别急,宁宁在洗澡】 【干嘛非要每个都回复啊,又不是机器人】 这点儿小插曲纵然从电影那边分到了一丝丝的热度,但到底没掀起什么波澜。 说到底,回复不回复的,只是一件小事。 都是名利场摸爬滚打的成年人,谁会在乎一个回复呢? 但关兴有话要说:严斯铭在乎。 “没回就没回吧,怎么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别的不说,程老师这段时间这么忙,社交账号这些讲不定是欧娜、乔艾他们帮忙在管理呢?再说了,每一个都回,大家待遇相同雨露均沾,你难道就能高兴起来了?” 严斯铭仍然对自己被漏掉这事儿耿耿于怀。 三天里只睡不到十个小时,他的两只眼睛在暗室里却亮得可怕,关兴只听到严斯铭低沉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道:“他回了我,我会怕,他不回我,我也怕。” 什么怕不怕的啊? 关兴实在听不懂,也懒得去想。 他放下咖啡就打算走了,想劝对方早点去休息,接班的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明天就该发15亿战报了,你可别在这个大好时候猝死了!” 严斯铭只是背对他摆了摆手。 外头谢宇璜在吃宵夜,见关兴出来,立刻把人拦下。 “你师父什么毛病?大老爷们搁这为情所困伤春悲秋?” 关兴耸耸肩,表情微妙,语气也是难得的不客气:“怨妇病犯了!程老师半个月没理他了,除了镜头面前能保持一点儿体面,这俩人关系可以说是降到冰点了。哦,不对,现在他们俩的宣传行程也碰不到一起了,最后一点儿体面都没了。” 谢导哼哧一笑:“我之前早跟他说过的。” 他幽幽叹了口气,表示无能为力。 “人呐,总要吃点亏才知道厉害,程松宁多好的脾气、多会做人的本事,被他惹得宁可自损形象也要拉开距离。不是我说话难听,故意咒他俩感情不和,这出问题了,不去积极地解决,难道要等着和好的机会主动送上门?” 关兴也跟着谢宇璜叹气:“我恋爱谈得少,只知道异地恋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何止是异地恋没好下场……” 后半句谢导没说,但关兴也懂了。二人唉声叹气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但谁也没有表示对严斯铭的同情,更没想去主动帮他,拜托,要是帮了严斯铭去哄程松宁,回头遇到程松宁又该怎么说呢? 最了解男人的永远是男人自己。 这一波啊,属于是严斯铭自作自受咯! * 伴随着《恶种》口碑在内地港区两地呈现出爆发式发酵,全网观众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票房、剧情、演技等等数据分析和解读上。 在这之中,沉寂了近两年的程松宁重新回到大众视野。 他回来后,除了必要的电影宣传,多余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只是以《恶种》中“阿囝”一角,上演了一场毋庸置疑的超高含金量演绎,正式宣告了自己对本届三金的强烈渴望! 欧娜在公关这一方面向来都是很有成算的。 先前《烂红》时期是以苗妙为主,纵使程松宁也表现得好,她也忍住了没有动手去操作。 一是有主次之分,不能喧宾夺主; 二是“李彦恒”这个角色深度有限,竞争力上限很低。 欧娜想得很清楚,也充分吸收了当年苗妙第一次提名提空的经验教训,并没有贪图眼前一时的优势,考虑到程松宁后续的存货质量,反其道而行:极限压低大众期待,以退为进,并借此机会提前开始为他刷印象分,为下一次冲奖做好足够的舆论建设…… 事实证明,欧娜充满预见性的准备都没有白费。 如今《恶种》是程松宁当之无愧的一番主演,角色本身的复杂程度很有说法,经由他粗犷肆意之中带着极致细腻的诠释和演绎,毫无疑问获得了业内和大众的一致好评,再加上成绩做背书,大可以放心地说,程松宁已经拿到了不止一层优势。 如此一来,欧娜自然放心使出浑身解数来为他造势。 于是,伴随《恶种》的口碑发酵和票房推动,程松宁在男演员部门“二十代领头人”的位置正式清晰! 然而更巧的还在后头—— 本届百荟奖因为50周年纪念的缘故,延期到创办日6月16日举行。这一改期,直接导致了一系列的大变动,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4月底才上映的《恶种》本该顺延到下一届入围,也被圈进了本届的评选范围! 什么叫做有如神助?这就是了。 原先赶在今年2月前上映,试图和《恶种》拉开距离的片方、演员方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 都刻意去避了,到头来怎么还是避不开啊? 要说百荟奖单独为《恶种》开小灶留后门,那不至于。50周年这样重要的纪念日,官方本就该有所调整。何况,在此之前《恶种》前前后后经历过数轮送审、改动,遗憾错失了春节档,片方大概也做好了准备错过年初的百荟奖。 谁知峰回路转,还是叫人阴差阳错赶上了! 更让人感到压力空前绝后得大的是:《恶种》如今还未下映,口碑和票房就双双呈现了横扫之势,6月电影节来临之前,足够让影片的影响力充分扩散…… 对于这个消息,先前还在为“男演员部门年青一代到底谁是大哥”争论不休的饭圈也沉默了。 程松宁加入本届百荟奖的争夺,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出局。 毕竟大家都觉得他在《恶种》里的表现值得一个提名。 “谁也别争了,坐等恶种横扫本届三金。” “笑死,东躲西躲,结果躲不过官方延期的通告。” “这一波属于老天爷想让程松宁拿奖,真就命里有奖。” “顺带还能把最年轻百荟影帝的记录刷新到28周岁前。” “来个人进过电影院的说说,真就这么绝?” “本人被破站剪辑吸引去的线下,当天下午连刷两场。” “只能说,这部电影是冲着造就经典去的,不夸张。” “五届之内必有横扫,恶种可能就是新的横扫王吧。” 大众对《恶种》寄予厚望,放眼望去,几乎没人觉得程松宁不配拿奖。 之前的“三金三提”到底不是白刷的。 欧娜也松了一口气:这样好的局面,不用刻意去造势,就几乎是推着人往前走,除非超级爆冷,否则程松宁以如今无比分明的领跑优势,她真想不到还有谁能在这个档口突破重围、极限超车。 “现在就等一个提名了。” 欧女士习惯性走一步看三步。盘算清了概率,就立刻让造型团队待命,并开始给程松宁挑选战袍了。 程松宁本人倒是一切如常。 他不是不渴望奖项,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希望很大。 可无比微妙的是,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已经找不到了…… “很正常,你作品运好,奖运也好,自然没那么深的执念咯!”欧娜听着倒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而是拿苗妙举例子,“她从二十出头熬到三十出头的都算早的,要真让你二十来岁就开始陪跑,从演年轻人到演单亲爸爸、最后到孤寡老人,学院才给你补一个安慰奖,我大概要担心你领奖的时候兴奋到心梗。” 程松宁听了不由失笑。 “也许吧,但我不觉得我能坚持那么久。” 或许真有人为演艺事业燃烧全部的热情,但程松宁很确定自己不行。再说了,能坚持到最后,靠得是一腔烧不尽的热情,还是那一份执念,谁又说得清呢? * 比50周年第25届百荟奖提名更先出来的,是《恶种》累计票房突破15亿、平台打分突破8.7分的战报! 乔艾也赶来B市和程松宁汇合了。 他刷新到官博的消息后,很不客气地嗤了一声: “15亿不都是前天的事情了吗?今天才来发?” 程松宁给他递了杯咖啡,乔艾赶忙接过:“哎,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只管休息!”等他喝了一口,又下意识皱了皱眉,“你最近换口味了?”怎么不是以前爱喝的那款咖啡豆? “无所谓,他们随便买的。” 程松宁朝椅背上一靠,拢向脑后的头发微微散开一点。休息室里的灯光像是初夏的阳光,很亮很柔,照在他垂下来的眼睫上,边缘仿佛停着光尘。 乔艾见他面色不改,但还是下意识地将话题转了回去,丝毫不再提咖啡的事儿。 “票房战报总要讲究一个时效性吧?虽然提前P图很内个,但眼下累计票房都奔着18亿去了,美工甚至都可以开始准备20亿的战报了,官博才把15亿的战报拿出来,这算什么啊?” 程松宁听着,扯了扯嘴角:“也许人家周末不上班呢?” “内娱哪家公司的福利这么好,周末竟然不加班?” 这句吐槽完,乔艾见程松宁又不接话了,眼睛也慢慢闭上朝后靠着,索性拿了个小毯子给他盖上:“睡会儿吧,我给你想想文案,看怎么转发评论比较好……” 闭上眼睛之后,程松宁其实睡得不太安稳。 也许是喝了咖啡的缘故,他的身体极度疲劳,精神却十分亢奋,能听得到外头的拍摄区还在调整置景的动静,偶尔会传来一些不大不小的声响。 这一点动静,会引得程松宁心脏猛地一跳!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使他有些不安。 也许过了半小时,也许只过了几分钟,程松宁将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心跳始终不太安稳,直到半醒半睡之间,乔艾飞快地冲进来—— “出事儿了宁宝!” 程松宁猛地惊醒,瞬间倦意清空。 乔艾这会儿已经乱到说话打结咬舌了,他的语气又急又气又慌:“严导发博配错了图,他……他秒删了,但、但还是有人看到了!” 慌乱不安的心跳和隐约的预感在这一刻成真。 程松宁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 5月的天气,仿佛置身冰窟。耳畔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杂乱无章越响越烈的嗡鸣。他再也想不起那个雪夜温泉的暖,脑子里一旦捕捉到“照片”、“温泉”、“红酒”这几个词,感受的下意识知觉只有彻骨的冷。 乔艾看他面无表情,心里更慌:“其实,其实只是裸|背,应该没太大关系……” 欧娜的电话到了:“你不要做任何回应,让乔艾再去审核一遍采访稿,一定要持续盯着,不许他们多加任何一条新的提问,哪怕是撕破脸也要严格执行我们的要求!” “程松宁,你别慌,听见没?” 血液回流,程松宁慢慢喘气:“我知道。” “严斯铭的一切联系方式,你现在能拉黑的统统拉黑,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 和程松宁这间安静到几乎寂静的待机室不同,同一时刻的网上已经炸开锅了! @瓜田猹酱:[图片]严导15亿庆功配错图? @黛玉倒拔垂杨柳:严导,原来跨年夜是你在啊#狗头 @八酱的小号:严导,这就是你不对的,好东西私藏? @阿瓜吃瓜:[图片]手快有手慢无,无水印版不妥删! @我觉得你说得对[仅粉丝可见]:很奇怪哎,为什么要私留一张合作演员的裸|背呢,除非跨年夜还分上半夜、下半夜,否则对对我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网友们更是惊得下巴直掉,脑子混乱,胡言乱语: “这种级别的配错图秒删,真的会让我忍不住多想。” “我就说他们俩没闹掰,跨年夜一起泡温泉喝红酒呢。” “你也说那是跨年时期的事,何况这种照片不适合发。” “虽然拍得好看,但如果我是我会恨严斯铭。” “为什么要发出来啊?搞得人家好像刻意在媚一样。” “冲奖公关关键期,出这档子事,我真是无语……” “严导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搞不好是盗号呢?” “行了吧,还盗号呢,我就问严斯铭什么时候道歉!” #程松宁裸|背照#甚至都没有“热”,一步到“爆”! 仅仅只过了半个小时,词条量破亿,相关话题还在持续不断地爆发式发酵。 比起程松宁的沉默,严斯铭这边已经彻底被骂崩。 谢宇璜恨不得一拳打醒他:“但凡程松宁是女孩子,他的前途就被你毁了。你到底是想要挽回他,还是彻底将他推远?” 严斯铭还在一遍遍尝试联系程松宁,但没用。 “你现在找他,他不会理你的,想想办法这事儿怎么解决吧。严斯铭,我的建议是,嘉衡欧娜那边接下来无论提什么要求,你最好全部都答应。《恶种》这还没下映呢,我20亿票房还差2亿呢,你可不能给我把摊子砸了……” 谢宇璜并非真的在乎这2亿票房,他只是希望严斯铭能考虑大局,快速振作起来,不要让情况继续恶化。 关兴已经通知了瑰影的公关部紧急处理舆论。 洗了把脸的严斯铭也逐渐清醒下来,联系上了欧娜。 “严导,我一向是支持你和松宁来往的,可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还没好到什么照片都能传到网上,供人调侃取乐的地步吧?我不多说你也知道的,松宁这边冲奖公关正是要紧的时候,而你的这张照片,不管是手抖意外选错了,还是你想要开个玩笑缓和气氛、缓和关系,它都不适合在这时出现。” “一个好演员等一部好作品不容易,一部好作品拿一个好奖项更不容易,如果演员的荣誉和成绩,被恶意地拿去跟潜|规则之类的标签挂钩,从此被扣上帽子,这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松宁说他对奖项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但我想,这到底是他的心血,更是所有人的心血。如果因为这一件事情让大家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候谁会记得拍照片的人是谁,他们只会怪罪照片里的那个人,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那个人。严导你觉得呢?” 欧娜不去提严斯铭和程松宁的私交,也和谢宇璜一样,将重点落在电影本身的影响和后续提名的大局上。 可无论提到哪一样,对严斯铭而言,都是愧疚翻倍。 他节节溃败,将主动权彻底让给了欧娜。 “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全力配合。” 欧娜哼笑:“严导愿意配合,这事儿就好办了。谁让我们松宁是个男孩子呢,遇到这种事情也说不清什么,只能含含糊糊打着哈哈混过去……” * 事情发酵到傍晚,程松宁的杂志采访视频推送出来。 视频中,他神色如常、状态超然,可见丝毫没有受到“裸|背照片”的影响。网友们又仔细确认了这份物料的产出时间,确定就是今天下午,一时间,风向又变了。 “男人打了赤膊有什么问题吗?你泡温泉不脱衣服?” “露个背,又不是露几把,为什么这么在意啊!” “人家正主屁事儿都没有,网友先高|潮了。” “速报:程松宁发播了!是严导的黑照!” “笑死,严导掉冰坑里你们都不捞他还咔咔拍照!” “程松宁教你学成语之:礼尚往来。” “程松宁的18亿庆功图:[严斯铭掉坑里啦.JPG]” “这俩掰没掰不好说,但持续在互相伤害。” “多爆点,咱就好这一口,嘿嘿嘿嘿……” 引爆热搜一个下午的“程松宁裸|背照”,被他本人潦草又敷衍的一张[庆祝《恶种》票房破18亿.JPG]的敷衍P图,进行了一个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的大动作。 只见照片里严斯铭本人掉进冰窟窿里,一手攀着冰面,另一只手还不忘高高举起机器。 为什么独独放这张图呢? 下方关兴的评论给出了大众解释:18万让严导造没了。 网友们瞬间大彻大悟: “18亿票房都到手,还在乎这18万?” “程松宁,图片P得很好,下次别P了。” “工作人员爆料,当时现场宁妲己笑得最大声。” “你俩很有趣,恶种在映,却都放大江流时期的照片。” “懂不懂,这叫提前宣传!节省经费!” “所以无水印原图哪位菩萨能私发我一张吗?这才半天,宁宝的裸|背照就被你们盘出包浆来了。” 第92章 第 92 章(已新增) 程松宁一张庆祝《恶种》票房突破18亿的P图,将局面瞬间了拉回来。 网友们的眼里,他还是那个专注拍戏、奖运在身的好演员,严斯铭也是专心产出、才华横溢的好导演,由专业的公关团队下场控制舆论,《恶种》“因祸得福”,票房逆跌持续走高,就连杀青不久的《大江流》也因此获得了一份意外关注…… 吃瓜群众收获了快乐,制作出品院线三方盆满钵满。 总而言之,波澜过后,一切都如常。 真正受伤的只有程松宁:他在经历持续半个月的紧密行程后,又因为突发事件神经极度绷紧,此刻威胁解除、事情得到解决,倏然放松之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带出了之前拍《大江流》时的病根,不得不斩断后续的宣传计划。 乔艾没走开留下照顾他,只有欧娜继续在跟进收尾。 “所以严斯铭是为什么把照片发了出去?他到底是脑子有病还是眼睛有病?有病就去看医生,别在娱乐圈发疯!”没外人在,欧女士骂的很不客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真的去看病了。” 欧娜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有狗仔拍到严斯铭凌晨挂了急诊,消息压住没放。关兴说,严导一边忙宣传一边剪《大江流》的后期,经常两三天里睡不到几个小时,头痛欲裂被谢导拖出来强行休息,送去医院挂号检查,结果是眼压过高压迫视力和神经。而且他手机里的确存了不少跨年雪夜的照片,松宁的那一张照片夹在里面,单看小图的话背景都是差不多的,的确有挑错一张的可能。” “当然,这是关兴给的解释,严导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其他人不得而知。” 言下之意,严斯铭是发错还是发疯,只有他知道。 可欧娜就是怀疑:“他就不怕和松宁的事情真的曝光?” “不好说,没准真是个疯子呢?超强自控的人疯起来才可怕。不然姐你给的那么多条件,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全部答应了,票房分红什么的也是说让就让,眼睛都不眨一下。哦,他眼睛坏了……” 欧娜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你以后盯着点儿。” 她的直觉在隐隐发作:这件事情不会是严斯铭的宣传手段,他不至于用这么低劣的方式去操作。以一个导演对图像的敏感度,更不可能出现配错图这种低级错误。何况是掌控欲强如严斯铭,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欧娜更愿意相信对方是以此来逼迫程松宁示弱。 可图发了、又秒删了,回头还签了一大串“倒贴”条件,怎么看都更像是求和。可谁求和的前奏是继续惹火啊! 这是事儿是解决了,但真相仍然没个定论。 过了两天程松宁情况好转,但人还是恹恹的。 欧娜和他说了后续发展,包括严斯铭签下的求和条约。 “你怎么看呢?这算是弥补的话,也有些超过。但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咱们不拿这份赔偿又显得矫情。我一向是不多过问你们俩之间的感情,可这次事突然闹起来,差点把局面搞崩,我这会儿就少不了要多烦你两句……” 欧娜顿了顿,继续问:“你和严斯铭,到底怎么回事?” 程松宁脸色苍白,双目闭着,好像下一秒又会昏睡过去,欧娜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他极轻的声音:“就这样吧,从前怎么对待他,以后也怎么对待他。” 从前是哪个从前? 恐怕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从前。 意思点到即止,欧娜也不多问。 只是,她看不出程松宁是单纯身体难受,还是为这事儿难受,轻声安慰:“这件事情影响已经降到最低,咱们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三年里拍 两部片子也够了,接下来你想休息,或者接一部剧集拍摄过个渡都行,我回头让人把剧本都送来给你看看。” “嗯。” 欧娜见他慢慢睁开眼睛,到底没忍住,倒了一杯温水给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程松宁润了润唇,语气平淡:“也许就像这杯水,热天喝冰水很刺激,水不冰了就没意思了,端着被子还被沾上一手的水珠。” “感情也不是一下子变淡的啊!” “我知道啊,所以我有反思过,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太对劲的。”程松宁慢慢地眨了眨眼,继续道,“娜姐,你出来单干的时候,肯定也在想,我没有你一样能行吧?” 他这样一说,欧娜懂了,她笑道:“可你们不一样。” “我挣脱了婚姻的束缚,分离完财产就能另起炉灶;而你,你相当于还绑了个孩子在他那儿。你们过去的这几年,全在这几部片子里,无论谁来看、无论何时看,这些作品本身是无法被切割的,他和你是永远被捆绑在一起的导演和主演。” “听起来的确是这样。”程松宁神色淡淡。 所以欧娜不建议他彻底撕破脸,该演的还是要演:“反正有所亏欠的又不是你。” “不,我现在害怕和他一起。” “谢导飞来Q市的那段时间,我其实有想过和他好好谈我们之间的问题。但他当时的状态和入魔了一样,关兴他们总说我入戏深,其实入戏深的是他,他比江流更需要一个正名。我听谢宇璜开玩笑问,‘你和松宁生疏了呀’,我以为他在点我,所以不拍大夜的时候,会带着晚饭过去和他一起吃。” 听到这里,欧娜也意味深长了起来。 同情和心疼一个男人往往是倒霉的开始。 只是程松宁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去晚了一次,我鬼使神差地停在外面,听到他说的那些豪言壮语。我丝毫不怀疑,他全都能够做到。横扫各大颁奖典礼,破票房纪录,缔造经典,留名影史……” 欧娜听到这里就知道要遭,果然—— “如他所愿,《大江流》拍得是不错的,现在看《恶种》也映得很好,这都是他严斯铭将来的经典之作。哪个演员来拍其实都没特别大的差别,只不过我出现的刚好,又刚好够用、耐用。反正已经深度捆绑了,用三部电影是用,用一辈子也是用。” “我带了晚饭过去,他就吃。后来我不去了,他不爱吃就不吃,也有别人给他送餐,送到了照样也是吃的,没有区别。” 程松宁将水杯轻轻放到床边柜上,对上欧娜来不及收回的眼神,那里头有心疼和遗憾。 “他发照片出来,我的确心慌了一瞬,但在那之后,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心情,其实没感觉到多少意外:因为严斯铭做事情一向如此,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不顾忌的。在他眼里,那样一张照片和相册里其他照片没什么两样,发什么都可以,意识到不对再删掉就是了。反正事情最终都有办法解决;反正我是个男人,露个背多大点事儿。” “你要是不想和他正面碰上,我有办法,总而言之……” 正说着,欧娜的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正是严斯铭。 她看向程松宁:“接不接?” “我的宣传行程已经结束了。” 言下之意,没什么联系的必要。 一次不接之后,又是一次,欧娜面色诡异,但程松宁是真的烦于应付,他起身让轩子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这才直面避开、接通了对方的电话。 “严导事忙,有什么事情交给其他人来跟我沟通就好。” 严斯铭的声音低沉而喑哑:“他好点没?” 欧娜没好气地道:“严导不乱来,松宁就很好。” 她其实更想问:你到底为什么做了一件这样的事情,差点让程松宁大好局面翻车! 哪怕死缠烂打地当面来说,也好过隔空投图吧? 感情正好的时候,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还有的解释,可现在程松宁脑子里那根筋儿已经转回来了,他面上能替你找补、顾全大局,心里得膈应成什么样啊…… “我有句不太客气的话,严导听着大概会不舒服,但考虑到事情很快就会提上日程,这个预防针不打也得打:松宁和我沟通过了,接下来的电影节如果有提名,有严导在的场合,他就没有出席的必要了。” 总而言之,全面避开任何能和严斯铭见面的场合。 至于《大江流》,才刚开始剪片呢,等上映还早得很。 眼前这事儿,就看严斯铭怎么取舍了。 《恶种》是他和谢宇璜的联合导演,严斯铭能做主的,谢宇璜也能做主。放到平常,两位导演都去就是给主办方面子,但只去一个的话,当然也没毛病就是了。只是这一战至关重要,是程松宁能否获封影帝、正式上位的关键一局,假如严斯铭非要强求和程松宁碰面,那就是逼着对方在关键局隐身了。 百荟奖虽然说是不会根据演员到场情况颁奖,考虑程松宁上一届就没亲自到场,这一回再不去,学院哪怕单纯为了颜面考虑,也不会对程松宁留下太好的印象,何况还有一个温泉裸背的事儿顶在前头…… 果然,严斯铭听过沉默了好久,久到欧娜都想直接挂断电话,才听到那头再次传来严斯铭的声音:“让他好好准备百荟奖吧,一切不会再出问题了。” 突然,客厅里传来程松宁一连串的咳嗽声。 “他还没好全?”严斯铭一颗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欧娜冷哼一声:“大男人生个病能有多娇贵?歇一歇总会好起来的。倒是严导,您最好是说到做到,别让大家都难做。” * 5月下旬,《恶种》尚未下映,内地票房累积25亿。 时至百荟奖50周年庆典,官方也公布了本届入围大名单,丝毫不出意外,因为延期而惊喜赶上末班车的《恶种》成了超级大热门: 除了女演员部门的奖项,其他单元均有提名! 在这之中呼声最高的,要数程松宁的最佳男主角提名。 大众普遍看好他此次封帝:《恶种》男人群戏,他丝毫不怵两位三金影帝张励、钟毅,高光表现和视帝郑琦洲以及视帝提名的周信崇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副强大阵容里,程松宁的年纪虽然是最小的,但他的演绎是毋庸置疑的亮眼和惊艳。 程松宁的粉丝瑟瑟发抖:别奶了别奶了,键盘冒泡了! 但网友们是真心实意、真情实感地觉得是时候了—— “真的可以有,本以为恶种赶不上这一届,没想到啊!” “感觉这两年多他的确有在很好的磨练演技。” “看完恶种真的对程松宁改观了,他值得一个奖。” “演员安分努力拍戏会有好结果的,这次应该能拿奖。” “他不拿谁拿啊?五个提名里感觉程松宁希望最大。” “百荟千万别来资历那一套,实力面前扯个屁的资历!” 一时间,好像大家真的完全忘记了《恶种》15亿战报那天发生的事,所有人都转移重点关心本届的大众电影百荟奖,他们热热闹闹地讨论提名,讨论演员、作品的获奖可能,甚至已经开始“贷款”分析本届百荟奖之后内娱的全新格局…… 6月第一周结束,原定30天下映、又加映10天,在映共40天的《恶种》将要下映。 截止下映日,包括内地、港区的电影总票房突破42亿! 对于这份成绩单,有人咋舌,有人遗憾。 如果不是没赶上春节档,往后又靠不上暑期档,要不是加映申请通过,堪堪触及到暑期档的一点头头蹭上了buff,让票房推移曲线最后昂头挺胸了几天,《恶种》的成绩恐怕远不止42亿这么简单。 但事实是,《恶种》已经成了这个题材中的TOP1。 最叫好又最叫座,阵容更是难以复刻。 眼看着颁奖季来临,以百荟奖提名名单给出的信号来看,《恶种》大概率会形成横扫之势,将荣誉这一项也彻底点满! 好消息还没听到,但祝福已经提前送到。 程松宁这边还在为百荟奖的行程做准备,那头明露等人的预祝消息就已经发了过来,调侃着拿了奖要请客…… 好像全网都已经笃定程松宁一定会拿到奖。 就连欧娜和乔艾也不例外:“这个奖不给你的话,还能给谁?如果真的给其他人,谁又接得住这座金奖杯?” 被寄托重望,程松宁心里反而有些沉甸甸的。 他就像是一个人在海上漂泊,其实浪把自己推向哪个方向都是可以的,这个岛可以过活,那个岛好像也不错的样子。直到他发现有一群人一直在岛上看着自己,他们还在不断地呼喊:来这里!来这里! 这一刻,程松宁手里的桨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划了…… * 小年份过后往往会迎来井喷,又恰逢百荟奖50周年,本届入围大名单可谓是“神仙打架”,专冲着拿奖来的好题材就不少,《恶种》本质是一部大投入、大盈利的商业片,但作品内核和深度是丝毫不弱于其他竞争影片。 非要说哪里有劣势,大概就是名声太盛。 这样好的势头,拿了奖叫横扫,要是没拿,就叫爆冷。 是以《恶种》全组上上下下都不敢放松,绷紧了神经做事,生怕临门一脚再出事…… 6月12日,电影节在C市开幕。 程松宁是第二天的到场的,他久违的碰到张励、周信崇一行人,大家打了招呼,又被谢宇璜叫去一起聊天。 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谢导格外关注程松宁,散场之后又将人特地留下来说话。 “你和严斯铭这算是掰了?” 程松宁乍得一听严斯铭的名字,条件反射地心头一跳。 他抬眼去看谢宇璜的表情,对方看起来知道的还不少…… “那不然呢?” 谢导只觉得唏嘘:“这种‘你来我就不来’的行为,我看着是有点幼稚的,但的确有用。如果他真的不顾约定还是坚持到场,你气急之下会临时退场、宣布不参加颁奖典礼吗?我不是要为严斯铭说话、更不是为了让你知道他现在多可怜,而是他现在的状态,看眼科医生已经不太管用了,我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 “所以呢?幼稚又怎么了,我不想见就不见,他病不病关我什么事。” “还有,如果他来,我立刻买票返程!” 程松宁多数时候是很好说话的,否则《大江流》之前那个傻逼统筹也不至于为了私心,压榨到他头上去。 但这个人心一旦硬起来,也是真的冷。 谢宇璜只是想试探一下程、严二人是否还有转机。 现在看来,严斯铭想要挽回局面,希望十分渺茫。 “算了,我这人反正也是劝分的。” 程松宁听到这儿哼了一声,推门离开。 他没和谁发脾气,只是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不约而同的回落了。本来感情就是需要维系的,来往得少了,自然就会变得生疏。 何况,做一个圆滑的、面面俱到的人真的很累…… 牛萌萌夹在其中 ,明明风暴没有剐蹭到他,但他仍然觉得十分难过。 “松宁哥是不打算和我继续做朋友了吗?” 程松宁想像从前那样摸摸他的头发,可牛萌萌这两年里也是脱胎换骨,和从前的“小白脸”形象彻底切割,他只能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没有的事,是我心里紧张。” 牛萌萌沉默了一瞬,其实他看程松宁并不觉得对方紧张。 但事实就是,对方这种游离又疏离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闭幕式暨颁奖典礼当天,关注直播的数千万观众所见的,就是这样的程松宁。 “从前觉得他甩脸子装逼,现在一看,人这是淡定。” “我看到这副表情就潜意识里觉得不妙啊……” “百荟今年千万别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真是怕了!” 百荟奖今年的评审团请出一众大佬出山,看着似乎是安全了不少,但不揭晓结果之前谁也说不准。程松宁坐在台下,一旁是张励,另一边是谢宇璜,只觉得身边坐了两只成精的鹦鹉:谢导聒噪不已,对任何一个表演节目读十分投入;而张励是百荟常客,他全程都在和主持人比串词熟练度。 “这主持人的稿子,就跟学校里老师讲课的PPT一样,格式、话术十几年都不带变化的。” 张励旁边是头次提名最佳男配的郑琦洲,他倒听得认真。 “真的吗?” “真的啊!你不信我给你背一段,他待会肯定会说……” 程松宁:…… 中插表演节目结束,谢宇璜疯狂鼓掌:“古典舞就是牛逼,我看严斯铭剪片子,你们《大江流》里似乎也有神女祭典的大场面,华腾的那个小公主跳得怎么样?我听说她被严斯铭骂哭过两三次啊?” 程松宁连气儿都不想出了,憋死算了。 最不耐烦听什么,谢导这人就偏偏说什么。 台上正式进入颁奖流程,《恶种》连下两城,收获两项重要技术奖,谢宇璜狂推身后的人去拿奖,自己在台下负责用力鼓掌和欢呼。 紧接着,最佳原创剧本、最佳配乐去到《恶种》,郑琦洲的最佳男配角提空,他倒没有多失落,只是隔着张励摇了摇程松宁的手臂:“哥们在这给你攒人品!” 这也是张励教给郑琦洲的。 百荟奖不分蛋糕,但也不会把大块儿的、带水果、带巧克力的全部塞给一部片子,评奖往往会遵循一种微妙的守恒原则。《恶种》提空了三项,演员部门仅剩一根独苗苗程松宁,任谁来看,这都是他的必胜局。 随着最佳女主角得主尘埃落定,场上还剩三项大奖。 “给他吧给他吧给他吧给他吧!我求求了!” “信女愿意三个月不喝奶茶换程松宁一个奖杯!” “气氛烘托到这个份儿上,不给真的说不过去了。” “百荟,要不要创造记录,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场上,苗妙作为颁奖嘉宾施施然提着裙摆登场,她的出现,又引起了全场的轰动:大家知道,重头戏来了! 她在万众瞩目下照着串词引出了一众提名演员。 精彩片段过后,场上的音乐再次变动,苗妙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手里的信封—— 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程松宁和她对上眼神。 那一瞬间,他心里反而平静了。 “恭喜《恶种》!恭喜你,程松宁!” 掌声雷动,程松宁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周围的谢宇璜、张励、隔着一两个座的郑琦洲等人也统统围了上来,捏脸的捏脸、摸头的摸头,等到直播间的观众重新看到程松宁的正面时,他的脸 已经红了,“大人模样”的背头从额角垂下几缕,可怜又可爱! “快上来拿走你的奖杯吧!” 台上的苗妙笑盈盈的,已经张开双臂提钱准备好拥抱他。 第93章 第 93 章 程松宁获封百荟影帝, 《恶种》喜提最佳影片。 整场颁奖典礼结束之后,这两件大事齐齐挂上“爆”字标签,高高悬在热搜榜第一位、第二位, 全网无一例外都在热议,可谓是颁奖季的头一件盛事! “实至名归,名副其实!恭喜《恶种》和!” “50亿票房俱乐部又新增一位百荟影帝咯~” “什么叫做扬眉吐气呀,哈哈哈这就是啦!” “不是上综艺拍广告就叫活跃, 持续上作品才行。” “好的,接下来压力给到二十代三十代的全部男演员。” “电影过审卡了半年硬是赶上了末班车,命里有奖吧。” “兜兜转转, 他的拿奖年龄还是破纪录了,牛逼。” “百荟官博发了后台照, 啧, 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整理了全部的获奖结果、宣布了本届票选详情之后, 大众电影百荟奖官方微博也没闲着,在五十周年纪念晚宴举办之前, 紧接着就更新了一众获奖者的后台照。 在这之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张,要数程松宁捧着奖杯的单人照: 显而易见的是,他在后台脱掉了西装礼服的外套,只着一身白衬衣,细带领结也全部解开,露出一点儿颈部线条。原本梳到脑后的额发早在领奖前被同事们揉乱,此刻正凌乱地垂下,灯光一照, 更是衬得人唇红齿白, 配上难得一见的笑容, 整个人的状态比红毯上正经冷冽的模样更加显小! 刻字师傅将奖杯交给他,程松宁接过来,若有所思地看向上面自己的名字,这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稍稍得意、但又没完全满足的小表情。 而这一瞬间,恰巧被官方的摄像师抓拍到。 宁粉看着这张照片,一个个心情复杂、泪意翻涌。 【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绝不提前笑出来。】 【宁宝,辛苦了,宁宝,做得真棒!】 【很久很久没看到松宁这样笑了,他也压抑很久了。】 【恶种庆功宴缺席的时候,真以为完蛋了……】 【关系或许完蛋了,但成绩没完蛋,该拿的奖要拿!】 【接下来,可以展望剩下二金#握拳#握拳】 这头程松宁的粉丝摩拳擦掌,等着正主一届满贯。 另一边,饭圈其他家,尤其是生粉处于持续破防之中。 虽然都知道,以程松宁的资质和存货,又有嘉衡这样能提供强大助力的背景,不出三五年,他迟早会迎来拿奖飞升的那一天。 可谁知这一天来得这样早? 除此之外,《烂红》、《恶种》两部片子,一部二番、一部一番,中间尽管隔了两年的空档,但依然阻止不了程松宁持续刷新成绩:今夜,更是带着他崭新刻字的百荟奖最佳男主角奖杯,大步堂堂地走进50亿票房俱乐部! 双喜临门的同时,程松宁彻底超车年青一代男演员,甚至差距已经明显到无法轻易追上。 说到底,这才是最让人破防的…… 拿到提名就会想要比奖,拿到奖人家还会比票房。 可眼下程松宁什么都有了,毫无短板。 就连之前被饭圈隐隐期盼翻车的舆论危机也平安度过,并没有动摇根基。 一时间,哪怕是最没心没肺的吃瓜路人,他们看着程松宁微博主页一秒刷新涨几十、几百个的粉丝,也陷入了沉默。 从前没奖的时候,程松宁就压不下去; 这下百荟在手,恐怕今后更没可能压过他了! 而生粉圈集体破防时,程松宁正在晚宴上举起香槟和《恶种》同事们干杯畅饮。当晚宴结束,程松宁也即时更新了自己的 微博:他晒出了一张刻字奖杯的照片。很快,大荧幕、小银幕两个圈的“顶级玩家”们陆续送来祝福,回复、转发、点赞,一套流程走得比宁粉还熟练。 这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内娱太子过生日了! 【嘉衡、华腾、瑰影,三家太子不是单纯说说而已。】 有网友酸溜溜地做出自以为清醒的评价,给他点赞的人是很多,但更多的还是在反讽,将他顶上去丢脸: “有人三四部电影主演扶不起来,有人拍完两部封帝。” “哪个太子没被推过呢?可宁太子坐拥60亿总票房和百荟奖杯,你家太子拥有什么?” “让我看看是哪家粉丝在意难平,你最好是真路人喔!” “人家要是没拿奖你嘴硬还好,为什么不早点骂呢?” “笑死,想嘲讽都赶不上热乎的趟,就这点水平。” 明眼人都知道,程松宁眼下正是风光无限的好时候,大众对他的好感更是来到了史上巅峰,哪儿哪儿都飘着赞扬和热爱。不管是粉丝还是看过电影的影迷,网络上多得是维护他的人!哪怕是违心说句“恭喜”呢,也好过顶在风口浪尖和大众唱反调吧? 偏偏就有人自以为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五十周年庆典的百荟之夜,最终还是在一片众望所归的庆贺声中缓缓落下了帷幕。 * 乔艾把程松宁接回酒店之后,就在套房里走来走去地狂放大笑,一会儿念些粉丝感天动地的小作文,一会儿找乐子似的,睁大眼睛试图从一百个评论里翻出哪怕一条酸话。 趁着程松宁洗澡换衣服的空档里,他更是把奖杯摸了一百遍—— “这东西会不会氧化啊?要不搞个涂层保护一下吧!” “得了吧。” 程松宁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脸无语。 乔艾见他顶着一头湿发,又接好吹风给他吹头发。完事儿之后,又一眼不错地监督程松宁把药吃了,仔细调好了加湿器和夜灯光线,这才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走前还不忘嘱咐道:““你好好休息,安安稳稳睡到自然醒都可以。明天我们中午吃好了之后再出发,其他的工作娜姐暂时给你推到回去再说。” “好啦,记得了,你也快回去休息!” 但事实是,乔艾走后,程松宁并没有立刻睡着。 获奖的这一夜,他虽然累到极点,但同时也兴奋到极点。 屏蔽了严斯铭的所有账号之后,又回复完其他乱七八糟的消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少,只有一个APP久违地发来邀请:严斯铭、谢宇璜联合执导的最佳影片,程松宁、张励、钟毅三位百荟影帝同台争锋,警匪大戏《恶种》已经更新大众评分至9.1,快来一起打分吧! 程松宁恍然想起,他之前没得戏拍、无事可做的时候,有过那么几个月的密集“产出”。 登陆APP,关注量疯涨,标红的未读消息更是挤满后台。 总的来说,可以将其分为三类: 夸他骂他的;催他评论某某新上映电影的;找合作的。 正当程松宁打算一键已读时,一个昵称叫做【列松如翠】的账号在一个多月前发来的长篇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列松如翠】断断续续发了好几次消息。 第一次是想和程松宁沟通《恶种》的看法。 对方的解读文章几乎是可以登报的程度,从程松宁这个参演人的角度来说,是相当专业且全面的水准,既不像一些影视up主从影评平台东拼西凑的文案,也没有死扣哪个角度过度解读,试图用自己的观点强行说服别人。此人的影评通篇用词专业、条理清晰、逻辑缜密,言之有物的同时还相当有想象力。 第二次是时隔三天《恶种》港版上映。 【列松如翠】也第一时间完成了另一个版本的观影。 而这一篇评论文章,的确触动到了程松宁的心思。 如果对方亲眼见证过《恶种》的拍摄,看过完整的剧本,又或者参于过剧组内部的讨论会,有这样深度、精准的分析是不意外的。 可偏偏,【列松如翠】只是个萍水相逢的网络路人…… 程松宁猜,他要么是个行内人,要么是个资深影迷。 斟酌过后,他给对方发去试探的回信。 还没等程松宁酝酿出睡意,对方又在线发来回复!他索性靠着枕头坐起来一点儿,在夜灯的光线下看完了对方的消息: 怪不得呢,原来又是个怀才不遇的周青岚。 不仅如此,这位【列松如翠】也真把程松宁当成了圈内人,不但对自己的信息毫不设防,还真情实感地相信他的眼光和专业水平,请程松宁指正一下自己粗糙的、不成熟的剧本,哪怕是随便提一些建议也可以。 说着,一个文件甩了过来。 …… 半个小时后,程松宁略有些潦草地读完了这几万字。 这还不能算是完整的剧本,但瑕不掩瑜的是,故事和内核已经相当具备形态,整体基调更是有种北风呼啸而过、卷走翠意生机的狂野之感!恍惚间,程松宁觉得【列松如翠】的风格有些像一个人,但假如真的下了这样的结论,他又不确定这样的评价是否合适。 正当程松宁开始编辑回复时,对方又发来消息—— 【老师,您觉得1000万拍得出这部片子吗?】 程松宁看向被夜灯照亮一部分的天花板,缓了缓舒了口气,这才重新将视线挪回手机屏幕。他并不想打击对方,但实话还是要说,免得入行的新人总是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1000万的话,很困难。先不提制作成本,你准备去哪里挑选演员胜任这些角色呢?】 【程松宁,我只想找他演。】 程松宁本人:…… 哪怕他零片酬慈善出演,这一千万也不一定够啊! 行吧,还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大胆做梦的实诚人。 暂且不论这个本子什么时候真能成功立项,首先,它得先成为一个合格的剧本。程松宁没有多说,只让对方进一步打磨剧本,该扩散的扩散、该精炼的精炼,到时候可以试着投一投瑰影……等等,投瑰影? 程松宁犹豫了,他不太想和那边继续扯上关系。 可如果对方真是个电影新人,瑰影无疑是最适合的平台。 删掉后半段,程松宁发完回复就关掉了提示,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不再多想,他重新堆好枕头、盖上毯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这次,入睡成功了…… * 和参加完晚宴就散场回去休息的程松宁不同,《恶种》其他人续摊到了后半夜。 当谢宇璜嚎叫着打电话跟严斯铭炫耀:“老子下一届还要来,我回去之后就开新片子拍!”,并要求张励给他切了《恶种》的片尾曲《生亦何苦》时,他忽然在电话中听到了和包厢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慢了半拍的BGM。 “操,鬼来了!” 包厢门打开,出现的正是一身黑衣、目光瞬间亮起又倏然暗灭的严斯铭。 拿着另一个麦克风的张励也停了下来:“严导什么时候来的?你这是颁奖典礼没赶上、晚宴没赶上,刚刚咱们分了顿宵夜,你也没赶上呀!” 严斯铭在转动的彩灯下又环视一圈,轻声道:“算了。” 谢宇璜赶紧上去拉住他:“哎,来都来了,别走啊。” 其他人赶紧让了个大沙 发出来,果盘、零食什么的连忙对过来,有眼色的这会儿已经开始重新叫宵夜和酒了…… 唱歌的分作一区,谢导、严导的私人会话又是一区。 那头唱得鬼哭狼嚎,这边两位导演聊得并非是工作上的事儿,而是“劝分不劝和”感情顾问谢老师又开始加点了:“你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呢?” “我去了,他就会走。” 网友们只当严导忙着剪片子,并不知道他也到了C市。 谢宇璜稀奇又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天才,有时候我觉得你个傻逼。你长了一张很会谈恋爱的脸,有一副很会拿捏人的气势,你明明也做了‘挟裸背照以令松宁’的混账事,却没挟到点子上。” 严斯铭只是一口一口的灌酒。 “你当初干脆就再狠一点,像禁锢那样制住他,彻底掌控他。结果又心狠不下来,效果没有、解释不知道从何说起,除了想办法稳住程松宁的奖,你哪件事情做好了?”谢导说着又笑了,更进一步嘲讽道,“噢,人家程松宁高票获奖,到头来就算你不忙活也稳稳登基。” “要你有什么用?我看牛萌萌整个晚宴绕着他忙前忙后,又是倒酒又是夹菜又是盛汤的,人家还年轻、知情识趣,程松宁皱皱眉头,牛萌萌立刻就找段子逗他开心……” 严斯铭捏爆了手里的罐子,怒目而视:“够了。” 包厢里寂静了一秒,直到其他人确认两位导演状态正常,这才继续唱歌打闹。 “真的,你太自信了。” 谢宇璜收敛了笑意,慢悠悠地道:“我也帮你和松宁小小地试探过一次,他的态度很坚决。所以,你别再做出什么混账事了,否则将来《大江流》成片上映,搞不好男主角会缺席所有宣传活动。到时候啊,根本用不着网友猜测,大家就都知道你俩分道扬镳了。” 说着,他拿着烟盒和打火机走出去,绕到吸烟室的走廊,紧接着就听到严斯铭的脚步声。 二人扶着栏杆,点燃烟后,齐齐对着窗外的夜景。 谢宇璜在享受获奖之后的余韵,满足而悠然。 而严斯铭无心抽烟,放任指间的香烟慢慢燃着,一遍又一遍地按亮手机锁屏,对着拍摄《大江流》时期、雪夜收工临时拍的一张照片,久久的出神…… “早在程松宁不来庆功宴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啊。” 严斯铭焦躁地撑着墙,呼吸粗重:“是我忽略了太多。” “所以导演为什么不适合谈恋爱,你看看圈里的那些前辈们,人家的对象是个什么情况,要么近年产出降到几乎为零,要么彻底退出圈子成为男人身后的贤内助。你再看看你和程松宁?你能接受他星光黯淡、才华掩没吗?” “我以为是我在包容他。” 承认自己认知上的重大错误,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但难的是,意识到错误之后,发现自己错得很早、错得很深,错到很多事情已经难以弥补,感情的裂痕多到近乎断裂,以至于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残局…… 所以严斯铭连夜飞来C市,想要再见一面程松宁。 他不敢在颁奖典礼之前出席,只敢在酒店里静静看直播。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严斯铭又在停车场继续等着,结果自然也是白等:嘉衡那边上上下下共用一张嘴,对程松宁的消息锁得死死的,让他无处渗透。 “你活该!”谢导锐评。 严斯铭也不反驳,他有想过对方不会和《恶种》剧组一起出来玩,可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真的没在人群之中发现程松宁时,一颗心还是毫无生机地颓丧了下去。 “如果分开后还可以重新开始,而不是彻底断绝的话,我也许能消化这个结果。” “那 要看缘分了。但你我都清楚,没有四搭了。” 严斯铭脑袋抵墙,看上去很想用力撞几下。 一阵烦躁的自我煎熬过后,他又点了一支烟…… 见他双眼之中似乎过分水亮,谢导微微心软:“要不我把我电话借给你用一下?” 严斯铭摇头:“不,这个点上,他应该睡了。” 谢导瞬间无语:程松宁这不驯得挺好嘛! 可再一想,谢宇璜又把逻辑给圆上了:驯得再好的狼,它也有发疯咬人的时候,虽然已经完全不致命了,可是该留的伤口并不会少…… * 6月过后,《恶种》喜报频频传来。 国内的剩余两金:金鼎奖和传媒协会选择奖接连公开了提名名单,横扫网《恶种》持续领跑之外,海外也捷报连连,谢宇璜带着程松宁和郑琦洲等人出席的国际A类电影节,收获算不上特别丰盛,但每一个都是重量级—— 银色奖杯的评审团大奖,最佳男主角。 程松宁首次获封国际A类电影节的影帝,但他看上去也没多么高兴,倒是谢导在一旁很“多余”地为他找补:“外国媒体抓拍很损的,我提前跟松宁讲过,叫他高冷一点,这样拍出来效果好看。” 网友:我真是信了谢导的邪! “程松宁之前也去的好吧,那次和苗姐一起还挺高兴。” “可谢导说得没错,笑一下就够了,笑多了就很傻。” “好没实感啊,要么全部提空,要么一提一中。” “这就是碾压级别的竞争力咯,不给他给谁?” “你宁这会儿属于是兴奋劲过了,拿多了没意思。” “两座就嫌多?回国来还有两座奖杯等着他呢!” 网友们说得也的确没错,回国之后,程松宁无缝又上了其他两个电影节的颁奖典礼,自己的地盘,《恶种》毫无顾忌地继续横扫,当9月的大众传媒选择奖落幕时,他正式刷新了男演员部门三金满贯的双重记录! 程松宁本人对于这些记录没什么实感,可欧娜那里就真是好资源纷至沓来了。 “档期?还没定呢,你也知道松宁这人……对,要休息,累得呢,之前病了就没养好。回头咱们先看着,他要是喜欢的话,自己不休息也会接的。” “李总,这不巧啊,松宁之前的代言又续上了,是咱们缘分不够呀。” “他也不拘大荧幕小银幕,好本子就接,行我回头看。” 