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胎三宝,疯批大佬爱上我》 第1章 孩子 陆宁珍拿着孕检报告单,走出医院,看着报告上面的指标一切正常,她抚摸着圆润的孕肚,放下来心来。 她怀的是三胞,所以这八个月来十分小心,每一次产检都不错过,再过一个月这三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她从小就没有一个健康的家庭,所以她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这样想着,陆宁珍拿起手机朝着孕检报告一拍,点击发送。 ——西野我去医院看了,孩子很健康,你不用担心。 ——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呢?你想好了吗? 消息发出去后,那头迟迟没有回应。 陆宁珍看着那满屏的绿色聊天框,有些发呆。 最近的一次聊天还停留在一个星期前,顾西野只有一句简单地“嗯”字,其余只有她单方面发出去的消息,全部都石沉大海。 算算日子,她和顾西野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了。 她跟顾西野两年前再一次登山旅游认识的,那个时候她和他被困在雪山里,顾西野当时把她护在身下,后来加上了联系方式。 顾西野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她事事照顾,两个人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六个月前,查出怀孕两周,顾西野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很高兴,说孩子一生下来他就带她去顾家见家长,然后举办婚礼。 一个月前,顾西野接到一通电话后消失,留给她最后一句话也只是——等我。 陆宁珍猜测是顾家等着他主持大局,他抽不出身来吧? 毕竟顾家非凡,不是她这种小门小户能想象的到的。 没事,她相信西野会处理好,这样想着她发了一句加油后,关掉了手机。 正当这时,一台浅蓝色迈巴急刹车的停在了陆宁珍的面前。 陆宁珍一瞧,只见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陆月快步下来,陆月立即抓住了陆宁珍的手,“姐姐,大事不好了!” 陆宁珍微怔,看着陆月一脸焦急的神色,心里咯噔一响,一种不好的预感浮在心头。 她压下心底的慌张,“怎么了?” 陆月立马拿出手机,将新闻头条那个版面怼到了陆宁珍跟前,义愤填膺地道: “姐姐,你真傻啊!你在这里眼巴巴的给他怀着孩子,顾西野这个渣男居然要跟高家的女儿订婚了!” 陆宁珍看着她手机的屏幕,那新闻上赫然写着“四大家族联姻?顾家高家强强联合!”,配图还是顾西野和高家小姐共同出入酒店的照片。 那一刻,陆宁珍感觉大脑一阵嗡声,如遭雷击。 不可能…… 怎么可能!西野说过要娶她的。 他怎么会跟别的女人联姻?她不相信! 陆宁珍脸色发白,紧紧的攥着手机,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确认,确认她没有理解错意思。 那一刻,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无情的挤压,那巨大的空落感与害怕占据了她的胸膛。 “我要去见他!”陆宁珍忽然开口道,语气有些激动。 陆月连忙拦住陆宁珍,道:“姐姐,你还怀着孕呢!” “不,月月,我要去找顾西野,你把车借给我好吗?”陆宁珍语气有些崩溃,她怀孕的这八个月一直期待着她和顾西野的婚礼,却换来的是他要与别的女人订婚的消息。 她承受不住啊…… 陆月见状,眉头紧拧,但最后似妥协般道,“那好吧,姐姐,你切记一定不要冲动啊!” 陆宁珍感激地看向陆月,说了句谢谢后,连忙接过她的车钥匙,转头上了车。 车子响动,陆宁珍一脚油门踩下。 陆月看着陆宁珍扬长而去的车子,眸底浮现狠辣的笑意。 …… 陆宁珍开得很快,大脑思绪很乱。 她了解顾西野,他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纨绔子弟,可是一想到那张出入酒店的照片,她心里就难以平复下来。 正当她右转弯时,忽然车子一松,那脚下的刹车瞬间失灵一般,陆宁珍瞳孔微微一睁。 下一秒,一台巨型油罐车疯狂朝着她的方向驶来,她瞳孔猛烈一缩。 “砰!” 一声巨响迅速炸开。 陆宁珍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车子被撞落在地,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她浑身上下都流出了鲜血。 不知道过了过久,救护车匆忙赶来,医护人员纷纷将陆宁珍从车内救出,并担上救护车,鸣笛声响彻整条街道,路上的车辆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 陆宁珍感觉大脑一片晕眩,意识昏沉,四周的人乌压压的一片。 她看着自己被推入手术室,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朦胧间听到了一阵声音,“陆小姐,刚才检查了这位小姐的肚子,只有一个孩子是健康的,其余两个孩子因为车祸现在已经不行了。” 随即,一道女声语气冰冷道,“有一个就够了,其余两个孩子既然要死了,那两个就跟着她一起都处理了吧。” “是。” 孩子……什么孩子? 陆宁珍又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在哪里听过,是谁? 很快,一阵麻药针打了进来。 她的意识愈发昏沉,心里的害怕却像是巨大的漩涡,她不想睡,可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一点点被拉了下去。 —— 此刻,顾家。 床榻上,顾西野的双眼缓缓睁开,那漆黑的眸底像是一头潜行在雪夜里的狼,面容冷峻,神情狠戾冷酷。许是昏睡有一段时日了,面色病白,他缓缓撑起上半身,扶着额头。 脑海中一道女人的身影,犹如闪电般从脑海中闪过,他努力地想要想起那道身影,却愈发模糊。 她是谁…… “家主!你终于醒了!”青藤语气激动道,“徐医生的药果然有用,你的副人格已经被彻底抹杀了。” 顾西野眸光落在青藤身上。 他从出生起就有双重人格,之前都控制的很好,就在两年前,他在雪山被困,体内的副人格被激发,结果副人格占了他本体整整两年。 这两年他几乎处于沉睡的状态。 青藤上前一步半跪而下,随即满屋内的人全部都跪下。 青藤道,“恭喜家主!” 第2章 六年后回归 顾西野看着青藤,脑海却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嗓音‘西野,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甩了甩大脑,试图把声音甩出去,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顾西野冷道,“这几年我有跟什么女人接触吗?” 青藤闻言,有些诧异,但依旧道,“这几年您的副人格很防备我们,不允许我们接近,所以我们也不清楚您的行踪。” 顾西野薄唇翕动,冷声吐字道,“去查。” 青藤立即道:“是。” 正当这时,一个女佣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语气焦灼,看到顾西野的那一刻,吓得跪了下来,“家主!” 顾西野声音低沉沙哑,冷得骇人,“说。” 女佣道,“屋外一个姓陆的女人抱着个小孩来了,那个女人自称是您的未婚妻,还说那个孩子是你的!” 顾西野眼眸半眯。 六年后,京市国际机场。 “本次航班已抵达目的地京市,我仅代表全体机组人员向各位乘客……” 机械的声音不断播报,一名头戴鸭舌帽,穿着简洁的白衬衫,小脸带着巨大的墨色蛤蟆镜的女人,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两个小朋友。 三人下了飞机后。 女人这才慢悠悠地取下蛤蟆镜,光芒打在她的脸上,皮肤犹如刚玻壳的鸡蛋般雪白,五官小巧精致,那清凌凌的黑眼睛褪去了六年前的青涩,目光坚定许多。 陆宁珍看着这熟悉的机场。 六年前,一场车祸她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 她被陆家无情驱赶出家门,要不是她母亲用最后一点积蓄送她去国外跟一名老中医进修医学,她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这六年陆宁珍与母亲一直保持着联系,就在三个月前,她母亲忽然断联,用任何方式都联系不上。 她怀疑跟陆家有关系,所以她停止了在国外的一切活动,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国内。 “妈咪……”大宝陆团捂着肚子,小脸纠缠在一起,脸还冒着一点汗,“妈咪我肚子疼!我要去上个厕所。” 旁边的陆圆则是数着两个小揪揪,含着小手指,一派天真的看着哥哥。 陆宁珍看着陆团,啧声,“要你少吃点冰饮你不听,快去吧,妈咪在这里等你。” 陆团俊俏的小脸连忙点了两下,转头就往别的方向跑去。 陆宁珍牢牢牵紧陆圆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饿了吗?等会妈咪带你们吃华国的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陆圆那黑溜溜的大眼睛明显亮了许多,奶声奶气地道,“好~” 陆宁珍简直要被自己的女儿萌化了。 陆宁珍失去那段记忆,让她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她这在国外的六年,她也一直被两个萌宝给治愈着,这次回来不光是要找母亲,他们也该回归故土了,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的家乡。 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整个机场警报器呜鸣响起,陆圆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躲进妈咪的怀里寻求依偎。 陆宁珍连忙抱紧女儿,观察四周。 人群明显都被这道警报声给惊动了,纷纷訾议起来。 只听见广播一阵电流穿过,传来一阵急促的女播音员声,“诸位乘客,西出口一队歹徒挟持一名人质正在往b1进口,请诸位乘客立即从东出口遣散。” 歹徒? 陆宁珍心脏跳的微紧,陆团!陆宁珍转头就要去洗手间去找陆团。 这时,人群中忽然惊动一声,只见那电子屏幕瞬间照出歹徒的实时监控,只见那群歹徒中绑架着一名小孩,尽管如此场景,却依然像个小王子一般。 别人可能认不出,但陆宁珍却一眼看见了那人质不是谁,正是她的宝贝儿子陆团! 就连一向不爱说的话陆圆语气都有些焦急了,指着屏幕,“哥哥!妈咪,哥哥!” 怎么回事? 怎么会把陆团给绑了! 陆宁心如擂鼓,她没想到她刚一回来就遇到这种事。 她手指攥进。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朝着人群相反的地方走去,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陆圆,消失在东出口的位置。 这时,警方的人已经赶到,用大屏幕查看着监控里的情况,其中大队长按下对讲机,“人质怎么样了?” 对讲机很快传来一阵电流声,“人质目前状态良好,歹徒一共有五名,他们想挟持人质劫机前往国,持有炸弹和刀具数把。” 大队长神色凝重,“切莫保护好人质!让狙击手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顾家的小少爷不能有任何闪失!” 对讲机立马道,“是!” 挂断对讲机,大队长转头道,“顾总人呢?” 旁边的人立即回答道,“顾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已经派车去为顾总开道了。” 大队长点点头。 车道上的鸣笛声不断,旁边的车辆纷纷避开道路,只见一台深黑的迈巴赫在警车的护送下一路疾驰。 “王德兴那一行人斗不过我们顾家,就趁机绑架挟持小少爷报复!还想让机场给飞机,飞往国,真把自己当盘菜了!”青耘冷讥道,眼里尽是狠绝。 旁边的青藤闭唇不语,过了良久,这才望向后排的男人,“顾爷,需要调动家卫队的人来专门保护小少爷吗?我怕那群警察没个轻重。” 坐在后排的男人,外头明媚的光源镀在他身上恍若一层金光,简白色的衬衫配上纯黑色的衣领给人一种禁欲冷酷的气质。 马甲包裹着全身,西服大喇喇地敞开颇有几分随意。 他腕骨处的百翡翠达此刻正在缓慢的走针,空气一阵静默,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顾西野瞳孔如琉璃般剔透,漆黑,犹如深渊让人看不透,又危险,“不用。我顾西野的儿子,没那么脆弱。” 青藤欲言又止,最终道,“是!” —— 陆宁珍走到一半,选择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蹲了下来,“圆圆,妈妈要去救哥哥,你待在这里等妈咪,好吗?” 陆圆眨巴着眼看着陆宁珍,她知道妈咪的本事,也相信妈咪会把哥哥救出来,她谁也打不过,只会拖妈咪的后腿。 第3章 她是谁? 陆圆乖乖点头,“妈咪,圆圆在这里等你!” 陆宁珍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亲亲在她额头上一吻,转头前往那b1入口。 陆宁珍这里已经看不到大屏幕了,也不清楚b1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只能勉强透过航空走廊,看见一辆大型的客机已经停在了b1口的舱口,勉强能看见一群歹徒挟持着一个小孩的身影。 尽管隔得很远,陆宁珍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小孩就是陆团。 她不能就这么跟过去,很容易被发现。 陆宁珍看向b2的出口,率先往b2口走向停机坪,她的速度极快,不像那群歹徒还要防范警察小心挪动。 她很快就到了那飞机下面,一个纵身起跳抓住机身的一角,在那群人质的视野盲区下,她三下五除二的跳上了机舱内。 陆宁珍先去了空姐专用的更衣室,换好空姐们的衣服,然后躲在卫生间里面。 她很有耐心,足足过了二十分钟,才听见外面有人上飞机的声音。 一句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妈的,这个姓顾的,我迟早要弄死他……” “老大,这小子怎么处理?” 男人冷笑,“国有人会有人接应我们,等到了国直接杀这个野种了!” 野种…… 陆宁珍呼吸发冷,她这辈子最讨厌有人骂她的孩子是野种! 此刻,另一边。 “顾总!” “顾爷来了?” 齐刷刷的声响传来,只见机场出口的尽头,一道修长玉立的身影在人群中鹤立鸡群,顾西野足够有一米八八的身高,而身后跟着一众黑衣保镖,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公务人员也不仅被这气场给震慑住。 大队长上前一步,“顾总,你终于来了。” 顾西野神情冷漠,点头,“如何了。” “小少爷已经被挟持上飞机了,按照歹人的要求那边里面的监控已经被切断,我们目前无法得知机舱里面的情况……”越说,大队长的语气愈发虚弱。 顾西野转而侧脸,余光瞥向一旁的青藤,“派两个我们自己的人乔装上去。” 青藤道:“是!” 大队长有些担忧地道,“顾总,那边只要两名空姐和两名机长,你们的人不会开飞机,恐怕插不进去。” 青藤微微一笑,“陈队长别担心,在我们顾爷手底下混饭吃的兄弟,多少都会些技能,开个飞机而已。” 大队长蓦然一震,旋即苦哈哈一笑,也对,像是顾家这种级别的家族,手底下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而机舱内的陆宁珍没着急着出去,她听见一阵女人的哭声。 “妈的,哭什么等到了美国,哥哥带你们享清福。” “别说这两个空姐身材还挺不错。” “到了国,带着回去玩玩。” 陆宁珍听着那些人的污言秽语,冷笑,真是一群人渣! 她掏出一瓶药粉,那蓝白玻璃瓶身装着微微泛黄的白色药粉,这里面是致幻粉。 只要吸上一口,就能够昏迷十多分钟,足够让她来救人了。 陆宁珍先是开了一角门缝,随即确定没有人在这周围之后,绕到了一个角落,这时一个空姐哭红着眼,想要去取饮料给那些歹徒。 陆宁珍乘着她转身之际,直接一个刀手打在她的脖颈上。 空姐瞬间昏厥了过去,陆宁珍小心翼翼地把空姐放在旁边的休息室内,然后关上门,压低了空姐帽,随即端起饮料往客舱内走去。 刚一进机舱,陆宁珍就能感觉那几个歹徒如狼似虎的眼神,还朝着她吹口哨,她刻意把脸埋低,装作害怕的样子。 那些歹徒只当是陆宁珍害怕,起哄的更加起劲。 “够了,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要玩女人等安全了再说。”那沉厚中年人般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 陆宁珍用余光撇去,只见那中年男人旁边的人正是陆团!旁边的歹徒用刀架在陆团的脖子上,陆团身上还绑着炸弹。 她眉眼略微一眯,手指攥紧。 将饮料分发后,听着飞机隐约要启动的声音。 来不及了!陆宁珍步伐有些焦急。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的目光忽然看向了陆宁珍。 陆宁珍的视线猝不及防地跟中年男人对视上。 他的眼神十分警觉,下一秒,站了起来,“抓住这个女的!” 陆宁珍微惊,而旁边的小弟闻言察觉到了不对,立马上前,陆宁珍拿出自己的药粉,瞬间往半空中一撒。 致幻粉就像是病毒一般迅速扩散,那个挟持着陆团的歹徒正要捏下手里的爆炸按钮,手瞬间使不上力气,手指一空,昏倒在地上。 就连陆团也跟着昏倒了。 陆宁珍跟着大师父这些年,学习蛊毒和医术,这种级别的毒剂已经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陆宁珍抽出飞机舱的安全绳,直接将这个几个歹徒用死扣的方式捆住,然后抱着陆团,快步下了飞机。 她步伐很快,轻盈地像一只猫。 陆宁珍看着陆团身上绑着的炸弹,心如擂鼓,她步伐很快,终于又在航站楼的角落里发现蜷缩的陆圆。 陆圆见陆宁珍带着哥哥回来了,立马站了起来,“妈咪!” 陆宁珍道,“圆圆,去取妈妈的工具箱来!” 陆圆听罢,立马迈着笨拙地小步伐到了跟她差不多高的行李箱边上,将行李箱打倒后,取出工具箱。 陆宁珍拿出工具箱,一把折叠刀瞬间露出锋芒,“圆圆,躲远点!” 圆圆乖乖点头,立刻躲开。 陆宁珍看着这炸弹,不过三分钟,她立马对准一根线,利落一刮,那炸弹上的计时表瞬间黑了。 虽然二师父教了她不少这些,她也掌握的如火纯青,但上面绑着的是她儿子,她还是不得不紧张。 陆宁珍取下了炸弹,扔的远远地,而这时“陆团”也醒了过来。 看着这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直到看清那张脸,女人的眼眶有些微红,下一秒,她立马抱住了他,“乖儿子,妈咪没保护好你!我们回家!” 顾谕猝不及防地被拥入怀里,他向来抵触女人的接触,但此刻莫名的没有挣扎。 她是谁? 第4章 你不能进去! 这时陆圆道,“妈咪,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赶紧离开吧!” 陆宁珍虽然不清楚这次绑架是怎么会牵扯上陆团的,但是这个地方确实不安全。 陆宁珍立马收拾好工具箱,转头牵起了顾谕的手。 顾谕像是触电般的哆嗦了一下。 陆宁珍诧异回头,“怎么了?” 顾谕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他有种忍不住想要接近的冲动,“没,没什么。” 陆宁珍抓紧了他的手,而陆圆也抓住了哥哥的手,陆宁珍拖着行李箱和两个孩子快步离去。 —— 此刻,另一边。 顾西野修长的手指扭动了腕表,眉眼冷峻。 “不好了顾总!不好了顾总。”只见一人着急忙慌地跑来。 顾西野眉眼冷意更盛,“说!” 那人道,“飞机上王德兴那一伙人被药晕倒了,我们的人去看的时候,那群人全部都被绑在机舱上,但小少爷不见了!” 顾西野声音瞬间凌冽了几度,“你说什么?” 那威压的目光逼得那人抬不起头来,那人擦着冷汗,“顾总请放心,我们已经封锁了整个机场,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手底下的人已经去找少爷了!” 顾西野黑色的瞳珠分外凌厉,空气静了几分。 而这时,一道声音兴奋传来,“顾总,小少爷找到了!” 顾西野寻声看去,只见儿子“顾谕”正被人像拎鸡仔般拎了过来。 陆团看着茫然地看着这一群人,他不过就是去上了个厕所,有必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陆团被带到顾西野的跟前,陆团看着这个冷峻的男人,“叔叔,你看到我妈咪了吗?” 叔叔? 顾西野冷然一哂,赌气得干脆连爸爸都不叫了? “叫爹。” 陆团“啊”了一声,满眼茫然。 这叔叔好怪哦…… 陆宁珍带着两个孩子上了车,两个孩子坐在一左一右,陆圆很快就睡着了,像只小奶猫似的趴在她的大腿上睡觉。 而旁边的儿子反而一反常态的寡言少语,陆宁珍估计儿子是被吓着了,“想睡就睡在妈妈的怀里。” 她的声音很温柔,顾谕看着她那深褐色的眼仁在阳光的折射下分外剔透干净,像是四月的春风似的,柔柔地。 顾谕是有妈妈的,但他生下来的时候就体质不好,在一岁那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保温箱里面,直到一岁半才学会说话和走路…… 他习惯了在狭小的环境寻求安全感,除了爸爸,其余人的接触总给他一种私人领域被侵犯的感觉,也包括他的妈咪。 但显而易见的是,当这个阿姨和这个小妹妹牵起他的手的时候,他却异常的安心。 顾谕看着她眨巴眼,下一秒,女人的温柔的手臂将他按在了她的手臂上,“睡吧。” 顾谕心忽然跳的有些快,说上来什么感觉,但不坏。 陆宁珍这次回国前,提前做好了所有准备,租好别墅和还请了两个保姆照顾小孩。 到了别墅后,两个保姆已经侯着了。 见两个小孩睡着,保姆们一人抱着一个,将把两个小孩抱进了房间。 陆宁珍到了床边,为两个小孩开了起了床头灯。 看着陆圆睡得东倒西歪,而陆团却板板正正。 陆宁珍温柔地看向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陆团今天有些不一样了,或许是被吓着了吧。 陆宁珍给两人掖被子,看向两个保姆,“他们先交给你们了,我出去一趟。” “好的,陆小姐。”保姆恭敬道。 陆宁珍看了孩子们最后一眼,转头往外走去,转身的瞬间眼眸多了几分凌冽与冷意。 她得去陆家一趟。 目前看来,陆家知道她母亲去哪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 到了陆家别墅,看着那熟悉的装横。 算算时间她六年没回来了。 虽然那场车祸剥夺了她大多数的记忆,但是她记得在陆家的日子受尽白眼和辱骂的。 当年陆父出轨成性,当时她母亲还年纪小,一个人只身在外打工,被陆父哄骗,怀孕生下了陆宁珍,最后陆家夫人找上门才知道陆父是有家世的。 很快,陆父为了保全联姻踹了她的母亲,后来又碍于陆家祖父的命令,只好把陆宁珍接到陆家抚养。 后来陆家夫人有了陆月之后,她的日子也就更加艰难了。 陆家夫人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她们母女俩身上。 陆宁珍眼神多了几分凌冽,敲动门后,陆家的保姆很快出来开门,看到陆宁珍的那张脸后惊讶不已,“大…大小姐……?” 陆宁珍一把推开门,往里走去。 保姆立马上前,要阻拦陆宁珍,“陆小姐,夫人见到你会生气的,你不能进去!” 陆宁珍可顾不上他们,上前一把推开保姆,直接奔向客厅。 里头的陆月似乎听到了动静,眼神凌厉,“谁啊!” 她恶狠狠地转头,猝不及防地对视上陆宁珍的双眼,陆月如遭雷击地僵在原地,舌头都瞬间打结了似的,“陆…陆宁珍?你怎么回国了!” 而旁边坐的陆母也一脸惊异地看着陆宁珍,随即眉头很快一蹙,“陆宁珍,你怎么还有脸回陆家!” 陆宁珍看着这个两母女,心平静如水,冷然道,“我妈呢?” 陆月完全没想到陆宁珍会出现在这里,“什么你妈?我们怎么知道!你回国也不说一声,怎么又想回来给我们陆家丢人现眼吗!” 陆宁珍听着这些话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当年陆家以她未婚先孕为由把她赶出家门,什么难听的话她没有听过。 陆宁珍看向这母女俩,“陆建国呢?” “我爸的名字也是你能喊得!”陆月冷笑,抱臂,倨傲地看着她,陆宁珍就算现在回来了又怎样,她才是顾西野的未婚妻,而西野早就不认得这个女人了! 陆母冷讥道,“怎么现在想求你爸放你回陆家,你想都别想!” 陆宁珍冷然弯了下唇,“回陆家?不不不,阿姨,你应该自己问问你丈夫才是,我母亲最后一通通话记录,是你丈夫打过来的。” 第5章 帮帮我 陆母一听,脸色瞬间大变。 这么多年,陆母一直怨恨她母亲是小三的事,浑然忘记了她妈也是受害者,她不去责怪丈夫,反而去折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这些年,陆母只要陆父联系她母亲,那怕她母亲从未理会过陆父,但陆母却每每都要发疯。 “你说什么?他又联系那个贱人了?” 陆宁珍眉眼一凌,瞬间上前拽住了陆母的衣领,陆母瞬间感觉喉骨处被收紧,脸色涨红,“你叫谁贱人呢?” 陆月见状,瞪大了眼,“陆宁珍,你疯了,赶紧放开我妈!” 陆宁珍冷笑,“我确实是疯了,去把陆建国叫来!我要亲自问他!” 陆月眼色阴狠,狠狠地剜一眼陆宁珍,“想见我爸?你做梦!” 说完,陆月招呼陆家的保安们过来,瞬间五六名保安集结而来,陆月冷笑,“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女人!” 保安闻言,瞬间冲了上前。 陆宁珍一把踹开陆母,陆母哎呦一声,瞬间踹到在地,像个圆球似的滚了好几圈。 几个保安像饿狼扑食般冲了上前。 陆宁珍这么多年在国外的特训可不是白练的,她身子矫健如豹,穿梭在几人当中,不过一眨眼地功夫,几个保安瞬间被她撂倒在地。 陆月瞪大眼了。 “你……” 该死的,这贱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陆宁珍的目光扫向陆月,陆月瞬间背脊一寒,踉跄一步栽倒在地上,“别过来!我现在可是顾西野的未婚妻!” 顾西野?好耳熟的名字。 四大家族之一顾家家主顾西野? 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宁珍冷笑。 正当她打算上前,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陆月看向了陆宁珍的身后,像是见到了救星般,大声喊道,“西野!” 陆宁珍微怔,旋即回头,只见玄关处一道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身后跟着两名黑衣人。 男人通体冷白如雪,看上去像是中欧世纪的吸血鬼,浓睫之下一双犹如生铁般冷肃的眸子,薄唇寡色。 就在双眸与他对视的一瞬间,陆宁珍感觉大脑忽然一阵刺痛。 陆宁珍倏然心悸,她捂住心口,面色有些苍白。 脑海中一道模糊的人影迅速闪过,但太快,她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西野,救我!这个疯女人,想要杀我!”陆月哭的梨花带雨,跑到了顾西野的身边。 顾西野冷峻的眉眼紧紧地蹙紧,他看着远处的陆宁珍,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攀上心头,可他明明没见过这个女人。 他轻轻甩了下头,眉头紧锁。 他本来是来找陆月的,顾谕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母亲居然若无其事的待在家里。 陆月哭红着眼,“西野,帮帮我……” 顾西野听着她呜呜的声音有几分心烦,但再怎么说,她也是顾谕的母亲,也不能让旁人欺负。 顾西野看着陆宁珍,低沉磁性的嗓音,冷然道,“这位小姐,你想要对我未婚妻做什么?” 陆宁珍看着这个男人,压下那心头莫名的悸动,冷然一笑: “顾先生是吗?这里是陆家,我姓陆,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况且我只是想见见我的父亲,但我的妹妹却百般阻挠,有问题的不是她吗?” 旁边的青藤听着陆宁珍那丝毫不畏惧的语气有些倒抽口凉气,这年头敢跟顾总这么说话的,恐怕也是不多了。 妹妹?顾西野倒是听说过陆月有个姐姐,听说因为私生活混乱被赶出了陆家,他冷然半眯着眼,目光纡尊般落在他的身上。 顾西野薄唇翕动,“你胆子很大,在整个京市敢跟我呛声的没几个。” 那薄凉漆黑的眸底紧紧地凝视着她的脸。 无形的气压让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陆宁珍看着他的眼,大脑又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好似呼之欲出,但是又怎么也出不来。 又来了这种感觉……她呼吸有些发紧。 “是吗?”陆宁珍强压心里的不适,轻笑,“我就事论事罢了,我母亲自从接了陆建国的电话后消失了,我现在回国来陆家找我的母亲,有什么问题?顾总就算只手遮天,也不能一点道理都不讲吧!” 顾西野闻言,眉头紧蹙。 陆月见状,唯恐顾西野相信了陆宁珍的话,“你,你胡说!谁知道你和母亲再搞什么鬼主意,说不定是觊觎我们家产都说不定!” “是啊,顾先生,你可千万别听这女人的鬼话!她跟她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时陆母也连忙附和。 显然这陆家母女是找到了靠山,是不可能配合了。再者,她一看这个男人她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陆宁珍冷哂一笑,“我不管你们怎么说,三天之内,我要我母亲的下落,要不然,你们陆家以前干的那些腌臜事,我全部给你们捅出来!” 她在陆家生活了十多年可不是白生活的。 那档子破事她多少知道一点,以前是没证据,她在国外后一直都在搜罗。 陆家人微微瞪大了眼。 陆月急了,“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光明磊落!” 陆宁珍你红唇漾开一丝薄情的笑,冷入眸底,“是吗?那你尽管试试!” 陆月脸色泛白,旁边的陆母更是一脸恨绝。 陆宁珍不想多言,转过身之际,她的目光猝不及地跟顾西野相撞,那半眯的眸子像是草原上的猎豹带着审视的打量。 她很快收回视线,快步离开。 顾西野看着远去的女人,背影削瘦高挑,他眉眼微凌。 那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 此刻,另一头。 暮霭降临,陆团迈着笨拙地小腿拼命地跑着,大口大口的喘气,还好他身上有有妈咪给的致幻剂,要不然他根本逃不出来! 这个怪叔叔没了儿子,非得让他做他的儿子,一群怪阿姨怪叔叔还配合他! 陆团虽然有些同情,但是他不能陪他一直演了。 他加快脚步,身后那鸣笛声更为大声,后面追上来的人大喊,“快追!别让少爷跑了!” 第6章 逃出生天 陆团加快脚步,转弯要跑进巷口,“砰——”地一声,忽然眼前一黑,陆团捂着剧痛的头,睁开眼,“谁啊!” 他抬起头来,对视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那人的眼神有些错愕。 陆团看着这几乎与他如出一辙的脸,瞬间怔愣。 见鬼! “你”陆团惊地大叫。 身后,保镖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就快到了。 陆团脚步一拐躲进巷子里,顾谕看着他的身影,清冷的眉紧紧拧在一起。 几个保镖,看到顾谕的身影,纷纷吐了一口气,幸好。 若是被顾爷知道,他们弄丢小少爷,那就死翘翘了。 “小少爷,你可别跟我们玩儿了。” “嗯。”顾谕淡淡地应了一声,抬脚走向车子,走之前目光隐隐落在巷子处。 看着疾驰而去的车子,陆团吐了吐舌头,“啧啧,终于逃出生天了。” 小人儿托着下巴,焦耳挠腮,“刚刚那个家伙,冷冰冰的,怎么长的跟我一样呢?” 他的小脸,纠结成一团,皱巴巴地,“依本团猜测,这件事情不一般,先看看再说。还是,先回家找妈咪和妹妹吧。” 想到妈咪回国时租好的别墅,正好在附近,于是便蹦蹦跳跳地回家去。 到家时,两个保姆正里里外外地再找“顾谕”。 “哎哟喂,团团你出去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保姆嘟囔道。 陆团悻悻摆了摆手,根据已知信息猜测,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孩,应该被妈咪带回来了。 然后,跟自己一样,是偷跑的。 这该死的缘分~ 陆团嘿嘿一笑,连忙哄着保姆,“阿姨,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告诉我妈咪喔。” “好吧好吧。”保姆无奈应道。 刚工作第一天,就把孩子弄丢,她们也不敢说,省得被辞退。 陆团被保姆带着洗漱好,躺在床上,明亮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忽闪忽闪的。 他窝在被窝里,嘟嘟囔囔,“要告诉妈咪?不要告诉妈咪?哎呀,真烦~” 慢慢地,便听到轻轻地鼾声。 陆宁珍从陆家回来,看到两个宝贝都在睡觉,母爱泛滥,轻轻亲了亲,想回了房。 次日。 陆宁珍画了个淡妆,看着饭桌前两个小家伙,正大口大口地吃早餐,笑的温暖。 “宝贝们,华国的早餐好不好吃呀?” 陆圆眼睛亮亮地,“妈咪,比汉堡好吃多了,我喜欢。” 陆团嘴里还塞着一个小笼包,说话都不清楚,“妈咪,我最喜欢小笼包,明天还要吃。” “好哒。妈咪先去上班了,等晚上带你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说着,陆宁珍便打包了一份早餐,准备在路上吃。 听到有火锅,陆圆馋的吸溜吸溜地,“妈咪,我和哥哥在家里等你喔,我会看着他的,不捣乱。” “哼,我才没有。”陆团气哼哼,撅起来小嘴。 “你们都是妈咪的乖宝贝,吧唧~”陆宁珍亲了两个小家伙一口,交待好事情,便连忙出门了。 回国时,大师傅便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听说是个豪门,开价不错,陆宁珍打车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佣人领着她进了书房,竟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顾先生。”陆宁珍试探地喊了一声。 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黑裤包裹着修长的腿,白衬衫的领口处解开了一颗扣子,坚实有力的肌肉,隐隐透出。 双眼微闭,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在忍受疼痛。 陆宁珍咽了咽口水,隐去眸中的惊艳,轻轻走了进去。 顾西野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目光锋利如刀。 “陆医生,你迟到了。”顾西野的声音淡漠,丝毫不带一点感情。 陆宁珍连忙抬起右手,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正好是九点零两分。 “抱歉,顾先生。”陆宁珍淡然回道,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龟毛~ 迟到两分钟罢了。 “下不为例。”顾西野揉了揉眉心,一脸的不耐。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头都会痛的更厉害。 六年前,自他清醒,副人格被压制之后,便得了个头疾的毛病,这些年看了许多医生,都没能治得好。 日前,听说国外回来一个神医,母亲便帮他约了。 却没想到,是他的大姨子。 陆宁珍拧眉,两次见面都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印象,她开始打退堂鼓了。 可是,想到银子,陆宁珍可耻地为五斗米折腰了。 “顾先生,将手腕放在这里。”陆宁珍坐到他的对面,拿出一个手枕。 顾西野沉默着配合,片刻后,陆宁珍正要开口,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陆月咋咋呼呼地走进来,“西野,伯母说为你找到了一个神医,我来看看。” 刚一进门,看到屋内的两人,陆月微怔。 真是冤家路窄。 怕什么来什么? 陆宁珍眼睑微抬,看到来人,眸中泛起一丝寒光。 陆月紧紧攥着手上的包包,心中涌起汹汹怒火,这个贱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她蹬蹬蹬上前,指着陆宁珍就劈头盖脸的骂,“陆宁珍,你这个小贱人,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处心积虑接近西野,你是不是要勾引他?” 面对陆月的无端指控,陆宁珍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目光懒懒地落在顾西野身上。 “勾引顾西野?呵~一个龟毛又自大的男人,只有你会当香饽饽。”陆宁珍的语气轻佻又散漫。 听着,顾西野只觉得刺耳的紧。 “是吗?” 顾西野目光幽深,上前一把抓住陆宁珍的手腕,一张俊脸贴了上去,嗓音暗哑刻意压低,透着股不明言说的性感。 不知为何?见到这个女人,他总有股想要亲近的感觉。 甚至,会在乎这个女人的话。 似是察觉到这点,顾西野猛地缩回身子,回到椅子上,捏着眉心一脸的不耐烦。 陆宁珍看着他的动作,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个男人,长的倒是不错,只是脑子不太好。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调情,陆月嫉妒的发狂,她更怕,更怕事情败露。 第7章 你到底是谁? “西野,你今天不是要见神医嘛,陆宁珍为什么在这里?”陆月缓步上前,轻轻倚在沙发一侧,偷偷用柔软的两团去蹭顾西野的胳膊。 顾西野猛地收回手臂,侧目看了一眼,目光淡漠,声音冰冷,“滚。” “噗。”陆宁珍看着二人的互动,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豪门情仇,可真有趣。 曾经,她也是其中一员。 陆宁珍目光落在陆月身上,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一分的幸灾乐祸。 她轻轻勾起唇角,淡淡地说道:“陆月,我就是你口中的神医。” “什么?”陆月惊地尖叫,充满科技感的脸上,肌肉控制不住,一坨一坨的。 “陆宁珍,你怎么可能是神医?”陆月大吵大嚷,“西野,她只是我陆家赶出去的贱人,她根本不懂医术,快将她赶走。” 闻言,顾西野目光淡淡落在陆宁珍身上,“陆医生,你怎么说?” 陆宁珍轻蔑一笑,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套银针,摆在桌子上。 陆宁珍移步走到顾西野身后,十指修长轻轻摁在头部,轻轻揉着,着重在几个穴位上使了力道。 闻着身后的一缕幽香,顾西野心口微微一颤,最令人震惊的是。 头疾好了许多,不似刚刚那般疼了。 顾西野双眸微闭,表情看起来颇为享受。 陆宁珍暗呸一口,拿出一旁的银针,扎到了几个穴位上。 顾西野猛地睁开眼睛,陆月见状大吼,“陆宁珍,你下针的如此随意。西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几条命都不够还的。” 微微感受,顾西野只觉得头脑都清晰了许多,一直折磨着他的头疾,消失无踪。 顾西野瞳孔一缩,这次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见二人都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陆月心口郁着一股气,不知死活地上前扯着顾西野的衣袖。 “西野,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将她赶走?” 顾西野眼睑微抬,看着她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嘴角轻轻吐出一句话,“出去,不要再说第二遍。” 闻言,陆月紧咬银牙,看着顾西野的脸色,一阵后怕,悻悻地后退两步。 “对对不起,西野。”陆月连连道歉,快步离开。 走之前,狠狠瞪了陆宁珍一眼,目光里满是怨毒。 陆宁珍微微抬眸,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讥笑。 对于陆月,她丝毫不放在眼里。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 房间内,两人静默无言,男人与女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无端带上了些许暧昧。 陆宁珍站在他的身后,这个角度,使得顾西野与平时,判若两人。 卷翘的睫毛,比女人的都长,轻轻颤着,许是头疾渐好,顾西野的神色放松下来,少了个凌厉,多了些温和。 陆宁珍轻轻锤头,暗暗吐了吐舌。 甩了甩脑袋,陆宁珍将银针取下,淡淡地说道:“顾先生,你的头疾主要是神经问题,需要十二个疗程才可以治好。” 顾西野瞳孔一缩,问道:“真能治得了?” 他轻轻揉着太阳穴,心绪难平。 这头疾已经折磨他多年,不过让他更在意的则是,另一个自己会再次出来。 若果真能够治好,日后便没有后患。 陆宁珍收好东西,平静的注视着他,声音沉沉,“顾先生,我会尽力帮你治疗,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说。”顾西野罕见的多了一份耐性。 “我要你帮我调查我妈妈的下落。”陆宁珍回道。 “喔。”顾西野摩挲着下巴,一派闲适,“不过,你给我治疗,我是付了钱的吧?这多出来的条件?” 闻言,陆宁珍下巴微抬,一脸傲娇,“就那点钱,只够我出手一次的。” “呵。不过,十二个疗程的钱,我也出的起。”顾西野喉咙里传出低低的轻笑。 “哼。”陆宁珍娇哼一声,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但是我有选择病人的权力。” “你在威胁我?”顾西野突然伸手,掐住了陆宁珍的下巴,轻轻凑近她,似在耳边呢喃,“陆医生,凡是威胁我的,都死了。” 低沉的嗓音,透着股诡异的危险。 陆宁珍目光微凛,正想要挣脱开。 顾西野松开了手,漆黑的瞳,紧紧锁住她。 声音低沉,“好,我同意了。” 闻言,陆宁珍眉头微蹙,这顾西野可真是够阴晴不定的,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过,自己刚回来,想要快点救出妈妈,只能如此了。 陆宁珍抬头,邪邪一笑,“顾先生,您答应的如此干脆,不担心陆月吗?” 顾西野抬眼,幽幽地看向他,语气略带嘲弄,“陆医生,你还挺有闲心的?” “啊?”陆宁珍一愣,呆呆地回道:“随口一问罢了。” 该死的。 陆宁珍微微攥着拳头,总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吃亏。 想到此,不由得狠狠瞪了顾西野一眼,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下周,同一时间,我会再来。” 看着女人的身影,顾西野只觉得恍惚,脑海里有一个身影,慢慢与之重合。 男人目光幽深,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中午时分,陆宁珍回到家,两个宝宝正在玩积木游戏。 “妈咪。”陆团和陆圆看到妈咪,连忙围了上来,紧紧抱住。 陆宁珍揉了揉两个小宝贝的脑袋,笑的温柔,“宝贝们,想妈咪没有?” “想了想了。”陆团拱了拱脑袋,笑嘻嘻地撒娇。 “小团子真乖。”陆宁珍捏着他的小鼻子,有一瞬间的幻视,总觉得儿子的眉眼,有点像那个人。 陆宁珍猛地一个激灵,赶紧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消息清除。 “太可怕了,我怎么会这么想。”陆宁珍小声咕哝了一句。 陆团看着妈咪,大眼睛转了一圈,问道:“妈咪,我爸爸在哪里?” “什么?”陆宁珍愕然。 因为怕她伤心,两个宝贝很少会问到爸爸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她们两个也很羡慕别人有爸爸。 但是爸爸是谁呢? “啊~疼。”陆宁珍双手抱着脑袋,突然头痛欲裂。 第8章 换身份 不知为何,每次想起孩子爸爸,就头疼的厉害。 “妈咪,你怎么了?”陆圆连忙拉着陆宁珍问道,小脸皱巴巴的,心疼的紧。 小公主怒极,哼了一声,瞪着陆团骂道:“坏哥哥,让你胡说,让妈咪难受。” 陆团也很懊恼,责怪自己乱说话,小脸苍白,大眼睛里包了满当当的眼泪。 “妈咪,对不起。你不要想了,我不要爸爸了。” 陆宁珍揉了揉眉心,抱着两个孩子,温声说道:“宝贝们,妈咪没事,只是累了。” “真的吗?”陆团和陆圆仰着小脸,问道。 “真的,妈咪去休息一下,吃中饭的时候叫我。”陆宁珍安抚好两个宝贝,便回了房。 看到回房,陆圆叉着腰,教训陆团,“哥哥,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提爸爸,我们没有爸爸,只有妈咪,你要是再让妈咪难受,我就不理你了。” 陆团挠挠头,讪笑一声,一脸神秘地说道:“圆圆,我怀疑我找到爸爸了。” “啥?”陆圆吃惊的大叫,随即连忙捂住了小嘴。 凑近他,两个小脑袋拱到了一起,“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是假的,我就是汪汪。”陆团握着小拳头发誓。 然后,陆团便将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陆圆听。 至此,陆圆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那个哥哥,那么高冷,我们要告诉妈咪吗?” “我想想。”陆团沉吟了一下,说道:“妈咪好像对于爸爸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子的存在,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每次想到那些事情,妈咪就会很难受。所以我们先保密,等查清楚了再说。” 陆圆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来,我们商量商量。” 于是,两个小家伙碰到一起,咕哝了很久。 午饭后。 陆宁珍亲了亲两个小家伙,笑眯眯说道:“宝贝们,妈咪又要去上班了,你们在家要听话喔。” 闻言,陆团和陆圆对视了一下。 连忙笑嘻嘻,激动地回道:“妈咪,你快去,我们已经会听话的。” “你们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陆宁珍佯装难过,“两个小家伙,是不是不喜欢妈咪了?” 陆团和陆圆一惊,连忙摇头,跟个拨浪鼓一样。 陆圆走到她的跟前,小脑袋上扎了两个小揪揪,轻轻蹭着陆宁珍的手,糯糯地说道:“妈咪,人家只是觉得您很辛苦,想要乖乖听话,圆圆最喜欢妈咪了。” 陆团也连忙狠狠点头,“就是就是,我也最喜欢妈咪。” 感受着手里的毛绒绒,陆宁珍嘻嘻笑了起来,“嘿嘿,是不是被妈咪骗到了?” 两个小家伙,嘴巴嘟了起来,哼哼唧唧地撒娇,“妈咪,你是个坏蛋。” 母子三人嘻嘻哈哈玩闹了一阵,陆宁珍才离开。 看着妈咪离开,陆团和陆圆连忙凑在一块儿商量。 “妈咪离开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爸爸?”陆团问道。 陆圆思忖了一下,连忙同意,“哥哥,你见过爸爸吗?” “嘿嘿,见过。爸爸还是挺帅的。”陆团嘿嘿一笑。 说完,陆圆一脸喜色,“那我们赶紧去吧。” 二人躲过保姆,便偷偷溜了。 陆团和陆圆刚找到顾家别墅,正好遇到了偷溜出来的顾谕。 “你你你。”陆团激动地指着他,冲着陆圆尖叫,“妹妹,你看就是他,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陆圆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小口微张,“真的一模一样欸。” 陆圆眨巴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还真是她的另一个哥哥! 陆圆直接扑到顾谕的跟前,紧紧抓住顾谕的手,冲着他甜甜一笑,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泛着温暖的光:“哥哥欸!” 顾谕的手微微一颤,下意识的要抽回手。 陆圆察觉到顾谕的意图,使出吃奶的劲,紧紧的抓着顾谕不松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哥哥欸。” 顾谕的脸上露出愠色,目光微凛,冷冷的盯着陆圆:“松手,我不是你哥哥!” 就在此时,另一只手也被抓住,陆团同样笑着看着他。 “圆圆说的没错,你是他的哥哥,我们是亲兄妹。” 顾谕的手颤了颤:“不可能,她没跟我说起过。” 顾谕口中的她,自然是陆月,顾谕的母亲。 “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妈咪,我们的妈咪叫陆宁珍,妈咪生了我们三个,我叫陆团,妹妹叫陆圆,妈咪生了我们后,失忆了,她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陆团将所有事情跟顾谕说了一遍,顾谕听后,鼻子忍不住发酸。 怪不得他在陆月身上,找不到妈咪的味道。陆月也只会在爸爸在的时候,会装一装疼爱他的模样。 而上次和陆宁珍在一起的时候,顾谕感觉到很温暖,很依赖,原来那才是他的亲生妈咪。 顾谕喉咙滚了滚,深呼一口气,两只小手紧紧的拉着陆团和陆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据陆团的描述,陆宁珍已经忘记了顾西野,同样,顾西野好像也不记得陆宁珍了,这样的话,事情有些复杂。 “顾谕,你希不希望妈咪和爹地在一起?” 陆团眼里带着狡黠,笑眯眯的看着顾谕。 顾谕连连点头,他当然愿意了。 陆团伸出手:“我们一起努力,找机会撮合爸爸和妈咪,让他们重新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团聚。” 陆圆一声欢呼:“哥哥的注意太棒啦,我举双手赞成!” 顾谕难得脸上露出笑容:“好!” 六只小手搭在一起。 达成共识后,顾谕带着陆团和陆圆转到别墅的后侧,这里偏僻,没人能看得到,三个小脑袋瓜凑到一起,讨论怎么撮合陆宁珍和顾西野在一起。 “陆团,我们换身份好不好?” 顾谕看着陆团说道。 虽然和妈咪只相处了一个晚上,但是,她的温柔,让顾谕十分怀念。 “换身份,什么意思?” 陆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迷茫的看着顾谕,陆圆也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顾谕,她也没懂。 第9章 我们只是兄弟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回顾家,跟爹地住在一起,我跟圆圆回你们的家,跟妈咪住一起” 顾谕的声音越来越小,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脸微微一红,目光躲闪,不敢去看陆团的眼睛。 他也知道,这么做有些自私,可是,他真的好想像陆圆一样,跟妈咪住在一起。 “你你” 陆团捂着嘴,用手指着顾谕,表情特别夸张。 “你不同意就算了!” 看陆团有些激动,顾谕脸色一冷,闷闷的说道,是他太天真了。 “我当然同意了!” 陆团突然大声说道,他正好可以接近顾西野,考察一下这个爸爸,如果爸爸能给妈咪带来幸福,他会极力撮合二人,不然,他宁愿做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你,同意了?” 顾谕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望着陆团。 幸福来的太突然些了。 …… 京市,城南,博爱医院。 陆宁珍正看着资料,这家医院是大师傅给她安排的,今天第一天上班。 就在这时,身边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陆宁珍眼神暗了暗,直接接听。 “喂!” “是我!” 电话里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呵呵,你陆建国,你终于露面了,我妈呢?!” 陆宁珍冷冷一笑。 “陆宁珍,敢这么跟我说话,有没有教养!” 电话那端的陆建国,听到陆宁珍直呼他的名字,气的火冒三丈,对着电话劈头盖脸的就开始大骂。 陆宁珍把电话放到办公桌上,同时开了免提:“陆建国,在你将我赶出陆家时,我就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之所以回来,是为了我妈,你告诉我,你把我妈藏哪了?!” 陆宁珍懒得跟陆建国废口舌,开口就问母亲的下落。 “晚上回家来再说!” 陆建国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根本不给陆宁珍拒绝的机会。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陆宁珍嘴角扯出冷笑,眼睛危险的眯起,陆建国让她回去陆家,恐怕是没安好心。不过,为了母亲,就算龙潭虎穴,她也不足为惧。 收拾好资料,陆宁珍离开博爱医院,回到租住的别墅。 “哥哥,妈咪回来了!” 楼上的陆圆,听到楼下陆宁珍的声音,赶紧对顾谕说道。 “嗯。” 顾谕面容冷清,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其实,他内心特别紧张,上一次是不知道陆宁珍是他的亲生妈咪,这次不同,他和陆团换了身份,特别担心妈咪看出破绽。 “团团,圆圆,你们下来一趟。” 进了客厅,没看到两个宝贝儿,陆宁珍大声的对楼上喊道。 “哥哥,妈咪喊我们下楼呢,我们走吧。” 陆圆拉起顾谕的手,二人出了房间来到楼下。 “妈咪,圆圆好想你欸。” 圆圆欢呼着扑进陆宁珍的怀里撒娇。 陆宁珍满眼带笑,搂着陆圆亲了一口:“圆圆真乖,妈咪奖励一个吻。” 陆圆咯咯笑个不停。 同时,又拽过顾谕,吧唧也是一口:“一人一个,怎么样,妈咪是不是很公平?” 陆宁珍笑嘻嘻的说道。 “妈咪。” 顾谕看着一脸欢愉的陆宁珍,忍不住低喃出声。 “团团,圆圆,今晚我带你们回陆家。” 陆宁珍放开两个孩子,郑重其事的对她们说道。 “不去!” “不行!” 顾谕和陆圆同时出声。 “为什么?” 陆宁珍诧异的看着两小只,不懂他们为何反应这么大? 之所以带着两个小宝贝去陆家,只是因为最近太忙,没有陪着孩子,不想再留他们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还有一个私心,想让陆家看看,她的孩子带给她的不是耻辱,而是幸福。 “妈咪,你爸爸连你都喜欢,又怎么会喜欢我和哥哥,我们才不要去看他的脸色呢!” 陆圆撅着嘴巴说道。 “圆圆说的对。” 顾谕附和道。 其实,顾谕知道,陆月现在就在陆家,他去了后肯定会被认出来,那样的话,他的身份就被揭穿了。 “团团也不去?” 陆宁珍看向顾谕,她有一种错觉,从机场回来后,陆团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来哪里不对劲。 顾谕急忙把脸扭向另一边,不敢和陆宁珍对视。 “妈咪,哥哥和我是一国的哦,我们不要去陆家啦!” 陆圆搂着陆宁珍的脖子,一通撒娇卖萌。 陆宁珍熬不过,只能缴械投降。 “妈咪,我和哥哥上楼玩去喽。” 见陆宁珍答应,陆圆拉起顾谕向楼上跑去。 陆宁珍看着俩人的背影,宠溺的笑了。 随后想到陆建国,陆宁珍的笑容逐渐消失,换上冷凝之色。 若不是为了母亲,她宁愿和这个男人一辈子不相往来。 吃过晚饭,陆宁珍嘱咐保姆照顾好陆团和陆圆,独自开车前往陆家。 陆家。 陆宁珍站在门口,保姆连忙过来开门,脸上仍然带着不屑,懒洋洋开口喊道。 “大小姐回来了。” 陆宁珍冷哼一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和陆建国一家是一丘之貉。 进了大厅,让陆宁珍意外的是,顾西野竟然也在。 看到陆宁珍,顾西野脸色平常,淡淡的扫了一眼,没开口说话。 陆月坐在他的左侧,身子像没长骨头一样,紧紧贴着顾西野。。 她所谓的父亲陆建国坐在右侧,看到陆宁珍进来,满脸堆笑的起身。 “宁珍回来啦,来,来,坐。” 陆宁珍面无表情的来到沙发前,并没有坐下,只是冷冷的盯着陆建国。 “我妈呢?” 热脸贴了冷屁股,陆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闪过厉色,不过,瞬间消失,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宁珍,听说你回国了,还是名医,爸爸特别欣慰,特意准备了酒菜,还把西野请了来,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个团圆饭。” 陆宁珍闻言,歪头看了一眼顾西野,正好与那人四目相对,陆宁珍没来由的心一颤。 “宁珍,你怎么了?” 陆建国发现陆宁珍神色恍惚,关心的起身询问。 “你,离我远一点!” 第10章 小心祸从口出 陆宁珍冷声呵斥,身子向后退出几步,同陆建国保持一定距离。 “我妈在哪?” 啪! 陆建国忍无可忍,一拍茶几:“陆宁珍,你一回来就咋咋呼呼,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那天,他回到家里,陆夫人就开始亏哭狼嚎好一通作,就因为陆宁珍说他跟那个女人还有来往。 他为了息事宁人,忍气吞声,想着把陆宁珍接回来,吃顿饭,化干戈为玉帛,哪成想,陆宁珍如此油盐不进,真是不识抬举! “爸爸?” 陆宁珍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配吗?!” “你!” 陆建国恼羞成怒,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起手主要揍陆宁珍, “陆建国,想想你的老婆!” 陆宁珍面色清冷,语气凉凉的,目光冷冷的盯着陆建国。 陆母,昨天被打的情景历历在目,眼中闪出恶毒:“陆宁珍,你爸打你,那是教育你怎么做人,怎么你还敢打回来不成!” 陆月也起身:“姐,爸爸为了迎接你,可是准备了好多美食,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让他伤心呢。” 陆宁珍依旧冷漠的盯着陆建国,对陆月母女的话充耳不闻:“陆建国,你若还有一点良知,就告诉我妈在哪,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招惹我的下场!” “你,你!” 陆建国气的浑身发抖,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你妈妈她很好,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见到她的。” 闻言,陆宁珍面色森然,果然如她所料,陆建国此举是为了控制她。 看来陆家不能留了。 她手上的证据,足够让陆家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在这之前必须将妈妈救出来,以防陆建国狗急跳墙伤害她。 另一边的顾西野,看到眼前的情景,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不悦。 他只是看在顾谕的面子上,过来吃顿饭,对他们家的恩怨,丝毫不敢兴趣。 吵~ 太吵了~ 顾西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豁然起身,冷声道:“没其他的事,我先回了。” 闻言,陆建国脸色一变,狠狠的瞪了陆宁珍一眼,转头看准女婿时,已经是满脸笑容。 “西野,让你见笑了。”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怎么说也要吃了饭再回去。” 说完,投给陆月一个眼色,陆月顿时明白,扯住顾西野的胳膊,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来:“西野,不要走嘛,好不好。” 陆宁珍看着陆家人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顾西野扫了一眼陆月挽着她的手,眼中闪过不悦。 陆宁珍眼珠转了转,嘴角上扬。 “顾先生,我们可否单独聊一聊,有关你的病情。” “陆宁珍,你想干什么!”陆月惊急,大叫,“你这个婊子,他可是你的妹夫,你还想勾引他?” “嗯,好。”顾西野淡淡应了一声。 陆宁珍眯着眼睛,笑的像一只狐狸,素手扯着顾西野的袖子,将他拉了出去。 二人施施然到了院子里,陆宁珍对这个家无比熟悉,精心设计的站位,正好可以让屋内的人,看到他们两人。 咬了咬牙,她狠狠将脚崴了下去,一把扑到了顾西野怀里。 “哎呀,疼~”陆宁珍娇哼。 正想错身挪开的顾西野,被这声娇哼晃了神,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慢点。”声音里都透着温柔,顾西野轻声说道。 二人维持着暧昧的姿势,顾西野一双眼却带着思维不明的思绪,手下的细腻让他忍不住想探索更深。 顾西野喉头滚了滚,干燥的手指,顺势滑进了衣服里。 “呃~”陆宁珍惊地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迷茫,像个受惊的小白兔。 “顾顾先生”陆宁珍连忙起身,忍着锥心的疼,拢了拢凌乱的发,神情慌乱。 莫名其妙被揩油,陆宁珍神色不耐,冷着脸仰头说道:“顾先生,真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哪种人?”顾西野搓着手指,似是在回味些什么,神情懒懒地问道。 “你吃我豆腐。”陆宁珍龇牙吼道。 “呵。”顾西野轻笑,眼尾透着股邪气,“这不就是你想让屋内的人,看到的吗?” “你”陆宁珍愕然,没想到计策被戳穿了,还真是得不偿失。 “陆小姐,这是利用我的利息。”顾西野漆黑的瞳紧紧地盯着她,声音暗哑透着重重的欲,“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陆宁珍龇牙咧嘴一番,只得闷闷地说道:“顾先生,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人。” 顾西野轻哼,眼底一片阴霾。 许是给这个女人的自由过了火,让她有些猖狂。 正想开口,铃声响起。 男人接起了电话,“顾谕?连他都照顾不好,要你们干嘛?给我滚。” 骂归骂,想起儿子,顾西野还是冷着脸,一声不吭的离开。 陆宁珍咬了咬牙,狠狠一跺脚,“狗男人。” 前方,顾西野脚步微顿,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陆医生,小心祸从口出。” 陆宁珍脸上挂满了霜,气的咬牙切齿。 随后,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冷声说道:“将陆家的消息,慢慢的放出去,让他们忙一点。” “西野,这饭才吃了一半,何必着急走呢。”陆建国急急的拦住顾西野的身子,却在他瞬间不悦的眸光中讪讪的放下手臂,赔笑道,“这都是月月精心做的的,坐下吃点吧。” 他还想趁今日促成顾氏和自己公司的合作,怎么能让顾西野就此离开。 陆月也忙不迭的过来,在路过陆宁珍时压低声音,嫉恨的啐道,“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脆改做了什么,你给我等着!” 说罢宛如变脸似的登时摆出一副柔弱黯然的模样,抬手抓着顾西野的手臂轻轻摇晃,“是啊西野,一起吃点吧,人家做了好久呢,我现在就把这个碍眼的贱人赶出去,你别生气。” 淡淡的瞥了兀自挑眉看着好戏的女人一眼,顾西野似是勾了勾唇,将手臂不动声色收回,“盛宴皇庭的摆盘,确实精致。” 第11章 奇怪 一番话成功让陆家三人黑了脸,而陆宁珍则笑得愈发兴味,她就喜欢这种打脸的场面。 “月月,这是怎么回事?!”陆建国眼神一闪,当即将锅甩给了陆月,逼得她愈发难堪,咬了咬牙只能强行扯谎,“这是我和盛宴的厨师一起做的,我打的下手,爸爸你知道我手艺不好,担心不合西野的意嘛,只能去找人帮忙了。” 蹩脚的借口使得陆宁珍唇角讥讽更浓,语气凉凉的又加了把火,“哦?可我怎么听说盛宴厨师都是绝不能离开盛宴的,陆小姐莫不是自己去了后厨?” “啊,是,我就是去”陆月梗着脖子,顺着陆宁珍的话应声,可随即就被顾西野一声冷嗤打断。 “月月,闭嘴!”陆建国脸色也是黑如锅底,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去旁边站着。” 盛宴后厨是绝对私密之处,除了公司高管谁都进不去,陆月她哪来的本事进去打下手? “这,这”陆月脸色青白一阵,咬牙呐呐了半天愣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转头看到好整以暇的陆宁珍愈发气结,声音扭曲,“你个贱人,这有你说话的份?” “看来你们陆家今日的宴席是吃不成了。”陆宁珍轻松躲开陆月打过来的巴掌,反手将人推到一旁,清冷逼人的眸子慑人的睨着脸色难看的陆建国,“陆建国,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半个月,我等着你求我。” 说罢也不理会仍在那里吱哇乱叫的陆母,陆宁珍傲然离开。 “我送你?”垂眸扫了眼她的高跟鞋,顾西野声音响起,虽冷淡却不疏离。 “不牢顾总费心了,顾总还是去处理自家的事儿吧。”同样嘲弄的扫他一眼,陆宁珍一边腹诽着他的眼瞎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扬长而去。 看他人模狗样的,真是不知为何选了陆月做夫人,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顾家。 “怎么回事?”顾西野刚一进门便蹙紧了眉尖,眸光冷沉的看着面前鸡飞狗跳的场景,声音也冷了下去。 原本清净的客厅满地都是娃娃,甚至还有些破碎的乐高零件,角落里歪倒的花瓶正汩汩流着清水,抱枕残破不堪的歪倒在桌上,几个下人真扶着腿喘气,就连青藤脸上都有些乌青,这活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顾总,您可算回来了。”青藤疲累的抹了抹汗,抬手指了指二楼把手旁正鬼鬼祟祟打算溜走的小人儿,喘着粗气无奈道,“少爷今天也不知怎么了,顽皮得很,该洗澡了,我们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所以” “顾谕。”脸上笼着层寒霜,顾西野眯起寒澈双眸危险的看向楼上小人儿,步子逐渐接近,语气冷凝,“过来。” “我不,我不要洗澡,我还想玩!”陆团抱着柱子左右跑,借着身子小巧的优势躲避着顾西野的触碰,成功让来人周身气势又冷了几分。 “我再说一次,过来。”声音宛如淬了冰块儿,没来由的刺的陆团一个发颤,眼见着自己被逼到角落,看了看楼下的狼藉,眼睛滴溜溜一转当即计上心头。 反正他是要来考核爹地的,索性就再过分一点,看看爹地的脾气怎么样。 “爹地,我错了。”可怜巴巴的垂下了脑袋,小嘴微微撅着,任由顾西野将自己抱起,只是在他开口的前一秒钟,陆团唯恐天下不乱的抱住他的脖子开爬,一股脑的做到了他的脖子上,小脸上的可怜一扫而光,反而兴奋的在顾西野头顶吧唧了一口,“爹地,骑大马,冲!” 楼下的青藤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望着作死的小少爷,喃喃低语,“小少爷是疯了么” 顾谕一向乖巧内向,眼前的混世小魔王到底是哪来的? “顾、谕。”一字一顿,顾西野沉着脸,抬手将小挂件从自己的脖子上提了下来,见他在自己手里扑腾着小腿挣扎,呼吸都凝滞了几分,直接提着衣领将人带进了卧室。 这动作吓得青藤暗叫不好,担心他会没轻没重的伤了小少爷,当即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劝劝。 “爹地,我错了,错了。”陆团被放到了床上,顾西野解皮带的动作成功让他吓白了小脸儿,见好就收,当即扑通一声抱住了顾西野的腿,乖巧可爱的小脸儿扬起,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家的便宜老爹,声音软糯,“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嘛,电视里里孩子都有大马骑,我也想” 说着还人精儿似的爬起来,在因为自己突然的亲昵而怔愣在地的顾西野脸上吧唧了一口,顺带着扒拉了下顾西野紧扣在腰带上的手指,“爹地别气,宝宝亲亲。” 无奈的叹了口气,顾西野低头看着耍宝的孩子,心里莫名软了下去,本就是故意吓他,也乐得顺着他的意思将手拿开,低头看着抱着自己乱蹭的奶团子,唇角似是扬了扬。 下一秒钟,陆团已经被一双沉稳的大手牢牢的抱起放到了脖子上。 “爹地最棒!”当即兴奋的惊呼出声,陆团抱着顾西野的脑袋死活不撒手,还煞有介事的指挥着他到处乱转。 他之前看小伙伴们都会说和自己的爹地骑大马玩游戏,他和妹妹总是只有羡慕的份儿,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有爹地了,他也可以和小伙伴一样和爹地一起玩游戏了! 对于陆团心中所想顾西野并不知道,他只当自家孩子突发奇想,难得动了恻隐之心,顺着他的意思左右走动,等到头顶上的小人儿精力耗尽的睡去之后,他才将人提了下来抱在怀里。 小小一团,缩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睡着,可爱得很。 所以,当他怀里抱着个人形挂件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客厅内正咬牙想要上来劝他手下留情的青藤顿时瞪大了双眼,一阵骇然。 “顾总,您” 他没看错?这是他那个整日不苟言笑并且极为讨厌西装出现褶皱的顾总? 第12章 悸动 “噤声。”看到“顾谕”睡梦中微微蹙起的眉尖,顾西野也拧了眉,不悦的睨向仍在震诧中的青藤,低声启唇,“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今夜不必洗澡了,等他睡醒我带他去。” 无声的点了点头,青藤将情绪收拾好,悄悄上前于顾西野耳边压低了声音汇报,“顾总,刚才有位陆小姐来电,明日约您在青禾咖啡馆见面,说是要开始第二疗程的治疗。” 微微颔首,顾西野抱着怀中睡觉也不老实的“顾谕”,兀自去了主卧。 他的儿童房被搞得乱七八糟,只能在他房间里睡了。 陆团察觉道身子被放下,小手恋恋不舍的抓着顾西野的袖口,喃喃的唤了声,“爹地。” “嗯。”顾西野身子一僵,低低的应了一声,抬手替他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将他小小的身子放好,掖被角的动作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看这小人儿餍足的翻身睡去,这才打开了夜灯处理工作。 第二天,当一大一小两人从卧室并肩而出时,青藤已经见怪不怪了,上前将表格递给顾西野,“顾总,这是今天的事项安排。” “好,上午不要乱跑,带他写字帖。”顾西野垂眸看着扑闪着眼睛四下乱瞧的“顾谕”,脸色俨然,将他的小脑袋转了过来,“不准再闹,知道了?” 眸中的严肃几乎在瞬间便让陆团摆正了姿势,乖巧的点点头,脆生生的说着保证,“爹地放心!爹地安心去上班,我一定乖乖的!” 说罢继续在他脸侧印了一口,践行着自己的温暖感动计划。 “嗯。” 拿了钥匙,顾西野坐在驾驶坐上,指尖疲累的捏了捏鼻梁,身子靠着后座,微微阖眸。 昨夜“顾谕”睡得并不安分,时不时的便要翻到他身上,他迫不得已在椅子上将就了一夜,因此今日有些倦怠。 狭小静谧的车厢内,思绪似乎也尤为清楚。 顾谕这几日有些过分活泼,许是真的像他所说,是想要爹地和妈咪陪着玩耍。 可他最近忙于工作恐怕无暇顾及,他的母亲 陆月扭曲愤怒的脸似乎又出现在眼前,顾西野烦躁的抿唇,心中不悦愈发浓郁。 自从陆宁珍出现,她越来越不懂分寸,连孩子都鲜少照顾了。 将电话拨了过去,嘟嘟嘟的电子音让他的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 如此母亲,真是胡闹! 将情绪压下,顾西野赶到了咖啡馆,意料之外的见到了对面正悠然抿着咖啡的陆宁珍。 “陆小姐今天来的很快。” “顾总,你迟到了两秒钟。”红唇肆意勾起,陆宁珍敲了敲手上表盘,歪头挑衅的睨着他,“下次注意。” 当初她迟到,他非要龟毛似的计较,如今她便把这一桩闷亏还回去。 略一挑眉,顾西野不置可否的颔首,眸光上下打量一圈,下巴微抬示意,“陆小姐,头发乱了。” 什么? 陆宁珍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自己急着出门嘲讽他果然落了鬓角的一缕碎发,暗自咬牙,脸上笑意虚伪,“谢谢顾总提醒。” “陆小姐客气了。” 第一回合,两人平手。 陆宁珍恨不得将他这幅整日高深莫测的表情撕破,可惜时间到了,她只能暂时开始治病,手上虽银针翻动,但却并不影响她嘴上不饶人。 “顾总,这里疼么?” “嗯。” 脖颈后的一处穴位酸痛难耐,顾西野闭目点头,却在下一秒闷哼出声。 陆宁珍坏笑的扬眉,将银针又向下深了小半寸,满意的感受到身下人身体的僵硬。 她手上有数,这种程度的治疗效果最好但疼痛程度也是最大的,虽然有不少保守治疗的法子,但是很可惜,她不愿意。 她从第一眼见到这龟毛的时候就烦躁的很,若非为了银子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当下既能整到他又能挣到钱,她何乐而不为呢? 陆宁珍生怕他忍得住,趁热打铁的讽了一句,“顾总,疼么?要不我停手?” “不必,尚可。”嗓音沙哑低沉,带着忍耐的压抑,倒显得尤为磁性, 陆宁珍又下了几处针,很可惜的是顾西野除了最开始的闷哼之后,一声都没出过。 无趣的撇撇嘴,陆宁珍将银针收起,用湿巾随意擦了擦手,兴趣缺缺道,“好了,顾总感觉怎么样?” “很好。”顾西野尝试着转了转脖子,脑中曾经压得他疲累万分的闷痛感消散大半,周身都轻快不少,当即看向陆宁珍的眼神愈发深究,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清冷的双眸毫不留情的回望过去,陆宁珍尾音拉长,“顾总,对什么事儿都好奇的话” 指尖银针寒光一闪,陆宁珍唇角勾起,可那抹弧度却透着冰寒,“会死的很快的。” 她是医生,既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 “看来陆小姐不想知道令堂的下落了。”淡然的声音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陆宁珍气结的窒住,越来越觉得这男人混蛋。 “第二疗程结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顾总自便。” “稍等。”她这手医术着实令人好奇,顾西野本想试探更多,可此时侍者正端着咖啡走近,陆宁珍回身时又恰好撞到来人手臂,咖啡全数洒到了手臂之上。 身子一个踉跄,眼看就要磕到桌角,顾西野下意识抬手搂住,鼻尖萦绕的淡淡薄荷清香没来由得让他心头一悸。 这股味道,他记忆中好像闻过。 出神之际,陆宁珍已然起身,将人一把推开,似笑非笑,眼底已是狂风巨浪“顾总,你刚才是在帮我?” 虽说是疑问句,但语气满含讽刺。 若非他突然开口,他不会转身,他突然抱住她不放,难保不让她怀疑这混蛋别有所想。 “是。”顾西野轻轻地咳了咳,难得有些尴尬,听着她不屑的低嗤,眼神闪了闪,“陆小姐的衣服脏了,为表歉意,我带你去sq买件衣服,就当赔罪,如何?” “行吧。”见自己确实没办法穿着这身衣服工作,陆宁珍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索性便坐上了顾西野的车。悸动 第13章 偶遇 sq是顾氏旗下有名的高定服装店,非会员难以入内,所以对于顾西野的这份道歉,陆宁珍很乐意接受。 “顾总,您来了。”侍者诧愕之余迅速低头,良好的职业修养并没有让她询问陆宁珍的身份,只是恭敬的微微弯腰,“这位小姐,欢迎光临。” “我随便挑?”大抵扫了一眼衣服的价位,陆宁珍暗自咋舌,侧头冲顾西野开口,后者十分配合的点头让她心情好了不少,当即悠然挑了起来。 虽然这衣服她自己也买得起,但免费的,终归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不过很可惜,陆宁珍的好心情很快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西野?你也在这里?”店门口陆月正揽着陆母的胳膊,惊喜的向顾西野打着招呼,原本正常的身体几乎在瞬间被蟒蛇附身,柔弱无骨的往他身上靠,声音娇嗔,“你怎么会来这儿?是来给我” 声音戛然而止,陆月诧愕的看着店里面随意挑选着的陆宁珍,半晌才咬牙开口,“这个贱人怎么在这里?” 语气中浓浓的质问让顾西野面色不善的拧了眉,还未开口,陆月已然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气急败坏的冲了进去,一把抓过陆宁珍的手臂,眼神愤恨,“你有什么资格进来sq?” 她不过是个被陆家抛弃的贱种,凭什么来这会员制的高定店? “陆小姐。”陆宁珍垂眸扫了眼她正抓在咖啡渍上的手臂,身子未动,只是好心的揪着她的领子迫使她的脑袋转向顾西野的方向,声音凉薄不惊,“不如去问问你的顾总?” “你!” 明摆着的挑衅让陆月脸色涨红,狠狠抓着她的手走到了顾西野的身旁,而陆宁珍也神色淡然的由着她撒野。 毕竟,她喜欢打脸的剧情。 所以,就勉为其难的配合她下。 “西野,这贱人说是你带她来的,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撒谎,你放心,我这就” “是我带他来的。”顾西野夹杂着不悦的声音宛如雷击,陆月脑中轰然一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你,你说什么?” “西野,你怎么了?她这种人最会勾引人的,带你别被她骗了。” 陆月不顾形象的抓着顾西野的衣服,慌乱激愤之下表情愈发扭曲,那张本就满是科技感的脸上表情可怖的很,哪有半点正常女人的样子。 “月月!” 眼见围拢的人越来越多,陆母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陆月想要大闹的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到了身后,布满皱纹的脸上硬生生挤出笑意,“西野,月月也是关心则乱,你别在意,来,先去买衣服吧。” 这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丢人的只会是她家月月而不是那个贱种,她必须将事态控制住,慢慢和那贱种斗。 谁让她的月月性格天真毫无心机,最容易被那贱种挑动情绪呢。 围观了一场陆氏母女脸色变成调色盘的大戏,陆宁珍勾唇一笑,也懒得与这些人再虚与委蛇,随手指了指展架一件衣服,“就这件吧。” 付完账赶紧走,她还忙着回去和大宝二宝玩儿呢。 侍者低头应声,正打算拿时却是微微一愣,转而隐晦的观察起顾西野的反应,后者还没看到,被陆母好说歹说拉进来的陆月却开始疯狂跳脚。 安静了没几分钟的空间内再度刺耳起来。 “这是我的!这风格明明是我一直穿的,凭什么给这个贱人?!”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陆宁珍听得兴趣缺缺,扭头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提前预定过了么?” 简单的一句话却成了会心一击,陆月原本得意的表情皲裂几分,恼羞成怒的梗着脖子硬撑,“没预定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个野种,付得起账么?” 陆宁珍耸耸肩,颇为赞同她的话,语气煞有介事,“不错,我确实付不起。” 就在陆月以为她马上就要夹起尾巴灰溜溜离开的时候,面前的陆宁珍直接对着门边的顾西野招了招手,故作无辜的摇头,“所以,顾总您说,怎么办呢。” 水眸如小鹿般清澈无辜,配着那张妖艳的小脸儿不但不显得为何反而有种勾人心魄的诱惑力。 顾西野目光有些深沉,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里那股因为她身上的薄荷冷香而产生的焦躁感又出现了。 “我结账。”将黑卡拿出,顾西野在陆氏母女二人直眉瞪眼的嫉恨脸色中付了账,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陆月。 “西野,你这是什么意思?”忍无可忍,陆月将阻拦着她的陆母一把甩开,不可置信的上前质问,那双眸子此际也被自己硬生生逼出了眼泪,泪眼婆娑的望着他,“难道你真的被这个贱人诱惑了么?” “你明明知道那衣服是我一贯爱穿的款式,她又不是sq的会员,凭什么拿走那件衣服?” “陆家。”顾西野只觉得此际梨花带雨的陆月不仅没有半点惹人心怜的感觉反而让人厌恶的紧,本就因为整容而不能大动表情的脸因为哭泣而丑陋万分,不过一眼便让他皱了眉头,冷然沉声道,“陆家没有一人,是sq的会员。” 陆月自然也不是。 只是之前她打着顾西野的旗号来买裙子,店员碍于她的身份不好开口拒绝,如今被顾西野摆在明面上讽刺,自然是丢人的很。 心下暗自吹了声口哨,提着裙子的陆宁珍难得觉得这混蛋干了件人事儿,红唇笑得张狂肆意,生怕气不死人似的故意开口,“谢谢顾总的裙子,我先走了。” “陆宁珍!” 看着她的背影,陆月几乎将牙齿咬碎,不知顾西野到底为何对她如此,抱着他的手臂不住嗔怪,努力控制着声音,“西野,你不会真的对那个贱人心软了吧?她不是个好东西的,她母亲是小三,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没了一件裙子不要紧,我是怕你被她骗了呀。” “够了。”不耐的甩开,顾西野看向她的眼睛幽深冰寒,带着令人心颤的压迫感,“与其在这里说这些胡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尽到你作为母亲的责任!” 第14章 对峙 陆月着实怔了一下,转而惊觉不对,装着糊涂的讪笑,“西野,你说什么呢?” 那小东西不会给她惹麻烦了吧? “顾谕这几日顽皮的很,我公司腾不开手,你回去照看着。”顾西野面色不愉的蹙眉,想起那家伙狗爬一样的练字,对只顾自己的陆月更是不耐,冷冷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西野,西野!”匆匆追了几步,陆月颓然蹲在地上,恨恨的啐着,“王八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顾西野以前对她还挺绅士的,怎么会突然如此淡漠。 眼底凶光一闪,陆月霎时起身,她知道了! 一切都是从陆宁珍那个贱人出现开始转变的!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她和她的妈妈一样,都是个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狐狸精! “月月,你怎么了?”陆母难堪的忍受着店内侍者窸窸窣窣的议论,涨红着脸将人拽过,压低了声音,“别闹了,我们先回去,回家再说。” 再闹下去,只怕明日“陆月表情狰狞与夫家街头吵架且被抛弃”的小报就会登上商经版块的头条。 “妈,你一定得帮我。”陆月却不管其他,兀自沉浸在她那自觉完美的谋划之中,眼神阴毒可怖,“我想到了让顾西野回心转意的办法。” 只要陆宁珍消失,她就还是顾西野的正牌夫人! 小声向陆母说了自己的计划,陆母起初一顿,转而不赞同的拍拍她的手,“月月,你太冲动了。” 陆月只想着将人铲除,可杀人容易善后难,凭顾西野的手段只怕不用半天就能查出真凶,所以,她必须要寻一个稳妥的法子,力求不留痕迹。 “妈!那你说怎么办!”气急败坏的甩开陆母的手,陆月那恨意笼罩下的眼圈满是猩红,“难道就让那个贱人骑到我头上来么?我才是陆家的大小姐,她算什么东西?” “月月!”听她语气动怒,陆月这才不甘的抿嘴住声,陆母叹了口气,安抚的又拉过她的胳膊,柔声宽慰,“你且放宽心,你顾家少夫人的位子谁也夺不走,陆宁珍那边我去处理,不会再让她挡我们的路了。” 将信将疑的抬头看她,耳边听着她细细的安排,陆月心头一颤,眸中涌起狂喜,“好,妈,那我听你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一张无声的大网,已经悄然向陆宁珍罩了过来。 顾家。 “顾谕呢?”理所当然的接过青藤手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将外套随手扔给他,陆月四下看了看,“怎么不让他出来接我?” 她将那小崽子调教的很听话,自己进家他则必须在客厅问好,今日她都已换好了衣服,那小崽子竟然还没出现? “夫人,这牛奶是少爷的,这”旁边的下人为难的端着空盘子,脚步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顾西野特意派人送回来的,说是小少爷闹着要喝新鲜的牛奶,可如今桌上却只剩下空杯子了。 “不过是杯牛奶,折腾什么,让他过来见我。”鄙夷的瞥他一眼,陆月向后靠着沙发,摆手示意青藤去叫人。 “青藤叔叔,我的牛奶呢?”青藤眉峰急皱,还没来得及给“顾谕”使眼色,便看着他迈着小腿哒哒的跑了过来,大眼睛晶晶亮亮,盈满了期待。 可转而便看到了桌角空空的牛奶杯,陆团啊了一声,眼中光芒霎时黯然,可怜巴巴的捧着杯子站在原地。 一瞬间,青藤觉得自己罪无可赦。 “小少爷,我派人跟顾总再说一下,你再等等好不好?” 青藤见他撅着小嘴难受的模样也是懊恼的咬牙,本是对孩子的低声轻哄,可落在陆月耳朵里就好似在威胁她要向顾西野告状一般。 当即黑了脸色,将陆团大力的扯了过来,没好气的斥骂,“小小年纪这么馋,谁教你的?” “还有,今天我回来你为什么没有在门口问好?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了?” 陆团被她夹枪带棒的一通指责刺的一愣,慢慢才反应过来她只怕就是哥哥的那个假妈咪,小脸儿一板,“我忘了。” 当着面的挑衅,和他那贱人的母亲一模一样! 顾谕对她的讨好和服从是陆月在顾家唯一的成就感来源,如今这份尊严被打破,她对顾谕便只剩下滔天的愤怒,一门心思的将自己所遭遇的所有委屈的原因都安在了他的头上。 打不到那个贱人,她便欺负那贱人的孩子! 冷着脸将满目担忧的青藤和下人赶走,眼底的戾气也不再遮掩,抬手便去掐陆团的屁股,咬牙切齿道,“几天不见,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尖锐的指甲掐上细嫩的皮肉,陆团躲闪不及屁股上随即一阵刺痛,小脸儿一白,在她狞笑着打算再度下手的同时啊呜一口咬上了她的手臂。 将刚才的痛楚一五一十的还了回去。 “啊!松口,你这个混蛋,给我松口!”歇斯底里的将人甩开,陆团身子倒在沙发上,得逞的哼了哼,转而躲到了桌子后面,气呼呼的反驳,“你才是大坏蛋!” 一边骂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心疼自己那位只见了几面的哥哥,这坏女人的手劲这么大,哥哥一定被伤害过好多次,真是太可怜了。 几次三番的被他从身前溜走,陆月恼怒的咽了口唾沫,眼神一闪变了表情,温温柔柔的,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 “小谕,是妈咪错了,妈咪也是怕你跟别人学坏,你别生妈咪的气好么?妈咪最爱你了。” 忍痛从兜里拿出今天刚买的钢笔,本是打算送给顾西野的,如今便宜这崽子了。 “你看,这是妈咪给你买的钢笔,你不是字帖描的不好么?有了这个一定会写的更好看的。” “来,过来拿。” 陆月弯下腰,捏着嗓子极尽温柔,嗓音带着诱惑,不住的哄诱着好似颇为动心的陆团。 陆团眼睛滴溜溜的转,面上十分配合的慢慢靠近,眼里却在四下规划着一会儿的逃跑路线。 这钢笔看上去确实不错,他可以拿来送给爹地,但他决不能被这坏女人抓到。 屏息凝视,陆月眼看着他越走越近,在最后的一瞬猛地收手,另一只手快速去抓人。 指尖已经快要碰到陆团的衣角! 第15章 赶回陆家 然而,小家伙儿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在她收手的同时将钢笔一把抱到了怀里,紧接着向旁边一歪躲开,倒在地毯上的同时也听到了陆月手臂磕到桌角的痛呼声。 “哎呦。”发丝凌乱的散在身后,陆月额角通红,整个人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 “坏蛋,活该!”陆团瞪她一眼,将钢笔揣在怀里,转身又往沙发后躲。 “你给我过来!”陆月想起sq门口被顾西野当众指责未尽母亲责任的羞愤,心里的火气又开始翻涌,将头发随意绑了绑,抓起门边的掸子,发泄般的就要打向陆团。 张牙舞爪的恐怖身影在灯光的映射下投在落地窗前,外面观察着情况的青藤瞳孔紧缩,着实不敢相信陆月会如此残暴,为保险起见还是将电话打给了顾西野。 “顾总,您还是回来看看吧,小少爷怕是经不住夫人这么教训。” 青藤说的隐晦,但顾西野仍是陡然起身,眸光冷暗,沉声应下,并嘱咐他以“顾谕”的安全为重。 “小崽子,你怕不是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教训你的,你若是挑拨我与你父亲的关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把你扔到外面,让你变成没有父母要的野种!” 陆月知道顾谕最怕的便是没有母爱,每当用这个威胁,顾谕都会乖乖听她摆布,可她唯一没料到的就是眼前的小人儿压根不是顾谕。 陆团此行只为考验爹地和拆散她俩,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几句威胁而服软?所以,她一番话换来的只是陆团倒腾着小腿加快了逃跑步幅。 着实僵住,陆月没想到曾屡试不爽的招式今日会遭遇滑铁卢,怔愣过后则是无边的恼怒,温柔消散,面具下狰狞的表情显露,陆月紧攥着掸子,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 毕竟是个孩子,陆团跑来跑去终是没躲过她的大手,稚嫩的胳膊被她牢牢掐住,丹红的指甲深嵌皮肉,刺的陆团瞬间就红了眼眶。 “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 扑腾着小腿,陆团奋力扭头想要故技重施的咬她胳膊,可陆月早已有所准备,反手一巴掌打在他娇嫩额小脸上,五指印清晰可见。 “我警告过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还会是你的好妈妈,可你不愿意。” 陆团脸侧红肿,身子奋力扭着,纵然掸子马上就要落下,他那双布着淤青的稚嫩手臂仍牢牢挡在身前,护着怀里的那支钢笔。 那是要送给爹地的,不能弄坏了。 “夫人!”掸子应声落地,青藤急急的冲过来,迅速将陆月拉开,周身气势凌冽的顾西野已沉着脸走了进来。 将躺在地上的小团子抱起,圆乎乎的小脸此时带着不正常的红肿,白皙的胳膊上几处触目惊心的淤青,甚至还渗着点点血丝,与那日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人儿简直判若两人。 陆团牢牢抓着自家爹地的衣领,原本还在勇斗妖魔的倔强小脸此时委委屈屈的皱在了一起,湿漉漉的眼睛泛红怜人,吸了吸鼻子,陆团终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本来不想哭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爹地就忍不住了。 他想告诉爹地,他好疼,他还想告诉他,哥哥曾经受了好多苦他都不知道,他好心疼哥哥。 将他搂在怀里,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顾西野声音低沉却温和,“不哭,爹地在。” 转而看向瑟瑟发抖的扑倒在他面前的陆月,眼底阴鸷涌现,眸子也瞬间冰冷刺骨,“陆月,你做了什么?” 颀长矜贵的身子步步逼近,渗入骨髓的逼人压迫感也尽数压下,慑的陆月不住地向后瑟缩。 “西野,你听我解释。”缩紧了身子,陆月眼神慌乱的四下闪躲,抱着他的小腿声音哽咽,“我,我这都是为了小谕好啊。” “她胡说!”陆团吸着鼻子,搂着顾西野的脖子抽抽搭搭的反驳,“她骂我混蛋,还说要把我扔出去当野孩子!” 声声控诉,成功让顾西野的脸色更加阴沉。 顾谕性子内敛,对陆月又总是渴望母爱的服从,与顾西野又鲜少交流,这才导致陆月的所作所为从未被拆穿过。 而陆团不同,他完美遗传了陆宁珍机灵百变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今日就是要让陆月付出代价! 这代价,是他替他那位哥哥讨的! “他胡说!”陆月惊慌失措的摇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恳切的抬头,硬逼着自己在顾西野慑人的眼神下不漏破绽,“爱之心,责之切,我也是被小谕实在气昏了头才会如此,可我也是想让小谕变得更好啊。” “他刚才还要用那个大大的棍子打我!如果爹地你没来,我就要被打死了!”陆团还没傻到说出她不是自己妈咪这种自爆的话,只是抽噎着指向掸子的位置,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好像真的被吓坏了一般。 实则藏在顾西野身前的小人儿早就收拾好了心情,此际正一步步的将陷阱挖好,就等着陆月往里跳。 他从小跟着陆宁珍折腾,什么风浪没见过,倒不至于被这掸子吓破了胆。 红润的嘴唇满意的挑起,那架势与当初在陆家看戏的陆宁珍一模一样。 “西野,我是小谕的妈妈,我怎么会真的伤害他呢。”陆月恨不得将这家伙的嘴巴死死堵住,可眼下却只能跪在地上哭着解释。 “打他是因为他是在顽皮,而我拿出掸子只是要吓吓他,怎么会真的打他呢。” 虽然听上去没有问题,但顾西野搂着怀中发抖的小团子就是愠怒难耐。 “他贪玩也是因为父母没有时间陪他,和他自己有何关系?!” 将人踢开,顾西野懒得再听她千篇一律的解释,若非她是顾谕的亲生母亲,今夜他便要让她受百倍的代价。 “最近你不要接近小谕,我会派人送你回陆家,去和你母亲学学究竟如何为人母亲!” 不要接近小谕的意思,就是让她不准再来顾家。 尽职尽责表演着害怕的陆团眼睛一亮,十分满意自己今日的成就,摸着怀里保护了半天的钢笔,小脑袋亲昵的在顾西野怀里蹭了蹭。 没想到他在爹地心目中的位置还蛮高的嘛,看在他替他出气的份儿上,他可以给爹地打个及格分啦。 第16章 不想回去 “西野,我错了西野,我一定改,别把我送回去。”陆月眼看着青藤已经差人围了过来,顿时脸色惨白,不住挣扎着企图再度抱住顾西野的腿,不住的哀求,“我再也不会动手了,西野。” “滚。”氤氲着寒意的双眸冷淡一扫,抱着陆团进了屋子。 “那,那我收拾下东西再走总可以吧?”陆月眼中噙满晶莹,宛如水中浮萍努力挣扎,“我毕竟是顾家的夫人,你们这样把我赶出去算什么,我收拾下东西,一会儿自己走。” 她还抱着希望,说不定顾西野只是一时在气头之上,只要这股火气消散,她在趁机说说软话,肯定会留下的。 她现在毕竟是顾逾的亲生母亲!顾西野不会不管她的! 彼此看了看,青藤和下人们瞄了眼没甚动静的书房,纠结了片刻还是松了架人的手。 毕竟是小少爷的母亲,闹太难看了也不好。 “这还差不多,你们都给我滚开。”撩了撩头发,陆月胡乱抹了抹眼泪,挺着胸膛上了楼,好像刚才在地上宛如泼妇般厮打的人不是她。 书房里。 “还有哪里难受?”顾西野将小家伙放在休息椅上,一向薄情的他眸中也萦绕起不易察觉的心疼,将药小心的撒了上去,声音沙哑。 “爹地,没事儿的。”乖巧的摇摇头,陆团小手轻轻抚上顾西野的眉间,“爹爹别皱眉,我不疼了。” 皱了眉头的爹地都不好看了。 “嗯。”嗓音发涩,顾西野揉了揉陆团的脑袋,懊恼的抿唇,“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他不该在明知陆月最近奇怪的前提下还让顾逾和她待在一起。 “爹地笨。”小家伙活动下了布了绷带的手臂,亲昵的将人搂住,丝毫不吝惜自己的亲亲,蹭了顾西野一脸的口水,“不是爹地的错,是她的错。” 他没叫妈咪的反应让顾西野眼底的森寒之气盈满,对陆月也更加不满。 她对顾逾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他却并不知道,这单纯只是陆团对着一张丑女人的脸实在叫不出口罢了。 将伤口处理好,顾西野稳稳抱着他,也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胡乱折腾,熨帖精致的西服也因为他作乱的小手而布满褶皱,顾西野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做声,甚至还在小家伙邀功似的看他之时勾了勾唇角。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变了。 “公司里我还有个会,你在书房等我,我很快回来。”时间转瞬即逝,一项颇有时间观念的顾西野难得忘了时间,将他抱了下来,仔细叮嘱,“不要出去。” “放心吧爹地。”陆团懂事儿的点点小脑袋,临时拽住了他的袖口,献宝一样从怀里摸出一直保护着的钢笔,“爹地,给你这个,好好工作。” 亮若星辰的眼睛映衬在顾西野眼底,想起在他进门时小家伙双手交叠躺在地上的奇怪动作,顾西野心中难以抑制地轻颤。 静静地看着他,眸底泛起了波澜。 “谢谢。”蹲下身子将他抱了抱,顾西野这才离开。 而身后将一招借花献佛玩的炉火纯青的陆团一股脑的跳下椅子,开了条门缝小心翼翼的伸出头去,见青藤和下人们都不在,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丑女人灰溜溜离开的好戏,他一定要亲眼看看。 悄咪咪挪上了楼,正好看到正在摔着枕头发泄的的陆月。 “你怎么在这儿?”拖着行李箱的陆月想起刚才青藤离开时给她下的最后通牒,脸色难看,“你爸爸呢?” 她还指望着一会儿和顾西野讨饶,怎么只有这个小野种在家? “去公司了。” 陆团十分配合的将储藏室里的她的另一个箱子拽了出来,拍了拍小手,“慢走。” “你!”陆月横眉怒目的瞪着她,企图用眼神将他撕碎,“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劝你在父亲面前多替我说句好话让我早点回来,否则你也别想再在这个家待下去!” “可是现在待不下去的是你诶。”陆团歪着脑袋,天真无邪的笑脸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你如果再不走的话,我就打电话让青藤叔叔回来赶你了哦。” 边说着边从兜里掏出青藤临走时送给他的小手机,随手晃悠着作出要打的架势,逼得陆月只得松口,“不用,你别打,我这就走。” 若是被众人像垃圾似的拖出去,那也太丢脸了。 身子一转,恨恨咬牙拽过行李箱,故意往陆团的身边撞,“别挡路。” 陆团向后退了退,正巧退到了储藏室里,而陆月正在门外。 阴狠的喘着粗气,陆月想起顾谕怕黑的毛病,直接将小人儿推了进去,“小杂种,让你和我作对,在里面呆着吧!”狞笑着拉上房门,在陆团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直接从外面把灯关了,而陆团的手机也在仓促间掉在了外面。 猝不及防的坠入黑暗,陆团四下摸了摸,在起初的怔愣之后迅速接受了现实,摩挲着就往窗边走。 摸了半天,除了墙壁什么也没有。 两个小时后。 陆团长叹一声,小脑袋垂了下来,身体疲累的瘫倒在地上,连日的折腾耗尽了精力,他实在起不来了。 无尽的黑暗宛如大网,陆团打着气又撑了一会儿,可这黑暗好像不会消失,压的他喘不上气。 终究只是个孩子,陆团逐渐从一开始的淡定变成了紧张,随后变成了气鼓鼓的后悔。 他想妈咪了。 爹地虽然挺好的,但是没有办法时时陪着他,他自己一个人勇斗黑恶势力,还是挺孤单的。 反正现在丑阿姨已经离开了,哥哥应该也不会受罪了,他要回家见妈咪,和哥哥换回来。 不得不说小团子的运气不错,陆月用来挡门把手的衣架被他持之以恒的从门里晃悠下掉了下来,门打开了。 迈着小腿,陆团坚定的往家赶着。 当天傍晚。 “是你?你回来了?”顾谕一愣,那张和陆团一模一样的小脸儿上出现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已经猜到了他想干什么,“你想换回来?” “嗯,那个假妈咪已经被赶走了,你快点回去,我要和妈咪在一起。” 顾谕垂下眼睫,身侧的小手微微攥紧,许久低声道,“我不想回去。” 第17章 两难问题 “为什么?”陆团见他拒绝,担心之下让他瞬间绷紧了小脸儿,“你不会是想独占妈咪吧。” “不是。”见他不高兴的盯着自己,1赶忙摇头,随即小声解释,“我只是不想回那个家。” 那里没有妈咪,父亲也总是在公司,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笑也没用,哭也没人知道,周围只有无尽而又可怖的沉静。 可这里不一样,妈咪会甜甜的叫他宝宝,还会搂着他一起睡觉,她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而且她不会逼着自己笑,也不会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掐他。 他喜欢这里。 小手轻轻捏住陆团的衣角,顾谕忐忑的试探着开口,“我可以把爹地让给你,你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再呆段时间?” “我不要。”陆团脆生生的拒绝让顾谕黯然垂了小脸儿,手指无力的滑下,呐呐道,“我知道了,我” 他果然不该贪心的,根本没人会喜欢他。 “你知道什么?”见他突然情绪低落,陆团蹙着眉头不明就里的掰过他的头,扑闪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爹地是我的,也是你的,妈咪是我的,也是你的,你干嘛要让给我?” “你喜欢在这里待着那就继续待,但你得负责想个好办法,万一穿帮了,我可不救你。” 陆团自顾自说着,顾谕原本落寞的神色也渐渐明朗,抿起的唇角悄悄扬起,也由着他在自己脸上揉来揉去,“谢谢你。” “你好奇怪。”前后情绪的反差让陆团愈发纳闷,不过哥哥既然高兴了他便也没什么担心的,吧唧亲了一口,之后便拉着他悄咪咪的躲到了玩具房,开始商量接下来的伪装计划。 “哥哥!”顾谕率先开门走进,身子还未站稳,一个奶团子便眉眼弯弯的冲他扑了过来,稳稳的将她抱住,浅笑道,“圆圆。” “诶,哥哥你也回来啦?!”圆圆扬起的小脑袋很快便看到了在后面一脸吃味表情的陆团,当即一咕噜下了地,又原样不变的抱住了陆团,笑得可可爱爱,“我好想你。” 陆团这才傲娇的抬了抬下巴,板着小脸儿将陆圆放下,颇为认真的看着她,问出了致命问题,“圆圆,你觉得我好,还是哥哥好。” 对小孩子来说,这完全等同于那道更喜欢父亲还是母亲的送命题。 之前她没有爹地所以没有这种困扰,没想到人生第一困却是自家哥哥给的。 特别是当圆圆将求救的小眼神投给顾谕的时候却发现他也难得严肃的看着自己,俨然在等待她的回答的时候,陆圆小朋友完全理解了电视剧里女孩子为什么总爱动不动晕倒。 她也好想晕呀! “哥哥好呀。”小圆圆两相权衡说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眨巴着大眼睛企图萌混过关,只可惜完全失败。 “哪个哥哥。” 她没想到一向内敛冷静的大哥哥也会在这种事儿上为难她这个小孩子,当即撅起了小嘴,声音闷闷的,“都好嘛,我分不出来。” 她才不傻,说哪个她都要完蛋好不好。 “圆圆,给你这个,很好吃哦。”陆团从兜里摸出在顾家时顺出来的巧克力,邀功似的塞给了陆圆,随后眼睛闪闪亮亮的问她,“我是不是比哥哥好?” 陆圆看着巧克力咽了咽口水,还没等点头,手中的巧克力就被人拿走,紧接着换成了一朵绽放的玫瑰花,顾谕看上去平淡无波的眼眸中带着星星闪闪的紧张,一脸正经的开口,“那个很苦的,不好吃,这个给你,很漂亮。” 陆圆眨眨眼,看着再度被陆圆气呼呼递过来的巧克力,一时不敢再开口。 谁来救救她 就在陆圆被左右夹击颇为苦恼之时,楼下陆宁珍的声音成功将她解救了出来。 “团团,圆圆,吃饭咯!” “妈咪!”陆团和陆圆的注意力瞬间被带走,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玩具房,留下顾谕抿着唇静静地看着被陆圆放在桌上的玫瑰花和巧克力,半晌轻叹了口气,认命的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乐高玩具。 陆团就是个急性子,自己还没和他商量好怎么轮换躲藏呢,就被这家伙抛下了。 不过想起今日他对自己的拥抱,顾谕还是很高兴的,他,也有弟弟妹妹了呢。 楼下。 “妈咪!”许久未见陆宁珍,小家伙兴奋的扑过去,扯着围裙左右摇晃,生生把陆宁珍拽的蹲下身子,在她宠溺的眼神中亲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乖乖坐回了桌子。 “你这孩子,才两小时不见,这么想妈咪了?”陆宁珍揉揉他的脑袋,满意的看着自家儿子熨帖的发型被她弄乱,笑眯眯道。 “嗯,团团这几天每时每刻都在想妈咪!” 弹了他一个脑瓜崩,陆宁珍只当他在撒娇,将水晶虾饺和小笼包端了过来,按着二人的食量分好,正要将碟子端走,陆团已经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碟子的一端。 “妈咪,我还要!” “可你还没吃完。”陆宁珍哄着他,“吃完才拿。” “可这些我吃不饱。”陆团煞有介事的辩解,而旁边的陆圆也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同样开口,“妈咪,我也还要一些。” 难不成自己记忆出错了? 陆宁珍没想到两个小家伙食量涨得这么快,多少又拨了一些,这才见二人满意的拿起筷子。 不知怎的,见他俩相视一笑的小模样,陆宁珍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只是临时接了位病人,她只能暂且压下疑问,随手拿过车钥匙,对着二人叮嘱道,“你们慢慢吃,妈咪先出去一会儿,晚上回来陪你们。” “妈咪再见!” “妈咪拜拜!” 两小只一如往常的与她告别,可陆宁珍直到上了车,还是觉得他俩今天对于自己的出门尤为的高兴。 此时的陆宁珍还不知道,陆团和陆圆在她出门的瞬间就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个小碗嘿咻嘿咻的爬上了楼梯,全都递给了玩具房里的顾谕。 “诺,我们三个一起吃。” 将东西分成了三分,一只趴在地上,一直抱着娃娃,一只正襟危坐,倒也是别样的和谐。 第18章 真的长大了 “哥哥,那个丑阿姨是不是总欺负你啊。”陆团往嘴里塞着虾饺,吃的有些燥热,将碍事的衣袖向上挽了挽,随口问道。 袖口处,白色的绷带若隐若现。 “你受伤了?”对绷带十分熟悉的顾谕霎时变了脸色,将手中筷子落地,急急的去拉陆团的胳膊,“她也打你了?” “没事儿。”陆团毫不在乎的将手臂抽了回来,扒拉了几下衣袖遮住,一副大哥的模样,傲娇道,“我这叫苦肉计,她根本都没伤到我,现在被爹地赶回陆家啦。” 怎么可能没伤到。 顾谕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唇瓣在大力的紧抿下泛着白色,眼尾微红,半晌低低开口,“对不起。” 说着便不管不顾的去拽陆团的胳膊,稍显破旧的绷带被他轻轻撕开,泛着血丝的淤青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刺的顾谕牙齿又咬紧了几分。 陆月曾经也是这样伤害他的,或许伤势比这还重些,但他贪恋那份虚假的母爱,总是强撑着去顺从,顺着她的意思瞒着父亲,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可今天,看着陆团胳膊上的伤痕和他故作不在乎的表情,不知怎的,顾谕忍不住了。 他不想再让陆月出现,他也不想再让陆团受到伤害。 若是没有他,陆团原本会过得很幸福,都是因为他 “哥哥,你为什么要道歉呀?”陆圆虽然也很心疼陆团,可顾谕莫名其妙的道歉和自责的小表情还是让她也不高兴的撅起了嘴,“你又没错。” 错的明明是那个假妈咪! “是啊,哥哥,你怎么总说对不起啊。”陆团也被他总小心翼翼的样子激起了火气,小手掐腰,掷地有声的反驳他,“妈咪说过,男子汉要勇于担当但也不能随便担当,不是我们做错的事,就不要说对不起!” 两双同样晶亮的眼睛看着他,虽然一个生气一个不解,但都同样的坚定,也同样的,维护着他。 长久冰封的心脏在这几日总是被这汩汩暖流冲刷着,顾谕只觉的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不似陆月那虚假微弱的萤火,这里,是光芒耀眼的暖阳。 “嗯,我知道了。”重重点头,顾谕扬了扬唇角,与二人一起笑开。 随后,顾谕又从家里的医疗包里拿出了新的绷带,小心的替陆团重新包好,三小只还多次试验如何遮掩能天衣无缝,等到一切试好已是傍晚时分,陆宁珍也刚好回了家。 “团团,圆圆?” 做好了两人会剩饭的准备,所以当陆宁珍看到空空的两只小碗时,蓦然挑眉,着实有些惊讶。 这两家伙的食量,真的变了? “妈咪!” “妈咪!你回来啦!” 将两人抱起,陆宁珍晃了晃酸麻的脖颈,一如往常的上楼,“妈咪带你们去一起洗澡好不好?” “好不好!”陆团原本兴奋的表情迅速顿住,呼吸窒了几分,如临大敌的赶忙摆手,“妈咪,你和圆圆一起洗,我自己洗。” 他的绷带还在手上呢,怎么可能去洗澡? 伤口感染了事小,被妈咪发现可就遭了! “怎么了?”陆宁珍拢了拢他耳边细软的碎发,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笑着逗他,“我们团团长大了?不想和妈妈一起洗澡了?” 他现在年纪毕竟还小,自己洗澡有些危险,陆宁珍本想等他再大点便给他安排一间自己的浴室,不料他却在今日将此事提了出来。 “老师说过,男女有别,我要懂礼貌,所以妈妈和妹妹去洗,我自己洗。”陆团趁势顺着陆宁珍的话继续掰扯,顺带着还悄悄用小手去戳旁边的陆圆让她帮忙说话。 “妈咪,我们两个洗嘛,我也不要和哥哥洗。” 两个小家伙达成了一致,陆宁珍也不好再坚持,只得将陆团先放了下来,细细叮嘱他洗澡时的注意事项,随后才在陆圆的催促声中离开。 而房间里的陆团已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陆圆偷偷扔过来的一小卷绷带,在陆宁珍寻声向后看的时候迅速若无其事的关上门,之后才长舒了口气,精疲力尽的软倒在浴缸里。 小脑袋暗自琢磨着,他们兄妹三人还颇有做演员的天赋的嘛。 将自己快速收拾完,陆团还趁机给玩具房里的顾谕送了个毯子,这才一股脑的钻上了床,满心期待的等着陆宁珍和陆圆。 “团团好乖,连衣服都自己换好了。”用毛巾提他擦着头发,陆宁珍抱住不住地往自己怀里蹭的陆团,笑着夸他,“看来我们团团真的长大了。” “妈咪,我今天想听你给我讲睡前故事。”陆团几日不见她,只想每时每刻的都念着陆宁珍,连之前最为不喜欢的白雪公主的故事都听的津津有味。 “妈咪,这个皇后这么坏,也算是恶有恶报,现实生活中坏人也会有报应么?”陆团搂着陆宁珍的胳膊,仰着脑袋问她,在得到陆宁珍点头的回应后才好似长舒了口气似的松懈下来。 “当然啦,所以团团和圆圆要做个好人,不可以随意欺负别人哦。”陆宁珍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着。 “妈咪放心,我和哥哥一定当一个好人!”圆圆玩着陆宁珍的头发,扬声煞有介事的保证着,惹得陆宁珍忍俊不禁的搂住二人连连应声,“好好好,团团圆圆都是妈咪的乖孩子。” 夜色加浓,陆团感受着这熟悉的温暖怀抱,与陆圆陷入了梦乡,小身子似乎没有安全感似的又往陆宁珍怀里蹭了蹭,无意识的呢咛,“妈咪,我这几天好想你。” 蓦然一怔,陆宁珍听着这呓语,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今天他吃饭时说的“每时每刻”,以及今天对她这尤为的亲昵,这全都表明这小家伙似乎真的离开她许久一样。 可他明明每天都在自己跟前晃悠啊。 陆宁珍心头的疑虑随着困意的席卷而暂且被压下,她并不知道的是,在被黑暗笼罩的玩具房中,一个小小的身子正蜷缩在休息床上,抱着毛毯以一个十分不舒服的姿势睡着觉。 第19章 上门要人 顾家别墅。 空旷的客厅里一众下人站了一排,全都低着头神情紧张,小心的瞄着沙发上男子的表情,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顾谕呢?”顾西野森冷的眸子越发慑人,沉着脸看向屏幕上仍旧空无一人的监控画面,薄唇冷启,“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他不过才离开别墅半天,顾谕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不仅所有下人都称没看到小少爷,就连家门口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有拍到顾谕的踪迹。 而与顾谕一同消失的,还有陆月。 “顾总,家里的东西都没丢也没乱,会不会”一个下人属实受不了这诡异压迫的气氛,壮着胆子小声询问,“是小少爷自己离开了?” 就像上次他跑走一样。 “你觉得小少爷有本事躲开两个监控?!”眼看着顾西野周身气息愈发冰冷,青藤迅速开口低斥,避免下人直面顾西野的怒火,“而且不是交代过你们,绝对不许小少爷出门么?你们怎么看得人?!” “赶紧滚下去,出去找小少爷!”将一众冒冷汗的下人赶了出去,青藤这才回转过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屏幕上正是陆月气急败坏离开别墅大门的景象。 那两个硕大的行李箱似是装满了东西。 森然墨眸霎时冷沉,顾西野倏地起身,抓过一旁的车钥匙便大步向外走,声音透着冰冷的危险,“去陆家。” 那两个行李箱,装孩子似乎正合适。 青藤也被自己心里闪过的猜测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陆月有胆子做出这种事,心知此事非同小可,迅速跟了上去,“是。” 而与此同时,颠簸了一路好不容易洗漱完的陆月正哭哭啼啼的坐在陆母身边,搂着她的胳膊声泪俱下的控诉着顾西野的绝情和顾谕的虚伪。 “妈,那小野种也太过分了,要不是他,西野也不会将我赶回来。” 陆母心疼的替她拭着眼泪,也是咬牙启齿的骂,“那贱种和她那个娘一样,都是下贱坯子,早晚遭报应,你别生气,西野心里肯定还是有你的。” “妈,陆宁珍到底什么时候消失啊!”陆月心安理得的将自己磕肿的双腿翘到陆母膝盖上让她按摩,随后不耐的推她,“你赶紧动手啊。” 陆宁珍不死,她就要被气死。 “不急不急。”陆母小心的吹着气,将药膏抹了上去,心中对陆宁珍的愤恨也是滔天浓郁,只是终究还有几分理智,耐着脾气劝慰,“她现在还在帮顾西野治头疼,不能动她,就算下手也要等西野痊愈了之后,你再忍忍,妈这也是为了你好。” 有个身体健康的丈夫,总好过一个时不时头疼的短命鬼。 而在旁边听她抱怨了半晌的林建国则不耐的啧了一声,“你也收收脾气,看看你最近,和西野整日鸡飞狗跳的,像什么样子。” 自家公司和顾氏一直没达成的合作让他烦躁的很,自然将原因按在了陆月身上。 “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月脸色黑如锅底,敢怒不敢言的哼了哼,没想到他会落自己的面子,当即闹起了脾气,“明明是陆宁珍和那小贱种破坏我和西野的感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才是你和妈的女儿,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说罢,气头上的陆月直接将抱枕扔向陆建国,咬牙愤恨道,“爸,你该不会还对那小三念念不忘吧?” “胡说什么!” 横眉怒目的斥了一声,陆建国黑着脸起身,冷冷扔下一句,“与其在家里闹,你不如想想如何让顾西野回心转意!” “怕什么,我们月月这么无辜,顾西野过了气头看透小贱种的真面目后一定会亲自来接她的。” 陆母想当然的反驳,两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近乎让陆建国气结,气极反笑的点头讽刺,“行,那你们等着吧!” 话音刚落,门口玄关处突然传来声音,紧接着下人便如临大敌的跑了进来,“夫人,顾总来了,还带了青藤先生。” 青藤是顾西野的左膀右臂,若非大事一般不会带在身边,因此此番阵仗自然吓了下人一跳。 “怕什么,明显是来道歉的。”陆母瞥了眼门口,当即得意的挑眉,拍着同样满目兴奋的陆月夸奖道,“看来还是我们月月有本事,这才半天功夫,顾西野就忍不住了。” “妈,快点,去拿我的箱子,我这就走。” 两人兴奋地宛如叽叽喳喳的扰人麻雀,反倒是旁边的陆建国,若有所思的皱着眉,随后铁青着脸吩咐下人,“你们都去院子里干活儿,家里不要留人了。”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今夜顾西野来者不善,未免事情闹大,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一切正如陆建国所料,下人刚退了出去,一身黑色便服,裹挟着冷冽的寒风推门而入的男人便已凛然逼近,正是强压着愠怒的顾西野。 “西野,这是怎么了?”心里咯噔一声,陆建国当即陪了笑,故作熟稔的凑了上去,抬手欲握,“大晚上的,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陆月呢。”低沉冰冷的声音带着渗人的压迫感,顾西野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兀自寻找着陆月的声音。 “啊,她呀。”陆建国垂在半空的手悻悻放下,暗自在心里将陆月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讪笑道,“她在楼上呢,马上下来。” 此时的陆月也刚好收拾完东西,拖着厚重的行李箱费力的下楼,老远便冲着顾西野眉眼弯弯的招手,“西野,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手上没力,行李箱意外脱手,眼看着两个行李箱就要坠下楼梯,青藤和顾西野眸子紧缩,迅速上前,半人高的行李箱一左一右的被揽住,青藤也动作干脆的将箱子打开。 急促的呼吸在看到两箱平整的衣服时微微凝滞,青藤诧愕的抬头,不知所措的看向沉着脸紧抿薄唇的顾西野。 小少爷不是被陆月带走的? 抬头沉眸,顾西野的眼神宛如寒刃笼着陆月的脖颈,一字一顿,杀意氤氲,“顾谕呢?” 第20章 头痛复发 煞神般的眼神令陆月遍体生寒,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瑟缩着身子茫然摇头,“我,我没见到过他,他怎么了?” 他不是在储藏室么?自己锁好了门,按理说不应该出事啊。 她闪躲的眼神几乎在瞬间便被顾西野抓了个正着,身子逼近,耐心濒临丧失,“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顾谕呢?” “我,我” 闭了闭眼,顾西野猛然抬手钳住她的脖颈,手指缓缓收紧,丝毫不理会被吓得惊慌乱叫的陆母,只是兀自锁着陆月的眸子,狠狠逼迫。 陆月脸色涨红,只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堪堪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眼,“在,在储藏室。” 脖颈处压力消散,陆月宛如垃圾般被甩倒在地,捂着脖子狼狈的咳嗽着,身子抖如筛糠,已然被吓出眼泪,“西野,你难不成要杀了我么?” “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和顾谕接触,顾家周边三公里,你不准出现。”顾西野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若非最后的理智压制,只怕他现在就要将陆月赶出市区。 顾谕天性怕逼仄狭小的黑暗空间,陆月作为亲生母亲还将他关到储藏室,简直不可饶恕! 颀长的身子冷然离开,陆建国本想开口说些好话,可他侧眸修罗般的一瞥让他直接僵在原地,分毫不敢动弹。 一家三口只得眼睁睁看着顾西野的车越来越远。 “月月,你糊涂啊!”陆母这才回转过神,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已然软如烂泥的陆月,上前搀着她的身子,抱怨道,“顾谕毕竟是顾西野的种,你就算再看不惯也不该对他下这种明目张胆的黑手,之前掐他身上不就挺好的么?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妈,你以为我想么?!”劫后重生的陆月哭着将陆母推开,咬牙切齿的咒骂,声音还带着不正常的沙哑,“那小野种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我根本抓不住,他几次三番的挑衅,我也是气疯了才会这样,我怎么会知道顾西野会来陆家?!” “好了,别吵了!”心烦意乱的陆建国没好气的斥了几声,脸上罩着寒霜,沉着声道,“公司最近已经够烦的了,你们赶紧给我把西野哄回来,没了他,咱陆家的公司怎么办?!” 顾西野这几年给陆家填了不少窟窿,如今陆氏资金链出了问题,陆建国还等着他帮忙,如今一闹,只怕陆氏的死期也要到了。 陆家的鸡飞狗跳顾西野并不关心,他此际正冷冷的望着储藏室外掉落在地的衣架,眸光又阴沉了几分。 他刚才果然应该直接将陆月赶出市区! “顾总,看这样子小少爷应该是逃出去了,说不定是因为心里害怕所以跑出去躲起来了,我这就继续派人接着找,” 青藤看着储藏室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心里也是极为看不惯陆月,上前低声劝慰着顾西野,再看到后者沉着脸点头时迅速抬手安排了下去。 顾西野静静地看着储藏室里的布置,似乎能从中想象到小家伙努力翻腾东西企图找到逃生之路,最后却只能气喘吁吁的躺在角落里的破旧毛毯上的场景。 紧紧握着满是划痕的门把手,手指关节处都因为大力而泛着不正常的白。 小家伙该是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将这衣架晃了下来吧。 自责,愠怒,焦躁,担忧,种种情绪交织的大网将他紧紧地笼在其中,他喉咙发紧,呼吸突然有些困难。 许久没闹腾的脑袋似乎也开始躁动,那股子疼痛如同跗骨之蛆般慢慢爬了上来,顾西野眉峰紧蹙,冷沉的脸上透着压抑的痛楚,身子不受控的向后一晃,正巧撞在青藤的胳膊上。 “顾总?!”青藤眼疾手快的将人扶稳,待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时瞬间提起了心,慌忙将人扶到书房躺下,将电话打给了陆医生。 “顾谕”在理智完全丧失之前,顾西野抓住青藤的手臂,声音沙哑无力,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后者心领神会的点头,将他强撑起来的身子又扶了回去,“顾总放心,我已经多加人手出去找了,小少爷不会有事的。” 似是还要说什么,宛如滔天巨浪的疼痛将他的思绪全然压下,顾西野闷哼一声,压抑的合上了眸子。 而与此同时,客厅中正搂着陆团讲故事的陆宁珍接起了手机,随口问着,“喂?怎么了?” “陆医生,你快来看看吧,顾总的头痛病又犯了,而且看着比以前要严重。”青藤近乎发颤的声音响起,成功让沙发上的陆宁珍以及楼上玩具房的囡囡和顾谕都坐直了身子。 脸色凝重,陆宁珍快速收拾着自己的医疗箱,拍了拍小团子的屁股示意他上楼,皱眉沉声道,“怎么回事?按照疗程他现在应该不会再剧烈头疼了。” 除非,受了强烈刺激。 “小少爷失踪了,顾总一时忧心,这才头痛复发的。”青藤三言两语间将经过讲了一遍,陆宁珍这才沉沉应声,快速进了卧室换衣服。 拿着电话的她并没有发现,在青藤叙述经过时那身子僵硬悄咪咪往楼上挪的陆团。 现在的陆团小脸儿皱在一起,颇为懊恼的抿着唇瓣,低头看着小手犹豫得很。 他是不是闯祸了?是他把爹地气病了么? 爹地是不是很严重哇 “陆团。”正在犹豫之时,顾谕冷静的声音响起,将他的身子拉进了玩具房,一遍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遍认真的看向他,“我要走了,你照顾好妈咪和囡囡。” “啊?你这就走?”陆团愈发慌乱,拉着他的手臂急切道,“你现在回去,爹地会教训你的,你要不” “不行。”顾谕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垂眸间心头阵阵暖意,将他的手指慢慢掰开,轻声笑了笑,“我该回去的,那也是我的家,我得回去陪着爹地。” 爹地的头痛病很痛很痛的,如果他不会去,爹地会很难受,他不想让爹地太难过。 第21章 人格分裂 顾谕放开依依不舍的陆团的小手,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悄悄对着门缝观察着陆宁珍的举动,见客厅里空无一人,这才从电视柜里摸出了陆宁珍的备用钥匙,迈着小腿哒哒的出了门,小心翼翼的潜入了停车场。 很快找到了陆宁珍的车牌,顾谕轻车熟路的按开后备箱,小身子蜷缩在一起,乖乖的躲在了里面。 收拾完药箱的陆宁珍不疑有他的进了车,根本没注意到后备箱内的小团子,只是兀自转动着方向盘,很快便到了顾家。 顾家书房。 “顾总,你再忍忍,陆医生马上就到。”青藤担忧的守在一旁,眼看着顾西野的表情愈发痛苦,心下更恨不得将陆月大卸八块。 “忍什么,疼的难受就叫出来。”书房的门被推开,裹挟着微风而入的陆宁珍板着脸将挡着窗户的青藤拉开,“空气要流通,不然他更难受。” “好,陆医生,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出去。”青藤恭敬的冲陆宁珍拱了拱手,随后便拿着手机快步走了出去,加入寻找顾谕的队伍之中。 而屋子里的陆宁珍指尖银针翻转,脸色凝重,认真的观察着顾西野的表情变化,半晌之后于拿起他泛凉的手掌,于他中指指腹扎了一针。 殷红的血液顺着修长的苍白指尖坠落在地,溅出血色的花。 “肝气郁结的竟如此严重?”陆宁珍喃喃低语,银针将几处大穴封住,指腹快速于关窍之中按压,不过十分钟的功夫,顾西野原本紧蹙的眉头已有了松懈的迹象,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渗人的惨白,渐渐有了血色。 “这家伙,也太吓人了。”见他脉象终于平稳,陆宁珍这才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随手拽过旁边的毯子就要给仍在昏睡中的顾西野盖上。 然而,刚刚碰到他的手臂,昏睡的男人就好似黑夜中惊醒的野狼一般蓦然睁开双眸,眸中浓郁的戒备和冷沉在看到陆宁珍的瞬间似是诧愕的消散,低喃了句什么,将仍在呆滞中的人一把拽过,反身压在了身下。 淡淡的薄荷冷香萦绕鼻尖,顾西野餍足的眯起眸子,手臂微微收紧,声音沙哑,透着陆宁珍听不懂的莫名悸动,“你回来了” 随后,在陆宁珍越瞪越大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唇瓣越凑越近。 陆宁珍暗骂了句离谱,抬手干脆利落的在他脖颈处一敲,顾西野眼神一滞,很快软倒。 “怪不得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还真是离谱。”将沉重的身子嫌恶的推开,陆宁珍颇为恶寒的抖抖肩,也懒得再去管他倒趴的可笑姿势,擦了擦手甩袖离开。 直到离开书房逛进了后院花园,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才慢慢消散。 暗自在心里决定向顾西野加倍索要治疗费,陆宁珍的心情才稍微明媚了些。 而原本后备箱里的小家伙也早在她进入顾家的时候乘人不备从后院的树丛里钻了进去,轻车熟路的回了阁楼,本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却在轻轻推门的时候听到了身后青藤惊喜的喊声。 “顾谕少爷?!你回来了?!” 心累的闭闭眼,顾谕暗自在心里可惜了下自己的潜入计划,转身淡定的看向他,“嗯,我出去玩了,现在回来了。” “您去哪里玩了?家里人找了您整整一天。”青藤忙不迭的上前,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了无数圈,见他确实没受伤才松了口气,皱着眉头难得严肃了声音,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以后可不能再如此胡闹了。” “我去游乐园了。”顾谕煞有介事的开口,见他微微蹙眉似是不甚信任,微微一愣,脑海中想起临走时陆团神神秘秘交待她的话,没有半分犹豫的付诸了实践。 贝齿难堪的咬着唇瓣,顾谕眼眸黯然的低垂,小手怯生生的抓着青藤的衣角,声音小小的,“妈咪把我关在储藏室,我害怕,家里也没有人,我想去找个人多的地方,所以才去了游乐场,你别生气。” 一向高冷淡定的顾谕冷不防的露出此种表情,青藤心尖不受控的柔软,哪还顾得上教训,将小人一把抱住,无奈的松了口,“好,我也会和顾总说明这事儿的,你别哭。” 冷面小家伙突然落泪,这谁也受不了啊! “嗯,谢谢叔叔。”认真的冲他鞠了一躬,顾谕这才回身进了阁楼,乖巧的翻起书来。 而此时,刚刚苏醒的顾西野看着散落在地的毛毯和自己脑袋在床上双腿在地上的诡异姿势,蓦然怔了怔,抬手按着淤青的脖颈,嘴角抽搐的看向同样表情复杂的青藤,“陆医生是在给我治病?” 脖颈处的钝痛让他甚至怀疑自己被打了一顿。 “是的,顾总,陆医生确实”青藤咽了口唾沫,对着面前狼狈的男人一脸正经的点头,“在给你治病。” 或许,这就是陆医生特殊的治疗方法。 见他似信非信,青藤也没再纠结,索性转移了话题,迅速将刚才发现顾谕的场景复述了一遍临了还小心翼翼的瞄着他的反应开口规劝,“顾总,您就别怪他了。” “他也是被夫人吓坏了,所以才会跑出去,想来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既然少爷都回来了,应该是也知道错了,您就别教训他了。” 以往但凡顾谕离开顾西野便会罚他去书房,或抄书或背诗,小家伙也总是逆来顺受的默默服从,未曾见过丝毫辩解。 如今竟然能向他求饶,应该是真的怕了。 脑海中也不由的想起陆月那张扭曲愤恨的脸,顾西野原本冷沉的脸色也缓了几分,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去看他。” 颀长矜贵的身影出现在阁楼门口,顾西野静静的看着在床边乖巧翻书的顾谕,小脸沉静安然,和以往几天的闹腾宛如天壤之别。 不知怎的,顾西野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拧眉又看了小人儿半晌,终是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离开时还打出了电话为顾谕预约了一次全身检查。 毕竟顾西野现在心里有一个猜测,他的儿子,该不会是遗传了他的精神分裂症吧? 第22章 片刻记忆 对他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顾谕自然是不知情的,他只是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顾西野随时开口吩咐的教训。 然而,等了半天,让他心里发颤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撞着胆子侧头看了看,却只看到顾西野转身的动作,直到确定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一直紧绷着心弦的顾谕才长舒了口气,小身子松懈下来,唇角微微扬起,小声念叨着,“弟弟好厉害。” 他完全是照着弟弟教他的话和动作复述的,没想到真的没有被父亲安排抄书! 天知道,他最讨厌抄书了,若不是为了和父亲多呆一会,他才不要握那讨厌的铅笔。 “陆医生呢?”打算向她询问下自家孩子的奇怪病症,顾西野看向青藤,后者很快便将陆宁珍的行踪告知。 “去花园了?” 着实愣了一下,顾西野也没多想,而是抬步顺着她的方向同样到了花园。 花园内,小巧精致的秋千正立于花圃之中,麻绳上星星点点的花朵摇曳,迎风轻颤,散着淡淡清香。 发丝随意的拢在脑后,随着微风的吹拂而肆意飞扬,陆宁珍纤细白皙的指尖拢了朵铃兰花,垂眸清嗅着,似是因为味道还不错,因此扬了红唇,暖阳下,宛如动人的画卷。 顾西野的步子莫名停下,墨眸静静的看着秋千上的人影,眼神渐渐悠远。 脑海中,似乎有一段记忆闪过。 顾西野眉宇紧缩,努力尝试着去追寻,却只在着记忆中仓促的瞥到一角。 同样是一个女人,只是看不清脸,他看到女人坐在玫瑰花丛之中,言笑晏晏的晃悠着双腿,语气娇嗔的唤着他的名字,“西野。” 声音很熟悉,却也很陌生。 顾西野奋力的企图看的更多,却被耳畔的一道声音打断。 “顾总?你醒了?” 陆宁珍清冷的声音宛如流水,冲散了记忆中的虚影,顾西野烦躁的拧了眉心,抬眸不善的看向同样表情奇怪的陆宁珍,点了点头,“嗯,多谢陆医生妙手回春。” “顾总,你还记得我给你行针时发生了什么么?”陆宁珍看他虽然语气烦躁却敌意不浓的模样,狐疑的开口试探。 这变态想借病占她便宜,现在倒成了没事儿人一样? “什么?”顾西野不明就里的摇头,联想到自己苏醒时的奇怪画面,目光有些深沉,步伐逼近,意味深长的睨着好似吃了大亏一样咬牙的陆宁珍,“不如陆医生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家伙是真的不记得打了? 陆宁珍诧异的挑眉,不免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亏得她还打算趁机讹他一笔,在这里等到了现在,到头来人家根本不记得? 这头疼病还有让人丧失记忆的弊端? 愤然起身,陆宁珍没好气的将顾西野的身子推开,恨恨咬牙否认,“没发生什么,顾总自便吧。” 她总不能像个被抛弃的妇人一样拉着他哭天喊地的说自己差点被占便宜了,让他赔偿吧?! 那样这狗男人岂不要嘲讽死她?! 暗暗吃了哑巴亏,陆宁珍的动作说不上轻柔甚至还有几分粗鲁,顾西野眸光愈发幽暗,抬手抓住陆宁珍的手腕,沉声道,“陆医生还没有向我解释。” “我脖子后的淤青,也是陆小姐治病所为?” 见他反倒秋后算账,陆宁珍本就压着的火气又升了一大截,将手臂冷冷甩开,陆宁珍回眸不耐的瞥了他一眼,随口敷衍,“是,我把脉觉得你那里有淤血,所以给你揉开了,淤青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看着顾西野明显不信甚至还有追问趋势的表情,陆宁珍恨不得再给他一记手刀。 明明吃亏的是她,这顾西野摆出一副受气媳妇的架势是凭什么? 难道还要让她赔偿医药费不成? 就在她暗暗磨牙打算将冲动付诸行动的时候,顾西野后退了一步。 拦路的疯狗离开,陆宁珍这才满意的收了眼神,兀自打算离开。 本着最后一点医者仁心的职业素养,陆宁珍扬声冲他叮嘱,“顾总,你最近切忌情绪波动,最好吃斋念佛,短期内不要再犯病,否则继续恶化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吃斋念佛? 顾西野脸色一沉,还未待反讽,只听着远远地声音继续传来,“另外,麻烦顾总快些调查我母亲的行踪,否则下一次,你酸痛的就不止脖颈了。” 其中浓浓的威胁并不难分辨,顾西野气极反笑,沉哼了一声,却并未说出拒绝的话。 “青藤。”想起脑海中那飞闪模糊的记忆,顾西野冲着远处的青藤招了招手,后者了然的跑了过来。 “顾总。”青藤见他面色冷沉,还以为是又犯了头痛病,正打算将陆宁珍追回来时却听到他开口询问。 “青藤,在我回来之前的两年,这里的秋千有谁坐过?” 见他有些茫然,顾西野只得蹙眉换了个问法,“那个人有没有带女人来过这里,坐过这个秋千?” “顾总,这”青藤试图从记忆中抓取些有用的线索,半晌却只得颓然的摇头,“那个人对我们很防备,我们甚至进不来后院,自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领人过来。” 而且他能感觉得到,那个人在竭力与顾西野的生活划清界限,所以他们这些归属于顾西野的手下自然也被排斥在了他的生活圈子之外。 “这里,原来是不是一片玫瑰。” 青藤又眼神一闪,这个他记得,点头承认道,“是,之前那个人让人种过玫瑰,后来您苏醒,徐医生担心过往的场景会引起您的不适,所以让我们把玫瑰都去除了,这里便剩了这些。” “我知道了,下去吧。”顾西野想起玫瑰花从中那莞尔浅笑唤他的身影,心头微微一悸,却让他误以为是之前人格残存的情绪作祟。 沉眸抿了抿唇,顾西野冷着脸强行将翻腾的情绪压下,不再探求刚才的记忆片段。 左右不过是那个人格的经历,他没有兴趣也没有义务知道。 第23章 离她远点 身心俱疲的回了家,陆宁珍阖了阖眸将心底一直叫嚣的不忿情绪压下,揉了揉唇角调整表情,转而一如往常的笑着进入玄关,“团团?圆圆?” 被那个混球引起的情绪波动,还没有资格让她心烦。 “妈咪!” 两个奶团子一左一右的扑过来,陆宁珍将人抱住,笑眯眯的倒在了沙发上,由着二人围着自己亲昵的乱蹭。 “妈咪,我好想你。”路团抓着陆宁珍的头发轻轻晃悠,难得的撒娇让陆宁珍软了眸光,将小人搂在怀里,吧唧一口,“我也想团团了。” “妈咪妈咪还有我!我也想!”圆圆人小鬼大的将脸蛋凑了过来,陆宁珍莞尔应声,毫不吝啬的又是一个亲亲,这才将两人抱起来打算上楼。 “今晚有没有按时吃饭?妈咪在保温桶里给你们”突的,陆宁珍顿住了声音,蹙眉看了看饭桌上的情况,诧愕的眼神不住地在两个小家伙之间打着转。 每个小碗里都剩了将近半碗的饭。 她明明是按照之前他们吃水晶虾饺时的饭量准备的晚饭,怎么会留了这么多? “团团,是不是不喜欢吃青菜?肚子饿不饿?”起初并不狐疑,陆宁珍只是随口问着。 “没有啊,妈咪做的菜很好吃!我吃饱啦!”神经大条的陆团揉着自己鼓鼓的小肚子,餍足的舔着小嘴巴,开口表扬着陆宁珍的手艺。 陆宁珍伸手摸了摸他的腹部,知道他没有说谎。 而旁边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的圆圆一边在心里腹诽着自家哥哥的迟钝一边迅速低垂下小脑袋自责的绞着手指。 声音也小小的,满是让陆宁珍心疼的意味,“妈咪,圆圆今天没吃饭。” “圆圆不该只顾着画画忘记了吃饭,妈咪,对不起”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道歉让陆宁珍瞬间软了心尖,哪还顾得上其他,忙不迭的将小人抱住,柔声却仍带着点点严肃的开口道,“圆圆,不吃饭的话会长不高的,下次不许这样了,要记得按时吃饭。” “嗯,我知道了,妈咪,我知道错了。”囡囡被陆宁珍按在了饭桌前,又哄着她吃了半碗饭,囡囡虽已吃饱,当即却也只能认命的扬起笑脸继续塞。 谁让她有一个神经大条的哥哥以及一个心思敏锐的妈咪呢? “团团,以后你们两个要互相监督,都要按时吃饭,知道了么?”团团感受着桌下小手戳自己的力道,忙不迭的点头,煞有介事的乖巧道,“嗯,妈咪放心。” 两人一时的疏忽,换来的就是囡囡鼓起来的小肚子以及一个接一个的饱嗝。 若非她在陆宁珍回来前在花园里玩了许久消耗了积食,只怕塞到第二口时就要露馅。 两个小家伙躺在床边,陆团想着今天空荡荡的玩具屋,没来由的思念起顾谕来,又想到那个扭曲着脸的丑阿姨,小小的心里也是无限的担忧。 拽了拽陆宁珍的手臂,陆团的小脑袋凑了过去,声音闷闷的,“妈咪,陆月和我们是一家人么?” 他好想听青藤叔叔他们提过,那个坏女人叫陆月。 冷不防的从他嘴里听到陆月的名字,陆宁珍着实怔了一下,警惕的起身,将小家伙摆正到自己面前,“团团,你怎么知道陆月的?她找过你了?” 陆家,还真是阴魂不散! “没有呀。”陆团察觉道自家妹妹悄悄投过来的无语眼神,不有也在心里暗自嘀咕自己今晚的没脑子行为,面上十分无辜的摇摇头,煞有介事道,“我是在网上看到的,那个人叫陆月,和妈咪有三分像,而且她和我们一个姓氏诶,不是一家人么?” 陆月身为顾西野孩子的母亲,平日里也随顾西野参与过几次宴会,在网上流出照片并不奇怪。 因此,陆宁珍并未怀疑陆团的这番说辞,只是松了口气,将小家伙搂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声音极为认真,“团团,圆圆,陆月和我们不是一家人,你们的家人只有妈咪,以后也要避免和陆月接触知道么?” “她会伤害到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离她远远地,知道了么?” 就凭陆月对她的嫉恨,只怕在看到两个孩子的第一时间就要动手伤害以泄愤,虽说两个孩子早慧机灵,但毕竟还是孩子,不懂人心险恶,万一被陆月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妈咪,我听话。” “好的妈咪,我们一定离陆月远远地。” 认真的让两小只向自己做了保证,陆宁珍这才松了口气,将人一左一右的放在自己旁边,轻声读着故事书哄二人睡觉。 半个小时后,看着两人恬静的睡颜,陆宁珍替团团拢了拢细软的发丝,手上不经意间碰到孩子的胳膊,小团子昵咛一声,将胳膊换了个位置。 只是陆宁珍被陆月的事惹得思绪纷乱,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陆团的异样。 陆团今日的话提醒了她,陆家一日不除,便对两个孩子是个威胁。 抬手调出号码,陆宁珍沉声打了过去。 夜色中,清冷如月的双眸萦着隐隐的冷色,“事情进展的如何了?现在的力度还不够,再加些手段。” 那边似是调侃了句什么,换来陆宁珍勾唇讥讽的颔首,“当然,我当然希望陆家破产,只不过,我更喜欢看他们慢慢挣扎的滑入深渊。” 他们当年加注在她母亲身上的,她如今要一笔一笔的全讨回来。 “什么?”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惊诧,陆宁珍眉尖轻蹙,“还有另外的势力也在针对陆氏?” “去查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果能结交最好,如不能结交,就将我们隐在他们的背后,让他们顶在前面。” 既能出手又不用背锅,这种好事她很乐意干。 挂断了电话,陆宁珍在脑海中静静思索可能与她抱有同样目的的人选,可半晌之后,除了那个人影,她的脑海中空无一人。 指尖摩挲着下巴,陆宁珍默默沉吟,“难道真的是他?” 他真的忍心对陆家下手? 第24章 动点手脚 清晨,晨曦唤醒大地,陆宁珍一早便出去忙工作,将两小只留在了家里。 此时,客厅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一大一小两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正认真的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界面。 “哥哥,这样真的可以么?”囡囡盯着这鬼画符一样的屏幕,纠结的蹙蹙眉,“真的可以帮到妈咪和大哥哥么?” “当然可以。”陆团抱着电脑,小手快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傲娇的扬起下巴,“我出手,一定能做到。” 敲下确认键,陆团这才拉过抱着玩偶的陆圆,压低声音问她,“圆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感觉没错?” 昨夜从妈咪对他们两个的告诫来看,陆月是个危险的人物,而结合他在顾家受到的磨难以及顾谕的反应,陆月就是个很坏又很危险的丑女人。 所以,他要提前下手,帮妈咪和哥哥出口气。 “嗯。”陆圆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点了点头,“陆月确实是个坏蛋。” 虽然有时候她这个哥哥很不靠谱,但不得不说,这次她和他的感觉完全一致。 “那就得了,只要再给我十分钟,我就可以”陆团飞快的滑动鼠标,眼尖的寻出陆氏安保系统的漏洞,在已经运行的攻击程序中再度加入了些许代码,很快,他得到了陆氏数据库的秘钥。 轻车熟路的进入股市后台,陆团在二级市场的群中匿名发了几条从陆氏数据库中得到的绝密信息,随后将陆氏总裁的股权低价发售了四分之一。 “好了?” 看着陆团胸有成竹的合上笔记本,陆圆半信半疑的开口问他,实在是陆团的表情太过傲娇,她属实不太敢相信。 “放心吧,绝对可以。”陆团挥着小拳头,雄赳赳的开口,“我绝对可以帮哥哥和妈咪报仇!” 就在陆团忙完之后的两个小时,市内的股市正经历着一场不小的动荡。 漩涡中心的公司,正是陆氏。 “听说了么?陆氏现在资金链贫瘠,眼看就要断了,再不抛售可就砸手里了!” “它们经营状况恶化好久了,听说董事会都开始准备跑路,再买下去只怕配的底掉啊!” 二级市场的波动成功引起了整个股市的风波,陆氏股票被大量低价抛售,各个股民都将陆氏股票当做了过街老鼠,生怕脏到自己的手。 陆氏公司。 “怎么会这样?!”陆建国一掌拍在桌上,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屏幕上的一片狼藉,咬牙道,“董事会呢?为什么没有迅速收购?” 股票被低价抛售,为了保证决策权,公司必须将股权回拢,可目前股市上的情况却是已有超过10的股份被一位不知名的散户收走,再这样下去,公司的决策权都要受到影响! “陆总,我们资金短缺,拿不出钱来收购啊。”助理垂头丧气的解释着,身子委顿,已然做好了下岗的准备。 “不可能!”陆建国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粗声咒骂着,不信邪的亲自登上了公司账户,流动资金栏里可怜的数字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呆的僵在椅子上,“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陆总,前段时间陆氏丑闻频发,人事部经理包养秘书闹出人命的头条是我们花重金撤下来的。” “城东区那片家属楼的建设,资质不合格被曝光,也是花了高价瞒住公众的。” “还有,城西竞标原本成功却因为负责人醉驾撞人而付了一千万的违约金” 助理絮絮叨叨的颓废声音宛如惊雷,将陆建国仅剩的希望打破。 重大打击下,陆建国的身子脱力的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干涸的唇瓣嗫嚅着,半晌却只能翻来覆去的一句话。 “不可能不可能” 陆氏家大业大,怎么会因为几个丑闻,就搞成现在这个地步? 殊不知,他眼中的区区丑闻引起的连锁反应却足以使陆氏这艘本就残破不堪的船彻底沉没。 “陆总!” “陆总这可怎么办啊!” 几个董事心急如焚的冲进办公室,脸上全是如出一辙的焦急和不满,“陆总,现在公司资金链不够,你得拿个主意啊。” “就是,我们哥几个手里的股价眼看越来越低,您不能坐视不理啊。” 一声声质问制成的紧密大网将陆建国笼在其中,紧紧地绑缚着每一寸肌肤,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慌乱之下,陆建国想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顾西野。 “别着急!我现在,我现在就去找人帮忙!” 眼中重新升起希望,陆建国大步的跑出去,心情激动下甚至踉跄着摔倒在地。 可他却又狼狈的爬起,以一种奇怪的丑陋姿势,继续跑着。 现在,能救陆氏的,只有顾西野了! 一路闯着红灯回了陆家,陆建国一进门便将在沙发上优哉游哉享受着陆母按摩的陆月拽了起来,大力的拉扯使得陆月的脚踝崴伤,痛呼一声,未待开口便被陆建国如拖野猪般继续拖了出去。 “快,你现在,马上去找顾西野,求他给我们陆氏融资,快去!” 陆建国目眦欲裂,将仍在怔愣中的陆月生生往驾驶座上塞,一连串的粗鲁动作惹得陆月愈发不耐,将陆建国的身子猛地推开,抬手吃痛的揉着自己的脚踝,埋怨道,“爸,你干什么啊!” “我才不去找顾西野,我是顾谕的母亲,他得亲自来找我。” “糊涂!”陆建国激怒之下直接一巴掌抡了过去,后者脸侧一痛,发丝凌乱的散开,猛地抬头看他,不可置信的拔高了声音,“爸!你在干什么!” 他竟然打了她?! “如果顾西野今天之内不给我们融资,我就要卖车卖房,甚至贷款才能救下陆氏!” 快速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陆月和赶过来的陆母这才猛然惊醒,同时煞白了脸色,不知所措的软倒在地。 “我,我现在就去顾家。”顾不上其他,陆月手忙脚乱的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脚上甚至只穿了一双拖鞋。 第25章 亲情牌 顾家书房。 顾西野垂眸扫着手上的文件,薄唇轻勾,“做的不错,痕迹清理干净了?” “是。”青藤低声回应,只是眉宇间有几分犹豫,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有话直说。” “顾总,我在收拾痕迹时发现了另外两股势力。”青藤回想着在电脑前看到的信息,思忖道,“其中一个人的手脚很快也很干净,在放出消息后就消失了,我查不到地址,但是另外一个” 青藤神色凝重,继续道,“他们应该也发现了我们的行动,并且放出了友好信号,我们程序中的几个微小bug被他们修复了,不过我没有回应。” “之后,他们就躲到了我们背后,在我们消除痕迹时自己也消失了。” “是么。”顾西野眸子沉吟的眯起,指腹摩挲着钢笔上的纹路,半晌沉声道,“继续跟进,尽力查到ip地址。” 青藤的意思他明白,这人躲在顾氏的后面动手就是看准了背靠大山好本事,虽说青藤的手脚很干净,但如果东窗事发,顶在前面背锅的一定是顾氏,与这位躲在阴影之中的人没有半分关系。 “是。” 恭敬的应声,正打算离开,青藤开门时却正撞上前来汇报的下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青藤原本沉静的脸色涌了几分难看。 挥手示意下人离开,随后凝声道,“顾总,夫人来了。” 陆月? 顾西野周身蓦然笼了寒霜,不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散发着,身子斜靠窗户冷眼睨了睨楼下焦躁狼狈的人影,冷然道,“不准再来别墅,陆家倒是将我的话全然忘了。” “顾总,那我现在下去把人赶走?” “顾谕呢?” 青藤一愣,如实回道,“少爷最近一直都在阁楼看书,很少出来。” 青藤看着面前矜贵的男子似是叹了口气,转而将要说什么,楼下陆月的尖锐声音却陡然充斥在耳畔。 “西野!是我!我在这里!”陆月眼尖的看到他的声音,忙不迭的扯着嗓子打招呼,不住地跳着招手,倒活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不愉的拧眉,顾西野本不欲说话,陆月接下来的声音却让他顿住了原本要关窗的手。 “西野,我是顾谕的妈妈,我只是想看看顾谕最近过得好不好,你让我进去看看顾谕好不好?” “我就看一眼,看完我马上就走!” 察觉到他的停滞,陆月心头狂喜,生生逼出几分哭腔,继续喊道,“顾谕没有我不行的,他性子沉闷,肯定要憋出病来,西野,我求求你让我看看他好不好?我是他的亲生母亲啊,我不会害他的。” 不得不说,陆月的话捶到了顾西野的心里。 顾谕自从回来后便好像又变了一个人,一如最开始的沉静孤僻,反倒是陆月在的那几天他闹腾些。 顾西野薄唇紧抿,眉峰间的犹豫十分明显。 顾谕以往紧紧贴在陆月身边的样子他也见过,难不成真是因为他将陆月赶走才让他将自己关在阁楼中不出来? 顾西野在不知不觉中向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甚至还颇为笃定。 许久,久到陆月声音沙哑,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立于窗前的顾西野启唇了。 “让她进来,去告诉顾谕,他母亲来了。” 陆月有句话说的对,她毕竟是顾谕的亲生母亲,或许,是他做的太过。 想起小家伙眨巴着双眼递给自己钢笔的乖巧模样,顾西野眸光软了软,起身也走了出去。 而总算重新踏入这里的陆月压抑着满心激动,努力维持着自己慈母的形象,生生忍住了想要缠在顾西野身上的冲动,将视线转向了阁楼。 “小谕呢?”声音嘶哑,还带着她特意挤出来的哭腔,配上她狼狈带伤的外表,倒真像个为孩子椎心泣血的母亲。 话音落下,阁楼的门开了。 宛如翻版顾西野的小小身影走了出来,沉静的小脸上平淡无波,抓着栏杆淡淡的于楼梯上向下瞥了一眼,顾谕收回了眼神。 “青藤叔叔,父亲,我回去了。” 声音也透着疏离与淡漠,若非稍显稚嫩,青藤甚至都要怀疑这是顾西野本人了。 “小谕!”陆月慌忙叫住,身子也迅速向楼梯上跑,但松垮的拖鞋成功绊住,她身子一晃,直接摔倒在顾谕面前。 忍着剧痛抬头,原本满目慈爱的陆月却在抬头的瞬间僵在了当地。 虚伪的眼神正撞上顾谕低垂的双眸。 羽扇般的睫毛下,是一双冷入寒潭般波澜不惊的眸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光淡漠到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瞬间,陆月慌乱的将眼神躲开,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本想将人抱住,可后者只是淡淡的向后一退,正好撞上抬步赶过来的顾西野的双腿。 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顾西野将顾谕抱起,对他突然的淡漠也有些惊讶,低声道,“怎么了?” “父亲。”突然被抱起让顾谕有些许的不适,不过自家父亲身上好闻的冷香让他很快便松懈了身子,只是声音仍旧淡淡的,透着股顾谕一贯的执拗。 “我不想见她。” 连母亲也没叫,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反应让顾西野微微一愣,不过转顺便皱起了眉峰,转头看向地上愈发慌乱的陆月,冷然启唇,“那你便回陆家吧。” 本就是因为担心顾谕才将人放进来,如今既然顾谕不愿,他自然也不会放个惹人心烦的人在眼前晃悠。 “小谕,我是妈咪啊,小谕!”陆月没想到一向对她逆来顺受的顾谕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如此决绝,跪在地上尝试着去拽他的腿,却被顾西野抬步踹开。 顾西野眸中阴鸷氤氲,“滚。” 刚才顾谕一瞬间的瑟缩他感受的清清楚楚,他虽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终归不会强迫让自己的儿子接受害怕的东西。 “西野,你救救我,救救我们陆家吧!”眼见抱人无望,陆月只能转而求向顾西野,将自己丑陋的目的暴露无遗。 “看在我是小谕亲生母亲的份上,你救救陆家,求你了!” 第26章 鸿门宴 陆建国的话响在耳畔,她绝对不要过没房没车背负巨额贷款的生活! “你是来要钱的?”犹带稚气的声音冷然响起,顾谕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陆月,眼里陡然的淡薄让她心惊,没来由的慌乱起来,“不是,我” 可说完不是之后,她嗫嚅的唇瓣却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 “父亲。”顾谕收回眼神,压在顾西野肩膀上的小手紧紧攥着,“我不想看到她。” 她不是来看他的,她只是想要钱。 而他,是他要钱的工具。 陆月的反应早已将一切掲示,顾西野心头不耐,眼神示意青藤上前,抱着顾谕转身间冷冷扔下一句,“回去告诉陆建国,陆家的事我会处理,另外,顾家从今日起不接待除陆医生以外的任何陆家人。” “西野,西野!”陆月的身子被青藤轻而易举的拽起,二人的宛如看垃圾般的眼神让她后背发凉,用尽力气的挣扎着,嗓音尖锐的嘶吼,“看在我是顾谕母亲的份上,帮帮我,帮帮我啊!” “我为你生了个孩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西野!” 亲情牌对顾西野终究还是有点用处的,紧拧双眉缓了步子。 “父亲。” 顾谕小小的身子缩在怀里,软绵绵的,没来由的让人心尖柔软。 “不要。” 垂眸看向正静静望着自己的清澈双眸,顾西野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的颔首,“好。” 自家儿子的要求,他可以听。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顾谕原本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松了下来。 顾西野将小人儿放到地毯之上,扫了眼散落的书本,眸光一闪,“你又重新喜欢上飞行器类的了?” 他记得前两天“顾谕”还抱着人工智能类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今天倒是又变成了几个月前的飞行器类书籍。 “是。”不知道陆团到底做了什么,顾谕暗自紧张的抿了抿唇,只能尽力不出错的少说话。 “嗯。”话音落下,这本就没什么声音的阁楼里愈发静谧,气氛中弥漫着些许尴尬。 一大一小几乎等比例缩放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低低咳了咳,顾西野扔了一句慢慢看后便出了房间,而他离开之后,顾谕也长呼了口气,重新放松的坐了下来。 两人都还不太清楚应该如何相处。 “少爷,小少爷他可能是被吓到了,所以才会控制不住情绪,您别多想。”送走了陆月的青藤回了书房,打眼一看便瞄到顾西野正一脸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而屏幕上明晃晃的一条问题。 “精神分裂的孩子都有什么症状,应该怎么治疗。” 倒吸了一口凉气,青藤忙不迭的上前开口,企图将他的思绪扭转过来。 “小少爷年纪小,正是情绪敏感的时候,只要您多陪陪他,他一定可以重新开朗起来的。”青藤壮着胆子将电脑屏幕关上,盯着顾西野将信将疑的眼神咬牙继续一本正经道,“父母的陪伴才是最好的解药。” “是么?”凉凉的声音让青藤打了个哆嗦,但为了自家小少爷着想,他还是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 “嗯,下去吧。”也不知道她究竟听进去多少,青藤暗自担忧的离开了书房。 当天下午。 “顾总,公司”青藤原本平淡的声音戛然而止,诧愕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呆呆的立在原地。 顾西野正慵懒的靠在落地窗前,手里举着一本飞行器详解,指尖翻动,清冷和缓的声音流淌在空气之中。 而他面前,是正摆弄着同款实体飞行器的顾谕,正随着他的讲解而认真的拆卸着零件。 青藤咽了口唾沫,努力眨了眨眼,阳光落在两人身上,一片如梦似幻的轻雾,这画面 怎么看怎么诡异。 虽然他很欣慰于自家少爷和小少爷能和睦相处,可那带着几分温柔的表情出现在堂堂顾总脸上,没来由的让他觉得诡异。 知趣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与此同时。 被赶出顾家的陆月不敢空着手回家,只得在大街上行尸走肉般的晃悠,拖鞋睡衣的打扮加上披散凌乱的头发,惹得几个路人都冒出了替她打救助电话的念头。 挪到了一处服装店,陆月呆呆的看着玻璃橱窗,只觉得万念俱灰。 虽然顾西野说过陆家的事他会处理,但陆月的直觉告诉她,顾西野不会像陆建国希望的那样为陆氏融资几千万。 说不定,只是敷衍她的 眼眶一紧,陆月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 她要怎么办啊,之后她也进不去顾家了,她还能让谁帮忙 突的,陆月身子一僵,脑海中突然想起顾西野当初的后半句话。 顾家不会接待除了陆宁珍以外的陆家人。 混沌的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陆月慌忙掏出手机,在看到电话薄中陆宁珍的联系方式时长长的松了口气,对着玻璃窗稍稍捋了捋头发,顶着店员鄙夷的眼神走了进去。 半小时后。 “妹妹,我是认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两个谈谈,好么?” 重新恢复了光鲜亮丽的陆月努力捏着嗓子以期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亲昵些,继续开口道,“我在南亭酒店定了位置,我们见一面好么?106房间,我等你。” 挂了电话,陆宁珍从兜里拿出刚刚偷偷回陆家拿来的药包,咬牙将纸袋拆开,里面白色的粉末暴露在空气中。 “陆宁珍,你别怪我。”陆月恨恨低咒了句,将药粉全然倒入面前的酒瓶之中。 想起这药的药效,陆宁珍心头的大石稍稍落定,将酒瓶晃了晃以便药粉融化完全,随后便仿若无事发生般坐在座位上,只是那指尖不住的摩挲着桌角,泄露着内心的忐忑不安。 而此时的陆宁珍正巧路过南亭酒店,把玩着电话,玩味的勾唇,直截了当的走了进去。 她知道陆月不会平白无故的请她吃饭,八成是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若非她今日无趣想找点乐子,也不会来这区区三星级的酒店。 第27章 下药 “找我什么事?”懒懒的倚着靠背,陆宁珍将陆月满含算计的眼睛尽收眼底,心下冷嗤,红唇轻启,“直说吧。” “妹妹,之前是我和爸爸不对,我们不该那么对待你和你母亲,现在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也仔细想过了,我们终究是一家人。”陆月端了杯酒,倒是装的颇为恭敬,唇瓣紧抿的模样好似真的在懊悔。 陆宁珍冷笑了声,继续听她说道,“只要你回来,爸爸也会重新认回你,你还是陆家人,我们一家人好好过,好不好?” 认回她? 陆宁珍并不接她这杯酒,只是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唇角那似有若无的讥讽弧度刺的陆月愈发难堪,本想发作,可陆建国的话又死死的压在头上,只得再度摆出卑微的姿态。 “我为什么要回陆家?你给我个理由。” 陆宁珍慵懒的邪扫一眼,语气凉薄。 “你回陆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会有疼爱你的父亲。”陆月抛着她自以为的优渥条件,还颇为肉疼的下了保证,“我也会劝我母亲对你视如己出,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不好么?” 仿若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陆宁珍嘲弄的勾唇,只觉她可笑得很,“我不需要父亲。” “同样的,我有母亲,我不需要你们陆家的任何疼爱。”讥讽的加重了疼爱一词的读音,逼的陆月那虚伪的歉疚表情层层龟裂,恼恨呼之欲出。 “陆宁珍,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回到陆家?” 陆月手指紧攥,尖锐的丹红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压抑着心中屈辱,咬牙开口,打出了最后一张威胁牌,“你就不怕你再也见不到你母亲么?” 陆宁珍母亲的情况只有他们知道,如果陆宁珍不配合,她永远都别想知道她母亲的下落! 陆月心头怒意翻滚,连带着将顾西野和陆建国都恨了个遍。 若非顾西野下了最后通牒,她也不会如此卑微的求她! 而要不是陆建国这个废物管理不好公司,她也不会落得今日的狼狈下场! 竟然要跟这个贱人服软! 寒若深潭的双眸倏的冷了下去,越来越冷,一抹冷酷的杀意闪闪而过。 “陆月,你该死。”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不同意回陆家,我就” 趾高气昂的声音戛然而止,陆月恐惧万分的看着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身子也哆嗦起来,“你,你”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陆家我不会回去。”陆宁珍深幽森然的眼神紧紧地锁着她战战兢兢的眸子,伴随着手上力道的收紧,一字一顿好似多夺命利刃让陆月汗毛林立。 “如果你敢对我母亲下手,你所想要做的事不仅再无可能,陆家,也绝对会破产。” “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回去问问陆建国,最近陆氏的日子到底好不好过。” 将人一把甩开,一日之内接连两次被人视作垃圾且掐着脖子威胁,陆月浑身屈辱的颤抖,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 扫了眼女人鹌鹑般的惨状,陆宁珍兀自嫌恶的擦了擦手指,将酒一饮而尽,厌弃的踹开陆月手,开门离开。 而房间内的陆月,只是定定的望着空无一物的酒杯,万念俱灰的绝望中似是投入了一束亮光,唇角阴狠的扬起,弧度越来越大,癫狂的狞笑声充斥着房间。 陆宁珍的威胁确实有用,她的确不敢自绝后路,但她的药粉也不是吃素的! 陆宁珍,你早晚要跪在地上求我! 快速将手机拿出,陆月阴狠着脸粗声道,“南亭酒店,一楼走廊,你带两个人过来。” 那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陆月啐骂了几句,“放心,亏待不了你,这贱人就当便宜你们了,留条命就行。” 挂了电话,陆月迅速默默估计着时间,生掐了把大腿把自己逼出几滴眼泪,摆出担忧的表情也出了门。 眼神焦急的四下乱看,在看到拐角处稍显踉跄的人影时,心头大喜,得逞的冷笑出声,快步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 “该死。”陆宁珍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指尖捏了捏鼻梁,暗骂自己的大意行为。 她没想到陆月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给她下药。 咬破舌尖,陆宁珍努力于混沌的阴霾中保持清醒,抬手压着处穴位,强行忽略心头这诡异的燥热,陆宁珍摇晃着步子向外走。 她现在只能庆幸于她曾被二师父喂了不少奇珍药材,把她这身子锻炼的颇有耐药性和抵抗力,所以她才能在这药效下还保持着几分清明。 “妹妹!” 身后那令她烦躁的声音响起,陆宁珍咬牙,指尖银针寒光一闪,已然做好了一场硬战的准备。 然而,就在她唇边血腥味愈发浓郁的时候,离她几步远的大门处突然进来一个人影。 青藤的脚步一顿,意料之外的看到了陆宁珍,本是不明就里的上前打招呼,却在看到她虚弱状态的时候变了脸色。 “陆医生?!” 忙不迭的将人的身子扶住,青藤警惕的向后观察,正巧看到了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蓝色衣角,暗自记在心里,忧心如焚的将人向外搀。 “这是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送我回去。”陆宁珍颤抖的手指紧紧抓着青藤的胳膊,用尽力气的挤出几个字眼,声音却仍旧低若罔闻。 她唇角的血痕令青藤心惊,但又确实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将人送去医院,两难的站在门口,半晌索性将电话打给了顾西野。 “顾总,南亭酒店门口的红色法拉利,陆医生好像病了,您来看看吧。” 陆宁珍听着他在那边掰扯没用的废话,不耐的蹙眉,本想让他赶紧将自己送回家,可药劲儿上来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让顾西野来有什么用?她这药劲儿就能被解了么?不去医院是怕陆月还有后手,所以回家才是最安全的。 青藤这个木头脑袋! 靠在后座上,在陆宁珍陷入昏迷的前一秒钟,她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身子也坠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陆宁珍心骂了一句,“这狗男人的胸膛真硬。” 随后坠入了黑暗。 第28章 妈咪来了 “陆医生?”沙哑磁性的声音轻轻响在耳畔,顾西野抿唇看着毫无反应窝在他怀里的陆宁珍,眸光渐暗。 “去查清楚,她今天来南亭见了谁。” 手臂紧了紧,顾西野下意识的抬手挡住她因为颠簸差点撞上车门的脑袋,触手的冰凉让他眉头皱的更深。 车子飞快的回了顾家,因着陆宁珍拒绝去医院,青藤便按着顾西野的吩咐叫了顾家之前的私人医生。 “顾总,这位小姐是中毒了,不过看她的状态,她体内应该有这种药物的抗体,现在的昏迷只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苏醒。” 徐医生松开把脉的手,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向顾西野汇报,“这位小姐的体质万中无一,对任何病症都有一定的抵御能力,想来是少时有人精心调养的缘故。” “嗯,麻烦徐医生了。”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顾西野只记住了陆宁珍一会儿就会苏醒的要点,起身将人送走。 两人离开,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昏迷睡在床边的陆宁珍一人。 没过多久,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窸窸窣窣的从门缝中钻了出来。 顾谕好奇的眨巴着眼睛,在看到陆宁珍的侧脸时蓦然低呼一声,惊喜之下本想扑过来,可随即又抿了抿唇停住脚步,认真的观察了半晌,确定陆宁珍陷入昏迷后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陆医生?”试探性的轻轻唤了一声,见她确实没有反应顾谕才松了口气,转而却又担忧的皱起了小眉头,拿过一旁的毛巾小心的替她擦着额角细汗。 妈咪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为什么父亲不送妈咪去医院? 一连串的疑问都因为陆宁珍苍白的脸色而被顾谕抛到脑后,心疼的攥着小手,顾谕轻轻抱住她的胳膊,声音也小小的,还带着由衷的满足,“妈咪” 他好久没看到妈咪了。 他好想她。 似是有了心灵感应,昏迷中的陆宁珍昵咛了一声,竟有了要醒的架势。 被她吓了一跳,明明是浓浓的孺慕之情,可顾谕倒像是做贼似的,触电般将手松开,紧张的绷紧小脸儿,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 “顾总,这是徐医生给陆医生开的药,我先去煎一下,您”屋门外,端着药包的青藤冷不防的看到自家少爷僵住的身影,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迅速转头去看,却除了拿着毛巾的顾谕外,他什么也没看到。 “下去。”眉宇似锁,顾西野只是站在原地,脑海中那曾经的模糊感又出现了。 这次的记忆清晰了几分。 朦胧中,一女子躺在床上,烟眉轻蹙,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床边同样站着一个小小的团子,看样子比顾谕矮上几分,正晃悠着她的胳膊低低啜泣。 那女子的侧脸,和陆宁珍有七分像。 “父亲?”顾谕透着紧张的声音将思绪拽会,顾西野阖了阖眸,再睁眼时已是一贯的淡然,“你来这里做什么?” “父亲,陆医生怎么了?”顾谕故作淡定的情绪根本瞒不住顾西野,小家伙已经担忧的浑身僵硬了。 “你很喜欢她?”扫了眼床上的陆宁珍,顾西野第一次尝试着问询自家儿子的心思。 毕竟青藤曾说过,要多和孩子沟通,否则,顾谕精神分裂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 虽说是询问,但顾西野根本没指望着自家儿子会松口,正欲抬步离开,却听到身后小家伙轻微却坚定的声音,“是,我很喜欢她。” 顾西野诧愕的挑眉,回眸看他,心脏扑通乱跳的小家伙似是下定了决心,认真的继续点头重复,“比喜欢母亲还要喜欢她。” 他现在不敢告诉顾西野陆宁珍就是妈咪,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向他表达自己的喜好。 顾谕绞着衣角,眼睫颤了颤,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番话到底有多么崩人设。 毕竟他的小脑袋瓜里自己的一件事,弟弟妹妹告诉过他,他要在保护妈咪的同时撮合妈咪和爹地在一起。 “这样啊。”顾西野玩味的眼神在二人身上转悠了几圈,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眼底渐渐起了波澜。 原来,陆宁珍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这小家伙的心俘获的这么彻底了? “你还小,该去睡觉了。”不知此事是好是坏,顾西野只得将顾谕赶去睡觉,后者也颇为乖巧的点点头,迈着小腿离开。 只是在顾西野转身的同时,小小的身影快速从楼梯上又跑了下来,神神秘秘的钻进了厨房。 将人额角冷掉的毛巾拿下,顾西野按着医生的吩咐替陆宁珍按着胳膊上的穴位,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目前的行为有多么的亲密。 看着陆宁珍微蹙的眉头舒展,顾西野也不知不觉间扬了扬唇角,心头莫名的焦躁情绪似乎也散了大半。 而此时在厨房蹑手蹑脚躲着下人的小家伙,已经成功从冰箱里偷到了牛奶。 从兜里将一包无色药粉拿出,苦恼的思虑了片刻,索性全倒了进去。 小手晃悠着杯子,顾谕双眸晶晶亮亮,十分兴奋。 这是之前在陆月的房间发现的,陆月说是能让她和父亲增进感情的好东西,只是陆月还没来得及用便因和父亲吵架而无法接近书房,所以这药也就留了下来。 他本以为陆月离开时会将这东西也带走,没想到留在了柜子里。 这是不是说明,神仙爷爷都在帮他的忙? 用了这个药,父亲和妈咪的感情也会增进的吧? 此际的顾谕并不知道,自己今日的一杯牛奶,到底会让顾西野和陆宁珍之间发生什么,他只是奉若圣水般的捧着杯子,顺带敲开了房间的门。 “父亲,我倒了牛奶,你喝。” 杯子落入手心,顾西野并未起疑,抬颈一饮而尽,转而沉了眸子微微不悦的弹了弹顾谕的脑袋,“去睡觉。” “父亲晚安。” 心头的期待越来越浓,小家伙故作乖巧的点头离开,实则在阁楼里兴奋的直搓手,翻来覆去的扑腾着,根本说不着。 明天,父亲和妈咪是不是就要感情升温,住在一起了? 第29章 神秘失踪 夜色渐浓,顾西野靠在窗前,微凉的夜风拂过脸侧,思绪渐渐悠远。 他不是傻子,自从陆宁珍出现,他脑海中总会记起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他不知这种情况是好是坏。 目光有些深沉,顾西野垂眸看着床上女子恬静的侧脸,低叹了口气。 若按照以前,他一定会和任何能引起他第二人格复生的危险保持距离,可现在 “水”沙哑的低喃响起,顾西野身子一震,动作快过思绪的将水杯递了过去,待到陆宁珍将冷水饮尽,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拿的是自己刚才喝牛奶的杯子。 “什么味道?”诡异发涩的口感让陆宁珍皱了眉头,纳闷的看了看,可已被饮尽水的杯子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 懊恼的抿唇,顾西野并未点破,只是在陆宁珍狐疑眼神望过来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解释,“没什么,冷水而已。” 水? 虽然还有些疑惑,但陆宁珍看顾西野着实不像撒谎的样子,这才压下疑问,转头打量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青藤让你把我带回了顾家?”疲累的伸了伸酸软的胳膊,陆宁珍坐起了身,也没和他客气,“谢了。” 虽然有点多管闲事。 “无妨,医生说你体内有抗体,慢慢会恢复的。”微微侧头遮掩脸色的不自然,顾西野见她眼神又落在了杯子上,快速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是怎么了?” 说起这茬,陆宁珍强压的火气也再度翻腾起来,“你带我回来时见过陆月么?” “什么?” 冷不防的听她说起别人,顾西野微微一愣,但还是如实说道,“没有,怎么了?” “这个王八蛋!”清冷如月的眸中升腾起愠怒,恢复了精力的陆宁珍恨恨咬牙,低骂道,“给我下了药。” “如果不是我碰到了青藤,这王八蛋就真要得手了。” 下药? 联想到自己赶到南亭是她苍白着脸色昏睡的模样,顾西野那双墨澈双眸也冷了几分,“是她下的手?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陆宁珍没好气的讽刺道,“说是要我回陆家认祖归宗,不知打的什么算盘,我拒绝了,一时不察就被下了药。” 认祖归宗? 顾西野几乎在瞬间就想起了陆月今日来顾家发生的一切,眸中戾气渐显,薄冷的双唇微启,“我知道了。” “什么?” 看他情绪不对,陆宁珍将眼神投了过来,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陆氏最近资金链断裂,股价大跌,你应该清楚。” 陆宁珍活络的心思一动,当即挑眉道,“所以,她求到你头上了?” 看他沉着脸点头,陆宁珍几乎已经将后面的事儿猜到了大半,无奈的扶额,“你该不会要说你拒绝了帮忙并且还将人赶了出去,所以陆月企图与我套近乎,通过我来攻略你吧?” 看着他抿唇点了点头,陆宁珍长叹一声,整个人脱力的倒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愈发觉得自己这笔生意接的不合算。 天天被怼还被吃豆腐,现在还要随时提防着别人下药针对,她简直亏大了! “抱歉,我没想到她会对你下手。”抬手抵在唇边咳了咳,顾西野难得尴尬,当下除了道歉却也没什么办法。 “我会找到陆月下手的证据。” “不必了,你只要少牵连到我,我就很感谢了。”陆宁珍无奈的摆手,身心俱疲下已经不像再继续这个话题。 事情已经开了头,只怕日后陆月的手段还会层出不穷,她权当给这无趣的生活填些调味品好了。 “顾总,你的治疗已经步入正轨,我母亲那调查的怎么样了?” 也是为了平复她的心情,顾西野索性将整理好的报告递了过去,“这是目前查到的。” 见她结果,顾西野眸光暗了暗,喉结微动,犹豫片刻还是哑着嗓子掀唇,“你母亲三年前与陆建国一同乘坐飞机去了g市,随后便失去了踪迹。” “三年来,她从未出现在大众眼前。” 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陆宁珍指腹大力的压在着报告,纸张起了褶皱。 眼睫轻颤,贝齿紧紧地咬着,本就残破的唇角又有了几分血丝。 顾西野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她心知肚明。 单独和陆建国坐飞机,并且三年未露面,只怕她的母亲现在已是凶多吉少。 陆宁珍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掩住了眼底的湿润。 虽然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的母亲真的没了么? “我要知道是谁动的手。”再睁开时,陆宁珍的眼中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只是那份冷凝之下隐藏着令人心惊的凌冽杀意。 “还在查,但只怕陆家的几人都脱不了干系。”顾西野抬手再度递了杯水过去,别扭的软着声音安慰她,“你别担心,我会帮你查清楚,如果真的是陆家,我可以帮你。” 他从未安慰过人,出口的语气怎么听怎么诡异。 陆宁珍斜眸瞥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换了杯子,但还是将他这难得的安慰尽数收下。 “谢了,顾总,你只需要帮我查清楚,报仇的事,我会自己来。” 她不是任人搓扁捏揉的小白兔,她这一辈子只有两件事,养好两个小团子,以及找到母亲的下落。 若陆家不开眼,她不介意再加上一个。 让陆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嗯。”淡淡应了一声,没来由的,顾西野突然想起青藤那日所说的另外两股势力,眼神闪了闪,故作随意的开口,“陆家的事,你已经下过手了?” 心弦迅速绷了起来,陆宁珍仰起脸,脸色一片茫然,好似不明就里的摇头,“什么?下什么手?” 她还没有傻到将自己的底牌全然告知。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顾西野收回眼神,淡然摇头,“没什么。” 或许,是他想错了,除了顾家之外,陆家不经意间还得罪了什么别的人? 第30章 烦躁 陆宁珍指腹摩挲着玻璃杯杯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顾西野对股市的事起了疑心的缘故,她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瓣,将杯子里仅剩的水仰头喝下,受了伤的舌尖被凉水一激,微微泛疼。 但心头这股无端的烦躁到底是平静了不少。 “顾总,麻烦你再帮我倒杯水。”权当是收取自己治病的利息,陆宁珍将水杯递给他,后者也没拒绝,从善如流的起身,还真就听话的替她去倒水了。 憋闷的心情好了几分,陆宁珍起身活动着胳膊,百无聊赖的在他书房闲逛,适逢看到书架上一张玫瑰花的照片,眸子亮了亮,抬手拿了过来。 “水。” 修长的手指出现在眼前,陆宁珍接过来抿了一口,抬手晃悠着相框,兴味浓浓道,“顾总喜欢玫瑰花?” 这家伙还是蛮有品味的嘛,跟她的喜好一样。 “你喜欢?” “嗯,我喜欢玫瑰花。” 她眼中的灿若星辰的光芒让他愣了神,之前在秋千旁的记忆再度闪回,与上次的朦胧不同,这次,秋千上那位言笑晏晏的女子有了脸。 与陆宁珍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只是要年轻一些。 眉尖轻跳,顾西野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吓了一跳。 迅速压下,顾西野启唇试探,“陆小姐,你之前来过顾家么?” “没有。”陆宁珍低头观赏着玫瑰照片,自然也没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不疑有他道,“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刚刚回国,怎么了?” 一直在国外 顾西野暗自思忖,指尖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还是将脑海中那不切实际的猜测推翻。 他是第一次见陆宁珍,陆宁珍也是第一次见他,那个第二人格记忆里的女子,绝不可能是陆宁珍。 “陆小姐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把照片带走。” 她唇角明晃晃的笑意惹得他也不自觉的扬了薄唇,开口道。 这张玫瑰照片是他那位第二人格留下的唯一东西,他多次想要丢弃可每次都觉得呼吸急促心情烦躁,久而久之便将它放在了书柜上,没再动过。 “不必,君子不多人所爱嘛。”看着相框的精致程度陆宁珍便能猜到相片主人该有多喜欢这东西,因此只是摩挲了几下,又将相框放回了原位。 转身抬头,两道视线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起。 顾西野深沉眼眸中浮现的淡淡笑意让陆宁珍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向后退了几步,后背抵上了书柜。 这家伙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一项冷硬,怎么可能有这种正常人的温柔表情? 他想干什么? “顾总?” 表情瞬间恢复如常,生硬而冷沉,这股子让他人不适的薄冷反而让陆宁珍心头一松,放松的喝了口水。 看来这家伙又正常了。 将她的飞速转换的表情尽收眼底,顾西野无奈的摇摇头,当下也没有再深究脑海中那奇怪的记忆,只是将客房钥匙递给了她。 “二楼左手边第三间,青藤已经收拾好了,你去休息一夜,明天再走。” “谢谢。”将钥匙收下,陆宁珍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只是在拐弯时听到了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声音消失在阁楼方向,随后还是一声轻微的关门声。 诧愕的瞄了两眼,本想上去看看,可想到这毕竟是顾西野的家,说不准人家有什么秘密,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将客房打开,陆宁珍双手抱胸,兴味浓浓的啧啧,“这家伙,审美不错嘛。” 这客房的装修布置完美的契合她的喜好,倒也算是个惊喜了。 她沉浸在观摩客房的装修布置里,自然也不会知道此刻阁楼上捂着小心脏气喘吁吁的小家伙到底有多么后怕。 将电话手表打开,顾谕将电话打给了在家里正等的长吁短叹的陆团来汇报情况。 “喂?” “天王盖地虎!” 一声稚嫩的喊声传来,顾谕愣住,小小的脑袋里飞快想着陆团之前煞有介事的介绍,一脸黑线的开口,“陆团英明又神武。”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脑袋里整日里都装了什么。 “哥哥!” 陆圆撒娇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顾谕温柔的应了一句,还未待和她开口,就听着陆团将圆圆的身子扒拉开,兴奋的询问着。 “哥,妈咪和爹地怎么样?有没有感情升温?” “应该有吧?”犹豫的点了点头,顾谕认真道,“我给父亲吃了能够让他和母亲增进感情的药。” “哥哥好厉害!”两只小团子还以为是什么灵丹妙药,当即兴奋的鼓掌叫好,惹得顾谕一向高冷的小脸儿升了两片红晕,可爱得很。 “我们三个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在一起生活了?我们都要有爹地和妈咪了!” 顾谕听着对面高兴的声音,也幻想起了陆宁珍抱着自己讲故事的场景,脸上满是期待。 三小只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于这夜色中慢慢消散,可黑暗中的另外两人,却并不好受。 “该死,这是怎么了。”陆宁珍烦躁的将枕头盖在头上,翻来覆去几次,除了愈发焦躁的情绪外,没有任何的收益。 口干舌燥的感觉愈发强烈,陆宁珍晃了晃脑袋,还以为是自己感冒,赤脚下地进浴室冲了个澡,凉水刺激皮肤,燥热被压了下去。 餍足的喟叹一声,陆宁珍随意擦了擦身子,趁着凉意未散,直接钻进了被子。 她这厢收拾完毕,毫无抗体且灌了全部牛奶的顾西野却是另外一番状态。 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散不开的焦躁,顾西野微微阖眸,眼前不受控的出现陆宁珍垂眸观赏玫瑰照片的一幕。 低垂的发丝,白皙的脖颈,翕合的唇瓣。 似乎每一寸画面都清晰可见。 眼尾泛红,顾西野头痛欲裂,小腹处不知何时冒起的邪火也呈燎原之势窜了上来,一直被他强压着的烦躁情绪也趁机翻涌。 吃痛的闷哼一声,顾西野抬手压住太阳穴,还以为是自己的头痛病犯了,强撑着力气起身,摇晃着身子下意识的就往陆宁珍的房间走。 第31章 恍惚 已是午夜时分,陆宁珍似乎深陷梦魇之中,额角细密的汗珠显示着她此刻睡得并不安稳。 夜色静谧,人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房门被推开,男子粗重的呼吸声在这黑夜中尤为的刺耳,陆宁珍猛然惊醒,趁着月色惊诧的看到了双目猩红的顾西野。 “顾西野?你” “陆医生,我很难受。”沙哑压抑的声音响起,陆宁珍心下一突,慌忙起身开灯,顾西野的状况才如实显露在眼前。 发丝凌乱的贴在鬓角,顾西野整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原本冷然的墨澈寒眸此际却如郊原的孤狼一般,闪烁着浓郁的冲动。 衣领被他烦躁的扯开,领口处露出泛着光泽的细腻肌肤。 他身上原本的清冷竹香如今也似那清醇的竹酒,带着醉人的诱惑力。 没来由的,陆宁珍晃了神。 那股子口干舌燥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我,我替你把脉看看。”努力压抑着冲动,陆宁珍将人扶在椅子上,指尖搭上了他火热的手腕。 淡淡的清香钻入鼻尖,宛如导火索,顾西野残存的理智濒临消亡。 眸子越来越暗,嗓音喑哑,“陆医生。” 走神的陆宁珍下意识抬头,却瞬间被拉过去,待反应过来时已被压在了床上。 唇瓣下一秒已被压住,带着攻城略地的侵略性,男子的舌尖不住的与她被齿间索求着,银丝滑下,陆宁珍心底强压的燥热似乎也寻到了发泄之处,神智迷蒙,追随着内心最原始的冲动,昵咛着向他怀里贴了贴。 身子不受控的战栗,顾西野双臂收紧,仿若要将她融入骨髓般紧紧的抱着,感受着怀中女子的轻颤和僵硬,动作愈发轻柔。 月光下,一室旖旎。 清晨。 阳光透过窗幔投入,已然恢复理智的顾西野静静的看着床上仍在昏睡的陆宁珍,眸光深沉,眼神复杂。 事到如今,他如果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懊恼的抬手扶额,顾西野暗骂自己的冲动,细细思索着昨天的每一件事。 他断不可能如此疯狂,绝对是被人下了药。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 他昨日只接触过陆宁珍青藤以及顾谕,青藤没那个胆子,顾谕又只是个孩子。 顾西野咬牙,除了陆宁珍外,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 想到她昨天和陆月的斗智斗勇,顾西野心里闪过一个猜测。 她不会也是要借他的手,报复陆家吧? 步步为营,与他搞好关系来打探消息,直到最后的上位。 顾西野冲着错误的方向越想越远,却还深信不疑。 冷冷的瞥视了一眼陆宁珍,顾西野嘲弄的哼了一声,冷硬的甩身离开。 许久之后。 “叮叮叮。”刺耳的手机闹铃声让陆宁珍不适的皱了眉头,随后昵咛一声,睁开了双眼。 周身的酸痛感让她的记忆慢慢回笼,陆宁珍的脸色在起初的涨红之后转为铁青,看着空无一人的床边,低骂了几句,起身将枕头发泄似的扔在地上。 这个狗男人! 吃干抹净,就滚了?! 陆宁珍快速收拾好自己,气势汹汹的下楼寻起了顾西野的身影。 虽说她昨夜也莫名其妙的迎合了他,但他如此行径还是让她气结火大。 “陆医生,你醒了?我送” “送什么?顾西野呢?”冷眼一睨,陆宁珍满是戾气的开口,仿若要杀人的眼神让青藤后退了几步。 “顾总他公司有事,应该先走了。” “呵。”嗤笑一声,陆宁珍索性坐回了沙发上,“跑的倒快。” 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青藤也十分带眼色的没有追问,只是咽了口唾沫知趣的退了下去。 暗自在心里嘀咕,这陆医生的气势怎么比顾总还渗人? 临近中午,陆宁珍因着憋了一肚子气的缘故并不觉的饿,躲在阁楼里的顾谕也不敢下来吃饭,只是告知青藤自己在房间里吃,趁机偷偷观察起下面的情况。 咔哒。 房门打开,顾西野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陆宁珍手中的书毫不留情的甩了过去,红唇冷启,“顾总舍得回来了?” 皱眉躲过书本,顾西野抬步走进,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一眼,眉峰更甚,“你还没走?” 语气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呵。”陆宁珍气极反笑,红唇勾起,弧度却是渗人的冰寒,讥诮道,“看来顾总已经做好了疼死的心理准备。” 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他哪来的胆子?! “陆医生手段高妙,我顾家甘拜下风。”顾西野看着纵然倚在沙发上气势也丝毫不落下风的女人,声音也冷了下去,不耐道,“从今往后陆医生不必再来顾家了,我不需要。” 他还闹起了脾气?! 陆宁珍猛然起身,修长的手指直截了当的揪住了顾西野的衣领,傲然眼神凌冽的逼了过去,一字一顿,“顾西野,你好样的,你信不信,我去警察局告你?!” “陆小姐自己的手笔,如今又是演戏给谁看?”顾西野冷冷瞥了眼脖颈处的手腕,白皙的手腕上还带着昨夜的疯狂的红肿,墨眸暗了暗,出口的话却也充斥着嘲讽。 “我自己的手笔?!”陆宁珍将人推开,丝毫不顾顾西野紧皱的双眉,脊背挺直,眸光清冷,踩着高跟鞋宛如挺立的寒梅,冷笑道,“我曾经以为顾总只是有头痛病,现在看来,你还有点妄想症。” “我有病么?我给你下药和你发生关系?我为了什么?!” “你顾家有什么资格让我委身?” “顾西野,你是不是想的太好了?” 接二连三的傲然诘问刺的顾西野脸色愈发难看,脸上笼着寒霜,“陆宁珍。” “顾大少爷有何见教?” “你很好。”手指紧攥,顾西野薄唇勾起,死死的锁着陆宁珍毫不在乎的小脸儿,眸中滔天的阴鸷近乎要溢出来,“你找死。” “顾大总裁。”陆宁珍上前,声音甚至没有丝毫颤抖,平静漠然的让人心惊,“谢谢夸奖,如果你想动手,我很乐意和你较量较量。” 第32章 安慰妈咪 “顾家残破不堪,还不配我如此手段粘着不放。”陆宁珍红唇冷启,毫不留情的向顾西野心口捅刀,嗤笑道,“还是顾总觉得你顾家值得我做这种下药委身的蠢事?” 她陆宁珍能医会武,若非院长所托,她也绝不会来这顾家凑热闹! “我会查清楚,希望在证据面前陆小姐仍旧可以如此伶牙俐齿。” 顾西野冰冷的看向她,她眸中那陌生却又诡异熟悉的倔强让他不耐的拧了眉峰,戾气浓郁的扔了一句,随后甩袖离开。 也不知这家到底是谁的,倒是刚回来的顾西野率先离开。 毫不在乎的嘁了一声,陆宁珍继续躺在沙发上摆烂,打算恢复下力气再离开。 暗自磨了磨牙,陆宁珍没好气的周骂了几句,那狗男人昨夜几乎将她拆吃入腹,现在她连抬个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若非拗着脾气与他对峙,只怕现在她早就躺在床上昏睡了。 缩在楼梯口悄咪咪看着楼下情况的顾谕眉头担忧的皱在一起,手指紧紧攥着扶手,紧绷着的小脸儿上满是忐忑不安的情绪。 他是不是闯祸了? 为什么父亲和妈咪的感情没有升温反而还大吵了一架 他们两个今天不是应该睡在一起么? 偌大的客厅内空无一人,甚至连空气都透着冷冽,只有此际在沙发上蜷缩在一起的陆宁珍才堪堪为这座牢笼添了点人气儿。 没了刚才浑身带刺的戒备,现在的陆宁珍疲累的窝在沙发里,绝美的脸上氲着化不开的倦怠,手臂低低的垂着,若非胸口还有淡淡的起伏,顾谕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 下意识的就想跑下去,可陆团的告诫仍响在脑海,顾谕从阁楼嘿咻嘿咻的拖了个箱子,从里面努力拽出了个儿童口罩,又将自己精致的头发揉乱,细软的碎发挡在眼前,将他的眼睛遮了大半。 对着镜子认真观摩了半天,顾谕确保不会被认出来之后才端着杯温水跑了下去。 “妈陆医生。” 稚嫩的声音唤醒了陆宁珍疲惫的身体,抬手接过水杯,还在迷蒙中的陆宁珍仰头喝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垂头怔愣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你是?” “我是父亲的儿子,我父亲是顾西野,我叫顾谕。”脆生生的声音中藏着淡淡的亲昵,陆宁珍一晃神甚至以为这声音是自家团子的,眸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发现这小家伙儿的打扮风格确实与陆团不同,这才晃了晃脑袋赶走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扬唇浅笑,“谢谢你。” 暗自腹诽,虽然顾西野那狗男人不怎么样,生的孩子还算有礼貌,也不知母亲是谁,真是便宜了那顾西野。 “陆医生,这是我洗的荔枝,很好吃的,你尝尝。” 顾谕奉若珍宝似的将自己藏了半天的荔枝端了出来,颗颗晶莹剔透,小心的递到陆宁珍面前,期待的望向她。 他记得妹妹说过,妈咪很喜欢吃荔枝。 但是很可惜,父亲非常讨厌荔枝,所以这是他偷偷跑出去买回来的,为了不让青藤和父亲发现,放在自己的小书包里藏了半天,如今看来刚刚好。 指尖捻了个荔枝,陆宁珍自然的放进嘴里,舌尖甘甜,是上好的品种。 “谢谢,我很喜欢。”小家伙悄悄绞着衣角的样子落在眼里,陆宁珍心下柔软,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顺带着拢了拢,“你父亲没给你吹头发么?” 原本柔顺的发丝凌乱的散在头上,乱糟糟的一团,让陆宁珍心里对顾西野的评价更低。 这家伙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简直失败。 “嗯,陆医生可不可以帮我?”顾谕咽了咽口水,犹豫了片刻终是小声试探性的开口,说完后又生怕陆宁珍生气,忙不迭的又否认,“不,不用了,我自己吧。” 妈咪会不会以为他是个娇生惯养的坏孩子啊,可他听弟弟说他们的头发都是妈咪打理的 胡思乱想的情绪并没有太久,顾谕的身子一晃,下一秒钟已经被陆宁珍抱了起来,将他护在自己怀里,陆宁珍抬步上楼,“你的房间在哪里?” 十分自然的语气让顾谕原本紧张的心跳也逐渐平缓,鼻尖是妈咪身上好闻的淡香,腰间是妈咪温柔的手臂。 他好高兴。 吸了吸鼻子,顾谕反手搂住了陆宁珍的脖子,“那边。” 将她带到了自己平日里绝对不许顾西野之外的人进入的小阁楼,顾谕有努力的从那大箱子里拿出了吹风机,乖巧的递给陆宁珍。 “我帮你把口罩摘了,一会儿风热,你的呼吸会很不方便,你” “不用不用!” 慌忙躲开陆宁珍的手,顾谕手忙脚乱的捂住口罩,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所幸陆宁珍眼疾手快的将他抱住。 “我,我感冒了,不能摘口罩。”生怕她再抬手,顾谕紧了紧耳后的带子,快速开口。 虽然觉得他有些奇怪,但陆宁珍也没有再强行去拉口罩,毕竟是顾家的小少爷,说不定有些自己的小癖好,她作为外人自然不好干涉。 “好,一会儿你如果难受的话告诉我,好不好?” 陆宁珍将他抱着放到洗手台上,担心会受凉还给他铺了层毛巾,在手上试了试风筒的温度,这才掌控着距离替他吹了起来。 顾谕低垂着小脑袋,手里轻轻攥着用来隔凉的毛巾,感受着恰到好处的温风,鼻尖有不听话的酸了起来。 原来被妈咪吹头发是这种感觉,他好喜欢。 没有不耐烦的抱怨,没有滚烫的风筒,也没有生拉硬拽的疼痛。 当初陆月加注在他身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借着风筒的呜呜声,顾谕小声低喃了一句,“妈咪。” 小小的声音随着风声消散,并没有引起陆宁珍的注意。 “闭眼哦。”柔软的手心挡住他的眼睛,陆宁珍隔着手背替他吹着刘海,几分钟后,完美的弧度形成。 “好啦。” 灿若星辰的双眸睁开,发丝遮掩间宛如云中皎月,晶晶亮亮。 陆宁珍霎时一愣,下意识的要去拢开头发,“陆团?” 这双眼睛,和她的团团一模一样。 第33章 去医院 “陆医生?!”顾谕被她吓得一瑟缩,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那声妈咪被听到了,慌忙滑下洗手台,跑到了门口处。 虽然他很想和妈咪在一起,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让妈咪发现他的身份,只能先跑开了。 一声陆医生成功让原本恍神的陆宁珍恢复了理智,摇摇脑袋又看了过去,见顾谕趴在门后小心翼翼看她的样子好似吓坏了,柔和了声音上前歉意开口,“对不起,小谕,我刚才走神了,吓到你了么?原谅我好不好?” 一边道歉一遍暗自在心里腹诽自己的鬼迷心窍。 她家陆团聪明伶俐举世无双,怎么可能和顾西野家的孩子一样呢? 顾谕嗫嚅了下唇瓣,还未开口便听到陆宁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宁珍垂眸一扫,稍稍和顾谕拉开了些距离,接了电话。 “喂?” “小陆啊。”赵德海院长一贯温和的声音此际夹杂着些许急躁,“你赶紧来医院一趟,有人找你。” “怎么了?我今天休息,顾西野的头痛病也没有复发,还有什么事?” 陆宁珍随口问着,心头也是生起疑窦。 她向来事少,除了必需的打卡之外,基本上很少去医院,医院里的项目也没几个和她有关,好端端的为何在休息日叫她过去。 “哎呀,你过来就行了,快来。”赵德海话音未落便被一边扰耳的嘈杂声淹没,陆宁珍蹙眉细细去听,似是还听到了躁乱的打砸声。 心下一凝,也顾不上照顾这顾家小家伙儿了,拽过外套就往外走,自然也没有听到顾谕飘散在空气中的一声好。 直到上了车,陆宁珍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似乎没跟那个小家伙告别,懊恼的咬牙,却只能踩下油门赶去医院。 看来下次要找个机会好好和那个敏感的孩子道个歉。 陆宁珍一边想着那小家伙的种种行为一边感慨,也不知这顾西野是怎么样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敏感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兔子。 稍有些风吹草动瑟缩着向后躲,与陆团那混世魔王的性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边琢磨着,陆宁珍飞快的赶到了医院。 车子堪堪停稳便跳了下去,陆宁珍走进大门,还未寻找到院长的身影,便敏锐的感觉到了同事们看过来的奇怪眼神。 同情夹杂着愤恨,怎么了? “小李,出什么事了?”快速穿着白大褂,陆宁珍利落的将头发挽起,疑惑的抓着个同事询问,后者压低声音的解释还没出口,陆宁珍的身子便被一股力道拽开。 随后便是一道咄咄逼人的冷声。 “就是你!你这个庸医!你还我孩子命来!” 一男人双目猩红的瞪着她,旁边还跟着一位身形消瘦脸色憔悴的女人。 “陆宁珍!你害的我们家好惨啊!”女人猛地上前,不顾一切的抓挠着陆宁珍的头发,口中声音凄厉,“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的啊!” 陆宁珍纵然在怔愣之中也不会傻到任由别人欺负,身子快速闪开,眸光清冷,面色不善的看向瘫在地上撒泼的女人,“你是什么人?” 她不记得自己接诊过这个女人。 “你这个混蛋!”女人仿佛被刺激到,歇斯底里的喊着,“我家囡囡才五岁,就是吃了你开的药,现在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在医院抢救,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份了!” “你的孩子是什么病?” 陆宁珍看向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攥着手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他的男人,皱眉问道。 “肺癌。” 肺癌?! 陆宁珍想起自己曾经接诊过的一位少女,那孩子的肺部肿瘤是良性的,自己给她开了些药,除此之外她并未接诊过其余肺癌患者。 “我接诊过的那位患者叫徐彤,不是你的孩子。” “我家孩子和那人一个症状,我们回去也用了多西他赛,还用了你们医院开的其他药,结果我家孩子的肿瘤情况不仅没有半点好转反而更严重,你这个杀人凶手!” 女人癫狂之下猛地爬起来扑向陆宁珍,抓着她的衣领不住的摇晃,旁边的男人也瞪着那双猩红可怖的眼睛冲了过来,只是很快便被陆宁珍抬腿放倒。 脸上笼着寒霜,陆宁珍蹲下身子捡起散落一地的诊断报告,大概扫了一眼,眼神冷凝,近乎实质化的投向二人,“你家孩子有严重的骨髓抑制,谁让你们用这个药的?” 骨髓抑制是这些药物的禁忌症,没有任何一个医生会给他们开这种药。 女人蓦然怔了怔,被陆宁珍的话震在了原地,半晌才哭嚎出声。 “怎么可能啊!” “别胡说八道!”男人的反应与女人截然不同,横眉怒目的将报告夺了过去,一把将陆宁珍推开,“明明是你们医院的药是假药,和我们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们孩子和那女的一个病症,怎么不能吃一样的药了?” “更何况你说的那什么多西他赛我们孩子就用了两天,之后就都是用的其他药,结果越来越严重,我们去检测过了,你们的这些药都是假的!” 男人将检测报告甩出,陆宁珍下意识去捡,自然忽视了男人手上的动作。 “你这个草菅人命的杀人犯,去死吧!” 男人从后腰处掏出一把匕首,挥舞着便刺了过来。 “陆医生!” “小陆!” 闻声赶过来的一众同事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男人,陆宁珍也借机向后推开,手里紧紧攥着检测报告,脸色愈发难看。 这报告很权威,被检测的药物确实是假药。 但她没接诊过这对夫妻,无论如何也不该将这责任按在她的头上。 “哎呦,这是闹什么!”赵德海长吁短叹的姗姗来迟,脸上赔笑,本就苍老的脸硬生生挤得像朵菊花,“二位,这件事我们医院会调查清楚,陆医生会立刻停职配合调查,你们放心。” 赵德海轻而易举的论断当即让众人都变了眼神,互相对视一眼,都暗自抿了抿唇。 成人之间的话不必说的太直,停止配合调查的言下之意便是,陆宁珍是此事的主要责任人。 或者说,赵德海想推陆宁珍挡刀。 第34章 背地勾结 “赵院长,他们不是我的病人,凭什么要我配合调查?!” 陆宁珍周身气势凛冽,似雪若冰的眸子冷睨着三人,决然开口,“我不接受。” “姓陆的,我告诉你,你接诊的那个徐彤也是我家的,这些药就是你开给她的!你不担责任谁担?” 男人的骂声让在场不止陆宁珍的多位医生都沉了脸色。 医者父母心,没有医生听到自己病人救命的药物被别人抢走使用时还能保持冷静。 “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几个医生脸色铁青,愤而指着二人斥责,“每人的病症都不同,你们怎么敢的!” “我劝你们别装傻了。”男人拉起在地上撒泼打滚以求关注的妻子,冷笑道,“就算我们抢了那贱种的药又怎么样,就算不对症又怎么样,药是从这姓陆的手里拿到的没错,经检测是假药也没错,我家孩子吃了假药在抢救也没错,所以,这个责任你们逃不掉!” 有几人气结的跺脚低骂,但陆宁珍心里清楚,这夫妻二人说的没错。 归根结底,这药是假药。 这便是铁证,既然是自己开给那徐彤的药物,那自己就必须配合调查了。 “好,我可以配合调查,但我要求医院公开采购证明。” 陆宁珍不是傻子,自己平日里虽然负责问诊开药和去药房拿药,但药物的进货渠道归院长负责,若真有问题,赵德海不可能不知情。 “什么采购证明,你闭嘴。”赵德海眼皮一跳,扭头低斥着陆宁珍,转而继续向那夫妻二人讪笑着遮掩,“我们医院进药都是有正规途径的,你们放心,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一定调查清楚。” “给你们实践调查可以,但我们囡囡还在医院抢救,这姓陆的得给我一百万,不然我就去法院告她,你们医院也别想好过!” “我不”陆宁珍冷然蹙眉,拒绝的话说了一半,猛然瞥到医院侧门角落里窜进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挪到了楼梯拐角,甚至还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楼道门。 心下思忖,那人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突的,陆宁珍眸光一闪,心中的猜测渐渐清晰。 刚才的人影是陆建国?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走的还是侧门? 下意识的就要跟过去,身子却在下一秒被女人拽住,直接躺在了地上,女人宛如八爪鱼般缠着陆宁珍,哭嚎着叫唤,“我的囡囡的,你好苦啊。” 陆宁珍烦躁啧了一声,突然发现赵德海也不知何时突然消失了,偌大的大堂内只剩下了医生们和这两个女人。 刚才陆建国鬼祟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陆宁珍莫名有种预感,这假药问题只怕陆建国和赵德海都牵扯其中。 将一张银行卡扔下,陆宁珍耐心耗尽,危险的眯起冷眸,眸中只有慑人的冰寒,“这里面有九十万,拿着离开,否则你们大可去法院,只不过到时候你们一分钱都得不到。” 这是当初顾西野单独给她的问诊费,足够应付这对夫妻。 “九十万?!”女人瞬间爬了起来,胡乱抹了抹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贪婪的抓着银行卡,守财奴般塞进了怀里。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调查,一个月以后我们再来!” 两人走得飞快,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鄙夷的看着二人的背影,几个与陆宁珍交好的医生上前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宁珍,这明摆着是来讹钱的,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只是为了钱,不会把事情闹大的。” “讹钱?”陆宁珍抬手抵住下巴,似笑非笑的勾唇,意味深长道,“我倒希望他们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闹大了,她便能趁机抓住陆建国的真实目的。 “宁珍,你不会是气糊涂了吧。”有人嘴角抽搐,担忧的抬手去试陆宁珍额头的温度,只觉她在说胡话。 这种事躲都来不及,她还要闹大? “我没事。”无奈的推开同事的手臂,陆宁珍记挂着陆建国的行踪,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扯了个幌子迅速离开。 顺着陆建国刚才的位置进了楼梯间,陆宁珍四下看着,竟是意外的发现了一道小门,试探着推门进去,却瞬间惊诧的挑了挑眉。 这道门后竟然直通赵德海办公室的走廊? 她在医院呆了这么久,一直以为这个红色的小门后是消防器材,没想到竟然直通侧门? 陆宁珍耳边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略一凝眉,陆宁珍闪身躲回了门后。 很快她便听到了赵德海不悦的指责声,“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么?” “怕什么,不是有陆宁珍挡着么?我们做的这么隐秘,不会被发现的。”陆宁珍听着陆建国理所当然的开口,讥讽的勾唇,抬手便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你这个女儿简直是疯子,刚才竟然说要我拿出采购证明,我看若是被她发现了真相,她一定会拉着我们下水。” 以往和善的赵德海此际的声音却扭曲的令人作呕,陆宁珍眸光沉了沉,将手机又向外送了送以期录上的声音更清楚些。 “这些东西你可一定要收好。”中间低沉的商议声陆宁珍没听清,只听到陆建国三番四次的叮嘱,随后便是赵德海不耐烦的催促。 “知道了,我这就走。” 陆宁珍迅速将手机收回,在陆建国走到门口之前快步下了楼。 隐于角落中看着陆建国的身影离开医院,陆宁珍才将电话拨了出去。 “喂?陆家的事先停一停,帮我调查个人。” “赵德海,我就职的医院院长,另外帮我查下他和陆建国到底有什么关系。” 手机那边似乎调侃了些什么,陆宁珍无奈的扶额,“别说风凉话了,假药的事不查清楚,我也倒不出空闲去对付陆家。” “对,查到后先不要曝光,我要第一手信息。” 挂了电话,陆宁珍细细听着刚才录到的声音,红唇轻勾。 她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多了。 第35章 游乐园 将事情安排好,陆宁珍并没有傻到去继续跟踪赵德海,而是气定神闲的回了家,安心等待消息。 现在事情正处于发酵之中,明面上她躲得越远越好,至于背地里如何调查,就是她的手段了。 “妈咪!”陆圆老远便跑了过来,也不顾脚下的情况,笑眯眯的就从台阶上往陆宁珍怀里蹦。 “圆圆!”眼神一凝,眼疾手快的见她接住,板着脸佯怒的在她鼻尖上戳了戳,“又不看路。” “想你了嘛。”圆圆吐了吐小舌头,在她怀里一通乱蹭,成功将她逗笑。 “妈咪最近在家里休息,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将陆团也抱了起来,陆宁珍一左一右的吧唧两口,宠溺道。 左右她现在在家里停职,无事一身轻,倒不如领着两小只出去逛逛。 “好诶!妈咪我要去游乐场!”陆团眼神晶晶亮的开口,搂着陆宁珍的脖子兴奋的喊着。 “我也要去!” 揉了揉二人的脑袋,陆宁珍在小家伙们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换来了两颊吧唧吧唧的亲吻。 “妈咪最好了!” “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哄着两人将饭吃完,陆宁珍才开车带着他们去了游乐场。 已是傍晚,游乐场内亮起了灯串,点点暖光于这黑夜中尤为的耀眼,圆圆搂着一只花灯兔子抱了半天,缠着陆宁珍给她照了十几张相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妈咪,我想去坐摩天轮!”陆团拽着陆宁珍的手兴奋的向摩天轮的方向拉扯,陆宁珍拗他不过,只得无奈的随他而去。 “团团,摩天轮一会儿会很高,你不可以哭鼻子哦。” “不会的!妈咪,快来!”天性喜欢寻求刺激的陆团早早将门票递给了检票员,扯着圆圆的小胳膊哒哒的跑了进去。 “慢点!”失笑的摇摇头,陆宁珍只得快步跟了上去,将稍微有些恐高的圆圆抱在了怀里。 摩天轮慢慢升高,陆团的眼睛也越来越亮,兴奋的趴在窗户旁,新奇的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人群。 “圆圆,快看,好像小蚂蚁哦。” 原本脸色有些发白的圆圆在陆宁珍鼓励的眼神下也试探性的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在起初的不适后也慢慢放开了胆子,滑下椅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了陆团的旁边,小心的向外看。 “哇”低低的赞叹出声,陆团也感同身受的点着小脑袋,“我说的吧,很好看的!” 夜色静谧,远处的万家灯火似是一串星河,闪闪亮亮的好看的很。 陆团看着远处的飞机场,想起来自家哥哥很喜欢飞机之类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这个高的地方看过郊外的飞机场,一时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声音小小的嘀咕了一句,“这里这么好看,要是哥哥也来就好了。” 虽然声音低若罔闻,但在这静谧之中,仍旧显得尤为清楚。 心思更敏锐些的陆圆忙不迭的回头去看陆宁珍的表情,在看到后者一脸的诧愕后当即天真的歪头打掩护,“是啊,如果云林哥哥也来就好了。” 刘云林,是陆团幼儿园的一位小朋友,平日里和陆团玩的很近。 “啊?”陆团下意识的疑惑,正欲解释时却突然察觉到了陆圆拽他的衣角,迅速反应过来,煞有介事的点头应声,“是啊,要是云林哥哥也来就好了。” “你们和刘家那个孩子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陆宁珍将刚才自家小团子那怔愣一瞬间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拧眉,“圆圆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哥哥?” 陆团和那孩子关系好情有可原,可陆圆年纪小,也没见过那刘云林,又怎么会亲昵的叫他哥哥? “是哥哥告诉我的,他说他在幼儿园总和那位叫刘云林的哥哥一起玩!”圆圆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充分发挥自己人小鬼大的优势,说的一本正经,“前两天哥哥说那个云林哥哥家里父母吵架了,云林哥哥很伤心,所以今天才会想带云林哥哥一起来玩吧。” 小家伙想的十分周密,毕竟父母吵架这种事放到哪里都很常见,因此说出来唬陆宁珍也不容易穿帮。 然而 陆宁珍深深看了小家伙一眼,双眉拧的更紧。 将眼神闪躲的陆团提了过来,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眼神严肃间满是压迫感,“团团,和妈妈说实话,你刚才说的哥哥,到底是谁?” 刘云林家里,很凑巧的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刘家家主三年前因为车祸去世,其夫人一人扛起了整个刘家,至今也没有再婚的消息,就更妄论吵架一事了。 自家妈咪的压迫感太强,陆团悄咪咪的咽了下口水,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家妹妹,却在下一秒钟被陆宁珍掰回了小脑袋。 “团团,妈咪告诉过你,不可以撒谎的。” 没来由的,陆宁珍突然想到了自己今天看到的那双与自家团子极为相似的眼睛。 他好像是叫顾谕? “妈咪,是,是另一个哥哥。”陆团实在不敢顶着自家妈咪的威压撒谎,只能虚虚实实的松了口。 “他是我前段时间认识的一个小哥哥,长的可好看了,但是他家里的人对他特别不好,他过得非常不开心。” 陆团掰着手指头一下一下的数着那位哥哥的悲惨遭遇,“他还说他从来没来过游乐场,所以我才想带他来的。” “那他叫什么名字?” “叫”陆团眼神躲向一旁,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说不出来。 “妈咪,哥哥可能不知道”陆圆鬼马精灵的想出来打圆场,却是被早已看破她心思的陆宁珍一个眼神震慑在了原地,噘着嘴不敢再说话。 “他是不是,叫顾谕?” 鬼使神差的,陆宁珍说出了这个名字,也成功在下一秒看到自家两个孩子惊愕且心虚的表情。 心里知道大概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还是不知道这三个孩子是怎么跑到一起的。 