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祈愿之主》 第一章 灵魂衰竭 金竹市。 周尘从熟睡中醒来，茫然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继而起身环顾起四周，发现这里并非自己熟悉的卧室，而是一间病房。 这是哪？我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会在这里？ 周尘迷茫思考，怀疑着人生，就在这时，他愕然发现自己脑海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当收束意识，集中注意力，就能发现那轮廓是一个—— ——玻璃瓶？ 啥玩意？？？ 不等他从错愕中回神，一个个记忆片段便如狂潮般汹涌而来。 周尘，金竹市人，金竹大学大三学生，父母在五年前死于“腐化者”作乱，靠着下发的抚恤金才能顺利上完高中并且考进大学…… 前段时间以优异的成绩和表现通过了群星会的校招，是进入群星会实习还不到一个月的新人…… 两天前正式完成群星会长达两个星期的入职培训，与其他新人组队第一次出任务，目标是抓捕一群走私犯，结果本应顺利完成的“测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他们遇到了一名“腐化者”。 经过极其惨烈的战斗，纵使及时发送求救信号，十二人的小队到最后也只有六人幸存，而包括他在内的六名幸存者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污染与灵魂创伤。 有三人在接受治疗时恶堕腐化，被群星会干员当场击杀，后又有两人死于灵魂崩溃，最后只剩下他一人从鬼门关里爬了出来。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迎接他的却是来自现实的拳打脚踢。 身体损伤，精神污染，以及足足二分之一灵魂被腐化者吞食所引起的灵魂衰竭…… 简直是绝症缠身，随时都有可能全村吃席。 地狱开局啊……周尘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确定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不过更加准确的说，应该是觉醒前世记忆、灵魂转世之类的情况。 因为他与原身都是“周尘”，无论姓名、相貌还是性格都一模一样，如今前世今生的记忆正在逐融合，就好像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根据记忆以及现阶段的境遇，周尘确定这个世界是存在“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 他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在两天前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遭遇腐化者，被吞食了一半的灵魂，因此患上了灵魂残缺综合征，伴有嗜睡、健忘、抑郁、没精神、寿命不长等一系列后遗症状。 如今他那脆弱的灵魂正逐渐衰竭，犹如日渐枯黄的树叶，等到彻底干枯的那一天，灵魂就会变得像枯槁的落叶一样酥脆，迎来无法阻止的崩解。 还有源自灵魂深处的虚无感…… 他摸着胸膛，灵魂残缺所带来的空洞如深渊般将他包裹、吞噬，内心空空荡荡，迎来无边无际的空虚，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意义，以至于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充满痛苦和煎熬。 缺少了一半灵魂，哪怕是群星会最先进的医疗技术都束手无策，只能让他在这段时间吃好喝好，免得走的时候心有不甘，一怒之下恶堕成腐化者。 对了，腐化者是什么东西来着？周尘努力消化着记忆，很快就回想起了对应的知识。 ——旧纪元末期，科学家肯定了灵魂的存在，指出人类在觉醒成为升华者后，就能直观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并且拥有不可思议的非凡能力。 但似乎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在升华者出现的同时，一种名为腐化者的畸变生物就此诞生。 它们邪恶、扭曲、贪婪、疯狂、残忍……以人类的血肉灵魂为食，并且，高等腐化者还能散播精神污染，使人类腐化恶堕成它们的同类。 旧纪元……升华者……腐化者……乱七八糟的庞大知识一股脑涌了上来，周尘捂着额头，用了十几分钟才彻底消化记忆，理顺了两段人生。 旧纪元指的是曾经的人类文明，毁灭于一场可怕的末日灾难，距今已有二百多年。 如今是新历234年，人类文明早已恢复元气，甚至更胜以往。 这都是因为升华者的出现。 自旧纪元末期开始，人类中出现了一批拥有非凡力量的“升华者”，他们觉醒了各式各样的能力，譬如隔空移物，操纵水火，控制心灵…… 正是有升华者的存在，人类才能在危险的末世中苟延残喘，并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恢复科技树，建立起新的秩序。 而随着城市的建立与文明的恢复，人类开始逐步向外界探索，结果却在曾经被毁灭过的土地上，发现了一座又一座被迷雾笼罩的神秘禁区。 对于禁区，周尘了解的并不多，作为刚刚入职群星会的新人，他的权限级别最低，仅仅是知道有这种东西罢了。 同样仅限于知道层面的，还有具备非凡能力的特殊物品——禁忌物。 每件禁忌物都有着不同的能力，有的过于神奇，有的过于危险，有的过于重要，一旦被邪恶之人得到，将造成巨大破坏，所以必须严加看管，谨慎对待。 群星会作为掌控世界运作的庞然大物，手中掌握着无数禁忌物的情报，并且收容了数不胜数的禁忌物。 他们根据危险程度将禁忌物划分成了ABCd从高到低四个等级，如今已经成为了全球公认的禁忌物编号。 说起禁忌物，这个瓶子应该也算吧……周尘仔细观察着脑海中的玻璃瓶，试图找出这玩意的用法。 他可以断定，以前自己脑袋里绝对没有这玩意，直到另一段人生记忆觉醒之后玻璃瓶才出现，这种奇异的物品恐怕只能是禁忌物。 可是……这玻璃瓶究竟是怎么来的？有害还是无害？是否和自己的前世记忆有关？自己的前世又是否来自旧纪元？ 一个个疑问自心中升起，周尘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最后长叹了口气，想那么多根本没用，因为他快要死了。 根据检查报告所述，以他现在灵魂衰竭的速度，不到七天时间，灵魂就会彻底崩溃。 继而迎来死亡。 在这期间，他还将承受灵魂残缺所带来的远超一切肉体疼痛的折磨，最终在煎熬中痛苦死去。 死亡已经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在临死前还要承受非人的痛苦。 死期将至，周尘只能感到深深的绝望与无助，他还年轻，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体验，甚至连女朋友都没谈过，就这样死掉的话绝对会死不瞑目…… 可是冰冷的现实并不会因为他那渺小的意志而改变。灵魂衰竭早已化作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于他的头顶，等死亡倒计时归零，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 剩下这短短七天左右的时间，已是他人生最后的时光。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早晨七点三十分。 当墙上钟表的指针准确指到这一时间后，病房大门打开，一群医学者鱼贯而入，无微不至地检查着周尘身上的所有状况。 要知道，周尘那两位灵魂受创的队友早已因灵魂崩溃而死，而他可是失去了足足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灵魂，结果居然没有当场去世，也没有变成痴呆或是植物人，而是生命力如蟑螂般顽强地活了下来，堪称医学奇迹，以至于各大医学者都争相前来为他检查。 不过这群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医学研究中的死宅情商实在太低，老是念叨着什么：“他竟然还活着”、“怎么看都救不了啊”、“完全没救了呢”、“竟然还没死”之类的话。 气得周尘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给他们一人来上一拳，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大不了到时候让他们拔氧气管，好歹还能死个痛快。 半个多小时后，检查结束，还没过多久，各个部门的医生就拿着各种文件、证明、协议书进来找他签字，到最后连解剖科都来人了。 看着面前印有解剖二科盖章的遗体捐赠登记表，周尘心情复杂，曾经的他哪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签这种协议。 “我记得解剖二科不是专门研究腐化者的么，怎么也想要我的遗体？” “啊……今年科室刚开的新项目，我们开始研究灵魂领域了。”脸色透着病态苍白的女学者左右看了看，像是在防备什么人，“这是先做个预定，免得你死了之后几个科室互相扯皮，到时候错过最佳解剖时机就不好了。最近素材稀缺，几个科室都快抢疯了，求求你签了吧。” 周尘深吸了口气，瞪着对方：“我要是没死呢？” “没死不是挺好的嘛，只有死了以后尸体才归我们。”女学者说着瞄了眼手里的病历单，“不过你这症状……呃，没事……”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总感觉你在盼着我变成解剖素材一样……周尘心里腹诽，轻叹一声，在登记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整个人为之一怔。 