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就让你标记我》 1、第一章 《乖，就让你标记我》 文/初陌笙 晋/江/文/学/城独家授权 谢谢支持正版 - 第一章： 晚上，灯光暖黄的西餐厅里，正播着舒缓的音乐。 外面雨声淅沥，窗上斑驳着一条条的水迹。马路上，车子长长地堵着，红色的尾灯在水汽里晕染成一团团模糊的雾。 穿了一身休闲装的omega正坐在窗边的座位，双腿交叠。 手上的打火机盖子，开了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先生，这里是无烟区，请问需要为您换到吸烟区的座位吗？” 侍应生过来低声问。 男人手上的动作这才停下，扶扶金丝边的眼镜，说：“谢谢，不用。” 后收了打火机，双臂交叠着倚到座椅靠背。 “好的先生，如果有任何需要请叫我。” 侍应生礼貌地回答，后转身站到了不远处。 …… 萧舒清今天是来相亲的。 等今年过去他就三十岁了，在这个18岁就结婚合法的时代，30岁还没有alpha的omega已经成了原罪。他的omega爸爸致力于今年年前就把他给推出去，于是到处找alpha给他介绍，今天相亲的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对方名叫禹思远，24岁。h市名牌大学毕业，目前在一家大厂工作。 单亲家庭，alpha父亲十多年前车祸离世，omega爸爸在七年前腺体疾病发作，失偶症，直至今年才治好。 从介绍上来看，对方的缺点很明显：家境并不富裕。 当然，介绍上没有说的这么直白。 介绍上，他的缺点是：特别特别好看。“特别特别”四个字，还特意做了加粗加黑处理。 优点则是：老实。 啧。 现在，这位性格老实、长相十分好看的alpha，已经迟到了15分钟。 按开手机，界面上还停留着他们二人的对话： -对不起萧老师，程序突然出了些状况，我要晚一些才能过去…… -真的很抱歉，最多20分钟，我一定到！ 约的六点半，而这两条消息是五点五十发出来的。 他回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对方就再也没了音讯。 现在，还有十二分钟七点。也就是说：对方只剩两分钟的时间，并且人已经消失了将近一个小时，毫无音讯。 呵，老实？ 老实的人，至少能在工作结束之前回一个消息；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5到10分钟时，发个消息说一下自己在哪，什么时候能到，能不能到。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人间蒸发。 还有一分钟。 萧舒清仰头喝了杯里剩下的咖啡，转头去拿座椅上的衣服。 表盘的秒针再次走过一圈，分针正正好落在50的刻度上。 六点五十分了，没见到人，也没接到任何消息。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 反正是看在长辈面子上才答应的相亲，对方没来，还省了应付的时间。 抬手招呼服务生，准备结一下饮品的账。从另一头传来一声远远的招呼：“好的，请稍等！马上就来！” 而后领着一位全身被淋湿、全程低垂着脑袋的男孩子一路往餐厅里面走。 再然后，这个湿哒哒的男孩子，就被领到了他面前。 “对，对不起，萧老师……我本来要走了的，程序突然出了bug，主管不让我走……然后，出来的时候外面下很大雨，我……所以，有一点湿……” 男孩小声地说，手指不自觉揪住沾湿的裤子。 萧舒清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扫过： 外套和里面的t恤都湿了。 头发一撮一撮地聚在一处，发尾低落的水珠，将后背的衣服浸湿的尤为彻底。 呼吸短短长长，轻重也不均匀，应该是在雨中跑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明明可以先发一条信息，告诉对方自己需要再迟到几分钟，然后和人借把伞再出门，却偏偏选了最狼狈的方式。 很笨拙。 不会处事，也不够圆滑，甚至……不太能保护自己。 双腿立得笔直，膝盖骨不自觉地向上提起约莫一厘米的距离。垂落的目光望着地面三十五度偏角的位置，沾湿的睫毛，在眼睑落下颤颤的阴影。 紧张、自责……愧疚。唯独说不出话来。 【孤僻、内向的，讨好型人格。】 “先坐吧。”萧舒清扶扶鼻梁上的眼镜，低声说。 对方紧绷的身子终于有一丝丝的松懈：“hao……好的。” 而后拉开椅子坐下。 椅背上被他碰触的地方，留下一小滩湿漉漉的水渍。 无奈拿了桌上的纸巾递给他：“先擦擦。” 男孩连忙双手过来接：“谢谢……那个，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才抬了脑袋朝他望来。 皮肤白皙、睫毛浓密纤长。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没从刚才的失措里出来，腼腆、干净，还有一点点的慌张。 两道弯眉中央，嵌着一颗圆润漂亮的美人痣。 像是……一只小兔子。 一只漂亮的，毛长长垂着……甚至连耳朵都乖顺地垂着的，的小兔子。 介绍上说的没错，这个alpha确实很好看。“好看”也确实是他的缺点，因为他漂亮的不仅不像个alpha，甚至胜过很多的omega。不会有omega想找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alpha。 “两位先生打扰一下，为您放一下热毛巾。” 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夹起热毛巾分别放到两人面前。 对面的alpha礼貌点头，小声地说：“谢谢。” 萧舒清这才捏捏鼻根回神：这样审视别人，实在不太礼貌……真是不知不觉的职业病。 “那个……萧老师，你要不要喝水？” alpha拿起水壶，两只漂亮的眼睛在他这边来回地搜寻。看了许久后，终于在角落里翻出连萧舒清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水杯，慢吞吞地给他倒上一杯柠檬水。 小心翼翼地推到他面前，说：“萧老师……喝水。” 之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啜。 乌黑的眸子望着杯子不小心倒进去的柠檬片，睫毛乖顺地垂着，眼睛每眨一下，就颤颤地忽闪。 更像小兔子了。 吃草的、乖乖的小兔子。 吃草前还挪着一只前爪，把草料分给面前的人。 男人默不作声地敛了目光，翻开了菜单。上面有很多道菜，但摄入眼睛里的，还是alpha从进门起就小心翼翼的模样。 虽然萧舒清是来相亲的，但他本人其实对alpha这个群体并没有任何好感。 屈从于alpha的omega，在他眼里，就是只会拜倒在本能之下的“未经开化的动物”。 或者…… 与其说他反感alpha，不如说，是反感自己这样的“omega”。 毕竟，厌弃世界的真相，其实都是厌弃自己。 但…… 对面的看起来局促又紧张的那一小只，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来相亲的……？ 萧舒清无奈地扶扶眼镜……这种事还是早些说开更好，时间拖得越久，消耗的情绪成本也越高。 所以他把菜单一合，郑重地看向对面的人，说：“禹思远，我很抱歉，但必须要同你说明一下，我本人其实对alpha没有任何兴趣。是家里帮我注册的婚恋网站，我回去会同他们说清楚的，今天耽误了你的时间，很对不起。” alpha听见他说话一怔，指节微微地曲起，落在杯壁的指肚，晕出浅浅的青白。 忽然意识到，这一番话似乎说的过于直白……直白到，似乎有一些伤到了对方的自尊。 想要开口再解释，没想到听见对方先一步开了口。 “其实……我对omega也没有兴趣。”禹思远说。 萧舒清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险些忘了，这世上不是只有ao恋，alpha也不是只有omega一种取向。像禹思远这样的alpha……他早该意识到的。 “……既然这样，那就当是一块来吃饭的吧？这家餐厅也不错。” 他拳头抵在唇边，低低地咳了一声，说。 alpha慢吞吞地回：“……好。” - 晚饭吃的有些尴尬，两人全程没有什么交流。 alpha的教养很好，全程闷头咀嚼，吃起东西来慢条斯理。 很乖的孩子。 萧舒清吃完后，就喝着饮品等他。 等到对方放了餐具，已经结束，这才开口问他：“吃好了？” alpha局促地点点头：“嗯……” 然后掏出手机来，准备付款。 被萧舒清拦住：“我已经付过了。叫你来吃饭，害你淋了雨，当做赔礼的。回去之后煮点姜汤喝，别感冒。” alpha抱着手机讷讷的：“我……不用，多少钱，我给您转账。” 萧舒清摇头：“不用，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完，直接出餐厅，朝人摆了摆手，径自上了车。 也就完全没看到，在他离开之后，那个看起来温顺又柔软的alpha，默默走到了垃圾桶旁，脱了带着泥点的鞋子，从里面取出了两个厚厚的东西……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才垂着脑袋把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那是他特意为了今天买的，6厘米的增高鞋垫。 2、第二章 禹思远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垃圾桶旁，过了好久都没有动。 h市的三月初，正是气温过山车的时候，夜里落完这场雨，温度一下降了十度不止。 风凉飕飕的，每吹一下，两侧的行道树就哗啦啦地璇落好多的叶子。 正望着远处埋在雾里的霓虹灯出神，手机响起嗡嗡的震动。 是发小发来的消息： -远远，你们结束了吗？还和萧教授在一起吗？ -聊的怎么样？情况如何呀？ alpha看见消息，指尖迟疑地动过几下，才抱着手机打字： -已经结束了。 -他说，他不喜欢alpha，对alpha没有兴趣…… 两条消息发完，对方名字下方显示了好几回的“正在输入”，之后干脆一个语音电话播了过来。 禹思远连忙手忙脚乱地掏耳机，铃声响了许久，才把电话给接起来。 “wei……喂……” “远远，什么情况呀？才刚八点就结束了吗，这才一个半小时吧……你们没有多聊一聊吗？要多聊一聊才能相互了解呀。” 男孩抿抿唇。 过了好一会才吸吸鼻子，慢吞吞地说：“福宝……我好像给搞砸了。” 对面的声音一顿，连忙安慰： “远远！什么搞砸不搞砸的，我们远远是我见过最好的a了，不喜欢你那是他的损失！” “我也就是看他长得好看，腿那么长，还是个名牌大学教授，想着肥水不能流外人田，才让你俩见面试试的，谁想到……哎呀，你别难过，那个萧舒清各项条件都那么好，到这个年纪了都没匹配alpha，肯定是他自己有问题啦，和你没有关系！” “你别多想……” 发小在电话里唠叨，禹思远一边敷衍着“嗯嗯”，指尖漫无目的地，顺着聊天记录一直往上滑。 不知不觉就划到了几天前福宝发来的那张照片。 身高腿长的人……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间，正双腿交叠着、单手托在下颌倚靠在阳光下的沙发。 金丝框的眼镜、丝绸的居家服，不经意地对着镜头一瞥，那双深海一样的瞳就像是一眼把人望穿似的。 像是……挂在天上，高高的月亮。 “远远，你在听吗……？” “喂？奇怪，信号怎么这么差……” 耳机里传来发小的声音，接着就是“啪啪”拍手机的声音。 禹思远连忙按掉照片，出声回答：“福宝我在听……” “哦哦，你在呀……就是说，你不要难过了。这周有没有时间呀，要不要来我家吃火锅？” “这周不太行……我约了陈叔。之前家里没有钱周转，陈叔帮衬很多，现在好不容易把钱还清了，爸爸说得请他吃个饭。” “陈叔啊……那好吧，那等你空了咱们再约？” “嗯，好。” “那，我挂电话啦？” 对方说。 禹思远眨眨眼，抬手轻轻地揉了揉…… 攥着手机叫他：“那个，福宝……” “诶？怎么啦？” 又咬咬唇，摇头：“没事……就是，谢谢你。” “别瞎客气！后面空了来我家啊！” “嗯，好。” “嘻嘻。” …… - 相亲的这一晚，就像无数个稀松平常日子里小插曲，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不过是和某个陌生人单纯地吃了顿晚饭，之后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 至少对于萧舒清来说是这样的。 三月十八号，星期六。 萧舒清一个人开车去了h市医院。 原本周三就给他打电话，通知他过来一趟，但因为工作关系一直没有时间，只能周末过来。 当时负责通知的护士，说的非常严肃：“请您务必来一趟医院，宁医生需要和您交流一下病情。” 于是就约在了今天上午。 医院里看病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感冒、肠胃之类的常见病，腺体科室的楼层人倒是很少。 出了电梯右转，就是omega腺体科。 一共五个科室，他的医生在最里面的905，是朋友推荐的一位老专家。 拿着自己的化验单一路往走廊里走，路过其中一个科室，没想到听见熟悉的声音，糯糯地问：“陈医生，我爸爸这次怎么样……？” 转头，果然看见诊室里，正侧坐在问诊台的禹思远。 小alpha两只手都搭在腿上，坐得端端正正。 蹬在凳腿横撑的两只脚，连脚尖都在不自觉的用力。 “你爸爸康复状态非常好，彻底好了，以后也不会有事。” 医生笑着，耐心地说。 男孩子听见声音整个人愣愣的，一动也不动，像是雕塑一样。 只有落在腿上的两只手，在裤子上紧紧地揪着。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再然后，一只瘦弱苍白的手从他身侧环来，轻轻拍在他的肩。 小alpha就侧过身去，紧紧抱着那人的腰，整个脑袋都窝进他怀里。 男人低头，轻轻地抚在他翘起的头发，说：“谢谢医生，这么些年您辛苦了。” 一边说着，牵起男孩子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 似乎是禹思远的爸爸——那个因丈夫去世，患了七年失偶症的omega。 看到这里，萧舒清缓缓敛了目光，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转身往里面的诊室走去。 走廊很安静，还能听见两人清晰的对话声： “我一个医生，治病行医都是分内的事，没什么辛苦的，小远这么些年才辛苦。” “是啊，我病了这么多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苦了远远。” “这孩子看起来小小的，软乎乎的，身子里头啊可有着韧劲儿呢。” “嗯，我们远远是个很有担当的alpha。” …… - 905号诊室。 房间里没有病人，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正坐在桌前，扶着眼镜在看书。 萧舒清见状，轻轻地敲了敲门，说：“您好，我是萧舒清，约了今天过来复诊。” 一听见他的名字，老医生一扫刚才的恬淡，当即眼睛一瞪，啪地放了手里的书：“你还知道来？星期三我就跟小宋那孩子说了，就让你过来复诊，护士三催四请，你一直拖到今天才来。怎么不干脆拖一个月，拖一年，把腺体给拖委了，直接过来让我给你摘腺体呢？” 萧舒清：…… 默默地关上了门。 “对不起，这个星期太忙了，抽不出时间过来。”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老人家气的连胡子都吹起来：“忙？你知道omega的腺体多重要吗？等你再过几天，睡不着觉，头疼背疼全身疼的时候，我看你还忙不忙！是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年轻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萧舒清：…… 直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最近是有些睡眠不好，您帮我看一下。” 说完，把检查单放到医生面前。 宁医生当即：“……你看看你这个腺体！光能看见的针眼就有七八个。omega一个月才发情一回，抑制剂打一针能度过整个发情期，你再看看你的！这儿，这儿，这儿！这三针，全是这个月扎的！还有这儿，这儿，这俩是不是上个月扎的？别说是omega，就是alpha那皮糙肉厚的，腺体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萧舒清无奈，指尖抵住太阳穴：“不打三针控制不住。” 宁医生：“那确实。但你以后应该也不会有这种困扰了，你这个腺体，接下来想发情都困难。” 萧舒清：…… 倒是一劳永逸，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结果就是，又被老医生揪着耳提面命地说了好一通。 等到出了医院，在车底狠狠吸了一口烟才觉得清静下来。 手机响起叮当当几声消息，发小知道他今天去医院复诊，正在群里问情况： 尹誉：@萧舒清去医院检查怎么样？大宋说你情况不太好？ 宋青藴：他前脚去医院检查，宁医生后脚打电话过来骂我。说他腺体要废了，让我好好安抚，不然搞不好以后要摘腺体。他摘不摘腺体关我什么事，飞来横祸。 尹誉：……你联系的医生，人家就把阿清当成你的o了吧。@萧舒清阿清？人呢？出来说说。 群里的消息一条一条地往外跳。 男人眉头微蹙，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打字： -抑制剂用多了，腺体萎缩。让我最好一个月之内找个alpha，不然就摘腺体。 尹誉的消息立刻发过来： -嗐，我以为多大事呢，你不是一直看自个儿那腺体不顺眼么，这下好了，心想事成。 -你没和医生说，你求之不得吗？ 萧舒清：说了，被骂到现在。 尹誉：哈哈哈哈，但是听说omega摘腺体会短命哎？要不你还是听医生的话，找个alpha？ 宋青藴：找alpha？20岁那年他就在算多大年纪摘腺体最合适了，你猜他怎么选。 尹誉：噗……不愧是他。 尹誉：所以，多大年纪最合适啊？[好奇狗子.jpg] 萧舒清咬开烟嘴里的爆珠，把长发往后拂拂，靠着方向盘懒洋洋地打字：32岁。 毫无意外的，接到好友一串“哈哈哈”。 -那你……要不先治两年？ -或者，先找个alpha凑合两年？我觉得，其实可以。年轻人，变通一点，不要那么死板。我看大宋就挺好。 宋青藴：@尹誉滚。 萧舒清：@尹誉@宋青藴滚。 3、第三章 因为萧舒清在医院复诊，所以俩发小商量着，就近选了一家营养健康的餐厅吃饭：海南椰子鸡。 才刚十一点，他已经到了餐厅的楼层。看看时间还早，就先去了趟洗手间。 刚进门，就听见一对omega父子正在用气音激烈地争吵： “我不喜欢他，烦死了！我刚17岁，才分化半年不到，他都二十多了，你是疯了吗，把我推给他？” “二十多怎么了？爸爸是为了你好，等以后长大你就知道了，omega嫁的好了才是真过的好。他是咱们知根知底的，人踏实能干，有能力，钱赚的也多，这样的alpha你知道多少omega争着抢吗？” “噗-嗤。他一个一米七的半残废，有什么值得抢的？再说，他也没钱啊，家里不是欠着一堆债么？一个alpha，长得不好，是个矮子，唯唯诺诺还没钱，我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吗？”（注* 听起来，是个十七岁就被拉去嫁人的小朋友，正在激烈地和他的爸爸抗争。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萧舒清进们后，那两人都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默契地闭了嘴。 当然，也只有他路过的那一瞬闭了嘴。 之后就听见那位爸爸用更低的气音继续“教训”儿子了： “你知道他爸那个病花了多少钱吗？一年七八十万，整整七年，不算手术费用都有五百多万了，这钱全是他赚来的！现在他爸身体好了，你跟了他，这钱不都得是你的。” “别以为你现在17岁还小，多少omega一分化就匹配了alpha，等你过了18岁再找，就全是别人挑剩下的了。等以后到了二十多、三十多，就是长得再好看、打扮的再妖里妖气也没人要！” 一边说着，还一边偷摸往萧舒清这边瞥。 从小就被夸长得特别好看，一头“妖里妖气”的长发，眼看快三十也没匹配alpha的萧舒清：…… 这种拿着路过的陌生人来“教育”孩子的行为，属实没有教养。 但对方似乎也知道自己有错，在他发作之前就拉着小儿子嘀嘀咕咕地跑了。 …… 于是，憋着一股气的萧舒清，冷着脸地进了餐厅。 坐到俩发小的对面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冒着寒气。 “怎么了这是，谁惹咱们萧大教授了？” 男人低头擦着眼镜，发出一声嗤笑：“一个自己过得不好，就寄希望于后代，想让后代完成自己想完成的；自卑、自尊水平极低，大街上随便看见个比自己强的人都能随时应激并做出应激反应的，loser。” 尹誉：…… 一脸茫然地看向旁边身形高大的alpha。 宋青藴：“有人望o成龙，教育孩子，大街上对着他指桑骂槐。” 尹誉：…… 默默朝人竖起大拇指：“也就大宋能听懂。诶，要我说，你俩这么有默契，一样的三十来岁，都还没成家，真没想过凑合一下？” 萧舒清掀掀眼皮正要说话，对面的人已经先一步开口：“我喜欢乖巧懂事的，和他凑合？别说omega了，alpha都比他软。” 尹誉赶紧拽他：“诶，可别这么说！虽然我是个beta，但基本的生理常还是有的，哪有alpha比omega还软的。” 对方朝旁边努努嘴：“隔壁不就有一个。” 萧舒清顺着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隔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两对父子。巧的是，他还都认识的。 其中一对，和他坐同一排。爸爸柔软又漂亮，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极致的教养；儿子正乖乖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正端着椰子水给爸爸往杯子里倒。 至于另一对儿，可不就是他刚才在厕所遇见，还莫名其妙讽刺他一通的么？啧，可真是冤家路窄。 “今天检查怎么样？都好了吧？可算松一口气了……小远这些年身上可压了不少担子，这下都轻松了。” 那厕所遇见的o爸面上带笑地说。 “嗯，谢谢陈叔，我爸爸已经好了。” 小alpha乖乖地说。大概是守在爸爸身边很有安全感，声音比前几天一块吃饭时还要再糯一些。 对面的o爸立刻脸上笑出花来：“嗐，谢什么，都是应该的。以后还有什么难处了就跟叔叔说，缺钱了就去叔里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说到这儿，眼睛一转，又顺其自然地换了话题：“说起来，小远今年都24了，这么些年可没少耽误。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也该准备找个omega了吧？哎，也就是我们家宝宝年纪太小，才刚17……不然像小远这么好的alpha，我还真不想留给别人，咱们干脆亲上加亲，多好。不过……7岁的话，其实差的也不算多，小远你觉得呢？” 一番话，前半段强调自己给对方施过的恩，后半段又以退为进，把话题自然地引到了自己小儿子身上，并把主要矛盾点放到年龄。等到对方顺势以年龄婉拒，再往后退一步，表明自己其实自己对年龄差根本就不在意，把对方架到更高的位置，让对方彻底失去拒绝的理由。 简单的心理战术，在萧舒清看来简直小儿科。 然而，笨拙的小alpha脑袋里显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脚就踩进了对方的陷阱。一整个呆住后，说话都磕磕巴巴：“啊……？我最近有在相亲。橙橙这么小，还是要找同龄一些的alpha更好吧……” “十七八岁的alpha，不稳重也不知道心疼人，还是年纪大一点的好。刚才来的路上我还和宝宝说呢，找alpha啊还是得找小远这样的，有担当、会顾家，别的都是虚的。” 一番话说的真挚又诚恳，好像刚才在洗手间对着别人的家庭和赚钱能力评头论足的根本不是他。 眼看心思单纯的小alpha就要招架不住，萧舒清放下手里的东西，重重地“啧”一声。 拍拍袖子起身。 同伴听见动静茫然抬头：“点菜呢，你又干什么去？” 萧舒清：“路见不平，顺手把刚才的仇报了。” “？？？” - 于是，身高181，168黄金比例的长腿omega，把长发往身后一拂，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走到了隔壁桌边。 “禹思远？怎么来这家餐厅吃饭都没和我说，是和家里人聚餐吗？我和朋友就在你隔壁，听见说话才发现是你。” 小alpha显然没想到会遇见他，更没想到他会过来搭话，一双眼睛怔怔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站起来：“萧……老师？” 然后，指着旁边的人好一通介绍：“我和爸爸过来，这是我爸爸。我们上午去了医院，不是看病，例行检查……然后来这里和叔叔吃饭。”说完，又连忙指着萧舒清给身边的omega介绍：“爸爸，这是萧老师，我前几天晚上就是和他见面，我们……” 讲到一半，又卡住。 显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的身份，看向他的目光有一瞬的茫然。 萧舒清自然而然地往下接：“我们正在接触中。” 漂亮的omega爸爸便了然地点点头，弯弯眸子同他打招呼：“舒清对吧，我知道，远远和我说过。你也是和朋友过来吃饭吗？” “嗯，和朋友约了这边来吃椰子鸡。” 萧舒清一边说着，一边往对面那17岁的omega身上瞟。 【剑拔弩张】 全是演技。 禹思远爸爸见状，以为他听见了刚才的对话，忙解释：“我们也是和朋友吃饭的，远远叔叔以前帮了我们很多，就请他们吃饭答谢。这是他们家的小儿子，十七岁还在读高中。” 萧舒清闻言，自然的朝那小omega瞥去。狭长的眸子不动声色地一挑，笑的别有深意：“我们刚才还在洗手间见过，真是缘分。” 然后，在对方发白的面色里，一句句地说：“在教育小朋友。” 等到两人都明显舒出一口气后，话锋一转，又勾着唇加上一句：“当时还提到了一个特别优秀的alpha。