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溪谷》 第1节歆瑶初见 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逝世,享年七十一岁,不久之后,皇太孙朱允炆即位,因忌惮叔叔们的威胁,先后除掉实力较弱的五位藩王。 荆州湘王府,有人诬告湘王朱柏谋反,朱允炆派遣使者前来抓捕朱柏,朱柏盛怒,宁死不受屈辱,遂召集家眷,紧闭府门,命人堆砌干柴油物,点火自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湘王妃吴氏将年仅十一岁的大女儿朱歆瑶(虚构人物,历史记载湘王二女幼殇)并叫上从小照顾她的侍女,将两人拉到后门。吴妃将女儿朱歆瑶推给侍女小楠,朱歆瑶哭着拉着吴妃的手说道 :“娘,我不走,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吴妃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你是咱家唯一血脉,只要你好好活着,保住这一支血脉,我和你父王死而无憾。” 朱歆瑶接着问道:“女儿不明白,父王没有做错事,皇帝哥哥为什么要抓我们?” 吴妃一脸苦涩:“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答应娘,不要报仇,要好好的活下去,来不及了,小楠,你拿着这块玉佩还有书信,去衡阳找一个叫陈继康的人,他是县丞,他的夫人是我的堂姐姐,她会收留你们的,瑶瑶就交给你了” 说完把一个包袱还有玉佩书信递给小楠,小楠接过包袱,跪地一拜:“王妃请放心,多年前承蒙王妃搭救,此恩永不敢忘,拼了命也要保郡主平安。” 吴妃扶起小楠:“快走,火烧过来了,瑶瑶,好好活下去” 随着把二人推出门外,然后又关了门,朱歆瑶一边哭喊一边敲打房门,小楠十七八岁了,父亲从小就说乱世之道学一些本领好生存,于是也教了她一些功夫,几年前因为战乱,家破人亡,连她自己都奄奄一息之时被路过的湘王和吴妃所救并收留于府中,见她机敏,便让她做了才几岁的朱歆瑶的侍女。见朱歆瑶还在撕心裂肺哭喊着,火势却已向这边扑过来,小楠一把抱住朱歆瑶就往街道空旷处跑去,从后门出来走到路口,看到府门前一众官差,还有看热闹的百姓,都把街道挤满了。来不及多想,小楠拉着朱歆瑶向城门跑去,到城门口,守卫士兵拦住她们,盘问缘由,小楠灵机一动说道: “军爷,城中失火,火势太大,已经蔓延开了,我和妹妹这是出城到城郊柳杨镇求救的。” 守卫看着她怀里正哭着的小女孩,估计是吓哭的,于是就放她们出了城。过了一会,一个守卫挠挠头说道:“我怎么感觉那女娃有点眼熟呢!”。 另一个守卫说道:“这城里这么多人,咱们每天都要见不少的女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个守卫回道:“见过的女娃是不少,这样锦衣玉袍的却不多,还有那气质,绝非平头百姓”。 另一个也回道:“就算是王公贵族,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二人跑出城外,朱歆瑶不跑了,停了下来,转过身,朝城里方向跪下,只记得哭,都不记得说话了,小楠蹲下来,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也没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让她哭吧。 路上开始有人陆陆续续赶来,她们现在已经不能用郡主身份了,官差到王府抓人,她们又是逃出来的已经等于是逃犯了,所以以防万一,小楠带着朱歆瑶到了镇子上一家小客栈,打算安顿一晚,明天早上租一辆马车往南奔衡阳。这时候之前守卫城门的士兵已经换岗回营,得知失火的是湘王府,那位士兵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女娃娃就是湘王的女儿,歆瑶郡主,之前见过,一时没想起来。”, 另一个士兵连忙说道:“赶紧禀报大人”。 于是二人就去见了知府,知府一面组织人手,一面会见前来抓捕湘王的官差,而后向城南门追去。 小客栈里,小楠打了水,给朱歆瑶洗漱完,正准备去弄点吃的,就看见有官兵匆忙的走进客栈,像是找人的样子,小楠霎时脸白,连忙关上门,拿着包袱,打开窗户,自己先爬出去,然后抱住朱歆瑶,轻轻站在房檐上,又把窗户关了起来。店小二带着官兵上楼来,敲了几声,没人回应,带头官兵一脚踹开房门,走进一看,空无一人,官兵吼道: “人呢?” 小二战战兢兢回答:“这……,小的刚刚还给她们送过水”。 官兵搜索一番,在窗台发现脚印,于是带队的让两个士兵翻窗寻找,自己则和其余的人出了客栈往前面搜寻。而主仆二人,早已从侧面跳下房檐,朝远处跑去了。 两个孩子也算体力不错,一口气跑了十来里路,朱歆瑶先跑不动了,气喘吁吁说道:“小楠姐姐我跑不动了,找个地方歇歇吧,他们要挨家挨户的找,没那么快找到我们的” 小楠看看若隐若现的月色说道:“郡主说的是,夜色太黑了,不便赶路,找个地方歇脚吧” 朱歆瑶看着不远处的大石桥说:“我们去桥底下吧” 小楠也点点头,一起往桥下走去,快到桥底的时候,两人都看到了一点微弱的火光,小楠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把朱歆瑶拦在后面,悄悄一步一步往前走,探查情况,走近一看,立刻松了口气,原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也正好回过头看见他俩,被吓得跳了起来: “啊呀娘呀,你们是人是鬼呀” # 小楠连忙上前解释:“小弟弟别怕,我们是人,我和我妹妹路过,天色太黑不便赶路,就想到桥下露宿一晚,小弟弟行个方便吧”。 小男孩仔细打量一番二人,就说:“哦,那你们俩过来烤火吧,我一个人也挺孤单的,有你们俩作伴也不错”。 主仆二人这才慢慢走到火堆旁,小楠找个坐的东西,擦干净,又垫上包袱,才向朱歆瑶招手:“郡……,瑶瑶,来坐姐姐这里”, 朱歆瑶坐下去,靠着小楠,兴许是太累了,没一会就睡着了,小楠看着小男孩问到:“小兄弟家住何处,怎会一个人在此露宿?” 小男孩回到:“我跟师傅出来寻人,在城门口看到城里火烧起来了,师傅叫我回前面镇子的客栈,我走到这里才发现身上没钱了,这里也不错,就在这里等师傅吧” 小楠接着问到:“不知道你们要寻的什么人?”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讪讪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她叫琉璃,我也没见过,但她是个一头白发,长得很好看很漂亮的奶奶” 小楠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就连睡着的朱歆瑶都被吵醒了,小楠一边抚摸朱歆瑶的头,一边问到:“你都说没见过,怎么还知道人家很漂亮,还叫人家奶奶” 小男孩回道:“我看过她的画像啊,师傅住的地方都挂满了她的画像,想不记住都难,我看别的白头发的都是奶奶,不叫奶奶叫什么”。 小楠和朱歆瑶都笑了,还想问什么,就听小男孩说道:“你两逃了半天,应该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小楠一听愣了,随即搂紧朱歆瑶,用防备的语气问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男孩耸耸肩,不慌不忙的说道:“反正不是抓你们的人,你们俩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又带着包袱,这半夜三更的也不坐马车,不是逃亡是什么,你又对她呵护中带点敬重,我猜,你们俩是主仆关系吧?” 小楠惊了,这小子竟然这么聪明。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声音说着: “不愧是我徒弟呀” 说完只见身影从对岸轻轻飘了过来,除了带点微风扬起他衣衫,一点声音都没有,主仆二人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人轻功竟然如此了得。还是小男孩开了口: “师傅” 那人也到火边,却没坐下,看着小男孩说道:“不是叫你去客栈嘛,又偷懒,几里路都不愿意走”。 小男孩撇撇嘴:“师傅哎,您轻功那么好,一跃十几里,您当然觉得近啦,再说我哪有钱住店啊,白天都让您给施舍别人去了” 那人晃晃头说道:“有吗?我不记得了” 随后又转过头对朱歆瑶主仆二人问道:“你两,是湘王府的人吧?” 听完,朱歆瑶连忙缩紧在小楠怀里,那人接着说道:“小娃娃不要怕,王府着火后我就看到你两跑了出来,还算机灵,逃过守卫和追兵” 小楠连忙下拜:“不知前辈何方高人,多谢前辈未告发之恩,不敢欺瞒,我等正是王府之人,有人告发王爷意欲谋反,皇上派特使来抓捕王爷,王爷不堪受辱,以死明志,只是临危之际将郡主托付于奴婢,要奴婢去往衡阳寻求帮助” 那人叹气道:“哎,小皇帝一口气收拾了两位叔叔,这湘王是给吓到的” 朱歆瑶一听,鼓起勇气辩驳道:“爹爹不是胆小的人”。 那人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所言不当,又自言自语道:“小皇帝这么心急,要吃大亏呀” 说完朱歆瑶又把头埋进小楠怀里,毕竟还是个孩子,还金枝玉叶的,受这样的打击,已经很脆弱了,这时候小男孩问到:“师傅,找到姑姑了吗?” 那人回道:“没有,到城门口就闻不到她身上的气味了,到城里走了一圈也没有,先去客栈歇息,明天再找” 小男孩看了小楠和朱歆瑶:“他们俩呢?” 小楠连忙说道:“我们不去客栈,会被官兵查到的” 那人没说话迈步正要走,小男孩恳切说道:“师傅” 那人停住脚步,回头示意二人站起来,随后抓起主仆二人腰带,只听他说了声:“那你自己跟上来” 他就提着两人跃过江面,朝远处飞去了,小男孩是知道师傅轻功厉害的,整理整理,还顺带拿着二人的包袱,乖乖从路上跑了过去。 第2节逐风而来 主仆二人惊魂未定反过神来,已经在客栈门口了,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不要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们” 二人还楞在那里,那人开了两个房间,然后坐在桌子边,跟小二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在点菜,完了又向门外看来,然后说到:“应该饿坏了吧,进来吃点东西,早点休息” 小楠这才慢慢扶着朱歆瑶走进来,先安排朱歆瑶坐好,自己走到那人旁边,扑通跪下: “求前辈指点一二,往后好保护小姐,这一路不知有多凶险,还望前辈大发慈悲,传授点技艺,晚辈感激不尽” 那人看了小楠一眼,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掌柜和正在上菜的小二,没有说话,这时小男孩气喘吁吁从门口进来,在空位坐了下来,顺便把二人包袱递给了朱歆瑶,朱歆瑶接过,说了声: “谢谢哥哥” 小男孩笑着拍拍她的头: “我姓蓝,叫逐风,我要追逐风一样的师傅,你叫我逐风哥哥吧,明天我叫你们几招防身用” 那人把小楠扶起来,小楠只好起来坐在凳子上,然后介绍朱歆瑶说道: “我家小姐名叫歆瑶,老爷夫人都叫她瑶瑶,晚辈姓江,叫小楠,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还没等说话,蓝逐风抢着说道: “我师傅尊号苍穹,天上穹顶之意,不过他喜欢别人叫他穷鬼” 小楠尊敬的回答:“苍前辈” 苍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前辈前辈,我有那么老吗?还有你,小鬼头,没大没小的,赶紧吃饭,一天叽叽喳喳也不知道饿” 随着拿着筷子开始吃饭,大伙也都没说话跟着用起了筷子,吃完饭,苍穹就让小二带着几人上楼,主仆二人一个房间,他师徒二人就住隔壁房间。第二天一早,蓝逐风起来,师傅已不在房间里,只丢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他知道,师傅又趁早出去寻人了,师傅曾说过,那位神秘的女人虽偶有异常,但每天收集露水却是从不懈怠的,所以清晨去寻人最合适不过了。蓝逐风出了房间,下了楼,小二上来说到: “小兄弟,你师傅让人带话给你,叫你往南去,他在路上等你” 蓝逐风谢过小二就上了楼,敲了敲主仆二人房门,里面开了门,是小楠,蓝逐风说道:: “我昨天听你说要去衡州,我正好也要往南走,不如一路同行吧,有个照应” 小楠回道:“好,我们收拾收拾,这就出发” 回头看了一眼朱歆瑶,她正洗脸,还不忘打招呼:“蓝哥哥,我以为你还没起床呢” 蓝逐风笑道:“我也是刚刚起来,那你们收拾收拾,我在楼下等你们” 小楠微笑点点头,逐风就下了楼,顺道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餐,不一会主仆二人就下了楼,今天朱歆瑶换了件朴素的衣衫,没有昨天那样的华丽,但依然气质不减,掩盖不住那小小年纪就散发着的贵气,就连接过包子吃起来都是细嚼慢咽,大家闺秀的样子,逐风摸摸她的头,感慨道: “可惜了,瑶妹妹这一落入凡尘,不知道会不会沾染凡间污浊” 歆瑶若有所思看着逐风,然后问到:“大叔呢?怎么不见他?” 逐风叹了口气:“哎,早就跑前面去了,我们走吧,晌午应该能到下一个镇子”。 三人行走在路上,逐风一边跟她们说着外面的世界,一边拿着树枝跟她们展示武功招式,小楠有样学样,倒也懂了几招跟以前父亲教的所不同的招式,歆瑶也在旁边似学似玩的比划。快接近正午的时候,又累又渴的三人终于看到了一片屋舍和越来越多的人,应该就是约定好的镇子上了。三人走到一家酒楼前,有个小厮拦住他们说道: “三位客官里面请,有位客官在甲字号房等着三位” 蓝逐风毫不犹豫的就往里面走去,主仆二人还有点怯怯的,在小厮请示之下,还是跟了上去,走到房间门口,蓝逐风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遍推门进去了,房间里,苍穹坐在桌子边,床上躺着一位白头发的女人,小楠和朱歆瑶都很礼貌的向他行礼: “前辈!” 苍穹看了她俩一眼,朱歆瑶咧嘴一笑 “大叔!” 苍穹这才笑嘻嘻拍了拍她的头。逐风看着床上的女子问苍穹: “师傅,这就是你要找的姑姑吗?” 苍穹嗯了一声点点头,逐风又说道:“比你画上的好看多了,您怎么找到她的?” 苍穹叹了口气站起来,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女子,说道:“镇子后山花园里,应该是体内的毒发作了,我要带她回去疗毒,恐怕等不了你,你要是不怕呢就一个人赶后头,你要是怕呢,就跟这两位姑娘在衡州等我,我派人来接你,对了丫头,你们到衡州投奔何处?” 小楠立刻说道:“夫人说县衙找陈继康,是夫人的姐夫” 逐风也连忙说道:“师傅你放心吧,我在衡州等您来接我” 苍穹点点头,回头看着床上的女子,并把手放在脉搏上,三人也都一起看过去,只见女子面容清秀,五官精致,特别一双还未睁开眼睛就修长的睫毛,虽一头白发,却无半点老气,加上一袭白衫素衣,仿佛躺在那里的只是一个睡着了的小姑娘。朱歆瑶忍不住赞叹道: “哇,姐姐好漂亮哇” 苍穹笑着对她说道:“你这姐姐呀,再过今年生辰,就四十岁啦” 两人不可置信的“啊?”,苍穹接着说道:“我们俩是师兄妹,一起长大,不过我学医,她学武,她武功高强,我医术高强,本来呀,我们二十五岁那年就要成亲的,她不小心闯入禁地中了毒,我苦心钻研为她解毒,毒解了,可惜,就留下这一头白发,容貌也停止在那一刻,正逢时局动荡,烽烟四起,我们师兄妹也做了一对乱世佳人,她行侠仗义,我救死扶伤,太祖皇帝一统天下,百姓开始安居乐业,我俩再一次准备成亲,谁又想到琉璃又旧毒复发,因为我的疏忽,药性相冲,伤及大脑,她时而记不起我来,于是就安排她单独住在一个安静的地方,除了照顾她的一个小徒弟,不让外人打扰,有助于身体恢复,就连逐风都没见过,不知道这次她怎么一个人跑了出来,不过她现在脉象平稳,只要尽快赶回去用药,就会没事的,所以我先赶回去,马车太慢,逐风,你也第一次出远门,乖乖等师兄们来接你” 逐风点点头,乖巧的说道:“我知道了师傅”。 苍穹随即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和一锭金子,对逐风说道:“省着点花” 小楠不禁咋舌,这都够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开销了,这师傅是真有钱真大方,逐风只是嘿嘿的收下了银两。苍穹轻轻在琉璃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道:“忍着点,我很快就带你回去了” 说完把一块皮毛毯子盖在琉璃身上,抱起她,走到开着的窗边,跳了出去,三人连忙跑过去看,真的是轻功卓绝,抱着个人在房顶飞奔,几下就不见了踪影,怪不得连马车都嫌慢。 这时候天色还尚早,逐风就说去准备马车,这时候小二端着菜进来了,边走边说::“真是不好意思,那位客官吩咐,等你们三位一到,就准备酒菜,店里客人太多,厨房忙不过来,耽误几位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二巡视一眼房间,诧异的问道:“咦,那位客官呢?不是还有一位白发姑娘吗?” 逐风这才说道:“走了” 小二若有所思的说道:“走了?哦,那一会麻烦公子结一下账,还有两个菜,马上上来,请稍等” 说完就走出去了,逐风苦笑道:“我这师傅呀,就会坑我” 朱歆瑶则笑着说:“大叔真可爱” 逐风则是无奈耸耸肩:“吃饭,吃了饭好赶路”, 于是三人就坐下来吃饭了。 第3节衡州投亲 吃了饭,逐风就去向掌柜打听马车租赁,朱歆瑶叫小楠也给了他钱,考虑路途遥远,不如直接是把马车都买了,于是买好了马车,小楠跟逐风换着赶马,一边问路一边走,有时候运气好遇到镇子,就歇脚喂马,有时候运气不好就留宿寺庙,甚至在外过夜,一路艰辛到了衡阳。 三人到县衙打听陈继康,门卫进去通报没一会就有个中年男人跟着出来,看了一眼三人,问到:“你们三个是谁家的孩子,找我何事?” 小楠示意他走到一边,行了礼说道:“打扰先生,奴婢是荆州湘王府的丫鬟,不知先生可听说了湘王府之事,王爷王妃均已葬身火海,唯命奴婢护送郡主前来投奔先生,王妃说先生的夫人乃是王妃的姐姐,还特意准备了书信及信物,如今郡主已是无依无靠,年龄又还小,求先生收留” 说完跪了下去,陈继康扶起小楠,对三人说道:“先去府上再说” 带着三人来到陈府,陈继康虽然官衔不大,却是当地世家,有经商,有为官,所以府邸也并算不错,陈继康排行老二,家丁都称呼一声二老爷。到了陈继康院子,夫人吴氏正和女儿们在院子作画写诗,见到老爷回来,后面还跟着三个陌生人,就走上前来,后面的三位姑娘也跟着上来,给陈继康行礼, “父亲” “二叔” “陈叔叔” 分别是陈继康的女儿陈欣怡,大老爷家的女儿陈雪梅,和邻居家的林若兰,三个姑娘又向陈继康身旁的三个客人行见面礼,三个客人又先给夫人行礼,再给三位小姐回礼,陈继康转过身,示意小楠先说话,小楠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玉佩和一封信,双手恭敬的递给夫人,夫人看到玉佩先是一惊,连忙接过玉佩和信,看到信封上抬头,颤颤巍巍的打开信,上面字迹潦草,显然是慌忙中写下来的,这位夫人最是了解那位妹妹了,一遇到紧急事情,写字就会潦草,这一点,她的女儿朱歆瑶也继承了她的风格,这个后面再说。夫人看着信,忍不住捂住嘴,眼泪不停往下掉,信很短,不一会就看完了,夫人却抖着手视线离不开信,其女陈欣怡轻声喊了声娘,吴氏才缓了情绪,看着朱歆瑶,对小楠问道: “小云她?” 小楠眼泪汪汪的回答:“老爷夫人已葬身火海,我们不敢去找遗骸” 吴氏终于忍不住了哭,连忙上前抱住朱歆瑶:“瑶瑶,我苦命的孩子,以后就跟着姨母,姨母以后就是你的娘亲了” 朱歆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气氛悲凉,众人也被感染,哭了一会,吴氏缓和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三个姑娘说道:“瑶瑶是我妹妹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虽然家中遭难,但你们记住,瑶瑶身份贵重,你们万要好好跟她相处,还有今天的事不能跟外人讲,听到了吗?” 三个姑娘连忙点头,吴氏又不放心的一个一个看着叮嘱“这件事泄露出去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还会连累家人” 三个姑娘更是被吓得跪下来,保证绝对守护秘密,大家都知道夫人可是开国大将之女,连夫人都害怕的是,她们哪敢造次,夫人又说眼前这小姑娘身份尊贵,都似乎排除国戚,直接是皇亲了。 陈继康开口说道:“好了,都起来吧,别吓着孩子了,你们呀,也别太紧张,瑶瑶现在就只是你们的表妹而已,你们可不要排挤她哦” 三个姑娘站起来齐声说了声不敢,陈继康又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给三个风尘仆仆的孩子洗漱,然后再准备饭菜,还有客房,接着对三个姑娘说道:“你们继续作画,带着妹妹一起,过一会就要吃饭了” 三个姑娘只得邀请朱歆瑶和小楠去看画,陈继康对蓝逐风拱手道:“多谢小兄弟一路护送小侄女,陈某携内人替瑶瑶的父母向你表示感谢” 吴氏也行礼致谢,逐风连忙说道:“先生客气了,我不过是顺路罢了,看到她们两个女孩子,不放心,只是我师傅已经提前回去了,会派人来接我,我要在衡阳呆两天,不知道府上方不方便……” 吴氏连忙说道:“方便方便,小兄弟尽管放心住着,已经安排下去了” 逐风抱拳感谢:“多谢先生,多谢夫人,对了,我看夫人气色不好,是不是长期郁结胸闷,食欲也不佳,刚刚又经历这一事,夫人病情怕是又加重了一些” 陈继康和吴氏都激动的看着他:“小兄弟懂得医术?我夫人这病有好几年了,四处寻医都没治好” 逐风说道:“可惜我只能看出来,开不了药方,等我回去问我师傅,再给夫人送来方子,夫人也不用担心,这病暂时无碍,只是不能再拖,还有夫人这是心结所致,长期如此伤及脾肺,应当多食素,常走动,通畅气血,再以药物辅助,定能根治”。 夫妻二人喜笑颜开,颔首致谢,旁边正在作画看画的人群中,林若兰投来一束目光,看着这风一般少年,嘴角不禁微微扬起,这林若兰的母亲是陈家小妹,也是表亲,三姐妹从小长大,感情甚好。 这时候,下人来禀报,热水已经准备好在他们各自的房间,客人可以前去洗漱了,吴氏便带着朱歆瑶和小楠去了她们两的房间,让一个仆从带逐风去他的房间,三个姑娘依旧作她们的画,陈继康则是坐在旁边看着她们,因为已经到饭点了,吃了饭再回衙门。不一会,仆从带着林府的丫环进来了,两人都向陈继康行礼,“老爷,林府派人来接表小姐”, “奴婢小玉见过舅老爷,我家老爷夫人命奴婢来接小姐回府”, 陈继康回道:“这都快吃饭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林若兰走了过来,问丫环:“小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继康笑着说:“你还会去别的地方,哪次偷溜出来不是来这里啊!”, 林若兰害羞的回答:“舅舅,您嫌弃我呀?”, 陈继康不高兴了“你这孩子,舅舅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林若兰狡黠的撒娇道“舅舅,跟您开玩笑的嘛,别生气哈,对了小玉,爹娘找我什么事?”, 丫环低下头不敢看她,只是说道:“小姐,您回去就知道了”。 林若兰也没多想,只是跟舅舅行礼告辞,跟两个姐姐道别,就带着小玉正要走,吴氏就带着朱歆瑶和小楠过来了,只见朱歆瑶换上了华丽的衣裙,端庄淑雅,又有一股独特的高贵气质,吴氏见林家主仆要走,问道: “都午膳时间了,这是要去哪?”, 林若兰看向朱歆瑶,微笑点点头,表示见面礼,然后对吴氏说:“小玉说爹爹找我有事,改日再来陪表妹玩”, 因为两家只隔了两条街,没多远,也习惯了孩子们随性的来来往往,所以也没多加挽留。主仆二人正要走,蓝逐风也洗漱好了,换了身干净潇洒,喜气十足的红色衣衫,别有一番韵味,林若兰看着他,似乎出了神,旁边小玉轻轻喊了声小姐,这才回过神,害羞的向蓝逐风和朱歆瑶行了个礼,战战兢兢了一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小女姓林,名若兰,就住前面南大街,家中有事先行告退,公子若有空,可随两位姐姐还有这位妹妹到府上做客”, 逐风连忙回礼致谢:“林小姐客气了,在下蓝逐风,承蒙不弃,理当前往拜访”, 朱歆瑶也开心的说道:“林姐姐慢走,改天我一定跟逐风哥哥来看你”, 林若兰羞涩点点头,欲语还休,犹豫片刻还是转过身跟小玉走出了院子。 陈继康带着两个姑娘走路过来,深深的向朱歆瑶鞠躬,谦卑的说道:“下官衡州府吏属主簿,参见郡主”, 这可把陈家两位姑娘吓坏了,因为这里所有人,只有她俩不知道朱歆瑶身份,平日里见过的最大官,也不过是知府大人而已,二人连忙下跪:“民女见过郡主”, 朱歆瑶也楞了,连忙过来扶起三人,娇声和气的说道:“姨父,您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嘛,您是长辈,怎么能给我行礼呢,况且我现在的身份还可能给您带来麻烦,以后把我当寻常人即可”, 陈继康看了看两个姑娘,然后对朱歆瑶说道:“于公,你是先皇太祖亲孙女,郡主爵位仍在,按理说我们全家给你行礼也是应该的,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今后也免了这些礼节,于私,是为了解除你两位姐姐的疑惑,欣怡,雪梅,你们现在知道了瑶瑶的身份,万不可跟任何人提起,还要尽可能的保护她,这关乎我们大家的安危,明白了吗?”, 两个小姑娘哪敢说不,连忙点头称是,朱歆瑶不好意思的说道:“给大家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吴氏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傻孩子,我和你母亲是亲姐妹,你就是我亲闺女,姨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忙活半天饿坏了吧,走,用饭去”, 说着拉着朱歆瑶的手,叫上陈家两个姑娘,往屋里走去,陈继康也叫上蓝逐风,跟了上去。 第4节结缘陈府 林若兰回到家,走进客厅,就见两个陌生人坐在客厅里,父亲林庆祥端坐在主位,林若兰走上去向众人行了礼,问父亲: “爹爹急着唤我何事?” 林父叹了口气道:“周府找人来说媒,为父知道你跟周家小子青梅竹马,本想替你做了主,但毕竟是你终身大事,为父想听听你的意见” 林若兰吓了一跳,赶忙说道:“爹爹,我虽跟周墨青梅竹马,却是情同手足,没有男女之情的,我想他应该也不会答应的” 林父有些不高兴的说:“那你倒是说说,王家表哥,学府唐家公子,李员外家二少爷,哪个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又对你钦慕有加,这提亲的人都走了好几波了,你呢?真是把你宠上天了” 林若兰微微一怔,撒娇地说:“爹,女儿还小” 林父一拍桌子:“胡闹,你都十五岁了,哪儿小啊?应了亲,定亲事,换八字,走礼节,也要一年多时间,再拖你就是大姑娘了” 林若兰辩驳道:“可女儿想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林父震怒:“这么几个家世背景,自身条件都不错的人,没一个你喜欢的?你是喜欢天上的乌鸦还是水里的蛤蟆?” 林若兰委屈的哭了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林父:“女儿不想像姑姑那样含恨孤独,痛苦一生” 林父愣住了,那何尝又不是他的痛楚,但火气未消,只是语气缓和了许多,轻声说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你是林府小姐,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遇到的,爹爹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就这样吧,这件亲事,爹爹就替你做主了,来人,送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府” 林若兰还想说,眼泪又不停流着,抽泣的说不出话来,被丫鬟搀扶回了房间,林父则是客气的送走媒婆,且答应了亲事。 话说苍穹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回到了天溪谷,指派了两个弟子前往衡州,自己则钻进密林神秘之处,为琉璃治病去了。林若兰被禁足第二天就叫丫环去请陈家姐妹来作陪,林父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一方面是林家与陈家关系匪浅,另一方面也想陈家姐妹能劝劝自家女儿。林若兰见到陈家姐妹,看着昨天才见过的那位小妹妹,略带羞涩的问到: “就你们仨?” 陈家姐妹一脸狐疑,不解的问她:“不然呢?难不成你想见的是蓝公子?” 林若兰害羞低下头,以作默认,陈家姐妹解释道“你现在是未出阁的姑娘,在外碰见也没什么,他怎么能过府来看你” 另一个跟着说道:“对呀对呀,你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吧,你就算不想嫁去周家,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呀!” 林若兰沮丧的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哎,我除了病急乱投医,还能怎么着啊” 朱歆瑶噗呲一声笑了,接着说“蓝哥哥医术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姐姐这病,不过蓝哥哥的师傅是一位神医……” 陈家姐妹摸摸她的肩膀:“神医也管不了月老的事呀,林姐姐得的是相思病” 众人忍不住一笑,林若兰又羞又愤,然后讨好的说道:“好姐姐好妹妹,想想办法咯” 陈欣怡抿嘴思存片刻,然后高兴的说:“过两天文柳庄有诗会,我们可以叫小妹带他一起去,可我们不熟,帮不了你什么忙哦” 林若兰点头答应,心里想,不能说什么做什么,哪怕见一面也不错了。诗会本就是这些名流贵族,才子佳人常聚会的方式,各家公子小姐也都是殷切前往的,文柳庄是当地有名的诗画书法家柳文通开办的,平时是作为私塾为当地百姓子女讲学的场所,柳家算是当地大族之一,有人在京中做官,有人四海经商,更有柳文通这样的教书先生,所以柳家在当地声望也颇高。一转眼就到了诗会这天,陈家姐妹撺掇朱歆瑶去找蓝逐风,三人说明来意,只是说去诗会看看,并没有提及林家姑娘,蓝逐风一脸迷惑,他自小是读了些书,可都是些医术,跟诗画都扯不上关系,所以他有些怯怯的回绝道 “我平常只是读了些医术,并不懂诗词歌赋,去了我也是说不上话,还扰了你们兴致,我就不去了,师傅派人来接我的人马估计今天也能到了,我怕他们找不到我” 三人一听,似乎都急了,陈家姐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还是朱歆瑶眨了眨眼,拉着蓝逐风的胳膊说道“蓝哥哥,你都要走了就不能陪我去玩玩嘛,来接你的人我们找人接待就是了,你在这里我们都没有出去玩过,咱们去逛逛嘛” 蓝逐风看了她一眼,哪里能拒绝这样死缠烂打的撒娇,只得乖乖点头答应,就这样,几人一起去了文柳庄。他们去的时间尚早,来的人还不多,与林若兰会合后一起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聊着一些似乎不着调的话题。不大一会,人越来越多,似乎也到了开场时间,坐在主位的除了东家柳文通,还有两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柳文通站起来说了一番开场白,诗会便正式开始了,无非就是大家一起写诗作词,品鉴参详。朱歆瑶和蓝逐风都是第一次参加诗会,而且是男女分开席位,蓝逐风是由陈府大公子陪同坐在另一边的,期间不少人来跟陈家公子打招呼,问及旁边这个看起来年龄尚小,但相貌英俊,气宇不凡的公子哥,陈家公子都称是府上贵客,蓝逐风也只是微笑回应,对他来说,甚是无趣。过了许久,蓝逐风借故去方便,就一个人离开了会场,独自在院子里观花赏草,他离开的时候对面姑娘们那边,尤其是那几个姑娘都是一直盯着的,林若兰在陈家姐妹的怂恿和鼓励下,鼓起勇气跟了上去。朱歆瑶也对诗会没兴趣,就陪林若兰朝蓝逐风所在的方向去。只见蓝逐风坐在池塘边石头上,看着边上的水草发呆,二人站在不远处望着,朱歆瑶看了看林若兰 “林姐姐你不去找蓝哥哥说说话吗?” 林若兰为难的说“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其实这时候年轻男女们并谈不上有多热烈的情爱,林若兰也只是在被逼婚的情况下,病急乱投医,同龄的小姑娘都要比男孩子成熟些,所以如果说这时候的林若兰对蓝逐风有些许男女之间的情愫的话,蓝逐风则是还在懵懵懂懂的状态,朱歆瑶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走了过去。走到离蓝逐风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开口喊道 第5节出发天溪 回到诗会,蓝逐风依然坐在陈家大公子旁边,看着周围热闹非凡,自己却格格不入,听着那些似懂非懂的诗词,时而眨巴眼睛。林若兰回到座位,取了纸笔,将刚刚与蓝逐风在院子里看到的那只红腹斑雀画了下来,笔画细腻,线条唯美,众人看着好生奇怪,莫名其妙画一只鸟作甚。林若兰自己看着也觉得奇怪,总觉得差点什么,眨着眼睛嘟着嘴思索着,突然灵机一动,用手指轻轻在唇上抹下一点朱红,往画上鸟儿腹部一抹,可谓点睛之笔,黑白相间的画作似乎灵动了许多,乎又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话:长得像你。又不自觉偷笑起来,旁边几个女孩子问她何意,她也笑而不语,陈家姐妹俩自然猜到怎么回事,便是打趣着她。 诗会结束,这对蓝逐风来说无疑是解脱,他甚至都想不明白参加这场诗会的意义。众人分别,各自上了马车,蓝逐风和陈家大公子同乘一辆,陈家姐妹和朱歆瑶一辆,林若兰乘坐自家车架,临行前掀开车帘朝众人挥手告别,很特别的冲蓝逐风微微一笑。到陈府院子的时候,朱歆瑶捧着那张画递到蓝逐风面前,笑嘻嘻的说: “蓝哥哥,这是林姐姐送给你的”, 蓝逐风接过纸,展开一看,俨然就是之前和林家姑娘在院子里那只鸟儿,惟妙惟肖。一旁的陈家大公子都连连称赞,特别腹部那一抹殷红,点的恰到好处,也明白了其中深意,拍拍蓝逐风肩膀哈哈大笑。傍晚时分,有下人通报,外面有人找蓝逐风,是师父派来接他的师兄,一番招呼,师兄们呈上师父安排带来的珍贵药材作为感谢,并做了明天早上赶路的打算,陈家一番挽留,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来,随后师兄们就返回了客栈,蓝逐风也对陈家一一做了一番感谢,并对吴氏的病情做了记述,回去好让师傅给开方子…… 第二天早上,蓝逐风收拾好了行李,向众人辞行,朱歆瑶眼泪汪汪的舍不得他走,拉着他的胳膊不愿放手,蓝逐风安慰她以后可以去找他,他教她医术,朱歆瑶灵机一动,转头看着吴氏,祈求的眼神看得吴氏心软口一松,答应了下来,而朱歆瑶的意思则是此次就要一同前去,吴氏正要说什么,陈继康拦住她,悄悄在她耳边说道: “最近城中好像来了锦衣卫,瑶瑶在这本来就不安全,何不去避一段时间,风声过了我们再去接她,我打听过了,天溪谷不问世事,比较安全”, 吴氏看了他一眼,刚刚听到锦衣卫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走到二人面前,轻声对蓝逐风说:“既然瑶瑶想跟着你们去,不知道公子方不方便带上她,公子也知她身份特殊,最近城中不太平,等过段时间风声过了我们去接她”, 蓝逐风看了面前还在哭着的小丫头,一咬牙“好,夫人请放心,我会保护好瑶妹妹的,师父应该也会答应的”, 吴氏点点头,又轻声对朱歆瑶说“瑶瑶,你也是姨母的心头肉,姨母不许任何人伤害到你,你愿意和蓝哥哥去,相比城中的危险,姨母也希望你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好好听哥哥的话,随他学习医术,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很好的选择,要时常写信回来,过段时间姨母就去接你”, 朱歆瑶似乎触动了心里的痛,想到了葬身火海的父王母妃,这段时间陈家姐妹都时刻陪伴着她,逗她开心,暂时忘了丧亲之痛,虽然梦里常常哭醒,但白天依然装作若无其事,虽金枝玉叶娇生惯养,但似乎一夜之间内心坚定了很多,想到了母亲最后一句话,好好活下去,她明白了一定要坚强。而姨母就像母妃一样疼爱自己,内心防线奔溃,一下子就扑到吴氏怀里大哭起来,边哭边说: “我想父王母妃,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人为他们收尸”, 这话把周围人都吓呆了,幸好没有外人在场,吴氏连忙捂住她的嘴,轻声说道“放心吧,你父王母妃毕竟是皇族,犯的又不是滔天大罪,朝廷已经安排安葬妥当,只是你现在还不能去祭拜,以后也不能提起这件事,不能暴露自己身份,明白吗?”, 朱歆瑶点点头,又搂紧了吴氏,再次感受这如同母爱般的温暖。过了一会,吴氏松开小姑娘,叫上旁边的陈家姐妹一起陪着朱歆瑶去收拾东西,陈继康陪着蓝逐风在院子里边聊着闲话等着。陈家姐妹互相看了一眼,都着急着,她们一大早就派小丫头去林府通知林家小姐,现在了小丫头还没回来,不知道什么情况。而另一边的林府,林若兰把陈家姐妹派过来的小丫头留下,焦急的想着办法,昨晚因为拒婚的事惹得父亲大怒,她实在不愿嫁给被指定的那个人,本想以蓝逐风来当当挡箭牌,拖一段时间在打算,可没想到蓝逐风这么快就要走了,突然慌了神,从小娇惯了的她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送走了陈府丫头,写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大概意思是想出去散散心,过些日子就回来,不要担心之类的,于是收拾了东西就偷溜出去了。城门口,陈家一家人为几人送行,吴氏与朱歆瑶依依不舍的说了,又叮嘱小楠照顾好小姐,随后目送着队伍离开。乔装过一番躲在后面的林若兰看到陈继康和吴氏在不敢出来,焦急的等着他们回府才雇了辆马车追出城去。 大概追了几里路就赶上了队伍,她自己的解释是想去学医,还自称带了学费,朱歆瑶有了熟人一起自然是很开心,蓝逐风却是拿不定主意,询问了同行的师兄们,在林若兰的恳求下这些人也心软的答应了。队伍走了四天才到了目的地龙塘镇,这个镇子是个悠久的古酒镇子,商铺林立,韵味飘香,商客络绎不绝,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个小镇却是天溪谷的最后一道屏障,不少人都听说过,却不见其貌,因为它的入口处,是在一家较大的酒坊后壁,这座酒坊规模较大,且背靠山崖,谁能想到会有洞口,其实当地人是清楚的,因为原来这里还没这么繁华,据当地老人讲述,宋末元军南下,宋室王朝覆灭,有一支半军队化的人来到了这里,在当地人的帮助下,进入了这个洞穴,走过一段黑暗洞穴,就出现桃花源一般的世外桃源,这支队伍带来了不少金银财宝,不仅使村民生活无忧,更是教村民酿酒行商,不久之后便有了规模,而那个神秘的谷里,更是传出神医救济天下的美名,特别是太祖皇帝还没建立大明王朝前的动乱时期,那对师兄妹救死扶伤的一段佳话,村民们感念恩德,对谷内的秘密守口如瓶,所以外人并不知晓天溪谷的所在。 林若兰一到镇上就写信回家报平安,虽然一向任性,但也深知这次做的最过分,爹娘不知道还怎么担心呢,于是在信里诚诚恳恳道歉,并说起这次来是为了学习医术,等过些日子就会回去,另一边以泪洗面的林母那是气的茶饭不思,只不过女儿也是心头肉,她怎么开心就随她去吧。他们进了那家酒坊,这是一家集酒楼,作坊,商铺,药铺,诊所为一体的场所,并且也是天溪谷主人的产业,这里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他们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大厅后堂,这里被布置成仓库模样,不让外人靠近,在一个伙计的帮助下打开了暗门,点着火把走进了黑漆漆的洞穴。走过几百步的石阶,便来到一片沙滩,是河沙,细腻松软,这里与河道相接,偶尔发大水的时候就会把沙石冲到这里来,走上这片沙石滩,前面变得光亮起来,刚来的朱歆瑶和林若兰都问是不是到了谷里,这一路上,她们三个外人看着周围的景色,格外欣喜。蓝逐风跟他们解释,这光是天窗照下来的光亮,离出口还有段距离,三人抬起头,果然远处穹顶有一个大窗口,快步走过去,一个几丈宽的天窗,窗口巨大高耸,绝非人力所能为。林若兰好奇的问 “能不能从上边吊下来呢?”, 朱歆瑶和小楠也点头同问,蓝逐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答不上来,旁边师兄回答“上面也是悬崖峭壁,难以攀爬,何况这个洞口刚好对着前面这个水潭,从上面吊下来没有可以站的地方,从上面往下看,都是水,所以没人会从上面下来”, 连蓝逐风都跟着三个小姑娘哦了一声,走过无数次,他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穹顶天窗的位置的确是水面之上,这一片沙石滩并不宽敞,但却不会被淹没,即便是发大水的时候,当然这是因为千万年来河床下沉的原因成就的。又往里走了百来步,是一道人工修葺过的路,横亘在洞壁上,走不远,一道天涧纵然出现在中央,宽度仅仅一丈左右,水流从这里倾泻而下,形成一个看不见底的狭窄山谷,一座石桥横跨两边,这里没有光,只能靠火把照亮桥面,虽然看不见深谷,但震耳欲聋的落水声也吓得三个小姑娘紧紧抓住彼此的衣服,颤颤巍巍过了桥,过了桥蜿蜒两百步,豁然开朗,洞口就在眼前,这里平坦开阔,走不远就到了洞口,山谷里树木茂密,两岸悬崖峭壁,水声潺潺,一条石路往下而去,山腰上有个洞口,洞口有房门一样的建筑,但却是没有路上去,不知其何用何为,顺着石路一路走,路上有不少人打着招呼,到谷内,一片建筑群依山而建,虽不华丽,也依然巍峨雄壮。 第6节神秘幽谷 谷里的师兄们早已来招呼几位了,其中还有掌管日常事务的大师兄,蓝逐风跟同行的师兄向大师兄解释三个姑娘的情况,大师兄没有说什么,只是表示师傅会有安排,先住下再说。从大师兄口中得知,师父回来后就一直在药芦那边,想是那位情况还没有好转。谷里并没有很多空余的房子,所以三个姑娘被安排在了一个屋子里,不过屋子还算宽敞,还有内置阁楼,正巧左右各有一个,两个千金之躯自然为其主,而小楠则是充当起了两个人的服侍丫头,好在林家姑娘也是体贴可人,小楠也愿意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只是到了晚上她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听到两位小主都在做着噩梦,说着胡话,尤其是朱歆瑶,梦里哭的撕心裂肺,让人好生心疼,林若兰只是说些梦话,应该没有大碍,出于本能,小楠先去了朱歆瑶身边,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后背,安抚着。过了一会儿朱歆瑶才从梦中哭醒,这时候林若兰也醒了,听到这边动静也赶了过来,朱歆瑶紧紧抱住小楠,依然没有止住哭泣,小楠问是不是做噩梦了,朱歆瑶点头,边哭边说: “我梦见父王母妃在大火中挣扎呐喊,向我招手,我没能救他们。” 一旁的林若兰呆住了,她是不知道朱歆瑶身份的,眼前的小妹妹自称父王母妃,又联想到偶然听到的她的姓,姓朱?陈家夫人是京都人,关系如此亲密,王爷的女儿,那岂不是郡主?林若兰再胆大包天也只敢在自家闹闹,于是林若兰连忙跪了下去,低着头,小楠和朱歆瑶都愣住了,不知其为何故,小楠一边去扶她一边问道: “林小姐这是何意?” 林若兰抬起头有点紧张的回答:“民女不知郡主身份,多有冒犯,还请郡主恕罪。” 小楠连忙做了嘘的手势阻止她:“嘘,郡主身份特殊,不能让外人知晓,为了郡主安全,还请林小姐保密,我们都当你是姐妹,以后就以姐妹相称,这里没有郡主。” 林若兰还想叩谢随即被止住,就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很奇怪,我也梦见了故去的娘亲,也是被吓醒的。” 小楠点点头:“我也是一样,明天问问谷里的师兄们怎么回事,应该跟谷里环境有关。” 林若兰点点头,小楠问二人要不要再睡会,虽然已听闻谷里有鸡叫声,可离天亮应该还有一两个时辰,可两个却说什么也不敢再睡,无奈,三人在不是很明亮的灯火下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天亮。 好在黑暗很快过去,随着阵阵鸡鸣,黎明到来,渐渐天亮了,说不肯入睡的两个小姑娘都靠在小楠身边睡了过去,想是这两天赶路太累了,小楠睁开眼,阳光已经照进屋子里,几分刺眼又有几分清朗,她不忍吵醒两个熟睡的小家伙,但又忍不住抽动一下被压麻了的手臂,林若兰醒了,小楠安慰她: “你在睡一会,我去看看,弄点热水洗漱。” 林若兰应了一声,但没有睡去,只是关切的看着朱歆瑶,即是金枝玉叶又是年龄最小的,她也充当起姐姐的角色,细心照顾着朱歆瑶。谷里也是有女弟子的,昨晚她们三人的行当都是两位师姐安排的,小楠自然也是去找她们,三人住的房间和其他师姐们都是一起的,而且师姐们也起得早,所以一出门就能遇到,于是就和两个师姐去烧水。 快临近晌午的时候,蓝逐风来找她们三人,说是带他们去见师父,她们跟着蓝逐风来到一个僻静的房屋,布置清雅,简洁又讲究,很有韵味,房间隔断壁上挂着两幅画,同样素雅,端庄高贵,朱歆瑶跟小楠惊讶,这不是在荆州见到的那位白发女子吗?蓝逐风见她们盯着画看,又互相看看,解释道: “不错,这就是我们在荆州师父带回来的那位姑姑。” 小楠疑惑问道:“你之前也没见过?” 蓝逐风点头:“嗯,大概十年前,我模模糊糊记得谷里是有一位美若天仙,武功高强的姑姑的,但是有一天不知什么原因不见了,师父很着急,但因为姑姑武功实在比我们所有人都厉害,根本找不到,这次去北地办事才偶然遇到她的。” 三人晓义,没说什么,林若兰仿佛有什么想问,又没开口。当众人还翘首以盼这谷中主人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中年人,风姿飒爽,气质非凡,身边跟着一个弟子,端着几碗汤类的东西,中年人还招呼几人坐下,几人行礼道谢然后落座,中年人又叫弟子递上汤碗,笑盈盈的说道: “老夫是真没想到你们会跟着来我这穷乡僻壤的山旮旯啊,累坏了吧?” 小楠忍不住起来行了个礼:“前辈,擅自打扰,还望前辈恕罪。” 中年人笑了:“何罪之有啊?远来是客,我们又有一面之缘,我徒弟没给衡州惹祸吧?” 小楠苦笑说道:“蓝公子为人谦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中年人又笑:“人才?哈哈哈,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对了,把汤喝了,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昨晚没睡好吧?” 三人惊讶的看着他,心想他怎么会知道,小楠年龄最大,也有长姐风范,所以都是身先士卒,谦逊的向中年人请教:“不瞒前辈,昨晚我们三人都做了噩梦,郡……我家小姐最是严重,夜不敢寐,还请前辈解惑。” 中年人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还有你逐风,昨天回来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这丫头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蓝逐风木讷说不出话来,而林若兰则是恍然,眼前这位高人想必和郡主是熟识的。中年人继续说:“先把汤喝了,再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以后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随后又招呼朱歆瑶:“丫头,过来。” 朱歆瑶上前行了一个礼:“歆瑶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搭救之恩。” 中年人扶起朱歆瑶,给她把了一下脉搏,点点头,小声说道:“衡州传来消息,朝廷鹰犬在衡州活动频繁,可能跟你有关,以后切记勿要泄露身份,安安心心在我这里待着,这里环境清幽,修身养性最好不过,希望能减轻你心中的伤痛和仇恨,记住了吗?” 朱歆瑶缓缓点了点头,中年人继续送道:“你们三个女娃娃就先在这里住下来吧,若觉无趣,藏书阁有各种书籍可阅,想学医可以跟着我学,想学武,我给你们介绍师傅,平时呀,就给我打打杂,尔等可愿意?” 朱歆瑶先跪下说道:“我想跟着您学医。” 小楠只是欠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收留,若能得到高人指点,学得一些本事,更能好好保护小姐,还劳烦前辈帮忙指引。” 中年人点点头,说道:“嗯,不错,你有武功底子,适合学武,不过,以后你们两个可不再以主仆相称了,在这里都是普通人。” 朱歆瑶连忙说到:“对呀小楠姐姐,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仆人过,你一直就是我的姐姐,以后我们就是唯一的亲人了。” 小楠哽咽了一下,方才说:“夫人对我有大恩,大家对我也不错,我也一直把你当亲妹妹,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 朱歆瑶感动地上前抱住小楠,中年人满意点点头,再看看林若兰:“丫头,你呢?” 林若兰欠身施礼:“若兰想跟着您学草药知识,我从小喜欢画画,且善画花草,普通花草见过不少,唯对药草陌生,能跟前辈学得一二,便是有幸。” 中年人点点头:“我正好缺一个给我编绘药典的人,不错不错,就让逐风带你们四处走走看看吧,熟悉一下环境,且记住,忘了外面的身份,你们现在只是普通人,千万不要私自出谷去,通道机关重重,危险哦……” 三个女孩子应声答是,欠身行礼,起身,中年人接着说道:“走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来到旁白的一个山间,中年人一声口哨,几个身影在林间上蹿下跳,不一会就来到了身边,三个小姑娘都吓了一跳,是三只猴子,可是又跟别得经常见到的猴子不一样,全身金毛,身手敏捷,比常见的猴子好看很多。中年人解释道: “这是谷中特有的灵猴,很有灵性,本来这种猴子是不近人的,只因我们在谷中相依为伴许久,便熟悉了,他们很听话,看到对面的小路没有,你们来的时候需要经过那里,这一带长着一种树,初次经过的人会受到一点影响,不会对身体有害,就是会做噩梦,至今我也不知为何,只有喝了它附近生长的草熬的汤,才会好,其实这种症状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只是想到你们还小,给你们解释一下” 三个人点点头,表示懂了,中年人接着说道:“好,那就让逐风再带你们到处逛逛,过两天我就带你去摩天宫学武功” 说完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中年人又一声口哨,踮起脚尖,轻轻一跃,跟着几只猴子消失在几人面前,只留一声轻笑哈哈哈回荡谷中,却已不见人影。小楠不解问道: “前辈身法如此了得,为何还要让别人教我武功。” 蓝逐风笑道:“师傅轻功卓绝,已无人能轻易近身,自负无须分心练武,故然,师傅并不太会武功。” 三人诧然,赞其真乃奇人高人也。 第7节小镇谜案 一晃四年过去,当年的四个小年轻人早已学有所成,已为谷中新一代的佼佼者,而外面的世界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甚至改朝换代的变化。建文帝削藩失败,燕王朱棣兴兵南下,号以清君侧,靖难之后,建文失踪,朱棣上位,改国号永乐。当湘王朱柏之罪被永乐帝洗清,恢复其名誉爵位的消息传到天溪谷时,朱歆瑶积攒多年的情绪又一次迸发,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有靠在小楠姐姐身边,她已经十七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她坐在岩石上一遍又一遍擦着眼泪,这些年大火中的湘王府,总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梦里,如今沉冤得雪,希望往生冤魂,得以欣慰。 蓝逐风轻轻从旁边树梢落下,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药水,说道: “歆瑶妹妹,如今你已经恢复郡主身份,是不是该送你回去了,湘王府可能不会重建了,但想必朝廷定会妥善安置你的。” 朱歆瑶眨了眨红肿的眼睛,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蓝逐风: “师兄是要赶我走了吗?” 蓝逐风也坐在了她旁边,倒出瓶子里的东西,用手指头轻轻在她眼睛周围抹了抹,轻声细语的说道: “这是消肿的药,过一会就消了,这么漂亮的姑娘,顶着青蛙眼,可就不漂亮咯。” 朱歆瑶还是泪眼朦胧的看着蓝逐风:“是师傅的意思吗?” 蓝逐风手轻轻拂过她的头顶:“消息是从衡州传过来的,朝廷只知道你还活着,并不知道你在此处,你若不想回去,尽可留在这里,这里也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不过你即是皇族血脉,身份尊贵,朝廷诰命手续你还是要领着的,等诏书传达的时候,我陪你走一趟。” 朱歆瑶望向远处:“允炆哥哥都能狠心对族人痛下杀手,可见无情帝王家一点不假,我这郡主之衔,恐怕也是会招来祸害吧。” 蓝逐风安慰道:“几位王爷遭横祸是因为对帝位造成威胁,你如今流落民间,别说威胁,麻烦都算不上,新帝登基名声不稳,为巩固大局,定不会做出建文帝那样的荒唐事,郡主的身份必要的时候可保你一时平安,这也是师傅的意思,当然还得你拿把握,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朱歆瑶思索片刻:“让我再想想吧,我想呆在谷里,这里很亲切。” 蓝逐风点头答应,这时候,石头下面走过来两个身影,是小楠和林若兰。小楠在天溪谷的深处山顶之上的摩天宫跟着琉璃学武功,那里是禁止男生进入的,谷中的人都很遵循这一规矩,毕竟谁又不怕轻功卓然的天溪谷主和武功高深的摩天宫宫主琉璃呢,何况摩天宫还有其他高手,她们很少到谷里来,故以蓝逐风都对摩天宫知之甚少。小楠虽然在里面学武,却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她也经常下来看看朱歆瑶,这次也是消息刚传回来,她就知道了,下来看看朱歆瑶。朱歆瑶看到小楠,就先开了口: “小楠姐,你都知道了吗?” 小楠轻功一跃,跳上了他们所在的石头,走到旁白,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朱歆瑶的眼睛,说道: “你不想回去吗?” 朱歆瑶点点头,再看慢慢爬上来的林若兰,她不会轻功,也恰好这石头不太高,是可以轻松上来的,她坐在了蓝逐风的身边,看了一眼朱歆瑶,小楠继续说着: “好,瑶瑶不想回去,我们便留在谷里,不过,瑶瑶,要不姐姐陪你去祭拜一下老爷和夫人,如今他们已然昭雪,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祭拜了。” 朱歆瑶转头看着小楠:“我不是没想过,只是……” “只是你怕自己无法面对,当年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对吧?”蓝逐风接话道。 朱歆瑶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她肯定是极想去看父母遗冢的,只是又无法面对那个压下去无数次又一次次冲上来的画面,太惨烈,甚至不愿想起。林若兰是个开阔的人,她不怎么会安慰人,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她接口道: “嗯…我觉得越害怕的东西就越要去面对,壮着胆子去面对,只有把你心中的那一份障碍接触,你才会放得下,我当年也一样啊,开始无法面对母亲的离去,我就天天去墓地陪她,时间长了,也就淡了,嘿嘿,当然,我不一样。” 蓝逐风接过她的话说:“若兰说的没错,勇敢的去面对,有我们陪着你” 朱歆瑶这才缓缓点头,表示同意,择日再出发,几人才返回住所。第二天,四个年轻人准备妥当,集合出发,蓝逐风是有意陪同一起前往,林若兰则是要回一趟家,她来谷中后除了经常写信回去,都还没回去看过,所以几人初步规划的路线就是绕路衡州一趟。出了谷口通道,就来到了古镇上,这里大一点的镇子已经有不少外面迁进来的汉人居住了,但还有大部分还是当地的部族,是一个杂居之地。镇上大部分都是酿酒为生,这里有一条河,清澈干净,很适合酿酒,酿出来的酒又销往他处,工商四处聚集,很是热闹。 他们一行人穿过镇子,正朝东边走着,有一条傍山路,路不是很宽,只够两辆马车过,三个女生坐在车上,蓝逐风驾车,朱歆瑶坐靠窗靠边的位置上,她一路看着外面的景色,好像在看风景,又好像在想事情。突然她一声尖叫,马车停了下来,蓝逐风钻进头,三人一起问道: “怎么了?” 朱歆瑶一手指着窗外,一手遮住眼睛,稳住神情才说道:“下面半山上好像有个人,一个死人”。 众人一惊,队伍里就她和林若兰胆子小,林若兰也是被吓一跳,两人只说呆在车上不下来看,只有小楠跟蓝逐风下了马车,朝路边上走去,二人轻功都还算可以,毕竟也没多险峻的地势,一起查看了一下,是个女人,看样子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脸上被划了好几道疤痕,惨不忍睹,且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顺着滚下来的方向往上看去,一路血迹斑斑洒在石头上,就连胆子稍大的两人都不敢仔细检查。二人对了一下眼神,决定上去了再说,于是就几步连爬带飞的上了路上,掀开马车车帘,两个小姑娘才战战兢兢的问: “怎么样啊?死了吗?” 蓝逐风点点头: “我们怕是暂时走不了,我们得去报案” 当地镇上是有巡捕房的,但离县衙还有些远,一些小事情巡捕房可以处理,但这种人命案就需要县衙出面了。于是他们只得回了镇上,向巡捕房报了案,巡捕房一方派人到县里报案,一方到案发现场勘验,因为他们几人是报案人,得等县里来人处理后才能脱身,于是他们只得暂时住在一家小客栈里,随时等候传唤。 可是直到晚上也没有官差来叫他们,不得已,只能在客栈里歇一宿。第二天一早,客栈里就闹哄哄的,懒逐风下楼查看,原来昨晚不远处的水塘中发现了一具尸体,众人议论纷纷。昨天县里的官差已经来了镇子上,对昨天发现的那具女尸进行尸检,走访调查,可没人认识其身份。今天又有人发现水塘里的男尸,官差已经打捞上来,进行勘验。 第8节凶案频发 蓝逐风正在纳闷的时候,几名官差进来了客栈,还有昨天蓝逐风等人报案的捕头带头,捕头向走最前面的官差介绍道: “县丞大人,昨天的女尸就是他们发现的” 县丞大人看了蓝逐风一眼,点点头,然后问旁边的人: “刚刚那个小二呢?” 随即后面跑出来一个小厮,拱手说道: “回大人,昨晚小人曾去酒坊拉酒回来,路过塘边的时候,正好看到阿贵在塘边钓鱼呢,还有个穿白衣的少年跟他说话,那个白衣少年还给我买了一壶酒,之后我就回客栈了” 县丞问道:“可知那少年现在何处?” 小厮连忙回道:“就在小店住着,他昨晚回来歇息的时候已有七分酒意,是小人招呼他去歇息的” 县丞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叫他出来,我有话问他” 小厮应声而去,这时候时候还早。不会有一个客人,外面倒是挤满了围观的百姓,镇上的巡捕房只是一个普通屋子,比不上县衙宽敞,是以还不如这小店来的舒心。 这时候三个女孩子也已经被热闹吵醒,过来到蓝逐风身边,小声询问发生了何事,蓝逐风讲述了刚才的事情。县丞看了他们一眼,问道: “你们是本地人?” 蓝逐风拱手道:“额,算是吧,我们是兴乔酒坊的,准备去播州洽谈生意,昨天在路上遇到了女尸,折回来了” 县丞想了想:“即是做生意的,可认得昨天那女子?” 蓝逐风摇摇头:“草民并不认识” 县丞又继续问:“那你可有什么发现?” 懒逐风沉思片刻回道:“昨天我跟家姐看过周围痕迹,从路上到案发现场的石头上都有血迹,我在路面上看到了一些木屑,应该不是摔下来的,至于尸体,我们没敢动,所以没有发现” 县丞满意的点点头,这时候小厮领着还睡眼惺忪,摸不着头脑的白衣少年前来,白衣少年看到这么多人,好像等着他似的,更加懵了,挠了挠头: “这是搞哪样?” 县丞看着他:“你昨晚跟阿贵在一起?” 白衣少年回道:“阿贵是哪个?哦,昨晚钓鱼那个?” 县丞没有回答他,是旁边的人回是,他继续说:“我是跟他呆了一会,喝了点酒,后来我就回来了,怎么,他钓到大鱼了?” 县丞撇了他一眼,愤怒说道:“哼,还钓大鱼,他是喂大鱼去了” 白衣少年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那,这关我何事?” 众人哗然,只有县丞被激怒,吼道:“他死了,你是最后跟他在一起的,是不是你杀了他,推他下水的?” 白衣少年更是愣住了,连忙说:“哎哎哎,我就闷得慌出去走走看到他在钓鱼,陪他摆摆龙门阵,喝了两口酒而已,他送我鱼我都没要,我要他命干嘛?” 县丞闭着眼睛,深呼吸压下火气,缓缓开口说:“你的嫌疑最大,本官也不是昏庸之辈,案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不得离开客栈” 蓝逐风看着起身正要离去的县丞,忙问道:“大人,那我们呢?” 县丞看了他们一眼,和气说道:“你们也还不能离开,待事情查明,还需要你们做笔录,不过你们暂可自由出入客栈,不得离开镇子” 县丞留了两个捕快守在门口,自己率其他人离去了,蓝逐风问小二有没有吃的,小二回答还没有做,四人便打算出去买点早餐吃着,兴是昨晚没吃饱的缘故。大街上早已人群涌动,摆摊的商贩,行路的路人,他们来到一个摊子,点了四碗豆浆,和四根油条,就蓝逐风加了两个大包子,还吃的津津有味。隔壁桌两个汉子也是吃完早餐,付了钱准备走,其中一个一瘸一拐的,另一个就问他: “你这昨天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瘸了?” 那人回答:“没事,昨晚踩到钉子了” 同伴嘲笑的说:“该,叫你晚上别乱摸你不听嘛,走了走了,要不要扶啊” 那人也开着玩笑说:“来,扶大爷一把” “我扶你大爷!” 同伴轻轻踹了瘸子一脚,两人吵吵闹闹的离开了,几个吃早餐的人都被逗笑了。四人吃了早餐,就在街上逛着,这时候前面一个骑着马的人朝他们走来,慢慢悠悠,怡然自得的样子。走近了,林若兰叫道: “周墨?” 那人停住,下了马,盯着林若兰看了一会,突然惊喜的问:“若兰?你是若兰?”, 林若兰点点头:“你怎么会在这?” 