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就是这样子的》 第1章 相国府的事少管 九州大地,大夏皇朝。 江陵郡,余邑城。 雪月阁。 作为余邑城的四大风月场所之首,素来以歌姬姿容动人、舞姿妙曼而闻名,吸引了许多的文人雅士和门阀弟子前来。 但今日,雪月阁却颇为冷清。 往日络绎不绝的门前,一派门可罗雀之景。 过往的商贩和行人,看着那一群守在门口,凶神恶煞、腰悬一块姜姓令牌的护卫,无不噤声止言,垂下脑袋,快步走过,生怕多看一眼就引来祸端。 整个大夏皇朝,唯一姓不可招惹。 纵然是皇室的一众亲族,见此令牌,也得色变噤声。 “相国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余邑城?” 远处,很多行人走远了,才敢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别多问了,相国府的事情可少管,不想活了?” 旁边的人面色一变,急忙拉了拉同伴,让其赶紧闭嘴。 …… 而此同时。 雪月阁,靠着亭栏的楼阁前。 姜澜背负着手,望着面前的水池,目光悠悠。 他白衣广袖、腰坠古玉,容颜清俊,身形挺拔却有些消瘦,肤色不知是不是由于经常操劳的缘故,带着一种略微病态的苍白,好似一阵大风吹来,就能将其刮走。 不若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丰神如玉的年轻贵公子,然后心里暗叹一声,只可惜年纪轻轻,就虚成这样。 “不应该啊……” “都这个时候了,女主还不来。” 忽然,姜澜轻叹一声,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然后回到位上,端起清茶喝了一口。 “姜澜,交出我妹妹。” “如若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 突然,一声清冷似雪的娇喝响起,惊得树梢檐角的雀鸟四处飞散。 姜澜神情微动,不过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这女主总算来了,可让他好一阵好等啊。 下一刻,一道惊鸿般的身影,踏过水池,掠过亭檐,瞬间飞身而至。 伴随着噌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抹清濛濛的剑光宛如细雨般泼洒而来。 冰冷的杀气,仿佛令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然而,长剑落下,剑光消散,却在姜澜的喉前半寸之处停下,无法再寸进丝毫。 握剑的玉手,纤细而修长,指甲上染着晶莹的豆蔻,好似映着山光湖色,美不胜收。 此刻却在微微颤抖,显示出握剑主人的愤怒。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楼阁内,他依旧在垂眸饮茶,神色淡淡,不为所动,似对耳边的声音和威胁充耳不闻。 冰冷的剑气,在喉间凝滞,带着冰雪的气息,仿佛随时可将他的喉咙贯穿,留下一篷鲜血。 “姜澜,你的所有护卫,如今都在外面,无人可保你性命……” “快把我妹妹交出来。” 白裙女子再度咬牙喝道。 她眉目如画,清丽绝伦,云鬓雾鬟,身段高挑,匀称妙曼。 一身素白色裳裙,挽着裙衿,双腿修长笔直,衬得纤细腰肢不足一握,浑身素净,如一朵雪山的莲花。 此刻,那如画般精致的俏脸上,寒气更甚,握剑的玉手轻轻颤抖,在强压着心中的愤怒。 “清寒姑娘是想杀我吗?” 而面对她的这般怒火,回应她的只是一句慢条斯理的话语。 姜澜抬起头,看向她,神情显得意外至极。 “你速速放了我的妹妹……”白裙女子咬牙道。 “我若是不放呢?” 姜澜闻言却似乎是笑了笑,然后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手,扶正了白裙女子手中的长剑,好让剑尖能够指着自己的喉咙。 “你……” 白裙女子如画般精致无暇的脸上,浮现一抹苍白,握住长剑的玉手轻轻颤抖。 姜澜发出呵的一声轻笑,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半步,似是在嘲弄她的胆怯和虚张声势。 “这里不敢,那这里呢?” 说着他伸手,捏住那截剑尖,往自己的胸口位置移了下来。 “清寒姑娘,要不要试试,再往前半寸?”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听不出情绪的波澜。 看着如此一幕,白裙女子的玉手越发颤抖。 此刻骑虎难下的她,不仅仅是感到愤怒,同时还有一种深深的屈辱。 她没想到,在这种身边已经毫无任何护卫的情况下,姜澜依旧这般镇定从容,毫不慌乱。 更好似完全就没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这种高高在上和轻蔑,仿佛就是在料定,她根本不敢继续出手一样。 这让素来骄傲的她,内心刺痛,涌现无尽的不甘和难堪。 明明他只是一個没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 凭什么就敢在第四境的自己面前,如此从容不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怕自己真的杀了他。 就因为他的父亲是当朝相国吗?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凝滞住了。 姜澜嘴角似掀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而后慢条斯理道,“既然不敢,那清寒姑娘,还是不要尝试这种危险的举动,你苏家在这余邑城内,应该有数千人口吧。” “你的父亲,苏家家主,应该有望下一届的余邑城城主之位,我想他也不想看到伱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来。” “你……” 白裙女子银牙紧咬,娇躯发颤,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噗! 下一刻,一点殷红的血迹忽然在姜澜的胸前蔓延,迅速在洁白如新的白衣上墨染而开,形如一朵小小的梅花。 白裙女子美眸睁大,忽然呆滞住了。 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明明是眼前的白衣男子,捏着那截剑尖,往他自己的胸口上送去的。 “来人,有刺客。” 姜澜突然高喝一声,手掌握住剑尖,似要阻拦其再刺进去。 “有刺客!” “保护少爷!” 听到这声音,一声声怒喝声音在远处响起。 同时一大群修行有成的护卫,铁甲碰撞,哗啦啦一片,快速赶了过来, 看着这一幕,白裙女子面色发白,玉手不由得一软,哐当一声,长剑直接脱手而出,砸在了石板地上。 第2章 穿书了,还成反派 看着被自己一众护卫齐齐围住,不敢动弹的白裙女子。 姜澜才轻呼口气,气定神闲地坐回了亭台中去。 他面上虽然平静,但胸口的疼痛,还是忍不住想一阵阵地倒吸冷气。 毕竟刚才那下,可是来真的,并不是闹着玩的。 他看似平静,实则心里此刻一点都不平静,反而还有点蛋疼。 他,姜澜,一个穿越者。 确切的说,是一名穿书者。 一觉醒来,他就来到这方世界,还成为了原剧情中注定会惨死的反派炮灰。 别的穿越者,多少还有个系统什么的,可他现在别说系统了,连个金手指的影子都没见到。 而眼前女子,名叫苏清寒,是大夏皇朝一百零八郡下的江陵郡余邑城四大家族苏家当代长女。 四岁入一境,八岁破二境,年近十三便突破三境,如今更是成功突破四境。 放眼江陵郡,乃至是整個大夏皇朝,都是光环璀璨、极为耀眼的天之娇女。 当然,她还有另一重身份,便是这方世界主角林凡的妻子。 确切的说,这方世界应该是太监剑主的世界。 太监剑主,是一本仙侠玄幻赘婿流小说,当然,太监剑主是读者给它的别称。 之所以叫太监剑主,是因为这本小说已经数百章了,结果男主还是太监一个。 众多女主,别说牵手了,连裙角都没有碰过,于是主角林凡,也被戏称为太监剑主。 而这本小说主要讲述了一代剑道大能永劫剑主前世遭徒弟背叛,不得已兵解轮回,转世重修,然后成为余邑城四大家族苏家赘婿,一路装逼打脸、灭杀仇敌、结识红颜的热血故事。 之所以他能记住这部太监剑主的主要内容,是因为当中有一个反派炮灰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一样。 大夏皇朝权相独子,一个不学无术、声色犬马、酒囊饭袋的二世祖。 太监剑主的篇章很长,姜澜其实也没看完,因为后期实在是水漫金山了。 但前期的一些内容,他还是记得的。 总归还是老套路,强者重生,先是遭家族看不起,丈母娘小觑,连有夫妻之名的苏清寒,也看不起他。 成亲当日,连婚礼都没成,苏清寒就直接从家族出走,让男主独守空房。 在随后的过程中,男主逐渐展露自己的不凡,打脸那些瞧不起他的人。 先得皇帝赏识,匡扶朝纲,后被仙门推举,肃清天下。 接着,苏家后悔不迭,丈母娘懊悔,小姨子另眼相看。 苏清寒也渐渐发现男主的出众,开始认可接纳男主。 具体还有些什么情节,姜澜自然是记不太清了。 但唯一记得很清楚的是,自己身后的姜家,后面是被满门抄斩的。 连家里养的一只鸡,也不放过,死的老惨。 而中央权相,也就是他的父亲,狼子野心,祸乱朝纲,欲行鼎革,欺夏皇年幼,当殿指鹿为马,令夏皇威严扫地。 所行之罪,可谓罄竹难书。 最后自然也是不得好死。 而姜澜身为反派炮灰,同样也难逃一死。 至于具体起因,好像就是他看上了主角林凡的小姨子,也就是眼前苏清寒的妹妹苏清瑶,从而得罪了林凡。 他在小说出场剧情里,是个空有外表,却终日纵情声色的十足废物。 因为一些缘故,无法修行,所以内心格外扭曲,喜欢仗势欺人。 靠着自己的父亲,在大夏境内横行霸道,连皇亲国戚也不放在眼中。 因为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余邑城苏家的二女儿苏清瑶,拥有一种特殊鼎炉体质,可助人踏上修行之路。 于是便从皇都京阳城不远千万里赶来,派手下将苏清瑶从书院里掳走。 这才有了苏清寒闻讯赶来营救她妹妹的这一幕。 当然,熟知剧情的姜澜知道,这家伙变成现在“无恶不作”的模样,其实另有隐情。 原身活脱脱的“美强惨”的形象,当然,这个强,那是以前了,现在就是一纯纯废物纨绔,仰仗家世,嚣张跋扈。 而原剧情中,苏清寒一直在江陵郡的青山学府修行,今日刚好突破修行第四境照幽境,被道苍剑派一位长老看中,要收为入室弟子。 道苍剑派,乃是大夏皇朝四大剑派之一,放眼整个九州大地,也属赫赫有名的强大势力,传承悠久,底蕴深厚。 很多王朝世家的子弟,都曾花费极大代价,拜入其中修行。 不过,熟知剧情的姜澜很清楚,要将苏清寒收为徒弟的,可不是什么道苍剑派的普通长老,而是如今大夏皇朝所隐居的三位剑仙之一。 一位货真价实的八境绝世强者。 这也是他目前有点蛋疼的地方,一般女子,他学着原身性情,抢了就完了,后果什么的,哪还需要考虑。 可偏偏一位八境绝世强者,在当今的大夏皇朝,所占分量极重。 “少爷,这女子要如何处置,还真是胆大包天。” “光天化日之下,连少爷也敢刺杀,简直不知死活。” 一名披甲带刀的护卫上前,恭敬问道。 这声音让姜澜回过神来。 他心里啧啧一声。 “原剧情中,到底是下了多重的降智光环,才让这么一个吹口气就能灭掉苏家不知道多少次的二世祖,被苏清寒寥寥几句话,就给轻易恫吓住了,然后乖乖交出苏清瑶……” 他虽然记不太清剧情了,但还是隐隐有一点印象。 身为重要女配之一的苏清瑶,自然不可能被他这么个反派炮灰给占了便宜。 所以苏清寒赶来的很及时,还刚好是在他身边没有任何护卫的时候。 于是,她通过几句简单的威胁,又强行给他塞了一颗什么乱七八糟,只有她才有解药的丹药,威胁他不准将今日之事外传声张,不然他就将七窍流血、万蚁噬心而死。 然后怕死的原身,自然就无比顺从地答应了,并且乖乖交出了苏清瑶,事后也是因为此事,被主角林凡给记恨上。 这种剧情属实是不能动脑子,一旦动脑子,只会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作者疯狂地按在地上摩擦。 自己可是堂堂大夏第一权贵,这女主只是偏远小城池里的家族大小姐。 她怎么敢这么做的?谁给她的勇气?作者吗? 难不成女主也有主角光环? 第3章 她刚才怎么敢的? 姜澜明知这段剧情,肯定不会任由这女主踩在自己身上。 “清寒姑娘,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他淡淡笑着,看向被一众护卫架刀围住的苏清寒,“若按照当今大夏律法,刺杀重臣家属亲眷,应当怎么处置?” 苏清寒脸色发白,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回族省亲,打算将自己拜入道苍剑派的消息告知给家族,同时想恳求爷爷取消她和主角林凡之间的婚约。 在她看来,只要她和林凡没有礼成,那她和他之间就没有夫妻之名,哪怕有了夫妻之名,也可一纸休书,将其休掉。 如今她将拜入道苍剑派,身份地位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也有了很大的话语权,不再需要为了家族之言和父母命令而妥协。 她的婚姻,她要自己做主。 结果她没想到,刚回到家族,就从妹妹的侍女那里得知,妹妹苏清瑶在书院内被人强行掳走的事情。 愤怒的她在打探之后,很快就将凶手确定在了出现在余邑城内的相国之子姜澜身上。 这位声名狼藉,在整个大夏皇朝境内,也属鼎鼎有名的二世祖。 毕竟在余邑城内,敢这么明目张胆强抢民女,还特意让护卫拦在雪月阁外的人,估计也只有他一人了。 而她妹妹苏清瑶姿色自幼出众,才名远扬,余邑城内追求者更是众多。 这厮或是途经余邑城,听闻妹妹姿容美丽,便临时起了色心歹意,所以才有了派人强掳一事。 于是苏清寒她想办法避开了姜澜的所有护卫,趁机来到雪月阁中,想救走妹妹。 但当赶到这里之后,只看到在亭间悠闲饮茶的白衣男子,却没有见到妹妹身影。 她心中迫切,一时冲动,情急之下才会想着做出威胁姜澜、让他交出妹妹的举动来。 可苏清寒是万万没想到。 明明姜澜他只是个声色犬马、酒囊饭袋的废物二世祖,为何就丝毫不怕死呢? 越是他这样的人,不应该越惜命吗? 面对自己的威胁,他竟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这和苏清寒一开始所预想的结果可完全不一样。 姜澜非但没有吓得胆寒颤颤,满脸惊恐,反而乱她心神,再借故让她背上了刺杀之名。 “若非姜公子掳走我妹妹,我也不会一时冲动,做出这种事情来……” 苏清寒并非常人,在这种境地,也很快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解释说道。 姜澜似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打断了她,云淡风轻地道,“先不说,在下有没有掳走你妹妹,便是掳走你妹妹,你又如何?” “苏姑娘刚才可是伤了我,光凭刺杀我这一点,你认为伱和你身后的苏家一起陪葬,够吗?” “姜……姜澜公子,刚才是我冲动不对,向您道歉,但我妹妹苏清瑶她年幼不懂事,不知是怎么得罪了姜澜公子……” 苏清寒玉手紧握。 刺杀相国之子,这一罪名,她承担不起,她身后的苏家同样承担不起。 姜澜眉头略微一皱,却依旧慢条斯理地道,“清寒姑娘刚才可是想杀我,你这么道歉,觉得合适吗?” “便是道歉,那也得拿出诚意才对,不是吗?” 说罢,他又垂下眸子,吹了口热气,姿态随意而淡漠。 姜澜目前可没半点心思在这苏清寒身上。 熟知剧情的他,自然不可能在明知苏清寒会主动送上门的情况下,还不做好准备。 反派系统? 金手指? 姜澜心中微微叹气,喊了那么半天,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看来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金手指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原身可是真的没有半点修为在身的。 哪怕是吃了诸多天材地宝、造化灵芝,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原身仿佛一個天然的大漏斗,来多少天地灵气,就漏多少天地灵气。 不然凭借相国府的底蕴实力,又岂会让他成为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所以,姜澜现在头疼的是。 自己如果没有金手指的话,那以后又该怎么提升实力? 这可是一个玄幻仙侠世界,自己现在背景再强大,也终究是假的,是梦幻泡影。 没有修为,靠点续命的灵丹妙药,顶多活个一百来岁,到时候就化作一堆枯骨了。 这可不是姜澜想要的命运。 至于原书中的主角林凡,从一开始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姜澜就已经在想着要怎么把他弄死了。 先不说剧情当中,他已经掳走了林凡的小姨子。 光是他父亲的立场,就注定将来会沦为林凡的敌人,全家老小挨着送死。 一个祸乱朝纲的权相,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注定了没有任何好下场。 他不弄死林凡,林凡就会弄死他全家。 所以这林凡必须死。 而此时,似是感觉到了姜澜的念头。 一股温润而古朴的神秘气息忽然自他眉心之处弥漫而开。 这气息厚重磅礴,莫测难明,像是亘古久远的岁月长河翻卷而来,又似浩瀚无垠的万千世界迎面扑来。 姜澜突然愣住了,然后略喜。 他虽然没有修行过,未曾开辟识海空间,但却能清楚看到自己泥丸宫中的场景。 一株碧绿苍翠、似无暇翡翠雕铸而成的藤蔓,笼罩缭绕着神秘气息,扎根在了那里。 藤蔓并不粗大,叶片青绿,晶莹剔透,若玉石一般,闪烁莹莹光泽,有着丝丝缕缕,如雾霭般的物质萦绕周围。 而在藤蔓的末端,有着一粒宛若果实般的东西,垂挂在那里。 只有拇指大小,弥漫着玄之又玄的莫测气息。 气运道果? 一股讯念在脑海当中闪过,姜澜瞬间明悟了这东西的名字。 原来自己也是有金手指的。 而且还是和冥冥当中的气运有关。 当果实成熟,自己就能获得一颗完整的气运道果。 至于气运道果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姜澜还不清楚。 总之这是好东西没错了。 第4章 这女主有点上道啊 隐隐约约中,他能感受到,虚空当中有莫名气息落下,融入到他的识海泥丸宫中,照亮那片深邃黑暗的空间。 而那株扎根于此的藤蔓,似也变得更加翠绿富有光泽,尾端的那粒果实,色泽也更纯粹浓郁了些,但大小没有任何变化。 “这种莫名的气息,是气运吗?”姜澜猜测。 看来果实的成熟,还得需要足够的气运来浇灌。 运气和气运,在姜澜看来,是有很大区别的。 运气只是一时的运道,而气运则是长期形成的一种局面和大势。 气运的体现,其实最主要在于各种机缘造化。 不然怎么解释,他有如此强大的背景,气运却少得可怜呢? 只是这气运如何获得呢? 通过打压或者掠夺属于大气运之人的气运? 当个韭菜主? 看向银牙微咬,强自镇定的眼前女主,姜澜轻轻地放下茶杯,淡淡道,“苏姑娘想来是没这个诚意,罢了。” “我也不为难你,来人,去把苏家家主抓来,我倒要知道,这余邑城苏家,是何来的胆量,敢派遣你来刺杀我。” 闻言,苏清寒的俏脸再度一白,玉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骨指泛白。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光环璀璨的天之娇女,不论是在书院、还是学府,都是受人尊敬、同辈仰慕的存在。 生平最屈辱难堪的事情,便是苏家要她遵守上一辈留下的诺言,让她强行嫁给那个废物林凡。 而今,面对眼前这個声色犬马、声名狼藉,无法修行,只能仰仗父亲威名,仗势欺人的二世祖,她却只能屈辱地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 “姜……姜公子且慢……” 她咬紧了银牙,再度深吸口气,让自己强忍所有的屈辱,走上前来。 下一刻,姜澜面前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拂来。 他抬眸,却见挽起了半截裙袖,露出一截雪藕般细腻雪白的皓腕。 那纤细修长的玉手微颤,然后端起一旁的茶壶,将他面前空了的茶杯倒满。 苏清寒微微倾身,因为身着略显宽大的裙裳的缘故,正好可见一抹略有恍人的风景一闪而过。 啧。 姜澜微愣后,便饶有兴趣。 这女主,比他想象中还要上道啊。 不过,相比于她现在内心屈辱、故作冷静的模样,他还是喜欢她刚才那骄傲不逊的样子。 反正自己是纵情声色的二世祖,有魏武遗风应该很正常吧。 “清寒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心中虽如此想着,姜澜面上却是微微皱眉。 苏清寒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今日这般屈辱难堪,但此刻面上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挤出一抹带着歉意的神情来。 “刚才无礼举动,被担心和急切冲昏头脑,还望姜澜公子不要怪罪,小女不知礼数,冲撞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眼下无酒,便以茶代酒,向姜澜公子赔罪。” 她说罢,就要将自己面前的一个空杯倒上茶。 然而,姜澜却似乎是轻轻一笑,随后直接伸手捉住了她的皓腕,“喝茶赔罪?倒是不必了,刚才险些被清寒姑娘所杀,心情属实不佳,这茶喝着,也是寡淡无味。” “素闻余邑城有绝色双姝,才名远扬,姐姐名叫苏清寒,妹妹名叫苏清瑶,今日一见,倒也皆是人间绝色,世所罕见。” “不如这样,清寒姑娘献舞一曲,为在下聊解乏闷。” “不然这雪月阁虽说风景秀丽,却也总感觉缺点什么……” 言罢,他便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清寒。 苏清寒被姜澜捉住手腕,一瞬间就感觉似有无数蚂蚁从那里爬过,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和异性男子接触过。 可偏偏现在,她却不敢将手伸回来,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姜澜这副姿态,让她心里涌现更深的懊恼和后悔。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刚才太鲁莽了,这才惹来这无端的祸端。 而且现在,她妹妹的去向和踪迹依旧是完全不知。 凭这姜澜的权势,想雪藏她妹妹,她苏家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这里,苏清寒又是银牙暗咬,强忍屈辱,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姜公子说笑了,清寒只是一介蒲柳之姿,不知如何能入姜公子之眼。” “而且清寒一直在学府中勤勉修行,不曾学过舞艺,恐怕……” “罢了,不愿就算了。” 姜澜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笑意,随之松手打断了她。 “……” 苏清寒心头一颤,沉默了片刻。 随后才将掉落在地的长剑捡了起来,开始在亭台一旁的空地上,舒展身段,挥舞长剑的同时,展现了一手绝妙的步法。 她并未撒谎,从小到大从没有接触过舞艺,若说献舞,也顶多只能是施展剑法舞剑了。 不过凭借着先天的优势,哪怕只是舒展身段,脚步腾挪,也显得格外轻盈妙曼,富有美感。 略显宽大的裙裳,随着她轻盈起舞,宛如绽放的花朵般舒展,双腿显得格外的笔直而修长。 偶尔随着裙摆飘飞,会显露那温玉般白皙细腻的美景。 裙衿飘扬,青丝如瀑,似被微风吹拂,自莹白无暇的脸蛋划过。 配合上那一副强忍屈辱的冷静模样,倒有几分清冷、惹人怜爱之感。 姜澜还真没想到,这苏清寒这么识时务,让她跳,还真地跳起舞来。 虽说一看起来就很粗糙生分,但不得不说,美人的优势就在那里,纵然是一颦一笑,都极富美感,更别说还翩翩起舞了。 “啪啪啪……” 姜澜微笑起来,很是配合地为苏清寒鼓起了掌,“没想到清寒姑娘如此深藏不露,虽说未曾学过舞艺,但有这般天赋,只要稍下些功夫,日后哪怕是这雪月阁的头牌,想必也得被清寒姑娘给比下去。” 听到姜澜拿她和这雪月阁的头牌相比,苏清寒舞剑的脚步一顿,心里屈辱更甚。 但面上仍是若无其事的清冷淡漠神情。 第5章 白嫖完了,也该正事了 她如今的境地,和以色事人的雪月阁头牌,也无多大区别。 姜澜微微笑着,一边饮茶,一边赏舞,倒是颇为惬意悠闲。 原书剧情当中,主角林凡可都没有这待遇,能如此一饱眼福。 不过,他也就目前这个时期能欺负一下这女主。 如果穿书太晚了,等她体质觉醒,修为一日千里,被那晚央女帝所器重,成为其传人后,就不太好搞了。 心情不错,姜澜看着在那翩翩舞剑的苏清寒,目光也是带着由衷的欣赏。 别说,他忽然理解,那些从此不早朝的君王了。 换做是他,估计也是芙蓉帐暖度春宵去了,谁还管什么早不早朝的。 人生在世,不就是得享受吗? 这等绝色佳人,随便跳一下,便有万千种风情,那副看不惯他,偏偏还得强忍着不敢显露出来的淡漠神情,别说还挺对味。 不过他目前这身子骨,也太虚了,还是得休养一阵子。 苏清寒神情清冷淡漠,舞剑的同时,摒弃自己的五感,不理会姜澜那打量着她的玩味目光。 她不喜欢这种目光,因为这种目光就像是猎人在打量属于自己的猎物,也像是在街边随意挑选某件货物。 姜澜压心底里,似乎就没把她当成人看,而是将她当成某种货品、玩物。 这种顶级二世祖的恶趣味,她今日算是亲自领略到了。 姜澜隐隐能猜到苏清寒此刻的想法,不过也并不在意,他想收服这位女主也不急于这一时。 日后有的是机会。 一舞终了,幽香拂来。 苏清寒回到亭台,放下长剑,盈盈一礼,面上适时露出一抹歉意道,“清寒舞艺不佳,献丑之处,还望姜公子多多担待。” 在父辈自小的耳濡目染之下,该有的审时度势,她还是懂的。 姜澜依旧面带微笑,鼓掌道,“清寒姑娘不必自谦,今日能见苏姑娘一舞,倒也不枉我这余邑城一行。” 苏清寒心中呵了一声。 不过见姜澜态度好转,她心中也多少舒了口气,至少说明事情还是有转机,能够挽回的,刚才如此屈辱,倒也不是白费的。 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没准,他就是冲着自己和妹妹来的…… 今天自己是冲动和大意了。 通过外界的那些传言,就随意判断姜澜的性情习惯,把他当做普通的纨绔二世祖看待。 而且,她刚才应该能够想得到的,身为相国独子,姜澜身上又岂会缺少保命的东西。 他会怕自己的刺杀? 明明自己刚才稍微一冷静,就能够想明白的。 甚至,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姜澜对她的到来,反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和惊讶,反而一副仿佛早就料到,并早已等候在此的模样。 今天的事情,没准并不是妹妹被掳走那么简单。 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仔细调查过,甚至没有任何证据,就武断地认为是姜澜派人掳走了她的妹妹。 毕竟一想到和姜澜有关的诸多传闻,她第一时间就会担心妹妹受辱、被欺负。 每耽搁一息时间,妹妹受辱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情急之下,她才会什么都不顾,就强闯这里。 而就在苏清寒心中思绪纷杂之际,姜澜的声音却是响起。 “来人,把这刺客给我押下去。” 苏清寒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美眸略微瞪大,看向姜澜,脸上满是错愕和震动。 不过,姜澜却是并没有和她多解释的意思。 这舞也欣赏白嫖完了,自然也该办正事了。 “姜……姜公子……” 苏清寒开口,俏脸发白,完全没想到好端端的,姜澜突然就变了脸色,还要让人将她押下去。 “苏姑娘刚才可是想杀我,你莫非以为,道个歉就完事了?” “这天下,哪来那么好的事情?”姜澜只是淡淡一笑。 “……” 苏清寒玉手攥紧,脸色微白。 一众护卫铁甲碰撞,快速上前,抽出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面。 苏清寒抿了抿红唇,自知再多说什么都是无力的,也不敢反抗。 若真的反抗,那她可就坐实了刺杀姜澜的重罪了,她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或许现在,她就只能指望,苏家那边得到消息,前来营救她。 而姜澜刚才那番话语,明摆着就是戏耍自己,偏偏她竟然还当真了。 在将苏清寒关押下去之后,姜澜才慢悠悠踱步回到亭台中去。 在明知这段剧情之后,他自然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 女主苏清寒不足为虑。 而那太监剑主林凡,才是他目前最主要要解决的大敌。 现在苏清寒已经落在了他手上,要设局对付那林凡,倒是简单多了。 “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得先摇人,有这把握在,也不担心那林凡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 余邑城苏家大小姐,在雪月阁当众行刺相国府公子的消息,很快就在余邑城各大街小巷传开,引得了极大的波澜和轰动。 苏家大小姐,那在余邑城可是传奇一样的人物,不仅姿容绝世,连天赋也是了得。 早在多年前,便突破了修行第三境灵海境,被誉为余邑城的第一天才,后面拜入青山学府,成为其中佼佼者。 年轻一辈,不管男是女,对她都是由衷的钦佩和仰慕。 而这一次,据说是苏家大小姐被道苍剑派一位长老收为徒弟,回到余邑城来省亲报喜。 可谁能想到,当日便传出她强闯雪月阁,刺杀相国府公子姜澜的事情,被当众拿下。 这件事所引发的轰动,自然不言而喻。 相国府的公子,那可是当今大夏无可争议的第一权贵,谁人敢招惹。 除非是疯了,竟然敢刺杀他。 谁都不敢相信,苏家大小姐苏清寒,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其中绝对是有着什么误会。 可这种话,谁又敢说呢? 很多人都较相信于,其实是相国府公子看上了苏家大小姐,派人强抢,结果苏家大小姐不从,引起了争执大战,最后才被冠以了刺杀的名头。 而这一说法,很快就引得了很多人的认同。 但不管怎么说,余邑城的确是因为此事,而引得极大的热议。 其中当属除了苏家之外的另外三大家族,最为高兴,一阵幸灾乐祸。 第6章 欺人太甚,赘婿林凡 而苏府之中,则是一片愁云惨淡,诸多族人脸上,满是愤怒和无力。 议事大厅之中,苏府一众族老,气得浑身发颤,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这简直没有天理了……” “清寒是什么的性格,大家都很清楚,她绝对是不可能做出刺杀相国府公子的事情来的。” “这绝对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明是那恶贼觊觎清寒的美貌,派人打她的主意,这才引得了清寒的反抗。” “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现在清寒被当做刺客抓了起来,还在那厮恶贼的手中,又怎么可能落得了好?” “相国府只手遮天,偌大的大夏,谁敢反抗?” “就算知道清寒是被冤枉的,我们又能怎么办?去找郡守伸冤吗?谁都知道,连郡守也要对那厮恶贼客客气气啊……” 苏府的家主,也就是苏清寒的生父苏长空,端坐在首位上,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若是细看,同样会发现他的手掌死死握紧,整个人在这一刻,好似年迈了很多岁。 整个苏府,其实也只有他在内的寥寥数人,知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造孽啊,清寒好端端的,怎么会引得那恶贼的觊觎?” 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在一旁抹着泪水,眉目和苏清寒有几分相似,正是其生母。 她一边哭着,一边责怪一旁的丈夫,“现在可好,都怪你,如果你不给清寒说清瑶被人掳走的事情,清寒她又怎么会冲动,跑去找那恶贼算账?” “现在好了,不仅清瑶不知所踪,连清寒也落入那恶贼的手中。以那恶贼的性格,又岂会放过清寒?” “苏长空,如果女儿出了什么意外,我和你没完。” 苏长空面带苦笑,面上也满是愁绪,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小女儿苏清瑶在学府中被人强行掳走,而今踪迹不知。 大女儿又因为刺杀相国府公子,被关押拿下,现在他能有什么办法? 整个苏家在相国府面前,和那大象脚底的蝼蚁,没任何区别。 难道还指望他去找相国府公子求情吗? 估计对方连见都不会见他,而且,若是弄不好,将整個苏家都给牵连进去,这刺杀相国府公子的罪名,他们可承担不起啊,动辄灭族。 “苏伯父……”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时,苏府议事大厅外,一道身影走了进来,见眼前场景,似乎有些困惑。 他面容清秀,身穿青色长袍,身形挺拔,眉宇间本是一股淡然自信之气,此刻却被一股不解所充斥。 苏长空看了他一眼,来人正是苏府的赘婿林凡。 其祖辈和苏家祖上,关系不错,因为种种原因,林凡入赘苏家,成为了苏清寒的夫婿。 只是两人关系不和,平日里也很少碰面。 在苏家林凡饱受轻视,没有什么人愿意和他打交道,所以显得犹如透明人一般,很少人去在意。 “唉……” 苏长空心里一叹,当下便将苏清寒所遭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给了林凡。 他也没指望林凡能帮上什么忙。 一个没有修为在身的赘婿,能指望他做什么呢? 林凡听完这些,则是直接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外出一趟回来,苏家就遇到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连自己的妻子苏清寒,回族省亲,也被那二世祖惦记上,以行刺之罪关押拿下。 虽说他对苏清寒没有什么感情,但她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以那二世祖的性情来看,肯定会借此对苏清寒做些什么。 一想到这个,林凡心里就一阵阵的不爽和烦躁。 他虽然不在意,但别人也休想染指。 再者来说,从苏长空刚才所说的话来看,苏清瑶似乎也被那恶贼派人所掳走了。 整个苏家,若说唯一让他在意的人,便只有苏清瑶了。 可那恶贼竟然还敢惦记她,触怒了自己的逆鳞。 “已有取死之道,留你不得。” 心念至此,林凡眼里闪过冷意,面上不动声色,而后向苏长空询问起了苏清寒如今被关押在了什么地方。 “你问这个做什么?”苏长空倒是诧异,难不成这林凡,还想去看望苏清寒? 连他这个父亲都不行,还别说他一个没有修为的赘婿废物了。 “我只是想知道清寒如今在什么地方。”林凡回道。 “知道了也没用,我们苏家都没办法,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唉……” “清寒如果没生得那么漂亮,估计就没这事了。”苏长空叹道。 林凡心里一阵无语,问关押在什么地方,结果扯别的半天。 他可没心思管苏长空的这些想法。 不过看来连苏长空都不知道苏清寒被关押在了哪里。 这还是需要他自己去探查一下。 而后,林凡也不管大厅内的一众苏家族老,默默离开退走。 他心里此时其实也有些着急的,自苏清寒沦为阶下囚,再到他回到苏家得知此事,其中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那二世祖恶贼,若是对苏清寒做点什么,估计也已经结束了。 一想到这个,林凡拳头就握紧了,只希望自己能赶得及时。 他身影快速消失,在离开苏府之后,很快就汇入人流之中。 而后出现在一条偏僻的巷口,以秘法改头换面,骨骼一阵劈啪作响,身形变幻,然后又换了一身粗布麻衣,保证无人认得出他来。 在确保无人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后,林凡才快速朝着雪月阁所在赶去。 天色此时已经昏暗了下来,不远处有乌云飘来,对他而言,正是夜黑风高,杀人好时机。 只可惜,若是将那二世祖杀了的话,那后续麻烦不少,苏府肯定会第一时间被怀疑的,连苏清瑶、苏清寒都会遭受波及。 他的安宁生活,也会被打破。 他目前尚未恢复前世巅峰,若是面对相国府的报复,还真不好应对。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家伙,守口如瓶,在其灵魂中留下禁制,他若是敢乱说话,保证他活不了……” 林凡眼里闪过冷意,趁着越发昏暗的天色,很快消失不见。 第7章 有意纳苏姑娘为妾 昏暗幽湿的地牢之中,只点着一些烛火,光线忽明忽暗。 哗啦一声,伴随着一泼冷水浇下。 昏迷不醒的苏清寒,突然一个激灵,然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面前,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张板凳上的姜澜。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似有某种意味。 一旁放着空了的水桶,想必刚才那冷水,就是他泼下来的。 苏清寒急忙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裙,尽皆完整。 只是被冷水打湿,完全给浇透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苏姑娘这一觉,倒是睡得挺舒服的啊,本不想打搅你美梦的……”姜澜的轻笑声音响起。 苏清寒看到了绑住自己手脚的锁链,银牙暗咬,眸光越发冰冷。 对于姜澜这番调侃的话语,她更是当做没听见。 当时被押下去的时候,她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被一类似于刀背的重物,敲在了脖颈,当场直接昏迷过去。 “苏姑娘这是什么眼神?” “我可自问没对你做些什么。” 姜澜自凳子上起身,走了过去。 “姜公子到底想做什么?”苏清寒往后退了下,问道。 “我想做什么,这还用猜吗?” 姜澜笑了笑,目光在她那尽显玲珑妙曼的身上扫过。 苏清寒浑身绷紧,可惜此刻她发现自己修为竟然被封住了,手脚的锁链,令她完全动弹不得。 看着她那眼神里透露出的一丝强自镇定和害怕,姜澜却是笑了。 “原来苏姑娘也会感到害怕?” “既然如此,为何还敢行刺我?”他饶有兴趣问道。 苏清寒并不回答,自己为何冒那么大的风险,他心里没点数吗? 还好意思这么问自己? 联系传闻中,这位相国府公子的恶趣味,她突然感觉后背阵阵发寒。 外界各种传闻当中,这位声名狼藉的二世祖,只是个仰仗相国威名,仗势欺人的十足废物。 可从目前这些接触来看,他怎么看都不可能和废物联系到一起。 以妹妹为诱饵,吸引她前来,再以行刺之罪,将她拿下。 苏清寒可不傻,虽然之前被怒火冲昏头脑,导致失去了理智。 但现在一回想起来,就能明白这其中所蕴含的漏洞。 只能说,她一个小小余邑城苏家小姐,真是何德何能啊。 而且,他这么做,到底是图谋什么? 好玩吗?满足他的恶趣味? 把自己当做猎物,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掉落到他所设好的圈套里去?再难挣扎?享受这一过程? “苏姑娘是在担心,我会以行刺之罪,借此威胁你,强迫你做些不愿意的事情吗?” 姜澜悠悠问道。 此刻苏清寒在想些什么,他自然猜得到,以他目前的身份来说,看上苏清寒,强抢自然是最正常的。 但事后苏清寒的那位师尊知晓此事,绝对会为苏清寒出面的,这個时候,哪怕是他的相国父亲,也得看在大局上,给那位剑仙一些面子。 毕竟在大夏皇朝,一位剑仙所蕴含的能量,还是不可轻视的。 但如果这个时候,苏清寒占不到任何道理,甚至是意图“行刺”他,别说是剑仙出面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事后,以他那父亲的能耐,甚至还能让那位剑仙吃个哑巴大亏。 苏清寒闻言抬眸看向他。 此刻站在她对面的姜澜,一身无垢白衣,面容清俊无俦,丰神如玉,除了看起来有些清瘦苍白之外,甚至有几分脱俗出尘的感觉? 还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而反应过来姜澜这话,更是让她忍不住银牙暗咬。 “姜公子多虑,清寒又岂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如今清寒衣衫完整,身上并未异样,足以说明清寒昏迷期间,姜公子未对清寒做些什么。” “由此可知姜公子性情端正,人品可靠。” 不过嘴上,苏清寒还是这么回道。 “苏姑娘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从始至终都是小人。” “今日来余邑城,便是专为苏姑娘而来的。” 姜澜却是忽然轻轻一笑,随之起身,在苏清寒那副惊愕不解的神情中,伸手捏住了她那白皙细腻的下巴。 苏清寒银牙紧咬,强忍屈辱和不甘。 姜澜摩挲过那张近乎无暇的玉容,似是要将她脸上的所有屈辱和羞愤尽收眼底。 反正原剧情中,他就是个喜欢仗势欺人的“心理变态”。 苏清寒只感觉自己脸上,有着无数蚂蚁爬过,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起身避开。 “姜公子请自重,清寒乃是有夫之妇。”她语气冰冷道。 姜澜不在意地笑了笑,收回手掌,随之取出一张干净绣帕,不紧不慢地擦着手,似要将刚才触碰苏清寒脸蛋的手掌擦干净。 原身有些微的洁癖,记忆融合后,倒是也让姜澜下意识继承了这个动作。 苏清寒注意到他的举动,眸光虽然冰冷,但心中屈辱和羞恼更甚。 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嫌弃自己,又为何要碰自己? 姜澜却是仿佛知道苏清寒所想一般,只是淡淡一笑道,“没事,在下就喜欢苏姑娘你这样的有夫之妇,你那位赘婿夫君,至今为止,应该还没碰过伱吧。” 苏清寒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眸里狐疑之色掠过,而后恍然。 原来是这个缘故。 这下子,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好端端的自己,会惹来这种祸患。 像是自己这样有着完璧之身的“有夫之妇”,的确很少见。 这一瞬间,她对那废物林凡的怨念更深,如果没有他,自己又岂会那么倒霉? “在下其实有意纳苏姑娘为妾,不知苏姑娘意下如何?” “若是愿意,那我这便放你离去。” “不然在这昏暗的地牢中,你哪怕喉咙都喊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姜澜悠悠开口道,并不理会苏清寒那脸上的一片惊愕震动、难以置信。 原身毕竟是个纯纯废物,做出这一系列事情来,如果不给个合适理由,难保不引得他父母怀疑。 真不是馋女主身子,要馋也是馋她的气运…… “姜公子是在开玩笑吗?” 苏清寒敛去了所有心绪,心中虽然泛起阵阵的无力,可面上还是恢复了平静,冷静问道。 而事已成定局,除非她拥有让相国府忌惮的力量,不然怎么都改变不了今日的局面…… 在这个时候,谁又能救她? 她更没想到,姜澜竟然说出要纳她为妾的话语来。 姜澜看向她,似很认真地道, “苏姑娘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姜某别的不能保证,但至少可以保证,不会亏待于你,你从今往后修行所需要的各种资源、功法,在下都可为你提供。” “你不用再仰仗师门的鼻息,别的天之骄子所能拥有的一切,我姜某的女人,自然能拥有,别的天骄所没有的,你也能拥有……” 第8章 剧情漏洞? “姜公子,可否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事情匆忙……”苏清寒道,打算先拖延时间,再寻脱身对策。 “我的耐心可不太好。” “苏姑娘最好趁我现在还有一点耐心,若是我耐心没了,难保我会做一些让苏姑娘懊悔终生的事情来。”姜澜道,说着目光在她如今那玲珑浮凸的身体上扫过,似饱含深意。 苏清寒微微一窒,娇躯轻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姜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紧不慢道,“那就这样吧,我先让人带苏姑娘去沐浴一番,不然这夜晚那么凉,我倒还担心佳人冻着了。” 苏清寒再度一窒,她看着一旁空了的木桶,银牙暗咬,自己不是被姜澜泼湿的吗?这会又开始装好人了? 不过面上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算是默许了。 姜澜轻轻拍手,身后便走出几名女子,熟络地来到苏清寒的身前,搀扶着她,往地牢外走去。 只是因为手脚都有锁链的缘故,无法走快,走路的时候,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姜澜眯了眯眸子。 他其实直到现在,都还想不通原来的剧情。 为何苏清寒前来营救她妹妹的时候,他身边没有任何护卫,才会让她得手? 剧情漏洞? 还是别的缘故?不过现在,也无法探究那些了,毕竟他穿越来后,剧情就已经不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了。 …… 没多久。 沐浴一番,重新换了一身衣裙的苏清寒,在几名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亭台中。 不过手上的镣铐,已经在姜澜的吩咐下,被取了下来。 姜澜背负着手,转过身来看向她,示意她坐下。 面前的玉桌上,摆满了玉食珍馐,香气扑鼻,无比奢华。 “姜公子,如今大夏铁律森严,夏皇治世期间,更是三令五申……” 苏清寒坐下后,试图提及大夏律法,让姜澜知难而退。 但说话的同时,她在衣袖下的玉手当中,却是一道流光闪过,一块圆润晶莹的留影石出现,被她紧捏在手。 这是她刚才的时候,所想到的脱身办法。 如今夏皇治国,共分四司共同辅佐,监管天下。 四司分别是监天司、镇仙司、靖夜司、督律司。 其中督律司负责监管律法。 如果姜澜敢违背大夏律法,强抢民女。 哪怕他父亲乃大夏相国,在督律司面前,也不好交代。 若是他藐视律法,践踏皇权,那此罪将更为严重…… 这是她唯一想到的脱身的办法。 姜澜仿若未注意到苏清寒的小动作一般,直接就摆手打断了她。 他随意地笑着,“清寒姑娘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应该明白,在我面前提大夏律法,有多可笑了吧?” “不过这也无碍,若是清寒姑娘觉得此事麻烦,有规矩碍着,那我可以派人,把你那赘婿夫君,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你看如何?” “或者,帮你取消掉和他的婚约?这样你从今往后便是自由身。” 苏清寒听到最后一句话,美眸里瞳孔不禁一颤。 她一直以来勤勉修行,不敢怠慢,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掌握自己的自由,不被家族所左右自己的婚事。 可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取消掉她和林凡之间的婚事,那情况不更是糟糕? 那林凡虽然是废物了些,但至少不可能干涉到她的事情,也休想碰到她一下。 而姜澜这样的二世祖,纯属将她当做玩物一般看待。 等到新鲜感一消失,烦腻之后,她下场会怎么样? “姜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气,完全不把大夏律法放在眼中……” 苏清寒面上不动声色,手中却是捏紧了那块留影石。 姜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轻笑道,“清寒姑娘,莫非是觉得督律司中我的罪证还少?” “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能不能把我给送进去。” 听到这轻描淡写的话语,苏清寒藏在衣袖中的玉手一颤,呼吸更是一窒。 她看着姜澜那副随意又自然的神情。 只觉一股冷气,从后背袭来。 哪怕是大夏天,也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寒意。 明明是在藐视践踏大夏的铁律,可在他嘴中,却似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样。 这种态度,直接是在明确地告诉她,有些人生来,注定就是要凌驾于铁律之上的。 这种可怕的权势,令她几要窒息。 苏清寒沉默了下去,随后藏在玉手中的留影石,也是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姜澜微微笑着,坐了回去,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这女主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和理智,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不过,想要真正地收服她,让她为己用,还有一段路要走。 苏清寒的性格,注定了她不会真正地屈服于权势,想让她归心,目前更是不可能的。 可惜了原身没有半点修为在身,若是有什么道心种魔之类的强硬手段,哪要这么麻烦。 修为……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修为最为重要。 只要自己体质恢复,有相国府的资源,以及母亲那边势力的相助,后来居上也是很容易的。 不过,姜澜扫过脑海当中的记忆,再结合自己所熟知的剧情,忽然发现,他父母亲也在为了他修为和身体一事而算计谋划着什么。 日后相国府被满门朝斩,他母亲身后的势力遭波及覆灭,也和此事有极大的关联。 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说是一家子的反派,但对他这个儿子,绝对是溺爱得紧,甚至因为担心他多想,父母没有再要过孩子。 整个偌大的相国府,就他一根独苗。 不过,对于如今的大夏皇朝而言,一個声色犬马、纵情声色的废物相国公子,却更有利于稳固局面。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能够重塑根骨、再造无垢仙身的仙胎造化露给弄到手中……” “有了实力,一切也就不是空中楼阁了。” 仙胎造化露乃是前期剧情当中,极为珍贵的一种天材,从其名字,也听得出来。 据说只需一滴,就能将毫无修行资质的愚夫塑造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这也是目前姜澜他最需要的东西。 第9章 姜公子是正人君子 “传闻之中,皆说姜公子声色犬马、放浪形骸,今日一见,还真是令人吃惊意外之极,果然堂堂相国之子,又岂会真是简单之辈。” 苏清寒美眸清淡,玉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扬起白皙雪白,如白天鹅般的脖颈,一饮而尽,似将其当做酒水一般。 祸是她自己闯下来的,若是她狠心一点,完全可以抛弃家族不管,哪管姜澜如何威胁她。 可偏偏她的良心,让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甚至刚才,苏清寒还在想,若是自己将容给毁了,姜澜应该就对自己没兴趣了。 不过,凭借相国府的权势地位,应该也能找到最好的医师,让她恢复原样。 横竖都难逃这样的命运,她自然懒得再假以辞色。 姜澜轻轻一叹,道,“清寒姑娘又何必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在下素来怜香惜玉,最看不得美人心碎蹙眉了,你越是这样,越是让在下愧疚。” 苏清寒清眸怔怔地看着他,随后莹润有光泽的红唇微张,半天了,只吐出两个字,“无耻。” 姜澜微微摇头,站起身来。 苏清寒以为他有所动作,又要轻薄自己。 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兔般,急忙起身往后面避开。 明明姜澜只是个没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而她则是第四境照幽境的修行者,实力比他不知道强大多少倍。 可现在面对他,却仿佛是面对一只猛虎。 然而下一刻,看清姜澜的动作,苏清寒却是直接怔住,然后甚至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只见姜澜端起一旁红泥火炉上冒着热气汩汩的茶壶,把她面前空了的茶杯给满上。 那干净修长的手掌,骨指分明,却不知何故,有些过于清瘦和失去血色的苍白。 苏清寒站在那里,一时静默难语,以他的身份,亲自给自己这么斟茶 这是何意? 姜澜坐了回去,看着苏清寒,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清寒姑娘,是怕在下在其中下毒吗?” “放心吧,茶叶乃是如今大夏最上乘的湖龙碧青,不仅有静心凝神的功效,还能帮助修行者梳理体内灵气,去芜存菁。” “茶水也取自池瑶宗山巅那方有着数万载年头的天池寒水,每年也就上贡不足百斤罢……” 其实不用姜澜说,刚才苏清寒把它当做普通茶水,一饮而尽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特殊。 自己体内的灵气,不需催动就已经自行运转,今日因为破境而导致的些许虚浮根基,甚至在灵气的自行梳理下,有条不紊地稳固着。 这看似简单的茶水,不论是茶叶,还是茶水,都属于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灵物。 一时间,苏清寒说不清自己是羡慕,还是麻木,明明有着这等绝顶的资源和背景,姜澜却是一個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蓦然,苏清寒感觉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什么。 以相国府的权势地位,就算是一头普通的猪,也能让其踏上修行之路,并拥有不俗的修为实力。 可偏偏姜澜真的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于他的身体,在苏清寒看来,比很多普通人还不如,气血亏空、肤色苍白,身形清瘦,若大病初愈。 这当中,真的没有古怪吗? “清寒姑娘放心吧,若是在下在茶水中下毒,你刚才就已经中招,瘫软在旁,让在下任意施为了。” “在下虽说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但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却是做不出来的。”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我若是对你做些什么,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反抗吗?” 姜澜悠悠的声音,打断了苏清寒的思绪。 他把玩着杯盏,姿态很是随意。 “姜公子的确是正人君子。” 姜澜这番话语,令苏清寒无暇白皙的脸蛋泛起一丝恼意和霞色,回应道。 她的确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如果姜澜真的下毒的话,她还真的毫无应对办法,甚至于,真的会如姜澜所说的那样,被他任意施为。 抛开一开始的成见不谈,姜澜这种有着一定“原则”的二世祖,至少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了。 姜澜心中呵呵一笑,如果不是碍于苏清寒那位剑仙师尊,以及后续这位女主的归心问题,他才不会那么麻烦。 强扭的瓜再怎么不甜,但也解渴啊。 亭台当中,茶香悠醇,薄雾缭绕,夜色下月光落来,倒有几分出尘的意境。 苏清寒一身素白裙裳,坐的端正,窈窕修长的身段,玲珑妙曼,骨肉匀称,恰到好处。 她打心底里,肯定是不愿舍身于姜澜的,但至少目前,不要再触怒他。 姜澜猜得到苏清寒心中所想,面上从始至终都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若是忽略苏清寒那面色绷紧的神情,以及脚下的锁链,不知情的外人看着这一幕,还以为两人是在幽会。 “有刺客。” “保护少爷。” 突然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怒喝。 一道粗布麻衣的陌生身影,出现在了那里,正将一众护卫击飞,踢入池水之中。 亭台中的苏清寒惊愕住了。 还真有刺客?是来刺杀姜澜的吗?还是来救她的? 只是这陌生男子她却从来没见过。 “保护公子。” 一声声怒喝传来,楼阁四周,很快涌现出一大群乌泱泱的姜家护卫,实力皆是三境灵海境。 这股力量,放眼在任意一座城池,都是堪称精锐中的精锐了。 “不自量力。” 来人,自然便是林凡了。 只是他没想到,本以为苏清寒是被关押在地牢中,谁曾想会见到夜色下她和那二世祖在亭台中对坐饮茶,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 他心中舒了口气的同时,但依旧有种难掩的怒意。 林凡目光冷冽,毫无所惧,大步而来,周身萦绕着一股强横的剑意。 他以掌代剑,仅仅是震手一挥,便有可怕的力量震荡而出,喷薄而出的剑意,更犹如实质一般,锋芒逼人。 噗…… 诸多护卫在冲来的刹那,都似被长剑贯穿,四肢喷薄出鲜血出来,难以靠近他身周半寸。 第10章 先永绝后患再说 扑通…… 亭台之畔,池子当中接二连三传来落水声音,很快清澈的池子,便被染红一片。 “螳臂当车。” 林凡手段狠厉,绝不留情,杀来的同时,更是盯住了亭台当中的姜澜,身上有难掩的冷意。 若是让前世那些家伙知道,他堂堂永劫剑主的妻子,竟然在此地被别的男子调戏,不知他会不会被笑掉大牙。 苏清寒一直以来看不起他,他只当其有眼无珠,一直泰然自若,并不理会解释。 因为将来必有她后悔乞怜的一天。 只是,姜澜刚才那番话语,完全不掩饰他对于苏清寒的觊觎之心。 这让林凡如何能忍? 当然,以他对苏清寒的了解来看。 她这种骄傲自信的女人,肯定也不会因为姜澜这种纨绔公子的几句威胁话语而动摇的。 只是这么看着她被别的男子这番调戏,他心中还是不禁涌现阵阵难抑,有种脑袋上绿油油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如今苏清寒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名,自然不容许她做出不守“妇道”的举止来。 “拦住他。” 见林凡杀意凛冽,来势汹汹,手段更是狠辣。 一众护卫怒喝着,挥舞兵器再度上前,要将他拦住。 “我本不想为难你们,但若是要找死,就别怪我了。” 林凡眸光微敛,恢复了淡然平静。 他如今虽然只有二境养气境的修为,但凭借着前世的诸多战斗经验和绝学。 要对付这群只有三境肉身境的护卫,可谓是轻松至极。 亭台走廊之上,转眼便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所充斥。 “保护公子。” 其余护卫,见此一幕,退转攻势,快速朝着亭台围拢而来,率先保护当中姜澜的安全。 同时目光警惕,死死地盯住林凡。 而姜澜这时,似乎才回过神来一般,他轻轻合上手中的茶杯,道,“英叔,杀了他。” “是,公子。” 而随着姜澜的话语落下。 一股强横的冰冷煞气,忽然铺天盖地的袭来,刹那间仿若寒冬腊月降临,整片天地都似昏暗了不少。 一名面色冷厉、腰挎长刀,身着灰色袍子的魁梧中年男子踏空而至。 他目光冷冽,立于亭台前,满是老茧的手掌,握住刀柄,而后直接踏前一步。 瞬间,腰间长刀出鞘,刀身雪白,清亮似洗。 一股嗜血可怖的杀意,简直像是山海般呼啸而至,压迫得虚空都隆隆作鸣,好似要炸开。 “嗯?” 林凡本来淡然的神情,在看到这名灰袍中年男子的瞬间,不由得一变,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感知到这一气息,苏清寒同样面色微变,心中轻颤,“六境强者……” 六境乃是神通境。 这个境界的修行者,寿命可达五六百岁,天地周虚之气自成领域。 举手投足间便有偌大的威能,能炼化神通天功,一掌一拳皆若神祗亲临。 她实在是没想到,姜澜的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尊强大的高手。 神通境的存在,放眼江陵郡,乃至整个大夏皇朝,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绝强人物了。 哪怕是江陵郡的郡守,也不过这等实力。 全力之下,摧山毁城,轻而易举。 别说是林凡了,就算她底牌全出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挡住这等存在。 名叫英叔的中年男子,横刀而去,身影刹那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是在林凡的身前。 一刀劈落,一道刺目的白练浮现,虚空出现一条可怖的白痕。 茫茫刀芒贯穿天地间,断岳横江,强势绝伦。 别说面前是人,这一刀下去,哪怕是一座小山,也得被劈开。 刚才林凡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这并不是简单的养气境修行者,恐怕一般的四境照幽境的修行者,都不一定是其对手。 所以这一出手,就带着直接一刀将林凡毙命的打算。 林凡目光微沉,他会强闯雪月阁,也并非鲁莽之举。 姜澜这种纨绔二世祖身边,必然是有高手保护。 若对方是五境魂宫境的存在,他还有把握周旋,甚至凭借诸多手段拿下。 但他还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尊神通境高手。 一个废物二世祖身边,配这么一尊强者保护,还真是舍得。 “没想到堂堂六境人物,竟也沦为这等二世祖的走狗手下……” 林凡脸色微微难看,冷哼一声,施展身法,身影若一道浮光,快速朝后避去。 凭借他目前实力,想要硬抗一位六境人物的一刀,自然是不可能的。 灰衣中年男子面色依旧冷漠,不为所动。 这一刀已将林凡气息牢牢锁定,在其退后避开的瞬间,他已快速跟进,迅若鬼魅。 嗡!!! 虚空颤鸣,刀芒落下,澎湃的光芒若大日浮空,刺目而璀璨。 强大的能量激荡而去,若惊涛拍岸,直接撕碎了天边的彩云。 一瞬之间,周遭的所有气机都若蒸发了一般。 整片楼阁尽数坍塌,崩灭成漫天的灰烬。 若非他担心气机波及到周围的无辜护卫,以及毫无修为在身的姜澜,收敛了很多力量。 这一刀足以将整座雪月阁都夷为平地。 轰!!! 恐怖的声势,惊动了整座余邑城。 长街周遭,靠近雪月阁的那些商铺楼阁,更是宛如发生了地震一般,不断剧颤摇晃起来。 一些房屋在余波的冲击下,更是直接坍塌化作废墟。 很多修行者,满脸惊颤和恐惧,第一时间跑了出来,望向灰尘冲霄的那個地方。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方向,是雪月阁?” 很多人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后怕不已。 余邑城乃是江陵郡的大城,秩序井然,铁律森然。 巡逻队每天都会巡逻各方,维持治安,已经许久未曾发生过这样的可怕大战了。 这种气息,绝对涉及到了五境魂宫境之上的存在。 当下,一道道流光,快速自各大家族的府邸中疾驰而来。 连城主府也被惊动了,一支支巡逻队得到命令,快速自各处赶来。 破碎的雪月阁当中。 姜澜眼眸微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这林凡虽然被称之为太监剑主,但在原剧情中的实力,可丝毫不弱。” “看似扮猪吃虎,但实则一直在装逼打脸。” “目前他的表面实力,虽然只有第二境,但拥有着不少底牌,以及前世的永劫剑在手,真正实力比起第四境女主苏清寒,可是要强大不少的。” “而且,身为这方世界的主角,得天命眷顾,有大气运在身,奇遇不断,总能化险为夷。” 按理来讲,一位六境神通境强者的一击,足以将普通的二境修行者,抹杀无数次了。 但林凡毕竟是这方世界的天命之子,得天命眷顾,有大气运在身。 尤其他还有各种底牌在手,想要这么就杀了他,也不太现实。 姜澜便记得,原剧情中林凡遭遇不可力敌的强敌,若是有生命危险,前世的永劫剑会主动复苏,破开虚空,带他逃命。 凭借着这个手段,林凡多次从强敌手中逃得一命。 当然,这种手段,也不是一直都有用的,在帮林凡破开虚空逃命后,永劫剑便会陷入沉睡一段时间。 这期间林凡都不可能再借用永劫剑的力量。 所以,姜澜知道这一切,自然不可能没有准备。 林凡虽然是主角,但他现在可还没有成长起来。 没成长起来的主角,那就要先把他给踩死,不让他有任何发育的机会。 真正的大反派,留着主角当韭菜,等气运薅干净,一巴掌拍死,可惜他现在就是个小炮灰,没实力之前,还是先永绝后患再说。 第11章 真不想当黄毛啊 漫天的灰烬烟尘当中,残留的刀气依旧凌厉刺骨,寻常人踏足,恐怕瞬间就得被绞碎成一团血雾。 苏清寒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若非那位强者出手,她是绝对不会知道姜澜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尊强大的存在。 她竟然还妄图威胁他。 此刻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还真是大胆包天、不知死活。 只是这忽然闯来的陌生男子,到底是谁?难道是来救她的? “苏姑娘莫非是认识这名刺客吗?” “这么大晚上,前来救你,应该不会是不认识的人吧。” “只是这人,改头换面,遮掩真容,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这时,姜澜忽然轻轻一笑,然后伸手揽向了苏清寒的腰肢。 他不怕林凡来,就怕他过于谨慎不来。 现在局面,正中他下怀。 苏清寒惊愕呆愣住了,然后反应过来姜澜的举动,整个人一下子就绷紧了。 而姜澜此刻则是感觉泥丸宫内,竟然涌来了不少气运。 看来当着林凡的面,调戏女主还是有用的,算是影响到他的心境了? 可自己真不想当个黄毛啊。 不过,虽是这么想的,姜澜还是随意笑着,继续谈着之前的事情。 “苏姑娘是在犹豫什么?” “以在下的身份和地位,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你那位赘婿夫君?” “你若是跟着姜某,不说别的,至少在如今大夏境内,你苏家的地位,将水涨船高。” “别说这小小的余邑城,便是在整个江陵郡,无数大大小小的宗门氏族,也得以你苏家马首是瞻,你还考虑個什么呢?” 苏清寒浑身一僵,只感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绷得很紧,却不敢挣脱出来,只能低声道,“清寒也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伱所说的这些,清寒只想自己争取。” “还真是无趣啊。” 姜澜微微摇头,似也有点意兴索然,道,“看来清寒姑娘,还真是孤高骄傲,清丽脱俗,和在下之前所接触的其余女子都完全不同,罢了,若是你真的不愿,姜某也不会强求什么。” “你那位妹妹苏清瑶,在下倒也见过,也是个罕见的美人胚子。” 苏清寒没想到姜澜竟然又拿自己妹妹来胁迫自己,这无耻的家伙,当下银牙微咬道,“并非清寒不愿,而是此事实在是突然,猝不及防,姜公子,能否给清寒一段时间缓一下……” “松手,你这恶贼……” 不过,苏清寒这话并未说完。 一声怒喝便自那漫天灰烬中传来。 只见一道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嘴角带血的狼狈身影,自那里缓缓现身,正是林凡。 只是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淡然自信,脸上满是难堪和冷意。 苏清寒惊愕震动不已,没想到这名陌生男子竟然活了下来。 “公子小心,这家伙身上有古怪。” 名叫英叔的灰衣中年男子,持刀立于姜澜身前,眸光冷冽地盯着林凡。 明明这家伙的气息,只有养气境,却能硬接他一刀而不死,此刻他甚至从林凡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是动用了底牌了吗?” 姜澜眸子微眯,依旧饶有兴趣。 他原来的打算之中,就是先逼迫林凡把他目前最关键的几张底牌消耗用了,后面直接杀他,这样就容易多了。 毕竟气运之子,就如那顽强的小强一样。 如果不直接弄死,给他发育的机会,很快又能得到别的机缘造化,未来必成大患。 至于把这林凡,当做寻宝鼠的念头,他有过,但转念一想,他连原剧情都知道,要这寻宝鼠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家伙弄死,以免夜长梦多。 “恶贼,松手。” 见姜澜依旧揽着苏清寒的纤腰,林凡眸子更冷。 配着他嘴角流下的几缕鲜血,那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倒有几分狠戾孤狼的味道。 苏清寒垂了垂眸子,睫毛轻颤,不知为何,不太好直视林凡那满是怒意和冰冷的目光。 虽然她没见过这名陌生男子,但总有种感觉,自己应该是认识他的。 他到底是谁? 还在大半夜,改头换面前来救自己,但如此一来,不就相当于让自己刺杀姜澜的罪名坐实了吗? “你会后悔今日所为的……” 林凡冷冷地看着姜澜,近乎一字一顿地道。 若是眼中杀气能够杀人的话,姜澜已经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次了。 自成亲到现在,他和苏清寒交谈不超过十句。 别说碰她了,连碰面都没有过几次。 眼见她被姜澜这般轻薄不敢动弹,他心中怒意和杀意更甚。 他堂堂永劫剑主,曾几何时这般屈辱过?被一个废物二世祖,这般欺到头上来。 “找死。” 轰!!! 破碎的楼阁当中,刀芒如浪潮般淹没而去。 白茫茫的一片,铺天盖地,直接压满了半片天穹。 英叔目光冷冽,杀气凛然,挥刀立斩,不再留手。 在从林凡身上察觉到一丝危险之后,他就明白这家伙可能比他以往遇到的那些敌手,都还要诡异棘手。 轰隆!!! 这一刀落下,眼前虚空剧震,刀芒压满每一寸空间。 千丝万缕的澎湃刀光,似一片刀之海洋,无边无际,激荡肆虐。 林凡眼眸泛红,牙齿紧咬,不断咳血,每一个毛孔当中也都在往外喷薄出鲜血来,整个人像是一具被血所染红的尸体。 “道兄手下留情……”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浩然之音却是突然传来,震得天穹都颤了几颤。 只见虚空当中,金光澎湃,有浩大的气息浮现,化作一只古朴方正的大手,拍击而去,直接挡住了劈落下来的万千刀芒。 远处的夜空中,一名老者带着一名白衣少女,飘然而至。 老者头发花白,年纪很大,看起来也很普通。 然而却是精神矍铄,双眼清明,没有任何一丝的浑浊,举手投足间,带着厚重的儒家正气。 而其身畔的白衣少女,面容清丽,典雅秀质,眸光似水,潋滟动人,纤腰盈盈,身段挺秀。 三千青丝柔顺地垂至腰间,莹白的瓜子脸蛋,红唇莹润,肌肤雪白,有种大家闺秀的温婉气度。 第12章 大儒出手相救,意料之中 老者及时出手,挡住了英叔的一击,同时带着白衣少女,稳稳地落在了破碎的楼阁当中。 “文庙的大儒赵天河……” 姜澜看向来人,倒是并不意外,嘴角甚至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剧情中,林凡的确是在这个阶段,结识到了此人。 一位大儒,至少是在儒道浸淫百年以上,感悟极为精深的存在,实力堪比七境法相境的修行者。 “赵天河,文庙的一位大儒,同时也是京阳城赵家的老爷子。” “赵家虽非顶级门阀,但也称得上是名门望族,出了不少儒家人杰,族中也有多人,在朝中担任要职。” “而赵天河,更是在当今文庙担任祭祀一职,在天下文人儒士的眼中,乃是泰山北斗般的人物。” 姜澜在脑海中回忆相关剧情。 文庙不同于武庙,历史可谓极为悠久,乃是由大夏开国先皇亲手所创。 可以说是孕育天下文官儒士的摇篮,几乎所有大儒,都出自文庙。 而文庙的大祭司,更是被赋予了极高的超然地位,在有些时候,甚至能够左右皇权。 当今朝堂之上,皇权旁落,女帝式微。 唯一能和他父亲所抗礼的势力,也就只有文庙了。 目前文庙的大祭司,其实是上一任的太傅担任,也是因为其存在,女帝才能稍有喘息,暗中发育。 大夏皇朝自开国以来,皇权与相权其实长期相互制衡。 皇权强势则政出帝皇,相权强势则垂拱而治。 而太傅在名义上虽然可以参与军国事,但更多的是一种荣誉衔,彰显功绩,给予崇高地位,如今权力早已远远不如丞相。 这文庙大祭司虽然地位尊崇,统御天下文臣,但想改变如今朝堂局势,却也有心无力。 “你是……” “赵老?” 此刻,林凡得救,不由满是惊愕地看向这名飘然而至的老者,吃惊不已。 他虽然满脸是血,无比狼狈,身形却也站的笔直,形如利剑,锋芒毕露。 雪月阁当中,灰尘漫天,一派废墟破碎之景。 随着赵天河的到来,一股醇厚浩大的儒家正气弥漫而出,压制着天地间肆虐的刀芒杀意,都缓缓地消散下来。 “林公子。” 赵天河身边的白衣少女上前,从绣着金色梅花的绸制荷包中,取出一瓶白瓷丹药,递了过去。 林凡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了一声多谢,然后接过。 此刻,他心头有诸多疑惑。 陨剑山脉遇到的那名老者,实力竟然这般强大,没想到他当时还看走眼了,将其当做普通老头看待…… 不过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他心中稍安,吞服下几颗丹药,开始恢复伤势。 “公子,这是一名大儒。” 亭台前,英叔收刀而回,站在姜澜身前,眉头紧皱,低声道。 他自然知晓眼前老者,乃是一位大儒,实力深不可测,远在他之上。 若是强行出手,击杀林凡,绝对会被其所阻。 他也不知,在这余邑城这种地方,怎么会冒出一位大儒出来。 对于赵天河的出现,姜澜自然一点都不意外。 剧情前段时间,主角林凡外出寻找突破肉身境,塑造无暇根基的天材地宝,决定冒险前往陨剑山脉。 陨剑山脉,位于余邑城最东的荒原之地。 那片地带,尽是群山峻岭。 妖魔众多,瘴气弥漫,危机重重。 林凡靠着前世的诸多积累经验,一路深入。 在其中采摘各种珍稀药草的时候,便意外结识到了这名老者。 随后林凡帮其孙女,也就是眼前的白衣少女赵蝶衣,找到一株数千年份的玄阳幽仙草,化解了其体内的绝阴寒脉。 爷孙两人,自然无比感激,不过并未告知林凡真正来历。 只是在分别之时,赠予了一件信物给他,让他以后去往大夏帝都京阳城的时候,可凭此信物,前往赵家,赵家会满足其一切要求。 而在返回的途中,其孙女赵蝶衣因为听到一些关于苏府赘婿的消息,好奇林凡来历,便来到余邑城,想探究一下。 所以姜澜早就猜到了赵天河可能会趁机出手相救。 当时在陨剑山脉的时候,林凡便是改头换面,以这模样示人,但他当时为了小装一波逼,并没有隐藏真名。 也就说,眼前的大儒赵天河,是知道林凡真实身份的。 亭台之前,姜澜的一众护卫,拦在那里。 虽然是面对一位大儒,却毫无畏惧之色,神情依旧凶狠。 “赵老爷子,不在京阳城待着,跑到这余邑城来多管闲事,倒是悠闲啊。” 姜澜好整以暇地开口,并未因为赵天河的大儒身份,而有多少在意。 赵天河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自然认得姜澜,这位整个大夏皇朝,也属鼎鼎有名的二世祖。 只是姜澜会认得他,令他多少有些意外了。 他虽然是赵府的老太爷,但早已经隐居幕后了,年轻一辈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姜少爷,不也在余邑城吗?你比老夫,倒是悠闲多了。”赵天河淡淡回道。 对于姜澜,他可没有任何的好感。 不论是因为其做派性情,还是因为他的那位权相父亲。 文庙当中的每一位大儒,基本上都遭受过相国府的打压,境遇早已大不如前。 赵府虽是名门望族,出过不少身居高位的文官,但也同样遭受着相国府的打压,每况愈下。 如今朝堂之上,唯一还敢对相国提出质疑意见的,也唯有文庙的那些大儒了。 因此,文庙自然也成为了相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姜澜淡淡一笑,目光却是忽然落向赵天河身边的白衣少女,似带着某种打量欣赏之意。 “多年未见,蝶衣妹妹,倒是出落得越发动人漂亮了,听说你去往池瑶宗修行了,今日好不容易遇到,我俩倒是要好好亲近亲近。” 第13章 身份已然暴露 白衣少女闻言,白嫩似雪的脸蛋上,顿时浮现一抹恼怒的霞色,满是厌恶道,“无耻的家伙,谁是你的蝶衣妹妹?谁想和你亲近?” 姜澜毫不在意,依旧淡淡笑着,“蝶衣妹妹不愿就算了,本来想着故友重逢,有份礼物赠予给你。” “多年前,潇湘苑内,蝶衣妹妹的醉后风采,我倒是还珍藏着在呢。” 一旁的赵天河,脸色直接一沉,很是难看。 姜澜在帝都京阳城,那素来是横行霸道惯了,连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中。 多年前,赵蝶衣就险些遭他祸害。 当时潇湘苑内,若非赵蝶衣的哥哥,及时赶到,将她救走,恐怕她的一身清白,已经毁在了这家伙手上。 “你……” 赵蝶衣万万没想到,姜澜竟然还敢提起这种事情来。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莹白清雅的秀丽脸蛋上,满是怒意,气的娇躯直颤,恨不得抽出长剑,将他千刀万剐。 “蝶衣,不要冲动。”赵天河深吸口气,劝道。 因为找到解决绝阴寒脉的线索,他这才让赵蝶衣自池瑶宗回来。 若是因此再被姜澜给盯上,那事情就不妙了。 如今相国权势,更胜往昔。 若是朝堂之上,再不出现转机,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大夏就得改国姓为姜了。 赵蝶衣狠狠地剜了姜澜一眼,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素来温婉秀致、大方得体的她,会这般动怒生气。 若是让她同门的师妹师姐们知晓,不知道会震惊成什么样子。 “赵老爷子,为何要阻我手下?” “看来你和这名刺客是相识的,莫非是赵老爷子你指使他来刺杀我的?” 姜澜坐回了亭台中去,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苏清寒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勉强恢复平静,看向林凡的目光,透着复杂和吃惊。 其实刚才那名白衣少女叫出林公子的时候,她就已然猜到了。 之前她是万万不敢相信。 又是展露强大实力,又是结识一位当朝大儒…… 自己对林凡,好像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些年他难道一直都在藏拙吗? 林凡此刻也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无用了,赵天河到来后,他的身份肯定会暴露。 当下他面容身材一阵变化,化作原本的模样来,虽嘴角带血,但却有一种不凡的气度,直面看着苏清寒,道,“清寒……” 苏清寒却是不好看他,垂着目光。 “莫非这位便是苏姑娘伱的那位赘婿夫君?” “你们二人,相继刺杀于我。倒也真是胆大包天。”姜澜淡淡一笑。 赵天河苍老脸上,浮现一抹无奈,开口说道,“林公子对老夫有恩,对赵府有恩,对蝶衣同样有恩,见他遇难,不能不救。” “不知林公子是哪里得罪了姜澜少爷,不知能否看在老夫薄面上,饶恕林公子一次?” 堂堂一位大儒,实力堪比七境修行者的存在,天下儒士文人眼中泰山北斗般的存在,此刻却这般低声下气地说话。 连他自己也都感觉几分悲哀。 赵蝶衣红唇紧紧抿着,心里同样无比难受。 姜澜明明只是一个不学无术、声色犬马的废物二世祖。 而他爷爷这样天下文人敬仰的存在,却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卑微。 苏清寒看着这一幕,也算是终于对于姜澜的权势,不对,是对于相国府的权势,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她心底幽幽一叹,倒是忽然明白,刚才的自己,有多么可笑和愚蠢,竟然还妄图胁迫姜澜。 “赵老爷子言重了,你好歹是文庙的祭祀,姜澜再怎么大胆,也不敢让你自称薄面。” “这刺客今夜不知何故,忽然闯来,伤我护卫不说,还想杀我,我迫不得已才让手下出手,也只是为自保而已。” “倒是赵老爷子这么几句话,就想让我放过意图杀我的这家伙,是不是有些过了?”姜澜轻轻笑着,只是说到后面,脸上的笑意却有些冷漠了。 赵天河这样有家族老小的大儒,自然不同于普通的散修。 牵扯越多,顾虑自然也就越多,自身的一言一行,都得斟酌小心。 不然就有可能为他身后的赵府,招致来无端的祸患…… 若是面对一位七境的散修,姜澜倒也不会这么随意。 万一对方什么都不顾,强行要杀他,那可就玩脱了。 至于这赵天河会为林凡出面,这对于姜澜而言,影响也并不大。 凭借他身边目前的力量,的确杀不了还有永劫剑在身的林凡,就算赵天河现不现身,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本来的打算就是让林凡动用掉永劫剑这张最大底牌,后面再杀他就会轻松很多。 原剧情中,永劫剑破开空间遁逃,每次都有一定的范围。 以林凡目前的实力,顶多逃至三千里外。 三千里范围听起来很远,但姜澜想要搜查到他的下落,其实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短时间内,无法动用永劫剑的林凡,自然也就失去了最大仰仗。 “不知姜澜少爷,要如何才愿意放过林公子?”赵天河眉头微皱,强压心头愠怒,尽量心平气和问道。 他堂堂一代大儒,已经低声下气到了这个地步。 寻常小辈,谁不得诚惶诚恐?忙不迭答应? 姜澜目光在赵蝶衣盈盈妙曼的身段上扫过,饶有兴致道,“倒也简单,不如赵老爷子让蝶衣妹妹陪我一段时间?” 人都喜欢折中。 这個条件,赵天河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所以他只能去考虑第二个条件…… 不管怎么样,姜澜他都是不亏的。 “你休想……” 赵蝶衣嫩白无暇的脸蛋,气得满是红晕,娇躯直颤,眼里几乎要喷火来。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姜澜不知道被她杀了多少次了。 素来温婉清雅的她,今日已经在姜澜面前失态多次了,这在以往时候,根本就不敢想象。 赵天河脸色同样一沉,直接道,“这不可能。” 赵蝶衣可是赵家数百年难遇的天之娇女,自幼修行天赋出众。 数年之前拜入瑶池宗,修为精进更是迅速,将来成为有望比肩于他,成为一位七境法相境的修行者。 姜澜略有可惜道,“既然如此,那赵老爷子,还是让开吧,今日这家伙,我非杀不可。” 赵天河脸色难看,不死心问道,“姜澜少爷何必咄咄逼人,若你执意要杀林公子的话,就别怪老夫出手阻拦了。” 姜澜淡淡一笑道,“看来赵老爷子,是执意和我相国府作对了?近年来,文庙势头不错,涌现了不少大儒苗子,家父也颇为欣慰……” 第14章 这些机缘造化,他全都要 赵天河脸色愈发难看,知道姜澜这是在拿文庙在威胁他。 文庙势头不错? 如今朝堂之上,谁人不知文庙日渐式微,每况愈下?若无大祭祀撑着,恐怕早就落在相国手中了。 “姜澜少爷,到底要如何才愿意放过林公子?”他咬了咬牙,再度问道。 姜澜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似也思索了一下,然后才饶有兴致道,“在下听闻文庙的每一位祭祀手中,都有一块夫子令,哪怕是很多大儒,也从未见过。” “在下自然也从未见过这夫子令,倒是有些好奇,要不这样,赵老爷子把你手中的那块夫子令,借给在下观赏个几天?” 原剧情当中,后面林凡会得到赵天河手中的夫子令。 而那块夫子令,乃是一处儒家遗址的开启钥匙,蕴含一桩天大的造化机缘。 那处遗址有诸多机缘造化,涉及儒家的各种古书经文、功法秘卷、异宝奇珍,甚至有一则“口含天宪”宛如天规律令的古儒道无上大神通,威能滔天。 姜澜目前虽然无法修行,但不妨碍他为自己谋划后路。 等到仙胎造化露到手。 这些机缘造化,他全都要。 这方世界,空有强大背景,只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他所求的乃是长生久视、万古长空。 至于答应放过林凡,嘴上答应而已,莫非这老家伙还想当真,自己这种“废物二世祖”,说话不算话,不是很正常吗? 等夫子令到手,赵天河还想拿回去? “夫子令?” 赵天河眉头一皱,有些困惑,这种东西,姜澜拿去做什么? 文庙的每一位祭祀,按理来讲,的确都有一枚夫子令,乃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同时也可藉此进入大夏皇朝各座文庙之中,翻阅其中浩如烟海的各种儒家经文。 天下文人,对夫子令,也奉若圣物。 他姜澜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从未涉猎过儒道经义,要夫子令来做什么? 他又是从何处知道此事的? 难道说是在他父亲身边听到过? “夫子令很是珍贵,老夫又岂会轻易携带在身,姜澜少爷不妨再换个要求……”虽然不知姜澜到底拿夫子令有什么用,但赵天河还是下意识地拒绝道。 相国若是想翻阅儒家经文,进入各地文庙,也压根不需要夫子令。 这对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姜澜早就猜到这老狐狸,肯定不愿意轻易把夫子令给他,当即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淡笑道,“罢了,夫子令这种珍贵的东西,赵老爷子没有携带在身上就算了。” “在下其实对这种儒家玩意,也不是很感兴趣,相比之下,还是蝶衣妹妹的漂亮脸蛋更吸引人一点,还是刚才的要求,赵老爷子让蝶衣妹妹陪我個几天,我便就对今日这家伙的冒犯之罪,既往不咎。” 赵天河脸上神情直接一僵,然后反应过来,心中不禁暗骂,他竟然差点中了这家伙的套了。 就说这种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拿夫子令何用,原来还是在打蝶衣的主意。 他肯定是从他相国父亲那里,知道了夫子令的特殊性,以为自己不会携带在身,所以故意说出要夫子令的话来。 如此一来,自己就没办法拿出夫子令,就只能答应他的第一个要求? 想的倒是挺好的。 但也简直可笑。 就算自己真的拿不出夫子令,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孙女推向火坑,去陪他几天的。 “老夫突然想起来了,夫子令乃是文庙祭祀的身份象征,老夫出门在外,应该是带在身上的……” “姜澜少爷,不如让老夫先找找看?万一是带在身上的呢。” 赵天河皱眉思索,露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闻言,姜澜脸上的笑容敛了下去,眸子轻轻眯了起来,修长手指,不紧不慢地敲击起了石桌。 苏清寒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姜澜这副姿态,有种戏谑和玩味在其中。 见赵天河似乎真的要拿出夫子令来了,姜澜却是不由摆了摆手,道,“赵老爷子何必较真,在下只是说笑罢了,又岂会真要你的夫子令……” 不过,他这话还未说完,就被赵天河所打断了。 他苍老的脸上,显露一抹似有预料的笑意来,道,“姜澜少爷,你可是相国之子,亲口说过的话,不会不承认吧?” 话语一落,他随手一抛,一枚被儒气包裹缭绕着的古朴令牌,便落到了姜澜面前的石桌上。 令牌并不大,只有半个巴掌的尺寸。 正面雕刻着一个方正的古老“儒”字,不知是何材质铸造而成,颜色青中带黑,萦绕着一股淳厚如大地般的浩然正气。 “这便是夫子令?” 姜澜面上露出一副稍有惊愕的神情,仿佛没想到赵天河竟然真的拿出了夫子令一样。 心中却是在结合脑海中的记忆,判断此物的真假。 外形描述和文中基本一样,应该错不了。 赵天河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弄出一块假的夫子令来。 看着姜澜这般神情,赵天河抚须微笑道,“老夫已经遵守姜澜少爷的要求,把夫子令借给你了,不知姜澜少爷,能否遵守约定呢?” 对于天下儒士而言,夫子令如圣物般珍贵。 但姜澜他一个和儒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二世祖,这东西在他手中,和普通令牌,压根就没区别。 哪怕姜澜不归还给他,以他的身份,再去文庙要一块,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只想哂笑。 他自然猜得到赵天河心中所想。 夫子令可不是如今的文庙所能拿得出来的,这东西的存在时间,可追溯到大夏皇朝建朝之前,遗失一块可就少一块。 文庙的另外几位祭祀手中,也早就没有这玩意了。 不过,等赵天河反应过来,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姜澜宽袖一卷,将夫子令收下,淡淡道,“既然赵老爷子已经亲自求情了,那在下肯定不会再为难他,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处置,就按照当今大夏律法来办吧。” “夏皇治世期间,铁律井然,规矩森严,想必赵老爷子也很清楚。” 随着他将这块夫子令收下。 姜澜能够明显感受到,冥冥的虚空当中,那种莫名的气息越浓,随之落向他识海中的泥丸宫。 那株藤蔓上所结的气运道果,明显长大了不少,色泽微深,已经有拇指大小,表面缠绕着些许神秘的痕迹。 对此场景,姜澜也并不意外。 其实刚才他打压林凡的时候,他就能明显感觉到,从虚空当中,涌向藤蔓的气运变得越多越也浓厚。 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掠夺过程。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林凡这个威胁解决了,气运道果的事情,后面徐徐图之也行。 不能本末倒置了。 第15章 少爷清白,岂容你诬陷? “大夏律法……”赵天河脸色微沉,有些犹豫,看了眼正在恢复伤势的林凡。 对于这名手段神秘、眼界非凡的年轻人,他是带着欣赏和结交之意的,不然也会将赵府的信物赠予给他。 尤其困扰赵蝶衣多年的绝阴寒脉,也被林凡找来玄阳幽仙草出手治好。 赵府还欠他一个恩情。 凭借二境养气境的修为,竟然在一位六境存在手中,坚持了两招不死。 给他成长的时间,将来必成大器。 至于林凡为何会和姜澜起冲突,赵天河还不清楚,但以他对林凡了解来看,他并不是那种鲁莽、招惹是非之人。 反倒是姜澜一直声名狼藉、欺男霸女……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姜澜竟然提及按照大夏律法来处置,这多少有些可笑了。 熟知相国府的人都很清楚,大夏律法在他们眼中和一页废纸无异。 如今他莫非以为,大夏律法会偏袒他不成? 还是他想着,以大夏律法来处置林凡? 赵天河下意识以为,姜澜是想藉此为他自己的罪行开脱,林凡他能触犯什么律法? “林公子性情高洁、不同流俗,定是你这恶贼不对在先,林公子才忍无可忍,迫于出手。” 赵蝶衣看向在那好整以暇,偏偏容颜清俊,风采卓绝的姜澜,眼里满是冰冷和厌恶,语气毫不客气。 正是因为姜澜的存在,才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实在是白瞎了他这么一副好皮囊。 当初她年少无知,才会被他那副清俊神雅的外貌所诓骗,差点被他夺走清白。 虽然这些年在瑶池宗修行,令她心境渐趋于止水 但每每想起当初在潇湘苑内所发生的事情,依旧令她羞恼、耻辱到了极致,恨不得哪天修行有成,亲自手刃了这恶贼。 这时,吞服了丹药,恢复了不少伤势的林凡,也是终于睁开眼睛。 他眸光微敛,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沉声道,“蝶衣小姐所言没错,这恶贼先是派人掳走在下的小姨子苏清瑶,又不顾在下妻子意愿,以刺客之罪威胁她,在雪月阁轻薄她,试问天下哪个男子,见此一幕,能够忍受?” “还望赵老前辈,为晚辈做主。” 林凡语气铿锵,怒意凛然。 他并不蠢。 一开始他只是将姜澜当做普通的纨绔二世祖看待,存了轻视之心,这才吃了这么大亏。 若是早知道姜澜身边,竟然有一尊六境神通境的强者保护,他肯定会想别的办法对策。 闻言,赵天河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模样,看了眼姜澜身畔的那名女子,暗道一声的确是個绝色佳人,还真是红颜祸水。 苏清寒站在那里。 眉目如画,清丽绝伦,云鬓雾鬟,身段高挑,匀称妙曼。 一身素白色裳裙,挽着裙衿,双腿修长笔直。 越发衬得纤细腰肢不足一握,浑身素净,如一朵雪山的莲花。 不过此刻却垂着眸子,睫毛轻颤,没有直视林凡以及众人望来的目光。 这副清冷又惹人怜爱的模样,哪怕是同为女子,也会心生涟漪。 赵蝶衣当即冷哼一声道,“姜澜,你这恶贼还有什么好说的?” “按照大夏律法,强抢民女,可是重罪。” 她丝毫不怀疑林凡这番话语的真假。 因为姜澜还真的就是……这种人。 “看来蝶衣妹妹,对我的误解,还是一如既往的深啊。” 姜澜依旧带着好整以暇的神色,不急不缓地道,“只是,凡事都得讲究证据,无凭无据,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在下可不会承认。” “先不说这苏清瑶是谁,在下从未见过,便是在下和清寒姑娘一见如故,于此相谈甚欢,我俩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又岂容他人构陷中伤?” “刚才,我虽然答应赵老爷子,放过林凡,但具体要如何处置,还得依大夏律法来定,不是吗?” 他嘴上是答应放过林凡,但大夏律法不会放过啊。 无缘无故,袭杀谋害相国之子,这罪名已经完全足够了。 至于赵天河反应过来,会不会骂他无耻、出尔反尔,姜澜也并不在乎。 林凡眸子有愠怒和冷意闪过,不过被他强压下来。 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家伙还如此嘴硬,真当众人眼瞎吗? “无耻小人,只会颠倒是非,罔顾黑白。”他冷冷道。 此刻,他已经在心中把姜澜当做死人了,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他必亲手诛杀这可恨的恶贼。 不然难解心头之恨,更难以洗清今日的耻辱。 “少爷清白,岂容你诬陷?” 英叔眸子一冷,满是老茧的手,握住刀鞘,有可怖的杀气弥漫。 纵然是面对一位大儒,他也无多少敬畏之色。 受这股杀气压迫,林凡脸色微白,喉咙里腥味涌动,差点一口鲜血喷出。 别看他现在外表没事,其实伤势很重,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凭他如今二境的实力,硬生生在一位六境修行者手中,抗下两招,虽说有凭借底牌,以及取巧的缘故。 但也绝对不是轻松的事情。 若无赵天河老爷子的出现,他此刻早已动用最大底牌逃命了,不可能真的留在这里拼命…… 想他堂堂一代永劫剑主,巅峰之时,俯瞰苍茫大地,无数修行者膜拜叩首。 曾几何时如此狼狈屈辱?遭一个纨绔二世祖,以及一名六境修行者所欺辱? “姜澜少爷既然已经答应按照大夏律法来处置此事,又何必再为难林公子。” 赵天河眉头一皱,挥了挥手,抵消了这股压迫向林凡的杀气。 他有些不解。 若按照大夏律法来定,姜澜不管是哪一条都站不住脚,强抢民女、轻薄人妇,不论哪一条都不被大夏律法所容。 可偏偏他这般气定神闲、毫不在意。 莫非他真觉得,相国府只手遮天,可以左右大夏律法吗? “无妨英叔,我行的端,坐得正,自然不怕旁人的诬陷诋毁。” 姜澜并不理会赵天河,淡淡一笑,摆手示意英叔不必如此。 英叔被赐姓姜英,至于以前叫什么,姜澜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英叔跟随在他父亲身边很长一段时间过。 所学所练,皆由他父亲亲自传授。 为人忠心耿耿,实力强大,因为他身体问题、无法修行的原因,这些年来一直在他身边,不会离开多远,时刻保护着他的安全。 原剧情中,他会遭受苏清寒胁迫,属实是真的不能动脑子去想,不然全是逻辑漏洞。 至于会不会是什么运气偶然的缘故,那他就说不清了…… 第16章 事情不好收手了 随着赵天河的出现,雪月阁当中,也快速地涌来其余修行者。 一道道流光自天穹当中疾驰而过。 余邑城四大家族的人,都快速赶了过来,要探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战原因。 哗啦啦!!! 腰挎长刀,身着甲胄的巡逻队,也很快赶至,只是在亭池前,却驻足了,不敢再继续往前,皆知晓姜澜的身份。 “清寒……” 苏家的家主,在一众族人的簇拥下,也来到了这里。 在他的身畔,跟着一名清纯动人、冰肌玉肤,眉宇和苏清寒有几分相似的少女。 少女二八年华,面若桃李,清眸莹莹,一身绸制的红色长裙,身段随着迈步走动,更显摇曳生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仙葩。 “姐姐……” 她看向苏清寒,声音清脆如黄鹂轻啼,肤色凝霜聚雪,在红色长裙的衬托下,简直白得炫目。 正是苏清寒的妹妹,苏清瑶。 “清瑶……” 看见这名少女,苏清寒面上微露惊愕,不过更多的还是欣喜。 她其实早就猜到了,姜澜毕竟只是以她妹妹为诱饵做局,不可能真的对她妹妹如何。 她长舒口气。 妹妹没事就好。 而听到这道声音的瞬间,林凡脸上的神情,却是直接僵了下去,然后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苏清瑶安然无恙,竟然没有被眼前这恶贼掳走? 难道他真的搞错了?怪不得姜澜如此气定神闲。 反应过来之后,林凡的一颗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赵天河和赵蝶衣,脸上也满是惊愕,然后看向林凡,似是想询问他,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他的小姨子苏清瑶被姜澜派人掳走吗? 林凡心头微沉,也摇头表示不解。 在他得知苏清瑶被掳走,再到确定凶手和相国府独子姜澜有关,其实也没多长时间。 尤其苏清寒已经先一步动身,前去营救苏清瑶了。 他自然也没有想太多。 而雪月阁前,相国府的一众护卫,更是肆无忌惮地拦在那里,一副生怕外人闯来的样子。 一些路人更是听到他们咋那里说,不能让人坏了公子的好事…… 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不都第一时间应该想到,苏清瑶是被姜澜派人所掳走了? 他这种纨绔二世祖,不就是最喜欢做这种事情吗? 唯有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苏清寒,心中生出阵阵寒意。 这是成见的问题的吗? 这位相国之子,可比世人所了解的要可怕得多得多。 如果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声色犬马、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对待,恐怕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真不知道这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赵蝶衣虽然不知道为何林凡把事情搞错了,但对于姜澜这话,心中只想呸一声。 这世间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偏偏他姜澜就就不配。 “事情不好收手了……” 赵天河面色同样微沉。 若是姜澜强抢民女在先,林凡对他出手也就合乎其理,按照大夏律法,也不会受到任何责罚处置。 然而现在事情却被弄错了。 他这个时候也算是看出来了,姜澜从始至终就没想着放过林凡。 他就是明知林凡把事情弄错了,所以才会故意提及按照大夏律法来处置。 刚才他没反应过来,竟然还答应了姜澜。 他那块夫子令,算是肉包子打狗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远处,余邑城的城主,在一众巡逻队的簇拥下,快速赶至。 他名叫王安铭,一身锦袍,中等身材,面容不怒自威,留有长髯,肤色略白,走路虎虎生风,身上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气质。 不过此刻,额头却似隐有汗迹。 余邑城其余家族的人也都赶到这里,已经许多年未曾出现过这样程度的大战了。 如果不把事情弄明白,这么一尊不知来历的六境强者出现在余邑城,换做谁都会寝食难安的。 一时间,雪月阁内内外外,被围了个遍,水泄不通。 “城主大人……” 四大家族的人,皆向余邑城城主行礼道。 不过,王安铭并未管他们,而是快步来到亭池前。 赵天河一身深灰色长袍,腰间系着最上等的羊脂玉细带,身上萦绕着一股浩大淳厚的儒家正气,不需要判断来头,就能知道他是一位实力深厚的大儒。 第17章 还有王法吗? 王安铭眉心一跳,虽然他担任余邑城的城主一位,但面对一位大儒,是绝对不敢怠慢的。 有大儒的修为,那在朝堂之上,必然也是身居高位。 而姜澜的身份,他同样很清楚。 姜澜刚到余邑城的时候,他还亲自现身拜访设宴,想邀请姜澜前往城主府小住时日,但被姜澜直接拒绝了。 不论是眼前的大儒,还是姜澜,都不是他一个余邑城城主所能得罪的。 “不知这位前辈是?”王安铭拱手,看向赵天河,客客气气地问道。 赵天河眉目淡漠,只是扫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因为姜澜父亲的缘故,他才会对其很客气,但区区余邑城的城主,他还是不放在眼中。 王安铭碰了壁,也不敢显露怒意,依旧客客气气、恭恭顺顺。 作为余邑城的城主,位高权重,他曾几何时需要这般低声下气。 此刻,他心里只想骂娘,谁能想到,余邑城这个小地方,何德何能,会接二连三出现这种大人物。 其实在来的路上,王安铭已经自心腹那边,大概得知了雪月阁这边所发生的事情。 只是相国府的事情,他哪敢多管多问? 可现在,一位大儒忽然横插一手,他作为城主,夹在中间,比谁都要难办。 “城主大人倒是来得正是时候。” 这时,亭台中,姜澜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素闻江陵郡治安良好,余邑城作为江陵郡境内赫赫有名的大城,可在下只是在这余邑城待了不足一天,便……屡次遭人刺杀。” “这凶手猖獗嚣张至极,不仅伤我护卫,还意图夺我性命。” “不知城主大人,是如何治理这余邑城的,若是能力不足,倒不如早日退位让贤……” 在听到“刺杀”二字的时候,一旁的苏清寒,面色微微一变,娇躯也紧绷了起来,玉手捏着衣角。 王安铭面色更是直接剧变,不怒自威的脸上,浮现诚恐之色,连忙拱手,声音微颤道,“王某掌管不力,还望姜公子恕罪。” “在下必严查凶手,给姜公子一个交代。” 刺杀相国之子,这個罪名一旦落实,别说小小余邑城了,恐怕整片江陵郡,都得发生大地震。 如今大夏皇朝,谁人不知相国权势倾覆,只手遮天。 而他膝下,又只有姜澜这名独子。 出了问题,这余邑城所有人脑袋加起来,恐怕都不够掉的…… 虽然赵天河这位来历神秘的大儒,是站在林凡的那一边。 但是此刻,城主王安铭却也顾不上什么了,这大儒来历再惊人,还比得过当今的相国吗? 他看向林凡,目露冷意,直接大手一挥道,“来人,将这名刺杀姜公子的刺客给我拿下。” 话语落下,一大批身着甲胄、腰挎长刀的巡逻卫顿时上前,抽出长刀,目露杀意,将林凡给直接围住。 林凡苍白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神情异常难看,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虽站的笔直而挺立,宛如一柄出窍的利剑,但却难掩身上的愤怒和屈辱。 于他而言,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苏家当赘婿的这段时间,他自认为已经经历了这辈子最灰暗的时期。 可他还是没想到,在今日这种场合,众目睽睽之下,姜澜还能这般颠倒黑白、歪曲事实。 就连余邑城的城主,也不过问事情经过,不管事实真假与否,就要派人将他拿下。 林凡唇角掀起一抹嘲弄的冷笑,扫过围过来的一众巡逻卫,声音透着一股难以压抑怒火和冷意,“就这么不过问事情经过,光凭寥寥数语,就断定我是刺客,当今天下,还有王法吗?” “大胆,当今铁律王法,也岂是你所能妄论质疑的?” 王安铭面容又是一变,似同样震怒不已,大喝道。 在相国府面前,自然没有王法,只是这种话,他哪敢说出来。 不管这冲突是怎么起来的,如今姜澜已经发话,这苏家赘婿哪怕不是刺客,那也得是刺客。 “这苏家赘婿林凡,怎么会沦为刺杀相国之子的刺客?他不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吗?” “是不是搞错了?” 此地众人,也都无比疑惑,但看着林凡那副浑身是血、一副明显经历过大战的模样,更是疑惑不解。 苏家的废物赘婿,在余邑城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相反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基本上年轻一辈的俊杰才子都认得他。 在得知林凡携一纸婚书,入赘苏家,连余邑城第一美人苏清寒迫于家族无奈,也嫁给他为妻时,余邑城是引发了一阵大轰动的。 连苏清寒远在数千里外的一些追求者也特意赶来,求证消息真假,而后仰天长叹,可谓恨欲狂。 那段时间,林凡若敢离开苏家半步,绝对会被余邑城看他不顺眼的年轻一辈,寻到机会羞辱痛揍一顿。 不知多少年轻俊杰,羡慕嫉妒,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所幸后面,很多人都得知,林凡和苏清寒成亲当日,连拜天地的礼仪都没成,苏清寒就脱身离去,返回青山学府,留林凡一人独守空房。 这才让很多人心头好过一阵,而后也对林凡嘲弄起来,觉得有朝一日,苏清寒肯定会想办法,毁掉两人的婚约。 如此一来,他们也就有了机会。 只是如今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冲击他们的认知。 包括苏家众人,也同样震惊不已,这还是他们所了解的那个废物赘婿吗? 他哪来的能耐和实力? 第18章 什么叫我欺人太甚? “父亲,姐夫他怎么会成为了刺客?姐夫他是好人啊,一直以来都很温柔善良,怎么会做出刺杀别人的事情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苏家家主苏长空的身旁。 苏清瑶璞玉般的小脸上,难掩担心和焦急之色,忍不住问道。 虽然苏家上下,都将林凡当做赘婿看待,有时候他的地位甚至不如仆人。 但唯有单纯善良的她,一直喊他姐夫。 认为林凡和自己姐姐已经拜过堂成过亲,那他就是自己的姐夫。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而林凡每次外出归来,在路过她的院落时,也会带给她好吃的糖葫芦和各种果脯,以及诸多好玩的小物件,还有很多好闻的香囊、脂粉盒。 苏家家风很严,为了让苏清瑶能够专心修行,很少让她接触外界的事物。 林凡知道这些,所以每次都是悄悄的,不让苏家众人知道,这也成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苏清瑶因此也和林凡比较亲近,把他当做亲姐夫看待,有时候还会帮林凡出谋划策,告知他自己姐姐的爱好,怎么讨取自己姐姐的欢心…… “此事很麻烦。” 苏长空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情况,再结合自苏清瑶侍女那边得知的消息,他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林凡竟然有这等强大的实力,不仅闯入到雪月阁来,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些年来,他竟然都看走眼了。 “父亲,求你救救姐夫吧。”苏清瑶扬起小脸,满是希冀和祈求。 苏长空心中一叹,此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恐怕连苏家也都被牵连进去,不管怎么说,林凡可是苏家的赘婿。 苏家不可能安然抽身而出。 就连在姜澜身畔的苏清寒,也一直垂眸静立,不发一言,可想而知,事态估计连她都毫无办法。 “姜公子,此事会不会有些误会?” “林凡他虽然性格孤僻、我行我素,但为人却老实宽厚、没有什么坏心肠,怎么会沦为刺杀您的刺客?” “不知此事到底是怎么引起的,能否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明白?” 但这个时候,苏长空也只能深吸口气,硬着头皮上前,拱手开口问道。 赵天河看着这一幕,心中叹息一声,也是开口道,“姜澜少爷,既要按照大夏律法处置,那是否应该按照流程来,把事情起因弄明白再说?不然又如何服众?” “怎么,赵老爷子是想包庇这名刺杀在下的刺客吗?” 姜澜并不理会苏长空,不紧不慢地用杯盖撇着茶叶,随意道,“在下被他所伤的护卫,可都还在这里呢,若无英叔保护,我恐怕已经遭了这凶手的毒手。” “证据就摆在眼前,赵老爷子还想说些什么?罔顾黑白,歪曲事实吗?” 赵天河脸色难看起来,强忍心中怒火,明明姜澜知道此事就是个误会。 可他偏偏要一口咬定,林凡意图刺杀谋害于他。 若非他顾及自己身份,不然都得怒骂几声无耻。 “姜澜,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刚才也听到了,是林公子误以为他的小姨子苏清瑶被你派人掳走,所以一时冲动,才会强闯雪月阁……” “你若是不轻薄他的妻子在先,他也不会怒而出手。” 赵蝶衣脸上也显露几分愠怒说道,为林凡鸣不平。 苏清寒毕竟是林凡名义上的妻子,而姜澜这位相国独子,在整个大夏境内,都是堪称声名狼藉的人物。 他会做出轻薄于苏清寒的事情,也并不稀奇。 林凡闯来雪月阁后,见自己的妻子,正被姜澜轻薄,又如何能忍? “这位姐姐,恐怕也是误以为她的妹妹,被你派人所掳,才会闯来雪月阁,然后迫不得已遭伱胁迫,任你轻薄。” 赵蝶衣清眸莹莹,精致脸上难掩怒意,满是笃定地说道。 以她的聪颖,以及对姜澜的了解来看,不难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姜澜心中很想为赵蝶衣的机智聪明点個赞,不愧是原剧情中,前期帮了林凡很多忙的红颜知己。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事情的缘由梳理出来。 “你就……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见姜澜似乎噙着淡淡笑意朝自己看来,赵蝶衣脑海当中不由浮现从前的阴影,语气也不由得弱了几分,软化了不少。 “什么叫我欺人太甚,看来赵蝶衣你这些年在瑶池宗修行太久,脑子是有点不清醒了。” 姜澜脸上的笑意敛去,慢条斯理道,“被诬赖误会的是我,差点被这家伙所杀的也是我,到头来,还成了我欺人太甚?” “是不是,我还得给这家伙再赔个不是?” 听到姜澜直呼自己的名字,一改以往“蝶衣妹妹”的称呼。 赵蝶衣呆愣了下,莫名的还有些不习惯。 而姜澜这话,更是令她一滞,下意识想反驳一下,然而小嘴张了张,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因为事实……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第19章 蓄谋已久的刺杀 “清寒姑娘,这位便是令妹吧?” 姜澜目光落去,在苏家家主苏长空身上扫过,然后定格在了其身畔的苏清瑶的身上。 “是的。” 苏清寒轻声回道,垂着眸子,素白裙裳被微风吹动,显得异常冷静。 姜澜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倒是好奇了,令妹不是就在这里吗?为何如此笃定,是在下派人将她掳走的,莫非在下在你苏家眼中,就是这般为非作歹、藐视皇权、践踏律法之人?” 包括苏长空在内的苏家众人面色都是一变,很多人更是惶恐不已。 这口帽子一旦被扣下,苏家今日差不多也得完了。 他们很多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赘婿林凡会出现在这里,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苏长空硬着头皮,赶紧解释道,“姜公子误会了,苏家上下从没有这么认为过,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清瑶她其实是被一位轻纱掩面的神秘仙子带走的,那位仙子实力高强,偶然路过余邑城,见清瑶根骨天资都很不错,便想把她强行带回宗门培养。” “后面因为清瑶实在是过于抗拒,不想就这么被带走,那位仙子迫于无奈才把她送回苏家,临走之际,那位仙子也留有信物,让清瑶以后可凭借那枚信物找到她……” 经他这么一解释,赵天河等人也都明白了,竟然还真的和姜澜没有半点关系。 他倒是为那位神秘仙子,背了口黑锅,招惹了无妄之灾。 “竟然还真误会他了?这不正常啊……” 赵蝶衣也有些呆愣,难以相信。 她虽然对姜澜没有任何好感,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上,林凡的确是占不到任何道理。 林凡虽然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脸上神情却越来越难看。 甚至,因为握拳过于用力,骨指泛着苍白。 他根本就不信,事情会这么凑巧。 雪月阁前,姜澜的一众护卫,拦在那里,不准任何人踏足,甚至还喊出不准打扰他们公子好事的话语…… 这不是明摆着是告诉众人,就是他掳走了苏清瑶吗? 难道说,那是姜澜故意为之? 这一刻,连想要庇护林凡的赵天河,也沉默了下去,找不到话说了。 哪怕他想保林凡,也保不住了,已经逆风成这样,他如果再敢多说几句话,恐怕就真的会被当做是和相国府作对了。 谁知道这世间还真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姜澜前脚刚到余邑城,结果后脚苏家二小姐就被人自书院当中掳走。 偏偏姜澜声名狼藉,在大夏帝都都敢欺男霸女,连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中。 来到余邑城这个小地方,他岂不是越发无法无天?强抢民女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苏家二小姐苏清瑶,又长得清纯貌美,乃是方圆数千里范围内才名远扬的绝色美人。 这难保不让人怀疑就是他派人将其掳走的。 姜澜放下茶杯,自亭台中起身走来,清俊却略显苍白的脸上,似是露出几分淡淡自嘲来。 “这人的成见啊,一旦根深蒂固,是否就连呼吸也成了错的?” “谁让你坏事做尽了……” 这话却是让赵蝶衣语气弱了下去,有点讷讷不知该怎么说。 或许是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有点气弱的样子。 她又陡然扬起雪白纤长的脖颈,语气也坚定起来,冰冷冷道,“你就不要妄图洗白了,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坏得流脓的无耻大恶人。” 刚才姜澜都还当着她爷爷的面,想让她去陪他個几天,她此刻竟然还莫名地对他有些心软。 赵蝶衣都想狠狠掐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一点。 姜澜毫不在意地一笑,“洗白?在下冰清玉粹,志逸九霄,又何须洗白?” 赵蝶衣一对莹润明眸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话他说出来自己信吗? 骗自己也就算了,还想骗大家? 去帝都京阳城问一问,哪家小娘子听到他的名字,不吓得赶紧躲回家去,生怕被他给盯上。 姜澜继续悠悠道,“至于轻薄清寒姑娘一事,同样是子虚乌有。” “我俩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于此谈论风月、共饮清茶,又不知触犯当今大夏哪条律法,让这位林兄,直接一上来就想杀我?” “我看愤怒是假,意图行刺谋害我倒是为真,家父这些年为大夏皇朝殚精竭虑、披肝沥胆,兢兢业业,却也多次遭遇贼人暗杀,在下才能虽远远不及家父,但这些年来所遇到的刺杀也不算少……” “而且,我自清寒姑娘口中所知,这位林兄蛰伏余邑城多年,以废物赘婿身份自居,之前面对诸多羞辱谩骂,轻视嘲弄,尽皆甘之如饴,从未暴露过真实修为,所图又是为何?” “若无英叔于暗中保护我的安全,今日恐怕还真得被这位林兄取走我的项上人头。” 说到这里,姜澜的语气,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那在下倒是想知道,为何在下前脚刚到余邑城,后脚苏府二小姐就被人掳走?还偏偏让所有人都觉得,就是在下派人将她掳走的?刚好给了你这么个出手的理由?” “是不是在下今天死于你的手中,那么苏府二小姐,就会彻底人间蒸发?恰好死无对证?” 这话一出,连横刀于姜澜身前,时刻保护着他安全的英叔,都是一愣。 而后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浓重杀意,死死地盯着林凡。 若非姜澜忽然这么一说,他恐怕还没能反应过来,今天这事情中所蕴含的诸多蹊跷以及巧合。 这么多的巧合和刚好,都凑一起,那就很值得怀疑了。 此地众人,神色同样大变,有些惊疑不定。 第20章 来人,把人给我拿下 余邑城城主王安铭额头,更是冷汗涔涔,脸色发白,心中惊颤。 本以为姜澜刚才所说的刺杀一事,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这么听起来,竟然好像是真的…… 而且……似乎还蓄谋已久。 苏家这赘婿,可是余邑城出了名的废物,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修为在身,可今天却忽然展现强横实力,险些杀了相国之子。 他这些年在余邑城一直蛰伏隐藏,是为了什么?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赵天河的眉头也皱了下去,因为连他也都感觉姜澜所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甚至抽丝剥茧后,会发现诸多巧合都恰好一起发生了。 他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姜澜。 姜澜虽然是个没有修为在身、只会仰仗背景欺压人的二世祖,但可不代表他蠢。 相国和那一位生出来的子嗣,又真的会是什么蠢人吗? 他在阳京城这些年虽然横行无忌、嚣张跋扈,惹了很多祸出来。 今日这般接触,赵天河更是发现,这位相国之子,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远比世人所想的都要聪明得多。 “幸好他无法修行,相国又只有这么一名子嗣,才得以让皇室喘了口气,不然如今朝堂局面,恐怕更混乱可怕……” 赵天河心中舒了口气,多少感觉有些庆幸。 如果姜澜能够修行的话,以其父其母的天赋来讲,他的天资不知道将会高到何种可怕的地步,恐怕用旷古烁今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过想到这里,赵天河脑海中突然冷不丁冒出来一个想法。 姜澜是真的无法修行吗?还是他一直以来,都隐藏着在?只是在世人面前,扮演着一个废物的角色? 如果真是这样…… 他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后背尽是冷汗。 “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还真是可笑。任你这无耻恶贼诬陷栽赃,在下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林凡眼里满是愤怒和冷意,眼角泛起一些血丝,显然已经是震怒到了极致。 不过前世的心境,还是终究让他渐渐从极怒中平复下来。 只是冷冷地看着姜澜,眼里尽是淡漠和不屑。 他知道今日之事,不管怎么解释都无用了,索性也不再解释。 “林凡公子,虽然老夫相信你的为人,但今日之事……” 赵天河看着林凡这副模样,也有点头疼,他有心帮林凡,但今天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 甚至于,他也开始有点相信姜澜的猜测。 林凡这般年纪,便有着如此能耐,就是那些仙门大教的天骄,也不一定达得到。 他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可偏偏他就在余邑城当一名受人欺辱的赘婿,这不是可笑吗? 如果林凡真的蓄意图谋刺杀姜澜,那他还得小心谨慎一点,及时划清界限,以免被牵扯进去,不然到时候相国一清算,可够他吃一壶的了。 林凡对赵蝶衣的确有恩情,但那恩情,不值得让整個赵府都搭进去。 赵蝶衣也神情复杂道,“林公子,既然你是清白之身,那为何……” 其实在她看来,目前最大的问题,便是林凡为何要以赘婿的身份,留在这余邑城,并隐藏实力那么多年。 只要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一切误会不就是能够化解了吗? 听到这话,林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连赵小姐也怀疑我吗?” 他心中涌现一阵失望。 亏他还以为这赵蝶衣聪颖机智,天赋不错,是个可造之才,他只要稍微点拨指导一下,她将来必成大器。 可在这种时候,竟然宁愿相信姜澜那个无耻恶贼的片面之词,不愿相信他。 赵蝶衣一时哑住,然后默默的识趣闭嘴。 她有心帮林凡开脱,可他这般不领情,那她也没办法了。 “今日之事,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只要你识趣地交代你的同伴以及来历,我可以考虑,饶恕伱这一次。” 姜澜目光盯着林凡,不急不缓地道。 “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将他给我拿下。” 余邑城城主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这下见赵天河这位神秘大儒也沉默了下去。 当即大手一挥,吩咐一众护卫冲上去,要将林凡给直接捉拿下来。 林凡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急着出手。 他身上还有着最大底牌,足以让他在遭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安然脱身。 他只是想看看,这二世祖还有什么花招和阴谋。 苏清寒心绪恍惚。 今天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她妹妹苏清瑶而引起的,林凡怎么说,都是为了来救苏清瑶,完全是一片好心。 结果,他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突然间,她似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面上神情变了又变,咬了咬牙。 “姜公子,还请看着清寒的面子上,饶恕林凡一次。” “今日之事,由清寒一人引起,不想牵涉于旁人,林凡他不知前因后果,鲁莽得罪之处,还望姜公子宽宏大量,饶恕他这一次。” 她看向姜澜,莹白无暇的玉容上,满是乞求和卑微。 一双纤细白皙的玉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第21章 苏姑娘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清寒……” 林凡见此一幕,也有些惊愕于苏清寒竟然会这么低声下气地为他求情。 在他的印象当中,苏清寒一直都是个冰冷高傲的性格,宛如那冷峭冰寒,遗世独立的雪莲,孤高无比,眼高于顶,何曾会这么乞求于人? “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看来对我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 林凡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有些欣慰,也有些莫名的满意,而后他目光一凛,朗声道,“清寒,你不必为我折腰乞怜……” 然而,他这话还未说完,姜澜淡漠的声音便将之打断,“杀了他。” 林凡面上神情一僵。 苏清寒神情同样也是僵住,紧捏住姜澜衣袖的玉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此刻,远比刚才还要屈辱难堪万分的情绪,涌入她的心头,让她脑袋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 “苏姑娘你的面子,又值几个钱呢?” “虽然我对你的确是有些兴趣,但可别忘了,你刚才可还想着刺杀我呢。” “这笔账,我俩都还没算清楚。” 姜澜看向她,语气依旧慢条斯理。 听起来仿佛是在好心为她解释一样。 然而,这近乎淡漠到没有情绪波澜的话语,却是让苏清寒俏脸苍白了下去,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刚才姜澜态度的确是软化温和了不少,但她却是忘了,这家伙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指望個什么呢? 听到姜澜所说的这“刺杀”二字。 苏清寒她心头泛起苦涩和无力。 若是她这个时候,向此地众人解释,这所谓的“刺杀”只是姜澜自导自演的好戏,有人会相信吗? 搞不好还会多个诬陷的罪名来。 在相国府这种庞然大物面前,苏家压根就没有反抗的资格。 林凡冷冷地看着众人杀来,身上陡然有一股惊人的剑意弥漫。 隐隐间,似可见他颧骨发出微弱的光芒。 识海当中有一柄古老神剑虚影浮现,霞雾笼罩,煌煌剑光驱散黑暗,就要喷薄而出。 轰!!! 下一刻,惊人澎湃的气息,忽然自场中震荡传来,将冲向林凡的一众巡逻卫给击飞。 一道古朴浩荡的剑影,神光灿灿,光霞澎湃,似被迷雾所遮掩,在那里一闪而过。 林凡长身而立,笔直如剑,虽然依旧狼狈,但目光却是恢复了冷静而从容。 “今日之耻,在下记住了。” 他冷冷地扫过依旧满目饶有兴致的姜澜,留下这句威胁,打算动用前世的永劫剑破空离去。 这是他如今的最大仰仗和底牌。 可现在已然由不得他了,若是被抓住封住修为,没准连他前世身为永劫剑主的秘密,也会随之暴露。 不到关键时候,他其实不愿动用自己如今的底牌的。 毕竟这意味着,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要陷入虚弱当中。 但这姜澜实在是可恨,仗着自身背景,以及手下实力强大,不仅轻薄于苏清寒,还这般折辱于他。 若不动用底牌,恐怕今天还真得惨死于此。 想他堂堂睥睨各界,俯瞰天下的一代永劫剑主,竟然沦落到今日如同丧家犬般需要逃命的地步,还真是无比可笑。 “破开虚空?” 感知到虚空当中,丝丝涟漪动荡,传来的破碎之感。 连此地的最强者赵天河,都不禁面色一变。 当今九州大地上,唯有八境劫桥境的存在,才有肉身横渡虚空之能。 若不凭借外物,他也做不到。 可眼下林凡只有二境的修为,却能开辟虚空逃命,说明他身上绝对携带某种神秘而强大的重宝。 嗡!!! 林凡不理会众人的惊异震动神情,腾空迈步。 身前虚空裂开,雾霭重重,一片模糊,有强大而可怕的罡风顺势呼啸肆虐吹出,简直要将人吹成齑粉。 “就知道这家伙身上有古怪。” 看着这一幕,横刀而立的英叔,面色微沉。 他身上自然也有破开虚空的宝物,但那是相国所赐,极为珍贵。 只有当姜澜遇到真正难以化解的生命危险时,他才能动用,带其逃命。 这林凡只是区区苏家赘婿,却能拥有这等重宝,足以说明其来历的不简单。 “此人身后,恐怕还会牵扯出许多事情来,他会刺杀少爷,也绝对不会毫无缘由……”他心中暗暗震惊。 姜澜目光微眯,随之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物来,淡笑问道,“英叔能否将他留下?” “这是……” 英叔看去,不由浑身一震。 姜澜手中之物,乃是一个古朴小巧的木盒,当中隐隐有强大的气息弥漫出来,让不远处的赵天河都一阵心悸颤动。 随着木盒打开,一片又一片的禁制符文闪过,陡然炽盛的光芒浮现而出,夺目而璀璨。 只见一枚圆润而晶莹的无暇玉石,静谧犹如深海,静静横躺于其中。 隐隐间似有一层犹如寒雾般的淡蓝色气息缭绕。 随着这枚玉石的出现,整片天地此刻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许多。 第22章 江陵郡的天要变了啊 破碎的雪月阁当中,甚至隐隐有淡淡的细雪飘落,刺骨异常。 不远处的亭池间,开始凝结寒霜,池水缓滞,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冰。 “碧海天心玉?” 赵天河认出了此物,无比心惊。 这可是天机楼所颁布的天材地宝榜中都赫然排在前列的异宝,只有无垠海深处才有可能孕育出来。 而无垠海多海族异兽,哪怕是六七境的修行者,也不敢贸然前往,动辄有丧命危险。 整个大夏皇朝,据说也没有几块。 曾经出现过的一块,似乎还是海族的一位首领,派人送来的贡品。 这一块碧海天心玉,已经不能用价值来形容了。 对于修行冰属性功法的修行者而言,这已然和圣物无异,借其提取凝练冰寒属性灵气,修行事半功倍。 “我明白了少爷。” 英叔当下沉声道,眼眸里顿时杀机毕露。 见林凡身影就要消失在那片虚空当中,他当即上前,接过木盒。 磅礴而汹涌的法力,包裹住这枚碧海天心玉,直接祭出,化作一道绚烂如冰晶般的流光,对着林凡离去的那片虚空,瞬间引爆而去。 “你……” 林凡本以为事情已经没有了意外,自己能够安然脱身,但还是没想到,姜澜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本来平复下的情绪,再度震怒,脸色因为难看,甚至变得有些铁青和扭曲。 看着这一幕,赵天河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纠结犹豫,似乎有些挣扎。 不过下一刻,所有的神情敛去,变得一片淡漠。 他身上浩然儒气汹涌,苍老的手掌探出,虚空隆隆间,天地周虚之气汇聚,化作一方古朴浩大的金色手印,对着林凡拍击而去,要将他截留。 “爷爷……” 赵蝶衣无比惊愕,不明所以。 林凡也万万没想到,赵天河在这瞬间,竟然会对他出手? 他脸上同样惊愕,随后震怒反笑,“好好好……” 轰!!! 同一时刻,无边无际的冰寒气息,宛如火山喷薄爆发一般,在那里爆发,震得整片天穹都在跟着摇颤激荡。 伴随着浩荡汹涌的儒家正气,漫天的寒气疯狂肆意,铺天盖地,席卷八方,令余邑城的天都变了。 无数的冰雪,夹杂着一些殷红的内脏碎片,纷纷扬扬卷落。 而林凡刚才所逃离的那片天穹,更是直接被冰封而住。 绚烂的淡蓝色冰层,延展而去,倒映着远处灿烂的月霞,有着瑰丽如梦幻般的光泽。 一如此刻众人那心颤而惊惧,梦幻一般的心情。 英叔忍不住道,“少爷,这值得吗?” 他可是记得这块碧海天心玉,乃是姜澜身上的保命之物之一,无比珍贵。 这样用在这里,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必要了…… 林凡就算是逃,又逃得了多久?今日之后,九州大地,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刚才机会转瞬即逝,不容他多问。 “若能将他留下,打探清楚他身后的来历背景,或许也可为父亲解决一桩麻烦,再者来说,此人身上秘密众多。” “有何不值得的?” “反正是母亲炼化赐予的小玩意,留在身上不用,也是浪费。”姜澜淡淡笑着,直接把锅扔在他父亲头上。 反正世人眼中,他父亲树敌众多,多这么一个不多,少这么一个也不少。 赵天河只觉心头一颤,世人皆知相国府只手遮天,却很少有人知道。 其实相国的那位妻子,才是最可怕的。 “这还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位苏家废物赘婿吗?他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直蛰伏起来,隐藏实力,为了刺杀相国之子?这心思也太可怕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余邑城,不,恐怕整個江陵郡的天都要变了啊。” 所有人的心绪,都还处于极度的震撼和不可思议中。 连苏清寒,也因为眼前这一幕,而久久回不过神来。 “林凡姐夫……” “他怎么会那么强大,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逃走……” “他为什么要刺杀相国之子?” 苏清瑶璞玉般的白嫩小脸上,满是呆呆的神情。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名姐夫吗? 而听到她这近乎喃喃的话,一旁的苏长空脸色一变,急忙对她低声道,“自今往后,林凡和我苏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也不再是你的姐夫。” “清瑶你不要被他外表所欺骗了,林凡狼子野心,居心叵测,多年以来,蛰伏苏家,只是为了刺杀姜公子,此乃大罪。” “你不要再和那家伙,牵扯上任何关系。” 他心中依旧存着几分心悸,这么个危险的家伙,这么多年来,竟然在他苏家当一名任人欺辱、嘲笑的废物赘婿。 谁知道哪一天把他惹急了,会不会怒而杀人,血洗苏家? 第23章 天罗地网之下,插翅难逃 苏清瑶呆愣在那里,脸上满是黯然和难过。 “只可惜,还是被这家伙给逃走了……” “看来其来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这手逃命的能耐,连碧海天心玉,也只是波及到了他。” 姜澜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看到了冰层下那一大片殷红的血迹,似有些饶有兴趣地道。 刚才其实也是因为出其不意,加上林凡心中松懈,若是直接让英叔祭出此物,以林凡如今身手,避开其实很容易。 不过,姜澜早已算好了这一幕,并不算意外。 林凡的永劫剑,虽然能帮他破开虚空逃命,但是在横渡虚空的时候,凭借其如今的肉身和实力,根本无法抵御肆虐的罡风乱流。 哪怕不死,也得重残。 这碧海天心玉虽然珍贵,价值连城,但若是用来对付林凡,其实也是一样的。 因为其中所蕴含的浓郁极寒气息瞬间爆发的缘故,会使得林凡浑身经脉瞬间冻结,短时间内就形如一具冰雕,难以动弹。 就算后面化解之后,也会留下寒症。 在这种情况下,林凡气运再逆天,自虚空脱离而出,最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动弹不了。 “是属下无能,让这凶手逃走了。” 英叔面色很是愧疚。 亏他还一直保护姜澜的安全,可现在却连这么一个只有二境的凶手都拦住。 姜澜摆手道,“英叔不必自责,这家伙做足了准备,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逃不了多远。” 英叔当即道,“我这就吩咐人,四处搜查,寻找他的踪迹下落。” 一旁的余邑城城主王安铭,也是连忙道,“姜公子放心,我这就联系其余城池的城主,让他们派人探查,找寻这贼人的踪迹下落,争取早日将其抓回。”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这余邑城的城主之位,就别想继续坐下去了。 当下,他便取出了联络玉符,开始调集余邑城的各方力量,同时颁布通缉令,高价悬赏,缉拿林凡。 姜澜倒是没指望这余邑城的城主能抓回林凡。 除非是各方仙门以真魂气息缉拿,不然林凡一旦易容塑身,改头换面,谁又能发现他的真容? 如今林凡跌落某地,十天半个月无法动弹,按照气运之子的尿性,十之八九是会被人所救的。 他现在思忖的是,既然连赵天河、赵蝶衣这爷孙女俩都提前早于剧情现身,那林凡此番遭受重创逃亡,没准也会被后续剧情中的人物所救。 姜澜的记忆中,江陵郡地界内,和林凡有较多牵扯的人物,还有一位。 只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到时候天罗地网之下,林凡没有了最大底牌,必然插翅难逃,唯有一死。 …… 很快,苏家赘婿刺杀相国之子的消息,便如飓风那般,在余邑城传了开来,引得了轩然大波。 谁都没想到,一個废物赘婿,竟然能在余邑城蛰伏如此之久。 此罪名在如今的大夏皇朝,可以说是和行刺皇亲国戚无异,是要株连九族的。 江陵郡的其余大城,也得到消息。 各城池的城主,第一时间配合余邑城,开始调集人手,四处搜查,同时下达通缉令,给予天价悬赏。 而关于苏家赘婿的种种消息,也经由余邑城的各方家族,以及苏家之人口中,被诸多修行者所知晓。 江陵郡内的诸多宗门势力,同样震动心悸不已,只感觉这苏家赘婿,还真是胆大包天,不要命了。 相国一怒,伏尸百万。 但凡被牵连到的宗族道统,不知多少人头才够掉的。 而刺杀他独子这种行为,于相国而言,恐怕已经不是挑衅那么简单了…… 好在相国之子心善,宽宏大量,念及余邑城苏家对此也并不知情,便并未追究苏家的责任。 苏家上下,对于相国之子,感恩戴德。 而当夜,余邑城城主府内,王安铭设宴款待,聊表歉意和失责,向姜澜赔罪。 四大家族的族长,也都带着族人前来,一方面是因为城主相邀,一方面也是因为担心今日惊扰之罪,遭受牵连。 苏家上下,虽未曾遭受姜澜的追究,但一众族人,还是惴惴不安。 族长苏长空,带着苏清寒、苏清瑶两女前来赴宴,身后族人也都带着赔礼之物。 城主府大院修筑得富丽堂皇。 而设宴的别苑,则是颇为清幽,红墙环绕,绿瓦遮光,各种细柳翠竹垂于四周,古意盎然。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貌美的侍女如穿花蝴蝶那般,在宴席间穿梭而过,或是端来美酒,或是递来佳肴,美不胜收。 不过,相比于略施粉黛、各有千秋的苏家二女,却显得黯然失色。 苏清寒依旧是一身素白色长裙,薄粉覆面,肤色如瓷,莹白细腻,五官精致如画中走出一般,神情清冷中,带着一种孤峭寒山般的遗世独立。 身段修长有致、玲珑浮凸,青丝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作云髻,几缕秀发垂直晶莹剔透的耳畔,有种别样的风情。 她的妹妹苏清瑶,容貌和她有些相似,但却显得有些清纯烂漫、不谙世事。 一双莹润清澈的眼眸,不安地垂着,嫩白如玉的小手,捏着藕红色的裙袖,明显很是紧张。 面前虽然是各种她喜欢吃的美食珍馐,却不敢随意动筷子,纤腰挺着笔直,姿态尽量维持着她父亲教导她的所谓优雅“礼仪”。 相比于妹妹的急促紧张,见过大世面的苏清寒,倒是随意多了。 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父亲身边,并不插嘴,也并不多言。 第24章 摇人并不丢人 宴席当中,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而只有在众人举杯向姜澜敬酒的时候,苏清寒才举起酒杯,遥遥向首位上的姜澜,敬向一杯。 然后便是轻轻用手,帮妹妹苏清瑶拍着后背,因她喝酒太急,之前又从未喝过,总是灌得一阵咳嗽,璞玉般白皙的脸蛋,一片胭红。 大儒赵天河以及他的孙女赵蝶衣,也在宴上。 城主王安铭自然不敢怠慢一位大儒,设宴的同时,也派人送去请柬。 他本以为赵天河不会赏脸,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来了。 姜澜自然知道赵天河的来意。 林凡逃命之际,他选择出手拦截,其实便是为了彻底和林凡划清界限。 这老家伙可不蠢,关键时候,算得比谁都清楚,他虽然看好林凡,因此和其起了结交之心,但也不可能和一位刺杀相国之子的“真凶”牵扯在一起,白白断送了赵府的前路。 林凡得罪死相国府,偌大的大夏皇朝,将再无其容身之地。 赵天河如果不想事后赵府被牵连波及到,最明智的选择,自然就是和林凡彻底了断干系。 “这林凡蛰伏余邑城这么多年,又设计出这么一出刺杀来,身边没有同谋,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逃命之后,其同谋恐怕也会前去接应他,带着这么一个重伤之人,他的同谋应该逃得不远。” “姜公子放心,我已经联络了周围的诸多同僚,江陵郡各座城池的出入口,都派人严加巡守,连一只苍蝇都不会轻易放出。” 城主王安铭向姜澜敬了杯酒,随后语气凛然地保证道。 姜澜扫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点头。 其实他根本就没担心过后面会找不出林凡来。 林凡这一世视作为禁脔逆鳞的苏清瑶只要还在苏家,那他伤势恢复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和其联系的。 他识趣聪明一点,可以先苟住,积蓄力量,以谋时机报复。 但如果苏清瑶遇到危险呢? 英雄救美这种套路,对气运之子而言,可是屡试不爽。 就是不知道,林凡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毕竟,发生了这么一件“刺杀”自己的大事,还让凶手当着众人的面逃之夭夭。 这消息他早已让英叔,传给了他父母,开始摇人了。 他们肯定坐不住,会再派比英叔强大许多的高手过来保护他的安全。 原剧情中,林凡在如今这个时候,其实从没有展现过真正实力。 这也导致每次他的敌人,都能恰好低估他的真实实力,虽然比林凡强,但强得不多,所以刚好能被林凡所杀。 而在解决了仇敌之后,林凡的修为实力稳步提升,再次遇到的敌手,在之前的基础上又强大了一点,然后又刚好被其斩杀…… 其实这种套娃之类的剧情,套一两次还好,继续套下去,就是怀疑人的智商了。 没有了逃命底牌在身的林凡,其实六境神通境修为的英叔,都能杀了他。 “这气运光环,和降智光环,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姜澜也能理解,反正原书本来就是不用带脑子的爽文。 而且,林凡重伤逃亡后,最有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他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很大的数。 在原书剧情当中,林凡除了会在江陵郡结识到大儒苏天河外,后面还会认识一名奇女子。 那名奇女子名叫萧盈月,乃是药王谷的太上长老。 药王谷是大夏皇朝境内的一方仙道宗门,传承超过数千年,名声赫赫。 门下弟子修行药经,医术高超,各郡各座城池内的药坊、医馆中,都可见其弟子踪迹。 而那位萧盈月太上长老,仙踪缥缈,极为神秘,为钻研医术,寻幽访迹,尝试百草,对于各种药理医术涉猎极深。 姜澜记得她甚至得到了古老时期的一部完整药仙经的传承,一手绝妙医术,用生死人、肉白骨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后面更是被世人称作医仙。 在原剧情中,林凡会和她牵扯上关系,则是因为……一场俗套的英雄救美。 萧盈月因为寻猎百草,撰写《百草经集录》的缘故,误食了一株她从未见过的草药,导致她修为丧失,神识被封,短时间内沦为一個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没有修为在身的萧盈月,连须弥戒都打不开,更没办法联络上宗门。 而为了找到解决这个问题,她不得已化作一名游行四方的赤脚医生,在江陵郡各处村落镇子上靠问诊治病为生,同时研究自己的症状,以寻解决之策。 萧盈月虽然没有修为在身,但自古医毒不分家,凭其精湛绝伦的医术,自保仍是绰绰有余,也足以解决那些暗中觊觎她的乡绅倭寇。 只可惜这样的平静日子,并没能维持多久。 她的姿容美貌终是遭遇到了深山绝渊中一尊苦修多年的化形妖王的注意。 化形妖王,实力堪比人族六境神通境的修行者,于体内凝练妖丹,法力雄厚,实力极为强横。 萧盈月全盛之时,自然不虚这么一尊妖王。 只可惜那时候的她,手无缚鸡之力,毫无修为在身。 面对妖王所派来捉拿她的一众妖族手下,完全没有应对办法。 而关键时候,前往大山深处磨砺剑意的林凡现身,剑斩群妖,英雄救美。 两人因此结识。 后面在萧盈月的毒术配合之下,林凡凭借其一手绝妙剑术,以及诸多强大底牌,硬生生斩杀了那尊妖王,获得其妖丹以及诸多珍藏宝物,修为实力大增。 “眼下林凡重创逃亡,又被我碧海天心玉所伤,按照正常套路来讲,估计后面很可能会被萧盈月所救……” 姜澜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金樽,若有所思。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一种猜测。 因为他的出现,导致剧情已经脱离了原本的正常轨迹,林凡如果提前遇到萧盈月,也算正常。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出现他预料之外的情况,他还是得尽早把这威胁完全解除,以绝后患。 摇人并不丢人。 目前他的最大仰仗,可不是他的金手指,而是他身后堪称无敌的背景。 第25章 清瑶姑娘,至今可曾婚配? “苏家主,我记得你不是说,你女儿是被一名轻纱掩面的仙子所掳走的吗?那位仙子还留有信物,想必她应该就是那林凡的同伙了,不知她当时留下的信物,又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可以凭借那信物,探明林凡的来历,也不一定。” 城主王安铭忽然看向苏长空,目光里闪烁着一些精芒,出声问道。 他如今极力想在姜澜表现,恨不得直接把凶手捉拿归位,保住眼下的位置再说。 今天在雪月阁中,他明显看得出来,苏家的大小姐苏清寒,和姜澜走得有点近。 而传闻当中,姜澜又好女色。 今晚苏长空又将他的小女儿也一并带来,这打的什么心思,他还猜不到吗?只可惜他女儿早已嫁人,姿容也远不如苏家姐妹,不然他也想搭根线试试。 苏长空听到这话,并未犹豫,当即起身拱手道,“这件事情,我也正想向姜公子禀报……” 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了一枚玉制的簪子来,末尾处垂着几缕禾穗似的流苏,样式也很简单。 在赵天河身边,以酒代茶的赵蝶衣见状,微微撇了撇嘴。 如果那名掳走苏清瑶的神秘女子是林凡的同伙的话,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来?这所谓的信物,估计也是不知道从哪个摊铺上随手买的,根本不可能有用。 “这信物看来的确像是女子贴身之物,不过在下毫无修为在身,估计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不妨赵老爷子帮我看看?” 姜澜放下金樽,看向赵天河,面带饶有兴致笑意问道。 赵天河微愣,其实他的想法和赵蝶衣差不多,不过这个时候,姜澜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好拒绝。 于是便从苏长空手中接过那枚玉簪,以儒气包裹,探查起来。 赵天河也不想将姜澜得罪死,白天在雪月阁的时候,他也向姜澜解释了,为何他之前会出手相助林凡一事,也并不知道他会胆大包天刺杀姜澜。 若是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任由林凡这等贼子乱来。 姜澜当时也很通情达理地表示,会看在和赵蝶衣往日的交情上,不计较这件事情,惹得赵蝶衣一阵白眼连连,暗道谁和他这大恶人有交情。 赵天河心中自然也是舒了口气,而那枚夫子令,见姜澜没有还回来的意思,他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开口索要。 “这应该就是普通的玉簪,街边摊子上随处可见,并不是什么信物,也未曾留有任何法力波动留下,苏家家主估计是被那蒙面女子所欺骗了……” 赵天河也没有探查多久,便确定了这只是一枚普通的玉簪,而非什么信物。 身为堂堂一代大儒,他的话语自然有极大的信服力。 很多人也不意外,连提出此事的王安铭也只能叹息一声作罢,他其实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念头。 唯有苏清瑶,一副有点失落的样子。 她其实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天赋根骨不错,才被那位轻纱掩面的神秘仙子所看中,结果到头来,那些话是假的,连信物也都是假的。 林凡姐夫难道真的和那名蒙面仙子是一伙的吗?一直在骗自己? “清瑶你的天赋不比我差的,只是你太贪玩了……” 苏清寒仿佛是知道她所想一般,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说道。 “我一定早日追上姐姐的。” 苏清瑶当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满脸认真地保证道。 苏清寒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今日之事,在她看来,只要苏清瑶没有出事就好了。 至于那林凡的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自然也不会蠢到,去戳破姜澜的那些算计…… 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后,苏清寒也不可能将姜澜当做什么废物二世祖看待。 “清瑶姑娘可还记得当时掳走你的那位神秘女子的面容?” 首位之上,姜澜悠悠的声音忽然响起。 “啊……” 苏清瑶听到这话,当即抬起清眸看了过去,整个人像是僵愣住一样。 其实在这之前,第一眼看到姜澜的时候,她实在是难以将那位在大夏皇朝声名狼藉的二世祖,和眼前这個风采超然、清俊矜贵的贵公子联系起来。 怎么看,都感觉那些传闻,像是诋毁。 “清瑶,姜公子在问你话呢?” 见自己女儿,像是一根呆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苏长空不由得头疼,赶紧小声地提醒道。 “哦哦……” “把我掳走的那名神秘女子,用面纱蒙着脸,我记不得她的模样,但感觉她应该和我姐姐一样漂亮,而且……”苏清瑶回过神来,急忙回答道,同时努力回想。 姜澜嘴角噙着淡淡笑意道,“而且什么?” “而且,她身上很香,很好闻……”苏清瑶下意识地回道。 听到这话,苏长空顿时一副头疼无奈的模样,这算什么回答? 为什么两个女儿,差距那么大? 一个理智聪明地让他这个父亲都很有压力,偏偏另一个像是少长了个脑袋一样,憨得不行。 宴上很多人,同时也都不禁摇了摇头,苏家二小姐虽然清纯漂亮,但有时候却好像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在余邑城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苏府很少让她独自外出,担心她被人给骗了。 姜澜对于这个回答,倒有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的确是很香,也很好闻。 “清瑶姑娘,至今可曾婚配?”他忽然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宴席上的众人皆是一呆。 赵蝶衣第一个反应过来,明眸盯着姜澜,琼鼻发出一声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冷哼,果然还是改不了老样子。 苏清寒下意识地握紧了茶杯,玉手因为有些过于用力,些许青筋透过白皙如玉的肌肤显露出来。 为什么?明明事情已经结束了,达成了他的目的,他还要这样? 她知道姜澜看似是在问苏清瑶,实则这话仍是在威胁她。 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容许单纯善良的苏清瑶,这样落入火坑的。 “不知姜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长空面色微微一变,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心里其实也很是紧张,同时也有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在当中……姜澜乃是相国独子,而当今相国权势,用只手遮天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第26章 名声不好,不是良配 偌大九州大地,王朝共起,世家兴盛,皆以大夏为尊。 当今大夏之内,相国独揽专政,权势倾天,威加宇内,声震四海。 他的独子,身份比之皇储,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苏家偏安于这小小的余邑城太久太久了,眼下似乎有了这么一个契机在他眼前…… 苏长空手心里浮现一层细密的汗迹。 苏清寒将自己父亲的那些神情变化,尽数收入眼底,玉手紧握,心中又是无力、又是气愤。 当初苏家让她按照老一辈留下的婚约,强迫她嫁给林凡时,何尝不是这样。 本以为她妹妹比她幸运,或许可逃脱这样的命运。 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样…… “倒是没别的意思,就是见清瑶姑娘清纯可爱,随口问问。” 姜澜随意一笑,目光在呆愣在那里的苏清瑶身上打量而过,仿若带着某种欣赏之意一般。 原剧情中,苏清瑶的确是有一种类似于鼎炉的体质,可助人修行。 而且因为赤子心性的缘故,破境毫无阻碍,基本不会遇到瓶颈,越到后面,她的修为提升速度越快。 不过,他刚才这么一问,也不是因为觊觎她的体质。 纯属只是为了保持原身性情习惯,加上顺便恐吓威胁苏清寒而已。 虽然他把今天在雪月阁算计林凡的事情,扣在了他父亲的头上,但他当时的言行举止,多少和之前还是有些差异的。 一点点的差异,短时间内自然不可能引人怀疑。 但是时间一长,这差异一旦放大,多少还是容易出现问题的。 姜澜目前还不确定自己这副身体的状况。 保险起见,至少还是稳妥一点为好。 扮演一个好色的二世祖也并不难,嗯,其实也不算扮演,毕竟好色乃男人本性。 苏长空拱手回道,“回禀姜公子,清瑶年芳二八,未曾有过婚配,族中一直让她在书院中认真学习,潜心修行,这些年来也从未让她和异性男子接触过……” 听到这话,苏清瑶呆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她脑袋嗡嗡的,然后小脸上血色慢慢褪去,变得有点苍白。 怎么好端端的,扯到自己有没有婚配上来了? 他难道是想把自己嫁人了吗? 周围余邑城几大家族的那些女眷,望着苏清瑶,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之意。 虽然都知道姜澜名声不好,不是什么良配。 可偏偏他长得清俊神雅、风采卓绝,还是当今大夏第一权贵。 这种近在眼前的高枝,谁不渴望? 只要他微微点一点头,不知多少的才女要抢着自荐枕席…… “没有便好。” 姜澜继续笑了笑,随后看向苏清瑶,“清瑶姑娘倒是坐的有些远了,是在怕我吗?” 苏清瑶依旧呆愣般杵在那里。 听到这话,如玉般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俏脸毫无血色,随后求救一般的目光看向她的父亲。 然而,苏长空此刻却似下定了很大决心一般,依旧拱手弯腰而站。 对于苏清瑶的目光更似乎完全看不到一般。 清瑶,你不要怪父亲,这种事情…… 他心里不断叹息,涌现百般的愧疚,但一想到苏家目前的境况,以及一步之遥的前程,又迫使他决心更甚。 苏家的主心骨老太爷,已经没多少年可活了,苏清寒虽然天赋卓绝,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撑不起偌大的苏家,她哪怕拜入道苍剑派,其实也没多少用。 余邑城四大家族,哪一家族和那些仙门道统没点裙带渊源关系? 赵蝶衣看着那轻轻晃着金樽里酒液的姜澜,轻呸一声。 她正在想着,要不要给苏清瑶这个可怜的姑娘解围。 却是忽然听到一句清冷似雪的声音响起,“清瑶年纪尚轻,不懂事故礼数,怕距离太近,一些无礼粗俗举动冲撞得罪了姜公子……” 伴随着阵阵清冽的幽香。 苏清寒起身,盈盈几步来到了姜澜的身畔,随之屈腿坐下。 素白无暇的长裙,衬托着身段越发纤细妙曼,双腿掩映于裙摆之下,显得无比修长。 “清寒代妹妹向姜公子赔罪道歉,还望姜公子不要怪罪。” 她微微挽起裙袖,露出一截如玉般白皙细腻的皓腕,素手拿起酒壶,为姜澜斟酒满上,同时语气带着歉意说道。 “清寒……” “姐姐……” 苏长空和苏清瑶都有些呆愣,没想到素来骄傲孤寒如雪梅般的苏清寒,会忽然在这個时候站出来,替她解围。 “是父亲无能,对不起你……” 苏长空心头愧疚之意越浓。 苏清瑶则是感动,同时也无比后悔,若是自己刚才胆气足一点,姐姐就不用帮自己解围了,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宴上众人,包括赵天河在内,对于此幕都心照不宣,仿若没有看见一般。 唯有诸多女眷,对苏清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机会摆在眼前,她自己不抓住,拱手让给了她姐姐,这丫头的愚蠢,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清寒姑娘说笑了,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罢了,好端端的,又怎么会责怪起清瑶姑娘来呢?”姜澜笑了笑,玉桌下的另一手,却是捉住了苏清寒刚刚放下的一对玉手。 微凉柔软,细腻宛如最上乘无暇的羊脂美玉一般,能感觉到五指,分外的纤细修长。 他似是摩挲玉制的艺术品般,面上神色如常,眸里却一片饶有兴致。 苏清寒微微一僵,如触毒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着众人的面,她却不敢将手伸回来,担心拂了姜澜的面子,惹得他不悦。 整个人在那里,简直如坐针毡。 整场酒宴下来,苏清寒都不记得被姜澜轻薄了多少次。 连苏长空后面注意到之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看不见,眼中尽是无奈和愧疚。 月色没过第三根檐,这场酒宴才算彻底结束,一众来宾纷纷告辞离开。 赵天河翌日要离开余邑城,返回京阳城,在酒宴半程,就提前带着赵蝶衣离开了。 看到了苏清寒的情况后,他实在是担心,姜澜会打赵蝶衣的主意。 赵蝶衣的绝阴寒脉问题解决后,自然要早日返回池瑶宗修行,免得招贼惦记。 第27章 今晚月色挺美 赵蝶衣虽然很同情苏清寒的遭遇,但她目前也不敢轻易招惹姜澜,对此也只能爱莫能助,随着爷爷告辞离开。 酒宴结束,苏清寒终于是熬了过来,心头也是长舒口气。 她现在只想回到家中,好好清洗沐浴一番,把浑身上下都洗一遍。 如果有办法的话,她恨不得把姜澜的那只手都给砍了去,从小到大,她从来没受过今日这般的屈辱和轻薄。 然而,在她将要随着苏长空等人,离开别苑的时候。 身后姜澜似噙着笑意的悠悠声音,却是忽然响起,让苏清寒的脚步,骤然止住。 “今晚月色挺美,清寒姑娘不知是否有空,陪在下一同欣赏欣赏?” 苏清寒脑袋嗡的一声,莹白无暇的绝美玉容上,浮现一抹苍白之色。 她本以为在酒宴上,自己屈服顺从,姜澜就会放过她。 可听到这话后,她才忽然明白,自己是太可笑和天真了…… 他要对付算计林凡,和威胁逼迫自己,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冲突。 苏清寒的脸上,苍白之意更甚,玉手捏得很紧,整个人在微微地颤抖。 清冷的眼眸里,甚至涌现出一股决绝赴死之色。 她宁愿自绝心脉赴死,也不想被玷污清白,今日种种,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退让了…… 苏清瑶虽然脑袋瓜子不太灵,但也隐隐猜得出,姜澜这话的意思,大半夜孤男寡女欣赏月色? 她小脸顿时变得煞白,看向自己姐姐,眼睛里满是担心和惧怕,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裙袖,生怕她答应。 “姐姐……”她一个劲地摇头,脑袋摇得和个拨浪鼓一样。 “清寒……” 苏长空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拳头紧握,青筋毕露。 酒宴上姜澜对苏清寒所动的手脚,他都看在眼中。 身为父亲,他自然气愤不已,但奈何苏家弱小,在相国府这等庞然大物面前,甚至连蝼蚁都称不上。 一开始他的确有些攀高枝的念头,但当看清楚姜澜那随意似作弄玩具一般的姿态后,他才豁然明白,高枝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在人家眼中,麻雀攀上高枝,那也始终是麻雀,是玩物,是永远不可能变成凤凰的…… 他苏长空再怯懦再软弱,也不可能把自己女儿,硬生生推向火坑。 当下,他看向苏清寒,硬气开口道, “清寒,你不必勉强为难自己,苏家虽弱,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父亲,你先带清瑶回家吧,我随后很快就来。” 然而他这话还未说完,便被苏清寒给打断了。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清冷的星眸当中,神情变得一片平静。 苏长空愣住了,不明白苏清寒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苏清寒却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她拉开了妹妹攥紧的裙袖,随后转身朝着别苑的亭台中走去。 那里早已重新备好了酒水。 姜澜站在亭栏边,白衣飘飘,修长挺拔,正拿着干净丝绢擦着手。 月色洒落而下,如一地细碎的白雪,池边雾气蒸腾,一片迷蒙,倒衬得他有几分出尘脱俗的意境。 “今晚月色,的确挺美。” 苏清寒的清冷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显得格外平静,没有意想之中的愤怒、不甘、屈辱等诸多情绪。 姜澜似略有惊讶,回头微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姜公子相邀,怎敢不来?”苏清寒清冷回道。 她目光落在姜澜手中的丝绢上。 这家伙又在擦手,既然嫌弃碰过自己,又为何还要碰自己? 姜澜毫不在意地一笑,依旧抬头赏月。 苏清寒看着他,有点诧异,而后也扬起脸蛋,望着深邃天穹上所高悬的那轮明月。 夜风吹来,扬起她额间的几缕青丝,似也渐渐有点出神。 “苏姑娘,请坐。” 似是过了半晌,也似是片刻,姜澜的声音,打断了苏清寒的思绪。 她惊异于姜澜竟然一改之前的轻浮称呼,苏姑娘倒是显得有些郑重了…… 苏清寒老老实实坐下,又看着姜澜亲自动手,给她面前的酒杯给满上。 若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感到受宠若惊了,但她此刻冷静异常,在猜测姜澜的用意。 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如他白天所说的那样,在酒里下毒? “放心,没毒。”姜澜微微一叹,一副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略感头疼的模样。 想让这女主归心,光靠硬的肯定不行。 姜澜丝毫不怀疑,以她的性格,会在自己动心思之前,就先一步自绝心脉赴死了。 都这种地步上,还指望苏清寒顾忌家族亲人呢?她是女主,但也不是圣人。 “我不信。” 苏清寒自认为已经领略过姜澜的无耻,所以现在对于他这话,是压根一点都不信。 她现在尚且还有自决的能力,一旦中毒昏迷,还不是只能任由姜澜施为? 这话可是白天他亲口说的。 “不喝便算了,一片好心这般被人误解,还真是有些难过。”姜澜微微摇头,自酌自饮起来。 苏清寒心里呵了一声,才不信他这鬼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尤其姜澜这种长得好看、空有一副好皮囊,先天就占有优势的男人。 亭台之中,苏清寒静静坐着,如临水照花,清丽脱俗。 而姜澜也不再管她,就一杯一杯地喝着,到了后面,连苏清寒也有点怀疑,他难道真是叫自己来陪他赏月的? 在酒宴上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可不是这副模样的。 偏偏如今孤男寡女,夜色浓郁,他又成了那柳下惠一般的圣人君子。 “苏姑娘是在想,在下这個时候,怎么反而不对你动手动脚了?” 苏清寒疑惑间,姜澜悠悠带笑的声音,忽然响起。 “嗯。”她虽然有些羞恼于这个说法,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自然是为了让苏姑娘患得患失,从而对在下产生好奇,然后一步步被我所俘获……” 姜澜微微一笑,语气无比真诚。 苏清寒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禁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字来,“无耻。” 她自然不信姜澜这话,这分明是在调侃她,真把她当做那种没头脑的普通女人看待? 第28章 君子自污,藏拙于身 “其实还是因为如今孤男寡女,偏偏在下又无丝毫修为在身,哪怕是想对苏姑娘动手动脚,也是有心无力。” 姜澜叹息一声,一副很是无奈的遗憾模样。 苏清寒一听这个,就忍不住想起白天时候在雪月阁被他轻薄的事情,银牙微咬,清冷眸中更是浮现一抹羞恼。 什么叫孤男寡女,有心无力? 那个时候,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吗? 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今晚算是见识到了。 “不知要怎么样,姜公子才肯放过我?”苏清寒深吸口气,让自己恢复冷静。 “放过这话,听起来可就太难听见外了。” 姜澜轻轻摇头,转过身来,修长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玉桌,“要不苏姑娘还是考虑一下白天在下所提的那些条件,你看你那位父亲,如果不是你及时站出来,替你妹妹解了围,他估计都想把你妹妹送我做妾呢。” “你应该也不想看伱妹妹被推入火坑吧?” 苏清寒直接一滞,莹润光泽的红唇动了动,险些气得娇躯直颤。 想到刚才“无耻”已经骂过了,这两个字便又被她硬生生收了回去。 她是万万没想到,姜澜竟然能如此坦然又无耻地说出这话来,连他自己也知道他是“火坑”? 不过,姜澜越是这么说,越是笃定了她心中的诸多猜测和联想。 或许接下来的所说所做,有些大胆,但她也要一试。 当下,苏清寒再度深吸口气。 那如玉石般漂亮的瞳孔,倒映着姜澜的清俊面孔,直接道, “姜公子乃相国独子,千金之躯,尊贵煊赫,又何苦为难清寒一個弱女子?” “清寒虽有几分姿色,但也有自知之明,姜公子你这般的人物,见过的天之娇女,不计其数,清寒在其中,又算的了什么呢?” 果然自古真话没人信,只有套路得人心。 姜澜心中啧啧不已。 不过嘴上,他还是慢条斯理地道,“苏姑娘应该对自己自信一点,以在下阅女三千的眼光来看,你这姿容放眼整个大夏,也是能排进前列的,不说艳绝千古,但名压一方,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这话的确没有乱说。 苏清寒好歹是原剧情中花费笔墨最多的女主,姿容描述不说吹得天花乱坠,但也差不多了。 “能被姜公子这么夸赞,还真是清寒的幸运。” 虽然被姜澜夸赞漂亮,但苏清寒不会蠢到,真以为姜澜是被她的美色所迷。 这种话随便听听便是了,尤其还是自他的口中。 如果没有经历白天的事情,她可能还会认为姜澜是个纵情声色、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但现在接触下来……她只觉得他心思深沉、令人捉摸不透,无比危险,最好还是保持距离、敬而远之。 “既然觉得幸运,那苏姑娘为何一直在拒绝我的好意?”姜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清寒命贱福薄,攀不上这就在眼前的高枝……”苏清寒摇头道。 姜澜笑意敛去,打断了她,“苏姑娘这是不识抬举了?” “姜公子若是要执意逼迫清寒,那清寒宁愿自绝于此。” 苏清寒扬起晶莹如玉的绝美玉容,语气清冷而坚定。 夜风中,青丝飘舞,让她脸上的神色,显得越发决绝。 她之所以说出这话,其实也是在赌。 赌她之前的所有猜测和联想,在赌她自认为对姜澜的了解…… “苏姑娘知道你是在说些什么吗?” 听到这话,姜澜面上再无半分笑容。 他的眸子此刻似也变得有些冷意,语气变得有些淡漠,“偌大的大夏皇朝,可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拒绝我。” “你可知道这样的后果?” “知道,不管什么后果,清寒都会接受。” 苏清寒神情未变,依旧一脸的坚定决绝。 纵然是面对姜澜看来的目光,也极力保持着镇定和冷静,没有任何慌乱。 若是猜错,大不了便是一死,她心中早已有了最坏的结果。 这本就是她的一场豪赌。 “啪啪啪……” “好一个宁愿自绝于此。” 下一刻,苏清寒预想中的恼怒情绪并未出现。 姜澜反倒是鼓起了巴掌,淡淡笑着,“苏姑娘可还真是与众不同,有勇有谋,怪不得会被道苍剑派那位收做徒弟。” “不过,我其实还是欣赏你白天时孤傲清高的模样,你现在反倒是虚伪了……” “人是会变的。”苏清寒直白道。 看着姜澜这副模样,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只是对于姜澜这话,她还是有些疑惑不解,道苍剑派的那位? 那位是指她的师尊吗? 可对于相国之子而言,就算是道苍剑派的宗主,也不算什么吧。 不过这时,也没时间给她多想。 姜澜笑了笑,似有些意兴阑珊地坐下,叹道,“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显得有些无趣了。” “你是怎么笃定我不会为难你的?” 苏清寒眸子落在他脸上,语气此刻倒是难得带上几分钦佩,“古语有云,君子自污,藏拙于身。”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白天时候,姜公子以身为饵,引动林凡现身出手,这才迫不得已轻薄于我,逼林凡愤怒,让他显露破绽,夜晚宴席之上,大儒赵天河在场,姜公子故意自污藏拙,让我相陪倒酒,实则也是为了掩人口舌……” 世人皆以为相国之子,只是一个纵情声色、不学无术的废物二世祖,连她一开始也这么认为。 直到接触之后,她才彻彻底底明白,这所谓的“废物”,其实只是姜澜流于世俗表象的伪装罢了。 当今相国权势倾天,皇权旁落,大夏境内,门阀宗族、世家宗门,盘根节错,步步为营。 若非相国之子,乃是个举世皆知的废物,恐怕当今大夏,早已混乱动荡不堪。 皇室宗族,更是寝食难安,哪里还会这般安生,估计早已因为忌惮相国权势,掀起诸多内斗。 而大夏一旦陷入内斗局面,那必然导致割据分裂。 其余王朝异族绝对趁虚而入,自此往后,大夏衰弱,必然不复以往万朝来拜之盛景。 甚至可能自此消亡,彻底覆灭。 第29章 照着答案脑补过程,病又犯了 在这个时候,一位纵情声色、不学无术的相国之子,反倒有助于稳固当今大夏局面。 皇室稍安,相国那边,也未曾再要二子,没有逼迫皇室。 双方尽量保持默契,维持着大夏如今局面。 苏清寒之所以这么笃定,除了今日亲眼目睹姜澜对付林凡的算计之外。 其实很大方面,也是因为见到姜澜那似有“洁癖”嫌弃自己的举动。 明明并不是好色之徒,可偏偏要做出这么一副样子。 长久以来,不沾染上洁癖那是不可能的。 “苏姑娘还真是蕙质兰心,冰雪聪明,只是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在下一非君子,二非好人,好色也是本性,长这么大以来,伤天害理之事,更是做了不少。” “你这么为我洗白,很难不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想图谋什么?” 听到苏清寒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姜澜都不禁想为她点个赞了。 虽然自己是给了她这么个答案,但她这么照着答案所脑补的过程,未免也太详细了。 姜澜都没指望她能脑补出那么多来。 不过面上,他还是微微皱眉,一副略有惊异的模样。 “姜公子放心。” “不论是白天之事,还是姜公子的事情,清寒都会以道心起誓,守口如瓶,不会告知于任何人。” 苏清寒垂了垂眸子,伸手将垂至脸颊的几缕秀发,别至晶莹耳畔。 对于姜澜这矢口否认的话,她自然不会相信。 走到今天这一步,说明姜澜早已不在乎自身名节,弃之如敝履。 又岂会因为她这番话,就轻易承认? 这种事情,她心底里其实还是很钦佩的。 不管在何处何地,人都是重视名节的,就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 可姜澜却刻意自毁形象,毫不在意外界对他的谩骂唾弃、诸多诋毁。 这样的人,往往都有一颗超乎寻常的强大内心,所图所谋,更是甚大。 “苏姑娘难道不知道,太聪明的人,总容易早夭吗?” “虽然你这样为我洗白,让我很高兴,但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说的这样,那我岂不是更不应该放过你?”姜澜淡淡一笑。 “这……” 苏清寒一滞,然后一下呆愣在了那里。 她刚才为了赌一把,才不惜说出这番猜测来。 可她忘了,如果这是姜澜的秘密,那被自己所戳破,他又岂会放过自己? 这种时候,道心起誓什么的,哪有杀人灭口更直接有效。 她这么说,不就让姜澜更有理由,不放过她吗? 看着苏清寒脸上的懊恼纠结神色,姜澜就知道今晚的目的,基本已经妥了。 想让这女主归心,一般强硬的手段肯定是不行的,她慕强,那就要表现出能让她所倾慕佩服的地方…… 手段错了,那不管怎么样,结果只能南辕北辙。 而现在,姜澜浇灌气运道果,则又需要大量的气运。 目前唯一并且能有效获得气运的地方,也就是苏清寒身上了,苏清寒的归心依附,自然能为他带来大量气运。 其实白天在雪月阁,苏清寒当着林凡的面,说出“她和林凡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的瞬间。 姜澜就能明显感知到,虚空当中,有大量且浓郁的气运,涌现他那泥丸宫中去。 那株神秘而苍翠的藤蔓,尾部所挂结的那枚气运道果,受到气运的浇灌,明显又增大了一圈,已经快有婴儿拳头大小了,显得越发青翠而神秘。 枝叶同样变得翠绿欲滴,似无暇的翡翠宝玉浇筑而成,晶莹剔透,弥漫着玄之又玄的气息。 这也让姜澜明白了,气运道果成熟的关键,在于他所掠夺到的气运浓郁多少。 而这气运如何而来,其实也很简单,通过打压、破坏气运之子的运势。 这运势,则来自于和其有关的人、物,或者机缘造化。 原剧情中林凡会自赵天河手中所得到的夫子令,如今也在他手中,当时姜澜就感受到冥冥当中所涌来的气运。 在赵天河在对林凡出手,断绝两人关系的时候,姜澜也能明显感觉到其气运的涌来。 这属于林凡的大势,因为他的所为,将之破除,而他便自然而然获得那属于林凡的气运。 女主苏清寒,同样身负大气运,在原剧情中,可不是那种花瓶角色,其自身强大,可从来没有依靠过主角林凡。 林凡虽然属于大能转世重生,但比他来头更大、开得挂更厉害的角色,可丝毫不少。 相比之下,大能转世重生,甚至多少有些不够看…… 姜澜印象很深刻的,便是他那位猛到不可思议、亦正亦邪的姐姐姜如仙,确切的说,应该是养姐。 从始至终压得主角林凡喘不过气来,每次遭遇只能狼狈逃窜,然后重伤隐休,蛰伏一段时间,再敢小心露面,惶惶如那丧家之犬。 全篇人气最高,甚至远超太监剑主林凡。 “可惜了……” “这种金大腿,却抱不得,之所以她要亲手击毙林凡,便是因为我死于林凡之手,这世间只有她才能杀了我,林凡碍了她的事,所以林凡必须死……” “为了能亲手杀我,她甚至打算把死了的我复活,然后再亲手折磨致死……” 姜澜抚摸着自己的心口,随着思绪涌现,甚至感觉其中隐隐作痛起来。 他迄今为止,无法踏上修行,体质如此孱弱,便全拜此事所赐。 这仇恨比起来,林凡那又算的了什么。 “嘶……” 不想还好,一回想这事情,姜澜骤然感觉无边的疼痛,像是抽筋吸髓一般,自每一寸肌肤传来,自肺腑、器脏、骨骼中当中蔓延而出,浑身所有的精气血,都如倒灌一般,齐齐往他的胸口涌去。 整個人仿佛要被抽成一具枯骨。 “妈的,这病又犯了……” 姜澜清俊的面容,刹那扭曲苍白得不似人样,直接扑腾一声,栽倒在地,手脚四肢,更是仿佛有一条又一条的细蛇,自肌肤下穿梭而过一般。 那是浑身的精气血所化。 “姜公子……” 苏清寒的惊呼响起,她玉容上写满惊骇和不可思议,声音都颤抖起来。 第30章 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姜澜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了。 窗棂之外,几缕刺目的阳光落来,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直到片刻之后,他才感觉浑噩的脑袋,渐渐清醒,意识也恢复了过来。 “不犯病的时候还好,犯起来还真要命……” 他尝试在床榻上坐起身来,却只感觉浑身无力,手脚四肢都仿佛灌了铅一样,酸软又沉重,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这种感觉……就好像连续操劳了三天三夜,肾血亏空一样。 当然,想要延缓控制此病的发作,的确需要连续操劳,使得身体处于一种长期亏空的状态。 一旦精血稍微补充上来,那距离发病的日子,也就快了。 “距离原身上一次碰女人,似乎是半月多前……” “这么一看的话,其实倒是我疏忽了,半个月时间发病一次,倒也正常。” 姜澜慢悠悠地呼了口气,只感觉自己咽喉里似乎满是血腥味道。 连胸膛里也似夹杂了各种血渣子,心口更是疼的异常。 他也算是终于理解,为什么记忆当中,原身对于这“病”如此惧怕,乃至是觉得生不如死。 亲身经历过以后,姜澜完全能够理解。 这种感觉,就仿佛浑身所有的经脉肌肉,都在跟着痉挛抽搐。 原本自心脏处泵出的血液,像是急剧间自所有肺腑器脏中收回一样。 偏偏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的意识甚至变得比以往时候都要清醒。 这也导致,这种痛楚,被瞬间放大数百倍。 啧啧…… 十大酷刑估计也不过如此。 姜澜对于原身这么多年的遭遇,只能说表示同情,不过现在轮到他来遭罪了。 好在,在犯病的这个过程中,姜澜能明显感觉到,原身的诸多记忆,在宛若洪流那般向他涌去,确切的说,应该是洗礼。 原本他在翻阅查看原身记忆的诸多过程中,总有一种剥离感,仿佛是站在第三视角,在查看一個人的一生。 这也使得他一直以来,有种隐隐的脱离陌生感,觉得自己是上一世的姜澜,而非这一世的姜澜。 不管是觉醒前世记忆也好,还是穿越重生也罢,都是上一世的他。 而现在随着记忆洪流的洗礼,也算是彻底让他融入到这一世当中。 姜澜能明显感觉到,灵魂以及记忆的融洽合一,圆润无阻。 他既姜澜,姜澜既他,二者再无区别。 这也算是这场发病之后的因祸得福吧。 “姜公子,你醒了?” 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道略微有些惊讶的清冷声音响起。 一袭如雪长裙的苏清寒,手中端着一盆清水,盆沿上搁着毛巾,正走了进去。 “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 姜澜有一刹的意外,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苏清寒竟然没有返回苏府,这几天一直在这,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那晚,姜公子不知何故,突然昏迷,好在那你那位持刀护卫及时察觉赶来,把姜公子你送回房间……” “我本打算返回苏府的,但城主府的丫鬟手脚笨拙,战战兢兢,所以只好留了下来。” 苏清寒把清水放在一旁。 见他似要坐起身来,便走上前来,搀扶住他,顺便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晚估计吓住苏姑娘了。” 姜澜笑了笑,在苏清寒的搀扶下,在床榻上坐了起来。 鼻尖阵阵清淡好闻的幽香传来,因为苏清寒俯身搀扶的缘故,入目所见,倒能见到雪颈处的一片细腻白皙,肌肤如玉,晶莹无暇。 不过想了想,姜澜还是移开了目光。 苏清寒注意到姜澜的举动,怔了怔,这才发现两人间的距离,似乎有些近了。 因为这两天姜澜一直昏迷不醒,而她一直在旁照顾的原因,倒是渐渐习惯了这些。 她白皙无暇的脸蛋上,顿时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然后轻轻朝后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事权从急,清寒失礼了,还望姜公子不要介意……” 苏清寒垂了垂眸子,轻声歉意道,随之起身去一旁的铜盆将毛巾等物打湿。 她记得姜澜可是有洁癖的,当时在雪月阁只是碰了自己一下,就赶紧用丝绢擦拭双手。 刚才两人靠的这么近,他估计浑身不自在吧…… 只是苏清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怪异和新奇,明明他能做出一副任意轻薄自己的好色模样,骨子里却抗拒和自己有所接触。 越是了解接触之后,倒也让她有种哑然的感觉,隐隐间,也觉得姜澜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令人不敢亲近了。 姜澜闻言只是微微摇头。 他虽然知道苏清寒所想,但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毕竟她会这般脑补联想,也是自己有意为之的结果。 只是洁癖这个,的确和他这“病”有关。 原身纵情声色、放浪形骸,在外人看来,那是喜好女色,但真正原因,其实是为了缓解压制病情的发作罢了。 久而久之,原身对此也自然厌恶,并因此产生了一种很严重的洁癖。 这洁癖严重到,哪怕是只有和他有过关系的女子,再见到之后,也会产生十足的厌恶情绪。 “不必劳烦苏姑娘,我自己来吧。” 见苏清寒把毛巾打湿,似要为自己擦脸,姜澜想了下,还是自己接了过来。 倒不是因为洁癖的缘故,记忆融合之后,他对于洁癖的在意程度,其实并不大。 只是做戏要做全,洁癖这点毛病,还是以后再慢慢改吧。 眼下似乎因为那晚夜谈,加上发病昏迷一事,让苏清寒对他莫名亲近许多,甚至还主动做起了宛如丫鬟般照顾他的事情。 看来还真应了那句话,唯有套路得人心。 “姜公子刚刚恢复,我去通知一下,让城主府准备一点药膳……” 见姜澜那副明显有些“抗拒”自己照顾的模样,苏清寒唇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 “药膳就不必了,我慢慢起身走动,恢复一下便是。” 姜澜摇头,用湿毛巾擦着脸,思绪也清醒了许多。 他这病可不是什么药膳就能缓解的。 如果再吃点大补的东西,精气血一补充上来,没准又再次发作了。 第31章 噬心症,都让你脑补解释完了 苏清寒点了点头,似有些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一旁静默而住,没有开口。 姜澜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苏姑娘可是有什么想说的,承蒙你这几日照顾,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容清寒多嘴。” 苏清寒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但我还是想知道,姜公子,你身体这病,是噬心症吗?” 她在青山学府的时候,除了日常修行,也喜欢翻阅各种经书古籍,涉猎偏多。 当中,她便记着在一卷医经上记载的一种绝症。 噬心者,狂癔也,吞噬心血、四肢抽痛、精气倒流。 疾癔时,登高而歌、弃衣而走、打骂毁物、不避亲疏等,不一而足。 她虽然当时只是粗浅地翻过,但对于这种颇为邪异的绝症,还是印象很深刻的。 当夜,亭台中,姜澜忽然发病时的症状,和那噬心病的描述,都一一吻合。 甚至于,姜澜当时所表现出来的痛楚,更是令她脸色发白,心颤不已。 仅仅是亲眼见到,身体四肢都隐隐跟着做疼起来。 若是亲自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要痛成什么样子。 常人恐怕早就哀嚎出声,生不如死,可当时姜澜仅仅是闷哼一声,便没有多余的反应。 从始至终都以堪称恐怖的毅力在承受忍耐着。 苏清寒当时便不禁油然而生一种由衷且真切的钦佩。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为常人所不能为。 “噬心症?” 姜澜一副略有意外的神情,笑了笑,不置可否道,“苏姑娘又是从而得知的?” “恰好在一卷医经上看到过罢了。” 苏清寒低声道,“噬心症是一种绝症,但也不是无解,至少在我所看到的那卷医经上,便有解决的办法。” 见姜澜似更为意外。 她便继续轻声道,“一是以心补心,每日吞服精气充沛者心尖血三碗,数年便可根治。” “二是泄去浑身精血,肾体亏空,以达一种空乏体虚的状态,无精血可噬,自然便能缓解。但这种办法无法根治,时间一久,精血补上,症状便会再度发作。” 苏清寒从眼前姜澜的身体状态,就看得出来,他选择的应该是第二种办法。 怪不得他看起来总是一副苍白清瘦的虚弱模样,好似大病初愈一般。 如果不了解的人,恐怕还真的以为他终日沉浸女色,无法自拔,日夜操劳,才导致这般精肾亏空。 连她之前,也甚至是这么认为的…… 明明凭借相国府的权势力量,他能吞服心尖血,轻易根治痊愈,却偏偏要选择只能缓解的第二种办法。 是因为每取一碗心尖血,便会有多名无辜之人丧命吗? 这几天一想到这些,苏清寒就心情复杂至极。 见姜澜听完这话后,便不再出声。 只是望着窗棂外似被微风吹落而来的垂柳,似在出神。 阳光洒落在他那张清俊无俦的苍白脸上,仿若有着诸多心绪一样。 “姜公子你继续休息,清寒就先退下了……” 苏清寒轻声说了一声,随后也不再打扰姜澜的休息,便起身端起水盆,离开了。 “都让你脑补解释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苏清寒离开之后,姜澜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姜澜自然猜得到苏清寒的想法,也隐隐明白了,为何她对自己的态度,亲近了那么多。 只是这种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去解释的。 他这病症,和噬心症的确虽然很是相似,从某些方面来讲,完全就是一样的,但实质上,却又完全不一样。 因为他这完全是换心之后的排异症状,准确的说,应该换了七窍玲珑仙心后的症状。 二十年前,九州大地的昆仑仙墟突然现世,异象绵延数万里。 各方仙门王朝、门阀世家,派遣人手前去探查,争夺仙缘造化。 姜澜的父母,也在其中,身为当世绝巅的他们,破除诸多禁制阵纹,击败一众强敌,一路深入昆仑仙墟,最后带回了一块以道源封住的仙胎。 仙胎灵韵交汇,道纹天成,密布各种先天仙痕,生机盎然,无比神秘。 三月之后,仙胎碎裂,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出,那名小女孩便是姜澜的养姐,姜如仙。 又过了半年,姜澜才降生出世。 姜如仙虽然只是比他先出世三月,但从外表来看,比他大了至少三四岁。 小小年纪,心思成熟,温柔体贴,将姜澜视作亲弟弟般照料,可谓无微不至。 可惜因为姜澜尚在胎中的时候,遭受昆仑仙墟的气机侵蚀,先天根基受损。 始一降生,便虚弱不堪,诸多疾病缠身。 纵有各种天材地宝调养,也直到三岁左右,才渐渐好转。 而在姜澜三岁,才刚开始接触修行时候,姜如仙已经展现无敌风采,修为进程,更是令他父母都为之惊叹。 两人放言,若不出数年,恐怕整个九州大地的年轻一辈都将活在姜如仙的阴影之下。 她不愧是来自于昆仑仙墟的仙胎,是真正的仙姿道骨,仙心透彻,根骨天赋举世无双。 姜澜虽然继承了父母两人的天赋,但因为先天根基受损的缘故,和他姐姐比起来,依旧有着很大的差距。 不论是他如何刻苦修行,都始终追不上他的姐姐。 他吃饭时修行、睡觉时修行、早读时修行、起夜时修行。 一天十二个时辰,真正用于休息的时间,其实寥寥无几。 可哪怕他无时无刻不在修行,依旧追赶不上他的姐姐,甚至于连她的背影也都渐渐也见不到。 于外界天骄而言,他或许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可在他那位姐姐的面前,他和那普通的凡人,其实又有什么区别? 自卑的心理,自幼扎根于他幼小的心中。 父亲虽然及时宽慰,但每次所说的那些话语,对幼小争强的他而言,和利刺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记忆之中的姜澜,和我从剧情中了解到的来看,倒是差异很大……” “幼小的他,聪颖乖巧,听话善良,温润有礼,每一个侍女都很喜欢他,因为追赶不上耀眼璀璨的姐姐,所以暗地里越发刻苦修行,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可差距却越来越大,也因此渐渐自闭,变得沉默寡言……” 第32章 仙心异斥,不容凡身 “还真是一个倔强的笨小孩。” “这世间注定有天才,便注定会有凡人,追不上又何必还要追,非得碰的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姜澜在融合这部分记忆的时候,其实还是不禁有些心情复杂。 原剧情当中,姜澜登场之时,便是一个作威作福、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的废物二世祖,喜好女色,嚣张跋扈,贪生怕死。 谁又想到,他年幼之时,谦逊有礼、温润如玉,善良乖巧,笑容温暖,是个少女见了他都会脸红害羞一整個天。 为了不让父母失望,追上姐姐的脚步,从未有过任何的懈怠。 只可惜九岁之时,一场莫名大病的到来,让他昏迷了足足三天。 那场大病之后,他失去了所有修为,并沦为了再无法修行的废人。 直到如今姜澜原本的记忆中,还没有任何关于那段大病的记忆。 他只知道他是自那场大病之后,身体就变得无比虚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痛不欲生。 一开始他母亲会找来各种名医,为他诊断开药,让他得以缓解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天,他自侍女那恐惧害怕、畏惧的眼神中,发现了异常,然后逼问侍女,这才知道了自己所服的药,其实是人血…… 自那以后,他开始抗拒厌恶服药。 纵然发病之时,痛不欲生,也咬牙坚持,一声不吭,哪怕是痛昏过去,也毫不在意。 那段时间,他只记得庭院里的侍女换了很多,每天都有人新人来,也每天都有人消失。 母亲想劝他喝药,他仍是硬气不碰一口。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母亲那般举世敬仰的人物,抹着泪说对不起他,连父亲也在一旁无奈叹息。 他并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仍是每天在努力刻苦修行,想要恢复修为,哪怕没有任何的作用。 而最后压碎他心中一线念想,令他万念俱灰的是,母亲口中,多年以前便前往仙门修行的姐姐某日忽然回来了。 只是那时的姐姐,已没有往日的亲近。 那看着他的神情,冷得刻骨,淡漠到没有一丝情绪,像是看着阴沟里的臭老鼠、垃圾堆里的蟑螂臭虫。 当时的姜澜,并不知道姐姐为何会这样。 只是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无法修行了,成为了一个废物……所以她才对自己如此厌恶。 而下一刻,面对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回答他的只是一口雪白刺目的长剑…… 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殷红的血雨溅开,模糊了他的眼睛,同时也染红了庭院里飘落的枫叶。 那点疼痛和那段时日里无边的病痛折磨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但他依旧感觉心里很痛很痛,痛彻心扉,痛到令人绝望。 那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坚持以及期盼,随着那一剑的刺来,都仿佛如梦幻泡影般碎裂散开。 意识消散的最后,他心里有无尽的不解和茫然。 为什么姐姐她要杀他,曾经那个温柔似水,答应他长大后就嫁给他的姐姐。 …… 他父母赶回来的很及时,虽然救回了他的人,但却再也救不回他的心了。 自那天以后,曾经那个谦逊温润、善良乖巧的姜澜便死了。 他成了大夏帝都赫赫有名的二世祖,沉浸声色、放浪形骸、嚣张跋扈。 姜澜在融合这部分记忆时。 虽然并不是亲自经历,但也能感受到那种炽盛且浓烈的愤怒、茫然、不解,以及最后那心若死灰的绝望。 明明他只是生了一场病,为何醒来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如果不是知晓剧情,姜澜或许也会感同身受,如原身那般愤怒以及不解。 但正是知晓了剧情,他才知道姜如仙那时为何痛下杀手,要选择杀了他。 那场所谓的大病,其实并不是病。 而是他母亲不忍他这般日渐消沉、寡言自闭下去,亲自出手,挖去了姜如仙的七窍玲珑仙心。 随后再以仙道秘术,移植到了他身上,并骗他说姜如仙是在他生病期间,去了仙门修行。 仙心异斥,不容凡身,移植容易,摘走却难。 到头来,结果却是弄巧成拙,硬生生让姜澜从原本的绝世天骄,变成了一个无法修行、反倒是要经常承受噬心之痛的废人。 至于姜澜为何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记忆,自然是因为他母亲亲手将之抹除掉了。 原本他母亲是想将有关姜如仙的所有记忆,都从他脑海中抹除的。 但又担心,会因此让他神魂出现问题,所以才只是抹去了挖心移植一事。 而被挖去七窍玲珑仙心的姜如仙非但没有死去,反而还因为他父亲的恻隐不忍,活了下来。 强大的仙躯,甚至使她重塑仙心,修为实力更上一层楼。 多年以后。 当她再度踏足帝都,寻到了姜澜父母离开相国府的时机,便回到曾经的庭院,找到了姜澜,一剑以报挖心之仇。 可惜当时姜澜命大,并未死去。 “但不管是以我对姜如仙的了解来看,还是在目前所知道的后续剧情来说,姜如仙肯定还会再杀我的。” 姜澜眉头微皱,轻轻抚着心口,似还能感受到当中的穿心之痛。 在后面的原剧情中,姜如仙和主角林凡所起的冲突,全是因他而起。 因他命丧林凡之手,姜如仙少了报仇的目标,这才会将所有怒火和杀意,尽数宣泄于林凡身上。 明白剧情的姜澜,自然清楚这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很大的误会。 姜如仙误以为是自己挖去了她的仙心,所以才会对他这般仇恨厌恶。 但实际上,当时的姜澜知道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从始至终都不知情。 哪怕在姜如仙狠心杀他的时候,也丝毫不知前因后果,为此还承受这么多年的病痛折磨,沦为了一个废人,痛不欲生。 实际上,他其实也是个受害者。 如果当时姜如仙稍微信任他一点,哪怕多问一句,把误会解除。 或许那个谦逊有礼、善良温润的少年姜澜,还能保持着最后一缕光,不至于自此堕落。 可世间万事,造化弄人,也偏偏如此。 第33章 命之道果 姜澜目光幽深,修长手掌落在心口之上,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跳动。 只是这心,并不属于他。 “在后续的原剧情当中,姜如仙修为早已冠绝天下,若是想探查清楚当初的前因后果,其实并不难。可她并没有那么去做,依旧固执己见地认为,是曾经那个谦和有礼、温润善良的少年,挖去了她的七窍玲珑仙心,并执意报复……” “哪怕原身已经死了,也丝毫不放过。” “这么多年过去,眼见他沦为一个纵情声色的废人,难道就没半点怀疑?还是只是不愿接受事实?” 姜澜嘴角浮现一抹说不出是嘲弄还是淡漠的弧度。 至于原剧情中,原身后面是否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缘由,又是否找过姜如仙解释。 在现在的姜澜看来,其实完全不重要,也没有那必要。 信任的裂隙,一旦存在,那就注定会慢慢扩大,直到彻底崩碎。 解释清楚又能如何?一切都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何况原身的心,早已在姜如仙刺下那一剑的时候,便已经死去了。 若以其性格,在知道姜如仙的七窍玲珑仙心,就在他体内的时候,也必然不会选择独活…… “明明是注定光芒耀眼、无数人敬仰的天之骄子,可为何却要活得那么憋屈窝囊,哪怕到死了以后,也依旧被曾经最仰慕在意的人所误会记恨……” “呵……” 姜澜轻轻呼了口气。 融合这段记忆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是由衷地替原身所惋惜、感到不值。 除此之外便是不起波澜的平静。 至于恨姜如仙? 姜澜并没有这样的情绪,顶多只能算是淡漠。 世间万物,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姜如仙的七窍玲珑仙心,的确是在他体内,她恨他,想要杀他,无可厚非。 他也差点被她所杀,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而原身从始至终问心无愧,仁至义尽,不曾亏欠过姜如仙什么。 哪怕当时她刺杀逃走之后,原身哪怕不明原因,痛苦不已,后面也未曾让父母派人前去追杀。 若执意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她曾经的七窍玲珑仙心,还在他的体内,至今仍旧在跳动着。 姜澜并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就真的把心取下来还给姜如仙。 若是可以的话,他其实也不想要这颗所谓的七窍玲珑仙心。 “这场误会,自原身心死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了结了,姜如仙所承受的痛苦,原身何尝没有承受过,她险些丧命,原身也险些丧命于她手……” 姜澜虽然能理解姜如仙所为,但并不意味着,他会认同她。 于他而言,他也没理由和资格,去认同、谅解她对原身所造成的伤害。 “她要杀我,无可厚非,而我要杀她,自然也理所应当……” 思绪回来。 下一刻,姜澜的意识,沉浸在了那方深邃漆黑的泥丸宫去。 只见一株碧绿苍翠、似无暇翡翠雕铸而成的藤蔓,笼罩缭绕着神秘气息,扎根在了那里。 藤蔓并不粗大,叶片青绿,晶莹剔透,若玉石一般,闪烁莹莹光泽,有着丝丝缕缕,如雾霭般的物质萦绕周围。 而在藤蔓的末端,有着一颗宛若果实般的东西,垂挂在那里。 如今已经有了成人的拳头大小,弥漫着玄之又玄的莫测气息。 通体青蓝,有一股神秘而澎湃的生命力,自当中涌动而出。 “没想到成熟得那么快,看来我发病昏迷的这期间,苏清寒的确供给了大量气运……” “不过,目前还只是成熟的第一阶段。” 姜澜望着那株藤蔓,有点意外之喜,其实他之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泥丸宫中的异常。 只是因为苏清寒还没离开,所以他并未显露异样,没有探查。 只能说苏清寒不愧是女主。 两人关系只是亲近不少,还尚未让她彻底归心,就为他提供了如此多的气运。 昏迷之前,气运道果都还只是婴儿拳头大小,这几天足足涨了一大圈,已经算是成熟了。 气运道果总共有五个成熟阶段。 第一阶段只是蓝色,第二阶段绿色,第三阶段紫色,第四阶段金色,第五阶段则是红色。 如今虽然只是第一阶段,但对姜澜而言,已经足够了,他并未犹豫,意识当即融入到那颗气运道果当中。 霎时间,澎湃而浩瀚的生命力,宛如江河汪洋般,奔腾涌至。 “命。” 姜澜的泥丸宫中,更是浮现一股宛如天宪真言般的浩大滂沱意念。 在这瞬间,姜澜只感觉自己的每一個细胞,都好似饥饿了上万载,尽情地吞吐那磅礴无尽的生命力。 人体六十多万亿的细胞,此刻仿佛都齐齐复苏了起来。 每一个细胞都似有了意志,在涌动吞吐着生命菁华。 那生命菁华,化作一丝一缕的精气、血液,于体内肺腑中奔腾,无穷无尽,如百川归海,汹涌且澎湃,尽数游走完周身每一寸角落。 明明这一过程,好似天雷鼓动,万海轰隆,可偏偏毫无动静发出。 姜澜盘坐在了床榻之上,随身披着的白色亵衣,无风自动,轻轻飘摆。 这一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姜澜意识醒来之时,他才发现已经到了正午了。 原本之前浑身的酸软剧痛,乃至虚乏孱弱,早已消失不见。 体内明明充沛着无边的生命力,可偏偏身形依旧清瘦苍白,仿若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种奇异的饱和有力感觉,哪怕是在他记忆之中,也从未出现过。 “气运道果所衍化的命之道果。这所谓的命,不仅仅是生命力那么简单,而是一种对生命的操纵,对我而言,这更是堪称恐怖的不死之身,而且目前也只是第一阶段……” 姜澜微微惊叹。 虽然早就知道,气运道果很是不凡,但也没想到,会有这等奇异的效果。 他起身自一旁摆着挂饰的墙壁上,取出了一柄长剑。 剑刃光亮,无比锋利,他丝毫不犹豫,对着自己的手臂,直接划过。 一道清晰可见的伤口,顿时浮现。 而姜澜的意念微动,下一刻却见那伤口两边的肌肤,开始蠕动起来,流淌而出的血液,也似倒吸了回去,只是瞬间便愈合如初。 这惊人的生命力,哪怕是修行不俗的修行者,也远远达不到。 姜澜又看向窗棂外,不远处的柳树上,站着几对雀儿。 他意念微动,其中一只雀儿,突然一僵,直接就从树梢上笔直地掉落下来。 而在掉落的途中,所有的羽毛开始无声无息地脱落,像是虚空当中浮现看不见的幽冥之火,将其点燃,随后很快便只剩下骨架。 在接触到地面的刹那,那副骨架也瞬间化作漫天齑粉消散无踪。 姜澜明显能感觉到自身体内多了一缕微弱的生命力。 在那缕微弱生命力中,又夹杂了些许和那只雀儿有关的记忆、经验,乃至天赋…… 第34章 世间生命皆是养料,当老六? “觅食、避敌、躲藏、伪装……” “如何展翅飞行更省力轻松,怎么找到有虫子的地方……” “如果我是一只鸟的话,这部分记忆、经验,或许对我的确还有些用处。” 姜澜微微摇头。 一只雀儿的简短一生,在他脑海当中浮光掠影般闪过。 命之道果的奇异之处,他也算是明白了部分,操纵生命,不仅仅能操作自身的生命,连外物的生命,在一定范围内,也能受到他的操纵。 就比如现在,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吸收窗棂外那株柳树的生命力,并从中获取到相应的记忆、经验、天赋等等。 这种手段,与其说是获取,倒不如说是直接掠夺。 只要他想,世间万物,万灵百族,只要是有生命的个体,有什么是他所不能掠夺的? 若说唯一的限制,或许便是范围以及两者间的力量差异悬殊。 “也就是说,自此以后,只要是有生命的个体,都相当于是我的养料,可助我快速成长起来。” “这还真是考验我的心啊。” 这种手段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中,恐怕会造成无边的祸患,但自己的心术又正吗? 姜澜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想成为为恶而恶的人。 他的意识沉浸到泥丸宫中去。 命之道果依旧碧绿青翠,晶莹无暇,表面萦绕着浓郁澎湃的生命力,神秘而玄妙,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目前也只是命之道果的第一阶段,后续会成长到什么地步,他还尚不清楚。 操纵寿命?真正意义上生死人、肉白骨?或是达到真正的永生不死?赐予永生? 想要成长到第二阶段,不知道又要多久,也不知道需要多少的气运之力。 当命之道果完全成熟后,又会长出什么新的道果? 姜澜的目光,落到那株藤蔓的尾端旁边,一粒很微小的萌芽在催生,隐隐有露头的迹象。 很显然,那里会长出第二颗气运道果来,后面融合之后,也不知道会衍化成哪一类道果。 姜澜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命之道果的出现,可以说解决了他目前燃眉紧迫的体质问题。 凭借着强大澎湃的生命力,姜澜甚至觉得,哪怕将那颗七窍玲珑仙心给挖出来,也不会对他自身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如今的生命源泉,来自于命之道果。 那恐怖的自愈能力,只要速度够快,完全能让他达到不死不灭、肉身永恒的地步。 唯一所需要考虑的便是生命力会不会枯竭。 在刚才自愈恢复的时候,姜澜能明显感知到自身生命力少了些许。 虽然很快命之道果便将其补上了,但万一后面伤势严重,补充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消耗的速度,那还是可能被活生生耗死。 想要达到不死之身的效果,还是得强大自身。 这方世界,修为高深者,断肢重生、滴血复生也并不困难。 更甚者,头颅断开,四肢车裂,葬于天地四方,封印数万载,也依旧能复活。 更别说,灵魂湮灭,肉身消亡,只要真名存于世间,就能再度自时间长河中醒来的那等存在…… 目前他这点能力,也只能说是解了燃眉之急,并不需要很迫切地去获取仙胎造化露,重塑根骨肉身。 “实力修为为主,天赋手段为辅,不能过于仰仗依赖命之道果而本末倒置……” “眼下还是得尽量提升自己的修为,提升生命力,不管谋划什么,有了修为也才更方便。” 姜澜记得很清楚,原剧情中,刚好有一门功法遗录,很契合他当下的命之道果。 至于仙胎造化露,等解决掉林凡之后,他也会想办法取来。 气运道果一事乃是他的最大秘密,不可能再让第二個人知晓。 有了仙胎造化露之后,哪怕以后他修为实力暴露,也有掩饰的理由。 当下,姜澜起身离开了厢房,来到外面,吩咐下人准备药膳。 他其实也想试一下,光靠肉食之类的,能否增长提升气血生命力。 命之道果的奇异之处也在于,可以让不管他对自身还是外物的生命力操纵,达到细致入微、合一入化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他体内气血如海、澎湃浩瀚,外表看起来,也依旧和之前没有多大区别,苍白清瘦,仿若风大一点就能刮走。 苟道流行的当下,这还真是打算让他当一个老六吗? 姜澜其实觉得,有了绝对的实力之后,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展露天赋修为,能更好地获取资源和各种人脉。 不过,目前对他来讲,这些还用不上罢了。 很快,城主府内就忙碌了起来。 城主王安铭亲自下令,让管家去城内各大商铺坊市内采购各种灵禽凶兽的肉食,为姜澜准备药膳。 关于姜澜“噬心症”的事情,连负责保护他安全的英叔,也并不是很清楚。 只是知道姜澜自小孱弱多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 至于到底是何原因,他不清楚,也不敢多问。 而在帝都京阳城中,也鲜少有关于姜澜此病的传闻。 世人都以为他身体的体质问题,导致无法修行。 哪怕是知晓姜澜似乎曾修行过的那些世家门阀,也噤声不敢乱言,心照不宣之下,成为某种不能谈的“禁忌”。 而此同时,余邑城,苏府。 宽大精致的红木烫金牌匾高悬于院门之上,两边石狮子坐落,显得气派非常。 当日城主邀请各方,夜宴之后,苏家大小姐苏清寒并未返回苏府,而是单独留下,并且两天未归的消息。 早已在余邑城几大家族的有意传播下,飞快传了开来。 在各处楼阁茶坊间,沦为很多人茶前饭后的谈资。 有人津津乐道、啧啧称奇,也有人痛心疾首,更有人表示羡慕,直言苏家这怕是要攀上高枝了。 其中也自然有人嫉妒,暗讽苏家大小姐,趋炎附势、攀龙附凤。 也有说她蛇蝎美人,心肠歹毒,和相国之子早已暗通曲款,因不满和林凡的婚约,想借相国之子除掉林凡。 所以才于雪月阁中和相国之子私会,随后被林凡撞见,因此林凡怒火中烧,才落个刺杀相国之子的罪名…… 当然,说这种话的人,没多久便被城主府的巡逻卫找到,直接当众割了舌头,以勾结刺客、诋毁相国府之罪,被抓进了大牢。 第35章 姜公子不会是什么坏人 苏清寒一路自城主府离开,路上少不了听见这些闲言碎语,以及看到一些怪异的打量目光。 好在她心境强大,并不是很在乎,很快就回到苏府之中。 