我还在想，什么alpha，能有他们说的那么好？没想到，是我……认识的alpha。” 禹思远爸爸被他逗笑，手背抵在唇上，温柔地说：“等吃过午饭，就让远远留下来陪你。” 萧舒清当然不会真的让禹思远留下来，先不说他只是看不惯对面那对父子，过来做个样子。禹思远陪爸爸去医院看病，哪能为了“陪”他，让爸爸自己回去。 再回到座位的时候，两位发小的目光跟了他一路，目光满是审视： “你什么时候找的alpha？” “还被十七岁的小o截胡？” “大宋你掐我一下，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而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两只手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消息“咻”的一声发出去…… 隔壁不远处，在小口吃饭的男孩子，手机就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刚才在洗手间遇见了你叔叔，和他儿子在算你这些年赚了多少钱，说你爸爸的病现在治好了，只要嫁给你，往后赚的钱就都是他们的。虽然知道你不喜欢omega，但还是当心一些，omega想得到一个alpha，可以用的手段很多。 -另外，刚才没同你商量就贸然打扰，很抱歉。 而男孩，在看见消息的瞬间，把手机紧紧攥进了手心。 4、第四章 萧舒清他们吃过饭后，又一起喝了个咖啡。两位发小都知道他的心性，就只问了问腺体的情况，也没劝他别的。 等到回家已经差不多晚上，开了家里的门，一身长毛的阿拉斯加早就听见声音坐到了地上，朝他咧嘴吐舌头。 乖乖的一大团。 他先用门口的酒精洗手液给自己消了个毒，然后才弯腰摸摸大犬的脑袋，说：“我回来了。” “汪，汪！” 而后从门口柜子的零食袋里随手剥了一袋小肉干，放到它嘴边。 大乖崽得了肉肉，就蹲到一边哼哧哼哧地吃去了。 换好居家服，又给大狗子往食盆里放好肉罐头和蔬菜，之后去洗澡。 出来时头发随意吹了吹，发梢还在滴着水也没在意，随手涂了点护肤的，就坐到沙发上看起了书。 大大的阿拉斯加吃过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啪唧啪唧地往主人这边走，一整个贴到萧舒清脚边卧下来开始打盹。 正看着书，手机响起嗡一声震动。男人掀掀眼皮，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一条绿色的消息条。 他平时喜静，微信群消息从来都是屏蔽的，平时朋友也很少会给他私发消息，所以手机很少有消息提醒。 这会儿接到消息还有些稀奇，立刻戴了眼镜去看。点进消息对话框，看见对方小黄鸭的头像还有一点疑惑，看见对方发来的那一条“谢谢”才记起来，这是禹思远。 但上面依旧显示着“正在输入”几个字，似乎还在打字。 萧舒清想着不如等对方把消息都发过来再一块回复，就没说话。 等头顶的“正在输入”消失又出现，出现后又消消失，来来回回好几次之后，终于看见对方发来长长的一段： -他是我叔叔，是我父亲的朋友，以前爸爸生病，他借给我家…… 很长的一段，应该是删删改改很多遍才发出来，但只显示了短短几秒就又被撤了回去，萧舒清甚至没来得及读完第一句。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道歉： -对不起萧老师，我发错消息……还是谢谢你。 男人看了屏幕一会儿，手指悬在回复的方框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了对话框。 等到临睡前，才回他： -抱歉，我之前在看书没注意手机。 -不用谢。 - 周末两天时间，一天去医院，又在家休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三月二十号，星期一。 萧舒清没课，准备去校图书馆借几本书，写写论文。另外，最近读了一些书，有了新的感悟，他准备把这学期的讲稿再精细一下。 这个时候的图书馆人正多。最近考研国家线刚出来，过线的学生正在准备面试；马上五月又要论文答辩，一大波玩了一个寒假的学生们，也在奋力地赶大论文。 萧舒清去三楼拿了几本书就走了。 途中经过操场，看见各大企业招聘宣传的摊子，整个操场挤满了人。 操场的围栏上，是红绸拉起的标语： 去飞、去闯，去经历风雨吧 一起跃入人海，做一朵奔涌的浪花（注* “又是一年毕业了，这学生真是送走一茬又一茬。” 耳侧响起同事的感慨，萧舒清听见声音回头，发现自己同事也正好经过操场，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站到了旁边。 “听说今年研究生签了个年薪百万的？” 他敛了目光，问。 同事点点头：“是。隔壁软件工程专业的，年薪一百三十万，当时本科也在咱们学校，后来直研的，一个小天才。” “嗯，很厉害。” “嗐……之前还有个更天才的，你刚来任教两年可能不知道。就三年前吧，一个本科小孩儿，大三那年就被公司挖走去当‘天才少年’培养了，当时把咱们校长都惊动了。那孩子料子太好了，不读到博士搞研究真的可惜……他学物理的，将来攻读个人工智能或者航空航天，哪怕是研究生出来，也是国家栋梁，结果那公司一百五十万年薪就给他挖走了。不过，后来校长了解了一下他家里情况，说是有个生病的爸爸，一年吃穿、住院治疗就得花上百万。哎……孩子是好孩子，可惜也是真可惜……” 萧舒清看看自己手里的那本《意识救赎》，说：“世界是时刻变换的世界，每个人也是一直发展中的人。” 不以过去，定义将来。 任何人，就都是自由的。 包括他。 同事也是教哲学的教授，想了想，释然地一笑：“说的也是。” - 一整日，就在看书和写论文中度过。 等到下午下班，转头一望窗外，竟然看见外面纷纷扬起了飞雪。 “前两天都二十多度了，这一下又降到了零下。也是稀奇。” 隔壁头发花白的同事说。 萧舒清回身收拾东西，闲闲地接话：“今年闰二月。” “是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是智慧。” “是。” …… 收拾好后，提着包往外走。 外面冰天雪地，明明才下了一小会儿，竟然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没课的学生们，聚在门口的几株朱砂梅旁，举着手机拍照。 粉色的花瓣，压着细白的雪。剔透好看，确实很值得拍。 但萧舒清只瞥了一眼，就匆匆地走了。 得赶在积雪前开车回去，不然雪越积越多，车不好开。 刚把车子启动，手机响起嗡嗡的震动。 是他的alpha父亲打来的电话。 “喂，父亲。” “嗯，舒清，现在方便吗，父亲有话和你说。” 萧舒清父亲是个很传统的alpha，沉默寡言、任劳任怨。相较于事无巨细、唠唠叨叨的omega爸爸，父亲很少给萧舒清打电话，除非不得不说的大事。 他看看外面还在飘的雪花，低声说：“方便。” 熄了火。 然后就听见听筒里传来父亲的声音，说：“桑月出事了。” 萧舒清攥着手机的动作，忽然一紧。 桑月是他的远方表哥，omega。今年三十六岁，未婚，从来没被alpha标记过。桑月同他的关系并不近，也只有逢年过节全家团聚时，偶尔和对方碰过一面，但也很少说话。 他出事，按常理来讲，通知不到萧舒清。至少，不至于让父亲这么正式地打电话来通知。 所以…… “出了什么事？是腺体的问题吗？” 他问。 “嗯，去年腺体就不太好了，他自己没当回事，前几天突然腺体难受就去了医院，人还没到就昏迷了，在icu抢救了三天，才把命给救回来……说是抑制剂用的太多，导致腺体衰竭，并发多器官衰竭……医生说稍微晚去医院几秒，人就没了。” 男人眸色低垂，指尖无意地敲在面前的方向盘。 状似不经意地说：“大难不死，以后享福。” 听筒里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小舒，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你爸爸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小舒，以前我们总怕自己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觉得孤单，现在……我们怕你走在前头。” “你能不能……找个alpha？也让我们放心。” 车厢的空气渐渐冷了下来，许是因为没有开空调…… 飞扬的雪落在车前窗，在雨刷上堆积出小片的霜白。 停车场的灯亮了，夜色在一点点落下。 萧舒清听着父亲的劝慰，举着手机的小臂都有一些泛酸。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嗯，我知道了，父亲。” “嗯……” “哎……” 两声叹息后，挂了电话。 - 萧舒清从储物盒里掏出一盒烟，拿了一支烟点上。 咬开爆珠后，果香味儿从烟嘴缓缓度入喉咙。 手机传来叮叮几声响，屏幕上显示是三人的小群。 尹誉：@萧舒清，阿清，你爸爸刚给我打了电话，那事儿你知道了吗？ 尹誉：让我劝劝你呢，说的好吓人。 宋青藴：？什么事。 尹誉：说是阿清表哥抑制剂用多了，icu住了三天，差点就过去了。阿清爸爸给我打电话，边讲边哭。@萧舒清，你腺体到底怎么个情况了啊，别吓我。 萧舒清打开医院的app，又把自己的体检报告放了出来。 诊断书上只写了两行字： 1.咽喉红肿，少量炎症，未见其他病症； 2.腺体b超内部回声微有异常，建议复查。 点开第二条，就显示了复查的结果：抑制剂使用过量，腺体轻微阻塞。 治疗方法：下次发情，抑制剂降至一针，并辅以alpha治愈信息素温和治疗，一个月后复诊查看。尽快匹配alpha。 那支治愈信息素还在车上的储物盒里，还没有没动过。 萧舒清看着屏幕上的字…… 指尖落在最后那句“尽快匹配alpha”上，用力地吸了一口烟。 …… 手机还在震，是三人小群里一直在跳的消息。 萧舒清把烟蒂捻灭了，重新拿起手机。看见对话框里显示99+，两人显然聊了很多。随手往前翻，都是偏向于学术的讨论。 尹誉：就是说，如果没有alpha刺激，omega腺体会出问题对吧？这个刺激是哪方面的，信息素还是纯生理的？ 宋青藴：都算。 [聊天记录] 尹誉：即使没有alpha刺激，平时自己多按揉一下腺体也可以缓解？这不是很容易？找alpha困难，自己按摩腺体还不简单，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搞成这样啊？ 宋青藴：……自己按摩，效果没那么好。他自己应该平时也不注意。 尹誉：……呃。这种事，也不好催，怪奇怪的。 宋青藴：是。 两人的聊天到这里中断了一下，大概是一时也没什么想聊的。时间显示10分钟后，尹誉突然又兴奋地发来一条消息： -我知道了！ -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宋青藴可能是去忙了，两人聊天中断在这里。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已经是一刻钟之前了。 萧舒清正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一条拍一拍。 [尹誉拍了拍“你”] 下一秒，某宝的购物截图疯狂地往外冒。 [爱之初体验，温柔抚摸|付款成功] [炽热烈火，强烈刺激|付款成功] [多功能全方位刺激，让你秒……|付款成功] …… 各种……小玩具，型号、类别，应有尽有，订单页面上的收款地址，无一例外，全是写的萧舒清家。 尹誉：搞定！ 尹誉：@萧舒清，阿清快来！看我给你搞了什么好东西！[来啊，快乐啊.jpg] 萧舒清：…… ？？？ 疯了吗。 5、第五章 萧舒清无奈扶在额角：这种解决方式……亏他想得出。 抬手往对话框里打字：@尹誉，用不上，退了。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立刻发来一连串的消息： -干嘛退了，你看大宋和医生的聊天记录，很明显这样是有效果的！ -@萧舒清，你这个omega到底怎么回事，这种本能的事情不要那么抗拒好不好。 -@萧舒清，你是不是没自己搞过？拜托你试一下，就一下，保证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真的，信我！ 然后就是长篇大论地描述某个事的无限爽感。 自己写小作文不算，竟然还从网上搜罗了大段大段的描写。什么“小脸通红”、“软成一滩水”、“丝丝银线”、“啧啧水声”……网审都要被屏蔽的那种。 看的萧舒清额角的青筋直跳。 直到…… 对话框里跳出来另一个深色的头像。 宋青藴：你们是不是忘了，这群还有个alpha？ 群里疯狂跳动的信息瞬间安静下来。 至少足足一分钟的时间，对话框的最下头都只有宋青藴的那一句话，孤零零地放在那，没有一个人接话。 再然后…… 头顶的群聊人数，默默的，从“3”变成了“2”。 某个人磨磨蹭蹭地出来： -我把他踢出去了……[挠头.jpg] -消息撤不回好尴尬ovo 独自坐在车里的男人，望着屏幕上飞快变换的消息条，先是怔了怔，后拳头抵在唇角，忍不住发出一声气音的笑。 随手拂了拂长发，打开雨刷扫落车窗上的雪花。 车子嗡一声启动，空调的暖风迎着面吹来。 他按按耳机：“给你一分钟，把东西退了。不然全寄你家里。” 耳机里传来尹誉着急的声音： “别别别！我家那位要是知道我买这种带alpha信息素的东西，我得蜕层皮！” “呜呜呜，我努力过了阿清……” “还有几个已经发货了，退不了了，你收着好不好，拜托拜托！我给你跪下！” 啧。 - 一路驱车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 因为回来的比平时晚了些，一进门，在门口蹲点的阿拉斯加就拼命往他身上蹭。 无奈，先抱住大犬安抚了好一阵才去洗澡。 晚饭是叫的外卖，外卖小哥带着一身寒气地叫门，身上还带着雪花。餐盒里的蒸饺已经半冷了，粥倒是还温着。 他朝人道了谢，把蒸饺放微波炉叮了下，后就着醋囫囵吃了。 等把餐桌都收拾好，点开手机屏，看见一连好几条推送，全是快递软件发来的运输消息： 您的包裹正在运输中…… 目前进度：包裹已揽收。 一共五六条，全是尹誉当时没退掉的小东西。 算了，数量比下午发来的少多了，相信已经是他努力的结果了。 萧舒清放下手机，把车上拿回的alpha治愈信息素放进写字台底下的抽屉，和体检报告单放到一处。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爸爸每次来家里都有翻他东西的毛病……这报告单被翻到，免不了又是一通掰扯。 于是又把两份报告单都拿出来，准备撕了扔垃圾桶。 还没来得及动作，手机响起语音电话。 是爸爸打来的。 先是一通寒暄，而后就进入了正题，问他：“上次见的那个alpha聊的怎么样啦？我刚问了网站的红娘，红娘说那个alpha对你印象特别好，你们俩正在谈着，是吗？” 萧舒清眉头微蹙。 正要反驳，微信忽然又冒出来一条消息。 一只呆呆的小黄鸭头像，吐出的绿色泡泡里写了好长的一段话：萧老师，上次你说我们正在接触……我爸爸以为我们两个在谈着。他身体不太好，我就没和他说实际情况……今天红娘来问，我和他说咱们还在接触，给你添了麻烦，对不起。如果红娘问起来，你……可不可以帮忙先瞒一下，我很快就会和我爸爸讲清楚的，能不能再多给我几天时间……真的很对不起，总是给你添麻烦。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小孩抱着手机删删改改、努力打字的样子。 “阿清你在做什么？爸爸和你讲话怎么都没反应了啊？” 听筒里传来爸爸的催促声。 男人低头，在对话框里回了个“ok”的表情，勾勾唇，说：“没。刚才他给我发消息，发的太多了，你刚刚问的什么？” 听筒里的人，语气明显愉悦起来，但还是试探着确认：“和谁发消息啊？” “禹思远，就前几天见面的alpha。” “哦哦，是小远啊，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的？红娘也说说这个alpha特别好，人老实、性格和善，长得也好。你要是喜欢，其实不用太在意他家庭条件，让你父亲给你们挣个大房子！” 兴奋的情绪把萧舒清也感染到，他不自觉发出一声气音的笑：“我房子已经很大了，住两个人绰绰有余。父亲都快要退休了，还这么压榨他啊？让他歇歇吧。” “你那房子住小两口是够，等以后结了婚不得添个宝宝？等有了宝宝，我还得过去帮你们带，到时候哪够住。” “我俩还在接触，恋爱都没谈，怎么连孩子都给脑补出来了。” “哈哈哈……爸爸高兴。” 萧舒清把报告单放回抽屉，起身去阳台又点了颗烟。 随手拿了喷壶给地上的文竹浇水，手机夹在肩膀上懒懒地敷衍：“嗯-嗯，到时候我给你生个大胖娃娃。” …… 终于把爸爸给敷衍过去，萧舒清挂了电话望着窗外灯光下还在下的雪花，吐出一口浅白的烟。 看看手机上那只呆呆的小黄鸭，没忍住戳了戳。 要不是这一小只，他也不至于在电话里头割地又赔款的，连娃都要生了。 小朋友设置的拍一拍是一朵漂亮的烟花，刚戳完，屏幕上立刻放起烟花来。 [你拍了拍“禹思远”的脑袋，他说，看烟花！] 对方应该没在手机旁，所以没有任何动静。 萧舒清靠在窗边，懒洋洋地打字：刚被家里盘问了一个多小时，我连孩子都要给你生了，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点什么？ 字发过去，又觉得这话似乎有“挑|逗”的意味，又把消息给撤回了。 顺带连上面的拍一拍也给撤了回来。 等到页面上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你撤回了一条消息”，对话框里突然跳出来小朋友的回复： -孩……孩子？可是，您同爸爸讲了我们在接触，爸爸才当真…… -？？？ 噗嗤。 真糟糕，好像被看见了。 不走心地瞎回：抱歉，晚上喝了点酒，不清醒。 [禹思远撤回了一条消息] [禹思远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刚刚朋友拿我手机，他……喝醉了。 -对不起！ 啧，撒谎。 还是很拙劣的撒谎。 但萧舒清却忍不住地弯了弯眸：好像心情好了一点点。 -没关系。 -去睡了，晚安。 -嗯嗯，萧老师晚安 - 三月这一场晚来雪过去，恰恰好就到了春分。h市的气温在月底回升，直直冲到了二十度。 花都开了。 白昼也一天比一天长。 这天萧舒清刚下课，被一群人缠着问问题。 他虽然已经二十九岁，但因为博士毕业后就直接作为人才被引入h市大学，举手投足间都是未被社会打磨的书卷气，看起来并不比学生们大多少。再加上他长得好看，alpha们喜欢是必然的，一些特定取向的omega也会被他吸引。所以每次下课，身边都会围上来很多学生。 转眼，五点半下的课已经被学生拖到了快六点。 看看外面开始暗下的天色，他无奈扶扶眼镜：“今天就到这儿吧，再拖下去我们家的狗得饿死。” “竟然已经快六点了吗，我看外面天那么亮，以为没下课多久呢。” “都三月底了，再过短时间都要入夏了。” “欸？不是吧！不是才下过雪！” 学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萧舒清就自己收拾东西。 等到学生们陆续走了，才发现空空的教室门外站着熟悉的人。 走廊的灯还没开，阳光刚刚褪去，只有隔着几米远的窗户透进来霞红的光。 背着双肩包的男孩子，几乎隐没在外面的暗影里。 正是已经半个来月没见过的禹思远。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脚下有一瞬的后退，但又硬生生定住，僵硬地叫他，：“萧……老师？呃，好巧。我和学长做项目，他申请了这间教室……” 说话间，空气里传来另一个alpha的味道。 走廊里传来爽朗的男声，叫：“小远！” 而后，身形高大的alpha，几步就走到了教室门口，大咧咧地问：“怎么不进教室？虽然我申请的六点开会，但不用非得等到整点才进。老师和小师妹他们都去食堂吃饭了，我叫了冒烤鸭，h大一绝，你肯定喜欢！走，咱们进教室吃。” 说完自然而然地牵起男孩子的手腕进门。 腼腆又怯生生的alpha，在这位“猛a”的映衬下，显出几分软糯的“娇小”来。 萧舒清扫了两人一眼，记起初次见面时对方说的那句“我对omega也不感兴趣”，随即了然：这样的取向，他的确很合适。 也……的确般配。 当即不再停留，只朝人微微点了点头，后提着电脑包出了教室。 门没有关，走廊里空无一人，两人的对话声一清二楚： “怎么了？” “没什么……” “其实……别的alpha都喜欢omega，我倒觉得omega也没什么稀奇，哈哈。” “啊……？哦，嗯。” “鸭腿好不好吃？” “好吃，谢谢学长。” …… 啧，暧昧期互相试探的小情侣。 齁甜。 6、第六章 晚上六点半到家，夜色才刚刚降下。 打开门，每每蹲守在门口的阿拉斯加，今天破天荒的没在。 家里的灯都开着，空气里飘着鱼香，混着米饭的香味。 “阿清回来了？” 厨房里的人听见声音探头出来，说：“快换衣服准备洗手吃饭了，鱼和米饭差不多好了，我再炒个蒜薹腊肉就开饭！” 是过来看他的爸爸。 他应了一声，换好居家服后径直去洗手间洗了手。 出来，瞥见在客厅角落里趴着干饭的阿拉斯加。 “手洗好了？我刚做饭呢，塞塞闻见香味了可能是，叼着它那小盆过来蹭我，我就给他放了点狗粮吃，你那些营养搭配的东西我看不懂，没敢给它瞎弄。”爸爸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一边说着一边朝大犬努嘴：“塞塞，你爸爸回来了，让他给你弄点好的。” 说完，把菜放餐桌上又进了厨房：“你先给塞塞弄吃的去，你的吃的有我弄。” 噗。 话说的没毛病，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 吃过饭后，萧舒清负责饭后的清理，爸爸就整理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洗衣机发出嗡嗡的声响。 扫地机器人在客厅里来回打着转，塞塞追着机器人走来走去。 等到这一堆锅碗瓢盆都收拾干净，灶台也都擦好，听见书房里传来爸爸严肃的声音，叫他：“阿清，你过来。” 他擦擦手出去，看见书房里，爸爸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正拿着医院给的两次诊断书。 桌上，尹誉买来的小玩具全被放到了明面上。 虽然这些东西不是他自己买的，买回来也只是拆开放进柜子里，但就这么被摆在桌上，还是有种私人领域被狠狠侵|犯的感觉。 然而，他还没发作，对方的怒火已经先一步冲上来。 “你腺体这么大的问题，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是怕我们催你找alpha吗？” “你都什么样了啊？你一个三十多岁的omega，自己躲在家里用这种东西，得靠这种东西才能活下去，萧舒清，你不觉得害臊吗？” 萧舒清深深的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首先，这些都是我的私人物品，你本来就没有乱翻的权利。就算是翻到了，也应该尊重我，把他们都归放原位，而不是……” “我乱翻？我是在替你收拾房间才看见的！” “东西都放在该放的地方，已经很整齐了，不需要再收拾。” “那我要是没翻到这些，我能知道你检查报告吗？我能知道你现在腺体已经这样了吗！你是不是等以后进了icu，人死了再告诉爸爸啊！” 男人朝他喊着，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 又是这样，理讲不过就开始歇斯底里。 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 “你能不能……” 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打断。 “不行，我要给红娘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给你找alpha。” 说着，直接拨通了红娘的号码。 “喂，小阮啊？没事没事，就是想和你打听一下，最近萧舒清和那位alpha有什么进展吗，已经快一个月了……” “哦哦，好，那麻烦你了。你做红娘这么久应该也知道，在这方面，孩子都不愿意和家长说。” “嗯，谢谢你费心啊。” 之后挂了电话。 他甚至都没想着问一下萧舒清本人，就直接在电话里和红娘说儿子不愿意沟通。 “不管怎么样，今年必须得找个alpha！爸爸和你父亲生活那么幸福，也没给你留下什么阴影，你为什么就不想成家啊？爸爸养你这么大，对你有过别的要求吗？我就想自己生的孩子能好好活着，有个能照顾他的人，萧舒清，爸爸很过分吗？” 萧舒清捏捏鼻根，长长叹出一口气：“不过分。我会努力找个alpha，但你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被回怼：“你现在需要隐私吗？你是从爸爸肚子里出来的，你什么样爸爸没见过！有什么隐私？等你什么时候找了alpha，结了婚，我当然会尊重你们的隐私！” 从刚才起就一直试图冷静解决问题的萧舒清，听见这一句“你有什么隐私”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冷的笑：“没有隐私？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连个人都算不上？姜先生，我今年二十九岁，已经成年十一年了。更何况，abo民法典都规定了，一个自然人，从出生就应该有隐私权。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一个有意识有思想的人，我就算真的因为自己的选择死了，那也是我的选择，是我可以接受的后果。” “你！行，我看你不光自己想死，你还想逼着我和你父亲一块死！” “你想死是吧，那你现在就别过了！你自生自灭吧！” …… - 最后，爸爸一个人气冲冲地走了。 把门“啪”的一声，狠狠关上，哭着出的门。 萧舒清闻着空气里残留的鱼米香，僵了好长的时间才缓缓挪动步子，把东西一样样收回抽屉。 才收拾好没多久，手机就响起铃声。是父亲打来的……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按了静音键，起身去冰箱开了一瓶rio。 一个人盘腿坐在客厅的绒毯，阿拉斯加察觉到主人低落的情绪，跑过来贴到他身上，脑袋在他身上来回地蹭。 男人弯弯唇角，摸摸大犬的脖子：“别担心。” 后又仰头喝了口酒。 其实……爸爸在看见那两份诊断书的时候，就已经处于应激状态了。