等欧娜停下来时,程松宁都快躺在按摩椅上睡着了。 “你自己什么想法呢,今年内还有安排没?” 看向春风得意、眼角眉梢都彻底舒展开来的欧娜,程松宁轻轻叹气:“综艺就算了,先看看本子吧,不急。” 欧娜如今也很认同慢工出细活这一套。 程松宁不像苗妙,女演员青春有限是大问题。 其次,业内针对女性的好题材好创作也更少,不去频繁接触尝试,路子打不开就会被超车。 但程松宁这会儿显然还没有这种忧虑。 往下减8岁,往上加8岁,都能驾驭,选择范围更大…… “这样一来的话,年末之前也没什么要忙的事情了,你想回家看看、还是出去休假,都可以,看你喜欢。” 欧娜是更愿意他出去好好放松一趟的。 按摩椅的定时到了,慢悠悠地停下来,程松宁这才点点头:“好……” 第94章 第 94 章 9月底, 程松宁开始休假,归期未定。 欧娜放心地让他出去玩儿, 一个月、两个月都是可以的, 除非是相当必要的工作,其他的她统统替程松宁推掉。至于那些送上门来的堆积成山的剧本,自然有团队其他人一一筛选, 绝不会放过好故事。 总而言之, 一切以程松宁本人的意愿为主。 工作不急,先玩着, 散散心。 什么时候人舒服了, 想复工了,再慢慢安排事情。 等严斯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人家已经不在国内了。 自己的生日过不过都无所谓, 可是辗转折腾都没能赶上程松宁的生日,使他整个人焦躁异常,脾气也变得暴躁而易怒。受到这股强压影响,《大江流》整个项目组都不敢轻易犯错, 生怕招惹到狂暴状态下的严导。 关兴却哼哼唧唧的, 三番五次去挑衅师父。 周青岚也劝他:“你今年才30岁, 惜命一点吧。” “你不懂,我手里有免死金牌的!”关兴丝毫不在意。 这时的周青岚的确不懂, 他只知道, 因为题材缘故审了近一年的《大路朝天》总算定档了。自《烂红》之后再无产出的周青岚终于迎来的自己的第二部电影, 他整个人兴奋到睡不着觉, 一天不找点儿事情做, 心里就憋得厉害。 那严斯铭就说了:“这么闲?来打工。” 电影宣传自有专业团队去安排, 周青岚不帮忙也是闲着。 加入了项目组之后, 他才发现《大江流》的工作量大到难以想象!这样的阵势使得周青岚不由地将《大路朝天》和《大江流》做比较,前者在后者面前显得过于青涩,尤其是分量和深度上的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就连谢宇璜也在开会时提过建议:“实在不行的话,把片量切割一下,分成上下两部,或者分为正传、外传。” 严斯铭听不进去,他有自己的判断,但同时也很固执。 “你猜这部、这部电影为什么要叫《大江流》?” 不正是因为主角从始至终只有江流一个人? 这个江湖是江流的江湖,不是别人的故事,来来往往的都是过客,否则为什么不叫《大韶岁》、《大杳杳》?更不叫《刀剑群侠录》?一旦故事脉络脱离了中心人物,不止框架散了,连最具有吸引力的核心也会散。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原因—— 无论是作为导演、还是别的什么身份,严斯铭都决心守住程松宁的所有利益。他希望这是一个纯粹的刀客的故事,而不是分蛋糕似的,你分一点镜头,他分一点高光,人人有份、雨露均沾。严斯铭不想让其他因素来染指自己的作品,更不想最终的成片剪得一团乱,辜负程松宁这么长时间、近乎掏空自己的辛苦演绎…… 见他态度坚决,毫无动摇的可能,谢宇璜也不说什么了。 毕竟严斯铭才是《大江流》的总导演。 总导演掌握生杀大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人不止要听他的指挥和调度,更要相信严斯铭的决策和感觉,毕竟他才是最专业的…… 但谢导仍然觉得这个人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和严斯铭持续的脱离状态不同,关兴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反而有种有恃无恐的得意,谢宇璜隐隐觉得这小子藏了一手,可关兴怎么也不愿意多透露,藏藏掖掖的吊胃口,只说时候到了大家自然就知道。 周青岚看着《大路朝天》的首映宣传方案,心里有数了。 * 国庆长假结束后,独孤老贼特地来了一趟瑰影,说是旅游回来给大家带了点礼物,大包小包的来,还请了两三个人去车库帮忙搬东西,一时间好不热闹! 他分着礼物,还有一份额外给程松宁的。 “没赶上松宁老师的生日,另外给他单补一份!” 关兴耸耸肩,叹气道:“可惜咯!程老师自己也出去玩儿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你这份礼物最好是转交到嘉衡去,当然,为了防止被拒收,别让瑰影的人帮忙转送。” 古南施还不知道呢,纳闷地问:“为什么?” 谢宇璜将人拉到一边去:“这个就别管了,过来看看。” “噢噢。” 古南施是个不禁哄的,三两下就被转走了注意力,他一脸稀奇地进了后期工作室,看到了正在处理的电影画面,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极度的兴奋和狂热之中—— “卧槽!卧槽!这真的是我们当初拍的东西?” “牛啊!这是什么神仙后期,哦哦是严导!” “我词穷了,这真的是按着我的原著拍出来的?” “松宁老师,呜呜呜呜,你就是下凡来救我的……” 古南施没见过这种场面,但他已经被画面炫晕了,整个人恍惚、迷醉、兴奋到飘飘然,仿佛已经看到了影版《大江流》上映之后的盛世,嘴里更是不住地喃喃:“我闺女二十年后的嫁妆也有着落了。” 谢宇璜好笑地给他拿了瓶水:“冷静点小伙子。” “我没法儿冷静啊!” 古南施眼泪直接从嘴角流了出来:“我独孤老贼写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改编没被辜负,甚至还远超原著,我觉得我这辈子出一本《大江流》真的死而无憾了……” 比起古南施的兴奋,严斯铭的情绪就过于平淡了。 他一点点剪着片子、做着后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一一过问,进度的推进、成片的变化形态,这些都在严斯铭的完全掌控之下。 就像一个顶级学霸考完试之后,往往会对自己的发挥心里有数,严斯铭这样级别的导演也不例外。在制作的过程中,他心里就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曾经也强烈地出现在《恶种》的后期剪辑过程之中。 因此,严斯铭是完全能够预料到将来《大江流》可能会出现的盛况! 换做从前,他恐怕会激动无比地叫来程松宁一起看粗剪,和对方分享自己的思路、灵感,乃至任何一个颇费心思的小细节,让程松宁做全世界第一个观众。 可现在,这些都无从诉说…… 谢宇璜送走古南施,又绕回来,长叹一口气后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给他打个电话吧。” 严斯铭迟疑了数秒,到底还是接过了。 拨通程松宁的号码,提示音规律地想起,他屏住呼吸等待接通,直到意识到谢导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严斯铭才得到接通的反响—— “喂,谢导?” 这一秒,严斯铭心如擂鼓。 头顶、额角、太阳穴这几个位置更是突突直跳! 时隔这么久再次听到程松宁的声音,他心里一阵阵猛烈抽痛的同时,又久违地感受到了刺激之下的活力。可极度的兴奋带来的副作用也很明显:严斯铭喉头哽咽,喉结更是滑动得万分艰涩,他怀疑自己突然变成了哑巴! “喂,谢导?听不见我说话吗?” 那头的程松宁又问了两声,确定听不得到回应之后,紧接着传来一串脚步声,他大概是去到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第三次出声问话时,两头都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程松宁才后知后觉:“严斯铭?” “你别挂断!”严斯铭急促地呼吸,“求你——” “……行,你说。” 严斯铭大口地吸气,喘气,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声音总算平静后,他才试探开口:“你,你在外面玩得开心吗?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如果你要问这些的话,那我的回答是很开心。” “松宁,宁宁,你回来好不好?” “我知道我惹你伤心了,我已经改了!” 严斯铭看着屏幕上对月黯然的江流,似乎透过他看见那时颓然而失望的程松宁。可回答他的,是程松宁平淡到尝不出味道的寡淡语气。 “你不会改的,你永远是那样的个性。” 程松宁笃定的态度又一次击碎了严斯铭的期望。 可他并没有停止表态,而是继续说道:“或者你觉得我表达地不够清晰,在托着钓着这段关系,那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已经分手了。” 严斯铭下意识地连声喊“不”! 可他又无比清楚:程松宁认定的事情、做下的决定,往往没有回旋的余地。 此时此刻,明明有一肚子的道歉的话想说,可严斯铭更怕“温泉裸背照”那件事情刺激到对方直接挂断。他只能断断续续地检讨自己的过错,从去年冬天换统筹那件事情说起,一直说到4月份两人戏外彻底无沟通。 “我太想做好了!这是我和你的作品,我从没想过能有其他人来替代你。你那么配合,我们又那么默契,没人比我们俩更般配!我以为、我以为忙过这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照片的事情,是我鬼迷心窍了。” “你离我那么远,甚至越来越远,我好像在追逐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确定不了它要落到哪里,可我真的不想失去它,我只是想告诉其他人,那是我的……” 剩下半瓶酒下肚,越说越醉、越说越乱的反而严斯铭。 他甚至有些哭腔,哽着声音一边道歉、絮絮叨叨说着《大江流》的后期进度,一边又呼喊要程松宁回来,无论要自己怎么做都可以,只要能得到原谅。说到最后,严斯铭整个人的状态可谓是混乱不堪,情绪失控崩溃,和过去冷静而擅长控制的严导完全判若两人。 门口传来酒保的招呼,程松宁打了个手势叫了加酒。 “原不原谅的话就不用说了,因为我也有亏欠你的地方。”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严斯铭抢白:“不,你没有亏欠,是我亏欠!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是我没珍惜……” 程松宁无奈深吸一口气:“你要不要听我说话?” “……嗯,那你说。” “就这样吧,回到我们最开始的位置,你做你的导演,我做我的演员。如果大家都能恢复好的状态,那接下来的工作我会尽力配合。” 严斯铭声音喑哑:“你真的一点希望也不留给我了?” 程松宁并不心软,他缓缓叹气:“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受到影响。我并不想太沉溺在过去,那些氛围让我沉郁、低落,提不起劲儿。你看,你的《恶种》票房42亿、DVD预售也紧跟破亿,明年指不定又要上《大江流》。托《恶种》的福,我也拿到了满贯,片约能挤爆邮箱。大家明明都在朝前走了,为什么非要折回去呢?” 面对严斯铭的持续沉默,程松宁早有预料。 他只是安静给自己倒上一杯,等对方理清思路。 “尽力配合……好,如果我们都好起来了,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这次沉默的轮到程松宁。 好一会儿后,他一口气饮满被子里的酒,叹道:“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的。你或许会遇到一个更加默契的人,他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配合你全部的要求。到那时,你就会后悔今夜将话说得太急、太满……” 没在理会严斯铭新一轮的表白,程松宁挂了电话。 他注意到自己去到二楼小包间后,台下仍然有人在注视这边,程松宁原本是有心放肆的,可严斯铭这一通电话接过之后,那种感觉又不知不觉萎缩、消失。 退场时,谢宇璜的电话又一次打来。 不过,这一次接通的是谢导本人—— “我已经给他塞了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了,你放心。” 程松宁放下小费,戴上帽子,推开大门,同时换了一只手拿手机:“没什么不放心的,他是成年人,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既然病了,就该及时就医。” “所以是正式把话说开咯?” “如果你指的是分手的话,那的确分了。” 谢导幽幽叹息:“分了也好,毕竟我都劝过这么多回了。” 程松宁拉上外套,在街边找了一张长椅暂时坐下,继续回他:“分手而已,多大的事。另外,我这边倒是有一件事情可能要麻烦谢导来过过眼……” * 程松宁在外头玩得不回家,严斯铭急也没用。 与此同时,他发现谢宇璜自从借给自己电话之后,借此契机和程松宁的联系多了起来,甚至并不避讳他! 这俩人是聊得是你来我往,丝毫不顾严斯铭的死活。 某天谢导挂断电话之后,他没忍住问出口:“什么意思?你个四十岁老直男,到底是为什么有那么多话要和程松宁说?” 谢导被他猛刺了一把,冷哼道:“你懂什么?” 思路一转,谢宇璜又扭过头来,反刺回去:“说起来,这周去看病了吗?控制不住情绪就遵照医嘱好好吃药,我和松宁聊什么要管你?你只是我的同事,你也只是他的同事,甚至还是前同事,你凭什么管我们俩说的什么话题呢?” 严斯铭气得猛灌冰美式,嘴里苦,心里更苦! 谢导打击人讲究一个乘胜追击,趁严斯铭哑口无言时,他又下一记重击:“只要一个人还没离开地球,那就有很多种办法去找到他。你不找,自然有别人跨山跨海地去找。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到头来受刺激了又发什么裸背照。” “你什么意思?” 谢宇璜哼哼一笑:“我没什么意思啊,只是告诉你一声,我也打算收个小徒弟带带,回头人过来了你别太在意。” 严斯铭嗤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在意。” “行吧,话说到这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导也学着关兴吊人胃口的那一套,就是不说明。 直到10月底,一个高小伙跟着他身边,一路进了瑰影。 哪怕是匆匆撇过一眼,也能看出对方有着明显的混血特征:眉深目邃,鼻梁挺拔,发色是褐色夹金,身板高挺健壮的同时,又有一股增添贵气感的疏离气质。 谢宇璜领着介绍人和办公区,二人全程粤语混英语对谈。 关兴远远看了一眼,大呼不妙! 他抓着周青岚的衣摆,直勾勾地盯着混血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操,谢导推他徒弟出来跟咱们打擂台……” 周青岚冷静地指出:“不是我们,是你。” 事实证明,关兴的直觉是对的,当天为了欢迎这位“理查德”,中文名叫做段理的新人,瑰影临时搞了个聚餐,就在众人都暗暗猜测段理的学历、经历,甚至和谢宇璜的关系时,谢导直接大大方方和众人说明了他来瑰影的渊源。 “他呢,是我们松宁老师意外结识的网友,这说可能更准确一点。二人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松宁老师的热心肠你们也知道的,认为段理是个可塑之才,将他又介绍给了我,我再和段理聊呢,觉得这小子的确可以……” 段理只是抿唇扯出一个小小的笑意,但他的确在笑。 “结果你们也知道了,我自认混了这么多年身上还是有点东西可以教人,也就和他结了师徒对子,今后就请大家多多担待段理。” 席上众人啪啪鼓掌:“好!” 周青岚倒是对段理多看了几眼:“那这缘分的确深。” 段理点点头开口道:“我持续不断地给松宁老师发信息,他回复了我,我继续给他发,发到他再回复我。但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他,只觉得是一位热心的业内前辈在帮助我。” 关兴一口酒差点倒呛到喉管:“严导什么时候到?” 周青岚纳闷对方为什么突然岔开话题,“他不是说了不来么?回头你重新叫几个菜打包带给他。”说完,又转向段理,“理查德你继续说,多说点!” “后来我发现他的IP不在S市,一路转了好几个点。” 周青岚解释:“松宁老师这段时间在外面玩。” “对,直到某一天他转到港市,我提出想和他见一面。” 关兴再次呛到:“你这么直接?” 段理理所当然地道:“我不想错过机会,何况我是个大男人,他也是,就算是见个网友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下关兴不说话了,倒是周青岚对段理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没错,犹豫就会败北,如果总是去想最理想的结果,那一次次的迟疑下来,再理想的设想都不再理想,不如立刻投入行动。当然了,这其中需要一点运气,显然你的运气很好。” 接着,谢宇璜又说起“1000万请程松宁拍戏”这事儿。 这样天真又莫名带点搞笑性质的真诚,彻底拉近了段理和瑰影其他人的关系。 “现在看的话,的确是很不够。可当年,我能许给松宁老师的片酬也就是4、50万,能拉到的投资甚至比理查德的预算还少……”周青岚回想曾经,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想要当《烂红》的二号金主爸爸,甚至只需要投资200万噢!” “哇!这么夸张?” “是真的啊,后来二号金主爸爸还撤资了呢。” “那他现在守着老家的五金店会不会后悔死啊……” 众人都在忆往昔,只有关兴装醉埋着脑袋在桌下给他师父发消息—— 【危危危!给谢导介绍了个黄毛徒弟!】 【他和是网上认识的,还线下见过面!】 【到底来不来?谢导要撮合他们俩一起拍戏了!】 又上了一轮酒,严斯铭的消息终于姗姗来迟。 【稳住,马上到。】 关兴抬起脑袋,酒醒了:“再加几个菜吧,严导说他这会儿忙得差不多了,刚好也来见见理查德,免得招待不周。” 段理还没说话,谢导已经护上犊子了:“是吗?” “是啊,周青岚刚来那会儿,大家也是一起吃过饭的,这是旧例啦!”关兴强行挽尊,反正他的脸皮已经无敌厚了,现场都是自己人,没人戳破他,“等等就好了,已经在停车了。” 但段理到底是能说出“1000万请程松宁拍我的电影”的牛犊子。 他张口就问:“我听说,严导和松宁老师已经决裂了?” 第95章 第 95 章 “我听说,严导和松宁老师已经决裂了?” 严斯铭推门一进来,就听见这句话。 他的目光在人群之中快速扫了一圈,锁定一个黄毛小子,上前几步拉开椅子,一边坐下一边凉飕飕地发问:“谁说的?” 段理并不惧怕他的威压,迎面直视。 两个身量、甚至气质都有些莫名相似的男人隔空对视了一眼,并在短短几瞬的时间里,得到了跟对方的气场完全不和这个结论。 无关其他,全凭直觉! 关兴见状不妙继续假咳,同时还不忘圆场:“哎,这种消息听听笑一笑就行了!” 周青岚虽然不了解那么多,但也知道配合。 他顺着关兴的话说:“是啊,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什么决裂绝交的,内娱的媒体知道谁是流量密码,他们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都敢编的,理查德你以后就知道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替严导挽尊,懂的都懂。 拜托,谁没事会刻意去戳领导的雷点啊。 就业形势本来就不好,是不是不想干啦? “好啦,今后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你只会听得更多。” 最后还是谢宇璜一句话,让段理紧绷的状态稍稍松弛下来。说实话,他能清楚感觉到来自严斯铭的敌意,考虑到现在已经加入瑰影,算是严斯铭手底下的打工人,段理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倒满一杯酒,起身敬向严斯铭:“严导,我初来乍到,很多东西还需要学习,您多指教。” 严斯铭也足够给面子,端起落座之后就被倒满的酒杯。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全场最高的两个男人齐齐仰头,默契地一饮而尽,这才一前一后重新落座…… “理查德你真的跑到F岛去找松宁老师了?” “当然去了啊,全岛就那么点大的地方,我跟他说,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钱拿来买机票飞过来找你,松宁老师就同意见面了。” “这的确是松宁老师能做得出来的事,他其实很心软的。” “对,他还付钱给我买了回港市的机票。” 众人顿时羡慕地吱哇乱叫! 倒不是图这点儿机票钱,而是为了程松宁的体贴和好心。 席上,大家还在追问段理和程松宁的线下见面的详情,从程松宁休假之后的近况,一直问到对方有没有请你吃饭、吃了什么…… 段理看着高冷矜傲,实际上并不嫌烦。 他知道大家都是好意、好奇,所以能答的也都答了。 伴随着其他人时不时发出的一声惊呼,又或者各种激动的怪叫,全场只有严斯铭没滋没味吃着菜,灌着闷酒,全身上下只有一双耳朵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我和松宁老师聊了有个把月,他给了我很多帮助。” 迎新大会逐渐变成了“内娱善人程松宁老师的感谢会”,尤其是在段理得知周青岚也有类似、但又不完全相似的经历之后,他明白了为什么周青岚是瑰影的独立导演,而不是和谁结成师徒对子,一对一地帮扶着。 不是严斯铭小气,更不是他惧怕后辈后来居上。 而是程松宁的这层关系在,使得严斯铭更重视(字面意思上),自然对这些人的安排有着自己的考量:周青岚能编能导,甚至对编曲配乐也有一定的涉猎和研究,做纪录片导演时就能单独扛起一个项目组,他只需要经过一定的引导和磨练,就能放开手去单干。 至于段理这样的纯新人,光有天赋和灵气是不够的。 因此,程松宁将自己引荐给同样港区出身的谢宇璜,而不是带出过关兴的严斯铭,必然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饭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谢宇璜干劲十足,领着新徒弟就去工作室加班忙活儿。 关兴远远缀在后面,面上一脸担忧、实则幸灾乐祸地安慰他师父:“这黄毛小子,还嫩得很呢,上来就敢咋咋呼呼让程老师拍他的电影,拜托,那可是程松宁耶!拿1000万请程松宁拍电影,亏他敢说!” 可严斯铭却一眼看出了程松宁会青睐对方的原因。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如同女人的第六感。 他和段理的身上,有一种微妙的相似感。 不只是身形气质,还有那种“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势在必得的自信和无畏。 这种感觉明显却又不过分张扬,处于对外交际时大家刚好能容忍的范围,少一分是虚张声势,多一分就成了自负。而年纪轻轻的段理能养出这样的气场,显然他也有一段出彩的求学经历,又或者在此之前有过得意的作品,提供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代驾将车开回停车场,严斯铭和关兴跨进搭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他毫无征兆地发问:“你觉得,这个段理和我像吗?” 关兴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舌头:“什、什么?” “我是说,你看段理,看他像不像我?”严斯铭又重复。 “这怎么可能!”关兴想也不想就飞快地否认,“他这一头黄毛首先就很轻浮!其次,眉骨鼻梁都能裁纸了,混血混得太过头了,除了身高差不多,到底哪里像啦?” 严斯铭轻轻叹气:“你不懂,我说的不是这个。” 关兴努力尝试着去理解师父的脑电波,他绞尽脑汁,只能从程松宁的角度入手,绕了一大圈,总算稍微get到一点对方的思路:“你是觉得,这个黄毛儿像你年轻的时候?” “我现在老了吗?” “好,那我换个说法,你觉得他和你刚入行的时候像?” 严斯铭指纹解开暗室的门锁,顺手又端起桌边彻底融化至常温的美式咖啡,面无表情的仰头一灌,权当解酒。随后,语气淡然地道:“不像吗?我当初就是带着剧本,带着我的短篇集,直接问那些有名气的制作、出品公司,乃至演员本人,问他们拍不拍、演不演。” 关兴哽住了:“师父,你十年前也是个莽子啊。” 严斯铭轻声一哼:“那还是不一样的。” 十年前莽又怎么样?十年后成功了就行。 如今的严斯铭是一个成功的成熟导演,而段理才刚起步。 尽管分手了,严导自问还是比世界上其他人更了解程松宁。但凡少了一年的阅历,也拿不下这个不轻易动凡心的人。而段理这样的年轻人,除了惹起程松宁的惜才之心,不可能再有别的发展,具体参考牛萌萌。 可这么一想,严斯铭心里的焦虑也只是减轻了一点…… * 从南半球岛国绕回港市之后,程松宁就没再出国。 老实说,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回程。 索性转道北上,去A市影视基地给王思贤探班。 说起王思贤,他自打翻红之后三年里没正儿八经地休过假,去年客串完《大江流》里的“无名剑”之后,这才安安静静歇了个把月。但贤哥开年后又忙活了起来,因为他开春后连着播了两部戏,存货直接告罄,不得不努力了起来。 这不,初秋时进了个拍唐史的剧组。 “在外头玩得开心吧?” “怎么不开心呢,简直玩得乐不思蜀了。” 放松了近两个月,程松宁的心情好了不少。 单看外形是养回来了很多,整个人的状态格外显嫩。 别说他翻年过去就29岁了,就这一身休闲打扮,说是在校男大学生也毫无违和感! 王思贤喝着他请客的奶茶,吃着剧组其他人没有、独一份的下午茶点心,避开做好的发型靠在椅背上,问起程松宁接下来的安排:“钱赚够了?奖拿够了?就搁这一直玩儿吗?我现在真是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闲着,哪怕是影视城的野猫见了我都得自觉去抓老鼠。” 程松宁听着好笑:“赚够了,拿够了,可以躺平了。” “你才多大就躺平?别给我来这一套啊。” 两人正聊着呢,导演也捧着一杯奶茶过来打招呼了。 而导演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执导过《汨江缭乱》的刘英!不过他这回是和师弟一起联合执导,否则这么大的工作量铁人也撑不住。 “松宁,现在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 程松宁笑着上前和他抱了抱:“刘导别来无恙。” 刘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伸手捏了捏,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年轻人,这才满意地出口问道:“我在门口就听你师兄说你要躺平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来个我客串个角色?” 见程松宁下意识要推辞,刘英赶紧道:“让你演李白!” 程松宁一听,来了点兴趣:“我客串也不能演多久啊。” “问题不大,你演少年、青年期,到了中年、老年期的让周信崇来!”刘英一句话就把结果给定了,又解释道,“咱们这本子改得太多了,这边天领导一边催着要拍、周年要端上来,总局那边天的领导又一直叫着要改剧本,这个不许、那个不行,隔三差五要检查内容违规情况。这下你知道咱们剧组为什么拍得慢了吧?” “我怕耽误周信崇的事儿,现在都没敢叫他进组。” 程松宁哑然失笑:“我俩之前在《恶种》里演亲兄弟,这下索性演成一个人了。” “那你是答应了咯?赶紧和你经纪人说说!” 刘英抓壮丁,那是一抓一个准。 今天抓住了来探班的程松宁,当天傍晚就给人安排好了酒店住宿,还有服装组的连夜带着衣服过来量身改尺寸,生怕程松宁溜了…… 剧组收工之后,程松宁又跟着师兄去吃饭。 “我要是没来,那这个角色原本定的谁?” 王思贤倒是很照顾师弟的好奇心:“因为时代跨度太大,很多重要角色需要分阶段,最多的分幼、少、青、中、老五个时期。像李白这样能文能武、又留名青史的,本来就不好演,据说周信崇当初也不是特别敢接,怕演得出戏、口碑翻车。这次要不是你来探班让刘导抓了个正着,青年李白壮志凌云、剑意凛凛的风姿,大概就只能出现在群演的台词里吧。” 程松宁听完也不再抗拒。 一个是因为刘英,一个是因为周信崇。 这两位都是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没什么不放心的。 至于其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程松宁也想试试状态。 “我感觉,自己很久没有面对过摄像头了。” 可王思贤一听这话却笑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4月份才从《大江流》那边杀青,这才半年多一点呢,比起你之前拍完《恶种》的空档期都不算什么,能叫‘好久’了?” 程松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跟着笑了。 * 这头程松宁答应了客串,很快就通知到欧娜那边。 欧女士意外的同时又感到惊喜,她像夸小宝宝那样夸程松宁:“真厉害!你竟然会这么主动给自己找事儿做了?”说着就让人着手和剧组去沟通合同的问题。 程松宁无奈:“哪叫主动啊,刘导抓壮丁呢。” “没事儿,你好好拍,拍完咱们再说别的。” “别的什么?” 欧娜顿了顿,到底还是提起谢宇璜说的那事儿:“你给谢导推了个小徒弟,人家现在像模像样的替徒弟张罗起来了!他做导演,那个小的做副导,怎么说呢,有点儿像当初《烂红》严斯铭一带二拖上周青岚和关兴那样。” 乍得听到严斯铭的名字,程松宁心里有股微妙的酸涨感。 “别的不说,那剧本修过之后是很像样子了,我也能理解你把人推荐给谢宇璜。反正是这师徒俩拍,你要是真感兴趣接来也行。反正不急,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 挂了电话,周青岚又打来电话:“松宁啊。” 程松宁坐起来一点儿,问道:“怎么了?” “之前关兴喝醉了跟我说你会来参加首映礼,真的吗?” “去年他生日,吵着问我要了个生日愿望,说到时候《大路朝天》上映了,就邀请我去参加首映礼,当时我的确答应他了。”只是没想到这部电影审得比《恶种》还慢,慢到如今他和关兴都因为严斯铭的关系而减少联系了,这个愿望还没实现。 周青岚听着这番解释,心里莫名有些羡慕。 他是不敢轻易和程松宁提什么愿望,甚至是要求的。 可关兴不一样,对方是严导的徒弟,而严导和程松宁又一向亲密,关兴才敢仗着这层身份和程松宁无所顾忌地谈天说笑…… 周青岚期期艾艾地追问:“那、那就是说,你会来咯?” “你希望我去吗?” 程松宁听出他的期盼,故意逗他。 “你能来最好啦!如果你还在外面的话,也不用特意赶回来了,你好好休息散心吧。” 会哭会闹的关兴能拿到程松宁的许愿。 而懂事的周青岚连邀请人去首映礼都要小心措辞。 “我会去的。”程松宁直接给出肯定答复。 “啊?好!”周青岚高兴得连语调都飘了起来,“那过两天,我就把邀请函发给你,你现在回到国内了吧?可一定要来呀……” 程松宁挂断电话后,躺回床上缓了好一阵子。 在此之前,他也曾设想过和严斯铭再次见面的场景:或许是年末某场盛会,又或者是其他平台或者品牌的年会。 总而言之,是人很多的场所。 因为有镜头的存在,因为有无数人的眼光。考虑到还有《大江流》的存在,不能让它受到负面影响。他们二人或许会友好地打个招呼,甚至坐在靠近的地方同框入镜,继续保持对外的和谐关系。 这些程松宁是可以接受的,起码严斯铭不会乱来。 可在那之后呢? 私底下要怎么面对严斯铭,还是说直接杜绝这种可能? 关于这一点,程松宁茫然又无力。 但还没等他想到一丁点的思路或者办法,计划之外的事情就率先发生了: 官宣定档后,周青岚从瑰影寄出了《大路朝天》首映礼邀请函,巧的是关兴在没有提前联系的情况下也寄出了一封。快递员上门揽件时,两人恰巧带着剧组人开会,严斯铭路过多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发现两个人寄出的两个件儿,竟然是同一个人在两个地方的收件! 收件人是程松宁。 收件地址1是嘉衡;收件地址2是A市影视基地某酒店。 严斯铭呼吸加重,默不作声地记下了地址2。 一个小时后。 《大路朝天》剧组关于首映宣传的第N次会议结束,错过饭点的众人饿着肚子陆陆续续出了会议室。 关兴和周青岚最后出来。 二人分别拿出手机看开会期间错过的消息,非要说有什么相同的信息,那大概是一个小时前APP弹出通知显示“已揽件”。 “晚上吃什么?外卖还是去楼下?” 面对周青岚发出的晚餐邀请,关兴选择先问前台:“严导呢?”前台行政助理收了会议室钥匙忙着下班,头也不抬—— “严导?人家早就走啦!” 关兴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他今天竟然不卷了?” 第96章 第 96 章 刘英是个说做就做的疯狂实干派。 从邀请程松宁来客串,到正式将人带进片场,他只给各单位两天的时间。 刘英不仅自己逼自己,还逼别人:自打宣布程松宁的加入后,原地就组建了包括发型师、服装师、道具师在内数十个人的临时团队,所有人不休不眠地赶工了一天一夜,这才凑齐了少年、青年李白的全部行头,得以让程松宁用最快的速度进组拍戏。 服化到位的同时,编剧团队赶出来的第N版剧本也伴随着客串合同落定,连夜送到了程松宁的手里。 剧本并不很厚,可每一场戏都不轻松。 只是略翻几页纸,他就发现:大场面、重头戏,甚至历史名场面比比皆是! “刘导跟我说半个月不用就能拍完。” 欧娜听着不住点头:“挺好,让你过过瘾、找找感觉。” 程松宁又问:“你就一点儿也不怕我演崩?” “开什么玩笑?你都担心演崩的话,那怪不得人家剧组要把这些戏份都删掉了!要说你是个纯粹的电影演员,不适应小银幕倒还算了,可你自己就是演电视剧出身,甚至上一部戏拍的还是正统武侠片。在其他人看来,你这是手感正热呢。再说了,不是我口气大,纵观整个内娱,还有比你更适合的吗?”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和姐姐,还有第三个女人对程松宁的一切都充满自信,拥有铜墙铁壁一般不可击碎的滤镜,那这个女人毫无疑问是欧娜。 欧女士在任何时候都不忘鼓励程松宁。 “之前是逮不到你,人家没准心里想着,宁愿不要也不将就,可这下肉都主动送到嘴边了,要我是刘英,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 程松宁被她这么一说,自信是有了,压力也更大了。 他是为《大江流》提前做了很久的准备,对一切可能出现的困难都早有预料。 眼下的《盛唐诗》,虽然只是个客串一个角色,但的的确确是一点儿缓冲也没有,连夜改发套、改衣服、签合同,就连剧本都是新鲜出炉的。 已经紧迫成这样了,偏偏隔天早上就要出妆上工。 程松宁还从没打过没准备的仗! 如果不是时间实在紧迫,条件也不允许,他还想找个人对对词儿,但又不敢熬太晚怕影响状态,只能先紧着把马上要拍的几场戏台词背了,尽可能消化透了。 临睡之前,程松宁仍然不忘在心里提前做好各种预想…… 事实上,和他担心的情况截然不同,第二天的戏份拍得还挺顺利的。《盛唐诗》剧组更多的人都并不知道程松宁要来,接到排戏单的演员也只知道“青年李白”有人选了,暗地里还琢磨这又是哪家资源咖来镀金,谁料出了妆到片场一打照面,好家伙—— “三金影帝下凡来演电视剧了!” 这架势,吓得程松宁差点儿当场倒退原路返回。 除了这种打趣的场面,大家其实很少把“影帝”、“影后”这种称呼挂在嘴边,调侃完了,还是照常称呼程松宁,礼貌的喊“程老师”,有过交集的喊“松宁老师”,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把程松宁说得脸皮爆红。 刘英既满意又自得,走上前把还未出鞘的剑递给他。 “怎么样,我说不用急吧,这不就‘天降李白’了么?” 一群开早工的这下是没话说了,全体挤在片场围观。 动作指导更是连声直呼“阿弥陀佛”:“托程老师的福,咱们今天上半天班就够了。” 特型武术演员本来就是有底子的,其中动作要求比较高的,还有指导助理换上戏服亲身上阵。如今来了个功能点满的程松宁,只管把提前设计给李白的剑舞动作来上一套,人家自己就能复制个大差不差的,再抠抠细节,简直完美消化! 王思贤在旁边看得恨不得贴上去:“刘导,你不会早盯上我们松宁了吧?” 刘英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他接下来的安排,已经说明了早有预谋:十二月飘雪的天气,愣是让人在A市这种典型北方城市搞了片翠意欲滴的竹林,又浩浩荡荡叫人运了能以假乱真的桃花树,打算用一些“科技”手段,筹备在某个雨夜里拍一场桃花醉春雨,用冬雷充惊蛰,给青年李白杀青。 还没到正式拍摄,光是这些手笔就足够震撼人。 可想而知,经过后期的处理,正片画面会有多惊艳了! 虽然这些戏份是为着程松宁客串的档期临时提前的,但一切忙中有序、繁而不乱,有他超高配合度加持,既具备文人墨客风流雅致、又不失剑客侠心的青年李白形象才能脱出文字,浓墨重彩地展示到镜头画面里…… 当天中午开了个小短会,《盛唐诗》剧组还在为程松宁的宣传剧照争论不休。 “这身青衫,颜色和周信崇的那套颜色不一样。” 总美术得意一笑:“当然不一样了!这些青色就像不同年轮阶段的树,肯定是要区别开的。”当初为了让服装那边染出最接近色卡的青布,可是废了不少料子的。 “但他明明也有类似后期的沉稳配色,干嘛不选那个?” “现在的李白才多大?人家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呢!” 刘英也赞成用这一张,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 青年李白和后期中年李白固然有相似的地方,演员之间也有特征上的神似,但还是要明显地区分开来。 说着,刘英指了指屏幕上程松宁一身青衫背手持剑的照片,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这张就很好。” 总美术见导演站在自己这边,立刻抖了起来:“我说嘛!” 众人正讨论着,外头的电话接进来:“严斯铭严导来探程松宁老师的班,他现在B3入口那边,咱们是直接给通行吗?” 刘英愣了一下:严斯铭?他来探班程松宁? 尽管纳闷,但他还是点头让外头的人给放行。 没一会儿,人就到了,带着些吃的喝的,让工作人员临时拼了大台子布置之后,他就过来和刘英打招呼—— “刘导,久仰大名了。” 刘英对严斯铭印象挺好,说话也不多客套,直入主题:“你们搁这探班套娃呢?程松宁探他师兄的班,你又来探程松宁的班。我可没说不欢迎啊,只是觉得这么连着真是有意思!”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热咖啡,又道,“谢谢你的咖啡,加了糖也很苦,下次我喝奶茶就好。” 严斯铭笑道:“他呢?” “应该在二楼那边的大休息室练动作,下午有场大戏。” 说着,刘英看向严斯铭,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年轻人定不住的眼神,直接问道:“我记得你可是忙得整个颁奖季都没露面,片子这就剪完了?这会儿竟然有空出来我们剧组探班?” 严导没有正面回答刘英的问题。 事实上,经过这么些时日的恢复,他已经能面无波澜地接受被别人戳破真相了,严斯铭现在只关心一点:“我过来的事情,暂时还只有刘导你知道吧?” 刘英轻哼:“你希望我去通知谁?通知松宁吗?” 严斯铭不知道他看出多少,只说:“既然没有通知,那就不要通知,他在准备下午的戏份不要打扰他……” 看着严导明明心都跟着飞过去了,但仍然强行忍耐守在片场这边的样子,刘英仿佛冷不丁被塞了口大瓜,噎得他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饶是从不多关心圈内八卦的刘导,此时此刻也不禁在脑海里发散了起来: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会真的像营销号爆料的那样,濒临决裂、分道扬镳了吧? * 短暂的午休时间一过,《盛唐诗》片场重新恢复秩序。 严斯铭穿着黑衣,戴着帽子,压住他过于显眼的气质、以及熬红的一双眼睛,藏在现场的机器之后。时隔数月,他肉眼亲见程松宁,那种感觉就像是枯木逢霖:干涸太久的枝干脉络重新得到了雨露的垂怜,生机由内而外强烈地迸发,重新舒展开来! 片场的焦点是程松宁,也是以诗会友、以剑抒怀的李白。 所有人都被他的身姿俘获,包括严斯铭。 是以,此时此刻没有人会去纠结和猜测:为什么监视器后面,导演刘英的身边会突然多出一个陌生的大高个儿,为什么那个人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是抱着双臂、重头到尾用目光追随场上的程松宁。 有惊无险地拍完,程松宁收了剑势,绕到监视器屏幕看效果。 严斯铭眼看着他逐步走进,不由地屏住呼吸! 可程松宁一颗心都扑在戏上,并没有意识到人群之中有什么不对劲,他径直去到刘英身边,后者一手扶着把杆、一手拿着分镜册子,和他一起确认刚刚的画面,商量着是否还需要补充什么。两人毫无阻碍地跨越时间,重拾了在《汨江缭乱》时期的默契。 这一幕叫严导难过发酸的同时,心里又莫名生出了希望。 松宁和刘英一起拍《汨江缭乱》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们俩现在还记得彼此的习惯,稍微养一养,那层默契就能恢复起来,那他一定也…… 怀揣着这样的自我安慰,严斯铭强行按捺住心情。 整个下午,他化身路人甲默不作声地在刘英身边旁观。 “程松宁拍完这幕戏就该收工了,你打算在我背后站到什么时候?”他能忍,刘英忍不了了,“你既然是来探班的,那就好好探班啊!不管你俩之间有什么矛盾,总要去解决的吧?松宁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一会儿你好好和他说,别在我背后晃悠吓人了。” 刘英显然还是把问题想得太容易了。 他不会想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矛盾还有另一种可能。 再说回程松宁,当他终于后知后觉现场有一道炙热又复杂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罕见的吃了一记毫无缘由的NG。 “抱歉,再来一次吧。” 刘英自然不会说他,只是吩咐各部门重新就位。 这一镜结束,程松宁顺利收工,他快步迈向休息室,衣袂飘起、长长的发丝尾端跟着飞起,有人用目光追随着他,有人则迈出步子、追着心而去。 通亮的大化妆镜前,程松宁靠着椅背坐下。 随着他进来的有前来卸妆的助理造型师,他们动作熟练灵活地开始替程松宁拆掉一身行头,隔了十来秒,又进来一个人。 严斯铭不远不近地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在镜子里和程松宁对上视线。 这一刻,胸腔里的心跳徒然加速! 和他们之间的每一次对视一样,不出五秒,程松宁会率先败下阵来。他在戏里能演出各种各样的眼神,唯独在戏外对上严斯铭毫无施展能力,像个不会遮掩心事的新人…… 可程松宁挪开眼神后,严斯铭仍然不错眼地盯着他。 直到程松宁发型被拆下来,他抓了抓自己蓬松的真发,绕到里面去卸妆,再出来时,休息室已经清空到只剩严斯铭了。 程松宁脸上水珠未干,严斯铭心里也湿哒哒的一片。 他想上前去替对方擦干,又怕程松宁抗拒自己的靠近…… “你不忙了?” 严斯铭下意识地摇头之后又猛地点头:“我过来接你。” 程松宁觉得好笑,他擦干脸,也不去看严斯铭,从换衣间里换上自己的私服,再套上外套,这就准备回酒店了。严斯铭仍然是黑衣黑帽,高高的个子追随着程松宁,几次想开口又被路过打招呼的人打断。 “你跟来做什么?不回去的话就自己找地方住。” 严斯铭却直勾勾地看他:“这些天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刘英没给你分配一个助理?”见程松宁不作回应、头也不回地迈出电梯,他大步追上去,语气急促:“我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 绕过拐角,恰巧碰上《汨江缭乱》里合作过的前辈演员。 “哟,松宁这边下戏了?” “嗯。” “真快真好啊!” 就顿了这么两秒的功夫,严斯铭差点被程松宁用房门砸了个正面。他不要脸不要皮地挤进门缝,继续刚才的话题:“反正我不忙了,我就留在这里陪你、照顾你,怎么样?” “你不忙了?” 严斯铭一喜,点头连声道:“对,不忙了!” 程松宁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样:“哦,不忙了。” 这下,严导算是回过味儿来,他下意识地扶住了程松宁的肩膀,直接交代了自己过来的契机,越说程松宁表情越淡,甚至连眼光里的神采都随着眼帘低垂的动作收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能说会道的严斯铭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鹅,他一方面不敢轻易旧事重提,另一方面又怕程松宁再次像刚刚那样挑着字眼儿解读,索性扶着他的膝盖蹲下,由下往上去贴近确认程松宁的眼神。 程松宁的膝盖被他滚烫的掌心覆盖住,退无可退。 “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等你一起回去。” 严斯铭的个子高腿长、蹲着难受,索性一手抱着他的膝盖、一手扶着单人沙发单膝跪住,顾不上颜面尊严也要挽回:“你把那个黄毛理查德推过来,我一颗心被你颠来覆去的隔空摆弄,你都愿意给陌生人施舍一张机票,让我在这里住着陪你不可以吗?” 他掌心揉着程松宁略凉的膝盖,见程松宁呼吸微微有一拍的停滞,严斯铭的手掌又大着胆子往腿弯伸。 “我不要一张床那么多的地方,只需要给我一件你的衣服,让我听着你的呼吸、嗅着你的气息,我很久没睡过整觉了……” 熟悉的感觉顺着四肢百骸蔓延、直冲头顶心窝。 程松宁从高|潮清醒的瞬间,直接起身将人推开—— 严斯铭扶着沙发,慢慢喘气,听着浴室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水声,他才缓缓站起身、去外头的盥洗室漱口洗脸。 镜子里,男人如同吸食|精|气的妖怪一样,神采焕发。 他扯开唇角、笑意绽放,镜子里的男人用同样的神态回应。这一刻,胸腔里回流的血液和暖意使严斯铭战意勃发,提高了声量朝着浴室喊到:“宁宁,我去给你找身衣服!” 浴室里,程松宁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他在水下站了足足几分钟,任由温到几乎没什么热气的水淋过全身,这才渐渐找回神智。 分开的这段时间,似乎只是单纯改变了他们的距离。 无数的细节默契都在证明一件事情:他们仍然契合。 可程松宁并不想这样轻易地败给所谓的欲|望。 他始终记得那种被冷落、忽视的感觉,也不会忘记严斯铭骨子里优先于任何情感的,是他理想化的征服欲:不仅仅是对程松宁这个人,更是对事业、荣誉的征服。 程松宁的出现,仿佛只是途中的一个小小里程碑。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他分明也不是这样想的,可人就是一种贪心不足的生物…… 第97章 第 97 章 12月的天气里, 程松宁冲了个冷水澡。 严斯铭把衣服递给他时,不可避免碰到对方的手,并且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 程松宁伸出来的那只手收回去也很快,白得是很晃眼, 却带着明显的湿润冰凉的水汽,以至于严斯铭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转身开始在对方行李箱里找常备药。 程松宁出来时,感冒冲剂已经泡好了。 他闻着空气里的药味儿,随意用吸水毛巾擦着头发,并不按着严斯铭的心思去问起, 而是接上之前被刻意忽略的话题:“你自己出去开间房, 我就不留你了。” 听到这句话, 严导一颗心像是被浸在醋里。 短暂爽过之后,迎接他的并不是二人的缓和,而是密密麻麻持续不断地发酸发涨, 他的目光丝毫不带移动地追随着程松宁,语气里有股藏不住的委屈:“用完我之后就赶我走?” 程松宁并不否认,也不和他多客气:“是我愿意的吗?” 严斯铭避重就轻:“可你之前分明爽到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程松宁, 因此他感觉地很清楚, 在这期间,对方大概率是没有别人的,甚至自己动手解决的次数都不多。 这对严斯铭而言或许是个好消息, 但又不完全是好消息。 因为在他心里,比程松宁有新恋情更可怕的事情, 是对方彻底失去了谈恋爱的兴致。 “你非要我说‘男人本性如此’吗?” 论脸皮厚, 程松宁比不过严斯铭, 但他刺人更痛。 就好比眼下,明明知道严斯铭想听什么话,程松宁偏要反着来,好像刺他几下、自己心里也能感受到一股隐晦的报复感…… 可他到底嘀咕了严斯铭的底线,别说男性如此,就算他真的吃干抹净不认账就跑路,下次再稍稍放松、严斯铭还是会赶着上来。