周墨回答:“嗨,我去蜀中游历,正回家呢?你不是在什么地方学医术吗?怎么会在这里?这几位是你朋友吗?” 林若兰指着几个人介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我的师兄,蓝逐风。这位是小楠姐姐,这位嘛,叫瑶瑶,也可以说是我的表妹,也可以说是师妹,对啦,这位就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周墨,哎对了,你不会是来抓我回去成亲的吧?” 周墨做了个鬼脸:“你可拉倒吧,我呀,也是逃婚出来的,一听说要我娶你,我当晚就跑了” 林若兰一脚踹过去:“嚯!你也太过分了哈,我有那么差吗?一听到娶我就跑” 周墨说道:“主要是太熟了,不好下手,不过你现在亭亭玉立,真的变漂亮了,我可以考虑考虑去你家提亲了” 林若兰一脸嫌弃:“滚吧你,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对吧蓝师兄?” 蓝逐风假装疑惑:“什么时候的事?” “闭嘴”林若兰若无其事看着周墨,周墨叹息,蓝逐风继续说道:“我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一对啊” “蓝逐风”林若兰生气的叫了一声名字,然后气愤的往另一边街头走去,周墨看了蓝逐风一眼说: “去追啊,愣着干什么?我跟她是哥们,是兄妹,你那样说她肯定生气咯” 蓝逐风才追上去,林若兰早已消失在街头。周墨看着两个姑娘说: “我跟上去看看,两位姑娘?” 朱歆瑶看着不远处的马舍,有马和马车出租,于是看着小楠说:“小楠姐姐,看看我骑马骑得如何?周公子稍等一下,总不能待会你一个人骑马我们都走路吧” 小楠答应,于是两个人去租了两匹马,与周墨一起朝前面二人的方向去。林若兰在前面跑,蓝逐风在后面追,追了一段路,蓝逐风在后面喊道: “若兰” 林若兰停下脚步,蓝逐风走了过去,走到她旁边: “我……” 林若兰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什么话,于是说道:“蓝师兄你怎么那么笨呐!” 说完又打算走,走了两步,蓝逐风才说:“刚才对不起,是我说话太直,我只是觉得你跟周公子才像一对” 林若兰急了:“我们是哥们,是兄妹,刚才你没听见吗?他为了不娶我,都跟我一样离家出走啦” “嗯,我知道了,不生气了吧?” “当然气,是不是要我亲口跟你说我喜欢你,你才知道我的心意” “我都知道,是我不善言辞,我……” “你……喜欢歆瑶妹妹吗?”林若兰好奇的问。 蓝逐风一时语塞:“我是真的不懂你们女孩子,我也没有喜欢……” 话没说完,林若兰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也是有病,生什么气,咱们回去吧,一会他们要着急了” 蓝逐风点头,二人往回赶。周墨,小楠,歆瑶各骑一匹马走过来,这里已经出了镇子了,居住的人也没有了,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但风景还是不错的,可以边走边看风景,因为知道前面二人肯定有私房话,所以并不用急着赶过去。 第9节马魂救主 周墨一边说着自己在路上的所见所闻,又一边打听林若兰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之类的,朱歆瑶看得出来周墨是真的关心林若兰,于是就说了,三人也算有说有笑。走到一处悬崖边,边上有个肉眼可见的大洞,顺着崖壁而下,距离路上约有四五丈之远,刚好蓝逐风林若兰也在不远处了,周墨正想开个玩笑打个招呼,突然朱歆瑶胯下的马神情异常,开始只是停下来不走,仰着头鼻子里噗嗤噗嗤喘着粗气,旁边二人见状,小楠连忙问: “怎么了瑶瑶?” “我也不知道,感觉它很躁动” 朱歆瑶话刚说完,那马扬起前蹄,一声嘶鸣,随后径直朝崖洞奔去,小楠吓坏了,连忙从马背上跃起,朝一人一马飞去,蓝逐风从那边也是飞跃而来,可是驮着朱歆瑶的马直接纵身跳进了洞里,飞奔而去的两人都扑了空。 赶过来的周墨和林若兰,四人一起伏在洞口,齐声叫着朱歆瑶的名字:“瑶瑶” “瑶瑶,听得见吗?瑶瑶!”小楠喊着,可是回应她的除了回音,只有随之而来的一声巨响,是连马带人砸在地上的声响。蓝逐风几次尝试轻功下去都不得行,什么也看不见,没有落脚点是很危险的。小楠不顾一切想要跳下去,三人都拉住了他,周墨说道: “你们在这守着,我去找绳子火把” 三人点头,小楠也一起去,分开行事快的多,二人骑上马,飞奔而去。林若兰悻悻的埋下头,随后开始抽泣,蓝逐风见状问道: “怎么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负气出走,他们也不会跟上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跟舅舅舅妈交代”,林若兰一边哭一边说着。 “别自责了,这事跟你没关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马好好的,突然变了性情,有点蹊跷,况且,瑶瑶福大命大,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别哭了,一起想想办法怎么救她上来。” 林若兰点点头,停止哭泣,不一会,周墨和小楠都回来了,一个拿着绳子,一个拿着几个火把,还请了两三个人当地人一起,当地人熟悉地形,救援会省去很多麻烦,准备就绪,当地人说明洞里的情况,点着火把,一名胆大的村民陪着蓝逐风一起进洞,外面的人负责控制绳索。 “你们也要小心点” 林若兰对蓝逐风说着,蓝逐风点头。随着绳子一点点放,一会儿就传来洞底的声音: “到底了” 上面的人松了一口气,而洞里,随着火把照过去,一马身形巨大躺在不远处,马背上面还趴着个人,就是朱歆瑶,蓝逐风正要迈步跨过眼前的东西,下意识的把火把往下一照,一具森森白骨,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胆大的村民也变胆小了,蓝逐风稳定神情,向上面喊到: “快去报官,有命案” 上面的人急了,小楠喊到:“瑶瑶怎么了?你别吓我” “不是,这下面有一具白骨,去报官问问有没有失踪的人” 上面的人闻言,一个村民立刻去报了案。蓝逐风没再管白骨,火把递给村民,跑过去抱起朱歆瑶,手搭脉搏,脉象平稳,再试气息,气息微弱,想是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背过气去了,这里乱石穿空,幸亏是掉在马背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蓝逐风一边轻轻拍着朱歆瑶的背,给她顺顺气,一边喊着她的名字,慢慢的,朱歆瑶气息逐渐平稳顺畅,随着一声咳嗽,蓝逐风高兴的说道: “瑶瑶,瑶瑶你醒了” “蓝哥哥,我,我是死了吗?我在做梦,我看到父王母妃了,他们看着我在微笑,咳,咳,咳” “他们又把你送回来了,蓝哥哥把你接回来了” 朱歆瑶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才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在半空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了,迷迷糊糊之间,就看到了父母,那是心底深处的结。过了一会,差不多恢复了神智,清醒过来,看着温暖抱住自己的蓝逐风,激动的说道: “蓝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说完就要起身,蓝逐风慢慢扶她站起来,关切问道:“可还感觉身体哪有不适?” “好像并无不适,除了喘气有点累,过了一会就好了” 说完她就看到不远处的尸骸,很奇怪的是,她这次没有害怕,反而一步步朝尸骸走去,蓝逐风跟在身后。村民也拿着火把跟在后面,蓝逐风接过一个火把,往朱歆瑶前面探了过去。她走到尸骸旁边,轻轻把裙摆搂在前面,慢慢蹲下身子,接过蓝逐风手中的火把,仔仔细细在尸骨上面查看,这是这几年学医的本能,昨天那具女尸太过恐怖残忍,所以害怕,可眼前的尸骨仿佛把她拉进了一个故事里,她回头看看不远处气绝身亡的马,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一些灵魂深处无边无际的东西。蓝逐风看着火光映射下她的侧脸,睫毛卷翘的深处似乎看到了些什么,时而微微皱眉,几根鬓角发丝贴在脸颊上……。片刻,朱歆瑶才睁开眼,蓝逐风忙问: “怎么了瑶瑶?” “尸骨没有明显伤痕,看起来,像是失足掉落下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具体还得上去仔细查看,不过这个位置绝对不是自己跳下来的,我跟马跳下来距离那么远,就算人轻一点,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事发前我感受到马儿的不安,狂躁,像有人惊吓,或者呼唤它一样,可惜了这匹通灵的马儿” “确实很蹊跷,我们一会连它一起救上去” 朱歆瑶点点头,正要起身,发现尸骸手里握着一个东西,朱歆瑶拿起来看,是个兽牙型的东西,外面还包着金片,金贵又稀罕,只是这东西有绳子挂着的,绳子风化了,只剩这玉质配饰了。朱歆瑶递给蓝逐风,蓝逐风看了看,摇摇头: “你见过的金银首饰比我多,你都不认识,我肯定也不认识” 蓝逐风在问问后面的村民,村民也摇头。蓝逐风自己说道:“无论如何,这是死者的东西,等带他出去了,还给他的家人,或者陪他一起下葬吧” 朱歆瑶点点头,站起身,她还没完全恢复,这一蹲时间有点久,突然有点昏昏沉沉,晃晃悠悠,差点摔倒,蓝逐风抱住了她,她开口想说话,蓝逐风制止住: “先别说话,我送你上去”,蓝逐风抱起朱歆瑶,转过头对村民说:“大哥你等我一下,我送她上去马上下来接你” 村民点点头说道:“那,那你快下来啊,这里瘆得慌” 说完蓝逐风躬身一跃,踩着崖壁上的空隙处,跳了上去,看得村民目瞪口呆。到了洞口,蓝逐风放下朱歆瑶,躺在事先准备好的垫子上面,小楠和林若兰帮忙查看照顾,周墨也帮忙打理。蓝逐风站起来,对大家说: “麻烦大家,下面还有一匹马和一具尸骨,得一并吊上来,再来两位大哥跟我下去,其余的帮忙在上面拉” 众人点头答应,周墨听说有尸骨,也要下去,被蓝逐风拒绝,留他在上面看着,他也答应了。蓝逐风又和两个村民一起下了洞。 第10节白衣少年 不久之后,官差和县丞就赶来了,还有些闻言赶来看热闹的村民,县丞看到蹲在地上的小楠林若兰,还有躺着的朱歆瑶,头疼的说道: “这才分别不到两个时辰,你们又牵出一桩案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两天三个案子,我上任以来,还从未碰到过” 小楠和林若兰都抬起头,林若兰先开口:“大人,我们只是路人而已,昨天遇见女尸也只是巧合,之所以留在这是遵从您的安排,现在这件事也是那匹马引起的,马是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况且我妹妹还受伤了,我们也是受害者” 县丞无奈摇摇头,没有说话,这时在一阵阵喧闹声中,马和尸骨都吊了上来,再然后是帮忙的村民,一个个爬了上来,蓝逐风是最后一个出来,跳上来的!县丞叫仵作验尸,然后问周围人有没有失踪的人至今没找到的,人群中有人出来说话: “回大人,镇西边孙老四三年前突然没有了音讯,会不会是他?” 县丞问到:“是男是女?身高多少?是胖是瘦?有何特征?” 村民继续回答:“男的,快四十了,大概五尺左右高,瘦瘦的,听说他早些年得罪东家,被剁了小指头” 仵作验完,起身行礼:“回大人,特征完全符合,小指头骨节已经愈合,确实是旧伤,身上没有伤痕,不像是刀剑所伤,尸骨颜色正常,也不是中毒,应该是自己摔下去的” 县丞问刚才的村民:“这个人是否会喝酒?” 村民手舞足蹈的回答:“嘿,我们这里是出了名的酒镇,哪个男人不喝酒,不过嘛,这个孙老四是爱喝酒,但也不是烂醉如泥那种,说不好,说不好哦” “他家可还有其他亲人,叫他们来领走” “没有啦,两年前他老父亲就走啦”村民怜悯的说道。 “那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县丞大人说着就招手属下,周墨跑过来问道:“大哥可知道他生前养马吗?” 村民自信地说:“有,他经常跑外地的,所以自己也养了一匹马。” 周墨指了旁边躺着的死马问道:“是,这匹马吗?” 朱歆瑶在仵作验尸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正常,和两个姑娘坐在垫子上看着,听到周墨问这一句话,她不禁一下子站起来,看着周墨,周墨也察觉到,看着她,询问道: “怎么了?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朱歆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着那个村民,好像是在等着回答,村民都慌了,看着个个都盯着他,吓得连忙说:“我,我我不知道啊,过去太久了,这马又不像人可以认脸,我实在不认识啊” 众人一想也对,这马都长得差不多一样,确实认不出,所以也没追问,正当县丞点头命人掩埋尸骨的时候,蓝逐风拿出那款玉,递给县丞:“这是死者手里发现的,一并给他陪葬吧” 县丞正要接,周墨一下子拿过来,仔细看了又看,忍不住惊讶道:“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众人一惊,看着他,朱歆瑶疑惑问道:“周公子认得此玉?我从小也见过不少玉器,可这个东西我在下面的时候看了好一会也认不出来” 周墨转了一下眼珠子,然后一甩把东西扔到一个官差手里,大声说:“噢,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很邪门的东西,赶紧跟他一起埋了吧,晦气,怪不得他会死的,咦” 说完赶紧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村民们看见了都后退几步,只有官差不知所措的看着县丞,县丞示意他们赶紧处理了,几个官差就把尸骨搬走埋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完后,又请村民一起帮忙把死马抬回镇上,就算是死马也要还给人家店家。 回到镇上,蓝逐风代表一行人到车马行,有县丞作担保,因为马本身也有问题,所以只赔了店家一半的费用,死了的马也由他们自己处理,完了后县丞说要和他们一起回客栈,有案情要问白衣少年,所以就一路走着,一边走一边聊这两庄案子,可县丞也没有什么头绪,今早发现的男尸除了腹部有一个很奇怪的伤口,没有其他致命伤,腹部的伤口也没有刺入体内,不足以要了他的命,想来是不慎掉入水里的时候擦到的。 到了客栈,县丞大人传来那个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惊喜的问:“大人,是不是找到凶手了,可以还我清白了是吧?” “哼,你无法证明他死的时候你不在场,你是最后见他的,却有人证,明天就押你回县衙,直到结案”,县丞冷冷的说。 白衣少年一听急了,都顾不上得罪不得罪:“大人既然说我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可大人你也没有我杀人的证据啊” “我要是有证据早把你抓起来了!”县丞不客气的说。 周墨缓缓开口道:“那个,其实,我能证明这位兄弟没有说谎,我昨晚,确实看到他回去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好好的” 他这一突然插嘴,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白衣少年更是眼里放光,连忙拉住他的手说道:“恩人,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我真没有杀他,我叫白小柒,我可是行侠仗义的好人” 周墨不好意思地摆开他热情的手,说:“兄弟,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用这么热情,哈,这么多人看着呢” 白小柒坐回位置,然后笑着看向县丞大人。县丞大人看向周墨说到:“那这么说,你也是嫌疑犯了,你证明了别人,证明不了自己了吧?” 周墨一听愣了:“大人您这不是推箱子吗?我们帮您推断案情,您却把我们当嫌疑犯,再说了,他就不能是自己掉下去的?不能见过他的人,都有嫌疑吧?” 县丞大人认真的说:“自己掉下去的,也有可能,所以要收集证据呀,给死者一个公道,给你们一个清白呀” 周墨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于是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阿贵的尸体和案发现场?” 县丞大人点点头:“可以,多个人多一份力,我现在也是分身乏术啊,来的时候我可是在县太爷面前夸下海口了的,谁曾想昨天的案子一头雾水,今天的这桩又毫无头绪” 蓝逐风出来说道:“既然这两件案子都跟我们没关系,大人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了” 周墨不乐意了:“喂喂喂,我呢?人家刚才把我当嫌疑犯了,你们不管我了是吧?” 朱歆瑶连忙解释道:“周公子别误会,蓝哥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只是刚刚听周公子说要查案,没想起来你要与我们一道同行而已,既然如此,我们一起想办法了了此案,一道回衡州” 随后蓝逐风拱手致歉:“周兄见谅,确如瑶妹所说,我并不知道周兄要与我们同行,请放心,我们一定找出凶手,还周兄和白兄清白” 小楠表示同意,林若兰是周墨发小,自然乐意留下,周墨脸上漏出满意的表情,只有县丞大人不屑的说:“啧啧啧,瞧你们这苦情戏演的,我又没答应放你们走,行了,你们能找出凶手,就放你们走,哎,忙了一天饿死我了,回去吃饭睡觉” 周墨挽留式的说道:“大人何不在这里用餐,吃了饭一起讨论案情啊” “那怎么成,我回去吃,那可是公费的呀,我能省不少钱,在这里一顿不得……咦,莫非你小子要请我……” “得得得,您老还是回去吃公费的吧,吃饱喝足休息好,接着查案,哈” 县丞大人哼的一声甩手转身走了。 第11节浮出水面 县丞大人走了后,周墨神秘兮兮的说:“哎,谁的房间大,去商量点事情。” 林若兰抢着说:“去我们那吧,我们那宽敞,顺便叫点吃的,我饿啦” 面对蓝逐风询问的目光,朱歆瑶和小楠点点头,于是便吩咐小二准备饭菜送房间去,在菜还没上来的空隙,他们跟白小柒聊了起来,交谈中得知,白小柒今年二十,播州人,从小孤苦无依,跟随师傅走南闯北,不久前跟师傅走散了,不久前到了这里,因为师傅也好酒,就想在镇上打听打听,他也是前两天才到这里的,昨天晚上就跟那个钓鱼的阿贵打听一下消息,结果莫名其妙就就成了嫌疑犯。 大家听完都挺感慨,这时候小二菜饭已经上齐了,退了出去,关上房门。林若兰率先动筷,她可是饿了好久了,大家也都慢慢边吃边聊着,朱歆瑶望着周墨说道: “刚才周公子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嗯,对,这里谁的轻功最好?” 林若兰,朱歆瑶和小楠一起指着蓝逐风,周墨继续说道:“好,那等会麻烦蓝兄帮忙去监视一下,今天的车马行会怎么处理那匹死马,我觉得有些蹊跷,另外,白兄帮忙去打听镇上可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我呢,吃了饭去看看阿贵的尸体,哎,你们两个姑娘不是学医的吗?跟我走一趟” 众人一愣,蓝逐风去调查马他自己能理解,毕竟他自己也觉得白天的事有哪不对劲,自己又说不上来,可白小柒就纳闷了,这件事跟手脚不干净有啥关系,而学医的朱歆瑶更是无语了,我是一个学医的又不是学仵作的,我去干什么。所以还是忍不住问道: “仵作不是验过了吗?我不懂验尸,况且……况且,那还是一具男尸”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的确,人家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这……去验尸,像什么话,而且,人家身份摆在那,所以小楠反应过来后第一个拒绝: “不行,瑶瑶不能去,公子,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周墨摸不着头脑,这学医的跟验尸区别很大吗?还是说道:“尸体仵作已经验过,应该没问题,刚刚是我没想周到,不是让姑娘你全身检查,是想让你帮忙看看他小腹上的伤究竟怎么回事,这个没出入吧?” 小楠听了没再说话,看着朱歆瑶,朱歆瑶看着林若兰说:“林姐姐,你陪我走一趟吧,你临摹手法好,我需要你” 林若兰眨巴着眼睛点头答应,小楠也表示要同行,保护两个妹妹。只有白小柒还一脸迷惑,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我打听手脚不干净的人,是何用意?” 周墨神秘兮兮的叫众人围拢,小声的说:“你们可知道早上洞里捡出来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众人摇头,要知道早就说出来了,周墨继续说:“那叫,摸……金……符。” “摸金符?” “摸金符……” “什么,叫摸金符?”朱歆瑶问道。 周墨还在那得意洋洋,蓝逐风解释道:“相传曹操起家之时,组建一支军队,专掘古墓,盗取金银珠宝以充军资,军队还有特别名称,叫摸金校尉,摸金符就是他们的凭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小柒看着周墨,冷不丁的问:“哥们,你串台了吧?” 周墨伸起腰,正色说道:“哎呀,我是想说,那个孙老四,是个盗墓贼,说不定就有团伙” 林若兰问:“那你早上怎么不说?” “那么多人在,我说了人家不得怀疑我也是个盗墓贼啊”,周墨辩解道。 蓝逐风悠悠的说:“现在不也一样吗?还有,你怎么认识那就是摸金符?”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在杂书看到的,我清清白白,跟我没关系啊”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有这么些勾扯?” “话本里都这么说啊!” 林若兰没好气道:“喂,你现在可是嫌疑犯,你竟然靠话本经验来查案?能不能靠点谱?” “我很认真的,如果今天那匹死马跟孙老四有关系,那假设他的马是他自己卖给车马行的,那就可以排除其他人的嫌疑,那如果是别人卖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咯,其次你们说那个摸金符是在他手里发现的,是他自己喝了酒把玩着不小心掉下去的?挖人祖坟那是多缺德的事,我想他不会自己拥有这么一个强盗的信物还拿出来显摆吧” 朱歆瑶想了想,问道:“那,孙老四都死了三年了,他的案子跟今天阿贵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周墨无语,埋头想了想,说“好像,没什么关系……” 林若兰真想一巴掌呼过去:“没关系你叫蓝师兄去查个什么劲?闲的啊你” 周墨无奈的道歉:“嘿嘿嘿,不好意思,入戏了入戏了,那蓝公子帮忙去看看池塘边有没有其他发现?” 蓝逐风回道:“没问题,为满足你的兴趣,我可以去查查那匹马的来历,因为我也好奇,万物有灵,那匹马肯定跟孙老四有关系” “那就这么定了,趁现在还早,吃完饭分头行动”,周墨说完端起碗扒拉起来。林若兰吃饱了放下筷子,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一天叽叽呱呱,我以为你不饿呢”。 说完下意识看了一眼蓝逐风,蓝逐风也在看着她,她连忙解释道:“咳咳,不是那个意思,我……”,蓝逐风笑着摇头,表示没什么。她也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就各自忙活去了。 白小柒自小走南闯北,对陌生人自来熟,打听起事情来是得心应手,可是他在镇子上转到天黑也没什么收获,手脚不干净没听说,地痞流氓倒是有几个。再说蓝逐风吧,他先是在池塘边站了一会,沿着事发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后在一处斜坡处蹲了下来,捡起一个什么东西,转身就走了,直接去了车马行,先是躲在暗处查看里面的动静,只见伙计们把马当牛羊一样剥皮分成了一块一块的,打算第二天早上卖,有两个伙计就一边干活一边唠嗑: “哎,可惜了这马,怎么就去跳洞了呢,莫非真是孙老四的鬼魂把它叫去的?” “咦,说不好,这马以前就他养的好,自打张二爷把这马送来我们这里,嘿,它就变个样了,这牛呀马呀,都是有灵性的”另一个回道。 “那你说孙老四怎么就掉洞里去了呢?” “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别提他了?” 蓝逐风正在想,这个张二爷何许人也,为何孙老四的马由他卖给车马行呢,这时候店老板来看伙计干活得怎么样,蓝逐风没再继续打探,先回去再说。 而周墨和三个姑娘去看了阿贵的尸体,身上除了县丞大人说的腹部那个小伤口,的确没有其他伤痕,肺部积水,肉体发胀,是溺水而亡。而朱歆瑶检查腹部伤口的时候,发现这只是普通的伤口,只划破了一点皮肤,不足以致命,不过伤口周围有一块巴掌大,且并不明显的黑印,像受过撞击后血液不通造成的淤青。 “这里有不明显的淤青,像是被什么撞过的”,朱歆瑶说道。 周墨皱着眉:“伤口在淤青中间,这么说,他是被撞到水里去的,姑娘再看看那伤口像是什么东西?” “不是平的,也不是圆的,看着不像是兵器,伤口也不整齐,我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朱歆瑶擦了擦手说道。 周墨沉默了一会:“先这样,我们先回去吧,问问蓝兄有没有其他发现,只要知道人是被撞下去的,就有方向了” 林若兰忙点头“嗯嗯,先回去再说”,她可不想在这多待一刻,忍着难闻的气味画下了伤口形状后就一直躲在门口。朱歆瑶解下身前的围布,在小楠递过来的水盆里洗了手,擦干净,又回头看了尸体一眼,才踏出房门。 第12节螳螂捕蝉 四人回来路上,经过一户人家门口,只见一妇人正在刷洗着一辆手推车,还不时抱怨道:“也不知道那杀千刀的去拉了什么东西,这么臭” 一听这话,周墨顿时停下脚步,寻声走去,三个姑娘紧随其后,妇人一看,吓了一跳,忙问:“你们什么人?要干什么?” 周墨转着眼睛,温和地说:“大姐别误会,我想看看这辆车,不知道可不可以” 妇人忙拦住:“不行不行,这车我要拉东西的,给你了我怎么拉东西?” “大姐别误会,我只是看看,并不要” “不行,看看也不行” 周墨无语,看看也不行,什么人呐,这时候小楠递上来一小块碎银:“大姐,让他看看吧” 妇人眼前一亮,随后接过碎银,让到了旁边:“就看一会啊,我还要刷洗呢,也不知道我家那死鬼拿去拉什么,臭死了” 周墨蹲下去看了看又闻了闻回头对着朱歆瑶说道:“姑娘可否问问看,是什么留下的味道” 朱歆瑶疑惑的看着他:“我,我鼻子不灵” 周墨顿了一下,尴尬的一笑:“没关系,闻闻看” 朱歆瑶无奈,只得上前,栖身蹲下,轻轻一嗅,确实一股难闻的味道,不是很浓,但依然能闻得出来,是一股血腥味,又有一点尸臭味,她皱紧眉头,转过头看着周墨,周墨看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她又眨了一下眼睛,想起了昨天的一件事,于是弯下头看了一眼推车车头,果然如她所料,她缓缓直起身,呆站在那里,三人看着她,小楠不解的问道:“有发现吗?” 她回了一下神,才缓缓说道:“得回去跟蓝哥哥确认一下” 说着就迈步朝前走去,那妇人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呀,周墨想起了刚才小楠给钱那一幕,于是也递上一块碎银,说道:“大姐,这车可不能洗,这上面的东西很值钱,洗了就不值钱了,这样,你先好好放着,过两天我再来跟你买,五两银子可否?” “五两银子?你没骗我吧?” “哎,当然不会了,可是大姐您要是洗了,我可就不要了哦” “好好好,我这就推回去放起来,保证不被太阳晒大雨淋的” “好勒,多谢大姐,我们过两天就来” 说着周墨就屁颠屁颠跟着三个姑娘一起回了客栈。 客栈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各自说着自己的收获,白小柒率先开口:“不好意思啊,我没打听到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这里人来人往的,也比较复杂,就算是偷点东西的也是被抓了,不过,我倒是打听到有几个平时作威作福,有时候还欺压百姓的二流子,不知道算不算有嫌疑?” 周墨点点头,看着蓝逐风说道:“蓝兄可有发现?” 蓝逐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布包裹着的东西,慢慢打开裹布,摊开放在桌子上,众人定睛一看,这是什么东西,不认识啊,虽然也晶莹剔透,可是奇形怪状的,就是块普通普通的碎石而已,林若兰带着疑惑的问: “这是何物?” “水晶石”蓝逐风回答 朱歆瑶继续摇头问道:“蓝哥哥,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 蓝逐风看了大伙一眼,缓缓说道:“现在看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我发现的时候,上面爬着蚂蚁还有蚊子” 林若兰继续不解的问道:“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上面有血!”,周墨说着把石头拿到面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嗅了嗅,的确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蓝逐风继续说道:“发现石头的地方,应该就是死者落水的地方,我还发现了不属于同一个人同一个方位的脚印,所以死者,不是意外溺亡” 朱歆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林若兰:“林姐姐,你把死者身上的临摹画拿出来看看” 林若兰恍然大悟取出临摹画纸,铺在桌子上,朱歆瑶轻轻连布包着水晶石拿起来,对着桌上的临摹画仔细对比,果然,水晶石的另一端和死者身上的伤口形状一模一样。朱歆瑶说着:“形状和死者身上伤口完全吻合,可是,死者身上伤口周边还有一些於痕,这水晶石,不像有镶嵌过的痕迹,不应该同时出现才对” 白小柒目不转睛的听着,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周墨开口道:“也有可能石头是插在比较软的东西上”。 朱歆瑶眨了一下眼睛:“软的东西……,是鞋底” “早上那个人” “是早上那个人?” 朱歆瑶和蓝逐风同时惊呼道,周墨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道:“你们早上遇到什么人了?” “早上吃早点的时候,恰巧碰到两个一起吃早点的人,其中一个跛了脚”,蓝逐风解释道。 白小柒忍不住开了口:“我的妈呀,跛了脚也有嫌疑?” 朱歆瑶笑着说:“可是他是昨晚才跛的哟!” 旁边一头雾水的林若兰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周墨斩钉截铁的说:“明天就去查一下你们说的这个人” 蓝逐风接着说:“另外,马的事我也听到了一点风声,马,确实是孙老四的,不过,不是他自己卖给车马行的,是一个叫张二爷的人,送到车马行去的。” 周墨点点头:“嗯,明天再查查这个张二爷” 林若兰推过来一碗茶水:“哎,不是说马的事跟你这件案子没关系吗?怎么还查呀?” 周墨听完尴尬的一笑,没再说什么,朱歆瑶想起手推车的事情,问蓝逐风:“蓝哥哥,你昨天在女尸的案发现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比如木屑,木块之类的?” 蓝逐风点头,于是又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确实是一块木块,两指宽,一掌长。周墨惊奇地问蓝逐风:“蓝兄,你究竟还藏着多少证物啊?” 蓝逐风讪讪地摆摆手:“没啦!” 朱歆瑶认真的看了一遍木块,说道:“我们回来路上看到一位大姐在刷洗自家的推车,周公子发现车上有血腥臭味,而我在车头下面发现少了一块,缺口很新,而且大小和这木块差不多” 周墨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两件案子都要让我们一起破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去抓凶手!” 大家都同意点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连店面都关门打烊了。周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行,那你们回去休息吧,啊呜,我也困了” 三个女孩同时瞪着他,他不解地问:“怎么?还有,事儿吗?” 林若兰说道:“哎,这里是我们的房间哎” 朱歆瑶抿嘴一下,周墨连忙抱拳:“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糊涂了,三位姑娘好生歇着,我们明天见!好梦!” 说完连忙和其他两个一起退出房间,各自回屋去了。夜,寂静得像熟睡着的婴孩,没有一声杂音,只有高高的明月,洒落在它能够触及的地方,偶有一只夜枭(猫头鹰)在枝头嚯嚯嚯,只见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往西边摸去,在白天孙老四所埋葬的那个山头,亮起了一束不易察觉的火光,随着锄头铁锹叮叮当当一阵响过之后,孙老四的坟包被挖开了,几个人翻来覆去的查找着什么,一个问一个: “怎么样?找到没有?” “没有哇” “你小子是不是骗我们的?” “我哪敢呐,很多人亲眼所见,不是我瞎编的呀!” “可这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回去怎么跟二爷交代!” “没办法了呀,会不会是那几个外地年轻人耍了什么把戏,白天我看那青衣公子好像认识这东西!” “肯定就是他,走,回去禀报二爷,快点快点,把坟堆好,别让别人看出来” 说完,几个人堆完坟包急匆匆赶回去了,只有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人,青蓝色衣裙在微风中飘曳,月光下,她的发丝被微风吹动,在那张冷艳灵动的脸颊前晃来晃去,即便头上戴着一顶帽帘,月光依然能透过那青蓝色轻纱,把那张细腻,光泽的脸,反射了出来,她就像一株长在树上的鸢尾花,冷傲,绝美。只见她左手拿着一把三尺短剑,右手拿着那块月牙型的玉佩,用温柔,用温柔,清亮的嗓音开口自言自语道: “原来,这东西,真的能引蛇出洞哇!” 第二天,蓝逐风一行人就把昨晚的猜想连同证物一起交给了县丞大人,县丞大人一边派人去县里禀报县令,顺便调遣衙役前来帮忙。一边和蓝逐风等人再次走一遍两件案子的案发现场和对两名嫌疑人的走访调查,在嫌犯的身上没有问到明显的东西,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周墨影影觉得,这两件案子有一定的牵连。 当天下午,去县里禀报的官差带着十来个衙役赶回来了,县令忙于其他事务,所以命人携带公文,一切事物,由县丞大人全权代理。于是县丞大人在巡捕房前搭了一个临时简陋的审案大堂,命衙差前去拘捕嫌疑犯。 第13节黄雀在后 衙差带着跛脚的汉子和手推车的主人,连车带人一起带上来,是一对夫妇,妇人见到站在旁边的一行人,有四个人她昨天见过的,她指着周墨吼道:“好你个小兔崽子,竟敢骗我,还说这木车很值钱,原来你在给老娘下套啊,果然,小白脸都没一个好东西” 县丞大人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安静,周墨赶紧从腰间取出十两银子,递给妇人,连忙说道:“大姐,我可没骗你呐,昨天答应给你五两银子,今天给了你十两,我没食言吧!” 妇人不明所以,接过银子,小声嘀咕着:“哼,这还差不多!” 再看看她旁边两位汉子,几个年轻人一眼就认出来,正巧就是昨天早上吃早点那两个,县丞大人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跛脚的人跪下回答道:“小人吕超,见过大人” “草民刘三阳,见过大人” “民妇何氏,见过大人” 县丞大人问道:“吕超,前天晚上戌时到亥时你在何处?” “回大人,小人那天晚上睡得早,所以那个时候在睡觉。”吕超淡定回答。 “嗯,刘三阳,你前天与吕超从县城是什么时候出发的,又是什么时候到家的?”县丞问刘三阳。 “回大人,午时出发的,申时到家的” 县丞接着问何氏:“何氏,你家的手推车在你刷洗之前是什么人拿去用的?” 何氏想都没想:“我家当家的呀,这车我都一般不借别人的” 刘三阳正想推脱,县丞连忙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拿去用的,拿去拉什么了?” 刘三阳吓得一下子没忍住跪了下去,连忙说:“大人,草民只是去拉了点草来喂牛,没用作其他的呀!” 县丞点点头,接着问:“从县城回家你们是走路的还是坐马车的?” 刘三阳继续说:“走路的,我们是走路回来的” 县丞又问吕超:“吕超,你是什么时候睡觉的的?” 大伙都懵了,这县丞大人问话怎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在审案还是拉家常!只有周墨很淡定的站在旁边微笑看着,他很明白县丞大人的意思。 吕超踱了两步,回答县丞:“回大人,我是酉时睡觉的,回来的时候太累了,所以,吃了饭洗了脸我就睡觉了!” 县丞大人接着问:“那你的脚是什么时候跛的?” “这……”吕超说不出话来。 “刘三阳,你们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吕超的脚是不是正常的?” “好像没有,兴许是走路时间长了,给伤着了”刘三阳说着。 县丞大人继续说:“从县城到镇上骑马也要一个时辰,你们两个时辰不到就到了,不像是脚受伤的样子呀?还有吕超,你说你酉时就睡觉了,可你戌时又为何出现在天丰楼买酒?据店小二说,那个时候,你可没有跛!传天丰楼店小二……” 吕超连忙下跪:“回大人,小人是中途醒来想喝酒,所以去买了点酒” “那你刚才为何撒谎?” “小人一时忘记了” “我再问你,你的脚是怎么跛的?” “这个……小人是不小心打破了酒碗,踩到上面,划伤的” “啪”一声惊堂木拍案而起,县丞大人怒道:“胡说,你踩到的根本不是酒碗碎片,而是长在泥地里的水晶石,来人,脱掉他的鞋袜,比对真伪!” 衙差把吕超按到在地,脱掉鞋袜,取出那块水晶石进行了对比,吕超的脚底的伤口开始愈合了,但依旧很清楚能看出,正是六边形,与水晶石的大小形状基本相同。衙差回禀:“大人,基本一致!” 知道事情真相的吕超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瘫坐在地,县丞拿出林若兰临摹出的死者伤口画放到地上,接着对围观百姓说:“这是死者阿贵腹部的伤口画像,伤口不足以致命,但却是治他于死地的证据,根据现场情况和证据推断,你们当时应该有过争吵,于是你一怒之下抬起一脚踹向他的腹部,导致他溺水身亡,不巧的是,你在跺脚的时候正好踩到一颗不大的水晶石,水晶石两端很锋利,你踹他的时候就正好同时伤了你们两个人,本官说的可对?” “大人,小人冤枉啊!” “证据确凿还喊冤枉,来人,拖下去,待明日押解到县城,关进大牢”一声惊堂木响起定了案。 县丞再看看刘三阳:“刘三阳,你说你的手推车只是拿去拉牛草了?” “回大人,是的是的”,刘三阳颤颤巍巍回答。 “那你说说,你拉草的车为什么会有血迹,有血腥味?何氏,这血迹不是你所为吧?” 何氏吓得连忙磕头:“没有啊大人,民妇是刁蛮了点,但不敢做出杀人的事来呀!” “刘三阳,你还没回答本官的话呢!”县丞大人一步步紧逼。 “大人,草民真的不知道啊!”,刘三阳一边辩解一边磕头。 “还嘴硬,镇东山崖下的女尸你可知道?” “草民听说了,可跟我没关系啊!” “来人,把手推车翻过来!”,县丞大人叫人把车头立起来,随后拿出木块,对大家说:“这是在女尸案发现场找到的木块,你既然说跟你没关系,好,现在我们就比对一下!” 当着大家伙的面,县丞大人把木块完整的拼在了推车车头上面,不仅如此,还发现了很多根头发,一一展现给大家看,众人惊叹,刘三阳虽然平时不讨人喜欢,但怎会如此丧心病狂,心狠手辣。县丞大人转过身,大声质问:“刘三阳” “草,草民在”,刘三阳哆哆嗦嗦的,连何氏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本官再问你一次,死者叫什么名字?哪里人?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了她,还毁尸灭迹?”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刘三阳很本能的瞪着眼睛:“我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啊”。 这时候,何氏也镇静了些许,爬过来说道:“大人说我夫君杀了人,可有证据啊?” “本官何时说他杀了人?本官是让他解释这车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刘三阳却改了口,缓缓说道:“大人,我认罪,人确实是我杀的,跟我夫人无关呐,还望大人明查” 大家伙都不知道怎么会反转这么快,何氏更是一脸狐疑看着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县丞大人慢慢走回座位,慢慢说道:“好,那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 “袁如玉” “哪里人?” “隔壁镇上的” “跟你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为何杀她?” “我,她,她欠我钱,之前我们有过生意往来,她欠有我一笔钱没还。我那天问她要,她不仅不给,还羞辱我,所以我心头一怒,就把她杀了” 何氏在旁忍不住问:“她什么时候欠你钱我怎么不知道” 刘三阳怒吼:“一个妇道人家你知道什么……” 县丞大人问:“那你是怎么杀死她的?” 刘三阳想了一下,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开口道:“我推她撞墙上撞死的!” 县丞大人淡淡地问:“那你为何要毁尸灭迹?” “怕被认出来!”刘三阳淡定的回答。 县丞大人拧了一下眉心,缓缓开口:“你确定没有其他要补充的?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了就画押结案,明天送往县衙大牢,秋后问斩!” 刘三阳眼睛转了一圈,斩钉截铁说道:“我认罪,不过我的夫人和孩子是无辜的,希望大人不要牵连到他们!” “哎,不急,还有半柱香时间呢,到了你再认罪”,县丞大人微微笑着说道。 众人不解,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吗?还能有考虑的余地,林若兰小声问旁边的人:“为什么他都认罪了,还给他半柱香时间考虑?” 周墨洋洋得意但没说话,朱歆瑶小声说道:“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凶手,顶多算帮凶!” “什么?怎么你们没跟我说起过?” “林姐姐,是你不敢听我们说的,死者脖子上有勒痕,是很细的丝线,那才是致命伤!”,朱歆瑶用她那甜而不腻口吻说道。 林若兰惊讶地问道:“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朱歆瑶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 林若兰再看看蓝逐风和周墨,两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很快半柱香就烧完了,县丞大人看着燃尽的香灰,温和地向刘三阳:“刘三阳,想好了吗?” 刘三阳一咬牙:“人是我杀的,我愿意伏法” “好,就如你所愿,明天一早,押往县衙,退堂!”,说完,县丞大人命人将两人锁在一间柴房里,周围五六个衙役看守着。县丞大人将几个年轻人请到他落脚处,浅说了一些想法,他首先向几个年轻人致谢:“多谢几位小友顶力相助,案情才得以如此迅速进展,只是,恐怕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几位小友既已洗脱罪名,就不必再趟这趟浑水,自可离去!” 周墨打住他的话:“大人何必如此客气,我想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我也想看看,这后面还藏着什么样的故事”,蓝逐风附和着说着,剩下的三个姑娘和白小柒也点头同意。 “既然如此,今晚麻烦几位帮忙在暗处盯着,万一晚上他们来劫囚……”,县丞大人说。 小楠自告奋勇地说:“大人,民女晚上愿同犯人一起在柴房中,守株待兔!” “不行,小楠姐姐,很危险!”朱歆瑶阻止小楠,小楠安抚她:“没事的,自保的能力,姐姐还是有的,你不相信姐姐吗?” “我,那姐姐你一定注意安全!”,小楠很欣慰的抚摸着她后背长发,让她安心。 第14节蓝色鸢尾 出了县丞大人的住处,一行人回了客栈吃饭,这时候,也到下午申时左右了,周墨对蓝逐风说道:“蓝兄,可有兴趣镇西边走走?” “哦~?周公子是想去拜祭还是摸金呐?”蓝逐风打趣道。 周墨一笑:“哎,还是逃不过蓝兄的法眼呐?” 蓝逐风正色地说:“我也正想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提前你一步。” 周墨会心一笑,另外四个人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互相摇头,朱歆瑶立马想起来,祭拜摸金?不就是昨天孙老四的事吗?立刻问道:“蓝哥哥,你们要去孙老四坟上?” “昨天周公子大张旗鼓的把所谓的摸金符让衙差陪同孙老四埋了,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会去动手脚”,蓝逐风解释道。 几个人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白小柒连忙说“我也去我也去,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好可惜我没在现场,就让我一起去看看吧?” “那就走吧,趁现在还早!”周墨说道。 林若兰问:“那我们呢?” 蓝逐风安抚她:“我们去去就回,你们安心在客栈休息!” “嗯好吧,那你们小心点!” “好,知道了,放心吧!” 说完三人就出了门,蓝逐风轻功很好,白小柒自称侠客,也是有轻功的,至于周墨,当蓝逐风问他要不要借一匹马时,他只是笑着摆摆手:“没事,我跑得过你们!”,尽管如此,他也有一点轻功,只是没有前两位那么好,所以赶到坟地时,已是气喘吁吁。 周墨喘着气慢慢走到坟面前,蓝逐风站在坟前一动不动,风吹动他红色衣袍和发带,衣袂飘飘,白小柒则是坐在旁边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静静看着。 “怎么样?有发现吗?”周墨还喘着气问。 蓝逐风指着旁边地上一节灯芯说道:“落下的灯芯,仓促的掩埋,昨晚被挖的。” “嗯,东西应该也被拿走了,哎呀老哥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害您被打扰了,你要算账,就找他们吧,我也是想替您把他们引出来,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啊”,周墨一边说,一边给坟头作了个揖,他并不信鬼神,只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而已。 “还不算晚……”,一个清脆很好听的声音传来,蓝逐风下意识的防备起来,白小柒也站了起来,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身穿一缕青蓝色的人影飘了过来,在比刚才白小柒坐的石头还高的石头上落下,同色的轻纱斗笠挡住了脸,看不清面容,风也把她的裳裙吹的轻舞飞扬,而且还有一股清香。 “姑娘好高的修为,能清楚偷听我们的谈话,我却没有一丝察觉。”,蓝逐风警惕地说。 那姑娘只是淡淡的回答:“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偷听你们谈话,我在你到来之前就已经在那棵树上了。” 周墨一听乐了:“哟,光明正大的偷听,嘿嘿” “刚才姑娘说我们没有来晚,是什么意思?”,蓝逐风问道,那姑娘往蓝逐风一指,一个东西飞了过来,蓝逐风接过一看:“摸金符,原来,取走坟里东西的人,是你!” 周墨忙过来接过摸金符,白小柒也过来看看传说中的摸金符长什么样,那姑娘看了蓝逐风一眼,冷冷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摸金符,你也不要泼我脏水,这是别人给我的!” 周墨开着玩笑说:“是孙老四从坟里爬出来给你的?” 姑娘瞪着他,眼里有些怒意,周墨连忙解释:“嘿嘿嘿,别生气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只是谁会给你这么个东西?” 姑娘依旧没有回答,转过身,轻声地说:“东西是一个叫张二爷的人派人来挖的,还有,不想惹麻烦的话,天黑之前,离开小镇。” “张二爷,又是他,他是什么人?”,蓝逐风上前两步问道,姑娘只回了一句“不知道”就纵身一跃,往林间飘去,蓝逐风见状,喜极,好久没跟别人比赛过了,于是他也纵身跃起,跟了上去。 “哎,你们还没说张二爷是谁呢!”,周墨在后面喊到,可两人一前一后已经飞出去好远。夕阳映射下,两道身影像蝴蝶在花丛间穿梭一样,一红一蓝,身姿轻盈,美丽得像一幅画卷。青蓝色姑娘落在一棵红色枫树上,色彩分明,格外耀眼,穿红衣的蓝逐风则落在旁边的涯石上,比树头矮了一些。 “轻功不错啊,为什么追着我?”,姑娘问道。 “第一,想跟姑娘比比,第二,想知道你跟那个张二爷什么关系?他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也什么关系!” “那姑娘为何出手相助,又叫我们离开,不要惹麻烦?” 姑娘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昨天晚上有几个毛贼鬼鬼祟祟来挖坟,我跟随他们进了一户大院子,有个像主人一样的人责骂他们办事不力,就听到他们叫他二爷,还说要收拾你们几个,他府中确有高手!” “你,知道我们?”蓝逐风不解地问。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别再跟着我!”,姑娘用警告的口气说完,就踏风而去,消失在暮色中,蓝逐风看着还在摇曳的树枝,满是赞叹和佩服。他回到坟地,两人已经不在,想必是回去了,他也往回走了。 回到客栈,大伙都在等着一起用饭,周墨忙问:“怎么样?追到了没有?” 林若兰吃醋的样子说:“看他那满意的样子,肯定是追上了呗,哎,怎么不带回来?” “她知道一些案子背后的事情,我只是去问个明白,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蓝逐风有点无奈的回到。 朱歆瑶连忙宽慰道:“蓝哥哥,林姐姐也是关心你!” “是我小心眼,不关他的事!”林若兰自嘲道,朱歆瑶挽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蓝逐风看着林若兰,缓缓说:“我昨天去车马行的时候,就听到伙计说,孙老四的马是一个叫张二爷的人送过去的,今天那位姑娘又说,挖孙老四的坟找摸金符的人,也是这个张二爷” 周墨在旁边说:“还说我们要是不想惹麻烦,最好今天就离开这里。” 林若兰问道:“那这个张二爷是谁?” “所以我才追上去问清楚,那位姑娘到过张二爷府上,听到张二爷说要收拾我们,而且府里藏有高手!” 说完,林若兰轻轻挽着他的胳膊:“对不起,是我不好,胡思乱想了”,蓝逐风微笑摇摇头:“没事,我明白!” “仅凭我们捞出一具尸骨和一块摸金符,应该还不至于让他想对我们出手,孙老四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从今天刘三阳支支吾吾的样子来看,杀人抛尸的真正凶手也是他”,周墨推测道。 蓝逐风点点头:“现在只需要证明一点” 白小柒听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需要证明什么?” 周墨替蓝逐风回答:“女尸是被细线勒死的,应该是天蚕丝,当然是证明他手底下有用天蚕丝的高手就可以啦!” 朱歆瑶一听,连忙担心地说道:“那小楠姐姐岂不是很危险,小楠姐姐你还是不要去冒险了” 大伙也都看向她,而她则是很冷静的说:“放心吧,我虽然学艺不精,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如果这两件案子真的跟他有关,我想,他应该会来灭口,如果真有用天蚕丝的高手,我们就能捉住罪证,你们都可以行侠仗义,我为什么不可以。” “说得好,我白小柒遇见你们,真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在暗中保护你的,竭尽所能,视死如归”,白小柒激动地说着。 周墨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什么死不死的?给我好好把她看好咯!” 众人一笑,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周墨看着朱歆瑶:“都叫你瑶瑶妹妹,还不知道姑娘贵姓?我叫名字嘛不太礼貌,叫妹妹又不合适!” “我姓朱,朱歆瑶!”朱歆瑶慷慨地回答。 “朱?” “朱?” 周墨跟白小柒同时惊讶的问道,白小柒不敢相信的接着问:“你跟天家没关系吧?” 朱歆瑶想了想,还是回答:“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当今天子,是我四伯” “啊,那您是?”,周墨问。 小楠想着如今已经平反,已经名正言顺了,不必再避讳了,于是回答:“荆州湘王府,歆瑶郡主” “草民见过郡主,不知郡主身份,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周墨单膝跪地行礼,他出自世家名门,这些规矩自然懂。 白小柒也连忙行礼:“草民见过郡主!” 朱歆瑶赶紧扶起两人:“两位公子不必行礼,如今我已跟普通百姓无异,还望两位以后把我当普通人就好!” “是”,两人回答,周墨继续说道:“那就请郡主和若兰待在客栈里,这里安全一些,蓝兄轻功好,在暗处盯梢,我跟县丞大人暗中观察张二爷府上” 蓝逐风点头同意,林若兰问他:“你知道张二爷府邸在哪?”,周墨回答:“这镇子就这么大点,找人不好找,找宅子还不简单吗?”,林若兰点点头:“你们都小心点,我准备夜宵等你们回来!” “好,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有危险情况暗哨警示,都注意安全!”周墨说着,其余三个人也点头,一起出去了。林若兰和朱歆瑶送到门外,朱歆瑶下意识的捏了捏手,林若兰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放心吧!” 朱歆瑶转过头,对她点点头。 第15节乘风破浪 周墨一出门就去找县丞大人,说了今天的事情,县丞大人也没闲着,早就布好了明哨暗探,一听周墨的建议,一拍即合,于是打扮了一番,跟周墨出了门,没有带随从,以免打草惊蛇。 蓝逐风寻了一处最高建筑,坐在屋檐上,这里能看到大部分地面上的动静,而他的目标,只是关押犯人这一片区域,他手里拿着一壶酒,是度数最低的果酒,他并不爱喝酒,只是今天晚上如果真的出现蓝衣姑娘所说的高手,他有没有把握护住与犯人处在生死边缘的小楠,他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只是擅长轻功,他有点紧张,想用酒壮一下胆,又不会喝酒,所以就喝果酒了。 小楠通过守卫,进了柴房,两罪犯绑在凳子上,嘴里塞着布条,旁边也有守卫,负责罪犯一些生理上的需求,小楠扯开刘三阳嘴里的布条,问道:“你如果还在替凶手隐瞒身份,你就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刘三阳瘪着嘴:“我反正都是要死,你们谁也救不了我的” “既然知道自己要死,为何还要替真正的凶手隐瞒事情真相?” “我,我死不要紧啊,我要是说出来了,他不会放过我的家人” “有县丞大人在,你怕什么?” “县丞大人?哈哈哈,县令大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我不能说,我不会说的!” “哼,区区一个张二爷,他能翻起什么浪?” “你,你,你们知道他,啊,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小楠又把布条塞进去:“那你就等着被灭口吧!”,说完又站起身对旁边的衙差说:“这位官爷,你就坐到那边的角落里,如果一会有异动,你就躺着装睡着,可保一命!” “啊,我外面那么多弟兄,都挡不住?”衙差问。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把命压在这的,如果我外面的伙伴都挡不住杀手,我也难逃一死了”小楠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衙差反而昂首挺胸地说:“为正道而死,死得其所,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死,我男子汉大丈夫,又岂会贪生怕死,姑娘放心,如果我的兄弟们都挡不住,我替你挡最后一道” “官爷此言,小女子甚是感动,请受小女子一拜”,说完,小楠向衙差行礼,正当衙差来扶她的时候,小楠瞬间点了衙差的穴位,衙差昏睡了过去,小楠有些吃力的把他移到墙边,感慨地说道:“心存善念,大丈夫行径,你以后多为百姓做点好事吧,这种送死的事情,你就别凑热闹了”,说完转过头,看到两个罪犯也正用一种难以说明的眼神看着她,她也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另一边角落,轻轻一跃,跳到房梁上,坐在了上面。 第16节狡兔三窟 而右路的刺客在感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又张弓搭箭,朝柴房连续射出六支箭,有一支很不巧的射中罪犯刘三阳的肩膀,由于力道太大,疼痛使刘三阳昏死了过去。然后右路刺客只听后面有动静,回身一看,一道剑光向他劈了过来,他正要搭箭对准半空中的人,那人干脆将手中剑向他扔了过来,也是内力失足,刺客身手敏捷,搭好的箭已经弹出弓弦,箭与剑刚好相遇,箭头碰到剑身改变了方向,箭杆则被剑尖由外向内劈开,剑身依然稳稳射向刺客,刺客纵身向后一跳,躲避剑飞来的方向,可半空的人身法比他还好,眨眼间追了上来,握住剑柄,一个回旋,剑气四散,那人又腾空而起,双掌握住剑柄,内力灌输,向刺客劈去,刺客身上只有箭袋和弓弦,只能试图用那张精铁打造的弯弓挡这一剑,可他低估了这一剑,剑身碰到弯弓的那一刻,弯弓是成功挡住了剑,没有折断,只是他的双手被震麻,已经拿不稳弯弓了,而那人在用力一下把他手上的弓打掉后,横着向他头部一劈过来,剑光在他眼里闪过,下意识的后退闭眼,只能任由宰割了,可他只听到咔嚓一声,睁开眼,却是头顶发髻被削掉了,他再看向眼前这个人时,风把斗笠吹开,淡淡的月光下,是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容,是一名女子,身姿轻盈,刺客看了一眼,仿佛有些失神,女子掉转剑身,用剑柄向他胸前用力一打,他就摔下屋顶,砸在街面上…… 中路那道锋利无比的劲气以最快速的冲向柴房,看守的官差抵挡不住,纷纷被震飞开去,四散八落,还有两人受了重伤,倒地不起,白小柒从窗户里跳了出来,因为速度太快,在官兵受伤之前他没有赶上,劲气是一个刺客手持大刀,刀尖在路面快速滑行,划出一路火花,在距离柴房不远的时候,刺客又用内力甩动大刀,向柴房飞旋而来,幸好大刀在砸中两名官差的时候,是刀背对着身体,不然可能伤者就是身首异处了。 白小柒站在柴房前,看着倒地的官兵,深感自责地不停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出来晚了……” “不晚,更不用对不起,等一下你就跟他们一样了!”白小柒还没说完,刺客就开口道。白小柒一看,刺客已近身前,白小柒拔出剑,回旋转圈,剑身在半空斜着向刺客劈去,刺客一让,剑气劈在地上,出现了裂痕,趁着和白小柒擦肩的空隙,刺客奔向大刀所在,拿起大刀,随手向后一甩,白小柒用剑格挡,可是力道太大,白小柒后退了好几步,刺客提着刀向他砍来,他侧身一避,反手用剑横向往刺客身上剌去,刺客也弯腰一躲,干脆直接扑在地上,一手执刀,一手撑地,后脚一抬,踢向白小柒,白小柒用剑挡开了,刺客随后借撑地的手力站了起来,看了白小柒一眼,白小柒正准备二次进攻,只见刺客抡起大刀,开始旋起来,劲风霎时崛起,连地上灰尘都开始飘了起来。抡刀旋转的刺客快速向白小柒转去,白小柒开始用剑挡,可是火花四溅,根本挡不住,白小柒只得一直后退,可刺客动作太快,白小柒正想怎么对付这一招,只见一把剑从半空飞来,刺向那名刺客,剑带着内力,直接撞到旋转的刀身上,随即刺客因为惯性,没拿稳刀,摔到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白小柒再一看旁边,一个头戴斗笠,身着轻纱的女子轻轻地落在地面,白小柒正想开口问,女子没有看他,而是朝她的剑走去,脚尖放在剑柄上,一个后滑前踢的动作,剑飞了起来,落在她的手里。这时候蓝逐风也已经赶了过来,从旁边的房顶上跳了下来。 “蓝兄!” 白小柒打招呼道,蓝逐风看他一眼,微笑道:“没事吧?”。 “没事,差点没挡住,是这位姑娘解了围!” 白小柒向蓝逐风介绍道,蓝逐风点点头,随后又问女子:“姑娘不是不管这事儿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了?” 女子看了蓝逐风一眼,没有表情地反问道,蓝逐风无语,回想一下,好像是没说过,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声脆响,柴房门破碎,一个身影飞了出来,是小楠,而且还是被打飞出来的,蓝逐风距离近,先快速接住了小楠,但还是被顺带出来的惯性力量震退了好几步,女子和白小柒跟了上去,想帮帮忙,蓝逐风已经站稳,小楠口吐鲜血,顺气不畅,蓝逐风连忙把她轻轻放到地上用腿垫在她的背部,给她点了穴,防止心脉动乱,出更多的血。随后三人才后知后觉的看向柴房,一个黑影正慢慢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我一点都没察觉!” 