苏府上下,这几天都在担心苏清寒的处境,但却不敢前往城主府询问。 此刻见她归来,不少族人也都长舒口气,但同样也有很多人好奇,这几天她在城主府做了什么。 苏长空和几位族老,第一时间匆匆忙地赶向了苏清寒平日里所在的庭院楼阁。 包括苏清瑶也满是担心地跑来见她,族中出了这么一件大事,苏长空这几天也不好再让她离府。 靠着亭池的楼阁中,种着不少秋棠以及梧桐,微风吹来,叶片飞舞,带来不少凉意。 “清寒,你没事吧……” 苏长空赶来的时候,苏清寒正在亭台当中,似看着飘落的桐叶出神。 她依旧是当日夜宴时的那身素白色长裙,没有任何的变化,神情清冷中,带着一种孤峭寒山般的遗世独立。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脸上满是难掩的担心和自责。 “姐姐,你……你怎么今天才回来,你是不是……被……被那个坏人给欺负了?” 苏清瑶跟在苏长空的身后,玉璞般的小脸上,满是担心,小手攥得很紧,因为过于紧张,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的。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苏清瑶看向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见着他们那因为担心而过于紧张的神情,心中微暖,然后轻声摇头道。 “真的没事吗?” 苏长空还是不信,在城主府夙夜不归这么多天,没发生点什么,他是真的不信。 “姐姐,当时在宴席上,你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苏清瑶的眼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更是吧嗒吧嗒地开始落下来。 苏清寒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柔声道,“别哭了,真的没事,姐姐什么时候会骗伱,你和父亲就不要担心了。” “姜公子他……嗯,他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这话直接让苏长空一呆,随后更是痛心疾首起来,道,“是父亲对不起你,当时就该果决一点,强行把你带走的,那厮是不是强迫你做了什么事情,还不让你乱说?” 苏清寒不禁哑然。 她知道光靠她这么解释其实是没用的。 如果不是真的接触了解姜澜后,她恐怕也不敢相信,传闻中的相国之子,竟然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只是这种事情,事关姜澜的秘密,她也不可能多言乱说。 “关于姜公子的事情,父亲你们就不要妄自猜测了,总之,他没有欺负我便是了……” 苏清寒轻轻道,随之挽起自己的裙袖,露出一截如雪般洁白细腻的玉臂。 其上一点守宫砂,如花般娇艳,清晰且明显。 苏长空更是呆住了,实在是难以相信,以女儿的姿色,姜澜那厮竟然真的放过她了,没对她下手? “是不是欲擒故纵?”他喃喃道。 苏清寒有点头疼,只好敛了敛神情,再度重复道,“父亲慎言,姜公子的事情,你不要多问了。” 苏长空一阵讪讪,见苏清寒真的不像是有事的模样,这才离开,不打扰她的休息。 苏清寒拜入道苍剑派的事情,早已在苏家传开。 如果没有那日林凡刺杀姜澜的事情,苏家此刻估计都在大摆筵席,邀请各方宾客分享喜事了。 道苍剑派可是当今大夏皇朝的四大剑派之一,放眼整个九州大地,也属底蕴深厚、传承悠久的强大道统。 在如此年纪,突破四境照幽境,苏清寒的前途只能用一片坦途和光明来形容。 “我知道你和那林凡的关系不错,他之前也曾多次给你买各种小玩意和零食,但自今以后,你要和他划分界限,他是刺杀姜公子的刺客,被大夏皇朝所通缉,你不能被他所牵连。” 苏清寒看向自己的妹妹,轻声说道。 在自城主府离开的路上,她看到了张贴于各处悬赏榜上的一张张通缉令。 刺杀相国之子这罪名,足以让林凡在大夏皇朝境内,再无立足之地。 除了江陵郡的郡守下令悬赏外,甚至于还有诸多世家宗门,也张贴出了通缉令,试图抓到林凡,讨好相国府。 苏清瑶面露纠结,道,“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苏清寒瞥了她一眼,轻轻摇头,并没有解释。 苏清瑶的闺房里,放着的那些脂粉盒子等物品,明显不可能是侍女给她带去的,而再联系她对林凡的亲近态度,不难猜出是谁带给她的。 林凡处心积虑,接近苏清瑶又是为了什么? “姐姐,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为什么感觉,你对那个大恶……姜公子的态度,好像好了很多?”苏清瑶抓住她的胳膊,忍不住好奇问道。 “态度好了很多吗?” 苏清寒倒是微讶,没想到苏清瑶还能察觉到这点异常。 不过她也没有否认,唇角微微掀起一抹稍纵即逝的弧度,便敛了下去,“发生了一些令我意外的事情……” “啊……” 苏清瑶呆愣,这算什么回答,以她的脑袋瓜子,也想不明白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苏清寒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总之,你要记住了,姜公子不会是什么坏人,我不知道林凡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林凡蛰伏苏家这么多年,隐藏实力,谋而不发,倒是可怕多了。” 一個宁肯忍受那么多年噬心之痛的折磨,却不愿伤害无辜之人,哪怕坏,也坏不到哪去。 苏清瑶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姜公子的时候,也觉得他不像是什么坏人……” 苏清寒哑然,差点忘了这丫头可是自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 通俗一点说,她可是标准的颜狗。 …… 城主府,正在用膳的姜澜,感觉冥冥当中,又有不少气运涌来。 虽说气运之力虚无缥缈,但在融合了那颗气运道果后,他对气运的感应更为强烈灵敏,甚至于能通过感知这气运的“气息”,来判断来自于何人。 “苏清寒的羊毛倒是好薅,不过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让气运道果成熟至第二阶段……” 姜澜心中笑了笑,这女主聪明是聪明,但也比他想象中要单纯得多。 接下来把林凡解决后,不知又能获得多少气运。 “公子,按照你几天前的吩咐,我已经让江陵郡的郡守,传令各地城主,让他们派人严加看管城中的药坊商铺,一旦出现有大量采购炎阳属性药草的人,就直接控制住……” 姜澜的身畔,英叔语气恭敬,禀报着事情。 第36章 血仙教,命河无量经 “可有动静?”姜澜随口问道。 林凡被碧海天心所波及,哪怕被人所救,也会留下寒症,短时间之内,只有靠炎阳属性的药草能够压制。 而炎阳属性的药草,价值不菲,也只有各座大城中的大型商铺药坊内有售卖。 “暂时还未有动静,不过帝都那边传讯过来,说褚先生会过来一趟,亲自保护少爷的安全。” 英叔恭敬道,在提及到那位“褚先生”的时候,他也不由显露一抹尊敬之意来。 “哦?褚先生也会过来吗?” 姜澜倒是有些意外。 这可是相国府一位有名的供奉,乃是七境法相境的修为,实力极为强大。 在当今的九州大地,七境法相境的存在,足以屹立绝巅,俯瞰芸芸众生了。 八境劫桥境的存在,更是凤毛麟角,踪迹缥缈,几不可见。 英叔恭敬道,“听说说褚先生是要顺道过来替老爷办一件事,夫人也有一物要交给少爷,褚先生顺便可以保护少爷的安全,解决这刺客一事。” 林凡“刺杀”姜澜一事,其实对于相国府如今而言,完全称得上是不可思议。 相国府这些年虽说树敌不少,但是敢这么明目张胆“刺杀”姜澜的,可以说少之又少。 谁都知道,相国唯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出现意外,恐怕大夏皇朝的天都得被掀了。 相国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有褚先生出现,那我就放心了。” 姜澜笑了笑,如今重伤虚弱状态下的林凡,其实六境修为的英叔杀他也足矣。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以免再发生什么他所预想不到的意外,他还是向相国府那边摇了人。 之前,他之所以让英叔在林凡逃走的时候,特意祭出碧海天心玉,其实还有另外的原因。 碧海天心玉除了保护他的安全之外,其中的碧海精粹还会沾染在敌人的神魂之中。 只要持有另一块碧海天心玉,就能遥相感应其位置所在。 他母亲让褚先生送来的东西,便是另一块碧海天心玉。 英叔下去后,姜澜又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一桌药膳上。 这些煮熟后的肉食,虽然依旧蕴含充沛的气血,但能为他带来的生命力其实不多,或许正是因为这是死物,早已失去了生命菁华。 “想要增长生命,看来还得靠有生命的个体才行……”姜澜眉头微皱。 他其实刚才也尝试过,他能操纵城主府内这些毫无修为的侍女的生命力。 只要他想,依旧能够如掠夺草物生灵般,轻易带走她们的生命。 甚至于,他能直观地通过她们的生命状态,来判断她们的身体情况,乃至于推测她们的寿元。 不过这个过程,过于消耗精神,和他之间的距离越远,他所能感应操纵的程度越微弱。 姜澜也尝试,看能否操纵六境修为的英叔的生命力,但直到他精神已经泛空,脑袋微微眩晕,也难以动摇其生命根本。 六境神通境的修行者,早已照幽明己,筑造魂宫。 正常情况下,浑身天地周虚之气自成甲胄,外物难侵。 除非是在极度虚弱重伤、毫无抵御之力的情况下,不然凭借他现在的能耐,基本不可能触动其生命本源。 不过,如果是普通的一境肉身境、二境养气境的修行者。 只要距离他足够近,他依旧能够操纵其生命力。 这和姜澜之前的猜测也差不多,他对于生命的掌控程度,和他自身的精神以及修为强弱息息相关。 如果他有着目前苏清寒那样四境照幽境的修为,想要操纵英叔这样六境修行者的生命,应该并不难。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林凡,会不会被萧盈月所救……” “萧盈月在江陵郡的哪片地界,我倒是真的不清楚了,而且,若是她提前出现的话,说明剧情已经不按我所知道的那样发展了,她会出现在哪里,也成了未知数。” 药膳结束后,姜澜就回到了休息的庭院中。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其实有两個选择。 一是守株待兔,有苏清瑶在手上,并不担心林凡后面不会现身,但这种办法,过于麻烦,也很耗时间。 二则是瓮中捉鳖,不管林凡会被谁人所救,等褚先生送来碧海天心玉,便能确定林凡破开虚空后,掉落于何处的位置 随后再布下天罗地网围剿,他自然插翅难逃。 但眼下,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需要时间。 “其实这段时间,完全足够让我做另外一件事情,命之道果的存在,足以掩饰我身体的状态,就算是修为高深者,也看不出异常……” “还是先提升实力最为重要。” 姜澜在回忆脑海中的记忆,确定血仙教的遗址所在。 数千年前,血仙教横空出世,教众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席卷整片九州大地,造成无边灾祸。 许多的王朝国度,以及世家宗门,便覆灭消失于那段时间。 后面还是大夏皇朝率兵清剿,联合一众仙门,大战数百年,才逼退了血仙教,令其元气大伤,自此消退。 但熟知剧情的姜澜清楚,血仙教未来还会卷土重来,使得九州大地再度生灵涂炭。 他对于阻止血仙教自然毫无兴趣,他所感兴趣的乃是血仙教的那部血色禁典。 其中有一卷心法,名叫命河无量经。 这是姜澜目前所能想到,最契合他命之道果的功法,甚至于因为他能直接操纵生命力,使得命河无量经的弊端,得以完美解决。 “关于血仙教遗址出世的剧情,还有一段时间,但并不妨碍我提前截胡……” 突然,鼻尖一阵清淡好闻的幽香传来,伴随着清幽似冷泉般的气息。 姜澜神情不变道,“进门前,记得敲门。” “……” 一道高挑修长的倩影,悄无声息般出现在姜澜的身后,一身素青色轻纱,内配一件略显宽大的笼纱长裙,发髻如云,斜插玉簪,薄雾般的面纱轻掩着白皙无暇的仙容。 一对琉璃般的清眸,不含一丝情感,像是一具冰雕般,带着冷若冰霜的气息,生人勿近。 若说苏清寒是一种深山孤雪般的清冷,那眼前的女子,则是彻彻底底的万年冰山。 第37章 自己配吗? 姜澜并不理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女子,他随手从一旁的书桌上拿起一卷古书,慢条斯理地翻阅着。 关于血仙教遗址的事情,他还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倒不是担心截胡不了,而是在考虑,要如何圆下去,凭借他目前的实力,就算找到血仙教遗址,也无法得到其中的血色禁典。 所以他需要一个借用外力的合理理由。 女子就静静地站在姜澜的身后,也不打扰他看书。 日光渐斜,庭院里有风吹来,轻轻抚过她耳边的几缕青丝。 阵阵幽香浮动,沁人心脾。 “你……这几天又犯病了?” 似是过了良久之后,她面纱下的红唇,才轻轻开合,问道。 她的声音很好听,却偏偏给人很冷,毫无情绪波动的感觉,每一个吐字都很慢。 姜澜融合记忆后,对于她这副性格,早已司空见惯,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地嗯了声。 女子清眸落在他脸上,低声道,“不要勉强自己……” 姜澜侧眸看她一眼。 虽然他知道这女子是真心关心他,但心底里还是泛起阵阵的……怪异。 不过,原身的性格摆在这里,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因为记忆里,对她的确很厌烦,不愿有过多接触。 李梦凝,太一门当代准圣女,同时也是她母亲的亲传弟子。 太一门,乃当今天下仙门魁首,地位崇绝,传承悠久,底蕴深不可测。 宗门之中,强者辈出,实力横压八荒。 见姜澜不理会自己,李梦凝犹豫了下,又继续道,“其实……其实我看余邑城,很多姑娘都很干净,我帮你掳一个过来吧。” “不必了。” 姜澜摆了摆手,记忆中对于她这种“虎狼之词”早已司空见惯,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记忆之中,李梦凝因为离开太一门,要入世参悟红尘,磨砺心性的缘故,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 前几天掳走苏清瑶的那個神秘女子,也正是她。 一般来讲,像是李梦凝这样圣女之类的超然角色,都是男主的红颜备选。 偏偏原剧情中,李梦凝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男主林凡便曾遭遇过她的多次追杀。 因为李梦凝前期出场时实力已经远超男主林凡,所修行的功法神通又极度强大。 自幼根基扎实,实战生死厮杀的经验更是丰富,导致男主林凡一直吃瘪碰壁。 姜澜便记得,在后面的剧情中,林凡会因为点破李梦凝所修行的功法问题,告知她,她其实是姜澜母亲为姜澜所准备的一具绝顶鼎炉,而和他母亲所决裂。 相比之下,他母亲在剧情中,才是纯纯的大恶人,原身纯洁得简直像是一朵不染污泥的小白花。 不过,哪怕在这种情况下,李梦凝也未曾和他母亲兵刃相见。 甚至于,在姜澜死后,决意一心为他报仇。 只可惜后面已经不敌林凡,在被击败后,当场自绝而死。 自己配吗? 姜澜回忆这段剧情,只感觉自己不配。 原身的记忆中,倒是有不少和李梦凝有关的记忆,只是都很模糊。 只记得年幼时,他母亲身边,的确跟着一个仿若透明一般的小尾巴,小小的,胆怯又沉默,不喜欢说话,经常因为愚笨被挨骂,但修行却很刻苦努力。 善良的小姜澜,有时见她练剑伤了手,会偷偷找来珍贵的金疮药之类的药品,帮她敷上,见她挨骂后,后面也会找到她,悄悄鼓励…… 除此之外的记忆,就很模糊了,基本上记不清。 原身更多的记忆,则是和他姐姐姜如仙有关,毕竟一个是毫不起眼的丑小鸭,而另一个则璀璨耀眼得像是天上的明月。 “你今天吃肉了……师父交代过,不让你吃肉的。”李梦凝低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看见我吃了吗?” 姜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回来,就知道自己吃了药膳的。 鼻子那么灵吗? “没有。”李梦凝摇头。 “那我就没吃。”姜澜一笑。 “你吃了……” 李梦凝清眸盯着他,小声道,“伱吃太多肉,会发病的,你想吃的话,少吃一些。” “我路上给你摘了一些灵果回来,都是洗得很干净的。” 她说话间,纤细白皙的玉手间,有莹莹光华闪过。 须弥戒顿时大放光华,面前的玉桌上,哗啦啦多了一堆灵果,晶莹欲滴,清香扑鼻。 姜澜看着她那副带着一丝丝期颐的神情,随手抓起一个,咬了一口。 嗯,的确很甜,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暖的清泉涌向四肢百骸。 见姜澜竟然罕见没有抗拒自己的好意。 李梦凝的眉梢,微微弯了一点,这让她万年不化的冰山神情,似刹那生动了不少。 “回来得那么晚,是因为在路上摘灵果耽搁了吗?” 姜澜几口把手中的灵果吃完,能明显感觉身体当中,多了一些灵气。 融合了命之道果后,他的生命源泉不再是七窍玲珑仙心,体内灵气也不会莫名其妙消失。 “嗯……” 李梦凝点了点头,“我没能找到那人的下落……” 凭你目前的实力,又怎么追得上破开虚空逃命的速度? 姜澜摇了摇头,也不知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李梦凝虽然是太一门的准圣女,但毕竟是年轻一辈,连英叔那样的六境强者,也拦不下林凡。 偏偏这一根筋的这家伙,当天就顺着林凡逃亡的方向追了下去,直到今天才回来。 路上还给他摘了这么多灵果。 这些灵果可不像是普通的深山中会出现的,她该不会是跑到哪家宗门的后山去了吧? 姜澜瞥了她一眼,偏偏那副轻纱遮掩的面容上,冷若冰霜,看不到任何情绪变化。 “嗯?”李梦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灵果很好吃,但下次别偷了。”姜澜道。 “没偷。” 李梦凝回道,然后又补充一句,“顺路摘的……” 翌日清晨,“大病初愈”的姜澜,就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往苏府而去。 沿途的修行者和生灵,不论是商队也好,还是路过的宗门弟子也罢,避退不及,唯恐撞上。 人流如织的长街上,除了商铺和小贩外,很快就肃清开一条道路。 苏府的几名门守,吓得战战兢兢,连拦都不敢拦,通禀的下人,更是面色苍白,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第38章 清白?大夏万千少女的梦 苏府上下,如临大敌,气氛无比紧张。 几位族老现身,恭恭敬敬地把姜澜请了进来,并奉上清茶,一点不敢怠慢。 苏清寒刚从晨炼中醒来,便从侍女那里得知,相国之子一大早带着大批护卫闯来苏府,谁都不敢阻拦。 连修为最深的几位族老,也都现身了,亲自在旁作陪,然后急忙吩咐人过来喊她。 “嗯?” “姜公子来了?” 苏清寒对于姜澜会来苏府,其实有些意外,简单收拾了下,不施粉黛,便直接起身去见他。 “清寒姑娘当日为何不辞而别?” 会客大殿中,姜澜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一身白衣,丰神如玉,气度翩翩,面带微笑。 羊毛都还没薅干净,这苏清寒就想跑? 苏府诸多族人,老老实实地退下,只留苏清寒和姜澜两人,以及几位担心出现意外的族老在此。 “还望姜公子恕罪,当日见你已经安然醒来,清寒想着族中可能会担心,便先行一步告辞离开了。”苏清寒解释道。 姜澜笑了笑,随手放下茶杯,道,“我还以为你走那么快,是担心我把你吃了。” 苏清寒似想到什么,嘴角微微掀起抹弧度,道,“我相信姜公子的为人,你不是这样的人。” 姜澜不置可否地笑笑,随手一抛,一枚闪烁着莹莹微光的须弥戒,突然出现在苏清寒的面前。 “这是?” 苏清寒微讶。 “看看?”姜澜微笑道。 苏清寒神念探了进去,无暇玉容上,先是露出困惑,随后便一点点的化作惊讶、震动,然后面上的神情,渐渐地消失了,似陷入了沉思。 姜澜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水,对于苏清寒的反应,并不意外。 一旁的几位族老,同样吃惊震动,但却不敢逾越多语,只能看着那枚须弥戒,心中猜测纷纷。 一大早就闯来苏府,并抛出这么一个须弥戒,这怎么看,有种事后打发人的意思。 再联系这几天余邑城内的风言风语。 几位族老只能内心一叹,满是惆怅和无力。 苏府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麒麟女,结果被这大夏第一二世祖给祸害了,事后还拿着一枚须弥戒来,想把人给打发了。 “姜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苏清寒困惑道。 “在下不想欠下清寒姑娘这几日的照顾之情。”姜澜淡淡笑道。 身为相国之子,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财,不对,应该是什么都不缺,自然也不缺钱财。 苏清寒摇了摇头,把须弥戒推了回去,道,“太贵重了,清寒不能收。” 姜澜依旧噙着笑意道,“清寒姑娘别忙着推辞,余邑城的那些流言,在下也听闻了,事关清寒姑娘的清白名誉,在下又岂能视若无睹。” 说着,他轻轻一挥手,又是三枚须弥戒,出现在苏清寒的面前。 清白? 两人之间不是清清白白的吗? 苏清寒眼里掠过一丝丝的狐疑,了解姜澜之后,她自然不可能认为姜澜是对她有兴趣。 可他为何还这样说?依旧是想自污损名吗? “在下已向家父说明缘由,会向清寒姑娘负责的。” “这些东西,也是在下的一点诚意。将清寒姑娘迎娶进门后,绝对会好好对待清寒姑娘,这一点,清寒姑娘倒是大可放心……” 姜澜轻轻地吹着茶杯里的热气,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 虽说这有部分恶趣味使然,但更多的还是考虑到日后让苏清寒归心一事,毕竟可没有比她更好薅的羊了。 苏清寒直接一滞,漂亮的眸子,更是不禁瞪大了些。 直到看到姜澜那副认真的模样,她的心中更是一片荒唐,他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虽然通过这几天对姜澜的接触了解,她对姜澜已经没有之前的诸多恶感,但也谈不上有多深的好感,只是略微有些好奇以及钦佩…… 苏府的几位族老,此刻更是呆愣在了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若非姜澜此刻神情过于认真,他们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拿苏府开玩笑。 “姜公子,是认真的吗?”苏清寒敛了敛思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明眸望着姜澜。 姜澜微微颔首道,“在下会给清寒姑娘三天的考虑时间,若是你担心以后在下会不会好好待你,在下倒是可以先立誓什么的……” 苏清寒沉默片刻,才神情复杂道,“既然姜公子都这么说了,后面清寒会考虑的。” 虽然她暂时不清楚,为何姜澜执意要娶她,但以她这几天对姜澜的了解来看,他肯定是有什么用意和理由的。 图谋她的美色身子? 她心中摇头,这直接被她第一时间就给否决了。他那么严重的洁癖,嫌弃自己还来不及。 莫非依旧是想要自污损名? 姜澜并未久留,在留给苏清寒三日的考虑时间后,他就带着一众护卫离开了。 以他对苏清寒的了解,她不会拒绝的,也没有理由拒绝。 “明明心里是有些意动的,偏偏面上还是一副犹豫顾忌的模样……”感知到涌来的阵阵气运,姜澜心中倒是想笑。 女人啊,还是口是心非。 论身份背景,他是当今大夏第一权贵,无人可及,论人品性情,他自污藏拙,冰清玉粹,论相貌外观,他仙姿神骨,卓然翩翩…… 若抛开他原来的性情所为不谈,倒也称得上是大夏万千少女的梦。 苏清寒再特殊,但她也终究是女人。 姜澜离开苏府之后,会客大殿内顿时涌来大量的族人,刚才都在外面偷听,苏长空更是面色难看,隐隐压抑着愠怒。 “清寒,伱不必……” 他正要劝说女儿,让她不要动怒生气,要说的话,却硬生生止了下来,因为苏清寒比他所想的要平静得多,脸上甚至看不到丝毫的生气模样。 “说是三天考虑时间,其实只是宽恕三天吧,三天之后若是给不出一个满意的交代……”他满面愁容。 “嘶……”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旁却是接二连三地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第39章 遗址在血色高原,抱紧我 一片片耀眼璀璨的光华,如浪潮般一重又一重地冲击着众人的心神。 整个会客大殿,霎时间被诸多五光十色的奇珍异宝所充斥,霞雾涌动,神光灿灿,宛如来到一处藏宝地。 灵石异矿、丹药灵果、神兵利器、功法秘卷……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 恐怕余邑城四大家族数百年来所积累的底蕴,也不过如此。 刚才就对那几枚须弥戒无比好奇的族老,也一阵颤抖,发白的胡须都跟着抖动起来,呼吸都急促了很多,眼里难掩炽盛光华。 而这还还只是其中一枚须弥戒内的宝物。 苏长空看了过去,然后整个人也是一呆,然后无比艰难地移开目光。 “姜公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不知过了许久,当中一位族老,才咽了咽口水,满是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这话得到了其余族老,以及苏府族人的一致认同。 传闻之中,这位相国之子,曾在帝都的风月之地,和一位大臣子弟争抢花魁,硬生生用财物将对方给砸成重伤。 结果事后,那位大臣还带着重伤的儿子,在相国府外跪了三天三夜,才勉强求得其宽宏原谅。 不过虽然财帛动人心,但若要嫁给相国之子,那恐怕也只能沦为妾室,不管是正妻,还是平妻,都是不可奢求。 对苏府来讲,哪怕只是妾室,也只能说高攀了。 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事情,只是把苏清寒推向火坑。 嫁过去之后,这二世祖会好好对待苏清寒?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不靠谱。 站在苏府的整体利益上考虑,所有人自然是希望苏清寒嫁过去,哪怕只是一个小妾,但那可是相国之子的小妾啊。 万一哪天大夏国姓改名为姜,苏府不就成了皇亲国戚了吗? “清寒,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呢?”当下,几位族老,和颜悦色地开口问道。 苏清寒似才回过神来,她自然知道此刻所有族人心中所想。 “姜公子所说的话,我会考虑的……”她轻声道。 …… “不是说,那個苏清瑶,可帮你重新踏上修行吗?” “你为何……不娶她?” 回到城主府不久,一道清幽冷冽的好闻气息,便自身后传来。 姜澜对于李梦凝的神出鬼没,早已习以为常,对此也只是随口回道,“这个消息是假的。” “假的?” 身后的气息,似瞬间冰冷许多。 李梦凝轻纱遮掩的面容上,黛眉轻轻蹙起。 姜澜也不知道这是原身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眸子轻轻眯起,道,“母亲她应该有给你破域符吧。” 李梦凝想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要你带我去趟血色高原。”姜澜道。 思来想去,他想提前截胡血仙教的遗址机缘,如今最大的阻碍,便是修为实力以及时间。 就算现在就出发,赶到记忆中的血仙教遗址,最快也需要十天半月的时间。 而且,需要什么合适的理由糊弄过去?相比较之下,李梦凝就适合当工具人多了。 她从来不会过问姜澜的事情,没有事情的时候,透明得简直像是不存在一样。 熟知剧情的姜澜对她也很放心,并不怕她会害自己。 “不行。” 只是他这话刚说完,李梦凝就拒绝了,并低声道,“那里很危险。” 姜澜回头看她。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一点,就是这家伙有点犟,还不听他的话。 “你……需要什么?我给伱带回来。” 李梦凝无视了他的目光,因为戴着面纱,莹白无暇的脸蛋上,也看不出情绪的起伏来。 “碰碰运气,最近不是听说,血色高原出现不少机缘吗?大白天的都能看到霞光蒸腾,有灵光包裹着神物飞出。” 姜澜收回目光,随口道,“不少宗门弟子,门阀宗族的子弟,都去碰运气了。” 血色高原是丹州郡北部的一处凶险地带,山脉丘陵众多,植被古木稀少,黄沙漫天。 据说是一处古遗迹战场,曾经死了很多的人,常年被血色雾霭萦绕,不见天日,很多妖兽凶魔出没。 经常有前去历练的修行者惨死,因此也被很多的世家宗门,视作一处绝地。 偶有散修和大教弟子,前去磨炼,寻求机缘。 姜澜记忆中,血仙教的遗址,便在血色高原。 “你不要去。” 李梦凝的眉头,拧了起来,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也有点纠结。 不过很快,她眉头舒展开了,补充道,“我帮你把机缘抢回来。” “……” 姜澜心中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让这家伙做点事情,怎么就那么麻烦。 “我还是让英叔带我去一趟算了。” 他直接起身朝屋外走去。 一阵清冽寒风,伴随着好闻幽香吹了过来,李梦凝拦在了他的身前。 “别……” 她似乎也很是纠结,但看着姜澜那副她不答应,就去找别人的模样,只能低声道,“我带你去……但你要听我的……” “血色高原很危险,我怕保护不了你。” 难得她今天说了那么多话,平日里像个哑巴一样,不是嗯就是点头摇头,要么就是不说话。 姜澜心中阵阵失笑,不过嘴上还是随意答应道,“好,听你的。” 李梦凝这才点了点头,然后素白小手一挥,一枚闪烁着莹莹清光,有着空间气息弥漫的青色玉符浮现而出。 破域符,唯有真正顶尖的大教核心弟子才能拥有,极为珍稀,炼制条件极为苛刻,造价同样惊人。 这是堪称保命底牌一样的东西,关键时候符光覆盖全身,直接遁入虚空,一息万里。 不过破域符比不上林凡的永劫剑,修为强大者,在感知到破域符气息的瞬间,就会封锁天地,凝滞虚空,不会让人轻易遁走。 而林凡的永劫剑,则能无视天地封锁,简直无赖得一批。 “走吧。” 姜澜估摸着从余邑城到血色高原,估计要动用最少两到三张破域符,以李梦凝的身份,应该是足够的。 等他的事情办妥以后,回头多还她几张,毕竟这玩意可是保命用的。 “抱紧我。” 李梦凝琉璃般的眸子,在他脸上停顿了半晌,然后才小声道。 第40章 我在这里等你 “我……怕破域符的符光覆盖不到你……” “你忍耐一会。” 李梦凝似怕姜澜误会,低声解释道。 “……” 姜澜看了她一眼,然后直接就抱住了她的腰肢,柔软纤细,不堪一握。 鼻尖更是仿佛撞进了一片清幽淡冽的馥郁花海当中。 “真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 李梦凝白皙无暇、聚霜赛雪的修长脖颈,顿时一片胭红,像是染上了绯色的羊脂美玉一般。 她轻轻地咬了咬红唇,然后伸手环住了姜澜。 破域符的清光闪过,将两人笼罩。 眼前的虚空阵阵模糊,似有一条漆黑深邃的通道出现,两人的身影就此消失不见。 “你真的知道,血色高原在哪吗?” 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一座孤峭凛冽的寒山上,天地一片素白,万里皑皑。 姜澜深刻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不认路。 “我……我再找找……”李梦凝小声道,语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破域符够吗?”姜澜问道。 “应……应该够吧……” “……” 早知道这家伙那么不靠谱,自己就不应该太相信她的。 现在姜澜忽然有点后悔,太过轻率了。 好在后面,李梦凝也没有让他太过失望,在真的发现自己不知道血色高原到底在哪里之后,她亲自跑去附近的城镇询问,并购买了一张地图,然后很认真地用笔,把路线给画出来。 有了地图后,两人又经过了半日的折腾,总算到了血色高原的边界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略带血腥味的气息,丝丝缕缕的瘴气弥漫而来。 远远看去,那里血色雾霭缭绕,阴沉昏暗,大片大片的赤褐色焦土,山脉枯竭,湖泽干涸,丘陵起伏不断,深处可见一座又一座巍峨的高山。 不时可见一道道流光神虹,从其余地方飞来,落到前方的血色高原中。 姜澜回忆着脑海里的剧情。 血仙教的遗址出世后,会引来大批的世家宗门争抢,发生流血冲突,伤亡惨重。 同时会导致血仙教的曾经的护教大阵复苏,血色霞光覆压三万里,前去争夺机缘的修士,尽数覆灭,几乎没有活下来的。 但那其实是血仙教余孽的阴谋,为了收集足够的生命力,开启祖祠。 不过当血仙教余孽开启祖祠后,会发现其中早已空无一物,血仙教的传承压根就没有在祖祠之中。 “血仙教的传承,其实在上一代血仙老祖死后尸身所在的墓葬群中。” “按照剧情来看,会被一个名叫叶铭的家伙偶然所得……” 姜澜目光扫去,血色高原覆盖范围很大,光是所知道的墓葬群,就有几十个,还不包括一些不知道、没有重现天日的墓葬群。 一个一個去找的话,不知道要多久。 不过,他既然选择提前截胡,自然是有把握的,血仙老祖生前毕竟是纵横九州的绝巅人物,哪怕死后,尸身也绝对不凡。 随他一起陪葬的那些尸身,生前也绝非普通人。 “埋葬血仙老祖的墓葬群周围,肯定少不了强大的妖兽凶魔,顺藤摸瓜之下,倒很好确定……” 姜澜目光落去,看向一旁岩壁间一条五彩斑斓、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随着他心念微动,丝丝缕缕的生命力抽离消失,那条毒蛇瞬间瓦解消散,化作灰烬不见。 那条毒蛇的诸多记忆、经验、天赋,都瞬间被他所剥夺吞噬。 姜澜甚至感觉自己多了一些毒性抗性。 “果然生活在此地的生灵,都对某一片区域,有着天然的恐惧……” 随后,李梦凝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目前的“代步工具”。 两人化作一道神光远去。 她横空倚人,青丝飘舞,面纱下莹白无暇的面容看不出情绪波澜。 那琉璃般带着清幽寒意的眸子,只会在扫过血色高原某些地带时,露出一抹抹的担忧。 那些地方,有强大的妖兽占据,很危险。 姜澜如果去的话,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没多久,空气中弥漫着的燥热和血腥气息,越发浓郁,天色也越发昏暗。 两旁的山脉陡峭且嶙峋,几乎没有任何植被,赤褐色的土地,满是灼热气息。 两人走在一道宛如天之痕般的大裂谷中,天地隐隐只露出一线。 一些岩壁之中,甚至能看到喷薄出的血色雾气,如果没有避毒丹,寻常修士到了这里,恐怕活不过半天,就会中毒而死。 李梦凝身上宝物不少,不缺避毒珠之类的东西,何况她的修为实力,也无惧这些血色雾气。 而姜澜则能明显感觉到,这些血色雾气之中,蕴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也就是说,他其实能操纵吞噬这些血色雾气。 对于常人来讲,避之不及的血色雾气,对他而言,则是大补之物。 “此地,倒真是个好地方。” 随着越发深入血色高原,姜澜能明显感觉到血色雾气越发浓郁,出现的妖兽数量也越多。 不过在李梦凝手上,连一剑都抗不下,就被斩成两半。 “多年前她就是四境照幽境的实力,如今只会更强,除非遇到妖王级别的妖兽,不然都挡不住她。” “记得这血色高原里,有一片赤阴谭,其中似乎有一株即将成熟的千年九阴肉苁莲,被一头有着妖王实力的妖蟒看守。” “可惜对我现在没什么用,不过对修行太上玄幽功的李梦凝来说,却是难得的天材地宝,可增长她的修为……” “姜澜……” 姜澜正思忖着,耳边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 他回眸挑眉,“嗯?” “前面很危险,你不要去了。”李梦凝低声道。 她站在姜澜的身后,一身素青色轻纱,发髻如云,几缕青丝垂落在晶莹无暇的耳畔,被她伸手轻轻拢至耳后。 “你需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似见姜澜疑惑,她便解释道。 姜澜摇头道,“不必了。” “伱……不要逞强,我感觉到前面有很强的气息。你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李梦凝琉璃般的眸子,几乎是凝在了他的脸上,很是认真地道。 “连你也对付不了吗?”姜澜问道。 李梦凝有点犹豫,想了下,还是回道,“我能对付,但是……怕保护不了你。” 姜澜心中笑了笑,自己现在在李梦凝眼中,其实和一个累赘拖油瓶也没多大区别。 “好,我在这里等你。” “前方应该有一处赤阴谭,里面有一株即将成熟的九阴肉苁莲,不过被一头双首恶蟒看守,你帮我采摘回来。”姜澜道。 第41章 可比你怕死多了,地宫大战 李梦凝有点困惑,似不知姜澜是如何知道的,似也是困惑,他怎么答应得那么快,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然后她便动身,打算要往前方赶去。 不过,似又想到什么,她的动作突然停住,回头看向姜澜,眸子带着很是认真的神情,叮嘱道,“你答应我,不准乱跑。” 姜澜寻思她脑袋怎么忽然又机灵了,不过嘴上还是答应道,“好,答应你。” 李梦凝还是不放心地看着他,然后又叮嘱了一句,“好好留在原地,不准乱跑。” “我可比你怕死多了。” 姜澜笑了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还带着暖意的玉符,然后抓住她柔弱无骨的玉手,放在她手掌之中,“注意安全。” 李梦凝突然呆呆地看着他的举动。 直到回过神来,才看到姜澜已经找了块裸露的岩石,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了。 她抿了抿娇嫩的红唇,琉璃般的清幽眸子里,涌现阵阵情绪。 然后攥紧了玉手,把玉符小心收好,面上恢复古井不波。 虽然她知道,这枚玉符应该是姜澜拿给她保命的…… 但毕竟是他送的东西。 在确定李梦凝真的离开,并且没有半路折返回来后,姜澜才幽幽地睁开眼睛,自岩石上起身。 此地距离他所感知中的那片墓葬群,已经没多远的距离了。 倒不是他艺高人胆大,不要李梦凝的保护。 而是在这片地方,他明显感觉,自己能动用的手段,比李梦凝还要多。 她不在的话,自己行事也方便许多。 嗡!!! 随着姜澜目光落去,虚空当中飘荡的血色雾气,猛然收缩聚拢起来,仿佛被一股澎湃的力量所拧紧。 接着化作一口又一口锋锐的利刃,然后噗一声,直接贯穿一旁的岩壁,再砰的一声炸开,化作漫天的岩石碎屑。 随着他心念再动,越来越多的血色雾气汇聚而来,惊人的能量充斥弥漫于其中,虚空都在隐隐嗡鸣。 “出其不意之下,浑身天地周虚之气没有自成甲胄的修士,都会重创,乃至身死……” “这血色雾气当中,不仅蕴含浓郁的毒瘴,还能隔绝神识。” “只要留下一道伤口,我便能操纵这些血色雾气,从内部破坏其生命脏器。” 除非是遇到走炼体一道的修行者,体质强大,生命力澎湃。 不然寻常修行者,面对这种无解的手段,还真是毫无应对之策。 离开此地后,姜澜便朝着感知中的那片区域,一路深入。 路上他又摄取掠夺了几只妖物的生命,通过其记忆,确定了这片地界的情况。 在他的有意避开下,哪怕此地不少区域充满危机,但也如履平地,并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 砰…… 盏茶功夫后,随着眼前一头形似牛头的妖物所有生机消散,其庞大本体,也飞快干枯朽去,连尸骸也化作一地沙砾般的物质湮灭。 “原来在这里……” 姜澜眉头微皱,出现在一片越发昏暗的破碎甬道前。 两旁的陡峭绝峰坍塌,早已将前路给堵死。 如果不是他通过吸收此地妖物的记忆,还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条捷径。 甬道初极狭,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待走了十多步后,其中才豁然开朗。 姜澜吸收摄取隐藏于黑暗甬道中的那些弱小妖物的生命,通过其记忆,快速了解了甬道深处的分布情况,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缓缓深入。 越往深处走去,空气中的燥热气息和血腥味道,也越发浓郁。 那些血色雾霭,更是无比浓郁,如一层烟霞般,飘荡于虚空之中。 姜澜心念一动,千丝万缕的血色雾霭弥漫覆盖而来,一片血色霞光蒸腾,将他周身面容完全遮掩,迷蒙一片。 继续走了没多久,隐隐间,姜澜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通过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一群年轻男女。 他眯了眯眼眸,抽取吸收了此地的几缕血色雾霭,只可惜这并非有单独生命的个体,无法给他提供完整记忆。 不过,还是隐隐能窥到几道模糊的影子。 “这里原来是一片地宫……” “这段时间,血色高原的异动越来越大,栖息生存于附近的一些妖兽经常暴走,无故袭击周围的村镇城池,师尊怀疑,是血色高原当中发生了某种异变……” “因此才让我等前来调查缘由。” “我万法教毕竟为丹州郡第一大教,对于这等情况,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诸位道兄侠肝义胆,兼济苍生,令在下佩服,说来惭愧,在下只是一名散修,只是听闻血色高原这段时间机缘不少,因此才来碰碰运气,刚才若不是被几位道兄出手所救,恐怕已经命丧于妖兽之口了……” 此刻说话的男子,一身藏青色长袍,面庞坚毅微微发黑,五官端正,苦笑间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 “叶铭兄弟过谦了,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若非你及时帮助,我等才是应该命丧妖兽之口,又怎么会来到这片地宫。” 一旁身着万法教弟子服饰的一名魁梧男子,爽朗一笑,拍了拍其肩膀,一副对其颇有好感的样子。 叶铭? 得到血仙教传承的那家伙? 姜澜略感惊异,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在这里。 这样一来,倒也能解释,为何剧情中血仙教遗址现世前,血色高原几乎被各方宗门道统翻了个遍,也没见过任何和血仙教传承有关之物一事。 他还怀疑,是不是剧情出现错误,现在看来,才是叶铭这家伙早就得到了血仙教传承,只是隐瞒了下来。 哪怕后面被血仙教余孽找到,交代此事时,他也有所隐瞒。 “当心。” “是血纹蝠妖……” 这时,不远处的声音再度传来,似乎有人惊呼出声,然后便是一阵剧烈厮杀大战的动静。 姜澜隔着一段距离,而且还是在甬道之中,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振翅声音,但也由此可见血纹蝠妖的数量不少。 群居妖物,一旦出现,那必然是一大群。 他并没有心思,在这里看戏,沿着甬道一路深处,那边的战斗厮杀声音,和他也渐行渐远。 只是姜澜并没有走多久,他突然感觉一旁的石壁轰隆一响,然后被一股沛然大力给冲开。 数道满是鲜血的身影横飞而来,身体撞毁了石壁,被直接淹没于其中,似昏死了过去。 “出手偷袭么?我就知道这叶铭,不是什么善茬。” 姜澜目光微动,看着倒在自己面前,挡住了自己去路的这几具身影,直接一脚踹去。 只是他这一脚尚未落实,其中一道身影,突然横移翻身,无比狼狈地滚到一旁。 “叶铭兄,你为何突然无故对我等痛下杀手?”远处有震怒的声音传来。 同时,几道流光快速朝着姜澜这边赶来。 姜澜目光落去,此地浓郁澎湃的血色雾霭,当即汇聚交织,化作一方浩大凝实的血色大手,直接拍击而去。 虚空隆隆,势大力沉,颤鸣不已,整片昏暗的地宫,都似剧震了起来。 飞奔而来的那几道身影,尚未来得及靠近,便噗一声齐齐喷血倒飞出去,宛如破沙袋般摔落在地。 第42章 你要当心,看来需要耽搁一会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地宫内正在混乱大战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一下子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当中。 谁都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还有另外的人。 破碎坍塌的甬道中。 姜澜站在那里,丝丝缕缕的血色雾霭,如雾气般蒸腾,缭绕于他身畔。 连面孔都被遮掩,很是模糊,唯有一双眸子,透着淡漠。 “之前竟然没有察觉到此人的任何气息,那边也还有一条甬道……” 连正在和万法教一众弟子交手的叶铭,也面色微沉,心思电转,一掌击飞面前的敌手,飘飞至不远处,静观局势。 在他的一只手掌上方,有一道血红色的纹路闪烁微光,当中似有灵魂的气息浮现。 他的目光略显忌惮,看向地宫深处,那道缭绕着血色雾霭的修长身影。 若非对方突然出手,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其修为气息。 整个人站在那里,却好似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举行合一,返璞归真,犹如一个普通人般。 “此人实在是有古怪,连我也看不明白,你要当心。”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叶铭脑海当中响起,令他面色越发阴沉,忌惮之意更浓。 连老鬼都这么说了,足以说明前方那人的可怕。 “你们是想死吗?” 轻描淡写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此地的沉寂。 姜澜看向横飞摔倒出去的那几道身影。 其中几人正艰难地站起身来,嘴角带血,但此刻看着他的神情,都莫名带着几分惊惧和颤栗。 他们刚才甚至都没见到姜澜是如何出手的,就感觉周围的天地骤然一紧。 无边伟力压迫而至,整個人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连动弹都动弹不得,接着便被拍飞出去,五脏肺腑似都移位了。 恐怕是他们师门中的长辈,也不一定做得到这种程度。 尤其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还很是年轻。 这到底是哪方势力的年轻怪物出世了…… “咳咳,还请这位公子恕罪,他们刚才只是心急担忧,无意冒犯,并无恶意……” 这时,刚才狼狈横移,躲避开姜澜那一脚的身影,咳嗽数声,自乱石堆中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 她玉制发冠下,木簪掉落,满头青丝披散而开,一双清丽明媚的眸子,难掩震动。 一张蜡黄普通的人皮面具破碎一些边角,露出部分白皙娇嫩的如雪脸蛋。 “小姐……” 那几道带血负伤的身影急忙赶到她身边。 其中一个扎着丫鬟髻的少女,更是连忙把她搀扶住。 “小姐?呵呵,原来连宋师妹你也心怀不轨,一直隐藏身份,蛰伏于我万法教。” 远处,身形魁梧的男子,听到这话,不由冷笑一声。 他衣衫破碎,嘴角带血,显然在刚才的大战中,被叶铭所偷袭,受了不轻的伤。 在他的身边,不少万法教的弟子,都已经倒在地上,血流一片,不知生死。 他又看向不远处静观局势的叶铭,恨恨道, “亏我还以为叶铭你老实可交,一路真心待你,没想到竟然心思如此深沉,算计我等。” “王岩大哥此言差矣,机缘造化有缘者得之,你这路上让我替伱们试探地形,多次让我遇险,险些丧命,这个时候就不要装什么好人了,大家都是一路货色。” 叶铭闻言只是冷笑一声,看起来憨厚微黑的脸上,有杀意在闪烁。 “哼,口舌之利罢了。”名叫王岩的魁梧男子,冷哼一声。 姜澜目光平静而淡漠,他本身对于这种狗咬狗的戏码,并没有参与的兴趣。 如果不是意外发生,挡住了他的路,他才不会多驻足片刻。 那名遮掩着真容的女子,明显在刚才是感知到他的气息的,所以在被击飞的同时,才会故意撞毁甬道旁的石壁,逼他现身。 他本来是打算安静取走血仙教的传承的,但现在看来,需要耽搁一会了。 “这位公子,在下乃丹州郡万法教内门弟子王岩,奉师命来此调查血色高原妖兽异动原因,并无任何恶意。” “这两人一人蛰伏我万法教许久,不知所图为何,我猜测她可能和曾经的血仙教余孽有关。” “而这一人,虽自称散修,但心思深沉、手段毒辣,恐怕和血仙教也有不少渊源。” “而据我所说,血色高原和曾经祸乱九州大地的血仙教有关,以这两人的动机来看,这里没准会是其遗址所在……” “血仙教为祸世间,举世不容,一旦让其卷土重来,必将再度让九州大地生灵涂炭。” “不如公子你我两人联手,将这些血仙教余孽,尽数铲除,还天下苍生一个安宁。” 王岩看向姜澜,拱手说道,目光诚挚认真,语气更是铿锵,正气凛然。 他虽然感知不到姜澜身上任何的法力波动,但却不可能将他当做普通人看待。 光凭刚才那手段,便足以令他忌惮、警惕了。 “血仙教?” 姜澜似是略微意外了下,随之淡淡地笑了笑,“确实,血仙教为祸世间,天下共诛之,这两人既然和血仙教有关,那我自然不能让他们离开。” 听到这话,那名宋姓女子面色似微微一变。 不远处的叶铭,眉头更是一皱,脸上的忌惮之意更浓。 王岩脸上一喜,再度拱手道,“公子所说不错,一旦让这两人离开,不知要为外界带来多少灾祸……” 不过他这话尚未说完,面上的喜色当即消失,转而化作一片狠辣果决。 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朝着姜澜扑杀而来。 掌指间霞光澎湃,符文闪烁,有道法气息在演化,似演化成一片霞雾光雨,淹没而下。 在他身后的其余万法教弟子,也是快速反应过来,祭出各种符宝法器,齐齐杀向姜澜。 昏暗的地宫当中,霎时间一片流光溢彩,将黑暗驱逐照亮。 突如其来的一幕,并没有让姜澜感到任何意外。 这王岩的呼吸、心跳、生命力的波动变化,一直在他的感应之中。 对方是何意图,他自然知晓。 他负手而立,神情很是平静。 第43章 他们很快来陪你 在姜澜的身前,血色雾霭蒸腾,简直浓郁到了极致,宛如一片万法不侵的血色领域。 漫天的神光落来,却似被那些血色雾霭所阻,再难寸进。 一些符宝更是沾染上了血色雾霭,发出噗嗤声响,其中的符文快速莫名消散,转眼就失去灵性,坠落在地。 同时,虚空当中,轻颤的轰鸣声响起。 千丝万缕的血色雾霭,仿若复活般,在他的心念下,似雨、似剑、似刀,呼啸着噗嗤斩落,轻易洞穿那些万法教弟子的身躯。 血色雾霭的遮掩下,姜澜的面色越显苍白,脑袋之中,传来阵阵虚弱空乏的眩晕之感。 操纵此地这般磅礴浩瀚的生命力,对他目前来讲,还是有些勉强了。 不过,他的神情依旧平静,毫无波澜变化。 “竟然不屑出手?” 王岩见姜澜这般从容不迫,那副神情甚至是淡漠,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妙和惊惧来。 他好歹也是万法教的内门弟子,早年间就是四境照幽境的修为。 放眼丹州郡,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人物,虽然如今有伤势在身,可竟然连逼迫其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男子,竟然强大到这种程度? “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 “如果真想袖手旁观,那就等着一起丧命吧,这家伙之强,远超我等想象,再不出手,等我丧命,你们也别想活。” “真以为这家伙,会放过你们?” 当下,王岩怒喝一声,看向不远处的叶铭和宋姓女子,想让他们出手相助。 宋姓女子和她身边的几人,神情都是微微一变。 叶铭更是眉头紧皱,不动声色地朝后面退了数步。 “无妨,他们很快也会来陪你。” 姜澜淡淡道,背负在身后的一只手猛然朝前探去。 原本在他身前的漫天血色雾霭,当即交织汇聚,化作一只可怖的血色大手,探了过去,要将前方的王岩攥住。 “你……” 王岩震怒且惊惧,第一时间朝着身后退避而去。 然而就在这刹那,他面色剧变,一股可怖的剧痛,猛然自脖颈处传来,仿佛被什么尖锐的利器给贯穿。 他目光扫去,只能看到一缕若细若发丝般的血色雾霭,迅若闪电般,噗一声地穿透而过,然后在他脖颈处蔓延炸开。 这是什么时候?他心头剧颤不已,满是恐惧。 可怕的剧痛,当即令王岩要昏死过去,然而令他更为恐惧、惊颤的是,他的生命力,竟然在快速地流逝…… 噗…… 下一刻,虚空当中的血色大手,一把将王岩给攥住。 随着慢慢合拢,当中却并没有鲜血流淌而出,而是化作漫天沙砾般的灰烬湮灭不见。 “怎么可能……” 看着这一幕,叶铭神情难掩震动和惊惧。 “快点逃……” 他的脑海之中,那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并罕见带有一些急促,催促道。 并不需要这声音多说,叶铭的反应同样很快,甚至在这道声音还没响起的瞬间,他就催动全力,化作一道残影,快速沿着原路退走。 轰隆!!! 在叶铭要逃的刹那,一只血色大手猛然拍击了过来。 整片地宫都在跟着摇颤,岩壁颤动,山石滚落,激起漫天灰尘,但已经不见了叶铭的身影。 “可惜了,这家伙倒是逃得挺快的……” 姜澜轻轻摇头,平静语气之中似乎有些遗憾。 但此刻若是有人透过他面上遮掩的血色雾霭看来的话,会发现他脸上早已没有任何血色,苍白宛如得近乎透明。 脑袋里可怖的空乏剧痛,让姜澜已经处于要昏死的边缘。 他如今毕竟毫无修为在身,此地虽然充斥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可受他操纵,但其实早已到了他的极限。 能够杀了王岩,完全是靠他的算计和出其不意在其中。 毕竟谁又能想得到,他真的没有任何修为在身呢…… 多年来“嗜心”之痛的折磨,倒也算是磨砺了他的意志,哪怕在这种强撑着、心神已经近乎干涸的地步下,也没有显露任何异常。 不过眼下,虽然惊走了那叶铭,但还有一点麻烦。 “你也有机会逃命的,为何不逃?是不想抛弃同伴,独自活命吗?” 姜澜看向不远处的宋姓女子等人,神情毫无变化,语气淡漠如旧。 宋姓女子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强自站稳。 那清丽明媚的眸子中,难掩震撼和惊颤,也有一丝丝的惧意,但依旧努力保持平静道,“公子慧眼,幼薇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是抛弃同伴苟且独活之人。” 姜澜似意外般的哦了一声,而后淡淡一笑,道,“万法教这样的名门正派,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伱这样出自血仙教的妖女,偏偏要出淤泥而不染,倒是有趣。” 其实在刚才掠夺王岩生命的时候,姜澜就已经翻阅过其记忆,明白了此女的身份。 当然,之前在听到王岩对其的称呼时,他也联想猜测过。 但现在的情况,其实很难将日后那位赫赫有名的妖女,和她联系在一起。 宋幼薇,这个书卷气的名字,倒像是什么大家闺秀,而非血仙教的妖女。 而且,她看起来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弱很多……不对,她应该是身体出了问题,眼下并非她的真正实力。 宋幼薇对于姜澜的“妖女”称呼,面容上有些微的不自然,但她更多的还是惊异,姜澜是如何知晓她的身份的? “这世间有万般的迫不得已,若无必要,幼薇也不想选择这样的出身,让公子见笑了。” 她拂了拂耳畔的几缕秀发,似略有无奈和苦涩地道。 她不知道姜澜是何身份,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姜澜似乎没有杀她的意思,她自然也只能顺着其话语说下去,尽量保命再说。 “不错,我倒是欣赏你这份志气,只是凭借这一点,想让我不杀你,还不够。”姜澜淡淡道。 宋幼薇面色一变,身后的几人也骤然紧张起来。 刚才的那一幕,他们都还历历在目,心头依旧惊惧不已。 “幼薇自问没有得罪公子,公子为何要赶尽杀绝……”她微微咬牙道。 第44章 留下一颗棋子 “你来此地,是想寻找血仙咒的化解之法?”姜澜并未回答她,而是反问道。 血色雾霭缭绕,遮掩着他的面容,他神情虽然平静至极,但面上却毫无多少血色,俨然已到了强撑的边缘。 在原剧情中,宋幼薇不仅天赋出众、实力强大,还机智如妖,属于是男主林凡身边智囊一般的红颜人物。 在后面主角林凡肃清天下,覆灭血仙教时,宋幼薇为其提供了诸多帮助,算是彻底洗白了前期惑弄人心的妖女人设。 若是现在实力允许,姜澜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宋幼薇一怔,血仙咒可是只有血仙教的高层才知晓,一般身份的弟子、教众,可没资格接触。 可眼前这名无比神秘的年轻男子,竟然连这也知道。 陡然间,她美眸睁大,睫毛轻轻一颤,似乎猜测到了什么……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片地宫。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公子。” “想要脱离血仙教的掌控,唯有找到血仙咒的化解办法,而此地应是血仙教曾经的遗址……”宋幼薇低声道。 “我可以帮你化解血仙咒,也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姜澜神情淡漠,打断了她。 宋幼薇惊愕地看向他,却见姜澜手中,多出了一个白瓷小瓶。 “吃了它。”姜澜道。 “这是什么?”宋幼薇目光落去,语气微颤。 “噬心丹,一种和血仙咒作用差不多的丹药,但不同的是,只有我身上才有解药,若三月之内,你没有服下解药,将万蚁噬心而死。”姜澜淡淡道。 宋幼薇沉默片刻,抬起既清且媚的眸子,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还要吃了它?哪怕化解了血仙咒,也会遭人控制,那我何不继续遭受血仙咒的侵蚀折磨……” “你现在有选择吗?” 姜澜淡淡一笑,眸子深处却无多少情绪波动,道,“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只给你三个呼吸考虑,每过一个呼吸,我便杀伱身后一人……” 宋幼薇面色一变,清丽的眸子,满是愠怒。 白皙纤秀宛如白天鹅般的雪颈上,血色上涌,更是因此浮现一抹抹殷红般的霞色。 “小姐,您千万不要答应他……” 她身后梳着丫鬟髻的少女,语气发颤道。 “三……” 姜澜目光扫去,落在这名少女身上。 宋幼薇顿时感觉虚空当中有血色雾霭开始交织,她面色再次一变,银牙紧咬,强忍心里的百般不甘,道,“我……答应你。” 若非血仙咒发作,令她身体出现问题,实力不复全盛之时,又岂会这般被动,遭人胁迫…… 明明她才是世人眼中心狠手辣、避如蛇蝎的妖女,可谁能想到,她会沦落到今天这般被人拿捏威胁的地步。 “识趣的人,总归能活的更久一点。” 姜澜随手将白瓷玉瓶扔给她。 宋幼薇打开瓶塞,顿时闻到一股清香馥郁的气息,让她整個人伤势都似稍微一缓。 随之她更是有些发愣,差点怀疑这是不是所谓的噬心丹。 但看着姜澜那副随意淡漠的神情,她心中又不禁一凛。 她自然不可能认为姜澜会如此好心,轻易放过她,毕竟她刚才的确是因为感知到了他的气息,才动了祸水东引的心思…… 而后,宋幼薇硬着头皮服下其中的丹药,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舒坦,伤势似乎都好转了不少。 甚至有点像是她曾经服过的疗伤丹药,清灵丹。 可偏偏越是这样,宋幼薇心中越不安。 “你放心,没有人能查出异状,哪怕是血仙教的高层,也不会知道你吞服过噬心丹,没发作之前,你甚至把它当做疗伤的清灵丹都行。” 姜澜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语气无比随意,“我现在也不会为你化解血仙咒……” 他身上自然没有什么噬心丹,他现在也化解不了宋幼薇身上的血仙咒。 但这并不影响他恫吓她,越聪明的人,自然越谨慎,也越多疑。 “你……” 宋幼薇美眸里浮现愠怒,银牙暗咬,玲珑浮凸的妙曼身段,也一阵阵发颤。 她没想到姜澜竟然如此无耻,说尔反而。 姜澜瞥了她一眼,而后似饶有兴致,道,“别急着生气,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你的师尊,应该是血忧子吧,多找他要一点血仙咒的解药,对你来说,并不难。” “你每次省下来的解药,到最后又能救什么人呢?” 宋幼薇面色一变,眸里有些惊惧,声音微颤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姜澜连她的师尊都知道? “你可以把我当做饶你一命的恩人,也可以把我视作为你的贵人。”姜澜依旧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因为我也可以帮你……杀了你的师尊。” “杀了我的师尊……” 宋幼薇突然呆愣在了原地,脑袋在这一刻,甚至有点空白,姜澜竟然连她想杀了她的师尊都知道。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现在帮你化解了血仙咒,你就能脱离血仙教的掌控吧,你甚至连一个血忧子都杀不了,竟然还妄图摆脱血仙教。真是可笑。”姜澜淡淡地笑着,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和冷漠。 老实说,他并没有兴趣对付血仙教。 不过眼下,这宋幼薇对他还有些用处,或许将来还真能为他带来不少利益。 宋幼薇深吸口气,敛了敛自己的心神,让自己从这一连串的剧震情绪中,回过神来。 “不知公子,要如何才会帮我……” 她并不傻,只是刚才太过于震惊,此刻回过神来,也知道姜澜对她说了那么多话,逼迫她吞服下噬心丹,肯定是有他的目的在其中的。 “等你什么时候,有让我帮你的兴趣的时候,我自然会帮你。”姜澜随意道。 留下这么一颗棋子,倒还是有些必要的,哪怕现在用不上,以后也会用上。 宋幼薇美眸里一阵错愕,暗暗思忖姜澜这话的意思,而后问道,“那我以后,要怎么联系公子?” 这话一出,她心中顿时后悔,这不是相当于直接问姜澜的身份吗?他如此遮掩真容,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来历身份。 第45章 只是翻阅,就融会贯通了? 姜澜闻言侧眸看她,突然伸手把她脸蛋上的人皮面具直接撕下,顿时一张祸国殃民的清媚脸蛋显露出来,眸子里还满是错愕神情。 宋幼薇反应过来之后,满是羞恼,却不敢轻易动弹。 “原来长这模样……” 姜澜似是有些满意地收回目光,而后随手留下一枚玉佩,“大夏境内,昌隆商盟任意商楼,持此玉佩,自然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他并不在意宋幼薇会猜出他的身份。 她是聪明人,哪怕是猜出以后,也只能深藏于心,不敢说出。 眼下,血仙教的传承到手,有了实力之后,很多事情和麻烦,都会迎刃而解,不必考虑太多。 看着姜澜的身影,消失在地宫深处,宋幼薇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手中似还尚有余温的玉佩,目光复杂。 “昌隆商盟?” “小姐,那可是当今大夏第一商盟,据说几乎把持了大夏皇朝六成以上的经济,在九州大地任何王朝国度,几乎都能看到其分布,连海外的异国,似都有其商道连通……” “听有人说,昌隆商盟背后是由各方顶级仙门共同把持建立的,不过也有人说,昌隆商盟其实是相国府的产业。” “你说这名神秘男子,到底会是谁啊……” 宋幼薇身后,那名梳着丫鬟髻的少女,满是震动和吃惊地说道。 她的其余同伴,也满是震动和不可思议。 宋幼薇没有说话,欺霜赛雪的如雪玉手,轻轻捏着手中的玉佩,可见另一面,刻着一个“姜”字。 她抿了抿红唇,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收好,然后才道,“今天之事,所有人都不准说出去,最好是忘了。” “一旦泄露出去分毫,没有人能保住我们,恐怕到时候连死无葬身之地都会成为奢望……” 她脑海当中,闪过关于那位相国之子的诸多传闻,不学无术、纵情声色、无法修行…… 尤其是想到“无法修行”这一传闻,宋幼薇更是不禁轻轻地打了个寒战。 “真是可怕,这也隐藏得也太深了……” 她心里轻叹一声,然后看向忙不迭点头的一众同伴,道,“离开这里吧,路上当心那姓叶的埋伏,他心思深沉,虽然逃走了,但不一定会真的离开。” 于此同时,地宫的尽头,途中休息了片刻的姜澜,在一片坍塌的偏殿当中,终于看到了他所认为的墓葬群。 说是墓葬群,但其实是一片破碎的废墟,到处都是大战的痕迹,以及破碎的立柱瓦砾、遍布的累累白骨。 血色雾霭缭绕充斥于每一寸空间当中,到了这里之后,更是犹如实质一般,无比粘稠,一些区域已经化作一处处血泊。 一般的修行者,估计都到不了这里,在半途就会被血色雾霭侵蚀,化作枯骨脓血。 “血仙老祖,果然是死在这里……” “和一众强敌交战,重伤之后,逃回寝宫打算恢复伤势,但却遭遇了徒弟的背叛,虽然击毙了徒弟,但自身也油尽灯枯。” “如果没有我截胡的话,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血仙教的传承,的确会落在那个叶铭手上。” 姜澜惊异之余,倒也能明显感知到,泥丸宫中涌去不少和叶铭以及宋幼薇两人有关的气运。 原剧情中叶铭虽然不是主角,但多少也称得上是大气运之人。 宋幼薇更是和主角林凡有关的红颜。 “这气运也算是了胜于无,总比没有强,命之道果颜色又加深不少,在逐渐朝着第二阶段成熟而去……” 姜澜在这片废弃的寝宫中,看到了一方坍塌的血玉床,在黑暗当中,散发着蒙蒙的血色光华。 一具披着黑袍的尸骸,盘坐在上面,脑袋垂着,只剩尸骨。 不远处有四口开辟出的血池,但其中早已干涸,不少尸骸散落在里面,过了许多年以后,仍然带着玉石般的光泽,可知生前实力不弱。 “血仙老祖生前狡诈,所得到的血仙传承,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也没有留于祖祠当中,而是在他平日修行的血玉床下……” “但他不可能不会留下禁制之类的保护手段。” 回忆着脑海中的剧情,姜澜操纵此地的血色雾霭,毁去了前方的血玉床。 一片又一片的禁制闪过,爆发出可怖的力量波动,令这方寝宫都一阵摇颤,似要彻底塌陷毁去。 但好在此地的血色雾霭足够浓郁,姜澜途中恢复休息过,脑袋虽然依旧空乏昏痛,但也强忍了下来。 “血色禁典……” 很快,随着眼前所有禁制的消失,姜澜终于看清了血玉床下的物品。 一则古朴似如血翡翠浇筑而成的古卷,散发着血色光华,静静横于那里,有着玄奇神秘的气息在涌动。 始一接触,便有温凉如玉般的质感传来,很是奇异,仿佛要和他的手掌所融合。 “目前对我最重要的,还是其中的命河无量……” 姜澜开始翻阅起来,泥丸宫中的那株古藤,也随之轻颤起来。 碧绿青翠的藤叶上,似乎有古朴苍茫的神秘气息在弥漫。 其中一片藤叶上,此刻仿佛也染上了血色光华,当真如血玉翡翠一般,晶莹透彻,妖异且瑰丽。 姜澜惊异之下,骤感福至心灵,手中的血色禁典顿时化作一缕血光,瞬间消失不见。 同时他脑海之中,多出了无数对于血色禁典的感悟和理解。 所有的禁术神通、造化天功,当即透彻顿悟,仿佛已经参悟钻研了无数岁月一样。 “我都还没开始看,只是刚刚翻阅,就已经融合贯通了?”姜澜着实感到意外和惊讶。 看来那株古藤的作用,远非结出气运道果那么简单。 不过,他也能明显感觉到,刚才萦绕飘荡于古藤周围的气运之力,似乎都已消耗一空。 “看来前提还是需要气运之力的滋养……” 姜澜注意到其中那片如血翡翠般的藤叶,刚才血色禁典便融入了其中。 搞清楚之后,他也就没多管了。 眼下功法到手,这片血色高原,便是最适合他修行的“大补”之地。 嗡!!! 当下,姜澜直接就地盘坐,浑身血光缭绕,每一個细胞,似乎都活了过来,宛如有了呼吸一般,开始张开大口,尽情进食。 一丝一缕的血色雾霭,开始自四面八方涌来,铺天盖地,形如狼烟滚滚一般,瞬间就将他所淹没。 虚空不断颤鸣,隐隐间,一条模糊的血色长河出现在姜澜的头顶。 血浪滔滔,澎湃汹涌,当中仿佛是亡灵的居所,生魂的归处,有累累圣佛、无尽仙尸坠落。 第46章 天生圣人? 无穷无尽的血色雾霭,像是浪潮那般铺天盖地涌去,千丝万缕,如江如河,很快便将那片地宫彻底淹没。 姜澜盘坐于那里,衣袍无风而动,血河滔滔,似贯穿于虚无岁月,就这么横亘在那里。 随着浪涛卷过,仙尸翻滚,似连诸世寰宇也被淹没吞噬。 命河无量,这其实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称作为功法,因为它没有层级的概念和划分。 始一修行,便是将天地间的一切能量,化作自身生命源泉,演化为生命长河。 生命无尽,血河无量,没有任何的上限,只要生命力足够多,所能御使的力量,便可称之为无穷尽。 这其实是一种概念性的心法,基本上没有人能真正意义上达到生命无穷尽,所谓的无限大,也只是一种假想状态。 但姜澜因为命之道果的缘故,如今便已拥有了常人所不敢想象的恐怖生命力。 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势,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这也使得命河无量,成为如今最契合他的修行功法。 地宫内,颤鸣得越发剧烈,无穷无尽的血色雾霭彻底把姜澜笼罩包裹住了,形如一个血色巨茧。 此刻,他的每一个细胞都似饥渴了无数年一般,疯狂地吞食着这些涌来的血色雾霭。 每一缕血色雾霭,都蕴含着惊人且澎湃的生命力,对于其余修行者而言,这是不敢轻易接触的危险物质,而于此时的姜澜来说,这就是最为精纯的能量。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每一处器脏、每一缕灵魂,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是被真火所淬炼,在由内而外地浴火重生。 充沛而汹涌的力量,充斥于他的四肢百骸,若江河滔滔、汪洋澎湃,最后又化作一片岑寂无边的幽暗深海。 他的肌肤闪烁着莹白的光泽,宛如玉石,又似琉璃,无垢无尘,散发着阵阵清香,若真正的仙胎宝体。 而此刻,在血色高原内的所有生灵和修士,都能明显感知到天地间的变化。 原本飘荡于虚空当中的血色雾霭,都仿佛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般,疯狂地朝着血色高原深处涌去,以至于外围的一些区域,都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那是什么?” 有前来历练,寻找机缘的修士心颤,急忙化作一道神虹,朝着外围区域逃走。 他在刚才的一个瞬间,感觉自身的生命,似乎都要飘走,脱离他的肉身。 这种奇异而可怕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脸上不由得浮现苍白和惊惧的神情,忙不迭地逃离。 更多的修士和生灵,也感到了一阵阵的惊悚和颤栗,开始撤离。 血色高原的很多区域,都开始发生大暴动,有妖兽疯狂地朝着外面逃去,似乎是要避开什么一样。 千里之外,血色狼烟滚滚,简直要直冲霄汉,一条又一条,粗大无边,形如小山峰一般,鲜红且艳丽。 漫天的血色雾霭不断地涌去,没入到其中,传来的剧荡波动,令血色高原的所有修士和生灵,都一阵阵的惊颤恐惧。 “老鬼,这是怎么回事?” “那里难道是发生什么惊变了吗?” 一处低矮的山峰上,一名面庞黝黑、但眸子闪烁着精芒的男子,正站在那里,远望身后景象,满目惊异和震动。 正是逃离那片坍塌地宫不远的叶铭。 在他的手掌处,一道血色纹路闪烁微弱光华,有灵魂的气息弥漫,一道朦胧如烟雾般的血色身影,闻言缓缓浮现而出。 “这气息波动,不是有异宝出世,就是有人在收集此地的血色雾霭……” 这道血色身影,同样带着惊异说道,“可此地的血色雾霭,满是毒瘴,收集又有何用?” 叶铭面容一沉,忍不住问道,“会不会和刚才那名神秘男子有关?” 血色身影沉吟片刻,才猜测道,“有这种可能,但我想不明白,他收集这些血色雾霭有什么用,是打算炼制某种法器吗?” “我只想知道,那個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那么谨慎小心……” 叶铭微呼口气,心头沉重道,“如果他还在血色高原深处的话,我短时间如果折返回去,岂不是会和他所撞上?” “那家伙什么来历,我也暂且不知,但总归很是古怪神秘。” “如果说我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波动,是因为他有极强的遮掩秘宝的话,我能够理解。” “但为何他出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气息波动,就这么凭空突兀出现,这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有某种法则手段……” 血色身影语气同样沉重,在他漫长的生命当中,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古怪离奇的情况。 “法则手段?” 叶铭一惊,脸上浮现不可置信之色,道,“可我明明感觉,他的年纪应该并不大,顶多和我差不多,法则手段,那不是劫桥境,乃至羽化境强者,才能施展动用吗?” 血色身影摇头道,“你不懂,这世间如此浩瀚,天骄多如繁星,出现一两个超出常理的异数,也是可能的。” “只是我现在一想,可能那家伙身上也出现了问题,不然为何不直接出手,而是动用这种类似法则的力量,不怕自身的秘密暴露吗?” 叶铭眼里满是惊羡,拳头紧握,有些不甘道,“天生便能动用法则之力,那岂不是就是天生圣人,这大夏皇朝还真是卧虎藏龙,连这种恐怖的年轻存在都出现了。” “对于同辈而言,这岂不就是注定难以逾越的大山,终生注定活在其阴影之下?” 血色身影略微有些可怜地看了他一眼,感慨道,“对于同代同辈天骄而言,遇到这种恐怖的家伙,的确是一种绝望和悲哀。” “所以你接下来要小心了,那家伙身上出现问题,一旦等他恢复过来,后面肯定会找你灭口,不可能让自身秘密暴露出去。” “这血仙教的传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不过你可以试试去血仙教的祖祠碰碰运气。我当初在各片地界飘荡的时候,对于血仙教的了解其实并不多,那血仙老祖死后到底将传承留在哪里,我也不太确定。” 叶铭点了点头,明白此地不是久待之地,也打算就此离开。 第47章 凑齐一套boss模板 不过这时,一道翩然如雪的倩影,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块裸露岩石上。 她青丝飘舞,轻纱掩面,秀眉如黛,眸子清幽淡漠,似没有任何情绪。 其裙摆上沾染着一些血迹,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随着出现在这里,连整片天地似乎都幽冷许多。 “好漂亮的女人……” 叶铭望了过去,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惊艳,随后这抹情绪,被他压了下去。 他能明显感觉到那名女子的实力比他现在要强很多。 而且现在,似乎是有些生气,那双清幽淡漠的眸子,正在扫过四方,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这女人的实力,比你目前强太多,你不想死,就少打人家主意,小心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血色身影缓缓消失于叶铭的掌间。 其苍老低沉的话语,则是回荡于其脑海之中。 叶铭一阵苦笑,他就算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当下便想要溜之大吉,赶紧离开。 不过,一阵冰冷寒风骤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伴随着清幽平淡的话语,“你可见到在这里休息的一名男子?” 叶铭一愣,压住心中的多余情绪,摇头拱手道,“回仙子话,在下刚刚才逃到这里,不曾见到任何人……” 他这话一说,就感觉一双淡漠的眸子,正在打量着他,似乎是要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叶铭不敢抬头,额头顿时浮现冷汗,心中竟有种偌大的压迫感。 这名女子不仅实力强大,而且还很危险,是那种轻易就能决定他生死的存在。 “没有吗?”女子似乎是在问他,也似乎是在和自己说话。 “那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她想了想,又再度问道。 叶铭赶紧摇头,不过他突然间想到在地宫中的那一幕,那道被血色雾霭所缭绕的身影,似乎就是穿着白衣。 这名女子,该不会是找他的吧? “仙子,在下突然想了起来,刚才逃命的时候,似乎的确看到过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他往血色高原的深处去了……” 叶铭当即说道。 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女子,瞬间消失不见,已化作一道惊鸿般的残影,朝着血色雾霭涌动的深处赶去。 叶铭虽然不解,有点惊羡,但也不敢再耽搁,怕这名女子折返回来,当下快速逃离此地。 整片血色高原,都因为深处的惊天异象而震动起来。 大量的妖兽暴动,各片山脉区域当中,都有妖兽洪流冲出,黑压压一大片。 很多来不及逃走的修士,都被踩踏而亡。 深处血色狼烟滚滚,如长鲸吸水那般,卷动间天穹隆隆作响,景象无比恐怖惊人,声势更是巨大。 距离血色高原最近,数千里外的城池之中,有修士注意到这一异象,只觉心神颤栗,震撼至极。 隔着遥远距离看去,景象壮阔惊人。 只见一条条血色狼烟,贯穿天地间,简直像是要没入天穹,探入星空,将天外的星辰,都要摇颤震落。 一时间,注意到此惊人异象的宗门,开始派人强者前去探查。 丹州郡内的各方城池,也派遣巡逻队赶去,同时将血色高原的异变,上禀监天司、镇仙司。 大夏境内,突然出现这样的异变,难保不是一些仙门道统或是强大修士搞出来的动静。 虽说仙门自在逍遥,不受约束,但在大夏境内,依旧要遵守大夏的律法,不容乱来。 血色高原深处,姜澜自那座坍塌的地宫中起身,眸子之中血色光华隐去,变得平静无波。 他并没有继续修行下去,一是此地的血色雾霭,其实已经被他吸收得七七八八了,所剩也没多少。 二是此地的异动,已经惊动了各方仙门道统,引起大夏关注。 他继续留下来,难免可能会被人所撞见,尤其是李梦凝那家伙肯定会因为担心来找他。 “目前来讲,也算是终于有了一定的实力……” 姜澜对这趟血色高原之行,还是很满意的。 命之道果目前还只是成熟的第一阶段,便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将遗存沉积于此数千年的气血之力,吸收吞噬一空。 这恐怖的速度,还远没有到它的极限。 姜澜目前也不清楚,自己的生命源泉和之前相比,到底扩张增长到何种程度,估计用海量来形容,似乎也有些远远不够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肉身、灵魂都发生了堪称浴火重生般的翻天覆地变化。 命河无量毕竟不是普通的修行功法,而是一种将天地间的能量,转化为生命源泉,再通过生命源泉,化作法力驱使的手段。 所以他的生命源泉,就相当于是修行者所开辟的灵海。 一般来讲,修行者在灵海境界初次开辟灵海时,百丈范围,已算得上是天赋异禀。 千丈范围,称得上天之骄子。 万丈范围,古今罕见。 而姜澜的这方生命源泉,则堪称无穷无尽、无边无垠,根本就没有范围的概念。 这方世界,修行境界划分,一境肉身、二境养气、三境灵海、四境照幽、五境魂宫、六境神通、七境法相、八境劫桥、九境羽化…… 按照这个修行境界划分的话,他现在毕竟尚未照幽凝炼神魂,顶多称得上是三境灵海境界。 “现在反倒是境界跟不上法力了……” “也就是空有一身可怕蛮力,却不懂得如何合理精妙运用。” “不过这对我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 姜澜感觉,他目前的法力雄浑程度,出其不意之下,一掌拍死五境乃至重创六境强者,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血色高原遗存沉积了数千年的气血都被他所吸收了。 他的肉身以及灵魂强度,足以支撑他动用如此磅礴雄浑的法力,一掌拍不死,那就再来第二掌、第三掌……有强大的生命力支撑,哪怕肉身崩坏,也能很快恢复如初。 后续提升修为境界,压根就不用担心所谓的瓶颈阻碍,按部就班,水到渠成便可。 令人绝望的血条,再加上变态到近乎无解的恢复力,以及几乎不会枯竭的蓝条…… 姜澜感觉自己把神魂强度补上,免疫致命伤,就能凑齐一套标准的boss模板了。 而后,他身影轻轻一晃,离开了这片地宫,再出现时已经是在血色高原外的一条狭长的裂谷当中。 不远处一片混乱,黑压压的妖兽洪流,潮水般朝着外面冲去,激起漫天的烟尘。 远处还有一道道虹光飞过,在天穹上疾驰而过,都是逃命的修士。 姜澜忍住了试一下自己如今实力的冲动。 实力大幅提升之后,他对生命力的操纵程度,越发精深恐怖。 他感觉自己现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像是割草一样,轻易把这片妖兽群,直接当养料收割了。 第48章 小尾巴?我会保护你的 血色高原一片昏暗,一条又一条的大裂谷,横亘贯穿于大地上。 虚空当中,还有些许稀薄的血色雾霭在飘荡。 无数的妖兽,自各片区域冲出,洪流滚滚,激起漫天的烟尘,山石滚动,群山都在隆隆摇颤。 哧! 一道刺目煌煌的剑气,突然像是一挂寒川瀑布般,自天边斩落。 虚空都好似凝固了般,剑气所过,大片的妖兽瞬间被冻结,然后在清脆的咔嚓声中,化作一片齑粉。 一袭身着素色纱裙的修长身影,裙袂飘飘,倚剑横空,如神虹般赶至。 所有挡路的妖兽,都在她面前一剑崩解,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化作漫天的齑粉。 很快,在她面前就被清出一条道路来。 李梦凝身若翩跹,姿态空灵,神情清幽中难掩一抹担心。 无数剑影环绕于周身。 在她身后更仿若有一口古老的剑藏洞开,一口又一口的神剑虚影浮现,而后呼啸掠过,纵横天地间,锋芒惊人,无物不斩。 她不知为何血色高原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惊变。 也不知为何无数妖兽,突然暴走。 她现在只知道……那个不听话的家伙,此刻很危险。 嗡!!! 漫天的剑影,呼啸着斩去,剑光如海,铺天盖地,覆压数百里。 李梦凝的一对清幽眸子,快速扫过各片区域,另一只纤细玉手,还紧握着一株清洗得很干净的九阴肉苁莲。 突然,在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很多。 “姜澜……”她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化作一道流光,落于姜澜的身畔。 “你赶来了?” 鼻间传来阵阵熟悉的幽香,姜澜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他能明显感觉到,李梦凝似乎有些生气,轻纱遮掩的面容上,没有情绪起伏,以往时候虽然也是这样的,但不会像是今天这样不理自己。 至少自己问她一句,她会轻轻地嗯一声。 不过,也是自己糊弄她在先,之前没有修为在身,不说独自一人深入血色高原,便是这突然暴乱的妖兽潮,也能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别生气了,我错了。” 姜澜笑了笑,然后立马承认,并且道歉,“不会有下次了。” 李梦凝清幽眸子,紧紧盯着他那张脸,然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骗人。” 她的确有些生气,但并不是因为姜澜糊弄骗她。 而是他明知自己没有修为在身,却要强闯血色高原深处,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我有把握的,你也知道,我很怕死,不可能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姜澜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轻声道,“我身上什么不多,就是保命的底牌多。” 李梦凝还是不说话,清眸静静看着他。 “好,下次我冒险,不会再把你支开了。” 姜澜略感头疼。 这话一说,李梦凝才轻轻地嗯了声,然后轻声道,“这里很快就会有宗门赶来。” 姜澜也明白,所以才会在这里等她过来,就是不知道李梦凝身上还有多少张破域符,这可是个赶路逃命的好东西。 不过催动破域符需要一定的实力,原本他没任何修为,哪怕带上破域符,也没有什么用,所以身上一张没有。 看来回头得多找家里要一些。 “走吧……” 姜澜道,然后无比自然熟络地环住李梦凝的纤腰,抱紧了她。 倒不是他存心占便宜。 只是没有破域符的符光覆盖,以他现在的肉身强度,在虚空中穿行,也遭受不住,会被罡风吹裂。 血色高原的动静那么大,但谁也不可能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李梦凝轻轻地抿了抿红唇,晶莹无暇的耳根,染上缕缕霞红。 而后,眼前虚空一阵轻颤,模糊涟漪扩散,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途中,姜澜嗅到了丝丝血腥味,倒有些意外,并非妖兽的腥臭鲜血,而是带着一点奇异幽香。 “你受伤了?”他问道。 看守九阴肉苁莲的妖兽,理应不是李梦凝的对手才对。 “有两头。”李梦凝回道。 两头妖王层次的妖兽,都被她宰了,虽然受了点伤,但她的这份实力,还的确恐怖如斯。 同辈的年轻天骄,在这個时候能挡她一剑的,估计都少之又少。 原剧情中,如果不被自己所耽搁,后面没有因为自己之死而伤了道心,主角林凡想要快速远超她,还真不容易。 这家伙天赋不仅强大,还很刻苦勤奋,平日里消失不见的时候,都是在修行。 “那株千年年份的九阴肉苁莲,对修行太上玄幽功的你来说,那可是难得的天材地宝,你炼化之后,实力应该会提升不少。”姜澜道。 “伱不要?”李梦凝有点疑惑。 姜澜笑了笑,道,“我要了有什么用?我可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废人,这种天材地宝用在我身上,也只是浪费。” 李梦凝怔了怔,清幽眸子直视着他,然后很认真地道,“你不是废人……” 在她的心中,姜澜从来就不是一个废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回去,你把九阴肉苁莲服下试试。”她又低声道。 姜澜感觉这位准圣女,还真是有些犟啊。 他略微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本身这九阴肉苁莲就是让你去摘来自己炼化的,我可还指望着你保护我,你实力不再强一点,如果遇到比那林凡更强的刺客,谁来保护我?” “英叔总不可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你这小尾巴,我偏偏又甩都甩不掉。” 听到姜澜称呼自己为小尾巴,李梦凝微微一呆。 好像自己还真的像是他的尾巴,他走到哪,自己就跟到哪,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这样子? “我的意思是,我从今往后,只能指望你来保护我了,所以你得变得更强。” 姜澜知道她准误会了,想了想,还是换了一种说辞。 不然以这家伙的脑袋瓜子不知道要绕弯子绕到什么时候。 “嗯……” “我……我会保护你的。” 李梦凝脑袋依旧有点呆呆的,耳边还回荡着姜澜的那句从今往后…… “嗯?” 注意到自己怀中的李梦凝似忽然有些异状,姜澜不禁诧异。 “你……你抱我太紧了……” 李梦凝小声道,“我……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等两人回到了江陵郡的余邑城,已经是翌日的傍晚了,薄暮西沉,晚霞一片绚烂如枫。 第49章 可以尝试截胡一下 李梦凝没有找错路,但因为途中破域符消耗完,两人只能去就近的城池歇息一晚。 第二日由当地的城主亲自相送,派出船楼,才在傍晚时分回到余邑城。 至于姜澜离开去做什么,并没有人敢于过问。 血色高原所发生的惊变,在当日就在丹州郡传开,然后在毗邻的其余大郡中传得沸沸扬扬,无数的人议论猜测。 当天就有许多的宗门势力派遣强者前去调查。 连监天司、镇仙司都派了很多人前去,第一时间封锁了血色高原周围。 妖兽暴乱的兽潮,也很快被平定,并未波及到周围的城镇。 大夏皇朝国力雄厚,治下规矩森严,秩序井然。 连仙门道统都不敢乱来,区区一场兽潮,自然不可能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因为血色高原实在是特殊,涉及到曾经祸乱过九州大地的血仙教。 所以当天曾前往过血色高原的修士,都无一幸免地被抓去询问探查。 连各大教前去历练的弟子,也不例外。 当然,这其中肯定是还有一些漏网之鱼的。 但镇仙司成立至今,从来就不是摆设,自有手段追溯推演当时之景。 血色高原毕竟身处于大夏境内,突然出现如此惊人的异象,自然引得各方震动和关注。 当天亲眼目睹那一条条贯穿天宇间的血色狼烟的修士,无不震撼。 事后向身边人交谈,也都带着惊叹、不可思议的语气,怀疑血色高原有惊人异宝出世,也怀疑有绝强存在,于其中破境修行。 在血色高原中的诸多血色雾霭消散后,其中的大片遗址,也彻底暴露于世人面前。 在镇仙司的调查下,也很快得出结论,认为血色高原的异象,可能和曾经的血仙教余孽有关。 在后续抽丝剥茧的追查中,镇仙司将目标锁定为丹州郡的万法教。 当日便有诸多身着金色甲胄、手持道器、天刀的骑士,腾云驾雾,骑乘凶兽降临万法教,全力搜查。 后面更是亲自击毙了万法教的几名长老,并带走了一些藏匿其中的血仙教余孽。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姜澜没有关系了。 宋幼薇聪颖机敏,身为血仙教的妖女,地位和各方顶级大教的圣女、圣子地位相当,她自然不可能轻易地暴露。 如果她暴露了的话,镇仙司哪怕只是知道可能和他有关,也会在暗中告知他父亲,把姜澜所留下的一切痕迹,彻底抹除。 “少爷,关于那林凡的消息,至今还是毫无动静,倒是抓到不少和其面容相似之人。” “各大城池的商铺药坊中,也没有见到要收购炎阳属性药草的人……” “不过褚先生应该明日就会到达余邑城了。” 英叔前来禀报消息的时候,姜澜正在庭院里悠闲喝茶,茶香袅袅,醇厚清香。 面前几名妙曼美丽的女子,轻歌曼舞,薄纱覆体,香肩半露,玉肌雪肤,姿容迤逦,皆是余邑城各处风月之地的花魁、清倌人。 “无妨,看来林凡背后的同谋,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不少。” “明知救治林凡,会导致自身暴露,便宁可让那林凡忍受寒症之苦。”姜澜放下茶杯,淡淡一笑。 一天的时间,他等得及。 林凡这边的事情解决后,他也可以全心应对他那位“好姐姐”的事情了。 就是不知得知自己要纳苏清寒为妾的消息后,林凡是否还会按捺得住。 眼下有了实力和底气后,姜澜也在开始思忖,自己要不要放长线钓大鱼。 没有实力之前,他放在首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林凡。 而现在他的实力想要杀了林凡,老实说已经和捏死蝼蚁没多少区别了。 原剧情中,在如今这个时期,对林凡帮助和裨益最大,其实便是他意外结识的那名奇女子,萧盈月。 萧盈月的实力恢复之后,目前至少在七境法相境层次。 身为药王谷的太上长老,她容颜永驻,身上基本看不到岁月的痕迹,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月。 在后面的剧情中,她连八境劫桥境的绝强存在,也能抗衡。 劫桥境不同于前面的诸多境界,共分九步,每一步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哪怕是刚踏入劫桥境,实力也绝非法相境所能相比。 当然,相比于实力,萧盈月身上最强大的还是医毒之术。 “这是个很危险的女人,但若能为我所用,对我也是极大的裨益和帮助……” “但可以尝试截胡一下。” …… 江陵郡,青水村。 群山巍峨、峰青谷翠,两岸峭壁陡绝,薄雾绕山,一条开阔平缓的江河,沿着山势顺流而下,一艘艘渔舟在江河中飘荡。 两岸村舍俨然,青砖瓦房鳞次栉比,炊烟袅袅,满是烟火气息。 一间打扫得很是干净的青砖瓦房中,林凡躺在床上,面色发白,双唇紧抿,因为失温、失血过多,脸上是一副病态的惨白。 若是细看,会发现他身体的周围,结了一层细细的冰霜,已经蔓延到了床角。 连一旁的窗棂上也挂满了露珠似的冰碴子。 房屋内虽然点着火炉,烧着火炭,但根本无法为他带来丝毫的温度,整个人冷得不断发颤。 “姜澜……” 林凡在心中念叨着这個名字,神情虽然平静至极,但眼里却是冷到极致,杀意凛冽,拳头死死地松了又握紧,反复数次。 他从未那么记恨过这么一个人。 哪怕是前世背叛他的那些徒弟,在他看来,也远没有姜澜如此可恨。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会落得今日这般难堪屈辱的境地,也全然拜其所赐。 前世之时,他何时这么狼狈卑微过,需要一个渔女来救他照顾他? 忽然,房舍的门被推开,一道瘦小的身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走了进来,然后看了躺在床上的林凡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林凡喝汤。 这是个面容有些发黄的少女,发丝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枯黄,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麻衣,眼睛却很大,也很明亮。 可惜并不会说话,只能从嘴巴里发出咿呀啊啊的声音。 “多谢。” 林凡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道了声谢,便从少女手中端过煮得发白的鱼汤,其中飘着一些菜叶,还有些豆腐块。 几口下肚,他终于感觉浑身暖和了不少,但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刺骨的寒痛又快速袭来,令他面色再度一白,差点闷哼出声。 这段时间,他连运气都很困难,浑身经脉像是被无数的冰渣子给堵住了一样。 别说动用修为,连感应永劫剑也无比困难。 哑巴少女有些关切地看了林凡一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林凡是她前天傍晚,在江边捕鱼时见到的。 他当时昏迷不醒,衣衫上尽是血迹,被江涛冲到岸边,周围的江水都被凝固了,刺骨异常。 她虽然不知道林凡的来历,但自小善良的她,并没有犹豫,便把林凡直接拖回了自己的家中。 当时天色很昏暗,而她又住在偏僻的村尾,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当晚林凡就醒了,只是无法动弹,所以这几天,她都是亲自熬着鱼汤,照顾着他。 第50章 胭脂安息草,来晚了一步? “小雅,你要我救治的人,在这里吗?” 这时,伴随着一阵轻柔温和的声音,一名博带素杉的高挑身影走进了这间破败的砖瓦房中。 她声若清泉,柔和动听,戴着素白色的纱笠,遮挡着面庞,看不清真容。 青丝柔顺,直落腰间,以素带拢着腰肢,娉娉婷婷,步伐轻盈,却不失大气优雅。 “咿咿啊啊……” 哑巴少女满是欣喜地比划着,来到女子的身前带路,并指着前方的卧房。 眼前的女子,可是他们附近村子有名的医师。 这段时间只要是生病的人,不论是何等病症,只要吃了女子的药,不出三日,必定药到病除,生龙活虎。 清水村的村民,都称呼这名女子为医仙。 林凡听到外面的动静,面色一变,更是一凛,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但因为浑身伤痛,差点跌落下来。 他知道姜澜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这段时间绝对派人到处打听缉拿他的下落。 好在这哑巴少女不会说话,也没有暴露他的所在。 而他现在之地,距离余邑城肯定不会太远,仍然还在江陵郡的范围内。 一旦他的消息暴露,姜澜的人手,绝对会第一时间杀来。 以他现在的状态,插翅难逃。 “嗯?” 博带素杉的那名女子,听到屋内的动静,几步来到其中。 秋水般的瞳孔,映照着林凡的苍白面容,先是一愣,而后目露几分思索,却是不动声色。 林凡注视着这名女子,浑身都绷紧了,他注意到女子刚才的异状,很大可能是认出他的身份来了。 “伤势不轻,还中了寒症……” 女子似是注意到了林凡的紧张,微微一笑,随后自顾自地在一旁的桌凳上坐下。 林凡面容警惕,努力调动浑身的法力,虽然体内空乏无力,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眼前女子的气质,并不像是普通人。 虽然他感知不到对方身上,有什么气息波动,但在眼下这个时候,只要稍微有一点实力,都能轻易杀了他。 “小娅是个听话善良的孩子,心性纯洁,宛如赤子,虽然她把你救回来,但在如今这个时候,你只会害了她。” 女子好整以暇地开口,素白纱笠下的脸蛋上,玉软花容,姿颜无双,素白修长的双手,就这么合十平整地放在双腿之前,优雅无比。 林凡再度浑身绷紧,脸上神情无比警惕。 “这几天,余邑城派遣众多修士,缉拿刺杀相国府独子的刺客,连这小小的清水村内,也张贴了不少告示,你也不必紧张,我是如何知道的。这個时候,只要是个人,基本都看过那些告示。” “我现在把你交给相国府,想必会得到一笔极为丰厚的报酬。”女子看向林凡,微微一笑道。 林凡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体内仅存的些许法力,被他调集起来,在掌心间交织汇聚。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对相国府的报酬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大夏皇朝各权党间的竞争,对伱的来历,更是一点了解的兴趣都没有。”女子声音轻柔动听,很是温柔。 林凡为何要刺杀相国之子,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能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下,这么堂而皇之地退走,足以说明其能耐的不凡。 “不知姑娘是何意思?”林凡心中疑惑,沉声问道。 “雅儿是药灵体,我后面会收她为徒,亲自传授她药理医经,看在她救你的份上,我不会把你交出去,但我也不会出手帮你。” “得罪相国府那样的庞然大物,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今天我只会当做没看见。”女子微微一笑,然后回答道。 林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对于这名女子的来历,有了不少猜测。 对方认出他的身份以后,没有将他交出去,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但难保不是对方的缓兵之计,先把他安抚下来,随后再偷偷联系相国府。 不过,他心下也很快有了对策。 “姑娘玉肌仙骨,眸蕴神华,气息清润似月,原本修为想必不俗,不过如今却夹杂着一缕浓重的胭脂安息之气……” “想必姑娘是误食了一株胭脂安息草。” 当下,林凡镇定下来,苍白无血的脸上却是一派从容淡然之色,侃侃说道。 胭脂安息草,在他前世未曾陨落前,就曾遇见过。 乃是一方名叫太初魔教的势力,用以炼制软魂化仙散的主材。 那方势力覆灭后,各方宗门道统,为了毁去软魂化仙散的炼制方丹。 连胭脂安息草,也尽数铲除,不留任何种子。 他也没想到,在他兵解转世后的当世,还会再度嗅到胭脂安息草的气息…… “嗯?” 女子面上浮现惊愕之意,然后纱笠下的美眸,紧紧地盯着林凡,问道,“胭脂安息草,又是何物?” 修道漫长岁月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吞服一株异草,就导致自身所有实力被封,连须弥戒都打不开的情况。 要知道她可是实打实的七境法相境存在,在普通人眼中,已经和与天同寿的神仙没有任何区别。 这世间基本找不到能让她中毒的药物,更逞论只是一株长着深山田野间的普通异草。 而眼前的林凡,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姑娘并不需要知道那是何物,只需要知道,你现在身体的状况,便是因为误食了它所造成的……” 林凡神情依旧从容道,“等我伤势稍好之后,我可以帮助姑娘化解此物的药力。” “前提是姑娘出手医治我,帮我恢复伤势,同时这段时间,帮我遮掩,免得相国府的走狗爪牙寻来。” 女子黛眉紧皱,开始思忖林凡这番话语的利弊。 若无必要,她其实不想得罪相国府,难免不会被当做此人的同谋什么的。 “姑娘若是担心后果,那我可以保证,以道心起誓,哪怕后面暴露被相国府所抓,也不会说出任何和姑娘有关的事情。” 林凡似知道眼前女子所担心的事情,沉声保证道。 “你目前的伤势,需要阳炎属性的药草压制,清水村太小,短时间凑不齐众多药材,只能去城池里采购,但相国府不傻,必然会在各处商铺药坊派人严加巡逻。” “我稍后会为你开几副药剂,按时吞服,可助你加快恢复修为,至于寒症问题,你自己想办法压制,我会尽量帮你,但也只能如此。”女子并未思忖多久,便答应了林凡的请求。 对她来讲,一株从来不知道的异草,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撰写《百草经集录》,她几乎走遍了九州大地各处地界,尝遍各种异草奇花。 说罢,她身影便离开了这方破败房舍。 “一言为定,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一定铭记于心。” 林凡心头长舒口气,紧绷起来的心绪,也渐渐放了下来。 有这么神秘女子,为他遮掩,短时间内应该不必担心相国府的爪牙寻来。 等他恢复点修为,就直接离开此地,不会多留片刻。 哑巴少女虽然不太懂林凡和那位医仙姐姐的谈话内容,但也知道她会出手救治林凡,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开心的笑容来。 林凡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心里有些感激,但更多的还是愧疚,如果被相国府的爪牙知道她救了自己,她的下场会怎么样。 可是以他目前的实力,也不可能带上她一起逃命,对他而言,这名哑女只是累赘…… “希望不会有那一刻吧。”他心里暗暗道。 当夜,林凡吞服了那名神秘女子让哑女小雅送来的汤药后,就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修为。 虽然经脉依旧疼痛难忍,但比白天时候已经好很多,他已经能够下地行走,感应天地灵气,进行更快的恢复。 他当即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功法,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涌来,眼眸里也神光熠熠。 只是没多久,林凡便听到房舍外面,传来敲击大门的声音,然后被人一把强行推开。 有几人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小哑女焦急地跑去阻拦。 “小雅丫头,你是不是在江边看到了什么人?” “二哥和她一个小哑巴客气什么,直接进去搜就是了,这丫头这两天还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宝物呢……” “我已经听说,那王二麻子,已经偷偷去找县尉邀功了,这几天到处都闹得沸沸扬扬,连州郡上的大人物都亲自下来,在各大城中颁布通缉令,宁可抓错,也不放过。” “万一被咱几个碰见,那下辈子就不用愁了啊。” …… 听到外面传来的谈话声音,房舍内盘坐的林凡,面色直接一变,神情无比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会暴露得那么快,看来哑女小雅这几天的异常,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当下,他急忙起身,浑身虽然剧痛难忍,但也只能强忍着,推开一旁的窗子,化作一道残影,快速远去。 砖瓦坠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后院有人……” 闯进房舍的几人,很快明白,立马冲了过来,但也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几个兔起鹘落,便消散在茫茫的夜色中。 “来晚了一步啊……”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还能动,通缉上不是说他重伤无法动弹吗?” 几人顿时满脸的懊恼后悔。 在他们身后的哑女小雅,同样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快,这几人又将目光放在了哑女小雅身上。 其中一人不怀好意道,“不过也没关系,这不是抓到了同伙了吗?这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连相国府通缉的刺客,也敢收留。” “这小丫头懂什么,自幼脑子不正常,没准是被那刺客所欺骗。” “算了,还是等相国府的人来处置吧,这小丫头也是可怜,好心救了那刺客,结果还被无辜牵连,敢得罪相国府,可从来没有好下场啊。” …… 翌日清晨,清水村外。 一艘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宛如楼阁般的飞舟,云雾缭绕,霞光掩映,从天而降,隆隆落地,激起漫天烟尘。 一群黑衣持刀的护卫,神色凶狠,气息霸道,簇拥着一名白衣广袖、清俊矜贵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 在飞舟的后面,云雾蒸腾,许多身着甲胄、气血惊人的骑士,骑着凶兽跟随,凶戾惊人,似自尸山血海中杀出。 清水村所属的县尉,带着大量的侍卫,早已等候在此。 身后是乌泱泱的一大群清水村的村民,皆神情惶恐,惊惧难安。 “是何人揭下通缉令?” 一名身形高大的骑士骑着一头天狼模样的凶兽上前,全副武装的面孔下,眸子森冷。 他扫过清水村的县尉,强大的气息,压得所有人气血翻腾,忍不住要叩拜伏跪下去。 “回禀大人,是此人……” 县尉脸色发白,急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 在他身旁,一名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神情惊惧,此刻连话语都说不清楚。 哑女小雅满脸苍白和恐惧,被一群侍卫所押解在地,连抬头都做不到,一个劲地在那里颤抖。 “你是说,刺客关键时候跑了……” “是这名少女救了他?” 这名骑士目光森寒,喝问道,“若敢隐瞒一个字,后果你可清楚。” “句句属实,不敢隐瞒。”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颤声道。 “公子,看来我们来晚了,那刺客林凡此刻估计已经逃往大山深处了……” 这名骑士骑着凶兽,很快来到姜澜的身边,恭敬禀报道。 姜澜微微点头,其实并不算很意外,昨天听到有人禀报说知道刺客林凡下落的时候,他还有点惊讶。 按理来讲,这林凡的下落,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让他知道? 不过,秉持着宁缺毋滥的想法,他还是亲自跑了一趟,毕竟两地相距不远。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林凡倒也机敏,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先一步逃走了。 “公子,要如何处置那名哑巴少女?她明知那林凡是刺客,还敢救他,如果没有她的照顾,那林凡估计无法那么快恢复……”身畔那名骑士恭敬询问道。 姜澜微微摆手,走了过去,在那名不断颤抖的少女面前站住。 第51章 哑女小雅,这不是执意和相国府作对吗? “放开她吧。”姜澜扫了眼那名县尉的一众侍卫,随口道。 哑巴少女身形单薄而瘦弱,穿着缝着补丁的粗布麻衣。 在这之前,显然已经被担心牵连的一众村民欺负过,连衣衫都湿透了。 头发乱糟糟,一绺又绺地粘连在脸上,发色因为营养不良带着一些泛黄。 整个人像是一只受惊的鹌鹑般,冷得瑟瑟发颤。 哪怕此刻被人放开,也不敢抬起头来。 “能听懂我的话吗?” “不要害怕,我不会为难你的。” 姜澜开口,声音平静而温润。 许是他的声音过于温和,少女怯怯地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点了点头,伸出纤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边,似乎是想告诉他,自己不会说话。 看着她那双清澈且黑白分明的眼睛,姜澜笑了笑,道,“能听懂我的话就好,我知道你不会说话。” 哑女小雅怔怔地看着他,似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男子,玉质白皙,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衣,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神仙。 “你知道我是谁吗?”姜澜看向她。 哑女小雅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其实她连自己为什么会被村子里的人抓走,并辱骂泼水,都不是很清楚…… 姜澜笑了笑,又问道,“那你知道相国府吗?” 少女还是懵懂地摇头。 “那林凡中了寒症,伤势极重,光靠她这么一个小姑娘,是救不过来的。” “冬日寒冽,这么冻下去,倒是会先出人命。” 姜澜将自己的外衣取下,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看向那名县尉,问道,“这名少女的来历,村里的人应该都知根知底?” 他其实有点意外。 原剧情中,萧盈月身边跟随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天生亲近自然,心若赤子,纯净无暇,丹道天赋极为恐怖。 哪怕浸淫丹道多年的老丹师,也会对其丹道技艺,叹为观止。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萧盈月的那名弟子,应该就是眼前的这名哑巴少女。 看来林凡应该是被她意外所救。 “回禀公子,这丫头名叫小雅,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就不会说话,是被她奶奶照顾大的,不过前几年她奶奶病逝之后,就由她单独一人生活,而她的脑子,似乎有点不正常,对什么人都是憨憨笑笑的……” 一旁的县尉,赶紧回答道,显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把一切打听好了。 “哦?如此说来,她又怎么成为你们口中那名刺客的同伙?” “莫非是觉得我姜府的悬赏好领,糊弄于我?” 姜澜淡淡地扫过他,见其面色一变,额头更是浮现冷汗,便随意一笑,“罢了,也料你们没这個胆子,找个妇女来,把这小丫头带去换洗一身,穿点暖和些的衣裳。” “是,公子。” 县尉当即道,然后让不远处的几名村妇赶紧过来。 哑女小雅怔怔地望着姜澜,大而清澈的眼眸里,涌现阵阵感谢,眉眼也弯了起来,似乎是想谢谢他,但比划半天,也只能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来。 姜澜只是笑了笑,并未理会她。 很快,几名村妇战战兢兢地过来,把她带了下去。 下一刻,感觉到泥丸宫中又涌来的一阵阵气运之力,姜澜倒是并不意外。 这名哑女小雅也是个大气运之人,刚才的小小善举,让她对自己也是亲近不少,由此从中获得气运。 主角这类存在,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碰到大气运之人。 连重伤后,也能被大气运之人所救。 与其说是主角气运惊人,倒不是说他气运所钟,这方天地的大气运之人,以及机缘造化,都会按照一定的趋势,汇聚到他身边去。 “公子,那刺客林凡负伤情况下,远遁深山,必定逃不了多远,我们这就去往各处搜查,封锁群山,郡守那边也得到消息,正在派遣大量巡逻卫赶来。” “天罗地网之下,刺客必然插翅难逃。”刚才的那名骑士上前道。 “不急,那林凡如此重的伤势,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动弹,他能这么快恢复,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姜澜摆了摆手,淡淡道,“伱们去那哑巴少女的房舍内搜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哑女小雅在清水村,那药王谷的那位太上长老萧盈月,也必然在附近。 几名骑士得到吩咐,当即抓起一名村民,骑着凶兽,腾云驾雾而去,让其带路,前往哑女小雅的房舍。 姜澜则是问起了几名村民,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出名的医师。 一众村民哪敢隐瞒,当下一五一十地把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告知,别说医师了,就连有哪些略懂医术的村民,也都一并交代了出来。 “五十里外的青山村,的确有个出名的医师,被村民称作医仙。”姜澜对此倒是毫不意外。 很快,几名骑士回来,手中拿着一副已经打开的药剂,以及煎制药物的石壶。 当中药味扑鼻,乌黑一片,显然已经煎熬过药物。 “公子,在那名哑女的房舍内,发现了这些东西……”几人禀报道,把药剂和石壶递了过来。 姜澜只是扫了一眼,心中了然,神情平淡道,“把附近村子里的所有医师,都给我抓来,明知那林凡与我有仇,还敢留药治他,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是,公子。” 一道道神虹快速而去。 其余骑士则护卫于周围,所骑着的每头凶兽昂首嘶吼,鳞甲森然,峥嵘可怖。 清水村一众村民,皆神情惶恐,颤颤难安,县尉同样额生冷汗,面色发白。 如果说哑女小雅救了林凡,是因为她不懂的话,那给林凡留下药剂,治他病的人,那可就是明知故犯了。 毕竟小雅只是一个哑巴,她是如何将林凡的症状,告知给医师的? 这明显是那名医师,亲自看到林凡的伤势,才对病下治的。 可既然是看到林凡的伤势后,那必然是猜出他的身份。 尤其这几天,关于林凡的通缉令告示,已经张贴到江陵郡治下的各个村镇。 所有村民都被严厉告诫过,只要是碰到任何可疑负伤之人,都要第一时间禀报官府。 医馆的医师、药铺的掌柜等人,更是被官府的人亲自上前叮嘱过。 但凡有什么伤势较重之人,不论任何身份,前来医治,都要第一时间前去报备。 可现在偏偏有人违背命令,暗中留药医治林凡,这不是执意和相国府作对吗? 第52章 萧盈月的后手 “少爷,这清水村虽小,但难保不会有那林凡的同伙,不如我等先于此地,等候褚先生的到来,有他坐镇的话,也放心许多。” 英叔上前,略微有些担心地道。 出了林凡那一事后,他一直有点怀疑自己的实力。 哪怕现在在这小小的清水村中,也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保护不了姜澜。 “无妨,那林凡的同伴只要不傻,就不会轻易暴露。”姜澜摆了摆手,很是随意道。 毕竟林凡有没有同谋,他最清楚了。 英叔点了点头。 他感觉自家少爷自从被林凡刺杀之后,心思就在寻欢作乐上收了许多。 这几天闲暇之时,也在翻阅各种功法典籍,似是尝试着感气炼体。 但因为身体缘故,不管尝试多少次,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虽然以往时候,少爷也会尝试诸多修行方式,但和现在比起来,总有种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的感觉,并不是很在意上心。 而现在的少爷,许是真正明白了自身实力的重要性,开始认真地对待修行一事了,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正途”上。 只可惜……依旧天不如人愿。 唰!唰!唰! 没多久,天穹之中,数道神虹赶至。 附近村落的医师,不管年岁大小,都被带到了此地。 总有有十多余人,年岁都很大,看起来老态龙钟。 不过有几人,气息悠长,身上带有修为,并非凡人。 其中一名身着素杉、身形婀娜高挑的女子,格外引人注意。 白色纱笠之下,肤如凝脂,眸若秋水蒙蒙,给人一种温婉如玉,清雅动人之感。 所有医师面上都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情。 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那几名骑着可怖凶兽,气息惊人的骑士,直接自医馆带走,连过问都不过问一句,霸道而强势。 唯独带有修为的那几名医师,以及纱笠遮容的高挑女子,从始至终表现得较为平静镇定。 “县尉大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怎么好端端地把我等带来这里?” “我们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当下,几名年迈的医师,认识县尉,不禁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你们这几天,可曾不顾告诫,私下救治过一名身受重创的男子?”县尉冷哼一声问道。 一众医师闻言,赶紧摇头否认,他们哪里敢啊。 这几天接待的病人,伤势重一点的,都直接被他们给拒收了,担心惹祸上身,哪里还敢不顾告诫,私下救人? 县尉早有预料,心头无奈,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看向那名从始至终就没有说话的女子,问道,“萧姑娘……” 身为此地县尉,他自然认识这名自称萧月,被村民称作医仙的女子。 甚至他还受过其恩惠。 家中老母年岁已高,久病缠身,痛苦不堪,还是这名女子亲自出手,前往府上救治。 几副药剂下去之后,便药到病除,身体气色恢复很好,简直像是年轻了数十岁。 萧盈月纱笠下的神情,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但此刻心头却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波澜。 她也只是今天一大早,才知道林凡刺客身份暴露的事情。 相国府的眼线遍布各地,搜查效率超乎寻常得快,根本就没给人多少的准备时间。 她心下后悔之余,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安然脱身。 好在昨天答应帮助林凡的时候,她还做了两手准备。 行走九州大地多年,她心思缜密,凡事都会斟酌利弊,不可能轻易冒险,尤其还是当下并无多大的自保之力的情况下。 “萧姑娘昨日可曾私下出手救治过一名重伤的男子?” 见萧盈月似无动于衷,县尉再度开口询问道,心下也有些紧张。 姜澜也是看向她。 他心中虽然知晓萧盈月的身份,但面上却毫无异色。 “这位姑娘,又是何人?是有何见不得人的事吗,不以真容示人?” 他饶有兴致一笑,而后轻轻一挥手,让一众护卫、骑士上前,将其围住。 “少爷,当时掳走苏府二小姐的神秘女子,便是轻纱掩面,遮拢真容……” “在这小小的清水村,出现这等气质的女子,并不正常,她身上虽无修为波动,但玉肌雪骨,肤若凝华,不会是普通人。” “她必定是那林凡的同谋。” 英叔也在姜澜身边恭声说道,似怕他不清楚,看着萧盈月的目光,带着警惕。 萧盈月听着这话,黛眉一皱。 她并不想莫名其妙地背上一口黑锅。 “哦?” 姜澜则似有些意外,又好好地打量了下萧盈月,才淡淡道,“既然是其同谋,那就直接拿下。” 眼见一群骑士上前,浑身可怖气息涌动,将她围住。 萧盈月心里轻轻一叹,不得不开口道,“姜公子误会了,小女名叫萧月,乃药王谷弟子。” “昨日的确私下出手救治过一名重伤的男子,但绝非情愿,那人穷凶极恶,以哑女雅儿的生命威胁于我,逼迫我救治他。” “我前段时间遭遇仇敌,身负重伤,修为实力不存,这段时间隐姓埋名,于附近静修调养伤势,不曾想会卷入到此事当中,因惧其实力,因此不敢违抗……” 说着,她自腰间取出一物来,那是一块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的令牌。 一面铭刻着丹炉药草、一面描刻着山谷地势,有“药王”两个字迹。 英叔上前接过一看,眉头紧皱,道,“少爷,这的确是药王谷的信物。” “药王谷的信物,起不了什么作用。难保那林凡的同谋,便是药王谷上下,回去倒是要父亲,好好派遣人前去彻查一下药王谷。”姜澜淡淡道。 萧盈月面色微微变化,不过也早就料到,继续道,“姜公子放心,我虽然畏惧那贼人的实力,不敢违抗其命令,但也留有手脚,在他所吞服的汤药中,留有一味药材,名叫蝶荧草。” “我本意是先假意屈服,替他出手医治,但实则是找机会,向官府暗中通禀,让人前来缉拿。” “哪怕那贼人察觉不妙后逃走,也能通过蝶荧草的气味,让蝶荧蛾追踪,将功补过……” 她这话一出,当即让此地众人惊愕呆住。 “不愧是萧姑娘,聪颖机智无比。” 县尉满脸钦佩,他倒是并不怀疑萧盈月这番话语的真假。 毕竟一直以来,萧盈月虽然身份来历神秘,却从来没有展露过修为。 而那林凡,穷凶极恶,连相国之子也敢刺杀,胁迫哑女雅儿,逼迫萧姑娘救他,又算的了什么呢。 连英叔也一脸的惊疑,怀疑此女所说是真是假。 第53章 林凡的唯一生路 萧盈月似乎还怕众人不信,白皙纤长的玉手当中,出现了一个锦囊。 随着锦囊打开,一只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蝶蛾飞出,巴掌大小,在空中扑腾着翅膀。 有细微若星屑一样的物质洒落,哪怕是在白天,也异常清晰。 “凭借这只蝶荧蛾,便能找到那刺客林凡的踪迹下落。”她解释道,纱笠下的玉容上,神情格外平静从容。 她留下这个后手,一是为了林凡暴露后脱身所用,二则是担心林凡不遵守承诺,事后反悔,她也有个追踪其下落的手段。 相国府手眼通天,眼线遍布各地。 那林凡虽然不凡,有不少秘密,但想逃出相国府的抓捕却是难如登天,所以容不得她不多留個心眼。 而这蝶荧蛾和蝶荧草,都是由她亲手培养而出,并不担心林凡能察觉。 姜澜饶有兴致地在那只蝶荧蛾身上一扫而过。 “姑娘聪颖机敏,倒是好手段,希望你不要骗我。” “骗我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他微微一笑,自然不信这萧盈月的片面之词。 身为药王谷的太上长老,她哪怕修为消失,但一身精湛到登峰造极的医毒之术,又岂会被重伤难以动弹的林凡所胁迫。 她这话糊弄糊弄别人就行了,但想瞒过姜澜,却是不可能的。 姜澜估摸,林凡可能是凭借什么能耐,和萧盈月做了场交易,让她出手救治,但却没料到,会暴露得如此之快。 只能说这萧盈月也不愧是一派太上长老,心思缜密,凡事都给自己留有退路。 萧盈月神情不变道,“小女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骗姜公子。” 她并不担心到时候会被林凡拆穿,只需一口咬定她是被胁迫的,毕竟林凡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目前她唯一所担心的,就是这相国府的公子,看起来并不好对付,和传闻中比起来,似乎有不少的出入。 她虽然醉心于医道传承,但并不代表着她不认识姜澜。 药王谷的不少长老,都还在大夏的太医署内任职。 就连药王谷的谷主,也曾被相国府的人找去,给姜澜治病。 眼下在这里碰上,所幸对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别说姜澜了,连药王谷见过她的长老弟子都很少。 “英叔,你给褚先生传令,让他到了余邑城之后,就直接过来。” “有这位姑娘的帮助,想必抓住那林凡,应该不成问题。” 姜澜随口吩咐道,同时让一众骑士护卫,前去封锁群山。 清水村毗邻清水江,两岸峰峦起伏,峭壁巍峨,背后却是一片延绵无尽的群山,古木繁茂,遮天蔽日。 时间拖得越久,难保那林凡找个犄角旮旯躲藏起来,后面搜查也会变得麻烦。 当下,一头头异兽载着骑士腾空而起,激起漫天烟尘,朝着群山洞射而去。 一件件强大的异宝,在半空中沉浮,闪烁神华,交织霞光,有古朴强横的气息弥漫,惊得群山万兽颤栗,惊惧不已。 “萧姑娘带路吧。” 姜澜看向萧盈月,微微一笑,命人牵过一头形似青鹿的坐骑给她。 萧盈月也不废话,当即翻身而坐,身姿很稳,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因为这头异兽而流露任何的胆怯之意。 倒是清水村的一众村民,生平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狰狞又神俊的异兽,被那凶戾之气所慑,心颤恐惧,瑟瑟发抖。 “看来萧姑娘在药王谷的身份也不简单,寻常弟子见了这青玉鹿,恐怕这个时候已经胆怯惊异了,哪敢这么随意骑上去……” 姜澜忽然一笑,翻身骑上一头形似狮犼、毛发柔顺的异兽。 萧盈月一愣,没想到姜澜的观察,竟然细致入微到这个程度。 她心中顿时生出一些警惕来,暗道自己还是有些大意了,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惊异的表情,问道,“这就是青玉鹿吗?小女还是第一次见到,以为只是普通的灵鹿,想必是相国府将其驯服得太过温顺了,也不像什么凶兽。” “萧姑娘在前带路吧,我们跟着你。”姜澜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 萧盈月点了点头,让那蝶荧蛾循着蝶荧草的气息,追踪而去。 很快一头头异兽也跟着腾空,腾云驾雾,行如神虹,在虚空中隆隆奔跑,宛如风雷,跟着远去。 没多久,江陵郡的郡守,也亲自带着大量巡逻卫赶到,里里外外将清水村都给围住。 同时派遣诸多人手,将各座山头给都包围守住,布下天罗地网,别说是人了,就连普通的鸟儿,这个时候也别想飞出去。 …… “我现在唯一的生路,只能一直往深处逃去……” “踪迹暴露后,相国府的走狗必然第一时间追来,将所有退路都给封锁。” 而此同时,连绵不尽的深山密林中。 一道衣衫带血的身影,不断奔逃。 那清秀坚毅的脸庞上,早已布满疲倦,但依旧不敢停留,一头扎进那满是荆棘藤蔓的密林中。 正是昨晚自清水村逃离的林凡。 清水村的后面,尽是原始山脉,苍茫浩瀚,古木参天,多异兽妖物,寻常人不敢入。 他现在的唯一生机,就在那里。 林凡也不知道相国府的人,会何时追来,自昨夜逃走至今,他途中没有任何停息。 好在路上,运气不错,寻到几颗灵果,饱腹之后,恢复了不少力气和法力。 那神秘女子的汤药,倒是不凡。 只是喝了一碗之后,便令他的伤势有所好转,也能开始吞吐天地灵气,恢复修为。 不过这样的逃亡之路,注定无法让他静心凝神,恢复的实力并不多。 现在林凡就指望这片深山古林能拖延住相国府的搜查。 只要他再恢复点修为,就能逃往更深处,到时候以蝉息敛气术一躲,形如枯槁死树,谁还能发现他的踪迹? 等到相国府的人放弃一走,他再以脱胎易筋法,改头换面,遮掩气息,以别的身份行走世间。 再不济,就远走他域,等到实力足够,再回来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凡心里早已有了缜密的报复计划。 两世为人,除了被徒弟背叛的那一次,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屈辱。 之前不管是做何事,他都顺风顺水,哪怕是遇到挫折困难,偶有低谷,也能很快化解,重临巅峰。 就算是无法抗衡的大敌,最后也会被他一剑斩之,踩于脚下。 明明姜澜是个只会仗势欺人、毫无修为的卑鄙小人,却能将他逼迫到这种地步。 前世身为俯瞰芸芸众生,傲视一方的永劫剑主。 如今的他,却只能如过街之鼠般狼狈逃窜,他心里真是不甘啊。 一想到这夺妻之仇、侮辱之耻…… 林凡的眼里,便隐隐泛起血丝。 第54章 到底是谁将计就计? “前方有股强大的气息,似乎是某处强大妖兽的巢穴……” 突然,感知到了什么,林凡心中一动,稍微改变了下主意。 相国府的爪牙如今肯定已经追来,他必须要为他们带来一点麻烦,以此拖延自己逃命的时间。 当即,林凡毫不犹豫,冲向那处妖兽巢穴。 同时他运转浑身仅存法力,一道锋锐的粗壮剑气,哧一声斩了过去,瞬间古木断折,山石滚落。 那处妖兽巢穴更是一阵摇颤,快要坍塌。 “吼……” 一头形如黑熊,宛如小山般的身影,发出一声怒吼,冲了出来,猩红的眼眸,如小灯笼般,满是怒火地扫视各方。 林凡当即屏息遮掩自己所有气息,令自己的血液流淌都缓滞了,仿佛化作一截埋入土中的朽木。 随后趁着这头妖兽离开巢穴,在附近搜寻敌人的时候,他化作一道残光,冲入其中。 “嗯?” “竟然还有好东西?还真是天不亡我。” 林凡猛然大喜,看到了这处妖兽巢穴中的一株果树。 虽然只有半人多高,但枝叶碧绿如洗,散发着清莹之气。 而在枝叶间,有几颗拳头大小,宛如翡翠般的果子挂着。 晶莹剔透,馥郁清新,甚至能看到其中形似五爪的果核。 “这是五爪腾灵果,虽然还没有彻底成熟,但对我如今而言,已经足够了,可助我恢复修为。” 林凡心中有些难掩的惊喜和激动,并未犹豫,直接上前要去采摘。 以往时候,他可能还看不上。 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这于他而言,无异于天降甘霖。 他知道这头黑熊妖兽,肯定是要等着这株果树成熟才吞食的,所以才会那么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离开巢穴前去探查。 所以他动作必须要快,在其回来前摘走。 而就在林凡触碰到这株果树的瞬间,离开巢穴的黑熊妖兽,就察觉到了,有人在动它的灵果,当即怒吼一声,山洞摇颤,直接快速杀了回来。 “走。” 林凡心中低喝一声,连根拔起,而后直接摘下一颗吞服。 果子下肚,浓郁的清香弥漫,顿时化作温暖的清泉,涌向四肢百骸,连寒症的痛苦,也缓解了许多。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化作一道残影,飞快消失在了巢穴之外,身后只能听闻那黑熊妖兽震怒的无能嘶吼,群山颤动,无数的鸟兽惊颤。 随后,林凡故技重施,又找到几处妖兽巢穴,将它们成功所激怒。 当中有一头刚产下幼崽的赤火猿猴,更是被他抢下幼崽,怒吼一声,什么也不顾,快速追杀而至。 林凡此举,虽然和玩火无异,但他也顾不上了。 只要这片原始群山中的妖兽暴动,挡住追查而来的人,他也就能浑水摸鱼,成功脱逃。 那头赤火猿猴实力很强大,已经快逼近五境魂宫境的修士了。 尤其还刚诞下幼崽,暴怒之下,见生灵就撕,已经有不少倒霉的妖兽,被它撕碎了。 林凡修行有极为高深的屏息术,这些妖兽灵智并不算高,想要找到他的所在,根本不可能。 这期间,他又找到不少灵草灵果服下,伤势和修为都在快速恢复着。 不过,林凡很是不解,不管他往何处逃,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远处的天穹,传来异兽奔踏而过的隆隆声,如浪涛击天,声势惊人。 “我身上莫非有什么东西,可让他们追踪到我的所在……”林凡想到这个可能,心中一惊。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相国府的人是如何确定他的所在?如果早就有这手段,何必要等到今天? 而后,林凡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盘坐下来,静心凝神,内视自身,终于是察觉到了一些异状。 “那些荧光物质是何时留下的?” 他脸色难看,然后将目标锁定在那名神秘女子身上,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解释。 “必然是她在那碗汤药中留有手脚,担心我伤好之后逃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岂会骗她?” 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眼里冷意闪烁,随后又归于平静。 林凡冷笑道,“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荧光物质,倒给了我机会,或许我今天便可报了大仇,再扬长而去。” 群山间,到处都是妖兽的怒吼,山石摇颤,古木断折。 一些区域发生妖兽大战,气息惊人,撕毁周遭的一切。 天穹之上,一道道神虹盘旋,骑着异兽的一众骑士,神情难看。 不少人更是遭遇此地妖兽所阻,不得不停下追查,和其缠斗大战起来。 追查数个时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远处天际,星月隐现,薄雾升腾,群山间到处都是妖兽的嘶吼,此起彼伏。 “少爷,那林凡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竟引得群山之间如此多的妖兽暴乱。” “此地一会估计会变得更加危险,不如您留于此地等候,我和其余人跟踪着那只蝶荧蛾追杀前去。” 英叔骑在一头异兽身上,见此情景,来到姜澜身畔,出声说道。 萧盈月纱笠下黛眉微皱,她也没想到,那林凡重伤之下,还有这种手段。 本来在她看来,以相国府的能耐,有蝶荧蛾的追踪,要抓住林凡,简直轻而易举。 可谁想那林凡,竟然滑不溜秋,途中连蝶荧蛾也迷茫了,短暂地嗅不到蝶荧草的气息。 这反而让她越发被人怀疑,是不是和那林凡是一伙的,故意将姜澜等人引来此地。 英叔等人,都开始以一副审视怀疑的目光紧盯着她。 “姜公子,那林凡估计修行有某种精深的敛息术,可收敛自身所有气息,连蝶荧蛾有时也会丢失目标位置……” 萧盈月缓声开口,解释道。 姜澜端坐于异兽之上,白衣广袖,衣袂飘飘,闻言只是轻轻点头,道,“这林凡手段众多,当着一众强者的面,也能安然脱身,有此能耐,并不意外。” 主角这种存在,毕竟得天地气运所钟,难杀是肯定的。 估计萧盈月所留的后手,也都被林凡所察觉到了,因此才会被他将计就计,耍得一众骑士团团转。 不过,这也正合姜澜之意,他就想等着林凡自己送上门来。 以其秉性,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個杀了自己,再扬长而去的好机会。 “既然如此,那英叔你就带人跟着那蝶荧蛾追踪而去,我便在此等候你们。” 想到这里,姜澜目露异色,开口道,寻了处宽敞地带,命人开始生火。 第55章 姑娘之恩感激不尽,林凡杀至 “少爷,我们要不要把这位萧姑娘一并带上?” 英叔点了点头,看了眼萧盈月一眼,担心她和那林凡会是一伙的。 虽说他在萧盈月身上感知不到任何修为波动,但万一是有某种遮掩气息的异宝在身呢? “以我的实力,一同前去,恐怕也只会给诸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有这么多骑士和护卫在此保护姜公子的安危,难道还担心我一个弱女子会对姜公子不利吗?” 萧盈月似是知道英叔的担心一样,直言道,神情一片坦然从容。 她并不想和林凡碰面,因为林凡一旦知道是她带路把人引来的,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而林凡手段众多,万一执意对她出手,她没准还会有危险。 姜澜看了眼萧盈月一眼,隐隐能猜到这家伙的想法。 他自异兽上翻身而下,随意笑道,“萧姑娘若是要留下,倒也无妨,你修为尚未恢复,跟着去的话,也的确会添乱,若是那林凡铁了心要杀你,恐怕还真容易出事。” 萧盈月微愣,倒没想到姜澜直接将她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跟在姜澜的身边,明显更安全。 只可惜她修为已失,不然又何必这么谨慎小心。 “那少爷你小心。” 英叔点了点头,留下十多名护卫和骑士,便领着其余人继续跟踪而去。 很快,夜色降临,群山间到处都是妖兽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虫鸣鸟啼,蛇蚁爬行,窸窸窣窣,格外清晰。 篝火旁,姜澜随便找了块平坦的地势,命人放了块干净的毯子,才盘腿坐下。 萧盈月略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爱干净。 修行中人,倒是很少在意这些。 不过姜澜身为相国独子,自幼钟鸣鼎食,娇生惯养,很少这么在野外群山生活过,有点嫌弃也很正常。 她为了尝遍百草,编著撰写《百草经集录》,几乎走遍九州大地各处地界。 别说这样的群山峻岭,便是更危险的险峻禁地,她也去过。 萧盈月随意找了个块青石,便盘坐在其上。 看似是打坐修行,但其实在想,要如何从那林凡的口中,得知胭脂安息草的记载。 一旦让林凡落在相国府手中,那她就别想着从中得知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她要如何开口,才能让姜澜答应她的请求呢? 而一旦开口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她之前那番被林凡所胁迫的话语,都是糊弄人的。 萧盈月在脑海中回忆和这位相国之子有关的消息传闻,开始思忖对策。 姜澜倒是并没有在意萧盈月此刻的神情变化。 感觉身畔的清幽气息似消失不见,他心里微微摇头。 李梦凝一声不吭,不知道是跑哪里摘灵果了。 篝火劈啪作响,星月黯淡,深山中瘴气弥漫。 一众护卫和骑士,在不远处来回逡巡,五步一岗,很是警惕戒备,没有任何的松懈。 “姜公子,我曾听闻家师所言,你身患一种怪病,连她也毫无应对之策……” 这时,萧盈月的声音忽然响起。 姜澜似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哦?萧月姑娘的师父,连这也知道,想必在药王谷的地位应该不低。” “家师乃药王谷的谷主,多年前曾被请去相国府,为姜公子医治,萧月自幼跟随在师父身边学习,也曾听闻她谈及过此事。” “师父为寻医治之策,翻阅查遍各种医经典籍,只可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无法为姜公子解决病痛。” 萧盈月带着几分遗憾的语气,解释道。 此事还是药王谷的谷主,亲自找到她求教询问,她才知道的。 而她当时所给予的医治对策,和药王谷的谷主几乎一致。 一是吞服心头血医治,二则是让身体的精气肾血处于一种空乏亏虚的状态。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姜澜所选择的应该是第二种办法。 只可惜这样只能缓解,无法得到根治。 “萧姑娘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姜澜心中满是饶有兴致,面上却露出一副微有惊讶的神情,问道。 萧盈月突然提及这些,必然是有事所求。 以她谨慎缜密的心思来看,估计是林凡身上,有她所想要的东西,或者是想知道的秘密。 “姜公子若是不愿以第一种办法医治,萧月其实还有一种替代的办法。” “前几年我在一处地摊上意外得到一本残破的医经,其中有一丹方,名叫吞霞赤阳丹……” 萧盈月似是犹豫了下,而后才缓缓说道。 吞霞赤阳丹,主要炼制材料,乃是各种大妖兽的精血,以相国府的权势财力,不难得到。 其医治效果虽不如直接吞服修士心头血那般明显,但总归也是有用的,可以延长姜澜“噬心症”发病的相隔时间。 “萧姑娘突然说这些,是有什么要求吗?但说无妨。”姜澜微微一笑,看向她问道。 萧盈月倒没想到,姜澜竟然那么好说话。 传闻之中,这位相国独子,性情骄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可今天接触来看,却给她一种温润如玉、谦和卓然之感。 萧盈月正要斟酌着话语,不远处突然传来隆隆声音。 伴随着妖兽的嘶吼,一头形如小山、浑身覆盖鳞甲的魁梧犀牛,快速奔踏而来。 其头颅上,一根呈螺旋状的独角,散发锋锐的金芒,喷薄出一道道可怖的神光,摧山裂石。 所过之处,群山震颤,树木断折,可谓摧枯拉朽。 唳! 而另一方向,一道赤红色的火光,在漆黑的天穹中掠过。 那是一只长满赤色翎羽,眸子森冷暴戾的异鸟,羽翼铺展开来,犹如血水雕铸而成,凶威惊人。 一鹰一犀牛,很快就在这片地界厮杀大战起来,声势巨大,群山都跟着摇颤。 一片片山崖坍塌碎裂,无数的树木折断,寻常修士踏足进去,恐怕瞬间就会被余波碾压成血雾。 不过它们的厮杀并未持续多久,似都被周围的人族气息所激怒,转而朝着姜澜等人所在的区域杀了过来。 姜澜眼眸微微一眯,心里饶有兴趣,这鱼儿还果真自己送上门来。 也不枉他等候多时了。 “五境魂宫境实力的大妖兽。” “保护少爷。” 一众护卫和骑士,皆震动不已,纷纷怒喝着冲杀向前去,要阻拦那两头妖兽的冲来。 “五境实力的黑甲犀和血天鹰……” 萧盈月微微一愣,不明白为何此地忽然会有两头大妖兽杀来。 这片原始深山,大妖兽的数量本来就不多,彼此领地相距甚远,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厮杀起来。 不好。 她几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要起身打算撤离。 远处黑暗当中,突然传来一阵冷冽入骨的声音, “多谢姑娘帮我将那些敌人引走,才让我有亲自手刃这卑鄙小人的机会。” “姑娘的帮助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第56章 作为葬地倒也正合适 伴随着森冷的话语。 繁茂的荆棘丛中,一道身着藏青色长衫、身如长剑的挺拔身影,缓缓走出。 他头发虽然披散,身上带着不少血迹,看起来极为狼狈,但眼睛却极为明亮。 眼瞳之中似蕴含着诸多剑气,令人见之便肌肤刺痛。 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剑,带着破灭一切的锋芒。 正是逃亡至今的林凡。 远处阻拦两头大妖兽杀来的一众护卫和骑士,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惊失色。 谁也没想到,一直追杀的林凡,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堂而皇之地现身。 那其余人一直追踪的人,又是谁呢? 难不成他们都中计了?真正的林凡,其实只是隐藏了起来,逃亡的其实另有其人。 而这萧姓女子,也是林凡的同伙? 他们的真正目的,其实还是刺杀少爷? 所有人遍体生寒,满是惊颤,少爷一旦出现意外,这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萧盈月纱笠下的面容上,神情微微变化,但也很快恢复平静镇定。 她刚才就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两头大妖兽肯定都是被林凡所引来的,以此拖延住姜澜的一众护卫和骑士。 林凡他既然能引动此地的妖兽暴乱,那么吸引这两头大妖兽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家伙知道我在他身上留有蝶荧草的气息,但不知被他通过什么办法,给逼出体外,以此引走了其余人……” 萧盈月心中微沉,他们都中了林凡的调虎离山之计。 眼下她没有恢复修为,光靠肉身强度,什么都做不到,而姜澜又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的那群护卫和骑士,都在抵御那两头大妖兽的来袭,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来保护姜澜? “萧姑娘你原来和这家伙是一伙的吗?” 就在萧盈月思忖脱身对策之际,一旁姜澜悠悠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纱笠下的玉容上,难得浮现一抹错愕,而后稍微一呆,只想恶狠狠地瞪这家伙一眼。 他难道看不出来,这是林凡故意说出的离间之计? 虽然不知道为何林凡实力恢复得那么快,但他眼下杀了姜澜后,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姜公子你觉得呢?” 萧盈月很快恢复过来,红唇幽幽地呼出口气,反问道。 姜澜依旧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笑了笑道,“萧姑娘应该没这個胆子。” 萧盈月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都如今这个关头,倒还真是沉得住气,莫非他还有什么底气和仰仗不成? “死到临头了,还如此故作镇定,你这卑鄙小人,胆气倒是不俗。” 林凡冷冷地盯着姜澜,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这般镇定从容,甚至有时间调笑旁边的女子。 这越发坚定了他将其折磨至死的决心。 不,折磨至死,依旧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要这卑鄙小人,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后悔当日的所作所为。 姜澜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萧盈月很是认真地看向他,凝声问道, “姜公子若是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这林凡伤势极重,又中了寒症,只能强自忍着,哪怕恢复了不少修为,但也是杯水车薪,真正实力其实并没多少。” “现在我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想杀你的心,估计和想杀我的心,差不了多少。” 这家伙倒是很清醒。 姜澜摇了摇头,轻声道,“要不,萧姑娘试着拖延一下他?等我的一众手下察觉不对,应该会很快赶回来。” 哧! 他话音刚刚落下,一道剑芒便从天而降,可怖的剑气直接将大地犁出一道可怕的裂痕。 若非萧盈月眼疾手快,带着他往旁边一避,这一击绝对会斩落在他身上。 但剑气的余劲,依旧激起漫天山石碎片,可知威力不俗。 “呵呵,当着我的面谋划,想要拖延时间,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中。” “我该说你愚蠢呢,还是可笑?” 林凡冷冷一笑,大步而前,手指并拢如剑,剑意缭绕身周。 看着姜澜的目光,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我以为伱那么镇定,是有什么后手的。” 萧盈月被烟尘呛得不断咳嗽,本来遮掩玉容的纱笠,也掉落在地。 哪怕夜色昏暗,只有篝火映照,也能看清那白皙如玉的如画容颜。 眉若远山,眼似寒星,雪肤花貌,瑶鼻樱唇,堪称纤腰如柳颜如月。 “萧姑娘难道忘了,我可毫无修为在身,只是个普通人,你能指望我有什么手段?” 姜澜咳嗽数声,似也被漫天烟尘呛得不轻,微叹道,“萧姑娘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拖延住这家伙吧,我死了,他肯定也不会放过你,你若是舍弃我逃了,我身后的家族,也不会放过你。” “你……” 萧盈月被噎住了,美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这家伙身上气息不对劲,应该是动用了某种秘法,坚持不了多久。” “一会抓紧我。” 她话语落下,也不容姜澜拒绝,一把将他抓住,然后朝一旁奔去,随即牵住其中的那头青玉鹿,快速翻身而上。 “走。” 萧盈月轻喝一声,青玉鹿顿时发出一声呦呦鸣叫,载着两人腾空而去,青虹一般,直接遁入深林。 “我看你们能逃到哪去?” 看着这一幕,林凡只是冷笑一声,继而面上一片淡漠从容,化作一道剑影追了上去。 姜澜的那些手下护卫,都被他以天云雀吸引到了远处。 就算反应过来,再赶到这里,最快也需要半个时辰。 这时间足够他将姜澜杀死数百次了。 山脉当中,妖兽嘶吼,各种吼叫此起彼伏,林叶纷纷飘落,一片混乱。 青玉鹿载着姜澜和萧盈月两人,直接往深处逃遁而去,身后林凡紧追不舍。 一道道剑芒不断斩出,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刺目惊人。 威势更是强绝,只见大片大片的古木倒塌折断,根本挡不住他片刻。 林凡恢复了一点修为后,便第一时间动用秘术,燃烧寿命和精血,让他短暂地恢复之前的实力。 不过这个状态,也只能持续半柱香的时间。 很快,青玉鹿已经掠过数百里距离,深入到这片原始群山中,瘴气更为浓郁。 不过这片地界的妖兽嘶吼声,明显已经少了很多。 极有灵性的青玉鹿,却是再也不敢再往前半步,仿佛前方有着什么恐怖存在一般。 姜澜、萧盈月两人只能从青玉鹿上翻身而下,停留在这里。 “附近估计有妖王实力的妖兽,不能再往深处前去了,一旦误入妖王的地盘,死得只会更快……”萧盈月黛眉微皱道。 她打算出手,尝试拖延一下林凡。 虽说她无修为在身,但毕竟是修行有成的强者,肉身极为强横。 林凡短时间内想要杀了她,几乎也不可能,若配合毒术,未尝没有机会。 “还是到了这里吗?” 姜澜慢悠悠地朝前走去,目光扫过,却是微有意外。 隐隐间,前方浓雾蒸腾,瘴气弥漫,有剧烈的罡风吹来。 可见一道深不见底的深邃绝渊,横亘于那里,纵横蔓延不知多少百里。 原剧情中,林凡和萧盈月便是于此地,合力斩杀了一尊化形妖王,林凡炼化那颗妖丹之后,实力大增。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林凡在追杀他和萧盈月两人。 “不过这里作为林凡的葬地,倒也正合适。”姜澜心中淡淡一笑,眸里却毫无情绪波澜。 第57章 你,已有取死之道 姜澜本来打算是让萧盈月拖住林凡,然后自己趁机离开,等林凡追来后,再亲手解决他的。 在没有得到仙胎造化露之前,他自然不会轻易在人前暴露自己有修为实力的事情。 只是姜澜没料到,萧盈月会想着把他一并带上逃命。 这家伙是有点良心,但也不多,会逃命时候顺手把他带上,也是怕事后被相国府清算。 这让他的打算,也只能稍微改变了下。 “你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悠哉悠哉地瞎逛?” 正打算亲自动手,不惜暴露身份的萧盈月,见姜澜那副似浑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态度,美眸里显露一丝狐疑。 她总感觉姜澜实在是太云淡风轻了,哪怕是在逃命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担心。 是真的有所仰仗?还是因为身上有保命之物? “反正也不能逃了,总不可能惶惶不可终日吧?若横竖都是一死,死前什么样子,又重要吗?” 姜澜笑了笑,寻了块干净的青石坐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萧盈月感觉自己活了那么多年,养气功夫竟然还远不如他。 她幽幽道,“你没有修为在身,身上保命之物再多,林凡也有诸多手段能够杀了你。” “他若是把你扔进这口深渊中,你认为自己还有机会活下来吗?” 姜澜叹了口气道,“所以萧姑娘得想办法,尽量把这家伙拖住,等我的手下们赶来,我们就能活下来了。” “不然我俩谁都活不了。” 萧盈月自认为心境尚可,修为多年,早已稳如磐石,难起波澜。 但今夜却险些接二连三地被姜澜气得银牙暗咬。 之前还觉得他和传闻出入不少,谦和温润,为人真诚。 但现在总觉得他有点心黑是怎么回事? “今夜若是活下来,姜公子可别忘了,你欠下我一个人情。” 她莹白无暇的玉手当中,出现一张素白细布,当中插着细密的一连串银针,银光熠熠,闪烁淡淡的霞辉。 姜澜略有意外地看向她。 看来萧盈月是真的打算拼命了,在没有修为在身的情况,还执意动用她那一手太乙玄针术。 不过这只是普通的银针,估计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还是指望不上她。 “伱们,已经无处可逃了吗?” 这时,远处的密林中,伴随着踩碎枯叶的脚步声音。 一道淡漠的话语同时响起。 林凡的身影出现,他目光落在姜澜以及萧盈月两人身上,透着森冷杀意,犹如看着两个死人。 追了一路,两人终于是穷途末路,再无可逃。 “的确是无路可逃,所以等你许久了。” 这时,姜澜也是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 林凡看向他,目光一冷。 嗖、嗖、嗖…… 萧盈月却是目光冷漠,没有任何的话语。 她率先出手,知晓林凡肯定不会放过她。 纤手一扬,虚空当中连绵出一片银光,一根根银针飞出,细密如雨,朝着林凡淹没而去。 “雕虫小技。” 林凡神情淡漠道,身前剑意如刀,密不透风。 锵锵声中,火星四溅,所有扑来的银针断裂炸开,化作漫天齑粉。 不过萧盈月毫不意外,在纤手扬起的瞬间,一片虚淡的雾气便逸散弥漫而开。 “我早就防备着你这一手,如果你没有吞服胭脂安息草,我或许还要忌惮一二,但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和废人无异。” “你明明可以选择活下去,偏偏要助纣为虐,帮助这小人害我。” “你,已有取死之道。” 林凡身影鬼魅一般消失,屏息敛气,根本就不沾染那一片虚淡的雾气。 他知道萧盈月医术高超,能在他不知不觉中留下荧光物质,所以也提防着她会下毒。 “还真是难缠。” 萧盈月黛眉紧皱。 老实说林凡的手段和战斗经验,完全就不像是他这個年纪所能表现出来的。 给她的感觉,反而像是一名身经百战、经过千锤百炼的剑修。 哧、哧、哧…… 下一刻,林凡随手一挥,一道道剑芒呼啸着,破空而来,像是凝实的长剑,神光灿灿,锋芒逼人,直接封锁住了萧盈月的退路。 没有修为在身的萧盈月,无法动用法力,更别说施展任何神通术法。 只能硬生生靠着肉身承受这一击,闷哼一声,后退数步,娇躯一阵摇晃,嘴角浮现一缕血迹。 她绝美如画的脸上,满是寒霜。 身为药王谷的太上长老,她生平还是第一次吃那么大的亏,若是修为在身,她早就一巴掌拍死林凡了。 “肉身如此强大,看来你全盛之时,修为实力还不简单。” “不过,也仅此而已。” “你阻止不了我的。” 林凡有些惊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目光很快恢复了以往时候的淡然。 事已至此,两人不可能再有任何的生路。 但他不知为何,心头隐隐还是有种不对劲的感觉,感觉今晚没准可能会突生波折。 尤其是姜澜从始至终都很平淡,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在意。 那副轻描淡写的随意姿态,令林凡心里很不舒服,也很不爽。 看不到姜澜苦苦求饶的模样,他感觉自己心里的郁气,实在是难舒,道心也无法通彻。 莫非他是打算关键时候跳下深渊,以求一命? “罢了,以免夜长梦多,就便宜你这小人一次。” 林凡目光渐冷,身影一个闪逝,直接出现在了姜澜的身前。 手中长剑锋锐无匹,萦绕着古朴的光华,瞬间斩落。 然而下一刻,想象中血光飞溅的场景并未出现。 林凡淡然的面色陡然剧变,目光里浮现不可置信。 一股可怕的巨大力量传来,震得他虎口都在发麻,手中长剑更是险些脱手而出。 一只白皙修长宛如玉石浇筑而成的手掌,抓住了他的长剑,像是被牢牢定死在了那里,稳不可动。 不论他如何尝试,都难以挣脱。 “你……” 林凡后背寒气陡升,看着面前神情幽邃的姜澜,心头升起一种不可思议的荒唐。 这家伙竟然不是普通人? 明明他身上从来没有过任何修为波动。 哪怕是所有和他相关的传闻中,也从未提及过他有修为一事。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在这瞬间席卷了林凡全身。 他察觉不对,只觉头皮有点发麻,要松开手中长剑,朝后远退。 那只手却陡然握紧,可怖的巨力震荡而来,只听咔嚓一声,长剑顿时崩碎,化作漫天的碎片。 林凡甚至都没有看清其动作,眼前虚空似乎都模糊了刹那,就感觉脖子一紧,整个人直接被扼住在了那里。 “我说等你许久了,为何现在又想走呢?” 姜澜虽是淡淡笑着,但眸中却无多少情绪波动。 他手掌收力,林凡脸色顿时一阵煞白,眼里满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什么?” 看着在姜澜手中,形如一只小鸡仔,连动弹也无比困难的林凡。 不远处嘴角带血的萧盈月,直接呆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秋水般的瞳孔更是一阵轻颤紧缩。 她的震撼,可丝毫不比林凡少。 “怪不得这家伙从始至终云淡风轻,镇定异常,原来如此。” “还真是隐藏得深啊。” “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人知道他有修为在身,把他当做一个纨绔二世祖看待……” 她心绪翻滚,深深地盯着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随之幽幽地呼出口气。 许多事情一下子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亏她活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接二连三地走眼了。 “你似乎很不敢置信?” 姜澜看着脸上一片煞白,再难复刚才淡然从容的林凡,随意一笑。 在他掌控住林凡生死的这一刹那。 冥冥当中,磅礴而浓郁的气运之力,简直像是泄洪一般,朝着他的泥丸宫中倾注而去。 只能说不愧是这方世界的原主角,受天地所钟。 不论是苏清寒,还是那叶铭,气运都远不及他。 “你……你竟然隐藏得那么深……” “是我看走眼了……” 林凡神情难看到了极致,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些字眼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丝冥冥之中的不对劲,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并非是姜澜还有什么底牌和仰仗。 而是他自身便是一尊实力极为恐怖的强者,从刚才的手段来看,实力甚至可能还在他那名六境修为的护卫之上。 林凡猜测过许多种可能,但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此刻惊颤之余,便是深深的后悔和胆寒。 姜澜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回应,手掌逐渐发力。 林凡眼睛死死瞪大,手脚乱动,浑身法力爆发,尝试挣扎。 但姜澜的手掌,却稳如泰山,淡淡的血色光华萦绕其上,无暇完美似血玉所铸造而成,有难以抗衡的恐怖巨力压落。 任他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最后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脸色由煞白,变得铁青,再到一片酱紫。 那满是不甘和惊惧的瞳孔渐渐扩散无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会这么死去。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林凡的脖子当即一软,无力地倒向一旁。 “莫非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金蝉脱胎神魂大法?” 姜澜神情毫无变化,幽邃如潭的眸子之中,此刻似有血色光晕一掠而过。 林凡的肉身,似被无形的幽冥之火点燃,千丝万缕的生机消散,被姜澜所掠夺。 血肉四肢开始萎缩干枯,看起来就仿若一截截枯萎入土的死树。 他的眉心之处,颧骨发光,一柄模糊而迷蒙的古剑浮现,包裹着一团微弱的神魂光华,似乎想就此远遁。 但姜澜早有预料,眸子当中,有一口血色宝瓶浮现。 上下沉浮间,吞吐血色光华,丝丝缕缕,瞬间缠绕而去。 第58章 不过也仅此而已,林凡之死 林凡的神魂剧震,似乎惊惧而颤栗,只觉自己的所有生机和神魂,要被那口血色宝瓶所吞噬。 “吼……” 然而就在这时,绝渊剧震。 漫天的瘴气和雾气倒卷向天,罡风大作,若惊涛怒浪,拍击而来。 伴随着一股可怕而浓郁的腥臭之气,一道粗长如山岭般的身影,猛然自渊底一跃冲出,张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对着姜澜和林凡一口吞下。 那碧幽猩红似带有人性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戏谑和嘲弄。 而后庞大密布鳞片的身影一甩,快速冲回渊底,隐没于茫茫黑暗之中。 “已经要化蛟形的天苍冥幽蟒?” “还是一头六境实力的妖王。” 萧盈月看着这一幕,也没料到,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意外。 关键时候,此地的妖王忽然现身,黄雀在后,吞下了姜澜以及林凡两人。 她黛眉紧皱,来到绝渊畔。 罡风肆虐,云雾和瘴气翻卷,黑幽幽不见底,根本不知道有多深。 “你可别死了啊……”萧盈月幽幽一叹。 若是姜澜葬身妖王之腹,她就算独活,事后也会被相国府清算。 连她身后的药王谷,也会遭受牵连。 不过姜澜刚才的手段,令她都微微心悸,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威胁。 “这家伙隐藏得那么深,真正实力难以揣测,一头妖王想来是奈何不了他。” “我还是在此地等候他算了。” 萧盈月虽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伸出玉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头疼不已。 随后她微不可查一叹,还是去牵来青玉鹿,翻身而上的同时,一根银针扎下,逼迫着它往绝渊当中疾驰奔去。 绝渊深不知多少万丈,常年被云雾和瘴气所笼罩,几乎不见光明。 若从高空看去,便能看到那形如大地伤痕般的可怖裂谷,直接横亘贯穿了半片原始山脉。 两边的渊崖,陡峭嶙峋,缝隙间生长着许多奇草异树,同时也盘旋着很多妖兽。 此地乃是一头妖王的地盘,依附其生存的妖兽,数量可丝毫不少,以往时候,尽是妖兽此起彼伏的吼叫嘶鸣,但今夜却显得格外死寂。 所有妖兽胆颤兢兢,头颅垂下,满是畏惧地伏卧在地,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轰隆隆! 天苍冥幽蟒庞大的身躯,在渊底蛇行而过,压得乱石崩裂,隆隆作响。 其冰冷如铁水浇筑的鳞片上,闪烁着甲胄般的森然气息。 身为妖王的气息威压弥漫,压慑得渊底的所有生灵,动弹不得。 “两个愚蠢的人族,竟敢在本王的地盘上厮杀,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中吗?” “不过这两个人族,身上的秘密都不少,等本王消化完他们后,实力必然更上一层楼。” 天苍幽冥蟒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嘲弄,打算回到地宫,便好好将他们炼化吸收。 “嘶……” 不过下一刻,一股可怕的钻心之痛,突然传来,令它的瞳孔直接紧缩起来。 庞大的身躯甚至开始抽搐,在渊底不断翻滚。 原本勃勃跳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恐怖大手给攥住一样,随时会被捏碎。 群妖胆颤而惊惧,不明白为何妖王突然剧痛地嘶吼起来,并开始原地翻滚。 噗…… 下一刻,只见漫天的滚烫血雨倾盆而落,一道可怖的巨大血洞,贯穿于天苍幽冥蟒的腹部。 天苍幽冥蟒发出痛苦的嘶吼,庞大身形,急剧缩小,化作一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但心口之处却破开一个大洞,血流如注,将地面浸染成一片血泊。 漫天泼洒的血雨中,一道修长身影从其中缓步走出,眉眼淡漠。 一手抓着一具脑袋无力瘫软的尸体,一手抓着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 白衣因为沾满血迹,而显得有些妖异。 天苍幽冥蟒化作的中年男子,满是惊惧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完全想不明白。 明明姜澜身上气息并不强大,怎么能破开自己的腹部离开? 以往时候,被它所吞下去的人族,哪怕气息更强的,也会被它所消化吸收。 “念你修行不易,本想放过你,但你自己却执意寻死。” 姜澜眸子淡漠中带着冷意,直接将手中的心脏,一把捏碎。 他知道此地有这么一头妖王蛰伏盘踞,但并未在意。 不曾想这家伙竟然胆大包天,想做那在后的黄雀。 随着妖蟒的心脏碎裂,漫天的血色精华溃散,一丝一缕地朝着他汇聚而来,吸收融入进每一個细胞当中。 妖蟒所化的中年男子,生命力极为强横,心脏虽然破碎,但却并未死去,澎湃而浓郁的妖力,在他身周蒸腾。 他目露凶狠,口吐瘴气,绿芒隐现,一方模糊的木剑在其中闪过,朝着姜澜劈落过来。 同时喷吐出一片黑色的火焰,温度奇高,蕴含极为可怕的腐蚀性,令虚空都似乎焦灼了。 刹那间,妖气滔天,如怒浪翻滚,铺天盖地,淹没整片渊底。 身为盘踞此地数千年的妖王,他虽惊颤于姜澜的手段,但此刻却什么都不顾了。 暴戾的气息充斥于脑海之中,只想将其碎尸万段。 于此同时,在姜澜手中的林凡尸身,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轻轻一颤,有一股充沛的生机涌现。 原本干枯萎缩的尸身,如枯木逢春,再度涌现法力波动。 林凡原本软倒在旁的头颅,眼睛忽然睁开,一抹深邃金光自其中闪过。 他的身体当中,浮现一股极为可怕的气息,像是有什么绝世锋芒之物要复苏。 金色光华喷薄涌现,煌煌如烈日,如骄阳,璀璨夺目,照得他的肉身都变得透明起来。 “斩!” 林凡舌尖抵住下颚,目光森寒,发出一声似大雷希音般的道喝。 他以龟息之术,敛化去周身所有气息和生命波动,再以神魂秘法,尝试脱困,迷惑姜澜,让其以为他黔驴技穷,便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这一刻,仿佛有千万柄的神剑,要复苏齐鸣,整片渊底都响起了剑吟。 诸多妖兽,甚至感觉自身的神魂要动摇,要随之飘走,生出恍惚的念头。 就连冲杀向姜澜的那尊妖王,凶戾的神情,也一个恍惚,动作慢了几分,喷吐而出的黑色烈焰,擦着崖壁而过,当即将那里腐蚀得只剩齑粉。 哧! 金色的霞光,迷蒙一片,映照得此地一片璀璨。 林凡的神魂出窍,抱着一柄古朴而锋锐的神剑,一个闪逝,消失于虚空之中,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姜澜的心口之处。 炫目的神光之中,神剑噗一声贯穿而下,穿透血肉,撕裂心脏,爆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能量,简直要将整片渊底都掀翻过来。 林凡趁此机会,跌落在地,肉身枯萎得不成人样。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随后更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因为之前逃命时动用过一次永劫剑,使得它陷入沉睡,但在此生命危急之际,终于引动它了……” “死于永劫剑之下,你也算不冤了。” 心中百般念头闪过,林凡虽然心中稍安,但也感觉自己是自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后背此刻尽是冷汗。 而且此刻,浑身气血干涸,连法力也近乎枯竭,之前动用秘法的后遗症也爆发了,根本无法再动弹一下。 “前世死于我永劫剑下的敌人不知多少,今世这家伙倒是第一个死于我剑下的,若非今日遭遇,恐怕还不知道他隐藏得如此之深,如此可怕……” 思绪刚落,下一刻林凡脸上的神情却是猛然一僵,瞳孔难以遏制地颤抖紧缩起来。 整个人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一般,忍不住颤抖起来,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惧。 “永劫剑主,倒是名不虚传,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这般能耐……” “不过,也仅此而已。” 消散的漫天瘴气中,响起了不急不缓的声音。 姜澜白衣破碎,目露奇异地看着自己的心口。 那里出现一个可怖的血色大洞,永劫剑的剑身贯穿没入,前后透过,却再难挣脱,随后被他一只手掌抓住,缓缓地抽了出来。 破裂的伤口处,可见一颗交织着仙韵和霞光的心脏,晶莹璀璨,在那里跳动。 每个窍孔当中,一丝一缕宛如仙韵般的物质弥漫流淌,神秘而绚丽。 “仙心……” 林凡瞳孔剧颤,失声道,不过此刻令他更为惊惧的是,姜澜对他的称呼。 永劫剑主,这是前世无数人对他的敬称。 然而今世,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姜澜又是如何一口道出的? 其实刚才姜澜在说出金蝉脱胎神魂大法的时候,林凡心里便涌现阵阵不可思议,只是没时间令他多想。 “你……伱到底是谁?” 看着姜澜将永劫剑抽出后,那所有倒退般流淌回去的鲜血,林凡的声音更是忍不住颤抖起来,目光再难掩绝望。 所有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很快就犹如新生一般,完全看不到伤势的痕迹。 明明他刚才已经将姜澜的心脏给贯穿了。 偌大的恐惧和不安,笼罩在林凡的心头,此刻的姜澜,在他眼中,已经和怪物无异。 “这下你应该再无底牌了?” 姜澜并未回应,随手将永劫剑扔在地上,语气随意,目光却淡漠无情。 他轻轻抬掌,此地飘散的漫天气血猛然交织,化作一个血色大手探落。 噗一声! 漫天的血光炸开,林凡肉身当即崩裂,而后化作千丝万缕的气血溃散。 整个人包括神魂在内,像是被看不见的幽冥之火点燃,顷刻间化作齑粉飞灰。 第59章 这女人胆识真的过人 姜澜微微阖着眼,任由林凡的漫天生命化作千丝万缕的血色霞光,涌向自己的身体之中。 同一时间,林凡的诸多记忆、各种剑道感悟所学,尽数如流水般,在他眼前流淌而过。 他看到了林凡前世身为永劫剑主的一生。 学剑、练剑、行剑、悟剑…… 这些经验绝学,他并不需要去学习,本身就已掌控并融会贯通,仿佛与生俱来就掌握一般。 一个念头,他便可御使天下万剑,施展万般剑道神通。 林凡记忆中的诸多秘术、神通天功、造化绝学,也同样都融为他用。 深邃而黑暗的泥丸宫中,漫天的磅礴气运倒灌涌入,汹涌宛如江河,澎湃而滂沱。 那株神秘古藤枝叶轻摇,除了化作血色翡翠的那片枝叶外,又有另一片枝叶,摇颤间,散发迷蒙光晕,凝练为古朴剑形,萦绕着剑意,锋芒惊人。 于此同时,成熟至第一阶段的命之道果,色泽更为深沉,快速朝着第二阶段的深绿色转化。 姜澜对于生命的操纵程度,越发精深恐怖。 他感觉自己现在一个念头,就能收割走绝渊底部的所有生灵的生命。 而在古藤的另一处末端,原本只有萌芽状态的骨朵,像是浇灌吸收了浓郁的营养,开始野蛮生长,隐隐有凝为果实雏形的迹象。 “第二枚气运道果成熟之后,又会化作什么呢?” 姜澜意念扫过,见此景象,倒是有些隐隐的期待。 他能有今日的实力,得到血仙教的传承是一部分,更重要的还是那枚命之道果。 而解决了林凡目前这个大患后,他也要开始考虑,后面如何浇灌命之道果的成长。 本来他觉得杀了林凡后,所掠夺到的气运,已经足以让命之道果转化为第二阶段了。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有点低估了命之道果成长所需要的磅礴气运。 “一個林凡还不够,更别说后面命之道果,还有三个阶段。” “关键还是在于大气运之人……” 隐隐间,姜澜已经能感受到,第二阶段的命之道果,似乎和命格有关。 “不过此事不急。” “合适时候,找本淬炼灵魂的秘法,先照幽凝聚神魂,铸造魂宫,提升实力更为重要。” 姜澜心绪微敛,意识自泥丸宫内离开。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肉身,还是太脆弱了,他的肉身不足以发挥他那浩如烟海的恐怖气血之力。 想要将自身的优势最大限度发挥出来,肉身的强度,需要尽快提升起来。 不然像是刚才那样,被林凡施展秘术,以永劫剑一剑贯穿心口的事情,以后估计还会发生。 虽然他生命力强横,愈合恢复力更是惊人,但受到这样的伤势,依旧感觉剧痛难忍。 普通修士,估计早已疼得昏死过去了。 若非他意志足够坚定,面不改色,没准还可能被林凡得手脱逃。 “淬炼灵魂的秘法,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血色禁典里的白骨观想法……” 姜澜睁开眼睛,扫向不远处。 从刚才开始,妖蟒所化的中年男子,便神情剧变,忌惮至极,不敢轻易动弹。 并非他不想动,而是感觉姜澜的气息,牢牢地锁定着他。 他若是稍微动一下,迎接他的将是姜澜的雷霆一击。 暴戾气息充斥于他脑海之中,但亲眼目睹了林凡之死,以及姜澜的诡异和恐怖之处后,他更是生不出任何抗衡的心思。 此刻见姜澜看了过来,他咬破舌尖,精血喷薄,化作一道黑色烈焰喷薄而出,迷蒙焦灼一片,尝试阻拦姜澜。 同时他毫不犹豫,身影当即化作一道幽绿光芒,被妖雾和瘴气包裹着,朝着远处逃去。 “这个时候想逃,已经晚了。” 不过姜澜自然不会放过他,化形妖王已经有了堪比人族的智慧。 若是让其逃走,那么他目前的修为实力,也会随之暴露。 以往时候,他想杀六境实力的妖王,还真不容易,不过这家伙竟然把他吞入腹中,暴露自身最为脆弱的部位,给了姜澜将其重创的机会。 心脏破碎,妖蟒的实力基本上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嗖! 坠落在地的永劫剑,失去了主人后,灵性已失,符光黯淡,只剩坚固难摧的剑身。 姜澜吸收了林凡的一身生命气血,法力提升虽然并不明显,但对于诸多剑道神通的造诣,明显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随着他轻轻一招手,永劫剑嗡的一声,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呼啸着追了上去。 噗一声…… 绚烂的金光一掠而过,心脏破碎,生命力急速流逝的妖王,眼里只余恐惧。 腹部被剑身贯穿而过,身影抛飞而出,撞在崖壁上,血流如注,泼洒长空。 “你不要逼妖太甚。” 他怒喝出声,妖气沸腾,竖瞳里碧幽色火光跳动,逃命无望,脸上满是凶戾之气,打算化作本体,和姜澜拼死一搏。 不过回答他是一条哗啦拍落的血色长河。 虚空隐颤,血河浮现,仿佛横贯于天地间。 大浪翻卷间,可见一具又一具白骨沉浮,浪涛拍落,形如大手,直接将他的身影卷入其中。 妖蟒神情惊怒,颤栗和恐惧交加,却只能发出几声沉溺般的咕嘟怒吼声,很快便被血河吞没,消弭无迹。 血色长河渐渐平稳,岑寂无波,浪涛不兴,慢慢隐没于虚空之中。 姜澜神情无喜无波,缓缓收掌,永劫剑落回掌中,被他随意扔入须弥戒内。 光凭材质而言,永劫剑的确称得上是一柄神剑,可谓无物不削。 哪怕是妖王级别的强悍肉身,也是轻易洞穿。 不论是留着自己使用,还是以后熔炼,炼制它物,都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倒是有些意外,一头化形妖王的生命力,和当时在血色高原所吸收的庞大生命力比起来,竟然微不足道,勉强称得上九牛一毛。” 姜澜本来以为在血色高原吸收的生命力,顶多堪比六七境修士的法力。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还是远远低估了命之道果的可怕。 吸收了这头化形妖王的生命力后,那磅礴浩瀚的生命源泉中,也只是稍微激起了一些波澜。 变化不能说不大,只能说是完全没有。 “果然,限制我目前实力的,其实还是我的肉身和境界……” 姜澜微微摇头,目光扫过被瘴气所遮掩的渊底其余区域。 除了这头化形妖王外,此地几乎没有什么强大的妖兽。 所以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目前的实力,会因此暴露。 只是林凡是怎么死的,这却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忽然,感知到了什么,姜澜目光朝着瘴气弥漫的某一方向看去。 只见一点微弱的荧光,在那里微微闪烁。 那是一只蝶荧蛾,尾部宛如小灯笼般,隐隐能照亮身周不足一丈的范围。 一道模糊而高挑的影子,若隐若现,脚步踩踏在一些风化的尸骸上面。 碎裂的咔嚓声音,格外清晰。 “萧盈月,她怎么会跟了下来?” 姜澜看到牵着那头青玉鹿走来的窈窕丰盈身影,有些意外。 萧盈月如今修为尽失,和个普通人无异。 而这片渊底尽是毒瘴和雾气,一片黑暗深邃,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崖壁两畔到处都是妖兽和毒虫。 这女人竟然还敢跟过来……只能说不愧是药王谷的太上长老,胆识真的过人。 第60章 背锅 想了想,姜澜衣袖轻抖,手掌之中顿时多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月明珠。 柔和且明亮的光芒扩散开来,把他周围十丈范围照亮。 “姜公子?” 萧盈月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不知是不是姜澜的错觉,总感觉她这声音,似乎有点微微的……发颤? 她胆子那么肥,都已经跟了过来,竟然还会害怕? 还是故意迷惑自己的? “我在这里。”姜澜回应道。 想了下,他盘坐在地,同时运转法力,一口鲜血喷出,自嘴角溢下,沾染衣襟,脸色越显苍白。 原本就染着血色的白衣,更显妖异。 姜澜自然信不过萧盈月,所以想试探她。 萧盈月在救治林凡的时候,留下后手,足以说明她心思缜密,性情谨慎。 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实力后,还敢这么跟过来,难保不会有别的心思。 她若是能够信任,姜澜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顶多是留个禁制,或是让她立个心魔誓言。 不然他也不会容许一个信不过的人,知道他目前的秘密。 萧盈月听到远处传来的回应,心绪微微一舒,紧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其实她根本看不清那里是不是姜澜。 毒瘴太深,太过浓郁,只能隐隐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 她修为尽失,几乎目不能视,骑着青玉鹿来到绝渊后,就后悔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脑子一热,就跟了下去。 后面一冷静之后,她就暗叹,姜澜好歹隐藏极深,实力难以揣测。 而她如今和個普通的弱女子,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曾经她修为高深,实力强绝,走过诸多危险绝地,面临各种危险,也能面不改色,从容应对。 但第一次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这么一处深邃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摸索着小心前行。 她心里隐隐还是有些发怵的。 无边的深邃黑暗,总能将人心底对于未知的恐惧无限放大,她毕竟也是女子…… 尤其渊底毒瘴弥漫,遍地尸骸碎石,毒虫蛇蚁。 青玉鹿到了这里之后,不论她如何刺激,都不肯再往前半步。 没办法,萧盈月只能牵着它,往渊底深处缓缓前进。 两畔绝壁一片死寂,以往时候此起彼伏的妖兽嘶吼,安静得宛若死了一样。 唯有那绿幽幽的瞳孔,不时在黑暗之中一闪而过,带着某种腥臭的妖风,令人作呕。 萧盈月心中强自镇定,一路摸索着前进,当时也不知道姜澜身处何地。 只是想着,他若真是葬身那妖王腹中,那她追过来,也只能平白给它加餐罢了。 想她堂堂一代七境法相境修为的存在,若葬身于此,那可真是可笑。 “姜公子,那刺客林凡和妖王呢?” 月明珠的光芒,极为柔和,在黑暗中形成一小片令人心安的区域。 萧盈月牵着青玉鹿来到姜澜身畔的时候,他正微阖双眸,盘坐于在一块青石上,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蒸腾,似乎是在疗伤。 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却不见那天苍幽冥蟒和林凡的身影。 “都已经死了。”姜澜睁开眼睛,看向她回道。 萧盈月微舒口气,看着面色苍白而平静的姜澜,心里却微微一动。 之前她只顾得跟过来,却忘了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姜澜隐藏太深了。 当今大夏境内,知道他秘密的人,恐怕不超过一手之数。 他会容许自己知道他的秘密吗? “不过,他再怎么天赋卓绝,惊才绝艳,但在如此年纪,强杀一头六境层次的妖王,还有一个手段莫测的林凡,所受伤势也应该不轻……” “虽然他的确有些心黑,但想来应该也不是过河拆桥之人。” 而就在萧盈月心中念头闪过的时候。 姜澜似乎又触动了伤势,嘴角再度溢出一缕鲜血,面色更是苍白几分,盘坐的身躯,也微微一晃,要跌落下来。 萧盈月见状,上前一步,将他搀扶住,轻声问道,“姜公子伤势如何?” 姜澜微微摇头,平静道,“没有大碍,休息一会便好。” 萧盈月一对翦水秋瞳里,眸光微垂,松开了姜澜。 她此刻心下也有些犹豫,而后微不可查一叹,便当赌这一次,开口道,“姜公子,我须弥戒内有不少疗伤丹药,效果奇好,不过我如今修为尽失,无法将其打开……” “在角落旁,以紫玉瓶装着的丹药便是。” 说话间,她白皙玉手中,出现一枚闪烁微光的须弥戒。 姜澜略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敛去眸中的异色,不动声色地接过,道,“多谢萧姑娘。” 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以法力卷裹着神识探入,然后便是一愣。 注意到姜澜脸上的神情,萧盈月也是微愣,而后似想到什么,白皙晶莹的耳根,突然浮现一抹霞色。 不过她面上还是一副看不出异样的神情,显得很是镇定从容。 “没想到萧姑娘也喜爱这些鲛绡衣物,薄如蝉翼,如霞如雾,的确清凉透气,回头我吩咐人,送一些新款式来给萧姑娘。” 姜澜轻轻一笑,扫了眼萧盈月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娇躯,最后目光落在她那双显得格外修长笔直的腿上。 他其实也没想到,在须弥戒空间的另一旁,竟然搁置着不少女儿家的衣物。 连轻薄如纱雾的罗袜也有,只是似乎有点过于长了……丝袜? 萧盈月耳根微红,面上却一本正色道,“姜公子是不是忘了正事?” 说罢抢一般地将须弥戒收回。 她其实也只是之前见药王谷的女弟子们穿过,好奇之下,便吩咐人去鲛人族的商楼里购买了几件,但从未尝试过,觉得过于大胆,便搁置在角落里了。 没想到今天会被姜澜给撞个正着。 “相比之下,我觉得这才是正事。” 姜澜轻轻摇头,取出紫玉瓶,倒出一粒丹香浓郁的丹药直接吞服下,但却以法力包裹,并未第一时间咽下。 丹药清香萦绕,有浓郁的生命气息弥漫,的确是疗伤圣药不假。 看来萧盈月没有动什么手脚。 见姜澜并未多疑,直接将丹药服下,萧盈月也是微舒口气,只是姜澜那话,还是让她生出一股横他一眼的冲动。 她随后看向周围,略感头疼。 林凡和那妖蟒的尸身都不见了,应该是被姜澜毁尸灭迹了。 可她现在解决自身的问题,又该怎么办?而且关于胭脂安息草的消息记载,也直接是断了。 “萧姑娘这么给我丹药疗伤,就不怕我恢复之后,对你出手吗?”姜澜身体轻轻一震,破碎沾染血迹的衣袍顿时化作齑粉。 他说话间,自须弥戒中不紧不慢地取出干净的白衣换上。 萧盈月目光微移,别开脑袋,但想了下,又止住了。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 姜澜那看起来清瘦修长的躯干上,肌肤若玉石一般,却又带着种不正常的苍白。 若非亲眼目睹他徒手硬接林凡那一剑的一幕,萧盈月还真看不出来,他的肉身力量,竟然如此强横。 “姜公子会吗?”对于姜澜这话,她只是反问道。 “自然不会,萧姑娘好歹和我共患难,又帮我拖住那林凡。我又岂是忘恩负义之辈。”姜澜微微一笑。 萧盈月心里发出一声不以为意的轻哼,共患难?明明是自己在挨打,他却在一旁看戏。 而说到这里,姜澜却似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不过,我有一事,想拜托萧姑娘。” 萧盈月微怔,美眸里浮现狐疑,问道,“何事?” “背锅。” “???” 第61章 放心,不会让你负责的 萧盈月有点懵,不过聪明如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姜澜这话的意思。 他想隐瞒修为和实力,那必然要找个人背上杀了林凡和妖蟒的黑锅。 而现在,那个最合适的人,自然就是自己了。 “姜公子是不是有点为难我了?小女子毫无修为在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绝渊,都寸步难行……” 她螓首轻摇,秋水般的眸子里,刚好显露一抹微微的无奈和忧愁。 “萧姑娘何必如此菲薄自己。” 姜澜笑了笑,目光落在她那张如画仙颜上,摆手打断了她,“身为药王谷的太上长老,你连一个林凡和六境妖王都解决不了,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什么……” 萧盈月先是一愣,而后美眸微睁,满脸错愕,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姜澜称呼自己什么? 药王谷的太上长老?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份的?要知道哪怕药王谷的那些长老在她的面前,都不一定知道她的身份。 不过,萧盈月面上依旧保持着错愕不解的神情,美眸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澜,似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我应该是继续称呼你萧月姑娘,还是萧盈月太上呢?”姜澜饶有兴趣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萧盈月神情一怔,幽幽问道。 她这下子终于确定了,姜澜竟然连她的真名都知道。 在药王谷中知道她真名的,也只有另外几位闭关的太上长老。 莫非是相国府遍布天下的眼线?她的踪迹动静,从始至终都在相国府的视野之中? “这一点,萧姑娘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姜澜微微笑着,然后不忘补充一句, “你的那些喜好,我更不会告诉任何药王谷弟子的。” “伱……” 萧盈月心里有些羞恼,无暇白皙的脸蛋上,终于难掩地浮现一抹霞红,不过是被气的。 什么叫做她的喜好?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姜澜其实就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却完全没有点破的意思,故意戏耍她。 这家伙还真是可恶啊。 “你要我怎么帮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毫无修为在身……”萧盈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把握帮你恢复修为。”姜澜慢条斯理道。 原剧情中,萧盈月恢复修为,是靠得那株异草旁寻到的一株伴生奇花,世间万物,讲究相生相克。 胭脂安息草也不例外。 不过现在姜澜可没时间,让她去寻那株奇花。 萧盈月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姜澜也不废话,当下便把林凡记忆中有关胭脂安息草的一些记载告知给了她。 “原来是这样的……” 萧盈月黛眉紧蹙,也不算很意外,她可不信姜澜在抓到林凡后,不会搜查其的记忆。 化解办法,除了寻找相生之物外,便是以磅礴法力将其彻底炼化。 “我自己的法力在沾染上胭脂安息草后都消散了,你确定能帮我炼化那缕气息?”她还是有些狐疑,姜澜的修为再强,也不可能比她全盛时期还强。 别到时候没帮到她,反而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姜澜轻轻颔首道,“试一试应该问题不大。大不了到时候我俩一起在这里等死。” 他自然有十足把握,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轻易冒险。 萧盈月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 见他这般认真诚挚,不怕后果,她也不废话,但一想到炼化的过程,便不禁耳根发烫。 姜澜以法力帮她炼化,肯定免不了将法力探入她四肢百骸、游走浑身经脉的过程……这和双修,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现在,他会容许自己拒绝吗?事情关乎他的秘密,自己现在似乎也没有拒绝的能力。 当下,两人盘腿对坐。 姜澜伸手抓住她聚霜赛雪的皓腕,微微阖眸。 “静心,凝神,不要胡思乱想……” 温润平和的声音,在萧盈月略微发烫的耳畔响起。 不算之前抓住姜澜,两人共乘一骑逃命的过程,她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和异性这般接触。 饶是她心静如水,但此刻忍不住有些心绪杂乱。 片刻后,感觉姜澜的法力,已经开始涌向自己,萧盈月才敛了敛眸子,渐渐收敛了所有的思绪。 嗡!!! 下一刻,丝丝缕缕的血色雾霭,在两人的身畔升腾而起,不断缭绕,很快便化作一個血色大茧,彻底将其中景象遮掩。 此刻连姜澜都没注意到,整片绝渊都骤然死寂下来,远处此起彼伏的妖兽嘶吼,也安静了下来。 一阵似带着幽冥气息的风,自渊底刮卷而过,仿若死神降临人世间。 丝丝缕缕的生命气息,自那些妖兽身上抽离而走,汇聚向那个血色大茧。 隐隐间,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盘坐于其中,但不知为何,其中一道纤秀身影,忽然拥上前去。 …… 一个时辰后,一道青虹在绝渊底部腾空而起,穿过云雾和瘴气,奔踏间朝着绝渊外而去。 “你刚恢复修为,天地灵气忽然大量涌来,经脉四肢承受不住,酸软应该也算正常。” “嗯……”绵绵糯糯的声音,不知为何,似带着一些潮气。 “习惯一会,应该很快就正常了。”姜澜看着那双莹润似含着水光的眸子道。 “嗯……” 萧盈月还是简短地回应,似乎多说一个字,此刻都很费劲。 姜澜道,“我说,我是真的只是想帮你化解那缕胭脂安息气,你信吗……” “不信。” “……” “趁火打劫,可非君子所为。”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不过既然你都不信,那我也只能勉强认了。”姜澜一脸认真道。 “我信,你修行的功法有问题。”萧盈月轻轻抬起莹润似秋水的眸子,盯着他的脸庞。 姜澜仔细回想了下,血色禁典本身便是阴间功法,附带一些副作用,似乎挺正常的。 他和萧盈月两人无仇无怨,相反还算得上是“共患乱过”。 姜澜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对萧盈月动这种手脚。 毕竟从利益最大化来讲,他图谋她身上的气运,萧盈月迟早都会是他的人,这么做引起反噬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这家伙,冷静得有些不正常。 “我的修为,似乎还提升了不少……” 萧盈月从姜澜怀中,勉强直起了身子,语气微微带着惊异。 “那你还得感谢我。”姜澜道。 萧盈月白了他一眼,低声道,“我能感觉,你那功法似乎挺邪门的,你最好还是换修一门,以免走向歧途。”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认真地说出这番话来。 姜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面上还是认真地应允道,“好,听你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萧盈月自然不信他这糊弄人的话,忽然吟吟一笑,站起身的瞬间虽然有点不自然,微微趔趄,但也很快恢复过来。 她脚步轻盈,在虚空中走过,顿时化作一道流光,再出现时已经在了绝渊畔。 衣衫猎猎,青丝披散,遮掩住那如仙似画的仙颜。 第62章 通往心灵的捷径 说得好像我要负责一样。 自己一没强迫,二没动手脚。 相反她身为药王谷的太上长老,不应该给自己一点补偿吗? 姜澜面上笑意敛去,注意到泥丸宫内汇聚涌去的气运。 “不愧是原剧情中的大气运之人,命之道果的颜色又深邃了不少,离第二阶段也不远了……” 英叔等一众护卫来寻姜澜的时候,他和萧盈月已经回到了之前搭有篝火的那块地方。 肆虐的妖兽暴乱也已经平息,只是到处都是大战的痕迹。 山脉坍塌,古木断折,一些地方遍布妖兽厮杀时所泼洒的血迹。 之前在此地交战的两头大妖兽,也尽数伏诛,庞大的尸身倒在不远处,尸首分离,断口处光滑如镜,被清幽气息所冻结,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见此场景,姜澜就知道是李梦凝的手笔。 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上,还以干净绣帕,包裹着几颗洗得干净的灵果。 她估计是寻自己去了…… “少爷,那林凡呢?” 见姜澜丝毫无碍地在原地休息,一点也没有受到伤害和惊扰的模样。 英叔等人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在追着那只蝶荧蛾,跟踪林凡踪迹的时候,他们一开始并未察觉不妥。 只是后面注意到那只蝶荧蛾不再往前飞,而是停留在一只天云雀身边的时候,他们才骤然反应过来。 这是被骗了,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少爷有危险。甚至于那萧姓女子,可能和林凡都是一伙的。 他们惊怒交加,第一时间往回赶,可惜沿途遭遇到妖兽的阻碍,耽搁了不少时间。 其中数头五境实力的大妖兽,更是令他们疲于应对。 “那林凡已经死了。” “多亏了萧姑娘出手相救,不然我已经葬身于那林凡之手。” 姜澜简短地回应,简单地告知了事情的经过。 只是把他出手改为了萧盈月出手。 其余事情并没有任何变化,隐瞒太多,难免会有漏洞。 “萧姑娘?” 英叔等人都无比吃惊震动,若非姜澜亲口所说,他们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萧姑娘于此隐居修行,寄情山水,不过问世事,出手相救,虽纯属意外。” “但回头定让人备上薄礼,以表谢意。”姜澜看向不远处的萧盈月道。 “姜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萧盈月只是对他微微颔首,神情从容而平静,完全看不出两人间的异样。 而这时,英叔等人一惊,才发现她身上毫不掩饰的修为气息。 这赫然是一尊七境法相境的存在。 “我等之前眼拙了,还望萧姑……前辈不要见怪。” “今夜多谢萧前辈出手相救,回头我等禀报相国大人,一定报答萧前辈的恩情。”英叔神情肃然,拱手道。 有这么一尊七境修为的存在隐藏于此,那林凡就算手段再多,也无济于事。 至于萧盈月之前为何隐藏修为,这也不是他所能过问的。 在英叔等人赶回后不久,姜澜才感知到李梦凝的熟悉气息,她并未现身,似乎有点生她自己的闷气。 翌日,一名面色阴柔、身形颀长的蓝袍男子到来,正是相国府的七境供奉褚先生。 他在英叔等人的带领下,来到那处绝渊,以碧海天心玉进行探查,的确没有发现林凡的气息。 除此之外,那里的战斗痕迹,也被他们推演复盘出来。 “那位萧姓女子,实力非凡,不过将此地毁尸灭迹,应该是不想让我等知晓她的来历跟脚。” “不过也无妨,七境存在,还不足以让相国府多在意。” “只要少爷无事便好。” “听说少爷遭受刺客袭击,夫人和老爷,可是担心得很。” “只是那林凡,到底是何来头,为何要刺杀少爷?但我来的路上,又听闻少爷要纳那余邑城苏府大小姐为妾,莫不是少爷看上人家妻子,故意找了个名头杀人?” 褚先生站在绝渊畔,衣袍翻滚,阴柔无须的面庞上,眸子闪过精光。 “回禀褚先生,林凡是何来历,我也不清楚。” “至于苏府大小姐一事,少爷行事素来荒唐,您也清楚,我等又如何过问。”英叔恭敬道。 “呵呵,说来也是,少爷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只是那苏清寒身后,似乎牵扯到了某一位存在。” “夫人怀疑,是不是少爷被那苏清寒给迷惑了,你跟在少爷身边,倒要帮少爷看清楚一点,免得少爷性情单纯,遭人迷惑诓骗。” 褚先生淡淡一笑,收回了手中蓝光莹莹的宝珠,交给眼前的英叔,“回头你转交给少爷,此物乃是夫人重新祭炼过,可伤七境存在。” “是。”英叔恭敬接过。 “最近丹州郡,血仙教余孽出没,可能会涉及到曾经的血仙教遗址,老爷让我过来调查一番,我就不去拜见少爷了。” 话语一落,褚先生便化作一道神虹,踏空远去,转瞬消失不见。 …… 清水村,后山。 一间竹林环绕,极为清幽的竹舍内。 “这便是我所知道的有关胭脂安息草的所有记载,都写在这里了……” 铺展开来的宣纸上,写着一行工整干净的小字。 姜澜松开衣袖,放下毛笔。 萧盈月坐在他的对面,博带素杉,青丝柔顺,直落腰间,以素带拢着腰肢,身段极为婀娜纤秀,双手合拢放在腿边,姿态优雅、落落大方。 “看不出来,姜公子还写得一手好字。”她接过那张宣纸,一一扫过,略有惊讶。 在她的身边,还跟着梳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裳的哑女小雅,眼睛黑白分明,富有灵气,正好奇地打量着姜澜。 姜澜微微一笑,看了这丫头一眼。 他之前还寻思,把这丫头给带走,毕竟是天生适合炼丹的好苗子,回头找个合适的丹师让其培养,要不了多少年,就是个合格的炼丹好帮手。 正好他脑子里现在有不少丹方。 林凡虽然号称永劫剑主,但医术、丹术、炼器术……似乎都略懂一二? 只是眼下萧盈月要收其为徒,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你看上面的记载没错的话,那我便告辞了。” “回头我吩咐人把需要的材料都送去,你帮我炼制出来,我俩就算扯平了。”姜澜道。 他答应把胭脂安息草的相关记载,都告知萧盈月,前提便是让她帮自己炼一炉药。 软魂化仙散,以胭脂安息草为主材炼制而成。 无色无相,中者的症状,便如之前萧盈月一样,修为尽失,沦为普通人。 连她这样七境修为的存在都中招了,足以说明这是好东西。 “没问题。”萧盈月也不问姜澜要炼制何物,答应得很是爽快直接。 若论丹道造诣,整個九州大地,能找到和她所比肩媲美的,可不容易。 姜澜点了点头,起身告辞离开。 不过在他要走出竹舍的时候,萧盈月忽然扔过来一个碧绿如玉的令牌,还略有暖意,萦绕幽香。 身份令牌? “有时我闭关修行,凭此令牌,可联络到我。”萧盈月略带几分轻柔的话语,在他身后响起。 姜澜笑了笑,随之收下,果然通往女人心灵的道路,是有捷径的。 第63章 人心啊 回到余邑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姜澜并未忘了给苏清寒的三日考虑时间,不过现在早已过了第三日,他自然不可能亲自上门询问她的决定。 林凡已经伏诛,苏清寒自然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所以,他如今考虑的是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苏清寒在原剧情中,实力一直都能跟得上林凡,除了她本身天赋不凡,有良师指导外。 很大一方面就是她本身的鸿运惊人、福泽浓郁。 但毕竟不同于主角林凡,一切剧情都以他的视角为主,所以姜澜能够很清楚地知道林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通过什么办法,获得了什么机缘造化。 而苏清寒她那边,只是将她得到某某造化的过程,一笔带过,所以姜澜想截胡她的机缘,也不容易。 除非把她当做寻宝鼠,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但这在姜澜看来,这很没必要。 只要让苏清寒归心,到时候别说机缘造化了,连人都是他的,岂不是更好。 “所以我倒是一点都不急,反倒是苏家那边,应该要急了……” 在途中回返的时候,英叔倒是传话,提醒他,说苏清寒身后,似牵连到了某一位大人物,让他留心,别被迷惑了。 姜澜对此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 他很清楚苏清寒那位师尊的身份。 当今大夏三位剑仙之一的玉青剑仙,又被称作玉青真人。 虽挂名在道苍剑派,但实际上是一位八境劫桥境的存在,实力深不可测。 这等存在,堪称凤毛麟角,任何一尊的背后都蕴含着极大的能量。 他父亲让英叔传话给他,这也足以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玉青剑仙的存在。 “没有让我别动苏清寒,只是让我别被她所迷惑了,也就是说我可以不必担心玉青剑仙的存在,随意施为?”姜澜忽然来了兴趣。 …… 于此同时,苏府后院。 青色玉石开凿的清池内,薄雾缭绕,朵朵花瓣飘散。 一道朦胧且无限美好的身影,浸没于其中,青丝随意挽着,露出纤秀修长如白天鹅般的雪颈。 肌肤胜雪,白玉无瑕,美得不可方物。 “大小姐真是太美了……” “是啊,只要身为女人,就没有谁能忍住不羡慕,不感到自惭形秽的……” “同为女人,为何大小姐就那么好看,怪不得那相国之子,也会被大小姐给迷住呢。” 苏清寒轻轻闭着眼睛,听着两旁侍立而站的侍女的窃窃私语,面上看不出多少的情绪波动,一片清冷平静。 直到此刻,她脑海中还回荡着苏府一众族老的话语。 “清寒啊,你长这么大了,那么懂事,也应该知道,苏家在余邑城的这些年,其实并不容易啊。” “另外几大家族,虎视眈眈,老爷子他身体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你虽然拜入了那道苍剑宗,但你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实在是挑不起大梁。” “家族其实也不想委屈你,但你也明白,这偌大的大夏皇朝,谁敢忤逆相国府啊。” “你在学府里常年修行,恐怕不知道几年前的崆山派,便是因为一名女弟子宁死不从,得罪了那位相国公子,一夜之间使得宗门覆灭瓦解。崆山派的掌门,至今还因为勾结魔人的罪名,在镇仙司的大牢里关押着呢……” “唉……我们这一把老骨头,当然是不怕什么,只是一想到伱的妹妹她年纪还小,还有着大好前途……” “放心清寒,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帮你抗争到底,我等上禀天司,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敢这么强抢民女。” “……” 苏清寒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似是自嘲,又似是觉得可笑。 这几天苏府好话说尽,还担心她逃走,以照顾为由,让一群丫鬟侍女在她身边服侍,几乎寸步不离。 苏府对她有生养之恩,许她衣食无忧,她自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只是一想到苏府上下,所有人那副虚伪的态度,她就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她从始至终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结果最担心的还成为了他们? “人心啊……” 苏清寒哗啦一声自浴池中起身,两旁的一众丫鬟见状,急忙过来服侍她穿衣。 穿戴完毕后,她来到后堂,一名华服严妆,珠围翠绕的美妇人,正在那里等她,正是她的生母苏氏。 “真漂亮,不愧是我的女儿。” 苏氏眼前一亮,起身放下手中茶碗,上前一步,在苏清寒的身边走了一圈,是越看越满意。 “母亲,你给我挑的这身衣裙,是不是有点不适合我?” 苏清寒自一旁的铜镜中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还有些不太适应,甚至是认不出来。 镜中的人儿,未施粉黛,素面朝天,但难掩玉质天成,许是刚沐浴完的原因,带着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 一袭轻薄如纱的曳地烟笼黑色纱裙,外罩一件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发髻随意挽着,斜插一根白玉般的玉簪,衬得雪颈修长白皙。 些许青丝又垂落在耳畔,清冷间似多了几分俏媚的风情。 黑色的纱裙下,妙曼玲珑的身姿若隐若现,欺霜赛雪的肌肤,更显得白的晃眼,犹如羊脂美玉一般。 “怎么不适合,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平日里你喜欢穿素色简单的衣裙,也不怎么打扮,但已经足够漂亮了。” “而现在这么一穿着,保证那相国公子看了之后,眼睛就在你身上挪不开了……”苏氏笑吟吟地拉着苏清寒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苏清寒心里其实很别捏,她生平第一次,穿着这么大胆的衣裙服饰。 说是闺房行乐间的情趣之物,她也相信。 可她偏偏听母亲的话,老老实实穿上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底气……许是觉得姜公子,远比世人所想的还要坦荡正直,藏器于身,自污毁誉,不慕虚名。 “其实我知道女儿你心中的傲气,打心底是不愿给那相国府公子做妾的。” 第6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其实不管你怎么选择,要承担什么后果,母亲都支持你,不过你要清楚,既然你答应之后,心里就不要存有别的想法……” “修行方面,母亲帮不到你,但从过来人方面,母亲却要教教你。” “那相国府公子如今虽说喜欢伱,想纳你为妾,但其实苏府和相国府的地位差距,犹如云泥,用高攀来说我们,也完全不足为过。” “不管你心底是抗拒也好,还是顺从也罢,在外人眼中,你已经是贪慕虚荣,攀龙附凤之辈,甚至和他人暗通曲款,谋害未婚夫。” “你不要指望相国府公子能因此怜惜你,高看你一眼,所以故意拿捏,一定要记住,在他还喜欢你的时候,尽量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利益和好处。唯有能拿到自己手中的,那才是最重要的。” “相国府权势滔天,纵然是整个中天州的仙道宗门,也敬畏三分,在这期间,尽量多多争取你修行所要的资源、功法、灵石等,若能讨得更多喜爱,那自然不错……” “不然,等他对你腻烦之后,你再想为自己讨要好处,那几乎是不可能了。” “你不要觉得母亲势利,但男人都是这样的,他喜欢你的时候,可以对你百依百顺,把你捧在手心里,但一旦腻烦,连看都不想看到你。” “母亲无能,保护不了你,而你唯一能保护你自己的,就只有你的实力和修为,等你有朝一日,强大到拥有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这些屈辱过往,一剑斩之又如何……” “母亲……”苏清寒睫毛轻颤,心绪复杂。 苏氏微微一笑,牵过她的手,来到后堂外。 她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叹声道,“苏家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你……城主府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姜公子已经处理完那刺客林凡的事情回来,今夜正在城主府那边休息。” “这几天,族中一众族老,已经将姜公子要纳你为妾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余邑城,但又担心相国府那边瞧不上苏府的出身,毕竟此事乃姜公子一人决定,难保事情拖得太久,姜公子会反悔。” 听到这里,苏清寒顿时明白了,为何今晚要自己沐浴一番,并换上这身鲛绡质地的轻薄纱裙。 她垂了垂眸子,浓郁如扇的睫毛,不断颤着,显然心中并不平静。 “家族已经等不及了吗?” 苏氏鼻子酸涩,眼里终于涌出泪水来,颤声道,“是母亲无能……” …… 城主府。 