对方五指张开,轻轻抚过程松宁半湿的短发,温热的手指蹭过鬓角、滑过下颌线,正要去到脖颈时流连时,他避开了。 “我明天还有戏,你自便。” 严斯铭进退不能,软声劝道:“那我看你把药喝了走。” 程松宁看都不看一眼:“没必要,反正又不会死。” 一句话噎得严导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想起去年冬天拍《大江流》的时候,程松宁带病拍戏,那个时候严重得多、也不见人请假调戏,都是到撑不下的时候才去医院看病…… 现在不过是冲个冷水澡,就眼巴巴地泡冲剂。 还是说,他以为这样的姿态能够感动得到谁? 程松宁在卧室里休息,彻底不管严斯铭的去留。 他拍了一天的戏,又狠狠消耗过一波状态,一边强打起精神确认了明天的戏份,一边等头发干透,程松宁并不理会外头是否还有动静,算着差不多的时间,直接关灯睡觉。 卧室外的严斯铭的确没走。 不是没地方去,但他不想去。 感冒冲剂彻底冷了下来,空气中挥发的气味也淡了下来。 严斯铭找了件程松宁的外套盖在自己身上,在熟悉气息的包裹下,如同回到了最安全、安心的空间里,睡意席卷上来,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逐渐陷入深度睡眠…… 第二天醒来时,套间的主人早已离开。 而严斯铭沉沉睡了一个整觉,只觉得久违的满足。 他简单冲了澡就直奔片场,赶上程松宁集中拍摄的戏份。 《盛唐诗》剧组没有泄露严斯铭的行踪,其他人不刻意去看的话,自然也认不出这个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的男人,虽然他像个保镖一样总是跟在程松宁身边。 “程老师的助理不是他呀,我记得是叫轩子。” “不知道耶,可能是松宁老师的临时助理吧!” 剧组众人虽然好奇,但并不多问。 就这么持续了好几天的功夫后,程松宁再忽视严斯铭,也不可能完全不搭理人,因为这个人太懂得在自己忍耐底限内昭示存在感—— 程松宁要喝水、要穿外套,要订车取餐,要和武指约排练,甚至是和统筹助理确认拍戏,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严斯铭直接越过刘英给安排的小助理,全权代劳。 “严导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瑰影倒闭了?” 严斯铭脸皮厚,无所谓地道:“倒闭就倒闭吧。” 程松宁拆了发套,卸完妆、洗了脸,脸上的水珠还没干,他靠着椅子缓缓舒气,只觉得一股力打不出去又憋着难受:“你没必要这样做。我说过,该配合的工作我不会推辞。” “我不是这个意思。” 重归老话题,严斯铭理亏又愧疚,低声道:“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 “为了弥补你的愧疚之心,所以我该怎么配合呢?是全盘接受你的好意并感恩戴德,摒弃前嫌,忘掉隔阂,大大方方地与你接吻拥抱上床,并且告诉你我不怪你、我还喜欢你。你想要这样,是吗?” 严斯铭胸口一窒,语气艰涩:“不是这样……” 程松宁不再说话,戴上帽子穿好外套,径直朝外走去。 他过两天就要杀青,周信崇下午已经到达剧组,程松宁答应了对方晚上的饭约。这会儿收工了,得赶去约定的餐厅赴约,才不会让周信崇久等。 追出来的严斯铭晚了一步,只追到一个车屁股。 不仅是这一晚,接下来的几天,严斯铭屡次被程松宁甩开:他和周信崇吃饭、喝酒,和师兄王思贤对戏、聊天,甚至还在剧组里会师了另一个老同学,二人组了个校友局,拉着同样在影视城的好几号人,大家伙儿挤着时间又是连着两顿的聚餐。 严斯铭恍然察觉:程松宁并不是不社交。 他的圈子不大不小的,只是很少和自己的重叠。 程松宁的社交圈,都是一些“老人”:照顾他好些年的师兄,和他有着亦师亦友情谊的周信崇,从戏曲学院开始就做同学的老朋友,甚至是认识好些年的群演…… 这些人论名气论圈内地位是有限的,可他们和程松宁的感情却十分稳定。 无论身在何处,期间间隔了多久没能碰面,可彼此的感情却没有因为时间和空间倒退消散。大家自然而然地续着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前的话题继续聊。就像一支永远烧不尽的蜡烛,点上火又能继续发光发热。 * 青年李白“桃花醉春雨”的杀青戏那晚,大半个剧组都跑来A组围观大场面。 桃树是半真半假的,桃花也是真花+黑科技。 但真不真假不假不重要,出来的效果是好的,这就够了。 李白的剑招潇洒不失锋利,刘英借助夹着桃花的雨和风来表达他的剑气,超强功率的鼓风机配合自然风向,卷起满庭的落花瓣汇成漩涡,裹着绵绵雨丝,剑势破开两丈之外凉亭卷着的纱帘,一击即中刚刚从池水中冒头的刺客! 拍出来的效果是很好,但如果冬雨没那么冷就好了。 整场戏拍完,程松宁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他浑身几乎湿透,布料看不出来,可摸着冻手极了。 片场边缘抱着衣服等的严斯铭顾不上其他人了,直接用外套将人裹住,又用自己的手包住他送开剑之后、冰冷都麻木的手…… 程松宁杀青时,王思贤也在现场。 他没争取到送花的机会,被周信崇抢先了。 可周信崇的花束似乎也没能送出去,因为程松宁杀青之后一直没能空出手。 直到二人发现环着程松宁突出合照重围圈的人有些眼熟:声量熟,气势熟,声音更熟! “严斯铭什么时候来的?” “卧槽,这真是严导啊?” 隔天,全网大大小小的营销号都在讨论同一个人的消息: 【那个男人,他出现了!】 【刘英抢人成功:别探班了,来客串吧】 【《盛唐诗》史诗级阵容刷新:程松宁加盟!】 【严斯铭亲自当助理,称《盛唐诗》剧组盒饭不好吃。】 至于猛然接受惊天一炸的网友,这会儿已经彻底聊开了。 “刘英:抢人客串特出,这活儿我可太熟了呀!” “当初就觉得程周神似,这下好了,直接演成一个人。” “可是真的很合适啊,一个少青,一个中老,省妆!” “严斯铭亲自当助理,还得是你啊宁妲己……” “不是,怎么又一起去了?难道这俩还没掰啊?” “你叽叽掰了,严斯铭和程松宁都不会掰的。” 除了《盛唐诗》演员阵容的加强引起热议,“严斯铭和程松宁到底掰没掰”这个内娱未解之谜也得到了更新。 当然了,更新了也是白更新。 因为时至今日,广大网友依然未能知道,这对合作了三次的黄金搭档是个什么状况。 说没掰吧,之前那么久的断联和不互动是全网亲眼所见。 说掰了吧,演员在别的剧组客串,导演亲自做助理伺候。 这是个什么概念? 网友称:老板不扣我的奖金就感恩戴德了,从不敢奢望老板帮我订餐拿餐暖手披外套。 吃瓜群众听着听着,心情却越来越复杂: 严斯铭甚至评价《盛唐诗》剧组盒饭不好吃。 他不是闹着玩儿的,而是真的在认真做助理啊…… 对此,《盛唐诗》剧组相关工作人员po出了他们一日三餐的伙食澄清:没有不好吃,严导自己拍戏也开小灶,当然吃不惯盒饭了。 可大众却没人敢说严斯铭娇惯,因为每个和严导合作的演员都在后续的采访里或多或少的提过:严导的戏很严,但有一点能让我坚持拍下去,就是在保持形体不变的前提下,演员想吃什么,剧组都会尽力满足,伙食很好、食补也高。 这个话题登上热搜后,《大江流》又白蹭了一波流量。 因为严导跑出去给程松宁当小助理,看起来时间宽裕、万事悠闲,大家纷纷催促:片子剪完了吗?后期做完了吗?送审了吗? 而这时,远在S市的一行人才知道严斯铭这些天到底在忙些什么事情—— 首先气炸的就是谢宇璜:“我弔你&%#(@!的严斯铭!” “老子累死累活,他在外面给人当牛做马玩情|趣?” 段理听着半懂不懂的:“什么?” 谢宇璜深吸一口气:“理查德,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像任何导演学习任何技巧,但唯独除了严斯铭。” “Why?” “因为他是个傻逼恋爱脑!学着脑子会坏掉!” 谢导这头恨不得把严斯铭骂死,另一边,关兴同样陷入了深深的崩溃之中:“啊啊啊啊啊啊!根本不是我透露给他的消息啊,我在此之前也不知道程老师人在哪里,是他自己偷看到的!到时候程老师又得把账算到我头上……” “好事轮不到我,坏事儿一定有我一份,凭什么呜呜。” 周青岚在旁边看着哭笑不得:“他们不一定和好呢。” “那还是和好吧,不和好我师父只会对我看不顺眼。” 话是这么说,关兴彻底明白了严斯铭的决心:《大江流》是他打造经典的野心之作,但也是他和程松宁以透支感情为代价拍出来的,让人心里自豪的同时、又怅然失落的片子。不管是为了人、感情还是电影,他们最终都将直面问题。 分也好,和也好,与其爆雷,不如早早解决。 * 程松宁从《盛唐诗》客串杀青后,没立刻回S市。 他绕去了《大江流》拍摄时的“嘉鱼村”。 旧地重游,顺便理清思路。 时隔一年多再看,嘉鱼村的景色其实没什么变化。非要说的话,严斯铭当初花了大价钱植过来的花花草草树木都活得更好了。在《大江流》杀青后,这边的建筑和置景依然保留原样,期间也借给了其他剧组拍摄使用,已然成了影视城新的热门片区。 程松宁路过江边茶馆,经过石桥,一路往尽头走。 已经修复的杏香小院雅致如初,影壁的右侧,几颗杏树在此落地,似乎也适应了这里的土壤和雨水。只是冬季的杏树进入休眠期,叶片凋零,枝桠空荡荡地漏着阳光,偶尔一阵风吹来,挂住的零零散散的枯叶发出哗哗声响。 静静站了会儿,程松宁绕出院子,又回到江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后有人站定,直到水边又多了一道倒影,他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微凉的栏杆数着江面风吹起的细小波澜。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那人身躯温热,轻轻挨着程松宁的手臂靠过来。 “我回我的,你回你的。” 只是程松宁一天不松口,严斯铭就一天缠着他。 他不紧不慢地缀在对方身后,直到《大路朝天》首映礼到来,周青岚和关兴在后台看到了一前一后的到场的二人—— “总算来了!” 这俩人都第一时间去看程松宁。 时隔这么久再见,程老师风采依旧、状态更甚,气场也越发不容侵犯。 至于严斯铭,他换了一身低调正装,并不在徒弟和周青岚的主场抢他们的风头,甚至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远不近地跟着程松宁身后。 互动采访时间里,程松宁坐在台下,身旁就是严斯铭。 听着台上周青岚、关兴二人游刃有余的应对,时不时有闪光灯亮起,程松宁能感觉得到,有些镜头是冲着自己的来的,哪怕严斯铭的膝盖碰着他的膝盖,对方时不时就要侧过头和自己说几句什么,程松宁的确无法抗拒这样的“互动”…… 这头《大路朝天》来到了首映观影时间,另一边,现场媒体图也随之释出。 网友辣评:貌合神离的夫夫来参加孩子的文艺汇演。 “有人说又捡了个导演回瑰影是真的吗?” “行内人结识引荐的事儿怎么能叫捡呢?” “是不是猫薄荷体质啊,这几年净吸导演去了。” “乍一看程松宁合作过好几个导演,但产量真的低。” “产量不产量的不重要了,满贯了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所以有没有人说说这两人到底掰没掰啊?” “又来了……掰了行了吧?明天就挑待爆咖做主演!” 《大路朝天》首映礼结束后还有自由采访环节,程松宁被堵了个严严实实,连同被堵的还有严斯铭,后者似乎乐在其中,并不避讳一些媒体直白的提问: “网传严导和程老师分道扬镳,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严斯铭一本正经地回道:“分道扬镳这个词太重了。” 记者也一愣,下一个问题很快就挤了过来:“《大江流》后期完成了吗?什么时候能送审?” 严斯铭也没说谎:“还早。” 一边护着程松宁往外走,还不忘推开怼到对方脸上的麦。 可问题很快就轰到了程松宁身上—— “可以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吗?目前有进组打算吗?” 程松宁想撤下合照台,但一圈人实在围得水泄不通,他随手拿过了不知道是哪家媒体的麦克风,顿了顿,直言道:“暂时没有拍摄计划,以工作室官方消息为主。” 在同框镜头肉眼可见的画面里,严斯铭松了一口气。 第98章 第 98 章 程松宁久不露面, 一露面又是波澜徒生。 一时间,内娱热度一分为二,一边是圣诞跨年双旦档黑马电影《大路朝天》,另一半则给到了血雨腥风、议论难消的内娱十大未解之谜之“程松宁严斯铭到底掰了没”。 事后《大路朝天》首映礼采访环节的视频释出, 短短两分钟的物料更是被网友们逐帧解读! 都说严斯铭最后一口气没松得好, 反向捶实了一些事情。 【“分道扬镳”四个字太重, 那怎么样说才不重呢?】 【呼吸凝滞表示紧张,程松宁说“没有拍摄计划”后, 严导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而且是憋不住的那种大喘气, 你们可以对比他前后状态, 特征尤其明显!】 【这一段的采访还有一个值得细品的地方,从头到尾, 一方矜傲疏离、状态松弛,一方精神紧绷、谨慎周全,不难看出他们之间是有过矛盾的,可现在的状态也不像是重修旧好,有些若即若离、藕断丝连吧。并且我丝毫不怀疑是掌握了其中的主动权,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另一方的神经,简直突破了我对这段搭档关系的一贯认知!】 吃瓜群众表示:你字儿多,你说得对! “不愧是,不愧是宁妲己。” “人家可是《宁学》创始人, 他是懂拿捏的。” “何止是严导被他拿捏?我也被他拿捏, 好会一男的。” “这两人绝对闹翻过, 但现在这样也不算和好吧。” “接下来还有一部大江流, 怎么可能真的闹翻……” “从前的#斯宁#嗑不来, BE后嗑得昏头昏脑, 谁懂?” “+1,有感情才有的破裂,没感情基础的能叫分手?” 懂还是过来人更懂。 放下了那就过去了,只有放不下的才叫意难平。 受到这段采访视频发散舆论的影响,趁机蹭热度的KOL们又找到了新活儿: 他们开始盘点圈内数对曾经亲密无间、默契无双,如今路走两头、甚至老死不相往来的“黄金搭档(解散版)”,并根据这些前辈们的旧例表现,由此来推测程松宁严斯铭这对儿属于哪个阶段,煞有其事地分析二人将来是否也会走上老路…… 程松宁并没有太留心这些新闻,倒是乔艾有些在乎。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的关系考虑,他都替程松宁抱不平。 “演员和导演分道扬镳,为什么总认为是演员忘恩负义、贪慕虚荣?明明是相互成就的合作关系,怎么就变成了演得好是导演调|教得好,票房高是导演国民度高、号召力强的功劳呢?那演员的付出算什么啊?” “既然这么厉害,导演干脆一个人把活儿全干了呗!” 说着,乔艾又迁怒了严斯铭,对严导十分的不满更是摆在脸上、提在嘴边:“严导也是的,他一有什么动静闹出新闻来,甭管关不关你的事儿,回头被带着议论的绝对是你。” 有奖有荣誉,功劳是导演的。 网友大众当成乐子议论的,绝对是演员。 哪怕程松宁手握包括国际A类电影节在内的四座影帝奖杯,三金满贯,身份咖位和从前相比完全飞升,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 就拿讨论了一年仍然不过时的“温泉裸背照”事件举例。 有人说男人露个背没什么大不了,泡温泉哪儿能不脱衣服?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连这样的玩笑也开不起。也有人说这种照片发出来,但凡性别一换,都是致命打击。然而伴随着《恶种》的极致成功,导演和主演的关系却逐渐疏远甚至走向陌路,另一种说法又来了: 就算严斯铭在这事上有99%的错,程松宁就没有1%的错? 那程松宁的错在哪儿呢? 错在他不该计较、不该那样救场? 还是错在他不该电影播完下映就翻脸? 甚至有那么一部分人,竟然真情实感地觉得程松宁是不识好歹,换做XXX,这事儿会怎么怎么解决,列出了一大堆“懂事明理、顾全大局”的方案…… 小艾同学终究还是成长为了完全成熟体,他说归说,却也知道其中利害。 絮絮叨叨地吐槽完,见程松宁脸上表情淡淡,显然这一茬已经翻篇了,考虑到程松宁和严斯铭如今的关系,乔艾已经开始预设之后《大江流》上映的工作交集,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个真男人,严导就该和你大大方方的共事!” * 严斯铭倒是很想大大方方得来,可他根本办不到。 程松宁对他而言既是毒也是药,在被迫戒断的这短时间里,他试过用工作麻痹自己,也在心理医生的介入下尝试过药物治疗来稳定情绪,可这些甚至不如让他在电话里听一听程松宁的声音有用。 严斯铭如今彻底悟了: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程松宁跑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谢宇璜一边骂他内卷狂魔一边又骂他恋爱脑。 “你早早把脑子分成两边用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严斯铭难得不反驳他:“你是对的,我的确错了。可现在我无论怎么做补偿、怎么陪伴,看起来都像死缠烂打。” 谢导无语:“因为你理解的补偿未必是程松宁需要的。” 是这个道理,严斯铭心里很明白,但脑子无法理智:“他需不需要都没关系,我就想给,我就想付出。如果程松宁接受了,我就高兴;他要是没接受,我也不气馁,哪怕是纠缠、我们也要一辈子地纠缠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内,失去的恐惧都会充斥在严斯铭每一个失眠的夜里。 没有什么结果比这个更难让人接受了。 所以,换做其他的,严斯铭反而能心平气和。 “所以你现在是能接受其他人提起这事儿了对吗?” 过去一段时间的禁忌话题,如今成了全平台的热搜,从网友们不带大名、各种谐音花名的隐晦讨论,到大大方方的推测分析,这样一个“解封”的大动作很难不让人多想,谢宇璜也忍不住试探严斯铭的底线。 “因为我发现有些话是有道理的。” “什么话?” “不破不立,就是要彻底翻篇才能重新开始。” 说完,“脱敏成功”的严斯铭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现在是选择性的卷,该走的时候绝对不在工作室多留一分钟。等到对方再从里面的小隔间换了衣服出来时,又“人模狗样”了。 谢宇璜简直没眼看,问道:“你这是去哪儿发骚?” “什么发骚,说得这么难听。我是去接松宁下班。” 说着,严斯铭戴上帽子,掂着车钥匙、径直推门出去。 人高腿长走得快,两三步路就走远了,留下谢导在原地狠狠一嗤:“什么人啊!理查德?人呢,吃完饭了没,快来做事,这就给嘉衡发邀请!” 再说段理,他这个月只做了一件事情:改剧本。 谢宇璜的确教会他很多事情,但分给他的任务也有限,不是不让做,而是有些工作让谢宇璜去推进更加合适,段理到底只是个纯新人导演,没有打出名头来之前,瑰影buff能提供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一听师父召唤,段理就精神一震! “来了——” 谢宇璜不卖关子,直接和他交代:“你想请程松宁演可以,现在这一版剧本差不多能见人了,正式一点、把邀请发过去。但同时你还是要做好准备,程松宁他无论接不接受,咱们的进展都要持续推进,项目一旦开启,进度就不能停滞在原地。” 段理听懂了,但他的重点仍然落在程松宁身上。 “我只想让程松宁来演。” 谢导太懂年轻人的执着了:“他要是不来呢?” 段理沉默,谢导又说道:“你这样固执,那电影可就没法儿拍了。你看,哪怕是严斯铭还有被挑剔的时候呢,他不想拉着程松宁继续拍吗,那当然可以,可拍电影不能光靠理想设想,更不能一味地去满足导演的私欲……” 段理立刻出声打断:“不是私欲!” “好,不是私欲,是执念,可以了吗?” 谢导瞥了他一眼,他可不要太懂这小子。 段理大而有力的手指捏着一份拟邀名单,主演那一栏里,程松宁的名字后头还跟了几个,他试图将名字和人脸、演技一一对上号,发现这些人无论是谁都比不上前者,甚至相差甚远。段理默不作声,又将名单放回了桌上。 “你小子……” * 《大路朝天》上映赶上了双旦档期,映期狂揽8亿票房。 8亿的票房放到当前大环境里不值一提,在内地影史上甚至都挤不进去排名,非要说的话,它只是瑰影又一个以小搏大的成功案例。 但周青岚、关兴这两位三十岁的导演却正式闯出了名头! 尤其是周青岚,他早在《烂红》时期就小有姓名,这次,作为《大路朝天》的导演兼编剧,再一次打响了自己的名声,颇有些厚积薄发的意思。 新导演的出头,对于头部以下的演员而言是新选择。 一时间,瑰影的“小饼”也变得受欢迎起来了。 当他们看到立项备案里,瑰影多了个《惊蛰无声》的新项目时,网上的猜测几乎是一夜之间井喷了—— “你管谢宇璜监制出品的饼叫做小饼?” “这饼和严导早期风格一个味儿啊,挺野挺辣的。” “@张励@程松宁,这俩人随便谁来都能胜任的感觉。” “三金影帝来了,这个饼就不小了,体量得扩几倍。” “新导演有点想法在身上,提案看得我一阵恍惚。” “人就是冲着去的,你懂什么是菀菀类卿?” “草,真的吗?我顿时兴奋地叽叽起立!” “牛啊宁妲己,别人收集演员,你收集导演……” “会不会讲话?合作的事情,怎么能叫收集呢?” 就是说啊,和导演合作的事情,怎么能叫“收集”呢? 宁粉反正无所谓,他们如今已经过了讲究排场、阵容的敏感期,程松宁有荣誉和实绩在手,为粉丝源源不断地提供底气,他们根本不需要动不动就@工作室处理这个,照顾那个,更别提“指导”正主转型撕番。 没有人比程松宁更在乎自己的事业前途。 他的选择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因此,当吃瓜群众还在讨论新人导演配不配的上程松宁主演时,宁粉的格局已经来到“如果这能拍出好片子,那就说明程松宁已经具备了带飞的能力”。 换做其他粉丝这么说,立刻就有营销号截图群嘲。 偏偏人家宁粉这么说,外人还真没有立场议论程松宁和严斯铭分割后资源降级! 因为程松宁和瑰影的合作依然密切。 也因为这个项目上头还有谢宇璜镇场。 而新人导演更不是问题,人家能被引荐进瑰影,就已经说明了自身的实力和天赋。 顺理成章的,《惊蛰无声》从小饼变成了小热饼。 有谢宇璜出品、瑰影制片,有程松宁拟邀主演,现在体量有限不要紧,迟早会加大扩张。一时间,主动想竞争出演的人多了,哪怕是配角也有人抢破头。 拜托,那可是程松宁/谢导/瑰影哎! “你之前不是还说暂时没有出演安排吗?” 王思贤跨年之后就杀青了,回到S市和师弟聚餐,说起这两年的热门话题,自然而然就问起了这件事情:“那个导演我听着说是青春版的严斯铭,有这回事儿吗?” 程松宁表情怪异:“青春版严斯铭?” “对啊,都说和严导年轻时候像呢,《惊蛰无声》风格也的确有点当初《单行道》!”王思贤下了一碟毛肚,严格算着时间涮得差不多就捞出来,一半分给师弟、一半夹到自己碗里,张大嘴巴一口吃完又继续道,“我说,你可要把这事搞搞清楚,别到时候真被网友弄出个什么菀菀类卿的梗来。” 程松宁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妙。 必须要承认的是:当初他第一次看到《惊蛰无声》的剧本,虽然粗糙,可灵气和野性显而易见,更让他无法忽视的,风格是真的和严斯铭的有些相似…… 这固然不是程松宁关注段理的全部原因,但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见他沉默,这下轮到王思贤表情微妙了:“你来真的?” 程松宁赶紧解释:“没那回事!” 贤哥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从前虽然挑剔严斯铭,但把严斯铭和段理一起公平比较,那还是有点看低严导了。” 程松宁叹气:“他才多大,严斯铭又多大。” 王思贤倒是稀奇得看了师弟两眼:“演员差了三五岁都不能算是一代人了,可导演年龄不是这么算的,他们只差了不到十岁,在电影圈里都属于不都四十岁的青年导演。哦,此处我没有拉踩谢导年龄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一句公道话:严导在段理这个年纪,都已经在大戈壁上拍了半年《单行道》了呢。” “你是我师兄还是他师兄啊?干嘛老为他说话?” 贤哥苦口婆心:“我在为公平说话,你知道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叫蹭咖!一边是正值盛名的名导,一边是站在大好平台上的新人,他们之间差的不仅是十年的阅历,还有你因为感情问题无法正视的偏心。” 程松宁按住太阳穴:“……”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师兄,杀青了没事儿做的话去找个晚会唱唱歌吧。” * 王思贤的话固然有一些玩笑成分,但他也没说错。 对严斯铭的影迷而言,拿新人和严导作比较,那几乎等同于侮辱,饭圈行话叫做“辱XX了”。吃瓜路人凭什么要求被比较的那个有格局、有肚量,去谅解、包容新人呢?这不和“谁弱谁有理”一个德行? 而《惊蛰无声》这个项目拟邀的程松宁,在部分影迷看来,是叛徒。 程松宁赶着春晚彩排的时候,冷不丁被路过的粉丝喊了一声“程松宁,你背叛了严导!”,吓得他毛线帽都差点掉了! 这个视频被等在彩排大楼外的其他家粉丝传到网上。 新年还没到,新乐子又来了—— “笑死,那一瞬间,宁妲己的表情可怜又好笑!” “我还以为他出轨了,尼玛的,吓得我一激灵!” “家人们,比CP粉更疯的影迷粉出现了。” “要不要这么搞啊?差点把宁宝帽子笑掉……” “严斯铭,老实说吧,到底是不是你请人喊的啊?” “严导,我免费帮你去喊麦,我喊得更好更响亮。” “打开微博,热一是#程松宁 背叛#,干脆把我吓死!” 同样被热搜词条吓到的还有程松宁的一众好友,大家亲切发来慰问,得知是一场压根没定论的乌龙之后,八卦味儿的瓜子又开始咔咔作响:“所以你和严导之前真的闹翻了?” 这事严导如今都不避讳了,程松宁这头自然也有人敢问。 但他就略显无奈了,因为真相不能说。 关于这件事情能够透露的全部内容只有:“是吵过”。 朋友们拖长了声音:这样噢~ 程松宁这下是真无话可说只剩叹息了:“别多想啊。” “没多想呀,吵过就吵过嘛!吵过才最真%#¥@啊不是,吵过了说开了就行了。” 第99章 第 99 章(已新增) 伴随着春晚彩排上班路某位影迷的惊天一吼,轰轰烈烈、缠缠绵绵闹了大半年的“分道扬镳”事件,因为一条#程松宁背叛#的热一词条,从台后转到了台前。 甭管正主和粉丝有没有脱敏,吃瓜群众霸道宣布: 从今天起,我们吃瓜大军正式接管这个话题了。 请组织和群众放心,我们迟早会为你们问出个答案! 怎么说呢,就像是大家背地里偷偷摸摸聊的小话,突然被某个猪队友拿着大喇叭给喊了出去,变成了整个屯整个乡都知道,连路过的狗都要凑热闹汪上两声的大热门。 继程松宁之后,另一个主人公严斯铭出席活动接受采访也没能逃脱,被媒体堵得三连问: 《大江流》剪完了没? 新项目什么时候能开? 和程松宁真的吵架了? 严斯铭面色镇定,回答得体:“《大江流》的工作体量相当大,还在后期的制作当中。至于新项目,目前来说没有这样的想法,人的精力不是无穷无尽的,我眼下还有其他的安排,等到时机合适了就会开动。” 记者们不依不饶地追问:“和程松宁真的吵架了?” 严导猛地一噎:“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确有其事咯? 场上众人一阵兴奋,继续问道:“现在和好了吗?” 严导沉默了两秒,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嘴硬道:“反正比你们和程松宁的关系要好得多。” “噢~” 此话一出,众人心照不宣地不再追问。 再问下去严导就该爆发了,差不多就得了。 但回头采访通稿出来,严斯铭还是少不了被网友们针对审判:这两人显而易见是爆发过、吵过架的,截至今日还没完全和好,目前仍处于小心翼翼哄好搭档的阶段之中。但效果大家也看到了,似乎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至于程松宁,人家忙着彩排春晚节目,央视记者可不会问这种问题。 所以,目前所有的舆论浪潮全部打向严斯铭。 程松宁偶尔对外接受采访,也是避而不谈。 既然严导自己都不觉得尴尬,那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无论其他人怎么试探,程松宁丝毫没有替对方解围的意思。 拜托,都拽到这一步了,索性一点面子都不给。 苗妙人也在B市,录制物料的时候和师弟碰上面,也少不了八卦两句:“真就没打算和严导和好?” “和好个屁。”程松宁没好气地说道。 “噢哟,可以!” 苗妙反正看个热闹:“吵架总好过分道扬镳。” “姐,我求你了姐,我现在可真是怕听到这四个字。”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程松宁今天是带妆彩排,一身改制中山装,宽肩细腰长腿,肩颈线条堪称完美,配上修过之后干净清爽的乌亮短发,哪怕是皱着眉头也清冽隽秀得过分。 苗妙不由多看了两眼,啧啧道:“我以为你要穿袍子。” 程松宁无奈:“节目组的确有过这样的提议。” “不过这样也好,内蒙的肩,央视是懂审美的……” 两人简单打了个照面,回头就碰到不知道从哪个通道拐出来的严斯铭。只见严导一身贴身剪裁的黑西装,头发难得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冷冽沉静,定定地看向这边。 苗妙心里一抖,手却很大胆地拍了拍程松宁的肩膀。 不知道怎么想的,又神使鬼差地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清清嗓子:“晚上别忘了啊。” 程松宁心想:我忘了什么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苗妙已 经衣袂飞起、飘飘然走开了,剩下一个严斯铭大步过来。来来往往的走道里,众人默契地避开这两人,并目送他们一前一后走向吸烟室…… 吸烟室就是一个改装过的小杂物间,嵌着一扇小推窗。 这里不比待机室宽敞明亮,外头是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推窗溜缝、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挤压着发出“嘶嘶”的声音。两人都没带烟,也都不准备吸烟,只是借了这么个地方独处,一人靠门站,一人挨着窗,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没话说我就先走了。” 严斯铭一把拦住他:“晚上和人约了这就急着走?” 程松宁索性停住,并且退后一步,不带多余情绪的双眼看向他:“严导有何指教?” “后期差不多收尾了,请你回来看看效果。” 严导唬了一秒又莫名地收起气势,他想伸出手、手臂都打算抬起来了,在程松宁清凌凌的目光下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这话说出来也得让人信啊! 前两天对着媒体还是“后期还在做”,这会就收尾了? 无奈之下,严导选择实话实说,他不动声色地又贴近一步,刻意沉下嗓音说道:“我是想问你,你真的要接《惊蛰无声》?” 程松宁闻着他身上传来的熟悉气味,心里一阵烦躁。 伸出手挡住对方越靠越近的胸膛,不太客气地开口:“我接不接关你什么事?” “我劝你不要接,好不容易出头再回去奶别人算什么。” 严斯铭的确是为了程松宁好,在他看来,谢宇璜和他那个徒弟段理就是打定主意要“吸血”,用剧本吊着程松宁,又在精神上软硬兼施,想让他降低片酬来出演这部预算不可能高到哪里去的小成本电影。 拜托,程松宁自打翻红之后,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严导是真不能忍:我辛辛苦苦捧着人到如今这个地步,一部一部喂出个满贯影帝,为的就是给新人导演抬轿撑场面拉票房?凭什么我辛辛苦苦种树浇水施肥修剪枝桠,最后被别人摘了果子? “那严导觉得我该接什么片子呢?” 严斯铭语塞:“……你也不用那么急啊。”等等我呗。 “是吗。” 程松宁神色淡淡,语气更是少有起伏:“我不是瑰影的艺人,接什么项目留什么档期,实在不需要严导费心指导,你忙你自己的就行。至于我急不急,反正又不会累死,怎么拍戏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茬是真的不过去了,严斯铭急得眼睛发红! “我的意思是,你去拍这部电影是……是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程松宁顿住,抬眼看向严斯铭,“我觉得我没什么好失去的,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得不偿失。” 他推门出去,没再理会焦躁地猛地推开窗户吹风冷静的严斯铭。 * 大年三十当天,嘉衡大半个公司都集中在B市。 除了程松宁是首次登上春晚舞台之外,苗妙时隔两年又一次登台表演小品。别说呢,苗女士在喜剧方面还是有点天赋,她本人甚至也在考虑接一部喜剧片演演。 得知程松宁宁可去新人导演的小成本片,也不愿意空出档期给严斯铭,出于对师弟挑剧本眼光的信任,苗妙也好奇了: “那个新人这么牛逼,让你狠心拒绝严导?” 欧娜在一边说风凉话:“人家是未来的紫微星咯。” 苗妙惊了:“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啊?” 欧娜正色道:“说实话,还不错。以瑰影的底子加谢宇璜保驾护航,不出意外的话,能有《大路朝天》的水平。但这种事情往往是说不准的,《大路朝天》后期追加了至少两千万的投资,比起当初才30 00来万的预算,这算得上翻番了,拍得好出成绩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惊蛰无声》,恕我直言,再好的本子也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撑,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是说呀!”苗妙也赞同这个道理。 “所以,松宁,我劝你不要那么那么早做决定。” 欧娜现在冷静一想,又觉得程松宁没必要那么快进入下一阶段的工作。 话题聊到这暂时打止,该上节目了。 苗妙的小品好看又好笑,作为家喻户晓的花旦二次登台的,她是不需要担心话题热度的。倒是轮到后来的程松宁,这完完全全就是新面孔刷脸了!三五分钟的节目过后,一时间,甭管是早认识的粉丝、影迷,还是头次见面被这小伙子惊艳到的普通网友,全网都在讨论程松宁唱的是什么歌…… “他脖子上围的有同款吗?” “家人们,蒙语好学吗?我想学!就学一段!” “这就是少数民族的与生俱来、能歌善舞的天赋吗?” “中间那段完全听不懂,但不妨碍歌好听~” “家里女性已经彻底沦陷了:这小伙子好精神好靓!” “央视镜头下眼睛清凌凌亮晶晶的,唇红齿白的宁宝!” “导播三分钟之内给程松宁切了8次特写#口水” 程松宁在台上唱,电视机前的观众都不同程度地被迷住了:或许有他鲜少在这种场合露面的新鲜感,但更多的还是打破角色印象、因为真人魅力的着迷。 就连台下观众席坐着的严斯铭也陷入愣怔! 旁边一个体制内的大领导对他说道:“小严啊,还是你看人的眼光准。这小程的确挑得好,事儿少能力强,关键时刻上得了大场面……” 严斯铭脸色突然控制不住地涨红:“是啊。” 见惯了大场面的严导都几乎控制不住,何况是粉丝? 该说不说,今晚三十大年夜就是宁粉的大狂欢! 怪不得春晚不给通告费也争着上呢。 这种程度的有效曝光,来一次就够吃很久了。何况程松宁这一首歌是实打实地唱出了效果,何止是有效曝光?要知道他唱完不到半个小时,原曲直接登顶各大音乐平台热搜榜首! 饭圈吃瓜群众一边对着截图流口水,一边嘴硬泛酸—— “宁妲己身上的确有几分蛊惑人的本事。” “讲真,主要是妆造好吧,他平时没这么平易近人的。” “这双眼睛是真的太加分了,清凌水亮,包容万物。” “换做其他小生,得几个人挤一个节目,他搞独唱?” “后头还有伴唱伴舞呢,这算哪门子合唱?” “XXX都穿了自己民族服饰,怎么他就要搞特殊?” “可是这套改制中山装真的很帅,端庄雅致。” 无论怎么酸,程松宁的演出已经完美收场了。 他本人回到后台,还有一系列的采访要进行,无一例外,这些采访单位都舍不得他换衣服,就冲着这套妆造,要多留些物料。 程松宁好笑又无奈,但也尽力地一一配合。 欧娜在一旁看着,欣慰又自豪:“央视审美好,也要人撑得住啊!我们松宁别的不说,大场合一向是不会掉链子的。”显然,娜姐也对程松宁今晚的演出十分满意。 结束了全部工作,距离跨年还有不到十分钟。 程松宁在停车场看到了严斯铭,他并不意外对方会提前退场,严斯铭仍然爱穿黑色系的衣服,不同于程松宁还裹着一件大羽绒服,对方就一件西装外套,火热的手掌直接拉住他的手腕。 轩子还在拐弯呢,转头就见程松宁人不见了—— 严斯铭的 车里,程松宁还喘着气。 他扭了一下,这才挣脱了对方的桎梏。 “你有病?” 有病的严导不知从哪掏出一盒药丸子,直接干咽下两片。 完事后,他喘着粗气儿看向程松宁:“吃药没用,我一看你就心跳加速,这个病碰到你才有得治。” 程松宁一时无语:“你还是喝点水吧。” 严斯铭锁住车门,这才放心拧开水瓶,急冲冲地灌了两口,继续喘气:“你今天在台上唱的那首歌,唱得很好。” 程松宁避开他过于炙热的视线,随口道:“提前录的。” “那也是你唱的好。” “行,我接受你的夸奖,还有事儿吗?” 车窗外灌着冷风,外头还在飘雪,严斯铭抿了抿唇,心脏狂跳,似乎又回到了和程松宁坦白心思的某个雨夜,他深深吸气、慢慢靠近:“我,我……” 程松宁伸手抵在他胸膛:“别再靠近了。” 严斯铭略微受伤却仍听话退后:“明天来我家吃饭吧?” “不了。”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人来了嘴来了,只负责吃就行!” 程松宁并不适应他这么卑微,甚至句句恳请的态度:“严导这么忙,事情这么多,还是别浪费时间在厨房,那么多人对你饱含期待,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期待。”说完,他侧身看向车门:“开门吧,我该走了。” 严斯铭扶住他的手腕:“别走,宁宁!” 程松宁回头看他:“别得寸进尺。” 严斯铭睫毛颤动,紧紧抿着唇开了锁,程松宁打开车门快步走远,车里的男人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任凭车里的暖气向外倾泻…… * 大年初二,程松宁回到家里。 齐松语还纳闷了:“严斯铭今年没过来玩儿?” “他有工作。” “是吗?礼物倒是早早寄回来了呢。” 程松宁眉头一皱:“什么礼物?” “年礼啊,他寄来的。”齐松语还特地列了张单子记着这些往来人情,“不只是过年,过节也有送东西。不过我看之前的新闻,说你俩吵架了是吗?” 程松宁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没事,我会还回去的。” “不用你还,他寄来家里就是家里给。至于你和他的关系,那是你俩的事情,我和爸妈都不干涉。但是呢,姐姐要提醒你的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分寸……”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程松宁又返回了S市。 年假过后,欧娜找到他提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惊蛰无声》的进度。 “预算上来了,前后两笔追加了有将近6000万,目前来说是暂时没什么可忧虑的了。接下来看看几个重要角色的选择吧,争取码出更好一点儿的配置。不过瑰影那边的意思,得先拿下你的意向约。毕竟把你签下来,其他人才会肯来,否则就凭这点儿的投资,还真没太多吸引力。” 程松宁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信息,问道:“也就是快一个亿的投资?” “对啊,加起来差不多这个数了。毕竟不是挂靠的厂牌,而是瑰影自己制作出品的片子。严斯铭那边是出手了,他个人投了将近4000万,大老板都追了,谢宇璜肯定也就跟上了。” 欧娜说到这儿就停住了,因为意思已经很明显。 一个冲着程松宁,一个是掏腰包给徒弟交学费。 眼看着进度僵持推进不了,干脆两人各退一步。 6000万的投资换做别的项目,少说也要追踪考察一个季度以上,就像当初《大路朝天》,拍摄周期都过了半程才拿到追加。 结果这两人都是舍 得出钱的主儿,说到位就到位! “松宁啊,这下不管你想不想上,别人想不想你上,你都要上了。” 欧娜还是怕程松宁不高兴。 他主动想拍,和被局势推动着拍是两码事。 但程松宁也只是点点头表示了解:“都行吧。” 是他喜欢的剧本,是他亲自挑中的导演,既然如今钱也到位了,那还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欧娜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又问了一遍:“那意向约这事,咱们就去落实了?” “好。”:,,. 第100章 第 100 章 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前脚程松宁经过一番挣扎, 决定接下《惊蛰无声》,做一次全新的尝试,哪怕背后的推动力让他心里不爽。 后脚, 欧娜接了一个电话,直接喊停对瑰影的接洽。 “松宁,你听我说, 现在不管那边给出多少投资、码到什么样的主演团队配置, 能提供给你多么优待的分红合同, 我都不建议你继续接触。”欧娜的语气严肃,但飘高的尾音难免泄露出一丝激动。 “别再管什么《惊蛰无声》、《惊蛰有声》, 眼下这件事情更加重要!” 程松宁也顿住了:“什么意思?” 欧娜在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深呼吸之后, 才解释道:“这里有一部很好很好的制作,邀请你去试镜。不,或许不该说邀请,而是钦点你。” 她这么一说,程松宁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什么级别的项目会用到“钦点”这样重的词呢? “杨青山的新电影要准备立项了, 未来几天, 我们可能需要再去一趟B市和他见见面。”欧娜说着, 已经快速吩咐其他人行动了起来。 而程松宁光是听到“杨青山”这三个只,就怔住了。 “国师”级别的大导演杨青山,国语电影里程碑式的人物, 率先走出国门、也是满载荣誉的国宝级大导演。没有哪个演员不期盼着和他合作, 程松宁也不例外! 他猛地站起来, 似乎才找回正常的呼吸频率:“真的?” 欧娜不住地点头:“是真的, 我再三确认过了, 就是杨青山!他那边是看到你春晚的节目, 觉得你形象气质贴合。最重要的是,你的出身为你提供了全部备选演员都没有的优势!” “松宁,你懂吗?这是你的幸运,是你的机遇。” “别再关其他的事情了,反正意向约还没有签订,我们并没有答应他们什么,哪怕是口头约定也没有,你完全不用感到负担。你将段理引荐给谢宇璜、引荐给瑰影,已经是仁至义尽,做到这一步真的够了。你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前途!” 生怕程松宁想不通,欧娜又泡茶预备和他促膝长谈。 另一边,瑰影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暂时陷入僵局。 “怎么说呢,这事儿咱们没有立场指责谁,尤其是程松宁。” 谢宇璜到了内娱,也速通了内娱的规则,他想得很明白,就怕段理一时间钻牛角尖,只能掰开来解释给他听:“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你也很清楚。换做别人,谁愿意在那个小平台里浪费时间听陌生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没把你拉黑都算涵养高的,甚至他还给你看剧本、指点出路。你得知道,不是每一个人的运气都像你这么好,人家也没有一直帮你的义务。” 段理默不作声,他赞同谢宇璜的话,可到底心绪难平。 “这个项目的最优解是程松宁没错,可他选择范围里的东西太多了,他理所应当挑最好的那个。这不是瑰影和嘉衡关系好,咱们轮番上阵请他、追加投资就能解决的问题。” 何况后头那6000万的追加,的确有些压迫人的意味。 依着程松宁的脾气,就算没有半路插的这一脚,后续也不见得能顺顺利利地推进,各种矛盾扎堆在一起,迟早会爆发开来。 “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段理嗓音低沉,艰难问出口:“哪怕我愿意等呢?” 谢导嗤笑着摇头:“不选严斯铭,是因为合作过太多次;之所以选你,是因为这个剧组最核心的是他,他能做主,能极限证明自己的能力,甚至拥有最大的话语权。你说你愿意等,难道严斯铭不愿意等吗?理查德,每个电影人的处女作或多或少都会经历坎坷,它没办法做到完美,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 程松宁隔天就飞往B市,随行的还有欧娜等人。 业内不少人收到了风声,但仅限于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坏消息是,程松宁因为未知原因放弃了《惊蛰无声》;好消息是,这个片子追加的投资目前没有撤离,总的来说,它还是一个比较值得冲的好饼。 一时间,各处人心浮动! 仔细想想,程松宁不演了,那是好事儿啊。 毕竟他看重的剧本,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呢? 从消息泄露的短短一天里,想方设法往瑰影这边递话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而争抢机会的人也大多抱着相同的想法: 程松宁演新人导演的饼,网友们调侃说是“精准扶贫”,可能被三金影帝看重,这个剧本必然有它的过人之处。退一步说,哪怕是这样的资源,一般的演员也是高攀不上的。 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关兴听着四处风声,心情复杂:“这是什么情况?” 严斯铭品着老味道的咖啡,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不演了,你那4000万岂不是白给?” “我的目的达到了,就不算白给。” 关兴大惊:“什么意思?” “他段理是十年一遇的天才吗?还是说他觉得自己有才华就能为所欲为?让程松宁降低标准去配合、甚至放血,他何德何能?”严斯铭这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了,刺得关兴都有点儿面皮发红,“我不出手,谢宇璜也就冷眼旁观。盘算打得可真是响啊,难道还想要程松宁来掏这个腰包不成?” “所以你出钱了?” 关兴现在有钱的概念了,所以他更加看不懂了:“4000万难道不是钱啊!” 严斯铭只是嗤了一声:“我这4000万,给的是有条件的。” 正如当初《大路朝天》追加投资,不拍到后半程,不给出可预见的表现效果,投资单位无法估量出未来的回报,后续可以选择追或者不追。 这些都是具体成条成例,一一列到合同里的。 其次,给的多,分红分出去的自然也多。 老话都说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没道理人家出了大头,分红反而拿得少吧? 因此,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好一坏两个极端结果。 好的结果,是严斯铭用这4000万耸动谢宇璜跟上的2000万,成功“逼退”了程松宁;最坏、同时也是保底的无奈之举,是严斯铭能撑在程松宁背后,用更大的话语权撑住后期的威胁,毕竟预算高了、成本高了,剧组必定会给出更好的配置来分担风险…… 不过,嘉衡方面终止接洽,也在严斯铭预料之中。 “不演也好。” 关兴听着师父的叹气声,幽幽问道:“我看人家爆料,程老师这是有超级大饼了,你不会一丁点儿风声都没收到吧?” 严斯铭都懒得正眼看他:“给你个机会去给杨青山打杂跑腿儿,去不去?” “我当然去!我坐火箭去!” 关兴二话不说,直接一口应下。 “就是说啊,程松宁选杨青山不也是理所应当么。” “什、什么?” 关兴差点咬到舌头:“什么意思?程松宁要去拍杨青山的电影?卧槽这是真的?”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僵硬地合上,“那怪不得了,如果是杨青山的话,欧娜会连夜开叉车把程松宁从《惊蛰无声》剧组叉走,亲自打包送过去。” 严斯铭转过椅子回到屏幕面前:“别发呆了,去做事。” “还做什么事儿啊!”关兴羡慕地眼睛都红了,连忙问道,“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真把我塞进杨老师剧组打杂?” * B市,程松宁落地第二天就和杨青山见了面。 这位导演今年六十有三,单看外表的话,他的精神面貌、身体状况看不出多少衰老的痕迹,身板肉眼可见的硬朗,精气神更是比经常熬夜的年轻人充足。 程松宁和他握手时,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力量。 “松宁,请坐吧,不用那么拘束。” 杨青山大大方方地看着这位年轻人,没急着直入主题,而是和他聊了些之前的经历,这些虽然可以从百科资料里浏览,可经由程松宁亲口所说,那种感觉又完全不同了。 “我很喜欢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他人。”杨青山笑着说道。 他似乎只有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才更明显一点。 程松宁心里这样想着,而杨青山似乎也读懂了他的心思,缓缓道来:“我最早的时候并不是做导演、或是给谁当学徒,家里供不起几个孩子,就把我送去了武术学校,15、6岁就在剧组里跑腿儿打杂,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那个时候学技艺是没得挑的,可不像你们戏曲学院,精挑细选的找好苗子……” 打开了话题,接下来就不再拘束。 从程松宁的求学经历聊到他毕业后的那几年,杨青山和过来人不同,他并不觉得年轻人吃的“苦”不算苦,不同阶段有它们各自的难处,哪怕身居高位,杨青山依然没有失去共情这种能力。 程松宁很享受这种谈话方式。 事实上,他并不介意被杨青山了解更多。 茶香变淡时,他们已经从内蒙聊到了西藏,话题深入到两地信仰渊源。确定程松宁本人并没有信教忌讳后,杨青山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傍晚,他又邀请程松宁单独吃饭。 饭后,欧娜来接人,一股脑儿问了十个八个问题,直把程松宁直接问懵:“就聊天啊,聊了很多。”他也不知道怎么和欧娜说,可这次见面的确聊得还不错。 欧娜又追问:“他什么都没跟你透露?” “透露什么?你指的是项目计划,剧本故事,还是他筛选的其他演员?” 程松宁想了想,说道:“我们聊的可能和这些有关系,他的话题其实很有针对性,我大概能猜到他想要接触的题材。至于其他演员,杨导没有和我提过,我也不确定在我之前、之后,其他演员是否也有过这种谈话。” “我是怕,那边叫你放弃了《惊蛰无声》,这边万一拿不下……” 程松宁打断了欧娜的自责:“不,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我也不见得会去《惊蛰无声》。”他答应了让欧娜继续接触那边是一码事,可观望态度却从头到尾没有改变过。 如果换做两年前,他大概率都会妥协。 但今时不同往日,程松宁能接受《惊蛰无声》用他热饼、组局,可一旦超过了他能接受的限度,程松宁失去了主动权、安全感,他就会不计后果地立刻撤离。 因此,就算没有杨青山发出邀请,欧娜不主动提起,后续感觉到了威胁,程松宁也不会多做逗留。 他是心软,但不是什么善事都做的菩萨。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对吗?”欧娜又问。 程松宁点头:“我觉得能行,也许过两天还会见面。” * 《惊蛰无声》全面启动选角,昭示着程松宁的撤离。 网友们既感觉到意外,同时又认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什么好奇怪的?演这个属于是大材小用了。” “就是单纯用人来热饼吧,老操作了。” “除非是他自己自导自演,否则我不懂为什么选它。” “宁粉可以放心了,瓜主说有更大的饼等着。” “所以到底是什么大饼啊,都传了好几天了还不解密?”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内娱谜语人全部发射到外太空!” 任凭风浪涌动,程松宁很快迎来了和杨青山的第二次见面,他们逛了寺庙,甚至讨论起了佛法和因果轮回。 “我过去是不信佛的,直到我身边有个朋友过世。” “他这一生有过好几次或幸运或倒霉的瞬间,幸运的时候,万中无一的绝顶机会空降到他头上;倒霉的时候,生死徘徊、倾家荡产。享受过盛名,也经历过低估,按理来说,人生跌宕至此,也不算白活了。可他弥留之际,还跟我分享了一个遗憾。” 程松宁问:“是什么遗憾?” “我那位朋友,在三十岁那年去藏区采风,捡到了老牧民的天珠,那是家传数代的宝贝,用钱买也买不来。人啊,遇到横财的时候,心思就有走歪的可能。他将那颗天珠塞到了一头小牛的嘴里,让它吞到胃里。临走之前又向牧民买了那头牛,这才顺利将天珠带了出来……” 听到这里,程松宁呼吸一窒:“后来呢?” 杨青山摸着古寺外的一棵老银杏,摇着头道:“带回了天珠,他的处境从走投无路到时来运转,很快,片子有了投资,拍摄、制作到上映一切都很顺利。他也因此声名鹊起、积累了不少的家底。” “可这十年里,家里的老人却接二连三地生病离世。” “人至老年,有病痛也正常。可离散的趋势却没有停止,接下来,是他的老婆、孩子们。又是一个十年,我那位朋友已经成了孤家寡人。直到这时,他才开始反思,是否是那颗从藏区带回来的天珠在诅咒。” 程松宁皱眉道:“有没有可能是房子的问题,又或者是遗传病呢?” 杨青山看向他,反而笑了:“来不及了,当钱财权利都无法挽救性命的时候,人能想到的,只有神佛,不管是因为相信还是因为恐惧。所以,那位朋友辞去了全部事务,开始向西藏朝圣。他散尽家财,广做善事,虔诚祈祷,只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年那一户藏民,否则,他一定会跪地叩拜祈求对方的原谅……” 程松宁沉默了几秒:“二十年过去了,还有什么用。” “你我都知道没有用,可绝望之下,人除了相信这些,还有别的选择吗?” 直到寺院闭寺前,杨导关于“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才走向结局,落日余晖照在雪地上,反射出黄灿灿的光芒,像宝殿里溢出的一缕佛光。 程松宁再次和杨青山分别。 这一次,他基本能够确定尘埃落定了。 可欧娜还是不放心:“他答应过你什么吗?” 程松宁摇头:“没有,但我确定我能拿到这个机会。” 直到元宵节那天他们不得不回到S市参加活动,前脚刚落地机场,后脚人就在车上接到了杨青山的电话:剧本已经收尾阶段,不日将发给程松宁提前熟悉。除此之外,还是要走个流程,最后确认了他的档期,并预定了程松宁接下来一年半的时间。 欧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担心起来:“一年半?” 说实话,这未免有些长了。 可一想到是杨青山的片子,倒也正常。 “一年半很长吗?《大江流》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一年半。”程松宁手里拿着平板确认行程,瞥过其中一条关于《大江流》内部试映会的安排,他随即问道:“瑰影那边说剪完了吗?” “大年初六一开工就递交送审了。” 想起这一茬,欧娜叹了口气,既喜又忧:“按着杨青山的习惯,那一年半里,有半年的时间大概是让你做准备的,就看这半年能不能把《大江流》抬上来。” 否则这两个大行程撞上去,程松宁恐怕吃不消…… 第101章 第 101 章 开春后, 程松宁和杨青山签订出演合同。 《无问天路》正式立项,低调启动了前期各项筹备工作。 同一时间,《惊蛰无声》选角尘埃落定,官博官宣了主创、主演阵容后, 紧接着就在Z市举办开机仪式, 一刻也不停歇的进入了拍摄阶段。 鉴于网友们事前就从各大营销号那儿了解到事态走向, 正式官宣后,大家也没觉得意外。 很快, 大众的讨论重点就从《惊蛰无声》转移到成程松宁身上:从去年4月下旬《大江流》杀青后,中途除了颁奖季和春晚几次重要大型活动, 以及作为代言人避不开的品牌年会之后,他竟然再无多余的行程! 什么概念? 不知不觉, 这位又空窗了10个月之久。 “程松宁:要不一年不忙活,要么一次忙一年。” “翻红到现在五年, 真正播出的只有两部电影一部剧。” “所以《大江流》和《盛唐诗》什么时候能上?” “时间流速在他身上同时有快进和慢放效果……” “咱就是很想知道, 所谓的惊天巨饼到底是什么。” “人家宁粉都不担心, 为什么一个个这么着急啊?” “有没有可能咱只是单纯影迷,单纯想看电影呢?” “宁粉宁可把档期空着,也不愿意他去定点扶贫。” 《惊蛰无声》对程松宁而言, 到底是新的机遇还是扶贫,目前谁也说不清, 反正捡漏的人是拍得很开心。 至于谢宇璜和段理两个人满不满意,这是没法对外说的。 毕竟拍都拍了,难道还能退货? 实在不行, 也只能边拍边调|教着了…… 关兴看完热闹回来, 和严斯铭说起了当时的盛况:“还是挺热闹的, 段理全程臭着一张脸, 毕竟人家就是冲着程松宁去的。谢宇璜倒是信心满满,他一直坚信导演的力量是决定性的因素,演员差一点能差到哪里去?人都是会进步的,难道整个电影圈没了那些影帝就转不开了吗?那个XX被他鼓动地一脸干劲儿,恨不得明天就拍完过审上映拿奖!” 见严斯铭神色微妙,关兴没忍住上了回眼药。 “我觉得吧,他们就是太不懂得变通了,把自己的功能看得太重。既然觉得没程松宁也行,那当初为什么又要死磕呢?死磕就算了吧,怎么还背着人说这些话。” “再说那个XX,给程老师做配都没入选,哪里比得上。” 严斯铭选择性听了个关键词:“你留心看着点,别让什么猫猫狗狗的玩意儿都来蹭他。” 关兴贴心得不得了:“那还用师父你说!” 事实上,关兴担心来担心去也是白担心。 放眼整个内娱,现阶段能和程松宁争个高低的,目前仍在“待爆”行列当中。 这么比较是找不到太好的参照,那索性横着来—— 程松宁在25岁时已经接拍了《烂红》,而各家主捧的紫微星们在差不多的岁数里,甚至还在偶像剧里打转儿。他们之中,偶尔出个演技过得去的上一两部小热的纯爱片,但论内容深度,连当初的《烂红》都能甩出去好几条街! 再翻翻三大视频平台的热搜榜,不是近两三年的爆款剧,就是之前的老剧王。 一路看下来,这些生面孔的作品一个都赶不上。 “怪不得《呦呦田园》播了几年了还在平台热搜榜上常驻,当初的那几个嘉宾,现在要么是满贯影帝,要么领跑新生代小花。混的差一点的祝妮,人家现在要流量有流量,要资源有资源,不缺S级的主剧拍。不知不觉,人家王思贤小银幕三金都满提了,就连牛萌萌,他那部审了一年半的片子 眼看着要上映了,要熬出头咯……” 严斯铭顿了顿,显然也顺着关兴的话在回忆当初。 “这是第五年了。” 关兴一愣:“什么第五年?” 严斯铭按亮了手机锁屏,只在心里默默想到:这是他认识程松宁的第五年。 * 3月下旬,《大江流》顺利过审。 而这个消息,给开春后的电影市场带来一股全新的生机! 此时,程松宁又去到了B市。 在杨青山的引荐下,他和另一位主演管辛培见了面。 比起程松宁的“青年得志”,管辛培算是电影圈的遗珠。 他18岁起出道拍戏,到如今的48岁,从青涩少年到迈向衰老,期间曾四次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配角提名更是高达六次之多,但要么因为题材、要么因为对手横扫,使得管辛培的陪跑之路持续了整整三十年! 可哪怕这样,内娱也无法否认他“无冕之王”的名号。 “要说真是巧啊,最年轻的影帝提名是我18岁的时候拿的,最年轻的影帝得主是你28岁时拿的,呵。” 程松宁听着这话,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杨青山替他找回场子:“够了啊!头次见面说这种话。” 管辛培哼笑道:“也就是说下次见面能说这样的话咯?” “行了行了,剧本都发下去了,咱们各自找各自的老师去学习,我想办法把语言老师从拉萨请到B市来,也是方便接下来的围读和讨论会。等到后半程,松宁语言关过了回到那边,到时候再根据具体情况讨论章程该怎么变动。” “先说好,准备时间有限,我希望二位都认真对待。” 谈到正事儿,管辛培也不再出言玩笑。 短会过后,他找到程松宁说话:“我其实是听说你来演,才和老杨确定了要过来。” 程松宁没听懂,客气地道:“谢谢管老师愿意配合。” 管辛培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到我这个岁数,没什么突破不突破的说法。能突破的早该突破了,不能突破的再演下去就只能演糟老头子。我听说你是央戏的学生,我去年夏天其实就收到了央戏的邀请,快50年的年纪,也没什么好拼的,索性回去教学生,省得哪天缺钱接了个烂戏晚节不保。” “那、那……” 看着年轻人欲言又止的表情,管辛培薅了一把他的额发。 “得了吧,小子!先跟你说好咯,这一次,我最后试一次。老杨答应我了,咱们都是男主角儿,你报男主,我也报男主,咱们回头在那红毯上走一走,颁奖典礼见真章,听见没?” 程松宁这才笑了:“行!” 说笑间,管辛培从果盘里挑了一个黄橙橙的、又大又圆的漂亮橘子,程松宁刚想提醒他“这橘子八成是不甜的”,只见管老师两只手的大拇指一用力,直接将橘子掰成两半,还很是大方地递了大半儿的过来。 程松宁没法拒绝这份好意,忍着牙酸分开一瓣,下一秒,管辛培已经酸得龇牙咧嘴! 里间杨青山泡好了茶,推开窗户喊人进来喝。 见这一大一小自己解决了问题,索性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 《无问天路》顺利推进,《大江流》定档今年五一。 对此安排,网友们大多不解:就这么急吗? “反正咱们半年一年的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俩月。” “缓一个月等暑期档直接上映40天不爽吗?” “瑰影,华腾,不懂宣传的话可以请我去帮你们企划。” “几亿投资就麻烦挑个好档期吧,我只能支持一张票。”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要配合演员团队的档期呢?”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暑假里八成要进组了。” “程松宁:上半年过审但永远赶不上暑期档的男人。” 伴随着《大江流》的官宣定档,程松宁暑期进组的猜测也逐渐增多,甚至有KOL煞有其事地将一些近期公开提案的剧本按到他身上,编些业内一看就不对、但能唬住吃瓜群众的爆料。 最离谱的一个,编到了明露的头上。 说什么:#松露#即将合体出演XXXXX电影…… 一时间,死去的CP粉化作亡灵一夜之间全部复活,纷纷跑到明露的微博下询问爆料是否属实,明露那边哭笑不得联系了程松宁。 “搞什么啊,这种料他们也能相信?” “没事,你直接否了吧。” 明露叹着气应了:“那你那边呢?暑假真的要进组了?” 程松宁的藏语学得还算顺利,只是目前还不能确定自己对于佛法的悟性,关于角色的揣摩也差了些功夫,他含糊地道:“也许吧,如果顺利的话。” “行吧,我不多问了,等你那边官宣。” 当晚,明露辟谣了#松露#合体合作电影的爆料。 没办法,太多人当真了,导致她这边接洽的项目负责人都开始动摇,明露不得不给出说法,同时也代替程松宁、一起做出回应。 @明露V:合作是没有的,但合照可以有[图片.JPG] CP粉纷纷心碎,吃瓜群众心碎。 整个内娱唯二开心的,大概只有程松宁唯粉和严斯铭。 “合作个屁!” 严导忙碌之余爆了句粗口,同时得知程松宁人在B市,这不,心又飞了出去。 “关兴?人呢——” 关兴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没好事儿:“干嘛?” “你守家,我出去办事儿。” 严斯铭这一办事儿,直接从S市办到了B市。 当天,他就通过杨青山确定了程松宁上课的位置,并在门口接到人,彼此似乎都不意外对方的出现。 那种沉甸甸的凝重感似乎真的随着时间消褪了。 可能是回到了课堂的缘故,也许是开始研究佛法,程松宁的状态很松弛,整个人平和得不可思议,他甚至答应和严斯铭一起吃饭。 后者完全是受宠若惊的状态,赶紧找了家餐厅! “你……你最近还可以吧?” 程松宁点头:“可以啊。” 但也仅限于此,没有再反问回来。 不要紧,懂事的前任会自己汇报:“定完《大江流》的档期,接下来的宣传有他们接手,我也不用管太多,这个片子我不打算提前做什么申报,它就该是一个纯粹的江湖故事。” “挺好的。” 严斯铭又道:“今年先休息,手头的想法还需要打磨。” 可他休息了又怎么呢,程松宁又不休息。 不统一的步调,是永远没办法协调相同的节奏。 程松宁吃了一些就放下筷子,他想了很多,也打算借这个时机说出来:“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论对错的话,我也不是全然没有责任。” 严斯铭听不得这种话,但他还是按捺住呼吸听下去。 “与其纠结这些事情让自己苦恼,不如就这样让它过去吧。时间不是停滞不前的,老抓着一个点不放,你我都内心难平。我们正常着来,你忙你的,我忙我的,该配合的好好配合,该沟通的我也不会再避而不谈。” 听到这里,严斯铭内心的狂喜只持续了数秒。 紧接着,程松宁又道:“至于感情……” 他自 己都犹豫了。 余情是有的,可创伤的记忆也还在。 “我很感谢你的付出,这是真话,可现在这样,你觉得我们适合重新开始吗?” 程松宁头一次提起复合,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严斯铭半点高兴不起来。 他鼻头发酸,喉咙也跟着迅速哽塞了起来。 他试图看清程松宁的平和而冷静的面庞,可视线都跟着模糊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眼眶发热后,严斯铭第一时间伸手捂住脸。 要不是在包厢里,程松宁也不敢将这番话说出口。 他伸手握住严斯铭的手腕,试图给对方一点安慰,可严斯铭反手就将他的手拉过,盖在自己的脸上—— 温热的湿意,那是泪水。 “对不起……” 严斯铭深深地吸气,又在手心里埋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抬起脸,声线喑哑、语调低沉:“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作自受。” 程松宁给他递了块手帕,严斯铭接过,又垂下了眼帘。 “未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失联,怕你多想,还是决定讲清楚一些事情,省得你自怨自艾。真的,严斯铭,朝前看吧。” 似乎是为了表明决心,这次见面之后,程松宁恢复了严斯铭的一切社交联系渠道。 他们正常地参于《大江流》电影宣传会议;正常地转发评论回复相关的社交平台动态;面对其他人的询问和调侃,程松宁又会给他打圆场、说话了。乃至网友们放出了水印包浆厚如城墙的“雪夜温泉裸背”图,以此来试探态度,程松宁也能反击地拿出严导人在冰坑高举18万机器的图片…… 与此同时,全网都在热议—— “活了活了,这次是真的活了!” “我就说,为了江流这个可怜孩子,他们迟早复合!” “别人这么干是宣传手段,可他俩这么干,是真复合!” “笑死,都是成年人了,有钱不一起赚的是傻子。” “真稀罕钱就不会定档5月了,到底谁才是傻子啊?” “他真的,我哭死,瓜主说程松宁只跑半程宣传。” “啥意思?什么级别的饼能让舍弃大江流的宣传?” 很快,吃瓜群众就知道,到底是怎样级别的资源,能让程松宁狠心缺席必成爆局的《大江流》宣传期。 杨青山时隔数年启动新项目《无问天路》。 主演配置:程松宁,管辛培。 全网即刻起彻底沸腾了起来! “擦擦擦擦擦擦,什么叫做飞升,这就是标准答案。” “以后满贯了没接到国师本子的,统统打成伪飞升!” “这一波,属于是顶级玩家的竞技,咱们不掺和。” “压力给到……算了,人家火箭飞升了,管个屁压力。” “怪不得甩开惊蛰无声,这谁看了都知道怎么选吧?” “惊蛰无声意向约都没签,说这些……” 说起在Z市拍得不太顺利的《惊蛰无声》剧组,谢宇璜这会儿的心情的确有些微妙,他点了一支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幽幽长叹一口气:“的确没法儿比。” 嘴硬如谢导都认了,何况是饭圈其他家的粉丝。 早前《恶种》刚出时,他们还能挣扎一番:就算这部警匪片拿捏住了票房又怎么样?提名提空,说白了就是没奖。 结果《恶种》颁奖季一顿横扫,程松宁成了满贯影帝。 后来《大江流》抬不上来,各家粉丝心思又活络了起来:拿了影帝又怎么样,后续拉胯,白白浪费了趁热打铁的好时机。 现在《大江流》抬上来了,后续资源也到位了…… 趁热 打铁是对的。 可打铁难道不需要休息的吗? 这会儿休息好了,可以收拾收拾进组拍杨青山的电影咯~ 乔艾和广大宁粉一样,此刻处于扬眉吐气、容光焕发的状态,他心情一好、心态一飘,就难免条件反射纠正自己:“不不不,这《大江流》还没上映呢,得稳住。” 程松宁笑道:“没事,可以高兴两天。” 他缺席半程的宣传,已经是嘉衡和瑰影、华腾双方极限拉锯的结果。 考虑到严斯铭的强烈意愿,他不愿意拿《大江流》去报奖,那这部武侠片的重点就只能落在经典的塑造打磨。而经典的诞生至少需要满足以下两个条件中的一个:极高的票房,极致的口碑。 可事实上,这二者大多数时候都是相辅相成的。 走到上映这一步,演员能给出的贡献已经到极致了。 放下拓版的藏文经书,程松宁接到了严斯铭的电话:“你吃饭了吗?我知道一家店味道不错,赏脸一起吃个晚饭吧?” 在此之前,程松宁因为课程拒绝了对方两次。 如果是普通、正常的交际,第三次他往往不再拒绝。 而严斯铭似乎也是吃准了这一套,特地挑了程松宁心情好的这天发出邀请:“我来接你!” 这次碰面,严斯铭又有了一些变化。 他似乎真是单纯请程松宁吃饭,只有分别时才抓紧了方向盘问了一句:“今晚我先回去S市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能拥抱一下。” 第102章 第 102 章(已新增) 杨青山是个比严斯铭更喜欢做适应性训练的导演。 《无问天路》这个片子单看提案梗概就不轻松, 涉及到的题材相当沉重,而程松宁演戏又习惯全身心投入去配合,他此时平和、宁静的状态一部分是沉浸在角色里, 一部分是真的不想再在让双方痛苦的事情上反复纠缠。 所以他率先选择了释然。 哪怕这样的决定和他当时的想法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严斯铭能感觉得到, 所以那天他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比起被讨厌、被怨恨, 他更怕的是程松宁就此放下! 哪怕是纠缠,他们也还在一个圈子里兜兜转转,只要时间足够久, 两个人迟早要转回一个方向;可放下之后,就意味着抛下,旧人就该留在回忆里一起发烂发臭…… 后来,程松宁解开了禁令, 恢复了和自己的正常交际。 可这并没有让严斯铭的心态好转。 有些待遇、有些氛围, 往往是失去之后才知道珍贵。 程松宁虽然和从前一样,该互动的互动,该发言的发言,面对引爆矛盾的“雪夜温泉裸背”照也淡然处之, 丝毫不见芥蒂的样子。网友们热热闹闹调侃起哄着“复合”,可被调侃的两个人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严斯铭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挽回这种趋势。 对别人来说的“这两人终于不吵了”,对他而言是回到原点:切身实际地感受到温度退却,他才明白曾经程松宁给过自己多少“特别”。 就像人不能指望一颗玉石像火一样主动发烫发热。 它所拥有的全部温度, 是你付出的反射:捂着它时,它是暖的,是温润的;脱手时,它自然而然就冷了。 而程松宁就是这样的玉石, 他天性冷淡、崇尚自由, 就算没有人打扰, 自己也会好好的独处。可如果想要亲近这样一个人,那就需要用温度持续不断的去感化他。多一点或者少一点温度,他其实能感觉得很清楚…… 也正因如此,程松宁才会在余情尚存时叫停。 目送他回去的那一段路,严斯铭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反复梦到。 那天程松宁穿了件灰色的连帽衣。 路灯将灰色掩得很深,使得对方几乎融于夜色。 同样是灰色,和当初录制 《演员的品格》是舞台初见是完全不同的。 为了验证“原点”距离现在到底有多远,严斯铭忍着持续的抽痛,一点点回忆了他们过去的几年。在过往种种酸甜的记忆里,他意识到,时间似乎真的是个圈,小花园里惊鸿一瞥时柳疏狂穿的那件戏服,在经过改动后,也来到了江流的身上。 只是现在这个圈破裂了,两头朝向不同的方向…… * 5月,《大江流》迎来全国范围内的全线上映。 也正如大家早早知道的消息:程松宁只参加半程的宣传。 他在B市首映分会场出席了活动,整个人的状态是前所有为的平和冷静,这时,已经没有网友再去调侃程松宁“装高冷”,他拥有如今的成绩,处在独一档的地位,理所应当的要拉开距离、保持演员的神秘感。 很显然,《大江流》的成片质量就是他哪怕低产也要保持状态的底气。 首映当日破3亿的成绩不算拔尖儿,但也绝对不差。 重要的是,随着首映日观影反响的疯狂发酵,五一小长假接下来的两天里,排片持续走高,《大江流》总票房顺利实现了10亿的突破。 大多数网友的评价是:没读过原著不要紧,这只是一个江湖故事。 可看过电影的观众反响却是:我信了你的邪! 【想守护的被破坏,想拥有的终将失去;坚信的并非正理,忽略的才是真相;清水未必清,浊水未必浊;匪不是匪,侠不是侠;黑不是黑,白不是白。最后,你告诉我这只是个普通的江湖故事。】 【江流这一生都和水紧密相连:嘉鱼江,陵水,渡灵湖,雩海,包括最后的归宿。】 【独孤老贼,你把他写死了,你高兴了?】 【没看过剧版,更没看过原著,电影最后茶馆说书人的那段判词是不是暗示江流没了?可是茶馆老板娘的女儿不是还在说自己也要做大侠吗?我以为这是一种意志的传承,就像当年的小江流见到无名剑……】 【你们能不能认真看啊?无名剑二十年前就没了!】 【小江流见到无名剑是他发烧烧糊涂、人都快烧死,已经出现幻觉了;后来江流一路奔回嘉鱼村时,他身上的幻毒已经深入骨髓了,雨夜在巷尾碰到无名剑也只是他的幻觉,不然为什么江流湿透了,无名剑连斗笠都没沾湿?】 观众争论不休,影评人也各自成派成说。 但谁也无法否认的是,影版《大江流》的改编是拔高了原著立意和深度的。 自电影上映至今,原作者独孤老贼本人平均每天发十条动态,一条夸书迷太给面子、票房节节高,两条用来抽奖送电影票,两条夸剧组主创主演,剩下五条全是为了程松宁、以及他的亲儿子江流发疯! @独孤老贼V:流儿,好帅,嘿嘿[图片.GIF] @独孤老贼V:松宁老师,这个刀怎么踢的,等我转过身抬起脚、刀早插土里了,教教我吧,我学不会~ 粉丝也是不留情面地损他—— “老贼,这下真是一本书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剧版的时候觉得老贼是整个地球最倒霉的作家,现在想想,你个老头子真是走大运了。” “据说拍到后面直接把给拍抑郁了,真是苦了他。” “这种配置,恐怕以后是再也没有了吧?” “人家身轻如燕、腿脚功夫好,你个死胖子别闪着腰。” “当初在超话给顶楼的时候,真没想过能有今天。” “结局也算是给老贼圆回来了,改编的升华了。” “大家跟我一起说:谢谢程松宁老师!” 至于话题中心的程松宁,《大江流》的成功,使得他过去的低产、空窗,甚至面对大众媒体的漫不经心也都变得理所应当的合理。 低产是因为演好一部电影耗费心血,好作品制作复杂。 空窗期是调整期,就拿《大江流》来说,演完这样一个情绪、性格转化复杂的人物,没有哪个演员能快速抽离情绪、回归本我,回缓状态需要时间。 至于对大众媒体的不耐烦应付,那就更好解释了。 大咖在娱乐圈本身就是拥有特权的:程松宁没有人品上的大问题,他的漫不经心只是一种性格格调,正儿八经接受采访时人家也十分配合,不见推辞甩大牌…… 一夜之间,全网甚至都愿意为了程松宁去骂严斯铭。 “和你吵架你就忍着呗,多大点儿事?” “一部电影从秋天拍到春天结束,他有脾气你就忍着。” “看了全部公开花絮,真是辛苦,全程真身。” “渡灵湖那场拍得太美了!真的,如梦如幻似神仙!” “如果我告诉你湖水零下十来度,你还觉得美吗?” “一个导演能遇到一个如此契合的演员,也很幸运了。” 就连影迷和观众都看得出来的,严斯铭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醒悟得不算晚,但也依然迟了。 在这段持续了几年的关系里,自己提供不了的安全感和稳定情绪,让二人感情中纯粹的比重越来越低。明明朝夕相处,可感情偏偏就是淡了下来,像是手心里抓不住的沙,越是用力、就越快从指缝流失。 想起那时自己说过的愚蠢的话,严斯铭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破了个大洞,迟来的悔恨汹涌地灌进来,带来一股燥热天气也抵挡不住的寒意…… “师父,庆功宴已经定好时间了。” 门没锁,但关兴不敢直接进来,他敲门提醒严斯铭自己的到来,又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动静之后,这才推门进来。 后者静静靠坐在沙发上,目光寂寥。 “我问过了,程老师那边会来。” 严斯铭愣了一会儿,猛地坐直:“他会来?” 关兴点头:“对,剧组那边确认过,说会赶来。”可他没说的是,程松宁来过之后,就正式宣告他的宣传行程到此结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都得呆在《无问天路》剧组里,尽可能地保持低调、安静的工作环境。 可光是听着这个消息,严斯铭就顾不上别的了! 因为很快要见到程松宁,他整个人重新焕发了生机,积极地锻炼、保养,又是剪头发又是刮胡子,甚至又定制了几套新衣服…… 这一次,关兴没再调侃严斯铭“花枝招展”。 * 《大江流》的票房冲劲儿比预想之中更加厉害。 如果说《恶种》口碑扩散靠的是警匪片本身具有的快节奏和激烈氛围,那《大江流》就是拿捏准了国人骨子里的浪漫情怀。 不需要演员使出多么厉害的演技同台炫技,也不需要夸张、花里胡哨的服化道加持,原著里体现的色彩已经足够丰富,靠着极致的制作和极简的故事,用两个半小时讲完了一个少年人的江湖故事,然后留下悠久又怅然的余韵。 截止到剧组在B市举办两场合一的庆功宴时,官方平台根据票房推移给出的预测上限已经来到了45亿。 “松宁什么时候到?” “打电话给他时人才刚下课,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主人公没到位,严斯铭等到焦灼。 他心如擂鼓,想起上次离开时,说再见面想要从程松宁那里要一个拥抱。可他现在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拥有这样的资格…… 经历了大包厢双边推门一次次的推开、众人一次次失望后,程松宁终于伴着窗外夕阳的余晖踏入这片喧闹之中。 他看起来是全场唯一没有变化,又变化最大的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拥上去和他打招呼、说话。 而严斯铭缀在后面,喉头梗塞,只能用目光轻轻地抚过他柔软蓬松的发顶。 程松宁似乎也有所感觉,他穿过人群,走近来。 严斯铭眼眶发热,下意识地朝他张开双臂—— 程松宁并没有拒绝这个拥抱,正如上次分别时答应的那样,他在外人面前不会让严斯铭下不来台,哪怕此刻对方真的抱得很紧! 也许是三五秒,也许是十来秒,二人这才松开。 关兴压着气氛的尾巴赶紧打圆场:“程老师来了,人齐了人齐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今晚所有的消费由我们严导买单!” 顺理成章的,严斯铭和程松宁挨着落座了。 很快,二人手边的酒杯被倒满。 干杯过后,又是七嘴八舌的讲话、发言。 等到席上其他人都识趣地不会来打扰他们时,程松宁已经起身往外走了,严斯铭急匆匆追了出去,二人默契都没有去洗手间,而是拐去了安全通道的通风口。 “你预备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 夜幕四合,燥热驱散,凉风习习,严斯铭在朦胧的的灯光下肆无忌惮地看着程松宁,他不确定二人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但今晚这一次,也是来之不易。 “你……你到了那边之后,还会和我继续联系吗?” 程松宁没有拒绝,但也明确表态:“恐怕没有时间,这个故事我想好好地拍。”言下之意,他需要沉浸式的体验角色,减少对外界的联系。 “如果我过去找你,你会和我见面吗?” 严斯铭祈求的目光犹如附带了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程松宁心头,他其实可以直接拒绝,只是心里又生出一种微妙的怨恨:你来找我,我就一定要见你么? 可见人的欲望是无法彻底平静的,无欲无求的前提永远是餍足。 而严斯铭抓住了程松宁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这次,他吸取教训学聪明了,没有急在这一时,而是在心里飞快地算起《大江流》的宣传工作最快能什么时候结束…… 没有被舍弃的感情,只有不值得的回应。 他想要重新获得程松宁对自己的需求,只能重头开始再次攻克! * 《大江流 》保持盛势一路走高,整个五月热度彻底倾倒。 另一边,程松宁最后一次《无问天路》在B市的讨论会,先其他演员一步前往L市做为期三个月的第二阶段适应性训练。 进入新剧组之前,王思贤顶着高原反应来看过一次。 他看着程松宁剃短的头发,周身披着的红袍,嘴里念着、节奏丝毫不差,几乎和周围的僧侣融为一体,直到对方缓步退出大殿和自己打招呼,王思贤整个人震惊到失语! “你、你……你没有乱念吧?” 程松宁朝他静静一笑,晃了晃手里的转经筒:“你猜?” 贤哥被他唬得心神大震:“杨导就把你一个人丢这儿?” “他在后头的禅房听经,这边是纯藏传佛经,那边有会汉语的老僧跟他讲经说书。”言下之意,杨青山本人更加入迷。见王思贤继续恍惚,程松宁收回慢条斯理的语调,和他说道:“其实挺有意思的。” 王思贤接受无能,但也只是道:“你觉得有意思就好。” 两人绕过正殿,经幡在盛夏的风中飘动,空气里除了檀香就是高原特有的冷冽气息,刚中有柔,叫人心宁神和,莫名的安定。 “前阵子,严斯铭来找我……” 贤哥觉得在佛门提起这事怪不好意思,特地拉着师弟走远了才说出口:“他和我说你俩去年那会儿就分手了。” “对。” 程松宁过于坦诚,噎得王思贤一顿:可严斯铭却是过了大半年功夫,直到现在才敢大大方方地撕开自己的伤疤。 “怪不得。” 王思贤起初有震惊过二人的结合,可那时是那时。 眼下他们分手了,他仔细一想,竟然也不觉得意外…… 嘴巴愣愣地张开,一不留神就被风倒灌几口冷气,王思贤索性背过身去,看向目光沉静、面容平和的程松宁,问道:“那你是什么想法呢?搁这吃斋念佛,不会拍了一年的戏回去真的六根清净了吧?” “我还有父母亲人,怎么可能出家。” 头发短了,就更加凸显了五官和轮廓,程松宁这颗寸头在一众光头里格外突出,宛如佛门净地里开出的一株金莲,矜持地绽放着,亭亭而立,静谧从容,并不为别人的目光而动摇。 王思贤伸手想去摸摸他手里的念珠,又默默收回手。 他在L市留了两天,到底还是踏上返程的路。 程松宁并没有远送,只是在山脚下留他说了些话,最后才道:“师兄,你不用担心我,你在外面好好过自己的,如果不耐烦应付严斯铭,就不用管他。” 说完,又掏出一块老护身牌递过去。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喏,这是我第一个开光念经的护身牌。” 王思贤又一噎,但还是很感动。 他双手郑重接过,严肃地答应道:“我会好好收着!” 程松宁朝他摆摆手:“去吧。” 第103章 第 103 章 离开藏区之后的王思贤,很快就见到了严斯铭。 他对这位…… 呃,前、算了,不知道怎么称呼! 总而言之,贤哥如今对严斯铭已经彻底失去了“严导”滤镜。非要说的话,只有王思贤刷微博,首页出现了《大江流》票房破40亿,获得了官媒还是哪个官方大人物的大力称赞、推荐,这类全网一顿天花乱坠夸的新闻时,他才有一种“哦,你小子还挺牛逼”的感觉。 “严导不忙吗?” 得知师弟和他分了手,王思贤对严斯铭锁定自己的位置来找人也不感到意外。 程松宁这种人,属于很罕见、很上头的蛊系。 谈的时候若即若离,让人又是冲动又是发疯; 分了之后心绪难平,只觉得天都塌了半边…… 所以,甭管是和他甜甜蜜蜜地谈着,还是和他藕断丝连地分着,一般人轻易脱不开手。 何况严斯铭这种人,心气儿高,眼光挑剔,自尊心极强,身居高位、条件优渥,又有那么些男人根性在,他受挫时心理上的打击只会比普通人更强。 “他最近的状态还好吗?” 王思贤听着这酸溜溜的语气,哼道:“那自然是好的。” 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分手都大半年了,当然要向前看了。 严斯铭还想问些什么,然而王思贤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不太客气地道:“就到这儿吧,《大江流》电影播得好,你们俩这也算是圆满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可同时他也知道,这位的态度不像是就此放下。 对于这段感情,王思贤个人觉得是极不平衡的。 当然,也有他天然地和程松宁站一边,偏心师弟的缘故。 严斯铭的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程松宁辜负他呢! 一个大男人,正事儿不做,满世界地找人,就为了得到一点儿前任的消息,听着是很情深、很痴心,可这样的痴情往往只是自我感动。 “从我这儿,严导是甭想套出什么消息。” 临走前,王思贤再次放话:“藏区那么大,有本事你就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的去找,看找到人后程松宁会不会感动。当然了,他的脾气你也清楚,别搞到最后,现在这点情分也被磨没了,那可就……” 可严斯铭是能被一两句话劝退的人吗? 自打《大江流》定下档期,他就打定主意在这件事情后停止一切工作。 剧本什么时候有灵感了可以再写,瑰影其他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如今关兴、周青岚他们也能独当一面。何况,严斯铭已经彻底过了需要靠持续不断的作品保持热度的阶段,停工一两年,又能碍着什么事儿呢? 但程松宁那边不一样,他的状态过于飘然、平和,强烈的预感告诉严斯铭:现在不出手,将来等待自己的只是会无尽的悔意…… * 进入秋季后,L市晴朗的天空下已经有了丝丝寒意。 《无问天路》还没正式启动,但筹备工作已经很充分。 在此期间,程松宁一直保持着规律的学习和生活。 他现在差不多进入状态了,只等杨青山通知管辛培就位。 直到某个晴天,程松宁跟着师父出去挂新的经幡,在一条条随风飘摇的彩色隆达之中,恍惚间,他看到山腰上站着个穿黑衣服的大高个儿。 那人的目光悠远极了,定定地朝着这边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程松宁心神随之一震! 下意识的,他只认为是王思贤被缠得烦了、一时心软告诉了严斯铭自己的位置。又因为犹豫的这一秒,程松宁没有跟上师父的脚步离开,而是停在原地,等他再回过神来,就看见严斯铭飞快地朝山顶跑来。 时隔数月再次见面,一人风尘仆仆,一人心定神和。 严斯铭目光之中的欣喜和疲倦几乎就要化作泪意涌了出来,他想上前拥抱程松宁,可对方抬起手,红色的僧袍带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阳光晒干后的气息,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二人隔出半米远的距离。 “你……” “我没问王思贤,我是看到你们剧组工作人员的定位,一个室一个院一个山头地问。” L市地广人稀,何况杨青山堪的这处地方更是远离市区。 要是真的没人透露,严斯铭一点点找到这里也实属不易。 “别再赶我走了松宁,求你……” 严斯铭站在低处一点的位置,伸手捧住程松宁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右手,带着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颤抖贴到自己脸上。程松宁的腰间还别着一个小转经筒,因为这点动作和珠串相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风从山下吹来,严斯铭扶着他的手腕,缓缓跪下。 他呜咽着将脑袋埋在程松宁腰间,又用另一只手牢牢箍紧对方的腰肢,直到深红的僧袍被风吹着覆到脸上,盖住了那些狼狈的泪水。 感受着严斯铭身上传来的细细的战栗,程松宁缓缓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 他试图拉起男人:“你起来。” “不——” 严斯铭瓮声拒绝,两条手臂反而将他环得更紧。 程松宁不得不抽开膈在二人中间的转经筒,下一秒,严斯铭顺理成章地将他拉下来,他们跪坐在经幡下,在山顶烈烈风声中紧密地拥抱。 “我今天新换的袍子……” 严斯铭哭过之后声音仍然喑哑,他抱紧了程松宁,一遍一遍地嗅对方身上的气息,满口答应:“我回去给你洗。” 程松宁的目光盯着僧袍上那一片更深的红色。 缓了缓,他才开口道:“不用,寺里没有多余的客房。” “……没关系,我去山脚下面找个民宿,给钱的话总会有人愿意收留我住下。” 严斯铭侧过脸,飞快地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 确定脸上不再狼狈,这才重新扭过头,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就当我是个普通的香客,每天过来拜拜佛,听听经,我绝不打扰你们拍摄。” 程松宁没有立刻答应。 他只是看了看天色,说道:“5点了,你该下山了。” 严斯铭不信邪,抬起手腕一看时间,果然! 他也跟着站起身,贪婪而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我明天……我明天再来,绝不打扰你。” 程松宁扯好袍子,轻轻摇头:“不用你来。” 听到拒绝的话,严斯铭也不意外,他只是小心地站着,目送对方绕过山坡,向着夕阳盖顶、金光熠熠的佛寺走去。 * 第一场秋雨过后,《无问天路》开始投入拍摄。 全组只有杨青山一个人掌镜,他不在乎进度,但要求极高的精度,管辛培是他合作多年、默契十足的老搭档,可程松宁却是头一次和杨青山合作。 和严斯铭更偏爱快节奏效率不同,杨导拍戏很能磨。 光是一个赏雨的镜头,他就能让程松宁坐一个下午。 这边的山头在下雨,那边山头是大晴天,严斯铭远远地看着,心也如同被淋湿一样,他想要靠近、想要看清,可那一团灰蒙蒙的云偏偏就顽固地罩在山头,如同他们之间的屏障,看似轻薄飘渺,实则湿漉漉的、压得人心头沉甸甸。 等到云收雨霁,严斯铭一点点小心靠近,才发现《无问天路》剧组一行人早已撤离。 这不是他第一次扑空,这只是严斯铭失望的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他试图摸清剧组的安排。 程松宁反感自己上山,严斯铭就尽可能地抓住他们出外景的机会。幸运的是,这段时间《无问天路》剧组的确每天都有外景戏份,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傍晚,偶尔会有些突发状况:航拍器被鹰隼又或者野牦牛打下,车子陷在泥坑里出不来…… 纯自然生态提供了最好的环境,可对演员而言拍摄负担不是一般的大。 杨青山习惯性地将演员的潜力开发到极限,比起严斯铭高压快节奏的“压榨”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杨青山有收有放,动不动就拉着人讲戏谈心,程松宁咬咬牙也能忍。 可远远围观的严斯铭就不这么想了—— 他只看到程松宁又在透支。 这种熟悉的状态,曾经在拍摄《大江流》后期时牢牢固定在程松宁的身上,可当时的严斯铭并未发现,现在换做他在局外旁观,才知道对方当初究竟付出到哪一步。 他们一遍一遍地找状态,力求完美。 而程松宁通常是配合的,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保证不被管辛培“碾压”的前提下,随着一次次的掏空、也挖掘到了自己新的极限。 管辛培彻底对年轻人改观:“都给我拍出压力来了!” “拍出压力才好,这样的状态也符合你的角色心态。”除了刷新极限,杨青山还有一件爱做的事情,那就是留空镜,这头大家说着话,他冷不丁的就在镜头里发现一个人影儿—— “什么情况?老雷,你周围没有完全排查干净啊。” 副导演赶忙也凑过来看一眼,摸着胡须试图判断那人的身份:“也许就是个来旅游的路人呢?” 程松宁看了一眼,从轩子那里拿过手机: 【你走远点。】 不出十秒,回复来了。 【好,我走远点,你别生气……】 都是做导演的,周围什么好拍,哪些景适合入镜,严斯铭能不清楚吗? 可他辗转了好几夜,最终还是决定试探着过个明路。 正如关兴当初开玩笑所说的“我愿意去杨青山剧组打下手”,严斯铭事到如今才发现,只要能靠着程松宁更近一些,别说给杨青山打下手,就算让他在剧组当个小场务,在片场里忙前忙后,他也是愿意的。 第104章 第 104 章 导演发话了, 副导演老雷马上里的带人去接触了那个“挡镜头”的人。 众人远远的看着,等了好一阵。 怎么人没有劝走, 反而是跟着老雷一起回来了? 等那人走近一看, 大家伙嚯的一惊:严斯铭! 严导也客气:“没想打扰大家拍摄,我真是单纯路过!” 到这儿份上,谁还管他是不是单纯路过啊? 杨青山笑着去拍他的肩膀:“那先别走了, 正好咱们今晚给松宁补生日宴, 你也一起来啊!”说着,他脑袋又转向后面, 去找程松宁的身影,“这小子,30岁的大生日哪能不在乎呢……” 严斯铭点头称一定来,又问:“杨导这是收工了?” “收了,一会又有雨,得快点儿收拾回去呢。” “他在后面?那我去看看吧, 好久没见了。” 杨青山这会儿要是还不知道严斯铭就是冲着里头程松宁来的,他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他笑了笑, 随意摆摆手:“去吧。” 临时的休息小棚里, 程松宁还在和管辛培说话,透明门帘被掀开,率先看到来人的是正对门口坐着的管辛培, 只听他哎哟一声, 稀奇地道:“这是谁啊?” 严斯铭不得不讨饶:“管老师……” 听着熟悉的声音,程松宁也回过头,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哟, 我看八卦爆料都说你俩复合了, 原来不是啊?” 管辛培呵呵一笑,又别有深意地道:“地球这么大,哪能真这么巧撞到一个地方来?严导,你说是不是呢?”说完,他又看向自己年轻的搭档,一脸调笑。 程松宁站起身:“你跟我出来说。” 他率先掀开帘子出门,严斯铭想也不想,直接跟上。 安排好收尾工作、晚来一步的杨导扑了个空:“他俩人呢?这就跑了?我刚还想问晚上吃饭有什么忌口的呢!”杨导戏外是极其体贴和包容的,他想着给程松宁补办一个30岁的生日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少不了过问。 管辛培听完却笑了:“你不会真以为严斯铭是路过吧?” 杨导拖长了音道:“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 看破不说破。 非要说破把大家弄得都很尴尬难道就开心了吗? 杨青山又道:“你这么多年不也常常和我闹脾气?” “这能一样吗?”管辛培一时语塞。 “怎么不能一样算?只要时间长,感情深,在我看来爱情,亲情,革命友情都是一样的,它值得人去改变自己,首先这一点就很难做到,能下狠心去改变的,那一定是很珍惜的感情。” 管辛培:“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杨青山呵呵一笑:“别总是计较这么多啦……” 再说另一边的程松宁和严斯铭,他们绕到山背面,看着乌云步步逼近,二人之间的气氛也有些相似的沉重。 “我接到你的信息后,当时真的撤走了。” 无论解释起来有多破绽百出,严斯铭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他小心地看着程松宁的表情,深怕错过一点神情变化,又老老实实把自己这些天的行程都交代了:比如怎么联系上的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又比如怎么确定他们外景的位置,包括入镜空镜的别有用心,严斯铭都一一倾吐不敢隐瞒。 “那还真是累着你了。” 这句话过于平淡,严斯铭品不出来多少情绪。 等到确认对方并没有真的生气,这才小心翼翼带出接下来的话题:“杨导说给你补办生日,我也一起去,可以吗?” 程松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淡淡道:“吃了饭就走吧。” “……” 严斯铭却没有立刻答应。 他好不容易过了明路,距离目的达成只差一步。 要真在这个关键档口功亏一篑,严斯铭说什么也不甘心。 杨青山此人性格里是有几分成人之美的,他自己孤寂一人至今,但很乐意给别人牵红线,严斯铭还打算“策反”这一位做助攻,但考虑到工作优先,他还是打住了这种想法,只要能默默陪在程松宁身边就万分满足。 当天晚上的聚餐,严斯铭并没有刻意表明身份。 他并不多走动,而是全程陪同在程松宁的身边,为他挡酒夹菜,程松宁不爱搭理的一应由严斯铭开口,几乎完全顶替了助理轩子的工作。 同在主桌的管辛培冷眼看着,从稀奇到若有所思,从隐约察觉到大胆猜测,也就仅仅凭借这两人之间看似生疏客气,实则默契又别扭的几个互动—— 说分了吧,这看着分明又还是余情未了的模样。 说没分吧,两个人都挺有“分寸”,严格把守界限! 众人似乎也见怪不怪,再加上有圈内传闻的影响,和外界舆论的深入印象,因此无论是分是合,大家深知:这两位的状态可不是其他人可以轻易介入。 这到底算什么呢? 但很快,管辛培就来不及去想这么多了。 进入秋雨季后,藏区温度快速朝冬季靠拢。 拍摄条件变差后,他和程松宁的对手戏也变得艰难起来。 【走投无路的徐志平这个时候想起求神拜佛,他遵循最原始的朝拜礼仪入藏,一跪一扣一拜都充满虔诚,却被一群曾经和自己一样、看不起宗教信仰者的人,斜着眼睛嘲笑“如果不是遭报应了,谁会信佛?”。 这见血的一针,让佝偻着的男人半天没能支起脊梁…… 另一边,卓英照例在每月的后三天出门行医义诊。 