白小柒有些诧异又后怕地说道,女子接过他的话说道:“我也只看到三个人出来,这个人……,怕有点难对付!” “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师妹,我来对付他” 蓝逐风对女子说道。女子却很疑惑地看着他:“你师妹?她?” “对,也算是我师妹,待会打起来怕殃及到她,麻烦你照看一下!” “既然是你师妹,还是你自己照看吧”,女子不屑地说道,随后转过头,朝黑衣人走去,白小柒看着躺在地上昏睡的小楠,他又恼又怒又自责,然后愤恨的跟在女子身后,走向黑衣人。 “放个弱点的诱饵在里面,原来外面的才是高手!” 黑衣人用奇怪的嗓音说道,女子则不回答他的话,只是说道:“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伤了我的人,你就得给我个说法!” “说法?哈哈哈,你跟我回去,我给你好好说说!”,黑衣人轻佻地说,女子摘下斗笠,白小柒自然的看向她,才看到她那张好看精致的脸,黑衣人看到之后也不禁说道:“果然是个小美人,要不今天别打了,我不想弄花了你的脸!” 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斗笠从她手中飞出,很快的朝黑衣人飞去,黑衣人并没有把飞来的斗笠当一回事,只是抬起手,想接住斗笠,可是在触碰到斗笠的瞬间,像手抽筋了一样,不,像被飞驰的马车撞了一样,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墙上,女子丢出斗笠后,又拔出剑,一边在半空比划,一边朝黑衣人飞去,黑衣人也反应了过来,丢掉手里的斗笠,从袖口滑出一物,手朝女子一甩,什么也看不见,女子把剑往前一挡,叮铛一声,一根丝线缠住了女子的剑,女子用力往后拉,没有拉断丝线,控制丝线的黑衣人也没有动。白小柒见状从旁边抽刀刺向黑衣人,由于黑衣人双手握住丝线,正和女子比拼内力,对于白小柒的攻击他有点束手无策,所以他准备收回手里的丝线,这时候女子也是直接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剑与丝线都掉落在地上,黑衣人快速收回丝线的同时,也把缠绕住的剑拉向自己,而女子则是拿出剑鞘,在手上转了一圈,放到了嘴边,吹起了一首曲子,曲音缭绕,乱人心弦,黑衣人忍不住这曲子对头部的震慑,下意识地抱着头,旁边的白小柒也受到干扰,停下了冲向黑衣人的脚步,连后面的蓝逐风都捂住了耳朵。 就趁这个间隙,女子停止了吹奏,迅速朝剑的位置奔去,拿起剑,运注内力,朝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躲闪不及,剑尖刺进了他的左胸,鲜血从伤口和他的嘴里流出来,瘫软的倒在墙角。女子在回头看,白小柒和蓝逐风都正看着自己,女子没有理会,直接走向蓝逐风,这时候的小楠已经苏醒,小楠看着女子,断断续续地说道: “师,师姐?” “疼不疼?” 女子温和地问小楠,小楠微笑着回道:“不疼,只要能抓住把柄,疼一点也值得” “你还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女子语气有些冷淡,小楠只是摇摇头,没说话,蓝逐风看着女子,问道:“她叫你师姐,莫非你就是琉璃姑姑的徒弟?” “嗯” “怪不得你会插手这件事,都是为了小楠姐吧?说来咱俩也算同门啊!” “你说是就是吧,我先走了,照顾好我师妹!” “走?你不跟我们一道吗?” “我还有其他事,这里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 说完,女子就转身要走,蓝逐风又接着问:“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 女子停下脚步,想了想,才缓缓说道:“赵凝兮” 大街上,蓝衣飘飘,步履轻盈,手持短剑,赵凝兮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7节盗亦有道 赵凝兮走后,白小柒才走过来,询问江小楠情况,蓝逐风说只是晕厥过去了,身体没有大碍,随即蓝逐风一个口哨信号,被县丞大人安排在暗处的人才出来,蓝逐风对他们说: “麻烦你们将这些兄弟和刺客带走,再留几个兄弟看守罪犯。” 那些人拱手领命去了,蓝逐风抱起江小楠,对白小柒说:“我先抱她回去休息,白兄要一起回去吗?” 白小柒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江小楠,对蓝逐风点点头:“一起回去吧,这里就交给他们官府的人!” 于是蓝逐风脚尖一点,飞上房顶,朝客栈方向而且,白小柒也紧随其后。客栈里,早就等的很焦急的两个姑娘还有早些时候回来的周墨,看到他们都连忙上来问候,蓝逐风将江小楠放到床上躺着,朱歆瑶随身查看伤情和脉象,蓝逐风对众人说:“受了刺客一脚,应该没有大碍!” 朱歆瑶摇摇头:“小楠姐姐好歹是练过武功的人,光凭一脚应该不至于昏迷这么久,麻烦你们到外面等候,我想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是不是受了其他的伤!” 林若兰留下帮忙,三个男生自然地点头,一并出了房间,去了另外的一个房间,周墨迫不及待地问二人:“情况怎么样?杀手厉不厉害?” 白小柒点点头:“厉害,要不是有那谁?赵?赵姑娘帮忙的话,我都没把握能打得过那个人用大刀的人!” 周墨询问的眼神问道:“什么赵姑娘?” “就是那天我追的那个姑娘,她是我姑姑的徒弟,也是小楠姐的师姐,为小楠姐来的。”,蓝逐风解释道。 周墨又兴奋地问道:“她武功很高吗?” 白小柒点点头:“很高,她要是排一流高手,我只能排三流!哎,她那首摄人心魄的曲子叫什么?好厉害!” 蓝逐风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对她也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她所在的摩天宫虽说也是我天溪谷的一部分,可一来那里机关重重,地处险要,且毒物遍布,二来师傅有令,谷中男子,不得擅自前往,否则后果很严重,所以包括我都没去过那里,自然也不会认识姑姑的徒弟了。” 白小柒和周墨会意点头,原来如此,蓝逐风问周墨:“县丞大人呢?” “他当然要去处理今晚的烂摊子呀,他是官府的人,自然得他自己去了,我就只是当了个证人!” 白小柒想起什么来:“那两名罪犯还不知道死了没有呢?” 周墨一听急了:“什么?你们不知道罪犯死活?你们没去看吗?” “别着急,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活着他也不一定会招供,连小楠姐都被打成重伤,他倆个,怕也没命了!” 白小柒自责的说:“都怪我没看好,那个人什么时候进去的,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蓝逐风安慰道:“不能怪你,我也只看到三个人,那人怎么进去的,等小楠姐醒了才知道!” 其余二人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有人敲房门,是朱歆瑶和林若兰,朱歆瑶先开口:“这么晚了,我们就不进去了,看你们房间灯还亮着,想必是还在担心小楠姐姐伤势,特来告诉你们一声,她左肩中了毒针,毒已经解了,但身体还很虚弱” “好,那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蓝逐风说道。朱歆瑶点点头,林若兰问道:“你们没受伤吧?” 蓝逐风温柔地看着她说:“没有,放心吧,今晚就辛苦你们两个照顾她了。” “说的哪里话,你们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林若兰说到。 “嗯好,明天见!” 说完,朱歆瑶和林若兰就回去了,三人回到屋内,周墨拍着蓝逐风肩膀说:“哎,这次去衡州,是不是就打算向若兰她爹提亲呐?” 蓝逐风疑惑的看着他:“提亲?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喂,你不想娶她呀?” “现在?会不会太仓促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说,你不想娶就早点跟人家说清楚,别耽误了人家,林府的千金小姐如果因为你嫁不出去,她爹可饶不了你,你不喜欢她吗?” 蓝逐风沉默半晌,缓缓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不是不懂她的情意,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真没想过成亲这件事,周兄说的对,我是不该拖着她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周墨死死的看着他。 “若兰人很好,性子急了些,但其他方面都很好,尤其对我照顾有加!这次去衡州,如果能得到她爹爹同意,我定会请师傅做媒,上门提亲!” “这才像话嘛,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虽说二婶对她也不错,但终究不是亲生母亲,受了很多委屈,但幸好她爹爹对她很好!” 蓝逐风盯着周墨看,然后说:“那你当初为什么知道要娶她就逃婚了?” 周墨回忆了一下,才豁然说:“嗨,那是逗她玩呢,我跟她虽说没有男女之情,但如果叫我娶她,我也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我离家出走是因为我发现了我爹一个秘密,一个我不能接受的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们!” “原来如此!” 两人聊着聊着,在看看白小柒,已经手拖着下巴睡着了,蓝逐风正要叫他去床上休息,周墨制止了他,坏笑着说:“别打扰他的好梦” 说完就拉着蓝逐风往里间去了,可怜白小柒就这样撑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只听见他的咆哮:“你们也太够意思了,居然不叫我!” 天溪谷里,距离摩天宫不远的一处半山腰石碣上,一张摇椅,上面躺着一个满头银发的漂亮女人,她就是琉璃,旁边一身青蓝素纱的女子替她摇着摇椅,是赵凝兮,再旁边两个小火炉和一个小案台,一个男人正在摆弄着,正是天溪谷谷主苍穹。琉璃一边看着天空一边说:“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赵凝兮说:“师妹只是中了那人天蚕丝箭头上沾了曼陀罗的毒,有朱师妹在,应该没有大碍!” 琉璃叹了一声:“嗯,穷鬼啊,你说你这俩徒弟怎么就没学到你不问世事的精髓呢,非要多管闲事!” 苍穹端着一碗药过来,赵凝兮连忙接过去,苍穹说:“年轻人总要出去走走,看看,练练的”,说着他又回去在另一个罐子里倒了一碗茶,放在案台上。 琉璃又说:“万一张二宝不肯放过他们呢?” “那也要让他们自己去面对,江湖,哪有那么好闯的!” 琉璃一边喝着赵凝兮递过来的药一边说:“你一点都不管吗?张二宝可是有朝中关系的,单瓶两条人命,怕这个芝麻小官,也奈何不了他!” 苍穹吹了吹茶碗,浅浅尝了一口,然后说道:“自然会放点消息给他们的,能不能找到逃出来的路,就看他们本事了!” “你已经查清楚了?” “挖坟掘墓,十恶不赦之首,他不是仗着朝中有人,又岂能如此大胆” “那几个娃娃……,恐怕连朱丫头亮出身份,也派不上用场吧” “有一条路,最适合他们了,看他们能不能抓住!” “哦?什么路?” “锦衣卫” “哦,看来你已经安排好了,嘴上不关心,暗地里却都安排好了!” “哎,我毕竟是个做师傅的,哪能让自己徒弟冒没有把握的风险!对了,有消息来,小皇帝西逃,应该就在长沙境内了!” “这也是你安排的?”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好歹也是做过天子的,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安排他!”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安排瑶瑶跟他见上一面,消除那丫头心中的仇恨,这么些年来,她虽表面沉静安稳,但时常噩梦惊醒,她心底有放不下的心结,说不定,小皇帝能让她解了这个心结,往后快快乐乐的生活!” 琉璃长叹一声:“哎,你呀,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嗯,把兮儿也放出去吧!” 赵凝兮一愣:“姑姑?” “你也出去走走,看看,你也长大了,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啦,他们几个武功都不及你,必要的时候,帮衬着点!” “可是您的身体?” 苍穹在旁边说:“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呐,你就陪他们去玩玩吧!” “玩?我刚刚可都听见了,不好玩!”赵凝兮嘟着嘴说道。 苍穹忍不住笑道:“哈哈哈,你这孩子,去吧,他们几个都挺有趣的,你也别老一个人独来独往,你都到嫁出去的年龄了!” “哎呀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每次都说这个,姑姑,反正他们还有事情处理,我陪您去看那片花海?” “好啊,不过,你介不介意师伯跟我们一起呢?”琉璃打趣说道。 赵凝兮垂头丧气撒娇式说道:“噢,行吧,你们两个好好去过你们二人世界,哎,这么不待见我,我走啦,姑姑,有事情就让小白来找我!” “行啦行啦,去吧!” “师伯,口渴,讨口茶喝”,说着就倒起苍穹煎好的茶,咕隆喝下去了。 “哎,这茶你不能喝!”苍穹忙叫道,可是已经晚了,赵凝兮拿着空碗看着他,疑问的眼神。苍穹想了想,摆摆手:“没事,没事!” 不就一碗茶吗!师伯这么小气,赵凝兮这么想着,但没有说出来,微笑着向两个人行过礼,转身离去了。 第18节引蛇出洞 第二天接近午时,小楠才恢复神智,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大家昨晚上发生的事,大伙都围坐在一起,听她一点点讲述,小楠声音还有些虚弱地说道: “昨晚我正听到外面有动静的时候,就见一个人破窗而入,身法很好,声音也很小,像是风吹开窗户的一样,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我在房梁上,他看着墙边被我点了穴的衙差,以为是死了,他就没管,直接走到那两个罪犯面前,他俩一直使劲摇头,他只是说了一句,就算你们俩什么也没说,死了也总比活着的好,于是就两只手拉出丝线,正要往刘三阳脖子上勒去,我看事情不妙,朝他丢了一块石子,他听见风声躲开了,我就下来和他对了两招,不知道他对我使了什么暗器,我顿感浑身没劲,就被他踢了出去,迷迷糊糊记得我师姐来了!” 朱歆瑶搂着她胳膊说:“小楠姐姐,你中的是曼陀罗的毒,毒针很细,你感觉不出来” 白小柒很愧疚地说:“江姑娘,对不起,是我没看好,我没看到人影” “这不关公子的事,公子莫要自责,说来也是我技不如人而已!”小楠气馁说道。 周墨搭了话:“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谁能想到那个张二爷能揽到这几个高手,是我们轻敌了!” 小楠晃了晃头:“昨晚是不是我迷糊了,我好像看到了我师姐。” 蓝逐风回答她的话:“她来了,可,昨晚就走了!” 白小柒也赶紧问:“你师姐武功好厉害,年纪看着也不大!” “她其实年龄比我还小,只不过按入门时间,的确得叫她一声师姐,她从小就跟着师傅,有很聪慧,对比她,我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 蓝逐风说道:“我也在谷中生活十几年,但禁令不能擅入摩天宫,所以我也没见过她!” 朱歆瑶问道:“莫非,他就是前日蓝哥哥遇到的那个姑娘?” 蓝逐风回:“正是她!” 周墨则是悻悻地说:“哎,可惜了,昨晚没能一睹美人风采!” 一直没开口的林若兰白了他一眼:“下次让你去,啊?” 众人一笑,过了一会,白小柒继续问道:“那这会我们该怎么办?还管这件事吗?” 蓝逐风冷静地说:“按理来说,跟我们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接下来的事由官府来查就可以,但我总有预感,我们还脱不了身!” 林若兰紧张地问:“那怎么办?到现在我们连张二爷都还没接触到!” 周墨很坦然地说:“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引蛇出洞!” 白小柒问:“怎么个引法?” 周墨嘿嘿一笑:“嘿嘿,我们假装离去,他如果不想放过我们,自然会让人来截住我们,到时候我们就假装被他擒住,这样才能与他正面接触!” 蓝逐风说道:“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全部都去了,会不会太冒险了,瑶瑶跟若兰还有你都不会武功!” 周墨说:“的确是有点冒险了,要不把她俩留下来?” 蓝逐风说道:“留下来也未必安全,周兄说的没错,说不准我们已经被盯着了,倒不如主动把他引出来,我们不至于太过被动。不过,得留下一个人来,万一真出了意外,去找我师傅,他应该能救我们出来!” 周墨说:“那就你呀,我跟白兄不认识你师傅,她们三个女子又……” 蓝逐风打断他的话:“不,小楠姐留下来,第一,你伤势还没好,趁这些时间好好修养一下,第二,你有武功,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昨晚是受了暗器而已,去找师傅还得你,我们离开后,你尽管安心在这里修养调理,如果我们顺利离开了,我会回来接你,如果明天早上我没有来,你再去找县丞大人,看他作何安排!” 小楠点头:“好,两个妹妹跟着你,我也放心,只是,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周墨说:“他们的高手昨晚应该已经派完了,被轻松团灭,应该会有所忌惮!除非还有更高的高手!” 蓝逐风说:“不知道了,先这样吧,我们先下去吃饭!” 林若兰疑问:“怎么还有心思吃饭?不是应该马上出发吗?” 朱歆瑶温和地对她说:“林姐姐,我们大张旗鼓的吃饭,就是要给他们一点准备时间呀!” 林若兰点点头:“对对对,还要大张旗鼓的去租马车!” “哈哈哈,你们俩都聪明,一会呀,都多吃点,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饭吃哦!”周墨打趣说着,然后就站起来开门出去,下了楼,小二看到他,连忙上来问:“客官,午饭时间到了,可否要用餐?” 周墨点点头:“嗯,给我们准备一桌饭菜,顺便麻烦给我们安排一辆大点的马车!” “好嘞,客官稍等,这就去安排!” 说完小二就去安排,周墨巡视了一圈,就返回房间了。大伙用过饭,就各自去假装收拾东西去,完了之后,在大门口,大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马车,没人发现他们少了一个人。蓝逐风驾着马车,缓缓驶离客栈,朝东边而去。 早上赵凝兮从天溪谷出来后总觉得身体里怪怪的,有一股怪力涌动,她也没多想,只是继续朝蓝逐风他们所在的镇子而去,天溪谷在镇子东北方向,她一路往西路不好走,又感觉像是天气闷热,身体有点燥热,不想用轻功,所以她就走了往南的大路。 蓝逐风一行人一直往东走,速度并不快,毕竟不是真的想走,可是渐渐远离了镇子,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就在他们穿过上次那片山谷快到尽头了,蓝逐风轻轻开口:“终于发现有人跟着一路来了” 林若兰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这里荒无人烟的!” 周墨悠悠地说:“有蓝兄在,他们不敢轻易出来的!” 蓝逐风又问周墨:“假如我故意被他们引开,你有把握他们不下杀手吗?” 周墨自信地回到:“当然,别忘了,摸金符还在我们手里,不过以防万一,你不要追太远。” “明白了,白兄,你来驾车!”,蓝逐风停住马车,下来,四周看了看,白小柒坐上了驾车的位置,对蓝逐风说:“我们慢慢走着等你,你自己小心点!” “我没事,倒是你,这三位,就交给你了,看着点,小心暗器!” “我知道了,保重!” 蓝逐风点点头,回头往北边不远处的山崖上看了一眼,脚尖一点,就飘了过去,白小柒驾着车,慢慢朝山谷口而去。蓝逐风飞到石头上,刚才还在这里的人,看到他飘过来,早就吓得往后面林子去了,他只负责盯梢,昨晚那四个高手死的死,伤的伤,他哪里还敢造次。蓝逐风往林子走去,可是跟着走,人影都看不见一个,只听见鸟叫虫鸣的声音,然后又听见水流的声音,原来有一条小溪流向东流去。蓝逐风顺着溪流轻轻走着,时不时树上飞过的鸟儿扑腾翅膀,都会引起他的警觉,可他也知道,这些树,树冠树干都不大,藏不了人。他心里想着,调虎离山是不假,可万一,高手去了那边,又蛮不讲理,出点意外可怎么办,一边走着一边想,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就发现前面有一块大石头,溪流就是流过这块大石头后面,蓝逐风练轻功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跳石头,当然这里他不是想找找感觉,而是想看看石头后面会不会藏着人!于是他轻轻跑了两步,飘了起来,飘在石头上面。 果然,往水里看去,一个身影背对着他,靠着一块小石头,长发散落,就静静泡在水里,一动不动。蓝就静静站在大石头上面,心想:我看你什么出来!可是水里的人好像就没有起来的意思,蓝逐风都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这没有一柱香也有两刻钟的时间了,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又这么久没动静,怕不是个死人了吧,想到这里,不禁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喘口气在开口问问,结果刚喘完气,水里的人就发现了他,回过头来一看,蓝逐风瞬间呆住了,这,这不是昨天晚上的赵姑娘吗?他连忙捂着眼睛转过头,一边说:“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刚刚追个人到这里,我还以为是那个人,无意冒犯赵姑娘,请见谅!” 赵凝兮已经很快速抓过旁边的衣裳,披在身上,随便系了一下腰带,就这样还有些湿漉漉的出现在了蓝逐风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蓝逐风一回头,赵凝兮嘴里含着一大口溪水就往蓝逐风脸上喷去,蓝逐风措手不及,脸上,头发上都是水,水往下落,滴在了衣服上,蓝逐风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就是脸头发衣服都跟自己一样湿漉漉的,赵凝兮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蓝逐风连忙说道: “我们刚刚从龙塘镇出来,发现有人跟踪,我就追了过来,到这里就不见人影了,发现水里有人,还以为就是他,没想到是你,真不是有意冒犯” 赵凝兮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才开口:“你们要离开了?” “不是真的离开,是想引蛇出洞!” “师傅说的果然没错,你们确实爱多管闲事!” “琉璃姑姑?” “这里往东不远就是官道,你刚刚追的人,应该拐到官道上去了!” “额,是,那我就先走了,担心他们有危险!” 说着蓝逐风就要转身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赵凝兮:“师妹可要跟我们一路?” 赵凝兮看了她一眼:“没兴趣!” 蓝逐风有些尴尬,赵凝兮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飞走了! 第19节盗匪勾结 果然不出所料,白小柒驾车刚到谷口,就看到一伙人,足足三十来个人,他们气势汹汹的站在路中央,挡住马车去路,白小柒勒住缰绳,车里的人都探出头来看什么情况,看到这个阵仗,两个姑娘都吓了一跳。白小柒认得这些人,他们就是附近狮子山上的土匪,最前面领头的正是土匪头子,人称“王老虎”,其实本名叫王小虎,因为做了土匪头子,打家劫舍的,所以大伙都把他跟山林猛虎相对称。 白小柒跳下马车,对着王老虎拱手笑道:“狮子山大当家的,幸会幸会,不知各位英雄在此有何贵干?” 王老虎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哟,这不是白老弟吗?你怎么也搅合进来了?” 白小柒问道:“大当家的这是何意啊?” 王老虎回答:“受人所托,请几位到山头做做客!” 白小柒冷笑一声:“呵,这张二爷面子可不小啊,连大当家的都亲自出面了!” 王老虎摆摆手:“唉,拿人钱财,与人办事而已,看在相识的份上,几位还是自己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小柒:“没得商量咯?” 王老虎:“能商量就不是土匪啦,白老弟,请吧?” 白小柒耸耸肩:“瞧您这话说的,那,我们就去打扰一番大当家的,还请前面带路!”,说完,就上了马车,跟随土匪一起,上了狮子山。 蓝逐风回来后,一直跟着路飞出山谷好远都没看到马车,心里想着:他们不可能走得这么快啊,莫非是被挟持着往回去了?于是他又原路返回,一直追到镇子上,也还是没看到马车,于是他就回了客栈,打算跟小楠商量一下对策。刚踏进客栈,就看到赵凝兮正从楼上走下来,赵凝兮看到他,也停住了脚步,她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裳,之前两人见面时的那一套青蓝色衣裙,已经是湿透不能穿了! 蓝逐风先开口:“原来师妹是先来这里了!” 赵凝兮沉默一会,开口道:“你不是去追人了吗?” 蓝逐风看了一眼,堂中还有好些人,于是他就走向赵凝兮,说:“不知可否去师妹房里一谈?” 赵凝兮眯了一下一眼:“不可以!” 蓝逐风慢慢偏向她,小声地说:“小楠姐的房间。” 赵凝兮听后,才缓缓侧过身,让蓝逐风走在前面,大堂好几个正在欣赏这不食人间烟火般美人的公子哥和一些食客对这一幕,那是既羡慕又恨得咬牙切齿。 蓝逐风敲了小楠住的房间的门,小楠开门,又惊又喜:“师姐,你也来了?快请进!” 赵凝兮一边往里走一边:“我刚刚在隔壁开了一间房,没想到你还留在这里,我以为你跟他们一起走的。” 小楠说:“这次计划,由我断后,万一出事了,我就回谷里求援!蓝师弟,其他人呢?” 蓝逐风说:“我追了一个人……,后来我准备去和他们汇合,可是马车不见了,我追到官道上不见,原来寻回也不见!” 赵凝兮看着他:“你有没有检查过车辙印?” 蓝逐风一拍腿:“是我大意了,我当时只顾着找马车,一路都是用的轻功,没有看车辙!” 赵凝兮说:“走,去看看!” 小楠也连忙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蓝逐风说:“不,你去县丞大人那里,跟他说明情况,看他有何安排!” 小楠答应,三人一起出了客栈,各朝一方去了。蓝逐风和赵凝兮轻功都很好,两个人你追我赶,纵横山野之间,沿着东道一直飞到蓝逐风和他们分开的那里,蓝逐风先从树顶落了下来,赵凝兮随后脚尖着地。蓝逐风看着地上的车辙印说: “我就是从这里和他们分开的,这里没有掉头的痕迹,应该是一直往前去的!” 赵凝兮点头同意说法,于是两人就沿着路一直往东走。一直走出山谷外两三里,有两条岔路的时候,才发现车辙是往另一条小路去了,并不是冲官道方向,所以之前蓝逐风没有追上他们,蓝逐风看着车辙方向,不禁疑惑说道: “他们走这条路做什么?这是去……” “狮子坡!” “狮子坡?王老虎?糟了,土匪窝” “先去看看”,赵凝兮说着就腾空飞去,蓝逐风也紧随其后。 白小柒一行人跟着土匪一起到山寨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山寨地形奇特,还有一片原始森林作为屏障,加上土匪狡猾,没有熟悉的人带路的话,一般人是闯不进去的,所以官府派兵剿匪,两次都没有成功!他们在森林口就把马车停在那里,还设有哨卡,徒步穿过森林,在一个山坡前,茅屋林立,四周都有哨卡,还有一个可以容纳好几百人的大山洞,山洞里也有房屋摆设,这里开始是为了躲避战乱,人们在这里生活,又因为缺乏资源,有些人为了生存,去偷,去抢,渐渐就成了土匪窝了。 王老虎把他们带进所谓的大厅之后,里面早一个人在那坐着,王老虎陪衬着那个人:“哈哈哈,二爷久等,人我已经给你带来啦!” 原来这个人就是张二宝,也就是张二爷,大约四十几岁,颌下留着两指长的胡子,四方脸,一脸温和笑意,明明看上去很和善的,他还还有礼貌地对几位年轻人拱手行礼说道:“几位小友近日在龙塘镇,可是闹出不小的动静啊!”#brr#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四个年轻人,只有周墨先开口:“承蒙二爷抬爱,与晚辈们凑凑热闹!”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小友,将孙老四的玉佩归还与我,你们自可离去!” “哦?那东西是二爷您的?” “对,是我的!” “可为什么会和孙老四一起掉进洞里去,莫非,是二爷您推他下去的?” 张二宝听完不仅不生气,还笑着说:“唉,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周墨心里想:这个张二爷当初应该不知道自己的摸金符跟着孙老四一起掉下去,不然这么多年,早就自己捞上来了,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周墨想了想,开口:“也对,二爷要是事先知道孙老四掉进洞里,自己就可以捞上来了,不好意思,刚才是晚辈冒犯了!” 旁边白小柒和两位姑娘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见张二宝很满意地笑着说:“所以,小友就还给我吧?” 周墨耸耸肩:“可惜,我嫌那东西晦气,不想带着它,所以,东西在我同伴那儿,你们偏偏把他引开了!” “哦,是吗?” “当然真的啦,晚辈不会说谎骗人的。” “要不,我搜搜身?” 旁边林若兰急了,忙说:“你敢!” 张二宝一笑:“我有何不敢?你们在这里犹如案板上的鱼肉,我想刮就刮!” 周墨也是一笑:“那可不,若兰呀,人家可是连大美人都敢杀呀,搜个身算什么!” 张二宝又笑着对周墨说:“哈哈哈,你小子,又泼我脏水!” 周墨接着说:“不过二爷,那摸金符只在您手里有用,我们拿着实在是多余,您要不信,可以让我们出去找我们朋友,把东西还给您” 张二宝乐了:“哟,你小子不仅聪明,还博学呀,摸金符都认出来了!好,我喜欢你,我就信你一回,去会会那位轻功高手!你们先去歇着,啊” 说完就让人将四个人带去一个屋子里,还送上吃的喝的,除了环境差点,不就跟做客一样嘛,额,其实也不一样,因为外面还守着四个彪形大汉呢,白小柒一看,这我还带着三个零战力的人,我可打不过! 四人走后,王老虎问张二宝:“二爷为何还对他们如此客气,要搜身,兄弟们谁不敢?” 张二宝微笑着说:“我之所以把他们分开请来,是让他们对我有所忌惮,留四个人做人质,外面那两位高手,想必也不会乱来!” “两个高手?不是只有一个轻功高手吗?” “哼,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那个女高手,也一起来了,你们这里哪怕百来号人,恐怕也抵挡不住!” “有这么夸张吗?”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个原因了!” “什么原因?” “他们是天溪谷的人,天溪谷……,我可不想惹上这个大麻烦!” “天溪谷?鬼医苍穹,神剑琉璃?艾玛呀,你这不是已经惹上了吗?” “别紧张,我只是请他们来做客而已,天溪谷知道我,我也了解他们,就当是这几个孩子闹着玩吧!” “那你说的外面两个高手怎么办?” “他们要是想进来,就放他们进来!” “嗯,好,现在只能听你的了” 小屋里,有人给他们点了灯,还有人端茶送水,待遇还挺好,等人都走了以后,林若兰忍不住问周墨: “你干嘛还要把逐风拉进来,他逃脱了不是一件好事吗?” 周墨看着朱歆瑶和白小柒也在用同样眼神看着自己,耐心地跟他们解释道:“其一,如果蓝兄不知道我们的情况的话,怕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我这样说,起码能让他知道我们在哪里?好做出正确的判断。其二嘛,呵,想要破局,就得先入局来!” 三人听了,才明白原来是这样,朱歆瑶佩服地说:“周公子真的很聪明,小女子佩服!” 白小柒也附和道:“确实这些我都没想到,刚才都多亏周兄弟周旋解围!” 周墨还在那假装客气:“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啦!” 只有林若兰假装不屑的样子,因为她们从小青梅竹马,当然知道这个男孩聪明伶俐,是个小机灵鬼! 第20节龙潭虎穴 蓝逐风和赵凝兮一路追到尽头,赵凝兮站在一棵路边长出来的树枝上,大约两丈高,树叶都掉光了,蓝逐风站在离她不远的一个大石头上。这时候太阳刚刚下山,只剩西边天际头还有红晕晚霞,他们都侧身对着晚霞,看着同一个方向,那里开始亮起了灯火,赵凝兮看向蓝逐风,晚风拂过秀发,在她转头的刹那描绘着这黄昏夜色的水墨丹青,她淡淡地问: “还去继续往前吗?” 蓝逐风说到:“当然,你还陪我去吗?” 赵凝兮回:“嗯,不过再等一下!” “等什么?” “天黑,我喜欢天黑了打架!” “这是什么癖好?对了,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可以不回答吗?” “当然,额,就是,你今天怎么会在那个密林里面泡澡?” “你还敢提?”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随便问问!” 赵凝兮突然想到在天溪谷临走时喝的那杯茶和苍穹老头说的那句:你不能喝?想到了什么,她干脆飞到蓝逐风的那块大石头上,小声的说:“我临走时喝了一碗你师傅煮的茶,你师傅当时说不能喝,我还觉得是他小气,我出了谷就开始浑身发热,还有点头晕,我不喜欢热,我走官道看到一条溪流,我实在太热了,就顺着溪流一直找到那个水潭……,额,我当时有点心神不宁,才没有察觉你的存在” 蓝逐风哑然,过了一会才说:“在那种情况下仅凭我的呼吸就发现了我,修为已经比我高出太多了,还有,姑姑没跟你说起过我师傅有心病吗?他有时候会有心腹绞痛,他自己却查不出病因,他也不让我们给他看,就自己煮茶,在里面加一点其他的药,喝了会缓解他的心绞痛,但这药有个其他症状,就是吃了会浑身发热,难受,心绪不宁,他习惯了,所以没事,你要是第一次喝你肯定是受不了的!” “难怪,以后都不碰他的东西了!” “哈哈哈,我就是被他嚯嚯长大的!” “嗯,你命挺硬的……,可以出发了,硬闯吗?” “呵,不用闯,我自己送上门去!” 说完蓝逐风就直接朝灯火亮的地方飞去,赵凝兮也跟了上去,蓝逐风穿过岗哨落在那辆马车前,赵凝兮则是站在马车顶上,这时候才有十来个土匪围了上来。蓝逐风回头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我要见你们当家的” 一个土匪凶神恶煞地问:“你谁呀,当家的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蓝逐风一个快步闪到土匪眼前,食指轻轻对着土匪的咽喉,速度之快,土匪只是眨一下眼睛的功夫,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吓得土匪哆哆嗦嗦。蓝逐风依然温和地问: “马车里的人在哪?” 土匪没有回答,不知道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吓得说不出话,赵凝兮开口:“别浪费时间,你们都不说,全都杀了!” 还是没人开口,而且还恶狠狠地看着两个人,赵凝兮拿出笛子放在嘴边,正要吹奏,一个口哨响起,应是某种信号,只见土匪们退后几步,一个土匪说话: “我们当家的有请,就在林子后边,穿过林子,到山脚就是了,两位请自便!” 蓝逐风放下手,看了一眼前面的林子,又看了一眼赵凝兮,开口说:“要不,我一个人去算了!你别去了。” 赵凝兮冷冷的说:“好啊!” 蓝逐风微微一笑,向树林顶梢飞去,现在刚刚入夜,月亮还没完全升起来,但还能依稀看得见一些东西,他飞过一片很高的灌木树林,耗费不少体力,前面是一片矮树林,多以枫树为主,他正想下来休息一下,就落到地面上,此时他突然看到两束幽幽绿光一闪一闪的向他靠近,他想仔细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半空中响起赵凝兮的声音: “小心,是野兽!” 蓝逐风下意识右掌蓄力,朝绿光劈去,绿光消失了,周围树木太高大,环境太暗,他有些看不清情况,这时候赵凝兮已经落在他的身边,他一边注视周围情况一边问: “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没看清楚,体型很大!” “你不是答应不来了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也对!” 刚说完就听见侧方有淅淅索索,夹杂喘粗气的声音,随后绿光再次亮起,然后是踩着杂草的声音,朝他们猛扑过来,赵凝兮拔出剑,嘴里说着:“借你身体一用”,然后左脚蹬在蓝逐风身上,用力一蹬,整个人朝猛兽刺了过去,蓝逐风被蹬得后腿好几步,他都没想到赵凝兮会来这一招。赵凝兮旋转身体冲向猛兽,与扑过来的猛兽撞上,手里旋转的剑尖刺进猛兽身体,但因为体型和惯性的问题,赵凝兮还是被撞了回来,还被猛兽的前爪划了一道伤,蓝逐风冲上前左手接住赵凝兮,右手灌入内力猛地朝野兽打去,野兽被打退倒在地上。赵凝兮站稳后就推开了蓝逐风的抱着她的左手,然后轻轻摸了一下伤口,疼得让她耸了一下肩膀,伤口就在后膀上。蓝逐风正要给赵凝兮查看伤口,猛兽又站了起来,一边吹着鼻子,恐吓着蓝逐风,一边半蹲身子,准备随时攻击。蓝逐风运足内力,脚往地上一蹬,朝猛兽扑去,猛兽也向他跳了过来,他正好一拳狠狠地打在猛兽头上,赵凝兮冲上半空,从半空来了一招千斤坠,用手里的剑插进了猛兽的背脊之上,双重打击,猛兽终于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赵凝兮拔出剑,在猛兽皮毛上擦拭一遍,才放进刀鞘里。 蓝逐风看着赵凝兮:“转过身去!” 赵凝兮也看着他:“干嘛?” “给你看一下伤口!” “不用” 说完赵凝兮就转过头,朝小树林看去,似乎在看有没有合适的路,蓝逐风随着在她后背上轻轻一点,点了她的穴道,赵凝兮没有动,蓝逐风正要理开她后背被划破的衣服,查看伤口时,赵凝兮回过头来,一巴掌打在蓝逐风脸上,动作缓慢,力道很轻,她并不是要真的打,只是在表达自己拒绝他的治疗,蓝逐风不解: “你这么快就能冲开我点的穴道?” 赵凝兮撇了他一眼:“是你点错位置了,大傻子!” “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走!” “可是你的伤再不处理,伤口会感染” “暂时还死不了” “你刚刚怎么这么大意,跟它对撞!” “你废话真多啊,赶紧走,说不准还有其他猛兽闻到血腥气会赶过来!” “好,我背着你。” 赵凝兮没有理他,而是飞上一棵树枝,接着跳到另一棵,一直朝山脚方向去,蓝逐风也跟了上去。其实从林子口到窝点是有路的,只是他们好像有点低估了这片林子,没有问清楚,而且还走错了方向,当他们终于飞到山脚时,却发现这里什么也没有,别说土匪,连土匪需要生活的屋子什么的都没有,因为,他们是朝最高的一座山而去,其实土匪窝只是离林子不远、偏一点方向的一个小山包下。两人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彼此,这时候,突然不远的周围,慢慢出现几十只悠悠绿光,正一点一点朝他们靠近,还传来一声狼嚎,原来是狼群! 赵凝兮说:“你飞上半天看看哪里有火光,应该就是土匪窝,不然再过一会体力不支,我们就要喂野兽了!” 蓝逐风点点头,用力一跃,飞上半空,过了一会才落下来,说道:“在东南方向大概两里远的地方,我们走错方向了!” 赵凝兮擦了额角的汗珠,她体力耗损太大,加上肩膀上的伤,还要轻功跳跃两里路,怕有点吃不消,蓝逐风看出了她的担忧,又一遍鼓着勇气说:“还是让我背着你过去吧,你就别计较那些了!” 赵凝兮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蓝逐风弯腰半蹲在她身前:“上来吧”,赵凝兮蹑手蹑脚轻轻匍匐在他背上,蓝逐风又说道:“我不碰你,你抓紧我肩膀!”,赵凝兮用手臂扣住蓝逐风的肩膀,蓝逐风用力一跃,朝东南方向而去。 越靠近火光之处,看的越清晰,哨楼,房屋,还有灯火通明的大山洞,蓝逐风在离窝点不远的地方落到地面上,赵凝兮松开了他的肩膀,然后说:“不许转过头来!” 蓝逐风不解:“怎么了?” 赵凝兮说:“我整理一下衣服,不能让他们看出我受了伤!” “噢,好!” 很快,赵凝兮就随便处理好了伤口,用别的布料遮住了伤口和破损的衣裳,她里面的内衫已经被鲜血浸染了一小块,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应该看不出来,或者说,她自己也不知道,整理完,两个人就慢慢走向灯火通明的地方。 外围的土匪看到两个人大摇大摆地从黑夜中走出来,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后又镇定起来,朝他两人问道:“你们什么人,敢擅闯我狮子山!” 赵凝兮不想和这些人说话,蓝逐风开口说:“我要见你们当家的!” 那个土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旁边的姑娘,想起之前接到的命令,遂问:“你是来找那四个人的?” 蓝逐风也不想再回答,还是用鼻腔回了一声:“嗯!” 土匪说:“跟我来吧!” 其他十来个土匪就让开了道,两个人跟着那个土匪一起往山洞走去! 第21节正面交锋 蓝逐风两人跟着土匪到洞厅正堂,主位坐着一个留着胡子,气宇轩昂的人,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土匪窝子,定会以为那是一个大侠呢,旁边坐着的也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叔,两人一进来,王老虎就迎上来: “哎呀,两位星夜兼程,光临寒舍,辛苦辛苦了,快请坐!” 张二宝也起来客套:“两位小友真是年轻有为啊,这百鬼林对两位来说,简直是如履平地呀!” 赵凝兮没有说话,既然人家都请坐了,干脆就去坐着了,一边欣赏着她刚刚顺手摘来的鸢尾花。 蓝逐风客套地行了一个拱手礼:“两位前辈高赞,想必这位就是大当家的了,那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王老虎主动介绍道:“这位人称张二爷是也!” 蓝逐风恍然,这与想象中的那位杀人如麻,挖坟掘墓的人,形象差别也太大了,于是说道:“二爷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终于得见其尊容,幸会!” 张二宝连忙摆手:“哎,小兄弟客气啦,张某,这是臭名远播!” 蓝逐风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王老虎招呼两人坐下,张二宝接着说:“听说,孙老四手上的玉坠在小兄弟手上?” 蓝逐风看着他:“哦,那是二爷的东西?” 张二宝一笑:“哈哈哈,可以说是吧!” 蓝逐风又问道:“那玉坠有何特别之处?” “啊?哈哈哈,并无特别之处,只不过是故人之物,交于我保管,可惜三年前被孙老四偷走,至今下落不明!” “原来如此,我几位朋友可还好?” 王老虎搭话:“很好,他们很好,小兄弟尽管放心!” 蓝逐风又说:“我要见他们!” 张二宝还温和地说:“只要小兄弟交出玉坠,就放你们离去。” 蓝逐风为难地说:“可是玉坠真的不在我这儿!” 张二宝瞬间就变了脸色:“竟敢耍我?” 说着,变了脸的张二宝就一掌向蓝逐风打过来,蓝逐风两个指头用尽内力,朝张二宝推过来的掌中心点去,赵凝兮从蓝逐风身后,手持短剑,朝张二宝刺去,速度很快,张二宝眼看无法抵挡这二人夹击,王老虎将手边的茶杯向赵凝兮投去,赵凝兮空中身体一转,避开了,依然刺向张二宝头部,张二宝只得立即松开和蓝逐风对掌的手,猛的侧身,一个踉跄,跌倒在旁边桌椅上。闻风而至的几十个土匪持刀抡棒站在大厅门口,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冲进来。赵凝兮回头一看,取出腰间笛子,跃半空一根横梁,吹出那一首名叫镇元轻音的曲子,门口一群土匪被夹带无上内力的曲子听得震耳欲聋,头痛欲裂,丢刀弃棒,落荒而逃,连王老虎都受不了这功力强劲的曲音,抱着头蹲在地上,只有蓝逐风和张二宝因为内力和赵凝兮不相上下,没有受太大影响,提起内力,用手捂住耳朵即可! 赵凝兮从横梁上落下来,轻盈着地,缓过劲来的张二宝,手指着两人,冷笑一声,从袖口飞出四五道暗器,赵凝兮听力好,反应快,一把拉住蓝逐风,一起往边上一闪,蓝逐风回头,有些怒意,竟然忘了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蓝逐风气走全身,使出他那招还没取名的大招,一掌朝张二宝劈去,张二宝倒是想挡,可哪里挡得住,连他身边的桌椅都被震碎,他自己也倒在碎块中。王老虎只在旁边看着,不敢动,且不说没把握打得过,就算勉强打得过,这徒弟都这么厉害,那两位神级大佬还不把这里踩平,何况这件事跟他就没有太大关系,是张二宝带着五百两银子请他帮忙而已,所以,能不插手还是别插手的好。 张二宝慢慢爬起来,受伤很重,蓝逐风看着他:“原来你也会使天蚕丝的武功?” “是,是又如何?”,张二宝有些吃力。 “那具割喉而死的女子也是你杀的咯?” “没错!” “阿贵呢?” “也是我” “那就把你交给官府吧!” “呵呵呵,哈哈哈,嗝……” 张二宝正笑着,蓝逐风扔了一粒药丸进了他的嘴里,过一小会,就看到他到在地上,转身对着王老虎说:“我要见我朋友!” 王老虎连忙说:“我带你去,这边请!” 两人跟着王老虎穿来穿去,经过三道关卡,才到一处很小的清幽院子,里面还传来几人有说有笑的声音,哪里像做人质的样子,蓝逐风转过身对王老虎说:“我不知道出百鬼林的路,你安排人送我们出去!” 王老虎忙回:“没问题,只是现在夜已深,要不在这歇一晚,明天我送你们出山,怎么样?” 蓝逐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不会什么法子对付我们吧?” 王老虎连忙摆手:“岂敢岂敢,我之前是不知道几位是天溪谷的人,要不然我惹谁也不敢惹苍神医,他还救过我的命,几位安心住下,再说我这里也拦不住几位!” 蓝逐风会心一笑:“张二爷吃了我的药,明天才会醒来,期间不能动他,否则就会使他缺氧,窒息死亡,他要是死在这里,你们麻烦可就大了!” 王老虎连忙说:“放心,绝对不碰他,那你们先歇着,这里三间房虽然简陋,但算得上清净的了,我待会送吃的,还有热水给你们洗漱,啊!” # 蓝逐风拱手道谢:“那就有劳当家的了!” “哪里话!稍等哈!” 说着王老虎就出去了,两人进了院子,刚进院子,赵凝兮就因为疼痛再也坚持不住,脚一软差点摔倒,蓝逐风扶住她:“赵姑娘!” 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连忙开门出来看,看到这情景,都很惊讶,蓝逐风对朱歆瑶说:“瑶瑶,快带赵姑娘去看看,她后背受伤了!” 幸好赵凝兮还站得稳:“不用扶,我还能走,麻烦小师妹帮我清理一下伤口即可!” 朱歆瑶和林若兰还是过来扶着她进了屋子,周墨问道:“什么情况啊?” 蓝逐风回答:“等会再说,一会又要跟她俩再说一遍,我们就守在这里,不能让王老虎知道赵姑娘受了伤!” 周墨和白小柒点头,三人就坐在小院子里聊一些其他不相关的事情。屋子里,赵凝兮趴在床上,看着她后背上若隐若现的血迹,朱歆瑶心疼地说:“你姓赵,又算同门,我就叫你赵师姐吧,我们现在要脱掉你的上衫给你清理伤口,你忍耐一下!” 赵凝兮咬咬牙,还是说:“麻烦你们俩了小师妹!” 两人轻轻理开赵凝兮的上衣,除了外层被她自己折叠过的轻纱看不出来外,她的内衬已经浸透了血,在揭开内衬,三条爪痕在她后膀上,触目惊心。正好这时候王老虎派人送水送吃的来,外面三人接过摆在院子里,说外面凉快,那些土匪也没多想就要走,蓝逐风叫住一个说: “麻烦帮我提两桶水来,这一身臭的,我想洗个澡!” 那个土匪愣了,还是答应着出去了,人刚走,他们就把热水送进了房间,两个女孩子一起给赵凝兮清洗好了伤口,敷上随身带着的药,朱歆瑶还给她把占满血的内衬给洗干净,晾着,林若兰用身上多余的衣料给她连伤包和上围包起来,这样就可以不用一直趴在床上了! 当王老虎和提着水桶的手下进院子时,就看到几个人都围坐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看到人来,蓝逐风起来打招呼: “怎的还劳烦当家的亲自前来!” “蔽舍简陋,怕怠慢了各位” “当家的客气了,这里挺好的!多谢款待。” “不嫌弃就好,哈哈哈,那你们先用着,有事就吩咐门口两个兄弟!” 蓝逐风点点头,王老虎就笑着出去了。其他人都没做何反应,蓝逐风坐下来后,周墨问道:“你把摸金符给他了?” 蓝逐风看了他一眼:“没有啊!” “那他怎么对你那么客气?” “打出来的!” 另外三个人都看着蓝逐风,他接着说:“张二爷才是天蚕丝高手,我和赵姑娘联手,都才险胜!连他都败在我们手下,王老虎自然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朱歆瑶接着问:“可是赵师姐的伤不像兵器所致!” 赵凝兮说道:“我的伤是在百鬼林被一头猛兽伤的!” 一说到那头猛兽,蓝逐风就想起被莫名踢的那一脚,不仅白踢了,赵凝兮还受伤了,白小柒问:“百鬼林?你们直接穿过来的?” 蓝逐风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白小柒只是竖起大拇指说:“说明你们厉害,林子里面毒虫猛兽不计其数,曾有高人在百鬼林布下阵法,除了边缘出不去,还有一条路通往这里,其余的地方,一般人进去了,是出不来的!” 赵凝兮叹了一口气:“感受到了,对付人我还行,对付猛兽,我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朱歆瑶拉住赵凝兮的手:“谢谢师姐冒险来救我们!” 赵凝兮拍拍她的手,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周墨问道:“那个张二爷现在什么情况,怎么处置?” “我给他吃了特制的药,他现在昏睡着,即便是醒了也动弹不了,现在他身上已经有能杀死那个女子的证据了,剩下的就交给官府去查吧,我们无权过问了!” 众人点头,确实跟他们没有关系了,耽搁了那么多天的时间,要没有这事,早都到衡州去了! 第22节节外生枝 第二天一早,蓝逐风等人就带着张二宝出了百鬼林,王老虎亲自送到外围哨楼,几人乘坐马车回到了镇上,小楠一直在客栈大厅里等着,蓝逐风他们到的时候,小楠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小二说她在大厅坐了一个晚上。朱歆瑶轻轻叫醒她,她一看到朱歆瑶,就抱住朱歆瑶,那是一种种发自内心的担忧和关心,朱歆瑶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没事啦没事啦,我平安回来了,让姐姐担心了!” 小楠才慢慢松开手,看着朱歆瑶说:“我第一次那么害怕失去你,害怕你受一点点伤害,我想去找你,可是又不知道去哪找,怕你们回来又找不到我,我只能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林若兰都跟着一起安慰着江小楠,白小柒送张二宝去县丞大人那里,周墨出去买早餐,其余的人都坐在大厅里,小楠看到赵凝兮,走到她身边行礼说道:“多谢师姐出手相救” 赵凝兮笑着拉住她的手:“既然都叫我师姐,我们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如此客气!” “师姐说的是!” 林若兰则是坐在蓝逐风身边,缠着他讲昨天闯百鬼林的故事!不一会周墨就带着早餐回来了,接着白小柒也回来了,周墨问他: “怎么样?县丞大人怎么说?” 白小柒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县丞大人说中午就启程回县衙,等候审判!” 众人点点头,蓝逐风说道:“我们也准备准备,中午就出发” …… 中午的时候,几人准备妥当,正要去给县丞大人道别,没想到县丞大人却先踏进了客栈,周墨说道:“我们正要去给您道别呢!” 县丞大人一听:“你们要走了?” 蓝逐风说道:“我们已经洗脱了嫌疑,接下来的事我们就不应该插手了,犯人已经交给大人,案情缘由就由大人您去审问犯人便是了” 县丞一脸愤恨:“还审什么审!县令大人刚刚到镇上,我一说明案情,县令大人就说证据不足,当时就把张二宝给释放了!” “什么?”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周墨不解地问:“就算证据不足也可以慢慢查嘛,怎么说放就放了,我们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抓回来的!” 县丞说道:“我也不知道县令大人怎么想的,他还叫我过来请你们过去问问话!” 林若兰不耐烦道:“我们又没犯案,问什么话呀?” 县丞道:“还请几位随我走一趟吧!” 赵凝兮先开口:“有什么话叫他自己过来说,我不想去!” 县丞正要再说什么,朱歆瑶走了过去,拿出一块玉玦,递给县丞:“麻烦大人回去给县令大人说说,昨天大家刚刚冒死把凶手抓住,县令回头就给放了,大家都不想去,如果有话要问,请他移步到此吧,对了,玉玦记得还我!” 县丞接过玉玦,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想是这姑娘与县令有什么关系吧,县丞没有多想,接过玉玦就转身和随从走了!他走后,林若兰问道: “现在怎么办呀,就任由那个张二爷逍遥法外吗?” 周墨也自言自语:“这县令大人是怎么了?” 朱歆瑶说道:“世间法则自有公道,他若真的犯了罪,定会有人能以法惩治他!” 蓝逐风则是回桌边坐下,倒上茶,喝了起来!林若兰继续问:“我们还管吗?” 蓝逐风回答:“想管也管不了,我们没有那个权利!” 周墨附和道:“是啊,我们只能是凑凑热闹而已!” 过了一刻钟时间,县令县丞和一些随从就来到了客栈,在县丞的指引下,县令走到朱歆瑶面前,双手奉上玉玦,拱手行礼:“请恕下官眼拙,不知郡主驾临,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县丞大人也赶紧行礼:“下官不知郡主身份,若有冒犯之处,望郡主海涵!” 朱歆瑶连忙说:“不必客气,并非我特意摆架子,以身份要求大人前来,只是我等昨日以身犯险去捉拿嫌犯,我们有同伴受了伤,实在不便前往驿站!” 县令忙说:“郡主受惊了,是下官疏忽,只是,那张二宝并非我有意放他,只是临安知府可是他的堂兄,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扣着他!” 周墨说道:“知府又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手臂上就有杀害那名女子的直接证据,那两名运尸体和杀阿贵的罪犯也已经招认,是受他指使!怎的如今又变成无头公案了?” 县令大人说:“所以我才要问问你们案情的一些细节!” 周墨这才压下火气,慢慢跟县令大人说了对案件的一些看法,县令大人还算满意,只是在抓捕和定刑这件事上,还显得犹豫不决。周墨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是一方父母官,你都不想管,不敢管,我们也不管了,下次再出人命,可就不好玩咯!” 说完也是坐去蓝逐风身边,跟他说起了回衡州以后的事情!县令看着朱歆瑶,朱歆瑶明白他在想什么,对他说:“我空有封号,并无半点实权,帮不了你什么!” 县令点点头,只是说了句“容我再想想”,而后就和县丞一起回去了。刚一走,林若兰就忍不住吐槽:“真是个胆小鬼,有点权势的人就不敢抓,当什么官!” 蓝逐风跟她说:“也不用怪他,这是人之常情,他不想得罪上级而丢了饭碗,毕竟那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坐上去了!” 林若兰问:“那要不管我们也不管了呗,我们回衡州!” 蓝逐风点头!只是被耽搁了这一下,今天又走不成了,只得明天早上起来再走。这时候有个不大听得清的声音响起,但除了周墨不懂武功,没听见外,大家都听见了,虽然林若兰和朱歆瑶也不懂武功,但她俩都知道,这是天溪谷的信号!蓝逐风和赵凝兮同时出了门,追声音而去。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就站着一个人,蓝逐风和赵凝兮落在他的左右,蓝逐风笑道: “怎么轮到清禾师兄来送信了?” 清禾笑道:“哈哈哈,谁送不是送呢,师傅让我转告你们俩,今晚会有个人出现在驿站,这个人或许会对你们有所帮助,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去,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蓝逐风问:“什么样的人?” 清禾说:“一个捕快” 赵凝兮问:“一个捕快能有什么用?” 清禾一笑:“哈哈,他可不是一般的捕快,他是锦衣卫,他在调查一桩旧案,可能跟张二宝会有所关联,至于细节,不是很清楚!” 蓝逐风笑道:“呵,原来是师傅设的局啊!那就,走一遭吧” 清禾微微一笑:“哎呀,我难得出来一趟,你们请我吃顿饭吧,想开开荤!” 蓝逐风笑道:“好,没问题,走!” 赵凝兮有点悻悻地说:“我以为会有我的消息呢!” 清禾转过头:“这消息就是给你的呀,哦对了,二老想问你身体怎么样?” 赵凝兮纳闷:“我昨晚受伤的事没有外传,他们怎么知道的?” 清禾紧张关切地问:“你受伤了?伤哪了?严不严重,我看看”, 说着就左右到处看,赵凝兮拦住他:“哎呀,没事啦,皮外伤,你不是说这个?” 清禾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他们俩就是这么问的!说你那天喝错了东西,但是量不大,应该没问题……” 赵凝兮没等说完,看了一眼蓝逐风,眯了一下眼睛,飞下去了,清禾不解,问蓝逐风:“她怎么了?” 蓝逐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也飞下去了,清禾也跟着飞下去。客栈里,林若兰问:“你们在房顶说些什么?” 蓝逐风说道:“师兄替师傅传话,今晚让我们去见一个人,或许对这件事有所帮助!” 林若兰疑问:“那干嘛要在房顶上说,我们不能知道吗?” 清禾笑道:“哈哈哈,师妹误会了,我只是不确定你们在不在客栈里,再者嘛,这人,总想装一下,是不?哈哈哈” 林若兰撒着娇说:“是是是,让师兄你成功的装到了” 清禾混了一顿饭吃后,很满足的扬长而去,几人经过商量,还是决定去找找那个捕快。周墨看着蓝逐风和赵凝兮问:“要不我跟你们俩一起去?” 赵凝兮抬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了?” 周墨疑问:“额,你不去吗?你武功高,和蓝兄强强联手啊!” 赵凝兮说道:“我不想去,再说我还受着伤呢!” 周墨哑然:“哦,对对对,你受着伤,就别去了,蓝兄,白兄,咱们三去吧?” 白小柒:“正有此意!” 蓝逐风点头:“正好!” 天渐渐暗下来,接近黄昏,蓝逐风和周墨已经动身去驿站了,赵凝兮一个人回的房间,脸色不太好,没人知道她怎么了。小楠想去陪她说说话,朱歆瑶也要去,最后连林若兰也一起去了,开门后的赵凝兮时不时轻轻捂着肚子,三人还以为她是不是受伤了,或者吃坏了肚子,细问才知,原来……,恰逢女子月事! 第23节西南名捕 蓝逐风,白小柒,周墨三人来到驿站,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官差,县令大人也暂住此处,外面还有卫兵把守,卫兵拦住他们三人: “进驿站请出示公函信物!” 三人非官家之人,哪有什么公函信物,周墨连忙行礼说道:“我们有要事跟县令大人汇报,还请通传一声!” 一个卫兵说道:“你们是何人,见大人何事?” 蓝逐风回道:“我们中午跟大人见过面,你就说,我们是请他过府商讨案情的那几个人!” 卫兵回道:“那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 说完卫兵就进去了,另一个卫兵依然拦在门口。过了一会,通报的卫兵就回来,放他们进去了。进了大厅,就像客栈一样,桌椅摆设,各种人都有,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和差,有送信的,公干的,路过的,这所驿站地处北边官道边上,专门为他们提供整顿和休息! 他们没有找县令大人,只是在厅中找个桌子坐了下来,小二过来询问:“三位官爷,是吃东西还是住宿?” 周墨说道:“我们就歇歇脚,有点口渴,来两壶茶!” 小二应声:“好勒,官爷稍等!” 周墨巡视了一圈,小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你们习武,知道习武之人的特点,一般官差可不会武功!” 蓝逐风回答:“暂时没有发现,能当上锦衣卫,肯定没那么简单,再等等看!” 白小柒也说:“锦衣卫终究与普通官员不同,他真的会来驿站吗?” 蓝逐风说道:“按道理不会,他们喜欢独来独往,可师傅说会来,想必有其他原因!” 周墨懒洋洋地喝了一杯茶,然后说:“哎,那就等着吧!” 客栈里,朱歆瑶给赵凝兮调理好气,又去抓了药回来,朱歆瑶疑惑地问:“师姐之前也痛吗?谷里众多学医师姐妹,为何不找她们?” 赵凝兮埋下头:“不好意思开口,况且之前也没这么痛!” 朱歆瑶安慰道:“没事,应该只是受寒加过度疲累所致,我给你调理一下就没事了!” “受寒?”,赵凝兮问,朱歆瑶点点头!赵凝兮无语,那天泡的山水就很冰冷,怎么就……过不去了是不?嘴里叽叽咕咕骂到:“师伯啊师伯,真是被你害惨了!” 朱歆瑶又接着问:“师姐,你的武功要比蓝哥哥高一些吗?” 林若兰也很感兴趣地凑过来看着赵凝兮,看她怎么说,结果赵凝兮说:“不知道,没比过!不过他那一招无名掌挺厉害,不知道我能不能顶住。” 林若兰问:“那他们今晚能不能打得过那个锦衣卫?” 赵凝兮摇摇头:“很难说,毕竟人家成名已久,又是锦衣卫,他初出茅庐,就算跟老白联手,也不一定能占上风” 朱歆瑶安慰道:“也不一定非要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周公子也在,他想必能明白官场一些门道,再说此行并非为了打架,应该不会动手的。” 林若兰这才放下心来,赵凝兮跟江小楠也点点头,能不动手,那是最好不过了。 驿站里的三人等了好久,也没看见相似的人,这大家又不认识,又看不出来,莫不是,错过了?三人正商量着,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身穿黑色云纹锦袍,手拿四尺长刀,周墨悄悄跟两个同伴说:“嘿,那就是绣春刀,看来,他就是那名锦衣卫!” 