脑海中的神秘玻璃瓶里，自虚无中浮现一粒渺小的星尘，真的只有灰尘那么微细，却如黑暗中的萤火，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亮。 第二章 许愿瓶 啥玩意？ 发生什么事了？ 这玩意哪来的？ 周尘懵逼地看着瓶子中的一粒星尘，他不就在遗体捐献登记表上签了个字吗？ 电光火石间，他似是抓住了某种灵感，抬头看向来自解剖二科的女学者，组织了下语言：“冒昧问一句，你很想让我在这上面签字么？” “啊？”女学者愣了下，以为周尘是在不满，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不是，我不是在盼着你死，只是最近科室很缺素材，老师又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找十个合适的捐献者，不然就要给我延期毕业……” “……” 周尘算是弄懂了，这位情商低到地狱里去的女学者，出于对延期毕业的恐惧，眼下迫切想要找到合适的捐献者，而自己就是最好人选。 如果推测的没错，自己在登记表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完成了女学者内心中的“渴望”。 于是，瓶子里就出现了一粒星尘。 “……我能把登记表拿走了吗？”女学者小心翼翼地询问，见周尘没有反对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将登记表放进手中的文件夹里，俯身鞠了一躬。 “感谢您所做的贡献。” 待女学者走后，周尘迫不及待闭上眼睛，观察着脑海中的玻璃瓶，还有里面飘荡的那一粒星尘。 “需要完成愿望，才能积攒力量？” “那这东西有什么用？强化？恢复？提升身体素质？” 正当周尘闪过“这个东西该怎么用”这个念头的时候，玻璃瓶中的星尘骤然亮起，赋予了他一段全新的记忆。 十几秒后，明亮的星尘逐渐黯淡直至消逝，周尘也弄明白了—— 这是个许愿瓶！ 通过实现他人大大小小的愿望，积攒足够的“心愿值”，以此实现自己的愿望。 不过许愿是有限度的，像是“天下无敌”、“一夜暴富”、“世界和平”、“再给我来三个愿望”之类的扯淡事情想都不用想，“修复灵魂”这种愿望也不行，目前只能许很小的愿望。 譬如饿了许愿不饿，渴了许愿不渴，熬夜后许愿不困，锻炼后许愿不累…… 只有成为升华者，才能实现更大的愿望，毕竟许愿瓶本身是禁忌物，是超凡世界的造物，普通人难以完全发挥出其能力。 虽然还不能许愿修复灵魂，但应该可以先许愿稳定灵魂的状态，这并非什么太大的愿望……想通这一点后，周尘不由得激动起来，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灵魂停止衰竭，就不会造成崩溃现象。 到时就能拥有喘息的时间，就可以去寻找修补灵魂的方法，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等死。 “想要许下更大的愿望就必须成为升华者，而成为升华者后，也能更直观地感受到灵魂的状况，看来我必须想办法觉醒……” 周尘沉吟，觉醒并非易事，正常情况下，普通人或许穷极一生都触碰不到觉醒的契机。 群星会倒是一直以来都在进行人为觉醒的实验，有过成功的案例，但也有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失败率，危险系数极高。 不过转念一想，这对他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攒点心愿值，许愿自己能安全觉醒就好了。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许愿让自己觉醒，只不过那样需要的心愿值太多，短期内根本攒不出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以还不如退而求次进行“安全”的觉醒实验，心愿值的需求还不大。 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周尘打定主意，说干就干。 他拿起手机，打开群星会内部软件，找到参加觉醒实验的申请报名表，花了几分钟时间填写上自己的个人信息与申请原因，然后点击提交。 作为一个快要因灵魂衰竭而死的人，他有足够的理由参加觉醒实验——在成为升华者后，灵魂将变得更加强大，说不定有几率遏制灵魂衰竭现象，保住性命。 而这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个身患绝症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为了活下去而进行的放手一搏罢了。 在申请提交上去的五分钟后，手机响起，是一条来自群星会内部的通告。 【您提交的觉醒实验申请书已通过批准，24小时后将由工作人员带您入实验室，祝您实验顺利。 此消息30秒后自动删除。】 审批通过，接下来就得想办法攒心愿值了……周尘放下手机沉思片刻，下床来到病房外四处张望了下，径直朝着走廊尽头的文员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办公室中，几位医院文员正神色麻木地坐在屏幕前处理工作。 “咳，大家好啊……”周尘向他们打了声招呼，结果每个人都只是瞥了他一眼，接着就继续处理起繁忙的业务。 没有在意尴尬的气氛，他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快死的人，我发现到现在自己都没弄清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想问问大家，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你应该去问心理医生，而不是来问我们，请你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进度。” 最近的文员扭头看着周尘，脸上黑眼圈浓郁，眼里满是血丝，仿佛噬人的野兽，整个人不知道熬夜加了多少班，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小时没有睡觉。 “人为什么活着？呵，当然是为了无止境的工作，还有加班，还有加班，还有加班。”有人惨笑出声。 社畜真是惨啊……周尘轻咳一声，问：“那你们有什么愿望吗？” “休息，我们需要休息！” “来个人帮我完成工作吧……” “睡觉，我想睡觉。” 周尘挠头，这些愿望我都没办法帮你们实现啊。 “咖啡！我想要一杯热咖啡！”有个加班快加到快精神失常的文员叫唤着。 周尘眼前一亮，这个倒是可以。 他环视办公室，发现这里就有现成的热水，旁边的柜子上就是成盒成盒的速溶咖啡。 妙啊，直接送到脸上……不过感觉医疗部的待遇不是很好啊，咖啡都是速溶的…… 不多会儿，周尘将泡好的咖啡端给那名文员，后者神情恍惚地道了声谢，随之，许愿瓶中浮现一粒星尘。 周尘心满意足。 喝了口咖啡，那名文员看着周尘，哀求道：“大哥，求你再帮我捎份饭吧，我已经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周尘满脸同情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还有谁需要带饭？” 于是，整个办公室都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给我带一份——” …… 十几分钟后，周尘吃饱喝足从医院食堂回来，顺便带了几人份的外卖。 将饭送给那些文员后，瓶中瞬间多了五粒星尘，加上之前的那一粒便总共有了六粒，原本空荡荡的许愿瓶一下子变得美轮美奂，一颗颗小流星在其中闪烁流转。 周尘心里乐开了花，这将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虽说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愿望，提供的心愿值并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一毛钱也是钱，积少成多之下，迟早能攒出一笔巨款。 要是现在还是大学住宿的时候就好了，我将是全寝室的爹……周尘站在办公室门口思索了一会，看向一排排病房，心里逐渐有了主意。 第三章 禁忌物和觉醒实验 …… “小周，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受伤住院，他妈还要工作，这小兔崽子就无法无天了，简直要把我气死，昨天老师还打电话过来说他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作业还没写完……” 病房中，双腿以及左手手臂打着石膏的男人感激地看着周尘，然后扭头对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说道： “晨晨，快谢谢哥哥。” 小男孩满脸的不情愿，憋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说：“谢谢哥哥。” 周尘摆摆手，随即露出和善的笑容：“只是辅导作业而已，小事。刘哥，晨晨这孩子其实挺聪明的，也机灵，就是贪玩不爱学习，如果端正态度认真学习，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考上金竹大学。” 孩子都是家长的心血，哪有家长会不喜欢听到自己的孩子被人夸，刘哥顿时脸上一喜：“真的？” “当然，教育孩子要从小抓起，学习态度更要从小就要养成。我看最好先给晨晨报个辅导班，再限制一下每天玩手机的时间，免得玩物丧志，然后像什么《一课一练》、《教材全解》之类的教材，你都得买回来让他写，养成做题的好习惯。” 听到周尘的话，小男孩的脸当场就黑了，但碍于旁边慈父的威严不敢造次，只能哭丧个脸站在一边。 