他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山头村落,虽然影响力仍然不如德高望重的老僧,但卓英也有了自己的“信徒”,他们会不远长途来到寺院中朝拜礼佛,聆听佛音,跪坐在蒲团上听卓英念佛说经。 没有人在乎卓英的过去,就连住持都不在意。 毕竟出家人都已经抛却红尘、六根清净,他们只知道这位佛子心地善良,言出必行,行医念佛积德无数,合该受到大家的敬仰和礼待。 冥冥之中,注定了卓英和徐志平会遇见。 一个是幼年剃度、自小研习佛法的年轻僧人,一个是万念俱灰、寄希望于飘渺信仰的孤家寡人,相遇的刹那,卓英认出了某个雪夜、牛棚里一闪而过的那双眼睛,可徐志平却没能认出卓英,他面前的佛子宝相庄严、神情悲悯,有着深邃到仿佛能包容万象的眼眸,以至于徐志平下意识地就对他投注了希望—— 这个救苦救难的佛子,是否也能救救他呢? 徐志平千疮百孔的心在此刻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当微凉的日光照进大殿窗户,同时印在佛像和卓英的脸上时,他虔诚的匍匐拜倒,向年轻的僧人倾诉了自己的罪孽……】 因为光线照射的时间有限,杨青山只在这一幕预留3镜。 程松宁和管辛培一个全是台词、匍匐跪倒没有表情动作,一个全身全脸出镜、却无半句台词,对两个人的演绎都是考验。 考虑到光线条件有限,程松宁和管辛培早在对戏时就商量好,围绕卓英的心境和情绪按着分两种不同情况来演。 一个是二人都认同的:黑化卓英版。 小卓英看清了当年偷走天珠的人的脸,早将仇人的模样死死地记在脑海之中,只等来日找到合适的机会。他出家避世也是为了避祸,同时给自己树立一个天然凌驾于道德法规之上的,同时又人畜无害的身份。眼下徐志平自动送上门来,卓英小心封存多年的记忆再次启动,他的心又能平静到哪儿去呢? 二个是杨青山觉得总局能接受的审核版本: 卓英知道偷走天珠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徐志平,可他修行多年,对恩怨爱恨有了更高层次的领会,他一方面相信因果轮回,觉得万事万物都将遵循这个规律,谁也逃脱不了。另一方面,又想劝解徐志平放下执念(天珠),消除罪孽,也能借此慰俗家父母亲人在天之灵…… 两版拍完,管辛培的额头都磕红了。 程松宁换了一个姿势,双眼闭着依旧坐在蒲团上,严斯铭从轩子手里拿过水壶凑过去,两片淡色的唇轻轻含住吸管。 “你没有别的事做?” 严斯铭双眼不错地望着他:“全部的事情就是陪着你。” 程松宁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别来这一套。” “不,我说真的,以后你拍戏我就不拍戏,除非你和我一起拍戏,要么我不导戏,让别人拍也是一样。” 程松宁听到这话,下意识去捂他的嘴,又看看四周。 “能不能别在片场乱说话,回头传出什么消息……” 对于这一点来之不易的亲近,严斯铭享受极了,他乖乖眨着眼睛,又把脸凑过来了一点儿:“都听你的,我小声点儿。” 可下一秒,程松宁就松开了手。 那股淡淡的檀香仿佛也只是轻轻从他鼻息间飘过。 “松开做什么,继续捂着我呀。” 太久没有接触,哪怕是掌心贴着嘴唇也够严斯铭心神荡漾,他还想多在程松宁身边赖一会儿,可杨青山已经穿过弯弯绕绕的线路和轨道过来给二人讲戏—— “我刚刚确认过了,第一镜是很好,但留白还有所欠缺,懂我意思吧?第二镜又过于寡淡,没能给到我那种决定性碰面的交锋,少了点因果的味儿。看过《大江流》没?江流身败名裂逃回嘉鱼村时,见到无名剑的经典镜头,我想要的是那种兜兜转转,还是来到这一步的宿命感。” 说着,杨青山又看了一眼给程松宁当助理的严斯铭。 “严导,您这就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光给我们松宁端茶递水暖手?” 说话间,程松宁已经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收进僧袍里。 第105章 第 105 章 杨青山这句调侃没让严斯铭羞赧, 反倒是程松宁快速收手的动作刺伤了他好一阵、又痛一阵的心,使他肚子里明明有话回复、却还是楞得像个哑巴。 紧接着,程松宁一句话又将他赶出了片场。 “你先出去, 别在这儿捣乱。” 并不弘大敞亮的佛堂里布满了轨道、线路和光架, 这些局外的布置和道具又巧妙地避开了入镜范围,阳光洒进来时, 如同佛光降临一般精准地落在佛像和程松宁的身上。 趁着时辰还正, 各部门准备着开始这一幕的第三镜。 外头,轩子试图伸手接过严斯铭手里的水壶:“严导, 东西给我吧。”可他一连喊了两遍, 严斯铭才恍惚着把水壶交给他,然后又出神地望向里面。 整个上午光线最好的两个小时,杨青山都在死磕这幕戏。 结束时,管辛培磕得满额头的淤血和淤青,被助理连拉半托着才能站起身来。而程松宁的状态同样不太好:面色苍白,唯独唇色鲜艳, 修长苍白的十指攥紧他的僧袍,骨节崩白、手背青筋凸显, 额间似乎还有些冷汗, 显然也经历了一次极大的情绪消耗。 当天午饭过后,管辛培就因为头晕呕吐送去山下就医。 杨青山放心不下, 亲自去看,整个剧组进入停工状态,程松宁因此多出了半天休息时间。 也是到了这时, 严斯铭这才敢出来见人。 他推门进来, 见程松宁脸上依然是平静宁和的神色, 看不出多少波澜。空气里有淡雅的清香, 大概是洗过澡了,程松宁也换上自己的衣服,并戴着一个遮到眉上的黑色毛线帽,仿佛又回到了人间。可随后说出口的话,却让严斯铭如坠冰窟。 “这里不需要你,你回去吧。” 没等严斯铭想出什么理由,程松宁第二句话又压了上来。 “你在这儿留着,也只会耽误我的状态。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距离,近得有些不太恰当,你明白吗?哪怕是朋友,也不该这样。” 见严斯铭持续沉默,程松宁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别做那种为了感情抛却正事、拉扯痴缠的人,严斯铭,你不该是那样的。你所谓的放缓事业节奏也不该是为了感情,不要找那么多的借口,你只是状态不好。等缓过了这个阶段,你是否又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埋怨今日在我跟前浪费时间的自己?” 程松宁见他似乎听进去一些了,就开始赶人:“走吧,别等这里越来越冷。” …… 轩子端着一杯冲剂进来时,见程松宁一个人靠窗坐着。 他轻轻放下杯子后,立刻就探长手臂将窗缝拉紧,絮絮叨叨地道:“这边落雪落得很早,咱们还是少吹点儿风,快趁热喝吧。” 程松宁没有说话,一口饮尽。 “管老师那边怎么样?严重吗?” “输了液开了药,傍晚就能回来,医生说他磕头磕得太用力,这幕戏要是多来几条,他指定得磕到脑震荡!”说着,轩子也叹了口气,“明天早上就先排你的戏,天亮之前就要开工。” 别的不说,杨青山杨导首先是条老当益壮的汉子。 全组一个掌镜,他起得最早忙得最晚。 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过问,忙中有序,出了突发事故也能用最快的速度调整临时方案,这位国师身上仿佛也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 算了。 程松宁朝椅背上一倒,随他去,拍不死人就继续拍。 * 藏区已经迎来秋季大降温,外头的天地仍然阳光普照。 不知不觉又空出小半年档期的程松宁终于迎来了新物料:《盛唐诗》即将登陆央视八套,每晚两集连播。 在这部剧中,程松宁虽然是客串,戏份有限,但份量可都不轻。首播当天,他有夜戏要拍,倒是远在B市的乔艾隔空盯了一会儿直播,回头跟程松宁说:“刘导对你还是挺好,唯独你和郑琦洲的客串列了特别出演。” 那能不好吗? 一个是满贯影帝,一个是满贯视帝。 别的不说,光这八个字的份量就非同一般了! 就算不是刘英做导演的有所偏爱,剧组为了人情面子、为了安抚粉丝,也会大大方方地提高程松宁和郑琦洲的番位。他们可以比领衔主演低一点儿,但又比一般主演要高,尤其是小银幕现在将“特别出演”和“友情出演”界限划得越发明显,可不得把这两位大咖和其他的客串区分开? 网友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区别对待。 可一看到是程松宁和郑琦洲,又看到他们俩演的角色,顿时没脾气了。 “拜托,那可是小李大杜耶!” “好个小李大杜,就正儿八经叫大李杜呗!” “主要是冲片头曲里程松宁的脸,没法儿喊他大李。” “整个朝代都要给我李杜面子,你剧组凭什么不给?” “笑死,绿瓣本来还在争,一说演什么角色立刻熄火。” “我管他哥哥是什么回鹘王子还是吐蕃王子,爬啊!” 能让网友和观众主动维护,程松宁不知不觉也做到了。 但他本人除了能给《盛唐诗》剧组遥遥送去一段视频宣传素材之外,就没有别的能做了,而这段蓝天白云经幡翻飞的宣传段视频,也成了程松宁近期唯一一次对外露面。 与此同时,心不在焉的严斯铭也晃荡回了S市。 关兴简直被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一跳,可事实上,他并不意外看到这样的严导,早在对方孤注一掷跑出去的时候,他就隐隐料想到今天。 “他在那边拍戏怎么样啊?” 严斯铭的目光找不到落点,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答道:“挺好的,还说,没有我在,他会更好。” 关兴想笑,硬生生忍住了:“那你就回来呗!” 似乎感觉刚刚这一句话说得太快太生硬,又连忙补充:“人家和杨导拍戏,哪儿能一边拍一边和你眉来眼去、拉拉扯扯?拜托,你是去追人,可他是去工作啊,这能一样吗?我说严导,你这事做得可有些不讲究,光想着你几个月没见着人了,怎么没顾忌程老师一年多没开工了,人家很重视这次机会呢?” 严斯铭换了个姿势坐起,垂着脑袋捂住脸:…… “不是我不替师父说话,我这叫帮理不帮亲。你别总是觉得人家不拒绝你就是默许,有没有想过,人程老师是在外人面前给你留了余地?” 照关兴说,程松宁这样的前任,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在一起时,合作愉快搭档默契,分开之后虽然闹得僵硬过,可该收场时也是十分配合,更别提这俩人之间还出过那一档子事。 反观严斯铭—— 关兴深深无奈:这要不是严斯铭地位履历影响力摆在这儿,叠buff似得给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说白了,他就是一个爱发疯耍性子、喜欢围着已经分了手的情人各种纠缠的低素质前任。 程老师想找什么样儿的对象没有,偏偏挑中他? “还有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惊蛰无声》快杀青了,你到时候记得转个微博什么的,别自己的工作说丢开就真的丢开不管。” 再说《惊蛰无声》那边,拍摄地只能说差强人意。 段理固然是个有天赋有天才的新人,但他的问题也很明显:年轻气盛。 当年严斯铭拍《单行道》时□□到全剧组只有一种声音,一个人扛着彻得七七八八的预算拍完杀青,到现在还时不时被业内拿出来讨论。可段理不行,他这部片子除了瑰影定级时能拿到的基础预算,还额外扛了谢宇璜的2000万,以及严斯铭按约定给出的1500万(后续考评未达标未追加)。 严斯铭甩手不管事,千把两千万的钱说那就拿。 谢宇璜从《恶种》拿到的分红还没生出多少小钱,哪儿能任由小徒弟霍霍他的身家? 理所应当,话语权在看似亲密的师徒俩手里遭到争夺…… 听到这里,严斯铭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只有听到和程松宁相关的事情,才会来点反应。 关兴见怪不怪,切了一声:“你是不是在想,早知道谢导和段理师徒俩也能争起来,还好程松宁没去拍这部片子?” 严斯铭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早知道。” 程松宁本身就是一个懂得规避风险、抗拒尴尬的人。 就算没有严斯铭来插手,一旦这个局码得不如他的意,脱离期望,哪怕赔钱违约也会跑。 至于岔开一步接下《无问天路》,是真巧合。 “那你到时候记得转带一下宣传!”关兴耸耸肩,刚想绕出工作室,脑子一亮又想起件事儿来,连忙问道:“程老师三十岁大生,你没赶上是吧?” 微博零点转发不算,可严斯铭当时的确没找着人。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运气好碰上杨青山给补办…… “也不算没赶上。” 关兴纳闷:“是吗?那你今年的生日呢,有什么想法?” 严斯铭深深叹气道:“再说吧,不想庆祝,没意思。” 关兴不再说话,随他去。 爱不爱赚钱,钱都赚够了,名望更是不缺。 就算严斯铭原地开始养老,那都无所谓。 然而等到9月底,严斯铭生日当天,程松宁转发了他社交账号自动报生日的那条动态。 有的人当场变了嘴脸:“生日蛋糕都不给我准备一个?” 关兴无语:“你不是不过生日吗!” 严斯铭理所应当地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人家在那么远的地方拍戏都能给我庆祝,你天天在我跟前烦得打转,蛋糕都不知道订一个?” 周青岚想说点什么,忍住了,顺带拉了把关兴。 两个人出门给严导买生日蛋糕。 另一边,程松宁今晚拍的是一场室内戏,佛堂里摆满108盏长生灯,戏份拍得是告慰亡魂,可这些祈福灯的确是货真价实来的,戏拍完了,道具一时还没撤,程松宁也就在原地怔怔多坐了一会儿。 管辛培脱了一身湿冷的破戏服,换上自己的大衣。 他嘿嘿笑着,凑过来问道:“我微博都看到了,今天是严斯铭的生日,你刚刚是不是在偷偷给他祈福?” 程松宁放下小转经筒,头疼地按住太阳穴:“管老师。” “人家微博都在说啊,你给严斯铭那小子转发了生日祝福,人家还嘚瑟地晒了生日蛋糕,说你的那块替你吃了。哎,就这,我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吧,怎么所有人都在吱哇乱叫嗑死了嗑死了,什么磕死了?能有我平均每天给你磕十个头这么多?” 程松宁哭笑不得,一时也说不清他是领会了还是没领会。 第106章 第 106 章 经历9月底的生日祝福后, 好像真的有所改变了。 严斯铭发现,程松宁开始会回复自己的消息:虽然不是有问必回,但十条里能挑着回个三五条, 他也已经满足了! 除了工作上的话题,两人渐渐也能聊些别的了。 苦日历撕完的严导心情复杂,又不由得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记录:他们曾经关系最亲密的时候, 一度到了讨论“换新房子的话,家里一定要有一间专门的藏酒室”, 可现在进度大倒退,又要从“这就是日照金山吗, 你拍得可真好”开始,重建彼此之间的信任和安全感。 可说到底, 严斯铭心里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程松宁发来照片时, 本意并不是特地和他分享什么景色见闻, 他每天忙着拍戏,根本没有这份闲心和前任藕断丝连, 更多的原因,只是单纯地为了堵住自己的嘴,最好是能将那些刷屏给顶上去。 可严斯铭就是忍不住迷醉在这些看似敷衍,其实每一样都能精准安慰到他的动态里…… 又因为不想错过程松宁的每一次的消息, 想第一时间回复对方,严斯铭现在看手机的频率激增:他完完全全就像一个刚刚通网的人,一点儿风吹草动的动静都要按亮锁屏确认通知。 关兴每天跟他汇报工作,冷眼旁观倒想说声“何必呢”。 以前连拍三部电影, 那可是天天都一个剧组待着。 同进同出的时候, 也没见你多珍惜呐? 怎么分了之后, 反而连个系统默认表情都恨不得裱起来? 可见男人的本性就是贱, 往往失去了才知道追悔莫及。 当然,这话他不敢当着师父的面儿说。 严导人不去了藏区,眼下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盛唐诗》将要来到程松宁的戏份。 刘英偏爱的同时又给足了面子,程松宁被他抓壮丁那几天拍的戏份,几乎每一条都保到了正片,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如今大饱眼福的,不正是广大观众? 从流传后世的文学作品当中,国人能够想象的李白形象几乎是定型的,正如语文书上画的那个抚须老者。在此之前出现在影视剧李白形象又各有不同,可那些又偏向于轶事、戏说,和正史关联不大。 如今《盛唐诗》里出现了少年、甚至青年李白,可以说是很好地弥补、甚至完善了这方面的形象空缺,经由程松宁的演绎,一夜之间李太白直接成了小学生统领! “君子六艺就没有李师傅不会的,全能六边形战士!” “一生也就官运差点意思,诗仙不是开玩笑的吼。” “又会琴又会剑,又能吟诗又能写赋,这会还没老婆。” “白,实在不行当个流浪诗人也好,别做官了没意思。” “程松宁真的好擅长演少年意气、英姿勃发的角色……” “谁懂,身轻体薄的人做这些剑舞招式好赏心悦目!” 伴随着《盛唐诗》李白上线,一连六天的剧情可谓是高|潮迭起,大众赞不绝口、剧集口碑全面发酵的同时,收视率更是直接从1.8、1.9稳稳跳到2以上,并持续走高! 谁也无法否认这其中有程松宁的功劳。 但他本人除了开播时的那条宣传,后续几乎没有动弹。 剧方倒是体谅他在新剧组拍摄任务重,甭管是少年李白“上线”还是青年李白“下线”,都由剧组官博发剧照热烈欢迎、欢送。 程松宁工作室倒是互动如常,配合着做了宣传。 对此,严斯铭又不开心了:“工作室皮下是谁在管?” 关兴正在筛邮件呢,冷不丁被一问,也不由得想了两三秒:“不一直是乔艾在管么?我记得之前程老师生病了去医院,乔艾赶过来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先发消息安定粉丝。” 提到这一茬,严导又气弱了。 算了…… “哎,你实在呆不住,就去找他吧。” 严斯铭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 他离开藏区之前答应了程松宁,就不能轻易反悔。否则想见了就颠颠儿过去找人,见着人了又痴缠着不肯走,这岂不是恶性循环一样的遭人厌? 关兴叹气:“那师父您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您的新剧本呢,今年不拍明年不拍,后年大后年总可以吧?或者您也看看哪些剧本可以引入进瑰影的,哪些项目是可以投的,咱们总不能因为这三年里赚得太多,直接歇业三年吧?“ 严斯铭洗了把脸冷静回来,开始处理工作。 一个字:忍! * 藏区一旦进入降温潮,这股趋势就是刹不住车的。 仅仅是一个月的功夫,众人御寒的挡风外套就不太够用了,统一换成了长度及地的超长羽绒大衣,就这也不能完全挡住无孔不入的寒风。 自打温度转为个位数,片场里时不时传出管辛培的国骂。 “杨青山我%¥&@*(你大爷,非得冬天拍?” “保鲜膜能有多贵?你个抠逼,回头给我拍出老寒腿!” “够了没够了没,眉毛都结冰了!” 不仅如此,程松宁也会被直暴脾气的管老师扫射到—— “程松宁你个兔崽子,刚刚为什么突然顿一下啊?” 骂着骂着,管辛培自己都笑了:“哦,是给我留的……” 到了后来,《无问天路》剧组人均大喇叭成精,仿佛只有大声地说话,哈出大口大口的白雾,才能宣泄由角色和拍摄氛围带来的郁气和寒气。 10月下旬,拍摄地便早早地迎来了初雪。 程松宁仔细算了算,也就是《恶种》的拍摄几乎集中在G港等地,其他每一部电影都经过了冬季,见到过当地的初雪。 正想着呢,轩子将轮换的暖手袋递来:“充好了。” 他低头一看,就连火红小狐狸也有替补了。 “我特地问乔艾哥要的链接,大老远寄过来可不容易,你看,这尾巴还是升级版的毛茸茸呢。”说着,轩子揪起狐狸尾巴给程松宁展示,扯了一下,竟然软乎乎地弹了回去。 怪可爱的,于是程松宁也伸手去揪了两下。 花絮摄像在旁边闷声发笑,直到管辛培飘飘然游过来,忽然伸手,将自己冰坨一样的手爪子塞进了小狐狸的肚子里,冻得毫无防备的程松宁浑身一抖:“¥%#!” 管老师却哈哈大笑:“拍下来了没?他说脏话了!” “后期老师会给我哔掉的。” 管老师这才哼哼唧唧道:“你给后期多少?我给双倍!” 镜头外的管辛培看起来不像是快50岁的人,偶尔剧组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他也会提起自己的前妻和女儿,说前妻是个多么顾家负责的女人;说女儿多乖巧懂事、会关心父母。可话题一转到自己却还是那几样:几个臭钱,一副老烂皮囊,本事、名声吃到尽头了。 往往在这之后,管老师都会在接下来几天迎来状态爆发。 这种情况来个两次,程松宁也掌握规律了。 敢情管老师是借酒加buff找状态,毕竟这人一天到晚的老乐观了,不想点儿难过的事情还真的忧郁不起来…… 总而言之,《无问天路》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拍着。 除了条件有些艰难,似乎也没遇到过什么特别大的困难。 倒是初雪之后,雨雪天气就变得格外频繁,早起傍晚,天空中的云朵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连着好几天出现之后,程松宁开着玩笑问小轩:“你看这云像什么?” 小轩也是跟组经验少,不知道多少忌讳。 他盯着天边的云想了想,张口就老实道:“地震云。” 这三个字可把周围大家伙儿吓了一跳! “赶紧!赶紧拍照问一下!” “地震云?不是开玩笑吧?” “我百度对比了,还真是地震云……” 这事儿很快就惊动了导演杨青山,他拍下照片咨询了自己认识的气象专家后,果然得到了一样的答复,对方还反过来确认他的位置,得知了详细坐标之后,事情就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哎我瞅着这早上的云有点不一样呐”,而是“藏区XX市及周边地区未来可能出现地震”。 虽然说地震云的出现不一定预示着地震,它也有一定的偶然性,可专家那儿往往有更专业、更精密的手段来检测分析…… 当结果反馈到杨青山这里时,他想了一夜,作出决定: 暂停拍摄! “不知道地震什么时候来,也不确定震级,但为了保护全体演职人员和机器道具的安全,也当时给大家放个小短假,咱们未来三天暂停拍摄。” 拍摄电影每天可都是在烧钱,多辄百万,少也有几十万。 《无问天路》这样的文艺片,受众有限,本来就没个票房赚头,投资预算更是全靠杨青山和两个主演扛着,就这样的情况,他依然决定暂缓三天,这份决断也不是谁都拿得出来的。 可也有人问了:如果三天之内不地震,又或者三天之后复工了反而地震了呢? 那当然是听天由命咯! 只能指望导演排戏排外景,越空旷的景越好。 轩子也有点害怕,但程松宁安慰他:“你可以搜搜当地之前的地震记录,震级都不高的话,咱们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害怕。再说了,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无论震不震,心情放松、尽量别往崎角旮旯里钻,万一真被埋了,把你挖出来还要点儿功夫……” 开始休息后,剧组忐忑不安的那群人就爱在外头晃悠。 大家如同等待审判那样等待一场地震。 统筹也愁得一包烟接着一包烟:“到底震不震呐?” 就当他打算发个消息给杨青山,问要不要出排戏单时:感觉猝不及防的来了! 是的,很突然。 很多人当时可能刚刚洗了澡泡了脚,抱着热水袋窝进被子里准备玩儿手机,突然感觉床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然后是房间内的各种陈设,甭管是不固定的还是固定的,一时间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开始摇晃! 宾馆走廊外响起此起彼伏的“地震了”! 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套上外套穿上鞋奔下楼。 大家聚集在大空地上,夹着大朵儿雪花的寒风呼呼吹着,众人紧紧扣住衣服,心有余悸地确认彼此的状态,清点人数,翻看当地新闻…… 程松宁是被轩子一路连拉带拽奔下楼的,差点把鞋跑掉。 不得不说,他这会儿心脏也砰砰直跳! 只能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在体会着持续的震感。 “全市范围内都有强烈震感,初步测评谁5.5级。但有一点麻烦,这大晚上地震,睡得晚还好,睡得早又睡熟了的,人家知道地震了么?”轩子一脸担忧。 管辛培冒险跑回去端了两杯热水出来,分了一杯给程松宁,叹了口气。 “5.5级也是中强度了。” 雷副导跑得急没拿火机,这会儿干叼着根烟,含糊道:“这个级别也该把人震醒了。” 众人正顶着寒风飘雪你一句我一句唠着,倒也不害怕。 还是那句话:地震带,带点儿震,很正常的啦! 眼看着余震没什么太大的波澜,人群之中有人遭不住冻,开始陆陆续续回房,程松宁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看到来电提示是严斯铭。 下意识地端着纸杯走远了几步,这才接起电话。 “松宁?宁宁?你还好吗!” 可没等程松宁本人回话,严斯铭已经先斩后奏:“我在过来你那边的路上了,对不起,我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你的状况,看过之后我立刻就走。” 程松宁一时无言。 这大晚上的,藏区地震的消息恐怕连个热搜尾巴都挤不上,可偏偏严斯铭很快地知道了这件事情,甚至已经在连夜赶来的路上,他说不动容是假的,但也仅限于动容,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的心酸和感慨: 但凡严斯铭之前能拿出这样用心的态度,他们其实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 “严斯铭,你不用过来的。” 照我们现在的关系,打个电话问候就够了。 严斯铭那边传来登机的提示,他顿了顿之后,才掩着声音咳了咳,说道:“不,要过来的。我过来的话,你大概只会有些生气;可我现在也知道,如果真的不去,你往后再想起今晚,恐怕一直都不会原谅我的。我不想这样,我们好不容易和好一点儿……” 第107章 第 107 章 S市到L市有航班, 但并不是想走就能走。 严斯铭中途还转机了一次,这才赶上了当天最后一班降落在L市的航班。等到飞了一程落地藏区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光熹微时分,刚好赶上客车开始运行。 就这样, 转一班车出去, 再转一班车。 煎熬近半天的严斯铭赶到了《无问天路》近期的取景地A区,附近几十公里只有这一个像样儿的旅馆, 剧组挤着包下之后, 就几乎不剩什么空了。当然,这里常年只有车辆穿梭, 客源本来就少。 严导风尘仆仆抵达时,剧组众人精神萎靡, 正围在一起吃早午餐,乍见外头背光进来一个人,还以为是路过的司机, 再定睛一看—— “这不严导吗?” 众人连忙吆喝起来了:“严导是专往险处钻呐!” 严斯铭也不和大家客气,直接问:“程松宁人呢?” 副导演老雷呼啦呼啦喝着热米汤, 咽下嘴里的, 这才抬起头往里头一努嘴:“里头还没起吧?昨晚一直有余震,估计没睡好。” 他这么说, 严斯铭顺着楼梯几步就上了二楼。 旅馆就这么大, 民宿改制的,走廊两侧就是体量相同的客房, 很神奇的是,严斯铭刚根据微妙的气味确认了程松宁的房间, 轩子就开门从里头出来, 和他打了个照面:“严导?” “他还在里面睡?” 轩子这会儿还呆着, 反射性摇头:“不,醒了。” 严斯铭仅剩不多的理智还在坚持:“我能进去看看么?” “那、那我先问问。” 说着,轩子又开门进去,背身将门掩上,直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后,他重新出来,“严导你可以进去了……” 小旅馆和酒店环境自然没法儿比,玻璃窗户对着雪山一线,空旷而冰冷,室内也没很暖和,就真只是个睡觉休息的地方。程松宁穿着毛衣、披着羽绒服,戴着一顶毛线帽,回身看过来时,严斯铭才发现对方的确没有休息得很好。 “坐吧。” 深红色的木椅子上有个聊胜于无的坐垫,严斯铭坐下后,立刻就问了昨晚的地震。 程松宁给他倒了杯热水,自己坐回床边。 他避开严斯铭的目光,语气平静地道:“其实没什么,如果你今天过来的路上看了新闻,就会发现这么大个地方,牛棚羊圈菜篱笆都没倒一个,何况是人和人住的地方。” 言下之意:你何必特地过来一趟? 严斯铭的膝盖几乎和程松宁的抵在一起,他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和对方靠拢,不敢乱找借口、而是实话实说:“因为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来见你一面的理由。” 程松宁看杯口升起热气,轻声道:“那就不要见面。” 换做是之前,严斯铭没准真要为这句话伤心了,可他细细地看对方的表情,大着胆子伸手盖住他的手背,见程松宁没有挣脱,另一只手索性放下杯子,两只手将对方的手拉住,虚虚的拢起来,并不在乎这一时的口是心非:“好,我见你,你不见我。” 两人僵持了数秒,程松宁率先抽回手:“可以了。” 严斯铭好笑又心疼,但到底没有再强求。 窗外早雾散去,蓝天阳光白云很快出现,连绵的雪山线变得更加清晰。上午没有排戏,程松宁领着严斯铭下楼吃了饭,饭后,二人顺着公路上一个豁开的口子一路走,爬到附近的小山坡上看雪。 如果不刻意在乎前任这层身份,他们其实可以相安无事。 就像现在。 严斯铭说光线很好,想给他拍照。 程松宁只是略想了一想,就答应了。 一人掌镜,一人亮相。 熟悉的感觉让镜头里、镜头外的人都心神一震。 “这片子还要拍多久呢?”追随着对方的背影,严斯铭貌似随意地问出口:“今年你还会回去过年吗?” 程松宁拉了拉帽檐,呼出一口白雾:“不知道。” 家和亲人对他而言是精神支柱的一部分,但他并不是特别依赖家庭的孩子,尤其是在藏区的草原,这里有些和内蒙相似的特质,某种程度上说也算一种慰藉。 但有一点无法否认:藏区的氛围的确会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很玄妙,解释不清楚。 非要说的话,这其中有角色影响的原因。 是角色的存在影响到了程松宁自己的心境。 越往后演,他的态度也随之转变:从前严斯铭来了,有些烦人,劝他走;严斯铭学乖了,聊天打电话没那么讨人厌了,可以搭理几下。非要说懒得应付的话,程松宁其实是可以全部置之不理的,但他逐渐也在反思,或许自己命里和对方就还有这一层纠葛,也许这些恩怨都消耗完了,彼此的羁绊才会彻底消失呢? 直到地震了,严斯铭又来了…… 关系是程松宁喊停的,可联系却是严斯铭一手连上的。 程松宁有时候也想问问他累不累。 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追求起来有意思吗? 可他一回过头,就对上对方时刻追随着自己的目光,就像从前严斯铭总能读出程松宁的心思,他似乎又重新练回了这项技能:“你不想说话,不说也可以。” 演员为了角色酝酿好状态,戏外保持什么样都能理解。 何况严斯铭自己就是导演,他就算很想很想重谈感情,也再三忍耐住了对程松宁剖白的冲动:人还在理他就好。 * 藏区这次5.5级地震看着有些动静,实则没有伤亡损失。 严斯铭只留了半天,当天下午就离开了。 而《无问天路》剧组在结结实实休息了三天整后,正常复工了。其实也不算赶进度,就是像之前那样正常地拍,但迎来了全片最高|潮的几场大戏:对峙,坐地诵经对应打滚痛骂;坦白,徐志平跪地哭求超度,试图用一个真相换一个真相,彼此坦诚。可卓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的俗家身份,他根本拿这个出家人没办法…… 最后,是一场天葬。 管辛培对剧本没问题,但他还有逻辑上的疑问: “我仔细想想,卓英这么些年念经拜佛行医积德,也没做什么特别坏的事情啊,就算有罪孽,小孩子看清真相记仇的罪孽也能叫罪孽吗?为什么徐志平得知真相后会恨他?他不应该对卓英感到愧疚?毕竟人家都没使劲儿去报仇呢。” 杨青山还没开口解释,程松宁先回答他:“神佛信仰应该是和任何人都无冤无仇、没有立场的。普通信徒眼里的僧人就是神佛的化身,是人间的使者,倾听了普通人的祈愿和罪恶,负责消除罪业,接引极乐,他们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信徒。” “可一旦表露了喜恶,公开了恩怨,性质就变了。” “徐志平寄希望于神佛,希望避开因果报应、免于劫难,可如今佛知道他的罪业,清楚他的伪善和算计,那自然没法儿再‘救’他。” 说到这里,程松宁顿了顿:“卓英也不能算完全没报复吧。” 杨青山问他:“那你觉得卓英什么行为算报复?” “徐志平这个病,不是没得治的。但卓英天天念经念的那些、讲的那些,是有在刻意给徐志平做暗示,让他觉得他自己逃脱不了、一定会遭报应。再加上卓英身份曝光,两个人坦白局玩得太狠了,徐志平最后心态完全崩溃了。” 但管老师觉得这个结局挺爽的:“这不挺好吗?让徐志平最后还把病治好才是最特么离谱的好吧,这叫什么?这叫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主演不支持改什么和谐版,该怎么拍就怎么拍。 杨青山做导演的索性也不挣扎了! 大不了拍完了剪完了再去想办法过审…… 另一边,落地在S市的严斯铭让狗仔蹲了个正着:“严导打哪儿来啊?哥们搁这抓小情侣约会呢,您短短几个月三进三出藏区,是实地勘景去了吗?” 严斯铭在停车场里被堵了倒也不生气。 他还煞有其事地摇下车窗问八酱:“你在蹲谁啊?” “苗妙啊,她不是有新情况了吗?” 严斯铭挑眉:“是吗?挺好的。” 八酱嘿嘿一笑:“好,我一定会把这句话加进去的。” 严斯铭朝他摆手,车子一路驶出。 回头,著名狗仔八酱就发新动态了:蹲小情侣没蹲到,但蹲到了刚从西藏回来的严导,严导对八酱的工作表示了友好的慰问,同时对小情侣的感情给予了温和的祝福‘挺好的’。还附赠了一截模模糊糊、满是颗粒感的低画质实拍。 网友们纷纷笑八酱不要脸—— “什么友好的慰问啊?人家只是确认你要不要收律师函。” “有没有人解密,这对小情侣到底是谁啊,严导也认识。” “八酱,是西藏太远不好追吗?这都三进三出了#暗示!” “严斯铭,你别太爱他,四个月去三次了。” “昨晚XX市5.5级地震,这男人连夜赶去的。” “所以这俩人为什么会分啊,我真的不懂……” “我和我异地恋老公一年都见不到三次QAQ” “姐妹,图啥啊,分了吧,一年没三次有啥意思?” 被带上热搜的除了那对仍然在被吃瓜群众猜测的小情侣,还有四个月内去了三次西藏的严导严斯铭,他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八卦消息,也不忌讳大家去讨论什么,大大方方放出了自己拍的程松宁,什么文案也没加,就直不愣登的一张照片。 一时间,涌入的粉丝和看客简直能把他的微博主页挤爆! “这是什么好东西,不确定,舔舔看!” “前一秒:这俩为啥分了啊QAQ。后一秒:这能分?” “一般人不会懂这种藕断丝连的感觉,我是一般人。” “宁宝,是新鲜的宁宝,好耶!”[作者赞过] “你们还不懂吗?那可是啊……”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严导只是做了和我一样的选择。” “我就是喜欢死缠烂打,难道要看他和别人在一起吗?” “哥们,你的话很中听,但你的私信记得关。” 严斯铭时隔许久再发动态,竟然是一张程松宁的近照。 照片里他穿着黑色毛衣戴着毛线帽,表情松弛、状态很好,侧过脸时,肩线几乎和背后的雪山扯平,有种空旷又阔坦的自由。 显而易见,这两人的关系修复了不少。 能在震后一起聊天散步拍照,想来严导这趟没白去。 事实也已经证明,正因为这趟西藏去得好,严斯铭本人回来被狗仔八酱堵住,才有那样好的心情应付几句。否则换做平时,八酱怕是不敢凑上来的…… 这边的热闹还没落幕,瑰影官博发消息庆祝《惊蛰无声》圆满杀青。 严斯铭原本答应了来下宣传,这会儿也不乐意做面子。 “一天里明明有24个小时,公关组12个小时里待命,他早不发、晚不发,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发?” 关兴说不出话,因为他也知道,必定是看这会儿严导正在热搜上,才出来蹭一脚,否则哪儿来这么赶巧的事情?偏偏严斯铭回来了,《惊蛰无声》的杀青通稿就能上了。 严斯铭是有资本任性的。 他不发,谢宇璜还是找到人脉帮忙转发。 可这会儿电影到底只是杀青,又不是定档上映,营销宣传的能量有限,顶多再沾一沾程松宁的光,刚好他也在热搜上。 但宁粉并不在乎这些。 对于他们来说,《惊蛰无声》从来就不是必选。就算这个剧组再怎么借势,程松宁本人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他没出演,是手里有顶级的资源;别人演了,不是因为别人比程松宁好,而是这个行为本身叫做捡漏。 至于别人演不演得好这个问题…… 不好意思,国内目前只有严斯铭靠处女作一举拿下金奖。 其他导演有没有这个资质本事,那得看以后咯! 宁粉并非刻意帮严斯铭挽尊,而是顺手互一把。 毕竟严导刚刚才发了宁宝的照片,看在这俩人关系目前还没崩,甚至还有点儿关系回春的感觉,粉丝也不好意思交恶。同时,考虑到一些业内流传的小道消息,宁粉怕回头程松宁真给整出一个男嫂子,这会儿琢磨着严导的操作,总觉得这位还是不能太马虎对待。 但严斯铭本人显然没有意识到粉丝的宽容是为了什么。 他从来不懂给粉丝“发福利”,也不知道自己发照片的行为并没有完全被解读为分享,他只是我行我素地在自己的地盘儿做自己的事情,并不想让《惊蛰无声》抢了程松宁来之不易的曝光,哪怕是照片曝光。 第108章 第 108 章 严斯铭像条守在程松宁身边的恶犬。 无论是谁经过, 他都要咧开嘴龇个大牙示威。 谢宇璜经此一天,对这两人藕断丝连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认知,他不得不亲自联系这个男人, 用最快的速度示弱认栽:“够了吧?够了吧?蹭一下都不让啊。” 要不是看在两人还算同事, 严斯铭是真不和他客气。 “礼貌的话,蹭一下就该自觉离开了。” 而不是蹭了一下还要蹭, 蹭完还想拉踩。 谢导是真服了:“行, 我先撤你再撤, 谁不撤谁是狗!” 他可不像严斯铭大几十亿的身家资产, 想抽个几亿出来流动都随随便便,几千万的投资甚至只是洒洒水。谢宇璜辛辛苦苦打三年工, 赚得钱如今都投到《惊蛰无声》里了, 就怕这片子不够赚, 不服不行呢。 要说严斯铭这一手, 也的确是精准命中死穴。 谢宇璜这边刚搞上点儿擦边的营销操作, “让三金影帝程松宁错失主角的竟然是他”这种软文都还没推送出去呢, 他那头立刻就反击开始爆男主角的黑历史、旧料! 那观众会怎么想呢? 他们难道会一条一条地去验证、去判断吗? 不,他们只会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先入为主。 现在就把观众缘给灭得七七八八了, 到时候电影上映谁负责去电影院交钱? 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能因为前任敏感到这种程度! 谢宇璜这头骂骂咧咧的, 觉得严斯铭这一手操作过于斤斤计较,但事实是, 欧娜也在里头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了—— 凭什么拉踩别人借机上位,还要求苦主大度呢? 再说了, 不会真以为程松宁出去拍戏就脱离内娱了吧? 上一个想要踩着他上位的是废太子张氏。 不信邪的话, 不如去问问张亚盟现在混得如何啊。 关于这一点, 早有王思贤老早跟师弟讲笑话似得提起过:“你猜我在新剧组来看到谁?张亚盟!哈哈哈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我参加节目翻红出来还得捡他不要的配角演,现在他给我做配!” 程松宁听着也好奇:“现在电视圈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贤哥很不客气地笑了一声:“你崇哥还是你崇哥,崇哥出马的剧,不是剧王也是爆款,有他在,我小小地认个第二吧,毕竟咱们小三金也提满了不是,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他自夸起来也不过分,程松宁反而被他的语气逗乐。 “再往下年轻那一批,偶像剧的鲜肉太多啦,年年都爆这个顶流那个顶流的,顶流都贬值了!正剧市场这边,要我说还是牛萌萌当机立断抓住了机会,大荧幕不是那么好闯的,闯得难受了就回来继续演吧,年轻人多做尝试,失败了也没关系。不过他当初换形象这条路的确走对了,戏路是真的打开了。再打磨个三五年吧,感觉会起来的。” “女演员那边,那还是苗妙位置独此一份,不过俞佳现在也赶上来了。上次我提空了,她也提空了,今年要不是把《盛唐诗》提档到第三季度,她那部《为母则刚》搞不好又是年冠。这部剧集质量评价都很不错,她翻年过去拿小三金的几率还挺大。” 程松宁也跟着叹道:“俞姐是好起来了……” 王思贤说:“可不是!你这几年除了客串完全都不拍剧集了,自然没怎么关注这块,不知道这些事儿。俞佳之前和许昭闻分手的时候,那几个大狗仔全在发喜报,吃瓜群众猜都没猜,直接锁定爆料的是俞佳,全网都在庆祝她脱离软饭男的苦海。想要大众原谅一个任性的女明星其实很简单,她事业心上来了,大家自然而然就重新喜欢她了。” 而俞佳也的确用这一波分手舆论,顺利拿捏住了《大江流》后期的红利,一波将自己的事业带上全新高|潮。 程松宁听贤哥简单说着来龙去脉:这剧本确实爽! “上头大花就是这样咯,下面流量小花争奇斗艳,来来去去也有过不少新人冒头,但除非再来一个女版的程松宁,否则格局摆在这儿,几年之内是轻易打不破的,我给你报一串名字你也认不全。祝妮、丸丸她们你还记得吧?这两位近两三年里作品不断,倒是稳住脚跟了,没给咱呦呦田园丢脸。” 王思贤一一锐评当初的伙伴,还包括他的老同学伍赟。 “伍赟这个贱人,我演现代片,他也演现代片;我演古装剧,他也演古装剧,学人精!哼,还好他上次也提空了,不然我坐在台下给他鼓掌,我宁可不去现场颁奖典礼!” 程松宁被师兄逗得乐不可支:“行啦,这次你一定行!” “那我必须行!” 师兄弟俩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亲密联系,无论什么时候捡起话题都有的聊,唯独说到程松宁的感情,能说会道如王思贤也要沉默。 “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有时候我听别人说两句你的八卦,听得我心惊胆战!有时候我觉得人家都知道你们的取向了,聊得仿佛如同你们出柜了一样,有的时候,又似乎只是我多想了,大家聊天的时候也习惯代入粉丝调侃那一套……” 程松宁并不隐瞒师兄:“不早就分了么。” “分了,他还四个月跑西藏跑特么三趟?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严大导演开了新项目也要在西藏某个地方开机取景呢!” 王思贤说得用力时,还被口水呛着咳了好几声。 “听我说啊松宁,咱们这样不行,不然搞得好像你多惦记他、多需要他似的,这不是纯纯给人把柄吗,你现阶段反正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就把人晾着别管,我就不信有人愿意做骨头都吃不上一口的舔狗!” 程松宁一时无言,他之前的冷待不就是这种做法吗? 如果严斯铭是一时的冷漠就能击退的,那这段感情最开始没准都不可能发生,正是因为对方有种横冲直撞的自信,又承受得住情感上接二连三的落差,死战不退、战意澎湃,否则以程松宁的个性,他其实是抗拒和前任继续保持这样的联系,更别提对方隔三差五就要问候,甚至特地飞过来只为确认地震后自己的状态…… “我,我自己有的时候都想不通。” 他只能这样和王思贤说:“也许严斯铭上辈子真的欠了我,这辈子来还情债了也不一定。” “那他上辈子得欠一比多大的情债啊?”贤哥震惊! 拍了《无问天路》之后,程松宁对于因果轮回这种佛学概念有了些思考,不至于全然的信仰,但也觉得有些道理存在的确是合理的。有些时候,抽丝剥茧都无法想明白的感情问题,那就适合来因果这一套。 “想来是不少。” 否则为什么两人能纠缠到这份儿上? 哥俩到底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聊,但王思贤和程松宁约定了杀青之后来看他:“你进组前我还没进组,等我杀青了,你还没杀青。回头等我这边结束了,再过来看你。” 挂断前,他再三叮嘱程松宁不要被严导的花言巧语迷惑。 “放心了哥,我现在是三十岁,不是二十岁……” 但说实话,王思贤不是很放心。 所以他在元旦之前打给了严斯铭,顺便发出了来自贤哥的警告:“松宁现在拍戏正拍到关键时刻,我建议严导有假期可以陪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而不是穿过狗仔的跟拍范围,众目睽睽之下飞到藏区去打扰他。” 严斯铭的确有想过趁着元旦飞过去。 事实上,他并不打算把这次行程告诉程松宁。 严导的愿望很简单很卑微:他只需要远远地看着就够了。 只是王思贤这通电话来得仿佛有所预兆,开门见山直接放话让严斯铭别轻易过去:“我老实和你说吧严导,现在圈内不少人在议论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是名导大导无所谓,你有那么多的奖那么多的钱,你的身份、你的职业使你天然地隐藏在镜头之后,可他呢?你是不是忘记那张照片了?” “我求求你做事之前也多为他想想,别只是嘴上说着喜欢,却把一切的舆论压力都交给他来面对!” 听到这番话,严斯铭心情是复杂的。 可再一想,更需要这份感情的人是他,是他离不开程松宁,是他要死缠烂打、藕断丝连,程松宁只是被动地承受自己,因为心软在被动中渐渐给出回应,直到受到伤害、心灰意冷地收回感情。如今又是严斯铭不想放弃,两人仿佛重蹈覆辙,又在重复同样的流程…… * 圣诞节那天,程松宁拍了一场重头戏。 【卓英目睹了一群秃鹫收割一只垂死的野生牦牛。 它太老了,老得难以跋涉去寻找水源,老得甚至没有力气闯过铁栅栏、去到蓄养牦牛的农场。它的牛角早已断裂,彻底干涸的灰黑色痕迹斑驳地布满残角,直到浑浊的牛眼彻底停止眨动,雪花从天而降,落在它稀疏和杂乱的牛毛上。 一只、两只、三只。 很快,一群嗅着味儿的秃鹫降临。 群居的食腐鸟没有修炼出那么多的餐桌礼仪,它们只是遵循本能,低着和宽大双翼比例不符的小脑袋,用锋利的喙轻易撕开了牦牛的皮肉血管。血腥味儿顺风弥漫地很远,一群秃鹫个个儿吃得眼红脖子红。 山坡上的卓英迎风站着,表情无悲无喜。 他的经还没念完,可牦牛的躯壳只剩下一半。 这样的场景在野外时常发生,寺院也有专门的天葬台。 只是卓英无论看了多少遍,时至今日依然无法全然适应。 他将动物的尸体想象成人,忍不住根据遗体剩余的情况,来判断“他”身前的罪孽:连秃鹫都不愿意啃食的血肉躯体,生前到底做了怎么的事? 一卷往生经念完,卓英又不可避免联想到了徐志平。 徐志平年轻时候固然吃了几年的苦,可因为那颗不属于他的天珠,他偏偏又拥有了财富、名声、地位,为此破坏了别人家庭的幸福,使另一个家家破人亡。但老天爷终于还是长眼,报应兜兜转转,最终又一个不落地全都作用在徐志平的身上…… 徐志平说他要留在藏区赎罪,可这这样人,哪怕曝尸荒野,神鸟也不愿意将他的灵魂牵引转世。卓英想,徐志平会留在这片土地上,直至自然地腐烂朽化。 秃鹫飞来散去换了一批,曾经高大威猛的野生牦牛化作一具仍然带着血丝的白色骨架。 天色转阴,卓英念完最后几句佛经,随即转身离开。】 这一镜拍完,程松宁立刻转身打了个寒颤! 摄像机是拉远了拍的,可他是切切实实距离一群秃鹫十来米的距离,它们的饕餮盛宴就原原本本地发生在程松宁的眼前,那股血腥味儿怎么也消不散,轩子递过来的热水他灌了半杯,还是觉得反胃。 杨青山倒是壮着胆子上去看了看那副牦牛骨架,也不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跑回来时脚步稍显踉跄。 “松宁今天就到这儿吧!” 老雷还在检查航拍设备,镜头连过来一看,这会儿也有点反应过来了:“这牦牛还是比较新鲜的呢,要是天葬的话,据说人家那儿都是攒着一批一批来的……” “老雷别说了,呕!”收音师也扛不住了。 回去之后,程松宁依言休息半天。 轩子给他打了饭菜回房间,只是二人对着碗里的排骨忽然食不下咽,轩子开玩笑道:“现在想想,医学生还是厉害。” 程松宁握着筷子顿了顿,到底还是夹向蔬菜:“是啊。” 18R的火拼也不是没拍过,《恶种》里血腥暴力的戏份更是不少,可那都是道具做出来的效果,所有演员拍摄时都心知肚明:东西是假的。哪里比得上隔着十米出头的距离从头到尾看的真实? 勉强吃过饭,程松宁照例做功课。 每天,他都会花时间把那几本经书翻来覆去的读。 只是今天,程松宁读得更外用力。 直到轩子算着时间端着热水进来,和他说起杨导他们收工准备回来了,傍晚有大雪。程松宁这才泄愤似的放低了躺椅,拿过手机随手按亮。 半个小时前,严斯铭发来消息: 他拍了一支程松宁很喜欢的酒,请他回来之后一起喝。 可程松宁兴趣全无—— 看到红色的液体,就会想到血。 看到血,他就会想起被秃鹫蚕食的血肉骨架。 闭上眼睛眯了一小会儿,这种感觉才稍稍缓过来。 在聊天页面欲言又止的这几秒,已经足够严斯铭来捕捉他的存在,对方很快又发来消息:【圣诞快乐,松宁,无意打扰你的工作,我希望你健康平安,心情愉快。】 第109章 第 109 章 被抓包后程松宁也没慌, 他只回了简单的“谢谢”。 而这两个字,对于时刻期盼回复的严斯铭而言,已经足够让人满足!他做的一切、等的一切, 为的就是程松宁的回应,哪怕是一句客气的“谢谢”。 但他此时此刻并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 假如两年后的严斯铭看到《无问天路》拍摄纪录片时,知道今年今日圣诞节的程松宁遭受着这样的心理压力, 他哪怕是厚着脸皮死赖着, 也要多套几句话,缠着对方转移注意力,想些轻松的、愉快的,就算是烦人的事情,也好过在自己的情绪里挣扎…… 但世上哪有如果? 