青竹环绕、桂花飘香的清幽别院内。 姜澜端坐于首位,修长白皙的手掌,轻轻摩挲着茶具。 “今夜突然打扰姜公子的休息,实在是唐突。” “还望姜公子见谅。” 宽敞明亮的大厅内,苏府的几位族老,满目带笑,恭顺又卑微。 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名华服严妆的美妇,她的手中牵着垂眸而立的苏清寒,两人的眉目有些相似,一看便知是母女关系。 苏府果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着急。 姜澜一看便知对方来意。 他心中轻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道,“苏府各位族老,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吧。” “今晚夜色也挺深了,若无急事,我可没那功夫,陪几位在这闲聊。” 见姜澜闭口不谈三日前要纳苏清寒为妾的事情。 苏府的几位族老,面色都是微微一变,不过还是保持着那副恭顺神情,谄媚笑道,“姜公子,您三日之前曾来到苏府,并留下三枚装满天材地宝的须弥戒,说要纳清寒为妾,并给了清寒三日的考虑时间……” “不知此事,您是否还记得?” “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记了起来。” 姜澜笑了笑,看向和以往打扮截然不同的苏清寒,问道,“所以清寒姑娘,是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清寒垂着眸子,明显能感觉到母亲握住自己的手,微微一紧,似是对姜澜这副轻贱她的随意态度有些愤怒。 她另一手反握住母亲,让她放心,然后上前一步,抬眸轻声道,“多谢姜公子的垂爱,苏家上下受宠若惊,能攀附上相国府的高枝,鱼跃龙门,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听她这么说,苏府一众族老,脸上顿时洋溢笑容,一副心头大石落地的模样。 “清寒姑娘放心,在下当日许诺过的话语,自然不会失言,日后定会好好待你。” “你们苏府倒也识抬举,好处是少不了你们的,明日我便吩咐人,将彩礼都一并送去。” 姜澜对这结果是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他面上还是一副色魂欲授神情,随之一笑,自首位上起身,也不顾苏府众人还在这里,便直接挽住了苏清寒的纤腰。 见状,苏氏有些欲言又止。 她本以为女儿在来城主府的路上说姜公子并非世人所想的那样,让她尽可安心,是对姜澜很是了解。 但亲眼所见之后,她才知道,女儿那番话语,只是安慰她罢了。 自刚才进入大厅后,这恶贼虽假模假样地维持着稍微的礼节涵养,但那眼神几乎已经黏在了她女儿身上,可谓目不转睛,仿佛恨不得立刻把她吞了…… 苏氏心里一叹,再怎么难受,也只能作罢。 苏府一众族老,见此情景,心满意足,自然也不敢久留打扰,便借故告辞。 牺牲了苏清寒一人,却能换来苏府的鸡犬得道,不管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很快,宽敞明亮的大厅内,便只剩下姜澜和苏清寒两人。 其余伺候在旁的侍女,也都尽皆识趣地退下。 “苏姑娘今夜这身打扮,是故意来考验在下的吗?” 姜澜的确是被苏清寒这身若隐若现的打扮,给勾得心火起,但为了长久的利益。 他还是松开了苏清寒,回到了原位上,喝了口清茶,压了压火气,饶有兴趣地问道。 苏清寒一直紧绷着的身躯,此刻也松缓了下来。 闻言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但依旧清清冷冷地问道,“这难道不是姜公子所想见到的局面吗?” 若非姜澜提出要纳她为妾一事,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场面。 说起来,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65章 还望公子怜惜 “苏姑娘倒不必有如此大的怨气。” “我不是给了你三日的考虑时间,你既然不愿,那大可拒绝。” “彼此你情我愿的事情,说得好像是我逼你一样。”姜澜悠悠道。 苏清寒清眸盯着他,似要确定他的脸皮,是不是一直都那么厚。 “姜公子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片刻之后,她才幽幽地问了这么一句。 “良心?” “若本公子没有良心,那苏姑娘你现在还能这般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姜澜只是随意笑笑,目光扫过她那一身薄如云烟的衣裙,道,“大半夜穿着这一身打扮来见人,说起来,反倒是苏姑娘你有些居心叵测了。” “美人投怀送抱,伱是在考验我的定力,还是人品呢?” 苏清寒道,“清寒自然是相信姜公子的人品。” 话虽如此,其实她也清楚,人品这个也是她固执判定。 姜澜从来就没承认过他是什么好人,若他肆意妄为,那自己似乎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够忍受多年的噬心之痛,却从不伤及无辜的人,就算坏,也不会坏到哪里。 “人品?” 姜澜忽然嗤笑一声,一脸饶有兴致地看向她,“美色当前,苏姑娘反而和我谈起人品,倒是有趣。” 苏清寒镇定道,“清寒相信姜公子。” “那我只能说,苏姑娘你相信错人了……”姜澜摇了摇头。 苏清寒略显错愕,有些不解。 下一刻却见姜澜起身欺上,一只手揽住她的纤腰,另一手顺势下移,环抱住她的双腿,直接将她横抱在了怀中。 尚未反应过来的苏清寒,脑袋还有些懵,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姜澜的肩膀,以免摔落在地,眼里满是惊愕和茫然。 明明姜澜看起来如此清瘦虚弱,是如何爆发那么可怕的力量的? 不过很快,她明白姜澜的举动,正要挣扎,浑身法力开始涌动。 一道磅礴如山海的力量,却骤然压落,令她浑身法力一滞,整个人瞬间动弹不得。 “姜公子……” 苏清寒莹润光泽的红唇微张,那泓秋水般明澈的清眸里,满是吃惊和不解,正要开口,却突然发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一句声音来。 她心里一震。 姜澜压根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并不愚蠢,所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之前竟然真的把他当做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看待。 而且,姜澜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有修为在身的模样。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姜澜的实力明明极为恐怖,远非现在才刚突破四境照幽境的她所能抗衡的。 “长夜漫漫,苏姑娘不必这么迫不及待,在下有的是时间。” 姜澜轻笑一声,也不顾苏清寒那微微睁大的美眸,横抱着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大厅。 夜风吹来,她满头如瀑青丝被风扬起,根本看不清她面庞的神情,唯有姜澜能感觉到她微微咬紧的银牙。 外面所侍立的诸多侍女、护卫,低眉垂眼,对于这一幕,似完全看不到。 “这苏府,还真是等不及啊……” “生怕姜公子会反悔,这么早就将女儿送了过来。” “今夜之后,木已成舟,苏府将一飞冲天,以后我们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啊。” 远处的亭台间,余邑城的城主,见状微微叹息,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和不甘心。 在他旁边的中年男子,恭声道,“城主不必担心,世人皆知,这位姜公子喜新厌旧,换女人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或许这几天他喜欢这苏清寒,但过几天之后呢?” “苏府高兴不了多久的,一旦等姜公子腻烦了,这苏清寒还不是随手抛弃。” 余邑城城主赞同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担心道,“说来也对,只是这苏清寒可不是什么简单之辈,手段心眼不少,万一真被她把姜公子拿捏住。” “以后这余邑城,苏府还真得骑在所有人头上拉屎撒尿了。” “苏清寒性情孤高冷傲,眼高于顶,冰清玉洁,年纪轻轻便突破了四境,还拜入道苍剑派,哪怕是对和她有婚约的未婚夫,也素来不假辞色。但今夜,偏偏换了这身衣裙,还装出一副弱女子的模样来……” “啧啧,这手段可不简单啊。” “城主您这就不懂了,这叫待价而沽。我看那倒霉蛋林凡,没准就是被苏清寒在姜公子耳边蛊惑吹风,才被杀了的……” 两人正说着,却骤然感觉一股清幽的气息浮现。 天地间似乎都有淡淡的霜雪凝聚飘落,连夜风在这一刻也变得冰冷刺骨。 “闭嘴。” 一道模糊虚淡的倩影,无声无息般地出现在了亭台中。 强大而可怕的威压,令两人神情一变,急忙噤声,然后忙不迭地离开这里。 李梦凝轻轻淡淡地收回目光,便抱着长剑,坐在了亭台中,轻轻合上眼睛,继续修行,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涌来,衬得她肌肤如雪人如月。 “静不下心。” 良久之后,她睁开那琉璃般清澈淡漠的眸子,抿了抿红唇,身影如一缕青色烟云,直接飞出了城主府,往莽莽群山而去。 …… 寝殿之中,灯火通明,垂幔如云。 伴随着扔在床榻上的沉闷一声,苏清寒微微吃痛,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有些慌了神。 她一开始打定的想法便是姜澜没有修为在身。 哪怕他真的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她也有能力自保,可自绝心脉,免遭玷污清白。 可她万万没想到,姜澜隐藏极深,真正实力极为恐怖。 “姜……姜公子……” 苏清寒发现自己终于能说话了,但不复之前的冷静和从容,青丝散落下来,无暇玉容上带着几分慌乱。 “春宵苦短,苏姑娘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澜站在床榻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过并未上前半步。 苏清寒敛了敛思绪,让自己的脑袋恢复冷静,道,“清寒至今,还尚有一事不明,想要姜公子解惑。” 说罢,她便强自镇定,抬起莹润清眸,看向居高临下的姜澜。 “哦?” “什么疑惑?你且说说看,若是能回答,我便告诉你,不能回答,你问了也是白问。”姜澜淡淡一笑道。 “清寒自知身份低微,且有自知之明,明白自身天赋虽然不错,但和真正的大教真传比起来,还是有不少差距的,不知姜公子为何执意要纳清寒为妾。” “是清寒身上有何特殊的地方吗?” 苏清寒终于将她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在今夜得知姜澜实力深不可测后,她更是疑惑。 自己到底是有哪一点,值得他如此花费心思。 以他的身份背景,想要什么样的妾室,还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不能是喜欢清寒姑娘的美貌,对你见色起意吗?”姜澜依旧是淡淡笑着。 “……” 苏清寒一滞,幽幽道,“姜公子就不能说实话吗?为何要……” 她才不信隐藏如此之深的姜澜,会是沉溺美色之辈,再者来说,从之前两人的接触来看,姜澜非但不是沉迷美色之人,反而对此似有些抗拒? 他今晚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演戏给城主府的人看? 刺啦! 然而,苏清寒的话语尚未说完,伴随着一声布帛纱裙撕裂的声音,她忽然整個人呆滞住了。 反应过来,急忙抓紧丝绸衾被,遮掩住自身乍泄的春光,娇躯轻轻颤着。 “苏姑娘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澜随手将破碎的鲛绡纱裙扔在脚下,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幽邃的眸子毫无波澜。 苏清寒完全没想到,他刚才还好好的,结果一转眼就变了脸色。 那副淡漠的神情,仿佛是看着一具随手就可抛弃的玩物,令她心里微微轻颤。 “姜……姜公子……” 苏清寒抿了抿红唇,尝试开口,但却发现自己的嘴巴有点发干。 姜澜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毫无变化,道,“苏姑娘应该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就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你问这么多,就不怕自己的小命保不住吗?” 苏清寒睫毛轻颤,抓住丝绸衾被的玉手,不禁微微用力,有些泛白。 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明白之前母亲对她的那番教导话语。 不管她心底里是愿意也好,抗拒也罢,事已成定局,那她就得摆正自己身份和位置。 在姜澜这等身份的人眼中,她充其量也就是件能引起他兴趣的玩物罢了。 她何来资格去询问他的目的。 “是……是清寒逾越了,不该多问的。”苏清寒低声道。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对我深藏恨意。”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实力强大,将来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就怕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却把握不住。” 姜澜俯下身,伸手抓住了她白皙圆润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便在上面留下一道清晰的印子。 苏清寒虽然吃痛,但也不敢乱动,垂眸道,“姜公子误会了,清寒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便好,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何要纳你为妾,你只需要知道自今日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我可以好好待你,给你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恩赐,也可以让你和苏家万劫不复。” “你不要用你那自以为是的聪明,来试探我。” “你应该知道,以往忤逆我的女人,可没有谁有什么好下场。” 姜澜轻描淡写地说着,手指上移,轻轻抚过那如花瓣般娇艳润泽的红唇,随后才缓缓松开,取出一张素净的绣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 这女主聪明是聪明,但却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了。 姜澜是有些馋她身子,馋她气运不假,但并不意味着,就会对她百依百顺、知无不言。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也没说错,苏清寒再刨根问底,到时候真的有可能会丢掉小命,她毕竟没有林凡那样逆天的底牌。 姜澜父亲那边,都已经让人带话给他,让他放手施为,那也就是说……相国府打算借此机会,对道苍剑派动手了。 苏清寒那位剑仙师尊,可是道苍剑派上上代掌门的关门弟子,如今虽然只是挂名其中,但对于此事,绝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以姜澜父亲传回来的话语里,还有一层涵义,便是想借苏清寒来试探那位剑仙。 也就是说,如果姜澜现在不动苏清寒,那么苏清寒其实就会有危险。 为何? 原来的姜澜毫无修为在身,除了有心理洁癖之外,对于女色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他“阴差阳错”之下,刚好要纳那位剑仙的唯一弟子苏清寒为妾,又怎么可能忍住不碰苏清寒? 如果苏清寒一直保持着完璧之身,不说旁人,便是姜澜身边被他父亲传话叮嘱过,让好好盯着苏清寒的英叔,都会第一时间怀疑上她。 这谁看了,都会怀疑苏清寒身上有大问题,然后猜测她可能是那位剑仙留在姜澜身边的棋子。 而且,在这样的连锁反应之下,连姜澜自身的秘密,也可能会随之暴露。 其实苏府今晚把苏清寒送过来,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姜澜可不是什么圣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要为自身的最大利益所谋划。 苏清寒从始至终都不敢乱动一下,无暇如玉的俏脸,有些微微的发白。 她的确是有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了,自以为经过城主府那晚的事情,便对姜澜有所认知和了解…… 然而,不论是姜澜的真正性格,还是他的真正实力,她都从来不曾了解知悉过。 他就仿若一池深不见底的幽谭。 每当她认为有所了解,但很快就会发现,她所了解的,其实只是浅浅的一层。 ……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疼吗?” “不疼。” 苏清寒的心绪此时很乱,但姜澜冷不丁的话语,还是让她猛然回过神来,然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倒是娇嫩得像是花一样,只是轻轻一捏,便留下了印子。” “不过这印子,看着也的确有些不顺眼。” 姜澜说着,俯下身自怀中取出一个装着生肌药的白玉瓶,倒出一点,细心地涂抹敷在苏清寒的下巴处。 温凉的感觉蔓延开来,像是一块冰冷的玉石化开。 苏清寒的睫毛不断轻颤,抓紧丝绸衾被的玉手,也用力了很多。 和刚才那副冷漠刻骨神情比起来,此刻堪称温柔的姜澜,还令她突然有些不习惯,甚至于是受宠若惊。 “姜……姜公子,我自己来吧……” 她都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语气,都莫名地小了很多,眼里也浮现一丝丝的害怕和畏惧。 “没事,已经涂抹完了,明日起来,应该就看不到印子了。”姜澜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瞥了她一眼。 苏清寒抿了抿红唇,有点不太敢直视他此刻的目光。 尤其是感觉到姜澜似透过这床轻薄如蚕丝的衾被,将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仿佛都看了个通彻。 “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嗯……” 寝宫内的辉煌灯火,瞬间熄灭,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清寒感觉姜澜躺在了自己身边,她美眸顿时微微大睁,抓住丝衾的玉手微微发颤,整个人也绷紧了,很是紧张。 “我是洪水猛兽吗?怎么颤抖个不停?” “我……” 苏清寒想要出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发颤,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同时有一种很害怕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又是良久的沉默。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唯有殿外吹过的风声,成为了夜里唯一的动静。 姜澜突然一声轻叹,“怎么突然哭了?” “我……” “我有点害怕……” 苏清寒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再不复之前的任何从容和冷静。 她美眸睁大,望着漆黑的头顶,其中却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她从来没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 从小到大坚强镇定,冷静从容的她,会露出这么一副软弱的姿态来。 今晚的无助弱小。 族人的冷漠虚伪。 父母的无力自责。 以及……姜澜那番冷漠刻骨的话语,让她心里的无助惶恐以及害怕,再难扼制。 说到底,她往日再稳重冷静,但她终究是个女子,哪有表面所见的那么坚强。 她也会害怕、也会担心、也会感到无助…… 苏清寒香肩不断颤抖,泪水划过脸庞,却没有发出任何抽泣的声音。 姜澜眸中些许异色。 不过在黑暗中,他的声音,还是异常平静,只是问道,“为何要害怕?” 苏清寒抓住丝衾,玉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着苍白。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说话,但心里的害怕,此刻却像是翻江倒水一般,不住地往外涌。 “我害怕父母妹妹被我牵连,害怕不明不白地死去,也害怕看不到未来的绝望,更害怕刚才那个冷漠得吓人的姜公子……” “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可为何我身上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明明我只是回族省亲,报个喜讯,为什么会这样……” “姜公子,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黑暗中,那张青丝披散的如画脸庞上,梨花带雨,声音哽颤,带着哭腔。 无人回应。 “你相信我吗?” 片刻之后。 姜澜伸手,轻轻地帮她把额间的发丝,都别拢到耳后。 “相……相信……” 那还噙着泪花的清眸,突然一怔,而后显露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坚定。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既然相信我,那就不要再胡思乱想。”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姜澜轻声道,帮她把脸上的泪痕都轻轻擦干。 又是良久的沉默。 轻轻的抽泣声,也渐渐停息下来。 “公子……” 苏清寒忽然开口,声音微微磕巴,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此刻的心绪,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 也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嗯?” “清寒……尚是第一次,还……还望公子怜惜……” 姜澜敛去眸里所有异样,似是沉默了片刻,才道,“好。” 寅时,已经到了半夜。 清冷的夜里,风声吹过树梢,殿内似乎多了几分靡靡的气息。 云销雨霁,溪落水平。 垂幔落下,姜澜穿衣起身,回头看了眼蜷在丝衾中,满头青丝披散开,将小半白皙精致脸蛋遮掩住的苏清寒,几缕散发还黏在其额角腮畔,带着微微的晕红。 他推开殿门走出。 第66章 众生如我皆白骨,玉青真人 “果然女人都是吃这套的……” “欲擒故纵,威柔并施,在什么时候都很好用。” 离开大殿的姜澜,被略显寒冷的夜风一吹,那点稍微的困乏,顿时消散不少。 他看了下气运道果的情况,露出预料之中的神情。 果然如他所想那般,非但没有起到反效果,反而又收获了不少气运。 苏清寒是个性格孤傲且慕强的女人。 想让她归心听话,一般手段是行不通的。 最容易且直接的办法,就是先让她认清自己的形势和地位,产生敬畏和仰慕之心。 所以得先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她就算是什么天之娇女,再坚强稳重,从容聪慧,但在自己面前,也终究只是个女人。 虽说听起来有些不道德,但姜澜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是简单得到一個敬畏害怕他的女主,还是得到一个既听话顺从,又能以后为他分忧解难的女主,姜澜还是分得清的,至于获得的气运,那也是其次了。 只是今晚苏清寒的表现,还是令他有点意外,本来在他的预想中,她不大可能会吐露这番心声的。 “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不过,苏清寒的事情放一边。” “也该考虑一下仙胎造化露的事情……” “在这之前,先把神魂凝练了,把修为提升到四境照幽境再说。” 姜澜的身影微微一动,便如一道青烟,消失在了寝殿外。 星月黯淡,乌云遮拢。 虚空当中,一道血色霞光闪过,姜澜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在余邑城外一座荒山之上。 他确定四下无人,才随手打出几道禁制,迷蒙的血色光晕蒸腾,将他身影彻底遮掩。 血色禁典中的功法都很邪门阴间,异象惊人。 而他要凝练神魂,必然会引发极大的声势,在城主府内修行,第一时间就会被人所察觉异常。 姜澜虽然不担心会引发什么后果,但稳妥起见,自然还是离人烟越远越好。 “血仙教的传承,在我记忆之中,算是来历极为神秘的。” “连创下血仙教的血仙老祖,也不知这传承来自于何处,似和外域有关,在原剧情中,也属谜一样的存在。” “不过,这白骨观想法,源自于一位名叫白骨大圣的古老存在,可以借用气血之力来淬炼神魂,肉身不灭,神魂永存,倒是很契合我……” 姜澜心绪微动。 刹那间,一段晦涩、玄妙、深奥古老的音节,像是颂念一般,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隐隐之中,他似看到一处不知边际的道场,当中信徒亿万,每个人都在叩首膜拜,颂念古老的祭祀音、世界音,无量光喷薄,映照诸天。 在道场的深处,乃是一处瘴气弥漫的无尽大荒,当中屹立着一座道观。 道观之外,妖魔乱舞、凶兽纵横。 道观的观主是一名看不清五官面容的道人,他终日盘坐于此,颂念古经,度送亡魂。 无尽岁月悠悠,他亘古不变,坐观万古,俯瞰沧海桑田。 直到某日,他身上浮现浓郁的岁月气息,他的躯壳开始腐朽、老去,死气弥漫,侵染整片大荒,又蔓延至无尽道场…… 诸世似开始凋零。 “旧圣已死。” “新圣当立。” 不知过了多久,道人的肉身散去,一具洁白如新、圣洁与毁灭气息并存的白骨,盘坐那里,悲悯淡漠,俯瞰芸芸众生。 姜澜感觉自己此刻成为了那尊白骨道人。 诸世红尘,凡俗因果,六欲天道,轮回过往,在他眼里,都已然成为云烟泡沫,一戳就破。 “众生如我皆白骨……” 深邃黑暗的泥丸宫内,一缕幽光浮现,接着气运翻腾,发出隆隆的声响,仿若是自混沌当中开天辟地。 继而,幽光扩散,照亮方寸区域。 一座巍峨恢弘的古朴道观,在其中拔地而起,弥漫古老沧桑气息。 一尊面目模糊和姜澜一模一样的小人,盘坐于道观之中,眸光淡漠,无欲无情。 “照幽已成,魂宫既现……” “接下来便是壮大神魂了。” 姜澜心念一动。 丝丝缕缕的血色雾霭,在他身边蒸腾澎湃,神魂小人神情淡漠,张嘴一吸,顿时如旋涡般汇聚而去。 原本安静的荒山,一下子变得骤然死寂下来,万籁俱寂,万兽惊颤。 所有生灵心头都生出无边的惶恐和敬畏,仿佛在那山头,盘坐着一尊万古凶魔。 原本满星璀璨的夜空,也似变得阴沉黑暗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飘来,遮住了月光。 若是有人此刻自这片荒山凌空而过,便能看到一道隐隐的血色霞光,贯穿天穹,连通到星域之中去,慑人至极。 …… 天色刚亮,苏清寒便被殿外的几名侍女叩门的声音吵醒。 她揉了揉略显迷茫的眸子,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有些凌乱的床榻,以及那明显的落梅,怔住了片刻。 脑袋里昨晚的画面,忽然流水般闪过。 苏清寒白皙的脸蛋,浮现一抹晕色。 “苏姑娘,我们来服侍您沐浴更衣,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半人高的木桶被几名侍女抬了进来,当中热气蒸腾,飘散着花瓣,弥漫着馥郁花香。 “不用,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来。” 苏清寒自床榻上支起身子,看着扔在地上的破碎黑色纱裙,抿了抿红唇,清眸里涌现阵阵复杂的情绪。 “苏姑娘,您刚刚承恩,身子娇弱,不便活动,还是我们来服侍您吧。” 几名侍女见状急忙上前来要搀扶住她,不过见苏清寒只是稍微不自在地走了几步后,便活动自如了,纷纷一愣,而后佩服不已。 “苏姑娘真是好厉害啊,不愧是修行有成的天之娇女……” “我们还担心您,特意给您准备不少敷伤止痛药,怕您今天起不来床。” 这时,其中一名侍女,手中端着一碗避子汤,上前说道, “苏姑娘,这是姜公子身边的那位持刀大人,特意吩咐我们准备的,还让我们亲眼看着您服下……” 苏清寒闻言,扫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何物,她抿紧了红唇,没有多说什么,端起汤药,扬起修长雪白的脖颈,咕咚一声就喝了个干净。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一个即可。” 她淡淡道,然后慢慢走进浴桶之中,让身子被飘散的花瓣,缓缓淹没。 苏清寒轻轻合上眼睛。 昨夜的场景,此刻却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地回闪,越是想要躲避,可那些画面场景,越是清晰。 甚至于昨晚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哭腔,都记忆犹新。 她此刻只想找个地洞,狠狠地钻下去,把那些糟糕透顶的记忆,全部忘光。 明明是姜澜强迫她,要纳她为妾,可为何那时会产生这种慌乱、不安,以至于害怕的情绪来,然后还破天荒地哭泣起来,吐露出这段时间的心声,再然后迷迷糊糊地…… 她感觉自己还真是犯贱啊。 “难不成,我真如外界所说的那样,是个贪慕权势,攀龙附凤的蛇蝎女子……” …… 沐浴完毕,穿戴整齐的苏清寒再见到姜澜的时候,他正在亭台里品茶,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清俊矜贵的脸上,眸子轻眯,手指轻轻敲着玉桌,一派悠闲。 面前一众轻歌曼舞、身姿动人的花魁,皆花容玉貌,雪肤霜肌,若隐若现。 一旁的亭子里,薄雾飘荡,几名清倌人弹拉吹奏,清歌悠扬,婉转动听。 还有几名美丽婀娜的身影,衣裙如纱,在姜澜的身边,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美眸瞟动间,波光流转,潋滟妩媚,目的如何,不难猜测。 “清寒醒了?不好好休息一番?” “去准备一碗莲子羹。” 姜澜注意到苏清寒走来,微微一笑,吩咐一声,然后伸手示意她过来。 “公子……” 苏清寒略微犹豫一下,见姜澜脸上完全看不到昨晚的淡漠,她才盈盈一礼,走了过去,在他身畔侧腿坐下。 “倒是没有留下印子。” “留下便不好看了。” “身体可有不适?” 姜澜目光在她白皙无暇的下巴处扫过,才随意一笑。 “身体安好,没有任何不适。” 苏清寒此刻已经分不清他到底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了。 在之前,姜澜虽然也会这么和她说话,但那眸子里却无多少温度和笑意。 而今,眼里多少还是会有些真实的温和和笑意的。 “公子,清寒知错了,昨夜之事,是清寒逾越,不是故意试探公子的。” 苏清寒想了想,抿了抿娇嫩润泽的红唇,开口低声认错道。 “只是小事而已,你何必如此记挂在意。” “在我面前,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和往常一样便好,只是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问得太多。” “女人聪明是好事,但太聪明了,有时候反而就不好了。” 姜澜依旧是笑了笑,目光温和,声音温润,伸手替她拢了拢落在耳畔的青丝。 苏清寒怔了怔,看着他近在眼前的清俊容颜,感觉自己的心脏,此刻似乎轻颤了一下。 同时脑海里又浮现昨晚上的一些场景画面。 她脸色微霞。 若抛开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论。 眼前的姜公子,实力深不可测、背景强大,家世显赫,仪表卓然、丰神如玉,能嫁给他为妾,不知是多少天之娇女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姜澜落于自己耳畔的手掌,但却见姜澜似是笑了下,已经将手了伸了回去,而后轻轻一拍袖袍,一旁女子见状,急忙取出干净绣帕,帮他擦拭着手掌来。 “我打算今日启程离开余邑城,清寒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和家里的人交代吗?”姜澜问道。 苏清寒怔住片刻,才轻轻摇头道,“清寒自当跟随公子,和家族那边,只需要交代一声便是。” 她的妹妹苏清瑶,已经去学府修行了,短时间估计都不会回来。 家族那边,除了父母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她多留恋的。 “道苍剑派那边,我已经让人交代过,伱不必急着前去登记入派,等回到帝都京阳城,拜见长辈后,我再亲自送你过去。”姜澜微微点头道。 “清寒一切都听公子的安排。”苏清寒盈盈道。 说罢,她便有些欲言又止,似有不少话语想和姜澜说。 不过姜澜却已和身边的几名女子调笑起来。 她们咯咯作笑,脸蛋晕红,眸里水光潋滟,恨不得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苏清寒都能被姜公子收入房中,她们姿色也不差,又岂知没机会呢? 看着这一幕,苏清寒抿了抿红唇,素手紧捏裙角,然后又轻轻松开,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烦躁来,只能无趣告退。 …… 姜澜并未多管苏清寒,此刻他的心中,其实是在思考接下来的动作。 “仙胎造化露的线索在南台郡,自江陵郡赶到南台郡,要不了多久时间。” “不过我虽然知道仙胎造化露所在,但想要得到信物,还得花费一番手脚。” 原剧情中,数月之后,南台郡的紫霞山上会出现惊人异象。 紫霞蔓延数千里,惊动各方宗门世家,派遣众多年轻一辈探寻。 大夏也会派遣监天司和镇仙司前来探查。 随后,紫霞真君的洞府现世,引得各方势力争抢。 紫霞真君是古老时期的一位大能修士,修古法、食烟霞、吞日月,实力深不可测。 他曾于紫霞山修行,引动惊人天象,疑为白日飞升,举霞数千里。 后世之人,便将当地山脉,命名为紫霞山。 不过熟知剧情的姜澜清楚,紫霞真君所留下的洞府,其实分为明府和暗府两座。 这次出现的洞府,只是明府,当中留有紫霞真君的部分遗泽宝物。 紫霞真君真正的传承,以及堪称逆天改命神物的仙胎造化露,都留于暗府之中。 唯有手持其信物之人,才能进入暗府,得其传承造化。 而紫霞真君所留的信物,被他赠予当初的恩人,如今已流传至其后人手中。 …… “师尊……” 而此同时。 离开城主府,在回苏府辞行路上的苏清寒看着忽然出现在前方的女子,却是满面惊愕。 那是一名神情清冷,不食烟火食气息的女子,一头青丝束于玉制发冠内,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斜插,身着宽大的灰色长袍,但却难掩一身傲人丰腴的身材。 身畔似有灵雾缭绕,如烟如雨,一片迷蒙,面容似被霞雾遮掩,令人难以看清,唯有一双眸子极为明澈。 她站在人流如织的拱桥前,却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她。 苏清寒走近之后,才终于确定来人是自己的师尊,玉青真人,道苍剑派的一名长老。 那如玉般白皙细腻、闪烁莹白光泽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若说是苏清寒的姐姐,也没人会觉得意外。 “师尊,您怎么会来这里?” 她脸上顿时露出孺慕之意来,很是尊敬。 “来看看你。” 玉青真人的话语言简意赅,清冷眸光在苏清寒身上扫过,然后似注意到了什么,黛眉一皱。 天地间仿若严寒降临,温度骤然下降许多。 “师尊?”苏清寒有些不解。 玉青真人敛去了神情波澜,轻轻一叹。 若说苏清寒的清冷,是一种骄傲自信,孤芳自赏。 那她的清冷,则是一种不将世俗一切放于眼中的不食人间烟火,超然脱俗,淡薄缥缈。 第67章 素女祈星功,这恶人怎么还追来了? “徒儿让师尊操心了。” 苏清寒愧疚道,心里却是涌现一阵暖流。 虽然她和师尊才相识没多久,但对方待她却是极好。 对她各种照顾,悉心指导,又是赐予功法、丹药,又是指点她的剑术,俨然把她当做传人对待。 “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为师已经知悉。” “这并不怪你。” “是为师拖累你了。” 玉青真人轻声道,衣袍轻轻一卷,两人的身影便消失于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清幽竹林中。 “师尊,您刚才是什么意思?” 苏清寒对于玉青真人这出神入化的手段,早已习以为常了,此刻惊愕的是她所说的那番话语。 什么叫是师尊连累了她? “师尊,您的意思是,姜公子打算强行纳我为妾,是因为您的缘故吗?”苏清寒很聪明,很快也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玉青真人微微颔首道,“道苍剑派日渐式微,自从掌门闭死关,迄今为止,已经过了数十年,期间掌门魂灯黯淡,明灭不定,此事估计被门内奸细,告知给了相国府。” “当今相国,狼子野心,欲行鼎革,大夏境内四大剑派,唯有道苍剑派隶属保皇一脉,虽碍于皇室,他无法大张旗鼓行事,但暗地里早已恨不得将道苍剑派除之而后快……” “那二世祖,想必是奉了他父亲的命令,强行纳你为妾,因此来逼迫为师下场,试探我的态度。” “是这样的吗?” 苏清寒听到前面,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脸色微微发白。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才刚拜入道苍剑派,甚至都还没有进入宗门,就卷入到这种可怕旋涡之中。 不论是道苍剑派,还是相国府,对她而言,都无异于庞然大物。 吹一口气都能让她以及身后的家族粉身碎骨。 当然,玉青真人这么说,足以说明她在道苍剑派的身份并不简单,并不是普通的长老。 “师尊,我……” 苏清寒红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嘴巴干涩。 “是为师连累你了,为师一直以来,心诚大道,一心修行,从不过问外界事情。” “只答应师尊,在道苍剑派遇到灭门危机时才会出手,但这次却破了例,意外收你为徒。为师在伱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不忍你这块璞玉荒废。” “但谁想会这般为你带来灾祸。”玉青真人轻叹道。 在刚才看到苏清寒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她元阴已失的事情,虽然心中愠怒,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苏清寒落到那二世祖手中,又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 “原来是这样的。”苏清寒后知后觉,呆愣在了那里。 怪不得姜澜会让她不要刨根挖底,这其中牵扯太多了,她在不知情中,哪怕是走错一步,可能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甚至于,昨夜之后,她若是还留有完璧之身,恐怕她第一时间就会引起相国府的注意,然后怀疑她是不是玉青真人留在姜澜身边的棋子。 想到这些,苏清寒遍体生寒,同时也生出一些庆幸和理解,怪不得昨夜姜澜会说出那番话来……他其实也是想变相地救自己吧。 “你身后还有家族牵挂,不然为师其实可以直接把你从那二世祖身边带走……” “目前大夏局势诡谲,为师哪怕不想插手涉世,也身不由己了。”玉青真人清冷眸中,浮现一抹无奈。 苏清寒看向她,低声道,“师尊您此番前来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玉青真人对于她的聪颖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素手一扬,一则玉简出现在她手掌之中。 “为师目前虽然无法将你救出于苦海,但会尽量想办法帮你,让你能有安身保命之法。” “这则玉简之中,有一门功法名叫素女祈星功,乃是曾经一方名叫素女宫的镇派功法,为师偶然所得。” “本来是打算等你正式拜入道苍剑派后,为师传授给你另外功法的,但如今你元阴已失,其余功法已经不太适合你。” “这部素女祈星功可借用诸天星斗之力,以此淬炼修行,可能过程会很痛苦,但为师相信你的毅力,能够承受坚持下去的。” “当中所记载的诸多秘术,关键时候,也可让你有保命之法。” 说着,她把玉简交给了苏清寒,同时一指点去她的眉心,似有莹莹三道清光,化作虚幻的女子身影,消散不见。 “为师在你身上,留有三道神念印记,关键之时,可保你性命。” 苏清寒感激道,“清寒多谢师尊。” “你会有今日灾祸,也是为师带给你的,你不必如此。”玉青真人摇头道。 “那二世祖身边,如今最强的护卫,便是一名六境存在,还有一名实力天赋都挺不错的小丫头藏在暗中,你目前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素女祈星功中,有一门秘术,名叫祈幽术,能在无声无息间,掌控一人的心神,若是可以,你可尝试一下,看能否掌控那个二世祖。” “啊……” 苏清寒呆愣了一下,但见师尊那清冷淡漠的神情,还是只能依言点头。 言罢,玉青真人又和苏清寒交代了一些事情,身影才化作一片细碎流光消散。 这只是她的一具化身,真身不便出行,所以很多事情经常都是由分身来处理。 苏清寒抿了抿红唇。 在原地驻足良久之后,她才往苏府方向走去。 半日之后,一艘由三首异兽拉着的画舫自余邑城腾空而去,云雾缭绕,霞雾遮掩,阵阵香风涌动间,似可见当中传出不少莺声燕语,令人遐想翩翩。 画舫后面,跟随着一众身着甲胄、手持天刀战戟,骑跨凶兽的骑士,铁骑踏过长空,发出风雷涌动般的隆隆声,又似怒浪席卷,声势惊人。 …… 南台郡。 安阳城,紫霞镇外。 一座巍峨险峻的高山坐落于此,山不知几千丈,当中古木繁盛,峰青谷翠,清泉潺潺,云雾缭绕。 崖壁间,一挂银河般的瀑布,高悬直落,激起蒸腾水雾。 很多山精妖兽,常于此饮水,进入山中狩猎砍柴的猎人农户,也对此习以为常,毫不在意,一派自然和谐之景。 山野常年青翠,四季如春,哪怕是寒冬料峭之时,也很难见到满山素白的景象。 依山而下,可见一个不足千人的小村落,田间碧绿如洗,阡陌交通。 “几位道长又下山采买啊?” “怎么这段时间都是你们几位啊,已经许久没有见着那位楚云小道长了呀?” 村间小道上,几名背着竹篓、身着道袍,挽着道髻的道士,气息悠长,沿着青石砖铺就的小道,往山下慢步走去。 两边的一些村民,和他们俨然一副熟悉的模样,几人更是放下手中农活,打起招呼来。 有人更是好奇地问了起来。 “楚云小师弟,他这段时间正在修习师父传授的养生诀,忙得很呢,所以都是我们几个下山采买。” 听到这话,其中一名面目和善的道士,当即含笑回应道。 几名村民顿时面露惊羡。 “连楚云小道长都能被观主传授修行之法,可惜我们资质愚笨,连被观主收为徒弟的资格都没有。” “楚云小道长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为人憨厚善良,勤恳老实,想必也能很快入门,成为飞天遁地的修士的。” 紫霞山上,有一道观,名叫紫霞观,是近些年才出现的。 观里有名老道,名叫紫霞道人,修为高深,这些年都隐居于此。 眼前这些道人,都是紫霞观内的弟子,皆生有灵根,被紫霞道人传授修行之法。 而他们口中的楚云,是名有些痴傻的少年,长相白白净净。 有时候下山采买,见他们农活忙碌,也会出手相助,一来二去,不少村民也就和其相熟了。 若非是见其痴傻、脑子不灵光,一些村妇甚至都想将未出阁的女儿嫁给他。 这些时日,紫霞观下山采买的弟子,都是其余陌生面孔,这才让一众村民感到好奇,特此出声询问。 大夏境内,修士虽然地位超然,但也不敢对于凡俗之人轻易打杀。 由此众多村民,哪怕对于眼前这些修为有成的道士,也没多少敬畏害怕之心。 离开村落之后,几名道士脸上的和善神情,都消失不见。 其中一人看向刚才说话的那名道人,更是忍不住道,“非罗师兄,连这些村民都注意到了异常,如果师父出关,发现那傻子不见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那傻子的姐姐,可不是什么善茬,凭她寒门出身,也能拜入那池瑶宗这样的名门大派,足以说明她的不简单。如果她到时候找上门来,我们又要如何解释?” “是啊师兄,要不我们还是都把东西给扔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吧。” 见几名师弟,脸上都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 名叫非罗的道士,却是镇定从容异常。 他摇头道,“人是诸位师弟一起出手,丢下悬崖的,这么多天过去,估计早已被妖兽啃得尸骨都不剩了,到时候哪怕师父出关,也不可能探查到什么。” “何况,就算师父知道了又如何,他难道还会因为一個几乎不可能修行的傻子,来责怪我们吗?” 说到这里,他眼露冷意。 “那傻子平日里老实憨厚,竟然私底下还藏有那么多宝物。连珍贵的异种灵石和纳灵丹都有不少,若不是看见他采摘到一株能增长修为的灵月花,恐怕还发现不了他有那么多好东西。” “呵呵,这蠢货,还想把东西留给她的姐姐……” “想必他那些灵石和丹药,也是她姐姐托人送来给他的,怪不得他每次下山采买都如此开心。” “紫霞山多深涧沟壑,妖兽精怪也不少,那傻子脑袋不灵光,哪天走夜路,不小心掉下去,被妖兽吃了,也是正常。” “不过你们这么一说,也是提醒了我,一会你们把各自的灵石都交出一些,若是那傻子的姐姐寻来,便把这些东西当做遗物交给她,顺便挤出几滴眼泪,料想她也不可能看出什么来。” 说话间,几名道士也是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长舒口气,直言师兄妙计。 紫霞山后山,乃是极为陡峭的崖壁,终日云雾笼罩。 崖缝间除了生长着一些奇松怪柏外,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生灵迹象,可谓猿猴难渡。 而此时,在一株枝繁叶茂,形如巨伞的歪树上。 一名满身血迹、紧闭双眼的少年,昏死在那里,其胸口之上,一枚玉佩发出微弱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 “啧啧啧……” “没想到若干年后,本灵重现天日,竟然是因为这么个小子……” “浑身经脉都碎了,若非我及时替他护住心脉,这小子现在已经在九幽地府见阎王爷了。” “连脑袋之中也都一片浑噩,灵智尚未完全开启,智商和七岁孩童差不多。” “如果不是主人留下吩咐,谁将我唤醒,老牛便认谁为主,谁想辅佐这小子啊。” “真是倒霉催了……” 一道宛如稚童般的话语,在玉佩之中响起。 其中一缕清气飘荡出来,化作一头青牛,眼如铜铃,毛发黑亮,却是口吐人言,神异至极。 它蹄踏云纹,在少年身周走了一圈,然后张口一喷,一道青幽幽的光芒,落在少年身上,顿时令他的那些伤口,开始愈合。 此地的天地灵气也蜂拥而去,帮助其伤势恢复。 片刻之后,少年才悠悠转醒,然后迷茫四顾,似还不清楚眼前的环境。 “小子,你往哪看呢?你的救命恩人在这呢。” 一道稚童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响,令少年一惊,而后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头踩踏在虚空之中的青牛。 …… 安阳城作为南台郡的首府主城,规模之大,远非其余城池可比。 光是那城墙便巍峨如山岳一般,上面满是刀枪剑戟的岁月痕迹,诉说着这座古城的沧桑久远。 其中各座府邸之中,灵雾蒸腾,霞光璀璨,隐隐有仙家气派。 隔着遥远距离,便能清楚看到深处那一座座漂浮的宫殿群,楼阁成片,恢弘而气派。 灵山神岛坐落其中,更有银瀑垂落,犹如星河一般壮阔。 城内古街宽敞,行人如织,无比热闹,诸多异族往来,神俊峥嵘的异兽,驮负货物,来往穿行。 忽然间,一阵巨大的隆隆声势传来,天穹似乎都在跟着颤动,宛如海浪席卷向天。 安阳城外,数十头凶兽腾云驾雾,载着一众骑士,在高空中奔跑。 身后跟着一艘由三首异兽所拉的画舫,云雾遮掩间,隐隐能听到当中似有女子清脆如银铃般的调笑声传来。 这群骑士到来,毫无顾忌,直接往安阳城内而去。 负责巡查的巡逻队见状,刚刚上前,飞至半空,还没来得及出声喝问,便面色一变,识趣地乖乖闭嘴,然后灰溜溜地飞了回去,仿若没看见一样。 如此一幕,惊得安阳城外排队进入的许多修士眼睛大睁,难以置信。 “安阳城内不是禁空,只能通过城门的盘查之后,才能入内吗?”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连规矩也不遵守,偏偏这安阳城的巡逻队,还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有人不满,很是气愤,明明大家都在排队等待盘查。 为何有人还直接无视安阳城的规矩,直接御空入内。 “嘘,你是第一次来大夏吧?记住了,以后看着挂着姜姓的旌旗,就绕开一点……”旁边的人急忙拉了其一把,并好心劝道。 “那艘画舫,这不一看就知道,是相国府的那位公子吗?” “淡定淡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安阳城的城主没亲自出来相迎,都已经算不正常了。”一旁的人抬头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地道,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听到这话,刚才气愤不已的那人,顿时目瞪口呆。 “这恶人,怎么还追到安阳城来了?” 此时,安阳城内,一名正和一众师妹在商铺前挑选法器的白衣少女,注意到天穹上的这一幕,却是一愣,然后银牙暗咬。 第68章 蝶衣妹妹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三首异兽所拉的画舫,就这么直接往安阳城深处落去。 一众骑士紧紧跟随,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长街上徒留一片喧哗震动的热议之声。 而商铺前的白衣少女,依旧怒意难消。 她面容清丽,典雅秀质,眸光似水,潋滟动人,纤腰盈盈,身段挺秀。 三千青丝柔顺地垂至腰间,本有种大家闺秀的温婉气度。 然而此刻,却银牙暗咬,一副恨恨的神情,似对天穹中落下的那艘画舫,有着很大的恨意一样。 “赵师姐,您怎么了?” 白衣少女身畔的一众师妹,当即忍不住问道。 在她们的印象之中,这名师姐一直以来,都是端庄秀丽,亲近温柔的模样,哪会露出像是现在这么一副磨牙的举动来。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个恶贼,我没料到他竟然跟着我,一路来到了安阳城。” 白衣少女赵蝶衣,饱满有致的胸口一阵起伏,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赵师姐所说的恶贼,便是那艘画舫中的人吗?”有女弟子好奇地道。 身为池瑶宗的弟子,她们很少出世,对于外界的很多情况,尚不了解。 此番外出历练,进行内门考核任务,也全权由这位赵师姐负责领导。 赵蝶衣看向自己的一众师妹,揉了揉眉心道,“就是其中那家伙,反正你们如果见到那艘画舫,就尽量绕路,就多远走多远,千万别被那家伙所看见。” “不然他看到你们,才不会管你们是什么瑶池宗的弟子,指定会派人把你们掳走,到时候清白不保不说,没准还会被折磨至死。” “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阴影,白皙脸蛋也沉了下来。 眼前一众瑶池宗的女弟子,皆身着瑶池宗的服饰衣裙,身段秀丽,丽质天成,姿容更是清秀柔美,婀娜娉婷,迤逦动人。 哪怕只是站在这里,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格外引人注意。 听到赵蝶衣这么说,不少人的小脸顿时变得一片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赵师姐所说的那人,应该是当今相国府的公子吧……” 这时,一名女子忽然出声问道。 相较于其余衣裙上带着坠饰的女弟子,她的打扮就显得很是质朴简单。 莹白的瓜子脸蛋,红唇莹润,雪骨冰肌,五官无比精致,青丝未束,随意地披散下来,也许是修为有成的缘故,肌肤带有莹莹光泽。 纵然未施粉黛,也有种出尘的美感。 “对,就是他。” 赵蝶衣看了她一眼,对于这名师妹有些印象,名叫楚婵,修行很刻苦,这段时日还经常找她请教了不少功法修行上的问题。 她点了点头,顺便解释道,“之前我在余邑城便碰到了那家伙,当时还好我爷爷就在身边,他才有所收敛。” “但没想到,我前脚刚离开余邑城不久,他后脚就追了上来,不知道是谁把我的踪迹,泄露给他了。” “我本来是打算直接返回宗门的,但刚好遇到你们进行内门考核……” 说到这里,她也有点郁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偷偷从宗门里回来解决绝阴寒脉,结果就碰到了姜澜。 自余邑城离开后,姜澜又追了过来。 在赵蝶衣看来,姜澜会来到安阳城,肯定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踪迹,一路追来。 那个恶人,果真如爷爷所说那样,又盯上自己了。 名叫楚婵的女子,目露恍然,而后将眼底的一抹羡慕,深深隐藏起来。 眼前的赵师姐,乃是书香门第。 身后的赵家,底蕴深厚,在整個大夏,也称得上一方门阀。 其爷爷更是一代大儒,桃李天下,学生众多。 只是相比于那只手遮天的相国府,就有些远不够看了,而那画舫中的人,又是当今相国的唯一儿子…… “赵师姐的爷爷,可是一位当朝大儒,连宗门里的长老们,对他也很是钦佩尊敬。” “是啊是啊,当朝大儒,那至少也是七境的存在啊。” 而听到赵蝶衣谈及她爷爷,不少弟子便眼露羡慕和尊敬,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赵蝶衣有点无奈。 虽说她不想仰仗自己家世和爷爷的威名,但此事早已在宗门中传了开来。 不管在什么地方,一位七境强者,那都是俯瞰芸芸众生的存在。 “赵师妹,你在这啊……” “醉仙居里我已经在天字楼订好了雅间,就等着赵师妹移步,为伱和一众师妹,接风洗尘呢。” 这时,一阵爽朗笑声,自不远处传来。 一名身材高大的锦袍男子,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面容方正,气度儒雅,身上隐隐带着一种儒家厚重之气,眸里蕴有神光,显然修为不俗。 赵蝶衣略微惊愕,很快反应过来,神情变得平淡。 “那就有劳王师兄了。”她轻轻点头道。 眼前的锦袍男子,名叫王贺,乃是安阳城王家的三少爷,其父是她爷爷曾经的学生。 她刚来到安阳城,王贺就得到消息了,来此迎接恭候,从其态度来看,隐隐有讨好她的意思。 这让赵蝶衣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碍于情面,没有多说什么。 “醉仙居?” “醉仙居内的食宴,可丝毫不便宜啊,据说醉仙居背靠昌隆商盟,底蕴深厚,几乎遍及九州大陆各大古城。” “就是一般的雅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订下来的,其中有阵法大师所刻录的阵法,在其中修行的速度,丝毫不比一些收价高昂的修炼室差。” “据说一些雅间内,还留有古人遗刻,若是慧根惊人,没准还能悟出功法绝学来。” 一众瑶池宗女弟子,在听到这话后,却都是眼前一亮。 不少女弟子更是眼里波光流转,看向迎面走来的王贺。 王贺见状,笑意更浓,解释道,“家父和安阳城醉仙居的主事私交不错,之前宴请宾客好友,便是在醉仙居的天字楼。” “我也是托父亲的福,才有资格订到一间雅间。” 他虽然表现谦逊,但话语里还是难掩得意。 醉仙居在整个九州大地,都极为有名。 从其名字,也可窥一二。 醉仙居的食材,都是取自那些异兽珍禽,乃是身上最为精华的部分。 有专门的厨师,会炼化掉其中的杂质,哪怕是凡人吃下,都不会担心被撑爆。 既是食材,又是药宴,可以辅助修士修行、感悟等等,妙用诸多。 而且,醉仙居每日名额都是有限。 纵然是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修士,也得事先说好,才能准备食材。 王贺虽然作为王家三少爷,但去过醉仙居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这一次还是他父亲出面,有意让他和赵蝶衣好好亲近亲近,才花费诸多灵石宝物,在天字楼订了一间雅间。 当下,王贺面带笑意,在前领路,带着瑶池宗一众女弟子,言谈儒雅,笑容亲切,往醉仙居所在而去。 赵蝶衣面无表情,略微落后数步,跟在后面。 在她的身后,楚婵静默不语,偶尔会抿一抿红唇,玉手捏着裙袖,心里显然不平静。 “听说……醉仙居的一道普通灵肴,价值动辄数百块灵石,便是师门里的长老,也不会如此奢侈消费。” “数百块灵石,够我修行数月了。” “平日里省吃俭用,省下的几百块灵石,恐怕连进这醉仙居也没资格。” “而且,我还要省下一些灵石和丹药,给弟弟寄过去,帮助他踏上修行之路。” “对于这些名门大族的弟子而言,随便挥霍一下,便是数百上千的灵石……” “明明我已经很刻苦努力了,勤修不缀,可修为还是不断被其余师妹拉开差距,难道寒门就真的不能出人头地吗?” “若我有和他们一样的资源和背景……” 她素手紧握,因为用力而泛着一阵苍白,而后又缓缓松开,很是无力。 身份和背景上的巨大鸿沟,让她阵阵的无力和窒息。 同为瑶池宗的外门弟子,其余师妹的家境,最差的也是修行世家,族中资产颇丰,富足有余。 唯有她一身清贫,祖上虽然也是修行世家,但到了她爷爷那一代,早已青黄不接。 到了她这一代,更是如此,父母因故早亡。 年幼的她带着脑袋痴傻的弟弟,还有一名老仆,勉强能守住家业。 所幸她天赋不错,在决心改变自身命运后,变卖了祖上所剩的全部基业,毅然决然地踏上前往瑶池宗寻道的路途。 “楚婵师妹,听说你祖地便在安阳城,不知能否有时间,带一众师妹前去参观参观,讨杯茶水喝喝?” 这时,一声略带笑意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一名姿容出众、眉心带着一点朱砂,颇有几分妩媚的女弟子驻足,回头看向落后在众人后面的楚婵。 她这话一出,其余女弟子也是驻足停下,诧异地看向楚婵。 连赵蝶衣也有点意外,她也不知道这名师妹的祖地竟然是在安阳城。 楚婵面上浮现一抹不自然,但还是勉强扬起笑容道,“让陈师姐见笑了,师妹祖地早已变卖,如今恐怕只剩几块青砖残瓦,恐怕招待不了诸位师姐了。” 在瑶池宗,她被不少弟子认为是外门第一美人。 而眼前那名女弟子名叫陈凝,好事者将其称作外门第二美人。 也正是因此,一直和她不对付,不放过任何一个讥笑嘲弄她的机会。 楚婵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知道这是陈凝借故想在众人面前轻贱她的出身。 “哦?这位师妹的祖地,竟然是在安阳城?” 走在前面的王贺,也微感吃惊,然后微笑问道。 其实刚才他就注意到了,这名女弟子虽然未施粉黛、没有配饰,但那清水出芙蓉的美丽,却更为心惊,令人见之难忘。 若非赵蝶衣在此,他恐怕都会上前去,好生询问,然后借故亲近一番。 楚婵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回应道,“回师兄,我幼年时候和父母的确生活在此。” 王贺看着她这番越显楚楚可怜的模样,脸上笑容越是和煦。 唯有那名叫陈凝的女弟子,冷哼一声,很看不惯楚婵这副故作娇柔的姿态。 醉仙居前,今日却颇为幽静,都没什么修士和生灵出没。 透过袅袅云雾,可以看到其中的景象,楼阁宫阙鳞次栉比,依次连绵,气象万千。 在最深处,更是可见雾气飘荡,银瀑垂落,霞光蒸腾。 诸多殿宇漂浮在空中,宛如真正的仙境一般。 谁又能想到,这个地方会是一处酒楼,若说是九天仙阙坠落于人间,也丝毫不为过。 瑶池宗一众弟子,还是第一次见此景象,不论是谁,都一阵吃惊震动。 王贺心中越是得意,在小厮的带领下,往天字楼而去。 …… “少爷,不知您忽然降临,不然醉仙居今日便不会接待客人了。” 于此同时,天字楼最高层。 一处云雾飘荡,装饰奢华,恍若人间仙境的雅间之中。 一名富态的中年男子,弯腰垂手,面带恭敬的讨好笑容,站在姜澜的身畔。 天字楼外形如塔,每一层依次垒落,以白玉古木为阶梯,中层镂空,越是高处,便越能俯瞰尽收下方之景。 “无妨。我也是偶然到此。” 姜澜随意摆手,斜靠楼栏,目光却是望着下方进入此地的一行人,饶有兴致。 原剧情中,紫霞真君曾经的恩人后代,便是于此地结识到主角林凡的。 而今林凡已死,这部分剧情似乎也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不过,若说唯一的变化,便是赵蝶衣的出现。 原剧情中,她是没有出现在这里的。 林凡英雄救美,救的是另一名女子。 很快,雅间之中,几名身姿妙曼、美丽动人的女子,端着特质的器皿,将诸多菜肴酒水,一一端呈上来。 其中霞光弥漫,氤氲成烟,有惊人的灵气在交织。 “公子……” 苏清寒的声音响起,让姜澜的思绪回过神来。 他看了其一眼,随意道,“我下去见个老朋友。” 说罢,他也不理会苏清寒的惊异,随手掏出一柄绣着百美图的纸扇,啪一声打开,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在雅间外守候的一众护卫,见状也随之跟了上去。 “蝶衣妹妹,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当日在余邑城怎般走的如此匆忙,也不多留一会,今天赵老爷子,想必没在你的身边吧。” 行至半途,姜澜的轻笑声音便在玉石廊阶间响起。 不远处,正在王贺带领下,要走进当中一间雅间的赵蝶衣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而后美眸望去,便见一名矜贵的年轻贵公子,白衣翩翩,手摇折扇,嘴角含笑,朝她缓步走来。 其身后一众护卫,更是哗啦啦一声,快速包围而至。 第69章 抬起头来 “赵师妹,这是……” 正在前方领路,显摆自身见识的王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脸上。 他身后的那些侍从见状,就要上前阻拦,然而只是一个照面,便纷纷横飞出去,惨哼倒地。 一众瑶池宗女弟子,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音,也是瞬间戛然而止。 很多人还尚不明白发生什么,只能将疑惑不安的目光,看向赵蝶衣。 眼前这些持刀护卫,每一个身上都带着浓烈的煞气和杀伐气息,让根本没经过多少厮杀的她们俏脸发白。 不少人娇躯忍不住轻颤起来。 而赵蝶衣黛眉紧皱,俏脸紧绷,玉手紧紧捏着裙袖,很是不善地看着走来的姜澜。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姜澜,本以为安阳城那么大,他想找到自己并不容易。 “姜澜,你是什么意思?” 她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冷硬,不复之前的温婉气度。 同时隐隐上前一步,将一众师妹都挡在身后,警惕的目光盯住姜澜。 “蝶衣妹妹何必明知故问,当日匆匆一别后,你也不留给传讯玉符什么的。” “说好日后好好亲近一番,结果你就这么不辞而别。”姜澜淡淡笑着。 “姜……” 听到这话,王贺也是反应过来,面上的神情顿时一阵阴晴不定,而后深深一叹,有点颓然。 他本想仰仗自己家世背景上前出头的,但一听这个名字,他就知道了,对方压根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 怪不得在这醉仙居内,还敢如此嚣张地派人把他们围堵拦住。 其余雅间中的客人,听到这边动静,探出头来,想凑凑热闹。 但一听到这個名字,纷纷急忙赶紧将头缩了回去,一副完全没听见的模样。 赵蝶衣心中微沉。 她本以为这里的动静,会惊动醉仙居的人,但直到现在却没有人过来。 传闻说昌隆商盟乃是相国府的产业,她本来还有些不信的,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传言。 “当日在余邑城,我和爷爷,明明已经和你告辞过了。”赵蝶衣深吸口气道。 如今她爷爷没在身边。 此地又是姜澜的地盘,她也不敢随意激怒姜澜。 万一他真的什么都不顾,要对她和一众师妹做些什么,她们还真拦不住。 王贺虽说是安阳城王家的少爷,但在姜澜这个大夏第一权贵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她也不指望王贺能出头相助。 刚才他一副挥斥方遒、神采飞扬的模样,结果现在缩在后面,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当时怎么没听到?” 姜澜依旧是噙着淡淡笑意,走近到赵蝶衣的身边,不顾她面罩寒霜的神情,将脑袋贴了过去,似是在其欺霜赛雪的脖颈间轻嗅一口,道,“蝶衣妹妹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香啊。” “你……” 赵蝶衣气得娇躯紧绷,面色寒霜更甚,素手捏得咯吱作响。 她甚至能感觉到脖颈间姜澜所呼出的热气,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理智告诉她,不能动手。 “赵老爷子今日不在,想必没人能保护你了吧。”姜澜轻笑一声。 “伱……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赵蝶衣银牙暗咬,气得发颤。 “当日在余邑城,你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忽然焉了下去。”姜澜依旧笑了笑,目光扫向她身后的一众瑶池宗女弟子。 “是因为今天身边,跟了一群师妹吗?” “不愧是自瑶池宗出来的弟子,一个个长得水盈丰润,姿色也都不错。” “赵师姐……” 见姜澜一个挨着一个地打量过来。 赵蝶衣身后的一众瑶池宗女弟子,俏脸发白,面上难掩惊恐不安。 连身为大夏赵氏门阀小姐的赵师姐,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更逞论是她们了。 “姜澜,冤有头债有主,和你有过节的是我,放过我的师妹们。” “她们都是无辜的。” 赵蝶衣见状张开双手,拦在了姜澜的面前,银牙紧咬,像是一只护崽子的小母鸡。 姜澜饶有兴趣道,“如果我不放过她们呢?你是不是打算威胁我,不过你又能拿什么威胁我?” “凭你爷爷吗?” 赵蝶衣俏脸气得通红,咬牙道,“她们都是瑶池宗的弟子,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瑶池宗的人肯定会找相国府的麻烦……” 姜澜笑着打断了她,道,“无妨,此事我也熟,无非就是花点灵石宝物打点一下罢了,瑶池宗不会不领情的。别说只是几个弟子而已,便是瑶池宗的长老,只要灵石足够,没有什么麻烦是解决不了的。” “若是灵石宝物解决不了,那我便派人,把瑶池宗打服。” “你……” “真是无耻。” 赵蝶衣此刻已经被气得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似乎在姜澜的世俗观念里,只要能用灵石宝物解决的麻烦,那都不是麻烦。 而且,这种话语,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这可以说是完全肆无忌惮了。 瑶池宗的一众女弟子,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小脸煞白。 她们总算知道了之前赵师姐所说的让她们以后见着姜姓之人便绕路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何等的嚣张和跋扈,完全不将在中天州都赫赫有名的瑶池宗放在眼里。 “蝶衣妹妹,想必也不想见到,你的这群师妹,被我所欺负吧?” 姜澜依旧淡淡笑着,“顶楼我已经命人备好酒宴,眼下正好缺一个侍酒的美人。” “不知你打算让哪位师妹,来作陪一下?还是说,你自己来?” 赵蝶衣气得浑身发颤,银牙紧咬,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姜澜不知道已经形神俱灭多少次了。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任何勇气和胆量开口,更别说是动手了。 甚至于,脑海很多已经刻意淡忘的记忆,又开始浮现,宛如噩梦一般,令她隐隐害怕、畏惧起来,脸色也越发苍白。 姜澜却是丝毫不管她,折扇在她璞玉般白皙的脸蛋上轻拍一下,将她推开。 而后,他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赵蝶衣身后的一众瑶池宗女弟子。 所有人都不敢和他的目光所接触,很是畏惧地往后缩着。 包括王贺在内,也满是讪讪,把脑袋低下去,尽量不和姜澜的目光有任何接触。 “咦?” “抬起头来。”姜澜突然看向其中的一人,折扇合拢,托住其紧紧低下去的白皙下巴。 第70章 她才是外门第一美人,放牛郎叶铭 “姜……姜公子……” 陈凝完全没想到,自己都尽量把身子缩在后面,将脑袋完全埋起来了,还会被姜澜所注意到。 她的声音都隐隐结巴、发颤起来,语气里更是难掩恐慌和不安。 一双原本妩媚的眼眸里,更是惶恐、颤意,鹅蛋脸上,满是苍白,玉手捏紧,因为害怕,整个人轻轻地颤抖起来。 “嗯?姿色倒是不错。” “就你了。”姜澜似有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姜公子,我还有一名未婚夫,还……还请您放过我……” 陈凝脸色刷的一声惨白起来,双腿一软,就差瘫软在地了。 赵蝶衣也没想到,姜澜竟然会看上这位师妹。 “姜澜……” 她咬了咬牙,还想再劝说阻止一下,她记得这位师妹,似乎是北燕陈家的人,族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修行世家。 如果在这里出了事情的话,她作为领头师姐,也难辞其咎。 “莫非赵蝶衣你是想代替她吗?这倒是可以。” 不过,姜澜也只是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赵蝶衣一窒,顿时不说话了。 姜澜又看向陈凝,用折扇不紧不慢地挑起她的下巴,道,“未婚夫?要不要我派人去把他抓来,当着你的面,亲手敲断他的腿,再问他一句同不同意?” “我可不喜欢有人忤逆我。” 陈凝的脸色越发惨白,嘴唇哆嗦。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似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指向身后同样垂着脑袋,缩着身子的一人,连忙道,“姜公子,楚婵师妹比我漂亮多了,她可是外门第一美人。” “真的,不信您可以让她把脑袋抬起来。您只需要看一眼,就会明白的……” 而听到陈凝这话,不仅是赵蝶衣一愣。 连一直躲在后面的楚婵也是一愣,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会将祸水往自己身上引。 她埋下去的莹白瓜子脸蛋上,神色渐渐苍白起来,玉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发出咯吱的脆响。 “哦?真的如此?” 姜澜也似是感到意外,而后将目光望去,道,“抬起头来。” “姜……姜公子……” 楚婵抿了抿红唇,依言抬起脑袋来,强自镇定,但发白的脸色,发抖的玉手,还是显示出她心头的不平静。 她眼睛很大,睫毛浓郁且长,富有灵气,青丝披散而开,虽衣裙简单,未有坠饰,却也极为美丽,姿容比起赵蝶衣也丝毫不逊色。 “的确不错。”姜澜也似是眼前一亮,赞许一声。 陈凝见状,终于长舒口气,而后便一副嘲弄的幸灾乐祸神情看向楚婵。 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这楚婵在宗门时,姿色就压了她一头,现在可好?被这二世祖看上,她还有什么好下场? 楚婵心中一片灰暗,余光不禁求救般地看向师姐赵蝶衣。 然而,此刻赵蝶衣却似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一般,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也仿佛没看到这一幕一般。 她心里顿时绝望起来。 …… “传闻不假,这二世祖真是好生嚣张跋扈,简直无所顾忌……” “这么做就不怕给相国府招致来无端敌人吗?也不怕得罪人太多,哪天在路上就被人给宰了吗?” “还真是一个蠢货,一点都不懂得收敛。” 而此同时,不远处的一座雅间之中。 一身藏青色长袍,面庞坚毅微微发黑,五官端正的青年,正以神念,探查着外界所发生的情况。 听到这话,其眸子一眯,语气似是自语,又似是在和旁人交谈。 在他的手掌之上,有灵魂气息浮现,一道血红色光华闪逝。 同时,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道,“他身边的护卫实力都不弱,暗中还有一名六境修为的高手保护,自然毫无忌惮。” “六境修为?” 青年面色微微一沉,道,“竹韵她将来是要成为瑶池宗圣女的,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能对瑶池宗的这名弟子见死不救。” “若是放任不管,这女子还不知道会被那二世祖糟蹋成什么样。” “而且,她如果知道我在场却袖手旁观的话,估计也会对我心生间隙。” 那個苍老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发笑了一下,道, “呵呵,老夫还以为你一心向道,没想到你这家伙,也难过美人关。” “只是要多管闲事的话,可想过后果吗?” 闻言,青年也有些犹豫,虽然外面那二世祖确实嚣张跋扈,但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身为当今大夏第一权贵,放眼整个中天州,还真是无人敢轻易招惹。 “老鬼,你手段众多,也只能指望伱帮我了。”他只能看向自己的手掌说道。 “先静观其变吧,这醉仙居似乎也是那家伙族中的产业,在他的地盘上,你就不要鲁莽行事了。”那苍老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青年这才点了点头,目光里精光闪烁,开始思忖对策。 老鬼既然这么说,那必然是有办法的。 “不过,我得想办法,遮掩真容,改头换面,不然在安阳城内得罪了那二世祖,还不好谋划老鬼所说的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他心里暗暗道。 老鬼无名无姓,至于为何他会称其为老鬼,还全因当初第一眼看到其存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寄宿在自己身上的鬼魂。 他名叫叶铭,原本只是大炎国卧牛村的一名普通放牛郎。 父母早亡,自幼和哥哥一家生活在一起。 婶婶性情刻薄,贪得无厌,不仅让哥哥侵占了父母留给他的良田,还将他赶出宅地。 叶铭只能在牛棚外随便搭了间瓦房,和几头老黄牛一起生活。 在某次放牛的时候,他意外跌落进一个古怪的山洞,在其中昏迷了足足三天。 三天之后醒来,身上便多了这名叫老鬼的存在。 对方自称帝师,因意外只剩一缕不死不灭的残魂,在诸世间飘荡,意识偶尔清醒、偶尔浑噩。 许多年前被一名邪道修士祭炼招魂幡时招走,一直在那杆招魂幡中沉睡。 而那名邪道修士,因走火入魔,在洞府中闭关修行,结果身死道消。 多年以后,叶铭误跌那处洞府,才惊动了在招魂幡中沉睡的他。 当时叶铭误触那名邪道修士所留的禁制,老鬼为了救他,顺便脱困,这才不得已寄宿在叶铭身上,借用了他肉身。 这么多年来,两人走南闯北,各处冒险,一路从大炎国来到身为中天州霸主的大夏皇朝。 老鬼作为残魂,在各片地界飘荡时,曾亲历见证过许多强者的一生,所以知道哪些地方,可能藏有其机缘造化。 而今两人出现在安阳城,也正是为了谋划老鬼记忆中一位名叫紫霞真君的传承遗泽。 第72章 血仙教传人重现世间,营救 姜澜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苏清寒,也没多解释的意思。 在他落座之后,楚婵顿时挨了过来,而后端起酒壶,很是乖巧地将他面前的琉璃金樽给满上。 淡金色的酒液,仿佛翡翠玉珠般,流淌着晶莹的光华,弥漫出馥郁的酒香。 光是轻嗅一口,便仿佛能令人神魂沉醉其中。 琉璃琼仙露。 楚婵虽然未曾来到醉仙居,但对于醉仙居的镇店之酒,却早有耳闻。 就是面前这小杯,光是酿制的原材料,便是天价,根本不是她所能想象的。 而且,琉璃琼仙露有价无市。 一些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哪怕购买到了,也会用以收藏,不会轻易品尝。 那些肉食哪怕用特殊特质的器皿盛放着,但也依旧可见其中有丝丝缕缕的霞光流淌出来。 这一桌菜肴,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她心里微颤,但面上依旧保持着自若的神情,不想露出这般没见过世面的丑态来。 苏清寒眸光清冷,在见到楚婵这么挨着姜澜的时候,心里轻轻发出一声不以为意的笑意。 她知道姜澜有洁癖,楚婵这么做,非但讨不了其喜好,反倒是会适得其反。 当然,她也是第一次来到醉仙居的天字一号楼,如此奢侈的菜肴,也是第一次见到。 从某方面来讲,倒是也符合外界姜澜“骄奢淫逸”的人设。 …… “丹州郡那边的调查怎么样了?” 而此同时,在安阳城一座客栈之中,靠窗的位置。 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静坐于那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碟小菜以及酒水。 其衣袖间,绣着一朵金丝黑线的花,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在他的面前,一名轻甲覆体的女子对坐,脸上戴着面甲,看不到五官,只能看到妙曼的身形曲线。 腰间悬着一块“监”字令牌,有道韵交织,材质不凡。 “是指血色高原的事情吗?”身覆轻甲的女子问道,语气平淡。 中年男子点头道,“血色高原发生这么大的异变,公子很在意,想知道是不是由血仙教所引起的。” “数千年前,血仙教之祸,生灵涂炭,我大夏更是损失极重,若非占据中天州有利地势,恐怕会被其余地界趁势侵占……” 女子回答道,“那里很可能就是血仙教的遗址,但有我监天司派人看管四方,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此次的异变,的确古怪。” “我们后面通过手段,追溯当时的一些景象,的确有意外的发现……” “哦?”中年男子挑了挑眉,诧异道,“什么发现?” 女子平静道,“血仙教的传人,再度出现于世间。” “什么……”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瞳孔更是急颤,险些站起身来。 以他的心境,也忍不住感到一阵惊颤和悚然。 女子对于他的神情变化,没有任何意外,点了点头道,“血色高原的动乱平息后,我们曾派人前去调查,虽受曾经血仙教的阵法残留气息影响,很多景象探查不清。”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其中死了很多的妖兽,全部都是生命气息被掠夺,连尸骸都没剩下。”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也懂了,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就是说,那道惊人的异象,其实是血仙教的传人,在其中修行?” 女子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中年男子面色阴晴不定,如此惊人的异象,还只是修行所引起的? 当代的血仙教传人,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那等存在,如今又藏身于何处?那么多年,竟然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和踪迹传出来。 “这么说来,当日的景象,其实只是他在挑衅各方,还是说在召集血仙教的余孽?”他再度急声问道。 女子面甲下的黛眉紧皱,似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猜测……血仙教可能是要有所动作了,血仙教传人此举,应该是召集血仙教的余孽。当初悲慈寺的住持,在坐化前,曾动用宿命通,看到了未来席卷九州的一场灾祸。” “血仙教将再度卷土重来,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这段时间,大夏境外的不少偏僻地界,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流血屠城事件,我怀疑是血仙教的余孽动手,在收集血祭的养料。”她徐徐道。 当今九州大地,共分中天州、南荒、北海、西陵、东原五大地界。 其中大夏作为中天州的公认霸主。 周围的王朝宗国,尽皆来朝,境内也有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宗门道统。 在大夏境外,其余仙门地位超然,和大夏的统治,互不干扰。 而血仙教的出现,使得大夏的地位,受到极大程度的冲击和威胁。 包括整片中天州,都曾被战事和祸乱所席卷。 血仙教试图建立一个庞大到足以统治整片九州大地的教统。 不论是皇朝国度,还是仙门道统,都得服从其管教统治。 但有不服者,皆覆灭抹杀。 数千年前,因此也为整片九州大地,带来了无尽的血雨腥风。 很多典籍书画中,甚至还能找到有关那场动乱的记载。 十城九空,遍地尸骸,血色染尽山林,不少人更将其称作黑暗血时代。 覆灭于那个时代的世家道统、王朝国度,难以计数。 时至今日,一些亲历过那个时代的古老一辈修士,提及血仙教,仍然是满脸惧色。 “竟然真的和血仙教有关,公子他还怀疑……会不会是相国府的手笔……”中年男子长叹一声。 女子看了他一眼,只是道,“还望慎言。” “说来,这相国府的公子,倒是出现在了安阳城,前段时间还遭人刺杀了。本以为会闹得沸沸扬扬,不曾想很快偃旗息鼓。朝中有人怀疑,这是有人想挑拨相国和皇室的关系……” “不知那名刺客的身份,你们是否清楚?”中年男子又道。 女子不言。 身为监天司的人,大夏内的党争派系,她不会插手,更不会多问。 “今日之事,多谢了。”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血仙教重现世间,中天州的问道大典,也将举行,还望你保护好自己……师妹。” 见状,中年男子轻叹一声,随之起身,略一拱手,才告辞离去。 在中年男子离去后,身着轻甲的女子,才若有所思地道,“姜澜……” 监天司,监管天下之事,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贩夫走卒,大夏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监听命管。 可其中偏偏有人,在监天司的了解记载中……数十年前的过往经历,竟是一片空白。 监天司的深处,有一方恢弘的殿宇,名叫监天殿。 当中阵法森严,禁制紧密,犹如雷池,纵然是七境强者,也难以逾越半步。 监天殿中,记载了当今监管天下所留的各种卷宗秘史,涉及精怪异象、机缘洞府、人文天理、修士生灵…… 她曾在一次任务中,得到过一次进入其中的权限,所以翻阅过当中的一则卷宗。 相国府的那位公子,数十年前的经历过往,是一片空白。 哪怕是监天司中,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记载。 要么说明是被毁了,要么就是连监天司也没能探查到其十多年前的经历。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那位相国府公子身上藏有大秘密。 不过现在,监天司首要调查的,还是那日出现在血色高原的异象。 通过追溯当时的场景,再以精通阵法、虚空之力的大师,进行现场推演。 监天司得出一个结论,当日有人借用破域符,出现在那里,后面又通过破域符离开。 但具体是在什么地方,什么区域,这还需要进一步推演追溯。 …… 醉仙居,雅间之中。 “你确定要多管闲事?” 老鬼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沙哑。 伴随着一阵灵魂气息波动,一缕宛如黑烟般的身影,漂浮在叶铭的手掌之上。 “这不叫多管闲事,我这是在帮竹韵,也是为我自己铺路。而且,我已经有了对策,绝对万无一失。” “我只要冒充前段时间刺杀那二世祖的刺客同谋,为同伴报仇便是。”叶铭坚定道。 凌竹韵,当今瑶池宗的圣女人选之一。 同时也是他一直爱慕之人。 只要救出那名瑶池宗女弟子,按照凌竹韵的性格,肯定会欠下他一个人情。 紫霞山有机缘将出世的消息,他已经传讯告知给了对方,很快对方就会赶来这里和他碰面。 有对方相助,获取紫霞山中机缘传承一事,他将更有把握。 “行,那便帮伱一次。” 老鬼目露赞许道,“不过我只能拖住那些人一会,这期间就要靠你自己了。” 叶铭感激道,“多谢你了老鬼,等日后我修行有成,定然帮你找到那还阳仙草,让你能够脱离如今状态,恢复人身。” 老鬼对此,也只是呵呵一笑,并不表态。 他作为一缕不死不灭的残魂飘荡了漫长岁月,指导过的徒弟何曾多。 像是叶铭这样资质平庸的,更是见得太多了,他自己都记不过来。 就连拥有过造化圣体、九狱神体、浴凰真体等等旷世体质的天骄,也没能走到那一步。 凭如今的叶铭,还想帮他找到唯有传说中九幽地府才会有的还阳仙草?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叶铭身上的确有一种以前他指导过的那些徒弟身上所没有的一种大气运。 嗡!!! 下一刻,一阵阵金光闪过,叶铭大手一挥,自须弥戒中排出十颗玉丸。 这十颗玉丸通体古朴金黄,婴儿拳头大小,灿灿惊人,当中涌动着一股强横的力量。 随着叶铭嘴里念念有词,一枚枚符文闪烁出现,快速没入其中的玉丸之中。 “古老时期的机关术,的确不凡,小小一颗玉丸之中,便隐藏着一具完整的机关傀儡,光凭材质,就可敌四境强者。” “若神魂强大,同时操纵十颗玉丸,更是能够组合成阵法,力敌六境存在。” “以老鬼的神秘,操纵这十颗玉丸,并不困难……” 叶铭心思电转,口中再度低喝一声。 眼前的十颗玉丸,顿时一阵蒙蒙金光闪过,其中隐隐出现十尊蒙面的身影,身高大小一致,外形和人族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目光空洞无神,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老鬼,靠你了。” 叶铭说了一声,自己同时施展秘术,改头换面,浑身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瞬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而老鬼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眼前的十具机关傀儡的眼神,便开始灵动了起来,似变成了完整的活物。 轰!!! 下一刻,眼前的雅间被数道强横身影冲开,外面的阵纹闪烁,有法力的波动开始弥漫。 同时叶铭的身影消失,若流光一般,直接朝着天字一号楼最顶层奔去。 巨大的声势,瞬间就引起了醉仙居中众多客人的注意。 很多人震动之中,急忙第一时间冲了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中庭当中,数十道蒙面身影,沿着玉石廊阶,快速杀向顶楼,身周法力涌动,刀光连密,杀伐气息惊人,仿若一群悍不畏死的死士一般。 “何人敢在此地放肆?” 突然,一道惊雷般的怒喝,陡然在醉仙居中响起。 一名赤红色长袍的老者,快速赶至,赤红色的长眉,眼里似有火光缭绕,赫然是一位五境魂宫境的强者。 正是负责镇守醉仙居、维持此地秩序的存在。 “姜澜恶贼,还我兄弟命来,今日你必死于此。” “我看谁人敢阻?” 一道充斥恨意和怒火的暴喝,在那数十道身影中响起,直接杀向最顶楼,姜澜所在的那处雅间。 “有刺客,保护少爷。” 一众护卫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抽出兵器,抵挡向前,杀了过去。 一场混乱大战,顿时在醉仙居中爆发。 一时间,半空之中,符文爆闪,霞光沸腾,各种兵器碰撞,流光溢彩。 若非此地刻录有阵纹的话,第一时间就会化作一片废墟。 尽管如此,那兵器交击,犹如怒浪拍岸,乱石纷飞的声音,还是令此地的一众客人,气血翻涌,喉咙腥甜,面色一阵发白。 “这些刺客,难道早已蛰伏于此?就等着相国公子到来,发动雷霆一击?” “他们是怎么知道,相国公子会来这里的?而且还有那么多人?” 众人吃惊而震动,这个疑问涌现在许多人的心头。 醉仙居的管事,面色微白,但神情很快愤怒、冰冷起来,开始调集人手。 若是在醉仙居的地盘上,姜澜出现任何意外,他也别想独活了。 此刻他愤怒的是,有人竟然敢在醉仙居内闹事,之前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那些身影,有些古怪,并不像是简单的生灵,倒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之身……” 不过此地的客人,还是有一些眼光毒辣的。 很快便有几名老一辈人物,看出和众人厮杀成一片的那数十道身影的气息波动异常。 场中,霞气交织,金光澎湃,各种兵器交击碰撞,气机惊人。 就在众人惊颤震动的时候,景象一变,一片迷蒙的光出现。 那十道身影,开始出现于四方,似是在同时结阵。 有莫名的气息升腾而起,宛如古老时期的神明在颂念古经,在那里吟唱,令人头皮发麻,隆隆咒音蔓延,振聋发聩。 可怕的光雾,瞬间遮掩而来,将那里的所有人吞没进去。 诸多客人,也是色变,急忙往外面的宽敞地带退去,生怕被牵连席卷进去。 这种阵法,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可以通过十人借阵,勾动出可怕的天地周虚之力。 噗…… 那名身着赤红色长袍的老者,面色剧变,口中狂喷鲜血。 十人合力的一击,犹如怒浪般狠拍在他身上,令他被震飞击退,肺腑剧痛,直接跌倒在地,伤势不轻。 “此阵可敌六境存在……”他神情难看。 哧! 突然,一道雪白的刀光浮现,像是烈阳驱散积雪,光雾消退溶解。 但很快,其中的古怪念唱之音,再度响起,光雾暴涨。 英叔手持长刀劈落而来的身影一滞,他手掌一震,长刀再落,划破虚空,有宝术神通的气息弥漫。 隐隐间有一道黑色烈焰缭绕的恐怖长刀浮现,刀下亡魂沉浮,死气蔓延,要劈开眼前的结阵之力。 铿锵!!! 这一刀直接划破而下,劈落在其中的一道身影上,然而想象中的长刀溅血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而发出了金石碰撞的声音。 “果然不是真身,而是傀儡……” 英叔面色一沉,知道情况不对,就要暴退。 经历了上次在清水村深山一事后,他就知道,不能中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虽然不知道这些刺客是从何而来,但眼前对方的目的,肯定是将他拖住。 “你明白得太晚了,先留下一会吧。”一道苍老低沉的淡笑声音响起。 英叔脸色难看。 只见这十道身影盘坐的姿势再度一变,其身上有炽盛的霞光喷薄,宛如周天星斗变化。 蒙蒙的光雾扩散,能量波动惊人,将冲来的所有人都困住。 操纵这些傀儡的幕后之人,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能以一人之身操作那么多具傀儡,甚至还结阵,神魂之力消耗肯定巨大,现在就不清楚,对方能坚持多久。 (本章完) 第75章 权势的滋味,我可是姜公子的女人 很快雅间中便响起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苏清寒耳根子发红,根本就受不了楚婵这家伙,只能木着脸起身,离开雅间。 她也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衣裙变得湿漉漉黏糊糊的,似被汗水给打湿一般,都贴在了身上。 楚婵有意气她,她自然也不会和她计较,但就这么看着她黏着姜澜,心里总归有点不是滋味。 按理来讲,不是自己才是他的小妾吗? 自己的姿容身段,哪一点比楚婵差。 就因为自己不会撒娇? 也不知是不是苏清寒的错觉,总感觉这段时日,姜澜是有些疏远自己。 自余邑城赶来安阳城的途中,她都在画舫的厢房内修行,姜澜从不会主动找她,两人间的交谈也不多。 只是偶尔一起用膳的时候,姜澜会随口问她几句修行情况,似相比较于她,他更在乎她的修为? 一想到这些,苏清寒心里就无端烦躁,也完全静不下心来。 自从当日见了师尊一面,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后,她就发现自己变得有些不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但看着姜澜如此宠爱楚婵,心里就是不舒服。 偏偏让她学着楚婵那副模样,她一想想就摇头否决了,她根本做不到。 半日之后,英叔便将楚婵的所有过往经历,都调查清楚,包括她祖上的情况,也都摆放在了姜澜的面前。 姜澜随手翻阅着这些宗卷。 他其实对楚婵的情况,了如指掌,但这种事情,若不让人先调查一番,后面行事,多少有些不太常理。 “楚家祖上,也算是修行世家,出过五境魂宫境的强者,但中落式微之后,便渐渐衰落,直到楚婵这一代,便只剩下她和弟弟,以及一名老仆,相依为命。” “多年前,她变卖家产,将弟弟托付给老仆,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池瑶宗求道的路……” “在安阳城外的紫霞山上,有一紫霞观,那名观主自称和楚家祖上有不少交情,后将楚婵的那名弟弟,收为弟子。” “楚婵在瑶池宗的情况,不太好调查,但她隔段时间,都会寄一些灵石丹药的东西,给在紫霞观中的弟弟。”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楚婵虽然有些贪小便宜、爱慕虚荣,但性格并不算坏。”英叔恭敬地说道。 姜澜点了点头,随手合上这些宗卷。 这些他早已知道。 倒是原剧情中楚婵在瑶池宗修行时的剧情,没有具体描述过,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在瑶池宗应该没少受欺负。 说她是天生的坏女人,倒也有失偏颇了。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把楚婵祖上的事情,再好好调查一下,包括紫霞山那名观主……”姜澜吩咐道。 并不是他多此一举,只是有些事情不吩咐到位,后面他解释起来,会有不少麻烦。 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指望他忽然洞悉紫霞真君的洞府传承之秘? 这多少有些不现实,也不合理。 英叔算是在他身边跟的很久的人了,有些事情,需要潜移默化地改变,若他突然间做出和以往性格不符的举动来,那英叔恐怕第一时间会怀疑,他是不是出问题了。 “是,少爷。”英叔依言离开,心里却多少有些欣慰。 如今的少爷,在经历过多次刺客刺杀后,也逐渐谨慎理智了不少。 哪怕是看起来很喜爱那名楚婵,但也会将她的过往经历,都调查明白,才会安然放心。 此外,他也开始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正途上。 只可惜身体…… 在英叔离开后,姜澜则是开始考虑起了另外的事情,紫霞真君的洞府将在数月后出世,不过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甚至于,连知道紫霞真君的人,都不多,就算知道,也不会认为其洞府,就在紫霞山附近。 “有残魂指导的叶铭,算是其一。” “此外,他还会将消息,告知给凌竹韵。”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不少通过其余途经方式,得知紫霞真君留有洞府的人。” 姜澜陷入思忖。 紫霞观的那名观主,算是其一,他算是原剧情中,对紫霞真君洞府追寻最为狂热之人。 在多年前,就在一些典籍遗录中找到记载,并自称紫霞道人,为了寻找紫霞真人的洞府,常年在紫霞山潜修。 他会收楚婵的弟弟为徒,也是因为知道楚婵的祖上,曾和紫霞真君有不少渊源。 那紫霞真君,倒是不足为虑。 “不过,就这么点人知道紫霞真君的洞府,可远远不够。” “我想要凝练万灵血傀,最好还是多吸引一点人过去,虽然不一定能凑够万灵,但自然是多多益善。” “有了万灵血傀,也将更加方便。” 万灵血傀,乃是血色禁典中的一则秘术,以血为源,凝练血傀。 血傀无知无觉,以血为媒介,只要有血就能无限复活,堪称不死不灭。 姜澜现在还不方便出手,但凝练万灵血傀后,他做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 如果之前有万灵血傀的话,那叶铭可就没有那么幸运,能够安然逃走了。 “再过数日,就找人将紫霞真君洞府的消息,散播出去……” “最好将各大仙门的真传弟子,都给吸引过来。” “机缘造化,有德者居之,紫霞真君的洞府,诱惑力可不小。” …… 楚婵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姜澜的身影。 她随便找上衣裙穿上,虽然身体有些不适,但毕竟是修行者,体质强大,远非常人,很快就习惯了。 她看了眼榻上一块沾染着血迹的丝绢,轻轻地抿了抿嘴唇,而后将其珍之若重地收起。 虽然只是一块普通的丝绢,但对她而言,却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代表着过去的那个怯懦、受人欺凌的楚婵已经死了。 从今天开始,她将是重获新生的楚婵。 很快,她的目光便被不远处所摆放着五口金丝檀木箱子吸引了目光。 楚婵走了过去,把其中的一口箱子打开,顿时迎面扑来的灵气霞光,令她一对秋水涟漪的眸子,眯了起来,而后毫不掩饰地露出欢喜和吃惊之情来。 “这是碧荧灵佩?这是幽泉石……” “竟然这么多……”她的声音,轻轻发抖。 她强忍着心头的欢抑,以及轻颤的手掌,又走向第二口箱子,然后打开…… 接着是第三口、第四口、第五口。 一时间,整片雅间都被霞光和灵气所充斥。 各种珍宝灵石的光芒,像是一片澄澈的湖水,倒映在楚婵的瞳孔里。 她不知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情绪,她现在只想一个人躺在这片由灵石宝物所堆积而成的小山上,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灵石宝物。 这种心绪,就仿佛积压了数万年的火山,一举喷薄。 那种畅快淋漓、舒坦如滋,令她无暇如玉的肌肤上,都浮现出一抹隐隐的红潮。 “咦,那不是楚婵吗?” “她竟然还活着?” “瞧她那副神情,看来是得到不少好处啊,连衣裙也重新换了,那件广袖流仙长裙,恐怕价值不菲啊。” “平日里,这家伙身上,都从不佩戴坠饰的,但现在手镯、耳坠、项链、头饰、玉簪……几乎样样都配齐了。” “那手镯应该是空间法器吧,就连耳坠也流淌辉光,恐怕也是出自大师之手,铭刻有阵纹禁制……” “光是一件坠饰,就价值数十万灵石吧?” “这家伙竟然运气那么好,被那二世祖赏赐了那么多好东西?” “哼,贪慕虚荣、攀龙附凤,真是丢我瑶池宗弟子的人。” “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拿身子换的,我照样瞧不起她。平日里就一副烂好人的故作娇柔模样,现在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装都不装一下了。见到我们,也不打声招呼,呵呵……” 瑶池宗驻地,宫阙掩映,楼阁殿宇成片,在一些山崖上,有霞光流淌交织。 诸多女弟子正于此盘坐修行,吞吐灵气。 此刻不少人见楚婵回来,吃惊震动之余,便是羡慕嫉妒起来,语气更是酸溜溜。 平日里和楚婵关系不错的几人,因为昨日的事情,自知理亏心虚,也不好意思主动上前去打招呼,只能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其余人则是没有多的顾忌,带有不少尖酸的语气,已经传到了楚婵的耳中。 她神情自然,步伐不快,裙袂飘飘,青丝飞舞,无暇晶莹的瓜子脸蛋上,倒没有生出丝毫的怒意来。 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那些说话的女弟子,似乎要把她们的名字和面孔记住。 “哼,神气什么,之前就看她不顺眼了。” 其中一名红裙女子,见楚婵看了过来,更是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其耳边的坠饰上,心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 妙衣坊价值十五万灵石的青云璃音坠。 不仅可以静心凝神,还能汇聚天地灵气,加快修行,若是遇到攻伐,还能演化屏障,进行抵御。 她自然认得此物,那是她身后家族,想都不敢想的天价之物,可如今竟然佩戴在她以往根本看不起的楚婵身上。 这种嫉妒、不甘,简直像是万蚁噬心,让她嫉恨欲狂。 “王师姐是看我不爽吗?” 楚婵略微驻足了片刻,语气没有了以往的怯懦,只是平静地问道。 “哼,趋炎附势、贪慕虚荣的家伙,也配叫我师姐?”红裙女子冷笑一道,一副满是不屑的神情。 楚婵似乎是笑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朝着她走去。 “你想做什么?” 红裙女子眉头一皱,当即朝后退后数步,但也许是觉得这番举动,有点示弱丢人了,便又再度朝前走去。 “我只是想教会师姐一个道理。”楚婵平静地说道。 红裙女子冷笑道,“就凭你……” 啪! 然而她话语还没说完,便感觉脸颊一阵火热,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婵,她竟然敢打自己? 啪! 啪! …… 不过,不等她说话,楚婵便又继续扬起雪白的手掌,神情平静而淡漠,在她脸上左右开弓起来,掌间法力萦绕,没多久就把原本姣好的一张脸蛋,扇得宛如猪头一样。 她的实力,原本就比这名弟子强。 而今又有一身珍贵法器护持,还炼化了不少药膳的药力,实力比之前强大了何止数倍。 其余瑶池宗弟子,看着这一幕,都不由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可是却都没有人敢上前来阻止一下。 刚才恶意诋毁中伤楚婵的那几名女弟子,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花容失色,战战兢兢。 她们不知道楚婵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但却明白,现在的楚婵,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们可以轻易嘲笑唾骂的楚婵了…… 楚婵神情淡漠,一甩手,似感觉手腕有些酸了,便将眼前的红裙女子,给丢到地上。 她穿着云头锦屐的一只玉足,便这么踩在红裙女子的脸上,让她只能爬伏在地,无法抬头。 楚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描淡写道, “王师姐,我只是想教会你一个道理。” “人要懂得审时度势,现在的我,至少不是伱能够招惹的。” “我攀龙附凤也好,爱慕虚荣也罢,但我现在是姜公子的女人,姜公子很喜欢我,所以在他还喜欢我的时候,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身后的长辈,也得恭恭敬敬在我面前跪下……” “你现在,算什么东西,也配看我不顺眼。” 说罢,她便不理会满脸苍白,爬伏在地的红裙女子,更不理会其余吓得满脸煞白的其余弟子,径直朝着陈凝所在的洞府而去。 她心胸不大,所以她不报隔夜仇。 今日她回到瑶池宗的驻地,便是要告诉这些弟子,她已经不是之前受她们白眼欺负的那个楚婵了。 这种郁气长舒的爽快,楚婵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便是姜澜所带来给她的权势。 而她现在,还仅仅只是受他所喜爱的女人,毫无名分。 若她能成为苏清寒那样的小妾…… 至于正室,她不敢去妄想,但至少现在,她要努力争取,拥有苏清寒那样的身份地位。 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陈凝自然早已知道了。 她脸色难看,既是愤怒,又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之前那个逆来顺受,遭一众弟子所欺凌的楚婵,竟然变得如此强势嚣张,把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 现在竟然还直奔她所在的洞府来了。 “这家伙并不愚蠢,她肯定是来找我报复了,而且还有仰仗底气。” “我必须去找赵蝶衣师姐。” 陈凝强忍心头的不安,赶紧动身离开洞府,往赵蝶衣闭关的区域而去。 “赵师姐……” “救命啊,那楚婵要来杀我。” 她一边赶去,一边通过手段传音,尽量把事情闹大,屠戮同门弟子,这在瑶池宗可是重罪。 楚婵再怎么恨她,估计也不敢杀她,但为了让赵蝶衣注意到,她不得不这么说了。 洞府当中,只有一张白玉床,一张蒲团,以及一些石桌石凳。 盘坐于其上的赵蝶衣被这么一打搅,眉头一皱,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她还是身影一闪,出现在了洞府之外。 “到底何事,如此慌慌张张……”她问道。 “赵师姐,是这样的,那楚婵简直疯了……” 陈凝如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把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楚婵没事?还回来了?” 面对陈凝的担忧和害怕,赵蝶衣还是很耐心地听完,而后便惊愕住了,心里也莫名地长舒口气。 昨日郁结的那缕愁绪和愧意,此刻也是骤然消散。 她本意当中,若是楚婵出事,那她便替她照顾那名痴傻的弟子,也算是弥补对其的愧歉。 而现在楚婵没事,那自然是最好的。 “放心,在瑶池宗的驻地上,没有人可以乱来,楚婵怎么说也和你是多年的同门师妹,怎么可能冒犯宗门的规矩,杀你呢?”赵蝶衣摇头,安慰道。 陈凝的脸色,还很是苍白,她刚才可是亲自看到,另一名师姐被楚婵掌掴,并踩在脚下。 依楚婵对她的恨意,估计巴不得抽她筋,断她骨,再挫骨扬灰。 “原来陈凝师姐,在赵师姐这里。” “刚好我也要来拜访赵师姐。” 这时,山石掩映的不远处,响起了一阵犹如清泉淌玉般的动听声音。 一名身着白色广袖留仙长裙的女子缓步走来,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楚婵……” 陈凝脸色发白,银牙紧咬,害怕畏惧的同时,还有一种隐隐的不甘和嫉妒。 凭什么楚婵能得到这一身的赏赐,遭那二世祖玷污过的女子,可没听说谁有好下场。 甚至于,她心中还有一丝后悔,若是当时没有将楚婵指出来,而今那一身法器赏赐,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赵蝶衣也是微微惊愕,没想到之前那个朴素的楚婵,摇身一变,竟成这副玉质环身、流光溢彩的模样。 虽然以她的身份地位,看不上那些寻常之物,但不得不说,看着这一幕,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不是滋味。 “楚婵见过赵师姐。”楚婵行礼道,并没有再表露出任何的敌意。 她心里有着分寸,陈凝身后毕竟是修行大族,而赵蝶衣身后,更是赵氏门阀,爷爷当代大儒。 姜澜对她的喜爱,也是有度的,不可能说她主动去招惹一身的麻烦,让他来帮自己解决。 若是控制不好,遭受反噬,引得他不喜的话,那她可找不到地方哭去。 (本章完) 第76章 罗袜不是白色的吗?莫非还吃醋了 “楚婵师妹你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赵蝶衣心里虽然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但此刻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的得体神情,微微一笑道。 “托师姐的福,师妹现在好得很。”楚婵同样露出浅笑,回应道。 至于躲在赵蝶衣身后的陈凝,她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也并不理会。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必从今天以后,瑶池宗内门将没有人再敢轻视欺凌她。 至于她和陈凝之间的恩怨,她有的时间和机会,以后慢慢报复。 她可不想给姜澜留下一个恃宠而骄的印象。 赵蝶衣也不知为何,总感觉此刻的楚婵,和之前比起来,似乎发生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之前楚婵面对她,虽然还是很礼貌,但会显得很拘谨,行事小心,生怕说错一句话。 可现在,她却敢和自己所直视,面上一直带着从容不迫的神情。 只是一晚上,就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吗? “楚婵师妹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赵蝶衣问道,丝毫不提及昨天在醉仙居所发生的事情。 楚婵微笑道,“其实师妹前来,一是想先师姐道一声平安,想来一众师姐师妹,应该很担心我的处境和安全,所以才赶回来,让师姐师妹们好放心。” 赵蝶衣也不知她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暗讽。 她心里有点微微的不舒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二呢,就是想找陈凝师姐,说一声谢谢,如果不是陈凝师姐昨天在姜公子面前,帮我引荐,我也没资格遇到姜公子。” “姜公子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他,但想来,也不能忘了陈凝师姐的恩情,所以特意来找陈凝师姐,道一声谢。” “可惜,陈凝师姐竟然没有在洞府那边……” 说到这里,她还略有惋惜地笑笑。 而后才看向赵蝶衣身后的陈凝,露出一个挑不出瑕疵的感恩笑容来。 陈凝满脸不自在,她不知为何,感觉楚婵这个笑容里,似充斥满了冷意,令她悄悄地打了个寒颤。 “楚婵师妹说笑了,见你安然无恙,被姜公子所喜爱,我们都长舒口气,替你感到开心。” “这只是小忙而已,伱也不必太在意。”陈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显得很是难看。 赵蝶衣此刻也听了出来,楚婵这是在借故暗讽呢,对于昨天之事,她恐怕还是心存怨怼和不满。 她心里有些愧疚,但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得再多,也是无用的。 “既然二位师姐都还有事要商量,那师妹就不便打扰了。” 楚婵看着沉默下来的赵蝶衣,心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微微一笑道,也不再久留,转身离去。 “赵师姐,你看这楚婵,不就是被那二世祖给看上了,你看她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竟然连你都不放在眼中,还故意趾高气扬地说出这番话来,暗地里讽刺人呢。” 在楚婵离去后,陈凝终于感觉自己放松了下来,便不再掩饰自己的那满满的恶意和敌意,急忙对一旁沉默的赵蝶衣说道。 只是赵蝶衣并不理会她,看着楚婵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不信姜澜是无缘无故来到安阳城的,昨天怕姜澜盯上她,所以她才早早离开醉仙居,尽量不和姜澜碰面。 今天楚婵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还说出这么一番话,会不会背后是有姜澜的示意? 所以她才这么有恃无恐? “爷爷让我尽量不和姜澜碰面,说他没有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 “楚婵刚才又到来,莫非是想故意激怒我,好让姜澜替她做主,有名正言顺的机会,来对付我?” 赵蝶衣心头微沉。 姜澜哪怕没有修为在身,但其身边高手如云,可非现在的她所能抗衡对付的。 “等到凌竹韵到来后,我就返回宗门闭关。” 赵蝶衣并没有再管陈凝,转身回到洞府之中。 对于陈凝的这点挑拨离间她更是完全不在意,在醉仙居帮她说话,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可不可能因为陈凝,主动去招惹姜澜。 “不行,楚婵这家伙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我。” “我必须传讯,让家族那边派人过来。” “或者,先下手为强,那楚婵还有个痴傻弟弟在紫霞观,她难道认为,她没有把柄软肋吗?” 陈凝看着已经不管自己的赵蝶衣,脸色微白,但很快又变得阴沉下来,玉手紧握。 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如今和楚婵的仇恨已经结下了,对方不可能放过她。 楚婵还只是刚刚抱上姜澜的大腿,就敢这么肆无忌惮。 如果时日再长些,岂不是真的要将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家族,都踩在脚下。 两人间的仇恨矛盾,根本无法化解,在瑶池宗的这些年,她可没少欺凌楚婵。 更是故意中伤诬陷楚婵,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都泼脏水一样,扣在她的头上。 …… 离开池瑶宗驻地的路上,楚婵心绪纷杂,有些感慨,但更多的还是快意。 当然,她也很清醒,知道这一切都是姜澜所带来给她的,他也可以随时将这一切收走。 相比较于苏清寒,她目前没有太大的优势。 若说唯一的一点,可能就是新鲜感?以及她听话一些?这么一想,她的紧迫感忽然加重起来。 心中带着心事,楚婵随后在一家地势比较偏僻的巷口处停了下来。 她犹豫片刻,才走了进去。 这里名叫乌衣巷,其中有一家鲛人所开的纱衣店,材质基本都为鲛绡,轻薄如烟,如雾似散,朦朦胧胧。 若穿戴在身,能尽显女子身段的妙曼和曲线,给人无限的遐想。 她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以往时候省吃俭用,根本不可能多花一颗灵石在吃穿用度上。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略微敛了敛心绪,楚婵揭开外面的黑纱帘子,走了进去,迎面便有一名美丽动人的鲛人少女,迎接上来。 “这位小姐,是要看些什么吗?” 鲛人少女看着楚婵身上的配饰衣裙,眼里的神情,明显变得恭顺火热许多。 这一身可非富即贵。 只是寻常女子,谁会来这找地方,除非是真的喜欢这种比较大胆的衣裙服饰。 但楚婵的身份,她也不敢随意揣测。 楚婵维持着面上的平静镇定,只是道,“带我看看,顺便给我介绍一下,我第一次来这里。” 鲛人少女一听,顿时明白了,道,“小姐这边请。” 说着便将楚婵往二楼上领去。 没多久,莹白无暇脸蛋上,略带几分霞红色的楚婵,尽量维持着面上的从容平静,走了下来。 她脑子里还回荡着鲛人少女的那番介绍,“小姐,您身材那么好,尤其是这双腿那么修长,若穿上这一身,您的心上人,肯定会喜欢的……” 楚婵虽然不太懂这些夸赞,但却隐隐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那轻薄如烟,朦胧中透着黑色的罗袜,是不是有些过长了? 一般来讲,罗袜不都是白色的吗? 她也没想太多。 很快,结了账,略微有点肉疼的楚婵,便离开了乌衣巷,她决定相信一下鲛人少女的话。 …… 而此同时,距离安阳城数千里外。 一座巍峨险峻的高山坐落于此,山不知几千丈,当中古木繁盛,峰青谷翠,清泉潺潺,云雾缭绕。 崖壁间,一挂银河般的瀑布,高悬直落,激起蒸腾水雾。 一名面容白净,看起来有几分俊朗的少年,脱了一身道袍,在那直落的瀑布中,咬牙坚持,任由水流击打,不断地拍落在自己身上。 那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躯,隐隐间显露出力量的轮廓来。 岸边,一头毛发油亮、眼如铜铃的青牛,在那里以人的姿态,懒洋洋地靠在一方巨大青石上,两条后腿交叉翘着,嘴里吊着一根青草。 “对,就是这样,再坚持半柱香的时间,你这门磐石功,就算是入门了。”青牛口吐人言,犹如稚童,极为清脆。 “师尊……” 在瀑布下的少年开口,但却被青牛打断,不满道,“别叫俺师尊,你的师尊是俺的主人,你是俺的小主人,叫我大黄就行。” 少年还是不太理解,为何一头青牛要叫做大黄。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大黄,我何时能回到紫霞观中,去找罗非等人报仇?” 少年正是当日在悬崖下大难不死,被青牛所救回来的楚云。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对于被几名同门师兄弟夺宝,再被抛尸悬崖的事情,可是耿耿于怀。 恨不得现在找到他们,将他们亲手血刃,以报大仇。 青牛嗤笑道,“凭你现在这点实力,你还想报仇,先好好修行,把实力提升上来再说。” “虽然你开智较晚,但你好歹身负罕见的斗战圣体,只要按部就班地修行,不久的将来,就会大放异彩的。” “报仇,还不是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楚云点了点头,面露坚毅和冷静,大黄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现在磐石功才入门,以后想要报仇的话,有的是机会。那几位师兄道行高深,他现在还不是对手。 “我那位师尊紫霞道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明明答应姐姐,会好好照顾我和福伯,可还是眼见福伯被那几个恶人徒弟欺凌,却无动于衷,福伯最后病死,只能以一卷草席裹尸,抛之于荒林……” 楚云拳头紧握,眼里显露冷意和恨意。 他之前脑子虽然不好,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那些记忆,只是当时不懂而已。 现在思维灵敏,头脑聪明后,那些事情,他也都回想起来了。 紫霞观的观主紫霞道人,以和他楚家祖上有渊源为由,骗取了姐姐的信任,放心地把他托付给了紫霞道人,独自前去拜师求道。 可惜,她姐姐完全不知紫霞道人的野心。 他盘踞此地多年,便是为了大黄口中的紫霞真君的洞府传承。 楚家祖上,的确和紫霞真君有些渊源,不然紫霞真君的信物,也不会在他手上。 楚云记得这枚玉佩,本来一直都是姐姐贴身放在身上的,但上一次却连意外带着一众丹药灵石,一并寄来了给他。 若非这个机缘巧合,恐怕他还真得被那几名恶毒师兄所害,葬身于悬崖之下。 “也不知道姐姐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她一直在信中说自己在瑶池宗过得很好,师姐们待她如亲姐妹一般,都很亲切善良。” “缺少修行资源,那些师姐们都会接济她的。” “她把那么多的灵石丹药省下,寄来给我一个无法修行的废人弟弟,也不知道会不会耽搁她的修行……” 楚云心里轻叹一声,对于宛如母亲的姐姐,心里满是感恩和愧疚。 他这个废物弟弟,拖累了她那么多年。 好在现在,他恢复正常了,还意外成为了紫霞真君的传人,有这么一头神秘的青牛指点。 只要给他时间,他必然能成长起来,回报姐姐的恩情。 思绪回来,楚云感觉自身体内充满了澎湃的力量,天地间灵气蜂拥而至,汇聚向他的四肢百骸。 今天的修行总算结束了,他磐石功入门之后,靠这瀑布修炼已经不行了。 下一刻,他脚步一蹬,轻松地跃至岸边,将洗干净的道袍穿上。 “大黄,回道观。”楚云道。 青牛懒洋洋起身,问道,“想好了?万一你那几名师兄,再起歹意,下一次可就没有好运气了,我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再救你一次。” 楚云道,“紫霞道人既然要图谋师尊的传承,那肯定不会任由我死去的。” “如果我死了的话,他或许不会再多问多管什么,但我现在没死,他肯定是不会任由我被那几名师兄欺负的……” 青牛目露赞许,这小子开智之后,果然聪明了很多。 “我回去之后,就说不知为何意外跌落山崖,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脑袋流了很多血。” “若是再问的话,就说我靠着一株奇花活了下来,吃了那株奇花后,力量大了很多,脑袋也灵光聪明很多。” 说话间,一牛一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这里。 …… 苏清寒炼化完药力,离开包厢出来的时候。 姜澜依旧在老地方,听曲喝酒,优哉游哉,一众陌生面孔的美丽女子,在一旁伺候,或是揉肩、或是捶腿。 见她到来,一众女子纷纷识趣地告退离开。 “清寒的实力提升不少,看来这药膳还是挺有用的。”姜澜看了她一眼,夸赞道。 “托公子的福气,妾身第一次吃到如此奢华的药膳……” 阵阵幽香传来,苏清寒在他旁边坐下,将落在白皙晶莹耳畔的几缕青丝,拢至耳后,想了下,顺手拿起灵果,帮他削起皮来。 “清寒若是喜欢,以后我日日吩咐人做给你吃。”姜澜随意笑着。 苏清寒在他面前,还是第一次以妾身自称。 他心神沉浸一看,泥丸宫内的气运道果,色泽又深了不少,都是这段时间从苏清寒身上薅来的气运。 姜澜心中呵呵一笑,苏清寒还真是个嘴上说着不情愿,心里却实诚得很的“虚伪”女人。 “药膳虽好,但终究只是外物,不可常吃,不然根基不稳固。” 苏清寒轻轻摇头,纤细白皙的玉手,拿起削干净的灵果,递到姜澜的嘴边。 姜澜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却是将那晶莹玉手,一并咬下。 “……公子” 苏清寒玉手轻颤,不过并没有收回来。 只是略微嗔视地看了姜澜一眼,心里轻轻一哼,她也不知为何此刻竟有点莫名的开心。 说不明白理由,也不知道为何,也许是楚婵那个碍眼的家伙,没有在眼前? 姜澜笑了笑,也不再继续逗弄她,接过灵果啃了起来。 “公子不是有洁癖吗?” “也不嫌脏。” 苏清寒看着自己略显湿润的纤细玉指,想了想,嘴角掀起一抹微微的弧度问道。 姜澜随意回道,“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洁癖这个习惯,因人而定。” 苏清寒略白他一眼,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问道,“公子,楚婵离开了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问出这话来。 她本来是想问,要在安阳城留多久的。 姜澜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噙起笑意,反问道,“莫非清寒你还吃起了婵儿的醋来了?” 苏清寒可不承认,只是说道,“公子身体本来就有些虚,我主要怕你被那家伙给吸干了。” (本章完) 第77章 师尊哪有自己男人重要?,公子您真好 “我虚不虚,你心里没点数吗?”姜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听到这话,苏清寒似想到什么,莹白俏脸微微一红。 “我只是看公子,对楚婵似是挺喜爱的,有点惊讶和意外……”她赶紧转移了话题,说道。 她并没有用喜欢这个词,因为在她看来,姜澜对于楚婵的喜爱,应该是类似于喜爱一件好看又听话的物品。 就比如女子喜爱好看的衣物一样。 “没什么好惊讶的。” “喜爱美酒和佳人,不都是人之本性吗?本公子对清寒你同样挺喜爱的。” 姜澜只是随意笑笑,他自然不可能和苏清寒解释什么。 “看来公子还是挺博爱的。”苏清寒幽幽道。 “这不叫博爱,应该叫多情且专一。” “……” 苏清寒自知姜澜是在逗弄她,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什么,而是询问起了刚才的问题。 她本以为姜澜只是途经安阳城,歇息一两个晚上,就会离开的。 可现在看来,姜澜并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似乎还打算多留一段时间。 苏清寒倒也不是很急,因为她肯定是要跟随姜澜,先回到帝都京阳城的,而后才会前往道苍剑派。 这期间肯定会耽搁不少时间。 如今青玉真人已经把修行的功法都尽数传授给她,她觉得自己其实去不去道苍剑派都无所谓的,只是可能需要去师尊那边解释一下。 苏清寒也并不想卷入到道苍剑派和相国府的交锋旋涡中,动辄会让自己以及身后的苏府形神俱灭。 她师尊让她有必要的时候,对姜澜施展素女祈星功中的秘术,祈幽术,看能否掌控姜澜。 先不说她本身并不想这么做,不管怎么说,姜澜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帮了她,并且还有意庇护她,她也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若非相国下令,要姜澜纳她为妾,估计他也不可能和自己有交集。 再者,苏清寒亲眼目睹过姜澜的恐怖实力,她就算将修为提升到第五境,恐怕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更不可能在他身上施展祈幽术成功。 所以前段时间,她也很纠结,心底茫然,不知道怎么办。 一边是恩师,一边是和自己的夫君?称作夫君,应该也没问题,毕竟此行前去帝都京阳城,她也算是姜澜真正名正言顺上的妾室了。 “接下来,安阳城会很热闹,我打算看完热闹后再离开。” 姜澜回应的声音,打断了苏清寒的思绪。 她略显惊愕地看向他,有些不解。 安阳城莫非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许多年前,曾横压一世的大神通者,紫霞真君的洞府,估计快出世了。” “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各方,到时候各方仙门世家闻风而动,都会派遣年轻一辈前来争夺机缘,安阳城会变得很热闹。”姜澜悠悠道。 反正此地就只有他和苏清寒两人,此事提前告知苏清寒也没有什么问题。 正好可以让她明白,自己有多信任她,连这等天大的机缘,都分享告知给她。 再者,反正他后面都会吩咐人,把这则消息传出去,吸引人前来。 苏清寒早晚也会知道的。 果然,苏清寒一听到这话后,就惊愕住了,然后下意识地看了周围。 雅间之中很安静,只有缓缓飘荡的云雾,以及袅袅扩散的幽香,除了她和姜澜之外,并无外人。 她敛了敛心绪,并不怀疑姜澜会拿这种事情来骗她。 紫霞真君? 她并没有听说过这等存在的名号,但既然能称作真君,实力必然冠绝天地间。 所留下的洞府,绝对称得上是天大的造化机缘。 姜澜可还真信得过她,竟然提前把这种消息告知给她。 “公子放心,妾身一定会守口如瓶的。”苏清寒心头此刻确实有些感动,保证道。 “清寒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妾室,这种事情,我自然也不会瞒着伱。”姜澜笑了笑,随意道,似是谈及一件不值在意的小事一样。 只是这话,还是让他心头有些异样。 玉青真人想借苏清寒的手,来对付他,以及他身后的相国府,但她有没有考虑过,可能会引起反噬呢? 女人这种感性生物,一旦感动起来,很大时候她可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她的师尊。 师尊哪有自己的男人重要? …… 楚婵回到姜澜身边的时候,苏清寒已经继续回包厢修行了,这一点在姜澜看来,和李梦凝倒是挺像的。 两人都是沉迷修行无法自拔的人,只要有空闲,都会修行,不浪费任何时间。 李梦凝自幼有他母亲指导,天赋卓绝,所修行的功法,又是太上玄幽功这等绝顶功法,资源什么都不缺,本身又如此勤奋努力,合该她在如此年纪,就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原剧情中,如果没有自己的拖累和身死,林凡可能还真会被她给宰了。 反倒是自己这个挂逼,贪图享乐,沉迷女色,想一想还真是有些惭愧。 姜澜于是又在楚婵的柔软玉腿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反正自己是挂逼,所以合该自己享受。 “公子……” 楚婵斜靠在软塌席子上,白嫩小手,轻轻帮姜澜揉着眉心,语气轻柔动听。 裙摆下一双长腿,雪白笔直且修长,宛如羊脂美玉凝练而成。 薄如云纱的罗袜中,精致小巧的玉足,特意染上了些许豆蔻般的绯色,更显晶莹,有种异样的风情。 “嗯?有事?”姜澜随意地应着。 “是这样的……” 楚婵便露出开心的笑容,把自己回到瑶池宗驻地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姜澜。 她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因为她知道,以姜澜的身份,哪怕他不吩咐,也不在意,但身边的人,肯定也会随时留意她的动作和去向,以免她心怀不轨接近姜澜。 若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没准还会被当做什么势力所培养出来的刺客。 所以她现在就要扮演一个乖巧听话的形象。 其实她刚才在回来的时候,特意找过姜澜身边那名实力强大的灰衣刀客,恭敬客气地询问他,姜澜有什么喜好习惯,以及有什么讨厌的地方。 比如平日里喝茶,喜好什么温度,不喜欢吃什么灵果等等,这些她都用心记了下来。 不过,楚婵并没有告诉姜澜这些,她知道那位英叔后面肯定会告知姜澜此事的。 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小心机,想让姜澜知道,自己暗地里为了能让他喜爱,有多么努力。 “瑶池宗的那些弟子,平日里竟敢欺凌你?” 姜澜听到她谈及这些,似也是很意外,然后面露愠怒,“你怎么不早告诉本公子,再怎么说,你也是本公子的女人,她们怎么敢的?” “公子消消气,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楚婵白嫩小手,轻轻抚着他的心口,让他消气,而后面露开心幸福道,“不过现在,她们都不敢了,婵儿毕竟也算得上公子的人了。” “她们可没那胆量再欺负我,公子您不知道,当时可是婵儿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那么畅快舒心的时候呢。” 姜澜顿时面露怜惜,轻轻把她搂在怀中。 “以后有人欺负你,便直接给本公子说,便是那瑶池宗的宗主,本公子也派人把她抓来,给你出气。” 楚婵心里莞尔失笑,瑶池宗的宗主,可是堂堂七境绝顶强者,身份地位和普通弟子,可完全不一样,两者根本没有可比的资格。 “公子您真好……” “婵儿能遇到您,真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听姜澜这名说,她心里其实还是很开心的,当即把脑袋埋在他怀中。 一双秋水般潋滟的美眸,轻轻闭上,享受这难得的安宁和舒心。 姜澜笑了笑,眸里却是显露异色。 他没记错的话,瑶池宗的宗主,在后面可是被楚婵给杀了取而代之的。 一身修为尽化流水,为楚婵徒做嫁衣。 原剧情中,毕竟楚婵不是主要角色,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了北冥古天尊的传承,还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自创了名叫嫁衣术这种堪称禁忌的功法,姜澜也并不清楚。 嫁衣术,以他人道果为培土,为她自身徒做嫁衣,堪称邪门阴间。 纵然楚婵的资质并不算很出众,但也藉此成为日后俯瞰芸芸众生的一代绝巅强者。 “婵儿,虽然本公子很喜欢你……”姜澜忽然开口,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楚婵稍微一愣,美眸也是陡然睁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姜澜露出这般认真的神情。 整个人变得很紧张,白嫩玉手也下意识地抓紧了,等待姜澜的下一句。 她隐隐能猜到姜澜的意思。 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夏第一权臣之子。 而自己只是普普通通、毫无背景,仅有一点姿色的普通女子。 身份上的差距,用云泥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自己想嫁入相国府这种超级门阀,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的最大目标,便是成为侍妾,哪怕不能成为侍妾,便是侍女也可以。 “公子您说,不管您说什么,婵儿都能理解的。”她强忍心头的轻颤,尽量露出轻柔笑容回道。 “但你应该知道,我姜家家风森严,很多事情,也不是我所能做主的……” “本公子虽然想把你带回姜家,可不说我母亲那边,便是我父亲那边,估计都不会答应。” 姜澜缓缓说道,“倒不是本公子不喜欢你,只是你也明白,你我之间身份差距太大,我父母不可能让我养一个没用的花瓶在身边。” “当然,你若是能像清寒那样,能被我父母认可,那就没有问题了。” 楚婵听到这里才明白。 她之前还有些疑惑,为何苏清寒的身份背景,也算不上出众,为何会成为姜澜的侍妾,原来是他身后相国府的安排。 的确,相国府那种庞然大物,又岂会让未来继承人养一个只能看不中用的花瓶,以往时候和姜澜有关系的女子,可没听说哪一个能嫁入姜家的。 可楚婵她也不想成为花瓶,她也不认为自己会是花瓶。 “公子,婵儿明白了。”楚婵顿时回应道,神情很是坚定认真,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 姜澜似欣慰般地点了点头,轻轻抚着她的青丝,道,“光靠我的这点喜欢,是远远不够的。” “你不要怕惹来麻烦,因此顾头顾尾,显得优柔胆怯,我姜家从来就不担心麻烦,反而占着资源的庸人才是最惹人厌弃的。” “有价值的人,哪怕是惹来麻烦,也会有人给她兜底的。” “所以,你尽可放心,本公子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你想我把你带回姜家,那你就要展现出能让我父母认可的价值。” “不然,光靠我对你的喜欢,可是不行的。”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楚婵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她长得再漂亮,他也不可能在她身上多看一眼。 至于他搬出父母,其实也是想让楚婵更有紧迫感,不然他还怕这家伙安逸下来,万一不思进取怎么办? 不然他的这番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婵儿一定不会辜负公子的良苦用心。”楚婵认真回应道。 她也没想到,姜澜竟然会因为她,说出这么多话来,她心下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一种自嘲。 谁又能想到,这个世上最为她着想之人,竟然只是才认识一天不到的纨绔二世祖。 这时,姜澜突然感觉,泥丸宫内一阵气运翻腾,命之道果颜色愈深,在往第二阶段成熟了。 他有些惊讶。 楚婵身上的气运竟然如此深厚?这可有点超乎他的意料了。 “公子,婵儿回来的时候,路过乌衣巷,在里面添置了几套衣裙……” “想让您帮婵儿看看,合不合身。” 楚婵的眸子里,氤氲起迷离雾气,凑到姜澜的耳畔去,似含着羞怯般地说出这番话来。 姜澜顿时一怔,而后反应过来,还是这家伙会玩啊。 乌衣巷,那可是好地方。 他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在绝渊底,看到萧盈月须弥戒内的那几套衣裙,便是出自鲛人一族所制的鲛绡吧。 虽然他还有一些正事,想和楚婵说,但现在只能先搁置一旁了。 什么正事,都没有现在的正事重要。 稍许。 换了一身轻薄如烟的黑色曳地长裙的楚婵缓步出现,雪白肌肤在裙身的衬托下,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更显细腻晃眼。 而姜澜的大部分目光,则是落在那一对修长笔直的玉腿上,他心里顿时啧了一声。 这方世界的黑丝,材质可比前世所见,要好太多了,犹如烟霞覆盖,雪白颜色在其中若隐若现,惑人至极。 …… 时间如流水,数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群山间,一艘白玉云舟,霞光笼罩,被一片清光所包裹,在长空中疾驰而过。 瑶池宗的图案印刻在云舟的旗帜上,随风猎猎,声势惊人。 云舟之上,一名轻纱掩面的女子闭目盘坐。 其青丝飘舞,圣洁如新的白衣却没有任何起伏,玉体曲线朦胧,身段婀娜挺秀,脖颈纤秀,冰肌玉肤,肌肤似有莹白光泽在闪烁,给人一种超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气息,更忍不住心生膜拜之意,只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突然,云舟上的白衣女子睁眼,清澈的眼眸之中,没有情绪的波澜,却似能窥见天地众生。 她看了前方一眼,轻轻抬手,云舟顿时朝着下方的群山而去。 宽大的裙袖间,同时有一道青色流光飞出,呼啸间化作一柄道痕交织的青色道剑,卷裹霞光,斩落而去,威势恐怖。 轰隆一声,一座小山顷刻炸裂,一道狼狈的身影,自其中一飞冲天,就要远遁。 “凌竹韵,我冥渊宗和你瑶池宗,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斩尽杀绝,一路追杀至此。” 那道狼狈的身影,身着黑色的破烂长袍,面色阴柔,神情狠厉,一边逃亡,一边厉声喝问道。 不过,盘坐在云舟上的白衣女子,神情依旧没有多少波澜,只是平静道,“你强掳数十名良家女子,为修行转轮阴阳大法,将其修行采补干净,后又抹除其记忆,将之炼作欢好之用的傀儡。” “此举有伤天和,鬼神皆怒,你自当引颈受戮,方有一线转世轮回的机会。” “若继续执迷不悟,潜逃下去,只会落个灰飞烟灭、形神俱散的下场。” “呵呵,可笑,你瑶池宗修行西圣经,需要辅佐丹药,用以炼药的山精妖物,可还少?” “你修你的西圣经,我练我的转轮阴阳大法,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多管闲事?你怎么不去妖族的地界,替它们讨回公道?” 前方逃窜的那道阴柔身影,闻言顿时愤怒,继而冷笑起来,“不过是一群图慕虚名的婊子罢了,少装出一副清高正义的模样来。若我修为远高于你,你又怎敢坏我的好事?” “我师门诸多前辈,怎么不见你去多管闲事?” 云舟上的白衣女子闻言,神情仍旧没有变化,只是道,“妖是妖,人是人,我自不可能悲怜妖族。” “你被我看见了,那我就不能留你,世间多不平,我只能管我看见的,若是撞见你师门长辈祸害无辜,我同样定斩不饶。” 说罢,她眸里似有了情绪的波动。 纤细玉手一扬,那柄斩去的道剑,顿时在半空中一振,化作漫天剑影,如瀚海一般淹没而去。 虚空隆隆,剑影呼啸,简直令人喘不过气来。 逃窜的那道身影,眼里满是绝望和不甘,下一刻瞬间被剑影吞没,化作漫天血雾炸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看着这一幕,白衣女子并未有任何情绪变化,而后玉手一扬,一片炽盛如月光的波动弥漫而去,瞬间将那片血雾点燃,保证此人真的身陨,形神俱灭。 “叶兄传讯于我,紫霞山将有洞府出世,疑为曾经的大神通者紫霞真君所留。” “叶兄心胸宽敞,性情磊落,想必不可能拿此事糊弄于我。” “安阳城那边,似乎也有师妹,遇到了麻烦……” 而做完这一切,白衣女子才轻轻招手,收回道剑,驾驭云舟离开此地。 (本章完) 第78章 命格变化,喜好脑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事情啊?” “不是最近都在说,安阳城附近,有一位名叫紫霞真君的古老大神通者的传承洞府要现世吗?” “听说了啊,只是这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 “这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怎么感觉这几天,每天都有很多的修士前来安阳城,连一些异族也现身,貌似都是为了那个传闻而来。” “我倒是听说,似乎是某个家伙,因为醉后胡言,和同伴吹嘘自己祖上曾和那什么紫霞真君有渊源。而那位紫霞真君曾告知过其祖上,说他将自身传承洞府留于此地,留待有缘人。” “结果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样就被传开了,现在搞得人尽皆知。” “有一些人为了验证消息的真假,还亲自去往周围的各处地界探查,也有人翻阅一些古籍,结果还真的发现,曾经还真有一位名叫紫霞真君的大神通者,偏偏他还曾在附近地界显圣过……” “你们说这件事情,还真是巧不巧,光是这几天出现在安阳城的修士,数量可远超以往。” “我甚至还看到了太一门的一些弟子,还有问道古派、天妖殿……” 安阳城,一座热闹的酒肆中。 叶铭早已恢复自身原本的容貌,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面前放着一些下酒菜,静静听着周围酒客的交谈,面上神情看不出波澜,只是桌下的手掌,无端地握紧了些。 他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和紫霞真君有关的诸多消息,就像是炸锅一般,迅速在安阳城传开,甚至朝着其余地界传去,引得许多修士蜂拥而至。 现在安阳城每个地方,都能听到修士在谈论紫霞真君洞府传承的事情。 这令他无比震动和意外,同时也很不解。 因为按照老鬼所言,紫霞真君的洞府一直是个隐秘,知晓的人绝对不多。 哪怕是知道,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毕竟越少的人知道,自身也就越有希望得到其中的传承造化。 谁会那么蠢,故意把这则隐秘说出来? 结果这几天,就好似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故意将这则消息传播出去,有意吸引各方势力仙门前来探查。 大夏皇朝也派遣了监天司的人前来,有意探查紫霞真君的洞府一事。 “越多的人知道,我夺得其中机缘造化的机会,也就越小。” 叶铭轻叹一声,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这么做。 但不管如何,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他势在必得,不可能因为拱手相让。 离开酒肆后,叶铭身影没入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很快便不见。 他恢复真容后,也是谨慎行事了几天,在发现没有人知道他便是当日刺杀姜澜的那名刺客后,才长舒口气。 当日他改头换面、连气息都改变了,他估计姜澜哪怕是见到过,也不可能怀疑到他的头上。 这也让叶铭接下来的行事,方便许多。 为了此次的紫霞真君洞府,他准备良多,本来是打算邀约瑶池宗的凌竹韵一起前去探查的,可谁料想会突生变化。 …… 霞光涌动,白雾轻缓如水般流淌的宫殿之中。 姜澜盘坐于此。 通过这几天的努力,他终于是从苏清寒、楚婵身上,薅到了足够多的气运,使得命之道果的第二阶段,终于成熟。 先不说他对于生命力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种意随心动、犹如臂使的地步。 光是命之道果的第二阶段,所带来的新天赋,便令他足够意外惊喜。 果然和他最开始所预料的那样,和冥冥当中的命格有关。 他如今已经能够清晰感知一个生灵或是修士的命格,这个命格,和气运其实也有直接关系。 毕竟命格就是气运在某种形式上的最直观表现方式,一个生灵的命格,贵不可言,那他的气运浓郁程度,也不会低。 这也使得姜澜以后获得气运,将变得更加容易,毕竟原来林凡的视角,只能粗略地展现这方世界,很多细节、以及剧情之外的人物,也不可能尽数展露出来。 能感受洞悉命格后,姜澜自然也就能更清楚直观地明白,哪些人是大气运之人,哪些人的命格奇特,可为他所用,可让他从中掠夺到气运。 “苏清寒如今的命格,乃是天生剑仙,果然和我一开始所想的一样,而楚婵的命格,则是天命恶女……” “命格在某方面,也算是预示了其未来命运和轨迹走向,虽然目前看起来,还是会有一定的变化。” 姜澜虽然能感知到他人的命格,但对自身的命格,则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感觉不到,若说感觉的话,倒像是一片迷蒙不定的雾气,随时都在变化,无法观测。 他猜测,可能是自身属于剧情外的异数的缘故。 而目前也只是命之道果的第二阶段,随着其逐渐向第三阶段转化,姜澜感觉自身或许可在冥冥之中操纵一个人的命格。 这种感觉,倒颇有几分奇妙,命格这种东西,已经牵扯到了命运。 而命运素来神秘难测,连命运都能被他出手干涉,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连诸世天地的命运,也可以掌控? 思绪回来,姜澜起身离开宫殿。 外面英叔率领一众侍卫正在等候,见姜澜出来,当即上前道,“少爷,您要我打探的消息,看起来应该是真的……” “那紫霞真君的确是一位真实存在过的大神通者,全盛时期修为深不可测,绝对是超越了九境羽化境的,他所留下的传承洞府,恐怕还不可小觑。” “这几天安阳城已经传遍了这个消息,各大仙门蠢蠢欲动,连其余大郡的世家门阀,也派遣族人前来,有意探查争夺。” 姜澜闻言,微微颔首道,“这紫霞真君的洞府传承,既然被我碰见,那就合该我姜家所有。” “英叔你再派人多调查一下,若是人手不够,便传讯给我父亲,告诉他这传承洞府,我要了。”。 英叔面露笑容,回道,“少爷您放心,只要您需要,一开口,不管是什么传承造化,我们都会为您带回,老爷那边知道您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一定会欣慰高兴的。” 不过说到这里,他还是顿了一下,就是担心这传承造化带回之后,姜澜还是无法修行。 他心头微微无奈,只是这种话,又无法说出来,怕打击到姜澜的信心。 少爷好不容易对修行之事如此在意,以往时候听到这些消息,他都懒得在乎的,反而是哪家的姑娘漂亮,丽质天成,对他更有吸引力。 “英叔不必担心,哪怕我无法修行,那传承造化带回,父亲母亲那边,想必也会感兴趣的。” “毕竟这可是一位大神通者所留,若能对他们如今修为,有印证帮助,那作用可就大了。” 姜澜随口笑笑,似是知道英叔所想。 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避开一众护卫,悄无声息找人将这则消息传播出去,并不难。 “是,少爷。” 英叔心头欣慰,而后便领着一众护卫离开。 这几天安阳城鱼龙混杂,他怕姜澜又遭遇当日的刺客,便让他留在城主府内,那些刺客胆子再大,也不敢来城主府放肆。 姜澜对此倒是没什么,那叶铭逃走,对他而言,反而是更方便放长线钓大鱼。 所以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行。 “紫霞山那边,也时候让楚婵过去一趟了,到时候也有机会,顺便接触下那老道。” “我记得紫霞道人除了知道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一事外,身上还有一桩重宝的线索……” 姜澜思虑间,一道翩翩倩影轻盈而来,带着幽香,青丝随意挽成发髻,斜插玉簪,露出修长雪颈,宽大裙衫外,披着一件雪白色大氅,略显一些华贵。 “公子……”楚婵来到他的身边,下意识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婵儿看起来似乎有些高兴,是所谓何事?”姜澜看了她一眼,微笑问道。 “婵儿听您的话,已经把祖宅赎回来了,不过我在让人打扫荒废的祖宅的时候,意外在其中发现了一些东西,想着您可能需要,便急忙赶了过来。” “这几天安阳城的那些传闻,我也听到了,我是真没想到,我楚家的祖上,和那位紫霞真君,竟然还有不少渊源。” “这则玉简当中,留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好像就是那位紫霞真君,他说感念我楚家祖上对他落魄时候的恩情,坐化之后,特意将一身传承造化,留于洞府之中,等我楚家后人,凭借信物来寻。” 楚婵扬起雪白脸蛋,一脸邀功似的笑容,语气也有些难掩的欣喜。 说着自宽大裙袖间,拿出一则玉简出来,递给了姜澜。 姜澜早有预料,对此也并不在意,不过面上还是露出了意外的神情,道,“哦?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种巧合的事情?婵儿伱莫非骗我?” “婵儿怎么会骗公子您呢,这可是真的,当时我看到玉简之后,也是感觉不可思议,事情真是太巧合了。” “这几天安阳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紫霞真君传承,竟然和我楚家有这么大的渊源,而我父母乃至爷爷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 楚婵说着,也感觉很梦幻和不可思议。 不过如果没有姜澜的话,她也没办法将祖宅赎回来,更不可能在打扫的时候,发现其中所留下的玉简。 她现在只恨当初为何不早点知道此事,若是当初早一点打扫祖宅,得到玉简,或许她已经得到了紫霞真君的传承,一飞冲天。 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一切说起来,也都是阴差阳错。 当然,她也可以将这个消息隐瞒下来,暗中拿取信物,再偷偷前往紫霞真君的洞府,接受传承。 只是楚婵并没有这么做,在她看来,一个紫霞真君的传承,是远远无法和姜澜所能带来给她的利益好处相比的。 “这么说来,婵儿你还真是为我带来了一件好消息。” “说吧,婵儿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姜澜露出笑容,伸手将她搂在怀中。 “婵儿能有今天这样的身份地位,全靠公子,能帮到公子,已经是开心至极,又怎么会再奢求别的赏赐。” 楚婵靠着他的胸膛,美眸轻眯,嘴角也似是带着满足笑意。 姜澜轻轻摇头道,“本公子素来奖罚分明,婵儿你为我带来了这么一件意外之喜,我又怎么会吝啬赏赐?说吧,你想要什么,功法?法器?神通?还是别的?” 楚婵闻言,黛眉微微一拧,似乎也是有点纠结。 其实对于姜澜会赏赐她好处,她早已预料到了,心里也早有了说辞和想要的东西。 刚才这番表态,只是以退为进罢了。 当下,她故作犹豫思考了下,才开口说道,“公子,婵儿想去万灵阁,挑选一些侍女。” 说是侍女,但其实她想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手下。 万灵阁,乃是安阳城,确切的说,应该是整个大夏境内,最大的奴仆交易场地。 据说背靠昌隆商盟,其中涉及的奴仆,牵扯到九州各个族群,甚至能见到一些强大仙门的弟子门徒,资质不凡,皆身负各种宝体。 其背景之大,就连一些异族皇室血脉也能偶尔流出见到。 姜澜对于楚婵的这个要求,倒是不算意外。 “没有问题,婵儿你持本公子的令牌而去,万灵阁的话事人,自然会接待于你,你可随意藉此挑选十名侍女。” 说着,他把腰间的身份令牌,交给了楚婵。 “婵儿多谢公子。” 楚婵心里惊喜,急忙接过了令牌。 她本来的打算,是挑选三名就够了,没想到姜澜竟然如此大方,直接赏赐给她十名侍女。 有了十名侍女之后,她接下来的很多事情,也将方便许多。 此刻,她更是想到了一些传闻,果然万灵阁的后面,和昌隆商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相国府的权势,远比她所想的还要恐怖。 “公子,关于紫霞真君所留信物的事情,婵儿可能需要等几天的时间,才能交到您手上。” 楚婵突然想起要事,忽然说道。 而她似是怕姜澜误会,又继续解释起来,“因为我在回想之后,发现玉简中所提及到的信物,可能便是我以前随身携带的那枚玉佩。” “不过那枚玉佩,被我上次寄灵石丹药给弟弟楚云的时候,不小心一并寄过去给他了。” “所以我要拿回玉佩,可能得亲自去一趟紫霞山的紫霞观找他。” 姜澜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很快舒展开来。 剧情还是出现了意外吗? 紫霞真君的那枚玉佩信物,在原剧情中,一直都是被楚婵随身携带的。 因为一开始感念主角林凡的出手相助恩情,又被他察觉玉佩异常,因此不知玉佩特殊的楚婵,便将其赠予给了林凡。 林凡对此自然没有推辞,默默收下。 至于后面剧情中,楚婵想杀林凡,有没有被其所骗,截胡走属于自身造化传承一事的原因在其中,姜澜就无从得知了。 而现在林凡已死,属于楚婵的玉佩,又因为意外缘故,落到了她弟弟手中? 会不会她弟弟身上也出现了意外? 如此想着,姜澜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笑道,“无妨,只是一件信物而已,我自然信得过婵儿的。” “倒是一直听说你有个弟弟,正好借这个机会,你把他接回安阳城,我顺便见见。若是可以,便吩咐人,把他安置于你楚家祖宅,托人照顾,你也可以放心许多。” “我顺便安排一些名医,看能否救治他的脑子问题,需要些什么药材灵物,也方便去寻。” “多谢公子。” “弟弟他若是知道,一定会开心极了。” 闻言,楚婵面上顿时涌现感动之色,眸里似也氤氲起迷蒙水汽。 说太多感激的话,此刻也都显得无力,弟弟楚云一直是她心中的牵挂和软肋。 父母早亡,年幼的她,一直拉扯照料着脑子有问题的弟弟,其中艰辛,唯有她自己才清楚。 说是姐姐,对楚云而言,她和母亲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姜澜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她也很感动。 说实话,她也没想着,当日在醉仙居,被一众同门师妹排挤,推入火坑,最后却意外遇到“良人”。 不管外界对姜澜的风评如何不好,也不管他如何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仗势欺人、沉浸女色,对她而言,他就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贵人。 此刻,楚婵心里反倒是有些愧疚了,毕竟不同于姜澜对她的好。 她这种所表现出来的倾慕和爱意,实则都是曲意逢迎、贪慕虚荣权势,没有多少的真心。 楚婵在和姜澜又腻歪一阵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喜欢脑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姜澜整了整衣襟,感觉泥丸宫内的那株古藤,翠叶又发生了不少变化,不少气运涌去,变得越发青翠欲滴。 不远处修行完毕的苏清寒出来,熟练地为他端来一锅补身体的养生汤。 这倒不是她自己主动去熬制的。 而是城主府的城主吩咐人准备的,原本是有一些丫鬟负责端来的,但苏清寒主动去接了这事。 每日修行完毕,便替姜澜送来养生汤,明面上让他调理身体,暗地里则有几分她自己故意调侃姜澜的意味在其中。 毕竟姜公子看似体虚清瘦,实则气血澎湃,实力恐怖,从楚婵那家伙日渐红润,气色颜丽动人的脸蛋,也能看出一二。 只可惜这些人都是瞎子,看不清姜公子的虚实。 苏清寒嘴角微微掀起弧度,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82章 所以林凡必须死,还真有几分情意在其中 “是啊,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初在京阳城的时候,我稍微犹豫一下,选择相信他,多听他说一句话,没有刺下那一剑。” “他或许不会万念俱灰,更不会自此堕落,永坠红尘……” “如果我后面早一点明白,早一点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害怕,早一点明白真相,一切应该都还来得及的。” “可我怕了,退缩了,畏惧了,不敢直面那早已猜到的真相。” “我人前光华璀璨,耀眼灼目,可其实也只是个胆怯懦弱的胆小鬼……” “我这一生自问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偏偏便是对不起他。” 女子自嘲一笑。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其中传来的一阵阵刺痛,像是无数利刺扎过,疼得她似乎要窒息。 前世过往诸多记忆,宛如流水般闪逝而过。 最后定格在庭院中那捂着胸口,缓缓倒地,睁着眼睛望着天空的白衣少年身上。 那双眼睛死寂而空洞,却又很平静,就这般任由自己的生命和精气神消散离去,仿佛一具没有了心神的躯壳。 心魔大劫中,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捂住那血流如注的伤口,可少年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直到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模糊眼前,她才明白,诸世间的一切命运,其实早已经在过去就已经注定了。 她纵使举霞成仙,纵使寻来岁月蝉,可依旧什么也改变不了。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女子怔怔出神,怅然一叹,心中万千思绪敛去。 良久之后,她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起身缓步来到殿外,远眺而去。 这是一座云蒸霞蔚、薄雾缭绕的岛屿,位于海外群山。 从天穹望去,海洋平静,无风无浪,碧蓝深邃,周围星星点点,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小岛。 而中间那座霞雾蒸腾、古木苍翠,宛如原始古林般的岛屿,则如众星拱月般,显得格外巍峨。 偶有一头头凶禽异鸟,在天际边掠过,没入到这座岛屿的各片区域。 不归岛,正如其名字所言,这是位于九州海外的一片岛屿地带,常年笼罩着迷雾。 据说只要来到这里的生灵和修士,便不可能再离开,因为会迷失在途中,寻不到归路。 当年她在京阳城刺下那一剑后,担心养父养母察觉异常赶回来,也不敢久留,匆忙就离去。 但她确信,那一剑虽然因为最后手掌颤抖,稍微刺偏了位置,但的确是将其心脏前后贯穿。 那染着仙韵的血液,异常刺目,尽数喷薄洒遍庭院,连她的衣襟也都染红了。 她神情恍惚着逃离相国府,第一时间朝着远方遁去,本以为会引得相国府震怒,派遣无数高手前来追杀。 但后面的那段时日,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谈论那件事,更没有人追来。 似乎也没有人知道那场刺杀相国府公子的意外。 她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姜澜是生、还是死,她一概不知。 自那以后,她离开九州大地,远赴海外。 在出海的途中虽遭遇一些意外和惊险,被卷入无尽迷雾中,但最后还是安然踏上不归岛。 她虽然仙心被挖,但涅槃重生后,凭着一股报仇的信念,实力天赋远超以往,便是那些修行多年、道行深厚的老怪物,也非她的一掌之敌。 便是因此,她在不归岛隐居了下来,还占据一座单独的岛屿,被外来误入此地的修士尊称为大岛主。 世有传言,海外无尽迷雾之外,隐有不归岛三座,其中间一座有一尊隐世强者,实力登峰造艺,如陆地真仙…… 这些便是外人对她的尊敬推崇。 她的实力,也的确如外人所言的那样,仅仅是十年之后,便登临九境羽化境,堪称举世无敌。 等她再次出世,离开不归岛,行走世间后,也已经是二十年后。 九州大地,风云诡谲,局势动荡。 中天州以大夏皇朝为尊,暗中血仙教余孽蛰伏,蠢蠢欲动。 南荒、北海、东原、西陵也并不平静。 外域道统意图降临,谋夺九州龙气,打通接引古路,连接其余世界。 她无心插手多管九州大地之事,依旧怀揣仇恨的她,只想毁了相国府,毁了和他曾经有关的一切。 可不曾想,踏足大夏皇朝后,得知的便是他早已死去的消息…… 偏执的她,顿时陷入暴怒,强闯相国府陵墓,在那里挖出了姜澜的坟墓,可惜其中连尸骨都不全,只剩寥寥几块残骨伴着衣冠。 愤怒的她,一掌将其毁去,连残骨都没给他留下,全部扬成齑粉。 而后更是在养父养母那的怒喝和震怒目光中,长笑数声,扬长而去。 他没死在自己的剑下,又怎能被别人先给杀了。 就这么死去,也太便宜他了。 明明许过长大后娶自己为妻的誓言,可为何又要食言,又要反悔,便是因为他是凡胎,而自己有一颗仙心吗? 可他若是真的想要自己的仙心,自己又怎么会不给他? 但他什么都不说,还要欺骗背叛自己,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 女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当时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和念头。 多年前还在相国府那个晚上,他答应自己,修行结束,两人就偷偷溜出相国府,去只有两人知道的那个地方,捕捉流萤夜清。 于是早早修行结束的自己,为了甩开那个总喜欢跟在两人后面的讨厌的小尾巴,便独自一人溜出了相国府,在约定地点早早等着他。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她坐在田埂间,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在那里星星点点扑飞而起的流萤,想着他怎么来得那么慢,他不来,自己一个人欣赏,有什么意思。 远处传来脚步声音,她欣喜起身,转身看去,呼啸而来的却是一根闪烁流光的箭矢…… 再度醒来之后,她已经是在一间简陋破烂的青砖瓦房中。 一名耳背的采药老婆婆,在山中救了她。 据老婆婆说,那晚上下了很大的雨,狂风吹个不停,山上雷霆不休,闪电一道接连着一道,把漆黑的天穹都照得透亮,像是老天在愤怒一样。 她以为神灵在降下惩罚,惶恐不已,但隐隐猜到,山中可能发生什么大事了。 于是迎着大雨,去到深山中,在一株被雷电劈中,燃起大火的树木下,看到了被大雨冲刷而出的血迹,说来也奇怪,明明雨势很大,但那株树木所燃起的大火,却不曾熄灭,将那片区域给照亮。 老婆婆在树下挖了许久,终于是发现被深埋在其中的她,只是当时的她,浑身是血,抱起来的时候,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更奇怪的是她身上竟然看不到任何伤势,更像是伤势都愈合了…… 唯有当时的她清楚,她的心没了,没有了心,她竟然还能活下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至于她的心,去了哪里,这自然不言而喻。 也是自那一刻起,仇恨、愤怒、委屈、痛苦、冰冷……所有的情绪将她淹没,她发誓要报仇,她要让姜澜痛不欲生、要他付出百倍、千倍、乃至万倍的惨重代价。 正是当时的仇恨,一直支撑着她,渡过那段最后虚弱痛苦的岁月,直至后面仙心涅槃,浴火重生。 直到姜澜真正身陨后,她心头的愤怒、仇恨无从发泄,陷入茫然失措。 她才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但当时的她,已经没勇气去追寻当年的真相,虽然她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可她却不敢去面对,选择了退缩…… 她陷入到一种无法抽身的执念中,她的固执似已让她步入了一条根本走不出的绝路中。 而最后压倒她的心神,令她所有坚持和固执都崩溃瓦解,陷入癫狂的,是当初那个她看不起的小尾巴,那一番带着嘲弄的话,“你的确配不上他。” 等她回过神来后,小尾巴李梦凝已经毅然决然地前去寻找杀害姜澜的仇敌报仇,落败后,她毫不犹豫,自绝而亡。 …… “前世不知林凡乃身怀大气运之人,给了他不少成长的时间,后面杀他倒也废了不少手脚。” “不过今世我再杀他,已是易如反掌。” 女子诸多思绪收回,心口又隐隐抽痛,素白纤细的手掌轻轻一招。 不远处的一方轻纱落来,被她戴在脸上,遮住了那仙如画的容颜,眸子却是变得更为淡漠。 随着她脚步轻盈走去,眼前的青铜宫殿似轻颤起来。 接着有涟漪扩散,一道漆黑的虚空裂缝浮现,她迈步入其中,转瞬消失不见。 既然岁月蝉已经失去作用,无法再踏足回到过去,她也不必强求再改变过往命运。 她不知道今世自己该怎么做,又该怎么面对他,但她明白,一昧的逃避和胆怯,只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而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杀了那林凡。 …… 安阳城。 城主府。 这是一片恢弘延绵的府邸,建筑成片,其内楼阁殿宇,鳞次栉比,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一艘白玉辇车稳稳地落下,府邸前侍立的小厮急忙上前,要为其揭开帘子。 不过驾驶辇车的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其退后,对着其中恭声道,“主人,已经回到安阳城城主府了。” 正在静心修行的楚婵,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这么快吗? 她都感觉时间只是过了没多久,途中一片坦顺,没有遇到任何的波折。 有相国府的关系就是好,连进入安阳城,都不必遇到盘查。 城门前的护卫,亲自前来放行,丝毫不敢耽搁她的时间。 跟在辇车后面,牵着一头青牛的楚云,此刻也隐隐有些明白并理解了自己姐姐的想法。 这段时间紫霞真君洞府要出世的消息,传遍各方,安阳城热闹无比,到处都是人影,可谓人头攒动。 每一座城门外,每天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着盘查。 结果他们到了的时候,城门外的护卫士兵,一见挂有相国府的旗帜,立马让行,根本不敢多问一句。 楚云毕竟是少年心性,看着那些修士生灵,望向自己的羡慕嫉妒目光,还是不免有些飘飘然和得意的。 城主府大门前的一众护卫,虽然看着楚云牵着一头青牛,但可丝毫不敢轻视小觑,上前来就要从他手中牵过青牛,拉去马厩。 楚云稍微犹豫了下,也没有拒绝,连大黄都让他放心,他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云走吧,随我去见公子。” 楚婵在前方开口说道。 她提着裙摆,在几名侍女的搀扶下走下辇车,姿态显得得体优雅,丝毫不像之前在紫霞观外的随意自然。 楚云应了一声,低眉垂眼,并没有仔细打量城主府。 虽然他以前脑子不好,但幼年时期毕竟一直在安阳城生活。 对于城主府,一直有种隐隐的畏惧和向往,因为这里便是安阳城的权利中心。 其中的城主大人,一道谕令,便可决定多少家族的兴衰存亡。 “楚婵小姐,姜公子已经命人备好酒宴了。”城主府的管家亲自过来,在前方带路。 楚婵得体一笑,道,“有劳管家大人带路了。” 城主府深处,一座清幽的庭楼里,玉桌上早已摆满了珍馐美馔。 “公子……” 楚婵过来的时候,姜澜正端起酒杯,自顾自地轻酌着。 苏清寒并不想和楚婵碰面,所以并未前来。 姜澜自然不在意这些。 紫霞真君信物一事,他没有告知苏清寒,而苏清寒本身对于紫霞真君传承也不太感兴趣,这段时间除了和他双修之外,其余时间都在修行,可谓是勤修不缀。 “婵儿回来了?” 姜澜放下酒杯,微微一笑,示意她过来。 楚婵也不避外,不管楚云就跟在后面,微敛裙摆,便往他怀里钻坐而去,雪藕般的玉臂,环住他的脖子,脑袋靠着他的胸膛。 远远的,楚云便见到那位白衣广袖的年轻贵公子。 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矜贵之气,清俊神仪,一看就很受女子的喜欢。 而看着他姐姐,就这么往其怀中坐去,他更是不禁脸皮一抽,赶紧低垂眉眼,装作没看到,但心中还是生出一种酸涩情绪来。 衣袍下的拳头紧了又松,反反复复数次,才让自己心境平复下来。 “这么刚回来,就这般磨人。”姜澜笑了笑,轻轻拍着楚婵的玉背,示意她坐好。 “多日不见公子,婵儿想念得紧,巴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回公子的身边。” “公子便让婵儿多抱一会嘛……” 楚婵美眸莹莹,红唇贴在他的脖子间,娇声黏腻道。 姜澜也不再管她,看向楚云,心里略有惊异,不过面上还是自若带笑地问道,“这位便是婵儿你的那位弟弟楚云吗?果然少年英杰,一表人才。” 原剧情中楚云遭紫霞观的同门师兄弟所迫害,尸身被丢入山崖。 等楚婵后面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化作一堆枯骨。 可是现在楚云却活得好好的,不仅没死,看起来脑袋还变得灵活了。 这冥冥之中,很多事情果然都发生了变化。 姜澜之前就猜测,楚婵意外将那枚玉佩信物寄去给楚云后,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变化。 “小云,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来拜见公子。” “这便是我给你提及过的姜公子。”楚婵看向楚云,开口道。 楚云反应过来,当即上前道,“楚云见过姜公子。” “公子,小云这孩子,脑袋刚恢复灵光,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失礼之处,还望公子多多担待。”楚婵道。 “无妨,既然是婵儿伱的弟弟,我待他自然如我亲弟弟一般。”姜澜笑了笑,心中却是倍感异样。 他打量楚云的同时,也在探查其的命格。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这是一位大气运之人,也就是俗称的气运之子,有着紫色鸿运所笼罩缭绕。 通过判断其命格,姜澜能够断定,这楚云应该得到了紫霞真君的坐骑的认可,成为了紫霞真君真正意义上的传人。 原剧情中,林凡都没有得到那头坐骑的认可,认为林凡是取巧得到玉佩的,并非楚家后人。 “只是我记得婵儿你说,楚云他的脑袋,不是有些问题吗?我还给父亲那边传过消息,让他找来太医署的医师,可现在来看,楚云似乎并无异常……”姜澜问道。 楚云既然是大气运之人,又是楚婵的亲弟弟,只要他能为自己所用,为自己提供气运,那自然是极好。 只是这楚云,身为气运之子,恐怕还不是那么好收服的。 楚婵面露感动,便把楚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不过并未隐去楚云遭紫霞观的师兄弟们迫害的事情。 “看来还真是因祸得福了,只是这紫霞观的观主,如此纵容门下弟子残害同门,倒的确过分。” “婵儿放心,本公子定然给你弟弟讨回公道。” 姜澜听完眸子微微眯起,面上似也浮现几分愠怒之色。 楚婵急忙道,“公子不必为了这件小事动气,婵儿已经给小云交代过了,让他以后有修为实力后,再去报仇,为自己讨回公道,不能太依靠旁人。” “婵儿说的也对,若是太仰仗外物,对自身的修行,倒也不利。” 姜澜闻言稍微舒缓,微微点了点头。 一旁的楚云,却是直接愣住了,也没料到姜澜竟然会如此在意自己姐姐,还这般为自己考虑。 看来姐姐之前所说的那番话语,倒也不是什么虚言。 他心里酸涩更浓,又有些难言的欣慰。 姜澜这位二世祖名声很是不好,来的路上他也担心过,对方是不是在玩弄他姐姐,等到腻烦之后,便扔置一旁。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还……真有几分情意在其中,怪不得姐姐会这般亲昵态度。 (本章完) 第84章 人人都骂姜澜,人人都恨不是姜澜 楚婵这话一出,议事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瑶池宗一众弟子皆是呆愣住了,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包括凌竹韵也是微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楚婵这话。 相国府的公子,有意举办煮茶大会,广邀一众年轻一辈参与? 凌竹韵没有接触过姜澜,但却听过许多和其有关的传闻,所以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位二世祖,是不是在闹着玩? 据她所知,这位二世祖无恶不作、嚣张跋扈,手下虽然高手如云,但本身却是个无法修行的废物。 至于他为何无法修行,这无从得知,但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他和所谓的年轻天骄,八竿子打不着。 在这个时候,突然要举办所谓的煮茶大会,还要邀请一众年轻天骄参与,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想图谋染指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 此刻如凌竹韵一样的想法的瑶池宗弟子,可还不少,但都没有人敢随意询问,只能将疑惑不解,深深隐藏。 尤其是当初在醉仙居亲自撞见过姜澜的那几人,都深知其嚣张强势秉性,万一楚婵事后在其耳边吹风点火…… “我知道了。” 凌竹韵面上很快恢复自然,轻轻颔首,自楚婵手中接过邀请函。 既然是广邀安阳城内的一众年轻天骄,想必收到邀请函的绝对不止她一人,也不必担心姜澜动什么手脚。 如果只是邀请她一人的话,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去的。 虽然她是瑶池宗的准圣女,但以姜澜之前的行事作风而言,应该是不会忌惮在意她这一层身份的。 “关于你的事情,我来安阳城后就知道了,欺凌同门弟子,这本身便是宗门所不能容忍的,何况还纵容外人,在旁煽风点火,这更是违背了宗门规矩……” 凌竹韵收下邀请函后,并未第一时间查看,而是看向楚婵。 陈凝等一众弟子,听到这话,面色都是一变,以为凌竹韵要为楚婵撑腰、讨回公道。 这位准圣女的性情,素来如此,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 不过这时,听到这话,楚婵只是不在意地一笑,而后盈盈一礼道, “多谢圣女。” “当日在醉仙居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而今误会已经解除。” “圣女不必再为难一众师姐妹,她们也是迫不得已,弟子也从来没有责怪、怨恨过她们。” “如今紫霞真君的洞府即将出世,弟子也不希望这种小事,麻烦到圣女,毕竟传承造化更为重要,不可分心……” “何况,弟子间的摩擦恩怨,那是常有的事情,如今正值宗门用人之际,弟子觉得圣女还是以大局为重最好。” 凌竹韵闻言微愣,而后轻纱掩面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倒是没想到,楚婵竟然表现得如此豁达坦然,心胸宽广,毫不在意。 这个时候,的确是正值用人之际,若是处罚一众弟子,恐怕到时候还真会缺少人手。 赵蝶衣神情复杂地看了楚婵一眼,若她真如这话一般豁达,那倒不错。 只可惜在她看来,楚婵这是有另外的打算,不肯这么轻松地放过陈凝。 陈凝脸色异常阴翳,她何尝猜不出楚婵的用意,只是这个时候,难道还能跳出来,当着她的鼻子,骂她虚伪吗? “楚婵师妹你能为宗门大局考虑,我很欣慰,但你为此平白无故,招来这无辜横祸,身为师姐,我不为伱讨回一点公道,说来也不对。” “我这有一件法器,乃是我曾经在照幽境时使用的,威力不俗,陪伴了我多年,沾染过许多邪魔外道的鲜血。” “不过而今已对我无用,那便赠予给你,也算是师姐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凌竹韵说道。 话语落下,她素手一扬,一颗流光溢彩、剔透晶莹,中间似流淌着湖水汪洋的碧绿色宝珠,便出现于她手掌心之间。 隐隐间似乎能听到其中传来潮水拍击、怒浪翻滚的声音,弥漫着浓郁的法力波动。 连驻守此地的那名瑶池宗长老,也面容上浮现惊意,而后难掩羡慕。 其余弟子更是如此,震动之后,都无比羡慕地看着这一幕。 碧海潮生珠。 这可是在瑶池宗都赫赫有名的一件法器,内蕴一百零八道禁制,可演化浩瀚烟波、无穷碧浪,对敌时威能强绝。 凌竹韵曾经行走世间时,这颗宝珠可是闯下赫赫凶名,很多邪魔妖道都死于其下,很多人至今都还心存惊悸。 她们想都想不到,凌竹韵竟然如此器重楚婵,亲自将她曾经所用过的法器,赠予给她,这是有意培养楚婵吗? 陈凝脸色阴沉如水,玉手捏紧,心里很是不甘。 她不明白,这楚婵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是被相国府公子看上,宠爱有加,而今连准圣女凌竹韵,对她也很是看重。 “楚婵多谢圣女。” 楚婵心里很是意外,自然没有送到前的宝物不要的道理,急忙恭顺接过。 凌竹韵面带笑意,微微颔首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堕其威名。” “弟子定不辜负圣女的器重。”楚婵道。 而后,她也不久留,告辞离去,如今瑶池宗的一众弟子,都知道她跟了姜澜,这瑶池宗弟子的身份,倒也显得可有可无了。 凌竹韵也没多说什么。 从始至终楚婵也没有多看过陈凝一眼。 而在楚婵离开不久,外面一名女弟子,则是上前来禀报道,“圣女,外面有名自称叶铭的陌生男子,自称是您的朋友,想要拜访。” 凌竹韵似早有预料,毫不意外,点头道,“让他进来,请至偏殿。” 一众瑶池宗弟子则是有些好奇,这名字还真是陌生,之前从没有听说过,到底是何方神圣。 …… “碧海潮生珠,的确不凡,我在瑶池宗的时候,也只是听过其威名,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我手上来。” “凌竹韵嫉恶如仇,以兼济苍生、匡扶正义为己任,因为自幼在瑶池宗长大的缘故,对于瑶池宗很是在意,不容许门中弟子,被人欺负,更不容许门中弟子,互相厮杀欺凌。” “她这样的天之娇女,站的太高,自然也看不到自己脚下的那些阴暗肮脏……” 白玉辇车之中,楚婵把玩炼化着那颗碧海潮生珠,面上毫无波澜。 对于凌竹韵的器重赏赐,并无多大的感激和在意。 若是以往,在她受人欺凌嘲弄、备受白眼冷漠的时候,凌竹韵能站出来,替她讨回公道,她自然感激至极,恨不得做牛做马,以谢恩情。 但今时不同往日,碧海潮生珠于她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当你站到一定高度时,会发现世界都对你彬彬有礼……”楚婵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离开池瑶宗驻地后,她并未第一时间返回城主府,而是打算前往万宝阁,为自己弟弟楚云,挑选了一些防身的法器。 安阳城乃是一郡主城,规模极大,占地更是极广。 城中楼阁殿宇成片,分内外两城。 内城辉煌,银瀑飞旋,云蒸霞蔚,岛屿坐落,甚至可见一些神山掩映其中,被云雾遮挡。 几乎上各大势力仙门,都在这些地方有着地盘。 要么是开设的赌石坊,要么就是兵器坊、灵药铺、拍卖行、仙衣阁、风月场所……几乎应有尽有。 两边的长街上,也有诸多坊市、地摊,许多修士生灵来往,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不少好东西。 正在白玉辇车中,思虑着事情的楚婵,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争执的声音传来。 “就不过一块破碎的法器碎片而已,黑不溜秋的,都破成这样了,就算你说是曾经仙人用过,也不可能那么贵吧……” “爱买不买,瞧你那身打扮,就不是买得起的。” “既然不买,就别耽搁小老儿生意,还有别的客人要看呢。” “你这是想忽悠谁呢,我不就是见这块法器碎片上的纹路,有些古老,想收回去研究一下,你这老梆子,真以为我好骗不成,还敢喊价五千灵石……”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子声音,显然是有些愤怒。 而摆摊的瘸腿老头,抽着旱烟,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一副爱买不买的模样。 “停下。” 白玉辇车上的楚婵,揭开帘子,看到了那块破碎的兵器碎片,突然心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当即命人停下。 她走了下来,来到那处地摊前,看向那块兵器碎片,感觉很是厚重冰冷,漆黑幽邃,似闪烁着某种寒光。 “五千灵石是吧?我要了。”她拿了起来,轻轻摩挲着,直接道。 摆烂的老头一愣,正在想哪来的冤大头。 他这是从几个盗墓贼手中,花了几十块灵石买来的,本想忽悠忽悠人的,但不曾想还真有人看上,五千灵石竟也舍得。 一旁气急败坏的那名男子,也是呆住了,他本来觉得一百灵石都贵了,现在竟然还真有人五千灵石要了? “这可是老头我的传家宝,五千灵石只是随口说的,这可不卖……” 见楚婵衣裙华贵、姿容绝美,瘸腿老头忽然一笑,赶紧改口道,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冤大头,不好好宰一笔,他感觉自己要亏大发了。 楚婵对于他会忽然改口,倒是不意外。 身后正准备付钱的侍女,眼里更是一寒,就要上前一步。 楚婵却是摆了摆手,再度问道,“多少才肯卖?” “多少都不卖。”瘸腿老头摇头,语气坚决,一副吃定楚婵的模样。 楚婵却是忽然一笑,这笑容明媚惊人,仿若仙葩绽放,让周围不少男子都看呆了。 “是吗?” “把他另一只腿也给打断了。”她淡淡道。 瘸腿老头一愣,完全没想到楚婵竟然如此狠辣,一言不合就要打断他的腿。 他正要挣扎大喊,引来巡逻队,却见白玉辇车旁垂挂的“姜”字,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看戏的众人,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很快,神情平静淡漠的楚婵随手丢下一袋灵石,拿起那块漆黑的兵器残片,若有所思地回到辇车,缓缓离去。 …… 而此同时,另一边,乔装打扮、化作一名面容俊朗的男子的叶铭,正在瑶池宗偏殿内,和凌竹韵交谈。 两人隔桌对坐,面前的玉桌上,有女弟子奉来清茶,清香扑鼻,闻之可令人灵台空明。 “林兄还真是谨慎,每次相见,都是不同的模样,这敛气的功夫,便是我也看不出你的身份来。” “莫非是这安阳城有什么大敌吗?” 凌竹韵开口,轻纱掩面的面上,似乎带着一些疑惑和惊讶。 她和叶铭是在一处秘境相识的,当初那处秘境出世,引得诸多修士前往争夺。 但因为其中所留的禁制,导致众人被困,最后还是叶铭出手,巧妙化解,带领众人脱困。 当时她便认为叶铭是一位阵法大师,年纪轻轻,造诣便极高,想必在阵法一道上,还是数千年难遇的天骄,因此当时留了联络玉符。 后面她在探寻一处遗址时,因为要破解外围的阵法,便找了些伙伴,其中一人便是叶铭。 叶铭也帮了她的大忙,两人因此渐渐熟络,她对叶铭也很是欣赏,觉得他有勇有谋、坚毅果敢,实力也高强。 虽是散修出身,但比之那些大教真传,也不见得会逊色多少。 叶铭看着她,敛去心中的倾慕之意,闻言摇头道,“倒也不是,但若是以真容示人的话,那的确会有不少麻烦。” “刚才我在瑶池宗驻地外见到的那名女弟子,看来是没有生命之虞……” “嗯?”凌竹韵略微惊讶。 叶铭也不废话,毕竟他当时会出手营救楚婵,也是看在凌竹韵的面子上,有意让她欠下自己一个人情,这件事情肯定会告知给她的。 他没想到刚才会在外面见到楚婵,正好借这个机会,将此事告知给凌竹韵。 当下,他便把当日在醉仙居所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凌竹韵听后,有些恍然,面上涌现一阵感激,道,“没想到那名刺杀相国府公子的刺客,竟然是叶兄,多谢叶兄出手相助。” 叶铭信得过她,并不担心她会泄露自己身份。 他露出笑容道,“既然是竹韵你的同门师妹,我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只可惜当日,没能将其救走,那恶贼身边……高手如云,实在是有心无力。” 说到这里,他心头其实是有些阴翳的,因为他猜测在血色高原遇到的那名恐怖的年轻存在,便是姜澜。 但证据呢? 这种事情,他也不敢轻易乱说,更不可能告知给凌竹韵。 凌竹韵素来对血仙教的人,恨之入骨,若是知道他去过血色高原,又会如何看他? “叶兄不必自责,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激了。” 凌竹韵道,她倒是没多想,因为在她一直的认知中,叶铭都属于那种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之辈,会帮助弱小,见义勇为。 “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想和竹韵你商谈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一事的,我也没想到,短短数日,此事就会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本来在我的预想中,知道此事的人,并不会太多的。” “到时候我俩联手,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必然手到擒来。”叶铭想起正事来,开口道。 凌竹韵黛眉微皱道,“此事看来,也的确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知道的人越多,我们取得机缘的几率越小。” “连相国府也有意插手此事了……” 叶铭惊愕困惑。 凌竹韵看向他,便将姜澜有意三天之后举办煮茶大会一事,告知给了他。 这让叶铭眉头皱了起来,如果不知道姜澜隐藏极深,他恐怕也会觉得这场煮茶大会,是闹着玩的。 但如今知道姜澜很可怕之后,他隐隐觉得,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三天之后,我陪竹韵你一起去。”思虑再三后,叶铭才说道。 反正他已经改头换面,还遮掩了气息,姜澜想发现他的身份,几乎不可能。 “叶兄是担心有什么意外吗?” 凌竹韵惊讶,以她对叶铭的了解来看,他可是很谨慎的人,不会轻易在人前露面,而此次的煮茶大会,整个安阳城的年轻天骄,估计都会前往。 毕竟没有人敢不给相国府公子的面子。 而他到时候和自己一起出现,难保不会引人注意和多想…… 叶铭摇头笑道,“只是想见一下世面,看一看当今大夏有哪些天骄俊杰罢了。” 凌竹韵点头道,“好,那三天之后,叶兄来此等我便是。” 叶铭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后又和凌竹韵交谈叙旧一阵,才起身告辞。 他虽然倾慕凌竹韵,但也明白其性情,不喜欢牵扯进过多的琐事中去,若无重事,打搅她修行,只会惹她不悦。 “叶兄对我的关心,有些过重了……” “他的心意,我只能说抱歉。我无心儿女私情,一心只想向道,对他更只有朋友之交的欣赏。” 在叶铭离去后,凌竹韵才轻轻摇头。 她这番话语,似是在自语,又似是在告诉谁人。 “竹韵,你将来是要成为瑶池宗宗主的人,你的身上,太上长老看到了瑶池宗崛起复兴的希望。” “你应该也不想让你的师尊失望。” 而在她话落不久,一名风韵犹存、姿容冷艳的美妇出现,看向她,似是在告诫,又似是在警告她一样。 凌竹韵轻轻颔首道,“我明白的。” “这叶铭虽然不凡,但他若是阻碍了你的修行,宗门肯定不会放过他的。”美妇说道。 “你最好对他只是朋友之交,不然只会害了他。”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天除了安阳城外的群山,紫雾越发浓郁、异象更为惊人外。 最引人注意的当是相国府公子姜澜,举办煮茶大会,广邀各方年轻天骄前去摘星台一聚一事。 几乎所有的修士和生灵,都在议论此事。 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仙门大教弟子,都收到了邀请函,各大古老世家、门阀的年轻族人,只要出现在安阳城的,也都得到了消息。 对于此事,一众年轻天骄心头虽然吃惊,不知这是何意,但却无人敢于忤逆,不给其面子,心里再怪异别扭,也只能捏着鼻子接了。 倒是有不少好事者猜测,认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能是相国府公子,有意“选美”。 毕竟这几天瑶池宗、神女宫的真传都出现在了瑶池宗,每一人都是天姿国色的绝色美人,追求者众多,始一出现,就引得一阵阵的轰动。 此外各大仙门的年轻一辈中,也不乏清丽绝伦、美丽倾城的佳人。 这个说法,得到了很多修士的一致认同,心中又是暗骂、又是羡慕嫉妒不已。 人人都骂姜澜,人人都恨不是姜澜。 在听到这些消息说法后,各大世家仙门,脸色有些绿了,偏偏还觉得有几分可能和道理。 因此都让自家的那些姿色不错的貌美女弟子躲好,这几天最好不要外出露面,引起姜澜的注意。 “姜澜竟然还举办一个所谓的煮茶大会,广邀一众天骄前去,倒真是可笑。” “谁都知道,他除了玩弄女人外,在修行方面是毫无建树,以一介废物之身,作为东道主,还邀请来一众年轻天骄……” “真是笑死人了。” 一条长街上,一名身形挺拔、身着金色战甲,显得器宇轩昂的男子,正骑着蛮兽,带着一众骑士降临此地。 其腰间垂挂一枚金色令牌,隐有道韵龙气弥漫,另一边刻录着一个“夏”字,显示出其皇室之人身份。 当今夏皇虽然年纪尚轻,但大夏的几位王爷,可都毫不简单,每一人都雄踞一方,拥兵自重,手下供奉高手众多。 而眼前的男子,便是武宣亲王的三子,名叫夏桀。 “三爷,安阳城人多眼杂,还望慎言。”在夏桀的身后,一名带着几分儒雅气质的男子上前,劝道。 “说了又如何,这本来就是事实,他自己都不在意,我说说又怎么样了?”夏桀闻言不屑道,言语间似对姜澜很是熟悉。 “这次我来安阳城,可是帮他物色挑选了好几名不错的女子,他不好好感激我,难不成还因为说了他几句话,他就生气了?” 他这话毫不遮掩,长街上的很多生灵修士听到后,都是一阵阵暗鄙,而后赶紧避开。 皇室之人,也不是好招惹的,尤其一些人似知道夏桀的身份,对其避退姿态,俨然是面对姜澜一般。 “唉……” 夏桀身后的那名男子,却是一阵叹息,似感觉头疼。 而夏桀浑然不在意一般,领着大批侍从骑士,就往内城之中而去。 此时,位于安阳城深处的摘星台上,歌舞袅袅,各处皆是云雾涌动,无比的宽阔。 早有侍女等候于此,端上各种灵酒佳肴,在席间更是摆放好,香味扑鼻,酒味醇厚,飘香远去,令外面的很多修士,都一阵食指大动。 不过,这场所谓的煮茶大会,只有收到邀请函的天骄才能到来。 寻常修士连观礼的资格都没有。 在摘星台的中央,已经布好了煮茶所需的各种器具,安阳城最出名的几位茶艺大师,都准备已此。 “看来我等是来早了。” 席间一名金袍男子开口道。 他看起来很是年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滚金边长袍。 额头长有龙角,连发丝都如太阳般灿灿发光,身后隐隐神霞浮现,气血无比的强大。 龙人族,体内流淌有真龙之血,体质极为强大,算的是当今九州大地上排得上最前列的异族王族之一。 同时也是极为亲近相国府的族群,背后有着相国府的扶持,在数十年间,吞并了很多的异族。 “既然是公子相邀,定然是没有人敢不给面子,再等等吧。” 另一名男子微笑开口道,他一身蓝色长衫,眉心处有着鳞片,明显也是异族。 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些年轻存在,男女皆有,人族异族都有,身上笼罩神辉,或是气血涌动,同样实力不俗。 很显然,他们身后的族群,和相国府之间有着极深的渊源,所以早早就来到了煮茶大会上。 言语谈话间,对于姜澜以及其身后的相国府,都很尊敬。 “你们来的那么早吗?”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道略有惊讶的声音。 一名清秀少女走来,她随意穿着一件兽皮缝制的衣裙,面容精致,和人族无异,不过若是细看,会发现在她的皮肤比人族略白,能清晰看到其中一些淡蓝色的血管。 “这家伙也来了。” 此地的一众年轻存在,面色都是微微变化,哪怕是身着金色长袍的龙人族男子,神情也有些不对劲。 “敖戌,怎么是你来,你姐姐呢?”清秀少女一来,就环抱双臂,往龙人族男子这边走来。 (本章完) 第85章 不然何以叫权势倾天,借此故意恐吓凌竹韵? “洛颖……” 名叫敖戌的金袍男子对于走来的清秀少女,明显很是忌惮,听闻她这番问话,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姐姐她尚有事务在身,无法前来。” “这样啊……” “上一次和她交手,实在是畅快淋漓,可惜没能分出胜负来。” 清秀少女闻言似乎有些遗憾,摇了摇头,而后在一旁的席间坐下,让周围的一众异族年轻存在,都有些如坐针毡。 龙人族在整个异族,也属得上是名列前茅的王族,血脉尊贵,实力强大。 而金袍男子的姐姐,更是龙人族的王女。 眼前清秀少女能和其交战不分胜负,本身就足以说明她的强大。 而她也是来自于一方极为强横的异族道统,名叫海渊圣宗,本人更疑似为曾经的海神后裔,天赋极为恐怖。 随着洛颖的到来后,摘星台也变得更为热闹,随后又出现不少近段时间声名鹊起的年轻一辈。 身为东道主的姜澜还没有现身,但许多收到了邀请函的年轻存在,都已经赴邀而来。 没多久,一名身着紫色道袍、面容俊朗、气度翩然的年轻男子到来,身边似缭绕着神辉,气息平和光正,身后跟着许多同行的弟子,衣袍都上都带着太一门的标致,以前方那名俊朗男子为主。 “太一门当代的道一真传……” 很多人都认出了来人,心头震动。 身为当代仙门魁首,太一门的地位很是超然,其门下弟子行走四方,不论是在何地,都是备受尊敬的,无人敢于小觑轻视。 更别说还是一位真传弟子,将来可是能够竞争掌门之位的。 太一门和相国府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代相国的夫人,便是上一代的太一门圣女,其身后的家族,可是太一门中最为悠久古老的一脉,底蕴深不可测。 不论是太一门掌门之位的换代,还是一众长老、真传弟子的晋升,都离不开那几脉的扶持。 “道一师兄……” 此地的诸多年轻一辈,都纷纷起身,向走来的道一行礼,哪怕是清秀少女也不得不站起身来,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道一全名为李道一,李姓是被赐姓,同时是太一门那一脉的姓氏。 李道一能位列太一门的真传,自然离不开那一脉的扶持。 “公子还没来吗?” 李道一来了之后,面露微笑,微微点头,随后找了席位落座,环顾一周,并未见到姜澜的身影。 “公子可能还会等会才来。”敖戌回道。 李道一点了点头道,“此番紫霞真君的洞府出世,宗门那边让我们前来,全力帮公子夺得机缘,到时候还要仰仗诸位,一一合力相助。” “道一师兄放心,我等必然全力协助公子。” “何人敢于阻拦,便是与我等为敌。” 敖戌、洛颖等一众年轻存在,闻言纷纷点头,显然也早已得到了吩咐。 虽然姜澜没有修为在身,但却无人敢于有不敬之心。 他们身后的宗门族群,说的好听,是因为有相国府的扶持,但难听一点,其实就是相国府的附属奴族。 姜澜纵使没有修为,但身份上也是他们的主人。 只是以往姜澜对于修行一事,并无多少心思,不然他们理应都是属于他的追随者。 摘星台上的其余年轻一辈见此一幕,面色都是微微变化,相国府的权势,由此可见一斑。 仅仅只是一场煮茶大会的邀请函,便汇聚了如此多忠诚的年轻天骄。 这股力量将来成长起来,不知道又会有多恐怖。 随着太一门一众弟子的出现,而后问道古派、天妖殿的弟子也纷纷现身赶来。 问道古派为首的弟子,名叫韩一铭,是个身形壮硕、古铜色肌肤的高大男子,气血惊人,宛如一头上古凶兽在世。 他战绩不菲,前段时间力敌诸多同境天骄,未尝一败,消息传出后,在各地引得巨大波澜。 现身安阳城后,有年轻一辈察觉到他的踪迹,并不服气,相邀一战,结果在决斗台上一掌落败。 于是韩一铭名声大振,被很多好事者称之为当代年轻一辈最强大的几人之一。 天空之中,花香阵阵,有晶莹的花瓣洒落,神女宫的弟子也来了,现身的同样是一位真传,当日曾在安阳城外昙花一现便销声匿迹。 她轻纱掩面,一身宽大的绛紫色长裙,遮掩玲珑浮凸的身材,雪白细腻的肌肤,令人遐想连篇,眸光含媚,隐有水光,仿佛能勾人神魂。 “妙音仙子……” 不少年轻一辈,都感觉气血一阵翻滚,和其目光对视的时候,都不禁生出一种心旌沉醉之感,反应过来后,赶紧移开目光,暗暗心惊。 神女宫可不同于瑶池宗那样的名门正派,这个宗门很低调,但行事似邪非邪、似正非正,颇有些随心所欲之意。 “姜澜公子身为东道主,怎么还有迟到的道理……”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出,神女宫的那位真传开口,在几名女弟子的簇拥下,寻了处位置坐下。 裙下的玉腿修长白皙,脚裸处系着一圈铃铛,轻轻摆动间,发出清脆的声音,赤足似雪,晶莹无暇。 仅仅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就仿佛能吸引在场一众年轻男子的目光和心神。 “公子可能有事情耽搁了,妙音仙子稍安勿躁。” 李道一开口,目光平和,似蕴含一种奇异的力量,让此地很多人浮躁的心绪都渐渐安定下来。 妙音仙子略微惊异地看向他,然后变得饶有兴趣道,“素闻太一门道一真传道法高深,实力高强,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问道古派的韩一铭,也看向李道一,眼里浮现一抹战意,而后被他收敛了下去。 今日是相国府举办的煮茶大会,他不敢乱来。 若是在别的地方,说什么都会和李道一交手切磋一番。 天妖殿的来人,是名妖性惊人的年轻男子,肌肤如玉,比很多女子都还要白皙,只是身形过于阴柔,紫色眸子时而闪过异色,只是静静饮茶,并不多语。 而后,又有很多得到邀请的年轻一辈到来,基本上都是安阳城内有头有脸的天骄人物,没有谁是无名之辈。 “姜澜还没来吗?” 武宣亲王的三子夏桀也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来到此地,但没见过姜澜的身影。 他眼里露出异色,同样寻了个位置坐下,他身为皇室之人,但此地都是一众大派仙门弟子,不是寻常之辈,他自然不好像平日那般无所忌惮、为所欲为。 虽然他看似大大咧咧、无所顾忌,实则粗中有细。 此番前来安阳城,除了是对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感兴趣之外。 另一方面,也是受他父亲的所托,前来试探姜澜。 之前他和姜澜称兄道弟,在各处风月场所纵情声色,虽有自身享受之外,其实也有别的目的。 他父亲武宣亲王,乃先皇的胞弟,虽分封在外,碍于多种原因,无法继任皇位,但对那个位置,可一直惦记着在。 尤其如今夏皇年轻,尚不能服众,朝中大权,更被相国把控着在。 这也让他父亲,越发蠢蠢欲动,但又忌惮于相国的存在,不敢露出任何异状。 只能在暗中谋划,以图哪天,能将其取而代之。 在这样的情况下,偏偏威震九州的相国,其独子又是个无法修行的废物二世祖,这难保不让人起心怀疑,猜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这段时间,各方眼线又都得到相国之子有意夺取紫霞真君传承造化一事。 这更加令人怀疑,到底是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过于重要,还是说别的原因? 夏桀和姜澜认识多年,从没觉得其身上有任何修为,反而很是清瘦虚弱,虽有各种大补之物吃着,但一直以来都是那副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连他父亲也在怀疑,这是不是这对相国父子,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实则另有图谋。 而这样的猜测,可以说还不少。 这时,不远处传来动静,一名轻纱掩面的白衣女子,出尘圣洁,婀娜修长,在一众女弟子的簇拥下走来,而在其身边,还同行着一名陌生男子。 瑶池宗的人也来了。 “瑶池宗的凌竹韵?” “那名和她同行的陌生男子是谁?” 很多年轻一辈都是一惊,目光打量着凌竹韵身边的那名陌生男子,能和凌竹韵同行,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叶铭目光坦然自若,没有任何的怯场,跟随在凌竹韵的身边,一同步入到摘星台。 他来此地,一是为了再探姜澜虚实,二则是担心凌竹韵出现意外,不然他也不想在人前现身露面。 凌竹韵则是一一和熟识的面孔打招呼。 只是在看向其中一名穿着锦袍,大腹便便,偏偏还戴着一顶紫金冠的男子时,目露一缕诧异,似没想到其会在这里出现。 “凌竹韵你当日杀我师弟的仇,有机会可是要和你好好算一算。” 这名男子也注意到凌竹韵的目光,面上显露冷意。 他身后的一众弟子,也纷纷站起身来,和瑶池宗的弟子对峙。 其余年轻一辈,则是好整以暇,颇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神女宫的妙音仙子,更是掩嘴轻笑道,“听说前段时间,在横断山脉外,冥渊宗的一名内门弟子,被凌竹韵圣女打杀,死得老惨了,凌竹韵圣女的威名,连远在万里之外的我,也都听到了。” “这才赶来安阳城,亲自一见凌竹韵圣女的绝代风华,今日不虚此行了呢。” 她声音清脆动听,犹如银铃摇晃,有惑人之意。 这一开口,就让冥渊宗的一众弟子,面上冷意更重,难看至极。 这些年死在凌竹韵手中的弟子可不少。 别的仙门大派,都没有她那么爱多管闲事。 凌竹韵轻轻地瞥了眼妙音仙子,并不理会,看向那名大肚便便的锦袍男子,道,“若想为你师弟报仇,尽管来找我,但若是学艺不精,死于我手中,就别怪旁人了。” “瑶池宗还真是自诩名门正派,荡尽天下不平事……” 锦袍男子目光冷漠,身上有强横气息在涌动,掌指间更是浮现森然黑气,本想动手的,但一想到今日一事,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报仇有的是机会,但在这种场合动手,无异于拂了姜澜的脸面,将之得罪。 凌竹韵对此毫不意外,并不理会,带着身后的瑶池宗一众女弟子,也寻了位置落座。 “今日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整个大夏皇朝诸多有名的年轻天骄,都现身了……” 叶铭也在一旁落座,心里暗暗感慨。 他自一小地方走来,一步步走到今日这般地步,和这些将来注定屹立九州大地绝巅的天骄人物同台同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自傲的。 若是他和这些年轻天骄,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如今或许已经能俯瞰他们了。 “今日煮茶大会,以茶会友,诸位何必如此大的戾气,不过若是想切磋印证的话,我这里倒是准备了演武场,可供诸位交流一番。” 这时,一阵轻笑话语自不远处传来。 一名白衣广袖的矜贵公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来,其身形清瘦略显挺拔,两名绝色美人相伴左右,姿容迤丽,既清且媚,各有千秋。 “姜公子……” 见姜澜到来,此地一众年轻一辈,皆起身微微拱手。 李道一、洛颖等人,更是以公子相称,态度很是尊敬。 凌竹韵眸光微动,落在了姜澜身边的楚婵身上,略微一顿,又收了回来。 “诸位不必客气。” “因为事情,稍微耽搁了一会。” “让诸位久等了。” 姜澜微微颔首,在主位上坐下,而后吩咐人开始煮茶,既然是煮茶大会,那么茶水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此刻一众年轻存在,心头倍感惊异。 其实见过姜澜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下意识地以为他是那种目光淫邪、酒色掏空的模样,但今日一见,却令众人很是意外。 不论是说话还是举止,都透露着一股脱俗之气。 其风采卓然,虽有佳人相伴,却不显任何鄙陋,反倒是给人一种君子风流,仙姿神骨之感。 哪怕是身为太一门真传的李道一,也没有那种自然随意的气度,站在其身后,甚至会被人下意识地忽略掉。 这让很多人心生感慨和一种惊羡。 这便是真正意义的第一权贵,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足以让他哪怕没有任何修为在身,也能轻易地俯瞰天下人。 不过,更多的年轻一辈,则是注意到了姜澜身后的一名面无白须的中年男子,感受到其身上无边无垠,宛若深海般的浩瀚气息,都不由得心中一震,目光里难掩难以置信。 七境存在! 这赫然是一尊已经迈入了法相境的强大高手。 到了这个层次,天地法相一展,抬掌间覆灭一座城池,那是轻而易举。 这么一尊可怕的存在,竟然在姜澜身后寸步不离,保护他的安全。 韩一铭、妙音仙子、天妖殿的真传等人,目光皆是微震,而后不动声色地敛去面上异常。 唯有李道一等人,一副完全不意外的模样,以姜澜的身份而言,有这等存在保护,那一点都不奇怪。 不然何以叫权势倾天。 “这楚婵运气可真是太好了,凭什么啊……” 瑶池宗一众弟子之中,陈凝死死地握住拳头,盯着在姜澜身畔的楚婵,心里的懊恼和后悔,越发浓郁。 在这种场合,姜澜让楚婵作陪,从某方面来说,便是对她极大的宠爱。 姜澜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已将所有人的神情变化,尽收于眼底。 他有心造势,引得众人对于紫霞真君造化传承的重视。 这场煮茶大会,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除此之外,最为重要的还是另外一件事情,当日血色高原他所引起的异象,已经引得大夏境内多方势力的关注,连监天司也在仔细探查。 当时他毫无修为在身,哪怕是再谨慎,事后肯定也会留下一些痕迹,被有心人推敲,然后抽丝剥茧猜测出来。 他虽然不担心李梦凝会说出他去过血色高原一事,也不担心当时留下的棋子宋幼薇会将他身份暴露。 但另外一人叶铭,可就说不准了。 尤其叶铭亲眼见过李梦凝,并且当日在醉仙居内,还和其碰面了,而后仓皇而逃。 这种种表现,已然说明叶铭猜出了他的身份。 所以现在姜澜急需一个替死鬼,来遮掩当日他在血色高原所留下的痕迹,而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气运之子叶铭了。 血仙教的传承,事关重大,牵扯极深。 好听一点说叫举世忌惮,难听一点,其实就是九州公敌了。 若是他得到血仙教传承一事暴露,他父母若想保他,那就得做好与整个九州的道统势力为敌的打算。 原剧情中,叶铭得到了血仙教传承,好长时间都是处于举世皆敌、人人喊打、四处躲藏的局面,他毕竟是散修出身,没有家族背景的羁绊,想去哪就去哪。 但姜澜不同,他必须把这层后果给考虑清楚了,也需要考虑以后的一些退路。 他亲自让楚婵将邀请函送至凌竹韵手上,而以叶铭和凌竹韵的交情,肯定也会不放心,一同跟来的。 “多谢诸位今日能给姜某薄面,共赴这场煮茶大会。” “以表诚意,我吩咐人准备了碧湖龙青、天云翠、问心古茶、千年雷击木心茶……以供诸位选择。” 思绪回来,姜澜一一扫过此地的一众年轻一辈,开口说道。 每一种茶,都极有名气,价格极为高昂,为表现出自己对于这场煮茶大会的重视,姜澜可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当然,他这么做,也只是想让众人认为,他对紫霞真君造化传承的势在必得。 