就像是一只处于应激状态的猫，哪怕是一个很小的刺激都会让它产生攻击性。人也一样。 明知道在这样的状态下，人会口不择言…… 他还是说了那样的话去刺激他。 什么“因为我做出的选择最后死了”……现在想想，每个字可能都是一根戳在爸爸心口的刀。 明知道这是他最怕的事，却拿着去戳他的心窝子。 男人捏紧了酒瓶。 当时不该跟着他一起应激的。 如果能更多地控制一下情绪，如果及时察觉到对方的状态……就不会那么口不择言。 点开家人的小群，没有人讲话。也不知道爸爸平安到家了没有…… 朋友圈的发现页多了一个小红点，头像是那只熟悉的小黄鸭。 点开，是一张黑板照。 上面一堆看不懂的字符，还有两只和他头像一样呆的鸭子，一大一小并排着。 配文：[耶.emoji] 像是在暗搓搓地秀恩爱。 先前爸爸那么急地给红娘打电话，不知道红娘有没有联系他。 还是要知会一下对方。 萧舒清这样想着，把页面切回两人的对话框。 他没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所以最新聊天仍然是一个多星期以前禹思远发的那一句“晚安”。 戳戳那只呆呆小黄鸭头像，一朵烟花开在屏幕上。 还……挺好看的。 没忍住，又戳了两回。 直到最新聊天里，那只呆呆的小黄鸭重新冒出来，发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表情包。 -萧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 -突然想看烟花了。 -哦…… -好的。 然后，两人都没有了动静。 萧舒清揉揉有些发热的太阳穴，后知后觉自己这样有一点幼稚。 对着手机打字：抱歉，我可能是喝的有一点zui…… 字都没来得及打完，屏幕上忽然又放出一个烟花来。 一个接一个的，上一朵都没结束，下一朵又升了上去，烟花的emoji飞快地刷屏，足足刷了十多个。 -这样会更好看一些。 -拍一拍有冷却时间…… [禹思远拍了拍你] 萧舒清一怔，低低地笑出声来。 -萧老师，你不是有事？晚上福宝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们的情况，说你爸爸给他打电话。 -福宝就是阮福，网站的红娘。 对面又发来消息。 萧舒清想了想，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声软软的：“喂，萧老师？” “嗯……禹思远。” 开口声音有一点沙哑。 “你喝醉了吗？” “还行，喝了两瓶rio。可能意识不太受控，但神志还算清醒。” “啊……？什么意思。” 电话里的声音有一点茫然。 “没什么。” “哦……好吧。” 干巴巴的聊天，没有任何水分，没讲几句就冷下场来。 一时间，听筒里只剩下嘶嘶的电流声，偶尔夹杂着对方浅浅的呼吸。 萧舒清起身，拿了盒烟去阳台。“啪”一声打开火机，把烟咬进嘴里。 阳台上没开灯，火光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禹思远。” 男人食中指夹着烟，声音低哑地问。 “嗯。萧老师，我在。” “你想不想结婚？” 话音问出的刹那，空气都有一瞬的凝滞。听筒里过了很久都没有回音。 黑暗中，男人唇角无声地抬了抬。 【萧舒清，你在做什么？问一个正在热恋中、aa恋的alpha，想不想和你结婚……吗？】 就算他的性取向没告诉家里，也不代表他就愿意和人形婚。 真是喝醉了，有一点疯。 萧舒清闭了闭眼，指尖抵在太阳穴，缓声开口：“抱qian……” 道歉的话，才发出一个气音就被听筒里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 “……可以。” 男孩慢吞吞地说。 声音迟疑，但是……【可以】。 他说，可以结婚。 7、第七章 结婚安排的很迅速，第二天是个周六，趁民政局照常上班，两人一早就过去，很快就完成了一整套流程。 十点多，就已经一人一个小红本子拿到了手里。 小朋友从出门起，就一直新奇地抱着小本子看。 摸摸红色的封皮，又翻开内页，看看红底的照片。 萧舒清心里忍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多恩爱的情侣。 “萧老师，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小朋友抱着本子看够了，终于转头朝他望过来。 他们两个差不多一样高，但萧舒清还是觉得alpha小小的。而且，今天小朋友拍照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个漂亮的小酒窝。 抿着嘴笑的时候，特别戳人。 当时拍照的工作人员笑着指挥，说：“alpha不要那么害羞嘛，你老婆这么好看，还不赶紧搂好了？再自己傻笑，他要被人拐走了。” 本就腼腆的alpha，闹了个好大的红脸。 最后还是萧舒清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微微往他那边靠了靠，才把照片拍出来。 照片里，男孩子的脸都泛着漂亮的红。 “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咖啡厅坐坐，把该谈的事也谈一下？” 萧舒清收了思绪，上前一步，摸摸禹思远的脑袋。 小朋友点点头，说：“嗯，好。” 很乖。 - 他们在市中心选了一家咖啡厅坐下。 大大的落地窗，外面种了好几株樱花树。正值花期，樱花开了满枝。 两人选了个窗边的座位，立刻有服务生端了小青柠水和菜单过来。 厚厚的一本册子，前几页是饮品，后面十多页都是甜品蛋糕。 alpha认真翻着菜单，问他：“萧老师，你想喝什么饮料？要不要吃蛋糕？” 好像他们真的是来约会的。 萧舒清单手托腮，随手翻了几页，说：“深烘拿铁吧，减个浓度，昨天喝的有点醉，睡的不好。谢谢。” alpha抬头，抿抿唇说：“不要谢。” 而后招呼了服务员过来，一样样地点单：“一杯深烘拿铁，麻烦减一个浓度。还有一杯小红莓拿铁，一个草莓慕斯蛋糕，谢谢。” - 窗外的樱花瓣掉落，在半空划出柔软的弧度。 路过的人，掏出手机把画面定格。 萧舒清托着下颌，望着巨大的落地窗。 岁月静好。 如果不是昨天和爸爸大吵一架，他半夜喝了两瓶鸡尾酒导致肾上腺素飙升，导致一大早和人闪婚的话…… 男人直起身抿了一口咖啡，看着对面咬着吸管喝里面小树莓的alpha，开口：“思远……我暂时这么叫你可以吗？我们谈一谈结婚之后的问题。” 男孩听到声音抬头。 抱着咖啡杯正襟危坐，说：“好。” “首先，我之前和你讲过，我不喜欢alpha，你也说过自己不喜欢omega，所以我的理解是，我们是形婚，对吗？” 萧舒清说完顿了顿，确认对方点头，这才继续：“所以有些事情、有些协议还是要提前做好。” “啊……好。” 听见对方答话，萧舒清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首先是婚后的一些花费问题。我的想法是，先每人每天交50元用于公共储蓄，平时两人合用的东西就从这里面出。后面如果50不够再适当添。” “再就是既然领证结了婚，以后我们肯定是要同居的。我是个omega，天生受alpha压制，所以同居之后，在信息素方面我希望可以约法三章。alpha的压制信息素、求偶信息素，我在家时，都禁止自主释放。一旦你违反了，我们立刻终止婚姻关系。” “另外，我们ao有别，在厨房、客厅阳台之类的公共区域，双方的衣服都要穿好，不是必须穿得像要正式出门，睡衣之类都可以穿，但不能袒胸露背，你接受吗？” …… 男人一条条地说着，写在随身带的日志本上。 都是一些婚后可能会遇见的问题，从日常相处到两人间的边界，事无巨细。 坐在旁边、隔着半米距离的男孩安安静静地听，时不时回应着点点脑袋。 “还有一点。既然我们是形婚，那么彼此就没有干涉对方感情的权利。但是，我们领了证，双方父母马上也都会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我希望如果我们任何一方在外面有了恋人，最好不要影响到我们婚姻。可能这样有一点专|制，但是……你也不想长辈知道真相后伤心，对吗？” 萧舒清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斟酌着字句开口。 毕竟这是个话题敏感，而且禹思远昨天似乎还在和心仪的男生约会。 抬头，却发现小alpha怔怔的，似乎正在走神。 光落在他身上，皮肤莹白透亮。额上的那一颗美人痣，显得更红了。 “禹思远。” 他出声提醒。 男孩子如梦初醒，抿抿唇坐直了，垂眸道歉：“……对不起，萧老师。” 萧舒清静静望了他一会，低低地呼出一口气，问：“是今天和我结婚，惹你男朋友生气了吗？你其实……” 想说：你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急结婚的……如果是因为爸爸希望的话。你爸爸的身体已经好了，这种事情等一等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后半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 “……没有男朋友。”他说。 捏着杯子的指肚都是白的。 “……我对omega没有兴趣。所以，没有男朋友。” 萧舒清沉默了片刻，勾掉了刚刚写好的话。 “没关系。” 如果禹思远喜欢alpha的事连他这个“形婚伴侣”都不想告诉，那更不会暴露在两方的家长面前了。至于他们各自的感情生活…… 形婚，不都是这样么。 - 确定了一些基本事项，两人就各自没有再说话。 谈话时两人坐到了同一边的座位，结束后禹思远也没再回去。 于是，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男孩子慢吞吞地吃着蛋糕，时不时吸一口咖啡。声音不大，但周六早上的咖啡厅太安静了，里面几乎看不见几个人，所以还是能听见咕叽咕叽咀嚼的声音。 像只小兔子。 一只嚼着苜蓿草、乖乖的，垂耳小兔儿。 萧舒清心想。 …… 喝完咖啡，两人又去逛了一圈商场。 买了一套中规中矩的钻戒，各自戴上，后吃了午饭，又去了趟商超。 因为禹思远和爸爸住，暂时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以他们决定先一起住萧舒清那里。而且，萧舒清家700米开外就有一条地铁，可以直达禹思远的公司，说起来竟然比他从自己家去公司还要方便。 “床品……洗漱用具。毛巾、睡衣之类也买新的吧。” 商超里，男人单手插兜，边说边指使推着小推车的alpha从货架上拿东西。 禹思远就认真地比对，一样样往下拿。 刚刚拿到一只漱口杯，一只胳膊横到了面前，修长漂亮的手指一勾，就拿下来一对马克杯。 长发拂动，发尾轻轻扫在脸颊，又柔又软。 alpha的脸，“咻”的就红了。 而面容精致到好似漫画里走出来的omega，还在丝毫没有发觉地兀自说着：“买点成对的东西吧，看起来更像情侣一些。” 边说，边放在一处比划。 “啊……？” “长辈过来，也好交代。” “哦，好……” 于是，这一套情侣的黑白马克杯就被萧舒清放进了推车里。 东西都买齐，慢悠悠踱着步子往收银台。 没一会儿，萧舒清就发现对方有一点心不在焉。 小alpha频频看手机，步子也是缓缓的。 萧舒清自己走的已经很慢了，因为他还要四处看看，怕有什么漏掉没买，但一回身才发现小朋友已经被丢下了一大截。 男孩子低头戳着手机，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在和人讨论什么严肃的问题。 手推车被他用肚子顶着，已经快要碰到货架了。 无奈，径直过去接手。 手碰到推车的瞬间，碰在禹思远的胳膊。男孩顿时整个身子都僵直了，遮遮掩掩地把手机往兜里揣。 目光闪躲：“嗯……” “注意看路。” “……好的萧老师。” 一路往结算台走，身后一道目光一直聚在身上。某个小只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欲言又止。 终于，身高腿长的男人把手推车一放，侧身朝人望过去。 眉峰微挑，问：“后背要给我盯穿了，还有什么需要的？我陪你买。” 乍然被戳穿的小朋友，连毛孔都是局促的。 抠弄着手指，小声说：“那个……其他的，可不可以也买情侣款……如果爸爸他们过来的话……只有一个水杯是情侣款。有一点，没有说服力……” 萧舒清：…… 噗。 所以，只是想多买一套东西……而已？ 他怎么这么胆小。 让人很想逗逗他。 当然，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这并不适合。 所以萧舒清只淡淡地朝人瞥了一眼，就同意了，说：“可以，我去陪你拿。” 于是，牙刷、水杯、毛巾、睡衣拖鞋……通通换成了情侣款。 小alpha把东西都拿好，脑袋扎进推车里，一样样地检查。 他似乎是敏感体质，刚刚拿东西的动作稍微急了一点点，耳朵尖儿上就已经泛起了漂亮的红。 “好了吗？” 萧舒清敛了目光，低声问。 “嗯好了。萧老师。” “走吧，去结账。” “好。” …… 两人慢悠悠地在超市走着，没人发现……禹思远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屏幕悄悄地亮了一下。 绿色的消息条跳出来，显示：宝贝加油哦！ 8、第八章 两人从商超回去。 萧舒清开了家里的门，说：“我养了一只阿拉斯加，叫塞利格曼。你可以叫它塞塞，虽然是大型犬，但它很温顺。你别怕。” 说话间门开了，通体雪白的大犬果然蹲坐在大门口，轻轻地朝两人“汪”了一声。 显然发觉主人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好奇地歪着脑袋。 萧舒清手上擦擦酒精，后给了大犬一个摸摸，说：“塞塞很有教养，我定期会让宠物师来训练它。它和人很亲，智力方面相当于一个四岁的孩子，很多道理都听的懂。” 说完，和狗狗介绍门口的人：“塞塞，来和shu……” 想说“叔叔”，但看见男孩子乖顺站定的样子，实在和这两个字不搭。 想了想，低头把那个“叔”字咳了回去，临时改口：“和哥哥打个招呼。” 虽然辈分似乎有一点乱。 蹲在地上的大犬没懂主人的心路历程，听见命令就乖乖仰头，嘴咧得大大的：“汪！” 尾巴簌簌的，直摇晃。 “前爪呢？”萧舒清提醒。 于是又乖乖抬起右爪：“汪！” 禹思远手里还提着刚买的东西，一时间不知是该先把东西放下，还是先学着萧舒清的样子给手擦个酒精，还是和大狗狗握手更重要一点……？ 憋了好久，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动作：啪叽一声把东西放到地上，两只手在裤子上使劲蹭了蹭，握住了狗狗的爪子。 “你好，塞塞。我叫禹思远。” 自我介绍也是非常的认真。 萧舒清看看自家狗爪子上蹭上的灰，再看看alpha莹白干净的手指，想到刚才小朋友两只手使劲儿往裤子上蹭，生怕弄脏狗爪的样子…… 实在没忍住，在一人一狗对话时，悄悄偏过头去。 唇角在拳头的遮盖下，扬的厉害。 怎么会有人板正的这么可爱。 - 萧舒清看一人一狗寒暄好了，把拖鞋从袋子里拿出来，剪了商标放到地垫上。 问禹思远：“要不要进来坐坐？” “好。” 禹思远下意识地说。 然后动动脚开始脱鞋，却在脚跟露出一半时……肉眼可见的一僵。 四目对视。 男孩子“嗖”的一下就把鞋又穿回去，脸蛋儿涨的通红。 眉间的那颗美人痣都鲜艳起来。 “萧老师，我……忽然想起来，爸爸叫我早些回去吃饭。他做了，糖醋排骨。说要庆祝咱们领证。” 萧舒清：…… 首先，任何一个爸爸都不会在自家孩子结婚的当天，让对方早点回家。 其次，既然是要庆祝的是【咱们】，又为什么单独把他一个人叫回家？而且，丢下刚新婚的“老婆”。 啧，又在撒谎。 甚至拙劣到让人一眼看穿。 但…… “可以。” 萧舒清说。 算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撒谎，大概都是无关痛痒的事。 毕竟是个和狗子说话都那么认真的，乖孩子。 “明天什么时候过来，记得微信发给我。” 萧舒清晃晃自己的手机，说。 alpha立刻了然地点头：“嗯好的。萧老师拜拜。” 关门的瞬间，传来一声长长的呼气。整个身子都松懈不少。 像是……如释重负？ 男人在门口站了几秒钟，发出一声气音的笑。 然后，好心情地摸摸自家大犬。 “走了塞利，爸爸给你弄吃的。” - 第二天上午的9点55分，萧舒清的微信接到两条消息： -萧老师，我和爸爸快要到了，等下麻烦你帮忙开门。 -我……之前穿增高垫来着。所以，可能会有一点矮。 原本还在笑，怎么连“有一点矮”这种事都要提前和他汇报。 等把人放进来，眼看着一米八个头的alpha，脱掉那双内增高的运动鞋之后，整整矮下去半头，他整个人都：…… 所以，他的增高垫到底有多厚？ 昨天不愿意进来，其实也是因为心虚？ 而某小只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审视的目光…… 弱弱地辩解：“我……有在网站写身高来着。那个……你知道的吧。” 萧舒清：…… 他不知道。 当时只是例行完成爸爸安排的任务而已，除了自己职业病，看了看对方的性格和家庭，其他都是直接忽略的。 先不说他对alpha确实没兴趣，alpha的身高不都是一米八接近一米九么，萧舒清除了初中时候，就没见过一米七的a。 向来事事掌控在手心，算无遗策的萧大教授，第一次觉得自己跌了。 站在小alpha身后爸爸，看看181大高个的o，再看看自家174的崽，弯着眼睫打趣：“这个身高差有一点大呀。崽，你是不是要被当场退货了？” 话音落下，小小一团的alpha明显身子一僵。 本就因为个子矮看不清楚面容，这下低落的只能看见纤长颤动的睫毛，还有一小点下颌尖儿。 “我……穿增高垫的话，也没有很矮……不会给你丢脸……” “我也没有骗人……” 男孩子声音小小的，拎着行李箱的手也攥得越来越紧。 再沉默下去就是欺负人了。 算了……吧。 男人低低地叹出口气，把小朋友握着行李箱的手牵过来，说：“不退货，又不会嫌弃他。” 然后，领小媳妇似的，把男孩子领进了家门。 …… - 禹思远带的东西不多。 几件平时穿的衣服和一台电脑，两人没花几分钟就把东都整理好了。 午饭是禹思远的爸爸做的。 下饭的青红辣椒炒肉，香味扑鼻的蒜薹腊肠，还有一道清炒笋丝。最后抓一把紫菜，打上两颗鸡蛋，又弄了一盆冒着热气的紫菜蛋花汤。 饭菜都摆上餐桌，禹思远先给两个omega一人盛了一碗汤，之后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说起来，这是萧舒清和禹思远第三次吃饭。 也是第三次正经见面。 甚至两人的微信都只聊过一两次。 就结婚了。 禹思远的爸爸显然对比也很好奇，搅着汤匙、托腮问萧舒清：“上一次见面还和远远在接触，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我们家的媳妇。前天大半夜，远远咚咚敲我房门，跟我说他要和萧老师结婚了，我还以为他在梦游。” 他长得漂亮，是那种很传统的omega，温润柔软、皮肤白皙。虽然被病痛折磨了七年，但底子还在，这反而让他多了更多纤弱的美感。 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一句：怎么会结婚这么快。 萧舒清放下筷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后缓声开口：“那天晚上我喝的有点多，冲动了些……脑子一热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我说我想结婚，没想到他立刻答应了。” 而后转头朝小alpha看了一眼，眼底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迟疑，说：“我这样的大龄omega……一直没有alpha，时间久了腺体可能会出问题，所以就有一些急。再加上喝了些酒……没想到会打扰到您，我很抱歉。yu……嗯，思远是我很钟意的alpha，能和他结婚，很高兴。也很感谢他愿意包容我这样无礼的请求。” omega爸爸眨眨眼，一双美眸静静地望了他片刻，后扬唇，转头看向把脑袋埋进碗里的小朋友：“远远，你不要说些什么吗？你的omega说他钟意你。” 小alpha原本还竖着耳朵假装扒饭，听见爸爸问话，险些噎住。慌乱地把饭一口咽下，连忙开口：“我……咳咳，可以和萧老师结婚也很开心。嗯。很喜欢萧老师。” 本是逢场作个戏……没想到，向来羞于表达的alpha，竟然也磕磕巴巴地接起了话茬。 “萧老师也很好看。” “是我见过最漂亮的omega……” 他说。 猝不及防的“表白”，说得萧舒清一怔。 男人偏偏眼眸，目光落在男孩充血的耳朵和脖颈…… 忍笑地压压唇角，无奈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快三十岁的omega，活了这么大年纪，脸皮应该练得很厚，被自己的alpha当着爸爸的面夸，就不会觉得难为情了啊？” 结果，小朋友直接站起来，否认： “没有，你没有很大年岁。” “我以后会在爸爸背后夸你的！” 笨拙的回应……又无比的真诚。 就连手足无措的，都流露的恰到好处。 如果不是他们昨天才谈过婚前协议的具体条款，萧舒清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的……不按常理出牌。 又这么的……该死的…… 【招人喜欢啊？】 9、第九章 午饭结束，禹思远自动揽下了洗碗收拾桌子的活。 他的爸爸对拴在阳台的阿拉斯加很感兴趣，隔着阳台门和它互动。 萧舒清敲敲玻璃，重达一百多斤的大犬就抬了两只前爪，委屈地哼唧。 爸爸见状，食指轻轻戳在它爪上的肉垫：“啊呀，狗狗好像在阳台委屈了。平时都是在屋里吗？” 萧舒清点点头：“对，塞塞体型有点大，我怕你们害怕就先让它进阳台了。不过思远昨天就和塞塞打过招呼了，塞塞很喜欢他。” 蹲在地上的大美人omega，眯眯漂亮的狐狸眼，抬头笑着看向他：“狗狗很敏锐的，远远身上应该是沾了你的味道，才让它认可了。等以后你们关系亲密，远远身上再多一些你的味道，塞塞会更喜欢他，是吧？” 他说的是标记的事。 现在萧舒清还没被禹思远标记，颈上的腺体很光滑。 用不了多久，不只禹思远的爸爸，他自己的爸爸和父亲、他的朋友，就都会知道：他和禹思远的婚姻，有名无实。 一语道破他最头疼的事。 不过，对方很有分寸，似乎也知道他陷入为难。 沉默了几秒之后就转移了话题，戳戳狗狗的小前爪，弯眉问他：“狗狗叫塞塞吗？名字很可爱，有什么说法？还是……随口取的？” 萧舒清：“大名叫塞利格曼，小名是塞塞。” 爸爸听见名字一怔，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塞利格曼？虐狗的那个吗？” “是。” 塞利格曼，一个把狗放在笼子里进行电击实验。 小狗每次想要逃脱笼子的时候，就电它一次，直到小狗再也提不起逃跑的勇气。这个时候把牢笼打开，小狗也不会再跑了。 一个很经典的心理学实验。 当初给狗狗取名塞利格曼，倒不是想要批判什么，而是纯属他自己的恶趣味。 “阿清，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我觉得，你很有趣。” 爸爸笑的差不多了，发出一声感慨。 而后，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欣赏地略过他的长发和发间的黑曜石耳钉，说：“长得也很好看。” 【很危险。】 萧舒清研究哲学许多年，心理方面也有一些心得。大部分人站在他面前，他都能说出个大概。只有面前狐狸一样的omega爸爸……看不透。 这一场不正常的婚姻关系，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只是不清楚，究竟知道到什么程度。 萧舒清望着面前逗狗的omega，大脑飞速地运转。 1.他原本不知道，但禹思远领证后的第一晚就回家去住，让他起了怀疑。 2.他早在禹思远半夜敲门说要结婚时，就已经知道了。于是随口提一句，让禹思远回家吃饭，用于心理暗示。如果他们的婚姻真的有名无实，那禹思远受暗示的影响，就一定会回去。 如果真实情况是第二种……那面前的这个人，就更危险了。 “呀，已经一点了，我该回去了。” omega忽然开口，打断分析的思路。 萧舒清下意识地朝人望去，见着一双弯起的狐眸。 “狡黠”地看了他一眼，后站到了厨房门口。 “远远，爸爸要回去啦。” 刚忙好的一小只，手上还在滴水都没有擦，只随意在围裙上抹了几下就出来了。 匆匆地问：“你要回去了吗？可是时间还早……” 男人弯弯唇，点头：“嗯，回家睡一觉。你们小夫夫新婚燕尔的，再待下去就打扰了。” 然后，抬手捏掉他发梢沾上的水珠：“都是有omega的人了，还黏爸爸呀？” 说完，牵着禹思远的手，站到了萧舒清面前：“舒清他是你的omega。omega看起来再成熟稳重，也还是会希望自己的alpha可以有担当、能撑起家里的一片天的。远远要做一个让人可以依靠的alpha，让舒清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你，知道吗？” 男孩子眼睫颤了颤，悄悄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点头：“嗯，我知道了，爸爸。” 爸爸无奈，把他手又往前牵了牵：“你不牵牵舒清的手吗？刚才进门就是人家牵的你，怎么能老是让自己omega主动呢。” 禹思远的手白净好看。 因为刚刚一直在洗锅、收拾灶台的缘故，指尖正泛着漂亮的粉，指肚圆润透亮。 就这么被拽到了萧舒清面前。 他垂眸，目光落在男孩微张的唇上……后缓缓地，抬了自己的手。 下一刻，温热的手掌就贴在了手背。 掌心带着微微的汗湿，但是软乎乎的。 而男孩子目光闪躲，脸上的红润一直飘到了耳朵尖儿。 他真的有一点容易害羞。 明明……都不喜欢omega。 易脸红体质吧…… 或许。 - 同居的日子很稀松平常，就像是多了个室友，还是存在感很低、很乖的那种。 有时候萧舒清早上睡迷糊了，看见卫生间外洗漱的一小只，还要反应一会才能适应。 4月8号，周六。 萧舒清叫了早餐外卖，两人对坐在餐桌上吃饭。 今天和事务所的律师约好，要过去商量婚前协议的具体条款。但禹思远这周有同学聚会，正好时间冲突，就干脆安排成：萧舒清自己去律师所，先和律师一起过敲一敲细节，禹思远去同学聚会。 “你安心去聚会，协议的问题不用担心。聂律师说今天拟好条款，等后面随时可以抽晚上的时间过去签字。条款出来之后我让聂律师抄送一份发你邮箱，如果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我们再商量。” “嗯，好。” alpha慢吞吞地说。 