几分钟后，周尘告别了刘哥以及蔫掉的小男孩，朝着自己的病房走去。 这几个小时，他化身网抑云战士，以自己快死了为借口，向病人们询问人生的意义以及他们每个人想要实现的愿望。 人家一听他命不久矣，自然愿意多聊上几句，他就趁机帮忙实现一些力所能及的愿望，以此来积攒心愿值。 比如刚才的刘哥，在外勤任务中受了伤，老婆又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小孩，结果就导致熊孩子开始尽情撒野，作业不写，还在学校跟同学打架，气得刘哥血压飙升。 于是他就帮忙辅导熊孩子的作业，又给出了教育方针，完成了刘哥教育孩子的愿望，成功收获心愿值。 这算是比较顺利的，还有些病人的愿望过于离谱以至于无法实现，不过那也没啥关系，纯当聊天就好，不会有什么损失。 回到病房床上，周尘揉了揉眉心，不禁打了个哈欠，灵魂的残缺让他的精神状态日渐下滑，很容易感到疲惫与困倦。 他闭上眼睛，意识望向脑海中的许愿瓶。 一天下来，总共攒了二十三粒星尘。 应该足够了。 距离实验还剩下几个小时，周尘决定用来养精蓄锐，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 俗称——睡觉！ …… …… 翌日。 觉醒实验如约而至。 在记下诸多实验事宜，并且服用了实验用药后，周尘被套上眼罩，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进行觉醒实验的秘密地点。 当眼罩被拿下后，映入眼帘的是充满科技感的银白色实验室。 周尘环顾左右，发现自己正身处隔离室，有两名身穿厚重隔离服的实验员正在进行准备工作，不远处还摆放着一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油画。 杂乱无章的线条与色块彼此交织成了错综复杂的网，画作中应有的形象、结构、色彩等等等等，全部都被癫狂的创作者熬成了一锅混沌的杂烩，宛如来自地狱的浓汤。 油画本身找不出任何结构，没有主题，没有主次，没有中心，漫无边际，混乱又无序，扭曲又疯狂。 就像……一个精神病画家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间心血来潮想整个狠活，于是先跟着音乐跳了一小段天鹅湖，然后改跳踢踏舞，接着拿起画笔，在随性地舞蹈中向画布挥洒颜料，尽情疯癫发病…… “这也太抽象了吧。”周尘咂了咂嘴，觉得自己欣赏不来艺术。 此时，旁边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女实验员完成了准备工作，解释道：“你面前的是禁忌物d-737——混乱油画，是三十年前一位知名艺术家的遗作，同时他也是位二阶升华者。 那名艺术家在自家别墅的画室中完成这副油画后就咽了气，在他死后，身体里的超凡源质溢出，导致油画受到影响变成了禁忌物。” “d-737混乱油画能够影响人的情绪，当你的视线在油画上停留一分钟以上，就会有一项情绪被随机放大，你可以根据自己在油画上看到的主要颜色来判断是哪种情绪，如粉红色的是爱、黑色的是恐惧、蓝色的是忧郁、红色的是愤怒……” 女实验员简单描述了一下这件禁忌物，接着输入密码，打开另一位实验员捧着的金属箱，从中取出一条璀璨的水晶项链。 “这是禁忌物d-394——凝神项链，它能够一定程度上保护你的精神，并且让你处于极度专注状态，副作用是从摘下那一刻起，之后的三十天内你不会对任何异性或是同性产生喜欢、爱情、x欲等情感。” 啊这……周尘挠挠头，长达一个月的贤者模式？ 好像对他没什么影响诶，反正都没有女朋友。 “准备好了吗？”女实验员说着就要给他戴上凝神项链。 “等等……这就开始？”周尘稍稍往后一缩，纵使知道有许愿瓶保证安全，也还是难免感到一丝紧张，而且这也太快了，一点心理准备都不让人做吗？ “当然是越快越好，不然容易紧张，越紧张就越害怕，以前有好多实验者都紧张到吐，你要是想吐别吐地上，那边有垃圾桶。”女实验员指了指。 周尘试探性问道：“那……之前那些人……他们成功了吗？” “为了不影响你的心态，我拒绝透露。” “……这话就已经很影响我的心态了，就不能骗我说成功了吗。” “好吧，他们全都成功觉醒，走上了人生巅峰。”女实验员一边安慰一边给他戴上了凝神项链。 周尘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即感觉到脑海一片空明，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于是他闭上眼，沉默地调整心态，脑海中回忆起一些实验事宜。 首先，他需要佩戴凝神项链，进入专注状态直视混乱油画，让油画放大自己的某种情绪刺激精神，然后在强烈的情绪震荡中突破精神桎梏，打开束缚灵魂的囚笼。 听起来很简单，但其中的风险大到难以想象。 脑残、痴呆、植物人、死亡、精神异常、精神崩溃、灵魂崩溃、精神崩溃导致失控腐化……种种实验结果都证明着觉醒实验无异于刀尖起舞，悬崖蹦迪。 可若没有九死一生的危险，又怎能拥有超越常人，乃至凌驾于尘世的非凡能力？ 想要觉醒，最常见的方法便是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 欣喜、快乐、幸福、悲伤、恐惧、愤怒、憎恶、同情、仇恨、痛苦、甚至是冲昏头脑的色欲…… 在极端情绪的刺激下，在难以言喻、难以描述、难以形容的灵魂震荡与共鸣中，迎来自我本性的升华，迈入超凡者的第一阶段——群星。 成功觉醒后，每个超凡者都将打开自己的精神世界，正如超凡者第一阶段所命名的那样——精神世界中将出现一颗颗明亮的星辰，它们代表着自身的灵魂本质。 当然，还有另一种极端情况。 如果没能在强烈的精神刺激中保持理智，没能抓住那一份难能可贵的清醒，导致自身的神智被欲望所控制，那么就将恶堕成邪恶、扭曲、疯狂、残忍的畸变生物——腐化者。 周尘深吸了口气，在凝神项链的作用下，摒弃了一切杂念，缓缓睁开双眼，凝视面前疯狂扭曲的混乱油画——并在心中许下一个愿望。 第四章 觉醒 在直视混乱油画一分钟后，周尘眼前开始浮现迷幻的色彩。 他眼中的油画在拉伸变形，恍惚间化作缓慢转动的彩色旋涡，斑斓炫丽的色块如夜店里的rgB光污染灯般极速闪烁，散发出强大引力，仿佛要将灵魂吸附进去。 渐渐地，缤纷的色彩逐渐演变成深邃的黑，自画布上涌动。 恐惧！ 一瞬间，如炸药桶被引爆，曾经所有令周尘恐惧过的大事小事自脑海中轰然炸开，在混乱油画的能力下被放大数倍，汇聚成滔天黑潮汹涌席卷。 蛇、蜘蛛、蟑螂、床底、黑暗、打针、考试、高空坠落、恐怖故事、臆想中的鬼怪……以及存在于人类遗传基因深处的最大恐惧——死亡！ 数不尽的恐惧情绪化作攻城锤冲击着周尘的精神意志，令他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直冒冷汗，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狂跳，肾上腺激素极速飙升。 隔离室外，监测仪器上的情绪波动数值正在不断暴涨，即将达到觉醒的临界点。 而周尘的心率与血压也如同油门踩死的超跑，一路飙升，在猝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所有实验人员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现在周尘处于真正的危险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是精神受创导致实验失败，还是被极端情绪冲昏头脑失控腐化？ 又或是直接被放大数倍的恐惧吓死？ 亦或者……成功觉醒？ 恐惧浪潮的冲击中，周尘咬牙痛苦忍耐，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与理智。 在许下安全觉醒的愿望后，实验的结果就已成定局！ 当恐惧的情绪达到无法言喻、难以描述的极致，在强烈的情绪震荡中，周尘的意识仿佛冲破了某种桎梏，瞬间陷入一片深沉的虚无。 在死寂冰冷的黑暗中，他睁开眼—— 看见了光。 无尽的光在无声间剧烈膨胀，好似宇宙诞生时的大爆炸，枯寂的世界迎来朗朗白昼。 一颗颗星辰在爆炸的冲击下化作庞大的流星雨群，带着璀璨划过精神世界，如一把把碎银洒落在深黑色的幕布，点缀成高悬于夜空的漫天繁星。 瑰丽星辰流转，汇聚成了唯美的浩瀚星河，绚丽绝伦，震撼心灵。 原本虚无一片的精神世界，此刻群星闪耀。 “这就是以‘群星’命名升华者第一阶段的原因吗……” 周尘怀着震撼与兴奋仰望群星，久久不能回神。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之处，自己的精神世界大约有一半多的地方还是冰冷死寂的黑暗虚空——按照书上所说，觉醒后整个精神世界应该都被群星包裹才对。 对此周尘倒是没什么意外，那一颗颗星辰代表着升华者的精神本质，等同于灵魂的投影。 如今他缺少了一半灵魂，精神世界自然会受到影响。 他仔细观察了半天，发现其中有些星辰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变得黯淡，如果猜的不错，这应该就是灵魂衰竭现象。 试试能不能许愿稳固灵魂状态……周尘的意识“看”向了许愿瓶。 先前他只能感觉到许愿瓶在自己脑海里，而现在成为升华者，可以直观感受到灵魂后，他才发现其本质是许愿瓶化作源质与自己的灵魂融为一体，简单来说就是灵魂绑定。 平白得到一个禁忌物看起来是很不错，可许愿瓶来历神秘，缺乏了解的未知事物难免会让人产生警惕与防备。 但如今他能否活下去都要看许愿瓶，心中的顾忌早已被强烈的求生欲冲淡。 为了活下去，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按耐住心中的紧张、期待以及不安，周尘看着许愿瓶中剩下的十三粒的星尘，郑重许下愿望—— “我许愿让我的灵魂停止衰竭。” 意念闪过，许愿瓶中有十粒星尘骤然亮起，从瓶中缓缓飞出，融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顷刻间，周尘清晰感受到了灵魂传来的反馈。 ——衰竭停止了。 