有的话,他想先回到那个鬼迷心窍的15亿之夜。 说回正题,程松宁回复了一句“谢谢”之后, 没再搭理严斯铭, 他这一夜固然没睡好,但杨青山只给他排了半天戏,到底还是撑住了接下来的拍摄。 【野生牦牛没有做错什么,它可以接收神鸟的接引。 而这一幕让卓英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只本该养得膘肥体壮、待价而沽的家养牦牛。如果不是因为徐志平的贪念,它本来会是卓英一家当年最重要的收入—— 父亲可以治病,可以买新的小牛,姐姐的嫁妆也有着落。 但徐志平为了一己私欲藏住那颗天珠, 自己先做了缺德的事情, 又担心这户人家不愿意将赖以为生的牦牛卖给自己, 连夜去采了他唯一认识的、牛不能吃的草, 将其混在草料当中, 连着天珠一起塞进了牦牛的嘴里喂下,确认整个牧场的牦牛都病了之后,又装作无意地在一众“病牛”之中挑出这一头…… 恍惚间,卓英已经将徐志平当做了那头老牦牛。 是啊,否则那天,他怎么会看的那么……那么痛快? 可眼睛再一睁开,对方苟延残喘、就是不死的模样,又出现在信徒的队伍之中:他像是躲在别人功德保护下的怪物,东躲西藏,既想要佛光的庇佑,又害怕自己的心思在昭昭佛堂之中暴露无遗、遭到反噬。 卓英摇着转经筒,闭眼吟诵。 神佛啊,你若有灵,就请降下神罚,对他、也对我…… 满堂的烛光映亮了年轻僧人的轮廓。 跳跃的火苗,如同他不再平静的心,昭示着蓬勃的恨。】 这一镜拍完,管辛培在旁边念叨:“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想刀了我。”觑着程松宁的眼神,管老师飞快地跳到导演身边,“卧槽卧槽,好可怕!” 片场其他人也觉得演员的信念感是真的强得离谱。 惹佛犯戒,这徐志平是真的该死! 管辛培可以说把这个人物诠释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程松宁的演绎也做到了极限拉扯,他身处最靠近神明的地方,同时又离红尘恩怨只有一步之遥,全程试探着违背信仰、在破戒边缘徘徊。僧人这样的角色本该是最不好代入的,可偏偏卓英又被程松宁演成了第一视角,让人代入感十足。 甭管是管辛培这会儿是刻意夸张,还是真被程松宁的演法吓到,眼下片场众人都挺怵的。 “吓人吗?难道不是徐志平更吓人?” 程松宁倒是很无辜,他伸手指了指管辛培:“杨导,你懂那种,我念完经一睁眼,这个人跪在下面偷偷摸摸抬眼看人,看得人毛骨悚然的感受吗?” 两个人互相告状,杨青山索性随着他们去。 等到元旦边上,剧组早早收工赶回镇上,挑了个饭店吃饭聚餐,算是一起完成了跨年。席上杨导感慨颇多:“我没想过把这个故事搬上大荧幕,更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比较坎坷的准备过程其实还挺顺利,除了我的老伙计们,松宁也给了我巨大的信心。希望经过最后这几个月的拍摄,大家能平安顺利、毫无遗憾地完成这个故事的拍摄……” 说着,他举起酒杯,众人也纷纷举杯。 连敬三杯之后,杨青山才放下杯子、重新落座。 管辛培已经实在地喊人上米饭了:“行啦行啦,你的发言到此结束,接下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歇一晚明天又得开工!” 杨青山朝他摆摆手:“行行行,大家别管我,自己吃。” 说好了自己吃,可管辛培又拉着程松宁,一边倒酒一边问他:和一个导演合作三次是不是极限了?再合作下去就会厌烦了吧? 程松宁被问得一懵,一时语塞:“也不能这么算。” 他拍得电影其实不算多,可程松宁同时又很清楚:单论电影资源这一块,组局想要往大了码,那就等同于是各种排列组合,导演、编剧、主演,来来去去都是那些熟面孔。只要将来的演艺生涯足够长,这辈子迟早会有“四搭”的时候。 再说了,拍戏如果都要新鲜感的话,那还讲什么默契? 管辛培听着也在理,哈哈笑着把酒杯满上,自己先闷了口狠的,这才进一步问道:“我知道你和严斯铭也合作了三次,你是他底细,他知你深浅。可问题就是,两个人之间太熟太熟了!他抬抬手,你就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效果,就像那闭着眼睛都知道拉磨的驴子,要快还是要慢,记忆简直植根在脑子里,鞭子一响,迈开蹄子就动了起来……” “我就觉得这点不好,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这么了解我。” 程松宁不动声色地看着管辛培,试图从他的表情上读出什么。然而管老师似乎真的只是在发牢骚,抱怨杨青山这位老搭档,说他是个只会做电影的工作狂,老了才装模作样地想起人文关怀,自己不吃这套云云。 还说杨青山个老头子活该单身,活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最终都不选择为他停留。 七八两精酿下肚,管辛培似乎管不住嘴了。 席上人走了一半,醉了一半,没剩几个清醒的。 “还是你好,起码你捞着奖了。” 程松宁被他按着肩膀,说也不是,闭嘴也不是。 “我就是个大俗人啊,我什么都在乎,什么都想要,凭什么你理我我就要理你,你主动来找我、我就该感激涕零……” 真是越听越没法儿听了! 程松宁深吸一口气:“管老师,你喝醉了。” 管辛培倒也配合,被他扶着出了包厢,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一根烟来,拍着程松宁的口袋要火机:“东西呢?” 程松宁只得问前台收银要了一个。 月色将雪地照亮,二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宾馆走。冰凉的烟丝冒起来,又很快消散在风里,只留下淡淡的烟气。 管辛培还在骂骂咧咧,说杨青山活该,骂他一点都不旺、旺人,和他合作这么多次,回回拍戏都累得半死、忙活掉半条命,结果要票房没票房,每次颁奖季都稳稳提住然后毫无悬念地提空。自己赚了个国师之名,老搭档却讽刺得被冠上“无冕之王”。 “幸好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一脚差点摔到花坛里之后,管辛培被程松宁扶着,喘着粗气狠狠说道。 “我还有女儿。” “乖女儿,爸爸还能拍两年,给你赚嫁妆……” * 进入新的一年后,时间流速仿佛又加快了。 《惊蛰无声》加紧进度试图赶上第二季度的档期,为保过审,谢宇璜私底下是想办法开了些绿色通道。他有籍贯优势,再加上段理同样是港籍导演,1月还没过完,业内就传出消息:《惊蛰无声》即将在本届大众选择百荟电影节开幕登台。 而观众不知不觉间也恍然意识到:竟然又是一年百荟了! 百荟奖50周年,好像程松宁喜提满贯还是昨天的事情呢。 那话又说回来: 程松宁在干嘛?又很久没出现了! 粉丝们看着热闹跑到自家身上,根本不觉得受宠若惊:聊你们的呗,惦记程松宁干嘛?惦记他给今年的影后颁奖吗? 那也有人说了:按照传统就是这么个颁奖法,到时候程松宁肯定会来的吧? 宁粉还是那句话:是你拿奖吗?关你屁事! 这么些年,大家都学聪明了。 好事儿是半点想不起程松宁的,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这里扯不清了,那里有争议了,哎,一准把程松宁提溜出来走流程…… 再看不明白的,这些年起起伏伏的也该看懂了。 最好的情况,就是程松宁安安静静拍他自己的,什么攀比、拉踩,内娱的风浪最好是不要卷到他身上,该产出该宣传的时候,人家自然就会出来活动,用不着催。 吃瓜群众倒是对宁粉的态度转变接受良好: “正主都不是一个level了,粉丝当然也要跟上。” “主要是正主给力,粉丝全自动躺赢,不用做多余的。” “宁粉够低调了,换做我能把实绩表从上届贴到这届。” “的确没必要和其他人吵,吵了反而掉价。” “捡了不要的饼还跳得那么欢,怎么要拿奖?” “但粉丝那张狂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是要拿奖了。” 后续毫不出乎意料,争吵的重点又去到了《惊蛰无声》身上。头一次接触电影圈各种活动的主演粉丝们似乎搞不懂很多概念,闹了不少笑话。 他们并不知道登陆电影节只是展出,并非意味着提名。 他们也不知道,谢宇璜在采访中所称的“第一次”,更多指的是他徒弟理查德的首次执导经历,而非主演的首次触电经历。 过多信息的涌入终于打破了存在了大半年的信息茧房! 经过了颁奖季一轮又一轮的公关较量,他们才终于明白,被自己“拉踩”了这么久的程松宁,他的那串履历和成绩单意味着什么…… 官方似乎也约好要为程松宁正名: 提名大名单还未释出,先将本届的基调定了下来。 而主题海报的正中央,赫然就是之前说好不申报的《大江流》!人家不申报是人家的事儿,可官方要嘉奖、要树立经典,那是官方的决定啊! 一时间,影迷书粉坐不住了,下饺子似得纷纷下场。 “官方鼓励武侠是好事,但是请别刻意捧杀。” “要提《大江流》,那就大大方方给人发奖,别作怪。” “还以为官方憋了个什么大招,结果就这?” “你就说主演能不能到场,别搞些花里胡哨的。” “又想省几个奖,又舍不得人家的话题流量……” 官方之心,属于是吃瓜路人皆知了。 像是祝妮、苏旖,她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一次的亮相机会,苗妙、俞佳这类有自己作品的,本身是在受邀行列,但也问起欧娜那边关于程松宁的打算。 可欧娜能这么快松口? 现阶段无论谁来问,她的回答都是:“还没确定。” 《无问天路》拍得很细很慢,当初预定的是12个月的档期,从下半年开机到现在,进程也才刚过大半。不排除程松宁能从杨青山那里请到假,临时出来活动两三天,但以他自己的个性,程松宁不见得会做这种事情。 百荟奖是有个上届得主为下届得主颁奖的老传统,但这个传统也不是每一届都在遵循。 事实上,过去就有不少因为行程或是私人关系,最后拒绝充当颁奖嘉宾的例子。能成的话,那固然是一段传承佳华,就算没成,总不能强迫人家演员吧? 程松宁要是真不能出席,举办方和学院也不能多说什么。 随着这个问题讨论得越热烈,网友们看开了,可有一家粉丝却心意难平:宋希妍首次有大希望入围、甚至拿奖,结果给自家姐姐颁奖的人不来? 什么意思,专挑姐姐这一届欺负,看不起人? 花粉一通胡搅蛮缠,两家粉丝很快就争了起来—— 一方重在重提旧日恩怨,说起《烂红》时期程松宁的不体贴、不绅士、冷漠无情,甚至添油加醋程松宁和苗妙当年对宋希妍的孤立,挑起三方矛盾;一方面在于申诉宋希妍如今的待遇,比如她是好些媒体预测的夺奖热门,结果上一届影帝和她有仇,并疑似因为这些原因不出席今年的颁奖典礼…… 事情闹大的时候,欧娜才结束了跟程松宁的远程会议。 欧女士看着这进展也是啼笑皆非:“这一招当初宋希妍觉得好用,一个人唱了那么久的独角戏,现在过了四年,她还在用呢?” 乔艾倒是记得程松宁的话:对方越是跳,越不要给眼神。 他对宋希妍是没一点小白花滤镜了,只剩下满满的厌烦:“拿奖热门?先稳进提名再说吧!” 1月出,大众电影百荟奖公开了新一届的提名名单。 未申报奖项的《大江流》出现在最佳影片的提名栏中,这一点既让人意外、又不完全地出乎全网的预料。至于演员部门的竞争,因为是小年的缘故,比起群英荟萃、神仙打架的50周年,整张大名单稍显逊色。 大家定睛细看:这发给谁啊,矮个儿里拔高个儿? 远在藏区的程松宁,因为管辛培的缘故也关注了一手今年的名单,听管老师很快分析出今年最有可能拿奖的演员和作品后,对方直接宣布罢工—— “XXX、XX都特么提名,要拿奖了,我还演个屁?” “杨青山,今天这个逼戏我就拍到这了,你有意见没?” 说着,管辛培整个人状态直接暴走,只见他咬牙切齿一把脱下戏服,往挡风棚里一钻,干脆利落地宣布了罢工! 程松宁和片场其他演员一样,想笑又不敢笑。 直到杨导放下手里的剧本,叹了口气:“算了,就到这儿吧。管老师心情不好,今天大家早点收工,咱们去镇上吃饭……” 第110章 第 110 章 管辛培拍了几十年的戏, 要说心态是真不太行。 他天赋少见,年少得志,作品自出道起就备受业内和大众好评,只是这么多年来奖运真的惨得让人怜爱, 以至于管辛培自己都生成执念、心魔难破。 否则, 当初也不会在杨青山私底下组局拉主演碰面时, 直接朝程松宁这个后辈发难,虽然眼下两人关系突飞猛进、惺惺相惜,大有成为忘年交的意思,也依然无法否认, 最开始管辛培的确对程松宁怀有一定的敌意…… 只要事情无关拿奖,管辛培就是个无比可靠的演员。 可这一届百荟奖的提名名单显然刺激到了管老师。 “那XX算个屁?他都能拿奖,那我算什么?” 不出预料的, 当天晚上吃饭管辛培又喝醉了。 不是因为他没节制喝得太多,而是因为管老师心态失衡, 酒不醉人自醉,旁边杨青山和程松宁轮番劝着也不管用。管辛培是真的伤心了,最后还是他女儿一通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过年的电话,成功唤回了神智。 可管辛培脾气上来了, 说什么也不肯继续拍下去。 “我要休息。” “杨青山, 你听见没?我说,我、要、休、息!” “一次又一次, 一年又一年, 我烦了, 你懂不懂?” 导演和男主吵作一团, 程松宁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被老雷一把拉了出来, 大家将并不隔音的包厢留给他们二人,其他人在外头另开了一桌,没滋没味儿地吃完了这顿饭。 经过一夜的煎熬,事情最后还是解决了—— 《无问天路》还剩最后一截,留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收尾。 主演、主创团队目前将手头的事情收拢,大家各回各家过年,算是正儿八经放个长假。 没办法,项目周期拉得太长,藏区这边的拍摄条件又实在不太好,身体素质强如程松宁也有扛不住的时候,何况其他演员还都不怎么年轻了,大家身上多多少少有点基础病,长期在高原高压极寒环境里待着,对身体的消耗和损伤都是不可逆的。戏什么时候都能拍,可身体一旦垮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欧娜前脚还在和百荟奖官方的人拉扯,后脚她就得了最新消息: 程松宁能回来了。 小年夜前,欧娜亲自开车去机场接到了程松宁和轩子。 “杨青山竟然舍得放你们回来?” 她仔仔细细把人看了又看,心疼又感慨:“黑了点儿,瘦了。”又伸手去捏程松宁的胳膊,“还好没掉太多肉,得趁着这个把月养养头发、养养皮肤!” 程松宁可有可无的点头:“都行。” 欧娜看出了他的疲惫,但好在精神状态还不错,一行人在外头吃了晚饭之后,程松宁和轩子才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畅快感。 “不是藏区不好,但待久了也是真难受。” 轩子入职之后就只跟着程松宁跑过两次组,这次在外面一待更是将近一年的功夫,除开最开始那会儿在L市条件还不错,后面开拍的大半年,条件简直只有更差没有最差!这几个月过完,轩子都不敢自夸自己能吃苦…… 欧娜也给他放了假,自己把程松宁送了回去。 路上,二人针对接下来的行程有过一次开诚布公的讨论:不去的话,还真不行,这一届百荟就指望《大江流》撑住场面,而程松宁现在作为官方重点推送、打出年青一代招牌的代表人物,他不出面、舆论问题很大;去的话,那事情还有的商量,比如颁奖,比如发言,比如协助官方和学院的一些宣传。 “那就去吧,反正都回来了,更没理由不去。” 程松宁倒也不是抗拒这些活动,前提是时 间能协调。 欧娜当然懂他的意思:“那事情就交给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难做。除此之外呢,我也不瞒你,严斯铭那边肯定也是要去的。你不像苗妙、俞佳,她们俩除了《大江流》还有别的,你和严导就是作为《大江流》剧组的核心到场,到时候,就看官方怎么安排,我尽量争取……” “没关系,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程松宁如今早就不在乎“他来我就不来”。 事实上,他这半年多里和严斯铭的关系远程修复地还算不错。 别的不说,两人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打电话互相问候。 而百荟奖这种对外公开大场合,本来就要顾全脸面,哪怕私底下真的在别的场合遇到了,程松宁也是不抗拒和严斯铭叙旧的。 他试图让欧娜对此更相信一些,表情松弛道:“真的。” 欧女士不留痕迹地叹了口气,她如今也不想计较这两人到底是真和解还是粉饰太平:程松宁到底不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他也三十了,严斯铭更是过了35岁、奔着不惑之龄去了,这两人再闹又能闹到什么程度? 可一个月后彩排的那天,当二人在后台毫无征兆地碰面时,欧娜还是没忍住紧紧地提起了一颗心! 远远的,她就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穿过人群。 欧娜回头一看,那视线的主人果然是严斯铭! 严斯铭的目光牢牢锁定人群之中背对自己、正在接受临时采访的程松宁,与此同时,他还在慢条斯理地朝这边靠近。恰好就赶在记者结束提问的最后一秒,严斯铭伸手轻轻拍了拍程松宁的后肩—— 时隔又是数月,两人在衣香鬓影的颁奖典礼后台相遇。 “松宁,好久不见!” 程松宁被他握住手,一时没能松开:“好久不见。” 欧娜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去的眼神,不仅不能当众将二人分开,还得主动“请”他们俩去待机室里说,外头人多口杂,就算真要不撒手地聊天叙旧,也麻烦去个安全的地儿。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欧娜守在外面,里头是叙旧的一对旧情人。 严斯铭尽可能地收敛自己的眼神,控制自己的语气,他有一肚子话想说,开口之后却也只敢客客气气地:“你头发长得挺快的……” 程松宁被他小心翼翼地姿态弄得哭笑不得。 “事实上,我早两个月前就开始蓄头发了。” 剧情发展到后面,卓英还得还俗,头发半个月不剃就会长出来一截,何况程松宁是结结实实为了剧情蓄发两个月。 严斯铭坐在他对面,神情稍显局促:“是吗。” 事实上,他平时并不敢多问程松宁工作相关的事情。 早在元旦之前王思贤提醒的时候,严斯铭就认认真真复盘了一次,生怕一不小心踩到雷,让好不容易攒来的进度再次倒退。 就连这次程松宁回来,严斯铭也是从百荟官方那知道的。 “严导呢,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严斯铭捧着咖啡,倒也不隐瞒:“百荟这边想吸纳我进评审团,打算发展我的工作。我要是多个十岁,没准就答应了。可我自己如今都还在吃那几个奖的老本,拿什么资格去评审别人的作品?” 程松宁挑眉:“严导太谦虚了。” 严斯铭紧紧盯着他的表情,心里一片怅然若失。 “我听说,你和剧组里和管老师有些小矛盾?” “你怎么听说的?”程松宁朝沙发上靠,摆出一个还算闲适的姿势,他情绪平静的看向严斯铭,后者颇有些受宠若惊,目光躲闪了那么一秒、才重新和他对上。 严斯铭见他的状态,也知道他大概是 没吃亏。 但严导并不为自己的敏感而后悔,一旦牵扯到程松宁的事情,他没有办法避免关心则乱。 “好吧,我承认老雷时不时会给我传点儿消息。” 程松宁显然没因为这事儿生气:“闹矛盾不至于,就算有矛盾,也不是我和管老师的矛盾。”说着,他看向严斯铭,问起一个这一年多来双方都避之不谈的问题,“如果当初拍《大江流》的时候,我要喊停休息,你会怎么做?” 事实上,这两件事情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程松宁还是试探着问出口。 如果的事情,说多了没有意义,他只是想知道答案。 而严斯铭也没有让他久等,当即答道:“那就停下来休息。我给你攒的局,我能做主的事情,只要你想、你需要,你都可以提。休息也好,加投资也好,又或者你看谁不爽想要换掉谁……” 程松宁了然点头,语气三分释然三分解脱,剩下的只剩淡淡的疲倦。 “多谢你。” 纵使有些不愉快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快乐的。 而且这几年里,程松宁意识到自己其实收获了很多…… 严斯铭不解,顺带从心里涌出不安:“你别这么说。” 程松宁笑道:“没什么,单纯感谢你。” 用不着感到这么紧张,如临大敌。 外头的欧娜敲门提醒时间,程松宁接收到信号,缓缓站起身来:“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忙了,严导自便。” 严斯铭伸手虚虚拦了一把:“回头我请你吃饭?” “会有机会的。” * 当晚的颁奖典礼可谓是一波三折。 上一届大放异彩、博得满堂叫好的程松宁以颁奖嘉宾的身份亮相,引爆全场热烈气氛的同时,越发显得本届演员部门呈现出一种微妙的“青黄不接”。吃瓜群众不由得想到了当初那句调侃:程松宁满贯了,压力的确给到了其他男演员身上。 相对之下,女演员部门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 宋希妍花了大力气营销热门,最终最佳女主角却爆冷由一名喜剧女演员获得。 程松宁上台为其颁奖时,对方简直把获奖感言当成脱口秀舞台来发挥:抖包袱甚至抖都了程松宁身上,说她来之前平等地嫉妒每一个竞争对手,因为她们都有可能从程松宁手里接过影后奖杯。现在,该轮到其他几位嫉妒她了…… 她大大方方地展示奖杯,并没有过分谦虚。 而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座奖杯就是对自己表现的嘉奖! 程松宁看着,倒是有些可惜俞佳提空。 俞姐本人反而看得很开:“还好啦,只要不是宋希妍拿奖,谁获奖我其实都可以接受。”失落是固然的,可同时失落也是相对的。 “好吧,你说得对。” 程松宁索性不再多安慰她。 最佳影片的大奖不出意外被《大江流》收入囊中。 还是那句话:剧方不申报,和官方不颁奖,是两码事。 这一届里,最最出彩的就是《大江流》,它理所应当的该横扫,但严斯铭并没有这样选择,他一心想要复兴武侠题材,官方不仅不能坐视不管、真的什么奖都不发,还将本届的宣传核心放在《大江流》上,直到最后引出大奖。 严斯铭上台领奖,他的复杂心情被全场、全网数千万观众收入眼底,获奖感言也被逐字逐句地进行解读—— 【拍得很困难,最感谢的人是程松宁】 【因为程松宁,我才会去做影版《大江流》】 【必须要承认的是,他是我一直以来的灵感源泉。】 【我在这部电影获得了很多,但同时也失 去了很多,也许你们会觉得我不识好歹、贪心不足,但事实是,至今我的心绪都无法平静……】 这番表功、剖白的感言,让媒体不知从何撰稿的同时,也让网友们看得心惊胆战。 严斯铭,严导啊,你真的别太爱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台上说得眼泪水都要出来。 可镜头扫到台下时,程松宁的神情真的伤到我们了…… 三次合作,一次比一次成绩轰动。 这样好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观众能看到的,颁奖台上的严斯铭自然也能看到。 整个发言过程中,他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程松宁,自然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一丝丝的神态变化:他知道对方心里或许有动容、有松动,可撼动的幅度还不够大! 当晚的获奖者庆功宴,严斯铭打铁趁热,再次找到了和程松宁独处的机会。 “苗妙在找你。” 程松宁被灌了几倍酒,红的白的都有,这会正醒着。 他一听苗妙在找人,慢吞吞站起来,只是步子还没迈出去,又被严斯铭拉回来:“她找不到你就去找欧娜了。”你别管她了…… 这几杯酒灌不倒程松宁,但严斯铭的胆子却大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拉住,往更暖和一点儿的花厅去,窗边有一盆开得极其茂盛的蓝紫色重瓣风铃,细细的灯带环绕其中,印在墙边折射出朦胧又梦幻的光晕。 程松宁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打了个哈欠。 严斯铭饱含深意地望着他,既心疼又怜爱:“平时这个时候,你应该收工睡觉了吧?” “是啊。” 程松宁微微低着脑袋,长长不少的额发跟着垂下来。 一个看花,一个看人。 二人微妙地在花厅逗留,直到程松宁打破沉默。 “我得先走了,回头大家问起,你帮忙说一声。” 见他要走,严斯铭也不肯多留。 他跨步就跟上程松宁的脚步:“我送你回去!” 临时被叫下来的关兴仿佛早知道有这么一遭,毫无怨言地充当了司机的角色,还笑着和程松宁打了声招呼:“程老师,好久不见啊。” 程松宁朝他点点头:“辛苦你了,我就住XX酒店。” 车从会场一路往酒店开,关兴并不说话,倒是程松宁和严斯铭你一句我一句,来回几趟之后,正式把人家的睡意给带了出来,等车子跨越拥堵驶进停车场时,人已经歪在椅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关兴在后视镜里和师父对视:我这就下去。 严斯铭轻轻点头,等车门合上后,这才万分珍视地将目光落在程松宁的面庞…… 第111章 第 111 章 程松宁猛地惊醒,对上一旁严斯铭没有挪动过的目光。 “你刚刚睡着了。” 严导解释道:“你睡得很香,所以我没叫醒你。” 程松宁意识到自己可能睡了半个小时,或许更久,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轻声叹气:“没事,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我先上去了,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他想去开车门,但严斯铭的手率先覆盖了上去。 这一瞬间,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唤起了两个人的记忆,双双怔住! 片刻过后,仍然是程松宁率先松开手。 他避开了过于亲密的姿势,朝后仰了仰,解开安全带。 严斯铭很想坚持,但他更怕对方生气,无奈之下只能依依不舍地收回手,然后看着程松宁的表情,试探问道:“过几天等你忙完了,我能和你见面吗?” “可以。” 程松宁不太习惯这样小心翼翼,但眼下他的确改变不了严斯铭的态度,对方如今已经谨慎到了几乎条件反射的地步,一言一行都严格观察自己的反应,生怕哪里不如意了,会惹得程松宁后悔一样…… 目送程松宁进入电梯厅,严斯铭无力靠向椅背。 他连关兴什么时候重新回到车上都没在意,眼神落在虚无一处,飘飘摇摇的找不着焦点。后者也没急着走,而是等师父彻底回了神,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随口问道:“你和程老师,关系回温不少啊?” 严斯铭扭过头来,语气仿佛有些不确定:“真的吗?” 关兴被他反问得一噎:“难道不是吗?他刚刚都垫你肩膀上瞌睡了。”哪怕是睡朋友身边也需要足够的安全感吧,何况是前任? 这话一出,严导又微妙地羞赧住了。 关兴细细看着,只见他仍然是一副神游的模样,但神色微微荡漾,眼里也有光了,也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东西,这会儿嘴角都一副要弯不弯的样子…… 行吧,他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 师徒俩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欧娜和轩子回来:大概是程松宁明天还有行程,他们俩大半夜的还不忘过来当面对接工作。 关兴见状不由地叹道:“果然还是安安静静在外面拍戏舒服吧,回来之后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通告。” 可他料想之中的严斯铭并没有赞同这句话。 “倒也不全是舒服的。他在那边其实拍得很辛苦。” 说完,对方若有所思地眨眨眼,语气里有心疼,有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微不可闻的嫉妒。 这一点关兴倒也想得通,毕竟程松宁当初宁可自己搭台去演新人导演的片子,也不愿意等严斯铭的新剧本。直觉告诉他:这个话题得拐一个弯!于是,关兴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锋:“我还以为杨导拍《无问天路》会像他之前那样,一拍就是一两年的功夫,搞得演员跟神隐了似的,没想到还能放人回来过年……” 严导听到这儿,面色怪异:“人毕竟是人,不是机器。” 关兴跟着点头:“你说得对。” 然后,便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从后视镜里见严斯铭一颗心都落在原地、完全没跟着带出来,关兴无奈道:“回头还有的见呢,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夸张。” 严斯铭一句都不反驳,只是低头发消息:【到了吗?】 就算爬楼也该爬到了。 但此刻程松宁的确有不回消息的理由。 得知他被严斯铭、关兴一路接回去了,欧娜那叫一个着急!几乎是前后脚地追着人从会场告辞了,带着轩子一路飞车回酒店,直到看到程松宁好端端地醒了酒、坐在沙发上,她才狠狠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 程松宁仰头靠在沙发上,额发有些凌乱,面色微红。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似乎只是单纯地在醒酒,语气平缓:“只是送我回来而已。” 欧娜大喘气:“而已?你的话可别说得太满。” 今晚无论是谁送程松宁回来,哪怕是任何一位女艺人,欧娜都没意见。可一听到严斯铭三个字,她脑子里的雷达就此起彼伏地响成一片,瞬间拉起全线戒备。 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几乎就不作二想的! 于是,接下来的工作交接先放一边。 欧女士不得不和程松宁聊聊她不在时二人发生的事情…… 轩子在旁边听着,恨不得自己聋了。 他来程松宁工作室时,那时《大江流》都开拍了。 从头一次知道老板和导演的关系,到目睹二人明确能表明关系的互动,再到关系变冷、逐渐疏远甚至关系破裂,轩子可以说是全程围观。 眼看着现在二人关系回暖,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恍惚: 原来明星谈恋爱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如果两个人一直在一个圈子里,那藕断丝连是迟早的事。 尤其是像轩子这种“母单”选手都看得清的:两人之间未必一点儿感情都不剩,这种情况,只要不天降一个第三人,照这样的纠缠法儿,旧情复燃恐怕就在未来的某一天…… 一次能分得干干净净,毕竟是少数。 这可是好几年的感情,哪儿能切割得那么快? 这么想着,轩子倒也不觉得多奇怪了:严斯铭持续纠缠是正常的,欧娜严防死守也是正常的,只有他这种拿着刚刚过万工资的打工人,才不会对老板谈恋爱之类的事情抱有抵触心理。 拜托,物质追求得到彻底满足的时候,不谈恋爱干嘛? * 大众选择百荟电影节落幕之后,新年也走到尾声。 出节之前,元宵节再次和情人节撞到一起。 严斯铭绝口不提过节的事儿,只说他找到一家私房菜做得好的,想单独请程松宁吃饭。用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不知道杨导那边什么时候喊你开工,但我估计也快了,临走之前,想和你约顿饭。 “你还有几天休息啊?如果没空就算了吧……” 态度到位,期待也降至最低了。 严斯铭几乎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电话那头的程松宁似乎才醒,声线慵懒,想了想才回过神来对方说了什么,懒洋洋地道:“不知道,反正现在还没说开工,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严斯铭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利落,有些受宠若惊: “我、我来接你!” 程松宁往被子里一滚:“倒也不用那么急。”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严斯铭隔着电话听着,脸色控制不住发红,喉结快速攒动了两下之后,依然坚持要过来接他:“没关系,你慢慢来,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仍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他们还在一起的话,这个时候大概率两个人都在床上窝着,投屏一部电影,或者接着音响放几首歌,慢悠悠地洗漱、做饭、吃饭,享受来之不易的假期。 但现在严斯铭也满足了:起码他还能参于程松宁的生活。 就此满足的严导立刻把自己收拾清爽开车出门,通往程松宁家里的这条路他走了太多次,熟悉到红灯该等多少秒都记得一清二楚。小区停车场的通行证也还没过期,意识到这一点的严斯铭不由得心头振奋—— “就算有99%的可能是因为程松宁忘记了,那也有1%的可能是他没想收回。” 这样想着,严导 心里如同一团火在烧。 他轻车熟路地拐到停车点,算着差不多的时间再打去电话:“我过来了。” 程松宁倒也没扭捏:“稍等我一下。” 严斯铭连忙让他不用急:“没事,我刚刚到!” 十分钟后,一身低调私服的人扣着帽子走过来,严斯铭跨过座位给他开门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松宁:“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家?” “那你希望还有谁?” 对方摘下口罩,绳结随手用食指勾住。 严斯铭顺着看过去,见他指骨关节上有一道粉色的疤痕。 之间光顾着看人胖了还是瘦了、精神怎么样,没留心往细处看,这会儿车内光线正好,这道看上去才痊愈没有太久的疤痕一下子显露出来! “那是怎么弄的?” 程松宁只是下意识地握拳,解释道:“之前没留意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 严斯铭反正不信。 程松宁几乎不留疤的体质都能留下这么深的痕迹,还正好伤在关节上,普普通通摔一跤能摔成这样?可严斯铭不信也没法儿,他已经失去了过问程松宁大小事情的立场,追问又会讨人嫌,对方能回应一个结果都不错了…… 车不紧不慢地往外开,路上二人虽然聊得不热烈,但从头到尾也没冷场。 他们今天的话题是管辛培。 因为正好前两天管老师发了微博,晒了一桌他女儿参与烹制的饭菜。 “我印象之中,管老师从来没有公开过他的女儿。” 严斯铭把着方向盘,一边将自己所知道的说给程松宁听:“管老师和前妻离婚离得很早,小孩子前些年都是妈妈带着。”就管辛培那个产出频率,就算他愿意当个奶爸,也得有时间带孩子才行啊,总不能不赚钱吧? “后来孩子大了,自己可能也不愿意露面吧。” 程松宁拽着口罩绳子,慢慢点头:“这样啊。” “你好像对管老师特别感兴趣?” “没有吧?”程松宁想起管辛培之前说的,解释道,“管老师说他拍完这部戏就退隐去央戏教书,只是突然想起这事儿了。” 严斯铭一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胜负欲。 很突兀的,他接话道:“噢,央戏也请我去讲课了。” 程松宁莫名想笑,憋了一口气又咳了两声:“咳咳……” “怎么?我是说都是真的呀,一想到那是你的母校,差点儿一口答应了!”严斯铭见他嘴角弯起,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趁着路况好,频频从后视镜里看他的表情,“虽然导演系和表演系不是一个系,但总归是一个学校。” 笑过之后,二人之间的气氛又莫名升上来一点儿。 直到程松宁受不了他的视线:“能不能专心看路?新年还没出节,我可不想出车祸上新闻。” 一路驶向预定好的私房餐厅,严斯铭事前已经精准按着程松宁的口味定好食材,直接把拟出来的菜单让他选,程松宁也没客气,挑了三样,剩下的就交给严斯铭决定。 这顿饭就是对着胃口来的,吃得自然不错。 要说哪不太好,那就是严斯铭太了解程松宁的喜好了! 两人关系爆雷之前,到底谈了几年恋爱,别说程松宁喜欢什么口味、偏好什么菜系,就算一道普通的家常菜,严斯铭也能说出个两三点对方的习惯和要求。 因此,这顿饭全程吃下来,程松宁就一个感受: 他的确有被前男友拿捏住。 但被拿捏的部分并不多,就一点…… 出过饭,二人还在餐厅门口碰到另一位“老熟人”八酱。 著名狗仔八酱显然也对这次偶遇充满 意外,面对自己的“心肝”和“爱屋及乌”对象,他不仅客客气气打了招呼,还主动汇报了自己的行程:“好巧呀,我是来拍宋希妍和她男朋友的耶!” 刚吃饱的程松宁冷不丁被塞了个瓜:“嗝儿。” 严斯铭倒是不在乎,随口道:“挺好的。” 八酱想笑又强行进行了一番表情管理:“不是吧,你们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今天可不止我一个人在外面蹲守噢!” 程松宁戴上口罩,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倒是严斯铭的神情有那么一丝的微妙,但又飞快地调整了过来,多此一举地补了一句:“那今天还是元宵节呢。” 八酱一愣,跟着笑道:“没错,今天还是元宵节。” 说着,他便朝二人渐渐驶离的车摆手:“过节快乐呀!” 程松宁想笑又觉得不太对劲:什么时候严斯铭和狗仔混这么熟了?还你来我往地打招呼? 而严斯铭心情舒畅,解释了他和八酱之间的渊源:“之前就碰到他蹲人,闲聊了两句。”这位是亲嘉衡、瑰影一派的媒体,在严导这挂了号,也算有牌面了。 “是吗。”程松宁倒不在意。 当天晚上,不收过节公关费的狗仔们集体收割了一波KPI,不仅联手爆出了宋希妍与许昭闻的新恋情,将娱乐圈N角恋持续扩大,还额外放出了彩蛋:内娱未解之谜“严斯铭和程松宁到底什么时候复合”第N+1集《第294天,他答应和我吃饭》…… 一时间,内娱可谓是热闹非凡! “宋希妍:一个在内娱专注捡漏的女人。” “彩蛋比正片精彩之:严导空运了六位数食材请客。” “XX,看到没,求复合要拿出态度和行动,别光喊。” “彩蛋视频可以拉长一点就是说,真特么好嗑……” “这份网传菜单是真的吗?菜里没藏戒指吧?” “宋姐,路子走窄了,看上谁不好看上软饭男?” “严伸手给扣帽子的时候,两人氛围真的绝了!” “来个人告诉我,这两个人是真的谈过吧?” 网友们降低了期待、拉低了下限之后,似乎对什么爆料都能接受了:宋希妍和俞佳的前男友谈恋爱,大家都不觉得吃惊。对于狗仔拍到严斯铭和程松宁这对据传“分道扬镳”的搭档,在情人节当天空运食材约饭这事儿,就更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只是隔天狗仔八酱放出了路透照后,吃瓜群众看着略有些心情微妙。 为什么昨天不放这张高清照? 是怕抢了隔壁宋希妍和许昭闻的风头吗? 有流量不知道赚?还需要我们吃瓜的来教你? 八酱单独回复了一条:这种照片得找瑰影问版权的啦!:,,. 112 第 112 章 无论去留 八酱这句话, 像是什么都解释了,又像话只说了一半。 一方面,理智吃瓜群众可以理解为: 昨天不发严、程二人的高清路透,是因为情人节这种特殊日子, 当然是爆真情人比较应景!再加上严导可能的确有版权方面的要求, 尽管八酱叱咤内娱爆料届多年, 也免不了遵守对方的规则,省得回头吃瑰影的律师函…… 另一方面,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嘴硬非要杠。 他们的如今的固定印象里,严斯铭和程松宁俨然已经是一对曾经亲密无间、如今又分道扬镳的“破碎搭档”。 多项证据可以证明:这二者的关系死得不能再死。 因此,无论是之前百荟奖颁奖典礼二人共同出席,还是这次元宵情人节被狗仔拍到私底下单独约饭,这样放到别人身上十分正常的互动, 在杠精们看来,都是完完全全出于利益才演得如此和睦友好,他们掰扯来掰扯去反正就一句话:“等着看吧,不出几个月, 绝对传出二人四搭的消息。” 业内真真假假的瓜主们倒是凑热闹蹭了波流量: 【《无问天路》还没拍完呢, 你梦里的四搭?】 【我本人倒是挺愿意茹素一年换他们俩四搭……】 【问了方面,人家结束手头工作又要休息了。】 吃瓜群众听着这些爆料,还挺像那么回事。 “我相信WWTL还没拍完, 我也相信拍完后要放假。” “所以人家吵架还是和好到底管你们屁事啊?” “谁空运六位数食材请我吃饭,我也会给面子好嘛。” “的新饼不一定是真饼, 但他休息一定是真料。” “的懒病已经完美感染到严斯铭身上了,真离谱。” “导演粉能不能别乱甩锅啊,这一年可没休息!” 伴随着演员粉和导演粉意思意思拉扯几下,这场议论最终还是以“有关程松宁的爆料关于放假休息的一定是真料”这一规律落幕。 赶巧的是, 杨青山那边也来电话通知复工。 “年过完了,春天来了,咱们收拾收拾杀青吧。” 程松宁一个没忍住,差点问出口:您把管老师哄好了? 可杨青山既然能给出复工通知,那就证明管辛培那边的工作的确是做通了。等到整个剧组重聚L市,程松宁发现管老师的状态似乎是有点儿变化了。 “怎么?不认得我了?” 程松宁压了压帽檐,挡住刺目的日光:“管老师瘦了。” 管辛培理所当然地点头:“就是要瘦到形销骨立、一把烂骷髅,否则化妆化出来的病态效果太有限了。” 除此之外,他还积极地跟程松宁分享自己的暴瘦办法。 听得后者直起鸡皮疙瘩:“你身体受得了?” “受不了也要瘦啊,反正就这两个月了。” 管辛培和杨青山的搭档,到后期往往会被磨出一股疯劲儿,事实上,这次复工回来,他就很接近这种状态了。 程松宁遇强则强,不落下风,状态也跟着狂飙。 如此一来,《无问天路》最后阶段的拍摄尽管还算顺利,但整个剧组的氛围压抑到近乎窒息,甚至直接拍崩了两个摄像! 今年藏区的天气也反常,直到3月都快过完了还是很冷。 雪上加霜的是,管辛培风湿犯了。 他年轻的时候拍戏太拼,和程松宁早几年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他产量还大,壮年憋着没发的毛病,过了40岁之后几乎挨个儿的找上门来了,再加上短时间暴瘦,状态稍微一下来,病根子就跟着带了出来:某天拍完收工,程松宁还没歇口气,就听到外面急急忙忙传来动静,说是让人赶紧开车送管辛培去市里的医院,人痛得不能挪地儿了…… 程松宁沉默,轩子心有余悸:“管老师未免太拼了。” 他说完,又看向自己的老板,组织了一下语言半劝半安慰道:“宁宝,咱们拍完这部多歇会儿,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戏什么时候不能拍呢。” 程松宁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先回去收拾,咱们一会儿医院看看。” 这次,管辛培犯病进医院的事没能瞒住外面的媒体。 没办法呀,人在片场,刚出了镜头就直愣愣倒下了,在场几十上百号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难免没有人往外传。《无问天路》拍得是低调,但也拍得坎坷,这虽然不是演职人员第一次出问题,却是头一次爆到外面。 很快,程松宁之前拍戏摔伤、差点翻下山崖的事儿也跟着被爆了出来。 倒不是单纯的文字描述,而是有传出看得清人、但又不完全高清的照片,一看清晰度就是手机现场偷拍。而照片里,程松宁半仰靠着、双眼闭上,右手手上有明显的血迹。天色和雪地衬得,显得他的脸色夹白,工作人员围着处理伤口,程松宁身上的脆弱感在血迹的衬托下更加明显! 一时间,《无问天路》剧组遭到了大力讨伐。 哪怕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杨青山。 网友们在此之前几乎没有接收过多少组讯,结果上了热搜传出来的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个病了,那个伤了,连摄像师都干倒了两三个…… 得是怎么一个剧组才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啊? 这会儿暂且不论粉丝多心碎、要怎么安抚,剧组官方及时出来表态声明:承认了剧组安全监管不到位,导致演员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受伤;承认了管辛培发病就医的事实,公开了他目前还算稳定、但绝对称不上完全健康的身体状况。 除此之外,就连那两个摄像的问题也有交代。 这样一番坦诚,倒也说出了《无问天路》剧组的不易:工作量大,拍摄难度大,哪怕是顶级的导演、顶级的演员组成顶级的团队,他们依然面临了很多突发状况。 可在这些困难之中,演职人员的信念仍然坚定。 大家的统一目的,就是顺利拍完这部电影! “虽然但是,我愿意让我担去吃这份苦。” “怪不得一路拍拍停停,不然身体真的受不了……” “希望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杀青,别再出事了。” “这次能不能给管老师提中啊,我小时候他就在陪跑,现在我都要结婚了他还在陪跑!” “未免也太扎心了,还是顺其自然作品为主吧!” 绝大多数情况下,吃瓜群众是不可能和明星艺人共情的,毕竟哪个打工人没带病上过班?但如果受伤生病的人换成好感度高、国民度高的演员,大家多多少少还是会怜爱。 程松宁是个特例。 他有“阿囝”和“江流”这两个经典角色顶着。 管辛培也算特例。 没办法,陪跑太多年,路人都觉得虐。 这俩人搁一个剧组待着,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还是比较给面子,各种祝愿好话都没少说,也有不少人真情实感地担心电影拍摄制作周期拖太长,更期待他们后续的新作。毕竟对演员而言,这个空档断得过久。 直到病愈重返拍摄的管辛培亲自发博表态: 结束《无问天路》的全部拍摄后,他将进入无归期的修养状态,以此能够空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 这发言,就差没明摆着告诉大家“不干了,退隐了”。 一时间倒是没人去怀疑管辛培是否在为电影造势。 人家的病是真的病,演员艺人也不可能把退隐这种话题轻易说出口,毕竟谁会拿自己的演艺生涯开玩笑呢?再加上有业内人士爆料管辛培早两年就收到了央戏的邀请,的确动过息影教书的念头,一夜之间,管老师获得了一批突然冒出来、疯狂挽留的影迷…… 外头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无问天路》来到了杀青边缘。 管辛培去意已定,杨青山亲自劝都不好使。 程松宁就不得不珍惜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作。 整个4月,剧组的氛围都充满着一种直面离别的怅然。 直到管辛培率先杀青,他这个一向爱热闹、爱调笑的人,离组之前却没有接受剧组给他办杀青宴的安排,而是低调地转车到L市,买了最快的机票飞回B市。 三天后,程松宁也杀青。 《无问天路》剧组彻底结束了全部的拍摄任务。 程松宁也没要杀青宴,大家只是简单吃了顿散伙饭,杨青山就宣布原地解散…… 和管辛培一样,杀青当晚大部分人都转车到L市。 程松宁很快也接到欧娜的电话,她的语气听上去格外柔和,好像他是需要小心呵护的宝宝:“我让轩子先回来,你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刚好程松宁也有这个意思:“行。” “那你,具体有安排吗?打算休多久呢?” 程松宁刚想回话,就见屏幕上蹦出好几条严斯铭的消息。 好巧不巧,欧娜雷达一响,试探问:“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吧?接下来也和之前拍完《大江流》一样么?” 鬼使神差的,程松宁问:“如果我想无期限的休息呢?” 下一秒,电话那头的欧娜就开始沉默。 她并没有觉得程松宁在开玩笑,而是在认真思考这事。 好一会儿后,欧娜深吸一口气,问道:“真的吗?” “我的意思是,你其实可以不用给自己订一个这么确切的时间,别管两年三年,还是四年五年的,想拍就拍,不想拍就歇着。松宁,你的状态是最重要的。” 欧娜的话,也是程松宁所思考的。 他得承认自己受到了多方面的影响,才会萌生退意。 休息和隐退是两个概念,欧娜没有把话说满,也是想留一条后路。程松宁听明白了,所以才没有一口气说定:他是喜欢做演员的,可如果这件事情带来更多的是疲惫,那程松宁仍然会选择舍弃…… “不管怎么样,我会把手头的事情做完。” 这是程松宁目前唯一可以承诺给欧娜的。 有了这句话,她知道事情还有转机,起码还有一线余地。 欧娜也不勉强,短短一通电话的时间她心里想了很多,但嘴上只道:“你隔段时间得跟我报个平安,好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程松宁答应了:“这是自然。” 合约还在,无论去留,他总归不会让大家难做。 * 伴随着《无问天路》低调杀青,天气转暖。 5月下旬,有网友拍到管辛培带着女儿一起逛超市。视频里管老师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回升,父女俩更是有说有笑、闲适自在。 显然,工作告一段落之后,管辛培恢复得不错。 反倒是程松宁又一次沉寂了下去。 但他的粉丝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情况,大粉老粉的语气更是经验满满的自信: “休假放松去了,急什么?” “是第一天喜欢程松宁吗?