过了一会儿，又抿抿唇，迟疑地望向他，说：“那个……对不起。” 萧舒清着实愣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禹思远是在为不能和他一起去拟定婚前协议道歉。 唇角无声地扬扬，说：“没关系，同学聚会是之前就定好的，对吗？” “……嗯。” 男孩子点头。 “所以，本来就是我和你撞了时间，你不用自责。” “好……” 两人轻声地交谈。 阳光透过阳台大大的落地窗，照到半边客厅。 他们坐在靠里些的位置，现在是上午，光照不到这么远，但却恰恰好，有一道光落到男孩子头顶竖起的一撮呆毛。 嗯，岁月静好。 可爱加身。 除了…… 一条消息提示音响起，某个alpha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绿色的消息条，上面写着： 收到来自福宝的消息： 之前不是说不去同学聚会吗？怎么…… 剩下的没看完，因为被动作敏捷的小alpha捂了个严严实实。 当即挑眉：哦……豁？ - 那条消息，萧舒清最终没有问。只静静地看着某小只“故作镇定”地回消息，然后永远地把手机扣了过去。 直到他出门，禹思远都没敢在他眼皮底下玩手机。 啧，心虚。 那一定就是在做贼。 …… - 吃过早饭后，萧舒清就去了律师所去谈协议。 因为要求都是提前说过的，所以去了之后就已经给出了具体文件。萧舒清提了几条意见，对方迅速改好，就差不多了。 于是十二点不到，就已经结束了。 他找了家店随意吃点东西，带着塞塞去附近的营地玩了一下午。 大狗子到家累的瘫倒在地，都不愿意起来。 八点的时候，正在书房看书，手机响了。 有人打电话，屏幕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接起的瞬间，听筒里传来偷偷摸摸的声音，小声问：“喂，您好，请问是萧教授吗？我是禹思远的同学。我叫阮福，就是那个……给你们牵线的红娘，之前都是和您爸爸联系的。” “您好。抱歉，我和禹思远结婚的事还没有知会我爸爸，等下会同他说。” 对方明显一呆。 “啊……你们结婚的事我知道，糟……您爸爸最近都没有和我联系，我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和他沟通过……哦对，我给您打电话不是这个事……是因为那个，远远他，嗯……喝了些酒，我们正在剧本杀，能不能麻烦您过来接他一下？” 萧舒清看看时间，点头：“可以。” “好的好的，地址我短信发给您。” “嗯。” 挂了电话后，收到一条短信： 归零剧本杀，地址：h市x大道万达c座…… 很近的一个商区，开车大概几分钟的距离。 萧舒清披上衣服，去了地下车库。 八点十分就到了店里，前台的店员看他过来一脸震惊：“萧教授？您怎么来这边！” 才知道，看店的是他班上的学生，周末出来兼职的。 “过来接人。” “哦哦，哪个房间？我帮您找！” 学生连忙站起来，同手同脚地往走廊里走。 “请问，您要接的人有没有说具体房间号？” “或者您可以描述一下具体情况，长什么样子，alpha还是omega……和谁来的，多少人之类的……来这边的我肯定都有印象。” “或者您可以发个短信问问……” 学生边走边恭恭敬敬地问，萧舒清正准备掏出手机问问，正好听见某个房间争执的声音。 “一个alpha，去帮我们拿点零食怎么了？还委屈他了？” “是帮你们拿点吗？远远都出去多少趟了！这边外卖上不来，每次都要去一楼拿，自己点的自己拿，有什么问题？” “呵，不就看我是个beta，就懒得了么。谁不知道他从高中就舔阿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米七的个子，比阿靖还矮呢，人家能看上他？傻diao！” “你说谁！” 听声音，其中一个不太认识，但另一个萧舒清一听就听出来了：是给刚才他打电话的阮福。 两人似乎正因为下去拿外卖的事争吵。 萧舒清提步往房间走，一道清冷高傲的声音插了进来，说：“行了，说够了么。禹思远，锌哥叫了外卖，你去拿一下。我也想吃了。” 应该就是那个禹思远从高中就在“舔”的，阿靖？ 啧。难怪阮福给他打电话，一定要他过来接人。原来是撑场子的啊。 “……老师？” 带路的学生看他不说话，不确定地叫他。 男人从钱包里掏出一枚定制钻戒，然后在学生瞪大的眼睛里，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直接站到房间门口。 双臂往胸前一抱，居高临下地扫过里面一圈人，说：“不用找了，就是这间。你去忙吧，我就是来看看我的alpha在舔谁。” 说完，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最中间的omega身上：“有没有我这个持证的好看。” 学生：？？？ ！！！ 10、第十章 男人抱臂站在门口，长发散在身后。下颌微微扬起，眸子斜斜睨向屋里一众“小朋友”。 清冷又倨傲的模样，像是不坠凡间的神明。 禹思远显然没想到他会过来，惊讶地想要站起来。但他忘了自己坐的是懒人沙发，非但没起来，还往里陷的更深了。 一个动作，险些让萧舒清破功。 他压压唇角，径直走到alpha面前。 单膝蹲下，抬眸朝人望去，说：“不是说要同学聚会吗？把我一个人丢家里，出来招惹乱七八糟的omega呗？结婚戒指也不戴……禹思远，你这样我要生气了。” 男孩子迟钝地眨眨眼……目光从他的下颌缓缓移到自己被牵起的手。 最后停在萧舒清无名指上的钻戒。 从领口掏出一条银色的链子，小心翼翼地托着最下面坠着的圆环。 乌黑的眸子，认真地望向他，说：“戒指，我……有戴的。” 萧舒清一怔。 领证一个星期了，他的戒指一直都放在钱包里，从没戴过。 他以为禹思远也一样，没想到对方却定制了一个项链，把戒指穿起来，戴在了胸口。 男人抬手伸向alpha的后颈，在卡扣上轻轻一勾，就把项链取了下来。 后在男孩的目光里，牵过他的手，戴回到无名指上。 “以后都这样戴好不好？我们领过证，我是你的omega……别让我受委屈，好吗？” 禹思远低头看着被牵起的手指，指尖在他碰触下，不受控地微微一颤。 指节慢慢蜷起，握上他的手掌心。 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小小的：“老婆……” 明明只是个称呼，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夫妻之实。萧舒清甚至白天还在和律师谈婚前协议…… 可禹思远却好像已经依赖他很久似的。 声音颤颤的、也轻轻的，带着浅浅的鼻音，像是把所有的委屈都说给他听。 “对不起……” 小朋友垂眸，轻声道歉。 “嗯……”萧舒清低低地应了。 转头环视房间一圈，在路过那个叫“阿靖”的omega时特意顿了顿，之后才回过身，问禹思远：“我今天很不开心，你要不要回家哄我？” “啊……好，好的。” “走吧，我们回家。” “嗯。” …… - 一路开车往回走。 路灯从窗外一盏盏穿过，光线明明灭灭。 禹思远一直乖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大概是知道自己做错事，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啧，又变回了第一次见面时，那只怂哒哒的小兔子。 两只耳朵都耸拉下去。 想到刚才在剧本杀店里发生的事，萧舒清还是止不住地想笑。 当时他都准备把人领出去了，结果小朋友屁股都已经离开了座位，不知怎么的又变了脸色。 支支吾吾地说还有些事要处理，让他先去外面等着。 然后就一屁股焊死在了懒人沙发上，拉都拉不起来。 等他出去了才收到两条消息： -对不起，萧老师……我今天没有穿增高垫 -有一点点矮……[鸭鸭抹眼泪.jpg] 他当时握着手机，唇角止不住地往上弯。 前台看店的学生瞪大眼睛看着他，目光无比惊恐。 - 到家后，两人一同进门。 见到主人回来的大犬，吐着舌头蹲在门口，大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 萧舒清换好鞋后，递给禹思远一杯温水。 后拍拍餐桌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来，问：“今天的事，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小朋友怂唧唧地坐下，指尖扣弄着杯壁。神色闪躲着憋话：“我以后……会穿好增高垫再出门的。” 萧舒清看着他不说话。 禹思远：“……我其实，不想去同学聚会……没有和你一起去事务所，对不起。” 男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说：“小远，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说。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可以说出来。也不用因为不想去律师所，就跑去另一个让你不舒服的场合。” 他知道自己平时做惯了老师，难免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但是……怎么会有人就因为一个想找的借口，真的跑去参加一个自己完全不想去的同学聚会啊？ 撒谎不会吗。 现在小学生都会的事。 然而，对上那双清澈泛红的眼……数落的话又偃旗息鼓地咽了回去。 算了，他不会。 无奈扶扶眼镜：“抱歉，让你觉得害怕、不敢向我表达想法是我的问题。我们虽然是形婚，但相处方式有很多，将来我们还要一起度过很长时间，我希望我们之间的相处能够让彼此都舒服。虽然我看起来可能有一点冷淡，但并不是那么不好惹的人，你不用这么怕我。” 话音刚落下，就听见alpha急急地说：“萧老师很温柔……我知道的。” 萧舒清一怔。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没有讲我，还……给我纸巾，让我擦一擦。明明我那天迟到了很久，很对不起你。” “还有第二次，和叔叔见面，你过来帮我……发消息提醒我，明明你可以不做这些的……” “还有今天……福宝说你是被他骗过来的，但是你特别好。我……我叫你老婆，你也答应了……” 小朋友把他做过的那些事一件件地数着。 最后吸吸鼻子，泛着水汽的眸子认真地望向他，说：“萧老师特别温柔。我没有怕你，真的。” 萧舒清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一次见面，是看小朋友狼狈又委屈，这才递了纸巾让他擦擦。第二次帮忙挡桃花，也是因为那一对父子在洗手间指桑骂槐才过去的。纯属报复。 至于今天…… “小远，咱们是领过证的，我本来就是你老婆，你在外面这样叫我，我当然会答应。” alpha垂了脑袋，从鼻尖里发出一声小小的：“……嗯。” 整个人更软了。 - 两人谈完，禹思远一杯水也喝的差不多，萧舒清看着对方面色，问：“饿不饿？晚上吃的好吗？” 男孩子眨眨眼：“嗯，吃的很好。福宝说我们花了钱的，要好好吃。一直在给我夹菜。” 说完低头摸摸肚子：“我吃的很饱。” 如果家里有山楂糖就好了……萧舒清心里默默地想：这样就可以投喂他一颗。 “好了，去洗澡吧。已经九点了。” 他说。 而后转身，从储物盒里拿了一条小肉干，喂给地上乖乖趴着的大犬。 塞塞突获加餐，高兴地摇起尾巴来接。 身子一直往他脚边蹭。 “嗷呜……汪！” “别叫，扰民。” “嚎呜。” - 禹思远洗完澡出来时，萧舒清刚在阳台抽完烟，正开窗散味道。 “洗好了？” 萧舒清听见声音回头。 男孩点点头，开了门过来。 他换上了之前一起买的情侣睡衣，浅绿色，衬得肤色更白嫩了。 因为头发擦的没那么干，发尾还有些滴水。 小水葱似的。 “萧老师，你心情不好吗？” 禹思远看见窗边地烟灰缸，问他。 萧舒清微微移了目光，摇头：“没有。就是烟瘾犯了，想抽一颗。心情不好的话，我会抽烟加喝酒的。” 男孩抿抿唇，走到他身边，仰头望向他：“那……我们结婚前一晚，你的心情很不好，是吗？” 萧舒清一怔。 后发出一声气音的低笑。 如果不是知道禹思远对omega没兴趣，他甚至觉得对方在撩他。 不过…… 那天，他确实心情不好。 “但是，烟花挺好看的。”他说着，转头朝人弯弯唇：“好像没和你说过，谢谢你愿意和我结婚。” “啊，和萧老师结婚，我很高兴。” “……嗯。” 不知道是夜里情绪容易失控，还是今天发生的事、讲过的话，破了两人之间一直以来的那层冰……禹思远缓缓说起了他和那个“阿靖”之间的渊源。 “我十二岁那年，在h市一中读初一，父亲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父亲在icu住了三天，最后还是没有抢救过来，还欠了很多医药费用。那段时间，很黑暗……家里能依靠的人不多，爸爸一个人又要赚钱、又要去警局寻肇事司机。那时候还没有天网（注*），摄像头也没有现在这么多，肇事司机一直找不到。爸爸很急，工作也很忙，病倒了。” 男孩子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还算平静，但“平静“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萧舒清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动动…… 把手插进了兜里。 低声问：“后来呢？” “后来有人提供了线索，说是出差的路上无意间碰见的，在一个小县城里。他报了警，我们才抓到了肇事司机……” “那个提供线索的人，和阿靖有渊源？” “嗯，是他的爸爸……” 只三言两语，萧舒清就拼凑出了事情的大致因果。 一言以蔽之：一场被误会的报恩记。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高中吗？” “高一下学期，我是学习委员……收集同学竞赛报名表的时候看到的。” 高一的下学期。 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ao开始迎接自己的分化期，在求偶方面展现出空前的好奇和期待。 那样一个躁动不安的年龄段，一个alpha突然对班上的omega示好…… 萧舒清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这个alpha怯懦、胆小，内向……追求的，还是班级里奉为“阳春白雪”的o。 那一定是一场灾难。 霸凌、孤立、嘲笑，将会接踵而来。甚至，极可能被同性别的alpha造出一些“剥夺求偶竞争力”的谣言。 萧舒清又记起禹思远发给他的那两条消息： -对不起，萧老师……我今天没有穿增高垫 -有一点点矮…… 再看向面前低眉乖顺的男孩子，后知后觉：这所有的自卑与执拗，或许都源自于当时出于善良而惹上的那一场祸事。 自卑，从来不是与生俱来。 “萧老师，我是不是……做的不对啊？” 乖乖的男孩子，约莫听见了他的叹息声，沮丧地垂了脑袋。 男人指尖又动了动…… 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地摸上对方的头顶。 “没有，你做的很好。” “是别人不够好。” 11、第十一章 第二天，萧舒清照例早上六点多起床，带着塞塞去外面玩，顺便买了早餐回家：一两煎饺、一两锅贴，还有两份小馄饨。 牵着大犬，心情不错地开门。 看看时间，七点二十分。差不多正好是禹思远起床洗漱的时间，洗好正好一块吃饭。 然而一开门，却看见自己的omega爸爸站在门口。 而刚睡醒的禹思远，身上还穿着睡衣，站在洗漱间门口，神色懵懂，手足无措。 小alpha一看就是听见响动，刚从洗漱间出来。 没来得及擦干的脸上正滴着水，衣领都被浸湿了。 萧舒清愣在当场。 下一刻反应过来：是他的爸爸又不请自来，还直接开了家里的门。 当即，心里窜起一撮无名的火。 男人捏捏眉心，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首先，我和我的丈夫可能会有夫妻生活。其次，家里有alpha在，他是我的新婚丈夫。所以你一个omega，在进来之前为什么既没有通知我也没有敲门？” 一句话，把爸爸都也说得有一些愣怔 震惊半晌，才憋出一句狮吼一样的：“你觉得，我会对你的alpha有所图？” 说着，指向自己的腺体：“我有自己的alpha！你父亲就是我的alpha！我是疯了吗，觊觎自己儿子的alpha？你是不是欺负我alpha不在！” 萧舒清：…… 原本就咚咚在跳的太阳穴，更难受了。 这种结论，他是怎么得出来的？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蹲在门口的塞塞，看出来气氛不对劲，默默把自己团到沙发底下趴起来，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父子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一秒、两秒。 冷凝的空气里，响起alpha发紧的声音：“我、不会喜欢别的omega……” 萧舒清和爸爸都：……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男孩望去，表情各有千秋、一言难尽。 冷凝的气氛瞬间破功。 被注视的人，双臂垂在两侧，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男人无奈推推眼镜，朝人摆手：“先去换衣服，然后过来吃早餐，等下冷了不好吃了。” 小alpha如梦初醒： “喔，喔好！” “对不起！” 立刻蹿回房去，“啪嗒”一声关了门。 萧舒清连一句“别忘了擦脸”堵在喉咙，都没来得及说。 …… - 禹思远的衣服换的很快，两分钟不到就踩着拖鞋出来，坐到了餐桌边。 萧舒清把东西递给他：“一人一碗小馄饨，放了葱花和香菜，我记得你吃。” 小朋友立刻乖巧地双手接过：“谢谢萧老师。我不挑食。” 然后，安静地吃起来。 氛围和谐，却也疏离。 说实话，不太像夫妻……倒像是合租的室友。 还有禹思远的那个称呼：萧老师。 一个alpha，称呼自己的omega为“老师”，尤其这个alpha看起来乖顺安静。那规规矩矩的模样，和对面双腿交叠、高了一头的男人一对比……他们甚至像师生。 还是“高中生”对上了“班主任”那种。 萧舒清的爸爸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 又忍不住开口：“你们……分居也就算了，怎么阿清身上连个临时标记都没有？” 认真喝汤的小alpha，当即被呛到咳嗽：“咳，咳咳咳……” 萧舒清叹出一口长气，转头问自己的爸爸：“你知不知道被标记意味着什么。” “我是omega，当然知道标记意味着什么。你们婚都结了，但是还没标记，那叫结婚吗？你们瞒着家长结婚这件事我不追究，但你看看自己过的像什么样子。” 萧舒清突然觉得很累： 又是这样，逼了结婚就逼标记。 等有了标记，是不是还要逼孩子？ 男人“啪嗒”一声把勺子扔进碗里，面露疲惫：“我什么时候结的婚，为什么结婚，你心里没……” 想说：你没点数吗？ 但剩下的那几个字又咽回了喉咙，因为对面的alpha已经急急地站了起来。 “是我！” 男孩子说。 萧舒清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句所谓的“是我”是什么意思，禹思远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很喜欢萧老师……特别特别喜欢，从见面，就很喜欢！但是，我不敢标记萧老师，我爸爸他……因为alpha去世，得了失偶症，很痛苦。所以我对标记的事情一直很抵触……但是，我喜欢萧老师！很想和他结婚。” 言辞分外恳切。 除了第一句时，睫毛微颤、目光闪躲，剩余的所有话都看不出撒谎。 “可是如果不标记的话，阿清他的腺体……” 爸爸有一些迟疑。 alpha愣住，问：“什么？” 萧舒清立刻将两人打断：“没什么。” 而后看向身侧的人：“爸，我的事自己心里有数。” “你要是有数，你能到现在这幅样子吗！” “够了。我的新婚alpha还在，不想就这件事和你吵。我给父亲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眼看再说下去又要吵起来，萧舒清直接拿了手机，给父亲拨电话。 但，仍旧没有避免最后的不欢而散。 “行，我自己走！不打扰你们！” 爸爸说。 然后把门大力地摔上，回家去了。 …… - 空气重新归于安静。 餐桌上，饭香依旧。 萧舒清望着一整个愣住、连勺子里的馄饨都忘记吃的小alpha，深深地吸了口气：“抱歉……你先吃，我叫人把锁换了。” 然后不等对方回应，就拨通了110的电话。 “喂，您好……麻烦为我推荐一位换锁师傅。” “好的，谢谢。” “龙廷小区……五栋107号……” 两通电话打完，师傅很快就带着新的密码锁过来了。 敲敲打打半个小时，又录入两人的指纹之后才走。 “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打电话找我。” “嗯，好的。麻烦了。” “师傅再见。” 送走开锁师傅，客厅里又只剩下萧舒清和禹思远两人。 屋里还残留着换锁时的铁锈味，阳台的门处传来大犬扒门的细响…… “萧老师，你……” alpha仰头望着他，欲言又止。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讲，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是禹思远的手机。 屏幕显示一只大鹅的头像，名字是：周学长。 他匆匆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去接电话。 “啊，嗯好，我电脑里有。” “很快就来，你等一下……” 听对话，应该就是是结婚之后，禹思远一直没有提起过的，那个暧昧对象。 “那个，萧老师……我和学长约了今天要去学校做项目。就是我们在教室碰面，你见到的那个alpha。我们约的十点，差不多该出发了。” alpha挂了电话，眸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说。 “你……” 萧舒清张张口。 想说：你有没有和他说，你结婚了？ 但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必要…… 说又或者不说，都是禹思远的私事。 于是话到了嘴边，硬生生转了一下，说：“去吧。” “嗯好。我晚上再回来，萧老师。” “嗯。” …… - alpha走后，房间顿时显得空了许多。萧舒清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书房。 四月十六了。 按照日期来推算，他的发情期其实已经到了，甚至过了好几天。 但也正如医生所说：你下次倒不用担心控制不住了，你这个腺体后面想发情都困难。 虽然爸爸强势又极具控制欲，但有一点说的没错：对自己目前的情况，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或者说，他心里有数，只是不想。 拉开抽屉，当初的诊断书、医生开的alpha治愈信息素，都静静地在里面躺着。 就连尹誉寄给他的那一堆小玩意，也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抽屉的最底层。 医生说：到日子就开始涂，不管发情来没来，等月底复诊。 但是涂了之后呢……？ 发情期正常了，继续不停地给自己扎抑制剂，还是真的找个alpha来标记？ 萧舒清握着信息素的手，不由得发紧。 还是算了…… 当理智不能决定一些事时，也可以问问本能。 虽然听起来有一点幼稚。 所以萧舒清晚上吃过饭后，坐在餐厅，独自开了瓶酒。 两杯酒喝下去，气血有一点往头上涌。 最近因为腺体问题，睡的不太好，咖啡喝的也有一点多……太阳穴突突地疼，还隐隐有些反胃。 不能再喝了。 他放下杯子起身回房。 记起自己喝酒的目的，还特意去书房看了一眼。结果，刚把那瓶信息素打开，就是一阵眩晕，手上没拿稳，直接摔碎一管。 “……” 算了。 理智也好、本能也好，都敌不过天意。 任何理论在实践面前都是空想。比如现在。 他决定听从实践：放弃。 不过，不愧是治愈系的alpha防制信息素，虽然无色无味，但是头上的眩晕和胃里的翻滚似乎都有一些缓解。 萧舒清把玻璃渣都处理掉。 想了想，干脆又开了扫地机器人，让它自己把地再拖扫一遍。 然后就回了自己卧室，把门一关，睡了。 - 萧舒清是凌晨三点醒的，起来上厕所。 扫地机器人已经工作完毕，被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塞塞原本睡着，被他的动静吵醒，掀掀眼皮朝他看了一眼，就又趴了回去。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新邮件：[回复：婚前协议初拟-xy-fh] 点开，发现是禹思远的回复。 我没有问题，聂律师和萧老师辛苦了。 ——禹思远 邮件发送时间，2023年4月17日02：46。 萧舒清看着右上角显示凌晨3点09分的时钟…… 小朋友都快三点了还没睡，在看他们婚前协议的邮件？ 刚才他一出门就开了廊灯，所以没太注意。把廊灯关上才发现，禹思远的卧室里灯还亮着。光从门缝透出来，应该是开的大灯。 萧舒清犹豫了几秒，直接敲门。 门开了，男孩眼睛熬的红红的，仰头望他：“萧老师，你睡醒了。” 听着有一点幽怨。 萧舒清：？ 不是和alpha去约会了，为什么对自己睡【独】觉这件事这么的……介意？ 该不会是约会不顺利，顺带看他也不顺眼？ 正想着，面前突然怼上来一个手机屏。 “萧老师说，在房间里不允许我释放任何alpha信息素，也不允许我带伴侣回家。那为什么，萧老师自己不仅让alpha进来，还把alpha的信息素弄的到处都是！” “客厅、厨房，他连塞塞的狗窝都没有放过！” 小朋友红着眼睛和他控诉。 整个人都气鼓鼓，马上就要变身小河豚。 萧舒清：！ 糟，他把alpha仿制信息素打碎之后忘记换气清理了。 不仅没清理，还让扫地机器人，带着信息素把家里的地板，方方面面、毫无死角地……从头到尾，拖了一遍。 ……难怪禹思远到凌晨三点，都没睡着。 还一直在研究婚前协议。 不过…… “你还翻了塞塞的狗窝？” 萧舒清说着，目光望向拍着尾巴闭目养神的大犬。 小朋友肉眼可见的，全身一僵。 12、第十二章 小alpha神色明显滞住，后心虚地垂了脑袋。 萧舒清都不用听回答就知道，他肯定是翻过。 一想到某小只半夜回来，闻着alpha信息素的味儿这看看那看看，甚至跑去扒拉客厅角落里的狗窝…… 萧舒清就止不住的想笑。 “我……回来的时候和塞塞玩，不小心闻到的……” 小朋友说。 