他下意识看向精神世界，发现精神世界中的星辰已然不再变暗，说明那要命的灵魂衰竭的确已经停止。 周尘先是呆滞，继而狂喜。 虽说灵魂依旧残缺，所带来的后遗症也没有治好，但至少现在他不用再整天担惊受怕的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能活多久了。 那种无助等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只有经历过濒临死亡的绝望，才能明白活着究竟有多美好。 周尘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内心庆幸无比。等平复了心绪后，他定了定神，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非凡能力上。 这就是另一个好消息了，他顺利觉醒，拥有了超凡脱俗并且酷炫到爆的非凡能力，从今往后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升华者。 在觉醒的那一刻，非凡能力就成为了源于灵魂的本能，自然而然就能明白该如何去操纵施展。 于是，伴随着他的意志—— 火焰自灵魂深处燃起。 …… 隔离室外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周尘，看着他从极度恐惧的模样渐渐平静下来，似乎摆脱了混乱油画的影响。 “源质波动有变化！” 有个实验人员惊呼出声，所有人闻声看向监测仪器，发现源质波动数值正在迅速升高。 “精神正常，情绪正常，身体各指标正常，心率和血压还有点高，还没降下来……” “他成功了！” “快快快，去准备测试仪器！那个、那个谁，赶紧记录数据！老孙，把油画盖上！” 外面顿时忙作一团，滴的一声，有人按下按钮，打开了隔离室的合金门。 隔离室中。 周尘抬起手掌，苍白火焰自掌心迸发，熊熊燃烧。 他凝望手掌，瞳孔中倒映着摇曳的苍白火光，嘴角不可抑制地咧开笑容。 这便是他的非凡能力。 简直…… 时髦值爆表！ 与此同时，仅剩下三粒星尘的许愿瓶中，一下子又多出来了六粒星尘，而且个头要比之前获得的星尘还要大上几分。 周尘稍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扭头看去，这些星尘来自这群实验人员的？ 他们的愿望是我成功觉醒？ 可为什么这次的星尘比之前获得的星尘要大上一点？ 是因为我成了升华者，还是说……这群实验人员心中的愿望要更加强烈？ 思前想后，周尘觉得更大可能是后者： 想要实现愿望的心念越强烈，获得的心愿值也就越多。 第五章 无用能力？ 实验室中。 几位实验人员将周尘团团围住，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进行检测。 “火焰温度平均在200度左右，最高230度，作为刚觉醒的火系非凡者，呃……不得不说你有点弱。” “这火看着挺帅，怎么这么拉，200度连木头都不一定能点着……” “连我的打火机都不如。” 周尘：“……” 面对实验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他只能回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就是温度低一点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可是时髦值max的苍白色火焰，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一样：强不强是一时的事，而帅不帅是一辈子的事……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非凡能力的确有点弱。 经过简单检测，他的苍焰比最普通的火系非凡能力都要弱上大约百分之三十，简直是火系非凡者中的吊车尾，相当于全校成绩最差的学生。 而他体内的超凡源质也比其他刚觉醒的升华者少上一大截，就好比人家都有一管蓝条，他却只有半管，放不了几个技能就会陷入空蓝的窘境。 毫无疑问，这正是灵魂残缺带来的影响——虽然他成为了升华者，但却是青春版。 不过周尘已经很满足了，起码解决了灵魂衰竭问题，不用再眼巴巴等死。 至于非凡能力太弱……弱就弱呗，反正他都十级伤残了，又不可能被派去出外勤，以后大概率会去文职摸鱼混日子。 “凝神项链副作用正常生效，精神状况稳定，情绪稳定，源质波动稳定，已经摆脱了混乱油画的影响……你怎么恢复的这么快？”实验人员看着平板上的数据啧啧称奇。 “虽然你是火系升华者里最弱的那一批，但你的恢复速度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快的，要是没有灵魂缺失，你的能力肯定不止于此。” “那有修补灵魂的办法吗？”周尘下意识问道。 “呃……有是有，但我不认为你有机会……你懂吧，就像很多身患绝症的人，就算世界上有治疗绝症的方法，他们也不一定能得到医治。” 实验人员似乎不太愿意跟他聊这些能被归入到“机密”层次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便不再说话，随后在平板上点了几下，将实验成功的消息以及检测数据上传。 没过多久，就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闻讯赶来，将周尘带到了群星会的研究部门，展开进一步测试。 测试的内容属于更为详尽的非凡能力检测，但并不包括检查身体的各项指标。 因为升华者强大的身体素质不会刚觉醒就立即显现出来，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再度发育，体魄才会逐渐超越普通人。 这次测验总共有三十六个项目，周尘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了前三十五个测试项目，而到了这一步，检测结果基本已成定论。 在诸多学者的共同监测下，一份详细的检测报告很快成型。 周尘也借此了解到了自己的能力范畴。 首先，他的掌控力不错，可以将火焰凝聚成火团扔出，亦或是附着在物体上，至于能燃烧附着多久，那就要看使用源质的多少，使用的源质越多，燃烧和附着的时间也就越长。 在现如今情况下，他体内的超凡源质极为有限，如果以扔火团来计算的话，源质充足的情况下能扔出五个火团，最多咬牙挤出六个，然后就会因为“空蓝”放不了技能。 只有休息一段时间，体内的超凡源质得到补充，蓝条回满了，才能继续使用能力。 “冥想”则可以加快源质的恢复速度，还能提升自身的精神力，提高源质上限。 其次，也是最尴尬的一点，他的火焰温度实在太低，烧木头都费劲，更别说是用来烧非凡者或者腐化者了，以超凡生物的强大体魄，这点温度的火焰无异于暖风拂面。 因此，报告的能力评估那一栏里被填上了“无用能力”。 这是诸多学者统一得出的检测结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学者见周尘沉默不语地看着检测报告，以为他是在沮丧，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起来： “别灰心，想想看——你可是通过了成功率极低的觉醒实验，又借此治好了灵魂衰竭，这概率低到就像是一个抽烟喝酒烫头素食主义并且有着多次变性史的泛性恋环保主义性工作者见到一群母猪排队掉进水沟……说真的，你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医疗部说不定还会把你当成案例写进教材里呢。” “每年都有不少人觉醒，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能力都比较没用，你见过只能让牙齿发出rgB七彩炫光的能力吗？” “我记得还有个人，觉醒的能力是可以任意改变别人头发的颜色，也是个挺废的能力，不过听说他后来出去兼职开染发店，都赚麻了……” “你这火算是比较实用的能力了，虽然弱了点，但它看着帅啊，出去泡吧的时候随手点根烟，不得招来一大片妹子？” 周尘挑了挑眉，他只是在认真看报告，这哥们瞎扯什么呢，不过口才挺不错的，下班了说不定可以去脱口秀兼职一下赚赚外快。 “我没难过，其实我对非凡能力没抱有太大的期望，快死的人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他说着看完了最后一点报告，递给年轻学者后问，“最后一项什么时候测？” 年轻学者小心将报告收进档案袋，封好，然后看了眼手表： “现在。” 话音刚落，旁边有个研究人员上前给周尘戴上了眼罩。 你们到底是群星会研究部门还是悍匪窝点，怎么老是要戴眼罩，我的权限就这么低么，什么都不能看……周尘在心中无奈叹息。 这倒也正常，毕竟他只是个加入群星会还不到一个月的萌新，都还没转正呢。 周尘被人一路领着往前走，穿过重重封锁与禁制，似乎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等眼罩被摘下，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空荡荡的走廊中，面前只有一扇坚固的合金大门。 “接下来要进行能力实测，不用太紧张，把你的火焰扔出去就行。”一旁的年轻学者正狂点着手中平板上弹出的各种协议。 “能力实测……实测？”周尘不解，跟谁实测？ 没等他继续疑惑，面前的金属大门忽然启动，缓缓打开。 恶风扑面。 令人生理不适的恶臭味钻入鼻腔，让周尘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胃里开始不停翻滚。 “跟我来。”年轻学者边点屏幕边走了进去。 周尘强忍着恶心跟上，从门外看，里面应该是个宽敞的封闭场所，至于是用来做什么的暂且不得而知，只能隐约听见锁链晃动的声音传来。 而等走进去看见里面的东西后，周尘才猛然醒悟。 这里是一间牢房！ 冰冷的白炽灯自穹顶照下，汇聚在那道流着黄绿色口水酣睡的臃肿身躯上。 数条合金铁链将其牢牢锁住，在一起一伏的呼吸中产生晃动。