特别是那双和团子一模一样的眼睛以及那孩子身上莫名让她熟悉的感觉。 第36章 回顾家 若不是她知道自己与顾西野绝无联系,甚至都要怀疑顾谕是自己的孩子了。 突然,陆宁珍心绪一闪,脑海中升腾起一个猜测。 自己曾经失忆过,那几年的记忆该不会和顾西野有关吧? 甚至还和顾西野有了个孩子? 陆宁珍被自己心里的猜测吓了一跳,忙不迭摇了摇头,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 若真是与顾西野有个孩子,那陆团和陆团岂不是也是顾西野的? 那个狗男人?怎么可能? 陆宁珍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在脑后,自然也强行忽视掉了心底最深处那莫名的悸动。 而与此同时,顾西野的日子却并不好过,指腹死死的压在相框之上,关节处都因为大力而泛着脱力的白色。 一旁的桌面上放着陆宁珍的调查报告,明晃晃的写着已婚且有两个孩子。 吃痛的闷哼一声,顾西野双眉紧拧,疲累的向后靠在椅背上。 她有孩子了? 她的丈夫是谁? 说不上来自己这股子烦躁感到底来自何处,顾西野努力压着翻腾的情绪。 陆宁珍走后,他也总会不自觉的想起她垂眸浅笑着看玫瑰花照片的样子,心烦意乱间拿出相框,可除了愈发烦躁以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抬手压住闷痛的太阳穴,顾西野呼吸加重了几分。 那股子要命的头痛感又来了。 猛地将相框倒扣在桌上,闷响声让推门而进准备汇报工作的青藤愣了两秒,转而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迅速上前扶住他的身子,“顾总?” “去找陆医生。” 沙哑的声音透着浓重的痛苦,顾西野抬手死死的压住太阳穴,只觉得脑中血液几乎都要凝滞了。 “是,我马上去。” 将文件随意的扔到沙发上,青藤顾不上其他,抓过车钥匙便开门而出。 毕竟今天早晨,陆医生将他和顾西野的号码全部都拉黑了。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显然,现在他家少爷服软了。 一边踩着油门一边暗自腹诽,自家少爷命都把在人家手里,还有什么胆子跟人家对着干呢,真是奇怪。 当然,就算给青藤一百个胆子他也是决计不敢当着顾西野的面如此质问的。 原本十五分钟的车程缩短到十分钟,车子堪堪停稳之时青藤便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陆宁珍家门前,急促的敲着门。 “陆医生,陆医生!” “来啦!”陌生的声音响起,青藤微微一愣,转而看着门口这位中年妇女,礼貌的点了点头,“您是?” “是来找陆医生的吧?我是她们家的保姆,她带着两个孩子去游乐园了,想必要半夜才回来,你要不进来坐会儿?” “不必了。”青藤心急如焚,抿了抿唇愈发焦急起来。 半晌,脑中灵光一闪,抬手抓住了诧愕于自己动作的保姆,扬起自认为明媚的笑脸,试探性的恳求道,“请问我可以不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 保姆不明就里的瞥他一眼,奇怪的眼神惹得青藤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抱歉,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真的是有急事才要借用您的手机的。” 如果真的在这里等着陆宁珍回来,只怕他家少爷就要疼死了。 “好吧,拿去。”被他殷切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保姆将手机递给了他,十分戒备的站在原地,生怕他拿着自己的手机逃跑。 正在摩天轮上思忖着的陆宁珍垂眸扫了眼手机,并未设防的接了起来。 “喂?陆医生么?我是青藤,我” 嘟嘟嘟。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青藤嘴角抽了抽,无可奈何又打了过去。 “喂?陆医生,我家少爷” 嘟嘟嘟。 长叹一声,青藤只能暗自在心里祈祷着,在保姆对自己彻底失去耐心拿走手机前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语速奇快,生怕陆宁珍再度挂断。 “错了,少爷已经认错了!” 果不其然,这句话成功取悦到了陆宁珍,挑了挑眉,扬唇并未言语,但好歹没有再挂断。 长舒了口气,青藤忙不迭的继续开口,“少爷头痛病复发,想请陆医生再帮帮忙,之前的事儿都是误会,少爷已经知道错了,陆医生就别生气了吧。”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赶紧认错一定是对的。 “他亲口承认错了?”陆宁珍把玩着手机,掀了掀唇玩味道。 “是的是的,所以陆医生您大人有大量,前去帮帮我家少爷吧!” “好吧,我一会儿过去。” 想到那个臭脸的狗男人卑微认错的样子,陆宁珍心情大好,当下也将陆团说哥哥的事儿抛到了脑后,抱着两个小家伙就去了顾家。 本以为两个小家伙会吵着不离开游乐场,没想到二人反倒十分乖巧的点了头,陆团眼里甚至还晶晶亮的闪着些许期待。 只当两个小家伙是对顾家好奇,陆宁珍一时并未多想。 顾家。 “陆医生,您快来看看吧。” 青藤将人引了进去,随后带着两个孩子去客厅等候。 待看到摘下帽子的陆团时,青藤着实怔了一下,惊骇的眼神看向楼顶紧闭的阁楼房门,忙不迭的将陆团抱了起来,“小少爷,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他家小少爷不是已经睡着了么?! 明明少爷在睡前还给他讲了童话故事! “我”陆团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从他怀里扑腾着滑下来,迈着小腿就往书房跑,“我担心爹地,所以下来看看,你别管我了。” “诶,小少爷!” 赶了几步,却见自家少爷跑到了书房里面陆宁珍的旁边,不敢上前打扰陆宁珍施针,只得带着陆圆继续守在了客厅里。 “别咬。” 垂眸看着男子残破的唇角,陆宁珍微微蹙眉,将银针精确的打入穴位,纤细的手指飞快的扶正顾西野的脖颈,指腹微微用力,银针尾端开始颤动。 呼出口浊气,顾西野原本痛苦紧皱的眉峰渐渐舒缓开来。 那双紧闭的眸子也逐渐展开,在起初的迷蒙后,逐渐恢复了理智。 “你回来了?” 第37章 爹地 侧头扫了眼正在收拾银针的陆宁珍,顾西野声音沙哑,眼底情绪复杂。 “是啊,我听青藤说我们顾大少爷认错了,此等好戏我自然要过来看看。”陆宁珍双手抱胸,懒懒的靠着书架开口道。 言语间的讥讽成功将顾西野苍白的脸色逼出了几分铁青。 “我” “顾大少爷的调查还没有结果吗?”陆宁珍垂眸吹了吹丹红的指甲,好整以暇的扬唇道。 她自然知道青藤是骗她的,但她就是想来讽刺这狗男人几句。 命都握在她的手上,有什么资格威胁她? “昨晚的事,的确不是你做的。”顾西野深吸了口气,阖了双眸声音沙哑道。 他查了那晚的监控,陆宁珍一直在书房与他交流,之后便径直去了客房休息,她那日是意外来顾家的,身上也不可能携带故意针对他的药粉,所以,药应该不是她下的。 但他也确实查不到真凶是谁,那晚除了顾谕去厨房倒牛奶以外,也没有任何人进出厨房。 难道真的只是个意外?是他被头痛症所控制,做了那种事? 深陷自我怀疑怪圈的顾西野根本想不到,自家孩子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那顾总是不是应该针对今天上午的话,给我个说法?” 陆宁珍唇角的弧度愈发嘲弄,静静的看着顾西野,没有下文。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许久,顾西野薄唇轻启,“对不起,是我的错。” 水眸一亮,陆宁珍挑了挑眉,当即看他顺眼了不少,上前十分大胆的抬手勾住了他的下巴,手指微微抬起,男人狭长的凤眸便直接与她对视。 眸中宛如一汪深潭,深邃而沉静。 “看来顾大少爷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后面的疗程,我会继续来的。” “谢谢。” 见他愈发上道儿,陆宁珍心口的阴霾也散了不少,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毫不谦虚的收下了这份谢意。 下巴上似乎还有残存的微凉触感,顾西野抿了抿唇,起身坐了起来,正巧看到正趴在一旁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己的陆团。 下意识的以为他是顾谕,顾西野蹙眉,声音虽沙哑却颇有威严,“不是睡觉了么?怎么下来了?” 他几乎不让顾谕在他发病时出现,就是怕吓到他,今日也是强忍着疼痛将他哄睡才来了书房,如今这小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 陆团茫然的歪头,陆宁珍也在同时狐疑的挡在二人中间,“顾总,这是我的儿子,你今天事发突然,我只能带他一起过来。” 陆宁珍的孩子? 顾西野看着躲在她身后小心翼翼谈着脑袋的陆团,那双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似乎的确与内敛的顾谕不同。 可那双眼睛 太像了。 突的,顾西野脑海中想起一道声音,是个女人温柔的问询,“西野,你说我们的孩子以后会像谁?” “医生说很可能是多胞胎哦,我希望有个哥哥,能够保护弟弟或者妹妹。” 女子记忆中那絮絮叨叨的声音如今却好像惊雷猛地炸在脑海,刚缓和的疼痛又剧烈起来,顾西野猛地抬手捂住头,吃痛的向后歪倒。 这次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顾西野死死抿唇,苍白的额角也在瞬间冒出了冷汗,用尽了一切理智与这疯狂的疼痛对峙,结果却只感觉窒息感越来越重。 “糟了。” 每次治疗后都切忌短期内情绪波动,陆宁珍也没想到这次顾西野的反应会如此剧烈,迅速将银针又拿了出来,这次入穴深了几分,将人扶在自己身前,咬了咬牙终是下了一针。 这一针风险极大,若非万不得已,她不会如此。 但顾西野这次情绪波动太过厉害,若不及时干预,只怕会造成第二人格的复生,因此她只能铤而走险。 “冷静点,不要听脑海里的声音,跟着我的手慢慢呼吸,冷静。” 清冷的声音似是流水,神奇的抚平了顾西野脑袋里的燥热。 紧攥的手指缓缓松开,扭曲的青筋也慢慢隐于皮肤下,顾西野松开了残破不堪的唇角,低低的应了一声。 “熬过去了。” 看到人再度睁开双眼,陆宁珍这才松下紧绷的心弦,脱力的靠在沙发上,随手将旁边的毛毯扔了过去,“浑身是汗,别着凉。” “谢谢。”虚弱的声音响起,陆宁珍只是疲累的摆了摆手,没再开他的玩笑。 二人都明白刚才的情况究竟有多么危险。 “爹地,你没事了么?”陆团担惊受怕了半天,见他直起身子,忙不迭的扑了过去,像往常一样拽着他的袖子,急声询问。 爹地?! 一个称呼成功让陆宁珍与顾西野都愣在了当地,陆宁珍率先冷凝了双眸,将陆团抱到自己面前,认真道,“团子,你说什么?” “啊,我” 陆团恨不得将自己的小嘴巴缝上,暗自着恼自己的没脑子行为,面上仍旧颇为无辜的眨眼,“我叫他爹地啊,我又没有爹地,所以我想让他做我爹地。” 认真的又看了他半晌,陆团也早学乖了,小表情伪装的炉火纯青,甚至还去搂着陆宁珍的胳膊撒娇,“妈咪,让这个叔叔当我爹地吧。” “团团。”见他似乎真的只是搞不懂爹地的意思,陆宁珍无奈的送了他一个脑瓜崩,见他龇牙咧嘴的呼痛,失笑道,“爹地不可以随便叫的,这个叔叔是顾叔叔,你的爹地不是他,知道了么?” “哦”可惜的晃悠着小腿,陆团闷闷的点了点头。 可不知怎的,看着这二人的互动,顾西野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这孩子,和顾谕一模一样。 他还叫他爹地。 但他是陆宁珍的孩子,不是顾谕。 “叔叔,你还难受么?喝点水,团团给你呼呼。”陆团见他若有所思的蹙着眉,还以为他又痛了,端着杯水心疼的凑了过来,小嘴巴微撅,十分正经的给他吹着脑袋。 熟悉的奶香味绕在鼻翼,顾西野鬼使神差的伸手,将他手臂上的衣服向上挽了挽。 他记得,那日顾谕身上有伤。 第38章 调查她 “顾西野!” 猝不及防的看到顾西野抬手的动作,陆宁珍还以为他要针对陆团,低斥了一声,眼疾手快的将团子捞到了自己的怀里,水眸冷冷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袖口被挽起了大半,露出陆团白皙无痕的手臂。 顾西野墨眸暗了暗,“抱歉,是我唐突了。” 看来,真的是他认错了,这孩子,不是那日的孩子。 侥幸逃过一劫的陆团正乖觉的窝在陆宁珍的怀里,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悄悄深吸了口气才没有露怯。 他在家里时特意去妈咪的柜子里偷偷拿了妈咪师父给她的药膏,生肌去伤,绝不留疤,所以才能有恃无恐的来到顾家。 “顾总,还是那句话,最近要主要切忌情绪波动。” 他奇奇怪怪的反应让陆宁珍心中警铃大作,担心他又要犯病,索性抱着自家团团就要离开。 “嗯,我送你。”顾西野沙哑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抬手支起身子,只是他低估了身体的虚弱程度,身子一个踉跄便狼狈的坐回沙发。 “别动了,银针对你的筋络有些影响,你这几天都会觉得浑身无力,注意多休息。” 拧眉冲他扔了两句,陆宁珍放下团子转身就去客厅叫住陆圆一同走,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小团子哒哒的迈着小腿跑回了顾西野的身旁。 “很难受么?”趴在他的腿上,陆团仰着小脸儿担忧的问道。 “还好。”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实在太过熟悉,顾西野不受控的柔了声音,温和道。 “你喝水,要注意休息哦。”小手捧着杯子又递了过来,稚嫩的声音中是毫不遮掩的亲昵,顾西野心尖微颤,一向薄冷的墨眸中闪烁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 将杯子接了过来,顾西野揉了揉后者毛茸茸的脑袋,“谢谢。” “团团?” 陆团身子一僵,迅速扭头应声,不敢耽搁的起身,迅速又跑了出去。 只是在离开书房的时候,侧头鬼马精灵的冲顾西野做了个鬼脸,“我以后再来看你!” 之后便跟着陆宁珍离开了。 书房重归寂静,顾西野听着青藤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薄唇微抿,起身慢慢向阁楼走去。 颀长的身子缓缓靠近,顾西野轻轻推开房门,月光下顾谕正乖巧的窝在床上,羽扇般的睫毛柔顺的贴着皮肤,恬静的睡颜十分可爱。 静静地看着顾谕,顾西野想到刚才陆团近乎和自家孩子一模一样的脸,心下一个猜测几乎呼之欲出。 晃了晃脑袋,眸中波澜渐起。 “少爷?”青藤送走陆宁珍后见书房没人,还以为顾西野又发了病,慌忙的出来寻找,待看到他时才松了口气,快步赶了上来,见他也是看着自家小少爷发呆,当即啧啧感慨道。 “少爷,确实很奇怪吧?刚才我也上来看了一眼,那小家伙和小少爷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您说会不会” 后面的话青藤没胆子说出口,但顾西野心知肚明。 “去查清楚,我需要陆宁珍详细的过往生平报告,特别是她那两个孩子,我要知道所有信息。” 书房里的报告十分简略,现在,他要将陆宁珍的一切都搞清楚。 “是。” 恭敬的应了一声,青藤快步退了下去,在走到门口时却又被顾西野沉声叫住。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犹豫,“再去查,那个人格在我沉睡时到底做了什么,事无巨细,能查到的,都要查。” 青藤心下一凛,正了正脸色,认真点头应下,随后离开。 心中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顾西野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曾经的顾西野十分抵触“那位”的存在,甚至也在无意识的与他割裂,苏醒后不过草草调查了一番便停了手,如今竟然如此迫切的想要了解当初的一切 青藤咂摸着其中意味,抬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嘀咕,“这陆医生的魔力也太大了。” 自从陆宁珍出现,顾西野的每一个变化都和她有关。 现在都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当然这些话青藤是绝对不敢在顾西野面前说的,只能暗自在心里腹诽罢了。 陆宁珍开车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一路上心中的疑问也是越来越浓,她不是傻子,陆团对顾家似乎有种莫名的亲昵感,甚至对于某些家具布置比她都要熟悉。 这若说没猫腻,她半点都不信。 而汽车后座的两个小家伙互相对视了一眼,感受到了自家妈咪凝重的脸色,抿着小嘴唇都开始紧张起来。 陆团甚至已经做好了向自己妈咪和盘托出的准备,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陆圆威胁的小眼神逼了回去。 那个坏女人还没解决掉,妈咪和爹地感情也没有升温,现在坦白,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只怕小屁股又要遭殃了。 车子停好,两个小家伙磨磨蹭蹭的下了车,一个比一个乖觉的钻进了浴室,生怕哪里会惹陆宁珍生气。 陆宁珍本打算趁机好好问问两个小家伙此事的缘由,只是没想到刚进浴室便听到了手机的铃声。 垂眸扫了一眼,陆宁珍挑了挑眉,示意小家伙们自己洗澡,转身去了阳台。 没想到,消息查的这么快。 “喂?” “查到了,那医院果然不正经。”男人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悠然道,“那医院院长赵德海和陆建国狼狈为奸,吞了不少的公私财产,而且私立医院可以上市,陆建国背地里发了不少股份,他的账户里每年都会有一笔款额不小的金钱进账。” “对方是什么人?” “暂时查不到负责人,只能查到是一家名叫天泰药业的制药公司。” 男人讥诮的啐了一口,低骂道,“这天泰就是个皮包公司,专业做假药,药盒甚至可以加上防伪,肉眼根本分辨不出真伪。” 有这种蠹虫在,生了病的民众岂不是只能等死? “混蛋。”陆宁珍愠怒渐起,咬牙道,“继续查,明天我会去医院,将这潭水彻底搅浑。” 浑水摸鱼,陆建国绝对逃不掉。 第39章 众失之的 被电话这般一打岔,陆宁珍也暂且将其他事抛在了脑后,搂着两个胆战心惊的小家伙沉沉睡去。 “圆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哥哥住在一起哇。”听着陆宁珍平稳的呼吸声,陆团眨巴着眼睛,戳了戳旁边同样睁着眼的陆圆,呐呐道,“我好想哥哥。” “我也想。”陆圆趴在床上,撅着小嘴惋惜道,“可惜今天去顾家的时候哥哥睡了,不然还能见一面。” “不过那个坏阿姨没有再去顾家,哥哥应该不会被欺负了吧。” 陆团用力的点点头,一副颇为自豪的模样,傲娇的扬起下巴,“那当然,我的苦肉计可不是白用的,那个坏阿姨被我赶跑了!” “哥哥真棒!” 月光下,两个小家伙挪到了一起,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日后一家五口的美好生活,直到凌晨时分才打着哈欠睡了过去。 第二天,陆宁珍一早便一身简装的去了医院,老远便看到了医院门口围拢着的记者人群,红唇勾起,故意大力关上车门发出声响。 她就知道,那对儿夫妻根本就是个贪心的守财奴,她的八十万拿的那么轻巧,自然让他们动了继续讹钱的念头。 “这就是陆宁珍吧?卖假药那个?!” “陆小姐!请问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陆小姐!你今天是以什么心态来医院的呢?是觉得问心无愧么?” 耀眼的镁光灯直射陆宁珍的双眸,垂眸慵懒的扫了眼嘴边的五六个话筒,陆宁珍玩味的挑了挑眉,面上故意摆出一副畏缩无措的模样,声音也特意压低了音量,“各位,我们去那边聊好么?这里会挡着前来看病的病人的。” 毕竟那边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记者,她怎么可能厚此薄彼? “好的好的,陆小姐,你说两句吧。” 话筒抵在嘴边,陆宁珍好似害怕人群一般向后退了退,让自己的后背安全的抵住墙壁,这才继续道,“我的确就职于这家医院,但我平日里只负责问诊拿药,药房的事并不归我负责。” “我知道你们也不相信我,我之前请求过赵院长将进货渠道和进药证明公之于众,但他拒绝了我。” 陆宁珍一边装着害怕一边口齿清晰的开口,一把把看不见的软刀精准的刺向陆建国和赵德海二人。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不过我想赵院长应该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陆小姐,您的意思是赵德海才是此次假药的罪魁祸首么?” “我不知道”陆宁珍色缩了下身子,生动发挥着自己小白兔的演技,继续呐呐道,“医院的工作是我父亲陆建国让我来做的,他是医院的大股东,所以医院的一些事我并不清楚。” “陆建国?是陆家家主么?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他名下还有家医院呢?” 挪动着身子让自己的声音成功被每一个话筒收到,陆宁珍可怜巴巴的眨着眼,认真到,“我不清楚,我很久之前就被他赶出来了,不过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相信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一番采访,成功将赵德海和陆建国拉下了水。 陆宁珍看着一个个宛如恶狗扑肉般闪着兴奋眼神的记者,知道他们已经挖到了自己想要的,借口要进医院工作,快步溜了进去。 那对夫妻费力编织的企图继续讹陆宁珍钱的大网,被她悠闲撕破,不仅全身而退还将网送给了另外两个人。 “小陆?”陆宁珍刚走了两步便迎面撞上抱着文件袋急匆匆欲往侧门走的赵德海,后者在怔愣之后马上装出副和蔼的模样,上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这些记者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会帮你处理的。” “只要你再停职一段时间,等这股浪潮过了,我再在医院给你安排个闲职,你照样可以来工作。” 陆宁珍心下冷嗤,并不搭他的话茬,只是状似无意的侧头去看他怀里的东西,随口道,“院长,这是药品的采购证明么?” 赵德海身子僵住,面上的伪善有些破裂,转而摇头,“说什么呢,这只是些作废的合同,我要拿去清理。” “院长,我帮你。” “不用不用。”活像是保护自身命根子一般,赵德海慌忙向后一躲,待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奇怪之后才讪笑着遮掩,“你最近心情不好,还是多休息,这些事我自己处理就行。” “哦。”陆宁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眼睛的余光瞄到医院门口逐渐躁动的人群,特意将自己的身子侧了侧以便赵德海的身影暴露。 果不其然,有几个眼尖的记者已经兴奋的准备冲过来。 赵德海却是并未注意到,只是抱着文件快速的走向侧门。 “院长!”陆宁珍坏心的拔高了音量,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勾唇继续道,“药品的进货证明十分重要,您可一定要保护好啊!” “陆宁珍!”赵德海当即变了脸色,铁青着脸怒骂,“你胡说什么!” 然而,此刻的陆宁珍早已经躲在了人群之中,满意的看着被记者围拢在正中间的赵德海,唇角弧度嘲弄,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自作孽不可活,她可不是圣母玛利亚,没兴趣救他于水火。 而漩涡中心的另一个人日子同样不好过,陆建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看着窗户下将自家大门围的水泄不通的记者们,气急败坏道,“这是谁走漏的消息?这群疯狗怎么会追到我身上?” 他身为医院股东的事一直藏得很好,怎么会曝光? “我怎么知道?”陆母同样没好气的骂了几句,上前推搡着陆建国的身子,“你不是说出事了也有那贱人背锅么?怎么现在我们自己家出事了?那贱人呢?” 许是为了呼应她的话,陆建国的手机铃声催命般响起。 “喂?” “陆建国。”清冷玩味的声音成功让两人都咬紧了牙,陆建国脸色阴沉,怒然道,“是你?” 第40章 做交易 他不是傻子,陆宁珍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只能说明陆家目前的状况与她有关。 “看来你还不是太笨。”陆宁珍讥讽的扬唇,指尖把玩着钥匙,勾唇道,“陆家现在应该有不少记者吧?陆总的日子好过么?” “陆宁珍!你这个贱人!”颇为挑衅的声音刺的陆母脸色青白一片,恼羞成怒的大吼着,粗鄙之语几乎没听过。 “你自己惹的乱子,凭什么让我们陆家承担后果?你这个贱人,你赶紧去跟那群记者坦白,就说假药的事是你做的,你” “陆建国。”陆宁珍眸子冷了冷,“看来你的夫人不想解决问题。” “闭嘴!”压着火气冲陆母斥了一句,陆建国到底是个聪明人,深吸了口气控制着情绪,将窗帘拉紧,兀自坐了下来,沉然道,“你说。” “建国!”陆母被他落了面子,当即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抓着他的胳膊,“你这是什么意思?” “滚开!” 陆建国大力的将人甩开,甚至不解气的踹了一脚,宛如看垃圾般不屑的看着她,“滚出去。” “你,你打我?!” 在外面听到声音的陆月也眼疾手快的跑了进来,见陆建国横眉怒目的样子吓得咽了口唾沫,忙不迭的拉着陆母就往外走。 “妈,你就让爸自己忙吧,我们先出去。” 毕竟她清楚的知道,如果陆家破产,自己就要去睡大街了。 “月月,你”吱哇乱叫的陆母被陆月像拖死猪一样拖走,房间内便只剩下了陆建国一人。 “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知道我母亲的下落,而你需要解决掉眼下棘手的麻烦。” 陆宁珍声音清冷,红唇轻启间开着极为诱人的条件。 “我认为我们两个可以谈谈,陆总觉得呢?” “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陆建国的指腹死死的压在桌角,声音阴郁。 “当然。” “可以,明天早上八点,你来陆家,我们谈谈。” 挂了电话,陆宁珍静静地看着窗户外林立的高楼,许久未言。 低低的叹了口气,陆宁珍少见的露出了几分疲态,抬手捏了捏鼻梁,低低的喃道,“妈妈,你还活着,对么?” 虽然顾西野的调查结果让她知道母亲或许已经去世,但真相一日未清,她便一日不肯放弃希望。 万一呢? 说不清母亲正在陆家某个不知名的偏僻宅子里被绑着,等着她去解救呢。 将心里那负面的猜测压下,陆宁珍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心底打定了主意。 因着心里有事,陆宁珍对两个小家伙也失了照顾,倒是惹得陆团愈发忐忑的躲在玩具屋里,抱着陆圆的胳膊小声道,“妈咪是不是已经发现了真相了?现在正等着我们去坦白?” 不然怎么可能不抱着他们两个腻歪嘛。 “别担心,电视剧里说过的”圆圆的小脑袋煞有介事的点着,奶声奶气的确定道,“坦白从宽屁股打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所以我们只要一直不承认,妈咪就不会怀疑了!” “好吧”十分信任的点点头,陆团唯自家妹妹马首是瞻,丝毫没有怀疑其话语的可信度。 一夜无梦,陆宁珍又起了个大早,在两个小家伙还没苏醒时便离开了家,如此“高冷”逼的陆团愈发紧张,只是牢记着妹妹的八字箴言,这才没有露馅。 车子隐晦的停在远处的十字路口,陆宁珍戴着墨镜十分小心的避开了蹲点的记者,顺着记忆中的后门潜了进去。 陆家。 “你来了。” 陆建国将门打开,还未待动作便看到陆母宛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来,咬牙切齿的欲抓陆宁珍的头发,久被压抑的火气爆发,大声道,“你这个贱人还真的敢来?” “你和你母亲都一个样子,都是扫把星,我早就说过,那贱人剩下来的人也是贱种,你个贱种!” 陆宁珍唇角弧度冰寒,危险的眯起眸子,眸中戾气渐显。 轻而易举的躲开陆母的攻击,陆宁珍反手一巴掌狠狠打在陆母的脸上。 “若不想陆家破产,就给我乖乖闭嘴。” 精致的发型被打散,陆母捂着红肿的脸颊,歇斯底里的发着疯,不信邪的又打了过来,“你这个贱人!你竟敢打我?!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贱人!” 提到陆宁珍的母亲,她的眸子也瞬间冷了下去,越来越冷,杀意渐浓。 猛地抬手,陆宁珍几乎在瞬间便钳制住了陆母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感受着她脖颈处动脉的跳动,指尖微微用力,成功压住了动脉。 陆母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整个人好似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惊慌失措的挥舞着手。 “你,你”声音出口却带着不正常的沙哑,甚至出了一个你字之外再发不出任何的音。 “陆宁珍!”一旁的陆月吓了一跳,慌乱之下一把抓过旁边桌上的水果刀,颤颤巍巍的指着陆宁珍,“你,你松开我妈!” “凭什么?”陆宁珍红唇勾起,舌尖舔舐着唇角,地狱修罗般掐着陆母的脖子缓缓逼近,甚至还特意将陆母的脖子往陆月的刀上凑。 “要不要试试?” “啊,啊,唔!”陆母周身汗毛林立,死亡的威胁让她瞬间软了脾气,不住的挥舞着手去推陆月,直到后者当啷一声将刀扔下才长舒了口气。 可随之袭上来的则是恐怖的窒息感,陆母死死的抓着陆宁珍的手,目眦欲裂,费劲了力气却无法撼动分毫。 “我说过,让你闭嘴,可你不愿意。”陆宁珍手上控制着力道霎时收紧,另一只手也迅速在陆母脖颈出打了一掌,后者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就瘫软在地。 “妈,妈!你敢杀人?” 不屑的瞥了眼惊慌失措的陆月,陆宁珍气定神闲的擦了擦手,“我没你那么傻,现在送去医院还来得及,或许会昏迷个几小时,算是给你们的教训。” “你,你!”陆月气得快要把牙齿咬碎,可她又确实不敢当着这煞神再说什么惹她不悦的话。 第41章 m国 “陆建国,看来你家里人不欢迎我。”陆宁珍双手抱胸,嗤声道,“那这笔交易就做罢吧。” 悠然的扔下一句,陆宁珍转身抬步,心里却在暗自数着数字。 一、二、三。 “陆月!” 果不其然,陆宁珍听到了陆建国横眉怒目的骂声,“带着你妈,赶紧滚出去,去医院!” 陆月第一次被他如此叱骂,看着他近乎要吃人的表情,陆月身子一僵,屏着呼吸向后缩了缩身子,小声道,“我,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陆月费力的拖着陆母的身子,在路过陆宁珍时,清楚的听到了她嘲弄的一声轻哼。 丹红的指甲紧紧嵌入陆母的肩头,疼的后者纵然在昏迷中也皱紧了眉头。 “陆小姐,慢走。”生怕她气顺似的,陆宁珍兴味浓浓的又加了把火,阴阳怪气的调子成功让陆月气得几乎背过气去,死死的咬着牙,扯着陆母的动作愈发粗暴了些。 眼看着二人将门关上,慢悠悠踱着步的陆宁珍也走到了玄关处,耳畔响起了陆建国的挽留声。 “宁珍。” 红唇勾起,陆宁珍转身,视线讥讽的扫向他,“陆总做好决定了?” 此时的一声声陆总就好像一个有一个巴掌打在陆建国脸上,羞辱意味颇浓。 陆建国涨红了脸,敢怒不敢言的清了清嗓子道,“是,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 陆宁珍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拿过茶杯,懒懒的抿了一口,掀唇道,“我还是那个条件,告诉我我母亲的下落。” “宁珍,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外面日子很苦吧?”陆建国倒好似没听懂她的话一般,反而慈爱的说着,“我和你妈妈都很心疼你。” 挑了挑眉,陆宁珍意味深长的看着自顾自演着戏的陆建国,并未说话。 然而她的漠然丝毫没有影响陆建国演技的发挥,兀自替她倒着热水,甚至还从怀里拿了张银行卡推了过去,自责的捶着自己的大腿,“我前几年猪油蒙了心对不住你,这是我名下的一张银行卡,算是对你的补偿,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你” “陆建国。”陆宁珍指尖把玩着银行卡,眯着眸子,奚落的啧啧,“这笔钱,陆月和她妈知道么?” 陆建国身子一僵,表情有了几分不自然,转而强装硬气的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她们两个也很后悔之前的事,也很赞成我的做法。” “是么。”陆宁珍似笑非笑的嗤了一声,随手将银行卡抛起,正正好好的落入了脚边的垃圾桶内。 看着陆建国瞬间铁青的脸色,陆宁珍仍是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出口的话语却已满是冰寒,“陆建国,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将茶杯猛地放到桌上,温热的茶水溅在陆建国的手臂之上,茶渍晕开,一片脏污。 倏地起身,陆宁珍耐心耗尽,清冷似霜的冰眸冷冷的睨着他,戾气渐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母亲到底在哪里?” 顾左右而言他,亲情牌打了一张又一张,真当她陆宁珍是傻子不成?! “你”陆建国粗重的呼吸声在这空旷的客厅里尤为的刺耳,整个人宛如一头发怒的狮子,死死的盯着陆宁珍,双眸猩红,倒好像要将她大卸八块一样。 陆宁珍只是傲然站在原地,静静等着陆建国的服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建国的呼吸声也由粗重变得平稳,脖子上青筋暴起,忍了半天才沙哑着嗓音松口,“她在国。” “国什么位置?” “国方和区的一处宅子里。” 陆建国眼神闪烁,却努力装着煞有介事的样子,加重着语气来增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她很安全。” “那群记者和假药的事儿我会处理。”陆宁珍将包包提起,冷冷的瞥他一眼,“尽快和赵德海撇清关系,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事关陆家未来,陆建国也不敢再拿乔托大,低着头快速应声,临了还不死心的开口试探,“宁珍,陆家一直都是你的家,如果你想回来,我们随时欢迎。” 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陆宁珍冷笑两声,兀自推门而出,对这座恶心的牢笼没有丝毫的留恋。 转着方向盘,陆宁珍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名下财产都归集完毕,顺带将自己手里的几位病人安排了出去,直截了当的将车子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陆圆年纪小,刚上幼儿园没多久,此际正一脸兴奋的抱着自家哥哥的胳膊说着什么,阳光罩下,两人脸上的绒毛似乎都清晰可见,仿若两个奶呼呼的团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心头不由的柔软几分,将车窗摇下向二人招手,两个小家伙惊喜的应声,迈着小腿儿便跑了过来。 “妈咪!” “妈咪!今天你来接我们回家嘛?” 以往都是保姆来幼儿园,陆宁珍突然出现,着实令二人惊喜得很。 “嗯,妈咪今晚还要帮你们和老师请假,带你们出去玩段时间好不好?” 陆宁珍想起陆建国的话,终是压不下心头的焦躁,决定亲自去国一趟。 “好啊?我们要玩多久?”陆团毫无防备的开口,摆弄着幼儿园带回来的玩具,随口回道。 “不确定,因为要去国,所以” 陆宁珍话音未落,直接被两个小家伙震惊失色的小表情堵在了嗓子里,诧愕的挑眉,“怎么了?” “我不去国!” “我也不要去国!我就在这里待着!”陆团将玩具扔到一旁,身子滑下座位,少见的闹起了脾气。 就连一向听话乖巧的陆圆也紧蹙着小眉头,小手紧紧抓着陆宁珍的胳膊,不断的重复着,“妈咪,不去国,就在这里。” 还以为他们是舍不得幼儿园的朋友,陆宁珍柔声安慰,“我会帮你们找新的幼儿园,你们也还会认识新的小伙伴,你们两个” “不要不要!”陆团抱着陆宁珍的手臂,近乎哭腔,“妈咪,我不要去国!不要去!” 第42章 溜走 “妈咪,我们为什么要去国?”终是陆圆鬼灵精怪的仰头询问,毕竟陆宁珍的表情太过严肃,小家伙难免会心生好奇。 “妈咪要去国找你们的姥姥。”陆宁珍将两个小家伙抱了过来,柔声向二人解释着,努力消弭着他们的抵触情绪,“你们的姥姥在国,她只有一个人,妈咪带你们去找她,好不好?” “妈咪,为什么不能让姥姥来找我们呢?”陆团玩着陆宁珍的头发,小声嘀咕着,“我不想离开这里。” “姥姥被坏蛋关起来了,所以我们要去救她,你们和妈咪一起去好不好?” “妈咪,我”两个小家伙非常纠结的抿着嘴巴,低着小脑袋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也很想陪着妈咪一起,可如果去国的话,他们就要和哥哥分开了。 他们也舍不得哥哥呀 两小只心里正展开着激烈的天人交战,半晌后,陆团抿了抿唇,试探性道,“妈咪,那我们找到姥姥后可以回来么?” “可以。”陆宁珍顿了顿,实在不忍心给两个小家伙泼凉水,索性松口道,“找到姥姥,就带你们回来。”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在国定居的准备,但如果两个孩子实在不愿意,她也不会强行呆在国。 这边的医疗条件也要比国好上一截,如果母亲身体允许的话,她就带她回来治疗。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晨就走。” 陆团和陆圆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中所不舍的东西,抓着自家妹妹的手轻轻捏了捏,递了个只有她们两个才懂的眼神,这才看向陆宁珍,“好的妈咪。” 两个小家伙突然的配合反倒让陆宁珍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后者扑闪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怎么了妈咪?” “没什么。”将自己心头的疑惑压下,陆宁珍亲了亲陆团的小脸儿,转身开车回了家。 深夜。 月光下,已然沉睡的陆宁珍怀里,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悄悄抬起,小心的躲开陆宁珍的下巴和手臂,蹑手蹑脚的挪到了地上。 “哥哥,我们现在出发么?” 陆圆抱紧了自己的小挎包,小声开口道,“我带了钱,我们可以打车去。” “好,我们现在就走。”陆团调整着自己电话手表的表带,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两小只手拉手,在陆宁珍睡梦中的时候,悄悄打开了大门,亦步亦趋的奔向了向哥哥道别的征程中。 打开计程车的门,陆圆还颇有礼貌的向司机道了谢,这才拉着陆团的手从顾家角落里一处花坛旁的铁门缝隙里钻了过去。 随后,两人便盯着面前紧闭的内院大门苦恼的蹲在了地上。 “哥哥,怎么办?” 陆圆在地上的划着圈圈,轻声道。 他们是绝对不敢直接敲门的,搞不好会被顾西野直接提着脖子扔出去。 “要不我们等一会儿?说不定哥哥一会儿就从窗户上看到我们了。”陆团仰着脑袋殷切的望着头顶阁楼处的小窗户,控制着音量喊了一声,“哥哥!” “别叫了,万一被听到就完了。”陆圆捂住陆团的嘴巴,两小只蹲在了草丛里,眼巴巴的等待着“哥哥的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小只也逐渐被困意所打败,陆团趴在地上,陆圆趴在自家哥哥的后背上,小脑袋点啊点的,正努力的和“周公”打着架。 “哥哥,我好困。” 陆圆抬手掩唇,打了今晚第十八个哈欠。 “我也是”陆团的眼角也有些晶莹,趴着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 直到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在花坛里睡了过去。 而此时正在书房里整理着文件的顾西野似是心有感应一般,鬼使神差的向窗外扫了一眼。 几乎在瞬间就发现了花坛里那诡异的两团黑影。 疑惑的蹙眉,顾西野起身认真分辨了片刻,转而瞳孔紧缩,拿过沙发上的毯子,快步走了下去。 颀长的身影在看到陆团和陆圆时蓦然怔住,眉宇间划过诧愕和心疼,轻柔的将两小只抱在怀里并用毯子盖好,稳稳的抱回了书房。 粗粝的指腹轻轻的拂过两人的侧脸,顾西野的眉宇间萦绕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和爱怜。 “唔” 陆团不适的侧了侧脑袋,身子又蜷缩了几分,顾西野一顿,还以为是他冻着了,抬步便去自己的卧室里拿小被子。 一切都恰到好处,就在他关上书房门的同时,陆团昵咛一声醒了过来,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转而后知后觉的惊呼出声,“我们进来了!?” “圆圆,圆圆!”迅速将还在迷蒙中的陆圆推醒,陆团甚至顾不上细究自己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拉着陆圆就轻车熟路的钻上了阁楼。 “哥哥就在这里么?”陆圆好奇的打量着这幽长的走廊,小心翼翼的躲在陆团的身后。 “当然,我去敲门,我” 话刚说了一半,陆团的小身子便被人提着衣领抱了起来,低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扑腾,就看到了顾西野冷沉的俊脸。 “爹额,顾叔叔!” 陆团迅速弯了眉眼,自来熟的抱住了顾西野的脖子,顺带还向他有板有眼的介绍着,“这个是我妹妹,叫陆圆。” “顾叔叔好。” 陆圆一边好奇的新奇的瞄着顾西野的脸一边向他打招呼。 这个,就是他们的爹地? “嗯,我给陆医生打电话,你们”顾西野眸中的温柔消散,严肃的看着二人,伸手便掏出手机。 陆团被他的动作惊得一顿,慌忙压住他的手臂,水盈盈的大眼睛中盈满了急切,“顾叔叔,先别打,我们是来找顾谕哥哥的!” “见到顾谕哥哥我们马上就走。” 眉尖微拧,顾西野并未动作,便听到阁楼原本紧闭的房门被猛地拉开,顾谕惊喜的跑了出来,甚至都没有和顾西野打招呼,而是一把抱住了陆圆,“圆圆?团团?你们来了?” 第43章 告别 此际的顾谕眸中不再是平静无波的淡然,反而如那朝日旭阳,熠熠生辉的散着光亮,刺的顾西野都有些愣神。 这样笑得开怀的顾谕,他从未见过。 “哥哥!” 陆团也趁着顾西野怔愣之时滑了下去,哒哒的跑了过去,捧着顾谕的小脸儿吧唧就是一口,“我好想你!” “我也是!” 三小只极为相似的小脸儿上浮现出的是一模一样的高兴,顾西野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的眯起了眸子,眼神深邃。 任谁看到这三个孩子,也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家人。 虽然心头无比怀疑,但调查报告未出,顾西野也不会贸然打破目前的处境。 “哥哥,我们”陆团隐晦的捏了捏顾谕的胳膊,小声嘀咕了些什么,顾谕一愣,不着痕迹的点头,随后便走到了顾西野面前,抬头道,“父亲,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想招待他们,你可以帮我拿两杯牛奶过来么?” 将两人刚才的互动尽收眼底,顾西野侧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家孩子,见他着实是在维护着这两个家伙,挑了挑眉,“好。” 索性就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一边下着楼梯,顾西野一边抬手摸索着下巴暗自沉吟,他竟然不知道顾谕什么时候和两个孩子的关系这么好了,按理说他们应该从未见过。 “少爷,刚才出什么事了?”寻声赶过来的青藤担忧的看向楼上,抬步就要往上走,却很快被顾西野拦住。 “他有朋友,等下上去,去联系下陆医生,告诉她她的两个孩子在这里。” 自家小少爷的朋友?! 青藤惊骇的瞪大了眼,这话对他的冲击力不亚于告诉他家里有一头大象。 毕竟自家小少爷生性凉薄,平日里对谁都是礼貌而又疏离,从未见过他和同龄人玩耍,活生生的一个翻版小顾西野。 怎么会有朋友呢?而且现在还请到了家里来?! 许是他的震惊过于明显,顾西野微微沉了脸色,抬手抵在唇边略有不悦的咳了咳。 他的孩子,有朋友很奇怪么? “啊,少爷,我这就下去。”迅速反应过来,青藤暗骂着自己的无脑行为,讪笑着摆摆手,赶紧在顾西野教训他前退了下去。 只是在退到门口时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扯着脖子费力的向楼上瞄了一眼。 这一眼,着实在他本就惊讶的心里又补了一刀。 小少爷的朋友原来是陆医生的孩子? 可陆医生明明和少爷不对付啊 难道说,少爷沉睡的那两年 身后那如影随形的冰冷眼神实在慑人,青藤见好就收,迅速侧身窜了出去。 阁楼上。 “哥哥,妈咪要带我和妹妹去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是来跟你道别的。”陆团垂着小脑袋,丧气的开口道,“我会想你的。” “国?”顾谕瞳孔紧缩,慌忙从抽屉里掏出张地图,待看到国的位置时缓缓苍白了小脸儿。 眸中升腾起些许恳求,“不可以不去么?” 好远啊 “不行的,我们也不能让妈咪自己去国。”陆圆趴在地图上,声音闷闷的,“原来这么远啊。” 地图上的距离都要比她的胳膊还长了呢。 “哥哥,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吧?”陆团刚说完就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小脑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哥哥怎么可能离开顾家呢,而且妈咪也不可能带他一起啊。 “没关系。”顾谕浅浅的笑着,老成的拍着他的小脑袋,只是那笑容下的苦涩根本就遮掩不住。 他好不容易才寻找到的温暖,又要消失了么? 还没跟妈咪相认,她就要不要他了么? “哥哥!”陆团被他的温暖逼的眼眶一红,抱着他的身子当即就开始抽抽搭搭的哼唧,“我好想和你一起!” “哥哥,我也想和你一起。”陆圆同样抽了抽鼻子,声音哽咽道。 顾谕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酸涩,就像以往一贯的伪装心情那样,小脸儿上冷静而又平淡,抬手轻轻捏了捏二人的脸颊,柔声道,“没关系的,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们交换了电话,不是么?”扬了扬手中的电话手表,却惹得陆团哭的更凶。 “以后只能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了,呜呜呜。” 他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别哭了,都成大花猫了。”刮了刮陆团的鼻尖,顾谕又将旁边的陆圆也抱了过来,抬手替她擦着眼泪,“你也是,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了哦。” 温柔似水的声音落入门口顾西野的耳朵里,宛如雷击的愣在原地,眸中情绪翻滚,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孩子。 顾谕,原来是这样的么? 作为父亲,他自问并不称职,但他最近已经在努力去了解并陪伴他,可他从未在他脸上发现这种表情,甚至他的说话声音都一直是淡淡的,如今这种温柔,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没听过。 顾西野并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叫吃醋,只是兀自深吸了口气,有些烦躁的推开门,将牛奶放到了桌上。 “谢谢顾叔叔。” 然而 他满腔的烦躁在看到红着眼睛抽抽搭搭的向他道谢的陆圆时,奇怪的全都消散了。 不受控制的温和了声音,抬手将旁边的纸巾拽了过来,将她直接抱在了怀里,“怎么哭了?” 这下子,轮到旁边的两小只震惊了。 他们的爹地,原来是这样的么?! 这种温柔的声音,他们怎么从未听过?! “我,我舍不得顾谕哥哥。”小家伙身子一抖一抖的,抱着顾西野的脖子一个劲儿的蹭,鼻涕眼泪将精致的西装染上了不少的脏污。 一向洁癖得可怕的顾西野不仅没有推开陆圆,反而愈发柔和了声音,将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不哭了,我带你去找你母亲。” 旁边的顾谕和陆团对视了一眼,一个气呼呼一个抿着唇,索性都不再看他,手拉着手坐到了一旁研究起地图。 小脑袋里不约而同想起了同一个想法。 “爹地一定是坏掉了!” 第44章 噩耗 与此同时,陆宁珍正心急如焚的在家中寻找着两小只的声音,额角在焦急之下已然冒了细密的汗珠。 “团团?圆圆?” 将床底都找了个遍,陆宁珍自责的咬唇,没想到孩子们会在自己睡梦中消失。 若非她这几日过于疲累睡得太沉,也不会让两个孩子出了家门都察觉不到。 “陆医生,真对不起,大晚上的,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会跑出去。”保姆同样内疚的垂着头,不住的懊恼着自己的失察行为。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去查院子里的监控。” 陆宁珍没有心情安慰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也快速上了楼开始着实查大门口角落里的监控。 电脑屏幕上,陆宁珍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窜出了大门向人行道走去,握着鼠标的手指一紧,脸色白了几分。 这里属于闹市区,车水马龙的,若是 慌忙摇了摇头,不敢再去想那最坏的可能,陆宁珍深呼吸着控制情绪,抬手拿过手机准备报警。 滴滴滴。 黑夜中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陆宁珍手心一抖,心脏也在瞬间提了起来,忐忑着拿过手机,“喂?” “陆医生?” 青藤用着顾家的座机,一边庆幸着这是个新号码还没有来得及被陆宁珍拉黑一边开口道,“我是青藤,您的两个孩子目前在顾家,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 在顾家?! 惊诧只有一瞬间,陆宁珍顾不上其他,随手抓过外套便飞快的跑下楼,仓促的冲手机应了一声便直接开车出发。 两家十五分钟的车程,还未到十分钟便从顾家大厅内听到了外面沉闷的车门关闭声。 楼上的三个小家伙一愣,转而跑出阁楼抱着栏杆向下看,刚被顾西野哄好的陆圆也扑闪着眼睛,好奇的向楼下瞄着。 两小只只顾着满足好奇心,压根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所以,当他们看到夹杂着冷冽的夜风急匆匆走近的人影时,无不咽了口唾沫,迅速向后一躲,一溜烟的跑回了阁楼房间,甚至还颇为灵性的弯下腰打算钻到床底。 开什么玩笑,偷偷跑出来被妈咪抓到,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快躲起来! 然而,蛄蛹的小身子下一秒钟便被提了起来,陆团支吾乱叫的扑腾着腿,直到看到自己妈咪那张放大的脸。 讪笑着嘿嘿两声,陆团迅速乖巧的下地,“妈咪!” “妈咪!我好想你,亲一个。”陆圆也人精儿似的抱着陆宁珍的双腿就往上爬,撅着小嘴可可爱爱的求吻。 “站好。” 丝毫没有理会这两个小家伙讨好的行为,陆宁珍将两人按在自己面前,板着脸道,“乖乖站好,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顾叔叔”陆团求救的小眼神被陆宁珍一个冷瞪逼了回去,瘪瘪嘴,垂头丧气的躲在了后面。 他的小屁股要遭殃了 “多谢顾总了,我会带他们两个离开。”陆宁珍礼貌性的冲顾西野道谢,却看到后者微蹙的眉尖,随即听到他开口,“你要去哪?” 他多少听到了三个小家伙的嘀咕,陆宁珍似是要走。 “去国。”并未遮掩,陆宁珍将提前备好的文件递给了旁边的青藤,叮嘱道,“这是顾总接下来的药剂安排以及注意事项,千万要当心。” “另外”陆宁珍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歉意道,“未来一段时间我不会再来顾家,顾总的病若不能等,便先另请高明吧。” 顾西野蓦然怔了怔,心尖处仿若被重锤击中,一时情绪翻涌,“你什么意思?” “抱歉,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陆宁珍面上有些疲累,但那双眸子却盈满了坚定和认真,“我必须要去国一趟。” “陆宁珍。” 顾西野听着她甚至没有分毫犹豫的语气,危险的眯起清墨般的双眸,眸中深幽冷然,“你既然与顾家签了合同,就该信守承诺。” “抱歉。” 眼看着二人的之间的气氛愈发冷凝,青藤眼神闪了闪,赶紧上前打着圆场,佯装好奇的转移着话题,“陆医生,您去国是有什么事么?” “陆建国称我母亲在国,她还活着,我要去一趟。” 她母亲的事顾西野清楚的很,当即薄唇紧抿,却也说不出阻拦她的话。 为人子女,断不可能为了外人而抛弃自己的母亲。 然而,旁边的青藤却因为陆宁珍的话而变了脸色,飞快的转身瞄着顾西野的反应,见他只是一脸阴沉却沉默不语的样子愈发有些摸不着头脑,“顾总?” 顾总没看到他递上去的调查报告么? 陆宁珍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 此时的青藤就如热锅上的蚂蚁,踌躇了半天却愣是等不到顾西野的眼神回应,只得率先开口,“陆医生,您母亲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什么? 陆宁珍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抬头看向他,甚至连呼吸都凝滞了几分,“什么结果?” 紧紧地看着青藤的嘴唇,对他下一秒的发言内容又期待又紧张。 “您母亲”青藤声音忐忑,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道,“已经去世了。” 说罢迅速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陆宁珍的反应。 脑中轰然一响,紧绷的心弦断裂,陆宁珍眼前阵阵发黑,堪堪抓住旁边的扶手才没有摔倒,声音发涩,“你说什么?” 一旁的顾西野也凝重了脸色,想起自己今夜在遇到两个小家伙之前接到的文件,沉着脸将文件夹拿了过来,未待打开,却直接被慌乱的陆宁珍夺了过去。 颤抖着指尖将封面翻开,白纸黑字,字字渗血,宣判着被调查者的死亡。 三年前,陆宁珍的母亲随陆建国去了g市,随后在g市一处偏僻的院子里被充当陆月和陆母的出气筒而被百般折磨,苦熬了一个月后身死道消。 随后陆建国将她的骨灰扔进不知名的垃圾桶,只是在国早已荒废的老宅子里给她加了个牌位。 仅此而已。 一条人命,活生生断送在陆家三人的手中。 第45章 婴儿之名 许久,陆宁珍呆呆的站在原地,那双一向倨傲的水眸此际却一片死寂,眼睫,不知何时已挂满了晶莹。 自从顾西野查出她母亲三年来从未出现之时她便对此结果已有了揣测,但她不愿意相信,她总觉母亲说不定正在一处房子里等待自己前去团圆。 她不惜以自己为饵,甚至愿意放陆家一条生路,只求换的一条有关母亲下落的消息。 天知道,陆建国说出国方和区时,她的心里有多么激动。 她甚至都已经想到了和母亲一家四口外出游玩的场景。 可现在 “陆宁珍。”顾西野看着面前雕像般的女人,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心疼,上前欲将人揽起,却直接被陆宁珍抬起的手臂拦住。 将文件认真的放在桌上,甚至抚平了她在情绪波动下攥出的褶皱,陆宁珍缓缓抬眸,强撑着身体挺立,“谢谢你们。” 话音落下,眼神在一瞬间冰寒彻骨。 “接下来的事,我会自己处理。” 陆家,该死了。 眉头一皱,顾西野沉然道,“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陆宁珍淡淡一笑,弧度却冰凉的很。 顾西野默然抿唇,没再言语,只是身侧大手的骨节处,泛着青白。 她一向如此,他也曾十分恼恨她盲目自信的语气,但此刻那双眼睛里仿佛与生俱来的孤傲此刻却没来由的让他心疼。 “就当是,你帮我治疗的报酬。” 沉吟了片刻,顾西野墨眸低垂敛着眸底情绪,声音沙哑道。 “妈咪,你不要伤心。” 小孩子心思最为敏感,陆宁珍深陷阴霾之中的情绪让三小只都难受的红了眼眶,陆团和陆团一人一边拽着陆宁珍的手,声音虽稚嫩却满含心疼,“妈咪不哭。” 他们还不懂死亡是什么意思,但他们知道,妈咪现在很难受,而他们也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姥姥了。 妈咪,也永远见不到她的妈咪了。 “没事儿。”陆宁珍心头阵阵暖流袭过,绝望情绪支配下那涌入四肢百骸的冰冷也因着小家伙们孺慕的小脸儿而消弭不见。 将两人抱在怀里,陆宁珍眼神一扫,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沙发旁带着口罩的顾谕,着实愣了愣神。 小家伙泛红的水眸隐在刘海之后,心疼之余又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怀里的两小只,好似极为羡慕。 “你怎么了?”不知怎的,在面对顾谕时,陆宁珍总是控制不住的柔和声音,好像自己的本能一般。 “陆医生,你,你别难过,”顾谕调整了下措辞,吸了吸鼻子控制着语气的平稳,“我和爸爸帮你。” 随后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她,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意味,小声道,“好不好?” 他想帮妈咪。 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陆宁珍却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淡笑道,“谢谢你,不过我可以自己处理好这些事,你好好去幼儿园就是帮我了,好么?” 闷闷的应了一声,顾谕失望的垂下小脑袋,虽然情绪低沉,但却并不愿离开陆宁珍,反而还悄悄往她身侧挪了挪。 而沙发上的顾西野看着自家儿子如此亲近陆宁珍的一幕,稍有些吃味的咳了咳,没等动作,脑海中的记忆片段又开始闪回。 一回生二回熟,顾西野迅速向陆宁珍事宜,吃痛的抬手捂住太阳穴,努力与脑海中的钝痛对抗着。 “小家伙好可爱,以后的性子可千万不要像你。” 他看到那与陆宁珍有八分相似的女人温柔的逗弄着摇篮里的婴儿,间或性笑眯眯的向自己调侃几句,他随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像你最好,像我的话你又要嫌他沉闷了。” “哪有。”女人嗔怪的打他一下,莞尔笑道,“话少的孩子冷静可靠,想来以后也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能够保护弟弟妹妹的安全。” “嗯。” “只是我怕他万一对我不亲怎么办。”女人轻轻捏着婴儿的小脸儿,轻声哄着,“宝宝,要记住妈咪哦。” 他看到女人冲他笑开,并问他要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顾谕。” 脑中突然犹如千万根针猛刺,顾西野闷哼一声,紧拧的眉心透着压抑的痛楚,不受控的向后倒在沙发上。 顾谕,顾谕,是谁起的名字。 那个女人是谁。 “爹地!” “顾叔叔!” 三小只瞬间慌了脸色,同时将求救的眼神递给了陆宁珍。 “青藤,带他们出去,我要下针。” 陆宁珍快速拿出银针,神色清冷,冷然吩咐道。 此刻的她已不复刚才的颓然,面对病人,她再度恢复成了那位严谨认真的陆医生。 “是。” 将担忧的频频回头的三个孩子抱走,青藤顺带吩咐下人不许靠近客厅,这才在玄关处心急如焚的等待着结果。 “青藤叔叔,顾叔叔一直都这么难受么?”陆圆心疼的小脸儿皱在一起,远远看着客厅里的情况,小声问着。 “嗯,不过别担心,有你们的妈咪在,顾叔叔会没事的。” 将三人安抚好,青藤自己却一直提着心,生怕出事。 客厅里。 “顾西野,别看别听,回来!” 陆宁珍听着他乱七八糟的呓语,心头愈发凝重,冷然低斥,手中银针一闪,迅速插入了穴位之中。 与以往的效果不同,这次的顾西野不仅没有平静的趋势反而挣扎的愈发猛烈,脖颈处青筋爆起,身子僵硬,领带也被他无意识粗暴的扯开,吓人的很。 “冷静下来,不要听!那都是假的,顾西野!” 陆宁珍将他松了一半的领带拽到手,眼疾手快的钳制住他的手腕,以领带为绳,将顾西野的双手牢牢的绑在了身前。 声音再度冷了几分,似水若冰,“顾西野,你的儿子还在外面等你,他很担心你,你若再不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完后,陆宁珍将最后的三根银针全都打入穴位,抬手抵在顾西野的脖颈处,寻找着穴位微微用力。 泛凉的声音透过耳膜传入心脏,顾西野原本被魇住的的理智渐渐回归,微微侧头以示意陆宁珍不必护着他的后脑,后者这才收了手。 豆大的汗珠落下,他却只是兀自咬着牙,好似匹受伤的孤狼,于那暗不见日的阴霾中,全力隐忍着。 第46章 不去m国 许久,久到陆宁珍都琢磨着要不要一盆凉水泼过去的时候,满头大汗的顾西野睁开了眸子。 眸中的虚弱之色虽被他掩去但那声音却带着不正常的嘶哑,“谢谢。” 她又救了他。 “不必,毕竟有合同在。”陆宁珍随手抓过旁边的毛巾扔了过去,直接罩在了顾西野的头上。 知道她又要讽刺,顾西野顿了顿并不搭茬,扯下毛巾随意擦了擦,“这是第四疗程了吧?为什么每次发作都会比上一次更重?” 陆宁珍以为他在不满,没好气的睨他一眼,“顾总贵人事多,每次情绪波动都毫无理由,再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几次你那第二人格就要复生了。” 本就心烦意乱,还要应付他的不满,她若非职业素养高只怕今夜就要甩袖离去。 “抱歉,我控制不住。”顾西野薄唇微抿,沙哑的声音倒是让陆宁珍生出了几分愧疚感,只不过转而便被她压了下去。 她同情这狗男人?绝不可能。 虽然他帮她查到了母亲的消息,但之前一笔笔账她还没算清楚呢。 “我和你说过,决不能沉溺以往的记忆片段,不听不看,你才能恢复彻底。”陆宁珍难得发了善心的将水杯递了过去,“可你为什么每次都会被魇住?” 后者低低应了一声,拿过水杯抿了一口,低垂着双眸并未解释。 他解释不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记忆中为什么会有一个和陆宁珍极为相像的女人,甚至于自己还和那个女人有个孩子。 顾西野知道,如果他将记忆片段说出,只怕下一秒就会被陆宁珍一杯凉水泼过来,他还没傻到自寻死路。 “我不知道。”明摆着敷衍的回答让陆宁珍嘲弄的嗤了一声,她并没有探求人家秘密的兴趣,当即站起身,“我该带着孩子回去了。” “等等。”酸麻的身子骤然站起,顾西野一个踉跄向前扑了两步,成功让陆宁珍的瞳孔缩了缩。 本能的搀住男人的胳膊,陆宁珍感受着胳膊下坠的力道,无奈的叹气道,“你这又要折腾什么?” 不知道自己身上没力气么? “抱歉,我” 察觉到自己今夜似乎一直在抱歉后的顾西野又紧抿了薄唇,残破的唇角因着他的动作又渗了几分血丝,沉默着顺着她的力道坐回了沙发上。 “顾总,我没有力气和你斗智斗勇了,我要回家,可以么?” “回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陆宁珍冷笑一声,周身都散发着浓郁的杀意,“自然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一字一顿,透着无边的狠戾。 陆宁珍鲜少如此动怒,此际的她双眸桀骜,那眸中的滔天怒火带着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决绝意味,慑的顾西野暗暗心惊。 “陆建国不会放过你,你要小心。” 今晚一直莫名对她语气和善的顾西野让陆宁珍有些不适应的蹙了蹙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顾总,你今晚到底要说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可不认为前几天还骂她找死的男人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良心发现,变成温润如玉的君子。 对方眼中的戒备和谨慎让顾西野的眸光又沉了沉,不自在的咳了咳,终是说了出口,“你母亲去世,国就不要去了,若陆建国狗急跳墙在国埋下人手,你只怕还要费力气解决。” “自然。”陆宁珍理所当然的颔首,“国想必早已天罗地网等着我钻,我不会再去。” 母亲已死,陆建国的一切说法都只是在拖延东窗事发的时间,这点问题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太好了,妈咪不走了?!”陆团低呼一声,兴奋的睁大了眼睛,拉着陆圆飞快的跑到顾谕面前,眉眼弯弯的将他抱住,小脑袋乱蹭,“哥哥,我们不会分开了!” “一会儿再说,妈咪很难过的。”顾谕先是刮了刮陆团的鼻梁,随后将他轻轻推开,担忧的看着表情一直正常的陆宁珍。 他知道妈咪其实很难受,只是在强压着脆弱不想示人,这种状态和他以前很想,所以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对哦。”陆团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懊恼的掐了自己一下以示惩戒,在顾谕的眼神示意中哒哒跑了过去,“妈咪!” “团团。” 将陆团抱起,陆宁珍也不再纠结顾西野的态度,转而看着他扔下一句,“今晚我会将修改后的治疗方案发给你,你看一下,注意配合。” “另外。”陆宁珍走了一半的身子又停住,冷着声重复,“最后提醒你一次,我没有开玩笑,你要控制情绪波动。” “知道了。” 撇了撇嘴,陆宁珍抱着两个孩子自顾自的离开。 留下沙发上的顾西野,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经渐亮,点点晨曦的暖光投射在三人的身上,倒好似给三人披上了一层圣洁的轻纱,如梦似幻。 “妈咪,对不起哦。”陆团和陆圆眼看着青藤回去,瞅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时机,悄悄拉过陆宁珍的胳膊,小声道歉。 “妈咪,是我要哥哥带我出来玩的,你不要怪哥哥。” 陆圆自责的咬着小嘴唇,小手晃着陆宁珍的衣角,声音恳切,“我错了妈咪。” “妈咪,是我,是我一定要带圆圆出来的,你打我吧!”陆团反倒是豁出去般闭上了眼睛,将身子往前一送,一副任她教训的样子。 只是那羽扇般的眼睫还轻轻掀了条缝,正悄咪咪的观察着陆宁珍的表情,暗自估算着挨打的可能性。 “你们啊。”被他活宝的模样逗笑,陆宁珍一秒破功的笑出声,不轻不重的在他身后打了一下,换来小家伙搂着她的脖子一通乱亲。 “妈咪最好了!我最爱妈咪了!” “好了,别闹。”将两人的身子推开,陆宁珍还是打算问个清楚,认真道,“你们为什么要来顾家?” 她不认为顾家有什么值得两个小家伙深夜出门的东西。 “我” “我们想顾叔叔了,所以来找顾叔叔玩!” 陆圆脆生生的话语让陆宁珍霎时抽搐起了嘴角,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本正经点头的两个小家伙,“想顾叔叔?” 那个狗男人? 第47章 他们在哭 “团团,圆圆。”陆宁珍明摆着不信这两个小家伙的鬼话,板着脸将两人躲闪的小脑袋摆正,“不许撒谎,好好说,到底为什么来顾家?” 圆圆甚至都没见过顾西野几面,哪来的想顾叔叔一说? “我,我们没撒谎。”陆团强装硬气的梗着小脖子,出口的话却是越来越没底气。 “妈咪,我是想青藤叔叔了。” 小鬼的借口越来越荒谬,陆宁珍的脸色也越来越冷沉,以往的所有疑惑全都涌上脑海,陆宁珍索性起身后退了几步,将两个忐忑的小家伙留在原地,冷然道,“妈咪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说着便做出要走的架势,心中暗自默数。 十,九,八 手指已然摸上了车门把手,随着把手咔哒一声脆响,两人的心防瞬间崩塌,忙不迭的跑了过来,步子踉跄间已是十分慌乱。 “妈咪,妈咪别走!” “我错了妈咪!” 低头看着一左一右抱着她的腿的孩子,陆宁珍仍旧冷着脸,周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浓郁,自顾自的打开车门,控制着力道将他们推开,“你们还没有说实话。” 陆团踉跄着摔了个屁股墩,小嘴瘪了瘪,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愣是忍不住那扑簌簌下滑的眼泪。 “呜呜,妈咪不要我了。” 而陆圆则是嘿咻嘿咻的准备去拉他,可不仅人没拉起,自己反倒也坐到了地上,听着他的哭声,自己也吸了吸鼻子,眼角晶莹不听话的冒了出来。 她要怎么说嘛,总不能和妈咪说顾谕是他们的哥哥吧?妈咪肯定会觉得他们两个疯了的。 又怕又为难,两小只心中的委屈越来越浓,索性张开嘴放声大哭起来。 陆宁珍一愣,着实没想到一向混世魔王的两个孩子会突然如此,下意识的下车打算去抱,却又想给他们个教训,生生顿住了步子。 然而,就在她打算关上车门的同时,紧闭的顾家大门打开,沉着脸的顾西野大步出现在三人跟前,沉默着将两个孩子抱起,颀长的身子带着冷意,直接向屋内走去。 旁边跟着亦步亦趋担忧的望着陆团和陆圆的顾谕。 这架势倒好像陆宁珍是那个局外人。 不爽的蹙眉,陆宁珍踩着高跟鞋下了车,直截了当的挡在顾西野的面前,抬手欲抱孩子,“顾总,不牢你费心。” 手臂却是被挡开,顾西野墨眸中的不悦显而易见,薄唇冷启,“他们在哭。” 顾谕在他面前从未哭过,若非真的伤心,两个孩子又怎么会哭。 虽然他知道这和他无关,但不知怎的,陆团和陆团那小鹿般晶亮的眼眸就不听话的在他脑子里乱晃,他被这哭声搅的愈发心乱,动作快过理智,他便出门了。 “顾总。”陆宁珍气结的深吸口气,忍着自己想要一拳打过去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他们在撒谎,我在教育他们,所以请顾总不要插手。” 这两个小家伙不知到底有啥多少事儿瞒着她,她总要确定下那些事对他们到底有没有危险。 垂眸看向怀中的两只柔软的团子,两小只此际正抽抽搭搭的抓着他的衣领不放,雨后清晨般的眼眸小心的偷瞄着陆宁珍的脸色,似是在犹豫该怎么办。 “顾,顾叔叔。”陆圆戳了戳陆团,后者这才抖着身子抽噎道,“谢,谢谢你,使我们做错了。” 不管了,他要和妈咪坦白! 总是提心吊胆的,他也不好受嘛! 察觉到他一路下滑的双腿,顾西野目光有些深沉的瞥了陆宁珍一眼,终是将两人放了下来。 “妈咪,我,我们去那边。” 陆圆拽着陆宁珍的手走回车子旁,转头向着顾谕和顾西野招了招手,这才咕噜咕噜的钻进了车厢。 眉目间强装的冷硬有几分皲裂,陆宁珍也着实心疼两人哭花的小脸儿,轻轻咳了咳打破宁静,“说吧,怎么回事?” “我,我们是来找顾谕哥哥的。”陆团一边想着措辞一边小声解释道,“我们在幼儿园认识的顾谕哥哥,他对我们可好了,我们以为要去国不回来了,就想来和他道个别”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撒谎?” 陆宁珍认真的看着陆团和陆圆的眼睛,分辨着二人撒谎的可能。 “我们怕妈咪生气。”陆圆呐呐的声音糯糯的响起,羽毛般轻抚着陆宁珍的心脏,“妈咪好像不喜欢顾叔叔,我和哥哥怕你不让我们来见顾谕哥哥。” 两人挑挑拣拣的将真话说了一半,陆宁珍也确实没再怀疑。 轻柔的替二人擦干眼泪,陆宁珍抱着两小只柔声安慰,“妈咪不会拦着你们见你们的朋友,但你们不可以不告诉妈咪自己偷偷跑出来。” 吓也吓过了,他们毕竟听话,陆宁珍自问是狠不下心一直冷着脸的。 “你们偷偷跑出来如果遇到坏人或者出事,妈咪会伤心的,知道了么?” “妈咪只有你们两个了,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不好?” 絮絮叨叨似流水般和暖的声音绕在团团圆圆的耳畔,抽泣声渐渐止住,仰起小脸儿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知道了妈咪。” 这样,他们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顾谕哥哥玩了吧? 两小只闹腾完,陆宁珍才降下车窗无奈的与一直斜靠着车身的顾西野对视,开口道,“顾总,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她真的有些捉摸不透这男人的想法,她也懒得去揣测,只想赶紧回家收拾下她纷乱的心情。 “嗯。”淡淡启唇,顾西野抱着顾谕让开了通路。 无语的挑眉,陆宁珍踩下油门。 然而,就在车子即将驶离庭院大门的时候,门口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不偏不倚的扑向陆宁珍的车头。 陆宁珍瞳孔紧缩,飞快的踩下刹车,车子堪堪在离人影半米远的地方停下。 火气氤氲,陆宁珍定了定心神侧头去看,却在下一秒愈发冷凝了脸色。 唇角噙笑,弧度却是诡奇的冰寒,可惜的啧啧两声,“我刚才应该直接踩油门的。” 惊慌失措倒在地上的人,正是陆月。 第48章 求饶 “西野!”因着窗户上有防窥膜,陆月下意识的以为驾驶座内的人影是顾西野,忙不迭的扑了过来,那张晕妆了的脸大喇喇的印在窗户上,惹得陆宁珍嫌恶的蹙起了眉头。 “西野,你开门啊,我是陆月,你看看我。”陆月甚至扑倒在地,手指飞快的扣着把手,咔哒咔哒的脆响声让陆宁珍本就了剩无几的耐心全然消散。 扭开车锁,陆宁珍周身气势冷冽,挂了空档,猛地踩下油门。 沉闷的嗡鸣声响起,陆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却正好撞上身后的花坛,狼狈的摔倒在地,泥污擦了一脸。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陆宁珍降下车窗,淡淡的瞥她一眼,气定神闲道,“认错人了。” 身子僵硬,被羞辱的浓重屈辱感滔天巨浪般在她心中汹涌,陆月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死死的瞪着她的侧脸,“陆宁珍!你故意的!” 傲然挑眉,陆宁珍肆意勾唇,“所以呢?” 将后车门锁死,陆宁珍白皙的长腿伸出,红色的高跟鞋一步一停,沉闷的响声似乎踏在陆月的心脏之上,慑的她浑身发冷。 “你,你想干什么?!”努力控制着自己抖如筛糠的身子,陆月咬牙回怼,“这里可是顾家,你别想乱来!” “我乱来什么?”陆宁珍讥诮的睨着她,居高临下间宛如在世神邸,浓重的压迫感压得陆月咽了口唾沫,勉强硬声道,“你若是乱来,我就报警!” 报警? 陆宁珍唇角嘲弄更甚,索性上前,修长的指尖抵住陆月的下巴,微微用力间使她眼底的恐惧一览无余,嗤笑道,“原来陆大小姐还知道这个世上有警察的存在么?” “我以为你都不怕呢。” 语气冰寒,陆宁珍只要一想到青藤报告上有关自己母亲的调查内容就浑身发冷,眸中怒火氤氲,恨不得将陆月大卸八块。 “那不如陆小姐就报警试试,到底是你先认罪,还是我先进去。” “我,我认什么罪?!”陆月眯缝着眼睛,努力推开她的身子,却在下一秒钟被她钳制住衣领猛地拽回,那双看似纤细的手指此际却有着让她恐慌的钳制力,大喊道,“放开我!” “陆小姐别急。”陆宁珍看着她像只野鸡一样扑腾,冷然启唇,一字一句,催命符般钻入陆月的耳朵,“我自然是要和你解释清楚的。” “三年前,一条人命,不知够不够陆小姐在监狱里待到死呢?” 她对陆家的揍性摸得一清二楚,一旦东窗事发陆建国和陆母那两口子是绝对不会自己出来顶罪的,最后背锅的还是陆月。 所以,陆月只怕是真的会在监狱里待到死。 “什么?!” 脑中轰然一响,陆月骇然瞪大双眼,不敢相信那件事竟真的被她查到,打了一个冷颤,慌乱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陆宁珍上下抛玩着手机,冷笑道,“那不如如了陆小姐的愿,报警吧,好不好?” “别,别!”眼看着陆宁珍指尖按上屏幕,恐慌之下陆月直接扑了过来,抬手不管不顾的去抓陆宁珍的胳膊,“别报警,不是我的错,和我没关系!” 她大好的青春年华,不能毁在监狱里! “那就要看看陆小姐手里,有什么筹码了。”陆宁珍将她的身子甩开,指尖兀自把玩着手机,修长的指尖宛如夺命的利刃,每一次划动都能让陆月胆战心惊的打个哆嗦。 骇然之下甚至没有想陆宁珍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只是绞尽了脑汁意图甩出能让自己活命的证据。 “当,当时,在那个宅子里,我母亲弄丢了一条项链,如果能找到的话,是不是就能证明她也去过哪里” 陆月毫不留情的将陆母推了出来,恐惧的眸子抬头恳切的望着陆宁珍,“是不是?” “陆小姐的筹码我很满意。” 陆宁珍蓦然勾唇,将擦拭手掌的纸巾随意的丢在陆月身前,悠然上了车。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陆月小心翼翼的望着她,声音颤抖。 她好歹要回去见陆母最后一面,不然等陆母进了监狱,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哦,对了。”陆宁珍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微微侧头好整以暇的看向她,红唇薄启,“忘了告诉你,我目前手里并没有证据。” “很荣幸,陆小姐送给了我一个。” “陆宁珍!!!” 毫不理会身后癫狂的嘶吼声,陆宁珍心情大好的挑眉,随手关上车窗,直截了当的出了大门。 对付这种人,就要用特殊办法。 留下身后的陆月歇斯底里的叫嚷着,甚至还爬起来追了几步,手臂直直的伸着,妄想以此抓住陆宁珍。 “贱人,贱人!”疯狂的捶着地面,陆月满身泥污,发丝凌乱,看上去就像个丧失理智的疯婆子,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发泄了许久,陆月只觉周身气压一变,身前已然罩下一道阴影。 眼前是一双精致的皮鞋。 顺着颀长的双腿向上看去,陆月看到了顾西野那张漠然薄冷的脸。 身子僵住,陆月迅速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拾掇着自己杂乱的头发,讪笑道,“西野?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们刚才一直在这里。”顾西野身后,顾谕身子出现,小脸儿上满是疏离,看向陆月的眼神甚至比陌生人都冷硬。 一直在这里?那岂不是说自己刚才的所有癫狂之状都被他看了个清楚? 甚至还有三年前的事。 陆月方寸大乱,努力从脸上挤出笑意,蹲下身子欲将顾谕抱起,“小谕,我是妈咪啊,有没有想我?刚才你和爹地在这里都听到了什么?” “告诉妈咪好”话音猛然戛在嗓子里,陆月看着将顾谕一把抱起的顾西野,手臂僵在半空,“西野,你这是” “全都听到了。”顾西野眸中的厌弃似是利刃直插心脏,陆月脸色一白,不甘心的挣扎道,“西野,那都是陆宁珍那个贱人胡说的,我是被逼的,你要相信我。” “滚开。” 第49章 耍你的 顾谕紧绷着小脸吐出的话让两人都愣了愣,只是与顾西野的惊诧不同,陆月感受到的更多是屈辱。 她被自己从未看上的小贱种,侮辱了。 “小谕,不可以说这种话的,我是妈咪啊。”陆月努力扯动着嘴角企图焕发出母爱的微笑,可她那满是哭花的化妆品的脸稍一扯动,换出来的都是鬼脸般的恶心表情。 “你走吧。”顾西野眉峰紧拧,将顾谕的身子靠向自己,漠然瞥了她一眼,抬步便要离开。 顾谕从小礼貌内敛,从未说过出格的话,将他逼到说“滚开”,足见陆月这位母亲有多失败。 “别!”陆月向来软弱的双膝扑通一声再度跪下,膝行着抱住顾西野的双腿,抬起自认为楚楚可怜的脸,声声哀求,“西野,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对待小谕的,我求求你,你让我回来好不好?” 她在陆家每日都要面对陆建国的啐骂和催促,若是再不能让顾西野替陆氏注入资金,只怕自己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小谕?”顾西野察觉到顾谕紧搂着自己脖颈的力道,还以为他心软,蹙眉轻声唤了一句,却听到顾谕闷闷的声音,“不要,父亲,让她走。” 声音虽稚嫩却满含坚决。 “小谕!”陆月的哭喊声惹得本就不耐的顾西野脸色更沉,将人踹开,垂眸看着裤脚处被染上的脏污,眸子瞬间冷了下去,戾气氤氲。 “我说过,顾家周围,你们没有资格出现。” 脸上笼着层寒霜,顾西野毫不留情的踩上了陆月又打算抱住她的手腕,耳边也霎时响起陆月的痛呼声。 凄厉的声音让顾谕的身子缩了缩,顾西野眸子一暗,下意识抬了腿,将抱着顾谕的手臂又紧了紧,向循声赶来的青藤递了个眼色,随后便兀自进了门。 而心领神会的青藤迅速冷着脸走了过来,干脆利落的将陆月瘫软的身子拽起,厌弃的丢到了顾家门外。 “顾西野,顾西野!小谕!”扯着嗓子又喊了几声,陆月面前的大门却没有丝毫要开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陆月的声音逐渐嘶哑,捶打着铁门的手臂也酸软无力的垂在地上,发丝散了一地,遍布污泥。 陆月猩红的眸中划出清泪,残破的唇角扬起,沙哑细碎的笑声从口中溢出,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直到她笑的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向下落。 浓重的悲哀和绝望将她困在其中,挣不脱,逃不掉。 “陆宁珍,顾谕,我要你们死!” 对顾家发生的一切陆宁珍都不知道,她只是暗自思量着陆月话语的可信度,并琢磨着何时偷偷去国一趟。 正思索间,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陆宁珍随意扫了一眼,转而嘁了一声,“喂?” 为了防止两个团子被带坏,陆宁珍还特意给团团和圆圆各自戴上了耳机。 小家伙也十分乖巧的窝在了后面,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着,可爱得很。 陆宁珍宠溺的刮了刮二人的鼻尖,这才松开手机听筒。 “陆宁珍,你不是说会处理这些事么?为什么那群狗仔还在外面?”陆建国压抑着火气的质问声响起,“你怎么做事的?” “很简单。”陆宁珍语气悠然,就好像在说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因为我根本就没做。” 不仅没做,她还给那些记者又放了笔猛料,将陆建国曾经包养女秘书的事儿捅了出去,现在,只怕拿棍子赶那群记者他们都不会走呢。 毕竟闻到肉腥味的狗,不咬上一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什么?!”陆建国的声音还未响起,陆宁珍便听到了陆母歇斯底里的骂声,“你这个贱人,不是说好交易的么?言而无信的贱人!和你那早死的妈一样!” 清冷似霜的眸中带着冰寒,陆宁珍凛然启唇,“陆建国,看来你家里人还是没有学乖啊。” 随即意味浓浓道,“怪不得你要去找那位阿莲娜,想必是觉得人家听话吧?” 陆宁珍的话音落下,那边的陆建国和陆母都变了脸色,几乎是一个呼吸之后,陆宁珍就听到了手机被碰撞的嘈杂声,随后是陆母咬牙切齿的咒骂,“阿莲娜是谁?” “你还没跟那个小贱人分开?你不是说她早就结婚了么?” “陆建国,你不是人!” 但听声音,陆宁珍都能想象到场面的激烈程度。 他听到陆建国气急败坏的低吼,“胡说些什么,这都是没有的事儿!” “不可能!陆建国,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陆宁珍暗自吹了声口哨,拱火的话再度出口,“陆总威风啊,对那位阿莲娜小姐也是如此么?” “你” “陆总别急着否认,不如让你夫人亲自下去问问那群狗仔,看看他们手里到底有没有你和那位小姐的最新照片。” 果不其然,陆宁珍话音落下,就听到了那边陆母疯狂的跑动声以及陆建国恼羞成怒的阻拦声。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母亲的下落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信守承诺!” 单听陆建国气到发颤的声音的确是很让人恐惧,但陆宁珍只觉得解气,冷笑一声,直接了当的放了最后一把火,“自然是因为,我在耍你。” 说罢直截了当的挂断了电话,随后拉黑删除一气呵成,根本没再理会癫狂的二人。 她不会傻到将陆月的话告诉二人,她必须要赶在陆家人警觉之前,提前赶到国将那项链找到手。 但是 陆宁珍惯性的蹙眉,一时有些烦躁。 国现在一定遍布陆家的天罗地网,她要怎么过去? “妈咪,你怎么了?”陆圆看她似是不高兴,担忧的爬了过来,挽着陆宁珍的胳膊小声的问,“是不是还在生我和哥哥的气哇。” “没有,妈咪是在想其他的事。”陆宁珍压下思绪,柔声哄着两个小家伙,再三保证自己没有生气后才见两小只脸上露出笑容。 “妈咪真好!” “妈咪亲一个!” 第50章 心疼她 跟两小只闹腾了一会儿,陆宁珍将包里的酸奶递过去哄道,“妈咪要开车了,你们不要闹啦。” 两小只乖巧的抱着酸奶坐在后面,互相对视了一眼,陆团暗自琢磨着自己妈咪目前的心情状况,在得出心情明媚的结果后当即松开了小眉头。 “妈咪,那以后我们还可以来顾家找顾谕哥哥玩么?” “可以,但是要让妈咪知道,而且妈咪会亲自带你们过来。” 左右只是小孩子间联络感情的玩耍,与她和顾西野之间的情感无关。 “那妈咪,你喜不喜欢顾谕哥哥啊。”陆圆试探性的开口,小脸儿绷得紧紧的,似乎极为紧张。 蓦然怔了怔,那小家伙当日怯生生的一句陆医生似乎再度响在耳畔,陆宁珍转着方向盘开口,“喜欢。” 她总觉得她似乎和那小家伙之前见过,可记忆中又确实一片空白。 正犹豫着,陆宁珍听到后座的两个小家伙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感受到陆团靠过来的小脑袋,“妈咪,顾谕哥哥的妈咪对他特别不好,我们可不可以将他带过来一起生活啊?” 没来由的想起那双沉静的眸子,鲁宁珍心口一疼,不知这股悸动从何而来,只能强行压下。 但很快,她又听到陆圆另外一句话,“妈咪,你觉得顾叔叔怎么样?” 陆宁珍不以为意的随口道,“什么怎么样?” 可陆圆接下来的话却成功让她无奈的扶额。 只听小家伙歪着脑袋煞有介事的说道,“顾叔叔啊,他人很好的,妈咪难道不想和他增进下感情么?” 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只要增进下感情,两个人就会在一起了。 可惜上次顾谕哥哥的办法失灵,她只能亲自出马啦。 差点咬到舌头,陆宁珍将车开到车库停下,满头黑线的将小家伙提了过来,抬手捏着她的小脸儿,“你这是听谁说的?” 什么增进感情?她和顾西野? “我自己想的。”小家伙话音刚落,小屁股上都被轻轻打了一下,不高兴的撅着小嘴,“妈咪干嘛。” “以后不可以说这种话。”将两人抱下车,陆宁珍蹲下身子难得严肃的看着二人的眼睛,一字一顿,“他只是妈咪的病人,妈咪给他治好病后就会离开。 “而你们如果喜欢小顾谕的话以后也可以去他家玩,但这并不代表着妈咪要和顾西野增进感情,知道了么?” 虽然很想摇头,但陆宁珍那冷凝的眸子实在太有威慑力,小家伙们只能半知半解的点点头,丧气的小声道,“知道了。” 这是不是说明妈咪和爹地不会在一起了?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一家团聚呢? 晚饭时,两个小家伙再度不死心的提起了带顾谕一起住的话题,陆宁珍也越发觉得奇怪,联想到那日自己看到的那双和自家团子一模一样的眼睛,当即思忖起来。 指尖抵着下巴摩挲,陆宁珍沉吟片刻,眸光一转便将探究的眼神落在了自家团子的身上,后者茫然的小眼神让她微微勾唇,当即决定从他开始“逼问”。 “团团,你喜欢顾谕哥哥么?” 与已然警铃大作迅速抬头的圆圆不同,陆团傻乎乎的笑开,点头道,“当然喜欢!” “妈咪也喜欢顾谕哥哥。”陆宁珍一本正经的说着,轻柔磁性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但妈咪没见过小顾谕的脸,担心去借他的时候认不出来,所以” 陆宁珍继续柔声哄诱道,“团团可不可以给妈咪一张顾谕哥哥的照片啊?” 旁边的陆圆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傻哥哥被妈咪收入网中甚至还乐呵呵的拿过书包来找照片,当即捂着眼睛不忍直视的窝在了沙发里,暗暗祈祷自己的小屁股不要遭殃。 事情要败露了,怎么办,好急啊 哥哥太傻了,怎么办,好像换一个啊 陆宁珍瞥了眼已呈鸵鸟装的小圆圆,玩味的挑了挑眉,心里的猜测呼之欲出。 当陆团兴冲冲的捧着照片过来之时,陆宁珍一向冷静的心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垂下眼眸,照片上那与团子一模一样的小脸儿映入瞳孔,宛如石子般激起了心中的惊涛骇浪。 身子僵硬,陆宁珍颤着指尖接过照片,指腹轻轻压在男孩儿倔强的小脸儿上,眼尾不受控的涌起红晕。 是她的孩子,一定是她的孩子。 “妈咪,你怎么了?”陆团还等着她带自己去接人,冷不防的见她红了眼眶,当即紧张的将她抱住,“妈咪别哭。” “团团,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顾谕?” 声音哽咽,陆宁珍深深吸着鼻子,努力控制着声音的平稳度,柔声道,“还有你所知道的关于顾谕的一切,都告诉妈咪,好么?” “哦”陆团窝在陆宁珍的身边,稚嫩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复述着,将自己发现顾谕与自己一模一样以及中途互换身份的所有事儿都说了出来。 “团团。” 陆宁珍团团抱在怀里,不受控的将脑袋埋在他小小的脖颈处,强忍的晶莹滑下,带着哭腔自责道,“你怎么不早告诉妈咪,你应该早点告诉妈咪的。” 早点告诉她,她就能早点认出那个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啊。 “没事的妈咪,顾谕哥哥很爱你,他不怪你。”陆圆也小心的凑了过来,乖巧的将纸巾递给她,轻声道,“他只是在等你接他回家。” 陆宁珍心尖柔软处酸涩得很,胡乱擦了擦眼泪,下意识便要起身离开,可却在走到门口时蓦然顿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如果顾谕是她的孩子,那她和顾西野又是怎么回事? 顾谕又为什么会叫陆月妈咪? 联想到自己丢失的那两年记忆,陆宁珍瞬间冷静下来,将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拿出电脑认真的查起顾谕出生那几年的事。 虽然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是铁证,但贸然去顾家要孩子,只怕会被顾西野那个狗男人赶出来,她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 另外,陆宁珍泛着水意的眸中氤氲起了些冰寒,她要查清楚陆月到底是怎么将她的孩子夺走的! 第51章 一家人 与此同时,顾谕正躲着青藤的视线,将身子藏到了楼梯之后,小心翼翼的接通了陆团的电话。 “喂?” “哥哥!”陆团夹杂着兴奋的声音响起,没来由的也让顾谕的心情好了起来。 扬了笑意,顾谕应道,“嗯,怎么了?” “妈咪知道你是她的孩子了!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小小的身子晃了几晃,明媚的笑意也僵在了唇角,顾谕在一开始的高兴之后很快便萌生出了几分无措感,呐呐道,“妈妈咪知道了?” 那妈咪会认他么? 妈咪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撒谎的坏孩子? 万一妈咪不要他怎么办? “对,你不要担心,妈咪也是爱你的,妈咪都哭了呢。”陆团极快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留下顾谕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连青藤过来抱他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被抱回阁楼,顾谕静静的躺在床上,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晶亮中蒙了一层水雾。 眼角一串清泪滑下,无声的隐入枕头。 吸了吸鼻子,顾谕藏在被子底下的小手紧紧的攥着被子,小小的手腕上竟有了几分青筋模样,偏头将自己埋进枕头,瘦削的肩头无声的颤动起来。 他有妈咪了。 妈咪为他哭了。 书房中。 “少爷,这是刚才送过来的消息。”青藤将文件夹递了过去,犹豫了片刻终是继续道,“小少爷刚才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事,您抽空可以去看看。” “嗯。”顾西野应了一声,正打算起身,却直接被文件内的白纸黑字震的愣在了椅子上。 陆宁珍曾与一不知名男子生了三个孩子,且在陆团的dna亲属鉴定一栏下,清清楚楚的写着,自己与陆团有998的可能是父子关系。 也就是说,那位不知名男子就是自己? 而陆宁珍,是顾谕的母亲? 虽然已提前有过心理准备,但当这权威证明真正摆在自己面前时,顾西野还是感受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意味。 他的心跳平生第一次如此剧烈,也是第一次萌生出了紧张的情绪。 “少爷,您这是” 青藤诧愕的看着他的反应,好奇的偷偷瞄了一眼文件,随后也成功石化在原地,半晌才呐呐发出声音,“陆医生是,是夫人?” 那那个陆月是怎么回事? “联系陆医生,我明天去找她。”顾西野墨眸深幽,声音沙哑的开口,却在瞬间又改了主意,“不,我今晚去。” 迈着有几分僵硬的步伐到了门口,顾西野推开房门,在电话马上就要拨通的时候又沉声道,“算了,我先去看小谕,事情明天再说。” 留下青藤茫然的看着手里震动的手机,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接陆宁珍回拨过来的电话。 阁楼里。 顾西野推开房门之时,正哭的浑身颤抖的小家伙来不及遮掩,只能慌乱的将被子扯过盖在身上,闷声道,“父亲,我睡了。” “哭了?” 顾西野心下猜到了几分,上前将他的被子轻轻掀开,宽厚温暖的大手将他抱起,声音温和,“怎么了?” 月光下,湿漉漉的眼睛好使林中小鹿般纯洁无暇,濡湿的发丝黏在耳侧,小脸儿也带着哭过的潮红,顾谕整个人都惹人心怜的紧。 “父亲。”嘶哑的嗓子让顾西野蹙了蹙眉,将水杯端了过来,轻轻给他抿了几口,粗粝的指腹拢着他的碎发,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一件事。” 不知是不是这夜色太过浓郁,在这片静谧中,顾谕破天荒的打开了自己的心房,主动向顾西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 “我不是陆月的孩子。” 小小的声音在这静谧中尤为突兀,但顾西野却并有表现出如顾谕所料的那般惊愕,而是仍旧淡淡的应了一声,只是抱着他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什么时候知道的?” 意料之外的问法让顾谕一愣,转而坦然道,“好久之前,团团找到了我,我知道的。” 将他的睡衣袖口轻轻解开,顾西野看着同样光洁的一条手臂,眸光暗了暗。 将人抱住,沉沉的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原来顾谕知道的这么早,想来那日在书房的就是陆团,只是那孩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疤痕隐去了,这才压下了他的疑心。 亏得他还以为是自家孩子遗传了自己的精神分裂症,如今看来八成是两兄弟俩互换身份的小把戏。 不知怎的,顾西野竟然还不自觉的扬了扬唇角,甚至觉得自家孩子玩弄自己和陆宁珍的行为颇为聪明。 或许,这就是做父亲的感觉吧。 “父亲,你别怪团团。”顾谕还以为他是在不悦,忙不迭的抬头恳求,倒是惹得顾西野愣了神。 顾谕,和那两个孩子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没来由的生了几分吃味,然而此时的顾西野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有些烦躁,但却并不排斥顾谕的话,柔和了声音安抚他,“不会。” “陆医生是你的母亲。”沙哑的声音不疾不徐,缓缓地止住顾谕颤抖的身子,顾西野继续道,“陆团和陆圆应该是你的弟弟妹妹。” “我可以将他们接过来住,但要征得你的同意。” 顾谕感受着他对自己的重视,心里也暖暖的,抬头学着团团的样子蹭了蹭他的下巴,“谢谢父亲,我没关系的,我也很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松软的头发蹭在下巴上,微微泛痒间还带着柔软感,顾西野那双总是平静的墨眸中终是泛起了波澜。 “好,明天我带你去找他们,现在你要睡觉。” 将小家伙哭湿了的床单换掉,顾西野随手抓过一本童话书,靠在他床头哄着他如水。 沙哑低沉的嗓音宛如高山流水,顾谕乖巧的窝在他身边,小小的身子也慢慢沉入了睡梦之中。 月光下,顾西野交叠着双腿慵懒的靠着床边,敞开衣领处的锁骨若隐若现,矜贵的面容此际却笼着淡淡的温和,点点缱绻氤氲在空气中,已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第52章 我们结婚 清晨,陆宁珍揉了揉酸痛的眼眶,目光灼灼的望着桌角整理出来的一沓资料,冷然咬唇,心中已是恨不得将陆月碎尸万段。 她查了一夜,虽查不到当初她和顾西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查到了陆月和顾谕的过往生平。 顾谕是堪堪会走路之时被陆月带着去到顾家的,对外称是陆月和顾西野的孩子,但陆月对顾谕并不好,甚至还有过顾谕因为喝不到奶而哭到昏厥进医院的例子。 等到顾谕长大,陆月便带着他抛头露面,但每次宴会都只顾着自己享乐,顾谕曾多次被顾西野的对手抱走以期威胁他,只是顾谕冷静聪慧,多次转危为安。 再联想到陆团所叙述的顾谕浑身带伤的往事,陆月眸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已如疯长的藤蔓般将理智淹没。 她要杀了陆月。 那般乖巧可爱的孩子,她怎么忍心的! “害我生母,夺我孩子,陆家,你们该死。”指尖死死的压在资料纸上,陆宁珍声声冰寒,字字刺骨。 “妈咪!”陆圆小小的身子陡然从门缝中挤了进来,陆宁珍一顿,将眸中滔天的杀意迅速掩去,温和的应了声,“怎么了?” “你快来。”小家伙神神秘秘的拉着她的手臂往外扯,那嘿咻嘿咻的架势倒好像外面有什么宝藏在等她去发现一般。 被她涨红的小脸儿逗乐,陆宁珍莞尔笑开,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抬手弹了弹她的脑袋,“妈咪抱你去就是了。” 然而,在她走到玄关处时,那道颀长身影的出现还是让她愣了愣神,下意识的侧头去找那个小小身影,却并没有看到。 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随即神色如常的开口道,“顾总?” “嗯。”顾西野自然知道她在找什么,薄唇轻启道,“小谕嗓子有些发炎,在打吊针,结束后青藤会送他过来。” “发炎?” 陆宁珍心下一颤,眸中的担忧毫不遮掩,“怎么了?严重么?” 顾西野一顿,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飘忽不定的心思渐渐沉静,就连那一直莫名焦躁着的情绪,也已经完全消弭。 目光有些深沉,顾西野垂眸,眸中情绪复杂。 他发现,他好像只有在陆宁珍身边的时候,才会很舒服, 陆宁珍却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兀自沉默的看着自己,还以为他毫不在意顾谕的安危,当即也拧了眉尖,清冷的眸中萦着愠怒,冷声道,“顾西野!” “你怎么看的孩子?小谕才那么一点,你怎么会让他嗓子发炎的?昨天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 陆宁珍将自己放在了顾谕母亲的位置上一通抢白,直到掰扯完后后知后觉的惊醒,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强行找补道,“医者父母心,你别误会。” 扫了眼悄悄躲进屋子将空间让给自己的团团和圆圆,顾西野薄唇轻勾,索性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交叠抬起,抬眸间语气十分笃定,“你知道了。” 看来,他省了很多事。 水眸一闪,陆宁珍强掩情绪,故作疑惑的蹙眉,“知道什么?” 唇角的弧度更甚,顾西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跟自己演戏,磁性的声音继续响起,却是换了话茬,“顾谕病的很重,可能需要输血,他是a型血。” “那你现在这这里做什么?!”陆宁珍关心则乱,甚至没有察觉到顾西野眼神的变化,咬牙将他拽起,“我去给他输血,我是a型。” 身子被她拽的一个踉跄,顾西野却兴味的挑了挑眉,抬手拽过她的胳膊,电光火石间已将她困在了自己的怀里。 阴影罩在眼前,陆宁珍眉头拧的更紧,叱骂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便被顾西野抵住了下巴。 耳畔响起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洞若观火的玩味。 “陆医生,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医者父母心,你应该比我清楚。” 蓦然僵住,陆宁珍猛地抬头,猝不及防的撞入他那双兴味浓浓的眸子,当即反应过来,咬牙抬脚,恼恨的便要踹向他的小腿。 “顾西野,你耍我?!” 施施然松开钳制,顾西野轻而易举的躲开她发泄般的一脚,再度靠在了沙发上,勾唇道,“陆医生,愿者上钩。” 陆宁珍懊恼的近乎将贝齿咬碎,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前一张拍死那个没脑子的自己。 就算顾谕真的需要输血,凭顾西野的手段,怎么可能遇到无血可用的情况? “陆医生,现在,你还想去输血么?” 男人的声音此刻落在陆宁珍的耳朵里只觉得十分挑衅,将钥匙猛地甩到桌上,没好气的回怼,“输什么?等顾总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时候我倒是愿意去帮忙。” 帮忙拔氧气管。 “我的荣幸。” 陆宁珍嗤笑一声吗,撇了撇嘴并未说话。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陆宁珍。”顾西野见她仍没有坦白的打算,微眯起深邃的双眸,正色道,“明人不说暗话,顾谕是你的孩子。” 既然她装傻,那便由他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抬眸扫了他一眼,陆宁珍的甚至没有分给他分毫有用的眼神,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向后靠着沙发,静待着他的后文。 先出口的人先输,她必须要明白顾西野到底想做什么。 毕竟 陆宁珍心下冷嗤,毕竟她现在只想去父留子,所以孩子要抢,但顾西野这狗男人,得滚。 “小谕很喜欢你。”顾西野也不着恼,低沉的声音极为平静的说着,“他想一家人在一起。” “所以” 陆宁珍蓦然冷了双眸,危险的睨着面前的男人,“我不可能把团团和圆圆给你,他们是我的孩子,你” 这狗男人莫不是想要和她争陆团和陆圆的抚养权吧? 陆宁珍心下再度鄙夷起顾西野的厚脸皮程度,按照规定,团团圆圆这种岁数的孩子的抚养权一般会交给生活条件更优渥的一方,若真要争,只怕顾西野的胜算大些。 但随后,她听到了顾西野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所以我们结婚吧。” 第53章 见到顾谕 结婚?! 陆宁珍难得舌头打结,惊愕的愣在原地,眨着眼看向顾西野的眼神活像是看到了只怪兽。 “你,你说什么?” “结婚。”顾西野墨眸静静地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认真道,“我们结婚。” “你疯了?!”陆宁珍暂时不想管自己心尖处那奇怪的悸动是怎么回事,只是咬牙道,“你顾家的夫人不是陆月么?” “我没和她领证。”顾西野眸中的坦然反倒让陆宁珍有些失措,眼神躲向一旁,撇嘴低声道,“果然是渣男。” 之前陆月的真面目可还没有曝光,明面上好歹是给他生过孩子的女人,他连个名分都不给人家? 明目张胆的讽刺让顾西野眸光暗了暗,倒也不恼,淡然启唇道,“陆医生带着孩子远遁国外,不渣么?” 两人在几年前一定发生过什么,只是他人格消失,对此段记忆束手无策。 “我当初失忆了。”陆宁珍夹杂着恼怒的水眸看向他,冷言道,“自然什么都不记得。” “很巧。”顾西野身子愈发慵懒的向后靠了靠,似是扬了唇角,“我也失忆了。” “和陆医生倒是很有缘分。” 狗屁的缘分! 陆宁珍气结的深吸了口气,遏制着自己想要一拳打过去的冲动,硬生生挤出抹不达眼底的笑,“顾总,这缘分我不稀罕,我也不想成为顾太太。” “你不要顾谕了?”顾西野眼睫微抬,似笑非笑道。 与此同时,外门被陆团打开,顾谕正呆呆的站在门口,愣愣的望着沙发上的陆宁珍,原本明亮兴奋的双眸随着二人的话而寸寸黯然,整个人都好像被抛弃的小兽,落寞凄凉。 “妈咪”细碎的轻唤消散在空气中,却丝丝缕缕的飘进了陆宁珍的耳朵里。 “怎么可能?!”迅速冲顾西野斥了一句,暗自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陆宁珍快步走到门口将顾谕小小的身子揽住,“小谕?” 触手一片轻颤,愈发惹得陆宁珍心软,轻柔的护着他的脑袋,陆宁珍柔声道,“你一直都是妈咪的宝宝,妈咪绝不可能丢下你不管的。” 母子连心,血脉相连。 陆宁珍搂着顾谕,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陌生,反倒心头无比柔软宁静,好像心里一直缺少的那块空地,补上了。 吸了吸鼻子,小家伙抬起湿漉漉的眸子认真的看向她,“真的么?” 怯生生的表情刺的陆宁珍鼻尖一酸,压抑的情绪蜂拥而上,霎时红了眼眶。 “当然!” 重重的点着头,陆宁珍尽可能的给着他安全感,“之前是妈咪不好,妈咪没有认出小谕,以后妈咪绝对不会再松开小谕的手” 絮絮说着,陆宁珍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哽咽,一想到小家伙在陆月手下受尽了苦楚她便难以自抑,点点晶莹顺着颤抖的眼睫滑下,坠在顾谕的手背之上。 仿佛被烫到一般,顾谕迅速抬头,再坠入那双温柔缱绻的水眸时再也忍不住,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喊着,“妈咪!!!” 他鲜少爆发出情绪波动,这一次,就像是溺水之人拼尽全力的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不愿松手,不敢松手。 小身子猛地扑向陆宁珍,那股力道甚至撞得陆宁珍向后一倒,但她却没有丝毫犹豫的仍将他抱在怀里,任由自己倒在松软的地毯之上,温柔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小谕,妈咪在。” 甚至不用做亲子鉴定,她知道,这就是她的孩子。 “妈咪,妈咪,妈咪。”稚嫩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叫着,陆宁珍也一声一声的答应,直到顾谕亲昵的在她怀里蹭了蹭,抬起了小脑袋。 “妈咪,我” 话音刚启,顾谕便被陆宁珍仍旧扑簌簌落下的眼泪吓了一跳,抬起小手笨拙的去替她擦拭着脸颊,奶声奶气的学着顾西野哄他的样子哄陆宁珍,“妈咪,不哭,我在。” 拳拳之心非但没有让陆宁珍止住眼泪,反倒落得更凶了。 她好心疼这个孩子。 明明是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玩闹的年纪,却在一片阴霾中强行学着长大,学着冷静和忍耐。 可他明明只有五岁多啊。 