其余两人也看得入神,两个人都在想,这要是动起手来,能不能打得过呀?他在另一个桌子坐下,小二上去问吃什么,他只要了一碗面条,小二去准备了。三人还没勇气敢上去搭话,只得这样干看着,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那个人把刀往桌上一放,拿起筷子吃起面条来。小二看到刀,也看出了身份,连忙去端来一壶茶水,毕恭毕敬地放在桌子上又退回去了。 三人一直看着他吃面条,眼看着他吃完拿起刀起身就往外走去,周墨开口问两个伙伴:“他不住宿的吗?” 白小柒说:“你懂这些当官的人性情,你怎么不上去搭话?” 周墨无奈说道:“气场太强大,我虚啊!蓝兄也怕?” 蓝逐风看他一眼:“我上去我又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一直等你做决定啊!” 周墨苦着脸:“不是吧,你们两不说江湖高手,好歹也是一流的,这种事竟然把我推在前面,那可是锦衣卫啊!” 蓝逐风叹口气:“哎,你不敢你早说嘛,我去追” 说完就站起来朝门外走去。白小柒也跟了上去,周墨在后面一边叫“等等我”,一边追了出去。到驿站门口,那个人朝东边而去,蓝逐风又不敢靠得太近,追到一片树林边上,那人已没了踪影,周墨气喘吁吁地问:“人呢?” 白小柒叹气:“哎,没追上!” 随后蓝逐风和白小柒就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蓝逐风立马拉住周墨,对白小柒喊:“快闪开!”,以最快的速度闪开,那把绣春刀像一个火轮,飞快旋转着飞了过来,插进他们刚才站的那个位置,甚至还砸出了一个小坑,淡淡月光照射的黑夜里,那个威风凛凛,气场强大的男人慢慢走了过来,低沉,磁性的声音说起: “反应还挺快!你们是何人?敢跟踪我?” 蓝逐风放稳周墨,连忙过来行礼:“大人息怒,我们并非跟踪,我们是在等你!” “等我?你们知道我会路经此地?” “正是!” “你们等我有何事?” 周墨和白小柒也走近来,蓝逐风继续说道:“听闻大人在追查一个案子,我们也有一个案子,或许跟大人您查的案子会有所关联!” 那个人将刀举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知道我的行踪,还知道我查的案子?” 蓝逐风也没作何反应,继续说:“并非是我们知道您的行踪和要做的事情,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你师傅?你师傅是谁?” “不知大人可知道天溪谷?” “天溪谷?哈哈哈哈,原来苍神医是你师傅啊?我就说嘛” “你认识我师傅?” “何止是认识,我身上一直有个毛病,偶尔会需要他给我调理一下,我前几天在长安查一宗案子,有几个案犯应该就往南边而来,我一路追查下来,正好想请他再帮我调理调理,他经常远游,我怕遇不到他,所以就提前写信联络他了,他知道我一向只待驿站,所以才叫你们来驿站等我的吧?本来呀,我是打算在驿站住一晚,明天再去拜访他的,我一进门就发现你们三人不对劲,我就走了!” 蓝逐风好无语:“我还以为是他神机妙算呢,原来只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那个人拍了拍蓝逐风肩膀:“小鬼,可别小瞧了你师傅,对了,你们说的案子是什么案子?” 蓝逐风让出周墨:“还是周兄来说吧!” 周墨嘿嘿一笑,拱手行了个礼,鼓起勇气,把这几天的事情都说了,还有对案情的看法,连县令不想管这件事他都说出来了,但最让那个人感兴趣的是,周墨说到了摸金符,确实与他要查的案子有关系,他听完说道: “我叫尚有为,是锦衣卫西南督暑的总捕头,我手里大大小小几十件案子,唯有这次长安帝陵盗宝杀人案,有几个凶手我一直没抓到,原来是走了官道,好一个临安知府,这事就交由我去查,要查出来确有其事,哪怕是知府我也给他卸了!对了,摸金符呢?” 周墨说道:“我们不便插手这件事,所以当做证物,交给县令大人了,他如今,就在驿站!” 尚有为说道:“好,我去找他,你们呢?还回去吗?” 周墨说道:“哦不了,那个县丞大人知道这件案子所有细节,尚大人途中要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他!” 尚有为点点头,又对蓝逐风说道:“等明日,我们一起进谷吧!” 蓝逐风抱拳说道:“尚大人远道而来,我本应该陪同,可实在抱歉,我等有要事前往衡州一趟,不如尚大人多待些时日,到时候我再来尽地主之谊!” 尚有为大笑:“哈哈哈,好,那你们快去快回,我就等着你们,不说了,我回驿站了,等我查清楚案情,你们回来我说给你们听” “一定!” “告辞!” 三人跟尚有为道别,尚有为就往驿站去了,三人回到客栈,四个姑娘除了赵凝兮,其余三个都还在等着他们,林若兰上前来关切地问蓝逐风有没有事,蓝逐风宽慰她没事。 朱歆瑶问道:“你们没动手吧?” 白小柒摇摇头:“没有,也没有机会,更没有那个实力!” 周墨说道:“对,他那个气场我看到了都怕!” 朱歆瑶又问:“那你们要说的事情说了吗?” 蓝逐风点头:“嗯,原来他是师傅的客人,怪不得师傅提前知道那么多,事情交给他查起来要好的多!” 林若兰接到:“嗯,我们明天就回衡州,我想我爹爹了”,说完深情地看着蓝逐风,蓝逐风没有明白其意,只是应着她说: “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起身和两个同伴准备离开,然后蓝逐风随便扫了一眼,问道:“咦,赵姑娘呢?她这么早就睡了吗?” 林若兰听完脸一变,有些尴尬,但又没说话,朱歆瑶连忙说:“师姐身体不适,早些时候就休息了!” “噢”蓝逐风才看到林若兰脸色不好,忙说:“没事,我只是没看到她人,随便问一下,没有其他意思” 林若兰还是挤出笑脸:“师姐只是有些心情不好,没事啦,快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蓝逐风微笑点头,出门了,到他们房里,周墨调侃蓝逐风道:“你呀,真是不懂女人!在你的女人面前就不要去关心别的女人嘛” 蓝逐风看着他:“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日后多多指教啊。” 周墨无语:“我,我也不懂,白兄你懂吗?” 白小柒摇摇头:“我是要独步天下的人,不染红尘是非!” …… 第24节神秘歌声 第二天一早,七人队伍就坐上那辆大马车,蓝逐风和白小柒在外面赶车,周墨跟四个女孩子在里面谈天说地,一路讲述着沿途的风土人情!走了七八天,一路游山玩水穿过黎平府,快到靖州境内了,跟之前一样,到傍晚他们就要寻地方休息住宿! 这天一路走都没看到客栈和人户,快要天黑了,现在没有月亮,一到晚上就伸手不见五指,摸黑赶路更是危险,于是打算就地休息,白小柒拿出他的剑,哗哗哗几下,砍下不少树枝树干,蓝逐风不禁感叹: “真的是物尽其用哈!” 白小柒自嘲:“行走江湖,就是这样的!” 他们生起了一堆火,围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吃着随身带的干粮,周墨一边吃一边说:“这里呀,是以前南诏国的地界,生活在这里的先民们淳朴,勤劳,就是他们的一些习俗在外人看来不解和恐怖,这应该和他们所处的环境有关系!” 林若兰说道:“你白天说的那些都是传说呗!” 周墨摆摆手:“都是听来的,不知其真假!” 白小柒问:“我们还有多久才到衡州?” 蓝逐风回:“再穿过靖州,就到衡州地界了,路上不耽搁的话,三天应该就能到” 朱歆瑶感叹道:“一转眼,陈家表姐都要成亲了,多年不见,应该长得很漂亮吧” 小楠打趣她:“女子成亲那天,都是最漂亮的,你也到该成亲的时候了,要不这次去衡州,就请夫人替你相个好人家!” 大家也都看着朱歆瑶,随声附和打趣她,她脸一红,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都欺负我!” 转身就上了马车,小楠捂嘴偷笑,随后也赶上去,蓝逐风看着林若兰:“你们也去休息吧!赶一天路,辛苦了!” 林若兰挽着他的胳膊:“你们又驾车,又守夜,你们更辛苦,要不,我陪你们一起守夜吧” 蓝逐风抚着她的长发说道:“守夜很危险的,你去车上安全,路还很长,听话” 林若兰只得点头,看向赵凝兮:“师姐,一起休息吧!” 赵凝兮说:“我白天睡好了,现在正好睡不着,跟他们轮流守夜吧,你坐了几天马车,身骨疲累,你先去歇着,蓝……蓝公子和白公子驾一天马车肯定很累,我跟周公子守上半夜,你们歇会再换我们!” 蓝逐风表示同意,白小柒和周墨也没意见,林若兰说了一句:“那你们小心点!”,就去马车上了。四个人坐在火堆旁,马车靠着岩石,比较安全,周墨就说: “白兄和蓝兄先歇着,夜还很长耶!” 蓝逐风就在马车前面坐着歇息,白小柒坐的位置靠着一块石头,所以他也就地靠着石头闭上了眼睛。夜深人静,只有火堆还有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一向话多的周墨都闭上了嘴,看着火光照射下的冰霜美人发呆,赵凝兮抬头看他一眼,皱了一下眉心,表示疑问?周墨只是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赵凝兮又垂下头去,看着柴火,睫毛一眨一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不知什么方向传来一个女子唱歌的声音,歌声清脆,婉转悠扬:青山当城树当门,唱首山歌给路人,不嫌小妹长得矮,来家喝茶摆龙门……,是民间山歌的曲调,大伙瞬间警觉起来,赵凝兮一跃,飞上马车顶,白小柒站起来,走到火堆前,周墨躲在他的身后,探出头来张望,蓝逐风依旧坐在马车前面,朱歆瑶和林若兰探出头来,林若兰问道:“这么晚了,这荒郊野外的怎么还有女子唱山歌?” 朱歆瑶问:“会不会是过路的女子为了壮胆,自己唱歌助兴?” 蓝逐风轻声说:“不可能,能有这般歌喉,唱出这种意境的人,不会蠢到暴露自己!” 这时候歌声戛然而止了,大家稍微放松一下,赵凝兮也从马车顶上飞了下来,四个人站成一排,背对火,望向漆黑的山野!马车里,小楠也把两个妹妹挡在身后,拉开车窗帘,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就在大家以为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突然歌声再次响起:小妹好心留客人,客人不懂小妹心,孤身游荡群山头,欲寻小哥为郎君……,而且这次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依然辨不清方向,更要命的是,仿佛有人在山顶不停往山下撒泥巴石子,打在树木丛林里,哗啦啦作响,甚至打在马车顶上,吓得两个姑娘紧紧躲在小楠身后。朱歆瑶忍不住掀开另一边窗帘问: “蓝哥哥,怎么回事啊?” 蓝逐风朝马车喊道:“别说话,躲在车里千万别出来!”,随后运足内力,凭空往山头一掌打去,没有任何反应,赵凝兮又飞上车顶,取出笛子,吹奏出那首镇元轻音曲,随着曲音功力散去,那歌声渐行渐远,渐渐消失了,山上也没有泥巴石子撒下来了! 一切又都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赵凝兮收起笛子,轻轻飘落下来,马车上三个女孩子也走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搞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歆瑶说:“刚才真的吓死我了,那唱歌的究竟是人是鬼?” 赵凝兮说道:“多半是人装的!” 周墨问:“有这么厉害,又这么无聊的人吗?” 蓝逐风说:“有的,有的人练功走火入魔,就会变得疯疯癫癫,武功高强,别人就以为是鬼怪,明天我们去前面问问就知道了” 白小柒想说什么,一想又怕说出来吓到几个女孩子,所以也没开口。 赵凝兮也说:“嗯,她听到我的轻音曲就退去了,想必不会再来,大家快去歇息吧,我们继续守夜” 惊魂未定的朱歆瑶和林若兰听到不是鬼怪,放心了很多,小楠想留下来守夜:“我留下来一起守夜吧!” 赵凝兮微笑着说:“我们四个人够了,用不了那么多人,你陪着她们俩,她们也能睡踏实些!” 小楠看着两个胆小的姑娘,没再坚持,和她们一起上了马车。这后半夜没再发生什么事,也算安安稳稳度过了一夜。晨曦,东方开始泛白,蓝逐风盘坐在旁边石头上吐纳练功,赵凝兮也在坐在熄灭了的火堆旁闭目养神,她没睡着,只是习惯这样呼吸清晨最干净纯粹的空气。周墨还睡得很熟,时不时还有轻微鼾声,白小柒也还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的还是醒了!赵凝兮睁开眼睛,蓝逐风站在石头上,望着东边,清晨的微风吹起他红色的发带和红色外衫轻纱,赵凝兮看着东边开始泛红的朝霞和眼前相映衬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想着:这画面还挺美的! 很快,朝阳开始升起来,赵凝兮也站了起来,走出火堆,站在离蓝逐风不远的地方,蓝逐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她也很难得地微笑回应了一下,蓝逐风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两人默默看着太阳升高…… 大家陆续起来打理自己,蓝逐风拿着随车带的木桶去不远处的溪流里打来水,各自用自己的帕子随便洗洗,就准备出发了,赵凝兮随便瞄了一眼车顶,心里疑惑:“昨晚不是泥巴打在车顶上了吗?这又没下雨,没刮风的,怎会如此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只是心里想着,还是上了车,什么也没说。马车继续往前走,大概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个村子,他们带的干粮也没了,大家应该都饿了,不妨在这里买点吃的,村子不大,但因为处在官道上,来往人多,村民们也有人在路边开起铺子。 他们走近一家早餐铺子,点了些吃的,又买了一些作为干粮,补充了水袋,向老板打听起昨晚的情况,周墨问道:“老板,这附近有没有人患失心疯的,或者脑袋不正常,而且还武功特别高的人?” 老板摇头:“我们都是本分的农民,这周围都没有习武的人” 赵凝兮问:“那有没有一个喜欢唱山歌,唱的很好,但又喜欢捉弄人的姑娘呢?” 老板一听,霎时脸白,连手里的勺子都掉进了锅里,众人一看,果然事有蹊跷,连忙追问,老板才说:“有,我们这里确实有一个姑娘很喜欢唱山歌,全村就她唱得最好,可是半个月前她就死了,都才埋了十天不到,你们找她作甚?” 蓝逐风回答:“并非找她,只是昨晚我们在西边山谷里遭到骚扰,就是一个姑娘唱着山歌靠近我们,又看不见人,还从山顶往下撒泥巴吓唬我们!” 老板一听,惊道:“什么?完了完了!” 周墨问:“什么完了?” 老板神秘兮兮地对他老伴说:“老伴你守着先,我去老王家看看!” 说着老板就丢下围裙,往一条小路而去,几人见状,也跟上去看看。老板穿过两条巷子,又走了一小段山路,到一户人家,刚到门口就喊:“老王,老王,不好了!” 一个老汉和大婶迎出来,老汉问道:“什么不好了?” 老板来不及解释,就说:“走,去翠儿坟上看看去!” 老王还皱着眉头,不明白老板什么意思,后面还跟着一群人,只是看着老板已经走前面了,他和老伴也只得跟上去,蓝逐风几个也跟了上去。走了好长一段山路,来到一个山脚,有一座很新的坟,老板径直走到坟尾,随后捶胸顿足,老王两夫妻也是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大婶直接瘫坐地上,朱歆瑶赶紧上去扶住,其余人也往坟上看去,好家伙,坟尾一个大窟窿…… 第25节死而复生 坟尾出现的大洞,并非被人盗扰,在民间一些地方的传说中,是坟墓里的死人复生,以另一种形态存活世间,介于人与鬼之间,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喜欢变幻成美丽的少女,又浑身长着长毛,喜欢唱歌,没人知道他们吃不吃东西,能活多久,据老人说,他们都无一例外,会被老虎吃掉,人们都称之为:老变婆!揭棺破土而出,形体依然,颜色不类,心尚知觉,惟哑不言,呼叫有声,腥秽之气随风飘荡,闻臭欲呕,毛骨悚然。 卖早餐的老板和老王战战兢兢回过头看看几个过路人,又转头对老王说: “她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长毛了,都叫你们要用长钉把她连同棺材钉住,你们就是不听,哎!” 老王边摇头边快要哭出来边说:“那好歹是我们的女儿,怎么忍心那样对她,谁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啊” 老板无奈摇摇头,走到几个年轻人面前,跟他们确认昨晚的事情,老板问: “你们是在哪里遇到她的!” 周墨抢着回答:“就往西十里不到的一个山谷里,那里一户人家都没有!” 老板说:“那就对了,那里叫箐口,往上走就是一大片森林,看来翠儿是往深山里去了!” 赵凝兮不解地问道:“她既然活了,为什么不回家,要往深山里去?” 老板说:“你们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里有一种怪物,她会专门变成各种人来骗人,等在一起到了晚上,她就会把这个人给吃了,谁都说不清他们怎么来的,有些是还没出嫁的妙龄女子生了病死后,就会变成那种东西,浑身是毛,白天躲在山里,晚上就出来祸害人!” 蓝逐风问:“怎么,抓不住她们吗?” 老板说:“抓?平常看都看不见,见过的人都会被吓得半死,哪里还抓得住呀!” 白小柒问:“是不是叫老变婆?” 老板说:“对对对,小兄弟也知道啊?” 白小柒回道:“嗯,小时候听说过,我以为是老人说来吓唬人的!” 这时候,大婶已经好转了,朱歆瑶和林若兰扶她站了起来,老两口慢慢走过来,问道:“老张啊,这回怎么办嘞?” 老张,就是卖早餐的老板,他宽慰老王:“哎,事情已经出了,着急也没用,顺其自然吧,希望她能少害点人!” 大婶边流泪边说:“她要是还记得回来就好了,我想我的女儿啊!” 老张严肃地对她说道:“她已经变成那东西了,哪里还记得你们,别到时候来祸害你们就不错了!” 大婶越想越难受,想到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就快要成亲嫁人,过上幸福日子了,一场怪病,说走就走,想到伤心处,不禁热泪盈眶! 老张看了一眼老王,又看了一眼几个年轻人,对老王说:“要不请这几位年轻人陪你们住上一两晚,晚上你们也能睡得安心点!” 林若兰心想,这不是把我们往坑里推吗?于是张口说:“可是我们还要赶路呢!” 蓝逐风也说:“是啊,老伯,我们还要赶往衡州,已经耽搁好几天了!” 老张却以为他们是害怕,安慰道:“不用怕,她不会吃大人的,她就是喜欢吓唬人,你们昨晚不是遇到了嘛,也没能对你们怎么样啊!” 周墨是个喜欢凑热闹,和探究这些奇闻怪事的人,于是他满口答应:“行,反正也就一两天,也不会太晚,我们就陪老伯谈谈心,化解老两口心里对女儿的挂念,蓝兄意下如何?” 蓝逐风看了朱歆瑶和林若兰,两个女孩子没有反对的意思,也答应了下来,随即就和老王回了家,老王家虽然不是很富裕,还是有着四间房子,还有一个小院子,他们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儿子。到了老王家,老王带着众人看了他们女儿生前住的那间屋子,里面干净整洁,书画笔墨,是一个有书卷气的女孩子,老王说: “翠儿喜欢书画,我自己也会一些,所以从小便叫她写字念书,她最喜欢画画,墙上这些都是她自己画的,几位姑娘要是不介意,就住这间屋子吧,加一床被子就可以了” 赵凝兮不是很喜欢说话,只是点头答应,林若兰也没有反对,表示默认安排,朱歆瑶行了个礼:“多谢老伯!” 江小楠也附和一声:“打扰了!” 老王摆手:“是我该谢你们才对,来,三位公子就住小儿那个屋子吧,因为是两间屋子连起来用来待客,所以也是有床有被子的,这都午时了,我跟老伴去准备饭菜,走我带你们去看屋子!” 说完又带三个年轻人去了对面两间连起来的厢房,周墨边走边嘀咕:“这离得这么远,她们四个女孩子不怕嘛?” 蓝逐风笑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有赵姑娘在,鬼都不敢靠近!” 周墨不服气地说:“有你这么评价人家姑娘的嘛?” 蓝逐风没在说话,一起进了厢房,老王说道:“小儿这几日去书院上课了,都要晚上才回,到时候再为几位引见!你们先歇着,我去准备饭菜!” 三人一起拱手行礼,老王就出去了,周墨看看房间,除了一张大一点的主床,应该就是他家儿子睡的吧,另外一间连起来甚至都没有门,只有一个隔断,里面刚好三张小点的床铺,看起来的确是待客用的! 吃了午饭,老王又带着几人在村里随便转了一圈,他们之前寄放在早餐老板那里的马车,也给带回院子,喂了草料!快傍晚的时候,他家小儿子也从书院回来,一家人跟几个年轻人说着他们女儿的故事…… 夜里,还不是很晚的时候,耳力极佳的赵凝兮和蓝逐风都同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像是吹口哨,声音还很远,只听到一点点,两人没在意,应该只是普通的虫鸣声吧! 过了一小会,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就很近了,其余所有人都听到了,东边厢房住着四个女孩子,胆子小一些的朱歆瑶和林若兰蜷缩在床上,赵凝兮和江小楠则是坐在她们床前的桌边,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白小柒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站在蓝逐风身边,王家小儿子则是害怕到跑到他们那个客间,和同样害怕的周墨坐在床上,看着眼前一红一白的两个人,今晚就靠他两了。 外面狗声吠吠,院子里的狗叫声,开始时非常凶猛,像是有盗贼前来,连他们栓着的马儿也嘶叫起来,不安地用蹄子在地上踏来踏去! 吹口哨的声音没了,随后是唱歌的声音,笑的声音,还有哭的声音,这个声音还围着他们住的房子来回转了两圈,村里的狗叫声乱成一片,蓝逐风和赵凝兮都不怕,想出去看个究竟,两人同时出了房门,飞上房顶,可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影子都没看到,声音停了,两人飞到院子里,狗依然狂吠,看到老两口的主屋亮着灯,两人敲了门,老两口也是被吓得够呛,两人询问有没有火把,老王就去准备火把了。 就这时候,院子里的狗突然从狂吠变成惨叫,像是被野兽咬住了一样,蓝逐风和赵凝兮接过火把,朝院门赶去,看门的大狗已经惨叫着被拖远了,那东西跑的也很快,两人一路追了差不多两里路才追上,可是除了土地里死的很惨的大狗,什么也没有,松软的泥土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大狗没有被咬得喉破肚烂,只是像被什么东西压过的一样,扁扁的,舌头长长的吊着。 两人看着这状况,自己也没办法了,还是回去吧,万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就麻烦了。于是蓝逐风拎着压扁的死狗,两人一起往回去了! 回到老王家,一切还算平静,只是大家看着蓝逐风提回来的死狗,都惊恐不已,这东西要是对人下手,怕都没有还手的余地!大家坐在一起说着。老王响起来,今天刚好是女儿下葬的头七,按习俗的说法,应该是女儿回魂的日子! 突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哭声,那种伤心欲绝的哭声,绕着房子整整转了三圈,听起来甚是恐怖啊。因为老王说了是他女儿的头七,老两口又伤心的样子,蓝逐风和赵凝兮也不打算再出去看了,想必过了今晚就会没事的! 那个声音没了以后,夜晚开始回复安静,村里的狗吠声也停了下去,随之代替的,是第一轮的鸡叫声,这一夜,算是安稳地过去了! 第26节美丽少女 同村的小伙吴世言与一起念书的同窗好友李钰昭,去了隔壁村与同窗好友一起谈诗论赋,推杯换盏,近乎通宵达旦,半醉半醒时已不知为何时,作别好友,两人蹒跚着回来,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天色已经开始灰蒙蒙亮了。走过一处山脊之上时,两人都还酒劲上头,兴致勃勃,回想起刚才一起探讨的那些诗词歌赋,吴世言不禁高歌起: “世言昭昭夜行路,不问时辰话寅虎,山中若有佳人在,也笑吾辈卖酒徒!” 李钰昭还在旁边嘲弄:“你这都唱的什么呀?怎么不把刚才作的那些诗词唱出来?” 吴世言说:“哎,那不就被别人听去了吗?” 李钰昭说:“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在这外听你念诗” 吴世言还豪情万丈地说:“我怕这风听了去,我又怕这树听了去,我更怕呀,将要出窝的鸟儿叽叽喳喳传出去,哈哈哈哈!” 这时候从山下那个村子传来一个女子歌声:“素闻风声跃千里,鸟儿喳喳无人问,愿听公子三两语,不枉妾身朝露奔” 两人一听,乐了,原来山中还真有佳人在啊,这里的人们都很勤劳,常常天还没亮就早起上山干活去了,这又是哪家姑娘今天这么早上山干活呢。吴世言还对李钰昭说:“看,我就说会被别人听去吧!” 李钰昭说:“这不正如了你的意?” 吴世言骄傲地说:“来来来,看我跟她对上几首”,说完就开喉高歌,至于唱的什么,我也编不出来了,反正那叫一个郎情妾意,越唱越高兴,女声歌声悠扬,绝美动听,听得吴世言,心潮澎湃,好想看看这位邻家姑娘究竟何模样,想必也是闭月羞花之色吧。所幸,在他的一步步引诱之下,女子歌声是越来越近。 天色渐渐微亮,山下村子上山来的路上,缓缓走上来一个面容清秀,长发披肩的女子,身穿素衣白沙,能看清一点点样貌的吴世言激动万分,没想到这一大早竟然能邂逅佳人,差点高兴的手舞足蹈。 可是,美人渐渐走近,距离只有两丈多,两人傻了眼,这美人,只有三尺之高,如同十来岁的孩子,可别以为是人家得了什么病长不高,两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身上穿的,那可是只有人死去后才穿着埋葬的寿衣,按习俗,长者死后穿黑色寿服,只有未成家的年轻人死后穿白色寿衣。想到这里,两人顿感不妙,拔腿就跑,这回酒劲都吓没了,一路往家跑,可是无论怎么跑,那个女子依然紧追不舍,好你个小短腿居然也跑这么快。 两人拼命的跑,终于跑到村里了,村里的狗一个接一个狂叫起来,两人也到了分路的岔路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各朝一边奔去,可女子就只是跟着吴世言。吴世言跑到家门口,正巧他老父亲早起正开门,他猛的一下子冲进去,立马把门关起来,靠着大门大口大口喘气,把他老父亲都下了一跳,院门口越来越多的狗叫声聚拢过来,他老父亲看着他问: “你去偷人家狗啦?” 吴世言一边喘气一边说:“我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会做那种偷鸡摸狗之事!” 吴老:“那你怎么搞这个样子?” 吴世言摇摇头:“我惹到脏东西了!” 这时候门口却响起了那个女声:“我有心与公子修好,公子怎的嫌弃人家,闭门不见?” 吴世言不敢说话,吴老吼道:“你们人鬼殊途,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希望你不要再纠缠!” 女声哭泣着说:“并非小女子执意纠缠,实乃公子嘉许!” 吴老看着吴世言问道:“你许她什么了?” 吴世言苦笑道:“没许什么呀,那都是提高雅兴胡说的!” 吴老愤怒地骂到:“你个小兔崽子,学人家油嘴滑舌骗无知少女也就罢了,你竟然连鬼都骗” 这时候外面的女子却又唱起来:“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吴世言依然不敢说话,吴老开口喊到:“小儿无知,冒犯仙人,老汉许你三只大红冠公鸡,设香油坛,望仙人放过小儿一回!” 外面女声迟疑片刻,才又开口:“罢了罢了,明晚我来取东西,莫要再骗我!” 吴老忙说:“绝不敢再骗仙人,明晚尽管来取!” 外面女子没再说话,渐渐的,狗叫声也停了,这时候,窗外已经开始明亮!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吴世言才大口大口的喝着水,老两口看着满头大汗的儿子,问道: “你究竟是怎么惹上这个东西的?” 吴世言缓过劲,慢慢说道:“我跟昭昭去平寨跟同窗好谈论文学和乡试的事情,回来到梁子上我就兴致一起,随性高歌了一首,谁想到一个女子跟我对唱起来,我们还以为是寨子里谁家姑娘起那么早去干活呢!等看到她的时候,只有三尺高,还穿着死人的衣服,我跟昭昭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老两口叹气,吴母去给儿子弄了东西吃,吴世言吃过东西就睡觉了,他现在是又累又困。 蓝逐风等人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是在第二天午时吃饭时老王说出来的,大家都无比震惊,没想到这一夜还发生了这么多事,老王看着周墨欲言又止,就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没有关系的!” 周墨鼓起勇气问:“那两个书生遇到的,会不会是翠儿?” 老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跟翠儿还是熟识的,如果是翠儿他们应该会认出来,但又据说,那东西会变化,谁也说不清变化” 朱歆瑶想起昨天老张的一句话,问老王:“我想请问一下,昨天张老伯好像说什么翠儿死的时候身上长毛是什么意思?” 老王两夫妻对望一眼,朱歆瑶以为他们不方便说,连忙说道:“哦没事,如果不方便说就不用为难了,我看了这么多医书,好像没看到人临死前会长毛的记载,蓝哥哥,你在师傅身边比我长,你知道吗?” 蓝逐风摇头:“未曾听闻!” 老王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哎,也不是什么秘密,翠儿本来都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也有不少媒人上门提亲,虽说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们对翠儿是由她自己挑选,可就在她相中一户人家时,她突然就生病了,倒床不起,经常做噩梦,慢慢的手上开始长出绒毛!” 林若兰问:“没有请大夫看吗?” 老王回答:“当然请啦,请了周围好几个郎中,都没有效果,束手无策,其中一个郎中说,翠儿有可能是中了蛊毒!” “蛊毒?”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老王说:“对,可是没听说过这种毒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谁会解,翠儿咽气的时候,不仅手上,连……连身上也长了,下葬的时候按传说的习俗,要用三颗两尺长的镇魂钉朝棺盖钉下去,将人和棺木钉在一起,要不然就会尸变,可是那只是传说,大家伙谁都没遇到过,我们又不忍心,所以没答应,只是请道士先生用朱砂墨斗线将棺木封起来,谁会想到……” 说完,老王哽咽着,大家伙也不好再追问,互相看看,朱歆瑶说:“现在这东西是人是鬼也搞不清楚,也搞不清究竟中的什么毒,怎么才能追查当初是谁给翠儿下的毒?” 周墨眨巴着眼睛:“我们去那个书生家看看呗!” 大家都同意,于是老王就带着他们去了吴家,到吴家的时候,老吴正在院中准备祭坛,上面摆着香烛纸钱和利时,桌子前面还绑着三只大公鸡,众人不知其何意,老王问道: “老吴你这是作甚?” 老吴叹了口气:“哎,我家那兔崽子惹到那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一直缠着我儿,我许了她三只大公鸡她才罢休,今晚就来取!” 蓝逐风问:“她今晚还来?” 老吴答:“是啊,我儿现在正发着高烧,郎中正在里面看着呢,一直不退下来啊!” 听完,朱歆瑶说:“带我去看看!” 老吴看着年纪轻轻的姑娘,怀疑地问:“你们是?” 蓝逐风上前一步回答:“我们是路过的,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我们都跟那个东西交过手,所以我们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师妹会一些医术,不妨让她去瞧瞧!” 老吴看了老王一眼,老王点点头,老吴这才带着大家进了吴世言的房间,有个村里的郎中正在琢磨这高烧为何退不下来,还有前来探望好友的李钰昭,老吴说了几个年轻人的来意,郎中才把所诊断的信息告诉大家,朱歆瑶上前去检查了一遍,和郎中说的症状一样,但在诊疗上有些不同的看法,一开始,郎中有点排斥朱歆瑶的治疗方法,但他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在得到老吴同意后,才用了朱歆瑶说的方法,至于是什么方法,因为涉及地方上土方法,避免给大家造成误解和滥用不当造成其他后果,咱就不公开了,哈哈哈哈哈。 总之在郎中施针用药后半个时辰,吴世言的高烧终于退下来了,只是依然还昏迷不醒!朱歆瑶说道:“只要高烧退下来了就好,吴公子可能是惊吓过度,神智疲累,处于休眠,让他休息一下吧!” 老吴老两口千恩万谢,朱歆瑶忙止住他们不用客气,李钰昭看着眼前这个聪慧漂亮,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姑娘,眼里充满了光,特别当他代替好友谢过,朱歆瑶对他的那一抹微笑,他仿佛沉沦了,完全忘记了昨晚也见到同样漂亮却是个精怪的事情,也许这就是突如其来的爱情吧……啊呸,是单相思! 第27节巫蛊现世 下午酉时左右,太阳快要落山了,吴世言渐渐苏醒,但依然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着什么,额头开始冒着汗珠,朱歆瑶用手绢给他擦着汗,一边给他把脉,因为郎中早就走了,这里就她和蓝逐风会医术,可蓝逐风从来没给别人看过病,除了小时候在衡州陈府给吴氏瞧过。说起来,这吴世言跟朱歆瑶还是表亲姓呢,给他把过脉,没有其他问题,应该是在做噩梦,但又不能吵醒他,朱歆瑶给他擦汗,手绢都湿透了,站在旁边的李钰昭赶紧拿出自己的,递上去: “姑娘,手绢湿透了,用我的给他擦吧,我去给你洗一下!” 朱歆瑶拿起手中的手绢一看,确实不能用了,遂递给李钰昭:“有劳公子!”,后又接过他手里干净的手绢,然后用耳朵靠近吴世言,听他在说什么。 李钰昭拿着姑娘的手绢开心的出了门,去给她洗,好像没人注意到他开心的模样,哦不,周墨看到了,他只是随意看一眼,看到这个小书生嘴角露着微笑,还在疑惑他在笑什么。 不一会,里间传来朱歆瑶的声音:“蓝哥哥,凝兮姐姐!” 蓝逐风和赵凝兮走进去,林若兰和老吴老两口都在里面的,只有老王和蓝赵白周在外间。朱歆瑶说:“我听见他说,他看见好多好多蛇,好多好多蝎子还有其他毒虫密密麻麻地爬到梁子下面路边的那户罗姓人家里去,能不能请你们两去看看?你们俩武功高强,放心些!” 蓝逐风和赵凝兮一起点头,出了门,到外间,蓝逐风看着老王:“大叔能不能带个路,去一个叫梁子的地方!” 老王就带着两人出了门,往村子后山脊梁上去,头一晚,李吴二人就是在这遇到的美女精怪。老王边走边说:“这里平常早出晚归干活的人很多,谁也不曾想会遇到……,哎!”,说着老王还跟地里干活还没收工的邻居打招呼呢,因为这时候太阳都还没下山,但是已经靠在山顶上了,很快就落山了。往邻村方向山下不远处就有一户人家,老王说那就是罗姓人家,老王说: “这家有个老太太,年轻时候做过巫师,会不会是她?” 蓝逐风说:“先去看看再说吧” 他们靠近院子,院门关着,老王敲了一下门,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男孩子问:“你们找谁?” 老王说:“你是小俊吧,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你奶奶在家吗?” 男孩回答:“奶奶在睡觉,我去帮你叫” 男孩随后转身去叫他奶奶,三个人走进院子,坐在石凳上。过了一小会,男孩就扶着一个老太太出来了,老太太手脚还好的,只是有点老眼昏花,自家院子还是熟悉的,孙子扶她,也只是出于敬重。老太太坐在对面石凳上,她看不清眼前几个人的样貌,老王自我介绍道:“大娘,我是大寨王小云,您还认得我吗?” 老太太稍微迟疑了一下,一开始说不出话来,片刻,才仿佛想起来:“哎哟,是小云啊,大娘肯定记得啊,只是这人老了,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今天怎么想着来看大娘啦?” 老王握住老太太的手说:“您还记得吴老幺吗?他家小儿子昨晚在梁子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刚刚啊,他昏迷不醒地说看见好多好多蛇虫鼠蚁爬到您家里来,所以呀,我们来看看您!” 老太太听完说:“哦,那孩子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们回去呀,用桃树枝熬点水喝就行了!” 老王:“那就多谢大娘了,我们这就回去,那孩子还昏睡着呢!” 说着就起身,老太太也起身,拉住老王的手,哽咽着说:“大娘没害过人!” 老王说:“我知道,我相信您!” 说完就朝门口走了,赵凝兮想说什么,蓝逐风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她也没说出来,跟着老王出去了。 李钰昭看着洗干净的手绢,上面绣着一株紫色牵牛花,那是曾经湘王府里满院盛开的花,边角绣了一个灵字,李钰昭猜想,这应该就是那姑娘的名字吧。 蓝逐风三人回来的时候,吴世言已经醒了,其实就在蓝逐风等人到罗家的时候,他就醒了,惊魂未定的跟二老说着梦里看到的东西。蓝逐风回来的时候顺便折了几支桃树枝,跟老吴说了老太太的话,老吴就让老伴去煮水了。 朱歆瑶问:“蓝哥哥可听闻桃枝也可入药吗?我只知道桃仁入药!” 蓝逐风摇头:“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只有老奶奶知道其中关系。” 林若兰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周身看了一圈,问:“你们可有遇到危险?” 蓝逐风欣慰地看着她:“我们什么事也没遇到,连话也没说,都是王大叔说的!对了,老太太说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朱歆瑶走近躺着的吴世言,问道:“公子可记得昨晚吃了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吴世言看着面前这位姑娘,看着看着都忘记回答话了,李钰昭连忙跟他说:“你白天高烧不退,是这位姑娘救了你,你做噩梦大汗淋漓,也是这位姑娘一直给你擦汗!” 吴世言才支支吾吾说起话来:“多,多谢姑娘相救,吃东西,我们昨晚没有吃东西,就大家一起喝了点酒,可是昭昭也喝了,他也没事啊!” 朱歆瑶转头看着李钰昭,看得李钰昭有点不自然,正想找个什么借口,然后他突然说:“我想起来了,到罗家门口的时候,世言在他家旁边水井里喝过水,那水我是没有喝过的!” 吴世言也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太渴了,就喝了大半瓢!” 朱歆瑶回头看蓝逐风,蓝逐风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了!朱歆瑶又看着李钰昭,递上他的手绢:“刚才多谢公子,手绢还你” 霎时,床上的吴世言和身边的大伙都看着他俩,朱歆瑶被看得不知其然,说道:“我,我刚才手绢湿透了,是这位公子把他的给我用!” 李钰昭忙不好意思的接过自己的手绢,朱歆瑶又盯着他看,看得他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在下脸上有脏东西?” 朱歆瑶才反应过来:“噢噢不是,我,我的手绢……” 李钰昭也才反应过来,拿出她的手绢,朱歆瑶伸手来接,可李钰昭没给,问了一句:“姑娘芳名叫灵吗?” 朱歆瑶点头:“嗯,可以叫我灵芝!” 林若兰皱着眉头说:“你不是叫歆瑶吗?” 朱歆瑶说道:“噢,这事我一直没和你们说,对不起,祖父曾定下规矩,我这一辈,九为辈,火为名,所以我叫朱九灵,小名灵芝,歆瑶是我的封号!” 大伙都明白了,李钰昭想了一下,问道:“姑娘何许人也,竟还有封号!” 朱歆瑶楞了一下,才支支吾吾说:“这个,是我自己封的,嘿嘿!”,说完又伸出手,可李钰昭缺不想给,吞吞吐吐地说: “灵芝姑娘可否将此绢赠与在下?” 朱歆瑶呆了,大伙也投来疑问的目光,只有林若兰在偷笑,朱歆瑶说:“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手绢,不值钱的。” 蓝逐风打趣道“那可不一定哦,要是懂行道的人一看就知道你这可不是普通物件哦” 朱歆瑶冲他眨一下眼睛,让他没说话,李钰昭解释说:“仁兄误会了,在下并非贪财之人,只是……,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想留下做个纪念!” 噢,原来如此,这下大伙都明白了,可朱歆瑶却很为难:“多谢公子厚爱,可是这物件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若公子不嫌弃,我以头上珠钗赠与你,虽不名贵,却是世间无二!” 说完就拔下头上珠钗,林若兰都呆了,那可是皇家之物,专门量身打造,说送人就送人了。李钰昭也不是名利小人,听了朱歆瑶的话,立刻递上手绢:“是在下鲁莽了,多有得罪,既是姑娘对家人的念想,在下岂敢贪心,至于珠钗,在下更是不能收,它看着就很珍贵,能得姑娘坦诚相待,已是在下荣幸!” 朱歆瑶接过手绢,又把珠钗放到李钰昭手上,说:“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从没有人对我说过仰慕的话,我挺开心,公子就留着当做纪念吧,不过公子切记,莫要轻易卖了它!” 李钰昭还一边推辞一边说:“姑娘如此贤惠温柔,体贴美丽,怎会没人仰慕?” 周墨旁边悠悠的说:“不是没有,是不敢呐!” 李钰昭问:“为什么?” 朱歆瑶看了周墨一眼笑着说:“你再乱说话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周墨笑着对李钰昭说:“看吧,知道为什么了吧?” 李钰昭还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怕!” 朱歆瑶不想继续说了,披散着头发挽住林若兰的手说:“林姐姐,我们回去吧,一会可能会很吓人,我不想待在这里!” 林若兰点头答应,看向蓝逐风,蓝逐风说:“你们都回去吧,小楠姐和白兄在,应该安全,我和赵姑娘在这里,赵姑娘的笛声对那东西有效!” 林若兰没说话,跟朱歆瑶往外走,周墨也跟着走了,李钰在后面喊:“哎,姑娘,在下姓李,名钰昭,请问姑娘你贵姓啊?” 走到门口的朱歆瑶转过头,笑着说:“看你后面那幅画!” 说完三人就跟着院中的白小柒和江小楠跟着老王回老王家了。老吴老伴也端着煮好的桃枝水进来了,这里是特定偏方,不要乱用哦。李钰昭看着那幅画,一幅日出图,最特别的是那一轮火红的太阳,莫非是阳?杨?他看着坐在旁边的蓝逐风和赵凝兮,问道:“敢问,杨姑娘是哪里人?” 蓝逐风反问:“哪位杨姑娘?” “哎,就是刚刚走的那位姑娘!” 蓝逐风和赵凝兮都不约而同看向那幅画,赵凝兮忍不住嘴角一弯,淡淡一笑,蓝逐风则是哈哈大笑,说道:“要不你从上面的颜色入手?” 李钰昭看了一下:“红?” 赵凝兮摇摇头,真是无聊啊,这些书呆子就这么喜欢猜谜?看到赵凝兮摇头,李钰昭才恍然,惊喜地说:“朱?对,就是朱,她该不会是……” 一直不说话的赵凝兮终于开口:“普通人而已,不要联想太多了” …… 第28节猛虎下山 入夜,蓝逐风和赵凝兮坐在吴世言的房间里,大门虚掩,门外庭中,桌子上两根蜡烛的火光在微风中摇摇晃晃。大家就这么一直等待,等那东西的到来,可是左等右等,依然没听到任何动静,蓝逐风看着老吴,轻轻问了一声: “她今晚会来吗?” 老吴胸有成竹地说:“会来的” “你知道翠儿的事吗?” “知道” “那,如果这东西是翠儿变的,你会因此记恨王大叔一家吗?” 老吴叹了一口气:“哎,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失去了女儿已是苦不堪言,这事跟他们扯不上关系,翠儿这孩子,可怜啊” “翠儿生前喜欢的那个人……” “是邻村平寨的人,跟小儿同舍念书,也跟老王家小儿子熟识,至于过程,我就不清楚啦,不过,听说那小子还跟别的姑娘有说不清的关系!” 赵凝兮似乎有点感兴趣的投来询问的目光,蓝逐风也同样的感兴趣:“哦?那翠儿走的时候那人有没有来看过?” “自然是来的,那小子也算是喜欢翠儿的,之前就经常来,翠儿生病了也常来,最近就不清楚了!” 蓝逐风默然,没在说话,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不觉就深夜了,就在大家都有点困意的时候,狗叫声响起,一个接一个,由远及近,随着一个女子唱着歌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吴世言吓得躲进了被窝里,赵凝兮站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一步一步走向大门,蓝逐风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手里运转着内力。那女子飘进了院子,蜡烛瞬间熄灭,公鸡不停咯咯咯叫着,蓝逐风脚一抬,只见一个影子就跑在了赵凝兮前面,大门瞬间打开,只见一个跟十来岁小孩一般的,呃,像人又不像人,像猴又不像猴的东西,长着长毛,佝偻着蹲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只公鸡,正在吸血,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蓝逐风和赵凝兮都看得清楚,长着一张漂亮的人脸。 蓝逐风开口问:“你是翠儿吗?” 那东西面目狰狞的笑,声音也很刺耳,然后尖声地说:翠儿已经死了,你挑的嘛偶像……,不好意思,串台了,重来,那声音说:“翠儿?翠儿已经死了!” 蓝逐风问:“那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你不该为祸人间” “啊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多管闲事,要不,让我也试试你的味道如何?” 话刚说完,那东西还没动,赵凝兮抽出短剑,一个健步冲上去,剑光四闪,在漆黑的夜空里显得很刺眼,可是那东西突然就消失了,只剩尖声笑回荡在庭院,靠,还会隐身?赵凝兮站在桌子面前,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蓝逐风也飞上院墙上,面对看不见的对手,着实束手无策,歌声依旧在庭院回荡,就是看不见任何动静,赵凝兮取出笛子,运足内力,吹响笛声,果然,那唱歌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一声哀嚎,一个身影在院墙角落出现,抱着头,似乎在呻吟,赵凝兮看到她现身,就停下了吹奏,没想到那东西抬起头,嘿嘿嘿一笑,就朝赵凝兮扑过来,蓝逐风一边飞过来,一边把运在掌心的内力朝那东西打去,那东西只是躲闪一下,站在地上,说真的,如果没有长着长毛,就活脱脱一个小美女,蓝逐风站在赵凝兮面前,那东西又准备冲他俩扑过来,赵凝兮随即又吹起笛声,那东西才又捂着耳朵缩回去。 蓝逐风正要上去查看,那东西干脆掉头就跑,跑出了院子,赵凝兮依然吹着笛子飞上了高墙,蓝逐风也追了出去,两人一直追到他们到过的那个山脊梁子上,赵凝兮内力跟不上,就停下了吹奏的笛子。那东西只要没有声音,她就立马恢复原样,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呲牙咧嘴,一下子像一道影子朝山下罗家方向奔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虽然没抓住那东西,两人却有同样直觉,这东西跟罗家有很大的关系,还记得昨天罗家老太太的神情,和最后对老王说的那句话。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赵凝兮问:“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蓝逐风苦笑:“你不也看我了吗?” 赵凝兮又问:“现在怎么办?” 蓝逐风说道:“想去拜访一下老太太!” “现在?” “现在三更半夜的,明天吧!” 两人这才回了吴家,老吴忙上来问:“追到了没有?” 蓝逐风摇头:“没有,她什么都不怕,只怕我师妹吹奏的笛子,可是一停了她又仿佛什么事都没有,我也弄不明白!” 老吴又看看赵凝兮,赵凝兮也微微摇头,表示不清楚,老吴没再问,只是说给他俩安排睡觉的地方,两人都说不用,打鸣的公鸡已经叫了两轮了,快天亮了,他们习惯了打坐练功。正巧老吴家旁边有一棵大树,赵凝兮看了一眼,就轻飘飘的飞了上去,坐在了树桠上,双脚垂在空中,还一摆一摆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睡得着,要真睡着了会不会掉下来,蓝逐风就坐在院子里,好像在想着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朱歆瑶等人来到吴家看望情况的时候,蓝逐风和赵凝兮已经不在,老吴也不知道他俩去了哪里,只是说他俩曾经回来过,而这时候的两个人,已经在罗家院子里了。 罗老太太坐在他俩对面,是刚刚她的孙子搀扶她出来的,老太太模模糊糊看着眼前两个人,勉强看得见是一男一女,因为只有一个男的给她问安:“大清早来打扰老太太,真是不好意思!” 老太太温和慈祥地说:“你们俩,就是昨天和小王一起的那两位吧?” “正是!”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你们是不是有话要问?” “不知老太太会不会如实相告!” “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蓝逐风整理一下情绪,问道:“敢问老太太,这两天出现的怪物是不是与您有关?” 老太太放在石桌上的手颤抖了一下,对旁边的孙子说:“小宝啊,奶奶想吃小米粥了,能不能去帮奶奶煮一碗?” 叫小宝的孩子知道奶奶是故意支开自己,也没说话,答应了一声就走进去了。老太太又看着蓝逐风说道:“我没有害她,但的确与我有关系,当我知道王家翠儿去的时候身上长了毛,我就知道我日子不多了,这几晚都睡不好,但也想通了,我活到现在,也知足了!” 蓝逐风问:“既然老太太说没害她,又何至于她的死要与您的福寿扯上关系呢?” 老太太问:“你不是本地人吧?” “晚辈只是路过此地!” “既然你已经查到我这里,我也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要答应替我保密,因为这也关系到另一个女娃的名声和未来!” “果然如此,那位姑娘想必跟翠儿钟意的那个书生有些关系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也是瞒不住了,那女娃娃就是他们同村的人,不久前,她路过我这里来看望我,不知是特意还是无意,就跟我说起了她喜欢上我们这里的一个书生,后面跟我聊着聊着就聊到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很久没开心过了,为了逗她开心,就把我的一些秘密告诉她了,她说经常被欺负,我就告诉她呀,我这里有东西可以帮她惩罚别人,我也是老来糊涂啊,给她的东西不仅过了量,还拿错了,当我听说王家翠儿生病长毛的时候,我就后悔不已,差点没一头去撞死,可是,事情出在我,还需要我来解决,所以,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蓝逐风问:“您给她的是什么东西?”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是一种蛊,本来只是捉弄捉弄人的,谁曾想……” “您说这件事还需要您来解决?” “是呀,人死了以后一旦变成那种东西,常人是无法消灭她的。” “可是那东西好像惧怕我师妹的镇元轻音咒!” “她对有强性的声音只是烦躁,伤害不了她!” “那要怎么才能消灭她?” “猛虎下山!” “什么是猛虎下山?” “带有同样灵性的猛虎,才能吃了她” 蓝逐风接着问:“可是哪里去找有灵性的猛虎,一直找不到,她就一直这样为非作歹,祸害人家?” 老太太微笑摇着头:“不用找,找也找不到,只能是我把它引出来!” “您?” “没错,万物相生相克,那东西是蛊虫咬噬人体幻化而来,那灵性的猛虎又是她的相克之物,所以,还得以我身上的蛊毒来引猛虎出来!” 一直没说话的赵凝兮开口问:“既然蛊虫能带来这些危害,为何您还要学这种手艺,留下这种害人的东西?” 老太太沉默,过了一会才说:“以前,我们养蛊并不是为了害人,只是为了自保,战乱年代,民不聊生,贼匪强盗横行,男人们又要保家卫国,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至于一直留存,是因为我们已经与蛊融合,它们没有了,我们也就没了,我们也想多活些日子呀!如今,我也活够了,我造的孽,就让我来偿还吧!” 蓝逐风看着老太太说:“是不是猛虎下山之时,就是您……” 老太太笑着说:“人呀,总是会与泥土为伴的,但也要有价值,我是谈不上价值,但能在死之前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真的很开心!” 蓝逐风埋着头说道:“如果我们不走这一趟,您也不用……” “唉,你们不要有愧疚,你们今天就算不来,我也会这么做的!” 蓝逐风起身,向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赵凝兮也跟着行了女子礼,然后就走了。老太太叫出孙子:“小宝啊,去把你父亲和叔叔们都叫回来,说奶奶想他们了!” …… 第29节浅埋祸根 蓝逐风赵凝兮回到老王家,却不见几个同伴,问了老王才知,同伴们去了老吴家找他们,与他们同在的,还有李钰昭,他当然是来找朱歆瑶的,可惜也没遇上。老王还问昨晚他们有没有抓到那个东西,其实老王老两口虽然明知那东西是她们女儿变幻的,但变幻出来后的模样根本不是翠儿的模样,没有一丝翠儿的影子,声音也不像! 蓝逐风问:“王大叔,倘若那东西消失了,您二老会伤心吗?” 老王想了想,说:“我们已经接受翠儿离我们而去的事实,这个东西跟我们翠儿一点也不像,何况,这东西这样扰乱人间,不该存于世间,就算她与翠儿有一点点关系,我就算为了翠儿名节,也不会可怜她,可是连你们俩这样厉害的人都拿她没办法,谁又能制服她?” 蓝逐风说道:“万物相生相克,总有她惧怕的东西!” …… 李钰昭在旁边听他俩说着话,其实呢,他们说的啥他也没听进去,心里只想着那位灵芝姑娘,等到他都不耐烦,想起身去吴家寻的时候,朱歆瑶等人就从院门进来了,林若兰一看到蓝逐风,就忍不住扑上去,搂在他的怀里: “你们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很让人担心啊?” 蓝逐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我们这不好好的吗,我们只是有些事没弄明白,耽搁了一会而已!” 朱歆瑶本来也想问蓝逐风问题的,只是看到他们俩这样,她也只好问旁边不爱说话的赵凝兮:“师姐,你们昨晚与那个东西交手了吗?” 赵凝兮点点头:“嗯,可惜我们拿她没办法,让她逃了” 李钰昭本来想向朱歆瑶打招呼的,可是看到她那对同伴关心的焦急模样,也不好意思扫了兴致。 下午些的时候,罗老太太的小孙子就从镇上叫来了老太太的三个儿子,老太太说想和大家一起吃一顿饭,结果三儿子说:“嗨,就为了这事啊,您老要是只为了吃一顿饭,让小宝送你来镇上就可以了么,不用我们大老远跑过来!” 大儿子咳了两声提醒,老太太叹了口气说:“知道你们忙,许久不曾与你们共聚一堂了,吃了这顿饭,以后,你们就安安心心地过你们的日子!” 大儿子说道:“母亲受苦了,是儿子们不孝,未能在膝下承欢。” 老太太只是轻轻说:“知道你们忙……” 二儿子就这样坐着没说话,三人均已成家,只有大儿子把儿子放在老母亲身边陪着,其余的两个都不经常回来,甚至这次回来,除了大儿媳妇一起来,另外两个儿子,妻儿都没带过来! 大儿媳妇在自己小儿子的帮忙下忙活半天,做了一桌子菜,一家人看似其乐融融地吃完这一顿饭。吃完了饭,老太太让孙子给自己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对三个儿子说道:“这里面的房契地契,你们三就分了吧,这些金银首饰是为娘当年陪嫁的嫁妆,你们给为娘简单办完葬礼后,也都分了吧!” 众人一齐跪下去,大儿子问道:“母亲何出此言,母亲身体还硬朗,多坐几十年让儿子们尽尽孝!” 老太太淡淡说道:“命只能到此,强求不得,小宝啊,再替奶奶准备一床草席,三炷香,三叠纸钱,两根白烛和一只公鸡!” 小孙子起来去准备了,老太太又叫大家起来,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为娘很开心临走之前还能见到你们,以后你们要安安稳稳,踏踏实实过日子,有时候一念之差,就会万劫不复……” 三个儿子连连点头,开始掉泪,回忆起母亲小时候对他们的关爱和辛劳,以及成家立业后对母亲的疏远和淡漠。 小孙子过来告诉奶奶安排好了,老太太让小孙子牵着自己去了堂屋,老太太盘腿坐在草席上,慢慢闭上了眼睛。额,只是入定哈,还没死! 傍晚时分,蓝逐风带着大家一起上了山脊梁子上一块草地上,还有王家和吴家的人,当然还有李钰昭。蓝逐风只是跟大家说,今晚有事情会发生,关于老太太的事,他却只字未提。 大伙就静静地或坐或站在草地上等待着,果然,太阳刚刚下山,那个女子唱歌的声音又响起了,听声音,还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胆子稍微小一点的朱歆瑶林若兰锁在人群中间,林若兰紧紧靠着蓝逐风,朱歆瑶则是靠着江小楠,李钰昭很想去保护朱歆瑶,可他又不敢。 就这时候,远处的山林中,突然一声闷吼,是虎啸声,很响,女子唱歌的声音停了,又是一声虎啸,由远及近,这回吓得连老王老吴都所在一块大石头旁。紧接着是女子的哭声,仿佛还一边哭一边跑,再接着就是惨叫声了,听得大伙心惊胆战,不敢再听,可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不绝于耳,一声接着一声的女子惨叫,渐渐的,惨叫变成哀嚎,再慢慢像没了力气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夜晚恢复平静! 在罗家同样被吓得不轻的众人在声音消失后,再慢慢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慢慢睁开眼睛,才看到坐在草席上的老太太,已经垂下了头,待大儿子上前查看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没了呼吸和脉象,众人才跪地痛哭起来…… 第二天,蓝逐风一行人收拾妥当,就要准备离开了,告别老王一家,老吴一家,众人就坐上马车,准备出发了,这时候李钰昭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站在大伙面前。驾车的蓝逐风和白小柒看着他,蓝逐风问:“李兄弟这是?” 李钰昭还喘着气问道:“你们,你们就要走了吗?” 白小柒和蓝逐风都点头,李钰昭又说:“灵芝姑娘呢,我,我想见见她!” 朱歆瑶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轻声问道:“公子找我何事?” 李钰昭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就是想,想看着你,想每天都能看到你,灵芝姑娘,你这一走,我,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朱歆瑶想了想:“嗯,如果有缘分的话,我想,还会再见的!” 李钰昭又问:“那敢问姑娘家住何处,我要何处才能寻到姑娘,可惜我现在还脱不开身,不然好想与姑娘同行。” 没想到周墨却探出个脑袋说道:“哟,还真不巧,我们已经超载了!” 朱歆瑶反手用手背轻轻敲在周墨额头上,手指温润,细腻光滑,周墨抿了抿嘴缩了回去,这一动作却羡煞了李钰昭。朱歆瑶很感激地说:“萍水相逢,能得公子青睐,我很开心和感动,只是公子是苦读圣贤之人,将来高中报效国家,我万万不敢让公子在我身上浪费了时间!” 李钰昭说:“世间富贵又怎比得上佳人相伴,姑娘可是有了心上人?” 朱歆瑶顿了顿,苦笑道:“还没有!” 李钰昭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根木簪子,递给朱歆瑶,簪子雕刻精美,还挂有精心制作的小流苏,看的出来,做的很用心,李钰昭说:“这是我连夜做的,手很笨拙,也算不上贵重,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小楠和林若兰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都艳羡不已,林若兰还朝某人看了一眼,瘪了瘪嘴,撒了一下娇!朱歆瑶看了左右两个姐姐一眼,收下了簪子,并看着李钰昭说:“谢谢,这簪子很漂亮,我会好好收藏的” 随后她顺手插进了头发里,问旁边小楠:“好看吗?” 小楠点头,然后他又对李钰昭说:“那,我们先走了,有缘再见!” 说完微笑示意,转身进了马车,李钰昭还沉浸在她插上发簪以及转身的那一刻。蓝逐风已经拉了拉缰绳,马车缓缓离开了。 路上的时候,周墨一直盯着朱歆瑶看,朱歆瑶发现后,带着疑问看他,他又躲开了。朱歆瑶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干脆转移话题,问外面的蓝逐风:“蓝哥哥,翠儿的事情你知道原因的吧?为什么我们不去找那位和翠儿心上人有关系的姑娘呢?” 蓝逐风说:“光是知道原因,罗家老太太就因为我们选择了坐化,如果我们再去查明原因,那位姑娘又会因为我们失去所有,包括生命!” 林若兰插话道:“可她毕竟是直接害死翠儿的凶手,就这样放过她了吗” 赵凝兮才开口道:“我们答应过老太太,保密这件事的” 白小柒也说道:“行侠仗义不就是要替人打抱不平吗?” 蓝逐风问他:“打抱不平就要害死人吗?原本只是死了一个,现在又死了一个,再查下去,会是一个接一个,两家仇恨越结越深,这就是所谓的行侠仗义吗?事情已经大概清楚,老太太也故去了,带走了她知道的所有真相,就算我们查,也不一定查出什么来!” 周墨一直在沉默,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打瞌睡。