啧，又撒谎。 萧舒清不说话，眸子静静地望着他。 小朋友不安地动动脚尖…… 小心翼翼地改词：“也……不算是不小心。” 萧舒清：“哦。” 然后开始摆弄手机：“我应该告诉过你，为了监督塞塞，客厅里装了监控。” 禹思远：！ 连忙踮起脚来扒他的胳膊： “别……别看！” “萧老师，你不要看！” 小alpha着急地踮起脚，两只手都攥在他胳膊上，眼睛紧张地往他手机上瞄。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衣袖被抓出的褶皱上…… 忽然，低低地笑出来。 好傻。 还有一点呆。 “骗你的。” 他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说。 男孩子茫然抬头……嘴巴微微张着。 因为熬了一整夜，头发也炸开来。 噗。 更呆了。 萧舒清强忍着笑意，上前顺顺alpha炸起的毛：“没有alpha，是……嗯，朋友觉得我身边没个alpha，给我买的。怕我没有alpha安抚，会出事。” 算是真假掺半。 没办法，实话不能说，只能让尹誉来背锅了。谁让他买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萧·记仇·舒清，瞎话说的面不改色。 “我对alpha信息素不太敏感，就没太在意，设定了扫地机器人自己拖地，就去睡了。让你不舒服了，抱歉。” 他说。 而后转头去开家里的换气。 “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你就先处理一下。一个人憋到凌晨三点多都睡不着，不困啊？” 男人说着，转身朝人望去。 眉眼弯起浅浅的弧度。 因为刚睡醒没戴眼镜，纤长漂亮的睫毛曝露在灯光下，狭长的眸格外清凛好看。 他甚至连睡衣都没太穿好，锁骨清晰自然地露出来，锁骨窝上还挂着一颗圆润血红的痣。 像是，一只海妖。 又冷又……欲。 对面的男孩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垂了眼睑： “对不起萧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所有地方都有那个信息素，只有我的房间没有……他很挑衅。我可能就没有了脑子。就是，alpha这个性别，您知道的……” “对不起，误会您了！” 说到最后连“您”都用上了。 清透的粉，一路从勃颈攀到耳朵尖儿。 “啧……” 男人微微弯腰，和他平视。 一律发丝垂到两人之间，他毫不在意地撩到耳后。望着小alpha胀红的脸，挑眉。 “禹思远。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朝我鞠一躬？” “a……啊？” 小朋友张张口，好不容易才憋出一个单音。 乌黑清亮的眸子里，困惑又无措。 噗嗤。好茫然的小兔子。 有一点想rua…… 可惜人家有男朋友，不好动手动脚。 萧舒清惋惜地起身，弓起食指敲在小朋友的脑袋瓜：“逗你的，让你和我别那么见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行了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不是还得上班？” “……喔，好。” “那个，萧老师。我……你今天喝酒了，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alpha抬了脑袋问。 萧舒清这才记起来先前自己和禹思远说过：抽烟不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我会喝酒的。 唇角不由得弯起：看来被记住了啊。 “没有心情不好。就是觉得自己太理智了，需要麻痹一下神经来做些不理智的事。” “不理智……？” 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无奈看向困惑的小朋友：“确实是这样。但是这位alpha同学，再问下去话题就尴尬了知道吗？” 禹思远：！！！ 后知后觉，烧红了一整张脸。 “对——不起！” 萧舒清摆摆手，回房：“没事，我年纪大脸皮厚。去睡吧。” …… - 时间转眼又过了一周，h市的温度像过山车似的，明明还在四月，气温却已经突破了三十度。 学校的玉兰花谢的差不多，蔷薇花悄悄抱起了大花苞。 教学楼东侧种了两株四季桂，这个时节开的正盛，从窗外飘来淡淡的桂花香。 萧舒清的课在最后一节，下课后听见学生们议论： “快走快走，说是今天有沙尘暴，晚了说不定就赶上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上午下午都发了气象预警。从隔壁国吹过来的。” 低头看看已经一下午没碰的手机，果然看见天气软件的好几条推送： 沙尘暴来袭，h市霾黄色预警 h气象台2023年4月21日15：27分发布霾黄色预警信号：今晚19时-23时，预计沙尘暴将来到我市。届时将出现扬沙、浮沉等天气，空气在短期内可达中重度污染，请市民出门戴好口罩，减少出行，关闭家中门窗。 萧舒清不由得蹙眉：今早出门时看天气还好，就没关窗户。 他出门早，不知道禹思远有没有关窗。 连忙收了东西往外走，边走边给人发消息： -思远，家里窗户关了吗？说今晚会有沙尘暴。 禹思远是个程序员，工作忙碌又辛苦，还经常开会。发出去的消息每次都要过很久才能收到回复。 本以为对方没那么快回，没想到才一上车就听到电话铃声。 禹思远竟然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思远。” 他带上蓝牙耳机，启动车子。 耳机里传来嘶嘶的电流声，还有嗡嗡的车鸣声……一辆过去又接着一辆。 但始终没有听到人声。 “禹思远？” 他又叫了一声，眉头不由得蹙起。 下一刻，听见了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义正言辞地说：“陶靖，你不要这样。我已经结婚了……很喜欢我的爱人。” 萧舒清挑眉。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方向盘上，唇角不由得弯起。 陶靖啊……好像是上次禹思远同学聚会，小朋友报了三年恩的那个omega。 听声音，像是又被找麻烦了？ 耳机里，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可是你们没有标记对吗？禹思远，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还是你觉得我被别人标记过了，脏？” “我没有喜欢你。而且我现在还没有下班，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要回去了。” 接着，便是拉扯的声音。 “你装什么！当初全校都知道你喜欢我，你现在说不喜欢？我标记都洗过了，你还觉得脏吗？禹思远，想不到你是这样的alpha！” “我不觉得你脏，是你自己觉得自己脏。” “……你和那个omega结婚了，又没标记他，你知道大家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要么不行，要么被骗了！” “……” “思远哥，哥……你标记我，做我的alpha行不行？我是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omega，你不想把我娶回家吗。” “陶靖……你放开。我不想看你的腺体！” 坐在车里的萧舒清起初还在听热闹，但越听脸色越沉。 这已经不是“追求”了，分明就是性|骚|扰，如果陶靖是alpha，当街就被刑拘的程度。 呵，欺负兔子不会咬人吧。 男人眸色暗沉地按按耳机，低声说：“等我。” 后钥匙一转，启动车子，脚踩油门出了学校的大门。 - 禹思远的公司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厂，在h市工业园区最高最阔的那栋写字楼。 萧舒清连导航都不用，直接一路开过去。 15分钟就到了公司楼下。 禹思远他们在的地方不算隐蔽，但这个时间点，公司的人都在拼命加班，整个园区都看不见几个人，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在外面拉拉扯扯。 但萧舒清一眼就看见了。 “你为什么拒绝我？先不说我各方面条件比那个不让你标记的omega差在哪。单是高中三年的喜欢，他都比不过。” 陶靖还在死缠烂打。 不过之前禹思远言辞拒绝，并且说要叫保安，让他动作上收敛了不少。 说话还是那么……呵，恶心。 男人蹙眉，扶扶金丝边的眼镜，直接推门下去。 三两步上前就环上了alpha的腰。 男孩子的腰，出乎意料的窄。双臂稍稍一绕，就抱了个满怀。 低头，发觉小朋友正也仰了下颌看他。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下鸦羽般的阴影。 他真的……不是一点点漂亮。 萧舒清有一瞬的失语。 察觉到身侧盯着的目光，这才回过神。 抱着人温声演戏：“怎么又被乱七八糟的人缠上了，嗯？一刻钟前你同事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你现在都还没脱身吗？远远，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小alpha听话垂了脑袋，听训。 身侧的胳膊犹豫着地动了几次……迟缓地攀上他的腰。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 声音软糯又好听，连认错都像撒娇一样。 好乖。 奶甜奶甜的…… 男人喉头微动，忍不住移了目光。 13、第十三章 两人相拥着，旁边的“电灯泡”脸色越来越难看。 跳起来就开始骂：“你这个老o，少在禹思远面前演戏了！禹思远，你不要被他骗了，你们都结婚了，他都不给你标记，他就是个骗子！你难道看不出来，你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吗！” 骂的实在难听。 萧舒清察觉到怀里的人挣扎着想回应，安抚地拍拍他。后暗眸一转，直接把人给搂紧了怀里。 下颌故意抵在alpha的肩窝，朝人挑衅地一笑：“我们还没标记，是因为我才刚洗完标记没多久，远远疼我，说先结婚，等我腺体恢复了再给他标。” 然后，在陶靖震惊的神情里，勾起alpha的手，吻在唇边。 “说起来还是远远陪我洗的标记。他说，喜欢我很多年。你不知道吧，他从中学就喜欢我了，一直追着我去了h大读大学。还是我和前夫离婚之后，才敢和我表白。” 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omega，就得让他知道： 1.人家根本不是嫌你被人标记过，只是这个人不能是你。 2.那三年人家也不喜欢你，心里另有白月光，而且对方结婚很久也愿意等，你算个屁。 男人扶扶镜框，紧紧箍着怀里一直想动的alpha。 发丝垂落的瞬间，遮住扬起的唇角。 啧，玩心眼玩到祖宗头上属于是。 玩不死你算我输。 - 最后，陶靖心有不甘地走了。 萧舒清这才把箍着的人放开。 小朋友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的，仰起脑袋望着他。可能是刚才被箍的太紧，睫毛上还泛着一点点水汽。 “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不是这样的！” 萧舒清不明所以，但看见男孩的面色，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柔和下来：“怎么了嗯？我这么说，他才更憋屈。总不能照实说吧，那我来的意义是什么？相信我，胡说八道有时候反倒更有用。” “可是你明明没有结过婚，也没有被标记过……陶靖他认识好多人，万一讲出去了，以后大家都会这么说你的……” “萧老师，你怎么可以这么讲自己……” 其实，萧舒清并不能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但禹思远越说，眼圈越红，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流言、八卦、造谣，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理解其中厉害关系的，更不会因为这么一件随口编的话就不安到害怕。 除非……他本人曾深陷其中。 “他是不是以前到处说过你？” 萧舒清问。 禹思远一怔，眸子里闪过几分慌乱。 他没说话，但咬合肌不由自主地鼓起……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在紧张。 很明显的应激反应。 “抱歉，先不说这些。”萧舒清掏出手机，转移话题：“我之前给你发消息是不是没仔细看，今早你出门比我晚一些，家里有没有关窗？” 人一旦陷入应激，心里会不由自主地建立一个屏障。 任何抛出去的相关话语触及这个屏障，都会被对方的“保护机制”以尖锐刻薄的话弹回。 尤其，对不熟悉的人。 转移话题是最好的化解方式。 果然，对方眼底的紧张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茫然：“啊……我没有关，怎么了？” 萧舒清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抬头看看已经开始变得暗黄的天，说：“没事，气象台预警说有沙尘暴，我怕家里进土。六点多了，你是不是快下班了，我等你一起回家？还是你需要加一会班？” 男孩子抿抿唇，看看时间，只思考了一下就抱着手机打起字来：“可以带电脑回家加班，我和他们讲一下。” 萧舒清垂眸静静地看着，低声说：“嗯，不急。” …… - 一路开车回家。 外面的天越来越黄了，路旁的悬铃木在风里狠狠往南偏着。 行人匆匆，就连车里都隐隐泛起土味。 两人到家时已经快七点了，天完全黑下来，路灯照出来都有种丁达尔效应的感觉。 萧舒清打开空气净化器，一边给大犬喂食，一边刷外卖软件：“我没提前点外卖，今天天气不好，可能送来得八九点了。你想吃什么？” 禹思远换好居家服，趿着拖鞋过来，在他身边蹲成一小团。 萧舒清自然地把手机递过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听见某小只的肚子一声“咕噜噜”。 小朋友呆了呆，不好意思地抓抓衣服：“那个……有一点饿。” 萧舒清突然意识到：家里似乎除了塞塞的零食，什么都没有。禹思远饿了，连个垫肚子的东西都没有。 尤其，小朋友一边说着“饿”，一边看大犬进食，默不作声吞着口水…… 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点内疚。 “家里应该还有速冻水饺，你想吃饺子吗？” 小alpha连忙点头：“嗯。吃的，萧老师。” 然后乖乖坠在他后面，一块来到厨房。 萧舒清的速冻水饺一般放在底下第一层的抽屉里，没想到打开之后空空如也。别说速冻水饺了，连个包装袋都没有。 他这才记起来，上个月他吃完最后一袋饺子，一直忘了补货。 主要是上班的时候吃食堂，不上班的时候就点外卖。偶尔爸爸还会过来给他做饭改善伙食，他确实不太需要速冻实物这种东西。 “好像没了……” 他尴尬地回头。 “诶？没有了吗……” 男孩子伸着脑袋往冰箱里张望。 萧舒清稍稍让开一点，又把下面的几个抽屉都打开：“速冻食物没有了，只有塞塞的冻肉。” 禹思远拿出一包大虾仁：“这些都是给狗狗吃的吗？虾仁好大……萧老师，我们不可以吃吗？” 下一刻，小朋友已经拿着手机搜索了起来。 [狗狗的冻肉，人可以吃吗？] [冻肉，有宠物和人食用的区别吗？] [xx牌冻虾仁，人可以吃吗？] 摆弄好久，最后得出结论：“萧老师，你买的这个……人可以吃哎。还有别的吗？” 说完，又埋头往冰箱里寻觅起来。 “唔……牛肉……鸡胸肉，这个是什么？冻干，啊这个是宠物的，我们不能吃。咦？还有三文鱼，也是这个牌子……我看看……” 最后萧舒清看着他扒拉出来一包牛肉粒、一包冻虾仁、一大块三文鱼，还有从冰箱角落里掏出来的一小块洋葱和两个黄柠檬，弯着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萧老师，我们今晚吃洋葱牛肉粒、香煎三文鱼吧！” 再然后，他就看着小alpha手脚利索地把洋葱切开，同时又用微波炉给所有的肉解冻。 这边把三文鱼和虾仁调好味放到空气炸锅，那边把牛肉粒和洋葱放到锅里开火来炒，一刻钟都不到，就出炉了两道热气腾腾的菜。 三文鱼的肉香、牛肉和洋葱的爆香，漫的整个房间都是。 就连吃着肉罐头的塞塞都忍不住频频往厨房里瞟。 “家里没有别的主食，我看有方便面，就把面饼煮了当主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这种，下次能用的东西多了，我炒好吃的菜给你吃。” 禹思远把东西都端上桌，擦擦手坐下来。 明明只是两人随便对付一下就可以的事，alpha却特意做了摆盘。 粉嫩嫩的鱼肉和虾仁，旁边放了香喷喷的牛肉粒。煮熟的面饼放在最中间，淋了黑胡椒酱汁。边角上还放了两块新鲜的柠檬。 夹起一口放进嘴里，完全不亚于外面餐馆的好吃。 “吃的还习惯吗？” 对面的alpha，忐忑地望着他。 他点点头：“嗯，很好吃。” 吃着吃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面的男孩子一脸懵：“怎么了？” 他扬着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从狗的口粮里抢吃的……有一点好笑。也没想到，塞塞的食物能被你做的这么好吃。” 禹思远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都是肉嘛……我就按照平时的办法来做了。” “非常好吃。” 男孩受到夸奖，弯起漂亮的眸子：“那等明天，我还做饭给你吃。我会的菜特别多。” 一脸骄傲。 - 晚饭吃得愉快，萧舒清把碗筷丢进洗碗机，没多久就打扰好了厨房。 禹思远已经洗好澡，正拿着多煮出来的肉喂给塞塞吃。 看见他出来，问：“萧老师明天想吃什么？我明天做。” 萧舒清惊讶：“可以点菜？我不挑食，随便吃吃家常菜就行，不用麻烦。” 然后就听见对方叽里呱啦报起了菜名：“那我炒一个简单的青笋腊肉，荤菜就做一个清蒸鲈鱼好了。汤的话，弄个牛肉丸子汤，这样有肉有菜，营养均衡。再炒个番茄蛋吧，配米饭好吃！或者你有没有想吃的大菜？啤酒鸭、糖醋小排，咕咾肉……松鼠桂鱼我也会。还是你喜欢川湘味道的？辣椒小炒肉，各类冒菜我也都会做。海鲜也可以。” 小朋友刚洗完澡，脸上红扑扑的。睡衣松松地穿着，露出莹白的锁骨。 望过来的眸子亮晶晶。 男人忍不住上前，摸在他的脑袋：“怎么会这么多菜。” “以前……父亲去世，爸爸又生病。有一年过年，别人都在朋友圈里晒团圆饭，我们家吃的速冻水饺。我就想着……不管怎么样，年还是要好好过的，就自己学了做菜。那时候觉得，我振作起来了，爸爸的心情也会变好，说不定病就能好了呢。” “然后就学了这么多的大菜？” “嗯！” 小朋友很开心，脸颊上晕开漂亮的小酒窝。 萧舒清也受到感染，忍不住弯弯唇角：“所以现在爸爸也确实好了，你的功劳很大。” “所以，还是要积极一些的。对吗？” “嗯？怎么说？” “因为宇宙有吸引力法则，想要的愿望如果一直积极地去想、去做，就会实现。就像是……墨菲定律，有些事情看起来像是冥冥之中的玄学，但其实也有一定的心理作用。” 男孩子认真地望着他。 宇宙吸引力法则，如果心里一直想着某个愿望，那么整个宇宙的力量都会配合你去实现它。 墨菲定律，一件越是不想发生的事，就越是会发生。 【有些事情看起来像是玄学，但其实也有心理上的引导。】 这是萧舒清以前认定的宇宙规律。 但是…… 他看看正在吃肉的大犬。 后来又知道了塞利格曼，知道了原来还有习得性无助这个说法：一件太想要做成的事，无数次都做不成的时候，就再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好了。 宇宙终究是不可揣摩的。 “萧老师……？” 小alpha约摸是看出他在愣神，出声叫他。 萧舒清后知后觉：“……对不起，我有在听。” alpha抿抿唇，漂亮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望着他，问：“那个，萧老师。你是不是有一点不太积极……？就是，下午在公司门口，你同陶靖编谎话……我有一种，你对全世界都不在意的感觉……这样确实看起来很洒脱，可是你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你自己。” 他说着，眉眼都耸拉地垂下来，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你yi……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14、第十四章 这天晚上，沙尘暴席卷h市。 房间的窗都关了，阳台的门也关了，但仍能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 萧舒清拿着本书，懒懒地靠到沙发上。 alpha坐在客厅的餐桌上，抱着电脑加班。 键盘和鼠标声有节奏响在房里。 萧舒清又记起今天晚饭结束后，男孩望着他，轻声说的那一句：你之前明明不这样。 当时他没有立刻回话。 因为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怎么会有人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妄言：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可是偏偏…… 对的，可是有偏偏。 小朋友说起话来那么认真，还都误打误撞地说对了。 半倚在沙发的男人，长发散落。 扶扶鬓边的发丝，遮在书页下的唇扬起几分无奈。 突如其来的关心。 还是来自一个小朋友。 啧…… - 翌日，四月22号，星期六。 “夫夫”两人一大早就起了床，先是带塞塞去附近公园玩了一大圈，然后把大犬交到宠物店打理毛发，一同开车去了律师所签协议。 今天是周六，事务所的工作人员不多，只有前台的小姑娘正在拿着手机看剧，听见开门声，连忙过来迎接： “欢迎光临法航律师事务所！是萧先生和禹先生吗？老板和老板niang……咳，和他老公正在办公室带娃，麻烦先坐下来稍等一下！” 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去敲大办公室的门：“老板！你约的客人来了！” 然后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小崽崽咿咿呀呀的声音：“叭……叭叭……” 而后，是温润和煦的声音，轻轻地哄：“爸爸有事要忙，等下就回来了，苗苗乖乖。” “呜……叭叭……” “我们苗苗这么离不开爸爸啊，嗯？爸爸给你赚奶粉钱，苗苗还要不要喝neinei了？” 小崽崽奶声奶气：“……nei，nei……” “是吧？” “叭叭……哇……” 小宝宝哭声软软。 里面的人哄了好一阵，哭声依旧没停下，最后一家三口出现在两人面前。 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抱着胖白软糯的崽崽，神色无奈：“抱歉，孩子离不开人，我爱人和孩子在旁边你们介意吗？” 是这家事务所的老板，名叫聂梓航。一个omega，精英中的精英。 而在他身侧，是位清秀好看的alpha，名叫余景轩，是位民警。 alpha不好意地抿着唇同他们笑笑：“对不起，我爱人最近太忙，宝宝很久没和爸爸玩，有一些粘人……只能带出来了。” 禹思远连忙摇头：“没关系的，我们不介意。”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表态太快，连忙看向旁边的萧舒清：“萧老师，那个，你介不介意……” 萧舒清立刻摆手：“不介意。” 于是两人并排坐在茶几的一侧，拿起婚前协议开始认真仔细地阅读，神色都有一点严肃。 而对面的那两位夫夫则抱着宝宝，轻轻摇晃拨浪鼓。嗯，夫夫恩爱、家庭和睦。 对比不要太明显。 萧舒清把所有条款都读过一遍，之后才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 放下笔后转头，才发现身侧的小alpha早就签完了，这会儿正望着对面咿咿呀呀的小宝宝，看得入神。 “看上人家的宝宝了？” 他挑眉。 对面模样清秀的alpha听见声音，抬头朝他们看过来。 发觉禹思远的目光后，微微一顿，问：“要抱一抱吗？” 小alpha瞪大眸子，身子往前倾过去：“诶……？可以吗？” 余景轩被他逗笑，弯着唇点头：“嗯，苗苗很乖，也不认生，抱一会没关系的。” 禹思远连忙起身，把手使劲儿往裤子上蹭，好像这么蹭一蹭手就能干净了似的。 这模样…… 萧舒清莫名又记起小朋友第一次跟他回家，和塞塞打招呼的样子。 忍笑出声：“你可以去洗个手，细菌越往衣服上蹭越多。” “……啊对。好的萧老师！” 小朋友恍然大悟，然后飞快地跑去了洗手间。 - 禹思远急着抱宝宝，于是手洗得飞快。 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皂液的甜香。 他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抱进怀里。 宝宝长得很可爱，遗传了爸爸和父亲的优点，皮肤又白又嫩，一双大大的葡萄眼，望着人的时候最乖。 禹思远食指小心翼翼戳进宝宝半握的小拳头，小宝宝就好奇地看过来，发出一声疑惑的：“……诶？” 禹思远：“hao……好软……！” 聂梓航正把文件一式三份整理好，听见声音，发出一声低低的笑：“才六个月不到，当然软了。可爱吧，我给我们家alpha生的。” 说着，朝小宝宝嘬了一下上颚。 此时他穿着正式的西装，举手投足间有股运筹帷幄的精英味道。反观坐在沙发上和禹思远一同逗宝宝的alpha，却是长得清秀好看，整个人温软和顺。 禹思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接。 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接出来一个“喔”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聂梓航这话确实说得奇怪。 