她的孩子啊 “不哭了。” 头顶响起一道低沉的沙哑轻叹,陆宁珍的身子被轻轻扶起,顾西野将纸巾递了过来,排着摸了摸这一大一小的头顶,温声道,“当心哭坏了嗓子。” 陆宁珍这才想起顾谕嗓子发炎的事儿,没好气的瞪了顾西野一眼,迅速拿过水杯哄着顾谕喝水。 殊不知她这自认颇有威慑力的一眼配上她现在这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不仅没有半点压迫感,反而充满了娇嗔的意味。 顾西野喉结微动,垂在身侧的指尖紧了紧,没有说话。 “妈咪,你为什么不和父亲一起住?”顾谕就着陆宁珍的手喝了杯水,乖乖的窝在她的怀里,扯着她的袖口好奇的问。 阖眸平复了下情绪,陆宁珍不愿破坏孩子心中的幻想,换了个方法解释道,“因为妈咪的工作太忙了,妈咪不想打扰你和你父亲的生活呀。” “不过就算妈咪不和你父亲住在一起,妈咪也是你的妈咪,妈咪也可以把你接过来住,或者去顾家看你,我们还是一家人。” 明摆着糊弄人的话对陆团可能会有点用处,但对生性敏感的顾谕却并不怎么有用。 微微一顿,顾谕小手紧张的握了握,终是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她,“妈咪,一家人就该一直在一起。” “你和父亲结婚吧,好不好?” 小小的年纪,他早就懂了结婚的意思,他也看得出来自家父亲对妈咪的特殊情感,所以,他想开口试试。 “对啊妈咪!”偷偷开着门缝看了半天的陆团和陆圆也在顾西野微抬下巴的示意中心领神会的跑了出来,抱着陆宁珍的腿不住地撒着娇。 “妈咪,你就和爹地结婚吧!” “妈咪,爹地是个好人,绝对不会欺负你的,你们结婚好不好?” 陆宁珍听着两小只煞有介事的保证,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第54章 助攻 开什么玩笑,顾西野当初占了便宜后在她面前阴鸷冷然的模样难不成是假的么? 而且如果他真的很好,那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带着两个孩子远逃国外? 暗自回想着自己给顾西野治病的一幕幕,陆宁珍悄悄下了判断。 这男人八成是有暴力倾向,她不能往火坑里跳。 “小谕。”陆宁珍先是将陆团和陆圆抱到一边,又将顾谕轻轻推开,把三小只排排坐按在沙发上,这才蹲下身子哄道,“妈咪不是不能和你父亲结婚。” 话音落下,在场的三小只还有沙发上的顾西野同时都亮了眸子,也都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心。 察觉道四双灼灼的视线,陆宁珍无奈的扶额,认真想了下措辞这才开口煞有介事道,“结婚的前提是两个人真心相爱对不对?” “对。”陆团不疑有他的点头,毕竟他妈咪的话和电视里说的一模一样。 “妈咪现在和你们的父亲根本就没见过几次,也没有感情,所以,没有相爱对不对?” “对。”陆圆也颇为赞同的应声,毕竟她妈咪真的没有去过几次顾家。 “所以,妈咪就不能和你们父亲结婚,对不对?” 这下子轮到顾谕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小脑袋里想了一会儿,呐呐道,“对。” 谁让他好不容易认回妈咪呢,妈咪肯定说什么都是对的。 红唇微勾,陆宁珍抱着三个孩子,挑衅的送给顾西野一个眼神,后者缓缓眯起了眸子,挑挑眉意味深长道,“陆医生好手段。” “过奖。” “既然如此,此事便先作罢。” 顾西野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让陆宁珍有些诧愕的闪闪眼眸,不过随即也不再计较,从善如流的颔首,“好。” 去父留子第一步,收拢宝贝儿的心,完成。 “我公司还有事,今晚顾谕便留在你这里。”顾西野扫了眼手机,颀长的身子站起,默然向门口走去的背影看上去倒真的好似薄情的负心汉。 只是在陆宁珍看不见的角度里,顾西野的袖长的指尖无声的比了个动作,刚刚好落入三个小家伙的眼里。 “爹地再见!”陆圆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抱住顾西野的腿,借着仰头的瞬间狡黠的冲他眨了眨眼,后者眸中盈起宠溺,捏了捏她的脸颊,“嗯,再见。” 还是闺女疼他。 顾西野离开后,陆宁珍将房门反锁,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看向站在沙发旁的三小只,意味浓浓道,“刚才你们叫他什么?” 这么快就叫上爹地了? 叛变的也太迅速了吧?! “妈咪我饿了。”对她的心思心知肚明的陆团迅速捂着小屁股躲到了沙发后面,堪堪露出个脑袋讪笑着转移话题,“我们今晚吃什么?” “过来。”笑得十分明媚,但小家伙的心里却愈发的忐忑,嘿嘿笑着,不住的往后躲,知道一手一个的被陆宁珍提起来。 不轻不重的在他们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陆宁珍故意板着脸道,“你们和他还没见过几面,不许这么快就叫他爹地。” “万一他对你们不好呢?你们以后岂不是会伤心的?” 那家伙阴晴不定的,自然要让孩子们升起戒备心。 “知道啦妈咪。”陆圆鬼灵精似的躲到了顾谕的身后,歪着小脑袋不怕死的开口道,“那妈咪为什么还要顾谕哥哥叫你妈咪?你都不怕他伤心哦。” “那当然是因为你们的妈咪我人好。”陆宁珍一本正经的说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话,将顾谕抱在怀里吧唧亲了一口,笑道,“对不对?小谕?” 顾谕感受着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怀抱,唇角微微抿出一条弧线,笑着点点头,换来陆团和陆圆哀嚎着怨他不讲情义。 一时间,房间内一片欢声笑语,顾谕护着身后的两只“小鸡”,躲避着陆宁珍这只“老鹰”的抓捕,小脸上也迸出了从未有过的开朗笑意。 直到三个孩子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陆宁珍才挨个捋了捋三人的头发莞尔道,“我去做饭,你们歇会。” 陆圆有气无力的抬抬手,“妈咪再见。” 随着陆宁珍的身子走进厨房,原本还趴在地上摆烂的三小只互相对视一眼,一骨碌的爬了起来。 三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凑到了一起,陆团眼睛晶晶亮亮的小声道,“拯救爹地计划,开始!” “但是我们第一步要做什么?” “第一步”陆团歪着小脑袋费劲巴力的想了一会儿,却还是垂头丧气的爬了下来,闷声道,“我不知道。” 他只知道要配合爹地攻略妈咪,可要怎么做他不知道啊。 与此同时,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陆团心里的呼唤,厨房里陆宁珍一声低呼,很快便挤着被割伤的手指走进了卧室。 “妈咪受伤了?妈”路团猛地爬起来就要跑过去,却在下一秒钟被陆圆和顾谕拽着胳膊压回了地摊上,顾谕抬起食指压在他嘴边,“嘘。” “我去给爹地打电话。”陆圆眨巴着眼睛,哒哒的跑进书房,举着电话手表就开始奶声奶气的汇报消息。 “喂?爹地,妈咪的手被割伤了哦,你快点来看看呀。” “妈咪还不能做饭了哦,你要带点饭过来哦。” 将电话挂断,陆圆才重新跑回两人身边并比了个ok的手势。 “干得不错。”顾谕抱着后知后觉的陆团,毫不吝啬自己的表扬,倒是惹得陆圆羞红了脸。 很快,三小只便听到了门口汽车的轰鸣声,陆团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跑到厨房拽着陆宁珍往外走,“妈咪,外面好像有人哦。” “什么?”陆宁珍小心的控着受伤的手指,将房门拉开,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走进。 “顾西野?!” 男人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发丝还带着微微的濡湿感,想必是仓促间赶过来的,手里还提着不知名的袋子。 “你怎么又来了?”陆宁珍微微拧眉,逐客令还没下达,便看到顾西野放下的袋子里,满是酒精纱布以及碘酒之类的医护用品。 一时愣住,便给了顾西野进门的机会。 第55章 差一点 “你受伤了。”顾西野的身子蹲在地上,修长的指尖将纱布拿出,不由分说的扶过陆宁珍的手腕,抬手便要撕开她食指上的创可贴。 直到此时陆宁珍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忙不迭的将手抽回,眉尖紧拧,小脸也绷得紧紧地,“这么晚了,顾总过来做什么?” “该不是只为了送点药过来吧?” 寒澈的双眸淡淡的抬起看她,启唇重复道,“你受伤了。” 顾西野的声音也如他的眼神般低沉而平静,就好像再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宁珍只觉得发丝柔顺且一身家居服的顾西野不再似往常记忆中那般薄冷,反而没来由得让她生出几分心悸。 这顾西野,正经的时候还蛮帅的嘛。 被自己心里的声音吓了一跳,陆宁珍迅速晃了晃脑袋把这种骇人的想法丢掉,冷着小脸儿回怼道,“那也和顾总没关系。” “对了。”陆宁珍危险的勾唇,打量的眼神在众人中间绕了绕,意味深长道,“顾总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三小只同一时刻别开眼神,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吱。 “我说过了。”顾西野起身,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不明的炽热,好闻的薄荷冷香钻入鼻尖,薄唇微启,声音磁性道,“我和陆医生有缘分。” 呼吸一窒,陆宁珍仿佛第一天认识顾西野,实在想不到这种鬼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是啊,妈咪和爹地有缘!”陆团不怕死的在后面扯着脖子喊了一声,换来的便是陆宁珍的一记冷瞪,当即只能吐了吐舌头,又蹲了下去。 妈咪这是害羞么?好像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诶。 “顾总,直说吧。”陆宁珍双手抱胸,懒懒的坐在沙发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上药。”顾西野薄唇轻勾,修长的手指兀自挽着袖口,十分淡定的继续道,“做饭。” 什么东西? 陆宁珍刷的起身,气极反笑,咄咄的请冷水眸氤起了几分薄怒,“顾总,之前的话是我还没有说清楚么?” “我不会和你结婚,我也不会” “药在这里,你记得上,至于其他的”顾西野的语气仍旧是温和而又淡定的,“先吃饭吧,我去做饭。” 他虽然不明白自己以往到底为什么会莫名的心头烦躁,但他现在只明白一件事,只要碰到陆宁珍,他的心就不烦躁了。 曾经他对于其他朋友所说的什么对方是自己的药,离了她就会要死要活的话嗤之以鼻,但现在 顾西野挑了挑眉,或许陆宁珍就是他的药。 当初家里长辈逼着他与陆月结婚时,他百般不耐,但现在,他诡异的发现他并不排斥与陆宁珍结婚。 所以,他愿意试一试,毕竟对方还是顾谕的妈妈,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眼睁睁的看着顾西野走进厨房,陆宁珍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冷静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近乎让她抓狂。 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在顾西野的身上,暖白色的家居服上似是笼了一层薄薄的暖光,看上去好似下凡的神祗,周身那一贯冷凝的戾气都消散了不少。 拿惯了签字笔的修长手指握起菜刀来也好看的很,干净利落的将鲁宁真切到一半的土豆切成丝,控制着汤锅的火候,顺便将蒸好的馒头端出。 有条不紊,步步细致。 混着淡淡的烟火气,顾西野的冷峻的轮廓都有些梦幻的温润。 “妈咪,爹地竟然会做饭诶。”陆团凑了过来,小声在陆宁珍身边赞叹着,那双大眼睛都快冒出星星了,“会做饭的男人要加分哦。” “你个小家伙。”陆宁珍失笑出声,捏着他的耳朵提了过来,随后又将看戏的顾谕和陆圆也抱了过来,故意板起脸佯怒道,“是不是你们报的信?” “绝对没有。”陆圆迅速摇头,一本正经的举着小手发誓,“我绝对没有和爹地说妈咪受伤的事!” 一旁的顾谕也在陆圆的眼神下认真点了点头,生怕陆宁珍不信似的又补了一句,“父亲和妈咪是缘分。” 缘分个鬼。 陆宁珍不过一眼便将三个小家伙的心思看了个透,轻轻打下陆圆抬起的小手,无奈道,“妈咪知道你们的心思,别装了。” “妈咪,人家是真的喜欢爹地嘛。” 小家伙们这才咯咯笑出声,搂着陆宁珍的脖颈一通乱蹭,可可爱爱发射着自己的奶团子魅力,乖巧道,“你就给爹地个机会好不好?” 顾谕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也学着陆团的样子悄悄扯了陆宁珍的衣角,声音还有些僵硬,但已经努力学着撒娇道,“妈咪。” 但随即便涨红了脸,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给顾西野机会的话。 他毕竟从小沉静惯了,突然转变性格难免有些困难。 原本的丝缕烦躁被这小家伙的反应逗乐而消散,陆宁珍莞尔笑开,抱着他捏着小脸儿打趣道,“小谕,慢慢说,想说什么?” 不说还好,这番一闹腾,顾谕的小脸儿更红了。 仿若熟透的大虾,闪躲着小眼神一个劲儿的往陆宁珍怀里躲,唇瓣紧抿,就是不说话。 被陆宁珍逗得没了办法,才支吾着努力说出一句,“给父亲个机会。” “哈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钻入顾西野的耳朵,心尖不可遏制的一颤,下意识的回头,正巧看到陆宁珍笑靥如花的侧脸,微微一愣。 眉宇间也不由得温柔下来,薄唇勾起的弧度愈发明显。 “既然小谕这么说了,那我” “收拾下东西,准备吃饭。”磁性的声音打断了陆宁珍的话,顾西野一边解着围裙一边开口,不料却收获了三道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以及陆宁珍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了?” “爹地你真的是”陆圆可惜的叹了口气,摇头晃脑的爬上了桌子,暗自在心里嘀咕着自家爹地的没脑子行为。 就差一点,就能听到妈咪的回答了诶! 第56章 第一步失败 “父亲,差一点你就能听到答案了。”顾谕同样小大人似的叹着气,盯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家父亲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答案?”顾西野眸光一转落在陆宁珍的身上,欺身逼近,意味浓浓道,“陆医生想说什么答案?” 距离近到甚至可以看清顾西野那羽扇般的眼睫,陆宁珍慌了一瞬,转而气定神闲的将他推开,自顾自的夹了口土豆丝,“顾总手艺不错。” “陆医生如果喜欢的话” “下次顾总可以教一下我的保姆,毕竟顾总的手艺比我家的孙姐还要好。” 保姆? 顾西野的表情有几分皲裂,难得语塞的顿住,随即在看到陆宁珍好整以暇的动作时又故作毫不在意的坐下,只是语气难免带了点吃瘪后的不爽。 “陆医生还有说刚才的答案。” “什么答案。”陆宁珍咬着小包子,两颊鼓鼓的抬起眼眸,含糊不清道,“我刚才和孩子们只是在闹着玩,没什么答案,顾总不要误会。” 那双看向他的晶亮眼眸中满是无辜和茫然,和撒谎时的小团子简直如出一辙。 顾西野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暗暗咬了牙,眸光危险道,“陆医生,说谎会带坏孩子。” “没说谎,顾总吃饭吧。” 好话不说二遍,她也不会轻易松口。 但是 陆宁珍侧头看着逐渐沉迷在顾西野的绝佳手艺中而吃的满嘴是油的三只小家伙,听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奶声奶气的叫爹地,不免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 好像她的去父留子第一步失败了。 恨恨的磨了磨牙,陆宁珍发泄般的咬了口包子,转瞬却又餍足的眯起水眸。 这家伙的手艺,为什么这么好!? 他不去当大厨简直可惜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大三小四人抚着同样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窝在沙发上摆烂。 “收拾完了,我先走了。” 顾西野将厨房收拾干净,也没再强求陆宁珍的回答,好像个“田螺姑娘”一样,十分自觉的带着垃圾离开了。 “顾总慢走。”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权当打招呼,而旁边的三小只也仍旧扬声叫着爹地再见。 “妈咪,你说爹地是不是还不错啊。” “我听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他们的父亲都不会做饭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人家的嘴软,陆宁珍歪着头煞有介事的想了想,终是点头赞同道,“确实不错。” 毕竟吃了一肚子好东西,她实在无法违心说出顾西野的坏话。 “对呀对呀,妈咪,我们去玩具房玩了!”三个孩子因为她的回答近乎从沙发上跳起来,但又担心太过兴奋露出马脚,因此便手拉着手跑回了玩具房。 三人凑在一起,陆圆伸出手来与顾谕和陆团交叠在一起,三人扬起明媚的笑意,异口同声道,“拯救爹地计划第一步,抓住妈咪的胃,成功!” 拯救爹地计划与去父留子计划,到底谁能成功? 一场无形的战斗风暴,悄然形成。 顾家。 陆月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猫着腰慢慢的从花坛中钻进顾家后院,贪婪的看了一眼后院停靠的几辆跑车,咽了口唾沫,不受控的抬手去摸。 这几辆车可是全球限定,随便一辆卖了都能让陆家喘口气。 抬手捏了捏怀里的药包,陆月眼中的光逐渐坚定起来。 今晚,她一定要求顾西野松口! 躬着身子隐在墙角下,陆月本想悄悄潜入顾家的后厨,谁知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花园秋千上的冷峻身影,猛地顿住,正欲逃跑时却听到了青藤的声音。 “少爷,您想把这里恢复成玫瑰的样子?”青藤揣摩着他的心思,试探性的问道,“是您喜欢上玫瑰了么?” 玫瑰不是那个人格喜欢的东西么?难不成少爷的第二人格复生了? “不是我。”顾西野抬手碾着铃兰娇嫩的花瓣,轻嫩的触感让他鬼使神差的响起那也于月光下溢着细碎娇声的红唇,眸光暗了暗,“是别人。” 别人? 青藤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陆宁珍的身上,不怕死的八卦道,“少爷,那我要不要去问下陆医生,看看还要不要点缀些别的花。” “可什么?”顾西野下意识点头,却在反应过来时冷着眸子睨了他一眼,成功让后者感觉到了脖颈发凉的毛骨悚然感。 讪笑着摆摆手,青藤忙不迭的后退了几步,“少爷,我就随口一问,您别往心里去。” 他可不想被自家少爷赶去国外分部开荒。 “嗯。” “不过少爷。”青藤瞄了瞄仍旧一片漆黑的阁楼窗户,颇有些想念顾谕的呐呐道,“您真的就把小少爷送到陆医生那了么?他还回来么?” “婚后会回来的。” 低沉的嗓音于这暗夜中晕开,青藤宛如雷击的站在当地,半天才咋着舌惊醒,“您和陆医生?!” “嗯。” 仍旧是淡淡的一声嗯,青藤唇瓣不住的翕合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少爷要和陆医生结婚?! 这俩人进展速度这么快的?! 直到顾西野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入口,青藤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看着星空感慨道,“这顾家要变了啊。” 想必不久的将来就能迎来一位夫人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阴暗角落里的那双好似毒蛇般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秋千的方向。 “该死!” 疯狂的嫉恨几乎要将陆月淹没,尖锐的指甲因为大力的挤压而出现裂痕,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一般,喘着粗气低骂,“这个贱人!凭什么一切好事都是她的?!” 明明她才是当初带着顾谕归来的女人,她含辛茹苦的将顾谕养大,到头来陆宁珍凭什么鸠占鹊巢抢占她的功劳?! 顾西野是她的,顾家夫人的位置也只能是她的! 将药包攥紧,陆月猛地转身离开,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的一切苦难都是从陆宁珍出现而开始的,既然如此,她便直接解决掉这造成她苦难的源头! 她要陆宁珍死! 第57章 害她 第二天傍晚,陆团陆圆和顾谕三人光明正大的拉着手走出了幼儿园的门,同样精致可爱的小脸儿很快便吸引了一众老师和家长的目光。 “这是哪家的孩子啊,真好看,跟洋娃娃一样。” “那边那个穿小马甲的是顾西野顾总家的孩子,这两个嘛” 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根本没注意到小家伙们已经慢慢冲这边走了过来。 “叔叔阿姨,他们两个是我的哥哥,他们是双胞胎哦。”陆圆奶声奶气的仰头看着他们,可爱的小脸儿萌化了一群父母,“我们都是爹地和妈咪的孩子!” “天啊,太可爱了!我也好想养这样的宝宝!” 众人冒着星星眼将三人送出院门,随后才有人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抬手掩唇一阵骇然道,“也就是说顾西野有三个孩子?!” 同样有中班的老师瞠目结舌的开口,“陆团和陆圆的母亲好像是为医生,叫陆宁珍,难不成她竟然是顾总的夫人?!” 远在家中的陆宁珍还并不知道自己无声无息间已经被自家圆圆卖了,她此际正窝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啃着昨晚顾西野昨晚剩下的鸡腿。 再说这边的三小只,随着保姆在门口下车后便蹦蹦跳跳的准备进家门,却正巧在门口看到了卖卡通气球的商贩,陆圆好奇的观望着那些可爱的气球,当即撒娇买下了三个气球,和陆团顾谕一人一个提着回了家。 三小只沉浸在快乐之中,并没有注意到那位商贩奇怪的打扮。 硕大的墨镜,捂得严严实实的围巾,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 “妈咪!” 陆圆将气球递给陆宁珍,在她侧脸上吧唧了一口,赖在她怀里不愿出来。 “要小心些哦,这些气球受热都会爆炸,不要靠近厨房,知道了么?” “知道啦。” 陆圆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陆团那边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瘪了的气球掉落在地,无色无味的气体也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妈咪”陆团可怜巴巴的垂着小脑袋,噘嘴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事没事,先去洗手,妈咪收拾一下。” 陆宁珍仔细检查了下他的手臂,见没什么伤痕之后便将三小只赶去洗手,独自收拾了起来。 本以为万事平安,可很快,陆宁珍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脑袋莫名有些昏沉,周身酸痛无力,胸口火烧火燎的疼痛感让她吃痛的闷哼出声,身子晃了晃,强撑着站在原地。 “哥哥!” “团团!” 两道声音响起,陆宁珍心里一紧,迅速抬头去看,却因为这疲累的身子而再度软倒。 努力吸了口气,陆宁珍压在桌上的用以支撑的白皙手指正不受控的颤抖着,猛的攥紧,强行拔高声音,“圆圆,小谕,怎么了?” “哥哥出事了!妈咪!” 顾谕小心的扶着陆团酸软的身子走了出来,陆宁珍瞳孔紧缩,顾不上自己的异样,踉跄着将人搂在怀里,“团团,别睡,妈咪带你去医院。” 她已经替他把过了脉,但她看不出脉象有任何问题,所以必须去医院。 “可是妈咪,你” “小谕,你和妹妹在家里等妈咪,妈咪一会儿就回来。” 陆宁珍努力扯出抹笑意安抚,顺带将两小只关进了玩具屋,“把窗户打开口罩戴好,在妈咪回来之前不准出来。” 还不确定是不是那气球的缘故,所以必须要保护好剩下这两人。 将紧蹙眉头低咛的团子紧紧搂在怀里,陆宁珍快步进了车库。 随着红色的轿车离开大门,一辆拐角处停靠许久的白色轿车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陆宁珍,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陆月那藏在墨镜下的眼睛里满是凶光,狞笑着踩下油门,紧紧地跟在陆宁珍的车后。 “妈咪” 陆团抱着肚子,将自己缩成一圈靠在副驾上,小脸儿上遍布不正常的潮红,发丝也被冷汗浸的沾在额角,整个人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迷过去。 “团团,不要睡,妈咪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陆宁珍控制着自己昏沉的大脑,贝齿咬破舌尖,钻心的疼痛多少让她恢复了些清明,努力保持声音的温和,用童话故事来哄着陆团。 “曾经,有一个公主,她的母亲” 不知说了多久,陆宁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抬手猛地压住心脏,方向盘有了轻微的晃动。 与此同时,陆月估摸着时间,兴奋的瞪着眼睛,近乎凄厉的大喊一声,脚下油门踩到底,猛地冲了上去。 “陆宁珍,你去死吧!” 十米,八米,五米。 陆月的眼里迸着仇恨的火光,甚至已经想到了陆宁珍和那个贱种一同去世的场面。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辆黑色的宾利车于路口处霎时窜出来,角度完美的横亘在陆月与陆宁珍的车子之间,车头正好与陆月的轿车相撞。 猛烈的碰撞引起了刺耳的刹车声,陆月身子不受控的砸向方向盘,喉咙处瞬间涌上腥甜。 歇斯底里的抬头,却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对面顾西野那双阴鸷决绝的冷眸,脑子里轰然一响,陆月甚至来不及反应,直接调转了方向盘快速离开。 甚至顾不上处理胸前的伤口。 残破的车子歪歪扭扭的逃走,顾西野踩了油门却又咬牙松开,快步下车一把拽开了陆宁珍的车门,将已濒临昏迷的她稳稳的抱到后座,沉声道,“忍一忍,我送你们去医院。” “顾西野。”陆宁珍在一片朦胧中感受到了这熟悉的怀抱,强撑的力气消弭,喃喃低语间声音低若罔闻,“团” “我知道,会没事的,我在。”指腹拭着她唇角的血迹,顾西野眸中盈满了心疼,轻声安抚着她,在她理智还未消散前飞快的赶往医院。 一路上,顾西野攥着方向盘的手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脑海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半小时前陆圆哭着将电话打给他时的声音。 两侧肌肉紧绷,顾西野懊恼的捶了下方向盘。 他怎么没有提前提防陆月的狼子野心呢? 第58章 我知道凶手 病房内。 顾西野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手撑着额角,眉宇间染着淡淡的疲惫。 他今天本来在谈一个极为重要的竞标项目,意外接到了陆圆的电话,不管不顾冲了过来的结果就是项目丢了,但他却并不在意。 只是长久紧绷的思绪猛地放松下来让他有些倦怠,便靠在这里浅眯一会儿。 一小时后,病床上的陆宁珍轻不可闻的昵咛一声,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眸子。 顾西野似有心灵感应般猛地抬头,紧蹙的眉尖微松,上前将她轻轻扶起喂着水,“怎么样?还难受么?” “还好。”陆宁珍沙哑着开口,干燥的嗓子受了温水的浸润多少好受了些,推开顾西野的胳膊,侧头道,“团团呢?” “还没醒,他的反应更重些,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 顾西野将旁边陆团的小病床推了过来,靠在陆宁珍旁边。 “那个气球有问题。”陆宁珍心疼的摸着团团苍白的小脸儿,眼尾微微泛红,转而咬牙道,“我要查清楚那个卖气球的商贩。” “我知道凶手是谁。” 顾西野按着遗嘱替陆宁珍轻揉着小腹,低垂的眼睫下是那双萦着戾气的墨眸。 “什么?”陆宁珍着实怔了一下,急切的抓住他的手臂,“是谁?” “陆月。” 声音冷凝低沉,陆宁珍手指一僵,清冷双眸中窜起滔天愠怒,“是她?!” 几次三番针对她还不够,现在竟然还要伤害她的孩子?! “我要她付出代价!”陆宁珍情绪波动之下难免气血翻涌,大病未愈的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抬手捂住心口,眉尖难耐的紧蹙。 “没事吧?”一双大手牢牢的将她护在怀里,那道带着沉稳含着焦急的声音关切的想起,陆宁珍心底愕然轻颤。 肩头那双大手接触的位置似是有股无形的热量让她僵硬,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怀抱,陆宁珍垂着眼眸将眼神躲开,“没事。” 只是心跳似乎更快了。 “对了,谢谢你。”低垂着脑袋的动作使的她的声音也闷闷的,顾西野侧头认真看了她半晌,陡然挑眉轻笑道,“陆医生原来也会脸红?” 女人原本苍白的小脸儿上不知何时飞上了两朵红晕,好似雪地里点缀的腊梅,好看的很。 陆宁珍蓦然怔了怔,眼底窜过一抹慌乱,偏过头去遮掩,“余毒未清罢了。” 头顶的低笑声让她的耳垂处愈发滚烫,强装硬气的抬头,气冲冲的对上顾西野含笑的眸子,“顾总,你很闲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吧!” 话音出口又觉得自己似乎太不近人情,毕竟人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她的,暗自抿了抿唇,虽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还是傲娇的不愿收回。 “陆医生的事自然比公司重要得多。”顾西野很喜欢看她挥舞着利爪闹腾的小猫模样,双手抱胸懒懒的靠着椅背,薄唇轻勾,“孩子们妈咪的事,我自当尽心竭力。” 陆宁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惊愕的看着他,半晌才呐呐道,“你疯了?” “陆宁珍。” 顾西野抬手替她拢着她鬓角的碎发,指腹爱恋的轻抚而过,低沉磁性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勾人心魄的沙哑,“和我试试吧,好么?” “不是为了三个孩子,为了你和我。” 他在陆宁珍昏迷时想了很多,他曾经以为除了顾氏和顾谕之外不会有任何事能让他失控,但今天他发现,陆宁珍区区一个表情,就能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消弭不见。 他甚至不敢想今天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会发生什么结果。 陆宁珍沉在他那似水的眸中,窝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紧攥住被角,唇瓣翕合了几下,还未恢复清明的大脑难得因为他的话而陷入宕机。 顾西野唇角弧度愈盛,本欲欺身而上可又担心将人吓坏,退而求其次的抬手于她鼻梁处轻勾,“陆医生?” “啊?” 陆宁珍恍然回神,迅速向后躲了一下,后背却直接撞上床头,随即吃痛的闷哼一声。 一连串的动作着实让顾西野也愣了几秒,见她方寸大乱的样子莞尔摇头,“慢些,我还在等你的答案。” 陆宁珍还没反应,便看到不知何时苏醒的陆团眨巴着眼睛同样一脸殷切的等着她的回答。 一大一小两道灼灼的目光看的陆宁珍莫名有些紧张,无奈的低下头,低低的叹了口气。 许久许久,久到顾西野眸中的光芒都快要熄灭的时候,陆宁珍轻轻点了点头。 或许,她可以试试。 顾西野那一句,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他和自己的话让她沉寂许久的心蓦然恢复跳动,为了自己,可以试试。 “不过”敏锐的看出了顾西野眸中的兴奋,陆宁珍忙不迭的抬手止住他的动作,认真的板着小脸儿约法三章,“我接受你的追求,但并不代表以后我们就一定会结婚。” 她还没闹清楚她丢失记忆的那两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绝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嫁出去。 “当然。” 顾西野从善如流的点头,温和道,“听你的。” 看着和以前那冰块性子天差地别状态的顾西野,陆宁珍嘴角微抽,倒也由着他将自己按在床上掖好被子,只是在他给自己倒水时不轻不重的调侃了句,“顾总还有两幅面孔?” “我记得几个月前您还说我该死来着。” 抬手抵在唇边,顾西野难得尴尬的咳了咳,“都是误会。” 若是知道日后他和陆宁珍会有此发展,当日他绝不会情绪失控。 “妈咪!”亲耳听到陆宁珍松口的陆团瞬间坐了起来,一个跳跃扑到了陆宁珍的怀里,兴奋的抬头,“你是不是同意了?!”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不是?!” “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他爹地了?!” 陆宁珍心尖柔软,柔声笑道,“就算妈咪日后和他没有结婚,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他爹地。” “我不管,妈咪和爹地以后一定会结婚的!” 陆团一个劲儿的在她怀里扑腾,惹得二人同时笑出声。 第59章 情不自禁 团团毕竟身子虚弱,闹腾了一会儿就在陆宁珍的怀里重新睡了过去,陆宁珍将他放到床上细细哄了片刻,这才收拾好心情看向顾西野。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上我简单的问了下圆圆。”顾西野眸光逐渐冷凝,出口的言语也笼上了薄愠,“她们是在门口的一个商贩手里买的气球。” “而那个气球经过检测气体完全超标打入,基本上一直处于爆炸的临界值,而且在气球内壁还查出了夏枯草的成分。” 夏枯草?! 陆宁珍冰眸中泛起隐隐冷色,“她果然是有备而来,真是该死。” 夏枯草的花朵晒干磨成粉后无色无味,吸入后有使人心悸恐慌乃至昏厥的风险,若过量吸入且得不到救治则会因心梗或呼吸困难而死。 可怕的是夏枯草代谢极快,在人死亡后血液中甚至查不到半点相关成分,因此夏枯草也成为了有价无市的禁药。 “我接到圆圆的电话后匆匆赶到,正巧发现那人打算驱车与你们相撞,在拦下她时我看到了她的脸。”顾西野杀意渐起,泠然道,“是陆月无疑。” “混蛋!” 陆宁珍贝齿紧咬唇瓣,本就残破的唇角又涌出血滴,点点殷红衬的她眸中的阴翳愈发慑人,“陆家,陆月,全都该死。” “既然他们自掘坟墓,我自然要有成人之美的觉悟。” “你不必动手。”顾西野指腹抹去她唇角的血珠,抬手将浸了水的棉签递了过去,沉声道,“有我足够。” “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我,你动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陆宁珍理所当然的就着他的手擦了擦唇角,不经意间擦过指腹的柔嫩感让顾西野本就喑暗的眸子更加幽深,“陆医生。” “怎么?” 不明就里的抬头,却在撞入男子无边的深眸之后猛地被一道阴影罩住,陆宁珍身子一退,稳稳当当的被顾西野困在了怀里。 唇瓣也在同时感受到了那微凉的压迫感。 猛地瞪大眼,陆宁珍抬手欲推,却被顾西野一手护着后脑拥的更紧。 陌生却又熟悉的悸动感让陆宁珍手足无措的懈了防备,顾西野眼眸幽暗,唇舌攻城略地般撬开她的贝齿,混杂着淡淡血腥味的拥吻却为这旖旎平添了几分疯狂。 直到陆宁珍因为缺氧而无力的捶他后背时顾西野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鼻尖轻轻蹭着陆宁珍的鼻梁,声音沙哑,“陆宁珍。” 他快要疯了,他不知道陆宁珍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他如此着迷。 “放开。”陆宁珍玉润的耳垂红艳欲滴,将人推开后努力压着脸上的燥热感,却在顾西野意犹未尽舔舐唇瓣的动作中再度破功。 “顾西野!” 没好气的唤了一声,陆宁珍嗔怒的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有分点场合?” 就算她答应了他的追求,也不代表他就能随时随地的“发情”! 明明上一秒还在琢磨着如何对付陆家呢! “抱歉,陆医生太过撩人,情难自禁。”顾西野薄而优美的绯唇勾起,挑眉淡淡的揶揄道。 听着这狗男人撒谎不打草稿的鬼话,陆宁珍无奈的歪头看他,吐槽道,“顾总对别的女人也是如此?” “陆医生仅此一份。” 灿若星辰的眼眸慑的她实在无法保持冷静,陆宁珍深吸了几口气,索性将旁边的衣服拉了过来充当楚河汉界,“顾总,说正事,不要越界。” “悉听尊便。”顾西野抬了抬下巴,慵懒的向后一靠,只是那双眼睛仍旧黏在陆宁珍身上。 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弦搭错了才会如此转变人设,陆宁珍硬逼着自己忽略掉嘴唇上的津甜感,清了清嗓子道,“陆家资金链濒临断裂,股价大跌,听说之前陆建国卖了好几处房产才堪堪维持运转,既然如此” “城郊的项目,我不会给他们。” 了然的颔首,陆宁珍继续道,“医院的事我来处理,陆建国逃不掉。” “可以。” 两人敲定了方案,便以雷霆手段展开了对陆家的报复。 陆家。 “怎么搞的?这些记者怎么又冒出来了?!”陆建国目眦欲裂的盯着家门口一夜之间出现的十几个记者,咬牙道,“我不是给了他们八十多万了么?!” 八十万买了他们手里关于自己包养情妇的丑闻,同时也让他们不再关注医院假药的事,本以为万事大吉,怎么会又冒出来的?! “建国!”陆母步伐凌乱的跑上楼梯,上气不接下气的拉着陆建国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说手里有你卖假药的证据?” “什么?!” 陆建国脸色巨变,两手抓住陆母的肩膀,狠声道,“他们怎么说的?” 被他这副好似要吃人的表情吓了一跳,陆母瑟缩了下,小心道,“他们说他们手里有天泰药业和医院药品往来的证据,说是那个进货单上有你的签名” “怎么可能?!”陆建国牙齿都要咬碎,气急败坏道,“赵德海那混蛋卖我?!” 进货单一直都在赵德海的手里,若非他卖给狗仔,自己绝对不会被查到。 “这谁知道啊!”陆母拍着大腿哭嚎,“建国,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被他们曝光吧?” 陆家的资金链勉强够运转,而陆建国手里的股份也卖出去了大半,现在的陆氏可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他们要多少钱?” “三三百万。” 陆母咽了口唾沫,瞄着陆建国的反应,豁出去般开口,“建国,要不我们把这别墅也卖了,我问过了,说是能卖800万,我们到时候拿着钱去乡下” “放屁!”陆建国一把将人甩到地上,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老子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要去乡下?老子绝不能让赵德海那混蛋全身而退!” 事儿都是一起干的,大不了一起玩完! “对了建国。”陆母突然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抓着陆建国的裤腿嗫嚅道,“那个贱人手里不是还有股份么,我们要不” “闭嘴!” 陆建国瞪了她一眼,冷然道,“那件事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 第60章 八百万的交易 “可是建国,咱们拿不出这三百万啊!” 陆母狼狈的摔倒在地,却在下一秒钟又哀哀的抓住他的手,“反正那贱人手里的股份多,我们稍微卖一点,让那些狗仔闭嘴就好!”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管了。”陆建国哑着嗓子低斥,将人再度甩开,冷冷的走了出去,“你看好陆月,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不会的不会的,陆月最近一直都很乖,整日在床上躺着,不会出事的。” 许是上次被陆建国打过一顿生了恐惧心,陆母现在再看到他时只觉的浑身战栗,甚至不敢有丝毫的忤逆言语。 “那再好不过。”啐了一口,陆建国兀自走进了书房, 而陆母眼里整日乖巧的陆月,此际正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瑟瑟发抖,小脸惨白的样子倒像是下一秒就要咽气。 “不可能的,他绝对不可能认出我的。” 喃喃的重复着,陆月抱紧了自己的双腿,不遗余力的给自己洗着脑,“陆月,冷静,顾西野绝对不知道是你,不怕。” 虽然说的笃定,但陆月脑海里那日与顾西野对峙时他冰冷阴鸷的双眸却一直挥散不去,就像是一把利刃横亘在她的脖颈,不知什么时候会刺下。 “月月?”陆母轻轻敲响房门,本是想要关心下陆月,却不成想直接听到了门内陆月恐慌的尖叫声,“滚开!别过来!” “月月?”陆母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大力的扭动着门把手,惹得陆月的声音愈发尖利,“滚啊,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母被她的喊声震的满心疑虑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呐呐的点点头然后离开。 与此同时,书房里的陆建国已经将电话打给了陆宁珍。 “喂?” 陆宁珍气定神闲的声音响起,倒显得陆建国像个跳楼小丑一般。 “陆宁珍。”陆建国也已经撕破脸,呼吸粗重咬牙道,“陆家门口的那群记者是不是你找来的?” “我不知道。”陆宁珍眸中冷意闪闪,但出口的语气仍旧平淡无波,似还带着淡淡的嘲笑,“陆总不如想想最近的罪过什么人,说不定是别人下的手呢。” “先下手为强的道理陆总不会不明白吧?” 陆宁珍的话音落下,陆建国也在瞬间想到了赵德海,愤恨道,“你是说赵德海?” “谁知道呢,我只是个打工人,自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如此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陆宁珍,别把自己摘得太清。”陆建国咒骂了几句,转而讽刺道,“那夫妇可没并没有放弃追索赔偿,你那点钱根本不够他们孩子的手术费。” “到时候惹恼了我,大家一块玩完!” 明摆着威胁的话语让陆宁珍的眸子危险的眯起,脸上笼着一层寒霜,“陆总是在威胁我?” 她只是个按规办事的医生,药品审核工作本就和她无关,哪怕说破天去这把假药的火也烧不到她的身上。 “不敢,这点东西对你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威胁。”陆建国想起会议室里那群疯狂抱怨的饿狗董事,眼中露出凶光,忍了忍终是放出了自己最后一个底牌。 “我知道你上次没去国。” 陆宁珍一顿,抿了抿唇并未应声,只听陆建国继续道,“想必对你母亲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一二了。” “你母亲没死。” 陆宁珍眸底的恨意在瞬间转为滔天巨浪,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追问,“你说什么?” “你母亲没死,当初的骨灰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陆建国沉声开口,“这件事只有我和月月母亲知道,其他人包括月月在内都以为你母亲死了。” “陆建国!”陆宁珍猛地坐起身,寒潭般的眼睛散发着凌厉的寒光,“你把这件事完完全全的和我说清楚,陆家门口的记者我会处理干净。” “不可能。”陆建国嗤了一声,自知已握住了陆宁珍的命脉,冷笑道,“若你再耍我一次怎么办?” 陆宁珍攥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那你说怎么办?” “八百万,我告诉你你母亲的下落。” “我要确定我母亲是否活着。” “当然活着。”陆建国笃定的开口,不遗余力的向陆宁珍心口捅着刀,“不过如果你再犹豫一段时间,可能她就真的死了。” “告诉我我母亲的下落,我给你转钱。”陆宁珍眼神示意进门的顾西野噤声,开口对峙道,“八百万数目太大,我需要时间。” 听筒中却响起了陆建国讥讽的笑声,“陆宁珍,别装蒜了,八百万一分不能少,你若拖延,我大不了和你母亲一起去死!” “你!”陆宁珍双眸猩红,瞳孔紧缩间已握紧了拳头在死死隐忍,试探着缓和了语气,“你给我点时间,八百万” “陆总说卡号吧,半小时后资金会到账。”低沉的声音响起,陆宁珍震愕的抬头,只看到了顾西野温和的双眸,莫名就酸了鼻尖。 “顾总大气。”陆建国也不在意顾西野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宁珍的身边并答应替她给钱,他只在乎他的钱什么时候到账。 还有 挂断了电话,陆建国当即阴沉着脸走到了陆月的门前,察觉到门被反锁后当即踹了上去,“陆月,你给我滚出来!” 当初不是向他哭着保证会重新回归顾家么?怎么到头来顾西野却到了陆宁珍身旁? “啊!谁啊!”陆月抓了抓头发起身,在听到陆建国的声音时微微一顿,“爸?” “你给我滚出来,你和顾西野是怎么回事?” 冷不防的听到顾西野的名字,陆月还以为是他上门来抓人了,害怕的缩回床脚,大声喊着,“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做!” “你什么也没做?!”陆建国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踹门的力道也更大了,“我让你去顾家追回他的心,你什么也没做?!” 可惜此时的陆月满心沉浸在自己即将被抓的恐惧中,根本没听清陆建国到底说了什么。 眼看着门把手开始松动,陆月目眦欲裂的四下搜寻,随后便不管不顾的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就算摔断腿,她也要逃走! 第61章 云镇 她意图撞死陆宁珍和陆团,甚至还有顾西野当做证人,如果真的东窗事发,她是一定要进监狱的。 她不要进监狱,她大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谁也别想拦住她! 所以,当陆建国夹着怒气的一脚成功踹开房门之后,看到的便是陆月翻身跳下二楼的一幕。 “陆月!” “月月啊!” 陆建国满脸惊骇的扑上前,却只来得及抓到陆月一角碎裂的衣服。 旁边的陆母也失了支撑般软倒在地,抓着陆建国的手不住的哭嚎,“你干了什么啊!如果月月有事,我也不活了啊!” “闭上嘴。”脸色铁青的斥了几句,陆建国快速俯到窗边看了两眼,待发现陆月仍旧一瘸一拐的往大门走去时才缓了脸色,“她没事。” 陆母也猛地呼出口气,又哭又笑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突的,陆建国想到了什么,抬脚就往外冲,顺带着将陆母瘫软的身子也拽了起来,“快把她带回来,门口还有一堆记者,要是被拍到就完了!” “啊对对对。”陆母也霎时惊醒,连滚带爬的跑下楼梯,开门就欲抓陆月回来。 可怜陆月见她冲自己跑来还以为是来抓自己回去的,当即哭出声,脚下的步子也倒腾的更欢了。 一时间,双腿康健的陆母甚至都赶不上已瘸腿的陆月。 “月月,你别跑!”陆母费力的扯着脖子叫嚷,陆月则费力的拖着废腿挪动,一追一逃的画面滑稽得很。 “诶?这是怎么了?” “快拍啊!我刚才亲眼看到陆月从楼上跳下来了!怕不是要自杀!” “自杀怎么可能逃跑,应该是被陆建国和陆母逼的吧!” “对对对,陆建国夫妇虐待亲生女儿!猛料啊!” 不知不觉间,陆建国一家三口又亲手向狗仔们送上了一则足以让他们股价跌破地心的八卦新闻。 所以,当陆母好不容易拽着陆月回到卧室之时,陆建国凝目注视着电脑上资金链崩裂的消息,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的可怕。 “爸爸。”陆月眯缝着眼睛,勉强维持着音量,小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误会了。” “你误会什么?!” 陆建国声音拔高,额头上青筋暴露,瞪着狼样的眼睛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是你亲手给我们陆家判了死刑?!” “现在公司资金链断裂,外面都在传我陆建国虐待女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爸,我以为你们是来抓我的,我怕进监狱所以才跑的。” 陆月慌乱之下将真实想法说出,等到想遮掩时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建国怒目斜扬的盯剜着自己,叱骂道,“抓你做什么?” 身子瑟瑟发抖,陆月低着头呆在原地,手指绞着衣角愣是不敢开口。 长久地沉默愈发消耗了陆建国的耐心,吼声又高了个八度,“说啊!” 炸裂般的声音让陆月扑通一声瘫软在地,崩溃的泣哭出声,抱着陆建国的裤腿道,“爸,我闯祸了。” “陆宁珍整日勾引顾西野,我根本比不过,我还听到顾西野说要和陆宁珍结婚,我一时承受不住,就” 陆月已不敢在隐瞒,在陆建国越来越狠辣的眼神中全盘托出,“给她的孩子下了毒,还开车想要撞死陆宁珍和那些贱种,但是失败了。” “而且”陆月恐惧的咽着唾沫,“好像还被顾西野发现了。” “什么?!” 陆母惊呼掩唇,恨铁不成钢的打了陆月一下,“月月,你糊涂啊!” “咱们陆家这样不是更完了么?!” “妈,我也不想的,我以为我可以撞死陆宁珍的嘛!” 陆月梨花带雨的倒在陆母的怀里,啜泣着开口,“顾西野本来是我的,就是陆宁珍几次三番的勾引才让他变了心,我什么办法都用了,最后只能让她死!” 只要陆宁珍死了,她和顾西野就又能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糊涂啊!”陆母毕竟心疼自己的孩子,打了她几下之后又心软,只得与她一起哀求的看向满脸阴鸷的陆建国,哀哀道,“建国,救救月月吧。” “怎么救?你以为顾西野是傻的?!” 陆建国气急败坏的将茶杯甩向两人,滚烫的茶水泼在陆月的脸上,发丝粘连在一起,她却除了抖抖身子外不敢有丝毫抱怨。 她心里也知道,如果陆建国再不管她,她就真的完了。 “他现在指不定和陆宁珍怎么谋划着日后给我们会心一击呢!”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月月进监狱啊!” 陆母哭嚎着说完,陆月也扑簌簌的落着眼泪,两个怨妇般的人让陆建国愈发心烦,不耐的摆摆手,“都滚出去,别来烦我。” “可是爸” “滚!” 震耳欲聋的一声怒吼,陆母也哆嗦了一下,忙不迭的哄着不甘心的陆月快步的退了出去。 上次陆建国打的她肋骨上的裂纹还没愈合呢,她可不想再去讨打。 将两人赶走,陆建国烦躁的坐在椅子上,抓着头发深吸了几口气,将电话再度打给了顾西野。 “顾总。” 跟刚才相比明显多了几分讨好的声音让顾西野和陆宁珍都挑了挑眉,顾西野启唇道,“陆总。” “顾总,听人说宁珍现在正在医院,身体不要紧吧?”陆建国的声音听上去倒真像是关切一样,只是惹得陆宁珍一阵恶寒。 “不牢陆总费心,陆总直说吧。” 陆宁珍清冷的声音让陆建国表情僵了僵,随后又强行柔和道,“我仔细想过了,八百万确实太多,这样吧,你拿出六百万就行。” “陆总前倨后恭,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陆宁珍红唇轻勾,心下其实也猜到了几分,意味深长道,“陆总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事,所以想来求我吧?” 求之一字咬得很重,让陆建国的呼吸都窒了几分。 “陆宁珍,陆月的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放了她,我立刻告诉你你母亲的位置,另外你也只需要给我六百万。” “我母亲在什么地方?” “云镇。”陆建国随即又威胁道,“那地方很隐秘,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没有介绍信你也进不去,所以你不要妄想着自己找到你母亲!” 第62章 狗咬狗 “可以,半小时后陆总核查账户余额。” 挂断了电话,陆建国的手紧紧压着桌角,心焦的盯着电脑屏幕,直到半小时后看到账户界面变化后才长舒了口气。 忍着肉疼将三百万转入那群狗仔提供的账户,陆建国也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的确是医院的那个赵德海给我们的消息,陆总,对不住了。”狗仔们敷衍的拱了拱手,“兄弟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滚。” 厌恶的摆手,陆建国此际的心里已经升起了滔天巨浪。 赵德海那个王八蛋,竟然真的把他卖了! 这狗东西,难不成想要让自己抗下全部黑料? 指尖捏紧银行卡,陆建国气结之下几乎五官挪位,恶狠狠的哼了一声,拉开车门便直接前往医院。 他倒要问问,这赵德海想要做什么! 心神激荡之下,陆建国根本没注意到刚才回他的那位狗仔鬼鬼祟祟的动作。 狗仔小心翼翼的躲在花坛里,打量着他离去的方向,忙不迭的掏出手机,“喂?零女士么?” 陆宁珍抿了口小米粥,“是,怎么样了?” “我已经照你说的和那陆建国说了,现在他应该是去医院了,肯定是找赵德海算账去了。” “很好。”陆宁珍勾起红唇,“做的不错,答应你的钱一会儿就会到你账上。” “谢谢谢谢。”狗仔面色一喜,点头哈腰的道谢,甚至对着电话都挤出了讨好的笑,“您以后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我。” “好说。”随口应了一声,陆宁珍挂断了电话。 “办好了?” “嗯。” 顾西野捻过纸巾替她拭去唇角的米粒,挑眉道,“陆医生什么时候有了别的名字?” 零号女士,倒是个好名。 “在外混,自然要用小号。”陆宁珍耸耸肩理所当然的说道。 而同一时刻,顾西野眸光暗了暗,脑海中想起了当初青藤调查时发现的另外两股势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股躲在顾氏背后的势力里,就有一位化名为壹号的人物。 倒和陆宁珍的“零号”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怎么了?”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陆宁珍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装扮,狐疑的蹙眉。 “没什么。”顾西野好整以暇的挑眉,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薄唇轻启,“只是想到了之前查到的一位朋友。” “他叫壹号。” 陆宁珍一口米粥梗在嗓子里,惊诧之余直接咳嗽起来,大病初愈的小脸儿都被咳出了几分血色,抬手抓过纸巾遮掩,权当没听懂他的话般笑道,“是么?” “是啊,倒是和陆医生很有缘。” 顾西野那洞若观火的眸子盯得陆宁珍后背发凉,讪笑着装蒜,“是啊,看来顾总那位朋友也是个奇人。” 心里却是暗自骂着自己的草率行为,她和木禾那个混蛋在外总是化名零号和壹号,当初对陆家下手的时候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被顾西野发现了其中关窍。 “我倒是觉得”顾西野向后靠着,慵懒中带着几分兴味,尾音拉长,将陆宁珍的心也吊了起来,“陆医生身上的秘密更为令人着迷。” “我能有什么秘密。”陆宁珍头都大了,只觉得自从顾西野向她表露心意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有压迫感,慑的自己甚至都不太敢和他对视。 雄赳赳的抬起下巴,陆宁珍端的是问心无愧,可顾西野眸中的笑意确实越来越浓。 见她着实没有说的打算,顾西野也便挑挑眉换了话题。 左右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来探究她身上的秘密。 医院。 “文件袋怎么没了?”赵德海紧张的翻找着自己的抽屉,脑门上已经满是冷汗,纳闷的嘀咕着,“难不成被我放到家里了?” 那里面可装着他和陆建国勾结的证据,千万不能丢了。 “陆宁珍那个贱人还来唬我,等老子资金回笼”赵德海啐了一口,将药柜的门发泄似的摔上,“老子就去国,把这烂摊子丢给陆建国收拾。” 话音刚落,赵德海便听到一声夹杂着怒意的大吼,惊慌之下甚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赵德海!” “谁!” 陆建国脸红筋暴的踹开办公室的门,手中水果刀泛着寒光,直接冲了进来。 “你为什么害我?!” 赵德海怔愣片刻之后被他手里的水果刀吓得迅速回神,起身戒备的后退,“你有话好好说,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别给老子装蒜!” 陆建国本就苍老的气得活像个褶皱了的茄子皮,喘着粗气质问,“你把之前经我手的药品进货单呢?给老子拿出来!” 药品进货单? 赵德海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有傻到当着水果刀的面说出弄丢了的话,干笑了两声扯谎道,“你要那个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放我这里最安全么?” “安全个屁!”陆建国想起自己被讹诈的300万就一阵冒火,水果刀又往前递了递,“给老子拿出来!” “你冷静点。”赵德海抖着身子又往后挪了挪,抬手下压试图安抚陆建国的情绪,“那东西我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了,现在不在我手上。” “好,那你现在就回家拿,我和你一起。” 陆建国步步紧逼,压得赵德海心里一阵颤抖。 他哪里拿得出来! “这不方便。”赵德海讪笑着,“陆总,要不你先回去,我今晚亲自把单子送给你,怎么样?” 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悄悄摸到了手机,尝试着呼叫医院里的保安。 毕竟他没那个胆子报警,万一警察来了,他和陆建国都得玩完。 然而,天公不作美,紧张之下满手冷汗的赵德海并没有抓稳手机,手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听筒内也第一时间响起了保安的声音。 “喂?赵院长?这里是安保部,请问有什么需要?” 陆建国原本缓和了的脸色霎时紧绷,握着刀柄的手指在大力的作用下关节处都泛着白,上前一脚将手机踩碎,抬头从齿缝间挤出话语,“赵德海,你耍我?!”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赵德海拿不出那单子了。 第63章 失手 “陆建国!” 开了刃的刀就好像催命符,赵德海也难以再维持冷静,反手抓过一旁的棒球棍横亘在身前,“你想干什么!” “你把老子卖了,你问老子想干什么?”陆建国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老子的三百万就这么没了,你赔个老子!” “什么卖了?”赵德海听得满头雾水,被他这一通抢白惹得语气也有些不善,“你把话说清楚。” “假药的供货单上有我的签名,这个单子只有你有,那群狗仔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陆建国一掌拍在桌上,“狗仔亲口承认是你给他们的!” “胡说八道!”赵德海脸色铁青的咒骂着,“那文件被人偷了,根本不是我泄露的!” “被偷了?!”赵德海本以为说了实话会让陆建国放过自己,不料对方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吐了口唾沫,“赵德海,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 上一秒还在说放在家里的保险箱里,后一秒见自己拿出证言就改口说被偷了? “我没骗你!”赵德海急的脸色涨红,甚至举起手做出发誓状,“我发誓,我若是将秘密泄露了,我不得好死!” “你就没怀疑过是别人摆了你一道么!说不定是陆宁珍那贱人偷得呢!” 赵德海说的实在是太过信誓坦坦,陆建国一时还真有点咬不准到底该不该继续怀疑他,一时陷入了犹豫之中。 难道说真的是陆宁珍在背后操控一切? 而赵德海眼看着他面色犹豫,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有了喘息之机,悄悄向门边挪着步子,眼看着手指就要搭上门把手。 暗自在心里庆幸着自己的福大命大,甚至已经做好了逃出去后就远走他国的准备。 然而 陆建国几乎瞬间发现了他的小动作,阴鸷的眸子瞬间冷了下去,疯狂渐起。 之前心里那点儿犹豫也因为赵德海的动作消失殆尽,转为被耍了之后的愤怒。 赵德海原来都是骗他的!只是为了趁机逃走! 理智近乎崩塌,陆建国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赵德海的衣领,将人狠狠地甩到墙上,“你想去哪?!” “不把事儿说清楚并且把300万还给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陆建国你是不是疯了?!”赵德海也起了血性,抓起棒球棍不管不顾的往他的位置猛挥,陆建国躲闪不及间还整被他在肩膀上打了几下。 本就阴沉的眸子愈发歇斯底里,陆建国也下意识的回手反击,却忘了自己手里正抓着水果刀。 赵德海慌忙躲闪,但被陆建国踹了一脚的小腿适逢抽筋,身子一晃便摔了下去。 虚虚的想要抓住陆建国来稳住身形,手臂却扑了个空。 赵德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 而地上刚好有一个两人刚才争执时碰落在地的相框,木制的相框支腿正竖起。 不偏不倚,正插入赵德海心脏的位置。 甚至来不及闷哼,赵德海瞬间没了声息。 直到鲜血润湿了地毯,陆建国才后知后觉的回了神,手中匕首脱力的掉落在地,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赵德海?” 蹲下身子颤着手指去碰他的鼻尖,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呼吸的动作。 脑中轰然一响,陆建国瘫软在地,脸色也煞白一片。 赵德海死了?! 这里只有自己,自己会不会被抓? 一时之间,陆建国无比后悔自己今日前来找他质问的行为,毕竟就算没了三百万他也还剩三百万,多少能撑段时间。 不至于如今染上人命官司。 抬脚戳了戳地上的赵德海,陆建国不死心的继续开口,“赵德海!你别吓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样的沉寂。 深吸了口气,陆建国捂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努力给自己洗着脑,“冷静,冷静,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陆建国眼中的慌乱逐渐被狠辣的决绝所代替,似是下定了决心,从抽屉里翻出个手套,小心的将自己的碰过的地方都擦干净,随后便坐在了电脑桌前。 键盘敲下,明晃晃的两个字:遗书。 “我是赵德海,我身为院长却以权谋私,收售假药以牟取暴利,如今我深感愧疚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今日我自杀谢罪,希望能偿还罪恶。” 洋洋洒洒的写了大半页,陆建国又通读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后便将其最大化摆在了电脑桌面之上。 随后,他又将赵德海拖到了坐椅之上,将擦干净的刀柄上沾满赵德海的指纹,将刀柄插在他手心里摆出紧攥的姿势,找了下角度,对着胸前的伤口又将刀插了进去。 本以为他面对的是一具尸体,椅子上的赵德海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口舌微张,将陆建国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德海刚才没死?只是昏迷?! 那现在 陆建国看着再度闭上眼睛死透了的赵德海,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现在是真的杀人了。 已经顾不上害怕,陆建国残破的手机装好,又将屋子里其伪装成自杀现场后便快步窜了出去。 而他也成功在觉得那通电话奇怪所以上来查看情况的保安拐到楼梯口时闪身躲进了消防通道的俺们,猫着腰从医院侧门溜走。 所以,今天无论是在监控里还是在门卫眼里,都没有出现过陆建国的身影。 十分钟后,医院里拉响了警报声,赵德海自杀的消息随之传出。 满头大汗的开着车,陆建国也顾不上其他,挑着没有监控的小路行驶,大力的踩着油门。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这里越远越好。 叮叮叮。 手机蓦然响起,陆建国身子一抖,担惊受怕的接了起来,“喂?” “陆总,疗养院外面来了个人,好像就是来调查方卿的,我该怎么办?” 陆建国脸色难看了起来,脑海中瞬间出现了陆宁珍的脸,咬牙道,“把人赶走,如果赶不走就让人进去,但是一定把方卿藏好了!” “是。” 挂断了电话,陆建国不自觉的又想起赵德海临死前的话。 第64章 一不做二不休 “你就没怀疑过是别人摆了你一道么!说不定是陆宁珍那贱人偷得呢!”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陆建国心头这毒蛇般的想法越来越浓,神色异常扭曲。 是啊,说不定陆宁珍手上也不干净! 方卿身上还藏着秘密,如果陆宁珍提前查到后再对陆家下手 不知是不是已经杀了一个人的缘故,陆建国在电光火石之间直接冒出了杀死陆宁珍的念头。 这年头一经冒出就好像疯涨的藤蔓,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反正已经背了一条人命,若是再将陆宁珍处理掉,那陆家一切都安定了。 陆建国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几个小时前怒斥陆月的话语,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心里爆发了对血腥味最原始的冲动,做事只凭借本能。 所以一切行为都异常的偏激和疯狂。 拿出手机打通了已许久未联系的号码,“喂?是我。” “又要做什么?最近风声紧,我没那么多药给你。”此时坐在黑暗中对着话筒低语的男人,正是陆宁珍调查不到的天泰药业负责人,江邱弘。 “我不要药。”陆建国冷声道,“你不是手下有人么,帮我做件事。” “什么?” “安慈疗养院最近会有些人过去,其中会有一个女人,叫陆宁珍,一会儿我把照片发你,你做了她。” 江邱弘眼神一闪,舌尖血腥的舔着唇角,“陆总,这买卖可不好做。” “一百五十万,够不够。” 这是他能拿出的最高价格,剩下的钱他需要挽救下资金链。 “三百万。” “你疯了?!” 江邱弘冷嗤一声,把玩着桌上的匕首,冷笑道,“陆总,陆宁珍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三百万我还嫌不够呢。” “如果陆总嫌贵,自可另寻高明。” 说着便做出要挂断电话的架势,心中暗自默数。 一、二、三。 果不其然,陆建国脸上扭曲,恨恨的捶了下方向盘,咬牙道,“好!就三百万!” “但是我先给你一百万定金,事成之后再补你两百万。” “成交。”江邱弘见好就收,勾唇应下。 挂断了电话,陆建国将陆宁珍的照片发出,恶狠狠的狞笑几声,似乎已经看到了陆宁珍死亡的报道。 只要陆宁珍消失,一切都安全了。 而且就算事情败露,接受调查的也是江邱弘,他有的是时间逃跑。 同一时刻,陆宁珍转着方向盘,难得吃瘪的听着耳机里男人薄怒的低沉嗓音。 “陆宁珍,你是嫌自己活的命太长了吗?!” 顾西野抱着睡醒后因为找不到妈咪而哼哼唧唧的陆团,沉声道,“我已经让青藤去查了,你就不能安心在医院么?!” 他拿着小米粥过来医院时才发现陆宁珍竟然偷偷背着他办理了出院,久病初愈的身子怎么受得起这种折腾! “我静不下心。”陆宁珍声音闷闷的,带着少见的黯然,“我只是想尽早看到我母亲。” 没有与他呛声的陆宁珍让顾西野蓦然抿了薄唇,苦涩的声线让他心尖莫名酸软,火气也散了大半,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浓浓的担心终究化作了一声轻叹,“注意安全,我会尽快过去。” “不用,我只是来看一眼,如果我母亲真的安全的话我立刻就回去,不会打草惊蛇的。” 挂了电话,顾西野已然做好了去云镇的打算。 但天不遂人愿,顾西野并没有走成。 “顾总,城南的工地上有工人打架从脚手架上坠亡了,现在记者们都在现场,要怎么处理?” 助理急切之下直接追到了医院,将事情简短的向顾西野汇报了一下,后者面色蓦然冷沉,周身不悦的气息越来越浓,将陆团先交给保姆,只得匆匆赶往工地。 闹出人命可不是小事,一旦处理不好对于整个顾氏的业内名声都将造成打击。 一时间顾西野有些后悔将青藤派去云镇,不然事情便可交给青藤去处理了。 如今身边没有心腹,只能他自己去应付。 而此时的江邱弘正满意的望着电视上有关顾氏集团纠纷的报道,指尖把玩着钢笔,嘲弄道,“顾大总裁,这个礼物不知道你还满不满意啊。” 将顾西野绊在这里,他才能腾出手来对付陆宁珍嘛。 安慈疗养院。 “您好,我是咱们市慈善基金会的,最近我们打算给疗养院加点公益投放,所以上面就派我过来先了解下情况,不知道方便么?” 青藤礼貌的笑着,抬手腼腆的扶了扶金丝眼镜,胸前挂着用来伪装的摄像机,看上去倒真像个受命前来的实行生。 “不好意思,我们院长这两天去开会了不在院里,我就是一个小保安,做不了主的。”保安为难的挡在青藤面前,赔笑道,“你看要不日后再来?” “可是我这次是带了两百万的投放额来的,若是你们安慈疗养院不要,就要给别加了。” 青藤颇为可惜的摇着头,“你们院长出去的也太不凑巧了,上面安排的时间很紧,看样子我只能去别家了。” 两百万的诱惑甩出来,保安也贪婪的咽了咽口水,哪还敢拦着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让开了身子,“那你还是进去吧,说不定我们院长已经回来了。” 心下暗自嘀咕,院长只说让他拦着可疑人员,这人可是来送钱的,不算可疑人员吧? 青藤几不可察的扬了扬唇,直截了当的走了进去。 就在他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陆宁珍快速从堪堪停稳的车上跳下,几步跑了过来,推开保安阻拦的身子随口遮掩道,“我是和那人一起来的,我是他助理!” 保安当即皱起了眉头,不相信的睨着她。 这么好看的女人,是助理? “保安大哥,这是我们那的另一个实习生,辛苦您了。”青藤闻声回头,被突然出现的陆宁珍吓了一跳,但还是尽职尽责的跑过来替她解释。 两人在保安有些怀疑的眼神中快步跑了进去。 “陆医生,您怎么来了?!” “先别说这些,先去护士站,我要查住房记录。” 第65章 冯萍之死 “这”青藤打算打电话的手终是在陆宁珍颇有威慑感的眼神中收回,只得听话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暗自在心下打定主意,如果出事他定要护着陆医生先走。 两人拿着伪造的工作证畅通无阻的闯入了护士站,也成功看到了病人的登记记录。 “孙先生,请问您看登记记录干什么?”护士长抬手压在文件夹之上,戒备的望着化名孙伟的青藤,“这和慈善拨款考察有什么关联么?” “当然有关。”青藤不慌不忙的放下摄影机,脸不红心不跳的胡扯,“我们要根据你们所有病人的年龄和病情来划定拨款等级,这都是上头规定好的。” 青藤一股脑的将事情都推给了那莫须有的“上头”,唬的护士长一愣,犹疑道,“真的?” “当然,护士长,我们的时间很紧,如果您不配合的话我们这工作也没法开展。”陆宁珍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将青藤的拽了拽,“孙组长,我们走吧。” 护士长压着文件的手紧了紧,却冷不防的看到了休息室里小护士悄咪咪冲她递的眼色,心头霎时一松,脸上涌出笑意。 “诶,刘小姐!”陆宁珍胸前写着刘丽的工牌被拉住,护士长松了话口,将文件夹推了过来,“抱歉,我可能是多疑了,你们看吧。” “护士长又方便了?” 挑眉睨了她一眼,后者赔着笑的反应让陆宁珍心头有了些许猜测,但毕竟文件夹就近在眼前,她没道理再去想其他东西,“那我们就打扰了。” “你们看,你们看。”护士长一改之前的清高,反而十分讨好的躬着身子,“我去给二位倒杯茶。” 青藤随意的摆了摆手,护士长也飞快的退了出去,只是在退到门口时飞快的向旁边瞪了一眼,很快便有几个人影随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怎么样?都办好了?” “放心吧护士长。”几个小护士保证道,“花名册上的名字我们都改过了,绝对看不出那人的名字。” “而且我们按着院长的安排将那人送到后面关起来了,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那就好。”护士长满意的点头,唇角勾起阴冷的弧度,“但愿他们真的是为了慈善拨款才来考察的,否则的话” 护士长狞笑道,“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一年给他们疗养院换来不少东西,如此摇钱树,他们可不能让别人把人带走。 “护士长,院长呢?我们送人过去的时候没看到她。” 有个小护士好奇的开口,却在下一秒钟被护士长阴鸷的冷瞪慑的愣在当地,呐呐道,“怎么了?” “谁让你问的?!” “我”小护士害怕的颤着眼睫,慌乱的摆手解释,“没有人,我只是好奇,我就问问而已。” “不该问的别问!”护士长叱了几句,冷然威胁道,“还是说你想和冯萍一个下场?” “不不不,我错了,我不问了。”小护士小脸儿惨白,抖缩着身子否认,“我再也不多嘴了,护士长,我去忙了。” 近乎是一步三颤的离开了护士长的视线,小护士躲进休息室将房门反锁后才长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兰兰,你也太不带眼色了,这种事儿你也敢问?” 与她一同进来的另一位护士周珠不赞同的打了她肩膀一下,“若是惹恼了护士长,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姐,我只是好奇。”郑兰兰瘪了瘪嘴,委屈的抱怨,“那院长整日神出鬼没的,只知道给我们安排活干,工资都好久没开了,我想找她要工资嘛。” “少不了你的钱!难不成你真想成为下一个冯萍?”周珠无奈的敲着她的脑袋,“你啊,长点脑子吧。” “周姐,难道冯萍真的死了么?”郑兰兰忍了半天还是尝试着开口询问,小声道,“听说他家里人报了失踪?连尸体都没找到?” “这种事儿谁知道呢。”周珠先是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确保外面没人后才叹了口气道,“小萍也是个直性子,非要和院长对着干,这不是找死么。” “听说她是想要去举报院长虐待病人私吞治疗费所以才被处理的?” 郑兰兰终归是年轻,根本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心思,继续道,“这事儿是不是跟后院那个女人有关?” “你啊。”周珠看着她虽然害怕却仍旧盈满了八卦心思的眼睛,愈发无奈的看着她,苦口婆心道,“这种事儿真真假假的谁也说不清,你少打听了。” “院长和护士长都不是好惹的,我是看在你是我的同乡的份上才跟你说这些,你日后可千万别自寻死路了。” “知道啦周姐。”郑兰兰已然冷静下来,再度恢复成了以往大大咧咧的样子,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倒是惹得周珠一阵莞尔。 这小丫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两人的消失并没有引起护士长的注意,她现在正躲在隔间里,小心的从门缝里观察着陆宁珍和青藤的动作。 “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小了。”青藤将页码往前翻了翻,沉然道,“中年一点的应该在前面。” “是啊,最前面的应该是些青少年,这些病人真是让人惋惜。” 陆宁珍借着身体的遮掩指腹快速在桌上划了几下,青藤也在瞬间了然,不动声色的垂眸,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天啊,小刘,你快看。”青藤的语气让护士长瞬间紧张起来,甚至都有了冲出去的冲动,只不过很快她便又听到青藤继续道,“这孩子才只有14岁就确诊抑郁症了?” “是啊,还这么小,病魔无情啊。” 陆宁珍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到花名册上一个人名,方山。 “再看看吧,这些可都是典型病例,回去以后可以增加拨款额的。” 陆宁珍的话让青藤了然的继续翻页,嘴上还正常的附和着,“是啊。” 两人的话语听上去没有丝毫不对,但其实已经无形中传递了信息。 第66章 重症病人 陆宁珍在桌上比划的字体是“方”,而青藤找到的也是一位年纪58岁的中年女性。 “再看看吧”即是此人不对,继续查找的意思。 在护士长的眼皮子底下,陆宁珍和青藤配合的极为默契,很快就查出了所有姓方的适龄女病人。 但是很可惜,没有一个人是陆宁珍的母亲。 继续摇了摇头,陆宁珍神色如常的开口,“孙哥,我已经都做好记录了,应该可以回去交差了。” 虽然表情正常,但青藤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眼里深藏的黯然和绝望。 抿了抿唇,终是自作主张的开口阻止了陆宁珍打算离开的脚步,“再等等,我还忘了件事。” 青藤在护士长惊疑的眼神中咬牙道,“我还得去见见院长。” “见院长?!”护士长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心中对于青藤和陆宁珍的怀疑也越来越重,“你们见院长干什么?” “我这里有一份合同,需要院长的签字。”青藤继续一本正经的胡扯,甚至真的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合同文书,白纸黑字的写着慈善拨款须知的题头。 护士长将信将疑的将文件拿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久,无论是红色印章还是慈善会的签名都挑不出毛病。 “这” 这下子,她也有点说不准了。 难不成这两人真的是来考察慈善拨款的? “我们已经考察过了,你们疗养院可以达到我们的一级拨款额度,现在就是要你们的院长签字就可以了。” “那你们等会。”护士长不敢擅自决定,扭头进了休息室打算给院长打电话。 “陆医生,一会儿我们去找院长,我趁机将绊住她,你在病房里好好找找。”青藤瞅准时机拉过陆宁珍,压低了声音道,“一定要找到您母亲。” “青藤”陆宁珍心口一酸,看着青藤坚决的眼神,心里那忐忑的不安也似乎渐渐消散,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不再与他客气,“我需要半小时。” “可以。” 两人的话音刚落,护士长便走了出来,将文件还给二人,“二位,我们院长在后面那栋楼的五楼508等你们,你们过去吧。” “谢谢。” 二人忽视掉护士长那探究的眼神,并肩进了电梯。 “您好,请问你们这里的洗手间在什么位置?”到了一楼,陆宁珍拉过一位小护士,眉眼弯弯的套着近乎,“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指下路?” “哦,在那边。” 小护士不疑有他的抬手指着,见陆宁珍总侧头向旁边看当即好心的将她拉回来,轻声告诫道,“那边是重症患者,都有伤人倾向的,所以你一定要离那边远一点。” “谢谢你啊。”陆宁珍暗暗记下重症患者病房的位置,重新扬起笑意对着小护士道谢。 “没事,那我先走啦。”实在是陆宁珍的笑意太让人信服,小护士根本没怀疑过她的目的,就这样傻傻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手指背在身后悄悄向青藤打了个手势,陆宁珍避开护士们的视线,很快闪身混进了重症病房区。 刚一进门陆宁珍便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凉意,长长幽暗的走廊里加了三四道铁门,甚至旁边的墙壁上还挂着细密的电网。 几个目光呆滞的病人瘫坐在地,裤子上满是脏污,头发也呈绺状的搭在脑门上,眼中黯然无光,甚至陆宁珍的出现都没有引起他们丝毫的眼神变化。 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陆宁珍心下一凝,脸色凝重的向前走着,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墙壁上的信息钟,上面罗列着病人的名字以及对应的房间号,名字后面亮着红色或者黄色的灯。 “这些人”陆宁珍清冷的双眸危险的眯起,贝齿已然咬上了唇瓣,不敢再去细想。 这电子钟盘上每一位病人的名字,她都没有见过。 或者说,那位护士长根本不想然他们知道这些病人的存在。 陆宁珍手中银针一闪,以极快的速度将铁门撬开,随后慢慢向里面走着,越走越心惊。 每一个屋子里都有三张床,每张床上都拴着铁链,原本洁白的床单上满是血迹和脏污,衬在这铁栏围床之上活像个受刑现场,哪里有半点疗养院的样子。 深吸了口气,陆宁珍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指,一间一间的推开房门,一个人一个人的去分辨面容。 她一边祈祷着能快点找到母亲,一边庆幸着面前的一个个行尸走肉不是她的母亲。 直到将所有的房间都核查完,陆宁珍仍旧没有找到母亲方卿的踪迹。 就在这时,警报声猛然响起,刺耳的声音使得在场的所有病人都条件反射的跑回了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不住地瑟缩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陆宁珍细细听去,那是一声声夹杂着恐惧的哀求,“别过来,我错了,别过来” 心头好似被重锤击中,陆宁珍看着面前根本不被当人对待的病人们,手指紧攥,眼中滔天的冷意近乎要将一切都冰封殆尽。 安慈疗养院,真该死! “快快快,快找到那个女的!看看她去哪了!” “刚进找到那个女的!别让她跑了!” 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陆宁珍眸中冷意更甚,迅速将周围打量了一圈,直接撬开了走廊尽头一扇上了两把锁的门,闪身躲了进去。 然而,就在她关上房门阻隔住外面人的视线之后,陆宁珍猛然察觉到了这空间内出现的另外一道呼吸声。 似有心灵感应般猛地回头,陆宁珍下一秒钟直接缩了瞳孔,身子一晃,心神激动间喉咙处甚至冒出了些许腥甜感。 “妈妈妈?” 面前静静坐在床头的中年女人正自顾自的低着头,花白的发丝熨帖的束在脑后,脸上纵然有些苍老的皱纹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采。 残破的衣服已被洗的泛白,床下的塑料盆里规规矩矩的摆放着肥皂和洗衣粉。 屋子里虽然破败却干净,没有丝毫走廊中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肥皂清香,不难看出房间主人的爱干净程度。 第67章 受虐待 病床上坐着的女人因为陆宁珍的声音而缓缓抬起了头,那双浑浊的眸子在看到她时清明了几分,但随即又被混沌所压住,只是凭借着本能向她张开了手。 “妈!”无数次魂牵梦萦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陆宁珍扑倒在方卿的面前,抬手抓着她的手腕,鼻尖酸涩间眼泪也扑簌簌的往下落。 滴滴情泪坠在方卿苍老的手背上,冰冷感刺的她抽了抽手,歪头认真的盯了陆宁珍半晌,随后轻轻抬手,替她慢慢擦去眼泪。 “不、哭。”方卿生硬的吐出两个字眼,久未说话的嗓音沙哑而粗粝,说不上多好听,但却让陆宁珍眼泪落得更凶。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当初那言笑晏晏的将她搂在怀里的年轻女人,那般明媚,那般温柔。 如今却被这暗无天日的囚牢磨去了生气,这如何让她不痛心? “妈妈,您知道我是谁么?”陆宁珍胡乱擦了擦眼泪,仰头望着方卿的眼睛,哽咽道,“我是宁珍,您记得么?” 方卿床头的名牌上写着老年痴呆的病症,所以陆宁珍才会有如此一问。 “不、不哭。” 方卿却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固执的擦着她的眼角,甚至急的额角都是细密的汗珠, 她不认识眼前的女孩儿,但她不想让她哭。 她只知道这女孩儿一哭她的心都要碎了,所以她不想让她哭。 “我,我不哭。”陆宁珍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抹笑意,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这是她的妈妈啊,她那一直精致美丽的妈妈啊。 “妈妈,我带你走好不好”陆宁珍的手机不停的在震动,她知道这是青藤的催促,站起身尝试着去扶方卿的身子。 方卿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却在抬步走的瞬间被脚下铁链绊住,再度坐在了床上。 陆宁珍这才发现床下的铁链,三下五除二撬开之后正要带人继续离开时,却突然被眼前的一幕震的愣在了当地。 几乎呼吸都凝窒了几分,血液逆流,喉咙间腥甜翻涌。 方卿的衣袖微微翻起,露出的肌肤上遍布红肿的伤痕,甚至有几处都变成了不正常的乌黑。 陆宁珍颤抖着手指将她的衣领解开,衣服每褪下一寸陆宁珍的心便更疼上一分。 数不清的伤痕,或结痂或渗血,甚至还有些陈年老伤,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宛如蜈蚣横亘在病态苍白的肌肤之上显得尤为刺目。 陆宁珍眼前发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搭上了方卿的手腕,虚弱的脉象却击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方卿的身体虚弱到令人难以想象,身上新伤压着旧伤,目前只不过是凭一口气吊着,只怕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让她陷入昏迷。 “妈妈” 陆宁珍跪在方卿面前,如巨浪般的心疼和自责将她笼在其中,压得她双目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 瘦削的身子轻颤,陆宁珍紧闭双眸,清泪滑下脸侧,重重的磕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声声泣血,字字愧疚。 她不该相信陆家一开始鬼话的,她应该早早查到云镇的!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究竟是何种煎熬,才能把那般温柔的一个人折磨成如今垂垂老矣的模样? 陆宁珍肩头轻颤,难以抑制的情绪翻涌,整个人就好像终于找到了归路的孩子,抓着方卿的裤脚不顾一切的哭着。 “不、哭。” 方卿抬手,待发现自己眼角莫名出现的泪珠时也有些茫然的低下头,但还是遵循着本能的将她扶起,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她,努力搜寻着自己模糊的记忆。 许久许久,久到陆宁珍眼中的光芒黯然,方卿才一字一顿半迟疑的嗫嚅了唇瓣,“宁珍。” 虽然没有记忆中的温润缱绻,但陆宁珍仍是猛地抬眸,眼中惊喜几乎要溢出来,近乎是哄着她的轻声开口,“妈妈,再叫一次好不好?” “再叫一次。” “宁珍。” 这次的声音比上次流畅了很多,陆宁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不听话的往下掉,揽住方卿的肩膀,孺慕的靠了上去,“妈妈。” 门口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甚至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陆宁珍知道,她出不去了。 将电话接通,双眸纵然还有些晶莹但已清冷氤氲,“青藤,把车停到医院正门,我马上到。” “好。” 听出了陆宁珍语气中的不对,青藤心下一凛,飞快的将信息发给了顾西野。 只是左等右等,他都没有等到顾西野的回信。 万般无奈这下青藤只能先行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打算看着情况不对虽是采取措施。 紧闭的房门被人撞开,陆宁珍牢牢的护着方卿,清冷挺拔的脊背让她整个人宛如一棵青松,带着冷峻的压迫感。 “你就是那个来调查的女人?” 领头冲进来的女人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束,发丝精致的束起,镜片下的深幽的眼睛里闪着阵阵令人心悸的寒光,好似毒蛇吐信,诡谲而阴险。 “院长,就是她!她的身份肯定是假的!” 护士长狗腿的跟在院长李晨晨的身后,扯着嗓子咒骂,“我就看他们不对劲了,没想到闯到这里面来了!” “院长李晨晨?”陆宁珍冷然对向她的视线,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对峙正在发生。 “想来你也不是什么慈善会的人,你应该是陆宁珍吧?” 李晨晨踩着高跟鞋悠然站到她面前,好似心不在焉的望着陆宁珍面前的工牌,出口的话却满是阴寒,“不知陆大小姐来这里有何贵干?” “我要带我母亲走。” 陆宁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抬手安抚的揽住方卿瑟缩的肩头,递给后者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看向李晨晨,“不行么?” “这位病人是重症老年痴呆患者,并且还有严重的自残和伤人倾向,我们疗养院本着为病人负责的原则,是绝不会让她出院的。” 李晨晨唇角的弧度中满是讥讽,似乎笃定了陆宁珍毫无办法,“而且这位患者入院时登记的可是无儿无女,又是从哪里冒出陆医生这位家属的呢?” 第68章 带她走 “那想来我还要追究下李院长失职的罪过。”陆宁珍护着方卿,直接走到门口,裹挟着寒风的眸子冷冷的扫向门边的护士长,“让开。” 护士长感受到那股凌冽的寒意,下意识移开,却在后一秒钟难看了脸色。 她竟然敢被这女人吓到了? “陆小姐好大的威风啊。”李晨晨双手抱胸,阴阳怪气的勾唇道,“只怕你今日走不了了!” “李晨晨。” 陆宁珍回头,清冷的双眸淌出修罗地狱般的森寒,“安慈疗养院究竟对病人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若真把事情闹大,你背后那人也饶不了你!” “那又怎样,陆小姐,你先想想你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吧!” 李晨晨狞笑着威胁,抬手示意所有护士围拢过来,陆宁珍戒备的沉了眸子,指尖银针已经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离开。 “把人放开!”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刚才的瑟缩找回场子,护士长首当其冲的抓了过来,却被陆宁珍干脆利落的一脚踹倒在地。 “诶呦!”被她当中落了面子,护士长当即脸色涨红,恼怒的爬了起来,“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上啊!” “妈,一会儿躲在我身后,我带你走。” 陆宁珍安抚的拍了拍方卿僵硬的手臂,沁了冰的视线如利刃般扫向众人,手中银针飞快闪出,一时间只听到几声闷哼便看到几个小护士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你这个贱人!”护士长抓了个扫把,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正在此时,房门被从外面急促的敲响,“护士长,不好了!” 来人正是周珠,声音听上去慌乱无比,也成功让护士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习惯性的看向李晨晨。 “开门。”将人推开,李晨晨蹙着眉有些不悦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周珠,“怎么了?” 而此时的陆宁珍眸子微微眯起,正打算趁机闯出去。 “外面来了好多记者,都说是听说了安慈疗养院虐待病人的消息过来采访的,门卫根本拦不住! “而且他们还说有人举报我们强扣病人家属不放,要求向我们求证,怎么办啊?” 周珠的话音落下,李晨晨的脸骤然变得冰冷阴沉,猛地转头瞪向陆宁珍,“你玩我?” 在这里和他们拖延时间,背地里却召集了一堆记者过来? 大抵猜到了是青藤的手臂,陆宁珍气定神闲的嗤了一声,直接应下,“那又如何?李院长不出去看看么?说不定那群疯狗一会儿就冲进来了哦。” 陆宁珍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屋子,出口的话语满是讥讽,“你这里藏着的秘密应该不少吧?我们不如打个赌李院长猜猜他们多久会发现这里?” 这里面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囚笼,如果被人发现,只怕李晨晨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李晨晨这才切实感受到了恼怒,被威胁的屈辱感让她那丹红的指甲紧紧的嵌在手心,“放了你,我照样没有活路!” 那人的告诫犹在耳畔,若是真的让陆宁珍将人带走,只怕自己明天就会成为这重症病房里的一员病人! “若不放我,医院现在就会被曝光。” 陆宁珍不疾不徐的声音倒让李晨晨有些犹疑不定,只听她继续道,“毕竟一个虚弱的病人和一个能够一直来钱的医院,明白人都知道怎么选。” 陆宁珍抓住了她眼底的犹豫,当即又下了一剂猛药,“我来这里只为带我的母亲走,你们医院到底有什么腌臜事我并不感兴趣,我离开后对你自然也不会有威胁。” “别放屁了!你出去以后继续找记者曝光,我们不一样要完蛋吗?”护士长梗着脖子在后面叫嚷,被陆宁珍的一记眼刀慑的抿上了嘴。 见李晨晨眼中原本消散的寒意又有了聚拢的之象,陆宁珍强压火气,保持着语气的平稳,平和似水的声音充满着诱惑力。 “李院长,如果我是你”陆宁珍缓缓走近,压低了声音道,“我就会先押着我出去和那些疯狗解释清楚,最起码先解决掉目前的麻烦。” “至于后面的事” 李晨晨并没有注意到她以退为进的真实目的,焦急之下失了思绪,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将兜里的手术刀拿了出来,直截了当的横在了陆宁珍的脖子上。 “既然陆小姐都亲口邀约了,我自然会配合好,一会希望陆小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李晨晨刀刃近了近,几乎割破她的脖颈肌肤,“走吧。” “我自然配合。” 陆宁珍沉着转身只是飞速将手伸入口袋按开手机,随后又面色如常的举起手,顺着李晨晨的力道向前走着。 “院长,那这方卿” “关起来!” “是。” “李院长,这种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看,你确定想让这些护士都跟着你?” 李晨晨咬了咬牙,冷声冲着后面的人摆了摆手,“都回办公室,不准出来看热闹,我自己出去。” 陆宁珍说的没错,这些护士毕竟都是外人,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晨晨自认一切尽在掌控,自然也没注意到陆宁珍愈来愈冷凝的眸子。 “院长如此虐待病人,背后一定是有人撑腰吧?你就不怕我等会当着记者的面将一切曝光?” “陆小姐胆子够大啊,如果你想试试我手术刀的锋利程度的话,我不介意你说出口。” 李晨晨啐了一口,“实话告诉你,你本就没几天日子好活了,等你死了,我会把你和你那废物妈埋在一起的!” 陆宁珍身子僵硬,好像真的是被她的话吓到了一样没再吭声。 就这般走到前院的一处拐角,李晨晨紧攥着刀柄,见她吓得瑟缩,当即阴狠的讽刺着,“我还以为陆医生颇有本事才敢来我这疗养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院长说的没错。” 陆宁珍突然开口,尾音拉长,似笑非笑的侧头扫了她一眼,在李晨晨惊觉不好的同时骤然眯眸,手中银针快速插入李晨晨的脖颈,身子就地一躲,反手将人打晕在地。 第69章 对你除外 随后居高临下的睨着已如死猪一般的李晨晨,红唇漠然勾起,“我的确颇有本事。” 刚才人多,她硬碰硬根本不行,如今她便有机会脱身了! 快速猫着腰潜回了刚才的病房,多亏了李晨晨的多疑,那群护士现在都在会议室呆着,倒是方便了陆宁珍。 陆宁珍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带着方卿站到了安慈疗养院的大门之前。 “这位就是病人家属吧?请问您有没有要说的?!” “这位小姐,说点什么吧!” 记者们快速围拢过来,陆宁珍轻轻握住方卿的手,冷然看向话筒。 红唇微启,陆宁珍清冷的声音流淌在空气之中,句句控诉让在场的记者们都兴奋的瞪大了眼。 这可是绝对的头条新闻! “安慈疗养院草菅人命,环境奇差,采取铁链铁网的治疗方式来虐待病人,我的母亲在这里被强制囚禁了三年,这便是证据。” 陆宁珍将方卿颤抖的手臂抬起,缓缓卷起衣袖,遍布可怖的伤痕惹得周围响起了一片吸气声。 “我之后会将我母亲的健康查体报告公之于众,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至于安慈疗养院”陆宁珍听着耳边极速的咔嚓声,轻浅勾唇,眸子里却是令人发抖的戾气,“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那些什么出去后不会找李晨晨麻烦的鬼话不过是甩出来唬人的,她陆宁珍还没有圣母心到真的放过他们。 “天,这安慈疗养院之前不是还得了‘最让儿女放心的疗养院’的奖杯么?”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早就看那李晨晨不顺眼了,原来是个恶魔!” “老子明天让这狗屁疗养院上头条!” 与此同时,人群侧面那辆黑色的轿车里,青藤握着手机脸色严峻的垂眸,“是,顾总,我知道。” “护好她。”顾西野疲累的靠在沙发上,捏着鼻梁哑声道,“我这里脱不开身,我会尽快过去。” “顾总,是不是被人搞了?”青藤也从总裁办的同事嘴里听了几句八卦,有些犹豫的开口,“不然不会如此难办的。” 死者家属原本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会在一夜之间突然狮子大开口的要3000万呢? 而且顾氏让他们走法律途径他们还不走,不是明摆着讹人么? “还在查,快有眉目了。”顾西野叹了口气,随后又不放心的继续叮嘱,“陆宁珍性子急,切莫冲动,一定拦住她。” “放心吧顾总,陆医生已经出来了,我们诶?!”青藤本是随意扫了一眼,却突然惊呼一声,眉头紧皱直接发动了车。 “陆宁珍!”不知何时苏醒了的李晨晨目眦欲裂的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护士长等一群人,咬牙切齿的架势好似要将陆宁珍生吞活剥了一般。 护士长一把就要去抓方卿,被陆宁珍推开后不死心的又扑了过来,嘴里还不住的叫嚷着,“各位,别听她胡说!病人根本就没有孩子,她是拐卖人口的骗子!” 平地惊雷,一个人贩子的帽子让原本还想帮助陆宁珍的记者们有了些许的愣神,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陆宁珍耳侧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 “陆医生!” 陆宁珍眼疾手快的将方卿抱在怀里,常年瘦弱的身体很容易便被她护住,两人直接钻入了车厢之内。 一脚油门,轿车扬长而去。 留下后面李晨晨一众人躁狂的应付着记者。 “青藤?!”仓促间被扔到后面的手机里传出急切的沙哑声,熟悉的声音惹得陆宁珍心口一颤,在青藤的示意下拿了起来,咽了口口水,“喂?” “陆宁珍?”顾西野蓦然起身,“你安全么?” “安全,已经和青藤再回去的路上。” 不知怎的,陆宁珍听着他的斥声有些做贼心虚的愧疚感,声音都小了几分。 “嗯。” 顾西野久悬的心落下,嗓音一顿,转而裹挟起了薄怒,沉然继续道,“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一个人哪来的胆子和那群疯子对着干?!” “为什么不先回来?陆建国还等着我救陆家,断不敢让你母亲出事,你莽然闯入,万一出事怎么办?” 呐呐开合了下唇瓣,陆宁珍小声道,“这不是没出事吗” 虽然她也知道今天很惊险,但她又着实做不到将母亲再度扔下,只能铤而走险的搏一把。 “你有几条命可以赌?”顾西野修长的指尖攥紧,“安慈疗养院此前曾有四位护士秘密消失,只怕其中关窍颇深,你这次运气好,下次呢?” “没下次了”陆宁珍乖乖低头听训,撇着嘴不服的模样倒和陆团一模一样。 青藤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实在没忍住低笑出声,“顾总,您就别骂了,再骂下去陆医生只怕都要原地给您鞠个躬了。” 小脸蓦然飞上红晕,陆宁珍佯怒的冲青藤晃了晃拳头,后者赶紧正了脸色继续开车,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回归理智,默默咬了咬牙,“顾西野!” 刚才她一时不察,被狗男人绕进去了! “你为什么训我?你和我什么关系?!你这家伙!” 气呼呼的吐槽着,陆宁珍本以为他会回怼自己,可在下一秒钟却听到那边沉沉的叹了口气,“抱歉,一时关心则乱。” “我最近被绊住无法去帮你,话说的重了些。” 着些许疲惫的声音戳的陆宁珍的心口微疼,第一次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慌乱感,忙不迭的开口,“不是,我只是那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我” 语无伦次的反应让电话那边的顾西野蓦然勾了勾唇,“没关系。” 陆宁珍的脸更红了,为了保险起见,她很聪明的直接转移话题,“你那边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必,你照顾好自己。” 陆宁珍扶额,感受着脸颊的温热感,无奈道,“顾西野,你不是生性薄凉的么?” “对你除外。” 嘟嘟嘟。 玩味的扫了眼被挂断的手机,顾西野低笑出声,眉宇间都染着淡淡的温柔。 陆医生果然吃软不吃硬。 第70章 来者不善 云镇离陆宁珍的住处很远,加上方卿身子虚弱,鲁宁真不愿她过多颠簸,当夜便宿在了云镇郊外的一处三星级酒店内。 替方卿掖好被子,陆宁珍仔细检查了房间里的安保措施,随后便直接打开电脑,洋洋洒洒的一片文章发了出去。 《“群众最满意”的疗养院,藏着多少血泪》。 简简单单的几千字,却用最直接的文字将一座啖肉喝血的万人坑展现在了众人眼前,辅之方卿的体检报告和鉴伤结果,整篇文章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那个安慈疗养院?简直是个地狱!” “各位,别信这人,陆宁珍之前不是被爆出卖假药么?” “楼上别胡说,卖假药的事儿和陆医生无关,赵院长都畏罪自杀了,你在这里泼脏水。” “我孩子在陆医生那里看过病,我相信她,这安慈疗养院应该被关闭!” 虽然有极少部分质疑的声音,但陆宁珍的证据着实太有说服力,一时间安慈疗养院风评骤降,甚至有好事者直接扒出了李晨晨的信息,每日短信辱骂轰炸。 “王八蛋!” 李晨晨气急败坏的将手机甩在床上,抬手焦躁的抓着头发,“这个贱人!” 她没想到陆宁珍竟然真的有胆子曝光! “叮叮叮。”手机催命般响起,待看清名字后李晨晨浑身一抖,纵然再恼恨也不敢挂断,咬牙接起,出口的声音颇为卑微,“boss。” “方卿的事你怎么办的?怎么会让陆宁珍把人带走?” “boss,她太贼了,我一时” “我不听借口。”男人诡谲的语气让李晨晨恐惧的咽了口唾沫,只听他又说道,“三天,把舆论处理好,另外我会把药放到信箱里,使用方法和以前一样。” “你以前做的都很好,这次不要让我失望。” 男人的语气里夹杂的阴冷如跗骨之蛆般涌上李晨晨的心脏,迅速开口应声,压抑着颤抖,“是,我一定好好做。” 挂断了电话,李晨晨整个人都好像从水里捞上来的一半,额角细密的冷汗几乎将发丝濡湿,扯过纸巾擦了擦,李晨晨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终于打定了主意。 在陆宁珍那边文章发出的第二天下午,李晨晨也摆出了自己的解释,顺带还附上了一张律师函。 内容很简单,只是通篇在控诉陆宁珍遗弃母亲多年不养不顾的行为,顺带对方卿身上的伤痕也做了解释。 “病人属于老年痴呆,患有很严重的自伤和伤人倾向,所以我们才会用链子将人锁住,但手腕脚腕处都垫了防护的棉花软垫,绝对不会伤害到病人。” “但病人总要吃饭洗漱,一旦松开链子她便会自伤,伤口也是因此所致。” “我们经过治疗后有合理的理由怀疑病人的自伤行为是因为被抛弃留下的心理阴影所致,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我们才会拒绝陆小姐带人走的请求。” “但陆小姐根本不听医院的诊断,反而急匆匆将人抢走,这对病人的恢复百害而无一利,另外针对陆小姐在网上抹黑我们疗养院的行为,我们已经取证。” 这番回应一出来,无疑将陆宁珍和安慈疗养院都推上了风口浪尖,一时间双方站队的网友五五开,骂的不可开交。 陆宁珍将一切尽收眼底,但并未来得及处理,因为方卿半夜惊醒正呆呆地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好像个岿然的躯壳,甚至连眨眼的频次都很小。 “妈妈?”陆宁珍关切的过去,蹲在她的面前,轻轻替她揉着腿,“是不是又难受了?我帮你按摩下好么?” 低头看着陆宁珍,方卿的眼眸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浑浊,见她靠近自己,下意识的就往后撤,却忘了自己正坐在没靠背的椅子上,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妈妈!”陆宁珍将人拽过,力气稍微大了些,让方卿的挣扎更加剧烈,甚至嗯呀呀的发出些不成调的喊叫,疯狂的向后退着。 陆宁珍一愣,慌忙松开手,便看到方卿好似受伤绝望的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缩到了墙角,不住的喃喃着,“别,别过来。” 心头仿若被重锤击中,陆宁珍心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努力控制着自己声音的温柔程度,蹲下身子一步步的靠近着紧张的方卿,“妈妈,是我,我是宁珍啊。” 抬手轻轻的将方卿抱在怀里,陆宁珍好像小时候对方对待自己时一样,哼起了摇篮曲。 熟悉的音调让方卿僵硬的身子慢慢松软,抬头看着她含着晶莹的双眸,渐渐笑开。 那抹笑,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陆宁珍吸了吸鼻子,又将她哄着睡着,这才打算打开电脑,不料刚坐下就听到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谁?” “您好,我们是客房服务,这是一位先生远程为您订的餐。” 陆宁珍想当然的以为是顾西野做的,打开门后不疑有他的接过托盘,礼貌的向带着口罩的侍者点了点头,“谢谢,这是小费。” “祝您用餐愉快。” 将人送走,陆宁珍敏锐的感知终究是向她发出了警报,悄悄挪到门后,防开链并未拿下,而是快速的将门拉开一个恰好够看到拐角处的小缝。 