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罗家不说话的二儿子,听侄子小宝说了这段时间的事情之后,心眼小,心狠手辣的他,已经把母亲的死,怪罪在了那位姑娘身上,公开当了一回采花贼,使得那位姑娘含羞自尽…… 第30节布施和尚 人们常常说行侠仗义,可是,何为侠呢,是如同盖世大侠一样为国为民,还是如同豪侠锄强扶弱,甚至像盗侠一样劫富济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只要你帮助过别人,甚至嚷着要去帮助别人,却未付诸行动的,也有人会称为侠。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欲望,有抱负,但同样也要生存,要吃饭。我想,如果在他们七个人的成长过程中,很多事情不是奔着正义,公平的大旗而去,而是在事情发展的选择中,尽量维护他人的生存权利,也许,也能称为一种侠义吧,也许他们的性格和人生,就像我们的七情六欲,聪慧,大义,理想,自私,仇恨,苟且…… 走了两天,他们一行人到了靖州境内,一个叫白云镇的小镇上,马不停蹄赶了两天路,大家伙都异常疲累,决定在此休息一下。今年靖州大旱,作物收成极低,大街上随处可见乞讨的百姓,谈不上水深火热,却也触目惊心。 在一个草棚里,一个妇人嘴唇干裂,面黄肌瘦,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朱歆瑶走上前问道:“大姐,孩子出什么事了?” 妇人看到有人来过问,热泪盈眶:“我可怜的娃,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已经睡了一天了也不醒来!” 朱歆瑶问:“怎么不去看大夫呢?” 妇人又说:“没有钱啊,就算看了大夫,也没钱抓药!” “怎么会有这样没有人情味见死不救的医家?” “不能怪他们,像我们这样的人,他们遇到太多,哪里帮得了那么多人” 朱歆瑶给孩子把了脉,心里一凉,孩子早已没了脉象,而且,已经开始冰凉僵硬,朱歆瑶心里难受极了,不过就算师父在也无力回天,她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妇人手里,握着她的手说:“给孩子买件新衣服吧,剩下的再去买点吃的!” 妇人接过银子,边哭边向她点头致谢,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孩子脸颊上,只可惜,孩子已经感受不到来自母亲的关怀了。朱歆瑶慢慢站起身,似乎有点头晕,轻轻摇晃了一下,离她最近的小楠和周墨都下意识扶住她的手。 小楠问:“怎么了瑶瑶?” 朱歆瑶站稳身子,周墨松开了手,朱歆瑶摇头说:“没事!”,然后慢慢朝前面走去,蓝逐风上前抓住朱歆瑶的手,想给她把脉,被她甩开了,回过头说:“蓝哥哥,我真没事,只是心里有点难受而已!” 蓝逐风才松开她的手,陪她一起慢慢走。路边上田地里很多作物已经枯萎变黄,很多都才刚刚结上果实,还不能吃!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看到如此情形,他们也只是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并打听起情况,周墨问小二:“这里干旱多久了?我们看到田地里庄稼都还没熟就一片焦黄。” 小二说:“三四个月个月没下过雨了,东边小沟里的水都快枯竭了,之前还有人挑水去浇灌庄稼,现在只够人吃的了,那些没有劳动力,或者懒散的人家,就只能听天由命,靠乞讨过日子。” 朱歆瑶问:“朝廷没有发放救灾粮食吗?” 小二说:“发啦,可人家从两个月前发到现在,粮仓也没那么多粮食啊,附近几个乡镇,我们这里还算轻一点的!” 周墨还想问,小二被邻桌的客人叫过去了,他们只得自己聊着了,朱歆瑶问大家:“我们要不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帮助他们?” 周墨说:“你有这想法,我非常敬佩,要是有病人的话,你或许还能帮上忙,可这是天灾,你医术再好,有两种病你都无能为力,那就是穷病和懒病,当然很多人是迫不得已,能帮助的也该伸以援手,可我们又没钱又没粮食,怎么帮助他们?” 朱歆瑶辩道:“可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啊,就算帮不了所有人,能帮一个是一个啊!” 白小柒也很兴奋的说:“我支持朱姑娘的想法,我就想跟着你们行侠仗义,我身上还有些钱,我们去买粮食来发给饥饿的人们。” 朱歆瑶开心的说:“嗯,那我就替他们诊病”,说完又看着蓝逐风,问:“蓝哥哥?” 蓝逐风看向旁边的林若兰,林若兰回望他一眼,说:“我……,听你们的吧!” 蓝逐风又看一眼赵凝兮,赵凝兮说:“我没意见。” 这时候菜也上来了,大伙边吃边商量接下来怎么做,朱歆瑶最开心:“我们租几间房子,可以存放粮食和药材,我明天就去把我的首饰都卖了,然后……” 话没说完,江小楠打住她:“千万不可以,钱的事,我们慢慢想办法,你那些东西不能卖!” 朱歆瑶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刚才的高兴劲瞬间没了。周墨掏出几张银票,放桌上:“我被你的天真善良打败了,这是我的家当,你说得对,勿以善小而不为,能做一点是一点。” 白小柒也掏出一锭元宝:“我就出这么多,我还要去救助其他人,得留一点,嘿嘿!” 林若兰也拿出两张银票:“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带出来的,剩这么点,这么多年都在谷里白吃白住,也没花多少钱。” 赵凝兮也拿了几张银票放桌上:“我出门很少带钱的,这次出门姑姑却塞了一叠银票给我,看来也早知道你们会有花钱的地方。” 蓝逐风叹了口气道:“哎,还是你师父大方,我师父一分钱都没给我,我身上这点钱,只够吃饭,我就不拿出来了哈!” 大伙都看着他忍不住笑,平时那么大方的人现在怎么这么抠,谁不知道他是天溪谷的得意弟子,还会缺钱? 吃完饭,他们就在小二的指引下往另一条街去,小二说那条街刚好有个小院子要外租。他们走到那处院子前时,院门旁墙下有一个摊子,摊子前还有不少人排着队,守摊的是两个和尚,他们正忙着给人们舀着粥一样的东西。院门前坐着一个老者,正一边坐在摇椅上摇晃,一边看着摊子,几个年轻人走上前,朱歆瑶问道: “大叔,听闻这处院子要外租是真的吗?” 老者忙停下摇晃,坐稳了说:“对对对,你们,要租吗?” 朱歆瑶点点头:“嗯,我们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你们要住多久啊?” “额,不知道,我们就给你按一个月算吧?” “才一个月啊,那就有点贵哎,起码十五两银子!” 朱歆瑶正要掏钱,蓝逐风递了一锭银子给他:“二十两,烦请大叔带我们租两辆马车” 老者拿着钱,先带他们去看院子,周墨问:“门口那两个和尚是在布施吗?” 老者边走边说:“是啊,在这里布施一个月了,每天来一次,我偶尔也会帮帮忙” 周墨又问:“他们这样布施,不分人群,那那些有能力自给自足的也来分羹,不是不够分吗?” 老者笑道:“他们给的,都是常人不愿意吃的面糊,糠米,真正饿的人才会来拿一点果腹” 朱歆瑶问:“那为什么不用好一点的米面?那种东西也能给人吃吗?” 老者又笑道:“你们一看就是过着锦衣玉食的孩子,哪里知道饥荒的惨状,这附近能吃的野菜都被挖光了,虽然还没到吃树根草根的地步,能有面糊和糠米,已经很不错了” 朱歆瑶羞愧地说:“是我太肤浅了,未曾体验人间疾苦!” 周墨问老者:“那这两个和尚是附近的吗?” 老者回答:“附近有座白云山,山上有座白云寺,他们就是寺里的和尚,大概一个月前,他们才突然在这里布施,想是佛主大发慈悲。” 林若兰弱弱地来了一句:“他们的钱还不是百姓们给的” 老者听完哈哈一笑,无言以对。带着大伙看完房子,大伙还比较满意,拟好契约,老者就带着白小柒去租车,江小楠要去采办一些生活用品,就跟着一起去了。剩下朱歆瑶,周墨,蓝逐风和林若兰一边整理和规划房间,赵凝兮不感兴趣,就一个人出了院子,坐在刚刚老者坐过的摇椅上,看着旁边的两个和尚给大伙分米面和煮好的粥食,没过一会,摊子上就见光了,幸好摊子前也没人了,两个和尚收拾东西,就准备走了。 赵凝兮有些奇怪,乐善好施不应该都是一件开心的事吗?怎么这两个和尚却是一副愁眉苦脸,不开心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这应该只是两个小和尚,被方丈差遣来干这差事,一个多月勒,换做自己,也高兴不起来。 里面朱歆瑶问大家:“这里已经有和尚在布施了,我们买了粮食,还在这里分发吗?” 周墨说道:“小二说附近其他村镇比这里严重,我们可以去转转。不过我一直在想,有些问题要从根源上来解决,这里的根源问题是缺水,要是能给他们把水源的问题解决了就好了!” 林若兰白了她一眼:“人家世代在这里生活都没办法解决,你人生地不熟的,你能办法吗?” 周墨却说:“凡事也不能说得太绝对,明天我就顺着河流去看看!” …… 第31节白云古寺 夜晚,大伙正商议分工问题,突然赵凝兮一皱眉,朱歆瑶忙问:“师姐怎么了?是我说错了吗?” 赵凝兮摇头,蓝逐风笑说:“你没有说错什么,只是房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白小柒汗颜:“惭愧啊,我竟然没听出来!” 蓝逐风很轻松地说:“我也是刚刚听出来,且看来者何意!” 赵凝兮则说:“我不喜欢被人盯着!” 说完她站起身,一挥手,大门瞬间敞开,她像一道影子很快就飞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缓缓转过头,眼睛里仿佛冒着光。房顶上确实有两个人,看到她身法如此了得,却没有惧怕,而是轻轻松松从房顶飞了下来,与赵凝兮正面相对,丝毫没有怯场。 后面一个声音响起,是蓝逐风的声音:“二位大驾光临,怎么不光明正大的敲门呀?” 二人回头看,门前站了六个人,看似都气宇非凡,一个黑衣人说:“也没什么事,就白天看你们那么多钱,想借点来花花!” 周墨笑道:“哎呀,贵宝地的借钱方式很特别呀!” 蓝逐风也说:“我们初到此地,确实该尽尽心意,不知两位想借多少?” 黑衣人说:“你们昨天那一堆银票少说也有一千两,就给我们一半吧!” “胃口还不小!”,白小柒一边说着一边拔出剑朝两人冲去,两个刺客应对自如,剑光闪耀,不分胜负,蓝逐风赵凝兮也没出手,各站一边就这样看着,白小柒能遇到同样功力的对手,就拿给他练练手吧,两个黑衣人只能勉强抵挡白小柒的九龙缠剑法,赵凝兮也不屑趁人之危。 白小柒使的九龙缠,是九龙山一位柴翁创的九式缠绕剑法,白小柒只学得五式,却能让他自由在江湖行走,据他说,他的师父只会七式,却也是宗师级的人物,可惜那位九式全会的神秘柴翁从未出过九龙山,没人知其真正实力。 身为武学奇才的赵凝兮看出白小柒的剑法有一点点漏洞,于是在旁提醒他以剑御气,化气为剑,白小柒一听有道理,随后按赵凝兮说的烧一变换,他竟然使出了第六式九龙缠,顾名思义,剑法挥洒自如,像一条龙盘旋,将两个黑衣人锁住全身筋骨,瘫软在地。赵凝兮走了过来,将短剑在地上敲了两下,每一下都附着强大内力,像有千斤巨石砸在耳边,赵凝兮冷冷地说: “回去告诉你们同行,以后再敢来这个院子骚扰到我,就没你们这种好运了!” 两个黑衣人连忙答应,蓝逐风才说:“给他们解开九龙锁吧!” 没想到白小柒却说:“我不会,师父连九龙锁都没教过我,莫非我刚才使的就是第六式九龙锁?” 众人愕然,你自己的武功路数你自己都不知道,白小柒又问蓝逐风:“蓝兄既然知道我使的是九龙锁,应该知道解法吧?” 蓝逐风却摇头:“我连你的武功路数都不懂怎么知道解法,只是看你这一招跟我见过的一招锁骨法相似,猜想的!” 赵凝兮嘴里嘀咕:“真是麻烦!”,顺脚把地上两个黑衣人都一脚踹出了院子,从大门飞出去了,也不知道死没死,大伙点惊呆了,赵姑娘你这好歹也是素雅美人,平时高冷些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么、这么、额,出人意料…… 朱歆瑶担心的跑出去查看,江小楠跟在身后,过了一会就回来了,还有点担忧地说:“人没事,就是动弹不得!” 蓝逐风安慰道:“不用担心,跟被点了穴一样,两个时辰就醒了!” …… 第二天,大家商量好,各自忙活去了。白小柒跟周墨还有江小楠去购买粮食,林若兰跟朱歆瑶去镇上药铺购买药材,蓝逐风和赵凝兮轻功好,所以他俩分别去附近其他村镇查看情况。 朱歆瑶跟林若兰走遍所有药铺,都缺不少的药,药铺老板表示有些药材附近山上也有,只是没人去采摘,因为到店的药材都是干的,村民们不认识。 朱歆瑶跟老板询问缺哪些药材,等林若兰一一描摹下来后,两人就带着工具准备去挖药材了,林若兰问:“就咱俩会不会不太安全?” 朱歆瑶想了想也对,可是现在大家都不在,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干脆给他们留字条,给了点碎银找了一个看着老实可靠的村民给他们带路,有向导,不至于迷路。可朱歆瑶可能没想到林若兰说的不安全指的是什么。 在上山的路上,朱歆瑶一边把图纸给村民看一边说:“大叔,这些药材都比较珍贵,一会我们采的时候你就看着,我会跟你介绍它的特性和药用价值,以后你们就可以互相来采去卖,可以挣点钱贴补家用!” 村民一边认真听一边点头应是,这时朱歆瑶正好看到路边有草,上前采摘,给村民看,一边介绍:“这叫紫花地丁,清热解毒消肿,还可解蛇毒!” 村民一看:“这不很常见吗?” 朱歆瑶笑着说:“就是因为很常见,所以也常被忽略!” 顺着山林小路走了好久,林若兰累的气喘吁吁,实在爬不动了,就选一处亮敞开阔的平台上歇息,往前一看,不远处的山顶上有一处建筑,古朴雄立,村民介绍,那就是白云寺,虽然不像别的寺庙那样巍峨雄壮,但气势还是有的。 等林若兰歇好了,继续采药,朱歆瑶有意地向寺庙方向走,村民也说从白云寺下山近很多,林若兰自然乐意了。他们一路采了不少药草,篓子都装满了,太阳快要落山了,他们终于走到了寺庙侧门,进了门,一个小和尚在打水,看到三人,小和尚问: “敢问三位施主可是上山采药的?” 村民忙说:“是是是,我们一路走到这里,天快黑了,想在这里讨口水喝,便下山回家去,请小师父行个方便!” 小和尚看了两个姑娘一眼:“可是这两位女施主不像采药人!” 村民忙说:“噢,这是我的远房侄女,一直住县城,刚过来探望老朽,因为不放心,所以陪老朽上山来采点药” 小和尚才说:“原来是这样,施主莫怪,最近寺里不接客,所以查得严,请稍等,小僧这就去给三位施主取水!” 小和尚走后,林若兰才问:“寺庙不都是靠民众添香油钱吗?怎么还不接客:” 村民笑着说:“哈哈,想是最近灾民太多,寺里不想增加负担吧!” 过了一会儿,小和尚就端着三碗茶水出来,递给三人:“三位施主喝了茶水,早些下山吧,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三人接过茶水,谢过小和尚,喝完了,小和尚把茶盘放在旁边桌子上,说:“小僧送你们去寺门口吧!” “多谢小师父!” 三个人一起谢过小和尚,小和尚领着三人往寺外走,就在经过大殿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说话:“站住,什么人?” 三人回头,大殿走出一个和尚,很有气势,小和尚忙说:“噢,师兄,是上山采药的山民,天黑了,讨口水喝,这就送他们下山!” 那和尚仔细端详了一下:“采药的山民?”,说完走近两个姑娘,朱歆瑶看着那双眼睛,瞬间有种恐惧感,那和尚还绕她们走了一圈,又靠着朱歆瑶嗅了一下,朱歆瑶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和尚说: “你们俩可不像采药的山民!” 林若兰正想说话,村民大叔连忙说:“这是我的两位侄女,刚从外面回来看望我,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陪我上山来!” 和尚又看着朱歆瑶,看得她心里发毛,过了一瞬,和尚才微微放低语气:“哎,最近寺里不接待香客,你们早些下山吧!” 三人才松口气,慌慌张张跟着小和尚出了寺门,简单跟小和尚道了别就忙着往回赶。一路走得很快,两个女孩子都有点害怕,走到半路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在后面,这下连村民大叔都有点害怕了。 就这时,一个人影从旁边树林略过,站在他们前面,正是刚才那个和尚,村民大叔问:“敢问师父,可是我们冒犯了您?” 和尚说:“那倒没有,只是,你这两位侄女,我觉得跟我佛有缘,贫僧想请两位回去一起参详佛法。” 林若兰不甘示弱地说:“你好歹也是出家人,怎的如此荒淫,轻薄良家妇女?你们白云寺一边布施,一边欺负弱女子,还真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你太啰嗦了,那就先解决了你”,说着和尚就取下颈上佛珠,朝林若兰打去,不会武功的林若兰哪里挡得住,一下子被打中,退了两步,摔在地上,朱歆瑶想上去救她,和尚一下子站到她面前,村民大叔去查看林若兰的伤势,和尚一步一步逼向朱歆瑶,朱歆瑶一步一步退,嘴里说着: “小女才疏学浅,不懂佛理,大师另寻他人吧!” 和尚没有停下来,依然步步紧逼,突然抓住朱歆瑶的手腕,疼得朱歆瑶叫出声来:“啊……” 和尚盯着朱歆瑶眼睛说:“你不是普通人家女子,你究竟是谁?” 朱歆瑶疼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勉勉强强说:“我,我就是路过这里,看到这里天灾,百姓饥荒病略,想帮帮他们,上山来采点草药而已,我只是个普通人家女子。” 和尚看着她的眼睛,灵动有神,又楚楚可怜,心里的坏心思也渐渐消失了。 村民大叔扶起林若兰,林若兰想上去救朱歆瑶,就看到和尚缓缓松开了朱歆瑶的手,且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当然也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朱歆瑶握着那只被捏疼的手,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掉下来,和尚又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转过身,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山路上了。林若兰忙跑过来,握着她的手问:“疼不疼,姐姐给你揉揉” 朱歆瑶欲哭又止的点点头! …… 第32节金丝灵猴 三人下山的时候,村民大叔关切地问朱歆瑶:“姑娘,没事吧?” 朱歆瑶摇头说:“大叔,我没事,还有,刚才的事情,千万不要和他们说。” 林若兰不满:“当然要说了,堂堂佛门弟子,竟然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回去告诉逐风,打他个……” 朱歆瑶打断她的话:“林姐姐,我知道你气不过,可是我们也没受什么伤,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蓝哥哥闹到寺庙里,跟里面所有人都打起来,会不会有武功更高的人,蓝哥哥要是受伤了你不心疼吗?” “我……,可是你受了这么大委屈!” “我没事的,就听我的,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好不好嘛林姐姐?” “哎呀,好啦好啦,拿你没办法!” 朱歆瑶要对村民说:“大叔,今天我们采过的药草您都记得吗?明天或者以后您带动大家采这些药材卖给我,或者卖药店里,能换不少钱呢。” 村民赶忙感谢:“你真是个好闺女,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带动大家一起解决困难!” 朱歆瑶歪着头想了想,说:“说到解决困难,大叔,你们这附近就没有其他水源了吗?” 大叔回答说:“有,可是太远了,而且也很难运过来!” “噢,改天带我们去看看吧。” “好,好,随时都可以。” …… 到家的时候,太阳正好落山,江小楠徘徊在大门口,看到三人过来,连忙上前去,村民把药蒌递给小楠就告辞回家了。一边往里走小楠一边说:“你们俩急死人了,你们再不回来,蓝师弟就要去找你们了!” 走到院子,正好看见蓝逐风出来,看到她俩,脸上才露出微笑:“我正要去找你们俩,怎么天黑了还不知道回家?” 朱歆瑶嘿嘿一笑:“这不才刚刚天黑吗?” 林若兰把小药篓递给蓝逐风撒娇道:“哎哟,我这脚又疼,腿又酸。” 蓝逐风接过药篓一看:“这些药,药铺里没有吗?” 朱歆瑶点头:“好的老板都说最近发热中暑的人太多,药供应不上,所以我们才去采一些。” 蓝逐风没说话,轻轻点头,大家伙也都出门来了,像是迎接她俩一样,林若兰则是问:“你们都在这,没人做饭吗?我好饿啊!” 蓝逐风看着她说:“早就做好了,天气热,菜还没凉,吃饭去!” 江小楠打好饭,坐在朱歆瑶旁边,朱歆瑶端起饭碗,可是,饭碗却摔在地上,饭也撒了,大家看着她,她连忙说: “对不起,我没拿稳,没事没事!” 小楠收拾好碎碗,又重新打了一碗,放她面前,可是她手慢慢靠在碗边,却没有端起碗,额头上开始冒着汗珠,大伙都看出了不对劲,小楠忙问:“瑶瑶,你怎么了?” 朱歆瑶闭上眼睛:“没事!” 蓝逐风走过来,抬起她的手,朱歆瑶疼得叫了出来:“啊,疼……” 蓝逐风轻轻理开被她特意遮掩的袖子,手腕上一圈已经淤青了,蓝逐风嘴里冒出一句话:“都已经脱臼了,还说没事。” 朱歆瑶咬着牙说:“真没事,不小心摔的!” 咔嚓一声,随着朱歆瑶又一声疼叫,蓝逐风给接好了脱节部位,还用药膏轻轻抹上,用布包起来,这是他第二次给别人治病。弄完后他转头看着林若兰,林若兰不敢看他眼睛,弯下头去。 蓝逐风又说:“瑶瑶的手根本不是摔的,是被人捏错骨的,若兰,究竟怎么回事?” 大伙一听都吓一跳,周墨先跳起来:“谁,谁伤的你,我去找他算账?” 小楠也很担心地问朱歆瑶:“究竟怎么回事?谁敢伤你?” 蓝逐风还看着林若兰,林若兰崩不住了,才说:“瑶瑶不让我说!” 赵凝兮对林若兰说:“你是姐姐,你愿意看着妹妹受人欺负吗?” 林若兰深呼吸一口气,才看着大家说:“是白云寺里的一个和尚,我们采药回来经过白云寺,小和尚对我们还礼遇有加,唯独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和尚在寺里就对瑶瑶……,那个,不怀好意,后来我们下山了,他又追上来,说要带走我们,我就骂他,结果他就把我打倒在地,抓起瑶瑶的手,问她是谁……” 江小楠不解,疑问:“他怎么会问瑶瑶是谁,瑶瑶的身份不是已经被新帝赦免了的吗?” 朱歆瑶还在那自圆其说:“哎呀,没那么严重,兴许是认错人啦,我说我只是路过的,他就放我走了!” 蓝逐风走向门边,林若兰忙问:“你去哪?” 蓝逐风头也没回地说:“白云寺” “蓝哥哥……” “站住,瑶瑶就是不想你去白云寺问责,才不让告诉你实话,她一路忍着疼痛到现在,白疼了吗?” 林若兰第一次发脾气,蓝逐风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似乎写着大大的外?噢,是为什么?林若兰正要说话,赵凝兮连忙做了手势:“嘘,别说话,房顶有人!” 又来?昨晚打了两个,还敢来!蓝逐风走向门边,刚刚一打开门,就有两个毛茸茸的东西跳了进来,还跳上桌子吃起东西来。白小柒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嘴里嚷道:“嚯,是老变婆,吓死人了!” 赵凝兮叹了口气:“胆子这么小,还好意思自称侠客!这是天溪谷特有的灵猴,金丝灵猴,传信用的。” “猴子?” 白小柒仔细一看,嗯,果然和峨眉山上的猴子不一样,哈哈哈哈,金色毛发粗且长,长相也十分可爱,还很温顺,大伙中,除了周墨和白小柒,其余人都见过这种猴子所以并没有害怕,周墨虽没有亲眼见过,可从蜀中游历了一圈,自然听说过的,这种灵猴蜀中的密林深处最多,白小柒想来是前几天那件事,有点阴影来了。 蓝逐风朝两只灵猴吹了一口哨,两只抓起两颗花生往嘴里一塞,就跳下桌子,走到蓝逐风面前,前肢蜷缩,后脚支撑着站了起来,一只脖子上有一个项圈,蓝逐风从项圈里取出竹筒,再从里面取出纸条,上面写着:白云寺 “白云寺?呵,我还真是小瞧师父他老人家了,连我们到哪了都知道,可这白云寺里有什么,需要他亲自传信过来!” 众人惊叹之余也有同样的疑问,一个白云寺,会暗藏什么玄机呢?蓝逐风端起桌上的花生,递给两只灵猴,又吹了几声口哨,灵猴各自抓了一把花生米,爬到一个房梁上去坐着吃花生米了。蓝逐风收起笑容:“看来,白云寺是非去不可了!” “现在吗?”林若兰问。 朱歆瑶说:“蓝哥哥,我不想你去结怨冒险!” 蓝逐风走过来,温柔的说:“你是我妹妹,若兰也是我要照顾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们!” 朱歆瑶还想劝,林若兰心里偷着乐,周墨很激愤地说:“对,明天我也去!” 白小柒在旁边笑着说:“哈哈哈,希望明天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派上用场。” 周墨做了一个鬼脸,呵,会武功了不起啊。 第二天,所有人都要去白云寺讨个说法,唯独朱歆瑶,说什么也不去,林若兰本来也不想去,只是想想昨天的事又气不过,看到朱歆瑶不肯去,她也有些犹豫。朱歆瑶是这样说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想是那位大和尚认错人了,这兴许只是一场误会!” 蓝逐风安慰道:“好,你心地善良,我们不找大和尚的麻烦就是了,可师父传书,想必里面有其他的事情,去看看也无妨啊!” 朱歆瑶还是摇头:“我看到那个大和尚的眼神我就很害怕,打心底害怕,不想去!” 大伙也都无奈,蓝逐风是铁了心要去会会这个大和尚,可瑶瑶不想去,也不能强求,于是就蓝逐风,赵凝兮和林若兰去,蓝逐风说的是,万一有危险,赵凝兮可以帮忙护住林若兰,赵凝兮没拒绝。 朱歆瑶没去白云寺但也没闲着,她跟白小柒和周墨商量,白周二人先四处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如果有病人,可以带来给她诊治。她和小楠带着昨天挖的草药去各个药铺填补,小楠问: “怎么我们不配齐药材,替大伙看诊呢?” 朱歆瑶说:“第一我们人手不够,第二我们初来别人不会相信我们,反而会耽误他们的病情,我们的目的是帮助他们,不是开医馆,所以这些药给他们最合适。” 小楠觉得也有道理,正巧在第二家药铺补药的时候,来了一个全身红疹的病人,又痒又疼,可是不巧的是,掌柜刚刚出去,伙计又不懂,朱歆瑶就问: “这位小哥,可不可以让我给你看看?” 可是病人小哥却不肯,原因有点哭笑不得:“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朱歆瑶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那些:“公子莫要见怪,我是一名医者,医患之间没有男女关系!” 小哥才勉勉强强答应,有些不情愿地脱下上衣,朱歆瑶看出来了,是天气引起的湿疹,又给小哥把了脉,借店里笔墨开了一张药方,叫伙计抓药,小哥却不信她: “我从来没见过你,万一吃出问题怎么办?” 朱歆瑶微笑着掏出五两银子放柜台上:“请这位小哥做个见证,如果公子的病没好,这五两银子就是我对你的赔偿,如果不仅没好还出现其他症状,我外加一倍,十两银子。” 抓药的伙计心想,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吗?而小哥想的是,只怕我死了也值不了十两银子,就算真的死了,就当给老婆孩子的抚恤金吧。一咬牙,小哥就答应了下来,提着药包问:“这药什么时候见效?” 朱歆瑶微笑着说:“现在回去炖了喝,明天就见效!” “好,如果明天没有效果,我就来这里!” 说着小哥就提着药走了,朱歆瑶对伙计说:“银子可保管好了,明天不是他来取就是我来取!” 伙计连忙收起银子,连连点头,朱歆瑶跟小楠走出门,朱歆瑶说:“我说的没错吧,有时候就算我们想帮助别人,没有建立起信任之前,别人是不会信我们的。” …… 第33节大内高手 周墨和白小柒拉着马车,马车里面装的都是粮食,他们一条街一条街的走着,确实看到了不少正在乞讨,或者坐在家门口萎靡不振的人们,他们都一一分出了粮食,虽然做不到完全的均匀,但这世上又有谁能做出完全均匀的事呢。 到下午的时候,一车粮食已经分光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无底洞,今天分出去的粮食能让他们支撑多久?一天?还是两天?那往后呢?这时候连周墨都在锤脑袋,朱歆瑶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郡主怎么就看不透这致命的问题呢,今天分给他们了,给了一点希望,那过了这几天呢?燃起的希望火苗又要被浇灭,他们的积蓄能撑多久? 可白小柒可没想那么多,蝼蚁都苟且偷生,多活一刻是一颗,想那么多干嘛,能尽一点力,就多做一点事吧,对于朱歆瑶的这份热心肠,他还是非常赞成的。 蓝逐风三人一路到了白云寺门口,寺门紧闭,蓝逐风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就在他准备以武力破门的时候,寺门缓缓打开了,林若兰认得,正是昨天送他们的那个小和尚,小和尚见到她也很意外,问到: “这位女施主,昨天刚路过本寺,想必知晓本寺近来不接香客,今天也来,不知何事?” 林若兰想说话,蓝逐风抢了去:“听闻贵寺很是灵验,想来拜拜,求求运气!” 小和尚为难地拒绝:“阿弥陀佛,实在对不住,本寺真有规矩,近些时日,不接香客!” 林若兰笑着圆场:“那这样,麻烦小师父请出昨天与我们见过面的那我大师父出来与我们一见,我们就不再打扰,怎么样?” 小和尚更为难了:“这个,小僧真的做不了主,请几位稍等,小僧再去问问!” 过了一会,小和尚出来了,让开了路:“三位施主里面请!” 三个人跟着小和尚来到大殿,住持方丈,还有三个大师也在大殿,刚做完早课,其他人都散去了,四个和尚加小和尚共五个,住持行礼:“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清早光临蔽寺,有何事吗?” 蓝逐风轻轻向林若兰歪过头去,林若兰小声说:“后面中间的就是昨天那个大和尚” 蓝逐风单手行礼:“佛门圣地本不该惹是生非,可昨天舍妹与内子上山采药经过贵寺,下山途中受贵寺大僧侵扰,舍妹腕部脱臼错骨,不知这其间可有什么误会,特来问个明白!” 住持回头看向三人,中间那个和尚走了出来:“阿弥陀佛,昨天贫僧鲁莽,误伤令妹尊夫人,实在罪过,施主有何要求,贫僧一一应允” 蓝逐风一笑:“呵呵,听闻贵寺还下山救济百姓,想是行善积德的风骨,因此我对贵寺并没有恶意,只是不明白昨天的事,因何而起?舍妹至今还不敢面对大师您,佛门弟子不该是清心寡欲,无谓无求的吗?” 大和尚回道:“贫僧乃一时之过,一会定会向佛祖请罪!” “既然大师不愿说,那,只能得罪了……”,说完蓝逐风平掌向大和尚刺去,大和尚双手合十,将蓝逐风的手握住,蓝逐风内力一运,掌风爆开,大和尚挡不住,但歪开了头,蓝逐风指尖插入和尚后面的柱子里,毫发未损,几个和尚都惊叹,好强的内力。住持大喊: “快住手,有话好好说,佛祖面前,不得动武!” 可蓝逐风一招接着一招向大和尚使去,虽没有致人死地的大招,却让和尚也无法停手。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玄清,停手!” 大和尚停了抵挡的手,蓝逐风的拳头打在他的胸脯,一口闷血从嘴角流出。蓝逐风也停了手,看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和尚从旁边走了出来,年轻和尚走到蓝逐风面前,施礼: “阿弥陀佛,一切皆因贫僧而起,请施主息怒,贫僧乃京中人士,家中母亲病重,曾许过佛主,若母亲能化险为夷,安然无恙,我便到深山佛堂为佛主掌灯百日,后来母亲果然康复,我便带着义兄前来白云寺兑现承诺,我来之后,住持方丈念我孝心可贵,便允我闭寺谢客,我来到这里之时,有一位方士先生说,贫僧闭修期间会有一位天女途径此处,不能与我相见,否则我的祈福将变得无效,所以义兄才会误伤令妹,请代我……,不,请允许贫僧亲自向令妹当面道歉!” 蓝逐风问:“道歉就不必了,万一舍妹真是你说的天女呢?” 林若兰不服:“当时我们两个都在一起,你为什么就怀疑她呢?” 大和尚玄清合掌:“阿弥陀佛,因为她身上有一股贵气,且气质非凡,不是普通之人。” 林若兰无力反驳,人家确实里里外外都透露着独特的气质,好吧,普通有什么不好的,起码少招惹一些是非。年轻和尚取出一锭金子,递给蓝逐风:“都是贫僧的罪过,这点心意,还请少侠笑纳,若方便之时,还请少侠带上令妹前来,贫僧当面致谢!” “这钱,你还是多给山下百姓多施舍几天的米粮吧,既然是个误会,那便告辞了。” 说完蓝逐风就带着两人出了白云寺,刚出寺门,赵凝兮就问:“就这样走了?你没听出什么错词来吗?” 蓝逐风一笑:“呵,不急,晚上再来!” 傍晚吃过饭,蓝逐风就准备出门,朱歆瑶问道:“蓝哥哥,你做什么去?” 蓝逐风回头,微笑着说:“去白云寺转转。” 朱歆瑶看了一眼林若兰,又对蓝逐风说:“你们不是去过了吗?不是说只是一场误会吗?我也不是什么天女,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赵凝兮走到朱歆瑶面前,难得温柔地说了一句:“我们没有骗你,是他们骗了我们,那两个自称兄弟的和尚,不像是来祈福还愿的!” “是,哪有什么天女,他当时看着我的眼神简直就像噩魔。蓝哥哥,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很危险?” “我就去看看,放心吧!” 说完蓝逐风就出去了,林若兰也很不放心,她白天看得出来,蓝逐风跟那个大和尚动手的时候,那和尚一直都是防御,并没有主动出击,她想请赵凝兮一同前往,可是又开不了口。林若兰能看出来的,赵凝兮怎么会看不出来呢,那个和尚的武功绝对在蓝逐风之上,再不济,也能打个平手,她也想去帮忙,可,她也开不了口。 蓝逐风一眨眼就消失在一片房顶上,一路披星戴月,落在寺院一处高墙之上,寺院里还有灯火亮着,院子也不大,先听听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红衣飘飘的他悠然地站在那里,抱着手,看着还有点酷,可当他不经意抬头之时,抱着的双手放了下来,因为就距离他不远的塔顶上,也坐着一个人,刚才来的时候好像没发现啊,借着淡淡月光,依稀看到,那个人就那样坐在塔顶,右手杵着一把刀,正面对着他,他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幸亏刚才没冲动,要不然,在没发现敌人之前被敌人偷袭,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蓝逐风站在墙上没有动,那个人也坐在塔顶上没有动,就这样僵持着,然后这样的宁静随着一个人的到来,被打破了。远处一个身影朝寺院飘了过来,蓝逐风认得,那是赵凝兮,赵凝兮只看到墙上红衣飘飘的蓝逐风,因为角度和黑暗,以及高手对自己内息的控制,赵凝兮也没有发现塔顶上的人,她只是朝蓝逐风飞去,蓝逐风正焦急地在内心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可是已经晚了,只听见一声瓦片响,赵凝兮瞬间明白了,可那闪电般的刀光,在呼呲呼呲的风声中朝她劈了过来。 由于她还没落地,没有着力点她就无法改变方向,即使能在空中旋转侧身,面对呼啸而来的强大杀气,她却无能为力。蓝逐风从原地向她飞去,在那把刀之前抱住了她,飞到了一处屋顶,站稳后蓝逐风小声贴着她耳边说: “我已经跟他对峙好一会了,这个人不好对付,小心点!” 赵凝兮只感觉身体酥酥麻麻的,脚一软,人一瘫,蓝逐风赶紧抱紧她的腰:“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还来凑热闹!” 恢复过来的赵凝兮狠狠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可对面的人挥舞着大刀已经向他们劈来,赵凝兮拔出短剑,模仿着那天白小柒的九龙锁,躲开了劈来的刀锋,转到后面与那人打起来,还在抱着脚喊疼的蓝逐风终于看清了,那人拿的刀,不正是和龙塘镇上那名神捕的刀一样吗?绣春刀,这里怎么会出现锦衣卫?就在他想喊别打了的时候,赵凝兮好像有些不敌,不慎中了一掌,蓝逐风飞上去接住她,落在房顶上,赵凝兮有些站不稳,蓝逐风干脆把她抱起来,眼看着那个人又朝他们砍过来,没办法,只能逃了。 蓝逐风抱着赵凝兮以最快速度飞离了寺院,目前,除了那两位,怕就数他的轻功最快了,所以那个人不知是追不上,还是不想追,反正没有跟上来。 到半路上,赵凝兮还叫放她下来,蓝逐风停在一块石头上,放下她,顺手又给她把了脉,赵凝兮抽回手,转过身背对着他,低下了头。 蓝逐风说:“脉象平稳,应该没事,疼不疼?” 赵凝兮一回头一巴掌扇了过来,贴近脸的时候又停住了,蓝逐风一愣一愣的,发生什么了?赵凝兮咬了咬牙,收回手,说道:“我没事,一时大意而已,回去吧!” 第34节蜀左都卫 蓝逐风和赵凝兮到家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在等着他们,林若兰第一个跑上去问:“情况怎么样?” 蓝逐风摇头说:“没事。” 林若兰又问:“那你们打探到什么了?” 蓝逐风依然摇头:“什么也没打探到,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内高手,我们进不去!” “大内高手?”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朱歆瑶问:“一个偏远山村寺院,怎么会有大内高手?” “我跟他交手数招,看不出武功路数。”,赵凝兮说道。 蓝逐风还是摇头:“我也看不出武功路数,不过我认得他的刀,正是绣春刀!” “锦衣卫?我明白了,我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害怕了,原来是锦衣卫,莫不是寻我而来,可我如今已然不是戴罪之身,何故?” 朱歆瑶有些害怕,毕竟她躲了这么些年的锦衣卫,那是有内心发出的害怕,也许当天那个人也是因为她眼里的绝望和害怕产生了怀疑,形成了相互作用。 周墨站在他旁边安慰道:“他们比我们提前到一个月,显然不是为你而来,况且也没人认出你来,别害怕,再说,你现在已经恢复身份爵位,就算是锦衣卫也不把你怎么样!” 朱歆瑶缓缓抬起头看着周墨,周墨很肯定的向她点头,是啊,是她多想了,内心深处的恐惧依然还在,平时以为都忘了,过去了,原来很多东西不是说忘就能忘,说释怀就能释怀的。 等到她慢慢平静,蓝逐风才过来:“好了没事了,你现在什么也不用怕,光明正大地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 “嗯,我知道了,蓝哥哥” “好,等会你有空替赵姑娘把把脉……”,原本蓝逐风是很小声说的,没想到朱歆瑶喊了出来:“赵师姐受伤了?” 说完朱歆瑶就跑到赵凝兮面前,蓝逐风想拦,哪里拦得住,赵凝兮也是一脸狐疑,朱歆瑶一过来就抓起她的手把着脉,嗯,这小姑娘的手劲当然舒适得当,本能的反抗都被理性压下去了。林若兰也走近,畏畏缩缩地对赵凝兮说: “对不起师姐,我不该请你去的,害你受了伤……” 赵凝兮笑着摇摇头:“不用这么见外,既然我们同出一门,就是姐妹,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是我低估了对手,才不小心挨了一掌,我没感觉哪里不适,没有事的!” 朱歆瑶也松开手说:“师姐脉象平稳,没有事呀!” 蓝逐风却说:“我知道她没事啊……” 朱歆瑶盯着他:“那你让我查什么?” 蓝逐风看着赵凝兮瞪着自己的眼神,只好把朱歆瑶叫到旁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朱歆瑶打了一个寒颤,回头看了一眼赵凝兮,不明所以的赵凝兮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随后朱歆瑶恶狠狠地看着蓝逐风,蓝逐风眨眨眼,这是怎么了?朱歆瑶也小声地对蓝逐风说: “蓝哥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靠那么近跟女孩子说话,尤其是耳朵!” 蓝逐风直起腰问:“为什么?” 朱歆瑶又回头看了一眼林若兰,生气地对蓝逐风说道:“真是被你气死了……” 说完朱歆瑶就往屋里走去,三个姑娘见状也都进去了,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白小柒和周墨也盯着蓝逐风,周墨问:“你怎么把我们瑶瑶给惹生气了?” 蓝逐风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 白小柒也问:“究竟怎么回事?” 蓝逐风就小声和他俩说了,结果他俩一起喊到: “什么?” “什么?” 蓝逐风做个嘘的手势,小声说:“我是怕她有个什么女子间的病不好说出来,我看医术的时候没有看到相关的病症,就想问问瑶瑶,结果瑶瑶也给弄生气了!” 周墨叹息:“真是个榆木脑袋呀,瑶瑶不生气才怪呢!” 白小柒说:“我也不懂,周兄解释解释?” 周墨招呼两人靠近,小声说:“有些女孩子身体很敏感,你的一些肢体接触可能会让她身体产生一些反应,你刚才要是说出来了,若兰绝对会生气的!” 蓝逐风焦急地说:“当时处于紧急情况,我没有那种意思,瑶瑶会不会说出来啊?” “放心,瑶瑶生气了,就是在为你打掩护,以后注意就是了!” 周墨说完,蓝逐风和白小柒一同看着他:“周兄好像很懂的样子,看来阅历丰富啊?” 周墨一边指着他俩一边后退:“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们别乱猜啊,我可是很清白的。” 蓝逐风和白小柒互相看了一眼,笑了。 第二天早上,院门被敲得叮咚响,小楠打开门,是昨天她和朱歆瑶一起去的那家药铺伙计,伙计还带着昨天那个看病的小哥,小哥回去服了药,果然就好了,现在身上也不疼不痒了,这就来感谢姑娘。小楠领着两人进了院子,朱歆瑶还蓬头垢面打着哈欠,准备大水洗脸呢,她昨晚没怎么睡好,一晚上做噩梦,出了天溪谷,还是头一次做噩梦,眯着眼睛看到小楠带着两个男子走近,才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才收拾干净,漂漂亮亮地走了出来,其他人也都起来了,听到有动静,起来看热闹,朱歆瑶走近小哥,问道:“公子身上的红疹可好了吗?” 小哥拿出手里提着的一个小篮子,揭开布,是九个鸡蛋,小哥很激动的说:“感谢姑娘昨天的妙手医方,我这病拖很久了,一直治不好,昨天实在疼痒难耐,才去看大夫,昨天还对姑娘出言冒犯,这小小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朱歆瑶推回小哥手里的篮子:“见病就医是医者本分,不用言谢,我只是路过此地,见大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想尽一点绵薄之力,这些鸡蛋你拿回去,给家里人给自己补补身子,现在大家吃不上饭的都还很多,这些鸡蛋想必是你家比较珍贵的东西了” 小哥还想劝,可看到大家态度异常肯定,也只好收起篮子,虽然几个鸡蛋算不了什么,在如今很多人都还吃不饱的情况下,确实很珍贵了。药铺伙计也拿出昨天的五两银子递给朱歆瑶: “这是姑娘昨天抵押在小店的银子,如今病人无碍,银子也归还给姑娘。” 朱歆瑶也把银子推过去说:“银子我就先放药铺,如果再有其他病人来看病没有钱付的,就从这里面抵扣,我再给你十两,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人,至于是谁来救,在哪里救都是一样的,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 朱歆瑶说完又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伙计,伙计颤颤巍巍接过银子,深深行了一个大礼:“姑娘福泽恩惠,小生佩服,在此替小镇无钱看病的百姓,谢过姑娘!” 朱歆瑶连忙扶起伙计:“千万别这样,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尽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力,对比你们来说,你们才是值得敬佩的,对了,药铺里还缺药材吗?” “嗯,现在用药频繁,几家药铺常用药都完了,供货不足!” “没事,你们先回去吧,药材的事,我来想办法!” 说完两人就告辞往回走了,朱歆瑶正想回屋办点事,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听声音,人还很多,大家一起走到门外看,惊呆了,一大队兵马浩浩荡荡从门口大街经过,足足有五六百人,个个身穿盔甲,高坐于马背之上,威风凛凛。 等队伍走过,林若兰才问:“这是哪一支军队呀?” 周墨淡淡地说:“蜀王府左都卫!” 白小柒问:“蜀王的护卫队怎么会在此出现?” 朱歆瑶则在自言自语:“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又是锦衣卫,又是王府卫队?” 小楠搂着她的肩膀:“没事,不管是什么,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猜想和疑惑,那位白云寺里所谓的京中人士光是有暗卫保护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了,可寺里又没有当地官兵把守,怎么都说不通! 还是周墨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来:“管他什么锦衣卫,左都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要把储备的物资资助完,就回衡州去,这一路都耽搁多久了?” 听到这话,朱歆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他面前,行了一个女子礼说:“对不起,是我的任性拖累了大家!” 周墨才反应过来,连忙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必和他们扯上关系,你听我说,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爱心,我也乐意像你一样去做这些可以帮助到大家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去做这些事的,即便你不出面,我遇到了,我也会去做的!” 朱歆瑶感动地看着他,又看着大家,大家都很肯定的点点头,她随后说:“好,那我们就不要去管白云寺的事了,前天不是听周公子说要去寻找水源?我们也听到村民大叔说,东南方向有一处水源,只是位置较低,可能流不上来,你们不妨去看看,我依旧和林姐姐去采药,给药铺补足药材,嗯,这次小楠姐姐跟我们一起,你们四位在一起也好研究研究” 大家都没意见,的确水源才是这里最需要的,他们还请了村子里的村长一起前往。而朱歆瑶三个人去各个药铺询问需要哪些药材后,就背上篓子上山了,还有两位热心的村民与她们一起,既是带路,也是作伴。 第35节醉翁之意 新帝登位,蜀王朱椿进京祝贺,回成都时特意走长沙到衡州探望好友兼发小,而后准备从靖州过播州回成都,此次经过白云镇,听说白云寺有高僧坐持,本不是很礼佛的他,却选择上山拜见,说是为百姓祈福。 朱歆瑶一行五人特意避开白云寺,走旁边的营盘山上采药,这里森林茂密,植被丰富,当然药材也相当多,因为相传有野兽出没,当地人很少来这里,除了打猎的猎人,这次陪同上山的就有一位村民是猎户,经常来这里打猎,所以对路况比较熟悉。 营盘山与白云山之间差不多是连起来的,只是两山之间有一个凹凼,里面有一个小水塘,周围都是石头和草地,水塘还有一条支流流向山下村子,可惜水流很小,几乎到村里就渗进河床里没了。 下午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朱歆瑶一行人还是先下山了,他们就是走的小水塘这条路,只是离水塘还比较远的地方,就看到有官兵把守在水塘周围,刚好路就要从水塘边上过。 水塘中间的石台上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好像在说话,其中一个还是个和尚,边上站着的四五个人中,也有一个和尚。这时有侍卫来禀报: “王爷,有几个村民采药路过,如何处置?” 坐着的人抬起头,气宇轩昂,和气地说:“放他们下山吧!” “可有三个姑娘看着并非农家女子!” “哦?我去看看。” 说完朱椿就跟着侍卫来到湖边,五个人被官兵拦着,朱椿走上前,打量着侍卫说的三个姑娘,旁边侍卫提醒: “还不快拜见蜀亲王爷!” 其余四人连忙跪下拜见,只有朱歆瑶在心里想:原来这就是王叔,可惜此时不便相认,能在这荒郊野外遇见家人,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直到旁边侍卫再次咳嗽提醒,朱歆瑶才回过神,不过她没有跪下去,只是身子一欠,说了句:“民女朱……祝灵儿拜见王爷,民女未见过世面,失礼之处,请王爷海涵!” 朱椿没有开口叫起身,跪着的四个人也不敢起来,朱椿看着朱歆瑶:“灵儿?灵儿,你为何不跪本王?” 朱歆瑶微微抬了一下头,撩开前摆准备跪下去,朱椿抬起她的手腕:“算了,本王也不是那么苛刻的人,你们也都起来吧!” 四个人这才敢站起身,朱椿看了几个人一眼,说:“你们三个女子的确不像农家女子,为何来此山间采药?” 林若兰和江小楠未敢答话,朱歆瑶说:“我们只是普通医者,路过此地,见百姓受难,尽一些绵薄之力!” 朱椿点点头:“嗯,不错,年轻有为,你,看着也不简单,确实不是普通人!” 朱歆瑶在欠身行礼:“王爷过奖,民女惶恐!” 朱椿看着他们背着的背篓里药草摆摆手:“你们下山去吧,再晚路上就不安全了!” “多谢王爷!”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抬起头,朱歆瑶看到远处的石台上,有两个和尚正朝这边看过来,不过有些远,看不太清,不过有一个朱歆瑶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天捏自己手腕脱臼的大和尚。朱歆瑶顿时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朱椿有点诧然,刚想问原因,朱歆瑶就立刻向他弯下头行个礼立马掉头就走,其余四个人也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朱椿回到石台,看着大和尚盯着那几个人远去的背影,问道:“你认识?” 大和尚忙行礼:“哦,回王爷,与您谈话那位姑娘,前些天小人鲁莽,伤害过她!” “什么?” 朱椿和旁边年轻和尚一起问,年轻和尚又接着说:“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好去和她道个歉!” 大和尚却说:“小人觉得那只是一位普通姑娘,不必劳烦您去给她道歉,是小人的错!” 年轻和尚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朱椿也说:“你怎么就忍心下得去手呢,看着那么好的一姑娘” 大和尚弯下头:“小人就是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入了魔,力道失了控” 朱椿没再说话,只是摇摇头,继续和年轻和尚完成他们未完成的棋局。 走在路上,江小楠问朱歆瑶:“瑶瑶,你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朱歆瑶停下脚步,慢慢的说:“捏脱我手的那个和尚也在那里!” 小楠和林若兰才明白,林若兰忍不住问到:“蜀亲王不是你叔叔吗?有他在你怕什么,对了,你为什么不跟他相认呢?” 朱歆瑶有些不知所措,想了一下才说:“我只是小时候见过他一次,如今时局动荡,他来这里做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建文哥哥在位时候他就跟建文哥哥好,现在四伯上位他又立马去朝贺,我还看不清一些事,所以我还不能跟他相认。” 说完她就摇着头迈开了步子往前走,她几乎忘了后面跟着的两个村民,两个村民楞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心里都在嘀咕:这是什么人呐?跟王爷称叔叔,跟皇帝称哥哥又称伯伯的,这白云镇有啥稀罕东西引得这些贵人一起涌来。 走了好远,三人才发现掉队了人,回头一看,那两村民还在原地不动,三人好奇地走回去,林若兰问:“喂,你们俩怎么了?再不走天黑了,很可怕的!” 两村民扑通跪在朱歆瑶面前:“草民不知贵人身份,多有冒犯,请贵人见谅!” 朱歆瑶扶起两人,语气平和的说:“我不是什么贵人,我只是一名普通医者,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知道了吗?” 两个村忙点头称是,才又继续赶路。 另一边周墨他们也收获满满,离白云镇往东南方向十里路程的一个群山之间,有一处露天水塘,与别的水塘不一样,这个水塘的水是流动的,两边都是山洞,等于说,这是从一个山洞流向另一个山洞的河流,刚好这一截露在外面而已,至于河流从哪里来,流到哪里去,同行的村长说,附近流域的几条河流穿来穿去,他也弄不清,或许县志上会有记载。 可是河流地势和白云镇等附近村子差不多一样高,怎么样才能把水引过去?是要用人挑上去吗,那得费多大力气,周墨说道: “可以修建水槽,在河流上面架一个大水车,河流流动大,一定能够带得动水车,把水引到相对位置,修筑水塘,在利用龙吸水的方法从水塘把水抽到各个需要水的地方!” 白小柒说:“可是这得耗费多少时间精力,村民们能等那么久吗?” 蓝逐风也说:“方法确实不错,虽然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但可以作为长久之计来实行,村长不妨和大伙商议,修筑水槽和水塘,以备不时之需,至于眼前的状况,周兄还有何高见?” 周墨叹了口气:“哎,要救庄稼,非人力所能及啊,只有祈求老天下下雨咯,至于人吃的,只能用马来拉了!” 村长说:“我们哪有马来拉呀!” 周墨说:“你们造车,我给你们买几匹马,希望老天快点下雨,你们闲着的时候就在村里多修几个蓄水池,再遇干旱就能解一时之需了。” 村长当然满意,马匹不是寻常人就能弄的,能多有几匹马,解决人吃的水,就能熬过去,至于庄稼,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是去哪弄马,周墨答应的爽快,却犯了难,雄心勃勃地想帮忙解决问题,可发现,有些事情都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往回走的路上他都在想,为什么有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却会被称为壮举,也有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却又奇迹般做出来了,这里面除了要有智慧,还要大家的齐心协力,这说着简单做着难的事,刚刚在提议修筑水渠的时候,就一边思考怎样凝聚众心去做这一件很困难,很劳累的事。当他发现连买几匹马都有些难度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开始的时候有多么狂妄自大。可毕竟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总要去做的。 朱歆瑶三人把药材分发给各个药铺后,天已经黑了,三人开开心心一起回到家,可门口却站着七八个官兵,看到她们三人,也没有阻拦,三人不明就以地走了进去,蓝逐风他们已经回来了,所以门是开着的,一直到院子里,才看到大厅里都是人,也不多,除了蓝逐风他们四个,还有另外四个。 蜀亲王朱椿还有两名侍卫,还有,那个大和尚玄清,朱歆瑶一看到大和尚就想转身而逃,朱椿坐在主位上,喊到:“姑娘留步!” 朱歆瑶哪敢不听,就站在原处没动,朱椿站起来走了两步说道:“听说前几日玄清师父伤到了姑娘,本王今天见过姑娘后,玄清师父跟本王说起了这件事,一直想着给姑娘当面谢罪,奈何未得机会,本王听说后就带着他来跟姑娘道歉,姑娘宅心仁厚,又乐意帮助百姓,礼该尊重!” 大和尚玄清端着一碟用布盖起来的东西,走到朱歆瑶面前说道:“贫僧那日见到姑娘,仿佛旧时一位故人,所以一时入了心魔,伤了姑娘,家主说,潜心礼佛,就是为了去除心魔,所以要给姑娘道了歉,得到了姑娘的原谅,才可解了贫僧的心魔,一点心意,请姑娘务必收下。” 朱歆瑶看着大和尚,此时的大和尚眼里已经没有让她恐惧的东西了,不知是何缘故,自己也好像不那么惧怕那双眼睛了。 第36节原来是他 朱歆瑶伸手接过大和尚手里的盘子,放到桌子上,回头对大和尚说:“大师不用歉疚,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劳烦王爷与大师跑这一趟,心里过意不去!” 朱椿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本王” 说完朱椿就走了,大和尚也行了礼跟了上去。朱歆瑶慢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朱椿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林若兰看着桌子上的盘子问: “大和尚送你什么东西?” 朱歆瑶转头看了一眼盘子,嘴里说道:“出家人,能送什么东西,无非经书茶点!” “掀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周墨上前掀开布,十锭十两大银子,还有一块玉,送银子能够理解,送玉是什么意思?周墨拿着玉,看着朱歆瑶,问:“送你玉,是什么意思?” 朱歆瑶抬头看,顿时两眼放光,站起来接过玉,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周墨忙问:“怎么了?” 朱歆瑶一边摇头一边慢慢说:“这是皇宫里的东西,难道是他?” 大家都凑上来,蓝逐风问:“他是谁?” 朱歆瑶慢慢说道:“这玉我小时候进宫遇到允炆哥哥,那时候他还没当皇上,我看着非常喜欢,盯着看了许久,可他没有给我,我也没给他要。如今,如今他却亲自送给我……” 周墨问:“你是说,建文帝在白云寺?” 朱歆瑶回答:“京城人士,有大内高手护持,十一伯恰巧路过礼佛,还有这块玉,这太巧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说完朱歆瑶站起来,缓缓朝门外走去,大伙叫她她也没有回应,径直出了门,其余六个人看着她恍惚的神情,都跟了出去。朱歆瑶目光如炬,一直朝白云寺去,路上勉强见点光,可在她眼里却仿佛很明亮。几个人轮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手心紧紧捏着那块玉,嘴里嘟囔着,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蓝逐风跟白小柒和周墨说:“白兄周兄准备几根火把跟上来,上山路不好走,她走不快,你应该能赶得上!” 白小柒和周墨就去准备火把,很快就一人一只手拿一个,四个火把追了上来,朱歆瑶依然坚定不移地往前走着,哪怕看不清凹凸不平的路面,哪怕磕到路上的石头,差点摔倒,林若兰和江小楠两边扶住她,她还是继续往前走。此时心底的愤恨,恐惧,痛苦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这么多年她一直压着,一直得不到释放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出来,也许那是一顿嚎啕大哭也化解不了的心结。 到山门前,一个传音功传来声音:“来人止步,本寺谢客,回去吧!” 蓝逐风和赵凝兮都知道,这一定是那天晚上那名大内高手,这传音功他俩都还不会,来的路上两个人就在想会不会遇到阻拦,果不其然。可此时的朱歆瑶哪里听得进别的话,就若无其事进了山门,蓝逐风赵凝兮一左一右,紧紧跟在她两边。 只听呼呼呼的声音,随着火光的反射,空中飞来一把长刀,赵凝兮拔出剑左右滑动,用内力打出一个防护圈,蓝逐风运足内力于右掌,腾空而起,那招无名掌向飞来的长刀打去,长刀被震飞回去,然后一个人影接住了长刀,顺势向蓝逐风劈来,气劲十足,蓝逐风抵挡不住,被震落下来,落在地上后退了好几步,那人随后在空中连发第二下大劈,劈向赵凝兮,赵凝兮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朱歆瑶,如果单单为了自己她有很大的把握挡得住这比较弱一些的第二连招,可赵凝兮打出来的防护圈太大,耗费的内力也太大,刀锋向她袭来,短剑与长刀相碰撞,火花四散,赵凝兮手臂一麻,短剑叮当落地,自己和朱歆瑶一同被震飞向后去,赵凝兮摔在地上,而朱歆瑶砸在后面柱子上又倒下来,后面四个人连忙上去扶起两个人,那名大内高手落地,手持长刀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蓝逐风快步挡在他前面,并开口: “前辈手下留情!” 那人停下脚步,看着他说:“又是你们两个,底子还不错,再多加练练,或许能与我打个平手!” “前辈误会了,晚辈自知不是前辈对手,深夜造访也并非为了打架,小妹想进寺见一个人,还请前辈通融。” “哦?要见谁?” “一位叫玄清的师父” “见他做什么?” “他方才赠与小妹一件礼物,小妹有些疑惑想当面问清” 那人看着被扶起还在咳嗽的朱歆瑶,走了过去,朱歆瑶嘴角还留着血,刚刚小楠给她擦了,可她一咳,又咳出来了一点,那人拿出一个一个药瓶,递给江小楠,说: “她损伤了心脉,给她服两粒” 江小楠接过药瓶子,赶紧打开,倒出两粒给朱歆瑶吞下,又给赵凝兮递过去,赵凝兮摇头:“我没事,我不用服。” 那人没说话,转身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江小楠给朱歆瑶拍拍后背,问她:“瑶瑶,感觉好点了吗?” 朱歆瑶咳了一下,有些没气地说:“咳咳,好多了,我怎么来到这里了?” 小楠问:“你不记得了吗?” 朱歆瑶敲了一下脑袋:“我不知道,脑袋里乱哄哄的,刚才的疼痛才清醒过来!” 林若兰问:“那你还去见那个人吗?” 朱歆瑶转头看了一下赵凝兮,赵凝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看向朝自己走来的蓝逐风,蓝逐风说道:“来都来了,当然要见,这是你心底的魔,只有把心魔除了,你才能过回正常的生活,别怕,我们都陪着你!” 朱歆瑶微笑点点头,步履蹒跚地朝寺门走去,她没有修行内力,所以刚才那一下,对她的伤害异常的大,正如那人说的心脉受损,幸好那人给的药也能对症,起码能减轻不少痛苦。 他们走到寺门口,有四名官兵把守,官兵拦住,蓝逐风说:“我们有事请见王爷,王爷准许我们随时可以来见他的!” 官兵没说话就放他们进去了,官兵知道自己这里并非第一道关口,既然第一道关口已经过了表示没事了,所以就放他们进去了。 进了寺院,各个房间灯火通明,大殿好像还有人,见到有人来,里面的人走了出来迎接,是那天那个小和尚,他对着朱歆瑶行了礼:“阿弥陀佛,女施主这么晚来敝寺,不知有何贵干?” 朱歆瑶还没力气说话,旁边江小楠说到:“小师父,我们想找玄清师父,麻烦小师父替我们通传一下。” 小和尚说:“几位施主请稍等,我这就去请!” 说完小和尚就出去了,几个人在大殿等着,不一会,小和尚领着四五个人来了,除了玄清大和尚,还有那天见到的年轻和尚,还有朱椿,和朱椿的一位侍卫。