他和余景轩一看就是很恩爱的夫夫俩，宝宝的眉眼也和他们俩相似，宝宝不是聂梓航这个omega生的，还能是余景轩这个alpha生的吗？ 但…… 萧舒清目光扫过对面的余景轩，看见对方竟然悄咪咪地朝聂梓航瞪了一眼。 目光再往下移，才发现：alpha垂在另一边的手，使劲儿掐在了聂梓航被衬衫遮住的腰间。 而这位omega大律师就顺势从腰间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到手里，然后不动声色地挠了挠。 alpha身上肉眼可见的一僵，连忙把手往外抽。 脸更是红的可疑。 萧舒清不由得挑眉：感觉，似乎，这个宝宝其实另有隐情？ 不过……是错觉吗？怎么自家带来的那一小只，神色怎么也突然不大对了起来。 两只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好事儿一样。不过，见他看过去，又连忙绷起嘴唇，垂了脑袋。 生怕被他发现似的。 嗯哼？ 抱个孩子而已，竟然这么开心？ …… - 萧舒清和禹思远在律师所没待多久，签过的协议还需要公证，所以他们还要去一趟公安机关。 余景轩就在派出所上班，把接下来的流程嘱咐了一番，就把人送走了。 等律师所的门被关上，聂梓航动作自然地搂住了自家alpha的腰：“说起来这俩人跟咱们差不多。萧舒清说他对alpha不感兴趣，应该是个oo恋；禹思远又是个对omega不感兴趣的aa恋，俩人一拍即合，就形婚了。” alpha抱着宝宝，眸子低垂着，若有所思：“禹思远是aa恋？” “应该是吧……萧舒清说的。怎么，看着不像？” alpha沉默了一下，摇头：“不像。如果禹思远是aa恋，他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我们不对劲。但你说孩子是你生的，他的第一反应是很疑惑。不是对你讲话的内容疑惑，是对你讲话的动机很疑惑……他好像觉得，你是omega，孩子理所当然就是你生的，这没什么值得刻意指出来的必要。” 聂梓航闻言，拿着拨浪鼓的手一顿。 再望向对面沙发上被坐乱的垫子，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如果是这样，那这俩人可就有趣了。” 一个对alpha不感兴趣，但看起来很有掌控欲的omega，和一个对omega很感兴趣的漂亮alpha。 形婚。 啧啧啧。 男人勾起一丝坏笑，把自家alpha往怀里又揽了揽：“我就应该说实话。宝宝可爱吧？我们家alpha给我生的。” 收获一枚没什么威慑力的眼刀：“看热闹不嫌事大。” 聂梓航直接凑过去，吻在他半露的颈子：“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这叫促进人间美好。” “唔……你少来。” “啧，你是在嫌弃自己老公吗？” “真怀念以前那只胖鱼，又单纯又可爱，喜欢死我了。” “咳，你……起来。兮兮还在呢。” “她去厕所了。” …… 15、第十五章 律师所后来发生的事，萧舒清和禹思远一无所觉。 两人一起去了趟公证处，一趟流程走完差不多就到了中午。 禹思远提前在在手机下单了午饭要用到的食材，等带着洗完澡、美完容的大犬到家时，食材刚好送到。 两人分工明确，萧舒清去厨房给大犬蒸肉，禹思远就在旁边做饭。 小朋友一看就是熟练工，刀子在案板上舞得飞快，步骤也是极有条理：先切好葱姜蒜，加上各种调味酱汁腌到鱼里；然后飞快地淘好米放进电饭锅按好定时；之后再去调要做丸子汤的牛肉…… 一荤一素再加上一锅汤和一锅饭，全部搞定竟然只用了半小时不到。 最后，萧舒清看看自己半个小时只蒸出来的一叠三文鱼和一叠鸡胸肉，再看看小朋友摆上餐桌、色香味俱全的那一堆…… 带着深深的自残形愧，坐上了餐桌。 青笋炒腊肉，用的川式腊肉，咬上一口，鲜香麻辣都在味蕾炸开。 清蒸的鲈鱼，里面放了剁椒来腌制，既保证了鱼肉本身的鲜味，又不觉得寡淡，配米饭刚刚好。 最后再舀一勺牛肉汤泡进饭里。 萧舒清这么多年，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饭。像大厨，又没有大厨那么重的调料味；像家常，又比家常菜多了不少滋味。总之，抓胃的很。 两人面对面安静地进食，一时间，房里除了大犬夯吃夯吃的咀嚼声，只剩下汤勺碗筷碰撞的声音。 正吃着，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消息铃声一下接着一下，格外的急。 “突然这么多消息，是不是工作上的事？” 萧舒清起身帮他拿来手机。 alpha摇摇头：“应该不是，我把群聊都设置了免打扰……唔，是福宝。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然后打开手机看起了消息。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连咀嚼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怎么了？” 萧舒清察觉他的异样，问。 没想到，向来温吞柔软的alpha，竟然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到桌上，生气：“福宝说，有人在班里传我们两个的谣。他们好无聊。” 小朋友皱着眉头，把中间的那颗美人痣晕得更红了。 萧舒清莫名想到之前看到的一个视频：兔子的主人一直把一捆木棒放到它面前，小兔子气到草料都不吃了，吸进去肚子里的气，把整个身子都撑大了一圈。 视频还是尹誉发给他的。 当时尹誉：虽然它应该真的很生气，但是……好他alpha的可爱啊啊！邪恶的人类，怎么可以这么气它哈哈哈，我可以刷一天！ 那时候萧舒清还不太理解：有什么好笑的？有什么可爱的？ 现在看着面前的气到吃不下饭的小朋友…… 男人手背拂拂扬起来的唇角，默不作声地偏了目光。 “萧老师，你……竟然在笑吗？” 小朋友难以置信。 抬头……看见琥珀一样的眸子里，也是大大的疑惑。 咳，被发现了。 男人连忙压下唇角，夹起最大的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说：“好好吃饭，别辜负了鱼。” 禹思远：……？？？ 肉眼可见的疑惑。 萧舒清：…… 好吧，转移话题失败。这个笑话也确实不好笑。 他转头正了神色：“咳，抱歉刚才有一点走神。谣言是怎么回事，和我说说？” 禹思远这才后知后觉记起谣言的事，把手机放到他面前。 -远远，刚阿郑给我发消息，问我你和萧老师的事。我复制给你看。 -禹思远和他那个omega是怎么回事？我听见有人传，说那个omega结过婚，刚洗了标记。我不是有什么看法哈，就是过来提醒你们一下。这个事情传的特别多，他们知道我跟你关系好，又不敢直接问你，好几个来问我的。 -还有几个聊天记录，我转你。 点开聊天记录，丑话连篇，不堪入目。 当时萧舒清也就瞎编了一两句话，这些人直接搞成了一个完整故事。还把人物、背景，所有细枝末节都串了起来，并且添油加醋，狗血夸张到离谱。 说他所嫁非人，alpha出轨还被小三找上门，他被气到流产。禹思远暗地里苦恋他很长时间，但一直不被接受，因为禹思远太穷了还背着巨额债款。后来小三大着肚子来逼宫，他彻底被alpha抛弃，又见禹思远债都还的差不多了才又舔着脸贴回去。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非常的不要脸，禹思远的眼也是很瞎。 啧啧啧，瞎a贱o凑一对，刚好锁死。 萧舒清看完消息，摸摸下颌：造黄谣……手段真是一点也不新奇。 正要评价一番，看见对话框下面又发来一条： -远远，这个消息你记得别告诉你家那位哈！尤其是阿郑发来的那些！我认识之前一个omega，有个alpha因为追不到他，就造他的黄谣，结果他重度抑郁，过了好多年才控制住病情。光是自残就有一整年。 萧舒清看消息的时候，禹思远也凑过来了。所以这条消息，两人是同时看到。 他似有所感地转头，正好禹思远朝他看过来，两只眸子都撑圆了。 非常震惊，且不知所措。 萧舒清：“……我应该不至于这么脆弱。” 刚说完，手机那头的阮福像是听到了似的，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不要不当回事，omega心思很敏感的，和alpha不一样。omega对这种事都很在意，很容易就钻牛角尖里出不来的。 萧舒清：…… 无奈捏捏鼻根：“我都快三十了，老男人，情绪很稳……” 一句话都没说完，旁边的小alpha才猛然反应过来似的，啪一声就把手盖到了屏幕上。 然后迅速把手机扯走，两只手飞快地打字。 咻咻咻连着发出去好几条消息，之后才磨磨蹭蹭地又把手机放回来。 “那个，对不起……” 噗嗤。 这小心翼翼上交手机的样子，怎么这么像犯了错的小朋友，上缴赃物呢？ 而且，消息他都看完了，怎么又把手机给推过来了。 “那个，萧老师……你不要在意他们说的。他编的东西这么没有水准，一看就是假的，傻子才会信。那些相信的人，要不就是坏要不就是蠢。我们不和大傻子生气，好不好。” alpha微仰着下颌，眼睛一眨不眨地朝他望着，乖巧又无辜。 萧舒清勾着唇角，拂拂鬓边的发，顺势拿了对方“上交”的手机：“阮福教你这么说的？” alpha的目光就一路追着他的动作：“有的是福宝讲的……但我也加上了自己的理解。我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嗯，我还有别的道理……你是不是不喜欢听这些道理……我听说，这样的alpha会有爹味。” 听见“爹味”两个字，萧舒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话都让你自问自答完了。人不大，想的东西倒是不少。”他说着，按下了阮福的微信电话：“但是，今天还得教你一招。道理都是干不过的时候才讲，干的过的时候，就不说话，直接干他。” 禹思远瞪大眼睛。 他都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先传来阮福激动的声音：“真的吗！干陶靖吗？怎么干！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不是，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吗！” “麻烦你们多收集一些谣言，收集的越多越好。另外，能不能找到陶靖散播谣言的证据？可以套话，也可以激将法套聊天记录。我会去咨询律师，到时给他写一封律师函。” 电话里的人摩拳擦掌：“要起诉他吗！哦对，这个是不是已经算侵犯个人名誉权了啊？来啊，起诉他！把我们远远当年的仇也一块报了！天天说我们远远暗恋他、追求他，远远送他不丁点大的东西都得晒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不就是觉着我们远远年级第一，送他东西让他有面子吗！一边蹭远远的面子，一边和别人说远远配不上他，恶心巴拉！早就想弄他了！” 禹思远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好友把自己的事往外抛了个精光。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他小心翼翼地转头，却见面容精致的男人眉头一挑，说：“哦，他还欺负过远远啊？那我得做得再绝一点了。” 听筒里传来阮福更加激动的声音，嗷嗷地问，更绝的是什么，但他又好像什么也听不到。 眼睛里只剩下omega长长的头发、勾起的唇角，还有刚才微微挑起的眉峰。 直到…… 男人挂了电话，修长白皙的手掌在他眼前“啪啪”拍了两下，说：“回神了。又想什么呢？” 连忙慌乱地垂了眼睑：“没有想。” “不好奇吗？阮福求了那么久，我可都没说。” 男人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他。 长长的头发，有几缕散在桌沿。 眸子里还带着几分逗弄。 “hao……好奇。”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男人发出一声气音的笑，把手机放到他面前，点开了一条通话录音。 下一刻，清晰的人声从音响里传出来：禹思远，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还是你觉得我被别人标记过了，脏？ 竟然是陶靖去公司堵他的那天，他打给萧舒清的电话录音。 “如果被人知道，他造的这些谣，灵感其实都是来自他自己，场面是不是很好看？” 男人依旧看着他，声音平稳。 但他，却好像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16、第十六章 阮福和阿郑的办事效率很高，萧舒清和禹思远才吃完午饭，对方就已经传来了一条条的聊天记录、录屏。 -阿郑有个朋友是他们那里头玩的好的，三两句话就把话给套出来了！就是陶靖说的，他们有个七人小群……这群人和以前一样八卦，好几个大嘴巴到处说，传的到处都是！高中就这样，多少年过去了，也没点长劲。 -离谱到什么程度，咱们不是2班么，10班我认识的人都他alpha的知道这个事！说是他们班一个和七人群里玩的好的说的。我让人把他们聊天记录也录屏了！萧老师在看吗？我数了一下，陶靖周五晚上说的这个事，到今天都不到24小时，就已经传了12个群！咱们是直接报警吗！这个传播量够不够？ 聊天都是禹思远直接拿给萧舒清看的。 男人把对话框里的东西一个个点开，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修长的手指触在屏幕，白皙又清透。 “确实有一点不够。我刚咨询过聂律师，根据abo刑法，只要捏造事实、造成传播，能看出是针对特定人，就可以造谣定罪。但不是所有造谣都能量刑。他这个行为只是私底下的传播，最多只能批评教育。” 说话时，萧舒清的目光落在禹思远身上。 恰好男孩也偏过头来看他，乌黑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茫然。 “那怎么办……” 一句话讲过一半又消了音，眉头拧得紧紧的。 神色凝重，像是如临大敌。 萧舒清看得有趣，没忍住，发出一声气音的笑。 戳戳他皱起的眉：“想什么呢，怎么苦大仇深的？” alpha的唇抿过好几下，最后叹出一口无能为力的气：“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但是，有一点难想……” 噗嗤。 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交给我来处理？” 他问。 “嗯，好。” 获得首肯后的萧舒清，开始往对话框里发消息： -你好，我是萧舒清。 -这个传播量还不够。需要麻烦你去班级群，以维护禹思远的语气指桑骂槐几句，给陶靖再添一把火。让阿郑稍微和他认识的人透露一下，我和禹思远在h大很出名，经常在h大表白墙上被表白。 对面立刻发来消息： -简单！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没两分钟，禹思远的微信对话框里就被顶起一个名叫“一直都是小2班”的对话框，上面还显示着阮福新发的消息： -有些人别仗着自己认识的人多，就瞎xx编故事！怎么的，人家找了个比你优秀一万倍、比你好看一万倍的omega，心里不平衡了是吧！还当自己是高中校草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告诉你！人家可是高校表白墙上年年评选第一的男神知道吗，别来蹭！ -我说的谁，谁自己心里清楚！收起你高中那套吧，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个呢。人家过的好得很，受不到你们影响。反正谁low谁知道，恶心巴拉。 完了，又颠颠地过来发消息： -怎么样，我发挥的好吧！萧老师是不是想让他去表白墙揭你短？我已经加了h大的空间表白墙，关注了h大八卦集中地的微博，就等着截图阅读量了hhh！ -我刚查了一下，百度说只要能从特征上分辨出来所造谣的人是谁，就算不提对方名字，在法律上都算造谣！[海豹鼓掌.jpg]妙啊！ 萧舒清看完阮福发的消息，抬头把手机还给旁边的小alpha。 “也算是给陶靖一个选择。他完全可以听阮福的劝，这件事到此为止。也可以去表白墙继续造谣，那他自己种出来的好果子就得自己吃了。” 当然，萧舒清这话说的有一点冠冕堂皇。 就阮福刚发出去的那几条消息，一看也知道：根本就不是“劝”人的，“激将”还差不多。 但这并不影响他站上道德的制高点。 他承认，这操作还一点茶。但对付白莲花，以毒攻毒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面前的alpha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他呆愣愣地接过手机，眼睛直直望着屏幕，似乎还在消化他和阮福之间的对话。 依旧傻乎乎。 正好厨房里的洗碗机运行完毕，发出“滴”一声响。 萧舒清就任由他自己慢慢消化，转身进了厨房。 - 洗好的碗一个个放回原位，之后又仔细擦干里面未及时烘干的积水。所有事情忙弄完，又回客厅开了扫地机器人。 从吃完饭起就一直趴在窝里不动的大犬，听见机器人开启的声音，大大的耳朵动动，兴奋地跳出来，追着机器人跑来跑去。 一直站在桌边的小alpha听见动静，终于回过神。 乌黑漂亮的眸子朝他望来，两只手还抱着嗡嗡震动的手机。 “啊……萧老师，你都弄好了。” 迷迷糊糊的。 萧舒清心里忍笑，扶扶鼻梁上的眼镜：“嗯，继续等消息吧，但也不用太过关注。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午睡一下。你自己随意？” “哦……好的。” - 一切按部就班。 洗过澡后，客厅的时钟显示两点二十七分。 时间还早，干脆去书房拿了本书，准备睡前再看一会。 从客厅到卧室，几步路的功夫。回头关门时才发现，自己屁股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小尾巴。 男孩子不远不近地坠在身后，见他望过去，连忙加快步子，小跑着过来。 “怎么了？”他问。 “没有事……” “萧老师你晚上要吃什么……？” 话题转换生硬，眸子闪躲。 啧。答非所问、口是心非。 萧舒清：“突然吃脆皮烤乳鸽。” alpha一愣。 “乳鸽不太好买……脆皮的鸭子可不可以。隔街有一家鸭子店，我下午过去斩半只。” 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玩笑，对方竟然真的会认真思考可行性。 萧舒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逗你的，你说给我做饭，我就点个脆皮乳鸽让你做啊？我有那么坏？” alpha迟钝地眨眨眼，仰头朝他望来：“不要吃吗……”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刚才搜到的鸭子店。 切好的鸭子，焦黄的皮，沾着浓稠红辣的酱料。 看着还……挺好吃的。 尤其，小朋友看一眼手机屏幕，还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萧舒清：“下午我睡醒出去买吧。” 后朝人弯弯唇：“做午饭已经很辛苦了。不能这么压榨人。” “不辛苦，我是alpha，很有力气。鸭子店对面就是菜场，可以买些绿叶菜，可以荤素搭配。萧老师想吃什么菜？” 说着，开始一样样给他介绍：“一般菜场都会有芹菜、菠菜、空心菜生菜。芹菜可以炒肉丝，菠菜和空心菜可以做成蒜蓉，耗油生菜也很好吃……哦对，菜场里还有一家卤味，到时再买一些鸭脖鸭肠。” 萧舒清：…… 还真变成晚餐点菜了。 #一只脆皮乳鸽引发的故事……# “我不挑食，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你做的都很好吃，我也没吃过什么好的。” “啊？哦好，那我做蚝油生菜吧，简单又好吃。” 说完，抱着手机就要走了。 好像真是来问晚饭的。 男人无奈捏捏眉心，把人拉住：“……回来。” “啊……？” “没有别的事找我了？不说的话，我就回房午睡了。” 果然，alpha神色微怔。 后迟疑着，抬了眸子望向他。 “我……原本是有一些话要讲。就是，你说，想要陶靖造谣的证据，福宝很快就帮你收集到了，大家都很厉害。我也很想帮你做些什么……事情是我引起的。但是，我好像又什么忙都帮不到。你说传播量不够，我也很希望他可以得到教训，但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反问你怎么办……就是，对不起，我想不到办法，很笨。alpha都很可靠，但是我不可靠。萧老师对不起……虽然，现在讲这些话，好像更不可靠……但还是对不起。” 男孩子慢吞吞地说着，脑袋渐渐低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指尖无意识地抠弄着手机，发出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细碎的声响。 “禹思远。”萧舒清垂眸，抬手轻轻放在他头顶的发穴：“我突然发现，你想的也挺多。” 原本是调侃的话，说完才觉出有一点直，于是又补上一句：“累不累？” 男孩抠着手机的动作一顿…… 脑袋依旧低垂着，宽松的衣领处，颈骨微微凸起。 “我不累……” 他轻声说。 萧舒清发出一声气音的低笑：“重点是这个吗，嗯？重点是让你别想太多。内耗本身就不是件好事，别在这种事上消耗自己。“ 在萧舒清眼里，禹思远是个很乖的孩子。明事理，也听劝。通常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他以为，这一次小朋友也会乖乖地回一声”好”，没想到……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竟然小声地反驳，说：“我也没有消耗自己……” 忍不住挑眉。 下一刻，男孩子忽然抬头朝他看来。乌黑漂亮的眸子，认真地望着他：”萧老师觉得想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吗？” 这次轮到萧舒清愣住。 禹思远一直以来表现的太乖了，乖到让人忽略他的性别。很多时候，他都忘了对方还是个alpha，有着每一个alpha都与生俱来的自尊。 “……也不是。“他斟酌着开口：“抱歉，是我忽略了你身为alpha的心理，但是……” 一句话讲到一半，又硬生生闭了嘴。 因为他看见，小朋友咬紧了唇，眼睑上也晕起水汽。 糟，好像要把人说哭了。 男人指节尴尬地拂拂鼻尖：“……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在一方面可靠，在另一方面就没有那么可靠，这都是正常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这样反复地pua自己。可能我的措辞有问题，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些事情不开心。” 费了一番口舌，alpha眼睛里的水汽终于消下去，说：“我知道了，萧老师。” 他摸摸男孩的脑袋：“去休息吧，等下午我们一起去菜场。” “嗯，好……午安。” “午安。” alpha说完，转身回了客厅。 萧舒清望着小朋友微微曲起的脊背，眉头微蹙。 他似乎，仍然不太开心……？ 17、第十七章 今天的阳光很好，蓝天白云的。外面也很安静，但萧舒清躺在床上却不太能睡着。 到了发情的时间却迟迟迎不来发情期，腺体越发酸胀的难受，夜里入睡困难，白天更没有精神。为了维持白天的精力，不得不喝咖啡续命，结果就是晚上更加睡不着，白天更依赖咖啡…… 恶性循环。 躺床上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书，闭目养神了二十来分钟之后还是睡不着，干脆起身出了卧室。 客厅里，alpha静静地窝在沙发上睡着，身上盖了个大绒毯。整个人陷在毯子里，看起来毛茸茸的。一身长毛的大犬就窝在他脚底下，听见他出来懒懒地睁了睁眼，又把眼合上。 萧舒清看了一会儿，转身去厨房给自己泡了杯挂耳。 闻着咖啡的香味，倒是精神好了一点。路过客厅的餐桌，又拿了包烟，带去小阳台。 睡着的alpha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问他：“萧老师你睡醒了？我们要去菜场吗……” 声音糯糯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能是睡着的缘故，小朋友的信息素不自觉得漫出来。很淡。不是仔细分辨的话，几乎闻不到。 像是……每天早上九点上课时，花圃里的师傅推着除草机工作，从窗外飘来的青草香。 这还是萧舒清第一次闻见禹思远的信息素。 竟然和本人一样，也是软乎乎的。 啧，性格软得像小兔，连信息素都是草香味。 人畜无害的。 萧舒清看着已经又迷糊着又要睡过去的小朋友，低声说了句：“还早，你继续睡。” 之后转身进了阳台。 - 禹思远是半个小时之后睡醒的，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溢出的信息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了屋内的换气。 见萧舒清一个人坐在阳台，趿着拖鞋过来找他。 “萧老师对不起，我刚刚睡觉不小心信息素冒出来……我下次回房间睡。” 萧舒清才抽完一颗烟，空气里还漫着没散开的烟味。顺势摇摇头，说：“我在阳台抽烟，没闻到味道。没关系，不影响。” “哦……好。” “我们现在去菜场吗？还是……再等一等？” 他看看时间，拿着喝完的咖啡起身：“走吧，顺便带塞塞出去玩一下，晚上就不出门了。” “嗯。” …… － 两人先是带着大犬去公园转了一小圈，而后一起去店里斩了半只鸭子。买了两颗生菜，又称了一点鸭货，然后回家去。 因为提前已经煮好米饭，所以到家把熟食摆个盘，再炒个菜就能吃了。 每天不是吃食堂就是吃外卖的萧舒清，从没想过，饭可以做起来这么简单，吃起来又这么舒心。 中途，禹思远又去厨房切了点葱丝黄瓜和香菜段，放到盘子里端过来。 “我突然想起来，可以用生菜包着鸭子，里面放些黄瓜之类的会很好吃。” 于是萧舒清又吃到了生菜包鸭。 鸭肉烤得喷香，鸭皮焦香酥脆，混着生菜、黄瓜的清甜，每一口都无比好吃。 从来只吃七分饱的萧舒清，第一次吃到十成饱。