眼神蓦然冷凝,陆宁珍反手锁上房门,面色不善的盯着桌上的托盘。 她刚才看到了拐角处那躲闪不及的黑色人影,就是刚才那位侍者。 将食物挨个取样留好后,陆宁珍简单利落的将东西都倒入了垃圾桶。 滴滴。 打开电脑后她接到了青藤的消息:陆医生,我听到您的门响了,是有什么事么? 指尖敲下,陆宁珍直截了当的问:没什么,青藤,你有没有告诉顾西野我们在这里落脚? 信息很快便回了过来:没有,顾总并不知道。 很好,陆宁珍红唇冷然勾起,看来对方来者不善。 “之前的通话你录音了么?” “当然,陆医生要用么?” “你一会儿发给我。” 简单的沟通完后,陆宁珍便看向了如今吵的一团糟的论坛界面,指尖玩味的敲击着桌角,眸光兴味之余已是寸寸冷了下去。 想来安排这顿饭的主人,应该就是目前在与她打舆论战的人了。 第71章 勾引成功 陆宁珍毫不客气的将电话拨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在顾氏办公室同样盯着论坛界面的顾西野扫了眼手机,似是扬起了唇角,“喂?” “顾总赔偿款额事儿处理的如何了?” “还好,初具眉目。”顾西野兴味浓浓的摩挲着鼠标,慵懒的向后一靠,并未戳破她的小心思。 “那个”事到眼前,陆宁珍倒有些怯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愣是说不出下文。 “怎么了?”磁性低沉的声音穿过耳畔,陆宁珍抿了抿唇,难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努力遮掩道,“那你最近还忙么?” 在打电话之前,陆宁珍从未想过要与顾西野客气,可真正听到他的声音,陆宁珍莫名其妙的怂了。 她若是直白的要求人家帮忙,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拐弯抹角的问法让顾西野莞尔弯眉,低笑着调侃道,“我们的陆医生也有如此小心的时候?” “没有。”陆宁珍尴尬的低咳了咳,声音有些小,“我就想问问你后天忙不忙,我借你顾氏的会议厅用用。” 她是一定要召开记者会的,但她毕竟只是个医生,无平台加持的情况下根本召集不了太多权威机构的青睐,所以她需要顾氏这棵大树。 “如果忙的话就算了,我可以”陆宁珍几秒钟没听到那边的声音,忙不迭的摆手转移话茬,语无伦次间惹得顾西野眉间笑意更浓。 他的陆医生,紧张起来还蛮可爱的。 “我有空。”顾西野噙着笑意温和开口,“我会以顾氏名义替你召开记者会,不过陆医生你的身份嘛” 顾西野尾音拉长道,“需要改变一下。” 陆宁珍却是不明就里的茫然道,“什么?” “没什么。”蓦然挑了挑眉,顾西野意味深长道,“一切我来安排,后天下午三点,陆医生带着东西来顾氏四楼即可。” “好。” 陆宁珍挂了电话,心里因为他今夜这毫无犹豫的答应而泛起了沉沉波澜。 暗自打定注意等忙完后请他吃饭,可直到她听到会议厅侍者的议论时,迅速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看着面前恭敬向自己递文件的青藤,陆宁珍嘴角抽搐,“顾西野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青藤强忍着憋笑,一本正经的点头,“顾总说只有这样陆医生才不会日后被嚼口舌。” “那他随便给我按个名头不好么?这这”陆宁珍点在桌角,无奈的扶额道,“也太荒谬了。” 顾西野召开记者会的身份是:陆宁珍的未婚夫。 所以,陆宁珍现在对外的身份是,顾家的未来夫人。 陆宁珍暗暗磨牙,想起那晚顾西野所说的“一切我来安排”的鬼话,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这男人的求婚?! “陆医生,顾总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身份对您现在的处境来说是最合适的。” 青藤体贴的推过去杯咖啡,不遗余力的替自家boss刷着好感,“顾总是真的将您放在心上,这不,他担心您会生气,已经亲自去买江农坊的荔枝酥了。” 陆宁珍最爱吃荔枝,而江农坊的荔枝酥更是一绝。 “你别替他遮掩了。”陆宁珍心底一颤,却是压了心底的悸动,嘴硬道,“不过是些收买人心的手段。” 去父留子计划第一步失败已是她极大地败笔,她必须重启计划。 “那陆医生有没有被收买?” 陆宁珍正托着脑袋琢磨着如何重启计划,却不料脸侧突然一凉,抬眸间正好看到顾西野那双墨澈温柔的眸子,当即不自觉的红了脸。 没有什么比说人家坏话还被人家听到更尴尬的了。 将手中的冰可乐放下,随后又把散着热气的荔枝酥推了过去,顾西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陆医生?” “别闹。” 陆宁珍难得不自然的侧头,板着脸瞪他一眼,羞赧之余不仅没有丝毫威慑力反倒充满了嗔怪的意味,换来顾西野眸光愈深。 “所以”顾西野将荔枝酥抓起,做出要走的架势,“陆医生是不喜欢这荔枝酥了?我去扔掉。” “诶你!”陆宁珍下意识去拦,却被顾西野虚晃一枪直接抱在怀里,那样子倒好像是陆宁珍主动扑过去的一样。 好闻的薄荷冷香再度钻进鼻尖,陆宁珍心跳突然加速起来,触电般的缩回身子,气结的咬牙道,“顾西野!” “那看来陆医生的心还是有被收买的迹象的。”失笑的摇头,顾西野抬手拢了拢她耳畔稍乱的碎发。 粗粝的指腹拂过耳垂,激起一阵颤栗。 陆宁珍猛地起身,实在受不了他几次三番的“引诱”,压了压心头情绪,直接拽着顾西野的领带将人推到了墙边,白皙的指尖抬起他的下巴,“顾总在勾引我?” 顾西野垂眸扫向她丹红的唇瓣,喉结微动,从善如流的颔首,“当然。”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成功?”顾西野微微侧头,在陆宁珍越瞪越大的眼神中轻轻吻了她的指尖,灿若星辰的双眸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没来由的让陆宁珍心跳慢了半拍。 一向禁欲薄冷的男人,此际却含笑睨着她,宛如天上的神祗,坠入了万丈红尘。 那唇瓣的柔软感似乎还停在指尖,陆宁珍红唇蓦然勾起,抬手抓过他的领带将人往身前带了带,直接于他唇边印了一吻。 舌尖坏心的舔舐着唇瓣,陆宁珍权当没看见男人愈发幽暗的双眸,气定神闲的扬唇道,“恭喜顾总,成功了。” 说罢直接将人推开,兀自出门迎上了满厅的记者们。 如此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的渣女模样让顾西野微微一愣,转而无奈的低笑出声,整了整被她扯乱的领带,随她走了出去。 看来,他的陆医生被惹恼了也是会露出利爪的。 会议厅内,被顾氏召集而来的记者们全都虎视眈眈的听着发言席上的陆宁珍,镁光灯咔嚓咔嚓的闪着。 “各位,我想你们也是因为最近网上我弃养母亲一事而来,今日,我便对此做出解释。” 第72章 舆论反转 “是啊,陆小姐,李院长说您弃养,我们都等着您的澄清呢!” “另外,陆小姐,您对您和顾总的关系有什么要说的么?” “陆小姐,说下您目前的感情状况吧。” 深吸了口气,陆宁珍唇角笑意不变,只是冷凝了几分,清冷的眸光扫视一圈,“各位,今日的记者会是为了澄清安慈疗养院的事,至于其他的,我想就无需多言以浪费时间了吧?” 泛着冷意的眸子配上旁边薄冷静立的顾西野,所有记者都无声咽了口唾沫,着实没有胆子再去触二人的霉头,索性都尽职尽责的问起正事来。 “那陆小姐,请问您对弃养生母的指控有什么要解释的呢?” “李院长称我虐待亲生母亲是么。”陆宁珍手中u盘随意的扔到桌上,脸上笼了层寒霜,加重了声音道,“那是因为三年内我一直在找寻我母亲的踪迹。” “我曾误以为我母亲已去世,机缘巧合下得知她在安慈疗养院,我便想将人带走以尽孝道,但李院长却以我母亲入院时的虚假登记为假证阻止我。” 说着,陆宁珍便示意青藤拿出当时在护士长偷走的一张登记单,明晃晃的摆在了镜头前。 随着频繁的喀嚓声,登记表被照了个清清楚楚,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送人称病人无子无女,一应事项全凭医院处理。 送人即为送方卿入院人的简称。 “另外,李院长称我母亲有严重的自伤倾向是么?”陆宁珍眼底是对方卿化不开的心疼,深吸了口气保持语气的冷静,抬手将u盘放入电脑。 “这种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看虐待病人你没几天日子好活了手术刀” 当日李晨晨押着陆宁珍时的对话被清晰的播放在会议厅内,所有记者全都瞪大了眼,不过片刻已经起了滔天的议论浪潮。 “天啊?李晨晨想要杀人灭口?” “什么叫事情闹大?难不成安慈疗养院这种事很常见么?” “他们还想对陆医生下手?” 陆宁珍轻轻咳了咳将会议厅内的嘈杂压下,将医院的验伤报告继续摆了出来。 “这是医院的权威报告,我母亲身上的伤痕轨迹根本不是自伤能够做到的,这根本就是虐待!” 陆宁珍一番澄清,成功将李晨晨钉在了耻辱柱之上。 “怎么可能?!”李晨晨看着电视台上的实时转播,手中的酒杯再也端不住,气急败坏的砸碎在地,“她哪来的录音?!” 叮叮叮。 手机催命般的响起,李晨晨身子一抖,脸色突的苍白一片,哪里还顾得上发疯,哆嗦着将手机拿过,转而绝望的闭上了双眸。 “喂?boss。” “你怎么办的事?!”冷斥透过听筒传来,纵然隔着手机李晨晨也能切实感受到那人语气中的愠怒,直接软倒在地,“boss,我,我也没想到” “药下了么?” “下了!”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晨晨慌忙抓着手机保证,“而且陆宁珍那贱人还吃了,我亲眼看见侍者拿着空盘子出来的!” “还算你有点用处。”男人的语气缓和了几分,直截了当的下了最后通牒,“安慈疗养院保不住了,找几个替死鬼顶罪。” “是,boss,那我” “本想将你送去郊外,看在你下药成功的份上,留你一条命。”男人阴冷如蝎的声音慑的李晨晨几乎凝窒了心跳,急急地点头应声,“谢谢boss,我一定办好后面的事!” 郊外有一条正在施工的柏油高速公路,送她过去的意思就是送她与那水泥混为一体。 就像之前消失的那几个护士一样。 “盯好陆宁珍,毒发后你再离开。” “是。” 挂了电话,李晨晨脱力的瘫在沙发上,抬手捂着胸膛后怕的喘着粗气,半天才压下这股子恐惧感,暗暗打定主意。 “陆宁珍!你必须死!” 现在局势很明朗,她和陆宁珍只能活一个。 将记者们送走,陆宁珍捏了捏太阳穴,疲累的向后靠着椅子,未待动作便感觉到一双大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心疼的温和声音响起,“辛苦了。” 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她餍足的呼了口气,陆宁珍侧头靠着他的肩膀,“还好,谢谢你。” “无妨,食物的检测报告还要等几天,你莫要急。” “嗯。” “李晨晨的资料我也派人去调查了。” “嗯。” “对了。”顾西野见她似乎心情大好,眼眸暗了暗,薄唇轻启道,“最近去顾家吧,你那里不安全了。” 顾家的安保是他亲自把的关,一切都是最安全的,而陆宁珍那边属于闹市区,鱼龙混杂的难免会让人趁虚而入。 低低的声音就好像在谈论今晚吃什么般自然,困倦到思绪疲怠的陆宁珍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随口点头,“嗯。” 等到她后知后觉惊醒之时,顾西野已经勾唇松开了手,“我去让青藤收拾下。” “顾西野!” 听到身后咬牙切齿的憋屈声,顾西野眉脚轻轻一扬,唇边笑意更浓,颀长的身子很快的闪身出门,躲过了陆宁珍气呼呼扔过来的靠枕。 结婚计划第二步,同居,成功。 但事情的进展却并没有顾西野预料的那般顺利,陆宁珍刚到家就看到了门口的几位不速之客。 脸色当即沉了下去,陆宁珍戒备的睨着脸色同样阴沉的陆建国与陆月,“有事?” “陆宁珍,谁准许你自己去安慈疗养院的?!”陆建国横眉怒目的瞪着她,倒好似她做了什么大恶不赦的事一般。 “我去接我母亲,怎么?” “你知不知道你给陆家惹了多大的麻烦?!” 陆建国吹胡子瞪眼的咬牙,额头上青筋暴露,整个人的表情扭曲的很,“顾西野快把陆家吞了!” 陆宁珍挑了挑眉,心头暗自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无所谓的耸肩道,“与我和关?” “就算安慈疗养院虐待你母亲又怎样?此事和陆家无关,你凭什么让西野针对陆家?!” 第73章 暴露真相 陆月端的义正言辞,甚至抬手欲推搡,只是被陆宁珍一记眼刀慑的不敢上前。 “北云区的地皮原本是我们的,后来被顾氏给抢了!” “还有南楼小区,那边也是陆家名下的楼盘,结果被人举报,后来就被顾氏接手了!” 陆月躲在陆建国后面,梗着脖子质问,“若不是你在背后撺掇,顾西野怎么会有心事管这些小事?” “你们若喜欢北云区的地那就带着策划案再去抢啊。”陆宁珍双手抱胸,讥讽的勾唇,“南楼小区是被人举报豆腐渣工程吧?那你们陆氏活该。” 陆宁珍抬步紧逼,将两人逼的远离自家门口,随后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嘲弄,“商场上的事,陆总就这么没本事么?” “被人抢了,再抢回来不就得了?” 杀人诛心,陆宁珍的话让陆建国本就黑成的脸皮愈发紧绷,好似拉长的茄子皮,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拜你所赐,陆家资金链已然断裂。” 若有资金,他倒是敢和顾西野叫板,可他好不容易注入一百多万勉强维持住的资金链因为北云区失守的事已全然崩盘,现在陆氏距离申报破产已一步之遥。 他又如何能与顾西野争?! “那还真是皆大欢喜。”陆宁珍甚至悠然自在的拍了拍手,将两人的尊严完全踩在了脚底。 “陆宁珍!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你背靠顾西野就没人敢动你!你根本没” 陆月气急败坏之下已然口不择言,被旁边的陆建国眼疾手快的推了一把,随后才猛然惊醒般住了嘴,却已然引起了陆宁珍的注意。 有人要动她?看来那位下毒人与陆家脱不了干系。 “背靠顾西野?”陆宁珍红唇弧度扬起,清眸中却是深幽的冰寒,“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让顾西野做的?” “我,我们!”陆月双手紧攥,扬声说了几句,出口的话却都是废话。 “好了陆月,闭嘴。”陆建国胸膛起伏几下,低头斥了陆月几句,转而强压着心头燥怒,沉声开口道,“陆宁珍,我们今日不是来找你的,我要见你母亲。” “不可能。” 陆宁珍直截了当的拒绝,“我绝不会让你见她。” “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需要她签个名字而已。”陆建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但配着他那布满猩红的眸子,这话显得尤为可笑。 “签什么?” 许是三人争吵的声音过大,从医院回来打算静养的方卿担忧的跑了出来,轻轻打开了门,却因为陆建国的脸而直接摔倒在地。 啊啊的向后躲着,情绪再度失控,不住的拿着手边的一切东西向门口砸去。 “不,不。” “妈妈。” 陆宁珍瞳孔紧缩,心急之下直接进门,却已拦不住绊住门框挤进来的陆建国二人,当下只能扶着方卿进了书房,转而出门。 周身戾气渐起,陆宁珍摄着两人的眸子也在瞬间冷了下去,手中银针一闪,已然动了杀意。 “出去。” “陆宁珍你想干什么!”早已尝试过她银针的威力,陆月下意识躲闪,拽着陆建国就想走,可却直接被陆建国按在沙发上。 目光有些深沉,陆建国迎着她的视线开口,“我需要你母亲的签字。” “你母亲手里有我陆氏35的股份,我现在需要这些股份来筹措资金。” 宛如惊雷般在心口炸响,陆宁珍着实怔了怔,眉头霎时拧起,“什么?” “你母亲名下有陆氏35的股份,董事会决议已经通过了,我今天来也只是为了让她签字。” 陆建国黑成锅底的脸上满是威胁,“只要你签完字,我保证日后绝不会打扰你们母女二人的生活,我还可以给你们留4的股份来维持生活。” 陆宁珍很快便反应过来其中关窍,但却故意讥讽的挑衅,语气凉凉的看向还浑然不觉的陆月,“看来你们母女也没有取得这男人的信任啊。” “二十多年,原来你们也是个笑话。” 陆宁珍忽略到他们二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拱火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陆总,给我母亲留了35的股份,若我母亲意外去世,继承的人也是我。” “陆月母女没有丝毫保障,陆总,你倒是聪明的很。” 话音落下,陆月霎时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抬头,“父亲?!” “闭嘴!”没好气的斥了一句,陆建国却并没注意到陆月巨变的脸色和眼神,只是与陆宁珍冷然对峙着。 “原来是这样”喃喃低语,浓重的不甘和屈辱将陆月淹没,陆宁珍唇角那讽刺的笑意几乎让她抓狂,仿佛第一天认识陆建国一般抬头看着他。 “父亲,明明她们母女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你如今却还帮着她们?!” “你懂什么?!”丑事被揭露,陆建国又无法说出真实目的,只得将陆月甩开,却因为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直接将人甩到了桌角之上。 后腰处的钝痛让陆月几乎昏厥过去,双眸含泪,发丝凌乱的垂下,强撑着站起,万念俱灰之下却是笑出了声,“好,好,陆建国,你好样的。” “就当我和母亲瞎了眼!” 歇斯底里的扔下一句,陆月直接摔门而出,留下陆建国一人在原地愈发难堪。 他当初将股份留给方卿根本不是为了陆宁珍,他只是想要避开监事会的监控而已! 他谎称这三分之一的股份被一不知名的人收购,那样他手里21的股份就是董事里的绝对多数,决策上绝不会收到掣肘。 同样的,如果事情需要担责,他可将方卿推出去挡刀,而需要资金时他也只需要让方卿签署让渡书即可。 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方卿就是在外人眼里已死亡的幽魂,他可以随意拿捏,可现在,一切部署都以为陆宁珍的出现而被打乱了! 他根本无法像以前一样让李晨晨强控着方卿签字! “你闹够了?” 陆宁珍冷嗤一声,十分满意他憋屈的脸色,“我不会让我母亲签字的。” 用这股份去救陆氏?绝不可能! 第74章 我要控股 “那陆氏三天后便可申请破产。”陆建国沉然开口,甩出了他百用不赖的亲情牌,“这可是你母亲的心血,你忍心让陆氏破产?” “和我妈” “当时你还小,自然不知道。”陆建国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间好像真的在追忆往昔,“当初你母亲在公司当公关总监,帮公司拉了不少赞助。” “也是靠着这些赞助我们陆氏才越做越强,可以说陆氏是你母亲一手拉起来的。” “你现在要亲手毁了这一切么?” 陆宁珍一顿,冷凝的语气还未出口变察觉到书房门把手咔哒一声倾向,回头正看到方卿犹犹豫豫的眼神,陆宁珍心下一颤,已经了然。 将门再度关紧,陆宁珍直面着陆建国志在必得的眼神,清冷眸中烁着冰冷,“你想要我母亲的签名也可以。”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识大体,我已经将文件带过来了,你方便” “但我有条件。” 陆建国动作一顿,缓缓沉了脸色,谨慎的看向她,“什么?” “我要当陆氏的实际控制人。” “你什么意思?!”陆建国呼吸一窒,转而又逼出了几分笑意,故作和蔼道,“好啊,我回去以后就将法定代表人改成你的名字。” “陆建国。”他的回答却直接换来了陆宁珍的一声冷嗤,轻蔑的睨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 上前几步一把拉过陆建国打算重新塞回去的股权让渡书,大抵扫了一眼,直接在受让人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指尖压着白纸,抬眸间那冰冷凌厉的暗光裹挟着无穷的压迫感顺发而出,摄的陆建国愣是不敢再去拿文件。 转而讪笑道,“宁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当公司的最大股东也可以,我还可以把法定代表人” “陆建国。”拔高的声音已然寸寸冷凝,陆宁珍该按为拍,“你在公司这么多年,不会不懂法定代表人和实际控制人的区别。” 法定代表人说着好听,到头来责任也都要她担,一旦陆建国搞些小动作她便要出去挡刀,她可没那么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名头她绝不要。 “你到底想怎么样?”陆建国维持出的和善面具已然碎裂,阴沉着眼睛瞪着她,“法定代表人还不够?” “我要当董事长,你陆总可以当总经理。”陆宁珍眼神一转,勾唇道,“另外,法定代表人就由陆总来兼任了。” “你想空手套白狼?!”陆建国一张脸霎时气得青白一片,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你要独占陆氏?” 他在商圈多年,自然知道法定代表人不仅实权很少甚至还要承担责任的弊端,但他没想到陆宁珍会如此精明的将一切都推干净! “不止。”陆宁珍开门扶着方卿将名字一式两份的签好,拍照后施舍般的推给陆建国,一字一顿道,“我还要看陆氏的公司章程,我要改。” 公司自治,她必须要将内部章程内容全盘筛选,将陆建国这种蛀虫完全架空。 “你简直是胡闹!” 陆建国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将让渡书一把抓起揉搓,眼看就要撕碎,却听着陆宁珍气定神闲道,“一式两份哦,陆总。” 来时为了便宜行事陆建国早已盖上了陆氏的印章,如今倒是作茧自缚了。 “好,陆宁珍,你好样的!”事已至此,陆建国早已黔驴技穷,目眦欲裂的扔下一句,将椅子踹倒,大步走了出去。 “我还得谢谢陆总您当初为我们母子考虑留下这些股份呢。” 解气的看着他的背影因为自己的话而又僵硬了几分,陆宁珍这才嗤了一声,将文件收好,转身将方卿扶了出来。 “宁、宁珍。”环境的变化让方卿多少恢复了些理智,虽然还不太清明但已好了太多,抬手抓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唤着她的名字,眼圈通红。 “没事儿的妈,有我在。”陆宁珍心怜的将她抱住,轻轻拍着后背安抚,“我不会让陆氏毁在别人手上的,您别怕,都交给我。” 流水似的声音将躁动不安的方卿安抚住,陆宁珍这才扶着她慢慢出门,正巧碰上前来接车的青藤,递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将车门打开。 车子启动,青藤悄咪咪的透过后视镜看了半天,愣是没忍住八卦之心,试探的开口道,“陆医生,刚才我看陆建国冲出门去了,没出事吧?” “没事。”陆宁珍淡淡的摇头,见他仍是一副憋闷的模样不免莞尔,“你想问什么?” “那个,我看他手里还拿了个东西,不会是您的dna鉴定报告吧?您其实不是陆家的孩子?” 陆宁珍着实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的脑子已经歪到这里去了,无奈的啧啧,“你平日跟着顾西野不会被骂么?” “啊?” 忍俊不禁的笑开,陆宁珍也没想瞒他,索性直言道,“他是来要股权的。” “我母亲手里有陆氏35的股权,他们今天来要让渡书。” “什么?!”青藤心神激荡之下一个刹车,晃的方卿一个踉跄,成功换来陆宁珍愈发无奈的一下椅背轻踹,“慢点开。” “哦哦哦我的错。”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青藤重新发动开车,恨恨的替陆宁珍抱着不平,“他们哪里来脸面竟然敢开这种口?” “这简直太欺负人了,陆医生,您可不能听他们的。” “我也这么认为。”陆宁珍挑挑眉,淡淡的扔出一句,“所以我夺了陆氏实际控制人的身份。” “啊?!”这一下比刚才更让人吃惊,青藤一个动作差点又是一个急刹,在陆宁珍愈发危险的眼神中努力保持着方向盘的稳定,赔笑道,“抱歉抱歉,太激动了。” “那陆医生,以后你岂不是要和顾总争项目了?” 青藤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特,陆宁珍侧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顾西野墨澈幽远的墨眸似乎又出现在脑海,唇角扬了扬,“不错。” 他倒是蛮好奇那男人会怎么说的,若是真能和他在商场上对峙一番,倒也蛮有趣。 第75章 岳母 车子稳稳的停在顾家院内,陆宁珍也听到了顾西野对自己问题的回答。 “实际控制人?”顾西野挑眉意味浓浓的看向她,待看到她理所当然的抬起下巴时,薄唇勾起,毫不掩饰眸中的赞许,“干得不错。” 竟然知道将法定代表人的担子推出去同时还把控了内部章程,他的陆医生倒是个混公司的好苗子。 “自然。”陆宁珍毫不客气的拿过他桌边的清水一饮而尽,“40的股权,这个控制人我当定了。” 顾西野眸光霎时一闪,看向她的眸子里愈发玩味,开口道,“40?” “是啊,几个大董事加起来好像只有30,陆月母女手里有10,还有些散股,我自然” 话音猛然梗住,陆宁珍话音一转,换了话茬继续道,“我自然可以再去高价收一些,就肯定能到40了。” “是么?”顾西野侧头好整以暇的看她,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让陆宁珍心中暗自叫苦不迭,面上却继续煞有介事的遮掩,“当然。” 将自己在心里骂了个遍,陆宁珍从未如此懊恼自己的快言。 当初刚认识顾西野时她让壹放出过陆氏的负面消息并引起了他们资金链条的第一次断裂,当时陆建国抛售股份,她浑水摸鱼的收了5。 如今想当然的加在了脑子里,却忘了零和壹这身份都爆不了光。 “哦。” 尾音上挑,顾西野已是摆明了不信。 似是无意间提起,顾西野将陆宁珍打算悄咪咪逃走的身子拽回,反手将人困在了椅子上,柔软的触感不仅不会让她受伤而且还会让她难以用力的软在其中。 “陆总。” 沙哑低沉的声音却透着让人脸红的磁性,顾西野将她的下巴抬起,逼着这家伙直视自己的双眸,启唇道,“不知道陆总知不知道当初陆家兜售股份的事。” “记得。”陆宁珍下巴侧向一旁又被人扭了过来,顺便还惩处似的啄了一口,“那陆总应该也知道顾氏当初出手过。” “我”陆宁珍唇瓣殷红,贝齿轻咬,正犹豫着如何遮掩,却感受到男人指腹轻轻压在指腹之上,心尖蓦然一软。 指腹缓缓摩挲,顾西野玩味的眸中闪着令陆宁珍心颤的光,薄唇微启,意味深长道,“陆总的嘴可要想好了再说。” “当初有个小野猫背靠这顾氏的大树乘了好久的凉,想来陆总应是知道是谁吧?” 一声声磁性的陆总听在耳畔确实让人慌乱的紧,陆宁珍恨不得堵住这家伙“满口胡言”的嘴。 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一如那日在会议厅外一样,陆宁珍手上银针飞快一闪,很快便扭过了顾西野的身子,转下为上的将人按在了椅子上,抬手握着他的领带转了转,“顾总。” “顾总的领带一向如此听话。” 顾西野反倒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甚至双手向上举起,侧头笑着看她,“陆总可以试试。” 这家伙 这张妖孽的脸吐出如此“乖巧”的话,陆宁珍着实有些心动。 扯着领带将人的上半身提起,陆宁珍的唇边就停顾西野的鼻尖处,坏心的蹭了蹭,红唇微弯,“顾总,你” “妈咪!爹地!” 两人动作同时一僵,反倒是陆宁珍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将领带松下,把人推远,迅速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瞬间恢复到了十分钟前的样子。 除了那快要滴血的耳垂。 宠溺的摇头浅笑,顾西野也顺着她挥拳威胁的动作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三个小家伙也很快推门而入。 “妈咪!你和爹地住在一起了嘛!”陆团扑腾着直接跳进陆宁珍的怀里,后面跟着两眼冒光的陆圆和顾谕。 “只是借住一段时间哦,妈咪”陆宁珍捏了捏陆团的小脸儿正打算开口解释,却听到陆团理所当然的兴奋点头,“好诶!住到一起了!” “妹妹,哥哥,爹地妈咪住到一起了诶!”陆团从她怀里滑下来,抱着顾谕和陆圆一通乱跳,“我们一家团圆了诶!” 本想再和他解释下,可小家伙一家团圆的声音又着实让陆宁珍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只得失笑的揉了揉三小只的头发,索性没有再说话。 或许,在孩子们的眼中这样才是一家人吧。 她和顾西野的过往只怕非常复杂,大人的事就不让这些小家伙们烦心了。 “对了妈咪,你为什么耳朵这么红啊。”陆圆闹腾了一会儿扬起小脸儿好奇的看着她,童言无忌的问话让陆宁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低低的咳了咳,陆宁珍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妈咪太热了。” “哦”小家伙侧头看着顾西野的西装外套和自己身上的长袖衣服,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虽然她不明白妈咪为什么在秋天会感到热,但是既然妈咪这么说了那她就这么相信着吧。 “好了好了,你们出去玩一会儿,等姥姥醒了妈咪带你们去见姥姥。” 陆宁珍将小家伙们推了出去,转而才长呼了口气般抚着胸膛,默默嘀咕,“一个个人小鬼大的。” “好了。”顾西野薄唇轻启,将水杯递了过来,“缓了缓,我去做饭。” “啊?”随意的灌了几口,陆宁珍狐疑的盯着他,“不是有阿姨么?你做什么?” 顾西野虽然厨艺不错,但他可不像总自己做饭的人。 “鸡汤。” “什么?” 顾西野眼神闪了闪,绯色唇瓣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在陆宁珍越瞪越大的眼睛注视下吐出理所当然的话,“岳母的身体需要滋补,我去做鸡汤。” 岳母?鸡汤? 陆宁珍被一口水呛到,费力止住咳嗽,难得舌头打结,“你,你说什么?” “岳母在,我自然要亲自下厨。” 顾西野甚至挽了挽衣袖,白色的衬衫衬的颀长的身子愈发清朗,唇角笑意淡淡的模样倒真的好似一位家庭煮夫。 “你别闹了。”陆宁珍嘴角抽搐着将她拽住,“而且,她也不是你岳母。” “你是我的未婚妻,她自然是我的岳母。” 第76章 收买人心 “我什么时候承认是你的未婚妻了?”陆宁珍哭笑不得,扯过他的衣袖义正言辞的“威胁”着,“发布会的事我可以暂且原谅你,但你别想着变本加厉!” 什么仪式都没有,他这是想空手套白狼? “无妨,我先去做饭。”顾西野从善如流的眨眨眼,那种乖巧感倒显得陆宁珍咄咄逼人了似的。 气呼呼的磨了磨牙,陆宁珍只得将手松开。 毕竟她也饿了。 一锅鸡汤冒着热气被端上桌,陆宁珍正搂着的三个小家伙也吸溜着口水哒哒的凑了过去,“爹地,好香!” “先去洗手。”筷子不轻不重的打在陆团的指尖,后者龇牙咧嘴的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乖乖跑去了洗手间。 而陆宁珍也刚好扶着方卿下楼,本是其乐融融的气氛却因为尖锐的警报声而变得霎时紧绷。 方卿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陆宁珍安抚的扶住人的胳膊,“没事的妈妈,我在。” 将人和孩子们都送去了卧室,陆宁珍回身看向同样一脸冷沉的顾西野,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警报响了,有人想潜进来。”顾西野反手解下围裙,微眯的墨眸中氤着阵阵冷意,“胆子不小。” 他特意在一周前加固了顾家的防卫,等的就是这人。 “冲我来的?”陆宁珍下了楼梯与他并肩站立,神色异常凝重,戒备间手指微微蜷起,自保的银针已然夹在了指间。 “宽心。”低沉声音响起,手腕被顾西野轻轻抬起,小心的将银针拿走,眸光温和,“我在这里,这里很安全。” 他不想总是看她浑身冒刺戒备的模样,他想让她随心所欲的为她自己而活。 陆宁珍眉尖更紧,有些犹豫的看着他,“可是” 终究是在他温柔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陆宁珍抿抿唇,张开了手任由他将银针拿走。 玄关处同时响起脚步声,青藤已然压着一男人走了进来。 “老实点!”怒声斥了几句,青藤踹在男人膝窝处让人跪倒,“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子烂命一条,要杀要剐随便!”男人侧脸压在地上,啐了口血沫,“是个人的话就给老子个痛快!” “看来你背后那人给你的钱不少。”顾西野蹲下身子,薄凉的指尖描摹着男人的侧脸,引起身下人一阵恐慌的僵硬。 指尖似是利刃,在男人脖颈处微微停顿,那股子渗人的凉意压过了大动脉的温热,直刺的男人身子瑟缩。 “你,你要干什么?” “不是要杀要剐随便么?”顾西野刀削般的薄唇轻掀,一如修罗的低语,“自然是动手。” 话音落下,顾西野手指猛地收拢,直接掐住了男人的脖颈,指间收紧,成功逼出了男人肺部的最后一丝空气。 三、二、一。 暗自默数着,顾西野在男人窒息的前一秒钟,松开了手指。 男人扑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嗓音沙哑的瞪着他,“你,你干什么?” 顾西野只是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没有回答,直接抬手又是强硬的掐住,也同样在男人绝望的前松开了手。 “你额。” 再一次。 直到反复来了七次,男人已经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咳嗽的声音嘶哑而又无力,再看向顾西野的眼中也布满了惊慌。 的确,一个人可能不怕死,但没有人会在多次濒死时仍保持镇静。 但你什么都没尝过的时候你自然可以无知者无畏,可当死亡真正迫近之时,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将染了脏污的手指擦净,顾西野活动了下手指,抬手又欲压下,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如今在男人看来却宛如夺命的弯刀,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别,别。”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杀要剐随便么?”顾西野薄唇嗤笑的勾起,抬眸递给陆宁珍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扬眉,银针不由分说的打入男人腰间的穴位。 随后,顾西野手指再度收紧。 仿佛放大了无数倍的疼痛感让男人瞬间弓起了身子,从齿缝间挤出的嗓音扭曲而又嘶哑,已然不成调子。 目眦欲裂的挣扎着,男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顾西野的手臂,鼻涕眼泪沾满的脸上努力挤出卑微的求饶表情,这才被二人撤了折磨。 “想说了?”顾西野将外套随意的扯下丢在地上,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扫视着男人。 那股子淡然感就好像在问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根本不像是刚差点要了男人命的煞神。 “我,我是接了任务来这里监视人的。” 男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嗓音透着不正常的粗粝感,“那人给了我五十万。” 五十万? 顾西野眯了眯眼睛,抬手示意了青藤,后者同样对此回答表示了鄙夷,将顾西野的支票递了过去,“这是两百万的支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些就都是你的。” 为了五十万来对付顾家,真不知是该说这人忠心还是该说这人蠢。 哪怕他将那消息卖给顾家都不止这个数。 “啊?” 着实愣在当地,直到青藤无奈的将支票塞进他怀里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惊醒,近乎喜极而泣的捂着胸口,扑通一声冲着顾西野磕起了头,“谢谢,我都说!” “我母亲有癌症要化疗,我没那么多钱,我才铤而走险的。” 男人的反应让陆宁珍蹙了蹙眉,“你母亲在哪里住院?” “永和医院。” 陆宁珍一愣,这不刚好是赵德海的医院么? “我会亲自对接你母亲的后续治疗安排,这是我的名片。”陆宁珍将名片推了过去,倒是没有扶人起来。 毕竟她现在只是收买人心而不是发散圣母心。 “赵德海死后医院应该一团乱,我会尽力帮你母亲安排序号最靠前的化疗和手术。” “好好好。” 男人如获至宝的捧着名片,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酸痛感,将自己屏幕碎裂的手机拿了出来,“那人就是用这个号码联系我的。” “她让我盯着这院子里最近有没有医生出入。” 第77章 让给我 “医生?” 陆宁珍一愣,垂眸与顾西野对视片刻,脑中灵光一闪,挑眉道,“难道是......” “应该已经出结果了。”顾西野淡淡颔首,接过青藤拿过来的笔记本,意料之中的在邮箱里看到了当初的食物检查报告。 “青果粉、生藤黄、白降......” 一连串的剧毒成分饶是陆宁珍又不免咋舌,红唇勾起,弧度却满含冰冷,“此人倒真是心狠手辣。” “不过也很聪明。” 这几味药混合后的毒性并不会立刻发作,大抵会推迟个两三天,这段时间足够她消灭痕迹。 “那人还说了什么?” 因着有了支票和名片,男人现在几乎把两人当成了神祗一般,一切言无不尽,哆嗦着身子回忆道,“她就说让我注意下医生的出入......” “她还说这事儿办不好的话她不会放过我,她哪怕死也要拉我垫背。” “哦,她是个女的。” 最为重要的一句话引起了二人注意,陆宁珍水眸暗了暗,鬼使神差的想起了一个人名。 而旁边的青藤同样眼神闪烁,试探性的开口,“陆医生,会不会是李......” “好了。” 陆宁珍却是将话茬打断,眼中泛着几分波澜,将人拉了起来,“你只管和那人说你听医生说我还有救,银针入穴压了毒,再静养几日就能痊愈。” 虽然不知道她此举何意,但捡了一条命还得了钱的男人知趣的没有反问,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呐呐道,“我知道了,我一定带到。” “带他走吧。”将人让青藤带走,陆宁珍也便坐在了顾西野身侧,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肩膀,侧头道,“你也猜到了?” “一半一半,听青藤说起过。”顾西野脸色同样笼着凝重,叹了口气道,“我该提前下手的。” 安慈疗养院的事儿根本不难查,他早该将其处理干净的。 “没事。”陆宁珍毫不在意的摆手,察觉到他的自责,侧头眉眼弯弯的调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大总裁还有害怕的时候?” “你啊。”知道她是在安抚自己,曲指刮了刮后者的鼻梁,眸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胆子总是很大。” “放心,放长线钓大鱼,她会出来的。”陆宁珍借势靠在顾西野的怀里,食髓知味的由着他替自己按摩,顺带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顾总好手艺,我很满意。” 慵懒似猫儿的声音软软的撩着顾西野的心尖,喉结微动,顺着她的力道低头于其额头印下一吻,勾唇回道,“我的荣幸。”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相处已经越来越自然,甚至带着连陆宁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馨缱绻。 温水煮青蛙,最为靠谱。 “妈咪,我们可不可以出来啦!” 楼上三小只的脑袋在门缝里挤了出来,眼巴巴的望着楼下相靠的二人,扯着脖子哼唧,“妈咪只顾着和爹地玩,团团都要饿死啦!” 这才想起大家空空的肚子,陆宁珍再度暗骂自己的恋爱脑,迅速起身将顾西野推开,上楼抱着孩子下来,挨个吧唧了一口,“妈咪不小心忘了,妈咪的错。” “哼,看在姥姥的份儿上,就原谅你啦。” 陆团抱着方卿的腿一个劲儿的往上爬,吓得陆宁珍慌忙想去抱,却在下一秒看到方卿笑着将小团子抱在了怀里,还有模有样的拿了饭碗递给他。 就好像小时候照顾陆宁珍时一样。 短短不过一小时的功夫,三小只竟然于身患老年痴呆症的方卿相处的如此亲昵,这着实令陆宁珍惊喜。 “谢谢姥姥!”陆团搂着方卿的脖子蹭了蹭,就着她的手啊呜一口咬下了鸡腿。 “爹地做的真好吃!” 含糊不清的呜噜着开口,陆团油腻腻的小手还小大人儿似的比了个大拇指,惹得顾西野忍俊不禁的扬唇,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慢点吃。” 这边其乐融融,陆家反倒是另一幅光景。 “妈,他陆建国不仁,不能怪我们不义啊!” 陆月抓着陆母的手臂,苦口婆心的开口劝道,“我们手里还有点股权,现在动手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月月,是不是误会了?”陆母面色犹豫的咬唇,畏惧的闪着眸光,“要不我们和你父亲再谈谈?” 毕竟当初那贱人的事儿她也知道,陆建国向她保证的很好,说是只为将那贱人当做挡刀的傀儡,绝不会有丝毫偏袒之心。 而且这么多年她也没见陆建国偷偷给那贱人母女钱财,向来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过的,虽然平日里是脾气爆了点,但总归没真的伤了她不是? “妈,你还谈什么?!”陆月难以接受的气结,“你难道挨打还没挨够么?!” 陆建国上次的家暴甚至将陆母的肋骨都打断了两根,陆母如今却还抱着和他何谈的心思?! “不是,月月,他应该是有苦衷的。”陆母嗫嚅了下唇瓣,小声辩白着,却直接换来了陆月不屑一顾的嗤笑。 “妈,苦衷?”陆月嘲弄的撇嘴,眼中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温情,冷讽道,“他的苦衷就是将我送去顾家被顾西野和陆宁珍踩在脚底是么?” “还是说他在我被欺负时却只顾着让我去勾引顾西野的事有苦衷?” “还有他连续多次拒绝我进公司工作的请求,难道他也是有苦衷?” “我看他的苦衷就是只想将我当做给他骗钱回来的傀儡罢了!而你,就是他一时不高兴便随手大骂的出气沙包!” 声声质问,句句诛心。 陆母的脸色也因为她的话而越来越白,唇瓣翕合几下,只换来了越发苦涩的声音,“他,他毕竟是你父亲啊。” “父亲?!”陆月眼中的讽刺越来越浓,那阴狠轻蔑的表情刺的陆母一时有些难以相信这是自家女儿。 “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签不签让渡书?若你不签,我和陆家便再无半点关系。” “月月......” 陆母咽了口唾沫,望着如狼般瞪着猩红双眸逼迫自己的陆月,瑟缩了一下,终是将自己的印章找出来递了过去。 “你别告诉你父......” “闭嘴吧,看在你让渡给我的份上,我到时候会给你养老的。” 第78章 转移资金 “月月!”眼睁睁的看着陆月拖着行李箱离开,陆母脸色苍白,泄气的坐在沙发上,脸上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十岁。 陆月刚才的控诉犹且响在耳畔,陆母枯瘦的手指渐渐攥起了被角,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她应该好好试探下陆建国了。 对这些事陆建国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正在办公室里气急败坏的砸着桌子,将章程文件夹一把摔在地上,“混蛋!” “想架空我?白日做梦!”文件夹印上了几个乌黑的鞋印,办公室的门也在这时被敲响。 微微一顿,陆建国随手抓了抓头发,抓起桌角的杯子灌了几口,没好气的斥道,“进来。” “父亲。”进来的正是眉目乖巧的陆月。 “你来做什么?”拧眉不悦的盯了她一眼,陆建国兀自翘着二郎腿,啐了一口,“来找你老子问话的?” 她当日在陆宁珍那里让陆建国丢尽了面子,如今自然气不自胜。 “父亲,我是来认错的。”陆月垂着脑袋自责的抿着唇瓣,声音也带着软软糯糯的温驯感,甚至还上前在陆建国身旁认认真真的替他按起了肩膀。 “我想过了,此事是陆宁珍太过欺人太甚,我也是一时不察被她利用,父亲别生气了。” “母亲也训斥过我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后绝对会帮着父亲一起对付陆宁珍的。” 乖巧的认错落在陆建国耳朵里受用得很,满意的从鼻腔里发出声嗯,抬手施舍般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还差不多,你还算有脑子。” 强忍着心中恶心,陆月眸中冷光渐甚,启唇间却仍旧轻声细语,“父亲,陆宁珍那贱人明摆着想要架空您,要不我也来公司帮您吧。” 敏锐的察觉到陆建国周身阴沉下去的氛围,陆月迅速抛出了自己的鱼饵,“我听说云峰山那边要开发旅游项目,整个山都是资源,我和负责招标的刘董刚好一起吃过饭。” 果不其然,陆月随即便发现陆建国的身子再度松了下去,犹疑的试探,“什么时候?” “就是之前我被顾家赶出来后,我在酒吧喝酒,意外结识了刘董。” 陆月随口扯着慌,煞有介事的模样让陆建国抬头满意的看了她一眼,“那倒是幸事。” “是啊,父亲,让我来公司帮您吧,我有了陆氏员工身份的加持也好去和那刘董谈呀。”陆月声音柔嫩,带着蛊惑人心的诱导,成功让陆建国点了头。 “好,我给你安排个公关部经理的位置,账上有陆宁珍为了接手公司刚投进来的一千万,给你一百万的额度,把那笔生意给我谈下来。” “好的。”陆月眸中兴奋一闪而过,迅速将手藏在背后嫌恶的擦了擦,转而复又扬起笑意接过陆建国递过来的授权书,直接离开。 出门后,陆月直接在那100之前又加了一个1,硬生生将调度额度涨到了1100万。 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陆月阴狠的眸里升起得逞的狞笑,抬手摩挲着授权书,轻蔑道,“陆建国啊陆建国,你还真是废物。” 她本以为她做一份假的授权书会非常麻烦,毕竟公司里大多以大写数字为主,她就算穷尽手段也不可能将“壹佰万”写成“壹仟万”。 但现在,陆建国这废物为贪省事直接写成了数字“100”,简直就是将全部的流动资金主动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以极快的速度建了一个虚假账户,陆月狐假虎威的带着授权书进了财务部,在财务经理诧愕的表情中将一千万的资金分多次取走,随后直接登上了去国外的飞机。 直到陆月在国外优哉游哉的玩了两天之后,陆建国才见到惴惴不安前来汇报的财务部孙经理。 “陆总,账目上已没钱了,我们下个月的开支要如何处理?” 正晃悠着酒杯沉浸在夺下云峰山美梦中的陆建国脑中轰然一响,脸色俶地铁青,“你说什么?!” “之前不是刚注了一千万么?云峰山的项目还没下来?!” 孙助理悄悄向后退了退以免一会儿被酒杯打到,低着头小声解释道,“您之前不是让陆小姐去提走了么?” “她才提那点钱,怎么可能影响到整体账目?”陆建国直眉瞪眼的抬手砸着桌子,惊得孙经理一个哆嗦。 偷瞄了下他的表情,孙经理掏出了当日陆月送过来的授权书,磕磕巴巴道,“陆小姐......把钱都......拿走了啊。” 眼睛一瞪,不信邪的抓过文件,明晃晃1100的数字直击心脏,陆建国瞳孔紧缩,喉口甚至涌上了几分腥甜,身子晃了几下才堪堪站住,“谁允许你们私自更改的?” “我们没改啊。”孙经理几乎退到了门边,闭着眼睛豁出去般道,“这是陆小姐拿过来的原件!” 大手猛地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陆建国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粗着声音怒吼,“滚出去!让陆月滚来见我!” “陆小姐联系不上了。”孙经理眼疾手快的拉开房门,“我这就走。” 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陆建国一人在房间内穷途末路的怒吼着。 手机里冰冷的电子音让他抓狂,陆建国将手机大力的砸向地面,两手捂住脑袋挫败的嘶吼着,活像只丧失理智的野兽。 嘶哑可怖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楼层,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开始暗自小心,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你们说,我们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 “我可是听说了,那位陆医生要来接管我们,这一千万就是她投的呢。” 员工们啧啧撇嘴感慨着,丝毫不信服陆建国的能力,“还不如让陆医生来呢,这陆总天天跟躁狂症一样。” “是啊是啊。” 直到当天晚上,陆建国维持着常态离开了公司,将身后那些窸窣的议论置之耳外,夹着怒气回了陆家。 “建国?你回来了?”陆母惊喜的扬声,上前正欲替他脱下外套却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贱人!” “建国?!” 第79章 钓大鱼 陆母吃痛的捂着肚子蜷在地上,抬头恐惧万分的望着陆建国,“你,你这是干什么?” “都是你教的好女儿!”陆建国眼睛猩红的似乎要吃人一般,硬质的皮鞋尖死命的顶在陆母的肚子上,“你把她藏哪去了?!” “我,我不知道啊。”陆母哀嚎着缩紧身子护住小腹,努力的向后躲,却被陆建国提垃圾般又给拽了回来,抬手便是一巴掌,“给老子说实话!” 脸被打向一边,陆母的头发凌乱的散在脸上,用尽力气推着陆建国的胳膊,却被他打的更凶,唇角已经渗出了血丝。 “别打了,我真的不知道啊。”陆母说话时甚至有血沫冒出,抬手挡着脸,痛苦的解释着,“她几天前出门以后就再没回来。” “她和你说了什么?全都告诉我!”见她实在不像是撒谎,陆建国这才停了手,抓着她的头发直接将痛哭的人甩到了沙发上,不解气的又踹了几脚后才停下。 “她......”陆母想起陆月的话,终是为人母亲的恻隐之心触动,下意识的替她遮掩,“她说要去公司帮你,然后就没再回来。” “帮我?她倒是帮的好啊!” 陆建国气极反笑,只觉桌上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尤为讽刺,抬手将相框扔进垃圾桶,连眼神也没再施舍给陆母,只是冷冷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把。” “你最好祈祷陆宁珍还能送钱过来,或者把你那好女儿给我找回来,不然我就报警,把你们母女俩送进警察局!” 这明显是职务侵占,若真闹大了,陆月绝对要在监狱里呆上几年。 “别别别,建国,她毕竟是你的女儿啊!”陆母抱住陆建国的双腿,乞求的望向他,声音哀哀,“你给她条活路!” “我给她活路?!”陆建国倒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化一般冷嗤一声,将人再度踹开,“不过是个骗钱的工具,也配让我给她活路!” 同样的哀劝,陆母得到了同样意料之外的回答。 父不是父,子不是子。 倒显得她夹在两人中间,悲哀至极。 哀哀的倒在地上,陆母抬头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身上的钝痛都抵不上心头的万念俱灰,不知躺了多久,只知道她似乎将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随后才无声的站起身。 “月月说得对,没有人会管我的。”呐呐的低喃,不知是自嘲还是宽慰,陆母扯着唇角,机械化的替自己抹着药,强行忽略掉这让人要命的疼,陆母慢慢上了楼。 一件一件的收拾着衣服,将她和陆月的合照都收了起来,陆母努力搬着行李箱,搜罗了家里仅剩的五万块钱,最后看了一眼这囚笼般的家,决绝的走了出去。 曾经欢声笑语的客厅,黄昏下已只剩一片阴霾。 ...... 陆宁珍这边还并不知道陆氏发生了什么,她目前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放心吧,你母亲的事我今天上午已经安排过了,你安心等待手术即可。” 温和的声音给男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男人千恩万谢的说了几句,随后保证道,“陆医生,我已经和那女人说过了,她肯定会去确认的,您小心。” “辛苦了。” 将电话挂断,陆宁珍先将方卿送回了卧室,随后便悠哉悠哉的窝在沙发上,静待大鱼上钩。 而那边的男人刚挂了电话就被李晨晨的电话再度惊道,忙不迭的接起,按着陆宁珍的吩咐演着戏,“喂?还有什么事么?” “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李晨晨阴沉谨慎的声音响起,男人神色如常的遮掩,“我母亲,她明天要做手术,怎么了?” “哦。”不疑有他的颔首,李晨晨望着眼前闪烁着红光的警报器,小心的挪着步子,压低声音道,“你确定后院侧边的路安全?警报不会响?” “我确定。”男人想起自己当日被青藤抓住的狼狈场面,嘴角抽了抽,但仍旧秉持着自己的职业操守编排着,“我上次就是这么进去的。” 进是进去了,只不过是被抓进去的。 “好,我信你一次,只要我这次事儿做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李晨晨猫着腰钻进灌木丛,将手机关机后小心翼翼的瞄着顾家后门的方向,慢慢挪着步子。 直到...... 嗡嗡嗡! 刺耳的警报声震得人耳膜发抖,李晨晨惊慌之下摔倒在地,再抬头时面前便已是举着棍子的青藤。 “李院长,别来无恙啊。”笑意不达眼底,青藤手指紧了紧,直接当头一棒敲下。 李晨晨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已昏了过去。 如死猪般的人被拖到自己面前,陆宁珍打量着她额角的伤口,蓦然勾唇,玩味的眼神当即打量起了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青藤。 “青藤好棒法。” “陆医生就别取笑我了。”青藤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脑袋,“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嘛。” 当时在安慈疗养院这家伙欺负人,如今落在了他手里,他当然要出口气。 “没有取笑你。”陆宁珍哑然失笑,颇为正经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揶揄道,“我是真的在夸你,棒法不错。” “入肉两分,未伤骨动筋,让人疼的同时还不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你这把控力道的能力,不随我学医可惜了。” “啊?”青藤脸色当即红了大半,窘迫的摸了摸鼻子,一时间只觉这手中棍子尤为烫手,“陆医生,我不行的,我......” 他随手打的呀!天知道他只是想出个气,哪里会知道什么入肉几分的道理! “别逗他了。”下楼的顾西野同样眸中含笑,宠溺的在陆宁珍头上敲了一下,“下次我让他提前去接小谕。” “好吧。”陆宁珍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这才让青藤恍然大悟的低呼出声,无奈的抽搐嘴角,“陆医生,你,你也太记仇了!” 昨天他因为在路上看了会儿热闹不小心错过了接小少爷的时间,让小少爷在幼儿园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他本以为已万事大吉,没想到今天被陆宁珍还了回来。 第80章 身败名裂 等李晨晨悠悠转醒之时,看到的便是陆宁珍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 “李院长,别来无恙啊。” 陆宁珍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侧脸,“清醒点了么?” “陆宁珍?!”李晨晨瞳孔紧缩,猛地挺起身子,惊悸道,“你没事儿?!” 那男人不是说陆宁珍元气大伤只能靠银针续命慢慢调养么?! 如今她这幅面色红润的样子又是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有事?” 陆宁珍指间不知何时冒出把和当初李晨晨手里一模一样的手术刀,随意的把玩着,好似无意的开口,“李院长不如说个清楚。” 那不断翻飞的手术刀就好像横亘在脖颈上那随时会落下的铡刀,激的李晨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嘴硬的梗着脖子,“我说什么?” 随后强行拔高了自己的声音,先发制人道,“陆宁珍,我劝你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告你一个非法拘禁!” “是么?”陆宁珍手术刀蓦然横在眼前,眸子危险的眯起,“那不如我替李院长报个警?” “虐待病人、杀人未遂,不知李院长有没有想到借口去向警方解释?” “你别胡说!”李晨晨眼底闪过慌乱,只能用越来越大的喊声掩盖自己的恐惧,“这都是污蔑!” “哦对。”陆宁珍歪着脑袋,笑意未达眼底,“还有那离奇失踪的三位护士,午夜梦回时,李院长怕不怕她们来索命呢?” 那笑盈盈的模样不仅没有让李晨晨放松,反倒愈发遍体生寒,咽了口唾沫,向后不自觉的缩了缩。 这人简直就是个笑面阎罗! 更可怕的是,她怎么会知道安慈疗养院那三个护士的事! 与此同时,李晨晨兜里的手机尖锐的响起,惹得三人同时一愣,倒是李晨晨先反应过来,脸色巨变,猛烈的挣扎起来。 “老实点!” 将人反绑着压在地上,青藤身手利落的摸出手机扔给陆宁珍,后者扫了一眼,唇角弧度更浓,意味深长的掀睫看她,“李院长,看来你一直就是在替这个人办事吧?” 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一个名字:boss。 陆宁珍不知该感叹是自己的运气好还是这李晨晨太蠢,这种名字也敢直接备注。 “给我,给我!” 陆宁珍将人甩来,青藤也在顾西野的示意下直接将人的嘴巴堵住,并十分带眼色的打开了录音笔。 “李晨晨,你怎么办的事?!”电话接通,那边直接传来了男人阴鸷的斥骂,“陆宁珍为什么还没死?我给你的毒药下到哪里去了?” “人呢?说话!” “李晨晨!” 男人盛怒之下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了顿后冷然道,“你是谁?” 嘟嘟嘟。 直接挂断了电话,陆宁珍抛着录音笔,看向已然脸色苍白的李晨晨,挑眉道,“李院长,现在想必那位boss也不会放过你了吧?” “你是想去陪那三个小护士,还是想留下一条命?” 李晨晨瞬间惊醒,呜呜着往她跟前凑,甚至卑微的匍匐在了地上讨饶。 在死亡威胁面前,没什么人能够保持镇定。 “看来李院长是个聪明人。”陆宁珍红唇勾起,拽着她的头发将人拉起,“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我会以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把你送进监狱,对你来说目前监狱才是最安全的。” “安安稳稳待上十几年,好歹留下一条命,你那boss我会继续追查,他活不了多久。” 虽然监狱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毕竟那男人的势力无法渗入,她的确能捡一条命。 考虑了半分钟,李晨晨重重点了头。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眉脚轻轻一扬,陆宁珍满意的扯下对方嘴里的布条,将录音笔打开。 “谁让你来给我下毒的?” “一个男人,他叫江邱弘,他总带着面具,我并未见过她的真面目。” “他为什么要你杀我?” “我不知道,他只是说有人花了几百万买你的命,要我帮他做事,不然就杀了我。” “你还知道什么?” “他每年都会给南壶市的市长送去好多钱,以此来为他作恶寻找保护伞,安慈疗养院只是他手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势力,他曾说过,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81章 聘礼 陆宁珍靠着顾西野,已愈发习惯他的触碰,就着他的手又吃了个荔枝后才继续纳闷道,“一千万,最近陆建国有得了什么项目么?” “放宽心,如果需要,顾氏可以再注一千万。” 顾西野语气淡淡的,就好像在说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甚至他现在剥荔枝的手都没停,只怕那一千万还没他现在投喂陆宁珍重要。 “你还真是......”陆宁珍无奈的扶额,抬手戳了戳顾西野的鼻尖,“顾大总裁莫不是人傻钱多?” “你若想要,顾氏可以和陆氏合并。”顾西野说的十分正经,丝毫没顾及自己的想法会给整个商界带来多么大的震动,“你当控制人,我当法人。” “责任我担,钱归你。” 陆宁珍深吸了一口气,对他“昏君”的特质有了更深的了解,反手将荔枝推回到他唇边,调侃道,“顾总还是自己吃吧,天气太热,吃点凉的醒醒脑子。” 看到她眸中的调侃,顾西野却是暗暗垂了眼睫,薄唇几不可察的轻抿,已然打定了主意。 看来,他家陆医生并不信任他啊。 是他的问题。 ...... 当晚。 “爹地,你在干嘛?”陆圆抱着洋娃娃窝在顾西野的怀里,好奇的瞄着屏幕上成片的文字,“这是什么?” 闻声抬头的顾谕直接被文档标题的“财产分配”字眼吓到,小脸绷得紧紧的,上前小心的扯了扯顾西野的衣袖,“父亲,你......生病了?” “什么?”陆团也被他吓了一跳,瞬间慌乱无比,直接扑了过来,抱住顾西野,水盈盈的眸中水汽氤氲,“爹地,你要死了么?” 他听小朋友们说过,只有人要死的时候才会立下遗嘱,他的爹地是不是要死了? 三小只奇奇怪怪的想法让顾西野啼笑皆非的摇摇头,将三人全都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以上,认真的向他们解释着,“我没有病,我很健康。” “我只是想......”顾西野摩挲着三小只的脑袋,若有所思的低语道,“你们说,将我名下除股权之外的所有财产都转到你们妈咪名下,当聘礼,她会不会同意?” 聘礼? 顾谕愣了愣,一向冷静的眸中第一次涌出如此喜悦,抬头期待的看向他,“父亲,你要和妈咪结婚了么?” “不知道,要听你们妈咪的哦。” 顾西野捏了捏顾谕的小脸儿,顺便温和着声音拉拢着三小只的帮忙,“你们要帮爹地哦。” “爹地放心!” 陆团本就是个藏不住的性子,为了让他不泄密,陆圆甚至掰着他的手指头让他保证自己不会乱说。 整整一夜,三个孩子都沉浸在兴奋之中,第二天无一例外的盯着一双黑眼圈去了幼儿园。 ...... 陆氏公司。 “这就是目前陆氏全部的账本?”陆宁珍清冷的眸中划过冷光,沉着脸拿过账本,冷然道,“这一千万的支出是谁同意的?” “是陆总......”几个下属小心翼翼的开口,甚至偷瞄着一脸阴沉的陆建国,“陆医生,我们也不想的,可陆总把授权书都拿出来了......” “陆建国。”陆宁珍压着愠怒,已没了与他虚与委蛇的耐心,直截了当的将陆建国的工牌从墙上拿下,“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再处理资金的权利了。” “陆宁珍!”当众被她夺了权,陆建国的脸色着实难看的很,那枯树枝似的脸皮愈发拉长,“我可是你父亲!” “你倒是提醒我了。”陆宁珍勾唇,将新的让渡文件拿出,“陆总若不想在陆氏呆,马上就可以签署股权让渡书。” “我会按照超出市价20%的价格给你一比可观的费用。” 这贱人是想把自己完全榨干! 陆建国呼吸粗重,员工们看好戏的视线也让他浑身难耐,狠辣的瞪了陆宁珍一眼,“你等着!” 将让渡书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直接甩袖离开。 心头要让陆宁珍死亡的念头愈发强烈。 既然江邱弘做不到,他就亲自来! “各位,陆氏的内部章程我已经看过了,五天后董事会会通过新的章程,各位若有建议也可发到我的邮箱,我会亲自处理。” “日后陆氏凡是资金账目全都归我与总裁办负责,希望与各位合作愉快。” 陆宁珍直来直往的将话说清,无形中便拔高了自己在员工心中的第一印象。 “是!陆总!” “对了,陆总,我们的资金链......” “今晚我会打到账上。” “陆总万岁!” 员工们瞬间放下了心,互相对视着,甚至扬声保证道,“陆总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至于陆经理......”陆建国的工牌被她放到了部门副经理的位置上,红唇轻勾,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凉凉开口,“公司会对他处罚过后采取必要的追责措施。” 毕竟毁了她的一千万,她可没那么圣母心的饶他一命。 “好!” 久被压榨的员工们齐声较好,陆宁珍浅笑盈盈的扫视着由衷兴奋的众人,“各位,辛苦了。” “陆总辛苦!” 在众人赞许的视线中离开陆氏,陆宁珍本打算转到去买点荔枝酥,却看到了公司门口斜靠在车身之上的顾西野。 一身笔挺的意大利手工西装,领口处微微敞开,慵懒间带着些许邪肆,无比的引人注意。 “你怎么来了?”陆宁珍挑了挑眉,随手拿过他递过来的文件,“这什么?” “有没有空,我带你去趟公证处?” “啊?” 冷不防的听他这么说,陆宁珍着实怔了一下,待到翻开文件时愈发惊诧,抬眸低呼,“你疯了?!” 顾西野名下所有的财产?! 都归她? 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胳膊,陆宁珍凝重的拧眉道,“你犯了什么事?要跑?我替你找律师。” 若非大事,他不会转移资产的。 虽然不相信顾西野会做违法乱纪的事,但事已至此,她总要帮他一把。 这与自家孩子没什么差别的脑回路让顾西野难得嘴角抽搐,无奈的将她的手推开,“这是聘礼。” 第82章 订婚 聘礼?! 陆宁珍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一时竟忘了反应,呆呆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聘礼。”顾西野正了脸色,一字一顿极为认真的开口,“股权牵扯到公司决策权,我动不了,这些是我其他所有的财产,都给你。” “陆宁珍,我想过了,我们结婚吧。” 顾西野磁性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甚至蜷在身侧的手指也缓缓攥紧,纵横商场多年的顾大总裁第一次知道了紧张的感觉。 虽然他不知道那两年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之前的那个他与陆宁珍到底有什么交集,但是有一件事他是确定的。 现在的他在陆宁珍身边很放松。 他不会再有那莫名其妙的焦躁感,也不会在午夜梦回时痛的难以入睡,他的心也不会时不时的抽痛。 他想,如果结婚对象是陆宁珍的话,也不错。 “顾西野。” 对方的严肃表情让陆宁珍也叹了口气,将文件夹合上,抬手轻轻推开他的手臂,如此动作让顾西野霎时暗了眸光。 “既然你开了口,我们便好好谈谈。”陆宁珍贝齿轻咬唇瓣,在心中措辞片刻,抬眸温和的看向他,“我们都丢了两年的记忆。” “嗯。” “那两年我们用了孩子,想必是也有一定的感情的。”陆宁珍察觉到了他黯然落寞的眸光,心中蓦然一软,下意识就抚上了他微蹙的眼眉,“顾西野。” “嗯?” “听我说。” 缱绻似水的眼神是似有魔力般顺着眼眸直入心脏,顾西野情绪平复,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两年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陆宁珍也是第一次将心中的顾虑剖析出来,“按照你我的性子,若不是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在没有恢复记忆前,我们不能结婚,我想把当初分开的原因搞清楚。”陆宁珍顿了顿,眸中有几分苦涩,“否则,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问题不解决,他们日后也一定会因为这件事再度分开。 她必须要知道那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顾西野薄唇紧抿,脸侧肌肉紧绷,低垂的眼睫敛着眼底所有的情绪,只是声音听上去尤为沙哑,“我只是,想把你绑在身边。” 随着他和陆宁珍的相处,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深,他离不开她的。 “我们先订婚吧。” 眉宇间染着落寞的顾西野仿若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刺的陆宁珍难以抑制的心颤,身子靠向他,轻抚着他的下巴,渐渐弯了眼眉,“好不好?” 她毕竟不是石头做的,顾西野这段时间对她如何她心知肚明,她愿意和他试试,若查到了两年前的原因,她便与他一起克服。 去父留子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但陆宁珍不仅没有丝毫不爽,反而带着几分畅快。 日后,她也算是有家了。 一家人在一起,才算家嘛。 身子猛然僵硬,顾西野难得呆滞的眨了眨眼,黯然的眸中陡然亮起,低头看向怀中人,薄唇勾起,那抹笑意令人目眩神迷。 “好。” 将人困在怀中,顾西野俶地低头,薄冷的唇瓣摄住陆宁珍的双唇,舌尖撬开不听话的牙关,温柔细腻的描摹着每一寸柔软。 大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背,顾西野细细的轻吻,好似在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陆宁珍身子轻颤,转而软在他的怀里,微微抬起下巴迎合着他,感受着他动作后隐藏的紧张的和喜悦,心尖已然软的一塌糊涂。 他是在因为自己的回答而紧张么?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空气变得稀薄了少许,顾西野恋恋不舍的松开殷红的唇瓣,爱怜的拢着她的头发,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她接受自己。 微微一愣,陆宁珍心疼的很,佯怒的打了他一下,“别胡说,谢什么,两个人互相喜欢,这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自觉间,她已经说出了自己对顾西野的喜欢。 后者眼神一亮,直接又将她困在了怀里,愣是逼着她又说了几次喜欢之后才餍足的松开钳制,惹得陆宁珍气呼呼的在他身侧磨牙,恨不得将他绑在床上欺负一通。 这狗男人,果然不能心软! 到最后累的都是她! 两人直接回了家,在陆宁珍的威逼下顾西野也没有去成公证处,不过并不妨碍他打算将一切美好都送给陆宁珍的想法,回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键盘敲得飞快。 “爹地这是怎么了?” 陆团扯着脖子去看书房里的情况,茫然的回头拉过陆宁珍,“妈咪,我想找爹地玩。” “别去打扰他。”陆宁珍将陆团抱了过来,顺带着将陆圆和顾谕叫了过来,让三小只并排在自己面前站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妈咪问你们一件事。” “如果妈咪和爹地订婚,你们同不同意?” “同意啊。”陆团点了点头,却没有表现出陆宁珍预料中的雀跃,当即蹙了眉暗自嘀咕,这家伙不是一直叫唤着要她和顾西野结婚么? 难不成转了性子? 实则是因为前一晚顾西野已经给三人打过了预防针,三人现在没有什么惊喜感罢了。 “啊,妈咪,这是真的么?!”陆圆一边腹诽着自家哥哥的“呆傻”行为一边迅速摆出兴奋的表情,扑过去一通乱蹭,“妈咪!我想让你和爹地结婚!” “对!”顾谕敏锐的接到了陆圆的眼神,也慌忙应声附和,连带着还扯了扯仍在状况外的陆团,“弟弟是高兴傻了,其实他很兴奋。” “啊对对对。”陆团这才反应过来,小脑瓜一转,也扑到了陆宁珍身边,为了防止她再起疑心,直接转移话题道,“那妈咪,你什么时候和爹地举行婚礼?” “我要当花童!” “还有我!” “我也要!” “现在还早呢。”陆宁珍这才放下疑惑,失笑出声,宠溺的抱着三个小家伙,“现在只是订婚,等日后结婚的时候妈咪会让你们当花童的哦。” “好!爹地万岁!妈咪万岁!” 第83章 找师傅 事与愿违,二人的订婚仪式并没有如期举行。 因为现在...... “顾西野!”陆宁珍双眉紧拧,指尖银针快速扎入,抬手侧过他的下巴以防呼吸不畅,急声道,“别咬,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慢慢深呼吸。” 今夜她将三个孩子哄睡后本想来与顾西野商量下订婚的日期,不料刚进书房便看到顾西野虚弱的趴在桌上,当即心神一震。 当时顾西野的手指无力的搭在鼠标之上,黑色的鼠标衬的他的手指愈发苍白,若非胸膛还有些微的起伏陆宁珍都要向那最不好的可能想了。 但与以往不同,这次的顾西野就好似被浓雾困住一般,无听无视,甚至连吃痛的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就好像一个破碎失魂的洋娃娃,静静的趴在那里。 毫无生气。 陆宁珍迅速又尝试着按了几个穴位,甚至孤注一掷的于指尖房血,可一切都是徒劳。 “这到底是怎么了......”陆宁珍顾不上额角细汗,将他身子扶正,银针刺入耳垂,努力尝试着为他吊起呼吸,可除了稍稍红润的脸色以外,她仍未等到顾西野的声音。 此时的顾西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正困在一片梦魇难以挣脱。 “西野?小谕好乖哦,我们带他去买衣服好不好?” “西野,我爱你。” “西野,我喜欢那件收腰的婚纱,你陪我试一试嘛。” “西野......” 温柔细腻的声音编织成一张大网,将顾西野所有的理智都困在其中。 顾西野抬眸看着远处那与陆宁珍有九分相似的女人,难以遏制的走上前,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他听到自己温柔的唤她宁珍。 女人乖巧的侧头蹭了蹭,手臂将他抱住,小小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你会一直陪我吗?” “会。” “要一直爱我哦。” 顾西野抱着她坐在那架藏于玫瑰花从中的秋千之上,宠溺的随着她的声音勾唇浅笑。 点点阳光洒下,温暖和煦,暖洋洋的让人思绪慵懒,根本想不起别的事。 直到...... “顾西野!你若是再沉溺于过去的回忆,我就取消订婚仪式!” 一道含着担忧的焦急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顾西野心尖蓦然一痛,不受控的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我没有开玩笑!你若这么喜欢过去的虚无生活,你又何必和我求婚?” 陆宁珍将银针收起,男人红润的面色和平稳的呼吸都表明着他现在已无大碍只是自己不愿醒来,所以她才会如此憋屈。 过去的记忆就这么让他沉溺么? 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她这个真人在这里站着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顾西野原本微蹙的眉尖渐渐平展,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声音沙哑道,“别气了,我回来了。 “头还疼么?”陆宁珍眼中划过亮光,下意识的就去替他按摩着太阳穴放松,随后又反应过来,恨恨的收了手,抿唇坐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别气。” 顾西野将人拉了过来,轻轻握着她的手,歉意道,“是我的错。” 他太想知道那两年发生了什么,每次都会不自觉的去探究,却忘了如此只会越陷越深。 “顾西野,你是不是很希望你那第二人格复生?!” 陆宁珍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两手压着顾西野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我也不可能和病人本身的意志对抗,你明白么?” “纵然我有多么不想让你病情复发,但你自己若执意如此,我救不了你。” “第二人格复生有极大的可能会拥有比之前更强大的能力,他说不定会吞噬你这个主人格你知道么?!” 声音愈来愈冰冷,带着压抑的薄怒,以及不易察觉的......颤抖。 眼中强掩的心疼落入顾西野的眼中,薄唇抿了抿,撑出了一抹安抚的浅笑,抱住她的腰身,“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会如此了,别气。” “你真的是......”沙哑低沉而又饱含歉意的温和声音让陆宁珍满腔的火气没来由的消散,低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撇了撇嘴闷声道,“无赖。” 只会玩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 身前的顾西野唇角轻轻扬起,将人抱得更紧了,“嗯。” 他就知道,她的陆医生吃软不吃硬。 “订婚一事的事先放一放。”陆宁珍胡乱搓着顾西野的头发,见他顶着个鸡窝头之后才稍稍满意的笑出声,随后继续道,“你只要先发个声明就行。” “我带你去l国一趟,去找我师父,我们把你这头痛病根除了。” 顾西野一愣,蹙眉间就要反驳,但却被陆宁珍一记启乎乎的威胁眼刀堵住嗓子,失笑的摇头,“听你的。” “我的大师父现在应该在l国,他的医术比我要好,我们去找他看看。” “省得你日日想入那梦魇,拦都拦不住。”没好气的吐槽了几句,换来顾西野抱着她低笑着保证,“知道了,谢谢陆大医生。” 惹来了陆宁珍板着脸不轻不重的几下脑瓜崩。 两人将三小只交给保姆之后便踏上了去l国的飞机。 ...... l国。 “杰姆斯,我们去那里买几件衣服好么?”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一金发大汉怀中的女人正是卷了陆氏股权及金钱远遁而来的陆月。 她如今正抱着这位ly工作室老板的大腿,乐呵呵的充当着自己的情妇角色。 “月,不是给你买过衣服了么?你这几日......”杰姆斯粗厚的嘴唇不悦的提起,却听陆月娇滴滴道,“人家想买......” 踮着脚尖凑到他的耳边,陆月小声说了几句,杰姆斯眼睛一亮,低头看着她胸前的风景,贪婪的咽了口唾沫,肥腻的大手捏着她的脸颊,“原来是这样。” “是啊,人家想穿给你看嘛。”陆月忍着恶心贴了上去,后者满意的点点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进了商场。 然而,就在陆月巧笑倩兮的从他怀中落地正欲拉开门之时,却看到了旁边正出商场的两道人影,当即愣在了当地。 第84章 买凶 陆宁珍,顾西野?! 脸色巨变,陆月手指收紧,咬牙瞪着两人的背影,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了?”胳膊被捏痛,杰姆斯吃痛的低呼,愠怒的粗了声音,“你做什么?!” “啊,杰姆斯。”陆月瞬间回神,忙不迭的将情绪压下,摆出我见犹怜的样子,噘着嘴小心翼翼道,“人家太激动了嘛,人家想马上穿给你看。” “哦,不用急。”杰姆斯这才缓和了脸色,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呲着黄牙笑道,“今晚我一定让你尽兴。” “讨厌。”捏着嗓子打了下他的胸膛,陆月故作情态的娇笑,心中的厌恶却已如滔天巨浪。 若不是这杰姆斯手里有钱有势,她也不会和这种野猪在一起。 买了几件薄薄的内衣,陆月搂着杰姆斯回了宅子,忍着恶心与他度了一晚,随后便趁他睡觉之时于凉台打了个电话。 “喂?我要找你谈笔生意。” 对面的男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陆月肉疼的吸了口气,心中的恨意终究盖过了理智,咬牙道,“好,五百万就五百万,你必须给我做的干净点!” “我一会儿就把两人的照片发给你,你给我看仔细点。” 听到了男人肯定的回答,陆月这才放心的挂了手机,再度钻回床上,压下心中的恶心感,继续靠着杰姆斯入睡。 ...... 当天傍晚。 “没想到这里也有花灯节日,倒是惟妙惟肖。”陆宁珍挽着顾西野的胳膊,随手拿过摊子上的提灯,“给他们三个带回去几个。” “好。”拿出手机付了钱,顾西野眼神暗了暗,拿过旁边的狐狸面具,轻声道,“抬头。” “啊?” 茫然的抬眸,陆宁珍眼前直接被一片阴影笼罩,不明就里的眸子似水般潋滟,纯真而又无辜,配着这白色的狐狸面具就真的好似那误入凡尘的小狐狸,惹人心怜的紧。 顾西野目光有些深沉的炽热,心下微悸,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于面具之上印了一吻。 “小狐狸精。”沙哑含笑的声音让陆宁珍没来由的红了耳垂,心脏不自觉的加快了跳动,将人推开,支吾道,“别闹。” “没有,肺腑之言。” 陆宁珍也如法炮制的又拿了个黑色狐狸的面具盖在了他的脸上,男人墨澈幽深的双眸似是给这面具注入了灵魂,夜色下邪肆撩人。 陆宁珍挑了挑眉,红唇轻勾,“顾总若为女人,一定也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那......”顾西野低头将人困在自己怀里,幽暗的双眸锁着她的眼睛,薄唇微启,声音带着撩拨的沙哑,“陆医生有没有被勾引?” “那当然是......”话音未落,人群中陡然一阵骚乱,陆宁珍下意识回头,正看到一蒙着面的男人攥着把尖刀直冲过来。 夜光下,尖刀闪着诡异的暗光,明显是在刀刃上抹了毒药。 “小心!”瞳孔紧缩,陆宁珍瞬间将顾西野推开,反手就要夺刀之时却直接被男人眼疾手快的推开,抬手挡住头,陆宁珍咬牙去撑,身子却在瞬间被人拽走。 踉跄间坠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顾西野眸光冷沉,脸上笼着一层寒霜,整个人都好似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睨着那凶神恶煞的男人。 抬腿踹下他的尖刀,顾西野护着陆宁珍向后一躲,随即伸手困住男人的脖颈,抬腿侧踢,男人直接扑倒在地,激起一地灰尘。 “受死吧!”男人费力的再度爬起,随手抢过摊贩手里的木棍就打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人群外围也出现了刺耳的轰鸣声,一辆黑色轿车横冲直撞的闯了过来,甚至不顾拥挤的人群,生生碾出了一条血路,不管不顾的向二人直冲而来。 “走!”陆宁珍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手中银针与顾西野配合着插入男人后心,男人脱力的软倒在地,二人凝重的对视一眼,同时向人群中挤去。 “这是面具的钱,谢谢你。”仓促间抓过几个面具,陆宁珍扔给顾西野,后者心领神会的换上,随后二人便将外套丢弃,离开人群后便撞成了闲逛的情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让青藤去查了,先小心。” 顾西野锐利的眸子扫向周围,与陆宁珍借着月色的遮掩闪进了一处旅馆,以他人的身份证开了房间,随后才睡了进去。 ...... 两小时后。 “爹地,我们查到了!”三小只义愤填膺的脑袋出现在屏幕上,陆团挥舞着小拳头雄赳赳道,“我们一定给爹地和妈咪报仇!” “爹地和妈咪自己可以处理,你们乖乖待在家里,要听青藤叔叔的话,知道了么?” 陆宁珍欣慰之余也故意板起了脸叮嘱,看到三小只点头之后才隔着屏幕一人吧唧了一口,“乖。” “爹地,这个陆月好坏啊,她竟然买凶杀人,要把她抓起来!” “父亲,陆月雇佣的是l国中等级别的杀手团,杀手团队的信息我已经发到妈咪邮箱了,你们记得看。” 顾谕一向冷静的小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明显的薄怒,唇瓣紧紧地抿着,小手紧攥间倒真像个缩小版的顾西野。 “谢谢宝贝儿们。” 陆宁珍与后面的青藤交换了下眼神,确定三小只说的已无遗漏之后才放了心,威逼利诱着顾西野也喊了几声宝贝儿后才在三小只恋恋不舍的眼神中关了视频。 “我会联系国内警方,暂时冻结掉陆月的银行卡,等找到人之后才处理。” 顾西野指间敲着键盘,随即注意到陆宁珍沉吟的脸色,蹙眉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到那男人手里拿的那把刀?” “怎么了?” 陆宁珍抬手抵着下巴微微摩挲,“那把刀上一看就是抹了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眸光寸寸冷了下去,陆宁珍冷声戾道,“应该是透骨草。” 透骨草膏为蓝绿色,月光下会泛着淡淡的黑,与那把刀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这东西可不是普通的杀手团能够搞到的,只怕这杀手团后面还有别人。” 第85章 恢复记忆 “会不会是和那江邱弘......”顾西野同样思忖着,危险的眯起眸子,“我会查清楚。” “没想到出来找师傅还能碰到这种事。” 陆宁珍拿过顾西野的水杯抿了几口,无奈的低叹道,“倒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们在一起,已是幸运。” 淡淡的声音响起,陆宁珍眸光一亮,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男人,“顾总,您老是不是不论什么事儿都能扯到我们两个人身上?” “自然。” 大言不惭的点头,换来陆宁珍抽着嘴角莞尔,倒也驱散了心头那淡淡的阴霾。 两人在宾馆呆的第二天,陆宁珍的师父便找上了门。 “你个小丫头!” 大师父沈河佯怒的敲了敲陆宁珍的鼻子,“就发一个ip地址给我,让我一顿好找。” “这不是知道师父本事大嘛。”陆宁珍吐吐舌头,拉着他的胳膊亲昵的撒着娇,哪还有半点一贯的清冷模样,倒好似个在长辈面前撒娇的孩子。 “你啊。”绷不住表情,沈河终是宠溺的笑开,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坐下,这才看向站立一旁的顾西野。 “这小子就是你说的那个顾西野?” “对。” 顾西野看向面前仙风鹤骨的老者,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后站在老者身前,尊重的弯了腰,随后拱手道,“晚辈顾西野,拜见沈伯。” “算你小子知趣。”沈河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的捋了捋胡子,“老家伙我坐半天了,还没喝茶呢。” “是晚辈的疏忽。”顾西野将茶杯双手奉上,如此得体的动作让沈河又暗自点了点头,本想再刁难一番,却被自家小徒弟悄悄扯了衣袖。 “师父,我是带他来治病的,您别折腾他了。” 自从知道了顾西野便是她孩子的爹以后她那两个师父就一直憋着气要来质问一番,若是她不拦着,顾西野只怕今日都无法站着出门。 “真是有了丈夫忘了师傅。”恨铁不成钢的斜了她一眼,沈河却在她无辜讨巧的表情中又败下阵来,无奈的缓和了脸色,“好好好,师父听你的。” “谢谢师父!” 陆宁珍毕竟担心此处地方会泄露出去,未免夜长梦多,当即便拉着沈河去给顾西野把脉,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事却不料沈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眉尖凝起,沈河将顾西野的手推开,起身面色为难的叹了口气,惹得陆宁珍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沈伯,怎么了?”顾西野反倒更沉得住些,轻轻冲陆宁珍摇了摇头,将人紧绷的身子揽过,温和的拍着她的后背,“无妨。” “小子,你之前中过毒?” 沈河捋着胡须,抬手挽起衣袖,抬笔在纸上画了个轮廓,“这东西,之间见过么?” 那是一个八条腿的冲虫子,身子粗短呈节状,只有一个指节大小。 “从未。”顾西野目光有些深沉,如实开口。 “你这是中了蛊毒,最近蛊虫被引,蛊毒并发,所以你才会连续多次看到曾经的记忆并引发头痛症。” 沈河啧了几声,少见的也动了几分怒,“长此以往,只怕不仅第二人格复生,你这个主人格也会深陷梦魇之中难以苏醒。” “这幅身子就真正归了那个人格了,但同时还要受下蛊之人的控制,这下蛊之人真是心思歹毒!” 这和练一人形傀儡有何区别? 陆宁珍之前听闻过蛊虫之厉,当即白了小脸儿,贝齿紧咬唇瓣,“怎么可能?!” “你这丫头,别急。”沈河随后又在纸上画了几笔,此处是你二师父段杉所在,我现在就带这小子去找他,那家伙这十几年专研蛊虫,定能有解决之法。 “好,我们马上出发。” 只能暂且将陆月的事甩到后面,陆宁珍三人去了段杉所在的一处山林之中。 “我能治,但我需要绝对的安静。” 心知非同小可,段杉也没有再与几人客套,直接一针扎在了顾西野的后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顾西野便陷入了昏迷。 “丫头,出去等着,三天后我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情郎。” 脸色微红,陆宁珍顶着二位师傅调侃的眼神忙不迭的退了出去,乖乖的歇在了外院。 “丫头,你来。”见她只是对着门口发呆,沈河低叹了口气,将人招了过来,久经沧桑的眸子温和的看向她,“丫头,你知不知道段杉的意思?” “什么?”冷不防的被他这么一问,陆宁珍着实怔了一下,茫然道,“二师父的意思不是让我在这里等三天么?” “你啊。”意料之中的回答让沈河又敲了敲她的脑袋,“你那古灵精怪的劲儿去哪了?莫要关心则乱。” “师父。”捂着额角嗔怪的睨他一眼,沈河慈爱的笑开,向她解释道,“段杉那家伙不会随口说什么全须全尾的话,他既如此开口,就代表着......” “你那小子的记忆能恢复。” “什么?!”脑中轰然一响,陆宁珍心神激荡之间甚至直接起身,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堪堪坐下,唇瓣紧抿。 眸中原本的惊喜也被犹豫所代替。 眼神复杂的垂下眸子,“师父,我明白了。” 沈河是问她,如果顾西野恢复了记忆,她该如何自处。 她自己要不要找回那段记忆。 “当日你失去记忆之前我曾见过你。”沈河温和的劝着她,老者低沉的声音轻抚着陆宁珍繁乱的心,“那时你万念俱灰,整个人毫无求生之意。” “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那对你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后来你有了团团和圆圆,我也看着你一日比一日开心,但......” 沈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将空间留给了她,“丫头,你好好想想,你要如何。” 静静的呆了半晌,陆宁珍眸中的光渐渐黯然,抬头看向他,水盈盈的双眸好似无家可归的小兽,苦涩道,“师父,当时的我,真的很像行尸走肉么?” 得到后者点头的回答,陆宁珍眼睫颤了颤,低头自嘲的叹了一声,“是么......” 第86章 苏醒 “丫头,你好好想想吧。”沈河长叹一声,将空间完全留给了她。 脑中思绪复杂,陆宁珍垂眸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几棵菟丝草,“当初,我该是与它一样。” 声音淡淡的,却掩不住那缕悲伤。 她承认,她在逃避,她害怕知道那两年的记忆,她害怕自己又坠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怕那个真相,她接受不了。 她怕两年前错的不是顾西野是她。 陆宁珍呆呆的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这小子在发烧,丫头,拿盆水过来。”段杉额角泛着汗珠,拉开门扬声,成功将陆宁珍的理智拽回。 心中抽痛地一颤,陆宁珍迅速拧着毛巾走进,却在看到床上男人虚弱的脸色时晃了晃身子。 “师父,他怎么样了?” 冷峻的脸上惨白一片,发丝也凌乱的黏在额头,点点汗水顺着脸侧浸入枕巾,眉尖纵然在昏睡中也因为难受而紧拧着,指尖紧紧的攥着被角借力,明显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脉象紊乱,是拔除蛊毒的正常反应。” 段杉温着声音宽慰,言语间也不乏对顾西野的赞许,“这小子韧性不错,撑到现在这脉搏还跳的如此有力,说明他求生的意志很强。” “看来他很想恢复这段记忆,也很想醒过来。” 陆宁珍清澈的眼眸闪了闪,贝齿轻咬唇瓣。 她知道他是为了谁。 心中摇摆的太平渐渐稳定,陆宁珍眸中挣扎之色也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傲然的冷静和决绝。 指尖描摹着他面容的轮廓,陆宁珍轻声道,“顾西野,我明白了。” 既然决定了在一起,她便断没有害怕犹豫的道理。 拔蛊祛毒,其中疼痛非常人可以想象,既然顾西野迈出了这一步,她便随之而上。 行尸走肉又如何,做错了又如何,并肩而立,她陆宁珍绝不怕。 “你这丫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陆宁珍灿若朝阳的眸子还是让段杉挑了挑眉,大抵猜到了几分,“既然做好了决定,等他醒了你们便着手开始吧。” “谢谢师父。”认真的冲段杉拱手道谢,换来了后者慈爱的摇头,将人扶起,“眼看着你成长至今,师父很欣慰。” 当初那个跪在雨中狼狈凄惨的小家伙,也成了这雪中寒梅般傲然的人物了。 整整三天,陆宁珍便一直守在门外,温凉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顾西野苍白的脸上也逐渐涌了几分血色,直到他高烧昏迷三天后的傍晚。 顾西野眉间平和,鹅羽般的眼睫翕合几分,缓缓睁开了双眸。 墨澈眸中还带着未退去的茫然,稍稍缓了缓,将脑中纷乱涌上的记忆捋顺,顾西野抬手捂住额角,轻咛一声。 那两年,还真是刻骨铭心。 “醒了?”段杉将竹扇扔开,递过去杯温水,调侃道,“恢复记忆的感觉怎么样?” “老家伙我为了遏住你那第二人格的同时还找回你这记忆,废的功夫可不少哦,你小子若是对陆丫头不好,可别怪我揍你。” 顾西野顿了顿,强撑着身子站起,在段杉诧愕而欣慰的眼神中认真的鞠了一躬,一字一顿间带着浓浓的保证意味,“晚辈此生,绝不负宁珍,否则便穷困潦倒、食不果腹、天打五雷轰。” 深深看了他一眼,段杉半晌兀自笑了笑,“我如今知道那丫头当初为什么铁了心要选你了。” “这两年的记忆全都记起来了吧?” “嗯,事无巨细。” “那你先静静心,那丫头去熬鸡汤了,一会儿回来你们好好谈谈。” 段杉起身之时又别有深意的回头睨了他一眼,“她心结颇深,若要恢复记忆,你需助她一臂之力。” 随后也不管他明不明白,晃悠着竹扇自顾自的离开。 留下顾西野一人在屋内消化着这一切。 两年前他被第二人格压制,无奈陷入沉睡,第二人格也是在那个时候意外结识了陆宁珍。 那时的陆宁珍天真可爱,对所有事都保持着温柔之心,一双眸子也总是笑盈盈的,时不时还会闪过娇嗔,与如今这幅满身尖刺的清冷模样天差地别。 但顾西野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满是心疼。 他的陆宁珍啊该是受了多少罪。 当初那个他与陆宁珍私定终身,在一间租住的小房子里举办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婚礼,陆宁珍乖巧的没有询问过他任何有关顾家的一切,只是一门心思的和他过着生活。 后来二人有了孩子,三胞胎尤为凶险,陆团和陆圆在医院保温箱里待了许久,这段时间他们身边便只有顾谕一人,两人也曾抱着顾谕幻想了许多日后的美好生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宁珍总会在半夜偷偷的哭,他以为她是产后抑郁,可后者总是强笑着遮掩,而他一时疏忽,竟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这位主人格突然苏醒,在一次下班后直接回了顾家,与陆宁珍便如此仓促的断了干系。 陆月也是在这个时候领着顾谕出现,他便将她和孩子留在了顾家。 顾西野抬手压住太阳穴,薄唇紧抿,干涸的唇瓣微微发白。 他的记忆里几乎都是美好的画面,陆宁珍在他不在之时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懊恼的攥拳,顾西野心中那由自责编成的大网将他整个心笼在其中,缚的他喘不过气。 正在此时。 “你醒了?”裹着惊喜的温和声音响起,顾西野下意识抬头,却又在下一秒躲开了陆宁珍的双眸。 指尖微微蜷紧,不知怎的,他有些不敢面对陆宁珍。 毕竟那两年,他什么事也没做,那一座座足以要命的大山全压在了陆宁珍单薄的肩头之上,他却沉浸在甜蜜的温床之中,像个废物。 “怎么了?”将鸡汤放下,陆宁珍还以为他是拔蛊的后遗症,抬手试着他的温度,“还很难受?” 温腻的触感让顾西野身子一僵,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不是,段前辈的医术很高,我已经没事了。” “那你这是” 陆宁珍微微蹙眉,在听到他的声音时蓦然一愣。 “对不起。” 第87章 出事 顾西野抬眸静静的看着她,眼角泛红,那墨眸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揽过她的身子低声道,“那两年,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对不起。” “我会查清楚那两年发生了什么。” 于怀中人的额头印下珍视的一吻,顾西野不愿她难受,“段师傅说你有心结,若你不愿,那边不想了,我会查清楚一切,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淡淡的声音透入耳膜涌过四肢百骸,陆宁珍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久冻成冰的心也彻底融化,轻声笑开,惹来顾西野的怔愣。 陆宁珍摇了摇头,唇角笑意明媚。 她甚至觉得自己前几天的犹豫十分可笑,都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在顾西野怔愣的眼神中将人直接压在了床上,抬手扯开他的衣领,细细碎碎的亲吻便落了过去。 啮着滴血的耳垂,陆宁珍轻快而浅笑的声音响起,“顾西野,我很高兴。” “我想要恢复记忆,我们一起,好不好?” 顾西野眸中涌起狂喜,抬手反抱住陆宁珍,侧头避开她的唇瓣,反客为主的将她的舌尖摄住,磁性的声音划过,“好。” 本想将人吃干抹净,但陆宁珍却总撩拨着他松手,顾西野当下也宠溺的配合着她的小把戏,任她在身上巧取豪夺。 直到月上枝头,餍足的两人才收拾干净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 “明天我们拜别师父以后就去罗马宫吧,散散心,权当游山玩水了。” 顾西野颔首,揉着她的脑袋,柔声道,“别有心理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两颗心越贴越近,陆宁珍和顾西野此时却并不知道,国内的三个小家伙正处于危险之中。 “就这件吧,给我抱起来。”陆月拿了件高定的衣服,财大气粗的掏出银行卡,像以往一样抱着双臂准备享受服务员羡慕的眼神。 然而 “不好意思,小姐,你的卡被冻结了。” 服务员将卡递了回来,有些鄙夷的看向陆月,“小姐,如果没钱的话就不要来我们iy了。” “怎么可能?!”陆月不信邪的将银行卡又划了几次,在警报声中逐渐沉了脸色。 “小姐,这件衣服我们收走了。”服务员暗地里啐了一口,将衣服直接抽出,临了还斜着眼睨了她一眼,“买不起别买。” “你!” 气急败坏的深吸了口气,陆月脸色青红一阵的忍了半晌,终是没有在众人看好戏的眼神中继续丢人,跺了跺脚离开了高定店。 等到与银行核实过后,陆月心中疯涨的怒火近乎要溢出来,滑动着手机屏幕,思来想去终是将电话打给了江邱弘。 杰姆斯虽然势大,但毕竟无法插手国内的事,那三个贱种现在正在国内,她自然要找个在国内说的上话的。 “江邱弘?”陆月凭借着在陆建国那里偷记住的号码拨通了电话,试探性的开口,对方宛如毒蛇般阴冷的声音让她打了个寒颤,“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我是陆月。”陆月打了个哆嗦,“我父亲是陆建国。” “陆家人?”江邱弘冷嗤了一声,随手就要挂断电话,“告诉你父亲,少来教我做事,逼急了,大家一块进监狱!”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陆月,忙不迭的摆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人畜无害,甚至还故意以厌恶的语气道,“我早就和我父亲划清界限了,我看不惯他的为人。” “哦?”果不其然,这番话取悦了江邱弘,饶有兴致的勾了唇,“怎么说?” “明明自己毫无能力却总爱控制别人,时不时的就要找个由头出发怒泄火,这种没种的父亲我深以为耻。” 陆月随后又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所有腌臜词汇都用在了陆建国的身上,成功让江邱弘满意的笑出了声,“看来你比你父亲知趣多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知道您之前对陆宁珍下过手,应该对她周边的事都了如指掌,我现在想和你再谈笔生意。” 陆月眼中冒出狠辣的冷光,狞声道,“陆宁珍有三个野种孩子,陆团,陆圆和顾谕,一百万绑架一个孩子,如何?” “先交钱后办事。”江邱弘将密封袋的窗帘掀开了个角,如狼般的眸子敏锐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随后道,“给我个位置,我会将孩子送过去。” “可以。” 陆月咬咬牙应下,以自己的名义去借了高利贷,随后便将钱转到了江邱弘所要求的银行账户。 当天傍晚。 “哥哥,我好想吃那个荔枝酥啊。” “我去帮你买。”顾谕在幼儿园门口拉过了陆团的小身子,认真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妹妹就出来了,我们一起回家。” 满脑子都是荔枝酥的小家伙吸了吸口水,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保姆领着顾谕的身子越走越远,已经在琢磨着回家后如何分荔枝酥吃了。 然而 二十分钟后,背着小书包陆圆哒哒的跑了出来,与正好赶来接他们的青藤碰到了一起,亲昵的爬到了他的怀里,纳闷的撅着小嘴,“哥哥呢?” “他去买荔枝酥了,我们等一会。” 陆团小手向对面指了指,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却让青藤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蹲下身子脸色凝重道,“小少爷,小谕小少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嗯,大概二十分钟之前。” “糟了。”青藤心中咯噔一声,匆匆带着两小只赶到了店铺门口,却只看到了昏倒在地的保姆。 保姆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但其中没有顾谕。 “哥哥呢?!”陆圆扒着窗户,急切的向外探头,却突然被一个黑影笼罩,眼前寒光一闪。 “圆圆!” 青藤急声一喊,翻身过去将她拽倒,堪堪躲过那黑衣人的手指,随后将车窗猛地关紧,青藤调转车头,正欲追人之时却被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所阻拦,想下车却又扔不下车上的两只小家伙,只得恨恨的吹了下方向盘。 “喂?带人守着乐和街道周围三公里的所有出入口,一旦发现可疑车辆都扣下!” 第88章 逃出去 而被掳上车的顾谕正冷静的趴在后座,紧闭双眸,并不尝试去扯脑袋上的布袋。 微微侧头,努力分辨着外面的声音,顾谕也暗自数着自己心跳。 他有个习惯,在深呼吸时心跳会平稳到一分钟六十次,虽有些微差别但误差并不大,完全可以用来揣测时间。 直行了五分钟,随后左拐,三分钟后右拐,接着 小家伙指尖微动,尽可能的加深着记忆,直到他被如垃圾般推搡到一个冷硬的车厢之内。 冰冷刺骨的地面让他有些愣神,顾谕故作无意的滚了几下,成功有了猜测。 这是一个集装箱。 随后,顾谕本想按部就班的继续记忆路线,但无奈车厢太过颠簸,他被绑缚着双手双脚难以活动,脑袋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撞到两边的车厢上,终是昏了过去。 “这小东西就是陆宁珍和顾西野的孩子?值一百万?!” “当然,上面交代了,他可金贵的很,千万要囫囵个儿的送上飞机。” 上飞机? 悠悠转醒的顾谕刚听到这一句便被人掐着腰提起,毫不怜惜的夹在胳膊底下,“金贵个屁,不就是个小玩意儿?惹恼了老子老子直接要了他的命!” “你疯了!”旁边那人低斥了几声,顾谕用尽全力也只堪堪听清了一个江字,之后便被人塞上了私人飞机。 没有严肃的安检,顾谕心下明白,只怕这次自己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能动用私人飞机来绑架他一个孩子,此人的势力只怕不会小。 小手缓缓攥紧,顾谕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牙齿紧咬唇瓣,眸光已然坚定。 他一定要努力活到见到妈咪和爹地的那一天! 又昏沉了一段时间,顾谕头上的布袋被扯下,眼前刺目的白炽灯让他不适的闭起了眼睛,却在下一秒钟被人从背后打了一巴掌。 “小杂种,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顾谕眼前一黑,再抬头时着实怔了一怔。 面前一脸得意狞笑面容扭曲的女人,正是他之前叫了多年母亲的陆月。 心中不知什么感觉,只是那双原本坚定的闪着亮光的双眸逐渐黯然,顾谕垂下了眼睫,哑着嗓子道,“原来是你啊。” 稚嫩的声音小小的,却透着无尽的落寞。 他一路上想过了所有可能的人选,唯一落下的,就是这位。 这位他曾真心相待,努力讨好过得“母亲”,陆月。 “小杂种,见到我连称呼都不会叫了?!”陆月看着那张与陆宁珍和顾西野都十分相似的脸,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狠戾的骂了几句,将人一把推在地上。 抬脚不管不顾的踹着顾谕,小小的身子在她的脚下辗转难捱,她那猩红的眼里却只有畅快的癫狂。 “顾西野,陆宁珍,我看你们拿什么和我斗!”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谕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再有,只是轻轻的喘着粗气,陆月才在别人的拉扯中停了手,不悦的回头瞪了一眼,“做什么?” “钱不是都给你们了么?你们拦着我作甚?!” “陆小姐,你要是把他弄死了,你那银行卡怎么解冻?” 手下人毕竟家里也有孩子,见顾谕如个破碎的洋娃娃般躺在那里,心里着实有些难受,这才上前将人拦住。 “我倒是忘了这茬。”陆月吐了口唾沫,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地上不再动弹的顾谕,不屑的冷声道,“你们处理下,给他留条命,等我出够了气,我自然会联系顾西野。” 她落到如今这步田地都是拜顾西野夫妇所赐,父债子偿,她既然对付不了陆宁珍,那她也要用他们的孩子出气。 这就是惹到她陆月的代价! “你,还好吧?”那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将顾谕的身子翻了过来。 只见顾谕那原本白皙可爱的小脸上已沾满了灰尘和砂砾,道道血痕印在唇边,丝丝缕缕的血迹也顺着唇角往下滑,眼睫无力的垂着,已然是气若游丝。 “作孽啊” 那人心疼的叹了口气,将小人儿抱了起来,见他一直垂着手没动静,心里愈发担忧,索性起身出去打算拿药箱替他处理下伤口。 然而,就在他走后的瞬间,原本在地上躺着的顾谕突然张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仍然熠熠生辉,将因挣扎而松掉的绳子扯开,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跑。 胡乱擦了下嘴角的血迹,顾谕很快便冲出了这地下室。 他刚才都是装的,唇角的血迹也是他咬破了舌头为找出来的,为的就是用着男人一点点的恻隐之心,趁机逃出来。 很明显,他现在赌对了。 直到他快要跑出大门,顾谕才听到了后面嘈杂的声响。 心知他们已经开始搜查,顾谕只得放弃眼前近在咫尺的大门,咬牙钻进了后院的花坛之中。 