听到这番话语,诸多年轻一辈,皆心中一动。 这些茶毫无疑问,都是难寻的珍品,他们本以为姜澜只是随便举办一场煮茶大会,举办着玩的。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是真的很在意将出世的紫霞真君洞府? “莫非他是得到了什么风声?知道紫霞真君洞府里有罕见的天地奇珍?” “以这二世祖的性情来讲,恐怕还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场煮茶大会的本意,估计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不少人心中猜测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都没有人说什么,在眼下这个场合,自然不可能明着和姜澜对着干。 很快,摘星台中,悠悠茶香弥漫,馥郁悠长,清香宜人,令人茅塞顿开,毛孔仿佛都舒展了,光是轻嗅一口,便能举霞飞升一般。 隐隐间可见异象蒸腾,甚至能听到兵器交击的铿锵碰撞音,金色霞光映照,有古钟、小塔、长剑等虚影,在半空中一闪而过,发出铛铛铛之音,奇异非凡。 这便是灵茶的异象,灵茶效用,丝毫不比丹药差。 有些时候一些灵茶的诞生,甚至需要经历雷劫的洗礼,当然那是古之记载传说了。 当世天劫隐没,唯有八境劫桥境的存在,方有资格亲历目睹。 别说寻常人了,就算是那些天资骄横的妖孽,也无法在破境时引动天劫。 煮茶的几位茶师,都是此道大师,浸淫多年,手艺精湛。 在他们的手中,煮茶这一过程,都蕴含着道韵,茶水和茶叶的碰撞交汇,更似道法的演绎。 此地的很多年轻一辈,还从未见过此景,吃惊之余,都不由得沉浸于其中。 随着一众貌美侍女上前,将茶水一一挨着送去,不论是之前心思如何的年轻一辈,此刻也都用心地品尝起来。 “的确是好茶,姜公子倒也真是大方。” “姜公子今日邀请我等前来,除了煮茶大会以外,还说商议紫霞真君洞府传承一事,不知姜公子是有何打算?” 妙音仙子一手揭起轻纱,莹润红唇似含着笑意,一手轻端灵茶,浅尝一口,夸赞说道。 同时她也不忘正事,明知姜澜此意,却又当众再提及一遍,明显是在有意示好,让他主动提出要求打算。 其余年轻一辈,闻言都暗暗看了她一眼,不知她这是何意。 “紫霞真君洞府之中,有一奇物,对我有大用,所以我势在必得。”姜澜似乎也略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正色道,“所以此番煮茶大会,也是想让诸位,能给我一个面子,放弃其中造化。” “对此,姜某自有重谢。” 他这话一出,摘星台上瞬间安静了一会,连正在端茶轻抿的凌竹韵,也意外地看向他。 虽然一众年轻一辈早有猜测,但也没想到,姜澜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这还真是随意、毫无顾忌啊,凭借这些茶水,就想让众人放弃其中造化? 紫霞真君那等古老时期的大神通者,修为实力至少也是八境,乃至九境以上,其所留造化,又岂会简单? 若非紫霞山是在大夏境内,若是在外界的话,恐怕九州大地其余地界的势力道统,也会前去争夺。 相国府权势再惊人,也绝非九州主宰,连大夏皇朝也没这个口气和资格,让其余仙门势力,将传承造化,拱手相让。 当然,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一众年轻一辈,都没有谁主动说出来,都静默饮茶。 “姜公子的重谢,又是何物呢?” 倒是妙音仙子,似乎对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并无多少兴趣,美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姜澜问道。 “奇珍异宝、功法经书,但有所要,本公子必然满足。”姜澜道。 妙音仙子笑道,“看来紫霞真君所留的造化中,真有对姜公子有用之物,既然如此,那妾身就给姜公子这一人情,不插手其中造化。” 她这话一出,顿时令很多人大感惊异。 但仔细想想,神女宫行事素来诡谲难测,其心思想法,又是旁人所能揣测猜透的。 姜澜听到这话,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来给自己捣乱了,不过他面上还是如常,微微颔首笑道,“既是如此,那本公子便欠下妙音姑娘一个人情。” “姜公子答应的人情,可不要反悔忘了哦。”妙音仙子依旧笑道。 “机缘造化,有德者居之,他莫非真以为凭借相国府的权势,就能让人知难而退,将造化拱手相让?” 夏桀眼睛一眯,心中隐隐猜到了姜澜的想法,而后不以为意地轻蔑一笑。 不说别人,便是他,此刻都想去争一争这造化了。 妙音仙子表态之后,其余年轻一辈,则似很默契地陷入沉默之中,并不回应,既不说要争夺,也不说要放弃。 叶铭一直在默默饮茶,在得知姜澜的意图后,他心中也放松了下来。 只是那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中,真的有对姜澜很重要之物吗? 他打算等回去之后,好好问一问老鬼,不过能被老鬼所记住的传承,那肯定不会简单。 所以,他自然也是要争一争的。 “不知凌竹韵圣女身边的这位兄台,是何身份?似乎是生面孔。” 不过就在叶铭思忖之际,主位之上姜澜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来,似乎是在打量着他。 而一众年轻一辈,听到这话,也都齐齐看了过来。 其实在刚才,很多人都在好奇凌竹韵身边的这名陌生男子的身份来历,能与之同行,最起码也是朋友身份,不可能是什么追随者。 而且身为瑶池宗的准圣女,凌竹韵可没有男性追随者。 叶铭略微一惊,没想到姜澜在这个时候,突然指名道姓地看向他,还询问他的来历。 凌竹韵此刻也是有些意外,面上还是如常地回道,“回姜公子……” “在下叶凌,见过姜公子。” 不过在她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叶铭却突然打断道,“在下只是一介散修罢了,来自于偏僻的大炎国,因为一些缘故,和竹韵圣女有些交情,所以在得知煮茶大会后,便请求她将我一并带上,来此见见世面,蹭杯茶水喝喝。” “还望姜公子不要见怪。” 叶凌? 一众年轻一辈都在脑海中回忆这个名字,但都没有任何的印象,要么是无名之辈,要么就是假名。 而大炎国,只是一个偏僻小国,以他们的身份,也不会多去在意记住。 凌竹韵要说的话,此时也收了回去,叶铭既然解释了,那她自然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姜澜饶有兴趣道,“来自于大炎国?兄台倒是远道而来,不过为何我见伱面孔,似有些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在下只是大众面孔,人群中和我相似的,多了去了,没准姜公子是记错了。” 叶铭一愣,而后心中却是一凛,急忙露出笑容解释道。 “不对。” 姜澜此刻却是摇了摇头,而后站起身来,看着他道,“当日在醉仙居刺杀我的人,似乎便是兄台这副面孔。” 他这话一出,摘星台上霎时间变得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随后李道一、洛颖等诸多年轻一辈,反应过来,齐齐站起身来,盯住了叶铭,眸里带着敌意和杀气。 姜澜身后的褚先生,眸子略微一眯,似也看了过来,磅礴恐怖的威压,瞬间碾压落下。 叶铭后背一寒,面色也是一变,浑身瞬间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姜澜是如何看出来的,但他现在这副面孔,和当日在醉仙居的那副面孔,可以说完全不同,都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姜澜这么说,那是料定没有人看到当日那名刺客的模样,所以怎么说都是一样的,反正也没人知道刺客长什么样子。 摘星台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压抑之中。 众多年轻一辈都是惊愕震动地看向叶铭,有些难以相信。 凌竹韵轻纱下的面色也是微微变化,她算是此地极少知道当日真正情况的人了,也清楚叶铭的确是那日刺杀姜澜的刺客。 但以叶铭的谨慎,不可能以真容示人,眼下的这副模样,也是经过伪装的。 姜澜不可能知道叶铭便是那名刺客,这么说,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在“泼脏水”。 “姜公子说笑了,叶兄性格坦荡磊落,又岂会做出刺杀他人的事情来,而且叶兄当日,一直和我在一起,都还没来到安阳城,又怎么会刺杀姜公子……” “再说,叶兄因为散修出身,得罪敌手不少,行走在外,一直改头换面,如今容貌也非真容……”凌竹韵平静道。 她这么一说,很多人才回过神来,反正没有人见过那名刺客的真容,姜澜随意指认谁都可以。 那刺客也不可能如此愚蠢,刺杀的时候,还会显露真容。 “竹韵圣女既然如此袒护这位兄台,那便算是我看错了吧。” “天下之大,面孔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在下当时受到惊吓,看错也确有可能。” 姜澜对此,似毫不在意地一笑,然后坐了回去。 凌竹韵当众袒护叶铭,倒给了他机会,以其性格,撒这种谎,事后必然得承受相应后果。 瑶池宗一众女弟子,此刻则是长舒口气。 刚才连她们都被吓住了,圣女怎么会和刺杀相国府公子的刺客,牵扯到一起。 倒是赵蝶衣毕竟曾和姜澜相识,此刻见他目光在凌竹韵身上打量,顿时心中冷哼一声,觉得他刚才是故意这么说的,心中肯定是见圣女美貌,在打歪主意了。 叶铭也是虚惊一场,出了不少冷汗,而后略微感激地看了凌竹韵一眼。 若是姜澜什么都不顾,执意让他对他出手,那他今天恐怕还真有些危险。 但到那个局面,他肯定也会什么都不顾忌,将姜澜所隐藏的秘密,公之于众,大不了鱼死网破。 “多谢姜公子理解。”凌竹韵见姜澜给了她面子,心头也是微舒口气,轻轻一礼道。 “当日那名刺客,穷凶极恶,手段残忍,和当日在余邑城刺杀我的林凡相熟,想必都是来自于血仙教余孽。” “若是竹韵圣女遇到,还得当心一些,别到时候中了那贼人的诡计,着了道,事情可就麻烦了。”姜澜笑了笑,也似带着好意般地诚挚说道。 血仙教余孽? 听到姜澜忽然提及这事,凌竹韵略微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姜澜将当日的叶铭,当做是血仙教余孽了。 不过而今,大夏境外血仙教余孽的确越发猖狂,很多偏僻的村落城池,都遭血洗献祭。 连大夏境内,也开始出现血仙教活动的踪迹了。 “多谢姜公子提醒。”她颔首应道。 叶铭面色却有些不好,不知姜澜这话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刚才是真的看出了他的身份,还是故意借此恐吓凌竹韵的? …… 虽然发生了这么一件小波折,但这场煮茶大会,还是坦顺地进行了下去。 一众年轻一辈到了后面,也依旧是没有回应,也并不表态。 姜澜对此脸上表现出不满之意来,但仿佛也是因为明知此事不太行得通,最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便有年轻一辈提议,于演化台上切磋印证道法,以聊解枯燥。 相比于之前的沉默应对,此事倒是让一众年轻天骄颇为活跃,为此姜澜也拿出一些彩头出来,给足了作为东道主的诚意。 年轻一辈互相切磋,点到为止,哪怕是一直有仇怨的冥渊宗和瑶池宗,也没有发生冲突。 煮茶大会结束后,已至酉时,众多天骄纷纷告辞,没有久留。 姜澜的真正目的,也已经达到,各自都显得宾主尽欢。 而当日消息传出后,就有诸多修士涌向紫霞山附近,在那里等候洞府出世。 连相国府公子都如此在意,势在必得的造化,自然说明其分量。 煮茶大会上喝了不少茶水,感觉灵台空明,隐有顿悟之意的苏清寒,当晚换了身轻薄如纱、朦朦胧胧的衣裙,主动找到姜澜,要他助其修行。 心情不错的姜澜,自然也没拒绝她的请求。 本要侍寝的楚婵,也只能去往偏殿休息。 而至丑时,万籁俱寂。 殿堂之中,一块蒲团之上,本来静心修行的楚婵,却突然察觉了一些异常。 她盘坐在这里,素白如玉的手掌之中,放着一块破碎的兵器残片。 此刻,她摩挲着这块兵器残片,心头诧异至极,拿到这块神秘的兵器残片已经三天了。 凭借着当时的那抹心悸,她在摊铺上将其买下。 可随后几天,不论她如何探查,都难以察觉其中异常,似乎只是一块普通的兵器残片。 除了质地极为坚固之外,似乎就没有特殊的地方了。 但直到刚才,她修行结束,忽然发现一抹奇异的冰凉之感,自其中传来。 沉重厚实之中,又蕴含一抹冰雪般的冰冷,原本那些模糊的纹路,此刻竟然在变得清晰起来,像是有古老的生灵,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难不成还需要特殊的时机吗?” “还是因为需要以法力温养的缘故……” 楚婵不断尝试,美眸里满是吃惊和惊喜。 随着她的法力不断涌入,那块黝黑的兵器残片,竟然开始浮现丝丝缕缕的奇异神纹,不断发出炽盛的光芒来。 而那些神纹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她的手掌汇聚而去,金光灿灿,异常夺目,像是要融入到她的四肢百骸之中。 隐隐间,她耳边听到了某种古老的声音,像是颂念经文,又像是某种痛苦的哀嚎,两相混合纠缠之下,变得讳莫难清。 而后,在她的心神汇聚之下,竟然能看懂这些奇异的神纹,像是一篇古老深奥的经撰,似有一尊古老的身影,在向她阐述大道经要。 又好似两尊看不清身影的存在,在那里厮杀。 这些纹路,宛如细小的蛇类一样,不断地攀爬,沿着她的手掌,渐渐蔓延向她的全身。 细看之下,给人一种心悸如渊般的奇异之感。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 楚婵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眸光也越来越炽盛。 到了最后,奇异的纹路,不断汇聚交织,最后于她手心之中隐没下去。 当楚婵再度看去的时候,那块残破的兵器碎片,已经消失无形,像是化作了一抔灰烬。 她身上的所有奇异纹路,也消失殆尽,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是梦幻的一样。 楚婵整理思绪,回忆刚才的那些细节,眸子里满神芒。 “这竟然是古老时期的北冥古天尊的兵器残片……” “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的兵器残片,破碎后,一直藏在某位强大敌手的肉身之中,难以取出,直到那位敌手死去之后,才显露而出。” “其中的神性和凶威,都已经被消磨掉了,反而化作一块返璞归真的道印神痕。” 楚婵很是惊讶,同时也有一种意外之喜。 谁又能想到,这么一块其貌不扬的兵器残片,竟然会是蕴含了北冥古天尊一缕道印神痕的奇物。 “虽说只是一缕道印神痕,但却蕴含了北冥古天尊当时的一些意志……” “不仅如此,还有其一些模糊的道法记忆。” 楚婵强忍心头的激动,不得不说,她当时的运气是真的不错。 虽然她无法知道北冥古天尊全盛之时,会是何等层次的存在,但从那缕道印神痕所映照而出的些许景象,也能窥知一二。 “冥冥当中,还真有因果一说,陈凝身后的北冥陈家,和北冥古天尊之间,似乎就有一些渊源……” “我得到北冥古天尊的道印神痕,也相当于成为了他的传人。” “若是他留有传承,那合该我所用。” 楚婵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原本是想趁着紫霞真君洞府出世的时候,解决掉陈凝,以报曾经的欺凌之仇,但现在她转变了主意。 (本章完) 第88章 失望的种子已经埋下,她那么大的一个姜澜呢? “公子赶了一天的路,正要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武宣亲王的三儿子夏桀前来,打算和姜澜私下商谈,见他手下高手如云,有意合作共谋紫霞真君传承,不过却吃了闭门羹。 他心里冷哼,但只能领着手下,讪讪离去。 问道古派的韩一铭等人,而后也告辞离开,算是碰了个面,以表礼节。 见姜澜、凌竹韵这边高手不少,皆是有名的年轻天骄。 其余众人也都长舒口气,心里暗暗高兴,觉得人多起来,面对危险也容易应对一些。 这紫霞山附近的紫雾,着实诡异。 现如今他们已经不敢随意踏入进去了,之前去探路的那些人,都没能回来,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一些老一辈修士,以及独自前来此地碰运气的散修,则只是在远处露个面,看了几眼,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不明来历的人就好。 “今夜时日已经不早了,诸位还是早点休息吧。” “明日天亮以后,雾气散了些,没准就能进山了。” 姜澜随口道,而后让手下去找了间青砖瓦房,打扫干净,随意将就一晚上。 凌竹韵、李道一、洛颖、敖戌等人,也点头表示认同,穿过那片陷龙阵进来后,都消耗了不少心神精力,急需休息,以调整状态。 很快各自众人,就找了些没人住的瓦房,三五成群,都去休息了。 凌竹韵也稍感疲倦,随意找了个院落,放了个蒲团,便闭眼盘坐起来。 但不知为何,脑海里依旧回荡着姜澜那番似很奇怪却仿若蕴含深意的话语,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晌之后,她还是静不下心来,只能强迫自己入定。 万籁俱寂,唯闻虫鸣风声。 另一边,独自一人寻了间瓦房,在其中休息的叶铭,则是在和老鬼交谈。 只是面上的神情,不同于人前的从容镇定,此刻反倒是有些凝重和惊疑。 “老鬼你说此地的阵法,有问题?”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是自然,原本我还在奇怪,怎么突然感觉不对劲,当来到这里后,我才发现,出大问题了。” “你们压根就没走出阵法,只是从外围,走进了内围。” “而且,这阵法也压根不是什么陷龙阵,是一种类似于陷阵龙的变种杀阵,所蕴杀意煞气极浓,根本不是想把人困于当中,而是要将其中的人,斩尽杀绝……”老鬼回道,语气也显得有些惊异。 连他也没料到,会遇到这种问题。 按理来讲,紫霞真君那种存在,宅心仁厚、纯良质朴,既然留下传承,便不可能弄虚作假,还弄出这么一个杀阵来。 这是想把赴阵之人,都尽数抹杀留在此地啊。 莫非是想让人陪葬?可惜他记忆太模糊了,也记不清太多东西。 隐约记得,他是见过紫霞真君的,而且他曾指点过的一名弟子,和紫霞真君还有一些渊源…… “老鬼,你说会不会有人故意将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传出,吸引人前来,实则是想将来人都坑杀于此。” “当初我还很疑惑,为何好端端的,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会突然间传开,还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看来,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将消息传来,引人前来……”叶铭面色沉重道。 他的这番分析,也并非没有道理。 只是这幕后之人,倒也真是狠辣,竟然引来如此多人。 光是背后所牵扯到的仙门势力,就不下十多家,大夏境内的许多世家,也派遣年轻族人前来。 若都尽数折损于此,那不知道要掀起怎么样的惊天波澜。 “人越多,越混乱,不是就越好吗?反正伱的目标也是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浑水摸鱼这种事情,你可干的不少。”老鬼道。 叶铭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目前看出这阵法问题的,估计并不多。” “反正没人察觉知晓,那就正好借此机会,除掉那姜澜,这途中他虽然没有对我产生疑心,但那种姿态,还是令我很不爽,而且我总感觉他的目光,多次停留在竹韵的身上。” “这可让我忍不了。” “竹韵若真被这家伙所惦记上,不知道要被他使何等阴招胁迫,当日醉仙居的那名瑶池宗女弟子,你看现在,不也被他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一说到这个,他眼里就流露冷意和不爽。 老鬼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岔,呵呵一笑,年轻气盛,争风吃醋,很常见的事情。 只是那凌竹韵也不见得会钟情于叶铭他啊。 他想追求人家,这条路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趁今晚这个机会,我先去把进山的路找好,顺便探查一番,等此地混乱的时候,趁机带着竹韵前去。” “那姜澜还想染指传承造化,留在这里等死吧。反正他死了后,相国府报复,也只会找那幕后之人,和我可没任何关系。” 叶铭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已然在心中想好了对策和退路。 当下,他隐匿身形,离开房舍,很快就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 姜澜以身体疲倦为由,让楚婵自己早点休息,等屋内没人之后,他才慢悠悠地走到窗边,望着月色,陷入思索。 “今晚想必会很热闹。” “如此多的年轻天骄汇聚,其中不乏一些实力强大但寿命无多的老一辈修士,紫霞道人估计是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的。” “以叶铭身边的那缕残魂的见识,想要看出阵法的问题,应该并不难。” “叶铭知道这一点后,估计也会想着借此来对付我……” 想到这些,姜澜顿感有趣。 他回到床上,盘膝而坐,眉心颧骨却是陡然变得透亮起来。 一道虚淡的身影,面容和他一般无二,神情却是淡漠至极,从岑寂的识海那座古朴道观中走出,接着微微一晃,没入虚空,转瞬不见。 神魂小人在虚空之中穿行,瞬间便出现在了叶铭所选择的院子之中。 “果然离开了,没有在这里。” “既然这样,那事情就可妥了,这口黑锅,你就背定了。”姜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另一座院子里,凌竹韵此刻似是察觉到什么,紧闭的清莹眸子睁开,当中浮现一抹诧异。 “是什么人在窥探吗?” 她天生灵觉强大,远超同辈,神魂自带三色神花。 所修的锤炼神魂的仙锻法,更是来自昆仑仙墟,强横霸道至极。 所以在刚才,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窥探她。 但当她睁开眼睛,想要追寻下去的时候,那气息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一样。 凌竹韵微感吃惊,她修为冠绝同辈,神魂更是她的强项。 可眼下在这个地方,却遇到了一个神魂之力不弱于她,甚至可能在她之上的神秘存在。 “到底是何人?” “老一辈的修士吗?” “还真是卧虎藏龙,不可轻视。” 她敛了敛心神,对方应该是并无恶意,只是横扫而过,此地鱼龙混杂,竟然出现了连她都察觉不到气息的存在。 看来想要夺得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难度也将更大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很多人难以入眠。 另一片鳞次栉比,成片扎堆的房舍中。 此刻一群年轻天骄汇聚,周围以秘法和异宝,封锁了虚空,以防人探查洞悉,神情显得很是慎重严肃。 “太一门作为当今仙门魁首,越发势强,这段时日以来,多次逼迫各方仙门,有意奉其为主。” “听说太一门的门主,更是试图建立仙道盟,以此约束天下仙门,若有违者,皆会受到其排挤清算,此举可谓野心勃勃,所图甚大……” “哼,这有什么好说,谁不知道太一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身为仙门魁首还不满足,还想奴役天下仙门,让全天下都臣服于它。” “可就不怕遭受反噬吗?这下可好,各方仙门私下联合,已经在商议如何反制了。” “太一门嚣张不了多久,看那李道一,不过是那岁季李家的一条狗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 “本想着维持脸面关系,和他打声招呼,以示礼貌,结果他连理睬都不理睬。那姜澜更是过分,不过是仗着出身好,有个好爹、好娘罢了,明明没有修为在身,还要我们看他脸色。” “当日在煮茶大会上,那番嚣张话语,诸位那是没有在场听到,不然真的要笑死,真以为相国府就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吗?他看上了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让我们最好放弃,给他一个面子……” “哈哈哈,他面子算什么?真以为大家把他当回事?” 此地一众年轻天骄,皆出身不凡,天赋异禀,甚至还有仙门真传。 有当日在煮茶大会上出现过的天妖殿紫眸男子佘牟。 随姜澜等人一起来此的人王殿齐恒、问道古派真传弟子韩一铭、碧游洞天一名女性真传蔡芸,以及天衍门一名气度温和,身着大罗紫袍,头戴紫金冠的年轻男子朱煌。 他们身后的势力,在整个中天州,都是赫赫有名的顶级势力,传承悠久,门内强者众多,底蕴无比深厚。 “家世好不代表什么,毫无修为在身,多年以后,还不是化作一抔黄土,难以长生久视。”碧游洞天的女性真传蔡芸,开口说道。 她一身彩衣,身段婀娜,姿容出众,只是嘴唇略薄,给人一种薄情难以亲近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今日我等共聚于此,也是奉师门之命,共同对付太一门的。” “此次太一门的李道一,以及其追随者必须葬身于此,那姜澜无人保护,不足为虑,李道一等人一死,他自然也不可能活下去。” 问道古派的真传韩一铭开口,眸子很冷,不复之前和姜澜等人碰面时的客气。 “瑶池宗自诩正义,不屑与我等共谋大义,不然有凌竹韵出手,事情也将十拿九稳。不过就怕,到时候凌竹韵横插一手,她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蔡芸说道。 “放心,以我对凌竹韵的了解来看,她对那姜澜,只有厌恶,不可能会相助的。”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齐恒开口,语气很是自信。 “不过诸位,我有一个请求,到时候出手的时候,将凌竹韵身边的那名陌生男子,一并解决了,那家伙很是可恶,竟然能得其青睐,还真是气煞我也,在破阵之时,还故意在凌竹韵面前展露一番,让我丢脸。”他又再度冷声补充道。 “那姜澜若是死在这里,事后相国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诸位就不怕遭报复清算吗?” 天妖殿的佘牟忽然问道。 他面容阴白,瞳孔呈碧幽色,并非纯血人族,身上流淌着大妖血脉。 虽然出手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战绩斐然,令人不敢轻视小觑。 一直没有任何表态的天衍门弟子朱煌,闻言淡淡一笑,道,“大夏将倾,覆巢之下无完卵,相国府到时候都不复存在了,一个相国府公子,又算的了什么?大势滚滚而下,有人若是阻拦,必将粉身碎骨、形神俱灭。” 天衍门弟子稀少,但每一位都是身负奇根妙骨之辈,精通占卜推演一道,洞悉因果命运。 在天地大势中,谋取自身机缘造化,纵然千古岁月悠悠,雷电枯竭,也屹立不倒。 对于朱煌这话,一众年轻天骄皆面色微变。 大夏若倾,中天州局势也将混乱动荡,其余几大州,可不见得会像如今这般老实,按耐不动。 朱煌悠悠道,“大夏气数将近,前段时间,我师门长老推演看到,其气运金龙,龙鳞黯淡,龙爪破碎,身躯破损不全,遥远的域外,荧惑祸星将至,天象忽然混乱,大夏境内,灾星隐现,祸乱将起。” “不出十年,气运金龙消散,大夏必将难逃倾覆命运。” “不过,想必也要不了十年,当其余道统势力,注意到大夏气运颓散之时,必将按捺不住,涿鹿中州。” “东原州那些大教圣地,当初被大夏先皇赶出中天州,而今漫长岁月已过,那些大教圣地,必将卷土重来,瓜分大夏气运资源。” “我等再不占尽先机,恐怕到时候连汤都喝不到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此地一众年轻天骄,耳朵阵阵嗡鸣,有些难以置信。 势如大夏,威震天下,压制九州各族,各方王朝国度来拜,各方仙门道统,莫敢不从。 结果也要迎来这么落幕覆灭的一天吗? 所有人的心绪,陡然沉重起来。 另一片院子的房舍之中,姜澜收敛所有心神,神魂小人化作一道幽光,回到了他的识海之中的那座道观。 他面色古井不波,眸子很幽邃。 韩一铭、朱煌等人的那番交谈话语,虽然有秘宝遮掩,能以防人窥探。 但他并非以神识探查,而是以神魂出窍的方式,隐匿于虚空之中。 除非他们的神魂远强于他,不然难以发现他的踪迹。 而除了凌竹韵当时察觉到一些异常外,那一众年轻天骄,都无人知晓,所以他其实就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的交谈。 他本意是想借助此地的阵法,动一番手脚的,但没想到会听到韩一铭等人的谋划。 说来原剧情中,后续的确是有各方仙门道统,合力围攻太一门一事。 他那位外公,谋夺天下,扶持当今太一门门主,意图建立仙道盟,凌驾于九州所有道统之上。 至于大夏龙运黯淡消减一事,原剧情中根本就没有。 姜澜猜测是林凡死后,导致后续所有事情的发展轨迹都发生了偏移变化,不过楚云的出现,让他明白这方世界可能是存在某种修正之力的。 所以大夏眼前的颓势,可能只是一时的,后面没准会发生一些预想不到的变化。 “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你们,这样正好也给了我借口……” “让我那虚伪的良心,稍安一下。” 姜澜心绪敛去,眸子当中有岑寂细碎的血色光晕闪烁。 在这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色彩、声音、时间、空间仿佛都被剥离了出去。 很快他的面前,就只剩下一条又一条的模糊线条,宛如有生命一般,自面前蔓延出去,像是连接着某些生命个体一样。 这些线条,或是清晰、或是模糊,有一些极为粗壮,而有些则是无比纤细。 当然就算是伸出手也无法触碰,仿佛不存在一样,不过因为命之道果的存在,让姜澜能够感知到这些生命线条的存在。 摒除那些几乎犹如纤毫般,笼罩成蛛网般的线条,那些稍微粗壮一点的生命线条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完整而强大的生命个体。 姜澜只是感知一会,便感觉脑海之中传来可怖的抽离感,眩晕到几乎快要看不清晰,要跌落在地。 这种涉及到轻易剥夺生命一般的规则领域,压根不是他目前所能涉足的。 他之前也只是略微感受了下,还从未施展,就感觉脑袋要炸开,神魂要崩溃。 这段时间,他表面看似悠闲享乐,实则没有懈怠过,都在以白骨观想法锤炼神魂,神魂之力提升迅猛。 眼下他有心借助此地阵法,动一下手脚,自然没有比这种剥夺生命的手段,更简单直接的办法了。 下一刻,察觉到目标所在,姜澜心念一收。 在他所能感知到的范围之中,一条线条陡然断裂,而后化作漫天灰烬消散不见。 做完这一切后,姜澜也似虚脱一样,靠在墙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接着掏出一些丹药吞服而下,才感觉缓了过来。 “这种目前无法轻易涉足的领域,还是少踏足为好……” “若是那家伙实力再强些,恐怕脑袋炸开的便是我了。”姜澜沉了沉心绪,敛去眸中异色,恢复了自然。 夜色深沉。 丑时。 一间偏僻失修,长满杂草的青砖瓦房内。 一名年轻修士,腰间挂着问道古派的令牌,正在闭眼修行,丝丝缕缕的灵气,在他身周环绕。 突然间一缕血红幽光,自他面前的地上闪过,化作一杆阴风缭绕,长着一张人脸的诡异小旗。 诡异小旗表面的那张人脸,露出惨然冷笑,突然飞扑向那名年轻修士,噗一声就咬住其脖子。 年轻修士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眼睛瞪大,满是惊恐绝望。 下一刻,他发出一声惨叫,浑身的血肉开始消散,没多久就只在原地留下一摊血迹。 突然响起的惨叫声音,很快就在死寂的夜里传开,凄厉而恐惧。 问道古派的其余弟子,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然后看到眼前一幕,却是齐齐呆滞住了,眼里满是惊惧和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韩师弟怎么死了?” “不好了,快去通知韩一铭师兄,他弟弟出事了……” 一众弟子,神情惊颤,几人在原地探查,寻找凶手踪迹,其余人则是前去寻找韩一铭禀报。 眼前忽然死去消失的弟子,可是韩一铭的亲弟弟。 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才能单独一人,拥有一间院落清修,可现在竟然惨死在了这里,原地只留下一摊莫名血迹。 而韩一铭身为问道古派的真传弟子,对于他这位胞弟,可谓是溺爱器重得紧,平日里哪怕是在宗门闯祸,也会被他轻易摆平。 就这么死在这里,他得知后,肯定会震怒交加的。 很快,面色阴沉似水的韩一铭就赶了过来,还有一些其余仙门的弟子,都是听闻到这里的动静,赶过来的。 “可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韩一铭的手掌,微微颤抖,而后死死握紧,声音低沉。 “回禀韩师兄,我们不知,只是刚才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快速赶来,可惜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 “连韩二林师弟的身躯也没看到,更不知发生了什么。” 第一时间发现此地异常的几名弟子,急忙开口说道,生怕被韩一铭责罚,牵连进去。 “何人如此大胆,在我眼皮底子,还敢杀了我弟弟。” 韩一铭深吸口气,强忍心头的悲痛和震怒,而后大手一挥,道,“去查,给我去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 他脑海里浮现曾经和弟弟相依为命的画面。 身为大哥,他常年修行,未曾管教过这位弟弟,也造就了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格,在宗门内得罪了不少人。 不过都因为他的存在,无人敢于说些什么。 此次紫霞真君的洞府传承出世,他本来是打算为弟弟争夺的,可谁想突然间就天人两隔了,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韩一铭强忍心头杀意和悲痛,心里暗暗发誓,定然为其报仇。 不管仇人是谁,平日里和他弟弟有什么恩怨,只要敢杀他弟弟,他必然让其付出百倍代价。 翌日清晨,薄雾飘荡,空气清新。 凌竹韵是被院子外面的吵闹议论声音吵醒的。 她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恢复清醒,而后戴上轻纱,收起蒲团,离开房屋,来到外面。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问向一旁的瑶池宗弟子。 “回禀圣女,昨夜问道古派韩一铭真传的弟弟,突然惨死,原地只剩一摊血迹,因此韩一铭真传大发雷霆,让弟子四处搜查,要找出杀害他弟弟的真凶。”那名瑶池宗弟子,急忙回道。 “死了?” “只剩一摊血迹?” 凌竹韵诧异,而后似想到了什么,黛眉一皱,面色凝重地走向外面。 村落外的空地上,此刻已经汇聚了很多修士,有年轻一辈,也有不少老一辈修士,此外更多的都是一些散修。 韩一铭面色冷漠,站在那里,审视着眼前的一众修士。 问道古派的一众弟子,则是在周围,将眼前这些都有嫌疑的修士包围,以防他们逃走。 “欺人太甚,问道古派就能这么轻易决定人的生死吗?” “我们自问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能是凶手,这般将我等围在这里,这就是所谓的大派风采吗?” “我们昨天连屋子都没离开过,在场的一众道兄都能作证,怎么可能去杀问道古派的人,我们难道是不知死活,嫌命长吗?” 很多人脸上不满,很是愤怒和不岔。 几位修为不俗的老一辈修士,更是冷哼一声,言语间尽是嘲弄不满。 天妖殿、人王殿、碧游洞天等仙门势力的弟子,则在一旁,面露淡漠,隐隐有帮衬问道古派的迹象。 九州大地上,名门大派和散修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 同境界之下,散修几乎不可能战胜大派弟子,除非福泽深厚,有别的机缘造化。 对待这些散修,各方大派的弟子,神情都很淡漠,压根不屑多语。 “发生了何事?” “一大早便如此争吵?” 姜澜在一众骑士和天骄的簇拥下走来,见此一幕,似略感惊讶地问道。 “回公子,似乎是问道古派昨晚上死人了。”一旁的敖戌回道。 姜澜随意笑笑,道,“死人而已,问道古派好大威风,莫非是想将所有人都盘查一遍?” 韩一铭胞弟的死亡,自然是出自他之手。 姜澜其实也没想到,这种生命线的断裂,生命的剥离,并非无缘无故地死亡,而是暗含某种合理的规矩。 不过,哪怕韩一铭胞弟没有被紫霞道人的所布下的旗阵所杀,后面估计也会死于意外,比如走火入魔什么的。 这种手段,暗含天意,掌控生命,倒是类似于行走世间的死神。 韩一铭听到姜澜这话,面色一沉,不过也不敢对姜澜逞威风。 “韩兄,可否让我看一下现场?而后再做定夺。” 这时,凌竹韵走来,她身段修长匀称,肌肤莹白如玉,闪动泽光,虽然以轻纱遮面,但难掩那一身圣洁出尘的气度。 她身为瑶池宗的准圣女,绝非普通的真传可比,话语自然能令人信服。 “有劳竹韵圣女了。” 韩一铭点了点头,并未拒绝,随后便将凌竹韵带去,其余修士也一并跟着,也想知道何人如此凶残,竟敢当着韩一铭的面,残忍地杀害他的胞弟。 叶铭得到消息,离开院子后,也有些诧异,他探查完毕,再回到房舍,已经是快天亮了,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 “按照老鬼所言,可能是阵法的缘故……”他心里暗自猜测。 “果然……” 到了昨夜的凶杀现场后,凌竹韵只是看了眼所残留的气息波动,心头便已经了然了。 姜澜似也感到惊讶,凑了过去,看了一眼。 他身后的李道一看了眼,目露惊色,沉吟片刻道,“竹韵圣女应该有所猜测了吧?” 凌竹韵看了众人一眼,点头道,“错不了,和血仙教有关,这是血仙教收集血祭养料的手段。” 说到这里,她眸子里也闪过几分寒意,不过很快恢复过来。 听到这话,韩一铭、佘牟、齐恒等一众年轻天骄,皆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面色都是一阵变化。 血仙教的名字,他们自然不会陌生。 直到如今,还是很多修士谈之色变的存在,当初血仙教差点颠覆整片九州大地。 “连竹韵圣女都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血仙教的余孽所为,没想到我们这里竟然混入了血仙教的人。”一名年轻天骄,当即面露愤怒,冷声说道。 只是他这话,却是令很多人面色不对劲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血仙教余孽,也都可能是昨晚上的凶手。 “前段时间,倒是听闻丹州郡的万法教,窝藏血仙教余孽,被镇仙司清剿,多名长老身死道消,最后还探查出一处老巢来。” “万法教这样的名门大派,也无法保证,门下弟子是否和血仙教牵扯上关系。” “眼下的诸位,似乎都有嫌疑呀。”姜澜这时悠悠开口道,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似乎压根就不嫌弃事大。 反正所有人都有嫌疑,就他不可能有嫌疑,毕竟谁会怀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靠人保护的孱弱贵公子呢。 姜澜这话,也让此地众人面色都是一沉。 就连他身后的敖戌等人,也互相对视一眼,显露几分慎重和警惕来。 凌竹韵看了姜澜一眼,对他这副丝毫不把将事情和恐慌闹大的姿态,略微有点头疼。 “此事看来,只能劳烦诸位自证清白了。”韩一铭木着脸说道。 他也没想到,自己弟弟的身死,竟然会牵扯出血仙教来。 “我等昨夜都和门下弟子在一起,诸位同门都可以证明。” “韩兄大可放心。” 佘牟、蔡芸、齐恒等一众年轻天骄,都纷纷开口道。 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无端和血仙教牵扯上,若事情严重,连他们身后的家族宗门也会遭受牵连。 如果是身边同门下的手,以他们的感应,不可能察觉不到动静。 凌竹韵点了点头头,以她的强大感知,谁说谎一看就知。 各大派的年轻天骄,都没有这个动机和理由,除非是真的蠢,不然岂会在这个关头出手? “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些散修,最好让他们放开识海,让我等探查。” “血仙教牵扯众大,不可放过一人。”佘牟眸子冷酷,扫过一众散修。 一众散修,皆神情惶惶,难掩愤怒。 这时,齐恒却是忽然盯上了后面跟过来的叶铭,冷声道,“我们大家都能以心魔起誓,昨夜从未离开过房舍,不知这位林兄,昨夜去往了何处,和谁在一起。” 听到他这话,很多人也一下子看了过去。 叶铭就知道出了这件事,自己会被怀疑,他之所以落后数步,便是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凌竹韵闻言,也是有些意外地看向叶铭,黛眉不经意地一皱。 “叶兄昨夜莫非还是和竹韵圣女在一起?” 姜澜这时也似轻笑般地问了一句,笑呵呵地看向凌竹韵。 还是? 凌竹韵疑惑,然后猛然想到了当日在煮茶大会上的说辞。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撒谎,为了遮掩叶铭刺杀姜澜的真相。 毕竟叶铭是一片好心,看在她的面子上,为了救瑶池宗弟子,她理应还那个人情。 但姜澜这略显揶揄的话语,莫非是知道当日她破例撒了谎?还是随口说的? “我昨夜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村落,去往了山中,想着早一点,探查到路线来,以免耽搁大家的时间……”叶铭心中深吸口气,面色从容地道。 “叶兄真是一片好心,明明来时已经耗费了不少心神,竟然还有精力心思去破阵寻路。”齐恒冷笑道。 “几位天工造物院的前辈都直言,他们想要推演破阵,都需要耗费大量心神,叶兄天赋异禀,不仅不见疲倦,后面还有时间再去探路,倒也是厉害啊……” 他早就看叶铭不爽了,此刻更是感觉这家伙身上疑点重重,直接出言嘲讽起来。 “我所言没有半句虚假。”叶铭面色不变道。 “所言没有虚假,谁又知道你和血仙教余孽,有没有关系呢?你敢以道心起誓吗?”齐恒冷哼一声。 叶铭面色一滞,他虽然去过血色高原,得到了一些血仙教之物,但他和血仙教余孽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刚才那番话语里,他隐瞒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关于此地阵法的事情。 他还指望此地阵法,以此来坑杀姜澜呢。 “叶兄一片好心,齐恒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叶兄若有嫌疑,为何还会如此明显地留下破绽,惹人怀疑?” 这时,姜澜忽然摆了摆手,止住了齐恒,又饶有兴趣地看向叶铭,道,“我倒是很相信叶兄的为人,只不过为了让大家信服,叶兄不如直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叶铭看向他,眉头微皱,但还是镇定问道,“要如何证明?” “倒也简单,叶兄将自己的须弥戒等物打开,若是叶兄和血仙教有所联系,定然有血仙教相关之物。” “当然,须弥戒乃私人物品,我等自然不会轻易探查,那就劳烦竹韵圣女检查一番,想必诸位应该也不会怀疑竹韵圣女的人品吧?” “叶兄你应该也信得过竹韵圣女。” 姜澜噙着笑意,悠悠说道,最后两句话显然是对凌竹韵说的。 齐恒不满道,“姜公子,你明知道这家伙就是竹韵圣女带来的,你还……” “你莫非是怀疑竹韵圣女有失偏颇吗?”姜澜淡笑着问道。 齐恒顿时语塞。 叶铭也没料到,姜澜会提出这个办法来,当然不管从哪方面考虑,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也最容易使人信服。 可偏偏是他最不想,也最不愿的办法。 凌竹韵听到这番话,略微诧异地看了眼姜澜,暗自思忖他的用意。 兜兜转转,绕了大半圈,就是想让自己来探查叶铭的须弥戒?难道叶铭的须弥戒内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他如此相信自己,就不怕自己像是当日一样,再度为叶铭掩护吗? 凌竹韵心头思忖之际,她也注意到叶铭此刻的一些迟疑犹豫。 很显然,叶铭有着秘密,并不想让自己探查他的须弥戒。 凌竹韵心里大致有了一些猜测,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打算开口拒绝。 她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 但她也明白了,叶铭并没有在她面前所表现的那么磊落光正,胸襟坦荡。 若是面临这种境遇,她沦落到叶铭的处境,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须弥戒,以证清白。 但叶铭却做不到…… 她敛去了眸中的那缕失望,当然她不可能因此就对叶铭怎么样,只是不可能像是之前那样信任到能够破例为他撒谎的程度了。 “竹韵……” 叶铭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丝犹豫,引得了凌竹韵的怀疑。 他的确是有些慌乱和迟疑,毕竟他须弥戒内真的有和血仙教相关之物。 此刻,叶铭心里后悔异常,也对姜澜恨之入骨,当初早知道就不那么贪婪,将其留下,看日后能否有用的。 现在反而成了破坏他和凌竹韵之间信任的利器。 叶铭此刻的举动,也引起了此地一众天骄的怀疑。 姜澜敛去嘴角笑意,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泥丸宫中再度涌来的大股气运。 失望的种子已经种下。 经此以后,叶铭想要抱得美人归,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了。 信任的裂隙一旦存在,就会不断扩大,无法再修补了。 正如当初姜如仙和他之间那样。 轰隆!!! 不过就在众人想要强行出手,探查叶铭须弥戒的时候。 紫雾涌动的山脉深处,突然传出了剧烈震动,像是有什么强大的生灵要复苏一样,更好似地龙翻身。 整片大地都在隆隆作响,群山摇颤,万灵惊惧。 一道道璀璨的流光,自那里喷薄而出。 纵然有紫霞的遮掩,也清晰可见,那是一件又一件被霞光所包裹的法器,流光溢彩,或是神炉、或是铜鼎、或是长剑,像是下雨一样,不断自天穹间划过。 “紫霞真君的洞府出世了……” 不知是哪个天骄突然惊呼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而去,脸上露出无比惊喜、激动的神情来。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叶铭,就连沉浸于丧弟之痛的韩一铭,也被吸引了注意,面上难掩欣喜。 在其余方向,早早赶来此地的众多天骄修士,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激动之中快速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老道等待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皇天不负有心人。” “紫霞真君的传承,是属于老道的,谁也无法争抢。” 紫霞观下,一座恢弘幽邃的地宫中。 一方古朴的祭坛坐落,紫霞道人盘坐于此。 他感知到外面动静,眼眸突然睁开,射出两道神芒,整个人惊喜得不断颤抖。 而后,他起身离开,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了紫霞山中。 同时宽大衣袍一甩,一杆又一杆人面旗飞出,快速没入地面,阵纹勾动,天地大势也随之隆隆嗡鸣。 一缕又一缕的紫雾,不断喷薄而出,原本笼罩在群山间的紫雾,突然就大了起来,茫茫无穷尽,直接淹没而开。 如果说之前的薄雾,还能看到周围数丈的区域,而现在的紫雾席卷而来,是真正意义上将整片紫霞山脉都给遮蔽了,伸手不见五指。 天地更是一下子昏暗下来,所有光亮都被遮蔽。 “无人能和老道争抢。” “都给我死。” 紫霞道人原本淡漠的面容,此刻变得有些狰狞,他口中念念有词,喷出一口精血,祭出一面璀璨的古镜,高悬于空。 “哧、哧、哧……” 光华一缕缕落下,炽盛且夺目。 像是煌煌大日般璀璨,所照过的地方,都有惨叫发出,一道道身影炸开,惨死在前去追寻洞府的路上。 地脉交汇,天地精气冲出,腾龙化虎,不断扑杀向来到此地的修士。 “有人在此布局。”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劲来,脸色无比难看。 但已经无暇多顾,只能尽量和那些精气所化的生灵扑杀。 “保护公子。” 村落前,敖戌、洛颖、李道一等人,也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猝不及防。 等反应过来后,浓郁的紫色大雾袭来,直接将方圆一切都给遮掩了。 别说姜澜了,他们连自身身处何处,都不知道了,只能偶尔听到有惨叫自不远处传来。 “公子找不到了。” 李道一眼眸之中,有神光射出,化作一道利剑,将周围的雾气驱散,感知着敖戌等人的气息,快速朝他们汇聚而去。 敖戌众人并没有散开,一众骑士也都在附近,但所有人面色都有些惶惶难安。 刚才惊颤震动的刹那,他们都被那洞府出世的异象吸引住了,一回过神来,姜澜就不见了。 公子若是出事了,此地所有人脑袋加起来都不够掉的。 李道一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寻找之策,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姜澜。 姜澜可没有任何修为在身,这个地方,可绝非善地。 难道是刚才被何人带走了?那叶姓男子? 而这时,李道一注意到前方出现的一道身影,略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 “……” 那是一道高挑修长的倩影,身着略显宽大的笼纱长裙,发髻如云,斜插玉簪,薄雾般的面纱轻掩着白皙无暇的仙容。 一对琉璃般的清眸,不含一丝情感,像是一具冰雕般,带着冷若冰霜的气息,生人勿近。 但此刻那面容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呆。 “李师妹。” 李道一上前去,拱手开口道,语气客气。 李梦凝并没有回应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她那么大的一个姜澜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忽然不见了? (本章完) 第89章 姜澜你可真是隐藏得深啊,万灵血傀成 紫雾飘荡,周围一片混乱,一些模糊的人影也很快变得消失不见。 李道一丝毫不犹豫,盘坐在那里,颧骨发光,身后似有道韵交织,一轮紫色煌煌大日升腾而起。 雄浑的法力澎湃,若烈日烘烤,把淹没而来的紫色大雾驱散,这才令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楚了些。 “刚才洞府出世,混乱之中,公子可能被其余人给一并带走了。” “那叶姓男子,身上疑点重重,最有可能是他出手……” “公子毫无修为在身,一旦遇到歹人,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敖戌等人神情凝重,已经在附近探查了一周,并未发现姜澜的踪迹和身影。 “这里的紫雾,和外面的不同,还能够遮掩神识。” “如今之计,只能先去寻找公子,紫霞真君的洞府传承,先不要多管,公子若是出事,我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李道一很快便让自己平静下来,收敛了眼瞳之中的金芒,他已经施展瞳术看过了,根本无法看清多远的距离。 此地阵法不同于外面的迷阵,一旦超出一定距离,瞬间就会和同伴失去联系。 而且从周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来看,这里绝对还隐藏着别的危险。 其余仙门的弟子,在刚才的混乱中,也都冲着霞光喷薄的区域赶去了,但此刻估计也都迷失在了紫雾中,找不到方向。 “我这里有一些传讯符,数人一队,留一些人在原地,大家先以寻找公子为重。”李道一吩咐道,将传讯玉符分发下去。 敖戌、洛颖等人点了点头,都各自领着手下和数名骑士远去。 李道一还想对李梦凝说些什么的,他一直知道李梦凝就在姜澜的身边,只是从不现身露面。 可现在连李梦凝也不知道姜澜去哪了。 “李师妹……” 他喊了好几声,李梦凝似乎才回过神来,那清幽平淡的眸子里,难掩一抹忧虑和担心。 不过,李梦凝也并未理他,轻盈纤秀的身影,迈步间很快便消失在前面的浓雾之中,打算孤身前去寻找姜澜。 人是她看丢的,明明她只是晃了晃神,注意力被出世的洞府,吸引了瞬间。 结果回过头来,身前的姜澜就不知所踪了。 这让她很是自责,觉得是自己分心的缘故,才让姜澜被人掳走的,明明说好要保护他的。 李梦凝身畔萦绕的清幽气息越发冰寒。 一头天地精气所化的精兽突然从地面中扑腾而起,张开大口咬向她。 不过,她头也不回,手中长剑噌一声出鞘,剑光斩落。 原地瞬间结满了一层厚实的寒冰,那头精兽瞬间凝固,而后咔嚓一声从中而断,伤口平整如镜,接着砰一声炸开,化作漫天齑粉。 “……” 李道一看着李梦凝远去,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太一门当代的准圣女,由岁季李家自幼培养,天赋恐怖,身负寒幽道体,实力冠绝同辈。 只是亲眼见过她的人很少,因为李梦凝常年在李家的岁寒峰修行,几乎从不出世。 他曾经便败于其手中,仅仅一剑,便让当时他道心险些崩溃。 好在后面他得到造化,破而后立,不然此生恐怕都会止步不前。 “我虽然也在进步,但和她比起来,差距还是不小。” “而她却自甘在姜澜身边,贴身保护他……” 李道一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他费尽诸多艰辛挫折,才成为当今太一门的真传,被赐予李姓。 可姜澜呢?仅仅只是因为投胎好,便生来凌驾于他们之上。 深吸口气,李道一恢复了平静。 他自信不弱于任何人,等他成道那天,他会凭借自己实力,立于所有人之上。 天地一片昏暗,唯有一道道流光,裹挟着彩霞,快速闪逝而过,被浓郁的紫色大雾所笼罩的区域中,不时传出一道道哀嚎的惨叫声。 紫霞道人横越高空,冷酷出手,所有阻道者,都是他的敌人。 在他头顶上方,那面古朴的古镜璀璨炽盛,不断沉浮。 一缕缕光华如水浪般喷薄而出,将和他同行,要去洞府出世之地争夺的修士,都尽数抹杀。 “是他……” 很多修士愤然,有人认出了紫霞老道的身份,正是前段时间前来探查,在紫霞观中盘坐的那名观主。 当时很多人还觉得他仙风道骨,有意询问关于紫霞道君的消息,结果毫无例外都碰壁了,一些人还被拂尘给扇出观中,受伤不轻。 “这老道谋划多年,肯定是想独占此地机缘。” “诸位不如合力出手,一起将他除掉,我等再共分机缘。” 有人大喊,忌惮于紫霞道人的那面神秘古镜。 其威能不俗,一般修士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神光照到,如积雪遇到烈阳,直接形神俱灭。 “不过仰仗法器之威,诸位还等什么,一起动手,先解决他再说。” 几名老者也注意到了紫霞道人,他们无惧年轻一辈,但就是这名老道的实力,令他们忌惮,看不清。 “找死。” 紫霞道人冷哼一声,拂尘一扫,符文闪烁,一道道霞光飞出,化作一片炽盛的紫色海洋,灼目惊人,淹没而去。 此地顿时一片混乱大战起来。 而在其余区域,同样如此。 紫霞山那边霞雾喷薄,一道道流光飞出,一些靠近比较近的修士,目光炙热,什么都不顾,先去追逐那些飞出来的法器。 不过仅到半路,便被人截胡,而后数人开始厮杀大战起来。 这里无比的混乱,浓雾再怎么浓郁惊人,也难挡对于机缘重宝的炙热贪婪。 一些区域中,不时会有血色流光,自地面冲出,顺着大地脉络,在其中快速穿行。 一杆杆阴风阵阵、血光滔滔的人面旗,卷裹着阴冷杀机,不断杀出,带走此地修士的一身精血。 …… 另一边,因为混乱和众人远离分开的叶铭,寻了块石壁,挡在自己的身前。 他看着远处的混乱景象,取出传讯玉符,打算联络凌竹韵。 不过老鬼那恨铁不成钢的话语突然响起,及时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这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惦记你那位竹韵圣女?” “如今如此混乱,还有阵法浓雾替你遮掩,不正是悄悄溜去,争夺机缘传承的最好时机,伱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听到这话,叶铭讪讪地收回了传讯玉符。 只要是刚才所发生的那件事,他觉得不和凌竹韵解释清楚,她恐怕会一直疑虑在心,从而使得两人之间,心生间隙,然后渐行渐远。 “你那些事情,可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得清楚的,一旦错过最好时机,你还想要什么机缘造化?” “等着被人追杀逃命吧。”老鬼冷哼一声道。 叶铭这才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 “竹韵她虽然不可能怀疑我,但我觉得还是得找时机,和她把事情说清楚,只要认真道歉,她应该会体谅我的。” “倒是那姜澜,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然何必提出检查我须弥戒的事情来?” “必须尽快将他这个麻烦给解决掉,不然我真的寝食难安。” 他这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的危险磨难,也让他养成了一种堪称恐怖的直觉和预感。 如果这次不能杀了姜澜,那他以后恐怕将再无宁日了。 老鬼深以为然地道,“昨晚你已经探查好路线了,此刻趁着大乱,偷偷溜过去,才是最重要的。等到实力足够强大,你自然不用再惧怕那姜澜……” 两人说话间,叶铭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此地,往昨夜探查到的方向,快速赶去。 紫雾虽然浓郁,但对已经将路线牢记于心,并留下记号的他而言,压根就不是什么问题。 村落外,浓郁的紫雾之中,瑶池宗一众女弟子都陷入了慌乱、不安之中。 “公子……” 楚婵面上显露几分惊诧,左右都看不到姜澜的身影,明明刚才他还和自己在一起的。 她有心在进入紫霞真君洞府后,帮姜澜取得暗府中的真正传承。 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的所有准备都失算了,姜澜瞬间不知所踪,和她彻底分开了。 若没有她的帮助,姜澜想要找到暗府所在,可不容易。 “楚婵师妹这是怎么了?” “你是在担心姜公子吗?” “姜公子手下高手如云,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没有姜公子的保护,你在这个地方,估计寸步难行吧。” 这时,陈凝略带几分揶揄的话语传来。 她的身后跟着北冥陈家的一众强者,正抱着双肩,略带冷笑地看着楚婵。 此番之行,她还是考虑,要如何对付楚婵,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场惊变,可以说是老天都在帮她。 楚婵和姜澜等人失散后,她目前还能靠谁?面对自己,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陈凝师姐……” 楚婵看向陈凝,心里其实早已恢复平静,甚至还有几分预料之中的冷笑,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不过她面上还是露出一副略带不安、慌乱的神情来。 看她这副模样,陈凝心里更是得意,就等着合适时机让陈家一众高手,将她解决,反正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动的手。 “先清点一下人,看哪些师妹不见了。” 这时,凌竹韵清冷平静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她驱散紫雾,修长匀称的身影走来,神情似乎也有些凝重,没有预料到眼前这种情况。 “有好几位师妹都消失了,刚才我已经看过了。” 赵蝶衣开口道,她也走了过来,面上神情很不好。 凌竹韵微微轻叹道,“这里出现了血仙教余孽的踪迹,笼罩整片紫霞山脉的阵法,估计也是血仙教余孽早早布下,为了将各方仙门的年轻一辈一网打尽。” “紫霞真君传承造化出世的消息,应该也是他们散布传播出去的……” 瑶池宗一众弟子听到这话,都难掩脸上的不安和紧张。 “其余仙门势力的弟子,估计也都失散分开了,此地不易独行,最好一起行动。”赵蝶衣道。 凌竹韵点了点头,清点完一众弟子后,果然发现了几位师妹失踪了。 她心里暗叹,担心她们出现意外,皓腕一扬,手中出现一个晶莹灿灿的玉盘,不过玉盘被一张绣帕给遮拢着,无法看清其中的东西。 “这是血玉晶,是我当初斩杀一头快要迈入六境的妖兽所得,后被我炼化,其中封存一股强大的力量,能抗衡五境以下的修士……” “我要去把几位师妹找回来,此物你们留于防身,应对意外情况。” 她看了此地一众女弟子一眼,而后将这个玉盘交给了楚婵。 楚婵略显愕然,不过还是伸手接过。 她将绣帕揭开,一个拳头大小,宛如血玉般晶莹剔透水晶出现在其中。 当中封存着一滴鲜红欲滴的血液,闪烁着金色光辉,蕴含一股强横的生命力,隐隐间似有一头强大的妖兽要复苏。 一众弟子都忍不住露出惊羡之意来,如此珍贵之物,竟然被圣女交给了楚婵。 凌竹韵并未多说什么,在将此物交给楚婵之后,便独自离开了,并没有和瑶池宗一众弟子在一起。 她们人多势众,加在一起的力量不俗,有保命的手段。 另外几位失踪的师妹,则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身为领头师姐,若让她们殒命于这里,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圣女还真是宅心仁厚,可惜她看错人了。” 楚婵目光幽幽,凌竹韵此举明显是看出她目前实力不俗,想要她来保护一众同门师姐们。 但当初欺凌她的人中,可不乏眼前的这些弟子们,让她以德报怨?呵呵…… 更别说身旁还有一个陈凝,想将她置之于死地。 “诸位师妹若是相信我的话,就跟我一起走吧,我其实自姜公子那里得到过此地的路线……” 楚婵手中的玉盘被她收下,深吸口气,面上一片沉静,主动开口道。 她这话让一众弟子都是愕然,连陈凝也眉头一皱,不知她这是何意。 “诸位师妹估计不知,我楚家祖上和紫霞真君,其实颇有渊源,这其实也是姜公子,将我主动带上的原因之一。” 楚婵再度说道,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不将陈凝等人,引去洞府所在,她无法动用其中的阵纹禁制来对付她们。 “陈凝师姐,我知道你以往对我颇有微词,心怀怨念,但我无意再得罪师姐你,所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意将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所在,以及此地的秘密,都告知于你。” 她看向陈凝,语气真诚,再度抛出了一个极度震撼的消息。 瑶池宗一众弟子,皆震动、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不过楚婵对于这些目光,都似没有看见一般,丝毫不在意。 陈凝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楚婵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愣了好半晌,才呵呵笑了起来。 那副神情又是揶揄,又是嘲弄,她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楚婵那副白皙漂亮的脸蛋。 “呵呵,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师妹竟然是这么一个能屈能伸之人,可你当我傻吗?若是放过你,等你安然离开后,你找到姜公子,傍上他的大腿,你就能将我踩在脚下了。” 陈凝冷笑道,她可一点都不傻,在这种情况下,说明楚婵怕了,怕死了,所以才会主动说出这番话来,想请求她的原谅,毕竟她现在身边高手不少,楚婵能耐再大,也得饮恨。 只能说这是个聪明人的选择。 “陈凝师姐可放心,我可以以心魔起誓,离开此地后,将不会再怨恨你,更不可能报复你。”楚婵平静且认真道。 这时,陈凝身后的一名老妪上前来,靠在其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确实,相比于这点仇怨,还是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更重要。”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楚婵的目光,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不过很快,她又展颜一笑,拉起楚婵的手,温言温语道,“不过,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楚婵师妹既然愿意和我冰释前嫌,那自然是极好的,只要你不骗我,帮我陈家拿到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 “以后你便是我陈家的客人。” 楚婵这时似乎也是舒了口气,露出笑容道,“陈凝师姐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定然不会骗你。” 见此一幕,一众瑶池宗弟子,包括赵蝶衣在内,却是没有人多说什么,只能装作没看见。 陈凝身后的北冥陈家可不是什么普通家族,底蕴实力不比一些大教弱的。 凌竹韵离开后,那自然只能以陈凝为首。 很快,言笑自若,似乎真的完全化解了之前仇怨的楚婵,便在前方为其带路起来。 她结合楚云所留的消息,再加上此地的地形变化,很容易就找到了一条前往洞府所在的捷径。 此地的浓雾虽然遮挡视线,遮掩神识,但和外界的那层迷阵不同,只要将周围的雾气驱散,便会露出眼前的景象来,倒是好寻路。 …… 此刻,一片稍显宽敞、背靠山崖的空地上。 问道古派的真传韩一铭,以法力驱逐了浓雾,正在清点此番同行的师兄弟,不过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姜公子不必担心,既然你和一众手下失散了,那么接下来我等必然保护你周全。” “只是此地危机重重,也不知道是否真能护得姜公子周全。” 韩一铭强忍心头的欣喜,略带遗憾地开口说道。 他没想到这突然而来的惊变,竟然让姜澜和他的一众手下失散,并且还莫名其妙地跟随问道古派的众多弟子,来到这边。 没有了手下保护的姜澜,对他来说,和砧板上的鱼肉可没有任何区别。 还不是任他生死予夺。 问道古派的一众弟子,也没料到姜澜竟然在这里。 听到韩一铭这话,很多人脸上都露出讳莫、不怀好意的神情来,谁都知道姜澜家世显赫,说他是大夏第一权贵都没问题。 如今韩一铭师兄这话,是不是意味着想对他动手? 姜澜闻言,却是丝毫不恼,不紧不慢地道,“我听说韩一铭你身负镇狱宝体,可有此事?” 他自然不会选择和李道一、楚婵等人在一起,这个时候,他还有自己的事情和谋划要办,顺便再解决几个麻烦。 韩一铭没想到姜澜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他眉头微皱道,“姜澜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若有镇狱宝体,我杀你时候,会小心一些,以免浪费宝血。” “若是没有,那我就不浪费时间了。”姜澜随意道,语气轻描淡写,像是谈论杀鸡杀狗般的小事一般。 韩一铭完全没想到,这个大夏举世皆知的废物二世祖,竟然说出要杀自己的话来。 他差点极怒反笑,但强忍下来,目光变得淡漠,冷笑道,“我的确是身负镇狱宝体,大成之时,身负镇狱之力,诸天神佛也罢,漫天仙神也罢,可敌我一拳否?” 他不知姜澜是真的有所仰仗,还是故弄玄虚,此刻话语落下,便不再留手。 轰隆一声,血液流转,好似江河汪洋奔腾。 魁梧高大的肌体上,似有淡淡的黑雾缭绕,一尊形如神象,踩踏苍天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一拳打来,虚空都在隆隆作响。 拳印浩大,黑光澎湃,势大力沉,像是一方青山压落而下,要将一切生灵砸成肉泥。 那恐怖的力量,震得群山摇颤,大地直接崩裂开来。 周围的一众问道古派弟子,都面色惊颤,感觉要被那种气息,将肌体撕裂,所有人都露出崇敬之色来。 这便是他们问道古派的真传弟子,放眼同辈,也可称尊,难寻敌手。 “什么……” 不过下一刻,他们所想象姜澜被这一拳所打成齑粉的画面并未传来,相反还响起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浩大澎湃的黑光之中,一道身影像是凝滞般,僵在了那里,还保持着一拳砸下的姿态。 可是在他的对面,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却抓握住了他的拳头,明明看起来轻描淡写,没有任何的波动。 可随着不断握紧,那只拳头却在碎裂,接着五指崩开,血流如注,再随后一声惨哼传来。 那只拳头瞬间炸开,只剩下一茬森白的骨渣还染着血,无力地垂在那里。 “这便是镇狱宝体吗?倒是令我挺失望的。” “也不过如此。” 姜澜看着捂着断手,跌落在地,满脸惊恐骇然,难以置信的韩一铭,语气依旧轻描淡写,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可能……” 韩一铭的声音颤抖,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惊颤。 他已经迈入了第五境魂宫境,还身负强大体质,宗门同辈能挡他一拳者,屈指可数。 可眼下在姜澜面前,竟然连丝毫抵抗之力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在尝试撼动一方巍峨恐怖的魔山,那种澎湃浩瀚的气血力量,随时能将他压得粉碎。 姜澜压根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隐藏,真正实力早已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恐怖地步。 韩一铭反应过来后,遍体生寒,只觉头皮发麻,天灵盖都要炸开。 这世间谁又能想得到,姜澜隐藏得那么深呢? 他陡然惨笑起来,而后浑身精血燃烧,张嘴一喷,一道金芒飞出。 那是他一直温养的兵器,乃是一道金蛟剪,瞬间被霞雾笼罩,好似要复苏过来,化作一头蛟龙,朝着姜澜扑杀而去。 “我可不能让你这样浪费你的精血。” 姜澜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探出手掌,一把抓住那杀来的金蛟剪。 恐怖若浩瀚汪洋的力量,瞬间爆发,咔嚓一声,直接将其攥成了一团看不出形状的废铁落下。 法器被毁掉,连其中所温养的器灵雏形,也因此消散。 韩一铭一口鲜血喷出,瞬间面如金纸,失去了所有血色。 姜澜之强,令他颤栗而绝望,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同辈所能力敌的。 “杀了他。” “快杀了他。” 他陡然大喊起来,让周围那些问道古派弟子出手,可亲眼目睹这一幕后,谁还有勇气出手? 连身为真传弟子的韩一铭,在姜澜面前,也如小鸡仔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凭借他们? 听到这话,一众弟子面容惊恐之中,赶紧逃命,这个时候,恨不得爹妈多生几条腿。 不过,他们并没有逃出几步,一种心脏被扼住的感觉,便自他们体内传来,令他们疼痛难当,直接跌落在地,满脸苍白恐惧。 姜澜目光幽幽,随手一招,一缕缕血色流光,在他面前凝聚,化作一口血色宝瓶。 沉浮之际,恐怖的吸力传来。 所有人神情都变得惊惧起来,无边的痛苦传来,浑身似被一股看不见的幽冥火焰点燃,先是肌肤,而后是肺腑、骨骼,慢慢地化作灰烬。 很快这里便什么都不剩了,唯有一些黑色的灰烬,被风吹来,就被扬得无影无踪。 姜澜看着血色宝瓶中所收集的精血,目露沉吟,在清理所有痕迹,并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才离开此地。 光靠现在这点精血,他凝练万灵血傀可不够。 韩一铭的实力不弱,但偏偏选择以肉身之力来和他硬碰硬,这只能说他不知死活。 若是换一种斗法的方式,估计还能多活几个呼吸。 “五境魂宫境的年轻天骄,挡不住我现在的一拳,这韩一铭的实力在如今的年轻一辈中,应该能排的进中上游。” “相比之下,我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无法发挥出最大优势来。” 姜澜轻轻摇头,他刚才其实想尝试一下,能否光靠肉身的气息,将韩一铭震碎,但尝试了一下,还是不行。 除非他修为实力,突破到六境法相境,或者肉身再度发生蜕变。 虽有命之道果化作生命源泉,为他提供近乎不会枯竭的生命,但他目前的真正修为,其实也才四境照幽境。 限制他力量的,还是修为境界…… 离开此地后,姜澜开始感应虚空之中传来的生命气息,试图寻找距离他最近的年轻天骄,最好是人王殿齐恒、碧游洞天蔡芸、天妖殿佘牟等人。 盏茶工夫后,另一片区域。 “怎么可能……” 一身彩衣的碧游洞天真传弟子蔡芸,在其满是惊恐、绝望的目光,化作漫天血雾炸开。 “碧游洞天的背后,其实是东原州的碧游圣地,原剧情中相国府覆灭,便有其参与。” “可惜这家伙身上没什么记忆,不然可顺藤摸瓜,将碧游圣地位于中天州的据点拔除……” 姜澜收集完精血后,熟练地打扫战场,清理痕迹,又开始去另外的方向。 他并不着急赶着去紫霞真君的洞府,毕竟有信物在手,其中的真正传承造化,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没多久,他便寻到了天妖殿的人,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意外。 名叫佘牟的那名天骄,手段不俗,最后还祭出了一件堪称大杀器的法器,很显然是身后的家族所赐下来保命的。 不过姜澜还是轻易破除,取走了其浑身精血,那家伙乃是妖身,还有古妖血脉,精血可谓无比充沛。 “只是目前这样的效率,也实在是太慢了。” 姜澜感觉这个方式,有点太浪费时间,可能会耽搁他后面的计划。 他估摸着这个时候,紫霞道人应该在和别的修士厮杀,争夺那些喷薄而出的法器,紫霞观中应该没人。 哪怕是察觉有人动他的阵法,也不可能赶回来。 而紫霞道人这些年来所布下的九霄冥煞困龙阵的阵法核心,便位于其中。 姜澜有着血色禁典中的传承,深知这个阵法,便是血仙教以陷龙阵改研而来的。 他想要操纵的话,倒是并不困难。 “这憨货是属狗的吗?鼻子那么灵……” 下一刻,感应到了什么,姜澜身上萦绕起血色雾霭,彻底遮掩身形,化作一缕血色神虹,消失不见。 而在他离开此地不久,一道清幽气息浮现,赶至此地。 李梦凝无暇精致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困惑。 “感知错了吗……” “姜澜……他被谁抓走了?” 她似乎有些苦恼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没有看到姜澜的身影,只能离开,去往别的方向寻找。 别的地方她都找过了,甚至还看到了楚婵。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便是那叶姓男子了。 姜澜身影再度出现时,已经是在紫霞山上的紫霞观中了,外面虽然留有禁制,但根本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他轻易地来到了观中,并凭借着对于生命气息的感应,确定了地宫所在。 很快,他就出现在一方古朴神秘的血色祭坛前,血色祭坛的周围,乃是一方开凿而出的血池。 此刻正有蒸腾的血色雾气缭绕,紫霞道人动用阵法所收集来血祭的祭品养料,都在这里了。 每时每刻都有人面旗从地面飞出,然后其中的人面张嘴,将鲜血喷出,收集到血池中去。 通过这样的方式,紫霞道人以这些精血,维持着阵法的运转。 同时又以大地经脉为源,作为阵法的枢纽,保证能够将范围,辐射笼罩整片紫霞山。 姜澜看着早就收集满一池子的精血,倒也不浪费,秉持着帮助众人破阵的良好借口。 他祭出血色宝瓶,瓶口一吸,此地的血池顿时沸腾起来,化作千丝万缕的血色精气,往其中汇聚而去。 没多久,血池就见底了,露出刻录在两旁的祭文。 姜澜见状,则是不慌不忙地开始去操纵阵法。 祭坛之上,雾气蒸腾,隐隐有模糊的画面浮现,姜澜通过气息判断,确定人王殿齐恒等人的所在后,眸子微眯,所有的人面旗便朝那片区域蜂拥而去。 同时,整片山脉隆隆而鸣,大地也跟着颤动起来。 天地精气汇聚,化作一头头生灵,扑杀向齐恒等人。 做完这一切后,姜澜则是开始打算凝练他的万灵血傀了。 他盘坐于此,五心向天,心神沉浸而去。 血色宝瓶之中,气血翻滚,一个个古老的符文闪烁,不断没入其中,仿佛有无穷尽的生灵在其中厮杀哀嚎,更甚至听到雷声轰鸣,似乎在经历万劫淬体。 诸多奇异景象,也浮现在其中。 血色宝瓶本是秘术,其中内部空间浩瀚无垠,能够吸收无穷精血。 此刻那片迷蒙的空间之中,似有演化众生的景象浮现。 本是一片迷蒙,却隐似有混沌气息出现,血浪滔滔,一轮血日高悬,而后又坠落而下,激起无边浪潮。 一条横亘无边的血河,无声无息地出现于其中,可见累累白骨,在当中翻滚,仙尸坠落,古神殒命。 姜澜心神一直在注意其中,但现在也有些意外,这景象为何和他修行血河无量经时有些相似。 这动静比他预想中要大。 原本在他的打算中,只要初始潜力足够,后续成长速度也能跟上。 但现在看来,这点精血可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姜澜看了眼已经补充了一点的血池,随手一招,那些精血便汇聚而来,没入到血色宝瓶中去。 他的目光,看向那座古朴祭坛,注意到雾气显化的某处景象,眸中露出异色来。 “还真是天助我也。” …… 而此同时,正在和一众来和自己争夺机缘厮杀的紫霞道人,明显感觉到自己所留的阵法被人动了。 他来不及震怒,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何有人能找到他所留的地宫去,还动了其中的阵法核心。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花费那么多年所布下的九霄冥煞困龙阵,可是来自于当初祸乱九州的血仙教。 血仙教已然覆灭,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个阵法? 难道是血仙教的余孽,混了进来? 紫霞道人只感觉难以置信,明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突然间发生了他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事情。 “该死……” “肯定是血仙教的余孽,早早知道了此地的事情,才故意将消息散播出去,将各方仙门势力吸引而来。” “想借我之手,来除掉他们。” 紫霞道人面沉如水,心思电转,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过现在明知自己被人利用,也没有办法,他图谋那么久的紫霞真君传承,就在眼前,又如何能放弃? 这里的厮杀大战,最为强烈。 绚烂光华冲天,各种法器横空,群山摇颤,大地撕裂,不论是仙门弟子,还是散修都在出手,争夺前方喷薄而出的流光。 山崖之处,霞光蒸腾,银瀑垂落,有空间波动传来。 那里裂开了一道漆黑裂缝,隐隐能透过迷蒙的雾气,看到另一边的秘境。 在紫霞道人的身边,几名眼睛发红的老者,合力出手,冲了上来,要将他阻拦住。 对此,紫霞道人只能祭出一件件法器。 他眸光冰冷,施展各种手段,抗衡一众敌手,此刻他失去了对于阵法的操纵,也无法借用地势。 这几名老者,实力都是五境,浸淫多年,合力之下,竟然和他缠斗了许久。 不远处的崖壁间,几名散修打扮的修士,遭遇余波,被击飞出去。 一名神色凶戾的修士见状,面露欣喜,就要杀来,取了他们的性命,夺走他们刚才争夺到的法器。 这时,一道血色流光,突然自地底飞出,卷裹着一杆人面旗,瞬间穿透那名修士的胸膛,令其身躯跌落在地,精血流尽。 而后,那杆人面旗,在他们身周滴溜溜地一转,似乎是要确定他们身上的气息。 这几名散修打扮的修士,见此一幕,只感觉一股同源的气息传来,顿时面露惊喜,急忙叩首拜谢。 “不知是哪位前辈在相助我等?” “我等感激不尽。”他们声音颤抖,无比惊喜。 “圣教不灭,薪火永传,不必多问。”人面旗中传来晦涩沙哑的苍老声音。 几名修士闻言,神情越发恭顺惊喜,颤声道,“我等明白了,此地果然是我圣教的前辈在布局。” “除了我圣教前辈外,谁有这等胆魄,敢坑杀众多仙门。” 他们的语气里,满是激动和兴奋,以及难掩的敬仰、钦佩。 人面旗闪烁血光,散发阴冷气息,就要遁入地底离开。 这时,其中一人急忙开口问道,“前辈救助我等,感激不尽,同为圣教之人,不知我等能否帮到前辈?” “等外面的阵法破解后,各方仙门的人,绝对会赶来的。” 听到这话,就要消失的人面旗,似乎一顿,而后晦涩沙哑的声音传出,“必要时候,你们可相助那名叶姓男子,助他取得此地造化。” “叶姓男子?” 他们都是一愣。此地如此多的修士,他们哪里知道是哪个叶姓男子? “你们到时候看见了,就知道了,称呼他叶铭师兄便可。” “他会保护你们的。” 人面旗中留下这番话语,便化作一道血光,瞬间遁地消失不见。 几名修士回过神来,也急忙离开此地,生怕再被卷入那几名老者的交手之中。 “叶铭师兄?” “能得如此深不可测的圣教前辈器重,绝对是我圣教中的核心人物。” “到时候见了叶铭师兄,态度一定要恭敬点,没准将来得其看中,成为其左膀右臂,飞黄腾达。” 随着紫霞真君洞府出世的消息传开,异象惊人,覆压方圆数千里。 越来越多的修士,也朝着紫霞山涌来。 不过笼罩覆盖在外面的阵法,始终令很多人止步于此,哪怕是后面踏入之后,也会被困其中,几经辗转后,也只能回到原地。 后面更是传出消息,说其中有血仙教余孽出没,早已布下绝阵,就等着年轻一辈前来送死。 这样的消息,令很多人越是惶恐,只觉血仙教胆大包天,无所顾忌。 在紫霞道人和一众强者厮杀大战之际,原本稳固的秘境入口,却因为威势余波的冲击,不断撕裂扩张。 本来只有数道裂隙那么大小的入口,直接被撕裂成为峡谷般的大小。 漫天的天地灵气倒卷而去,本来延绵笼罩在紫霞山的紫雾,也疯狂地朝着其中涌去。 这也导致了很多修士,再也不顾了,趁乱冲了进去。 浓郁的紫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就连和一众敌手交战的紫霞道人,也顾不上了,脸色铁青中,朝着其中冲去。 只可惜秘境只能容许五境以及五境以下的修士进入。 紫霞道人气到吐血,只能强自压制自己的修为,跟他大战许久的几位老者,也只能如此,压制修为进去。 一时间,早已等待在秘境入口处的修士,都蜂拥而去。 “血仙教,我和你不死不休……” 浑身是血的齐恒,在所有手下的护送殿后下,终于是摆脱了那一面面诡异的人面旗,冲到了秘境入口处。 他看着近乎折损完的手下,心里都在流血。 对于血仙教的幕后之人,简直恨之入骨。 若无保命手段,他恐怕最后也会被留下,殒命于此。 现在他只能指望去往秘境之中,和蔡芸、韩一铭等人汇合。 紫霞观地宫之中。 古朴祭坛之上,一片浓郁澎湃的血雾蒸腾,隐隐有强横的气息,在当中沉浮。 那是一枚缭绕着血色光晕的血色大茧,丝丝缕缕形如血色雷光般的物质,噼里啪啦般在周围缭绕。 下一刻,随着血色大茧破裂消散,一道身影随之走出。 “终于成功了。” 姜澜看着面前没有面孔,形如傀儡的模糊血色身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花费了他如此多的心思,他终于是凝练成了这具万灵血傀。 万灵血傀没有任何的意识,也不会存在于任何的痛感,除非气血耗尽,不然不会消失。 说是血傀,其实和兵器也没多大差别。 一具万灵血傀,就能分化出诸多的分傀来。 随着姜澜心念一动,万灵血傀化作一缕血影消失,然后融入到他的影子之中。 “以黑暗阴影为介质,只要在我意识所能笼罩覆盖的范围,万灵血傀都能随时显化出现……” “有万灵血傀后,我以后做事,也将更方便得多。” 姜澜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他看了眼此地的祭坛和阵法,并未将其毁掉。 毕竟这可是血仙教暗地里谋划行事的证据,后面会有人来求证,并销毁的。 离开紫霞观后,他抹除了自身留下的痕迹,朝着秘境入口处而去,不过在途中,他有些意外地感知到了凌竹韵的气息。 “相比于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她倒是更在乎同门师妹的生死……” 姜澜并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对凌竹韵这样纯粹的好人,也的确生不出什么恶感来。 如此想着,但为了气运道果,姜澜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本章完) 第90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噬心病这口锅真好用 “她身上的气息有些紊乱,看来也是遇到了不少麻烦。” 姜澜站在山头上,衣袂飘飘,丰神如玉,他背负着手,遥望着不远处的凌竹韵。 在察觉到她身上气息有恙后,他顿时露出笑容来,和煦灿烂。 而后他背负在身后的手指,轻轻一划,原本安静的地面,顿时隆隆轻颤起来,地脉嗡鸣,精气扑腾,一道道血色流光,也飞快地在地脉中消失远遁。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的身影才消失于此地。 不远处的凌竹韵,一身纯洁如雪的白裙,圣洁而出尘,轻纱掩面的玉容上,神情清冷从容,眸光不起波澜。 青丝如瀑,尽情地倾泻下来,直落到了腰间。 之前斜插的一根玉簪,也在之前和大敌交手的时候,不慎掉落下来。 她现在也没时间去寻了,她看似平静的眸子深处,其实难掩一抹疲倦。 前前后后,总共遭遇了两波大敌。 哪怕是她也感觉有些吃力,但此刻也没有安宁的区域休息,需要时刻提防。 她的玉手中,拿着一颗晶莹如玉的明珠,柔和光芒扩散开,将浓郁的紫色雾气驱散开,为她照亮前路。 哧、哧、哧…… 突然,感知到了什么,凌竹韵平静的眸子,神情陡然一凌。 她玉手之中的明珠瞬间收下,纤细五指朝前一扬,一道碧绿如湖流光飞出,乃是一个被霞雾神芒所包裹的手镯,光芒大盛,朝着前方砰一声砸毁而去。 一块数人多高的山石顿时轰然碎裂,而其中几道血色流光,伴随着阴风冷笑,向着她扑杀过来。 那是数面被血色雾霭所笼罩的人面旗,诡异而森然,丝丝缕缕的黑雾,在周围缭绕蒸腾,仿佛有生灵在哭嚎。 当中的人面,带着恶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是想吞噬她的血肉、吮吸她的鲜血。 “又是这些东西……” 凌竹韵面上笼罩寒霜,洁白玉手中,霞光笼罩,朝前拍击而去,强横的法力,若一汪长河,铺卷而过,山石震动,似惊涛拍岸,隆隆而颤。 她修长匀称的身躯,也在朝前迈动,裙袂间,笔直的玉腿,闪烁莹白光泽,迎空一扫,将扑来的人面旗远远击飞。 此刻的她,整个人舍去了之前的圣洁气息,眉目淡漠,好似一尊玉面真仙,凌厉而强势。 噗嗤…… 虚空之中,有血色雾气弥漫,发出灼烧般的气息。 其中一面人面旗,发出一声惨叫,被凌竹韵一掌击中。 她身上霞光涌去,掌心间有一轮明亮的皎月升起,美丽且圣洁,却蕴含极致的杀机。 这些人面旗杀来的快,但消失得也很快,此刻纷纷化作血色流光,往雾气之中逃遁而去。 凌竹韵本想追去,将其彻底毁掉的,但见状也只能强忍作罢。 穷寇莫追,尤其还是在如今这个时候。 她怀疑这些人面旗背后是有人在操纵的,每次都是在她心神懈怠时,才忽然冲出来,要吞噬她的精血。 在这一路上,她已经遇到过几次这样的袭杀了。 而这些人面旗,能随时遁入地底,眨眼便消失不见,若非她灵觉强大,感知惊人,恐怕也不容易应对。 她猜测很多修士生灵,恐怕都已经着了道。 问道古派真传弟子韩一铭的弟弟,可能就是惨死于这种人面旗之下。 凌竹韵收敛心神,微微吸了口气,感觉伤势又被触动了。 “不行,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恢复一下,不然这些人面旗再杀来后,我就不好应对了。” “这背后之人,恐怕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想借此机会,消耗我的力量,等我疲惫之际,再一举杀来。” 凌竹韵心头微沉,她离开瑶池宗的大部队,独自前来寻找失踪的那几名师妹。 但可惜谁也没找到,都这么久了,她们若是没有别的保命手段,估计也已经命丧于此。 “我已经尽力了,对不住了几位师妹……” 她一阵默然,而后感知了一下紫霞真君洞府出世的方向,选择朝另一个方向而去,避免和那些争夺机缘的人碰上。 她必须找一个无人打扰、能放心休养恢复的地方。 盏茶功夫后。 凌竹韵来到一处崖壁交汇的地方,前方传来一阵清泉流淌的声音,似有山泉自这里经过,汇聚成了小溪。 “这个地方,应该有山洞或者崖缝之类……” 凌竹韵就要走去,却感知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精气扑腾,山精嘶吼的声音,她略微一怔,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看一下,若是能够出手相助,那便相助一下。 只是当走过去之后,看清那里的场景,凌竹韵却是再度愣住了。 清冷平静的眸子,略微睁大了些,很是吃惊。 一道她从来没想过的身影,竟然出现在这里。 “姜澜……”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他和他的一众手下在一起。” “看样子,还受了不少伤。” 紫雾缭绕的缓溪中,姜澜衣袍破损,面上和手臂处,也是擦伤的痕迹,看起来颇为狼狈。 平日里纤尘不染的衣袍,此刻沾染了泥垢和血迹,原本束起的长发,也披散下来,在那里不断躲避着一只只山精野怪的袭击。 在他身上,一枚玉佩发出微弱光芒,形成一片宛如屏障般的护罩,将他整个人保护住。 而他手中,则捏着不少光芒闪烁的符篆玉石,不时扔一两张出去。 雷光闪烁,火焰喷薄,将汇聚在一起的山精野怪,砸得惨叫连连,却也激发了它们的凶性,眸子越发猩红残忍,在周围徘徊,随时要冲杀上来。 “这些符篆在他手上,连一成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若是耗尽,恐怕将殒命在这里,沦为这些山精野怪的口粮。” 见此一幕,凌竹韵心绪微有复杂,虽然她对姜澜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可能见死不救,何况之前在煮茶大会上,还喝了他的灵茶。 因为叶铭一事,她还帮其掩护,直言姜澜遭刺杀的那天,叶铭和她待在一起。 于情于理,也得一救。 哧、哧、哧…… 念及至此,凌竹韵抬掌一扬,一道剑气打出。 那些汇聚在一起的山精野怪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在剑气的冲击下,化作精气炸开。 姜澜似乎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出手相救,脸上带着几分愕然,反应过来后,朝着剑气飞来的方向看去。 “姜公子……” 一袭雪白长裙的凌竹韵现身走来,主动开口。 “竹韵圣女?” “怎么是你?” 姜澜眯了眯眸子,似乎很是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凌竹韵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直言问道,“姜公子你怎么和你的一众手下失散了,还出现在这里?” 她本以为是楚婵和姜澜等人失散了。 没想到连姜澜都和他的一众手下分开了,还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被她恰好遇见,姜澜恐怕会真有可能殒命惨死于这里。 听到凌竹韵这话,姜澜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多谢竹韵圣女出手相救,事后我会派人以重礼相谢的。” 他轻呼口气,也不顾佳人在前,便在缓溪中,寻了块青石,毫无气度地直接坐下,清洗身上的伤势,顺便掏出丹药,吞服下去,缓解伤势。 “至于我为何出现在这里,说来倒也话长。” “紫霞真君洞府出世之际,紫雾袭来,现场一片混乱,当时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一把将我抓住,等我回过神之际,已经被丢到一片不知是哪的地方。” “后面自然就是伱所看到那样,这些山精野怪欺我手无缚鸡之力,合力围攻于我……” 姜澜随意解释道,神情从容自若,似乎对于提及这种事情,没什么觉得丢脸的。 反正他毫无修为,手无缚鸡之力,被人这么欺负,也很正常。 凌竹韵却是有些惊愕,完全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缘故。 “姜公子可知当时是谁将你给抓走的吗?” 沉默了半晌,她才红唇轻启,轻声问道。 顺着这么梳理,她其实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姜澜身为相国府公子,身上保命之物众多。 当时出手之人,虽然能趁乱将他抓走,但想杀他,可没那么容易,反而还要耽搁不少时间。 反正姜澜和手下脱离失散后,没有了人保护,在如今的这个地方,自生自灭,也活不了多久,最后也会死于各种危险之中。 哪怕事后相国府报复,也找不到报复的目标。 这是堪称天衣无缝的计策,只可惜被她所遇到了…… “并没看清,想必那家伙也不敢让我看清。” 姜澜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她,道,“莫非竹韵圣女知道是谁在害我?” 凌竹韵并没有直视他的目光,只是摇了摇头道,“连姜公子你都没能看清,我怎么能猜出来呢。” 其实她心里是有一些猜测的,但不好说出来。 孤身一人,还有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并且和姜澜有仇,想要害他。 除了叶铭之外,估计也没有人了…… 但她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事后一旦查明是叶铭的话,那相国府肯定会倾力报复的。 “也对。” “反正想要害我的人,也不少,在这个地方,想要将凶手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事情倒是有点难办了。” 姜澜点了点头,认同般地一笑。 凌竹韵倒没想到他那么坦然自若,遇到这种事情,他理应不是感觉到愤怒和怨恨吗? 难道是这种事情遇到太多了,已经让他习以为常了? “竹韵圣女不去争夺紫霞真君的机缘传承,怎么反而跑到这种地方来,莫非是和瑶池宗失散了?” 姜澜将身上的泥垢和血迹洗干净后,随口问道。 凌竹韵眸光有点黯然,道,“几名师妹失踪了,我单独来找她们,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们可能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姜澜看了她一眼,微微叹道,“此次前来紫霞山的各方仙门大教的弟子,都是血仙教的目标,这里已经混入了不少血仙教的人,你的那些师妹若是走散的话,没准都已经被血仙教的人杀害了。” “如今血仙教越发猖狂,肆无忌惮,连我都屡次遭其刺杀。” “竹韵圣女你虽然实力高强,修为精深,但最好还是小心一点,血仙教的人,可谓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凌竹韵微怔地看向他。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澜这番认真的神色,和以往见到的那种随意轻浮都完全不同。 “多谢姜公子的告知,我会小心的。”凌竹韵轻声回道。 姜澜似是知道她不放在心上,便也懒得多说什么,起身打算离开这里。 凌竹韵却是走上前数步,道,“姜公子……” “何事?” “你当日在煮茶大会上,对我所说的那番话语,是什么意思?” “而且,自从来紫霞山后,我便感觉你对我所说的话,似乎每一句都饱含深意,可恕我愚钝,没能想通。”凌竹韵拧着眉头问道。 听到这话,姜澜站住脚步,回头看她,眼里似带着一种莫名之意。 片刻之后,他才笑了笑,道,“在这种时候,竹韵圣女你就不必隐瞒,装糊涂了。” “你是真不知道我那些话语的意思,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你身边的那位叶兄,到底是不是当日在醉仙居刺杀我的人,你想必心里是比我清楚的。” 这话让凌竹韵直接一怔,美眸微微睁大了些。 面纱下的玉容,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神情,而后下意识地咬住了唇角。 她可完全没想到,姜澜会突然这般直接,说出这话来。 反应过来后,她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慌乱情绪来,有一种撒谎被人当场所识破的羞耻和不安。 明明她是圣洁出尘、超然脱俗的瑶池宗圣女,人人敬畏仰慕,代表着瑶池宗的脸面,可却因为一名男子,而破例撒了谎…… 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对于她,对于瑶池宗的威信,不知道要产生多大的影响。 以至于,可能因为她这一举动,而让整个瑶池宗蒙羞。 “姜……姜公子……” 凌竹韵都没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语气明显都显得不自然起来。 “看来,竹韵圣女你是知道那人的身份的,可当日你在煮茶大会上,还执意偏袒,掩护他。” “直到现在,你还想在我面前装糊涂,说听不懂我的那番话语。” “可真有意思,是当我傻呢?还是怎么了?” 姜澜笑了笑,似没看见她面上的那抹强自镇定一样。 凌竹韵心里深吸口气,让自己恢复平静。 她正打算开口,解释一下。 姜澜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道,“竹韵圣女虽然贵为瑶池宗的准圣女,但也是人,有人之常情,七情六欲,也很正常,年少慕艾,少女怀春,我能够理解,但你那位情郎,可不见得会如你这般信任待你。” “我已好心奉劝过你多句,你听不听,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情郎?” 凌竹韵美眸略微一怔,下意识想要解释,她和叶铭可完全不是那种关系。 两人之间只能说是淡如水般的君子之交,她对其也只有欣赏之意。 会在煮茶大会上,帮他掩护,也是因为叶铭刺杀姜澜,是起因于想要帮助营救身为瑶池宗弟子的楚婵。 只不过眼下解释这些,都没有什么用,她的确是撒谎骗了姜澜,也骗了当日的众人。 “姜公子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她反问道,也算是承认了她知道叶铭刺杀姜澜一事。 “倒也不是我知道的,只是当日在煮茶大会上,梦凝告诉我,他身上的气息很可疑,似乎便是在醉仙居刺杀我的人……” 姜澜随口道,反正李梦凝也不在这里,说是她察觉到的,也没问题。 “梦凝?” 凌竹韵一愣,而后反应过来。 姜澜所说的应该是李梦凝,太一门的准圣女。 那是个很可怕的女子,连她都没有稳赢的把握。 “原来她是一直在姜公子身边吗?怪不得这一路上,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凌竹韵恍然,李梦凝修为高深,或许有某种天赋,能察觉到叶铭身上的异常,也很正常。 而后,她便有些愧疚起来。 当日在煮茶大会上,姜澜明知她撒了谎,却并未直接拆穿,给了她面子。 若他执意派人对叶铭出手,恐怕叶铭还真会暴露身份,连她也会遭受牵连,瑶池宗没准也会沦为各方仙门的笑柄。 她心绪复杂之际,姜澜话语再度响起, “放心,看在竹韵圣女你刚才救我的份上,你撒谎骗我这件事,我就当帮你保密了,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告诉别人。” “但以后我要杀那姓叶的,你不要阻拦便是了。” “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日在余邑城刺杀我的那林凡,可是血仙教的人,年纪轻轻,实力强绝,连我手下六境实力的英叔也拦不住他。” “那姓叶的不知来历,可在醉仙居的时候,却能在一众强者眼皮底下,安然逃走,手段可不简单……” 他语气虽然随意,但却显得很是认真。 “姜公子是怀疑,叶兄他是血仙教的人吗?”凌竹韵问道。 她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在村落前,姜澜执意要让她来亲自搜查叶铭的须弥戒了。 可她还是不相信,叶铭会和血仙教扯上关系。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怀疑,那可能是我怀疑错了,那如果所有人都怀疑呢?竹韵圣女还想自欺欺人什么?” “这紫霞山现在可是混入了不少血仙教的人,感情用事,到时候怎么死可都不知道。”姜澜道。 凌竹韵默然,无言以对,她其实也知道这里混入了血仙教的人。 她前后两次遭遇大敌,第一次是遇到了冥渊宗的弟子,第二次便是遇到了血仙教的人。 虽然敌人都被她斩杀于剑下,可她却也因此负了伤。 这时,凌竹韵娇躯突然一阵轻颤,压制许久的伤势,突然爆发。 一缕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溢出,将面容上的轻纱,都给染成了血色。 姜澜似很是诧异地看向她。 凌竹韵眸光却是一片模糊迷离,身躯摇摇晃晃,接着眸子也轻轻地阖了上去。 “竹韵圣女?” “你可别死了,你死了谁来保护我啊……” 昏迷前,她感觉自己是被姜澜给接住了,但他那番话语,却是令她玉手下意识地攥紧了。 …… 等凌竹韵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湿漉漉的天然溶洞之中,头顶上方可见水滴淌落。 不远处有些干枯的树枝,点着柴火。 外面紫雾虽然还很浓郁,但天色明显已经黯淡下来,已经到了夜里。 一条石溪流经溶洞,发出哗啦啦的水声,气息略有清寒。 她身下是一些干枯松软的松针,表面铺着一张略有破损的月白色外袍,并没有让她直接和松针接触。 “……” 凌竹韵轻轻地抿了抿唇,看着这显得有些细心的场面,心里有些茫然,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 她看得出来,这明显是姜澜之前所穿着身上的外袍,一些地方都破损了。 可他现在哪去了? 等阵阵略显幽冷的风吹来,凌竹韵才感觉面上有些清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无暇的脸蛋,才发觉自己脸上的面纱不见了。 她怔住了,目光落去,在不远处一块钟乳石上看到了面纱,似乎是因为染血的缘故,被洗过,正放在一旁任篝火烘烤。 凌竹韵一时心绪茫然,想到关于姜澜的种种传言,自己昏迷的时候,他应该没对自己做什么吧。 眼下衣裙完整,青丝柔顺,身上也无任何异样。 甚至连染血的面纱,也被洗干净放在一旁烘烤晾晒,枯草上还细心地铺上了他自己的外袍。 自己对他的确是成见太深了。 “醒了?” “醒了就好,再不醒,如果有什么山精野怪杀来,我俩就都得沦为它们的口粮。” 这时,溶洞口传来脚步声音。 姜澜走来,只穿着一件里衣,手里还拿着一根简易的木质鱼叉,一头削尖,其中串着几条还在乱蹦的鱼。 溶洞、烤鱼、孤男寡女,再加疗伤,这些因素都凑齐了,还愁拿不下什么圣女。 姜澜其实也不想玩套路的,但发现还是这种办法,得到的气运最多。 世风日下,还是只有套路才能得人心。 凌竹韵半坐了起来,修长笔直的玉腿,遮掩在裙摆之下。 哪怕是在昏暗的环境中,也白得晃眼,似闪烁着莹白光泽。 她愣愣地看着姜澜走来,似乎没想到素来钟鸣鼎食、骄奢淫逸的姜澜,竟然还有挽着裤脚和衣袖,拿着木叉捕鱼的一天。 这种反差,让她着实愣了好一会。 “早知道你要醒过来,我就不浪费时间,还亲自去抓这些鱼了。” 姜澜走来,将自制鱼叉,随手丢在地上,然后把鱼取出,以溪水清洗干净,便就着篝火烤了起来。 “我这里有一些辟谷丹,姜公子若是饥饿,可以吞服几粒。” 凌竹韵想了想,伸出玉手,一个白瓷小瓶出现。 姜澜侧头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过,只是道,“反正鱼也抓来了,辟谷丹就不用了。” 虽然刚才凌竹韵昏迷的时候,便已经看过她真容,但如今近距离一看。 绝世仙颜,精致无暇,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艺术品。 睫毛很长,黛眉如翠,眸子带着水雾,似山间的精灵,有一种仙的道韵。 这种美丽,甚至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不该存在于这世间。 “竹韵圣女的确是称得上倾城佳人,世所罕见。” 姜澜由衷赞叹一声,目光堂堂正正,仔仔细细,像是欣赏一副美好的画卷。 凌竹韵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将面容移开了,自须弥戒中又取了一张轻纱,重新戴上,这才感觉自己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些。 “瑶池宗应该没有揭了面纱,就非得娶你的规矩吧,刚才见你昏迷,怕你死了,就顺手把面纱给你揭了,塞了几颗丹药。” 姜澜转过头去,专心烤着鱼,随口问道。 “没有。”凌竹韵螓首轻轻摇着。 姜澜似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凌竹韵看向他,道,“姜公子不要想着这种好事。” 姜澜却是笑了。 这种百试百灵的主角套路,换他身上,偏偏就不合适了。 看来这烤鱼,她也吃不成了。 见姜澜不理会自己,凌竹韵也收敛了心绪,开始盘坐,调理伤势,恢复起来。 半晌后,一股诱人香味传来。 凌竹韵眸子睁开,看向姜澜,却见他自顾自地啃着鱼肉,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一般。 “竹韵圣女也不要想着吃鱼这种好事了,我救你已经是仁至义尽,还把衣袍给你垫着呢。”姜澜几口便吃得干干净净,一条不给她留。 “姜公子怎么变得那么幼稚……” 凌竹韵伸出纤细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也不叫幼稚,叫一码归一码。” 寻常套路刷不了好感,姜澜自然不指望几条烤鱼能干嘛,留着自己吃不香吗? 套路一不行,那就换套路二。 凌竹韵看向他,有些无奈,心中又觉得好笑。 堂堂相国府公子,这个时候,竟然吝啬成这样?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姜公子不必生气,历代瑶池宗的圣女,都会继任宗主之位,不会嫁人的。”她开口道。 姜澜悠悠道,“竹韵圣女这么说,想让我逼迫瑶池宗破例,改变规矩吗?” 凌竹韵看着他,知道他这话是故意调戏自己,面纱下的嘴角掀起抹弧度,也不再接话。 她感觉自己也算有些了解姜澜了。 传闻虽然不堪,但他确实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我身上伤势需要调养,等恢复之后,我便带姜公子离开这里,去和你的手下汇合。”凌竹韵道。 姜澜点了点头,道,“没问题,那我就给你护法吧。” 凌竹韵轻轻颔首,也没指望毫无修为在身的姜澜,能怎么帮她护法,但眼下也只能依靠他了。 见凌竹韵沉浸心神,开始放心地恢复调养起伤势。 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开始在她周围汇聚,化作灵气旋涡。 姜澜则是在附近慢悠悠地踱起步来,同时估摸着凌竹韵目前的状态。 先后遭遇了几番强敌,强撑之际,又遭他控制阵法袭击,伤上加伤。 吞服下的丹药,想要压下伤势,可不容易。 光靠眼前这恢复的速度,最快也得盏茶功夫。 “不急,先等个关键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澜心神沉浸入地脉之中,借此来感应紫霞真君洞府那边的动静状况。 …… 随着紫霞真君洞府出世,秘境裂口大开,大量修士生灵往其中涌入。 紫霞道人压制着修为,以最快的速度,赶向秘境的中中央地带,那里山脉巍峨,隐约可见一片恢弘古朴的建筑群坐落在那里。 这并不像是所谓的洞府,而是一方道场,紫霞真君曾经布道传法之地,此刻一道道流光,自那片建筑群中喷薄而出。 赶去的修士,都朝着其中冲去,不过那片巍峨群山中,有淡淡的威压弥漫,越靠近其中,威压越重。 很多人第一时间察觉到,以此激发自身的血气肉身之力来抗衡。 “这是紫霞真君所留下的考验……” “唯有通过考验,才能前往他的道场,接受传承。” “前方就是紫霞真君的道场,我已经看到很多法器飞出来了。” 许多年轻一辈,心里激动,既然是考验,必定考究天赋、心性等诸多方面,实力修为也许就没那么重要了。 而那些压制修为进来的老一辈修士,则脸色难看,明白这考验对他们很不利。 叶铭混在最前面的人群之中,他早早就知道了此地留有考验。 所以第一时间催动激发自身的气血之力,以此抗衡威压,身影若一道流光,快速而去。 其余年轻一辈,也同样如此,一道道流光,冲向前方的巍峨道场,然后去那些建筑楼阁里快速翻找起来,犹如蝗虫过境。 虽然漫长岁月过去了,但此地依旧没有任何的沧桑痕迹。 一些年轻一辈很快就惊喜地在丹室中寻找到封存着的丹药,玉罐打开,丹香扑鼻,宛如刚出炉的一般。 在其余楼阁宫殿之中,有人找到了玉简法器,也有人看到了典籍遗刻…… 一时间,大战厮杀再起,各建筑楼阁之间,一众修士为了争夺一些丹药法器,开始拼杀起来。 在群山间,有人发现了药田,其中全是珍稀的古老灵药,想要采摘,但很快就被吓得惊魂失色。 一头碧眼金毛狮王,自其中冲出,张开血盆大口一吼,仿佛群山都要震碎,这赫然是一头强横的妖王。 明明此地只能容纳五境的修士进入,可偏偏却出现了六境实力的妖王。 众多修士,开始恐慌起来,四处奔逃。 在其余楼阁建筑中,则有人不小心触发了阵法,被一缕气息,直接压成血雾。 此外其余区域,也有负责镇守的妖王出现,实力最弱的都是六境层次。 “果然听楚婵师妹的没有错,走这边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另一边瑶池宗的众人,跟随楚婵来到了此地,眼见她巧妙地避过外面的那些修士,一路有惊无险地往道场深处而去。 陈家众人也是激动起来,陈凝俏脸上更是因此兴奋,而浮现一抹潮色,玉手紧握,很是紧张。 赵蝶衣等瑶池宗弟子,则心中惊叹,相信了楚婵祖上和紫霞真君有渊源这话。 从她对于此地的熟悉来看,明明是第一次进来,却偏偏让人觉得,她来过这里很多次。 “紫霞真君的真正洞府,其实是在道场深处,外面这些楼阁殿宇,都是他弟子徒孙们修行的地方。” “前方不远处应该有一处藏兵殿,乃是紫霞真君珍藏一些兵器的殿宇,不过有着机关阵法,需要一段时间破解……” 楚婵解释道,在前方带路,很快经过几个走廊,来到一处偏殿之中。 “师妹你放心,只要你能破解了阵法,别说之前恩怨一笔勾销,就是以后你来我陈家,我陈家上下都将把你当座上宾对待。” 陈凝闻言,拍着胸膛保证道。 其余修士在别处拼死拼杀,而她们在楚婵的帮助下,畅通无阻地来到这里,还将打开紫霞真君陈列兵器的殿宇,这如何不让她心中暗喜,激动不已。 等拿到此地机缘造化后,让楚婵发个道心誓言,再种下奴印,放她一条生路又如何? “多谢师姐。” 楚婵面上带着笑容,正要往前方走去。 不远处突然传来动静,一名看起来有些干瘦的男子,闯了过来,然后便愣住了,似乎也没想到这里会遇到其余人。 “是圣女身边的那名叶姓阵法大师。” 赵蝶衣等瑶池宗一众弟子,认出此人来,正是之前一起同行的叶铭。 “竹韵圣女呢?” 叶铭也是惊喜,没想到会遇到瑶池宗一众女弟子,她们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先一步来到这里。 不过他四下观望,都没能见到凌竹韵的身影。 “圣女和我们分开了,没有在一起……”一名女弟子解释道。 叶铭心下失望,但见她们在这里,也只能改变了方向,快速朝着别处而去,并没有多问她们是如何进来的。 刚才争夺一件法器的时候,和一名紫袍老道发生冲突,现在对方已经追了过来。 “这人速度如此之快,身上定然藏有大秘密。” 楚婵看着叶铭离去的方向,并未多管,好不容易把陈凝等人引来此地,她的当务之急,还是报仇为重。 当下,她主动朝着前方的殿宇走去,脑海里却是在回忆着此地的阵法记载。 不过就在叶铭离开不久,一道强横的气息出现,一名面色难看、眸光阴翳淡漠的老道赶来,正是紫霞道人。 “你们认识刚才那名男子,他叫什么?是哪方势力的弟子?” 他盯住了瑶池宗一众弟子,冷声喝问道。 “回禀前辈……” “我们和他也不是很熟,只知道他姓叶,是一名散修。”几名弟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回道。 “叶姓小儿,你竟敢坏老夫好事。” 紫霞道人面色难看,也没有浪费时间,朝着叶铭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刚才那家伙和他争夺法器的时候,他就感觉对方身上不对劲,竟能看透此地的阵法,并借势为他所用,帮其抵御其余修士。 这和秘境之外,操纵他所留阵法,雀占鸠巢的那家伙的手段,何其相似。 …… 另一边,溶洞之中。 “你确定要背我?不介意男女授受不亲?”姜澜问道。 此刻的他,躺在了原本凌竹韵醒来的地方。 只不过脸上血色尽失,一副“噬心病”发作之后,苏醒过来的大病初愈模样,似乎连站也站不起来。 “继续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 “紫霞真君所留洞府里,是有什么天地奇物,可解决你的身体病症,是吧?”凌竹韵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就在刚才,她养伤恢复的关键时候。 溶洞之外,几道血色流光突然飞来,之前消失的人面旗,去而复返。 她虽然感知到了危险,但因为正在以功法疗伤恢复的关键之际,无法分心,不然气血乱流,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更无法出声提醒姜澜。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面人面旗卷裹着阴风血雾飞来。 好在姜澜及时察觉到异常,第一时间祭出他的保命玉佩,化作一道屏障,抵御住了那几面人面旗的来袭。 他是没了危险,但那几面人面旗,转而朝着她扑杀过来,将目标放在了她身上。 凌竹韵心里焦急,气血逆流,嘴角溢出血迹。 有保命玉佩的姜澜,虽然性命暂且无虞,但见此一幕,也只能先不顾自身安危,急忙来到凌竹韵身前,将她护住。 只可惜保命玉佩的屏障范围,只能保护一人。 为了给凌竹韵拖延恢复的时间,姜澜只能将保命玉佩塞到她身上,自身凭借着身上的符篆,尽可能吸引那几面人面旗的仇恨。 所以这样的下场便是,最后几面人面旗蜂拥而上,他被扑倒在地,一身精血快速被抽离而去。 凌竹韵不得不提前收功,虽然受到了反噬,但好在撑过了最关键时候,事后也能调养恢复过来。 她很快出手解决了那几面人面旗后,赶紧上前查看姜澜伤势,而后又一股脑给他塞了许多大补丹药。 于是,姜澜的“噬心病”发作。 饶是凌竹韵心境沉稳,经历过许多风浪,但也被那场面,惊得玉容泛白,好长时间心绪才恢复过来。 她随后以法力帮姜澜梳理经脉,化解药力,让他提前醒来。 此过程中,她也迫不得已,察觉到了姜澜身体的一些异状,知道了他的一些“秘密”。 见多识广的她,自然知晓“噬心病”的存在。 所以,这才有了姜澜“醒来”之后所发生的眼前一幕。 之前在余邑城的时候,“噬心病”意外发作,被苏清寒碰见,而后其态度改善,看法改观。 姜澜就明白这套路,对女子来说,异常好用。 所以他今天便找了机会,故技重施了一次,为此挑选了个天时地利人和都合适的好时机。 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对此姜澜只想说两个字,妥了。 “竹韵圣女还真是冰雪聪明。” 姜澜尝试着坐起身来,但似乎浑身无力,疼得面容泛白。 凌竹韵见状,上前来搀扶住他,目光依旧很复杂,也多了些以往没有的情绪。 “噬心病的确罕见,但我没想到,以姜公子你的身份,会没有将其根治。之前,是我先入为主带入的偏见太多了。”她轻声道。 姜澜随意道,“办法是有的,只是并不想罢了。” “这个秘密,我会替姜公子保守的。”凌竹韵道。 “你也不必可怜我,我不帮你拖延时间,等玉佩的保护屏障一消失,你会死,我也会死。” “我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没有选择。”姜澜平静道。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凌竹韵的信任,一方面也是为了接下来让叶铭背锅得更加顺利。 当然,气运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噬心病这个黑锅,倒也真是好用。 “……” 凌竹韵沉默半晌。 而后,目光复杂地看向他,心里涌现一些愧疚,道,“我会尽量帮姜公子你取得紫霞真君所留的传承造化的。” (本章完) 第92章 此女心思深沉勾结血仙教,花般碾落成泥 “我就知道,瑶池宗的那些弟子,平日里自诩正道,清高圣洁,暗地里却比任何人都要虚伪肮脏。” “身为瑶池宗的圣女,凌竹韵前段时间,却光明正大地在身边带上一名陌生男子,据说还在煮茶大会上,为了那名陌生男子,直面硬怼相国府那位……” “哼,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暗地里,谁知道她和那名陌生男子是什么关系,也只有你们这些庸俗之辈,才如此追捧她。” 大殿之中,一片沸腾,尽是议论声讨的声音,可谓是群情激奋。 一些年轻貌美的女修,更是毫不掩饰地嘲弄开口,面上尽是冷笑和幸灾乐祸。 平日里她们就看不惯凌竹韵那副清高圣洁的模样,明明都是女人,为何就她受人追捧仰慕? 这下可好,虚伪的面孔被撕下后,竟然暗地里和血仙教的人勾结,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在人前活下去? 齐恒所说的那话,也狠狠地戳痛到了很多人的痛处。 不少宗门道统的年轻弟子,来时十多人,结果现在只剩三两人,在紫霞山脉外折损严重,一些人直到现在都还负伤,面色虚弱。 面对远超众人想象的危险境地,此番能否安然离开,回到宗门,也成了未知数。 而齐恒这番话语,也让很多人都冷静清醒下来。 就算侥幸争到了此地的机缘传承,也没性命带出去。 别说暗中还有血仙教的余孽蛰伏,蠢蠢欲动,时刻准备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当然,也有一些运气好的修士,并未遇到血仙教的人袭击,心里庆幸。 连问道古派、碧游洞天、人王殿这样的强大仙门,也难以幸免,足以说明此次血仙教的嚣张、肆无忌惮。 当然,还是有很多的人,难以相信齐恒这话,认为瑶池宗圣女凌竹韵,不可能做出和血仙教余孽勾结,坑害众人的话来。 他们皆知凌竹韵圣洁出尘,兼济苍生,行走天下,匡扶正义,锄强扶弱,见人行恶,就算是面对冥渊宗的弟子,也毫不手软。 不少人也是受过她的恩惠的,不相信她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齐恒你不过是追求不成,暗生歹意邪念,故意诋毁竹韵圣女,你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有年轻一辈冷哼道,其一身锦袍,面容端正俊朗,腰间别着一杆玉笛,同样出自名门大派幻音门,身后还跟着不少的同辈师兄弟。 他的话语,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皆齐齐看向齐恒,认为他这是无凭无据中伤诬陷。 其实就是爱而不得,因此生恨,想毁掉凌竹韵。 齐恒冷冷道,“证据?我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我可以以道心起誓,所说话语无一句虚言,皆是亲眼目睹。” “凌竹韵身边跟着的那名叶姓男子,便是血仙教的人。” “我们亲眼目睹他和血仙教的人勾结在一起,还被称作为师兄,外面那诡异阵法,便是血仙教的强者布置所留。” 大殿外面的廊道中,姜澜等人赶来。 凌竹韵早早便听到了那里的怒喝声音。 面纱下的容颜,神情毫无波澜变化。 但姜澜却注意到了她裙袖间的素白玉手,不自禁地攥紧了,然后又松开。 她的心情,并不似表面的那么平静。 李道一、洛颖、敖戌等人,也都暗自皱眉,看向凌竹韵,目露疑惑和怀疑,不知她是何时和血仙教的人,勾结在了一起。 姜澜被人带走一事,是不是也另有隐情? 见他们的目光都朝凌竹韵看去,并带着警惕和怀疑,若有若无的气息威压弥漫,也笼罩而去。 姜澜见状,摆了摆手道,“不必紧张,竹韵圣女的清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公子。” 李道一等人见状,这才作罢,然后收回目光。 凌竹韵轻轻地看了姜澜一眼,面上尽量保持着平静,但此刻的心绪却纷杂混乱不已。 她没想到好端端的,自己会成为了和血仙教勾结的罪人。 还害的问道古派、碧游洞天、人王殿、天妖殿等势力的年轻一辈惨死,尽数折损陨落在这里。 而叶铭难道真的和血仙教的人勾结在一起吗?齐恒等人为此甚至愿意以道心起誓。 大殿之中的驳斥怒喝声音不断传来,明明就在眼前,几步就能走进去,喝止住他们。 此刻她却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驻足站在了原地。 而后,她才轻轻地吸了口气。 凌竹韵朝前迈步走去,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威压,柔和的力道扩散,将面前的诸多修士都给推开。 “谁啊?” 有修士不满呵斥,不过此刻才注意到走来的女子,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瑶池宗圣女,凌竹韵?”他失声道。 很快便有许多修士,注意到了凌竹韵,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忽然现身出现,还来到大殿之中。 她一身雪白的流仙长裙,青丝披散,虽有轻纱遮面,但面容却似有霞雾笼罩一般,令人看不清晰真切。 仙肌玉体,婀娜修长,若广寒宫中的仙子,行走人间,脱俗超然。 “不知齐恒伱为何直言诬陷我和血仙教的人勾结?”凌竹韵来到殿内,直接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平缓,如天籁般动听,似暖风吹进人的心田,打动人的心弦,有一股仿佛能安抚人心的奇异魔力。 原本还有些沸腾热议的大殿,随着她的到来,也一下子陷入了安静之中。 刚才呵斥齐恒的那几位年轻一辈,脸上更是露出倾慕的笑容,看向凌竹韵,觉得自己刚才在大殿之中为她所说的那些话,她肯定是听到了。 诸多修士,都齐齐看向凌竹韵。 很多人皱眉困惑,在她身边竟然没有看到其余瑶池宗的弟子,倒是有人看到了在她身后跟来的姜澜等人,面色一阵阴晴变化。 夏桀、朱煌几人倒是没料到,在这个时候,凌竹韵会出现在这里,后面还跟着姜澜。 “这姜澜倒是运气好,竟然没有被血仙教的人给顺手杀了,还来到了这里。” 夏桀眼眸一眯,将心绪收敛,脸上露出乐呵呵的和善笑容,点头向姜澜示意。 不过姜澜却似并未理会他,也似注意到了,并不在意。 这让夏桀面色有些难看,但为了父亲大计,也只能强自忍耐。 “凌竹韵,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出现。” “不过都这个时候,少惺惺作态,你自己如何和那叶凌勾结,将我等都引来此地,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还我为何诬陷你?我现在没动手,给我一众师兄弟报仇,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齐恒冷然道。 他虽然也意外于凌竹韵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已经撕破脸,又有何好顾忌的。 很多人还不清楚他口中的叶凌是何人,听到这话有些疑惑。 齐恒也很快就解释起来,将当日在煮茶大会上所发生的事情告知,叶凌乃是当时他自己主动站出来介绍时所用的名字。 至于是不是真名,齐恒很清楚,这也是他故意说出来的一个名字,就是想接下来试探凌竹韵的反应。 同时,齐恒也不忘看向凌竹韵身后的姜澜,道,“姜公子,正好你也在这里,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看清凌竹韵的真实面孔,但我好心提醒,你最好不要相信于她。” “此女心机深沉,早已和血仙教勾结,只为将来此地的一众年轻天骄,一网打尽,实在是恶毒。” 姜澜闻言,只是随意地笑了笑,并不开口,显然一副只看热闹的神情。 “够了,齐恒。” “你还想诬陷中伤我到何时?” 饶是凌竹韵心境止水不波,涵养十足,但此刻也被齐恒这一口一个心机深沉、恶毒给说得面罩寒霜,玉容蕴含薄怒。 她轻喝一声,强横如皎月般的凌厉冰冷气机,笼罩而下,将齐恒牢牢锁住。 若齐恒再敢乱说一句话,诬陷她的清誉,诋毁她的颜面,她定然不会放过他。 大殿内的一众修士,面色都是一阵变化,被凌竹韵这气息给惊住,不敢轻易乱动。 而后更是暗暗胆寒惊颤,不愧是瑶池宗的圣女,修为深厚,实力强绝。 她若是出手的话,大殿之中,还真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凌竹韵你这是什么意思?” “急眼之后,想要乱来是吗?此地可不是你瑶池宗,不容你放肆。” 见状,夏桀和朱煌等人对视一眼,站了出来,挡在了齐恒面前。 他们几人一气连枝,早已商榷之后意见达成一致,若不联手在一起,恐怕后面真不知道怎么死在这里。 “呵呵,我可以为我所说之话,发心魔大誓。” “朱煌、夏桀道兄,也同样可作证,我们敢说出这话,自然是有所证据,凌竹韵你明知那叶凌是血仙教的人,还故意将他带上。” “当时我等便怀疑那叶凌身上有问题,紫霞山脉外的阵法,连天工造物院的几位大师,也束手无策,没有很好的办法,绞尽心力,也只能推演出数步来。” “可那叶凌年纪轻轻,却能如履平地,连汗都不带淌的,若说他不事先知道此地的阵法,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的。” “一开始凌竹韵你为了让我等相信叶凌,故意说出他是阵法大师的话语来,一个如此年轻的阵法大师,试问诸位相信吗?” “这一路上凌竹韵你还多次为其遮掩袒护,当时在村落外,韩一铭的弟弟惨死后,我等要求你检查那叶凌的须弥戒,可你却一直犹豫纠结,若说你心里没鬼,谁敢相信。” “也是当时,得此机会,叶铭才能趁乱逃走。” “而你为了遮掩自己所为,连一众同门师妹也不放过,故意和她们分开,让她们惨死于血仙教之手,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面对看向自己的诸多目光,齐恒站立大殿之中,面上尽是冰冷愤怒,语气愤慨,铿锵有力、义愤填膺。 这番话语,他可没有一点夸大其词的地方。 为了简短地说出来,他还省去了一些叶凌身上有疑点的地方。 这也是他事后揣摩,仔细推敲看出来的,因此他现在才对凌竹韵痛恨不已。 这女子外表圣洁出尘,心思却如此狠毒深沉。 “什么……” 刚才喝问出声的那几名年轻弟子,听到这话,却也不由得惊愕呆住了。 很多人看向凌竹韵,想知道她要如何解释。 然而面对这话,凌竹韵却似乎也是呆愣住了。 隐隐能看到她那面纱下的玉容,眉头紧皱,闭言不语。 原本还觉得,凌竹韵身为瑶池宗圣女,不可能做出和血仙教勾结的事情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一阵不可思议和惊骇,心中渐渐凉了下去。 本以为齐恒是故意泼脏水诬陷,可现在看来,他这话似乎是真的? 这个时候,别说是大殿内的众人了。 便是李道一等人,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姜澜是不是遭凌竹韵威胁了?所以才选择这么相信他。 姜澜知道他们心中如何所想,依旧摆手道,“还是刚才那句话,我比任何人都相信竹韵圣女的清白。” 老实说,他还挺喜欢看这种圣洁出尘的圣女,当众吃瘪,如花般飘零再碾落成泥的反差模样…… 当然,眼前这一局面,他可是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都是他在背后一直推波助澜,才得以促成的。 “……” 李道一、敖戌等人心头无奈,现在凌竹韵身上嫌疑那么重,他还色令智昏,这么相信她,真没有问题吗? 凌竹韵黛眉紧皱,她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因为她也明白,自己当时所做的那些事情,有不少疑点和问题。 再加上叶铭身上本身就有不少秘密,而她又因为很信任叶铭的缘故,才有意帮他遮掩。 可谁知现在,叶铭竟被当做是了血仙教的人。 这也导致她当时所做的那些行为,看起来像是和叶铭一伙,是有意在偏袒掩护他一样。 齐恒等人因此误会她,她其实能够理解的。 有事耽搁,先码四千字,晚点补上后面 (本章完) 第93章 谁会拿自己清誉开玩笑,你把我当什么? 凌竹韵沉默了下去。 她已经发现了,不管她如何解释,都会出现一个致命的漏洞。 最开始她之所以偏袒叶铭,为其遮掩,是因为担心他刺杀姜澜的刺客身份暴露。 而叶铭当时刺杀姜澜,可是打着余邑城那名刺客林凡同伙的身份,那名刺客不就是血仙教的余孽吗?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在她替叶铭遮掩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后面会被牵扯进去,并且解释不清,被认为帮其遮掩血仙教之人的身份。 在这个时候,唯一的办法,便是说出当时偏袒叶铭的原因,可如此一来,不就是在告诉众人,她在煮茶大会上当众撒谎,欺瞒了众人。 瑶池宗的名誉,又往哪搁?她这个圣女,哪怕将这一切解释清楚,可自今往后,也将威信扫地。 再者来说,直到现在这一刻,她其实还是有些不愿相信,叶铭会和血仙教牵扯上关系,并欺瞒利用她。 可她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凌竹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恒再度喝问道,隐隐间有让身后众人合力出手,拿下凌竹韵的意思。 “……” 凌竹韵不语,眉头轻轻拧着,完全没了来时的盛气和凌厉。 “齐恒你真的确定,叶凌他就是血仙教的人吗?” 良久后,她才开口问道。 “呵呵,我等亲眼目睹的事情,还能有假?之前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那家伙身上疑点重重,在这个时候,凌竹韵你还想继续偏袒,为他遮掩吗?” “枉费伱那些师妹,如此信任于你,可你却和外人勾结,将她们带来,坑杀于此。” 齐恒冷哼道,对于现在凌竹韵的反应,可一点都不意外。 “你亲眼看到我的师妹们,都死于血仙教的阵法之中吗?” 凌竹韵怔住,片刻后才问道,面纱下的脸蛋,眸光显得有些黯然。 这一路上,她都在尝试联系瑶池宗的弟子们,可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眼下连问道古派、碧游洞天等势力的年轻一辈,也尽数折损。 瑶池宗的弟子们没有她保护,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倒是没有亲眼看到,不过有一点却是真的,没有人见到过瑶池宗的弟子,估计都已经死在了秘境外面。” “连我都只勉强留下半条命,你莫非以为你的那些师妹们,遇到血仙教的人,还能活下来?” 齐恒看着凌竹韵此刻的神情,反倒是有些愣住了。 不过这女人不可轻信,万一是故意露出这般神情,来迷惑众人。 凌竹韵沉默了下去。 师妹她们真的死于血仙教的人手中吗?因为她的疏忽离去,没能护住她们…… 她本来是想去寻那几位失踪的师妹的,可到头来,她谁也保护不住。 凌竹韵心头一时陷入了失措茫然中。 她下意识地望向姜澜,面纱下贝齿轻咬住唇角。 姜澜注意到她的目光,心中顿时饶有兴趣。 自己种的苦果,不得自己咬牙吃下去? 当然,他很清楚。 凌竹韵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哪里遇见过这种场面,别说是被人诬陷怀疑了,就连被人质疑,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过,姜澜还是不打算出面,毕竟调教……不对,是磨炼,这点程度怎么够。 所以他只是回应给凌竹韵一个和煦温柔的笑容,表示让她放心,自己一直都相信她不可能和血仙教勾结。 反正这个时候,一口咬定,她不知道叶铭是血仙教的人,并且和他断绝所有关系,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姜澜还指望两人关系决裂后,为他所带来的那股庞大气运呢。 凌竹韵略微呆了一下,然后很快读懂了他目光的意思,这是帮不了自己,让自己自求多福吗? 的确如此,在这个时候,他能帮自己什么呢? 连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不管是解释与否,瑶池宗都会因为她的所为而蒙羞。 解释她被叶铭所欺骗,不知他是血仙教的人?可这种话,实在是让她难以说出,也和她的本心相悖。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就断定叶铭是血仙教的人,这和诬陷他有什么区别? 看凌竹韵就这么沉默下去,姜澜心里啧了一声,却也有些略微的头疼。 若换做是苏清寒遇到这种场面,早就和对方撇得干干净净了,独善其身了。 可偏偏这个脑子一根脑筋的家伙,不知道变通,都能够为了别人撒谎,为自己撒个谎,把事情圆不过去,不就完了,非得选择沉默等死。 在姜澜看来,这就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何必搞出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来呢? 有时候过于遵守原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还是欠调……磨炼。 “竹韵圣女行走世间多年,惩恶扬善,兼济苍生,她是什么样的人,诸位心里想必自有定夺。” “齐恒你凭借这么点小小的推断臆测,便直言她和血仙教的人勾结,将这么大的帽子,扣她头上,到底是个什么居心,你心里倒是清楚。” “在秘境之外,我和手下失散,遭血仙教的人袭击,也是竹韵圣女及时出手所救,那姓叶的是不是血仙教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不可能是。” “你若敢对竹韵圣女出手,那便试试今天能不能走出这座大殿,血仙教的人收不了你,那本公子来收。” “其余人若敢动手,那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姜澜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却强势,随后眼神示意。 他身后的李道一、洛颖、敖戌等诸多年轻天骄,以及一众骑士,便纷纷上前,围拦在了齐恒等人的身边。 听到这话,大殿中的其余人,面色顿时就是一阵变化。 有相信齐恒说辞的人,愤怒不已,觉得姜澜如此嚣张强势,简直可恶到了极致。 但也有很多人,觉得姜澜这话所说不错,觉得凌竹韵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难言的隐情。 “姜澜,你……” 齐恒脸色同样无比难看,气得声音都在发颤。 他刚才还好心提醒姜澜,结果这家伙,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废物二世祖,在这种情况下,还色令智昏,要护着凌竹韵。 偏偏他还真忌惮姜澜身边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 “姜澜……” 凌竹韵也没想到,姜澜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还说出这种话来,不惜为她得罪此地的所有人。 明明他不是最希望自己出手对付叶铭的吗? “冤枉你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有多冤枉。选择沉默,便意味着你是默认了,你莫非指望那姓叶的,来帮你洗清冤屈?” “还是想以死明志?” 姜澜看向她,平静道。 凌竹韵怔怔地看着他,那似含着水雾的眸子里,涌现一阵难言的情绪。 “姜澜,你不要不顾大局,现在不是你逞强出头的时候,凌竹韵若不将这一切解释清楚,你以为能护得住她?” “便是瑶池宗也不会放过她的,你莫非想和整个九州的仙门道统为敌?” 齐恒咬牙,冷冷喝问道。 “真是好大的口气,那今日我便把你们都留在这里,反正所有人都死了,那也就死无对证。” “我今天就要护她,你敢如何?” 姜澜淡淡地看向他,语气轻描淡写,却蕴含一股“你若敢多说一个字,我便让人把你杀了”的意味。 “你……” 齐恒顿时遍体生寒,面色难看异常,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还真怕姜澜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朱煌、夏桀等人神情也都是不断变化。 凌竹韵怔怔地看着姜澜,眸子里水雾潋滟。 原本有些茫然失措的情绪,此刻也渐渐安定下来,像是找到了什么支撑的力量一般。 “我认识叶凌是在很久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是血仙教的人,这一点我可以以道心起誓。” “我也从未勾结血仙教,残害诸位同门道兄,若所言有半句虚假,愿遭九霄神雷轰击,湮灭真魂,永世不坠轮回。” “至于为何帮叶凌遮掩身份,则是因为一个……人情,而今人情已还。若他真如诸位所说,和血仙教有一点关系,我定然不会放过,必亲手诛之,给诸位一个交代。” 片刻之后,她深吸口气,开口道,神情也已然恢复平静。 齐恒见状,也只能冷哼一声作罢,凌竹韵已经这么发誓了,那再不依不饶也没办法了。 何况还有姜澜在旁为她撑腰。 事情没有达到他预想的结果,只是见凌竹韵她竟然如此相信那个叶铭,直到这一刻,似乎也不愿接受他和血仙教有关。 他心里便一阵不爽嫉妒。 事实就摆在眼前,凌竹韵竟然还如此执拗,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在听到凌竹韵的这番起誓后。 大殿众人,神情也是一变再变,也不再怀疑她什么,毕竟不是谁都敢以道心起誓的,这关乎以后的修行生涯。 像是凌竹韵这样的天之娇女,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十之八九就是真的了。 刚才一直选择沉默,估计便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应该和那个所谓的人情有关了。 当然也不排除,那叶凌真的是无辜的,和血仙教没任何关系。 但是,齐恒身为人王殿真传弟子,也不可能无故放矢,连朱煌、夏桀等来历身份不凡的年轻天骄,也都表示可以作证。 谁会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凌竹韵被那叶凌所欺骗了,直到现在还无法相信接受这个事实? 姜澜面上神情平静,但意识此刻却落在泥丸宫中,能感受到涌来的诸多气运。 那株神秘古藤,又催生长出了不少翠嫩欲滴的叶片来,连命之道果的色泽,都深沉了许多。 原本只有拇指大小的新冒出的气运道果,也大了一圈。 凌竹韵这番话语虽然还并没有完全和叶铭决裂,但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并将她自己从中给摘了出来。 不管叶铭随后听到的是传成怎么样的版本,他和凌竹韵间的猜疑已经产生了。 有了猜疑后,两人之间的命运,便注定不可能再有交集,姜澜这个始作俑者,自然也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他该得到的一切。 而后,在这座大殿所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秘境之中传开了。 许多在争夺机缘造化的修士,也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开始有意寻找叶凌所在。 血仙教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正在紫霞真君道场当中翻找机缘的众多年轻一辈,以及散修,也都开始惊惧并警觉起来。 此番秘境之行,暗中还隐藏着不少血仙教的人。 不过像是叶凌那样堂而皇之,暴露于众人视野之中的,却是极少。 所以不少有意为同门师兄弟报仇的年轻一辈,都在打听到叶凌出现过的方位后,便快速追杀了过去。 短短一时之间,叶凌这个名字,便在这方秘境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大殿之中,齐恒等人愤慨不岔地离去之后,其余之前汇聚过来的修士,也是各自离开,没有久留。 “刚才多谢了。”凌竹韵稍稍回了过神来,眸子敛起了所有情绪,看向姜澜道。 姜澜摇头道,“不必。” 沉默了半晌。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如果刚才你不帮我解围的话,我自己可能最后都无法说出那样的话来。”凌竹韵道。 相当于是将她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 她依旧是那个圣洁出尘的瑶池宗圣女,不留任何的污点和痕迹。 这令她心中有些羞愧,觉得自己很虚伪,已经玷污了“圣女”这个名称。 姜澜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话。 凌竹韵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我……我是不是有些傻?”片刻之后,她红唇张了张,问道。 “不是有些傻,是愚蠢。” “……” 凌竹韵轻咬着唇角,迷蒙着水雾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 姜澜也不理会她,招呼了李道一、洛颖、敖戌等人,往道场中继续赶去。 不过从泥丸宫中涌来的气运来看。 或许可以稍微尝试一下,推进一下两人关系? 他心里微微思忖着。 通往道场深处的甬道廊楼,很是宽敞,早就有修士来过了,席卷一空,什么都没剩下。 其余的偏殿之中,也同样如此,几乎能被带走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宛如蝗虫过境一般。 姜澜的目标是暗府,所以对于这片道场,一点都不在意,真正的好东西,可都不在这里。 这片道场只是紫霞真君曾经那些弟子修行起居之地,法器丹药、秘籍经书,也都是些寻常之物。 他来这边晃荡一圈,也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你刚才骂我……”凌竹韵在后面跟了上去,开口道。 “你听错了。” “姜澜……” 姜澜走在前方,随口道,“被人冤枉,什么都不做,可证明不了清白。” “你如此相信那姓叶的,那你等着,看他如何帮你证明清白……” “明明有办法,却什么都不做,在原地等死,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凌竹韵迈动修长玉腿,默默跟在他身边。 “你是在为我生气吗?”她问道。 “不是,只是看得我火大,若我不帮你出面,你是不是就束手待毙,让齐恒他们把你拿下抓住,然后引颈受戮,乖乖等死?” “若叶凌最后被杀了,那你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血仙教的同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沦为瑶池宗的耻辱,这也愿意?”姜澜问道。 凌竹韵沉默,从某种情况来看,也算是默认了。 姜澜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有些头疼。 不过,他也不再说什么,似乎都懒得废话了。 见姜澜步子走得有些快了,凌竹韵也加快了脚步,跟了过去。 她不知为何,虽然现在姜澜的确很生气,但她的心里却有一种很难说清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许久都没学过的功法,某一天突然就钻研透,搞明白了,然后自己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开心,喜悦? “你不要因为我而生气,我也知道,这样做解决不了什么。” “但那是我唯一所能想到的办法,既不伤害齐恒他们,又能不为叶凌带去困扰和麻烦。” “他若是被冤枉的,那我当时如果选择解释,断定他和血仙教有关的话,那他后面再想洗清嫌疑就几乎不可能了……”她在后面试图解释。 突然,姜澜停下了脚步,接着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团柔软。 “竹韵圣女,你倒不如先去找找你瑶池宗的弟子,你这么跟着我,也不是办法。”姜澜回头道。 凌竹韵没想到他会忽然停下来,心绪纷乱的她,也没注意到,就一下子撞了上去。 “师妹她们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我再去找也无济于事。” 闻言,她眸光略微有些黯然,自责道。 姜澜看着她道,“不去找,怎么知道无济于事呢?” “或者,去找那叶凌,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清白,或者证明他的清白?帮他洗清嫌疑,也好过这么无头苍蝇一样跟着我。” 凌竹韵怔怔地看着他,没在他眼眸里看到丝毫开玩笑的意味。 “姜……姜公子,你不想让我跟着,是吗?”她扬起眸子,轻声问道,语气不知为何,弱了很多。 “你这样子,跟着我也没用,我可不想给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姜澜道。 “对不起……”凌竹韵愧疚道。 姜澜目光忽然落在她脸上,似乎是想发火。 而后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近乎一字一句地道,“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明知我和那叶凌有仇,他三番四次要杀我,而我也要杀他,但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他和血仙教有关,你也要毅然决然地站在他那边,选择相信他,既然如此,那你现在还跟着我干什么?等我要杀他的时候,再站出来阻止我?” “你去找他,帮他洗清他的嫌疑,证明他的清白呀。” “你我之间的人情,已经两清,你不必念着什么恩情,还跟在我身边。我也不用你帮我取得紫霞真君的传承,你去做你的事情,不要耽搁我,行吗?” “我……” 凌竹韵美眸忽然睁大,一下子呆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姜澜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 而这每一句话,都仿若一击重锤般,落在她心头,令她脑袋嗡嗡,面纱下的玉容,隐隐泛白。 而姜澜似乎是在说出这话之后,心绪也受了些影响。 他冷冷地看着凌竹韵,继续道,“让你蒙受冤屈的人不是我,让你被怀疑和血仙教勾结的人,也不是我,而是那叶凌,是我的仇人。” “刚才在大殿之中,护着你的人是我,帮你撑腰的人,也是我,结果现在,你倒还心心念念为他着想担忧,关心他处境,觉得他是无辜的,呵呵。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空气?” “凌竹韵,你是个好人,但我不是,我不管那叶凌是不是和血仙教有关,自他刺杀我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我和他之间,不死不休。” “你若是顾忌我,那就不要插手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也不要在我面前提他。若是不顾忌,那也无所谓,刚才大殿之中,便当我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说罢,姜澜也不理会她,径直转身离去。 凌竹韵脑袋嗡鸣一声,却是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面纱下的无暇脸蛋,显得有些苍白,娇躯似乎也因为这番话语,而轻轻颤动着。 是啊,她关注点在于,叶铭到底是不是和血仙教有关。 但是却忘了,姜澜和叶铭之间,本身就有着无法化解的仇恨,这跟叶铭和血仙教有没有关,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着姜澜的面,她选择相信他的敌人,并在他面前说出为其考虑的话语……他会怎么去想? “对不起……” 凌竹韵咬住唇角,玉手攥紧。 她不明白自己此刻为何心绪前所未有的慌乱,甚至比听到师妹们可能罹难的消息时,还要慌乱。 直到片刻之后,察觉到姜澜已经走远,她才陡然回过神来,化作神虹,急忙追了上去。 (本章完) 第94章 不准咬我,四圣古天功,他们怎么会走得如此之近? 这片道场很是广袤,殿宇楼阁成片,霞雾弥漫,阵纹闪烁。 深处的那些楼阁洞府,也早已被之前到来的修士生灵翻找过了。 一些区域还爆发大战,直到现在都还厮杀争夺,尸体横陈,血溅八方。 血仙教虽然可怕,但在很多修士的眼中,依旧远没有眼前的机缘重要。 所以哪怕现在秘境之中一片混乱动荡,人人自危,许多区域依旧可见厮杀大战。 姜澜带着众人,沿着幽深的廊道,一路往道场深处而去。 他一边回忆着原剧情中暗府的位置所在,一边也在留意着泥丸宫内的气运变化。 如他所料,那番故作生气的话语,的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凌竹韵心地善良、坚守底线、恪守仁义、不乱伤无辜,不管从哪方面来讲,她都是个当之无愧的好人。 原剧情中她占尽各种先天优势,最后也还是被楚婵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她过于信任楚婵了,善良也成了她的最大软肋和弱点。 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自然不错,因为她不可能害你,还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你很大的帮助和支持,哪怕是自己为此可能付出惨重的生命代价,也在所不惜。 姜澜没资格说她不对,但眼下他图谋凌竹韵身上的气运,自然就免不了从这方面下手。 从煮茶大会当日,接触凌竹韵的时候开始,他就有意在她心中,留下一个自己有意帮她的形象。 至于当时凌竹韵能否想通,那并不重要,因为接下来姜澜会通过另外的手段,让她往那方面去联想。 所以,自离开安阳城,进去紫霞山脉的途中,他都在有意无意地通过一些细节,去完善自己这一个形象。 同时暗中通过一些模糊的字句言语提醒凌竹韵,让她提防叶铭,提防血仙教。 这样下来,凌竹韵自己也会无缘无故地迷糊起来,按理来讲,姜澜和她压根就不熟悉,为何会故意说一些似另含深意的话来。 她心头会疑惑,会不解,所以后面肯定会找机会,寻找姜澜,问个明白。 这一系列的前提下,当后面两人在溶洞独处,人面旗袭来,姜澜挺身相护,凌竹韵误撞破他的“噬心病”之后。 之前的那些种种联想猜测,也都会瞬间被串联起来。 于是凌竹韵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因为诸多原因,身怀病痛折磨,却自污藏拙、励志笃行的矜贵公子形象。 在这般强烈的反差之下,再加上之前姜澜明知她当众撒谎,偏袒叶铭,为其遮掩身份,还选择给她面子,并没有戳破她谎言一事,瞬间让凌竹韵产生强烈的愧疚自责。 此外,因为种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导致她对姜澜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强烈的反差之下,所换来的便是一种“我之前怎么这样子对他啊”的深深愧疚。 凌竹韵看似圣洁出尘,高高在上,实际就是这么一个心思单纯,却又过于善良的人。 瑶池宗自幼灌输的理念中,可从没有告诉她这世俗的艰辛和人心的黑暗,她的身份,也不需要去接触这些。 相反,经历过世俗敲打和磨砺的楚婵,便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白切黑,清丽动人的外表下,那颗心已然快和铁石般冰冷。 姜澜知道凌竹韵这一性格,因此才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当然,他也不指望,凭借这么点时间的接触,就能够让凌竹韵很快地对他产生好感,对他死心塌地,为他所用。 所以刚才那番话,完全就是想趁机敲打一下她的心,让她自己去内省反思,若是不经历过患得患失,若即若离,又哪来的情根深种。 姜澜相信她很快就会追过来的。 在道场中溜逛一圈后,姜澜注意到一处储藏室,便让李道一等人破开外面禁制。 其中除了成列的诸多珍稀矿石、宝甲、法器之外,便是一些功法秘籍等等,他并不怎么感兴趣,便让众人瓜分了。 而后,在感觉泥丸宫内气运涌动时,姜澜也在通过其气运情况,观测到了楚婵那边的动静。 每当楚婵得到一件福泽颇为浓郁的机缘时,他这边都会受到了大量的气运反哺。 通过这气运反哺,他能隐隐看到那一边是什么情况。 原本他对于楚婵是持一种放养状态的,但楚婵却接二连三地给他惊喜。 姜澜看了眼其中情况后,便招呼上李道一等人,打算离开这方道场,往古药园位置而去。 虽然这方道场深处,的确是有一处洞府,但那只是紫霞真君所留的明府,他所想要的仙胎造化露并没有在其中。 楚婵既然在这里,那就留给她,反正她得到以后,也会反哺给自己气运。 以她的聪颖和乖巧,离开秘境之后,也肯定会一五一十交代自己得到些什么机缘,并交上来部分。 在和他分开离散后,楚婵毫无疑问地是和瑶池宗的众多弟子在一起了。 而且,因为楚云所留消息的缘故,使得楚婵能快速寻找到捷径,早早就领着瑶池宗的众人,来到了道场深处。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没有别的修士,碰到瑶池宗的人。 “混元三清决,这是紫霞真君观摩一位道家大神通者,自创而出的秘术……” 霞雾笼罩的殿宇之中,阵法气息闪烁,还有诸多烟霞扩散,使得周围景象一片模糊。 一些阵纹浮现神芒,隐隐间有强横的气息弥漫。 楚婵手中拿着一则玉简,盘坐在此地的道台上,绝美无暇的脸蛋上,黛眉轻轻皱着,似是自语,又似在揣摩。 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道身影,正是陈凝。 不过此刻的陈凝,面容显得有些呆滞,目光也很空洞,似没有了神智,形如一具傀儡一般。 楚婵依旧沉浸在这则玉简之中,而后就着此地环境,开始学习起来。 嗡!!! 顿时,虚空间弥漫出蒙蒙光辉来,有一排蝇头小字浮现。 每一个都无比璀璨,有清辉笼罩,需要以强横的神念,才能仔细观察清楚。 楚婵静心凝神,屏息看去,神情专注,不敢错过任何一字。 她脑海之中,开始出现一尊模糊的羽衣道人,盘坐在那里,分列三方,互相对应,有一种玄奇的波动在交织弥漫。 这一刻,楚婵似陷入了玄妙的顿悟之中,修为气息和神魂气息,都在稳步提升着。 这方殿宇,名叫道清殿,乃是紫霞真君平日里为弟子讲解经文的地方。 楚婵知道此地刻录有阵法,并知晓操纵的核心在何处。 于是便借故说出祖上和紫霞真君的关系渊源,让北冥陈家的人相信她,在前领路。 来到道场以后,她便一步一步将众人带入此地,而她自身则操纵其中所留的阵法,让众人分散困在各处。 她借此机会,通过北冥古天尊所留的那片神痕印记中的手段,逐个击破,一一将陈家的那些强者制服。 在此过程中,她还以解傀术,将陈凝炼制为自身的一具傀儡,对她言听计从。 从外表来看,却和正常人无异,哪怕是陈家的老一辈见了,也不可能察觉出异常。 当然现在陈凝没有她的吩咐,看起来就和傀儡一样,但活动起来,就会变得灵动自然。 接下来,楚婵她会借着陈凝这一傀儡身份,开始蚕食北冥陈家的势力,为她所用。 此次紫霞真君秘境之行,她的收获说起来可一点都不小,这也将为她以后的党羽势力提供最原始的积累。 “只要能将北冥陈家蚕食,为我所掌控,并取得北冥古天尊的所有遗泽造化,以后进入相国府,我也有了立足之本。” …… 而此同时,另一边,打算离开这片道场的姜澜,很快便被后面的凌竹韵给追了上来。 不过姜澜似压根没注意到,脚步也未曾停留。 “姜公子……” 凌竹韵化作神虹,落在他的身畔,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姜澜侧首挑眉,“松手。” “刚才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说那些话的,我更没有帮叶……那人解释的意思,更不会站在他那边帮他的……” 凌竹韵开口,本想提叶凌名字的,但姜澜才说过,不要在他面前提及到叶凌,她便改口,说成了那人。 “竹韵圣女,伱和我这么拉拉扯扯,被别的修士看见了,你打算怎么给瑶池宗解释?”姜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打算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那你先听我解释完。” 凌竹韵并没有松开,而是定定地看着他,仿佛也并不在意周围是不是还有修士。 她眼眸纯澈,如空谷幽兰,非常出尘,又似一株仙葩,蕴含如诗般的仙韵灵秀。 “我刚才已经听完了。”姜澜道。 “你没有,你都没有好好听我解释……” 凌竹韵依旧看着他,不让他继续朝前走去。 “你为什么偏要向我解释?这很重要吗?”姜澜反问她。 凌竹韵却是被他这下子给问住了,是啊,自己为何要向他解释?这很重要吗? 可刚才见他很是生气地拂袖而去,她心中的确生出一种慌乱的感觉来,想要和他解释清楚。 而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她也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忙着解释,她为何要慌乱呢? 是因为怕姜澜误会?还是他如此帮自己,自己却害的他不悦而愧疚自责? “因为是我,惹得你生气火大,所以我需要向你解释,让你消气。”想了下,凌竹韵拧着眉头道。 “那你解释完之后,我就不会生气火大吗?”姜澜看着她,平静问道。 凌竹韵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但多年的经验还是告诉她,并不会。 就像是她,因为一些修行上的问题,挨师父骂了之后,哪怕后面师父解释为何骂她,她心里的那些郁闷生气情绪,也不会得到任何缓解。 除非师父下山回来,帮她带一些她所感兴趣的小物件,比如一些玉簪、耳坠等东西。 “竹韵圣女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我俩真正意义相熟,也不过才一两天。” “你如此在意我的感受,莫非是看上我了?”姜澜问道。 凌竹韵呆愣住片刻,然后似乎是认真想了下,才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姜公子你的魅力,没有那么大。” “所以你那只是因为自己良心过不去,觉得对我有愧,才心中慌乱,急于解释,可我对你的解释,压根不感兴趣。”姜澜淡淡道。 凌竹韵一时语塞,仔细想想,似乎是这个道理,但又有些不对劲。 如果只是自己良心不安,觉得愧疚的话,不可能刚才见他拂袖离去,就那么慌乱的…… “跟我来。” 姜澜似乎也有些无可奈何,他挥了挥手,让李道一、敖戌等人在原地等待。 凌竹韵怔怔地看着他,才反应过来他的举动,耳根有些发烫,被他反拉住手,来到旁边的一处偏殿中。 “姜公子……” 她尝试开口。 “不准咬我。”姜澜却没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 “嗯?” 凌竹韵有点困惑,不准咬他?什么意思? 下一刻她骤然感觉自己脸上的面纱消失不见,然后看着姜澜双手扶着自己脸蛋,那张清俊脸庞,就朝自己咬了过来。 凌竹韵秋水般的眸子,直接就睁大了,莹润光泽的檀口发出一声轻微的呼声, “唔……” 她白皙无暇的完美玉容,瞬间就像是被浸染上了一片晚霞,连晶莹剔透的耳根,也变得一片嫣红。 反应过来,凌竹韵想要把姜澜推开。 姜澜却是先她一步退开了,并站在了一丈开外。 “你……” 凌竹韵完全没想到姜澜突然这么做,满是羞恼地看着他,饱满有致的胸脯,微微起伏着。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润泽娇嫩的红唇,眸子瞪着姜澜,随后平复了下心境,才把面纱给戴了回去。 “你不用再解释了,我已经不生气了。”姜澜道。 “我……” 凌竹韵本是有些气急和羞恼的,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骂他的话来。 刚才所想好的那番解释说辞,也被完全打乱了。 “你怎么?想把我一剑杀了?以报刚才轻薄之仇?”姜澜问道。 “我没有。” 凌竹韵别过脑袋去。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按理来说,她应该很愤怒的,一剑把他杀了的。 可却并没有这种的情绪,只有一种被他欺负了的羞恼,裙袖间的玉手都攥紧了,然后又松开。 “所以你也不用感到良心不安,觉得愧疚想要弥补我了。” “若觉得不够,那以身相许也行。” 姜澜随口道,似轻轻地砸了咂嘴,回味了下刚才的味道。 “姜公子,你好幼稚。” 看他这个举动,凌竹韵玉手又攥紧了,似有水雾的眸子里,难掩羞恼。 “反正你觉得对我有愧,你也不敢杀我,是不是我提一些过分的要求,你也会答应?” 姜澜却似看不到她眸里的羞恼一般,反而很是认真地问道。 “我是不可能答应的。”凌竹韵眸子里瞬间寒气嗖嗖的。 姜澜笑了笑,道,“我不信,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凌竹韵看着他,那攥紧的玉手,似乎是想给他身上几下。 等她离开偏殿,跟在姜澜的后面走出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面纱下的容颜,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李道一、敖戌等人,在不远处等着,都识趣地没有往这边多看一眼。 虽然传闻中姜澜风评不好,又是纵情声色、无所事事,但这一路跟着他走来,他们倒是产生了一种捉摸不透、无法揣测的感觉。 而且,连凌竹韵这般世人眼中超然圣洁的女子,似乎都和他牵扯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虽然不知道在秘境外,两人经历过什么,但他们看得出来,凌竹韵似乎很在意姜澜? “血仙教的人,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离开了道场不久,姜澜众人便遇到了几名修士,其身上都带着伤势,满脸惊恐,从不远处逃来。 他们在探寻各处洞府的时候,遭到了血仙教的人袭杀,死了很多同伴。 因为消息的传开,不少血仙教的人,都变得肆无忌惮,主动显露出踪迹来。 甚至在一些洞府的周围,故意留下诱饵,吸引其余修士前来争夺,然后再出手,将之一网打尽。 凌竹韵看着这一幕幕惨象,心头沉重。 她虽然极力想相信叶凌的清白,但此刻也不由得动摇了。 最开始她自叶铭那边得知紫霞真君洞府要出世的时候,外面可还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 就在叶铭将消息告知给她后没多久,各郡之间,便全是铺天盖地和紫霞真君洞府有关的消息。 事情真的如此巧合吗? …… 虽然秘境暗中血仙教的人蛰伏躲藏,伺机于动,但古药园深处依旧混乱,许多地方爆发惊人大战。 一开始众人还忍得住,但是当看到那些更为珍贵的药王,随处生长在附近的药土中时,没有人能再能视而不见,开始争夺。 一些眼界不凡的老一辈修士,则是盯上了古药园中的灵土,并试图将其带走。 如此举动,毫无疑问激怒了看守此地的一众妖兽。 厮杀大战爆发,使得此地一片混乱,周围的一些山头都崩塌了。 而在这期间,有修士注意到,在古药园的深处,有着一方草庐。 那里毗邻一方古林,背靠石崖,一方湖心小亭隐现。 远远看去,岛上草木丰盛,绿霞缭绕,整体流光溢彩。 许多山石,像是翡翠雕刻而成,雾气涌动,仙韵飘渺。 其中一块方青石碑屹立,上落三个古字“归园居”,其后是片开阔的后山,山脉起伏,层峦叠嶂。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有修士看到那方草庐之中,似有一尊模糊的道人虚影盘坐。 其周围道韵交织,宛如活人一般。 有人更是听到其一声悠长沧桑的轻叹,“敢问上天,是否有长生?” 赶去的老一辈修士,见此景象直言,那是古老时期的紫霞真君虚影,其曾盘坐于此,久坐问道。 所留下的道韵未散,于当世凝练成身影执念。 得知消息的很多修士赶去,一些人大着胆子上前,在草庐外叩首,行弟子礼,而后出声询问,请求赐法。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荒谬奢求,但万万没想到,那道虚影,竟然真的出手指点,并赐下一门道法。 消息一经传出,很快便在秘境之中,引得巨大的轰动波澜。 哪有什么机缘造化,能比得上紫霞真君隔着古今岁月的亲自指点。 一时间,道道流光神虹飞驰,奔赴赶去。 那片草庐之外,密密麻麻,叩首跪拜了许多的身影,皆是跑来求法的。 而面对此景,那道紫霞真君的执念虚影,也不计较意外,从始至终平淡至极,随后直言。 他曾于昆仑仙墟,背出一块混沌石壁,其中混沌之气,早已被他炼化驱除。 所留石壁,位于后山,其中记录有一门天功,名叫四圣古天功,来历古老,无从考究。 四圣古天功练就大成之际,可得四圣护体,宛如古帝临尘,口含天宪,神威盖世,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有缘者,皆可前往石壁参悟,哪怕只得一圣认可,也是偌大机缘造化。 在说完这番话语之后,紫霞真君的那道虚影执念,便轻叹一声,遥望天穹方向,徐徐消散。 所有修士生灵,则宛如炸锅了一般,赶紧朝着后山石壁之处赶去,想要第一时间去参悟那所谓的四圣古天功。 连紫霞真君都亲自认可,足以说明那门四圣古天功的强大和神秘。 这则消息所带来的轰动,可不亚于之前紫霞真君洞府出世。 很多修士第一时间放下了眼前之物,往古药园深处赶去。 “四圣古天功么?” 姜澜得到消息之后,其实并不惊讶,因为原剧情中确实有这么一段剧情,不过并无人得到完整的四圣古天功。 眼下他也正带着人,往那片古药园赶去,毕竟真正的暗府便位于那里。 他打算拿着信物,先把自己所要的东西拿走再说。 此外最重要的好戏,也即将上演,消息出世后,叶铭肯定会按耐不住,往那边赶去的。 李道一、敖戌、洛颖等人,对于那四圣古天功,也感到颇为惊异。 不过这种机缘造化,只能依靠自身运道,他们若是得到,那也是他们的缘法运气,相国府也不会强迫他们交出。 “原剧情中,除了四圣古天功之外,当秘境之中夜色降临,还可能在湖心里出现一种天材地宝,名叫琉璃七叶莲。” “琉璃七叶莲对我目前没有任何用,不过却对李梦凝这样的年轻天骄大有裨益。” 姜澜回忆着相关剧情,确定不出现任何遗漏。 像是天材地宝这种固定机缘,不太不可能因为剧情的变化而出现意外。 他打算到时候让李梦凝去湖心亭里候着,反正以她的实力,也没人抢得过她。 至于李道一、敖戌等人,他才懒得多管,到时候能不能得到机缘,也看他们各自的造化。 …… “紫霞真君的洞府,到底位于何处?” 一座山头上,紫霞道人面沉如水,追杀叶铭失败后,他便将所有的重心目标,放在了寻找紫霞真君洞府之上。 可惜偌大的道场,竟无一处地方是对的。 反倒是一些粗陋的洞府显露出来。 但其中很显然都是些以往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修士起居修行之地,和紫霞真君的洞府,压根就不沾边。 好在现在得知四圣古天功的消息,让他有了别的打算。 “我想炼就真正的紫霞丹,必须要紫霞真君曾经所留的紫霞丹火,而那簇最重要的丹火,则是留在那个丹炉里面,可惜被那叶姓小贼夺走……” “仗着背后有血仙教撑腰,便无所顾忌,还真是可恶啊。” 紫霞道人面目冰寒,盘坐在了这里,而后自口中喷出一股又一股的精血,嘴里念念有词,一道道符文闪烁。 接着他珍之若重地取出一个木盒子里,所有的精血化作血雾,噗嗤一声渗透进去。 嘶嘶嘶…… 片刻之后,木盒子打开,一缕冤魂似的青烟飘荡出来,面目丑陋似婴孩,张牙舞爪,发出令人心悸恶寒的哭嚎声。 “哪怕那小贼改头换面,我也要以这血婴术,将他揪出来。” 紫霞道人的面庞,在这一刻瞬间苍老了许多。 这是以寿命为源的秘法,连他也不敢轻易施展。 但为了自己多年的谋划,他也不得不下血本了,将叶铭给揪出来,夺回属于他的丹炉。 很快,这缕冤魂似的青烟,便化作一道幽光,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紫霞道人的身影,也快速离开这座山头,折返回古药园那片方向。 而此同时,又重新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副模样的叶铭,正在一处洞府之中,清扫着其中所留的诸多符篆法器等物。 在他手掌表面,幽光闪烁。 老鬼的声音继而浮现,带着些许的震惊和感慨, “四圣古天功吗?没想到竟然会落在紫霞真君的手上,这一点,我倒是完全预料不到。” “小子,你现在什么都别做了,赶紧去那里,如是能得到四圣古天功,可比你什么机缘造化都重要。” “哪怕得不到四圣认可,得到其中一圣认可,也是莫大的造化,能让你以后修行,事半功倍。” “四圣古天功,真的那么厉害吗?”叶铭有些吃惊地问道。 老鬼解释道,“你只需要知道,那所谓的四圣,代表着古老时期最为强大的四种生灵,确切的讲,四圣古天功,应该被称作为四灵古天功,那是天地诞生以来,最早出现的一批强大生灵。” “真龙、朱雀、白虎、玄武,每一种圣灵,都衍化代表着某一领域的最强大手段。” “四圣古天功,据悉是曾经在天地间留下过仙道印记的一位古帝所开创,如今九州大地除了最顶级的那些道统仙门外,几乎找不到能和其所媲美的功法了。” 叶铭心里震动不已,目光同时也炽热起来,眼里不断闪烁精芒。 “我能够得到四灵的认可吗?”他喃喃问道。 老鬼说道,“这只能看个人的缘法了,不过你小子鸿运滔天,福泽深厚,有很大概率,能得其认可。” “我明白了。” 叶铭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拳头也紧握起来,眼下这座洞府虽然还没有彻底清理干净,但他也已经顾不上了。 当即化作一道流光离开此地,再度折返,往古药园那片区域赶去。 他因为莫名被牵连进血仙教,已经沦为了此地人人喊打的血仙教余孽。 所以只能改头换面,以别的面孔,在秘境之中混迹。 这段时间,他经常能听到修士在谩骂他,想将他真身找出,为此他还遭到了一些袭杀。 叶铭心里烦躁愤怒不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自己就成为了血仙教的余孽。 以至于连凌竹韵,也当众直言,若见他真的和血仙教有所勾结,定亲手将他诛杀,必不留情。 连老鬼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什么缘故,让叶铭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处。 好在他之前的那个名字叶凌,也只是假名,现在重新换了副面孔后,基本上也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血仙教一事,你完全不必担心,毕竟你行的端,坐得正,等风浪一过,自然有办法洗清冤屈。” “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出是何人在背后诬陷你,想置你于死地。”老鬼也知道叶铭此刻的烦躁不安,出声安慰说道。 叶铭烦躁道,“可能就是那人王殿的真传弟子齐恒,故意泼脏水,诬陷于我,他还真是该死。” “当时进入紫霞山脉的时候,我就感觉那家伙心怀不轨,可没想到,他竟然不惜以自身前途为誓,也要将我拖下水。” 齐恒当众以道心起誓,说见到他和血仙教的人谋划,并被称作师兄。 这一举动,引发了轩然大波,叶铭也是百口莫辩。 毕竟齐恒都以道心起誓了,这般狠毒的誓言,还能有假?他解释的话,谁能相信?谁又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可他自己完全清楚,他哪里和血仙教的人接触过?顶多是之前去过一些血仙教的遗址,想得其传承。 “这其中确实是有问题,那齐恒为何这般狠毒,以道心起誓撒谎?” “他还真是对你恨之入骨啊。”老鬼笑了笑。 叶铭冷哼一声道,“那家伙不过是见我被竹韵青睐,心生嫉妒不满罢了,他甚至还当众直言,诬陷竹韵和血仙教勾结,实在是过分。” “好在竹韵一直都相信我……” 说到最后一句,他嘴角不由得显露一抹弧度,有些欣慰,当然更多的是开心。 哪怕是在这种他被世人所怀疑的情况下,凌竹韵也依旧愿意相信他。 这种信任,自然令他心中快慰。 “按理来讲,你被怀疑为血仙教余孽,那凌竹韵理应也被怀疑上的,可现在她却摘得干干净净……” 老鬼闻言,意味深长地哂笑一声。 叶铭一滞,替凌竹韵解释起来,道,“她是瑶池宗的圣女,和我孤家寡人可不一样,为了身后宗门考虑,她也是没有办法。” “不说凌竹韵了,这一路上最危险的家伙,明明是那姜澜,现在却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的消息传出来,这一点倒是让老夫百思不得其解。” 老鬼转移了话题,若继续在凌竹韵身上说下去,叶铭恐怕会和他争吵起来。 “那家伙隐藏得如此之深,又岂会让人关注到?” “只是老鬼你这么一说,反而让我有些怀疑起来,姜澜当日出现在血色高原,只是为了凝练一件兵器,便闹出如此大的声势来。” “那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所图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紫霞真君的传承吗?可我感觉以那家伙的实力,这些传承之物,他应该不会太在意。” “你说他会不会是一直在幕后谋划这一切的人?他既然会出现在血色高原,难保他手中没有血仙教的传承。” 叶铭眉头皱了起来,对此也很是疑惑,当然这纯属是他的猜测。 老鬼闻言不语,叶铭的预感,向来很准,而他现在只是一缕残魂,他也很难感知出什么来。 但是姜澜的确隐藏得太深了,直到如今,知晓其真正实力的人,恐怕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 他到底是何修为,何境界,真实实力达到何种程度,这一直是个谜。 “你这次最好希望你的预感是错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头也有点沉重。 结合叶铭突然被当做是血仙教余孽一事,似乎冥冥之中,有张看不见的大网,正在朝他笼罩而来。 秘境之中,夜色已然降临,但古药园深处,仍旧是一片混乱动荡之景。 许多药园里,霞雾喷薄,可见修士的厮杀争斗,还有妖兽发出怒吼,和这些外来生灵,大战在了一起。 那片草庐周围,人影憧憧,许多人借着夜色,已经往那后山那片石崖所在之地而去了。 一方偌大的古朴石壁,坐落在那里,迎面而来一种沧桑蛮荒的气息,更似有仙韵和道意在交织。 仿佛和整片山崖,都彻底融汇在了一起。 不过却无人能够来到近前。 石壁弥漫着一种厚重雄浑的威压,方圆十丈之内,任何生灵都难以靠近,想要观摩,只能站在远处看去。 很多赶来的年轻一辈,都汇聚于此,要么盘坐,要么皱眉凝思。 也有更多的人,在动用秘术,以各种手段推演勘测,试图看出那片石壁的秘密。 可石壁依旧是石壁,古朴而黝黑,没有任何的图案,只有岁月冲刷而过的痕迹。 靠近地面的裸露岩块上,爬满了藤蔓和苔藓,若是出现在外界,绝对没有人会多注意一下。 “紫霞真君这样纯良宽厚之人,定然不会欺骗我等。” “只是我等眼拙,看不出这石壁的神异,与那四圣古天功无缘。” 一些早早赶来,在此地盘坐了一天的修士叹息,满脸无奈。 有一些人死死地盯着石壁,眼睛都泛红了,全是血丝。 可惜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不管怎么看,都是一面极为普通的石壁。 除了有威压弥漫之外,再无别的任何气息。 尽管如此,依旧有大量的修士到来,开始占据有利地势,并不死心,仔细观摩。 有人额头颧骨发光,试图动用神魂秘法,让神识蔓延过去,但很快便一声闷哼,身躯一颤,嘴角溢血,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我就不信了,倒要看看,此地的威压,到底有多强,为何不让我等靠近。” 这时,一名年轻天骄枯坐了一天,受不了这样的苦等,起身怒喝一声,打算强闯。 其眼眸里神光暴涨,整个人被朦胧的金光所笼罩,宛如烈阳中的神祇,直接冲向前方的石壁。 同一时间,他手中一划,一杆血色战戈浮现,虚空颤鸣,似饮过无数生灵的鲜血。 漫天煞气充盈四野,令此地一众修士都色变,毛骨悚然。 下一刻,虚空剧震,这名年轻一辈战戈划去,结果整个人瞬间横飞而出,口吐鲜血,摔落在了远处。 “这块石壁,竟然如此邪门?不能靠近,也不能触碰,甚至连攻击也不能?” 赶来此地的叶铭,正好看到这一幕,无比吃惊。 不过很快收敛心思,往前方而去,打算寻一处好位置,看能否观摩出什么来。 而就在叶铭赶来此地不久,正在聚精会神,盯着那片石壁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一阵沸腾热议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去,眼眸里瞳孔却是一阵收缩颤动。 整个人的呼吸,也变得不平静下来,拳头下意识地握紧。 一道雪白裙裳的修长婀娜身影站在那里,面遮轻纱,青丝飘舞,月色稀薄,远处霞光腾腾,清冷超然似传说中的月下仙子。 而在其身畔,并肩而站着一名白衣男子,清俊无俦,嘴角噙笑,似是在和交谈说着什么。 这么看去,两人好似一对璧人,无比般配。 正是姜澜和凌竹韵。 在姜澜的身后,李道一、敖戌等人来了后,也都各自找了地方盘坐,在以各种手段,观摩那面石壁。 “竹韵怎么会和姜澜在一起了?还走得如此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和姜澜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她如此不避讳地和其走得那么近?” 看着这一幕,叶铭的心绪,实在是平静不下来,心里更是油然而生一股不爽和烦躁来。 他和凌竹韵独处的时候,都恪守礼仪,担心她不悦,所以说话时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从未和她走得那么近过。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甚至有些像是姜澜、凌竹韵两人并肩而立,挨在了一起一样。 这让叶铭很是不甘心,他一直倾慕、不敢起任何亵渎之意的圣女,此刻却和别的男子,这般亲近地走在一起。 “竹韵估计是被那姜澜以什么手段诓骗了。” “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和他走如此近。” 叶铭心志坚定,虽说心情很是烦躁,但此刻深吸数口气,还是冷静了下来,没有让自己露出多余的异状来。 眼下他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很多问题,都只能深埋心中,不好找凌竹韵询问。 而就在叶铭心绪纷杂之际。 原本一片黝黑古朴的那面石壁,此刻却似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波动,弥漫出来,令周围的所有修士都为之一震。 包括叶铭,也不得不凝神看了过去,只见那里的石壁,轻轻颤动,表面所附着的一些泥灰,开始脱落。 一层又一层的石皮掉落,隐隐有光芒喷薄而出。 下一刻,冲霄的光华浮现,朱雀、真龙、玄武、白虎的虚影相继凝聚,一下子将漆黑的天穹给贯穿了。 这光芒太过于炽盛了,化作了四灵圣兽,映照在夜空上,瞬间让这片区域,亮如白昼。 (本章完) 第95章 百口莫辩,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也不是你所能比的 四灵圣兽仰天长啸,发出的声音,震动这片大地。 神光冲霄,像是光束般撕裂了天穹,在上空绽放,无比的夺目。 在其中有朱雀振翅、真龙腾空、白虎咆哮等异象出现,遮天蔽日,太过于震撼。 一片漆黑深邃的夜空,都彻亮无比。 这一幕,惊动了此地的所有修士生灵,不管修为有多高深,都无法直视,惊骇不已。 很多拥有四灵血脉的生灵,甚至感到到了一种来源于血脉上的压制,面色惶恐。 仅仅是传出的一缕气息,就震慑得他们要伏跪在地上,抬不起头来,仿佛面对古老的远祖。 “这绝对是紫霞真君所说的四圣古天功……” “本以为我们无缘目睹此等机缘造化,可谁能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更多的修士,在震动之后,纷纷激动狂喜起来,死死地盯着那片石壁。 其中还有石皮在脱落,隐隐有一片蒙蒙的光芒,自那里喷薄而出。 谁都没想到,突然间会发生这样的惊变,刚才都还好好的,没有任何的变化,可一转眼,竟喷薄出迷离万千的瑰丽景象。 那里的石壁,似乎都融化了,成为一片飞仙地,充斥着迷蒙神秘,更似有混沌般的物质,在那里涌动。 这般奇异的景象,令此地一下子就沸腾起来,所有修士死死地盯着那里,不想错过任何的细节。 “是意外吗?还是有人引动了这里的机缘?” “可又是谁?” “这应该不是偶然和意外。” 也有人感到吃惊和不可思议,太过意外了,本来都想放弃了,觉得没有希望。 嗖嗖嗖…… 一道道神虹快速掠来,速度极快,其余方向看到此地异象的修士,都赶了过来。 “不管是怎么回事,现在四圣异象显化,我们所有人都有机会,从中观摩参悟到一二……” 早已就来到此地,观摩许久的一些老一辈修士,笃定地说道,眼里满是炙热,死死地盯着那方正在演化异象的石壁。 那里越发的模糊朦胧,仿若有古老广袤的大地在浮现,原始而苍茫。 当中有莽荒古老的生灵纵横出现,有展翅一震,上击九天的朱雀,也有自北冥深海中扶摇直上九千里的鲲鹏,亦有驮天承载四极的神龟…… 所有人都满是震动、惊骇地看着在那古老而莽荒的时代,亲眼目睹那些古老的生灵为了生存而厮杀争斗。 各种古老的生灵,在那个残酷古老的时代,为了生存,不断厮杀,不断凋零死亡。 天地一片混乱,光是滴落的一滴血液,似乎都能轻易地击沉大陆,砸毁星辰。 最后四尊最为强横的生灵出现,结束了那个混乱时代,被称为四圣,代表着那个时代最为极致的四大极境。 “原来这便是四圣古天功的由来,若能得到其中一圣的认可,都是无穷尽的造化。” “朱雀主掌智慧,白虎主掌攻伐,青龙主掌力量,玄武主掌生命……” “但凡得其一,都能在修行路上走很远,这才是真正的无上机缘啊。” 所有修士目光炙热,声音都在发颤,呼吸无比的急促。 不论是对老一辈修士,还是对年轻一辈而言,这都是难以想象的惊天造化。 叶铭此刻也顾不上姜澜和凌竹韵之间发生什么。 他同样在死死地盯着那处石壁,呼吸很是急促,目光满是炽热的光芒。 “怪不得老鬼要我放下一切,来这里碰碰运气,若是得到其一,都能让我实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相比之下,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没准连紫霞真君,也未曾得到四圣的认可。” 他心绪翻滚,在询问老鬼,要如何才能得到那四圣的认可,不过此刻老鬼也显得很惊异,有些看不明白。 “为何我感觉,这里的异象,并非是石壁主动显化出来的,而是被人所引动的……” “被人所引动出来的?”叶铭同样惊愕。 老鬼很笃定地点头道,“我的感知没错,刚才那里可没有任何的动静,忽然间出现如此异象,可不是偶然意外,那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得到了四圣的认可……” 叶铭大惊失色,难以置信,何人有这般的运气和福泽? 此地一片混乱,石壁前景象越发炽盛。 古老苍茫的气息弥漫,仿佛真的有四圣要降临出现也世间。 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开始原地盘坐,死死盯着那里的景象,尝试观摩。 有人更是取出留影石来,想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烙印下来,等日后慢慢参悟。 “原来那株神秘古藤,还有这等妙用?” 而此时,姜澜则是眼神略显奇异地看着那片石壁。 在他的感知中,能明显感觉到千丝万缕的气运,自那里被抽离而出,不断地涌向自己的泥丸宫。 刚才他只是感受到那片石壁之中,蕴含着一股磅礴汹涌的气运,因此尝试看能否引动。 可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会使得泥丸宫内的那株神秘古藤摇颤,连气运道果也一阵轻鸣。 随后,那片石壁当中所蕴含的浓郁气运,仿佛是被强横掠夺般,疯狂地被神秘古藤吸收。 在姜澜的感知中,那里气息大变,本是一片朦胧模糊的气运雾气中,一丝一缕的气运,被不断快速抽离而走。 那充斥于石壁周围的神秘气息,也在快速消失。 正是因此,才使得石壁浮现惊人异象,紧接着四圣虚影显化。 这可不是什么得到认可,而是将其触怒。 泥丸宫内,那株神秘古藤,不断摇曳。 迷蒙的混沌雾气浮现,缭绕在其周围,显得越发神秘莫测。 那些叶片也显得越发的晶莹翠绿,随着涌来的气运,越发磅礴汹涌。 姜澜甚至听到了自己泥丸宫中响起了滔天的凶戾呵斥声,似被触怒冒犯到。 不过神秘古藤,依旧在疯狂地蚕食吸收着那片石壁中的气运。 下一刻,姜澜感觉有四道莫名的气息,随着那些气运,冲入到自己识海之中。 原本盘坐在泥丸宫中的神识小人,一下子自魂宫中睁开起身,眉目淡漠。 “孽畜,安敢放肆!” 神识小人轻喝出声。 抬掌间有隆隆似开天辟地的气息,碾压而去,要擒拿住那四道莫名的气息。 同一时间,一尊充斥着毁灭和圣洁气息的白骨虚影,于魂宫后浮现,在这片泥丸宫空间内,若一尊真正顶天立地,立于虚无混沌中的神祇。 随着姜澜的神识小人,抬掌擒拿而去,魂宫后面那尊白骨虚影,同样探出了大手。 那只白骨大手,满是毁灭和圣洁的气息,就这么落了过去,直接一把抓向那四道莫名气息。 而这四道气息,似无比震怒,演化出朱雀、白虎、真龙、玄武神形,想将其冲撞撕毁。 不过,因为只是留存的模糊气息,并无法发挥多大的作用。 在白骨大手拍击落下的刹那,四圣虚影陡然黯淡下来。 整片泥丸宫空间,也好似剧震一样,发出可怖的隆隆音。 嗡!!! 神秘古藤摇颤间,似是感受到自身的领地,遭到外物来犯,洒落神辉般的蒙蒙物质。 其中的一片晶莹叶片,纹路发光,炽盛惊人,像是一张惊天大网,冲出了一道碧绿霞光,席卷而去,瞬间就包裹缠绕住其中的一道莫名气息。 接着,第二片晶莹叶片发光、第三片叶片发光、第四片…… 四片叶片喷薄出神秘而迷蒙的气息,将四道冲来的莫名气息笼罩包裹,似一张大网那样,将它们拖回到晶莹叶片中。 隆隆剧颤的泥丸宫空间,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神识小人化作一缕幽光,回到了魂宫中,再度陷入沉寂。 姜澜意识落在那株神秘古藤上,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四片晶莹叶片中传来的震怒、不甘、惊惧等情绪,不过这些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再度看见,那四片晶莹叶片,已然化作了四种不同的形状。 一片似真龙,散发着磅礴澎湃的力量。 一片形如朱雀,有精纯而浓郁的神魂气息弥漫,其余两片,一片形如白虎,萦绕着惊慑苍生的杀伐煞气,最后一片宛如玄武,充斥着厚重无垠的生命力…… 这四道莫名的气息,像是化作了一枚枚的大道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无比的繁杂,最后化作了一个个大道符文。 那些大道符文,化作记忆洪流,简单而直接地烙印在他识海之中。 四圣古天功。 这是这部传承功法的名字,可演化四圣神形。 每一道神形都拥有媲美同等程度真正圣兽的实力,四灵加成之下,战力甚至可成倍的增加。 姜澜恍惚间看到了四尊古老而英武的圣兽浮现,环绕于他身畔,形如护卫。 真龙、朱雀、白虎、玄武。 这四灵自宇宙之中冲来,散发着震撼九天十地的气息,仿佛这片天地都难以容纳下它们。 这是令人震撼的一副景象。 要知道四灵环绕,乃是天帝之象,古往今来所出现过的四灵神形,都代表着四尊未来可睥睨天下一切生灵的无敌者。 而对他而言,这不仅仅代表着一种气象,还是一种加持,神魂、力量、攻伐、防御都似发生了一种质的变化。 “命之道果配合上血仙教传承,已经让我有近乎不会枯竭的法力源泉,以及恐怖的再生愈合生命力,相当于是不会空的蓝条,以及看不到尽头的血条……” “四灵圣象加持下,各方面大幅度提升,连短板的肉身防御也提上来了。” “等我修为到了法相境,有了法相领域后,岂不是连免控霸体都有了。” 姜澜当时在血色高原的时候,也只是想一想,倒是没料到,还真让自己往凑齐boss模板的路上越走越远。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是没想得到四圣古天功的,因为原剧情中可没人能得到四圣古天功的认可,连原主角林凡也是如此。 因为原剧情中有关四圣古天功的记载说,是必须拥有着四灵血脉。 也就是说必须是有其中任意血脉,并且要机缘福泽足够,才能得其认可。 他这种直接降服的方式,也算是另辟蹊径了,谁能想到只能容纳六境修士的秘境中,会出现他这样的异数。 思绪回来,姜澜看向外界。 随着他收服了四圣残留于石壁中的气息,当中模糊迷离的景象,也在变得黯淡,本来喷薄映照于夜空中的异象,也快要消散。 而周围已经围聚了许多修士,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死死地盯着那片石壁。 当看到其中的景象在模糊,要恢复之前那黝黑的石壁模样,很多人都开始着急了,额头浮现汗水,拳头紧握,难以置信。 在姜澜的身后,连李道一、敖戌等人,也在仔细地观摩,凝眉思索,同时眼瞳当中,景象变化,不断推演。 姜澜略微感应了此地的修士情况,注意到了其中几道有些熟悉的气息,眸子微微一眯。 得到四圣古天功,虽然是意外之喜,但可并不影响他的本来计划。 “我已得到四圣古天功,那干涉这面石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下一刻,随着姜澜心念一动,一道和石壁中所遗存气息同源的气息瞬间涌向而去。 同一时候,他脚下的影子中,一缕血影一闪而逝,瞬间没入到人群脚下。 轰隆!!! 原本已经模糊黯淡的石壁,陡然间似复苏了般,其中甚至伴随着四灵圣兽仰天咆哮的声音。 那里顿时变得迷蒙一片,有混沌般的物质流淌。 紧接着在所有修士生灵,难以置信、惊骇的目光中,四道宛如飞仙般的光芒,从其中飞出,化作了四头圣兽,在半空之中腾跃,诸天星斗的光芒,似乎都被它们所吞噬了。 它们屹立在长空之下,笼罩着神辉霞光,神异而强大。 所有的修士和生灵,都感受到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惊颤,似要臣服在它们的身影下。 四圣虚影浮现,犹如复苏了一样。 它们的目光在此地所有生灵和修士的身上一一扫过,仿佛是在挑选能够接受传承的继任者。 看着这一幕,所有的修士和生灵,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无比的紧张,目光难掩火热和期颐。 这可是四圣古天功啊,一步登天的机会,谁不渴求? 若是得其认可,自今往后,连那古老仙门、无上大教,也将为他们敞开大门,任他们随意挑选。 四圣虚影停留在长空之中,目光在诸多年轻一辈身上扫过,然后又看向那些老一辈修士,但是都没有停留。 直到最后一刻,其目光,忽然停留在了一个面容普通,穿着一身灰袍的男子身上。 那名男子,盘坐在一块巨石上,看起来平平无奇。 而随着四圣虚影目光落去,此地所有修士生灵的目光,也都看了过去,然后齐齐惊愕住了,难以置信。 不会吧?四圣虚影,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男子?他身上也没多强大的气息波动。 难道他身上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过去。 此地的众多年轻天骄,更是难以接受。 难道一个无名之辈,竟然能比得过他们这些仙门大教的年轻一辈? 这让他们很多人都受不了。 连凌竹韵、李道一、敖戌等人,也都看了过去,暗自吃惊。 “四圣虚影认可我了?” 叶铭原本只是抱着一丝微小的希望,但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四圣虚影认可看上。 他呆愣片刻,也是急忙站起来身来,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但脸上还是有难掩的吃惊和惊喜。 “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倒是老鬼感觉有些奇怪。 这和他所知道的四圣古天功的传承似乎有不少差异,难道是他记错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他虽然知晓诸世间许多的隐秘,但并不是每一件都事无巨细的。 长空隆隆而鸣,四圣虚影盘旋,弥漫着强横的威压。 每一道虚影的目光,都落在了叶铭的身上,似乎是想将他完全打量透彻。 叶铭身形挺直,深吸口气,目光直视那四道虚影,不卑不亢。 那张看起来普通的面容上,这个时候却也难掩一抹不凡的气度。 这让一众打量着他的修士生灵,都一阵阵暗惊,觉得此人倒也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看来是另有手段。 不过下一刻,一声隆隆如雷般的沉闷声音响起, “业障缠身,煞气环绕,血光冲天,造出无边杀孽,你虽死万赎,也配接受吾等认可?” 那尊白虎虚影,眸里冷光闪烁,这声音古老苍茫,宛如洪钟轰鸣。 震得此地很多修行者和生灵,都感觉气血翻滚。 叶铭首当其冲,更是感觉耳畔一阵轰鸣,气血翻腾,喉咙里一阵腥甜,差点喷出鲜血,跌落在地。 “什么……” 他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这话语的意思,眼睛更是死死瞪大,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地先是一片沉寂,而后顿时一片震动哗然。 所有修士和生灵,都呆愣住了,难以置信。 谁也没想到,这四圣虚影显化后,竟然对着这名陌生面孔的男子,说出这番话来。 本来是以为他运气逆天,得到了四圣虚影认可,将得到此地的四圣古天功的。 可谁料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现在反应过来后,很多人都注意到,那四圣虚影的眼眸,明显都带着轻视厌弃,这绝非是什么认可的神情。 再加上这尊白虎虚影刚才亲口所说的话。 叶铭周围的那些修士,面色一番变化,随后赶紧第一时间起身远离,看向叶铭的神情,都带着忌惮、惊疑不定。 这可是曾经纵横天地间的圣兽,其亲口所说的话语,又岂能有假? 如今秘境之中,鱼龙混杂,血仙教的人蛰伏于此,坑杀各方大教的年轻一辈。 谁知道眼前这家伙,会不会就是血仙教的人? “这……” 叶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阵青,又一阵白。 他完全没想到会是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此刻拳头死死握紧,心头的无名火气,根本不知道怎么发泄。 这四圣虚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这一路走来,的确杀了很多人,但都是有原因的,这方天地就是这般残酷,弱肉强食。 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他,此地的一众年轻天骄,谁手上没沾染过鲜血? 可为何偏偏说他身上业障深重,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陡然,叶铭想到了一个可能。 该不会四圣虚影看错了吧?其实他身上的业障,是来自于老鬼? “老鬼,你害我啊……”他紧咬住牙,虽然想通了,但也无可奈何。 现在他和老鬼同在一体,根本不可能分离出去,所以面对四圣虚影这番厌弃话语,他也只能认命了。 老鬼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神色一僵,想要解释,但又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曾经纵横天地间的四圣,又岂会在意这些罪孽不罪孽的?它们自身,以及身后的族群,所造成的杀戮可还少?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总感觉很不对劲……”他陷入思忖。 “什么……” 而就在这时,一阵惊呼的轰动声音响起。 哧…… 只见夜空下的那四圣虚影不断盘旋,接着融汇化作一团璀璨冲霄的光团。 那神光刺目而炽盛,带着一种苍茫古老的气息,径直冲向山头上的一名年轻男子。 那名年轻男子,一身胜雪白衣,腰坠古玉,清俊神雅,一副矜贵公子的打扮。 此刻,他似乎也是惊愕于这忽然冲向自己的四圣虚影,清俊面庞上,带着错愕和不解。 “公子……” 姜澜身后的李道一、敖戌、洛颖等一众年轻天骄,反应过来,脸上满是吃惊和震动,齐齐惊呼出声,似乎是想提醒他。 “姜公子,快凝神屏息……” 凌竹韵看到这一幕,也是赶紧出声,让他不要分心,接受这道冲向他的神光。 她其实也万万没想到,四圣虚影竟然会选择认可姜澜。 莫非除了运气之外,还会看一个人的心性人品? 不过此刻,她也来不及多想。 见姜澜脸上那是副意外至极的神情,她便有些替他着急,这可是四圣古天功啊,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机缘。 他还不静下心来,赶紧接受? “这四圣虚影,是不是认可错人了?” 姜澜似乎现在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冲向自己的神光,脸上一副吃惊意外的神情。 “怎么可能?” “竟然会选择他?这四圣虚影,是不是也是趋炎附势之辈?” “我不服,凭什么他一个相国府公子,还能得到此地四圣虚影的认可?明明他就没有修为在身。” “这四圣虚影,真是眼瞎了……” 而这一幕,也出乎了此地所有修士的意料。 反应过来以后,很多人直接破防大骂起来,觉得世道不公。 姜澜已经出生在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顶点了,可现在遇到这样的天大机缘,还主动认可他。 他真是何德何能啊? “当是公子品德高尚,机缘有灵,主动择主……” 敖戌开口道,他虽然心头同样难以置信,但不妨碍他和往常一样溜须拍马。 李道一等人,神色复杂至极。 不远处的齐恒、朱煌、夏桀等一众年轻天骄,简直难以接受眼前这一幕。 凭什么姜澜能得到四圣虚影的认可? 而就在此地一片轰动、不可思议之时。 轰!!! 山摇地晃,一缕可怖的血光,突然冲霄而起,化作一道被血色雾霭所笼罩的模糊身影。 那道血色身影,被血雾所笼罩,自人群之中冲了出来。 滚滚血云冲天,强势出手,要去截胡争夺那道四圣虚影所化的光团。 同一时间,一道道被血色雾霭缭绕的人面旗,也是自地面冲天而去。 它们发出令人胆寒、心悸的阴冷笑声,齐齐冲杀向立在山头上的姜澜,似要阻拦他得到四圣古天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令此地一片混乱震动,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敢出手阻拦。 不过,除了血仙教外,也没人有这样的胆子了。 “保护公子。” 李道一、敖戌等人面色一变,急忙出手,挡在了姜澜的身前,要阻止那道杀来的血色身影。 凌竹韵同样黛眉紧皱,玉手间有符文气息闪烁,清光缭绕,弥漫着强横的波动。 轰!!! 这时,前方虚空却是咚的一声,有可怖的力量炸开,传出惊人声势。 一只素白如玉的小手,拍落过来,蕴含着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力量,简直可以将一座大山轰开。 一道轻纱掩面的倩影出现在那里,清幽气息弥漫。 李梦凝面无表情,出手了,一掌朝着那道血色身影拍落过去。 笼纱长裙飘飘,有着一股遗世独立之意,但是却令人胆寒惊颤。 不过,蕴含她修为实力的一掌,却只是令那道血色身影被拍飞出去,并未炸开。 她清幽眸子里,浮现一抹困惑,感觉敌人似乎有些意外的强大了。 “那是何人,如此强大,竟然能硬抗李梦凝师妹的一掌?” 李道一深知李梦凝的实力强大,见此一幕,更是吃惊震动。 硬接她一掌无事,那道被血色雾霭所笼罩的模糊身影,可超乎寻常的强大。 他面容顿时警惕肃然起来。 其余一众骑士,也都护卫在了姜澜身前。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个空档,导致各方向一道道神虹,快速冲向那道四圣虚影所化的光团,势要争夺其中机缘。 这些身影,都各自以手段,遮掩着真容在,毕竟是抢夺相国府公子的机缘,不遮掩住,日后怕遭报复。 “可恶,这些家伙,称火打劫……” “果然是血仙教……” “是血仙教的人出手了……” “该死的,就知道这些血仙教的余孽,躲藏蛰伏于暗中。” 这里顿时一片混乱起来,很多修士面色剧变,赶紧撤离。 不过还是有人盯住了那团光芒,血仙教和其余人都出手抢夺了,他们为何不能抢夺? 反正如今夜色昏暗,一片混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天地机缘,有德者居之,这四圣古天功既然显化而出,那就说明属于无主之物,为何我等不能抢夺?” 一名面庞上带着血色纹路的年轻天骄低语。 他穿着宽大的红色袍子,此刻见这般混乱场景,也顾不上了,以秘法遮掩容貌,同样强势出手。 “看情况,是我血仙教的强者出手了。” “此等机缘造化,合该我圣教所有。” “其余人不知死活,竟然也敢抢夺……” 原本蛰伏于此地的诸多血仙教的修士,见此混乱场景,也都纷纷出手了。 “你们是何意思?事后不怕遭相国府清算吗?” 见越来越多的人影,开始争夺那团光团,护卫在姜澜身边的敖戌怒喝一声问道。 他大手一挥,长袍上光辉灿灿,化作一道龙形虚影,直接朝着前方的众人杀去。 “呵呵,我就知道,这机缘没有那么好夺取的。” 叶铭见此一幕,顿时有些幸灾乐祸。 原本看着那四圣虚影认可姜澜,他还觉得不甘心、无法接受的,但现在这情况,令他心里冷嘲讥讽。 他知道姜澜隐藏很深,但此地那么多人,他一旦出手,那自身的秘密也会暴露。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可以争抢四圣古天功。 “老鬼,到时候若是出现意外,还得靠伱了……” “不过,这四圣古天功,我今日势在必得。” 叶铭出手了,在他的衣袍下,有符文的光华浮现,那是类似于青铜古灯般的一件秘宝。 有绿幽幽的火光在燃烧,仅是泄露出一缕气机,就令四周的虚空变得模糊漆黑。 这是很可怕的灼烧之力,寻常五境修士,都不敢接触。 这是他意外所得的一件秘宝,但此刻为了争夺四圣古天功,击败一众强敌,他不得不将其祭出。 前方一片混乱大战,一面面人面旗闪逝,还有诸多笼罩着血影的修士出手,各种术法演化,法器碰撞,威能惊人。 光华绚烂,一缕缕在虚空间炸开。 各种符文在演绎,化作古镜、神印、古钟、宝符……有绝世神光喷薄,化作一道道霞光,蕴含毁灭性的气息。 周围的山石都炸开了,不少很多修士,更是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化作灰烬,受到波及,烟消云散。 余波席卷范围很大,那片翡翠般的碧湖也已经被毁去,一片狼藉。 姜澜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似是有些愤怒,但似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他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 保护在他身边的李梦凝,看了他一眼,身上清幽气息更浓,杀气也更浓郁。 她本想出手的,但又怕离开后,无人保护姜澜的安全。 像是凌竹韵和李道一等人,她并不放心。 凌竹韵看着这一幕,黛眉不禁拧着,玉手中符光闪烁,道,“四圣虚影明明都已经认可你了。” “只是一门古天功罢了,他们要争夺便争夺吧。” “哪怕是我得到了,也修行不了,对我而言,用处不大。” 姜澜随口道,一副很是随意、并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态度。 凌竹韵看他这副神情,心里莫名有些发堵,明明四圣虚影已经认可他了。 “我帮你抢夺回来。” 她开口道,也不得姜澜说话,身影便化作一道流光,加入了战局。 “有李梦凝师妹在此地保护公子,那我等也去相助竹韵圣女。” 李道一、洛颖等人,见状也是跟了过去,很快便和众人厮杀在了一起,战况越发混乱,声势也越发惊人。 所有人都在争夺那团光团,见此场面,后面更多的修士,也加入了其中。 一开始还要忌惮一下相国府,遮掩一下面容,但后面也懒得遮掩了,因为在大战交手的时候,自身所学和来头,是遮掩不住的。 看着那混乱大战的场面,李梦凝清幽的眸子里,有寒气在凝聚。 姜澜倒是没关注那边大战的兴趣,看向她,道,“一会湖心处会出现一株琉璃七叶莲,你找个机会,去把它采摘了。” 李梦凝先是一愣,而后摇头。 “那株琉璃七叶莲,对我有大用。” 姜澜就知道她会拒绝,不过也早就有说辞,李梦凝是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不会忘了她。 李梦凝依旧不说话,但眸子里显然一副你又骗我的神情。 “我上次不是答应过你,不会再骗你吗?”姜澜笑道。 李梦凝想了想,他的确是答应过自己,而且还是答应过几次,但每次都会骗她。 “骗子……” “我不傻的……” 姜澜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白皙纤细的柔夷,道,“放心吧,他们的目标只是那四圣古天功,有那么多骑士保护我,我不会有危险。” “为了得到琉璃七叶莲的消息,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你可别让我这番努力白费了。” 李梦凝垂了垂眸子,看着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抿了抿红唇。 她知道,那株琉璃七叶莲肯定对自己的修行有所裨益,所以姜澜才会主动让她去采摘的。 每一次都是打着对他有用的借口,结果到头来,都让她给吞服了。 上次在血色高原的那株九阴肉苁莲也是一样。 “不听话,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 姜澜顺手帮她将几缕被夜风吹散至腮畔的青丝,别至耳后。 “……” 李梦凝抽回了被他握在手中的柔夷,表示自己的不满。 但她不说话,也算是同意了。 姜澜心满意足,也不再逗弄她,目光看向前方的战场。 万灵血傀的实力,比他预想中还要强大。 刚才硬抗李梦凝的一击,也没有溃散。 要知道一般五境修士,被她一掌击中,除了化作血雾形神俱灭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当然,还有一方面,是他没有全副心神操纵万灵血傀。 