晚上在书房站着看书的时候，甚至有一点后悔：应该吃完晚饭再去遛狗。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感觉晚上吃过的东西都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才慢吞吞地去洗漱。 关灯时发现alpha房里的灯还亮着，但今天是周六，对方才刚24岁，正是熬夜的年纪，他就没管，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 没想到准备关灯睡的时候，手机忽然接到对方发来的几条消息。 －萧老师，今天下午的事情，对不起……你说的事情都很对，讲这些话也是因为关心我，我不该那样……很像小孩子。 －对不起，我以后会成熟一些。 竟然是因为下午的事情道歉。 他不用看都能想到：小朋友肯定抱着手机又纠结了一整个晚上。刚才他在外面洗漱，说不定都在竖着耳朵仔细听。 忍不住无奈地捏捏眉心。 早在两人见面的第一天他就看出来，禹思远是讨好型人格。讨好型人格一般都很敏感，尤其对于别人的情绪变化，更是敏感。但没想到，禹思远身为一个alpha，心理会敏感到这样的程度。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回？ 直白一点，说：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在意，我们虽然结了婚，但充其量也只是搭伙过日子室友……？ 既不讲情面又伤人感情。 一阵见血，说：你没有必要对这些事这么纠结，这样会让自己很累……？” 下午就把人说哭了。 而且现在又是半夜，情绪最敏感的时候，说不定他随手回一句话，小朋友就要抱着枕头哭上一段时间。 思来想去，打下两行字： －没关系，你本来年纪也不大，慢慢来。 －周末也不要熬大夜，早点睡。 现在他们的关系还处于交浅不能言深，这样回复应该是最恰当的。 于是，咻咻两下把消息发了出去。 然后直接关了床头的读书灯，躺下睡了。 …… 完全不知道，自己苦思冥想才发出去的两句话，让隔壁某一小只辗转反侧到凌晨才睡着。 － 第二天，周日。 萧舒清一大早起来遛狗，八点提着早餐到家，昨天晚上信誓旦旦说自己要更成熟一点的人，还没有起床。 还是塞塞回家之后没看见人，对着卧室汪汪叫了两声，又对着房门挠了好几下才把人给叫起来。 小朋友打着哈欠，眼底带着明显的乌青。 一看就睡眠不足。 “昨天熬夜了？” 他问。 刚睡醒的人，听见问话身上一僵，哈欠打了一半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小声地说：“没有熬夜。只是有一点失眠……” “去洗漱，准备吃饭。我买了生煎、酱香饼和豆腐脑。” “啊，好的！” 然后趿着拖鞋，小跑着往洗手间走。 阮福的消息是两人吃早饭的时候来的，叮叮当当一连发了好几条。 禹思远的手机就放在桌上，他设置的字体不小，萧舒清稍稍一撇就看见了屏幕上的消息。 -宝贝加油，没有问题的，相信……[等4条消息] -啊啊啊，远远！萧老师太神了……[等3条消息] 出于对对方隐私的尊重，只扫了一眼就移了目光。但他也立刻确定，最上头的消息，应该是禹思远的alpha男朋友发来的。 看来小朋友昨天遇见烦恼事，男朋友在安慰。 没想到，那个alpha说话还挺甜。 不过，当时在教室和两人相遇，虽然只草草说了两句话，但也看出那个alpha确实对禹思远照顾有加。 倒也不意外。 “福宝发消息了，萧老师。” 男孩子的声音将思绪拉回。 萧舒清偏头朝人望去：“说什么了？” “昨天夜里，h大表白墙发了匿名投稿，和昨天群里的传言一样，应该是陶靖发的。” 禹思远说着，把手机递给他。 “阅读量很高，现在已经有二百转发，评论三百多，阅读量三千了。福宝截了图。这个阅读量够吗？” 萧舒清接过手机，点开消息里的截图： [h大表白bot：有人匿名给我投了个稿，说咱们学校有个老师，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烂透了hhh（这个hhh，大家懂我意思）废话不多说，放投稿。] 截图就是被打了码的头像，发的长长的一篇小作文。大概还是那些话，故事又夸张了一点。 bot还特意在下面写了一条评论：对方信誓旦旦说是真的，非要我发！我不信我先说，我只是信息的搬运工。冤有头债有主，当事人不要找我！ 下面回复一水的哈哈哈哈。 [长头发，h大最美omega男神，萧老师：你直接报我名吧。] [萧老师摇头：报什么名，多见外。这样，你报我身份证号吧。] [哪个这么有才，编这种故事？应该不是h大的吧？萧老师已不已婚确实看不出来，但标没标记过还是能看出来的好吧。这种事情随便求证一下都知道是假的。] [投稿八卦集中地微博了，来啊，大家一块看乐子啊。] [楼上别把事情搞太大啊喂，会不会对萧老师有影响啊？] [校领导不瞎不傻的，能有什么影响，安心安心……] 几张截图看完，对话框里最底下显示一个“+2”。 是阮福又发来的消息： -哈哈，八卦集中地发微博了！ -博主还截图了阅读量，在评论区喊话萧老师呢！嗷嗷嗷，不愧是微博，这才发了多长时间，阅读量就已经五千了！就是说，这种传播有没有用！能不能告！[网页链接] 萧舒清点开看了一下，博主在评论区刚刚又更新了阅读量，已经到了1.1万。 按照聂律师的说法，这次的传播量完全够了。但不知道这种转载的传播量能不能算。 “我把东西发给聂律师看一下。” 他说着，把这几条聊天记录都选了，准备批量转发。 按下按钮的前一刻，记起来这不是自己的手机，抬头问旁边的alpha：“介意我操作你的手机吗？我需要转发一下聊天记录。” 男孩子又把手机往他这边推了推：“萧老师，你用。” 萧舒清不客气地直接点了转发。 顺着对话框往下找自己，起初都没找到。往上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对方的置顶里。 一共五个置顶。 两个群聊，分别是“3-1号项目”和“集团总部程序猿”，一看就是工作群。 还有三个单独的人的对话框，一个是刚刚聊天的福宝，另外的一个是爸爸……而现在显示在最顶上的，竟然是萧舒清自己。 备注：萧老师（老婆） 身为协议结婚的对象，被放在置顶备注老婆，这件事已经有一点离谱了。 更离奇的是，在爸爸的那一小条对话框里，显示着一个红色的“4”。 里面还有一行小字：宝贝加油，没有问题的，相信爸爸[玫瑰][玫瑰][玫瑰] 所以……刚才显示在屏幕上的信息，他以为是对方男朋友的alpha，其实是他的爸爸？ 那他的alpha男朋友……？ 正疑惑着，又一个对话框被顶了上来： -小远，我们今天就回h市了，我买了一只小鸭子的小摆件，你肯…… -咱们项目终于结束了，周四聚餐把东西给你！还有很重要的话要…… 名字显示：周学长。 18、第十八章 萧舒清记得，这个周学长就是上回在教室里见过的alpha，也是禹思远的暧昧对象。 当时看着两人间几乎插不进人的气氛，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人当晚还拍了张照片，发在禹思远的朋友圈。 他以为这两人已经在一起了，竟然还没有？ 大概是他对着对话框看的时间有一点久，旁边的人忍不住出声：“萧老师……” 他这才回神，将手机还回去：“抱歉……看见置顶，有一点出神。” “啊，那个是因为……” “给爸爸看的？” alpha目光怔了怔，长长的睫毛也跟着轻颤。 抱着手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应了声：“嗯。” 扭捏的样子，让萧舒清忍不住笑出来：“怕什么，我又不会说你。” “不过我觉得还是直接给我备注老婆比较好，或者更亲密一点的称呼，比如……阿清？现在的备注太正式了，哪有alpha给自己的omega备注是老师的。你还把老婆两个字放在括号里。” 这备注的夫夫关系，怎么看都有种塑料感。 禹思远真是……连撒谎都艰难。 萧舒清又想到alpha抱着东西刚过来的那天，狐狸一样的omega爸爸，才和他聊了一刻钟的天，就挖了不下十个坑。 这塑料的夫夫关系，恐怕在那位狐爸眼里早就暴露的半分都不剩了。甚至有可能，禹思远的性取向、暧昧对象，早被他那爸爸扒了个一干二净。 他看看正在认认真真把自己的备注从“阿清”改到“老婆”又改成“阿清老婆”的小朋友…… 好像有一点明白，为什么他爸爸不愿意拆穿他了。 毕竟他撒谎撒的这么努力。 而另一边，对此毫无所觉的小alpha，好不容易把备注名字改好。看见上面的“阿清老婆[亲亲.emoji]”，连耳朵尖都红了。 一抬头，就看见他备注里的“老婆”正目露慈祥地看着他。 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男人若无其事地敛了目光：“没事。改的不错，我也改一下。” 然后三两下，给禹思远的备注换成了“老公”。 …… - 关于陶靖的事，萧舒清把截图发给聂律师之后就没有再管。 对方似乎在忙，一直到中午才回信。 “嗯，我看了一下，阅读量已经10万了。你有什么打算？上回你说，你录了音，这个故事其实有一大半是对方自己的经历？我有两种方式，你可以选一下。” 男人的声音从扩音器里放出来，低沉又慵懒。 “第一个，先报警，我下个律师函给他。我们家那位说，你这个造谣造的很明显了，公安那边只要稍微调查就能推翻。到时候直接按照传播量来量刑罚就行。等把事情解决了，让你们学校出个公告，这件事了结。这算是比较温和的做法。” “第二个，事情继续闹大，捅给媒体。以受害者的身份，把录音甩出去。诽谤大学教授，加上公众舆论施压，影响力巨大，他在量刑方面能重一倍甚至两三倍。第一种选择，这种情况最多最多拘留7天。但是第二种，刑拘时间肯定更长，我也可以要求赔偿更多的精神损失费用，而且，他以后都会背负这样的骂名，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看你们想做到多绝。当然，也有比较温和的方式，但你们既然找到了我，应该不会想着温和地解决吧？” 收到消息的时候，萧舒清正在给塞塞倒牛奶。 禹思远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加班，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在听到电话的瞬间就停了。 因为手机是公放，所以两人都听的很清楚。 萧舒清无视大犬“望牛奶欲穿”的眼神，转头问禹思远：“你觉得呢，想选哪一种？” 坐在电脑前的男孩子，听到声音回身，很纠结：“我……可不可以想一下。” 过了一会儿，又：“或者……萧老师，你自己来决定，也可以。你是受害人。福宝说过，omega在这方面会更敏感，你一定受到很大伤害，我觉得……不能帮你做决定。” 【omega在这方面会更敏感。】 萧舒清没想到，当时阮福随口说过的一句话，禹思远竟然一直在心里记着。 突然有一点酸。 禹思远对自己这个不算熟悉的形婚对象都能这么细心……如果换成男朋友，得多好…… 那个“周学长”，虽然感觉是在照顾禹思远，但被禹思远喜欢，一定也同样很幸福。 啧。 正年轻，还有互相喜欢的人。 真好。 萧舒清拂拂长发，不动神色地移了目光。 把牛奶盆递给嗷嗷待哺的大犬。 “怎么选啊……” 刚开了个头，禹思远的手机忽然响起电话。 男孩子回身拿起手机：“唔，阮福打来的，我先接一下。” “没关系，不急。” 萧舒清说。 后半蹲在大犬身侧，轻轻地揉了揉。 - alpha的手机声音一向很大，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听见对方听筒里就传来青年叽里呱啦的说话声：“远远你在的呀！怎么一上午都没回我消息……该不会又在加班吧？我有八卦和你说来着！先说正事，萧老师那边怎么说的？打算怎么搞他，我都等不及了！” 萧舒清转头朝他看去。 恰好也对上转头望来alpha的目光。 “啊……我们还在商量。律师给了两个方案，萧老师在犹豫。” 说着起身过来，打开了手机的公放。 阮福更清晰的声音传来：“犹豫？在犹豫什么啊？” “律师提了两种选择，一种比较温和，但是有一点太温和了，聂律师说最多只能拘留7天……另一种的话，好像又太过分了。”小朋友说着，不确定地望向他：“这个是我自己觉得……还是要萧老师来决定。” “有多过分？能有他们那一帮人干过的事情过分？说起来我就来气！我不是和你讲过，之前学校有个omega也是被人造黄谣，然后重度抑郁了，一直自残，住院很久去治疗，就是他们那个小群里的人干的！5班的，他们群里一个alpha追不到人，就说人家不检点，和好几个alpha暧昧不清，腺体不知道被舔过多少次，太恶心了这群人！他们可比咱们想的脏多了。” 小alpha大概是没听过这种事，再次望向萧舒清的眼神都变了。 震惊、担心，还有一点茫然。 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只是一个造谣而已，会把人害得这么惨。 “是这样。谣言这种事，都是旁人看着觉得没什么。” 萧舒清自然地接过话题。 劝人的话，也很好说。 －不就是谣言吗？又不是真的，你在难过什么呢？ －说就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你要强大起来，你强大起来才不会让别人如愿。 “但即便是没有任何重量的雪花，落到当事人头上，也会变成一座能压死人的山。” 萧舒清说。 而且，别人越是鼓励、越是轻描淡写，自己却做不到的时候，就越难过。 【我怎么这么脆弱呢？】 于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于是自我厌弃。 被造谣的人，要抵抗的不只是谣言本身这一座压在身上的山，还有他自己加注在身上的，更难以承受也更加窒息的海。 萧舒清一番话说完之后，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电话里才传来阮福一声唏嘘的感慨：“萧老师真的让人佩服，这种事别说是omega，我一个beta都觉得没办法接受。他一点影响都没有，还能这么冷静地反击，太让人佩服了。要是所有的omega都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反正我觉得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他的报应。这件事换个心理承受力差的，后半生被毁了都有可能。” 他们和阮福没聊太多就把电话挂了。 正好大犬喝完奶，卧在地上，抬着脑袋等擦嘴。 禹思远会意地跑到桌边，拿了纸巾递给他：“萧老师你觉得呢？” 男人随手抽了一张，给塞塞擦嘴。 他手指白皙又修长，骨节曲起的样子，像是一副精雕细琢的画。 等到事情都做完，才缓缓地开口：“我觉得，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说着，偏头朝alpha望去：“被造谣的后果有重有轻，但造谣的人在行动之初应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影响的打算。同样的，造谣的人因此受到的惩罚也有轻有重，他应该也同样做好最重的准备。” “就当他运气不好吧，遇见了个我。” 萧舒清说。 而且，坏人凭什么不能运气不好呢？ 作恶的人，运气不好才是应该的，不是吗。 19、第十九章 虽说萧舒清他们的方案都选好了，律师所的效率也很高。但整件事到周四的下午才解决。 周一联系了记者，又投稿了几个大v，周二就作为社会事件爆起来。 年轻的大学教授，omega，h大最美男神。这三个标签下的八卦就足以引起大家的吃瓜心理了。 而且在下了律师函并报警之后，陶靖竟然选择亲自下场，写了一篇长长的小作文，信誓旦旦说这些都是萧舒清自己说的，要是半点谎话，糟天打雷劈。 而萧舒清则是连文案都没有，直接轻飘飘甩出一段录音。 看似轻飘飘的回应，实则给对方重重一击。 一边是长长的小作文，实锤什么也没有；另一边是一个字没说，直接甩了电话录音。录音里，陶靖自己本人的经历，和他编的如出一辙。 同一时间，公安的微博直接上了蓝底白字的公告： 经核实，被造谣者萧xx，于2023年4月领证，系初婚。 网络传播内容不属实。 霎时间，陶靖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更绝的是，他们群里的一个alpha临场反水，直接公布了他们小群的完整聊天记录。配字：大家都以为你说的是真的，没想到你骗了群里所有人。 不仅如此，当年高中的好几个看他不顺眼的同学都出来喊话。 连带着当初禹思远被他造谣，搞的禹思远在学校被孤立的事都被扒出来。尤其，大家还发现，禹思远就是h大三年前被大厂以年薪一百五十万挖走的天才本科生，这就更微妙了。那可是天才少年，万里挑一，竟然在高中被造谣跪舔这样的omega？ 太可笑了。 人家人长的那么好看，学霸、天才，不就是矮一点？那么可爱的alpha，多少哥哥类型的omega就爱这样的呢。 -笑死，他人家事业有成，也没结过婚，今年才刚24，正是黄金年纪，凭什么喜欢你一个带着标记离异的？还好意思质问人家为什么不喜欢你，omega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软糯漂亮的小alpha啊啊啊，还是少年天才！谁懂！ -可恶，这样的小奶狗我也想要！床下我逗他，床上他哄我，叫我哥哥！（小脸通黄） -楼上醒醒，这样的小奶狗已经被人家萧老师收走了。不到30岁的博士，顶尖大学教授！长得还那么绝杀。果然，优秀的人就是喜欢和优秀的人在一起。 最后得出结论： -配一脸。 当然，网上因为这件事沸沸扬扬，但萧舒清的生活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校领导也找他谈过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跟着热点蹭一波宣传，正好马上快要高考了。 进了4月最后一周，本以为气温会一路攀升到三十多度，然后迎接五一假期。没想到又下了一场大雨，h市骤降二十来度，大家又穿回了厚衣服。 萧舒清今天穿了米白色的风衣，长发随意散在身后，“矜贵”两个字像是刻进骨子里。 从进教室起就惹来一阵吸气声。 他真的太好看了。 直到下课，学生们都欲言又止，迟迟不收拾东西。 他把喝完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顺手关了电脑和投影：“还不收拾东西？后面学生还在等上课。” “老师，你真的结婚了啊？” 有学生忍不住问。 萧舒清毫不在意地把戒指露出来：“是啊，月初结的。” 讲台下面好一通哀嚎： “为什么啊……我还以为像老师这样的大哲学家，早就看破了婚姻，永远不婚呢。” “好难过，我们以后是不是都没有机会了啊，呜呜呜……早知道老师喜欢小奶狗，我就先下手了。” “老师你知道你失去了什么吗？” 男人唇角微扬，眸光不经意地在教室扫过，双肘懒懒拄在讲桌： “首先，哲学家就看破红尘不结婚了吗？说这句话的是哪个，回去整理一下哲学史上著名已婚哲学家的名单，并在本月交上一篇相关论文。” “其次，这些年对我下手的也不少，你觉得他们是为什么没得逞？说这句话的，以师生禁忌恋为题写一篇哲学心理论文。ddl也是本月。” 两句话，引发的骚乱比刚才还要大。 “魔鬼啊啊啊！” “瞧我这张嘴哟！尖不尖！” 萧舒清：“写的好了帮推核刊。所以我失去了什么？” “萧魔王万岁！” “老师你失去了一整片alpha的原始大森林啊！可以演化成石油那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种！” “哦。免了，时间太久，等不到演化好我就死了。” 学生们：“……” “啊啊啊！好恨！” …… － 和学生们扯了会皮，萧舒清就提着包出了教学楼。 h市今天依旧阴雨绵绵，才刚四点半天就已经黑了。这会儿学生都在上课，校园里冷冷清清的，只有花圃栅栏上粉粉黄黄的蔷薇花，在雨里依旧开得很盛。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来小时，回办公室也干不了什么事，他干脆慢悠悠地晃去食堂。 边走，边给唯一的置顶发消息： －今天公司需要加班吗？我从食堂带饭回去。 －可以点菜。 没多久，对方便立刻回了： －萧老师要去食堂带饭吗？那我今天在公司加班。 －萧老师，买的蜂蜜到了，在门口快递柜，取件码是：23579。方便的话要麻烦你拿一下。 －可以。 他回。 然后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到食堂时，才刚四点三刻，食堂的菜刚摆上，只有零星一两个学生在刷卡打饭。 萧舒清随便打包了一荤一素，带着回了家。 路过肯德基，顺手买了两个吮指原味鸡带给家里的大犬。 到家之后，塞塞已经蹲在门口来迎接了，闻见肯德基的肉香味，更是兴奋地一直咧着嘴吐舌头。 “汪，汪！” “是，给你带了鸡肉。” “汪汪汪！” 然后前爪一直往他提着的塑料袋上扒。 萧舒清把东西放到餐桌上，去洗手换衣服。 然后戴上手套，在自家大犬望眼欲穿的视线里一点一点扒开原味鸡外面那层皮。 偏偏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宋青藴打来的。 点开扬声器，男人的声音立刻传来：“阿清，你是不是没去医院复诊？医生刚给我打电话，又在问我你的情况，让你抽空过去一趟。” 萧舒清手上动作一顿。 自从上次把信息素给摔碎，他就再也没用过一回。最近事情多是一方面，刻意不去想也是一方面，反正是把这件事彻彻底底地抛诸了脑后。 唯一困扰的，就是该来的发情期一直不来，最近失眠的越来越厉害。 啧，omega就是麻烦。 大犬敲碗的声音响起，低头一看才发现塞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叼了自己的食盆过来，咣当一声甩到地上，这会儿正用爪子往食盆里戳。 “汪！” 见他看过去，连忙叫。 原来是看他剥着剥着皮不动了，急了。 萧舒清这才回神，继续手上的动作。 看了一眼手机，说：“我没想好。” “没想好什么？” “没想好以后怎么着。” 没想好是治好它，然后一年又一年把发情期熬下去，还是放任自流。 对面也陷入了沉默。 “你是不喜欢……算了，也不是我一个alpha能问的。我开个群通话，你和尹誉聊。” 男人说完，也不等萧舒清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下一秒，三人小群的语音跳出界面。 尹誉令人头疼的声音传来：“哟哟！怎么突然群语音，我正吃h大最美男神omega的瓜呢，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阿清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没跟我们商量过呢！果然是有了alpha的人，翅膀硬了，呜呜呜……都不需要我和大宋了。” 萧舒清：…… “这种小事，我有没有alpha都能解决。” 宋青藴无奈的声音传来：“别的事先放一放，先说阿清腺体的事。” “啊？阿清腺体什么事？不是寄了小玩具吗，alpha仿真信息素也带着的啊。这个方法不行吗？医生呢？怎么说的。” “他现在很茫然，但是不能一直这样拖着。医生给我打电话催他去医院复查了。” “啊？茫然？什么东西茫然。” 好友的声音隔着扬声器传来，带着丝丝的电流声。 萧舒清捏捏眉心：“我不需要alpha，也不想和alpha在一起。” 对面的人很疑惑：“也没让你和alpha在一起啊，就用一下alpha仿真的东西而已……” 话音落下，手机里忽然响起急急的吸气声。 然后，好友连珠炮一样的问话就砸了出来： “阿清，你是不想被alpha压吗？” “卧槽，你一个omega，竟然不想嗯嗯嗯……？难道你一个omega，还想ri别人？你们omega不是动情的时候全身都软塌塌？你ri不起来的啊。” “不对啊，你不是找了个alpha结婚么？” 萧舒清：……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每一句都在他的雷点反复蹦跶的？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朋友什么的，也不是一定要有。要不这一个还是扔了吧？ 20、第二十章 “尹誉。” 男人声音低沉地警告。 好友这才乖乖收敛：“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过了一会儿，又：“哎，我对omega是不了解，不过听说也有oo恋的，鱼市街有一家o恋酒吧，好像里面就都是oo恋，你要不去那边打开一下新世界？总有办法的吧。” 萧舒清：…… 也没有收敛多少。 一直沉默的宋青藴，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可能是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对面的青年，声音一噎：“那也总要解决吧……他那个什么表哥也是的，怎么腺体都那样了也不想着解决一下。omega怎么这么麻烦，那要是性无能怎么办？等死吗？” 越说越离谱。 还是宋青藴把话题给拽了回来，问他：“你有什么打算？医院肯定要去复诊，不管你有没有遵医嘱，腺体都得每个月复查，万一有什么病变也能及时知道。” 萧舒清把剥好的鸡肉放进大犬的食盆，敷衍：“知道了，这周或者下周我抽个时间过去。” 尹誉还在：“哎哎，o恋酒吧的事，要不要考虑一下啊？万一遇见合适的呢！阿清，谈恋爱和□□都很快乐的，你不要这么抗拒。” “其实被压也很快乐！说不定你被压一回就爱上那种感觉了呢？人总要多尝试……” 剩下的萧舒清没听完，直接挂了电话。 聒噪。 － 晚上自己吃了从食堂带回的饭，有一点没滋没味。 吃了几天禹思远做的饭，再吃食堂总觉得有一点不适应。 不止是味道方面……没有了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也没了葱姜爆开时那一瞬的香味，厨房里少了一个忙碌的身影。 于是，好像什么都不对了。 晚饭结束，把吃剩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顺便带着大犬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时间刚过六点半，已经连续下了三天雨的h市，竟然在这个时候晴了天。 太阳还没落下，沉沉得挂在远处林立的高楼中间，映红了一整个天空。 正是黄昏最好看的时候。 有路过的、才放学的少年，见着通体雪白的大犬，忍不住蹲下来拍照。 “好可爱！它叫什么啊？” “塞塞。” “名字也超可爱！请问我可以摸摸吗？” “可以。” 