然而,低沉的狗叫声还是让他提起了心,压抑着剧烈跳动的心跳,顾谕憋着呼吸,企图从后门的栏杆夹缝里挤出去。 “汪汪汪!” 一经露面,几只狼狗便冲了出来,顾谕身子一抖,眼看就要从栏杆上掉下去。 身子在落地瞬间被人捞起,顾谕睁开紧闭的双眼,正看到面前一脸诧愕之色的金发男人。 “你” “叔叔,救我,他们要杀我!” 顾谕抓住男人的衣领,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躲,男人也因为他的话而变了脸色,怀疑的往院内瞥了一眼,待看到举着刀的几个下人时也凝重道,“好。” 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男人跑了几步离开了这条街,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到了一家公司门口。 而一直高度戒备的顾谕也在他的怀抱里渐渐昏睡过去,纵然在昏迷中也一直紧绷着身子,从未放松自己的戒备心。 “埃伦,这是?” 大厦内走出一位身子妖娆的女人,在看到他怀里的孩子时微微一愣,在发现孩子浑身是伤时更是诧愕的挑眉,“你的孩子?” “叫医生。” 埃伦眉峰紧拧,湛蓝色的眸中满是担忧,甚至顾不上解释,直接抱着顾谕进了他的私人休息室。 第89章 杰姆斯 清晨,陆宁珍与顾西野二人驱车到了罗马宫。 清亮的阳光透过玫瑰花窗投入大堂,彩艳浮华,倒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但不知怎的,陆宁珍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之前见过这里。 但l国她从未来过 “怎么了?” 关切的声音响起,陆宁珍回神淡笑着摇了摇头,将心头那奇怪的情绪压下,“没事,这里很漂亮。” 顾西野眼神闪了闪,也并未戳破她的遮掩,“我去买水。” 点头后便百无聊赖的站定在一副向日葵的油画面前,正欣赏间,陆宁珍身旁袭过一道略刺鼻的香水味。 掩了掩鼻尖,出于礼貌,陆宁珍并未开口,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墨绿色的眼眸于流转间闪着些许锐利,配上那微绻的金发和唇角那令人不适的假笑,陆宁珍心尖已然升腾起戒备。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也喜欢这幅画么?” 杰姆斯故作绅士的弯腰,笑意中带着几分诡异的占有感,好似吐信的毒蛇,悄无声息的贴近心中的猎物。 “抱歉,我对此没有兴趣。”陆宁珍微微颔首示意,向后退了几步,正欲离开时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臂。 水眸霎时冷了下去,陆宁珍回头薄冷的睨着他,清冷如霜的眼神让男人微微一愣,转而却愈发兴奋起来,将名片不由分说的塞到了陆宁珍的手里,“这是我的名片,小姐,有事可以来找我。” 名片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ly工作室,杰姆斯。 眸光沉了沉,陆宁珍将名片扔到地上,将手臂抽回,“杰姆斯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想因为这种人影响到自己出游的心情。 然而,陆宁珍很明显低估了此人的脸皮厚度,那刺鼻的香水味如影随形的凑近,杰姆斯贪婪的伸出胳膊,一口黄牙呲着笑道,“美丽的小姐,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不牢先生费心。”在陆宁珍耐心即将耗尽之前,顾西野的身子直截了当的挡在了二人中间,将她稳稳的捞在怀里,墨澈寒眸微眯,眸中泛着隐隐的冷色。 “你是什么人。”杰姆斯被败了兴致当即沉了脸,不悦的皱着眉道,“不要打扰我和这位小姐约会。” “他是我未婚夫。”陆宁珍本就烦闷的心情愈发翻腾,懒得与他再虚与委蛇,指间银针闪了闪,已然做好了让这男人闭嘴的准备。 “未婚夫?”杰姆斯一顿,转而嗤笑着吐了口唾沫,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粗鲁行为,鄙夷的啧啧两声,“不过是个小白脸,我杰姆斯还不放在眼里。” “小姐,不如跟着我,这种男人根本” 杰姆斯的身体在下一秒钟被直接踹倒在地,翻了几滚后直接变了脸色,宛如被激怒的鬣狗,咬着牙便冲了过来,“你真该死!” 顾西野将陆宁珍向后退了退,眸光锐利,简单的弯腰躲过重拳,一个利落的过肩摔便将人再度按在了地上。 “先生。”顾西野接过陆宁珍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好似神祗般蔑视着地上涨红着脸愤然的杰姆斯,薄唇勾起,漫不经心的启唇,“还要继续么?” 淡然的语气简直嘲讽值拉满,杰姆斯狠狠咬牙,怒而起身指着他,扭曲着脸道,“惹到了ly,你找死!” “是么。”顾西野仍旧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揽着陆宁珍转身,“先生自便吧。” 说罢二人便并肩离去,收获了围观众人艳羡的眼神。 “那个男人好帅,他叫什么?是外国人么?” “他的未婚妻也好漂亮,我真想认识他们。”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尽入耳畔,杰姆斯脸色青白一阵,眼皮子暴跳,扭头冲着人群叱吼,“都闭嘴!” 众人撇了撇嘴,大都识趣的没有再和他计较,人群也慢慢散开。 “这两个人该死!”紧攥双拳,杰姆斯一拳打在壁画之上,怒冲冲的甩袖离开。 而出了门的陆宁珍正抿着水,看着顾西野一直冷硬的脸色不免莞尔,上前轻啄着他的脸颊,“我没事,别在意了。” 她已经做好饿了准备,哪怕顾西野没有回来她也能自保。 “尽快回国吧。”顾西野爱怜的抚着她耳侧的碎发,眸中情绪有些复杂,半晌后轻启薄唇道,“也该回去了。” 陆宁珍不清楚他却有所耳闻,ly工作室是f国顶级的黑道势力,业务涉猎范围颇广,他虽不怕但他担心陆宁珍。 强龙难压地头蛇,凡事还是该多做准备。 “那个杰姆斯”陆宁珍挑了挑眉,正欲深问,却突然被手机铃声打断,低头扫了一眼,“青藤?” 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定了定心神接听,身子却在一瞬间僵硬。 “顾总,陆医生,都是我的错,现在小少爷已经出国了,经查应该是被送到了l国,我” “让b、c两组的人赶过来,从现在开始孩子们不准再离开顾家,你和a组待在顾家,保护好两个孩子。” 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指责上,二人对视一眼,顾西野沉着脸迅速开口安排,陆宁珍也迅速将电话再度打了出去。 “喂?” “壹,我要你帮我。” 男人吊儿郎当的声音因为她轻颤的语气而凝了几分,正了脸色,“出什么事了?” “我现在正在l国,我记得你在这里有势力对不对,我的孩子顾谕被绑架到了l国,我需要你查清楚送到了何处,我会把照片发给你,还有” 陆宁珍简短的说了几句,对面的男人神色凝重,指尖快速敲着键盘,敏锐的眼神快速的扫着电脑屏幕,“我知道了,照片一会儿发我,一小时后我联系你。” “谢谢。” 此时也顾不上会不会掉马甲,陆宁珍只是用尽了一切办法寻找着顾谕的踪迹。 “他们大费周章的将小谕绑来,不会是为了要他的命。”顾西野声音低沉,攥着手指的关节处泛着白色,保持着冷静沉吟,“小谕还是安全的。” 第90章 抓人! “到底会是谁”陆宁珍强行捋顺混乱的思绪,抬手压着太阳穴逼着自己冷静,贝齿紧咬唇瓣,在脑海中慢慢筛选着人选。 与她有仇的人,除了陆家以外便只剩下李晨晨背后那人,难不成是那位姓江的男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双总盈满了亲昵的星眸似乎还在眼前,那软软糯糯的妈咪声犹在耳畔,可现在,一切都消失了。 他还那么小 各种杂乱的可能充斥着脑海,陆宁珍肩头轻颤,脸色也白了几分。 “别慌,会有消息的。”顾西野同样忧心如焚,只是仍用宽暖的手掌拍着她的后背,用自己的体温驱散着她周身的冰寒。 一小时后。 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陆宁珍忙不迭的将手机打开,控制着颤抖的指尖迅速将手机放到耳边,“喂?怎么样?” “查到了。” 顾西野那边也同时传来青藤激动的喊声,“少爷,查到了,位置就在l国凯区32号!” 陆宁珍也接到了壹的邮件,看着屏幕上那栋孤零零的房子,眼中第一次氤氲起阴鸷浓郁的戾气。 “走。” 两人按着导航到了门口,顾西野抬头扫了眼房子周边,深遂的眼眸散发着冰冷凌厉的暗光,沉然道,“这里没有监控。” 也就是说,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先进去再说。”陆宁珍用银针撬开了大门的铁锁,不过眨眼间便带着顾西野站到了房门面前。 试探着敲了几下门,回应他们的却之后诡异的宁静。 陆宁珍猛地抬头,敏锐的第六感让她几乎在瞬间就锁定了二楼方向的一处窗户,眸子霎时冷眯,仓皇蹲下的黑影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看来地方找对了。” 顾西野心领神会,脸侧轮廓紧绷,抬脚直截了当的将门踹开。 灰尘落下,二人随即便听到了二楼那凌乱的脚步声。 “抓人!” 两人配合默契的堵住楼梯口,顾西野身手利落的解决掉三个大汉,随后便看到陆宁珍扭着一蒙着脸的瘦削人影走过,眉峰微微一拧,只觉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 直到陆宁珍扯下了面巾。 “是你?!”顾西野眼中淌出吞噬般的杀伐之气,周身气息冷凝,抬手钳住陆月的脖子,好似地狱修罗般摄着她慌乱的眼眸,“小谕呢?” 千算万算,他倒是没想到陆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陆月掰着顾西野的手指,被这寒意刺的浑身发冷,眯缝着眼睛扯谎,“我从未见过他,我是来这里找朋友玩的。” “朋友?是他们么?”陆宁珍将地上已如死狗的三个大汉提了过来,指尖银针寒光闪闪,无声的散发着压迫感,“那不如陆小姐你告诉我,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和你有过什么交集?” 心中暗自叫苦不迭,陆月哪里知道这些小喽啰的名字,却也不敢直说,只得缩紧了身子一本正经的继续胡诌,“就是他,他叫刘文,是我国内酒会上认识的朋友,我来找他聚餐的。” 话音落下,脖子上的手指却是猛地缩紧,陆月呜了一声,脸色急剧惨白。 “陆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顾西野眸子猩红,滔天的愠怒让他已经恨不得将人的脖颈扭断,一字一顿道,“顾谕到底在哪里?” 他不想听这些虚虚实实的谎言,他只要顾谕的下落。 “他” 顾西野的状态太过可怖,陆月也着实没有胆子与他对着干,忍了忍终是败了下风,“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一开始我是意外发现他的。” 她说的哆哆嗦嗦,陆宁珍二人关心则乱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陆月低着脑袋被顾西野甩在地上,趁势用凌乱的头发掩住了自己嫉恨的表情,声音小小的继续响起,“我真的是过来玩儿的,杰姆斯让我来这里帮他收拾一下,说是会有人过来住。” “后来我就意外发现了地下室的小谕,我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想带他走,但是杰姆斯的手下一直盯着我,我只能放弃。” “后来小谕趁他们不注意拿着我给他的钥匙逃出去了,我本想出去找他,可你们就来了。” 深深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陆宁珍蹙眉质问道,“那你躲什么?” “我以为是杰姆斯来了” 陆月搬出了杰姆斯为幌,不料却刚好误打误撞的打消了陆宁珍二人的怀疑。 对视一眼,陆宁珍低声道,“是他?” 在罗马宫向二人挑衅的男人? “先找下这里的证据,之后发寻人启事。” 顾西野将房子里外搜索了一遍,压着愠怒沉声下了决定。 如果是杰姆斯做的,那凭着他今日在罗马宫的表现,顾谕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怕他还巴不得想要见他们二位呢。 毕竟同为男人,杰姆斯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 “嗯。”陆宁珍同样了当的颔首,将陆月的外套拽下,清冷的眸光闪着威胁,“若是你说谎,陆月,你知道下场。” “我,我没说谎!” 眼睁睁的看着她讲外套撤走,陆月虽不知她是要做什么,但还是有些害怕的想去抢夺,只是被旁边顾西野的眼神刺的又退了回来,只得悻悻的缩在当。 “若你确实帮了小谕,今天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顾西野扔下一句,将昏迷的三个大汉塞到了车里,随后离开。 而背后的陆月则死死的盯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牙齿近乎咬碎,半天才狠然掏出手机,捏出娇滴滴的声音,拨通了电话,“喂?杰姆斯,是我,人家想你了。” “今晚人家去找你好不好?”陆月生怕他拒绝,十分下贱的勾引着,“人家还穿了上次买的衣服呢。” 好不容易得了杰姆斯的应允,陆月满意的哼了哼,心中已然涌起一个想法。 左右她一开始买凶杀人时就是杰姆斯的人动的手,他洗不干净,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让他暴露在顾西野面前,让他们去狗咬狗,她陆月便可渔翁得利。 然而,当天晚上,她却在杰姆斯手里看到了一张让她意想不到的照片。 第91章 势在必得 照片上的女人肤光胜雪,娇嫩美艳,那好似天山雪莲般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为她平添了几分清冷,让人着迷。 虽然只有半张侧脸,但陆月还是一脸认了出来,这就是陆宁珍! 杰姆斯怎么会有陆宁珍的照片?!而且看样子还像是偷拍来的?! “杰姆斯,你这照片是哪来的?” 惊惧之下,陆月出口的话难免失了分寸,充斥的质问味道直接让杰姆斯不悦的皱起了眉,“月,你在质问我?” “啊,没有。”陆月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讪笑着否认,扭着腰肢贴近他的身子,娇滴滴的撒着娇,“人家只是觉得这个人很漂亮嘛,想要认识下。” “哦,我还在查。”手掌下的软腻感让他贪婪的嗅了几口,杰姆斯大力的捏了捏,满意的听着陆月的轻唤,将人拦腰抱起,直接摔倒了床上。 吃痛的闷哼,陆月却在下一秒钟强行忽略了腰间的钝痛,摆出魅惑的表情,搂着杰姆斯的脖颈复又贴了上去。 “等我找到那位美丽的小姐之后,我将她带来,你们作伴如何?”杰姆斯啮咬着陆月的耳垂,眸中染了情欲,出口的话音也满含嘶哑。 “什么?” 陆月身子猛地僵住,也顾不上演戏,直接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杰姆斯,你想把她收了?!” “怎么了?你吃醋了?”杰姆斯捏着她的下巴,歪着头饶有兴致的舔着嘴唇道,“说起来你们两个还有些像,会成为朋友的。” 朋友个鬼! 陆月在起初的诧愕之后就变得尤为嫉妒,这股子阴狠的情绪就像疯长的藤蔓一样将她的理智淹没,顾不上泄露身份,陆月铤而走险的试探道,“可她看样子应该结婚了吧?” “呵。”提起顾西野,杰姆斯难免有些下不来台,铁青着脸嗤了一声,“她的未婚夫不过是个空有蛮力的武夫,简直就是粗鲁的猩猩!” “如此美丽的小姐跟着一头猩猩真是浪费,我绝不会让那男人得逞!” “那你想” “将人抢过来,给他比钱,若他不愿”杰姆斯狞笑着沉了脸色,咬牙道,“那便做了他。” 他杰姆斯看上的女人,还没有抢不到的。 虽然与自己的计策有些出入,但引起杰姆斯和陆宁珍二人仇怨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的,陆月也不敢多加试探,只得摆出懵懂无知的模样,迎合着身上这头让她黏腻恶心的野猪。 狼藉过后,杰姆斯点着雪茄,指尖把玩着陆月的头发,状似无意的开口道,“我听卡罗尔说你之前以我的名义找了蒂涅会的人去杀人?还要了透骨草?” 透骨草是ly势力内顶级的毒药,只有得到了杰姆斯的首肯才能动用,陆月便是偷了杰姆斯的印章才拿到了此毒药。 陆月背后窜上一阵凉意,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缕头发攥在杰姆斯手中就好似催命符一般让她心惊肉跳,半天才扬起笑意伪装,“是我做的。” “但是人家也有苦衷嘛。” 陆月眼看着他的手猛地攥紧,慌忙在他发怒之前想了措辞,扭着蛇腰又凑了过去,指尖在他的胸膛上轻点,吐气如兰,“你听人家解释嘛。” 雪茄点在她雪白的脊背之上,带着余温的烟灰刺的她周身战栗,但陆月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仍旧细声道,“那是个男人,我和他看好了同样的一对儿面具,他好像是要买给他妻子” “我也想将那面具买来给我们,人家细声细语的和那男人商量,结果那男人野蛮的很,不光打了我一巴掌还让我滚开。” “后来我说了你得名字,结果他根本不放在眼里。”陆月观察着他的表情,慢慢拱着他的火气道,“他说他是外国人,根本瞧不上什么杰姆斯,还说让你给他擦鞋呢。” 在l国,给他人擦鞋就意味着完全的屈服,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果不其然,陆月话音落下,杰姆斯那张肥腻的脸已经拉长了许多,脸色黑如锅底,雪茄也被大力的碾在了烟灰缸里,“这个人,该死!” “月,他长什么样子?我要让卡罗尔剁了他去喂狗!” “我当时仓促间只拍到了一张很模糊的照片,我给你看。”陆月摆着无辜的脸将照片拿出,成功看到了杰姆斯愈发黑沉的表情。 阴鸷而又狠厉的夺过照片,杰姆斯盛怒之下从齿缝间堪堪逼出字眼,“竟然是他!?” 照片上的男人虽然并不清楚,但他敢确定,这人就是他在罗马宫碰到的那位粗鲁的猩猩! 那位美丽小姐的未婚夫! “怎么了杰姆斯?” 陆月明知故问的开口,眼看着杰姆斯七窍生烟的将照片踩在脚底,畅快之余也不忘保持自己善解人意的人设,端过水杯哄着他,“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喝点水吧。” “月,就是这个人,他抢了那位小姐!”杰姆斯毫不设防的向陆月开口,将罗马宫的事和盘托出,陆月也恰如其分的摆出了惊讶的表情。 抬手掩唇道,“天啊,这个男人也太过分了。” “月,你做的不错。”杰姆斯满脑子都是让顾西野去死的冲动,自然也就忘了计较陆月偷他印章的行为,甚至还捏了捏她的脸颊安抚,“那个男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是我杰姆斯的女人,在l国注定是要高人一等的,这种粗鲁的下等人就该去见上帝!” “我不生气。” 陆月娇滴滴的贴着他的身子,温柔的捅出了最后一刀,“有你在,我什么都能接受,只是可惜了那位姐姐,看上去那么美丽的一个人,只怕日日都在那男人手下受折磨呢。” “是啊,我得救她。” 杰姆斯根本注意不到陆月的表情变化,胡乱披了件衣服便抓过手机去了阳台,将ly手下所有的杀手都派了出去,目的只有一个,杀了顾西野,夺到陆宁珍。 月色渐浓,月光下陆月唇角那嗜血狞笑的弧度尤为刺目,但在这静谧的房间中,却无一人知晓。 第92章 钻空子 陆氏公司。 “凭什么?我是她陆宁珍的父亲,我怎么没资格动这些钱了?!” 陆建国怒然掀翻了桌上的茶杯,拍着桌角愤愤道,“这公司姓陆,不是姓孙!” 财务部孙经理已不见当初的卑躬,反而撇嘴冷嗤道,“陆经理,你现在不过是个副经理,公司账目属机密,你无权查看。” 不过短短一个月,陆建国已变了副模样,鬓角花白,眼尾爬满了枯树般的皱纹,脸皮绛紫,狼狈得很。 他从公司老总变成了每月只拿两万多块的打工人,虽也够温饱但又哪里比得上他之前的奢靡生活,每月不过三四天便将工资花完,一来二去的只得琢磨些来钱快的法子。 所以 陆建国染上了赌瘾。 而今天,是他应该还赌债的日子。 “陆宁珍总不敢饿死我吧?”陆建国将银行卡拍在桌上,厚颜无耻的梗着脖子道,“她总要给我赡养费,给我划钱。” 两个贱种女儿全跑了,那个贱人也跑了,他现在孤家寡人的,什么都不怕。 灰暗的眸子里满是贪婪和盘算,让孙经理愈发厌恶的皱起了眉,仿若打发垃圾般将他的卡扔走,摆手道,“滚滚滚,别逼我叫保安。” “你!”陆建国难堪的骂了几句,自觉霸气的下了最后的通牒威胁,粗声粗气道,“你若是不给我,我就去起诉,你们陆总新官上任,总不想摊官司吧?” “好啊。”孙经理挑了挑眉,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还特意摆出一副邀请的架势,阴阳怪气道,“陆经理,法务部在三楼,请自己过去吧。” 支付赡养费的前提是老人失去劳动能力且没有生活来源,陆建国担着副经理的职务,凭什么要抚养费? 这官司,他打不赢。 “你,你们!”陆建国自然也知道其中关窍,眼里闪着凶光,死死的盯着孙经理面前的鼠标,横冲直撞的就夺了起来。 “给老子划” 动作刚做了一半,陆建国笨重的身子直接被孙经理推开,随即落入保安的围抓中,两手被反抓,狼狈的被拉了出去。 人都走了半晌,陆建国那嘶吼的声音还远远的传来。 “姓孙的,你给我等着!” 他好歹也算半个总裁,这些人吃里扒外的竟全被陆宁珍那贱人勾去了?! “废物东西。”财务部的几个同事冷嘁了一声,手中东西各忙各的,心里甚至没有因为陆建国的话而起半分波澜。 陆建国肆意更改章程,将董事会变成了他的一言堂,倒行逆施的做法自然早就引起了公司员工的不满,如今没有在他落魄的时候踩上一脚已是极大的让步了。 然而,在国外被绊住的陆宁珍和乐呵呵做着活的公司员工都忘了一件事,他们更改公司章程以及股权变动的事并未公告。 所以,在外人眼里,陆建国仍是陆氏的董事长。 而被扔出公司大门的陆建国,同样察觉到了这一点。 麻利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陆建国紧紧抓着手机,好似看到生肉的鬣狗,兴奋的将电打了出去。 “喂?马总,是我,建国。” “对啊,我城郊那块地打算招商,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有进军建材生意的打算?不如我们合作下?” “好的好的,今晚八点见。” 陆建国想起自家抽屉里仅剩的两张授权书,狞笑着掀起了嘴角,“三千万,陆宁珍,这是送你的大礼!” 那股子饕餮的劲头,若是张着嘴,只怕都要淌哈喇子。 因着有旧版的授权书,上面还明晃晃的盖着公章,马董事形式审查过后便直接签了字,三千万也在一小时后入了陆建国的账户。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陆建国眼睛越瞪越大,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呲着黄牙不住的点头,“谢谢马董,祝我们合作愉快。” 嘴角那抹笑,怎么看怎么谄媚。 只觉他今日有些过分的谦卑,与以往盛气凌人的模样大相径庭,马董事狐疑的蹙眉,仔细看起那份授权文件,“陆总,您不会耍我吧?” 细细看去,a4纸上是有些许折痕,证明这授权书不是新的。 “怎么会呢,这上面都是公司公章,还有我的签章呢。”陆建国表情骤然僵住,转而赔笑遮掩,“这不和以前一样么?”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马董事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咂摸了两声,终是没再深究,只是让陆建国又按了个手印,随后才将东西带走。 人走后,陆建国手中的银行卡还没捂热乎,直接就在家门口被几个大汉踹倒在地。 “陆建国,还活着呐?”为首的刀疤男人吐着唾沫,手中刀身拍了拍陆建国抽搐的脸颊,“还认识哥几个不?” “认识,认识,刘哥。”陆建国叫苦不迭的向院内挪动身子,只求他们能将声响闹得小一些,毕竟这里是富人区,他怕丢人。 “那就得了。”刀疤男嚼着口香糖,将刀插在地上,抬手揪住他的衣领,杀意浓浓的狠眸直摄着他,“三百万,什么时候还?” “怎,怎么三百万了?” 昨天不是才二百三十万么?! “呦。”刀疤男轻蔑的冷笑一声,身后小弟们自然也都一阵嗤笑,随后将他甩在地上,抬脚踩住他的后背叱骂,“兄弟们的过路费不得七十万?” “陆建国,你不会是不想还了吧?”刀疤男直接抓过手下人手中的大砍刀,虚虚的往他脖子上比了比,饶有兴致道,“那老子剁了你的头之后挖了肾卖卖器官也成。” 挥动刀柄带起的冷风让陆建国崩溃万分,毛骨悚然的打着哆嗦,声音在极度害怕之下已然不成调子,“别别别,我有钱,我有钱!” “我今天刚到账了三千万,我今天就去预约,明天三百万现金一分不少的送给各位。” 颤巍巍的声音却是极大取悦了几人,刀疤男吹了声口哨,蹲下身子直接将人像小鸡仔似的拽起,歪头看了他半晌。 将口香糖吐出,男人还一本正经的替陆建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假模假式的恭敬道,“原来陆总手里这么有钱,那好说,哥几个明天就来。” “只是明天,就得四百万了。” 第93章 风满楼 三天后。 “陆建国耍我?!”马董事一脸黑的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工地经理,牙齿咯咯作响,“这是他陆建国表见代表,和我马氏有什么关系?这个项目我们要定了!” “马董,我就是一打工的,我也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啊。” 工地经理捧着安全帽点头哈腰的赔笑,“您别为难我,您只要拿到陆氏陆总签名的单子,我立刻就开门放行。” “这难道不是么?”马董事拍着授权书,心里的火气愈来愈盛。 “我说的陆总是陆宁珍,不是您这陆建国啊。” 工地经理的话音被马董事气急败坏的拍桌所打断,指腹死死压在让渡书之上,气极反笑, “好,你们陆氏真是好样的,等着收律师函吧!” 不公告不收权,他马氏凭什么为陆宁珍的失误买单?! 气冲冲踹门而去,马董事终是留了些许余地,只是将事情曝光给了媒体,并未诉诸法院。 他也不想和陆氏闹得太僵,毕竟后续还要有合作。 第二天,“陆氏言而无信,表见代表究竟谁来担责”的标题冲上了热搜榜首,在马氏的推波助澜下,陆氏的股价甚至都跌了近5。 “我们怎么会出这种纰漏?”董事会的几个董事焦头烂额的抓着头发,敲着文件夹颇为惊疑,“陆建国哪来的授权书?” “还不是之前他偷偷藏下的?只怕早就打好了算盘!”刘董事鄙薄的讥讽,“我看我们陆氏啊,马上就要完咯。” “别在这儿长他人志气。”最为年老的钱董事冷着脸斥了几句,其余几人也大都讪讪的撇嘴,压着情绪没再阴阳怪气。 钱董事咳了咳,少见的严肃道,“大家都想保住陆氏,现在不如来表个态。” “你们到底是想跟着陆建国,还是陆宁珍。” 虽说是家仇恩怨,让如今已牵扯到众位董事的利益,他们自然要早早站队。 “这还用说?陆建国那老小子把我们都摆了一通,还跟着他不是有病吗?” “就是,陆宁珍虽然年纪不大,但看着不是善茬,而且背后还有顾氏做保,比陆建国好太多。” 几个老人精三言两语间便定了领头人,钱董当即纠集董事会发了公开声明,在承认马氏合作身份的同时也展开了对陆建国的追责程序。 虽然一定程度上挽救了陆氏的名声,但难免有些不开眼的网友会唯恐天下不乱的闹事。 “弃车保帅?这陆宁珍玩的花呀。” “这可是她亲生父亲,她都能这么狠心,若以后真惹到了她,岂不是连活路都没有?” 而就在这一串议论声中,有一则评论悄无声息的被顶了上来。 “当然,没听说之前赵德海畏罪自杀的事儿么?你们就不觉得奇怪?明明一开始矛头指向的可是陆宁珍!” 一天后,陆宁珍已陷入草菅人命以权谋私的深渊之中,所有人都在等她的的回复。 与此同时。 “做得好,陆宁珍现在怕的估计都要哭出来了吧?”陆月抹着口红,丹蔻红唇阴狠的勾起,“我要让她家破人亡!” “先别急,陆宁珍不是傻子,若是她祸水东引,你父亲”江邱弘指尖思忖着敲击桌面,“就保不住了。” “那正好。”陆月却毫不在乎的耸耸肩,眸中阴狠之色不见丝毫减弱,反而更迸出几分凶光,“那老东西早就该死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陆建国从未停止过追查的行踪,甚至还放出话去要剁她一条腿,既然他不仁,她陆月就更不在乎这点可悲的血缘关系了。 “哦?”江邱弘挑了挑眉靠着沙发,兴味道,“陆小姐倒真是大义灭亲。” 冷嗤一声,陆月回怼,“彼此彼此,江邱弘,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自然,不然也不会和陆小姐成为朋友。” “我懒得听你这些鬼话,赶紧把那小贱种给我找出来,另外,那个姓方的贱人那也得安排人过去了。”陆月眼底染着阴鹜,“绊住陆宁珍的脚,免得被她抢了先。” 现在两股势力都在找顾谕,那贱种还见过她的脸,如果被陆宁珍找到,她就真的说不清了。 “放心吧,陆小姐这么爽快,我自然鞠躬尽瘁。”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换来陆月不屑的撇了撇嘴,随后便挂了电话。 前前后后,她给江邱弘转了将近五百万,若他再失手,她就让他也去死!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虚伪的平静中,环环相扣的计策正缓缓向陆宁珍逼来。 “我知道了,钱董,你做的很好,我这边处理完后会尽快回去。”陆宁珍面色凝重,复又沉声安排了几个步骤,“马氏那边的形式审查没错,项目给他们。” “直接报警,开始追讨陆建国的责任。” 将电话挂断,陆宁珍深吸了口气,只觉肩头似有重担强压,疲累的捏了捏鼻梁。 “陆建国胆子这么大?”顾西野将电脑屏幕转了过去,眸中也泛起了隐隐冷色,“倒真是不要命了。” 三千万,足够他在里面蹲到老。 “西野。”陆宁珍揉着太阳穴,脑中如过山车般回想着这几日的事,沉吟片刻终是开口道,“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我们来了l国,这些事没断过。” 顾西野薄唇微抿,修长的指节也点上了屏幕中那嘈杂的论坛界面,危险的眯起眸子,“不错,赵德海的事都被掀出来了,只怕背后之人不简单。” 当初赵德海死的蹊跷,但他和陆宁珍事务缠身没有深究,不料倒成了埋在地里的一颗定时炸弹。 “而且”陆宁珍清冷的眸中闪了闪,别有深意道,“l国还出现了陆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些事与陆月有关。 但她没有证据。 “青藤的人马上就到,寻人启事也已经发了,找到小谕后我们就回国。” “好。” 沉沉点头,陆宁珍心中焦急难耐,不仅是为了失踪的顾谕,还有国内仍在治疗的方卿以及两个年幼的团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陆宁珍的担忧在时间流转中变成了现实。 第94章 记者围堵 顾氏旗下疗养院。 “这就是陆宁珍母亲住的地方?靠不靠谱啊?”几个狗仔压低帽檐鬼鬼祟祟的挤了进来,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放心吧,那人拍胸脯保证的,绝对错不了。” “他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保安和前台,怎么可能骗我们。”狗仔柳木压低了声音,控制着步幅往楼上窜,后面跟了五个人。 “这可是大新闻,一旦挖出来我们就发了,快走。” 几人眼中满是疯狂,一个个筛选房间号,越靠近越兴奋,好似看到了肉包子的疯狗,就差满口流涎了。 “就这里!” “你们是什么人!” 狗仔目标过大,片刻间便引起了医生们的注意,上前将人拦住,戒备的盯着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来采访的,跟你们上头的人都说好了。”柳木胡诌了几个人名,使得医生的疑心越来越重,“不可能!” “哎呀,我劝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柳木向身后两人递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的冲上前,将医生架着胳膊拖走,顺带挡住那群小护士,将空间留给了柳木。 大摇大摆的将房门打开,柳木直接将镜头对准了病床之上茫然紧张的方卿。 “您就是方卿方女士吧?不知道您对您女儿杀人且抛弃自己父亲的事儿有什么想说的呢?” 柳木身子越逼越紧,出口的话也满是利刃,逼的方卿愈发慌乱,抬手死死的抓着被子,“额” “看来您对您女儿毫不人道的行为也是非常不赞同的是么?那么您对旧情人陆建国还有什么要叮嘱的么?” 冷不防的听到陆建国的名字,方卿脸色霎时雪白,枯瘦的手指不受控的颤抖,如临大敌的往后退,直到后背抵着墙缩成一团。 “额,额,不,不知道,不。” 模糊的吐出几个音节,落在柳木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对此事的故意遮掩。 “哦?看来您对当年这段感情还没有放下啊?既然不能落落大方的说出来,想必一定是因为经历了许多刻骨铭心的事儿吧?” 柳木的话筒撞到方卿的唇角,眼中的兴奋甚至带着几分扭曲和癫狂,捏着嗓子诱导,“说出来,说出来吧。” “别,别!” 方卿猛地抬手打落柳木的话筒,不管不顾的下床,踉跄着身子向外跑,“宁珍,宁珍。” 慌乱之间,她迫切的想要找到自己的女儿。 这些男人的眼神与当初安慈疗养院的坏人如出一辙,她不要相信他们! “别走啊方女士!”堵着门的狗仔轻而易举的将人推了回来,甚至还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反钳住方卿的手臂逼着她站在原地,“来接受采访嘛。” “您自己当小三,是否对自己女儿的道德水准有一定影响呢?” “您觉得陆氏如今如此衰败与您女儿有没有关?” “对于您女儿威逼赵德海自杀的事儿您有什么要说的么?” “陆建国是否因为太过心软才会被自己的亲女儿赶出公司架空权利?”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看不见的软刀插在方卿的心脏之上,浑浊含泪的眼睛眯起,用尽了全身力气睁开舒服,方卿发着不成调的喊声,犹如困兽跑向外面。 而此时正好碰上前来探望的青藤,一推开门便看到如此情形,当即寒了脸色,怒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呦,这不是助理青藤吗?”柳木仗着有摄像头加持并不怵他,反倒大喇喇的走上前,抬手拍了拍青藤的肩膀,“青藤助理,看来顾总也和这些事牵扯颇深啊。” 随着柳木的走近,方卿的身子僵的愈发厉害,心悸的向青藤身后躲了躲,不敢看柳木手里的镜头。 “伯母,没事的,您别害怕。”青藤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温和开口,“刚才都有谁·欺负了您?” 这里面的狗仔一共有四个,但方卿顿了顿,颤着胳膊抬起手,蜷缩的手指勉勉强强的指向柳木以及刚才抓住她手腕的两个人,干涸的唇瓣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是他们?” 青藤手下的人简单利索的将两人压在地上,剩下柳木以及那胆小的摄影师站在一边。 “你想干什么?!”柳木脸色变了变,壮着胆子将摄像头又靠近了几分,但根本没有引起青藤的忌惮,反倒被他一把推开。 “几天后顾总和陆总都会回国,倒是的记者会上,希望柳记者能够将今天所有的问题再问一遍。” 青藤冷淡双眸中散发着冰冷凌厉,无形中散发了着无穷的压迫感。 一字一顿继续道,“而且要当着顾总和陆总的面。” 心里打了个寒颤,柳木脸色难看了几分。 毕竟谁都知道,顾西野商圈煞神的名头可不是假的,惹上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本想在二人回来之前挖到猛料,可青藤的出现意味着这一切都扑空了。 “哼。”嘴硬的冷哼,柳木将人往旁边扯了扯,“算你今天运气好,我们这就走。” “希望记者会上,刘记者也能如此厉害。” 冷冷扔下一句,青藤扶着方卿进了电梯,只是在临走时阴鸷的睨了一眼闻声赶来的院长,“周院长,好自为之吧。” “青藤助理,我这”周院长搓着手赔笑,本想撒个谎,但青藤却根本没给他机会。 “等顾总回来,你亲自向他解释吧。” 护着方卿离开,青藤将她安顿在顾家之后就接到了陆宁珍的电话。 “我母亲怎么样了?” “陆医生,已经找医生看过了,伯母只是有点受惊,医生开了安神的药,慢慢调养即可。” “辛苦了。”久悬的心落下,陆宁珍长舒了口气,平稳心情后也冷了眸子,“我一会儿会给你发个文件,你让人发出去。” “暂且先用这些绊住他们,等我和西野回去后再慢慢和他们算账。” “放心吧陆医生。” 将邮件接收,青藤的手机也很快被两只小家伙抢了过去。 “妈咪妈咪!” “爹地!” “哥哥呢?有没有找到他?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第95章 交换条件 心中一颤,陆宁珍一时间竟是不敢去回应小家伙们殷切的喊声,唇瓣抿出白色,半晌才涩然道,“团团,圆圆,对不起啊。” “是妈咪没用,妈咪还没有找到哥哥。” “但是妈咪和爹地都在努力,妈咪向你们保证,一旦找到哥哥就立刻回去,好不好?” “啊”陆团闪亮的双眸缓缓黯然,有些失望的垂下了脑袋,不过仍是很快又扬起了笑脸,脆生生的点头应道,“嗯!” “我和妹妹等你们回家!” “嗯,在家里要听青藤叔叔的话,不能出门,知道了么?” “知道啦!” 挂了电话,陆宁珍甚至还没来得及抑郁,便看到顾西野快步冲她走来,一向沉稳的墨眸之中含着几分激动,“小谕有消息了。” “啊?!”心尖愈发颤栗,陆宁珍随手抓过车钥匙便跟他出了门,心神激荡之间甚至差点踩空摔倒。 “之前有人看到他出现在图克街旁的一个路口,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顾西野简短的将事情复述了一遍,两人也飞快的赶到了图克街。 与此同时。 “大卫,到底还要多久,他怎么还会痛?”埃伦那双湛蓝色的眸中满是心疼,宽厚的大手轻轻扶着歪歪斜斜的顾谕,语气不善的蹙着眉,“你在做什么?” “埃伦,我是个医生。”穿着白大褂的大卫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不是上帝,好么?” “小家伙筋骨受伤,康复如此已经是幸运女神照拂了,你不要心急。” 抬手揉了揉顾谕毛茸茸的脑袋,柔顺的黑发撩的人手心轻痒,大卫性感的嘴唇扬起,轻声哄着顾谕,“小家伙,慢慢来。” “嗯。”顾谕循声点了点头,温驯的小模样让埃伦的心都要化了,宠溺的将人抱起,捏着他的小脸儿,“没关系,我可以抱你。” “谢谢埃伦叔叔。”顾谕乖巧的搂住埃伦的脖颈,轻轻将脑袋埋到他的颈窝里,微微蹭了蹭。 小孩子的奶香味直入鼻尖,软糯的声音近乎渗入心里,埃伦将人抱紧,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所以说,你早就该结婚了。”抱着文件夹推门而入的黛西揶揄的勾起红唇,用文件夹敲了敲埃伦的脑袋,柔顺的金发被她抓的一团乱,“早早抱个孩子多好。” 正是那日在公司门口碰到二人的长发女人。 “算了吧。”埃伦也不着恼,随意捋了捋头发,张扬的金发于阳光下泛着光泽,衬着深海般的眸子,整个人慵懒肆意,宛如上帝手中最美的雕刻品。 “毕竟”埃伦抱着顾谕,甘之如饴的给他剥着葡萄皮,头也没抬,“那些孩子吵闹得让人心烦,我只喜欢这个小家伙。” “那你不如让这小家伙给你当儿子。”黛西调侃的眨眼,狭长的凤眸之中颇具玩味,“怎么样?” “说的是啊。”大卫也是眼神一亮,撞了撞他的肩膀,“柴尔德家族里那些无礼的猪不是一直要你定个继承人么?你带小家伙回去,不刚好可以省心?” “我”听了半天的顾谕侧头戳了下埃伦的下巴,后者垂眸温和的看向他,顾谕这才继续道,“我有父亲,也有妈咪,我不能给你当儿子。” 稚嫩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的坚定,让在场的三人全都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 埃伦爽朗的扬头,越看顾谕越喜欢,将人抱在怀里又亲了一口,倒是惹得顾谕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你呀。”黛西将埃伦拽开,裹着红裙的身子蹲在顾谕面前,同样忍俊不禁的开口解释道,“他不是真的要让你当儿子,他只是想让你陪他演个戏。” “什么?” 顾谕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埃伦的心坎上,将碍手碍脚的领带扯开,泛着光的硬朗胸膛若隐若现,索性学着那些为人父的家伙的样子直接将人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顾谕一声低呼,条件反射的弯下腰抱住他的脑袋,引起埃伦更夺目的笑。 “我带你去逛逛公司,顺便和你解释。” 懵懵懂懂的坐在他的脖颈之上,顾谕抓着他的耳朵,渐渐也卸了防备,紧抿的唇角微微扬起。 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埃伦愈发起劲儿,根本不在意那些员工看向他的惊惧眼神,只是大摇大摆的走着。 “这是我的公司,我旗下公司很多,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狡兔三窟。”埃伦带着他走进透明的电梯,一层一层的介绍起来。 “这里是设计部,这里” 直到将小家伙在所有人面前都显摆了一遍,埃伦这才提起刚才办公室里的话题。 “我是柴尔德家族的现任掌权者,家族里有些年长者担心我会短命,所以总要我结婚生子,但” 埃伦嗤笑一声,眸中海洋霎时刮起惊涛骇浪,其中不经意间渗出的惊人寒意也让顾谕敏锐的紧了紧手指。 这个人,和爸爸生起气的时候好像。 “他们不过是想要我生下孩子后要了我的命罢了。” 说是什么担心短命,不过是他们的威胁。 没了他,他们便可扶植一个傀儡上位,到时整个柴尔德家族都将被他们掌控。 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所以。”顾谕心思活泛,小声道,“你想让我帮你装你的儿子以找到想伤害你的人?” 眼神闪了闪,埃伦难得怔愣,他确实没想到这小家伙会这么聪明,转而愈发兴奋,举着人站到镜子面前,期待的看向他,“可以么?” 这小家伙这么聪明,一定能和他配合的很好。 而且那些人为了扶植傀儡,绝不会伤害到顾谕,所以顾谕不仅安全,还会受尽荣宠。 “可以。”侧着脑袋想了想,顾谕看着镜子中埃伦一汪湛蓝的眸子,并未感觉出让他不喜欢的情绪,反而有种亲昵感,当即决定遵从本心,点了点头。 “太好了!” 埃伦情绪外露之下将顾谕直接抱了下来,直接抛了起来,“小家伙,你就是我的幸运之神。” “但是你得帮我找到我的父亲和母亲。”顾谕的条件被一口应下,埃伦抱着他直接冲回了办公室。 第96章 柴尔德家族 “小家伙,你真的答应了?”黛西也亮了眸子,双手抱胸啧啧勾唇,揶揄的斜了犹在喜悦中的埃伦一眼,“那家伙到底哪里好?你可别被他卖了。” 明明刚才还是她提起的这个计策,结果现在就反水。 埃伦失笑的瞪她一眼,挥手上前做出要打的架势,后者忙不迭的笑着躲开。 而在两人玩闹之时,顾谕认真的声音响起。 “他很好,他告诉了我,他有能力保护我。”顾谕话音落下,玩闹的两人同事愣住,转而黛西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他,“你知道?” “嗯。” 没错,刚才埃伦带着顾谕在公司转了一圈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告诉所有员工,小家伙和他关系很好,是他的人;一个是告诉顾谕,他手下到底有多少势力,让他宽心。 但是埃伦没想过他会明白,只要达成第一个目的就好。 现在,这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家伙竟然告诉他,他懂他的心思? 这简直比看到野生恐龙还让人惊骇。 黛西抬手掩唇,难得舌头打结,拍着埃伦的肩膀低呼道,“埃伦,你真该感谢上帝,他是你的宝贝。” 这么点的小家伙竟然懂这么多! “哈哈哈哈当然。”埃伦越看顾谕越喜欢,抱着他直接上演了出昏庸无道,将文件全都推给了黛西,“全都签好,我带他去买些东西。” 既然是他柴尔德家族的小主人,自然要有点配得上身份的东西。 “埃伦,你全扔给我?!”原本还在乐呵呵看戏的黛西当即瞳孔紧缩,深吸了口气,攥着手里的笔忍下了掰断的冲动,“你这个疯子!” “祝你早早下班。”埃伦抬了抬下巴,好整以暇的扔下一句,在黛西手中的抱枕打到身上之前迅速抽身跑开,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将对方的哀嚎隔绝在内。 两人的打闹让顾谕也放松了心情,小手轻轻拉上了埃伦的袖口,却被人直接拦腰抱起,大手一挥颇有些雄赳赳的气势,“走,我带你去买东西。” 大包小包几乎塞满了整个后备箱,顾谕摩挲着埃伦扔过来的黑金卡片,低头若有所思。 “这是柴尔德家族的象征,黑金色只有我可以用,你若遇到危险可以去随便一个警署、医院或商场出示,我的人会在半小时内赶到。” 埃伦若无其事的开口,却不知道这番话给顾谕的小心灵留下了多大的震撼。 虽然知道他很有权势,但现在顾谕的脑子里才有了实质化的概念。 这基本上是整个国家的王者了吧 将黑金卡收好,顾谕抬手小心翼翼的捂着口袋,生怕金卡滑出。 如此紧张的小模样再度逗乐了埃伦,唇瓣勾起,随手扯过一旁的钱夹,财大气粗的扔给了他。 “里面还有很多,丢了再给你一张便是,无需小心。” 整整一天过去,窝在床上入睡的顾谕只记住了一件事:柴尔德家族,权大气粗,而埃伦,扔钱夹的样子很像暴发户。 国内顾氏的会议厅。 “各位,今天让各位过来只有一个原因。” 青藤将连夜整理好的ppt投入大屏幕,当即便响起了一连串的喀嚓声。 只见屏幕上是一张药物采购的说明书。 右下角除了天泰药业的盖章之后,还有一个人的签名。 白纸黑字,清楚地很,陆建国。 “针对网上所传的不实言论消息,本该由顾总和陆总亲自回应,但他们二人因为业务原因远在国外,为免事态恶化,也为了尊重各位对真相的知情权,我才会代为召开记者会。” 青藤摆出了陆宁珍远程发来的授权书,随后便将针对陆建国的追责声明投了出去。 “对于日前马氏的合作纠纷事项,陆氏将全权负责,项目目前也在稳步推进中,陆氏绝不会让马氏平受无妄之灾。” “但对于恶意毁坏的陆建国,陆氏已经发了律师函并且委托了警方调查。” 青藤冷然平稳的声音配上他那双满含压迫力的眸子,慑的一众记者们全都闭上了嘴,乖乖站在原地拍照,丝毫不敢多嘴。 而那位此前在病房叫嚣的颇狠的柳木,根本就没敢出现在此次的记者会上。 “赵德海究竟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人杀害,警方自有调查,相信结果不会让大家失望。” “至于以柳木为首的几位记者朋友强闯医院威胁病人造成陆总母亲病情恶化一事”青藤眸子霎时冷了下去,寒戾渐起,寸寸扫视着台下众人。 在心里记下了几位眼神闪躲的记者,青藤这才继续一字一顿道,“陆总说,她会亲自和几位朋友解释,解除误会。” 在场的都是人精,青藤话中深意自然也都清楚,当即便有几人变了脸色,收了摄像头鬼鬼祟祟的就像往外走,只是在门口时都被青藤的人拦住,轻而易举的被拽走。 因为动作过快,其他记者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声响,这场馆内便少了几个人。 半小时后。 “各位,今天的记者会到此结束,辛苦大家。” 与那几个胆战心惊的记者不同,安安稳稳待到最后的记者们全都难掩眼中兴奋,护着摄像机快步离开,直接将sd卡拔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装在了兜里。 “这可是绝密消息,明天的头版头条,千万要保护好。” “没想到那陆建国这么不是东西,简直恶心至极。” 记者们议论完的第二天,“网友被当木仓使了”的话题便久居榜首不下,其中陆建国的那张签名书明晃晃的摆在首评的位置。 下面的评论已然冒出了几万条。 “天啊,医院假药一事原来和陆宁珍根本无关?!” “之前还说赵德海是畏罪自杀,现在,只怕他死的根本就不简单!” “别再说是什么陆宁珍草菅人命了,这事儿本就跟陆宁珍无关,这签名书写的清楚,要是真怀疑,也该怀疑陆建国杀人害命啊。” “一想到被陆建国这种人当木仓使我就觉得恶心。” 原本还是受害方的陆建国摇身一变成了恶心的野狗,前后不过短短一天。 第97章 见面 “怎么回事?!”陆建国躲在城郊一处出租屋内,一边看着自家门前的实时监控视频一边观望着网上的评论,几乎要背过气去。 将手机拨通,没好气的叱骂,“江邱弘,你坑老子?!” “你不是说陆宁珍不会有实质性的证据吗?现在你让老子怎么办?!” “闭嘴。”刺的耳膜生疼,江邱弘阴鸷的沉眸,“你不如问问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给赵德海。” “废物。” 男人鄙夷的声音让陆建国本就憋屈的心情愈发燥怒,黑如紫茄的脸皮拉长,“你说什么?!” “陆建国。”江邱弘戾气浓郁的启唇,手中手术刀直接插入沙发之内,“若我是你,就寻思想办法把自己洗白并且把那三千万还给陆氏,否则,你就等着在监狱蹲到死吧。” 凭借陆宁珍的手段,让他在监狱里出点事并不奇怪。 “你威胁我?”陆建国眼中的慌乱被他强硬的压了下去,沉着脸粗声道,“你不怕我把你供出来?” “这不是威胁。”江邱弘冷嗤一声,手术刀起起落落,沉闷的刺入声让陆建国整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事实。”江邱弘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明晃晃的不屑,“另外,你觉得我会担心你把我供出来?” “目前我已经被通缉,我根本不在乎多些罪名。” 说罢,江邱弘眯起眼睛,眸中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泛着令人心悸的危险,“左右不过是一死,只是不知道你陆大老板数罪并罚下,还有没有命在。” 买凶杀人,将人送入精神病院折磨,杀害赵德海,侵吞公司财产 大大小小的罪名加起来,陆建国讨不了好。 “你,你” 盛怒之下的陆建国很想说点什么威慑住江邱弘,可他除了唇瓣无助的嗫嚅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已然是黔驴技穷。 “陆建国,再打电话过来,我就将事情曝光。”冷然扔下一句,江邱弘也懒得再听他解释,直截了当的挂断电话,兀自把玩着手中的手术刀。 只剩陆建国一人疯狂的打砸着出租屋里的一切,但他心底那块被他强行忽略掉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过是无能狂怒。 脱力的软倒在地,陆建国额角汗珠遍布,胡乱的摸了摸,求生意志支配下,他那只有声色犬马的脑子第一次转的如此快。 或许,他可以找个替死鬼。 找谁呢 这个人既要和他亲密又要毫无案底,还要有不堪入耳的风评,还要有甘愿为他顶罪的决心。 思来想去,陆建国灰暗的眸中逐渐生起癫狂的亮光,他知道找谁了! 那个女人在外面逍遥了这么久,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国内的风起云涌并未打乱陆宁珍二人的部署,他们正按着壹的指引一步步接近着顾谕最后消失的地方。 就在图克街路口,两辆轿车相向停在了路边,陆宁珍起初并未在意,只是兀自松着安全带,却猛然听到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下意识抬头,却被一股力道带着撞上了车门。 索性安全带并未解开,陆宁珍努力抓着把手,下一秒钟也知道了顾西野如此急打方向盘的原因。 只见面前原本与他们同时停下的黑色轿车好似发狂一般踩着油门直冲二人而来,若不是顾西野反应迅速的转开车头,现在两人只怕早已身受重伤。 “对方是谁?” 顾西野脸上笼着一层寒霜,眼里闪着寒冰,冷然开口。 陆宁珍在一阵颠簸中蹙眉努力观察着对面的驾驶位,但那人明显早有准备,硕大的墨镜盖住了三分之二的脸,陆宁珍只能堪堪分辨出那人是个男性。 “看不到,是个男人,左转,我记得那边的马路两边有高地,车子开不上去。” 车子闻声左转,后面的白色轿车也紧随其后。 一时间,马路上只听到两辆轿车引擎的轰鸣声。 “这是在干什么?飙车么?”带着顾谕出来吃饭的埃伦狐疑的向后扫了一眼,耸着肩吐槽道,“又要有人去见上帝了。” 这种速度,明显是嫌自己活的命长。 而且埃伦可不是善茬,他不过打眼一扫便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飙车,只怕后面的白色轿车是一定要前面车主的命的,所以他十分应景的与肩膀额头点了点,“祝他好运。” 就在他重新打算转弯的时候,顾谕小小的身子趴在车窗上,脑袋甚至都伸出了窗外,兴奋而又焦急的喊出声,“是他们,是他们!” 亲眼看着他那一向冷静的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激动的表情,埃伦茫然的摸了摸鼻子,侧头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看,除了两辆车的尾气,什么也没看到。 “什么?” “埃伦叔叔,跟上那辆车!” 顾谕猛地抓住他的胳膊,盈盈眸中湿漉漉的宛如无助的小兽,不住的恳求着,“跟上他们,他们可能是我的父母,您带我去找他们好不好?” 顾西野向来有用顾谕的生日做车牌的习惯,而刚才那辆车的车牌号正是913,虽说可能是空欢喜,但顾谕还是想去看看。 “啊?哦哦哦。”怔愣了几秒,埃伦迅速反应过来,一脚油门直接跟了上去,顺便在心里默默更改了刚才自己的祷告:希望白色轿车里的那位去见上帝,谢谢。 于是,宽阔的马路上由两辆车子轰鸣变成了三辆车。 不得不说,埃伦的车技尤为高超,在已被落下将近一公里的前提下仍旧咬住了白色轿车的尾巴。 陆宁珍瞳孔骤缩,咬牙道,“又来了一辆?这人还真是大手笔。” 第三辆车是跑车,若比速度,他们根本比不过。 “到了,下车。” 索性将车子撞入一旁的泥土地,碰撞之下陆宁珍眼前一阵一黑,咬牙跳下车子,直接冲上了高地。 而白色轿车也只得停下,从车上下来了四个带着刀的男人,横冲直撞的冲二人冲了过来。 “小心点,别伤了那个女人,把那男人杀了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几人用了些诡谲的语言,在陆宁珍听来不过是叽里呱啦的胡言乱语,但最后下车的埃伦可听得清清楚楚。 第98章 救人 他们说的是波吉亚家族的黑话,而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杀了那个男人。 与此同时,看到两人身影的顾谕也激动地扬声喊了起来,“爹地,妈咪!” 他甚至不记得从小严加要求的尊重称呼,孺慕之心下,脱口而出的不是父亲和母亲,而是亲昵的爹地和妈咪。 心尖同时不可遏制的一颤,陆宁珍二人在看到顾谕小小的身影是都是一震,互相对视一眼,当即改变了硬碰硬的策略,反倒向着离小家伙越来越远的方向退去。 他们要将这群疯狗引的离顾谕越远越好。 “爹地,妈咪,你们别离开我!”小小的双腿不顾一切的奔跑着,埃伦因着正在打电话因而没有注意到,直到他踉跄着扑倒在地时才慌忙上前将人抱起。 “小家伙,你” “爹地,妈咪!” 然而,顾谕却根本不似之前那般听话,反而用尽了浑身力气的挣扎起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声音在大力的喊叫下带着让人心疼的嘶哑,但他只是固执的喊着,“爹地,妈咪!” 小家伙如此只让埃伦愈发心疼,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扑腾,咬了咬牙索性抱着他跟了上去。 所幸他的手机里开了定位,黛西他们会追踪到具体位置。 十五分钟后。 陆宁珍扶着树干,水眸泛红,深深的看着远处那个抽噎的小小身影。 身子一动,却是被顾西野反手拽住,强行将她带向了带着刀的四人的方向。 顾谕身上的衣服很精致,身旁那人也一直在护着他,目前来看,他很安全。 而这四个人还不知顾谕的身份,若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他和陆宁珍总要保住顾谕的安全。 墨澈双眸中带着滔天的戾气,脸侧轮廓紧绷,顾西野随手掰下一根粗树枝,袖长精致的西服却不掩他那地狱修罗般的气息,薄唇危险的掀起,“你们,该死。” 他第一次如此动怒。 “杀了他!”四人对视一眼,紧握刀柄,目露凶光的冲了上去。 陆宁珍快速抓了把泥土,混杂着些许药粉,顺风而撒。 “西野,左边!” 两人配合默契,顾西野木棍袭上男人脖颈之时,陆宁珍手中银针也到了,男人只来得及堪堪躲开致命之处,硬生生的用后背抗下一击,下一秒钟便脱力的软倒在地。 只是手中刀刃扔用尽力气挥了出去,擦着顾西野的脸侧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这些人都隶属于专业的杀手组织,自不是那些街头混混能比的,因此陆宁珍二人应付起来麻烦得很。 更棘手的是 剩下三人中的光头男人一声长啸,树旁的灌木丛里竟然又窜出七八个黑衣人,应该是接到消息而提前埋伏好的。 “看来,我们得好好活动下手脚了。”陆宁珍手背抹去唇角血迹,冷然慑着这群黑衣人,勾唇眯眸道。 “一会儿我尽量拖住这些人,你上车” “不可能。” 陆宁珍甚至连头也没回,冷冽的声音掷地有声,“要走一起走。” 那些人明摆着是想要夺了他们的命,若分开走只有死路一条,一起拼下去说不定还能搏一线生机。 人群逼近,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就在男人们狞笑之时,路边突然停下了几辆黑色世爵,车身一应张狂的镶着金色的凤凰标志,成功让十几位男人变了脸色。 “糟了,是柴尔德家族!” “他们怎么会来?也是来抢人的?” “杰姆斯这头猪,为什么没有提前安排好?!” 而埃伦则只是温和的将顾谕抱起,抬手掩住了他的眼睛,“小家伙,唱首歌,你的爹地和妈咪就回来了。” 本想阻拦的手垂下,改为捂住耳朵,顾谕小声的唱起了儿歌,稚嫩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哭腔,尤为的惹人心怜。 “权主。”七人一排站在埃伦面前,恭敬的弯腰,虽赤手空拳,但那紧致的肌肉和暴起的青筋却足够说明一切。 “处理掉,那对儿夫妇是我的客人,保护好。” 埃伦扫视着众人,湛蓝双眸之中那上位者的压迫感汹涌而出,完美的身子挺立,宛如上天降下的神祗,不自觉的让人想要臣服。 此刻的他周身气息寒冷,与在顾谕身边笑盈盈的模样截然相反,但顾谕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牢牢的贴着他。 他感觉的到,埃伦是好叔叔。 “是。” 几人恭敬的应声,似是猛虎出山,回身间眼中崩出杀意,猛然扑了过去。 “糟了,是冲我们来的!快跑!” 叽里呱啦的喊了几句,领头之人企图与他们谈判,但随之掐上他脖子的鹰爪告诉他,这毫无可能。 七人动作狠辣而又凌厉,寸寸入骨,没有丝毫的花架子,出手间全是夺人性命的招式。 五分钟后,四人全部被处理干净,地上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有。 若非野草倒伏,陆宁珍甚至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这些人”谨慎的向后退了退,顾西野与陆宁珍背靠背,还未开口,便看到几人训练有素的拖着那四人离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挑了挑眉,顾谕远远的看到埃伦抬手示意的动作,薄唇轻勾,意味浓浓道,“看来,小谕给我们找了一个好帮手。” 二人携手走近,顾谕的儿歌也刚好唱完,睁开眼之时便看到了唇角含笑的陆宁珍,当即复又红了眼眶,“妈咪!” 小小的身子飞快的扑了过去,陆宁珍也不免鼻尖发酸,紧紧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小谕,妈咪来晚了。” 埃伦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想到刚才那濡湿的长睫划过的微痒感,竟凭空生出了几分吃味感。 这小家伙 “小谕,不哭了,有没有哪里难受?”陆宁珍柔声哄着他,轻柔的替他擦着扑簌簌的眼泪,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细细看了一圈儿之后才稍稍放宽了心。 “没有,妈咪,我,我很好。”顾谕抽噎着摇头,转而又扑到了顾西野的怀里,一通乱蹭说什么也不愿出来。 第99章 野豺家族 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顾西野抱着他看向埃伦,礼貌的伸出手,“您好,我是顾西野,这是我的未婚妻陆宁珍以及孩子顾谕。” “埃伦,您好。”埃伦同样绅士的与他握手,惊叹中带着些许羡慕的的笑道,“你很幸运,你的孩子很可爱,未婚妻也很好,” “谢谢。” 陆宁珍淡笑着点头,随即轻轻戳了戳仍缩在顾西野怀里的小团子,顾谕这才吸了吸鼻子抬起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摸着鼻子闪开了眼神,“妈咪。” “小谕,帮妈咪介绍下,好么?” 陆宁珍声似流水,不疾不徐的让人舒服得很,顾谕也乖巧的点了点头,从顾西野怀抱里滑了下来,有模有样的将埃伦的手又拉了过来,“妈咪,爹地,是埃伦叔叔救了我。” “我被坏人绑架了,从那里逃出来后是埃伦叔叔帮我治伤,还带我买衣服。” “后来” “我答应了埃伦叔叔,要帮他解决一个麻烦。” 小家伙认认真真的将事情复述了一遍,陆宁珍也大抵猜到了几分,心尖柔软处似是被重锤击中,浓浓的心疼将她淹没,不受控的又红了眼眶。 努力扯着唇角遮掩,但这股子酸涩却根本压不住,陆宁珍低下头,点点晶莹砸在地上,浸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妈咪,我没事的,医生说过了,我只要乖乖的就可以了。” 顾谕晃着陆宁珍的衣袖,连带着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埃伦,后者笑了笑随即也帮他解释道,“他说过的没错,他现在身体恢复的很好,你们不必担心。” “谢谢您。”陆宁珍与顾西野二人由衷向埃伦鞠了一躬,后者微微侧身躲过,将二人扶起,调侃着以活跃气氛,“别这样,毕竟我也是有条件的,小家伙还要帮我个忙呢。” “埃伦先生,我们定尽全力。” 与二人一同到了一处酒店,顾西野开了包间,众人便坐了下来详谈。 “你们的运气却是不怎么样,这次惹到的是波吉亚家族,他们喜用毒药,手段阴险狡诈,下作至极。” 埃伦语气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在外,他们都被称为野豺家族。” 野豺,身子短小,多采用围攻的方式捕猎,擅用“淘肛”的恶心方式,甚至经常发生内斗,如此动物用来形容已可见波吉亚家族的特性。 “但”顾西野微微拧眉,沉吟道,“我们并不认识他们的人。” “他们当时喊的话你们应该听到了。”埃伦将酒递了过去,坦然道,“意思是杀了你,抢走你的未婚妻。” 顾西野捏着酒杯的手骤然攥紧,眸子也瞬间冷了下去,脑海中瞬间有了一个人选,“那想必应该是他了。” 罗马宫里那个挑衅的男人。 “埃伦,不知杰姆斯是否隶属波吉亚家族?”陆宁珍也脸色凝重的抿了唇,试探道。 “哦,他是波吉亚家族年轻一辈的翘楚,当权者的热门人选。” 埃伦话音落下,看着对面两人如出一辙的阴鸷寒眸,微微一笑,举杯将酒饮尽,“看来你们和那只野豺交过手了。” 顾西野后槽牙微微咬紧,冷眸睨着摇晃的红酒,嗤道,“当然交过手,只是很可惜,没有当场处理了他。” “无妨,四日后是我们柴尔德家族的聚会,杰姆斯也会到场,你们是我的客人,他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埃伦的话说的微妙,但那汪湛蓝中所隐藏的兴味顾西野并未错过,对他的言外之意心知肚明,将酒杯举起,与他碰杯间交换了个彼此都懂的眼神,“谢谢。” 他不敢动手的意思就是,顾西野和陆宁珍可以肆无忌惮的动手。 “我的荣幸。”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埃伦眸光一亮,侧头啧啧道,“现在我知道小家伙为什么会如此聪明了。” 这样一对夫妇的孩子,简直就是上帝亲自雕刻的上等作品,完美无瑕。 “谢谢。”陆宁珍淡笑着回应,刚才也从顾谕口中知道了他与埃伦的约定,心下一转,正欲开口。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出声便见埃伦小心翼翼的将切好的牛排推了过来,原本爽朗的脸上竟还有几分紧张,“小小谕?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顾谕一愣,小脸上同样扬起笑意,脆生生的点头,“可以,我很喜欢你这样叫我。” “太好了,小谕,你简直太可爱了。” 埃伦当下便将身前的所有好东西都推了过来,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顾谕的餐盘里已经摞了高高的食物,为难的咬着叉子,顾谕抬头无奈道,“埃伦叔叔,我吃不完的。” “没关系,你尝一口,其他的扔掉。”财大气粗的摆摆手,埃伦下一秒钟就被小家伙义正言辞的教育了一番不可浪费的道理,惹得他微微一愣,转而朗笑起来。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道歉。”灌了几杯酒,埃伦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咂摸了几下,转而正了脸色,起身站在三人面前。 毕竟是家族的掌权者,埃伦逼红了脸也只是支支吾吾的几下,愣是说不出话。 虽然他想的很好,但真到开口之时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和抢人家孩子没什么分别。 察觉到了他的窘迫,也猜到了他的想法,陆宁珍低头轻声询问着顾谕,待得到他同意的回答后才起身迎了上去,笑盈盈的率先开口。 “埃伦先生,我家小谕多亏了您才获救,其中恩德我们无以为报,小谕也很喜欢您,您看如果可以的话,不知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让他作您的干儿子?” “啊?” 埃伦脑中轰然一响,心思被人戳中的感觉让他生出了几分手足无措,兴奋之下也顾不上保持形象,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当然可以,这是上帝对我的眷顾。” 天知道他刚才就是在想该怎么把小家伙拐到手! “小谕,叫爹地,以后他就是他的干爸爸,知道了么?”顾西野也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他并无恶意,墨眸也盈了温和,哄着小谕站了过来。 “爹地。” 第100章 见到陆月 顾谕的脸上扬着盎然的笑意,灿若星辰的眸中带着亲昵,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 毕竟刚才妈咪已经征求过他的意见了,他也很喜欢埃伦叔叔,所以,他愿意认他做干爸。 “好,好,好。”双手一拍,埃伦哪还有半点掌权者的淡定,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将人一把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淡淡的胡茬挠的小家伙咯咯笑开,惹得埃伦愈发心软。 那架势活像是捡到了宝的地主家傻儿子。 几人在房间中其乐融融,陆宁珍的手机刚好响起,看到来人显示后沉了沉眸,不动声色的出门,正欲接听时却猝不及防的撞见一个人。 “陆宁珍?!”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宁珍目光深沉,面色不善的看向面前表情奇怪的女人,“陆月?” 她还没找她算账,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没死?!”陆月反倒是像活见鬼一样,瞳孔紧缩着向后退,呐呐的惊呼,“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很想让我死?”陆宁珍眸光凛冽间散发着冰冷,锁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紧逼着质问道,“还是说,你以为我必死无疑?!” “陆月,那些人是你派来的?”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知道!”陆月身子一抖,退的更厉害,直到后背抵上了墙壁才咬着牙回怼,“你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哦?”陆宁珍尾音拉长,正欲问个清楚之时,陆月却眼神一闪,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好似有了支撑一般,猛地推了陆宁珍一把,“你给我滚开!” 一时不察被她推了个踉跄,陆宁珍扶住桌角后迅速向后扫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警告你陆宁珍,今时不同往日,你别想再威胁我!” 陆月好似炸了毛的母鸡,拔高的声音掩饰着她的恐惧,继续开口道,“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如果你再往我身上泼脏水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陆月甚至还壮着胆子上前抬手打算给她一巴掌,狞声威胁道,“不想死的话就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陆宁珍轻松钳住陆月的胳膊,但她却像变了个人,竟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甚至还抓起一旁的酒瓶砸碎,疯狂的向陆宁珍的胳膊上戳。 间歇性的又向拐角处扫了一眼,陆宁珍却只来得及看清一角黑色的衣袂,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脸。 心中有了计较,陆宁珍真打算佯装不敌的被陆月俘住,不料包间的门却被突然打开,碰巧出来的埃伦出现在陆月的眼中。 “几天不见,你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陆月起初一愣,转而鄙夷的啐了一口,“你就不怕我告诉顾西野?你这个贱人,果然到哪儿都离不开男人。” 啪。 清脆的一声巴掌声,却并不是陆月打出来的,而是陆宁珍抓着她自己的手打过去的。 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脸,陆月那别扭的姿势显得尤为滑稽。 “陆宁珍,你是不是想死?!” 陆月那滔天的火气几乎迸裂而出,眼看就要发作,却又好似被一盆水破灭一样猛地顿住身子,似是诧愕的皱了眉,转而以极快的速度瞥了埃伦一眼,眼中划过害怕,生生退了几步。 “算你命好,滚开!” 恨恨的扔下一句,陆月将人推了一把,见人纹丝不动后只得憋着气自己侧身躲过,好似夹着尾巴的黄鼠狼,灰溜溜离开了三人的视线。 “刚才那里有人。” 最后出来的顾西野眸光暗了暗,笃定的睨向走廊的拐角,沉然道,“是个男人。” “我也猜到了,但是我没有看到脸。” 陆宁珍同样眸光危险的点头,有些可惜的抿唇,“我应该跟过去的。” “二位,说不定我能给你们一个思路。” 埃伦将二人接了回去,修长的指尖高深莫测的敲着桌角,“陆,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和刚才那位无礼的小姐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仇敌。” 简单的概括了下,埃伦勾唇,笑得愈发意味深长,“那我大概猜到了。” 眼神投向顾西野,埃伦开口道,“同名之人很多,但你应该就是z国的那位吧,听说过你,顾家脱离家族的年轻一辈,目前正在开拓我们这里的珠宝设计板块。” 柴尔德家族盘踞多年,自然会将各国有名有势的人都查个干净,顾家顾西野就在他的交好名单之上。 本以为只是同名,今天陆月的反应却告诉他,他猜得不错。 “是的。”从善如流的颔首应下,顾西野并未遮掩,而是同样挑眉道,“如果占了你得份额,顾氏可以退出。” “不必,我喜欢和你们在商场上厮杀。” 没有深究他为何说顾氏而非顾家,对他家族里的秘闻也并无探求的兴趣,埃伦眼神一转,提回了话茬,“那位陆月小姐是在半年前出现在我们这里的。” “她目前是杰姆斯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分量极重,陆宁珍和顾西野对视一眼,均沉了脸色。 而同时,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顾谕也悄悄扯了扯陆宁珍的衣袖,“妈咪,当时绑架我的人送我去了一个大房子,陆月在里面。” “是她绑的我,她要你们解了银行卡的冻结。” 之前陆宁珍担心会引起小家伙的不适,所以并没有提那些恐怖的经历,只想着等他再缓一缓后再行试探,不料今天他主动提起,说的还是陆月的名字。 周身气势瞬间冷凝,顾西野压在刀柄上的指腹泛白,眸间越来越冷,杀意渐起。 “陆月,该死。” 几次三番的伤害孩子们和陆宁珍,陆月真是罪大恶极! “刚才拐角的人影露了一块衣角,衣服上带着豺狼尾巴的暗纹,那是波吉亚家族的标志。” 埃伦抬手低着下巴,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凛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就是杰姆斯本人。” 本想围观一出好戏,可现在,他也要加入这戏台,搅上一搅了。 埃伦指尖摩挲,已然下了决定。 陆月对他的小家伙动手,他自然要去替小家伙出口恶气。 第101章 家族聚会 四天后。 广袤的森林投下的阴影里藏着一座古老的城堡,阳光洒下,点点粼光氤氲,于那金黄的琉璃之上勾出片片光泽,缀着紫宝石的墙壁上隐着些许古老的暗纹,尖台之上便是象征柴尔德家族的凤凰旗帜。 富丽堂皇,神秘典雅。 埃伦便在此处,举行了一场宴会。 “杰姆斯,你那位小野猫呢?”一金发男子晃着酒杯兴味浓浓的瞄着杰姆斯身后不远处的瑞莉斯,调侃道,“竟然带小老虎出来了?” 杰姆斯作为家族年轻一辈的翘楚,早早便定下了婚事,性子暴躁的瑞莉斯便是他的未婚妻,只是很可惜,杰姆斯放荡不羁,在外多有红颜,家中这位正主便只能顾影自怜。 “少来取笑我。”杰姆斯毫不客气的将他的酒水饮尽,反手抹去唇边酒渍,轻蔑道,“那女人不过是个玩物,我不可能将她带到这里。” “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我对她已经很大方了,瑞丽斯很爱我,她不会知道这些。” “得了吧,爱你?”男人挑眉,咂摸了两声却并未多言,“或许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 男人举了举酒杯,那副讽刺的模样逼的杰姆斯扬拳冲他威胁,后者笑着躲走,在路过瑞莉斯时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吹了声口哨,“瑞丽斯,祝你好运。” 大家都是圈里人,自然知道些见不得人的密辛,只是面上不会戳破罢了。 “那女人就是杰姆斯的女伴?”陆宁珍靠在顾西野身上,眸光敏锐的看着二人虚搭在一起的手臂,微微扬眉,“他们感情不好?” “表面上还不错。”埃伦抱着顾谕哄他吃蛋糕,耸耸肩道,“家族联姻而已,那女人不喜欢杰姆斯。” 说罢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的转眸看向了顾西野,“说起来,她应该喜欢顾。” 顾西野着实怔了一下,转而无奈的摇头道,“什么?” “顾,我可是认真的。”埃伦的话让陆宁珍也饶有兴致的抬头打量起自家男人,双手抱胸笑道,“我们的顾大总裁还是很有魅力的嘛。” 顾西野穿了件简约的黑色衬衫,颀长的身子慵懒的靠在把台子上,手里正端着陆宁珍送过来的酒杯看她。 而领口也因为陆宁珍刚才的倚靠而有些微敞,精致性感的锁骨于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配上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整个人都好像暗夜中的孤狼,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在这一群金发碧眼的人群之中,他的确十分抓眼。 “别闹。”将她的身子搂过,抬手于她鼻尖轻点,顾西野同样勾唇道,“陆医生也很惹人喜欢,从刚才开始,不是已经有五个人邀请你跳舞了么?” 语气中不乏吃味,陆宁珍眉眼弯弯,低头轻啄了一口男人的唇瓣后才被松开。 “你们二位,我楼上还有卧房,你们要不要去休息会儿?”埃伦煞有介事的捂住顾谕的眼睛,有模有样的将房卡扔了过来,众人同时笑开,而这边的气氛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自然包括柴尔德家族那些恃老而骄的老者们。 “好了好了,跟你们说正事。” 玩闹了一阵,埃伦正了正脸色将二人拉过,声音压低,悄悄指了指那边纵然在跳舞也一直看着顾西野的瑞丽斯,“瑞丽斯在外有不少的男伴,杰姆斯根本不知情。” 说罢,埃伦神神秘秘的继续道,“据我所知,男伴之一的乔尔顿就在三楼客房,我想这个消息对你们应该有用。” 二人眼眸同时亮起,顾西野目光有些深沉,抬眸深深望了埃伦一眼,“谢了。” “没什么,毕竟”埃伦扫了眼逐渐逼近的四位老人,撇嘴间带着几分冷意道,“我马上就需要小家伙的帮忙了。” 他的麻烦,来了。 “小谕,我带你过去,别紧张,一切有我。” 埃伦抱着顾谕迎上了四位老者,顾谕也十分聪慧的此时唤了一声,“爹地。” 一声轻唤成功让四位老者变了脸色,狂喜之余带着惊疑的试探,“埃伦,这是你的孩子?” “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孩子的母亲是谁?” “看样子他不是l国的血统?” 埃伦将顾谕护在怀里,冷扫着为首之人艾波的灰眸,“与你和关?” “我不过是关心你。”艾波脸色有些许的难堪,转而咬牙道,“毕竟你也不小了,家族总要指定一位继承人。” “我还很健康,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过早扛起柴尔德家族的压力,这种话你们留着跟别人说吧。” 艾波气急之下胡须乱颤,压不住心头忌惮,随后挤出笑意将矛头对准了顾谕。 “孩子,你叫他什么?” 蹩脚的发音听上去十分滑稽,顾谕怯怯的看他一眼,小身子瑟缩着向后躲了躲,完美饰演着一个胆小怯懦的孩子,小声道,“爹地。” “你今年多大了?” “四四岁半。” 年纪自然是埃伦提前编好的,四年前他曾被其他家族追杀躲去了z国,若是那时候有了孩子自然也不奇怪。 “好好好,你母亲呢?” 四人同时提起了心,一个个鬣狗般闪着算计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顾谕,生怕错过他的每一句话。 “我妈咪”顾谕小嘴一瘪,害怕的吸了吸鼻子,转身抱住了埃伦的胳膊,“爹地,我好怕。” 这件事埃伦没有提前向他说过,他只能转移话茬。 “各位,这就是柴尔德家族的绅士修养?”埃伦大手牢牢地护着顾谕,眸中怒意氤氲,强压愠怒沉声道,“他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们的犯人!” “我一日不死,他便能在柴尔德家族无忧无虑的过他的生活,你们少来打扰他!” 他们的算盘埃伦一清二楚,无非是问出母亲身份后将母亲杀死,到时自己一死,整个家族便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埃伦,别误会,我们只是太开心了。”艾波讪笑着摆手解释,“既然知道了家族有了下一任掌权者,我们就放心了,我们这就走。” 四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心思也愈发活络。 第102章 骑虎难下 “埃伦竟然藏了这么久,倒是差点让这小子骗了。” 艾波阴狠的低咒,“那男孩不像是有胆量的样子,应该很好掌控,埃伦活的也够久了,该死了。” “这不太好吧”四人中年级稍小些的老者汉森皱着眉头为难的抿唇,“埃伦能力不低,柴尔德家族由他掌权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我们” “汉森!”艾波如无底的深渊般犀利的回眸凌厉的慑着他,“你想背叛我们?!” “不是,我”汉森感受着三人敌意浓郁的视线,终是叹了口气松了话茬,“好吧,我配合你们。” 他的孩子还在艾波手下工作,他自然不会与艾波撕破脸。 “三天,待我得到那孩子与埃伦的亲子鉴定报告后就动手!” 艾波自以为百密无疏的谋划却早已落入埃伦的筹算之中,陷阱无声无息的布好,只待来人自掘坟墓。 “这位先生,你一个人?” 顾西野懒懒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撩着头发的瑞莉斯,“嗯,有事么?” 倒真如埃伦所说,一看到顾西野身边没人后者瑞莉斯便饥渴的贴了过来,甚至没有在意旁边是否有人监视。 “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支舞?”瑞莉斯宛如妖艳的性感尤物,红唇勾起,舌尖轻轻舔舐着唇角,细若蛇身的腰肢扭着,吐气如兰,“好么?” “瑞莉斯小姐好兴致。”不急不缓的抿了口红酒,顾西野神色仍旧淡淡,沙哑低沉的声音却让瑞莉斯愈发着迷,身子弯下,抬手勾住顾西野的下巴,“当然。” “小姐。”顾西野黑曜石般的双眸静静的望着她,犹如柔媚的黑夜,透着无尽的诱惑力,似笑非笑道,“我对杰姆斯的女人没兴趣,毕竟我不想丢了命。” 瑞莉斯身子一僵,脸色微变,“你知道我是谁?” 扬唇颔首,顾西野身子向后退了退,那股好闻的薄荷冷香也远离了鼻尖,瑞莉斯金色眸光一闪,却是再度凑了过去,媚眼轻佻,“这样更刺激,不是么?” “你不怕杰姆斯?”身子顺着她的力道向前,顾西野抬手扶住瑞莉斯的后脑,发丝滑过,暧昧之色渐浓。 “克劳狄家族也不是吃素的,我不过平日里配合着他演演戏罢了。” “很好。”薄唇扬起诱惑的弧度,顾西野从兜里掏出张房卡,“小姐,等我。” 将卡接到手里,瑞莉斯满意的点头,临了不忘靠着他的肩头轻声道,“好,我等你。” 一袭红衣的身影消失在三楼拐角,顾西野这才放出眸中强掩的厌恶,扯了扯衣领,直截了当的去埃伦提供的更衣室换了套衣服,甚至还冲了个澡。 将那股刺鼻的香水味洗净后才出门,顾西野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在远处楼台边眉眼弯弯看戏的陆宁珍,眸间温柔几许,正欲上前时却突然发现了走近的杰姆斯。 没想到这么快会见到他,顾西野眼中温柔消散,无声的冲陆宁珍打了个手势,心中暗自估算了下时间,淡然的迎了上去。 “是你?!”杰姆斯脸色微沉,横眉怒目的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柴尔德家族的聚会,若无请帖绝对进不来,难不成这男人竟然是柴尔德家族的人? “杰姆斯先生,好久不见。” 幽暗的墨眸与愠怒的蓝眸无声的交着锋,不见火花的对峙似的二人周围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和杰姆斯先生一样。”顾西野脸上笼着一层寒霜,启唇道,“参加聚会。” “那日被你逃了,你倒是命好。”杰姆斯一想起折损的四名手下就有些肉疼,一脸黑的看着他,牙齿咯咯作响,“我一定会杀了你。” 对那心中的杀意他甚至没有半分遮掩,顾西野冷嗤一声,唇角弧度讽刺。 他不知道这种无脑的废物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在杀我之前,只怕杰姆斯先生要先杀另外一个人。” “什么意思?” 顾西野视线若有若无的向三楼扫了一圈,转而兴味道,“我听说波吉亚家族以狼自居,宣称一人一辈子只会有一个伴侣,并且同样要求伴侣的忠贞,对么?” 野豺家族自称为狼,倒真是讽刺。 “那又如何?” “哦,看来波吉亚家族今天,将打破传统了。” 顾西野的音量并未没有故意压低,所以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不少的宾客都围了过来,各色视线投下,杰姆斯当即气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猛地回头看向周围,杰姆斯脸色愈发难看,“瑞莉斯?!” “瑞莉斯呢?” 回应他的却只有宾客窃窃私语的窸窣声,宛如被人当猴子看的感觉让杰姆斯恨不得拔刀将人大卸八块,“都闭嘴!” 猛地回头蹬向顾西野,后者却正气定神闲的靠着墙壁,只是眼眸似有似无的看着三楼。 瞬间反应过来,杰姆斯咬牙冲上了三楼,粗暴的踹开一个又一个房门,直到面对最后一个房门时,他生生蹲在了当地。 暴怒下的理智渐渐回笼,杰姆斯深吸了口气,转身便要下楼,“今天的损坏我会赔偿,我还有事,聚会就不参加了。” 平日里如何玩闹都不过是谈资,但今日这种场面下若是真的捉奸在床,对波吉亚家族以及克劳狄家族的名声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而且他必定会失去与克劳狄家族联姻的机会,而且声名狼藉的后果便是退出下任掌权者的竞争圈子,沦为兄弟们的阶下囚。 这对于杰姆斯简直是致命的打击,所以,哪怕知道这里面可能是他的未婚妻,他也绝不会去将门打开。 但是很显然,顾西野不会让他如此简单的全身而退。 “杰姆斯先生是不是没看到,这里还有一间。”顾西野淡淡的声音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甚至有几个好事者吹着口哨叫嚣着要将房门踹开。 “杰姆斯,打开门!若真有那事儿,就送两人去见上帝!” “杰姆斯,踹开门!” 事情越闹越大,杰姆斯已是骑虎难下。 第103章 收网 更难办的是,埃伦抱着顾谕出现了。 “哦?这是怎么了?”故作茫然的开口,埃伦扫着面前的狼藉的状况,微微蹙眉道,“杰姆斯,出什么事了?” “埃伦,没” “埃伦,杰姆斯先生的未婚妻消失了,他关心则乱才会如此,看来他很爱自己的未婚妻。” 顾西野身后陆宁珍的身影出现,无声的冲二人点了点头,随后故作体贴的开口道,“不如我们也帮他找一下?” “是么?”埃伦眉头皱的更深,端的是一副急人所急的架势,甚至招呼了几名女佣前来将门打开。 “别” 杰姆斯的阻拦并未起效,当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门被推开,而那细碎的呻吟声也愈发刺耳,好似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哦上帝啊。” “这是怎么了?” 看热闹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呼和议论,有几人甚至扯着脖子向内看,在看到那交叠的身子时则是啧啧摇头,“杰姆斯,你的缪斯正在里面呢。” “都给我闭嘴!”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杰姆斯目眦欲裂的望着眼前恶心的一幕,猛地将房门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然而,宾客们可没有要走的架势,反倒都在埃伦无声的默许下越靠越近,将门边为了个水泄不通。 杰姆斯的怒吼声穿透门板,直冲众人耳膜,“瑞莉斯,你这个贱人!” “上帝啊,你们都做了什么!你给我滚下来!” 随后便听到瑞莉斯扭曲的尖叫声,随后听得她嘶吼道,“放手!你是想与克劳狄家族为敌么?你和那个陆的事儿我不也没有管么?” 门外有人吹了声口哨,抬手抵着下巴感叹,“看来杰姆斯要有好果子吃了。” “波吉亚家族内部饶不了他的。” “只怕如今两大家族要开展咯。” 在众人的议论声之中,门内的情况也愈演愈烈,众人只听几声求饶和闷响,起初还有男人吃痛的闷哼,在之后便是一片死寂。 五分钟后,恢复了精致妆容的瑞莉斯踩着高跟鞋走出,只是在走到门口时深深的看了顾西野一眼,随后推开人群而走。 后面跟着的是脸色如常的杰姆斯,以及 一具分不清面容的男性尸体。 那位与瑞莉斯欢好的男人,已然被盛怒之下的杰姆斯取了性命。 “杰姆斯,今天的事,你要给我个交代。”埃伦皱眉看着屋内的血迹,不悦的气息毫不遮掩的发散着,“我不想被咬到。” 毕竟事情发生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警方肯定是要来调查他的。 “放心,波吉亚家族会给你答复的。”杰姆斯声音粗哑,已没了再喝酒的形式,随便扔下一句之后便离开,甚至没有时间再去管陆宁珍二人。 毕竟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在时态闹大之前给家族一个交代。 他们这种盘踞几百年的西方家族向来看重血统和颜面,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是将两大家族的颜面都踩在了脚底,自然要回去处理。 “好。” 沉然点头,埃伦拍了拍杰姆斯的肩膀,“你回去吧,我处理这里。” “谢谢。” 快步离开,这场宴会的后半场也都在谈论杰姆斯与瑞莉斯的秘闻中度过,而那名死亡的男人,一切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从来没出现在聚会上一样。 “放心吧,杰姆斯查不到任何东西,瑞莉斯那边刚才我已经借着安慰的借口给她喂了解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埃伦将果盘推到二人面前,挑眉玩味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对视一眼,顾西野同样勾唇低笑,眸光流转间是只有三人才看得懂的情绪。 “这几天只怕还需要小谕在这里帮我,三天后我帮你们订机票,送你们回z国。” “好。”当下也没与他客气,顾西野指尖轻敲着桌面,眸中杀意戾气闪过,“三天,足够我与杰姆斯算账了。” “你可要小心些,杰姆斯确实已不足为惧,但波吉亚家族根深叶茂,你莫要被他们盯上。” 顿了顿,埃伦又摇头笑开,“不过我想若顾家能够保你,波吉亚家族也不会为了一个杰姆斯而与你对着干。” “我与顾家很久不联系了,我现在只是顾氏总裁。”顾西野却是淡然否认,那副淡定的语气却没来由的让陆宁珍察觉到了几分落寞。 秀眉轻蹙,却是并未问出口,只是在脑海中搜寻着过往的记忆。 她从未见过顾家其他人,而且顾西野也总是独来独往,顾家别墅中也只有他和小谕二人,平日里大家谈论的也大都是顾氏,她的确没听过有关顾家的消息。 “好吧,看来你也有些难事。”同情的往他一眼,后者却只是悠然抿着酒,并未深谈。 埃伦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耸耸肩换了话锋,“波吉亚家族手中有不少设计行业的项目,如果你想卖个好,就夺了再送回去。” “正有此意。” 知道他是聪明人,埃伦挑挑眉也不再多说,当即便也抱着顾谕去了舞池,向众人介绍着自己的孩子。 小家伙也乖巧可人,乖乖靠在他怀里挨个叫人,一时间倒是刷了不少的好感,舞池内一片欢声笑语。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顾西野脑中那强压多年的记忆翻起,抬手捏着鼻梁,低叹了口气。 一向傲然的肩头此际却宛如被重担强压,透着几分落寞和凄凉,似是无家可归的孩子,惹人心疼。 “西野” 陆宁珍抬手将他的手臂拉下,轻轻抱住了他的身子,温柔似水的声音顺着耳膜滑入心脏,再涌向四肢百骸,将那股焦躁的情绪渐渐抚平。 “没关系,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很幸福。” 许久,顾西野阖眸静默半晌,抬手回抱着她的腰肢,“嗯。” 或许,那些记忆本就该随着过往一同化作尘埃,那些人,那些事,都不应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 灯光下,相拥的人影似是人世间最完美的一对璧人,引来无数赞叹的眼神。 第104章 引蛇出洞 杰姆斯与瑞莉斯的丑闻很快传遍了整个圈子,波吉亚家族与克劳狄家族也在一夕之间被视作荒淫的代名词。 “该死的,他们凭什么把工作室夺走?!”杰姆斯将笔往桌上一砸,铁青着脸将职位变动书撕碎,“波吉亚家族想放弃我?!” 只是因为他和瑞莉斯那个贱人的婚事告吹? “抱歉,杰姆斯,这是掌权者的决定。” 来人低头解释,状似恭敬的脸上却带着几分看好戏的鄙夷,“沃克尔将带着斯宾塞家族的大小姐回归,并且奉上斯宾塞家族四分之一的宝藏,他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掌权者。” 沃克尔是杰姆斯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曾经他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他这个混蛋!”心里那滔天的怒火席卷,杰姆斯神色猛沉,“你回去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波吉亚家族注定是我的!” “杰姆斯,你还是想办法解决掉目前的麻烦吧,否则掌权者为了家族名声,只能将你驱逐了。” 对他们这些大家族来说,任何负面新闻都讲成为致命的漏洞,更何况这次的丑闻如此离谱,加之其他家族的推波助澜,波吉亚的商业版图已出现了皲裂,自然要找个替死鬼挡刀。 杰姆斯,就是那个被抛弃的替死鬼。 “好,好。”气极反笑,杰姆斯死死的盯剜着碎了一地的酒杯,眸中狠光闪闪,已有了鱼死网破的癫狂感,怒吼道,“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滚出去!” 将手边的东西都砸了出去,杰姆斯发泄一通之后直接窜到了陆月的住处,不顾一切的发泄完后便如丢垃圾一般将人甩开,披上衣服再度出门。 满身伤痕虚弱躺在地上的陆月,只不过是他出气的玩物而已。 “杰姆斯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因果循环,杰姆斯曾种下的因,无息间已将回旋到他自己的身上。 “做的很好,小谕。”埃伦替顾谕脱下外套,搂着他窝在沙发上,大手揉着他的小脑袋温和道,“我为你骄傲。” 短短两天,顾谕不仅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是埃伦的孩子,甚至还完美的替他自己编造出了怯懦谦卑的小白兔人设,哄得艾波整日感叹上帝保佑,恨不得下一秒就拥他上位。 “我有帮到爹地就好。”顾谕柔贴的发丝手感颇好,加之他稚气未脱的声音又软糯可爱,埃伦心尖一软,遏制不住自己的悸动,成功在小家伙无奈的眼神中将他的头发揉乱。 “爹地,被黛西姨姨看到又要说你了。” “无妨,她不过是羡慕我。”埃伦吊儿郎当的耸肩,索性向后躺倒,捏着顾谕的小脸儿感叹道,“顾和陆那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 怎么会这么讨人喜欢? “你可以找个像妈咪一样的女人呀。” 顾谕的小脸儿在他的“蹂躏”下变了模样,将他的手臂推开,顾谕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转而煞有介事的继续道,“比如黛西阿姨,就很好。” 黛西? 女人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双眸似乎又出现在眼前,埃伦扶额哀嚎道,“算了,我可没有被人窥探隐私的癖好。” 黛西什么都好,就是甚爱八卦,这一点不知劝退了多少男人。 “可是” 顾谕歪着脑袋,还未说完,埃伦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两人同时一愣,迅速都正了脸色,埃伦将顾谕推进休息室,转而才沉着脸打开门,“艾波?怎么了?” 来人正是一脸谄笑的艾波。 “权主,明日便要举行下任掌权者的赋权仪式,我是来送流程单的。” 文件夹中放着一张精致的流程表,看上去没有丝毫异常。 除了 艾波眼中那似有若无的冷光。 “我知道了,下去吧。” 将文件接过,埃伦扔到了桌上,并未起疑心。 直到陆宁珍与顾西野前来。 “这是什么?”顾西野随意扫了一眼,指腹无意间压下,却在半空中被眼神冷凝的陆宁珍拦住,“等等!” “埃伦,这是谁送来的?” 陆宁珍将文件封面打开露出内页,手中银针探了过去,不过呼吸间,银针已然发黑。 蹙眉嗅了嗅,陆宁珍眸中升起忌惮之色,“又是透骨草,只不过这次还加了生半夏。” “这两种草提炼后磨成粉,只需触碰便可渗入肌肤内里,直伤心脏,不出半月,必死无疑。” 陆宁珍清冷双眸中闪过微愠,“而且,此毒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 埃伦眸子瞬间冷鸷,微阖眼睫,震怒的攥拳斥道,“他们竟然真的敢!” “看来你要提前动手了。”顾西野同样危险的眯起眸子,薄唇冷启,“此事不宜声张,否则定会打草惊蛇。” “对,所以”陆宁珍将文件夹合上,抬头冷静的看向二人,三人视线交叠,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异口同声道,“将计就计。” “明日晚上有一班回z国的飞机,我已经订了票,到时候让黛西送你们走。” 明日只怕会是一场血雨腥风,他不能让陆宁珍一家牵扯其中。 “好。” 与此同时,被波吉亚家族赶出来的杰姆斯站在夜色中,声音毒辣道,“给我查清楚,到底是不是他们本人?” “是,一共有三个人,照片与他们本人相符。” 男佣恭敬的低头汇报,杰姆斯得逞的狞笑,“好,脚上那几个家伙,明天晚上,我要看到顾西野的尸体以及完好无损的陆宁珍。” 一切源头都是因为顾西野那晚的嘲讽,他必须要死! “是。” 男佣快步退出,留下杰姆斯独自拨通了个电话,“喂?你还想怎么样?” “你是克劳狄家族的公主,他们一定会留你在家里,你担心什么?” “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最好闭紧你的嘴,不要给我热出乱子。” “他必死无疑,我不会让给你。” 骂了几句,杰姆斯将手机不耐的甩到地上,啐了口唾沫,“贱人,我早晚也会送你去见上帝!” 第105章 坐飞机 柴尔德家族。 “艾波,马上就要举行仪式了,掌权者怎么还不出来?”有人东张西望的向内看着,狐疑的盯着抱着顾谕的艾波,“掌权者该不会只让你抱着孩子出来吧?” “当然不会,我已经让人去请了。” 艾波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灰眸眸底那闪闪而过的狡诈藏得颇深,甚至还笑眯眯的捏起了顾谕的脸颊,“小家伙,你喜欢艾波叔叔么?” “喜欢。”顾谕忍着脸上的粗粝感,生生装的可爱天真,“除了爹地,我最喜欢的就是艾波叔叔。” “很好,一会儿艾波叔叔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么?” “好。” 随着顾谕点头应下,前去请人的男佣已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闭着眼睛,身体抖得厉害,“出事了!掌权者,掌权者他” “埃伦怎么了?!” 艾波恰时摆出了担忧之色,焦急的四下踱步,按着男佣的肩膀急声道,“说话啊。” “掌权者,掌权者他”男佣哆哆嗦嗦的嗫嚅唇瓣,半天才堪堪发出声响,“他,他好像没呼吸了。” “怎么可能?!” 宛如惊雷的消息炸在众人心中,艾波眼中的兴奋一闪而过,转而佯怒的将佣人踹倒,“你胡说什么?!艾波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医生呢,快去看看!” 一小时后,医生同样一脸紧张的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掌权者不知为何突突然昏迷,暂时还查不出原因,但血小板已急剧下降,这样下去的话” 医生咽了口唾沫,“只怕半个月后就要死亡。” “不可能!”艾波眼前一黑,歇斯底里的怒吼,“你这个庸医!” 就好像真的替埃伦担忧一般,艾波猛地冲入休息室,房门紧闭,里面甚至传来了阵阵压抑的痛哭声。 “天啊,如果掌权者真出事了,艾波长老不会也出事吧?” 毕竟两人的关系一向很好。 半小时后。 “各位,掌权者突发疾病已经说不出话了,现在只能让杰卡接受掌权荣誉了。” 艾波擦了擦眼泪,哽着声音道,“上帝保佑,我们还有小主人。” “可是掌权者还没死,我们” “柴尔德家族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埃伦将死,我们自然要找新的主人!” 艾波手中那象征着权利的拐杖重重敲着地面,眼中哪还有半点刚才的悲痛,慢慢的充斥着邪欲。 “就是,我赞成让小主人接管!” “拥护小主人!” 艾波手下的几个长老当即站了出来,振臂高呼间活似邪教。 “小主人,你年纪小,日后便让艾波叔叔帮你好不好?” 顾谕怯生生的望着台阶之下的众人,害怕的向艾波身后缩了缩,小手抓着他的袖口,轻轻点头,“嗯。” “好,既然如此,小主人便是我们柴尔德家族的新任掌权者,日后由我和他一起管理家族!” 事已至此,哪还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都沉了脸色,瞋目裂眦的大声吼道,“干什么?艾波,你想篡权?!” “我可没这么想。”艾波反倒耸了耸肩,背着手虚伪的扬起下巴,“我这是为了整个柴尔德家族!” “你这个背叛者!” 拥护埃伦的几人横眉怒目的冲了过来,却被艾波的手下直接压倒在地,无力的嘶吼着,“艾波,你会下地狱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艾波此举基本可以表明,埃伦将死的状况,正是他造成的! “各位。”漫步走近,艾波居高临下的睨着众人,抬脚轻蔑的踩在男人的头侧,冷然开口,“柴尔德家族的主人必须是我,如果你不同意” 艾波眸中阴鸷阵阵,已然动了杀意,一字一顿道,“我可以送你去见埃伦。” “你,你不得好死!” 不屑的嗤了一声,艾波抬手示意男人过来,“我好不好死的,你是见不到了,你先去见上帝吧!” 十几人被拖拽下去,此刻的大堂之中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在这片昏暗中显得尤为渗人。 “大家都是我艾波的拥护者,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我” “看来艾波长老已经将势力范围划好了?” 一道淡然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宛如一盆冷水将众人激出了阵阵鸡皮疙瘩。 心中一震,不可置信的回头,艾波的眸子蓦然瞪大,“你,你怎么出来了?!” 面前一身黑色长袍,面色冷沉的金发男人,正是刚被宣告濒死的埃伦。 “长老替我排了如此一出大戏,我自然要过来看看。” 埃伦将顾谕抱起,爱怜的蹭了蹭他的鼻尖,“小家伙,辛苦了。” 将人护在怀里紧了紧双臂,埃伦终是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怀抱,将顾谕递给了身后的男佣,无声的送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的退下,将顾谕送给了陆宁珍和顾西野。 大堂之中的血腥杀伐三人并没有兴趣知道,陆宁珍捂住了小家伙的耳朵,与顾西野直接顺着暗道出了城堡。 抬头望着久违的阳光,陆宁珍餍足的伸了个懒腰,水眸亮闪,“终于出来了。” “离起飞还有三个小时,足够我们赶到了。” 顾西野抱着顾谕,宽厚的手掌揉着他的脑袋,“害怕么?” “不怕。”顾谕认真的摇了摇头,歪着脑袋软声道,“和爹地妈咪在一起,小谕什么都不怕。” 他只怕再也见不到爹地和妈咪。 “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的。” 与他脸侧印下一吻,三人便开车赶到了机场。 “我去送行李,你带小谕去里面等我,我马上过来。”陆宁珍将两人推入用餐厅,独自一人离去。 “诶宁” 不知怎的,顾西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蹙眉唤了一声,回答他的只有陆宁珍笑盈盈的回头摆手,“等我回来!” 抿了抿唇,顾西野压下了情绪。 与此同时,站立于一地血色之间的埃伦背着双手,凝望着远处的夜空,沉沉开口,“二位,小家伙,一切顺利。” 以艾波为首的十几位蠹虫,早已在他的吩咐下送去喂了野狗,也算是物尽其用。 第106章 别想活 就在陆宁珍送完了行李回神路过拐角处的时候 “杰姆斯,就是她!”手下眼神激动,忙不迭的扯了扯他的胳膊。 “我看到了,动手!”杰姆斯如鹰狼般桀骜的蓝眸中泛起滔天巨浪,断然吩咐。 “陆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七八个大汉于监控盲区突然围拢过来,陆宁珍瞳孔紧缩,戒备的向后推开,却不察身后悄然靠近的杰姆斯。 “陆宁珍!” 癫狂尖锐的喊声响起,陆宁珍下意识回头,一根棒球棍兜头罩下,来不及反应,陆宁珍抬臂阻挡,却换来了钻心的疼痛。 闷哼一声,胳膊脱力的垂在身前,杰姆斯极快的又跟上一棍,正好打在陆宁珍的肩头脖颈处。 眼前发黑,陆宁珍陷入了昏迷。 “boss,我这就作了她!”下人抽出匕首,眼看着就要刺入心脏。 “废物!”将人一脚踹开,杰姆斯蹲下身子贪婪的描摹着陆宁珍面容的轮廓,冷眼睨着他,“若是她死了,你便去给她陪葬!” “人我带走,那个叫顾西野的男人,你作掉他。” 冷冷扔下一句,杰姆斯直接抱着陆宁珍离去。 餐厅的顾西野心头蓦然一痛,抬手捂住心脏,顾西野身子伏地,下意识唤了一声,“宁珍!” “爹地,怎么了?” 顾谕小心的扶住他,乖巧的将水杯递了过来,却看到顾西野的墨眸蓦然冷眯,身子在下一秒钟被抱起,“爹地?!” “小声,我带你走。” 顾西野敏锐的看着不远处渐渐逼近的几个黑衣人,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复又蔓延,薄唇紧抿,脸侧肌肉紧绷,“该死。” 陆宁珍一定出事了。 他果然应该陪她一起去的。 “小谕,还记得埃伦叔叔给你黑金卡时怎么说的么?” “记得。” 小谕紧紧地抓着顾西野的衣领,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也猜到了几分可能。 “一会儿你便向医院前台递交黑卡,乖乖等埃伦叔叔过来接你,知道了么?” “可是爹地,我” “小谕。”顾西野墨澈双眸静静的望着满脸挣扎之色的小家伙,柔着声音沙哑道,“爹地去找你妈咪,等找到妈咪后一定回来带你回家,好么?” 人影越来越近,顾谕贝齿紧咬着唇瓣,小手终是寸寸滑落,垂在身侧蜷紧,“我知道了。” “爹地,我等你和妈咪。” 小家伙快速跑进医院,仓促间顾西野只来得及将自己的银行卡放入他的口袋,随后转身迎上了黑衣人群。 “小朋友,你”前台小姐在看到黑金卡的瞬间面色巨变,“柴尔德家族?!” 迅速凝重了脸色,将小家伙抱起走到了后面,“小朋友,你是谁?” “我”顾谕犹豫了几秒,终是说了个中间答案,“我要找埃伦。” “我带你去。” 十五分钟后,柴尔德家族的人赶到,为首的正是黛西。 只是很可惜,黛西在外搜寻了许久都没有看到顾西野和陆宁珍的声音,当下只能跺跺脚带着小家伙回了公司。 郊区别墅。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陆月目眦欲裂,满脸惊骇的望着床上的女人,抓过旁边的女佣嘶哑道,“杰姆斯呢?” “主人去公司了,三天后才会回来,要我照顾好这位女人。” 女佣一五一十的开口,陆月心头的嫉恨却已淹过理智,猩红着双眸将人推开,“滚出去,她由我来负责。”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可她胳膊受伤了,主人要我照顾好她。”佣人小心的复述,换来的却是陆月阴沉着脸的一巴掌狠打。 “我让你滚出去!” 满腔怒火迸出,陆月咬牙切齿道,“告诉杰姆斯,我会代替你,照、顾、好、她。” 她必须要夺了陆宁珍这贱人的命! 捂着酸痛的脸颊,女佣终是不敢与她对着干,呐呐的点点头,卑微的退了出去。 而房间内的陆月,眼中的仇恨越来越浓,死死的盯着陆宁珍的脸,直接上前将人拽下。 两个小时后。 陆宁珍昵咛一声悠然转醒,眼前的昏暗让她又些许的茫然,脑海中顿了两秒,记忆随着疼痛一起涌上。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瞬间冷了双眸,陆宁珍抬眸看向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是你绑的我?” 她明明记得昏迷前看到了杰姆斯的脸,难道说杰姆斯竟然敢听从陆月的安排? 现在的陆宁珍正背绑在十字架上,受伤的双臂传来刺骨的疼痛,但她却一如往常的静着水眸,似乎疼的根本不是她。 “是谁绑的不重要。”陆月上前,抬手打着陆宁珍的脸颊,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脸颊,直到渗出血丝,阴狠道,“重要的是” “你只有三天寿命可活了。” 杰姆斯只会出去三天,这三天里,她要杀了陆宁珍并且逃到别处。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陆宁珍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言语中的真意,舌尖舔舐着滑入唇角的血迹,嗤笑道,“还是说你有信心在杀了我之后留下你自己的命?” 