毕竟他这边还要分心于别的事情,万灵血傀也只是为了引得此地混乱,并逼迫血仙教的人现身。 至于那团光团之中,有没有四圣古天功的传承,等他们争夺抢到之后,那就明白了。 “以凌竹韵现在的实力,想要在混乱之中察觉到叶铭的存在,也并不困难……” “我若是强行插手的话,那倒容易适得其反,引人怀疑,顺其自然,事了拂衣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姜澜看着那里的混战,并没有插手的意思,他该做的就已经做了,接下来等着看一场好戏就够了。 叶铭哪怕是有秘法改头换面,遮掩气息,但在这种程度的交战中,也很容易让和他有过几次合作的凌竹韵,察觉到他的存在。 场中一片混乱。 叶铭祭出那盏青铜古灯,幽幽火光喷薄,发出嗤嗤的声音,令虚空都被灼烧,火光形如小蛇,威力可怕。 他不仅在和血仙教的人厮杀,还在和此地的诸多年轻一辈争夺。 那一团光芒在半空中沉浮,每当有人要靠近接触的时候,很快就会被其余修士击飞,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所以叶铭也没有办法,除非真的将所有敌人击败。 不过就在这时,叶铭察觉到一股冰寒冷意。 只见一道窈窕婀娜的修长身影杀来,青丝披散,面容似被霞雾遮掩,唯露出一对秋水般清澈平静的眼眸,正是瑶池宗圣女凌竹韵。 “竹韵……” 他心头意外至极,而后便是惊喜,正好想找机会,询问她一番。 问清楚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会和姜澜走得如此之近。 不过此刻凌竹韵显然没有认出他,她气息冰寒,面罩寒霜,出手很是强绝。 一道璀璨的光芒,猛然自前方覆压而下,像是一片光雨在那里凝聚,形若月神之手,连掌纹也无比清晰。 轰隆一声,天地都在剧震,下方的碧湖浪涛炸开。 很多修士面色都是一变,不得已退避,难以抗衡凌竹韵的这一掌。 “竹韵实力果真强大,比上次见她出手时,还要强大许多。” 叶铭心头惊异,他不想和凌竹韵交手,虽然她这一掌也将他所笼罩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退避。 但很快他明白了凌竹韵的举动,她这是想帮姜澜争夺四圣古天功。 “不行,不能退避,更不能让她帮那姜澜。” 反应过来,叶铭祭出青铜古灯,火光如蛇,缠绕而去,砰一声和凌竹韵的这一掌碰撞在了一起。 同时他施展一门术法,身形变得莫测变化起来,消失在了原地。 “叶兄?” 面带寒霜的凌竹韵,察觉到这一波动,略微一怔,而后看向刚才和她交手的那人。 她对此人有印象,毕竟刚才被四圣虚影所质疑呵斥,认为他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四圣虚影认可。 而这气息,莫非是叶铭,她曾和叶铭合作过,似见他施展过这样的手段。 “叶兄,是你吗?” 她再度出手,追了过去,同时传音询问,想确定此人到底是不是叶铭。 叶铭也很意外,他并没有施展很明显的手段,凌竹韵是如何认出他的。 不过,他并未回应,毕竟如今的他人人喊打,被认作是血仙教的人,如果身份暴露在这里,恐怕不少人就会调转过来,合力对付他了。 四圣古天功,他势在必得,凌竹韵也不能阻止他。 “叶兄,我见你施展过类似的手段,你不必再隐瞒了,我知道这就是你。” 凌竹韵见叶铭丝毫不回应自己,黛眉一皱,心中涌现的猜测和怀疑更重,再度传音问道,并且直言已经认出他来。 叶铭闻言,心下无奈,只能略微顿住,快速传音回应道,“竹韵,如今情况特殊,我被人诬陷为血仙教的同谋,不好和你碰面。” “等这里事情解决后,我会去找你解释的,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 “眼下四圣古天功就在眼前,我希望你能帮我,将其夺得到手,四圣古天功,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也不用太过明显,只要帮我挡住其余人便可,等事成之后,我自有回报。” 凌竹韵黛眉依旧紧皱,问道,“明明四圣虚影,并没有认可你,为何你也要出手抢夺?” 叶铭知道她的性格,但此刻也没有办法,若让他放弃这等传承造化,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天地机缘,有德者居之,所有人都在争夺,我为何争夺不得?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我没有什么优渥的背景,什么机缘造化,都需要自己去争取,哪怕我不争取,这四圣古天功,最后也会被其余人抢走的……”他解释道。 “你在强词夺理,此地如此多的天骄,偏偏四圣虚影刚才呵斥厌弃于你,你作何解释?我如此信任于你,你直到这一刻,还要骗我吗?”凌竹韵眼眸冰冷,语气带着痛惜。 其实刚才叶铭承认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她心中便已然明了,为何四圣虚影谁不呵斥厌弃,偏偏选择了叶铭? 虽然众人对于四圣虚影认可姜澜,都感觉不可思议和荒诞,但她却觉得那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有些理所应当。 姜澜虽然声名狼藉,是大夏境内赫赫有名的废物二世祖,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人人避如蛇蝎,有些时候,的确是有些可恶和幼稚。 但他的人品和性情,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若换做旁人,得了噬心病后,谁能承受那么多年的痛苦和折磨? 他若是心术不正,早就通过吞服心头血的方式,根治了噬心病的毛病,还会选择独自承受? 叶铭表面虽然看起来磊落光正,但却心怀不轨,恶意取得她的信任,并借此谋划,布下大局。 “竹韵,你听我解释,刚才那的确是意外,真的并不是我的原因……” 叶铭面色一变,老鬼的存在,涉及到最大的秘密,如何能和凌竹韵解释? 可刚才那四圣虚影那一事,的确让他百口莫辩,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够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 凌竹韵俏脸寒霜,莹白的玉手抬起,杀气森寒。 并不是他的原因,难道是别人的原因,还是四圣虚影的原因? “你竟然要杀我?” 感觉到凌竹韵身上传来的森寒杀气,叶铭面色再度一变,有些难以置信,道,“因为这个原因,你就要杀我?” “你和血仙教的人勾结,难道还不够吗?”凌竹韵冷声道。 “呵呵,连你也相信我和血仙教的人勾结吗?” “是那姜澜给你说了什么?还是什么?他压根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够了,姜公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你这心怀不轨的卑鄙小人,所能比的。” 凌竹韵面目上尽是寒霜,直接将他打断。 她素白玉手一扬,身后虚空荡开,似有千万道涟漪扩散,演化出一方恐怖的异象。 当中明月高悬,碧波荡漾,霞光流转,生生不息,蕴含强横的镇杀之力。 轰!!! 月光弥漫,那轮明月随着凌竹韵玉手一扬,顿时朝着叶铭碾压落下。 “竹韵你……” 眼见凌竹韵此刻竟这般决然冰冷。 叶铭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能尽量往后面躲避。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血光忽然袭来。 当中有血雾蒸腾,一方巨大的血色手印横空,直接拍击向凌竹韵,挡住了她的这一击,令月轮炸开,化作漫天的霞光逸散。 一道被血雾所笼罩的身影出现在了叶铭的身前,无比模糊,只能隐隐看到一双无情淡漠的可怕血色眸子。 正是刚才突然袭杀,抢夺四圣虚影所化光团的那道血色身影。 “你是何人?” 叶铭同样震动,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现身出手帮自己,但看清这道身影后,他脸色顿时难看到极致。 这是什么意思?连血仙教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同伙吗?还是故意祸水东引?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将再无法解释清楚了。 不管血仙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眼下冰冷愤怒的凌竹韵,都不会听自己解释了。 (本章完) 第97章 完美无瑕的仙胎,怀疑她故意放走叶铭? 洞府之中,一片沉寂,只有神芒和火焰在交汇。 而随着姜澜心神越发的沉寂,这条血色长河,竟然于他身后真实显化了,在那里寂静流淌。 在这血色长河之外,可见无垠诸天,点缀着漆黑的天穹,更有累累白骨,诸多尸骸在其中隐现。 银色如月霞的火焰,在虚无之中灼烧,将姜澜整个人笼罩,寂静无波。 火焰大茧所化的火苗,不断舔舐着他的肌体,像是在淬炼某种至宝神兵,隐隐间似能听到一种苍茫悠久的凰鸣声响彻而去。 唳、唳、唳…… 这一刻,一道惊世煌煌的仙凰虚影,陡然贯穿出了洞府,展翅翱翔于漆黑的夜空之中,刺目而炽盛,透发着一股高贵绝伦的气息。 双翅展开之际,像是遮天蔽日一般,垂落而下的火光,绽放于天穹之下,令所有的修士和生灵,都由衷产生一种心悸和畏惧来。 仿佛那里有一尊先天神灵,在俯瞰着他们。 洞府之外,守候在那里的李道一、敖戌等人,都心生一种惊颤和震动来。 虽然那道虚影只是出现刹那便消失了,但那种澎湃而深沉的古老威压,真的仿佛有一尊绝世仙凰,于那里展翅而过,压慑天地八荒。 “仙胎造化露,传闻中是仙凰一族,涅槃重生后所凝练的精华奇物,哪怕只是肉体凡胎,吞服之后,也可逆反先天,成为仙胎神体……” 洛颖来自于海族,对于这种古老隐秘,了解颇多。 此刻眼眸里,难掩惊羡和震动。 若非姜澜身份特殊,又是相国府少主,相当于他们的主人。 如果换做旁人,他们都想争夺了,这等逆天造化,古今罕见,错过了几乎就不可能第二次遇到了。 当然,他们也清楚,若无信物,他们就算知晓此地有着仙胎造化露这种天地奇物,也不可能得到。 光是那道石壁外的威压,便不是他们所能靠近的。 凌竹韵倒没有他们这样的想法和心思。 她眸光扫过其余地方,能明显感觉到有修士和生灵,在感觉到这里的波动和景象后,快速赶了过来。 不过,有他们在这里护法,她倒也不担心姜澜受到打扰。 而且,碧湖之中,一道清幽气息萦绕,化作一片氤氲的冰寒雾气,笼罩着当中那道窈窕身影。 李梦凝炼化掉那株琉璃七叶莲后,实力必将再度上涨。 有他们这些人在此地护法,就算之前那些年轻一辈,再度折返,也不需要担心。 “仙胎造化露,能解决噬心症这个病症吗?” “如果真能的话,那姜公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就算他现在毫无修为在身,以后也会很快后来居上的。”凌竹韵心里轻语。 洞府之中,火光澎湃,仙凰虚影环绕于大茧周围。 姜澜浑身都是火光,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火焰所烧灼炙烤,外表变得焦黑,而后开始有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在蔓延。 而在那裂痕之中,却有霞光在喷薄,有澎湃而恐怖的生命力,在溢出弥漫。 他的眉心和颧骨都在透亮,生出一种奇异的变化。 就连深邃的泥丸宫之中,也能看到一只缭绕不灭火光的仙凰虚影,展翅而过,火焰星星点点洒落,形如一条由火焰所组成的璀璨银河,绚烂至极。 片刻之后,他体表的那些裂痕,在破碎,在脱落,本来就没多少的杂质,也在火焰的灼烧下,变成灰烬不见。 新生犹如鸡蛋般白皙细腻的肌肤,显露而出,没有任何瑕疵,就算是女子见了,也会感到羡慕嫉妒。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堪称完美的躯体,修长、精干、白皙,又充满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和力量。 沉寂时似亘古不变的荒渊,深邃、浩瀚,爆发时又若澎湃的山海,无边的汪洋,无尽的火山…… 他的身体之中,也开始散发着一种清香,像是道的味道,清新自然,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肌体莹白,变得更为细腻。 火焰大茧不断地炙烤,烧灼一切,点燃一切,洗涤肺腑器脏。 衣物这等外物,自然也是在这个时候,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等所有火光都消失后,姜澜才自须弥戒中取出新的衣物穿上,好似真正的浴火重生般,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反更为的通彻。 对于天地间的灵气、道韵等各种气机,感知更为清晰深刻,心念沉寂间,好似整个人都和这方天地彻底融为一体。 若用一句话说的话,那就是现在,他举手投足间都是道蕴,亲近天地大道,能随时感受天地间的韵律,天地灵气的交汇流逝。 抬掌间便能借用周身天地灵气,汲取天地间的力量,道韵自然,身合天地。 而这还仅仅只是其中的一样好处罢了。 “这便是仙胎的力量,最适合修行的体质……” “不论是立于何处,便似是天地的中心,天地的宠儿,而我这也只是后天逆反而成,姜如仙可是真正意义上,由天地所孕育的仙胎。” 姜澜此刻终于有点理解,什么叫做天才和凡人的差异。 仙胎之下,皆为凡人。 不论是任何体质,在其面前,都会显得黯淡无光。 年幼之时,不论如何刻苦修行,都不可能追得上姜如仙,那并非原身不够努力勤奋。 相反原身所付出的努力,绝对是远在姜如仙数倍之上的。 但仙凡之差便在那里,仙胎不需要修行,光是站在那里,天地灵气便会如乳燕归巢般蜂拥而至,身体自行萃取凝练,去芜存菁。 当然,有命之道果在身,姜澜对于仙胎的看重性并不大,他谋取仙胎造化露,也只是为了以此来遮掩自身原本实力一事。 毕竟他不可能一直都装作没有修为在身,时间一久,总会显露纰漏和破绽的。 仙胎一成,他以后行事也将更方便,不需要顾忌太多,至于血仙教的传承,那更是不可泄露的隐秘。 如今他虽然将黑锅和嫌疑扣到了叶铭头上,但这方世界手段重重,若是大意,没准还是可能露出什么破绽来的。 姜澜深知阴沟里可能翻船的道理,所以一直都是稳健行事。 而后,他思绪回来,开始打量这座洞府,刚才一门心思都在仙胎造化露上,倒是差点忘了这里的一些好东西。 “这块蒲团,沾染着一些仙韵,虽然不是悟道蒲团,但能帮助修行静心凝神,顿悟感彻,盘坐其上,心魔难侵,还自带凝气聚灵的效用。” 姜澜将蒲团收走,他虽然用不上,但以后为了笼络人心,倒是可以赏赐下去。 李梦凝身上不缺此类的法器,她也用不上。 倒是可以考虑给凌竹韵刷好感?虽然很大概率,她也用不上。 另外两个玉瓶、土罐之中,有神光弥漫,姜澜打开之中,有霞光溢出,有几枚弥漫着氤氲丹气的丹药,他认不出是什么丹药,打算等有时间,让萧盈月认一下。 他记得原剧情中,林凡得到这些造化后,也没能认出其中到底是何丹药,至于后面他是否用过,姜澜也不清楚了。 但想来能被紫霞真君封存在这里,定然不会简单。 至于那个土罐中,封存着几枚黝黑深邃的剑丸,只是打开便能感受到一种刺骨冰寒的杀气,像是有一位绝世剑仙一剑刺破斩来,截断星河,崩灭星辰。 姜澜虽然不缺保命之物,但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谁也不会嫌弃。 将这些东西都收走后,他看向那片书架,并未翻阅,衣袖一卷,将所有玉简和书籍都给收走。 在确定没有任何纰漏后,他才将目光落向那几卷沉浮的古经,当中有古朴浩瀚的气息充盈,沉浮间,弥漫出浩大厚重之感。 “原剧情中,主角林凡也只能选择其一带走。” “共有三卷古经,最中间的那一卷,代表着紫霞真君所留的传承,他自创的紫霞道卷。” “另外两卷一卷是无字天书,乃是紫霞真君自昆仑仙墟带走的,连他参悟多年,也毫无所得,最后结合其中感悟到的一些真谛,创出紫霞道卷。” “至于另外一卷,则是紫霞真君意外所得的凰虚混元经,疑为仙凰一族的大神通者所留,可契合仙胎造化露共同修行。” 姜澜目光扫下,心里回忆诸多相关消息。 当中最为神秘的,自然当属无字天书,不过原剧情中没有过多介绍。 林凡拿走的是紫霞真君所留的紫霞道卷,其中有紫霞真君所阐述印证的诸多功法绝学,相当于是多了一位名师指点,只要按部就班修行,将来成就不会太低。 而林凡前世身为永劫剑主,选择了能印证其修行的紫霞道卷,倒也能够理解。 姜澜可不想去做这些选择,这三部经卷,他全都要。 心念微动间,泥丸宫内那株神秘的古藤轻颤,其中的一片翠绿枝叶摇动,有一道碧绿的光芒飞出,缠绕向其中的一卷古经。 浓郁而炽盛的火焰在虚空中一闪而过,似化作一头仙凰虚影,没入到那片翠绿枝叶中,而后化作了一道仙凰形状的叶片。 很快,再度有两片翠绿叶片摇颤,两道碧绿光芒飞出,缠绕向另外两卷古经。 其中一片变得古朴萦萦,似有混沌气息缭绕,其中一片被紫霞包裹,弥漫着道韵。 姜澜的脑海中,瞬间多出了诸多记忆感悟洪流。 凰虚混元经和紫霞道卷中的所有记载绝学,都化作一枚枚大道符文,镌刻于他神魂之中,如臂驱使,瞬间掌控。 倒是无字天书,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让他多出任何的感悟和记忆来。 他倒也不在意,既然能让紫霞真君感悟出紫霞道卷的无字天书,定然不会简单,可能只是目前自己道行不够,难以理解其中真谛玄妙。 反正无字天书在他手上,想要参悟,什么时候都行。 “只是照这样下去,古藤上的叶片快不够了……” “这段时间所得到的气运,都用来催生叶片了,但还是架不住消耗巨大。” 姜澜扫过那株古藤。 当中的大部分叶片,都已经演化成不同的形状了,虽然还有新萌生的嫩芽,但明显还没有成长开,无法发挥作用。 气运消耗的量大,他现在还真是有些支撑不了,命之道果第二阶段成熟后,所需要的气运量更多了。 更别说还有一枚在成长的气运道果,那枚气运道果成熟后,会演化成什么道果,他其实还是有些期待的。 当然,气运最主要的消耗,还是在于吸收凝练这些功法传承。 他的目光扫去,当中一片血萦萦,宛如血翡翠一般的,凝练了血仙教的传承,有一枚宛若剑形的,则是吸收了林凡的剑道传承,还有四片代表着四圣古天功,以及刚才的三片…… “这方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大气运之人,我倒也不必着急。” 姜澜随后又看了眼这座洞府,确定没有遗漏什么记忆之外的东西,这才打算起身离开。 耽搁了一晚上,等他离开洞府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了,旭日初升,薄雾在碧湖林间飘荡,草木清新,带着露珠。 “公子……” 听到洞府那边传来的动静,李道一、敖戌、洛颖等人,皆动身赶来,但当看清走来的姜澜时,所有人都不禁一呆,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就连凌竹韵,也有些微怔。 洞府入口处,霞雾蒸腾,五色神光弥漫。 一名白衣年轻男子走来,身形挺拔修长,周围似有道韵溢出,看起来很平和,但每一步落下都与天地相合,有一种莫名的韵律。 其容颜让天下许多女人都要嫉妒,肌肤如玉,白皙无暇,称得仙姿神骨。 通体晶莹闪烁,神辉流淌。 初升的旭日光芒,洒落在其身上,好似是迎着神光走来的谪仙人,令人难以直视。 “公子之前已经足够俊美了,如今恐怕就连那些仙子圣女,也得被比下去了……” “容颜虽然变化不大,但气质和道韵,却好似脱胎换骨,真不愧是仙胎造化露。” 众人心中暗叹纷纷,身为女子的洛颖,此番都有些自渐形秽了。 “恭喜姜公子,脱胎换骨。” 凌竹韵红唇轻启,恭贺道,美眸微微侧开,也不好直视姜澜,担心此举令人误会,有些失礼。 姜澜微微颔首道,“有劳竹韵圣女帮我护法了。” 说罢,他看向李道一、敖戌等人,衣袖一卷,他挑选过的一些书籍玉简出现,平铺落在地上。 “这是暗府中所遗留的记载玉简,你们这一路护送保护我,也算有功,不必客气,随意挑选。” “等离开秘境之后,本公子还有另外赏赐。” “多谢公子。” 李道一、敖戌、洛颖等人纷纷拱手一礼,也并不客气,开始翻找挑选起来。 这些是紫霞真君特意留在洞府之中,自然不是凡物,以他们的眼界,也不由得看得眼睛微亮,暗暗点头,觉得不错。 “虽说竹韵圣女,未能帮我杀了叶铭,但你为我争夺四圣古天功的恩情,我也看在眼中……” “此物应该是紫霞真君所留的蒲团,效用非凡,便赠予竹韵圣女,聊表恩情谢意。” “还望不要推托。” 姜澜取出了那个蒲团,递给凌竹韵。 “我实在是受之有愧,愧对姜公子之前的信任,也没能杀了叶铭,更没能帮你夺回四圣古天功……”凌竹韵微怔,而后摆手退后一步,并不打算接受,很是执拗。 姜澜见状,倒也不再坚持,反正他也明白,凌竹韵大概率不会接受。 这么做,也只是算维持一下之前在她面前的人设罢了。 凌竹韵虽然和叶铭决裂了,让他获得了一大笔气运,但只要叶铭不死,那么他就不会对凌竹韵死心,所以他依旧可以通过凌竹韵来打击叶铭,掠夺其身上的气运。 这倒不是漏洞,毕竟气运之子只要不死,那么天地间的运势就会涌向他,向其倾斜,源源不断。 在这样的天地大势下,像是凌竹韵这样的大气运之人,都会朝其身边汇聚而去。 姜澜还需要大量的气运,来浇灌气运道果,使其成长,所以哪怕他已经让凌竹韵和叶铭决裂了,但他仍旧不会放过凌竹韵。 毕竟他一开始的目标,不仅仅是叶铭,眼下还得继续……调教一下。 “竹韵圣女不接受也罢。” “回头我看怎么把这人情还伱。”姜澜随口道,而后让众人整顿一下,打算往秘境外而去。 该拿走已经拿走了,这个地方自然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凌竹韵却是在原地怔住了片刻,她并不觉得姜澜欠自己人情,相反因为之前的种种原因,她倒是觉得自己有些亏欠、对不起他的提醒。 可现在的姜澜,总给她一种想和她撇清干系的感觉。 “姜公子是觉得,我是故意把叶铭放走的吗?” 凌竹韵跟了上去,在他身边问道。 姜澜闻言有些诧异道,“竹韵圣女怎么忽然这么问?” “那叶铭身边有血仙教的人保护,想将他留下,自然不可能轻松,我怎么会这么觉得?” “那姜公子,你怎么……” 凌竹韵红唇微微张了张,本想问为何感觉姜澜对她有些冷淡疏远,甚至是客气,一副想和她尽快撇清的模样,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这种话语,问出来,总感觉有些奇怪,会令人多想。 姜澜似乎并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道,“竹韵圣女想太多了,我怎么会怀疑你?” “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那叶铭虽然手段众多,但我相信,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的,总会有失手被人抓住的一天。” 凌竹韵水雾莹莹的眸子看着他,红唇张了张,感觉姜澜此刻在顾左言他。 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了解姜澜了,他现在这副神情,十之八九是因为误会自己了。 她昨夜的时候,也在想,如果当时她对叶铭出手时,没有带着怀疑和询问,而是选择第一时间全力出手,叶铭又怎么会有逃命的机会? 他之所以能够逃走,还是因为她不够决然和理智。 当时她传音和叶铭交谈的场景,姜澜应该是看到了,所以他现在这副态度,是怀疑自己是故意放走叶铭? …… 于此同时,紫霞山外,一艘又一艘的刻录满符文的古战船和战争堡垒,高高悬停,犹如一座又一座的魔山,矗立在那里。 在这些古战船之上,大夏的监天司大军汇聚,磅礴的威压震动十方。 数百名骑士全身都覆盖有神铁甲胄,只有双眼睛露在外面,驾驭蛮兽渐渐踏天而上。 而在这些古战船的上面,各方仙门的长老人物,汇聚在此,遥望着下方被紫雾所笼罩的群山,脸色难看至极。 他们都已经得到了紫霞山脉所发生的事情的消息。 诸多仙门的年轻弟子,命牌碎裂,当中还有不少年轻种子,花费了诸多资源培养,可惜都惨死在了这里。 这令各方震怒,在上禀了监天司后,各方仙门,便派遣长老人物来到安阳城。 在商议过后,众人决定合力出手,撕裂外面的阵法,将其余年轻一辈救出。 若是拖延时间再久一点,恐怕真的会使得各方仙门的年轻一辈,尽数折殒于此。 这对于各方仙门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巨大损失。 “血仙教真是猖狂至极,明目张胆在此地布下阵法,以紫霞真君的洞府传承为诱饵,将一众年轻天骄吸引过来,坑杀于此。” “此举简直人神共愤,不将我们放在眼中。” 问道古派的长老,脸色铁青,愤怒至极。 这一次紫霞山之行,问道古派可以说全部折殒,所有弟子的命牌都破碎了,连真传弟子韩一铭也死在其中。 碧游洞天的长老,是名杵着拐杖的老妪,闻言神情同样愤怒难看。 因为碧游洞天的弟子,下场和问道古派一样,没有任何人幸免于难。 其余仙门的长老,听到这些话语,神情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悲愤,当然也有些人,暗自幸灾乐祸,因为自家弟子损失极少,命牌至今完整。 监天司派遣来此地的统领,是名面覆轻甲的窈窕身影,一头秀发都尽数遮拢于甲胄之中,唯露出一双冷艳平静的眸子。 她并未多语,只是遥望着下方的群山,随着玉手一挥,身后数名骑士,腾空而上,合力祭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黄澄澄的葫芦。 那个葫芦,飞向高空,眨眼间就变得如磨盘般那么大小。 葫芦口那里喷薄出无尽光华来,传出可怖吞噬之力,对准下方的群山吸去。 这是一件古宝,内部自成乾坤,号称有吞天纳地之能。 茫茫紫雾被葫芦吞下,很快就变得稀薄,不过地面之下,又快速弥漫出来,像是源源不绝般。 而祭出那口葫芦的那几名骑士,很快就支撑不住,浑身法力被抽干,另外的几人上前,前来替换,但同样如此,没多久就支撑不住。 群山之间,紫雾丝毫没有消失,也没有变得稀薄的迹象。 看着这样的一幕,各方仙门的长老,皆是眉头紧皱,没想到此地阵法如此难缠,监天司的吞天葫芦,竟然都难以将此地的紫雾吞尽。 母亲身上突然长热痱子,需要送医院,不够的字数,后续晚点补上。 (本章完) 第98章 他欺负可以别人欺负不行,将来必然登临绝顶俯瞰众山小 “连吞天葫芦也无法吞噬此地的紫雾,看来只有让乾雷舟强行将阵法轰开了。” “此地地势如坳,紫霞山前,地脉交汇,以高山开账,一条条余脉走下来,刚好承接起腾的精气,前接朝山,后承案山,刚好是绝佳的墓穴锁龙之地,不过却被人改变了周围地脉走势……” “这等手笔,如果没有个十多年的谋划,恐怕是弄不出来的。到底是血仙教图谋已久,还是某人的谋划,被徒做嫁衣呢?” 一艘古战船上,英叔、褚先生等相国府的人,都站立于此。 他们也在看着监天司的举动,不过相比于各方仙门长老那难看的神情,他们则是显得轻松许多,并无太大的担心。 因为姜澜等人的命牌,并无变化,说明并未遇到危险。 在褚先生的身后,一位身着宽大灰白长袍,衣袖上绣着阴阳鱼图案,留着长须,连眉毛都是白色的老者,手持罗盘,看着眼前的山势,一边分析,一边赞叹道。 “此地之前倒是有一座紫霞观,刚好就在十多年前出现,若算时间的话,倒也对得上。” “照刘老所言,莫非是那紫霞观的观主布下的这等阵法?” 褚先生看向这名老者,颇为恭顺地问道。 他可是一位七境修为的存在,但在眼前这名老者面前,却不敢有任何的托大。 因为这名老者,可是大夏皇朝,天工造物院的一位副院长,能将其请动者,少之又少。 其阵法方面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无人能出其右。能有其比肩者,更是少之又少。 大夏境内的诸多大型阵法,几乎都会由其指导。 便是各方仙门的宗主,面对这名老者,也得客客气气的,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当今大夏境内,也就只有相国这等存在,能将其请动。 此番听闻紫霞山内出现惊变,其阵法诡异,将所有前去的年轻一辈,以及众多散修,都齐齐困于其中,各方仙门大教,更是损失惨重。 相国那边便亲自让人去将这位刘老请来破阵,担心姜澜在其中出现意外。 “想要破阵,其实不难,以外力摧之便是,若是入阵的话,需要先寻找到阵眼核心所在,不过老夫估计,你们可能等不及,最快也需要盏茶功夫。”刘老抚须说道,收了手中的罗盘。 “事关公子安危,自然不可能多等下去。” “若是公子出现意外,我等可担不起责任。”褚先生回道。 刘老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监天司众人,最主要是看向那道身覆软甲的身影。 “玲珑统领出面,那想必不会拖延下去的,既然相国让她调用乾雷舟,定然不会省着……” 乾雷舟乃是天工造物院所研究出的一种战争利器,内部铭刻有上千道阵纹禁制。 并有天工巧匠,铸造一方蓄雷池,在雷雨天气,可吸收汇聚天地真雷之气,并将其储存。 一旦释放,便是连六境修士,也得顷刻间灰飞烟灭。 全力蓄满一击,可轻易地摧毁一座千万人口的城池。 而在乾雷舟之上,还有数种更为恐怖的战争利器,一击之下,能够击杀七境修士。 大夏皇朝能够屹立中天州之巅,号令八方,令各方仙门俯首,不敢动摇朝纲统治,自然是有其资本。 “乾雷舟的铸造图纸,虽然是在天工造物院内,但其实一直都在老爷的掌控之中,不过动用这样的战争利器,太过显眼,因为阵纹的缘故,无法收入须弥空间,不然……”褚先生目光闪烁,心头诸多念头闪过。 若非此次情况特殊,血仙教余孽现世,恐怕皇室宗亲见相国府调动这么一艘乾雷舟过来,估计又会寝食难安、揣测纷纷。 而就在褚先生等人交谈之间。 不远处那充斥着杀伐之气的古战船间,有一艘格外巨大的战船出现,一面绣着雷霆图案的旌旗,猎猎作响,有符文波动弥漫。 屹立在古战船前的那道窈窕身影,素手一挥,指挥身后的骑士催动。 嗡!!! 下一刻,天穹在变色,浩瀚汹涌的能量开始汇聚。 那艘古战船悬停在不远处的天上,通体闪烁出璀璨的光华,符文交织,像是有百万道的雷霆在凝练,要爆发出毁天灭地的一击。 整片山岭的凶兽,不论是何等境界层次,此刻都惊惧不安地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在这等浩瀚之威下,修士简直如蝼蚁般,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轰隆!!! 一道刺目而璀璨的光柱出现,贯穿天地间,简直像是天上的星辰缭绕着雷光砸落。 那种毁灭性的气息,像是要毁天灭地一般,要把一切都碾压为灰烬。 所有的修士和生灵,都由衷感受到了一种心颤和惊悸,双腿胆颤。 “乾雷舟……” 各方仙门的长老,都阵阵的胆寒,毗邻较近的,甚至毛骨悚然,不敢想象这一击砸落在自己身上,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多年以前,大夏为讨伐一些叛逆仙门,当今相国亲自调动乾雷舟。 所过之处,犹如灭世凶器,灭掉的宗门道统,连废墟残骸都不剩。 整片紫霞山脉都在轰隆蒸腾,无边的紫雾澎湃、沸腾,像是煮沸的湖面一样。 雷光砸落的刹那,可见周围的那些山脉坍塌碎裂。 大片大片的紫雾被蒸发殆尽,能量汹涌炸开,地面都似被掀翻了过来。 而在这一击之后,乾雷舟上,再度汇聚雷光,再度浮现夺目而璀璨的光柱,冲霄而上,宛如雷龙,简直像是要撕裂天地。 轰!!! 恐怖的波动扩散,摧枯拉朽,破灭一切。 整片紫霞山脉所在地界,发生剧烈震动,大片的山脉,直接在这刹那崩溃炸开,地面上更是出现许多横亘数十里的大裂缝。 面对这等强横恐怖的力量,阵法什么的,直接荡然无存,便是各方仙门的护山大阵,也不见得能抵御多久。 而就在紫霞山外,各方仙门试图轰破阵法,前来营救一众年轻天骄的时候。 秘境之中,也是景象大变。 伴随着咔咔的声音,天穹之上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像是一片支离破碎的镜子,从中有着令人心颤的气息传来。 这里更是像发生了大地震一样,余波隔绝着秘境,也传递了进来,大地崩裂开,山峰倒塌。 许多修士面色发白,恐惧不已,脚步发软,站立不稳。 “估计是外界各方仙门出手了,要强行打开秘境,让我等离去……” “不必担心血仙教的计谋得逞,我们有救了。” 很多年轻修士,则是心中惊喜,猜测到外界所发生的情况。 秘境之中,顿时一片混乱,一道道的流光,往秘境入口处奔去。 不论是散修还是各方大教的年轻弟子,都第一时间往秘境外冲去,此地也已经被席卷一空,能得到的机缘,也都得到了。 昨夜位于道场深处的紫霞真君的洞府出世,又引得一番大战,但也让众人收获颇多。 如今此地蛰伏有血仙教的人,谁也不想继续留下来,成为血仙教的目标。 “太好了,肯定是宗门出手了,来将我等救出……” “这个鬼秘境,真是一刻都不想待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损失惨重,差点连自己也丧命于此。” 齐恒、朱煌等人,欣喜若狂。 经历了昨夜的厮杀大战后,他们的手下又损失不少,若是继续留在此地,没准会步韩一铭等人的后尘。 见秘境外传来的惊天声势,他们自然欣喜不已,当即率领众多手下,赶了过去。 “想必是外界宗门,在打开此地的阵法,想将所有人营救出去……” “趁着这个机会,你可以抓紧离开,不然等监天司的人盘查起来,问题可就大了,你虽然是清白的,但监天司的人,可不会管这些。” 正在一处山洞内,默默疗伤的叶铭,听到外面动静,起身前去查看。 虽说老鬼的原因,害的他被凌竹韵误会,但他也没有责怪老鬼,毕竟以后还得靠着老鬼帮他。 “正好可以试试,得到的这门易胎夺舍术,从现在起,我叶铭这个身份是不能用了,不过可以借此换一副面孔……” 叶铭默默地看着外面的情况,一道道流光人影,在他头上飞掠而去,很快不见。 易胎夺舍术,乃是他意外所得的一门保命秘术,不过只能施展一次。 “那血婴术虽然被我压制住了,但若不早点化解,等那紫霞道人再度察觉,我又会暴露,这可一直是个隐患。” 他在此地蛰伏,寻找目标,在见到某个落单的年轻修士后,认准其腰间所悬挂的令牌,当即出手,将其擒拿击昏,带回山洞。 “奕剑宫的内门弟子,名叫张源,从今往后,我便是他了。” 在弄清楚此人的来历和身份后。 叶铭并未犹豫多久,施展易胎夺舍术,一道阴冷幽光闪烁,将那人笼罩。 同时那道幽光,也将他所覆盖。 很快,他的面容、四肢发生变化,变成了眼前这名奕剑宫弟子的模样。 甚至于连神魂气息,都无任何差别,并且脑海里还多了其相关记忆,可以确保身份不会暴露。 而那名奕剑宫弟子,则变成了他原本的模样,依旧昏迷在这里…… 叶铭并没有将其杀了,只是将其原本的诸多记忆给抹除了,打算留着以混淆视听。 随后,他化作一道剑光,离开这座山洞。 易胎夺舍术能够模拟神魂气息,但并不能改变神魂,所以他本质上还是叶铭。 若是遇到一些强大修士,直接探查他的神魂,没准还会泄露。 所以他打算离开秘境后,再去寻找一些东西,借此伪装遮掩自身气息,以确保天衣无缝。 另一边,在道场深处的楚婵,也和瑶池宗的其余弟子汇合,往秘境入口处赶去。 她以遭阵法所困为由,解释了期间消失的原因。 在她的身边,还跟随着陈凝,两人一副看起来已经化解仇怨的模样,很是亲切。 其余北冥陈家的人,找到陈凝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很快便从陈凝那里得知,此行获得了不少机缘,她也让楚婵立下誓言,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又因为想着楚婵已经抱上相国府公子大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和她和解了,并以姐妹相称。 这番解释说辞,可谓天衣无缝,北冥陈家一众族人,也丝毫不怀疑。 当然,楚婵早以解傀术,将陈凝炼制为自己的傀儡,在她的操纵下,陈凝自然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绽来。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并没有借助此地阵法环境,将陈家所有人都解决掉,而是留下了一些,造成一种他们误入阵法惨死的假象。 同理面对瑶池宗的弟子,也是如此。 但若是细看,还是会发现,莫名死去的那些弟子,都是以往和她仇怨,欺凌过她的。 当然,楚婵也不担心,瑶池宗的人看出异样来,毕竟死无对证,她也不担心后果。 而离开秘境入口后,楚婵和一众瑶池宗的弟子,第一眼便看到了和姜澜以及和他待在一起的凌竹韵。 姜澜在得到仙胎造化露后,便打算离开这里了。 途中凌竹韵也提议,在秘境入口处等着,只要叶铭现身,便能够以法器,将其真身给照出来。 提议间,她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镜来,镜面古朴,无比晶莹,流淌着霞辉。 为此,她还故意在姜澜面前解释,好让他相信,她是真的想杀掉叶铭,并没有故意将其放跑的打算。 姜澜见状也就随口敷衍了下。 他对叶铭这个原剧情中,笔墨不少的角色,还是有所了解,知道他有些什么手段。 所以对于凌竹韵的这个提议,那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先不说他并没打算杀了叶铭,其次叶铭经历了真身遭撞破之后,肯定会越发谨慎,一般的法器,真能照出他的真容吗? 当然,只要叶铭的生命本质不改变,他在姜澜面前,就永远没有伪装的可能。 “公子……” “婵儿好担心伱啊……” 楚婵和姜澜一汇合后,便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莹白清丽的脸蛋上,挂着满满的担忧,秋水般的眸子里,似氤氲着水雾,随时都能掉下来泪珠一样,泫然欲泣。 她是真的怕姜澜在秘境之中遇到危险。 毕竟离开道场之后,她便听闻血仙教肆虐,借局坑杀年轻一辈的消息。 很多仙门大教的弟子,都已经惨死,甚至于还有全军覆没,一个没活下来的。 姜澜手下虽然高手如云,但他自身可是毫无修为在身的。 先不说她还想以后能嫁入相国府,坐拥权势。 便是姜澜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真正意义对她那么好的人,她也不能看着他遇到危险,丧命于此。 所以,哪怕她此行收获满满,连修为也快突破到了第五境,但她心里依旧没有很开心,反而有些惴惴紧张,以及担心。 好在见到姜澜相安无事后,她心头的石头,也才落地。 “哭什么,本公子不是没事吗?” 姜澜面露一副微微的无可奈何神色,伸手将她揽着。 虽说他知道楚婵这副模样是装出来的,但却也的确能感受到她的担心。 说起来,楚婵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身为金大腿的他的安危,唯恐他出现任何意外。 她这株藤蔓还没成长起来,依附的参天大树就已经坍塌了,她去哪哭去了? “秘境中如此危险,公子万一走错什么地方……”楚婵嗫喏道。 “婵儿如此担忧我的安全,倒不枉我往日一番疼你。” 姜澜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帮她将噙在眼角的泪迹擦干净。 楚婵依在他的怀中,却是在用余光打量着凌竹韵,对于凌竹韵会跟随在姜澜的身边,她有些惊异。 不过,此刻她明显感觉到姜澜身上似有法力的气息在涌动,气息和之前比起来,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莫非他在不知暗府的情况下,凭借着那枚信物,寻到了其中所在? 因为此事涉及到她弟弟楚云的秘密,所以楚婵之前也在犹豫,要如何告知姜澜,但谁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便在紫霞山外和其分开了。 凌竹韵见着楚婵等人到来,也是一阵惊讶,有种意外之喜。 虽说看起来有不少师妹发生不测身陨了,但比起全军覆没都要好很多。 当然,她也困惑,开口询问,为何之前会联络不到她们。 “我们遇到了一个阵法,不幸被困在其中,是楚婵师妹帮助我们脱困的……”陈凝这时开口解释说道,神情自然,和以往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但有着命之道果的姜澜,一眼就看出了她生命特征的差异,知道她如今只是一具傀儡,真正的操纵者,其实是依偎在他怀中的楚婵。 听到这番解释,凌竹韵更是惊讶了。 “楚婵师妹的祖上和紫霞真君有不少渊源,所以对于此地有不少了解……”陈凝继续解释道。 凌竹韵恍然,隐隐也猜到了姜澜那枚玉佩的来源。 紫霞山外的阵法,已经破除,此地一片疮痍,周遭的大山都被推平了。 秘境入口之处,一艘艘飞舟降临,各方仙门大教的长老到来,前来接走自己势力的弟子。 早一步出来的散修,则是被留在了原地,无法离开,被要求检查。 他们虽然脸色难看,愤怒无比,但都没有人敢于多说什么。 血仙教事关重大,连大夏皇朝也不敢有任何的放松懈怠。 哪怕是各方仙门大教,也不得擅自离开,需经过盘查,确定没有血仙教蛰伏的余孽后,才可放行。 监天司的骑士,分列于四周,将秘境入口看守住。 所有人身上弥漫着强横杀伐气息涌动,骑在一头头蛮兽身上,面覆甲胄,只露出淡漠冰冷的眼眸来。 有修士离开秘境之后,察觉不对劲,就想要远逃,但才飞走没多远,便被监天司的骑士,骑着蛮兽追上,长枪横扫,带起一蓬鲜血,连同尸体坠落在地。 如此景象,更是惊得诸多修士,面色发白,很多底气不足,心虚的存在,都是一阵胆颤。 “长老,我对不起一众师弟们,只有我一个人苟活下来,那血仙教的人,太过于可恨。” “尤其一名叫做叶铭的男子,更是卑鄙无耻,心狠手辣,所有师弟都是被他给害死的……” 秘境入口,人王殿的真传弟子齐恒一出来,便找到了人王殿的长老,面带悲痛之色,开始哭诉其中所发生的事情。 问道古派、碧游洞天、天妖殿等势力的长老,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相比于人王殿,还活着一个真传弟子,像是他们则是全军覆没,没有任何人活着出来。 对于齐恒口中的那名叶铭,他们实在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天衍门的长老,神色则较为缓和,天衍门此行竟然没有多少损伤。 相比之下,算得上是运气好的。 各方仙门的长老,见此场景,顿时一阵阵的不爽,凭什么天衍门竟然没有损伤? 不远处的姜澜见此一幕,心里倒是耐人寻味一笑。 他故意没有对天衍门的人动手,倒不是仁慈,而是将怀疑尽最大可能地减轻。 若是连天衍门都全军覆没,所有弟子尽数折损其中,那么明眼人一看,都会往他们的仇敌对手身上所猜测联系。 加之这几方势力,暗中联手,意图对付太一门,在这样顺堂摸瓜地联想下,难保不会怀疑起相国府和太一门来。 对付这些势力,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圣女……” 这时,一名老妪自云辇飞舟上出现,来到凌竹韵身前,询问情况。 凌竹韵将所发生的诸多经过,如实告知。 “哼,凌竹韵,当日若无你在村落前偏袒那叶铭,又怎么会被他所逃走,造成后面的祸患。” “各方仙门损失惨重,害的这么多同门惨死,你难辞其咎。” 不远处的齐恒见状,当即选择发难,怒喝说道。 当着诸多仙门长老的面,他将叶铭和凌竹韵相识之事抖出来,直言都是因为她轻信于那叶铭。 最后才会害的各方仙门大教弟子惨死,一瞬间,便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她。 问道古派、碧游洞天等势力的长老,心里正窝了一团火,无处发泄,此刻听齐恒这话,面色顿时就是一阵变化,纷纷看向凌竹韵。 “圣女,这是怎么回事?” 瑶池宗的那位长老,面色也是一变,忍不住询问道。 瑶池宗虽然身为中天州顶级的势力,但也没如此大的底气和魄力,直面如此多的仙门势力。 “长老……” 凌竹韵面露愧疚、自责,轻纱下的红唇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虽说各方仙门势力的年轻一辈,不是她所害死的,但在齐恒那套说辞下,她的确有难以推卸的责任,若当时就检查叶铭的须弥戒,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她也不知该如何辩解。 见凌竹韵沉默了下来,瑶池宗这位长老,顿时就是一呆,霎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个瑶池宗准圣女,今日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问道古派的长老,面色阴翳难看。 韩一铭是他极为器重的真传弟子,如今惨死其中,多年倾注的心血,毁于一旦,如何甘心。 “你若如何?” 一阵略带哂笑的声音响起,将之打断。 姜澜悠悠地走到凌竹韵身边,瞥了她一眼,又看向问道古派那位长老, “问道古派一众弟子学艺不精,惨死其中,不怪自己,却怪别人,倒是可笑。” “别的仙门势力,怎么不见全军覆没?问道古派这么多年,长老弟子实力不见涨,扣帽子的本事,倒是与日渐涨。” “竹韵圣女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倒是想知道,她是如何害的你问道古派弟子惨死?” “莫非血仙教,专挑你问道古派的弟子杀不成?无非是徒有虚名,如今尽皆惨死其中,脸上挂不住,想找个出气的罢了。” “竹韵圣女救我于血仙教的人之手,于我有恩,于我相国府有恩,她性格温善老实,但也不是你这老梆子可以随便欺负的。” 他语气随意,但却蕴含一股冷意, “那叶铭性格狡诈,善于伪装,骗取竹韵圣女信任,多次袭杀于我,若无她所救,我此行恐怕已死于秘境之中。” “老梆子,你莫非想当着本公子的面,欺负她不懂辩解?” 这话让此地一众仙门大教的长老,面色都是一阵变化。 尤其问道古派那位长老,脸色更是一阵青白。 他何等身份,可却被姜澜一口一个老梆子地叫着,偏偏他还不好发作。 姜澜这个二世祖的名声,谁都有所耳闻,真把这无所顾忌、无法无天的家伙给得罪,那也只能自讨苦吃。 对此,他也只能心中冷哼一声作罢。 齐恒见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长老以眼神制止。 如果凌竹韵是真和血仙教的勾结,害得所有人惨死其中,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但只是因为她被血仙教的人所骗,便将诸多责任推到她身上,这也不现实,瑶池宗事后反应过来,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多谢姜公子……” 瑶池宗这位长老,也没想到姜澜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凌竹韵撑腰,当即感激道。 凌竹韵秋水般的眸子,似泛着潋滟,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姜澜,感觉他把那些长老的目光,都给完全挡住了。 莫名地让人感到心安和踏实,像是有暖流在心中流淌而过。 她面纱下的嘴角轻咬着,心里却暗暗想着,“我又欠他一个人情了呢……” “沉默可就代表着默认,什么都不解释,那就等着被人欺负吧。” “下一次,如果没我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姜澜回头瞥了凌竹韵一眼。 他可以欺负凌竹韵,但是别人不行,何况这可是一个摆在眼前的刷好感机会。 只是她这种性格,以后如果不改变一下,还真是个问题。 “我……” 凌竹韵红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对,总不可能说让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不过,姜澜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隆隆! 天穹之上,一辆黄金古战车冲来,落到了秘境入口之处。 英叔、褚先生等人站立在上面,前来迎接姜澜,“公子……” 姜澜微微颔首。 “公子你身上的气息?” 两人第一时间察觉到姜澜身上的异常,纷纷显露惊喜之色,但碍于此地人多眼杂,便没有多问什么。 姜澜也只是道,“回去再详谈。” “是……” 监天司的人,自然不敢盘查姜澜,至于这里后面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他所在意的。 眼下还是先回到安阳城,先休整一番再说,顺便思考接下来的诸多计划。 不远处的一艘古战车之上,身覆软甲的冷艳身影,望着姜澜离去的背影,却似显得若有所思。 而就在姜澜等人离开不久,远处的天穹,传出可怕的血海之声,血海滔滔,刺鼻且血腥,简直像是要将所有人都拖入其中。 一道血光冲天的身影,驾着血云降临,仅仅只是一掌,便令各方仙门的长老,咳血倒飞而出。 “我圣教之人行事,又岂容你等盘查?” 那是个看不清真容的老怪物,身影遮掩在血云当中。 大笑的同时,铺天盖地的血光淹没而去,顿时令秘境入口之处,一片混乱惨叫。 诸多散修和心虚有鬼的老一辈修士,皆趁着大乱机会逃走,躲避监天司的盘查,紫霞道人混迹其中,也快速远去。 已经装作是奕剑宫弟子模样的叶铭,见状心里一叹。 如果早知道有这种事情,那就何须遮掩,直接放心逃去,但眼下只能先以奕剑宫弟子行事了。 此地的混乱,持续了足足半日时间,哪怕是有监天司的人在镇守,也无济于事。 血仙教现身的那名老怪,实力极为恐怖,足足达到了七境法相境的层次,所向睥睨,无人可挡。 监天司所有人皆负伤带血,只能眼睁睁看着诸多修士逃走。 虽有乾雷舟高悬,但却发挥不了作用,不可能动用,不然伤亡更为惨重,连监天司自己的人,都无法幸免。 紫霞山一事,很快就在大夏皇朝各郡之间,传的沸沸扬扬,引发巨大的波澜和轰动。 所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不论是损失惨重的各方仙门大教,还是肆无忌惮、猖獗嚣张的血仙教,都在各地引发热议和讨论。 当中,其中一名叫叶铭的年轻修士,也沦为了诸多修士议论的焦点。 有人猜测,他便是新晋冒出的血仙教传人,连素来嫉恶如仇的瑶池宗准圣女凌竹韵,也遭其欺骗利用。 也有人说,紫霞真君洞府出世的消息,便是他故意传出,目的便是将各方仙门大教的年轻一辈,吸引而去,一网打尽。 其心思歹毒、手段狠辣,可谓人神共愤。 除了叶铭这个名字,一时间“声名鹊起”,人人讨伐喊打,各方关注议论外。 紫霞真君传承造化的最后归属,也成为了各方关注议论的焦点。 亲身经历过秘境之行的年轻一辈告知,秘境之中,洞府似有两座,其中一座洞府中的诸多经文秘卷,遭各方哄抢,没有真正的归属。 而另一座洞府中的传承,疑似为相国府公子姜澜所得……这一消息,自然又引发了阵阵的波澜,引得很多人不甘和惋惜。 凭什么这等机缘造化,会落到其头上? 身为相国府公子,自幼钟鸣鼎食,什么都不缺,为何还能获得这等机缘造化? 苍天无眼啊。 紫霞山一事,稍微平息后,监天司的人开始调查周遭地势。 最后于紫霞观的地下,看到了铸造留下的祭坛,其中还有一方血池,只是那方血池,已经干涸,控制阵法的核心,随着阵法被破,也早已被毁。 至此血仙教的此次阴谋,也渐渐被调查清楚。 只是紫霞观的那位观主,至今毫无踪迹,也不知道那阵法,是他所留,还是血仙教的人所留,他是否和血仙教有关,这也无从得知。 而经历紫霞山一事后,大夏境内对于血仙教的警惕管控程度,也更为严密。 各大仙门势力,暗自警惕,预感到血仙教敢如此光明正大谋划,估计已有仰仗和底气。 或许要不了多久,将有一场更大的灾祸,席卷整个中天州。 姜澜在安阳城休整的时候,便将秘境之中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让英叔传讯回了相国府。 有关仙胎造化露的事情,他自然不会隐瞒,这也是他故意让父母那边知道,他身体旧疾已经解决。 至于暗府一事,他稍微含糊了下其词,让父母以为是楚婵那边告知给他的。 而楚婵这边,他倒是没太过顾虑,直接说是偶然遇到,并借故把这份功劳,算到了她头上。 楚婵不知原因,只当姜澜对她疼爱至极,故意帮她多要功劳,对此自然是欣喜感动不已。 在安阳城的这几天,姜澜一边适应目前的仙胎之体,一边也逐渐在人前展露有修为的一面。 所展露的实力变化,可谓日新月异。 苏清寒、楚婵也都暗自惊叹。 当然,深知姜澜实力的苏清寒,对此有所猜测,但同样感觉很是夸张。 因为仙胎的修行速度,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一直吸收天地灵气,自动汇聚道韵灵机。 这一点在两人双修的时候,表现更为直观。 到了后面,哪怕她性子较为清静,也有些难以自抑,羞得耳根发红。 而姜澜对此则也会打趣她,让侍女去挑选一些水火不侵的床单被褥来,免得每天都换。 …… 大夏帝都,京阳城。 相国府占地极广,当中宫殿楼阁掩映,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光是亭廊过道,来回穿梭,便可令第一次进来的人,迷失于其中。 霞雾蒸腾间,可见阵纹波动隐现,似有强横的气息,在地面上交织弥漫,神辉灿灿,异常惊人。 远远看去,若说是九天仙阙坐落人间,也有人信。 数年前,相国曾花巨大代价,请来诸多阵法大师,于府邸之中,铭刻阵纹禁制,几乎遍布每个角落。 有人曾拜访过相国,进入过内府,直言其府邸内阵纹禁制纵横,固若金汤,便是七境修为的存在,也休想放肆。 而此时,在依湖畔而建的一座楼阁之中。 莲叶随风起伏,霞雾缭绕,景色宜人。 当中早已摆好各种珍馐佳肴,远远就能闻到香味,都是各种珍贵的食材,氤氲着霞光,无比奢侈,寻常人家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一名高冠博带、身穿青色丝制长袍的儒雅中年男子,手持传讯玉简,正在认真查看。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黑袍老者。 老者老态龙钟,身形佝偻,但眼眸却很深邃明亮,似蕴含着大智慧。 “相国再不动筷,菜肴可就凉了。”黑袍老者开口,微微一笑说道。 眼前的儒雅中年男子,便是当今大夏权势最为滔天之人,相国姜临天。 若是别人第一次见,绝对很难将如此儒雅的男子,和那位令人谈之色变的相国,联系在一起。 “季师先吃。”姜临天闻言,笑了笑,目光却是没有自传讯玉简上移开。 “想必是公子的消息吧?不然何以让相国如此忘食?”黑袍老者微笑道。 “确实是澜儿的消息,我没想到,困扰我和姝儿多年的问题,会被他自己给解决掉,我心甚慰啊。” “可惜姝儿并未在府中,不然她得知消息,定要欣喜至极的。不过此刻,她想必也已经知道消息了……” 姜临天终于将玉简中的消息看完,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他口中的姝儿,乃是相国府主母,也是他的发妻,李青姝。 不过这几天因为岁季李家那边有些事情,返回太一门了,并未在相国府中。 “恭喜相国,得偿所愿,公子心结想必已解,不然何以亲自谋划这等机缘。” “以公子的天资和心性,当心结一解,将来必然登凌绝顶,俯瞰众山小。”黑袍老者恭贺道。 (本章完) 第99章 为何林凡已经死了?他回来报复前世的所有仇敌了 “澜儿,确实是给了我和夫人一个惊喜。” “不过,最让我们俩欣慰的还是,他终于从曾经的心结中走出来了,我和夫人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让他解开心结,反倒是靠他自己解开了。” “姜英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澜儿是经历了几次生死危机后,才顿悟醒来的,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恐怕是另有缘由。” 姜临天将传讯玉简收下,乐呵呵地道,言语间倒是一副慈父模样,完全没有外界所传的鹰视狼顾之相。 “心结还需靠自己来解,旁人再怎么说,都是无用的。” “公子命数尊贵,区区一点挫折,又怎么会将他压倒。” “只是从这些传来的消息来看,公子这段时间的所为,估计是另有深意,为了慎重起见,我觉得相国最好还是亲自去见公子一面……” 黑袍老者微笑道。 姜临天微微颔首道,“澜儿身上有夫人所留的护魂锁,那块护魂锁,由李家老祖亲自所刻录凝练,在岁季李家的祖祠中,还有一盏七星命魂灯,季师的猜测,我心里知晓,这一点倒不必担忧。” 闻言,黑袍老者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相国和夫人只有这么一名独子,两人必然不可能预料不到这种情况,所以肯定有所准备,预防着诸多未可知的情况。 多年前姜澜身上发生的那件事情,他也只是略有耳闻,多的并不知道,但隐隐能猜到一些。 对于相国府而言,这便是无人敢于提及的禁忌,连他在和相国交谈时,也都是避而不谈。 而多年前的那事,也是造成姜澜心结以及病症的最大根源。 姜临天知道面前的季师在想些什么,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他随手拿起玉筷,夹着面前的珍馐玉食。 “澜儿结束安阳城那边的事情,便会回来,季师觉得,哪些天材地宝最适合他如今重塑大道根基?”他似是随口问道。 “仙胎造化露乃是天地奇物,蕴含着曾经仙凰一族的精华碎片,能够逆反先天,塑造仙胎,寻常的天材地宝对公子想必用处不大。” “我倒是听说,皇室的宝库中,有着一具幼年仙凰的尸骸,虽然只是尸骸,神性消散不少,但作为熬炼筑基大药的主材,却是最为合适的,此外,镇北王那里,据说有着一块月凰石,忠国公那里有着一片疑似仙凰真羽的翎羽,清松道府中,供奉着一枚失去活性的异禽卵,若将其凝练,可得到一缕返祖的凰族真血……” 黑袍老者侃侃而谈,似乎是对诸世间各种天材地宝,都如数家珍,知道位于何处。 姜临天露出赞许的神色来,点了点头道,“那就依季师所言,我这就吩咐人去找来。” 黑袍老者笑了笑道,“那相国可得替老夫遮掩一下,不然别人到时候把账算到老夫头上,老夫可承受不住。” “季师说笑了,身为天机阁的阁主,当今大夏,谁敢不给你几分薄面。”姜临天也是笑了笑,神情随意自若。 虽说那些天材地宝都是无比珍稀宝贵之物,但在他嘴里说来,似乎只是说一句话,别人就会乖乖奉上来一样。 而他口中的天机阁,则是半年多前,忽然在大夏境内冒出来的神秘势力。 其阁主据说是位极为擅长推演占卜之道的神秘强者,不知来历,号称眼线遍及整个中天州,就没有他所不知晓的隐秘。 他先是打造出号称网罗整个中天州的绝色榜,后又打造出人杰榜、青云榜、腾龙榜等诸多榜单。 每个榜单共分为天地人三部分。 迄今为止,绝色榜天榜已然出炉,天榜取十人,地榜三十人,而人榜百人。 本来绝色榜并没有什么,在一些区域,也有好事者将许多绝色女子的姿容进行排布。 可天机阁所颁布的绝色榜中,却囊括了一些在世人看来,早已坐化老去的绝代佳人,甚至有一些之前未曾听闻过的古老势力。 而在绝色榜颁布后,世人才发觉,原来那些在他们看来已经化作骷髅的绝代佳人,其实并未老去,只是隐姓埋名,归隐在了不同之地。 榜单的真实性,也得到了确定。 随后的人杰榜、青云榜、腾龙榜一出世,更是引发滔天波澜。 诸多年轻天骄,名列其中,来自于何处,有何等机缘造化,实力如何、战绩如何,都被分析地头头是道,真实性引得各方震动。 而很多的年轻天骄,为了争夺其中排名名次,也开始为此争夺大战,为了一个名次的高下,争得头破血流。 年轻气盛,又可为自身以及身后势力宗门扬名,众多年轻一辈,自然被拿捏得死死的。 这些榜单一出,引得各方仙门极大关注。 当然,唯有极少势力知道,这所谓的天机阁,很可能是由相国府所扶持起来的势力。 正如昌隆商盟一般,相国府把控着整个大夏境内,近六成的经济命脉,等天机阁一出世后,诸多消息隐秘,将再无所藏。 很多人猜测,这天机阁的存在,是为了动摇取缔大夏的监天司。 监天司负责监察天下,搜集罗列诸多消息以及隐秘,并负责各地的仙门情况。 只是监天司只对皇室负责,其中的消息并未对外散布扩张。 天机阁的存在,相当于是将监天司的内部消息,公之于众,并把控于自身之手。 此举虽有动摇监天司根基之嫌疑,但因为天机阁成立短短时间之内,便引得了巨大的轰动,连诸多仙门也因此受益,大夏皇室宗亲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久而久之,天机阁也成为了当今大夏最为神秘的势力。 上至仙门大教,下至贩夫走卒,都可前往其中打探想要的消息。 而每个月众多榜单的刷新颁布,也成为了众多仙门道统、世家门阀最为关注之事。 “澜儿解开了心结是好事,但恐怕从今以后,那些皇室宗亲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按耐不动了,虽是好事,但可能也会为他带来危险……” “如今大夏局势尚不明确,我虽有把握,但还需要再等。” “不过,澜儿一旦有修为在身,皇室宗亲定然不会安分下去。” “监天司虽不插手皇权争斗,但其中的人,难保不会偏向皇室宗亲,前段时间,暗花阁的人便和监天司暗中接触,有意调查澜儿……” 姜临天放下了玉筷,眉头微微皱,神情此刻骤然变得深邃,眼眸里似有星辰幻灭的景象在演绎更替。 季师闻言,也放下玉筷,开口道,“相国是在担心公子安危吗?如今公子身边高手如云,皇室宗亲哪怕是不安分,想必也不会那么愚蠢,对公子下手。” 姜临天摇了摇头道,“皇室宗亲自然没这个胆子,但难保一些有心人借刀杀人,想挑起大夏混乱。” “北原州的那些圣地道统,早已有意逐鹿中天州了,当初大夏先皇将他们驱除,但近日大夏龙运黯淡,祸星摇曳,难免不会让北原州起别的心思……” “皇室宗亲蝇营狗苟,焚林而田竭泽而渔,只顾眼前之利,殊不知若无相国镇守大夏,北原州、南荒州、西陵州……又岂会如此安分?”季师恭顺笑道。 姜临天略微叹道,“若能制衡住那几大州,我早就改大夏为姜了,当今夏皇实在软弱,凭她一人,也妄图想守住大夏社稷?” “皇室宗亲各自为政,勾心斗角,只想蚕食各自利益,又岂会管大夏内部千疮百孔?” “若非我所修功法,需承载国运,以修人道,再施运朝之法,凝羽化之根基,不然早就不管这烂摊子了,学夫人那般自在逍遥,何等畅快。” 听姜临天这般抱怨,季师不由笑道,“相国大才,别人皆言相国狼子野心,祸乱朝纲,又有何人知,只有相国才是真正心系大夏的?” 姜临天听他如此夸赞,也不免有些自嘲一笑。 他算哪门子的心系大夏?无非是大夏于他有用罢了。 “其实在下倒有一法,只是就看相国和夫人愿不愿意罢了……”季师忽然起身,拱手合礼道。 “何法?”姜临天略微惊异。 “知晓当今夏皇乃女子之身者不多,相国既苦恼于如何制衡几大州,倒不如让夏皇成为姜家人。”季师道。 姜临天闻言眼眸一眯,似是想到了什么。 “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可不容易,就看澜儿,愿不愿意吃这个亏了。不过以那夏君溪的性格来看,她宁死守社稷,也不肯向相国府臣服……”他笑了起来。 季师笑而不语。 姜临天笑道,“数月之后,夏君溪将在南荒州接壤之地,犁庭扫穴,进行惯例南狩大会,期间各方仙门大教的弟子,都会前往,我本想给她安排个教训的,但季师你这么说,倒让我改变了主意。” “不过此事,等澜儿回来之后,再和他细谈,等他修为破三境之后,为父再给他准备些惊喜。” …… 安阳城。 别院之中,姜澜可并不知道远在京阳城的姜临天,已经在考虑着如何给他惊喜了。 几株古松,高耸入云,阵阵风吹过,松涛阵阵,犹如海鸣。 在如虬龙一样的老树前,立着一方亭台。 他手中拿着一页古卷,平摊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一旁楚婵帮他研磨,看着他手持毛笔,在古卷上勾勾画画,似在标记什么。 “大夏共有一百零八郡,每一郡的大小都不同,一般来讲,除了郡守是六境实力外,也只有一些古老门阀世家的族长,是这实力……” “中天州则位于九州大地的核心中心区域,地处龙脉交汇之地,人杰地灵,钟灵蕴秀。” “而大夏皇朝又占据着中天州的最有利地段,各方仙门道统,则众星拱月般,分列于周围的群山之中,虽未臣服于大夏,但来到大夏境内,也得遵守大夏的规矩,不敢逾越……” “中天州的霸主,大夏当之无愧,除此之外才是诸多仙门世家以及诸异族,而仙门之中,当属太一门底蕴最为深厚悠久。” 姜澜其实是在结合脑海中的记忆剧情,在分析着大夏的情况,因为这事关他接下来的计划。 他所熟知的剧情故事,毕竟只算是这方世界的冰山一角,并不能完整地将整个世界展露出来。 如今他已经算是站在剧情之外了,很多事情已经不按照他所知晓的剧情发展了。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提前将自己所熟知的一些机缘造化,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然后结合自己所了解到的一些信息,进行更好的谋划。 解决了目前身体明面上的问题,并且将血仙教传人的黑锅,扣到了叶铭头上去后,他也算是暂时解决了目前的忧患。 所以接下来,他有两个选择可选。 一是按部就班地修行,老老实实扮演一个“解决心结”的二世祖,有仙胎在身,再加上相国府的资源,他后面的修行,自然不用担心什么,以他的“天资”,追求长生久视,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个选择,也会导致一个问题,仙胎虽然到手,但若是想达到父辈的那一个高度,则依旧需要一段挺长的时间。 哪怕是原剧情中,姜如仙成长到举世难寻敌手的地步,也是花费了几十年。 姜澜并不觉得,自己这后天得来的仙胎,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机缘,就能比得过她,所以他最大的仰仗,还是得靠命之道果和血仙教的传承。 不然光靠一个仙胎,他还真不确定,在这方世界的某种修正之力的影响下,他以后依旧能顺风顺水,能确保自身,以及身后的相国府、家族,能在天地大势的洪流下,依旧屹立不倒。 所以第一个选择,基本是不可能的。 仙胎只能用以遮掩表面修为,他还是得在幕后,继续当一个老六。 “林凡死了之后,便冒出了个楚云,不过楚云目前对我没有任何威胁,相反以后还能为我所用……” “至于叶铭,那个背锅侠目前就不用考虑了,等他什么时候对我没任何利益的时候,便是他的死期。” 姜澜陷入了思索。 他想图谋气运,目前所能想到的人,基本都略过了。 而他那位好姐姐姜如仙,如今应该还在不归岛,原剧情中她出场的时间,还在后面。 所以眼下,他只能将目光放在别的人物身上。 苏清寒?指望她的话,只有等她进入道苍剑派后,看能否通过她,算计一下她那位师尊玉青剑仙。 而楚婵的话,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也没机会让她施展拳脚,倒是得想个借口,让她自己放任施为,她收获越多,自己所能得到的气运反哺,也就越多。 “目前大夏局势,明面上皇室宗亲和相国府抗衡,文庙式微,国师一脉又保持中立。” “但熟知剧情的我清楚,这国师看似中立,实则是偏袒向皇室那边。” “当今大夏女皇夏君溪,其实是他最小的徒弟,只是秘而不传。” 姜澜摩挲着毛笔。 说起如今大夏女皇,姜澜倒是忽然想起来。 她目前似乎还是以男儿身行事,不敢暴露自己是女子的事实。 大夏先皇子嗣内斗严重,各方党羽暗争之下,几位皇子也是相继遭受暗杀,先后丧命。 先皇虽然修为盖世,殚精竭虑,肃正朝纲,但后面随着年岁加大,也渐渐力不从心。 朝堂之上,相国独揽大权,狼子野心,手握军权,震慑各方宗派王朝,抵御异族。 加之,先皇吞服各方仙门炼制的续命丹药,丹毒积深已久,年老气衰,修为不复巅峰,为了诞下一位皇子,接任皇位,日夜操劳。 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接连诞生几位公主,最后没有办法,先皇只能通过瞒天过海的方式,将小公主扮做男儿身,以此昭告天下,将皇位继任予她。 先皇在位之时,尚且还能震慑住朝堂各方势力,而随着先皇驾崩离去,小皇帝自然是再无力威慑,各方越发肆无忌惮。 由此才会有姜澜他父亲当朝指鹿为马、令其颜面大失的事情。 如今夏皇虽为皇帝,却毫无实权,犹如傀儡,一直也在忍辱负重、枕戈饮胆,等着将来将一众逆臣权相满门抄家的那一天。 而在原本的剧情中,大夏女皇一次北下微服出巡的时候,遭刺客袭击,主角林凡刚好遇到,出手击退了刺客,然后开始接触到女皇,得其赏识器重。 这些年,女皇也一直在想办法,囤积自己的势力。 经常扮作世家公子,数入江湖仙门,寻踪问迹,结识能人异士,招纳贤才供奉,为她所用。 私底下,她更是建有聚贤庄、正一会、纳仙盟、暗花阁等势力…… “不过,提起那位国师,倒也让我想起一个人。” 姜澜收起了眼前的古卷,心下掠过几分思忖。 大夏国师名叫葛七星,曾经可是和他父亲齐名的人物,一直坐镇观星台,据说他可看天地日月、观星辰挪移,知古今,卜吉凶,在原剧情中,也是个厉害角色。 当然,他之所以想起葛七星,则是因为这位国师的私生子萧腾。 萧腾乃是葛七星和神女宫宫主的私生子,但碍于国师身份,不能公开,便一直遮掩。 在原剧情中,萧腾因为败于主角林凡,心悦诚服,想拜其为师,但被林凡拒绝,后以追随者仆人自居。 在帝都京阳城那段剧情中,林凡遭人嘲讽,他现身以主人称其,来了波啪啪打脸。 而萧腾如今的身份,乃是镇北王萧河的三子。 萧河因为仰慕神女宫宫主,自愿帮其抚养私生子,并帮萧腾遮掩身份,一直以来对外称之为自己私生子,视之如己出,无比器重。 萧腾也是没有令其失望,身为京阳城赫赫有名的天骄俊杰,年纪轻轻,实力天赋强绝,力压众多年轻一辈,鲜有敌手。 “萧腾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多年前被国师葛七星收为徒弟,悉心教导,实力更是突飞猛进。” “也正是因为萧腾的关系,在原剧情中,林凡也才渐渐了解到了当初被他意外所救的女皇夏君溪的真实身份……” 姜澜捏着眉心,梳理着这些相对重要的剧情。 “公子,府邸外瑶池宗的竹韵圣女拜访。” 这时,下人的通禀声传来,打断了姜澜的思绪。 凌竹韵? “请她进来。” 姜澜倒是并不算意外,挥了挥手,一旁的楚婵见状识趣退下。 很快,在下人带领之下的凌竹韵,便在这座亭台之中,见到了姜澜。 “竹韵圣女……” 姜澜伸手,示意她坐下。 凌竹韵也不客气,收拢裙角,便侧腿在旁石凳上,优雅坐下,不过面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吧,我俩也不算什么陌生人了,何必如此客气。”姜澜瞥了她一眼,喝了口茶,随意道。 “我是来向几天前在紫霞山秘境入口处一事,来向姜公子道谢的。” “当时没有好好感谢,你便离开了,后面因为宗门那边诸多事情,我无法抽身过来,所以才耽搁了。”凌竹韵拢了拢飘在鬓角的几缕青丝,轻声道。 “这种小事,伱就不用记挂在心上了。”姜澜还是那副随意的模样。 凌竹韵轻咬着唇角,看着他道,“姜公子,还在因为当晚在秘境中叶铭逃走一事而生我气吗?” 姜澜心头饶有兴趣,但面上还是一副随意寡淡的神情,道,“并没有,我怎么会怀疑你,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你和那叶铭,毕竟相识已久,哪怕他和血仙教勾结,但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他一马,也很正常,我能够理解的,所以又怎么会生气。” “……” 凌竹韵被他说得语塞。 嘴上说着没有怀疑,那的确没有怀疑,那已经是认定了就是她故意放走叶铭的。 而且这么说,肯定是生气了…… “我真没有故意放走叶铭,我可以以道心起誓。” 凌竹韵忍不住解释道,她感觉自己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真的说不清了,她不想被姜澜给误会,尤其是他现在这话听起来,就好像自己还念着和叶铭的旧情一样。 这让她这几天心里都堵得很难受,哪怕是和长老说话,也心不在焉,必须找机会,和姜澜说清楚。 “道心起誓?” “那你当时,为何突然收手,别以为我当时没修为,就不知道你在和那叶铭在传音交谈。”姜澜突然看向她,面上的神情很认真。 “我……” “我当时,只是怕误会认错人了,所以想确定他的身份,并不是在交谈些什么……”凌竹韵赶紧解释,但因为语速难得有些快,显得有些磕巴。 “既然不是,为什么还那么慌乱结巴,莫不是心里有鬼?”姜澜还是一副不肯放过她的模样。 “我……我只是怕你误会。”凌竹韵有些不太敢直视他此刻的目光,小声道。 姜澜似乎这时才明白,他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道,“原来,还是我误会你了。” “没有,都怪我当时没有解释清楚。” 凌竹韵见他明白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心情莫名地轻松愉悦许多。 “知道是你的错,那就对了……” 姜澜道,“只是你这么在意我的想法,有必要吗?” “有必要,我这几天想着被你所误会,心里不知为何,总是很堵很难受,修行打坐,也静不下心来……” “如果不说清楚,我担心会成为我的心魔。”凌竹韵认真地解释道。 “确定是心魔,而不是莫名其妙喜欢上我了?” 姜澜看向她,突然伸手抓向她的面纱。 凌竹韵担心他又像那日在道场偏殿内轻薄自己一样,就要站起来朝后面躲去。 姜澜的话语却响起,“不准动。” 凌竹韵霎时间感觉脑袋嗡嗡的,下意识地坐在了原地,没有动弹,只是捏着裙袖的玉手,很是用力紧张。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必要这么害怕吗?”姜澜隔着面纱,摩挲着她的脸庞,似是轻笑着问道。 凌竹韵没有说话,眼眸里似氤氲起水雾,耳根和脖颈红透。 姜澜见状,一把揭开了她的面纱,然后拿在自己手里,“以后见我,就不要戴着这些面纱了。” “我喜欢你现在这副模样,面纱那是戴给别人看的……” 凌竹韵轻轻咬着唇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过来,总不可能是因为这件事的吧?” “不是。” “我要随宗门回瑶池宗,所以来和你道别的。”凌竹韵说话间,眸子却是看着他,似想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知道了,正好这张面纱,就留给我做个纪念吧。”姜澜随意道,“哪天想见你的时候,我便拿出来瞧瞧……” “别说还挺香的。” 说完话,他拿在鼻间嗅了一下,然后便揣回了怀里。 凌竹韵耳根和脖颈越发红透,连无暇白皙的脸蛋,也似爬上了嫣红。 而这时,姜澜也似想到了什么,手掌摊开,一道清光闪过。 一枚造型简单却莹润好看的玉簪,出现在他手中,尾部还坠着珠花和流苏。 “这是?”凌竹韵一下子就被他手中的小物件,给吸引了目光。 “当日在那座道场里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师尊每次责罚你之后,都会给你带些小物件,哄你开心吗?” “其中你最喜欢的便是一根玉簪,可惜被你不小心弄断了……” “别说,还挺般配好看的。” 姜澜随口解释道,站起身来,在她那微怔的目光中,帮她将玉簪斜插别在了青丝之间。 “你怎么还记住了……”凌竹韵也没想到,当时自己只是和他随便说说,他反而还记住了。 她明眸看着姜澜,当中似涌动着阵阵情绪。 “记性好,刚好街上看到了,便顺手买了。” 姜澜随口道,身为多情且专一的大夏第一权贵,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无非就是知道她肯定会按耐不住,自己找上门来,然后一句吩咐让人去买来早早准备好的事情。 “我还是第一次收下男子送的东西。”凌竹韵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很想伸手把玉簪取下来,仔细看看,但又怕不小心又给摔坏了。 身为瑶池宗的圣女,往日那些追求她的男子,所赠东西不少,当中不乏一些珍贵之物,不过她从来都不会收。 姜澜这可压根没让她拒绝,直接就帮她别到了发间。 “不喜欢吗?” “……喜欢。” 凌竹韵过来一趟,并没有待多久,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又取出一张面纱戴上。 这是一种遮掩真容的秘宝,哪怕是神识也无法窥探看清。 在凌竹韵离去不久,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上门前来拜访。 负责调查紫霞山之事的监天司统领,一个名叫玲珑的女子。 姜澜本以为她是来询问紫霞山一事的,但没想到,她会问起余邑城林凡的事情,并问及起林凡的一些细节。 姜澜随意敷衍,并喊来英叔,让其回应,监天司的人会突然找上他,出乎了他的意料。 并且还专门问起了余邑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事后那段时间,姜澜在余邑城的情况。 当时姜澜和李梦凝去了血色高原,并没有在城主府内。 而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姜澜自问没有留下任何纰漏和破绽,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人联想到。 但忽然间被监天司这名统领所怀疑,倒是令他起了些疑心。 想必是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为,已经引起了不少势力的注意。 但这名叫玲珑的统领,主动来问他,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他身上有何特殊之处,引起了她的怀疑?亦或者,只是例行公事? “监天司虽不插手皇权,但在原剧情中,一直和皇室宗亲牵扯不清。” “因为多年前的那件事,我的相关消息,在监天司肯定一直是个谜。” “这名统领看似调查林凡,实则是想借机探查我的情况……” “看来皇室,已经打算将一些心思,放我身上了。” 在那名玲珑统领离开不久,褚先生现身,并告知了姜澜一些事情。 “那名玲珑统领,来自于万兽山,能操纵万兽,一些鸟兽虫鱼都可能成为她的眼睛……” 姜澜听完后,倒是微怔。 原剧情中似乎没这号角色,但万兽山他却是有印象的。 万兽山可是如今女皇夏君溪的死忠势力。 “前来拜访探查我是假,实际上是想借助此地的鸟兽当做眼线,来判断我的虚实。” 姜澜心头哂笑,以他对生命的精深操纵程度。 如果有什么生命个体,有意监视探查他的话,他又岂会感知不到。 不过这件事,倒是提醒了他,目前寻不到合适的大气运之人,倒可以先拿那女皇开刀。 “回帝都京阳城。” 姜澜吩咐下去,不再继续休整,正好他也该和父母亲碰面,顺便解释并解决性情方面改变的一些问题。 …… “老伯你是说,余邑城苏家的赘婿林凡,已经死了?” “因为刺杀相国府公子,被通缉围剿,最后死于群山之中?” 余邑城,一间较为偏僻,位于巷口处的茶楼之中。 一女子坐在其中,头上戴着纱笠,遮住面容,正轻声问道。 她一身白衣,身姿婀娜,颈项纤秀,冰肌玉骨,欺霜赛雪,哪怕只是坐在这里,也能感受到那种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超然气质。 但偏偏周围的那些修士,都似乎没有人看得见她一般。 “回禀仙子,的确如此,这可是前段时间在余邑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啊,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家大小姐,被相国府公子看中,成为其妾室。” “而那苏家,也因为这个原因,傍上了相国府的大腿,一举成为了余邑城最大的家族,连城主也得笑脸相陪啊……” “那苏家赘婿,胆大包天,一直蛰伏余邑城,隐藏实力,试图刺杀相国府公子,死了那也是活该,当时可差点连累到许多无辜的人呢……” 茶楼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看着面前桌子上放着的异种珍贵灵石,他眼睛放亮,绘声绘色地解释道,将前段时间,在余邑城雪月阁所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没有任何纰漏的地方。 “刺杀相国府公子……” 白衣女子沉默良久,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然后才道谢告辞离开。 她的身影,迈步间汇入人群之中,明明气质出尘,缥缈若仙,却似没有人能够看到一般,完全引不起任何的注意。 而茶楼的老板,也是一阵阵恍惚,脑海里似乎少了一段记忆一样。 可面前摆放着的异种珍贵灵石,又告诉他,刚才似乎并不是做梦,是真的在和谁说话。 “真是奇了怪了,莫非大白天的,撞鬼了不成?” 老板摇了摇头,收了灵石。 余邑城很是热闹,人流如织,来往的商贩和修士穿行,白衣女子经过简单的询问,很快便确定了苏府的所在。 她的身影若一缕青烟,缓慢行走间,便已然来到了苏府。 门前的护卫,也似看不到她的存在一般。 她轻盈迈步,身影如烟雾般俱散,再出现时,已经是在苏府之中了。 “果真是如消息里的那样,那林凡真的死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和前世完全不同了,一切都变了。” 白衣女子寻到苏府的府主。 只是轻轻一点,便令其昏迷,而后玉手一扬,其神魂被飘出,任其翻阅其中诸多相关记忆。 随后,她确定所知消息无误,微不可查一叹,令其神魂复原,并留下一瓶丹药,消失在了苏府之中。 半天之后,她的身影出现在了清水村后面的群山之中。 绝渊之中,依旧迷雾飘荡,伴随着阵阵的罡风,以及残留的凶煞血气。 此地的战斗痕迹,明显已经被打扫过了,虽然还是依稀可见当时的惨烈。 在绝渊底部,只有一些刚迁移过来的妖兽。 她试图通过这些妖兽的记忆,来确定当日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但很快失望地发现,没有任何的记忆和线索留下。 也就是说,亲自目睹当日战斗场景的妖兽,都全部惨死了,没有任何的活口留下来。 “林凡这样的大气运之人,竟然会死在这里……” “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应该并不是死于妖兽腹中。” 白衣女子静静站立,那平静的眸光之中,似突然有了涟漪。 而后诸多景象开始变化演绎,她尝试推演追溯当日情景,但可惜以她目前的修为,也只是能隐隐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并不真切。 她唯一所能确定的事情便是,林凡是真的死了,而且确实是死在了这里。 前世她费尽诸多手段,最后才得以杀掉的大气运之人,得天眷顾,福泽深厚,这一世竟然死得那么快。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何林凡会死在这里,还是以刺杀他的罪名,被通缉围剿……” “他难道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吗?所以才提前下手,将灾祸扼杀于摇篮之中?” 白衣女子静默许久。 在她原本的记忆之中,林凡可没有那么容易死,相反因为其本身气运深厚的缘故,一路坦途,顺风顺水。 姜澜也是因为在余邑城期间得罪了林凡,后面才会因为其报复,最终死于其手中。 可现在,林凡却早早死在了姜澜手中。 她不信这一切是偶然,从打探知晓到的消息来看,林凡的一步步所为,都像是被引导着,往一个早已设好的圈套所走去。 而设下这必死局面的人,正是她一开始想要保护的姜澜。 为什么会这样? 姜澜他知道了自己会被林凡所杀,所以才提早布下了大网,先一步杀了林凡? 除了这个可能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可能了。 在得知这一切后,她的所有计划,也都被彻底打乱了,以至于现在她心里只剩茫然和害怕。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却能够确定一件事情,姜澜应该和自己一样,从未来重生了…… 他回来报复前世的所有仇敌了。 (本章完) 第100章 这个苦果是我应得的,岁月长河中所看到的未来,解释通 群山莽莽,奇雾涌动。 绝渊口处,白衣女子静静站立,纱笠下的如仙容颜上,满是怔住神色。 她静默无言,良久之后,嘴角才浮现一抹苦涩之意。 离开不归岛,踏足中天州这一路上。 她一直都在想,要如何面对姜澜,又如何解释曾经之事。 诸多种种,每时每刻都似流水般在她脑海中闪过,最后又化作钻心的痛楚和怅然。 前世在这个时间线上,她很多事情都不曾了解过,也没有想过去了解。 她脑海里只充斥着痛苦和仇恨。 偏执的报复念头,成为她修行下去的唯一动力。 所以这一世,在踏入大夏境内的时候,她开始有心地收集调查姜澜这些年来的诸多所为和消息。 但不管是听到哪一个,得到哪一个消息,都令她心更为刺痛,也更为无力和茫然。 大夏第一权贵,纵情声色、无恶不作、嚣张跋扈、欺男霸女……不论是谁听到他的名字,都满是厌弃,简直避如蛇蝎。 更多的人,更是毫无遮拦地怒骂出声,直言那就是个只会仰仗相国权势的废物二世祖。 如果没有相国府,他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每当听到这些的怒骂和厌弃,她心里都是一阵阵的刺痛。 纵使前世已经登临诸世之巅,俯瞰芸芸众生,但那种深深的无力和悔恨自责,仍旧让她眼前发昏,险些站不稳。 年少时,他是多少少女怀春仰慕的对象,谦逊有礼,温润如玉。 哪怕只是有礼一笑,也会令那些偷看他的少女脸红心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相国府里的所有丫鬟,都亲切地称呼他澜少爷,他对所有人都很礼貌,从不会责罚任何人。 有时候面对一些大胆丫鬟偷偷的调戏,也会腼腆害羞,然后担心父母责罚那些丫鬟,偷偷帮她们遮掩过去。 而面对自己,他更是听话乖巧…… 如果不出现意外,他会是世间所有女子最梦寐以求的夫君,丰神如玉、温润谦逊、家世显赫、天赋强大、修为高深。 自己也会如约嫁给他,过上琴瑟和鸣、恩泽相承的生活。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 哪怕她寻来能跋涉岁月长河的岁月蝉,也依旧无法回到那段过去,改变那段时光。 前世她为何没有仔细去想过,他为何沦为了一个废人? 他在那个时候,依旧是光环璀璨、夺目耀眼的天骄人物,又何至于自甘堕落,沦落至人人喊打、厌弃退避的地步。 不对,前世她其实是去想过的,但不敢面对事实真相的怯懦,让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一切的反噬和痛苦,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如果你如我一样,从未来重生到这一世,你应该会来找我报仇的,对吧……” “这个苦果,是我应得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接受,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但伱不应这样堕落于滚滚红尘,更不该因为我而自弃残身……” 白衣女子轻声呢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这片莽莽群山中。 她虽然猜测姜澜可能如她一样自未来重生了,但依旧需要一些事情来验证确定。 诸世间有许多的妙谛玄因,有些时候,所谓的重生,很可能只是偶然间,窥见了未来的一角碎片。 如她这般,选择跋涉时间长河,回到过去。 若无承受大因果之魄力,在踏足时间长河的刹那,就会被那无边的伟力给碾压成齑粉。 姜澜前世一没有她那般的修为实力,二没有天地奇物、逆天机缘,又如何能重生回到过去? 所以她猜测,姜澜应该是因为一些不可知的原因,意外窥到了一缕未来的碎片。 她自未来踏足回到这个时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搅乱了原本的时间线。 所以在她走入时间长河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原本的那条时间线,已经消失了,发生了改变。 一只蝴蝶的扇翅,便足以引起山呼海啸,而她前世可是真正意义上近仙的存在。 自她回到过去的那一刻,这方世界就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原本世界线的修正之力,会使得轨迹,拨乱反正,往既定轨迹上靠去。 因此很多人的命运,发生预想不到变化,她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 半月之后,大夏帝都。 京阳城。 一艘霞雾笼罩的画舫自天穹外疾驰落下,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骑士,也快速降临。 许多看到这一幕的修士和生灵,都不由得暗骂一声,明白是那位相国府的祸害回来了。 相国府内,薄雾飘荡,霞光蒸腾的靠湖庭楼上。 面前的玉桌上摆满了诸多灵肴珍馐,香味诱人,令人食指大动。 相国姜临天,以及相国夫人李青姝早已等候在此。 两旁侍立着一排排的侍女,垂首而立,神情恭顺,哪怕只是负责端酒送菜,也有不俗的修为在身。 “夫人不必着急,澜儿应该也快到了。”相国姜临天微笑道。 “多日未见澜儿,自然想念得很,李家那边的事情,我都亲自放下,只为了赶回来,见澜儿一眼,你让我不急?” 李青姝闻言,轻嗔他一眼。 她面容秀美动人,身着宽松袍子,并无多少饰配,看不出丝毫岁月的风霜。 不过若是细看,会发现她的面容很模糊普通,再细看的话,甚至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 身为太一门曾经的圣女,她如今的修为,早已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 寻常人想窥见真容,都是几不可能的事情。 姜临天笑了笑,他知道自家夫人这么说,最主要还是因为从传讯中得知,姜澜心结解开一事,所以才会特意回族一趟。 此刻她虽然看似平静,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她的一些紧张。 毕竟姜澜的心结,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这些年也常常陷入自责、悔恨和痛苦之中。 得知姜澜心结解开,她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和开心,当然也担心……这只是消息传言有误,所以还是得自己亲眼所见。 “公子,老爷和夫人,已经备好酒宴,在碧云轩等着您过去。” 刚回到相国府的姜澜,便在管家的带领下,往内府赶来。 管家是名满头银发,但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笑起来的时候很是慈和,眼睛都完全眯起来。 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赫然是一尊六境修为的强者,在外界足以担任一郡郡守了。 “父亲、母亲他们想必久等了。”姜澜微微点头道。 在他身后跟着精心梳理、打扮过,还略施粉黛的苏清寒,其一双玉手,暗自捏着裙袖。 自刚踏入相国府的那一刻,她心里便紧张起来。 所见奢华恢弘之景,令她目不暇接,心里震撼吃惊不已,但为了保持尽可能的礼节,不给姜澜丢脸,还是垂眸跟着,没有多看。 余邑城苏家和眼前恢弘气派、宫阙庭楼绵延不绝的相国府比起来,真的和普通的青砖瓦房没有任何区别。 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每一块玉砖、琉璃彩瓦,雕梁画栋的金丝古木横梁,都无不彰显着其深厚底蕴。 更别说进入相国府后,暗中便前后有数道强横的气息,自她身上扫过。 光是所走的亭廊过道,便铭刻着阵纹禁制,散发着不俗的波动气息。 苏清寒自诩也见过不少世面,但今日还是被相国府的气派,给惊得心头微颤。 而自今日起,她见了姜澜的父母后,也算是成为了相国府的一份子。 心头种种复杂的心绪闪过,令她还是不由得感到阵阵的恍惚。 不过,相比于这等场景,对于接下来要亲自面见相国以及相国夫人的场面,才令她心头紧张起来。 因为她也不确定,她师尊玉青真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禁制气息,会不会被察觉到。 如果被察觉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简直不敢去细想。 虽然这一路上,姜澜都在安慰她,让她到时候不必多虑,表现自若一点,当做和往常一样便可。 但是……这可是相国啊,屹立于整个大夏,乃至是整个中天州权势最顶尖的人物。 她只是余邑城苏家小姐,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又怎么可能寻常以待? 对方的实力,在传闻中早已到了宛如鬼神般的地步,真的察觉不出她身上的异常吗? 而这时,似是感受到了苏清寒的紧张。 走在前方的姜澜,略微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泛着一些冷汗的小手。 “这么紧张,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姜澜道。 “公子,我……” 苏清寒抿了抿嘴唇,感受到他手中传来的温暖,尽量保持冷静,但声音还是难免带着一些微颤。 “不必担心,父亲母亲他们都是极好的人,你保持平常心便可,别忘了,还有我在你身边。”姜澜尽量柔声道。 他自然知道苏清寒在紧张个什么。 若是没有遇到玉青真人,她再紧张,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小手发凉。 可现在她知道了玉青真人和相国府的敌对关系后,又怎么可能以平常心应对。 若是让他父母知道了,她已经接触过了玉青真人,且还瞒着自己在,会如何猜想她,认为她是玉青真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姜澜心里洞若观火,当初在余邑城的时候,他就猜到玉青真人找过苏清寒。 不过后面他只字不提,也表现出一副哪怕知道苏清寒有事瞒着他,但却不过问,很是信任她的模样。 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苏清寒虽然接受了她目前的身份,并认可了自己,但离姜澜想要的那个程度,还有一段距离。 苏清寒还没有到对他死心塌地、言听计从,甚至可以背叛玉青真人的地步。 “公子……” 见姜澜这副举动,苏清寒心里虽然感动,但现在也的确是有苦说不出。 这段时间以来,姜澜对她的确是极好,在她袒露心扉后,更是对她呵护至极。 哪怕知道了她心里有事情瞒着他,也并未过问逼迫她,而是选择一如既往地信任她。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你应该也已经接触过玉青真人,明白她的身份,放心吧,父母那边,有我帮你遮掩着。” “他们哪怕看出来,也没关系。”姜澜对她笑了笑,安慰道。 “对不起公子,我此事一直瞒着你在……” 苏清寒清眸里似氤氲起一些水雾,微微发凉的小手,紧紧反握住他,仿佛是一辈子都不想松开。 “没事,我能够理解的。” “我也相信你。” 姜澜回道,感受到泥丸宫内再度翻涌而来的气运,他便明白,这段时间的所为,都是值得的。 想要俘获苏清寒的心,光靠一时的相处肯定是不够的,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她好,呵护她,相信她。 像是此刻,在她感到无助和害怕时,再给予她最大的感动,她心里那块天平,便会一直往自己这边倾斜。 玉青真人想把她安插在自己身边,而他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苏清寒到时候自然会帮助自己,去对付她的师尊的……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庭楼当中,姜澜领着苏清寒前来行礼。 一直没有现身露面的李梦凝,此刻也出来了,对着两人行礼。 楚婵因为身份关系,姜澜并未让她跟来,而是让她跟随凌竹韵,回去了瑶池宗。 若是跟随在他身边,反而会影响限制楚婵的发育。 “澜儿不必多礼。” 姜临天和李青姝面上都带着笑容,其实刚才远远看到姜澜走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 不说别的,光是精气神和气度这方面,和之前那颓然度日的时候相比,便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行走间姿态从容自信,真正意义上透着一种矜贵公子的上位者气度。 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道韵天合之意,天地间的天地灵气,都宛如乳燕归巢般,蜂拥朝着他涌去。 这一刻,两人眼前都似生出一种恍惚来,多年以前的姜澜,便是这般模样啊,自信从容,温润不迫。 “回来了……” “是澜儿回来了……” 两人心绪都有些难以自抑的激动和欢喜。 身为母亲的李青姝,眼角更是有些湿润,不过很快被她以法力蒸干,无人能察觉得到。 至于跟在姜澜身边,看起来有些局促紧张的苏清寒,都被他们下意识忽略了,没有多管。 若非因为其师尊玉青真人的缘故,他们看都不会看这种普通的小丫头一眼。 只是一想到这种普通人家的小丫头,竟然能够攀上高枝,成为姜澜的妾室。 身为母亲的李青姝,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尽量不看她,以免心烦。 这等小丫头,哪里配? “这些都是澜儿你以前一直爱吃的菜肴,母亲知道你要回来,特意吩咐灵厨,早早为你准备的,趁热吃,一会就凉了。” “你看你都清瘦了不少……” 姜澜落座之后,李青姝便为他夹起菜来,言语间尽是溺爱。 “母亲也吃,孩儿自己来。” 姜澜面露笑容,不说别的,父母亲对他的那种疼爱,不对,应该是溺爱,那是已经刻入骨子里的。 只要是个人,都能感受到那浓烈的溺爱之感。 姜临天看着这一幕,带着笑意摇了摇头,他已经许久没在夫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了。 “澜儿以前就爱吃的碧水金龙蟹,这几只年份都已经超过五百年,我特意让商盟那边留下来的……” “你尝尝味道如何?” 姜临天面带笑意,一手提起袖袍,一手为姜澜夹了些菜过去。 “父亲挑选的碧水金龙蟹,味道定然极为鲜甜。” “清寒也别站着,坐下吧,父亲、母亲,这便是我在传讯玉符中,给你们说过的清寒……” 姜澜也招呼苏清寒坐下。 不过,不论是李青姝还是姜临天,都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太关注苏清寒。 以他们的身份,苏清寒祖上多少辈的事情,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对于这种随意轻视的态度,苏清寒也早已预料到。 反而轻松了许多,默默在姜澜身边坐下,只是依旧有些拘谨。 倒是李梦凝,早已习惯了这种的场面,拿起玉筷,默默品尝着眼前的各类菜肴。 “吃吧……”李梦凝见她不动筷,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 苏清寒心里微微一僵,随后也学她模样,默默干饭。 不得不说,不愧是相国府特聘的灵厨,每一道菜肴的口味都极佳。 哪怕是之前在苏府有些挑嘴的她,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更别说这些食材都取自各种珍稀灵禽异兽,在外面的话,光是一块肉估计都能炒出天价来。 苏清寒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白玉为堂金作马,之前所吃过的药膳,和这些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当然,相比于这样的感叹,她更多的还是惊羡。 不论是眼前的相国姜临天,还是其夫人李青姝,那都是大夏境内鼎鼎有名的狠人。 可现在他们的那副模样,哪里和狠沾边? 尤其一想到中年男子还是当朝宰相,权倾朝野,跺一跺脚都会引得大夏皇朝地震,一句话就能让无数人头滚滚。 甚至被诸多同僚称之为狼相,以手段狠厉,冷血残酷而闻名。 此刻若是诸多大臣见他这般满脸温和带笑的神情,会不会感到意外和不可思议? 有苏清寒这个外人在,姜临天和李青姝,倒是并未多询问姜澜的诸多事情,只是问起这段时间他在外的经历。 姜澜也是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回答,告知了自己如何在楚婵的帮助下,获得紫霞真君的传承的事情。 反正事情的经过,他们肯定也早已了解到了,他只是省略了许多相关。 至于其中所得到的三部经卷,他想了想,并未遮掩藏藏,以神念复刻录于玉简中,递给了两人。 以他们如今的修为,自然用不上,但若是借此印证的话,没准还会有意外收获。 而其中的那部无字天书,来历更是神秘,两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不可能是天资愚钝之辈,定然是能参悟些什么出来的。 姜澜虽然自私,以个人利益为上,但父母两人实力越强,对他而言,自然是好事。 分享无字天书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之前在安阳城的时候,便将其刻录了一份,给了李梦凝。 信得过、能为他所用的人,他从不吝给予好处,何况在他看来,能从无字天书中参悟到什么,也属个人缘法。 “澜儿你这次的确得到了不少机缘好处,不过像是传承造化这种东西,还是尽量不要示于旁人。” 李青姝和姜临天两人,本意只是询问一下姜澜的情况,找一些谈话的话题。 但没想着让他会把从其中得到的机缘造化让他们观阅。 两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所得到的机缘造化,自然不会少,可不在意这一点。 “父母不是旁人,孩儿心里有数。”姜澜道。 “你这孩子……” 李青姝无奈笑笑,也没多管查看玉简其中的传承造化,当是姜澜的心意,便收下了。 姜临天倒是探出一缕神识进去,而后微微一怔,面上的神情也是微微变化。 “夫君怎么了?”李青姝注意到他面色变化,不由问道。 姜临天看了姜澜一眼,随后挥了挥手,周围的一众侍女顿时退下。 苏清寒见状,也是识趣地起身离开,明白可能牵扯到什么,让相国的神情忽然慎重起来。 “夫人,其中有一页无字天书。” 在众人都退下后,姜临天才随手一扬,布下一道屏障,隔绝有人能够探查注意到。 “无字天书?” 李青姝微怔,而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眉头一皱,神念也探入玉简之中。 “没想到啊……” “澜儿竟然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一页无字天书。”姜临天微微摇头,带着笑容道。 李青姝在探查清楚后,也是微舒口气,露出笑意道,“的确是无字天书。” “这真是个意外之喜。” 姜澜倒是没料到,两人的反应如此之大,可为何原剧情中没有什么关于无字天书的记载? 两人见他似有些疑惑,便为他解释起来, “无字天书共有九页,据说是自仙域流落下来的。” “每一页无字天书,都记载了一道先天仙纹,先天仙纹威能浩瀚,寻常修士哪怕是得到了,也参悟不到,唯有凝聚羽化之基,方可逐渐参悟掌控……” “曾经我和你父亲,在昆仑仙墟中得到一页,而你外公那边,也有一页,如今加上你得到的这一页,便足足有了三页。” “若能得到完整的天字天书,便能获得一门真正意义上的完整仙术传承,乃真正的长生久视、仙道立法根基。” “如今九州大地,无仙人踪迹,很大原因便是因为没有完整的仙术传承,哪怕是修为达到某种地步,也难以沟通天地,映照仙门……” 姜澜听得微怔。 可惜后面剧情因为水漫金山的缘故,他再没关注过,不然倒是可以印证这些传闻的真假。 不过,他母亲这番话,倒是让他明白了。 为何古藤叶片吸收了无字天书后,也没有为他带来多少变化。 原来是修为不够,凝聚羽化之基,那已然是羽化境才能达到的地步。 “回头我将另两页无字天书拓印带来,澜儿既然有此等造化,说明无字天书与你有缘。” “或许你可从中参悟得到些什么。”李青姝又道。 姜澜点了点头。 而趁着眼前这个机会,他也顺便讲了下自身的事情。 毕竟一直隐瞒,总归是会出现问题的,而最好的办法,便是亦真亦假,将一些事情,和盘托出。 “父亲、母亲你们现在可能还有些疑惑,为何我会主动谋划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并去取仙胎造化露……” “你们认为这世间,存在岁月长河吗?” 姜澜神情变得认真,目光也看向两人,近乎是一字一句道。 姜临天和李青姝神色此时也慎重起来。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和身份,自然知道这世间存在岁月长河。 只是常人别说看见了,就连想要接触,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真正的仙人,恐怕才有资格,接触到岁月长河。 “孩儿之前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条贯穿整片时空天地的河流,岑寂无波,却又泛着粼粼微光,其中一朵浪花突然激起,拍打向我,然后炸开成无数的碎片……” “自其中的一块碎片中,我看到了自己,看过了过去,看到了未来……” 姜澜声音平静地道。 他说这话的语气,虽然毫无波澜,甚至是没有任何起伏,但却让姜临天和李青姝两人,心头泛起阵阵惊涛,很是震动。 两人对视一眼,皆猜到了那条河流,或许便是姜澜刚才所说的岁月长河。 此刻姜澜的气息、灵魂波动一切平稳,乃至生命的气息,血脉在血管里流淌的速度,都毫无变化,说明他并未撒谎。 他是真的看到了这么一条河流。 “澜儿,你还看到了什么……” 李青姝的声音,微微发颤,似是想到了什么,在姜澜说他看到了过去的时候,她心里便猛然一突。 姜临天默然,伸手握住了她。 姜澜忽然笑了笑,看向她道,“母亲我明白你的苦心,孩儿从未怨恨过你……” 这虽然是他说出来的,但原身记忆里,以至于在他所了解到的剧情中。 哪怕是原身知晓了曾经事情的真相,也从未对自己这位母亲,生出过半分的怨恨,甚至是愿意一力承担那些罪恶。 “你……你都知道了……”李青姝怔然,嘴角浮现一抹自责的苦笑。 她为了不让姜澜知道那一切,故意封印了他的那部分记忆,可惜谁知道还是阴差阳错之下,让他明白了事情的一切经过。 “我看到了当年所发生的那一切,也明白母亲你的苦心,所以母亲你不必自责……” 姜澜道,“过去的事情,也已然不重要了,在未来的时间碎片中,我看到相国府被人覆灭了,外公所在的太一门,也化作一片废墟,我也被一个名叫林凡的人给杀了……” 李青姝和姜临天都怔住了。 若非这话是姜澜亲口说出,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 相国府、太一门竟然都在未来覆灭消失了? 那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林凡,便是那苏清寒之前的赘婿夫君吗?” 姜临天让人调查过苏清寒,所以对于他那位被当做刺客的夫君林凡,是有些印象的。 一般人可能真以为林凡是什么血仙教的余孽,但在他这样的人物眼中,诸多调查的真相摆在眼前,自然不可能将其当做是血仙教余孽的。 相反,怎么看都像是姜澜为了杀那林凡,故意设下这么一个局的。 “原来这才是澜儿你要杀那林凡的原因?” “他只是一个小小余邑城苏家赘婿,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姜临天问道。 那林凡所表露出来的实力,也顶多是四五境的层次。 虽说有不少特殊的手段,能以弱胜强。 但若是相国府铁了心要杀他,哪怕其逃得天涯海角,也能将之碎尸万段、令其形神俱灭。 “孩儿也不知为何,那些画面不甚完整,但那林凡本身,的确不凡,他有前世宿慧在身,有大气运相伴……” “父亲、母亲你们见此物定能知晓。”姜澜道。 他随手一扬,伴随着咣当一声,一柄带着些许斑驳痕迹的古朴长剑,便掉落在地。 “这是那林凡的伴生之剑,他死后被我留了下来……” 两人见状,随手一招,长剑落入手中。 虽然其灵性消散,但依旧能感受到其恐怖的锋芒之意。 光是锻造的材料便不简单,仅仅是一眼判断,还无法知晓到底有多少年头。 姜临天试图一捏,但剑身却丝毫不动,其上连一丝轻颤都未发出。 要知道他的实力,随手一捏,便是什么神兵利器,也会瞬间断裂。 可这么一柄看起来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的长剑,却能毫发无损。 一个余邑城苏家赘婿,得此剑伴生认可,定然不会是简单角色。 “孩儿并未给那林凡成长的机会,既然他未来要覆灭我相国府,那我便先想办法,解决了他。” “当时,事急从权,无法向父母你们解释此事,也怕那林凡机警,察觉不妥,趁机逃走,徒留大患,我才借机设局……”姜澜继续解释道。 这些说法,他在回相国府的路上,早就已经想好了,他父母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屹立在这方世界巅峰的至强者。 寻常的说辞,只怕更会引得他们怀疑,如此一来,反倒是适得其反了。 所以他这话,半真半假,既能打消他们的一些顾虑怀疑,又能解释自己的动机。 毕竟他做出这一系列事情来,早已和原身多年来的性情习惯相悖,他父母除非真的是傻子,不然又怎么不会怀疑? 解开心结? 无缘无故如何解开心结?原身经历过的刺杀、危险什么的也并不少,便因为余邑城的事情,他就忽然茅塞顿开,一下子想通了? 父母两人哪怕是没有察觉到他被夺舍的异常,也会怀疑,是不是他们一种所不知道的手段…… 而岁月长河这种说法,无疑是姜澜认为,最合适,也是最容易解释理解的。 若是他母亲没有在他原来的识海中留下封印,姜澜还可以说是因为那部分封印被意外冲开了,他明悟了事情起因,于是决定痛定思痛,幡然悔悟,重新做人…… 但很显然,那部分封印有没有被冲开,他母亲很清楚。 说起来,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父母两人并非是普通人。 他们的眼界和实力注定了他们知道的隐秘比寻常人多,想随便糊弄他们,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岁月长河一事,牵扯颇深,澜儿你切记不要再和任何人提及。” 李青姝和姜临天两人,很快也从刚才的复杂震动心绪中回过神来。 毕竟岁月长河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反倒是会引起不少的麻烦。 至于姜澜所说的这些起因缘由,他们倒并未怀疑,因为两人一直疑惑的点也在这里。 若姜澜是被人所夺舍附身了,他们所留的诸多禁制手段,定然会有反应。 可从结果来看,他并未出现这种问题。 而这种偶然间看到一角未来的事情,却是他们从来没有预料想过的。 姜澜这样解释下来,再加上这柄来历不凡的神秘长剑,让他们都确信了他的说法。“ 这本身就是一种大造化和机缘,澜儿命不该如此,上天怜幸,化解了他这一心结。” 两人心头诸多疑虑消解,此番心头也是无比的舒畅振奋。 “孩儿心里有数,所说这些,也只是怕你们担心。”姜澜道。 经此解释之后,后面他所行之事,也将更简单从容。 而父母这边,肯定也会给他以最大的帮助。 姜澜的最大目的,也是在此。 …… 与此同时,京阳城。 镇北王府。 一片修建得极为恢弘的别院之中。 一名年轻男子,正在堆积如山般的书卷中,翻阅查找着什么。 他眉清目秀、五官端正,身形也很是挺拔。 着一身浅灰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枚圆润配朱色的古玉,给人一种俊朗非凡的感觉。 而在他的周围,也似隐隐有一层霞光笼罩。 呼吸间有灵气波动弥漫,显然是修为有成,连眼眸开阖间,似有了一道道的精芒闪过。 “古有凤凰栖梧桐,蒹葭体内有凰族血脉,若能寻得一块梧桐木,对她如今的修行,也大有裨益。” “可惜,如今这世间,想要找到真正的古梧桐,却是难之又难,若是还找不到的话,恐怕只有去天机阁,花费大价钱询问了……” 年轻男子,一边翻阅着眼前的诸多书籍经卷,一边口中喃喃自语。 他名叫萧腾,乃如今大夏镇北王萧河的三子。 在整个大夏帝都京阳城,也属赫赫有名的年轻天骄,实力强绝,天赋异禀,同辈难寻敌手。 而就在他翻阅着眼前这些书籍,试图寻找到和梧桐相关之物记载时。 院落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一名丫鬟模样打扮的少女,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大喊道,“三少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萧腾眉头微皱,问道,“采儿,何事如此慌张……” “三少爷,谢家出事了。” “谢家出事?” 萧腾一愣,而后霍然站起身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采儿也不知,只是刚刚在外面听到消息,说谢家出大事了,要被抄斩,所以便急忙赶来给三少爷您说。” 名叫采儿的丫鬟,急忙回道,也满是着急。 她知道谢家那位小姐,和自家三少爷间有着联姻,两人互有来往。 三少爷对其也似情根深种,经常主动帮其一些大忙。 萧腾面沉如水,急忙起身离开这座院落,去找他父亲询问何事。 镇北王萧河一身便服,身形魁梧壮实,面庞上有着一道很是显眼的刀疤痕迹。 他带着诸多侍从,刚从府邸外回来,尚未来到主殿,便见萧腾急匆匆地赶来。 “父亲,我听闻谢家出了大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腾急忙出声询问道。 萧河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此刻见萧腾赶来,便知道他所问为何。 他叹息一声,回道,“谢家已经倒了,自从老太傅病危之后,谢家便大不如前。” “而谢庆作为御史,更是私自篡改史记,暗中勾结魔人,盗取皇家珍藏秘典,被相国昨日上奏禀告,此罪查明,群臣震怒。” “夏皇陛下圣明恩义,看在曾经老太傅的脸面,以及谢家往日立下的汗马功劳上,破例特赦,并未株连全族。” “但会将谢家上下,废除修为,贬为庶民,男丁发配边疆,充当杂役,女眷则送去剑宗剑池洗剑……” “什么……” 萧腾听到这话,只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实在是难以置信。 尤其是最后一句,女眷送去剑宗剑池洗剑? (本章完) 第101章 相国府要谢家交出蒹葭?澜儿只需静候三日 “怎么可能?谢庆伯父的为人,我很清楚,他怎么可能勾结魔人,这一定是被那相国构陷诬蔑的……” “偌大朝中,群臣竟无一人敢于站出来,为谢庆伯父出头吗?就连当今夏皇陛下,也默许了此罪?” 萧腾的声音在发颤,整个人愤怒到了极致。 谢家在京阳城也属名门望族。 老太傅曾辅助过先皇,更为当今夏皇的老师,后因病危再加上年事已高,便退至幕后。 但哪怕谢家日渐式微,也绝非什么普通的门阀大族所能相提并论。 这可是跺一跺脚,就能在京阳城引发大地震的望族啊。 如今便因为一个勾结魔人、篡改史记的罪名,便要贬黜为庶民,男丁发配边疆,女眷送去剑宗洗剑。 当今大夏境内,共有三大剑宗,虽然不知是被送去哪个剑宗,但沦为一名洗剑的剑婢,地位和那奴仆又有何区别? 萧腾一想到和自己有着婚约的谢蒹葭,将被送至剑宗,需要在那冰冷刺骨的池水中,每日洗剑。 自此以后,两人恐怕很难再相见。 他心里便一阵阵的刺痛和苦楚,不由得拳头紧握,整个人因为愤怒、无力,而颤抖着。 镇北王萧河看着无比愤怒的萧腾,心里也是一阵无奈,带着苦涩,摇了摇头道, “我和你谢庆伯父,相交多年,我俩之间的情谊你莫非不知?” “可如今朝堂之上,谁敢忤逆相国,何况他将谢庆所有罪责亲自呈上,亲自看着陛下看完,并代其行权掌印,谁敢说一声不?” “谢家没有被直接抄斩,还是因为夏皇陛下极力争取过的缘故,不然今天你恐怕就会看到监天司的人,将谢家所有人带走了。” “至于蒹葭,伱是想看到她被送至教坊司,还是去剑宗洗剑?” 镇北王府和谢家一直有着人情往来,这一辈中镇北王三子萧腾,更是和谢家小姐谢蒹葭自幼有着婚约。 两人互有来往,似也互生情意。 如果不出现这样的意外,估计两人的婚期也快定下了。 他也知道,这段时间萧腾一直在因为谢蒹葭的体质而奔波,为其寻找古梧桐木,以安抚血脉。 “蒹葭……” 萧腾面色阵阵发白,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这个消息,于他而言,无异于惊天霹雳。 刚才他都还在为谢蒹葭的体质而翻阅查找古籍经卷,想着她知到自己这么帮她,定然会很开心感动的。 可谁知道一转眼,便出现了这般惊变。 相比于被送去教坊司,遭受诸多欺负凌辱,生不如死,尊严遭受践踏,被送去剑宗洗剑,自然是更好一些。 可好一些,也只是相比之下……谁都知道剑宗的剑池中,剑气残余多年,刺骨冰寒,便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也无法靠近多久。 而修为被废除之后的谢蒹葭,又怎么能在其中坚持下来? 恐怕没多久,便会剑气入体,侵袭入骨,遭受诸多苦痛折磨,只剩病弱残躯。 “好一个相国,为了排除异己,竟这么对待有功之臣,谢家这么多年的汗马功劳,竟然比不过一个权相的一家之言……” 萧腾拳头紧握,心里实在是大恨。 虽然平日里便经常听到相国的诸多狠辣所为,但那毕竟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来。 但而今谢家的谢蒹葭,可是他的未婚妻,他如何能不担心,不愤怒? “你和蒹葭之间的婚事,如今看来,也得作废了。” “谢家勾结魔人,罪名已成,所有人都在和其撇清关系,我虽为镇北王,手握北部兵权,但也不敢在如今这个时候,触相国霉头。” “当今大夏,真的是沦为了他的一言堂,连夏皇陛下,也只能默然无言,视作不见。”萧河叹道。 萧腾面色沉如水,他能够理解自己父亲的做法。 在这个时候,如果不和谢家尽快撇清关系,一旦牵扯上,很大可能会被相国视作为谢家的同谋,等同对之。 镇北王府的数万人口,不容许镇北王出错,哪怕是稍微站错一下也不行。 “父亲,相国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谢家出手,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萧腾已经恢复了平静,沉声问道。 他想光靠自己的力量相助谢家是基本不可能的。 除非是真能找到证据,证明谢家没有勾结魔人。 至于盗取皇家秘典,这种罪名就太常见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证明谢家没有勾结魔人,有意祸乱社稷朝纲。 这些小罪名,以老太傅的身份,夏皇陛下也会尽量想办法赦免的。 听到萧腾询问这个问题,此刻镇北王萧河的面色,却略微有点不自然。 “父亲,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萧腾不解问道。 萧河深吸口气,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此事。 但见其神情,还是略微一叹,无奈道,“你可知相国府公子姜澜,前段时间在那紫霞真君所留秘境中,得到其传承造化一事?” “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吗?” 萧腾依旧满头雾水,对于京阳城那位赫赫有名的二世祖,他自然如雷贯耳,又岂会没有听说过。 只是他对其很是不屑,更从不和其碰面。 鸟儿都爱惜羽毛,他身为帝都名声远扬的年轻天骄,光环璀璨,更是如此。 “相国有意为其铸造根基,前段时间派人送来书函,有意换取我萧家的月凰石,不仅如此,我还听闻连夏皇陛下那边,也收到了书函,亲自吩咐人,将国库内的一具幼年仙凰尸骸送去,忠国府那边,更是连夜将一片神秘翎羽送去……”萧河沉声道。 这些事情,其实在当今的帝都并不算秘密。 萧腾一怔,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其中的诸多联系。 竟然都是和凰族相关之物。 陡然,他反应过来,面色难看起来,眼眸中似也有杀气和寒意在凝聚。 “莫非……莫非相国府是要谢家交出蒹葭来?”他的声音发颤,蕴含着极致的怒火。 他是知道的,谢蒹葭在诞生时,有天外仙凰虚影显化,展翅翱翔,化作一缕神芒降临,没入其眉心之中。 老太傅直言,谢家得仙凰庇护,未来百年,运道昌隆。 谢蒹葭更是被夏皇封赐为夏凰郡主,赏封地和奴仆数千。 当然这只是赐姓,但也由此可知夏皇对其的器重。 在七岁那年,谢蒹葭被一头白鹤带走,于外地游历三年。 后在一处名叫落凰窟的地方,得到了一滴仙凰真血。 这些年来,谢蒹葭一直在炼化那滴真血,由此身体也出了一些问题。 这也是萧腾一直想帮其寻找古梧桐木压制的原因所在。 对于萧腾此刻那愤怒至极的神情,镇北王萧河早已预料到。 他微微一叹,心头也很是无奈,算是默认了萧腾的问题。 “真是欺人太甚,谢家又岂会答应相国府的无理要求,这是把蒹葭当做了什么?”萧腾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身为谢蒹葭的未婚夫,此举无异于是将他的脸面,狠狠地践踏在地。 “我也不知道那姜澜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机缘造化,需要相国如此大张旗鼓地为其找来各种天下奇宝,蒹葭体内有一滴仙凰真血,这才遭其觊觎……”萧河眉头紧皱,对此也是疑惑不已。 他明白萧腾对谢蒹葭情根深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定然会愤怒不已。 不过如今也别无他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稍后去拜访国师葛七星,看他能有什么对策。 毕竟萧腾和谢蒹葭之间的婚约一事,也有其在背后撮合的缘由。 “父亲,蒹葭会在几日后,被送往剑宗?” 片刻之后,萧腾也冷静了下来,看向萧河问道。 “三天之后,三天之后监天司的人马,便会亲自将其送往剑宗,至于是哪方剑宗,为父还暂不清楚。”萧河道。 这其实也是夏皇陛下有意为之,因为猜到此行有可能会突生一些波折,所以直到现在,都未曾判令送往何处。 萧腾点了点头,既然知道相国府的目标是谢蒹葭。 那三日之后送往剑宗的路上,相国府肯定会想办法出手,将其拦截带走。 这就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阳谋,大家心知肚明,就连夏皇陛下也洞若观火。 现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三日之后,想办法劫走谢蒹葭,找个地方让其隐姓埋名。 二是将其安然护送至剑宗,在剑宗的地盘上,相国府的手就算再远,也不可能伸到那里去,毕竟还要顾及到整个大夏的局面,皇室宗亲那边,也不会视而不管。 但以谢蒹葭的性格来说,肯定不会接受第一个选择的。 她的族人都还锒铛在狱,遭受折磨欺辱,她又岂能安心在一个地方隐姓埋名,自此不过问谢家的事情。 所以只剩第二个选择。 …… 整个京阳城因为御史谢家勾结魔人,所有人锒铛入狱,被押入监天司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相国府内,姜澜也自他父亲那边得知了这个消息。 至于为何他父亲会对谢家出手,自然是姜澜在要回到京阳城的前几天,提前传讯告知,让他父亲帮他留下谢家小姐谢蒹葭。 他自褚先生那边得知,他父亲有意为他准备筑基大药,正在收集各种凰族相关的天地奇珍。 姜澜心下微动,便以自身如今修行,需要仙凰真血为由,让他父亲不管如何,都要将谢蒹葭为他带来。 姜临天对于他这种小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便是谢家最全盛巅峰之时,他也不在意。 更别说如今的谢家早已不复从前,老太傅病危退居幕后以后,便只剩一个御史还高居朝堂之上。 对付谢家,也只需要一个态度而已。 “那谢蒹葭体质的确不凡,如今这个年纪,便已经是五境的修为,不过谢家实在是冥顽不灵,不肯将谢蒹葭交出。” “三日之后,监天司会将谢蒹葭送去沧澜剑宗,为父已经安排好人,途中会有人前去袭杀,监天司会识趣地离去,到时候谢蒹葭便会被安然送至府中……” “澜儿不必着急,只需静候三日,你自然会见到那谢蒹葭。” 姜临天也不多过问姜澜要如何取出其体内仙凰真血,既然儿子有需要,那他便吩咐安排便是。 李青姝反倒是觉得他这个办法墨迹,直接让人去监天司牢狱中,将谢蒹葭带走便是。 如今朝中谁敢说声不?便是那夏皇夏君溪,也得装作视而不见。 姜临天需要略微顾及一些大夏局面,李青姝可不管这些。 姜澜对此,也只是轻轻含笑,并无过多解释的意思。 有这么一对溺爱护短的父母,许多事情办起来,就容易许多。 至于谢蒹葭,他其实并不在意其身上的仙凰真血,而是其真正身份。 在安阳城思虑大夏当今局势,计划着下一步的时候,姜澜便已经在考虑,如何拔除夏皇夏君溪身边的左膀右臂,掠夺其身上气运。 作为当今夏皇,夏君溪毫无疑问是大气运之人。 她本身天赋不俗,一直修行大夏的皇极镇世经,如今其实已经是七境的修为,又有龙气国运护体,得国器认可庇护。 在帝都内,可以说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此外,她身后还有大夏的护龙卫和保皇派等诸多脉系的高手相助。 明面上看似弱势,实则只是在积蓄手段蛰伏,等待翻身的最合适时机。 同时,她还是大夏国师葛七星的最小徒弟,得国师一脉暗中扶持。 姜澜考虑过让他父亲出面,对付夏皇夏君溪,但这么做的话,会导致大夏局势直接崩盘。 九州其余各大州,定然会趁势来犯。 所以他思虑之后,打算自己动手,先折断其双臂,等其底牌耗尽之后,便一举拿下。 而大夏国师葛七星的最大软肋,便是他的私生子萧腾。 想拿捏控制萧腾,那就得自谢蒹葭身上下手。 萧腾对谢蒹葭情根深种,在原剧情中,甘愿将他亲生父母处心积虑为他谋划多年的七星本源,拱手相让,交给谢蒹葭。 那谢蒹葭一直装作清纯小花,但根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萧腾被她拿捏得死死的,甘心将诸多隐秘好处,都交于给她。 原剧情中,也是主角林凡,最后帮其看清了其真面孔和来历…… “说起来,谢家和魔人勾结,倒也算不上是诬陷……” 姜澜回忆谢蒹葭的相关剧情,倒也不担心,她不能为自己所用。 这场家宴结束后,姜澜便回寝宫休息了。 至于苏清寒的事情,他父母并未多问一句,也并不管她是不是玉青真人安插在姜澜身边的棋子。 对于如今的姜澜,他们很是放心,丝毫不担心苏清寒在他身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担心了一路的苏清寒,直到此刻,也才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并不是很顺利,但勉强也算是见了所谓的父母,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等京阳城这边的事情解决后,我便安排人把你送去道苍剑派……” “看你在相国府,也应该待不惯。” 深夜。 寝宫之中,苏清寒靠在姜澜的胸膛上,清丽绝伦的脸蛋上,霞韵未褪,闻言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怎么,莫非舍不得我?”姜澜随口笑了笑。 苏清寒用脸蛋蹭了蹭他的下巴,伸出雪藕似的玉臂,环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自然是舍不得公子。” “而且,道苍剑派隶属于保皇派,和相国府之间,明显处于对立关系,我又是公子的人,去了道苍剑派之后,我担心会出现一些问题……” “你师尊可是玉青真人,你莫非还担心会有人欺负你不成?”姜澜道。 “我自然不担心这些,但怕以后自己会面临一个两难的境地。”苏清寒清眸看向他道。 “所谓的两难,又有何难?坚持你本心便是。”姜澜笑了笑。 “我的本心……” 苏清寒忽然坐了起来,丝衾被子滑落,如玉般的肌肤似闪烁着莹莹光泽,细腻无暇。 她环住姜澜的脖子,脸蛋贴了过去,低声喃喃道,“我担心师尊她到时候会对公子你出手。” 玉青真人当初在余邑城,在她身上留了三道禁制。 直到如今,她都还不知道那三道禁制有何作用。 而从她现在所得到的诸多消息来推测看,她师尊的身份来历,比她想象中还要惊人。 玉青真人还想让她施展祈幽术,看能够控制姜澜…… 姜澜知道苏清寒心里在担心个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多言的意思。 道苍剑派那边,他迟早会动手的,不过还不是现在,至于玉青真人,他现在的确不是其对手。 等他修为境界提升上来,再配合命之道果以及血仙教的传承,那就不好说了。 再者而言,他最大的仰仗,可不是修为实力,而是所能用到的背景以及眼下苏清寒这张牌…… 翌日。 姜澜起了个大早,庭院之内的那株枫树下,李梦凝已经盘坐在那里,吞吐着朝霞开始修行了。 灵雾飘荡,霞光交汇,丝丝缕缕的朝霞,仿若灵气一般,朝着她涌去。 纱裙展动,青丝轻轻飘动,肉身晶莹,似琉璃宝体,萦绕着幽淡清香。 察觉到姜澜走出,她只是睁开眼睛,清幽眸子看了他一眼,便把他当做空气了。 姜澜倒也不觉得无聊,在一旁的石凳上坐着,便盯着她。 李梦凝继续把他当做空气。 许是觉得她脸上的面纱,有些碍眼,姜澜笑了笑,便想伸手去摘下来。 李梦凝察觉到他的动作,也不躲避,任由他把自己的面纱揣走,然后又在自己脸蛋上捏了几下,而后才似心满意足地离开。 “……” 自寝宫内走出的苏清寒,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哑然和羡慕。 她感觉姜澜对待李梦凝,和对待她们是完全不同的。 这章写得有些拧巴,删改许久,理一下后续,晚点补上 (本章完) 第102章 简直要绿得发光,用完三天之后就还给自己? “多谢李……师姐,昨日在宴上的解围。” 苏清寒整了整思绪,上前数步,由衷地道谢道。 她不知道如何称呼李梦凝,便直接喊作师姐,担心称呼姐姐,又有些唐突。 “……” 李梦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苏清寒为何突然向自己道谢。 但她想了想,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清幽的眸子里,无多少情绪波澜。 苏清寒已经有些明白她的性格了,所以对此也不感到奇怪,心下笑了笑,也如李梦凝一样,找了块青石盘坐起来,开始修行。 李梦凝出身比她好,天赋也比她强,可依旧如此努力勤奋地修行,不肯懈怠。 她很是钦佩。 这段时间,楚婵没有在姜澜的身边,她反倒是有些懒惰,整日和其黏在一起,食髓知味。 就连修行也有些落下。 不过,玉青真人所传授给她的素女祈星功,在白天修行的时候,效果不怎么明显。 晚上她和姜澜双修时,又无法修行素女祈星功。 “果然还是得去道苍剑派……” 苏清寒心里其实是有些紧迫感的,尤其是紫霞真君秘境一行回来后,她就隐隐有些看不清楚婵的修为实力了。 楚婵实力提升很快,之前欠缺的只是契机和资源。 如今什么都不缺之后,就仿若厚积薄发一样,实力提升迅猛。 偏偏楚婵又很懂得如何讨姜澜的喜欢。 在安阳城的那段时间,她可没少见楚婵吩咐下人,去乌衣巷采购一些纤薄如纱的鲛绡衣物回来。 如果楚婵在相国府的话,估计也会很懂得如何去讨夫人的欢心。 苏清寒不想卷,偏偏有人要逼着她一起卷…… 另一边,姜澜在和父母用过早膳后,顺便问起了谢家的事情。 姜临天以为他有些担心,便直言笑道,“为父已经吩咐安排妥当了,澜儿自可放心,那谢蒹葭便是插上双翅也飞不走。” “夏皇有意庇护谢蒹葭,打算分批将谢家女眷送走,一些送去道苍剑派,一些送去沧澜剑宗。” “而那谢蒹葭对外声称是送去道苍剑派,实则是在送去沧澜剑宗的那批女眷中,此事连谢蒹葭本人都不知情。” “为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镇北王萧河的三子萧腾,对那谢蒹葭情根深种,昨日得到消息后,便在找寻朋友,想将之安全护送至剑宗……” “他那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为父的眼线。” “一切都在为父的意料计划之中。” “看来父亲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是孩儿多虑了。”姜澜对此,自然也无话可说。 他父亲的这些计划,可以说缜密无比,毫无纰漏。 该考虑的东西,他父亲也都考虑在内了。 但他唯一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萧腾本身的不凡之处。 身为葛七星和神女宫宫主的私生子,萧腾不仅身负星辰之体,还有着一对破妄神瞳,这是他隐藏极深的秘密,知道的人很少。 整个镇北王府,也只有镇北王一人知晓。 这对破妄神瞳,可让萧腾推演感知到冥冥之中的诸多危险和算计,趋吉避凶。 哪怕他父亲身后有着可网罗天下消息的天机阁,但也不知道萧腾的这个秘密。 姜澜并未解释太多,毕竟如果说出来的话,就已经属于是超出他昨天所解释的看到的一角未来碎片的范畴了。 “父亲,我打算亲自去一趟监天司。”他忽然开口道。 “哦,为何?”姜临天略微诧异。 “孩儿想亲自确定一下谢蒹葭元阴是否还在,若是早已失去,那也不必如此麻烦了。”姜澜道。 当然他只是随口一说,原剧情中,谢蒹葭可是将那萧腾吊的死死,连手都没给他碰过。 他其实过去,是另有打算。 而监天司毕竟是大夏重地,想要进去可不容易,哪怕他是相国之子,也需要通行令牌。 “也可。” 姜临天微微颔首,明白姜澜的洁癖习惯,随手将自己的身份令牌取下,递给姜澜。 至于监天司的通行令牌,哪有他的身份令牌好用。 …… 于此同时,京阳城最深处的恢弘大殿中。 一名头戴冠冕、身着亮黄色龙袍的挺拔身影,正背负着手,立在窗边。 自其视角俯瞰而下,可见绵延宫墙、巍峨庭楼。 远处更是依稀可见银瀑垂落,自茫茫神山间砸下,激起无边水汽。 神岛仙山掩映间,云蒸霞蔚,可谓气象万千。 “这些都是朕的江山社稷……” 这道挺拔身影轻声开口。 其面容无比白皙俊秀,棱角分明,眉目清晰如描,略显清瘦,看着很是中性,连声音也是如此,却也蕴含一抹帝王的威严气度。 在其身边,几名侍女模样的女子跟随,垂眸而立。 其中一人抱剑,一人腰间别刀,一人手捧古玺,一人手托印章,从其身上显露的灵气波动来看,都显然是修为有成。 大殿远处,宫娥穿梭,太监侍立,手提金灯香炉,足有一百零八之数。 而眼前的挺拔身影,便是如今统御中天州无数仙门异族、威震周遭大小百国的大夏之主夏皇。 “可笑朕的这些江山社稷如此广袤,却不听朕的话。” “在朝堂之上,还要受人要挟,泱泱群臣,竟无一人敢上前,呵斥那姜姓老贼……” “朕的颜面,真是被这些废物,给丢尽了。” “太傅于朕有教导之恩,如今朕竟然连谢家都无法保全,只能眼睁睁看着其满门被贬……” 夏皇望着外面壮阔浩瀚的山河,虽有豪情万丈,但此刻的心胸之中却有诸多的郁气难以发泄。 一双素白如玉的拳头,死死握紧,白皙的肌肤之上,更是隐现青筋。 一众侍女垂首而立,不敢抬头,知道如今夏皇正在气头上。 这么多年以来,诸如此类的场景经常发生,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 但夏皇像是现在这样,足足两天还未气消的时候,倒是少见。 “姜姓老贼,朕忍他许久,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可他还如此欺人太甚……” “今日可直言御史和魔人勾结,明日便可随意诬陷九卿……” 夏皇神色冰冷,面沉如水。 父皇在位期间,相国还稍有收敛。 等其父皇驾崩之后,相国便开始展露其爪牙和野心。 短短数十年,便已将大夏各地权力蚕食殆尽。 如今朝廷,更是成为其一言堂。 这一次相国当着群臣的面,随手抓来一份奏折,便上奏禀来,直言谢家和魔人勾结,望陛下严惩不贷。 可只有夏皇才清楚,那份奏折上压根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所谓的证据,不过是那姜姓老贼的随口几句话罢了。 偏偏面对此等境况,夏皇只能如幼年时那般,明知眼前是鹿,却要直言那就是马。 这等耻辱,让其再度回忆起了年幼时期的那种无力和愤怒。 “如今朕便再忍你几年,几年之后,朕定拿你相国府开刀,一个不留……” 夏皇深吸口气,心绪才终于是缓缓地平静下来。 在一旁的黄金龙椅上,披着柔软绣缎,一只毛发柔顺的白猫静静地趴在那里睡懒觉。 夏皇走去,一把将它抱在怀里坐下。 白猫睁开了眼眸,一对碧蓝辉映的异瞳里,显露出人性化神情来,伸出鲜红柔嫩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这才让夏皇的情绪稍敛。 “春兰……”夏皇开口。 “陛下……”抱剑的清冷侍女上前。 “宣司徒右都尉进殿。”夏皇道。 大夏亲军都尉府执掌御林军,分左右两位都尉,统领中、左、右、前、后五卫,专事对皇城的保卫,算是她的亲兵心腹。 监天司不过问皇权,也不对皇室负责。 哪怕夏皇也很难干涉其中行政运转。 不过,这些年她为了渗透管控监天司,也做了许多谋划努力。 眼下相国有意逼迫谢家交出谢蒹葭,不惜在朝堂之上恶意诬蔑,使得御使一家锒铛入狱。 夏皇碍于诸多原因,选择妥协,但并不意味着,她就会真视而不见、放任不管。 谢蒹葭诞生之时,有仙凰虚影降世,连国师也直言,谢家运道昌隆,她为此亲赐其皇姓,封郡主赏封地。 这些年为了笼络人心,更是赐予不少宝物。 她这么做,自然是想以后谢蒹葭能怀揣感恩之心,效忠于她。 如今相国打算横插一手,让谢蒹葭进入相国府,她自然不会让其得逞。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 “微臣见过陛下……” 很快,一名英武着甲的男子在几名太监的带领下来到殿内。 他名叫司徒英,司徒家乃武将世家,其父亲更是被封做忠国公,位高权重。 屏风垂帘之后,夏皇负手而立,淡淡道,“监天司护送谢家女眷前往剑宗的路上,伱暗中吩咐人前去保护,途中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 “若出现任何势力敢于劫掠抢夺,直接杀无赦。” “是,陛下。”司徒英得令,随后退下。 “姜贼肯定早已布局好一切,监天司中更有他安插的不少人手,大意不得。” “不过,他如今大战旗鼓地为姜澜寻来筑基之物,又到底所图为何?虚张声势?还是故意遮掩?” 在司徒英离去后,夏皇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陷入思忖。 她看了眼身边的侍女,道,“夏竹,将安阳城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消息,都呈递上来,朕要亲自查看。” “是,陛下。”那名持刀的侍女恭敬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大殿之中。 “血仙教暗中蛰伏,蠢蠢欲动,朝中贼相当道,权势滔天,乱我朝纲社稷,各大仙门道统阳奉阴违,明尊暗嘲,其余各大州也贼心不死,意图逐鹿中天州……” “小白,你说朕该怎么办?这江山飘摇,祸星降临,父辈留下的社稷,也不知能不能守住。” 夏皇素白玉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白猫,似喃喃自语。 白猫似能听懂她此刻的忧愁烦恼,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手背,似是安慰。 “你身为白虎一族最后的皇族血脉,如今却只能化作这么一只猫儿,你甘心吗?”夏皇笑了笑。 白猫闻言冲她翻了白眼。 夏皇却也似因为这话,而陷入了回忆,当时她还年少,才十几岁的年纪。 为了探寻西陵州魔人的一处驻地,独自前往。 而在那里见到了小白,她身为尊贵的白虎一族,还身负皇族血脉,却遭众多魔人围猎,只能如寻常野兽那般,在林中不断逃避,躲避一根根飞来的箭矢。 身后魔人桀然大笑,不紧不慢追去,满是嘲弄,犹如看向笼中困兽。 在那一刻,她似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不,她不甘自身命运如此。 她想要破局,那就必须有无上的实力,只要实力足够,任何的谋划算计,都将是镜中水月,一碰就碎。 “朕总感觉姜贼是在故意遮掩着什么,当年朕虽年幼,但也远远见过那姜澜,看起来并不会像是什么纨绔废物的样子。” “这些年来,却在帝都屡屡搅出动静来,闹得各方不安宁,还落个大夏第一纨绔的名声……” “到底意欲何为?” “以那姜贼的性格来说,如此大张旗鼓为其讨要各种凰族相关的天地奇珍,很可能是故意为之,想混淆视听。” “毕竟姜澜如此年纪才筑造根基,哪怕后天苦修不缀,有诸多机缘在身,也很难追上同辈。所以姜贼是想直接告知世人,姜澜造不成什么威胁,从而让各方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借此来保护姜澜?” “这般所为,倒是的确很容易让人认为,姜澜之前毫无修为在身,可姜贼难道不知一个欲盖弥彰的道理?” “越是如此,朕越要试探。” 夏皇一边抚摸怀中白猫,一边陷入思索之中。 这时,殿内那名手捧古玺的侍女忽然上前,来到夏皇端坐的屏障外,恭敬道,“陛下,纳仙盟那边传来消息,您一直求见的半仙真人,终于愿见您一面了。” 听闻这个消息,夏皇豁然起身,差点让怀中的白猫跌落在地。 她面容上难掩欣喜之色,道,“移驾,朕亲自去纳仙盟一趟。” 这些年,她扮做世家弟子,数入江湖仙门,寻踪问迹,结识能人异士,招纳贤才供奉,为她所用。 而纳仙盟便是她亲手建立,如今其中也有了不少高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其中有些人物,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 就连国师知道之后,也不由称叹,觉得假以时日,那些人物必有一番作为。 而那位半仙真人,是她父皇薨逝前所留谕令中提及到了神秘存在。 这些年夏皇一直在派人寻找那些半仙真人的踪迹,直到数月才终于有了点眉目,确定了其隐居洞府所在。 夏皇心里急切,换了身便服,又稍微易容了下,随后才在几名侍女护卫的保护下,自皇宫后的暗道离去。 …… 监天司,阴湿水牢,第七层。 作为大夏关押诸多罪犯的牢狱之地,常年的阴湿,使得其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腐朽气息。 甬道两旁的烛火中,燃着鲛人油脂,常年不灭,水雾难侵。 “苍天无眼,权臣当道,我大夏社稷迟早要毁在那贼相手中。” “想我谢家世代忠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大夏建立多少汗马功劳,可到头来却因贼相陷害,落个如此凄惨境遇……” 一名披头散发、锦袍上满是污垢的中年男子,满是愤慨不甘,紧紧抓握住牢房的门锁,试图弄出动静,让外面逡巡走动的士卒听到。 可惜那些士卒,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神色,似没听到一样。 监天司中关押的重臣也不少了。 这些年来,因为朝堂权势中心偏移的缘故。 诸多世家望族遭受清算,锒铛入狱的朝臣可丝毫不少。 当中甚至还有一些数朝老臣,如今都还关押在牢狱的深处。 “父亲,不必这样了,冤枉我谢家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我们有多冤枉,您继续这样愤怒下去,也不是办法……” 牢狱之中,一名年轻男子见状,开口劝道。 他看起来同样狼狈,但面目和眼前的中年男子有七分相似,蹲坐在牢房的一角,身上已经被打湿,同样狼狈。 而且,手上和脚上全是锁链,因为灵海被封,身上毫无丝毫灵气波动。 中年男子正是当今御史谢庆,而年轻男子正是其大儿子谢云双。 因为勾结魔人,并盗取皇家秘典一事。 谢家上下数千人口,一日之间贬为庶民,全被关押入监天司,等候处置发落。 如今判令已经下来了。 后天一早,所有男丁修为废除,发配至边境地带,抵御异族百国。 至于女眷,则被送去剑宗洗剑,终生不得离开剑宗半步。 “呵呵,天要亡我大夏,权相只手遮天,一言蔽之,朝堂上下竟无一人为我谢家开脱,便只是因为我拒绝了他那无耻要求,便如此构陷污蔑我等……” 谢庆面带惨笑,瘫坐在原地。 谢云双虽然同样愤怒,拳头紧握,但也自知面对如此情况。 谢家毫无丝毫应对之策、反抗的办法。 朝堂之上,连夏皇陛下也静默不语,不敢为此得罪相国,其余人又有什么办法? “我谢家又岂是献女求荣之辈……” “那相国如此无耻,竟想让我们把蒹葭送去相国府,如此欺负人,又岂能退让半步?”谢云双开口道。 谢庆依旧满脸惨然。 谁能想到,便只是因为拒绝了其要求,那姜临天就如此狠辣,当着群朝诸臣的面,捏造事实,构陷诬蔑于他。 谢家世代清白,又岂会勾结魔人? 篡改史记,盗取皇家秘典,那更是荒诞至极。 偏偏明知这一切只是诬陷,朝堂之上却无一人站出来替谢家解释。 夏皇陛下脸色虽然难看,但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其沉默的态度,便已然是默认了相国所递呈上去的罪状。 偌大的谢家,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 诸多依附的世家纷纷一哄而散,自顾不暇,又何来帮衬谢家的机会。 “都怪女儿……” “害得家族落到如此境地。” 这时,关押两人的牢狱对面,一道清冷略显愧疚的声音响起。 不论是谢庆还是谢云双闻言,都抬起头看去,而后面露叹息,道,“蒹葭……” “这不能怪你,当今大夏局势如此,世道更是如此,连父亲等人都难以自保,更遑论你一名女子。” “要怪,也只能怪那贼相当道,祸乱朝纲……” 牢狱的对面,关押着一名女子。 其姿容绝丽,目如点漆,琼鼻如玉,青丝垂落,头上插着一根青玉簪子,整个人透发出来一种淡淡的雍容和华贵清冷。 原本的纯白素纱长裙,已经沾染上了泥垢,一块白一块黑,但哪怕是身处于水牢之中,也透着一股镇定和从容。 “父亲和哥哥不必如此,都是女儿拖累了谢家。” “若是当日答应相国的要求,谢家又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谢蒹葭带着愧疚和自责,开口道。 “蒹葭休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可知把你交给那相国,送去相国府,你后面会遭遇什么?”谢庆喝问道,担心谢蒹葭想不开,做出什么妥协的举动来。 谢蒹葭长长的睫毛轻垂,低语道,“不过只是清白而已,相比之下,若能换的父亲、哥哥你们安康,护得谢家上下周全,这又算的了什么?” “蒹葭你……” 闻言,谢庆和谢云双心里皆涌现出阵阵的痛楚和自责来。 一直以来,谢蒹葭都是这般懂事得令人心疼,直到此刻这般境地,还在为家族着想。 “蒹葭休要说出这等胡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贼相想对付我谢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不过是被其找到了一个借口罢了。”谢庆叹道。 谢蒹葭也似因为这话,目光陷入黯淡之中。 “谢庆伯父,云双舅哥……” “蒹葭……” 这时,一道轻呼声在昏暗的甬道里响起。 一名轻裘缓带的清秀男子,在几名狱卒的陪同下,来到这里。 “萧腾?” 谢庆和谢云双都认出了来人来,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得一喜。 锒铛入狱的这些天来,曾经的同僚都无一人来看望,反倒是萧腾冒着偌大的风险,亲自过来。 这份诚意,令两人都不禁有些感动,也不枉两人平日里对其的看重。 谢蒹葭似也没料到,萧腾会出现在这里,俏生生开口道,“萧腾哥哥……” “蒹葭……” 萧腾看着她关押在牢狱中的憔悴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可隔着玄铁栅栏却什么也做不到。 “蒹葭对不起,是我无能,保护不了你。”他内疚心疼道。 “萧腾哥哥不必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谢蒹葭劝慰道。 萧腾心里叹息一声,为了自父亲镇北王那里求得来监天司见谢蒹葭一面的令牌,他也是磨了许久。 如今大夏一众王公贵族,都不愿接触谢家,担心在这个关头,遭相国误会清算。 他长话短说道,“蒹葭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已经拜托我的一些朋友,去剑宗那边打点过了,到时候不会有人为难你,等到了剑宗之后,我再想办法,帮你谢家洗清冤屈,还你们一个公道。” “相信我,我以道心起誓。” 萧腾目前也不清楚,谢蒹葭会被送去哪处剑宗。 如今大夏共有三大剑派,也被称为三大剑宗,分别是道苍剑派、沧澜剑宗、无极剑宗。 据他现在所得到的消息来看,谢蒹葭可能会被送去道苍剑派。 不过,破妄神瞳的直觉又告诉他,其中可能有问题,所以他确信,这只是一个障眼术,谢蒹葭可能会被送去沧澜剑宗。 谢庆和谢云双听到这话,脸上皆浮现动容之色,锦上添花固然不错,但哪里比得上如今的雪中送炭。 为了保护谢蒹葭,帮谢家洗清嫌疑,还其公道,萧腾竟然愿以道心起誓。 “我没有看错萧腾,将蒹葭托付给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谢庆心头宽慰。 谢蒹葭此时似也被萧腾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所打动,长长的睫毛轻颤。 半晌之后,才低语道,“萧腾哥哥,你何苦如此,自今往后,蒹葭只是一介罪女,将终日洗剑为生……” 萧腾打断她道,“蒹葭不必多言,不论你以后是什么样子,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蒹葭妹妹。” 他语气铿锵,神情诚挚。 这些话语,虽然是为了打动谢蒹葭,但更多的还是蕴含了他的一颗真心。 谢蒹葭怔怔地看着他,长久不语。 “御史一家,如今都尽数关押于此。” “姜公子这边来……” 而这时,阴湿水牢中忽然传来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听到这话,不仅仅是萧腾一愣,连谢蒹葭等人似乎也因此愣住,不由得看了过去。 昏暗的灯火下,一名年轻矜贵的白衣公子,在几名士卒的带领下,往此地走来。 似被此地的恶臭所熏,走来的白衣公子,以折扇轻轻遮住了鼻子,那目光带着些许嫌弃,随意地扫过。 “姜澜……” 谢庆和谢云双,又岂会认不出来姜澜。 此刻见他出现在这里,脸上更是齐齐涌现出怒意和冰冷来,死死地盯着他。 “御史大人……” “可还习惯此地?” 姜澜也似是才注意到谢庆一般,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带着轻笑问道。 “姜澜小儿,你来此是做什么?这里可是监天司,可不是你相国府,莫非真以为相国府的手,能伸到这里来不成?” 谢庆冷冷地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厌弃。 “御史大人说笑了,我只是来看一看蒹葭姑娘,听说她曾获得一滴仙凰真血,来确定一下罢了。”姜澜依旧是随意轻笑。 他并不理会愤怒的谢庆和谢云双,目光又落在神情同样冰冷的萧腾身上。 略微打量一二,然后似才认出来一般。 “镇北王萧河的那名私生子,萧腾?”姜澜随口问道。 萧腾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只是面上的冰冷气息更浓,但碍于此地以及姜澜的身份,依旧死死压制着。 身为萧河的私生子,他最恨别人提及此事,姜澜一来,就在他的雷区蹦跶。 “怎么看起来和镇北王萧河长得不像?” “这么多年,莫非就没有人问过?”姜澜收回了打量萧腾的目光,似是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萧腾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的面容的确和魁梧高大的镇北王并不相像。 他也曾问过镇北王,对此得到的回应是他和他的母亲更为相像,镇北王也让他不必多想,哪有儿子不像父亲的。 “呵呵……” 见萧腾依旧不为所动,姜澜笑了笑,也不再继续搞他的心态。 只是这么几句话,也薅不到什么气运。 刚才他打量萧腾的时候,便在注意其命格,如他所料的那样,果然是星辰之主。 萧腾乃古老时期的星辰之主转世,不过直到如今,还没有任何觉醒的征兆。 而想要觉醒,必须要融合七星本源。 原剧情中,他的七星本源被谢蒹葭得了去,后面是主角林凡帮其夺了回来,助其凝聚更为珍贵的七星之主命格,实力大增,乃主角林凡手下的一大战将。 姜澜看不上什么七星之主的命格,他在意的是萧腾的真正身份,和他身上那令人眼馋的浓郁气运。 “谢姑娘在此地可还待的习惯?” “若是不习惯,我可以带你离开此地。相国府中,我已吩咐人,备好浴桶,就等谢姑娘点头了。”姜澜看向牢狱中的谢蒹葭,悠然笑道。 “……” 谢蒹葭并没想到姜澜会出现在这里,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姜澜小贼,你就死心吧,我谢家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成全你的。”谢庆满目冰冷,愤怒道。 “谢庆御史如此气节,令我钦佩,不过你现在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我是在问谢姑娘,并未问你。”姜澜只是随意地扫了他一眼。 萧腾冷冷地看着姜澜,拳头紧握,很看不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姜公子请回吧。”谢蒹葭此时也是开口道,语气清冷,不起波澜。 “谢姑娘何必急着拒绝,不妨多考虑考虑一下,哪怕你不在意自己,但谢家上下,数千人口,你莫非都不在意?” “以你一人,换取谢家上下数千人口的命运,我觉得这笔买卖,很是划算。” “何况,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邀你进府一叙,顶多三天,便会放你离去,三天之后,你谢家还是原本的谢家,依旧享受着原有的富贵荣华。” “你觉得如何呢?毕竟谢家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落到如此地步,想必你心里也很愧疚的。” 姜澜依旧悠悠笑着,目光隔着玄铁栅栏,打量着其中的谢蒹葭,言语间却有几分莫名的意味深长。 “……” 谢蒹葭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因为他这番话语,而陷入了沉思。 萧腾陡然怒喝道,“闭嘴,你这恶贼……” 他知道谢蒹葭的性格,见谢家因为她的缘故,如此锒铛入狱,她心里肯定无比愧疚自责。 若是有办法能够帮谢家洗清冤屈,还谢家一个公道,她肯定是愿意去做的。 可她明知谢家上下,便是被相国构陷诬蔑,才会落到这般田地。 如此轻易答应姜澜,岂不是让谢家之前的所有坚持和努力,都尽付于流水了吗? 他也不想看到谢蒹葭做出这种有违本心的事情来。 “蒹葭,你少听这恶贼的忽悠,你一旦进了相国府,你还想着能够安然脱身吗?” “不可能的……” 谢庆和谢云双,也因为姜澜这话而感到心头震怒,纷纷怒喝出声,让谢蒹葭不必委曲求全,谢家不至于让她一介女流来舍身相救。 姜澜见状,心里倒是越发饶有兴趣,这谢家上下,还都被谢蒹葭给拿捏得死死的。 换做是苏清寒所在的苏家,早就各种变着法让她答应同意了,啧啧…… 而谢蒹葭此时也似是陷入了纠结和沉默之中。 “蒹葭,你千万不要信了这恶贼的话……” 见此一幕,萧腾心里却也是有些急了,急忙开口,朝着牢狱中的谢蒹葭说道。 谢蒹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姜澜眉头微皱,似也有些不悦,看向萧腾道,“萧腾,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公子和谢姑娘商量,你多管什么?” “莫非你要阻止谢姑娘救她谢家上下不成,本公子不过是让她进府三天,三天之后,便会放任她自行离去。” “到时候她依旧还是你的未婚妻,你们之间的婚约什么的,本公子也不会插手过问。” “莫非三天之后,你就不喜欢谢姑娘了?不愿意接受她了?” “你……” 听到这话,萧腾脸色一阵青白,拳头更是捏得咯吱作响,身上杀意和怒意涌动。 他恨不得出手,让姜澜为他这番话语付出惨重代价。 三天之后,放任谢蒹葭离去,到时候她依旧是自己的未婚妻? 那这三天期间,会发生什么?只要是个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能想得明白。 恐怕到时候,他脑袋上的大草原,已经绿得发光了。 而姜澜他又把谢蒹葭当成什么了,用完三天之后,就还给自己? “你若不接受也罢,三天之后,识趣一点就自己解除和谢姑娘之间的婚约,或许也能体面一点……”姜澜依旧随意道。 “你这恶贼,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忍不了了……” 萧腾气得脸色铁青,身上灵气波动弥漫,拳头之上更是有霞光交织,就要出手教训姜澜一番。 “萧腾哥哥,快住手。” “这里可是监天司……” 见状,一直沉默不语的谢蒹葭,忽然出声喊道,就要阻止他。 闻言,萧腾牙齿紧咬,拳头收了回去,一身火气硬生生强忍了下来,只是脸色愤怒铁青到了极致。 他终究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平日里哪怕养气功夫不错,但面对姜澜这般羞辱,尤其还是当着心上人的面,又如何能忍得住。 只是他也并没有冲动。 在监天司出手,不仅触发大夏铁律,还会被认作是想劫狱,那后果不是他现在所能承担的。 姜澜啧啧一声,似乎是有些遗憾于萧腾没有出手。 “姜公子不必多说什么,蒹葭不是水性杨花之辈,这辈子认定了萧腾哥哥,必然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谢家之事,蒹葭会自己想办法,就不劳姜公子费心了。” 谢蒹葭此时也道,语气依旧清冷,但似也多了些恼怒和厌恶。 闻言,萧腾面色顿时急转,变得好看许多,因为谢蒹葭这话,心里更是油然而生阵阵感动来。 能听到她亲口说出,这辈子只认定自己一个人,他感觉这些天的诸多所为,那都是值得的。 便是为了她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那又如何?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劝谢姑娘了。” “不过,后天一早,谢姑娘就要被废除修为了,到时候沦为废人,你体内的仙凰真血,可就浪费掉了。” “我这里有一枚还真龟息丹,你服下之后,可瞒过镇仙司的人。” “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保存住那滴仙凰真血,我到时候会亲自来取。” 姜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伸手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来,放在了谢蒹葭玄铁栅栏外的空地上,她只需要伸出手,就能拿到。 监天司负责收押看管,废除修为,贬为庶民,则由镇仙司来处理。 姜澜很了解谢蒹葭,更知道她的真实来历,所以很清楚,她如今最看重的便是她的修为实力。 而她最担心的同时也是这一点,在镇仙司面前,可就不好隐藏了…… 至于这枚还真龟息丹,其实是姜澜在紫霞真君洞府里得到的。 当时他不知其中那些丹药的具体作用,便以神识刻录下外形、色泽、气味等诸多方面,以传讯令牌,询问回到药王谷的萧盈月。 数天之后,萧盈月便将查阅到的资料,都传讯告知给了他。 姜澜会让父亲提前对谢家动手,便是早早算计到了这一天。 (本章完) 第103章 天下可没有白吃的丹药,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姜澜在留下这番话语和丹药后,便离开了监天司。 他并不担心谢蒹葭不会收下,顺便也能搞一下萧腾的心态。 可惜萧腾这个大气运在身的家伙,心境倒是颇为坚定,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也没能薅到他的气运。 这让姜澜感觉有点遗憾。 至于谢蒹葭服下丹药后的事情,那就好办了,姜澜会教会她一个道理,天下可没有白吃的丹药,还有便是……陌生人给的东西,千万别吃。 “还真龟息丹……” 谢蒹葭看着玄铁栅栏外的那个白色小玉瓶,心里此刻其实也有点纠结。 不过因为萧腾还在这里,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蒹葭……” 萧腾注意到谢蒹葭的神情,蠕动了嘴唇,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心里其实有点发堵和难受。 不仅仅是因为姜澜刚才那番“直言不讳”的话语,还因为他面对谢蒹葭现在的情况,竟然毫无应对办法。 他并没有听过还真龟息丹的名字,也不确定姜澜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更不知道姜澜有没有在丹药上面动过手脚。 但他明白一件事,若是能瞒过镇仙司,让谢蒹葭保留下修为实力,那肯定是最好的。 谢蒹葭肯定也不愿意,自此以后由一名光环璀璨的天之娇女,沦为一个普通人。 这样的落差,若换做是他,他也接受不了…… 对面牢狱中的谢庆和谢云双,此刻也沉默了。 虽然姜澜留下丹药的本意是不想谢蒹葭体内的仙凰真血浪费掉,但那番话语,戳中了他们的心窝,其实他们也不愿看着谢家未来的希望,自此陨落,沦为一介凡人的。 谢蒹葭出世之后,仙凰虚影降世,化作一缕仙光,落入她眉心之中。 她天赋异禀,自幼修为速度,就远超常人。 七岁那年被一头白鹤带走,云游四方,回来时更是得到了一滴仙凰真血,实力突飞猛进,谢家年轻一辈,无人是其对手,包括大她很多岁的哥哥。 “蒹葭……”两人看着那瓶白瓷丹瓶,嘴唇也是动了动,但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下去。 “父亲和哥哥的意思,蒹葭明白,但这丹药,是那恶贼留下的,我说什么都不会吞服下去的。” “而且,这还真龟息丹的名字,我也从未听过,难保那贼人打着这样的幌子,在其中留下什么手脚。” “再说,若是修为被废,沦为一介凡人,我没有了仙凰真血,也不必遭那恶贼惦记了。” 谢蒹葭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似坚定异常。 她知道萧腾心怀芥蒂,这番以退为进的态度,也是想让他心中宽慰放心。 但她的确听过还真龟息丹的名字,不过却从未真正见过。 眼前丹药是真是假,也无从得知。 难保姜澜故意说出这个名字,但是却在其中留下手脚,为了小心起见,不得不防。 “蒹葭你……” 萧腾见她如此态度,心情稍缓,脸上也露出一些劝慰的笑容来,主动道,“其实那姜澜恶贼说的也没错,若能保存修为实力,将来才会有翻身,为谢家洗清冤屈的机会……” “我知道蒹葭你心头不愿接受那恶贼所赠的丹药,但换个角度考虑,他这算不算是资敌呢?” “你也不要意气用事,刚才那恶贼确实嚣张,说出那番话来,但伱这么多年的苦修,如果被废除的话,你真的甘心吗?” “只有以后实力更强大,才有扳倒相国府的机会,才能不枉谢庆伯父和云双舅哥他们的一番坚持。” 他语气温和,谆谆劝道,担心谢蒹葭想不开,特意提及谢庆和谢云双。 闻言,谢庆和谢云双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心头虽然很是不甘,也只能无奈接受。 “萧腾哥哥,你……想让我接受那姜澜恶贼的丹药吗?” “是不是,我没有修为以后,成为一个普通人,你就看不上我了……” 谢蒹葭娇润的红唇,此刻也似在轻颤,脸上的血色也在渐渐失去。 她看向萧腾的目光,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怎么可能,蒹葭你在想什么?” “我怎么会看不上你?我还担心你看不上我呢?” 萧腾急忙解释起来,生怕她误会什么,道,“我知道你痛恨那恶贼,但现在也的确没有办法。” “他刚才威胁你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心上,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毫毛。” 谢蒹葭沉默了下去,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素白的玉手也握得很紧。 良久之后。 她才低声道,“我明白了,不过萧腾哥哥,劳烦你把瓶中的丹药,拿去找一些丹道大师鉴定一下,我担心那姜澜恶贼,在其中留下什么手脚……” 萧腾长舒了口气,拍着胸膛保证道,“蒹葭你就放心,这交给我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找人鉴定一下的。” 谢蒹葭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有劳萧腾哥哥了。” 随后,萧腾便又和她说起了一些自己这两天所了解到的消息,以及他打算如何将谢蒹葭安然护送至剑宗的计划,便拿着白瓷瓶离开了。 谢蒹葭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甬道之中,才慢慢地收回目光,眼里显露些许的异色,最后收敛不见,变得清冷平静。 目前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自然就是修为和实力。 这些年隐藏那么久,一旦遭镇仙司废去,那她到时候的身份,难免也会暴露,引起怀疑,甚至可能被当做魔人,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毕竟,她并非真正的谢蒹葭,真正的谢蒹葭在七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姜澜因为图谋她体内的仙凰真血一事,竟然阴差阳错之下,拿出还真龟息丹来,可以说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而她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那颗还真龟息丹,到底是真是假,以及姜澜到底有没有在其中动了手脚。 …… 离开了监天司后的萧腾,第一时间回到镇北王府,去找他的父亲萧河,问及还真龟息丹的事情,并告知了监天司牢狱中所发生的事情。 萧河虽然贵为镇北王,但对丹药这些,却是没有丝毫涉猎,对此自然是满头雾水。 但见萧腾如此急迫,他还是打算亲自动身一趟,前去观星台,寻找国师葛七星。 葛七星见多识广,自然能分辨出其中真假,何况萧腾乃是他亲儿子,他又岂会害萧腾。 “腾儿放心,为父这就去找人辨别真假……” 萧河接过丹药瓶后,便叫来小人备好辇车,往国师所在的观星台而去。 萧腾心里虽然急迫,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并暗中祈祷丹药是真的,那姜澜没有在其中动任何手脚。 “只要帮助谢家渡过这个难关,蒹葭对我也会更加另眼相看……” “在牢狱中,她可是亲自说出,这辈子只认定我一个人了……” “就是那姜澜恶贼实在是可恶,等我实力强大,无惧相国府后,定将他挫骨扬灰,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想到今天牢狱中所发生的一切,尤其姜澜的那番话语,萧腾心里就有阵阵无名火起。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和那姜澜之间,似乎天生犯冲一样。 一看到他心里就不舒服。 破妄神瞳的直觉甚至告诉他,让他尽量远离那家伙。 “他就算得到那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也不过刚刚踏足修行而已,我已经立足于五境魂宫境多年,又岂会在意他那点实力?” “可惜有相国府在其身后撑腰,无法动他。” “一旦相国府倒了,那家伙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帝都京阳城内,不知多少人看他不顺眼。” “父亲说得对,贼相祸乱朝纲,唯有效忠陛下,将其扳倒,我大夏才不至于如此乌烟瘴气,才能见那朗朗青天。” 回到庭院的萧腾,心头郁气翻腾,让侍女找来笔墨纸砚,在石桌上铺展而开。 一番笔走龙蛇的字迹下去,心中隐隐有一种为国为民、为社稷朝纲的大气魄显露。 啵…… 下一刻,他灵台空明,体内陡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脆响,像是某种瓶颈自然而然地冲开。 萧腾脸色顿时难掩喜色,手握拳头,道,“竟然突破魂宫境中期了……” 不过此刻,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在他的眉心之间,有隐隐的光芒闪烁,似一个细小的星辰图案,很快隐没不见。 与此同时。 京阳城,东边,一片恢弘气派的建筑群中。 “星辰珠刚才发光了……” 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堂深处,软塌上,斜靠着一道身影。 她轻纱掩面,一身宽大的绛紫色长裙,遮掩玲珑浮凸的身材,雪白细腻的肌肤,令人遐想连篇,眸光含媚,隐有水光,仿佛能勾人神魂。 而在她的手里,正握着一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珠。 其中闪烁着点点斑驳的细碎光晕,形如星河,无比璀璨。 看见手中玉珠内的异象,这道身影直立起身子来,一对含媚的眸子里,有异色闪烁,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宫主伙同外人,盗走我神女宫的至宝摇光仙玉,至今摇光仙玉下落不明。” “师尊猜测可能就在京阳城的某个角落,让我带星辰珠来寻……” “刚才突然发光,莫非是摇光仙玉显露出了气息?” 若是有年轻一辈在此地,赫然会认出此女便是神女宫的真传弟子妙音仙子。 她并未参与到紫霞真君的传承造化争夺中。 当日在安阳城凑了热闹,并在煮茶大会上喝了茶后,便直接离开,来到了皇都京阳城。 在京阳城蛰伏多日,终于在今天让她看到了一些关于摇光仙玉的线索。 可惜刚才星辰珠也只是闪烁了一下光芒,很快便消散了。 她哪怕现在去寻找气息波动的来源,也是徒劳的,已经赶不及了。 而另一边,在国师府深处的观星台上。 萧河怀揣白瓷丹瓶,找到了当今国师葛七星。 其一副中年男子的模样,但面容很是俊朗,留有长髯,显得很是清矍,一身大罗道袍,盘坐在观星台顶部。 纵然是大白天,但其头顶星空浩瀚,有漫天的星辉垂落下来,被他面前的罗盘所承接住。 其中演绎诸多景象,似有芸芸众生更迭。 “葛七星,萧腾又遇到麻烦了……” 面对曾经的情敌,萧河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是何麻烦?”葛七星的声音温润平和,仿佛令人如沐春风,很容易心生好感。 “这是何丹药,你可认识?”萧河将怀中的白瓷玉瓶放下,问道。 葛七星略有困惑,随手将白瓷玉瓶的塞子打开,顿时一股霞雾喷薄而出,伴随着浓郁的药香,虚空间似有一头老龟虚影一闪而过。 “这是?” “还真龟息丹?” 他眉头先是一皱,随后打量几眼,便面露吃惊和震动之意,问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此丹方早已绝迹,每一枚丹药都是绝品,吃一颗世间便少一颗。” 萧河同样显露震动,没想到这竟然是真品。 他当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解释了一遍。 “怪不得,也只有相国府估计才能拿出这种丹药了。” “既然那姜澜有意赠药,那收下便是,蒹葭苦修多年,的确不能被废除修为,我也正在苦恼,要如何相助。” “这姜澜倒是阴差阳错,直接帮了一把。”葛七星点了点头道。 “其中没有问题吗?”萧河问道,以他的修为实力,也看不出其中有没有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丹药的年份有些久了,但不影响药效,相国府图谋蒹葭的仙凰真血,自然也不舍得她修为被废,浪费那一滴真血。” 葛七星打量了许久,又以秘法洞悉查看,的确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 回到了相国府的姜澜,将身份令牌归还给他父亲之后,便被带到了偏殿去。 他一开始还稍微发愣,有些不解,等到了偏殿之中后,他才明白。 原来是给自己准备的筑基药浴已经熬制好了。 偏殿中央,一口硕大的四足方鼎坐落,青铜材质,表面镌刻着诸多的花鸟虫鱼、山川湖泽等景象,还有上古先民祭天之景,显得古朴沧桑,恍惚间,能听到浩大的祭祀音、祷告音、世界音。 鼎中热气咕嘟,各种仙材地宝翻滚,霞光氤氲,道纹气机交汇,以阵法封锁,以免异象显露,犹如一片飞仙之地。 而在青铜大鼎的下方,火光腾腾,不断舔舐着大鼎,虚空都烧灼扭曲,似要坍塌一般。 光是走进偏殿,便能听到凰唳凤鸣的声音,仿佛在大鼎中封印着一头幼年仙凰。 姜澜明白父母的好意,虽说他目前并不需要塑造道基,但他还是依言屏退了所有下人,进入鼎中,开始盘坐吸收起来。 在此过程之中,凰虚混元经主动运转,澎湃的药力,汹涌而至,化作精纯的灵气,不断汇入到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隐隐间,一头仙凰虚影在他身后浮现,张开双翅将他围住。 一簇又一簇的神火跳动,每一簇神火都好似在映照一方小世界,烨烨生辉。 而偏殿上空,异象更为惊人。 好在相国府内阵纹密布,禁制繁杂,景象很快便被迷雾所遮掩,外人难以看清。 “澜儿天赋一直如此,那凰虚混元经才得到没多久,便有了如此高的造诣和掌控……” “这些年真是将他耽误了,不然太一门那边,又岂会容那姬家小辈放肆,李道一枉费我李家栽培,修为高于对方,却还险些落败。” “若是梦凝那丫头尚在太一门,也不会容许那姬家小辈,如此嚣张。” 李青姝望着偏殿上空的异象,眸子里精芒闪烁,而后似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 姜临天微微摇头道,“姬家毕竟出了特殊体质,李道一虽然一步步自外门走上来,但心气方面却稍显不足,对方败了,尚有再争之地,而他一旦败了,可就意味着要被李家放弃了。” 李青姝也知这个道理,但听闻太一门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令她火大。 “当初我若不害了澜儿,以他的修为天赋,碾压那姬家小辈,只需一掌……”她再度冷哼一声道。 姜临天无奈笑笑,伸手揽住了她,道,“夫人何必再想这些,澜儿他是有大气运和造化在身的,注定会后来居上,凌驾于同辈之巅的。” 两人谈话之间,偏殿上空的所有异象消失一空。 接着周围的殿宇都跟着隆隆剧震起来。 天地间的灵气,更是疯狂地朝着偏殿之中汇聚而去,在半空之中化作了一道道灵气旋涡,景象惊人。 “如此动静,可谓厚积薄发……”两人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和意外。 仅仅只是铸造道基,便引得这般动静,若是踏足灵海,不知道要开辟多少丈的灵海出来。 “刚才这般动静推测的话,澜儿开辟灵海之后,至少万丈起步……” “万丈灵海,古今罕见。若是远超万丈,那恐怕典籍都不敢这么记载了……” “哈哈……” 姜临天开怀大笑。 而偏殿之中,姜澜收敛了自身所有气息波动,看了眼已经清淡寡水一样的大鼎,他并不算意外。 刚才这气息波动,乃是他有意为之。 他本身的修为,已经是照幽境层次,诸多手段施展,六境神通境也是抬手可杀。 只是母亲李青姝还因为多年前的事情,一直内疚自责,倒不如以此动静,让她安心。 自己这也算是所谓的破而后立,后来居上了。 翌日清晨。 一艘云白云辇停在了相国府外,姜澜按照之前和苏清寒的约定,将她送往道苍剑派。 或许是明白今日即将分离,昨夜的苏清寒,显得格外的黏人火热。 对于这些大气运之人,姜澜一直都是秉持着能放养就放养的姿态。 就算按照原剧情发展,他也不知道苏清寒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获得了哪些机缘造化。 等她去往道苍剑派后,冥冥之中属于她的机缘造化,自然会朝她汇聚而去。 以两人如今的关系亲密度而言,姜澜自然也能获得相应的气运反哺。 在日后的大局中,苏清寒等人的实力越强,对他的帮助也越大。 离别之际,姜澜倒没想到苏清寒眸子里显露氤氲水雾,一副真的很舍不得自己的样子。 他有命之道果在身,自然能通过其生命气息,判断是否情真意切。 “你可是将来要成就剑仙之位的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扭扭捏捏……” 姜澜想了下,便露出温和神情,走上前去,轻轻帮她将眼里的氤氲雾气擦去。 “嗯……” 苏清寒闻言,脸蛋靠在他手掌心之间,也是收敛了诸多不舍心绪。 该说的话昨夜已经说完了,再继续拖着不走,也不是她的性格。 她也的确没想到,自己将来会有如此小女人般忸怩不舍的一天。 (本章完) 第104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下子终于没有问题了? “师尊仙踪缥缈,早已在数年之前,就已经云游八方,不知所踪了。” “我也只是按照师尊的吩咐,在洞府中一边修行一边等着,说将来一旦有人找来,便让其在洞府外等候半月。” “若是半月之后,那人还不离去,执意求见,那才让我出来,将外面等候的人迎入洞府中。” “你们怎么还不信?都已经把洞府给搜了一圈。” “这便是师尊让我交给你们的锦囊。” 京阳城,一座偏僻府邸深处。 亭台中央,脆生生的话语响起。 这是一名扎着道髻、唇红齿白的小道童,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周身透着一股清灵之气,清新自然。 在场中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由山精野怪点化而成,有着不浅道行。 而且没有任何血腥煞气萦绕,说明从未杀生。 “盟主让我等寻找许久的半仙真人,只留这么一个锦囊吗?难道早知道我们会去找他?” 亭台之中,围坐着不少的人。 男女老少、人族异族皆有,身上神辉缭绕,气血澎湃,显然实力非凡。 此刻说话之人,是名面容白皙光滑,风韵犹存的美妇。 她一身锦缎长袍,身段婀娜,腰间和脖子处环绕着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连眼瞳也是竖着的。 虽然来自于蛇人族,但身上却少有相关特征。 “盟主既然让我们去寻半仙真人,那自然是有所道理,那半仙真人也无愧于半仙之称,算尽天下,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据说连天衍门的开派祖师,也和他有渊源……” 另一名强者开口,其方脸阔口,背负大剑,很是魁梧,宛如一座惊人的熔炉。 “盟主已经得到消息,想必很快就会过来了。” “到底要找的东西,是不是这个锦囊,很快便知。”另一人说道。 此地乃是纳仙盟位于京阳城的一处据点。 而他们都是纳仙盟的成员,眼前实力最弱的,也足有五境修为。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散修,身后并无什么背景,修为困顿许久。 多年前被纳仙盟的人找上。 纳仙盟为他们提供修行的资源,包括丹药、灵石、丹药等等,而他们则需要为那位神秘的盟主效命。 而那位神秘盟主,也不会强迫他们去做一些阴暗危险的事情。 只是偶尔帮其打探一些各地消息,搜集资料,或者杀一些罪孽深重之人。 久而久之,纳仙盟的名声在大夏境内的散修圈内也传开了,越来越多的人为其效命。 不过谁也不知道那位神秘盟主的身份,只是知道其背景不凡,手握诸多资源。 在纳仙盟中,也只有修为实力达到五境以上的存在,才有资格接触到那位神秘盟主。 而就在此地众人心绪纷杂之际。 庭院之外传来脚步声音,一名身着丝制青衣、戴着青铜面具的挺拔身影,在几名轻纱掩面的貌美侍女的簇拥下走来。 听到这番动静,此地纳仙盟的众多成员,纷纷起身,拱手恭敬道,“见过盟主。” 他们之中的一些人,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盟主,暗自打量之际,心里更是吃惊不已。 之前只是从传闻中知道纳仙盟的盟主应该很年轻,家世显赫,身边经常有貌美如画的侍女跟随,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如今一见,更觉难以窥视。 那青铜面具明显是某种特质秘宝,不仅无法窥探,还会将神识刺伤,使得头脑剧痛。 他们心中剧震之际,神情越发恭顺。 如此种种,只能说明这纳仙盟的盟主,来头更为恐怖。 在这大夏帝都京阳城生活,非富即贵,没准就是哪家古老门阀世家的公子私下建立的。 “你就是师尊让我等的人?” 亭台之中的那名小道童,却是没管这么多。 他看到为首之人走来,便直接拿起一个锦囊走来,言语间颇有些不耐,道,“终于把伱等来了,这是师尊让我交给你的锦囊,你确定无误后,我就要回鹿台山了。” 戴着青铜面具的修长身影,只露出一对平静如渊的眸子,只是随意一扫。 其身后的一名侍女顿时上前,自其手中接过了那个锦囊,其中明显留有某种禁制,需要特殊手段才能打开。 修长身影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了,知道要如何打开,微微颔首道,“有劳了。” 声音温润中性,难以判断男女,也难以判断年纪。 “兰儿……” “这是我家公子的谢礼,还望小师父收下。” 一名侍女闻言顿时明白,自须弥戒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翠嫩欲滴的灵果,递给小道童。 小道童见状,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刚才的不耐一扫而光。 “锦囊无误,我要的便是此物。” “你们此行有功,我回头会赐予相应嘉赏。” 这道修长身影又扫了眼此地的一众纳仙盟成员,淡淡道。 “多谢盟主。” 纳仙盟的一众成员,顿时露出笑容,急忙感谢道,而后也识趣地告退离去。 在离开前,也不忘将那小道童给一并带上。 在确定院落中没有旁人后。 四名侍女之中的一人,祭出一方古朴萦绕着灰雾的古玺,顿时有蒙蒙霞光喷薄,瞬间将整座院落遮掩,保证外面无人可窥探到其中的景象。 “父皇让我去寻找半仙真人,到底是所为何事?莫非就是这个锦囊吗?” “半仙真人知道我要去寻找他,所以才特意准备好了这个锦囊,还是什么缘故?” 摩挲着手中的锦囊,夏皇青铜面具下的黛眉,轻轻一皱。 她纤细玉手中有龙气弥漫,扫过锦囊,上面所留的禁制顿时消散破除。 只有皇室之人,才能修行龙气,那半仙真人明显知道皇室的人会找他,所以才特意在锦囊上面留下相应禁制。 若是旁人得到,也难以将其打开,如果强行破除,只能将其中的东西一起毁掉,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夏皇此刻也有些好奇,那半仙真人到底留了什么,会让她父皇在薨逝前,再三叮嘱她此事。 “这是一句谶言吗?” 很快,打开锦囊,看到其中所留之物后,夏皇却是愣住了。 竟然只是一张纸条? “其中是留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夏皇有些不解。 不过而后,当她展开纸条,扫过其中的字迹时,青铜面具下的面色,却是直接一变。 纤细玉手下意识地将纸条给攥紧,神色一时阴晴不定。 “这怎么可能……”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原地静默许久,面上神情一番变化,心里不知为何,竟涌现出一股戾气和不甘来。 最后一股龙气浮现,化作一团火焰,将纸条给烧得一干二净。 四名侍女还是第一次自夏皇身上感受到这种暴戾情绪,皆被吓了一跳,急忙垂首而立,不敢抬眸看去。 直到过了许久,夏皇才似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回宫。” 她淡淡道,青铜面具下的面容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澜。 …… 送走苏清寒后,姜澜便回到相国府,开始思忖接下来的计划。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谢蒹葭这颗棋子是跑不掉的……” “以那谢蒹葭的性格来讲,真实身份和来历,又加性命被我拿捏在手,倒不怕她不就范。” 原剧情中,谢蒹葭在七岁那年被白鹤带走,前往落凰窟的时候,便已经死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在七岁那年,在落凰窟被夺舍了。 落凰窟乃是中天州的一处绝地,从其名字也看得出来,古老年间曾有凰族于那里陨落。 凰血映照万里,周围尽化一片赤土,足足烧了数千年。 那名凰族大能死于那里,但和其交手缠斗的大敌魔族,却并未死去,而是遗存一缕残魂,在那里缓慢恢复。 直到若干年后,通过那名凰族大能所残留的真血气息,吸引来一群妖兽,再令那些妖兽去寻身负凰族血脉的后人来此接受传承。 她再寻合适肉身进行夺舍。 在谢蒹葭被白鹤带去落凰窟之前,其实就有不少天骄去过那里了,并获得不少好处。 为了不让世人怀疑,她慎之又慎,先丢出了不少好处,打消世人的顾虑和担心,最后才选择了最合适的谢蒹葭进行夺舍。 夺舍之后,便隐藏在了谢府,慢慢恢复着修为。 姜澜深知这一段剧情,所以才敢毫无顾忌地算计谢蒹葭。 毕竟他需要通过谢蒹葭来拿捏住萧腾。 萧腾身后牵扯到国师葛七星,又牵扯到神女宫的宫主。 此外,连当今的夏皇夏君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从辈分来讲,也算是萧腾的师妹。 当然,这只是辈分,夏皇的年纪可是比萧腾大不少的。 原剧情中因为某些缘故,夏皇想将整个帝都的周天明虚转轮大阵,掌控在手中,但因为自身实力不够,便自创一门名叫聚星术的神通,想汇聚周天星辰之力为她所用。 而葛七星深谙此道,夏皇便私下拜其为师。 不过现在,夏皇还不知道萧腾其实是葛七星的私生子。 姜澜有意将其左膀右臂折断,而萧腾便是最好的棋子。 明日谢蒹葭便会被护送往沧澜剑宗,这期间萧腾会现身阻拦,此外夏皇那边,也会安排人手暗中保护。 他父亲虽然早早算计到了一切,并已经布置好了诸多手段。 但并不知道萧腾早已猜到谢蒹葭不会被送去道苍剑派,其身边的所有力量都会留待于将其安全护送过去。 姜澜也并不打算将谢蒹葭带到相国府。 因为在他接下来的计划之中,谢蒹葭的身份,占据着很大的重要性,相国府可不能和她占上丝毫关系。 所以就算他父亲的计划能够成功,他也会想办法从中破坏。 “在这之前,先找人去打造一副能遮掩气息的青铜面具……” 姜澜回忆着原剧情中,夏皇在纳仙盟等诸多成员面前现身时的外形装扮,打算借此布置另外的手段。 戌时,太阳西沉。 华灯初上。 整座京阳城沉浸在一片辉煌的灯火之中。 殿宇楼阁之中,相继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明灯,云雾掩映的宫阙里,灯火灿烂,热闹非凡。 姜澜按照以往的习惯,带着大批护卫和骑士,离开相国府,往临水小阙而去。 临水小阙身后的欲仙坊乃是京阳城最大的风月场所,背靠昌隆商盟,占地极广。 当中宫阙如云,楼阁成片,碧湖点缀,溪河流淌,画舫云舟飘荡间,云雾弥漫,一片朦胧。 经常能看到诸多文人雅士、天骄俊杰来往。 远远看去,那些灯火辉映的屏风间,婀娜身影若隐若现,伴着娇声笑语,令人遐想连篇。 姜澜作为此地的老主顾,从某种意义上,又算得上是东家,轻车熟路地便来到临水小阙里。 一旁便是流淌而过的溪河,溪水潺潺。 初升的明月坠入其中,波光粼粼,薄雾升腾,好似人间仙境。 小阙里伴着金灯香炉,俯瞰望去,景色极好,席间早已准备好了诸多的酒水灵果。 一名身着白衣白袜的女子,秀发盘起,露出纤秀的脖颈,清秀明媚的脸蛋上,未施粉黛,盘坐在席间,早已等候在此。 见姜澜到来,屏退了所有下人之后。 女子才起身一礼,道,“见过公子。” 其神情平静温婉,目光看向随意盘坐而下的姜澜,倒并未半分意外。 当初在血色高原,姜澜拿出“姜”姓令牌,让她可通过昌隆商盟寻找到他的时候,她便已然猜测到了其身份。 “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见我,就不怕身份泄露吗?”姜澜随意坐下,目光却是带着几分饶有兴趣。 “妾身既然这般现身在京阳城内,自然是有所仰仗,身份这些也早已打点好,不怕露出破绽来。” “而且,这不是公子你要我来此地见你的吗?”白衣女子温婉回道。 她正是宋幼薇,原剧情中血仙教的妖女,一心想要脱离血仙教。 当日在血仙教的遗址血色高原,为寻化解血仙咒的办法,她和诸多同伴遭叶铭背刺。 当时的姜澜正在一旁甬道内赶路,无暇多管。 宋幼薇察觉到他的气息,借着横飞出去的时机,祸水东引,撞开甬道,让姜澜暴露出来。 而他因为毫无修为在身,只能通过命之道果,操纵血色高原内所弥漫的诸多血色瘴气,解决掉万法教的那些弟子,顺便惊走叶铭。 不过,他当时已经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无法解决宋幼薇。 只能以疗伤丹药唬住宋幼薇,让她误以为吞下的噬心丹,听从自己的命令,算是留下了一颗棋子。 “五境魂宫境巅峰的修为,比起诸多年轻一辈都要强得多,身为血仙教的妖女,之前在血色高原,多亏她身体出了问题,不然凭借我当时的那点手段,还真吓唬不住她……” 姜澜如今再打量宋幼薇,很清楚地能察觉到她目前的修为。 来到京阳城后,他便自管家那边得知,有人通过身份令牌找他。 当时他略微一思索后,便知道是宋幼薇来找他索要解药。 毕竟在血色高原的时候,他故意糊弄她,说三月之内必须吞服解药,不然噬心丹一发作,她必死无疑。 以宋幼薇的见识和谨慎,哪怕是到死,也猜不出来,她当时吞服的只是简单的疗伤丹药,压根不是什么噬心丹。 不过,因为当时要前往监天司牢狱中见谢蒹葭一面。 姜澜便没有去见宋幼薇,而是让她先等着。 正好目前他有些事情,需要她去做,她的身份也正合适,当时随便留下的一颗棋子,现在倒也能发挥不少作用。 “这是噬心丹的解药……” 姜澜也不啰嗦,再度自怀里取出一个白玉瓶来。 这依旧是疗伤丹药。 他其实也有些困扰,自己身上并没有类似的毒丹,不然可以以防万一,将眼前的解药直接换成真正的毒丹。 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去药王谷走动走动,让萧盈月帮他炼制一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宋幼薇看向眼前的白玉瓶,不过并未直接去接。 她其实也怀疑当时所吞服的那枚丹药,到底是不是噬心丹。 因为后面的时间里,她翻找诸多典籍,并让一些医师探查,但都没有任何结果。 她体内也没有出现任何异状,丝毫没有中了毒丹的迹象。 可结合当时在血色高原的情况,姜澜明明能杀了她,却没有动手,反而直接道破了她的身份和秘密,并直言可以帮她杀了她的师尊。 那可是她深藏于心的秘密。 也只有血仙教和她关系不错、明白她以前遭遇的一些同伴,才能了解到这个隐秘。 当时姜澜明明并未见过她,却将那一切直言道出,令她当时便呆愣怔住在当场,心里涌现极大的难以置信和恐慌。 而后面因为其留下的身份令牌。 她隐隐猜到了姜澜的真实身份,猜测可能是相国府的庞大眼线,遍布大夏各地,连她的秘密也尽数被洞悉。 也因此,她才不敢有别的心思。 至于那噬心丹的来历,想必也是她所了解接触不到的。 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验证真假…… 这才有了来到京阳城,寻找姜澜索要解药的事情,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涉及到了血仙教接下来所谋划的一场大计。 以她的身份,需要亲自坐镇这里。 “怎么?莫非担心解药有假?”姜澜问道。 “没有,妾身怎会怀疑公子。”宋幼薇摇了摇头。 “那便当着我的面服下去……”姜澜看向她道。 如果宋幼薇留着让别人去验证一下,那他这所谓的噬心丹,还真有可能会暴露。 宋幼薇一怔,也没有想太多,猜测姜澜可能担心自己事后拿着解药去分解调配。 她倒是没有这个心思,而后便直接打开玉瓶,倒出其中冰凉还似氤氲着些许雾气的丹药,当着姜澜的面,直接吞下。 熟悉的冰冷感觉再度涌来,和当日在血色高原吞服下噬心丹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宋幼薇也识趣地没有多问什么,恭恭顺顺地坐在那里。 姜澜不开口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直接来索要了丹药,吃了便走,会不会有些太不礼貌了? 但自己留在这里,貌似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她心下犹豫,要不要开口告辞。 “血仙教是打算这次夏皇南狩的时候,进行破坏是吗?” 姜澜的话语,却是忽然响起。 宋幼薇面色微变,心中一震,清丽明眸的眸子望向他,其中满是震动。 她不知道姜澜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这可是血仙教的秘密,哪怕是高层,也不一定知晓。 “公子,你……” 宋幼薇娇嫩润泽的红唇微动,想问姜澜如何知道的,但也知问了估计没什么用,便道,“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子。” 连她的身份,也瞒不过姜澜,这个秘密他若是想知道,估计也不难。 或许血仙教中,有他的眼线或是内应? 如果是相国府的眼线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姜澜明白她的猜测,这毕竟是原剧情中所发生的事情。 “不必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姜澜随意道,“血仙教有意破坏皇室的南狩,我不会插手多管。” “嗯……” “我只是按照吩咐,来暂时坐镇于此,此事由其余长老负责。”宋幼薇点了点头,解释道。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不想和血仙教同流合污,但碍于诸多原因,无法安然抽身。” “当日在血色高原,我并未杀你,也有部分是因为这个缘故。”姜澜看向她道。 宋幼薇闻言,放在茶桌下的玉手,轻轻握紧,低声道,“多谢公子当日的不杀之恩。” 当日其实她也很担心,姜澜会不会事后反悔,将她的那些同伴都留在那里,毕竟他们可没有吞服下噬心丹,而且也都猜到了姜澜的真实身份。 好在后面,哪怕血色高原发生惊天异变,他们逃离之后,也不见姜澜反悔杀来。 当时宋幼薇便明白,姜澜定然是个守信之人。 外界传言之中都将他当做一个纨绔二世祖看待,但亲身目睹过其实力的恐怖和深不可测,她可不会那么去想…… “这杯酒水,算是为当日在血色高原的不敬,以及公子的海涵赔礼道谢。” 宋幼薇念及这里,起身拿起酒壶,为姜澜面前的酒杯满上。 她心里对于姜澜逼迫她吞服下噬心丹,倒是没有半分的怨言。 毕竟当日是她祸水东引在先,若非自身有碍,加上技不如人,她是肯定会斩草除根、毁尸灭迹,不留任何破绽。 “不必如此,我今日来见你,除了给你解药之外。” “还有一事要你帮我去做。”姜澜摆了摆手。 宋幼薇一怔,看向他道,“公子有何吩咐,尽可直言,妾身只要力所能及,定然不会推辞。” “明日御史谢家的小姐谢蒹葭,将会被监天司的人护送至沧澜剑宗,途中会有多方势力进行争夺,我要你帮我把她带来。”姜澜道。 宋幼薇虽然才来京阳城不久,但也听到了相关的消息,面上浮现吃惊之意。 据她所得到的消息来看,谢家正是因为得罪相国府,不肯将谢蒹葭给交出,这才会被冠于勾结魔人的罪名,全家被贬,男丁送往边境、女眷送往剑宗…… 若无意外的话,明日相国府的人会进行截胡,将谢蒹葭给带走,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了。 可眼下姜澜又让她出手,帮他将谢蒹葭给带来? 宋幼薇脑海里诸多思绪闪过,很是吃惊震动,但也不敢去细细揣测姜澜的想法和意图。 只能回复道,“妾身明白,只是公子你就这么确定,妾身能将谢蒹葭自多方势力的手中夺回吗?” 她不用想,也知道明日定然有一场混乱大战。 “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不会有高于六境的强者出手。”姜澜道。 这虽然是阳谋,但若是有七境存在下场,那就已然是在赤裸裸地挑衅监天司和皇室了。 “妾身明白了。”宋幼薇点了点头。 姜澜微微颔首,随手一扬,一枚闪烁着血色光芒,其中似有血色雾霭氤氲的球形珠子,出现在了茶桌上。 始一出现,周围的环境温度便急剧下降,阴寒至极。 宋幼薇甚至嗅到了浓郁的血色气息,仿佛有诸多亡魂在其中哭嚎。 她面色微微一变,认出了此物的来历。 哪怕是血仙教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老,也难以凝练而出如此精纯的血傀宝珠来。 “你将此物带上,如果发生意外,便直接动用,其中有十具血傀,融为一身,能抗衡六境……”姜澜道。 他对于宋幼薇的实力,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在原剧情中她也算是很厉害的角色。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再留了一手。 血傀宝珠乃他通过万灵血傀所分化凝练而成的,虽不如真正的万灵血傀,但也有部分威能,寻常五境修士,也不一定是其对手。 若由他亲自操纵的话,那自然另当别论。 宋幼薇依言收下血傀宝珠。 在看到血傀宝珠的一刹那,她便已经猜到了这段时间在血仙教内部,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神秘前辈的身份了…… 于紫霞山脉,传出紫霞真君洞府出世的秘密,吸引各方天骄修士赶去,再借用其中阵法,坑杀各方仙门大教的年轻一辈。 哪怕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依旧在各地引得巨大的波澜和轰动。 各方仙门震怒,火气难消,仍旧在调查,试图报复。 谁又能想到,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会是相国府的公子呢…… “你安心为我办事,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你所中的血仙咒,等时机一到,我会帮你化解。” “你想杀了你的师尊血煞婆婆,我也可以帮你。” “另外,我还知道,你的妹妹,其实尚在人间,只是一直以来被血煞婆婆雪藏着在,以留着作为后手来胁迫你……” 姜澜不理会宋幼薇那满腹的复杂心绪,将面前的酒液,一饮而尽之后,他便打算起身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前,他想了想,驻足回头看了宋幼薇一眼,嘴角似噙起饶有兴致的笑意,留下这么一番话语。 “什么……” 而宋幼薇则是彻彻底底地呆愣住了,美眸直接大睁。 等反应过来姜澜这话,想要起身追去后,才发现他已经在一众护卫和骑士的簇拥下,往满是莺歌燕舞的一艘画舫上走去了。 “我妹妹,还尚在人世间……” 宋幼薇怔怔地望着姜澜已经看不见的背影,脑海里充斥回荡着这番话语,好似嗡鸣一样。 良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呆坐回到水月小阙。 望着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和血仙教许多年轻一辈不同,她是被她师尊血煞婆婆,给强行掳来血仙教的。 就因为她的体质,很适合修行血仙宫的功法,属于千古难寻的苗子…… 那个丧尽天良的老恶婆,为了带走她,不惜亲手杀了她的一众亲族,让她断绝所有念想。 后面还以血仙咒控制住她,发作时生不如死。 若非心怀报仇的执念,她估计也早就自绝了。 可而今又突然听闻,妹妹其实没死,依旧尚在人间。 “他……他应该不会骗我的……” …… 不同于京阳城的辉煌喧嚣,此刻的监天司阴湿牢中,则很是阴冷安静。 甬道幽寂,油灯昏暗。 一些阴影角落里,则似有尸体腐朽发臭的气味传出,有鼠虫爬过、啃噬血肉的窸窣声音发出。 谢庆、谢云双望着牢狱对面,一直怔怔出神,似自昨日后就一直陷入某种低迷情绪的谢蒹葭,满心悲痛。 “那还真龟息丹,估计就是骗人的……” “萧腾拿去鉴定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想必是被那姜澜小贼给欺骗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蒹葭也不想吞服那什么狗屁丹药,以后大不了沦为一个普通人便是,以蒹葭的性格,又岂会接受不了。” “其实还是萧腾那小子,可能有点接受不了蒹葭沦为一个普通人的事实,才想让她吞服那丹药,没准镇北王府已经在商量着,如何退婚了……” 两人的交谈声音,隐隐传到对面牢狱谢蒹葭的耳中。 她略微发怔的目光,往甬道那边看了一眼,心中所怀揣的某种希望,也在渐渐黯淡下去。 明日一早,就会被镇仙司的人废除修为,到时候若无还真龟息丹遮掩。 她的原本修为就会暴露,此外连真实身份,也可能暴露…… 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情况。 有还真龟息丹,她则有把握能骗过镇仙司,并安然保留下修为,不至于沦为一个普通人。 “难不成,只能今夜想办法,看能否自监天司中脱身吗?”谢蒹葭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就在这时,原本安静死寂的甬道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蒹葭……” 萧腾的身影出现在甬道的另一边,他快速赶来,带着难掩的欣喜。 谢蒹葭看向他,眼眸里似也闪烁着某种光芒。 “蒹葭,我父亲找国师大人鉴定过,后又去找一些丹药大师鉴别,丹药没有问题,的确是还真龟息丹,如假包换。” 萧腾语气很是兴奋,说话间,隔着玄铁栅栏,将白瓷玉瓶递给谢蒹葭。 按理来讲,这种瞒天过海的事情,肯定是不容许的。 尤其是在监天司这种地方,两人就差大声密谋了。 但不论是夏皇,还是相国府,都不想见到谢蒹葭被废除修为。 一方不想浪费在她身上投资多年的资源,一方不想浪费她身上的仙凰真血。 所以这种举动,其实也就是相当于走一下过场,表面遵守一些所谓的规矩。 对此,不论是监天司,还是镇仙司,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蒹葭明白这个道理,谢家也明白。 所以接下来,谢蒹葭能否安然被护送至剑宗,这就成为了皇室和相国府之间的一场明面上博弈了。 一场看似逾越规矩,又偏偏在规矩之内的博弈。 “多谢萧腾哥哥,你辛苦了。” 终于得知这个等待了一整天的消息,谢蒹葭心头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她对着萧腾微微一笑,原本显得清冷华贵的脸蛋,陡然也似明媚灿烂许多。 霎时间,萧腾感觉自己已经看呆了。 打开白瓷玉瓶,将其中丹药倒出,谢蒹葭并未忙着第一时间吞服。 以她的谨慎,还是小心仔细地打量之后,再结合自己的诸多记忆,确定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将其吞服而下。 药力化开之后,隐隐间似有一头古老神龟的虚影,在她腹部深处一闪而过。 原本汇聚法力和修为的灵海之上,也似有一头古老神龟匍匐而下,开始吞吐气息。 其大口一张,就似黑洞一般,瞬间将所有的法力波动,尽数吞入肚中。 随后灵海之中,诸多波动敛去,谢蒹葭的气息也变得岑寂而悠长。 她面目之中,难掩着欣喜,“这下子终于没有问题了。” (本章完) 第105章 法力为何不受她的控制了?鸠占鹊巢的准备 “终于是吞下去了吗?” 相国府,偏殿之中。 霞光蒸腾,熟悉的青铜大鼎之中,姜澜盘膝而坐。 此刻,他似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阖上的眼眸睁开,显露一抹异色来。 那枚还真龟息丹,可不是那么好吞的,现在谢蒹葭越是欣喜,到后面便有她哭的。 他心神沉寂,没有再多管此事,事情已经完全如他意料中发展下去。 现在他只需要耐心等着,收获猎物便可。 大鼎之中,一片沸腾的声音,若是有人现在靠近姜澜的身体,完全能听到他体内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奔腾声音。 每一条经脉都宛如通天仙路,江河汪洋汹涌而过,被氤氲仙雾所覆盖,光芒灿灿,很是神圣。 汩汩药力弥漫,将他如玉般白皙透彻的肌肤完全覆盖,墨发飘散,半浸没于其中。 大殿之中,一片氤氲迷离,当中可见一枚又一枚的符文碎片在虚空之中闪过。 每一片符文碎片都蕴含着极深的神通烙印,像是有古老的凶兽神形,在其中发出狰狞的怒吼,神辉熠熠,炽盛且刺目,不断地没入到姜澜的身体之中。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尽情地吞噬这些充沛的药力,像是复苏了过来一样。 回到相国府后的每天晚上,父母都会为他准备这一鼎药浴,其中尽是诸多珍贵的天材地宝。 有古老遗种的真血,也有世所难寻的天地奇珍,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不是姜澜吹嘘,这一鼎药液,光是一滴在外界便能引得无数修士的疯抢。 在清楚地知道他如今仙胎的无穷潜力后,他父母也彻底放下心来,完全不担心将他经脉撑爆。 姜澜因为修行血河无量的缘故,原本他的法力源泉是命之道果。 在血色高原将其中的无穷血色雾霭吞噬殆尽后,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命之道果所蕴含的生命力,到底有多的澎湃浩瀚。 他只明白,若是自己的肉身强度和修为能跟得上的话,光是凭借命之道果作为法力源泉,一掌拍死六境强者,那绝对是轻而易举的。 因为他的生命力几乎不会枯竭,呈现一种浩瀚汪洋、无边无际的状态。 如今逆反先天,塑造无暇仙胎后,他通过修行凰虚混元经,体内则诞生出了第二条路出来。 原本枯竭干涸的灵海之中,随着这段时间的修行,疯狂地涌向诸多天地灵气,不断将之浸润。 这也是世所公认的修行途径,先肉身,后养气,然后再开辟灵海。 只是因为之前修行血河无量的缘故,让姜澜直接跳过了这一步,所以不论是谁探查他的身体,都会发现他身上毫无修为波动气息。 但其实之前他修行白骨观想法,早已在泥丸宫识海之中,凝练了神魂,并且成功映照幽泉,使得泥丸宫和丹田沟通承接,成功迈入了照幽境界。 因为白骨观想法的特殊性,在他迈入照幽境的那一刻,泥丸宫内其实便已经铸造起了一座魂宫,神魂小人端坐其中,淡漠俯瞰一切。 不同的是,别人的魂宫都是一片宫殿,而他的魂宫,则是一方白骨道观。 若是忽略修为气息的波动,姜澜如今的修为境界,其实应该是魂宫境,而非照幽境。 这也是他近几日修行的时候,才注意到的,因为一般人在这个阶段,都是先映照幽泉,凝聚神魂,然后才铸造魂宫的,他却是反着来的…… 而今,他想要迈入下一个境界,就必须凝练神通印记,学习或是感悟属于自身的本命神通。 在神通境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就是神魂小人,调动天地周虚之气,并且勾动灵海中的法力,于体内和体外,形成周天循环之势,也就是所谓的领域雏形。 有了领域雏形之后,方可踏入法相境,形成真正的领域,领域一展,几乎寻常外物不可沾身,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法相境以下的修士,想要近身,更是不可能。 所以七境修士,在这方世界,绝对是称得上分水岭一般的存在。 姜澜现在的实力,杀六境的修士,轻而易举,但若是对付七境存在,就会很困难,几乎不可能得手…… 像是萧盈月那样的情况,可以说少之又少,她但凡有一点修为在身,当时的姜澜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要了她身子。 “眼下修行的这条路,其实就是最正统的路数,血仙教的血河无量,从某种意义上,算是我走的捷径,目前并不适合我光明正大施展出来……” “换而言之,这其实也就是第二底牌,第一底牌还是命之道果,这世间的手段再多,哪有直接操纵生命线来的简单。” “只可惜这段时间,气运进账太少了,楚婵在搞些什么玩意,莫非回瑶池宗后,还遇到了麻烦?不过凌竹韵应该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帮衬她一下。” 姜澜目前深感困扰,回到京阳城后,他许多手段也不好施展,这里可以说是目前中天州最中心的地方,高手如云,鱼龙混杂。 原剧情中后面便出现了好几位八境修为的隐世人物。 也正是因此,他无法像是在安阳城那样,随意布置谋划,很多事情都得更慎重缜密一点。 眼下修为提升虽然重要,但气运才是重中之重…… “除了萧腾之外,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家伙,正好也可以借此来牵制夏皇,按照目前的剧情走向来看,她应该也知道了先皇所留的那个秘密。” 姜澜陷入了思索之中。 …… 对于京阳城许多人而言,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翌日清晨。 镇仙司所在的铡仙殿,谢家众人皆被押送至此。 恢弘肃穆的大殿当中,铜灯映照,有霞雾弥漫,像是来到了古时候的天庭。 镇仙司的一位副司主,端坐于大殿之中,面目被雾气所遮掩,看不真切,唯露出一对淡漠至极的眸子。 而在铡仙殿两侧,身着金色战甲的士卒,一一将谢家众人押上前去。 “勾结魔人,此罪无赦,废除修为,贬为庶民。” “行刑。” 副司主声音淡漠,却若洪钟大吕,震得所有人心神激荡,气血翻滚。 铡仙殿外,许多人看着这一幕,皆是面色复杂。 作为京阳城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谢家落到今日这般境遇,令不少人心里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意来。 谢家所有人脸上愁云惨淡,神色苍白。 