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五百斤的胖子，身躯极度肿胀，浑身溃烂，如同死后形成了巨人观的尸体，但偏偏这玩意还活着，全身都长满了肉瘤与蠕动的小触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扭曲、怪异，勉强能够看出是人形，但却畸变到了一种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腐化者！ 周尘呼吸一滞。 畸变生物的独特气息，让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那个吞食掉了自己二分之一灵魂的腐化者。 就像升华者间有等级差距，腐化者之间也有高低之分。 比起眼前失去智慧的畸变怪物，那个自称“绅士”的腐化者则更像是一个人类，身穿西服，彬彬有礼，在展露出恶魔獠牙以前，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和腐化者沾边的地方。 可那副人类外表下所隐藏的，却是更加残暴更加深邃的黑暗。 “这就是你的实测对象，没吓到吧？”年轻学者指了指臃肿的腐化者，“测验很简单，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用火焰扔它。” 周尘没多说什么，抬手凝聚出一团苍白火焰，朝着腐化者扔了过去。 苍白色的火团砸在腐化者身上，炸开成无数道流焰，只是象征性燃烧了一下便彻底熄灭消散。 昏睡中的腐化者还揉了揉肚子。 有点痒。 “啊这……” 周尘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下。 “啊……不出意外的弱啊。”年轻学者似是感慨，然后在平板上记录下实测状况。 正当他要将检测结果提交上去的时候，异变突生。 原本应在麻痹药剂的作用下酣睡的腐化者，忽然发出一声凄厉怪叫，吓得他手一抖，平板直接摔倒地上。 那只腐化者像是正在遭受某种巨大痛苦一般，发疯似的拍打自己的肚子。 似乎仅仅是这样无法缓解痛苦，它又在铁链哗啦碰撞的声响中，开始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就像是……在试图扑灭火焰。 刺耳的警报声中，周尘和年轻学者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 第六章 特别行动组 周尘看着自己手中燃烧的苍白火焰，又看了看疼到满地打滚的腐化者，不由得惊疑起来。 这……莫非是他做的？ 年轻学者张了张嘴，地上的平板都顾不得捡，盯着苍白火焰陷入思考：“难道你的非凡能力还有特殊效果？” 火焰明明已经熄灭，甚至都没造成一丁点伤害，可腐化者却如同遭受烈火焚烧一样痛苦万分。 种种现象表明，它受到的极有可能是精神领域的伤害。 沉重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一支荷枪实弹的安保小队迅速赶到，无数长枪短炮对准腐化者，情况稍有不对就会立即轰杀。 “没关系，不用紧张。”年轻学者摆摆手，示意安保小队轻松一些，然后对周尘说，“你再搓个火球扔过去试试。” 周尘照做，凝聚出一团火焰扔向翻滚的腐化者，和上一次没什么区别，火焰依旧炸成无数流焰，纷飞熄灭。 但是腐化者的惨叫声却变得更大了，像是被添了一把火。 “果然，你的非凡能力还涉及到了精神领域，我猜是能够在精神上造成真实的灼烧感。”年轻学者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此特殊的能力实在罕见。 他急忙捡起平板将此事上报，不到三十秒就得到自己导师的回复：安排周尘进行新的测验。 于是，在安保小队几位猛男哥哥的协助下，周尘又又又一次被蒙上眼罩，带往测试场地。 漫长的项目检测后。 研究部部长李安教授在百忙之中赶到现场，看着报告单，不由得点头称赞： “与其说是火系，不如说更像是精神系，这种特殊能力实在少见呐。” “虽然在物理层面伤害感人，但在精神层面的杀伤力极其可观，能够灼烧精神意识……刚刚得到消息，实验体1557号已经死亡。” “虽说1557号早就因为各种实验虚弱到濒死，但一个刚觉醒的升华者两下就能把它杀死，怎么看都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一旁的年轻学者瞪大了眼：“那岂不是说这是个顶级能力？” “嗯，倒是可惜了。”李教授瞥了眼坐在休息区的周尘，仿佛看到了他躯壳中那道严重残缺的灵魂，惋惜道，“如果这小伙子灵魂完整，非凡能力绝对会很可怕。” 灵魂，是世间每个生灵最重要的“本源”，哪怕是腐化者都拥有灵魂，只不过尽是些邪恶肮脏的灵魂，令人作呕。 灵魂的一切变化都会反应在肉体上，若是灵魂残缺，人就会被变得精神萎靡，体弱多病，寿命缩减，情绪也会出现问题；若是灵魂发生病变，那么身体也会跟着产生扭曲与畸变；若是灵魂崩溃，那就会死。 升华者用来施展非凡能力的“源质”，便是源自灵魂的超凡力量。而非凡能力的强弱，也与灵魂的强弱在一定程度上挂钩。 灵魂残缺，非凡能力便会受到影响，同样变得“残缺”。 眼下，周尘失去了一半灵魂，所展现出的残缺能力都让人惊叹不已，如果他拥有完整的灵魂，非凡能力又将强大到什么程度？ 绝对前途无量。 只可惜……李教授摇头叹息，要是灵魂残缺的少一些还有得治，可周尘直接缺失了一半以上，准确说是百分之五十三的灵魂，这比绝症还要绝症，治疗希望渺茫，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 正想着，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等他看清楚来电姓名后，眉头微微一皱。 接通电话后不久，更是不由自主看向周尘的位置。 …… 休息区。 周尘百般无聊地坐在椅子上玩着自己的非凡能力，苍白火焰随着心意在两手之间来回跳跃，最后甚至玩起了杂耍，三团火焰在空中抛来抛去，引来好几位研究人员的喝彩。 以后要是缺钱了，可以下班去马戏团做个兼职……好像街头卖艺赚得也不少……他正玩着，突然发现那几位看热闹的研究人员脸色一变，赶忙走开，像是正在玩乐的学生看见老师来了。 周尘扭头一看，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向他走来，身边跟着先前的年轻学者。 第七章 直白的交易 转动把手，推开门，周尘带着腼腆的笑容走进办公室，暗自打量起坐在办公椅上的少女。 穿着一身干练的女士西装，是个气质不同寻常的漂亮女孩，但面无表情的模样给人一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感觉。 正在翻看资料的姜澈抬头看了一眼： “是你啊。” 她随即合上资料文档，拉开抽屉，从中找出一份装订好的合同文件放到桌上。 “这是我拟定的合同，有什么地方想要修改可以提。” 这也太直接了吧……周尘满心疑惑地拿起合同，看到上面赫然写着一行红色标题： ——《特别行动小组聘用协议》！ 他欲言又止，想要问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憋住没问，拉过椅子坐下，一页页翻看起合同。 然后，神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深吸一口气，面容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你真的……有办法修复我的灵魂？” 姜澈淡然颔首：“合同上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你给我做事，我给你提供安全的、可靠的、不会造成任何危害和后遗症的修补灵魂的方法。” 周尘深呼吸，尽力平复着心情，看着合同沉吟许久：“为什么选我？” “你能力特殊，很有潜力，如果开发好了的话会有大用处。” 姜澈很直白地说，“其次，我初来乍到，需要底子干净的人做下属。我看了很多升华者的资料，综合来看，你最符合我的要求。” “那么代价呢？只是给你做事这么简单？” “我要先提醒你，给我做事可不简单。” 姜澈平静地提醒道，“你今后要执行的都将是涉及到超凡力量的任务，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当然，我不会让你执行超出能力范畴的任务，但意料之外的状况谁又能说得清呢。 就比如……你不久前执行的实习任务。” 周尘沉默，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场无比惨烈的行动。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实习考核，结果却意外遭遇了一名高等腐化者，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世界就是这样，你永远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天天处理超凡事件的特别行动组，遭遇意外情况的概率绝不会低，每次出任务都有可能回不来。 “仔细考虑一下吧，你可以选择不签，但我可以肯定，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在短期内向你提供修补灵魂的办法。” 姜澈淡定喝着咖啡。 静静等待。 丝毫没有急躁。 周尘一页页翻看合同，像是要将上面每一个字都记下来，心中沉思。 姜澈从一开始就讲得很直白，就像是在进行交易一样：我给你救命的办法，而你要给我做事。 没有什么客套的话术，也没有嘘寒问暖、软硬兼施、恩威并用、威逼利诱……只有干脆直白的交易。 直白到让人……无法拒绝。 说实话，周尘完全可以不签这个合同，他有许愿瓶，只要积攒到足够的心愿值，就可以许愿修复灵魂。 但……那么庞大的心愿值真得好攒吗？ 