陆宁珍赌的便是她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毕竟杰姆斯若真想杀她,在机场大可动手,绝不会大费周章的将她绑回来,既然留了她一条命,就说明她目前死不了。 “你威胁我?”陆月被戳中心思,脸色涨红,猛地抓过旁边的鞭子挥了过去,咬牙切齿道,“陆宁珍,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威胁我?” 鞭子咬破肌肤,陆宁珍紧蹙双眉,除了愈发僵硬的身体外,一声痛哼都没有。 声音低沉,陆宁珍吐了口血沫后勾唇开口,“我当然不敢威胁陆小姐,毕竟我的命还在你的手里攥着呢,不是么?” “我只是劝陆小姐三思而后行罢了。” 这宛如讽刺一般的语气让陆月愈发恼恨,长鞭挥的越发起劲,“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警告你,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我一定会杀了你,然后再杀了你那三个贱种,当初我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下你一条命!” 第107章 佯装虚弱 陆宁珍眼神一闪,似是脱力的垂下脑袋,声音微弱,“是啊,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留我一命呢?” 细碎的声音不带丝毫威慑力,陆月攥着鞭子冷笑,自觉对方已无挣扎之力,鄙夷道,“你不过是个废棋,你若死了,警察早晚能查到我身上。” “你那孩子可比你有用多了,有了他,我才能在顾家站位脚跟。” 陆月上前用鞭柄抵着陆宁珍无力的下巴,解气的狞笑,面上带着扭曲的畅快,“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孩子当初就那么小一点,跟个死老鼠一样,哼哼唧唧的非要抱着你。” “我将他胳膊都快扯断了才将人抱走,而那时候你在干嘛呢?” 陆月歪着脑袋阴阳怪气道,“哦,你那时候正昏迷抢救呢。” 陆宁珍眼眸紧缩,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紧缚的双手死死握拳,抬眸愠怒的看向她,“你说什么?!” 她佯装虚弱,没想到真的诈出了几分真相。 “呦,来劲了?”陆月直接一鞭子甩下,陆宁珍发丝垂下,唇角渗出血丝,眸中那滔天渗骨的杀意却并未减弱分毫,宛如一把利刃悬在陆月的脖颈之上。 “你当初究竟做了什么?” “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陆月将玩够了的鞭子随手扔下,把玩着旁边的烙铁,一边吹着热浪一边冷笑道,“当初你意外摔伤骨折,后又因为被顾西野抛弃而孤身去顾家,可惜根本就没见到顾西野。” “你在顾家等了一天一夜,淋了大雨致使伤口高烧感染进了医院抢救。” 陆月啧啧的撇嘴,眼神轻蔑而又嘲讽,“可惜呦,你直到出了手术室都没等来顾西野的任何消息。” “你那贱种还那么小,我将他抱走完全是给了他一条命。”陆月猛地将烙铁抬起举到陆宁珍面前,双目猩红,“不然,他在你身边就是死路一条!” 当初的陆宁珍就像被抽了魂的傀儡,呆呆的躺在那里,除了胸膛微弱的起伏外与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甚至于孩子哭着要奶喝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你该感谢我!” 将烙铁靠近,陆月凑在陆宁珍的耳边压低声音挑衅道,“你知道么,你那贱种还一直以为我是他母亲的,一个劲儿的讨我的欢心,我将他的身上每一寸都掐遍了!” “他还强忍着跟我笑,那股子贱样跟你一模一样!” 呼吸一窒,陆宁珍心尖仿若被重锤碾过一边刺骨的疼,喉咙处一口腥甜,强忍着咽下,眼中尽是令人彻骨生寒的厉色。 “你该死!” 小谕明明那么乖! 她怎么下得了手! “但你一定死在我前面!” 陆月举着烙铁端详了片刻,感受着掌控他人性命的畅快感,歪着脑袋又将烙铁放下,“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慢慢的死。” 烙铁控制不好力道容易直接让人一命呜呼,她可不能让陆宁珍死的太容易。 “你很擅长用银针是么?”上下抛玩着从陆宁珍身上搜到的银针包,陆月抬头看向她,后者却没有任何反应。 清冷的脸上没有分毫感情,似是千年雪山的积雪,冷的让人心颤。 耸了耸肩,陆月也不在乎,直接将银针对准陆宁珍的指尖扎了进去,满意的看到了后者蓦然紧绷的身体反应。 十指连心,刺骨之痛。 温热的鲜血顺着银针滴落而下,溅在地上氤出一片血腥之花,陆宁珍闷哼一声,贝齿紧紧咬住唇瓣,将痛呼声压在嗓子里。 “陆宁珍,你猜你能承受到第几针?” 啐出口血沫,陆宁珍染血的红唇勾起清冷的弧度,抬起下巴傲然的睨着陆月冷嗤,“陆月,你最好今日便把我杀了,否则,我” 声音戛然而止,陆宁珍指尖不受控的抽搐,复又扎了一针的陆月眼神阴戾,面上青筋暴起,“你这个贱人,我倒要看看你想撑到什么时候!” 反正杰姆斯不会回来,她有的是时间和陆宁珍慢慢玩! 直到五根银针入手,陆宁珍强行咬破舌尖提气,可小腹处突然窜起的钝痛感却让她心头蓦然一怔。 身为医生,这感觉让她脑海里不自觉的涌出一个猜测,瞬间沉了脸色,原本漠然无波的眸中也泛起了波澜。 她该不会是 几乎在瞬间便转变了自己的计划,陆宁珍没有再激怒陆月,反而顺着她的意思喊了几声痛,转而虚弱的软下了身子。 额角的冷汗沾湿了碎发,唇角残破不堪,原本白皙的双手也因为虐待而满是红肿伤痕,脑袋低垂,只露一截纤细的脖颈,瘦削的身子似是不堪忍受般轻轻颤抖。 “别” “呦,陆医生不是硬的很么?这就受不住了?”陆月只觉那一声低低的求饶如似天籁,仰头大笑,那癫狂的笑声将提着盐水走下的男佣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陆宁珍,不如再给你洗个澡如何?” 陆月的眼睛充满了怨毒,抬手拽过木桶,在陆宁珍恐惧的眼神中得意的大笑,直接将盐水泼了过去。 “啊!” 短促激烈的痛喊戛然而止,陆宁珍周身滴着混杂盐粒的血水,下巴猛地抬起,又如崩断的细绳般垂下,身子轻颤,已然没了声息。 “这就受不了了?” 陆月撇撇嘴,对她此时“不识时务”的昏迷十分不爽,抬手尝试着又扎了根银针,后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小姐,她,她不会是要死了吧?” 男佣咽了口唾沫,小心的向后退了退,小声问着,“要,要不要找医生?” “boss说他不允许这女人死的” “怕什么!”陆月满不在乎的斥了一声,意犹未尽的擦着手中血迹,没好气的吩咐着,“去给她上点药,打点针吊着,我还没玩够呢。” “啊,好。” 她手中长鞭过于渗人,男佣不敢忤逆她,只得快步跑出去拿药箱,而陆月也走了出去,临走时还扇了扇鼻尖拿久散不去的血腥味,“真恶心,等她醒了再来叫我。” “是。” 男人提着药箱与陆月相向擦肩而过,低着头慌乱的收拾这药水,根本就没注意到头顶陆宁珍那缓缓睁开的冰冷双眸。 第108章 记忆恢复 暗暗估算着陆月离开的时间,陆宁珍垂着脑袋任由男佣替自己上药,胳膊被放开,她忍着指尖钻心的疼痛蜷曲,借着动作的遮掩将银针藏于袖口,随后继续充当着昏迷的“木偶”。 “陆小姐也太狠了,这怎么下得了手啊。”男佣低低的议论,眼中划过不忍,替那双在银针折磨下血肉模糊的手指上药时心尖都在打颤。 如此折磨,简直是将人的尊严踩在脚底,和那位杰姆斯暴君有什么区别? 将最后一点药上完,男佣还自作主张的替她打了一针消炎药,针头还未落下,陆宁珍眸光已然扫到药物的名字,抬手霎时抓住男佣的手臂,“不用打了。” 这药,她不能用。 “上帝啊!”活像见鬼一般摔倒在地,男佣忙不迭的往后爬,闭着眼睛,“你别杀我!” 抬手利落的用银针撬开脚腕上的铁锁,陆宁珍活动了下手臂,于墙壁上用力一压,随着一声清脆的喀嚓声,脱臼的胳膊已然恢复如初。 只是那本就失了血色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放心,我不会杀你。”陆宁珍居高临下的扫着男佣,难得温和了少许,“我可以保你一命,但你要信我。” “啊?” 在男佣茫然害怕的眼神中,陆宁珍直接一记手刀砸下,男人应声倒地。 如此一来,男人便是强力阻拦但未果的忠臣,杰姆斯现在正在众叛亲离的困境之中,绝不可能再要了这男佣的命。 没有丝毫耽误,陆宁珍撬开地下室的门直接走了出去。 扫视了下别墅布局,陆宁珍水眸危险的眯起。 这里,正是当初她与顾西野前来寻找顾谕却偶遇陆月的那件别墅。 “奥诺,我的牛奶怎么还没有送上来?”陆月的声音响起,陆宁珍指尖银针一闪,本想窜上去杀了她,可小腹那一阵强过一阵的钝痛终是让她咬牙打消了这个念头。 凛冽目光落在二楼那大开的房间中,似有万钧威压,那股子压迫感甚至让床上的陆月有些莫名发冷,嘀咕了几句,起身便要出门,陆宁珍也只得强压杀意躲了出去。 所幸这别墅的安保并不好,陆宁珍在最后一丝力气耗完前逃了出去。 抬手扶住墙壁,陆宁珍感受着双腿间的濡湿感,心中那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努力控制着呼吸,满是血迹的手指压在墙壁之上,寸寸血痕。 “宝宝,再坚强些,妈咪不会放弃你的。” 她不惜故意卖惨佯装昏迷以使得陆月放松警惕逃出的目的,就是为了宝宝。 突然。 陆宁珍耳边响起了刺耳的轿车轰鸣声,下意识的回头,却因为伤痛而眼前发黑,陆宁珍在陷入昏迷之前,堪堪听到了一声心痛自责的轻唤。 万千防备卸下,陆宁珍任由自己倒入那熟悉的怀抱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这,这是怎么了?快,快去医院!”随后扑过来的黛西也被眼前几乎从血水中捞上来的陆宁珍吓了一跳,焦急的跺着脚,将抱着人的顾西野推上了自己的车,油门踩到底。 红色的法拉利飞驰在路上,一连闯了三个红灯,黛西稳稳的停在埃伦旗下医术最好的医院门口。 “医生,医生!” 顾西野大步跑了进去,目眦欲裂,沙哑着声音喊着人,直到将陆宁珍送进手术室之后才脱力的坐倒在地。 原本精致的意大利手工西服上满是脏污和褶皱,额角的细汗打湿了发丝,顾西野抬手扶额,眼眶发紧,指腹也因为大力而泛着白色,整个人从未如此狼狈过。 “顾,你还好么?” 匆忙赶到的埃伦紧靠着顾西野坐下,抬手拍着他的肩膀,“别担心,会没事的。” 抬头间露出了那双泛红的双眸,其中盈满了痛惜和自责,声音沙哑,“我该再快些的。” 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就能将他的陆宁珍救出来了。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看着手中沾染的血迹,顾西野手臂逐渐开始颤抖,直到最后颤的愈发厉害,点点清泪落下,顾西野抬手搭在额前,“她一定痛极了。” 他身上的血都是她的,她一定流了很多血,可他没有保护好她。 “顾,别这样。”看他这幅样子,埃伦鼻尖也有些泛酸,温着声音劝慰,“她会没事的,但现在还不是你难受的时候。” 捏了捏鼻梁,顾西野将翻腾的情绪压了压,哑着声音道,“我知道,我会处理好后面的事。” 外面的三人细细的商讨着,而手术书内的陆宁珍同样不好过。 一片昏暗中,陆宁珍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小家伙,小姑娘扎着小髻眉眼弯弯的跑过来,软软的小身子扑到她的怀里,扬起脑袋笑道,“妈咪,我很乖哦。” “但是我很累啦,我想回去睡觉了,以后我再来看妈咪好不好?” 不知怎的,陆宁珍就是止不住眼角扑簌簌的泪,抱着小家伙不松手哽咽道,“宝宝,别走,跟妈咪一起生活好不好?” “不行的哦,宝宝要回去的。”小家伙扑闪着大眼睛,软糯糯的声音却让陆宁珍眼泪落得更凶,抱着孩子跪倒在地,“不要,宝宝,不要。” 理智崩裂,陆宁珍抱着小家伙向那片黑暗中走去,抬手抚着小家伙的头发,“妈咪陪你一起好不好?” 与此同时,心电监视器上心跳骤缓,甚至有停下的趋势。 “糟了!aed呢!”医生拉过除颤器,脸色无比凝重,急切的开始抢救。 而黑暗中,那小家伙却突然从陆宁珍的怀里滑下,拼了命的将她往后面扯,小脸儿憋得通红,“妈咪,你不能去,那是宝宝的地方。” “是妈咪不好,妈咪没有保护好你,妈咪陪宝宝一起。” 僵持了许久,黑暗中响起一声轻叹,小家伙歪着脑袋似是在听些什么,然后又扑到了陆宁珍的怀里复又扬起笑脸,“那宝宝还是陪妈咪出去吧。” “妈咪不可以再把宝宝像哥哥一样弄丢了哦,宝宝会生气的。” 陆宁珍的思绪一顿,脑中突然一阵钝痛,尘封的大门开启,那被长久压在下面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刺的陆宁珍身子轻晃。 第109章 当年事 “我叫陆宁珍,你叫什么?” “我叫顾西野,很高兴认识你。” “宁珍,我爱你。” “他叫顾谕好不好?” “西野,你去哪了?” “顾西野!你这个大骗子!” 两人的过往如电影般在眼前放过,陆宁珍抬手捂住额头,努力捋着这些嘈杂的声音。 她与顾西野相识于一次登山,当时碰巧遇上大雪封山,二人组队求生进而互相表明了心意。 后来顾西野向她求婚,她很幸福。 陆宁珍望着那个于一片玫瑰中巧笑倩兮的女孩儿,心头蓦然升腾起钝痛,抬手捂住心脏蹲在地上,记忆却不肯放过她,仍旧不遗余力的冲击着她的心脏。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是为了呼应她的问题,画面逐渐清晰。 二人谈恋爱后顾西野逐渐表现出了不对劲,他总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还会时不时地认不出陆宁珍,甚至曾钳住陆宁珍的脖子如陌生人一般将人推下了床后离开。 每次陆宁珍都会在门外瑟缩着蹲上一夜,等到第二天顾西野回来后心疼的将她抱进去。 陆宁珍曾经试探过,但顾西野从未说出过真相。 后来顾西野奇怪的时候越来越少,陆宁珍也自欺欺人的沉浸在自己说编织的美梦中,直到 陆家突然找上门,陆月以方卿的丑闻相逼让陆宁珍交出三百万,陆宁珍给了第一次,后来又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 “真是痴傻,那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恨铁不成钢的低斥了一声,陆宁珍眼看着那原本盎然的少女变得了无生气,甚至在一次夜晚鼓起勇气向顾西野借钱,但适逢顾西野犯病,男人直接摔门而出。 独留她一人窝在床边黯然垂泪。 陆宁珍看到她想要离开顾家,但又看到她因为顾西野的挽留而次次心软,她看到那个女孩一次又一次的填着陆家的窟窿。 也看着她日益消瘦,直到 她在接受了顾西野求婚后,因为担心早产的团团和圆圆而去了医院,在路上意外发生了车祸,胳膊骨折。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拨通了顾西野的电话,回应她的却只是男人冰冷蓦然的声音,“你是谁?” 女孩唇角的笑意苦涩的惹人心怜,手臂垂下,如破碎的娃娃般躺在地上。 画面接然而止。 “原来是这样” 陆宁珍自嘲的笑开,身子颤抖着倒在黑暗中,那女子已经与她归为一体,那日的痛苦和绝望再度涌上,陆宁珍抬手掩住双眸,晶莹不受控的滑下。 她全都记起来了。 当年,陆宁珍被好心人送去了医院,但住院的第三天便是她婚礼的日子,她不顾医生的阻拦拖着伤体去了顾家别墅,但她却连门都进不去。 那墨眸冰寒的男人她熟悉却又陌生,她呆呆的在门前站了一天一夜,大雨倾盆,她昏倒在一片血水之中。 随后便是她固执的不愿清醒,顾谕也是那个时候被陆月巧取豪夺带走的,再之后她高烧一周,醒来便忘了与顾西野的一切,带着两个孩子远走国外。 一切的记忆都归位,陆宁珍也在下一秒钟被一片光芒刺醒,脑海中顿了两秒,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 “你醒了?” 埃伦惊喜的声音响起,陆宁珍还未开口,便看到眼窝翻着乌青的顾西野快步靠了过来,轻轻将她的脑袋扶起,沙哑到不成调的声音响起,“喝点水,醒了就好,我在。” 不知怎的,陆宁珍下意识躲过了他的手臂,甚至没有与他对视。 她还忘不掉记忆中那滔天的绝望感,哪怕她知道那不该怪顾西野。 他身为主人格根本不知道第二人格的事,更不可能与当初的陆宁珍有感情,于情于理,他并没错。 但她还是心疼过去那个自己。 手臂顿在半空,顾西野看着她微阖双眸的反应,站在原地,薄唇紧抿,一时间竟然萌生出几分手足无措,“宁珍?” “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小两口腻歪吧。”埃伦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拽着一脸八卦兴奋的黛西走了出去,临了还十分体贴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顾西野。”久未开口的嗓音带着难听的粗粝,陆宁珍推开了顾西野的手臂,自己拿过水杯抿了一口,抬眸静静的看向他,“我恢复记忆了。” 声音淡淡的,但却掩盖不住那丝悲伤。 病房内的气氛蓦然冷凝,顾西野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身子已然僵硬。 脸侧肌肉紧绷,顾西野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紧攥成拳。 许久许久,久到陆宁珍的水杯空了大半,顾西野涩然开口,“我,可以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么?” 久经商场帷幄的男人,第一次如此紧张。 甚至连声音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感。 “可以。” 陆宁珍向后窝在床上,声音不疾不徐,缓缓的叙述着当初的一切,声音冷淡道似乎在叙述一场电影情节。 除了那眼角悄然滑下的一串清泪。 “事情就是这样。” 最后结尾,陆宁珍抬头看向顾西野,后者原本僵硬的身子微微颤抖,干涸的唇瓣紧抿,肩头低垂间盈满了落寞,一时间竟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将人一把抱在怀里,顾西野双臂收紧,脑袋埋在陆宁珍的脖颈处,声音沙哑着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一次一次的重复着,陆宁珍的颈窝也逐渐盈上了凉意,点点晶莹顺着锁骨滑下,隐入布料中消失不见。 但落在心底,却犹如重锤猛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向你道歉。” “我用我剩下的一辈子去偿还,好不好?” 顾西野呐呐的低喃,双臂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生怕一个不小心陆宁珍就跑了一般,就像个小孩子,固执地想要将她困在怀里。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充满了绝望感,陆宁珍只听他继续颤着声音问她,“宁珍,好不好?” 清泪滑下,陆宁珍闭紧了双眸,眼睫轻颤间,她听到顾西野说 “求你了。” 第110章 重新开始 晶莹没入发梢,陆宁珍终是缓缓抬起双臂,回抱了顾西野。 她想,她败了。 她做不到真的与顾西野一刀两断,一切心理建设都在他沙哑哽咽的声声恳求中崩塌,她溃不成军。 第二人格已经消亡,她认识以及爱上的,是顾西野。 陆宁珍回抱的动作让顾西野身体猛然僵住,眸中激起汹涌波澜,骤然将她拥紧,就像捧着他此生最重要的珍宝。 “宁珍,谢谢你。” 轻轻将他推开,陆宁珍瘦削带伤的指尖慢慢描摹着他脸颊的轮廓,寸寸缱绻,温柔笑开,“没什么好谢的,我爱你,你爱我,便够了。” “我当初回国后并不认识你的第二人格,你也并不记得几年前的我,但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陆宁珍摩挲着顾西野的眼角,静静地望着他那双如暗夜般盈满了温柔的眸子,轻声道。“所以,顾西野,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不是出于惋惜或者同情而接纳顾西野,她是因为爱他。 既然不完整的他们都两次相爱在一起,完整的他们更没理由离开彼此了。 瞳孔缩紧,顾西野重重颔首,爱怜的将他她搂在怀里,温柔而小心的吻轻轻落下,声音磁性,“陆宁珍,我爱你。” 两人于和煦的阳光下相拥,勾出一抹爱意氤氲的画卷。 …… 当夜。 平复好情绪的二人第一次如此坦然的交流着,陆宁珍抚着犹还平坦的小腹,弯了眉角。 “是个女孩子,和圆圆很像。” “只要平安,男女都好。”顾西野揽着陆宁珍,温柔有力的手指替她揉捏着酸麻的肩膀,眉目温柔。 “对了,陆月的行踪查到了吗?”陆宁珍抬头抓住顾西野的胳膊,毫不掩饰眸中那疯涌的1杀意,“她几次三番害我们,也该让她尝点报应了。” 她不死,天理难容。 顾西野的脸上也笼了层寒霜,抿唇间眯起墨眸,“那间别墅已人去楼空,但杰姆斯明日便会回来,我的人已经在那里蹲着了,只等他自投罗网。” “当初我在地下室的时候有一位男佣,名字应该叫沙木,我逃走后陆月虽不至于杀了他但也不会让他好过。” “你可去查探这位男佣的行踪,应该可以为我们所用。” 杰姆斯如今只是一个被赶出家族的丧家之犬,失了家族庇佑,再摊上绑架的罪名,他那本就狼藉的名声只怕更加岌岌可危。 剩下的,不需他们动手,自会有想要杰姆斯死的人。 而此刻的杰姆斯,正如陆宁珍所料,已杯弓蛇影的犹如惊弓之鸟。 将茶杯大力砸下,杰姆斯脸色气的犹如干枯的茄子皮,充斥着扭曲的褶皱,“你疯了?你把陆宁珍放走了?” 尖如鹰爪的手将陆月扯着衣领钳住,指甲狠狠的嵌入柔嫩的肌肤,刺出圆弧状的血痕,“而且,谁让你将她关到地下室的?你这个贱女人!” 本以为她们两个会和睦相处,如今看来,这女人根本就是个蛇蝎心肠的魔鬼,毁了他的缪斯女神! “杰姆斯,饶,饶了我。”用尽全力抓着杰姆斯的手,但肺里的空气还是越来越少,陆月眼前已经阵阵发黑,第一次离死亡如此近。 曾经她也被人掐过脖子,但大多都是威慑,她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这次不同,杰姆斯眼中近乎实质化的杀意让她清楚,她是真的可能会死。 “我警告过你,离她远一点,可你不听话。”杰姆斯蓝色的眼眸里戾气浓重,空气中甚至已经想起了骨裂的清脆声,“你该死。” “杰……姆斯,我死了,警察……立刻就会查到你。”陆月混着血液努力呜噜出几个字眼,成功给自己搏到了一线生机。 “你什么意思?” “咳咳。”咳出血沫,陆月捂着心口干呕,抬头看着犹如地狱修罗的男人,不知怎的,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刺的杰姆斯紧皱双眉毛。 一巴掌打了过去,“你疯了?” “哈哈哈哈,杰姆斯,你这个蠢货!”陆月笑出了眼泪,前俯后仰道,“你以为你还是波吉亚家族的少爷?别做梦了!” “你现在就是一只老鼠!下水道肮脏的老鼠!” “沙木已经逃走了,你觉得凭顾西野的能力会找不到他?你没了家族的支撑,你一个人还能撑多久?” 陆月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去唇角血迹,抬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勾唇间显得几分妖娆,“你现在大可以杀了我,你看看到底是你先逃走还是顾西野先找到你。” “我不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虽然心中盛怒,但杰姆斯也要承认陆月话的正确性,毕竟,他目前的确已经被架空。 “我会是你最忠实的伙伴,我们合作,我比你更了解陆宁珍他们,我会成为你手里的一把刀,直到杀了他们两个。” 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杰姆斯啐了口唾沫,鄙夷的扫视着她,“就凭你?”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用处。 “我曾经跟顾西野生活过两年……”陆月将自己曾经与陆宁珍二人的纠葛说了出来,杰姆斯着实怔愣了几秒,半晌才脸色阴沉道,“原来如此。” 自己不知不觉间倒是被她摆了一道。 “你!” “你先别急。”陆月终究还是怕了他阴鸷的反应,迅速抬手安抚,抛出了自己的底牌,“他们二人有三个孩子,还有个痴呆的母亲,而且……” 陆月眸中划过恨意的闪光,“顾西野的家族根本看不上陆宁珍,他们是绝对不会让顾西野娶陆宁珍的!” 这就是她的底牌,只要把事情捅给顾家,顾西野作为顾家当代最杰出的少爷,绝对会引起家族重视,到时候陆宁珍一定会被扫地出门! 细细的又盘问了一番,确保了她说的真实性之后,杰姆斯将人拽起,难得发了善心的把人扔到了床上,“一会儿我会叫医生过来,这几天我不会再来,你安心养身子吧。” 毫不留情的离开,杰姆斯自诩将人拿捏,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身后陆月那渗人的双眸。 第111章 合林顾家 陆月双手紧紧的攥着被角,猩红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扭曲的面容上是可怖的恨意,一字一顿道,“杰姆斯,顾西野,陆宁珍,你们都要死!” 这三个人,还有那三个贱种,她都不会放过! 直接讲电话打给了江邱弘,后者有些烦躁的声音想起,“又怎么了?我不是说过吗,最近不要打电话过来!” “我知道你日子也不好过,但是我还有笔买卖跟你谈。” “抱歉,最近我不打算出手。”江邱弘慵懒的窝在沙发上,一片昏暗的室内只有他手中的香烟明灭不定,“陆小姐另寻高明吧。” 他最近被青藤的人咬的死死的,甚至连房门都不敢出,更别说帮她陆月做事了。 而且据他所知,陆月上次让他绑架顾谕已用尽了手中所有的资金,现在根本拿不出钱来,他可没有免费帮人做生意的爱好。 “我知道,你是怕我付不起报酬。”陆月深吸了口气,察觉出了他语气中的轻嗤,狠了狠心,索性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银行卡,“我手里还剩四百万,都给你。” 这是她原本打算解决掉陆宁珍几人后独自生活的资本,现在只能拿出来了。 “四百万?” 这着实是个极有诱惑力的数额。 江邱弘挑了挑眉,身子站起,眼神里泛起了兴味。 “陆小姐好手笔,不知道是什么什么生意?” 他准备逃去f国,刚好需要大笔的资金,这四百万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上次绑架顾谕的事儿你做的不错,这次我不需要你绑人了,我要用用你手下的那群狗仔。” 陆月心中那疯长的嫉恨几乎将她全部理智淹没,丹红的指甲死死的压在手机之上,“我要你告诉顾家,顾西野已经与陆宁珍订婚,并且把陆宁珍之前的事全都告诉顾家。” “顾家?”江邱弘微微一愣,转而沉眸道,“合林顾家?” “对。”胸膛剧烈的起伏,陆月开口道,“就是那个顾家,我一会儿会把当年陆宁珍怀孕时与我的资金往来发给你,你一并发给顾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江邱弘吸了口烟蒂,圈圈烟雾缭绕,那阴鸷的眸光便藏在这烟雾之中,“你还想让我将消息再送一份给f国的顾无璟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陆月满意的勾唇,“江邱弘,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江邱弘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入账信息,咂摸了几声,抬手低着下巴,“这潭水,越来越混了。” 陆宁珍腹中的胎儿在三天后成功安稳,埃伦本想再送二人回去,可却被二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不必,这里的事还没办完,我们暂时不能走。” 顾西野却是微微蹙眉,低眸不赞同的看向陆宁珍,护着她的腰身,“莽撞,你还是带小谕先回去,这里有我。” “顾西野,你就不担心我回国之后再出事?”陆宁珍挑眉看向他,言语间让他无法反驳,“或者,我在飞机上被人挟持又该怎么办?” 薄唇微抿,顾西野眸中挣扎之色闪闪,犹豫道,“我先送你回别墅,然后再” “别想了。”陆宁珍捏了捏顾西野的手臂,稳稳的靠着他的身子,温和似水的声音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坚定,“我和宝宝都不会走,我一定要看着陆月付出她该付的代价。” 眼里的清冷让顾西野愈发心疼,终是叹了口气将她揽过,松了口风,“好,我们一起。” 但如果顾西野知道三天后会发生什么的话,他此际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陆宁珍留下的。 “好了,那小谕就先在我那里住着,柴尔德家族毕竟还有些势力,我哪里比你们这里还安全些。” 埃伦将手中的黑金卡递了过去,揶揄着笑道,“你们现在可是比我们家族里的长老都厉害了,日后可别吞了我的柴尔德。” 气氛缓和,顾西野从善如流的接过黑金卡,回眸看向他,同样调侃的扬唇道,“好说,顾氏绝不会进军l国的地产产业,你大可放心。” 柴尔德家族手中最为重要便是房地产业,顾西野此番已经是代表着极大的让步。 “好,谢了。”一黑一蓝的两双灿眸对视几秒,对方的心思在片刻间已心知肚明,相视一笑间已是不许多言。 靠在沙发上,埃伦歪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意味浓浓的睨着自己的顾西野,心下一动,莞尔道,“顾,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不担心你的陆误会?” “不担心。”顾西野双腿交叠,唇角笑意轻勾,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那晶亮的眼神愈发明显。 两人都是聪明人,埃伦当下笑开,无奈的敲着脑袋啧啧道,“你这家伙,真是人精。” 从包里拿出了之前调查的消息,直接递了过去道,“看来你是咬准了我手中有东西了。” “当然。”顾西野并不与他虚与委蛇,低眸扫着文件内容,声音淡淡的,“毕竟房地产业的利润不小。” 微微一愣,了然后的埃伦朗然大笑,抬手抓过抱枕扔了过去笑骂道,“你这家伙。” 怪不得刚才他还在腹诽自己赚大了,几张黑金卡就避免了日后的一个强大对手,原来这家伙是在这里等着他。 轻松躲过他的“暴击”,顾西野将文件递给了陆宁珍,转而正了正脸色严肃道,“埃伦,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见他严肃,埃伦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什么,若你真的想报恩,就把小谕留给我吧。” 话音落下,埃伦成功接到了从顾西野方向发来的另一只抱枕,抱着枕头笑倒在沙发上,“顾,你也太没诚意了。” “别闹了,过来给我指路。” 无奈的扫他一眼,顾西野将电脑屏幕转过去,后者耸了耸肩认命起身充当起活地图,抬手点着屏幕。 “这应该是杰姆斯特意埋下的一处势力,这处在地图上不过只是一间废弃的厂房,但我查过了,里面有密道,地下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第112章 困局 “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埃伦神色也凝重了几分,“杰姆斯藏得很深,我查不到地下具体的情况。” “我的人只查到他里面是个工厂,而且杰姆斯每隔一个月就会往里面拉入打量的软泥,具体做什么没人知道。” 将所有的消息告知,埃伦这才拍了拍顾西野的肩膀道,“顾,万事小心。” 重重点了点头,二人将人送走后便着手开始思忖后面的安排。 “如此大批量的软土,他要干什么?”陆宁珍指尖敲着被角,皱眉间沉吟着,“总不会是为了养花。” “会不会是种些别的东西?或者修建设施?”顾西野话音刚落,陆宁珍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俶地抬头,“西野,你记不记得我们买面具那天” 顾西野目光有些深沉,心下一顿,“透骨草?!” “不错,就是透骨草。”陆宁珍眼中冷光闪闪,笃定道,“师父曾说过,透骨草怕光喜湿,而且对生长土壤的要求极为苛刻,必须要软土。” 顾西野周身散着寒意,点头应声,“波吉亚家族擅长用毒,倒是刚好与此契合。” “看来,我们要送给l国警署一份大礼了。” 透骨草因其可怕的毒性早已被列为违禁植物,到时将消息捅出来,杰姆斯绝对讨不了好。 “我明” 突然,顾西野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垂眸扫了一眼,眸光却在瞬间沉了下去,周身气势一凛,却在呼吸间被他遮掩了下去,“公司的电话,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一时并未在意,陆宁珍不疑有他的弯眉回声,“荔枝。” 爱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顾西野气场的身子离开病房。 直到远远走出病房范围,顾西野才点开接听键,“喂?” “小野,你还要在外面混到什么时候?”男人凝重低斥的声音透过手机响起,使得顾西野眉宇紧锁,“小叔,怎么了?” “这么多年家里都没管你,你也该消气了,回来吧。”顾无璟望着桌前摆放的文件,白纸黑字刺目的很,语气也有些不善,“不论怎样你都是顾家人。” “可当时顾家将我赶出来时,并未承认我的身份。” 顾西野反倒冷笑道,“小叔,如今让我回去,未免太可笑了些。” 顾无璟语气一窒,难得有些语结,“小野,当初都是误会,你爷爷他们也是一时气极了才会如此,可后面他们不也没有插手你顾氏的崛起么?” “顶着顾氏的名头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 顾西野墨眸之中那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氤氲着,自嘲的勾唇,弧度却是诡奇的冰冷,“小叔,顾氏是我一手带起来的,顾家不是没有插手,而是他们插不了手。” “城南的娱乐城,城北的ir工作室,东郊的华庭地产” 顾西野声声嘲讽,轻嗤道,“哪个项目顾凌没夺过?他可并不像小叔你说的那么安静。” 愈发哑口无言,顾无璟抿了抿唇,终是转移了话题,干咳了几声道,“是,他是不懂事了些,但他年纪还小,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小叔,直说吧,到底什么事。”顾西野已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凛然开口,顾无璟顿了顿只得开口直言。 “家里听说了你要订婚的消息,你爷爷他们不同意,那陆宁珍不是什么好女人,你莫要被她骗了,她” 眸中阴鸷骤然涌起,顾西野强忍着愠怒断然呵断,“小叔,你说什么?!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纵然隔着手机他也感受到了那股压迫感,顾无璟一僵,“小野,这些事瞒不住的,你爷爷现在还等着你的解释,白家那边还” “小叔。”深吸了口气,良好的修养终是让顾西野没有说出太出格的话,一字一顿沉然道,“我最后说一次,我在被逐出顾家的那一刻就不是顾家人了。” “叫您一声小叔不过是看在当初你护了我一时的份上,若您不愿,日后也莫要再打电话过来。” “我这辈子除了陆宁珍,谁都不会娶,白家的事是爷爷私自定下的,您让他自己去解释。” “小野,你” 顾无璟的话未说完,顾西野直接了当的挂断了电话,冰冷的电子音让他心尖一颤,抬头看着书架上那仅存的一张合照,沉沉的叹了口气,“何苦如此啊” 照片上,十八岁的顾西野正笑得盎然阳光,抱着篮球乖巧的靠在顾无璟的身上,整个人都带着傲然的朝气。 挂了电话,顾西野紧阖双眸,脑海中那刚成年的少年哭求老者的情景似乎就发生在昨天,转瞬间却已物是人非。 抬手捏了捏太阳穴,靠在墙壁上努力压下心头繁杂的情绪,颀长矜贵的身子如今却盈着一层薄凉之气,尤为让人心疼。 五分钟后,再睁开眼的顾西野早已回复了一贯的冷静,外出买来了荔枝,一切如常的与陆宁珍聊着天,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除了深夜里病房外那道久立未眠的人影。 第二天,陆宁珍敏锐的发觉到了顾西野的不对劲,抬起他的下巴关切道,“没睡好?” 眼下那淡淡的乌青可骗不了人。 “嗯,担心你应付不来。”顾西野眼中仍是那熟悉的温柔,但不知怎的,陆宁珍就是觉得不对劲。 深深看了他一会,后者坦然的视线让她实在没有线索,只得将疑惑压下,与他出门办理着出院手续。 而当天下午,两人便带着埃伦手下的几人赶到了杰姆斯藏身的废弃仓库。 沉重的大门被轻轻推开,沉积多年的灰尘于阳光下氤氲成霾,昏暗中夹杂着刺鼻的味道,陆宁珍不适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味道” 将口罩递给了几人,陆宁珍又从兜里拿出备好的药草碾碎递给几个人,“抹在手腕处,一会儿尽量走在下风口。” 脸色沉了沉,陆宁珍慢慢的向内走着,私下敏锐的扫视着情况,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味道有度。 虽不至于像透骨草那般的毒性,但也不容小觑。 第113章 我要顾氏 “这里太安静了。”顾西野警惕的眯起眸子,将陆宁珍牢牢的护在身后,沉声道,“小心。” 就算地下有情况,这里也不该一点声响都没有,如此静谧,让人难免心慌。 “先找下地下室的入口吧,杰姆斯现在正忙着躲瑞莉斯,不可能将外界视线引到这里来的。” 陆宁珍思索着开口,身子压低,同样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身后的属下也大都亦步亦趋,几人着黑色衣衫,宛如暗夜行者,无声的融入这片昏暗之中。 与此同时。 “什么?他们怎么会查到这个地方?!” 杰姆斯正躲在一处院子里,气急败坏的望着监控视频,怒冲冲的将桌椅踹倒,“汤克呢?他为什么没杀了他们?” “boss,这次是埃伦下的手,看守的几个兄弟都被他处理掉了。”男佣跪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斥骂,“他根本就是个畜生!竟然和那个z国人联手!” “汤克担心会坏了boss的计划不敢动用那些东西,因而也被埃伦杀了!” 杰姆斯目眦欲裂,呼吸粗重急促,“汤克死了?!” 汤克是他手下最重要的心腹,竟然被埃伦杀了?!而且还是因为那个顾西野? 不知怎的,杰姆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日自己被顾西野踹倒在地的记忆,屈辱和不甘犹如疯长的藤蔓将他淹没,胳膊上青筋暴起,狠狠砸向墙壁,“给我杀了他们!” “可那些东西……” “我不在乎!只要把他们全都送去见上帝,秘密便不会泄露!”杰姆斯恶狠狠的咬着后槽牙,原本湛蓝的眸中已涌上滔天的猩红恨意,不顾一切的道,“记住,我要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么那位陆……” 男佣犹豫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却见他早已被愤怒冲破了理智,毫不在乎的吼着,“全送他们下地狱!” 所有人,都该死! 什么情欲,什么冲动,都不可能阻挡他复仇的计划! “是!”男佣快速退下,而杰姆斯也狠着脸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大步跟了出去。 他要让这几个人,付出代价! …… “应该就是这里,西野,银针给我。”陆宁珍细细敲击着地面,在听到一处空洞声时眸光一闪,眉尖微松,拿过银针开始试探着撬开。 “小心些,撬开后我来开。”顾西野几人四散在她的周围警惕环境,凝重着脸色沉然开口,“确实安静的有些奇怪。” 他可不觉得杰姆斯会傻到将这么重要的地方空置。 话音刚落,静谧中响起了轻微的咔哒声,陆宁珍轻轻抬起银针,“成了。” “顾西野,陆宁珍!” 一道怒声划破昏暗,杰姆斯领着十几人猛的冲了进来,十几个大汉将几人围拢起来,甚至不待反应,手中长刀已然劈下。 “顾西野!”眼看着刀网密布,陆宁珍瞳孔紧缩,不顾一切的抬手推开他的身子,后者一个踉跄擦开刀刃,陆宁珍却已被杰姆斯控住身子。 “顾西野,好久不见啊。”杰姆斯死死压住陆宁珍的胳膊,手中刀刃横亘在她的脖颈之上,狞笑道,“没想到你们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找到这里来!” “杰姆斯,你想做什么?”顾西野心头重颤,神色陡然一紧,眸光紧紧的锁着他手中的刀刃,沉声道,“放了她,我可以当你的人质。” 然而杰姆斯却是冷笑着摇头,轻蔑的勾起肥厚的嘴唇,“别开玩笑了,顾先生莫不是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实话告诉你吧,我这里遍布火药和炸弹,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左右事情已经败露,他大不了将这里炸个干净!到时候谁也没有能够制裁他的证据! 火药?! 在场几人同时变了脸色,陆宁珍眸光清冷,“你疯了?如此大的杀伤力,你也不可能逃的出去!” “我当然出的去。”杰姆斯自大的咂摸着,吐了口唾沫嗤笑道,“只不过二位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知道陆小姐擅长银针撬锁,不知对这现代化的科技锁,你是否还能打得开?” 随着杰姆斯手中遥控器按下,众人头顶突然响起一片轰隆声,在顾西野愈发冷凝的脸色中,一道透明的玻璃门从天落下,尾部卡着尖钉,直入地面。 玻璃门的正中间正是一把设计精密的电子锁,而玻璃门的位置也正好落在杰姆斯面前,将陆宁珍与顾西野一行人完全隔离开来。 “顾西野,我突然改变主意了。”顾西野眸中的担忧极大的取悦了杰姆斯,他舔了舔唇角,直截了当道,“我可以留下陆宁珍一条命。” “我要让她亲眼看着你灰飞烟灭,之后……”杰姆斯尾音拉长,意味深长的扫了眼陆宁珍的小腹,阴阳怪气的笑着道,“让你的孩子匍匐在我的脚下,向我磕头认罪!” 父债子偿,他一定要让顾西野哪怕入了地狱都不得安宁! 顾西野骤然冷眯墨眸,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周身杀意萦绕,“直说你的条件吧。” 杰姆斯生性蛇蝎,绝不可能轻轻松松的饶过陆宁珍,绝对还有后手。 “顾先生就是聪明。”杰姆斯鬣狗一样的贪婪目光狠狠地盯剜着他,“我还要你整个顾氏!” “只要你签了让渡书,我立刻带陆宁珍走,我保证会留她一条命。” 他如今不过是孤家寡人,根本无力与家族对抗,可如果有了顾氏,他就可去z国再搏一番天地! “顾西野,你冷静点!”眼看着顾西野要拿出自己的印章,陆宁珍断然呵着,心神激荡间呼吸都有些急促,压下喉咙处的血腥味,陆宁珍眼角泛红,“你若签了,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你死了,我不会独活!” 顾西野静静的望着她,眸中是她一贯熟悉的温柔,缱缱温和似是要溢出来,轻声道,“你不会的,宁珍,你得活下去。” 如刀削的薄唇轻启,唇间漾着令陆宁珍心颤的浅笑,顾西野唇瓣无声的翕合几下,在陆宁珍如遭雷击的红晕视线中拿出签章,直接盖在了杰姆斯从玻璃缝内推进来的让渡书之上。 第114章 爆炸 “很好,将文件推出来!” 杰姆斯得意的狠声,为了伸手去接文件自然而然的便将炸弹遥控器放到了一旁。 “顾西野,不要!” 就在顾西野抬手将文件欲推出来的前一秒钟,于众人身后的视线死角出突然窜出一道人影。 “你们都该死!” 陆月的身影仓惶却带着惊人的速度,电光火石间已拽过了遥控器,甚至还能够跑到仓库门边。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陆月紧紧的攥着遥控器,抬手指着众人畅快的大笑着,“你,你,还有你,你们都瞧不起我对吧?所以,你们都该死!” 她原本只是想跟着杰姆斯看看能不能搞到他的把柄以借此威胁谋得地位,不料今天却是让她走了大运,直接撞上了所有人!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陆月,你这个贱人,你把东西给我!”杰姆斯气的几乎背过气去,凶狠的冲她怒吼,却换来后者不屑一顾的呸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吩咐我?” 许是有了遥控器在手,陆月极为有底气,上上下下抛玩着遥控器,满意的看着杰姆斯以及手下随着她的动作愈发慌乱,“杰姆斯,你还记得你一共打过我几巴掌么?” 杰姆斯脸色铁青,咬着牙没说话。 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玩物,上来兴致便是一通痛打,反正这贱人也总会像个哈巴狗一般贴上来,他又怎么可能记得住打了多少次? “哈,你自诩高高在上,自然不会记得给我造成了多少痛苦!” 陆月发丝凌乱,猩红双眸中渗出痛恨的眼泪,“你打了我8次,耳光13个,掐脖子两次,肋骨裂纹两次!” “所以……”陆月歇斯底里的大喊着,“你该死!” 不知怎的,陆宁珍望着眼前已然癫狂的陆月只觉莫名心酸,无声的叹了口气,暗暗垂下了眼睫。 陆月她的确该死,但她也的确可怜。 “陆月,你想干什么?!”杰姆斯脸色难看的很,紧盯着她手中的遥控器,无奈的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相信我。” 表完了虚伪的忠心,杰姆斯挟持着陆宁珍慢慢靠近,犹如毒舌吐信的嗓音磁性沙哑,充满了诱惑力。 “所以,把遥控器给我好么?我解决了他们两个,就带你去买你最喜欢的那件裙子,好不好?” 图穷匕见,拙劣的演技让陆月冷啐了一口,“杰姆斯,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没想着让你们活着离开!” 猛的又后退了几步,陆月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仓库库门之上,扭曲的眼神也逐渐落在了一直沉默的顾西野和陆宁珍身上。 “还有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很挫败?被你们看不上的女人夺取生命,你们屈辱得很吧?” “陆月,冷静点。”顾西野只是漠然的扫了她一眼,倒是陆宁珍叹气道,“炸弹的波及范围很广,你也会受到伤害的。” “我不在乎!” 顾西野那视她如垃圾的反应极大的激怒了陆月,她歇斯底里的发泄着,“顾西野,陆宁珍,你们知道吗?我最恨的不是杰姆斯,而是你们两个!”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陆月死死的瞪着两人,“明明我才是陆家的正经女儿,你一个小三的贱种,凭什么过得比我还好?!” “还有你顾西野,明明最爱你的人是我,但是你却根本就看不到!” “我拼了命的讨你的欢心,可她陆宁珍不过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医术,用了些狐媚手段,你就被她哄去了心智?凭什么!” 声声带着哭腔的控诉,一字一句都是血泪。 “陆月,从一开始我便没有给过你希望。”顾西野微微拧眉,漠然扫了她一眼,沉声开口。 “当初是你执意要待在别墅,我念在小谕的份上没有赶你出去,可我同样告诉过你,我们不可能。” 薄唇冷启间的事实之语落在陆月耳朵里却是椎心泣血的刺骨,红唇扯得越来越大,弧度甚至有些可怖。 清泪顺着脸颊滑下,陆月已经被浓郁的绝望所笼罩,表情越来越吓人,扭曲拉长的脸宛如褶皱的茄子皮,冷笑道,“好一个不可能!顾西野,你去死吧!” 将遥控器按钮猛的按下,刺耳的警报声也在瞬间响彻库房。 “你这个疯子!”许是因为警报响起自动断电的缘故,原本紧闭的玻璃门因为断电而开了一道缝隙。 顾西野眼神一凝,跨步上前拦住门,而陆宁珍也心领神会的就地弯腰,趁着杰姆斯慌神之际银针出手,后者手臂一软,陆宁珍也在瞬间跑了出去。 将扑过来的人抱在怀里,而爆炸声也在同时响起。 “该死的,这个疯子!” 疯狂的冲到门口,陆月在杰姆斯慌乱的眼中狂笑着将铁门关闭,门外也马上响起了落锁声,众人被直接困在了这四方仓库之中。 火焰愈来愈盛,热浪几乎席卷了全身的皮肤,烤的人眼睛酸痛难耐。 “boss,怎么办,怎么办啊!”四下都是变了调的哭喊声,回他们的也不过是杰姆斯自顾不暇的嘶吼,“去问上帝吧!” 而与此同时,陆宁珍却在一片火海中被顾西野保护的很好,热浪似乎也被隔绝在外,但她鼻尖仍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因为,她正在谋一条求生之路。 顺着她的眼神将地砖踹开,陆宁珍原本凝重紧张的双眸也在瞬间盈上喜色,“快,我们下去!” 不知杰姆斯的炸弹是如何布置的,地下的密道里虽然也有些零星的爆炸声,但烟尘却并没有蔓延氤氲,足以说明这其中关窍。 “不错,逆着风向走,一定能找到出口!” 两人同时跳了下去,而跳完的瞬间,头顶便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热浪扑面而来,二人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陆宁珍被稳稳的护住,顾西野声音沙哑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坚定,“走。” “没事吧?” 身子有些不易察觉的僵硬,但顾西野仍神色如常,“没事,先走。” 第115章 失踪 两人纵然一路飞奔也没有逃过烟尘的侵袭,身后几乎在呼吸之间便涌上了火意。 挥手挡开下落的木板,顾西野俊朗的面容早已被灰尘遮掩,但那双墨眸却一如既往的灿若星辰,无声的支撑着脱力的陆宁珍。 大病初愈且带孕的身子终是难以为继,陆宁珍咬破舌尖,硬逼着自己赶了两步,鼻尖已然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快到了!”点点阳光透过洞口打入,光源愈来愈盛,陆宁珍眼中涌出兴奋。 正欲抬手拉人,她却猛然感觉身后男人宽厚的胸膛撤离,一直护着自己的双臂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心中宛如重锤击中,陆宁珍锥心回头,却只看到一片茫茫的黑雾。 身子被一股力道推开,陆宁珍在火舌追上之前被推出了洞口。 而在她扑倒的同时,洞口里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石块混杂着泥土将洞口掩埋,扬尘四散而起。 遮天蔽日的昏暗中,陆宁珍喉咙处的血腥再也遏制不住,鲜血呕出,“顾西野!” 凄厉的喊声划破长空,强撑的身子再也受不住,重重的摔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 不知过了多久。 埃伦旗下的医院病房中。 陆宁珍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原本傲然的双眸此际黯淡无光,已然无半点生气。 身子不过短短三天便瘦了一大圈,瘦削的肩头无助的陷在床上,若非胸口还有些轻微起伏,便真的如死去一般。 “陆,你多少吃点东西吧,身子受不住的。”埃伦端着米粥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痛心的叹气道,“如果顾西野看到你这样,他也不会高兴的。”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陆宁珍双目平淡无波,“他看不到了。” 声音小小的,低若惘闻。 只是那声音中的绝望和凄凉却尤为的惹人心痛。 “别胡说,陆,我们还没有找到顾的尸体,他一定还活着。”埃伦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尽可能的安抚着陆宁珍。 然而…… 陆宁珍自嘲的扯了扯唇角,那弧度却比哭还难看,“埃伦,我是医生。” 所以,她知道如此严重的爆炸下究竟能不能还存有一线生机。 所以,她知道顾西野将唯一生的机会给了她。 所以,她更知道,顾西野……回不来了。 “陆!” 埃伦想起昨夜顾谕趴在自己床边希冀的问着自己爹地和妈咪什么时候来接他的场景,心头酸疼难忍,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我知道这骗不了你。” “但你总要想想小谕,他还在等着他的妈咪接他回家。” 心神一动,陆宁珍那行尸走肉的眸中逐渐有了萤火之光,埃伦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反应,迅速加大了剂量,“另外,你难道就不想给顾报仇么?” “杰姆斯和陆月造成了这个死局,但你既然逃出生天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埃伦少见的对陆宁珍重了语气,“你知不知道,你的生是顾拼了死换来的!” “没有报仇雪恨,你有什么脸面去见顾,有什么脸面去见你腹中的孩子?!” 不得不说,埃伦一番振聋发聩的质问着实犹如重锤击在陆宁珍的心尖,身子一僵,原本无力垂下的手指也缓缓攥紧,直到指甲嵌入手心。 许久,陆宁珍眸中萤火微光已聚成滔天恨意,沙哑的嗓子带着粗呖感,“杰姆斯死了吗?” “还在查,虽然你我都知道杰姆斯必死无疑,但严格来说,确实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陆月呢?” “她?”埃伦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鄙夷,双手抱胸啧啧道,“说起来倒也真奇怪,她就像钻进了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若不是你确定她当日离开了库房,我甚至都要怀疑她早已死在了火海之中。” “我知道了。”陆宁珍那清冷的眼神犹如一寒风掠境,一字一顿道,“她逃不掉。” 她绝对不会让杀害顾西野的凶手活着! “这两天顾谕就拜托你了。” 陆宁珍说完,埃伦倒是有些蹙眉,欲言又止的打量着她,“小谕很想你,我看要不……” “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陆宁珍抬手掩住双眸,声音苦涩,“就这样回去,我做不到。” 三双亮闪闪的眸子,三声稚气未脱的疑问,她自问问心有愧,所以……她要带着陆月和杰姆斯的死讯回去。 蓦然怔愣片刻,杰姆斯长叹了口气,“好,那便让小谕在我那里再住一段时间。” “但是你要给我个期限,陆,你需要放过自己。” “一个月。”陆宁珍斩钉截铁的冷声,那双冰寒清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埃伦,重复道,“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无论如何都会带小谕离开。” “好。”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埃伦应了下来。 无声的战争再度打响,陆宁珍在当天夜晚便联系了人,“我要陆月的行踪。”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转而狐疑道,“你怎么又去查她了?之前不是查杰姆斯的住处么?位置我都发给你了,你没找到人?” 毕竟之前陆宁珍的目标一直是杰姆斯,他不认为陆月有能力控制杰姆斯。 “说来话长,你帮我查两件事。”陆宁珍脸色冷沉,干脆利落道,“第一,你查下杰姆斯目前是生是死。第二,陆月还活着,我要她的行踪。” “柴尔德家族查不到她,我怀疑她离开了l国,或者冒用了别人的身份,你小心些。”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三天后给你答案。” 男人听她的声音不对劲,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调侃道,“你怎么了?听上去好像死了丈夫的怨念少妇,顾西野惹到你了?” 不提还好,顾西野的名字一出来,陆宁珍原本冷静的手便开始轻轻颤抖,半晌才在男人莫名其妙的重复中开口,“没什么,我们很好。” “奇奇怪怪的,等我见到顾西野一定问他个清楚。”男人不疑有他的扔下一句调侃,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留下陆宁珍一人趴在桌上,肩头剧烈的颤抖,无声的崩溃最为致命,现在的她,若非报仇意志强撑,只怕早已经身死道消。 第116章 你在说谎 爆炸后的第五天,合林顾家。 病床上男人鹅羽般的眼睫轻颤,于阳光下睁开了双眸。 脑海中的记忆有些断片,顾西野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活动时身后剧烈的疼痛感让他闷哼着垂下手,眉尖紧拧,记忆回笼。 滔天的火海,刺目的火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切都好像近在眼前。 眸子似乎感受到了热浪的灼烤,顾西野微微闭上眼睛,却又突然睁开,猛地坐起身,甚至不顾身后撕裂的伤口,“宁珍!” 房门被推开,来人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笑意盈盈,“小野,你醒了?” 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让顾西野几乎在瞬间就铁青了脸色,“小叔?你怎么在这里?” 后知后觉的看向周围的布局,顾西野眸子冷了下去,涟漪激起,波涛暗涌。 “你把我带回了合林?” 这里的布置明显就是自己十七岁时的书房。 多年未曾住人,此际的书房面上却不见丝毫灰尘,明显是打扫过了。 “小野,你是顾家的人,自然要回到合林。 顾无璟温然开口,和暖的眸光在碰到顾西野那讥讽的勾唇时有几分崩裂,惺惺的软了声音,“小野,我知道你不喜欢顾家,但你身上流的仍旧是顾家的血。” “当初将你赶走也是迫不得已,你爷爷从来没有一日不担心你,每每过节都会到你的书房来痛哭,你看,这书房打扫得多干净。” 生怕他不信,顾无璟书柜的门拉开,“这一点灰尘都没有,小野,你爷爷是真的知道错了。” 抬眸瞥了他一眼,顾西野着实厌倦了这些虚与委蛇,手中苹果直截了当的碰到了沙发与地毯的交界处,那里有一道宽约10厘米的空隙。 是当初顾西野闹脾气意外将颜料撒了上去,奈何他又确实喜欢这个地毯,因此才会将地毯截去了一块。 “小叔。不如你替我摸一摸,那里有什么?” 起初茫然的顾无璟在蹲下身子后变了脸色,脸色难堪的站起身,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遮掩道,“小野,这里什么也没有。” “小叔,你错了。”顾西野讥诮的嗤了一声,眸光一转冷冷的落在他的身上,“那里有东西,有不见底的灰尘。” “地毯和沙发都是我当初最喜欢的,如果顾家主真的像你所说,那他一定会坐在沙发上,也一定会看到这处缝隙。” 若真是上心且日日打扫,这里不可能有灰尘。 “但是现在很显然,小叔你在说谎。” 顾西野直接起身,沉着眸子将手中吊针拔下,根本不在意那滴滴溅落的血迹,翻身下床,阴鸷的眸光慑的顾无璟不敢上前半步。 “这里应该是你带我回来后让下人仓促打扫的吧?” 将事情摆在明面上,顾西野最后望了一眼这熟悉的书房,没有丝毫留恋的推门而出。 “我已经不是顾家的人,我要回去了。” 宁珍还在等他,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葬身火海”,一定很绝望。 他要回去。 “顾西野!”顾无璟的声音响起,顾西野在开门的同时也见到了客厅沙发上那位头发花白的耄耋老者。 龙头拐杖拄在一边,顾钟那双久经沧桑却仍熠熠生辉的灰眸静静看向他,抬手捋着胡须,“怎么?见到人都不会叫了?” “出去十几年,顾家的规矩都忘了?” 顾西野脸侧轮廓紧绷,紧拧的眉心凝结成被逼迫的愠怒。 “顾家主。” 这位老者就是当初将他一顿家法赶出顾家的顾钟,他的亲爷爷。 “叫爷爷!”顾无璟匆匆从后面追过来,苦口婆心的劝着,眼中的担忧倒是情真意切。 顾西野却是不在意的冷哼了一声,脊背挺直,抬腿下楼,步步留下血痕。 “从我十八岁开始,我便不是顾家的人了,合林顾家,与我无关。” “协议还在家里,顾家主想要看看么?”顾西野唇间的弧度愈发嘲讽,“当初还是顾家主亲自盖的章呢。” “哦对了,上面还有当初的血迹,顾家主不如与我今日的血液去对比一下,看看我到底是谁?” 如此讽刺让旁边的顾无璟也抿了唇瓣,看着顾西野猩红的眸子怎么也说不出再指责的话。 不错,当初顾西野的确是被赶出去的,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跪在祠堂,被家法逼着承认自己是不祥之物,是神经病,给顾家蒙了羞。 少年曾跪着抱着顾钟的双腿哀求,他说自己毫不知情,他说自己只是病了,他可以乖乖呆在顾家,甚至接受顾家将自己套上锁链。 但是很悲哀,顾钟将人踹开,随后逼着他在那断绝关系的协议上签了名,随后便将已是强弩之末的顾西野丢在了暴雨之中。 还是顾无璟于心不忍,将他抱回家里细细照顾,这才有了今日的顾西野。 “当日的你与今天的你,都是顾家的血脉。”顾钟眼中甚至仍旧平静无波,就好像根本没有被顾西野的话影响到一般。 甚至语气都和当年一样,淡漠无情。 “人格分裂并非不治之症,我听说你现在已经痊愈,自然没有继续在外的道理,回顾家,我会给你下一任家主的地位。” 顾钟的拐杖敲击着地面笃笃作响,加重了语气道,“白家的女儿也要回来了,下个月你们就结婚。” 宛如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顾西野那双阴鸷的眸子蓦然看向他,下巴微微抬起,周身气势凌冽,“不可能。” 简短的三个字扔下,顾西野一如当初离开顾家一样,决然向外走着。 “小野,我给你最后一个月,把你这些事全都处理好,回顾家和白家小姐结婚。” 顾钟淡淡开口,出口的话语已然变得冰冷严峻。 “陆宁珍一个小三之女,未婚先孕,陷入人命官司,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架空夺权,根本不是你的良配。” “这种女人不配进我顾家的门,三个孩子归顾家所有,你给他一笔钱,让她离开。” 顾钟的话说的十分淡然,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淡定,但却在顾西野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握着门把手的手青筋暴露,顾西野猛地转回身子。 第117章 别自欺欺人 “顾家主。”顾西野冷冷的眯着眸子,沾染了血迹的领带被他邪肆的扯了扯,好似地狱归来的修罗,阴鸷可怖,“我最后说一次。” “我与合林顾家没有半点关系,娶陆宁珍也是我的决定,除非我死,这两点不会有丝毫改变。” 冷凝的眸光一转落至顾无璟的身上,顾西野漠然道,“小叔,顾家主病了,你还是抽空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顾家旗下不是有很好的精神病院么?正好。” 顾西野的话让顾钟罕见的暗了脸色,“你说什么?” “当初这不是顾家主亲自说过的么?”顾西野冷笑,一字一句重复着十几年前顾钟的话语,“有病就去精神病院,不要给、顾、家、蒙、羞。” 在顾钟勃然大怒的反应中,顾西野颀长的身子大步离开,房门被剧烈的关上,沉闷的响声砸在二人心头,气氛凝滞。 “那姓陆的女人倒是颇有手段,这才多久,小野就变成这样了!”顾钟心中对陆宁珍的厌恶和偏见达到了顶峰,言语间不乏怨怼,“找个机会,和她谈谈。” “她这种女人向来以钱为重,你给她支票,让她带着钱滚出z国,绝不准出现在白家人的视线内!” 白顾两家联姻,顾家将一跃成为几大家族的领头者,前途一片光明。 顾无璟犹豫了几秒,为难的抿了抿唇,但最终却没说出言语,只是垂眸应了应声,“是。” 将顾钟送走,顾无璟看着台阶上那刺目的血痕,手中拖把落地,抓过一旁的车钥匙,终是良心未泯,直接追了出去。 此刻的顾西野正摇晃着身子撑在墙壁之上,薄唇紧抿,指尖深深压着,俊朗的脸上毫无血色。 “小野。”虚弱的身子被人搀住,顾西野戒备的凝眸,却在察觉到男人温和的臂膀后松懈了下去,“小叔。” “你何苦和他犯犟,白家小公主听说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你跟她在一起也很不错。” “小叔。”顾西野眼睫低敛,紧蹙的眉宇里压抑着微愠,“你知道的,不可能。” “唉。”长叹了口气,顾无璟痛惜道,“你这性子,终是会吃大亏的。” “你爷爷权势滔天,你虽然有顾氏,但你根本不可能拗得过他。既然他有心示好,你就服个软,顺水推舟得了。” 顾西野靠着他的肩膀,难得示弱,抿唇道,“小叔,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你以后就不必说了。” “顾家年轻一辈都死干净了,所以顾家才会想起我,不是么?” 将真实目的直接戳破,顾无璟难堪的低咳了几声,“小野,你想多了。” “是吗?”顾西野苦笑着摇头,将手机里调查得到的消息找了出来,直接递了过去。 上面大多是内部报刊的裁面,硕大的黑色加粗标题给人浓重的压迫感。 “合林顾家三年死了两位继承人,传闻不可尽信?” “顾家次孙为奸人所害,竟无一人可破案?” 除了这些曾被狗仔拍到的消息以外,顾西野还查到了些许密辛。 “当初我一出生,父亲母亲意外出了车祸去世,十七岁我精神出了问题,大伯去世,十八岁二伯和弟弟去世,我曾也确实认为是我的过错。” 顾西野撑着身子,自动滑屏的手机如今在顾无璟的眼里好似一个又一个巴掌!,响亮的打在脸上。 “直到年轻一辈的长孙顾西久哥哥去世,我才从他的助理那里得到了另一个消息。”顾西野音色沙哑,薄唇勾起的弧度不知是在嘲讽顾家,还是在嘲讽自己。 “顾家主,得了食道癌,已经时日无多了。” 所以,整个顾家的主枝只剩下了顾无璟这个孤身一人的小叔以及孙子辈的独苗顾西野。 顾家旁枝虎视眈眈企图夺权,权宜之下,顾钟便想起了这个曾经与白家订过娃娃亲且还过得不错的顾西野。 至于当初的那场致命家法,顾钟根本不在乎。 顾西野那淡淡的却又漠然的语气着实让顾无璟无计可施,眼睫颤了颤,涩然嗫嚅着,“小野,我没想到你……” “知道的这么多?”顾西野讥诮的扫他一眼,在他的车上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口,随后便开门欲下车。 “小叔,如果你不想我对您也置若罔闻的话,就不要再来劝我了。” “那陆宁珍真的有这么好?你就非她不可?”顾无璟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我知道你爷爷对不住你,但顾家财产你就不心动?” “不心动。”顾西野毫不在乎的摆手,淡淡的扔下一句,“除非陆宁珍放弃我,否则我绝不会放弃陆宁珍。” 殊不知,这句话落在顾无璟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的意思,望着冰冷远去的颀长身影,顾无璟手指紧攥方向盘,半晌下定决心。 “希望那陆宁珍是真的爱你。” 两人于国内的对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除了对一切风吹草动都胆战心惊的……陆建国。 “姓江的,你到底查没查到?我所有的钱都投到了你那里,你就给我这些废话?” 陆建国气急败坏的砸着桌子,咬着后槽牙道,“难不成她一个废物女人,你都找不到?” “陆建国,你在质问我?”江邱弘把玩着手中鼠标,侧眸阴冷的开口,其中狠厉让陆建国的脸色变了几分,“你什么意思?你想赖账?” “我江邱弘不是小人。”江邱弘不屑的鄙夷道,“不过陆建国你可就不一定了。” “什么?!” 对于江邱弘来说,发怒的陆建国不仅无法引起他的忌惮,反而兴味的很,好似看跳梁小丑般,“陆建国,是你告诉我那刘兰手无缚鸡之力且众叛亲离,可事实上,你那位妻子来头可不小。” “敢在闹市区租房子,甚至还有几百万的银行流水,这种女人你觉得还是废物?” 江邱弘的话使得陆建国的脸色眨眼间黑沉如锅底,颈部青筋暴起,不可置信的咬牙,“那女人有几百万?!” 陆氏的股份并没有被兜售的迹象,陆母刘兰是怎么拿到这么多钱的? 难不成是因为陆月!? 想起陆月临了卷走的一千万,陆建国恨不得将这对母女千刀万剐。 第118章 找到陆母 “当然。我没有理由骗你。”江邱弘懒懒的窝在沙发上,轻呷了口酒道,“你不如亲自去查查看,我刚才已经接到了消息。” 江邱弘点开一秒钟之前刚接到的文件,文件内容让他挑了挑眉,甚至还吹了声口哨,“陆建国,你这夫人不简单啊。” “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呆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看来你的女人比你中用多了。” 明摆着讽刺的话让陆建国那干瘪的有如黄叶般的脸愈发难看,轮廓绷得紧紧的,“闭嘴,给我地址。”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陆建国,等拿到钱以后可别忘了我,我手里还有笔新的生意要和你谈。” “什么生意?” “暂时还不确定,你先去查你那女人吧。” 江邱弘叉着手臂悠闲的靠着靠背,那如黑洞般诡异的眼睛正日似笑非笑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小红点,眼看着红点的位置稳定在一处别墅区,江邱弘蓦然勾唇。 实在没有心情和他打哑迷,陆建国迫切的想要寻求到一个替死鬼,将他传过来的文件打开,瞳孔在看到位置信息时蓦然紧缩,双手紧攥间全身战栗,那架势活生生似要吃人。 陆母刘兰竟然就躲在与陆家相隔不到五条街的市中心!直线距离不过十五公里! 一想到那贱人安安稳稳的在他的眼下过日子陆建国便难以承受,一脚油门踩到底,夹杂着轰鸣的喇叭声,直接冲向了市中心。 二十分钟后。 一道毫不起眼的门前,陆建国一脚将反锁的房门踹开,意料之中的听到了熟悉的尖锐喊声。 面色阴沉,冷然望着床边瑟瑟发抖的陆母,“是我!闭嘴!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声音戛然而止,陆母猛地摇头,慌乱的四下躲藏,“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装什么?给我过来!”长久压抑的火气有了出口,陆建国粗暴的把人转过来,后者感受着他眼中那慎人的寒意,身子已瑟缩着向门口退去。 “刘兰,我警告过你,自从你进了陆家的门开始。你就必须听我的话!” “你是不是以为陆月那个贱种还会回来救你?我告诉你,她现在早就自顾不暇了!” 陆建国怒哼一声,喘着粗气的斥骂道,“她不顾死活的非要惹上l国的大家族,现在已经上了人家的通缉令!” “不可能!月月那么乖!”陆母脑中轰然一响,宛如惊雷的消息使的她眼前阵阵发黑,摇晃着身子仰倒在床上,“你骗我!” “刘兰,我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陆建国脸皮拉长冷然威逼道,“我能救陆月,但是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猛然抬头,陆母慌乱的眼神中陡然亮起一丝闪光,慌乱的抱住陆建国的大腿,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建国,什么条件?” 居高临下的蔑视着身下卑微的女人,陆建国扬起下巴高高在上道,“陆月走前应该给你留了一笔钱吧?你还剩多少?都拿出来。” “我……”陆母脸色霎时灰白一片,眼神闪躲着看向一旁,“我没钱。” 瘦削的身子被不耐的男人一脚踹开,陆母吃痛的捂着肚子,额角在瞬间便崩出了冷汗。 “别想着骗我,这地方虽然看着破败,但真实价值你我都知道。” 陆建国冷着双眸环顾着毫无一丝装饰的房间,启齿间不乏嗤笑,“大隐隐于市,刘兰,你还是蛮聪明的嘛。” 双手抱胸,缓缓的踱步在陆母的周围,轻缓的脚步此刻却犹如催命的锣鼓一般重重的响在她的耳畔,慑的她不受控制的轻颤牙齿,舌尖已然尝到了几丝血腥味儿。 陆建国说的没错,陆月确实给她转过一笔钱。 足足有八百万,这笔钱是她和陆月日后活下去的倚仗,她从未动过花这笔钱的念头。 至于这房子也是陆月替她租的,每月租金3万块,为了避人耳目她甚至不敢买丝毫奢华的家具,每日也只敢对着光洁的墙壁默默垂泪。 陆母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可她万万没想到,陆建国会找到这里。 闪躲的眼神落入陆建国的眸中,心下不屑,直截了当的将人拽着衣领拉起,如狼一般可怖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装蒜的话,明日我就会将陆月的行踪广而告之,你等着给她收尸吧!” “不,不要!” 陆母瞬间慌了神色,抬手祈求的抓住陆建国的胳膊,已然是皮包骨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着,“你得救她,月月生性善对不可能有害人之心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会?”陆建国烦躁的点了根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后吐出,声音于那片朦胧中愈发显得阴冷,“是不是误会等陆月的骨灰运回国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陆建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陆母大出拳脚,反而是颇为同情的望了她一眼,啧啧了两声摇头道,“地狱无门你偏闯。” 说罢便抬腿向外走,如此笃定的架势让本就心思摇摆的陆母在瞬间就相信了他的说法。 手忙脚乱的从床底拿出银行卡,脱力的身体踉跄着扑过去,“别,别走。” “建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救月月要紧,这里面有450万,你拿去!” 终是留了个心眼,陆母还留了另外一张卡,里面有350万。 蓦然停住脚步,陆建国贪婪的抓过银行卡,呸声道,“你果然有钱!” “好了,我会去救陆月的,至于你,还得帮我办件事。”陆建国压低了声音,开头的几个字一出来便逼得陆母脸色苍白,身子几欲倒下。 帮他顶罪? 陆建国的罪行她多少知道一些,一旦事发,那就是必死无疑! 可天平的另一边又是她的亲女儿,陆母紧紧的咬牙,半天才开头道,“我想想,之后给你答复。” “好,你可快点,我等的起,你那娇生惯养的女儿可等不起!”裹着怒意摔门而去,留下陆母一人瘫软在地上无声的痛哭。 但其实,陆建国压根就不知道陆月的行踪,同样的,身处l国漩涡中心的陆宁珍,也不知道。 第119章 留你一条命 所以陆宁珍一大早便将电话打了出去。 “喂?” “这么急?”男人顿了顿,“我查到了,陆月曾经出现在l国的机场。但她并没有登记,想来应该是个障眼法。” 陆宁珍指尖敲击着桌面,蹙眉沉吟道,“机票、船票、火车票她全买,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远走高飞。” “不错,但我现在还查不到她具体何时已何种形式离开的,我还需要时间。” 男人有些自责的声音响起,陆明珍却是兴味的挑了挑眉,勾唇道,“不用,我已经知道她坐什么离开了。” “什么?” 男人茫然的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跟不上陆宁珍的思绪。 “你帮我查一下,从l国边境距离出发且时间最长的一班客运汽车的终点站是哪?”陆宁珍的话音落下,男人愈发不明就里,迟疑道,“什么?你的意思是她会坐客车出去?这不太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 陆宁珍如月的眸中闪着清冷的光,凛然道,“柴尔德家族和波吉亚家族现在都在找她,她身上顶着通缉令,是绝对不敢坐显露人前的火车和飞机的。” “这些全都需要身份信息,陆宁珍逃不掉,但我记得l国的客车因为年代久远,实名制并未落实。” “因此……客车是她唯一的可选条件。”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查,一会儿把信息发给你。” 陆宁珍不急不缓的声音让男人之前的些许疑惑烟消云散,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随口问道,“对了,最近有些关于顾西野的小道消息,大都牵扯着顾家的家族密辛,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男人挑眉揶揄道,“也算是给你们未婚夫妻间加点八卦的小情调了。” 话音未落,男人摸了摸鼻子啧声道,“怎么样?” 男人说完后却是意料之外的并未听到陆宁珍的声音,听筒那边回应他的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男人诧愕的拿下手机敲了敲屏幕,“陆?” “哦。”思绪蓦然被拽回,陆宁珍回神间抿了抿唇,心头那被强压的情绪却不听话的翻腾起来。 她总是在刻意避开有关顾西野的话题,但毕竟爆炸一事儿被波吉亚家族压下,外人对此并不知情,因而才会造成如此误会。 “额,你怎么了?” 低垂的眼睫掩去眸底的哀伤,陆宁珍轻声道,“没什么,那些事我想知道,你一起发给我吧。” 那些是顾西野的曾经,是她所不曾参与的过去,所有可能,她也想用这些消息将脑海中那个记忆的轮廓填的无法丰满。 “好。”敏锐的察觉到陆宁珍语气的不对劲,男人的脑海中想起了之前陆宁珍的奇怪反应,心中悄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该不会…… 心神巨震,连带着敲击键盘的手指都有些僵硬,“陆,顾西野他……“ 唇瓣嗫嚅了几下,他联想到最近听到的各种传闻,终是不敢将心中疑惑问出口。 同样的。在他犹豫的同时,陆宁珍也逃一般的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电子音无声的宣告着一个事实,男人手指微微攥紧,昏暗的房间中连气氛都冷凝了下去。 他想,他猜到了。 手指猛的压上键盘,男人快速的查起陆月和杰姆斯的行踪,那手指翻飞的架势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只是那双向来云淡风轻的眼睛中,不知何时涌除了浓浓的寒意。 若真如他所猜的那样,他一定会让陆月和波吉亚家族付出代价! 此时,被各方势力调查的陆月正气若游丝的躺在楼梯之上,脑袋无力的垂下,青肿的脸颊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整个人都好似从水中拖出来一样,汗水混杂着血水渗了一地。 “陆月,你这命还真是硬啊,从那爆炸中跑出来,竟然毫发无伤?”杰姆斯仅剩的亲信达森挥舞着手中钢鞭,观赏着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血痕杰作,“那想来这钢鞭对你来说也是小意思吧?” “呵。”侧头吐出一口血沫,陆月费力的扬起头,努力张开红肿的眼睑看向达森,出口的话语没有丝毫求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杀了我。” 她自从那天引爆炸弹时就已经知道,如果顾西野陆宁珍以及杰姆斯三人有任何一人活着,她都必死无疑。 那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只是很可惜,幸运女神没有站在她这边,火海可怖,竟然让杰姆斯逃了出来。 “你想的美,陆月,boss吩咐过了,地下室那十三种手段你都要尝一遍,如果最后还活着,那boss就留你一条命。” 男人用脚尖垫起陆月的下巴,粗鲁的冲她吐了口口水,阴阳怪气道,“怎么样?你还是有活路可走的。” 然而,陆月却是从鼻尖中冷嗤一声,抬手大力擦去脸上脏污,不躲不避的看向达森,“十三种手段?你最好祈祷我能死在里面,否则……” 绝望之人的一切反应都带着歇斯底里的癫狂感,陆月挺起身子,凄厉的嘶吼着,“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狠狠一鞭兜头罩下,陆月身子歪向一旁,剧痛之余头顶响起愠怒声音,“还是省点力气一会求饶吧!” 将人像拖死猪一样拽到地下室,陆月的头发被拽掉了大把,却连一声疼也没喊,只是用那不成调的声音重复的喊着,“杀了你,杀了你!” 直到达森用尽了力气扔下鞭子,陆月已成了一个进气多出气少的血人,甚至连动弹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贱女人。” 一桶盐水泼下,陆月仍旧没有反应,达森嗤了一声,直接离开了地下室。 而就在陆月半生半死之时,落了锁的铁门突然被推开,来人轻手轻脚的窜了过来,抱起陆月虚弱的身子就跑。 “你……” “我是江老板的人,他说你的尾款还没付,暂时还不能让你死。” 一直紧绷的心弦松下,陆月唇角勾起自嘲的笑意,双臂无力的垂下,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中。 在昏迷的前一秒钟,她第一次觉得江邱弘这个杀人如麻的煞神也还不错,最起码比顾西野对她要好。 来人抱着她一路躲开视线,以极快的速度隐入了黑夜。 第120章 强撑的杰姆斯 “你们怎么会连一个陆月都看不好?”杰姆斯眼睛猩红渗人,手中杯盏直接砸了过去,“一群废物!” 男佣不敢闪躲,只得咬牙硬生生的受下这一击,不过瞬间,鬓角已划下鲜红的血珠。 “boss。陆月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狡诈了,我们在机场、火车站全都派人蹲守过,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说到这里,男佣捂着额角,语气中也有些烦躁,观察着他的表情道,“而且boss,兄弟们已经两个月没有酬劳了。” 虽然语气仍旧恭敬,但还是让杰姆斯变了脸色,“怎么?我平日里亏待过你们吗?” 杰姆斯的痛处被抽中,脸上当即有些下不来台,恼怒道,“几百万而已,何必现在急着要?把我交代给你们的事办好了再说!” “抓住陆月,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然男佣仍是如常般低头应声,但那眼眸中的犹豫和不耐并没有逃过杰姆斯的眼睛,湛蓝的双眸中席卷着滔天的羞恼,大手狠狠的拍着桌角斥骂道,“你们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此事结束,你们的酬劳会一分不少的打到卡上,你们不相信我?” 许是被戳破面具后的恼怒作祟,杰姆斯早已不复之前一贯的冷静和高傲,反倒如丧家之犬一般快速的从抽屉里拿出文件,那慌乱的架势似乎急迫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这就是我接下来的资本,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安心做好你该做的事!” 一纸文件被他重重的拍在桌上,文件的四角还残留着被火焰热浪焚烧过的痕迹。 文件的中心滴着几滴干涸发黑的血液。题目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让渡书。 “这文件……?”男佣一愣,诧异的抬头,不明就里道,“顾氏让渡书?” “对,我用了三个人的命才保下的文件,其中价值可不止千万。” 顾氏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百亿资产足够他挥霍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有了让渡书做保,男佣心中担忧一扫而空,兴奋的点头,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前倨后恭的姿态让杰姆斯黑沉着脸骂了几句,将办公室肆意打砸一番,将电话打给了律师。 “我这里有一份顾氏总裁亲自签署的让渡书,你帮我去z国谈一下,我要将整个顾氏套现。” “是,boss,需不需要加上舆论控制?” 律师的话问的别有深意,杰姆斯自然也明白,断然点头道,“需要,一定要尽快将钱套出,越快越好。” 二人此话的意思即这份让渡书来路不正,需要今早整完。 沉浸在自己所幻想的美梦中,杰姆斯自然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 z国,别墅。 “遭了,怎么会这样?!”青藤不可置信的望着电脑屏幕,手中鼠标几乎捏碎,“顾总遭遇了什么?” 只见屏幕上一则文章直冲到论坛榜首,引起汹涌热议。 “顾氏让渡书骤现,顾氏总裁将要易主?” “让渡书竟有血迹,顾西野是生是死?顾氏当何去何从?” 甚至于一片热议声中,有几条评论悄无声息的的窜了上来。 “我听说了,顾西野是把顾氏卖给了l国的波吉亚家族,现在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 “顾西野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事打算转移资产叛逃国外了吧?!” “楼上的,那个陆宁珍就不是个好东西,人以类聚,顾西野又会好到哪里去?” 原本只是对顾氏总裁变更一事内情的猜测,渐渐却演变成了针对陆宁珍和顾西野二人的骂战,甚至于“顾西野陆宁珍去死”的标题都冲上了热搜榜一。 “这些人好坏!他们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陆圆努力辨别出屏幕上文字的意思后撅起了嘴,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过分!” “就是,爹地和妈咪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出事!”陆团同样挥舞着小拳头,龇着小虎牙恶声恶气的开口,一溜烟的爬上椅子,哒哒哒的敲起了键盘。 “我要找到污蔑妈咪和爹地的大坏蛋!” 小家伙轻车熟路的写出代码,认真的找着幕后之人的ip地址,但一向所向披靡的他第一次碰到了硬壁。 “这是什么程序?” 陆团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纠结的神情,脑袋几乎要贴在屏幕上,认真的研究着那些熟悉却陌生的代码,“他们竟然防护住了我的攻击?” “小少爷?”青藤看他皱着小眉头懊恼的表情有些担心,安抚的将他抱在怀里劝慰,“没事儿的,这些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一定能查出来的。” 小家伙却只是挫败的垂着脑袋,小嘴嘟的几乎要挂上个油瓶,“这个人很厉害的。” 青藤不了解他的黑客水平,但陆团自己心里清楚,妈咪曾经告诉过他,他的水平基本上属于国内顶尖的一批。 而他都完全束手无策的防火码,那些人肯定也不行。 肩膀低低的耸着,陆圆明了自家哥哥的心情,上前将他抱住,软软糯糯的在他身上蹭着,“哥哥,你最棒了!” “你一定可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一个一个的试。” 陆圆的鼓励多少起了些作用,陆团缓缓抬起脑袋,眸中的茫然逐渐被坚定的信心所代替,“对!我一定可以的!” 只要他努力下去,就一定能够帮助爹地和妈咪! “哥哥,我觉得这里你可以这样……” “圆圆,你看这几个,如果我把他们击破……” 两个重燃斗志的小家伙的脑袋凑在了一起,窸窸窣窣的议论着,时不时地还冒出几句专业名词,倒是让青藤的眼睛越瞪越大,心中骇然的很。 天啊,自家小少爷和小公主的能力这么强的么?陆医生是神仙吧,这么会养孩子? 转瞬又赞叹起陆宁珍与顾西野的基因,抬手抵着下巴啧啧喃道,“以后这三个若是联手,只怕国内都没有对手了。” 十几年后,当青藤看到最新的企业版图之时,竟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太过于年轻,竟然会将眼界局限在国内。 明明几个国家都难以匹敌!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三只奶团子还停留在吃个冰激凌都要小心翼翼的时候。 第121章 见面顾无璟 l国陆宁珍处。 拭了拭发丝的水滴,陆宁珍将头发随意的挽起,抬手将房门打开,本以为是埃伦,可没想到对面却是一位陌生的男人。 半长的头发洒脱的束在身后,清澈如水的眼眸中萦着点点温和,一身奶白色休闲装,阳光笼下,顾无璟绅士的伸手,“您好,我是顾无璟。” 蓦然愣了愣,陆宁珍礼貌性的点头回握,“您好。” 看到她那淡然扇动的眼睫,顾无璟便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索性加了上一句,“我是顾西野的叔叔。” 心底难以克制的抽悸,陆宁珍刷的抬头,出口的声音带着紧张,“您,您好,您是为西野的事儿来的么?”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陆宁珍却脸色逐渐灰败,贝齿紧咬,“顾叔叔,对不起,我……” 声音哽住,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初那疯涌的热浪,刺的她眼眶泛红,再也说不下去。 低着头将眼神躲开,她竟是不敢看顾无璟的眼睛。 她害怕看到对方悲痛欲绝的表情,她害怕听到他椎心泣血的质问。 “很抱歉我孤身前来打扰到了你,实在是有些事我想在小野康复前和你谈谈。” 顾无璟的声音响彻陆宁珍的脑海,耳畔一阵嗡鸣,陆宁珍瞳孔紧缩,只抓住了那几个令她心颤的字眼。 小野康复前?! 也就是说…… 猛的抓住顾无璟的胳膊,水漉漉的清眸蒙着水雾,急切的望着他,“您是说,顾西野还活着?” 眸中那哀求和希冀让顾无璟有些许愣神,不免心中升起疑虑。 难不成,这位陆宁珍是真的喜欢小野? 可顾钟的话又历历在目,顾无璟顿了顿,还是遵循本心的点了点头,“还活着,但身上有伤,还在康复中。” 黯然了许久的眼眸终于有了萤火微光,陆宁珍双眸泛红,纵然点点晶莹氤氲,但唇角的弧度却绚丽夺目。 “太好了,他还活着!” 她眼中那希望的光实在太过炽热,顾无璟难以相信这会是陆宁珍的伪装,眸光深邃,“你是真的很开心?” “当然。”陆宁珍不疑有他的点头,转瞬有些歉然的低头致歉,侧过脸去遮掩,“抱歉顾叔叔,我失态了。” “无妨。”顾无璟顺着她的接待进了房间坐下,抬头凝眸打量着屋内布局,眼神渐渐复杂道,“这里是小野布置的?” 一步一景,每一寸布局都布满了心思,风格也是他一贯喜欢的简约大气,完全能看出装饰人对此房间的重视程度。 “是。” 起初的震惊过后,陆宁珍此际也察觉到了顾无璟那淡淡的疏离,心里一突,并没有自乱阵脚,反而淡笑着主动开口,“顾叔叔,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如此落落大方倒是让顾无璟萌生了几分赞许,当下便也没有虚与委蛇,直接摆明了目的。 “陆小姐,小野下个月要和从小定亲的白家小姐结婚,家主为了表达歉意,让我来和你谈谈。” “条件你可以随便开,只要顾家实力范围内能够承受得起,任何代价我们都可以出。” “另外,三个孩子的抚养权我们也不会放弃,必要时我们可以进法院。” 絮絮叨叨的将一切都说完,顾无璟才后知后觉的看向陆宁珍,后者根本没有他所猜测的悲伤反应,反倒一直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他谈的是什么吃饭喝水之类的小事儿。 一时间,顾无璟也有些看不透她,不知道她心中对顾西野到底是何心态。 “陆小姐?”试探着开口,陆宁珍抬手抿了口咖啡,微微掀眸,“顾西野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谈?” 她昨夜已经看到了有关合林顾家的些许密辛,对于这个大家族的做派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当下这般冷静不过是对顾西野有着绝对的自信罢了。 “他身体不好,在国内养伤,他伤得很重,不能受颠簸。” 顾无璟的话音落下,陆宁珍端着茶杯的手指悄然一紧,面上却仍不动分毫,只是将桌上的之前又推了回去,“这是什么意思?” “顾家想拿钱来买我的三个孩子以及未婚夫?” “陆小姐,三个孩子跟着你不会幸福,顾家会提供最好的条件,孩子们会有很好的发展,你……” 千篇一律的感情牌。 陆宁珍抬眸淡淡的漠视过去,宛如一盆凉水扑头而下,顾无璟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自觉的停了话音。 “顾叔叔,我还是那句话,让顾西野亲自来跟我谈。” “他身体……” “顾叔叔。”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陆宁珍冷然打破了他的虚伪,“这种话就不必说出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见他一时怔愣,陆宁珍冽然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顾西野爆炸受伤,伤得很重是吗?伤的不能承受颠簸?” “那顾家为什么不在救出他后将他就地送到本区的圣玛医院?” 陆宁珍水眸寸寸清冷的质问着,“毕竟圣玛医院是全世界顶尖的烧伤专治医院,不是么?” “千里迢迢将顾西野带回z国,顾叔叔您现在告诉我顾西野伤得很重不能颠簸?” 眼神闪向一旁,顾无璟难得心虚的抿唇,只听得陆宁珍冷嗤了一声继续道,“明为治病实为囚禁,您这顾家对唯一的孙辈还真是上心呢。” 其中那浓郁的嘲弄已是将脸皮撕破,顾无璟骤然抬头,在看到陆宁珍慵然后靠的模样时便知道她并不是在诈她,半晌涩然道,“你竟然知道?” “当然,合林顾家,不过如此。”陆宁珍将支票索性撕碎扔进垃圾桶,回头冷睨着他,“你们当初将他伤透如今却又要把他当做傀儡,痴心妄想!” “陆宁珍!”顾无璟被一个小辈如此抢白自是脸上挂不住,微愠的将杯子放下,“你根本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指责顾家?” “是啊。”陆宁珍也起了火气,双手抱胸冷鸷回怼道,“顾叔叔你不是也同样不知道后来的顾西野经历了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会顾家?!” “同样的,你如果知道我们一起面对了多少事情,就不会说出这种鬼话!” 第122章 决议订婚 可谓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如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让顾无璟,脸色难看了几分,紧抿双唇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真真可谓是哑口无言。 “顾叔叔,明人不说暗话,只要顾西野亲口跟我说他要和白家订婚,我立刻退出。” 掷地有声的话落下,顾无璟却不再觉得此事好办,毕竟顾西野那也是死倔的性子,只怕此事难以收场。 陆宁珍傲然凛冽的眼神看的他心里发颤。 不知怎的,顾无璟想起了年少时顾西野的那双眼睛,一如陆宁珍一般带着铮铮傲气,只是从那年生日过后,顾西野便变了,变得对一切事物都异样的偏激和冷漠,好似一个没有人情的怪物。 复又望了望陆宁珍,后者迎着他的眼神,坦然自若,终是让顾无璟垂了眼睫松口。 “好吧,我也并非是不讲道理之人,既然如此,你和顾西野便要提前做好准备,顾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看着顾西野自小长大,也着实下不了死手,如今只能算给他们提前预警了。 着实怔了一下,陆宁珍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难得诧愕的挑眉,“您的意思是?” “我可以接受小野和你在一起,但顾家不能,所以陆小姐,接下来的路只能你们自己走了。” 男人眼中的那带着真诚的无奈并不似作假,陆宁珍认真的侧头看向他,声音也温和了下来,“谢谢。” “不必,我人微言轻,于你和小野并无太多助益,日后我也无法脱离顾家,你不必如此介怀。” 两人于无声间达成默契,陆宁珍将人送走,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的升腾起些许苦涩感。 那肩头似是萦着挥不散的落寞,明明出身于顾家,但陆宁珍能感觉的到,他并不快乐。 对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阴霾顾家又有了些认识,抬手疲累的捏了捏太阳穴,将顾无璟的信息发给了青藤确认。 “额,的确是少爷的叔叔,可两人已经十几年没联系了,而且少爷之前在顾家的生活掩的很好,我们根本无从得知。” “我知道了。” 将电话挂断,陆宁珍静静地靠在窗边,靠着窗棂,清冷水眸中的情绪逐渐复杂,手指无声的压紧。 “西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正处于事态中心的顾西野正默然坐在顾氏的办公室内,看着邮箱里一封又一封的辞职信,微微抿唇间脸色愈发冷凝。 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决定。 “青藤,帮我放出消息,十天后,我将举行与陆宁珍的订婚仪式。” 沙哑无力的声音让青藤担忧的皱起了眉头,甚至顾不上关怀,忙不迭的对着听筒道,“顾总,最近这些风声要如何处理?公关部那边还等着我们的回复。” “我知道,此事我跟法务部提过了,他们心里有数。” 顾西野一贯薄冷的语气让青藤瞬间提起了心心,毕竟他了解自家boss,越是事态严重,他越是冷静。 反倒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会惹来他微愠的斥骂。 “对了顾总。”青藤突然想起今天陆宁珍的电话,犹豫着措辞开口道,“陆小姐向我问过顾无璟的信息,我如实相告了。” 眸光一沉,顾西野紧了紧手机,“好。” 本想试探下他和陆宁珍的情况,可电话那边冰冷的电子音让他愕然的低呼了一声,对着一脸期待的两只小家伙耸了耸肩,“不行诶。” “啊……”陆团哀嚎一声,抱着陆圆前后晃悠着身子,“爹地和妈咪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嘛。” “我好想哥哥和妈咪!”陆圆贴在他身上哼哼唧唧,“哥哥还说好要给我带好吃的呢。” “圆圆,要不然……”陆团根本闲不住,侧着脑袋想了半天,眼眸突然亮了起来,神神秘秘的将陆圆拽走,“跟我过来。” “怎么了?”青藤本想跟过去,却被陆团煞有介事的瞪了一眼,当下便忍俊不禁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你们玩。” 将他推了出去,陆团甚至还反锁了房门,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圆圆,我们去找爹地和妈咪吧!” “我查到了妈咪的定位,就在l国,我们坐飞机去找她!” “可是妈咪不是说过么,不让我们单独出去。” 陆圆皱着小眉头有些犹豫,却被陆团一把搂了过去,抬手抱住她的脑袋,颇为认真道,“但是我们两个一起,就不是单独了啊。” 不得不说,陆团的话成功压下了陆圆心中的天平,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陆圆重重的点了点头,“哥哥你说得对!” 两人一起,就不是单独了! 两个小家伙大摇大摆的出了玄幻,甚至只带了电话手表,如此“轻装上阵”让客厅的青藤下意识的认为他们是去后院玩耍,还叮嘱的喊了一声,“一会儿吃饭,要早点回来哦。” 陆团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随口应了一句,陆圆则仰着头茫然道,“哥哥,青藤叔叔在说什么?” “不知道,肯定是在祝我们一路平安。”陆团耸了耸肩,迈着小腿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机场进发。 直到傍晚时分,青藤端着做好的菜站在桌旁,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客厅,无奈的嘀咕着,开门走去了后院。 “团团?圆圆?”拔高声音叫了几声,青藤疑惑的转悠了几圈,这诡异的静默让青藤心里陡然一惊,慌忙四下寻找,声音也越来越大。 “团团!圆圆!” 喊声惊动了二楼的方卿,后者疑惑的凑到窗前,待明白青藤为何如此喊叫后瞬间急切起来,抬手笃笃的拍着窗户,啊啊的发着喊声。 “团,圆!” 然而,只顾着找孩子的青藤并没有看到二楼窗边的情况。 方卿急切的站到了凳子上,抬手尝试着打开窗户,嘴里仍旧啊啊的叫喊着。 把手过高,方卿踮着脚尖费力去拉,瘦削的身子摇摇欲坠,凳子也在一步一步的向后挪动。 身子一个踉跄,方卿晃悠着向前倒下,胳膊重重砸在地毯上,吃痛的呼了一声,方卿咬着牙爬了起来,却又在下一秒钟昏了过去。 第123章 同意顶罪 这几天,与顾氏总裁即将举行订婚仪式的新闻热度相对应的,便是陆建国深陷被起诉风波,极有可能被判死刑的消息了。 “真是世风日下啊,陆建国人也会做如此肮脏下作的事儿,之前他不还是市内有名的慈善家么。” “谁说不是呢,前几天我还听说之前赵德海院长死亡的事儿也跟他有关,说是他故意杀人然后栽赃嫁祸!” “哎呦,那可苦了老婆孩子了。”没想到这番话却是引起了那人鄙夷的嗤笑声,“他那老婆孩子?” “他那个孩子陆月听说卷了几千万跑了,老婆也曾参与动手将陆宁珍的母亲送去安慈疗养院,这一家三口纯属一丘之貉!” 风言风语很快传遍了整个商圈,甚至有好事者追到了陆建国的家门外,几桶红油漆泼了过去,使得陆建国心中的怒气达到了顶峰。 “该死的,这些人哪来的消息?不是已经买通报社了么?!” 陆建国一拳砸在桌角,骨节处霎时渗出血丝,枯树般的脸皮拉长,“陆月呢?还没有消息?!”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陆月找出来,不然刘兰那女人不可能帮他顶罪! “还没有。”下人身子一抖,咽了口唾沫小声回着,“只能查到陆月最后出现在欧风区。” “报社那边……”下人嗫嚅了下,实打实的开口,“说是因为我们给的钱不够,他们只能帮我们压三个月。” “废物,一群见钱眼开的废物!”陆建国心中的火气又上升了一大截,指甲于手心中印出痕迹,咬牙切齿道,“当初陆家大大小小给了他们那么多钱,现在装什么清高!” 墙倒众人推,陆建国曾经做的孽也如实回馈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正在陆建国歇斯底里之时,窗外马路上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警笛声,心中有鬼之际陆建国蓦然紧张起来,抬手示意下人闭嘴,快速拉上窗帘,阴戾的眼睛从仅留的一条缝中向外扫视,在看到警车停在自家楼下时更加白了脸色。 “这群狗怎么来了?!”陆建国恼恨之下眼光灼灼,拔高的音量掩饰着自己的恐慌,身子极速弹起,猛地就向外跑。 自从上次被狗仔围堵之后陆建国便学乖了,早早的把陆家厨房里开了个暗门,暗门过道直通两条街外的一处树丛,确是隐蔽之处。 慌不择路的身子将下人撞开,陆建国手忙脚乱的将家中所有现金搜刮一空,大步窜下楼梯。 却不成想,陆建国刚刚打开暗道的门便与一道身影撞在了一起,来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东西也叮铃咣啷的撒了一地。 “狗东西,不长眼?”陆建国的骂声刚出来一半,来人惨败的脸色便在灯光下露了出来,正是犹豫了两天决定引颈受戮的陆母刘兰。 “是你?!”瞳孔紧缩,眼中升腾起狂喜,陆建国大手将人用力钳住,“你来做什么?是不是想通了?!” 警察现在已经找到了他的门上,虽不一定有实质性的证据但这毕竟有不小的风险,他必须赶在出了口供之前将一切都办理妥当。 “我……我。”陆母被他激动的架势吓了一跳,哆嗦了下呐呐道,“建国,你先放开我。” “你先说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来人低垂着脑袋的动作让陆建国脸于顷刻间就乌云密布,阴沉着睨道,“你该不会是来看笑话的吧!” “还是说你想把这条密道告诉外人,把我送进去?!” 疯狂之下,陆建国哪还有半点理智,语气说的又急又快,甚至于如被害妄想症一般直接掏出了兜里的美工刀,目眦欲裂的就要捅过去。 “陆建国!”陆母霎时一僵,条件反射的向后一退,腹部衣服擦着刀刃而过,已然被划成了条状。 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陆建国的狠戾,陆母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抖着声音重复,“你,你别冲动,我已经想清楚了。” 陆母被逼到了一处角落里,陆建国死死盯着地上的各样东西,冷笑道,“想清楚什么?想清楚到底该如何威胁我?” 地上那个塑料袋旁边清清楚楚的落着一样东西。 是当初陆建国与陆母一同将方卿送去安慈疗养院之时,陆母偷偷拍下的一张照片。 上面只有安慈疗养院外的一辆车子的侧影,但主驾驶和副驾驶上的陆建国和方卿被拍的清清楚楚,甚至于照片右下角还有自动生成的时间。 只要将时间与方卿初始入院记录上的时间进行比对,陆建国难逃指控。 惊悸不安的摇摇头,陆母顺着陆建国的视线看过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声解释道,“不,不是。” “我是来把照片给你的,这是照片的原件,只要销毁了原件,他们就再也没有你当初么证据了!”陆母受惊于他手里的美工刀,急声说完后甚至当着他的面将照片撕碎,为了降低他的戒心,还拿出了打火机。 随着火焰明明灭灭,那张照片也慢慢化作了灰烬。 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惹得双眸微眯,陆建国谨慎的看向她,语气终归不像刚才那样张狂,“还有呢?你今天真的不是来威胁我的?” 看着女人点头,陆建国这才松了口气,手中美工刀却是并没收好,“那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刀片随着手指按动开关而上上下下的滑动,冷光也在这昏暗中尤为刺目。 陆母知道,如果今天她的回答不能当陆建国满意,她一定会死在这里。 到时候她的女儿就也成了孤家寡人,甚至还可能死在无人救助的异国他乡,与她终生不得再见。 心中百般酸楚只有自己知道,陆母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感,简单收拾了下凌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下贱后才缓缓开口,“我答应帮你顶罪了,陆建国。” “真的?!”陆建国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哪里还顾得上美工刀,激动的将人拉住,但兴奋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陆母默默抽回手臂的动作打断。 “但是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有一个条件。” 第124章 为人父母 “什么条件?”陆建国脸色难看了起来,两只猩红可怖眼睛像锥子一样刺的人心里发慌,掉落在地的美工刀也被他重新举了起来。 陆母心中慌乱,但却仍强装着镇定抬头望向他,认认真真的开口,“提前说好,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我就算死也不可能替你顶嘴。” “不仅如此,我还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披露出去,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陆建国那细长的老脸上五官已然扭曲,不敢相信她竟然是真的有胆子说出这种话,横眉瞪眼间已是一幅凶神恶煞的表情。 “刘兰,你哪来……” “陆建国!”一回生二回熟,刘兰甚至已经敢直接吭声打断陆建国的话,成功让陆建国心中杀意愈发汹涌。 暗暗给自己打着气,陆母深呼吸着控制自己的情绪,硬逼着自己直面他的眼睛,双手紧攥,斩钉截铁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如果心中无鬼,一定能完成。” 毕竟帮忙顶罪的诱惑力太大,陆建国暂且便忍了陆母的跳脚,阴沉着脸第一次对着陆母服软,“说吧。什么条件。” “很简单,你既然能够救月月,那你也一定能够让我和月月通上话,我要确保月月真的平安无事。” “月月何时脱离危险,我何时去警局自首认罪。” 陆母说完后便等着他的回应,在她的感知力里,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和那日陆建国到她家中时的威胁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多加了一条:想要确保陆月平安无事。 但这毕竟无关痛痒,如果陆建国真的有本事救陆月出来,那报个平安不过是顺手的事。 除非,他当初是骗她的。 这其中关窍不止陆母清楚,陆建国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犹豫了片刻,陆建国回转话茬道,“一张照片可以吗?我救出人后会给你陆月的一张照片。“ “不行。”一向顺着陆建国的陆母第一次如此执拗,咬着牙就是要他保证能够让陆月给她打视频电话。 “刘兰,你有点脑子!” 