不会还没习惯吧?” “该出来活动的时候,人自然会出来,别催。” 但伴随着盛夏结束、金秋到来,程松宁的生日眼看要来了,可正主依然没有新动态,全部所知的信息只有:程松宁仍然还在地球上。 在这期间,严斯铭作为为数不多能联系得上他的人,少不了被宁粉和吃瓜群众问候。 严导乐在其中,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让他觉得,自己和程松宁的亲近是一种公认事实。 起初,他还很有姿态地转告大家: 这就是程松宁的习惯。 这么久的拍摄期,工作结束了难道还不让人休息吗? 可越到后面,严斯铭也不那么确定了。 在二人关系并没有降温的前提下,他开始频繁地联系不上程松宁,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严斯铭厚着脸皮试探,甚至冒着减印象分的风险提出要见面,对方也只是转移话题…… 起初严斯铭恐慌地以为是程松宁有了“新情况”。 直到他装病装醉在深夜去了两次电话,听着那边安静的声音,确定程松宁身边没有第三个人的出现,严斯铭却没能松一口气。 因为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去不了对方家了! 打给欧娜,她没隐瞒:“未来一段时间,松宁不会回来。” 什么意思? 在外面拍戏半年一年的时候,房子不也留着吗? 现在程松宁不过是休假在外,就要退掉这套公寓,那这个“一段时间”到底指代多长? 当天,严斯铭就直接冲向嘉衡,找上欧娜。 “程松宁人在哪儿?” 欧娜没有撒谎,没有敷衍:“我只是依照松宁的决定帮他处理一些事情。我和他早有约定,除非必要,休息期间不会干涉他的任何事情。” 严斯铭狂躁地头痛欲裂:“你是这样做经纪人的?” 欧娜直视他:“做到他这个地步,我已经提不出要求了,怎么捧、怎么纵容都不过分,他只要不做坏事,我什么都能接受。” 严斯铭深深吸气,又问:“如果他退圈不干了呢?” 这下轮到欧娜说不出话了。 必须承认,他们俩这几年恋爱不是白谈的。 哪怕她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意,严斯铭对程松宁都很了解,毕竟他们曾经那样默契…… 见欧娜沉默,严斯铭仿佛抓住了突破点:“你就眼睁睁看他走?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带出个影后又带出个影帝,这辈子就圆满了?有的人不是给空间给时间自我疗伤就能好的,他不说你就认为他不需要陪伴?” 欧娜道:“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尊重他的任何决定。” 她没说半句假话,严斯铭信不信是他自己的事。 “行。” 严斯铭慢慢点头:“我会去找,至于我找到之后的事,你就别管了。”他最后和欧娜对视,目光坚定,语气坚决,不再动摇。 113 第 113 章 生日之前 严斯铭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 从来没有失败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全面脱开手里的工作,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交接,然后离开S市, 直奔藏区! 他的直觉告诉他, 程松宁也许还没走远。 就像当初拍完《大江流》, 对方会回到N市影视城故地重游。如今《无问天路》拍完,程松宁大概率也会待一阵子。 一路出发入藏的同时,严斯铭不忘联系杨青山。 杨导想过这两人关系特殊,但没想过是这种“特殊”。 只是他如今也不知道程松宁的去向,因为对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并且程松宁也不是那种热衷于和大导演、大制片搞好关系的演员,他不需要做多余的社交, 可以随心所欲地保持本性。一段工作结束之后,暂停跟同事们交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年轻版的管辛培。 “我只知道他现在还在藏区,其他的就不确定了。” 严斯铭还是道了谢:“杨导肯帮忙我就很感激了。” 杨青山有片刻缄默, 仿佛在斟酌什么。 直到挂断前, 他才意味深长地说:“他的状态很长时间都保持在一个临界点,这不是给予充分的理解就能解决的问题。你们都还年轻,总觉得将来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但人是一直在变的,如果你跟不上他的变化, 就算曾经有过再多的默契,最终也会像两个越来越不契合的齿轮,刮伤彼此的同时,还会脱离轨道……” 如果程松宁听到这番话, 他会想得更多。 可眼下严斯铭只想找人。 杨青山的话,他听了,但只抓住了自己需要的重点。 他问对方要了一份取景点的集合表,反正电影已经杀青了,回头这些总会被扒出来,杨青山没什么不能给的。 拿到参考的严斯铭也没贸然出发,而是规划出一条尽可能包圆的线路,去追逐程松宁的步伐。 西藏很大,但大不过整块国土。 一旦扩大范围,那才是更不好找…… 7月的藏区正值夏雨季,严斯铭在经历了大半个月的无果寻觅之后,终于重新联系上了程松宁,对方情绪稳定,声音和语气听起来也正常,严斯铭问起来,程松宁只说信号不好,他去了很偏很远的地方。 “你马上就要生日了,我想过去找你。” 严斯铭这次没再拐弯抹角地试探,而是选择直击正题。 程松宁那头有呼呼的风声和雨声,信号的确不怎么好的样子,隔了好一会儿才给出回应:“你……还是给我一些时间吧。”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严斯铭不确定,他呼吸急促地追问:“你愿意考虑?” 难得不回避,也许是想要解决唯一这件心事,程松宁直言:“反正就只有两个结果,难道不该考虑吗?” 他提醒了严斯铭,事情并不是只有一个进程。 “我们之间本不该纠缠这么久的,过去我没办法分心,现在我觉得是时候把界限彻底划清楚。严斯铭,我没有怀疑过你的感情,只是偶尔会想,我这样的人是否值得你一直争取。除此之外,我也不想隐瞒你的是,目前我对很多事情都厌倦了,如果你仍然选择我,可能最后的结果和你想得会大不相同……” 这是程松宁第一次正面坦白他的打算。 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和状态,甚至不否认退圈隐退的想法。可严斯铭听到后,忍不住又气又心疼,他低吼道:“你这还不算怀疑我的感情?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感情吗?你连带自己也否定了!” 程松宁那传来更大的雨声,严斯铭几乎锁定了他的位置。 他不理会对方的沉默,继续追问:“你想就这样结束?” 良久之后,程松宁深深吸气:“没有。” “所以你既不舍得彻底拒绝我,又不能答应我?” “这不是一段健康得能走很远的感情……” “你甚至提前给它判了死刑?” 程松宁本意并不是这样,他和严斯铭的开始本来就不太寻常,最开始的步履走得太快太急,以至于彼此都忽略了很多细节,两个人沉甸甸地背负着太多东西,走得很远了回头才发现一路错失了更多,最后得到的这段感情拖曳地很长、且太过脆弱,几乎没有补救的余地。 拖着这段感情走,太累太难受了。 丢弃掉重新开始,又怕重蹈覆辙。 可严斯铭似乎无法理解程松宁这样的想法,两个人的关系之中,他的恐慌和担忧占据了理智本该存在的位置,他只知道:不能轻易松开对方,哪怕再烂的尾也要强行续上,续上才有继续的可能…… “程松宁,你真胆小。” 严斯铭的声音更加喑哑了:“和我打一个赌吧?你留在原地不要动,如果我在你生日之前找到你,就给我一个机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严斯铭,你总是自以为是。” 严斯铭有片刻的愣怔:“自以为是?随你怎么说都可以,你骂我怨我都行。” 比起得到无法接受的结果,他宁可不择手段让程松宁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些无法再回忆第二遍的噩梦,严斯铭这辈子都不会和程松宁提及…… 程松宁听着外面的雨声,无声叹气。 惊雷中断了本就不强的信号,他躺回睡袋里静静地听着雨声,默念了数遍心经也无法平静,脑海中始终回想着严斯铭最后那几句话。 直到雨势收小,外头重新传来虫鸣。 程松宁又熬了一会儿,恍惚间又回到了好几年前的秋天,他们在某个小乡镇取景拍《苦艾》:同样的雨水充沛,同样的雨声淋淋,严斯铭强势进攻撕开暧昧。 那是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纠缠这么久。 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舞台,后续还有多少交集,是严斯铭强势将这份羁绊续了下去:一部接着一部电影,一搭伙就是五年。到这个份儿上不可能没有感情,只是它比想象中要更脆弱,经不起冷待和放置…… 不可避免的,程松宁不知不觉中有了期盼。 而严斯铭并没有达成他心中的期盼,反而是失望。 没有喜欢,哪来的失望; 没有爱,又哪来的怨呢? 隐退休息、远离娱乐圈或许是一个解放自我的办法,但程松宁心里仍然有一个坎。 他彻夜难眠,扪心自问: 也许自己也在期待严斯铭的到来吧。 他们需要一次面对面的坦诚。 * 严斯铭通过雷声和雨声锁定了程松宁的大致位置。 对方所在的位置没有可以直达的车,只能租车自驾。 等他好不容易赶到,却又不敢立刻靠近,生怕惊扰。 事实上,靠近无人区的边缘,还有很多像程松宁这样的自由人:有的是单纯旅游,有的是自我挑战,还有一部分大概是为了寻求解脱…… 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云朵洁白,草地翠绿。 严斯铭的车并不打眼,公路的右手边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海子,再远一点的山谷环绕了一块天然的露营地,云层压得极低、像是被树尖儿顶起来的。放眼望去,夕阳之下依稀能看到三五个零星分布的野营帐篷。 他不确定其中是否有一个是程松宁的帐篷。 但凭直觉,严斯铭停了下来,并下车开始往那边移动。 走到半路时,他看到一台小型航拍飞行器以熟悉的悬停动作顿在半空,这样的手法是严斯铭曾经教给程松宁的…… 狂喜之下,严斯铭心跳加剧! 他一路追着飞行器的轨迹,两次跟丢,最终在隔了两个山头平缓面的山坡上找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程松宁的头发长长了不少,被帽子压着。 他看起来并没有憔悴,露出五官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平和。 那双眼睛亦如初见,水亮晶润,望过来时仿佛含着一汪清泉,明明眼底无风却自带水波,让严斯铭每每与之对视时,都忍不住在心里涌出无限的好奇:这样一个人,他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严斯铭喘着粗气步步靠近,视线紧紧锁定。 程松宁没有回避,与他对视,直到二人真正面对面。 “这里很好看。” 程松宁睫毛微微颤动:“是吧。” 严斯铭似乎很好奇他这段时间的经历,问了很多。程松宁满足了他的好奇心,简单说了自己的行程。后者表情复杂,神情之中还是心疼居多,问起他累不累,害不害怕之类的。在严斯铭这里,程松宁永远是需要照顾的那一方。 “我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就一个人去Q省玩过了。” 严斯铭讷讷点头:“那你父母很放心你。” 和之前的心情不同,程松宁反而平静了下来,倒是放过狠话的严斯铭见面之后气势弱了下去,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争气”,话到嘴边、一对上程松宁的视线又咽了回去,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直到夜幕初临,大片星子出现在空中。 他终于试探着去拉程松宁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意。 短暂的接触之后,程松宁轻轻挣开。 严斯铭也没失落,他贪婪地看着对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新出声,声音却飘忽地仿佛停在云端:“距离你生日还有6个小时,这里信号果然不好。” 程松宁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表情微微茫然。 “我来的时候和欧娜说过,如果我找到你,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让她再多管。”严斯铭重新拉住他的手,喉结缓缓攒动了一下,“我甚至做好了生日之前仍然找不到你的打算。你既然不打算回来,那好,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他们管不到你一个退圈的演员,那就让我来掌握全部的舆论走向……” 15亿庆功图的记忆浮上来,程松宁眉头蹙紧。 “不,和那不一样,你别怕,我会告诉他们:一切都是我主动、我心甘情愿、我死缠烂打。” 严斯铭说着,甚至弯起嘴角笑了:“我一路上好几次打算把定时发送撤销,可这里信号不好,越找不到你我越是着急,如果从今往后我们就这样失去联系,你说我怎么能甘心?” 程松宁喉咙一紧:“你——” “那松宁觉得,怎么样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严斯铭双眼含笑看着程松宁,仿佛在说些“晚上吃什么好”之类无关紧要的话。他打定主意要带人回去,无论用哪种办法,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得选么? 程松宁被紧紧他扣住手,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冲动。 他丝毫不怀疑严斯铭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可做了又能怎么样呢?经过了这两年的潜移默化,舆论反响难道会比当初雪夜温泉照更大? 说到底,程松宁自己也是期盼“解脱”的。 他其实不想再过为了一份感情而提心吊胆的日子…… “选择权交给你,现在就跟我离开,或者今晚我陪你呆在这里看星星过生日。” 严斯铭试着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他,二人在微凉的夜风中僵直着相拥,过了好一会儿才像解冻似的缓缓贴拢、抱紧。 夜风拂在脸上,程松宁不由恍惚地仰着下巴。 下一秒,严斯铭又抚着他的后脑将人按进自己怀里。 “没有第三个选项?” 严斯铭蹭着他的脸颊,声音喑哑:“有,我的车在山下,我开车去,再回来和你一起睡帐篷。从今晚开始,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 程松宁闷声发笑:“你不怕我反悔,回头什么都不认?” “无所谓,大不了就让他们认为我被始乱终弃了。” 抚摸的力度加大,严斯铭掐了一把程松宁的腰肢,喉头一顿:“你瘦了好多。”很快,他又收拢双臂,毫不费劲就将人整个儿包进自己怀里,重归正题,“开车出去找到一家杂货店接收信号要3个半小时,不急,宁宁还有时间考虑。” 严斯铭有足够的信心带走程松宁,不是今晚也是明天。 而程松宁只是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最后看了一眼漫天星辰,扶了扶蹭歪的帽子,轻声道:“你不用走……” 他带严斯铭“蹭”到了信号,尽管过程并不轻松。 后者也在程松宁的注视下取消了定时发送的动态,说的时候那么无所畏惧,这会儿删存稿了却红了耳朵,嘴硬道:“这戒指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戴着,炫耀一下没毛病吧?” 程松宁目光落在对方的左手中指,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要是真把这些话发出去,你不生气?” “你希望我怎么生气?”程松宁反问他,“只要我不回应,甚至另外拉一个人来扮演我的女友拍两张约会照,那狼狈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就算我回应了,我们也是分手的关系,再过个两年三年,不会有多少人记得这件事情了,就像当初你发的那张照片。” 严斯铭垂着眼帘,梗着脖子自暴自弃:“你说的是。” 可他转念一想,又硬气了起来—— “这里信号这么弱,你还是接了我的电话!” 这说明什么? 程松宁拨弄着天线,轻描淡写:“我答应了欧娜,在无人区每隔两天要跟她联系确认平安。” 言下之意,接到你的电话只是顺带。 严斯铭坐在帐篷里又看到飞行器:“你还把它带来了。” “不是你那个,你的那个早摔坏了,这是我让人后来新买的。”程松宁脱下帽子,随手拢了一把额发,并不在意严斯铭灼热的目光,“你其实可以直接问的,比如我身边有没有别人,还喜不喜欢你。” 114 第 114 章 生日祝福 直接问? 严斯铭连呼吸都顿住了。 他微微张开唇, 颤声问:“那、那你还喜欢我吗?” 只是没等程松宁回答,严斯铭又自问自答:“还喜欢的吧,是还喜欢的吧?”似乎为了肯定这个结论,他一眨不眨地盯紧了对方, 紧张地舔着嘴唇, 生怕看到一丁点儿代表否定或者不耐的神情。 而程松宁只是发出了一声好似无奈的叹息。 “如果我说不呢?” 严斯铭摇头:“不可能, 你骗我。” 他抓住程松宁的手,顺着手背直接握住手腕,手臂用力将人拉近,帐篷里只有顶上挂着一盏夜灯,白色的光被棚顶的布衬出昏黄的光泽,落在二人身上,自带一股怀念、追忆的氛围。这样的时刻, 仿佛就是为了陈情。 “杨导跟我说过你的状态,你别管别人是怎么样,我们的事就只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因为别人的结局伤怀胆怯, 还是说你害怕我们也变成那样?” 关键时刻, 严斯铭还是会抓重点。 他紧接着就顺藤摸瓜找到了程松宁的又一心结。 “我还爱你,你心里也还有我,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话音落下, 只见程松宁的目光晶莹得过分。 严斯铭细细看着,胸腔里的一颗心瞬间融化, 他上前捧住对方的脸颊,试探着亲了亲,小心翼翼地问:“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别用这些负面情绪来为难自己……” 程松宁慢慢吐气, 拉下对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 “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作为演员的程松宁呢?” “我想过很多,但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私底下并不是一个多么有魅力的人,甚至称得上无趣、冷淡。我想问的是,假如今后我真的不做演员、离开隐退,我们还能走多长呢?” 这番话把严斯铭问懵了好一会儿。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触碰到程松宁敏感的心。 紧接着的感想是:为什么程松宁这样的人都不自信? “你哪里无趣冷淡了?” “你没有给过别人机会接触你,他们能知道你有多好?” 严斯铭不允许程松宁这样说自己! “你是程松宁,演员程松宁也是你,角色的魅力有编剧决定下限,但上限是你创造的,为什么要切割你的功劳?哪怕你不做演员,这些东西依然是属于你的,谁也剥离不了。再说了,我爱你难道还要分戏里戏外吗?” 程松宁定定看了他几秒,慢慢眨了眨眼,没再说话。 严斯铭心一横,将人抱进自己怀里用双臂锁住:“要不我还是发那条微博吧,等我发了,你就会知道多少人因为我抢走你来骂我。” 心结如果那么容易解开,那还叫“结”吗? 严斯铭如今知道他缺乏的是安全感和肯定,同时又敏感地意识到,对方大概是因为自己“发疯”才一时心软,因为他内心深处必然也有一种亟待发泄的欲|望:想要公开,想要挣脱,想要彻彻底底把局面打开重来…… “我要发,必须得发。” 严斯铭认真看向他:“你其实也想这样的,对么?” 程松宁想拦住他。 可看到严斯铭输入的文字后,又停住了。 “这样,好么?” 严斯铭打下一串文字,又去看他的表情:“我祝你生日快乐,岁岁平安,今后每一年的生日都会陪你度过,他们能怎么说?” 钻空子,谁不会钻呢。 以严导和程松宁的交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他这段生日祝福的表述没有问题,在于旁人怎么理解。 但这句话本身的意思到底怎么样,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岁岁平安,年年陪伴。这个承诺本身不小,是要拿一辈子去执行的…… * 零点,山谷的风渐渐平息,头顶星辰汇成星海。 严斯铭发完那条博文之后,便和程松宁一起离开帐篷,没理会手机信号不怎么好的环境里时不时传来的动静,过去十分在意舆论的二人此刻格外平静,报复性释放情绪过后往往会迎来彻底的冷静,他们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天,双手相握,除了零点的一句“生日快乐”,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程松宁主动要求回去:“进去吧。” 严斯铭追着迈开一步,从身后抱住他。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不是空口承诺,我全部都会做到。我希望我们重新相爱、重新热恋,而不是你没得选才再次接受我……” 明白了症结所在,严斯铭不敢再有所逼迫。 他比谁都清楚程松宁的脆弱,因此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对方肆意自如地倾泻情绪,而不是憋在心里,在未来漫长的时间里独自消化。 程松宁转过身看他,目光里有一丝闪过的笑意。 就在严斯铭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只是垂下眼帘,缓慢地眨了眨眼,伸手将他拉进帐篷里:“那我现在想要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吧。” 并不算宽敞的帐篷里躺着两个人,睡袋都不够用。 严斯铭不敢挨太近,但他鼻息间充满着程松宁的气息,哪怕累到极点也精神亢奋。而那种熟悉的气息简直像烈酒一样叫人迷醉,难免使人有些心猿意马。他猜对方也没睡着,因为严斯铭很清楚:程松宁熟睡之后的呼吸频率不是这样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装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入睡。 而这一夜,外面的世界却因为程松宁的生日陷入一场堪称混乱的狂欢—— 程松宁生日的零点,严斯铭发了条意味深长的微博。 拆开来看,字词句没毛病。 和在一起配合他们的关系看,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到底是单纯的生日祝福,还是饱含深意的表白? 哪怕是热恋期的男男女女,都不见得会把“每一年”这样的字眼随便挂在嘴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分手了呢。就凭严、程二人这才五年的关系,靠着一档综艺节目、三部电影就培养出这么深的感情了吗? 网友们真的不想多想,可眼下这情况很难不发散。 “别的不说,目前两人IP属地都在藏区同一个点。” “我生日的时候我老公都没说过这种话#撇嘴” “所以全网找了这么久,结果这俩人单独在外面庆生?” “是妲己转世吧?感觉他把严导迷得神魂颠倒……” “这俩人真到CP粉都瑟瑟发抖不敢嗑了。” “真的不用多想啊,好兄弟不也能一辈子?” “你自己想想,这像是好兄弟之间会给出的承诺吗?” 鉴于这两个人有过一些似是而非、暧昧又微妙的往事,吃瓜群众恨不得把这短短二十来个字解读出花儿来。这一次,大众的立场无比统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太清白。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俩绝非单纯的合作关系。 已知程松宁已经很久没露面了,考虑到他春末才杀青,低调给自己放假是情有可原的。 可严斯铭呢? 如果没算错的话,这位曾经高产的导演自影版《大江流》之后,就一直处于空窗期了。 导演是会比演员更自我,可这未免也太任性了吧! 要知道,这样的空档在严斯铭执导生涯里可是前所未有。 翻开严导的履历表,网友们将一切看的分明:他自打做导演以来,可没休过超过三个月的假期,就算没有作品上线,平时也在创作、准备…… 想到这一层,再看二人一模一样的IP属地,难免多想。 这两人现在肯定是在一起的! 之前还在拍《无问天路》时都能四进四出藏区探班问候,如今拍完了更是一刻也等不了就飞过去汇合,谁家差了5、6岁的好兄弟能“黏糊”到这个份儿上? 说到此处,有人提名管辛培和杨青山。 那年纪稍大、见过早年大风大浪的吃瓜群众又说了:拜托,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管老师人已经“退休”给女儿陪读去了,可见多铁的兄弟最终都要为家庭让位。 可又有人争辩:他退休前最后一作不还是留给了老搭档? 既然提到了杨、管二人,又少不了将这两对人做对比。 早些年的时候,杨青山也是勤勤恳恳一部一部地拍片子,是电影圈公认的高产导演,而他的电影里往往都有管辛培的身影。 如此一看,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那时的网友也喜欢在论坛热议他们之间的交情,某些“虎狼之言”更甚如今被清朗的网络大环境。直到管辛培十五年数提不中、事业失意后,开始放纵自我转战情场,二人关系才迎来第一段低谷…… 管辛培结婚了又离婚,身边有一个疼爱的女儿。 而杨青山这么些年孑然一身,似乎也是他性格所致。 很多话题不了了之,失去了得到答案的机会。 纵然有人好奇去考古,后知后觉开始挖这两人的陈年旧粮,也只是空留几丝余韵。相对之下,年纪正好的严斯铭和程松宁这一对,更大程度上满足了大众的好奇心。 他们愿意相信,哪怕这不是爱情,也是超越友情的感情。 如果真的是爱情,网友们其实多说不了什么:他们不是典型的流量明星,曝光有限,有作品有门路,事业能自己做主。因此,无论是粉丝还是大众,这群人的意见和评价能产生的影响都很有限。 于是,严斯铭的这条生日祝福夹在一众明星业内的祝福之中,看似突兀、微妙,但在欧娜早有准备的舆论控场下,硬是没有发酵出多大的效果…… 非要细说,也许是当年的雪夜温泉照降低了大家的下限。 那时程松宁甚至还没有拿到自己的第一个影帝奖杯。 内娱媒体对他纵然口下留情,也的确做了不少文章,绝不像现在这样丝毫不敢招惹,汲取热度的各种动作更是见好就收。 如今大众对程松宁、严斯铭的关系的确有了更多的包容,他们会调侃,会看些煞有介事的分析解说,甚至会相信一些KOL的猜测,但说到底,风波高低起伏并不会对他们的前程造成多么致命的冲击,就连程松宁的粉丝也大咧咧的表态:无所谓,主动奔赴的又不是程老师。 粉丝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甚至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假设他们真的在谈。 可那又如何呢? 是程松宁一而再再而三的飞去找人吗? 是程松宁主动互动却得不到正面回应吗? 是程松宁在曝光边缘屡屡试探想要得到正名吗? 都不是! 所以,粉丝获得了一股十分神奇的底气,它来源于程松宁的冷淡:只要他不是主动的那个,大家心里的最低防线就不会破裂。 【无所谓,明眼人看得出来谁头热主动。】 好似这样,程松宁就是拿捏主动权的那个人。 当然也有人拿之前的雪夜温泉照说事,“这两人早就搅在一起了”、“三部电影都拿来捧一个人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指不定事情发生得更早呢,比如品格时期”之类的说法更是多不胜数,显然这一夜大家都忙着考古…… 然而伴随着《无问天路》剧组在第二天发了一张程松宁的庆生剧照,一切照常的姿态似乎也昭示了多方的态度—— 甭管是不是,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柜门,一切照旧。 可见上头那些人对这件事情是不在意的。 网友们似乎也悟了: “换做别人,这会儿工作室澄清通稿都该来了。” “拜托,那可是程松宁/严斯铭/嘉衡/瑰影耶!” “没点资本哪敢这么来?换个人就该出包养丑闻了。” “程松宁梦女这会是不是狠狠心碎了哈哈哈哈哈哈。” “心碎也不会心死脱粉的,有的人藏好自己的皮。” “就算谈了也还能分,难不成还得守寡?” 正主跌宕起伏的经历显然历练出了粉丝的大心脏。 伴随着一如既往的控场+冷处理,粉丝又找回了熟悉的节奏,有些来路的大粉已经在借此机会偷偷通气,一部分人的心情很复杂,但一想到占据主动、拿捏节奏的是程松宁,大家到底还是捏着鼻子忍了。 人是一种尤其会趋利避害的动物,有人大咧咧开着玩笑、实则借机吐露心声: “是他也好,总比是哪个没根没底还需要宁宝拖飞机的强,工作上的事情暂且不提,起码至今没出过离谱的花边新闻。” “要找当然要找好的,不是说他好,相对还行罢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拖累的事业。” 程松宁从未给过粉丝“他很听话”、“他很乖巧体贴”、“他乐意接受粉丝意见”的印象,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自然也不会有,因此大家讨论了一圈,就算无法立刻接受这个可能存在的结果,但起码态度不至于太抵触。 他们之间的牵扯羁绊已经这么深,根本无法切割。 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因为感情,这两人注定纠缠。 到了这个份儿上,女嫂子男嫂子的区别已经不大了…… 再说另一边,事件中心的两位主人公。 煎熬又亢奋的一夜过去,严斯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帐篷里有些清晨的湿气钻进来,身旁的人已经离开,他侧身的地方冰冷一片。严斯铭瞬间清醒,披着外套戴上帽子追出去,喘着气找到人时,程松宁正看着雾气缭绕的湖面。 面容沉静,眼底平静无波。 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沉思。 严斯铭看他眼下有薄薄的一层青色,疲惫难掩,那股刺得他心脏一阵阵抽痛的感觉又来了,平白叫人浑身绷紧,仿佛失去全部的安全感。 空气里有冰凉的风声,严斯铭握住程松宁的手。 “你冷不冷?” 程松宁像一尊活过来的苍白雕像,他侧过头,逆着光看向严斯铭,仿佛是在确定什么,风将他的额发吹得有些凌乱,反而添了几分活气。直到看得严斯铭两眼发热、心脏狂跳时,程松宁才轻轻开口:“不冷。” 男人力气没有用得很大,却攥得很紧,他的手没抽出来。 严斯铭想要说什么,可程松宁就像是早有预料那样,用眼神止住了一切。他的睫毛也被雾气打湿,在渐渐亮堂的晨光下显得湿漉漉的,轻轻眨动的时候时间流速仿佛都跟着缓了下来,只是他说出来的话,让严斯铭心口的痛意都被撕扯了起来。 “你先回去。” “那你呢?” 程松宁不否认他的感情,事实上,他也深深感受到了来自爱情的束缚,那种时而欢愉时而痛苦的感觉,带来的情绪冲击是前所未有的,让人着迷又让人惧怕,难以割舍,因此他还没能完全琢磨出一种平衡的状态。 严斯铭紧紧相追,他看出了程松宁的松动。 “你以为我追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声线收紧,肯定而决绝,“我以为昨晚我的表态已经够让你清楚了。程松宁,从今往后,你别想再甩开我。”严斯铭重新拥住他,语气又弱了下来,几乎是祈求一般的,“无论是世界哪一个角落,有你的地方就要有我。” 他的声音里努力在克制着什么,最后化为喉结的一声滑动,统统咽了回去。 115 第 115 章 势在必得 感情是很难彻底消散的, 爱的尽头只有时光和死亡。 这个认知并不难剥离出来。 难的是两个人都正视这一结论。 顺理成章,程松宁的回程路上多了一个人。 严斯铭偶尔和他换着开,两个人一起听歌、一起下车放风,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也分着吃, 睡在一个帐篷里不再控制呼吸装睡, 天气条件好的时候会拿出机器在附近飞一飞。 就像从前, 他们总是在忙碌的拍摄工作中用这样的方式放松,心照不宣地找寻独处的时机,挤出来的每一分钟无论做什么都充满甜蜜。 除了彼此,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默契…… 唯独擦|枪|走火的时候,气氛会突然变化。 严斯铭极力克制,他看出了程松宁在尝试重新接受。 虽然仍然失落,但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现状了。 他想, 一切回到原点重新开始,两个人都比从前具备了更多的耐心和经验,似乎只有这样才足够磨合修复感情。 离开藏区之前,严斯铭背着程松宁做了一件事情。 他删光了社交账号里乱七八糟的动态:读书时或矫情或突发奇想写的东西, 乱七八糟的摄影, 现在看来青涩又幼稚的短片,人情交际不得不scial的转发,甚至是一些庆祝拿奖、向影迷公布工作进展的动态, 严斯铭全部删了个干净! 这个动作持续了一段时间,起初没什么人在意, 随着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播,各种猜测从论坛发酵到全网,话题被顶到热门,来自四面八方的电话响个不停, 严斯铭也没有停止这一举动。 “你疯了?” “你最好有个正经理由!” 关兴打来电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没大没小。 但严斯铭这会儿也顾不上了:“我没疯。” “所以你唯独留着和程松宁相关的,是想表达什么?” 严导语气一如平常,仿佛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网友不是很爱解读吗,怎么,这下他们解读不出来了吗?” 他就差没把社交账号的简介改成“程松宁专用”了。 关兴听着他那边的动静,没好气的猜测道:“程老师没在你旁边?”他知道这两人最近又好起来了,甚至有些“旧情复燃”的意思,可具体好到哪个程度关兴不敢问太多,只能小心试探。 “他在洗澡。” 闻言,关兴一个激动差点咬到舌头:“什、什么意思?” 严斯铭没好气道:“字面意思。我们刚回到市区,赶今天最后一趟航班回来。” 关兴根本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拜托,重大进展不做点什么来纪念,那叫什么重大进展? 他甚至已经和欧娜通过气。 用的还是这一句“他在洗澡”。 对方纵然气到无话可说,也听出了深意。 人家两口子藕断丝连、分分合合的事儿,她做经纪人的不好干涉太多。哪边都骂不得说不得,说多了讨嫌,搞不好哪天就要准备份子钱去喝喜酒。 再说了,严斯铭她根本管不到。 而程松宁呢,他的事业已经到了感情也轻易动摇不了的地步,只要不出丑闻,欧娜都有办法帮他把外界舆论处理的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何况,这事儿进展到现在,其实没那么难办。 但凡时间回到一年前或是更早的时候,严斯铭不一定拥有如今的决心来执行,而程松宁也没有足够的底气来承担舆论风暴。 这才是欧娜让步的主要原因。 严导习惯拿捏主动权,需要堆积安全感,他本人更热忱给自己要一个“名分”,想要让大众都明白他和程松宁的关系。 这样强大的推动力之下,网友理所当然顺着舆论节奏走。 “大家好,我是民政局我自己来了。” “行了行了,我们懂了,够了够了!” “严斯铭会看微博的,大家别说了!” “昨天是谁说生日祝福太模棱两可、态度暧昧?” “这下好了,删动态删到只留一个人相关了#狗头” “说实在没觉得意外,早两年那事就有感觉了。” 兜兜转转,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雪夜温泉照”性质也变了:从饱含香艳气息,以及种种说不清猜不透的遐想,变成了一个男人爱到憋不住的想要炫耀,甚至迫不及待昭告天下的幽幽情思,谁看了不说一句“严导,别太爱”? 严斯铭的态度已经彻底明朗,而程松宁的低调也被网友们自发地给圆了上去。 他向来不是高调的人,这样的处理也符合性格。 比起作为导演,一向自我而专行的严斯铭,他大胆示爱是真性情、不躲躲藏藏的体现,可程松宁多少要考虑一下粉丝的心情,这两三年里出了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铺垫到这个份儿上依然没正式声明,想来也是怕粉丝逆反…… 吃瓜群众倒是很想看一些粉丝的脱粉破防笑话。 然而他们猫进超话、甚至论坛小组里,才发现大家已经在或摆烂、或得意、或嫌弃地给严斯铭找了个新称呼:嫂子。 “没办法啊,追到这个份儿上,认了算了。” 王思贤联系不上程松宁,转而找向欧娜,焦急地向她求证:“不会吧?不是早分了吗?”他也不是瞧不上严导,只觉得程松宁不像是能轻易回头的人。 欧娜想叹气,硬生生忍住了。 她反问对方:“你觉得从前追求松宁的那些人,比起严导如何?” 从前那些如果能入眼,程松宁至于单身这么多年? 王老师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严斯铭条件的确不错。” 可那又怎么样? 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那……那也不能这么算吧?” 欧娜也不知道怎么劝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以严斯铭的身份和个性,就算他们现在不复合,将来迟早也会重新在一起,你可以理解为‘如果不是他,那也不可能会是任何其他人’。” 简而言之一句话:对程松宁这个人,严斯铭的血液里都充斥着狂热的势在必得。 王思贤哽住了:…… 这算什么? “往好处想,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这段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有严斯铭和程松宁两个人。” 王思贤:这也算好事儿? 他想不通的事,网友们已经顺藤摸瓜在考古了。 当年《演员的品格》又双叒叕被扒出来逐帧分析—— 花絮拍摄的节目后台,程松宁和严斯铭发生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前者只漏了一张侧脸,而严导作为主咖,花絮里随便截出一段都能有长达5秒的正面入镜,当时他的眼神可是牢牢锁定在程松宁的脸上! 如今这一幕,让一切都显得有所预兆。 这两人之间若即若离、明明暗暗的纠缠,原来那么早就有迹可循…… “怪不得第一轮不在一组也格外关注人家。” “严导看到刚刚出妆的柳疏狂,直接看愣了两秒!” “当时就想说了,现在回想那眼神就是压抑的心动吧。” “所以后来才拍了大江流圆梦吗?” “圆梦?可能吧,这部片子他们感情的确出问题了。” “绿瓣儿帖子分析大江流时期感情危机,看来是真的。” “危机不危机的不重要,反正现在又好起来了。” “别太爱,真的,严斯铭现在像个恋爱脑疯子。” 一个籍籍无名、走投无路,甚至差点退圈改行的糊咖,凭什么受到大导演的青睐?真的因为一眼相中的对方的天赋? 事到如今,就连围观的网友也一致认定: 程松宁作为演员的灵气和天赋或许是其中之一的原因,但绝不是全部。 另一部分的真相其实很直接很真实: 原来看遍俊男美女的严导也会一见钟情。 而严斯铭想要拿下一个人,甚至也会用那么俗套的方式。但话又说回来,要不是程松宁业务能力强,这样的资源换做别人来也接不住啊! 不过,最让大家出乎意料的是,程松宁竟然这么能扛。 大导演捧,好资源推,满世界的盛赞…… 不管面对什么,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态度。 吃瓜群众想想都觉得刺激,甚至小脸通黄地发问:“程松宁知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越让人想拿下他呀?我要是严斯铭,我也拿他没办法,嘿嘿!” * 这一夜,是不亚于程松宁生日那天的热闹。 当由藏区而来的飞机降落在S市国际机场时,已经有一批嗅到风声的狗仔蹲守到了两位主人公的身影:没有牵手,甚至没有挨拢着走,尽管如此,那股氛围太过一目了然! 入行二十年的狗仔看了都感动。 “但凡程松宁换个性别,娱乐圈这三年能多出俩孩子。” 搭档在一旁也闷声发笑:“但凡有孩子,严导早上位了!还搁这千里追人呢?” 车辆跟随着开上高架,晚间的车道依然灯火通明。 狗仔搞清路线之后,几乎立刻就确认了前车的目的地:严导的某套江景大平层。 跟车的狗仔闲聊着严斯铭投资房产的眼光,百米之前,欧娜的车里程松宁已经陷入昏睡。她在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不过一秒的功夫,严斯铭就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他说在你那儿住多久?” 严斯铭答非所问:“什么我那儿,我那儿就是他那儿。” 程松宁在外头玩了一圈回来住自己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欧娜:…… 驶入停车场后,欧娜又低声和严斯铭说了些话。 还没下车时,程松宁幽幽转醒:“到了?” 欧娜率先推锅:“我说送你,是严导要送到这儿的。” 回头你们俩要是因为这个吵架可别赖我! 程松宁瞥向车窗外,在玻璃窗上看到严斯铭定定凝视的目光,到底没说出不留下的话。就这一眼,严斯铭立刻下车拿行李,仿佛箱子在这儿、程松宁人就跑不了似的。进电梯厅前,他还牢牢盯着人,生怕对方一个反悔,又跟着欧娜上了车。 “饿不饿,先吃东西还是先洗澡?” 严斯铭回来的路上定了餐,再等等就能送到,可他现在更在意程松宁的状态,后者进门之后脱了外套、帽子、口罩,挑了个沙发坐下就开始处理消息,他等了好一会儿才敢开口问。 “先洗澡吧。” 严导又找出睡衣、毛巾等等衣物用品,眼巴巴地目送。 这一夜,他没有再和程松宁同眠的必要理由。 吃过饭后,严斯铭绞尽脑汁想些话题,试图延长二人独处的时间,好巧不巧,杨青山得知程松宁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挂来问候:“休息够了?” 程松宁没正面回应。 但严斯铭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还不错的心情。 “一个管辛培,一个你,我真怕我片子还没剪完,你们俩就跑没影儿了。秋天结束之前,粗剪的毛片儿就能出来,你什么时候来B市?还是说,因为在忙别的,没功夫和老头儿我说话啊……” 程松宁靠着沙发,目光轻飘飘地略过严斯铭。 这一眼激得严导浑身一颤,心脏狂跳! 后来的话,他再也没听清了。 他只知道程松宁和杨青山聊了十来分钟,正事夹着私事,偶尔听到“家属”、“陪读”、“狗仔”之类的字眼,严斯铭端着一杯冰水,直到杯子里的冰块儿都融化了,这杯水也没喝过一半,他脑子里嗡鸣不断,越是想听到什么,越是为了几个字眼神游。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时,程松宁已经挂断电话,闭目靠着。 严斯铭一口喝干被子里的水,轻轻放到茶几上,再慢慢靠过去,一边将手臂探过对方身后,一边紧紧盯着他的睫毛,一丁点儿的抖动都能让他立刻屏息停住,直到长臂终于揽过肩膀,用胳膊托住后脑,感受到两人的气息相融、温度相贴,严斯铭这才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 “去洗澡。” 语气里没有嫌弃,可严斯铭还没来得及委屈,人已经反射性地站起来往浴室去。 水声被门挡住,程松宁重新睁开眼。 这次的电话是欧娜打来的:“XX娱乐那边开口就是八位数的公关费,你怎么看?”八位数是其次,如果真的着急,欧娜还能气定神闲地听歌做瑜伽? 116 第 116 章 拖家带口 喇叭娱乐给出的“预告”并没有引起大众的轰动。 拜托, 严斯铭自己都爆到这个份儿上,恨不得挑明了公开恋情,还需要你多此一举来帮他秀?拿程松宁来做噱头博关注蹭流量,是真的一点都不怕瑰影和嘉衡的律师函啊? 当然, 喇叭娱乐想要的热度还是有了。 毕竟骂声也是热度的一种体现嘛—— “你最好是真的拍到了大料。” 比如街角捧着脸蛋搂着脖子, 用舌头狂甩对方嘴巴的激吻照;又或者明确拍到二人同进同出酒店, 拿到他们在一个房间过夜的证据。 否则明年今日,大概率是喇叭娱乐的倒闭纪念日。 被吃瓜群众群嘲,喇叭娱乐一时也下不来台。 本来,狗仔和公众人物的关系就很微妙,处得好就像八酱和内娱明星们这样,提醒为主、公关为辅,双方有来有回打配合做双赢局, 真有事儿了给钱也给得爽快。结果就喇叭娱乐自诩标兵来扰乱规则,打破狗仔圈的平衡。 八酱工作室类似调侃一般放了一张背影图,点到即止。 对此,大家更倾向于认定这是祝福。 有些事情不戳破, 对双方而言反而更好。 喇叭怪倒是做得好, 人家定好的舆论基调在前,媒体之间又有默契,自然是跟着来。你转身拿同样的物料去要公关费, 得多不会做人啊? 不得不说,这会儿喇叭娱乐已经有些下不来台了。 程松宁方面态度坚定: 你爱爆就爆, 但爆料的后果你要承担。 而同行八酱更是给出了本次事件的最优解: 爆料赚钱是其次的,做狗仔最重要的是打好关系。 就连嘉衡自家的KOL也半真半假放出爆料:喇叭一口要价八位数,工作室这边还没听完就挂了。 什么意思不多说了,有人缺这钱, 也有人不缺。 网友们跟着凑热闹—— “八位数?不是高清床照我不看。” “程松宁工作室甚至不屑搭理,真就这么自信没拍到?” “难道不是因为拍到也影响不大才自信吗?” “拜托,他就算出柜了也还是一哥啊,何况还有严导。” “别说,指不定严导就盼着这一天。” “严斯铭:我倒要看看你喇叭怪偷偷拍了什么东西。” 另一边,休息了一夜的两位主人公也跟进了消息。 尽管他们对此有所预料。 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是得有个处理流程,严斯铭的态度果然和大众猜得差不多,他一边整理衣帽间,空出更多地方放置程松宁的新衣物,一边回应瑰影的公关总监,语气满不在乎:“让他爆,我倒要看能爆出什么来。” 严斯铭这份自信,源于他不可能出错的记忆。 事实上,程松宁从来不愿意在公开场合和他过多亲近。 这是个有些让他丧气又伤心的事实:哪怕处在一桌全是自己人的庆功宴上,程老师主动做的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和严导碰杯,勾肩搭背都少有,更别提在外面拥抱、接吻,这些肉眼可见亲昵的动作…… 既然从未发生过,那喇叭娱乐拿什么当物料爆? 还在床上睡着的程松宁没一会儿也醒了。 和严斯铭亲自做下决定不同,欧娜已经替他处理完毕。 从两人搭档的第一年起,程松宁和经纪人之间似乎就有了惊人的默契,不管是哪一方面。 早在严导发疯清空微博动态时,欧女士就隐约有了这样的预感。昨晚程松宁和严斯铭刚落地,她本想着不去打扰,又怕这两个人复合之后脑子里只想着恋爱,到底还是旁敲侧击了一些事情,包括但不限于:“你到底有没有被人拍到东西?”、“你和严斯铭之间有没有第三者知道的亲密照/事件?”。 程松宁不得不从头回忆起:“我和他能被拍到最亲密的,尺度还不如严斯铭自己放的那一张。”他无奈补充道,“狗仔能爆的都爆过。” 比如搂着肩膀,捏捏后颈。 这类是看似亲昵,实则很有解释余地的互动。 至于亲密事件分享,他和严斯铭都没有私密分享癖好,再加上姓严的占有欲强烈,刺激点又古怪,一个搞不好就无差别发作。程松宁自从和他一起,亲密戏份都砍得没剩多少了,更别提拿情侣之间的私事说给别人听。 有了程松宁的肯定,欧娜彻底放心了。 她回绝了喇叭娱乐那边的狮子大开口。 对方自以为拿捏,却没想到嘉衡根本不买账,后续的几次拉扯沟通更是没讨得好。 经过一晚发酵,舆论走向牢牢把控在欧娜的预料之中…… * 严斯铭推开卧室门进来,看到程松宁背对着站在窗边。 阳光撒进来,恰好是不太热又足够暖的温度,就连他的背影都变得暖和了起来,严斯铭不禁从背后抱住对方,就在嘴唇忍不住要吻上脖颈时,硬生生忍住,只是埋头在颈侧深吸了一口,用鼻梁蹭了蹭,克制又爱怜。 程松宁没抗拒,只是伸手将最里面那层蕾丝纱拉上了。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 光线变暗的瞬间,严斯铭的呼吸倏然加重,拢住他的后脑,二人在微暖的风中渐渐靠拢、直到唇瓣相触。 没有激烈缠绵的深吻,仅仅是温柔的摩挲含|吮。 就像纱抚到脸上那样轻柔的触感。 这一吻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们注视彼此的那一秒,都看出了对方在怀念,像是在思考上一次接吻是哪一天。分开不过数秒,严斯铭已经重新拥紧了爱人,这一次,他没有在收敛,而是竭尽所能地向对方诉说他的想念…… 一吻破冰,昭示着感情的正式回暖。 