很多年轻人更是满脸愤怒不甘,可惜修为被封,在此地连话语也都说不出来,只能拳头紧握,在心中发出愤怒的咆哮。 倒是谢蒹葭,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冷。 青丝虽然有些散乱地垂落下来,但那白皙如玉的脸蛋上,依旧透发出来一种淡淡的雍容和华贵清冷。 “蒹葭……”萧腾在殿外远远地看着她,衣袖下拳头紧握。 穿过眼前一方禁制交织、符文气息弥漫的方青石台。 有负责废除修为的监长上前,自方青石台上,拿起一柄又一柄沾染着血迹的锈蚀青铜短刀,短刀不伤皮肉,氤氲着仙光,一一划破每人的丹田腹部。 所有的灵气波动,瞬间逸散,包括丹田灵海在内,也是直接被废除。 轮到谢蒹葭时,她暗自深吸口气,屏息凝神,站在方青石台上。 随着那柄锈蚀的青铜短刀,隔着衣裙自她腹部划过。 一片宛如霞光般的仙气,化作刀状,似噗嗤一声般切割而去。 岑寂无波的丹田之中,那头匍匐的古老神龟,似察觉到什么,张开大口,昂首接住。 那片氤氲般的仙光落下,顿时被其一口吞下,接着丹田之中,又恢复了岑寂,毫无异样。 谢蒹葭心头暗自舒了口气,紧绷许久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 还真龟息丹,不愧是传说中能瞒天过海的神奇丹药,在镇仙司的那片铡仙台前,也能轻易瞒天过海过去。 皇宫深处,夏皇怀抱白猫,高居首位,面前一方晶莹古朴的圆镜,映照着镇仙司内所发生的景象。 “相国府不会让谢蒹葭的修为被废,接下来就看这场博弈,谁能取胜。”她面色古井无波。 她已吩咐下去,让司徒英调集御林军暗中护送谢蒹葭至沧澜剑宗。 同时,她还让暗花阁的人,暗中留意,若遇到相国府的人出手争夺,便进行阻挠。 镇北王府的三子萧腾,对谢蒹葭情根深种,两人之间又有着婚约在身,他肯定不会容许谢蒹葭被相国府所劫走,会在暗中保护相送。 若无意外,相国府这次的阳谋,将要落空了。 夏皇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玉手一挥,面前的古镜顿时消失不见。 …… 巳时。 镇仙司内的谢家众人,便被尽数废除修为。 一辆辆囚车在殿外等候许久,其中锁链缠绕,宛如一条又一条的蟒蛇,将囚车收紧,有符文气息弥漫,这些锁链材质特殊,寻常兵器很难切开。 一名名女眷男丁,被分开押送,关押往一辆辆囚车之中。 等人数满了以后,外面便铺盖上一张黑色的囚布。 京阳城离城的大街上,监天司的人开路,后面跟随押送着一辆又一辆的囚车,往城外驶离而去。 等到了外面的官道,又分成数个方向,分别押送往不同的地方。 谢蒹葭和谢家一众女眷,都被关押在同一辆囚车之中。 她虽然听萧腾提及过,此行可能会被送往沧澜剑宗,但具体是不是,连萧腾自己也不太清楚。 现在她只能在心底希望,萧腾的猜测不会出错。 只是这途中,可能会不太安生,会遇到些麻烦…… 她闭上眼睛,默默感受了下丹田灵海中传来的丝丝灵气波动,绝丽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外面林间,薄雾弥漫,山道崎岖,囚车颠簸,咯吱作响。 谢蒹葭心头轻松,倒也感觉不到疲倦,只等着到了剑宗之后,便寻计脱身,眼下不太方便展露修为,毕竟监天司的人还在外面。 等安然脱身以后,她再寻个地方,恢复修为实力,慢慢重回巅峰。 至于谢家,她本身便对这个家族无多少感情,一直以来扮演谢家小姐这个角色,她也已经快吐了,更别说还要应付萧腾那个傻子。 活了那么多年,她自问上辈子没造什么孽。 身为魔族之人,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这辈子夺舍重生后,却因为原主身上的婚约一事,让她不断扮演一个和未婚夫感情极深的角色。 偏偏萧腾那个家伙,还喜欢做些自我感动的事情来试图感动她,这令她心底膈应得不行。 她心里百般恶心,却也不得不浅露笑容回应。 好在这傻子,关键时候也是有些用的,以后或许还是能再利用一下…… 谢蒹葭心情轻松,自昨日在监天司内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此时也松懈了下来,不由感到阵阵倦意涌来。 在监天司的囚车内睡一觉,想必也不会有人打扰。 青山隐雾,林间官道通畅。 监天司的人在前开路,旌旗飘摇,所过的修士和商队,无不退让。 “这是前往沧澜剑宗的路,我的感应没有错,蒹葭应该就在这批囚车之中。” “目前来看,倒也没什么危险,但也不可松懈。” 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上,萧腾望着这一幕。 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衣,头上戴着纱帽和蒙面乌巾,两者皆是特殊炼制,可遮掩气息真容。 在他的身后,同样隐匿着不少强大的气息。 这一路跟来,萧腾已经发现不少人的踪迹了,他以破妄神瞳暗中查看,还察觉到了几股有些强横的气息,横扫而过。 说明暗中在盯着这批囚车的人,还不在少数。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相国府盯上谢蒹葭,那是必然的,可在他的感知中,暗中还有其余的势力在隐藏。 可除了相国府之外,还有哪些势力想要劫走谢蒹葭呢? 莫非是皇室那边? 萧腾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心中各种思虑闪过。 而在另一边,以轻纱掩面,易容成另一幅模样的宋幼薇,同样带着人隐藏于暗中,在等候时机出手。 她已经自姜澜那里得知,相国府的人会出手,到时候监天司的人会退走,但别的势力也会趁机出手。 大战爆发,一片混乱之际。 她只需要静待时机,黄雀在后便行。 很快,夜幕降临,监天司的人并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在附近挑选了一块较为平缓的地势,打算在此地休憩一晚,翌日天明再继续赶路。 一团团篝火在昏暗的夜色下点燃,一辆辆囚车上的囚布也被揭去,让其中的一众女眷,得以稍微呼吸下新鲜空气。 砰!!! 不过也就在这时,一道沉闷的声响,突然就自繁茂的丛林深处传来。 接着一道绚烂的光芒,在这块平地上炸开,化作漫天的雾团扩散而开。 “有人劫囚。” 见此景象,监天司的人突然大喝出声。 其余监天司的诸多骑士,闻言也都纷纷抽出了兵器来,看向那块雾团袭来的方向。 这声音也令睡了一路的谢蒹葭,睁开了眼睛看去,那里似有人影在闪动,正要往此地杀来。 “如此光明正大地劫囚吗?” 她心里暗忖,觉得这相国府也实在是嚣张。 这才刚离开帝都京阳城没多远,就已经按耐不住了,这已经是在明摆着告诉众人,她这个人相国府要了。 她本以为相国府会再等待一段时间,等她快要到沧澜剑宗的时候再动手。 雾霭沉沉,一下子就将这片空地和山脉给遮掩住了,连月光也透露洒落不下来。 那个地方一道又一道的人影冲了过来,当中有人族,也有异族,神辉灿灿,目光似火烛般,透着熠熠霞光。 高空之上,更是云雾涌动,有一道道强横的气息似屹立于其中,在俯瞰着下方的景象。 谢蒹葭面色微沉,光是她随意一扫,便注意到其中四境、五境实力的修士数量不少,暗中似还隐藏着六境的强者。 为了争夺她,相国府到底派遣了多少强者? “该死……” “这监天司,竟然早已和相国府串通,沆瀣一气。” 而下一刻,谢蒹葭的面色再度一变,素白的玉手,不自禁地攥紧了。 在看到那些人影冲来之后,监天司的人,竟然什么也不顾,直接换了个方向,就此选择远遁,压根就没有保护她的心思。 所以谢蒹葭只能看着那些自雾霭中冲出的身影,全部朝着她所在的囚车赶来。 “小姐……” “怎么办啊?” 看着这一幕,囚车中的诸多女眷,被吓得不行,面色苍白,花容失色。 “果然关键时刻,还得靠我自己。” 谢蒹葭清冷的眸子一凛,脑海中诸多念头闪过。 她自然是不想落到相国府的手中。 那二世祖姜澜明显是将她当做修行的工具,想要她体内的仙凰真血,如果落到他手中,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谢蒹葭眸子深处,有诡异的紫色光芒一闪而过。 她并不想坐以待毙,打算冲开囚车,自此远遁逃走,然而下一刻,当她想调动体内的法力时,整个人却是呆滞住了,那素净白皙的脸蛋上,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我的法力,为何不受我的控制,无法被我动用?” 谢蒹葭简直不敢相信,整个人因为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娇躯而轻轻颤抖着。 那片岑寂无波的灵海之中,那头神龟虚影似万古不动的磐石一般,匍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论她如何催动,那被其吞入腹中的法力都没有丝毫任她御使的迹象,那头神龟虚影,完全不理会她,压根不将她的法力吞出,归还给她。 明明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法力…… “怎么可能……” 谢蒹葭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心里浮现难以言喻的恐慌和难以置信情绪。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哪里出现了纰漏? 她明明已经如此谨慎,将所有的可能,都尽数考虑在内,保证没有遗漏之处,为何还会这样? “丹药……” “绝对是那枚还真龟息丹的问题……” 谢蒹葭心里难以遏制地浮现愤怒来。 她本以为自己算无纰漏,可到来竟然还是被人算计了。 她确定绝对是吞服了那枚还真龟息丹的问题,她的修为被某人给封印了。 而封印她修为的正是那枚还真龟息丹,其中被人动了某种连她、连当今大夏国师葛七星等人都无法察觉的手脚…… 谢蒹葭玉手冰凉,直接呆愣在了囚车之中。 没有了修为在身,她现在的实力,压根无法挣脱囚车脱困逃离,她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强大的神魂,可这现在有什么用? “蒹葭,你不必害怕,有我在保护你。” 而就在谢蒹葭心中冰凉,感到慌乱之际。 不远处的高空中,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着劲衣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那里,挡住了杀过来的诸多身影。 他黑发飘散,虽蒙着乌黑纱巾,但目光却无比坚毅。 在他的身边,似有星辰光芒蒸腾,神光滔天,若一尊星辰神主屹立,浑身似乎都在流淌着光芒,在夜色下格外的炽盛。 拳风横扫而过,天地间尽是罡风裂缝,他犹如一尊神人,强横无比,一人挡住了杀来的许多强者。 同时在他的身边,很多身影出现,阻拦向众人。 一时间,一场混乱大战,在此地爆发。 “萧腾,对,还有萧腾在……” “我倒不必如此慌乱。” 谢蒹葭见此一幕,稍微敛了敛心神,但依旧面沉如水。 她在试图以各种秘法,炼化灵海丹田内的那头神龟虚影。 只可惜她如今所有修为,都被其吞下,很多手段施展不出来。 只能以神魂秘法,看能否将其击碎,令其归还自身的修为。 只是,不知是不是谢蒹葭的错觉,她感觉那头神龟虚影,原本只是匍匐在那里的,但随着她诸多神魂秘法攻去,竟然有了丝灵动活过来的迹象。 它张开大口,不断将她的诸多神魂秘法给吞下,似乎在其肚子之中,是一方浩瀚无垠的天地,可吞万物。 “这到底是什么什么古怪的东西,凭我的见识,竟然也无从判断……” 谢蒹葭的一颗心,不断地沉了下去。 她还误以为得了姜澜的便宜,但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傻子,是她自己将丹药给吞下去的…… 谢蒹葭心头虽然后悔,但也明白,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萧腾的身上了。 她一旦落到姜澜的手上,连修为也被他所掌控,她会有什么下场,她简直不敢想象,没准自身的秘密,也会随之暴露。 “萧腾哥哥,加油。” 谢蒹葭开口,看向正和数人交手在一起的萧腾,粉拳紧握,不断为他鼓舞。 “蒹葭,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伱的……” 听闻这话,萧腾浑身一震,回应道,宛如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越发振奋。 他施展圣光术,天上的星辉似乎都穿过浓浓的雾霭,贯穿于他身上。 这一刻,他万法不侵,如山似岳,巍然不动,又如明日,灿灿生辉,照耀出的光芒,让人无法正视。 混乱大战越发激烈,这里的景象,越发的混乱模糊。 轰隆!!! 滔天炸响中,尘烟四起,一座山岳当即轰然倒塌,乱世横空坠落。 除了萧腾率领的人现身外,暗中也有别的人手加入了。 萧腾一开始还有些着急,但看清那些人是来协助帮他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那些人的衣袍服饰虽然不一致,但萧腾隐隐能看到在他们的衣袖间,袖着一朵金丝黑线的花。 “这又是哪一方势力插手,竟然也在相助我,莫非是相国府的仇敌?” 萧腾浑身大振,有外人协助,他对于这场混战的胜算把握更大。 在囚车中的谢蒹葭,见此景象,也稍微放下心来。 相国府的人虽然来势汹汹,但萧腾早有准备,人手也不少,更别说这暗中还有其余势力在相助。 相国府得罪了太多人,很多人看不惯也正常,也可能这是皇室的安排,或是其余派系所为…… 总之现在看来,她是暂且安全了。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容易不少……” “劫走那谢蒹葭,压根不需要什么多余的人手,我一个人足矣了。” 一方破碎的青石后面。 宋幼薇静静站立,望着眼前混乱的战场,她明媚清丽的眸子扫过不远处谢蒹葭所在的囚车,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 她身上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云纱,其表面流淌着一层朦胧的光辉,似有仙曦在氤氲,让她和周围的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这是一件很特殊的异宝,乃她在一处秘境中所得,用以遮掩身形,连七境存在不仔细注意,也察觉不到。 她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在观察了眼前的局势,确定十足把握后,才缓缓地往囚车方向而去。 姜澜有些低估了她的实力,所赐予给她的血傀宝珠,根本就不需要用在这种场合。 宋幼薇嘴角带起一抹轻笑。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混乱的战场之中,一道形如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其身畔迷雾遮掩,根本看不清真容。 谢蒹葭虽然修为被封,但强大的神魂,却足以让她察觉到眼前有莫名的强大气息在靠近。 她略微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玉容一变,就要出声喊去,却看到眼前有一片雾蒙蒙的气息,朝着她迎面泼洒而来。 “你……” 谢蒹葭心头愤怒,压根就没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 只能隐隐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便眼前一昏,双眼一阖,昏迷了过去。 关押在其中的其余女眷,也同样如此,没有任何的反应机会,便双眼一闭,昏倒过去。 “这可是一千年份的扶香虫王的毒提取而出的扶香三息倒,用在你身上,你应该知足了。” 宋幼薇轻语,虽然有点小心疼,但为了姜澜的吩咐,还是没有任何犹豫。 她的动作很快。 在将谢蒹葭迷倒之后,素白的玉手中,便有强横至极的气息弥漫,直接朝着面前的特质锁链拍去。 难以想象,如此白皙纤细的手掌,此刻竟似蕴含山海倾覆般的恐怖力量。 咔嚓一声,难以摧毁的特质锁链,在她这一掌之下,瞬间断裂。 宋幼薇没有任何犹豫,打开囚车,动作行云流水。 她一手托住谢蒹葭,身影以秘宝覆盖,在月色的遮掩下,瞬间远去不见,只留身后还在混乱的战场。 “啪!” 战场之中,萧腾正和一名强大的敌手战至酣狂,他挥拳砸去,对手以掌印相击。 下一刻,这里相撞起来,声音无比可怕,如一道惊雷炸出,传遍四周。 拳掌交击,震出一道道的涟漪,黄灿灿的光晕如薄纱飘动,将那里淹没。 轰!!! 山脉剧震,周围的一座山岳骤然坍塌崩溃,这里变得更加的混乱。 “三公子,不好了……” “谢小姐的囚车被毁了,其中的人也不见了……” 这时,一道略带恐慌、震动的声音,忽然传到萧腾的耳边。 “什么?” 听到这话,萧腾面色一变。 反应过来,他急忙朝着关押谢蒹葭的那方囚车看去。 只见那里的锁链全部断裂,囚车大开,其中全是谢家昏迷的女眷,哪里还有谢蒹葭的身影? “蒹葭……” 萧腾已经没有心思和对手交战了,化作一道神光冲向囚车,心里慌乱得不行。 在其中探查了一遍,确实没有谢蒹葭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是何时被人劫走的,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 “这些女眷,都是被迷晕过去的……” “谢小姐恐怕也中招了。” 萧腾的身边,一名中年男子探查一番后,面色沉重道。 萧腾呆愣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整个人拳头紧握,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他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谢蒹葭还能被人在他的眼皮底子被人劫走。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一步不离,守在蒹葭的身边的。” 萧腾心里后悔不已。 “三公子,这不能怪你,监天司的锁链如此牢固,竟然也被人一掌给拍断,那人的实力绝对很可怕,如果您在这里的话,估计也拦不住他。”一旁的中年男子,看着断面光滑如镜的锁链,面色很是凝重。 “姜澜……” “肯定是相国府的人,表面上和我交手,吸引我们的注意,实则暗度陈仓,暗中劫走蒹葭……” “不行,蒹葭不能落到相国府的手中,姜澜那恶贼,惦记她许久,落他手上,蒹葭又岂会有好下场?” 萧腾脸色依旧难看,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心里的不安、焦急情绪,从未像是现在这样浓烈。 中年男子看着不远处依旧混乱大战的场景,低语道,“看样子,相国府的人,也应该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既然得手了,相国府的人,怎么还不撤离?” 萧腾看了过去,发现的确如此,但也难以打消他心头的焦急不安。 他咬牙道,“那贼相如此奸诈狡猾,哪怕是得手了,也会故意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来……” 中年男子一愣,而后一思索,也的确是这样的道理。 他心里一叹,这可如何是好? …… “竟然失手了?” “是怎么回事?” 相国府,身着便服的相国姜临天,正在书房内,研读着手中的古卷经文。 听闻身旁管家的禀报,他眉头微皱,原本儒雅的脸庞上,顿时显露出不怒自威的威严来。 “回禀老爷,那谢蒹葭突然被不知名的人给截胡劫走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镇北王府的三少爷,现在正怀疑是我们的人得手了。” “本以为他会去往道苍剑派那条路的,没想到他一直跟在沧澜剑宗那边,在我们动手的时候,他带着人突然杀出,暗中还有一些不明势力的人参与……” “其中有夏皇暗中建立的暗花阁的人。” 管家恭敬地回禀道。 姜临天放下了手中的古卷经文,他微微冷哼一声,道,“这次倒也低估了那萧腾,不知是如何让他得知了那谢蒹葭所在的囚车,还早有准备。” “不过他怀疑是我相国府得手,那便让他带人来寻,若有胆量过来,那本相倒要他镇北王府知道,谢家的下场是怎么来的……” 他面上浮现愠怒之意。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还让姜澜只需静候三天,那谢蒹葭便会送至府上。 可结果却出现了这种意外。 这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原本在他看来,不论是萧腾,还是镇北王府,都不值得在意,哪怕夏皇从中作梗,也不会有任何纰漏。 “那暗中插手的势力,可曾查明?”姜临天问道。 “尚未查明,但可能和皇室有关,我猜测,那谢蒹葭估计是被皇室给暗中劫走,保护了起来,毕竟皇室花费了诸多资源和心血在她身上。”管家回禀并猜测道。 姜临天点了点头,他也猜测会是如此。 “我本以为皇室不会因为一个谢蒹葭而如此开罪我,可现在看来,估计是澜儿那边,让他们有所警惕了,这才不顾一切地劫走谢蒹葭。” 姜临天目露思忖道。 “老爷,公子那边如何交代?”管家问道。 “如实告诉澜儿吧,此事是为父考虑不周了。”姜临天道。 谢家大小姐在被护送往沧澜剑宗的路上被劫一事,第二天很快就在帝都京阳城内传开了,引得轩然大波,各处茶楼酒肆都在议论。 各王公贵族虽然早有猜测,但在真正得知这个消息时,依旧是吃惊震动不已。 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了,谢家之所以得罪相国府,便是因为谢蒹葭…… 而今谢蒹葭被劫,很多人下意识地便怀疑起相国府来。 只是这种话,也只能敢在私下怀疑,明面上谁都不敢多谈论猜测。 镇北王府。 萧腾满脸颓色和焦急地站在父亲镇北王萧河面前,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尽数详细告知,没有错漏任何细节。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啊?” “您知道姜澜那恶贼的性格,帝都多少千金小姐,都遭他迫害过,蒹葭落在他手中,清……清白估计保不住啊。” 萧腾满是急切地道。 他感觉多拖延一息时间,谢蒹葭遭受欺凌的可能便会多一分。 现在他恨不得只身强闯相国府,去将谢蒹葭给救出。 “为父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也没有十足证据,去证明就是相国府劫走了谢蒹葭,如此鲁莽地强闯相国府要人,后果怎么样,腾儿你应该很清楚……” 镇北王萧河也满脸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做。 萧腾面色颓然,拳头紧握,而后又松开,心中阵阵无力。 “唉……” “为父再给你想想办法,不管如何,都不能鲁莽行事,不然不仅会害了你,更会害了镇北王府。” “腾儿,你如今也长大成熟了,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如今这个时候,儿女情长这些,也只能暂时缓缓了。” 萧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 此次为了护送谢蒹葭,他已经派了不少人帮助萧腾,其余几个子嗣,哪有这样的待遇。 相国府,枫叶绚烂的别院之中。 姜澜坐在石凳上,随手打量着手中的青铜面具。 结合记忆中所熟悉的剧情描述,比对上面的细节,然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效率不错,只是一天的功夫,就给打造出来了,不仅仅是样式一样,连材质这些,也足以以假乱真。” “我再将神魂秘法炼入其中,到时候就算是夏皇站在面前,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她手中的青铜面具是真的,还是我这个是真的……” 姜澜将青铜面具给收下。 有了这份准备之后,他接下来的计划,也将万无一失。 纳仙盟乃是夏皇手底下最为重要的一张牌,远比她所建立的那些暗花阁、聚贤庄都要重要。 但是纳仙盟之中却无一人见过夏皇的真面目,只知道她一直穿着青色丝衣、戴着青铜面具。 姜澜熟知剧情,更清楚知道,纳仙盟中有哪些重要的成员。 他觉得自己可以试一下,鸠占鹊巢,以夏皇的名义身份,去做不少事情。 到时候哪怕暴露,这些黑锅,也会被扣在夏皇的头上,她甩都甩不掉。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父亲的计划虽然失败了,没能将谢蒹葭给劫回相国府,但那并不重要,姜澜他的计划成功了,那就行。 宋幼薇没有让他失望。 所以对于他父亲的那番自责话语,姜澜很是大度地宽慰表示,只是一名女子而已,父亲不必如此。 “那萧腾对我更恨了,但越恨我,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姜澜感受到泥丸宫内翻腾的气运,脸上笑意灿烂。 (本章完) 第106章 这演技自愧不如,还真怕她脑子一热一糊涂 谢蒹葭再度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不知道位于何处的厢房中。 她双手手脚被缚住,正被丢在一床锦缎丝衾被上。 古色古香的房间装饰很简单,就点着金灯香炉,有袅袅青烟弥漫。 透着窗外看去,可见外面天色一片昏暗。 “这是何处?” 她心头一沉,试图挣脱手脚的束缚,但发现这绳索是一件法器,压根挣不脱。 而这时,似是感受到房间内的动静。 一道婀娜身影推门走了进去,谢蒹葭表面维持着镇定,抬眸看去,不由得一愣。 “女人?” 来人一身略显宽大的月白色长袍,难掩妙曼有致的身段。 戴着面纱,看不清五官真容,耳边戴着玉坠,随着走路,轻轻晃动,叮当作响,发髻间斜插一根简单的木簪,打量她的目光,透着几分饶有兴致。 “醒了?” 宋幼薇打量着谢蒹葭,对于她的镇定从容,有些惊讶。 在她的调查中,谢家这位小姐,自幼扬名,天赋惊人,更被夏皇赐予凰名,被称作夏凰郡主。 眼下这种情况,哪怕修为已失,还维持着冷静,属实不凡。 “你是何人?是你将我迷晕,自监天司的眼前劫走的?你可知此罪是何后果?”谢蒹葭镇定地开口,神情透着华贵清冷,似乎一点都不慌乱。 宋幼薇看向她,发出噗嗤一声,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想试图威胁我,伱倒是有趣。” “不过,你也不必着急,吩咐我将你劫走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谢蒹葭心中一沉。 她不认识这名陌生女子,但能在如此多的强者眼皮底下,将她无声无息地带走,实力定然极为强横。 而眼前这名神秘女子,也只是奉命行事…… “是相国府公子姜澜,吩咐你将我劫走的?” 谢蒹葭问道,被束缚在背后的玉手,不自禁地攥紧了,一颗心不断地沉下去。 她刚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相国府的人竟然分为两批。 一批在表明上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一批暗中靠近,趁所有人注意,将她劫走。 萧腾果然是靠不住的。 “很快你就会见到了。”宋幼薇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走过去,将她扶正坐在床沿。 谢蒹葭虽极力保持着镇定从容,但心里却是有诸多的思绪在翻腾,在思忖着对策和脱身机会。 消息传闻中,姜澜之前从来没有修为在身,哪怕是这段时间得到机缘踏上修行,但才这么点时间,也不可能拥有太强的实力。 所以她如今的修为虽然被封,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应对的办法手段…… 毕竟她最强大的手段,乃是她的神魂。 姜澜估计也料想不到,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动用神魂秘法。 眼下唯一所需要担心的便是眼前这名实力强横的神秘女子。 但姜澜如果想要采补她,将她体内的仙凰真血纳为己用,肯定不会让人在旁边守着,只要两人独处,那她就有出手的机会,以秘法将姜澜操纵控住…… 谢蒹葭在脑海之中,第一时间想出应对的办法来,微舒口气,终于不似刚才那么慌乱。 宋幼薇察觉到谢蒹葭的情绪变化,眼里闪过异色,但想到了什么,嘴角又微微掀起一抹轻笑的弧度。 而这时,她也似感受到了什么,推开门走了出去。 此地乃是她在京阳城的一处暂居院落,很是安全,不会担心被人察觉发现。 她已经通过姜澜所留的身份令牌,将消息传递告知给了他。 清幽的院落中,种着几株篁竹,夜风吹来,沙沙作响,一道白衣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其中。 “公子……”宋幼薇迎了上去。 姜澜摆了摆手道,“事情做的不错,比我预想中的效率还快不少。” 他已经自父亲姜临天那边,得知到了事情的所有经过,他的确很相信宋幼薇的实力。 毕竟在目前这个阶段,作为血仙教的妖女,她的实力和其余同辈天骄比起来,处于是一种断层的存在,也只有李梦凝等寥寥数人,才比得上她。 不过,他为了以防意外,还是留有后手,只是宋幼薇并未用上。 “这是公子所留的血傀宝珠,当时并未能用上。”宋幼薇道,她素手中有血光一闪,晶莹澄澈的血色珠子浮现。 姜澜只是看了一眼,道,“不必归还于我,既然是给你之物,哪有再收回来的意思。” “你便留下用以防身便是。” 血傀宝珠毕竟是他所凝练的物品,哪怕是在宋幼薇手中,他也能够操纵。 通过万灵血傀的存在,他也能隐隐通过血傀宝珠,来确定感应宋幼薇的位置存在。 倒不是他如此大方,毕竟当时将血傀宝珠给宋幼薇时,就考虑了这一点,她若有二心,他也能及时察觉到,然后止损。 “多谢公子。”宋幼薇也不推辞。 “那谢蒹葭,如今便在厢房之中,我以缚灵绳捆绑着她在,她如今体内修为空空,是挣不脱的。” 姜澜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被摆正坐在床沿上,无法动弹的谢蒹葭。 “果然是你……” 见他进来,谢蒹葭一点都不意外,清冷中带着些许雍容华贵的脸蛋上,显露出冰冷和厌恶来。 宋幼薇玉手一挥,捆绑束缚着她手脚的绳索,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回到她的衣袖中。 她也识趣地没有留在这里,在身后退下,同时将门给关上。 “这很难猜吗?”姜澜好整以暇地朝她走去。 谢蒹葭脸上不掩饰厌恶,道,“你休想碰我,我便是死也不会成全你的。” 姜澜笑了笑,平静地俯瞰看向她,道,“你现在可没有丝毫修为在身,你确定自己能够自绝吗?”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从他踏进房间的那一刻起,谢蒹葭就在配合着他演戏,表面看似冰冷厌恶,实则她心里无比镇定冷静。 只能说不愧是将萧腾以及谢家拿捏得死死的魔女,这演技让姜澜都有点自愧不如。 谢蒹葭似是一滞,冰冷地看向他,道,“你所留下的那枚还真龟息丹,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的修为无法动用了?” 这是她一直冥思苦想,也想不通的问题。 明明萧腾已经将丹药拿给国师等人检查鉴定过,没有任何问题。 可为何她还会中招? 姜澜好整以暇地道,“想知道?” 谢蒹葭满是冰冷厌恶地道,“不想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卑鄙无耻。” 姜澜淡淡地笑了笑,道,“既然不想知道,又何必问我?” 还真龟息丹之所以能遮掩气息和天机,是因为炼制的药材中,有万年份的玄龟真血以及龟壳,这是种族天赋。 如今炼制不出来,也是因为主材稀缺,加上遭玄龟一族毁去丹方。 姜澜有着四圣古天功传承。 他将一缕玄武神形,融入到了还真龟息丹中,取缔了其中所遗留的玄龟气息。 玄武的血脉气息,远比玄龟要尊贵厚重。 别说葛七星这个外行,就算是萧盈月也不一定能看出端倪来,只能猜测炼制这枚还真龟息丹的主材,远比寻常材料要更为珍贵。 也就是说,在谢蒹葭吞服下还真龟息丹后,她的修为实力就已然在姜澜的掌控之中。 姜澜可以让她恢复修为,也可以一个念头,封印住她的修为,让她沦为和现在一样的一个普通人。 当然,除非谢蒹葭的修为实力某一天远超过他,将那缕玄武神形给炼化破除,不然她的修为实力,就将永远在姜澜在掌控操纵之中。 谢蒹葭银牙暗咬,没想到姜澜竟然不上当。 她本以为姜澜会比萧腾还好忽悠糊弄,但现在发现,事情和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谢姑娘是个聪明人,当日在监天司的牢狱中,我已经将事情说的很清楚,可你丝毫不曾理会。” “眼下在这个地方,你还指望谁来救你?你的那位情郎萧腾哥哥吗?” 姜澜走了过去,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瞬间出现一道显得青红的痕迹。 谢蒹葭面上满是羞愤和冰冷,想要将脑袋移开。 姜澜却是使劲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道,“看着我。” 谢蒹葭神色冰冷,不发一言。 那神秘女子,如今绝对还在屋外,不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她玉手死死攥紧,心头浮现无尽的冰冷杀意来,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当时在牢狱中,乖乖地听话,答应我的要求,现在何苦落到这么个下场。” 姜澜伸出手,一路往下,却又平静地俯瞰着她,似要将她脸上那所有的羞愤和冰冷都尽数收入眼底。 谢蒹葭浑身发抖,玉手死死攥紧丝衾,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苍白。 “可惜,你那萧腾哥哥如今不在这里。” “不然我倒是想要让他看看,自己仰慕喜欢的女人,现在是何姿态。” 姜澜倒也没料到,这家伙如此能忍。 作为曾经的魔族远古大能,哪怕修为被封,但也绝非普通人所能应对。 谢蒹葭还有些什么后手,他心里一清二楚。 “姜公子何苦为难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如今我谢家上下,都因为得罪了你,尽数被贬,父亲哥哥他们修为被废,被发配往边疆地带,没有修为在身,在那荒乱危险的地带,不知哪一天就会丧命了……” “我修为虽然保留了下来,如今也和一个弱女子没有任何区别。” “我谢家自问之前,从来没有得罪过姜公子,现如今却招致来这样的无妄之灾……” “求姜公子放过我吧……” 眼见姜澜似越发放肆、毫无顾忌起来。 谢蒹葭原本还带着冰冷厌恶的脸蛋,此刻似乎终于因为眼前的危险情况,而变得害怕、惶恐起来,不复刚才的从容镇定。 她往床角瑟缩而去,紧紧地抱住锦缎丝衾,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找到一丝安全感。 “放过你?” “你觉得可能吗?” “我花费了这么一颗珍贵的丹药,现在可什么都没得到,就让我放过你?”姜澜似是嗤笑一声,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姜公子,求求你了……” “你如果要我体内的仙凰真血,我给你便是,求你放过我……” 谢蒹葭的声音发颤起来,眼角似乎也开始涌现出泪花来,无比的害怕、恐惧。 “哦?刚才不是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现在就屈服了?可真是无趣啊。”姜澜饶有兴致道。 谢蒹葭也知自己的转变,似乎有些快了,但依旧声音发颤道,“当日在监天司牢狱中,我本想答应姜公子的,但因为萧腾哥哥他在场,我担心答应之后,他会看轻我,所以才强忍着没有答应……” “我也想救父亲和哥哥,还有谢家上下,谢家根本就得罪不起相国府,可萧腾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子……” 说着,她声音开始带着哭腔。 眼角的泪珠,宛如断了弦的珍珠,不断自白皙光滑的脸蛋上滚落。 “你早这么说,本公子又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你谢家现在又何至于落到这番田地?” 姜澜见她这副模样,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微微地叹息一声,有点无奈道。 谢蒹葭抱着丝衾,埋着头,在那里啜泣,听到这话,也似乎很是后悔。 “姜公子,您能收回成命,放过谢家吗?” 突然,她的声音变得低了许多,听起来也很是柔弱,仿佛一朵惹人怜花的小花。 姜澜也因为她这一问,而陷入了思索之中。 “收回成命,也不是不行,不过就要看你如何表现了……”他道。 “是吗?” 谢蒹葭仿佛因为这话而惊喜起来,她抬起那张犹自带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脸庞,看向姜澜。 “姜公子,我美吗?”她直直地问道。 姜澜似下意识地因为这话而看向了她,却见谢蒹葭刚才的啜泣柔弱模样,瞬间消失不见,取代而至的是冰冷。 那似噙着秋水的眸子,有刻骨的寒意弥漫,其中有氤氲的紫色雾气在萦绕,变得瑰丽而诡异。 “美……” 姜澜下意识般地喃喃道。 “既然这样,姜公子可要答应我,好好地保护我。” “好……” 谢蒹葭眼眸里的紫色光晕越发浓郁,像是有一轮紫月在其中升起,炽盛而灼目。 连她身后的一头青丝长发,此刻也随之乱舞起来。 透过屋内的金灯照去,可见她倒映在墙上的影子,似有群魔乱舞,浮现诸多可怕的异景。 谢蒹葭面色越发苍白,但眼眸里紫光却越盛。 她颧骨也隐隐发光起来,当中有紫色光华交织,一道紫色的幽光,自她眉心间一闪而过,快速冲向姜澜的眉心。 刚才之所以这么做,便是为了让姜澜放松警惕,并且让守护在门外的那名神秘女子不起疑心。 虽然比起萧腾来,姜澜不怎么好糊弄,但好在她的计谋已经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顺利地以神魂在姜澜识海之中留下秘法奴印,那么自今往后,她要姜澜往东,他就不会往西,她也会多一名身为相国府少主的奴仆。 谢蒹葭心情大好,感觉刚才的那番强自忍耐,完全是值得的,就让他占一些便宜又如何。 等奴印种下之后,定要好好让其付出代价,让他知道轻薄自己玉体的下场。 眼下只需要小心谨慎一点,以她魔族的秘术,避过姜澜身上保护灵魂识海的秘宝,倒是并不困难。 谢蒹葭的神魂极其强大,虽然不复巅峰之时的百分之一,但看起来依旧魔气腾腾,被一团紫色雾气氤氲包裹着,就这么径直冲向了姜澜的识海之中。 砰!!! 然而下一刻,谢蒹葭预想之中画面并没有出现。 姜澜那幽邃浩瀚的泥丸宫内,一只遮天蔽日的白骨大手,就这么横越而过,像是自另一方纬度拍落而下,气息澎湃而恐怖,直接朝着她面门呼啸而来。 “怎么可能……” 她面色一变,就要躲避。 却见这方泥丸宫内浮现古老时期的四圣虚影,化作白虎、朱雀、玄武、真龙,朝着她扑杀过来,带着光芒,绚烂而神圣,仿佛真的是自岁月长河中活了过来。 四圣虚影环绕拱卫着立于魂宫中的那名神魂小人,似古老时期逡巡诸世,俯瞰天下的古帝。 随着其大手一挥,四圣虚影扑杀而至。 白骨大手也朝她攥拢而来,虚无之中,更出现一条岑寂无波的血色长河,血河倒卷着,猛然掀起惊涛巨浪,朝她淹没而去。 “竟然中计了……” “反被他所算计了,这家伙压根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谢蒹葭面色剧变,被紫色雾气所遮掩包裹的神魂身后,浮现一尊模糊强横的魔影,三头六臂,每一手臂之中,都托举着不同的兵器。 三头和她神魂面容很是相似,但只有中间那只头颅,是睁开眼睛的,淡漠而暴戾,似睥睨众生的魔神。 咄…… 魔影发出诡异而可怕的呵斥声,似想将四圣虚影镇住,不过并没任何作用,并不能阻拦半分。 魔影只能扑杀而去,六臂托举施展不同的兵器,有古剑、有神灯、有古塔……和四圣虚影缠斗在一起,魂光澎湃,不断地模糊下去。 而谢蒹葭本人躲闪不及,直接被白骨大手拍中,半边神魂直接溃散,面容也虚淡惨白了下去。 她第一时间明白了,姜澜压根就没有遭她迷惑。 反倒是她的神魂,因为遭姜澜算计,进入了他的泥丸宫。 这种情况,对她很不利,哪怕她神魂强大,但在别人的泥丸宫内,也无法发挥最大实力。 何况,姜澜神魂的强大,远超她的想象,更别说还有诸多可怕手段。 此地乃是他的泥丸宫,先天占据极大的优势。 哧、哧、哧…… 姜澜的神魂小人,目光很是淡漠,眼见谢蒹葭倒退,想要快速逃离出泥丸宫。 绚烂而刺目的冰冷剑气,在这片空间中呼啸纵横而来。 神魂小人的身后,似有一方古老的剑道秘藏被打开,一口又一口的神剑虚影浮现,剑气铺天盖地。 随着其清喝一声,掠过天地间,将谢蒹葭的退路,完全封死。 “姜澜,你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谢蒹葭退无所退,面容闪过决绝,直接冷然喝道,一头如瀑青丝也飞舞起来,一道又一道的魔纹在她面容上浮现。 她的神魂气息,不断攀升变化,仿佛有一团炽盛的火光,在她体内沉浮。 不过姜澜似早已料到她有这样的手段,在谢蒹葭停滞原地,气息攀升的同时,岑寂流淌的血河,突然无声无息般浮现在她身后。 当中血浪席卷,有累累尸骸沉浮,一根又一根的血色锁链,自其中瞬间飞出,猛然缠绕向她的神魂。 谢蒹葭完全没料到这一幕,身形瞬间动弹不得。 下一刻,剑气虚影呼啸而至,一道接着一道,噗嗤贯穿而过她的身影,将她直接钉在了半空之中。 “这是……” “血仙教的传承?” 谢蒹葭面色一变再变,神魂溃散严重。 她远比刚才还要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并未见过血仙教的人,但也从一些典籍记载之中,了解过一些。 她实在是没想到,身为相国府公子的姜澜,竟然得到了血仙教的传承。 “还要试图抵抗吗?”姜澜飘然而至,落在她的身边。 现如今的谢蒹葭,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哪怕姜澜有现在的神魂强度和手段,他也不会轻易冒险,让她放开识海,去种下奴印。 谢蒹葭本身是活了许多年的魔族远古大能,手段众多。 姜澜哪怕知晓原剧情,但也无法保证,自己完全知晓谢蒹葭的底牌。 所以只能先诱捕她,让她将自身神魂离体,来到自身的泥丸宫。 在此地他早已布下多种手段,可谓占尽先天优势。 “你早就知道了我会动手,并且早早就有准备了?” 谢蒹葭颓然了下来,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心思。 神魂溃散大半,伤势极重,哪怕她现在拼尽手段回到肉身之中,也无用了。 以姜澜的实力,足以强行破开她的泥丸宫。 “修为被封,你唯一的手段和仰仗,便是你如今仅剩的强大神魂。” “身为魔族远古大能,你说我会不会防着你,耶识颜……”姜澜淡淡一笑。 谢蒹葭对于他这话,还有些怔然。 但等他说出魔族远古大能,以及耶识颜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神情却是骤然一变,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惊悚。 多少年了?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姜澜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你……你到底是谁?” “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谢蒹葭,不对,此时她应该叫做耶识颜。 她满面惊悚,神魂在轻轻颤栗着。 姜澜既然说出这么个名字,那说明早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如今再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了。 “谢蒹葭七岁那年,被你以凰族传承为诱饵,将其吸引而去,在落凰窟将她夺舍。” “这些年来,你一直安分守己,老老实实扮演着谢蒹葭这个角色,以图将来有重返巅峰的一天。” 姜澜不理会她,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耶识颜惊悚更甚,她自问从没有露出过纰漏破绽。 包括谢蒹葭的家人在内,都从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可这些秘密,却被姜澜一口道出。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颤栗着,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你不必在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为我效命,你可以活得更久。” 姜澜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 耶识颜看向他,心里满是寒意,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何姜澜要做这一切了。 他要的压根不是自己体内的仙凰真血,他要的是自己整个人。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选择。” “不过,我的耐心一向不好。”姜澜道。 耶识颜并未沉默许久。 她的确不想死,不然何以一缕残魂在落凰窟挣扎,苟延残喘那么多年来。 眼下姜澜也不会给她丝毫选择的余地。 下一刻,她眼眸闭上,放下了所有的警惕和抵抗。 姜澜见她如此识趣,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朵血浪扑去,在她眉心之处溅开一朵血色小花,而后便隐没不见。 一种随时掌控耶识颜生死的感觉,浮现在姜澜心头。 直到此刻,他的目的也才算是终于完成。 厢房之中,秀发披散,脸蛋上满是汗迹的耶识颜睁开了眼睛,神色略显疲倦。 虽然生死受姜澜掌控了,但她此刻也的确是感受到了久违的修为气息。 灵海之上,那头神龟虚影张开大口,澎湃而磅礴的法力尽数归还,开始滋养已经有些干涸的灵海。 虚空之中,浓郁的灵气蜂拥而至,在她经脉四肢百骸中不断游走。 她也趁着这个机会,开始调理受伤的神魂。 姜澜在一旁看着她恢复,心下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收服耶识颜之后,泥丸宫内再度涌去诸多气运,命之道果的色泽,也变得更为深沉,古藤之上也催生出一些新生的嫩绿叶片来,晶莹欲滴。 虽然耶识颜并未诚心归顺,依旧心存抗拒,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从中掠夺到大量气运。 有这么一颗棋子在,对付萧腾以及国师,那就更轻松了。 “你和萧腾之间,应该有联系玉符。” “将你获救的消息,告知于他,让他不必担心。”姜澜看向耶识颜道。 耶识颜睁开眸子,略微有些困惑,不过也并未多问,自怀中取出一枚传讯玉符来。 “那我应该告诉他,我被何人所救?”她问道。 “一个叫纳仙盟的势力。”姜澜道。 纳仙盟? 耶识颜在帝都的这些年,倒是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势力。 只是眼下姜澜让她这么说,她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至于姜澜在图谋算计什么,她也不关心,自己生死受他掌控,自己就听他吩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 耶识颜的心态转变很快,很快就通过传讯玉符和萧腾联系上了,并按照姜澜的吩咐,将自身的情况告诉给了她。 当日在京阳城外,她被人迷晕带走,并带到了一个很是偏僻的山庄,如今无恙,让他不必担心。 此外京阳城局势不明,让他不要泄露这个消息,两人不好相见。 在末尾最后,提及到纳仙盟这个神秘势力。 姜澜对于耶识颜的识趣,倒也很满意。 “这段时日,你便留在这里,有什么吩咐,我会让宋幼薇告知于你。”姜澜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 耶识颜这颗棋子,事关他接下来的计划,目前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耶识颜闻言,很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见他要走,心头也是微舒口气。 老实说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 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她想要好好地捋一捋,并缓一阵。 一直在外面院落里等候的宋幼薇,并不知道其中的情况,也识趣地没有探查。 姜澜推门离开的时候,她才自亭台里起身迎来,“公子……” “后面几天,你去找血仙教的人,故意散播夏皇是女儿身的消息。”姜澜看向她道。 宋幼薇一愣。 散播当今夏皇是女儿身的消息? “是,公子。”她并未多问缘由。 有关这样的猜测,其实前些年有过不少,但随着当今夏皇的实力,越发深不可测,这些的猜测传言也少了。 眼下皇室的南狩在即,姜澜却故意要她找人散播这样的消息?又是为何? 而且,夏皇是女儿身,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话,那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 镇北王府。 环境清幽的院落里。 满心颓然、沮丧的萧腾,一个人坐在那里,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满是愁容,一旁的丫鬟不断劝导也没有任何用。 白天自父亲镇北王萧河那里,明白了事情已成定局,难以改变的时候。 萧腾便发了疯一般,冲向后山,在那里发泄一通,事后回到镇北王府后,他便回到了院子里,让丫鬟找来酒,独自一人,从晌午一直喝到晚上。 他没有实力强闯相国府,他的良心,也无法让他将镇北王府牵扯进去。 他只恨自己的弱小,恨姜澜的嚣张强势,恨自己保护不了谢蒹葭…… “这是……” 不过这时,萧腾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前一阵灵气波动传来。 他下意识地愣住,而后反应过来是谢蒹葭的传讯玉符,他一直都贴身放好,生怕弄丢便不知道她的传讯消息了。 可眼下她怎么会忽然传讯给自己? 忽然…… 萧腾想到了一种可能,脑袋当即嗡的一声,不断发热,脸庞也好似煮熟的螃蟹般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通红起来。 他只感觉自己头顶一片绿油油的。 定是那姜澜恶贼,执意羞辱自己,让谢蒹葭在这个时候传讯给自己。 夜深人静、软塌之上…… 萧腾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用那颤抖的手,将传讯玉符取出,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以神念看去。 然后……整个人便愣住了。 “什么?” “蒹葭无事?” 萧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反反复复地看了数遍,才终于确定。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萧腾沉闷了一天的心绪,在此刻豁然清空。 整个人也一扫颓然,脸上露出了振奋激动的笑容。 在一旁服侍的几名侍女,见状都被惊得不行,不知道三少爷这是看到了什么,怎么如此欣喜? “父亲正在为我想办法,我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看来相国府那副模样不是装出来的,也是因为被人截胡了……” 萧腾急忙起身,离开院落,前去寻找自己的父亲。 另一边正在书房的萧河,正借着明珠的灯光,在翻阅着一些书籍,但面上眉头紧锁,显然心思不在这里。 他也因为萧腾一事而感到苦恼。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去寻找过国师葛七星了,但连葛七星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哪怕明知谢蒹葭就在相国府,但没有证据的事,谁敢前去要人?谢家的前车之鉴,可还摆在眼前呢。 不过现在,萧河也在想,若是自己能帮萧腾解决这个问题,他母亲知道此事,会如何感想,如何感激自己? 毕竟连葛七星这个亲生父亲,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我待腾儿视如己出,这么多年我对她的感情,她肯定都看在眼里……” 萧河摇了摇头,他虽然身为镇北王,位高权重,但心里其实也有一道过不去的槛。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何尝不是如此? “父亲……”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萧腾急匆匆地赶来。 因为萧河对其的器重和疼爱,他来找萧河,很多时候都不需要下人的通禀,可以直接进去。 “腾儿是何事情,如此高兴?”萧河诧异问道,白天时候,萧腾都还沉闷颓丧不已。 怎么忽然间就如此激动振奋了? “父亲,是这样的,蒹葭她给我传讯了,并告知了她现在的情况……”萧腾很是简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 他最主要是不知道纳仙盟这个势力,之前也从没有听说过,所以想从自己的父亲这边询问,看他对此了不了解。 “原来如此。” “看来姜临天那家伙,今日在朝上的时候,面色如此不好,多次质问陛下,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以为是那家伙在演戏,看来是真被气到了……” 萧河脸上露出笑容来,已然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在朝上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相国在演戏,有意恶心夏皇,而夏皇陛下,当时看起来也的确是被气得不轻,但却碍于龙颜,没有发作。 如今看来,夏皇陛下的演技,也是与日俱增啊。 “父亲,纳仙盟这个势力,你可听说过?” “怎么孩儿在帝都那么多年,却从未有所耳闻?”萧腾问道。 萧河看向他道,“有关蒹葭如今的所在,你切记不要声张,至于纳仙盟这个势力,你也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及。” “想来是蒹葭为了让你安心,才告知你纳仙盟的存在的。” 萧腾闻言,心里也是终于放下心来。 父亲这么一脸高深莫测地说,显然是说明纳仙盟这个势力的来历非同寻常。 “这么说来,蒹葭她现在是安全的,对吗?”萧腾问道。 “纳仙盟这个势力,的确很是神秘,目前了解的人的确不多。” “但可能和那里有关,蒹葭在那边,自然无比安全……” 萧河点了点头,然后意有所指地朝着天上指了指。 萧腾一怔,而后便明白了,脸上满是笑容。 “蒹葭无碍,我也能将所有心思放在接下来的要事之中了……” …… 相国府内。 翌日清晨。 按照惯例,结束了一晚的修行。 姜澜和父母共进早膳。 用膳之时,姜临天便主动提及了谢蒹葭的事情。 “根据眼线传回的消息来看,镇北王三子萧腾如今应该已经知道了那谢蒹葭就在皇室手中。” “昨日朝堂之上,夏皇还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他对于此事,面上还带着愠怒。 李青姝在一旁道,“既然如此,夫君今日便直接上朝,找那夏皇要人,若其不交,那便让镇北王府去陪那谢庆一家。” 姜澜在一旁默默喝着茶。 听到这话,他适时插嘴道,“母亲,镇北王手握兵权,并非谢庆一家可比,那谢蒹葭于我而言,重要性其实并不大,有没有都差不多。” “此事父亲毕竟理亏,若再对镇北王出手,恐在朝中掀起恐慌。” “皇室南狩在即,事关大夏颜面,在此关头,不宜和皇室争执。” 谢蒹葭毕竟在他手上,夏皇心里的委屈和冤枉,也只有她心里才清楚。 他父亲若是将其逼急了,夏皇还会觉得相国府太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夏皇虽然能忍,但正值南狩关头,若让各方仙门大教见到此景,越发只会觉得她无能,皇室宗亲也会觉得其折损皇室颜面。 姜澜还真怕她脑子一糊涂,一热,就不顾大局,和相国府死磕起来,破坏了他后面的诸多安排。 原剧情中夏皇的性格,多少还是沾一点疯狂和病态的…… “澜儿所言没错,一个谢蒹葭而已,倒不值得和皇室再起争执。” “只是如今夏皇,看来已经有了羽翼渐丰的趋势,敢在我眼皮底下,做这些小动作来……” 姜临天也点了点头,目光陷入了思索。 李青姝闻言,也才作罢,她倒是无所谓这大夏局势如何。 只是想到姜澜主动提出的要求,他们却没能做到,心里有些自责。 (本章完) 第107章 这下可好被血仙教盯上了,夏皇出手相救 承明殿。 夏皇头戴冠冕,身着丝制便服,正于案牍后翻阅着奏折,面上毫无表情,目光看似是在奏折上扫过,但实则心事重重。 殿内的气氛很是压抑沉闷,所有的侍女都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喘一下。 “陛下,司徒右都尉求见。” 突然,一名提着金灯的太监忽然上前禀报道。 夏皇毫无表情的脸上,似有了一抹情绪变化,淡淡道,“宣。” “陛下……” 很快,一名英武着甲的高大男子,在几名太监的带领下来到殿内,隔着垂帘屏风恭敬跪下。 正是都尉府的右都尉司徒英。 “调查结果如何?” 夏皇看了他一眼,周围的一众太监、侍女恭敬退下。 她的声音很是平静,但细听之下,则能感受到一抹压抑的愠怒。 司徒英不敢抬头,闻言只是垂首道,“回禀陛下,微臣已然调查过,那些谣言消息,的确是有人暗中传播,但到底何人是主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帝都京阳城内突然有了当今夏皇陛下是女儿身的传言消息。 短短一天时间,就传遍了不少地方,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少王公贵族都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消息也很快传到夏皇耳中,顿时令她勃然大怒,直接下令让司徒英全力彻查此事,将散布谣言、动摇民心者镇杀。 早些年帝都内虽然有这样的谣言消息,但后面也因为夏皇并不理会,任之听之。 加上她本身修行大夏的皇极镇世功,修为渐渐高深,龙气如烘炉,炽盛如阳,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也没有人再怀疑什么。 但谁想这么多年过去,帝都内竟然又再度传出了这样的消息。 而且,还是在如今南狩在即的时候。 背后主谋故意传出这样的谣言,显然是想对夏皇不利,对皇室不利,有意折损其龙威,更有可能是想破坏南狩。 “调查出主谋,还需要多久?仅仅这么一件小事,都调查不清楚,朕养你们这些御林军,到底有何用?” “眼睁睁看着那谢蒹葭被相国府劫走,却什么也做不到。” “如今只是调查这么一件小事,也需要拖延那么久?” 夏皇声音略显低沉,抓握住奏折的玉手,也有些用力,显然心头是积压了一堆火气。 前日在朝上,相国姜临天当着群臣的面质问她谢蒹葭的去向所在。 明明是相国府将谢蒹葭劫掠走了,却还要装作一副愤怒质问她的模样来恶心她。 她心里震怒,偏偏不好发作,只能强自忍受,被相国当着群臣的面质问数次,龙颜折损。 可随后帝都中就有人故意散播她是女儿身的谣言消息。 夏皇更是愤怒,怀疑是相国府暗中吩咐人将消息散播出去的,除了相国府之外,她也想不到会是哪方势力。 司徒英额头浮现冷汗,赶紧垂首道,“三日之内,微臣定然找出散播谣言的主谋。” 夏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若是相国府暗中操纵,那又岂是司徒英能调查出来的,而且他就算调查出来,那又有何用? “下去吧。”她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 司徒英这才恭敬退下。 “春兰……” 在司徒英退下后,夏皇略一沉吟,开口道。 一直侍立于她身后的那名抱剑侍女上前,恭敬道,“陛下。” “我让暗花阁那边,调查的事情,结果如何了?”夏皇问道。 春兰回应道,“有一些眉目了,不过此事可能要经由过监天司,才好判断。” “我不是记得胡衡有一名师妹吗?两人同样是来自于万兽山,他那名师妹如今便在监天司担任统领。” “他可有办法从其口中问出事情来?”夏皇淡淡道。 春兰略一思索,道,“那奴婢这便通知胡衡,让他想办法。” 言罢,她也很快恭敬退下。 夏皇素白玉手,摩挲着眼前的奏折,陷入了思忖。 她有意试探姜澜的虚实,只是和其相关的消息,都不好打探,显然是相国府那边有所遮掩。 尤其姜澜年少之时的消息,更是没有丝毫泄露。 她只能凭借自己曾经对于姜澜的些许印象,去印证猜测。 眼下南狩在即,相国姜临天又如此大张旗鼓地为姜澜寻来各种天地奇珍,以她对那个老狐狸的了解来看,此举很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 大夏皇朝坐落中天州的中心区域,百国以拱垂之势环绕周围左右。 一百零八郡内,坐落着大大小小的宗门势力,这些宗门势力受大夏的统治管控。 而在大夏疆域外,还有如那太一门、瑶池宗、冥渊宗、问道古派等诸多顶级仙门,丝毫不受大夏的管辖。 在大夏皇朝最为全盛之时,便是如那仙门魁首太一门也需要按时来朝。 不过随着朝代更迭,国运衰竭,诸多仙门已经不认可大夏这个中天州霸主了。 别说畏惧尊敬之心,提及的时候不出言嘲讽几句,已经算不错的了。 就连大夏疆域内的三大剑宗中的沧澜剑宗、无极剑宗,也似有了二心。 夏皇虽有心改变这个局面,让大夏重现曾经辉煌,但奈何朝中局势混乱。 相国权势在握,肆无忌惮,只手遮天。 其夫人更是太一门曾经的圣女,背靠岁季李家,背景无比恐怖。 岁季李家,那是当今中天州内,最为古老的家族之一,存世时间甚至比大夏皇朝还要悠久。 夏皇有鼎革一切的决心。 这一次针对南荒州蛮族的南狩大会,便是她有意展现皇室威严底蕴,震慑各方仙门的一次机会。 她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更不容许出现她难以掌控的变数。 如今大夏各大门阀世家的年轻一辈的实力,她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但唯独相国府公子姜澜,她从未了解过,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故意藏拙养身,让世人忽略他,还是真的是个不成器的废物二世祖…… 数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京阳城的局势越发混乱,表面看似平静,但暗中汹涌澎湃。 南狩大会在即。 一些遥远之地的仙门,也已经动身了,动作快的,已经快到了帝都。 在御林军右都尉司徒英的严查之下,有关夏皇是女儿身的谣言,也渐渐被压了下来。 暗中查出不少有意传播消息的人,一下子牵扯出不少势力来,人头滚滚落地。 为了这一次的南狩,夏皇提前做了许多准备,自国库中取出了诸多珍宝,有天功秘卷,有灵丹道器、天材地宝,以兹奖励。 这段时间帝都各王公贵族也在暗自准备,年轻一辈摩拳擦掌,打算于南狩大会上扬名,以扬大夏国威。 相国府内。 姜澜也安分了下来,没有在背后继续去搞事,而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白天按照父母所愿,按部就班地修行着,晚上则是勾栏听曲。 闲来没事,会去逗弄一下李梦凝。 他有意让宋幼薇,找来血仙教的人,暗中传播夏皇是女儿身的消息谣言,自然不是闲得蛋疼,故意去恶心夏皇。 而是在谋划一个时机。 这么几天过去了,他也自宋幼薇那边,得到了确切的回复。 戌时,夜色开始降临。 姜澜如往常般,带着大批护卫骑士,往欲仙坊而去,丝竹悦耳、清歌婉转。 一艘艘画舫云舟,驶过江河,在薄雾缭绕间若隐若现,其中挂着灯笼,辉煌灿烂,有莺歌燕语传出。 “姜公子您来了……” “三楼的雅间,已经给您留好了,今日您是要听曲呢?还是要观舞?” “燕儿,见您迟迟未来,可是挂念得紧呢。” 按照这几天的习惯,姜澜来到一艘装饰极为奢华明丽的画舫之中。 一名满身脂粉味、浓妆艳抹、雪肌半露的中年女子,早在其中等候许久,见他到来,便直接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老规矩。” 姜澜随手赏赐下一块异种灵石,让护卫和骑士在外等候,便跟随着中年女子,往画舫三楼而去。 雅间之中,云雾飘荡,软塌旁早已用玉盘备好了各种灵果佳肴以及酒水。 姜澜在几名女子的服侍下,脱去外衣,略显慵懒地躺在了软塌上。 一旁香炉之中,也开始点起了袅袅青烟。 伴着幽香,几名女子一人捏腿、一人揉肩,一人为他剥好各种灵果瓜子,送至嘴边。 在屏风的后面,一名身姿绰约、轻纱遮体的妙曼女子,面前摆放着古筝,隔着屏风对他羞涩一笑,便素手轻扬,开始弹奏起来。 其玉手划过,纤细白皙,颇富美感,轻拢慢捻抹复挑,古筝轻奏,音色动人,伴着清唱,悦耳宛如天籁。 姜澜眼眸微阖,很是慵懒的模样,随意问道,“燕儿你曾在幻音门修行过,何以沦落至此,当了清倌人?” 幻音门也算是一方底蕴颇深的名门大派,门派弟子修行音律,以音入道,谈笑间便可杀人于无形。 “回禀姜公子……” 正在弹奏清唱的妙曼女子,闻言略微顿了顿,回道, “奴家不小心摔坏了一位长老的流水落云筝,赔偿不起,家族里父母年事已高,年轻时和仇家争斗,如今气血衰弱,旧疾复发,每月需要丹药压制伤势,奴家还有一名弟弟,在剑宗修行,每日所需要的灵石,也是一大笔开销……” 说到这些,她眸光变得黯然,语气里也满是无奈和辛酸。 “倒也真是可怜啊。” 姜澜随口笑笑,这套相似的说辞他不说听过百次,但也不下数十次了。 这欲仙坊乃帝都赫赫有名的风雪之地。 来往的基本都是达官贵人、门阀公子,再不济也是一些大派的年轻天骄。 一些姿色不错的仙门女弟子,在宗门里混不下去,往往会换个方式,将自己包装一下,来这里钓鱼。 若是运气好,被哪家的公子少爷看上,收为姬妾,那可比在宗门里每日过得苦兮兮要好上数十倍。 他每日流连这里,专门让这名叫燕儿的清倌人陪伴弹奏,俨然一副对她似有兴趣的模样。 见姜澜只是问了这么一句,便阖起眼眸没问了。 屏风后的女子,也继续清唱弹奏起来,很是卖力。 她已然看出来了,这位相国府公子,似是对她有了些兴趣,刚才已经开始询问她的身世经历了,而这几日过来,也都会让她作陪。 这可是当今相国府的公子,她的那些师姐们若是知道,不知道要羡慕嫉妒成什么样子。 华灯初上,薄雾在河中升腾,一艘艘画舫云舟飘荡而过,伴着各种袅袅歌声,宛如在天上人间。 与此同时,江中。 在其中一艘画舫,靠近东边的一间厢房内。 一名身形挺拔修长的男子,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波光粼粼,面沉如水。 其头发全束,面容俊朗白皙,眼眸很是深邃璀璨,犹如有星辰汇聚一般,不过乍一看却显得有些清瘦,背负在衣袖间的手腕,也比常人要纤细不少。 一身颇为儒雅的锦缎长袍,高冠博带,腰间吊着一块圆润古玉,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四名侍卫打扮的身影,默默站在他的身后,一语不发,很是安静。 厢房内虽有阵纹隔音,在依旧能听到一些令人遐想、缱绻悱恻的靡靡之音传来。 白皙男子的面容,越发的阴沉,背负着的双手,也死死地攥紧,最后只能自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来。 “怪不得各大臣提及欲仙坊,都是这么一副暧昧难明之意,在大夏帝都,天子脚下,如此荒淫无忌,当真是败坏我大夏威严名声……” 身后的四名身影,都沉默一言不发。 欲仙坊是什么地方,在大夏帝都可谓人间皆知,但她们眼前这位,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会如此神态,倒也能够理解。 片刻之后,身着锦衣的白皙男子,也正是乔装易容后的夏皇,心绪稍缓,平静了下来。 “司徒英已然调查清楚,暗中传播消息的主谋,乃是血仙教。” “不知不觉中,血仙教的人,竟然已蛰伏至了皇都,明面上他们不敢露头,但也只敢在暗中,搞这些阴谋诡计来恶心朕……” 夏皇望着对面齐头并行的一艘艘画舫,深邃的眸子里,显露几分冷意。 通过三天的时间,司徒英也终于是将那几日暗中故意传播她身为女儿身消息的主谋给调查清楚,并非夏皇之前怀疑的相国府,而是血仙教。 为了不打草惊蛇,司徒英只是将这个消息,暗中禀报给了她。 夏皇为了保险起见,借着司徒英所打探的消息和线索,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暗中派遣另一拨人前去调查。 结果发现血仙教中另有主使,而且身份很是神秘,可能是某位高层,其手中似乎还掌握着充足的证据。 这个结果,令夏皇大为震惊,而后心绪也渐渐不宁起来。 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很少,而且证据也都基本上被她销毁了。 血仙教那边,又是如何知道,并掌握着充足证据的? 对于这件事,她不敢有任何轻视和小觑,也不放心让司徒英等人调查。 哪怕有证据,也只能掌握在她手中,不可令旁人看到,就算是她信任的心腹手下也不行。 所以夏皇决定亲自动手,借着司徒英等人调查到的线索,顺藤摸瓜,看能否确定血仙教的那位高层。 而根据她的眼线手下所调查到的消息来看,今夜便有几名血仙教的余孽,聚集在此地,不知在图谋什么。 “此地人多眼杂,最好的办法,还是悄无声息地跟在那几名血仙教余孽的身后,先寻找到他们的据点……” 夏皇身上宝物众多,本身实力多年前便已达到七境的地步。 想要跟踪几名血仙教余孽,对她而言,简直轻松至极。 “血仙教的人出现了……” 而这时,感受到画舫内出现的几道莫名气息,夏皇面色微微一凝,深邃的眸子略微一眯。 不过她的身影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负手站立在窗前,只是以神念扩张而去,注意那几道身影的去向。 那几道身影打扮和寻常散修并无区别,在这艘画舫的老鸨的带领下,往其中一间雅间走去,然后便如普通人一样喝酒聊天。 若非夏皇修为高深,实力强横,察觉到他们身上的异常气息,恐怕也无法看出这几人都来自于血仙教。 “血仙教这些年来越发猖獗,也不是没有道理,光是隐匿遮掩的手段,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察觉出来的……” 夏皇面色微微一沉。 不过,她依旧按耐不动,想知道这几名血仙教余孽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同时她也在探查他们的修为,其中为首之人,圆腰阔脸,面色有些凶狠,修为是五境魂宫境,其余几人都是四境照幽境的实力。 这股力量不论身处何地,都是不容小觑的。 “大哥,此地人多眼杂,真要对那家伙动手吗?” 厢房之中,一个面色蜡黄的男子开口,询问为首的阔脸男子。 “上面已经吩咐下来,只要能将其捉拿过去,便重重有赏,会赐下一颗六劫血丹,只要吞服了六劫血丹,我便能成功突破六境神通境……”圆腰阔脸的男子眼里闪烁精光,沉声道。 而此时也似是在避讳着什么,他自怀中取出一个血色锦囊,取出一颗有些瑰丽的宝珠,当中氤氲着雾气。 随着他法力涌入而去,顿时形成了一个结界,以免被人窥听。 夏皇正在以神念窥视这些人,倒也没想到他们如此谨慎,不过她眼眸里只是金光一闪,其结界便在无声无息间裂开了一道小口。 “六劫血丹啊……” 厢房内的其余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露出了惊羡的神色来。 那可是六劫血丹,无比珍贵,乃血仙教以秘法炼制而成。 只要吞服下去,便可突破瓶颈,一举成为六境强者,俯瞰一郡。 “怪不得大哥素来谨慎,也要选择铤而走险,那可是相国府公子,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其中一人说道。 这话让一直窥视在旁的夏皇略微一怔,黛眉更是一皱,这些血仙教的人,要对相国府公子动手,也就是姜澜? 莫非他也在这艘画舫之上? 夏皇心下顿感诧异,以神念横扫,探查而去。 果不其然,在三楼的一处雅间中发现了正慵懒斜靠在软塌之中,一边赏曲一边喝酒的白衣男子。 她上一次见到姜澜,还是其年少之时。 而这段时间让人调查他,也亲眼看到他的画像,所以一眼就将姜澜认了出来。 “如今京阳城局势混乱,身边无人保护,却还敢如此招摇……”夏皇在姜澜的身边探查了一圈,并未注意到有任何高手保护。 她心里暗忖,冷笑出声,只觉姜澜太过轻视和放心了,真以为在京阳城就没有人敢对他出手? 这下可好,被血仙教的人给盯上了。 “无妨,我已经调查过了,那相国府公子,这几日戌时都会来到这里,他的一众手下,都留在画舫之外,身边无人保护。” “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确定好了他的生活习惯,才让你们赶来,就是为了一击功成。”阔脸男子面色冷酷道。 “大哥心思缜密,我等佩服。”其余人纷纷佩服道,也放下心来。 毕竟若无十足把握,哪怕是血仙教,也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随意对相国府公子动手,这并不值得。 “大哥可知,为何上面吩咐下来,要捉拿这相国府公子?这可是京阳城,就在天子脚下,以前有的是机会,何必要在这里冒险?”其中一人不解问道。 “我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我询问一位长老,倒是得到一点消息,似乎是高层猜测,这相国府公子,很可能就是这几天,搜查我圣教的那神秘纳仙盟的背后之人。” “所以高层想借此机会,亲自试探,才以一颗六劫血丹为悬赏……”阔脸男子眼里精芒阵阵闪烁,沉声说道。 “那相国府公子,不是没有修为在身吗?高层怎么会怀疑他?”刚才那人很是吃惊。 阔脸男子道,“高层已经锁定了不少目标,接下来都会一一试探,这相国府公子,也只是其中一人罢了。” “大夏南狩在即,高层有意出手破坏,若能提前揪出那纳仙盟幕后之人,也可少些麻烦。” 夏皇听着他们的这番交谈,面色却是一阵阴晴不定。 她没想到血仙教如此胆大包天,有意破坏大夏的南狩。 当然,她得知血仙教故意散播谣言的时候,便已然猜到,血仙教到时候很可能会动手破坏,但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血仙教已经开始注意到纳仙盟了,这段时间果然还是引起了其怀疑,只是没想到让这姜澜,帮我背了黑锅……” 夏皇眸子眯着,背负着的玉手,轻轻地捏在一起。 朝堂之上,相国姜临天多次折辱于她,令她龙颜大失。 她自然巴不得血仙教和相国府斗上。 只是纳仙盟是她背后所建,如今血仙教在寻找其幕后之人,若是令纳仙盟暴露于世人眼前,对她后面的诸多计划,也更为不利。 “先静观其变,正好我一直想试探那姜澜,这血仙教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夏皇决定并不出手,先静观事态变化。 而这时,在那厢房之中,几名血仙教之人一阵商议,很快决定动手。 那为首的阔脸男子,自血色锦囊中摸出一颗滚圆的丹药,随手捏破。 顿时一阵奇雾飘荡而出,很快就逸散至空气之中,沿着厢房朝外面的画舫弥漫扩散而开。 那几人则是都吞服下一颗紫色的丹药,静坐其中,等待着奇雾发挥效用。 阔脸男子嘴里念念有词,法力不断涌向面前的宝珠之中,瞬间令结界的范围扩大,笼罩至整艘画舫。 短时间内外人难以察觉其中异常。 “此毒可散入灵气之中,令修士短暂麻痹,昏迷过去,任人宰割……” 夏皇注意到奇雾飘散而来,袖袍一甩,一股无形的波动便反震而去,将所有奇雾都隔绝在了她所在的厢房之外。 而外面的整艘画舫之中,伴随着一声声扑通倒地的声音,开始大乱起来。 诸多尚未明白发生什么的修士和女子,便一个接连一个地倒在了地上。 “就是此时。” 几名血仙教的余孽,对视一眼,露出狞笑,推开房门,大步往第三楼姜澜所在的那间厢房而去。 夏皇见状,眼眸里有异色微闪,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将神识扩展跟随而去。 三楼那间最为恢弘奢华的厢房,直接被几人一把推开,其中异香弥漫,一众妙曼动人的女子,早已昏迷在地,一名白衣男子同样昏倒在软塌上面。 见此一幕,几人脸上笑意更甚。 “不愧是大哥,一出马这相国府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其中一人夸赞道,一眼便认出昏倒在软塌上的人,便是姜澜。 为首的阔脸男子,冷笑一声道,“这可是我圣教的扶香十息倒,无比珍贵,虽不如三息倒,但用在这里,绝对绰绰有余了……” 他本来还有些警惕,担心姜澜身边有别的不知道的高手保护,以及担心他有不少手段。 眼下也终于放心了下来。 “动作麻利点,将他给我带走。”他吩咐道。 几人快速上前,一人祭出一根霞光弥漫的灵绳,就要捆绑住姜澜的手脚。 而一直在以神识窥视着这一幕的夏皇见状,那眸子忽然眯了起来,嘴角也显露一抹饶有兴趣的弧度,“果然如我所料……” 厢房之中,预想中将姜澜捆绑住的画面并未发生。 伴随着砰的一声沉闷惨叫发出,那祭出灵绳上前的男子,瞬间横飞出去,胸口当即坍塌下去,嘴角伴着血迹,肋骨当即不知断了多少根,进气多出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其余人见状,面色也是瞬间剧变,变得慎重警惕起来,死死地盯住那坐起身来的白衣男子。 “伱们是何人?为何要下毒谋害于我?” 姜澜自软塌上坐了起来,拍了拍死有些被沾染上灰尘的衣袍,慢条斯理地问道,似对于这些人的出手,并不意外一般。 “你为何无事?” 阔脸男子死死地盯着他,很是难以置信。 不知道为何扶香十息倒对他竟然没有任何用。 “像是这样的刺杀,我遇得多了,一颗避毒珠便可搞定,我为何要有事?”姜澜看向他,一副看傻子般的神情。 “避毒珠?” 阔脸男子面色一变再变,竟然忘了这茬。 身为相国府公子,姜澜身上又岂会缺少这样的天地奇宝? 不过,最令他难以置信的还是姜澜现在的实力。 传闻之中,他可是一个毫无修为在身的纨绔二世祖,可刚才直接一掌拍死了他一名四境修为的手下。 “你隐藏可真深啊,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藏拙,韬光养晦。”阔脸男子脸色阴狠。 能一掌拍死四境的修士,足以说明姜澜的修为实力至少也是四境以上,五境的层次。 姜澜似是嗤笑了一声,道,“你是怎么看出我藏拙的?我什么修为,你看不出来吗?不过,倒也感谢你们,帮我验证了我现如今的实力,不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那么强了……” 夏皇一直在注意着这一幕,在姜澜出手时,她便已然感知到他体内的灵气波动,顶多有养气境的修为,甚至于可能还不到。 也就是说姜澜才真正意义上踏足修行没多久,便能够抬手抹杀四境修士,她当初修行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但她那时可是有龙气和国运加身。 “刚才那气息的波动,果然是仙胎吗?” 夏皇心下微沉,知晓姜澜如此强横的仰仗是源自于哪里。 紫霞真君所留洞府中有一天地奇物,名叫仙胎造化露,和仙凰一族有很大渊源,肯定是被姜澜所得了。 结合这段时间,相国为他索要寻找诸多凰族之物,也能猜测出一二来。 阔脸男子并不争辩,沉声道,“果然你就是建立纳仙盟的背后之人,隐藏如此之深,今日必将你捉拿走。” “纳仙盟?” 姜澜很是意外,而后淡淡一笑道,“这名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相比这个,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是何人派来的?” “还是说,夏皇是终于按耐不住,想试探我了吗?” 听到此话,夏皇眼眸略微一眯,背负的玉手,稍微攥紧了些。 她本想出手救下姜澜的,毕竟他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事,相国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事后有可能会怀疑是皇室动手,若是相国府什么也不顾,直接掀桌子,那大夏局势只会更为混乱,她很难稳住大局。 但姜澜这话,却让她稍微改变了下主意,打算让他先吃点苦头。 她便是试探,也不会如此卑劣。 阔脸男子倒没想到姜澜往皇室身上怀疑,冷笑道,“呵呵,不该问的别问,若是识趣一点,就束手就擒……” 而在他擒字落下的瞬间,他身影便动了,一口闪烁着碧绿霞光的锋锐阔刀,出现在他手掌之中,带着风雷之音,直接朝着姜澜劈了过去。 同时,他身边的几名手下见状,也是跟着出手,纷纷祭出不同的兵器。 霎时间这雅间之中,宝光绚烂,强横的气息四溢,哪怕是刻录有阵法,也是难以维持下去,当即炸裂而开。 夏皇眼眸一眯,她有意试探姜澜的实力,所以直接出手,将此地的气息波动给压了下去,并未透露出结界外。 “看你们这路数,和之前刺杀我的血仙教余孽,倒是颇为相似。” “想来夏皇不会那么愚蠢,用这种办法来试探我,看来你们是血仙教的人了?” 姜澜出手,和几人缠斗了起来,同时身影试图往画舫外冲去。 “呵呵,你猜呢……” 那阔脸男子却是一刀劈来,茫茫刀气横空,如一挂绚烂的长河,堵住了他的退路,冰冷刺骨,强势绝伦。 姜澜似避无可避,只能一掌轰在其中一人胸口,令其口吐鲜血,横飞出去。 不过阔脸男子的一刀,却是当头落下,就要劈向他的身后,若无意外,这一刀会将他的后背斩开,不死也残。 砰!!! 而就在这时,虚空一阵模糊,一个素白如玉的手掌出现,将其挡住,发出金石碰撞般的铿锵之音。 虚空之中甚至有火光四溅。 “……” 一名面容白皙的男子出现在那里,面无表情,随手一掌,便令其阔刀断裂。 那阔脸男子,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被恐怖的反震之力荡开,一声闷哼,破碎的刀片倒插入他胸口,浑身是血地跌落在地。 其余同伴同样脸露惊惧,眼见不妙,想要逃走,不过也被夏皇随手数掌解决,直接毙命当场。 “你是何人?” 阔脸男子毕竟是五境修为,生命力强悍,此刻也并未死去,口中涌出鲜血,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惊颤。 夏皇似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模样,本想搜魂的。 “你休想……” 但阔脸男子猜到其意图,嘴角露出一抹嘲弄,识海中禁制触发,脑袋砰一声炸开,瞬间殒命。 (本章完) 第108章 比想象中要顺利,先皇曾留下的后手 原本一片混乱的画舫,随着夏皇出手,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血仙教的数名余孽相继毙命,没有人例外。 血仙教的人,识海中都会留有禁制,一旦见有人想要搜魂,都会第一时间将其引爆。 哪怕出手及时,但在神识侵蚀入其识海的瞬间,禁制也会直接爆炸。 这也是大夏一直以来所头疼的事情,哪怕是抓到血仙教的人,也很难从其口中拷问调查到什么来。 原本夏皇是想在暗中继续看戏的,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那名五境强者确实不是现在的姜澜所能对付的。 若不阻拦,事后相国姜临天见自己儿子在京阳城遭遇刺杀,还身受重创,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现在已经忙得有些焦头烂额了,实在是不想再多些麻烦来。 可惜她还想拿这几名血仙教的余孽当线索,看能否顺藤摸瓜,找出其据点,揪出散播她是女儿身的血仙教高层。 眼下出了这种意外,也只能另寻他计了。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画舫之中,恢复了安静,唯有虚空之中仍有那奇雾异香在飘荡。 姜澜似乎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出手相救。 他理了理衣袍,看向眼前这身着锦缎衣袍的白皙男子。 “……” 夏皇收掌而立,面无表情,她对姜澜是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的,哪怕现在是乔装打扮。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淡淡道,“举手之劳,姜公子不必如此。” 眼下姜澜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正好她这段时间,有意让人调查一下他。 现在有这么个暗中接触到他的机会,没准能从中打探到相国府的一些隐秘和谋划来。 想到这里,夏皇面色稍有缓和,道,“血仙教余孽,祸乱九州,人人得而诛之。” 姜澜闻言似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同样敛了敛神情,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虽然他之前并没有直接接触过夏皇,但从眼前之人的神情举止来看,也能猜出其身份。 更何况,他亲自设局,谋划数天,便是为了引夏皇亲自现身。 哪怕她再易容成别的样子,姜澜也能通过命之道果确定其身份,他知道夏皇肯定会来的。 眼下成功让夏皇出手相救,打消她原本对自己的诸多怀疑和顾虑。 这也正是姜澜想要的。 可以说这一切,都全部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只是一个名字称呼,这并不重要。”夏皇道。 “名字称呼自然不重要,但毕竟阁下对我有救命之恩,家父自幼教导,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若是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姜澜似认真道。 夏皇心里嗤笑一声,这种话从姜澜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怎么别扭。 “既然如此,那姜公子便记住了,在下名叫浩鑫仁。” “至于救命之恩,那就不必在意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追查这些血仙教余孽,刚好碰到这一幕,若换做别人,也会出手相助的。” 夏皇淡淡道。 “阁下不愿告知真名便罢了,以后若有机会,我会还你这个人情的。”姜澜闻言似乎也不执着。 夏皇看了他一眼,心里升起一抹饶有兴致。 姜澜走到厢房靠窗的位置,看向外面霞雾渐散的江面,道,“阁下有些面生,想来应该不是京阳城的人。” “我刚才已经传讯过去,我的那些护卫手下,很快就会赶来,阁下若是不想牵扯进这些麻烦之中,最好还是先离开为好。” “没想到姜公子竟如此好心?” 夏皇看向他,饶有兴趣道,“你就不担心,我和血仙教这些人是同谋,故意自导自演了刚才这一幕?” 按理来讲,她这么一个陌生面孔,和姜澜出现在同一艘画舫之中,面对血仙教余孽的奇雾,并没有中招昏迷过去。 反倒是在姜澜要遇到危险的时候,适时出手相救,这怎么看都有些过于巧合了。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局吗? 偏偏姜澜表现得如此随意从容,也不往这方面怀疑。 “我如果说不怀疑,阁下相信吗?” 对于夏皇这个问题,姜澜只是看了她一眼,道,“就算怀疑,我也拿你没办法,所以与其不如选择相信伱。” 夏皇倒没想到他如此干脆,道,“姜公子是个聪明人,那我只能说,你恐怕相信错人了。” “说起来,我从刚才看到阁下的第一眼,便觉得你不是什么歹人……”姜澜认真道。 夏皇心里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姜公子倒是慧眼如炬。” “阁下既然不愿告知来历,那我也不强求。” “此物乃我的信物,你若在京阳城遇到麻烦,可凭此物来相国府寻求帮助,只要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情,基本上相国府都可以帮你摆平。” “当然,若是阁下有意来我相国府担任门客供奉,我相国府也是欢迎至极,功法灵石、奇珍美人,但有所求,皆会满足。” 姜澜随意说话间,自怀里取出一枚铭刻有“姜”姓的玉佩,放在面前的茶桌上。 夏皇眸子一眯,盯住姜澜那张脸,只是在那枚玉佩上一扫而过,并不去接。 堂堂大夏之主,让她去相国府上当门客供奉? 不过这些年来,相国府也的确是培养了许多门客,皆修为不俗,不乏一些六境、七境的存在。 眼下姜澜不知道她的身份,这枚玉佩没准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如此想着,夏皇便轻轻颔首,宽大袖袍下的玉手一扬,那枚玉佩便被她收了下去。 “既然姜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她回道。 姜澜见此,似乎是意料之中地笑了笑,道,“阁下哪天若有意来寻,我必在府中,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夏皇不语,袖袍一甩,身影瞬间消失于原地。 姜澜看着夏皇离开以后,脸上的笑意也是消失了。 他以命之道果感应了一番,确定她已经走远,才轻轻摇了摇头,坐回了软塌上,端起已经凉了下去的茶水喝了一口。 “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玉佩也是顺利地送过去了……” 他目露异色。 本以为夏皇的谨慎,会直接先探查一番的,但她却并未怀疑,直接将玉佩给收下了。 当然,事后她如果想起来,可能会探查一下,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姜澜将他的一缕命魂,凝练至那枚玉佩之中。 在夏皇返回皇宫的途中,便已经足够他将那缕命魂彻底依附进她的生命气息里。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 一是可以通过感应他的那缕命魂所在,从而确定夏皇的位置所在,以防他接下来冒充纳仙盟的盟主时候,和夏皇直接碰面,来个真假美猴王。 二则是他那缕命魂依附在夏皇的生命气息之中,姜澜可借此模拟她的生命气息,真正意义上达到以假乱真。 至于今夜的这些行为,会不会使得夏皇后面再度怀疑起他来,那也并不重要。 估计等她察觉到这些的时候,姜澜已经把她的牙拔了,双臂折了,她也就只是一只笼中鸟儿,不足为惧。 在夏皇离开后不久,姜澜出手,将那名五境修为的阔脸男子尸首处理干净,不留任何痕迹。 而后,他的一众护卫也快速赶来,严密封锁了这艘画舫。 自己遭血仙教余孽刺杀一事,也在姜澜的有意控制下,并未有任何消息传出。 他父母那边虽然也得到了消息,但知道袭杀他的只是几名四境修为的存在,也没有太大的担心。 姜澜之所以处理掉那名五境修为的阔脸男子尸首,便是这个原因。 他目前才踏上修行不久,在父母面前展露的实力,凭借诸多手段,杀死四境存在不难,但想杀五境,则有些超标和惊世骇俗了,他不想节外生枝。 反正见夏皇出手的人,也只有他和夏皇的几名侍女。 夏皇就算拿着他的信物,也不可能去相国府寻他的,所以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只要他不说,基本上就没有人知道。 接下来的数天,京阳城都一片风平浪静。 夏皇回到皇宫之后,依旧没有放弃让人去调查血仙教在京阳城的据点。 同时,她也吩咐暗花阁,试图探查到更多和姜澜有关的消息。 虽然只是短短接触过,但她能够确定,姜澜并非世人所了解的那般轻浮纨绔,相反他很是聪明。 之前无法修行,绝对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在其中的。 不过,也因为此事,她打消掉了之前的一些顾虑,原本她有些担心相国府会不会暗中和血仙教勾结。 但血仙教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刺杀姜澜,足以说明之前她多虑了。 在调查姜澜的同时,夏皇也不忘派人去调查自半仙真人那里所得到的那个锦囊中事情的真假。 那一事她如果搞不明白,恐怕会真的会有些寝食难安。 …… 京阳城恢复了短暂的风平浪静。 姜澜也收到了苏清寒传回来的消息。 她已然到了道苍剑派,后面会跟随在玉青剑仙身边潜修。 姜澜便回以她,让她安心修行,自己有时间会去看她。 楚婵那边,也在瑶池宗开始站稳脚跟,在一众内门弟子之中崭露头角,过段时间会跟随陈凝,前往北冥陈家做客。 姜澜知道她的谋划,北冥陈家和曾经的北冥古天尊,有着极大的渊源。 北冥古天尊,又被称作北冥魔尊,其所留下的传承,便是北冥魔功,可吞噬他人本源和修为为己用。 原剧情中楚婵所得到的北冥古天尊传承,应该就和此行有关…… 姜澜对她可是抱有很大期待的。 如今楚婵还未成长为日后那个让整个九州大地都闻风丧胆的魔尊传人,但也隐见雏形了。 在这段时间,每日各种修行资源的堆砌下,姜澜也如父母所愿,“成功”突破了养气境,开始为开辟灵海所准备。 一件件珍稀、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自大夏境内各处送来,堆积往偏殿中去,供他修行所用。 两页无字天书的拓印玉符,也自岁季李家那边被送了过来。 原本姜澜还有些担心,只是拓印的玉符,并非真迹,那株神秘古藤会不会将之吸收。 后面他发现自己多虑了,识海中两道流光飞去,化作两团氤氲如雾的光芒,将拓印玉符瞬间包裹。 古藤之上,顿时多了两片似被混沌物质所缭绕笼罩的古朴叶片,加上之前的那一片,也就有三片了。 相当于他现在已经有三道先天仙纹在身。 院落之中,枫叶飘落,人影交错,裙袂翻飞。 几团霞光碰撞,迸发出绚烂如流火般的光芒,让周围的禁制阵纹都一阵闪动摇晃。 紧接着一道纤巧的身影便稳稳地落在了青石之上,青丝柔顺,但用来遮掩面容的轻纱消失不见,白玉般晶莹无暇的脸蛋上,还有一道被揉过的痕迹。 “看来梦凝你把修为压制在灵海境层次,已经快不是我的对手了。”姜澜随手将面纱揣进怀里。 李梦凝不想理会他。 在她的眼里,姜澜修为提升得很快,变化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也不过分。 前几天还能打得过,但第二天就有些棘手了,第三天如果还压制修为,就会被他欺负。 “生气了?” 姜澜走过去,又揉了揉她的另一半脸蛋,她的皮肤很娇嫩,白皙光滑,犹如羊脂仙玉一般,闪烁莹白光泽。 “没有……” “你修为提升很快,我很开心。”李梦凝清幽眸子盯着他。 姜澜笑了笑,将面纱还给她,并帮她戴了回去,顺势在一旁的青石坐下,然后把她抱在怀中。 他每天就过着这样朴实无华的生活。 白天修行,晚上勾栏听曲,红飞翠舞,莺歌燕伴。 顺便让耶识颜通过传讯玉符,留意着萧腾的举动。 他一直记得,神女宫的宫主和葛七星为了让萧腾成功开启星辰印记,觉醒前世身为星辰之主的记忆。 不仅将神女宫的一件至宝,摇光仙玉封存于他灵海之中,还在暗中为萧腾凝练收集七星本源。 但现在还不到七星本源出世的时候。 南狩在即,姜澜也在打算为夏皇准备第二份大礼了。 原剧情中,先皇薨逝之前,曾预料到自己的子嗣会先后遭受暗算,因此留有后手。 当今夏皇夏君溪排行老七,按照辈分所排,她其实应该是七公主。 而在她之前,还有一位六皇子,乃是宣妃所生。 只是在出生之日被宫内的侍女掉包,送往宫外抚养,而那名假皇子则被朝中诸多势力算计暗害,后死于非命。 先皇让夏君溪,女扮男身,立为皇储,虽有不得已的原因。 但更大的目的,还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夏君溪吸引朝中目光,以保全六皇子,让其安生发育。 为此,先皇暗中还特意留有一道遗嘱,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现在这个时间段,夏君溪估计已经知道此事了,不过她不知道六皇子身在何处,也不知是何人,但以其眼线,调查当初宫中那些宫女的家族脉络以及去向,想必很快也能调查出来……” “我得在她之前,先将那六皇子给掌控在手。” 姜澜打算这段时间,暗中发展一下自己的力量。 目前能为他所用的人并不多,也就宋幼薇以及耶识颜两人。 至于李梦凝,姜澜不想让她牵扯到太多的事情中去,另外她一旦出现问题,连他自身也会受到怀疑。 他现在和血仙教都已经牵扯不清了…… “六皇子那边,看样子我还得亲自再跑一趟,宋幼薇这几天为了应对血仙教的计划,脱不开身。” “那晚上伤了耶识颜,她直到现在都还在恢复养伤,另外她目前也不能轻易现身……” “还是得多找些能我为用的人。” 姜澜陷入了思忖之中。 临江郡,扬春城。 齐家。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一间看起来有些贫寒的院落里。 一株柳树旁,一名仪表堂堂、身着灰色棉袍的束发男子,正手捧一本古卷,坐在石凳上,津津有味地读着。 其精神矍铄,眼眸清亮,似蕴含着大智慧。 从面容来看,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但若有修士判断其根骨,则会发现他已然过了而立之年。 “要先治理好国家,则要先管理好自己的家庭,无家何国,家国家国……” “可惜如今天下,能将家庭管理好之人,都寥寥无几,真正能治理国家之人,又身在何方呢?” “朝堂混乱,地方更是如此,仙门窥伺,王侯盘踞,各大门阀世家,只会独善其身。” 片刻之后,男子发出一声叹息,将手中的书卷给合上。 扬春城共有三大家族,其中他所在的齐家,便是其一,而且三家以齐为首。 作为齐家的三爷,他理应荣华富贵在身。 但眼前的院落,却很是清贫简陋,连服侍的丫鬟都没有。 有事情耽搁了,这章字数有点少,缺的晚点补上 (本章完) 第109章 没事他看出来的,并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子 男子名叫齐青玄,虽是齐家的三爷,但因为他母亲只是侧室,在齐家并不受待见。 早些年他母亲曾在宫中担任宫女,面容秀美,被他父亲所看上。 不过嫁给他父亲之后,母亲身上的老毛病就犯了,说是曾在宫中犯了事,遭受惩罚,灵海出了问题,没多久便年老色衰。 只是将齐青玄抚养至十多岁便郁郁寡欢、撒手人寰了。 所以齐青玄哪怕是齐家家主的儿子,但地位也很是一般。 虽不说比不上仆人,但和其余丫鬟护卫随身,自幼锦衣玉食的少爷比起来,却是差了许多。 前段时间,齐家大少爷和一众朋友,游历季云观,命侍女衣着都花云霞,披宽松道袍,簪连花冠,浓妆淡抹,在整个扬春城,都闹出了极大的风波来。 相比之下,同样身为齐家少爷的齐青玄,则是寒酸清贫至极了,院落之中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但好在这么多年来,齐青玄也都习惯了。 每月的月例也足够他去买些普通的书卷道经来翻阅,只是想踏上修行,则有些困难。 他资质平平,身后没母亲一脉支持,若想修行,每月的灵石资源,便是一大笔开销,更别说打熬根骨、购置法器功法等诸多方面的开销。 齐家家主有十几名小妾美姬,子嗣不少,不会说将目光放在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子嗣身上。 家族更不可能浪费资源在他一个注定不会有什么前途的族人身上。 “寻常人家,想要踏上修行,也几不可能,修行的功法和资源,都把持在各大仙门、世家的手中。” “光是这扬春城,几乎其余大大小小的家族,都得仰仗三大家族的鼻息,听从三大家族的话,没有三大家族的应许,无法修行高深的功法……” “长此以往,只会陷入死循环,有天赋、根骨不错的修士,为了资源,需要为三大家族、各大仙门卖命。” “而这些势力,不会认真对待这些外来的修士,只会将其当做苦力对待,更不可能赐下高深的功法,就无法突破到更高境界,一直困顿停滞。” “出人头地,太难太难……” 齐青玄心里轻叹,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算是认清楚了如他一样的所有清贫底层百姓的命。 如果他能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的话,他定要让各大家族、仙门交出修行功法。 而后创立真正意义上的学府,免除学子修行所要的资源功法,只要有天赋、有根骨,那就能出人头地,为朝廷效命,封王进爵。 可惜……他空有抱负,目前却什么也做不到。 “母亲生前作为侧室,死后却连灵位入住祠堂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她让我苦读这社稷经,可我哪怕熟读之后,倒背如流,又有何用?” “社稷那是皇帝所考虑的事情,我只是一个清贫小民,便是熟读这些,又能做些什么?” 齐青玄将手中的书卷放下。 院落虽然不大,但却胜在安静,也无人来打搅他,这也让他这些年能安心读完母亲所要求的诸多经卷书籍。 所以哪怕他毫无修为在身,但身上仍然带着一种儒雅书卷气息,腹有诗书气自华,整个人透着股清矍不凡之气。 “魏公,你说,这些经书有什么用呢?” 齐青玄忽然问道,看向院落一旁的一道矮小身影。 若他不出声询问,恐怕就算有人进入这座院里,也无法察觉到那道身影。 那是一名面无白须,童颜鹤发,脸色很是红润的老者。 身着普通的灰白色袍子,眸子一直都是处于一种半闭半睁的状态。 整个人好似和院落的天地环境融为一体,很难发现。 “熟读这些经书,自然是有用的。” “三爷不必苦恼,只是未到用时。” 老者闻言似是笑了笑,只是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和阴柔,并不似这个年纪的老人应有的声音。 齐青玄对此则是并不意外,反而很是习惯。 老者名叫魏公,曾经是宫中的一名太监,和他的母亲是旧识。 在宫中的时候,他母亲曾相助过魏公。 多年前魏公自宫中告老还乡,来到扬春城,打听他母亲的下落,想要报答其恩情,结果得知他母亲已经病逝后,便决定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魏公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有修为在身,按他自己所说,是四境照幽境的层次。 这些年来,齐青玄能不被人欺负,也是因为有魏公在身边保护他的缘故。 有时候他身边的经书古籍读完,魏公便会去替他寻来一些书籍,但从来不教导他修行相关之事,一心让他修心养性,明白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齐青玄一开始有些疑惑,但后面也渐渐习惯了,不再多问什么。 “巳时快到了,我也该去赴约了。” 齐青玄这时抬头看了眼天色,起身收拾了一下,将面前桌子上的诸多书籍都给收好。 而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便对魏公说了一声,便往院落外而去。 魏公见状,似已经习惯了,并不过问。 这段时间,每日的巳时,齐青玄都会准时前往赴约。 前些时日的雅集上,他结识了一位友人,两人一见如故,交流书画文学,商谈家国大事,颇有种相见恨晚之意。 自古以来,大夏都有雅集、游宴之风。“或十日一会,或月一寻盟”,相聚一起,以文会友,游览山水,诗文相和。 齐青玄虽不修为,但自幼饱读诗书,眼界谈吐不凡,在扬春城的文士间,也算是一位名人。 他自齐府后门离开,往西街走去,沿路而行,很快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西园。 当中景色清幽,松桧梧竹,小桥流水,极园林之胜。 一座亭台之中,早有身影在那里等候他。 那是一名面容白皙俊秀的公子,身着宽大的月白色长袍,眉目如画,发丝都束在发冠之间,身后的书童侍女,举止斯文、落落大方。 “商兄,久等了。” 齐青玄到来之后,先是行了一礼,便在对面落座。 眼前之人名叫商明玉,虽是男儿身打扮,但从身段和面容来看,都能看出是女子,不过两人都以兄台互相称之,齐青玄也不说破。 “见过齐兄。”商明玉微微一笑,唇红齿白。 身后的书童,适时上前,为齐青玄递上笔墨纸砚。 “今日,我来向齐兄,询问何为为君之道……”商明玉直言道,并不掩饰自己是女儿身的身份,声音柔媚却蕴含一抹清脆。 齐青玄面色不变,一般来讲涉及到这种君国话题,都是文士间避而不谈,生怕招来横祸的,但偏偏眼前的商明玉,对此很有兴趣,多次直言不讳地提出来。 他也看得出来,对方来历不凡,也在此道上深有研究。 这段时间,都在从诸多方向,询问他这方面的见识。 齐青玄也不惜赐教,他有心展露自身的学识,不想自己多年来的苦读,毫无用武之地。 这商明玉也很看重他。 “为何为君之道?在我看来,在于如何利民,得民心者得天下,自曾经商朝,再到如今大夏,自古以来皆是如此……”齐青玄道。 在提及到商朝的时候,他注意到面前的商明玉,面色似有些饶有兴致,只是他并未多管。 大夏的前身,其实便是商朝,据说在更古老的时期,还有名叫虞朝的国家…… 这场请教交谈,一直持续到了辰时,太阳偏中。 期间商明玉未曾打断齐青玄,对于他的种种见解,都点头表示认可,目光更是毫不掩饰欣赏。 “齐兄虽偏安一隅,但却胸有沟壑,如那龙困浅水,我相信齐兄终有腾龙出渊的一天……”商明玉赞道。 齐青玄摇头道,“商兄谬赞了。” “商兄这么多天,每日都考量我不同的问题,想必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商兄倒不如直接说明来意。” 闻言,商明玉笑道,“齐兄还真是聪明,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来自海外诸国,早闻大夏神威,心怀敬畏向往之心。” “此番来到大夏,不仅想游历欣赏各方风土人情,同时还想结识诸多名士人才……” “你是想招揽我?可我毫无修为在身。”齐青玄略微诧异道。 “并非招揽。” 商明玉摇了摇头道,“我觉得齐兄身上气数不凡,如潜龙在渊,所以有心投靠齐兄,想助齐兄,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这几日的考量,也正是因此。” 听到这话,齐青玄先是一愣,而后面色豁然一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商明玉,似要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她的神情,无比认真,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带着沉静至极的意味。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让商兄辅佐?” 齐青玄心性也绝非常人可比,此番也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 商明玉看向他道,“齐兄绝非常人,常人谈论君国之事,早已被世俗纲理给压得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敢妄谈此事?” “更别说如齐兄这般,侃侃自若,神色从容,我看齐兄心中,恐怕也是大有抱负,不甘困顿于此……” 齐青玄面色一变再变,扭头看了下四周,才发现西园这个时候,竟然已经安静了下来。 其余文士也都已然离开。 此地只有他和眼前的商明玉以及其书童侍女,不然这话她怎么敢说出来的。 这种成就一番丰功伟业的事情,可和……造反无异啊。 商明玉似也知他心头纠结震动,也并不多言,只是说给他数日的考虑时间。 若是齐青玄答应,她会尽其可能地辅佐,想争这份从龙之功。 怀揣着这样复杂震动的心绪。 齐青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西园,回到齐府的那座偏僻院落之中的。 “大夏龙运黯淡,荧惑乱天,乃祸星降临之象……” “这小小的扬春城内,却有人龙气傍身,莫非大夏真的气数已尽,将有新龙诞生,蚕食老龙,于我而言,倒是个机会。” 在齐青玄离去后,商明玉则是陷入了思忖之中,一双明眸闪烁着某种思虑。 一般来讲,龙气傍身,要么是皇族子嗣,天潢贵胄,命数贵不可言。 但当今夏皇,从未婚娶,一心励精图治,并无任何子嗣。 而先皇子嗣因为各种原因,尽数惨死,只余当今夏皇一人。 也就是说,这齐青玄身上的龙气,乃后天孕育而成。 这种兆头可不一般,天定龙运,这是上天让他去争夺这天下,有人皇之资。 “若我无宏愿之球在手,恐怕还难以看清其身上蕴含的龙气,隐而不显,可谓潜龙……”商明玉心里暗忖。 两龙相争,必有一伤,如今大夏龙运黯淡,正是衰落的时候。 齐青玄这个潜龙,虽有资质,但力量和资源却太过于薄弱了,若提前出世,只会被老龙白白吞噬。 所以在齐青玄能成长到能和老龙抗衡之前,她打算暗中相帮辅佐,助其成长。 等两龙争得死去活来之际,方是她复国的最好时机。 …… 于此同时,京阳城,相国府内。 姜澜立身于铜镜之前,手中正摩挲着一方青铜面具。 随着数道禁制波动在其中一闪而过,原本朴实简单的青铜面具,顿时多了几分朦胧模糊的古朴之感。 “这副模样,倒也能唬住人……” 他将青铜面具戴上,头发随意束着,迷蒙的雾气扩散,神情气质并不需要改变,便是夏皇此刻站在他面前,也会愣住半天。 在确定不会露出任何纰漏破绽后,姜澜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收了青铜面具。 他打算在去扬春城之前,先把另外一件事情给做了。 不然等那边的事情解决,这边估计会赶不上。 耶识颜这段时间,一直和宋幼薇在一起,之前姜澜是因为不知道夏皇的行踪和所在,担心冒充纳仙盟盟主,会和夏皇直接碰面。 所以并未管她。 眼下正好在南狩演练之前,可以让耶识颜先接触到纳仙盟的人,从而也能更好地让萧腾,帮姜澜去做一些事情。 离开相国府之前,姜澜还是按照惯例,先往欲仙坊而去,保证他的行踪都在有心人的注意之下。 等到戌时已过,他的身影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欲仙坊。 京阳城作为帝都,占地极广,分内外两城,离开欲仙坊后,姜澜便径直往外城而去。 夏皇暗中建立纳仙盟,为了保证各方眼线都能及时地将消息传到她身边,她在每一郡都留有多处据点。 而在京阳城外城,她同样留有一处很重要的据点,其中的负责人更是深受她器重,早在多年前就在为其办事了。 外城广袤,楼阁殿宇成片,在靠近西边群山的区域,更有大片的府邸和庄楼坐落。 姜澜按照着原剧情中的记忆,出现在一座名叫碧湖庄的山庄前。 山庄占地数十里,面积并不算大,但其中却是古木葱茏,景色秀丽。 而山庄的主人,名叫扈三娘,是一名狐人族的强者,实力六境层次。 此刻,似察觉到山庄中有气息出现,其中一座阁楼之中,一名正身披轻纱、盘坐在软塌上修行的美妇睁开眼睛。 其身上并无半分狐族特征,只是瞳色略微带着一些紫色。 “大晚上何人出现在庄内?若是有事寻我,为何不通禀一声?” 扈三娘面露些许疑惑,对方到来并未遮掩动静,说明有意让她察觉。 因为碧湖山庄的特殊性,有些时候会有不少同盟之人前来拜访她,但不论是谁,都会提前通禀。 “嗯?” “这气息?” 突然,扈三娘察觉到什么,俏媚的脸上显露惊讶和不可思议来。 紧接着急忙披上一件外裳,自楼阁中起身,往山庄的正殿中赶去。 正殿之中,灯火明亮。 扈三娘赶来的时候,一道身着青色丝衣、戴着青铜面具的修长身影,正背负着手,背对着她,似在殿内等候着她到来。 这道修长身影身畔似有迷蒙的雾气弥漫,仿佛并不存在于这方世界,透着股高远缥缈之意。 “盟主……” 扈三娘看向这道身影,急忙恭敬开口道,眼眸里满是尊敬和激动之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她虽然不知为何深夜盟主突然到来,但作为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人,自然是一眼就能将其认出来。 因为这些年被委于重任的缘故,她需要一直坐镇碧湖山庄。 就连这次的半仙真人一事,也因为一些缘故,没能亲自前往内城,去汇报告知。 说起来,她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盟主了。 “我刚才来到庄内,见你女儿已经突破三境灵海境了,她倒是勤勉刻苦,有几分伱的样子。” “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都还只是个病恹恹的小狐狸,这么几年过去,已经出落至这般模样了……” 姜澜依旧背负着手,话语却蕴含一些感慨。 “盟主,您刚才见到媚儿了?她可是一直挂念着您呢……” 扈三娘闻言,面上也涌现阵阵感激,然后似想到什么,俏媚的脸蛋微红,但眸子里却掠过阵阵黯然。 她多年前遇到盟主的时候,身受重创,夫君也遭仇家所害,遭敌人追杀,只能带着女儿一路逃命。 正是危险关键之际,眼前的盟主路过,出手将她救下。 后面不仅帮她报了大仇,还出手赐予诸多灵丹妙药,解决了她女儿身体旧疾等许多问题。 这么多年来,她们母子也是得以靠盟主的照顾,才能有今日的安稳生活。 对于纳仙盟的盟主,她很是感激,但心底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倾慕的。 可惜她早已为人妇,并育有一女,深有自知之明。 盟主年纪并不算大,但实力深不可测,出手阔绰,家世定然不凡,她如何配得上?所以只能将那些倾慕情绪,深深埋藏于心底。 “刚才进入庄内,看了她一眼。” 姜澜笑了笑,背负着的手掌轻轻一挥,一瓶丹药便出现在了扈三娘的面前,道,“这是一瓶绛珠丹,对于狐人族修行大有裨益,本来我是早给你准备着的,但没想到这次半仙真人洞府一事,你没来见我。” “绛珠丹……” “多谢盟主。” 扈三娘心头涌现阵阵感激。 她也急忙解释道,“并非三娘不想来见盟主,只是因为察觉到血仙教的人,忽然出现在京阳城内,需要时刻吩咐人留意其踪迹,所以不好抽身离开庄内。” 姜澜微微点头道,“我知道的,辛苦你了。” 扈三娘也知道盟主不可能因为这瓶丹药,就亲自来找自己一趟,尤其还是在深夜的时候。 “盟主,您亲自来找妾身,是有何事要吩咐?”她恭顺问道。 “血仙教的人,这段时间在调查纳仙盟的事情,你可知道?”姜澜问道。 扈三娘点了点头道,“此事妾身已经知晓,血仙教不仅在调查纳仙盟,还有意探查盟主您的身份,妾身已经吩咐人手,解决掉了一些血仙教的人……” “那你对于我是何身份,可有眉目?”姜澜看向她,似忽然有了兴致。 扈三娘急忙摇头道,“妾身不敢私自探查盟主您的身份。” 姜澜笑了笑,道,“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事让你去办,而且目前也只有你才能去做。” “明夜戌时之后,你前往内城的桂花园,将一名女子带至此处,将她安置在这里。” “妾身明白了。”扈三娘牢记住这些信息,不敢多问什么。 她跟随盟主许久,明白其习惯,他不喜旁人多问,吩咐下的事情,只需要去办就是。 姜澜点了点头,又问道,“三娘你还记得稽狐山吗?” 扈三娘一愣,而后面露缅怀和感动,道,“妾身自然记得,那是第一次遇到盟主您的地方,也是在那里,您出手救下了我和媚儿。” 她也不知盟主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但有关稽狐山的事情,整个纳仙盟估计也就只有她和盟主才知道。 连她女儿扈媚儿,都不一定有那时的记忆。 “记得便好,接下来若有事情,我便以稽狐山为暗号,让人和你交接。” “今夜之事,也不要告知于任何人。” “如今的纳仙盟中,能让我真正信任的人不多了。希望三娘你不要让我失望。”姜澜道。 “妾身明白了,盟主请放心。” 扈三娘一怔,反应过来姜澜这话的意思。 意思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盟主都不会轻易现身了。 而且,他之所以亲自来找自己,很可能是因为纳仙盟中已经出现了叛徒和内鬼。 “这段时日,听说京阳城很多权贵弟子,都遭遇到了袭杀……” “纳仙盟和血仙教比起来,的确是有些过于渺小和脆弱了。” 她心中一阵黯然。 纳仙盟成立时间才数十年,而血仙教那可是雄踞九州大地数千年,曾掀起无边血雨腥风,令所有仙门道统为之惊颤恐惧的存在。 姜澜离开碧湖山庄后,并未第一时候返回欲仙坊。 他打算先去耶识颜那边一趟。 扈三娘这边他倒是不担心出现什么意外,因为扈三娘这边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怀疑过他。 而且,因为稽狐山这个暗号的存在,会使得扈三娘主动怀疑纳仙盟内部出现了问题。 因此盟主迫不得已才亲自找上值得信任的她,委托于重任。 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扈三娘不可能和任何人提及此事。 又因为她在纳仙盟身居高位,她的许多行动在某方面就代表了盟主,其余成员自然不可能多想。 夏皇事务繁多,又怎么可能会去单独见扈三娘一面,哪怕是事后产生怀疑,也会猜测是纳仙盟内部出现了一些叛徒。 而姜澜接下来则可以通过这个暗号,让扈三娘为自己去做许多的事情。 桂花园位于内城。 一处种满桂花,极为清幽的府邸。 姜澜出现在其中的时候,耶识颜正在房间内打坐修行,丝丝缕缕的紫色雾霭飘荡,环绕于她周围,似一道又一道的魔影。 她闭着眼睛,姿容绝丽,琼鼻如玉,五官精致,青丝垂落至腰畔。 随着气息的吞吐,满头秀发似被夜风吹起,在身后不断飘舞,却有种群魔乱舞之意。 见姜澜到来,她才收了功法,睁开眸子,目光清冷随意。 “宋幼薇今夜没在这里?” 姜澜随口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未感知到宋幼薇的气息。 “说是血仙教有事,在密谋什么。”耶识颜也随口回了一句。 “让萧腾明夜戌时之前,来此地和你私会,到时候顺便我给你换个地方住。”姜澜目光打量着她微有苍白的面庞,吩咐道。 耶识颜也不多问,直接取出了传讯玉符,看向姜澜道,“还要对他说些什么?” “不必说些什么,让他知道你目前安全便可。” 姜澜说道,随手将一瓶丹药放在了她面前,“这是养神丹,趁着今夜把伤势恢复了,不然明天那萧腾没准会看出异常来。” 关押进监天司之前,耶识颜身上的所有须弥戒、须弥袋之物,都被搜走了。 如今她身上说是一贫如洗也不为过。 要不然这么几天过去,也不至于身上依旧带伤,一副脸色苍白的模样。 “姜公子可真是大方,这个时候舍得给我丹药了……”耶识颜看着面前的丹药,心里没来由地涌现一股怨气。 虽然她和宋幼薇同住此处,但宋幼薇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见她有伤,也不会主动给她疗伤丹药之类的。 耶识颜碍于自尊,也不屑于主动开口,向这么一个小辈索取丹药。 而她当时神魂又被姜澜伤得很重,几乎溃散掉大半…… 这么几天,连一成也没恢复过来。 她本以为姜澜会给她一些丹药的,但他也压根不提,直到今天突然想起来,她似乎有用了,担心计划出现纰漏破绽,这才想起给她养神丹。 这家伙可真够现实的。 姜澜并不理会她那满腹怨气,只是道,“听话一点,丹药少不了你的。” “我现在可是对姜公子你言听计从。” “你让我坐着,我可不敢站着……” 耶识颜依旧带着怨气,直接当着他的面,倒了几粒丹药出来,然后一股脑吞下。 这才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化开,浸润涌向有些龟裂干涸的识海。 神魂也开始缓慢地恢复起来,原本苍白无血的脸蛋,也有了些红润光泽。 “是吗?”姜澜看了她一眼。 “是啊……”耶识颜坦然地和他对视着。 身为魔族远古大能,她虽然迫不得已被姜澜种下奴印,但并不代表着她就真的是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她知道姜澜想留着她来掌控萧腾。 萧腾虽然只是镇北王的儿子,但耶识颜在帝都那么多年,也隐隐有所了解,明白其身后出来势力,远不止那么些,还牵扯到国师一脉、皇室宗亲一脉。 姜澜图谋甚大,故意对谢家动手,将她拿下。 在没有完成他的计划之前,便不会对她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便把衣裙脱了,我看看你到底是真听话还是假听话。”姜澜随意道。 “……”耶识颜忽然有些后悔刚刚发那些牢骚和怨念了。 “看来也只是嘴上说说。” “要我帮你,还是自己来?”姜澜却似并不管她心中所想,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姜公子不要当真介意,你要我做别的什么都行……” 耶识颜试图解释一下,但却俏脸一白,感觉识海神魂中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 接着修为也豁然消失一空,直接被封印住了。 她整个人直接僵愣在了那里。 “我如果清白丢失,萧腾他会看出来的……”她心中有些慌乱,赶紧开口道。 “没事,他看不出来的。”姜澜道。 “我错了……” “不,你没错。” …… 盏茶功夫后。 “咳咳……” 耶识颜端起茶水,咳嗽着漱了下口,玉白无暇的脸蛋上,还挂着不正常的霞色。 姜澜倒是神色如常,压根不理会她那副恨恨牙痒的神情。 耶识颜心高气傲,桀骜如鹰,不会轻易臣服,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刚刚传讯玉符一直在闪烁,萧腾应该已经收到传讯了……” 姜澜看了眼她身上的传讯玉符道。 耶识颜只是拿起来扫了眼,便心里厌烦地丢了回去,但想了想,还是继续拿起来,又回了些让萧腾为她准备些修行资源的讯息。 姜澜见状,似笑了笑,大手一挥,她面前的茶桌上便多了一枚闪烁蒙蒙清光的须弥戒和一个须弥袋。 耶识颜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似没想到他那么大方。 “算是给我的补偿吗……” 她将神念探了过去,本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但说出的话,很快就怔住收回了。 丹药、异种灵石,一些可修护神魂的珍稀天材地宝,还有不少在大夏被列为禁忌物品的魔晶。 一颗颗魔晶堆放在那里,拳头大小,晶莹透彻,丝丝缕缕的紫雾充盈缭绕于周围,瑰丽似星辰一般,毫无任何瑕疵。 耶识颜在京阳城蛰伏多年,不敢泄露自己身为魔族的事情,更不敢打探和魔族相关的消息。 因为大夏律法如此,不论原因,一旦和魔族有牵连勾结,便以叛国处置。 所以耶识颜只能通过吞吐天地灵气,以及吸收灵石来修行,这也导致她进境极为缓慢。 毕竟她是魔族,最好的修行方式,自然是自魔域中吞吐吸收魔气,或者是以魔晶来修行。 可惜和魔族相关之物,在大夏都是被列为禁忌物品,见到都会被直接销毁的。 魔晶这种东西,她已经许久没见到过了…… 而眼前这些魔晶,色泽深沉,质地无暇,透彻晶莹,哪怕是在魔域也是极为罕见的极品魔晶。 以姜澜的身份地位,能搞到这些东西,想必也不容易。 “看来你是不喜欢,那便算了,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过,想来你会用得上的。” 见耶识颜怔住愣在了那里,姜澜淡淡的笑了笑,伸手就要收回须弥戒和须弥袋。 “姜公子一片好心,我怎能拒绝……” 耶识颜见状,直接把手拦在了下面,不让姜澜将其收回。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姜澜今夜过来,除了让她传讯给萧腾外,便是给她送这些东西的。 其中的丹药、异种灵石,以及魔晶等物,都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刚才如果少发那几句埋怨和牢骚,估计就没后面的事了…… “还真是口是心非。”姜澜轻轻摇头。 耶识颜面色从容地收了须弥戒和须弥袋,然后看向他道,“这些魔晶,姜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想让我为你继续提供?”姜澜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 相国府的宝库中,几乎什么天材地宝都有。 魔晶虽然稀缺并且被列为禁忌物品,但也并不是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和魔族相关之物。 当今大夏明面上虽然对魔族痛恨异常,但并不意味着就真的没有魔族相关之物,只是没人敢轻易拿到表面上来,引得口伐笔诛。 “魔晶对我恢复修为实力很重要,我的修为实力越强,对姜公子你不是更好吗?” “我也可以为你做更多的事情。”耶识颜看着他道,带着淡淡雍容和清冷的脸蛋上,神情很认真。 她是真的很在意也很需要魔晶。 整个大夏,估计也就只有姜澜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拿出那么多魔晶。 在这之前,她是想都不敢想这些。 “说的有道理,我倒是正好知道不少和魔族相关之物,还有些魔族古器……”姜澜似认可地点了点头。 耶识颜明眸紧盯着他。 “但若是我如此明目张胆地找这些东西,估计很快就会被当做豢养魔人……”姜澜又摇了摇头。 耶识颜寻思他现在不就是吗? 但她也清楚,若是有意去收集魔族相关之物,的确很容易被怀疑。 “说这些,其实还是在于我听不听话对吧……”她幽幽道。 “对,今晚勉强算是听话。” “……” 耶识颜感觉自己的命脉,有些被他拿捏住了。 …… 翌日,戌时。 夜色降临。 一身劲装打扮的萧腾,趁着夜色隐匿身形,遮掩气息,悄悄地离开了镇北王府。 他俊朗的面容上,难掩几分振奋和欣喜。 时隔数日,谢蒹葭终于给他传讯,因为怕他一直担心,所以邀他前去桂花园私会,聊解思念,并叮嘱他不可告知于任何人。 萧腾虽然知道谢蒹葭已然无碍,但没见到她之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而谢蒹葭也确实冰雪聪明,善解人意,主动提出和他相见,以打消他的顾虑和担心。 为此,萧腾早早打听好了桂花园所在的位置,并遵照着谢蒹葭的叮嘱,没有将此事告知于任何人,打算独自前去赴约。 他也清楚,如今谢蒹葭身份特殊。 按照大夏的法律,她理应是在沧澜剑宗受刑,日夜洗剑的,所以和她相关的消息,不便声张出去。 没多久,萧腾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而来的淡淡桂花香。 前方一座高墙大院出现在他面前。 他确定身后没有任何人跟踪,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穿过亭廊和拱门,来到内院之中。 “咳咳……” 一阵轻咳的声音,自前方的庭院里传来。 萧腾闻声而去,只见他挂念许久,多日不见的谢蒹葭,正坐在那里,似等候他的到来。 她穿着一袭纯白素纱长裙,姿容绝丽,目如点漆,琼鼻如玉,青丝如瀑,云髻雾鬟,头上插着一根青玉簪子,整个人透发出来一种淡淡的雍容和华贵清冷。 不过似是喝茶水呛到,眸子里有几分似是愠色般的神情,脸蛋也带着一些红晕。 “蒹葭……” 萧腾主动开口,走了过去,脸上带着振奋欣喜之意。 耶识颜已经注意到他的到来,原本是想吐出来的茶水,此刻也不由得直接咽了下去。 “萧腾哥哥……”她起身相迎,面露淡淡笑意。 “你无事便好,当日见你被劫掠走,我可担心许久。”萧腾在她对面的石凳坐下。 耶识颜为他倒上茶,面露浅笑道,“让萧腾哥哥担心了,是蒹葭的不对。” 萧腾连连摆手道,“蒹葭你说什么话,没有保护好你,那是我的问题,怎么会是你的不对呢?” 耶识颜笑了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 “今日邀萧腾哥哥过来,便是给你报个平安的。” “我如今被纳仙盟的人所救,目前无法在明面上现身露面,还望萧腾哥哥你能够理解。”她说道。 萧腾点了点头,这些他很清楚。 谢蒹葭能联系他,让他前来私会,在他看来已经是对他的足够信任了。 “蒹葭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有什么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你的。”萧腾目光里满是情意和温柔。 耶识颜俏脸含羞,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有萧腾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萧腾看着她面色如酡的模样,不禁呆愣了片刻,下意识想伸手抓握住她放在石桌上的白嫩玉手…… 耶识颜见状急忙站起身来往回一缩,让萧腾的举动扑了个空。 “萧腾哥哥,对不起,我……” 萧腾有些讪讪和尴尬,赶紧道歉道,“对不起蒹葭,是我失态了,我忘了你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子……” 认识谢蒹葭那么多年,两人却是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 他本以为今晚能趁此机会,握住其柔夷,一亲芳泽的,但看来时机还是不够成熟。 “对不起,萧腾哥哥,我父亲和哥哥,还有谢家一众亲族,他们如今都还发配在边疆地带,生死难测,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之上……”耶识颜愧疚道。 “是我唐突了,这不怪你。”萧腾表示理解。 耶识颜低声道,“萧腾哥哥,等我一段时间好吗?如今纳仙盟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为其办事,将来定然会帮助谢家洗清冤屈,官复原职……” 没补上,还欠五千字 (本章完) 第110章 你的恶趣味真是可恶,蛮族谋划,自海外带回的奇石 庭院里,花香阵阵。 萧腾面带笑容,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听着耶识颜谈及介绍这几天在这里的生活。 除了她之外,庭院里还生活着一名同样来自于纳仙盟的宋姓女子。 那位姐姐一直在照顾着她,因为她不方便出行,所以很多东西都是那位姐姐帮她所购置的。 在她的描述之中,宋幼薇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就如一个邻家大姐姐一样。 萧腾也暗暗点头,很是欣慰,表示以后若能见其一面,必好好感激其一番。 他也答应会在暗中帮助耶识颜的,只要她有什么事情,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必然会倾囊相助。 不过,他没有识趣地询问过多关于纳仙盟的事情。 他已经自父亲镇北王萧河那里得知,纳仙盟疑似和皇室有关,镇北王效忠于皇室,那么他暗中帮纳仙盟做事,其实也就相当于帮皇室做事,这并不冲突。 此外,估计也只有皇室,才敢这么直接地答应谢蒹葭,以后会帮谢家洗清冤屈,官复原职。 相聚的时光是美好的,同样也是短暂的。 萧腾看了眼已经快要升至天中的明月,暗暗一叹,有些不舍。 他已经自谢蒹葭的口中知道,她很快就会离开这座院落,接下来再相见,又不知道是哪天了。 “那蒹葭我就不继续打扰你,先告辞了。” 萧腾敛去不舍的神色,起身准备告辞。 耶识颜同样起身,打算相送,柔声道,“萧腾哥哥慢走,今日的短暂别离,理应是为了我们日后长久的团聚。” 萧腾暗暗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让她留在院落里就行,他找得到路。 闻言,耶识颜也才作罢,在廊道拱门前止步,似脉脉含情、满是不舍地望着他远去。 直到萧腾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她才收回了刚才那副神色,面无表情地回到刚才坐在的亭台里去。 茶水已经不热了,但她还是扬起雪白如天鹅般的纤秀脖颈,咕嘟饮了几口,漱了几遍,然后将茶水吐出来。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恶趣味吗……” 她眉目已经看不到刚才面对萧腾时的那副清冷柔弱,反倒是带着几分厌恶和薄愠。 “倒也不是,只是我的。” 姜澜的声音传来,他自一旁的黑暗中缓缓现身,笑了笑道。 月光洒落在他一袭纤尘胜雪的白衣上,薄雾腾起,模糊迷离,倒似行走于人世间的谪仙。 耶识颜联系他刚才的可恶所为,和他现在的形象,可一点都不符合。 “我能够理解,但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虽然生死被伱拿捏在手中,但并不意味着,我就没有手段反制,大不了到时候让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她面无表情道。 姜澜似也知道刚才的举动,有些过分了,微叹口气道,“生气了?” 耶识颜依旧面无表情道,“姜公子你的恶趣味,真的很可恶。” 姜澜其实只是想试一下,能否通过这样的方式,薅到萧腾的气运。 但发现收效甚微,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萧腾自己可能并不知情。 他身为一个蒙鼓人,应该是并没有察觉到刚才耶识颜身上的异常。 当然,也归功于耶识颜那浑然天成的演技。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姜澜想了想,认真地看向她道。 耶识颜怔了怔,倒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道歉,还如此认真,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来。 “下不为例。” 她把脑袋别开,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当着姜澜的面,又漱了几遍口。 “我让来接你的人,很快就会到了。” “接下来应该没你什么事情了,安心恢复伤势就行,魔晶的事情,我这边帮你留意着,魔器虽然难寻,但总归还是有办法的……”姜澜笑了笑道。 耶识颜虽然夺舍了谢蒹葭,但她本质上还是魔族,魔族的人在此过程中,会以秘法同化夺舍之人的肉身,使其更契合自身。 也就是说眼前的耶识颜外貌看起来和人族无异,但本质上其实是魔族,不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是一样的。 所以她才需要魔晶之类的物品来修行,这也是姜澜一早就准备上诸多魔晶的原因所在。 耶识颜虽然在漱口没有理会他,但耳朵却是一直在听着他说的话。 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 姜澜起身,打算离开,宋幼薇已经离开数天了,血仙教想必也在为此次的南狩演练谋划布局着。 为了数月之后的南狩大计,夏皇准备了许久。 此举不仅为了以示国威、震慑宵小,同时也是为了向大夏各藩王、郡王,王公贵族展现她的拳头肌肉以及锋锐爪牙。 通俗来讲,就类似于前世的阅兵。 不同的是通过清剿南蛮州的蛮族来进行展示的。 南蛮州地处九州大地以南,自其名字也看得出来,那里是一片蛮荒未开辟之地,尽是原始荒原。 蛮族之人茹毛饮血、大多数没有开化,头脑简单。 凭借着先天的蛮力,以及信仰蛮神来获取力量,常年劫掠人族城池,缺少食物时,还会将人族作为口粮。 随着近年来蛮族之中贵族阶层逐渐开化,智慧加深,形成了统治阶层,有了森严的规矩,并且有了各种精良的武器。 原本不足为虑的蛮族,也渐渐对大夏皇朝,形成了威胁。 加上蛮族之人,繁衍极快,连其余异族也深受其害,常衍生出了混血蛮族。 不仅智力堪比人族,还身负一些异种血脉,能够修行各族的功法,实力很是强横。 每隔数年,大夏都会派遣大军,进行定期的南狩,各大仙门道统,也会前往观礼,这已经是大夏数千年以来形成的传统了。 而在每次的南狩之前,皇室也会进行一次演练。 演练之地便位于京阳城后山,到时候诸多强者会合力将其中一处位于虚空的远古狩猎场开启,将一众死囚放于其中,进行狩猎比试。 皇室以兹奖励,会赏赐下诸多珍贵的功法宝物、天材地宝、法器遗刻,诸多仙门道统也会前来参与,分一杯羹。 姜澜熟知剧情,自然知道血仙教会在这个时候进行搞事。 眼下宋幼薇被喊了过去,肯定也是在共同商议谋划着什么,至于是否会按照他所知道的剧情发展,等宋幼薇回来之后,询问一番就知道了。 有这么一个安插在血仙教中的眼线,他也不担心会出现超出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与此同时,另一边。 打算离开桂花园,返回镇北王府的萧腾,却没想到刚推开大门走出来,就险些和一名头戴纱巾,很是俏媚的美妇人迎面撞上。 正按照纳仙盟的盟主吩咐,前来赴约将居住在桂花园的女子给带走的扈三娘,也没想到在如此深夜,会有一名陌生男子,自其中推门走出。 她面露诧异和狐疑,打量着眼前一身劲装的萧腾,而后借着月光很快便将他认了出来。 作为纳仙盟的高层,她对于京阳城的一众权贵弟子,自然有所了解。 眼前的萧腾并未遮掩面容,只要是知道镇北王府的人,都会知道他是谁。 “萧腾三公子?”扈三娘开口,试探般地问了一声。 萧腾压根没料到此人一下子就将自己给认了出来,还这么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纳仙盟的人?”他沉了沉心神,猜测道。 扈三娘闻言也舒了口气,含笑道,“妾身确实是。” 萧腾这下也彻底放心了。 扈三娘此刻隐隐猜出了桂花园中居住的女子是谁,会让镇北王府三公子深夜前来私会,再加上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劫囚之事…… “蒹葭就劳烦你们照顾了。” 萧腾不想惹出多的是非和麻烦来,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扈三娘也没有多说什么,按照吩咐去往园中,很快便找到了其中的耶识颜,告知其来意,耶识颜也很是配合,收拾东西,和她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桂花园并未走远的姜澜,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让扈三娘戌时过后到来,便是为了让她和萧腾能刚好碰面。 如此一来,不仅能彻底打消两人的顾虑怀疑,还能为以后,他让萧腾和纳仙盟的人接触提前做准备。 “天子庙的开启关键,在国师葛七星手中……” “原剧情中他是唯一一个破解了灵龟卜甲的人,不过此事先不急。” “等眼下的诸多事情解决后,可以再谋划周天三十六正仙法的事情。” 返回欲仙坊的途中,姜澜则开始考虑起别的事情来。 南狩演练在即,夏皇这段时间也会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时间和心思去探查关注他的事情。 他唯一所考虑的就是万兽门的人。 还在安阳城的时候,那名叫玲珑的监天司统领,便前去拜访他。 看似是在询问他在余邑城时遭受刺杀的事情,实际上试图操纵府邸中的诸多虫蚁鸟兽,来监视他的举动。 姜澜自问行事缜密,没有留下任何纰漏和破绽,那名监天司统领,是如何留意到他的? 他当时猜测是监天司内和他相关的宗卷记载,可能有问题,要么就是记载不全,要么便是有什么逻辑不符,无法自圆其说的事情。 如果是后面这两种可能,那他就可以借此套路夏皇了。 那名叫玲珑的统领,虽隶属监天司,按理来讲不会插手过问皇室的事情,但她身后的万兽山可不一样,那是大夏境内有名的保皇派。 在关键时候,肯定是会倒向皇室的。 除去三大剑宗,沧澜剑宗、无极剑宗、道苍剑派以外,大夏境内还有六大底蕴实力,丝毫不弱于那些顶级仙门的宗门道统。 其中万兽门便是其一。 此外,还有药王谷、千机派、战争堂、天符殿、荣华宫。 像是太医署,便是背靠着药王谷,而天工造物院其实就有千机派在后面支撑…… 这些宗门道统,都是自大夏开国至今便建立存世的,和大夏休戚与共,祸福相关。 在皇室的背后,还有隐龙山的存在。 夏皇看似弱势,但他父亲若想轻易动摇大夏社稷,改国换姓,可没那么简单。 等这些力量势力都相继浮出水面之后,才是大夏真正混乱动荡的开始。 眼下姜澜还没有心思余力去顾及考虑这些,他个人力量看似不弱,但在这种大局之下,想要稳居幕后去操纵一切,却基本上不可能的,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提升实力,收割气运,顺便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方可在接下来的大局中,有纵横捭阖的能耐。” 所以在去扬春城去见一面原剧情中的那位六皇子齐青玄之前,姜澜打算先去截胡一名能为他办事的心腹。 在目前这个时间段,他寻找了一遍记忆,也的确发现只有那家伙最为合适。 林凡如果没有死的话,那家伙倒是会成为他最忠诚的追随者。 此外,算算时间的话,帝都这两天为期半年一次的拍卖大会也即将开始。 在扬春城的六皇子齐青玄,应该已经被洪国余孽,那个商明玉公主注意到了。 商明玉,原剧情中的洪国余孽。 洪国乃是大夏周围百国之一,靠近外海诸国,多年前因为献祭信奉邪神一事,遭大夏清剿灭国。 “说起来,商明玉的真实身份,其实应该是商国皇室后裔才对,洪国乃是商国余孽所建。” “她手中有一件至宝,名叫宏愿之球,是洪国覆灭之前,通过献祭信奉邪神所铸造而出的一件宝物,可吸收宏愿和信仰,凝练不可思议的力量……” “除此之外,还可推演机缘命数,有众多玄妙的能力。” 姜澜熟知这一段剧情,更知道商明玉手中的宏愿之球,其实内蕴着商国古天子所留的大宏愿术。 原剧情里,商明玉会辅佐齐青玄来对抗夏皇,意图培养新龙来蚕食老龙,以让大夏陷入混乱动荡,从而让她有复辟商国的机会。 …… 于此同时,京阳城东区。 一片绵延的楼阁宫阙群内。 幽暗的地宫之中,点着一盏又一盏鲛油铜灯,忽明忽暗。 甬道内很是安静,只有一名又一名身着黑袍,头戴兜帽,浑身藏在衣袍下的身影,缓缓走过所发出的脚步声。 在地宫的深处,是一方铭刻着繁杂血色纹路的高台。 四周坐落着一座又一座的祭坛,古朴、幽邃,泛着一种锈蚀般的色泽,像是血液凝固许久,伴着阵阵腥味。 “人已经来齐了吗?” 高台之上,一道干瘦如树枝般的苍老身影站立。 其背负着手,同样穿着黑袍,眼窝深陷,眸子泛着诡异而瘆人的光芒。 光是对视一眼,便令人头皮都要炸开一般,毛骨悚然,像是被可怕的妖兽给盯上一样。 宋幼薇同样穿着宽松的黑色长袍,清丽的脸蛋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看起来很是蜡黄普通,站在高台之下,不过却很是靠前。 她和所有人一样,都低着头,双手以某种祈祷的方式,交迭放在胸前,口中似在念叨着某种祭文。 “长老,基本上人都到齐了,还有一些在赶来京阳城的路上,因为某些缘故,无法及时赶到小祭仪式。” 那名枯瘦身影的一旁,一名黑袍人恭敬道。 闻言,枯瘦身影点了点头,令人瘆人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一众教众,而后才沙哑着声音,缓缓道,“圣火不熄,圣教不灭,血仙悯世,普渡众生……” 念叨的同时,他身后的数人,合力将一个又一个准备好的宝瓶祭出,从中倾倒出血液,灌注进周围的那些祭坛之中。 隐隐间,那些祭坛发出轻颤声,有一道又一道的血色纹路亮起,古朴而深邃的血色符文,自其中一闪而过,极为绚烂,却又透着令人心悸的血色光芒。 而那些血色符文,不断没入映照向此地的所有教众。 每一个人的额头颧骨都变得晶莹透亮,能看到其中有呼应的血色光芒闪烁,以此来确定身份。 宋幼薇面色沉静,血仙教为了这次的谋划,将许多人手都调集了过来。 除了眼前这位七境实力的长老之外,还有其余护法在赶来的路上。 能参与到这次小祭的,都是血仙教中的重要人物。 若是刚才映照之间出现差错,便会瞬间毙命。 连她也不敢有任何的疏忽,血仙教的手段很诡异,能通过刚才仪式所映照的血光程度,来判断教众的信仰虔诚程度。 若是混入其余人,或者是信仰不够纯粹,就会被直接抹杀,以此来保证这次议会谋划的私密性。 她多年前曾得到过一门秘法,可吸收他人的信仰之力。 因此她也得益于这个缘故,看起来信仰之力很是浓郁,是血仙教最为虔诚的信徒教众。 “没有任何的问题。” 扫过一圈,高台上的枯瘦身影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他挥一挥手,通往此地的四扇甬道大门,顿时关闭合上。 紧接着,蒙蒙血光扩散,将此地完全笼罩,以此确保这里不会有任何的动静传出,也不会被探查到。 “幼薇,探查纳仙盟的事情,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高台上的枯瘦身影,才看向站立在前方的宋幼薇,开口问道。 血仙教的人,彼此不知道对方的真实面容以及身份。 所以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遮掩着真容在,宋幼薇也不例外。 但她在血仙教身份特殊,连长老也对她很是客气。 闻言,宋幼薇同样声音沙哑着回道,“回禀长老,调查试探的结果出来了,但目前那纳仙盟到底是何人所建,还待调查……” “如今的可疑之人,有相国府公子姜澜、镇北王三子萧腾、忠国公府的二少爷司徒建、武宣亲王的三子夏桀、崇安郡王的大少爷……” 她直接一股脑说出了许多个名字来,皆是大夏京阳城内有名的权贵弟子。 其中还有一些中青代天骄,不过年纪已经超过了三十岁。 高台上的长老,听到这些汇报,面色不变,只是点了点头。 “那纳仙盟的确屡次坏我圣教好事,若不及时铲除,恐随后引得不少麻烦,不过眼下大计在前,幼薇你也不必将诸多心思放在上面。” “纳仙盟什么时候解决都行,不值得你太在意。”他开口道。 调查试探纳仙盟这一事,其实是宋幼薇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血仙教的高层,其实压根就没有将纳仙盟这种刚兴起建立没多少年的组织放在眼中。 但宋幼薇将来可是要成为圣教圣女的人物,地位仅次于将来的圣教教主。 她提出要解决纳仙盟这一事来。 血仙教的一众高层,也不得慎重考虑起来,然后吩咐命令,去试探如今京阳城的一众可疑权贵。 “幼薇明白,长老放心,我会以圣教的大局为重。”宋幼薇平静道。 枯瘦身影点了点头,道,“如今我们圣教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打探清楚,此次大夏的南狩之地,到底是在何处。蛮族那边的高层,也已经和我等达成盟约,会在这一次大夏南狩之时,给予其沉重打击……” 血仙教和蛮族高层,有意在大夏的南狩之地,提前做好埋伏和谋划。 就如同前段时间安阳城外紫霞山秘境中所发生的事情一样。 直到现在,血仙教的一众高层,都还引以为傲,认为是某位血仙教隐世的前辈出手算计,给予中天州一众仙门道统一个教训,扬血仙教的威名。 “以往大夏皇朝的南狩之地,都会选择毗邻南荒州的开阔之地,不会选择容易遭受埋伏袭杀的地段。” “近年来镇守南荒州的那位女军神,更是杀得蛮族节节败退,闻之色变,所以我猜测,南狩之地,会在那位女军神所镇守的地盘……”宋幼薇露出几分猜测道。 大夏女军神,名叫夏锦,乃武宣亲王的女儿,同时也是她刚才提及过的夏桀的姐姐。 不过那位女军神却并非武宣亲王的妻妾所生,而是其酒后乱性,和侍女所生。 说起来,那位女军神夏锦的一生,倒是颇为奇幻迷离,带着一种神话一样玄奇的色彩。 自出生之日起就不被武宣亲王所喜,她的母亲遭夫人和妾室欺负,逝去得早,府中的几位夫人的侍女,也偶尔会欺负她。 童年不幸,父亲不喜,母亲早逝,据说连冬天暖炉里的火炭,也被几位夫人克扣下…… 不过她幼年时期的修行天赋倒是不错,在这般情况下,仍旧于小小年纪崭露头角,声名大噪。 后面武宣亲王还让她和一位郡王的公子联姻,可惜那位女军神十三岁那年,突生变故,不知被何人所害,丹田被废,灵海一夜枯竭。 那位郡王听闻消息,连夜带着自家儿子上门退婚。 灵海枯竭、修为尽失,还遭遇退婚。 若常人遭此打击,早已萎靡不振,但那位女军神并未如此,她坦然自若、泰而处之,退婚之后,似也舍弃了浑身枷锁,离开武宣亲王府,远赴南方。 多年之后,当世人再度听闻到她的消息时。 她已一枪一马,直闯蛮族一处部落,将媲美人族六境修士的蛮族强大存在,一枪贯穿,钉死于其帐篷之中,随后挥舞朴刀,斩杀蛮族三千多人,浴血扬长而去。 自此声名大振,夏皇听闻之后,更是亲封领地,赐予其骠勇将军名号。 多年以来,那位女军神镇守南部,蛮族大军不敢入,便是未曾开化的蛮族之人,听到她的名字,也会被吓得战兢失色。 “幼薇说的有理,但离大夏南狩,还有数月时间,在此之前,需要再仔细探查。”枯瘦身影听到她这番猜测,也是思虑半晌,点了点头。 宋幼薇不再多言,这其实也是姜澜让她这么去说的。 至于姜澜的用意,她并不清楚,也不去猜测。 “除了此次的大夏南狩之外,眼下还有另一件重要事情……” “南狩演练之前,大夏会将监天司内的死囚送入狩猎场内,原本蛮族高层那边,是要我等协助,营救出其中一名蛮族高手脱困,并将其安然带回蛮族。” “但如今蛮族那边,改变了主意,到时候会将一枚蛮神丹送来,让我等在旁协助,令那位蛮族高手吞服下,同时蛮族那边会进行接引仪式,呼唤蛮神降临,血洗狩猎场。” “那时场面定然无比混乱,我需要你等趁机前往皇宫,盗走国器镇龙玺,若不能将其带走,那便以这段时间献祭所得的血仙浊血,将其彻底侵蚀,污浊毁掉大夏的国运龙气……” 高台之上的枯瘦身影,思虑半晌,瘆人眸光再度扫过此地众人,将接下来的诸多谋划吩咐,一一详尽告知。 宋幼薇听得心头震动,没想到蛮族那边,竟然改变了之前的计策谋划。 怪不得血仙教会忽然召集众人,来此地商议应对,改变策略。 接下来南狩演练之上,各方仙门世家都会前来观礼,或是参与其中。 若是蛮族呼唤蛮神降临,那对于到时候进去其中狩猎的所有人而言,无异于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 两天时间很快而过。 因为南狩演练在即,京阳城内的巡逻人手,比起以往时候,直接多了数倍。 不少偏僻地界的仙门势力,也已经在赶来的途中。 这几日也可见一些仙门弟子出没在京阳城各处赌石坊、兵器铺、角斗场等地。 到了天机阁的各种榜单公布之日,在各座酒楼茶肆之间,则能听到各修士生灵的议论交谈。 诸多天骄弟子,也会为了其中的一些排名,而争得脸红脖子粗。 更多的好事者,则更倾向于关注于诸如绝色榜这样,偏向于娱乐八卦之类的榜单。 不论是瑶池宗准圣女凌竹韵,还是神女宫妙音仙子,都赫然榜上有名。 年少慕艾,就连许多天赋异禀、横扫一方无敌的年轻天骄,也时常关注这些榜单,对其中的一些仙子、神女,抱有某种期颐和仰慕。 “新出炉的绝色榜中,突然多了几个新面孔。不过瑶池宗的圣女凌竹韵,依旧赫然在列,果然流水的榜单,铁打的圣女。” “不过这天机阁倒也聪明,只是添列出十人来,并不分排名,表示各有千秋,姿容皆世所罕见,呵呵……” “张源兄弟,你怎么一直盯着这瑶池宗凌竹韵圣女的画像看?” “人家戴着面纱在,又看不到真容,莫非你也仰慕这位瑶池宗圣女?” “相比于这位圣洁出尘、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乎的瑶池宗圣女,我还是喜欢神女宫那位妙音仙子,那才是真的人间尤物,看一眼就能把人的魂给勾走的那种……” 一座茶楼之中。 数名身穿同样的蓝色襟衫长袍,身后背负着长剑,袖口和胸口都绣着奕剑宫图案的年轻弟子,正在靠窗的位置,围坐在一起。 他们年岁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有男有女,此刻手里都各自拿着一份书刊,翻阅着其中内容。 其中一名眼睛很小,笑起来颇有几分猥琐气息的弟子,正和旁边的年轻男子挤眉弄眼,说着什么。 而他这话,更是引得对面的几名女弟子,一阵暗翻白眼,似很鄙夷一样。 名叫张源的那名年轻男子,面容白皙英俊,五官端正,稳坐在那里,赫然带着几分不凡的剑侠气度。 “孙候师兄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对于这绝色榜,有点好奇罢了……”他摇了摇头,似苦笑一声,然后便将手中的书刊合上了。 “嘿嘿,我还以为你仰慕那位凌竹韵圣女呢,盯着人家的画像看了半天。”名叫孙候的弟子嘿嘿笑道。 他们都是奕剑宗的内门弟子,此次跟随师门长辈一起过来帝都京阳城,参与南狩演练。 不过来到京阳城后,便各自分开了。 有些弟子还是第一次来到大夏帝都,震撼于其恢弘壮观,打算四处走走。 他们几人平日里在宗门里关系不错,便相邀走在一起。 刚好遇到天机阁刷新公布新一轮的榜单,就各自买了一份。 “瑶池宗圣女,凌竹韵……” 合上书刊后的张源,神情看似自若,但心里此刻却不似表面那么平静。 念叨着这个名字的同时,心里却有些怅然。 紫霞山一事结束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凌竹韵,更没有和其解释的机会。 回到瑶池宗后,凌竹韵便似陷入了苦修,外界也再无她的消息传来。 只有这绝色榜上,还赫然描画着她的模糊面容。 凌竹韵如今对他已然深恶痛绝,若是见到,定然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想要证明清白,难之又难…… 眼前的张源,自然并非张源,而是将在紫霞山秘境中以易胎夺舍术,将奕剑宫弟子张源夺舍取缔后的叶铭。 当日安然离开紫霞山后,他便在后面赶来的奕剑宫师门的带领下,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奕剑宫。 他的伤势,也在后面的调理中恢复了过来。 原来的张源自幼拜入奕剑宫一位长老门下,并无父母亲族,性格较为孤僻,没有多少来往的朋友。 这也让叶铭安心下来,不会担心因为一些习惯的问题露出破绽,被人发现他是假冒的。 在奕剑宫的那段时间,他潜修秘术,将紫霞山一行得到的各种宝物炼化后,实力提升不少。 后面更是接了几个任务,赚取了不少功勋,换取了几门奕剑宫术法。 同时也结交到了眼前几个朋友,也算是勉强在奕剑宫站稳了跟脚。 外界各方仙门道统,如何追杀叶铭,搜查其踪迹,也暂时和他无关了。 此番南狩演练,奕剑宫派遣众多弟子同行。 原本张源的实力在内门之中,也算中上游,自然也被一并叫上。 叶铭就算想要推脱,也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跟来。 “张源师弟,没想到你对源术还有一些见解呢?” “刚才若不是你帮忙,我估计会被那赌石坊的老板坑一笔,明明看起来灵气氤氲的源石,谁知道里面竟然会是空的,好在你及时制止我,要不然我半年的灵石,都得被坑在那里。” 突然,一声娇柔清脆的声音传来。 叶铭对面一名模样娇俏的女子,笑意吟吟地看向他道。 “刘雪师姐过誉了,我也只是偶然翻阅到一些书籍,其中有一些关于源石的记载,侥幸而已……” 叶铭摆了摆手,赶紧解释道。 “不管如何,我现在又欠张源师弟你一个人情了。”名叫刘雪的女弟子,笑意盎然。 叶铭心头无奈,阵阵苦笑。 他现在很是谨慎,都生怕自己展露不凡的地方,遭人注意到。 原来的张源,可没有这种手段的,要不是这名刘雪师姐在上次任务的时候,帮了他个大忙,他都不想多管,让她吃这个大亏的。 源石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一块源石动辄数百上千,乃至破万的灵石,也就那些家底丰厚的弟子,敢去碰碰运气。 叶铭也是被老鬼提醒,才知道刚才在赌石坊内的那块源石有问题,因此提醒了刘雪一下。 恰好旁边有人见状及时买下,当了冤大头,后将其切开,空无一物,数千灵石打了水漂。 若没有那个冤大头将其买下,不然刘雪没准还会反过来,怨他挡了其财路。 京阳城内的这些赌石坊,除了几大宗门把持的外,其余背后都是由昌隆商盟支持的。 叶铭可是知道很多赌石坊为了疯狂赚取灵石,背后会故意伪造源石,以欺骗不懂行、初涉人世的年轻修士,高价抛售。 这样的黑产业,一直都被昌隆商盟控制着在。 哪怕上当受骗的修士,后面反应过来,也不敢去理论、讨回公道,只能自认倒霉。 而那些对于源术造诣极深的源师,都会被昌隆商盟聘请为门客侍奉。 一旦自源矿内挖掘开采出来的源石,都会被他们先探查一番,确定不会泄露什么好东西,才会流入至赌石坊,任人挑选。 叶铭也是自老鬼的口中,才知道这些肮脏黑幕的。 以前他还想让老鬼帮他,在赌石坊中大发横财,但后面才知道,哪怕他切出好东西,也不一定能自赌石坊给带走。 把控着昌隆商盟的相国府,到底有多么富有,由此也可见一斑。 “时间也不早了,先去拍卖行占位置吧,这几天帝都来了很多人,估计不少人就是冲着这一次的拍卖大会来的。” “我听说这一次拍卖大会上的很多东西,都是自海外诸国带来的,还有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 这时,几人中的一名弟子提议道。 “是啊,先去拍卖大会吧,不然一会人多,可就没好位置了。” 其余几人也才反应过来,此行来帝都,除了参与南狩演练外,他们便是冲着拍卖大会来的。 京阳城的拍卖行,是整个大夏乃至说中天州规模最大的,基本上各种好东西都能见到,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天功法器、奴隶美人……应有尽有。 叶铭闻言,目光也是露出几分期待,他跟着他们,也是顺便来长长见识的。 很快,几人交谈说话间,离开了这座茶楼,往帝都内城而去。 拍卖大会位于内城之中,占地极广,以高墙楼阁包围,中间宫阙庭楼坐落,云雾笼罩,恍若仙阙坐落于人间。 而最中间的那座形如玲珑宝塔一样的建筑,烨烨生辉,被璀璨霞光所淹没笼罩,便是帝都拍卖大会的地点。 宝塔共有九层之高。 每一层都别有洞天,内蕴空间阵纹,最下面那一层,便足以容纳上千人。 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往这里赶来了,在亭台湖泊间,已经可见人影憧憧,皆面带振奋。 于此同时,在宝塔第九层。 最为靠前的包厢内,姜澜正在打量着眼前一块色彩斑斓,弥漫着浓郁曦光的奇石。 这块奇石只有头颅大小,密布裂痕,但痕迹并不深,似被磕碰出来的。 自每一道裂痕之中,都可见曦光一缕又一缕地弥漫出来。 “回禀少爷,这便是自海外诸国带回来的那颗正打算拍卖的奇石……”一名富态中年男子,在旁恭敬道。 (本章完) 第111章 天子之气,到嘴的肥肉被叼走了,我脏 奇石横放于面前的玉台上,丝丝缕缕的霞曦自其中喷薄映照而出,带着一种神圣的气息,像是可以将石胎给映照得一片绚烂透明。 恍惚间,能听到古老先民祭祀上苍,祈求风调雨顺的浩大声音。 “这块奇石是商盟的人,在海外的一座孤岛下发现的。” “其中有一座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年的青铜古城,浸没于海底,派遣去探查的人几乎死了七成,最后只带出了几件物品,这块奇石便是其中一件……” “商盟的一些老学究亲自研究过,翻阅过许多典籍进行验证,都一致地认为这块奇石存世时间,可能超过了数万年之久。” “但其中是什么东西,却很难说清,也很奇怪,商盟以各种手段探查,都发现其中空荡荡的,也并非像是封存着东西一样……” “因此这一次商盟才打算将它拿出来,作为拍卖物品。” 富态的中年男子,正是此次拍卖行的负责人,名叫姜勋。 和之前保护姜澜安全的英叔一样,被赐予姜姓,负责商盟的不少事务。 这一次的拍卖大会,也由他来负责。 此刻,见姜澜似对这块奇石很感兴趣,他便恭敬地为其解释起这块奇石的来历来。 为了能将之拍卖出一个好价钱,商盟早早就在造势了,将这块奇石塑造为神胎仙卵一样的东西,引得许多仙门道统关注。 很多修士和生灵也正是因此,闻讯而来。 这一次的拍卖大会,也可谓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我知道了,下去吧。” 姜澜闻言摆了摆手,让姜勋下去。 “是,少爷。”姜勋恭顺退下。 虽然关于这块奇石的消息,早早就传出去了,引得各方关注。 但若是姜澜对其有兴趣,要将其留下,那么他也只能想个借口,在拍卖大会上看能否将此事糊弄过去。 商盟不管怎么说,是要做生意的。 若明面上的诚信都不讲了,那以后和各大仙门道统打交道就不容易了。 姜澜知道姜勋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并不在意,也懒得解释。 他其实昨天就在等这块奇石的到来了,不过因为路程原因,这块奇石还并未被送到帝都。 所以只能等到今天。 原剧情中,也正是在这一次的拍卖大会上,商国余孽公主商明玉花大价钱拍卖走了这块奇石。 这块奇石内部封存着一块由大神通者亲手凝练的道源,而在道源之中,又封存着一缕天子之气。 天子之气,乃是上古时期天子祭祀上天,民心所向,天下归心,得上天认可后所凝聚汇聚的一种气息,一种大气象。 其中不仅蕴含着极为玄妙的天子之意,更是一种代表和象征,得天子之气,说明得上天认可,得民心所向,是从古至今最为正统的天子。 商明玉有着洪国至宝宏愿之球,可推演机缘命数,早早就知道了此物的存在。 因此她才打算将其拍卖走,用以将来辅佐六皇子齐青玄争势夺权,以此来抗衡夏皇。 姜澜虽然没有修行帝皇之术,更没有治理家国的心思,但并不妨碍他将其中的天子之气截胡,占为己有。 虽然现在他用不上,但并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此外,他还可以反借助这块奇石,提早来算计商明玉、齐青玄两人。 “想要无声无息抽取走其中的天子之气,倒是有些麻烦,但也只能尝试了……” “另外商明玉只是知道其中蕴含一缕天子之气,她本人是从来没有见过天子之气的。” “以假乱真,她也不一定能够发现。” 姜澜早已做好了诸多准备。 随着数道玉符飞出,化作流光,飞散落于四处,将包厢内的气息彻底遮掩。 姜澜也将诸多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奇石之上。 他眉心发光,颧骨映照得一片透明,莫名的气息自他眉心之处涌动而出,像是有一道模糊的可怖虚影浮现在他身后。 接着他的神念扩散,如薄雾一样蔓延,很快就将这块奇石完全覆盖笼罩。 下一刻,他识海中的神魂小人走出,化作一缕幽光,沿着奇石外的裂痕缝隙,寻着映照而出的曦光,往奇石内部而去。 石皮布满裂痕,但是并不深,只能蔓延到内部半寸的地方。 其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弥漫,犹如胎膜一样,在阻拦着外界的气息侵袭。 这便是其中封存着天子之气的那块道源。 寻常人若想试探查看其中所蕴含的东西,都会被那块道源所阻拦,哪怕是用异宝来勘测也是一样的。 姜澜的神魂小人眼泛幽幽光芒,似有一股古老岑寂之意,自其身上蔓延而去,要侵蚀那股莫名的力量。 透过石皮,可隐隐看到其中所包裹着的那块道源。 不过,随着神魂侵蚀而去,姜澜很快便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道源的那层胎膜在变薄,有点消减的趋势,若是继续侵蚀下去,会让道源提前碎裂。 “这块道源若是破碎,其中的天子之气就会逸散而出,哪怕是第一时间将其捕获封存也不行……” “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对此姜澜并不算很意外。 他并不打算轻易破坏奇石和道源的结构,不然以商明玉的聪颖和眼界,以及那件至宝宏愿之球,很容易看出其破绽,被她推演出其中的算计来。 下一刻,一片朦胧血光在姜澜头上映照而出,一条岑寂无波的血河流淌,似贯穿在虚空之中。 姜澜心念一动,这块奇石顿时被血河倒卷而去,很快淹没在了其中。 丝丝缕缕的血光,不断渗透弥漫进去。 而在他的手上,有一缕血煞之气在缓缓凝聚。 为了让这缕血煞之气更为逼真,姜澜剔除了其中的血腥气息。 而后施展四灵古天功,凝练出四道四圣虚影,环绕于这缕血煞之气身畔,使其气息更为肃穆庄严,又透着一种神圣苍茫。 乍一看,血煞之气淳厚光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虚影环绕于其周围,呈拱卫之势,如古老时期的天帝巡视苍生,尊贵凛然。 “如此一来,若是我不清楚的话,估计也会被第一时间唬住。” “等抽离出那缕天子之气后,再配合其中所残留的稍许气息,以假乱真完全不难。” 姜澜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做完这一切后,只需要等着他以血仙教的“改天换日”之法,将那缕天子之气,自道源中窃取置换便可。 半柱香的功夫后,那块奇石便再度出现在眼前的玉台上,依旧霞雾笼罩,弥漫着曦光,宝光隐现,神圣非凡。 姜澜以特制的容器,封存住那缕淳厚如炽阳般的天子之气,便吩咐姜勋进来,把这块奇石带走。 姜勋本来已经在考虑,等拍卖大会开始后,如何解释这块奇石的事情,不曾想姜澜只是研究了一会便不感兴趣了。 他识趣地没有多问什么,派人来将奇石给抬下去。 别看这块奇石并不大,但却很是厚重,一般的修士还不一定能将其拿起来。 “那商明玉身家丰厚,拍卖下这块奇石绰绰有余。” “原剧情中虽然有数家仙门和她争夺,都最后都败于她的财大气粗,争不过她……” 姜澜本来是没有兴趣参与这场拍卖大会的。 他想要什么,直接说一声便是,毕竟商盟都是相国府在背后支撑所建。 但他还是继续留在了这里。 到时候拍卖这块奇石的时候,可以适时抬一下价格,让商明玉大出血一下。 毕竟她对此可是势在必得的。 “虽然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以商明玉孤傲的性格来说,多少还是能打压一下其气焰,或许还能薅不少气运。” 离拍卖大会开始还有一会,姜澜打算顺便去将之前就预定好的那名心腹截胡下来。 正好也在随同那块奇石一起送来的货物之中。 “随本公子,去一趟角斗场。” 走出包厢之时,姜澜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一声,让侍立在厢房门口的几名貌美侍女跟上。 …… 于此同时,拍卖大会第一层较为靠前的一处包厢中。 奕剑宗的一众弟子,正在交谈着,脸上都带着几分欣喜、振奋,期待的神情。 “诸位师兄师姐,我先失陪一会……” 这时,端坐在一块玉凳上,喝着茶水的“张源”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将茶水放下,就要起身往外面走去。 “张源师弟,你要去哪里?” 那名容貌娇俏的女弟子刘雪见状,急忙出声喊道。 叶铭闻言露出笑容,拱手道,“刘雪师姐,我突然对那一边的死斗场有些好奇,想过去凑凑热闹。” “拍卖大会就要开始了,张源师弟有这么好奇吗?” “死斗场哪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满足那些帝都权贵恶趣味而存在的,满是血腥和屠杀,他们完全就不拿那些死囚、奴隶的性命当回事。” 一名奕剑宫女弟子听到这话,顿时面露不屑和厌恶来。 叶铭摸了摸鼻子,没有多解释什么。 刘雪却是俏生生地站在他一旁,笑道,“正好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我就陪张源师弟一起过去吧。” 拍卖大会不仅拍卖物品,还会拍卖奴隶、死囚之类的。 不过不同于物品,那些奴隶和死囚都在另一边的角斗场上。 每一场角斗的胜者,或者说是每场角斗活下来的人,才有作为拍卖的资格。 一众奕剑宫弟子,都看得出来刘雪对于“张源”的好感,听到这话,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来。 叶铭也没有推脱,便和刘雪一起走出包厢,朝着拍卖大会的另一处场地走去。 他面色平静自若,但脑海中却是在和老鬼交谈着。 “老鬼,你叫我过去,到底是为什么?” “自然是有好事等着你,趁着现在还没什么人察觉,可以去捡个漏……”老鬼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 “好事?等着我去捡漏?伱会不会感知错了,那边可是角斗场的方向?”叶铭有些不信。 “我的感知,又岂会出错?刚才的那一批死囚之中,有着幽鬼一族的气息。” “不过就不知道旁人能不能感知出来了,刚才我又大胆仔细感知了一下,应该不会有错……”老鬼道。 “幽鬼一族,不是说已经灭绝了吗,怎么会又出现了?”叶铭很是吃惊。 幽鬼一族据说并不是九州大陆上的原住种族,而是来自于外域。 这一种族的数量很是稀少,繁衍也很困难,似乎是因为天地环境并不适合其生存的缘故,导致数量越发稀少,在数千年前就彻底消失灭绝了。 而这一种族,之所以被称作为幽鬼一族,则是因为其掌控着虚空天赋,可轻易地隐匿于虚空之中,穿行自若。 若发现不对,瞬间就可远遁千里,难以追上,要知道便是六境修为的修士,也无法横渡虚空。 这一族曾经便称作为杀手之族,幽鬼一族的皇族血脉,更是天生的杀手之皇。 老鬼也不解道,“我曾在幽鬼一族的族地中飘荡过一段时期,所以很确定这一族的气息,我不可能感知错的。” “按道理,这一族的确是已经灭绝了,但难保会有一些遗漏下来的血脉。” “你放心好了,幽鬼一族数量很是稀少,记载更是寥寥无几,如今便是真正的幽鬼一族,出现在世人面前,也基本上不会有人能将其认出来的……” “你就放心去捡这个漏,应该没有人会和你争抢,到时候不管花费多少灵石,也要将其拍卖下来,一名幽鬼族人,若是能培养好,那就是最好的杀手,能为你做许多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也很是感慨,觉得叶铭这家伙的运气真是好。 只是来这场拍卖大会上凑凑热闹,也能捡个如此大的便宜。 当然,若没有他指点,叶铭估计也不知道此事,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两人谁的运气好。 听到这番话,叶铭目光也是难掩振奋和欣喜。 “正好我目前的身份,不方便去做一些事情,如果有这么一名幽鬼一族的手下,也将更为方便。” “真是天助我也。” 一旁的刘雪跟着他,倒也不知道叶铭为何突然有些兴奋。 在她眼中这位“张源”师弟虽然有时候稍显木讷,但为人勤勉踏实,还有几分深藏不露之意,再接触一下,或许两人可于宗门之内互相扶持,结为道侣。 叶铭隐隐能猜出刘雪的心思,但并不理会。 他心里只有凌竹韵,目前容不下其余女子。 更别说刘雪太普通了,注定不能帮到他什么,如今在奕剑宫,也只能起到帮他掩护一下,以免被人怀疑他身份的作用。 角斗场的占地面积同样很大,就在这座宝塔的内部,距离拍卖现场并不远。 看起来形如古老时期的天骄战场,由诸多特制的玄铁和石料铸造而成,中间是宽阔的战斗平台,有薄雾缭绕,伴着血腥气息。 四周有龙纹立柱,每一根立柱上雕刻着繁杂纹路,弥漫着强横的阵法气息。 可见一些血迹和破碎的森白骨渣,溅洒在上面。 在四周的高台之上,早已围坐满了许多人影,皆是年轻面孔,老一辈和中青代修士很少,此刻人声鼎沸,无比热闹。 叶铭到来,他并不知道老鬼所说的那名幽鬼族人,到底身在何处。 随着举目望去,只见角斗场内已经有一场剧烈的厮杀。 血液纷飞,两道身影在那里碰撞,拳拳到肉,伴随着一阵阵骨骼碎裂的声响,听起来很是瘆人。 鲜血和霞光迸发,挥洒在半空之中,像是下了一场血雨,令所有人的气血都跟着翻滚起来,很是兴奋。 在角斗场一侧,负责人正在分析着场中的战局,介绍厮杀大战的两人的情况,颇有几分解说的味道。 在其身前,其余人则在清算押注,每一场角斗不仅会为商盟带来丰厚的观赏费、拍卖金,还有极为高昂的赌注收。 “老鬼,你所说的幽鬼族人,到底是谁?” 叶铭和刘雪在一旁的高台之上,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盯着前方的角斗场,脑海中却是在和老鬼交谈询问,想知道那名幽鬼族人身在何处。 “场中那道黑瘦身影,不就是了吗?”老鬼淡淡笑道。 叶铭疑惑,目光看去,然后锁定在其中不断横飞出去的那道黑瘦、极为矮小的身影上。 刚才的骨渣破碎声,便是自其右臂传来的。 那条手臂已经无力地瘫软下来,垂在一边。 面对敌手的猛烈攻势,只能选择不断地躲避,但似因为伤势过重,骨骼断裂了许多根的缘故。 只能被一脚又一脚地被踹飞,如破麻袋一样,撞在其中一根立柱上,然后又滑落下来,趴倒在地上,血迹很快就将立柱给染红。 其头发散落下来,满是血垢和污渍,一绺又一绺地粘连在一起,隐隐可见一张很是可怖、满是伤痕的脸蛋,手臂上也都是伤痕,无法愈合,一直往外淌血。 “还是名……少女?” 叶铭皱眉,站起身来,仔细辨认,才勉强看出那道身影是个女子。 比起普通女子都要矮小许多,从外貌来看,顶多十三四岁的样子,而且很是狼狈肮脏。 他本以为其穿着一件黑袍,但仔细一看,那完全是被血液所浸透之后又干硬凝固下来,形成的血块。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完全将原本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衣袍,给浸染成了黑色。 “幽鬼一族的年纪,不能从外貌来判断……” “那家伙如果不是力竭疲惫,加上被角斗场的人动了手脚,提前吞服过化劲丹之类的药物,应该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在这场大战之前,她应该已经经历过数场厮杀了,每一场都活了下来,但因为她这副模样,没有人愿意出价拍卖,就一直大战了下来,直到力竭身死……” 老鬼淡淡道。 叶铭暗自点了点头,道,“还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不过她也幸运,遇到了我。” “那我要怎么做,直接阻止这场角斗吗?但按照规矩,角斗场大战没有结束前,外人不能干扰,不然就按照挑衅的规矩来处置。” 他记得之前便有仙门注意到所驱逐出宗门的弟子,沦为角斗场的奴隶,在其中和敌手厮杀,以供消遣娱乐,很是震怒,觉得有损颜面,便想要阻止那场大战。 可后面却因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不仅赔礼道歉,还为此折损了许多高手。 叶铭虽有心阻止,担心那名幽鬼族的少女死在角斗场上,但却不知该怎么做。 “幽鬼一族生命力很强大,不至于死在这里,等那名少女稍微恢复一点力气,便是其对手的死期,这场大战结束之后,你出言将其拍卖下来便是……”老鬼淡淡道,为叶铭出主意。 叶铭舒了口气,这才坐了回去。 “张源师弟怎么了?你是心有不忍,想救下那名死囚奴隶吗?”一旁的刘雪见叶铭这副举动,不由得好奇问道。 叶铭叹了口气道,“看着也的确可怜,浑身都是伤口,还一直往外淌血……” 而这时,角斗场中,那名满身都是血迹的矮小身影,趴在了立柱下面,似乎再无多少声息,身下一大滩血迹蔓延开来,气息也渐渐微弱下去。 她的对手,是名膀大腰圆、五短身材的女子。 其面容阴冷残酷,手持特制的长鞭,挥舞之间风声猎猎,虚空都在轻颤,落在地面上绝对是金石开裂的程度。 “你这家伙身上真臭啊,刚才不是还挺狂的吗?差点把我杀了,怎么这下子打算装死了?” 她见状冷笑出声,手中长鞭挥舞而去,啪的一声落在女子的背上,顿时令皮肉绽开,血液淌出。 原本就无比黝黑的衣袍,更染得腥臭难闻。 四周高台之上的众多观众,见此一幕,更是难掩眼中的兴奋,齐齐高呼起来。 很多人喜欢这种残酷惨烈的场面,有种骨子里的嗜血被释放出来的痛快感觉。 “还是不准备动弹,你是哑巴吗?连哼一声也不会……”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眼见对手趴在地上,血液浸染周围,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女子神色一冷,已然将其视作是死人,挥舞长鞭,就要了结其性命。 “住手。”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陡然自角斗场高台之上传来。 正打算挥舞长鞭的女子闻言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谁啊?” 正在兴头之上,血液沸腾的一众观众看客,被这么一阻拦,也很是不满,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负责这里角斗场的负责人,闻声眉头更是一皱,不知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在角斗场内公然挑衅规则,这是吃了熊心豹胆是吧? 真不怕后果? 他望了过去,正想呵斥责问,然而看清喊话的那名女子身边的白衣身影时,话语却是急忙咽了回去,道,“少……少爷?” 喊话的女子,身着宽大裙裳,虽是侍女打扮,但却很是美丽。 不过,此刻吸引众人目光的,还是其身边坐着,那位垂眸饮着茶水的白衣男子。 其面容清俊,气质卓绝。 握茶的手掌,肤质如玉,白皙修长,透着一股矜贵和清雅。 神情虽然随意,却又好似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和俯瞰。 本来还对兴头遭到打搅而不满的许多人,在看清这名白衣男子面容,认出其身份后,神色纷纷一变,想呵斥的话语,也急忙收了回来。 “这是谁啊?怎么如此嚣张,直接就喊停了下来?” 不少刚来到帝都京阳城,对此满是不解的人,也在一旁之人的好心解释提醒下,明白过来,面色一变,也是噤声闭嘴。 当今大夏第一权贵,相国府公子姜澜,整个帝都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少爷……” 负责角斗场的管事,更是急忙屁颠屁颠地赶过去。 “今日这角斗场上的屠杀,属实无趣。” “不过那家伙已经连赢了七场,身手实力确实不错,你们去把她给我带来……”姜澜淡淡道。 “是,少爷。”在他身边的几名侍女,闻言急忙往角斗场中赶去。 很快赶过来的管事,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讪讪的神情,弓着腰道,“少爷,不知道您也在这里。” “不然我们就安排别的人上场了。” 原本场中的那道矮小身影,是角斗场这边今日用来骗取押注的,早已让她吞服下化劲散,角斗途中会突然生效。 在他们的计划之中,那道矮小身影理应在第五场的时候就因为力竭殒命的。 可谁知她竟然一路连胜到了第八场,这才有了力竭败亡的迹象。 这也导致他们之前的诸多计划都泡汤了。 而且,姜澜竟然也在这里,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没能让少爷欣赏到赏心悦目的生死搏杀,属实是角斗场这边的失职。 “不必了,我挺欣赏那家伙的,倔强、坚毅,实力也不错。” “虽然看起来丑是丑了点,不过也不重要。”姜澜随口道。 这名管事闻言,顿时满脸惊羡道,“能被少爷您看上器重,可是那家伙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她叫什么名字?”姜澜问道。 “回少爷,她叫丑儿。” 管事立马回道,“她是古越国那边带回来的,是那边分盟一直培养的杀戮工具,曾多次夺取十连冠……” 能出现在帝都京阳城角斗场上的存在,无一例外都是佼佼者,经历过诸多的生死搏杀,才一路杀到这里。 趴倒在角斗场上,满身血污的那道矮小身影,隐隐听到高台那边的话语传来。 她透过一绺绺被血块粘连凝固在一起的发丝,抬起眸子,看向那高台之上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影,另一只并未瘫软的手掌,也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站在她面前,之前想要挥舞长鞭的那名女子,眼里也满是嫉妒和惊羡,以及不甘。 这浑身肮脏恶臭的家伙,何德何能被相国府的公子给看重?这相当于是昌隆商盟的少东家啊。 “姜澜……” “他怎么也在这里?” 正在等着这场角斗结束,便出声将那名幽鬼族女子拍卖下来的叶铭,也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度见到姜澜。 他面色一变再变,在紫霞山秘境中的诸多经历,再度涌上心头,恨意和杀意在心里不断翻腾,但又被他死死地压制下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身为相国府公子,他在帝都不是很正常吗?” “这拍卖大会和角斗场,也是人家背后的产业,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你和这家伙,还真是八字相冲,怎么总能遇到?” 老鬼似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 叶铭面色很是不好。 他一直认为姜澜就是紫霞山秘境背后的幕后黑手,但苦于没有什么证据。 “我这一次换了个身份,他应该不会再认出我来了吧……”他对老鬼问道。 虽说他心里对姜澜极恨,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但叶铭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目前并不是姜澜的对手,只能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断躲藏,躲避着他的目光。 对于这个问题,老鬼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上一次在安阳城的时候,连他也不知道姜澜是如何发现叶铭的真实身份,并借此设局,将黑祸扣在其头上的。 眼下在这帝都,最好还是谨慎为妙,身为相国府公子的姜澜,只需要一句话,便足以令他们插翅难逃。 “看样子,姜澜他是对那幽鬼族女子感兴趣了,这也能被他捷足先登……” 看着姜澜出声,让身边的侍女将那名幽鬼族女子自角斗场上带走。 叶铭心里很是不甘,就仿佛是亲眼看着已经放在眼前的大肥肉,被姜澜大摇大摆地走来叼走。 偏偏他还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这种憋屈、愤怒,以及不甘心,令他心头无能狂怒。 “没办法,这是真的没办法,我怀疑那姜澜是知道那名幽鬼族女子的身份的,不然他可不会那么巧合地出现在那里。” “那家伙还真是可怕啊,我感觉他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老鬼长叹一声,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 除了无能狂怒之外,目前的叶铭,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幽鬼族女子,被姜澜给直接带走。 “姜澜……”叶铭牙齿紧咬,恨意和不甘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情绪了。 “这位相国府公子,看起来倒是比传闻中要善良许多……” “没想到他竟然会大发善心,救下那名可怜的女子。” 一旁刘雪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讶和意外。 叶铭面色难看,看了她一眼,却见其眼里似带着异彩,望着姜澜离去的方向,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在看她。 他虽说对刘雪没兴趣,但见她这副模样,还是很不爽,这女人实在是肤浅。 …… 回到包厢之中,姜澜注意到泥丸宫内涌来的气运,心里倒是呵了一声。 他其实已经许久没关注叶铭了,所以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帝都,而且来还来到了拍卖大会之上。 如果他不提前截胡的话,原剧情中那名未来的暗杀之王,或许就会落到叶铭手中了。 这气运之子,还真是冥冥之中受天道所眷顾,什么好东西都能让他给遇到。 “幽鬼一族,其血脉天赋目前还并不明显,但很快也会发力,自带虚空天赋,藏身隐匿、杀人打探消息,都很是方便。” “以我对其了解,略施手段,让她对我死心塌地,为我效忠办事,简直轻而易举。” 姜澜喝了口茶水,回忆着那名幽鬼族女子的来历。 幽鬼一族早已在九州大地销声匿迹,便是隆昌商盟也不知道其来历,只是将其当做普通的人族对待,觉得其身手不凡,在杀戮方面天赋异禀,适合培养为角斗士。 而原剧情中,那名幽鬼族女子体内有一半的人族血脉,是被其人族母亲给卖给商盟的,为此换取一大笔灵石,和新欢远走他乡。 至于其生父,则是一名纯正血脉的幽鬼族人,但具体何来历,并未有多余描述。 “公子,我们已经将她给带来了……” 这时,几名侍女捂着鼻子,合力将已经力竭、没多少力气的那名幽鬼族女子,给带到包厢中来。 刚一进来,便是一股极为刺鼻的血腥恶臭迎面扑来,简直令人作呕。 姜澜挥了挥手让几名侍女退下,而后却是神色如常地打量向她。 其身形还不到他的肩膀,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大小,但幽鬼一族的年纪,不能通过外貌来判断。 衣袍有些破损,很是肮脏,带着血污和血垢,已经凝固成一种带着恶臭的黑褐色。 其发丝也是粘连在一起,很是蓬松脏乱,脸庞上满是伤痕,丑陋如一条又一条的蜈蚣,若是一些孩童见此,估计还会被吓得哭起来。 此刻,似乎也是注意到姜澜在打量她,她脑袋垂着,散乱蓬松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蛋。 一条手臂还淌着血,无力地垂落在一旁,另一只手臂藏在衣袖下,紧紧地攥在一起,似很是紧张。 “角斗场那边的奴契,我已经吩咐他们撕毁了,你应该能感受得到。” “丑儿?” 姜澜似乎并不在意她此刻的肮脏和恶臭。 打量完毕之后,他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闻言,名叫丑儿的幽鬼族女子,点了点头,但脑袋依旧还是垂着的。 “我不会再让你签订奴契。” “但同样的,你必须听我的话。”姜澜说道。 丑儿闻言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会说话……” 姜澜随手取出一瓶丹药,从中倒出一粒氤氲着霞光,弥漫着清香的紫色丹药,道,“把嘴张开……” 丑儿听到这话,垂下来的脑袋,满是犹豫、迟疑地抬了起来,看了他一眼,但又不敢张开嘴。 “这是疗伤丹药,吃了之后,会止疼止血,让你现在的伤势愈合。”姜澜看向她说道。 丑儿依旧很是迟疑,看着他纤尘不染的衣袍,又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白皙修长的干净手掌,眼里带着自卑,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把嘴张开……”姜澜又重复了一遍。 “我……我脏……” 她终于是开口了,声音很是沙哑,犹如破碎的玻璃和钝器相击,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清澈质感。 (本章完) 第112章 来自于昆仑仙墟,这是打算坑人吗?当面威胁 丑儿垂着脑袋,一绺又一绺的乱发垂落下来,把脸蛋全部遮住。 那只满是伤痕和血垢的手掌,紧紧地攥着衣袍的袖子,在说完这话后,更是连眼皮都不敢抬起来。 她现在这副模样,若是出现在大街上任意地方,连乞丐都会嫌弃得离得远远的。 不说那浑身的血垢和污渍,便是那股难闻欲呕的气味,也会令所有人避之不及。 “不脏,把脸蛋洗干净便行。” 姜澜知道这家伙的经历,也明白她的过往,所以对此倒没有什么嫌弃的念头。 若不是环境所迫,谁不喜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所以他声音很随意,倒没有故作温柔,只是走了过去,略微蹲了下身子,让自己能看清她那双垂在乱发后的眼睛,睫毛很长,轻轻扑闪着。 随着他的走来,丑儿整个人也在往后面躲避瑟缩着,像是一只缩着脑袋的小鹌鹑,显得很是紧张、自卑。 她紧紧抿着嘴唇,能明显感觉到姜澜打量她的目光,眸子垂得更低,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破烂的草鞋。 肮脏的脚丫子上还满是泥垢和血迹,让她下意识地把脚缩了缩,像是要藏进宽大却破损的袍子里。 “呵呵,五官模样倒是挺精致周正的,洗干净之后,应该会是个漂亮的小美人。” 姜澜笑了笑,突然伸手帮她将乱糟糟的乱发,给别到了她的耳后,让她那张满是血垢和伤痕的脸蛋完全露了出来。 除了刀剑的伤痕之外,其实还能看到一些像是皮肉新生后的痕迹,一块又一块地生长在一起,不仅狰狞,而且还有些吓人。 丑儿对于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完全始料不及。 整个人似也完全呆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夸赞自己的模样长得精致周正。 不管是谁看到她,都满是厌恶和嫌弃,和漂亮更是丝毫不沾边。 丑儿只是愣愣地看着姜澜那张距离她很近、比很多女子都要白皙完美的脸庞。 反应过来后,她心里满是惶恐和自卑,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不过下巴却是忽然被一股大力给捏住了,接着她便感受到一粒带着异香的丹药,被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嘴中,然后立马就化作温暖而舒服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只是一瞬间,她身上的伤痛便稍缓下来。 原本软绵绵垂落下来的那只手臂,似也开始有力量涌现,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躲什么?” “吃颗丹药而已,又不是要你命,怎么那么抗拒?” 姜澜轻轻摇了摇头,把手伸了回来。 只是触碰这么一下,连他的手上也沾染了黑印子,是该让这家伙好好去洗干净了。 原本的洁癖习惯,对他影响倒不大,只是这么看着,的确是有些一言难尽。 丑儿不太敢抬起眸子看他,依旧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鼻尖萦绕着一股很好闻的气息,像是某种很珍贵的熏香,又似木质的沉香,淳厚干净。 模糊的记忆中,父亲没有离开她和母亲之前,那随身携带的香囊里,似乎就有类似的气息。 “把这家伙带去沐浴一番,浑身上下都给我洗干净了。” “再选几套干净的合适衣裙换上。” 姜澜随口吩咐道。 “是,公子。” 门外侍立的几名侍女顿时进来,而后恭恭敬敬地将丑儿给带走,已经不敢像是刚才进来那样捂着鼻子了。 公子既然这么吩咐,想必是真的看重这家伙,以后她若是跟随在公子那边,那便是其手下,绝非她们这些侍女能够怠慢得罪的。 几名侍女掩去眼底的羡慕,很快便将丑儿带离了包厢。 姜澜随手一个清洁术法,又用丝绢擦了擦手,才开始思虑起接下来的事情来。 想要丑儿死心塌地为他办事,这并不困难。 丑儿的身世其实很简单,说起来还有些狗血。 原剧情中,丑儿在遭其母亲抛弃,卖给商盟之前,容貌便被毁了,被她的母亲亲手用滚烫的热水,倾倒而下,直接毁去了她的脸蛋。 她的母亲,原本也是富庶人家的小姐,因不满家族为其安排的婚姻,在订婚之前出逃。 路上不幸遭遇强盗抢夺,在遭遇凌辱之前,被丑儿父亲路过及时所救,而后两人顺理成章地发展成为夫妻关系,她也在一年后诞下丑儿。 而丑儿父亲因为是幽鬼族族人,加上身负的一些仇怨和义务等诸多原因。 为了不拖累母女两人,在一个夜深之日选择不辞而别,打算等解决那些问题之后,再回来寻找两人,但什么都未曾留下告知…… 丑儿母亲以为其始乱终弃,苦等数月后,心神崩溃。 身为家族小姐的她,自幼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毫无生活自理能力,更无法抚养丑儿。 于是便想着回到家族,寻求父母帮助,却因此得知家族早已将她逐出门户,更觉得她未婚先育,有辱门风,有意将她仗责门外,以肃门风,也是其母亲心有不忍,苦苦相劝,最后才得以活着离开。 过惯富庶日子的丑儿母亲,离开依靠之后,什么都做不了。 丑儿早熟,聪颖懂事,年纪虽小,却每日进山砍柴,换取银两,以补恤家用,照料母亲。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丑儿母亲很快便认识了同村的一位书生。 那书生形貌昳丽,温文尔雅,并不嫌弃丑儿母亲已育有女儿,甚至有意迎娶她过门,照料她下半生。 而丑儿母亲,好不容易再度找到依靠,纵然丑儿聪颖懂事、乖巧听话,却也渐渐厌烦。 尤其那眉眼和她那始乱终弃的父亲,很是相似,在一日那书生的有意提及下,丑儿母亲便将一壶滚烫的热水,泼洒至丑儿脸上,将其脸蛋毁去,随后将她转手卖给了当地的商盟…… 丑儿母亲虽没有修为在身,但丑儿却是个不错的修行苗子,为此得到了一大笔财富,和那书生后半生逍遥快活。 而被卖到商盟之后,丑儿便开始了在角斗场颠沛流离的一生。 “丑儿虽然在角斗场内厮杀了许多年,但从心性上来讲,她和一张白纸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 “在这张白纸上如何作画,她以后便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思绪收了回来,姜澜在心中已经有了计策。 眼下拍卖大会也已经开始了,整个会场内尽是身影,自他目前的位置看下去,九层的包厢内都坐满了人,盛况空前,很是热闹。 而在拍卖大会的前方,此次大会的负责人,已经在拍卖一件很罕见的灵药了,可作为炼制一枚破境丹的主材,很受散修的欢迎。 此起彼伏的喊价声,自各个包厢内传出。 姜澜对于这些拍卖物品,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随后,他将姜勋叫了过来,在他耳边吩咐了下。 “到时候拍卖那块奇石的时候,就这么说……”他淡淡道。 “是,少爷。”姜勋一愣,虽然不太明白,但也隐隐猜出姜澜的意思。 这是打算坑人吗? 不过商盟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直到现在,真正知晓那块奇石来历的人,寥寥无几。 在姜勋离开后。 姜澜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容。 他的目光自顶层的各个包厢扫去,以命之道果感应着其中的生命气息,很快他便将目光锁定在九层的一个包厢中。 那个包厢和他目前的位置相对,若非身份尊贵,那么便是财富惊人,属于是商盟的贵客。 包厢的门口,侍立着几名腰挎长刀的护卫,身上戴着软甲,神辉流淌,气息不俗。 “几名五境修为的护卫,其中的主人,还是个修为难测的女人,想必就是商明玉所在的包厢了……” 姜澜并没有让商盟的人将这些包厢中人的身份,交于他的面前,他并不想打草惊蛇,让商明玉知道自己已经注意到她了。 她不仅修为强大,同时还天生灵觉敏感。 一点不经意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察觉出异常,更别说她还手握一件至宝。 原剧情中,主角林凡前期最为棘手的敌人,其中之一便有这商明玉。 若说姜澜的那位养姐姜如仙是天赋无双,实力冠绝,无可匹敌,那商明玉便是手段莫测,诡计多端,防不胜防。 姜澜收回了目光,本来他是打算让商明玉的大出血一次,顺手薅点气运的。 但叶铭出现在这里,让他的计划发生了一些改变,而商明玉那边,也需要暂且改变一下策略。 “商明玉自扬春城赶来帝都,便是为了拍卖那块奇石,眼下齐青玄的身边,除了那位太监总管之外,应该并无人保护。” “我接下来去扬春城接触他,还得想办法避一下那位太监总管……” 先皇薨逝之后,曾经的司礼监遭废除。 曾服侍过先皇的太监总管魏公,虽在皇陵守墓,但其实手握遗诏,一直跟在齐青玄身边,保护其安危。 除此之外,一个齐青玄,其实并不需要太在意。 再者来说,等夏皇探查到齐青玄所在后,也会想办法解决那个家伙的。 她不容许自己的皇位,遭受威胁,尤其还是在得知先皇留有遗诏,故意瞒天过海,让人将六皇子掉包带走的情况下。 姜澜知道先皇的意思。 一边让夏皇女扮男身,继任皇位,吸引朝中目光,顶住所有压力。 另一边拟一道遗诏,让六皇子游离于朝堂之外,暗自发育,留待于将来成长起来。 同时,吩咐半仙真人留下锦囊,故意告知夏皇,等她将来去取,让她知道自己还有一位兄长存世。 如果夏皇没有坚持到那天,那么留下的锦囊自然无用。 等日后六皇子发育成长起来,肯定会有人持锦囊、遗诏,以立皇家正统,揭竿而起。 不管如何,都能保证皇位都是自己的血脉子嗣所继任。 而眼下的情况,也正是先皇最想见到的,夏皇和六皇子必然相争。 一个以女子之身,假扮男子,继任皇位,统治大夏多年,一旦此事暴露,夏皇失去皇室支持不说,民意民心也不会偏向她。 而六皇子,则是真正意义上的皇位继任者,也是先皇所立的皇储,名正言顺。 他就是想让两人争起来。 不过先皇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相国姜临天的野心。 “对面那包厢中是何人?” 就在姜澜思虑之际,他对面的包厢之中。 一道柔媚不乏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名面容白皙俊秀的公子,身着宽大的月白色长袍,端坐于其中,其眉目如画,发丝都束在发冠之间。 身后站着两名侍女。 正是商明玉。 她眉头不经意地一皱,似略有讶然地问道。 “回小姐,从刚才那边的动静来看,应该是相国府那位公子。”她身后的侍女恭敬回道。 “相国府的公子?”商明玉若有所思般地点了点头。 她刚才一刹,突然心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就好似是被什么目光在看着一样。 虽然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但她能够笃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何特殊之处,会让那位相国府公子关注? 隔着阵法禁制,他能看到其中的自己吗? 以她的修为实力,也不可能在不触动阵法禁制的时候,关注到对面厢房的情况。 “莫非是包厢外的几名护卫,引得他的注意了?”商明玉暗忖。 她和世人不同,对于相国府公子姜澜,她是持有一种很高的警惕和戒备的。 来京阳城的这两日,她已经通过自己手中的至宝宏愿之球,尝试推演过京阳城一众年轻天骄和权贵弟子的命数。 不论是谁,她都能隐隐从中窥到一丝端倪。 唯独在姜澜身上,不论她如何推演,都得不出任何结论。 宏愿之球中一片混沌,宛如天地未开的那个时候,什么命数天机都不会显示。 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商明玉心中有些戒备,知道这位相国府公子姜澜,不会像是世人所想的那么简单。 “若能有他的精血,或是沾染有气息的贴身之物,越浓郁越好……” 商明玉微微摇头。 她心念微沉,落入自己的识海之中,当中一轮如明月般的璀璨圆球高悬,其光芒炽盛而璀璨。 其中有讳莫迷蒙的气息笼罩,丝丝缕缕如混沌般的物质,缭绕于周围。 正是那宏愿之球,隐隐可听到其中传来的各种浩大恢弘的声音,似亿万生灵,在祭祀祷告,发下誓言宏愿等等。 不过其中没有任何动静传来,若是有人在她神不知鬼不觉中探查,宏愿之球会给她示警的。 商明玉陷入思忖。 而包厢外面,拍卖大会上,随着一件接连一件的宝物被拍卖下去,一件又一件罕见的异宝神物被抬上来。 璀璨的霞光,映照交汇,弥漫出令人心潮澎湃的气息。 原本就无比热闹的气氛,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沸腾盛况。 不少包厢里的修士生灵都走了出来,只为能更加清晰地看到那些拍卖之物。 拍到心满意足之物的人,更是满脸笑容,合不拢嘴。 叶铭和奕剑宫的几名弟子,也都在第一层的包厢内注视着这一切。 除了叶铭之外,其余人都心潮澎湃,震撼不已,在听到几件拍卖物品的成交价后,更是惊得张大嘴巴。 原本还打算拍卖其中一两件物品的几人,也不由颓然。 这种级别的拍卖大会,哪怕将他们身后的家族叫上,也不敢轻易喊价。 叶铭冷眼旁观,没有在意。 他心情很是不好,一直沉浸在被姜澜捷足先登,带走那名幽鬼族女子的愤怒、不甘,以及无力之中,哪有心思再管这场拍卖大会。 不过就在这时,他脑海中老鬼的声音忽然响起,甚至带着几分催促和急迫。 “铭小子,别发愣,快想办法,能不能拿下那块奇石……” “奇石?什么奇石?” 叶铭一愣,然后目光随着老鬼的声音,看向拍卖会场。 只见高台之上,几名修士合力将一块霞雾缭绕、七彩神光喷薄的奇石,给抬了上去,绚烂璀璨的光芒,映照在那里,带着一种令人心颤而澎湃的气息。 其中似乎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弥漫出来。 原本无比热闹沸腾的拍卖大会,也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不需要老鬼多说,叶铭也能看出那块奇石的珍贵不凡之处。 而拍卖大会的负责人,此时也为众人介绍起这块奇石的来历来,“此物乃某位不愿告知名讳的前辈,寄拍在我商盟的,据说是他当年自昆仑仙墟中亲自带出的,但其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连那位前辈也不甚清楚,可能是仙胎,也可能是别物……” “那位前辈看上我商盟的某一种续命神物,但奈何身上灵石不足以购买,也不愿以这块奇石进行交换,便将其寄拍于此。” “诸位可通过续命之物拍卖,也可通过灵石拍卖,起拍价一百万极品灵石起。” 他此话一出,顿时在拍卖大会上引得巨大波澜。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仙气盎然,霞光澎湃的奇石,心里无比震动。 若真是来自于昆仑仙墟,那说不定其中真有仙胎。 但续命之物,一直都是天价难寻的东西,各大仙门道统都藏着掖着在,又岂会轻易置换? 而且,那位前辈看上的续命神物,价格肯定高的吓人。 一百万起拍的灵石,这数目也不少了,这可不是一般灵石,而是极品灵石。 一百万极品灵石,顶得上许多仙门道统数年的开销了。 原本早早听到奇石的消息,有所准备和期待的世家宗门,此刻瞬间偃旗息鼓,炙热的目光,也一下子收敛了。 一百万的极品灵石起拍,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能有竞拍资格的,也就只有大夏境内那些古老门阀、郡王、亲王,以及权贵世家,周围的顶级仙门道统。 “这么吓人?” 叶铭听得暗暗咂舌,一百万极品灵石起拍?他身上的所有天材地宝和法器,加起来,估计也只够几万极品灵石的,连起拍价的十分之一都不够。 “若是想要的话,你可以拿出你之前得到的那瓶长生液,那东西便是一滴,就足够资格……”老鬼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叶铭一愣。 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意外得到过一瓶长生液,那东西的确是一种续命神物,便是一滴都价值连城。 不过他现在正值青年,也用不上,留在身上其实也如鸡肋一样。 “那块奇石不一定来自于昆仑仙墟,但我在其中,隐隐感知到了道源的气息,唯有八境劫桥境的修士,才有资格凝练道源来封印东西,古老时期,劫桥境的修士,也被称作为大能……” “能让一位大能凝练道源来封存,以防随着岁月流逝而消逝的物品,不会简单。”老鬼沉声道。 叶铭听他这么一说,也懂了,目光顿时变得坚定、火热起来。 “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伱自己去找到那位寄拍的前辈,和他亲手交换,不过这破坏了商盟的规矩,拍卖大会也不会容许你这么做。” “一旦拍得此物,最好第一时间找个地方将其切开取出,好在这里是帝都,天子脚下,各方仙门道统,不敢轻易乱来,但你后面可能会有不少的麻烦,你自己斟酌……” 叶铭也清楚其中的风险,但富贵险中求。 他经历诸多事情,获得的这些机缘造化,哪一样没有经历过偌大危险? “一百二十万。” 而就在叶铭思虑之际。 原本显得有些沉寂的拍卖大会上,突然响起了喊价的声音。 一名侍女俏生生地开口,其声音不大,却是传遍了整个会场。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朝着那名侍女所在的包厢看去,顿时知道了其中的主人是谁。 毕竟刚才在角斗场那边,姜澜的出现,还是很引人注意的。 “没想到连相国府也插手了……” “看来真是如那负责人所说,那块奇石属于寄拍不卖之物,不然相国府何须出面拍卖喊价。” 很多人都暗自恍然,而后暗暗激动起来,觉得接下来可能会目睹一场很是罕见的财力之争。 昌隆商盟背靠相国府一事,这在大夏可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是说连拍卖大会的少东家,也亲自参与到这场拍卖中。 这显然是对那块奇石势在必得啊。 叶铭也是一愣,而后目光微微闪烁起来,又有些不甘心。 从老鬼的介绍中,他深知那块奇石的重要性和珍贵之处,但又不想让姜澜再度轻易得到。 “若是要争的话,我大概率是争不过姜澜,他身后可是站着相国府,比财力我是不如他的……”叶铭拳头紧握。 老鬼也阵阵无言。 而在众人吃惊震动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在空旷的拍卖会场上空响起。 “一百四十万。” 喊价的同样是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而且很巧不巧,就来自于姜澜所在的对面包厢之中。 如此一幕,惊得所有人都是一怔,然后不少人的目光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很多人更是觉得事情很有意思,这是要有一场龙争虎斗吗?明知相国府势在必得,还打算一争高下? 包厢之中,商明玉面色沉静,脸蛋如仙玉般无瑕,闪烁着莹白光泽,但此刻神色却有点不好。 她知道那块奇石之中,封存着一缕天子之气。 为了复国大计,她势在必得。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对面包厢的姜澜,竟然也看上了那块奇石,有意拍卖拿下。 也就是说,她想拿下那块奇石,就必然要得罪姜澜…… 在她原本的打算中,是不愿和这个连宏愿之球都无法推演的人物有所交集接触的,更别说得罪他。 但眼下的情况,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好在那块奇石,并非商盟之物,不然我就算是想要拍卖拿下,也没有机会,会直接落入姜澜手中。” “他应该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东西,但他或许有某种能探查窥视的手段……”商明玉深吸口气,清眸沉静,诸多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暗暗猜测着。 “竟然有人和姜澜争夺?” 叶铭再度愣住了,随后嘴角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而外面拍卖大会上,随着商明玉让侍女喊价之后,接下来又有数道声音响起。 有几方古老门阀和道统,尝试竞拍,也对那块奇石很感兴趣。 几轮下去,拍卖价格,很快就飙升到了两百万极品灵石。 这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天价了。 “二百二十万。” 姜澜所在的包厢外,那名侍女似也被这个价格吓得脸色微白,小腿有些战战,很快回去,然后又再度出来喊道。 “二百三十万。” 商明玉面色不变,继续让侍女出价,但眸光却已经有些沉了。 这价格已经超出了她最开始的预料。 原本她的预估,会在一百五十万左右成交落地,但谁知姜澜会横插一手。 若奇石落在其手上,那么她也不可能再夺取回来。 所以她也只能咬牙,继续喊下去。 听到这个恐怖的价格,似乎此刻连姜澜也有些犹豫了。 原本空旷的拍卖大会,此刻也没什么声音了,几家仙门道统,在喊了几轮后,也有些吃不消,没有再继续竞争。 眼下就只有第九层两间对门的包厢,在互相喊着价格。 “不知对面是何方神圣,执意和在下过不去?” 而这时,其中一间包厢的门被打开了。 姜澜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他面色虽然如常,但此刻是个人都能隐隐听到他的不悦。 在众人看来,姜澜身为相国之子,他似乎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竟有人这般大胆,和敢他竞争,将价格喊到一个如此离奇恐怖的地步。 “拍卖大会上,价高所得,这是规矩,姜公子莫非要以势压人吗?” 此时,对面的包厢之中,也传出了声音,很是柔媚,又带着几分清脆质感,有种令人耳朵痒酥之意。 众人听到这声音,也是一愣,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还如此财大气粗。 这又是谁? “呵呵,以势压人?姑娘说笑了。这块奇石,在下的确很感兴趣,姑娘若是愿意退让,在下感激不尽。” “这个人情,会谨记在心。”姜澜淡淡地笑了笑。 “很不巧,我也对这块奇石很感兴趣,姜公子不妨给小女子一个面子,把它让给我?这个人情,小女子也谨记在心。” 隔着包厢的门户,商明玉似嘴角噙起笑意回道。 姜澜闻言,脸上的笑意似乎敛了起来。 “姑娘,你确定拍卖了这块奇石后,能走出帝都吗?”他淡淡问道,似也没有了虚与委蛇的心思。 而他这话一出,顿时令整个拍卖会场豁然一静。 很多人面色都是一变,有种胆寒惊惧之意。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而且毫不顾忌。 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完全不将商盟的规矩,以及帝都的律法放在眼中。 但联系姜澜一直以来的所为,这也的确是他敢做出来的事情…… 包厢之中,商明玉面色同样一变,眸光沉如水。 在帝都之中,她的确不敢得罪姜澜,但这块奇石,她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拍卖到手,这事关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不容有失。 眼见对面包厢之中,突然沉寂安静下来,没有话语说出。 原本看戏,想见姜澜吃瘪的叶铭,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一阵阵阴晴不定。 他也没想到,姜澜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敢当面威胁对方,还说出让对方走不出帝都的话来。 “二百五十万。” 突然,他想了想,出声冷静喊道。 原本空旷安静的拍卖会场,因为叶铭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越发死寂。 而后下一刻,骤然轰动起来。 谁都没想到,在如此关头,竟然有人敢顶风行事,毫不顾忌地喊出更高的价格来,而且还来自于第九层之中。 一时间,一道道目光汇聚望了而去,似想看清其中到底是何人。 是疯了吗?还是有这样的底气仰仗? 同在包厢中的奕剑宫一众弟子,此刻也是惊得不行,看向“张源”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和震动。 此刻,叶铭面色很是冷静,他并没有疯,反而刚才那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结果。 在这种时候,那对面包厢中的人,那不论是否将奇石拍卖到手,都会得罪姜澜。 而他也并不想让姜澜,如此轻易地就得到那块奇石。 他有心低调,但张源这个身份,迟早有暴露的一天,他必须为接下来的一些事情提前做准备。 那个第九层包厢中的神秘女子,能轻易拿出如此多的灵石来,身份定然不会简单。 所以叶铭他有意相助,借这块奇石,来为自己拉拢一个盟友。 在帝都这个地方,加上临近南狩演练,夏皇无比重视此事,以及他如今的奕剑宫弟子身份,种种条件,足以让他做出这一场豪赌来。 “你这家伙……” 老鬼面色也是一变,而后很快猜测出了叶铭如此举动的意思。 他只能感叹这家伙,还真是大胆,但这也的确是其富贵险中求的性格…… 而随着叶铭喊出这个声音,拍卖会的人第一时间过去,前去探查他话语真假。 毕竟他只是在第九层的普通包厢中,却喊出这样高的价格,到底能不能拿出如此多的灵石,还是个未知数。 一道道目光,也是快速汇聚向叶铭所在的包厢中,带着震动、惊疑。 连商明玉也眉头紧锁,看了过去,不知道这是何意。 而很快,拍卖大会那边,又有数道身影过去。 其中几人很是年迈,白发苍苍,显然是鉴定师。 叶铭当着他们的面,展现了自己所拥有的那瓶长生液,这是他曾经在一处古遗迹中所得,一滴便可续命多年,是真正的续命神物。 “张源师弟,竟然有如此造化……” 同行的一众奕剑宫弟子,也是惊得不行,嘴巴大张,完全合不拢。 而在众人吃惊、震动,又不解的目光之中,很快拍卖大会的几名老者,便鉴定出了结果,确定那神物的确能够续命,一滴价值连城。 “那位寄拍的前辈,所要的续命神物,便是这种,如今这位小兄弟,已经出价此物,其余人若要拍卖,必须出价相同的续命之物才行……” 此次大会的负责人姜勋也亲自出面,去确定了此事,然后告知众人此事。 此话一出,顿时引发巨大轰动。 谁也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竟然冒出了这么一茬事情出来,简直太令人意外了。 这世间的续命神物,无比罕见,可遇不可求。 各大仙门道统哪怕是有,都不舍得拿出来,关键时候,那可以给各家长老、老祖级别的人物续命,作为宗门底蕴,震慑八方。 “看来事情出了些意外,罢了,这块奇石便割爱让给姑娘便是。”姜澜此刻听闻这话,也似微微遗憾地摇了摇头。 商明玉面沉如水,没想到关键时候,跳出这么一个家伙来,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眸光望了过去,很是冰冷,但也只能暂且放弃,另做打算。 续命神物她能找到,但需要时间,眼下她身上并没有那种东西。 “姜公子说笑了,原本我刚才已经打算放弃了的……” “谁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这块奇石,也只能留给姜公子了。”商明玉回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想彻底得罪姜澜,所以尽量说一点缓和的话。 (本章完) 第113章 不远万里来背锅,你就相当于我养的小猫 因为叶铭的出现,这场关于奇石的拍卖,只能就此结束。 不论是姜澜还是商明玉,都没有了继续拍卖下去的心思。 其余人更是如此,续命神物可遇不可求,即便是有也不可能轻易携带在身。 姜澜回到了原本的包厢之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鱼儿倒也如他所料,顺利上钩了。 他知道叶铭身上有这么一瓶珍贵的长生液,当然他这么做,也不是图谋长生液,以相国府的财力,想寻到续命神物,并不困难。 如果只是用灵石来拍卖,那叶铭即便是对那颗奇石再感兴趣,以其谨慎小心,也不会轻易冒险。 但如果是他能够拿出来的东西,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叶铭在知道自己对那块奇石势在必得后,以其这段时间积攒的憋屈情绪来讲,肯定会想办法进行阻拦,不让自己顺利拍卖到那块奇石。 更别说眼前还有商明玉这么一个一看就值得拉拢的盟友。 所以叶铭很大可能会出手。 姜澜就是预料到这一点,才让姜勋早早地改变了说辞。 他下好了套,等叶铭自己跳进来,而叶铭也如他所愿一样,直接一头扎了进来。 接下来叶铭失去了长生液不说,还引得了各方仙门道统、门阀世家的注意,并拍卖到了一颗内部空空,只余一缕血煞之气的所谓奇石。 这也让姜澜在后面有更多的机会,在叶铭身上动手脚。 毕竟叶铭现在可是血仙教余孽,还疑似得到了血仙教传承,他伪装成奕剑宫的弟子,蛰伏隐藏在帝都,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这是不远万里过来,亲自过来为我背锅吗?还真是个热心肠的家伙。”姜澜笑了笑。 会场之中,叶铭也在拍卖大会负责人的带领下,往后场走去。 有关他身怀长生液的事情,则是在各处厢房中传来。 各仙门道统、门阀世家的人,都开始留意这名奕剑宫弟子。 “此人竟然是我奕剑宫的弟子,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而此行一起来到这里的奕剑宫长老,目光闪烁,面色一阵阵阴晴不定,也吩咐身边的弟子,去询问叶铭的事情。 “张源”他身怀长生液这种能够续命的神物,宗门竟然完全不知晓,被他用在这里用以拍卖那块奇石。 这对于奕剑宫来说,简直就是一笔极大的亏损。 毕竟续命之物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无比珍稀难寻的。 多少寿元将近,以选择自封方式,延缓气血流逝的老古董,只能沦为宗门底蕴,苟延残喘。 “还真是不分轻重缓急,宗门如果知道他有这种续命神物在身,又岂会亏待于他?不以宗门利益为重,这个弟子,难堪大用。” 奕剑宫长老面色阴沉,身边跟随的几名入室弟子,神情也是一番变化,打算接下来亲自去寻找“张源”,责问此事。 “这名弟子叫张源吗?” 商明玉面色沉静,端坐在包厢中,素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让自己恢复冷静。 她身边的侍女在刚才,已经自其余人口中,打听到了关于张源的消息。 这只是奕剑宫一名很普通的内门弟子,以往也没有什么出众的经历,很是寻常。 “普通弟子,如何能得到续命神物?” 商明玉面色一阵变化,打算用宏愿之球进行推演,然而很快就惊愕住了,竟然受到了阻拦,无法顺利推演下去。 识海之中,宏愿之球高悬,其中一层迷蒙的气运雾霭遮掩,无法令她直视看清“张源”的命运。 “此人身上怀有大秘密,不是普通人。” “不过,不管如何,奇石在他手中,我必须将其夺来,不管付出何等代价。”她已经有了决断,眼眸里杀意闪烁。 事关复国大计,路上的任何阻拦之人,都是她的仇敌。 另一边,叶铭在后台按照拍卖大会的规矩,直接交出了六滴长生液,才足足凑够拍卖那块奇石所需。 其中有一滴,还是属于拍卖大会的手续费,令他心中一阵阵肉疼。 本来就不多的那瓶长生液,这下子是直接见底了。 他本以为的一滴,是如露水一样的一滴,可谁知拍卖大会这边有专门的容器,这哪是一滴,直接就是一勺。 好在拍卖大会这边,也让他放心,奇石必然会交到他手中,保证这期间无人敢于争夺。 但一旦离开帝都,在外面就无法保证了,拍卖大会素来讲究诚信,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名声的事情来。 对此,叶铭才稍缓放心,随后在两方的见证下,他开始检验那块奇石的真假。 老鬼也在帮他探查,觉得没有问题之后,叶铭才以秘法,将其收入须弥袋中,心绪稍安。 他借着这个机会,提出想要见一面寄拍这块奇石的神秘前辈,但拍卖大会这边却以需要保证客户隐私为由,不便相告。 叶铭虽然早已猜到会这样,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离去前,他还是花费了一点代价,自拍卖大会这边,打听到了第九层那位神秘女子的来历,疑似来自于海外诸国,身家很是富庶,出行之时跟随着两名侍女。 那些护卫也都是来到京阳城后才挑选的,目前暂住在仙雅楼,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消息。 得到这些讯息后,叶铭心中稍安。 他打算回去先研究一下那块奇石,随后再去拜访那名神秘女子,他目前的身份和实力,注定是无法保住这块奇石的。 “姜澜……” “你就等着吧,我迟早会有让你后悔,并付出代价的一天。” 叶铭面色冷静,并没有在拍卖大会久留,只是给同行的刘雪等人传了讯息,告知他们自己先回客栈了。 这里人多眼杂,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他来了,接下来他必须更为小心谨慎。 拍卖大会上,随着奇石的拍卖落下帷幕,接下来又是几件压轴之物被抬了上来。 不过经历了喊出天价的那块奇石后,其余几件压轴之物,反倒是有些逊色黯淡了。 姜澜也并不急着返回相国府。 叶铭接下来肯定会将那块奇石交给商明玉,以后商明玉察觉其中的“天子之气”有问题,也会第一时候怀疑起叶铭来。 想结盟?呵呵…… 姜澜把叶铭会做的一切,早已算得死死的,任他如何蹦跶,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去邀对面的那位姑娘,说我在云岚台已经备下酒宴,拍卖大会结束后,在那里恭候她的到来,还望她能赏个薄面。” 想到这里,他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 “是,公子。” 侍女得令,很快推门而去,将邀请传达过去。 商明玉正在思索,如何动手,自叶铭身上取回那块奇石,完全没料到姜澜会在这个时候,派遣侍女来邀她前去一叙。 “他是何意?” 她黛眉一皱,暗忖姜澜的目的。 刚才两人都还一起相争那块奇石,姜澜言语间更是毫不犹豫地威胁于她,说出让她无法离开帝都的话来。 按理来讲,她心有愠怒,应该直接一口拒绝的,但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当下这个情况,她没有理由继续得罪姜澜。 “多谢姜公子相邀,小女子到时候会去的。”商明玉看向那名前来传话的侍女,平静回道。 …… 于此同时,一方青石凿成、满是花瓣飘落、水雾蒸腾的浴池中。 一道略显矮小纤瘦的身影,正抱着自己的双膝,把半个脑袋埋在浴池之中,任由花瓣淹没自己的嘴巴。 只有一双清澈如琥珀的眸子大睁着,睫毛上挂满水雾,满是茫然、不知所措,任由身边几名侍女,耐心地帮她清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换了七遍水,总算干净了,可惜了这浑身的伤痕……” 其中一名侍女,拿起柔软的丝绢,擦拭着丑儿的脸蛋。 但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是不禁心中一颤,生出怜悯。 刚才她们在为丑儿第一遍清洗身子的时候,都被她身上那可怖的一道道伤痕,给惊得说不出话来,擦拭的时候,手掌都是发颤的。 她们完全想象不到,明明丑儿看起来就和少女一样,这些年在角斗中到底经历了多少的厮杀。 这到底是多么的颠沛流离和伤势,才会留下如此多的痕迹…… 所以她们擦拭的时候,都很小心,生怕再触动到那些伤势。 不过,丑儿似乎并不怕疼痛,也似是早已习惯了这些,只是面对她们几人的伺候,很不习惯,一直躲闪着。 直到明白她们都是好意之后,才乖乖地不动,任由她们擦拭清洗那些伤势。 最开始的时候,整个浴池的水都被浸染成血褐色,很是难闻,犹如血池一样。 在换了几次水后,才渐渐清澈起来。 丑儿原本的面容五官,也才展露在她们的面前。 可不论是眼睛生得多好看,五官多么精致小巧,但那可怖的伤痕,触目惊心,依旧令人不敢直视。 “这头发真漂亮,像是海藻一样……” “姜公子也没传闻中那么坏嘛,如果没有他及时出手阻止,丑儿她今天就已经死在了角斗场上。” “是啊,其实我一直觉得姜公子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是那些消息传闻中,无恶不作的人,没准是什么人故意抹黑诋毁他的……” “你这妮子,是三观跟着五官跑是吧?帝都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伱还要为他辩解,是不是想被强抢进相国府啊?” “嘻嘻,还有这样的好事嘛……” 丑儿眼睛微微大睁着,听着身边这几名侍女的谈笑声音。 原来他叫姜公子吗? 虽然眼前的浴池中洒满花瓣,满是花香,但她的鼻尖依旧萦绕着刚才那木质般温和的沉香,很是干净,令人心安。 她的思绪也渐渐发散开来,似回到了过去。 年幼的时候,父亲抛弃她们母女两人,不知所踪。 母亲不喜欢她,所以她学着懂事,主动去照顾母亲,想让她接受认可自己。 可不论她做什么,母亲眼里一直都是厌恶,还因为嫌弃她的眉眼,和父亲很像,用一壶滚烫的沸水,毁去了她的脸蛋。 后面母亲把她卖给了一个奴隶贩子,然后她就和其余奴隶一样,被关押到了一个漆黑的牢笼中。 所有人看着她可怖的脸蛋,都满是厌恶和嫌弃,避之不及。 她每日要么在暗无天日、满是臭水血垢的地牢中缱缩着渡过。 要么便是在角斗场上,和敌人厮杀,以伤痛和四溅的鲜血,换取观众的消遣娱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多年,她也渐渐从中摸索出角斗的门道,开始在一场又一场的厮杀中获胜。 她变得越强,所遇到的敌人也越强,很多次都是艰难地获胜,但也落个遍体鳞伤。 而她的丑陋,令所有人惧怕,也令所有人厌恶嫌弃。 于是不知道是谁,开始叫她丑儿…… 她也忘记了自己原本叫什么名字。 而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她漂亮,说她的五官精致周正。 不同于以往那些衣着华贵、脸上满是高高在上神情,却眼里却难掩鄙夷的观众。 今天这个在她看来,比许多女子还要漂亮白皙,干净得像是一尘不染一样的姜公子,一点都不嫌弃她。 他不仅不嫌自己脏,还亲自给自己喂下了一颗疗伤的丹药,他身上还有很好闻的干净气息。 他是自己以后的主人? “丑儿,你是不是在偷听我们说话?耳朵都悄悄竖起来了……”一名侍女的调笑声音响起。 丑儿下意识地又把脑袋埋进浴池里,睫毛不住扑闪。 “好了,已经洗得很干净了,试一试这些小衣裙裳合不合身……” 几名侍女很快把她从浴池中捞起来,帮她擦拭干净,一身黑色的襦裙,腰束素带,诃子的上沿又裁剪成花瓣形,美轮美奂,衬得身段线条很纤巧玲珑。 一头青丝也柔顺地披落至腰间,如山染的黛色般,光可鉴人。 丑儿望着池水中倒映着的自己面庞,有些认不出来,自己真的能穿那么干净好看的衣裳吗? 不过很快,她眼里又涌现黯然和自卑,在裙裳的衬托下,她身上的那些伤痕越发明显丑陋。 丑儿被几名侍女,再度领回包厢的时候。 姜澜也在估摸着时间,猜测她应该快清洗好了。 “不错,衣裙很合身,也很适合,等这些伤疤祛除后,就会好很多了。” 他随意打量了几眼,看着这“焕然一新”的丑儿,微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丑儿依旧垂着脑袋,两只手搅在一起,依旧显得很局促紧张。 不过之前束胸的布条都被取走了,眼下她哪怕是垂着眼睛,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能看到脚尖了,显然是细枝结硕果。 在听到姜澜说伤疤可以祛除的时候,她眼眸里似有光亮闪过,但依旧不敢抬头去看姜澜。 姜澜见状,招了招手道,“我把你救下来,不是让你跟着我如此局促紧张的,放轻松一点,以后我还指望你能帮我做事情。” “过来。” 他知道丑儿现在的心态和情绪,所以倒也不着急。 不过,泥丸宫内此刻涌去的气运,倒是令他略感诧异,这家伙身上的气运有如此惊人吗? 他之前没有多在意,但此刻探查她的命数,确实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除了天性杀胚之外,还有另一个命数,灵躯清心。 原剧情中没有关于命数的提及,这是他命之道果成熟至第二阶段后,才有的手段。 一般大气运之人的命数,都不会简单,不仅能带来非同凡响的机缘造化,还能为其赋予各种与生俱来的奇特天赋。 这灵躯清心便是如此,类似于赤子之心,可让丑儿经常保持这样的心性,不论是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同时还能让她无意识地吞吐吸收天地灵气,算是弱化许多倍的仙胎。 而天性杀胚,则能让丑儿拥有极为恐怖的杀戮天赋,无师自通,在厮杀大战中,能通过近乎本能的方式,如何知道怎么将对方顺利地杀死。 这两种命数相佐,得以让她在没有修行的情况下,在角斗场那种地方,生存至今。 “……” 丑儿怔怔地往前走了两步。 姜澜伸手摸了摸她那只软绵绵垂下来的胳膊。 他依旧不厌其烦地道,“我知道你会说话。” “而我不喜欢哑巴。” “张嘴……” 丑儿一怔,下意识地把小嘴张开。 不过姜澜却似有些嫌弃她太慢了,直接倒出一粒丹药,强行塞到了她嘴里,然后顺带也把丹瓶,放在她手中。 “每天按时吃一颗,胳膊的伤势,三天应该就会好了。”他随口叮嘱一句,便站起了身来。 丑儿脸蛋红红的,小手里紧紧捏着丹瓶。 她想起刚才姜澜说,他不喜欢哑巴,便努力回道,“我……我……知……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沙哑,不是很好听的那种,但却带着难掩的清澈质感。 在角斗场的时候,她很少和人说话,几乎几年都不会开一次口。 这也导致她和人交流,会有些困难,说话一急,就容易结巴。 姜澜似是笑了笑,道,“知道我是谁吗?” 丑儿见他要起身离开厢房,便捏紧丹瓶,跟在他的后面。 闻言想起了在浴池中那几名侍女的交谈,但以她现在的身份,喊他姜公子,应该不行。 “是……是主人……” 想了想,丑儿便回道。 姜澜似是差点被她给逗乐了,道,“我是问你知道我是谁,不是让你喊我,明白吗?” 丑儿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姜澜见状摇头轻笑一声,也不再多言,等日后慢慢调教吧。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丑儿目前就是一张未经涂染的白纸,他想要她变成什么模样和形状,那么她就会变成什么模样。 拍卖大会已然结束,外面早有一艘玉辇在那里等着,姜澜的一众护卫和骑士都在那里恭候。 “去云岚台。” 姜澜走上玉辇后,便吩咐道,见丑儿在外面有些怔住,他便伸手将她一并给带了上去。 玉辇内部很是宽敞,铺有软榻,放置有香炉,还有各种灵果美酒、点心蜜枣。 丑儿进去之后,还有些不太熟悉。 常年在角斗场的牢笼中住惯的她,对于这一切事物,都带着一种陌生和试探,以及小心翼翼。 姜澜倒是习惯地斜靠在了软榻上,然后让丑儿给自己斟满酒水,但她那副模样,酒水没斟满,却洒的地上到处都是。 他似乎也不禁有点头疼。 丑儿也对自己的笨手笨脚,有点脸蛋发红。 “不要紧,只是些酒水而已。” 姜澜略微支起身子,稍微坐正了些,反正软榻上面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让丑儿在旁坐下,便有一茬没一茬地开始问起她在角斗场内的经历,以及为何会被卖到里面去的种种过往。 虽说这么问,有点故意揭她伤疤的意思。 但姜澜深知一个道理,想要和一个人迅速拉近距离,并得到其信任,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和其产生共情。 至于如何产生共情,自然是和其一起面对伤疤…… 丑儿并不知姜澜的想法,只以为他对自己的过去和经历,产生了兴趣。 于是她便用她那磕磕巴巴的叙述方式,一点一点地讲了起来。 她本身对此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的,不过年幼时的很多事情也记不清了,在角斗场内的日子,又千篇一律,角斗、杀人、供人观赏,周而复始,持续了很久很久,很是无趣。 姜澜似乎也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只是在听到丑儿开始讲起她被母亲卖给人贩子的时候,才似来了些许精神。 丑儿用她那一如既往的结巴,却又沙哑的语气,讲述父亲抛弃她们母女两人,然后母亲又用沸水毁掉了她的脸蛋…… 玉辇之中,安静了片刻。 “原来你这些伤痕,是这么来的,你那个母亲倒也狠心……”姜澜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很意外。 丑儿的神情却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起伏变化,虽有黯然,但也只是深藏于眼里。 注意到姜澜看过来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把脸蛋埋了下去,因为这副丑陋的面容,她被许多的人所厌恶、所惧怕。 她也很害怕那种毫不掩饰的厌恶嫌弃目光。 “你是怕本公子嫌弃你吗?脑袋低得那么深,都要埋进胸口里去了……”姜澜见她这副举动,轻笑了一声。 丑儿垂着脑袋,两只手搅成一团,笼在宽大的裙袖中。 “坐过来。”姜澜道。 丑儿抿了抿唇,看了眼他旁边的软榻,有点不知所措。 “让你坐过来,怎么如此磨蹭?”姜澜又重复了一遍。 丑儿这才缓缓挪动身子,朝他身边坐了过去,但是屁股只沾了不到半点,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袖,放在腿前。 和姜澜靠得很久,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如木质般的好闻气息。 “你在角斗场上,满身血垢污渍,披头散发,比乞丐都还要吓人,本公子都没嫌弃过你。” “如今你干干净净,只是些许疤痕在身上而已,早晚都能祛除干净,你自卑个什么?” 姜澜伸手别开垂落在她脸蛋两侧的发丝,修长手指,摩挲过那一道道隐露筋膜的疤痕。 丑儿脸蛋发红,虽然很局促,但听到这番话,心里却不知为何,涌现阵阵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暖洋洋的,就像是之前吃下那粒丹药的时候。 “我……我知道了……”她低着眼睑,长长的睫毛不断眨动,努力回应着。 “本公子身边,从来不需要什么怯懦自卑的人。” “跟着我,便是天王老子在你面前,你也得睥睨以对,不能弱了气势……” “知道吗?”姜澜看着她说道。 丑儿赶紧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回道,“知……知道了……” 见此,姜澜似是笑了笑,又道,“另外,丑儿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重新取一个,从今往后,你便叫幽儿。” “是,幽……幽儿……” “明白了。” 姜澜满意地点了点头,身为幽鬼族,取名为幽儿,也适合一些。 幽儿毕竟心性比较单纯,对她好点,加上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唬住。 从泥丸宫内涌来的大股气运来看,命之道果的第三阶段也快成熟了。 此外已经催生出的那枚气运道果,如今也已经有了婴儿拳头大小,过不了多久就会成熟了。 照目前这个速度来看,他应该很快就会多一枚类似于命之道果的全新道果,具体会有何种天赋手段,他倒是有点期待。 辇车在长街上疾驰而过,却很平稳,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 姜澜略微阖上眼睛,看似假寐,实则是在探查如今那株神秘古藤的情况。 “主……主人……” 行至云岚台的途中,幽儿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嗯?”姜澜依旧没有睁眼。 “你……为何会……会在角斗场内,把我救下来……”幽儿问出了她心里最大的疑惑和问题。 姜澜睁开眼睛看向她,道,“为何会把你救下来?只是单纯觉得你可怜而已。” “就像是走在街边,看到一只脏兮兮、又可怜无助的小猫,于是便顺手救了。” “这样……” 幽儿依旧懵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相当于我养的小猫,知道吗?”姜澜说道。 幽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心里却萦绕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来。 我……我是主人的小猫? …… 云岚台是帝都出了名的酒楼,环境清幽,仙意盎然,薄雾缥缈间,形似人间仙境。 姜澜订好了酒宴,他前脚刚到不久,书生打扮的商明玉,便在一众护卫和两名侍女的簇拥下走来。 “多谢姜公子宴请款待……” 商明玉面带浅笑,声音柔媚清脆,大大方方地落座。 她虽身着略显宽大的袍子,但难掩身形的修长妙曼,双腿修长笔直,很是完美,比寻常女子都要略高一个头。 离开拍卖会场,赶来赴宴的途中,商明玉就在吩咐手下,看能否打探姜澜的相关消息。 她不清楚姜澜的意图,一般她做事情,都喜欢谋而后动,深思熟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像是今天姜澜突然宴请她,她完全就是猝不及防,一点准备也没有,也猜不到姜澜有什么目的,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可惜去打探的手下,什么都没打探到。 只知道姜澜这些年在帝都兴风作浪、无恶不作,是个标准的纨绔二世祖,而这些消息,不用打听也能有所耳闻。 商明玉不会愚蠢到真的把姜澜当做是一个纨绔二世祖来看待。 “姑娘倒也是准时。” 姜澜笑了笑,而后便吩咐人开始上菜,也不主动提及让商明玉过来做什么。 “姜公子相邀,怎敢不准时?” 商明玉举止端坐,姿态典雅,透着一股贵气,闻言也是抿嘴笑笑,眉眼微弯,显得既清且媚。 这时,她注意到了姜澜身边的幽儿,隐隐能猜出其身份来,就是角斗场上的那名死囚奴隶? “果然,这女子也不一般,命数非凡,将来必成大器。” 她略微动用了下宏愿之球,隐隐窥出一丝端倪来,心下更是吃惊意外。 所有人都以为姜澜是仁慈,动了恻隐之心将其救下,但殊不知这女子身上裹挟着大气运。 而这应该才是姜澜将其救下的原因所在…… 商明玉心中越发觉得眼前的姜澜深不可测。 “还不知姑娘名字?今日在拍卖大会上,并非有意威胁,事急从权,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姜澜似不知商明玉此刻心中所想一样。 他清俊无俦的脸上,噙着淡淡笑意,举起手中酒杯,遥敬商明玉一杯。 “小女名叫洪明月,来自于海外诸国,今日也并非有意和姜公子作对,只是那块奇石,对我来说,的确重要,所以……” 商明玉也没料到姜澜竟然主动给台阶下,为今日在拍卖大会上的事情道歉。 她微愣间,玉手也举起酒杯,敬了姜澜一杯,为当时之事解释起来。 “我明白洪姑娘的意思,那块奇石的确不凡,我也有些感兴趣,不过也并不是真的非要不可。”姜澜笑了笑道。 商明玉在原剧情中,也多次化名为洪明月,洪姓乃是洪国的国姓,不过多年前就已然覆灭。 眼下大夏境内,洪姓众多,她如此化名,也不容易被人所怀疑。 商明玉闻言心中舒缓,姜澜这话的意思,是告诉自己,他并不打算和自己争抢下去吗? “多谢姜公子割爱,这个人情明月谨记在心。”她微微拱手道。 姜澜笑道,“我其实邀洪姑娘前来,是想问一问,洪姑娘对那块奇石,是不是很了解,知道其中有什么东西?” 商明玉微怔。 她想到了当时在拍卖大会上时,所感受到了那丝窥视之感,姜澜应该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特殊,所以才会这么一问。 “不瞒姜公子,那块奇石,来自于昆仑仙墟,其中有一块道源,内部应该封存着一滴太古妖兽的真血。” “我修行的功法,需要用到此物,所以对此才很迫切。”商明玉半真半假地回道。 “原来是真血吗?那可能是我的感知错了,我还以为其中是某位前辈所留下的一缕神性物质……”姜澜似很意外地挑眉道。 商明玉心中一凛,面色却并无变化,姜澜的感知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她是凭借着宏愿之球,才知道其中有一缕天子之气。 而姜澜身上应该没有这般至宝,毕竟宏愿之球便是当今大夏也铸造不出来。 那就是说,他凭借着强大的感知力,便隐隐能窥探到其中的东西? “罢了,如今那块奇石,也落在旁人之手,询问这些也已无意义。”姜澜微微摇头道。 “姜公子所言极是。”商明玉点了点头,认同道。 姜澜看向她道,“自今日在拍卖大会上一遇后,我便觉得洪姑娘很不简单,刚才接触之后,倒越发觉得,洪姑娘你身上秘密不少,让我都有些看不透……” “姜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明玉心中再度一凛,面色依旧如常。 虽然在她现在的感应中,姜澜修为很低,但带给她的压迫,却媲美那些和她同境界的七境存在,甚至还不止。 “不过,我对洪姑娘你身上的那些秘密,不感兴趣,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没准将来,我俩会有合作的时候。” 姜澜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他知道接下来叶铭会去找商明玉,并主动交出那块奇石,此过程之中,叶铭必然会想办法,透露他和姜澜之间的一些恩怨,借此拉拢商明玉,成为盟友。 而商明玉为了那块奇石,肯定会先假意答应叶铭。 在帝都之中,她不敢乱来,做出杀人夺宝的事情。 而姜澜邀她这么一聚,根本目的是在给她打预防针,让她分清孰轻孰重。 商明玉有宏愿之球在身,她定然能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特殊,与其让她把心思放在提防自己身上,倒不如直接挑明,让她放心和夏皇相斗。 毕竟他随时都可以当那个得利的渔翁。 “姜公子所言不错,没准将来,我俩会有合作的时候……”商明玉不蠢,很快明白了姜澜的意图,脸蛋上也是浮现一抹笑意。 (本章完) 第114章 知道我对你好就行,还真欠下他一个人情了? 这场酒宴,可谓是宾主尽欢。 商明玉在得知了姜澜的目的后,也打消了之前的诸多顾虑。 不过以她的谨慎,还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完全相信姜澜的话。 她也看得出来,姜澜应该是知道了她身上的特殊性,因此才将她邀请而来。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会去管商明玉的事情,而商明玉也别去推敲他身上的秘密。 商明玉一心只有复国大计,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她也答应得很是爽快。 没有利益冲突,何必闹得不愉快呢? 这般接触下来,她发现姜澜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利益至上之人。 姜澜这些年虽然以纨绔的身份来遮掩藏拙,韬光养晦,但其本身绝对野心甚大、图谋甚巨。 至少目前为止,两人不会产生利益的纠葛。 “我对那块奇石兴趣虽有,但是并不大,洪姑娘若真势在必得,在下其实可以帮你。”姜澜开口道。 商明玉美眸望向他,而后似嫣然一笑道,“姜公子这般好心,小女子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觉得只是一块奇石而已,相比之下,倒宁愿交洪姑娘这个朋友。”姜澜直言道。 “姜公子这么说,你这个朋友,看来小女子也是交定了。”商明玉笑道。 “拍卖走奇石的那个家伙,应该不是一般的奕剑宫弟子,昨日在帝都街上,我便碰见过他一面,不过不知为何,那家伙对我似怀揣恨意……” 姜澜轻轻摇头道,“若无意外,没准接下来那家伙,会主动找到洪姑娘。” 商明玉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姜澜的意思,拍卖走奇石的那奕剑宫弟子,和姜澜之间有仇? 她识趣地没有询问太多。 在宴席结束后,商明玉也就告辞离开了。 不过两人也都互相留下了传讯玉符,以待将来有机会,或许真的可以合作。 “目前而言,我和她之间的确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甚至从某方面来讲,她还可以成为我的一把刀,一枚棋子,好听一点,也可以叫做盟友。” 姜澜想图谋夏皇身上的气运,图谋整个大夏皇朝的国运,而商明玉想推翻大夏的统治,复辟商朝。 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夏皇。 在这之前,两人自然可以称作为盟友。 “应该饿了吧?” 姜澜目光回来,看了眼身边乖乖候着的幽儿。 “重新准备一桌菜肴来。” 他吩咐了一句,让人前来收拾桌子,虽然他和商明玉都没有动这些菜肴,只是喝了些酒水,但交谈了这么会,菜肴也都已经凉了。 “还……还可以吃的……” 幽儿望了眼桌子上的那些珍馐玉食,都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食物。 不仅样式精美,还弥漫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已经凉了。” 姜澜伸了伸手,示意她不用继续站着。 闻言,幽儿琥珀般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困惑来,难道……凉了就不能吃吗? “以后跟着我,不用再吃凉的了,这些也都是吃剩过的残羹冷炙。”姜澜知道她为何困惑,在角斗场里有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热的或冷的。 “主……主人,对幽儿真好……” “也……不……不嫌弃幽儿。”幽儿垂下眸子,搅着手指。 “知道我对你好就行。” “如今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我会这么对伱了。” 姜澜伸手,揉了揉她光可鉴人的一头如黛青丝。 幽儿秀气精致的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嗯嗯声。 很快,雅间内的酒菜就被重新换了一桌,而且比之前还要丰盛。 幽儿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食物,眸子盯着这些菜肴,几乎挪不开眼。 但因为姜澜在身边,还是吃得很秀气,小口小口地尝着,当吃到好吃的食物时,琥珀一般的眸子里,会有星星一般的光芒浮现,很是明亮。 姜澜看着她这副模样,倒也真有些像一只许久没有开过荤的小馋猫。 他心里微微摇头,如果不是因为幽儿能为他所用,并能为他带来利益和气运,他或许看着她死在角斗场上,都不会有任何的触动。 说到底,他如商明玉一样,都是利益至上的人。 离开云岚台回到相国府,已经是下午了。 姜澜命人去取来一盒雪玉生肌膏,这是太医署研制的去疤痕灵药,价值连城,可以让身上的疤痕都祛除如新。 此外,他还让人找来了一瓶三转洗髓丹,两者配合着用,基本上可以让幽儿的肌肤,恢复到正常的样子。 有关幽儿的事情,他父亲并没有多问,以其见识,也不一定看得出来幽儿的特殊性。 姜澜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李梦凝在昨天就跟随他母亲李青姝,返回太一门了,因为岁季李家那边,年轻一辈需要李梦凝出面来镇场子。 目前太一门同辈之中,当属李梦凝的实力最强,算得上是断层一般的存在。 不过,太一门另外两家的天骄,近日得到不少机缘造化,实力突飞猛进。 前段时间李道一险些落败在一名境界不如他的姬家真传弟子手上,令岁寒李家颜面有损。 一般来讲,像是太一门的真传弟子,在境界修为高于对方的情况下,若不能轻易将其镇压击败,那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更别说还险些落败,这也不怪他母亲会觉得丢脸。 若两人境界相同,修为一样,那李道一岂不是会直接落败? 各大仙门道统的年轻一辈,很多时候比拼的就是同境界的实力,对他们而言,提升修为实力并不困难,除非是被真的遥遥领先,不可追及,不然都会更重视于同境界的战力。 姜澜对于这些,并无多大的兴趣去关注,毕竟他目前的真正实力,已经比那些年轻一辈强得太多了。 宫殿之中,薄雾飘荡,香炉里伴着阵阵熏香。 姜澜喊来几名侍女,在取来雪玉生肌膏和三转洗髓丹后,便让她们将幽儿直接带下去,为她敷上膏药。 幽儿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己原本满是伤疤的面容,但知道这些膏药可以让自己的疤痕祛除之后,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期待。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一副完好无暇的肌肤和脸蛋。 尤其她以后还要一直跟随在姜澜的身边。 在幽儿被带下去之后,姜澜略微思忖,便又离开了相国府,往欲仙坊而去,他有事情找宋幼薇去做。 …… 与此同时,一间客栈之中。 搪塞糊弄掉一众奕剑宫弟子,并解决了一些小麻烦的叶铭,以秘宝遮掩了厢房内的所有气息,然后才和老鬼一起探查那块奇石。 虽说这是要交出去的东西,但在此之前,他还是想先了解一下。 不过以他的见识,也无法判断其中到底有什么,不论是以秘法还是神魂,都难以探查清楚。 老鬼也是打量了半天,才告知他其中封存着道源,但具体有什么,还需要切开看才知道。 连他也无法简单判断,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道源中所封存的东西,绝对不凡。 隐露的仙霞曦光,带着一种淳厚光大的气息,隐隐间能听到一种模糊悠久的古老祭祀音传来。 他怀疑这和上古天子有关系。 在听到这话后,叶铭越发的不甘,同时也开始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交出去。 眼下帝都很多人都在盯着他在,他已然在拍卖大会上闹出了极大的风波。 连奕剑宫的几位带队长老,也紧盯着他,并询问起他这块奇石,想借去一观,同时还有意问起他身上的长生液来历和下落。 叶铭自然不会肉包子打狗,只能搪塞糊弄,说已经全部用来拍卖这块奇石了。 可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挡住那些觊觎的目光。 唯一让他安心的是,这里是帝都,是天子脚下,哪怕是各方顶级仙门也不敢乱来。 “你是守不住这块奇石的,除非就在这里切开,但闹出的动静,可能连皇室都会注意到……” “你要知道,这可能和上古天子有关,到时候连皇室都觊觎的话,事情就更麻烦了。” 老鬼叹道,也明白叶铭拿了个烫手山芋,如果真的打算接手的话,就要做好迎接接下来无数麻烦的准备。 “唉……” “我就知道,肯定是守不住的,不过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了,正好借此机会,去见见那个神秘女子。” 叶铭也是颇为无奈,但也很快认命。 他并不打算将这块奇石给带在身上,所以随后遮掩身影和气息,悄悄离开了客栈,寻了处无人的废弃宅院,布下一些禁制。 而后又寻了几处偏僻地点,如法炮制,最后才将奇石藏在一个他自认为无人可寻到的地方。 毕竟是要去见那名神秘女子,如果对方不顾规矩,直接对他出手,杀人夺宝,他也好有应对的办法,所以奇石不能带在身上。 按照自拍卖大会那边所打探到的消息,叶铭径直往那名神秘女子暂居的雅仙居而去。 幽静的竹林小苑中,商明玉一身书生打扮,靠坐于庭楼窗边,秀手正趁着如玉的白皙下巴,在思忖如何夺取那块蕴含着天子之气的奇石。 外面侍女却是忽然禀报。 “小姐,外面那个名叫张源的奕剑宫弟子,前来拜访。” 商明玉眸子一眯,有些惊异,不过还是很快恢复过来,起身道,“让他在会客大厅等我。” 叶铭亲自找上门来,可以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也确实验证了姜澜的说法和猜测…… 按理来讲,对方拍卖走了那块奇石,明知她有意争抢,不该躲得好好的吗?怎么还自己找上门来? 结合姜澜的那番话语。 商明玉不禁猜测,这“张源”恐怕是另有所求,他拍卖下那块奇石的真正目的,可能正是如此。 会客大厅中,叶铭神情沉着冷静,一旁的丫鬟为他沏上茶水,告知了一声小姐正在过来的路上,便恭敬退下了。 “老鬼,可有什么发现?”他在心里问道。 “我能有什么发现,没见到本人之前,如何确定其来历?”老鬼没好气地反问道。 叶铭也知这个道理,不再多问什么。 而很快,会客大厅之外,一道身着宽大袍子的身影走来,虽是书生男装打扮,但难掩一身娇媚之意。 “在下张源,见过姑娘。” 叶铭只是打量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起身拱手道。 商明玉摆了摆手道,“张源公子不必客气,不知你来寻找我,是所为何事?” 她开门见山,也不想多费什么口舌,叶铭身上虽然有些神秘不凡,但毕竟不是姜澜,不值得她过于在意。 叶铭看出了商明玉的随意,也不在意,直言道,“我来此,是想和姑娘做个交易,你想要的那块奇石,如今在我手上,想必你是知道的。” 商明玉端庄优雅地在一旁坐下,闻言抬了抬下巴,微微颔首,示意叶铭继续说。 叶铭看了眼会客大厅内的一众侍女。 商明玉明白他的意思,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我有意把那块奇石,交给姑娘……”叶铭这才说道。 “嗯?” 商明玉先是一愣,而后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家伙花了续命神物拍下来的奇石,有意交给自己? 不过,她很快平复了心绪,淡淡笑道,“哦?这是为何?” 天下没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更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张源”如此大方,必然另有所图。 “那块奇石,以我目前的身份和实力,是注定保不住的,所以我想,不如直接交给姑娘,以换取一个人情。”叶铭坦然道。 商明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似乎是想确定他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张源公子的这个人情,倒也挺大的,不过我怕我可还不起。”她笑了笑道,并没有直接一口答应。 虽然她的确是对那块奇石势在必得,但这种明摆着的坑,她又岂会跳下去? 正如眼前的“张源”所说的那样,他的实力不足以保住那块奇石,他哪怕拍卖下来,也注定是一件烫手山芋。 “我倒是想知道,张源公子,为何不直接把那块奇石交给相国府那位公子呢?他的人情,想必比我的人情,要更有用一些。” “你讨好了他,在这帝都,岂不是横着走?”商明玉问道。 叶铭似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神色自若道,“我之所以会拍下那颗奇石,便是不想让相国府公子姜澜所得,本身我对那块奇石,并不感兴趣。” 闻言,商明玉眸子微微一眯,只觉得此事更有意思了。 眼下这颇有些神秘的“张源”,和姜澜确实有仇。 他是想拉拢自己,以此来对付姜澜? 只是一瞬间,商明玉就已经猜出了叶铭的真正目的,他看出拍卖大会上,自己和姜澜争锋相对。 姜澜当众威胁自己,和自己结下了梁子,而他自身因为某种缘故,和姜澜有仇,这才想着要拉拢自己,卖给自己一个人情? 商明玉心中呵呵一声,觉得有些好笑,这“张源”莫非是觉得自己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同时,她心里也更加凛然,姜澜竟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些。 “原来如此。” 不过面上,她还是显露一副诧异神色,点了点头,问道,“张源公子,是想拉拢我和你一起对付相国府公子,对吗?” 叶铭点头道,“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那块奇石中有什么东西,眼下我完全可以将其交给大夏皇室,以某个一官半职,寻求皇室的庇护,但我想,你应该不想我这么做……” 商明玉面色微微变化,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她终于收起了心里对叶铭的轻视之心。 他主动提起大夏皇室,绝对是有意为之。 “张源公子知道那块奇石中,有什么东西?”她问道。 叶铭直言不讳道,“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但和上古天子有关的东西,我想大夏皇室应该会很在乎的。” 商明玉眼眸陡然眯了起来,有危险的气息在弥漫。 叶铭后背微寒,但依旧强迫自己镇定。 他没想到这商明玉看起来年轻,但实力竟然已经是七境的层次。 她的真实年纪,绝对不止眼前所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姑娘这是何意?你想杀我灭口?不过这样的话,你可能就得不到那块奇石了。” “如果闹出动静来,你的身份估计也不想被大夏皇室所注意到吧。”叶铭依旧镇定自若地道。 在来这里之前,叶铭就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并根据老鬼给的推测,来判断商明玉的身份。 但想来想去,她会如此在意那块奇石,并势在必得,想来是知道其中有什么东西的。 和上古天子有关? 那么她的身份来历,肯定也不想让大夏皇室注意到。 商明玉面色稍敛道,“你要如何才会将那块奇石交给我?” “你花了多少的续命神物,我事后都可以以同等之物,补偿给你。” 在叶铭刚才试图威胁她的时候,她在心里就已经动了杀机。 此人不能留,因为他可能已经察觉到她的来历了。 不过,叶铭估计死也想不到,就在刚才不久,她才和姜澜碰了面,两人甚至相谈甚欢,不存在所谓的敌对关系。 她若是想的话,可以转手就把叶铭给卖了…… “倒也简单,姑娘以道心起誓,将自我手中,换取走那块奇石的消息,公之于众,并不能出卖我。”叶铭说道。 他需要商明玉来为他吸引注意,此外奇石在她手上的话,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得罪姜澜,除非她甘愿将奇石交出去。 如此一来,商明玉就算心中百般不愿,也不得不成为他的盟友,一起来对付姜澜。 闻言,商明玉面色似是一番变化,而后冷笑一声道,“张源公子倒是好算计,逼迫我帮你来对付相国府公子。” 叶铭略微拱手,带着歉意道,“我也是情非得已,姑娘想得到那块奇石,如果在拍卖大会上,我不出来阻止,你也会将姜澜得罪死,如今我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帮你将奇石拍卖下来,并让你多了一个盟友。” “你怎么算,都是不亏的,而且最后奇石也回到了你的手中。” 有姜澜这么一个恐怖的大敌,在暗蛰伏,随时窥视,他实在是寝食难安。 不然叶铭也不会选择冒如此大的风险,为自己招揽同盟。 凭借他眼前的力量,想除掉姜澜,几乎是不可能的,唯有积蓄力量,拉拢同盟,等待时局,才有机会。 姜澜一日不除,他心一日不安。 听着这番话。 商明玉也似陷入了长久的思忖和考虑中,在计较着得失。 叶铭也不催促,静静等着她的答复。 “好,我答应你的这个要求,但你如果敢糊弄我的话,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将你碎尸万段。” 足足过了半晌,商明玉才似从计较中回过神来,给出了回应。 闻言,叶铭也是终于露出了笑容,让商明玉放心,他说话算话,翌日午时,商明玉来客栈寻他便是,到时候定然将奇石奉上。 随后,他也不久留,选择告辞。 眼下商明玉已经和他在一条船上了,奇石在她手上的消息,被姜澜得知后,姜澜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有道心起誓约束着在,他也不怕商明玉事后得到奇石后,转手将他给卖了。 商明玉也不多言,端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叶铭离开这里。 最后嘴角才浮现一抹似是嘲弄,又似是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如此威胁我,想必这张源的身份,也是假的,不仅如此,还能猜到那块奇石中有什么东西……” “有如此能耐,是如何和姜澜结仇的?” “姜澜倒也真是可怕,这些他全都预料算计到了,这家伙估计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托着香腮,在考虑要不要转手把叶铭给卖了,但那块奇石还未到手。 姜澜既然知道叶铭会主动来找她,肯定也清楚接下来那块奇石会出现在她手中。 “看来,他是真的打算把奇石让给我,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只是如此一来,倒也欠下了他的人情。” …… 欲仙坊,靠江河的临水轩内。 宋幼薇如约而至,白袜木屐,云髻雾鬟,纤长的雪颈欺霜聚寒,带着幽香,显得端庄清丽。 两人对席而坐,面前摆放着茶具,一旁燃着香炉,两边的幌子轻轻垂落,遮挡着来自于江岸的目光。 姜澜一边喝茶,一边听她告知血仙教这几天谋划的事情。 他倒是没料到蛮族竟然改变了原有的计划。 在原剧情中,蛮族是准备借着南狩演练这个时机,营救出关押在监天司的一位蛮族高层的。 那位蛮族高层曾是蛮族某大型部落族长的儿子,天生便受到蛮神的庇佑,力大无穷,实力强横。 多年前在南荒州边境和大夏大军交战时,遭大夏女军神夏锦所击败,被俘虏关押在了监天司。 “蛮神丹,这东西提前出来了吗?” 姜澜略感诧异的原因便在于此。 蛮神丹是原剧情中,蛮族高层祭祀蛮神时,通过诸多灵物加蛮纹所凝练的神秘丹药,吞服之后,可爆发出远超之前数倍的力量。 对于蛮族高层来讲,这种丹药还有一种更重要的作用,那便是祭祀沟通蛮神,能让吞服丹药的那名蛮族族人,短暂地获得蛮神的恩赐,更甚至召唤出蛮神虚影。 “通过祭祀和信仰而出现的蛮神,仅仅只是虚影,也绝非普通的修士所能对付的……” “这一次南狩演练,应该会热闹了。” 不过,相比于蛮族的计划,姜澜还是更在意血仙教的谋划。 “你手上可有血仙教准备的浊血?”姜澜看向宋幼薇,问道。 宋幼薇摇头道,“没有,那东西只在长老的手中。” “不过我可以去要一点,以我的身份,那几位长老想必会给的。” 姜澜微微颔首道,“那你到时候带半瓶过来。” “半瓶?” 宋幼薇莹润光泽的小嘴微张,血仙教所凝练准备的浊血,总共也不过就才一瓶。 若是无法将大夏国器镇龙玺盗走,便用那些浊血来将其侵蚀污染。 她虽说是血仙教未来的圣女,但也搞不来半瓶呀。 注意到宋幼薇略显幽怨的目光,姜澜也知道这对她来说,估计有点困难。 但若是有半瓶的话,那他或许可借此机会,来个偷梁换柱,将浊血换做是自身凝练的血元。 如此一来,没准还能暗中祭炼掌控国器。 “半瓶确实有些多了,你尽量吧,能带出多少算多少,到时候也会还回去的。”姜澜想了下,便换了个说法道。 “……” 宋幼薇隐隐猜到他的目的,双手捧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血仙教这一次的计划,缜密无比。 但她其实也不想血仙教阴谋得逞。 若大夏国器被毁,气运一旦镇压不住,江山社稷难守,各地必将一片混乱,不知多少的生灵百姓,将要流离失所。 如今夏皇虽然式微,但却也称得上是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为国为民,可惜朝中,贼相当道,大权旁落……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姜澜,称呼贼相挺过分的,毕竟那位是姜澜的父亲。 但为姜澜做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她依旧猜不透姜澜的心思和目的。 他是想做些什么? “扬春城齐家的事情,怎么样了?”姜澜忽然问道。 宋幼薇思绪回来,答道,“齐家那边,倒是已经按照公子你的吩咐,有意派遣人过去了……” “明日你随我去一趟扬春城。”姜澜点了点头道。 扬春城齐家的齐老太,信奉道教。 每月十五,会带着齐家所受器重的年轻嫡系,前往季云山的季云观上香。 而齐青玄因为自幼饱读诗书的缘故,在文学方面造诣极高。 那季云观的观主,也是个喜读经书之人,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齐老太也时常会将给齐青玄一并带上。 大夏前太监总管魏公,一直都在齐青玄身边保护其安危。 姜澜想对其动手也不容易,正好眼下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齐青玄前往季云观的时候,他打算让宋幼薇安排血仙教的人,将那魏公给提前引走。 (本章完) 第115章 气象已成,该不会连我也一起坑?未来的大夏之主 扬春城,齐府。 偏僻却清幽的别院之中,齐青玄按照以往的习惯,先于辰时诵读了几遍社稷经,才去膳房领取了每日的早膳。 “魏公,一会我得和老太他们去一趟季云观,老太出手阔绰,从来不吝赏赐,正好我想借她手中的太岁书一阅。” “季云观的观主,对我颇为赏识。” 他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对院落里似在眯着眼眸,吞吐朝霞的魏公开口道。 魏公面无白须,童颜鹤发,脸色很是红润,一身洗得发白的袍子,身形比常人要矮一头。 “三公子放心,老奴会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的。”闻言开口道。 齐青玄倒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多年来,他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只是每次外出远行,都被要求给魏公告知一声。 “魏公其实不必那么麻烦,季云观距离扬春城并不远,路程最多数个时辰就到了。”齐青玄回道。 魏公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言语,依旧在吞吐着朝霞。 齐青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是魏公的习惯。 这些年来,每日都会在早晨的时候,吞吐朝霞,用他的话语来说,这是最好的修行方式。 经历了一夜的沉降,每日的清晨,清气上浮,浊气下降,那一缕朝霞便是最为接近先天之气的天地灵气,常年吞吐,有益于修行。 每每听到这话,齐青玄都会显露出羡慕的情绪来。 修行之事他常常听说,但是自身却从未了解过,对于这些飞天遁地的修士,他一直都是保持着神往之态的。 齐家的绝大多数小辈,都有修为在身,到了一定年纪,检查出根骨来,若是出色的话,家族还会赐予功法和灵石等诸多修行资源。 而他因为资质低下,根骨平平的缘故,并没有这方面的待遇。 齐青玄心存鼎革之意,想改变每一个寒门弟子的命运,也正是由此而来。 这世间不乏一些大器晚成之辈,那些先天愚笨、资质平平,却一夜顿悟的人,也不在少数。 若只是光靠前期的一点资质根骨,就断定其一生,那也太过于武断了。 只可惜,真正意义上为国为民所考虑的学府太少太少,不肯浪费多一点的资源。 用过早膳之后,齐青玄便开始整理起仪容来,也重新换了一身锦袍,衣襟上不带一丝的褶皱。 毕竟是和齐家老太一起出行,若仪容不到位,很容易惹得她不喜。 眼下他还打算从其手中借阅太岁书一观。 据说那是一位名叫太岁居士的修士,在晚年时所写,其中记载了他年轻时困顿的诸多经历,以及后面豁达看开的心态,颇有种归凡返璞之意。 那位修士最开始也是资质平平,没有什么修行天赋,前半生蹉跎年华,直到四十多岁以后,才因缘际会之下,踏上了修行之路。 和其有关的诸多事迹,还常常在很多修士口中流传。 齐青玄对此,也颇为神往。 齐府大门外,早有辇车人马在等候了,朱围绕翠、满身都是珠光宝气的齐家老太在几名侍女的搀扶下,往前方的那辆辇车而去。 其余齐家的年轻嫡系,都在后面跟着,要么是乘坐车辇,要么是骑跨骏马、异兽。 齐青玄到来之后,倒是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 一名护卫牵了一头毛发黝黑的骏马给他,他便跟随在队伍的后面,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而去。 如此一幕,在扬春城也不算什么奇怪的景象,齐家老太推崇道教,每月十五,都会带着年轻嫡系,前往季云观上香。 大夏皇室,对于道教也颇为尊崇。 据说国师曾经便在一方道家正统的仙门上修行过正法,可敕封点化一些山精野怪。 “老太又把那家伙给叫上了,不过就是会读些书而已,上次竟然在季云观主面前显摆,出风头……” “再会读书又何用,家族如今崇尚修行,轻视儒道,齐青玄若是不甘,修行儒道,估计直接会被贬出齐家。” “谁都知道,当今相国大人,有意打压儒道,家族可不想卷入这些事非之中。” 前方骑着异兽的几名齐家年轻嫡系,注意到跟在后面的齐青玄。 有人不禁不屑地撇了撇嘴,眼里尽是厌恶。 齐青玄虽然是齐家的三爷,按照辈分,他们还要喊一声族兄。 但却少有人在意这些。 反倒是因为季云观上香一事,使得齐青玄很受老太重视,在他们不少人看来,抢了他们风头。 不过齐家规矩森严,也没有会在明面上欺负齐青玄,但也没有人会尊敬他。 齐青玄早已习惯了这些,对此泰然处之。 在马背上颇为颠簸,他没有修为在身,坐久了身体不舒服,便取出了书籍开始打发时间。 但看了一会,他却是无法像往常那样静下心来。 当日在小苑内,商明玉所说的那番话语,这几日一直在他脑海之中回荡,令他辗转难以入眠。 从龙之功? 自己身上有何特殊,为何她会说出那番想辅佐自己,让自己成就一番丰功伟业的话语来。 如此的大逆不道。 偏偏事后,冷静下来,他心潮澎湃,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有那种久居郁郁困顿的心态。 这几日入梦之后,他都能梦见一条金色的五爪神龙,于云雾笼罩间,若隐若现,似昂首长鸣,龙身困顿于浅渊之中,难以腾空入海,发出不甘的龙吟,震慑八荒。 那灿灿金光,如此真实,每一片龙鳞,都若金色的铁水浇筑而成,带着赫赫凛然的神威,若天子临尘。 难不成,自己真的有天子之象? 每每想到这些,齐青玄心里就一阵动容澎湃。 只可惜,这几日他都没有见到商明玉,不然可以亲口询问,若真如她所言…… 自己又有何不敢的? 本就是一介布衣平民,若连这点心气都无,那他也妄读诸多圣贤古书。 一座叫不出名字的山峰之上。 姜澜负手而立,站在那里,他衣袍翻飞,身上似弥漫着一层仙雾,模糊缭绕,笼罩着整个身影。 而他的眼眸里有一枚又一枚的奇异符文闪烁。 自他的目光看去,可见一条若隐若现的金色真龙,在扬春城内游弋,似随时会腾飞而起,一跃九天。 “心气已成,初具雏形……” “不过如此招摇明显,恐怕是商明玉接触过他,已经给他说了些什么。” “不然这齐青玄,应该不至于如此之快便凝聚龙运。” 姜澜意味深长地笑着。 气象这种东西,就如气运一样,玄之又玄,如何凝聚,又如何成形,他也不清楚。 不过,他并不打算替齐青玄遮掩一下,因为有人会比他先着急的,如今齐青玄可一点势力都没有。 只是一条初生的幼龙,早早展现雏形,只会提早被人注意到,这样的结果就是……中途早夭,被人斩杀。 眼下他所在的这座山脉之下的官道,便是前往季云观的必经之路,他在这里等着便是,齐青玄很快就会路过了。 有宋幼薇帮他拖延住那位前太监总管,他也能分出心思在这齐青玄身上布局。 昨夜他并没有回相国府,而是告知府上一声,他留宿在欲仙坊,实则是和宋幼薇往扬春城而来。 他等的便是这么一个时间差。 而此时,扬春城内,随着齐青玄的心态发生变化,原本于暗中跟随在其身边,负责其安全的魏公,面色一变。 他也顾不上太多,身影直接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口中。 而后袖袍一甩,浩瀚的法力波动,如怒浪一般席卷向天空,直接遮掩了刚才出现的异象。 寻常人自然是看不到刚才那一幕的,但修为到了他这一步,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很容易发现异常。 更别说是他是知道齐青玄身份的,所以一直在留意着他身上一直以来的气象变化。 刚才那一瞬间,魏公就注意到了这方天地的气息变化。 气象初成,这已经有龙运护身的迹象了。 “希望刚才无人注意到。” “不过这段时间,扬春城涌入了不少人,那些人来历神秘,在有意打探当初皇宫中离开的宫女,如果不出手解决,估计很快会查到六皇子身上。” 魏公面色略微沉了沉,目光一阵阵闪烁。 他在扬春城保护齐青玄这么多年,但也只是在这几日才遇到这种情况。 他猜测可能是皇室那边,已经注意到了先皇有子嗣留下。 于是,开始彻查下来,将目光放在多年前自皇宫离开的那些宫女身上,想通过顺藤摸瓜的方式,来确定那位先皇子嗣的身份。 此事事关重大,不仅和先皇所留遗诏有关,还关乎到如今大夏社稷的稳定。 魏公服侍过先皇,深受其器重和信任,不然先皇也不会将如此重任,交托给他。 所以,他为了不打草惊蛇,这几日在听到那些人有意打探消息时,都未曾阻止,想看能否确定其身后主谋,将一切未知的危险萌芽,提前扼杀于摇篮之中。 但今日齐青玄身上,忽然展露龙运,气象初成。 魏公他也不得不现身阻止了,一旦被那些有心人注意到,那齐青玄想要再隐瞒身份也不可能了,接下来将会遇到无尽的危险。 凭他现在的实力,可难以保证齐青玄能够活下来。 更别说将来依照先皇留下的遗嘱,从当今夏皇手中争权,继任大统。 “只是去季云观一趟,应该不会出现危险,齐家那边高手也不少。” “眼下还是将那些人调查此事的人,身后来历弄清楚,将后患给解除。” 魏公看了眼烟尘卷动的方向,并没有继续跟随下去,而是消失在了原地。 以他的修为,在扬春城内,自然穿行自若,无人可发现他的踪迹。 所以这几日,他已经将那些调查之人的位置给确定了,并在他们的身上,留有印记,知道他们这几日是暂居于何处。 嗡!!! 下一刻,虚空轻颤,一阵模糊。 魏公身影一晃,迈步间已经出现在一座很是安静的府邸之中。 府邸占地并不算大,红墙绿瓦,庭楼掩映,流水假山皆有,水榭亭台、错落有致,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几日的调查结果如何?” 隐隐的,他能听到一个似喑哑的女子声音传来,很是淡漠。 “回禀大人,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最有嫌疑的当属是齐家,曾经齐家家主,便迎娶了一位自宫中隐退下来的宫女,并纳为侧室,诞有一子,名叫齐青玄。”其中一个声音恭敬回道。 “齐青玄吗?” 那个喑哑的女子声音念叨着这个名字,似是在思索。 “恰好,幕后之人在这里吗?” “还已经调查到了齐家头上,看来还真是留他们不得,正好来得及时。” 听到那边传来的话语,魏公眸子一眯,有杀意弥漫,然后显露出身影,走了过去。 而就在他显露杀意的同时,那边正在交谈的几人,也立即察觉到了。 声音喑哑的那名女子,当即看了过去,冷喝道,“何人在此?” 魏公面容淡漠冰冷,并不回答,宽大的衣袍一卷,整片府邸似乎都被一股莫名的气息所笼罩。 接着天地变得一片昏暗,有雾霭般的气息在其中涌动起来,变得一片模糊朦胧。 “领域之力……” 亭台之中交谈的几人,面色顿时就是一变。 那名为首的女子,面容蜡黄,姿容普通,以一根简单的木簪,别着秀发。 见状手腕一扬,瞬间就是一片蒙蒙的光华喷薄而出。 那是一串晶莹的骨珠,闪烁着奇光,飞出的瞬间,脉络一样的光芒蔓延,似化作了一片小型的星域,在那里演化,景象惊人。 “不自量力,凭你等的实力,也敢妄图调查不该调查的东西。” 魏公只是随手一点,那一串威势可怕的骨珠,便直接在虚空之中炸开,化作漫天的齑粉灰烬。 砰砰砰…… 接连数声响起。 而其余几人,更是连话语都来不及说出,便在他随手挥出的掌印下四分五裂,化作漫天的血雾炸开。 他已经动了杀意,不会容许这座府邸的任何人离去。 这几天他留下的那些印记都在此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段时间调查六皇子的那群人,都全部在这里了。 “至少也是一位七境的存在……” 面容蜡黄的女子,自然便是易容后的宋幼薇。 见此一幕,她面色微微变化。 她按照姜澜的吩咐和计划,来此等着魏公的到来,尽量将其拖延住。 不过姜澜并没有告诉她此人的实力很强,只是说让她尽量小心。 “拖延一位七境存在,这可不轻松啊……” “他还真是看得起我。” 宋幼薇心里慎重了许多,不敢有任何的轻视。 “在我眼皮底下,还想逃走吗?” 魏公淡淡道,强横恐怖的气息,似狂风骤雨,若山脉坠顶,压迫得此地几人神情苍白,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有人试图逃走,冲破那层雾霭般的物质,但尚未靠近,便被强横的气机,给直接震荡成一片血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宋幼薇心里诸多念头掠过,声音喑哑着道,“一位七境存在,隐居在这扬春城,看来我们应该没有调查错,那齐青玄的身份果然特殊……” 魏公面色一冷,眸子中有神辉流转,气息慑人,淡淡道,“交代你们的来历,或许我可以考虑,饶恕伱们这一次。” 宋幼薇冷笑道,“你认为可能吗?” “找死。” 魏公见她不知死活,面色更寒,索性不再废话,直接出手将他们抓住,进行搜魂便是。 不过当他大手探去,抓住其中一人的时候,对方的识海却是砰一声炸开,显然其中的禁制被触动到了。 “想要搜魂,你怕是要失望了。” 宋幼薇冷笑之际,祭出一件法器,莹白的光芒流转,那是一个玉镯,散发蒙蒙霞光,似一道匹练,划破虚空,就朝着魏公砸去,似重若千万钧。 “果然有备而来,既然如此,那就都留在这里吧。” 魏公面色依旧很冷,刚才探落而去的大手,稍微改变了方向,一把朝着宋幼薇祭出的那个玉镯抓去,要将其一把攥毁。 一枚又一枚的符文闪烁,隆隆如雷,声势可怖。 若在外界,足以让一座小山炸开了。 可在魏公的手上,却瞬间消弭于无形,什么波动都未曾留下。 宋幼薇面色微变,七境的存在实力果然非凡,而且她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老太监,境界估计还不止七境。 哪怕是血仙教的一些长老,都没有他如此强横的实力。 “要么是法相境后期,要么是半只脚已经迈入了八境……” “这要我如何拖延时间?” “该不会连我也一起坑吧?” 她诸多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此刻也无暇多想了,如果不拿出点手段来,真可能会被这名老太监留在这里。 想到这里,宋幼薇身上有莹莹的光芒弥漫,原本蜡黄的脸蛋,也似变得宝相庄严起来。 她玉手一抬,法力汹涌,一道佛光绚烂的玉盘浮现,气息惊人,直接被她祭出。 同时她另一只手掐诀,刹那间,她的身影变得模糊,身后同时出现了九道相似的影子,如一轮明月分化而出九道虚影,一身九化,朝着府邸的九个方向逃去。 如雾霭般流淌的气息,笼罩着整座府邸,保证这里的气息动静,都不会传到外界而去。 不过,宋幼薇早有准备,一件绚烂璀璨的异宝,自她头顶上空沉浮而出,似一座玲珑袖珍的小塔,但却弥漫出蒙蒙星辰之光。 随着她一身九化,每一道虚影的头顶上空,也都浮现这座小塔的气息。 璀璨的星辰之光汇聚,接着下一刻在她手中,化作一缕锋芒惊人的星辰剑气,强行撕裂向那些雾霭,要突围逃走。 “在这般年纪,有如此实力,你到底是何人?不仅会星月宗的星月九变,连星辰玲珑塔这件异宝也有?” 魏公面色很冷,眸蕴怒意,他认出了那件异宝的来历,对于宋幼薇的身份,更感惊异震动。 星月宗早已覆灭消失了,不过皇室中仍有相关记载。 他收拢此地的领域,要阻止宋幼薇逃走,同时身边法力蒸腾,符文和道则闪烁,不断地勾连在一起,要化作一方牢笼,将宋幼薇困住。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宋幼薇的手段,在他收拢领域的瞬间。 宋幼薇其中的六道虚影,忽然调转方向,朝着他攻击而来,皎洁璀璨的星光,挥洒而下,虽然美丽,却蕴含冰寒刺骨的杀机。 而宋幼薇的真身,则趁着这个机会,往领域外撕裂而去。 …… 官道崎岖,骑跨在马背上的齐青玄,浑身都不自在。 没有修为在身,仅仅是离开扬春城这么一会功夫,他就经受不住了,不像是其余人,都有法力保护自身,免受颠簸,身体不会酸软疲劳。 “前往季云观,还有数个时辰的路程,真是遭罪……” 他看向队伍的前方,辇车无比华贵,装饰豪盛,平稳而行,饰以金碧珠翠,丹粉施饰,一辆接着一辆,好似群仙游幸凡间。 就连身后跟随着的那些珍禽异兽,也神辉灿灿,吞云吐雾。 就在齐青玄心生羡慕之时,队伍前方传来通告的声音,让众人去前方的亭子里休憩一阵。 他也趁此机会,翻身下马,打算活动一下筋骨,顺便去一旁的丛林里小解一下。 丛林很密,为了不让人注意到,齐青玄特意多走了数步,其中还有一条缓溪经过。 小解之后,齐青玄便来到溪边洗手。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突然之间,耳边的诸多喧哗的声音,一下子远去了。 就连眼前的溪流,也变得缓慢下来,流水的声音,也很快消失。 风声、虫鸣,鸟叫,世间骤然变得安静无比。 他面露震动和惊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扭头看去,却见身后的一方青石上,无声无息地多了一道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影,正静静地打量着他。 看不起其面容,只能隐隐看到那被仙雾所笼罩的模糊面容,那双眼睛如渊海一般平静,好似缥缈而高远的真正得道仙人。 “你……你是谁?” 齐青玄心里震动不已,但常年来的修身养性,还是让他很快保持了冷静,并没有太过于慌乱。 他虽然没有修为在身,但对于修行者的手段,还是有所了解的。 眼前这道白衣身影,应该便是一位修为极为高深的修行者。 只是对方为何突然间找上自己? “齐青玄,扬春城齐家三少爷。” “母亲名叫周芸,曾在宫中服侍过宣妃,后还乡来到扬春城,嫁给了齐家家主为妾,并为其诞下一子,已于多年前病逝。” “在齐家的多年,你天赋普通,不受父亲待见,就连族人同辈,也屡屡轻视于你,多年前齐家为你相中了一门婚姻,可对方因为你的出身,连面都未曾与你见过,便直接拒绝了。” “多年来苦读诗书五经,腹有才华抱负,可惜郁郁困顿,没有施展机会,意图鼎革朝政,改变天下寒门弟子的处境,更愿人人如龙……” 姜澜没有回答齐青玄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齐青玄睁大眼睛,满是吃惊、震动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了解自己。 就连自己的那些抱负和宏愿,他竟然也一清二楚。 “这些,我说的对吗?”姜澜问道。 齐青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依旧满是震动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不过,姜澜依旧没有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道,“不对,我说的不对。” “你不叫齐青玄,你其实叫夏青玄,你的母亲并非周芸,而是大夏先皇的妃子宣妃娘娘。” “在你出生之前,周芸一直是服侍你母亲宣妃的宫女,为了以防你被朝中奸人所害。” “周芸听从你母亲的吩咐,早早就嫁给当今齐家家主,并以秘法,延缓胎儿的出生时间,便是为了方便你出生之日,进行掉包……” “你是当今夏皇的哥哥,名正言顺的大夏亲王。” “什么……” 听到这番话语,齐青玄脑袋一阵嗡鸣,简直像是有晴天霹雳,对着他直接砸下,震得他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简直难以置信。 他竟然是当今夏皇的哥哥? 他母亲是曾经的宣妃娘娘? 这些消息,太过于震撼和不可思议了,让他一时半会难以去接受。 “你……你到底是谁?” 在略微回过神来之后,齐青玄看着眼前的姜澜,心里涌现难以遏制的惊颤。 这些消息,按理来讲,不应该是惊天隐秘吗?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这般堂而皇之地告诉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六皇子只需要知道,你才是当今大夏,名正言顺的皇帝。” “你如今气象已成,龙运加身,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被人注意到了。” “这其中居心叵测者可不会少,我来找你,是来帮你的。”姜澜淡淡笑道。 闻言,齐青玄心中稍缓,也有些放松下来。 他想起了商明玉,当时她说有意辅佐自己,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何她如此笃定,自己能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如今听眼前这神秘的白衣男子解释后,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是真正的天潢贵胄,皇室嫡系,甚至是真正意义上,当今大夏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从龙之功,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多谢先生解释告知。” 想到这里,齐青玄略微拱手道。 他心性和普通人的确不同,很快就接受了如此多的信息,并恢复正常。 对于眼前的姜澜,他也略微放下了一开始的戒备和警惕。 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若有心害他,恐怕也不会给他解释那么多。 “先生?” 姜澜似是轻笑了一声,对于他这个称呼,倒也不是很在意。 “身为皇室嫡系,你血脉不显,其实另有缘由,这些年无法修行,但苦读社稷经,倒也让你的身体,打下了颇为厚实的基础……” “当今夏皇,修行皇室的皇极镇世经,功参造化,实力深不可测,而你所一直所诵读的社稷经,其实是皇室的皇极社稷经的前篇。” “不过相比于皇极镇世经,皇极社稷经更难入门,需于体内蕴养出社稷之气,若无多年苦读,难以温养成形。” “你虽苦读社稷经多年,但离蕴含出社稷之气,还差不少功夫,我有意助你夺取当今大夏皇位。” “此物乃我偶然自某国度凝聚的一缕社稷之气,可助你提前踏上修行,后来居上。” 说罢,姜澜手中一扬,一缕明黄璀璨、淳厚光正的气息,在他掌心间浮现,似映照得连他的骨肉肌肤都一片晶莹透亮。 “你可愿接受?” 他看向齐青玄,饶有兴致问道。 齐青玄正因为姜澜这番话语,而感到心中震颤不已,没想到母亲要他一直熟读社稷经,会是这么一个缘故。 不过,他和姜澜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也完全不知道其身份来历,对方竟然愿意如此帮他。 他心中其实也有点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所图谋。 但那缕明黄的气息,此刻却似彻底吸引住了他的心神。 其中仿佛能听到一种冥冥的颂念祷告声音,仿佛上古的天子,在祭祀上天,祈求庇佑江山社稷。 “我……愿意接受。” 齐青玄并没有犹豫多久,便咬牙直接道。 他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眼前这神秘的白衣男子,既然对他的身份来历,如此了解,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缕社稷之气,实力深不可测。 哪怕他拒绝,对方估计也会以强硬的手段,来让他接受。 与其如此怀疑,顾虑诸多,倒不如直接答应,显得磊落果断一点。 “不愧是六皇子,我欣赏你这样的聪明人。” 姜澜微微颔首,似是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笑意。 接着他屈指一弹,那缕明黄的光芒气息,便如一缕青烟般,迅速钻入齐青玄的眉心之中。 随后快速穿透他的识海,沿着经脉、肺腑,往他丹田之处落去,宛如一粒种子,迅速地寻找培土,然后生根发芽。 同一时间,齐青玄眼前一阵模糊,耳边响起浩大恢弘的祭祀音。 恍惚间他见到自己身着上古天子的祭祀服,头戴冠冕,站立在一方古老的天台上,对着面前的祭祀大鼎,叩拜祷告,虔诚至极。 无穷尽的子民,高呼天子之名,声势惊天。 一股温暖淳厚的气息,自他的丹田之中涌现,之前每日诵读过的社稷经,也无声无息般在他脑海里掠过。 其中的每一个文字,都似乎变得烨烨生辉,如星辰一般璀璨,排列在了那里,蕴含高深之意。 回过神来,齐青玄面容难掩震动和欣喜,终于感受到了何为修为的气息。 对于姜澜所说的那缕社稷之气,不再怀疑。 “多谢先生。” 他很是认真地对着姜澜拱手一礼,如今他还并非天子,眼前之人来历神秘,但看起来真的是有意辅佐。 那他自然不会在意身份这些,该有的礼数不能落下。 “六皇子不必客气,你乃未来大夏之主,如此对我行礼,我怕是承受不起。”姜澜只是淡淡一笑,眸中却敛去异色。 眼下齐青玄对他客气,那是因为其实力不够,原剧情中,到了后面,他野心膨胀,甚至妄图纳商明玉为妃,其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 这缕社稷之气,源自于那道天子之气,不过也只是他剥离而出的一缕气息,并在其中动了不少手脚。 眼下齐青玄自然察觉不出什么,若他真的有继任大统的那天,那也是姜澜采摘收获的大好时候。 “先生今日现身,告知这一切,并赐予社稷之气,助我踏上修行。” “此恩青玄不敢忘,等他日承天应命,登临大位,必将感念先生今日大恩。”齐青玄面容一整,再度一礼道。 姜澜微微颔首道,“有六皇子这话,我便放心了。” 齐青玄感受着体内温暖的气息,刚才在马背上的诸多颠簸酸软,也似完全消失。 他暗暗惊叹,果然有修为之后,就是非同寻常。 同时他的一颗野心,此刻也在迅速地膨胀起来,拳头紧握起来,陡然间豪情万丈。 姜澜看着他身上发生的变化,似是随口一提,道,“今日之事,六皇子最好深藏于心,那位魏公公,如今虽然会保护你的安全,但日后的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齐青玄闻言一怔,其实经过姜澜刚才的那些解释告知后,他就对魏公公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不过,他也并非愚蠢之人,有关商明玉有意辅佐他,助他成就一番伟业的事情,他便从未告知任何人,其中也包括魏公公。 像是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毕竟也就相当于他身上多了一件对方所不知道的底牌。 “多谢先生提醒……” 回过神来,齐青玄拱手就要感谢,却发现眼前早已没有了姜澜的身影。 (本章完) 第116章 交易,索性趁热打铁,为我考虑得挺周到呢, “不足六境的修为,却能在咱家眼皮底下,一路自扬春城逃命至此,你足以自傲了。” “老实交代你的来历,或许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山崖摇颤,漫天的符文霞光绽放,数不尽的古木断折,激起漫天的烟尘。 可怕的力量在虚空之中激荡,空气不断震颤,四周的大岳都在跟着摇晃,一片又一片大叶坠落。 一路自扬春城追杀而至的魏公,苍老白净的脸上,一片淡漠之意。 他凌空而立,衣袍猎猎。 周围的群山一片死寂,万兽皆惊,匍匐在那浩如烟海般的恐怖气息之下。 在他的前方,一道被霞光所卷裹着的窈窕身影,快速奔逃,在群山间不断穿行。 原本蜡黄的脸上,一片惨淡如金纸的神色,嘴角也带着血迹,一边奔逃,一边咳血,伤势很重。 “这家伙怎么甩也甩不掉……” 宋幼薇银牙紧咬,她远远低估了这老太监的实力。 对方绝对是半只脚迈入第八境的存在。 这等实力,放眼整个大夏皇朝,也属绝顶高手了,能俯瞰芸芸众生。 结果却隐居在这扬春城,保护着那齐青玄的安危。 姜澜提醒过她千万小心,不要大意,她还有些不以为意,认为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哪怕对方有着七境的实力,凭借她身上的诸多法器和底牌,也足以撑很久。 可谁想到,这老太监实力如此恐怖,只是出手,她就后悔了。 在自扬春城撕裂其领域逃走的路上,她就已经用掉了不少底牌,连姜澜之前给她的血灵宝珠,也用在了这里。 可惜那几具血傀,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被老太监随手一击给拍成了一团血雾。 绝对的实力之下,任何的底牌和手段,都显得无比脆弱和苍白。 她目前也只是五境的修为,凭借着秘法,可短暂地提升到六境的层次,但也只能勉强地在老太监手中过几招。 若非她手段众多,加上底牌不少,另外这老太监没有彻底动杀心,有意跟在她身后,逼她讲出来历,不然她还没那么容易自扬春城逃走。 “离开了扬春城,咱家可不用再顾忌什么,小丫头,伱尽管逃,就看你还能逃多久?” “老老实实交代来历,一会或许可少一些痛苦。” 魏公在身后跟着,速度不紧不慢,宛如鬼影,淡漠的眸子之中又带着几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在他眼中,宋幼薇的天赋和实力都很不错,在她如今这个年纪,达到这等地步,绝对算得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放眼当今同辈,估计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所以他对宋幼薇的来历,更感好奇,她一身本领很是庞杂,却并没有展露过哪一家仙门势力的专属功法。 若不探究清楚,到底是哪方势力,开始注意到了齐青玄,那他可不会安心。 “老太监,这么冤魂不散地跟着,你干脆直接动手杀了我便是。” 这时,在前方逃命的宋幼薇,也停了下来,脸上虽然毫无血色,却带着冰冷之意。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生命气息在快速流逝,就算继续逃命下去,也很快会被这老太监追来。 好在她逃出扬春城的时候,是往齐家队伍相对的方向逃走的,并不会影响到姜澜的计划。 现在,她就指望姜澜可不要连她给一起坑了,不然她今日估计会葬身于此。 但这种事情,也说不定,毕竟她也算是知道姜澜的一些秘密的…… 诸多念头在心中快速闪过。 宋幼薇在半空之中站定,玉手掐诀,衣裙飘飞,青丝飞舞,一道又一道的流光,自她身边蒸腾浮现。 那是一个又一个的古老符文,绚烂而夺目,其中开始有某种异象演化,似神翅,又似血凰,且有凰鸣传出,震动天际。 随着她低喝一声,赤色神光滔滔,血凰展翅,朝着魏公扑杀而去。 而在她的身边,再度浮现异象,有古老的凶禽戾叫一声,显化出神形来,若一簇火焰,将她修长的玉臂,映照得一片透亮晶莹。 “小丫头手段倒是不少。” “不过,你我修为差距过大,你想伤我,还远着呢。” 魏公背负着手,凌空而来,眼见宋幼薇的杀招再至,眸子略微一眯,淡漠说道。 若是宋幼薇有六境的修为,那他应对起来,估计还会有些棘手。 可现在她也只是困兽犹斗。 而随着魏公话音落下,他的身后,同样有霞光浮现,一枚又一枚符文闪烁,天地周虚之气凝聚,化作一方古朴的大印,其中蕴含一缕厚重之意,似皇天后土,震慑八荒。 服侍先皇多年,他虽非天子,但身上却也沾染蕴含了一抹龙气。 这方大印瞬间放大,恐怖的气息,震荡着虚空都似要碎裂,出现一道又一道淡淡的裂痕,群山大岳,更似地震一样,不断地摇晃,仿佛要坍塌下来。 轰隆! 一声滔天巨响,尘烟四起,一座山岳轰然倒塌,乱石穿空,四处飞溅,不断坠落下来。 眼前景象一下子变得无比混乱。 扑杀而去的血凰和凶禽,只是刹那,就被大印给击碎,化作漫天符文碎片。 而宋幼薇的妙曼身影,同样一口鲜血喷出,直接倒飞了出去,血迹瞬间布满脸庞,连眼前的视线也变得一片模糊。 她撞倒在一片山崖之上,仅仅是刚才的这一击,便令她肋骨断了不知多少根,若非体质强横,换做其余人,光是震荡余波,就已经炸开了。 “半只脚迈入八境的存在,果真可怕无比。没有动用全力,也有这般恐怖的实力……” 宋幼薇艰难地站起身来,但身影一个踉跄,又险些跌落下去。 魏公依旧负手而立,在半空之中俯瞰着她,声音喑哑而阴柔,道,“小丫头,咱家这一路上,放过你多少次了,识趣一点,便将识海放开。” 在扬春城目睹过那几人的自爆场面,他就明白这些人的识海中,必定留有禁制,一旦触碰探查,就会被引爆。 不过,身为半只脚迈入劫桥境的存在,他自有手段,将之避开。 所以他才没有动杀心,而是一路折磨,让宋幼薇绝望,然后乖乖束手就擒。 话语落下,魏公背负着的一只手,朝前探去,虚空一阵隆隆作响,澎湃的金光闪烁,天地周虚之气凝聚,化作大手,朝着宋幼薇抓了过去。 宋幼薇面色一阵变化,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周围的天地,都被禁锢了,不论她如何动弹,都难以挣脱。 “难不成要将那东西,用在这里……” 她衣袖下的秀手中,死死攥着一枚古朴、闪烁着混沌般物质的古符,其中有阴阳二气流转,似生死交替。 此物名叫替死古符,无比珍贵,乃是她曾经在一处遗迹洞府中所得。 顾名思义,可在关键时候,代替一死,是古老年间某一大教,专门为传人所炼制的保命秘宝。 “姜澜……” 宋幼薇感觉自己肯定是被姜澜给坑了,他是提醒了自己,但是提醒得并不多。 如果早知道这老太监是半只脚迈入八境的存在,她说什么都不会如此草率轻易地答应他的要求。 而就在宋幼薇打算捏碎替死古符,寻求逃命机会的时候。 哧、哧、哧…… 不远处的虚空,突然发出一阵剧颤的嗡鸣。 一道又一道锋锐的剑气,似划破长空呼啸而至,很快就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至,刺骨冰冷,令人肌肤都似要裂开一般。 “谁?” 魏公反应很快,眸绽冷光,第一时间舍弃了眼前的宋幼薇。 他大手一拍,浪涛般的恐怖气息,倒卷着而去,挡住了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剑气。 不过很快,他面色却是微微一变,身影不得不在原地消失,以躲避那剑气之中夹杂而来的一道煌煌剑光。 那是一柄满是锈蚀痕迹的古剑,喷薄着剑气,并不锋芒,但却蕴含一股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似连虚空也能轻易切割开来。 随着那柄古剑快速呼啸而至,沿途的山石炸裂,在剑气的肆虐之下,化作漫天的齑粉。 魏公收掌而立,面色一阵阴沉。 宽大的衣袍下却是出现一根只有不足半尺的血色短矛,被霞光笼罩。 他直接将其祭出,一片又一片的脉络闪烁交织,飞射而出,如一条血色匹练,进行抵抗。 然而下一刻,伴随咔嚓一声,碰撞之间,血色短矛轻易地被那柄古剑给切开,断裂成为了两截,掉落在地。 断口无比光滑平整,其中所蕴含的纹路也是直接磨灭。 “你是何人?” 魏公面容阴冷,看着收了回去的那柄古剑,看到了一名戴着青铜面具的修长身影,正立于林间。 趁着他刚才对宋幼薇出手的时候,那道身影不知何时突然现身,进行偷袭。 若不是他反应很快,恐怕还可能因此负点小伤。 而且,那柄古剑有古怪,看起来很普通,却能破开他身畔的天地周虚之气,不能当做普通的法器对待。 “无缘无故,伤我的人,还问我是何人?” 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只是淡淡一笑,声音模糊缥缈,连魏公也不知其是男是女。 他身影自林间一闪,若浮动的光,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宋幼薇的身边。 宋幼薇抿了抿发白的嘴唇,默默将替死古符收了回去,然后取出一瓶丹药,倒下几粒,囫囵吞下。 还算他有点良心,没有将自己给抛在这里…… “阁下到底是谁?” 魏公眸子眯着,他看不清此人的实力,似无多深的修为,却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不让他察觉。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魏公公不去皇陵守墓,却偏偏在这扬春城待着。” “这说起来,倒是有些耐人寻味。莫非这扬春城隐藏着什么秘密?” 姜澜依旧淡淡笑着,伸手将宋幼薇给扶住,同时温热的法力输送过去,为她梳理着体内的伤势。 他知道魏公公的实力,不过并没有将具体的细节告诉给宋幼薇,因为担心她不会完全配合,毕竟需要足够的时间差,将魏公给完全引开。 另外他知道宋幼薇手中有替死古符这种东西,对她而言,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替死古符若是损耗在这里,大不了以后想别的办法,补偿她便是。 所以在处理掉齐青玄那边的事情后,姜澜就在感知着宋幼薇的气息,快速往她这边赶来。 说到底,目前他手下能用的人并不多,宋幼薇如果真出现意外,他还是会心疼的…… “你认识咱家,你是皇室的人?” 魏公公眸子眯得更深,其中寒光四溢,似阴冷的毒蛇,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他毕竟服侍过先皇,知道他的人并不少,不过他离开皇宫之后,便改头换面了,除非是曾经很亲近的人,不然又怎么会一眼将他给认出来。 眼前这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若是皇室的人,魏公公还以为扬春城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吗?” “看来当初先皇的确留有后手,近日大夏龙运变化,疑有新龙降生,想必就在这扬春城内了……” “你倒也不必担心,我过来也只是将我的人带走,并确定一件事情罢了。”姜澜直言说道。 魏公公冷言道,“让你知道了扬春城内的秘密,咱家就更不能留你了。” 姜澜闻言,似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轻笑一声道,“魏公公,莫非凭你的实力,我想走你能留得住我?” 魏公公脸色越发阴沉难看。 没有真正动手之前,他拿捏不准眼前这人的实力,也的确没有足够的把握将其留下。 眼下扬春城的秘密已经被其知晓,若是对方执意要走,他不能将其留下,那么绝对后患无穷。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身份来历,没有表露出敌意,恐怕是另有所图……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阴冷着声音问道。 “我想和魏公公做个交易。”姜澜笑了笑道。 “什么交易?”魏公公眉头一皱。 “你将先皇所交代的口谕,告知于我,我可为你保守扬春城的秘密。”姜澜道。 听到这话,魏公公面色顿时就是一变,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姜澜。 先皇留有口谕之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眼前这神秘人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的?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连此事也知道?”他沉声喝问道。 姜澜道,“魏公公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将口谕告知于我便是。” 魏公公冷声道,“这不可能,陛下曾经亲自交代过,所留口谕,只会告知皇室嫡系。” 姜澜似微有遗憾地叹息一声,不过也不气馁,接着道,“那我便换一个条件,我知道魏公公手上,有一本婆娑湿业心经,你将那本心经交由给我,我保证将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婆娑湿业心经?” “你要此经何用?” 魏公公略微一愣,这部心经乃曾经先皇赐予给他。 他在踏上修行之前,便成为了一名阉人,一般的修行功法对他无用,顶多也只能修行到一般境界。 而他受先皇器重赏识,为了能让他在日后掌管司礼监大权,先皇便派人前往东原州,在一佛宗大教中,为他求得了这部心经。 想到这里,魏公公略感困惑,目光在姜澜身上某处扫过。 他的声音难辨男女,莫非和自己一样,也是个阉人?所以才会索要这部心经? “魏公公不必管我用来做什么,你将心经交由给我,我自会对扬春城的事情,只字不提。”姜澜道。 魏公公看着他,似也在犹豫,而后冷哼一声,手掌一扬,一个四四方方的金丝楠木盒子,便出现在他手掌之中。 “这便是你要的婆娑湿业心经。”他淡漠道。 姜澜点了点头,随手一招,那个金丝楠木盒子便被他抓在了手中,他神念一扫,确定其中东西无误,便直接收下了。 “魏公公放心,在下说话算话,你若是不信,我便以道心起誓。”他淡淡一笑,随口立下誓言。 如今齐青玄气象已成,压根不需要他透露关于扬春城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其余有心人注意到了。 更别说,还有商明玉插手涉足其中,齐青玄的存在,压根就瞒不住。 魏公公见姜澜立下誓言后,面色也是稍缓,而后又看向姜澜身边的宋幼薇。 宋幼薇见状,也是面色不变地立下誓言。 “阁下手段莫测,来历神秘,但皇权之争,若是轻易插手涉足,恐怕动辄粉身碎骨,还望阁下……好自为之。” 魏公公见此也不再久留,冷哼一声之后,便化作一缕青色霞光,消失在了此地。 姜澜只是发出一声不以为意的笑声,随后抱起受伤的宋幼薇,也是很快离开了此地。 他目前的实力,自然不是魏公公的对手,不然他也不会让宋幼薇拖延时间。 不过,刚才他也没说错,他若是执意要走,魏公公也留不住他。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和谈,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他所立的道心誓言,对接下来的大夏局势,压根没有任何影响。 姜澜在齐青玄身上留有后手,自然也不希望他早早被人所注意到,不然发育不起来,可就没办法和夏皇抗衡了。 两龙相争,他才有更多的机会,从中渔翁得利。 “你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宋幼薇被姜澜抱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很是不自在,只能尽量说话,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时间方面,倒也算得刚刚好。” “不过,这一次还是我失算了,没想到这老太监实力如此强大,已经半只脚迈入了八境,你能拖延那么久,也是辛苦了。” 姜澜神色自若地说道,同时低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面色似带着苍白,以往娇润的嘴唇,也似没多少血色,似乎有些愧疚自责。 “我还以为自己被你给坑了,给扔在了这里……” 宋幼薇的青丝被风吹乱,她用了另一只手将自己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才感觉整个人舒服不少。 在和姜澜熟悉之后,她也不似最开始那么拘谨,会对他以公子相称。 姜澜也曾直言,让她随意一点。 “……” “看来在你心目中,我会是这样的人。”闻言,姜澜也似笑了笑,有些无奈道。 “但你会这么快赶来救我,所以你不是那样的人。”宋幼薇侧了侧脑袋,美眸怔怔地望着下方快速变化而过的湖泽山脉。 她为了拖延住魏公公,特意选择了齐家老太等人前往季云观相反的方向逃命,两个方向可谓背道而驰,相距很远。 结果姜澜还是能及时地赶来…… 姜澜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考虑事情,喜欢尽量周全一点,没有确定的把握,他也不会让宋幼薇冒险,只是这种话,自然不会对她说。 那枚替死古符,的确很是珍贵,有价无市,便是昌隆商盟之中,也没有类似之物。 炼制方式,更是早已失传。 如今各大仙门道统,对于各家传人都看得很紧,但也没有类似的保命之物。 原本他的计划之中,宋幼薇是会将那枚替死古符用掉的,毕竟不是每一次计划,都没有损失,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只是宋幼薇手段和底牌的确不少,出乎了姜澜的意料,才能撑那么久…… “……” 宋幼薇见姜澜不说话,便也轻轻地合上眼睛休息。 她出世行走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也是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 刚才紧绷的心神松懈下来,此刻倒也有种难言的疲惫涌上来。 偏偏姜澜身上带着一种木质般温暖好闻的气息,让她有种莫名的心安,双手也下意识地环抱紧了些。 至于姜澜从魏公公那里索要的婆娑湿业心经,她识趣地没有多问。 姜澜能感受到宋幼薇的心绪变化,不过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打搅她休息。 之前宋幼薇帮他办事,一方面是因为受他的“嗜血丹”所控,迫不得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告知其妹妹尚在人世间的消息,宋幼薇对他有所求。 但现在,她的心绪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姜澜能明显感知到气运的增长和升腾。 不过,若是宋幼薇知道,自己刚才其实已经来了一会,只是没有现身,就等她濒临绝境,再出手相救,她会不会直接从怀里跳出来,狠狠给自己几下。 …… 季云观内,紫雾绵绵,云山雾罩,尽显天真气象。 齐青玄和齐家老太等人,依次在几尊道家神像下,供了香火,直到下午临近酉时,才整顿好一切,随后和队伍一起下山离开。 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来历后,齐青玄整个人的心态,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以往那些看不起他的齐家嫡系弟子,而今在他眼中,也和芸芸众生无异,压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以后不可能有所交集。 所以对于他们的轻视、不屑,他都听之任之,不起波澜。 心境上带来的变化,使得他整个人看待一切事物的看法,都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 哪怕是面对齐家老太,眸子深处,也带着随意平和。 自己乃皇家嫡系血脉,当今夏皇的哥哥,日后将继任大统的大夏之主。 自然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和子民一般见识。 注意到一段时日不见,齐青玄身上所发生的微妙变化,季云观的观主,对他也越发器重,甚至有心将他留在道观之中。 齐青玄百般推辞,在离去之前,季云观的观主,私下找到他,将一枚婴儿手臂大小的龙头玉如意,亲自交给他。 “气象已成,连这观内的异宝,也有心择主……” “看来是有必要,告知六皇子一些事情了。” 离开那片群山后,魏公公就第一时间前去寻找齐青玄,担心其路上会有危险。 虽然因为处理事情,耽搁了一点事情,但好在后面赶去的时候,也没见齐青玄发生什么意外。 他心中稍安,同时也留意到齐青玄身上的龙运,越发浓郁,其心态也似发生了某种变化。 魏公公便暗中出手,帮齐青玄遮掩了龙运。 考虑到先皇曾经的一些交代,他打算再等一下时机,才告知齐青玄他身世的事情。 目前齐青玄身边尚无势力拥护,身份不小心暴露的话,将会遇到许多危险和麻烦。 回到了扬春城齐府,齐青玄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那些书籍之上,尤其是那本社稷经。 不过他因为考虑到那位神秘先生离去前的提醒,并没有直接询问魏公公社稷经的特殊性。 只是隐隐告知对方,自己从中似感悟到了一些天子的道理。 这个说法,顿时令魏公公惊住了,然后也顾不上先皇的交代,直接询问了起来。 齐青玄便以社稷经的道理回应,同时调动体内的那缕社稷之气,煌煌光正的淳厚之气,似后土皇天,在他身上涌动。 隐隐间让魏公公有种曾经面对先皇之感,他一时间潸然泪下,涕泗横流,激动不已,直言时机到了、时机到了…… 另一边,姜澜带着宋幼薇回到帝都,也已然是晚上戌时了,华灯初上,欲仙坊那边无比热闹。 一艘艘画舫在半空中飘荡,被云雾所笼罩,似仙人游幸凡间,伴随着莺声燕语,令人遐想连篇。 江河上更是有灯笼响起,绚烂而辉煌,丝竹声悦耳,隐约间可听闻歌女的清唱,“何似在人间……” 扬春城距离帝都虽远,但姜澜身上破域符不少,他也并不心疼,别人至少数十日才能往返一趟,他只用了半天时间。 在时间管理方面,是越发熟练。 宋幼薇舒舒服服地在他怀中睡了半天,回到欲仙坊后,伤势也好了不少。 临水轩内,江河上泛起的粼粼波光,投映进来,似一地璀璨的碎银。 姜澜当着她的面,将自魏公公那边索要的金丝楠木盒打开。 其中放着一卷古朴的经卷,弥漫着一种佛性和禅意,有丝丝缕缕的五色神光交织,虚空当中似能听到僧人的禅唱,有点点晶莹的花瓣,飘洒而下,犹如实质。 “婆娑湿业心经,来自于东原州的佛教大宗,属于一种佛教秘卷,可炼阴化阳,采霞补虚……”姜澜缓缓开口道。 宋幼薇穿着白袜的修长双腿,交叠盘坐在他的对面,撑着下巴,目光在经卷上一扫而过。 “嗯?” 此刻听闻姜澜解释,不由得眨巴着眼睛,颇为不解地看向他。 “你修行血仙教的血遗圣书,常年以来,在经脉内积存了不少的血浊之气,每次血仙咒临近发作之时,血浊之气纠缠,会令你痛苦万分。” “眼下我不能帮你化解血仙咒,倒有法子,替你解决体内血浊之气,日后也不会形成暗疾,影响你的道途。” “这婆娑湿业心经,可炼化那些血浊之气……”姜澜随口道。 其实这婆娑湿业心经,是原剧情中,魏公公身死之后,主角林凡在其身上搜刮到的战利品。 后面被他赠予宋幼薇,帮其解决身体暗疾。 姜澜之前也是想到了此事,才会自魏公公身边,将其索要而来。 本来他是打算以后再给宋幼薇的。 但今天气氛也已经到了,索性趁热打铁,一并给她。 “这是给我的?” 宋幼薇听了半晌,还以为姜澜是在给她解释这门经卷的来历,但没想到他语气一转,直接说起来她身上的问题来。 “自然是给你的,我又不是阉人,修行这个功法,没多大用处。”姜澜道。 宋幼薇突然噗嗤笑了起来,明媚至极,她想起了白天魏公公打量姜澜的那个怪异目光。 当时她还有些迷惑,不知姜澜索要来何用。 “你为我,倒是考虑得挺周到的。” “谢谢。”她明眸望去,眼里波光潋滟,看向金色楠木盒中的经卷。 血仙咒如果化解了话,血仙教那边就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至少现在她身上的血仙咒,是无解的。 而临近血仙咒发作之前,血浊之气乱窜,经脉逆流,互相纠缠,那种痛苦,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之前说过,你为我办事,好处是不会少了你的。”姜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还以为你是心疼我了……” 宋幼薇收回了打量婆娑湿业心经的目光,看向姜澜,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来。 “因为我的失误,让你今日这般遇险,身受重伤,我心里倒也过意不去。”姜澜微微摇头道。 宋幼薇倒也没想到,姜澜会一直在想着此事。 她之前却还因此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坑自己。 “对不起……” “嗯?”姜澜似是诧异。 “我要回桂花园了。” “血仙教的浊血一事,我回去多想想办法。” 宋幼薇抿嘴一笑,宽大的袖袍轻轻一卷,嫩白玉手握住眼前的金丝楠木盒子,连带着其中的经卷,便被她直接收下。 她弯下纤细腰肢,穿好绣鞋,随后步伐便显得有些轻盈地离去。 姜澜目送她远去,又默默感受了下泥丸宫内涌动的气运,看了眼有了成熟迹象的第二颗气运道果,嘴角也是露出了笑意。 收获颇丰。 在欲仙坊留宿了一晚,也该回去看看他的小猫,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敷了雪玉生肌膏,外加洗髓丹,身上的疤痕差不多也该祛除干净了。 (本章完) 第117章 岁之道果,愿不愿意迎娶当今夏皇,这个亏又算什么? 相国府,内府庭院。 姜澜昨日在欲仙坊留宿了一晚,刚回到院落里,便见到俏生生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她似乎早早就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远远看去,冰肌雪骨,肤色在月光下带着玉石般的光泽,远比常人都更要白皙细腻,宛如冰雪雕铸而成。 靠近了看,甚至能看到那近乎透明般的肌肤,吹弹可破。 “不错。”他随口称赞了一声。 幽儿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襦裙,腰束素带,诃子的上沿又裁剪成花瓣形,美轮美奂,衬得身段线条很纤巧玲珑。 青丝如黛,光可鉴人,静静地垂落至腰间,显得乖巧可人。 浑身上下再也见不到一丝的疤痕,脸蛋莹白精致,眉眼如画中描绘而出一般,睫毛浓密且长,如小扇子一般扑闪着。 听到姜澜的夸赞,耳根子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发烫发红起来。 “多谢主……主人……”她捏着裙袖,跟在姜澜的身后。 姜澜回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雪玉生肌膏配合上洗髓丹,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不少。” “不过,这也得益于你本身五官便精致漂亮,也不用太感到惊讶。” 幽儿脸蛋越发发烫。 刚开始她见到自己这副模样的时候,还被吓了一大跳,险些认不出来来。 铜镜之中的人儿,简直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脸蛋上所有疤痕都消失了,光滑得像是剥了皮的鸡蛋一样。 除此之外,身上的许多暗伤旧疾,也都恢复愈合得差不多了。 那天在角斗场上断了的胳膊,也同样完好如初。 只可惜昨日她眼巴巴地等着姜澜回来,想让他看一看自己身上的变化,可惜他没有回来。 她在院落里等了一晚上,直到卯时鸡鸣,也不见姜澜的身影。 在相国府的这两天,她过得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有舒适温暖的蚕丝衾被,有干净可口的食物,也不用被喊去和人厮杀大战,弄得满身伤痕,更有对她很好的……主人。 “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姜澜随手推开寝殿的大门。 目前幽儿的心态变化,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本身她的心性就很是质朴简单,谁对她好,她就感激谁,不会说在心里打一些小九九。 “喜……喜欢……”幽儿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姜澜笑了笑,道,“喜欢便好,但我让你跟在我身边,可不是让你当花瓶摆着的。” 幽儿跟随他来到寝宫之中,灯火辉煌,霞雾弥漫,点着金灯香炉,很是温暖。 她闻言抬起了那琥珀般的眸子,磕磕巴巴道,“主……主人要幽儿做什么?” “幽……幽儿,可以洗衣、做饭、烧水……侍……” 说到侍寝,她有些忸怩羞涩,没有说出来,也或许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这些杂事就不用伱做了,我要你为我做别的事情。” “这有几本功法,你这段时间就把它们都给学会了。” “学会了,你就能为我做事了。” 姜澜随手一挥,数道被流光包裹的玉简,便落到了幽儿的面前。 他之前就已经将这些功法准备好了,这些都是原剧情里林凡为幽儿体质和天赋所适配的功法,有明幽决、烟霞神形步、幻月身、洞虚灵犀指…… 眼下的幽儿,就是一块等待雕琢的璞玉,这些功法神通,刚好能让她将目前的天赋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幽儿呆呆愣愣地看着这几道玉简,然后急忙接了过去。 “幽……幽儿……一定早日学会。”她面露坚毅和执着的神色来。 在角斗场的时候,她没有接触过修行功法,很多时候都是靠着天赋和技巧,与其中的死囚厮杀大战。 那些死囚虽然修为被禁锢,但几乎绝大多数人的实力,都在她之上。 如果她有修为实力的话,对付那些死囚,就不会那么困难了,但角斗场不会浪费灵石这些资源在她身上…… 所以直到现在,幽儿都还没有真正意义踏上修行,但她体内却有着媲美第三境灵海境的法力修为。 姜澜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也不担心,幽儿现在才开始修行,会不会太迟了…… 身为幽鬼一族,她最强大的地方,在于她的虚空天赋。 等她实力稍微强大一点,就能为姜澜做许多事情了。 眼下还处于投资期。 而在拿到这些玉简之后,幽儿也就将所有的心神,都开始投入到其中,争取早日学会。 姜澜并没有打扰她,让她自己去参悟研究。 在接下来的数天之中,帝都之中也开始暗流涌动起来。 随着南狩演练的到来,一艘艘华贵至极的云舟辇车,自各处赶来,烟霞绽放,五色神光弥漫,被仙雾所笼罩,可谓是气派无比。 各家仙门道统,都为了参与这次南狩演练,由众多长老领队,将年轻一辈带来,皆摩拳擦掌,振奋不已,试图扬名立万。 在帝都之中,关于那天拍卖大会的那块疑似仙胎的奇石下落,也有了结果。 最后竟然是被那名神秘女子,自奕剑宫那名叫“张源”的弟子手中买走。 这个消息,引得许多人吃惊震动不已,不知那名神秘女子,到底是如何说动“张源”,将那块奇石收购下来的。 而很多人也都得到消息,连皇室那边的一些宗亲,也都在留意那块奇石,想探究其中玄妙。 可惜,事后那名神秘女子,消失无踪,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奇石的下落,也如石沉大海一样,再无踪迹。 不少人都认为,她是担心遭姜澜报复抢夺,所以提前离开了帝都。 毕竟当日在拍卖大会上,姜澜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亲口威胁过她的。 原本暗中关注着“张源”的诸多目光,也都纷纷收了回去,暗暗可惜遗憾。 倒是有不少人想知道他身上的续命神物,来自于何处,这几天都在有意拜访。 但帝都毕竟是帝都,规矩森严,一些老家伙虽然对续命之物很是渴求,但也不敢乱来,“张源”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也无人敢去打扰他,坏了大夏的规矩。 而他这个名字,在短短几日之内,也是传遍帝都各处巷口茶楼,引得许多人注意。 很多年轻一辈,都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姜澜白天修行,晚上勾栏听曲,日子过得枯燥而乏味,但也就是在这几天,他也收到了意外的惊喜。 原本就已经趋近于成熟的第二颗气运道果,终于成熟了。 他感知了一下,是楚婵那边,有了不少收获,因此他也得到了一股庞大的气运反哺。 姜澜的意识,沉浸入泥丸宫内。 一株碧绿苍翠、似无暇翡翠雕铸而成的藤蔓,笼罩缭绕着神秘气息,扎根在了那里。 藤蔓并不粗大,叶片青绿,晶莹剔透,若玉石一般,闪烁莹莹光泽,有着丝丝缕缕,如雾霭般的物质萦绕周围。 每一片叶片,都各不相同,有形似剑形,有宛如血翡翠的,也有白虎、朱雀等诸多形状,弥漫着玄奇的光芒。 在数片枝叶的中间,有着一粒宛若果实般的东西,垂挂在那里。 如今足有拳头大小,弥漫着玄之又玄的莫测气息。 在这颗气运道果的另一侧,是姜澜早已融合了的命之道果,不过哪怕是受到了浓郁的气运反哺,离第三阶段,还需要不少时日和气运。 “第二颗气运道果融合之后,会带来何种天赋?” 姜澜倒是有些期待,随着他心念沉浸而去,开始和那颗气运道果融合,一种玄奇而神秘的气息,开始自他身上浮现。 好在如今是在白天,他屏退了所有人,宫殿之中倒也无人能注意到他身上的异常。 蓦然间,姜澜感觉自己的意识,好似游离在了一条无边无际、不知宽广浩瀚的神秘河流之中。 那条河流波光粼粼,时而平静、时而深邃,偶尔激起的浪涛,却似又裹挟着一些破碎的印记,沧桑且悠久,映照着过去、现在、未来。 那条河流,有着无数的分支,贯穿流淌过不知多少的宇宙和时空,像是亘古永恒,永远不变,又似每一息都在变化。 “岁月河流?” 姜澜瞬间理解认知了这条河流的存在,他的意识好似一缕微光,徜徉在岁月长河之中,经历岁月的冲刷和洗礼,坐望古今未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似一瞬间,也似漫长岁月。 姜澜苏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早已经黯淡了下来,月亮高悬,清冷而皎洁。 他看了眼那颗雾气蒙蒙、似有某种岁月气息萦绕的道果,略微沉吟之后,将其命名为岁之道果。 除了命之道果之外,他现在又多了一颗岁之道果,而这颗道果显然已经触及到了时间的领域范畴。 目前他虽然无法掌控时间,但却能在意识所笼罩的小范围内,对某一区域的时间流速,进行稍微的操控。 正如他之前操纵生命一样。 姜澜推开殿门,来到院落之中,目光一扫,注意到了在碧池旁的假山缝隙间生长的一株碧绿嫩草。 随着他心念一动,那里的虚空似乎模糊了下来,有莫名的伟力降临。 接着那株碧绿嫩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生长起来,很快就比周围的嫩草都要高一截出来。 这个过程,并不可逆,同时对那片范围外的时间,也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那里的区域,像是单独地和世间脱离出来。 姜澜又继续尝试,拘禁出碧池中的一尾灵鱼,同样的手段,那尾灵鱼的体型快速成长,转眼就比其余灵鱼,大出数倍来。 随着姜澜念头加深,加快其身上的时间流速,那尾灵鱼身上开始弥漫出了一股衰老的气息,其寿命来到了尽头。 “除了时间之外,其实在这个过程之中,还蕴含着对于生命的操纵,时间流逝的同时,生命也在不断变化,直至腐朽……” “这是作用在别的生命个体之上,如果是在我自己身上,或许将来可以真正改变一个人的寿命。” 姜澜暗忖,目前岁之道果也只是第一阶段,但已经能达到很可怕的地步了。 在这个世界,哪怕是第八境、第九境,乃至更强大的存在,也无法操纵改变时间。 而后,姜澜又尝试进行时间倒流,不过比起正常的时间流逝,倒流就显得很是困难,仅仅只是操纵一会,他便感觉如今的脑袋微微眩晕。 姜澜没有继续尝试,他已经明白了如何操纵并利用。 而这种逆反自然的手段,果然还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不过,随着他修为实力的强大,这种操纵时间的手段,未尝不能作为一种底牌使用。 哪怕是修为极为高深的存在,也会防不胜防。 “过一段时间,应该还会长出第三颗气运道果来……” “最终会有几个?” “不过,多了一颗岁之道果以后,命之道果向第三阶段成熟的速度,又慢了许多,等量的气运,还是无法供给补充这两颗道果成长所带来的消耗。” “眼下还是只能打夏皇的主意,但这些天她一直在皇宫之中,也不露面出来……” 姜澜突然有了一种养不起这两颗道果的感觉来。 他陷入了思忖。 而且,苏清寒身为原剧情女主,怎么迟迟没有什么反馈回来?按理来讲,回到道苍剑派后,她应该也开始发力才对。 难不成因为自己的关系,使得那玉清剑仙,开始疏远,对她产生隔阂了? 要不直接让她去一趟十万仙山? 但以她现在的实力,很大可能会死在那里。 姜澜微微摇头,尝试通过苏清寒反哺回来的微弱气运,感知下她目前的情况,然后也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恋爱脑果真靠不住……” 虽然已经去了道苍剑派好多天了,但直到这几日,苏清寒才稍微收敛了心思,开始将重心放在修行上。 前段时间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如何化解她师尊对姜澜的误解,这也导致她的心思都没放在修行上。 姜澜可没想要她去给自己化解什么仇恨,老老实实修行,多得机缘造化,多涨涨气运,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 原剧情中的苏清寒,压根没那么多的心思去考虑儿女情长,她可是一门心思扑在修行上。 “到头来,现在只有楚婵才完全是一门心思放在事业上的那个。” “回头,需要给苏清寒一点动力和督促,太惯着她了也不行……” 想到这里,姜澜才想起来,去感知一下楚婵是得到了什么机缘造化。 刚才一门心思都在第二颗道果之上,没有去留意她。 下一刻,思感微动,姜澜顺着冥冥之中汇聚涌来的气运之力,去感知楚婵的情况。 “以外人的身份,安然进入北冥陈家的族地,并通过北冥古天尊所留下的神痕印记,得到了其留下的宝瓶认可。” “随后通过北冥宝瓶,凝练御魂咒,让陈凝将其在北冥陈家扩散开,掌控了陈家许多人的生死……” “因此也趁机掌控了北冥陈家的部分族地,借助其资源,修为突飞猛进,并炼化了多件异宝,还学会了几门罕见的秘术。” “为我反哺带来的那股气运,也是来自于其中一门名叫天尊玉枢功的功法……” 姜澜感知完这段时间楚婵的所为,深表赞赏。 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等她真正掌控住北冥陈家之后,估计也就能得到北冥古天尊的真正传承了。 “这家伙野心很大,不过再大,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一次南狩演练,药王谷也会参与,顺便看能不能让萧盈月过来一趟。” 姜澜之前让萧盈月帮他炼制软魂化仙散。 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炼制出来。 软魂化仙散可是连七境的修士,也会中招。 中招之后,修为化去,沦为普通人,若无解药,想要化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若萧盈月已经炼制出来了,那南狩大会结束后,夏皇宴请天下仙门,自己或许可以为她准备个……惊吓? …… “阿嚏……” 恢弘的皇宫深处,一身明黄龙袍的夏皇,头顶冠冕,正在案牍后面,认真翻阅批改着奏折。 偌大的承明殿内,很是安静,只有她不时扔下的那些奏折所发生的清脆碰撞声。 在她的怀中,毛发纯白的异瞳白猫,懒洋洋地趴着,蓬松的大尾巴不时扫着,显得很是舒服。 “陛下是不是着凉了?” “奴婢这就吩咐宫女,将暖炉给带上来。” 在夏皇身后侍立的侍女,见状上前询问道。 夏皇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朕有龙气护体,又怎么会着凉,刚刚小白尾巴扫到朕的鼻子罢了。” 闻言,她怀中的白猫,顿时翻了个白眼,这都能怪到她头上? “陛下,夜深了,还是休息就寝吧,这些奏折是批不完的。” 身后的侍女春兰有些心疼道。 “没事,还未到丑时。” “这几天堆积的奏折,还挺多的,不批改完,又不知道要堆积到何时了。” 夏皇摆了摆手,目光又继续落在眼前的这些奏折之上,眉头不时紧皱,不时舒展。 面上的表情虽然沉静,但也明显感知得到其情绪变化。 显然是在看到其中的一些奏折时,她是有些生气愤怒的,但多年来的养气功夫,还是令她克制着在。 身后的春兰见状,心里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很是心疼。 这几天帝都之中,各方仙门道统的人相继赶来,陛下一边要谋划南狩演练的事情,一边要安排各方仙门道统的居住。 其中若是有亲近皇室的仙门道统,她还要亲自接见。 此外还要留意血仙教的人,并提防相国府,以及其余藩王、郡王的暗中小动作。 同时,夏皇还得处理前段时间,各大世家权贵的年轻一辈,遭受遇刺袭击一事。 正值南狩演练这种大事在即,她又不可能派遣人手,彻查整个帝都。 更别说现在的帝都,鱼龙混杂,来了很多的人,一旦彻查,必定影响到人心。 身为夏皇的贴身侍女,春兰她能明显看到夏皇这几日清瘦了很多。 若将易容的法器取下,更能明显看到她脸蛋都瘦了一圈,是真的和巴掌差不多大了。 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这几天夏皇连一口早膳都没吃过,今天更是从午时批阅奏折,一直到现在的凌晨丑时。 任何一位明君身上的优点,在夏皇身上都能见到,披肝沥胆、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可惜大夏的局势,依旧不容乐观。 “春兰,暗花阁那边我让调查的结果如何了?” 这时,似是想到了什么,夏皇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胡衡那边已经询问过他那位师妹了,监天司那边的确没有任何和相国府公子的记载。” “从得知的消息来看,应该是在十多年前就被销毁了,但从中却也得知了一些有用的讯息。”春兰恭敬道。 “哦?什么有用的讯息?” 夏皇似对此事,颇感兴趣,询问的同时,也舒展了一下有些酸软的腰肢,明黄色的龙袍下,骤然浮现无比惊人的曲线弧度。 “那位相国府公子,曾有一位姐姐。”春兰道。 “姐姐?” 夏皇的眸子,忽然眯了起来,修长白皙的纤细玉手,不紧不慢地敲起眼前的案牍来。 “还有呢?”她继续问道。 “相国府公子……他应该是第二次踏上修行。” “第二次?之前他是因为何种原因,失去了修为?”夏皇略微一怔,然后问道。 “奴婢不知,此事也是胡衡通过他那位师妹口中才得知到的……” “他那位师妹,乃是御兽山数千年难遇的天才,自幼便能和虫鱼鸟兽沟通对话,这些据说也是她通过各种鸟兽,推敲得出的消息,。” “相国府将此事守得很严,几乎没有任何消息外泄,连监天司那边的宗卷,也都毁了。”春兰回道。 夏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翌日早膳。 姜澜顺便问起了南狩演练上他父亲的计划。 蛮族原本的策略改变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了一下他父亲,以免到时候损失过大。 他父亲所修行的功法,需要承载国运,以修人道,再施以运朝之法,凝羽化之根基。 这就注定了他父亲不能让大夏毁了,反而还需要尽量维持其局面的稳定。 所以哪怕身为相国,有权倾天下之势,他也从来没有破坏大夏的根基,更没有改朝换代。 先不说这么做以后,能不能稳住人心,便是做了之后,也会引来各种麻烦。 九州其余地界,第一时间会逐鹿中天州,争夺资源地盘,到时候新朝初立,绝对会崩溃瓦解。 覆巢之下无完卵。 他父亲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和夏皇彻底闹掰,只是在暗中不断削弱其力量,让其当个傀儡皇帝。 夏皇自然不甘心沦为傀儡,有意将中央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大夏内部局势动荡的原因所在。 “澜儿你是让我,南狩之前,尽量迁就忍让一下夏皇,让她有更多的心思,来应对此事?” 姜临天倒很意外,没想到姜澜会这么提醒他。 “这件事情,就让皇室自己掺和便是,父亲没必要去惹一身腥,血仙教和蛮族不会让皇室舒服的。” “父亲若是信我,在南狩之前,老老实实看戏就行。”姜澜道。 姜临天自然相信姜澜的话语,听他这么说,反倒是开始思虑起来。 那一角未来碎片中,相国府遭覆灭,虽说是因为那林凡所引起,但如今林凡已死,未来就真的不会被改变吗? 那林凡虽说有大气运在身,为古老大能转世,但在天地大势之下,顶多只能算是一粒尘土。 他这段时间,其实也在考虑这件事。 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当初姜如仙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对待皇室的恶果已经结下,若想改变这大势,还是得提升自己实力。 “澜儿所言没错,的确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而损耗自身力量。” “这南狩演练,便当看戏就行,为父不去掺和这趟浑水。”姜临天道。 姜澜微微点头。 姜临天这时,也似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件事情,之前季师也和他提及过。 “说起来,澜儿你如今修为提升迅速,本来为父打算等你突破三境之后,再和你商议此事的。” “但你如今对大夏局势的了解,超乎为父预料,那为父便问一问你,你愿不愿意迎娶当今夏皇?” 姜澜正端起茶水正喝着,冷不丁听到这话,险些将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父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咳嗽数声,才看向姜临天,倒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地问自己。 自己是有些馋夏皇身上的气运,当日在画舫中见到她的时候,试图探查其命数,结果还失败了。 龙运护体,气运旺盛似蒸腾一般。 身为当今大夏之主,夏皇身上的气运,不仅有民运,还有国运、龙运。 但……自己真没有馋她身子。 欺君之罪?骑君之罪? “夏皇乃女儿身,此事对我而言,并非什么秘密,她虽极力遮掩,但却瞒不过有心人,不过为了如今大夏局势,无人将其点破罢了。” “当日季师提点,我和你母亲商议过后,倒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你和夏皇成亲之后,诞下子嗣,立为皇储,至于日后这大夏到底是姓姜还是姓夏,那也不重要了。” “有了子嗣之后,夏皇想必也不会有太多怨言,对于如今朝堂局势,造不成多大影响。”姜临天神色认真地说道。 姜澜有心对付夏皇,但也只是图她身上的气运,但他父亲这是要自己,将她人也给收了? “……” 见姜澜自从听到这话之后,便面无表情地沉默在那里。 姜临天以为他这是心有抗拒,毕竟自大夏建国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女皇的情况。 一旦将此事点破,说是让姜澜迎娶夏皇,实则是让夏皇“迎娶”姜澜。 听起来是有些怪,但若真在乎脸面的话,可能对男人来说,脸上的确有些挂不住。 “澜儿若觉此事吃亏不妥,那当为父没说,办法有的是,也并不差这一个……” 想到这些,姜临天语气一转,再度认真说道。 “不,父亲……” “孩儿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姜澜闻言,也从刚才的那微妙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将其打断道。 姜临天有些怔住地看向他。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为了父亲的大计,这个亏又算的了什么。”姜澜同样一脸认真道。 “澜儿能这么想,为父心中甚慰。” 姜临天脸上似也露出几分宽慰的笑意。 只是以夏皇的性格,想要逼迫她同意此事,倒也还需要一些功夫。 但对他而言,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澜儿你同意便好,后面的事情,便交给为父吧。” 他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姜澜的肩膀。 姜澜目送姜临天离开,心里也在想此事的可行性。 以夏皇那性格,如果知道他们父子两人这么算计她,估计肺都要气炸了。 但姜临天这番话,也确实是提醒了姜澜,既然想要气运,那么这不是一个走捷径的好办法吗? 之前他没这么考虑,主要还是觉得可行性太低了,加上父母这边,可能会多想怀疑。 (本章完) 第119章 剧情走向开始提前了,我脚好看吗,篡改相应的记忆 “乾元府开启之后,血仙教应该也会派遣人去争夺别院,对吧?” 姜澜思绪回来,看向宋幼薇,想起了接下来即将开始的南狩演练。 乾元府乃是大夏皇室花费重金所打造的一处秘府,以一方完整的小世界祭炼而成,内蕴乾坤,更有许多机缘造化洒落。 越靠近深处的区域,有远古混沌气息弥漫,宝物和天地灵气越浓郁,还有许多曾经连大夏皇室都未曾探寻过的神秘区域。 每次南狩演练开始前的乾元府之争,都是重头戏。 各方仙门道统的年轻一辈和大夏一众王公贵族、门阀世家的年轻弟子之争,都是最引人关注的。 包括相国府在内,都在因为这件事,召集所依附的势力、族群,派遣族中的年轻精锐到来。 就比如上一次在安阳城跟随过他的洛颖、敖戌等年轻天骄,此次都会入住乾元府,为相国府争夺名次和荣耀。 姜澜身为相国府公子,这种事情,理应由他出面争夺的。 但他如今刚踏上修为不久,修为并不强,这又是大夏帝都众所周知的事情。 也就是说,相国府这一次想要争夺名次之类的,还只有靠洛颖、敖戌等人。 当然,对于相国姜临天而言,这所谓的乾元府之争,其实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但此事却是大夏一直以来的传统习俗,从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各自势力的门面和底蕴。 而且,乾元府内的一些机缘造化,哪怕是在相国这等层次的人物眼中,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对相国府的一众门客、供奉来说,这可是为相国府争脸面、获赏赐的最好时候,所以很多人早早就在准备了。 这段时间,不少实力强大的门客供奉,都将培养的年轻弟子带了回来,在相国府所安排的别院府邸区域内休憩。 本身姜澜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还不得不走一个过场,顺便表现表现自己。 “血仙教到时候的确会安排人手进去,但为了后面的南狩大计,不会提前暴露,顶多是去乾元府的深处,争夺一些别院内的造化……” “我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一次皇室会将曾经覆灭百国的一件珍贵道器,作为赏赐,放置于乾元府的深处。” “那件法器,名叫璇玑灵台,血仙教的一位长老,对于这件道器很感兴趣。”宋幼薇开口道。 “你到时候会以什么身份进去?”姜澜看向她问道。 宋幼薇想了想,螓首轻摇道,“我目前还没想好,不过应该会假扮某方仙门道统的弟子,混入其中。” 她也有自己的打算,乾元府开放后,其中的别院造化,皆由有缘者夺之。 皇室既然给了这么一次机会,那么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姜澜此时也陷入了思忖。 “怎么了?”宋幼薇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意看向他问道。 “璇玑灵台,这次皇室拿出来的是这件物品吗?” 姜澜却并未管她,而是眉头微皱。 宋幼薇告知给他的这个消息,已经和原剧情中出现差异了。 原剧情中皇室放于乾元府深处的,是一件名叫灵霄笔的法器。 灵霄笔其实已经算不上是法器了,而是一件道器,凝聚了所谓的道痕。 但只是一件凝聚了一缕道痕的道器,一些身家富裕的六境修士手中,会有不少。 在这方世界,修士所祭炼的兵器,一般分为凡兵、法器、道器……这几个层次。 道器分为极品、上品、中品、下品四个层次。 三缕道痕之内,可列为下品,九缕道痕之上,则是极品。 而璇玑灵台,是一件凝聚了四缕道痕的中品道器,确切的说,这其实是一套成型道器中的一件。 除了璇玑灵台之外,还有璇玑灵衣、璇玑灵剑、璇玑灵簪、璇玑灵佩等道器。 原剧情中,这是夏皇后面用以赏赐林凡的物品,结果提前出现在了这次的乾元府中…… 姜澜感觉世界线比他所预想的还要提前了。 “照这样下去,先知先觉的优势,将不断被削弱……”姜澜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也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如此一来,许多布置也得需要尽快提前了。 虽然死了一个林凡,但这方世界,还有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姜如仙在。 “怎么了?”宋幼薇见他皱眉不语,不由再度困惑道。 “没事,只是突然对皇室这么大方,有些诧异罢了。”姜澜回过神来,微微摇头道。 “璇玑灵台的消息,的确引人注意,毕竟是一件中品道器,不少宗门势力的镇宗之物,也不过如此。”宋幼薇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她手中目前也不过只有一件中品道器,而且还是意外得到的,并不算完整。 若是在外界,一件中品道器的诱惑,足以令许多七境的修士,铤而走险了。 若是无主之物,更会引得一阵血雨腥风。 姜澜也深知这方世界道器的重要性,便是相国府的底蕴背景,也不可能轻易地赐予出一件道器。 道痕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炼器师所能锻造凝练出来的,大多数道器都是通过后天的蕴养而成的。 “你说,我到时候进入乾元府,能不能假扮为你的门客?”宋幼薇忽然想到什么,带着一缕笑意问道。 姜澜顿感诧异。 “不用了。”他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目前宋幼薇可还是血仙教的妖女,哪怕只是假扮门客,他也不想和她在明面上有任何的交集。 这种交集一旦有了,后面就必须花更多的心思去遮掩,他可没这功夫和精力。 不过,姜澜话一说出口,就立马反应不对。 “眼下情况特殊,帝都鱼龙混杂、高手如云,暗中盯着相国府,盯着我的人可不少。” “我不想伱目前早早就暴露在人前,哪怕只是以门客的方式……”他看向宋幼薇,似认真解释道。 刚才有些大意了,这种低级错误也犯,只能说想到姜如仙的事情,让他有些分心了。 “看来姜公子你刚才可是分神了,直接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宋幼薇却是依旧噙着笑意。 “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我知道姜公子你爱惜羽毛。” “我刚才这么说,倒好像是想要你把我迎娶过门一样。” 姜澜闻言,也似笑了笑,道,“你若是愿意,我又有什么好拒绝的,不过是以后身边多了个暖床的罢了。” “姜公子只是想要我给你暖床吗?” 宋幼薇温婉如月般的莹润眸子里,似噙着烟雾,有种迷蒙而清媚之意。 “想听心里话,还是别的?”姜澜反问道。 “都不想听……” 宋幼薇笑意吟吟,起身打算穿上鞋袜,道,“时间紧迫,我去给姜公子寻画像中的人去了。” “你妹妹的消息,也不想听吗?” 姜澜依旧好整以暇地盘腿坐在席上。 他知道刚才那话,让宋幼薇有些生气了,女人就是这样子的情绪生物,直接就称呼他“姜公子”了。 宋幼薇正将晶莹似白雪般堆砌而成的玉足,往罗袜里套去,闻言动作一顿。 姜澜噙着笑意看着她,见她又老老实实地坐了回来,似眨巴着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有你这么坐的吗?” 姜澜似完全看不见她那一脸期颐的表情,看向她只穿了一只的丝制罗袜。 宋幼薇便拉了拉裙摆,把修长的玉腿遮拢了些,但另外一只未着罗袜的玉足,便显露出来。 纤细白皙、透着完美弧线的脚踝上绑着一根红绳,很是显眼。 注意到姜澜的目光,她嘴角笑意依旧,大大方方道,“姜公子,我的脚好看吗?” “纤巧秀气、晶莹白皙,欺霜聚寒,在我所遇到过的所有女子中,可排进前列。”姜澜认真地评价道。 宋幼薇嗔了他一眼,然后骤感脸蛋有些发烫,又拉了拉裙摆遮住。 “血煞婆婆目前的修为,虽不及当日我俩遇到的那名老太监,但在七境中也属佼佼者。” “你目前身上的血仙咒,也受她所控制,除非你有瞬间击杀她的实力,不然有心反抗,都会被她所反制。” “而你的妹妹,则被她关押在一处小世界中,进入那方小世界的秘钥,也一直在她身上,受其保管。” “不过你可以放心,你的妹妹目前并无任何安危,反倒是很安全,血煞婆婆一直隐瞒你妹妹和你相关的消息,并有意培养她……” 姜澜倒也不啰嗦,便将宋幼薇妹妹目前的相关处境,都告知给了她。 宋幼薇听后,也是放下心来,想要报仇,还是得提升修为实力,以后才能血刃血煞婆婆,将妹妹救出于火海。 姜澜又继续给她画饼,表示不用担心,后面他会出手的。 宋幼薇刚才有的那点小情绪,才烟消云散,陪他一直到亥时,明月没过第二根屋檐,才起身离去。 姜澜随后也返回相国府。 幽儿还在为那些功法秘卷,而冥思钻研,他去看望了一眼她,顺便鼓励了几句,便将心思放在了宋幼薇带给他的那小瓶浊血上。 在炼化的过程中,姜澜意外地提纯吸收到了不少气血之力。 当然,和他现如今的气血之力相比,只能说是九牛一毛,不值得太过在意。 数天之后,姜澜成功将那小半瓶的浊血给炼为己用。 同时宋幼薇那边,也有了眉目,在派人收集了大夏诸多城池地界的一些散修信息后,终于是找到了姜澜所要求的合适人选。 那名中年女修,名叫刘茹丽,身世清白。 数十年前,来到广元城的南巷坊内生活。 至于数十年前的经历则不详,完全是一片空白,疑似来自于其余王朝国家。 而她每日的生活,也很简单,只是在南巷坊内接一些散修的任务,去换取灵石修行,然后学习一些符篆技艺,会刻录一些简单的符篆,圈子很小,认识的修士也并不多。 姜澜在得到消息后,便让宋幼薇将那名中年女子无声无息带来。 比起普通的散修,刘茹丽的修为,其实已经很强了,足有四境的修为。 不过,也因为缺少各种修行资源以及功法,多年来困顿停滞不前,又无特殊的天赋技艺,想要赚取灵石,也只能靠完成一些散修任务。 姜澜在看到这些讯息后,特意留意了下其修为以及技艺,和脑海中的相关记忆进行比照,基本上符合他的要求。 翌日在桂花园,他便见到了刘茹丽。 中等身材,穿着很简单的藏青色衣袍,神情很是拘谨紧张。 因为在来的路上,已经按照宋幼薇的吩咐,吞服过那塑容换骨丹,所以不管是面容、还是身形,都和姜澜画像上无比相似。 “你放心,既然答应过你,事成之后必然会给予你相应的灵石报酬……” 宋幼薇在旁开口道。 她已经接触过刘茹丽了,在提出了所给出的条件后,刘茹丽没考虑多久,便答应了下来。 面对这笔诱人的报酬,她真的很难拒绝,而且从宋幼薇那里得知的讯息是让她伪装假扮一个人,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所以犹豫之后,刘茹丽便答应了下来,她多年来的散修生活,也告诉她,如果她敢拒绝的话,对方绝对有手段强行将她带走。 所以倒不如识趣一点。 “确实符合要求。” 姜澜在打量完之后,也是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茹丽根本不知道眼前这名清贵高华的年轻公子是谁,但能明显感知到其身上透露出的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和上位者气息。 所以一直低着脑袋,很是拘谨畏惧。 在将刘茹丽带来之后,宋幼薇就很识趣地离开了,在外面等候姜澜的吩咐。 而姜澜则是看向眼前的刘茹丽,声音很是温和,道, “你不必紧张,从今天开始,你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今往后,你就不叫刘茹丽,你叫柳氏,曾是相国府公子姜澜的乳娘,多年前因为一些事情,险些被相国府夫人处死,但因为其恻隐之心下,侥幸活了下来,随后不得不隐姓埋名,离开相国府,在广元城隐居生活……” “在广元城的这些年,你谨慎小心,如履薄冰,生怕因为当年之事,被人注意到,因此从不与太多人交流,唯恐遭大祸临头。” “你每日入睡之前,虽庆幸当初没被处死,但又害怕事后相国府夫人想起,自己脑海中其实还有当日的记忆,被其事后追查,每日惴惴难安……” 他的声音很是平和,似有一种莫名的魔力,足以令人心安,放下心中的任何戒备。 同时,姜澜的眼眸之中,有丝丝缕缕的血红色气息萦绕,看起来像是蒸腾的血色雾气,很是诡异。 一丝一缕的血色雾气,在虚无之中扭曲,无声无息地没入到刘茹丽的脑海之中。 她则是呆呆地看着姜澜,原本脸上惊愕、震动、不解的神情,也渐渐放松下来,只是目光很快变得有些茫然。 而后,似有一些隐藏很深的记忆,开始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涌动一般,令她的面容,也变得有些痛苦起来。 “我叫柳氏……” “我是相国府公子姜澜的乳娘,小时候经常抱他……” “但因为姜澜少爷九岁那年……” 刘茹丽喃喃出声,像是在回忆那些相应的记忆一样。 随着姜澜所叙述的话语,越来越多,她的面容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平静,然后仿佛是接受了这个身份和说法一样。 刘茹丽本身的修为并不高,神魂也并不强大。 姜澜想要改变她的一些认知和记忆,也并不困难。 只不过这样的操作,需要很精深微妙的神魂手段。 他在杀了林凡之后,掠夺其前世的诸多经验和手法,所以对于这种程度的神魂操纵,并不感到复杂。 半柱香左右的功夫。 刘茹丽便昏迷了过去,躺在了椅子上,姜澜让宋幼薇进来,把她送回到广元城。 等刘茹丽醒过来以后,她不仅会忘了这几日遭遇的事情,脑海中还会多出一段相应的记忆来。 当然,这只是姜澜捏造记忆的,事后如果父母那边察觉注意到,他解释一下就行,毕竟这是针对夏皇的一场布局。 他并没有安排相国府的人去做,就是担心痕迹会过于明显。 血仙教的人,很是隐蔽,哪怕是监天司也注意不到,到时候解释起来,就说是自己偷偷动的手。 于刘茹丽而言,这就是凭空多了一场大造化,毕竟相国府公子的乳娘,这身份多少人求而不得。 当然,当初的那位乳娘,早已被他母亲给秘密处理了,哪会让丝毫的风声和消息走漏出来。 监天司想要调查当年那一件事,可以说无比困难。 这也是姜澜目前所想到的,最为合理,也能让夏皇打消一些顾虑和怀疑,并让他接下来的人设,所能立住的最好办法。 在让宋幼薇送走“柳氏”之后,姜澜也开始考虑,如何让监天司的那位玲珑统领,“不经意”间留意到此事。 或许可以通过更为间接的办法,不必直接通过那位玲珑统领。 “画像……” 想到这里,姜澜将放在桌上的画像给收走。 …… 接下来的数日里,帝都京阳城越发的热闹,其中每天夜里的欲仙坊,更是灯火辉煌,一片绚烂。 江河湖畔,楼阁宫阙掩映在云雾之中,更有一座座画宫殿宇,矗立在虚空之中,若仙人的居所。 一艘艘画舫飘过,其中的女子,皆都花云霞,披宽松衣袍,簪连花冠,浓妆淡抹,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嬉笑打骂间,一片莺声燕语。 光是在河岸走过,都能听到其中所传来的阵阵靡靡之音,嗅到那空中弥漫而来的怪异花香。 许多来到帝都的年轻俊杰,在此地流连忘返,沉醉在那温柔乡间,不愿自拔。 “我大夏民风虽然开放,但也何至于此……” “刚才那些女子,怎么都身着道家衣袍,着莲花冠,踩云屐,莫不是道家女子,都沦落至这欲仙坊?” 欲仙坊的岸边,一名身形挺拔修长的男子背负着手走过。 其头发全束,面容俊朗白皙,眼眸很是深邃璀璨,犹如有星辰汇聚一般,不过乍一看却显得有些清瘦。 一身颇为儒雅的丝绸紫色长袍,高冠博带,腰间吊着一块圆润古玉,一副富家清贵公子的打扮。 在他的身后,默默跟着四名护卫。 此刻听闻这话,其中一人回道,“爷,这在欲仙坊,叫做情趣,这些并非是道家女子,只是以道家女子的模样打扮而已。” “情趣?” “哼……” “当今大夏,也只有在这欲仙坊,才敢弄出这种东西来,若是在其余地盘,被道家的人知道后,还不得把那里给掀了。” 走在前方的男子,赫然是易容出宫的夏皇,闻言她冷哼一声。 对于相国府这种敛财的手段,心里说不羡慕,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身为夏皇,她暗地里也不好做这种事情,毕竟有损威名。 这段时日,帝都热闹无比,随着众多年轻天骄的涌入,欲仙坊自然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最受他们欢迎的地方。 夏皇在接见几位仙门长老时,还能隐隐听到其身后的那些年轻天骄,传音交谈欲仙坊的事情,打算晚上前去一探其中奥秘。 正好这段时日,她也得以轻松不少。 今夜便在处理完诸多事务后,带着四名贴身侍女,易容出宫,来欲仙坊一趟,顺便看能否从那些仙门道统的年轻一辈身上,留意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当然,这几日她能够稍微轻松不少,也是得益于相国府没有继续和她争锋以对了。 在这次南狩演练的大局上,相国府也以大局为重,表示愿意尊重她的意见。 随着相国府的退让,朝堂之上,难得出现了群臣争相呼应的局面。 这也让夏皇心中甚悦,终于有了一丝大权在握,群臣皆俯的感觉。 她这几日的心情都很不错。 但当来到欲仙坊后,心情就开始变得不好了。 相比于客栈、酒楼、兵器铺、赌石坊这种地方,欲仙坊晚上的热闹程度,超乎了她的预料,用天上人间、盛况空前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一些奢华恢弘的画舫云舟,以及上好的雅间,压根就没有位置了,需要提前预定。 每位清倌人光是出场的灵石费用,就高达上千数万。 这些灵石在夏皇眼中,可就是哗啦啦的兵器、铠甲、丹药、功法秘卷,可为大夏增添不知道多少的士兵军队。 也能让千机派、天符殿、战争堂打造更多的兵器、战争碉堡、符篆…… 这些全都是能增强大夏国力的资源,结果哗啦啦地全用在了女人肚皮上,最后又到了相国府的口袋里。 说实话,她很眼红。 而这也只是昌隆商盟敛财的一个手段而已。 当初大夏开国君主,灭百国,剿灭千百宗门,那些宗门最后都逃到了海外,卷走了不知道多少的灵石资源。 这些年随着昌隆商盟的出现,开辟出一条条通往海外的通道。 那些在海外占据了地盘的国度宗门,为了和中天州内地交易,只能经由昌隆商盟之手,这也使得昌隆商盟,赚的盆满钵满。 昌隆商盟的背后,除了相国府外,其实还有着当今仙门魁首太一门的背后支撑。 夏皇虽然眼红,但也没有手段应对制衡,背靠皇室的那些大大小小商团,只能围在一起取暖,才能不被昌隆商盟给吞并。 “其实道家的人,也曾来找过欲仙坊的麻烦,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就连佛门的人,也来过,一些欲仙坊的女子,以菩萨之身打扮,以此吸引客人,引得很多佛门高僧愤怒……” 跟在夏皇身后,同样是男身打扮的侍女春兰,声音略带无奈地道。 夏皇微微挑眉,对此倒是不作回应了。 大夏虽然推崇道家,但那是曾经先皇的事情,她对于道家和佛门之人,其实是没什么好感的。 大夏境外的仙门,毕竟不受大夏管束,不征收赋税,在情理之中。 但道家和佛门既然在大夏境内推行教义,却不遵守规矩,也不纳税守法,有意凌驾于皇权之上。 这就令她很不满,等以后大权在握之后,定然要让这两家,回到应该待的位置上去。 这时,前方江河之上,一阵喧闹的声音,突然引起了夏皇的注意。 两名年轻天骄,凌空而立,站在江河上面,衣袍翻滚,各自身上都有法力的气息涌动,手掌之中霞光阵阵,在施展演绎术法,争锋以对。 其中一人身形较为高大魁梧,透着股英气,衣袍上有赤明古派的图案,一缕缕的烈焰气息,也在他身畔缭绕,宛如一尊立于江面的年轻火神。 赤明古派,乃是大夏境内一方赫赫有名的古老宗门,门内弟子擅长火系功法神通,实力不凡。 而此人的对手,面容白皙英俊,五官端正,一身蓝色襟衫长袍,背负长剑,赫然带着几分不凡的剑侠气度,身上有奕剑宫弟子的标志。 几艘画舫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已经靠了过去,不少年轻天骄,也都探出脑袋,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夏皇眸子看了过去,没想到会有年轻一辈,在这个时候起冲突,而且还一副要大战的模样。 而这时,空旷的江面上,一个悠悠的年轻男子声音响起, “南狩演练期间,诸位需遵守大夏规矩,只是切磋而已,可不要伤了和气啊。” 其中一艘很是奢华绚丽的画舫上。 一位清贵高华的年轻公子,靠着船舷上的立柱,嘴角噙着笑意,似是看戏一般说道。 在其身边,簇拥着不少年轻男女,皆身上清辉缭绕,强横气息弥漫。 “姜澜……” 夏皇的眸子一眯,认出了姜澜,对于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倒不是很意外。 而姜澜那话,也确实是帝都的规矩,并且有这镇仙司负责监守督察。 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遵守规矩的。 “姜公子放心,我俩只是切磋切磋而已,我不会伤了这家伙的,只是打断他几根骨头罢了……” “到时候定让他乖乖在您身前跪下磕头,给您赔不是。” 江面之上,那名赤明古派的魁梧男子,闻言咧嘴一笑,回头应道。 “哈哈哈……” “孙兄的实力,我等有目共睹,拿下此人,不过小事一件而已。” 听到这话,姜澜身边的一众年轻男女,皆是发出应和一般的笑声,似对眼前的场面,早已知道结局了一般。 而在这艘画舫的对面。 那艘玉船上,一名眉清目秀、身形挺拔,着一身浅灰色的锦袍的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则是显得有些难看,正是镇北王萧河的三子萧腾。 他拳头紧握,咔嚓作响。 在他的身边,同样有不少年轻男女,当中也有身着奕剑宫服饰的弟子。 “张源师弟……”不少人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来。 他们本来只是受镇北王府的三公子萧腾相邀,来欲仙坊游玩一次,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麻烦。 原本是镇北王府三公子萧腾,看上了一名清倌人,并且给了足够的灵石,结果谁想,在游行至江河中央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对面的画舫。 那名清倌人,还遭对面画舫上的相国府公子姜澜给看上,要求他们将人给亲自送过去。 对此,萧腾自然不可忍受,又是年轻气盛。 在对方一番言语冲突和刺激之下,结果就闹出了矛盾来。 刚好张源师弟,当日在拍卖大会上,还得罪了那位相国府公子。 (本章完) 第120章 等的有心人就是她,磊落大度姜公子,浩鑫仁 “欺人太甚。” 萧腾拳头咯吱作响,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姜澜,死死压抑着自身的怒意。 这几天他按照“谢蒹葭”的提议,前去拜访“张源”。 虽然前几次都没见到,但在他的耐心拜访下,“张源”终于是答应见他一面。 于是两人接触之后,相谈甚欢,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同时也因为共同敌人是姜澜的缘故,两人都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意。 因此萧腾才发出请柬,邀请张源今日同游欲仙坊,可谁能想到会刚好在这里碰到姜澜。 在注意到姜澜所在的那艘画舫后,他都在有意吩咐人避开,但姜澜偏偏主动让人靠过来,来找他的麻烦。 萧腾虽然不在乎那名清倌人,但当着一众奕剑宫弟子的面,这般将其拱手相送,岂不是意味着他在害怕畏惧姜澜, 尤其今日是他做主,邀请众人前来,他的颜面往哪搁? 以后他想招揽这些奕剑宫的弟子作为自己的门客,他还有那个脸吗? 好在这位“张源”兄弟,为人机敏,看出了他的难处,及时站出来帮他解围。 但姜澜那边却依旧不依不饶,主动提出了当日“张源”兄弟在拍卖大会上诚心和他作对的事情。 于是和姜澜同行的那些仙门年轻天骄闻言,纷纷动怒,有意讨好姜澜,便下场呵斥。 萧腾心中气不过,回了几句,结果矛盾就闹大了,这才有了眼前剑拔弩张的这个情况。 “怎么办?对面画舫中的那人,是相国府公子……” “那天张源师弟,可是在拍卖大会得罪了人家,现在人家来寻麻烦了。” “那名赤明古派的天骄,我认识,名叫孙毅,在灵海境的时候,于体内凝练出三道赤明神纹,每一道赤明神纹都由一簇灵火修行而成,同境实力极为强横,难寻敌手……” “张源师弟虽然手段不凡,但面对此人,估计不是其敌手。” “而且,你们看到没有,在那艘画舫中的红袍妖异男子,更是赤明古派这一辈的年轻真传,名叫赤云霄,他出手更是狠辣,每次都会将对手的修为废了。” “有他在的话,张源师弟后面肯定也讨不了好的……” 云舟之上,奕剑宫一众弟子面色皆显露担忧,望着凌空而对的两人,也不敢上前去阻止。 听到这些话语,萧腾立即回应道,“诸位不必担心,有我在这里,定然不会让张源兄弟,有任何损失。” 而就在众人担忧之际,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汇聚了过来,都在看着这边的情况。 江河之上,奕剑宫弟子“张源”和赤明古派的天骄孙毅,也展开了大战。 澎湃的气息四溢,波涛四起,河水像是煮沸了一般,开始蒸腾起丝丝缕缕的雾气。 孙毅似一尊年轻的火神,连发丝都沾染上了恐怖的火焰,咚的一声,一拳打出,虚空隆隆一震,可怕的力量像是有数万均。 一条条白浪匹练一般浮现在那里,纵横密布,似要崩裂一般。 他的拳头,更是变得通红无比,仿佛烧红的宝器,激起的水浪,在瞬间就被蒸发了。 砰!!! 两人拳脚相碰,惊人的能量爆发,像是山石摇颤,数个呼吸间,便交错闪烁,碰撞了十几次。 各种强横的术法演绎,迸发出绚丽而令人心颤的气息。 “孙毅的修为,比那张源要强上不少,但力拼之下,却有来有回,显得难分伯仲。” “这张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得罪姜公子,看来也是有所仰仗的……” 画舫之上,一众年轻天骄都在注意着这一战。 其中一名身着火红色长袍,面容显得有些苍白妖异的男子开口,似对正在和孙毅交手的“张源”很感兴趣。 在他的瞳孔之中,有丝丝缕缕的火红色符文闪烁,似一簇又一簇的火光。 正是赤明古派的年轻一辈真传,赤云霄。 “云霄道兄所言没错,看来这张源这段时日,闹得沸沸扬扬,也不是简单之辈。” 另一名背负一口阔剑的男子笑了笑说道。 他五官如刀削一般,鼻若悬胆,眸子很明亮,带着一股正气,来自于另一方仙门,无量剑山。 当今大夏的三大剑派之一的无极剑派,和无量剑山之间,据说就有着不少渊源。 “不过,再怎么不简单,今日在我等面前,也得乖乖给姜公子赔罪。”另一名年轻天骄开口,不过并不是男子,而是一名打扮很是妖娆的女子,来自于摩诃妖宗。 这几家仙门势力,都属于亲近相国府的派系,和相国府也走得很近。 眼前这些年轻男女,都算是那几家仙门势力之中的同辈佼佼者。 当然,这些仙门势力,和顶尖的仙门道统,如太一门、瑶池宗、问道古派,自然不能相比,便是和奕剑宫比起来,也都差不少底蕴。 姜澜身为相国府的公子,在他们来到帝都之后,自然也有义务,带他们在周遭游玩一番。 这欲仙坊自然便是最合适的地方。 “赔罪倒也不至于,不然说出去,显得我欺人太甚一样。” “当今夏皇陛下南狩演练在即,如果传出我相国府欺负别人的话来,他听到之后,怕是会心中不悦。” 姜澜斜靠着画舫船舷上的亭栏,脸上挂着随意的笑容。 “姜公子放心,我们只是切磋,点到为止,不会闹出什么麻烦来的。” “何况,这是我们和那张源之间的矛盾,和相国府可没任何关系。” 几名年轻天骄闻言,顿时露出笑容,纷纷附和应道。 他们身后的仙门,还得仰仗相国府的鼻息。 此番来到帝都,也是因为南狩演练一事,宗门将他们安排至此,到时候充当护卫之类的。 “这张源实力非凡,几位怕是不要大意了……”姜澜笑了笑。 眼前这几人,除了赤云霄之外,其余人的实力都很一般。 不过他本身也不在乎这些。 带他们来欲仙坊游玩,一方面是尽地主之谊,一方面是有意设局,等有心人自己踩进来的。 今夜会在这里碰到萧腾和叶铭,完全就是纯属意外。 姜澜已经好几天没有留意这两人了。 今天碰上了,那就顺手薅一薅两人身上是气运,叶铭有心苟着,那他就偏偏要他出风头。 当然现在,姜澜等的有心人,终于是来了。 以他对夏皇的了解,肯定有一天会按耐不住,亲自来欲仙坊自己探探消息之类的。 姜澜等的也就是她。 “你也知道我会心中不悦……” “但如此作为,和欺人太甚,又有何区别?” 不远处的夏皇,眯着眼睛凑热闹,姜澜和几名年轻天骄的交谈话语,自然瞒不过她的耳朵。 传闻中姜澜欺男霸女,她虽然没见到,但今天也算是领略到了…… 明知大夏这几天规矩森严,他还故意找镇北王府三公子和那奕剑宫弟子的麻烦。 还当着众人的面,提及大夏律法,他这是真没把自己给放在眼里。 “爷,要通知镇仙司的人过来吗?” 夏皇的身后,护卫打扮的春兰,见前方江河上那激烈大战的一幕,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夏皇闻言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了。” 这里的动静,镇仙司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只是碍于姜澜的身份,以及交手的两人是打着切磋的名头,无法出面罢了。 姜澜既然这么说,那肯定也是不想将事情给闹大的,顶多是给那名叫张源的奕剑宫弟子一个教训罢了。 前段时间拍卖大会上的事情,夏皇早就知道了。 其实连她也对那块奇石有些兴趣,在得到消息后,她以皇室的一件秘宝,尝试推演,结果心生一种奇异之感。 仿佛是那块奇石内的东西,对她而言,也很重要一样。 在随后她的推演中,那种感觉却消失了,但当日那种怅然若失之意,却萦绕在她心头。 那块奇石之中到底有什么,直到如今,她也并不知道。 “姜澜既然对那块奇石势在必得,那想必应该了解其中有些什么……” “或许我可以借故探探他的口风。” 夏皇纤细手掌一划,一道清光闪烁,当日在画舫中姜澜所留下的那块玉佩浮现。 她白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那个姜字,眸子渐渐深邃。 关于场中的大战,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因为胜负在她眼里,就已经注定了。 那奕剑宫弟子有意藏拙,手段不错,其对手必然不敌。 随着江河之上,大战越发激烈,两人碰撞交手之际,霞光迸发,火光震荡。 大片大片的江水被蒸发,化作四溢扩散的水雾,一片朦胧,已经让人无法看清两人的动作了。 在姜澜面前,夸下海口的孙毅,见迟迟拿不下“张源”,面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 本来是想着只是给其一个教训,结果现在真火气是被打了出来。 易名为“张源”的叶铭,自然没有展现自己的真正实力,他只是想给萧腾解围,毕竟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位同盟,而且还是当今镇北王府的三公子,他也有心交好。 但他也不想太过于引人注意和怀疑,他所展现的实力越强,关注他的也会越多。 所以在和孙毅交手的时候,都是尽量以伯仲之间的手段应对。 在他看来,对方若是识趣,那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自己这是在给其台阶下。 “既然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了。” 但叶铭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越打越上头,那火气是蹭蹭蹭往上涨。 他面色也是一寒,随后不再留手。 炽盛的光芒,在他手掌间迸发,他身后仿佛有一片浩瀚的星域所衍化,气息磅礴。 其中的星辰闪烁,散发明亮的光芒,化作一道又一道流光,随着他抬掌飞去,淹没向前方的孙毅。 轰隆! 巨大的声势,惊动四方,更是激起了数丈高的浪潮,差点将周围的几艘画舫给掀翻。 周围观战的修士越来越多,皆被眼前这震撼一幕,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艘艘画舫之上,都有脑袋探了出来。 岸边的一些宫阙楼阁之中,也有一道道目光望了过去,被这里的声势所惊动。 “张源师弟的实力好强,只是这术法,之前却是从未见过……” 奕剑宫一众弟子,同样满脸震动,本以为“张源”是落败受伤的,但不曾想,他突然间竟然施展出如此厉害的手段,直接就击飞了敌手。 江河之中,一片雾气蒸腾,跌落入其中的孙毅,喉咙一甜,气血阵阵翻滚,本来想要吐出来的鲜血,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满脸震动和不可思议,没想到刚才“张源”那一击,直接就将他给击伤了,自己根本不是其对手。 画舫之上的一众年轻天骄,同样感觉震动。 姜澜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毕竟叶铭的真正实力,他是很清楚的。 “这位张源兄弟,实力确实不错……”他啪啪地鼓起掌来,目露赞赏之色。 姜澜本来的目的,就是顺手将叶铭给架出来,放在火上面去烤。 他越要隐藏,那此战之后,关注议论他的人就越多,而且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叶铭他已经和镇北王府的三公子混迹在了一起。 这才是姜澜所要达到的目的。 “姜公子,这家伙确实深藏不露……” 赤云霄眼眸里火光涌动,朝前踏空一步,就要出手。 而在对面云舟之上的萧腾见状,也顾不上惊喜,也是上前数步,凌空而立,身上气息涌动,似有星辰之光汇聚,有意阻拦。 叶铭面容沉静,不起波澜,沉着以对。 “不必了,既然孙毅兄弟输了,那我们愿赌服输便是。” “今日这事,便给这位张源兄弟赔个不是。” 见赤云霄就要上前再度动手,姜澜摆了摆手,脸上依旧噙着笑意道,“既然输了,那便认了就是,没什么大不了。” “反倒是张源兄弟,跟着这萧腾,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若是有意,不妨来我相国府坐坐,我相国府海纳百川,爱才好士,就欣赏张源兄弟这样的人物。” 听到他这番话语,云舟之中的一众奕剑宫弟子都是一愣。 他们本以为接下来会再度面对一场剑拔弩张的氛围,浑身都绷紧了。 可谁想到姜澜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不再继续追究找麻烦了? 众人都是一阵阵怔然。 倒是萧腾的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拳头依旧咯吱作响,只是碍于颜面,并未出声呵斥。 当日在监天司的地牢之中,姜澜也是这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他的口吻…… 叶铭面容依旧沉静,他不知道姜澜是否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别有用心,当下拱了拱手道,“承蒙姜公子厚爱,以后若有机会,定会前往相国府拜访一番的。” 说罢,他飞身一跃,便回到了云舟之上。 身上带伤的孙毅,满脸愧疚地回到了画舫之中,正要开口。 姜澜却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技不如人罢了,孙毅兄弟不必自责。” “我这有一瓶三转元灵丹,吞服之后,对你伤势应该会有所缓解。” “让姜公子失望了。” 闻言,孙毅脸上难掩感动之色,同时心里的自责更深。 若非自己太过于大意轻敌,或许不会败得那么惨。 周围看热闹的诸多身影,本以为接下来会更加热闹,但都没料到,姜澜竟然会如此直爽洒脱地选择退让服输。 这气度倒也令不少人有些意外,觉得不像是姜澜的嚣张性格。 但转念一想,若是动静闹大的话,没准连他也会受到一些责罚…… “倒是个聪明的家伙,以退为进,到头来还是镇北王府沦为笑话……”夏皇眸子里,掠过一抹冷笑,隐隐猜到了姜澜的意图。 “姜公子,倒也是个磊落干脆之人,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面下,这般愿赌服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若换做旁人,估计会为了面子,不依不饶了……” 奕剑宫众多弟子,神色复杂各异,在叶铭身边的刘雪,目露异彩,喃喃般地道。 “表面看似大度,实则内心包藏祸水,这样的人,远没有伱们所想的那么简单,他今晚上,仅仅只是拿我们寻开心罢了……” 叶铭自认为对姜澜的性格,很是了解,所以听到刘雪这话,心里更是阵阵的不舒服,直接冷声反驳道。 刘雪也自知失言,顿时面露苦笑。 “张源”师弟对于相国府公子的怨念,倒是很深啊,不过刚才他那话,她却是不怎么认同,或许人家真的只是诚心招揽“张源”师弟。 萧腾倒是很认同叶铭这话,道,“多去打听打听这家伙在帝都内的所作所为,你就不会把他当做好人了。” 刘雪苦笑更甚。 而这时,对方的画舫之上,姜澜的声音却是再度传来,“萧腾,我看你最近深居浅出,谢家上下满门被贬,按道理你不应该正在担心,忙前顾后吗?竟然还有闲心,陪其余人在这欲仙坊游玩。” “谢蒹葭在发配沧澜剑宗的途中,遭人劫走,你身为她的未婚夫,情根深种,却一点也不担心着急。” “这到底是为何?” “谢蒹葭是不是藏身于你镇北王府上?” 这话一经响起,萧腾的面色顿时就是一变,他没想到姜澜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询问。 而且,他这段时日的举动,这么来看,的确有些可疑。 但其强大的意志力,还是令他急忙恢复过来,脸上一片镇定,不露任何异常来。 “姜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家和魔人勾结,发配被贬,那是罪有应得,我明知此事,自然不可能和谢家同流合污。” “谢蒹葭是我的未婚妻不假,但她既然已经被发配至沧澜剑宗,那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休想要陷害我镇北王府。” 他望向姜澜,沉声回应道。 江河两畔,以及一艘艘画舫之中,很多修士生灵听到这番对话,心绪也都跟着震动,而后不少人也都猜测起来。 谢家勾结魔人,被贬一事,在帝都可闹得很大…… 谢家千金谢蒹葭,曾被夏皇封为夏凰郡主,还亲赐有领地,结果在发配至沧澜剑宗的途中,遭人劫走。 莫非真是镇北王府所为? “是吗?既然萧腾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可得把谢蒹葭给藏好了,可千万不要让我给找出来。” 姜澜出声笑了笑道,语气里尽是高高在上的轻视和随意。 “你……” 萧腾脸上怒意一阵阵涌动,但被他死死克制了下来,直接吩咐让云舟掉头,往江河岸边而去。 江河之畔,夏皇听闻这番话语,也是若有所思起来。 关于谢蒹葭到底身在何处,连她都毫不知情。 现在看来,的确很可能是被萧腾给雪藏保护起来。 “这样也好,谢蒹葭的性格,以后必然会感念皇室对其恩情,总比好过落在相国府手中。” “萧腾这段时间的演技,倒也瞒过了不少人,连我也都被他蒙在鼓里。” “若非今日来欲仙坊一趟,恰巧碰见,可能还不知道此事……” 她心中暗自思忖,也放心下来。 镇北王府毕竟是亲近效忠于皇室的派系,多年以来,镇北王萧河,也一直恪尽职守,听从她的号令,从未有过二心。 相比于难以琢磨的姜澜,萧腾心性也要简单许多,更容易掌控。 从某方面来讲,萧腾还算得上是她的同门师兄,国师葛七星在教导她之前,就已经将萧腾收为弟子了。 今夜虽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但是丝毫不影响欲仙坊所有人的雅兴。 相关消息,也很快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在帝都各处传开,引发热烈议论。 眼见姜澜所在的那艘画舫,往河心飘荡而去。 夏皇略一思忖,让四名侍女都在原地等她,而她的身影朝前迈步而去,眼前的虚空一阵模糊,瞬间消失不见。 而她再出现时,已经是在那艘奢华至极、满是金灯雕梁的画舫之上。 负责来回巡逻的护卫,无人能发现她是如何出现在上面的。 等回过神来,要喝问她的身份来历时,夏皇便取出了那枚刻有“姜”字的玉佩,而后在一众护卫震惊、恭顺的目光下,施施然往第三层走去。 云雾飘荡,烟霞弥漫,一众浓妆淡抹、香肩半露的妙龄女子,在其中轻歌曼舞。 婀娜的身姿之下,玉体玲珑,雪白细腻,只是披着一件轻薄如纱的衣裙,一切显得若隐若现,很是勾人。 夏皇眉头不经意地一皱,对于眼前的环境,似有几分不满,但面容却一派镇定从容。 她想了下,往其中走去的时候,顺手将一旁的一名女子,揽至怀中,但却发现对方身上的脂粉味道,很不好闻,显得刺鼻。 而后木着脸将其推开,又以术法萦绕周身,保持身上干净。 看起来另类便另类吧,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 “这位是?” 宴桌之上,正在畅饮交谈的一众年轻天骄,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 唯独实力较强的赤云霄,察觉到了一些怪异,朝着敞开的厢房门外看了一眼,而后出声问道。 姜澜坐在首位,手里端着青铜酒杯,正轻轻晃着,脸上挂着笑意。 听闻这话,似乎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一般,目光看了过去,而后适时露出一抹惊讶来。 “这位兄台,名叫浩鑫仁,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姜澜开口,似是解释,也似是介绍道。 “浩鑫仁?” 一众年轻天骄,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面上纷纷露出几分惊诧和怪异的神色来。 真确定是叫这个名字? “姜公子还真是好记性,当日只是顺口一提,这个名字你竟然记住了。” 夏皇面容自若地回道,似将此地的一众年轻天骄,都视作为空气,压根就不多看一眼。 “谁叫阁下,对我有救命之恩呢,这如何能忘?” “只是浩鑫仁兄台,今日怎么忽然来访?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好吩咐人准备准备,当日的救命恩情,还没报答呢。” 姜澜笑了笑,伸手示意。 此地一众年轻天骄见状,也都识趣起身,纷纷离席,将厢房让了出来。 他们并不傻,看得出来这名叫“浩鑫仁”的存在,修为很强,深不可测。 既然亲自找上门来,那定然是有事情和姜澜商谈的。 “姜公子对我也真是放心。”夏皇瞥了眼空荡荡的厢房。 “你若有心害我,也不差这一时……”姜澜回道。 “太过于相信人,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夏皇寻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然后开门见山道,“刚才在江岸,碰巧见姜公子和人争执,正好我有一事不明,想来询问一下姜公子。” “顺便也将此物,物归原主。” 说着,她把那枚“姜”姓玉佩,放在了面前的玉桌上。 言外之意就是用当日的救命之恩,换取他一个问题。 姜澜看了眼玉佩,也并不急着回答,只是道,“连阁下都不清楚的事情,你问我就能知道答案吗?” 夏皇道,“知不知道,也要问了再说。” 姜澜看向她,笑道,“若我知道,但选择不说呢?或者说,我为何一定要告诉你真的?” “真假与否,我自己会判断。” 夏皇道,她也没想着姜澜会说实话,这么一问,也只是试图探探他的口风罢了。 连她都推演不出那块奇石中有着什么,姜澜又如何得知?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相国姜临天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想问我拍卖大会上那块奇石的事情?”姜澜却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目光盯着她那双深邃璀璨的眸子。 夏皇闻言一怔,霍然起身站了起来,眸子死死地盯住了他。 同时身上有强横而可怕的气息在弥漫。 (本章完) 第122章 相国府有麻烦了?姜如仙提前下场,夏皇提醒 长街之上依旧人流如织,人来人往,无比热闹。 而在云纹玉辇之前,却是一片安静,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突然如来的一幕。 不论是玲珑统领,还是胡衡,心神都满是颤栗和惊惧,似被一股磅礴而浩大的力量所压制住,浑身冰冷,根本不能动弹。 那神秘的白衣女子,只是随意地扫了他们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但那神色却很是淡漠,仿佛他们在其眼中,就只是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虫子一样,随手就能捏死。 两人心头各种胆寒的情绪翻滚,喉咙一阵阵腥甜,在这气息的压迫下,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要断裂了,在那里发出咔嚓的震颤声。 柳氏此刻似也完全呆滞住了,眼睛瞪大,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同样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片刻之后,她感觉对方面容前的朦胧雾气,似乎消散清晰了不少,露出一张如仙般完美的容颜。 她这才反应过来,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是……是如仙小姐吗?” 虽然这段时间脑海里涌现了不少记忆,都很是久远模糊,但其中最为熟悉的两张面孔,她又岂会不认识? 只是和记忆中那个噙着笑意,很是温柔的白衣女孩相比,眼前的白衣女子,给人一种高远淡漠、似置身于另一方世界的疏离感。 她仿佛并不是凡人,而是一尊如玉般清冷孤绝,屹立诸世之巅,俯瞰芸芸众生的谪仙。 “是我……” “好久不见了,乳娘。”白衣女子便是姜如仙,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柳氏怔怔地看着她那张面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阵阵记忆此刻又从脑海中浮现涌动而出,令她脸上显露出几分悲痛来。 “苍……苍天有眼啊……” “如仙小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声音颤抖中带着悲痛,又夹杂着一些深深的悲愤、伤心。 姜如仙其实关于这位乳娘的记忆,也很模糊了,只是刚才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才开始涌动浮现,此刻听闻她那悲痛的声音,情绪还是不禁有些波澜起伏。 她微微一叹,而后平静道,“大难不死,反倒是因祸得福,乳娘不必太过于伤心……” 在相国府的那段时间,夫人李青姝经常忙于修行,一些时候照料姜澜的事情,便吩咐给了乳娘柳氏。 因此姜如仙对于这位乳娘,也算很是熟悉。 “大难不死……” “当初我都差点以为如仙小姐你死掉了,夫人她真是……真是心狠啊……” 柳氏说话间,眼里浮现泪水,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悲愤,并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姜如仙却是略微怔住,心头再度涌现怅然来。 上一世的时候,如果自己早一点离开无归岛,踏足中天州,早一点遇到乳娘,估计就能明白事情真相了。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等她再度回到中天州以后,什么都迟了…… 这位乳娘,估计也没有活到那个时候。 “乳娘,伱为何会得罪监天司的人?” 思绪回来,姜如仙扫了眼动弹不得的玲珑统领、胡衡两人,出声平静问道。 “他们……他们其实是来保护我,要把我带去帝都的……” 柳氏也看了眼两人,然后回答说道。 这两人的实力很强大,她面对两人,压根没有还手的余地。 但他们在姜如仙面前,却连动弹都不能动弹一下。 身为修行者的她,如今根本感受不到姜如仙的修为气息,如果是闭上眼睛,估计都不知道她就在自己的身前。 “保护你?”姜如仙困惑。 柳氏带着一些悲愤和无奈,回道,“昨天我和往常一样,去坊市里采买完刻录符篆的原材料,正准备返回住处,结果就遇到了一群人,他们用秘宝将我的易容术破除,然后就想要杀了我,我拼命地逃……” “是这位监天司的女统领撞见,出手把我救了,然后据她的调查得知,那些想杀我的人,都来自于相国府。” “都来自于相国府?” 姜如仙怔住片刻,然后便明白了,十多年前发生在相国府的那事,直到如今,估计还没有清理干净。 这位乳娘身为当时照顾姜澜膳食之人,又岂能逃脱? 柳氏神色满是凄迷道,“本以为当初夫人动了恻隐之心,让我安然离开相国府,我心怀惴惴,小心翼翼地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如履薄冰,就没有哪一天是安生的,可谁知到头来,还是难逃被清理解决的命运,与其这样的担惊受怕,我还不如当时就死了算了。” 姜如仙安慰道,“乳娘不必太过于忧虑,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的安危,让你有安稳的日子。” 她能感受到柳氏情绪的担心、悲愤、恐惧、害怕…… 面对相国府那种庞然大物,她能活下来那么多年,也只能说是运气好。 “相国府若要解决掉她,或许也不会挑选在这个时候,很可能是姜澜他近段时日的变化,引得了李青姝的忧虑,为了以防万一,永远地遮掩真相,才想起将柳氏给清理掉……” 姜如仙心里暗自思忖。 她能够断定,姜澜和她一样,自未来重生回到了现在。 但相国姜临天和相国夫人李青姝,就不一定知道这件事情了。 “如仙小姐,你这是打算前往帝都吗?” 柳氏经姜如仙这么一番安慰,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不少,想起了她突然出现在广元城一事,这里距离帝都其实不算很远。 “是啊。”姜如仙点了点头,眸光深处却显露几分怅然。 柳氏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您是要去报仇吗?” 以姜如仙现在这么一身神鬼莫测的恐怖修为,或许真的能为当年之事讨个公道。 姜如仙闻言却是一怔。 报仇? 其实自未来重返过去,她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么深的执念和仇恨,更何况上一世她就已经亲自手刃过仇敌,已经报过一次仇了。 这对她而言,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所以,她只是想了想,然后道,“我要去见一个人。” “是……是去见姜澜少爷吗?”柳氏看向她,似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姜如仙很想点了点头,但心里的怅然和茫然却更深。 “我……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但我想,先远远地看他一眼。”她摇了摇头,心里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平静回道。 听到这话,柳氏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然后笑了起来道,“姜澜少爷如果知道如仙小姐你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有了这么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也一定很想再见到你。” “是吗……” 姜如仙心里却泛起阵阵酸涩来,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多言解释。 提起此事,柳氏似也想到了许多过往和记忆,脸上浮现阵阵的遗憾和惋惜,道,“是啊,这还用想吗?姜澜少爷他肯定很想再见如仙小姐一面的,如果他知道你还活在世间的话,这些年也不会这样子了……” “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虽然一直在广元城隐居,但那些传闻消息,我也经常能听到,姜澜少爷他真是可惜了……” 姜如仙知道她这话的意思,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目光里情绪剧烈波动起来,而后面容上再度有仙雾浮现,遮掩住了容颜。 “乳娘,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帝都吗?”她看向柳氏,打断了她依旧喋喋不休的感慨话语。 柳氏知道姜如仙这么说,应该是想保护自己的安全。 她犹豫了下,又看了眼动弹不得的玲珑统领、胡衡两人,点了点头,道,“如仙小姐既然要去帝都,那我便陪你去就是,我不会给你添些麻烦的。” 姜如仙道,“到了帝都之后,我想让乳娘你去投靠相国府,姜澜他知道你还活着的话,肯定会保护你安全的,不会让李青姝伤害你的。” “那如仙小姐你呢?”柳氏对此虽然还是有些犹豫顾虑,但也没有考虑太多。 “你不用担心我,当今天下,没有人能伤得了我。”姜如仙平静道。 一旁一直动弹不得的玲珑统领和胡衡两人,听着这番话,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久久难以平静。 这神秘女子语气平静至极,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 但那番话语,却充斥着一股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极度自信。 他们甚至压根就生不出质疑这话的心思和念头。 姜如仙这时似才有心思看向他们两人,原本她是打算,直接动手抹杀这两人的,但既然对方救了柳氏,那她便放过他们。 只是刚才她和柳氏的这番交谈话语,却不能让他们记住。 她衣袖一挥,一股莫名的气息便淹没向两人,霞雾涌向两人的眉心,顿时令他们眼前一黑,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同时脑海里的相应记忆,也被彻底抹去。 柳氏呆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手段,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和姜如仙已经消失在那座别院之外了。 “乳娘你可还有要收拾的东西?”姜如仙问道。 柳氏反应过来,摇头道,“没什么好收拾的了,我在这里隐居多年,也没留下什么……” 姜如仙点了点头,便带着柳氏,往城外走去。 她的脚步不快,行走间,遮拢至腿的裙摆下,似有迷蒙的仙雾弥漫而出,很快将两人给完全包裹,虚空阵阵扭曲模糊,转眼不见。 在姜如仙和柳氏彻底消失以后。 别院外昏迷在地的玲珑统领和胡衡两人,才相继苏醒过来。 “怎么了?” 两人眉头紧皱,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到了茫然和不解。 两人都对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片茫然和困惑,脑子里完全就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记忆。 “我不是记得我在追查血仙教的一处老巢吗?” 玲珑统领看向不远处人流如织的大街,来往的人群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她眉头紧皱,努力回忆,结果脑子里一片空白,有种大白天见鬼般的惊悚感觉。 一旁的胡衡同样如此,茫然不解的目光中,还充斥着一丝丝的惊惧和骇然。 “我不是才要启程,自帝都赶来这里,将那人给带回去吗?” “咦,那人是谁啊?” “我怎么没有任何记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夏皇办事多年,胡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惊悚、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俩应该是遇到了某位高人,和其相关的记忆,被出手斩去了……” “这手段简直可怕,不过竟然没有伤我两人的性命。”玲珑统领眉头紧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认真分析,回忆前因后果,终于隐隐地捋出一条脉络来。 “这广元城有这么恐怖的存在吗?”胡衡依旧满脸的惊悚和难以置信。 玲珑统领心中沉重,随后目光一一扫过周围,尤其是别院的墙角、花坛,以及不远处的几处池塘,从高墙探出来的树枝上掠过。 她眼眸里有精芒闪烁,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位高人手段虽然可怕,但是却并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有和虫鱼鸟兽沟通交流的能力……” “这倒是给我留了一条或许可行的线索。” 玲珑统领暗暗想着,她也不确定那位神秘高手对她和胡衡出手的时候,到底是以领域压制了他们,还是直接封锁了此地的空间,将这里的动静完全隔绝。 那位神秘高手估计也不会去在意,这片空间中的其余生命个体。 毕竟虫鱼鸟兽能有多大的智慧?那微弱的灵魂,根本就经受不住探查,会在瞬间就湮灭。 但她的天赋,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发挥出来。 这也是她为何在如此年纪,就能稳坐监天司统领位置的最重要原因…… 下一刻,玲珑统领心绪收敛,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翕合,一连串细小微弱的声音响起,像是某种古怪的音节,晦涩难明,无比复杂深奥。 只有修为强大者,屏气凝神,将所有注意力汇聚到耳朵上,才有可能听清。 这声音窸窸窣窣,似嫩草破土,又绿枝抽芽,又似虫蚁嗫嗫啃噬,很是古怪。 一旁的胡衡见状,目光一凛,也将自己的呼吸声放缓下来,不敢打扰。 他知道这位师妹的特殊天赋,被誉为万兽门数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随后,高墙之上的树枝上,有鸟儿飞了过来,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叫着,墙角、花坛之中,也钻出了一些虫蚁出来,有壁虎、蜈蚣等等,发出一些很古怪的声音。 不远处的鱼塘里,一些鱼儿也自水面探出嘴巴来,不断地翕合。 胡衡每次见这副场面,都一阵啧啧称奇。 身为万兽门的弟子,他自然掌控得有御使万兽之法,但却没办法和这些虫蚁鸟兽沟通。 因为这些生命个体太过于弱小,根本无法承载天地灵气,更无法禁受神魂力量的冲刷,想要御使万兽,就必须和其沟通交流,并结下契约印记。 他们也不可能浪费时间精力来培养这些弱小的生命个体。 “都没有相关的画面记忆吗……” 玲珑统领眉头紧皱,脸蛋上隐隐浮现汗水,看起来有些苍白。 以她的天赋,自这些声音中去沟通选择有效的讯息,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很耗费脑力和精神。 而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她脸上显露一抹震惊、难以置信之意。 “原来如此……” 她喃喃道,面上更是一片沉重之色,“相国府,估计要遇到大麻烦了。” “师妹,到底怎么回事?”胡衡脸上尽是焦急询问之色。 “那位对我们出手的神秘高手,是位女子,其实力无比恐怖,绝对在八境以上……” “此事,必须尽快传回帝都。”玲珑统领面容沉静,声音却有一丝颤抖道。 她其实也只是了解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和声音,对于整件事情的脉络,并不能完整地梳理出来。 不过从中也的确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讯息。 听到这话,胡衡心中满是震动和不可思议,同时更多的还是惊骇。 八境以上? 这到底是何概念。 当今大夏明面的最强者,也不过是八境劫桥境啊。 他不敢有任何的犹豫,取出传讯玉符,开始禀报此事,同时玲珑统领也不敢耽搁,一位疑似八境以上的神秘存在,现身大夏境内,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足以令整个监天司都为之戒备警惕。 八境又被称作为劫桥境,此境共有九步,在古老时期修士一旦迈入此境,是需要经过天劫洗礼的。 每往前踏进一步,实力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毫不客气的说,六境存在一人可毁灭一城,七境存在可横压一郡,那么八境存在,便能震慑一国。 …… 帝都,京阳城。 承明殿内。 夏皇怀里抱着浑身似雪的白猫,批改着奏折,明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头上的冠冕纹丝不动,垂落而下的五彩旒珠,会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怎么了?” “为何久久不言?” 她抬起了眸子,扫了眼面前的春兰一眼,见她拿着传讯玉符,却久久不开口说话。 “陛下,这是暗花阁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还是您亲自过目吧。” 春兰本想替夏皇传阅的,但看了眼其中的内容后,却被震住了,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开口。 夏皇闻言,倒是有些诧异。 “莫非是那画像中的女子,出了问题?被人截胡走了?”她问道。 春兰苦笑,心想陛下还真是聪明,不过可远不止那么简单。 她上前数步,恭敬地将传讯玉符放下。 夏皇拿了起来,神识朝着其中一扫,当看清那些内容之中,面容上也不禁浮现一抹惊异和震动。 “疑似八境以上的神秘存在出手?” 她眉头一皱,身姿也坐正了起来,不似刚才那么随意。 春兰恭敬地站在一旁。 她在看到其中内容的时候,也不禁被吓得一跳。 “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冒出一位神秘的八境存在,还和相国府有很深的渊源关系……” 夏皇很是慎重认真地将玉符之中的内容都给看完。 大夏境内有着三位隐世剑仙,每一位都是八境修为的存在。 从明面上来看,这也是大夏足以震慑各方的底蕴所在。 但夏皇清楚,当今相国姜临天,多年前便疑似踏入了这个境界。 除此之外他的夫人李青姝,实力也很是深不可测,比起姜临天只能说只强不弱。 不过现在令她在乎的是传讯玉符中的消息。 那位疑似八境的神秘存在,可能是去找相国府报仇了? 夏皇白皙的指腹摩挲着玉符,陷入了思索,玉符中的消息并不完整,因为连暗花阁那边也没能调查清楚。 监天司的玲珑统领,也只是模糊地推断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其一,截胡救走那名柳氏的是位神秘女子,实力疑似在八境以上,会来帝都寻相国府报仇。 其二,那名柳氏是姜澜曾经的乳母,因为某些缘故,知晓了一些相国府的隐秘,多年之后因为这个缘故,才遭遇袭击谋杀。 其三,姜澜身上的确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他那位乳母,多次表示惋惜遗憾,认为他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便是和曾经十多年前相国府所发生的那件事情有关。 “十多年前相国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合之前所得到的消息,姜澜还有一个姐姐,莫非就是那位神秘女子?” “也就是说,十多年前相国府所发生的那件隐秘,使得姜澜失去了修为,并沦为了大夏赫赫有名的纨绔二世祖,以此来遮掩那件事情?” “这也是他后面重新踏上修行的原因所在?” 夏皇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隐隐推敲出一些大致脉络和线索来。 如今所差的也只是具体细节。 她玉手轻轻敲着案牍,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按理来讲,相国府遭遇这么一名强大的敌人,她理应高兴才对。 但眼下南狩演练在即,这件事情却令她高兴不起来。 若换做平时,她心情早就愉悦起来,可现在她心里却在担心会不会因此影响到大局。 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大夏局面能够稳定,并且震慑住各方仙门道统,相国府居功至伟。 如果没有相国府存在,她也无法在夹缝中蛰伏,枕戈饮胆,不断发育,更别提让那些藩王、郡王安分守己,不敢生出二心。 在她还没有彻底掌控大局,拥有震慑百国万宗的实力前,相国府就是大夏最为可怕的利刃爪牙。 “虽然很不甘心,但为了大局,我也只能再忍受了……”夏皇玉手攥紧,面沉如水。 当夜,戌时刚过,月上柳梢头。 夏皇便换了便装,易容打扮,不过只是带了春兰一人,同样让她侍卫打扮,往欲仙坊而去。 按照她对姜澜的了解,定然会在那里碰见他。 果不其然,等夏皇到了欲仙坊,让春兰去略一询问,便得知了姜澜所在何处。 在靠近江岸的一处幽静小屋,其中白雾缭绕,有歌女和舞女的身影,在其中影影绰绰地出现,伴着婉转如黄鹂般动听的歌喉。 金灯挂在房檐上,很是明亮,一面对着江岸,一面则是对着屋子花园中的池塘,晚来的时候,抬头可见月,低头也可见月,往外面看,更能看到月影在江面上闪烁,似一江起伏的碎银。 夏皇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地方。 她背负着手,神色施施然地走了过去。 姜澜正靠着一张软塌上,眼眸微眯地听着曲,看起来很是悠闲。 在他的身边,还有个五官精致、青丝如黛、肌白如雪的少女,一身黑色束腰长裙,在给他揉着肩膀、捶着腿。 不时将几粒剥好的葡萄,塞到他的嘴里,如画般的眉眼上,便挂上满足开心的笑容,似对这番亲昵的举动,很是享受。 夏皇冷哼了一声,道,“姜公子,倒真是会享受。” 身为大夏之主,她都没有这般清闲舒服的时候,姜澜却每夜都这么享受,她为了相国府的事情,还亲自来找他一趟。 这让她心里越发的不爽。 本来就带着不满的情绪,就差没直接写在脸上了。 姜澜半眯着的眼睛,此时才睁了开来,似乎对夏皇会出现在这里,很是意外。 “浩鑫仁兄台,这才一日不见,便来找我,是所为何事?”他笑了笑道。 同时挥了挥手,屋内的一众歌女和舞女,便齐刷刷地躬身退下。 姜澜其实早就知道,夏皇会主动找他,毕竟她已经咬下了他抛下去的鱼饵。 至于什么时候找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他倒是没想到,夏皇会那么快来找他…… 事情比他所预想的还要顺利得多。 只是宋幼薇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想来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被耽搁住了。 姜澜略微坐直了身子,示意夏皇落座。 屋内的陈设也简单,在他身前有一张宽大的竹席铺地,几张丝绸编织的坐垫,一张红豆木暗红漆的酒案,上面有着一些灵果以及酒水。 夏皇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任何坐下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道,“我来寻你,自然是有大事,姜公子莫非认为谁都和你一样有闲心?” 姜澜对于她这番暗讽,似不在意地笑了笑道,“确实,我的确是够悠闲的,毕竟每天也没什么事情,父母把我当废人一样养着,我也不需要操心什么。” “只是这种日子不好吗?” 夏皇心里越发不爽,目光在姜澜身边的幽儿身上扫过。 她派人调查过姜澜,自然知道少女便是他当日在角斗场内救下的那名奴隶。 这么几日过去,简直如获新生一般。 尤其……她注意到幽儿身上的气息。 “我给你的皇极造化丹,你给她吞服下了?”夏皇的目光,明显更冷了几分。 皇极造化丹的气息,她自然能感受到,外界一颗难求、无比珍贵的丹药,连皇室弟子都无比珍稀。 他竟然如此暴殄天物,用在一名奴隶身上? “你既然给我了,那我想给谁吞服,那不是我的事情吗?” “怎么,这也要管?”姜澜神情依旧随意。 夏皇冷哼一声,并没有心思,和他斗嘴说这些。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一划,清光一阵闪烁,一张卷起来的画像浮现,便直接扔在了姜澜的面前。 “这是何物?”姜澜似有些诧异。 “自己看。”夏皇淡淡道。 姜澜便将画像展开,目光只是一扫,脸上的随意神情便收敛了,而后不发一言地将画像给收了起来。 夏皇对于他这副神情,早就在预料之中。 “你是如何得到这张画像的?”姜澜问道。 夏皇想起了昨日他的那番回应,便淡淡道,“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相国府将遇到麻烦了。” “麻烦?” 姜澜眉头略微一皱,他终于抬起目光,落在夏皇那张脸蛋上。 她虽然易容乔装打扮着在,但那双眼眸却很是明亮璀璨,也很深邃,透着股难言的威严气度,此刻无比平静地和他对视着。 夏皇这是在诈他的话吗?不然为何这么说?莫非她以为知道了那件隐秘,就可以借此威胁相国府吗? 他略微思忖着。 夏皇见姜澜这副神情,心里难得生出一股愉悦的情绪来,昨日在姜澜的面前,总有一股被他牵着鼻子走,被他所看透的感觉。 她淡淡道,“看来,姜公子你还并不知情。” “我确实不知情,不过相国府遇到麻烦,有我父母去解决,我瞎操心什么?你告诉我这些,怕是找错人了。”姜澜笑了笑。 “你真不想知道,是什么麻烦?” 夏皇对于姜澜的这副反应,完全就在意料之中,没有语调变化的语气,多了一丝饶有兴致。 “不想。”姜澜确信她是想套自己的话。 既然柳氏已经被监天司的玲珑统领所救,那么这个时候,夏皇也必然从柳氏那边,得知了十多年前那相国府的那场隐秘。 她会这么来试探自己,无非就是想诈一诈自己,是否知道此事罢了。 “还真是油盐不进。不过,在这个时候,还装得如此从容镇定,倒不愧是你。” “这画像中的人,你应该认得,她是你曾经的乳娘。”夏皇似呵呵地笑了一声。 姜澜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她被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白衣女子给带走了……”夏皇一直盯着姜澜的神情。 而在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姜澜脸上有了丝情绪的波澜变化。 “白衣女子?” 姜澜认真地看向她。 夏皇似嘲弄一笑,道,“看来你是绷不住了?” 姜澜心中诸多心绪翻滚而过,此刻的确是有些吃惊和震动了,夏皇应该不是在试探自己,而是事情真的如此。 毕竟,原剧情中姜如仙出世下场,还在后面,但在他给柳氏给灌输的记忆之中,她可并不知道姜如仙还活着。 夏皇就算要试探自己,也不可能如此愚蠢地用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来试探自己。 也就是说,事情出现了他预料之外的变化了。 “你知道了些什么?”姜澜心绪很快恢复过来,平静问道。 姜如仙的提前下场,彻底将他所有的计划给扰乱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姜如仙,在原剧情中她登场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种举世无敌的姿态了。 便是开挂的原主角林凡,遇到了她,也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只能狼狈逃窜。 虽说两人之间的仇恨,是源自于母亲李青姝,想要化解误会,将事情彻底解释清楚就行。 但是……现在的姜澜,并非原来的姜澜。 他只是一个利己的真小人,一个既得利益者。 融合了原本的诸多记忆,以及知晓原剧情中原本的故事走向后,他对姜如仙其实并无半分感情。 原身和姜如仙的仇怨,早已在原身被她一剑刺穿心脏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了结了。 自己现在若说还欠她什么,那就是体内的那颗七窍玲珑仙心了…… 原身的心早已死了,在他和原来的记忆融合后,原身更是不复存在了。 姜澜没资格替原身原谅姜如仙,他也没资格让姜如仙谅解父母。 眼下姜如仙要杀他,那么她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有着庞大气运的敌人,一个可以算计利用的棋子。 仅此而已。 姜澜更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愧疚的多余情绪。 “我只知道,那个神秘女子要报复相国府。” “南狩演练在即,我不想出现什么意外。”夏皇淡淡回道。 她亲自找到姜澜,也只是想通过他来提醒相国府,以免那神秘女子,到时候破坏大局。 “多谢。”姜澜这两个字,倒也不是敷衍,如果没有夏皇的提醒,他还不知道姜如仙已经提前下场了。 “谢就免了。” “我只是为了大局考虑。”夏皇依旧淡淡道。 姜澜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好皇帝,可惜生不逢时,这皇位她靠自己的力量,是坐不稳的。 不过心里虽然有这般念头,但丝毫不影响姜澜继续薅夏皇气运的计划。 “作为答谢,今后你若是遇到麻烦,我会帮你一次。”姜澜道。 夏皇对此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身为相国府公子,他帮自己,那他的立场又是什么? “那神秘女子,你应该认识?”夏皇问道。 “认识。”姜澜点了点头,并不隐瞒。 “我派人打探过你的消息,所以知道了一些隐秘……”夏皇眸子看向他,继续道。 “看到那张画像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你也不用解释,你打探与否,调查与否,我不感兴趣。”姜澜打断道。 夏皇对他这番态度,也似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动怒。 “我对十多年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倒有些兴趣。”她饶有兴致道。 姜澜随意问道,“你是女人么?好奇心这么重?” “……” 夏皇的眸子眯了起来,身上有股危险的气息在弥漫。 姜澜神色从容,并无波澜变化。 “不愿说便算了,南狩演练在即,我倒是想看一看姜公子到时候的表现。”夏皇道。 “那怕是要让阁下失望了。”姜澜回道。 “呵呵……” 夏皇对此也只是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笑声,衣袖一挥,身影便消失在了小屋内。 (本章完) 第123章 姜如仙她回来了,不影响先下手为强,截杀 “主……主人,刚才那人好强……” 在夏皇离开后,幽儿才在姜澜的耳边小声地开口说道。 她刚才一直很安静,就像是一团影子般,连气息也变得似有若无。 “她的确很强,至少在帝都之中,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的。” 姜澜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便陷入了思忖之中。 夏皇会这么一提醒,最主要还是担心忽然冒出来的姜如仙,会破坏接下来的南狩演练。 姜如仙的实力很强,目前至少也是八境劫桥境的境界。 若是让夏皇和姜如仙交手的话,哪怕是在帝都之中,夏皇的胜算也不大……除非是凭借国器镇龙玺。 “得回去想办法应对一下了。” 姜澜看了眼天色,已经快到亥时了,虽然他这段时间,实力稳步提升着,但和夏皇等人,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姜如仙的提前出场,也让他有了些微的紧迫感。 当然,这些紧迫感并不是来自于实力上面的差距,而是事情已经在渐渐不受他的掌控了。 “这个过程,比我预想中还要快。” 回到了相国府后不久,姜澜也得到了宋幼薇的传讯,事情出现了意外,她也没想到所派遣而去的人手,最后都惨死了。 柳氏的行踪也失去了掌控,她打算去一趟广元城,亲自探查一番。 姜澜很快传讯阻止了她。 既然柳氏被姜如仙意外所救,那宋幼薇赶过去也是无用的。 对于同辈年轻天骄而言,姜如仙就是一座令人绝望的恐怖大山,不可能有人是她的对手。 任何的年轻天骄在她面前,都和土鸡瓦狗无异,姜澜虽然手段众多,但如果和姜如仙一对一拼杀,他十之八九会殒命。 “原剧情中,我哪怕是死了,衣冠冢也被她给一掌毁掉,连尸骨都不剩……” “这段时间我的所为,一旦传到姜如仙耳中,她必然会多想,以其原剧情中执拗癫狂的性情来讲,不将我拍成肉泥,已经算留情的了。” “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了……” 姜澜眉头紧皱。 寻常手段对付姜如仙是不可能的了。 可柳氏的出现,倒是阴差阳错之下,让事态往姜澜最开始的计划外偏离而去。 姜如仙会救下柳氏,随后也必然会从柳氏口中得知当年的所谓真相。 但……去向姜如仙告知真相,这根本不在姜澜的考虑之中。 可现在……姜如仙却算是很意外的在他的布置下,明白了当年的真相。 这也间接促成了姜澜原本的一些打算。 “虽然如此,但还是不确定,她在得知了真相后,对我会是何种态度……” “但这并不影响,我先下手为强。” 姜澜抚摸着自己心脏位置,似乎能感受到其中那颗七窍玲珑仙心的跳动,他目光渐渐幽邃,喃喃自语道,“很快就会和你真正的主人相见了。” 有着命之道果和凰虚混元经在,他的生命力和恢复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虽然如今还达不到滴血重生,不死不灭的地步,但缺少一颗心脏,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会威胁到生命的大事。 有涅槃之力在,就算将心脏归还给姜如仙,他还能再度生长出一颗出来。 回到相国府之后,将一些事情吩咐安排给宋幼薇之后,姜澜便前往书房内,找到正在细细研读一部部古籍书卷的父亲姜临天。 到了姜临天如今这个层次,寻常的道法和古籍,对他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他也不需要时常闭关修行。 他所修行的功法,和大夏的国运息息相关。 所以很多时候看起来,反倒是他父亲比母亲还要清闲。 而这段时间,母亲李青姝和李梦凝都还在太一门,并未回来。 “澜儿是有何事?是有事情需要为父帮忙吗?” 见姜澜来找自己,姜临天儒雅的脸上,挂着笑容,将书籍放下,出声温和问道。 “的确是有一件事情,需要父亲相助。”姜澜在一旁坐下,然后似思忖斟酌着话语,道。 “哦?是何事?” 姜临天这段时间,倒是难得见姜澜来找自己,此刻倒也微微有些诧异。 “我需要很多人手,最好是能调动府上的一些供奉门客。” “实力越强越好。”姜澜说道。 姜临天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看向他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倒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但我需要做一些准备。” “因为姜如仙……她回来了。”姜澜神情认真道。 “姜如仙?” 姜临天一怔,随后神情微微变化,身子也坐直了,显得很是慎重。 姜如仙可是他和夫人李青姝自昆仑仙墟中所带出的真正仙胎。 这世间,没有任何比他和夫人还要了解姜如仙的恐怖。 他们年轻之时,也自诩旷世天骄,同辈难寻敌手。 但和当初的姜如仙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宛如凡人面对仙人一样,根本就没有可比之处。 姜如仙绝对称得上一个万古无一的恐怖妖孽。 不论是天赋还是心性,都达到了一种惊世骇俗、旷古烁今的地步,令人惊颤且头皮发麻。 十多年前,他夫人李青姝会选择对姜如仙痛下杀手,挖出其那颗七窍玲珑仙心。 何尝没有因为嫉妒其天赋,想将其移植到自己儿子姜澜身上的缘故在。 姜临天事后也一直感慨后悔,是当时动了恻隐之心,没有真正以绝后患,才让姜如仙活了下来。 也正是因此,后面姜如仙才会趁着他们离开相国府的时候,潜行进入相府,一剑刺穿了姜澜的心脏。 哪怕姜澜后面救治了回来,但也性情大变,选择自甘堕落。 