朱歆瑶一看到年轻和尚,情绪突然很激动,在林若兰和江小楠搀扶下,还摇摇晃晃地就想往前走,年轻和尚看到她的神情,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朱椿上前来说到: “小姑娘,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朱歆瑶看着朱椿,勉勉强强喊出:“蜀王伯伯” 朱椿看着朱歆瑶,又看了年轻和尚一眼,问道:“你叫我什么?” 朱歆瑶继续说:“十一伯,我是九灵啊,在我小时候您路过襄州时,我见过您” 朱椿走近朱歆瑶,仔细打量着:“九灵?你是十二弟家的九灵?” 朱歆瑶点头,年轻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近朱歆瑶,看着她的眼睛:“灵儿,你认出我了是吗?” 朱歆瑶有点愤怒,情绪激动咳嗽了一下:“咳,不是你特意引我来的吗?” 朱歆瑶拿出玉块给年轻和尚看,年轻和尚却关心她的身体:“你怎么了?白天见你的时候还好好的。” 朱歆瑶向他吼道:“你为什么要逼死我父王母妃?” 年轻和尚(朱允炆)双手合十:“是兄长不好,灵儿,你能原谅兄长吗?” 朱歆瑶摇摇头:“你还知道你是兄长吗?骨肉相残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 朱允炆闭上眼睛:“谁不想千古流芳,坐上了那个位置,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朱歆瑶说:“我不会原谅你,不过我也没有你那么残忍,骨肉相残,堂堂一国之君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你的报应。” 朱允炆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经文,朱歆瑶说完把手里的玉块放在香案上,转身就走,朱椿喊道:“灵儿,你建文哥哥在这里的事情千万不能说与旁人呐,我们都是一家人……” 朱歆瑶停下脚步,回过头:“灵儿明白,王伯自己也多多珍重!” 说完她就一步一步往外走了,其实她心里也清楚,父王母妃的死其实跟建文帝没有太直接的关系,说不上是他害死的,可毕竟是因为他,这些年那种或明或暗的仇恨在这一刻也得到了释放,她以为自己会大哭大闹一场,可实际上,当面对着一直想见到又不敢见到的人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如果说了就能减轻自己的怨恨痛苦,那跟谁说不都一样吗? 所以,有些事情不管你是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如果还能有幸再见时,在你见到他的那一刻,什么都不用说,就可能已经释怀了,爱的人不再那么爱了,恨的人也不再那么恨了。 第37节千古疑帝 再来说说这件事很多让人不解的地方,在回家的路上,蓝逐风想起师父传来的字条,他也瞬间明白了,这原来是师父设的局啊。 天溪谷内,苍穹陪着琉璃一块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有弟子来报:“谷主,靖州传来消息,白云寺的那位高手坐镇,蓝师兄和赵师姐均不敌!” 苍穹点点头:“嗯,九龙山老柴翁的弟子,他俩打不过也正常,不过这件事也并非要用武力来解决嘛,好在事先安排妥当,只要小皇帝的贴身侍卫见着那丫头,他就一定会按我的想法去怀疑那丫头的身份,当年在荆州,他是唯一一个见到那丫头犀利眼神的当事人,至于小皇帝嘛,只要跟他提起那块玉,他就明白啦!” 琉璃扇着扇子:“玉块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苍穹一笑:“哈哈,巧合而已,一次偶然听那丫头跟林丫头说起,哎,谁让我记性太好呢!” 原来,有一次朱歆瑶跟林若兰在边打理药材边聊天的时候,聊到了玉,朱歆瑶就说了小时候进宫时见到兄长朱允炆把玩的玉块,绿中透红,红绿相间的玉石雕琢而成的卧虎配饰,朱歆瑶当时特别喜欢,可当时朱允炆也很喜欢那块玉石,所以朱歆瑶没好意思开口要,他也舍不得送。 苍穹对弟子说:“给他们配送的药材应该快到了吧?” 弟子点头:“快到了!可是师父,配送的药材是不是有点多了?” 苍穹摇头:“如果天气继续恶化,那里的病人会越来越多,处理不好,可能会引发瘟疫,防患于未然嘛” 琉璃问道:“听说我家那丫头把钱全供出去了?” 弟子回:“宫主请放心,我们送药材的时候一并送去了五百两银子,应该够他们花销!” 琉璃继续扇着扇子:“哎,都成大孩子了,还要我们来操心!” 苍穹笑说:“哈哈,这样才不会觉得生活枯燥乏味嘛!” 当年湘王府着火时,身为皇帝贴身侍卫之一的陈远,也就是如今白云寺里的大和尚玄清,他站在王府门前,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两个小女孩慌慌张张从侧街跑过,还一边跑看望这边,陈远心生疑窦,遂追了上来,正在他刚要追上,想伸手抓住女孩时,一个中年人挡在了他面前,小女孩刚好回过头看,与他四目相对,他看到小女孩眼睛里有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神色,深邃明亮,虽然带有泪花,却依然炯炯有神。那个小女孩就是朱歆瑶,可当时的朱歆瑶只想看王府里的情况,即使与陈远对上眼,十二岁不食人间烟火的她,也只是把他当成了路人。 拦住陈远的中年人正是苍穹,陈远正想推开苍穹去追两个女孩,没想到中年人只是把手放在他胸脯上,一推,他只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往后飞了三四丈,他站稳后想喊人,可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说不了话,那个中年人推他的时候顺手点了他的哑穴,而且那人还一边摇头一边向他走过来,他会意,连忙向那个人弓腰点头,那人才微微一笑,转过身,飞上了南城门。 由于这件事可能波及他的失职之罪,加上他也觉得湘王府状况惨烈,能留个苗子也是一件好事,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当时的建文皇帝,直到那天在大殿前再次见到朱歆瑶,小女孩变得亭亭玉立,容颜没变多少,只是更加成熟漂亮了,不过他到不在意这些,只是那双眼睛,如同当年一样犀利,所以不知何故,他内心生出一种恐惧内疚的感觉,那天就心魔重生,做出了那件事。事后他又有些后悔,于是就告诉了朱允炆,由于两个人都心有愧疚,他们就想测试一下,这姑娘究竟是不是湘王府旧人,那天在后山水塘石台远远见到朱歆瑶,朱允炆就想到当年那个拉着他要看虎型吊坠的小妹妹,不过他觉得女孩子不适合这种配饰,于是他只是另外送了一件女孩子佩戴的玉石给她。等朱歆瑶走远,他才拿出那块一直随身携带的吊坠,让侍卫和尚和王叔去确认身份,而蜀王并不知道这一切。 那个守卫寺庙的神秘高手也不知道这件事,朱允炆没想到朱歆瑶会连夜闯进来,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这位神秘高手,叫陈近,是陈远的哥哥,陈近还是九龙山老柴翁的外门弟子,跟白小柒其实算同门,只是白小柒并不认识这位师叔,陈近武功造诣很高,九龙四镇之一,白小柒的师父都不及他。只是他为何隐藏在这山野寺院,全是他那个既恨铁不成钢,又无比疼爱的弟弟陈远,他俩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了填饱肚子偷了人家的一只鸡被追打,逃至九龙山,被老柴翁所遇,老柴翁收留了他们,并传授武功,陈近天生学武奇才,武功突飞猛进。而陈远,天生不足,后天懒惰,没什么进步,不过所谓尖子班的学渣,那也能称的出几斤几两,所以陈远虽然不及其他师兄弟,但也不负老柴翁徒弟之名,若交手的话,可以跟蓝逐风打个平手应该没问题。后来他下了山,机缘巧合之下就进了宫,当起了侍卫。 说回白云镇,回到家后,蓝逐风给朱歆瑶把了脉,脉象平稳了一些,只是受了伤又一路走了下来,很是疲累,躺在床上,眼皮很是沉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那一夜,她梦见了父王母妃,只是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们没在大火里挣扎,而是站在一片很美的花丛里对着她招手,她开心地向他们跑去,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靠不近,父王母妃笑着转身,慢慢往前走去,她拼命地跑,嘴里哭着喊着: “父王,母妃,等等我,不要丢下我,我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世上,我害怕……” 泪水不断从她眼角滑落,蓝逐风轻轻给她擦拭,江小楠握住她的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是她和父母的一次真正告别,一直频繁做噩梦,是因为她自己过不去那一道坎,如今梦里跟父母告别,也是在跟自己的内心告别。 第二天,院门被敲响,小楠开的门,是蜀王的侍卫,当然蜀王站在后面,小楠行礼道:“民女见过王爷!” 蜀王摆摆手:“免了免了,灵儿呢,本王来看看她!” “王爷里面请,郡主昨夜没休息好,此时还未起床!”,小楠一边带路一边说。 蜀王叹了口气,继续跟了上去,进了房间,朱歆瑶果然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蜀王坐在床边,看着睡得安详的侄女,内心满是心疼,好歹也是金枝玉叶,这些年颠沛流离,有没有受什么苦? 朱歆瑶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她吃力的张口:“王伯……” 蜀王拍了拍她的手:“孩子,你受苦了,跟王伯回四川,蜀王府继续当你的郡主!” 朱歆瑶轻轻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当什么郡主,我只想尽自己的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可天下有那么多老弱病残,也不是你能忙得过来的,再说你若是没有自己的爵位俸禄,你拿什么去帮助他们?” “我可以给他们采药看诊,他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你……,哎,罢了罢了,既然你有自己想做的事,王伯自然支持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朱歆瑶本想回绝,可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好像听到周墨说要走哪弄马来着,于是她就随口说:“现在小镇上开始缺水,百姓要吃水得去十里外的地方取,太远不说,运送也很困难,如果有马车运送,才能保障大家能吃的上水,可小镇上牛车都没有几辆,更别说马车了!” 蜀王一听乐了:“嗨,你这真是找对人了,要几匹?” 朱歆瑶想了想:“三个村都比较严重,一个村配三匹马,得要九匹,这么多马,我们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这好办,来人!” 蜀王叫侍卫,侍卫进来:“王爷!” “去安排一下,挑出十匹马,牵到这里来交于郡主!” “是,王爷” 侍卫退出去了,朱歆瑶感谢蜀王:“灵儿替白云镇的百姓谢过王伯!” “傻孩子,我可是王爷,疼爱百姓也是我的应该做的,王伯可不能输给你啊!”# 朱歆瑶一笑,蜀王说:“看,你笑起来多美,以后也要多笑,我要是也有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灵儿以后会去看您的。” “嗯好,一定要来看王伯啊,哎,王伯刚从京都回来,不能待太久,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 “嗯,灵儿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蜀王就起身往外走了,朱歆瑶想起来,小楠见到上去帮忙。朱歆瑶想是昨晚受的伤还没好,走路还有点吃力,小楠扶着她走到门边,看着蜀王远去的背影,就像父亲的背影。蓝逐风等人也在院子,看到她出来就上来看她,过了一会,那个侍卫领着几个人还有几匹马进来了,侍卫对她行礼: “郡主,这是您需要的马匹,我们草料并未带足,所以马匹喂养还要麻烦郡主自己解决!” 朱歆瑶微微一笑:“这位大哥辛苦,喂养的事,不用我操心的,对吧,周公子?” 说完朱歆瑶笑着看向周墨,周墨不好意思的尬笑了一下,又连忙去接收马匹,交接完后,侍卫就出去了,然后就是大队人马的脚步声。 随着蜀王的离开,白云寺里的年轻和尚和玄清和尚,以及神秘的大内高手,也都不见了,再没人见过他们,而朱允炆的消失,却成了永远的谜团,也许多年后会有人在林间山野遇见一个老者,与他对饮三盏,谈天阔地,但还有人知道他是曾经的天下之主吗? 第38节山门映画 当天午时左右,天溪谷派来的马车就到了白云镇,马车停在蓝逐风他们落脚的院子外面,上面都是药材。蓝逐风白小柒周墨和江小楠在外接收,蓝逐风疑惑地问一名师兄:“师兄,怎么这么多药材?” 师兄看了一眼周围,悄悄跟蓝逐风说:“师父说,镇上的病例大多相同,且都是以人传人,还有不治身亡的,再这样下去,这情况怕引发瘟疫,这些清热解毒的药是他老人家特地配置的,最好每户人家都配送,每人每天喝一次,连喝三天,只是这事怕不好办!” 蓝逐风吸了一口气:“确实不好办,村民们还没完全信任我们,要想都分配下去,必须得靠几家药铺一起向官府请示!” 师兄又补充:“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帮什么忙,播州也有同这里一样情况的镇子,师父交代我们去那里看看,这里有你和朱师妹在,应该没有大碍,现在情况还不算太糟,处理得及时,应该没问题!” 蓝逐风拱手:“师兄们辛苦,请进里屋喝水用饭,这些药材我们自己搬就好了!” 师兄从腰间拿出一叠银票递给蓝逐风,说道:“这是五百两银票,有二百两是给你和朱师妹林师妹的,另外三百两是赵师妹的。” 蓝逐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我们四个人才二百两?赵师妹一个人就三百两?” 师兄无奈地说道:“我们走得急,没请示过宫主,这钱是师父安排的,若要按宫主的标准,三百两哪够啊?” 蓝逐风摇摇头:“也对,谁让人家摩天宫那么有钱呢,行了,师兄你一并送进去给朱师妹和赵师妹吧!” 说完江小楠领着三个师兄去里面,他们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确实饥肠辘辘。三个人搬了好一会才把药材搬完,在院子里分配好,重新装车,准备运去三个药铺。天溪谷来的三位师兄在院子里休息,除了江小楠留下来照顾一下,其余人可够忙活了,周墨和白小柒要去把蜀王留下来的马分到三个村子去,朱歆瑶和林若兰跟赵凝兮负责把要送去,蓝逐风轻功好,他去衙司通报。 蓝逐风来到县衙门前,说了来意,门卫衙差进去通报,可过一会衙差出来说,县太爷诸事烦忧,不便见客。蓝逐风听完脸色一沉:“既为一方父母官,就当为百姓排忧解难” 说完他就像一道影子溜进了县衙,两个衙差四目相对,刚才的人呢?只感觉一阵风吹过,晃了一下眼睛,人就不见了。蓝逐风来到后衙,这里没有衙差,一个房间里传出说话的声音,蓝逐风上前敲门,里面的人叫:进来。蓝逐风推门进去,里面的人看着不是衙差,一个穿官服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县太爷,县太爷看着他: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蓝逐风自己坐到旁边椅子上:“大人可知道白云镇,连续几个月干旱,庄稼无收,百姓缺水缺粮?” 县太爷挺起胸脯:“本官自然知晓,早已派人送去了救灾粮食,新的调拨也会很快送过去!这次受灾范围较广,调拨有些费时。” 蓝逐风继续说:“白云镇出现热渴急症,感染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已经有数十人死亡,大人可收到汇报?” “昨天就收到了,且以上报州府,请求医药支援,本县本来就贫乏,没有那么多医疗资源。” “我们现在有一批药材,正在联合三家药铺,准备派发给百姓,预防疾疫的发生,等不了州府调派。” “你们,你们的药材从何而来?” “天溪谷” “天溪谷?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天溪谷也称药王谷,资源自然丰富,那你们可以直接去办这件事,为何还来找本官?” “没有官府许可,大面积施药是违法的!” 县太爷理了一下胡须:“嗯,不错,师爷,拟一份文书,准许白云镇三家药铺自由调度药草。” 说完,师爷就去拟写文书去了,房间中还有一个人,他正看着蓝逐风,蓝逐风也注意到了他,县太爷看到他俩眼神交汇,连忙介绍: “这位是水西镇边都督马大人!” 蓝逐风轻轻弯了点腰,点头表示敬意,他听师父说起过这个人,朝廷委派来的,但与当地部族不和,一心想清除布政旧司,刚才门外听到的内容好像也跟什么平乱有关,不过蓝逐风对这些没有兴趣,师爷拟好文书,蓝逐风拿着文书就离开了。 白小柒跟周墨跑了三趟,才把马匹分给了三个村,好在大家都很积极,连夜赶制装水马车,几个木工师父轮流赶制,明天就能用上了。 朱歆瑶她们三人也把药材都分给了药铺,并给他们说了此次事件可能带来的后果,必定竭尽全力,也帮忙救治了好几个病人。 时间慢慢过去,马车造好,来来回回奔波在村子与水塘之间,药铺分发药材给百姓的几天后,看诊的病人也少了去,也没有了因病而死的人,他们把凑的钱,剩的一半多,又分出一半,当着百姓的面,交给三个村的村长,希望他们带领大家,修筑水渠水塘,再防天旱。 七个年轻人看着这一切,都觉得特别开心,之前的疲累都值得,希望老天早日看到百姓所求,降下甘霖。 他们准备要走的头一天早上,朱歆瑶站在门口,看着墙角那个摊子发呆,不知何时起,那两个施粥的和尚再没有来过这里,干燥的大街了上,尘土飞扬,灰尘布满了摊子。 其他人正在休息,路过院子的周墨看到门外的背影,走了上去,慢慢站在朱歆瑶身边,顺着她看去的方向,周墨说:“那两个和尚,很久没来了!” 朱歆瑶开口:“是啊,匆匆忙忙的人海,谁又会注意到他们呢,我们没来之前,他们是这里的一丝希望,我们来了,带走了他们的光辉,也许,还有不少人,甚至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郡主在想什么?” “想再去白云寺看看” “不知在下可否当一回护花使者?” “那就,有劳周公子!” 他们没有告诉其他人,直接上了山,周墨想找话题说话,可看到朱歆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也只好默默伴其左右。踏进山门,朱歆瑶停住脚步,山风吹来,上衫裙摆飘曳,身姿笔直,曲线分明,站在旁边的周墨觉得这一瞬间眼前的女子美极了,他总觉得这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可他也知道这个女孩有多坚韧。 朱歆瑶抚摸着旁边那根柱子,她那一晚就是砸在这根柱子上的,周墨看着她:“身子还疼吗?” 朱歆瑶摇摇头,继续往里走去,因为寺院重新开放,所以守门的两个和尚对他们恭敬行礼。进了大殿,朱歆瑶向佛像跪了下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祈祷,周墨取来三炷香,等她睁开眼,递给她,插在了香炉里。 住持走了过来:“见过郡主” 朱歆瑶行礼:“方丈有礼,他,有留下什么吗?” “阿弥陀佛,来时空空,去时空空” “我能去他禅房看看吗?” “郡主请!” 住持带着两人来到后院,推开一间禅房,里面陈设依旧,朱歆瑶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那个人还盘坐在榻上打坐。一个小和尚搬进来一些东西,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些东西是玄明师叔留下的,现在就交给两位吧!” “他叫玄明?看来他真的很爱那个位置。” 小和尚没有回答朱歆瑶的话,放下东西就出去了,周墨翻看着,都是些普通的生活用品,不过却有一副卷轴格格不入,看成色,有些年头了。周墨缓缓打开卷轴,是一株雪梅花,花蕊鲜红,白雪晶莹,树远处有个模糊的人影,画布看着古朴,但画迹却很新,而且周墨还觉得仿佛在哪见过,看着很眼熟。 朱歆瑶看了一圈,坐在椅子上出了一会神,然后站起身,准备走了,周墨叫她:“这些东西你不带走吗?” 朱歆瑶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说:“都是身外之物,如果想念一个人,有物件寄托相思,自然是好,可我对他,没有想念!” 周墨扬起手里的画卷:“那这幅画送与我?” “周公子喜欢就带走吧。” 说完朱歆瑶就走了,周墨紧随其后,临走时,住持交给朱歆瑶一个盒子,朱歆瑶打开盒子,是那块玉,住持说:“客人临走前交代,如果郡主再次光临,这东西就交给郡主!” 朱歆瑶关上盒子,递给住持:“请贵寺代为保管吧。” 住持接过盒子:“阿弥陀佛,浮生如梦,万念俱空,郡主若放下心中的执念怨恨,便是无忧!” “多谢住持方丈,我心中已然豁朗,并无杂念。” “郡主广施仁义,造福百姓,是为善缘,他日定得佳婿,福泽子孙!” “多谢方丈” 住持说完还看了一眼周墨,微微一笑,看的周墨心里一紧:老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出了寺院,两人漫步在山间路上,周墨鼓起勇气说道:“上山时,你站在山门前的那一幕好美,回去我得让若兰帮我画下来!” 朱歆瑶停住脚步,看着他笑着说:“呵呵,我美吗?” 周墨认真地回答:“嗯,美,很美!” 朱歆瑶低下头:“我知道你在哄我开心,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我也的确很开心,多谢周公子陪我走这一趟!” 说完她就大步朝前,周墨在后面喊:“哎,我是说真的,没有哄你开心!” …… (题外话:故事中的地点当时政治背景与实际不符,是因为当时的政治环境还是由当地部族首领与朝廷派遣的官员共同治理,背景很杂乱,写起来也很乱,所以本部用了统一后的郡县制来写地方机构,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第39节重返衡州 下午到家后,趁着只有林若兰在书房,周墨果然厚着脸皮叫林若兰帮忙画画,林若兰看着他坏笑:“你是不是喜欢她了?” 周墨却说:“我只是觉得当时的她真的很美,来,快点快点,我说你画。” 林若兰自然是乐意了,原因嘛?呵呵……,在周墨忘情的描述下,林若兰妙笔生花,几笔勾勒出轮廓,然后慢慢想着朱歆瑶的样子,一点点画着,两人太投入,旁边站了人他俩都不知道,小楠来叫他俩吃饭,叫一声两人没回应,小楠走近看两人很专心地再画着什么,小楠没打扰。到了晚上大家就奇怪了,这俩人画什么呢这么投入,所以就都去看了,即便是神画手林若兰,也画了两三个时辰,才让周墨满意。 落笔那一刻,周墨忍不住连连赞叹:“简直一模一样,若兰你画作水平真的越来越厉害了!” “画的什么呀?饭都不想吃了!” 江小楠问,这时他俩才发现所有人都在外间,或坐或站,林若兰说道:“进来看咯,墨还没干,不能移动!” 大家才进去看,不得不佩服林若兰的画技,画上的朱歆瑶侧着身子,鹅黄色上衫和紫色长裙向后飘曳,右手抚摸红柱,脸上呈现出一丝惆怅,阳光透过大树空隙,打在柱子上和她脸上,确实画得很好看。看完大伙都盯着朱歆瑶,还歪着头欣赏画作的朱歆瑶抬起头,看着大家说: “干嘛都看着我?林姐姐是画的很好看啊,可我也没画上的好看啊!” 林若兰说:“哎,你不需要有多好看,只要有一个人觉得你很好看就够了!” 朱歆瑶看向周墨,周墨避开她的目光,抬头看向屋顶:“小楠姐还有饭菜吗?哎呀,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在厨房啊,自己去弄吧,这个天气吃冷菜没问题” 没等小楠说完,周墨就跑出去了,也许是真的饿了,剩菜都被他吃完了,甚至都忘了还有一个人也没吃晚饭。 第二天,院门外来了好多人,三个村长带着众多乡亲,他们都是听说几个年轻人要走了,来感谢他们的。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门,这时候一个老头慢慢走了过来,走到门前: “他们已经走了,天刚刚亮他们就走了。” 村长问:“老哥,你可知道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年轻人嘛,周游世界去咯!” 此时的那一驾马车,正在朝衡州而去,没想到这一趟几天就能到达的地方,却走了二十多集,不对,是二十多天。离开白云镇两天时间就到了衡州城,还是老样子,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风景。 一到地方,就要各回各家了,先是林若兰家到了,她下了马车:“我先回去看看我爹爹,晚些再来舅舅家找你们,我是偷跑出去的,爹爹可能还在气头上,就先不邀请你们进去坐了!” 蓝逐风说道:“等你爹气消了,我们再来拜访他老人家,晚上见!” 道完别,林若兰就朝家走去了,车到陈府门口的时候,周墨说:“我虽然也是跑出去的,不过我不怕哦,要不先去我家坐坐?” 蓝逐风笑着说:“算啦,都到门口了,一起进去打个招呼再回去也不迟啊!” 周墨一听也对,都到人家门口了又走,的确是很失礼,算啦,一起就一起吧,于是除了林若兰,剩下的六个人一起进了陈府,陈继康和吴氏从屋里迎了出来,多年不见,吴氏见到朱歆瑶忍不住热泪盈眶,朱歆瑶抱住姨母,也是万分伤心,不过她只是掉了几滴泪,这也算这世上剩得不多的亲人了。 朱歆瑶松开手问道:“姨母身体可好些了,我捎过来的药吃完了吗?” 吴氏含泪带笑:“好多了好多了,女人病多,要不了命就行,一转眼瑶瑶都成大姑娘,比姨母高了!” 朱歆瑶看着吴氏身后的陈欣怡,说道:“姨母你也不看看,表姐比我还高呢。” 说完朱歆瑶又向陈欣怡行了礼:“见过表姐,多年不见,表姐这么漂亮,端庄优雅!” 陈欣怡回礼:“几年不见,你倒是能说会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朱歆瑶:“嗯,暂时还不知道呢,对了,表姐的婚期没几天了吧,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吴氏回:“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了,今天是十三,你表姐婚期是二十三,还有十天呢。” 朱歆瑶拉住陈欣怡:“哎呀,表姐都要嫁出去了,好舍不得呀!” 陈欣怡摸着她脑袋笑,吴氏则说:“等你表姐的完了,就给你办你的!” 朱歆瑶连忙:“啊?姨母,我不急的,我不急!” 陈继康对另外几个人说道:“赶紧进屋说话吧,一路辛苦了。” 进了厅屋,陈继康说:“感谢小兄弟再次护送侄女前来,真是感激不尽!” 蓝逐风起身行礼:“陈叔叔客气,小侄每次来都要打扰几日,真是不好意思!” 陈继康摆手:“哪里话,对了,这几位,小楠我是认识的,另外几位是?” 小楠起身行礼,蓝逐风介绍道:“这位姑娘叫赵凝兮,是我同门师妹,这位叫白小柒,我们一路同行的,至于这位……” 赵凝兮和白小柒起来行见面礼时,周墨也起来行礼说道:“陈叔叔,您是不是也认不出我来了?” 陈继康看着他:“我看着就很眼熟,想不起来。” 周墨摇摇头:“哎,我才出门几年,变化就这么大吗?陈叔叔,我是周家小墨呀。” 陈继康和吴氏都站起来仔细看他:“小墨?长变样了耶,哎,你当年为了不娶林家姑娘,逃出去,现如今怎么跟他们一起回来,对了,林家姑娘不是跟瑶瑶在一起吗?怎么没一起回来?” 周墨说道:“她先回家看她爹去了,我当年也不是不想娶她才逃的,现在嘛……” 吴氏问:“怎么?这次回来准备把婚事办了?” 周墨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我和她,嘿嘿!” 大家唠唠嗑嗑,长长短短聊着。话说林若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看着牌匾上的林府两字,有些伤感,她慢慢走了进去,进了院子,是弟弟和他的伴童在练武,若兰喊了一声:“若彬?” 林若彬转过头一看,高兴地喊道:“姐姐?是姐姐,哈哈哈哈,姐姐回来了!” 喊着他就跑过来抱住了姐姐,开心至极,不过一下子他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妥,他们俩都已经成年了,男女有别,不能像从前那样,不过在林若兰看来,他始终是弟弟,没有不妥的,松开抱着他肩膀的手,慢慢问道:“爹爹和二娘还好吗?” 林若彬对伴童说:“你去通知爹爹和娘,姐姐回来了!” 伴童去后院叫去了,两姐弟慢慢在院子散步,慢慢朝客厅走去,林若彬说:“爹爹老了许多,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很想你,他时常会去你的房间看看,连你的丫环小玉都一直留在府里,就是等你回来,生活依旧像从前一样!” “这些年都是你再替姐姐尽孝,辛苦你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姐弟用不着那么见外,再说那也是我的爹爹!” 走到堂屋之时,林父林庆祥急匆匆赶来,见到林若兰立马放慢脚步,缓缓走到主位坐下,钱氏坐在旁边,丫环小玉则跑过来抱住林若兰的手臂,高兴得像个孩子。林若兰一步一步走上前,跪倒在地:“爹爹,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林父转过头来看他,怒从心中起:“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爹?一走就是四年,四年……” 林若兰猛磕头:“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任性,请爹爹原谅!” 钱氏是林若兰生母陈氏病逝后林庆祥纳的妻,生了林若彬,钱氏对林若兰也是视如己出,关爱无比,钱氏连忙扶起林若兰:“你爹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不生气的,想你还来不及。” 林父吼道:“我哪里不生气,一声不吭就走,一走就是四年,四年寄回来的十封信都没有,我能不生气吗?” 钱氏把林若兰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去安抚林父:“好啦好啦,女儿这不回来了吗?她好好的学成归来,这也是一件好事呀!” 林父憋了一会,才转过头来问林若兰:“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林若兰摇头:“女儿没有吃苦,师父师兄们对我很好,就我跟瑶瑶两个小师妹,他们都宠着爱着!” 林父认真看着她:“瑶瑶?” 林若兰点头,她心直口快:“嗯,舅母妹妹的女儿,当年来舅舅家避难的那个!” “避难?既然避难,为何还要离开陈府跑去什么天溪谷?” “她避的可不是一般的难,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新皇登基就赦免了她一家的罪,还重新恢复她的爵位!” 一家人看着她,林父越来越糊涂了,当年是有个小女孩来陈家他知道,可其中内情并不清楚,看着大家的疑惑,林若兰说道:“本来这在以前是替她保密的,可现在人家已经恢复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是荆州湘王的女儿!” 林父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那一阵子城里多了许多锦衣卫,他也没想到陈府吴氏跟湘王府的吴氏有何关联关系…… 第40章修宁茶馆 林若兰跟家人说了在天溪谷的生活,所学所悟,以及与朱歆瑶相同的愿望,医行天下,唯一不同的是,她还想跟那个人携手共进,不过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心里话,只是说了同行的朋友明天会来拜访,林父也并非古板之人,自然欢喜。 当晚,征得林父同意,林若兰同弟弟一起去了陈府,而此时的周墨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家。林若兰作为陈府的外甥女,又几年未见,自然也很亲切。林若兰向大家介绍她的弟弟: “这是我弟弟,若彬,彬,来见过几位哥哥姐姐!” 林若彬也很有礼貌地行礼:“若彬见过几位哥哥姐姐!” 大家互相打招呼,趁大家闲聊的间隙,林若兰小声在林若彬耳边说:“穿红衣服的就是你未来姐夫,明天他们到府上拜访的时候,记得在爹爹面前说说好话!” 林若彬连连点头:“放心吧姐姐,姐姐喜欢的我一定支持。” 林若兰摸摸他的头,当晚大家一路舟车劳顿,没有聊得太晚,便各自要休息了,林若兰问陈继康:“舅舅,府上最近客人会越来越多,房间可不够,要不他们去我家住吧?” 陈继康说:“哎,够住够住,只是可能会有点嘲杂,不过后院你大舅的院子都是空的,你雪梅姐出嫁后就一直空着,他们可以住那里去,就算过几天你大舅一家回来,也还很宽的,放心吧!” “那好吧,舅舅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早些休息,你也累了。” 林若兰行礼,然后走到蓝逐风面前:“明天我在家等你!” 蓝逐风微笑着点头:“好,我明天去,对了,你爹爹喜好什么?我带点东西……” 林若兰看着大家都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随意就好!”,然后对弟弟说:“啊彬,走啦!” …… 第二天,陈家姑娘陈欣怡跟五个人一起去林府,蓝逐风带着的是来自天溪谷的高山茶叶,他也不懂应该送些什么。管家领着一起进了林府,林家一家在厅堂坐着,陈欣怡先行礼开口:“欣怡给姑父请安!” 林父笑着招手,示意坐下,蓝逐风率先行见面礼:“晚辈蓝逐风,见过林大人,冒昧来访,不知大人喜好,遂带点高山茶叶,望大人不要嫌弃” 林若兰赶紧上前接过盒子赶忙小声说:“我爹不喝茶……” “啊?我不知道啊!” “笨死啦你” 林若兰撒娇地说,林父大笑:“哈哈哈,好啦若兰别闹了,我只是不常喝而已嘛。大家快坐,不用拘谨!” 大家一一行礼: “晚辈白小柒,见过林大人!” # “晚辈赵凝兮,见过林大人” “晚辈江小楠,见过林大人” “晚辈朱歆瑶,见过……” 林父连忙起来扶住朱歆瑶:“万万使不得,听闻郡主一同前来,还未曾远迎,岂敢受礼,下官衡州通判林庆祥,见过郡主!” 朱歆瑶也是连忙扶起林父:“林伯伯快别这样,我现在只是普通人,不用见外的,我跟林姐姐姐妹相称,自然是晚辈,以后也都把我当做晚辈即可!” 林父笑道:“哈哈哈,大家都别客气,快请坐。小女刁蛮任性,在天溪谷给大家添麻烦了,老夫实在忏愧!” 蓝逐风说道:“林大人客气了,若兰没有添麻烦,她帮忙添注医药典籍,与人和善,是位好姑娘!” 林若兰在旁偷笑,这木头终于说了些中听的话,大家边聊着,林父还让儿子把蓝逐风带来的茶叶煮了,倒与大家,浅尝半盏,赞不绝口,茶香清淡,味苦夹甘甜,是为好茶。 林府留几位在府中用过午饭,林若彬提议带大家去附近逛逛,他们去了附近一座山上,名叫红枫山,这个季节刚好可以看到正在变红的大片红枫林,在上面可以看到衡州城全貌。他们约了周墨一起,七人变九人,沿着山路慢慢往上走,溅红的枫树林,果然很美。 山顶上,有一栋两层的小楼房,些许简朴,房前一根标杆,上面挂着旗子,上书:修宁茶馆。 有茶喝,正好大家都渴了,进了门,柜台边有一张桌子,一个白发翩翩公子在桌上写着字,林若彬开口:“叶兄,来两壶茶!” 翩翩公子提起笔看过来:“林贤弟这又给叶某招来大生意了哈!” “叶兄哪里话,还是老样子哈。” “楼上请坐,等会就好。” 林若彬轻车熟路地带着大家上了楼,陈欣怡不时回头看着那公子,林若兰也总觉似曾相识,只是那公子弯着头,碎发盖住了半边脸,不太看得清。 到了楼上,陈欣怡小声问林若彬:“林家表弟,你刚才叫他叶兄,可是城西叶家表兄?” 林若彬回:“是城西的呀,怎么你们还是表亲?” 陈欣怡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没再说话,林若兰也终于想起来了,怪不得看着眼熟呢! 二楼这个位置真是绝佳了,眼前近处是山腰的枫叶红,远处是大半个衡州城,大街小巷尽收眼底,是个喝茶赏景的好地方。叶公子端上来一盘茶具,后头跟着一个小厮,端着两壶茶,叶公子一边放茶具一边说: “地方简陋,几位贵客莫要嫌弃!” 白色长衫随着散乱的白发飘散,可却看着没有一点邋遢的感觉,是那么的飘逸,自然。陈欣怡盯着他喊出: “叶家表兄?” 叶公子捋捋头发,看着陈欣怡:“原来是陈家表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小厮给大伙甄了茶水,陈欣怡不敢相信地问:“怎么这三年,你一直在这里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叶公子说:“山野闲人,这地也鲜有人来,除了砍柴打猎,和一些闲情逸致的书生外,没什么人来,所以表妹不知道也属正常!” 陈欣怡有些心疼的看着那满头白发:“这些年,你还好吗?” 叶公子转过身:“红尘悠悠,几多烦愁啊!” 说完就下了楼,陈欣怡看着那萧条的背影,说不出的心酸。林若兰小声问道:“她不是雪梅姐姐家的表兄吗?” 陈欣怡点头:“嗯,他跟雪梅姐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 知道其身份后便没再谈论关于他的事情,毕竟总不能当着人家聊人家的八卦不是。只是白小柒问: “那这里东西没有什么人,开这茶楼能赚到钱吗?” 林若彬说:“叶兄是闲云野鹤,淡泊名利之人,开这茶楼也不是为了赚钱,只不过和平常读书人一样,做一下自己喜欢的事情罢了,而且不少富家子弟来此,与叶兄探讨诗书礼乐之时,都会给与不少的茶钱,所以,温饱问题还是没问题的!” 这也解答了所有人的疑惑,这里偏僻无人烟,居然还有人开茶馆。朱歆瑶看着陈欣怡,问:“表姐,那你的夫家在哪?” 陈欣怡有些沮丧:“听说是城南一个商贾之家。” “听说?你自己也不知道吗?”林若兰问到。 陈欣怡无奈:“哎,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做主吗?” 林若兰接着问:“那你见过你未来夫君吗?虽然说父母做主,不管他是何身份,一生厮守的人,还是要自己看中才行啊!” 陈欣怡微微一笑:“远远见过一眼,彬彬有礼,成熟稳重,爹爹说,商贾之家虽为下等,可那又怎么样呢,起码衣食无忧啊,那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也不见得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反正我也没有意中人,就凭长辈做主咯!” 林若兰叹了口气:“说的也没错,反正我呢,只嫁我喜欢的人,嘿嘿。” 说完她又看着蓝逐风,蓝逐风不好意思地喝茶掩饰,林若彬在旁边说道:“姐姐再秀恩爱,我就回去跟爹爹说不答应这门亲事!” “你敢,你看我不打你……”,林若兰追着弟弟打闹,大家都抬着笑,蓝逐风挡住林若兰: “好啦好啦,他跟你开玩笑的。” 这时候,叶公子带着小厮端着东西上来,叶公子单手平放腹前,说:“叶某为几位贵客准备了凉拌牛肉干,还有自己酿的果酒,几位先用着,在等不到半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这里观看落日余晖,很美的哦!” 周墨问到:“叶兄常年住这里,不孤单吗?” 叶公子笑道:“哈哈,这里有鸟叫虫鸣,有山风呼啸,雨声淅沥,偶尔还有三五好友来探望,一点也不孤单!” 周墨手撑着下巴,看着朱歆瑶,说道:“哎,我也好想过这样的日子,要是再有佳人相伴,就更好了……” 坐在对面的朱歆瑶发现周墨对着自己说话,往身后看了一眼,回头:“你,在跟我说话吗?” 周墨直起腰板,看着旁边:“噢没有没有,我在跟叶兄说话!” 朱歆瑶眉头一锁,什么意思? 很快,半个时辰到了,太阳在另一个方向缓缓落下,夕阳红光映满了半边天,从刺眼的火球慢慢变成红色圆盘,一点一点滑落山头,只剩几片被照耀得五彩斑斓的云彩挂在天边。 第41章陈年雪梅 看完夕阳,就该下山了,下楼后,蓝逐风去柜台结账时,叶公子说:“不用了,几杯粗茶而已!又都是旧识,叶某请啦。” 蓝逐风说:“虽是粗茶,值得一付的却是这美景。” 叶公子笑道:“哈哈哈,这美景也是天公之作,非叶某手笔!” 林若彬也上来说:“叶兄向来如此,他不收就算啦!” 叶公子对旁边小厮说:“小四,给几位客人拿几盏灯笼来!天色渐黑,下山路不好走!” 小四去了另一个房间取来五盏灯笼,灯笼很漂亮,朱歆瑶拿起一盏忍不住赞叹:“哇,好漂亮的灯笼,还有诗画,叶公子自己做的吗?” 叶公子道:“常有客人赏景黑夜归家,又闲来无趣,叶某遂多做了些灯笼以备用,穷酸之人舞文弄墨,让各位见笑了。” 朱歆瑶说:“叶公子太过谦虚了,这些灯笼看着十分漂亮,好羡慕你们又会诗又会画的。” 叶公子笑笑,没说话,周墨噘着嘴提着一盏先往外走了。陈欣怡走向柜台,对叶公子说:“叶家兄长,小妹二十三出阁,不知兄长可否前来小酌一杯?” 叶公子有些愣住,一小瞬间才微笑开口:“既是表妹大喜,为兄自当前往!” 陈欣怡行礼:“多谢兄长,明日,便送上喜帖,天色已晚,我等告辞了!” 叶公子弯腰送客:“各位慢走!” 两人一盏灯笼,行走在下山路上,有说有笑,林若兰问陈欣怡:“叶家表哥跟雪梅姐不是青梅竹马的吗?我一直以为雪梅姐嫁给了他呢!” 陈欣怡叹气:“叶家表哥去京城后迟迟未归,一直就不太同意这门亲事的大伯和伯母,就趁机给雪梅姐安排了另一桩婚事,开始雪梅姐不同意,后来不知何故,雪梅姐就嫁给了现在的那位姐夫,三年前叶家表哥终于回来了,可一切都晚了,叶家表哥自此消失在市集,没想到竟白了华发……” 大家听完都不禁感慨,林若兰举起灯笼,照在蓝逐风面前:“要是我也不能嫁给你,你会不会也一夜白头啊?” 蓝逐风想了想:“也许明天我起来就全白啦!” 林若兰打趣:“哟,你是为了谁呀?” 蓝逐风正色说道:“别闹了,快走吧!” 又说说笑笑走到街上,快要分道的时候,周墨停下来,看着大家说:“明天,可不可以来我家做做客?” 林若兰说:“没问题啊,是该去问候一下周伯伯周伯母的!” 大家也都答应下来,毕竟这一路走来,也是很好的朋友,应该去见见家人。周墨走到朱歆瑶面前:“你也来,好吗?” 朱歆瑶瞪着眼:“我当然来啊,怎么周公子一开始没打算邀请我吗?” 周墨忙说:“当然不是……” 林若兰挽着朱歆瑶的手:“哎呀,人家最想邀请的就是你啦!” 朱歆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拉着林若兰走了,大家互相道完别就各自回了府。 第二天,天微微亮,照常早起练功的蓝逐风突然想到白天上山时,发现山间有一处小山谷,有溪流淌过,是一处练气的好地方,他与白小柒住一个房间,怕吵到他,于是轻轻推开门,然后又轻轻关上,飞过房顶,朝山林飞去。 如同叶公子所说,鸟叫虫鸣,山林间确实很热闹,他飞上一块石头上,然后看到山谷上头有一片草地,草地里好像还有人蹲在里面,他又往草地飞去,就离那个人还有两三丈远时,那个人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准备向他扔东西时,两人都突然停下了。 “凝兮?” “怎么是你?” 赵凝兮收起剑,蓝逐风也落在草地上,蓝逐风解释道:“噢我是昨天看到这里合适晨练,所以才来这儿,不是跟着你!” 赵凝兮捋了一下头发,拿出怀里的瓶子,一边继续收集露水一边说:“你不用解释,我没有误会!” 蓝逐风有些尴尬:“额,你在收集露水?” “嗯,我比较喜欢鸢尾!” “可,它也不香啊!” 赵凝兮停住手,站起来,嗅嗅左手,又嗅嗅右手,走近蓝逐风:“闻起来臭吗?” 蓝逐风连忙说:“没有没有,你,身上很香……” 赵凝兮没有理他,继续采集露水,蓝逐风也很识趣地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打坐练气,没在打扰赵凝兮,这一片都是鸢尾花,紫色的氛围很是浪漫,只是好像还不适合他俩现在的关系,蓝逐风轻轻嗅着花香中夹带的一丝苦味,心想确实不香啊。 太阳渐渐升起,露水渐渐蒸发,赵凝兮轻轻落在石头上:“我先走咯!” 蓝逐风睁开眼睛,抬头一看,太阳升起来了,他开口说:“要不在比比脚力?” 赵凝兮瞅了一眼说:“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吗?” “切磋而已,怎能说到欺负去了。” “好啊,谁输了谁备早餐” “行!” 说完,两人脚尖一点,轻松跃上树梢,你追我赶向城中飞去,同样早起干活的人们只看到好像两个人从空中飞过,是不是起早眼花了。 同样早起的还有周墨,他有些激动,一早就去见了父亲:“父亲,今天会有几个朋友来府上。” “就是跟你一路同行的那几位?嗯,来就来呗,你们年轻人多聚聚,也是好事,为父从来不反对你交友,何故跟我特意提起?” “我当然知道,他们当中有一位姑娘,是孩儿心仪的对象,到时候您可别说我的不是,拆我的台!”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么多大户人家闺女你都瞧不上,是什么样的姑娘值得你这么器重?” “她很特别,又有善心,我总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是谁家姑娘直接去提亲不就好了?” “提亲?别别别,一会您千万别提,还有,您千万记住别说些大不敬的话!” “哈哈哈,笑话,这衡州城还有比我大的?” 周墨的父亲周培方是衡州知州,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周墨却说:“知州算什么,人家可是郡主!” “郡主?哪家的郡主?” “荆州湘王府的遗孀,提前跟您说,是不想你待会说错话,还有那些繁缛礼节也都免了!” “湘王府的遗孀?我想想,陈家夫人是吴老将军的的女儿,湘王妃也是吴老将军的女儿……哦,原来如此!” “您别想那些啊,我可不是为了她的身份背景,我只是喜欢她的人,她是什么人我并不在乎!” “嗯,行啦行啦,只要你喜欢就行,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不考取功名也就罢了,好歹也该成家立业,瞧你整天不务正业的,就算人家郡主跟了你,你拿什么养人家?” “现在不一样了呀,我要奋发图强,不会让她过苦日子的!” “我呸,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在那做春秋大梦……” 不等周父骂完,周墨就先跑回屋了,他坐在桌旁一边敲着桌面,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呢,难不成七尺男儿,只能靠父亲养活? 想着想着,周墨突然看着墙边桌上的灯笼,那是昨晚从山上修宁茶馆提回来的,他重新把灯笼提到面前的桌上,仔细看着上面的字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闪过,转来转去看了几个面的字画,画的都是平常花草,诗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他双手撑着下巴,盯着灯笼,左边脑袋想着等会她来了自己该做些什么呢,说些什么呢?右边脑袋想,这灯笼到底哪里不对劲呢?然后又想到陈家姑娘出嫁,要是她出嫁,是要去陈府接呢?还是要去荆州接呢?荆州?也太远了点吧?陈家姑娘?……陈雪梅……雪梅……。 周墨突然想到那幅画,他立刻找了出来,把画摊开在桌上,这上面画的不也是雪梅吗?他在看落款:白云居士。 他再看旁边的灯笼落款:白云居士。连字迹也一模一样,修宁茶馆的叶公子叫白云居士?这幅雪梅图也是他画的?他的画为什么会出现在相隔一个州的白云寺里? 他闭上眼睛,脑袋里乱成麻,想不通,眼前的两件东西到底有什么共同之处?白云寺?白云居士?难道叶公子到过白云寺?应该是这样,可是,那些物件明明又是从建文帝留给朱歆瑶的物件里找到的,若是珍贵何不带走?若是不珍贵又为何要当成礼物送人? 左思右想的他有点不耐烦,算了,想不通就有空的时候直接去问那位叶公子呗,于是他就把画收了起来,连灯笼一起放墙边的桌子上去。 话说蓝逐风和赵凝兮比轻功,赵凝兮实际上是比不过蓝逐风的,但蓝逐风有意让着她,能直接跨过街道的,他都非要从房顶上过,赵凝兮当然知道,她快速越过蓝逐风的视线,飞到陈府后院的房上时,她倚坐在檐角上,脚垂在空中晃来晃去,像个小孩子一般。后面追上来的蓝逐风没看到她,直接飞进了院子,站在庭院中,四处看,才看到檐角上的赵凝兮,赵凝兮说: “我知道你让着我,可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蓝逐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两个三个的声音说起来: 白小柒说“哎,能不能给我带两根油条啊?” 朱歆瑶则说“师姐,我想吃面条!” 小楠也跟朱歆瑶一样“哈哈哈,我也吃面条吧” 赵凝兮从房檐上下来,边走边说:“好,我去买!” 陈欣怡这时候从前院进来,她住前院,五位客人住后院,她手里端着盘子,还有两个丫头跟着,也端着盘子,进来后就说:“客人暂住府上,怎有自行买早餐的道理,我给几位煮了面条,来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就带着人端着盘子进了屋,她端的是一碗,其余两个丫头端的是两碗,一起放在了桌上,赵凝兮看着蓝逐风笑道:“这可不是我食言啊,我去买来也是浪费哦,嘿嘿!” 第42章坠落星辰 周墨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心里正干着急呢,下人来禀报,有人拜访,周墨顾不得其他了,自己走去迎接,邀请大家进屋的时候他一边走一边问林若彬: “若彬,昨天那位叶公子号白云居士吗?” 林若彬回答:“是啊,他就自称白云居士,怎么了?” “一会给你们看样东西!” 到了厅堂,周父坐在上位,大家互相行过见面礼,周墨说:“你们坐着,我去取东西!” 周父跟着大家寒暄,时不时朝朱歆瑶看,起初朱歆瑶没发现,后面发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弯下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周墨提着灯笼和画轴过来了,他将画卷展开,说:“这画是……玄清大师留下的,这幅画也是号称白云居士的叶公子所画,画的是……雪梅花。” 林若兰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就不好奇两地相隔几百里,叶公子的画为什么会在白云寺?” 白小柒说:“好奇啊,可那又怎么样呢?或许叶公子到过白云寺啊,又或许玄清大师到过修宁茶馆,不很正常吗?” 周墨晃着脑袋:“是吗?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蓝逐风说:“既然心中有疑问,何不当面去问叶公子?” 周墨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父开口道:“几位小友难得府上做客,待吃过午饭要做什么再去做,管家,去厨房叫啊福备菜” 管家答应去了,周墨也说:“我也给你们准备了好东西,我亲自做的” 说完周墨屁颠屁颠跑开了,周父问朱歆瑶:“姑娘暂居陈府,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朱歆瑶抬起头看着周父,有些无措,怎么单单问她呢,她还是微微一笑说:“回伯父,并无特定打算,不过小女略懂一点医术,想四处走走看看,治病救人!” 周父满意点头,又问:“姑娘就没想过找个好婆家?” 朱歆瑶更是茫然,她才十七岁,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跟她说起过,看了一眼旁人,低下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周父欲言又止,管家来叫大伙去偏厅用餐,周墨也叫人搬上来三个大泥团,大伙都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只见周墨洋洋得意地敲开泥土,里面是荷叶包裹的东西,芳香袭来,再打开荷叶,是一个个大肥鸡啊,周墨想着人家难得来,得弄点特别的招待吧,平常菜品又普通,在座的各位又都不是寒酸之人,就突然想起来自己酷爱的叫花鸡。 香味迷人,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用刀把烤的焦黄的鸡肉切成块,放在盘中,周父开口让大家用筷,好歹是好朋友亲自做的,总得给给面子,尝尝手艺,大家尝过都说不错。周墨看朱歆瑶没夹,就问: “怎么,味道不好吗?” 朱歆瑶连忙说:“没有没有,闻着就很香。” “那你怎么不吃?” “我……” 小楠赶紧说:“周公子,瑶瑶不吃鸡鱼,你,没发现吗?” 周墨楞住:“我倒是没发现,是不喜欢吃吗?” 朱歆瑶赶忙说:“喜欢,那我尝尝周公子手艺!” 说完朱歆瑶犹豫着夹了一块小一点的肉,慢慢吃了起来。 “哎” 小楠想阻拦,来不及了,在别人家也不会好说什么,不过味道确实不错,酥嫩还有荷叶清香,周墨看着她脸上满意的神情,自己也很开心。 朱歆瑶小时候身体不好,出痧时由于大夫的失误,留下一些病根,只要吃了鸡鱼牛等发物,身体就会起红疹,疼痒难耐,不过这些年由于饮食小心,也都没有出现过,朱歆瑶也是抱着侥幸心理试试看,还会不会复发。 在周府用了午饭,周墨就提议去修宁茶馆,小楠却拉着朱歆瑶走到一边轻声说:“万一在山上你的红疹复发怎么办?” 朱歆瑶也小声回:“不是还有蓝哥哥吗?” “傻丫头,你这是身体皮肤上的,难道要人家……,照顾一下林妹妹的感受,能避免的就避免了!” “我……,确实是我没想到那么多,可我也想知道这件事跟建文哥哥有何关系,要不这样,我如果发现身体有异常,我们就回来,好不好?” “这,哎,好吧,觉得不对劲就提醒我!” 朱歆瑶点头,看着大家等着她们俩,朱歆瑶打圆场说:“那个,早上起来有点头晕,小楠姐姐担心我而已,我带有药,没事,我们走吧!” 周墨看着她说:“要不改天去也行,你的身体要紧!” 朱歆瑶摇着手腕上的手链小铃铛:“别忘了,我可是大夫。” 周墨微笑,没有再说什么,蓝逐风看她脸色没有问题,也没反对,大家就一起上了山。 到山上修宁茶馆前,里面传来悠悠琴声,时而清淡,时而忧伤,起伏不大,可以听出弹奏之人既想过平淡生活,又心有不甘。 踏进茶馆,正是叶公子在抚琴,看到有人来,停下手里的音弦,笑着说:“没想到那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周墨说道:“叶兄可是叫白云居士?” 叶公子从琴桌走下来,一边招呼大家坐,又叫小四看茶,一边说:“叶某的确自称过白云,也一直都用着这个称号!” “那叶兄到过白云寺吗?” “白云寺在哪?竟然与某同名,倒想去看看!” “也就是说,叶兄未曾去过?” “没听说过!” 周墨拿出画,递给叶公子:“这幅画是叶公子所画吗?” 叶公子接过画,看着有些眼熟,然后慢慢拉开画幅,叶公子神情开始悲凉:“雪……梅……,雪梅……,这幅画哪里来的?” “白云寺!” “白云寺?啊(a)……,这幅画是我五年前画的,我进京时送与雪梅的。” “画上模糊的人,是你?” “不,是她,而且画的时候,人是清晰的,这是怎么被弄模糊的?” “什么,清晰的?” 大家都惊奇,叶公子慢慢摸着画面:“这幅画布是我从一位老者手上买来的,当时上面的画面什么都没有了,我看着可惜,就重新镶了一道面,画下了这幅画,你们知道吗?上面的红梅,是我用父亲好友赠送的红宝石磨碎混和粘料画上去的,雪花是用石英磨碎混和颜料涂的,雪梅的裘袍,头发,眼睛,红唇,都是宝石研磨成粉画的,要是在阳光之下,这幅画会很绚丽的。还有她耳朵上的耳坠,看到了吗?她说她喜欢天上的星星,虽然我无法摘下天上的星星,可我愿意把星星戴在她的身上!” 说完叶公子站起身,朝里屋走去,大家凑前看,人影模糊,哪里看得到耳坠。叶公子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坐回原来位置,打开盒子,轻轻拿出一对耳坠,几位姑娘看着都觉得很是漂亮,耳坠是两个连起来的星星,下角还有两条小流苏。 叶公子接着说:“她说她喜欢这满眼的星辰,喜欢天上的星星,我进京时就特意定制了这一款,我给取名:坠落星辰。本想着回来跟她提亲时还给她,可惜我来晚了,星辰坠落,再无光明!” 林若兰看了一眼耳坠,叹口气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公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开始自诉:我跟雪梅从小青梅竹马,一直当妹妹看待,可不知何时,这种感情发生了变化,由兄妹情变成了男女情,甚至互许终身。 五年前,我要进京赶考,那幅雪梅图就是我走之前千方百计画下来送给她的,那一晚上,我们一起坐在这里,秋叶无垠,明月当空, “阿哥,在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我要你用大红轿子来娶我,这对耳坠,成婚之夜你要还给我,你要守约,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嗯,我等你,我要八抬大轿来娶你,你喜欢星辰,我就把它打造成你喜欢的样子,还给你,不过,你也要还我一样东西。” “嗯,什么?……” 我吻了上去,当我的唇碰到她娇嫩的嘴唇时,舌头沾到的口红是苦的,心却是甜的,世上最深情至极的吻穿透了两颗极速跳动的心脏。 那一夜,约定的是一辈子,孤独的,也是一辈子。 我去了京城后,临近考试的时候,谁想到卷入一宗案子,在牢里过了一年,幸好遇见一位贵人,把我救了出来。 一晃时间就去了两年,三年前,我从京城回来,却听说她已嫁为人妇,我想尽办法见到她时,依旧如仙,满眼尽是眼前人,却已是他妻且揽襁褓。 我看得见吗?我看见了,我宁愿我瞎了,我聋了,我死了,可我不能。 “阿哥,别叫我我丫头了!” “好,我答应你……” 每次想到这件事,就好像一把尖刀插在心口。 “以后我不会在哄着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阿哥,多多保重!” 那一夜,我站在这里对月狂醉,抽刀与清风对决,可这狂刀剑法舞不出我的癫狂,这烈酒也引不出我的痛苦欲焚,同是萧瑟秋风,同是满轮明月,何留我尝这般痛苦,而至今,我自癫狂笑众人浮生百态,却斩不断这情思。 这都三年了,还有几个三年,谁知道呢,谁在乎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失去的,又何止今生挚爱。 …… (题外话:是不是突然感觉话风不一样?这节故事是根据真人故事改编的,文案由主人公提供,略有改动) 第43章诸子不语 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 叶公子拿着酒壶又喝了一口,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到桌边,提起笔,蘸墨,一边挥舞手中的笔,一边嘴里念道: 秋风瑟雨送红妆 红烛成对影成双 默雨断肠离别意 半生缘分半凄凉 潇潇洒洒,狂放不羁,写完诗,叶公子以笔代剑,步履轻盈,笔杆犹如长剑挥舞,动作行云流水,好似武林豪侠,最后叶公子拿起桌上的画往空中一扔,左手间的笔随后掷过去,笔杆将画稳稳钉在墙上,众人惊呆了,谁能想到风度翩翩的叶公子竟然武功这么高强,可惜,做完这一切,晃晃悠悠提起酒壶,举起酒壶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倒出酒,酒壶落地,人也倒在了地上…… 朱歆瑶赶紧上去把脉,没什么事,只是喝醉了,蓝逐风帮着小四把叶公子扶到床上休息后,几人就下山了,虽然来的目的,画为什么会在白云寺,没有得到答案,但起码知道了这件事跟叶公子无关,那既然画是在叶公子赠与陈雪梅后又辗转到了白云寺,那这件事只有陈雪梅知道了,可陈雪梅外嫁长沙府,陈欣怡的大婚之礼,她肯定会前来的,想必也就在这几日了。 朱歆瑶看着很开心,林若兰发现了端倪,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朱歆瑶靠近她小声说:“我以前只要吃鸡鱼肉就会浑身发疹,又疼又痒,今天吃了,到现在我都没事唉!” 林若兰一听:“什么?周墨,你站住!” 走在前面的周墨停住脚步,回过头问:“怎么了?林大小姐?” 朱歆瑶使劲摇林若兰的手,林若兰依旧说:“你个大猪蹄子,以后不许再让瑶瑶吃鸡肉了!” 周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呀?” 蓝逐风也感觉到了什么,过来问:“瑶瑶,你,身体没有异样吧?” 朱歆瑶赶紧双手摇晃:“哎呀,没事啦,我只是以前会有些过敏,现在好好的,说明已经好了,真的没事了,不信你们看!” 说完她撸起袖子,手臂洁白如玉,确实没有红疹的迹象,周墨摸摸脑袋:“我以后会注意的,我真的不知道……” “没事啦,我也想试试还会不会发作,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的!”朱歆瑶说着。 周墨问:“你是大夫,你也治不了吗?” 朱歆瑶摇头:“连师傅也说治不了,只能忌口!” 周墨尴尬一笑,眼里却流露出心疼。只可惜啊,有句话叫不要高兴的太早,当天夜里,朱歆瑶从梦里醒来,感觉身上有些痒,就起来点了蜡烛,小楠跟她同睡一屋,小楠拿着蜡烛靠近一看,果然朱歆瑶身上开始起了红点,好在她们事先准备了药和水,水已经凉了,可大半夜的也没热水,顾不得水的冰凉,朱歆瑶脱了外衣,泡在药水里,虽然水还有点温温的,可朱歆瑶依然觉得冷,女孩子都是怕冷的,可对比疼痒,宁愿冷一点了。 另一边,苍穹陪琉璃上街买东西,然后在一家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品着老板新进的茶,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远处慢慢走来一人,手举油伞,身穿红裙,香飘四溢,街上的喧闹声瞬间戛然而止。 琉璃放下茶杯:“绫罗红裙,油竹几许,所行之处,诸子不语……” 苍穹吹了一口茶,噗噗噗喝了一口,慢慢说道:“九龙山首座,子不语,是她没错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没有可能,是来我天溪谷做客的?” 琉璃看了他一眼:“嗯,你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眨眼间,子不语来到他们所在楼下,停住脚步,头也没抬,苍穹很自然的喝着茶,琉璃则看都没看她,继续看着远处。 子不语缓缓开口:“苍谷主可有见过小徒?” 苍穹倒是有些意外:“哦?没想到不语仙子竟还认得老夫啊!” 子不语:“我虽不常下山,可这里除了我的不语香,就是你的药香,又有神剑相陪,除了你鬼医,还能有谁?” “过奖过奖,只是,苍某的确未曾见过高徒!” “打扰了!” 