小学的时候老师就教导过，聪明人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也不会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同理，快死的人也不会只尝试一种救命办法。 深思熟虑后，周尘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合同我可以签，但待遇可不可以再提高一点？” ……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周尘成功提高了自己的工作待遇。 比起实习期每月三千块的工资，现在他每月光是底薪就飙升到了五万。 而且每次出任务还有补贴，五万起底。 除此之外还有最高档次的五险一金，餐补、奖金、医疗补助、住房补贴……还有各式各样的员工福利。 至于丰厚的年终奖……嗯，他得先活到那个时候。 反复检查了几遍合同，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周尘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许愿瓶中浮现出一粒星尘。 看来她挺想要我啊……我这么抢手么……周尘瞥了眼神情平静的姜澈，将合同递了过去。 这倒也合理，如果真像姜澈说的那样，自己符合她的条件，那她肯定不会放过。 就像公司hr招员工，有最优人选当然就要用最优人选。 随后他看向脑海中的许愿瓶。 如今瓶子中的星尘大大小小总共积攒了十粒。 除了之前在那群实验人员身上收集到心愿值外，这段时间他就没再收集到一丁点心愿值，毕竟整天被关在地底的研究部训练，接触到的都是一群只知道研究的死宅，那群家伙的愿望可不好实现。 现在被放了出来，没想到入账的第一粒星尘就是来自自己的新上司。 几分钟后，姜澈在合同上签好字，盖上群星会的公章，随即按下呼叫按钮，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将合同取走。 等工作人员走后，姜澈从最上层抽屉里取出了一张胸卡。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下属，以及特别行动组的实习干员了。” 周尘接过胸卡，卡片似乎是由合金制成，沉甸甸的，不容易损坏。 他将胸卡收好，问道：“合同已经签了，现在能告诉我修补灵魂的办法了吗？” 姜澈翻开之前一直在看的资料文档：“还记得你之前的实习任务吗？” “抓捕一群走私犯？” “那群走私犯实际上是一个叫作‘西风’的走私团队在金竹市的五级下线。” 她将文档翻到某一页，递给了周尘。 “‘西风’是个在全球各国进行走私活动的非法组织，主要经营的生意是从各个禁区以各种手段获取超凡物品，然后走私到世界各地牟利。” “根据情报部的消息，十五天前，有一支西风的走私小队从149号禁区中满载而归，并且盗取了一颗珍贵的星芒果。 如今那批货就在金竹，只要找到西风在金竹的走私窝点，就能找到那颗星芒果。” 周尘仔细翻阅着资料文档，上面记载的信息十分详细，于是他很快就弄清楚了什么是149号禁区，什么是星芒果。 第八章 傍上大腿 禁区是自旧纪元毁灭后，因为某种原因形成的特殊区域。 通常情况下，被一种神秘浓雾所笼罩的区域，无论大小皆可以称之为禁区。 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发现的禁区大大小小总共有三千多个。 禁区的规模大小并不固定，有的禁区只有一个学校那么大，有的禁区却庞大到堪比一个国家。 所有的禁区都被浓雾笼罩，无人能够进入，也从未有生物从被迷雾笼罩的禁区中走出。 只有等浓雾自动消散，禁区才算是“解封”，可以自由出入。 那些未知浓雾蕴含着神秘又可怕的力量，不仅将禁区内部与外界彻底隔绝，还会导致禁区内部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甚至还能够影响时间流速。 根据情报所述，有的禁区在解封后变成了超凡生物的天堂，有的禁区则变成了诡异扭曲之地，危机四伏。 甚至有禁区在解封后，内部已经演变出了社会文明。 因此在没有彻底解封前，谁也不知道禁区内究竟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譬如，【123号禁区】在历史上曾经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但等到浓雾消散，禁区内部却变成了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并出现了许多凶悍的超凡生物。 【277号禁区】原本是一所医院，在浓雾消散后依旧是一所医院，但进入其内部探索的人无一例外都染上了致命诅咒。后来群星会出动精英小队前去调查，从里面揪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深渊生物。 还有三年前刚刚解封的【052号禁区】，其内部发展出了一个蒸汽与超凡相结合，类似旧纪元维多利亚时期的王国文明，有着近千万人口，如今正在跟群星会商量建交事宜。 姜澈刚刚提到的【149号禁区】，是在十六年前解封的禁区，其内部形成了类似旧纪元中世纪时期的文明国度，整个国家都由教廷统治。 而在这个禁区中，生长着一棵叫作星芒树的神树。 星芒树每年只结十二颗果实，这些果实就是星芒果，可以用来治疗灵魂创伤。 灵魂上的伤势治疗起来本就无比艰难，如今却有一种果实，吃了之后就能立马修复灵魂，这不得被各方抢爆？ 事实上正是如此，这些年来有无数人想要以各种方法得到星芒果，但下场都是死得很惨很惨—— 因为教廷不好惹。 哪怕多方势力暗中施压，教廷也能抗住压力，将星芒树守得死死的，每年只拿出五颗星芒果用来对外交易。 而现在，西风的人竟然成功盗出来了一颗星芒果…… 教廷恐怕会气死吧？ 最关键的是…… “你准备把这颗星芒果给我？”周尘有些不敢置信。 光是从只言片语中他都能看出星芒果的珍贵，每年只结十二颗，教廷还只拿出五颗用来对外交易，难以想象这东西会引来多少升华者的争抢。 如果用的时机恰当，甚至能换到某些超级大佬的交情。 用在他这种小人物身上，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姜澈理所当然地说道：“作为上司，体恤下属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不想要？” “对对对，太对了姐……”周尘赶忙点头，“就是……这东西真的能给我？教廷会同意？那些大佬会同意？” 姜澈淡定如斯地喝着咖啡：“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我说过，只有我有办法短时间内帮你找到修补灵魂的办法，你觉得是为什么？” 周尘思索了下：“因为……你是特别行动组组长？” “是‘群星会’特别行动组组长。”姜澈特意在‘群星会’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周尘懂了。 你教廷再厉害，能有群星会厉害？ 况且，特动组组长是个什么位置啊——这个职位就是专门给未来的群星会高层进修考核用的！ 虽然听上去只是个组长，但实际上权利大到离谱，相当于本地一把手，能跟本地群星会会长平起平坐。 甚至连会长有时都要给点面子。 也难怪姜澈说只有她能帮自己，只要她不给，谁都别想拿走星芒果。 每到这种时候，周尘都会想到那句老话：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比人和狗都大。 明明大家看起来年纪都差不多，怎么人家就能混得这么好，而他只能当个连正式员工都不是的小喽啰。 看样子我这是傍上了个大腿啊……然而周尘心中却没有多少惊喜，更多的反倒是心惊胆颤。 姜澈表现的越优秀，他这个下属工具人的工作肯定就越危险。 不过合同都签了，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听天由命，希望这位新上司能少整点活，让他多过几天安稳日子。 “什么时候能找到西风在金竹的窝点？” 这才是周尘最关心的问题。 “情报部已经掌握了那群老鼠的行踪，还顺藤摸瓜查出来不少同流合污的本地势力……如果一切顺利，今晚就会动手。” 今晚……周尘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姜澈。 “我申请参加行动。” 姜澈的眉毛微微挑起，似乎有些意外。 “理由呢？” “事关我的小命，我想亲力亲为。”周尘顿了顿，“而且，既然要给你打工，总得提前磨合一下吧？” 姜澈静静凝视着他，沉默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可以。” …… 离开姜澈的办公室，周尘回到了群星会分配给自己的宿舍。 有空气循环系统运作，即便他一个星期没有回来，房间依旧整洁干净，没有积灰。 不得不说，群星会的待遇就是好，实习员工都有豪华单人宿舍，他听说大学里那些干工程的老哥们跑去实习后，都是十几个人挤一间宿舍，没日没夜地打灰，要多惨有多惨…… 将手机调到最大音量后，周尘倒头就睡。 灵魂残缺带来了严重的后遗症，即便成为升华者也无济于事，每天不睡上十一二个小时就会导致犯困、精力不济、注意力不集中等问题。 马上就要执行任务，他可不想关键时刻掉链子。 第九章 行动 等周尘被手机铃声吵醒，窗户外面已是黑天。 “任务马上开始，十分钟内赶到集合地点。”电话那头传来姜澈冷清的声音。 “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周尘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给镜中的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匆忙出门赶往集合地点。 等到了集合地点，他发现自己居然是来得最早的几个人。 “咦，这小子看着有点眼熟啊。” 一个正在跟几位老干员抽烟扯淡的沧桑男人打量了周尘两眼，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翻了翻，恍然道，“哦，是我要带的新人。” “那个……周尘是吧，先去把装备拿了。”