然后，聪明的狗狗立刻开启了营业模式。乖乖蹲下来，抬起小前爪给少年握。每一次被叫着名字拍照，都镜头感十足。 “它好聪明，好乖啊！哥哥你怎么训练的啊？” 少年半蹲在地上，仰头朝他看来。 小孩是个omega，长得白净清秀，身上还穿着h市一中的校服。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也就高一高二的样子。 睫毛长长，眼尾微翘，笑起来带着一点狡黠和俏皮感。 萧舒清牵着狗绳坐到旁边的长椅，说：“有专门的训犬师，我偶尔训练一下。” 然后朝大犬看了一眼，说：“过来。” 兴奋的狗狗立刻跑过去，它甚至知道避开石板路上的小水洼。 “汪！” “好乖好懂事！” 一人、一狗同时发出声音。 “哥哥，你住在这附近吗？”少年说着，坐到他身边，然后点开手机屏幕，朝他眨眨眼：“我也住这附近，之前就看见过哥哥遛狗，早就想和你说话了。但好像每次都是早上，我赶着去上学，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萧舒清长得好看，也常有被要微信的时候，但一般都是alpha，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omega小朋友要。 才被尹誉洗脑什么oo恋，不会这么巧就碰上一个吧？ 下一刻，就像是印证他的猜想似的，面前omega少年难过地扁扁嘴，问：“不能加吗……难道是因为哥哥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就知道，这么好看的o圈天菜，怎么可能被我捡了漏。” 说完还依旧不死心：“哥哥可不可以偷偷加一下……我不是要做小三啊，就是说，如果哥哥分手了之类的，可以优先考虑一下我。毕竟o圈这么小……哥哥放心，我对alpha没有半点兴趣！天生弯！绝对做不出为了生孩子就结婚的事！让我躺个列行不行？” 萧舒清：…… 现在的高中生竟然已经开放到这个程度了，完全不掩饰性向也就算了，还在大街上随便和人要微信。 “抱歉，我对omega没有兴趣。” 他理理身上的衣服，起身。 不喜欢alpha，讨厌自己被发情期支配的模样，更没想过和omega在一起。 或许好友们说的对，他天生就没有那种欲望。 毕竟，大洋彼岸的某国，单是性别就有四百多种，性向更是五花八门。身为哲学心理学双修人士，“无性恋”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生僻的东西。 “直……直的？” 少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萧舒清懒得再解释，给人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说：“已婚。” 但好像这一句话反而勾起了少年的好奇： “哥哥你多大了？领证了吗？” “为什么还没有被标记，你暴露了！” “你的alpha我好像见过，是那个长得特别漂亮，还有一颗美人痣的alpha吗？你暴露的更彻底了，哥哥。我朋友说，他一看就是a圈的。” 萧舒清原本还懒懒地听着，若无其事地摸着自家的大犬。听到最后一句，眸子却骤然沉下来。 男人长得虽然好看，但却是清冷型的。眸子暗沉地看人时，更是将这股凌人的盛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摘下眼镜，朝人慢条斯理地开口：“小同学，你家里没人教过你，做人得有分寸吗？” 而后没等少年回答，牵着自家大犬换了个方向走了。 - 萧舒清没来由的，情绪很不好。 也许是因为晚饭吃的不够舒心，也可能是因为宋青藴一通电话重新把腺体的事提到了明面上，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被一个高中小孩看穿的狼狈。 总之，情绪很低沉。 回到家里，他又开了一瓶调酒，坐在阳台上慢条斯理地喝。 一瓶下去，又开了一瓶。 微醺的时候，思绪也开始飘飞。 说起来，明天就是周四了。那个“周学长”要回来的时间。 禹思远明天晚上会去聚餐吧？难怪已经十一点了，都还没有回来，是为了提早完成工作，明天没有牵挂地出去玩吗。 啧，等明天他们是不是就要确定关系了？小朋友呆呆傻傻的，alpha占有欲又那么强，如果确定了关系，会被吃干抹净的吧…… 他那么喜欢脸红，又那么软。 哭起来的时候，漂亮的眸子里都蓄满眼泪。轻轻一眨，睫毛和眼睑都被濡湿。 连他这个omega看着都想欺负，alpha那么恶劣的性子，肯定会把他欺负哭吧。 啧，年轻真好啊。 萧舒清忍不住又要感慨，年轻真好。 那么努力地工作，甚至通宵都可以，只为了能和喜欢的人见面。 少年人的爱，那么热烈，也那么灼人。 不像他，一直那么清心寡欲，所以才成了孤家寡人。 正想着，身后的门上传来“滴滴”几声响。客厅的门开了。 回头，看见正在思索的人，站在了大门口。 小alpha自从在他面前暴露了身高，之后就再也没穿过增高垫。这会儿换上拖鞋，整个人都小小的。 趿着拖鞋跑到阳台来。 “诶？萧老师，你还没有睡吗。” 问完，看见桌上的空酒瓶，怔住：“萧老师，你又有理智不能解决的事了吗？还是……心情不好啊？” [萧老师，你为什么抽烟？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没有，心情不好我会抽烟加喝酒的。] [萧老师，你喝酒了，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没有。只是需要麻痹一下神经来做些不理智的事。] 这是他们之前的对话，每一句都被小朋友记在了心里，并适时地表达关心。 又是这样……每一次都这样。 让人，无法招架。 在背光的暗影里，男人忍不住又点了颗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问他：“禹思远。你为什么是讨好型人格呢？” 为什么是讨好型人格，为什么要“讨好”我呢？我又不是你的谁。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对你对我都不好，不是吗…… 所以，是为什么呢。 问出这话的萧舒清，狠狠捏了捏眉心。 萧舒清你在做什么？九大人格也好，最近流行的mbti十六人格也好，是了就是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抱歉，我最近有一点头疼。”他说。 而后把没抽完的烟按进烟灰缸：“加班辛苦了，早点洗漱睡吧，我也准备睡了。” 男孩子立刻小跑两步过来，稳稳地勾住他的胳膊：“萧老师，你当xin……” 话讲到一半，又硬生生顿住。 alpha的鼻尖骤然靠近他胸口的衣裳，而后轻轻地嗅了嗅。 “为什么会有omega求偶信息素……” 他低声自语。 下一秒，又仰头朝他望来：“萧老师……你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 21、第二十一章 萧老师，你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 禹思远问他。 萧舒清虽然最近因为腺体的原因身体欠佳，一两瓶酒下肚就开始觉得头疼难受，但他只是难受，并没有真的喝醉。也远远没到连自己发情都不知道的地步。 他抬了胳膊嗅了嗅，才发现，衣服上确实染一点轻微的花香。omega原本就对同类的信息素不敏感，这香味太浅淡，如果不是禹思远提到，萧舒清根本注意不到。 “这不是我的信息素，我信息素是青梅味的，没这么小清新。”他坦然地说：“晚上陪塞塞出去散步，遇见了个omega，不小心沾上的吧。” 男孩子一怔，目光悄悄略过他的后颈，忙又闪躲地移开：“啊……哦，这样啊。” 禹思远没和人讨论过信息素，更没和omega讨论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接上一句：“萧老师的控制力很强，信息素好像从来没溢出来过。” 男人却摸摸后颈，发出一声嗤笑：“应该只是单纯的物理原因。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控制过信息素了。” 身为一个29岁的omega，他的腺体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太冒信息素了。就连omega本该情｜潮汹涌的发情期，也只是稍微有一点动情罢了，信息素更是少的可怜。 但他仍旧讨厌那种感觉。 那种，站在大街上，哪怕贴着抑制贴都会被alpha虎视眈眈，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的野兽，的感觉。 所以他近乎疯狂地给自己打抑制剂。 一针不行就两针，两针不行就三针。直到身上半点信息素都冒不出来为止。 至于禹思远说的控制信息素，他更是没有费过任何力气，是腺体本身承受了太多。 但身侧扶着自己的小朋友，显然没有听懂他潜在的意思，还在讷讷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他弯弯唇：“今天怎么加班这么迟？” “盯了一下项目，明天要投入使用了，怕出问题就等测试结束再回来了。” “难怪。” “嗯。” 几句寒暄的话说完，就没了话题。 两人间空气都凝滞下来。 禹思远本也不是个话多的性子，萧舒清这会头晕着，也懒得找话题陪他聊天。 于是，房间的走廊里，只剩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等到了卧室门口，萧舒清拂拂头发，懒懒地朝人摆手：“你去洗澡吧，我缓一会也准备洗洗睡。明天是不是还要加班？” “嗯，明天项目上新，还要开会、看运行。但应该不会有问题，我十点前可以回来。” 萧舒清无所谓地打着哈欠往里有：“几点回都没关系，不回来也没关系。” 然后在小朋友不解到震惊的目光里，关了门。 - 第二天，星期四。 他今天没课，可以晚些时候再上班，但生物钟和腺体的折磨，还是让他在早上六点一刻准时醒了。 男人理理凌乱的长发，从床上坐起来。 下床的瞬间，一阵眩晕。 他手腕托在太阳穴，缓了好一会的时间才出了卧室门。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已经升起来，风从窗户吹进来也是暖洋洋的。 大犬听见动静，立刻摇着尾巴过来。不吵也不叫的，一直往他身上蹭。 算算时间，禹思远已经来了半个多月。刚开始的时候，塞塞早上见到他出来还会兴奋地叫，每次都会把睡梦中的小alpha给吵醒。 小朋友揉着眼睛出来，迷迷糊糊地问他：“萧老师你醒了？几点了……” 有时候后脑勺的头发都是翘起来的。 但自家大犬被严厉警告过几次之后，后来再也没清早起来叫过。 这会儿，看着满眼期待的大狗子，萧舒清无奈蹲下身，在它颈子上轻轻地揉了揉：“爸爸身体不舒服，等晚上再出去玩。” 然后开了家里的扫地机器人：“先和机器人玩。” 敷衍的非常敷衍。 不过，扫地机器人才刚打开，次卧的房门就也开了。 小朋友穿了深蓝色的睡衣，明明是丝制的，显得人又成熟又富贵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像个城堡里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尤其，他睡衣似乎买的大了些，裤腿一直垂到了脚跟，稍不注意恐怕都要被踩到。 趿着拖鞋走过来的时候，显得人更一小只了。 “怎么醒的这么早？” 男人睁了半闭的眸，声音懒懒地问。 昨天宿醉再加上睡的不够，开口沙哑。 小朋友先是迈着急急的步子过来，走到一半又半路转路去了洗手间。 下一刻，拎了一件他的衣服，气势汹汹地就站到了他面前。 萧舒清：？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应该是在洗衣机里……？ 昨天才穿过，准备要洗的。现在拎出来，是要？ “萧老师，你要不要闻一下……” 小朋友提着他的衣服，眼角和唇角都向下耸拉着，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而且，离得近了萧舒清才发现，对方眼睛里还混着充血的血丝，像是熬了一整夜。 他更：？？？ 迟疑地接过衣服，放到鼻尖仔细闻了闻。 好像除了昨天闻到的花香，也没有别的异味。 “只有一点昨天那个omega信息素的味道，怎么了？” 一句话，把人气得彻底恼了。 小alpha垂在身侧的拳头都硬了，红着眼睛一句句地质问： “萧老师，我是alpha，一个对omega信息素非常敏感的alpha，你为什么要这样敷衍我……！” “这么浓的求偶信息素，都已经到早上了，我还能闻见他在信息素里叫你哥哥！萧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伴侣、对omega也没有兴趣，在这方面就是个傻子。” 萧舒清：…… 想说：你不是个傻子，傻的人好像是我。 对信息素的感知已经退化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只好忍着太阳穴的不适解释：“没骗你，昨天确实只是偶遇了一个omega，陪塞塞完了一会儿就缠着我说要加微信，我拒绝之后就带着塞塞回家了。” 但对面的小朋友似乎仍旧不满意。 嘴巴扁扁的，长长的睫毛低垂着。 他没有说话，但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在说着：我不开心。 男人无奈叹气，牵着人的袖子拉到自己面前：“怎么了，还不信啊？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让塞塞开口说话。” 小alpha咬着唇，转头去看塞塞。 大犬正追着扫地机器人跑，但机器人又走的太慢，于是只能着急地跟着它转圈。 过了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开口： “你说只是遇见了一个omega，所以身上才有信息素，可我昨天洗完澡，打开洗衣机，闻到好浓的求偶信息素。” “明明那么浓，你却那么说……是不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形婚同居人，所以萧老师觉得，连敷衍一下都不用。” “而且，你早上不想遛狗，都知道要用扫地机器人敷衍一下塞塞……” 说到最后得出结论：“我连狗狗都不如……” 原本就因为熬夜通红的眼睛，更红了。 萧舒清：…… 前面确实是他的错，但这个“连狗狗都不如”的结论，又是从何而来？ 可小朋友听起来又确实很难过，只能说这一切都太凑巧了。 但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也只能耐心地解释： “真不是故意的，我对信息素很不敏感，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他当时确实叫我哥哥，但你说他在信息素里叫我哥哥，这个我也完全没发现。” “我们同居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知道。如果我知道那个人用了omega求偶信息素，却拿着给你闻，我图什么呢，为了让你被动发情吗？那倒霉的不就成了我。” 听到那句“倒霉的不就成了我”，小朋友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或许是想到了别的事，脸颊也跟着红起来。 然后，小声地控诉：“昨天夜里，我控制的好辛苦……都没怎么睡。” 甜甜的，也软软的。 还有那么一点点娇气。 如果不是ao有别，萧舒清甚至想把人拉进怀里安慰。 “我昨天只说晚上要加班，晚回来一些，你就让我不要回来了……可是你自己带着omega求偶信息素回家，萧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 一句话，把萧舒清都说的愣住。 “我什么时候让你不要回来……” 说到一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天晚上他好像是说过一句：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不回来都行。 难怪，昨天小朋友脸色那么难看。 也难怪，今天看起来这么委屈。 这阴错阳差的……萧舒清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东西。 当即把人拉的又近了一点：“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不是让你不回来。” 说完，忍不住捏捏小孩鼓鼓的脸蛋：“今天晚上不是要和学长他们吃饭？上次不小心瞥到了你的微信消息。我怕你……嗯，玩的不尽兴。想什么呢，嗯？你加个班回来晚了就不让你进家门啊，禹思远同学，你是不是把我想的有一点过于坏了？” 原本是想打趣一下，谁想到…… 原本就眼圈红红的小alpha，眼睛一眨，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 糟，又把人欺负哭了！ 连忙把小朋友两只胳膊都牵起来，带到自己腿|间。 捧着软乎乎的脸蛋安慰： “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这么委屈啊？我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了行不行？” “别哭了，乖。” 小alpha揪起他的袖子，吸着鼻子糯糯地开口：“我昨天好难过的……” 22、第二十二章 他说：我昨天好难过的。 萧舒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蹭了一下。 痒痒的，也软软的。 怎么会有alpha这么奶、这么可爱呢。 让人很想不管不顾抱进怀里，揉着他的脑袋安慰。 可是ao有别，尤其对方今晚还要去见喜欢的人。所以也只能强忍着冲动，摸摸男孩头顶的发穴，转身抽了张纸递到他面前。 “别哭了。乖，都是我不好。” 然后动作轻柔地抚着alpha柔软的头发：“现在还早，要不要去睡个回笼觉，嗯？可以睡一个小时，等下八点我叫你。” 小alpha拿着纸巾擦眼泪，吸着鼻子说话：“没有关系，我昨天睡不着就通宵加了个班，今天可以下午再过去。” 说着，又打了个软呼呼的哈欠：“上午有组里的同事值班，有问题他们会解决的……哈欠，萧老师，你想吃什么。” 一句话，打了三个哈欠。 尤其，小朋友两只眼睛还泛着一夜没睡的血丝，眼睑和鼻头都哭得红红肿肿……竟然还在问他早饭想吃什么。 但凡有个旁观者，都得骂他萧舒清是个畜生的程度。 男人看着男孩子濡湿的睫毛，抽了张纸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擦。 叹气：“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煮个小馄饨。正好我也没睡好，等下吃完早饭一块补觉。” 小朋友随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地闭了眼。 乖乖地回：“嗯，好。” 声音里都带着奶甜味。 － 萧舒清给小alpha擦干净眼泪，就起身进了厨房。 冰箱里的小馄饨是前两天在一家大型商超买的。当时小朋友特别兴奋地拽着他过去，拖着推车囤货。 超市属于量大实惠的那种，东西很便宜，但包装的袋子也很大，一买就要买很多。萧舒清没有囤货的习惯，日用品都是买一点用一点；而且自己一个人住，对食物更是没有那么大的需求，这家超市从没光顾过。 禹思远倒是对那家超市非常熟络，什么地方卖什么，都不用太看标识，逛一路买一路。 光是这种小馄饨就买了10袋，一共五种口味。 现在，萧舒清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随手选了两袋虾仁和荠菜肉的，下到咕嘟咕嘟冒泡的锅里。 而后开了调料包，靠在灶台边静静地等着。 厨房外面的人似乎也没有闲着，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在摆弄什么。还夹杂着大犬来来回回的走步声和扫地机器人发出的细微机械声。 有种莫名的温馨感。 白白软软的小馄饨全部飘起来，撒上一把葱花和香菜，又随手扔了一把小虾仁，鲜香味立刻就顺着锅子里的热气溢出来。 人间烟火香。 刚关火，面前递来一杯温水。转身，小朋友正眨着眼望向他。 “蜂蜜昨天到了，萧老师最近一直在喝咖啡，可能会胃出问题，爸爸说这款蜂蜜可以护胃，每天早上喝一杯。” 说着，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碗勺：“萧老师辛苦了，我来盛。” 然后熟练地勾兑好各类调味，盛出两碗热气腾腾的汤。 禹思远做汤类的东西都喜欢放芝麻油，每次做完饭，香的整个房间都是。 今天也不例外。 萧舒清低头静静地喝着蜂蜜水，闻着熟悉的香味，连一直发作的头痛都服帖了。 “谢谢，很舒服。” 他说。 alpha抿抿唇，露出两颗不好意思的小虎牙，说：“不客气的，萧老师。” …… - 吃完早饭，把碗都放进洗碗机，两人各自回卧室去补眠。 禹思远下午睡醒后就去了公司，萧舒清还是觉得不大舒服，下午干脆就坐在沙发上看看书、回回邮件。 没想到被一通电话给叫到了医院。 刚实习的大学生，在电话里连番催促： “我都给你打了三天电话，谢天谢地你终于接了，再不接我们要打到你学校了！” “宁医让我问你，最近有没有失眠多梦，有没有身心俱疲，如果有的话，就赶紧过来。” “哎呀，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讳疾忌医呢，而且就是个复查，又不是第一次看病，有什么好怕的？刚刚那是宁医生说的，你是不是怕宁医生凶你，呜呜呜……你不来，他每天都凶我，嫌我连医患关系都处理不好，为了我的学分……你行行好，好不好……上学不易，求求了！” 萧舒清被烦的无奈，只得跑了趟医院。 年长的医生见他过来，斜着一双眼看他：“呵，萎靡不振。我说的话是不是全没听？” 然后开了个检查单甩到他面前：“先缴费再检查，一楼左转就是，反正你也熟悉，查完过来找我。” 于是又认命地去做检查。 本以为要被骂个狗血淋头，没想到医生看见检查单子，脸色竟然缓和了不少。 扒拉着眼镜，对着数据一行一行地看：“腺体没什么大变化，比上回看着还稍微健康一点哈哈，可能只是没扎抑制剂的原因……抑制剂不能再扎了听见没……体内信息素的含量还是低于正常omega水平，倒也不用担心，上回比这低多了。你信息素从发情期开始，就每天都在涂是吧？” 萧舒清：…… 完全没涂过，甚至试图把自己喝醉之后涂一涂，还不小心打碎了一支。 “没涂过。”他按按自己的太阳穴，说：“最近失眠的厉害，还以为腺体恶化的严重。” 医生：…… “怎么没涂？算了算了……你不涂也正常。你现在发情期紊乱，失眠是受这个影响，多注意休息就行。” 说到一半，翻到下一页的化验单…… 一整个顿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萧舒清觉得自己从他眼里看见了“火苗”两个字。 下一秒，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啪”的一拍桌子，声音大的，旁边实习的学生都忍不住一抖。 “你这个□□含量？你还有宿醉的酒精？？？这是病人该有的状态吗！你就不怕心脏负担过载，给嘎了！还失眠严重，你要是作成这样还不失眠，我倒立吞输液瓶！” 然后指着报告河东狮吼：“戒了，通通戒了！烟、酒、咖啡奶茶，全都不许沾！不用药也就算了，生活上还这么放纵！到时候一边看病一边骂医生没用是吧。我把你从河里辛辛苦苦往外捞，转头你自个就投湖！我图什么，图锻炼身体，还是图自我感动啊？” 萧舒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老师用来形容学生的话吧。 “抱歉，这些我都不会再喝了。” 也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用来训学生的话，反过来用到了自己身上。 老医生见他按眉心，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不情愿？” 他更：…… 正想着怎么回话，门外响起敲门声。 再然后虚掩的门就被推开了。 温润的声音传来：“抱歉，我看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 来人穿着休闲的白衬衫，看见诊室里的人先是一愣，而后弯起狐狸一样的眸子：“小舒，你也在呀？来看病的吗？” 睫毛长的，轻轻一眨都要带起一阵风。 萧舒清总算知道家里那只睫毛精一样的小alpha，从哪来的了。 没错，来的人是禹思远的omega爸爸。 “嗯，来看病。”他低声回应。 想到对方的腺体问题，又关心道：“您怎么来医院了？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男人目光扫过他手里的化验单，又看看吹胡子瞪眼的老医生，眨眨眼：“不是我，是远远拜托我来的，说今天有一点控制不住信息素，让我过来帮他问问情况。别看我们家远远软乎乎的，但其实是个很厉害的alpha，这还是他第一次信息素失控，我就想着得咨询一下。” 萧舒清：…… 咳。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失控可能是他导致的。 不过，他还没得来及解释，身旁的医生已经先一步开了口：“顶级alpha信息素失控啊？除了失控之外没有别的症状，那就是遇见喜欢的o，动情了呗。” 爸爸一怔，而后意味深长地朝萧舒清看来：“这样啊。那可能是刚结婚，把持不住吧？” 医生抱着胳膊直摇头：“啧啧啧，刚结婚的alpha，血气方刚的，家里还有个刚同居的老婆，有什么好控制的。跟他说，多在被窝里折腾几回，什么都好了。” 男人压压扬着的唇，半握的拳抵在唇角：“咳咳，您先别说了，我们家的媳妇还在这儿呢。” 老医生一脸茫然地环顾一圈四周：“你们家的媳妇……” 忽然意识到什么，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站在一旁的萧舒清：“他？？？” 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萧舒清：“一个月不见，你整这么大活？” 萧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