说完,子不语继续撑着伞往另一边走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人群开始恢复过来,刚才的情景就好像做梦一样,子不语所带的香气中带有麻醉成分,普通人闻到就会像做梦一样,进入幻觉当中,有一定修为的人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人走后,琉璃才说道:“她找徒弟为何要问你?” “想必就是跟着风儿他们的那个白衣少年吧!” “原来如此,你调查过?” “并没有,见过他的刀法,有九龙缠的影子!” “那,不给孩子们报个信?” “呵呵,何必小题大做,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好歹一代宗师,应该不至于为难几个孩子!只是,衡州可能要出事了……” “什么事?” “暂时还没想通,总觉得雪梅图事件太过蹊跷,小皇帝究竟要拿雪梅图做些什么文章呢?” “希望子不语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嗯,你有把握打得过她吗?” “没有。” …… 十六那天晚上,月亮很明,蓝逐风坐在房顶上,手里拿着一壶酒,微风徐徐,他喜欢喝果酒,没有浓烈的酒味,微醺的时候,能想起一些事情,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有父亲,有母亲,有哥哥姐姐,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正在和哥哥姐姐躲猫猫的时候,他躲到干枯的水井里去,然后躲着躲着就睡着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官兵突然冲进府中,抓走全家所有人,家里的东西也全部搬空,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黑完,他害怕得使劲叫,这时候有个人就跳了下来,带走了他,这个人就是师傅,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他拼着要回家的时候,师傅带他回到了家,可家里空空如也,别说爹娘兄姐,连家具都没有了,师傅告诉他,他的家人都被官兵抓走了,后来他也知道了原因,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将军凉国公蓝玉谋反,被朝廷抄家灭族,要不是他当时躲在枯井中,早已是刀下亡魂。 事情的真相他至今没有弄清楚,但众所周知,那一次事件死了上万人,可以说异常惨烈,其实他跟朱歆瑶有着差不多的命运,但说起来朱歆瑶比他好多了,按理说朱歆瑶是皇族,也算他的仇人,不过师傅常常教导,要晓大义,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当年在荆州看到朱歆瑶一家情况时,他也知道,即便身为皇族中人,谁又对抗得了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主宰天下的人。 甚至那天朱歆瑶对质朱允炆的时候,他也捏紧了拳头,怒火中烧,可朱歆瑶的大度和坦然让他压住了心里的怒火…… 想着想着,他就发现旁边站了一个人,是赵凝兮,赵凝兮也慢慢坐下,说:“房顶上喝酒,会比较舒畅些吗?” 蓝逐风又喝了一口酒,笑着说:“下次你想喝的时候,我可以陪你试试!” “嗯,好啊,我等着!” 明月当空,八月的空气还有些干燥,坐在院子里的朱歆瑶大声喊道:“蓝哥哥!” 蓝逐风回过头:“怎么啦?” 朱歆瑶指着空中一闪一闪的光亮说道:“蓝哥哥,你功夫那么厉害,给我抓几只萤火虫啊!” “好,你快去找几块纱布来!” 朱歆瑶开心地跑回屋子,刚好一件纱裙不能穿了,于是她就把纱裙撕成了几块,跑出来,晃着手里纱布:“蓝哥哥,多抓点,给林姐姐也送点过去!” 蓝逐风从房顶飞了下来,接过纱布,朱歆瑶俏皮地说:“你要是抓了萤火虫给林姐姐送过去,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蓝逐风摸摸她的头发:“傻丫头!” 说完蓝逐风又飞到房顶,分了几个给赵凝兮:“一起啊,活动活动筋骨。” 赵凝兮慵懒的站起身,接过纱布:“你精力真好,白天一天忙活还不够你活动筋骨的。” 蓝逐风看着她说:“我是说你,长得那么好看,却像块冰一样!” 赵凝兮噘着嘴:“不爱说话不爱动也是我的错咯?” “没有没有,来,看看咱俩谁抓的多。” 说着两个人就在周围房顶上窜来窜去,朱歆瑶则在下面喊着:“蓝哥哥这里这里,就在你脚下,唉唉唉,师姐你后面也有……” 江小楠坐在旁边,看着朱歆瑶手舞足蹈开心的样子,看着月下房上像幽灵一样的身影,她也很享受这样的美好时光。 月色渐暗,两人提了几个纱布卷成的袋子,萤火虫在里面发出幽幽绿光,很是漂亮,朱歆瑶提前取来了三四个灯笼,把两个口子封住,萤火虫放了进去,灯笼也变成绿色的了。 朱歆瑶拿了一个最亮的递给蓝逐风:“蓝哥哥,这个最亮,给林姐姐送去吧!” 蓝逐风接过灯笼,一本正经说道:“这么晚了,人家肯定关门睡觉了!” 朱歆瑶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傻,哪有大半夜走正门找未出阁姑娘的,你就不会……诺……” 朱歆瑶用嘴指向院墙,蓝逐风一笑,提着灯笼就飞向房顶,消失在月色之中了。 第44章天煞孤星 蓝逐风提着灯笼落在林府后院的院墙上,此时还不算太晚,府里还有灯火亮着,他站在墙上静静地听,刚巧看到林若兰姐弟俩从她父亲房里出来后,各朝一边走,应该是回自己房间,等林若彬拐了角,林若兰刚好走到前方不远处时,蓝逐风学起来夜莺的叫声:嚯嚯,嚯嚯。 林若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墙上,衣衫飘扬,手里提着灯笼,林若兰嘴角漏出喜悦的笑容,她从廊下跑向院中,蓝逐风也落下下来,站在她面前。林若兰忍不住开心地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蓝逐风说:“第一次偷偷摸摸来见人。” “哈,那你怎么不敲门,光明正大地进来?” “夜太深了,你又是未出阁女子,那样不太好。” “嗬,那现在这样偷偷摸摸来找我就很好咯?” “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蓝逐风举起灯笼,林若兰看到绿茵茵的灯笼,问:“这灯笼为什么是绿色的?” 蓝逐风把灯笼凑到她面前,轻轻打开盖子,林若兰忍不住惊喜:“哇,萤火虫……” “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蓝逐风搂着林若兰的腰,飞向了不远处的房顶上,而此时刚刚林若兰出来的房间里,响起两个人的对话: “老爷,小姐跟那人去了东屋房顶!” “是那小子吗?” “是,他身法很好,若不是小姐有动静,一般人难以察觉” “我这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希望这小子尽快把若兰带走。” “那,何不请他来明说呢?” “说什么?一切事情都还没发生,我现在还舍不得女儿离开我呢!” “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也说不准,老爷不用太担心了!” “哎,人老了,就爱胡思乱想!” …… 坐在房顶上的两个人,清风拂过他们面颊,碎发飘飘扬扬,林若兰举起灯笼,看着一闪一闪幽幽的绿光,然后她打开盖子,萤火虫星星点点的飞了出来,在夜空中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 林若兰靠在蓝逐风肩上:“今天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一天,逐风,你真的会来娶我吗?” 蓝逐风搂着她的肩膀:“等陈家小姐婚期一过,我就回去请师傅一同来提亲,光明正大地来娶你!” 林若兰抬起头看着蓝逐风,蓝逐风以为说错了话,问:“怎么啦?” “你别动!” 然后林若兰扬起身子,朝蓝逐风吻去,蓝逐风也突然不知所措,心砰砰砰的跳,手也悬在半空不知如何安放,过一会,林若兰慢慢垂下头去,月光撒在她的脸上,清秀美丽的面孔,水汪汪的眼睛里映射出她最爱的人,嘴唇微微颤动,唇上还泛着油光。 蓝逐风浴火分心,正想吻下去,林若兰歪过头:“只可以我欺负你,你不可以欺负我!” 蓝逐风欲哭无泪啊,不过他还是呵呵一笑,林若兰又转过头来说:“我追寻你四年,如今我就等着你来娶我,我不要什么大红轿子,不要什么山盟海誓,我只想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去浪迹江湖……” “若兰,你怎么了?这一切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呀!” “我……,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不安,我怕这幸福很短暂,我怕我抓不住这一切,我怕你会离开我……” 这一次,蓝逐风主动欺负了她,他想用这个吻告诉她,一切都会如她所愿的…… 夜已深,月归尘,蓝逐风将林若兰送回屋子,自己越过院墙,消失在夜色中,林若兰看着漆黑的夜色,嘴角漏出幸福的微笑,轻轻关了窗,蹑手蹑脚躺回床上,这一夜,是两个人的无眠之夜。 十八那天午时,陈大老爷一家从长沙府回来了,他们常年在外经商,只有逢年过节或有什么事才回来,蓝逐风四人住的是偏院客房,陈大老爷一家住正院,所以互相并不影响,一起回来的,还有陈雪梅一家小夫妇,还有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子。 朱歆瑶见到前来偏院的陈欣怡和陈雪梅,上前打招呼:“见过表姐,多年不见,表姐依然青春靓丽!” 陈雪梅好好看了一下,惊呼:“瑶瑶?你看这亭亭玉立的,姐姐差点认不出来了,这些年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多谢表姐挂心,一切都好,若不是这次欣怡表姐喜事,还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呢!” “是呀,这女人呐出嫁了以后,很多走动就都有心无力了” 朱歆瑶看着怀里的小孩子:“哇,好可爱呀,来,让小姨抱抱!” 陈雪梅一边放孩子给她一边说:“他刚刚学步,手脚有些不安分。” 朱歆瑶抱着孩子逗他玩,陈雪梅看着蓝逐风和江小楠:“蓝公子,**姐” “陈小姐” “陈小姐” 互相行礼,陈雪梅看着白小柒:“这位公子是?” “白小柒,见过陈小姐!” “白公子有礼” 随后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体型健壮,英俊的面容,陈雪梅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丈夫,阿吉,他们是瑶瑶表妹的朋友!” 陈雪梅的丈夫上前行礼:“在下黄元吉!” …… 几番客套后,奶妈看着朱歆瑶有些累了上来接抱孩子,朱歆瑶将孩子还给了奶妈,陈雪梅陈欣怡朱歆瑶还有江小楠四人一起进屋叙旧,而陈雪梅的丈夫说: “夫人许久不回来,就多陪陪几位故友聊聊,我去前院帮忙!” “嗯好,辛苦夫君。” 黄元吉微笑着出了房门,奶妈带着孩子在里屋玩,在闲聊中,朱歆瑶看了一眼奶妈,本来她想问那幅画的事,可又担心奶妈听到,不清楚奶妈的为人,这又关系到陈雪梅的过往,她还是忍住了没问,陈雪梅注意到她的眼神,以为她是喜欢孩子,就笑着说: “那么喜欢孩子,就赶紧成亲要一个呀,看蓝公子这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该不会这次来,就是向二婶提亲的吧?” “啊?噢,不是不是,表姐误会了……” 陈欣怡解释说:“姐姐忘了,蓝公子可是林妹妹的心上人?” “噢,对对对,看我这记性,怎么样?他们俩有戏吗?” 朱歆瑶说:“蓝哥哥说会向林姐姐的父亲提亲,他们俩也很和睦,应该没问题的吧!” “那你呢?白公子也很不错啊!” 陈欣怡又说:“姐姐就不用操心了,周家公子对我们瑶瑶可上心了!” “表姐,你就不要取笑我嘛……” 陈雪梅想起周家公子,忍不住笑道:“一想到周家公子,我就想笑,大男子竟然逃婚” …… 三人有说有笑,只剩蓝逐风和白小柒坐在房顶上,两人也是闲聊着,白小柒问:“蓝兄昨晚更深才回来,怎么今早去那么快就回来了?” 蓝逐风叹口气:“哎,私闯官员府邸,是何等罪,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林府里面有高手,我今天是去请罪的!” “林府有高手?既然都互相察觉,他没有对你出手?” “想必林大人非常疼爱若兰,知道若兰跟我在一起没有恶意,那位高手只是暗处盯着,没有一点动静!” “噢,果然都是高手啊,风花雪月之下,还有心思防范暗箭伤人!” “哎(ai),咱们队伍还有两位姑娘,你不挑一位?” “有人给我算过命,我是天煞孤星之命,谁跟了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江湖儿女,你还信这些?” “我以前也不信,直到我遇到一个女子,她温柔贤淑,心地善良,我也是不顾一切地和她在一起,梦想着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可寓言很快降临,她就那样无征无兆,无伤无病的死在我的眼前,死在我的怀里,我至今依然没有走出来,所以,还是一个人好,不牵累他人!” 蓝逐风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也许那只是个意外!” 白小柒看着蓝逐风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们一起走吗?” 蓝逐风愕然,从没想过,白小柒接着说:“因为朱姑娘跟萍萍很像,很像,不仅长得像,举止神态和脾气也很像,我第一眼见到朱姑娘时,我都以为她就是萍萍” “她叫萍萍?” “嗯,后来我被师傅带回了九龙山,前不久,趁师傅下山,我偷偷跟着下来,结果跟丢了,一直找不到师傅,又恰好遇到你们,看到朱姑娘,就忍不住想起萍萍,所以就跟着来了” “可瑶瑶终究是瑶瑶,你的萍萍只能活在你的心中。” “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把朱姑娘当成那个人的,余生路还很长,这诺大的江湖,我踏足的还不足万分之一,往后就让这柄长剑陪我一起浪迹天涯!” “大哥,你这是刀,不是剑” “嗐,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咦~,凝兮呢,怎么不见她?” “赵姑娘?早上你还没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去了。” “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 而此时的赵凝兮,正在修宁茶馆的二楼,听着里面叶公子弹奏的瑟瑟琴音,她从凌晨来采集花露,就顺道来了这里,嗯对了,还顺便蹭了一顿早餐。 第45章千帆过尽 赵凝兮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叶公子一曲接一曲,只是渐渐的,琴音从激情澎湃,走向清心寡欲,平淡如水。 叶公子看着赵凝兮,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往前拨了三个符,赵凝兮回过头来:“我没事,只是想来听听你的琴音而已!” 叶公子微微一笑:“赵姑娘也是音律大家,何不与某共谱一曲?” “我平时吹的曲,都是用来杀人,不知情为何物?” “那,姑娘杀过人吗?” 每一次她都只是将别人打昏迷,好像真的没有亲手杀过人,她想了想:“好像没有!” “那就说明姑娘已经手下留情了,那不也是情吗?” “什么是爱?” 叶公子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她的面前:“姑娘请试试叶某清晨采的茶如何?” 赵凝兮端起茶杯,还有点:“有点烫!” “吹吹” 赵凝兮吹了一会,轻轻闻了一下,然后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有点苦……” “再尝一口!” 赵凝兮又喝了一口:“现在有点微甜” 叶公子点头:“这就是爱的味道,有喜悦,快乐,也有痛苦,绝望!” 赵凝兮接着喝了一口:“可惜,我没爱过,不太懂……” “你会有的!” “你恨她吗?” “谁?雪梅吗?不恨,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经放下了!”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就是想在告诉我们,你对她念念不忘,而且还想让我们转告她。” “呵呵,赵姑娘可能想多了吧,那天,叶某只不过见到那幅画,想起了往日种种,一时情绪上头,跟几位唠叨了几句而已!” “噢,说到那幅画……,画上女子像变模糊,其实是叶公子自己所为吧?” 正在倒茶的叶公子手一顿:“姑娘何出此言?” “猜的,那幅画我在周府看到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香味,那股香白云寺没有,陈府没有,周府也没有,唯独公子这里有,而且还是跟我一样喜欢的,鸢尾花,后山谷槽里正好有一片。” “呵,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其实,恨,也是一种纪念方式,都是借别人来折磨自己的,爱和恨没有太大区别” “既是如此,你大可以把画烧了,又何必毁了人像?” 叶公子站起来,走到窗边:“爱是很自私的,不愿意跟别人分享,我既想留下画作为纪念,又不想她的容颜,为世人侵扰,是不是很矛盾?” 赵凝兮想了想,端起茶杯,看着里面浮沉的茶叶,轻声说:“所以,你为什么让陈近把画带走?” # 叶公子惊讶地转过身,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前两次都是一句话不说,没看出来,竟有这般眼界,随后嘴角露出微笑:“姑娘为何要调查这件事?” “为了我朋友的安全,画是你的,却被带到百里之外的地方,又故意下来让我朋友找到,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人,这件事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公子缓和了一下:“姑娘过于草木皆兵了,这之前,叶某与你们不曾相识,何来针对?况且这一切我的确不知情,我已决定不问世事,尘世种种与我无关,至于那幅画,听说是雪梅送给某位高官,最后到了陈近手里,前段时间他路过这里,说了这件事,我一怒之下,就把人像毁了,陈近很喜欢那幅画,即便人像已经毁成模糊,他还是带走了,你说的不错,我到这里后也用鸢尾花调制香料,我有将香料加入颜料中的习惯。” “你跟陈近是同门吧?” “姑娘,今天可真是让叶某大开眼界” “别紧张,我跟他交过手,感觉你的路子跟他有些相似,既然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也不多问了” “我那些剑法都是他教我的,当年我含冤入狱,是他救了我,他既喜欢我的诗画,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呵呵,后来他就教了我这套剑法……” “他没有告诉过你,这是套刀法吗?” “是刀是剑都不重要,当你需要的时候,任何一件东西都是武器!” 赵凝兮站起身,没有回答他的话,袅袅婷婷地走向大门,叶公子在后面喊道:“赵姑娘!” 赵凝兮回头,又刚好看到墙上那幅字:“这幅字……,写的不错,敢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修宁” “叶、修、宁。” 赵凝兮微微一笑,没在说话,走了。 林府,林若兰还在为昨晚蓝逐风来的事解释,虽然早上蓝逐风刚登门致歉过,林父对蓝逐风还比较客气,没有说什么生气的话,蓝逐风走后,林父假装不知道这一回事,跟林若兰说: “晚上偷偷会面成何体统嘛,我诺大个林府竟让他来去自如,这传出去还得了,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哎哟爹爹,那他是给我送萤火虫,当然晚上来才好看才浪漫啊” “几只虫子就把你迷晕了?那那那,那什么虫会有蜡烛亮吗?” 林若兰想反驳父亲不懂浪漫,可又憋了下去,林若彬在旁边一言不发,管家咳了一声,心里在说:老爷,差不多可以了,戏太过啦! 林父又接着说:“额,反正,以后不许再夜下私会,除非,除非他来提亲……” “爹爹,什么叫夜下私会?我们只是……” 林若兰抬起头看到管家的眼神,立马想到刚才林父说的提亲,会意,立刻高兴的说:“爹爹,您答应了?你也喜欢逐风的是不是?” 林父气氛的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哼,真是女大不中留!” 说完就往自己房间走去,谁想到林若兰手脚比他还快,直接用跑的出客厅,还甩回一句话:“爹爹,我去舅舅家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林父气的指着她对管家说:“你看你看,这这这……” 管家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啦好啦,走远了,不用演了,说真的,那小子真的不错,今天特意来道歉,想必是昨晚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 “嗯,倒也是个聪明人,互相都没有说破,不让这丫头在中间为难,的确值得托付。额,要是打起来,你有几层胜算?” 管家笑道:“以他的身法,我可没有把握!” “哈哈哈哈,年轻人的天下啦,让他们玩去吧!” …… 林若兰到陈府的时候,赵凝兮也回来了,不过只看到她坐在房顶上发呆,林若兰喊了一声:“赵师姐?” 赵凝兮回过头来:“林妹妹过来了?” “嗯,瑶瑶她们呢?” “在屋里谈话” “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 “你去吧,我想点事情!” 林若兰微笑点头进房间去了,他们四人还在继续聊着,看林若兰来,都把她拉入战局,就在此时,陈雪梅家小孩子哭闹着要出去玩,奶妈没办法,只有带着孩子出去玩了。 林若兰是直脾气,看到没外人,直接小声问陈雪梅:“表姐,还记得叶家表哥吗?” 陈雪梅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嗯,怎么了?” 林若兰也呆住了,这么轻描淡写的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回答了,不过她可管不了那么多,继续问:“你们究竟怎么了?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陈雪梅好像有点不愿意谈这个事情,淡淡的说:“已经过去很远的事情了,不提也罢,林妹妹这些年在那边还好吗?” 见陈雪梅不愿说,林若兰也不好再追问,只好顺着话题回答:“挺好的!只是很想你们!” “刚刚听她们说了,你也算终得其愿,蓝公子是个很好的人,好好珍惜哦!” “嗯,我就是想来找他的,爹爹答应了我们的婚事,虽然我无论如何也会跟他在一起,但有爹爹的支持,我会很开心,对了,他们呢?我刚刚在院子看到赵师姐。” 朱歆瑶说:“赵姐姐很早就出去了,林姐姐说刚刚在院子里看到她,估计是刚回来不久,蓝哥哥嘛,我也不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他跟白公子在一起。” 又恰巧这时候,奶妈带着孩子进来,孩子嚷着要他母亲,陈雪梅只得接过孩子,林若兰看到孩子也是非常喜欢,挑逗着,可心里还是惦记那件事,只是又实在不好开口。陈雪梅哪里会不知道,只是有些话她不想说也不能说,这些年她一直瞒着所有人,瞒着那个最爱的人,即使被他误会,知道他会恨自己,可那又怎么样?她无怨无悔。 可是她回来之后,已经隐隐约约在陈欣怡和朱歆瑶口中听到了一些东西,她刻意回避,已经不想再提起那一切,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已为人妻,为人母,过去的种种只能成为过往。 如果一切都能像她想象的一样,都平平淡淡的过去了,那该多好,可惜这世界从来不是风平浪静,任何的风平浪静,都是下一场风暴的酝酿。 第46章沉冤旧案 初十,朝廷颁发给朱歆瑶的诏书,由于是陈府上报的,所以传旨大臣就把诏书送到了衡州陈府,全府上下跪下听旨,大臣念完诏书内容,除了一副圣旨,还有一块信物玉玦,明旨宣发不仅恢复朱歆瑶郡主身份,以亲王等级厚葬湘王夫妇,还在原址上重建郡主府邸,陈府也得到了嘉奖。 朱歆瑶双手接过圣旨,心里感慨万千,传旨官章大人下台阶,给朱歆瑶行礼:“下官参见郡主,恭喜郡主!” 朱歆瑶也回礼说:“章大人一路辛苦!” 陈继康向传旨大臣手里塞了点东西说: “后日就是小女出阁之喜,不知章大人可否留下喝杯薄酒?” 传旨官章显礼是新任广西按察使,由皇帝在御史台亲自提拔,并火速派遣上任,但其实他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探寻建文帝下落,所以章大人的两位随从,有一个是锦衣卫。 章大人假装想了想说:“嗯~也好,本官还可以顺道考察一下民情,那就打扰陈大人了。” 陈继康连忙说:“不打扰不打扰,章大人能留宿府中,是下官的荣幸,大人里面请用茶!” 陈继康把章显礼请进里屋,又叫人安排客房,朱歆瑶陪吴氏说了会话,就回了后院,后院与前院其实还有一段距离,所以除了朱歆瑶,其余的人都在里面待着,反正这件事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不用一起听旨。 刚好这天周墨来陈府玩,其实就是来看朱歆瑶的,不过,他知道陈雪梅已经回来,所以还是想问问雪梅图的事情。正好陈雪梅带着孩子过来玩,奶妈也没跟着,周墨将画铺在桌子上,让陈雪梅看,还说: “听说这幅画是……额……有人送给陈姐姐你的,那后来呢?” 陈雪梅看着画突然入神,没有回答周墨的话,小楠见陈雪梅认真看画,帮忙抱走她怀里的孩子,坐在一边喝茶的赵凝兮问周墨:“小墨墨现在说话怎么也学我们家瑶瑶了?” “有吗?” “有吗?” 周墨和朱歆瑶一起问,蓝逐风在一边也说:“当然有啊,周哥哥,瑶妹妹” “啊?我这样说话有什么问题吗?”,朱歆瑶不解的问。 周墨也不甘示弱:“就是啊” 蓝逐风看了一眼依然入神的陈雪梅,才又说道:“你以前称呼别人不是小姐就是姑娘,没听你叫谁哥哥姐姐!”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没说完,就看到陈雪梅两滴泪水掉在画上,朱歆瑶忙来安慰: “陈姐姐,你怎么了?” 陈雪梅轻轻擦了眼角,情绪有些沮丧:“没事,只是,你们知道吗?这画上的人,以前是可以看得清面容的……” 朱歆瑶接着问:“那怎么现在看不清了?” “被人给改了!” “谁改的,他为什么要改掉画上之人面容?” “画这幅画的人。” 周墨一听,更加疑惑:“你的意思是,这幅画在你手上,后面又到了叶公子手里,然后他就把画改了?为什么呀?” 陈雪梅有些哽咽:“因为……他恨我。” “他要是恨你,为何不把整幅画都毁了?” “这……” 陈雪梅不知如何回答,赵凝兮开了口:“因为这样,他的念想才不会打扰到你” 蓝逐风看着她,有些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有经验?” 赵凝兮白了她一眼:“我哪里来的经验?他自己说的。” “那天你早上出去,就是去找他?” “嗯” “还问到什么?” 赵凝兮想了一下:“我闻到这画上的香味只有他那里有,就去看看,他也承认画是他改的,原因嘛,他说半天我也不太理解,我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又不想看到又舍不得毁掉。” 陈雪梅用深远的目光看了一眼赵凝兮,又转到画上,大家都疑惑画是怎么到他手里,然后又怎么到了白云寺的,赵凝兮说: “他说是一个贵人送来的,后来那个贵人走的时候,他又给他带走了” 朱歆瑶问:“那个贵人就是……玄清吗?” “应该是吧” 周墨又赶紧问:“那那那,画干嘛又留在白云寺不带走呢?” 蓝逐风也说:“你去不是为了探究画的事情吧?” 赵凝兮感觉说话好累,可还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以为这件事是冲着我们来的,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叶公子说的对,我们之前并不熟知,所以应该对我们不会有威胁。” 陈雪梅愣住了:“一幅画能出什么事,就算要有什么事,我和叶……叶家表哥才是当事者,是我们的事才对,应该跟你们没有关系!” 周墨接着问陈雪梅:“陈姐姐,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这……,都过去了,实在不想再提!” “噢,不好意思,是我太鲁莽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陈雪梅微笑着摇头:“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画为什么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难道冥冥之中,一切真的自有定数吗?” 朱歆瑶给陈雪梅倒了一杯茶:“陈姐姐,喝口茶吧,如果憋在心里难受,就说出来,我们当你的聆听者!” 陈雪梅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才慢慢道来:“五年前,表哥去了京城,我就一直在等他回来,是不是金榜题名我根本不在乎,只不过那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何况他才华出众,是该有一番成就才不枉此生。可世事无常,四年前,也就是歆瑶妹妹从这里去天溪谷后不久,我一直跟他互通书信的,可是我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收到他的信了,我着急万分,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一天,他的同窗好友从京城赶回来,告诉了我,他在京城被抓入狱,原因是他白天跟一个不交好的人闹了矛盾,晚上那个人就被杀了,他成了最大嫌疑。我不相信他会杀人,我求了我爹爹,求了二叔,可是他们说这件事发生在京城,他们一点能找的人都没有,也束手无策。我准备孤身一人去京城,想去弄清真相,表哥那位朋友愿意与我一起,保护我,可是爹爹与二叔坚决反对,不许我出门,我茶不思饭不想,不饮不食四五天,虚弱地躺在床上,已经是离死不远了,爹爹着急,只得想尽办法,最后刚好他的一位生意上的朋友得知此事,说他在京城能找关系帮我,可条件是……,条件是要我嫁给他的儿子,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把叶家表哥救出来,所以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可是人家怕我反悔,要我留下一件信物,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证明我救人决心的东西,我就想到了那幅画,不负所望,那个人对那幅画很满意,就答应了下来,找了他京城里的人,周旋了大约一个月,表哥的那位挚友回来了,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们同考的有一位学子,与表哥一样才华出众,是那一届的翘楚,可是嫉妒心强,加上他家世背景很好,而且在京中关系很好,所以常常目中无人。那一天那个学子的跟班羞辱了表哥,表哥忍无可忍打了他一巴掌,结果晚上那个家世背景很好的学子就带着一帮人找上门,一开始表哥不愿出手,可那帮人人多势众,先动了手,表哥遂起反抗,一人对打十几个人,偏偏就把与他有矛盾的那个人打死了,有人报官,表哥就被抓走了,可是那帮人的背后势力想趁机除掉表哥,以保全那个人的地位,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给表哥扣了故意杀人的罪名,秋后问斩,若不是父亲的那位朋友……,后来,表哥出狱后却不知所踪,从此杳无音信,那家人如约来提亲,我一直想办法拖,可是表哥迟迟没有音信,我……,不得已,我只能嫁给了别人,所以,他要是知道了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嫁给了别人,他得多痛苦难受,自那以后,我就再无颜面见他,哪怕他后来来找过我,我也不敢再面对他,只是叫他以后别来找我,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说完陈雪梅心酸与痛苦尽显面容,眼泪一颗一颗不停下落,朱歆瑶一次又一次给她递手帕,缓和了一阵,情绪稍微好些,她又自己说: “至于画为什么会流转到他的手上,我的确不知情,我也不敢问” 朱歆瑶问:“让你嫁给他儿子的,就是现在的姐夫吗?” 陈雪梅轻轻点头,好像已经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关于画的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再继续追究的必要,周墨走了过来,对陈雪梅说: “陈姐姐,这幅画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你把它收起来吧!” 陈雪梅却摇摇头:“不,它已经不属于我了,不过,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也想弄个清楚!” 好巧不巧,额,不巧,特意安排的,奶妈这时候竟找了过来:“少奶奶原来您在这,老身到处找也找不见,怕小公子饿坏了吧?” 陈雪梅摇头说:“没事,奶妈,麻烦你去请一下大少爷来这里一趟,就说,就说我有些不舒服!” 奶妈巡视了一下周围人,又问道:“少奶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老身去禀告老爷夫人,给您请大夫?” 陈雪梅有些不耐烦:“你去帮我请大少爷!” 奶妈不敢吱声,退出去了。 第47章错点天灯 奶妈带着陈雪梅的丈夫进了屋,看到一屋子的人,有点奇怪,朱歆瑶给他让了坐:“姐夫,请坐” 黄元吉有些不知所措地坐了下来,又瞥见桌上的画,不禁奇怪:“这画怎么会在这里?夫人,听奶妈说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陈雪梅摇摇头,朱歆瑶说:“姐夫放心,我就是大夫,姐姐没事!” 陈雪梅抬头看着黄元吉,眼睛里带着泪花,黄元吉心疼地问:“雪梅,你这是怎么了?” 陈雪梅稳定了一下情绪:“相公,这些年我一直不好问,这幅画我当初送与你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可它却出现在山野寺庙里,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黄元吉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轻轻搽去她眼角的一点点泪水:“雪梅,我们夫妻三载,相敬如宾,我知你心存芥蒂,可为夫对你真心实意,未存任何隐瞒,为何这件事你要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呢。这幅画当年刚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打开画卷来看,是一直放在书房的,直到某天父亲与一位故友聊天时偶然看到礼盒,就想看看你作为信物的东西究竟为何物,打开盒子后他们俩都被作画的画技惊呆了,我不懂诗画,可也看着的确很精湛,父亲那位故友就说他知道有一个人酷爱字画,他弟弟是建文帝身边的人,如果把这幅画送给他,他或许会帮忙救叶家表哥,父亲征得我的同意后就把画送给了那个人,那个人也很喜欢这幅画,于是就答应了救人,我并不知道这幅画对你有何意义,但我知道,如果它能救出你以婚姻幸福为筹码也要救出来的人,那它就比挂在墙上有意义。” 陈雪梅眼中尽是忏愧与感激:“相公,是我对你不住!” 黄元吉摸着她的脸颊:“傻瓜,虽然当初我们的婚姻算是一场交易,可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我们现在也有了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陈雪梅含泪点头,都过去了,在想抓住什么那也是无济于事。赵凝兮在旁边问:“你们找救叶公子的那个人,就是陈近吗?” 黄元吉摇摇头:“我并不知晓” 周墨问赵凝兮:“谁是陈近?” 赵凝兮说:“白云寺里那位绝顶高手!” 蓝逐风看着她:“你认识?” 赵凝兮摇头:“不认识,我们快要离开白云镇的时候收到师傅的传信,说他是九龙山柴翁的弟子,叫我们不要跟他交手!” 白小柒一听:“什么?他是师公的弟子,我居然不知道!” 赵凝兮看着他:“我总觉得他的刀法有点熟悉,竟然忘了你们是同门。” 周墨却打趣他:“哈哈哈,你该不会是被散养的吧?自己人都不认识” 白小柒无语:“师公性情古怪,时如顽童,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师叔伯也是正常。” 转移话题后,陈雪梅情绪恢复正常,小坐一会后就准备要走,周墨问:“陈姐姐,这幅画?” 陈雪梅说:“你若喜欢的话你就留着吧,或者……还给他也行!” 还……给……他?望着陈雪梅一家出去的背影,周墨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给他留个纪念,还是留个痛苦? 第48章大婚之日 大家玩了一个多时辰,就要回去了,毕竟明天人家还要成亲呢,林若兰叉着腰站在蓝逐风面前,抬起头说:“愿赌服输哦!” 蓝逐风转过身,弯下腰:“上来吧” “嘿嘿”,林若兰轻轻伏了上去,她其实有些拘谨,也不敢趴在他的背上……额……,只好用手臂靠在他的肩头,蓝逐风托着她的腿,背着她慢慢走,丫头小玉跟在后面,只是林若兰感觉他的腰弯得太低:“我这样,你是不是很累?” “不累啊,就是你瘦的手臂只剩骨头咯着我肩头,你以后多吃点,长点肉” “你还嫌我肉不够多嘛?那……,嘿嘿” 林若兰用靠在他肩头的手臂抱住他的脖子,直接趴在了他背上,果然他的背挺直了起来,林若兰笑道:“这下满意了吧,还咯不咯?” “嗯,肩头是不咯了,背上有点咯……” “你找死啊你!” 林若兰拍打了他一下,然后又把头贴在他的后颈:“我好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就不见了!” “为什么你总是害怕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呢?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生出这些想法” “你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你心里很脆弱,这些我都知道,别想太多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等陈姑娘婚期一过,我就回去请师傅前来向你爹爹提亲!” “嗯,我在这里等你” 不知不觉,已到了林府门外,蓝逐风放下林若兰,抚摸着她的长发:“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嗯,明天见,小玉,你离那么远干嘛?回家啦!” 林若兰对着后面的小玉喊到,小玉笑着跑了过来:“小姐,我这不是怕你有话要对蓝公子说,我不方便嘛!” 林若兰敲了一下小玉的头:“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在几年,就生疏到这个地步了?” “哎呀我错了,小姐别生气,啊” 蓝逐风看着她俩打闹,心里也舒缓了许多:“快进去吧,秋夜微凉!” 林若兰看着他,突然跑上前抱住他:“今天很开心……” “以后每天都要开心!” “嗯……” 林若兰松开了手,然后转身进了大门,头也没回,只是站在院内用背影对着蓝逐风,小玉问蓝逐风:“蓝公子需要灯笼吗?小玉去给您准备” “不用了,你去陪陪她吧” 小玉行礼,也进了大门,大门缓缓关上,蓝逐风转过身,消失在了街头。小玉挽着林若兰一边往自己偏院的房间走,一边问:“小姐,你不是很开心吗?可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难过” “这叫喜极而泣” “不懂……” “傻丫头” 到了房间后,林若兰又问小玉: “小玉” “怎么啦小姐?” “爹爹是不是把我许配给别人了?” “啊,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前两天路过爹爹房间不小心听到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 “是,是表舅老爷” “哪个表舅老爷?” “二夫人家的,袁州通判马大人家,这件事都过去两三年了,马家一直未来提亲,应该不做数了吧!” “袁州马家?我不认识啊,爹爹怎么就给我安排了,我回来后就感觉气氛怪怪的,心里一直不安,还有没有其他事?” “小姐,小玉只是个丫头,主人们的事,小玉不敢打听!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嗯,我知道,有机会我问问若彬,快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陪我去陈府” “知道了,小姐” …… 二十三,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确实是个好日子,陈府一早就门庭若市,政界商界都有不少人来,可谓是热闹非凡,两府老爷夫人和管家在门口迎客引路,忙得不可开交。按察使章大人也在内堂会见各界名流,他礼贤下士,为人谦逊,即使是普通书生农人他都一一笑应。 闺房之中,众多姐妹陪着陈欣怡,为她梳妆打扮,谈心谈话,林若兰,朱歆瑶,江小楠,陈雪梅,除了赵凝兮。赵凝兮早上过来送了礼物之后就回后院了,她喜欢安静,蓝逐风白小柒也是如此,蓝逐风陪着林若兰见过其家人后,说了会话,林若兰被朱歆瑶拉着去见新娘子,林父又要招呼那些亲朋好友,蓝逐风就回了后院,而一同在后院的,还有一个白发公子,叶修宁。 叶修宁进了陈府后,遇到了赵凝兮和林若彬,其余的人也不认识他,不是他不认识,而是不认识他。他在狱中受了伤,脸部有疤,所以戴上了人皮面具,虽然一头白发惹人瞩目,但却无人认识他就是当年那个英俊潇洒又才华横溢的叶家公子叶昶枫,连他自己的亲人恐怕都认不出来,可惜家道中落,他出事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力量拯救得了他,所幸家里还有两个哥哥把持着门楣,照顾着双亲,他也落得清闲,改名修宁。 他坐在石桌上说着,其余四人静静听,赵凝兮坐在围墙上,一边看着院子那边的人来人往,那些人也会盯着她看,渐渐的看的人越来越多,她就跳下去了。 叶修宁还说了那件案子以后,那位救他出来的人把他带到了一个山间小院,给他养伤,还传给他内力,教他武功,后来他就回来找陈雪梅,可是昔日爱人却已为人妻,他好不容易找到故人时,她在门那边,他在门这边,仿佛隔着一道跨不过的鸿沟,道了别。 蓝逐风问:“那你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救你吗?” “我知道,因为那幅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所以,我就把画给改了” 白小柒却攀起了亲戚:“救你的那个人,据说是我的师叔,可我没听说过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我也说不清楚,算好人吧,起码他救了我,还教了我武功,我该尊称一声师傅!” “那我也要叫你一声师兄了” “随意就好,我没有正式拜师,不敢以同门自居!” 随后爆竹声声响起,欢呼声交杂一片,想是新郎来迎娶新娘子,按照风俗,新娘子起码要过了夜里子时才能随新郎去往夫家,陈欣怡的时辰是在早上卯时,所以时间还早着呢, 不多一会,有下人来喊他们:“几位贵客,宴席马上开始,请几位贵客前往用餐!” 蓝逐风回道:“嗯好,我们马上过去。” 几人一起出了院子,往热闹的前院去,大家都已经差不多坐好了位置,几个姑娘和妇人坐一桌,有个首桌,陈氏兄弟及陈老太太请官职最大的按察使章大人坐首位,章大人却不肯,他看着下桌正和姑娘们有说有笑的朱歆瑶,说道: “郡主在此,应当她坐首席,我若坐了这个位置,传到京城,我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陈继康说道:“那要不就把这个位置空出来,要是她坐在这里,都是我们这些老头子,她会很不自在,留空位置,别人也说不了闲话。” “嗯不错不错,不过我还得先去打个招呼!” 陈继康连忙说道:“还是算了吧,这里这么多人,如果都知道她的身份,都跟她打招呼,她肯定受不了的,这孩子不念权贵,我们就不给她添烦恼啦” “陈大人说得有理,那就这样吧,来来来,大家都请坐!” 林庆祥陪着一个同龄人走过来,还跟着一个年轻公子,林庆祥有意避开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这丫头却先跑过来喊道: “爹爹,若彬呢?” 林父扫了一眼,看见林若彬正和蓝逐风他们从后院走过来,便向林若兰后面指:“喏,不是在那吗?” 林若兰回头看到蓝逐风,开心地准备走过去,后面传来对话: “这就是若兰啊,果然眉清目秀,是个好姑娘。” “小女顽劣,让马兄见笑了!” 林若兰脚步凝住,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她缓缓回过头,看着三人,特别是另外两人,林父实在避不开了,就叫道: “若兰,快来拜见表舅和表哥!” 林若兰才不想拜见什么表舅,那是若彬的表舅,跟她没有关系,特别是一想到爹爹把她许配给了眼前的这个看起来色眯眯的人,她就感觉到恶心。她站在那里没有动,身边传来了林若彬的声音: “姐姐,那是袁州表舅和表兄,一起去认识认识!” “你去吧!” 林若兰转过身朝新娘子闺房方向去,连蓝逐风她也没看一眼,擦身而过。 “若兰?” 蓝逐风叫了一声,林若兰没有回应,蓝逐风想去追,又看着林父站在面前,也不好,只得走上前:“林大人” 林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林若彬跟马家父子闲聊起来: “表舅和表兄袁州一路过来,辛苦了,多年不见,表舅还是那么年轻” 马父:“你这小嘴真是甜,几年不见,你也长成大人了” 同行的叶修宁也向林庆祥打招呼:“林大人,马大人,好久不见!” “叶公子” 林父和叶公子认识,蓝逐风没有觉得奇怪,因为叶公子就在城西山上居住,叶公子也和林若彬是朋友,所以互相认识也正常。 可这位马大人,远在袁州,刚才若彬又说几年没来衡州,他们怎么也认识? 第49章别过勿念 朱歆瑶看到林若兰心事重重地离开,她朝蓝逐风这边走来:“蓝哥哥,叶公子也来了?林伯伯好!” 林父接话:“见过郡主”,随后跟旁边马家父子说道:“这位是荆州湘王府的歆瑶郡主!” 马家父子连忙行礼:“噢,下官袁州通判马景荣见过郡主!” “草民马应琪见过郡主” 朱歆瑶赶紧回礼:“别别别,不用客气,林伯伯,都说了不用见外的,对了,林姐姐怎么了?” 蓝逐风对朱歆瑶说“她好像有点不高兴,连我都不理,她去了陈姑娘闺房方向,我不太方便,你去看看!” “嗯好,我去看看” 说完她就跟上去了,林父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了,刚刚好好的,说变脸就变脸,难不成是跟这小子吵架了,要不然怎么不理他,这年轻人呐,真的是。 蓝逐风对林父说:“宴席开始了,林大人马大人一起吗?” 马父问林父:“这位小兄弟是?” “噢,忘了介绍,这位蓝公子和赵姑娘是天溪谷的人,小女就是在天溪谷学了四年的医学典籍,逐风啊,这位是袁州的通判马大人与他的公子,也是若彬的亲表舅” “小侄蓝逐风见过马大人” 马父抬起手:“不用客气,你们年轻人去坐席吧,我跟林大人还要去跟其他人打打招呼!” “好,那我们去了” 说完蓝逐风,白小柒,叶修宁和赵凝兮就去了角落的一个宴桌,本来有专门为女客设的宴桌,用纱帘隔开围着的,可赵凝兮不顾世俗,觉得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她又不是大家闺秀。林若彬和马应琪也与他们同坐一桌,马应琪频频看着蓝逐风,林若彬突然想起来两年前父亲曾口头许诺将姐姐许配给马家表兄,这左右都有可能是未来姐夫,怎么就没想到呢,难道姐姐生气就是因为这个? 他连忙拉起马应琪:“哎,对了表兄,走走走,带你去见几个好朋友!” 说完简单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就拉着走了,一会,白小柒说:“哎,怎么不见小墨墨” 蓝逐风回:“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客房陪新郎去了” 赵凝兮轻声说:“我以为叶公子不会来的!” 叶修宁笑了一下:“呵呵,我为什么不来啊,与其禁锢自己,不如坦然一些,尘事如烟,如果还能再见她一眼,此生足矣!” “她还能认出你吗?” “那都不重要了,认不出最好!” 此时,就看到几个姐妹和妇人陪着新娘子来到特定席位用餐,可惜离得有些远,有些人想见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蓝逐风看到朱歆瑶和林若兰也在,想必是没事了。 只是,有些青涩的朱歆瑶拉开帘子找蓝逐风,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四人,主要是四个人都太显眼了。 看到朱歆瑶朝这边招手,蓝逐风微笑着点了头,知道自己所托的事她办妥了,在请功呢。 帘帐内,陈雪梅问朱歆瑶:“妹妹跟谁打招呼呢?” “蓝哥哥呀,他看到林姐姐生气,叫我来看看!” “算他还有点良心”,林若兰一边说一边拉开帘子看过去,陈雪梅也跟着看过去,还说:“怎么,他惹你生气啦?” “没有,不关他的事” “那是怎么啦?” “没事啦,我这人就这样神经兮兮的,你们不都习惯了嘛” “好好好,不想说就不说了,那你不去跟他说说话” “不说,就让他这样惦记着,嘿嘿” “哎,你这丫头,唉对了,跟他们坐一起白头发那人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正在喝汤的朱歆瑶一口喷出来,江小楠拍着她的背,陈雪梅看着她说:“慢点喝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朱歆瑶摇摇头:“不是不是,这汤好辣,不信你们试试?” 陈雪梅和旁边几个姑娘一起试了一下:“不辣呀!” “不辣吗?难道是我味觉出问题了” 林若兰投来感激的目光,因为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那个人是谁,幸好的是,陈雪梅也没再问。 撤席后,蓝逐风四人从廊下过来,陈雪梅这边也正好回屋,在廊中相遇,陈欣怡还是鼓起勇气对叶修宁说: “兄长,真的很开心你能来!” 叶修宁拿出一个礼盒递给陈欣怡:“你亲自邀请,我怎可不来,能亲眼看见你成亲,我也很开心” 陈雪梅呆住了,这声音,不正是他吗?可是这副模样,又怎会是他?她的手在颤抖,当她看到陈欣怡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星型流苏耳坠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他。 她心如刀绞,眼泪开始打转,可她依然强硬的憋了回去。可他也没好到哪去,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心里一阵一阵的痛。 陈欣怡关上盒子:“谢谢兄长,唔,我一定会很幸福的,兄长不用担心,兄长你也要开开心心的,觅得良人,妹妹会一直记住你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替陈雪梅说的,叶修宁怎会不知,他笑着说对陈欣怡说:“小丫头,你穿喜服的样子真的很美,我今天能再见你一面,此生足矣,往后,勿念” “兄长?” “兄长是来跟你道别的,兄长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陈欣怡很想哭,可是她也眨巴眨巴着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兄长……保重……” 叶修宁好想正眼看一下那个人,可是他不敢面对她的眼神,话已说完,人也见了,也该走了,正好要从陈雪梅旁边经过,叶修宁微笑着说: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陈雪梅低下头,微微往旁边挪了两步,叶修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这一次,他把耳坠还给了她,他们不留遗憾的告别,也许以后真的不会再见了。 蓝逐风对林若兰说:“你陪陪她们,我去看看他!” 林若兰鼓起酒窝:“嗯,我待会去找你!” 说完蓝逐风就跟上去了,陈雪梅还是转过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其实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不能说,这些话这些事,只能随着岁月的流逝,自己带进土里去。 刚好黄元吉和林若彬带着马应琪过来,黄元吉看到远去的人影,又看着气氛怪异的几个姑娘,问道: “那不是蓝公子他们吗?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怪怪的” 陈雪梅镇定的说:“没事,他们来给妹妹送礼物的!” 林若兰看到马应琪就不开心,虽然他人也不是很讨人厌,可再怎么样,也得给大家面子,不走不说话就是她最大限度了。林若彬看着姐姐那副样子,他知道姐姐在强忍,所以他连跟姐姐说话都不敢。 马应琪倒是礼数周到,给众人行礼:“在下马应琪,见过几位姑娘!” 林若彬在旁边解释:“噢,这是我表兄,袁州人” 几位姑娘也是知书达理之人,自然也是一一回礼,哎,古代人真是麻烦。林若兰挽着陈欣怡的手臂: “走了,回去了!” 几个姑娘就往回走了,陈雪梅将孩子递给黄元吉,:“我手有些酸麻,你帮忙抱一下!” 黄元吉抱过孩子,还一边哄着:“喔喔喔,你看你长肉肉了,娘亲都抱不动你咯!” 陈雪梅没有回应,只是说:“你先抱一下,我去找赵姑娘,早上请她帮我买了点东西” “好,你去吧,宝宝走,爹爹带你看花去咯” 陈雪梅看着丈夫抱着孩子跟林若彬马应琪远去,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可是她忍不住不问,他的脸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赶到后院,白小柒和蓝逐风在院子里下棋,赵凝兮坐旁边一边看他们下棋一边喝茶,看到陈雪梅过来,赵凝兮起来问: “陈姐姐?” 陈雪梅扫了一眼周围:“他呢?” “走了” “走了?怎么走这么快” “陈姐姐,还有话对他说吗?” “我想知道,他的容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说脸还是头发?” “有区别吗?” “他的脸是在狱中被弄伤的,至于头发……” “怎样?” “在你出嫁后变白的……” 陈雪梅一时无语,赵凝兮安排她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茶:“陈姐姐还放不下吗?” 陈雪梅叹了口气:“有什么放不下的,都已经过去了,放不下如何,放下了又如何,已经回不去了,真的是多此一举” “应该互相都没有遗憾了,那就各自过好自己的人生吧,不打扰,也挺好” “当然遗憾啊,怎么会不遗憾呢,毕竟互相深爱的人,最后没有走到一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是注定我们都要带着这种遗憾走各自不同的路而已,有些话说出来要好的多,这样才不会一直惦记着,可以慢慢忘记,嗯,我今天失态了!” “陈姐姐严重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赵姑娘有爱过一个人吗?” 赵凝兮尴尬:“额,没有!” “可我听着像……,呵呵,没事,总会遇到的” “缘分之事,不可强求,随缘吧” “嗯,多谢姑娘,我先走了,去陪陪妹妹,她明天这一出去,我们姐妹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聚!” “好,姐姐去吧” 赵凝兮起身送陈雪梅,看着她慢慢走出院子,两个男生还在专心下棋,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竟然没插过一句嘴。 第50章风起若兰 陈欣怡风风光光的被新郎接走了,大红花轿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她憧憬着未来,幻想着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的生活,她带着满满的祝福踏入人生第二个重要阶段,祝愿她所求皆所愿,所愿皆所得。 林府内,林若兰的父亲将马家父子留在府内做客,而林若兰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吃饭都是小玉帮忙端到房间里,他的父亲带着客人去见她,她也闭门不见,若是不经意间进了去,她也卧床不起,总之就是不见。 林庆祥也无奈,只好对马家父子说:“真是让马兄见笑,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我们的口头约定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估计在这闹脾气呢,要不这样,贤侄啊,这城中还有不少好姑娘,姑父带你去看看?若兰这脾气呀,我也怕给你们添麻烦” 可马应琪却说:“姑父言重了,若兰妹妹可能只是不喜欢被瞒着,这的确是我们的不对,我确实非常她这样的性格,有自己的主见和韧性” 林庆祥一时语塞,这怎么又有一个倔性孩子呢,罢了罢了,自己糊涂做的事,还得自己来处理,只得说:“那好,我在劝劝看” 住在陈府的几个人,婚事已经完毕,陈雪梅一家也快要回长沙去了,蓝逐风他们也要回天溪谷了,吴氏挽留朱歆瑶多陪她些时日,朱歆瑶答应了下来,如今陈家姐妹已经出嫁,虽还有一个儿子,心性顽劣,时常不见踪影,这次姐姐的婚礼也是这里蹿那里的,哪里会有女儿来的亲近。 大家发现了一个问题,周墨还时不时来串门,说说话,一起出去走走,可林若兰,自婚礼后已经四天没有出现过了,头两天要说她玩累了不想出门还好理解,可这三四天了,她那样活泼的人,不像是能赖在家的人。 林庆祥走近林若兰的房间,钱氏正陪着若兰说话,看到父亲进来,林若兰面无表情,林庆祥自己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闺女啊,这件事是爹爹不对,不该瞒着你,可你在天溪谷写回来的信里也没有提到你有心仪之人呐,表舅家也很好啊,他家有人在礼部任职,还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水西督指挥使!” 林若兰不解地问:“难道女儿的幸福就是父亲拿来做政治筹码的吗?” 林庆祥也是个急脾气的人,要不然怎么说是父女呢,林庆祥急道:“我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这一把年纪了,再过几年,辞官在家颐养天年不比在这官场的浑水里摸爬滚打要好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和你弟弟,替你们谋一条坚实的后路,太祖高皇后与他们有些关系,如果这门亲事能成,你们要少走多少弯路?” “那您为什么还要默认我跟逐风的亲事?” “我……,我没想到马家会这么认真来得这么快,当年只是口头上的一句玩笑话,结果人家应琪从小就喜欢你,我已经婉拒了,可人家说就喜欢你这样的,爹爹也希望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要不你在考虑考虑?” “没什么考虑的,我非逐风不嫁,四年前我能跑一次,四年后我还能再跑一次!” 林父大怒,一拍桌子:“那我就打断你的腿” 林若兰也不甘示弱:“断了腿我也不嫁,我不嫁!” “你,你,你这有娘生没娘教的……” 林若兰瞬间破防,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站起来看着她的父亲,质问道:“终于承认了是吗?您是后悔娘亲生下了我,还是怪我害死了娘亲?这么多年您连关于她的半个字都不愿提起,不就是因为看到我就想到那不堪的过往吗?” “不许你胡说……” 啪的一声响,林父一巴掌拍在林若兰的脸上,林若兰瞬间趴倒在桌上,钱氏立马抱住林若兰,对林庆祥吼道: “你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她哪里经得住你这么打?” 林庆祥看着自己的手,手抖得厉害,十几年了,他都未曾舍得让宝贝女儿受一丝伤害,今天自己竟然动手打了她…… 林庆祥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他想伸手去抚摸,可又实在下不去手,林若兰抬起头,嘴角鲜血流淌,钱氏痛心疾首,这同样也是她的宝贝女儿,叫了她十几年的娘亲,她手拿手绢,微微颤抖地给若兰擦着嘴角的血。 林若兰微微一笑,露出满是血渍的牙齿:“呵呵,我还真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啊!” 说着林若兰就跑出去了,“若兰……”,钱氏喊了一声,站起来想追出去,又回头看着林庆祥:“还坐着干什么?” 钱氏追了出去,门口的丫头小玉也追了过去,钱氏在院子遇到林若彬,林若彬看着慌慌张张的母亲,问:“母亲?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钱氏气喘吁吁:“快,快去,快去追你姐姐……” 话没说完,林若彬就追了出去,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陈府,他跑到陈府,本就有些想去林府探望的蓝逐风看到他就连忙问: “若彬,你怎么来了?若兰呢?” “怎么,姐姐没来这里吗?她想必是跟父亲吵架,跑出来了,我以为她会来这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我没在现场,只看到母亲追着她跑出来” “那她平常都喜欢去哪?” “她平时只会来陈府,不会去其他地方,她胆子小!” “好,凝兮,小柒,小楠,我们分头去找,河边,客栈,酒坊,对了,还有修宁茶馆!” 