满脸胡渣的忧郁男人指了远处，几个群星会工作人员身边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武器装备。 周尘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数种以杀伤力著称的枪械。 不管是升华者还是腐化者，被这些枪械打中了都不会好受，若是倒霉地被打中要害部位，甚至有可能直接暴毙当场。 领了全套的作战套装穿上后，周尘申请了一支自动步枪，一支泵动式霰弹枪，两把手枪以及充足的弹匣，似乎是觉得这样火力还不够，他又在战术背心上挂了几枚烟雾弹和手榴弹。 令他意外的是，此次任务还发放了一支不知名的管状药剂，红色的液体宛如水银一般，在透明的玻璃容器中灵巧晃动。 他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这玩意是炼金药剂，能恢复伤势，简单说就是补血瓶，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全副武装后，周尘走到沧桑男人面前搭话： “怎么称呼？” “杨。” 看起来颓废忧郁的大叔将烟头踩灭，“叫我杨就行。” “这次任务我负责带你，到时候跟在我后面别乱跑，机灵点，你省事，我省心，对大家都好。” 周尘点点头：“麻烦你了。” 说话间，其他队友也陆续赶到。 这次任务的情况有些特殊，是由几位老干员带领着新人升华者前去执行任务，简称老带新，属于特别行动组的传统艺能。 既是对老干员能力的考核，又是对新人实战能力的评估。 算上周尘在内，一共七位新人升华者，再加上对应的老干员，整支行动小队便是十四位升华者！ 当然，如果是面对西风的禁区走私小队，他们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人家可是能从教廷眼皮子底下偷东西，绝对弱不到哪去，分分钟就能把他们全宰了。 可关键是，西风的禁区走私小队全员都是通缉犯，他们不敢踏进金竹半步，只能通过各种手段将货物送进来，让身在金竹的下线接手，然后再通过各种不为人知的渠道以及肮脏的交易，将货物走私到世界各地。 也就是说，周尘他们这次要剿的只是西风的下线成员。根据情报，那群下线里只有四个升华者，还都是一阶，其余成员则都是普通人。 难度一下子就降到了简单模式。 但也不能因此放松警惕，就算是普通人拿到了枪械，一样会对升华者造成致命威胁。 在最后的准备阶段，周尘检查着身上的装备，调试着耳麦，顺便看了几眼其他几位队友，发现那六个人似乎早就认识一样，俨然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圈子，将他排挤在外，保持着距离，根本没有接触他的意思。 周尘没太在意，说不定人家本来就认识呢，他一个陌生人也没必要去凑热闹。 但升华者的感知觉却告诉他，那六个人看他的目光不太对劲。 审视、不解、轻蔑、嫉妒…… 周尘心里纳了闷，自己啥都没干呢，怎么就招人恨了？ 难道这就是优秀的代价吗？ 旁边抽烟的杨笑了笑，小声说道：“你的情况早就在特动组传开了，灵魂残缺后不仅没死，还觉醒成了升华者，甚至成了那位新领导的直系下属，什么狗屎运都让你走了。 这段时间你在组里可是风云人物，羡慕嫉妒恨的人多了去了。 你猜现在有多少人惦记着你的位置？又有多少人盼着你死？” 周尘无言以对。 这么一说也是，一个快死的人自然不值得结交，更何况他还霸占了新领导直系下属的位置，招人恨也正常。 估计那些人心里都巴不得他赶紧死，好让出位置。 “放轻松，看开点，人生难免一死，无非有个早晚。”杨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如果真没得救了，我建议你先去尝尝女人的滋味，免得到死都是处男，那太惨了。” “呃……” “别呃了，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不觉得那样死掉太悲剧了吗？ 不用解释，处男就像白衬衫上的口红印一样显眼。你猜猜这里这么多人，只有谁是处男？” 杨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你~~~” 在周尘满脸黑线的表情中，杨带着愉快笑容踩灭烟头，登上了防爆车。 任务开始。 十四个人分别乘坐两辆防爆车，向着金竹市dC区进发。 这里是金竹市的物流城，靠近出海港口，鱼龙混杂，极有利于窝藏走私货品，再加上错综复杂的产业链与人脉关系，调查起来难度极高。 但是在群星会情报部的运作下，一切不为人知的交易与费尽心思掩盖的行踪都变得透明起来，一览无余。 二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了暗处。 远处那一片占地规模庞大的仓库与厂房，就是此次任务的目标地点。 根据情报，这里表面上是一个名为泰盛集团的冷链进出口贸易公司的中转仓库，但暗地里实则是“西风”用来储存、转移走私货品的窝点。 “生命检测仪显示仓库里总共有六十八人，其中有四人是一阶升华者。仓库的两个楼层各有三十二个普通人和两个升华者值守，那四个升华者的资料你们也都看过了，能力分别是铁拳、骨刀、化血为刃和头发增生…… 啧，最后这个长头发的能力这么实用，要是去当治疗脱发的医生，估计早就誉满天下成为亿万富翁了，这是走了歪路啊……” 放下望远镜，杨转身看着众人，脸上没有了沧桑与颓废，只剩下肃然。 “情报上说这些人全都是西风的下线成员，手上都不干净，所以一会儿该杀就杀，别犹豫，免得自己出事，都明白吗？” 新人们无声点头。 “那么，动手吧。” …… 三分钟后。 仓库墙边，杨看了眼手腕上便携作战屏幕显示的定位光标，沉声道：“全部人员到位，五秒后开始行动。” 周尘不由得屏住呼吸，心脏剧烈跳动，在心中默数起来。 五…… 四…… 三…… 二…… 一！ 瞬间，七支小队同时展开行动，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突入仓库。 在玻璃破碎的声响中，周尘和杨跃进仓库，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远处昏黄灯光下，五个围在桌前手拿扑克牌的身影，以及他们脸上的愕然。 没有任何犹豫，两人扣动扳机，几乎在同一时间，仓库各处响起枪声的轰鸣。 一串炽热的闪光自枪口喷涌而出，子弹撕裂空气，精准贯穿了那五人的身躯，血花迸溅。 杨有些惊讶地看了周尘一眼，没想到这小子下手这么果决，这特么是个大学生？ 现在的大学都在教什么玩意啊？！ 只见周尘娴熟转身，照着远处站起的两道人影就是哒哒几枪，那两道身躯应声瘫软，朝着地面摔去，惨叫连连。 这段时间他在研究部可不是白待的，除了成天锻炼发育外，干得最多的事就是能力实测，腐化者都不知道被他测死多少个了。 而且为了能够更准确地分析和研究他的能力，萧岩甚至给他找了好多死刑犯来进行实验。 渡过了一开始的不适期，战胜了内心对亲手让生命消逝所产生的畏惧与惶恐，现在的周尘对于杀人这件事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恐惧。更何况，既然成为了特动组成员，杀人也是迟早的事。 仓库中，枪声的轰鸣不断回荡，反应过来的走私犯全都拿出了藏好的枪械，向着行动小队展开激烈反抗。 周尘连续扣动扳机，点爆了两个躲藏在货箱后面试图打阴枪的走私犯的脑袋，余光瞥到不远处有人拿步枪对准了自己，下意识一个前扑接翻滚闪到了货箱后面，一连串的子弹紧随其后扫在水泥地上，碎片飞溅。 要是躲得再晚一些，这些子弹就要打在他身上了。 他半蹲在货箱后面，拔下弹匣随手扔在地上，又从战术腰带上取出全新的弹匣接入，深吸一口气，从货箱的另一侧探出身子，凭借升华者超乎常人的动态视力与视觉捕捉，果断开枪。 蓬！ 那个拿着步枪扫射的走私犯还没来得及调转枪口便脑袋开花，径直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几个大货箱的后面，有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被抛了出来，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周尘的位置。 破片手雷！ 周尘瞳孔一缩，刚要躲，就看到一股劲风气旋突然从侧方飞出，将手雷又给推回了大货箱的后面。 轰！ 那里传出响亮的爆炸声，火光和气浪迸发，无数弹片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向着四面八方溅射，与金属货箱碰撞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周尘不由得看向杨的位置。 刚刚那是杨的非凡能力——纵风。 杨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做出前进的手势。 似乎是被他们的生猛吓到，剩下的敌人仓惶射击，然而升华者的速度实在太快，子弹尽数打在货箱或是水泥地上，除了溅起火星与水泥碎屑外再无半点战果。 “弄死这些群星会的走狗！” 一个凶狠的纹身大汉端着两柄冲锋枪疯狂扫射，却直接被一发子弹撕裂了喉咙，紧接着又被另一发子弹爆头。 仅剩的两个走私犯见大势已去，吓得仓皇逃窜，随后便被飞来的子弹击中，倒在地上艰难呼吸，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不多时就没了生息。 周尘和杨检查了一番，确定这片区域的走私犯已经被他们清理了个干净。 但到现在都还没见到那两个升华者的影子，不知道究竟是见机不妙跑了，还是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两人保持着警戒，朝着中转仓库的中心区域进发。 谁也没有发现，刚刚被他们杀死的尸体上，此时冒起了一缕缕漆黑的火焰。 而那些重伤的走私犯也停止了哀嚎与惨叫，他们的眼球开始融化，不多时便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其中隐约可见一缕漆黑火苗在摇曳。 …… “都小心点，那两个升华者可能去取禁忌物了。”杨在通讯频道里提醒着，“这里是西风储存走私货物的仓库，估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楼上的，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干掉十几个走私犯了，没发现升华者的踪迹。”频道中传来回答。 “小心行事，注意距离，及时支援。”杨最后提醒道。 很快，两人来到了冷库区域，阴凉的风从空调中吹出，一箱箱冻品货物堆积如山。 忽然，杨停住脚步，指了指冷库出口的地面。 那里有一根纤细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到的细线。 恐怕只要碰到就会引爆炸弹。 “绕开吧，鬼知道用得是什么型号的炸弹。”杨说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轰！ 剧烈的爆炸声如平地起惊雷，来得如此突兀。 高温气浪汹涌席卷，喷涌而出的烈火与炽光瞬间将两人吞没，紧接着他们又在狂暴冲击力的推动下横飞出去。 恐怖的蹂躏令整个仓库震颤哀鸣，甚至将冷库地面炸得塌陷下去，透过黑烟和碎石，能发现下方似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下建筑。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冷库中冒起滚滚浓烟，火光升腾，甚至还有肉香传出。 周尘灰头土脸地倒在冷库外，被炸得七荤八素，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他艰难动了动脖子，发现杨就躺在不远处，也是浑身被熏得漆黑，不过看起来没有危及到性命。 得亏他跟老杨离得不算太近，再加上一身装备都有防爆的效果，又是升华者体质，这才扛了下来，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就歇菜了。 关键是他们明明没碰到线，怎么突然就炸了…… 那玩意难道是声控炸弹？ 正当周尘心中直骂娘的时候，蓦然间，有低沉的脚步声自远处响起。 滚滚浓烟中，一道人影慢步走来。 随着烟雾滚动，隐约可以看到来者的两条手臂呈现镰刀的形状。 周尘心中一沉，如此明显的特征，已经让他猜到了对方是什么人。 骨刀！ 第十章 异变 偏偏这个时候…… 不，就应该是这个时候才对。 爆炸无疑是走私犯在暗中捣鬼，现在他们两人都被炸得再起不能，走私犯们不跑出来补刀才有问题。 周尘瞄了眼身上挂着的步枪，在爆炸的作用下枪管已经断裂，枪身炸开，损坏到了无法使用的程度。 身后背着的泵动式霰弹枪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断，只有手枪在枪套保护下暂时还能用。 战术背心上挂着的手雷和烟雾弹都还在——由于是特殊材料制作的缘故，手雷并没有在爆炸中被一同引爆，这是群星会技术部对于无数次前车之鉴所做出的改良。 在电光火石的思考间隙，周尘听到仓库各处传来了接二连三的爆炸轰鸣声。 其他小队恐怕也踏入了走私犯布置好的陷阱。 可是在仓库里布置这么多炸药，就不怕把仓库炸塌吗？ 此时，沉重的脚步声宛如催命音符般逼近，周尘顾不上继续思考，果断掏出手枪开枪。 枪声回荡，只见烟雾中的身影猛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以s型走位躲避开飞来的子弹，穿过滚滚浓烟，转瞬间来到近前，手臂化作的两柄硕大锋利骨刀毫不留情剁下。 周尘反应同样迅速，一只手撑地借力，在躲开骨刀竖劈的同时，整个人翻滚着站起身来，手枪顺势瞄准近在咫尺的敌人，扣动扳机。 没料到周尘在挨了一次爆炸后还能如此生龙活虎，名叫石猛的升华者脸色骤变，下意识侧头，可还是慢了一步。 一瞬间，炽红中掺杂了一丝苍白颜色的子弹穿透而过，带起飞溅的血花，将他的一只耳朵打了下来，血肉翻卷。 他在痛苦中怒吼，挥舞手臂所化的骨刀横扫而出，可怕的力量与速度仿佛撕裂了空气，带起破空呼啸的声音。 周尘爆发式向后闪躲，堪堪避开了这一刀，也不管能不能瞄准，抬起枪就是一阵乱射，想要逼退对方。 但石猛穷追不舍，双臂好似收割农作物的镰刀不断扫落，并且坚硬无比，当子弹打到骨刀上后，只能留下一道道凹陷的弹痕。 在他疯狂的劈砍中，手枪的一截枪身被斩断，周尘毫不犹豫扔掉手枪，双手皆从腰间的刀鞘中拔出合金匕首握紧，迎面碰撞上了斩落的两柄骨刀。 崩！ 尖锐的声音随之响起，明明是手臂所化的骨刀，坚硬与锋利程度竟然比合金匕首还要更胜一筹。 同时，那远超预料的庞大力量震得周尘手掌发麻，匕首差点脱手飞出，整个人也顺着惯性后退了几步。 石猛向前踏步，骨刀再劈，与匕首碰撞在了一起。 短短几秒钟内，两人就进行了数次碰撞。 到最后，周尘的虎口彻底开裂，流淌出猩红血迹。 作战服与战术背心的上更是被撕裂出不知道多少道口子，有的只是划破衣服，有的却深入划开了皮肤。 倏地，石猛如遭雷击，身形毫无征兆地一顿，借助这个机会，周尘赶忙后撤拉开距离。 然后看了眼两手的合金匕首，全都被劈砍出一道道缺口，即将崩碎。 他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在心里叹息，自己的格斗经验还是太少，而且没有趁手的武器，跟这种经验丰富的升华者近身对拼太吃亏。 不过现在，终于可以稍微松上一口气了。 只见石猛脸色剧变，一只手变回了原样，下意识捂住受伤的耳朵，流露出痛苦之色。 远比肉体疼痛还要夸张数倍的精神灼烧感狂涌而来，仿佛有熊熊燃烧的烈火通过伤口钻入了他的躯壳，旺盛燃烧，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似乎要将每一个念头焚烧殆尽。 他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呻吟，不顾剧痛，用染满鲜血的手掌用力拍打着受伤的耳朵，发疯般吼叫，像是要扑灭那不存于物理上的火焰。 无济于事。 周尘喘息着，从腰间的枪套中拿出另一把手枪，对准他的脑袋接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 接连几枪打出，子弹却没有穿过头颅，而是镶嵌在了颅骨上，开出一个个狰狞的血洞。 这特么都不死？ 周尘咬着牙继续开枪，第一次体会到了升华者生命力的顽强。 石猛嘶吼，竭力从精神焚烧的剧痛中找回意识，狰狞的宛如一只野兽。 他眼睛血红，一跃而起，并非朝着周尘，而是扑向远处趴到在地上，似乎已经昏迷了的杨。 既然解决不了你，就先解决你的队友！ 至少也要杀一个回本！ 周尘脸色一变，刚要有些行动，谁知，杨就像是早有预料般，忽然翻了个身，咧嘴笑着，抬起手里又长又粗又黑的家伙，对准了半空中那呆滞惊愕的面庞，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自毁灭者k-49的枪口中，金属铁雨伴随着火焰喷薄而出，瞬间将石猛从空中击落，血液如雨点般挥洒而下。 “干得不错嘛。”杨有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对准石猛的脑袋又是一枪。 在轰鸣声中，石猛面目全非，但他还没有死，在痛苦的痉挛中，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嘭！ 杨又是一枪，接着再一枪。 直到石猛的脑袋彻底血肉模糊，没有了完整的形状，骨刀化的手臂变回原样，死得不能再死后，才移开了枪口。 “出道任务就差点单杀了个升华者，这水平可以啊，我会在报告里如实记录的。”杨咳嗽着笑了声。 “你没事？”周尘下意识问了句。 “我要是没事早就爬起来跟你一块干他了。”杨翻了个白眼，又剧烈咳了两声，“倒是你，怎么恢复的那么快？你没事？” 周尘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狂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后，脸色逐渐发白，腿也不自觉发抖：“我一直都有事！” 实际上，自见到西风的升华者出现后，他就果断许下了“恢复状态”的愿望，以积攒的十粒星尘全部耗光为代价，换来了身体状况的大幅度恢复。 不然的话，他恐怕没撑多久就被剁碎了。 至于会不会被看出异常……反正他现在又是受伤状态了，没什么区别，事后问就说刚才是强撑着一口气。 而令周尘有些意外的是，在解决掉石猛后，许愿瓶中竟然又出现了一粒较大的星尘。 眼下这里只有他跟杨两个人，那么星尘是从何而来就不用多想了。 估计是杨心里有着“杀掉石猛”的愿望。 不对……周尘忽然想到，石猛最后不是他杀的。 他已经暗中实验过，就算在实现愿望的过程中出了很大的力气，但只要最后愿望不是他亲手实现的，就不会获得心愿值。 也就是说，“杀死石猛”并不是他获得心愿值的愿望。 但那个愿望具体是什么也不难猜，估计是“希望这小子能撑住”、“希望这小子能活下去”之类的愿望吧。 “喂，来看看这个。”杨站在地面坍塌的边缘，脚下的断层处有无数裸露在外的电线，溅起一片片火花。 他指着下方，“这下面还有地方。” 周尘走过去一瞧，发现坍塌的冷库下面的确还有一片地下区域，还能看到一扇似乎因电路故障而开启的大门，旁边的验证装置正火花乱闪。 “是存放走私货物的地方？” “大概是，先联络其他人。” 两人转过身，刚准备休整一番，结果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般，齐齐呆住。 本应该死得不能再死的石猛，身躯中不知何时燃起了一缕漆黑的火苗，在两人的注视下，越烧越旺。 几乎是眨眼间就将破碎的头颅焚烧殆尽，壮大成一团深邃黑焰，自脖颈上熊熊燃烧，取代了头颅。 尸体开始抽搐，接着…… 直挺挺地缓慢立起。 “草……”杨眯着眼，摸向了腰上的手枪。 周尘眼角狂跳，这又是什么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