深秋的一场凉雨后,程松宁需要飞一趟B市。 严斯铭今年内依然没有给自己安排工作,他厚着脸皮,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几件衣物也塞进了程松宁的行李箱里,由欧娜一路将二人送到机场。 “你就这么闲?没点儿正事做了吗?” “和你一起怎么不算正事。” 严斯铭理直气壮,伸手挡过空乘过于热情的服务。 不仅如此,他伸长了胳膊给程松宁戴上眼罩,调整座椅、颈枕,亲自忙活了一圈,屁股才落回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的飞行时间里,严斯铭全程都在看旁边的恋人,歪着脑袋一手撑着下巴,不觉得疲倦、更不懂得什么是厌烦。 空姐一脸被瓜撑到的表情,秉承着职业素养死死闭住嘴。 不怪那个狗仔被架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下不来,纯属吃瓜群众能看到的面太少了。像是她们这类近身接触过才知道:人家私底下玩儿的是又深情又纯情的那一套!怪不得狗仔藏不住想爆料,她吃了这么饱饱一顿狗粮,那种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又不能乱说的感觉,真是叫人夜不能寐啊。 头等舱里只坐着这两位客人,空乘组两眼放光。 倒也不是想打什么关系,纯属好奇、八卦。 “程松宁睡着了?” “对,严导全程盯着。” “无语噢,人家是能跳机飞走还是怎么的?” “你小子眼神别太夸张,搞不好下回就是私机出行了。” “你自己的眼神也很夸张好不好……” 落地B市后,严斯铭和程松宁倒也没急着去见杨青山。 工作先放放,程松宁和管辛培约了饭在前。 这对忘年交谁也没带家属,时隔数月再次相见,就像结识多年的老友那样,熟稔地打了招呼坐下开始点菜。 “你和严导复合了?” 在程松宁露出微妙思考的表情时,管辛培笑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羡慕,藏在调笑之中,“是严斯铭的话,倒也挺好的,他懂你的想法、支持你的工作,但这样的男人往往也被骄纵得厉害,身居上位太久了,不给些深刻教训,总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程松宁挑眉,表情不明。 管辛培也不在意,直到话题兜转几轮,到《无问天路》上映这事后,他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杨青山还招呼你来试探我?下次别管他的,也用不着劝我什么。” 年轻人的表情微赧。 管辛培只发出一声自嘲的嗤笑:“无所谓了。” “拍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些混账话你就当一个屁放了,人有时候真得信命,命里没有的东西,再怎么求都没用……” “这片子拍得累人,被杨青山剪成什么样儿、将来又映得怎么样,能得什么评价什么荣誉,我统统都不想管了。实话不瞒你,我现在就一个心愿,好好养着身体,好歹要撑到我闺女再大一点的时候。” 听到这里,程松宁心下猛地一紧! 再看向管辛培,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见自己把人吓着了,管老师又连忙解释:“哎,没什么大事儿,干预得早,情况没那么坏。” 程松宁更呼吸不过来了:“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大事儿”? 管辛培这下有点负罪感了:“我本来想,杨青山那老头反正靠不住,比我还大好几岁呢,指不定走在我前面。将来我姑娘长大了,你和严斯铭能稍微看着点儿也好……”他确实打着托孤的主意,想先铺垫一下,没想到程松宁是真不经逗。 也是,生死面前,的确能看淡很多。 * 忘年交的聚餐结束后,严斯铭来接人。 管辛培笑着和他打招呼,严导对他温和不少的脾气有些受宠若惊:“管老师近来保养得不错啊,气色很好。” 结果这话刚出,程松宁脸色就掉了下来。 他甚至只是朝管辛培挥挥手,就径直上了车。 “没事儿,他生我气了。” 严斯铭不太懂,但他更在意程松宁,和管辛培快速打了招呼告别,也跟着上车挤到对方身边,小声问:“怎么回事?生气了?” 程松宁深吸一口气,这才说了和管辛培的聊天。 严导显然也很震惊,他叹了口气,搂住爱人:“别担心,管老师不缺钱不缺人脉,发现得早,他自己的心态也好,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剧组再见面时,大家默契地没有开口。 其实程松宁有留心去观察杨导的表情,但他浸淫娱乐圈多年,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除此之外,对方过于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程松宁无法分辨,杨青山到底知不知道这回事。 散会之后,严斯铭依然亲自过来接人。 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在人群之中锁定程松宁,迎上去。 门口,剧组一群人和他打了招呼。 严斯铭自风波后不曾公开露面,但其他人看着,这位状态显然是很不错的,丝毫没有收到舆论影响,反而满面春风。 杨青山客气地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吃饭,谁料姓严的顺水推舟就应下了,正大光明地占据了程松宁身边的位置,并反客为主。 不像忘年交二人组的秘密聚餐,《无问天路》剧组浩浩荡荡一拨人出去吃饭,跟着的狗仔都是论打的,这头大家还在推杯换盏,那边路透就登上了热搜,程松宁携严导参加《无问天路》剧组聚会这件事情,不出意外是得到了大众的热烈反应—— “怎么评价同事聚餐喜欢拖家带口这种行为?” “哥们最讨厌的就是聚餐带家属!” “不知道的还以为WWTL是联合执导。” “就这么爱吗?这剧组有你什么事儿吗非要跟着?” “你懂什么叫做老婆宝啊,没有老婆就不行!” “这盛世如严导所愿,你的偏爱全网皆知。” 严斯铭毫不在乎一些影迷称他“无所事事”、“耽于情|爱” 的回踩,反正将来拍了新电影,该买票进场的还是会花钱。 他更在意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或是媒体,对他过去感情经历的诋毁,会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受到损害。 程松宁不是脆弱的,但感情是。 严斯铭不敢赌,所以严防死守。 导演这个位置,有时候比演员更容易陷入花边新闻。 严斯铭年青,成就又高,自身条件更是好。他这样的情况,少不了人动歪心思,哪怕行动上未遂,舆论上也想占点便宜,毕竟沾上了就能关联上,关联上就有热度和流量。但导演无法像明星顾忌粉丝情绪一样,针对感情方面的问题发通稿澄清,指不定还得被人说小心眼儿。 可偏偏就是这样,对方才敢肆无忌惮地纠缠…… 此时此刻,严导男德觉悟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现在对这些事情极其的敏感—— 瑰影法务团队才开始忙活针对喇叭娱乐的起诉,转眼又收到关兴传达来的老板的要求:那些造谣、污蔑他感情经历的营销号以及媒体团队,统统要追究责任! 程松宁心累:能理解,但是有些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有必要!”严导振振有词,“我从前没胡乱搞过,今后更不会。没有人能污蔑我的清白,那是属于你的。” 117 第 117 章 草原女婿 严斯铭的“清白论”属实是有些走火入魔。 他这边口头交代下去, 瑰影法务一行人忙得脚跟直打后脑勺,外界对此也有议论,鉴于严导之前关于版税等问题也是这样坚决的态度,并且从未有过败仗, 凭此凶悍经历也算是成功“清场”, 得了他想要的清净。 对此, 欧娜倒是有些感慨:“嘉衡法务部可以休息了。” 如今和严斯铭扯上关系共登一条头条,就算变相牵扯程松宁,严导自己惹出来的事,瑰影方面自觉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工作量,自然减轻了嘉衡的压力。 和程松宁的语音通话开着外放,欧娜如今也习惯了。 因为回复她的,有些时候是严斯铭—— “你放心。” 欧娜:…… 她能不放心吗? 就是这种感觉怪别扭的。 明明不是夫妻店, 却胜似夫妻店。 二人一直在B市待到初冬,在此期间,严斯铭依然是处于主职工作停滞、远程调控瑰影事务的状态。程松宁倒是配合《无问天路》抽空拍了本杂志,久违的做了一次专访。 他和严斯铭的事情, 对外始终需要一个回应。 喇叭娱乐爆出来的那张照片看似不过如此, 没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但也侧面向大众昭示了一个事实: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拥抱,早发生在众人窥到真相之前的某一天。 它可以追溯到两年前, 甚至更早的时候。 而吃瓜群众追根溯源的本事一向很强。 只要给出一点线索,他们就能顺着一直挖。 网友们永远热爱八卦, 咖越大聊得越嗨。 程松宁的后援会虽然“野生”,但一应职能齐全,站姐们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因此,只要有对外活动, 无论大小远近,在资源站挑个同款穿搭博主的主页输入关键词,就能搜出程松宁当天的行程路透—— 就好比这张连建筑都融于远景一并模糊处理的照片。 很快,就有人凭借程松宁的衣服,从资源站找出了精确到三天以内的时间轴。 那个时候的他,刚凭借《烂红》有了不错的势头。 什么概念? 大家心照不宣地启动了调侃模式: “算算时间就是庆功宴后,这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怎么不算呢?宁粉盖戳《烂红》是盛世开端。” “所以那么早就……?怪不得路演只有和严导绑定。” “拜托,和一群女人拍了半年多,还不准人有脾气?” “那段时间肉眼可见恐同事,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所以看老婆拍亲密戏到底是什么心情啊?” “不好说,不如你去私信严导?” “[图片.JPG]呃,哥们被拉黑了。” “笑死,你真敢问啊——” …… 网友们的笑话闹了不少,真正的笑话也很快上演。 伴随着一封封置顶在社交账号主页的道歉信和道歉视频,瑰影方面态度依然坚定,势要一告到底。 这一番举动,倒是给严斯铭拉了不少好感。 没有人嫌弃严导事儿多心眼小,他才华能力、地位名望样样不缺,性情矜傲也被当做理所当然,对外脾气更是不见得多温和儒雅。这样的人,却在感情上有近乎偏执一样的洁癖,显露出一股完全不复合他年龄和经历的天真,用苛刻的条件来要求自己,就为了安程松宁的一颗心…… 别说,不少网友还就吃这一套。 不怪程松宁跟他闹翻又复合。 换做是他们,大概也难以抵抗。 而程松宁也不负网友给出的“妲己”花名。 以加入《演员的品格》那会儿的情况来看,他当时的状态并不好,伤病未愈不说,陪太子念书还遭遇后期剪辑的冷待。任谁处在此情形之下,恐怕都轻松不起来,程松宁本人大概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谈恋爱的,《演员的品格》对他而言是最后的机会:要么触底反弹,要么彻底放弃。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平台,这样不合适却又凑巧的时机,叫严斯铭给看对眼了。 各方面的看对眼。 作为导演,他欣赏程松宁作为演员的素养和天赋; 作为男人,他好感、甚至倾慕程松宁这个人本身。 缘分大概就是如此的奇妙…… * 这次的专访,欧娜带着人亲自盯着。 拍摄和采访过程持续了三天,欧女士过眼了全部的采访细节,杂志方和几个合作品牌方的都好声好气的哄着,生怕这位一处不如意就要插手流程,好在程松宁的配合程度够高。 想问的都能问出口,想听的都有所回应。 这样的采访工作,才不至于被压力包围。 事实上,程松宁受邀拍摄的消息传出去后,讨论的声量就渐渐压不住了,经过一些平台媒体的解读,网友们虽然了然他此番短暂“复工”的目的,但没有想过会针对和严导的感情做出回应,哪怕不是那么的正面。 预告物料出来后,反应最大的是粉丝。 【也不是非得回应,你自己幸福就好……】 【他不回应的时候追着问,现在要出专访了还不乐意?】 【讲真,内娱也没谁能逼他做什么了,除非他甘愿。】 【看了外网版本先释出的预告,真的挺感慨。】 【F版先出的物料,资源站已经搬运了[链接]】 与此同时,没能跟随程松宁全程拍摄工作,怨气冲天的严斯铭第一时间被爱人的采访安抚:面对媒体,面对公众,有些感情不能说得太清楚明了,但他还是从程松宁的话里读懂了留给自己的、专属的密钥。 这一刻,严斯铭懂为什么圈内男女的保密工作总有疏漏。 情到浓时,很难再压抑内心。 人的本性如此,哪怕是程松宁这样的性格。 他明明完全拿捏了自己,还是悄悄泄露了心思。 赶到B市的关兴看不惯严导这幅春情荡漾的模样,想想自己这一年多加的班,幽怨地刺道:“程老师不过在外面给你点面子罢了……” 严斯铭对此毫无反应。 关兴怀疑他甚至没有听自己说话。 很快,视频播完一遍,又开始自动重播。 采访画外音提出一个有些直白的问题,主持人问程松宁“是否会在意其他人投注在这份感情上的眼光”,而程松宁的回答是: “事实上,作为一个演员,我至今没能对镜头关注做到完全的不在意,因为这已经融入我的本能,就像条件反射。我能做到的,只是尽量忽略一部分的影响,告诉自己那并不重要。” 程松宁谨慎地蹭了蹭题目,并没有直接回应。 主持人换了个方式追问,期间又谈到他的“上位”过程。 这也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严斯铭在其中扮演了格外重要的推导角色,关系曝光后,的确有小部分恶意的揣测,将重点往“金主”、“包养”这方面偏移。 访谈进行到此,主持人也提出了一个台本之外的问题:面对这部分质疑,是否会影响程松宁将来的事业规划。 换言之,是继续我行我素,还是顾忌流言? 程松宁平静应对:“前进的过程就是不断地做选择,背负的东西越多,包袱越重;如果能想清楚真正想要什么,及时的做一些舍弃,就会让自己变得轻松。” 对他而言,过分在意外界的评价和关注,就是包袱。 非说还有什么关注能让程松宁在意,大概只有片场导演的镜头,那会召唤起他属于演员的本能,抛开一切去投入角色。至于其他的镜头和目光,程松宁表示精力有限,如果事事都放在心上较真,去辩一个曲直黑白,人会活得很累。 关兴想:程老师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 曾记几时,《恶种》剧组主创们一起接受采访,场上几位资历深的哪个不是紧盯着程松宁?生怕年轻的男主角意气用事,心直口快,个个准备着圆场甚至救场。这才过去几年,程老师也成了刀枪不入型选手。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 绕来绕去,莫名叫人听出一股相“除了严斯铭,其他人我并不care”的意味…… 不怪关兴过分解读,严斯铭更是看得入迷! 程松宁已经进化成为一个成熟得体的公众人物,他的心思不再好猜,他的情绪也不那么浮于表面、叫人轻易看破。换句话说,对方已经从当初综艺里直言不讳、喜怒随心,初尝名利场的当红炸子鸡,变成了真正懂得控场、掌握风向、擅长拿捏的大咖。唯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感受到真实的一面。 这样的特别待遇,是严斯铭都忍不住反复琢磨暗喜的。 所以最后,他也只是轻飘飘地朝关兴哼了一声。 有些感觉,不谈恋爱的人是不会懂的。 视频采访物料有限,文字版本完整释出恐怕要等杂志上线。但严斯铭有渠道拿到一些“消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在程松宁的心里,对方是如何看待这段修复过后的关系。但比这更让人急切的是,他想要即刻见到程松宁。 “我去接你。” 严导突如其来爆发的渴望让旁观的欧娜直接失声。 她固然知道这段关系持续了好些时间,却没有真正意义上亲眼目睹两人亲密无间、感情外泄的场面—— 程松宁刚刚换上自己的私服,头上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上半张脸,他整理好衣物重新抬起头时,严斯铭正大步朝他走近,张开双臂就从背后将人抱住。 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在光线昏暗的休息室一角交叠。 欧娜脑门上的青筋跟着急促的心跳一蹦一蹦的,急忙将团队剩下两个工作人员都清场出去,她自己临走前,鬼使神差地朝那边瞟了一眼: 那顶灰黑色的帽子严斯铭也有一顶,哪怕挡住了二人亲密的距离,也没被立刻摘下来,帽檐微微被抬起来,光影沿着鼻梁引出程松宁毫无瑕疵的侧颜。 抱了没几秒,姿势又转成两两相对,只见程松宁仰着头,任由严斯铭的手掌托着自己的后脑,眼帘微垂,上下交叠的睫毛跟着颤动。看得出来,他是有些累了,所以慵懒得理所当然,可就算如此,程松宁还是轻轻闭上眼睛,接住了这个由严斯铭主动侧头靠近,万分轻柔的吻,给了对方一如既往的回应…… * 初雪过后,B市迎来频繁的雪天。 在《无问天路》定档之前,剧组开展了一次试映。 有着“国师”之程的杨青山头一次在落幕之后出神。 良久,他怅然道:“这辈子再也拍不出这样的片子了。” 其他人闻言心情复杂,正不知道如何回应时,久不公开露面的管辛培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再拍都得杵拐坐轮椅了,还这辈子呢……”管老师双臂环胸,神色淡然,话里话外除了压力就是挑衅,刺得杨青山也无话可说,只能笑着摇头:“我说不过你。“ 望着管辛培说完过后头也不回的背影,杨青山没强留。 程松宁目送他离开后,也没多留。 上映到宣传一系列事情自然有欧娜去处理,工作之外有严斯铭陪着,心情虽然低落,但也慢慢缓过来。直到关兴又双叒叕提起严导马上就要迎来空窗两年的纪念日,对方这才试探性地提起:“要不要拍个喜剧来玩玩儿?” 程松宁没立刻答应,但态度是松动的。 严斯铭捧着他的脸颊,捏了怕他痛、亲了怕他腻,只觉得整颗心都跟随着对方的喜怒哀乐走,怎么哄都哄不够:“你乐意拍就拍,不愿意咱们就不拍……” 关兴隔着电话听到了那边二人微妙的衣物摩擦声,面红耳赤地主动挂断了电话。 不是没有好配置,但程松宁不演,没人能逼他。 而程松宁不要的饼,才能从瑰影手里流出内娱。 一边是瑰影新一年的几个项目计划,一边是开春上映的《无问天路》,大荧幕圈因为新饼激动兴奋的同时,又不免忌惮杨青山的新作:完全可以预见的,接下来两年里上映的电影,势必要和《无问天路》同台比拼。 杨青山不出山,严斯铭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存在。 现在两人同台竞技,还真说不准…… 王思贤档期在,特地打了电话过来问:“你真不演?” 他们只能看到一部分的试镜剧本,就凭着漏出来的一点都能锁定住演员的兴趣和征服欲,几乎可以遇见试镜阶段的腥风血雨。 而程松宁这里必然是仅次于导演的最高权限。 他却说:“还没说定。” “那就上啊!说真的,我俩还没正儿八经合作过一次。” 《无问天路》拍摄的上半年,王思贤拿到了演艺生涯的第一个视帝提名,尽管没获奖,但对他而言也是飞跃性质的荣誉。男演员在这个年纪,从小银幕过渡到大荧幕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打心眼儿里想要和师弟合作一次,做配从来就不是问题。 哪怕是王思贤来说动,程松宁也没有松口。 他没法儿像之前那样,拍完《烂红》进组《恶种》,《恶种》杀青又进组《大江流》,那样不要命的拼法,哪怕是程松宁自己如今也难以想象:他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说,自己真的失去拼劲儿了? 严斯铭缀吻着他的耳朵,笑道:“ 哪里是失去拼劲儿,你这是爱惜羽毛,珍惜天赋。” 站在导演的位置,严斯铭其实不愿看到演员频繁产出。 显而易见,影视留名的顶级演员绝大多数靠得并非量,而是质。想要保持高质,经历、精力和天赋,三者之中至少要做到两样。除了天赋绑定,剩下的两样其实是随着职业生涯推进此消彼长的。每个演员的花期都不完全相同,但延长的方式总是类似:控制产出,精益求精。 程松宁早些意识到这个问题,就能少走弯路。 有瑰影和嘉衡保驾护航,他可以做到不间断产出;有满贯奖杯做底气,他可以优先挑选内娱最好的那批资源。 比起其他人,程松宁可以在选择上更加任性。 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资源争夺的公关混战一触即发! 程松宁一边等待《无问天路》上映推进,一边在严斯铭半哄半求的姿态下,开始接触新剧本。只是,随着深入了解,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剧本并不适合你来导演。” 后者丝毫不意外:“那是因为不确定你演不演,如果你来,我会改成适合我、适合你的。” 不是严式风格,那就改成严式风格。 而严式风格,一定是适合程松宁的。 程松宁:…… 真让王思贤一口说中了。 而王思贤的理解,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业内和圈外路人的理解:瑰影的饼不一定等于严斯铭的饼,但如果是程松宁来,毫无疑问那是严斯铭的饼。 总而言之,新电影的事儿还不急。 带着严斯铭回通辽过年后,程松宁才算是重新、正式地进入了工作状态:《无问天路》开始在全国范围内点映,预售也亟待启动。 他忙碌了起来,严斯铭却意犹未尽。 “过年真好,距离下次过年还有这么久……” 做了草原女婿,过了明路拿了名分,严导才知道什么叫稳妥。他都想好了,哪天程松宁给自己委屈受,就一通电话打回爸妈那儿,这世上又多了两个人给他做主! 至于程家这边,也有想过和严家家长见面。 只不过这件事情被严斯铭自己阻止了。 为人之子三十多年了,他能不清楚父母的性格吗? “十全十美的事情毕竟少,他们什么时候能想通了,我再带松宁回去看看。我是他们的儿子,挨骂挨打也就算了,不想宁宁过去受委屈……”严斯铭当年二十不到都能赚出自己的学费,没道理走到如今这一步,还要在感情上受到父母的制挟,那这十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无问天路》的宣传队伍里,突兀的多了个人。 严斯铭反正脸皮厚,他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程松宁复合之后,颇有些“大彻大悟”,也真正如他采访里所说:什么都在意,人会活得很累。一辈子都已经过了小半了,他得顾着自己在乎的人和事。 整个三月,二人并肩亮相各个场合,公开的,非公开的。 圈内心照不宣,圈外吃瓜群众也不稀奇。 浪潮退去,严斯铭的微博又开始更新动态。 他锐评了五个点映地的宵夜,一番高水准吹拉捧踩,直接上五个城市的网友们争上了热搜,最后严导话绕回来:我分享日常不是想让你们打架的,在外面的东西吃多了,只是有些想吃手抓肉啦…… 末了,还不忘@程松宁。 118 正文完结 红线缠心 3月底, 经历过半月点映的《无问天路》正式上映。 作为一部标准的文艺片,主演之一是具备顶级票房号召力的程松宁,电影预售成绩比起其他商业片倒也不差什么,但受众始终有限。 上映当日, 反响“两极分化”—— “看完了, 近十年的神片!” “没完全看懂, 但感觉导演演员都很牛逼!” 差评几乎绝迹,的确突出了主创团队的能力。 但观众愿意主动理解的程度有限,是这类片子的通病。 不反复来个几遍,不来几个靠谱的“领读”,单凭观众自己的主观理解,的确很难全部理解导演和演员的用心:那些伏笔,那些福至心灵的设计, 也许真的需要一些欣赏水平。而这样的水平,并不是如今这个浮躁的大生态圈普遍具备的。 好在杨青山+程松宁+管辛培的王炸组合自带流量,剧组宣发工作还算轻松,数不清的影评媒体下场灌自来水…… 时间推移到4月中旬, 路演还没结束。 随着上映铺开, 《无问天路》口碑持续发酵。 主创们在宣传之余,渐渐说得更多了。 于是,媒体的宣传重点又多了不少:例如“杨青山和管辛培不得不说的数十年”, 又例如“无冕之王和最年轻满贯影帝到底差在哪儿”。在这之中,甚至和《无问天路》毫无关系的严斯铭也有戏份, 因为他数度进藏的身影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无所不能的狗仔蹭着热度给出了当初的路透。 被剧情和电影后劲创伤的网友也终于有了治愈的良药: “看完电影的后劲儿全靠花絮和狗血拉郎调和。” “这片子程松宁拍完都要靠恋爱去治愈,何况我???” “唯一的笑点难道不是勘景的时候发现严导尾随?” 什么媒体干什么活儿。 正儿八经的影评经过两三轮紧跟热度的剧情讨论之后,已经在预测下一届国内三金的提名热门,大有将《无问天路》推到神坛, 提前为其塑造一个“大魔王”定位,更有营销号不动声色地下场,试图挑起管辛培和程松宁之间的斗争…… 而娱乐媒体忙着在花絮里找糖造梗: 杨导管老师好狗血;严导程老师好甜! 杨青山本人也在路演时被CP粉当场“创”到,可他的回答太自然太实诚,以至于观众分不清他到底听没听懂这部分暗示。 而管辛培,首映过后他的活动集中在南部城市。 谁也无法说清宣传安排是刻意为之还是巧合,否则为什么不是程松宁去南部呢? 那又有人说了,严导最近也在B市忙活。 拜托,什么叫夫唱夫随! 这两人才复合多久?正是分不开的时候。 等到程松宁路演结束、电影宣传告一段落已经是四月下旬,比起票房,《无问天路》的口碑毋庸置疑是爆了,爆到官媒和海外媒体都频频发声;爆到类似题材一夜之间立项无数,电影版权已经签出三版,翻拍提上日程。 某天晚上,杨青山毫无征兆地告知主创团队: 《无问天路》在走选送流程了。 程松宁在《恶种》时期就经历过一次,如今这种热烈的感觉远超当初。 他拍《无问天路》的过程有太多的痛苦和煎熬,各方各面的,以至于现在收获了赞誉,人却出奇的平静。严斯铭偶尔会念一些羞耻感爆棚的影评,试图糗一糗他,但程松宁的状态就像饿过了头,菜上桌反而吃不下。 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是那么在乎了。 “这样也好。” 严斯铭从身后抱住他,感受着衬衣下温热的体温,再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去,慢慢摩挲腰侧,“一辈子还很长,慢慢来吧。” * 夏天来临时,苗妙出了点动静。 她谈了个男朋友,对方是位名声不小的导演。 这个38岁英德混血在国内的外号叫“花轮”,因为他标志性的卷曲刘海,家世优越、风流潇洒。早些年严斯铭手头没这么多奖时,二人一度被国内国外媒体拉成“宿敌”,从前是,但现在不好说…… 绯闻传出的当天,热搜就爆了! 苗妙当时没回应,业内圈外权当她默认。 花轮花名在外,谈起恋爱来是让人着迷。苗女士空窗久了,还真有点享受,甚至上头,在和欧娜数次保证“先谈着再说”之后,顺其自然地开始和花轮出双入对。 嘉衡一哥一姐轮番爆出恋情,堪称去年到今年内娱两大巨瓜。然而舆论浪潮高高掀起,格局却没震荡得多严重: 程松宁和苗妙超一线的位置始终无人能够撼动! 还是那句话,资源是有优先级的。 在这期间不乏浑水摸鱼的,其中就有一位“老熟人”。 《烂红》过后,宋希妍就和王萍舟顺利牵上线,王萍舟手里的确有不少资源,但那也是相对而言,自打她自立门户,前东家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打压。 这并不让人意外。 讯星本就小心眼儿,王萍舟勉强能应付。 她给宋希妍运作出两次的电影主演机会,但无一例外都是男人戏中一点红的角色,名份上是女主,戏份和施展空间却十分有限,还不如《烂红》旗鼓相当的竞争局面。等宋希妍吃力不讨好地尝试了两次后,小银幕的生存空间反而被明露为首的年轻小花抢占,更不提后面还有虎视眈眈的祝妮、苏旖等流量小花,整个局面就是四个字:得不偿失。 如今苗妙分心去恋爱,宋希妍自认吃透教训,觉得自己上位的好时机到了,可在她之上,还有俞佳虎视眈眈呢! 程松宁闲下来也听欧娜说起这些八卦。 “女演员那边是卷生卷死,你们男演员,怎么瞧着都快没冲劲儿了,你没上来之前就断档得厉害,你上来之后,更显得断大档了!” “哪有这么夸张。” 这几年冒头的年轻男演员其实不少的。 别的不说,《演员的品格》里,和程松宁一年里出头的就有王思贤、郭莱。当然,这两位和程松宁一样,也属于糊糊翻红,就赛道而言,早已并入了青年组牢牢占据上位圈。更年轻一些的如牛萌萌,他如今也算领跑新生代。 男演员部门整体是有些断档,但绝不至于那么严重。 非要细论这种印象落成的原因,是有光环更甚、大荧幕小银幕通吃的程松宁顶在上面,拉开过大的差距,才显得别人的盛放黯淡无光…… 再说起牛萌萌,自当初《幽幽田园》和祝妮传过一段后,他这两三年里竟然没有一桩一件的绯闻,闲暇之余,不是健身就是旅游,将他的交际圈挨个儿码一遍,甚至找不出一个亲密的异性,跟拍牛萌萌的狗仔更是多次在直播间直呼“自律王”。 对此,严斯铭倒是挺阴阳怪气的:“自律?” 那可说不清。 对此,程松宁无言以对:“你管那么多呢?” “我管那么多?过年过节发个祝福也就完事儿了,为什么植树节、青年节这种日子也要发消息?”单论进圈年份,二人相差无几,但严斯铭比牛萌萌大了快一轮,能一眼看穿这小子的心思,“左一个晚会右一个庆典,怎么,你说你不去他难道也不去?” 严导越说越来气,可程松宁却越听越好笑。 他伸手揽过严斯铭的脖子,凑近看对方的表情,又过了一会儿,严斯铭后知后觉停了下来,垂眸回望他,表情一半羞一半气,在程松宁嘴上啄了一口:“看我笑话?” 程松宁只是笑:“看你可爱。” 严斯铭不可置信般地顿住。 他眼神里有那么几分受宠若惊,愣了几秒,这才故作凶狠地欺身来,直接吮住爱人的唇瓣。换做从前,程松宁八成是要躲开的,可现在他只是张开双臂搂紧了对方的脖颈,面对面与他深深缠吻。 严斯铭来气快、撒气也快,别说程松宁只是随口安慰他一句,这样的待遇几乎让他有种如坠美梦的幻觉—— 哪怕是热恋的时候,宁宁也没夸过他可爱…… * 三十好几的男人的确没什么可爱可言。 但不得不说的是,程松宁对于严导的确有些滤镜。 6月的电影圈盛会,严斯铭和“花轮”这两个相差两岁,经历类似、背景类似的青年名导,于万众瞩目之下迎来首次同台。 程松宁和苗妙关系好,不代表这两位能相处融洽。 事实上,花轮一直视严斯铭为大敌,后者专心追爱没干活的这两年,花轮忙得脚不沾地,凭一己之力带动整个欧美电影圈的内卷,势要在实绩上超越严斯铭,等片子确定上映、并且要在国内同步推出,他才因此机会接触到了嘉衡、以及苗妙…… 红毯签名合照,严斯铭全程冷脸,直到见到程松宁,他才露出亮相后的第一个笑容,不顾闪光灯亮成一片,当即就和程松宁咬耳朵: 这男人,看着就不妙。 程松宁的表情无懈可击,台下媒体区反正先高|潮了。 大概过了两秒,严斯铭才得到程松宁的反馈:回去说。 看直播的观众: 【什么悄悄话是我尊贵的全平台会员听不了的?】 【来人,把唇语大师抬上来!】 【严导:我就知道你会回应我~】 【这就叫有恃无恐吧,我真的看晕了。】 【哈哈,发生什么了?刚刚甜齁过去了!】 【为什么宁妲己来了才笑?咱们不配看到你笑?】 打趣归打趣,后台做完采访的程松宁还没喘口气,就被严斯铭拉走了。 “这样的,看着就不能驾驭。” 到底和苗女士合作了那么几次,她也算程松宁的“娘家人”,再加上男人最懂男人的,严斯铭还没等人专门引荐花轮过来认识,就一脚先把这臭男人的第一印象踩下。 程松宁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自觉的加强警惕。 他倒不是对苗妙的眼光多么自信,往往是自身强大的女人容易轻敌,在男人身上看走眼不是没有,一帆风顺唯独在感情上吃到败笔的事儿更是时常发生。严斯铭这么一提,程松宁自然而然就加强了对花轮的审判—— 香水味太侵略; 领带打XX结的不太行; 身上有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他无时不刻都在散发自己的魅力…… 但感情到底只人家两个人的事儿,程松宁不好插手。毕竟他和严斯铭断断续续、要死不活的这些日子,其他人看在眼里到底也没多干涉。 再说回这次盛会,程松宁和严斯铭受邀,并非是因为提名,而是作为评审。 如此身份转变,大众虽然意外但也觉得情理之中。 严斯铭资历上不敌一些老牌导演,但论实绩和国际影响力,可以说是继杨青山之后的又一国家级标签,他走到这一步,给到任何头衔都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程松宁,就多少是看在成绩的份儿上了: 年纪比他大的,荣誉不及后来者,更别提同龄人。 而《无问天路》的成功选送,上面领导隐约给出一些推动力,下面单位会意,理所当然会想办法给程松宁进行一些“抬高”的办法,让他尽可能弥补资历上的缺陷…… 三金评审团轮不上桌,但单年奖就没这么大限制。 欧娜没想特意给程松宁营销这事儿,不差这点风头,甚至是他出席的通告都是跟着官方宣传流程走的。而粉丝经过去年到今年,大多数也见怪不怪了:是好事好到一步登天拿奥奖?还是坏事坏到“是的,我有一个孩子”? 介于这两者之间,是粉丝群体能够心平气和接受的全部。 要说谁心意难平,大概是剧版《大江流》之后跌落谷底,这两年艰难翻身的张亚盟。 《演员的品格》里他是如何看不上程松宁,甚至压根没把这号人物放在眼里,料谁也想不到如今二人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张亚盟口碑跌破后,一度被讯星冷放置,好不容易狠下心来磨练演技,洗刷耻辱重新进入大众视线,让他气到无力的是,当初看不上眼的程松宁成了高高在上的评审…… 这一晚,捧着奖杯的似乎也不是真正的赢家。 因为网友们发出锐评:真正厉害的都跑评审席坐着了,否则这个奖谁来拿还真不好说。 更有吃瓜群众缺德发言:取消评奖资格发配评审席。 影迷和观众的注意力分成两拨,一拨怀念前两届的高质量参选作品,一拨展望下一届的神仙打架。至于充当了“前哨”作用的单年奖,声量近乎都被卷进浪潮中,反正它也不是第一回这么遭受冷落了。 * 晚宴还是那些样式,没什么惊喜。 耐着性子坐了半程之后,严斯铭拉着程松宁提前离席。 席上众人心照不宣地笑着,告别还不忘打趣: “明天一大早不会在八酱那看到你俩的路透吧?” “悠着点儿啊严主席!” “今晚还没跟程老师碰一杯呢,这就要走啦?” “严导不放人啊,眼神碰一下就行了!” 话音刚落,严斯铭已经转身挡住了程松宁大半个身子。 得啦,这是眼神也不让碰的意思。 到了这个份儿上,似乎也没人记得,当初严斯铭和程松宁三搭、明明关系已经好得不那么正常了,偏偏还有不少业内人士信誓旦旦:这不过是瑰影和嘉衡的深度捆绑,严程利益合体罢了,不信你们等明年看,保管分道扬镳! 现在回看呢? 哪里是利益合体啊!分明就是…… 哎,不说也罢。 最大的两位咖提前走了,留在席上的众人难免少了些装模作样的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不在场的两位: “你说这俩偷偷在国外领证了我都相信。” “真领证了那根本不用我说,严导自己会说。” “我现在觉得他是那种结婚不签婚前协议的恋爱脑了。” “签什么啊,之前的分红瓜吃过没?” “啊?我又错过什么了吗!” “《大江流》闹掰,靠分红道歉挽回的瓜。” “程老师不像是能被分红打动的那种性格啊。” “他不是我是,快来个人拿分红砸我!” …… 海边有晚风拂面,浪花一波一波推到岸上。 程松宁和严斯铭脱了外套,一黑一白的衬衣卷起袖子,并肩顺着岸边走,时间太晚,水岸边几乎没有行人,对岸建筑的光带印在水面上,又顺着波纹推开。 “我第一约你出来的时候,就想带你过来转转。” 那还是《演员的品格》在播时,严斯铭先斩后奏约人出来,才说是要过生日。这是程松宁无法拒绝的理由:于公,严斯铭是顶头“领导”、某种程度上决定他在节目里的去留;于私,这个男人帮了他很多,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相差的那么多,其实做朋友相处未必不行。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进度也冲得那么快! 全程顶着对方灼热的目光,和按摩后舒服到让人困倦到放松警惕的状态,程松宁好险没有让严斯铭一波推倒到位…… 但那时,对方的心思的确已经昭然若显了。 现在的严斯铭,似乎变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变。 变的是他对待程松宁的态度,挑去了所剩丝缕的征服欲,化作绵绵不断的温情和怜惜;不变的是他看向他、想着他时,始终如一的狂热心跳。 对岸的灯光再次变换阵型,隔岸望去,裸眼效果呈现出一颗被红线缠绕的心。 程松宁余光才刚看到,温热的吻夺去他的注意力。 喘|息间,严斯铭小心试探又期待万分地问:“如果我在这里吻你,第二天见报了怎么办?”他问归问,动作却没见着停下,仍然缀吻在程松宁耳边、颈侧。 程松宁本想逗他。 可抬眼一看对方的表情,到底还是坚定得回应—— “见报了,就和我回老家放羊牧马。” 【正文完】 119 番外 全文完结 1. 欧娜嘴上说着《无问天路》能拿到奥提就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胜利了, 但心里其实是十分在意这次出征。 一年前,甚至是半年以前,她还在念叨《大江流》拍得太累,严斯铭为了所谓的浪漫气节、武侠情怀不去申奖, 又用各种办法说服了全组主创和他站在一条线, 欧女士坚持:这对程松宁而言是一种变相的剥削。 这种放弃和索取, 当初二人都没有清晰意识到。 所以矛盾爆发时,感情的裂痕是由内而外一下绽开的。 “你累死累活拍了那么久,他砸点分红就想把你哄好。” 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回避给自己带来伤痛、难堪甚至是痛苦的回忆,程松宁也不例外。 《大江流》是他演艺生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但那段时间的煎熬也是实打实的,也正是因为这期间的情绪没能得到排解,才会有《无问天路》边缘游走的状态…… 他现在和严斯铭重修旧好, 二人都不想再回想起从前。 这种行为怎么说呢? 对两个都而立的成年男人而言,有些矫情,彼此都默契不去提的话,好像那一段过往就能被抹去一样。 事实上, 但凡有谁公开露面参加活动, 当天必然有媒体又旧事重提。 举个不那么恰当但又确实本质相同的例子:一个女明星离过婚,只要她做出一点什么成绩,媒体必然将她的过往大书特书, 仿佛是不美满的婚姻才成全了她如今拼搏的成功。同理“严程之恋”,如今的难舍难分, 似乎都是过去《大江流》的分别造就,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才更难得。 王思贤看过几次这样的通稿,酸溜溜跑来问师弟。 而程松宁只能自暴自弃地回他: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只喜欢这个类型,而这个类型目前地球上只有严斯铭这么一款。 哪有那么多的缠绵悱恻、非君不可? 一旁的严导: 听了半截火从心起,听完之后又心花怒放。 2. 奥提大名单公开之前,瑰影正式敲钟上市。 严斯铭身价暴涨在全网的意料之中,反倒是程松宁作为嘉衡人,竟然也是瑰影的股东之一,叫众人意外不已。 很快业内小道消息迎着热搜爆发开来: 当初严程二人在《大江流》后感情生变,疑似严导用电影分红和瑰影股份出大血将爱人重新拉回身边…… 严导粉丝嘴上说着不信:这不过是利益进一步捆绑。 可官方相关网站就摆在那儿,想知道什么都能查询得到。当初没什么人针对发声,关心人士小范围讨论了一波,还以为嘉衡和瑰影后续又有什么重大项目。现在回过头看,评价只有个字—— 他超爱! 不管这是严斯铭给出的“彩礼”,还是上市后他需要更多筹码来保证最重要的主动权、决策权,起码程松宁拿到手里的东西是实打实的。 宁粉无所谓,甚至有点想笑。 “送别墅送车算什么啊,有本事送股份。” “要钱有钱,要名有名,其他的随他去吧。” “反正程松宁还年轻,他开心我们就开心!” 和瑰影关系密切的华腾总裁徐立也因为这事旁敲侧击过。 兄弟,你这么做,我很难和我老婆交代啊! 别的不说,在徐立这里,越是自家人越要把账算清楚。 他和苏昂之间的关系仅次于兄弟了吧?但这并没有为外甥女苏旖带来多少实质上的破例,顶多是偏爱这个晚辈,给些叫人拿不住错儿的便利。 可严导呢? 要不是人拦着,他恨不得把家底全都掏给老婆。 就连严斯铭回话,都一副为了程松宁要死要活的样子:“我和松宁是不一样的。” 徐立光是浅算这比账,就知道这人彻底豁出去了。 他不由想到《大江流》拍摄期间的那个跨年,嘉衡、华腾高管连带着主创们坐满一桌,这样的场合,连娇生惯养长大的苏旖都不敢放肆乱来,乖乖听爸爸和舅舅的话,可偏偏程松宁一点不乐意甩脸就走,严斯铭放下酒杯巴巴得跟着人追出去…… 人呐,一旦坠入爱河,脑子里的水这一辈子都哐不干净咯! 2. 自打严程江边散步被拍到后,狗仔们似乎是触摸到了底线,明确了什么尺度的路透可以放出来,一时间,大众对这两人的感情刷新了印象。 没有公开活动的日子,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忙起来就窝在公司、工作室,闲下来偶尔出门吃饭运动,不然的话就一连宅在家里好几天。但无一例外的是,无论是出门做什么,严斯铭的身影都会尽可能的趋近程松宁,突出一个“形影不离”。 粉丝已经见怪不怪,反而网友们次次都看得新鲜。 “多好的两口子,就缺一条上过大学、淋雨知道回家、不会在垃圾桶捡东西吃的狗了。” “严斯铭到底什么时候拍电影啊,还干不干活啊?” “你问他老婆什么时候有档期呗@程松宁工作室V” “@欧娜V,你手底下两个演员都谈恋爱不工作了吗?” “严斯铭(散步中):不缺钱。” “奥提不中他们就会回来开新项目了,别急。” 事实上,严斯铭、程松宁两人并非真的什么工作都不做。 《无问天路》的奥提公关正在关键时期,不管是提中还是不中,接下来他们的工作重心都将往新电影上偏移。 演员和导演的职业生涯就是不停的创作。 频率或许有高有低,但总归一直在进行。 只是眼下有更值得关注的事情,才暂时按下不提。 3. 等到奥提名单是一个相对煎熬的过程。 选送的过分顺利,给主创团队造成了一种错觉:好像《无问天路》真的十拿九稳了。 经过了大半年全球范围内铺天盖地的赞誉,陆陆续续又接到了几个还算顺利的前哨奖,期间还有程松宁的两个影帝提名,虽然没中,但杨青山渐渐有了更多的自信。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说服管辛培一起,最后为这段征程画上完美句号。 对此,程松宁有话憋在心里不知道从何说起。 严斯铭劝他还是顺着管辛培的意思来。 这段关系里,管辛培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他高兴了,兴许对病情也有帮助。 至于杨青山,只要拿下这个奖,相当于再焕青春了,没准将来真能拄着拐导片子到90岁…… 就这么含糊应付着,直到程松宁登上颁奖典礼红毯的那天,他才接到管辛培的电话。 “我有预感,会拿奖的。” “你帮我备一颗救心丸给老杨。” “场上不用,场后没准用得上呢。” 程松宁分不清他在开玩笑还是认真说事,可眼下去哪儿找救心丸?杨青山早些年也拿过最佳外语片的提名,就算获奖也不至于激动到昏厥吧。 别说,当颁奖嘉宾宣布《无问天路》获奖时,杨青山捧着小金人在台上愣怔了好几秒,才开始说感言…… 台下副导和程松宁小声道:“老杨上台前吃了降压药。” 程松宁心里一紧:“这么紧张?” 副导并不清楚程松宁知不知道:“管老师动手术呢。” 程松宁顿时又松了口气:杨青山果然在情报网最底层,这都是个把月前的消息了,否则杨青山为什么死活请不到人? 台上杨青山甚至抹了把眼泪,双眼通红。 他感谢了一堆人,最后来一句:想要把这份运气留给我此生最重要的一位朋友,愿他一切顺利平安。 程松宁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老杨或许是发自内心说出这句话的。 可管辛培不会在乎一点,甚至不会动容。 4. 奥奖这份实绩当天晚上就被加在程松宁的百科上。 看着是牛逼哄哄的,可经过后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奥奖晚宴的东西不太合胃口。 依程松宁说,还不如严斯铭在家做的好吃。 他和严导挂语音,花轮端着酒杯过来凑热闹:“恭喜。” 严斯铭顿时大喊:“离那个卷毛儿远点!” 程松宁今晚喝了几杯,情绪有点上来,他听话往露台挪,花轮仿佛毫无察觉,继续和“大舅子”叙旧:“等我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就能回去和苗妙约会了。” “谁在乎?苗妙姐最讨厌异地恋了!” 花轮不可置信:“她说过她最爱我了。” 程松宁扯扯嘴角:“爱她就该陪在她身边。” 语音那头的严斯铭听着好笑又好气,不由问道:“我第一次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之前不是嫌我烦嫌我黏?心里还是舍不得我、想要我陪着你吧?” 醉意上头,程松宁脑子迟钝,在朦胧中艰难地拨开迷雾。 他拽开领结,花了一点时间思考严斯铭的这两句话,慢吞吞地回道:“不爱的话,的确不会陪着。可我不想管爱不爱的事,只要陪着……” 他想起还在藏区的时候,见到严斯铭是会烦,可和他分别之后,心情会更难过。 严斯铭有如心电感应一般想他所想:“你还要在那边几天,我不想和你分开太久。”言下之意,如果五天之内回不来,他就会考虑过去。 吹着夜风,程松冷静了下来:“后天就回。” 5. 瑰影上市后,除了程松宁之外,还有一位的得利是大众意想不到的多。 早年以才华得名于好莱坞,又沉寂了数年;由港籍名导米嘉的推荐与严斯铭联合执导《恶种》,揣着最后五百万不到的身家加入瑰影,由此开启职业生涯的第二春。 谢宇璜实现了事业高光,紧接着就在S市落户买房。 不得不说,谢导现在是春风得意。 瑰影在筹备上市后,他手里的分量更重,在《惊蛰无声》过后,趁热打铁和徒弟段理开启了新篇章。虽然做不到像《恶种》当初那样轰动无双,总归还是渐渐把握住了内地观众的胃口,口碑和票房拿捏得逐渐到位。 倒是段理,当初处女作《惊蛰无声》没能邀请到程松宁,如今第二部电影都拍完了,这事儿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国内好演员那么多,为什么非得他来呢?” 段理起初还会反驳,后来索性一言不发。 谢宇璜看过他画的分镜,主角特点多少有些离不开程松宁的影子,剧本改到后面,影子是没了,可神还在…… “你这孩子!” 谢导只能无奈感慨:“严斯铭还想部部片子都用程松宁呢,他都做不到的事儿,你也别想了。” 6. 又是一年慈善夜,程松宁年初才拿奖,不好不出席。 他来了就是全场最大的咖,聚光灯闪光灯聚焦于他,而程松宁也没辜负C位,向全网展示了一个事业有成、感情顺利、管理得当的青年演员应有的绝佳状态。 台前的事儿就是走红毯,签名拍照。 到了台后,忙活的就多了:应接不暇的招呼、采访,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杂志拍摄团队,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的微妙话题。 这就是感情状态公开的坏处了。 谁都想来问两句,就像“您吃了吗?”那样。 程松宁心里已经不耐了,脸上却不能显露太多,直到他又看到了牛萌萌。 这两年牛萌萌有所沉淀,收获不小,算是坐稳了新生代的一把手位置。他几乎是循着程松宁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追过来,就为了和对方打声招呼,说几句话: “宁哥,好久不见!“ ”我前阵子拍戏去了科尔沁草原。” “你之前教我骑马,我还没忘呢……” 程松宁想想当初《幽幽田园》的拍摄,有点儿心虚。 准确说,王思贤才是他手把手教着骑马的,牛萌萌顶多是嘴上使使劲儿,用鞭子指着位置纠正,可这小子乍得一提起,仿佛教他骑马是多么大一件的恩情。 牛萌萌的双眼亮极了,脸上有明显的笑意。 程松宁的态度和表情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旁路过的人听了两句或许都会多想,可牛萌萌脸上除了开心就是开心,肉眼可见的兴奋! “一切还顺利吧?骑马注意安全。” 这两句话瞬间点燃了牛萌萌的情绪,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好!多谢宁哥关心我,我会记得的。”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似乎又反思到自己的态度热忱得有些过头,牛萌萌稍微收敛了笑意,向程松宁道歉,“打扰到宁哥采访了吧?那我先过去了,到时候跟你拜年!” …… 后半夜,严斯铭亲自接了人回家。 路上,他阴阳怪气地学道:“到时候跟你拜年~” 程松宁笑得差点直不起腰,“够了啊你,你知不知道你和齐松语打电话的时候,也很谄媚啊!” 严斯铭丝毫没有双标的知觉: “跟咱姐姐讲话,那能叫谄媚吗?” “你都得听姐姐的话,何况是我呢?”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严斯铭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跟姐姐说点好话,今年过年我想吃一羊十吃……” “我替姐姐给你梆梆两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