陆建国激怒之下没有压住声音,声响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陆建国紧张的听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屏息凝视着外门的方向,陆建国捂住陆母的嘴巴,快步向内里走去。 那些警察在看到他不在家后自然会知趣的离开,他才不会傻到自爆密道。 然而,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陆母冷不防的被他牵制住,下意识的以为他想取自己的性命,剧烈的挣扎起来,指甲也不由分说的掐上了陆建国的胳膊。 钻心的疼痛袭上,陆建国死死咬着牙,一巴掌打在她的脑袋上,终于在她将自己胳膊上的软肉扣下来之前到达了出口处的树丛。 “你疯了?!”将人一把甩开,陆建国没好气的大骂,“能不能动动脑子!” 劫后重生的陆母再度被陆建国喷成了一事无成的废物,长久压抑的憋屈瞬间爆发,陆母声音高昂,“陆建国!” 尖锐的声音刺的陆建国耳膜发麻,拧着眉看向她,却尖陆母好似疯婆子一般瞪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垂在脸前,混杂着泪水粘在皮肤之上,“陆建国,你有没有心?!” “我是要替你送死!你还在这里说我疯了?” “是,我是疯了,不然我不会二十多年在你陆家委曲求全,我也不会为你生了个孩子!” “我若是不疯,也不会让你打了无数次才鼓起勇气离家出走!” “陆建国,我的命是烂命一条,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了?!” 陆母声嘶力竭的吼骂着,全身肌肉绷紧,眼角泪水如开闸的蓄水涌出,“是你快死了要我救你,不是我求着你要替你死!” “你若瞧不上我,这交易便作罢!我打不了一杯老鼠药提早下去等我的月月!”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完,陆母脱力的摔倒在地,枯瘦粗糙的手指无助的盖在脸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得不说,陆母的质问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最起码陆建国不肯放弃真的让她离开。 毕竟替死鬼可不是这么好找的。 静默了半晌,陆建国在心中暗暗思忖着造假的可能性,随后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了,我一定让陆月跟你报平安。” 哭声戛然而止,陆母没想到他真的会同意,当即兴奋起来,红肿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陆建国,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真的?你可以等到月月与我报了平安后才让我去公安局自首?” “对,但是只能打电话,你见不到她的人。” 陆建国终是留了一手,生怕她不信,再度解释道,“那几个家族封锁了航线,我只能先托关系将月月带出来。” “之后再放出死亡的消息诈死,等到事态平息以后才能寻找机会将人带回来。” 陆建国说的冷静,而兴奋之中的陆母甚至根本没怀疑,只沉浸在自己马上可以与陆月视频通话的希冀中,一个劲儿的只知道点头,“好好好,只要能保证月月平安,我做什么都行。” 陆建国看着喜极而泣的陆母,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嘲讽她的天真还是该感慨她的母爱。 陆月是他们两个的孩子,但他从未有过半点为人父亲的感觉,反而是陆月几次三番的在他的心口捅刀。 说实话,他甚至觉得若是陆月就这么死了,那才真是苍天有眼。 特别是当双眼含泪的陆母看着他泣声道,“陆建国,我知道你心里也是心疼月月的,不然也不会知道她被落在l国的消息。” “等我入狱后死了,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的,父女没有隔夜仇,我会劝月月好好孝顺你,你也……” 陆母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也一直没断过。 那架势已然是开始交代起遗言。 “哭哭啼啼的,让人心烦,别说了。”陆建国烦躁的按着太阳穴,不明白心中这股子焦躁是从何而来。 反倒是陆母呐呐的应了一声,之后便沉默的坐在那里,像是一个雕像一般不发一言。 第125章 出国 陆母落脚处。 “建国,我做了点面条,多少吃一点吧。”陆母系着围裙,好似两人刚结婚时一般,温和的替他揉捏着太阳穴。 “不用麻烦了。”却是直接将她的手臂打开,陆建国心头焦躁,不耐道,“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之前还叫嚣着威胁他,如今又一副温柔模样,倒真是变脸奇快。 几次三番被他讽刺,陆母的脸上笼了一层黯然,本就憔悴的眼眸愈发无光,无力的喃喃道,“建国,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对么?” “我只剩几天的时间了,我只是想尽可能快乐的度过这最后的时光,是我太贪心么?” 陆母的声音小小的,透着无尽的苦涩,这陡然萌生的负罪感让陆建国眉头紧拧,眉间似是藏了一只可怖的虫,半晌才压着火气摆了摆手,“算了,随你吧。” 他懒得与她计较,左右是将死之人,只要能够让她认罪,他牺牲一些就罢了。 面色一喜,陆母忙不迭的擦了擦手,“建国,来,吃饭,” 一顿饭吃的陆建国倒是享受的很,不过皱皱眉就有清水送上,敲敲碗便得到了陆母的米粥,一声轻咳边让陆母嘘寒问暖了半天。 倒真像是回到了刚结婚的那段时间,陆建国自己也难得好了心情,软了几分声音,破天荒的哄了哄陆母。 “你也不用这么累,虽然我现在被看的很紧,但多少还是有些老朋友在的,今晚我带你出去吃饭。” 就当是为了报答她替自己送死的恩情。 受宠若惊的抬眸,陆母不可置信的抬手掩唇,“真的?” 自从陆宁珍回来,她和陆建国之间便只剩了争吵和猜疑,根本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更别谈安安稳稳的过个二人世界了。 “当然。” 陆建国仿若恩赐的点头却仍是让陆母红了眼眶,甚至还有几分手足无措感,“好,好,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建国,你等把这碗汤喝了,我上去换件衣服。” 陆母就像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生一般,如此毫无防备的喜形于色自然没有引起陆建国的怀疑,他直截了当的将汤喝完,随后便慵懒的躺在了沙发上休憩。 所以,他绝对不会看到陆母在跑回房间后迅速反锁房门的动作。 忍住想要尖叫的欲望,陆母钻进浴室,将自己与陆建国接触过的地方全都搓到发红,陆母伸手捂住脸颊,眼泪混杂着热水顺着指缝滑下。 “月月……” 出了浴室,陆母呆坐在床头,泛白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相框,照片上陆月靠在她怀里,笑的眉眼弯弯,脸上全是明媚的朝气。 “你再等等,妈妈就快办成了,就快了。” 陆母将空了的药包摆在相片跟前,红肿的双眸中早已不复刚才么温柔,反而被浓重的恨意所笼罩,眼中恨意闪闪,“他马上就要死了,我们娘俩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躺在沙发上睡觉的陆建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下了致命的慢性毒药,只当是自己颇有魅力,所不知这温柔刀,刀刀致命。 当天下午,顾西野也成功开车离开了合林镇。 油门踩到底,顾西野墨眸微眯,方向盘极速打满,黑色的宾利车擦出道黑痕直入小巷,将身后一直不远不近的两辆车甩丢。 “该死的,去哪了?!”男人恨恨的捶着方向盘,咬牙低骂,“你怎么不看着点?” 另一辆车的驾驶座上的人同样不善的对着手机回怼,“你在我前面,你跟不上我就能跟上了?” “想想回去怎么交差吧,家主饶不了我们!”两个男人互相骂着打道回府,而顾西野则是一路直接开到了机场。 顾家的势力颇多,他必须要在顾钟反应过来前出国,不然就真的出不去了。 顾西野没有采用打电话暴露信号ip的蠢事,将手机直接扔进垃圾桶,颀长的身子淡然走进了审核口。 当天傍晚。 顾西野安然落地,刚到出站口便敏锐的沉了双眸,快速躲进一旁的楼梯口,顾西野侧着身子凝眸看去。 出站口的旁边,有三个金发男人状似无意么闲逛着,腰带位置微微鼓起,随着行走而时不时的闪着寒光,显然是把刀。 不知怎的,顾西野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几个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更让他瞳孔紧缩的是,他竟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两个背着书包亦步亦趋跟着前人的小家伙。 小脸上满是初到新环境的兴奋,时不时礼貌的向周围人问好,不是团团圆圆还是谁?! 来不及反应,动作快过理智的冲了出去,将两小只抱在怀里,异口同声的两声爹地也让顾西野成功暴露在了那三个金发男人的视线之中。 “爹地!你是来接我们的嘛!”陆团搂着顾西野的脖子,亲昵的一通乱蹭。 顾西野却直接将他俩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冷眸向后扫了一眼,担心吓到两个小家伙,出口的话音仍旧温和,“嗯,爹地跟你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陆团脆生生的点头,心中满是沉浸在与自家爹爹见面后的兴奋,哪里还会注意得到那三个金发男人。 “两只手捂住眼睛,爹地带你们走一条路,如果最后你们能复述出来我们拐了几个弯的话,爹地就带你们去见妈咪。” “好!” 两小只乖巧的捂住小脸儿,窝在顾西野的怀里默默分辨着路线。 而同时,顾西野已然听到了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脸上寒霜渐起,快速闪身进了楼梯间,心知出站口难以脱身,顾西野咬了咬牙,只得挤进进站的人群之中再度进了机场大厅。 “那个男人去哪了?那可是一千万!” 金发领头男子焦急的四下乱转,几人乱成一团,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迫切的想要找到目标。 “本,顾家会不会是骗我们的?一千万只是抓个人?这事儿未免太可笑了。” “你懂个屁!”领头人一巴掌打在男人的后脑勺上,“波吉亚家族500万要他的尸体,z国顾家1000万要他的人,只要我们把人控制在手里,总有办法拿到钱!” 如果顾家撒谎,他们大不了就砍了顾西野领那500万。 第126章 别想善了 顾西野这厢被逼无奈无法离开机场,消息自然也无法传递,所以青藤只能将电话打给陆宁珍。 但是很可惜,陆宁珍此际正在驱车前往客运车站,在一片汽车的嗡鸣声中,她并没有听到手机的铃声。 “糟了。”青藤又尝试着拨了几遍,从一而终的电子音让他的脸色逐渐苍白,肩头紧绷,“这该怎么办,我真该死。” 报警?可青藤的手指搭在手机屏幕上又脱力的垂下,颓然坐在沙发上,两手抓了抓头发,只觉万念俱灰。 “d组和e组跟我走,就算把z国翻个底朝天,也得将小少爷和小小姐找回来!” 而此时的陆宁珍。 “确定她就在前面的医院里?她哪来的胆子进医院?”陆宁珍停下车,打开蓝牙耳机,那双深邃的冰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不远处的小医院,“杰姆斯没找她?” “说来奇怪,这陆月背后除了杰姆斯以外竟然还有一人?” 男人咂摸着敲击键盘,言语中不乏纳闷,“这人倒是有些手段,我查了半天才找到些蛛丝马迹。” “他在保陆月?”陆宁珍那冷漠的眸中犹如平静海浪激起涟漪,波涛暗涌。 “这么说,此人是敌人非友?” “对,至于这人与杰姆斯是不是一路的我还在查。” “不必了。”陆宁珍沉吟片刻已然计上心头,眯眸道,“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杰姆斯是否死亡、陆月身后到底是谁、那人与杰姆斯到底是何关系,这都不是什么好查到的事。”陆宁珍指尖敲击着方向盘,意味深长的勾唇,“所以,我们让他们两方势力自己去斗。” “你的意思是?”电话那边的那人吐了口烟雾,眉宇间也亮了亮。 “螳螂捕蝉。” 男人不过转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气定神闲的靠坐在沙发上,右腿翘起,心情松快间吊儿郎当道,“那陆医生想要让谁先动手?” “就杰姆斯吧,你伪装下身份,将陆月在这里的消息当给他,如果他没死,他一定不会放过陆月。” 而只要他出手则必然暴露。 她倒要看看这条“鬣狗”到底有几条命! “好。”男人指间香烟火意明灭,随手敲了几下键盘,“你还记得你当初让我查的透骨草么?有消息了。” “那东西在l国是波吉亚家族独有,家族自有种植办法,但他们家族有一项铁规。 “除了当代掌权者外,谁也不得种植透骨草。” 陆宁珍挑了挑眉,玩味道,“那还真是自掘坟墓,看来我们不仅找到了黄雀,我们还能成为捕杀黄雀的狐狸。” “不如再玩的大些。”男人也被激起了兴致,一双含笑诡异冷眸,此际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将查到的文件发给陆宁珍。 “狐狸有什么好当的,我们要当便当藏在最后的猎人。” 随着文件内容加载成功,陆宁珍霎时莞尔笑开,扬声调侃道,“不乏你熬了几个通宵查到这些,埃伦他们应该很乐意当这个狐狸。” “当然,我们这个猎人又不会开枪,只是借他们的狐狸窝蹲蹲罢了。” 将人说着只有彼此才懂的话,随后陆宁珍便独自一人潜入了面前矗立的医院,按着男人的地址细细分辨着。 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过于自信,陆宁珍一路走来甚至没有受到丝毫阻拦,不过扯了个找洗手间的幌子便在住院部畅通无阻。 三楼、四楼、五楼。 503。 陆宁珍站在玻璃窗前,病房内虚弱昏迷的女人正入眼帘。 收敛的眉尖凝结成强压杀意的冷戾,垂在腿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陆宁珍直截了当的推门而入,散发着滔天杀意的身子就这样站在了陆月的病床前。 缠满了绷带的身子基本看不出模样,只有脑袋露在外面,透过那可怖的红肿和淤青,陆宁珍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个已经瘦到皮包骨头的“绷带人”,就是陆月。 手中银针不受控的捻出,陆宁珍眼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暴虐渐起,银针缓缓移动在陆月脑袋上几处致命的穴位之上。 “陆月,你的命还真大。” 冷沉的声音幽然响在病房之内,不知是不是身体本能感觉到了危险,旁边的心电监测仪器上,陆月的心跳突然加快,扑通扑通的沉闷声在空旷的病房内尤显诡异。 “看来你听得到我说话?”陆宁珍唇间弧度冰冷慎人,尾音拉长,将银针直接点入一处穴位中,陆月的身体骤然瘫软在床,整个人宛如一滩死水。 “这是利息,陆月,接下来的一个月,祝你好运。” 陆宁珍抬头扫了一眼越来越快的心跳仪器,知道她听了进去,满意的勾唇离开了病房。 她刚才的穴位找的很准,陆月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都会浑身乏力四肢酸软,甚至连咀嚼开口的力气都不会有。 要想离开,她必须被多人抬走,而那么大的阵仗,她无疑是将自己置于了刀枪剑影之下。 她倒想看看,到底是陆月背后那人厉害,还是波吉亚家族更胜一筹。 所以,她宁肯忍着想将陆月大卸八块的冲动,留着她一条命来钓大鱼上钩。 离开了医院,陆宁珍直接开车赶往埃伦的公司。 扫了眼手机,青藤的三个未接来电明晃晃的挂在上面,陆宁珍还以为是小家伙们想她了,不疑有他的将电话回了过去。 嘟嘟嘟。 说来也巧,陆宁珍刚好赶在了青藤匆忙集结人群外出找人的时候,两人错过了交流的时机。 将手机随手扔到包里,陆宁珍赶到了埃伦的办公室,一进门便看到顾谕窝在埃伦的怀里咯咯的笑,心尖也不免软了几分,推门而入,下一秒钟便抱住了扑过来的小家伙。 “妈咪!” 顾谕吧唧一口亲了过来,小脑袋蹭啊蹭的,陆宁珍被他逗笑,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捣乱,抱着他哄道,“有没有想妈咪?” “有!”顾谕眼睛晶晶亮亮的,重重的点着头,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还想爹地,也想弟弟和妹妹。” 第127章 狐假虎威 听他提起顾西野,埃伦的脸色变了变,正欲开口遮掩,却看到陆宁珍淡然的点了点头,甚至还举着顾谕眉眼弯弯道,“好,那等爹地回来以后妈咪带你去找弟弟妹妹。” 如此轻快的态度让埃伦诧愕的抬了抬眸,挑眉玩味道,“怎么,陆女士有了新欢了?” 蓦然一愣,陆宁珍还没来得及反应,闻声推门而入的黛西便失笑的调侃道,“你这家伙,等顾回来后小心他打你。” 再看看旁边抱着顾谕气定神闲的陆宁珍,埃伦向后仰倒摊手道,“怎么?看来我是错过了什么好消息?” “你天天只顾着和小家伙玩闹,送进来的文件都攒了一摞了,都没见你动过。”黛西将半人高的“文件山”推了过来,努了努下巴道,“喏,都等着你这位掌权者做呢。” “丢给总裁办,我没兴趣。”埃伦登时头大的摆了摆手,抱过顾谕软软的身子,餍足的喟叹一声,“还是小谕可爱。” 这颇有些古代昏君为了美人从此不早朝的架势。 黛西无语的撇了撇嘴,一记响亮的脑瓜崩打了过去,后者龇牙咧嘴的后退,举着顾谕充当盾牌,“信不信我立刻开了你?” “别拿小家伙挡刀!”黛西对他这种泼皮行为愈发无奈,将憋笑的顾谕抱了过来,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这个掌权者也该干点正事了。” “波吉亚夺了我们三个项目,他们的新任掌权者也已经定了,你难不成要眼看着他们做大?” 说起波吉亚家族,埃伦也不免沉了沉脸色,不过转瞬叹了口气无所谓道,“他们有句话叫新官上任三把火,掌权者上位势必要夺项目立威,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项目,给他们便是。” “你现在最应该考虑的……”埃伦微微蹙眉,语气中透露了一丝烦躁,“是新任掌权者手里的透骨草。” “每个上位者都有透骨草的秘方,那东西着实让人头疼。” 黛西叹了口气,“算了吧,这东西过了上层的明路,我们只能由他们去。” ”上层的明路?”陆宁珍眼神一闪,并没有与他推太极,而是直截了当道,“哪来的?” “还不是这边的规定,当初战乱时期波吉亚家族给上面进贡了近乎半数家产,换来了一个优待。” “历代波吉亚家族的掌权者都可以种植并使用透骨草,但每代掌权者只能使用三次,且家族其他人无权种植或使用,否则要被处理。” 黛西说罢,双手抱胸轻蔑道,“偌大一个家族却要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毒物维持尊严,可笑。” 虽然陆宁珍深以为然,但她却在黛西的话里抓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其他人用了要被处理?”陆宁珍捏着顾谕的小脸儿,弯眉看向黛西,侧着脑袋好奇道,“如何处理?” “哦,罚款家产的三分之一,并且要剥夺掉当代掌权者的所有权力,肇事者还要蹲监狱呢。”黛西耸了耸肩道,“也算是限制波吉亚的一种手段吧,毕竟透骨草无药可解,威力太大了。 “这样啊……”陆宁珍指尖摩挲着下巴,水眸中狡黠闪过,看向抱着文件夹怨念颇深的埃伦,神神秘秘的开口,“埃伦,看来我要送你份大礼了。” “什么?”机械化的盖着自己的印章,埃伦头也没抬,只听到陆宁珍笑眯眯道,“杰姆斯私自种植使用透骨草,够不够?” 刷的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一向淡定的埃伦少见的满目愕然,“杰姆斯?他敢?” “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杰姆斯会做?”黛西也难得结舌,“陆,你可别是因为太过高兴说出来唬我们的。” “怎么会。” 陆宁珍无奈的白了二人一眼,将暂且汇总到的证据传到了埃伦的电脑上,“你们自己看看,爆炸案发生后杰姆斯生死不知,倒是个去调查的好机会。” 这些证据里有几张陆宁珍电光火石间抢下的透骨草根茎的照片,上面虽然布满了火浪带过来的灰尘,但看根茎程度便可知道这是新种植的草。 “这是哪?爆炸发生的地方?”提起这里,埃伦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人刚才打哑谜的不对劲,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你和顾西野逃出来了?!” 不然陆宁珍不可能短短几天就从一开始的万念俱灰变成了现在的谈笑风生。 眼看着陆宁珍和黛西同时点头,埃伦一脸骇然的捂住脑袋,呐呐的感叹,“天啊……这真是上帝保佑。” 短短几分钟,他所经历的刺激比之前一年都多。 “而且我还有一份杰姆斯私自挪用波吉亚家族款额的证据,这些应该足够你用了吧?” “够了够了。”黛西抱着打印出来的证据笑的眯了眼,妖艳狭长的凤眸闪着动人心魄的光,索性直接过来抱住了陆宁珍,激动的在她脸上也吧唧了一口。 “陆,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有了这些东西,波吉亚绝对要吐出点肉来。” 与黛西兴奋的状态不同,埃伦在起初的惊愕以后便冷静了几分,抬眸似笑非笑的睨向陆宁珍。 “陆,你这种小狐狸应该不会简简单单的只送给我一份礼物吧?” 莞尔笑开,陆宁珍拍了拍埃伦的肩膀调侃道,“还是你了解我。” “不过你猜错了,我不想当狐狸。”陆宁珍无辜的眨着眼,扑闪着眼睫毛的样子与顾谕一模一样。 埃伦忍俊不禁道,“那你想当什么?” “很简单,我想靠着你们柴尔德家族这棵大树乘乘凉。” 陆宁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目的,如此坦诚倒是让埃伦和黛西失笑着摇头,“还是第一次见到将狐假虎威用的这么淋漓尽致的。” “看来波吉亚将你和顾惹的不轻,竟让你都想赶尽杀绝了。” 两人都不傻,杰姆斯此事可不小,若是牵扯到两大家族,只怕最后结果一定是波吉亚家族元气大伤。 “当然。”陆宁珍眼中杀意一闪,“杰姆斯必须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只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吧。” 埃伦了解陆宁珍,若只是想出气,她不至于冒如此大险。 第128章 找不到人 没想到埃伦会如此敏锐,陆宁珍愣了愣神,不过两三秒钟,埃伦已知道了她的回答,灌了口酒啧啧道,“陆,你真是个小狐狸。” 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唇,陆宁珍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计策全盘托出。 她并非不相信埃伦,而是这连环计她自己都不太确定能否完成,自然也不会提前说出来惹人注意。 “妈咪,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爹地和弟弟妹妹?”顾谕歪着头玩着陆宁珍的头发,糯糯的问着她。 不知是不是跟埃伦待久了的缘故,原本稍显内向的小家伙如今已经大胆了许多,越来越敢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连带着对顾西野和陆宁珍都愈发亲昵了起来。 “嗯……等妈咪把一切都办完,大概需要十几天。”陆宁珍揉着顾谕的脑袋,柔着声音哄他。 “你先在埃伦叔叔这里再待一段时间,好么。”小家伙瘪了瘪嘴,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睫毛,半晌才乖巧的应声,“好。” 被他那湿漉漉的眼睛看的心里一颤,陆宁珍将顾谕一把搂在怀里,温柔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小谕,相信妈咪,妈咪一定会尽快带你回去的。” 心里暗自打定主意,陆宁珍打算这几天都陪着小家伙外出游玩,可事与愿违,当天晚上,她接到了青藤的另一通电话。 “陆医生,两个孩子丢了。”青藤颤抖的声音响彻耳膜,陆宁珍脑中轰然一响,僵硬的手指已然握不住手机,手机掉落在地。 半晌,陆宁珍猛的蹲下身子,血色尽失的唇瓣紧紧的抿着,“什么时候走丢的?在出门前他们都做了什么?” “最近有没有惹到什么人?派人去找了么?” 一连串的话又急又快的问完,陆宁珍下意识的抓过钥匙就想回家,可走到门边又蓦然惊醒,贝齿紧咬,复又坐了回来。 她现在已经不在z国了。 而同时,青藤无措的声音也从听筒中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孩子躲得最后好,我在本区甚至本省都没有找到他俩的踪迹……” “监控查过了吗?” “查过了,视频……”青藤的声音猛的停止,陆宁珍只听得那边一阵嘈杂声,心脏也在一瞬间提了起来。 片刻后,青藤兴奋的声音响起,“找到了!陆医生,两个孩子去了宏博机场,飞行目的地是……” 声音戛然而止,青藤倒吸了一口凉气,愕然继续道,“是l国。” 正好是陆宁珍所在的地区,甚至连机场都是同一个。 钥匙再度被抓到手里,陆宁珍顾不上其他,心中情绪波动,强压了压,“我知道了,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去接人。” “是,另外……”青藤还没说完便发现陆宁珍挂断了电话,声音嗫嚅了几下,没说完的话也散在了空气中。 “顾总想要在下个月举行订婚仪式……” 看了看已然黑屏的手机,青藤叹了口气,将手机放下,转而看向沙发上虚弱侧倚着的方卿,涩声道,“方伯母,您何必一直瞒着呢?陆医生也一定会担心你的。” 当日他发现方卿倒在地上时第一时间便叫来了家庭医生,经初步诊断后属于脚踝挫伤,虽并无大碍但终归是伤了筋骨,青藤都已经做好了自刎谢罪的准备。 却不想方卿执意让他将此事隐瞒下来,甚至冲动间还做出了抢他手机的举动。 连他打电话也要在跟前看着,无奈之下青藤只能只报平安不报忧。 “不,宁珍,担心。”方卿沙哑着嗓子吐出几个字眼,手指也指了指脚踝的位置,摆手道,“不疼,没事。” 心中叹了口气,青藤将老人扶起,哄着她上了二楼卧室,直到她睡去之后才松下了心。 而与此同时,得了消息的陆宁珍已经连闯几个红灯赶到了机场,距离落地已过了两个小时,熙熙攘攘的人群换了一波又一波,哪里有陆圆和陆团的影子? “您好,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两个孩子,大概这么高,这是他们的照片。” “您好,请问……” “您好……” 举着照片的陆宁珍四下询问,一个又一个否认的回答使得她本就高悬的心愈发绷紧,捏着照片的手紧了又紧,复又出口的询问已然带了颤声。 直到万念俱灰之际,陆宁珍突然碰到了一位扬着浅笑的绅士男子,精致的金发散在耳后,黑金色的耳钉透着邪魅肆意。 “是你在找孩子?” 那双微微泛绿的眼眸满含探究的打量着她,陆宁珍虽然有些不适。 但一想到这毕竟是两个孩子行踪的线索便也忽略掉了自身直觉的预警,应声点头,“是的,请问您是见过他们么?” “见过,但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儿了。” 男人说的坦然自若,陆宁珍心下一喜,迅速回道,“是的,就是两小时之前,请问您在哪里看到了他们?” “他们身边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将他们抱走了,具体去了哪……” 男人抓了抓头发,认真想了半天后才恍然道,“我记起来了,他们去了g号口子!” “那男人不像l国人,倒是跟你有些相似,都是黑眼睛。” 随后,男人又将面容描述了一遍,陆宁珍心里犹如重锤擂鼓,心跳不受控的加快。 顾西野?! 男人说的,不就是顾西野么! 这个猜测一经冒头便如疯长的藤蔓一样淹没了她全部的理智,急声向男人道谢后陆宁珍便掏出手机尝试着将电话再度打出去。 自从她知道顾西野可能还活着以后就一直打着电话,可每次回应她的都只有千篇一律的电子音。 陆宁珍快步向g口走着,自然也注意到男人身后悄然又出现的两个人影。 “快,跟着她,她认识那个男人!” “这两人会不会是夫妻?波吉亚那边有没有悬赏她?” “先别管那么多,找到那个男人要紧!” 几道身影前前后后的走着,陆宁珍在入口处转了几圈,却一直没有见到过顾西野的身影。 手机也仍旧没被接通。 偌大的候车厅内,嘈杂声响在耳畔,可陆宁珍什么都听不到,她缓缓靠着墙蹲在地上,贝齿紧咬。 第129章 团聚 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无助的蹲下身子,陆宁珍黯然间却突然感觉到了些许不对,故作无意的回头,刚好在拐角处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衣袂。 微微凝眉,陆宁珍快步推开拐角处的门,内里空无一人。 “我看错了?”狐疑的打量一圈,陆宁珍转身出门,在出门时迅速侧眸,果不其然看到了躲在门后的金发男人。 “该死!”男人叱了一声,眼神阴狠,欺身而上,反手已然从腰中抽出匕首。 眸子瞬间冷了下去,陆宁珍迅速后退,闪身避开一击后正欲抬腿,不料身子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住,一个踉跄退了出去。 房间的门也被来人关紧,将随手捡到的筷子横亘到把手之上,来人抓着陆宁珍便退。 直到此时,陆宁珍才看清身旁男人的脸。 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墨澈双眸镶在一张矜贵俊朗的脸上,额角淡淡的伤痕添了几分邪肆感。 正是一直消失的顾西野。 “西野?!”瞳孔紧缩,陆宁珍心头抽悸,久压的情绪如开闸的蓄水喷涌而出,一阵一阵的击着她的眼眶。 红晕笼上,陆宁珍下意识便要抱住他,胳膊先一步被拉住,顾西野眸光泠泠,“先走。” 门上的筷子已经出现了裂纹,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断开,他们必须要快点离开。 两人快步离开候车厅,而原本守在出站口的两个男人也被屋子里被困那位金发男人叫走,这个间隙刚好够顾西野和陆宁珍出门。 在出站口附近的一个儿童休息场内,陆宁珍见到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陆团和陆圆。 与顾西野对视一眼,后者无奈道,“小家伙连夜从家里飞过来,一夜没睡。” 心里疼的很,陆宁珍将两人轻轻的抱在怀里,小家伙们似是感觉到了魂牵梦萦的温暖感,又往她怀里钻了钻后才咂摸着嘴巴睡去。 两人甚至顾不上叙旧,陆宁珍紧随着顾西野出了机场,直到两人赶回住处并将两个小家伙都安置在了床上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疲累的支在桌上,陆宁珍的身后于下一秒钟袭上一道身影,熟悉温暖从背后将她包融,陆宁珍微阖双眸,将身子软软的靠在他怀里。 头顶传来顾西野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轻柔和缱绻。 “想你了。” 抬头蹭了蹭他稍显瘦削的下巴,陆宁珍声音也带着几分酸涩的哭腔,“嗯,我也是。” 自从顾西野出事,她一直强逼着自己冷静,午夜梦回的那些记忆就像跗骨之蛆一般将她缠绕其中,刺的她喘不过气。 所以她不敢睡觉,不敢陷入那无边的梦魇中,只能逼着自己保持清醒。 所以她疯了一样的调查杰姆斯和陆月,甚至想直接让波吉亚家族和陆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不知为什么,一见到顾西野,这些念头都消失了,她贪婪的追寻着这熟悉的温暖,心尖柔软一片。 “宝宝听话么?”温柔的手掌轻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陆宁珍弯了眼眉,“嗯,很乖。” 两人拦腰抱起,顾西野抱着人一起躺在了床上,身侧的伤口有些许的闷疼,但顾西野丝毫不在意,只是牢牢的抱着怀中人,泛凉的唇瓣 印在陆宁珍的红唇之上,指腹轻缓的描摹着她的耳侧。 热浪袭过,陆宁珍耳垂处微微疼麻,身子下意识的抬起,被顾西野抱得更紧。 “宁珍,宁珍。” 沙哑的声音重复着心尖上的名字,陆宁珍眼角清泪滑下,却在下一秒钟被人轻轻吻去。 “嗯,我在。” 两人紧紧相拥,顾西野本以为自己隐藏分很好,可手腕处不知何时已轻轻搭上了几根纤细的手指。 身子一顿,正欲抽回胳膊之时却被陆宁珍抓紧,“别动。” 声音随着那脉搏的跳动而有些颤抖,偏过头不着痕迹的掩去眼角的清泪,陆宁珍身子被顾西野搂紧,温和的声音响起,“我没事。” “胡说。”声音闷闷的,陆宁珍抬手抚着顾西野清削的脸颊,双目泛红,“你不该回来的。” 顾西野脉搏无力,明显的血亏气虚之状,而且她鼻尖那淡淡的血腥味告诉她,顾西野根本就带着伤。 “我怕我不回来,你会做傻事。”顾西野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于她脸颊处印下一吻,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啊。” 他虽然人在国内但多少也听到了些这里的笑意,有人在暗中调查陆月和杰姆斯的行踪,除了陆宁珍,他想不到其他人。 向后缩了缩身子,陆宁珍直接将人拉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把他的衬衣扯下,那动作惹得顾西野心软之余也不有勾唇宠溺的看向她。 “怎么?陆医生着急了?”举起双手,顾西野甚至还煞有介事的将手臂背到后面,成功换来陆宁珍无奈的推搡,“正经的,我看看你的伤。” 将手臂放下,陆宁珍将衣服一点点褪去,苍白的指尖也颤抖的更加厉害。 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可怖伤口真正充斥着她的眼眸之时,她还是难以遏制的酸了鼻尖。 一个个长条状的血痕横亘在原本光滑的肌肤之上,结痂的乌黑色尤为刺目,脊背上甚至有几处伤口过深此刻正向外渗着血丝,洁白的绷带上也浸了些发黄的脓液。 陆宁珍知道,顾西野一向有洁癖,若非真的疲惫到极点他断不会让这绷带在自己身上过夜。 到底当初伤的有多重,才会让他在多日后还会疲惫不堪。 “我没事。”爱怜的将她拉过,却在下一秒钟被陆宁珍推开,吸了吸鼻子替他整理了下床铺,“你躺着,我去给你找药。” 他现在不能去医院,只能她亲自给他处理了。 将伤口简单的处理完,陆宁珍眼中的晶莹就没断过,顾西野将人抱过来哄了半天,甚至举手发誓三令五申的保证自己绝不会再受伤后才看她止住了眼泪。 “这才多久,我们的陆大医生怎么转了性了,如此多愁善感?”指腹拭着她的眼角,顾西野意图活跃气氛的调侃道。 第130章 一家四口 “别闹。”陆宁珍靠在他怀里,避着他的伤口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带着嗔怪的意味。 说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情绪比以前敏感许多,竟有些多愁善感。 浅笑着将人搂过,顾西野下巴埋在陆宁珍的颈窝,熟悉的清香让他餍足的眯了眸子,轻轻蹭了蹭,声音闷闷的,“真好。” 那颗一直漂泊不定的心现在才缓缓落下。 阳光投下,点点和煦的暖光下,两个小家伙呢咛了几声,伸着小懒腰睁开了眼睛。 迷蒙过后,陆团猛的坐了起来,惊喜万分的冲陆宁珍扑了过来,“妈咪!” 抱着她的胳膊一通咕蛹,吧唧吧唧的印了陆宁珍满脸的口水。 孺慕的窝在她怀里,“妈咪,我好想你。” 而陆圆也逐渐清醒,在看到温柔笑着的陆宁珍时先是一愣,转而瘪了小嘴,身子一抽一抽的,小珍珠争前恐后的从眼角往下掉。 “妈,妈咪。爹,爹地。”嘴巴越张越大,小家伙哭的梨花带雨,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手臂张开,顾西野心疼的看着她,忙不迭的将人抱过来,伏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爹地在,圆圆不哭了。” 一向开朗的陆团也嘟着嘴抽抽搭搭的,小手拉着陆宁珍的胳膊说什么都不下来。 “不哭不哭,妈咪和爹地都在这里。”陆宁珍二人拿着纸巾替他们擦着鼻涕眼泪,轻声哄着,“以后我们再也不离开你们了好不好?不哭了哦。” “妈咪,爹地。”陆圆声音哽咽,倔强的仰着小脸,伸手将两人的手指扯过来,认认真真的拉钩,“要保证。” “好,我们保证。” 与两个小家伙保证过后又玩了一会儿,这才止住他们的哭意。 看着已乐呵呵开始玩积木的两人,陆宁珍心头却是微微酸涩,想到那日满眼落寞却还乖巧答应自己的顾谕,终是忍不住冲动,直接起身躲在两小只面前。 “妈咪带你们去见哥哥好不好?” 突然的惊喜让团团圆圆不可置信的抬头,扑闪着大眼睛异口同声的朗声,“好!” 积木被随意的丢在一旁,陆团忙不迭的穿起了自己的外套,一边费力的往外钻着小脑袋一边急声道,“妈咪,爹地,走呀!” “好好好,别着急。”扯过车钥匙,陆宁珍眼神制止了顾西野想要开车的动作,“你身上有伤,去后面坐。” 失笑的摇摇头,顾西野只得与两个孩子乖乖的坐在了后面。 四人本想要直接去找埃伦,没想到一出门就碰到了摇着折扇仙风道骨的段杉。 “师父?” 虽然对自家师父的神出鬼没早有准备,但真正看到如此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陆宁珍还是有些许诧愕。 “你这丫头,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不回去看看我和沈老头?”折扇于她脑袋上佯怒的敲了一下,陆宁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赶紧上前抱着他的胳膊讨饶。 “师父,都是我的错,我最近太忙了嘛。” 边说着,陆宁珍便将段杉请上了副驾驶,两个小家伙也十分自来熟的爬到了他身上。 奶声奶气的晃悠着小脑袋,“爷爷好!” “好好好。” 揉着两人的脑袋,段杉慈爱的笑开,临了还从兜里拿出了三块玉石,“这是爷爷给你们的见面礼,收下吧。” 那玉石晶莹剔透,荧荧绿意春水般触手温润,于阳光下闪着点点流光看,被精心雕刻成了山峦的模样,极为华贵。 “好漂亮。” 陆圆爱不释手的摩挲着玉石,仿若捧着宝藏一般将其藏好,复转过头眉眼弯弯的看向段杉,脆生生道,“谢谢爷爷!” 两小只一路上都紧紧捂着给顾谕的那块玉石,生怕它跑了似的,如此情态逗乐了陆宁珍,转着方向盘笑意氤氲道,“师父。” “你可得公平些,不能偏心哦。” 着实怔了一下,段杉还未反应过来,后面的顾西野宠溺的捏了捏陆宁珍的耳垂,转而无奈的向段杉解释。 “段伯,宁珍怀孕了。” “啊?!”段杉怔愣后哑然失笑,忍俊不禁道,“好说,我回去就以后就让沈老头再寻些来,全都拿过来给你挑。” “谢谢师傅。”笑眯眯的回声,几人又聊了一会,陆宁珍想起之前的见闻,便将问题抛了出来,“师父,你知道l国有透骨草么?” “这里?”段杉理所当然的摇头,“l国气候干热,根本不适合透骨草的生长。” “如果是人为种植呢?”陆宁珍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段杉严肃了脸色,垂眸沉吟着,“怪不得,这透骨草可不是一般的毒物。” “l国禁止种植透骨草,波吉亚竟然有如此特权。” “就算只允许掌权者一人种植并立了那么多规矩,但此物毕竟毒性霸道,对谁都是致命的威胁。” “是啊,师父,你能研制出透骨草的解药么?” 段杉带着手套,指间轻捻着陆宁珍递过来的根茎,沉着脸于鼻尖嗅了嗅,目光有些凝重,“我不确定,给我点时间。” “好。” 陆宁珍停下车,带着几人一同进了埃伦的办公室,三小只见面自然又是一场闹腾,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让埃伦简直停不下手。 抱抱那个亲亲这个,耳畔听着一声声干爸,埃伦甚至都想抢一个带走了。 抱着小家伙们看向陆宁珍的眼神中颇有怨念,艳羡的摇着头,“真是,要不你肚子里那个生下来给我吧。” “你不怕顾剁了你?”黛西将抱枕扔了过来,房间内一片欢声笑语。 将段杉介绍给埃伦,埃伦却是难得舌头打结,愣愣的看着面前含笑的老者,慌忙将孩子们放下,站起身微微躬身认真道,“段先生,幸会。” “看来我这个老家伙还有点欺世的名声,你不必如此。” 将人扶起,埃伦在陆宁珍茫然的眼神中悄悄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你这家伙,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啊?” “段杉,可是治好过国皇室病症的神医,多少人高价都请不来他,没想到是你师父。” 第131章 抓狂 “啊?” 第一次对师父的名头有了认知,陆宁珍眼睛晶晶亮亮的,好似捡到了宝,那股子劲头甚至让段杉有些毛骨悚然,扇柄抵在她的肩膀之上将想要扑过来的人止住。 “你这丫头,师父可没什么东西给你了,别来闹我。” “师父,那这透骨草的解药您一定得回去看看,如果能研制成功,那” 在自家人面前,陆宁珍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思,清冷星眸中那冷然杀意闪闪,“波吉亚家族就真的完了。” 一个有解药的毒药和一个完全误解的毒药,这所造成的威慑力可是天壤之别。 “好。” 随着段杉点头应下,旁边的埃伦与黛西对视一眼,俨然上前,按着z国的礼仪弯腰拱手,认真一字一顿道,“多谢段先生帮忙。” 大家都是聪明人,埃伦自然知道陆宁珍是为谁求得解药。 毕竟如果她偷偷拿到解药回国,自己和黛西根本不知情,而此次被重伤的波吉亚家族也一定会疯狂的报复柴尔德,到时候他们自然焦头烂额。 可陆宁珍今日的做法明摆着是要将解药同样给他们一份,这其中情谊不言而喻。 “无妨,既然小家伙们叫你一声干爸,我便将你当成顾西野的同辈,帮你们一次。” 段杉不在意的摆摆手,将三根仅存的透骨草残茎收走,折扇轻摇间离开。 偏僻医院内。 “什么?没人来过?”陆月靠在床头,满脸惊骇的望着空无一人的监控录像,不可置信的调整着播放速度,“怎么会呢?!” “你到底怎么了?”男人钱空不耐的将小桌子往她跟前又推了推,“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 “我也不知道,我动不了!”陆月火气汹涌,同样烦躁的捶着自己无力的双腿,咬牙道,“医生怎么说?” “说你一切正常。”钱空看着检查报告,根本不信陆月的说辞,撇嘴道,“所以,陆小姐还是尽早下地吧,我们还得回z国。” “江老板还等着呢。” “我说了我动不了!”陆月被他那讥讽的眼神刺的脸色青白一阵,将电脑与桌子猛地推下地,声音尖锐,“陆宁珍一定来过,你还要我说几次?” “陆小姐!”钱空的耐心即将耗尽,面色一沉,再看向陆月时已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戾,“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监控视频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你说的什么陆宁珍根本就没来过,检查报告也显示你一切正常,你难道还想继续在这里瘫下去等着杰姆斯来杀你么?!” 通缉令上明晃晃的挂着她的照片,钱空相信,再拖几天,只怕连自己都回不去了。 “你到底听没听懂我的话?”陆月猛地向前一扑,但无力酸软的身子根本不顺她的心意,整个人以一种可笑的姿势直接摔倒在地。 下巴磕在地摊上,陆月用胳膊费力的撑着,却只能像蛆虫一样堪堪蠕动半米。 恐惧和焦躁混在一起,如大网将她绑缚其中,疯狂的捶着地面,“去给我叫医生!一定是陆宁珍,一定是那个贱人搞得鬼!” 抬脚戳了戳陆月的小腿,换来的却是她愈发歇斯底里的怒吼,钱空这才多少信了几分,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将医生再度叫了过来。 “这位小姐身体的各项技能都是对的,体内只有一些炎症,应该不会影响走路。” 医生仔细看着重新做的ct报告,一时也有些狐疑,“会不会是心理原因?” “毕竟曾经也有人在受过伤害后将自己封闭,这种属于创伤后的应激障碍,还是要靠自己恢复。” “另外”医生检查了下监控室的门锁,笃定的开口道,“我们的监控视频绝对没有被别人动过,希望陆小姐不要胡思乱想。” 医生简单的下了定论,却不知他这一句话给陆月平白填了多少的磨难。 将房门直接踹开,钱空居高临下的踹了陆月一脚,面无表情的脸上氤着恼恨,“给老子爬起来!” 亏得他还以为陆月真的有事,结果是什么应激障碍? 这不是神经病么?! “这都是庸医!” 陆月被钱空暴力的扯起来甩到床上,后脑勺磕到床头似的她眼前阵阵发黑,不顾一切的撕扯着枕头,“医院和那个贱人是一伙的!他们都想让我死!” “闭嘴吧!”钱空将几个馒头施舍般的扔到她面前,啐了一口骂道,“明天下午回国的飞机,你最好赶紧给我爬起来。” “如果明天你还是这幅狗样子,别怪我把你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说罢便心烦意乱的叼了根烟夺门而出,留下陆月一人在后面头发散乱的捶着无力的身体嚎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猛地抬头,那猩红的眸中射出渗人的癫狂,陆月将电脑复又抱了起来,细细擦去沾染的灰尘,再度调出监控视频。 索性这电脑质量不错,被摔了一次也没什么大碍,反而还在继续播放视频。 将速度放到最慢,陆月咬着馒头,甚至一帧一帧的观察着视频。 她敢确定,当初她在昏迷时那骤然袭上全身的冷意不是假的,她也真真听到了陆宁珍那贱人阴冷的声音。 她甚至都能想象出陆宁珍开口时的表情。 那不是做梦! 鼠标一点点的拖动,但陆月坐到腰都痛了也没看到剪辑的痕迹,眼睛越来越红,颓然的向后仰倒在床上,发丝盖住脸颊,陆月疯狂的用手抓着脑袋,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嘶吼。 “陆宁珍,陆宁珍!!!” 她怎么还活着!那么大的爆炸都没把她送进地狱么! 而且她是怎么找到这家医院的!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威胁她么!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陆月愈发疯狂,仅能活动的双手将手边的一切东西都砸了出去,房门之上笃笃的闷响声让外面护士台的护士们全都屏住了呼吸,窸窸窣窣的议论着。 “这小姐又在发疯了” “是啊,奎特医生说她精神出了问题,可能要转玛丽精神病院呢。” 第132章 被发现 直到额间满是汗珠,陆月才虚脱的瘫在床上,长吐了口气,呐呐道,“陆宁珍,我不会输,你别妄想!”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就算死也要拖着陆宁珍一起! 将手机摸了出来,透过裂纹的手机屏幕努力分辨出江邱弘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喂?陆小姐,别来无恙。”江邱弘淡然的声音响起,矜贵的身子懒懒的靠在床头,与这厢癫狂的陆月可谓天壤之别。 “江邱弘,你给我查清楚,陆宁珍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我要她死!” “陆月。”江邱弘慢悠悠的抿了口咖啡,似乎扬起了嘴角,“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弧度极为讽刺,江邱弘继续道,“你现在是波吉亚家族悬赏榜上的人,不夹紧尾巴留条命过活,还想要去招惹陆宁珍?” 话音落下,陆月脸色愈发涨红,只抓住了他言语间的几个字眼,凝目道,“招惹陆宁珍?你的意思是,她还活着?!” 江邱弘凉凉的一声嗯似是重锤击打在陆月的心口,气血翻涌直充脑袋,剧烈的咳嗽起来,“怎么可能?” “陆月,陆宁珍暂且不是你能应付的了的,我保你一条命是为了让你把尾款结清,如果你执意如此鬼迷心窍” 江邱弘深邃的墨黑双瞳孔如同阴霾的黑夜,蕴着无尽的危险,一字一顿道,“那我不介意将你送给波吉亚家族。” 悬赏金足够补上陆月的欠款了。 脑中轰然一响,周身如坠冰窟,陆月慌忙摇头,捧着手机急声道,“别别别,我不查了,不查了。” 江邱弘是她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能与他翻脸。 “希望你识时务些。”江邱弘眸子微眯,敲着桌角威胁道,“明天傍晚,我会派人去机场接你。” 身子一顿,陆月小脸刷地惨白一片,呐呐道,“你接我?”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嗯,我这里刚好还有几处闲置的库房,你先去躲一躲。” “我可以自己找房子。” “陆月,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江邱弘眸子瞬间冷了下去,陆月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嗫嚅了下唇瓣,缓缓开口口,“好。” 如此一来,她便被江邱弘完全软禁了。 虽然不知道江邱弘到底想要做什么,但现在的陆月早已没了与他谈判的资本,只能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谋求些存活的时间。 没敢告诉他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无边的孤寂将她淹没其中,无力的身体僵硬的瘫在床上,行尸走肉一般。 当天下午,钱空便带着保温桶走进,在看到陆月仍旧那么一副死猪的模样时愈发烦躁的拧眉,“你到底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今天出门时已经在外面看到了些许打探消息的人影,若非他提前重金封口,只怕早已泄露了行踪。 但他想,那点钱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必须在明天离开这里。 “钱空,我尽力了。” 许是被江邱弘抽去了奋斗的欲望,陆月躺在床上喃喃道。 胳膊无力的垂在床边,白皙瘦弱的脖颈在黑发的披散下显得愈发苍白,配着她本就姣好的面容,倒有些瓷娃娃般的破碎感。 静静地看着她,钱空见她确实没有力气,焦怒的搓了搓脸,“你简直是找死。” 再这样下去,他要么自己去登机,要么找人抬着陆月上车。 无论哪个选择,都要冒极大的风险。 “钱空,要不你找个身形跟我相似的人先把那些眼线引开,然后我再” “胡说什么,就你这副死猪模样,拖出去谁不知道有猫腻?” 钱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抚着脑袋咬牙道,“要不就拼一把。” “我将你放在裹尸袋里,我们坐灵车走。” 反正陆月这样子也跟尸体没什么区别。 微微一愣,陆月犹豫了几秒钟也认同了他的想法,毕竟现在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她只能听从。 第二天上午。 一直在养伤的杰姆斯坐着轮椅靠在医院外的一处大树旁,眸光危险的望着五楼一处窗户,“查清楚了?” 紧闭的窗帘掩住了里面所有的情况,他有些捉摸不透。 “是,boss,有护士说有个男人给了他们一张支票要求保守秘密,里面是个浑身是伤的女人。” 下人恭敬的弯腰,“那人描述的伤口与陆月一模一样。” “好。” 摸着自己落下终身残疾的右腿,杰姆斯黑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牙齿咯咯作响,额间青筋暴露道,“上楼,将那女人给我带下来!” 他要把那女人和背叛他的男人一起千刀万剐,扔到草原上喂鬣狗! 几人一哄而上,而此时的陆月也刚好被钱空放进了裹尸袋,在推车上离开病房。 推车进入电梯,五楼楼梯拐角处已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透过缓缓关闭的门缝,钱空敏锐的看到了几个人影冲进病房,衣袂上的标志说明来的正是波吉亚家族的人。 “糟了。” 抬手压在裹尸袋上,钱空阴沉着脸直接将拉链拉死,压低了声音,“别出声,呼吸不了也憋着,他们来了。” 脸色霎时慌乱,陆月按在推车上的手恐惧的颤抖着,紧张的心跳声在这诡异的静默中尤为刺耳。 随着电梯滴的一声打开,陆月的身体被几个人抱起运上灵车,但陆月终归不是真正的尸体,难免在被触碰时会有些紧绷和颤抖,这也成功引起了杰姆斯的注意。 “那边怎么回事?临近中午运送尸体?” 按照l国各大医院的规矩,一般都会在凌晨五点前和傍晚五点后运送尸体,其余时间要么是家属自行运送要么就放在太平间,医护人员是绝对不会在中午运送尸体的。 “是有点奇怪。”男佣远远的招手示意,扬声道,“喂,停一下!” 突兀的声音让钱空和陆月同时僵住,钱空口罩下的脸阴沉可怕,抬手轻轻搭在腰后,手心处已然摸到了刀柄。 “怎么回事,怎么中午出来了?” “唉,还不是担心这人是疟疾,医院担心会传染,这才要赶紧处理。” 第133章 被软禁 “疟疾?”男佣拧了眉尖,侧身便想绕过钱空上前,“l国都多久没出现过疟疾了,我看看。” “别了。”钱空压粗了声音遮掩自己的身份,牢牢地挡在他的身前,歉然道,“抱歉,这是医院的规定,为了保证安全,我们不能让你打开裹尸袋。” “什么狗屁规定,给我让开。” 将钱空扯开,男佣抬手已然揪住了拉链,甚至已然出现了缝隙。 点点阳光混着带着空气涌入,陆月却没有丝毫畅快的感觉,反倒缩紧了身子紧闭双眸,干涸的唇瓣在恐慌下不受控的颤抖。 手臂被人大力顿住,钱空无声递了个眼色,两个医生心领神会的将裹尸袋提了起来,生生塞进了灵车里面。 如此动作自然暴露了目的,杰姆斯猛地眯眸,抬手凛冽的向前指着,凝目道,“跟过去,将那个裹尸袋给我拿下来。” 几人冲了过来,钱空瞳孔紧缩,腰间匕首拿出,电光火石间刺了男佣一刀,后者痛喊着摔倒,刺目的血液晕染在地。 后面的人瞬间加快了脚步,钱空挥舞着匕首将挡路的医生逼开,跳上驾驶座,车子发动。 “快,快拦住他!” 事到如今,杰姆斯就算再傻也看出了关窍,那个裹尸袋里藏着的就是陆月! “该死的。”钱空转着方向盘,不顾一切的向外冲着。 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横冲直撞,杰姆斯腿脚不便只能狼狈的左右闪躲,而钱空也在这闪躲中硬生生抢出了一条路,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轰鸣着远走。 “跟上他们!”杰姆斯的脸即刻黑成了墨,怒视着众人叱声道。 然而他却忘了自己的轮椅,等到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从轮椅上搬到车子上时,钱空的车子已然开的尾气都不见了。 “一群废物!”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杰姆斯脸皮拉长,握拳重重的打在轮椅扶手之上,眼看着男佣诺诺低头更加气结,“愣着干什么,开车啊!” 几人甚至不知道钱空开到了哪里,只能唯唯诺诺的瞎开一气,不过许是老天爷庇佑,他们七拐八扭的还真也开到了去机场的路上。 所以,当杰姆斯下车看到那辆灵车时,原本愠怒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眼神示意众人追进去。 然而 杰姆斯刚刚进入机场大门,便被四个警署的人拦住了。 “您好,杰姆斯先生,我们是斯特江区警署,我们接到举报,你违法种植透骨草,请配合我们回去调查。” 四个人影罩在眼前,杰姆斯脸色突变,咬咬牙摆出笑意遮掩,“sir,是不是误会,我是波吉亚家族的人,我怎么会违反规矩呢。” “是啊,原来杰姆斯先生还知道家族规定。”来人毫不掩饰眸中的鄙夷,啧啧感慨,“那看来你们的掌权者并不知情?” 语气中明显是已经把握住了他的罪证,杰姆斯几乎将牙齿咬碎,从齿缝间挤出笑意讪道,“sir,这都是误会,我请求和你们的署长对话。” 斯特江区警署的署长安鲁是他的人,平日里没少接他的打点,出事了总要保他一次吧。 “不好意思,署长外出公干,暂且无法接待你。” 警长双手抱胸薄凉的睨着他,手中手铐闪着冷光,叮呤咣啷的吵的人心烦。 “安鲁走了?” 双眉紧皱着,杰姆斯原本清澈湛蓝的双眸似是蒙了一层阴霾,手指死死的压在扶手之上,半晌后才吐出口浊气道,“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他自问当初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而且那场爆炸陆宁珍二人早就下了地狱,他不信警署那边真的有他的证据。 “boss,那我们还” 男佣未说完的话被杰姆斯一个眼神堵在了嗓子里,迎着警长探究的视线赔笑遮掩道,“我打算去国外旅游散散心。” “等事情处理完,你有大把的时间散心,现在还是跟我们先走一趟吧。” 直接抓过轮椅的把手,警长几人将人直截了当的带上了警车。 而在卫生间躲了半天的钱空眼看着人影消失在机场之后才长舒了口气,将匕首随意丢弃在垃圾桶内,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拍了拍立在一旁靠着墙壁的陆月,“没事了,我们去登机。” 劫后重生的松了口气,陆月任他背在身上,纵然耳畔嘈杂混乱,她却只是静静的闭着眼。 片刻后,点点清泪滑下,手指紧紧的抓住了钱空的手臂。 不论江邱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最起码,她活了。 她甚至可以回去找母亲。 此时的陆月根本不知道陆母身上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她拿着自己的八百万在家中逍遥快活。 随着飞机直上云霄,疲惫不堪的陆月已然沉沉睡去。 埃伦办公室。 “安鲁,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埃伦悠闲地呷着红酒,懒洋洋的掀起眼睫扫了他一眼,淡然开口。 阳光照在他身上,一层薄薄的暖光衬的他人都温润了不少,连带着语气都是懒洋洋的。 但对面的男人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倒身子紧绷,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瞄着他的反应,忙不迭的点头,“明白。” “我已经告诉了手下人,我这几天在外公干,决不接待波吉亚家族的人。” “很好。”指尖摩挲着杯壁,埃伦慵懒的将杯子放下,轻轻的一声响却是让安鲁下意识的一抖,连心跳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为了感谢你的配合,柴尔德特意为你提供了一件房间,希望安鲁署长不要拒绝。” 埃伦将房卡直接推了过去,脸上笑意淡淡,但安鲁只觉得浑身冰冷。 “在居住期间的一切需求都可以打这个电话,我会派专人送过去,安鲁警长为了地区治安日夜辛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这”安鲁拿着这烫手的山芋,挣扎着想要推辞,却在话音刚起的时候就被推门而入的两个男佣打断,五大三粗的男佣站在他的身后,“安鲁署长,请。” “埃伦,我要休息多久?”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安鲁抬头看向他。 第134章 树倒猢狲散 “自然要等到安鲁署长完全休息好才行。” 埃伦唇角弧度不减,只是那笑意带着诡异的冰寒。 安鲁眼中的不甘和屈辱闪闪而过,努力试探道,“下个月我要去开会,我” “柴尔德家族会告知上面安鲁署长您正在修养身体,想来上面会体谅的。” 愠怒的话在嘴边翻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安鲁隐在袖口的手死死的攥着,他根本没胆子和埃伦对着干。 柴尔德家族一家独大,若是自己触了他的霉头,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将心头翻涌的情绪吞下,安鲁强撑着扯动嘴角,“既然如此,就谢谢了。” 他心里清楚,如果今日他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等待他的就不是软禁,而是生不如死。 毕竟想要和柴尔德家族搭上关系的人有很多,少了他一个安鲁,后面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扑上来。 到时候自己这个拦路鬼出了去见上帝意外别无他用。 “那就预祝您在接下来这段时间玩的愉快。”冲他遥遥一举杯,安鲁便带着不甘心被人拖走,与外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他倒是听话。” 黛西从休息室中走出来,熟稔的拿过埃伦手中的酒杯,“医生说你最近要禁酒。” “哦黛西。”埃伦刚被勾上来的酒瘾没了消遣的东西,哀嚎了一声,伸着胳膊想要将酒杯夺过,却被黛西用文件夹打了下手指,“别闹。” “你的身体状况自己不清楚么?别和医生对着干。” 眼巴巴的盯着那晃动的液体,埃伦无奈只能舔了舔唇角,随手抓过一旁的果汁报复性的灌了几大口,“真是无趣,小家伙一走,这日子无趣的很。” 说来也怪,他这种嗜酒如命的人自从养了顾谕之后便乖乖停了酒,每日和顾谕快快乐乐的玩闹倒也从未犯过酒瘾,可自从顾谕被陆宁珍接走后,他每日都想喝酒。 “知道你想见小家伙,可现在事态如此严重,你若是将他牵扯其中,你就不担心会出危险?” 黛西的话确有道理,埃伦扶着脑袋叹气道,“我知道,我已经尽快抓紧速度了。” “你觉得安鲁能安稳在那里待着么?” 黛西将手中文件推了过去,丹红的指甲点在几处文字上,“这可是安鲁与杰姆斯的交易记录,他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垂眸扫了一眼,埃伦冷嗤道,“他倒是蛮聪明的。” “这些交易往来完全不能当做证据,安鲁明显是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况。” 上面的金钱交易情况全是正常的流水,比如今日杰姆斯从安鲁这里买了个花瓶,明日安鲁过户了杰姆斯的一辆车。 这种物品买卖全都过了明路,而且没有从事任何的违禁交易,就算查也查不到什么。 “是啊。”黛西眸中也带着冷意,嘲弄道,“听警署那边说杰姆斯今日被带走时指名道姓要见安鲁,若非我们动作快,只怕现在杰姆斯就被保释离开了。” “他没那么好的运气。”语气薄冷,埃伦讽刺的勾唇,钢笔于纸上勾出了一个名字,指尖点了点,“联系下他,问问他到底是要保杰姆斯还是要保他的波吉亚家族。” “这种买卖明眼人都会做。”黛西眼神一亮挑眉笑着,换来埃伦耸肩道,“那可不一定,那家伙忙着收拢人心,难保不会做出糊涂事。” “放心吧。”黛西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在埃伦诧愕的眼神中冷笑道,“我会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微微一愣,埃伦转而笑开,两手交叠身子向后一仰,“我倒是忘了,你可是我柴尔德的王牌公关。” 之前柴尔德家族势微之时,埃伦苦苦支撑着公司,旗下几大企业板块几乎全都各大家族吞并,没有新的资金注入,眼看就要破产。 是黛西凭借着手段为他争来了三千万的融资以及三个项目,这才让埃伦缓过气来,并且在两人的合作下,柴尔德家族一跃成为了家族圈中的顶尖势力。 这些年公司平稳运行,埃伦都快忘了这朵交际花的本职工作了。 “好了,这种奉承的话你说来难听的很,我今晚便出发,等我的消息。” 黛西随手扯过外套离开,无边的夜色中,猛虎已悄然张开了大口,只等猎物自投罗网。 …… 当夜,得了消息的陆宁珍正仔细的给顾西野换着药,侧头扫了眼邮箱信息,水眸兴味的挑起,“看来埃伦那边已经动手了。” “杰姆斯不过是个废棋,波吉亚不会废力气保他。”顾西野淡淡启唇,将局势看的也很清楚,眸光沉了沉,“倒不如想想,陆月哪来的那么大本事逃走。” “之前我查到陆月背后还有人,不过从医院外的情况来看,眼下杰姆斯和陆月根本不是一路人。” 陆月将他的衣服扯下,小心的替他垫了个枕头,眉尖微蹙道,“但我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人帮他。” “查出她逃去哪儿了么?” “青藤说应该是回国了。” “回国?”顾西野蓦然怔了怔,转而似笑非笑的摇头,“这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错,除非……” 陆宁珍与他对视一眼,脑中灵光一闪,讶然道,“除非帮她的那人在国内!” 轻轻颔首,顾西野脑海中飞快的闪着各种猜测,半晌后了然抬眸,“或许,我们可以从陆建国处下手。” “仅凭陆建国一人当初是翻不起那么大的浪花的,陆建国背后的人不是叫……” 陆宁珍顺着他的话音蹙眉,记忆中划过一个人的名字,“江邱弘?!” 那个从很早开始就被重金悬赏的男人? “不错,就是他。” 两人刚刚聊完,房间的门便被三个小家伙推开,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挤在门缝里,笑眯眯的看向二人,陆圆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妈咪,我想听睡前故事,你讲给我们听好不好?” 被小家伙萌化了心,陆宁珍宠溺的点点头,索性把三人都抱到了她和顾西野的床上,“好。” 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柔媚的夜色中缓缓消散,床上,一家四口组成了一副温馨的画卷。 第135章 诈他 灯红酒绿的街道上,一处偏僻的酒吧内,黛西一袭红裙,血红色的暗纹勾勒出妖艳的身材,美艳绝伦的脸上勾着动人心魄的笑,手中雪茄递在沃克尔唇边。 “是我的错,我还没有恭喜你成为新任掌权者呢。” 吐气如兰,沃克尔幽深的绿眸中染上些许情欲,不过转瞬便被压下,将雪茄咬住抬眸道,“能得到黛西小姐的一句祝贺,倒也足够了。” 烟圈缓缓吐出,沃克尔的眼神紧紧的粘在黛西的腰上,喉结微动,“不知你今天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手臂拦住那细若蛇的腰肢,沃克尔用力收紧,贪婪的嗅着黛西身上的香气,声音沙哑道,“该不会是埃伦满足不了你,才让你出来偷腥吧。” 黛西是埃伦的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唯一的秘密是,黛西和埃伦从来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的确是他让我来的。”跟这些人说话最忌讳虚与委蛇,黛西场面打交道自然心知肚明,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叠坐在桌边,手指轻佻的挑起沃克尔的下巴,“他让我来跟你谈笔生意。” “什么生意?”手指划入裙摆之后,却在触碰到肌肤之前被黛西闪开,丹红的指甲轻轻勾勒在男人的喉结之上,沃克尔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抬起胸膛。 明明一点便宜没沾到,但沃克尔却觉得畅快的很。 这便是黛西的手段,游刃有余的起舞在各色男人之间,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能够完成应有的任务。 “杰姆斯被警署带走了。”黛西说完后沃克尔却是丝毫不在乎的摆手,“无所谓,他经常去,这并不是什么奇事。” “可这次他可是被举报种植透骨草哦。” 黛西躲过男人的手臂,脚步旋转间将酒杯倒满,轻轻递在沃克尔手中,点点红酒洒出,在这昏暗的灯光中平添了几分暧昧。 “那又如何?”沃克尔将酒饮尽,舌尖舔去了手心的酒渍,仍旧追随着黛西的身子走动,“波吉亚家族每年都会有几十个有关透骨草的举报。” “但他们从未成功过。” 听着沃克尔话语中的自信,黛西再度倒了一杯酒,手臂拦着他的脖颈,在男人迷醉的表情中于他耳边轻轻开口。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次举报的人是埃伦呢?” 原本餍足的表情猛地皲裂,沃克尔回头,欲抓黛西的手臂却扑了个空,咬牙道,“你说什么?埃伦亲自举报?” “不错,安鲁警长现在就在柴尔德家族里休息,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去看望一下。” 沃克尔呼吸重了几分,混杂着情欲的眼里已是猩红的恼怒,“他疯了?他想和波吉亚家族为敌么?!” “沃克尔,你这就错了。”黛西仍旧不急不缓的给他倒了杯酒,只是这时的沃克尔已没了喝下去的心思,“什么意思?” “埃伦是在救你们。” 看着他狐疑紧绷的脸,黛西上前去将燃了一半的雪茄再度放入他口中,抬手捏着他的脖颈,声音温柔诱惑,“这次可不同于以前的举报。” “你知道的,埃伦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如此便是说明杰姆斯种植透骨草确有其事了。 “这个滚蛋。”恨恨的将烟雾吐出,沃克尔怒哼一声,“是我没看住他。” 事到如今,沃克尔仍旧不怕。 黛西心里也清楚,平白无故的,沃克尔不可能对埃伦服软,毕竟透骨草他能用三次,大不了就将第一次用在埃伦的身上。 有这毒药作为保障,沃克尔自觉已经有了与埃伦谈判的资本。 但是很可惜,他今天面对的是黛西。 “你想保杰姆斯?” 没有机会黛西语气中的危险,沃克尔摆出了一幅悲悯上位者的姿态,“杰姆斯毕竟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真的让他受苦呢?” 他现在刚掌权,下面有不少异动,为了显示自己的胸怀,他必须保杰姆斯。 “看来你是想和柴尔德家族撕破脸了。” “黛西,明人不说暗话,我手中有透骨草,如果埃伦真的想做傻事,我不介意将第一次机会用在他身上。” 沃克尔抬眸间眼光像蛇一样散发着危险,平白无故的让人遍体生寒。 但黛西反倒笑的愈发张扬,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还不躲不避的迎了上去,掷地有声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埃伦已经有了解药呢?” 这无异于平地起惊雷,沃克尔猛然一震,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直接起身惊骇道,“不可能!透骨草没有解药!” 波吉亚家族凭借着透骨草横行霸道多年,怎么会突然冒出解药? 心思一动,沃克尔挑眉想当然道,“你该不会是诈我的吧?” “我何必诈你。”黛西淡定的拿出手机划出一张照片,“段衫先生你应该认得吧?曾经治好了皇室的神医,最擅的便是解毒。” “很幸运,埃伦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他,他已经成功通过杰姆斯落下的透骨草根茎研制出了解药。” 眼看着沃克尔的脸色越来越黑,黛西笑眯眯的又加了一把火。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认真谈下这笔生意了?” “解药?我不信。”沃克尔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仙风道骨的老者,双手握住双拳,咬紧牙关怒瞪,“你在骗我。” 他自然见过段衫,也知道他那出神入化的手段,但他不想相信自己唯一的倚仗透骨草竟真的被找到了解药。 “那看来我们的合作谈不成了。”黛西也不着恼,将包包拉过,肆意的撩了撩头发,“沃克尔,再会,你的自大即将使你失去一次使用透骨草取得成效的机会。” 身子距离门口越来越近,身后的沃克尔脸色愈发铁青,那张照片实在让他放心不下,终是不敢下此豪赌,开口道,“等等,细细说说你的生意。” 透骨草一辈子只能用三次,他的确不想白白浪费。 “看来你还是个聪明人。”黛西再度转身,一如往常的给他点烟递酒,但此刻的沃克尔已无心享受,反倒一直在喘着粗气。 “别急嘛,谈生意自然要心平气和的谈,您说是不是?” 第136章 保家族 硬生生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沃克尔冷然道,“说吧。” “很简单,埃伦必须要让杰姆斯受到应有的惩罚。” 黛西那起初还勾魂夺魄的眸中已如一潭幽蓝湖水翻了暗纹,一时间波涛暗涌,充斥着无尽的压迫感,“波吉亚家族也必须按照规定接受处罚。” “这不可能!”沃克尔声音猛地加重,恼怒道,“波吉亚家族将会失去无数财产,我做不到。” 而且他一上位就遇到这种事,那群好事的巫师难保不会说他天煞孤星,到时候被当做邪祟拉下马可就不妙了。 “我们自然也知道你的难做。”黛西声音温温柔柔的,但这温柔刀却刀刀致命。 “所以我们会帮你。” 在沃克尔狐疑的眼神中,黛西淡定的开口,“埃伦可以将最近夺的三个波吉亚家族的项目归还,并且可以配合您作戏,您可以趁这个机会在家族中立威。” “另外,埃伦还可以免费送你有关安鲁贪污的证据,想来他的对头索克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索克是安鲁下台后最有可能上位的署长人选,沃克尔这时候送他一份大礼,日后索克便是波吉亚家族的一把刀,行事会方便很多。 “不过想来这些东西您都不太喜欢。”黛西踩着高跟鞋站到沃克尔的身后,兴味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您最关心的应该是透骨草的解药。” “埃伦也知道您的想法,所以可以向您以柴尔德家族的荣誉发誓,透骨草的解药绝不会给他和我以外的人使用。” 这个条件说完,黛西意料之中的看到了沃克尔逐渐放松的身体,心下不屑,面上却仍旧盈着淡淡的笑意,“如此一来,您觉得这笔生意能不能谈?” 沉默了几分钟,沃克尔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压在酒杯上的手指越来越紧,在黛西笃定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好,我同意。” “我会放弃杰姆斯,但埃伦必须说到做到,在波吉亚家族接受财产处罚后将三个项目双手奉上,另外,我还要欧洛区那块地。” 这附加条件完全在埃伦和黛西的心理预期之内,当即便应了下来。 其实这些项目不过是身外之物,波吉亚家族受罚后那狼藉的名声才是埃伦所想要看到的。 这其中意味沃克尔也心知肚明,他大可恼恨的离席而去,但他的理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说到底,今日他服软的原因只有一个:透骨草的解药。 透骨草是波吉亚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平日里也就凭借着这个毒药威慑众人了,如果毒药无用,那波吉亚家族只怕第二天就会被各大家族围捕。 所以,沃克尔必须要答应。 哪怕抛弃杰姆斯,哪怕波吉亚家族元气大伤,他都必须保住透骨草的地位。 “很好,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黛西最后倒了杯酒与他遥遥碰杯,傲然的身子直截了当的离开。 知道离开了三条街道,黛西才将车子停在路边,双手支撑着方向盘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束发的皮筋解开,心有余悸的靠在座位上养神。 只有她自己清楚,刚才的谈判于她来说也是一场豪赌。 因为她那引以为傲的透骨草解药,根本就是假的。 虽然她和埃伦见过了段杉,但段杉可从未说过一定能够研制出解药,所以,她只能强撑着用那张照片诈他。 不过很庆幸的是,她赌赢了,沃克尔根本不敢与她硬碰硬。 缓了缓情绪,黛西再度恢复成了以往妖艳的模样,捋了捋发丝,随后将电话拨通。 “喂?事儿办成了,欧洛区那块地,给他。” 埃伦调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黛西眉眼间带着不自觉的浅笑,笑骂道,“我当然比你有用些。” 又说了几句,黛西便挂断了电话,驱车回了公司。 不过刚回公司便看到三个小家伙抱着埃伦的大腿撒娇,而一旁的顾西野则被他奴役,正无奈的替他批阅着文件。 “顾?你怎么同意做这种事了?”黛西诧愕的挑眉,玩味的视线在三人中间打着转。 倒不是她不相信顾西野,只是按照顾西野的性子,他怎么样也不像会乖乖听埃伦命令的人啊。 “因为干爸要陪我们玩,就让爹地帮下忙嘛。”陆团扬着小脑袋煞有介事的开口,那副将自家爹地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小模样成功逗乐了黛西。 是啊,她倒是忘了,顾西野不会听埃伦的话,但是他会听陆宁珍和三个孩子的话。 上前刮了刮他的鼻尖,“你呀,担心你爹地生气。” “爹地才不会呢!”陆团又颠颠的跑到了顾西野跟前,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软糯的触感让顾西野原本不爽的脸色多云转晴,捏了捏她的小屁股,“你啊。” “谢谢爹地!” 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陆团从他身上滑下来,一溜烟的跑到了埃伦身旁,缠着他让他给自己讲l国的风土人情。 眼见着自家孩子与别人亲热,顾西野有些吃味的叹了口气,下一秒钟便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被人轻轻捏了捏。 陆宁珍站在他身后调侃道,“辛苦顾大总裁了,我帮你。” 回头抬起下巴,陆宁珍心领神会的于他唇边印下一吻,顾西野轻轻揽着她的腰身,声音闷闷的,“宁珍。” 一向雷厉风行的霸气男人如今的声音听上去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这着实惊掉了黛西的下巴。 不过黛西转而看埃伦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也不由得笑开,开口揶揄道,“二位,你们孩子都这么多了,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提议一出,顾西野霎时抬头,墨澈晶亮的双眸深深的看向陆宁珍,明显在等她的回答。 连带着三个小家伙也转身看了过来,几双期待的视线同时落在陆宁珍的脸上,后者抬手掩唇轻咳了咳,“我说你们,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当然要问,你们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在我们l国可是要被气谴责的。” 陆宁珍腰间的双臂越来越紧,陆宁珍被他这表达不满的小动作逗乐,莞尔的抱住他,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回国之后就着手订婚和结婚吧。” 第137章 判罚 因着波吉亚家族的不闻不问以及柴尔德家族的推波助澜,杰姆斯很快便被开启了案件调查,当初发生爆炸案的仓库被翻了个底朝天,于灰烬中也确实找到了些许透骨草残余。 “杰姆斯,你还有什么话说?”索克将橡胶棍重重砸下,沉闷的碰撞声在这昏暗的空间内尤为刺耳,杰姆斯如狼样的眼睛死剜着他,“索克,你想屈打成招?”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索克鼻翼间发出一声冷哼,“我们向来凭证据办事。” 将证据文件袋大剌剌的甩了过去,尖锐的边角在杰姆斯的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呼吸一窒,杰姆斯阴沉着脸翻开文件。 上面一张张足以石锤的照片让他的身体霎时绷紧,脸侧肌肉抽搐,“不可能!” 他藏的那么深,绝对不可能被发现! 甚至照片中还有他在家族中房间的照片,明显是内部人将他卖了。 沃克尔竟然放弃了他?! “没什么不可能的,杰姆斯,你死到临头了。” 索克翘着二郎腿得逞的挑眉,双手抱胸冲他努了努下巴,“劝你识趣点,尽早签了字吧。” “做梦!”杰姆斯将文件全都撕碎,猩红着眸子如发疯的猛兽怒吼,“我要见沃克尔!我要见律师!” 索克叼着香烟,吊儿郎当的斜睨着他,“沃克尔说了,他不会见你,法律援助在开庭时会给你指派的。” 重新将新的文件递上去,索克将白炽灯正对着杰姆斯的眼睛,啐道,“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杰姆斯向后靠着,受伤的腿靠在桌角,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对这些熬刑的手段他心知肚明,只怕今天一天他都没机会睡觉了。 一小时、三小时、七小时、九小时。 身体的水分被逐渐耗尽,杰姆斯唇瓣干涸起皮,舌尖难忍的舔舐着唇角,疲累的眼睫颤抖,呼吸间都夹杂出了血腥味。 炽热的白炽灯烤的他浑身发烫,疲累和干渴涌上,杰姆斯已然昏昏欲睡。 “杰姆斯!”一声断呵,索克扯着他的衣领,拽着白炽灯直接对上了他的眼睛,硬生生逼着他睁开双眸,“签字。” “你现在是不是很累?”眼看着杰姆斯双眸上了迷蒙的倦怠,索克阴狠的勾起唇,出口的声音磁性而充满着诱惑力,“想不想喝咖啡?” “不如我请杰姆斯先生喝杯咖啡吧。” “只要将文件签了,我就把这杯咖啡给你,怎么样?”温热的卡布奇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勾人的很。 喉结微动,杰姆斯贪婪的咽了口水,手指抽了抽,索克的眼睛在瞬间瞪大,期待的看着他的手臂。 杰姆斯缓缓抬起手,将桌边的印台猛地打落,沙哑残破的声音低吼,“做梦!” 被他这种阶下囚嘲讽,索克当即失了耐耐心,脸色可怖的抓过旁边的胶皮条,硬生生的抽了过去。 劈头盖脸的疼痛让杰姆斯下意识低头躲闪,可被手铐牢牢困住的身子除了挪动几厘米的空间外根本动无可动。 本就干涸的嗓子经此刺激更加渗出血丝,杰姆斯眼前一片昏沉,除了摇头外什么动作也做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索克看着早已进气少出气多的男人,已然出了气,将胶皮条扔到地上,提着早已失去知觉的杰姆斯在具结书上印了手印。 随后将电话打了出去,“喂?沃克尔族长,是我是我,杰姆斯已经认罪了。” 随后那边说了些什么,索克点头哈腰的应声,谄媚的笑着,“那是自然,承蒙族长关照,他们已经启动了对安鲁的调查,我也收到了升任的通知书。” “日后我一定会是波吉亚家族最忠实的朋友。” 将电话挂断,索克冲着桌上瘫软的杰姆斯吐了口唾沫,随手将手上的血污擦了擦,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兀自出了门。 杰姆斯被调查且认罪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圈子。 陆宁珍敲着电脑键盘,纤细的指节翻飞,看着最新的报道勾唇道,“看来黛西的谈判很成功。” 否则杰姆斯不会被放弃的如此干脆。 “只是可惜了,杰姆斯顶多被判25年,出狱后难保不会挟私报复。” 顾西野抱着顾谕替他吹头,眸中也划过丝可惜,启唇安慰道,“放心吧,等到他出狱,沃克尔绝对比我们还急。” 毕竟是他推了杰姆斯最后一把,杰姆斯是一定要找他算账的。 只是此刻的两人并不知道。因为他们对l国规定的不了解,差点给了杰姆斯喘息之机。 “要判我23年?”杰姆斯狼狈的靠在墙角,手腕处的磨伤渗着汩汩鲜血,自嘲的哼了哼,“好大的手笔。” 与最高刑期 25年相比,这已经属于顶格判罚了。 “我说,你看着也不像个没本事的,就这么认命了?”与他同牢房的男人打量着他,撇着嘴道,“23年,出去就成老人了。” “谁说我认命了?”杰姆斯湛蓝的眼中宛如席卷乌云的巨浪,脖颈处青筋突出,切齿道,“我可没那么废物。” “难不成……”男人眼神亮了亮,着实惊讶道,“你这么有钱?” 按照l国的规矩,只要你不是死刑,那就都可以保释,不过保释费随着刑期的长短而不断变化,像杰姆斯这样的,要想出去最起码要几个亿。 “你可想清楚,这东西交上去可撤不回了,如果你拿不出这些钱,你还要被定个妨碍司法的名头,那可就不是23年了。” 数罪并罚的最高刑期与种植违禁品不同,高达35年。 杰姆斯如今已经36岁,再过35年,那就真成了翻不起浪花的耄耋老者了。 “我向上帝发誓,我绝对拿的出!” 杰姆斯不顾一切的硬声开口,眼中那孤注一掷的癫狂让狱友都暗暗心惊。 “来人啊!来人!我要见我的律师!” 杰姆斯现在唯一的倚仗便是当初顾西野那份让渡书,只要把套现的钱拿出来,他绝对可以保释出狱。 然而,天真的杰姆斯还不知道,正是自己这最后一丝挣扎,将彻底送进了无尽的深渊。 第138章 船不会翻 落地窗前,颀长的身子斜靠在墙边,顾西野轻轻推了陆团的小身子让他离开书房,脸色有几分凝重,“怎么了?” “顾总,可算联系上你了。”青藤长出了一口气,手背擦了擦脑门上那细密的汗珠,“您还好吧。” 自从上次联系过后,青藤总是没打通过顾西野的电话,如今国内舆论汹涌,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嗯,怎么了?”极少听到青藤如此慌乱急切的声音,顾西野微眯起深邃的双眸,启唇道。 他费了大功夫才成功将自己的通讯信号绕开顾家的监视,因此才会失联一段时间。 “您和陆医生什么时候回国?”青藤抿了抿唇,终是没敢将事情全盘托出,但他犹犹豫豫的状态仍旧让顾西野察觉到了不对,眉毛蹙起,“下周。” “好,我等您回来。”青藤顿了顿,“我一会儿将最近董事会的提案给您发过去。”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关了手机的顾西野却是脸色逐渐冷沉,指尖拖动鼠标,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国内的新闻,果然发现了最近霸占榜首的标题。 “顾氏主人变动,合林顾家企图分一杯羹?” 那双墨色的黑眸一扫,顾西野漠然勾唇,眸子里却是诡奇的冰寒。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他最近被杰姆斯的事儿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但是忘了国内的那些混乱。 鼠标点开榜首的话题,陆宁珍恰好此时端着荔枝走进,随意的瞥了一眼,着实怔了一下,“这不是……” 上面摆出来的正是当初杰姆斯在废弃库房的时候逼着二人签下的让渡书。 “那爆炸那么大,杰姆斯竟然还有机会将这一纸文件保住?” “这可是他下半辈子的倚仗,自然要拼了命的留下。”顾西野眸光嘲弄,冰冷的手指点在那几处干涸的血迹之上,笃定道,“看来他当日也不好过。” 那么大的爆炸只有地下一条通路,他都几乎死在里面,杰姆斯不可能毫发无损。 “他想用这东西让董事会服软?”陆宁珍挑了挑眉,毫不掩饰对他此举的不屑,“他疯了?” 顾氏董事会的那群人可不是陆氏那些废物,个个都是人精一样的人,断不可能让一个杰姆斯把公司吞下。 “最近我一直不在公司,他们突然一见此让渡书自然人心动荡。” 陆宁珍气定神闲的咬着荔枝,清甜的汁水润了心扉,“想来他们一定还在拖,只要股权没动,一切就还有机会。” “这种在胁迫情况下签的合同明摆着可以撤销,杰姆斯不过是想打个时间差,利用董事会的慌乱浑水摸鱼。” 顾西野同样没将其放在心上,淡然开口后便抿唇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另外一处标题。 陆宁珍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时间心尖不可遏制的一颤,下意识侧头去看顾西野的反应,眸中不乏担心。 上面正是合林顾家企图吞并顾氏的消息。 顾家旗下的公司叫做汉宏公司,如今商业版图扩张,已经无声无息的侵占了顾氏10%的市场。 “要不要提前回去?” 陆宁珍也没想到顾家的动作有这么快,联想到曾调查到的过往,心中对顾家的成见也越来越深。 “下周二。”顾西野沉吟着点头,转而思忖道,“先把杰姆斯这里解决掉。” 毕竟这一纸文件虽然没什么效力,但毕竟国内的那些民众不清楚,他们还以为顾西野死了呢,因此自然要去宣示下主权。 “你专心应付顾家,让渡书的事我来解决。”陆宁珍干脆转过电脑,指尖敲击间已经用自己的账号将声明发了出去。 “让渡书为胁迫情况下被迫签订的合同,按照规定顾氏有撤销的权利。” “下周二会在顾氏会议厅召开发布会,欢迎对此感兴趣的各界人士前来参加。” 发了两句,陆宁珍水眸中突然亮光一闪,冰冷的勾起唇角弧度,意味深长道,“我倒是望了,还有一个人在国内等着我呢。” 那位弄丢了她一千万资金,现为陆氏副经理的陆建国。 因此再刚才的声明后便又加了一句:“陆氏会重新启动对陆建国的追责,配合经济调查处找出公司蠹虫。”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从沉浸许久的账号中发出,无疑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天啊,这是不是陆宁珍的账号?!” “不是说她和顾西野死在l国了么?” “难不成之前传的那些小道消息都是假的?这让渡书到底怎么回事啊?” “看来下周的发布会有乐子看咯。” 各色议论充斥着评论区,在陆宁珍的催促下,让渡书的有效性很快便被撤销。 而那位杰姆斯的律师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顾氏。 一直强撑的各董事和青藤互相看了看彼此,好不容易放松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松快,资历最老的赵董事拍着胸膛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道,“可算是结束了,拖了这么久,幸好顾总回来了。” “是啊,要不是对顾总有信心,我还真想像陆氏那陆建国一样卷钱跑路呢。” “可不是。”青藤站在主位,淡笑间也正了正脸色,冲着众人鞠了一躬,认真一字一顿道,“青藤在此谢过各位董事能够配合青藤拖住时间,也衷心感谢各位相信顾总。” 如果他们自乱了阵脚,那如今的顾氏只怕就真成了杰姆斯的囊中之物了。 “嗐,说什么呢。”赵董事先是一愣,转而忙不迭的将人扶起,大喇喇的拍着他的肩膀朗笑道,“既然哥几个上了顾总这条船,就断然没有中途下去的道理,只要顾总稳得住,我们这船可不一定会翻。” 几人都是人精,在察觉到青藤的话风意味着顾西野还活着之时就瞬间摆明了立场,一个拖字决成功让杰姆斯的律师无功而返。 国内一片祥和,得到消息的杰姆斯可并不好过。 心中轰然一响,杰姆斯身子在如此巨大的打击下向后退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不,不可能!几个亿都是我的,效力不可能被撤销!” 第139章 三十五年 “我说,你还惦记着你那保释呢?”同监的男人上前站在他面前,语气凉凉的讽刺,“你连律师费都付不起了,就别做梦了。” 刚才杰姆斯的律师前来将一切告知,杰姆斯自然也清楚他输给了顾西野。 不仅没有套现出几个亿,甚至还把自己置于了麻烦之中。 “滚开!”癫狂之下杰姆斯怒然斥了一声,刷的抬头,那狞然的眼光像火一样带着将人灼伤的炽热,男人下意识一抖,转而又因为自己的反应而顿觉丢脸,强撑着又欺身逼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滚?” 原本以为杰姆斯是个人物,男人自然想要和他搞好关系以期他能帮自己一把,可现在看来杰姆斯不过是个沉浸在自我编制的美梦之中的废物,他又怎么可能向他服软。 “我在里面只用呆上十八年,杰姆斯,你确定要和我叫板?” l国的监狱规定与其他地方不同,刑期短的人可以指使刑期长的人,所以按照规矩,杰姆斯应当给男人端盆洗衣。 掀起眼睫扫了他一眼,杰姆斯直截了当的啐了一口,“滚。” 他现在正在火头上,根本没有理智。 男人几次三番的被他顶撞,面上自然下不去,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打,将毛巾沾水交叠,重重的打在了杰姆斯的伤腿之上。 “该死,我今日就教教你规矩!” 本就满是烧伤和骨裂的大腿哪里承受的住这些,杰姆斯身子猛地抬起后又重重落下,脸色在瞬间煞白一片,直到身子摔在地上之后才堪堪从嗓子中发出不成调的痛喊。 看他在自己脚下翻滚,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追上去打了几下,直到索克敲着橡胶棍过来时才堪堪停手。 “干什么呢!”橡胶辊伸进去打在男人手臂之上,男人吃痛的抽回,讪笑着遮掩,“没事儿,活动活动身子,锻炼呢。” “我警告你,他可不能死在这里,你给我安稳点。”索克没好气的骂着,男人畏惧于他手中的橡胶棍,只得惺惺点头赔笑,“是是是,以后一定注意。” 看了眼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杰姆斯,索克也懒得上前查看,只是冲着他开口道,“杰姆斯,你的保释申请已经交上去了,三个亿的保释费,三日之内如果交不上的话可就要按影响司法数罪并罚了。” “按照你现在的刑期,数罪并罚后你可要呆上35年。” 讥讽的声音似是冰水从心底浇下,将那仅剩的荧荧微火泼灭,只留下缕缕无用的青烟散在心中。 什么都没了。 杰姆斯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白洁的天花板,大腿的抽搐甚至都不能再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象被抽去了魂魄的尸体一样呆呆地躺在那里,湛蓝双眸黯然无光,毫无生气。 起初还上前试探几分,直到三天后35年的判决下来,男人看着已如行尸走肉般瘦的皮包骨头的杰姆斯,只觉无趣得很,当下便也不再折腾他,倒也免了杰姆斯再受皮肉之苦。 曾经波吉亚家族的一代枭雄,就如此委顿在了黑暗的牢笼之中,前路渺茫。 埃伦公司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埃伦将陆圆擎在脖子之上,抬手抓着小家伙的双臂笑眯眯的陪她闹腾,只是间歇性的分了一点眼神给陆宁珍,“没和顾去过二人世界?” 马上都要订婚的人了,肯定要度蜜月呀。 “我倒是想。”陆宁珍倒是落落大方的耸肩,揶揄的冲他眨眨眼做出要走的架势,“要不我先走?” “随你,不过小家伙要在我这里住几天。” “不过我要是走了,你以后中了透骨草的毒的话,可就只能等死咯?” 身子已经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口,埃伦猛然反应过来,眼中兴奋至极,将小家伙放到床上,甚至顾不上避嫌,忙不迭的抓住陆宁珍的胳膊。 “别别别,陆,回来回来。” 一向淡定的他倒是极少如此,陆宁珍忍俊不禁的睨着他,憋笑道,“怎么?你不催着我去过二人世界了?” “左右顾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还是这个解药比较重要。” 埃伦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就将顾西野卖了,陆宁珍失笑的摇摇头,只得在他期待的眼神中从兜里拿出玉瓶,“给。” 晶莹剔透的玉瓶中安安静静的躺着四颗药丸,闻之有淡淡的清香,甚至精神都清明了几分。 闻声赶来的黛西也是惊呼一声,抬手掩唇,眼睛晶晶亮亮的,“这就是透骨草的解药?” “当然。”陆宁珍抱着好奇的陆圆站到了一旁,并不打扰兴奋的两人,只是如实转告着段衫的话 “只是可惜,这东西的解药极为难制,师父耗尽了手里所有的药材也才弄出八颗解药,中了透骨草的毒,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解药便能救下一命。” 段衫说的惋惜,但这话落在埃伦和黛西耳朵里无异于保命神符,黛西握着玉瓶的手甚至都有些颤抖,呐呐的感叹,“天啊” 起死回生,不外如是。 要知道,之前各大家族苦透骨草的威胁许久,那东西磨成的粉只要粘上一点就要伤筋动骨,若是不小心入了口那基本上十死无生。 因此波吉亚家族才能靠着这东西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 如今竟然告诉他们,有了解药?而且还有四颗! 这基本上就是四条命! 一改慵懒之色,埃伦与黛西并肩站在陆宁珍面前,右手握拳抬在身前,重重的捶在心脏的位置,“谢谢。” 这是l国最高的礼仪,足以见得二人对此时的感激程度。 微微一顿,陆宁珍知道二人心中所想,当下也认真的受下了这一礼,抬手弯腰回道,“我也该谢谢你们,我和西野被你们所救,小谕也蒙你照顾,真的很感谢。” “这些都是小事,柴尔德家族的黑金卡对你们一直有效,只要再来l国,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陆宁珍又替自家师父向埃伦要了些许珍贵药材作为报酬,毕竟功劳是段衫的,她作为徒弟可不能冒领功劳。 第140章 回来了 埃伦大方的很,甚至直接将家族库房的钥匙扔给了陆宁珍任她去拿。 毕竟这四颗解药对埃伦乃至整个柴尔德家族来说都是保命的利器,与生命想必,一切都不重要。 按着段衫的需求挑了几根,陆宁珍便向二人告别,带着陆圆离开了办公室。 事到如今,在l国的事情便全都处理完了。 波吉亚家族被处罚后元气大伤,多亏了埃伦与沃克尔做的戏才让家族内部没有质疑沃克尔的能力,而有了解药加持,柴尔德家族一家独大的地位将稳固不动,事情已慢慢走上了正轨。 l国机场。 与前来送机的埃伦隔着安检台招了招手,三只小家伙也有模有样的比着飞吻,再三保证会回来看他之后,顾西野和陆宁珍二人便带着孩子们上了飞机。 商务舱内,陆宁珍懒懒的靠在座位上,羽扇般的眼睫轻阖,困倦的缩成一团,脑袋一点一点的即将睡去。 许是怀孕的缘故,最近的陆宁珍极为嗜睡,一天甚至睡眠时间能达到12个小时。 颠簸的身子在一秒钟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顾西野无声的向看书的三小只比了个手势,三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陆团还煞有介事的紧抿嘴巴,小手在唇角做出拉拉链状。 竖了竖大拇指,顾西野这才会转过身,将毛毯小心的盖在陆宁珍的身上,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另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身侧。 令她心安的冷香萦绕鼻尖,陆宁珍餍足的向后靠了靠,小猫似的呢咛一声,枕在顾西野的腿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陆宁珍笔尖处传来轻痒,下意识的抬手挠了挠,意识也在下一秒钟清醒。 睁开茫然的水眸,三只小家伙正托着脑袋趴在她身前,轮番吧唧了一口,奶声奶气道,“妈咪起来啦,我们快到了哦。” 向外看了看天色,已是将要入夜,按照时间,的确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了。 她这一觉竟然睡了六个多小时。 身子抬起,陆宁珍侧头正好撞在顾西野的下巴之上,趁势抬头在他唇边吻了一下,“谢谢顾总。” 顾西野也缓缓睁开了入墨的双眸,眉宇间稍显疲累,只是转瞬间被他压了下去,宠溺的替陆宁珍挽着头发,“睡得怎么样?” “有顾大总裁这个人肉枕头,我睡得当然很好。”向后抱住他的腰身,陆宁珍靠在他怀里仿若慵懒的无尾熊。 也不知怎么了,她最近尤为爱撒娇。 都不太像之前那清冷的性格了。 “你啊。”酸麻的腿一经活动便如针扎一般难耐,顾西野却是甘之如饴,甚至连腿上那原本熨帖精致西服裤上的出现的褶皱都没有引起他的反应。 他的洁癖对陆宁珍无效。 坏心的戳了戳他的大腿,作乱的手指在下一秒钟成功被人抓住,顾西野敲了敲她的鼻尖温声道,“别闹,我缓一缓。” 毕竟他也不是铁人,被她压了六个小时,没个一时半会根本缓不过来。 眨眨眼,陆宁珍终是察觉到了顾西野眼中的疲累,知道他是在为顾家的事烦心,起身坐在他旁边,泛着凉意的指尖轻柔的按上了他的太阳穴,“顾家的事儿别想太多,我们一起。” 左右现在顾西野已经独自生活,顾家就算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若真将她惹急了 陆宁珍清冷的水眸中盈起闪闪冷光。 她就去找师父要透骨草,到时候把顾家那些个伤害过顾西野的人都处理干净一了百了。 对陆宁珍这些小心思自然是一概不知,顾西野只是靠在椅背上,静静的闭目养神。 陆宁珍按着穴位替他松了松肩膀,不得不说,陆宁珍还是有一手的,不过短短半个小时,顾西野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很像休息了五六个小时的样子。 将人鬓角垂下的发丝拢好,二人对视一眼,淡笑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拖着行李出了机场,陆宁珍深吸了一口这久违的空气,抬头看着浓浓夜色中那闪闪的繁星,伸手拥抱着微凉的夜风,唇角勾起笑意,“终于回来了。” 果然还是自家地方过的舒服些。 几人赶回了顾家,青藤一早便扶着方卿在门口静等,老远看到闹腾的三小只之后都扬起了笑意,青藤忙不迭的跑过来接过二人的行李箱,“顾总,陆医生,欢迎回来。” 陆宁珍也在第一时间抱住了温柔浅笑的方卿,忍着鼻尖莫名泛起的酸涩,声音闷闷的唤着,“妈妈,我回来了。” “好,好。”方卿眼中难得清明,枯瘦的手指温柔的拍着陆宁珍的后背,一如她小时候一样。 几人在门口叙了会旧,青藤便带着众人进了大门。 在大门关闭的瞬间,顾西野和陆宁珍同时转头向对面街道的草丛内扫了一眼。 敏锐的感知力告诉二人,那里有人。 无声的递给顾西野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二人脚步放缓走在了后面。 “是顾家的人?”陆宁珍声音压低,眸光危险道。 “不像。”顾西野那双深邃的眸中涌动着陆宁珍有些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只听他沉声道,“顾家做事不会如此毛手毛脚,应该是别人。” “一回来就送我们这么一份大礼,这人倒真是沉不住气。”既然不是顾家,陆宁珍心中戒备也松了少许,开口说完后正巧撞上亲昵的跑过来的顾谕,只得收拾好心情将孩子抱起,笑着哄他,“怎么啦?” “妈咪,今晚你给我们讲故事好不好?”顾谕仰着小脸儿,现在的他已经越来越会表达自己的想法,时不时的也会可爱的笑弯了眼眉,着实让陆宁珍喜欢得紧。 “好呀,不过要先洗澡,一会儿妈咪带你们洗澡好不好?” 洗完澡后,陆宁珍又哄着三小只讲了故事入睡,随后又去方卿房间里呆了一会儿,这才倒出时间来去书房找顾西野。 一切正如她所料,青藤正一脸凝重的站在顾西野的对面,抿唇解释道,“顾总,顾家人的确去过公司,而且他们当初有意帮助杰姆斯的律师将顾氏的股权让渡。” 第141章 病症发作 几人一直玩儿到了傍晚时分,三个小家伙又拉着陆宁珍拍了几张照片后才恋恋不舍的窝在顾西野的怀里离开了游乐场。 月亮悄然出现,清爽的夜风透过车窗钻入,碎发轻轻飘在耳畔,似乎一切烦扰都随着风声消散,陆宁珍靠着椅背,眼睫慵懒的微微扇动。 将座椅加热功能打开,顾西野将毛毯披到了她身上,温声道,“又贪凉。” “没事。”撩了撩头发,陆宁珍索性抱着毯子窝了起来,红唇轻勾间眉眼弯弯道,“你想怎么举行订婚仪式?”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搞这种东西,自然有些好奇。 “你想要什么风格?”薄唇拉开宠溺的弧度,顾西野将主动权交给了陆宁珍。 但陆宁珍反倒颇有痞气的耸了耸肩,摆手推脱道,“自然是越简单越好,早点结束仪式我还可以早点睡觉。” 对她这种懒怠的架势早已有准备,顾西野笑开,扶额道,“那我来准备。” “一切从简,就别叫太多外人了,我倒想我们一家人吃顿饭就行。” 顾西野被她这越来越“简约”的安排惹得无奈,轻轻敲了敲她的额角,“这种事怎么能太简单。” 他是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顾西野非陆宁珍不娶。 “也是。”与顾西野的感性悸动不同,陆宁珍指尖摩挲着下巴深思熟虑后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只是出口的话让顾西野愈发哭笑不得。 “现在顾氏和陆氏都处在舆论中心,这个时候造点势将水搅混,倒是可以浑水摸鱼。” “你啊。” 不只是该说她绝顶理智还是该说她反应迟钝,顾西野嘴角抽了抽,倒也放弃了改变她的想法。 反正一切有他,她只要安安稳稳的当好她的顾夫人就够了。 两人回了家,将早已困顿的三小只哄睡之后便回了卧室,顾西野进浴室洗澡,而陆宁珍本想躺一会儿,可突然听到了楼梯上窸窣的脚步声,狐疑的出门,却正好看到方卿摇摇晃晃的端着水盆走过。 “妈妈?怎么了?”轻唤着上前,陆宁珍下意识去接水盆,却在下一秒钟直接脱手掉落在地,白皙的指腹已然一片通红。 眸中有几分生理性的红晕,陆宁珍心下一颤,迅速拉着方卿进了门,灯光下,方卿那枯瘦沧桑的手指上已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甚至有几处已微微起了水泡。 心里疼得酸涩,陆宁珍赶紧拿了药膏过来,轻轻吹着气替她包扎,可方卿却如雕塑般呆坐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 “妈妈?”眉尖越蹙越紧,陆宁珍又柔声试探着唤了几句,清澈的眼眸随着方卿的木讷而黯淡下来。 看来应该是病症加重了。 “我,洗脚。”突然,方卿呐呐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陆宁珍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方卿已然起身兀自走向门口,蹲下身子边要去摸地上的热水。 “妈妈!”心疼的红了眼眶,陆宁珍将人再度拉起,可不知为何,方卿好似铁了心一样的挣着,眼睛定定的望着红色的水盆,只是固执的重复着洗脚的话语。 “好好好,我帮你倒水,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陆宁珍担心逆着她会影响到病情,故而努力柔着声音哄她,似流水般轻柔的熟悉嗓音让方卿慢慢收回了手臂,抬头喏喏的看向她,本是年迈的眼睛此刻却如孩童般无辜清澈,让人心尖抽痛。 虽然知道老年痴呆无药可救,但当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陆宁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偏过头拭去了眼角的湿润,陆宁珍扶着已然乖巧的方卿坐到了床上,独自进了卫生间打水。 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方卿却突然慌乱起来,眼神四下寻找着,干涸的唇瓣急促的蠕动,堪堪发出几个字音,“宁,宁珍,女儿。” 然而此刻的陆宁珍却刚好因为哗啦的水声没有听到,方卿宛如迷了路径的孩童,手足无措的转着,抹了药膏的手指也四下摸着墙壁,留下道道发红的痕迹。 身影逐渐走到了门口,方卿推开门,义无反顾的踏入了黑暗之中,与半夜起来的陆团撞了个正着。 “姥姥?你怎么没睡觉哇?”陆团揉着惺忪的睡眼,软软糯糯的开口问着,但一向对他慈爱的方卿此刻却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犹如机器人般直接越过他,甚至胳膊还撞到了他的身子。 小家伙本就走的迷迷瞪瞪,被她一带直接踉跄着退到墙边,后肘磕到墙角,吃痛的皱起了小脸儿,“姥姥,我好痛。” 方卿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赤脚踩在水洼之上,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印在地板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宛若幽魂的方卿让陆团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捂着受伤的胳膊撅起了嘴巴,不知所措的进了陆宁珍的房间。 房门刚推开,陆团便又差点撞到了匆忙走出的陆宁珍,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妈咪。” 他原本还在朦胧的犯困,如今却是已经完全清醒。 “团团,在这里等妈咪一会儿好不好。”陆宁珍甚至顾不上收拾地上的狼藉,将陆团抱到了床上,压抑着情绪哄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索性陆团被床上柔软的被子吸引了注意力,小小的身子埋在了被子里,困意袭上,哼哼唧唧的又睡了过去。 而匆忙出门的陆宁珍心尖如同火烧,急匆匆的寻找着方卿的踪迹,此刻地板上的水渍倒成了找人的线索。 月光下,静谧的客厅中游荡者一个人影,方卿喃喃唤着陆宁珍的小名,一圈一圈的踱着步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突然侧了头,受伤的手指好似根本不知道疼痛般抓住楼梯,慢慢的上楼,“睡、睡觉。” 然而,躯体对疼痛的反应骗不了人,方卿手指在疼痛下松开,本就虚浮的步子愈发摇摆,加之脚上有水,一个错脚便踩了空。 “妈妈!” 眼看着就要滚倒在地,而刚刚赶到的陆宁珍又无法在这电光火石间救她,当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卿身子向后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