大家闻声而动,来串门的周墨,朱歆瑶和陈雪梅也说:“我们也去” 轻功最好的蓝逐风和赵凝兮,一个去了修宁茶馆,一个去了后山山谷,其余人一条街一条街,一条河一条河的找。蓝逐风到修宁茶馆时,只有小四在打理,楼上还有几个书生在吟诗作赋,蓝逐风问小四: “小四,叶公子呢?” 小四回:“叶公子两天前就已经走了,他把这个茶馆托付给我,我也想等着他哪天还能回来,我会一直在这等着他!” “嗯,很好,对了,你可有看见前几日跟我们一起的姑娘,就是林公子他姐姐?” “唔,没有,我一直在这里没看到什么人路过!” “嗯好,谢谢你” 说完蓝逐风又朝另一边飞去,大家找到晌午,一波一波的人回来,还是没有找到,这时候周墨和林若彬同时说道: “我知道了……” “我也想到了!” 蓝逐风摆手:“别急,一个一个说” 周墨先说:“她一定在她母亲的墓前,她以前从不敢去,所以我给忽略了” 林若彬也接着话说:“对对对,我也是一时没想起来!” 蓝逐风边走边说:“那还不赶紧走,在哪个方向?” 林若彬回道:“出北门两里路的杨家庄” 话音刚落,蓝逐风就飞上屋顶,往北门去了,赵凝兮随后也跟了上去,其余的人,额,不好意思,没有公交车,走路去吧。 蓝逐风终于在北门外一个小山包下看到一座坟和两个人,小玉站在旁边,林若兰靠在墓碑上,因为没准备出门,所以她一身素服,倒也衬景。 蓝逐风走到小玉面前:“小姐在这里,怎么不去通报?” 小玉连忙行礼说:“公子见谅,小姐速来胆小,奴婢不敢放她一人在这” 蓝逐风拍拍脑袋:“噢,对对对,你现在快去通报林大人,小姐这里有我!” “是” 小玉小跑着回去,赵凝兮也到了,蓝逐风慢慢走向坟前,墓碑上写的是「爱妻陈氏讳名xx之墓」,看来林大人应该很爱若兰的母亲。 “若兰!” 蓝逐风靠近,叫着她的名字,林若兰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蓝逐风,瞬间眼泪如春雨,淅淅沥沥,应该是激动的原因,她嘴里含着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蓝逐风吓坏了,忙问: “你这是怎么了若兰?” 随后给她把脉,脉象平稳,林若兰一把抱住他,用有些沙哑的哭腔说: “逐风,你带我走吧……” # 蓝逐风也轻抚她的后背:“我会带你走的,我明天就回去,七天,七天后我一定带着师傅带着聘礼回来娶你,光明正大的带你走” 林若兰手一抖,慢慢松开了怀抱,这时候其余的人也都赶来了,大家都上前关心地问林若兰怎么回事,看到林若兰嘴里有血,朱歆瑶连忙去给她把脉,蓝逐风说道: “我给她把过,不是体内的原因,是……她的脸。” 林若兰的左脸上确实有个不起眼的印子,朱歆瑶问:“林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若兰看了大家一眼,又看着蓝逐风,有些委屈地说:“爹爹把我许配给了袁州马家,我不肯,他就说我有娘生没娘教,我顶了一句,他就打了我……” 一旁的林若彬替姐姐抱了不平:“父亲也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也不能打你啊!” 蓝逐风摸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掉她的眼泪:“若兰,你受罪了,还疼不疼?” 林若兰猛的点头:“疼……” 第51章最后一面 林庆祥和钱氏赶到后,看着女儿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不已,钱氏忙上前关心若兰的情况,林庆祥站在面前不知所措。 “若兰,还疼不疼,你爹下手没轻没重的” “娘,我没事” “走,回去给你上药……” “娘,我不想回去” “这……” 说完钱氏回头瞪着林庆祥:“你就是来围观的吗?” 林庆祥这才慢慢走到林若兰面前,蓝逐风和朱歆瑶起身让开。 “若兰,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动手打你,我们回家好不好?” 林若兰依旧靠着墓碑不说话,林庆祥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神情怅然:“小芸,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女儿都已经成大姑娘了,比你还高了,这么些年,不是我不带她来见你,小时候每次带她来见你回去后她就做噩梦,你知道她胆子小,我怕你太想念她反而吓到她,如今孩子长大了,该去追求她的幸福了,为父母的都替孩子操碎了心,可……,哎,我们也是过来人,当初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还是个穷酸书生,罢了,孩子们的事情,让她们去处理吧,我老了,老了……” 林若兰又忍不住眼泪偷偷流了下来,他也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可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林庆祥站起来对蓝逐风说: “并非我言而无信,棒打鸳鸯,若兰跟马家的亲事是我两年前去袁州时,无意间的一句玩笑话,谁曾想他家公子打小就喜欢若兰,得到我的口头答应,更是更加坚定,这次来衡州办差,就顺便来提起此事,我已经婉拒过了,谁知那小子也是个倔脾气,非若兰不娶,才有了这出闹剧,哎,是我一时糊涂啊,女儿的幸福最重要,马家自然官场背景深厚,可你天溪谷说起来也比官场稳定得多,女儿交给你,我也放心……” 听完,蓝逐风立马跪下:“林大人请放心,我明天就回去准备事宜,请师父一同前来,明媒正娶,让若兰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快起来” 林庆祥扶起蓝逐风,又看着若兰:“闺女,跟爹爹回去吧,爹爹回去就跟马家退了这门亲事,啊?” 林若兰这才看着父亲,微微点了点头,钱氏将她搂在怀里,如同亲生母亲的慈祥。 马家父子是来衡州出差的,此时已暂住府衙去了,对了,还有按察使章大人,也住进了府衙,他的亲随,那名锦衣卫,好像查出了点什么东西,正在继续深挖。 晚上,蓝站在离林府最近的一处房顶上,他明天一早就要,想在看看林若兰,但他又有些顾虑林府那位高手,不是打不过,是不能打。好在对方似乎发现了他的心思,假装从林大人的书房出来,打着灯笼,朝林若兰房间相反方向的偏院去,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说: “啊~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困了,嗯,得去好好睡一觉!” 蓝逐风嘴角露出微笑,他落到林若兰房间窗户前,轻轻敲了一下窗户,过了一小会,窗户开了,林若兰开心的说: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嘿嘿” “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呀,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 “不去呀,不去那我走了哟” “哎哎哎,我有说不去吗?等一下,我去给小玉说一下,免得她一会醒来看不见我,着急!” “嗯” 林若兰蹑手蹑脚地进去了,一小会又蹑手蹑脚走了过来,爬上窗户,蓝逐风张开手,林若兰跳到他的怀里…… 月光下,额,按时间推算应该没有月亮,是我临时借来挂上去的,衬托气氛嘛。两个身影略过街道,城楼,往南而去,落在一个山谷口,林若兰睁开眼睛,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哇,好美啊,我竟然不知道这里有这么美的景色,看,好的好的萤火虫!” 就是那一片鸢尾花海,遍地都是,紫色花朵沾了一点点露珠,在月光和萤火虫的互相映衬下,美如画卷。 林若兰在里面奔跑,追赶着萤火虫,白色轻纱欢快舞动,使这幅美丽的画卷更加生动,可惜文采不好,不然好想吟诗一首啊。 蓝逐风走了过去,一步一欢愉,然后小跑起来,从林若兰后面揽住她的腰,飞上空中,飞舞的萤火虫就在眼前晃动。 “抓住它” “嘿,我抓住了,抓住了” 两人轻轻落地,林若兰摊开双手,两只萤火虫从她手掌飞出,林若兰欢快地说:“就让它俩像我俩自由地飞翔吧!” 然后林若兰回头看着蓝逐风,猛的一下扑上去,蓝逐风一时不备,被扑倒在地。 “哇,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嘿嘿,都跟你说我很重啦” “我是一时不备……” “别说话!让我好好看看你” 林若兰趴在他身上,仔细看着眼前的猎物,眼睛圆溜溜的转,然后,她突然亲了下去,蓝逐风想做出反应的时候,她双手撑地弓了起来:“不行哦,得你大红花轿来接我了才可以!” 然后,又翻过身躺在旁边,一起看天上的星星:“你说,天上到底有多少星星?” “我想它有多少,它就有多少” “什么意思?” “我只看到两颗” “嘿嘿,那,最亮的那一颗就是我” “当然是你,是你照亮的我” # “哼,油嘴滑舌” “我明天一早就走了,他们都在这里陪着你,到时候一起回去,你就坐在花轿里,一路走到天溪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说的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几天,好难熬啊,我一天都不想离开你!” “很快的” …… 聊着聊着,蓝逐风没听到回话的声音,转头一看,林若兰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她居然睡着了! 蓝逐风将外衫脱掉,盖在她的身上,夜深,还是结霜了,不能在这里睡,他抱起林若兰时,后背都有些湿润,随即就离开了山谷。 在往回去的路上,林若兰就被风吹醒了,她就顺势揽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 到院子里,窗户开着,蓝逐风将林若兰从窗户放了进去,听到响动的小玉连忙过来扶住,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这这这,太让人羡慕了吧! “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林若兰回过头:“嗯,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好” 说完蓝逐风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第二天一早,蓝逐风就离开了衡州,骑着一匹快马,一路向西而去,别问我他轻功那么好为什么骑马不用轻功,因为轻功是要力气的,再好的轻功也不能长途跋涉。 不停歇连赶两天路到了都匀境内一驿站,准备歇脚吃东西换马,随便点了一碗面,面端了上来,拿了筷子准备开吃时,一个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呆呆地看着他,他露出和蔼的微笑,把碗推到她面前: “小妹妹,是不是饿了,来你先吃,哥哥另外点一碗” 小女孩很高兴,但是还是很有礼貌的又把碗推回来说:“不,哥哥你风尘仆仆,一定赶路辛苦,你先吃,你请我吃一碗就可以了!” 蓝逐风很开心,这小女孩真有礼貌:“没事,哥哥不饿,来,你先吃,再不吃呀,面就成团了” 说着又把碗推过去,这次小女孩没有推辞:“谢谢哥哥”,然后一边吃一边说:“我跟姐姐走散了,到处都找不到她,我身上没钱!” “没事,慢慢吃,哥哥请你!” 看着小女孩吃东西斯文尔雅,穿着体面,一身青紫色轻衫,发髻高雅,发簪看着还是银饰的,不像普通人家孩子,遂问: “你和你姐姐要去哪里,怎么会走丢了呢?这一路上都不安全,你一个人不怕吗?” “我跟姐姐遇到一个红衣服的女人,姐姐很怕她,就叫我先来这里等她,可我已经等了一天了,还不见她来!” 蓝逐风掏出一两银子放到她面前:“等一下我给你在这里开一个房间,你在这里等姐姐,这些钱,应该够你好几天的饭钱!” 小女孩认真吃面,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旁边的银子,然后蓝逐风另外点的面条也上来了,他忍不住一边吃,一边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看着十三四岁,跟当年的朱歆瑶一样,有着很不一样的高贵气质,咦,怕不是又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孩子吧。 小女孩吃好了,汤喝完了,面还剩三分之一:“额我知道不能浪费粮食,可是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蓝逐风忍不住一笑:“没事没事,浪费的也不多,你真是个好孩子!” 小女孩又把那一锭银子推回来:“哥哥请我吃面就可以了,钱我是不能收的,我现在吃饱了,我可以去找姐姐了” 蓝逐风很好奇:“你能找到她吗?你自己都处在危险之中,不是应该在这里等她吗?” “正因为处在危险之中,所以不能坐以待毙啊,我之前是饿了,没力气走路了!” “也有道理,那等哥哥吃了面,换了马,哥哥捎你一程,好不好啊?” 小女孩站起来高兴地说:“好啊好啊,谢谢哥哥,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嗯~,我叫蓝逐风,蓝色的蓝,追逐的逐,风景的风,你呢?” “哈哈,我叫唐鸢,蜀中唐门,凌志飞鸢” …… 第52章无端之祸 蓝逐风吃好了东西,换好了马,牵着走过来的时候,小女孩抱着双手打量着一人一马,蓝逐风问道: “怎么了?” 小女孩歪着头说:“我是要坐前面好,还是坐后面好呢?” 蓝逐风微笑着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样找到你姐姐吧” 小女孩撅着嘴从挂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一打开,一只蓝色蝴蝶飞了出来,随后向西方向飞去,小女孩连忙对蓝逐风说:“快,跟上它,它能带我找到姐姐!” 蓝逐风想先上马,又看了她一眼:“你能自己上去吗?” 小女孩问他:“你看我能上去吗?” 蓝逐风无奈:“那,得罪了” 蓝逐风将小女孩抱上了马,因为人小无法跨在马背上,只能横着坐,自己又坐到后面,然后说:“抱紧我” 小女孩紧紧抱着蓝逐风,蓝逐风驾着马,追着蝴蝶而去。还好蝴蝶飞得不是很快,应该说飞得太慢了些,一直往西走了三个时辰,都半天多了,还不见蝴蝶有任何异样,跟着蝴蝶就往一处山间而去,已经没有路了,蓝逐风只得将马栓在路边,对小女孩说: “已经没路了,你的蝴蝶会不会认错了路?” 小女孩赶紧摇头:“不会的,这是姐姐的蛊蝶,只要打开盒子它就会飞到姐姐身边的!” “可是这里已经没路,你姐姐不会在里面才对!” 谁知这时候,一个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一个身穿红色锦袍,手持红色纸伞的女子,样貌清雅冷艳,小女孩一看见就赶紧躲在蓝逐风背后: “就是她一直在追我们!” 红衣女子举高盖过头的伞,轻声说道:“鸢儿,见到姑姑怎么还这么生分?” “姑姑?” 小女孩探出个头问到,她都不认识这个人,刚才还追杀自己,怎么就突然变成姑姑了。 红衣女子却说:“唐清融的孙女,未来唐门的接班掌门人,唐鸢是吧?” 小女孩终于站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爷爷没跟你说过,你有个从小流浪在外的姑姑吗?” 小女孩惊讶地问:“你就是唐晚?” “哎,跟姑姑说话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 “姑姑,你把姐姐怎么样了?” 其实唐晚,就是子不语,当年在唐门因为犯了戒律,怕受惩罚,就逃了出来,最后上了九龙山,因其独特的习武天分和在唐门所练就的毒门绝技,成了九龙山首座,此时她不耐烦地一转身: “一个叛徒而已,死了!” “死在哪了?你为什么要杀了她?我们都不认识你” 子不语一笑:“呵呵,不认识?她可是我一手带大的,竟然背叛我,偷道我的蛊蝶回了唐门,害得宗门一直派人跟踪调查我,你说,她是不是该死?” “你们的恩怨我不管,她现在究竟在哪?” 子不语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蓝逐风:“你是谁?” 蓝逐风拱手行礼:“晚辈蓝逐风,见过唐前辈” “别叫我唐前辈,我叫子不语” “九龙山子不语?” “你认识我?” “不认识,听说过……” “哼,那就留不得你……” 说完子不语把伞朝蓝逐风一扔,伞面旋转飞奔而来,气势汹汹,蓝逐风腾空飞起,脚尖站在了伞尖之上,随后子不语身影一闪朝他扑过来,动作很快,是他除了师傅见过最快的身法,他随后借助伞的支撑点,又往空中一跃,向子不语身后飞去,子不语冲过来后,拿住了伞,从柄抽出一把剑,又朝蓝逐风刺去。 “哥哥小心!” 小女孩叫着,蓝逐风想挡住刺过来的剑,可是他看得清清楚楚,这剑附带的内力灼烧感,比赵凝兮的可强太多了,自己完全没把握挡得住,情急之下,他使出自己的无名掌,可是剑气之强,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他不得往后退,不,是被子不语攻击过来的力量震退。 “哥哥,姑姑,你别伤害哥哥!” 小女孩在后面边追边喊着,子不语没有收手,速度之快,蓝逐风都来不及躲闪,用尽内力和子不语的内力相抵抗,一直往后退,双脚在地上都划出两条印痕,甚至划过草丛,树枝在蓝逐风背上划过,衣服都划破了,不是他不想逃,实在子不语的力量实在惊人,蓝逐风终于体会到了九龙山首座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了,这种力量怕是师傅也不容小觑。子不语也没想到这小子内力竟然也不小,能挡得住自己的这一击。 “哼,内力还不错,那你就下去陪她吧!” 二人逼近悬崖,子不语一用力,蓝逐风本就螳臂挡车,这一增加内力,他更抵挡不住,直接飞下悬崖…… “哥哥……” 小女孩不顾一切跑上前,从子不语身边过,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悬崖。 “鸢儿……” 子不语措手不及,想拉住小女孩已经来不及,她没想伤害这个小侄女,虽然她不喜甚至有点憎恨唐门,但这毕竟是哥哥的女儿,是自己小侄女。她站在悬崖边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这里叫落水涧,下面有多深,她自己也不清楚。在崖边站了一会儿,她就收起剑,拿着伞走了,没错,走了。 落水涧,子不语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因其山腰有个山洞口出水,常常有水雾上升,所以看不清有多深,话说二人掉下去后,正好掉在水潭里,还好水潭不深,蓝逐风正好游到浅滩处,听到有呼叫声音,抬头看到小女孩也掉了下来,他下意识去接住,好巧不巧,小女孩正好砸在他身上,还没站稳的他又摔在地上,这一摔,他的脚砸在一块石头上,疼得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醒过来,他躺在边上矮密的草地上,这里离地面太高,加上有山林遮蔽,光线太暗,仿佛快要天黑了一般。边上是小女孩唐鸢和一个姑娘,唐鸢看到他醒了,高兴地说:“哥哥,你醒啦” 蓝逐风看了一眼周围,又看看那个姑娘,姑娘衣服都还是湿的,估计也掉下来没多久,于是他对唐鸢说:“她就是你姐姐?” “嗯嗯,她叫唐旭” 唐旭赶紧打招呼:“见过公子,多谢公子搭救小妹之恩” 蓝逐风摆正了一下腿:“既然你们跟子不语都是一家人,她为何还对你们痛下杀手?” “她偷了门中禁药私逃,爹爹原本是唐门看管禁药房的门人,结果受牵连被逐出唐门,爹爹带着我们四处奔波,最后在饥荒中只剩我一个人,恰好又被她收留带走,我之前并不认识她,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她居然也养着蛊蝶,我就想到她一定就是那个偷禁药逃出去的姑姑,虽然叫她姑姑,但其实我们并没有亲属关系,爹爹是从小在唐门长大,所以随姓唐” 唐鸢说:“原来如此,怪不得你那么害怕她” “害怕是正常的,你不知道她有多恐怖,她要杀死我简直易如反掌,只是这些年我一直对她孝顺恭敬,出卖她也只是情理之中,她也没打算置我于死地,否则,她的剑不用出窍,我就可以当场毙命” “那刚才,她已经出剑了,哥哥还挡了那么久,哥哥也是很厉害的啦?” 蓝逐风咳了两声:“她也没想杀我,要不然我也活不成,九龙山的首座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两个姑娘才想起蓝逐风腿上的伤,唐旭说道:“公子,实在抱歉,这里什么也没有,也找不到草药什么的,这天看着也快黑了,不知方不方便,让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姑娘难为情” 唐旭摇摇头:“无碍,那,我开始了” 蓝逐风点头,唐旭理开蓝的下衫,把裤腿往上捋,将受伤的一截露了出来,在膝关节处,有明显的淤青,但并无皮外伤,应该是砸到骨头了,轻轻碰了一下,蓝逐风就疼得咬着牙,唐鸢可怜地看着他: “都怪我,哥哥对不起!” 蓝逐风勉强挤出笑容:“傻丫头,跟你没关系,天快黑了,你们带有火折子吗?” 唐旭点头,刚好身上带有一个,蓝逐风继续说:“怕夜里会很凉,我脚动不了,你们周围看看有没有可有烧的东西,捡一点备着,这里靠近水源,万一半夜变得很冷没有火堆,会很冷的” 唐鸢点头四处去找残枝末节,这里有很多被水冲刷带来的枯枝,想要捡一堆柴火,还是比较容易的。 唐旭用两个姑娘的手绢去弄湿水,然后来给蓝逐风擦干净伤口周围的杂质,再然后就是湿润皮肤,虽然这样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总给双方心里有个安慰,唐旭说道:“现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身上也什么都没带,只能先委屈公子了,待天亮了,我再四处看看有无可用的草药和吃的” 蓝逐风叹气:“哎,我如今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你们,等明天天亮,你们找出去的路,能出去最好!” “公子莫要说拖累的话,是我们拖累了公子,让你无端卷入这场漩涡,还因为救鸢儿伤了腿,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丢下你的” 蓝逐风微笑着回应:“先别说这些了,夜里不知道有没有野兽,你先选一个安全的地方,火堆放在上风口,然后去准备你们俩睡觉的地方吧,夜里我守夜” “嗯好,我知道了” …… 第53章殃及池鱼 天溪谷内,苍穹在整理书籍和药典,门徒来报:“谷主,据其他药堂传来消息,宁国,徽州,饶州,临江,袁州,均有官员落马,每个州都有一两个,而且都是以不知名罪被抄家逮捕!” 苍穹抬起头看门徒,然后走到墙边,看了一下地图,用指头一个一个点,然后手放在衡州上面:“你看看他们之间有何特点?” 门徒走上前,仔细看了一下:“是一条直线!” “嗯,再看看像什么?” “恕徒儿愚笨,未看出端倪” 苍穹再指靖州,若有所思地说:“靖州,靖州,白云寺,你说,像不像一条逃亡之路?” 门徒听到白云寺恍然大悟:“谷主是指……” “嘘,衡州有什么消息?” “衡州药堂传来消息,新上任的广西按察使一直待在衡州,可是,并没有什么动作” “那几个孩子呢?” “信里说蓝师弟要回来一趟,目前暂时没有消息” “看来衡州也要下掉两个官员,会是谁呢,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可千万不要波及更多的人!” “谷主要插手吗?” 苍穹回头看了他一眼:“插手?人家是皇亲贵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插手?我只希望这把火不要烧到我的几个徒儿身上就谢天谢地了” “应该不会吧,他们与这些事毫无关联呐!” “当初就不该让他们在白云镇停留的,一时糊涂啊!” “谷主不必担心,我相信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他们还是刚刚长大的孩子,对那些事一无所知,而且小皇帝针对的对象好像都只是官员,应该不会扯上他们” “希望如此吧,对了,有没有小皇帝一行的消息?” “他的仆从最后一次出现在播州境内,后面就没了,再往北上没有我们的分号,无法打探消息” “嗯,看来是入蜀地了,离开了就好,去了蜀王的地盘上,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去,额,你刚刚说逐风要回来?” “是,据说,是为了和林师妹的婚事,想请您一起去提亲” “哈哈哈哈,好小子,我还正准备和阿璃出去玩一趟呢,嗯,看来得待在家等他了,好了,你先替我去准备准备吧,免得他回来又慌慌张张的,什么也搞不好” “是,徒儿这就下去准备,蓝师弟脚程快,应该也快回来了” “嗯,去吧,我去看看阿璃!” …… 说回衡州,蓝逐风走了四天了,林若兰感觉度日如年,从没觉得一天居然有这么长,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尽管有几个好朋友陪着,可那点春心心思谁看不懂啊。她跟马家的婚事,林庆祥也跟马家说清楚了,马家也表示理解,没有为难,毕竟两家都知道林若兰这脾气,她要不愿意,那还不得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啊,即便儿子再喜欢,那也不能强人所难呀,还好我们马公子善解人意,也不是那种非她不娶的倔脾气,只是难得来一趟,想多看看衡州的风景,和多陪陪钱氏这个表姑姑而已。 钱氏的母亲跟马景荣的父亲是兄妹,所以钱氏跟马景荣是表兄妹,再下一代,其实也没那么亲切了,又离得远,说白了,就是因为大家都是官场中人,还互相有那么一点价值而已,不过马景荣在大概七八年前带着儿子马应琪来过一次衡州,那时候马应琪就特别喜欢林若兰,被她的灵动,活泼,聪明,折服的服服帖帖,不过那时候林若兰可没把他放眼里,以至于陈欣怡婚礼那天,她没有把马家父子认出来。 蓝逐风走后第五天,章大人的侍从,那位锦衣卫,去了一趟修宁茶馆,回来后,章大人应该是有所收获,当天下午,章大人就拜访了林府,林庆祥办公也在衙门,与章大人是天天都见着面的,所以面对章大人的拜访,他显得有些意外和吃惊。 “章大人大驾光临,下官受宠若惊啊,快请,快请” “唉~,你我同朝为官,来这些日子,也没来拜访过,还望林大人莫要见怪!” “章大人哪里话,章大人肯光临寒舍,使寒舍蓬荜生辉啊” 章大人坐下,表情有些怪异,然后看了一眼周围,林庆祥疑惑: “章大人?” 章大人开门见山地说道:“其实这次本官来,有一件事想问问林大人,不知这里说话方不方便?” 林庆祥刚想说方便,然后想到了什么,立即请章大人移驾书房,对管家说:“我跟章大人有话要说,任何人不得靠近,公子和小姐也不可以!” “是,老爷” 关上了房门,就只剩两个人在里面谈话,林庆祥给章大人倒了一杯凉茶,自己坐在了章大人对面,对着章大人问: “不知章大人有什么话要问,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章大人一改脸色,严肃地说:“林大人,你惹祸了” 林庆祥不解其意:“这,下官不明白,下官一直勤勤恳恳,公正廉明,不知大人所说的祸,从何说起?” 章大人轻声细语:“南山上的修宁茶馆你可知道?” “下官知道啊,就是个落第书生……” 林庆祥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妄加猜测,于是接着问:“章大人,可否说得再明白些?” 于是章大人拿出一张字据,摆在桌上,林庆祥一看:“这是陈先生给我打的借条啊,他向我借了一百两银子,就打了这张借据,这有什么问题吗?” 章大人从坐在椅子上,正直腰身,双手靠在桌上:“你可知道这个陈先生何许人也?” “知道,他是叶家小儿的救命恩人,这次来,我也是看在叶家小儿的面上,借与他的!” 章大人情绪有点激动:“那你还知不知道,这个救了叶家小儿的人,就是曾经建文帝的贴身侍卫,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跟你借钱,你想过没有?” 林庆祥懵了:“您说什么?建文帝的贴身侍卫?建文帝不是已经……,他的侍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衡州?” “你知不知道我一路过来已经有十位大人因为这件事被抄家问斩了,本官是看你清正廉明不忍心呐!” “可是下官并不知情啊,也没有见到建文帝,仅仅只是借了一百两银子出去而已!” “这件事不是本官说了算的,你知道跟着我的那名侍卫,那其实是当今皇上安排在我身边的锦衣卫,你也知道锦衣卫直属圣上管辖,我是无权干涉的,这一路上我看着有些同僚无辜受牵连,我实在不忍看下去了” 林庆祥一下子跪倒在地:“章大人,下官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啊,请章大人明查” 章大人连忙过来扶起:“本官之所以秘密与你会谈,就是相信你,可是这个消息还等着我往宫里送报,还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呢,而且你这个证据可是我身边的锦衣卫在修宁茶馆找出来的,修宁茶馆的伙计也证明了你确实与那位陈先生有过交往,我想救你也无能为力啊” 林庆祥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弯下了头,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头,问章大人:“章大人,这件事,会不会连累我的家人?” 章大人看着林庆祥,认真的说:“我可以保全你的家人” 林庆祥郑重地向章大人行了个礼:“多谢章大人” “是我对不起你,你赶紧写一封请罪折子,我再另附一封,一起送往京城,希望能有回转的余地!” 林庆祥微笑着说:“不必了,下官知道,这件事一旦到这个地步,圣上是不会开恩的,没想到一时好心,却成了自己的夺命符,章大人请务必保全我的妻儿,他们是无辜的” “哎,谁又不是无辜的呢,还是等旨意吧,圣心难测,只求圣上能够开恩!” 林庆祥摆好笔墨纸砚,按奏折形式写了请罪帖子,交给了章大人,章大人要赶紧回去,于是拜别林庆祥,林庆祥知道这拜别代表着什么,还是微笑着送章大人出书房,出了门,章大人还不忘回过头叮嘱: “记住,等消息!” 说完,章大人就在管家的引领下,向大门走去。林庆祥回到书房,瘫坐在椅子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借出去了一百两银子,怎么就招来了杀身之祸,但他也明白,既然这件事扯到前朝旧帝,当今新君又怎会放过与之有关的一切人物。 管家送完章大人回来,走近了书房,看到林庆祥的神情不是很好,便问道:“大人,怎么了?” 林庆祥缓和了一下神情,问管家:“那小子回来了吗?” “大人是指蓝公子?” “嗯,都去了好几天了怎么还没一点消息?” “大人别急,才第五天,再怎么快来回也要三四天,还没那么快回来!” “我能不急吗?我就想亲眼看着我的女儿成亲,风风光光嫁出去!” “究竟出了什么事?” 林庆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言自语:“这里去京城最快也要五天时间,十天后,也许,我就要离开了” “大人?” “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突然感觉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那老奴先出去了!” 管家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林庆祥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陷入无限遐想。 第54章夜幕前夕 蓝逐风仨人在落水涧的第一个晚上,蓝逐风守夜,虽然他腿动不了,但手上功夫还有内力可以用,但其实唐旭已经在周围撒了刺激性毒药,一般野兽是不敢靠近的,所以她俩睡得比较香甜,一个小火堆,还有水花四溅的声音,都是助眠的绝佳条件。 只有蓝逐风睡不着,他在想,不知道还要困在这里多久,若兰一定等得很着急吧?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影也看不见一个,又出不去,传信都没法传,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 他看着两个依靠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子,他们之间隔着火堆,两个女孩子在里面靠着石壁,比较安全。他又抬头看着洞口外的星空,思绪已经飞出了这困境,已经飞了天溪谷,带着师傅准备前往衡州了…… 好在水潭里鱼很多,在没天黑之前,唐旭就抓了几条,睡觉之前她们就已经烤了吃了,总算是饿不死,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吧。 第二天,唐旭发现顺着河流而去,是一个峡谷,可两岸依然是悬崖峭壁,想要爬上去都很难,何况蓝逐风根本连路都走不了,更别说爬悬崖。不过现在是金秋时节,有许多果树果子成熟了,不仅有鱼吃,还能有果子吃。 两个姑娘兜着一些果实来给蓝逐风的时候,唐旭还一边说:“这些果实呀,我们多存留点,高处的被猴子先摘了,我们只能摘矮点的,再过些日子,怕就没我们份了!” 蓝逐风吃了两个,还没熟透,还有点酸涩,不过吃了两顿没有盐的鱼,吃这么酸的果子也算是改善口味。 突然蓝逐风问唐旭:“你刚刚说什么?” 唐旭有些愕然:“没,没说什么啊” “你刚刚说有猴子?” “嗯是呀,在远处山顶上叫呢” “不能这样等着别人来发现我们,我会一些训练猴子的技法,或许能让猴子帮我们传信出去!” “好,那我们扶你到洞口去” “不急,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事,你先帮我去找一根泡木枝来,或者竹子也可以,空心的,我做口哨” “嗯好,我去给你找” “小心点儿” 已经起身的唐旭转过头,嘴角露出微笑,唐鸢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唐旭看着蓝逐风,蓝逐风点点头:“一起有个伴” 两个姑娘出去了,蓝逐风掀开裤腿,受伤处肿胀,因为距离关节太近,连一点点弯曲的动作都不能做,也不知道两个姑娘会不会顺便带着点药草回来,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 好在正如他所愿,两个姑娘回来之时,唐鸢神神秘秘的从后面拿出几株草药: “哥哥你看”# 蓝逐风接过,激动地说:“这是积雪草!谢谢你” 唐鸢耷拉着脑袋:“我只找到这些,听到林子里有动静,我们不敢走太远……” 看到小姑娘的自责情绪,蓝逐风安慰道:“这已经很好了,哥哥很开心,不用自责” “嗯,我把药捣碎了,给你敷上,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说着小姑娘又开开心心去找个石凹臼捣药去了。唐旭递给蓝逐风两节竹子和一把匕首:“公子看看还有没有需要的,我再去找!” “暂时不用了,谢谢你” 唐旭坐在旁边石头上:“我们三人如今困在这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得去,公子又何必如此见外……” 正在削着竹子的蓝逐风手停了一下:“一定可以出去的,还有人等着我,我一定要出去的” “是,公子的心上人吗?” 蓝逐风转头看着唐旭,认真的说:“嗯” “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公子恢复,我们一起出去!” 蓝逐风以笑示意,然后继续削着他的竹子,过一会唐鸢用树叶子包着捣碎的草药过来,唐旭把药给他敷上,又撕下一块布料包扎起来,蓝逐风闭着眼睛,一是草药敷在伤口上的灼热感实在有些疼,二是他也不好意思看着一个女孩子这样近距离给他处理伤情…… 一晃好几天过去了,苍穹和琉璃在瀑布下坐着,这里的鱼儿肥美,苍穹喜欢在这里钓鱼,琉璃就在旁边看书陪着他,苍穹看着鱼儿晃晃悠悠,就是不咬钩,然后他就在那自言自语: “都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风儿回来!” 琉璃抬眼看了一下他:“怕不是吵架了吧?” “不会吧,林丫头嘴巴是凶了点,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风儿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不会吵架的!” “那就等着吧,年轻人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激动嘛!” “穷鬼,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渔杆晃动,苍穹一拉,一条两掌长的草鱼在草地里翻滚,苍穹收好鱼竿,捡起鱼,走到琉璃面前: “看,肥不肥?我待会给你煮汤喝” 看到琉璃不说话,他直接坐在她面前:“怎么会是你连累我呢?我们是一家人,是我没能给你一场婚礼,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琉璃放下书,认真看着苍穹:“我想要个孩子!” “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阿璃,我知道,想做母亲是每个女人的渴望,可是你的身体吃不消” “你不是神医吗?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把鱼给我,今天这鱼汤,我来做!” 说完,琉璃提起鱼就走了,留下苍穹在风中凌乱,这是抽哪门子风,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孩子,早些年身强力壮的时候干嘛去了,看着远去的人影,苍穹无可奈何,那可是剑神呐,哪有说不的余地,也不知道今晚的鱼汤里会放多少枸杞…… 同样着急的,还有衡州的小伙伴们,当然,林若兰才是最着急的,不仅是因为想念,更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最近家里总是吵吵闹闹,平时父亲会发怒,那也是因为姐弟俩犯了错,可是最近父亲喜怒无常,像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发火骂人,连一向和睦的钱氏,他也一改常态,说翻脸就翻脸。 心烦的林若兰有时候只得躲到陈府,清净清净,蓝逐风说的七天日子,已经到了,林若兰每天都来,有时候甚至就住在陈府,可心心念念的人,始终不见人影,连她都不禁怀疑地问朱歆瑶: “你们说他是不是后悔了?不想娶我了,所以他就一去不回!” 朱歆瑶安慰它:“不会的,蓝哥哥不是那种人,应该是路上耽搁了” 江小楠也说:“是呀,再说回去准备聘礼也要花时间,想必是有事耽搁了,别急!” 林若兰摇摇头:“我最近心里很烦,而且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好担心逐风他出什么事” 赵凝兮上来说:“既然如此,我替你跑一趟,如果路上遇到他,我再和他一起回来” 林若兰激动地拉住赵凝兮的手说:“多谢师姐,我就是担心他路上出什么意外,我的预感一向很准,所以我……” “没事,别胡思乱想,都会没事的,我这就出发,现在太色还早,可以到靖州去歇脚” 朱歆瑶问:“师姐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要我们谁跟你一道?” “不用,我一个人要快一点,要真有危险,你们也帮不上忙,我速去速回!” 林若兰感激地拉住她的手:“辛苦你了师姐,你自己也要小心!” 赵凝兮点头答应,然后就出去了,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 已经好几天没去衙门的林庆祥,突然就去了衙门,回来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当钱氏问及时,管家却说:“老爷是去辞官的” 钱氏不解:“辞官?为何要辞官,不是好好的吗?” 谁知林庆祥发了火:“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钱氏不敢说话,从内屋走出来的林若兰看不过去说了句:“爹爹,你最近是怎么了?” 听到林若兰的声音,他转头看着林若兰:“那小子呢?这么多天了还不来提亲?” “爹爹,逐风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很快就回来了” 林庆祥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看到了她,不禁心里一阵酸楚:小芸啊,若兰太像你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像,脾气也像,我好想看着她出嫁啊…… 看着父亲出神,林若兰歪着头:“爹爹,您怎么了?” 林庆祥回过神:“没事,你去给爹爹泡一杯花茶,很久没喝你泡的花茶啦” “嗯好,女儿这就去给你泡,以后哇,只要爹爹想喝,女儿随时给您泡” “哈哈哈,以后你嫁给了别人,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为父我哟” “瞧您说的,我去泡茶了啊” 说完林若兰就拉着林若彬去泡茶了,路上林若兰说:“若彬啊,以后姐姐不在了,爹爹想喝花茶的时候你就照着给他泡,知道了吗?” 林若彬语重心长的说:“我的好姐姐,父亲只是想喝你泡的茶而已,至于是什么茶根本不重要,就算我泡出来味道与你的一模一样,那也是不一样的” 听完,林若兰看着手里的茶壶和花料,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原来父亲是舍不得自己,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父亲,那一刻,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第55章林府陨落 赵凝兮用两天时间赶到天溪谷,已经疲累不堪,可是当苍穹问起:“不是说风儿回来吗?怎么你先回来了:” “他已经走了七八天了呀,没回来吗?” “没有啊,听说他要回来,我就一直等,影子也不见” “他不会真的躲起来了吧”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的徒弟我还是有信心的,唔,我去传信沿线各个药堂,看看有没有他的下落!” “额,您不担心他吗?” “担心啊,我这不就是去找他消息了嘛!” “可我看您一点紧张样子都没有” “有什么好紧张的?总要让他自己磨炼磨炼” 说完苍穹就去安排事宜了,赵凝兮也去看望琉璃,这一走两个月,就好像离开了几年,像从来没离开过父母的孩子,想家的紧。 而蓝逐风已经困在这山谷里第八天了,从起初的心急如焚,到现在的心如死灰,腿上的伤在两个姑娘帮忙找药材和悉心照料下,已经消肿了,没之前那么严重,但依然无法行走,自己做了一个拐杖,不在两个姑娘的帮助下可以勉强走到洞口,用他的口哨与山谷间穿梭的猴子打着招呼,可这些野猴子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还认为他有挑衅之意。 山谷里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没衣服换呀,当唐旭跟他说,让他把衣服换下来给他洗时,他犯了难,换?那也得有换的呀,可不换,身上确实臭了,没办法,他只能在自己棚子里光着身子躲了一天,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更无语的就是林若兰了,这一天,林庆祥和钱氏不知什么原因吵起来了,林若兰护在钱氏面前,与自己父亲抗衡着,钱氏一边哭一边告诉若兰: “你爹爹要我回袁州去,我说了我不去,他就发火” 林若兰觉得好莫名其妙,就忍不住问她的父亲:“爹爹,您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您最近怪怪的,有什么事不能和我们说吗?” “没什么事,就是明天你表叔他们要回袁州了,想让你二娘也回袁州去看看,岳父岳母已经老了,趁有这个机会,就去看看他们,可是你二娘说这家里放不下,这家里有什么放不下的!” 钱氏在林若兰身后说道:“要去也可以,你也一起去!” “你这……,哎呀,行,那你先和表兄他们一起走,我去衙门把事物交接清楚就来,这样你就可以多待些时日,行不行?” 钱氏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应承:“那好吧,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说完钱氏就去收拾东西了,林庆祥看着林若兰和弟弟林若彬:“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去收拾东西,明天和你娘一起啊,难道你们放心她一个人去袁州啊?” 林若彬一向很害怕父亲,不敢反驳,只得乖乖去收拾东西,林若兰本来想说,那是若彬的外婆家,又不是我的外婆家,我去有什么用,还不一定受待见呢。可是她没说,她可不会去什么袁州,她还要等一个人呢,而且她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她一定不能走。 第二天,马家父子来到府上告别,顺便也是来接钱氏,丫环小玉从外院进了林若兰房间:“小姐,该出发了” “嗯,知道了” 小玉陪着林若兰走出房间,来到前厅,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日常用品和礼品也已经装好车,令林若兰没想到的是,朱歆瑶她们来送行来了,她就没打算走,所以也用不着通知啊,显然是林若彬说的。 “林姐姐,听说你要去袁州,我们来送送你” 朱歆瑶,白小柒,周墨,江小楠,都来了,虽然他们不清楚为什么林若兰会突然要去袁州,估计是因为蓝逐风迟迟没有来,林若兰在斗气而已,林若兰假装客气: “谢谢你们,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与几人告别完,林若兰就上了马车,两辆马车缓缓向东街驶去,朱歆瑶问旁边的江小楠:“林姐姐这是在赌气吗?” “或许她有自己的打算,随她去吧,真心祝愿她能追求到自己的幸福!” 然而才出了城,林若兰就跟钱氏说:“娘,您跟若彬先走,我还是放心不下爹爹,我后面再跟他一块来,啊?” 钱氏握住她的手:“嗯,这样也好,我就是放心不下他,但是他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我在袁州等你们!” “嗯好,娘路上注意身体,我去叫若彬过来陪您一起” 马车停了下来,前面马家父子的马车也停了,林若彬跟他们在一个马车上面,林若兰和小玉,钱氏和她的侍女小柔在一个马车上,林若兰下了马车朝前面马车走去,马应琪跳下马车: “怎么了若兰?”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父亲身体不太好,我留下来陪他处理好衙门的事,再和他一起过来,路上就劳烦表舅和表兄多多照顾小弟和娘亲了,若兰再次谢过!” 林若兰行了一个礼,马应琪连忙扶起她:“哎哎哎,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 林若彬也下了马车:“姐姐,那就辛苦你照顾父亲了,你知道的,我最怕他了” 林若兰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弟弟:“傻小子,路上照顾好母亲,在那边等我们” “知道了姐姐” 马应琪的父亲也说道:“放心吧孩子” “若兰谢过表舅,那我先回去了” 再与钱氏互相叮嘱完后林若兰就和小玉离开了,但是她们没有回林府,而是去了陈府,朱歆瑶看到林若兰时都很诧异: “林姐姐,你不是去袁州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根本不会去袁州,只是感觉爹爹最近很奇怪,我只是骗他而已,而且,逐风也不见回来,我这心里,难受的紧” “会没事的,林姐姐,应该是你想多了” “希望是吧” 林若兰一直盯着林府的动静,一天过去了,没有什么事情,第三天早上,周墨慌慌张张跑进陈府: “不好了不好了,若兰,快回去看看,好多官兵去了你家” 林若兰一听,手里的茶杯翻滚在桌上,人跑了出去,其余的人也都跟了出去。林府外,聚集了很多来看热闹的人,林若兰和几人进了内院,十个官兵站在外厅两边,高台上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当初章大人的那名仆从,如今已是身穿紫红飞鱼服,腰挎长刀的形象,大家都认识,连章大人都只是站在了旁边,没有说话。 林庆祥与管家跪在前面,听那名锦衣卫宣读圣意: 皇上圣喻,经查衡州通判林庆祥,私会叛党余孽,出资助其逃逆,罪不可恕,然,念其善举民意,清正廉明,遂免同族之罪,抄没家产,罚其流放南荒,以证效尤。 “罪臣,领旨,谢恩!” 林若兰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差点晕倒,朱歆瑶连忙扶住:“林姐姐” 台上三名官员走了下来,将圣喻手书递给林庆祥,那名锦衣卫还说:“皇上还说了,许三天时间给林大人与家人告别” “多谢圣上,多谢大人” 章大人看到朱歆瑶,连忙过来行礼:“下官见过郡主” 其余两个锦衣卫也过来打招呼:“见过郡主” 实则只是客套话而已,貌似一个没有实权实力的郡主,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朱歆瑶勉强挤出一个很随意的微笑: “几位大人客气了” 林庆祥走过来:“若兰?你怎么没去袁州?” “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林庆祥有些为难,三位官差见状,就对着朱歆瑶说:“既然皇上许林大人三天时间,郡主又在此,手下们干活手脚难免不知轻重,有些不好看,所以,我们三天后再来,下官告辞” 说完领首的锦衣卫对那十名官差说道:“你们退守院外,五人一组轮值,府中物件不得出府,除了林大人,其他人员可以自由出入” “是” 随后官兵们就退出去守在院外,章大人也和两名锦衣卫走了,门外沸沸扬扬,林大人在当地也算不错的,为百姓办实事,所以大家都不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位妇人说:“林大人是个好官呐,怎么说流放就流放了” 另一位妇人回:“是呀,去年发大水,我家房子冲坏了,还是林大人出钱给我家修好的” 虽然褒贬不一,有人说林大人是隐藏的很好,但大家都挑不出林大人做过什么坏事,大多都是实打实的好事。 院内,林庆祥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是叫你去袁州吗?你回来做什么?” 林若兰眼里尽是泪花,朱歆瑶几人不好在旁,只得出了院子,在门外站着,让他们父女两单独说说话。 林若兰说道:“爹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您不会做那些事的” 林庆祥没有说话,林若兰继续说: “我去把娘亲和若彬接回来” 说完林若兰就转身朝门外走,林庆祥在后面问了一句: “若兰,你恨我吗?” 林若兰停住脚步,她不知这句话背后有什么含义,或许是关于自己这么多年对那件事的执着与埋怨吧。 “不恨” 她头也没回,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院子。 第56章天人永隔 出了院子,朱歆瑶三人在外等着,林若兰对着三人说:“我要去袁州接我弟弟还有二娘,来回可能要两天时间,在此期间,想请几位帮忙照看一下府里!” 朱歆瑶上前握住她的手:“林姐姐请放心吧,我今天就住在府上,陪林叔叔说说话,等你回来” 林若兰欣慰地咬着唇点头,白小柒说:“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 “谢谢你,小柒,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管家把马车拉了出来,白小柒接过缰绳,林若兰看着朱歆瑶和周墨,管家和小玉:“府上就拜托你们了!小玉,让郡主和**姐住我的房间去” 朱歆瑶点头,周墨说道:“早去早回,快赶路吧” 小玉不舍地说:“小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乖,你留在家里,替我招待好郡主和**姐” “是,我知道了,小姐” 管家也关切道:“小姐路上小心” 林若兰点头,有些彷徨的上了马车,白小柒驾着马,缓缓朝东门走去,林若兰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府内,只是她并没看到来送自己的父亲。 她们马不停蹄地赶路,晚上看不清方向所以借宿歇息,赶到袁州钱家的时候,已经第二天午时了,看到她和陌生人一起,钱氏问道: “若兰,怎么你跟这位公子一起来了,你爹爹呢?” 林若兰扑通跪倒在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着了,林若兰眼泪不停往下掉: “娘,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昨天朝廷派人来府上宣旨,说爹爹包庇逆犯,要抄家流放……” “什么?” 钱氏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林若彬连忙去扶住,然后转头问姐姐: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钱家的人,钱氏的大嫂扶起林若兰:“孩子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林若兰含泪摇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昨天早上我在舅舅家听到我们家门口有官兵,我就跑回去,就看到章大人还有两名锦衣卫在宣读圣旨,给了三天时间,所以我特来接娘亲和若彬回去,想在爹爹临走前见一面” 钱氏才回过神来:“怪不得他最近怪怪的,或许他早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想着把我们支走,是我太疏忽了,我们这就回去,若彬,快去收拾东西” “嗯,我这就去” 说完林若彬就跟着钱氏的丫头去收拾东西了,钱氏的兄长和嫂子又跟林若兰了解了一些情况,不一会林若彬就收拾好了东西,装好了马车,准备启程。 这时候正好马应琪来找林若彬玩,见到林若兰,正高兴林若兰来了袁州,可是又看到她眼里还有泪花,所以就问了情况,林若兰也没见外,就说了家里的事。没想到马应琪却决定跟他们一起走,林若兰有些意外,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是避而远之,所以她也没拒绝,就答应了。 林若兰走后,朱歆瑶和江小楠都住进了林府,朱歆瑶担心林庆祥的身体情况,想给他把把脉,林庆祥却说: “郡主不必担心,我没有大碍,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我有心理准备,我只是担心若兰和若彬这两个孩子,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我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本不想让他们知道的,谁知道若兰这孩子古灵精怪,没去袁州” “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姐姐是感觉林伯伯您最近有点反常,所以才留下来的,我虽然不知道林伯伯做了什么事,但我相信您是好人,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的” “哎,有些时候,即便你什么都没做,该来的还是会来,我也是一直想不通,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既然什么都没做,您为何不为自己申辩呢?” “请恕我冒昧,好比当年湘王殿下,郡主也是受害人,应该能体会我的感受,一旦与叛逆沾上边,又岂是轻易能申辩的,如今能免去同族连坐之罪,我已是感恩戴德了” “林伯伯,能告诉我究竟是何事吗?” “半年前城南山上有家修宁茶馆,我在上面会见了两个人,看在叶家小儿的面上,还借给了他们几百两银子,后面才知道,那两个人来自京城” 朱歆瑶和小楠都面色一凝,江小楠问:“莫非是……他?” 林庆祥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们知道是谁?” 朱歆瑶点头:“应该就是他,不然不会惊动锦衣卫和圣上,我们在来衡州的路上已经与他们见过了” 林庆祥连忙制止:“嘘,这件事可不能往外说,要让外面的人听到,你们也会受牵连的” 朱歆瑶用手捂着嘴,林庆祥又说:“我走了以后,还请郡主多多关照一下若兰,哎,不能看着她成亲,是我最大的遗憾” “林伯伯请放心,我跟林姐姐情如姐妹,我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只是我什么也没有,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会尽力的” “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朱歆瑶在林若兰走后的两天时间里,每天都去陪林庆祥说话聊天,还给他煮茶,想替林若兰尽着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关爱。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当第三天,林若兰一行人赶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小玉守在大门口,眼睛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林若兰忙问: “小玉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玉一边哭一边说:“小姐,老爷他,他……” “是不是爹爹打你了?” 小玉摇头,只是不停的哭,其余的人也跟了上来,林若兰看问不出什么,就自己进了院子,往父亲住的地方而去,房子门前站着几个官兵,还有当地官员,还有族中之人,人也挺多的,林若兰心里一紧,顿感不妙,连忙走上前,朱歆瑶看到林若兰来,上前了两步,林若兰看着朱歆瑶,眼里有询问的意思,而朱歆瑶也是眼睛红红的,却缓缓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旁边的周墨看了一眼两人,对林若兰说道: “我们发现得太晚了……” 林若兰踏过门槛,只见地上躺着一人,已经盖上了白布,她眼神扫了一下四周,想听听有人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并没有。 知府大人还有章大人也在现场,章大人对林若兰说:“仵作已经验过了,林大人……” 后面赶来的钱氏看到地上躺的人,想必已经知道那是谁了,顿时昏厥了过去,她的贴身丫头小环和小玉扶住了她,林若彬也走进了屋,他已经猜到了,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若兰慢慢走近躺在地上的人,周墨赶上来:“若兰,还是别看了” 林若兰并没有理睬,她跪在人面前,林若彬也跪在她的旁边,她手很抖,还是强撑着去揭开了盖着头部的白布,林若彬在身后哭了起来,林若兰则神情自若,她歪着头看着面容慈祥的父亲,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苦笑,父亲只是睡着了而已。 朱歆瑶走过来也跪在她的旁边,一边哭着一边说:“昨晚我陪林伯伯吃饭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也没有异样,今早我跟小楠姐给他送早餐,可是敲了很久的房门都没人答应,门也反锁着,是管家踹开了门,才发现林伯伯他,他自尽了,是我对不起你,林姐姐,对不起,我没照顾好林伯伯……” 周墨过来轻轻拍了朱歆瑶的肩膀,林若兰只是轻轻摇了一下头,依旧没有说话,周墨说:“若兰,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一滴眼泪从她眼睛里流了出来,但也只是一滴眼泪,她没有哭,只是重新盖上了白布,将旁边还哭着的林若彬揽在肩头: “好了,若彬,别哭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若彬慢慢停止了哭泣,他也懂得,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林若兰松开了林若彬,转身对朱歆瑶说: “不怪你,谢谢你陪我爹爹走过人生最后一段路” 说完林若兰拥抱了朱歆瑶,朱歆瑶也拍着她的后背:“我会陪着你的,林姐姐” 林若兰起身,对着族中之人下跪:“各位族中长辈,兄弟姐妹,家父不幸逝世,弟弟还小,娘亲伤心欲绝,恐怕无心操理,若兰一介女流,多有不便,有劳叔叔伯伯替家父整理后事,若兰在此谢过!” 长辈们把她扶了起来,声称不用她说,都会来处理好这件事的,仵作验完尸体,做了报告,即可入了棺材。 林若兰走出房门,正想感谢几位官差的时候,章大人却:“可是,今天是林大人最后期限了,明天官兵就要来抄家了” 一听这话,本来情绪稳定的林若兰声泪俱下,跪下祈求:“章大人,章大人我求求您开开恩,让我父亲在家里处理完后事,家里的东西我一件都不要,只是若不能在家里操办,您让我们去哪呀,章大人,我求求您了” 林若兰磕头磕在地上,能明显听到响声,章大人想扶起她:“孩子,快起来,这事我做不了主啊” 林若兰又向旁边的知府大人磕头:“知府大人,就看在父亲多年忠心耿耿为百姓做过实事的份上,求您开恩,让我们为他老人家办完最后一场丧事,求您了” 知府也为难的去扶她:“这,本府……” 这时候朱歆瑶也过来了,她也跟着跪在旁边:“求两位大人通融一下,再给林家几天时间,如果圣上怪罪下来,我愿一人承担” 章大人和知府大人哪里受得起朱歆瑶这一跪,连忙扶起二人,章大人说道:“郡主万万不可,郡主都如此深明大义,下官也豁出去了,就让林大人风风光光的安葬吧,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林若兰不住的点头致谢:“谢谢章大人,谢谢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