夫人李青姝,终日以泪洗面,自责后悔不已…… 正是在那一件事之后,姜临天才找来诸多能工巧匠和阵法大师,在相国府内刻录下许多强大的阵纹和禁制,以确保不会再发生相似之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修为恐怕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姜临天的神情难得地凝重起来。 事已至此,多说什么都是无益,只能坦然面对当初所造成的恶果。 可不论是姜如仙,还是姜澜,都是无辜的…… 那份孽乃是他和夫人一同所造下的。 姜澜静默不语。 “她是打算回来报复相国府的,但澜儿你和她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恩怨。” 姜临天并没有询问姜澜是如何知道姜如仙回来的,他此刻只是担心姜澜,以其实力,绝非是如今的姜如仙对手。 “相国府生我养我,父母你们也是因为我,才会和她结怨。我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会是敌人。” “我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姜澜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说道。 姜临天心中一叹,若是当初没有动那份邪念,如今姜如仙应该是他们的儿媳妇。 她和姜澜也应该是一对如自己和夫人那般情深恩爱的伉俪。 “我们对不起伱……” 姜临天看着姜澜,并没有从他眼中看到多余的情绪波澜,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也真的已经看开放下了。 姜澜摇头道,“父亲不必自责愧疚,该偿还的我会偿还给她。” “那么多年已经过去了,误会也好,仇怨也罢,该怎么了结就怎么了结。” 姜临天微微叹息,在这件事情上,他反倒是没有姜澜那么豁达自若了。 “你持我的身份令牌,相国府的一众供奉门客,都可随澜儿你调集。” 他将身份令牌取出,递给了姜澜,道,“只不过如今这个关键时候,相国府这般动作,估计会让夏皇起疑心。” “夏皇那边,父亲不必担心,她是聪明人,应该会明白的。” 姜澜接过身份令牌,很是简短地将自己这段时间的一些谋划安排,告知给了父亲姜临天。 当然,他并未提及牵扯到任何血仙教的事情,也没有告知这是夏皇的提醒。 姜临天听后,笑了笑道,“既然澜儿你早有安排,那为父也就放心了。” 离开书房之后,姜澜收起了身份令牌,如今在相国府的供奉门客不算多。 但如果调集的话,还是能在短时间内,凑出三位七境法相境存在的。 当然,凭借这些力量,自然不足以威胁到姜如仙。 但姜澜此举,也只是为了向她表露一个态度。 而后,姜澜通过姜临天的身份令牌,将一道道谕令下了过去。 在相国府另一侧,有一片广袤连绵、磅礴恢弘的建筑群,那是属于门客供奉们暂居修行的宫殿山脉间。 此刻虽是晚上,但依旧有不少人被惊动,或是自静室中走出,或是自洞府中睁眼。 有人盘坐在山间,吞吐着月华,身上一片银光绚烂,似星光垂落,化作薄雾般的轻纱,在收到谕令的时候,也是陡然起身,身上有可怕的气息在蒸腾。 在一些碧湖、深潭之中,有涟漪浪花浮现,随后蒸腾起一层氤氲似霞光般的彩曦来。 可怕的气血之力滚滚,若无阵法的遮掩,早已如狼烟那般贯穿天穹,但那强横霸道的气息,还是逸散弥漫了出去。 而后,一道浑身漆黑、宛如狰狞凶鳄的可怕身影,自其中缓慢地显露出来,鳞片森冷如甲胄一样,闪烁着熠熠寒光。 其身上一阵光芒涌动,落地化作一名身着冥铁战衣、散发着阴寒煞气的中年男子,面容惨白阴冷,眸子却很是森寒,透着嗜血的气息。 在一些山脉的洞府之中,也相继走出数道身影,身上皆萦绕霞光。 有清矍多须、一派仙风道骨之意的白袍道士,也有散发狰狞气息的异族强者…… 当中修为最弱的也已经是六境的层次。 相国府如今的不少供奉门客,都是曾经追随过相国的同代天骄,其中不乏一些天赋血脉非凡,已然踏足七境的存在。 随着这些身影的出现,帝都之中不少府邸宫殿之中,都有存在感知到了这一股股强横的气息,脸上浮现惊疑不定之色。 各大仙门道统的驻地之中,也有长老人物被惊动,而后眺望相国府府邸所在的那个方向。 “这是要做什么?” “今夜相国府那边,好大的动静,莫非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这些气息也太可怕了。” 很多人惊疑不已,心头微微颤栗。 在帝都外界,任何一名六境存在,都足以镇守一方大城,建立一家豪族,延续数百年。 而七境存在已经是一些门阀世家之中称得上是老祖底蕴一样的人物了。 便是在顶级仙门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宗主、太上长老那个级别的存在。 今夜在相国府那边,可是相继出现了三尊七境强者的气息波动。 这令许多人心头狂跳不已,掀起惊涛骇浪,震动而惊颤,而这还只是相国府所展露而出的恐怖底蕴中的冰山一角。 相国府到底有多恐怖,为何能权倾天下,由此可见一斑。 各方仙门道统的长老,面容都是一变再变,深深骇然。 但更多人还是感到吃惊和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相国府动用如此多强者? 一座客栈之中,叶铭盘膝而坐,正在修行一门古法,身上有丝丝缕缕的银色旋涡浮现,绚烂而璀璨,衬得他整个人似银水铸造而出,烨烨生辉。 每一个银色旋涡之中,仿佛都有一个他的身影在盘坐,在吞吐天地灵气。 “今晚上估计会有好戏看了,可惜以你的实力,也看不了戏。” 他的手掌心处,阵阵灵魂气息弥漫,一道青烟般的气息飘荡。 老鬼带着感慨的声音说道,似乎有些遗憾。 “这是要做什么?” 叶铭睁开眼睛,看向窗外,能隐隐看到远处有阵阵霞光涌动,在夜晚之下,格外惊人显眼。 他心头阴霾更重,相国府的底蕴如此可怕,而今他又被姜澜给盯上,如果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而那商明玉实在是狡诈,说好两人一起结盟对付姜澜,结果她在拿了奇石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目前叶铭他也联络不上对方,根本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他现在只想等奕剑宫的事情解决后,便离开帝都,这里的水太深了。 对付姜澜的事情,也只能以后慢慢商榷,商明玉明知已经得罪了姜澜,直接就逃之夭夭了,实在是可恨狡诈…… “谁知道相国府要做什么?但一般事情,也不可能惊动那么多强者。”老鬼道。 叶铭默然,此刻拳头哪怕攥得再紧,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力。 “以你的修行速度,此番进入乾元府后,可以借用其中无比浓郁的天地灵气来冲击更多的窍穴。” “若是幸运,在最深处牵引出一缕混沌灵气,直接可让你一举突破至五境魂宫境中期,省去许多的修行时间。” “这种机缘,可不多见。”老鬼似知道叶铭心中所想,突然笑了笑。 “混沌灵气?” 叶铭有些吃惊,那可是传闻中的东西,在这乾元府中还能牵引出来? “虽然你被姜澜给盯上了,但你现在也结交上了萧腾,那个家伙身上也蕴含不少秘密,若是成长起来,日后的成就不见得会比你低。” “你也不必太过于畏惧相国府,运数命道这种东西,玄之又玄,我见得多了。便是曾经远强于相国府的那些万古圣地、不朽道统,也有覆灭崩溃的一天,你这才哪到哪,就如此灰心丧气……” 老鬼对于叶铭这段时间的心气变化,也看在眼中。 在亲眼目睹了相国府的权势和底蕴后,叶铭心头甚至开始有滋生出心魔的迹象来。 “我对相国府倒不是很在意,但姜澜的存在,却令我如芒在背,当日在欲仙坊中,他那副神情很可能已经是认出了我来……” 叶铭事后回想,便是阵阵的惊悚和毛骨悚然。 现在他在明,而姜澜在暗,对方想要弄死他,可以说很是简单,但姜澜却没有这么做。 这种感觉,让叶铭想起了自己曾经牧羊的时候。 放任小羊羔到处溜达吃草,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变肥,然后等时机成熟,便直接宰了吃肉。 现在的姜澜,就给他一种这样的感觉。 而自己就是他眼里待宰养肥的羊羔。 “等帝都这边事情解决,你随我去见一位故人,看在我曾经指点过他的份上,他应该会帮你的。”老鬼能明白叶铭如今的想法,但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 力量和势力的差距,太过于悬殊了。 “想要对付姜澜,推翻相国府,凭我的力量绝对不够,这一次乾元洞界开启后的南狩演练大会上,若能接触到当今夏皇……” “我或许还有办法。” 叶铭点了点头,他这段时间,心里其实也在思忖着对策和办法。 光靠结交萧腾可是不够的。 帝都如今鱼龙混杂,今夜相国府的动静,引起了许多有心人的注意,但都没有人敢前去探查。 大多数人都只是远远地观望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镇北王府、武宣亲王府、忠国公府……以及其余皇亲贵族、门阀世家的府邸宫殿中,都有眼线将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来。 皇宫深处,夏皇也才回到承明殿不久,便得知了相国府那边的动静。 她虽然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姜澜的动作那么快。 “看来他对那名神秘的白衣女子,的确很谨慎,不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也要提前应对……” “但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 “既然是他姐姐?又为何反目成仇?” 夏皇撑起了下巴,陷入了思索之中。 有时候好奇心一旦升起,不将其搞明白,就像是有猫儿在挠心一样。 平常时候她很快就能静下心,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奏折之上。 可眼下,却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夏竹……” 夏皇出声喊道,一道宛如青烟一般的虚淡身影,顿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正是往日侍立于宫内、怀中抱剑的那名清冷侍女。 “陛下……”夏竹恭敬道。 夏皇手中一扬,面前的案牍上便多出了两面闪烁着蒙蒙气息的神秘古朴的青铜古镜。 不过其中一面较大、一面比较小,看起来宛如子母一般。 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灰蒙蒙的镜面之上,不时有一枚枚晦涩的符文闪烁而过。 “你持监听子镜出城,暗中跟随着相国府的那些人手,朕倒想看看,这姜澜到底想做些什么。”夏皇淡淡道。 夏竹天赋特殊,擅长隐匿追踪之法,本身修为也已经是六境的层次。 有秘宝遮掩气息,藏于暗中,倒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是,陛下。” 夏竹闻言接过面前的子镜,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宫殿之中。 夏皇则是看着眼前的母镜,若有所思。 监天镜分为子母两面,可通过母镜监听视察子镜那边的一切动向,乃是大夏的千机派效仿古时天子监听天下的悬昭神镜所仿制。 古时天子的悬昭神镜,高悬世外,笼罩天下。 天子一个念头,便就可知晓各地的情况,因此朝廷官员,无人敢徇私枉法、贪赃腐败。 不过如今大夏,除了监天司会偶尔会动用监天镜之外,各方世家门阀,对监天镜都嗤之以鼻,将其当做摆设。 除了能监视探查地牢、矿脉、药园等特殊地方之外,也无任何作用。 夏皇曾经也考虑过,将监天镜安置于每座大城显眼的长街之上,可随时知晓各地情况……但她这个想法刚一提出,就遭遇了群臣的极力反对。 此事也只能作罢。 帝都城外,星夜黯淡,云层堆积。 一座略显荒芜的山峰上,夜风呼啸,一道道流光汇聚,降落在了这里。 姜澜用父亲的身份令牌所调集到的一众供奉、门客,都已经赶来了这里。 共有三名七境存在,除此之外的其余人,都是六境层次。 众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听从谕令吩咐,来城外汇集。 为首的三名七境存在,除了面相阴柔的褚先生外。 另外两人,一人身着道袍、留有长须,仙风道骨,名叫清虚道人,而另一人则是太古妖鳄所化,曾追随过姜澜的父亲,名叫姜鳄。 “公子是所为何事?将我等召集来此?”清虚道人抚须问道,面色温和。 他们虽是供奉门客,但一般来讲只是听从相国和相国夫人的吩咐。 姜澜虽是相国府公子,但也不能轻易地使唤他们,眼下这么做显然是得到了相国的许可。 “我需要诸位帮我截杀一人。” 姜澜言简意赅地道,说话间将手中一张铺展开来的地图给收了起来。 从广元城的方向到帝都京阳城,有数条道路,但不管是哪条路,最后都会途经一个地方。 姜澜自然知道此计拙劣,但他这么做,也只是想让姜如仙明白,自己如今对她的态度。 知道真相如何?幡然痛苦悔恨又如何? 这些都只是她为自己所利用的破绽和弱点罢了。 “何人需要公子这般大动干戈?” 听到这话,一众供奉、门客皆是吃惊震动,有点觉得姜澜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今夜相国府闹出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想必暗中已经有许多人在关注着这里了。 姜澜望向远处,目光平静毫无波澜,也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只是让一众供奉门客跟着,快速赶去。 而帝都京阳城,也都因为此事,有些暗流汹涌起来,各种猜测议论纷纷。 …… 大夏的疆域广袤,每一郡都很大,广元城到大夏帝都虽然不是很远,但便是修为有成的修行者也需要数日的脚程。 姜如仙带着乳娘柳氏,并没有彻夜赶路。 在离开广元城不久,两人便在一处村落里暂歇了一晚上,打算翌日清晨再继续赶路。 而第二天又赶了一天的路,才在一座叫不出名字的荒山上,找了处破败的寺庙休憩了起来。 深夜,万籁俱寂。 寺庙里点着篝火,在漆黑的夜晚里,有些显眼。 远处树影摇晃,沙沙作响,任何鸟兽虫鸣都听不到。 两人都有修为在身,也并不需要寻找食物。 尤其姜如仙早已到了一种宛如仙神的地步,丝丝缕缕的仙雾,缭绕在她身畔,迷蒙而模糊,衣裙纤尘不染,超然脱俗。 任何生灵在她面前,都会油然而生一种自渐形秽之感。 柳氏盘坐在一块简易的蒲团之上,一边修行,一边打坐,似并未察觉到外界的异常。 姜如仙则是站立在破败的寺庙门口。 月光清冷皎洁似玉,洒落在她比雪还要白皙晶莹的肌肤上,阵阵夜风吹来,撩动起她的一头青丝,却根本吹不散她脸上的霞雾。 “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眼在寺庙里打坐修行的柳氏,并没有在她身上察觉到什么异常。 所以并不是柳氏身上的缘故。 那么就是……她的行踪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是当时放过的那两人,走漏了消息?” 姜如仙思索着,但也并不认为是他们身上的问题,那么就是相国府了? “这么快就得到了风声,猜出是我,原来派人去杀害乳娘的,是你吗?” 她似喃喃般地道,心头浮现阵阵酸涩和刺痛。 姜如仙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心口,此刻似乎能感受到在不远之处,有一颗同源同根的心脏在跳动着。 哧、哧、哧…… 而这时,原本一片沉寂黑暗的夜空,突然被绚烂而刺目的光芒所照亮,一片又一片的阵纹脉络,自山脉四周亮起,群山都在摇颤了起来。 在四周突然有了某种可怕的声音响起,像是山呼海啸一样,隆隆剧震,一枚又一枚的符文闪烁,似星辰一般夺目,组成了一道迷蒙的星辰大阵。 一杆又一杆的大旗,不知道从何处落下,呈某种镇魔之态,落向八方,莫名的可怕杀气侵袭而至。 “杀。” 只是一瞬间,一道道身影在大阵之外闪逝浮现,被霞光神辉所包裹,杀机冰冷刺骨,直接朝着寺庙之外的姜如仙笼罩而下。 而姜如仙对此,则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一般。 霞雾所笼罩的模糊面容上,神情没有任何的波澜变化。 她只是轻轻抬手一挥,滂沱而可怕的力量,形如苍穹压坠而去,冲杀而来的数道身影,顷刻间吐血横飞了出去,撞向远方。 (本章完) 第124章 没有资格原谅你,恩怨今夜该做个了结了,万般痛楚 群山摇颤,神光一道道,在漆黑昏暗的深山中冲霄而起,像是一颗又一颗的星辰,从天穹坠落,压盖八方。 四面八方,杀机凛冽,一杆又一杆的大旗落下,勾连成某种星辰般的纹路。 迷蒙的雾气笼罩扩散而开,朝着屹立于破庙门口的姜如仙侵袭而去。 她神色波澜不惊,只是几个抬手,便有强横的符文波动弥漫而出,似怒浪击天,乱石拍岸,那冲杀而来的数道身影便通通横飞出去。 噗…… 鲜血瞬间自长空之中洒落而下,那些身影坠落向周围的群山,宛如破麻袋一样,直接丧失战斗力,一瞬间就不知道砸毁多少的山岳。 烟尘滚滚,古木断折,不知道多少的树叶飘洒而落。 寺庙之中,篝火明亮。 被外界声音所惊动的柳氏,满面惊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跑了出来,但尚未踏出寺庙,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拦在其中。 “如……如仙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她发颤问道。 “你在寺庙里躲着就好,不要出来。” 姜如仙并未回头,眸光清冷而平静,没有任何的起伏。 在踏入这片群山的刹那,她就已注意到了此地所布下的杀机,但当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她也想知道是何人所设的截杀陷阱。 对于此刻突然袭杀而来的一众强者,自然是在预料之中。 而此刻的姜如仙,已经知道了这些强者是何人所派来。 所以刚才那几下,她已经留手了,并没有真正意义下死手。 “是……” 柳氏发颤道,在她的记忆之中,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场面,急忙又躲回了寺庙中。 而深邃漆黑的群山中,此刻依旧霞光冲霄,一片又一片的符文闪烁,化作禁制阵纹,勾动天地大势。 深林之中有其余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沉浮屹立,在不远处闪逝,手中有法器的波动在弥漫,有古钟、铜剑、神灯、道图……卷裹着绚烂的光华,像是下雨一样,铺天盖地淹没而至,透着可怕的杀机。 “杀!” 冲杀的声音,丝毫没有因为刚才被击飞而出的那些身影,受到任何影响。 这些身影在迷蒙的大阵之中出没,早已做好了迎击强敌的准备。 一道道神通古法演绎,神光灿灿,贯穿四野,景象混乱无比,全都带着凛冽的气机。 姜如仙浑身被仙霞所遮掩,修长高挑的身影,朦朦胧胧,立身在那里,仿佛是和所有人隔绝了一个世界。 她轻轻摇头,轻叹一声,素白如玉的手掌朝前一探,原本就漆黑昏暗的夜空,更似是一寂。 滂沱而浩大的力量,隆隆而去,虚空轰鸣,群山震动。 尚未冲击到她身前的几件法器,只是被这股力量的余波给击中,便咔嚓一声震碎成为齑粉。 和法器心神相系的那几道身影,如遭雷击,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受到了重创,坠落在地。 “这女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不可轻敌,合力出手,将她拿下。” 相国府诸多供奉和门客心惊,面容一变再变,很快转变了对策手段。 另外方向,有数尊身影在负责大阵,他们盘坐在虚空之中,此刻随着手中不断掐印,嘴里念念有词。 天地大势再度被勾动,所有的精气在汇聚,朝着他们所在的区域涌去。 星辰光芒炽盛的大阵中,一杆又一杆的大旗摇颤展动,发出风声般的恐怖呼啸,从旗面中喷薄出模糊的气息,似滚滚黑雾,又似怒涛。 星空之下,开始有雷霆霹雳闪过,乌云汇聚,天象都开始改变了,轰隆隆的闷雷声响彻四野,惊得万兽匍匐。 一道道刺目炽盛的雷光,在夜空下飞快疾驰划过,而后朝着大阵之中劈落而下。 同时伴随着大风骤雨,这片还算晴朗的夜空,转瞬间大雨滂沱,雷声沉闷。 一片又一片的符文勾动在了一起,化作各种可怕的异象,有天雷、有地火,更有江泽、山岳…… 这种气机太过于恐怖了,简直像是真实地显化出现在了这里,一起朝着姜如仙汹涌而至。 四周群山被彻底摧毁,一片神光坠落在地,便令那里化作一片焦土,其余混乱气机四溢,古木断折,山峰断裂。 姜如仙依旧清冷平静,裙袂都没有任何的起伏。 她衣袖一卷,面前的虚空瞬间就被撕裂了,可怖的大裂缝贯穿而去,像是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刹那间便将淹没而至的一切气息波动,吞没入其中。 所有的符文波动和法器,直接被那片裂开的虚空裂缝给吞没。 如此一幕,骇得出手的诸多供奉门客,面色再度剧变,终于生出了一丝颤栗和惊悚来。 姜如仙再度探出一只无暇玉手,面前的滂沱大雨,似乎都因此而停滞了。 轰隆一声!!! 她拍落而去,无边的天地精气,在那里汇聚,那些断裂的山峰,蒸腾的水雾,似乎都活了过去。 随着她手掌的探下,不断的粉碎重组,化作一方巨大无比的莹白手掌,遮拢天穹,在夜空下浮现,拍击而落的瞬间,似一尊玉骨无暇的女仙,要覆灭一方世界。 这种气息之下,别说只是一片山脉了,便是一方城池,也会爆碎炸开,化作齑粉。 强,强大到令人绝望! 此刻,这是一众相国府供奉、门客心中同时升起的惊骇悚然念头。 哪怕是在暗中伺机出手的三尊七境存在,面容也是不断发生变化,生不出抗衡的念头来。 哧啦…… 一片迷蒙的大阵,瞬间就被撕裂了,盘坐在虚空之中的身影相继咳血,跌落下去,布置于四方的大旗,更是摇颤间咔嚓断裂,旗面被毁,直接炸开。 姜如仙看着这一幕,眸光未曾有任何变化。 滂沱而下的大雨,无边无际,从高空中不断坠落而下,简直像是天河决堤了一样,化作一片茫茫雨幕,令整片世界一片漆黑。 茫茫的深邃深夜,偶有惊雷划过,将四周给照亮。 突然,她似注意到了什么,目光望了过去,似能看到远处的山崖之巅,有一道修长的白衣身影,在那里静静看着这一幕。 “阿……澜……” 姜如仙被霞雾所遮掩笼罩的模糊玉容上,红唇轻轻翕合,似想出声说出那两个字。 但心脏之处此刻却传来阵阵难言的刺痛和酸涩。 她伸手抚摸着心口,似能隔着雨幕,看到远处那道身影的淡漠目光,只觉心中更为刺痛。 “你……真想杀了我吗……” 她喃喃般问道,此刻似想要朝着那里走去。 “保护公子。” 一直在暗中未曾动手的褚先生、清虚道人、姜鳄三人,见此一幕,终于按耐不住了。 他们的身影消失于原地,施展各自手段和领域,要阻止姜如仙。 滂沱的大雨中,光芒更是绚烂,褚先生祭出了一张古符,当中有莫名的气息流转。 整片群山似都复苏了过来,山石隆隆,大地裂开,从中喷薄出暗红色的火焰,哪怕是大雨也无法将其浇灭。 清虚道人挥舞手中的拂尘,引动天地周虚之气,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五指一开,接引天地真雷降临,化作一条又一条霹雳作响、雷光闪烁的紫色神龙,冲向了姜如仙。 至于姜鳄,则是怒啸一声,似一尊万妖之王,吼声如雷,若大音希声,一片又一片的山岳,在他的吼声下爆碎,化作齑粉。 三尊七境存在一起出手,场面何等的惊心动魄。 那等恐怖而浩瀚的伟力,足以令任何六境层次的修士,在瞬间殒命,化作血雾炸开。 而面对三人的合力攻击,姜如仙甚至连头也没有回,淹没而来的漫天雨幕,在她的身前似乎就被一片无形的领域给隔绝开来。 三人的神通术法,连近她身都不能,似被隔绝到了另一片天地之中。 “万法不侵……” 清虚道人面色一变,有些惊悚、颤栗,终于明白为何姜澜如此慎重,需要他们三人不可大意。 这个神秘女子,实力太过于恐怖逆天,简直就是个妖孽怪胎。 有这种天赋手段,可以说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别说修为不如她了,就算是同一境界,也会被她死死压制。 噗…… 而此刻,姜如仙似乎是才注意到身后有三人袭杀而来。 但她依旧没有回头,目光仍然看着远处的山崖之巅的那道身影,只是衣袖一展朝后挥舞,似是驱赶嗡嗡乱鸣的苍蝇。 咚的一声,若亿万钧的恐怖巨力爆发,虚空一起震荡,简直成了一张破纸。 “什么……” “不可能……” 褚先生、清虚道人、姜鳄三人面容一变,胸膛剧痛,似被一方恐怖大山,当面击中,肋骨在瞬间就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五脏六腑移位,接着口中喷出鲜血,横飞了出去。 他们很是骇然,感觉难以置信。 在姜如仙的面前,他们和六境修士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只是这么随意一击,便受创了。 轰隆!!! 群山摇颤,大雨越发的磅礴,乌云滚滚,一片又一片地推挤而来,令整片世界一片漆黑深邃,偶有雷电闪过,照亮一小片的区域。 姜如仙想起了自己被挖去了七窍玲珑心的那天,天上也是这般下着滂沱大雨。 深林之中,雷电劈落,雨势急且骤,她被埋葬在泥泞的土里,若无那场大雨将泥土冲刷而去,她也不会被那位婆婆所救…… 今夜这般相似的大雨,似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她朝着那处山崖走去的脚步,突然迟缓了些,但下一刻,她的脚步更为坚定了。 原本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姜澜,这段时间,脑海里也经常掠过一些幻想,两人这一世再度重逢的画面。 但不论是哪一副画面,最后都会变得如记忆中一样,在那片鲜血淋漓的枫叶树下,胸前染血、被长剑贯穿的白衣少年,睁大眼睛、满是茫然不解地看向自己…… 山崖之巅,雨幕哗啦,这一刻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滂沱而至的大雨和雷声。 姜澜同样一袭胜雪白衣,纤尘不染,墨发上还沾染着一些雨雾溅起的湿气。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姜如仙走来,并没有选择退后或是离去。 姜如仙也看着他,走过去的脚步并不快,片刻之后,她在姜澜身前站定。 朦胧的雨雾,在两人的身畔蒸腾而起。 整个世界虽然满是倾盆而至的雨声和霹雳沉闷的雷声,但似乎在两人耳边,都突然间消失了所有的声音。 姜澜面色平静,不过此刻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将放在心口上的手掌放了下来。 他本以为原身的那些记忆,和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他能够置身事外、若一个世外人般翻阅。 但此刻胸口之处却依旧有难言的疼痛感蔓延而来,当初被姜如仙所刺穿的那道伤口,莫名其妙地就开始裂开,有血迹缓缓渗出,将胸襟都给染红了一片…… 透过那道伤口,有仙霞般的曦光,开始弥漫渗透而出,跳动的七窍玲珑仙心,不受他所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他在控制着生命力,试图修护那道伤口,但很快又继续裂开。 一种痛楚、无力、悲凉、哀伤、茫然、空洞……的情绪,莫名地随着那道伤口,在他脑海之中涌现。 这似乎已然成为了一种渗透入骨、铭刻在这副身体之中的执念情感了。 那道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所留下的伤,却一直残留在了那颗七窍玲珑仙心中。 “原来也并不是真的不在意……” “只是早已万念俱灰,自然什么也无所谓了。” 姜澜心头呵呵一笑,面上却一片平静,神色没有任何的波澜变化,眸子深邃得像是一潭看不见底的古井。 “好久不见了,姜如仙……” 他率先开口,像是在和一个许久不曾见面的老朋友打招呼,随意又自然,却又带着一股淡漠疏离。 姜如仙在他身前不远处站定,此刻怔怔地看着他胸口那不断渗透而出的血迹,能隐隐看到那被血迹所染红的白衣下,伤口之中,隐透而出的仙霞曦光。 她眼眸之中,瞳孔不断剧颤,睫毛也在不断地颤动。 她抚摸向自己心口,能感受到一种似血脉相连般传来的冰冷、痛楚、绝望……以及万念俱灰。 “阿……阿澜……”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嘴唇上的血色悄然失去,似是颤抖地翕合着。 许久没有喊出的二字,此刻却显得无比的苍白和无力,连声音都尽是干涩。 在这一刻,那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刺痛,简直像是有无数根利刺般扎入她的心中,疼得她似乎连呼吸都要停窒下来。 姜如仙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在庭院里,那被她一剑贯穿胸口的姜澜是何感受,生命消逝前的冰冷、痛楚、茫然、不解……以及那最后的绝望。 本来在踏上中天州的这一路,所想要的诸多说辞和话语,在此刻决堤般的崩溃瓦解。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嘴唇在轻轻颤抖着,连喊出那两个字,似乎都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姜澜对于这许久没有听到过的称呼,也似沉默了下来。 而下一刻,七窍玲珑仙心中,忽然涌现阵阵窒息般的刺痛,似让他下意识地眉头一皱,伸手抚摸触碰而去。 “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舒服。” “不过,这个称呼,我也许久没有听到了,还真是令人怀念。” “但从你口中听到,却是似乎有些过于刺耳了……”姜澜似轻轻摇头道。 姜如仙如画般的无暇仙颜上,脸色再度一白,玉手攥紧了许多。 “对不起……” 她眼眸之中,瞳孔不断轻颤着,苍白无血的嘴唇翕合着,在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平静一些。 前世所修的强大无匹心性,此刻仿佛全然瓦解不存。 她不再是曾经的九州第一仙,似乎只是一个不知所措、满是无力的柔弱女子…… “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姜澜嘴角似是掀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依旧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可禁受不起伱这句道歉。” “若要说对不起,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是我姜家对不起你才对……” 说到这里,姜澜似也有些讥嘲起来,看向她道,“而且我都要派人截杀你了,姜如仙你还对我说对不起,你是脑子有问题吗?”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 “你从来……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 “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变成这样子的……” 听到这话,姜如仙依旧是怔怔地看着他,睫毛不断颤抖,语气无力地重复着这句话。 “够了。” “姜如仙。” 姜澜平静地打断了她,眸子透着淡漠,道,“收起你那副愧疚自责的模样,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内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真让我感到讨厌恶心。” 说到这里,他能明显感受到阵阵刺痛和无力酸涩自七窍玲珑心传来。 这颗原本属于姜如仙的心脏,如今在他胸腔之中鲜活跳动,却依旧能让他感受到原主人姜如仙的情绪感受。 这种让两人产生某种牵扯相连的感觉,还真是不舒服。 “你……你真的已经这么讨厌恶心了我吗?” 姜如仙的脸色,更加苍白,她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心口,目光却又直直地看着姜澜,似想自他那张熟悉的脸上,看到情绪的波澜变化。 可是……并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平静之外,便是深深的淡漠,就似看着一个陌生到了极致的人。 姜澜重生回到现在,他恨自己,想杀自己,向自己报复,她都无所谓,她什么都能够接受。 可现在看到他那淡漠无情的厌恶目光,她真的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似要破碎一样。 “……” 姜澜只是看着姜如仙,并不回答。 姜如仙惨然般的一笑,虽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从容,但依旧还是重复着问他,声音微微颤抖,“我现在让你这么恶心了吗……” “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就是你。”姜澜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道。 姜如仙身子轻轻摇颤了一下,似想说些什么的,但到了后面却止住了。 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缕血迹瞬间嘴边就这般滑下。 此刻,耳边雷声轰鸣和大雨倾盆的声音,似乎突然间变得清晰了。 姜澜就这么看着她,无动于衷。 姜如仙怔怔地看着就在眼前的姜澜,明明两人那么近,却似乎变得无比遥远,远到她这辈子似乎不论怎么追赶,都无法触碰得到。 她的嘴角,掀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紧接着,这抹自嘲的弧度,似扩大成为了笑容,这笑容带着怪异,明明是笑容,但眼眸里却蓄满了悲伤。 她就这么强颜欢笑地带着悲伤,喃喃道, “对……对不起……”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 “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其实是有可能会原谅我的……” “我没有资格原谅你。” “你所认识的姜澜,早已经死了,我没有资格替他做任何决定。” 姜澜看着她,情绪并没有任何的波澜变化。 姜如仙呆滞一般地看着他,心脏抽搐了起来,无言的疼痛蔓延而开。 不论她怎么做,这一世的姜澜,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他在上一世就已经死了,现如今的他,是回来向曾经的所有仇敌报仇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是知道的,你其实还是恨我的,恨我太过于自私,恨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恨我不分青红皂白,恨我刺向你的那一剑,恨我害得你承受病痛之苦、害得你自此堕落……” “这一切的苦果,都是我应得的。” 姜如仙扬起了脑袋,瞬间雨雾将她淹没笼罩。 她脸上一片湿润,青丝也粘连在了一起,不知是混合着雨水还是泪水,声音似隐隐透着一股哽咽。 姜澜依旧看着她,闻言只是摇头,平静道,“我并不恨你,我也没资格恨你,我没有经历过你被挖去七窍玲珑心时的痛苦和绝望,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在那个必死的情况下,还依旧活了下来,我更没资格让你对我父母放下仇恨……” “我只是想把我俩之间的恩怨,彻底了结。” “从今往后,我俩再无一丝关系,你要杀我父母,那我也会杀你。” 他的话语很是平静,伴随淹没在滂沱而至的大雨中。 但姜如仙却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心在抽搐发紧,嘴唇发白,只感觉某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这一刻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她根本就抓不住,挽回不了。 “不……不要这样好吗……” “那些事情,根本就与你无关,你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七窍玲珑仙心,你不仅失去了修为,还落得一身的反噬和病痛……” 她的声音颤抖,忽然扑向前去,一把将姜澜抱住,整个人像是害怕失去某种东西,而在不断地颤抖着。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是因为我而起,什么叫和我无关?” “你现在这副同情怜悯我的样子,真让我讨厌,与其这样,姜如仙你倒不如爽快一点,和以前一样,杀了我还好一点。” 而此时,姜澜嘴角似掀起了抹嘲弄的弧度,呵呵地笑了笑,看着姜如仙,随后伸出手,将她不紧不慢地推开。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却带上了一抹哂笑,道,“如果没有遇到乳娘,你是不是还会像上一次在庭院里一样,来帝都之中,再杀我一次?” 听到这话,姜如仙突然呆滞住了,手脚似乎变得有些冰凉。 “我其实前段时间,做了个梦,你知道吗?” “我梦到自己被一个叫林凡的赘婿给杀了,不仅如此,连相国府也因为那家伙而覆灭。” “而我死了之后,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没有找到我的尸骨,便将我的衣冠冢,直接给毁了,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也不想让我留下。” “姜如仙,你就真的有那么恨我吗?” 看着沉默呆滞下来的姜如仙,姜澜依旧自若地说着,像是在谈论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事情。 而姜如仙则呆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涌现出无法言说的酸涩和后悔。 因为那的确是她前世所做的一切。 她本以为姜澜的重生,是在他前世还没死之前重生的,但她没想到连他死后的事情,他也知道…… 或许,他并没有重生,只是知道了原本既定的未来时间线上的一些事情。 “我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可没想到去了余邑城之后,真的遇到了一个名叫林凡的苏家赘婿,他有一个剑道天赋很不错、同时也很漂亮的未婚妻,名叫苏清寒……” “这和我所做的那个梦,完全一样,于是我就想办法把他杀了。” “想来,那个梦应该是真的了……” 姜澜还在平静地说着。 姜如仙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了。 而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感觉突然席卷了姜如仙全身,原本浩瀚磅礴、无边无际的法力,在这一刻似乎和她断开了感知。 她的灵海仿佛骤然变得空荡死寂,没有任何动静,一身毁天灭地的法力,也消失不见。 姜如仙怔住了,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就在刚才,一种无色无味的气息蔓延了开,在她所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被她吸入了身体之中。 “终于察觉到了吗?” 姜澜此时似乎也注意到了姜如仙的反应。 姜如仙怔怔地看着他。 “此物名叫软魂化仙散,以胭脂安息草炼制而成,只是吸入一点,就能化去封住一名强大修士的修为。” “姜如仙你实力虽然强横,但短时间之内,是冲不开其药力的……” 姜澜在她面前,取出了一个打开了瓶塞的白玉小瓶,似是解释般地平静说道。 前段时日,他联系过药王谷的萧盈月,想让她来帝都一趟,并询问了软魂化仙散的炼制情况。 萧盈月对南狩演练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并不打算过来,但却吩咐门下的弟子,送了几瓶炼制好的软魂化仙散过来。 姜澜提前吞服了解药,自然无碍。 而在如此近的范围内,姜如仙不会对他设防,只要沾染上一点,就会很快发作,不过以其修为,估计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顶多是封住一会。 “软魂化仙散……” 姜如仙看着那个白玉小瓶,眸光微黯,倒没想到姜澜会在暗中动了这么一个手脚。 她上一世听到过此物的名字,若是在她有心提防的情况下,她不可能中招。 而且,这软魂化仙散对她而言,效果很有限。 她心中黯然的缘故是姜澜为了对付她,竟提早准备了这样的手段…… 眼下,他是打算杀了自己吗? 姜如仙依旧怔怔地看着姜澜,任由磅礴大雨冲刷,将自身彻底淋透。 姜澜却没有理会她的目光。 在其手上,多出了一柄锈蚀斑驳的古剑来,剑刃有些缺口,不知是何时代所铸造,散发着一股古老苍茫的气息,但却不掩其锋芒。 姜如仙认出了这柄古剑的来历,上一世林凡的本命神剑永劫剑。 后面林凡死后,被她一掌拍断,化作碎片散落各地。 此刻,看着姜澜的举动,她的心却莫名地平静释然了下来,如果这样的话,他心里会好受一些,那自己引颈受戮又如何? “阿澜……” 姜如仙再度出声,想告诉他,他若想报复自己,自己怎么样都愿意接受,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姜澜的神色,此刻异常的平静。 他看着手中的永劫剑,感受到心脏之处传来的跳动,并没有任何的犹豫。 “你我之间的恩怨,今夜该有一个了结了……” 下一刻,姜如仙的瞳孔忽然剧颤。 眼前伴随着噗嗤的一声,有漫天的血光淹没而来,晶莹如血钻般的曦光,一下子就将她眼前的一切景象给模糊遮掩了。 (本章完) 第125章 不要你把心还我,一别两宽,他如何做才能两全? 乌云堆积,大雨滂沱,雷声轰鸣交织。 漆黑昏暗的夜空下,不时有道道惊雷划过,将这方山崖映照得一片明亮。 伴随着噗嗤的一声,像是利刃轻易地划破布帛。 一片晶莹绚烂的滚烫鲜血,就这么喷薄而出,淹没在姜如仙的眼前,令她的视野被一片殷红所占据,变得模糊而鲜红。 她仿佛再度回到了曾经那片火红枫叶随风飘落的庭院中。 不过当时是她出手,将那白衣少年的心口贯穿,滚烫的鲜血溅满了她的衣裙和双手。 她慌乱而匆忙地逃离,最后回头的瞬间,身后白衣少年缓缓倒地,鲜血像是止不住的溪流般,在他身下蜿蜒成一片。 如此的触目惊心。 而今夜,雨落如狂流,那相似的一幕又再度上演。 只是不同的是,出手的姜澜是他自己。 他神情无比的平静,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手中那伴着锈蚀的古剑,萦绕着剑气,就这么轻易地划破外衣,贯穿了他胸口的那道伤口。 这是她当初在姜澜身上留下的伤口。 而今那道伤口在不断地扩大,随着古剑贯穿而过,其中有七彩氤氲的霞曦映照而出,灵机道韵不断涌动,炽盛而夺目。 但更多的是随之汹涌喷薄而出的滚烫鲜血,止也止不住地流淌而下,伴着冲刷而下的大雨,周围的泥土都浸染得一片殷红…… “不……” 看着这一幕,姜如仙的瞳孔剧震,美眸大睁,声音因为太过于着急而显得嘶哑。 “不……不要这样子……” 她的声音颤抖,哽咽了起来,泪眼朦胧,不顾自己此刻无法动用任何修为,扑了上前去,双手抓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继续自残刺下去。 姜澜依旧平静地看着姜如仙,眼底神色淡漠如渊,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 “一切的恩怨,都是因为这颗七窍玲珑仙心。” “这颗七窍玲珑仙心,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今夜之后,它将物归原主。” “今后,你我之间,将再无任何瓜葛关系……” 他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变化,依旧如刚才那般,用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朝前推开。 此刻无法动用修为的姜如仙,根本无法抵抗,直接被一股磅礴大力给推开,跌坐在了满是血迹和泥淖的地上。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同时调用身上所能动用的力量,想要阻止姜澜。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姜澜会暗中动用软魂化仙散,他料到自己肯定会出手阻止,不让他挖心。 他根本就没想着要杀了自己,他只是想要把仙心还给自己,自今往后,斩断两人间仅剩的最后关系,一别两宽。 姜如仙一直以来所积攒的情绪,此刻终于似决堤了一般,再也忍受不住。 “不要……” “我不要你把心还给我……” “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没有了心,伱以后怎么活下去,阿澜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你怎么对我,怎么恨我,怎么惩罚我都行,我求求你了……” 她伸出手,想要阻止姜澜,但却被那无形的力量给压制住,无法上去半步。 在她的面前,鲜血殷红而刺目,在那原本不染纤尘的白衣上,像是绽放出了一朵妖艳的花。 她的声音哽咽而颤抖,洒落在脸上的血水混合着大雨、泪水,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姜澜依旧不言不语,永劫古剑贯穿划破的伤口在扩大,越发炽盛夺目,似鲜红血钻般的光芒,映照而出。 跳动的七窍玲珑仙心,喷薄氤氲着七彩霞光,自伤口中显露而出。 这方天地间的天地灵气,都在随着其跳动而不断地汇聚而来。 他的脸色也在变得越发苍白,所有的血色都在随着仙心和身体的连接被断掉而消失。 这一刻,姜澜不再能感受到那种和眼前的姜如仙血脉相连般的感觉。 对他而言,也好似有某种桎梏许久的枷锁在松动打开。 大雨越发磅礴,像是天河决堤了一个角般,倾洒而至,山崖下已经开始汇聚出一条又一条浑浊的小溪。 一道雷光划破夜空,在远处炸开。 “为什么要这样子……” 姜如仙似呆滞了一样,就这么看着姜澜继续用永劫古剑挖下去。 那满是鲜血的伤口之中,七窍玲珑仙心跳动如鼓,蕴含着澎湃至极的生命气息。 可随着姜澜和仙心之间的联系在消散。 她再也不能感受到那从姜澜身上所传来的气息了,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心跳了,再也感知不到他的情绪感受了……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心口位置,那里瞬间空落落的,像是某种珍贵至极的东西,自今日起就永远地离去。 随后钻心般要窒息的痛楚,自那里蔓延而来。 “阿澜……” 姜如仙泪如泉涌,扬起了脸蛋,任由雨水冲刷淋下,将她的满头青丝都给打湿黏在绝美无暇的脸蛋上。 此刻她不再是上一世傲立诸世之巅,俯瞰芸芸众生的仙,而是一个茫然无措、满心凄凉痛楚的柔弱女子。 “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姜澜的脸色虽然苍白,但语气却平静依旧。 随着伤口扩大到了极致,他舍弃了永劫古剑,直接伸手一掏。 法力霞光闪烁覆盖在手上,接着蔓延到了那颗七窍玲珑仙心之上。 而后姜澜用力一扯,泉涌般的鲜血喷薄而出,而在他的手上,满是仙霞涌动、氤氲神秘的仙心,依旧鲜活跳动。 随着仙心离体而去,姜澜脸上所有血色快速地消失,生命气息也在不断地衰竭下去。 但他的面容神情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种常人所不能忍的疼痛,对于曾经的“噬心病”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家常便饭。 至少在他看来,今夜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一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你本来就不曾欠过我什么……” 姜如仙满脸苍白,怔怔苦涩地看着那颗跳动的仙心。 这是曾经属于她的仙心,上辈子她费尽一切心思,想要报仇夺回的根源,如今就在她的面前。 可她现在却一点去接过的心思都没有,心里只有无尽的痛楚和后悔。 她根本就不想要这颗仙心,她也从来都不想让姜澜挖心还她。 可刚才姜澜的那番话语,也让她明白了……在他所看到的那个未来里,自己的确是伤透了他的心,生前因为自己的误会和伤害而万念俱灰,死后依旧不得安宁。 姜如仙自己都不愿去回想上辈子所做的那些偏执事情。 在刚才姜澜提及的时候,他会如此镇定平静,没有对她下杀手,那已经是极大的温柔仁慈了…… 他会挖心还给自己,不想再和自己有任何的关联,姜如仙其实是能够理解,毕竟她带给姜澜的记忆,全是痛苦和绝望。 “对不起……” 姜如仙喃喃着,站起身来,想要上前去搀扶住姜澜。 不过,姜澜却只是保持着将仙心递还给她的姿势,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让她靠近半分。 “你不要逞强……赶紧吞服疗伤丹药。” 姜如仙将所有的苦涩都藏于心中,用颤抖的手去接过他递过来的仙心,语气尽量温柔。 姜澜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道,“会的。” 看着姜澜随后就这么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离去,不曾多看自己一眼。 姜如仙手里握着还带着他身上温度的仙心,却是不禁鼻子一酸,无尽的酸涩和凄楚涌来。 好在大雨滂沱,脸上一片湿润,也无人分得清那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想要开口挽留,却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何资格? 软魂化仙散的效用,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姜澜略有踉跄的身影消失在浓密的雨幕和深林中的时候。 姜如仙已经恢复了修为,她怔怔地在原地站立许久,任由大雨将自己浑身淋湿,也没有用法力来阻挡。 直到远处一个惊雷响起,才让她的心绪略微回来了许多。 她看着手中依旧跳动鲜活的仙心,动用手段,汇聚引来天地间的灵气,而后出手炼制出一块晶莹剔透的道源,将仙心珍之若重地封存于其中。 回到了那座荒山上的破庙中的时候,柳氏还在篝火旁满是焦急地等着她。 不过面对柳氏的询问,姜如仙并没有任何回应。 她以法力蒸干了身上的所有衣物,随后就坐在了篝火前,抱着双膝,光可鉴人的青丝垂落而下,眸子无神地望着篝火,似乎人回来了,魂还在外面。 “如仙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氏满是担心地看着她。 姜如仙似乎没有听到,整个人如泥塑般呆呆地坐在那里,瞳孔倒映着篝火发着呆。 此刻的她身上再无半分仙雾笼罩,宛如谪落凡尘的仙子,绝美如画的脸蛋过分白皙晶莹,但却能看到那微红的眼眶。 柳氏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如何安慰,一个劲地在旁叹息。 姜如仙依旧不理会。 不过,在听到随后柳氏询问的几个问题时,她眸子才动了动,似乎多了些生气。 “如仙小姐,刚才袭杀我们的人,是来自于相国府吗?” “你刚才在寺庙外的那番话,难道是说当日在广元城杀我的人,是澜少爷派去的?” 姜如仙扭过脑袋,看向询问自己的柳氏,而后似感受到了什么,原本平静清冷的眸子中,似陡然有了股戾气。 她仅仅是抬手一挥,朝着寺庙外的某处拍去,顿时其中一片常人看不到的虚空,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伴随着某种破碎的咔嚓声音和闷哼,藏匿于其中的身影一颤,瞬间远遁逃去,唯有原地有一口鲜血喷出留下。 “这是……” 柳氏满是震动和吃惊。 而姜如仙只是略带寒意地吐出两个字,“皇室。” 最开始在寺庙外的时候,她遭遇截杀伏击,以为是因为柳氏的存在,使得她的行踪走漏了风声。 再结合姜澜派遣相国府的供奉门客出手,她第一时间猜测,是姜澜之前派遣了人手,想要杀了柳氏。 柳氏一死,那么当年之事的真相,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她以为是姜澜太过于恨她,重生之后,才变得不择手段,想将和当年之事有关之人都给除去……姜澜不想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 或许这样的话,他报复自己,才会更加地心安理得。 但是…… 经历了今夜之事后,姜如仙发现自己依旧大错特错,她对姜澜的误解太深了。 哪怕是知道了原本未来的事情,哪怕是对自己恨意滔天,他也不曾想过要杀了自己。 “他既然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也定然知道我如今的修为实力……” “但他所调遣而来的供奉门客,最强大的也不过是七境层次。” “这些人根本就伤不到我,他将仙心归还给我,和我撇清关系,并派人截杀我,只是不想让我踏足帝都京阳城。” 姜如仙此刻有些理解了姜澜的做法。 他夹杂在相国府和自己的中间,其实也有万般的无奈和不得已,一边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亲,一边则是……自己。 他要如何做,才能做到两全呢?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 大夏南狩演练在即,自己一旦踏足帝都,以姜临天和李青姝对自己的敌意,肯定会自己出手。 到时候皇室会怎么做?为了顾全大局,肯定也会动用大阵,将自己困住。 “皇室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和阿澜牵扯上关系了,刚才一直在暗中窥视,若非我心神分散,又岂会注意不到。” 姜如仙的心绪,稍微平静安定了许多。 她一直认为,姜澜对自己都还是有着很深的情意的,只是自己上一世伤得他太深,让他这一世有些避之不及了。 不然为何在山崖这上,自己和他相见的时候,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痛楚、无奈以及无力…… “若是他知道,我其实是从未来回到现在,已经经历过一次上一世他所说的那些事情,恐怕只会更加厌恶我……” “想要阿澜他重新接受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明白他所做的那个梦,只是一场梦,而并非是真正的未来。” 姜如仙的心中,诸多念头掠过,心绪已经不复之前的那么低迷了。 上一世她能屹立绝巅,俯瞰诸世,靠得便是认定一件事后的决心和大毅力。 …… 而此时另一边,一座名山上,乌云退散,大雨歇息,夜空之中繁星点点,空气清新,显得格外晴朗。 相国府的一众门客、供奉都在这里等待,各自身上都挂着彩,不过没有致命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姜澜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却并不显眼。 他已经换了一身玄色衣袍,胸口处的伤口恢复如初,虽然失去了七窍玲珑仙心,但此刻其中却有一团若凰火般炽盛的光团包裹着,在孕育一颗新生的心脏,磅礴而浓郁的生命气息弥漫。 除此之外,泥丸宫中翻腾而至的气运,远超之前任一时刻。 姜如仙身上的气运之浓郁,便是这方世界的原主角林凡,也远远不及。 姜澜刚才其实也在试图探查姜如仙的命数,但却失败了,她和夏皇一样,修为实力远超现在他,身上气运旺盛蒸腾如雾,遮掩一切,命数难以窥视。 不过,刚才和姜如仙所接触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一些异常。 他的岁之道果有意外的异动,姜如仙的身上,萦绕着一些岁月碎片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这个意外发现,姜澜才会故意将父母亲面前的那套说辞,在姜如仙面前再提一遍。 而从其神色的一些变化来看,姜澜心中也有了些微妙的猜测…… 但到底是真是假,还只能从后面的接触来看了。 至少今晚的这番试探和所为,让他感觉很值,既明白了姜如仙对他现在的态度,也成功地化解了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一些麻烦。 姜如仙不会伤他,反倒是因为原本的那些误会,对他愧疚、亏欠很深。 相国府和姜如仙之间,虽然依旧是敌对的关系,但也不至于立马就兵刃相向…… “自今往后,当一个陌生人,总好过敌人,对她而言也挺好的,至少也要她体会一下,那些万念俱灰的绝望感受……” 姜澜轻轻抚摸着心口,按理来说,七窍玲珑仙心已经归还给姜如仙了,但为何心口之处,还有之前所留下的那些情绪感受。 自己真的继承融合了原来的记忆,还是原来的记忆之中,多了一些来自于未来的情感呢? 庄周梦蝶?是蝶成为了庄周,还是庄周成为了蝶? 摇了摇头,姜澜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考虑什么。 “今夜之事,有劳诸位,但请诸位务必守口如瓶。” “返回相国府后,父亲会为今日之事,为诸位准备一些犒劳之物,到时候还望诸位不要推辞。” 姜澜看向此地的一众供奉和门客。 其中有几人的伤势很重,不过姜如仙已然留手了,相比于今夜的诸多收获,这点内耗小损失,在他看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多谢公子。” 听闻这话,一众供奉门客皆拱手道谢,也没有多询问任何和姜如仙相关的事情。 至于后面姜如仙和姜澜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褚先生、清虚道人、姜鳄三人,对于姜如仙的恐怖实力,依旧心有余悸,当时见她将几人击飞,独自去寻姜澜,还有些担心,但后面才知道,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嗡!!! 这时,在众人面前的虚空,突然一阵轻颤,有涟漪自其中扩散。 接着一道裂缝破开,一道庞大的身影自其中一闪而过,隐隐可见如龙般颀长而狰狞神俊的身形,鳞甲森然,透着冰冷嗜血的光芒。 一名头上长角、身着灰墨色长袍,面容隐隐和姜澜父亲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这里,带着一种压制着这片星空的强横霸道气息。 “蛟叔……” 姜澜看向此人,开口道。 此人名叫姜蛟,乃是他父亲当年的坐骑,是有着返祖真龙血脉的一头三首恶蛟。 常年在相国府深处的碧蛟潭内修行,实力强横,已经快迈入八境了。 他今夜敢如此试探姜如仙,除了知道她不会对自己下杀手之外。 另外的仰仗和底气,就是他父亲不会任由他冒险,肯定会暗中叫上蛟叔保护自己。 “公子无恙便好,今夜帝都可不安宁,昨日便有许多势力世家在试探,不过路上的眼线,都被我给解决掉了。”姜蛟开口道。 姜澜微微颔首道,“有劳蛟叔了,我这边的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可以返回帝都了。” 姜蛟点了点头,看了眼此地的一众供奉门客,直接出手,开辟出了一条虚空裂缝。 这是他的一种天赋,可稳固其中的罡风乱流,带着人快速穿行。 而此时此刻。 帝都京阳城。 皇宫深处,承明殿内。 夏皇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前古朴蒙蒙的监天母镜,突然咔嚓一声破碎,最后的画面之中,乃是一双带着寒气的漂亮眸子。 那道身影似乎隔着监天母镜,和她对视了一眼,而后对方的面容,则被雾气所遮掩,很快消失不见。 夏皇饶有兴趣,压根不惧,在监天镜破碎的刹那,还对其对视了一眼。 “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很恐怖的感知力,不愧是八境以上的存在……” “哪怕是相国府,估计也不好对付此人。” “不过倒也让我看了一场好戏,虽然画面模糊,不太清晰,但也隐隐能猜出一些真相来了。” 不过而后,夏皇摩挲着已经破碎的镜面,心绪却渐渐翻腾,眸子也变得有些深邃。 夏竹的天赋虽然不错,但在这种强者的面前,也不敢太过于靠近,所以只能隐匿在远处,通过秘术窥视所发生的事情,再传回到监天母镜这边。 大雨磅礴,雷声轰鸣,更是使得景象模糊,难以看清,说话交谈的声音,更别想听到了。 原本就对姜澜身上的秘密,充满好奇的夏皇,也没有办法。 但通过那神秘的白衣女子,和姜澜之间的一些举动,也能看出了一些问题来。 那白衣女子,也就是姜澜的姐姐,对相国府充满仇恨,但又对姜澜满是愧疚,曾做出了伤害他的事情? “挖心还姐?难不成相国府曾挖去了那名白衣女子的心脏,移植在姜澜的身上?” “这也是导致姜澜修为尽失的原因所在?” (本章完) 第126章 单纯的受害者吗?夏皇的猜测,乾元府开启 “既然如此,那为何白衣女子会对他满是亏欠,在那件事情之中,姜澜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单纯的受害者吗?”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让我发现了这么个秘密。” “当年相国府所发生的事情,遮掩得如此严实,但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只是那名白衣女子到底是何身份,之前从未知道姜澜他还有一个姐姐。” “莫非和当年现世的昆仑仙墟有关?在如此年纪,就有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本领,还真是不可思议。” 夏皇收起了放在案牍上的监天镜,一手抚摸着怀中毛发纯净雪白的白猫,一边陷入思忖。 昆仑仙墟当初现世之后,几乎引得九州大地所有道统势力,争相前去。 那可是九州大地最为神秘的一处地界,据说是从仙域坠落下来的,其中蕴含着成仙的最大秘密。 连大夏皇室也派遣了许多强者去探查,但最后都没有什么收获。 她倒是听说姜临天、李青姝夫妇,自其中得到过什么…… 只是这种事情,太过于隐秘,皇室也无法调查得知到丝毫风声。 而姜澜的那位姐姐,实力也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若是单独对上她,夏皇估计自己都不会是其对手。 除非她调动大夏的龙气加持,运用诸多手段,或许才能有一战之力。 这样的天赋,只能用近仙来形容了,堪称万古无一。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要报复的对象是相国府。” “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能让她乱来,突然冒出这么件事情,各方仙门道统现在也是紧张得很……” 夏皇倒也不怕因为窥视一事,遭姜如仙给惦记仇视上。 当日相国府调集诸多强者,声势浩大,这几乎是毫不掩饰的。 帝都之中的不少仙门势力,随后也都派遣眼线暗中跟了过去。 不过很明显没有她的侍女夏竹那样的手段,在途中就被解决掉了。 这么显眼的事情,皇室即便是装瞎,也是不可能的。 在明日的朝堂之上,夏皇必然是要出声,对此事询问一番,以安抚人心的。 “就是不知道姜贼那边,会如何回应?为了应对曾经的敌人,所以才连夜调集强者前去拦截吗?” 夏皇嘴角掀起了一抹微微的嘲弄弧度。 经由这一件事,她也算是有不少收获。 至少对姜澜算是真正意义上有些了解了。 当日在画舫中他所说的那番话语,或多或少是有些原因在其中的。 她从来就不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她,尤其姜澜还是皇室如今的死对头相国府的公子。 但是现在…… 她也算是有些理解姜澜了,毕竟很多时候的一些事情,都是伴随着迫不得已的。 身份和立场,有时候确实是会产生冲突的。 “可惜,还是没能知晓事情的真正来龙去脉。”夏皇心里还是有点小遗憾的。 翌日,帝都京阳城的氛围,显得格外的沉肃。 朝堂之上,一众王公大臣止口不提相国府调集强者所闹出的巨大动静和声势,仿佛对于此事完全不知情一样。 夏皇一身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眸子微微眯着,随后只能亲自出声询问。 看起来有些年迈的忠国公,这才走上前去,将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呈上,并提出了对于昨日之事的看法,表示担心。 相国府在南狩演练的特殊时期,突然调集这么多的强者出面,闹得人心惶惶。 外界各大仙门道统,都在询问调查缘由,希望夏皇能给个回应,以安抚人心。 大夏帝都作为大夏皇室最为坚固的城池,光是那巍峨恢弘的城墙之上,就铭刻下无数的符文和禁制,神威浩荡,震慑八荒。 一旦开启,大阵笼罩全城,封天镇地,前来观礼的仙门道统,想都别想离去。 大夏一旦有任何不轨之心,那么在帝都中的一众仙门道统,那就是瓮中之鳖。 曾经就发生过类似之事。 天子以大寿为宴,邀请天下仙门前来,结果于城中布下滔天杀阵,将所有道统势力的来宾一网打尽。 随后以此为饵,清剿仙妖两门和海外诸国。 相国府闹出这般大动静,确实令很多人心中惶惶。 随着忠国公开口询问。 其余群臣也相继附和,提及起了这件事情。 夏皇只是平静以对,解释此事乃相国府的私人仇怨,和大夏无关,南狩演练期间,任何人破坏规矩,都会遭到大夏的严惩报复。 而这几日早朝,相国姜临天都以抱病在身为由,没有前来上朝。 朝堂之上,夏皇大权在握,自然无人再提出异议。 而后此事相关的消息,也很快就在帝都之中传开,在各处客栈酒楼、大街小巷,殿宇楼阁中引得议论猜测,可谓是众说纷纭。 相国府虽然权势滔天,但也确实树敌众多,这些年来被相国府清剿奴役的海外族群数量可不少。 此外还有一些仙门势力,都因得罪相国府,而相继遭到覆灭,其余孽躲藏于各方,一直伺机报复。 至于当夜相国府派遣调集诸多强者前去截杀的那名神秘人,到底是谁,最后结果怎么样了,则是一个未知的谜。 连皇室那边,也没有任何的风声留下,监天司、镇仙司更是如此,都一致地保持沉默。 相国府中,姜澜精神气色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昨夜之事他也只是简单地给父亲姜临天叙述了一遍,省略掉了不少细节。 姜临天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告知他,他母亲已经知道姜如仙回来的事情了,估计会很快从太一门那边赶回。 姜澜对此,则是的确有些头疼。 他也只是表示,让父母两人不必插手到他和姜如仙的恩怨之中,两人自今往后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 姜如仙若是执意报复相国府,那他不会坐视不管,会将之视作为敌人。 同时他也让父母,不必派人去寻找姜如仙的踪迹,特意斩草除根。 姜临天对此自然是点头应允。 姜澜反倒是担心他母亲那边,以李青姝的性格,很大可能是会亲自找人动手,从而又给他牵扯出一系列麻烦出来。 父亲姜临天会考虑大局,但母亲李青姝可不在意这些。 她这些年之所以后悔,并非是后悔对姜如仙的所作所为,而是因为没有在当时彻底将她杀了,因此遗留了祸根,才会在后面伤到了姜澜…… 姜澜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和母亲比起来,他终究还是有不少底线的。 所以后面他也在跟着传讯,让李青姝不必兴师动众,更不要插手其中,以免坏了他的大计。 见姜澜这般认真,李青姝也才改变了提前返回相国府的想法,然后让李梦凝先提前回去。 岁季李家这段时间,发现了一处虚空秘藏,正在大刀阔斧地挖掘开采,但遭遇到了那处虚空秘藏中的土著族群的反扑。 所以连李青姝也留在了李家那边,需要负责一些重要的事情。 当今岁季李家的家主,是李青姝的哥哥,也就是姜澜的亲舅舅,则正在忙于处理太一门三脉接下来的掌权问题。 其余李家嫡系高层,也各自有要务在身,分身乏术,所以姜澜的母亲才会被喊回去主持大局。 要知道,此次所发现的那处虚空秘藏中蕴含一种特殊天然神矿,凝练提取出来之后,是一种古老丹方中已经失传的最核心物质,无比珍贵。 经过李家高层的确认后,决定调集人手,将那处虚空秘藏占领下来。 在接下来的岁月中,通过那种天然神矿,可为李家创造孕育出更多的高手来。 相国府的不少门客供奉,其实都跟随姜澜母亲赶了过去,不然昨夜他还能再调集更多强者的。 帝都之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各方仙门道统、门阀世家,都怀揣心思,等待着南狩演练的开启。 很快数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相国府外,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有些战战兢兢、很是拘谨地站着,但想到了什么,还是走上前去,对看守在门口的几名护卫,告知了自己的来意。 正是柳氏。 庭院当中,姜澜很快便得到了通禀。 虽然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这亲手创造的柳氏来寻他,是姜如仙的意思,还是柳氏她自己的意思? 而后,姜澜便吩咐下人,将柳氏带来,随口问了几句,便知道姜如仙并未怀疑过其真正身份,不过这也得益于他手段玄妙。 通过询问柳氏,他也得知了姜如仙这几日的动向。 在当日的那座荒芜破庙里,呆坐了两日后,便再度带着柳氏启程了,依旧是往帝都的方向走来,不过在城外就和柳氏分开了。 柳氏也不知道姜如仙去了何处,只是按照着她的吩咐前来找到姜澜,要投靠他。 倒是在那座荒芜破庙里的两日,姜如仙将柳氏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询问了个遍,都是前世那段时期,发生在姜澜身上的真实记忆。 不过,这些记忆并非亲身经历体会,而是通过第三人的方式叙述告知。 虽少了分真实,但却更为沉重和压抑。 随后,姜澜便吩咐人,为柳氏在外面安排了住所和伺候服侍的丫鬟,倒也一副很是上心的模样。 柳氏相关的消息,如果他父母亲不询问,那他也就不会主动去解释。 当初处死的人那么多,有没有漏网之鱼什么的,其实他们也说不准。 在安置好柳氏之后,姜澜也得知了皇室将乾元府开启的事情。 但他对此毫无兴趣,便以休养为由,在府邸之中参悟研究岁之道果的事情。 一片朦胧而神秘的界府,在帝都深处浮现,似自虚空之中洞开。 其中一片神秘,光雾笼罩,彩霞蒸腾,浓郁的灵气波动弥漫,宛如一场大雾一样,自其中吹拂而出。 隐隐可见其中有一方浩瀚而广袤的世界在显露发光,伴着各种璀璨惊人的异象,丝丝缕缕犹如流淌的雾霭般的神秘物质,从其中逸散出来。 光是一缕气息,就足以令普通人延年益寿,像是成熟的古老药草气息,更是远远地飘荡出来。 铛、铛、铛…… 皇室的道极古钟敲响,声音震动整座帝都,开始提醒众人。 在皇宫之外的恢弘广场之上,早已是人影交错。 一处处高台如漂浮的岛屿一样,在半空之中沉浮,当中人影憧憧,盛况空前。 而在广场的中央区域,数名身着太监服饰的强者出现,合力搬出一方硕大如圆月一般的神镜,催动古法,念念有词,浑身喷薄发光,浓郁的灵气波动涌动而去,令其高悬于中心。 伴随着阵阵迷蒙的光芒拂过,那里模糊的镜面开始变得清晰,将乾元府映照得清清楚楚。 其中那些鳞次栉比的建筑楼阁、洞府山脉,也隐隐显化而出,充满了神圣的气息,令人神往。 那是一方真实的小世界,作为南狩演练前各大道统势力年轻天骄的休憩之地。 各方仙门道统的年轻一辈,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然后开始在其中争夺区域位置。 依附相国府的那些族群势力的年轻天骄,也在宗门长辈的示意下,随后也率先前往乾元府中开辟争夺区域。 乾元府开启的第一天,便引得了极大的轰动,早已按耐不住争锋之心的年轻一辈,于其中展开厮杀大战。 为了一些区域,战至酣畅淋漓,鲜血四溅,交战的画面显露映照而出,消息同步于外界,引得轩然大波。 很多蛰伏已久的年轻一辈,等待的就是这么一次扬名机会。 这乾元府,便是为他们所准备的战台。 作为南狩演练前的开胃菜,皇室也是下了血本,在乾元府的深处,准备了数件道器。 在乾元府开启的第二天,帝都内的一众王公贵族、门阀世家的年轻一辈,也开始下场了。 镇北王萧河的三子萧腾,和一众朋友、追随者动身,在他的身边,跟随着奕剑宫的不少弟子。 这段时间其和私交甚好,以“张源”身份行走世间的叶铭,也赫然就在其中。 除了萧腾之外,像是武宣亲王的三子夏桀,忠国公府的小少爷司徒建、崇安郡王的大公子等诸多帝都赫赫有名的年轻公子,以及其余郡主,都带着各自的门客手下,前往其中,为身后的世家争锋扬名。 可以说,在这次的乾元府中,汇聚了当今中天州年轻一辈的近五成佼佼者,都是堪称同辈顶尖的存在。 之前曾在安阳城,追随协助过姜澜的敖戌、洛颖等一众年轻天骄,也都出现在其中,为争夺各片区域,展开大战。 其中不仅是争锋地,同样也是修行地,每一片不同的区域都有着不同的增益和机缘造化。 外界的一众仙门长老、门阀世家的贵族高层,都通过皇宫中央广场的那块圆镜,留意关注着其中的情况。 有争锋便有厮杀,有厮杀就有流血伤亡,不过这一切也都在各方势力的默许之下,皇室更不会出手干扰。 一辆华贵如玄鸟般的辇车,高悬于中央广场之上,其中帷幕如云,垂落下来。 夏皇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外界众人无法看清其中模样,她姿态略微有些慵懒地斜靠在软塌上。 春兰等几名侍女,在她身边服侍,或是捏肩捶腿,或是为她剥好灵果,送至嘴边。 “怪不得那姜澜如此悠闲慵懒,这姿势也确实舒服……” 夏皇舒展了下柔软纤细的腰肢。 宽大的龙袍略微收紧,顿时显露出那惊人而优美的弧度,盈盈不堪一握。 她时而扫一眼广场中央那块圆镜中的情况,在一些比较感兴趣的争斗大战中,留意一下,而后就很快兴致缺缺,颇为无趣地摇了摇头。 “各大世家门阀的年轻一辈情况,我都尽在掌握,对此战况,倒也不意外。” “倒是各方仙门道统,这段时日以来,涌现了不少天骄人物,实力天赋也都不俗……” “太一门、瑶池宗、冥渊宗、碧游洞天这几家势力,只是派了些普通长老,随意应付应付,也确实越来越不把皇室放在眼中。” “等我修为突破八境,然后彻底掌握国器,这些问题也将慢慢迎刃而解……” 夏皇轻轻撸着怀中的白猫。 她也不指望现在的自己,能够如曾经大夏的开国皇帝那般,震慑住所有的仙门道统。 太一门作为如今中天州的仙门魁首,底蕴深厚,势力庞大,又和相国府关系密切,不将大夏放在眼中,她能够理解。 但瑶池宗、冥渊宗、碧游洞天这些仙门的态度,就需要琢磨了…… 而后,她的目光在相国府所在的那块高台上扫过,相比于其余世家门阀,那里就清冷许多,只有几名门客在那里应付着。 相国姜临天没有现身,似对此事并不是很在意。 “这几日怎么都不见那姜澜的动静?” “莫不是挖心还姐之后,伤势过重?” “但他得到仙胎造化露之后,肉身蜕变为仙胎,那点伤势再加上有相国府的天材地宝疗伤,应该不会有大碍。” “我本来对他倒是还有一些期待的。” 夏皇轻轻摇头,收回了目光。 乾元府已经开启数日了,但也不见姜澜有丝毫动静。 其实很多人也都在关注着他,想知道他如今的修为情况如何。 但也不知姜澜是自恃身份,还是对此并不在意,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消息动静传来。 夜晚,戌时。 夏皇再度去了趟欲仙坊,不过并没有在那里碰到姜澜,她心里微微遗憾。 但随后,在返回皇宫的途中,却遇到了一个她完全就预想不到的人。 确切的说,并不是遇到了,而是被对方给拦截住了。 月色皎洁,薄雾蒸腾,两旁宫阙楼阁林立,无比的恢弘。 然而这条巷道却显得有些安静,周围世界的声音都在快速地消失远去,似乎和原本的天地剥离而开。 “保护陛下。” 跟随在夏皇身边的四名侍女,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人,瞬间如临大敌,死死地盯着前方。 其中的夏竹,更是满目凝重,无比忌惮。 在一宫殿的墙垣上,一道清冷如画、若谪仙般超然脱俗的白衣身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本章完) 第128章 一句好话就能开心许久,鱼塘之中突然多了条大鳄,不了解这位? 月色刚刚没过第三根檐,还未到亥时,姜澜便离开了欲仙坊,带着一众手下护卫往相国府中回去了。 夏皇在告知他化龙池的相关消息后,便离去了,也没有解释为何好端端地突然增加一个魁首的相应奖励。 化龙池每一次开启,都需要耗费诸多天材地宝,也只有天赋极为出众的皇室弟子,才有资格进入其中。 姜澜并不认为,夏皇这是看他伤势过重,脸色苍白,特意照顾他的。 很大可能,是受到了某人的逼迫……比如说让她憋了一肚子愤怒和屈辱的姜如仙。 这一点倒完全在姜澜的预料之外。 不过,夏皇特意提前告知了他一声,这已经明摆着是让他做好准备,派遣一些人手把乾元府的魁首给夺了。 倒也不能说是黑幕。 毕竟在明面上她也不好为他单独开启化龙池,相国府和皇室势如水火,她这种行为,从某方面来讲,已经算是在为他开小灶了。 这传出去,以免让有心人怀疑多想。 南狩演练在即,皇室一改和相国府之前敌对的态度,反而变得暧昧难清起来,这就很容易令人猜忌,是不是两者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一起谋划着什么。 不管是何种原因,将化龙池的名次抛出来,让一众年轻一辈争夺,那是最好,也看似最公正的办法。 “只是我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像是能争抢乾元府魁首的吗?” “倒是净给我找些麻烦。” “不过李梦凝今晚已经能赶回相国府,让她代表相国府出面,貌似可行。” “她的实力,争夺个魁首,轻轻松松。” 辇车之中,姜澜斜靠在软塌上,微微思忖着。 对于乾元府之争这种事情,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他而言,也没有半分好处,至于扬名什么的,他更是不在意。 当今大夏境内,谁人不识他?他还需要扬名? 只是夏皇都这么亲自找上他,让他去争化龙池的名次,他也不好不给她面子,毕竟总的来说,这也算是她的一片好心。 若不给她一点回应,或许这段时日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点好感度,就前功尽弃了。 回到相国府后,姜澜刚刚踏足后院,便察觉到了一股清幽的冰寒气息笼罩四方,明明是夏夜,却好似凛冽寒冬降临。 月光绚丽,篁竹沙沙作响。 白玉石桌前,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静静站立在那里。 一身素青色轻纱,内配一件略显宽大的笼纱长裙,发髻如云,斜插玉簪,薄雾般的面纱轻掩着白皙无暇的仙容。 一对琉璃般的清眸,不含一丝情感,像是一具冰雕般,带着冷若冰霜的气息,生人勿近。 而此刻,那对清眸,盯着面前有些紧张战战的黑裙少女,似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令其根本不敢乱动。 一双白玉一般细嫩的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脑袋也不敢起来。 任由如瀑般的黛色青丝,将脸蛋给遮住,像是一只被天敌所盯住、在那瑟瑟发抖的小猫咪。 “梦凝,你回来了……” 姜澜似是才注意到这一幕一般,脸上浮现几分惊讶之色,而后便走了过去。 听到他的声音,幽儿怯怯地把脑袋抬了起来,琥珀般的眸子,满是欢喜之意,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不过还是不敢乱动。 她不知道眼前这名神秘女子是谁,但能随意地出现在姜澜的院落之中,想必是和他关系很亲近的人。 而且,在对方强大的气息笼罩下,她想动也动不了。 这神秘女子的实力太强了。 李梦凝知道姜澜已经回来了,听到他的声音,却并不理会,依旧盯着面前的幽儿,让她脑袋垂得更紧。 姜澜明显感觉得到李梦凝现在有些不开心。 当初把幽儿带回相国府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幕。 所以他今晚出门的时候,才没有把幽儿带在身边,就是怕李梦凝回来,觉得他有些太“喜欢”幽儿,让她寸步不离。 “你吃过晚膳没有,我去吩咐人,给你煮爱吃的紫玉莲子粥……” “自太一门赶回来,你舟车劳顿,一会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他似是无奈笑笑,走过去尝试拉住她的柔夷。 “……” 不过李梦凝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缩到一边,不要他握住。 “回太一门一趟,怎么看起来还清瘦了些?” 姜澜继续笑了笑,也不在意,伸出手去挽住她的腰肢,然后便顺势把她拥在怀中。 李梦凝尝试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见姜澜拥得紧,也就随着他了,但还是不开口理会他。 “果然比前段时间,要清瘦了些,虽说修为很重要,但你也不要这样没日没夜地修行,还是得休息休息……” “你自己不心疼自己的身体,但我可是会心疼的……” 姜澜微微摇头,然后似乎是要验证自己的说法一样,身子突然微微下蹲,接着一把抄住了李梦凝的双腿,把她横抱在了怀中,似乎这样才好验证,她到底是不是比之前要清瘦不少。 李梦凝的一对清幽眸子,忽然睁大了些,然后下意识地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比前段时间,瘦了足足六两,我就说自己不会看错……”姜澜感受着怀中的柔软幽香,似是认真地道。 至于是不是这个数,他就无法保证确定了…… 总之现在李梦凝在生气,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哄一哄,让她先气消,不然解释什么的,她也不会去听的。 就算听了,也不会去想是不是这个原因道理,只会觉得更生气。 “姜澜……” “你……你放我下来……” 李梦凝的耳根有点微微发烫,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开口了。 “为什么不听我话,不是说让你不必像以前那样,那么刻苦拼命吗?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姜澜低头,看着她似氤氲着潋滟雾气的清幽眸子。 “我……”李梦凝也不知道,为什么姜澜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生气一样…… 不过她还没有解释,就感觉自己脸上的面纱,被姜澜一把给揭开了。 “唔……” 她想要说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 一旁的幽儿,原本一直低着脑袋的,但此刻听到动静,也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眼眸却是不由得睁大了,然后白皙脸蛋上,也浮现出烟霞般的红晕来。 …… 李梦凝脑子一片晕乎乎的,等她意识有点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像是软泥一样,靠坐在了姜澜的怀里。 而姜澜则是坐在亭子中的石凳上,嘴角噙着笑意,一只手帮她把垂落散在鬓前的青丝,温柔地拢至耳后。 她睁大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的脸蛋和耳根都一片通红滚烫。 “你……你又欺负我……”她小声地道。 姜澜看着她红润光泽,似微微有些肿的小嘴,笑了笑道,“情不自禁,谁让你一回来就不理我。” “没有……” “你惹我生气。”李梦凝道。 姜澜似是无奈,然后笑笑问道,“那现在还在生气吗?” “生气……” “唔……” 片刻之后,李梦凝终于受不了他了,把脑袋埋在他怀中,不让他得逞。 姜澜也知道她气已经消了,才开始解释起幽儿的事情来。 从刚才开始,幽儿就一直乖乖巧巧、老老实实地在一旁垂着脑袋,一副看不见、听不到的样子。 此刻见姜澜说起她的事情,她才把脑袋抬起来,有些怯怯紧张地看着李梦凝。 李梦凝的清幽眸子,认真打量着她,在听到姜澜是把她从角斗场中带出来的时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讨厌幽儿,只是觉得幽儿的出现,有些占据她在姜澜身边的位置…… 而且她怎么能随意出现在姜澜的别院里。 “主母不要因为幽儿生主人的气……” “幽儿很感激主人,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只是会努力修行,来报答主人的恩情。” 幽儿倒是对自己的身份定位,很是清楚,在明白李梦凝和姜澜的关系后,直接就称呼她为主母了。 听到这个称呼,李梦凝愣了一下,然后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紧接着莹白如玉的脸蛋,便浮现出了一抹诱人的烟霞来。 “幽儿不必紧张,梦凝她刚才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只是我惹她生气了。” “你先下去吧,关于你体质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过几天正好有事情要安排你去做,你这几日便好好修行,别的事情不用多管。” 见姜澜这么说,幽儿才如蒙大赦,而后离步退下。 在幽儿离去后,李梦凝才在姜澜耳边说道,“我可以指点一下她的修行。” “刚才不是还不喜欢她吗?” 姜澜笑了笑,幽儿的身世和来历,很容易触动女子心中的软肋。 当然,这并不是李梦凝突然改变对其态度的原因…… 最主要还是那声主母,让她有些开心。 这单纯的家伙,别人一句好话,就能让她开心许久。 “她还是……挺讨人喜欢的。”李梦凝小声道。 姜澜微微一笑,把她抱紧了些。 没了碍眼的家伙在身边,李梦凝也变得自然了许多。 不过,随后似想到了什么,她眸子看着姜澜,有些紧张地问道,“姜如仙,她找过你了?” 姜澜点头道,“找过了,不过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也已经解决了。” “以后我和她再无瓜葛。” 李梦凝怔了怔,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以后不要主动招惹她便是,她现在实力很强,你打不过她。” 姜澜捏了捏她白皙光滑的脸蛋,怕这一根筋的家伙,会为了他偷偷去找姜如仙报复。 原剧情中她在姜如仙手中,可是受了很多伤,姜如仙虽然处处留手,但实力的鸿沟差距摆在那里,不是轻易就能跨过去的。 越挫越勇,越勇越败……这便是李梦凝在姜如仙面前的经历。 “姜澜,你甘心吗?” 李梦凝眸子轻轻地垂了垂,似闪过了些许的黯然,问道。 她是很清楚,姜澜对于姜如仙的情感的,曾经姜澜一直在追逐那个璀璨耀眼的她,而她则一直姜澜身后追赶着他。 可他的眼里只有姜如仙,看不到自己这个小尾巴…… 自己哪怕再努力,可他的眼里,也只有那个她。 这么多年过去,他真的能释然看开,并放下吗? 听到这个问题,姜澜也似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看着她道,“甘心和不甘心,也都已经是从前了。” “当下怀中所抱着的一切,在我看来才是最重要的。” 李梦凝的睫毛不住轻颤,似有氤氲般的雾气在清幽眸子里涌动。 姜澜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然后下巴轻轻靠在她的青丝发梢上,似感受着此刻的岁月静好。 “这一次乾元府之争的魁首,能够得到一次进入化龙池的机会。”随后,他想起了正事。 “我帮你……” 李梦凝扬起脸蛋来,瞬间知道了他的意思。 …… 翌日,皇宫中央大殿外的宽阔广场上。 玄鸟辇车高悬其上,帷幕如云,龙气蒸腾,璀璨炽盛,恍若一轮大日高悬,映照八荒。 夏皇斜靠在软榻之上,吩咐侍女春兰下令。 此次乾元府之争,可谓龙争虎斗,精彩远胜往昔,令其龙颜大悦。 夏皇为表嘉奖,以示皇恩浩荡,此次乾元府的魁首,将获得一次进入皇宫深处的化龙池的机会。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就引得轩然大波,各世家门阀、王公贵族、仙门道统,无不震动。 大夏的化龙池,又被称作为涅槃池,几乎不会对外界开启。 便是皇室子弟,想要进入其中,也必须是天赋异禀,才情艳绝之辈,才有资格。 外界道统仙门的弟子,就想都别想了。 曾经大夏的一位皇主,便借助化龙池,培养出了一头血脉返祖的应龙,威慑八荒,其中如今还留有诸多精粹和道韵神机。 而今夏皇竟然为此次的乾元府魁首,特例开放化龙池。 这个奖励令许多老一辈修士、活化石人物,都一阵阵心惊眼红,恨不得年轻数百岁。 不少在帝都之中,很是低调,未曾参与此次乾元府之争的年轻一辈,也坐不住了。 在得到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联系身后的宗门势力,然后往乾元府入口赶去。 乾元府的开启,会持续半个月,在此期间年轻修士都能够进入,哪怕是散修也有资格。 仅仅只是南狩演练前的一道开胃前菜,夏皇便下了如此血本,令很多人都心惊震动不已。 然后众人纷纷猜测,这可能是此次进入乾元府中的年轻一辈中,有被夏皇看上器重,打算栽培的存在,所以才会特例开启化龙池。 一时间,踊跃而去的年轻一辈数量陡然增多。 连早早进入乾元府,已经占据到有利区域的众多年轻一辈,也都得到了消息,而后便是更为迫切炽热起来。 “化龙池?” 乾元府中,一处青石所堆砌构筑的建筑群内,萧腾、叶铭等人也都得知到了消息,满是震动和惊讶。 “三公子放心,我等一定帮您争夺到此次的魁首之位。” “就看谁敢阻拦。” 萧腾的一众年轻门客和追随者,而后纷纷出声保证。 就连奕剑宫的不少弟子,也都附和起来,愿意相助萧腾。 这令萧腾脸上笑意更浓,信心更甚。 他甚至隐隐觉得,这化龙池就是夏皇有意为他所开启的小灶,帮助他再行蜕变,增涨实力。 进入乾元府的一众年轻天骄,就没有谁的关系,能像他和夏皇那般亲近。 他父亲镇北王可以说是夏皇的肱股之臣,师尊国师葛七星,更是明面上扶持皇室的脉系。 倒是在萧腾身边的叶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色有点不太好,也没有和旁人一起附和。 “若是别的机缘造化,萧腾估计还有可能让给我,但是进入化龙池的机会,他肯定不会让……” 叶铭自然明白这化龙池的珍贵,不说令人逆反先天,但改造根骨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之前在紫霞真君的秘境中,他没能得到仙胎造化露,这也一直成为了他心中的遗憾。 而今夏皇有意开启化龙池,这不就是在给他第二个机会吗? 可惜化龙池的资格,只有一个,萧腾他会让给自己吗? “你倒是不用急着灰心,这魁首资格,各凭手段争夺,在乾元府内所获得的造化,外界都看在眼中,不会存在什么徇私舞弊的可能。” “萧腾虽有门客和追随者相助,但你目前得到的造化也不少,若能在乾元府深处,牵引出混沌灵气,便可一举碾压其余人……”老鬼的声音在叶铭心中响起。 这令他暗暗点头。 “更别说,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后,前来争夺的年轻一辈数量,肯定激增,萧腾能不能夺得魁首,还是个未知数呢……”老鬼呵呵一笑。 叶铭目光一阵闪烁,心里默念一声,对不住了萧兄。 而在乾元府的其余区域中,也有类似的景象在上演。 武宣亲王的三子夏桀,正领着一众追随者,在探索眼前的废墟遗迹,闻言冷冷一笑道,“这魁首之位,我要定了,这可不是比个人的力量,而是看谁手下多、谁的追随者多。” 另外的方向,崇安郡王的大公子崇修缘一身紫色绣缎长袍,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同样领着自己的手下,在乾元府内探寻着,采摘一些珍稀的灵药。 他得知消息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似并不理会在意。 崇安郡王,乃是当今夏皇的亲舅舅,他这一脉其实和皇室宗亲差不多。 帝都东边,外城。 一处古韵十足、红墙绿瓦的幽静院落之中,流水潺潺,假山水榭坐落,草木葳蕤,曲径通幽。 “如仙小姐,喝茶。” 柳氏端着茶壶走出,为院落中的白衣少女将面前的茶杯满上。 少女身段普通,面容普通,身着素净的白色衣裙,挽着简单的发髻。 放在人群之中,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但若是仔细盯着她的面容,下一刻却会发现自己完全记不清其模样。 “你现在是我的养母,不必这样。”姜如仙摇了摇头。 柳氏微微一笑,说道,“这只是对外的称呼罢了,在我面前,您依旧是如仙小姐。” 姜如仙闻言,也不再多言。 她只是看了眼院落外面,然后似是在思考什么,道,“我出去办一点事情。” 柳氏识趣地没有多问什么,姜如仙是这两日过来的,不过换了个身份,说是她曾在广元城的养女。 至于这身份,是否会引得怀疑,是否会有人注意。 姜如仙则是完全不在意的态度,也并不理会,似乎只是单纯地找一个留在帝都之中的身份而已。 至于会不会被相国府所注意到……她貌似也不在乎。 皇宫之外,乾元府的入口处,此刻已经是人影憧憧,盛况空前。 随着其中阵阵涟漪般的波动扩散,有薄雾吹拂而过,年纪根骨满足要求的年轻一辈,很快便迈入其中消失不见。 乾元府的入口处,有映照根骨的法器,不符合要求的修士,无法入内。 在皇室的地盘和眼皮底下,自然无人敢乱来,浑水摸鱼。 其中雾霭沉沉,好似一片原始的土地,远处的山脉,巍峨壮阔,大气磅礴,透着古老的气息。 很多年轻一辈踏入进去之后,第一时间感受到空气之中天地灵气的差异。 若是在乾元府中修行,简直事半功倍。 之前担心危险,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的年轻一辈,都有些后悔起来。 短短半日时间,踊跃而至的年轻一辈,便有数千人之多。 皇宫上空,玄色辇车之中,夏皇注意着乾元府内的状况。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名面目普通、身着素净白色裙裳的少女身上,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那个白衣少女,似乎是和自己对视了一眼。 她在乾元府中,能看到自己? 这相似的情况,前几日才上演过。 本来坐姿有些慵懒的夏皇,陡然坐直了起来,面容一阵阴晴不定。 “该不会是那家伙吧,她进入乾元府中了?” “以她的修为实力,其中还有什么机缘造化,是她所在意的?” 夏皇素手攥紧了软榻,有些想不明白。 她不认为姜如仙打算破坏规矩,难不成是为了姜澜?提前为他扫清障碍? “朕为姜澜所准备的化龙池,你来掺和一脚做什么?” “莫非是想让姜澜知道,这是你是为他所争取来的机会?而且还是你帮他扫清了障碍?” “没有你,他就拿不到魁首?” 夏皇眉头紧皱,心里涌现阵阵难言的不爽情绪。 明明这化龙池就是她特意为姜澜所开启的,但姜如仙这番举动,让她突然有了种此事似乎和她没太大关系的感觉。 事后姜澜知道了,是不是还得对姜如仙感激涕零,反而忽略掉,是谁为他特意开启化龙池的? “呵呵,想抢功?倒是好心机。” “只是朕才没你那么无趣,为了一个男人,将心思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夏皇心里呵呵地不屑一笑,将那抹不爽情绪压了下去。 她若是想要收买人心,可不需要这种手段。 而就在夏皇留意着乾元府内姜如仙的动静时,乾元府外一阵骚动议论声音响起。 她目光看了过去,顿时露出了然之意。 乾元府的入口处,很多年轻一辈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一名清贵高华、丰神如玉的年轻公子,在一众护卫骑士的簇拥下走来,身后跟随着不少年轻天骄,正是姜澜。 他神色从容随意,面色和昨夜比起来,依旧没有多少区别,俨然大病初愈一样。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夏皇眸子眯了眯。 诸多王公贵族、世家门阀的高层,也都无比惊诧,没想到姜澜竟然会现身在这里。 很多人都还以为相国府对这次的乾元府之争,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但这化龙池的开启,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一众仙门道统的长老,也都看了过去,目光各异,各怀想法。 “他身边的那位素纱蒙面的女子,莫非就是太一门的那位准圣女?” “前几日听说她在太一门,一人压得其余真传尽数俯首,也不知是真是假,竟然那么快出现在了帝都之中。” “有她出面的话,情况还真不好判断了。” 不过很多长老的目光,则是落在姜澜身边的那名神秘女子身上,认出了其身份来,满是惊诧和震动。 原本神情随意的许多人,也都变得凝重认真起来。 若是这一位也参与到其中去,这次的乾元府之争,恐怕没那么容易夺得魁首了。 夏皇的目光,也在李梦凝身上一扫而过,注意到她的面纱是某种秘宝后,就没有强行探查她的真容。 “有太一门的准圣女帮他,没有他姐姐,这魁首之位,也是十拿九稳。” “更别说他自身,其实也算是深藏不露,境界虽然不高,但真正实力,可不弱。” 夏皇暗忖。 相国府公子姜澜参与到这次乾元府之争的消息,很快就如飓风一般,在帝都的大小巷道、客栈酒楼中传来,引得很大的轰动。 许多喜欢凑热闹的修士,也都赶了过去,对于姜澜如今的实力很是好奇,也对接下来乾元府内所会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 而早早踏入乾元府的年轻一辈,也都相继得知了消息,神情纷纷发生剧烈变化。 一些之前胸有成竹的年轻公子,脸色更是难看不已,宛如吃了死老鼠一样。 在中央广场,通过那道圆镜注意到这一场景的修士生灵,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幸灾乐祸笑容,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 “原本还觉得这一次的乾元府之争,会少些乐趣,但相国府公子的突然加入,恐怕会让原本的那些年轻天骄感到紧迫不安……” “嘿嘿,没看到有好几位世家公子的面色,难看成什么样子?他们估计也没想到,这鱼塘之中,会突然多出一条鳄鱼来。” “但也说不准,毕竟乾元府已经开启那么多天了,要争夺魁首,还是得看各自机缘和运气,手下的数量,不一定重要。” “说这话的人,估计不了解这位吧?” “这位进去之后,绝对会冲着人多的区域去,你猜那些世家公子,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 “……” 乾元府内,一片浩瀚空旷,姜澜带着一众追随者进去的时候,脚下正踩着一块不知名的瓦砾。 不远处是一处破碎的宫殿建筑,更远处的地方,则有一些被击断的山脉,天穹并不算晴朗,反而一片灰雾蒙蒙,有雾霭笼罩着一般。 “公子,我们已经传讯告知了之前进入乾元府的那几位师兄,他们很快就会汇聚赶来。” 姜澜身边,一名年轻天骄开口,取出传讯玉符,开始联络其余人。 (本章完) 第130章 神物有灵自信择主,通天碑,煮熟的鸭子飞了 “这几天公子可是把绝大部分的年轻权贵,都欺负了一遍,现在他们可满腹怨气呢……” “而且,还有好几位有意夺魁的年轻存在,没有被我们找到。” “只是他们的消息倒是隐蔽得很,竟然没有和其余人碰面……” 敖戌摸了摸后脑勺,满是憨厚地道,但目光之中却有凶戾的气息在闪烁。 这里已经是很靠近深处的地界了,周围的群山巍峨,不过绝大多数都已经坍塌,在一些低矮的丘陵上面,还能看到人影晃动。 这一路上跟着他们的年轻修士,数量也不少。 姜澜也只是随意地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只是目前还并不确定…… “这些人数量再多,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值得在意,而且乾元府还有两日就要关闭了。” “反倒是镇北王府的三公子萧腾和他的人手,目前不知道躲在哪里在。” “若是被他运气好,找到了一些奇珍异宝,然后藏起来,不让我们找到,等到乾元府关闭后才露面离开,公子可能还会有些难办。” 赤明古派的真传弟子赤云霄说道,闪烁着赤色神纹的瞳孔里,显露几分思忖。 他们这一路上,已经洗劫了遇到的大部分年轻一辈。 再加上他们之前所积攒的积分,凑在一起,理应是足够这一次的魁首之位的。 可目前就怕出现意外…… 除了那些寻常机缘之外,乾元府深处,还有皇室未曾探寻过的区域,连皇室都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哪些机缘。 这也保证了,乾元府之争有更大的未知性。 很多年轻权贵在进来之前,就已经从身后的家族势力那里,知道了那些区域,该如何占领,有什么机缘造化,哪些能够快速获取积分,这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经验了,可谓占尽了先天优势。 因此,最深处的那片未知区域,也成为了其余年轻天骄翻身必去探寻的地带。 曾经就发生过类似之事,有年轻散修进入乾元府,一路小心谨慎,避开各大年轻权贵的势力,避开天地人那几块引人注目的区域,一路苟进了最深处。 最后在其中意外得到了几块古老遗刻,在乾元府关闭之后,被传送出去,一举赶超所有人,夺得魁首之位。 那几块古老遗刻,至今还在皇室的宝库之中放着,据说其中记载了几门很强大的古法,还有一些远古隐秘,价值不可估量…… “如果不发生意外,公子手中的积分,应该是已经够了的。”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几日也有个神秘而且强大的家伙,在洗劫各方,连很多年轻权贵也遭劫了,所有积分被劫掠一空,实力很恐怖……” 面容清秀的洛颖,抱着双臂,眺望着远处的一些横断山脉,眸子眯了眯。 “我也听说了,据说还是单枪匹马,看架势最后可能会冲我们过来。” “说不准这些跟来的家伙,就是想看戏的……”赤云霄脸色一冷,身上有森寒气息在弥漫。 姜澜闻言眸色深了些,并不言语。 “继续往深处去吧,我想很快就会遇到萧腾了,别人我不在乎,但就是他身上,我不想看到有任何积分存在。”他随口说道。 “是,公子。” 敖戌、赤云霄、洛颖等人都点了点头,知道姜澜和萧腾之间有一些恩怨。 前段时间还在帝都之中闹得沸沸扬扬,据说是因为那萧腾的未婚妻谢府大小姐谢蒹葭…… 当夜在欲仙坊,姜澜也和萧腾有过摩擦,其身边的奕剑宫弟子“张源”,以弱胜强,击败了赤明古派的孙毅。 外界,中央广场之上,众多仙门高层面色各异,和镇北王府走得比较近的几家势力的高层,也暗自皱眉。 镇北王府可不同于谢家,镇北王手握兵权,以往时候镇守北郡,光是重甲骑兵的数量,就远超百万。 每一位重甲骑兵的修为,都在二、三境层次,骑跨的坐骑,乃是驯化的蛮兽,实力不弱于骑兵自身。 更别说那一身特质的甲胄兵器,一旦结阵,可挡千军万马。 有这股力量存在,哪怕镇北王明面上站在夏皇那边,相国府也不会轻易对其怎么样…… 如今相国府公子姜澜,有意在乾元府中针对萧腾,会不会暗中有相国的示意? 当日姜澜踏入乾元府的时候,镇北王萧河就面带愠怒地拂袖而起,至于相国姜临天,更是连面都没有露过。 而今帝都之中的风声便是如此,大人物的博弈明面上看不到,但却可以通过年轻一辈的一些所为,来借此猜测…… 玄色辇车之中,夏皇面无表情,她倒是不认为相国姜临天,会有对镇北王府动手的念头,这顶多是姜澜和萧腾之间的私人恩怨罢了。 因为一个女人而引起。 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上一次见到谢蒹葭时的事情,那是个如清冷白花,透着些许雍容矜贵的美丽女子。 “谢蒹葭?” “是为了凰族精血?还是另有所图?” 她目光看向圆镜中的姜澜,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 一天之后,乾元府深处的另一区域中。 湖面上水雾蒸腾,有道道霞光映照而出,无比绚烂,像是一道道腾空而起的流光。 萧腾所留下的部分手下和追随者,正在此地用特制的玉制容器,收集着天元七色草,面露激动,无比振奋。 一道道法力包裹着,分开其中的水流,然后将其中那宛如藻类般的水草,牵引而去,快速采摘而来。 半空之中,早有人等待在那里,在用玉瓶盛装,很快就收集满了几个玉瓶。 玉质的瓶身之中,一片绚烂,弥漫着七色光华,有一种瑰丽的气息弥漫。 “天元七色草,外界很少见,价值连城,在这里出现那么多株,没准在湖泊深处有什么蕴含七色本源的神物……” “不过,若是在这个时候前去探查的话,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可惜了……” “一天一夜,也只能采摘到这么几株,此过程颇为麻烦,一不小心就会令其逸散,功亏一篑。” “好在没有碰到别的人,没有被打扰到。” 药师打扮的那名年轻男子,名叫孟墨,身着浅灰色长袍,很是儒雅,身上散发着一股淳厚浓郁的儒道文气。 他来自于文庙,师从文庙祭祀之一的大儒赵天河,也算是其近些年所收的关门弟子。 观书破万卷,一朝顿悟,才气结三花,凝聚书笔纸砚等神形,得文庙中的儒圣塑像认可,一夜之内就破入堪比修行者五境的境界。 在帝都之中也算是极有才气的一位天骄。 不仅如此,他还对药草知识很感兴趣,还是太医署内的一位御医的记名弟子,学识渊博。 曾被夏皇亲自召见过,被授予翰林府修撰的职位,和萧腾私交甚好,也有意亲近镇北王府。 此番进入乾元府中,他便是以镇北王府的门客身份一起进来的。 刚才萧腾带着其余人往深处继续探寻而去的时候,便将收集天元七色草的事情,交给了他。 孟墨身上文气缭绕,站立在湖面之上,指挥着众人,不时祭出一根不知是何材质的狼毫毛笔,在虚空之中勾画着什么,调动天地灵气,将湖泊中的一些水兽给驱逐赶走。 哧、哧、哧…… 不过,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道流光落来,接着快速在岸边落下,为首的是一名容颜清俊,宛如自画卷中走出来的年轻公子。 在其身后,浩荡跟着许多年轻天骄,男女皆有,身上神辉缭绕,气息不凡。 “不好。” “姜澜……” 孟墨面色一变,认出了来人。 他身边的其余人,也是很快地慌乱起来,开始收起半空之中沉浮的那几个玉瓶。 “是镇北王府的人,萧腾果然在这里。” “公子,他们收集的是天元七色草……” “价值惊人,每一株都能换取高昂的积分。” 姜澜的身后,一名年轻天骄目光望去,很快便将那一道道流光神华般绚烂、宛如海藻一样的东西,认了出来,目光带着几分炽热,开口说道。 “抢了。”姜澜神色平静,闻言只是言简意赅道,并不想浪费时间。 “姜澜,你……” 孟墨脸色无比难看,愤怒不已,不过他看到姜澜身后的人,顿时明白他们这些人绝对不是对手。 可是他也不想将收集到的这些天元七色草,拱手相让,让姜澜多一笔庞大积分。 “将玉瓶都给毁掉,宁可毁了,也不能让他得到。” 他快速冷静下来,然后开口,吩咐众人毁去玉瓶。 同时他身上文气蒸腾,浩荡如煌煌大日,带着淳厚光明的气息,隐隐间在他身后,浮现出一本古老的书籍虚影来。 他祭出之前的那根狼毫毛笔,面目认真,在虚空之中勾动挥洒,有一个个文字浮现,灿灿夺目,熠熠生辉,如星辰一般,勾动天地大势,朝着前方的众人压迫而去。 整片湖泊都在动荡起来,湖水沸腾,可怕的灵气风暴汇聚,声势骇人。 孟墨他不仅要毁掉玉瓶,还必须拖延住姜澜,让萧腾能有更多探寻深处的时间。 不过,他这个做法,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虚空之中,一道清幽气息闪逝而过,伴随着一道令人心悸胆颤的可怕剑气,这片天地似乎都被冻结住了。 下一刻,那本古老的书籍虚影,从中一剑两断,化作一股模糊文气消散不见。 同时一柄未曾出鞘的古剑,噗嗤一声洞穿他的肩膀,令他手中的那根狼毫毛笔脱手而出,直接掉落出去。 不过毛笔尚未掉入湖里,就被一道剑气直接斩成了两截,咔嚓碎裂。 “噗嗤……” 孟墨心神受创,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骤然惨白下来,那可是夏皇陛下赐予给他的文殊笔的仿品,竟然就这么断裂了。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看到出手之人的身影,只能隐隐闻到虚空之中缓缓消散的幽香。 “李姑娘的实力,真是恐怖……” “我等恐怕都不是李姑娘的一剑之敌。” 洛颖、敖戌等一众年轻天骄,看到这一幕,都是暗自心惊震动。 太一门准圣女李梦凝,进入乾元府后的出手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都只是只出一剑,就轻易将敌人重创。 而在出手之后,她的身影便又消失隐匿不见。 随着孟墨一剑落败,姜澜身后的其余年轻天骄上前,很快就将那几个玉瓶抢夺走,而后清点一番,总有十几株天元七色草,又是一大笔积分到手。 姜澜也并不废话,直接让他们把孟墨等人抓了过来,询问萧腾几人的去处。 孟墨等人自然死也不开口,如果是在外界,姜澜可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但毕竟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在夏皇盯着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对他们下杀手。 于是便让敖戌等人拷问,他们自然有手段,让孟墨几人开口。 经受不住折磨,也忍受不住在外界注视的情况下,颜面大失,孟墨几人也只能迫于无奈,告知了萧腾的去处。 但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现在萧腾带着其余人在哪个地方探寻,他们也不清楚。 “那就让萧腾赶过来,你们身上有传讯玉符,他这般看重你等,想必也不会见着你们的修为被废,自此沦为一个废人。” 姜澜眉头略微皱了皱,淡淡开口道。 孟墨等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是阵阵剧变,很多人更是都变得惶恐苍白起来。 如果失去修为,以后也就和废人无异,萧腾肯定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待他们。 而且,没有镇北王府庇护后,相国府要对付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外界,很多人都对姜澜这一做法,有些不满,尤其是镇北王府的人,但也只能强忍着,目光里满是愤怒不甘。 但不得不说,这也确实是姜澜的作风。 乾元府之争,自然免不了伤亡,他没有让人杀了孟墨几人,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算得上是仁慈了。 至于事后镇北王府会不会因此找相国府讨回公道,那就说不准了…… 周围群山之上,人影憧憧,早有很多人在看热闹了。 许多后面赶来的年轻天骄,看着在在那冰湖畔发生的这一幕,都暗自心悸后怕,尤其是遭姜澜洗劫过的那些人。 “还好没有得罪他,不然以他的性情来讲,杀了我们,我们也只能纯纯自认倒霉,事后谁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连夏皇陛下,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 “镇北王府的这几个家伙,也只能祈祷,萧腾在得知消息后,会回来救他们。” “其实夏皇陛下就不应该突然多增加这么一个奖励的,如果没有化龙池,没准这位还不会进来……” “这下子可好,一下子就乱套了,我们苦苦积攒的积分,也被收刮一空。” 很多年轻人唉声叹气,在那里发着牢骚。 外界夏皇看向姜澜的目光,隐隐带着不善。 她好心开启化龙池,结果姜澜给她闹这么一出。 这个消息的扩散速度很快,在乾元府的诸多年轻天骄,也纷纷得知了此事。 原本已经对魁首之位,没有了任何想法的很多年轻一辈,在想了想后,也朝着那片区域赶去。 从来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更别说萧腾还是帝都之中,赫赫有名的存在,自幼光环耀眼,实力天赋都极为强横。 “呵呵,萧腾和姜澜如果遭遇上了,大概率是萧腾要吃亏。” “他身边强者虽然不少,自己实力也不错,但姜澜身边的太一门圣女,就足以击败所有人了……” “不过,姜澜估计想不到,他也被人给盯上了。” “太一门圣女虽强,但也不可能是那名白衣少女的对手,那家伙完全就是个怪物。” 武宣亲王的三子夏桀、崇安郡王府的大公子崇修缘等人,浩浩荡荡地跟着那名骑着雪白天马的白衣少女,就看着她一路往乾元府深处而去。 而她似乎也是有着目标的,并不是没有方向地走去,从得到的消息来看,她如今所去的地方,应该也正是姜澜所在的区域。 看得出来,她现在也在打姜澜身上的积分的主意。 这让心里憋屈了许久的一众年轻权贵,心里期待得不已,很想看到姜澜接下来是如何在其手上吃大亏的。 那白衣少女,可压根不管对方是何来头、是何身份,该抢就抢,绝不多说一个话。 高冷淡漠得不行,这让一众年轻权贵,根本生不出一点的脾气来。 尤其是见她一路无所顾忌、完全不担心路过一些危险区域,会遇到危险什么的,这更令他们震动不已。 这不仅强,还莽啊。 “姜澜,你可真是欺人太甚,当我好揉捏不成,一而再再而三……”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为你所作所为后悔的。” 而此时,萧腾正站立在一处显得很古老的地下溶洞前,手里握着传讯玉符,脸色难看至极。 幽冷的地下暗河,汹涌流淌,在此处汇聚成冰冷刺骨的深潭,碧幽色的湖水,泛着奇异的冷意。 而在这处寒潭的深处,有着一朵碧莹莹的奇花绽放,绚烂而瑰丽,周围温度却低得吓人,没有任何生灵敢于靠近。 他本想花点时间,将这株奇花采摘走的,但眼下也没时间留给他了。 如果他放任孟墨等人不管,那哪怕他得到了此次的魁首之位,也会名声大损。 至于姜澜,他压根就没有什么名声……他才不会在意这些。 “走,去会会姜澜,我看他要嚣张到何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次我可不会忍了。” 萧腾带着其余人手,快速离开此地。 而此时,乾元府最深处,满是雾霭笼罩的山脉中。 一道模糊的身影盘坐在那里,周围被浓浓雾气所笼罩,无法看清,正是叶铭。 哪怕是外界的众人,也无法清晰地窥见到这里的区域,无法得知发生了什么。 他正在以老鬼传授的古法,在接引前方的一处空蒙混沌之地。 那里的气息很是混乱模糊,像是一道裂开的深渊,又仿佛一处不知道何时所形成的谷口。 许多沉重的雾霭,就是自那里飘荡出来,接着笼罩向整片乾元府。 他身上有莹莹的光芒笼罩,每一个窍穴都仿佛活了过来一样,有极为汹涌澎湃的吸力传出,在吸引此地的天地灵气。 罡风呼啸作响,能轻易将一些岩石给吹成齑粉,蕴含极为可怕的能量。 但在他此刻所修行的古法之下,却似化作了淬炼的铁锤,不断敲打着他的筋膜和皮肉。 随着叶铭古法运转地越发快速剧烈,他的皮肤也隐隐散发出滚烫的气息,那些罡风的颜色也在不断加深。 “出现了……” 忽然,他脑海之中,老鬼略带几分急促的声音响起,令叶铭整个人就是一震。 接着他看向那道裂口,目光里难掩炽盛之意。 在呼啸的罡风之中,有一缕厚重若玄黄的气息,黄灿灿,无比明显,和周围的物质截然不同。 沉重、混沌,又萦绕着一些宛如大地之母般的生命力,仅仅只是一缕,似乎都能轻易地把周围的山石给压塌。 看着这一幕,叶铭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肉身也似承受不住这缕气息,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每个毛孔之中渗透出血迹来。 “不仅仅是单纯的混沌灵气,还伴随着一缕玄黄母气……” “好家伙,你运气怎么如此好,在这种地方都能碰到玄黄母气。” “只是你现在的实力,恐怕保不住这缕玄黄母气,也承受不住。” 老鬼也很是震动,而后感觉不可思议。 但很快,他就担心起来,如此罕见的天地奇珍,以叶铭目前的身份和实力,是绝对保不住的。 他就算安然离开乾元府,也会很快被其余人给盯上,更别说之前在拍卖大会上,叶铭就因为拿出了延续生命的神物,被很多势力给盯上了。 这下子,他绝对会更加出名,惹人注意,想暗中离开也不可能了。 “玄黄母气,这据说蕴含了天地初开、万物衍生的秘密……” “应该是这方小世界诞生之时,所遗留下来的。” 叶铭心头火热不已,看着那缕缓缓自渊口中接引而出的玄黄母气,肉身剧痛不已,仿佛要被那种气息给压塌崩溃。 他心中虽然很渴求激动,但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就承受不住这缕玄黄母气,也找不到合适的容器,进行容纳。 “不对,不仅仅是玄黄母气,后面还有别的东西。” 而这时,老鬼的声音再度响起,满是吃惊和不可思议。 叶铭也急忙收敛心神,看了过去。 轰隆隆! 山脉震动,此刻宛如发生了大地震一般,一块足有数十丈之高、缭绕着混沌雾气的碑文,从那里拔地而起。 神圣的光辉,自这些碑文上洒落,不过通体模糊,缭绕着混沌雾气,无比的神秘。 这些碑文,不知道以何等材质所制成,似神金、似原石,透着一股古老沧桑之意。 而那缕玄黄母气,便缠绕在那块碑文之上,周围混沌雾气萦绕,沉沉浮浮。 这里的动静很大,宛如是山脉剧震,开天辟地一般,哪怕是隔着遥远距离,也有很多修士注意到了,朝着那里看去。 澎湃的光芒,瞬间就驱散了浓浓的雾霭,像是有某种神物在那里沉浮。 “这是何物?” 叶铭目光落去,仔细打量,却发现那块碑文前有莫名的气息在涌动,在阻止着他的视野。 随后,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那块碑文在快速地变小,眨眼间就从十几丈,变成了巴掌大小,当中似有着某种灵智。 在他想要触碰的时候,轻轻地嗡鸣一声,那缕玄黄母气一震。 他顿时如遭雷击,似乎被一座大山当即轰中,身体横飞出去,嘴里更是接连喷出几口鲜血来。 “这东西,应该有了灵智,并不像是你接引出来的,你最好不要轻易接触……” “神物有灵,会自行择主。”老鬼很是震动。 叶铭艰难地站起身来,听到这话,却有些难以置信,也无法接受。 这并不是他所接引出来的?而且这古朴的石碑,竟然有了灵智? 虚空之中,一块又一块的石屑不断掉落下来,叶铭这才注意到,那不是石碑,而是一块宛如令牌般的东西。 外表包裹的石皮脱落后,露出了内部那宛如青铜材质般的色泽,古朴厚重,被混沌雾气所笼罩。 “这看起来,有点像是通天碑啊……” 老鬼震动之中,夹杂着几分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 “通天碑,这又是何物?”叶铭急忙问道。 老鬼却是摇了摇头,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给他解释,只能告诉他,道,“此物据说是曾经矗立在天河畔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嗡嗡嗡! 而就在叶铭为此震动不已的时候,眼前被混沌气息所包裹的通天碑,突然轻颤起来。 当中似有某种灵智般的意识在苏醒,一道又一道如同涟漪般的波纹,不断扩散,震荡着虚空都在模糊。 “怎么可能……” 下一刻,他的眼睛突然睁大,满是不可置信。 只见通天碑化作一缕厚重的明黄气息,在他眼前嗖一声地消失不见,朝着远处遁去。 反应过来的叶铭,自然不甘心神物就这么在自己眼前不见,急忙追了过去。 对他而言,这可是相当于煮熟的鸭子,直接就飞了,如何接受? “你最好不要轻易去追,神物有灵,除了会择主之外,它主动复苏出现,可能还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这乾元府中,可能出现不得了的存在。”老鬼声音凝重地提醒道。 只是此时,叶铭心里满是不甘,他连接引而出的混沌灵气,都没有心思收纳了,只想去将那块通天碑追回。 老鬼一叹,也知道叶铭现在心里怒气腾腾,听不进劝,换做是谁,估计都接受不了。 在这里接引了一天一夜,结果要到手的机缘,却突然飞走了。 这不原地爆炸,都算是养气功夫不错的。 如果早一点知道,或许提前布下阵法,还能将之拦截…… “萧腾会来的,他不可能放任这几个家伙不管。” “对他而言,名声可比积分重要得多……” 而此刻,另一边。 姜澜一袭白衣,风采卓绝,负手而立,峰脚水花翻涌,一道瀑布垂挂而下,激起蒙蒙水雾,让此山云蒸霞蔚,朦朦胧胧。 在蒸腾的雾气之中,他身形更显修长挺拔,在很多人眼中,恍若谪仙临尘,脱俗不已。 “不过,也仅剩不到半天的时间了。” “公子,万一那家伙真不来呢?”敖戌等人扫了眼四周。 姜澜微微一笑道,“那就废了这几人的修为。” 湖畔之前,孟墨等人满脸颓色苍白,身上修为被封,被扔在一旁。 周围的山脉上,早已是人影,无比热闹,可谓盛况。 许多人都在议论等待,想知道萧腾到底会不会过来,一道道目光望去,看向远处。 “来了……” 而这时,不知道是谁忽然惊呼了一声,远处更是有骚乱的声音响起。 “姜澜……” 一声震怒的怒吼声音响起,烟云卷动,长空隆隆作响,沉沉的雾霭都在跟着逸散。 萧腾骑坐在一头异兽身上,他已经是在得知传讯后,第一时间赶来了。 此刻,他身上披戴甲胄,散发宝辉,发丝如墨,带着霞光神采,整个人宛如一尊年轻的战神,身后诸多追随者和手下,也是浩荡般赶至。 “卑鄙小人。” “有什么冲着我来,将人都给我放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一袭胜雪白衣,目光难掩震怒,手中更是突然多出了一柄乌黑森寒的长枪,闪烁冰冷气息。 “看来你还真是赶了过来,不过也好,省得我派人去找你。” “将得到的东西都交出来,我便将这几人给放了,这场乾元府之争,也该落幕了。” “省得再浪费本公子的时间。” 姜澜立在高处,平静地俯瞰着萧腾,语气更是随意。 (本章完) 第131章 星辰之主提前复苏?我想帮你,来净添乱的 乾元府深处,大战瞬间爆发,山石隆隆,湖面沸腾。 萧腾到底是年轻气盛,尤其还是多次遭姜澜轻视羞辱,此次当着夏皇陛下、群臣,以及各方仙门来宾的面,他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圆镜之中,所映照的景象骤然被无尽的滚滚烟霞所淹没,尘雾飞扬。 萧腾满目冰冷,身着的甲胄上寒光四溢,自骑跨的凶兽上起身,迈步腾空一步,长枪斜指天南,直接横扫而去。 浩浩神光,若真火般涤荡而去,整片天穹似乎都在颤动,可见这一击的强横。 而在他的身后,诸多手下和追随者赶至,战意沸腾,满是怒火,也是跟着杀了过去。 “萧腾三公子,来救我们了。” “太好了……” 孟墨等人虽然很不想让萧腾来冒险,但见他折返杀回,还是满心的激动和感激。 “来得正好。” 而在姜澜的身后,早已等待许久的敖戌、洛颖、赤云霄等人,见状同样快速出手。 一件件法器祭出,神光滔滔,霞雾沸腾,各种绚烂的符文,宛如一场大雨般,将此地直接就淹没了。 可怕的能量不断激荡,虚空都在轰鸣。 萧腾舍弃其余人,直接盯住了姜澜,一枪横扫,满目冰冷,朝着姜澜劈落而下。 这一击,犹如怒浪击空,又似金色的汪洋鼓荡,激起一股巨浪波涛,朝前而去,汹涌澎湃。 仅这一瞬间而已,周围的古木就在这种金色浪涛下折断,大地裂开一道道蔓延数里的裂痕,景象惊人。 可哪怕在如此境地,姜澜竟然依旧立在原地,嘴角噙着笑意,甚至连躲避的念头都没有,衣袂飘飘,脱俗非凡。 如此从容不迫的神情,更令萧腾心里怒意陡升。 咚…… 下一刻,在姜澜的身前,修长窈窕的身影浮现。 一道剑光掠过,冰冷刺骨,虚空似乎都冻结了,直接斩击在萧腾劈落而来的这一枪之上。 “太一门圣女?” 他手臂一震,面色一变,而后横飞了出去,在虚空之中连续倒退了许多步,然后才站稳。 李梦凝静静地站在姜澜的身前,怀中抱着未曾出鞘的古剑,轻纱掩面,看不清面容,但那双清幽的眸子里,却似有冰冷的危险气息浮现。 “萧腾,你也就这点能耐,连近我身都做不到。” 姜澜依旧屹立在那里,嘴角噙着笑意道。 “靠女人保护,姜澜你可真好意思。” “有能耐亲自出手,仗着女人,真不觉得丢人?” 萧腾手臂发麻,心底难掩震动,他天赋非凡,实力更是强绝,迄今为止,从未败过,年轻一辈之中,很难遇到能和他交手的存在。 但今日却在李梦凝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危险感觉。 这个女人,实力很可怕。 只能说不愧是当今仙门魁首太一门的圣女。 “你若能近我身,我出手又何妨,可惜伱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又如何配我出手。”姜澜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开口。 萧腾脸色难看,只觉屈辱不已。 整个帝都都知道姜澜才踏上修行不久,他能有什么实力,还不是靠着手下高手如云,才能这般肆意羞辱他们。 “只会仰仗口舌之利,若无人保护,我杀你如屠狗。” 萧腾恢复冷静,诸多心绪在脑海之中掠过. 他看了眼此地战况,姜澜占着人数的优势,他的一众追随者和手下,根本就不可能是其对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但明知这种情况,萧腾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回来了。 关乎名声是其一,还有很大的原因是,他不想让姜澜夺得此次的乾元府魁首之位。 估计姜澜还并不知道,他已经和“张源”分开了,对于手段非凡,很是神秘的“张源”,萧腾他还是很放心的。 他有意帮“张源”拖延时间,他相信张源必然能在乾元府深处的那片区域,探寻发现一些机缘的。 在折返的途中,他已经将这一次所得的诸多机缘,都尽数舍弃,没有留在身上。 等此事解决,他会将机缘所留的相应位置,告知于“张源”,让他去取走。 他明知会败,但也不会成全姜澜。 哧、哧、哧…… 而就在萧腾心头各种心绪掠过的时候,却陡然感觉有铺天盖地的冰冷杀意朝着自己淹没而来。 一道道可怕的剑气,简直像是凝实了一般,化作一口又一口古老的神剑虚影,呼啸着飞来,冰冷至极,虚空都在模糊。 “这太一门圣女,为何要这般为其卖命?” “刚才哪句话说错了,让她对我瞬间杀意陡升?” 萧腾面色一变,急忙朝后躲避。 同时他身上灵气涌动,每一个窍穴都似有蒙蒙的星辉在汇聚,他的肌肤映照出星辰般的光泽,直接一拳朝前击出。 蒙蒙拳印一个接连一个,威势强绝,似一颗又一颗的星辰在凝聚,轰击向那一口又一口剑影。 李梦凝清幽眸子里有冷意显露,衣裙飘飘,古剑出鞘,剑光铺天盖地,肆意地淹没而去,千丝万缕,如雾如雨,只是一刹那,就汇聚形成了一片可怕的剑之海洋。 周围的山石丘陵,瞬间被这些可怕的剑气,给切割得支离破碎。 那些看戏的身影快速飞出逃离,满目惊颤,差点殃及池鱼。 李梦凝倚剑横空,空明绚烂,眸子里似无多少的情绪波动,身影迈步间,快速消失,抬手一剑斩去,直接朝着萧腾所在之地落下。 噗嗤…… 萧腾怒喝一声,和那些无穷剑影相碰。 这在一刻,宛若惊涛拍岸,山石、巨树等断裂,冲向高空,在金色的罡气下爆碎。 萧腾拳头剧痛,那些剑影虽然模糊,但却蕴含着难以形容的锋芒剑意,能轻易地斩断一切有形之物。 他肉身虽然强横,但在碰撞的时候,但依旧受了伤,拳头一片鲜血淋漓,连森白的骨渣都显露出来。 这太一门圣女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下一刻,萧腾低喝一声,施展古老天功,同时他眼眸里神辉闪烁,有诸多可怕的景象演绎。 连他父亲镇北王萧河,也不知道他破妄重瞳的秘密。 李梦凝很强,修为比他高,所修行的功法神通,更是强横。 寻常手段,绝对是赢不了她的,但破妄神瞳之下,能清晰地找出她的破绽…… 同一时间,他的身体之中,似有大河奔腾的声音响起,宛如复苏了一般。 在其头顶上空,好似有一片无尽的星域在演化,其中繁星点点,无比璀璨,一颗又一颗的古老星辰,似受到了他的牵引,有蒙蒙星辉垂落,朝着他洒落而至。 他整个人似乎都化作了星光,肌肤如星辰般炽盛,每一个毛孔都喷薄出夺目的光芒,将他彻底包裹笼罩。 这种景象很可怕,青天白日之下,有一片星域在演化,每一颗星辰都似成为了实质,宛如镶嵌在了那里。 周围的诸多年轻一辈,此刻都感受到了一种压迫之意,面色一阵变化,难掩心悸。 外界,中央广场之上,声音喧闹。 一道道目光汇聚向那轮圆镜,都在注视着其中所发生的景象。 “这镇北王府的三公子,据说曾意外闯入过一处古老遗址,得到过其中的一门淬星之法,可借用周天星辰之力来淬炼肉身,因此肉身之力无比强横,也不知是真是假。” “而且,老夫还听说,他似乎拥有一种很特殊的体质,不过迄今为止,没有人目睹过,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交锋,他会不会展露而出……” 各大仙门道统的长老,都满是饶有兴趣的模样。 可以说,萧腾就是当今大夏帝都屈指可数的绝顶天骄了,能和他所媲美堪比的年轻一辈可不多。 皇室宗亲的那几位年轻存在,因为一些缘故,都没能参与此次的乾元府之争。 至于那些图谋极深的郡王、藩王,可不会如此愚蠢,将府中的年轻一辈的底蕴展露出来。 一开始姜澜没有踏入其中的时候,很多人心中的魁首人选,便是这萧腾。 姜澜手下,高手如云,众人其实并不看好萧腾,不管怎么说,当今大夏第一权贵,这称呼可不是白来的。 至于姜澜本身修为不高,这重要吗? 当然,更多人此刻其实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相较于萧腾,他们更想知道那名白衣少女一旦出手,会是何种局面。 不仅仅是乾元府内的一众年轻权贵,对于姜澜满腹怨念,外界的各大王公贵族、朝堂众臣,也很想见姜澜被人收拾吃瘪的模样。 听着群臣的交谈,夏皇斜依在软榻之中,美玉无瑕的纤纤玉手中,拿捏着一个青玉酒杯,悠悠晃着,看起来有些悠闲。 但那眸子却是微微眯着,落在圆镜中那一袭胜雪白衣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镇北王萧河一身绣着青鹏的大氅长袍,端坐在高台之上,面沉如水,手掌之上青筋毕露,目光里似有神辉在闪烁,但难掩怒意和冰冷。 在得知姜澜以孟墨等人作为人质,要挟萧腾前来营救他们的时候,他便自府中亲自赶来,坐镇于此。 他倒要看看,这姜澜到底要如何强势嚣张,莫非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的脸狠狠地踩在脚下吗? 而此时,见场面之中,萧腾和太一门圣女李梦凝交战的画面。 四周高台之上,更是哗然震动,诸多仙门长老,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好可怕的异象……” “这便是镇北王府三公子的真正实力吗?” “这莫非就是星辰之体?看来萧腾三公子所得到的传承,还不是偶然。这种体质,可借用周天星辰之力,不仅如此,若是驱动星辰映照显化,可镇压一切。” “星辰之体,又号称星辰之子,罕见无比,举手投足间映照诸天星斗,气息磅礴浩大,难以匹敌……” 帝都之中,知道萧腾拥有着星辰之体的人其实并不少。 镇北王萧河见萧腾展现其体质之威,便知道他已经认真,打算施展全力了。 太一门圣女可非普通的年轻天骄可比,若不全力应对,绝对是会落败的。 “星辰之体只是流于表面的景象,这家伙其实是星辰之主的转世身,不过如今还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 “除此之外,他体内还有着当初葛七星伙同神女宫宫主所带走的摇光仙玉。” “不过,凭借目前的这些手段,想要击败李梦凝,几乎毫无可能,李梦凝只是习惯了用剑,并不是意味着她就擅长剑道。” 姜澜看着场中的混乱大战,心中诸多念头掠过,他对于这场大战的结果,其实并不担心。 只是萧腾身边竟然没有叶铭的存在。 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看起来途中他们已经分开了。 以叶铭的性格,很大概率是会进入乾元府的深处,独自寻找其中机缘。 萧腾目前展露这般实力,唯一的目的,就是拖延住他…… “是想让叶铭夺魁吗?”姜澜隐隐猜到了其目的。 而在姜澜心绪闪过之际,无尽的冰寒刺骨气息,陡然席卷而至,看不见的漫天冰屑,飘飘扬扬地洒落。 一片无边无垠的素白冰原异象,瞬间铺展而开,将整片天穹都给遮拢。 李梦凝倚剑横空,青丝飘舞,身后似有一轮挂满冰雪的恐怖圆月高悬。 那轮圆月皎洁清冷,压满了她身后所显化的那片异象,带着某种冰蓝色的气机,整片冻土高原都无尽的冰雪风暴所掩盖。 她立身其中,若一尊冰雪所雕铸的王,仅仅是一挥手,便有铺天盖地的风暴降临,卷裹着无数的冰柱碎片,轰击向前方的萧腾。 大地瞬间就被冻结,冰寒雾气涌去,湖面凝滞,挂上一层厚厚的冰雪,周围的山岳、树木,垂落的银瀑,好似刹那就陷入了凝滞之中。 此刻的她,青丝飘舞,沾染上了霜雪,带着瑰丽如梦幻一样的冰蓝色,连肌肤都透明得宛如冰雪一般。 轰隆隆!!! 地面隆隆作响,然后不断裂开,一根又一根宛如通天冰柱般的冰棱,宛如棘刺一般,突然冲出。 这一恐怖景象,瞬间令周围所有的年轻一辈,心悸摇颤,无比惊悚震动。 这已经是超出了神通的范畴,而是一种宛如领域般的景象,言出法随,执掌风雪。 在这样可怕的冲击之下,萧腾纵然是接引星光降临,也无济于事,直接一个照面,就被无数的冰柱轰击在身。 接着咳血横飞了出去,满身都是血迹,骨骼都不知道断裂了多少根。 除非他能接引星辰砸落,不然面对如此手段的李梦凝,根本就不是对手。 “三公子……” 他的一众追随者和手下,见此景象,同样惊骇得不行,急忙舍弃对手,前去搀扶萧腾,让他吞服下丹药。 “我败了?” 萧腾嘴角溢血,很是呆滞,似乎无法接受自己战败的事实,他还有很多手段未曾施展。 但为何破妄神瞳无法看清其破绽?难不成对方已经达到了一种毫无破绽的程度? 李梦凝击败萧腾之后,便并未出手了,抱着古剑,回到了姜澜身边,清冷依旧。 只是她身边依旧有清幽似霜雪的冰寒气息萦绕,宛如一层冰雾一般,看起来朦朦胧胧。 “他有一种瞳术,能看清破绽,勘演未来……”她想了想,在姜澜耳边,小声地说道。 姜澜道,“我知道。” 李梦凝毕竟修为实力都在目前的萧腾之上,在感知到他有这种手段的时候,自然会有办法应对。 “要不要杀了他?”李梦凝问道。 “杀了,目前就有麻烦了。”姜澜摇头道。 不过他虽是这么说,目光却是在看向远处,似是在思索感应着什么。 周围群山之中,所有的年轻一辈,见此一幕,满是震动和不可思议,一时间陷入了某种死寂之中。 “一个照面就败了?” “两者实力差距太大了,萧腾三公子还只是五境的修为,而那位太一门圣女,已经破入六境神通境了,而且她还掌握了领域,并且感悟已经极为高深了” “便是突破神通境多年的老一辈存在,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这简直太强大了。” 外界众人,满目哗然,难以置信。 原本以为萧腾有星辰之体,施展全力之下,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 可谁想在那位太一门圣女认真之后,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败了,而且还如此干脆直接,全然是毫无抵抗之力的样子。 镇北王萧河脸色铁青,拳头紧握,身上有煞气流转,但此刻也只能死死压制下来。 “王爷何必动怒,姜澜他只是仰仗女人之威罢了,三少爷修为尚浅,并不占优势……” “等以后修为突破上来,定能一雪前耻。”他身边的几名谋士,急忙出声。 帝都深处,一座很是恢弘的高楼之上,身着星斗道袍、面容俊雅的中年男子,也在注意着圆镜之中的画面,见此一幕,眉头微微一皱。 “腾儿尚有诸多手段无法施展,体质未曾觉醒,太一门圣女以大欺小罢了……” 他目光深邃而平静,其中却有莫名的冷意闪过。 不过就在这时,中年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神情微微变化。 原本收回的目光,又再度看向那面圆镜,然后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帝都另一方向,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堂深处,软塌上,斜靠着一道婀娜身影。 此时这名女子似感受到了什么,突然起身,往外面走去。 “星辰珠突然发光了?摇光仙玉又有反应了?” “这一次一定不能放过,定要看看在什么地方。” 在她的手里,正握着一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珠。 其中闪烁着点点斑驳的细碎光晕,形如星河,无比璀璨。 此女正是神女宫的妙音仙子。 乾元府深处,叶铭化作一道匹练神虹,正在追赶着那道消逝不见的流光,却突然感觉眼前的雾霭沉沉的天穹,一下子变得昏暗下来。 这种变化,很是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像是青天白日之下,骤然间夜色降临,瞬间让白天化作黑夜。 “老鬼,发生了什么?” “天色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他出声问道,同时依旧在盯着那道流光远远遁去的方向,没有松懈,依旧在追赶。 “此地天象,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可能出现一些始料不及的惊变了。”老鬼道。 碧湖之畔,此刻的景象,更为骇人,周遭群山上的所有年轻天骄,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三公子……” 镇北王府的一众年轻门客,同样震动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萧腾体内,似乎有某种璀璨而晶莹的气息在浮现。 隐隐间仿佛是一颗复苏的星辰,在喷薄无尽光,让他的血肉都变得晶莹如古玉一般。 原本白日当空,一片光明,可瞬间就夜幕降临了,如此变化让所有人都凛然惊颤。 漆黑的夜空中,星辰满天,像是一颗颗钻石镶嵌在夜幕上,不断闪耀,那些光芒开始汇聚降临,朝着萧腾身上落去,将他所笼罩。 萧腾也没料到,自己身体之中,突然间会涌现这宛如江河汪洋般浩瀚的力量,无比的温暖,像是置身于一片星河之中。 模糊隐隐间,他似感知到一些破碎的星辰碎片,其中卷裹着一些印记,蕴含着古老的记忆,厚重、威严、肃穆,群星都在为之闪耀。 “莫非这才是星辰之体的真正力量?” “刚才战败之后,突然顿悟觉醒?” 很多人震动之余,猜测纷纷,看向萧腾,能明显感觉他体内的气息在升腾变化。 那些血管之中,血液不断奔腾,有银辉般的光泽映照,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恐怖声音。 最令人惊颤的是,在他们的头顶上空,那漆黑的夜幕下,一颗又一颗的星辰,似乎在不断地落下,不断地变大。 这些星辰,重若山岳,隆隆作响,星光越发的炽盛夺目,简直像是一轮大日烈阳。 这已经似乎不是异象,而是真正所衍化而出的真实星域,这方世界内真实存在的星辰,此刻要坠落下来,压塌一切。 外界的震动,丝毫不亚于乾元府内。 “莫非是星辰之体觉醒蜕变的缘故?” “这种气息和动静,能轻易地普通修士,给压碎啊。” 一众仙门道统的长老,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情况,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连夏皇也自软榻之上,坐直了身体,目光里带着思忖,注视着萧腾身上的变化。 唯有萧河似猜到了什么,面色一番变化,虽有欣喜,但又难掩一股憋闷和惆怅。 “星辰之主的记忆,提前复苏了?不对,应该是那件至宝,摇光仙玉的原因,没有七星本源,就无法融合星辰之主的记忆。” “葛七星知道这些,更不会冒险,不然星辰之主记忆复苏后,萧腾也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 看着这一幕,姜澜眉头微微皱着,他也没有想到,此刻萧腾的体内,会突然生出这般变化来。 他脑海之中诸多思绪掠过。 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亲自出手,不然可以尝试在这个时候,夺走萧腾体内的摇光仙玉。 尤其萧腾现在的变化,肯定是在国师葛七星的注视之下。 “姜澜……” “你绝对料想不到吧,我突然顿悟突破,实力远超刚才。” “你仰仗的太一门圣女,不知道能否还能继续帮你。” 而这时,浑身笼罩星辰之光的萧腾,突然看向姜澜,一扫刚才的颓然之色,眼眸里更是银光灿灿,宛如有星辰在闪烁。 他猛然朝前一踏,恐怖的巨力,顿时令脚下的大地四分五裂。 这般力量,简直不可思议,仿佛一头太古凶兽复苏,浑身血气滚滚,宛如天地烘炉。 萧腾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副状态,能够维持多久,但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群星的主人,举手投足间满是无匹的威能,能轻易地借用天地星辰的力量。 刚才他不敌李梦凝,那是修为境界不够,但现在情况陡转,他体内仿佛有一颗真实的星辰在复苏,为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自信。 随着他举手一挥,天穹之上,星光闪烁,点点星辰落下,而后放大,仿佛在快速朝着姜澜压落而去,似乎是想要将他给压成血雾。 “公子……” 在姜澜身边的洛颖、赤云霄等人,心神震动,面色剧变,身体嘎嘣嘎嘣作响,浑身的骨节都在抖动,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那些星辰相隔无限远,还没有真正压落下来,就已经如此恐怖的压迫力。 如果一颗星辰真的坠落下来,那种伟力,绝对是毁天灭地了。 而现在萧腾竟然已经能够御使一丝这样的力量…… “并非是真正的星辰,但却能够媲美。” “星辰之体的力量,在复苏了一丝的摇光仙玉加持下,的确非同寻常。” “若是到了后面,确实能够御使天外的星辰。” 姜澜面色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心里却却是加深了将萧腾身上所有利益给榨干的念头。 星辰的力量,绝对称得上是这方世界最强大的伟力之一…… 感觉身边的李梦凝,陡然变得认真起来,姜澜想了想,握住了她的手,道,“不用担心。” 李梦凝眸子略显一些困惑。 而下一刻,刚才漆黑的夜幕,在快速地消失远去,璀璨的群星,在变得模糊,那些星辰并未沉坠下来,青天白日再度浮现。 “怎么回事?” 萧腾一愣,身上的所有光芒在消失敛去。 他整个人惊愕无比,然后呆滞在那里,他竟然完全感知不到刚才那种群星笼罩,能为他所用的充盈感觉。 前所未有的虚弱袭来,令他身体一阵摇晃,直接瘫软跌坐在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惊骇。 “怎么可能?”萧腾睁大眼睛,死死地看向东方。 漆黑夜幕消失的方向,有光明浮现,确切的说,应该是随着那里的光明走来,笼罩这片地界的夜幕,在快速离去消逝。 众人回首望去,夜空消失。 而一头雪白的天马,驮负着一名白衣少女,出现在了一座山巅之上。 在她的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诸多年轻权贵和修士。 此刻所有人同样震惊、呆滞在了原地,被刚才那宛如神迹般的场面,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对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刚才那片夜幕星辰,在畏惧眼前的白衣少女? 随着她的走来,不断地消失远去,然后自此不见?这到底是怎么一种不可思议的景象。 “你……你是何人?” 萧腾满是惊颤地看了过去,刚才他体内所涌现的浩瀚力量,此刻竟然消失匿迹一般,再也感受不到分毫,仿佛彻底沉寂下来。 随着那名白衣少女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他似乎隐隐听到了一种轻颤般畏惧之意,自体内传来? 这让萧腾彻底呆滞在了原地,不敢相信。 “这也太强了吧?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夏桀、崇修缘等一众年轻权贵,一直跟随在白衣少女的身后,刚才他们也注意到了那陡然变化的天色。 一瞬之间,黑夜降临,然而在白衣少女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她头顶上空的夜幕星空,却是瞬间远去。 她骑着那头雪白天马所走过的地界,一下子亮如白昼,恍若神迹。 “这一次的魁首之争,绝对没有任何悬念了……” 这是他们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头,姜澜身边的人手再多,实力再强,又有何用? 这名白衣少女光凭一人,就能压制得所有人服气,不敢生出多余的心思来。 “呵呵,不过也让姜澜捡了个便宜,如果这白衣少女没有出手的话,他现在面对萧腾那家伙,可不会那么轻松。” 夏桀看了过去,有些不岔。 雪白天马就这么自山巅走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往那方碧湖而去。 萧腾满是不甘地在几名追随者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不过雪白天马上的白衣少女,似丝毫未曾听到他的话语,也并不理会,自他身边而过,宛如面对空气一样。 碧湖之畔,冰寒雾气缭绕,姜澜此刻却依旧从容平静,神情没有任何起伏。 在他身边的李梦凝,一直在盯着那名白衣少女,一开始似乎还有点困惑,但随着她越来越近,她无暇玉容上,陡然有了惊人的寒气浮现,冰冷至极。 她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气息,面容和身形虽然变化过,但身份错不了。 她认了出来。 姜澜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小手,然后平静地道,“你这是何意?” 他其实自那些消息之中,就已经隐隐猜到了……姜如仙也进入了这一次的乾元府。 所以刚才他就预料到,姜如仙会出手。 “我……我想帮你。” 姜如仙骑着雪白天马,在他身前不远处站定,目光扫过姜澜握住李梦凝的手,停顿了一下,心里泛起微微酸涩,然后很快平静移开。 她轻轻一扬手,面前一个须弥袋出现,随着袋口打开,其中浓郁的霞雾弥漫出来,五光十色,异常夺目,有珍稀的异种灵矿、药草、古老玉简、遗迹石刻…… 璀璨绚烂的光芒,瞬间就将这里给淹没,全是乾元府中诸多年轻天骄的收获,可兑换无比惊人的积分。 而听到两人的交谈,再见到姜如仙的这般动作,周围的所有人,却是眼睛瞪大,然后直接呆愣住了。 原本还有些哗然震动的群山,此刻一下子死寂了下来,简直落针可闻。 “什么?” “他们难道是早就认识的?” 原本无比期待,想看一场好戏的夏桀、崇修缘等人,更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齐齐石化一般,宛如泥塑一样僵硬在那里。 如他们同样想法和心绪的年轻一辈,更是不少。 这一刻都感觉无比震动和意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是看错了。 这恐怖无比的神秘白衣少女,竟然是来帮姜澜的? “多谢……” “但不必了。” 姜澜看着眼前那些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灵物,似也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地摇了摇头。 李梦凝站在他的面前,清幽眸子满是敌意和寒意,看向姜如仙,似是要对她宣誓一样。 “收集这些,用不了什么时间……” 姜如仙似乎是预料到这一幕,只是很随意地笑了笑。 “不必了。”姜澜打断她道,语气依旧平静。 他压根就没想着利用姜如仙夺得此次的魁首之位,他也用不上。 反而姜如仙这明目张胆地来帮他,并在乾元府内大出风头,会使得接下来更多的人和势力开始过多地注意到他。 姜澜其实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还是喜欢在稳居幕后,暗中操纵一切。 这样早早被人注意到,只会让他后面的更多计划,不好施展,也会变得更麻烦。 姜如仙这纯粹是来给他添乱的。 见姜澜态度虽然平静,但依旧难掩疏离淡漠,姜如仙心里无声地酸涩笑了笑,虽然早就预料到,但看着如今的他和李梦凝这般亲近,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这些东西,我留在这里,不会打扰你,给你添麻烦。”她说道。 (本章完) 第133章 他怎么那么能吸?污了朕的龙眼,意料之外的实力大增 乾元府之争落下了帷幕,相国府公子姜澜,毫无悬念地夺得魁首之位。 蒙蒙混沌雾霭垂落,笼罩八方,天地间有莫名的规则气息降临,将乾元府内的所有年轻一辈,都传送出到了外界。 一时间,中央广场上,全是年轻一辈的身影,人头攒动。 玄色辇车之外,夏皇收回了目光,表情恢复平静,但心中却丝毫也不平静。 她一直在搜寻着姜如仙的身影,但直到乾元府关闭,也没有再见到她。 很多仙门长老、门阀世家的高层,也如她一样,在试图寻找姜如仙的身影,想知道她是何来历身份。 然而,姜如仙就像是一缕无声无息的青烟一般,悄然地到来,也悄然地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连她的面容,似乎也在很多人脑海之中渐渐淡忘而去,变得模糊。 不过在暗中,早有势力将其相应画像给记下,然后派人去调查。 “回府。” 姜澜身上清光萦绕,有蒙蒙如雾气般的气息笼罩,似发生了某种惊人蜕变。 他表情平静,回到了相国府所在的高台上。 许多人都好奇他得到的那块神秘奇物到底是什么。 一道道目光汇聚而去,落在他身上,打量着他如今的气息。 不过却没有人敢于多问什么。 连夏皇眸子里也显露一些好奇,但也没有开口询问。 若是寻常年轻一辈,得到这样的神秘奇物,免不了被人盘问一番,甚至可能被强取豪夺,暗中觊觎。 但眼下是姜澜得到,各方势力道统,也都只是带着一些打量神色,心里暗自遗憾,不敢生出任何的觊觎之心来。 “腾儿……” 镇北王萧河见萧腾满身是血地被传送出来,不由得满脸心疼地上前而去,同时吩咐身后的管家,去取来疗伤圣药。 “父亲……” “孩儿让您失望,让镇北王府丢人了。”萧腾脸色苍白,双腿折断,无法站立起来,只能靠着一众手下的搀扶。 萧河满脸悲戚和愤恨道,“那姜澜心狠手辣,实属可恶,这不怪腾儿你。” 周围和他关系不错的同僚大臣,此时也纷纷上前安慰。 其余郡王和藩王,见此一幕,也都微微摇头,相比之下其余年轻权贵的下场就好多了。 毕竟姜澜可是真的连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中。 夏皇见此,目光微微一动,随后吩咐一声,去请太医署的御医前来。 而后她的目光,便落在萧腾身边,那名奕剑宫的弟子“张源”身上。 在乾元府内,她没看错的话,当时就是这名奕剑宫弟子,一直在追逐着那块神秘奇物。 “春兰,去好好查一查那名奕剑宫弟子……”她淡淡吩咐道。 “是,陛下。”春兰的身影在一旁悄悄退下。 叶铭跟随在萧腾等人的身边,一起离开了中央广场,灵觉强大的他,隐隐感觉到有不少的目光在打量他,但他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了。 这一次乾元府之争,他出了不少风头,但基本上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就在眼前的通天碑,最后也化作流光飞走,落在了姜澜身上。 在此地人多眼杂的地方,老鬼也变得杳无声息,没有和他交谈,似是在忌讳着什么。 “镇北王府的三公子,萧腾吗?” “星辰珠带来的反应,来自于他身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在皇宫广场之外,则有一双妙媚的眸子,在悄悄打量着萧腾,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观星台上,国师葛七星也收回了目光,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将身后一名气息悄然、仿佛不存在的老仆,喊了过来,将几道话语吩咐了下去。 随着此次的乾元府之争落幕结束。 外界的哗然震动,却依旧难以平息。 许多相关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朝着各处传播而去,引发巨大的轰动和议论。 当日亲眼目睹乾元府深处所发生景象的人,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接受,觉得那一切太过于梦幻和不可思议。 不学无术、完全就是纨绔二世祖代表的姜澜,竟然得到了乾元府深处那块神秘奇物的认可。 这种情况,从来只会发生在传记之中啊。 难道他真是老天眷顾,有鸿运在身? 此事过后,许多和姜澜相关的事情,也飞快在各处传开。 很多人更是知道了曾在安阳城外的紫霞山脉中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姜澜也得到过一门古老天功传承的认可?后面还被诸多年轻一辈遮掩气息一起出手争抢? 当日亲眼目睹并参与其中的年轻一辈可不少。 有这么个先例在,似乎此次乾元府内所发生的事情,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但许多年轻一辈,心头依旧有些发堵,感觉道心蒙尘,姜澜何德何能,有这样的造化? 有仙门道统的长老,将当日乾元府内所发生的那一幕景象,用留影石给记录下来,然后传回宗门,而后很快就得到了相应的消息。 那块被神秘氤氲雾气所包裹的奇物,竟然疑似和玄黄母气有关,价值无法估量,来历更是无法探寻。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所引发的轰动,更是惊人骇然,简直像是一颗陨石,砸入深海,激起万丈波涛。 玄黄母气,那是何物? 那是据说只有天地初开、混沌化分时才会出现的天地奇物,比混沌母气还要罕见,一缕玄黄气,厚重若万均,能轻易地压塌大山。 而那可是玄黄母气啊,能衍生孕育出无数缕的玄黄气来。 这样的天地奇物,已经无法用价值来言喻形容了,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认知。 不得不说,不知道这个消息还好,知道这个消息的年轻一辈,那是羡慕嫉妒不已,后槽牙简直都要咬碎了,这让他们如何甘心。 而在乾元府中大出风头,来历无比神秘的那名白衣少女,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可事后不管如何调查,也找不到任何和她有关的消息和记载来。 她就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丝毫的过去。 然而,其实力却冠绝同辈,令所有年轻人都感到一种绝望。 包括老一辈,甚至都感觉自己可能不是那名白衣少女的对手。 而且,从乾元府中所发生的情况来看,这名白衣少女和姜澜之间,甚至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这不禁让许多好事者,联想到诸多的爱恨情仇,一边是大夏第一权贵、年少多精,一边是来历神秘的隐世妖孽少女、实力强绝…… 在乾元府之争结束的当晚,欲仙坊内,热闹非凡。 姜澜早已吩咐府上的管事,在此设宴,为他宴请此次相助的一众年轻一辈。 除此之外,这一次在乾元府内获得的诸多天材地宝、灵药遗刻,他更是全部赐下,一件不留。 这场酒宴,觥筹交错,杯盘狼藉,一直持续到亥时夜深才结束,可谓是宾主尽欢。 回到相国府后,姜澜才和父亲谈及起了乾元府内的一些事情。 姜临天虽然没有出现在中央广场,但其中所发生的事情,却是第一时间被眼线传到他面前。 世人都在猜测那名白衣少女的身份,但他却一眼看出来,她就是易容之后的姜如仙。 姜澜并没有告知太多他和姜如仙目前的恩怨,姜临天也承诺过不会插手多管,所以也就没过问太多。 至于通天碑的事情,因为猜到是姜如仙想办法给自己的,姜澜也就隐隐透露了一点。 姜临天在得知此事之后,也并没有多问,毕竟这是姜澜的机缘造化。 倒是此次的乾元府之争的魁首之位,额外多出来的奖励,让姜临天有点琢磨不透。 “莫非是这段时日,我对皇室的放任宽松了一些,让夏皇投桃报李?”姜临天猜测。 但这也的确是好事,足以说明……夏皇似乎并不厌恶姜澜。 这也让他接下来的打算,能更有把握。 “化龙池的确不错,夏皇愿意让出这么一个名额来,澜儿倒是要珍惜。” “或许这将是你开辟灵海,突破一个极限的契机……”姜临天道。 他对于身负仙胎的姜澜,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 毕竟目前相国府势力再大,高手再多,但那也只是外力,姜澜唯有自身强大,才有真正站稳脚步的一天。 “开辟灵海吗?”姜澜对此也只是随意笑笑。 他目前的实力,想什么时候开辟灵海,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毕竟他的真正灵海,其实是命之道果。 眼下随着外界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他确实也需要来突破一下表面修为,来应付一下。 翌日,姜澜按照大夏规矩,换上了一身略显庄重的月白色衣袍,连衣襟也在幽儿的帮助下,整理得不起丝毫褶皱,腰间坠着一枚黑曜石般的玉石,散发莹莹光华。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从玉冠两边垂下丝质冠带,身形挺拔修长,更显得丰神如玉,清贵高华。 “主人真好看……”幽儿脸蛋红红的。 一旁的李梦凝,有点为自己的笨手笨脚生闷气,只能看着幽儿为姜澜整理衣襟发冠,最后决定,让幽儿私下教教自己。 她不是一直在角斗场中厮杀吗?怎么连这种事情也会…… 皇宫之外,此次乾元府之争的前三甲中的两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一名是来自于玄阴古宗的年轻天骄,面容阴柔,身上带着一股阴寒气息,给人一种毒蛇般的感觉,名叫阴释名。 另一名则是位面容普通的黑衣女子,看起来很干练,眸子却带着可怕的锋芒,似和她对视都能被刺伤眼睛。 她剑术强绝,实力强横,若无那名神秘的白衣少女,她应该算是这一次乾元府之争的一头黑马。 有人说她是当今大夏三位隐世剑仙中的一位所收的徒弟,名叫无花。 两人早早就等候在了皇宫的大殿门前。 作为此次乾元府之争的前三甲,都有着额外的奖赏,可亲自得夏皇召见,赏赐重宝,但唯有魁首才有资格进入化龙池。 这两人都是靠着自身的机缘和实力,才取得如此成就,并不像是姜澜那样,仰仗身后势力背景。 所以在姜澜到来的时候,两人也只是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 姜澜倒是并不在意,年轻一辈,其中不少人多少是有着傲骨和无敌之心的。 就算是为相国府效命的那些族群仙门中的年轻天骄,奉他为主,也绝非是因为真心实意因为他的修为实力而臣服,心底深处多少是有着傲意的。 这争锋,既争的是无敌之资,也争的是人情世故。 只是叶铭这一次,竟然连前三甲都没有挤进去,姜澜心里饶有兴致,猜测这很大可能缘故,是因为他参与了进来。 叶铭担心在皇宫之中觐见夏皇的时候,自己可能对他设局,故意坑害他。 所以在自知魁首无望后,便主动舍弃了一些积分,倒很是谨慎。 “姜公子,您来了……” “陛下他正在承明殿内等着三位。” 一名提着金灯的太监,早已等候在此,见姜澜到来之后,才露出笑容,亲自迎了上来。 “刘公公久等了,赶来的路上,遇到了不少事情,所以耽搁了。” “估计也让陛下久等了。” 姜澜笑了笑,随手掏出一块异种灵石,递给了眼前的太监。 “多谢姜公子。” “陛下他也是刚进入承明殿不久,您来得刚刚及时。” 太监脸上满是菊花绽放般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将异种灵石收下,而后半弓着腰,亦步亦趋般跟在姜澜的旁边,同时小声地给他说着。 今日夏皇陛下所准备的前三甲赏赐都有哪些,哪些比较珍贵…… 这其实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夏皇先拿出多件赏赐来,然后让前三甲去分别挑选。 除非事先了解过,不然其中哪些赏赐比较珍贵,哪些比较鸡肋,还真不一定清楚。 姜澜其实对此并不太在意,但既然来都来了,哪有不要的道理,回头送给李梦凝或者幽儿都可以。 跟在他身后的阴释名和无花,面色虽然如常,但眸子深处却有一些不满之意闪过。 这太监提前泄露赏赐,也基本上杜绝了他们捡漏的可能…… 皇宫深处,殿宇成片,无比的恢弘,紫金立柱上,更是雕龙刻凤,栩栩如生,尽显皇家威严气魄。 廊道上尽是宫娥和提着金灯的太监,恭顺地一字排开。 承明殿内,夏皇坐在龙椅之上,头戴冠冕,一身明黄色龙袍,面容模糊,似有龙气缭绕,无法看真切。 唯有那双眸子,很是璀璨深邃,隐露帝王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我等见过陛下……” 姜澜、阴释名、无花三人到来之后,一众太监和宫娥便恭敬地退下。 唯有夏皇身后的那四名侍女,静静地站在那里,气息和周围的虚空融为一体。 “起身吧,三位天骄俊杰不必多礼。” 夏皇微微抬了抬下颌,目光饶有兴趣地在姜澜身上扫过。 只是此时的姜澜,和一旁的两人一样,低着脑袋,并未抬头看她。 不同于在欲仙坊的时候,此刻的她乃是君王,姜澜是臣子。 他见了自己,也必须乖乖行礼。 不过相比于阴释名和无花,满是恭顺的样子,他依旧显得有些随意轻浮,躬身行礼的时候,腰也没弯下去。 这让夏皇眉毛微微挑了挑,但也没说什么。 “多谢陛下。” 三人起身之后,夏皇便直接让侍女端来此次前三甲的赏赐,共有五个玉盘,被依次端了上来,皆以绣帕遮掩,无法以秘术窥探。 姜澜作为魁首,自然是第一次选的,路上那名老太监已经告诉过他有些什么东西,所以他倒是并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个。 选择了之后,也没有揭开绣帕,直接放在了须弥戒内。 另外两人,选择了之后,夏皇又开口说了几句规勉的话,他们才恭敬退下。 只有姜澜还留在大殿之中。 “化龙池在皇宫深处,有皇室的几只蛟龙镇守,姜澜你跟着朕进去。”夏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姜澜拱手道,“多谢陛下。” 夏皇在前带路,面上却是毫无表情,才走了几步,她淡淡的声音便响起,“姜澜你是对朕不满吗?” “陛下何出此言?”姜澜神色自若。 “刚才为何见朕行礼,没有弯下腰去?”夏皇问道。 姜澜回道,“陛下可能看错了。” “在皇宫之中,朕乃天子,你是臣子,岂有见朕不……” 姜澜也不知道她为何对这小事如此耿耿在意,面色如常地打断道,“陛下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君臣之礼,我一直谨记在心,对陛下的敬仰尊敬之心,更是从未变过。” “姜澜……” 听到这话,夏皇眸子顿时就是一眯,脚步站住,回头看着他。 这话别人说出来,她或许会相信,但姜澜说出来,她只会觉得他是在嘲弄自己。 “陛下?”姜澜神色依旧。 “乾元府内出现的那块神秘奇物,到底是何东西?”夏皇面无表情地问道。 姜澜早就料到她肯定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碑。”他随口回道。 夏皇看着他道,“你若愿意借朕一观,朕可答应你一个条件。” “那恐怕陛下会失望了,那块石碑并不受我控制。”姜澜露出微微的无奈神色,回答道。 “两个条件?”夏皇依旧不死心。 姜澜还是神情如常地道,“陛下为何会对臣子的东西,如此好奇?” “乾元府是皇室无数先辈,呕心沥血炼制而成,其中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夏皇冷哼一声。 “但那和陛下,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姜澜打断道,“陛下还是先带我去化龙池吧。” 夏皇背负起来的手掌,直接就攥紧了,白皙如玉的拳头上,隐露一些细小青筋的痕迹。 “春兰,带他去化龙池。” 她直接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已经不想带路了。 “是,陛下。” 一直跟随在夏皇身边的侍女春兰应了一声,便对姜澜道,“姜公子,请跟我来。” 皇宫的深处,其实内有洞天,除了恢弘的殿宇之外,还有高悬的神山古岳,宛如小世界炼制而成。 云蒸霞蔚,灵雾升腾,无比浓郁的天地精气,飘散在虚空之中,时而化作龙形、凰形、麒麟等,简直要液化一样。 在一口冰寒气息萦绕的碧潭中,还能隐隐感受到一种凶戾气息,水底有一闪而过的庞大身影。 在这处寒潭不远处的四座山峰中间,屹立着一座宫殿。 殿内有一口古老的池子,气息古朴悠久,池子周围雕刻着不属于一个个古老的雕纹,有着天地至理,道韵惊人。 而在池子之中,金色光芒璀璨,池水表面,雾霭流动,馥郁芳香,仿佛可令人羽化飞仙。 姜澜到来之后,春兰便恭敬退下。 他也并不担心此地会不会有人窥视,很快就褪去衣衫,盘坐于化龙池内。 氤氲的金色云雾,瞬间就将给他淹没了。 池子之中各种惊人的灵韵交汇,庞大而精纯的天然药力,受他的四肢百骸所吸引交汇,快速地被吸收而去。 姜澜尝试吸收这里的天地精华,很快就发现,这化龙池确实是好东西。 其中的能量无比纯粹,仿佛从未受到世俗的污浊,来自于先天时代之初。 他逆反先天所成就的仙胎,此刻也似乎复苏了一般,主动吞纳其中的惊人灵气。 “仙胎的潜力,能达到何种程度?” “怎么感觉有些便宜他了……” 宫殿外的一座山峰上,夏皇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化龙池内的动静。 她能清晰地看到,汹涌的天地灵气,在朝着姜澜的胸口位置涌去,确切的说是他的心脏位置。 那里似乎是在孕育着一颗新生的心脏,能隐隐听到一种惊人的凰鸣之音。 随后的过程之中,一簇簇璀璨惊人的火光,也自他身边无声无息地浮现,将他彻底笼罩,很快连身影也看不到了。 而这个过程,一持续就是三天。 夏皇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平静,慢慢地变得有些恼怒起来,最后黑如锅底。 “他怎么那么能吸?” “陛下,还要往化龙池内加入天地灵物吗?”春兰也有些担忧地问道。 她是亲眼看着那化龙池的颜色,从满是金光澎湃的璀璨之色,到了清汤寡水一般的氤氲透明,连道韵神机最后也消散了。 此过程中,她根据夏皇的吩咐,已经往其中添置了不少珍贵的天地灵物,其中还包括不少古老凶兽的宝血、无比罕见的万年圣药,以及未曾孵化的灵禽异卵…… 到了最后,连夏皇也开始心疼起来,觉得太奢侈了,连她当初修行的时候,也没有消耗如此多的资源。 “回头将用去的天地灵物,都写下来,派人送去相国府上。” “朕的宝库,经不起姜澜他的消耗。”夏皇面无表情道。 她虽是大夏之主,但也不能随意地动用国库里的东西,皇室宗亲以及一众宿老,都在注意盯着的。 而这一次让姜澜进入化龙池,她便是用的自己私下的资源。 可谁想姜澜竟像是一个销金库一样,根本就填不满…… “陛下,您对姜公子,是不是有些太好了?”春兰隐隐有点担忧。 “朕如今孤立无援,只能信他一次,赌一把了。” 夏皇也知道自己这段时日的所为,有些不太合常理。 如果只是单纯地让姜澜疗伤,她可不会用掉如此多的资源。 可现在……她只能选择相信一次姜澜的人品。 在乾元府内,他虽然表现得很是卑鄙,但面对能为他所利用的姜如仙,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疏离抗拒,这的确是让夏皇有些动容。 如果她有这么一个心甘情愿能为她做任何事情的姐姐,她会怎么做…… 老实说,她并不算很了解姜澜和姜如仙之间的恩怨情仇。 但姜如仙那样的人物,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这么对待姜澜,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陛下,姜公子的那名乳娘,已经在帝都内暂居了下来,奴婢已经派人打听到了她的住处……”春兰在旁低声道。 夏皇目光微微动了动。 “但那名白衣女子,似乎和她住在一起在。”春兰又继续补充道。 夏皇顿时气馁。 轰!!! 不过就在这时,一股磅礴而浩大的气息,突然自前方的那座宫殿之中传来,群山都跟着摇颤起来,声势恐怖。 陡然间,一道璀璨的仙光似贯穿了天地,灿烂而炽盛,光耀四方,成为那里的永恒之光。 若无阵法遮掩,这异象恐怕已经撕裂了天穹,出现在天外。 这是一幅震世的场景,在那仙光的周围,可见一方无垠的灵海浮现,不知边际,看不到尽头。 此刻姜澜盘坐于化龙池中,像是一尊仙灵,祥和而平静,超然而缥缈。 他的身后,隐现一道仙凰虚影,尊贵无比,又有睥睨九天十地、万古众生的霸道威严。 “万丈灵海,还不止这个范围,这算是什么天赋……” 夏皇眸子紧紧盯着那里,一眨不眨,很是震动。 而后随着那里的霞雾和异象消散,看着变得空荡荡的化龙池,她玉容上陡然浮现一抹霞色,然后移开了脑袋。 “这登徒子,谁让他把衣物脱了?” “污了朕的龙眼。” 她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山峰之上。 春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过去,随后脸蛋也通红起来。 之前添置天地灵物的时候,还有氤氲雾气遮掩,这下子化龙池直接变得空荡荡的,简直一览无余。 她偷偷地看了几眼,然后收了目光,耳根滚烫无比,心里不知为何似莫名有些躁动。 仙胎造化露,本身便是仙凰涅槃所留的精粹,自古以来,仙凰一族便是受天地所钟爱的一族,不论是男女,皆身形姿容完美,无可挑剔。 更别说姜澜本身就形貌昳丽,乃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只是夏皇虽然离开了,但她还是得留在这里,把姜澜给带出去。 这倒是令她有些苦恼。 …… 离开皇宫之后,姜澜看着身边低着脑袋,耳根却泛着红晕的侍女,倒是神情温和地道了一声谢。 而直到姜澜走远之后,春兰才怔怔般地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蛋。 她突然感觉夏皇陛下的猜测,是有道理的……之前姜公子有关的种种传言,可能都是另有隐情。 这般接触下来,人的确是挺好的,谈吐谦和温润,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之前为何会有恶少、纨绔这样的名声呢? “离开了?” 回到皇宫之中,在批阅奏折的夏皇身边复命后,夏皇才清清淡淡地问了一句。 “姜公子已经回去相国府了。”春兰低着头回道。 夏皇瞥了她一眼,问道,“耳根怎么那么红?他有说什么吗?” 春兰道,“姜公子让奴婢代他对陛下道一声谢,这次的恩情,他牢记在心,以后会报答陛下的。” 夏皇冷哼了一声,但嘴角还是微微掀起了抹一闪而逝的弧度。 回到相国府后,姜澜才好好感受了下如今实力和境界的增长变化,灵海开辟之后,修为顺理成章地突破到了三境,并一举到了接近圆满的程度。 他早已照幽,魂宫更是已成,只需要一突破,表面修为就会达到五境。 这速度,的确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更别说因为他肉身和神魂的增强,使得他能更容易地发挥出命之道果的实力。 便是面对上一次所遇到的前太监总管魏公公,也有真正意义上的一战之力了。 这一次化龙池得到的好处,的确有些超乎了姜澜的意料,更别说此过程中,薅到的夏皇气运。 连她也没察觉到,她在隐隐之中,对自己态度已然有了很大的改观和变化。 相对之下,就会姜澜带来了不少的气运。 “乾元府之中所得到的造化,还没有彻底消化,我目前的真正实力,连我也说不清了。” “接下来考虑领域和法相的事情,估计就是七境存在,也能随意应对……” 姜澜估摸着自己目前的实力,可惜没有实战能够检验一下。 虽说夏皇目前对他已经没了敌意。 但距离姜澜想要的程度,还很远。 乾元府之争结束后,接下来就是南狩演练了,姜澜并没有忘记血仙教的图谋。 当夜,他便主动联系起了宋幼薇,询问起了血仙教的一处据点。 在得知确切消息后,姜澜又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耶识颜,让她通过纳仙盟的名义,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碧湖山庄的扈三娘。 扈三娘而后又将这个消息,以纳仙盟的眼线探查得知的名义,告知传达给了夏皇。 在估摸着时间之后,姜澜便吩咐身边的幽儿,朝那处据点的所在位置赶去,隐匿于暗中,为他打探所谓的“消息”。 此外,他又将那处据点所在的位置,告知给了父亲姜临天,让他过数个时辰派遣人手前去剿灭。 至于这处据点,他如何得知的,姜临天并未过多询问。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姜澜就开始等待起来,他相信夏皇那边,很快也就会有动作的。 (本章完) 第134章 投桃报李,他打算怎么做呢?莫名其妙的享受 院落之中,看着幽儿的身影如一缕幽光般消失不见。 姜澜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背负着手,来回踱步,脸上带着思忖之色。 此番计划,他该考虑的地方已经考虑过了,只要不出现差错,应该就没有问题。 这段时间,幽儿已经初步掌握了幽鬼一族的部分天赋,藏身隐匿于虚空之中,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这次夏皇给自己送了这么个好处,姜澜再怎么说,也得投桃报李一下。 血仙教图谋大夏国器镇龙玺,正好他在这之前,通过宋幼薇在那小半瓶的血仙浊血里留有手脚。 不管最后是血仙教图谋成功,还是失败,对他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成功了他暗中便能侵蚀掌控镇龙玺,失败了……大不了就浪费之前炼化那点血仙浊血的时间。 结果不管是怎么样,他都是稳赚不亏的。 此外,将这个消息,间接地透露给夏皇,也算是顺手刷波好感,薅一点气运。 姜澜之所以让幽儿前去打探,再随后让父亲派遣人手去围剿那处血仙教据点,就是打算给夏皇造成一种,相国府暗中调查到血仙教部分动静的假象。 夏皇的身边,那名叫夏竹的侍女,天赋有些类似于幽儿,能够悄无声息地潜行于虚空之中,专为夏皇打探各种隐秘消息。 如果夏皇得知消息之后,不嫌麻烦,亲自动身前去探查血仙教的那处据点,那就更不错了。 以她的修为实力,肯定会认出幽儿来。 如果她派遣身边的贴身侍女夏竹前去,两人天赋类似,那名侍女修为远强于幽儿,也定然能发现幽儿的存在。 如此一来,姜澜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把幽儿打探到的所谓“消息”,告知给夏皇,也正好可以让她能有所准备。 在国器镇龙玺这件事情上,姜澜也可以继续大做文章。 “梦凝,把修为压制到魂宫境层次,陪我练练手。” 姜澜思绪回来,对着空荡荡的院落,说了一声。 他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清幽气息就自他身后浮现,而后伴随着一道绚丽如月华匹练般的剑影,朝着他脑后袭来。 姜澜想都没想,双指并拢如剑,不紧不慢地朝后挡去。 他正好试试自己如今的肉身力量,达到何种程度。 至于通天碑以及姜如仙的事情,他只能暂且放下,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这段时日,姜如仙都隐居在帝都之中。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和相国府之间,都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乾元府之争结束后,相国府也没有传出任何和姜如仙相关的消息。 这让打探姜如仙来历,想知道她和相国府有何渊源的各方势力,都只能讪讪而归。 …… 与此同时,承明殿内。 夏皇终于把这几日积攒的奏折批阅完了,纤细玉手,捏着眉心。 因为需要盯住姜澜进入化龙池一事,她堆积了不少未曾处理的奏折。 随着南狩演练在即,南荒州和大夏边疆的交接地带,也开始爆发各种各样的冲突。 蛮族的一些强者,潜伏进入大夏境内,在边境城池之中,搅动风雨,闹得很不安宁。 除此之外,她还得知血仙教在大夏疆域外的一些小国中,伺谋蛰伏的消息。 东原州那边的一些古老道统圣地,这段时间也不安生,有眼线注意到那些道统圣地中,古战车隆隆,破域交锋的动静。 有两方古老大教,因为争夺一处珍稀秘矿,爆发了大战,周遭受到波及的势力,不得不迁移离开族地,往中天州赶来。 整个九州大地,也就只有受大夏皇朝所统治的中天州,相较之下比较安宁。 在一些州域中,凡人命如草芥,在强大修士的眼中,连猪狗都不如,在一些异族混居的土地上,至今还有散养凡人,当做口粮的习惯。 “此次南狩之行,就怕东原州按耐不住,南荒州有夏锦坐镇,目前倒不用过于担心,西陵州、北海州这些地方,都有相国的势力镇守……” “镇国府和辅国府,在父亲薨逝后,便遭相国打压,将兵力全权交出。” “目前能为我所用的也只有镇北王府、忠国公,以及舅舅崇安郡王等少数人。” 夏皇的心绪翻腾,思忖着当今大夏的局势。 这一次的南狩之行,她的最大目的还是震慑南荒州的蛮族,以及东原州的那些古老大教和道统。 “陛下,纳仙盟那边忽然得知消息,探查到一处血仙教在帝都中的据点。” 这时,侍女秋菊忽然进殿上前,在夏皇身旁恭敬禀报道。 夏皇看了她一眼道,“那处据点,规模如何?” “并不算大,但可能会在今夜商议图谋一些事情,陛下,要不要派人前去围剿拿下?”秋菊恭顺问道。 夏皇思忖片刻,摇头道,“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夏竹,你去探查一下,那些血仙教的余孽,意图谋划何事。” “是,陛下。” 在她身边侍立的一名侍女,闻言顿时恭敬走出,而后身影快速消失在大殿之中。 夏皇对夏竹的手段,还是很放心的,便是在姜如仙那等强者的眼皮底子,也能隐匿住自身的气机。 “春兰,那奕剑宫弟子张源的消息,调查得如何了?”她突然想起一事来,出声问道。 “回陛下,有一些眉目了,那张源为人比较孤僻,独来独往,天赋一般,在十年前拜入奕剑宫,表现平平,也只是最近才开始崭露头角,疑似得到某位强者的传承……”春兰恭敬道。 夏皇眉头微皱。 那块涉及到古天子的奇石,在拍卖大会上,也是被那名奕剑宫弟子给拍卖走。 “他手中不仅拿出了续命神物,还敢当面得罪姜澜,在欲仙坊的时候,更是一战惊人,以绝对的实力,击败了那名赤明古派的弟子。” “此番进入乾元府内,似乎也是他最先发现了那块天地奇物的……” 夏皇向来是唯才是举、知人善任的。 只要那些年轻天骄身世清白、来历清楚,她从不吝惜赏赐资源宝物着重培养。 像是皇室的腾龙书院中,就有不少她看好器重的年轻天骄,将来成长起来后,定然能成为大夏的栋梁之材。 她也并不是好奇,想探究那名奕剑宫弟子身上的秘密。 只是想不通,他为何会想着用珍贵的续命神物,从姜澜的手中,竞拍抢走那块奇石,最后又将其转卖让给了当日一闪而过、连她都没能调查出来历的神秘女子。 这么做,岂不是直接就将姜澜给得罪死了。 他一个奕剑宫的普通弟子,为何有这么大的底气和仰仗。 此事也一直让夏皇耿耿于怀,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错失了某种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层看不清的迷雾笼罩着在,我越是想探究,那迷雾就越深。” 夏皇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头疼和疲倦。 “陛下,要不要找个机会,问一问姜公子。” “奴婢见姜公子,应该是知晓一些相国府的事情的,有他暗中帮您,您应该也会轻松不少……” 见夏皇这般模样,一旁的春兰,也有些心疼地道。 偌大的大夏皇朝,几乎任何事情,都要亲自经由夏皇的手,可以说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各藩王郡王,以及皇室宗亲宿老,就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夏皇听到这话,却是瞥了眼春兰,道,“怎么,突然一副很了解姜澜的模样?” “要不要朕把你赐给他当侍女?” 春兰一呆,脸蛋顿时红晕起来,急忙摆手道,“陛下,奴婢只是觉得,姜公子或许能够帮到您。” “您难道没有察觉吗?这段时间,相爷都没有怎么在朝上驳斥陛下,这在以前,都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你是说,其实是姜澜在劝说相国,让他不要为难朕?”夏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拿着奏折的纤纤玉手,却是攥紧了起来。 春兰满是惶恐道,“奴婢只是这么猜测的,并非故意触怒陛下……” 夏皇深吸口气,平静道,“姜临天那老东西,欺朕年幼,多少次在朝堂之中,当着群臣的面,驳斥羞辱于朕。” “春兰你的确没说错,这段时间,他的态度的确缓和不少,在朝堂之上,也是给足了朕的面子。” “但相国府一日不除,大夏就永无真正安宁的一天,皇权如果不掌握于朕手中,那这大夏,何不如改姓为姜……” 其实她也知道春兰这话语的意思。 但这种话语,听在她的耳边,只会令她觉得刺耳和屈辱。 没有哪一位帝王,甘愿让臣子这般威胁,甚至还要看其脸色。 她虽然能忍,但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脾气,若是旁人对她说这样的话,此刻已经被拉下去处罚了。 “奴婢知错了……”春兰面色依旧惶恐,心里自责。 夏皇恢复了平静,摇了摇头道,“姜澜他的立场,虽然可能和相国府不一样,但他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他是相国府的未来继承人,也是姜临天的儿子。” “如果有朝一日,朕和姜临天撕破脸,你说他会如何做?” 春兰一下子愣住了,嗫喏不语。 夏皇心里却是有诸多的思绪掠过,想到了姜如仙和姜澜,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正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吗? 姜澜是必然不可能背叛相国府的。 大殿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之中。 夏皇又继续翻阅起那些奏折来,保证都全部都过目批阅过。 而半个时辰后,前去探查血仙教那处据点的夏竹,却是回来了。 夏皇也有点惊讶,动作竟然那么快的吗? “情况如何?”她随口问道。 夏竹恭敬地自怀中取出了一块留影石来,递给了夏皇。 夏皇接过,神识探了进去,很快就将其中的景象扫完,黛眉顿时紧皱起来,面色也变得很是凝重,眸子里更是有明显愠怒之意闪过。 夏竹恭顺立在一旁,也不敢出声打扰。 她在前去探查的时候,注意到那些血仙教余孽的图谋,也是吃了一惊,很是震动。 如果没有提前发现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呵呵……” “这些血仙教余孽,还真是胆大包天,连这种事情也敢谋划,真当朕不会下令清剿他们吗?”夏皇玉手攥得很紧,面沉如水。 “奴婢刚离开不久,就注意到有相国府的人马,悄悄地隐匿过去,将那处据点给包围了……”夏竹回禀道。 “相国府的人马吗?”夏皇心绪恢复了冷静。 如果相国府的人马早一点赶过去,恐怕她还无法得知血仙教的这番谋划。 好在她暗中建立的纳仙盟,早早就探查到了那处据点,抢先一步。 “此外,奴婢在探查的时候,还意外注意到了一人。”夏竹继续回禀道。 夏皇问道,“何人?” “当日在欲仙坊,出现在姜公子身边的那名黑裙少女,她有着和奴婢类似的天赋,藏匿于虚空之中,不过并没有发现奴婢。”夏竹道。 夏皇微微愣住,她赠予姜澜的皇极造化丹,便被他给那名黑裙少女吞服下了。 没想到当日她竟然还看走眼了,没注意到那名少女身上的特殊。 “有如此天赋,怪不得会让他这般器重。” 她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说,现在姜澜应该也知道了血仙教的图谋。 相国府的眼线,遍及大夏各郡,背靠着相国府,姜澜想要打探什么消息,可比她轻松许多。 那他打算怎么做呢? …… 碧湖山庄,阁楼之中,灯火通明。 外面的芭蕉叶被夜风吹打,在窗外晃如蒲扇。 耶识颜穿着一件凉快的小衣肚兜,外面披着一件薄如云雾的轻纱,肌肤如玉般带着莹莹光芒,赤足如雪,未着罗袜,就这么随意地盘坐在床榻上。 丝丝缕缕的幽色光芒,在她周围萦绕,似昏沉如雾霭一般,带着一种慑人的气息。 而在她的手掌之中,捏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内部澄澈氤氲,似被紫雾所笼罩包裹着的魔晶。 随着她的修行,这些紫雾涌入她的鼻息之中,那块魔晶很快变得透明莹润起来,宛如失去了光泽的玉石。 随着最后一缕紫色的雾气,被她吸入口鼻之中,魔晶也咔嚓一声碎裂,化作无数齑粉,凭空消散。 “实力勉强恢复到了人族的六境层次……” “姜澜再不给我送魔晶过来,就快禁不起消耗了。” 耶识颜修为完毕,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柔软纤细的腰肢,踩着锦屐,来到窗边。 她把手臂,搭在窗沿上,撑着下巴,青丝被风吹动,在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拂过,清冷如画的眉眼中,倒透露出一股难言的慵懒妩媚来。 这里是阁楼的三层,顺着她的视野望去,刚好能见到泛着粼粼微光的碧湖。 夜风吹过,其中明亮皎洁的月影,也跟着升起涟漪来。 她的心情不错,每晚修行结束,都能这般愉悦地眺望远处,悠闲舒适得她根本就不想走出阁楼。 这种被包养一般的日子,在她两世的记忆中,几乎从来没有过。 不需要外出冒险去获取资源,每日除了修行,便是休息睡觉,也不用做别的事情。 若是旁人,或许早已厌倦,感到不耐。 但对她而言,却是梦寐以求的舒服生活,没有危险、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厮杀大战、提心吊胆…… 舒服得让她感觉自己的心志,都快被腐蚀了。 这该死的二世祖,怎么就这么会享受呢? 前世耶识颜从弱小崛起,一路厮杀大战,从未休息停止过。 在资源稀缺、危机四伏的魔域,和一众凶残暴戾的魔族争斗。 为了获取资源、抢夺地盘,谨小慎微,心神不敢有任何松懈。 在经历诸多磨难和危机之后,她终于成为一代魔族大能,雄踞一方,俯瞰天下。 可谁想因为领地中一件古老山宝的出世,会和凰族的大能给碰上。 两人厮杀数百年,破开虚空壁障,最终身受重创、跌落至九州大地。 她凭借着难以想象的求生欲望和意志力,熬死了那位凰族大能的残魂,但也因此沉睡了许多年,只能在那名叫落凰窟的地方,苟延残喘。 后面苏醒之后,通过散播机缘的消息,将一些天赋不错、身世背景又不会太强的年轻一辈吸引而去,试图占据夺舍她们的肉身…… 谢蒹葭便是她寻找到的最合适目标。 如果没有姜澜的出现,她现在还在谢府之中,一边缓慢恢复着,一边伺机蛰伏,打探魔族相关的消息。 可谁知现在世事难料…… 耶识颜手掌之中,把玩着一块传讯玉符,看着远处碧湖的目光,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在楼阁之中的桌子上,则扔着一块类似的传讯玉符,上面符光闪烁,清光起伏。 她却好似没注意到一般,只有目光偶尔扫过手中传讯玉符,然后回头看去的刹那,会露出一抹不耐来。 “乾元府之争,不仅败了,还被打断了双腿,丢尽了脸。” “呵呵……这种废物,还想找我要安慰……” 她面露隐隐的嘲弄和不屑。 萧腾进入乾元府的这几天,算得上是她最清净的时候了,不用受到他的骚扰和折磨。 至于乾元府之争的最后结果,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的,偏偏结束之后,萧腾还主动传讯告知给她,在她面前讲述,那姜澜是如何如何的可恨卑鄙,他以后打算如何如何报复他…… 耶识颜听这些话,都快听得耳根子都起茧子了。 每次都要心平气和,语气温柔,像是安慰二傻子那般,安慰萧腾,然后顺便帮腔跟着骂姜澜几句。 她也的确是想骂姜澜,上一次说好会给她打探魔族相关的消息,寻找相关之物,说好下一次见面,会带来给她。 这还让她期待了好几天,想着他那么悠闲,应该会很快来见自己。 结果自那天之后,姜澜就仿佛给她遗忘掉了一样,别说来见她了,就连联系也从来没有联系她一下。 耶识颜很怀疑,那天夜里姜澜就是随口敷衍糊弄她的,只有她竟然还当真了,认为他事后会帮自己打探寻找。 都说魔族狡猾奸诈,在她眼中,姜澜可比她这个魔族还像魔族。 而今天,姜澜终于是主动联系上她了……结果毫不意外,那是有事情要交给她。 耶识颜吃他的,用他的,连小命都在他手中,虽然满心怨念和牢骚,但姜澜吩咐下来的事情,还是不敢怠慢。 而姜澜在将事情吩咐完之后,就没有任何的声息了。 耶识颜早就有作为工具人的自觉……但见姜澜这般用了自己之后,便弃之不管的态度,还是忍不住生出阵阵的愤慨、恼怒,以及一丝莫名的委屈来。 自己任劳任怨,办事勤恳,好歹也算是帮了他,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真把自己当老黄牛使了? 作为魔族大能,曾经俯瞰天下的存在,她多少还是有些尊严的…… 好吧…… 她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尊严,毕竟算是被他给包养了,没资格说三道四。 就在耶识颜心里腹诽无力,很想将手中的传讯玉符直接扔下楼阁外时。 其面上终于有符文闪烁,隐隐的波动气息传来。 她神情一震,急忙看了过去,生怕错过一个字。 “又是和萧腾有关的事情吗?” 但很快,耶识颜就失望了,她纤细如黛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拧在了一起。 她看了眼不远处玉桌上闪烁着光华的传讯玉符,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拿了起来,然后快速回了一段话语。 在照做之后,耶识颜又不咸不淡地看着手中的传讯玉符,打算问一问之前他答应自己的事情。 只不过这次令耶识颜很意外,姜澜没等她询问,竟然主动地提及了此事。 并说过几天会吩咐人,给她送点这段时间收集的魔晶过来,然后还解释起他这些时日因为受伤疗养,以及乾元府一事被耽搁,没有前来看望她的原因。 “我可没让你解释的……” 耶识颜拧得很紧的眉头,舒展了开,心绪不知为何,有种多云转晴的感觉。 她走到窗边,撑起下巴,带着华贵清冷的眸子,望着不远处的碧湖,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似乎比以往时候都要显得动人一些。 想一想,耶识颜又拿起传讯玉符,问起他为何受伤一事,末了,然后又加了一句问他什么时候来见自己一面,别忘了答应她的事情。 姜澜自然回的很快,表示让她不必担心,伤势目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至于来见她,估计会等到南狩演练结束以后,不过他会派人将答应她的魔族相关记载的消息和书籍,都提前送过去给她,让她不必有顾虑。 耶识颜愣住了,然后开始反思,自己怎么会关心他? 他死了,似乎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奴印,也会跟着消散。 这不是好事吗? 当时她特意留意过了,姜澜在她识海中所种下的奴印,还没到那种他这个主人死后,连带着她也会陪葬的丧心病狂程度。 “……” 她心头莫名烦躁起来,感觉自己夺舍谢蒹葭以后,心智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因为自身变得弱小,失去了以往那毁天灭地的力量,竟然生出了一种依附的念头出来。 耶识颜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却又有点莫名其妙的享受,这令她心头矛盾不已。 相国府内,姜澜敛去眸里异色,同时收回了传讯玉符。 目前能为他所用的人不多,对于耶识颜,他自然是持稍微迁就的态度。 魔晶和魔族相关的违禁物品,对他而言,搞到手并不困难。 何况如果真能让耶识颜归心,倒也能省去许多的麻烦。 日后,她也能为他办更多的事情,毕竟巅峰全盛时期,她可是一位大能。 在古老时期,能被称之为大能、巨擘的存在,无一不是破入了九境的人物。 “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夏皇那边了……” “好在之前,我提前留下了手脚。” 姜澜因为之前给夏皇的那块身份令牌的缘故,能随时感知到她的踪迹动向,这让他能更加容易地扮演纳仙盟盟主。 不过这种事情,正如言多必失一样,扮演的次数多了,就很容易出现破绽。 所以姜澜很少会主动寻找纳仙盟的人。 翌日,戌时之前,姜澜提前换了一身黑色劲装,同时用秘法略微改变了下身形,然后离开了相国府。 按照着昨日幽儿所探查到的“消息”,他打算“亲自”去会一会这血仙教的某处据点,然后看顺藤摸瓜,能否得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和消息。 当然,那处血仙教的据点内有哪些强者,他已经自宋幼薇那边知道了,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至于血仙教的诸多图谋计划,他其实早已自宋幼薇那里知道了。 而在姜澜离开相国府没多久,皇宫深处,夏皇眉头紧皱,纳仙盟的眼线那边,传回了一个令她吃惊意外的消息。 “姜澜他打算做什么?” 这章写得拧巴不畅,有些卡文,理一理后续 (本章完) 第135章 他怎么敢的?利益最大化的办法,我会在你身后 “消息可曾属实?” 承明殿内,正在看着一封书函的夏皇,直接站了起来,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却因为她这突然的举动,而掀起了汹涌的金色波涛。 她眉头紧皱,面容上情绪波动很大。 春兰恭顺地站在一旁,垂着脑袋和秀手,闻言只是低声道,“根据纳仙盟那边眼线所传回的消息来看,应该不会有错。” “姜公子改头换面了一番,但却不知何故,似乎试图接触那处血仙教据点……” 纳仙盟毕竟是夏皇亲自所建,曾私下拨了许多资源和法器过去。 为了能更精准地调查一些隐秘和消息,纳仙盟的一些核心成员手中,都被赐予有鉴玄明心的法器,可洞悉堪舆一些奇异术法和伪装手段。 夏皇之前为了调查姜澜身上的隐秘,曾吩咐纳仙盟的成员盯着他。 但是她没想到,纳仙盟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偏偏会在暗中留意那处血仙教据点的时候,意外看到姜澜悄然潜伏而去。 昨夜派遣夏竹前去探查那处血仙教据点的图谋时,除了意外得知血仙教的计划之外,还知晓了几处相应据点。 不过,如今南狩演练在即,夏皇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派遣人手去将之清剿,只是吩咐纳仙盟和暗花阁的人,于暗中时刻留意监视着。 “只有他一个人吗?”夏皇坐回了龙椅上,只是眉头依旧紧皱。 春兰回道,“根据纳仙盟的眼线来看,只有姜公子一个人。” 夏皇面无表情道,“他怎么敢的?” “还真是不怕死……” 春兰静默无言。 夏皇看着眼前的书函,沉默片刻,然后道,“吩咐纳仙盟的人,时刻留意情况,如果姜澜遇到危险,尽量在不暴露的前提下,保护他的安全。” “单枪匹马,潜伏血仙教据点,他可真大胆……他如果在这个时候死了,只会给朕添麻烦。” “不过……” 她想起了姜如仙,如果她知道姜澜冒险的话,应该是会暗中跟随的。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春兰回道。 她刚才差点以为陛下是打算亲自动身了……这段时间,陛下总是有点反常,对于姜公子似乎是有些过于关注了。 在春兰离去后,大殿之中恢复了安静。 夏皇揉了揉眉心,感觉自从接触了姜澜以后,自己似乎就没有安宁过,为何这段时间,会格外关注他的事情? 刚才听到禀报,知道他前去血仙教据点冒险,她竟破天荒地有些担心起来……大抵是因为在化龙池中,他吸收了太多的天地灵物,如果就这么出事了,那她投入的成本岂不是就会沉没、打水漂了? 相国姜临天到时候,估计也会将大夏给翻过来。 夏皇实在是想不通,姜澜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冒这种巨大的危险,是真的有所仰仗和底气吗? 他也不过是三境的修为,到底是怎么敢的? 离开承明殿,回到寝宫,按照以往的习惯,开始打坐修行,浩荡汹涌的龙气,充盈于宫殿之中,但夏皇却半晌都都静不下心来。 翌日早朝结束之后,她才自侍女春兰那边得知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 所幸没有爆发什么大战,姜澜或许是身上携带有隐匿气息的法器,在那处血仙教的据点中,蛰伏了一晚上,在天亮辰时之前就已经安然离开。 这也让夏皇微舒口气。 结束了一天的事务后,戌时,华灯初上。 她果不其然地在欲仙坊内再见到了姜澜。 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的环绕中,满是脂粉气味,夏皇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姜澜对于她的到来,似乎很是意外,挥了挥手让一众歌姬下去。 画舫之外,薄雾在河面蒸腾,带着一些水汽弥漫而来,姜澜斜靠在近窗的软榻上,在夏皇到来后,也没有行礼,随口打了声招呼,便问起了她的来意。 他故意让纳仙盟的人,将自己的踪迹透露给夏皇,便是预料到她得知消息后,会来寻自己。 不然,姜澜还真没有合适的理由和手段,主动联络她。 毕竟他不可能亲自动身前往皇宫之中去觐见夏皇,如此一来,岂不是将两人之间的那层装作看不见的纸给戳破了,此外,这么做也很容易让其余势力注意到,并不断联想。 至少在这之前,姜澜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私底下和夏皇有所接触。 毕竟国师葛七星在皇宫之中的眼线可不少。 “必须是有事,才能找姜公子吗?”夏皇面无表情地道。 “倒也不是,毕竟你日理万机,想必没这么多闲工夫。” “总不可能是为了见我一面?”姜澜笑了笑。 夏皇冷哼一声道,“你倒也真会自作多情。” “其实我这两天,在寻思怎么见你一面。”姜澜换了个话题,主动说道。 夏皇微怔,然后问道,“有事情?” 她可不觉得姜澜是想见她。 “确实是有事情,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就好,不知道的话,我还是打算提醒你一声。” “免得到时候损失惨重。”姜澜随意道。 夏皇眸子里似有精芒在涌动,看向他,反问道,“为何会想着提醒我?” “投桃报李而已,不然我这两日总觉得心绪不宁,或许什么人在暗中腹诽诅咒我,觉得我占了她很大便宜。” 姜澜悠悠说着,顺手将一张写着一连串天地灵物的书函,扔在了她的面前。 夏皇漂亮的眸子一眯,而后瞟了一眼那张书函,又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开,装作没有看到。 “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如姜公子这般富有,富可敌国……” 那“富可敌国”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澜闻言笑了笑,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道,“确实,毕竟本公子可不是某些人那样小气吝啬,连一点天地灵物都斤斤计较……” 夏皇看着他,眼里有危险的气息在浮现。 “因为何事要见我?”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冷冷地看着他。 “血仙教的事情。”姜澜直言不讳道。 夏皇一愣,而后隐隐猜到些什么,有点吃惊和难以置信。 见夏皇沉默了下来,姜澜便继续道,“也不知道你信不信,总之血仙教将在这一次南狩演练的时候,密谋国器镇龙玺。” 夏皇昨夜其实就知道这个消息的了,所以当时她才会无比震怒。 但她的确没想到,姜澜竟然会将此事主动告知于她。 此刻,看着那满是懒散随意的姜澜,她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难言的情绪和滋味来。 昨夜他冒险潜入血仙教的据点,也是为了此事? “不信是吗?” “不过这也随你,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 “信或者不信,那也是你的事情。”姜澜神色自若,语气悠然地继续说道。 夏皇心绪恢复了过来,冷哼一声道,“多管闲事,这种事情,我又岂会不知?” 姜澜呵呵地笑了笑,满是随意地耸了耸肩,道,“明白了,算我自作多情。” “以后这种闲事,我就少管。” “不对,我就不管了。” “你……”夏皇见他这么说,明显一滞,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对,毕竟不管怎么说,姜澜也算是好心一片。 但她素来性情如此。 姜澜瞥了她一眼,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淡淡道,“何必时时刻刻都一副长了刺的模样,你表现得越是强硬,越会显得内心脆弱不堪。” “我可不会惯着你那副臭脸。” 夏皇被他说得胸口起伏不已,玉手攥紧,更感觉心口一阵阵沉闷一样的刺痛,简直字字扎心。 “抱歉,我刚才语气不对……” 但想了想,她还是咬了咬银牙,坦然地开口,选择服软。 她素来是能屈能伸之人,只是一直在修为实力不如她、身份地位也不如她的姜澜面前,处处有种被他掌握着、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走,所以才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分不清局势、分不清好心与否。 姜澜似乎也并没有抓着她这点没放的意思,脸色稍霁,道,“可有应对之策?” 夏皇一怔,然后反应过来姜澜这是在问她应对此次血仙教图谋的一事。 老实说,她也的确在想如何破解应对之法,血仙教竟然敢谋划国器,必然是有所仰仗和底气的。 今天一整天,她也在想着此事,但奈何身边能够真正信任的人,并不多,时间也太过于匆忙。 一时半会,她也拿不定主意。 “没有。” 夏皇于是老实回答,此刻看着姜澜,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靠得住的感觉来。 他似乎……还真的能靠得住? 闻言,姜澜自软塌上站起身来,看了夏皇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他虽然没说话,但那副涵义已经很清楚了。 夏皇顿时气恼,银牙咬了咬,玉手又给攥紧了,他这算什么表情? 自己若是时间充裕、人手充足,又岂会没有计策?只是血仙教敢觊觎国器,足以说明皇宫之中,以及各大臣世家里,已经安插有了相应的人手。 她目前比较纠结的一点就是……不知道那些内应和奸细的存在,除非短时间将皇宫之中的人手,都大清洗一遍,亦或者将重心放在保护国器之上。 但南狩演练,关乎大夏颜面的事情,又岂能随意?重心只能兼顾一边。 除非……相国府摒弃和皇室的仇怨,出手相助? 想到这里,夏皇的一对眸子,便盯住了姜澜,似有着某种光彩。 “我脸上有什么?”姜澜似不知道她所想一样,伸手摸了摸自己脸蛋。 “你有办法对吧?”夏皇问道,语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竟带了一丝的期待。 姜澜微微叹道,“你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本以为你有对策,或许能让人稍微安心一点。” “姜澜……” 夏皇感觉他完全是在耍自己,身上顿时有强横而浩瀚的气息浮现,很想出手,亲手教训他一顿。 “别生气,我这不是在给你想办法吗?”姜澜面上似乎也带着无奈。 夏皇双手抱臂,在一旁的玉凳上坐了下来,凤眸盯着他,似要等待他的下文。 姜澜慢悠悠地厢房内踱步,露出思索的表情。 “镇龙玺乃大夏镇国之器,一般来讲,看守之地应有皇室宗亲的宿老坐镇,以其修为实力,常人又岂能靠近?” “只是血仙教此番谋划,定然已经想到了如何应对此事,或许可尝试,调集更多的皇室宗亲强者前去……” 夏皇闻言,直接打断他道,“不可能的,那些老家伙,巴不得有合适的借口,将我弹劾下位,更别说宗人府里,盯着那个位置的老东西,不知多少。” “皇室宗亲是最会阳奉阴违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和血仙教勾结。” 说到这些,她眸子里寒意更甚。 姜澜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副同情的模样,道,“消消气,那我们换一个办法。” 夏皇听到这话,差点气笑了,感觉他此刻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哄一样。 不过,带着一些烦躁、愁闷的心绪,却也陡然开朗明亮不少。 “我没生气,单纯看那些老东西不爽罢了,就和看姜……” 夏皇说着赶紧止住,差点当着姜澜的面,骂他老子一顿。 “镇龙玺平日除了需供奉于皇宫之中外,可携带外出吗?”姜澜也似不在意一样,问道。 夏皇摇头道,“不行,国器乃国之根本,除非大夏遭遇危难,不然不可轻易动用,便是以我的身份,也无法将其携带在身。” 姜澜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早已是一清二楚。 夏皇这个君王,也的确当个憋屈,连动用国器,也需要皇室宗亲的那些宿老一起同意。 曾经的先皇,震慑四海八荒,皇室宗亲在他面前,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这国器还不如让他暗中炼化占据了算了。 要不,还是想办法,相助血仙教图谋成功?反正他留有后手,最后也是他将镇龙玺占为己有,但如此一来,他就需要亲自下场了,有暴露的风险。 但明面帮助夏皇对付血仙教,则也有些麻烦,而且利益似乎并不大。 姜澜思忖之际,看着夏皇那垂下来的长长睫毛,此刻她似乎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帮她的人了…… 只要她听从自己的建议和计划,镇龙玺很大概率是会落自己手中的。 而且,失去镇龙玺以后,夏皇南狩演练再成功,也会威严扫地,这也正中他的下怀。 利益最大化的情况,就是明面帮她对付血仙教,暗中还得自己出面下场,谋夺国器。 “一旦让血仙教夺走国器,国运紊乱,大夏境内必将动乱四起,不知多少的百姓流离失所,东原州、南荒州,定然会趁火打劫……” 夏皇眉头紧皱,此刻也在思索着对策,牵一发而动全身,她需要认真应对。 “既然如此,那就将镇龙玺作为诱饵,等血仙教的人前去,直接将之一网打尽。” “我知道你担心担心血仙教提前布局,买通了你身边的一些人手亲信,包括宫中的一些宫娥和太监,就连那些近侍、肱股之臣,也不一定能信任……” “但这不也是你肃清身边人手的一次机会吗?出事之后,也正好可以知道,哪些人有问题。”姜澜认真地道。 夏皇看着他,眸子里似有莹莹光泽,道,“但这很冒险,万一人手不足,或者实力不够,镇龙玺一旦丢失,后果……” 这个办法她其实也想过,就是将血仙教的图谋,早早告知给其余大臣、亲王,让他们派遣人手保护镇守。 姜澜打断了她,道,“你相信我吗?” 夏皇感觉他这一刻,浑然没有之前的懒散和随意,那眸子里带着一种令人信服心安的沉静意味。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心绪突然有些乱了。 姜澜笑了,道,“那你就尽管放心施为,我会在你身后。” 言罢,他也不多言,转身告辞,朝着厢房外走去。 夏皇怔怔地看着姜澜背影不见。 夜风伴随着阵阵江河的水汽腥味自窗外吹来,令她的思绪回来了不少。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心口,总感觉刚才那一刻,心似乎跳的有些莫名的快了。 …… 数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夏皇按照当日和姜澜商议,确定以镇龙玺为诱饵,吸引血仙教前去,同时布下相应的大网。 在此期间,她依次召见了一众信得过的大臣和亲王,告知了血仙教将图谋夺取镇龙玺的事情,并安排他们派遣人手,在暗中保护镇守。 这些大臣和亲王之中,便有镇北王萧河、忠国公,以及崇安郡王等人…… 其中的崇安郡王,还是她的亲舅舅,算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她其实不愿接受,这些人之中会出现背叛她的人,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按照和姜澜事先商量好的办法,将镇龙玺一事告知了他们。 不过,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诱饵效果,她派人找来了相似之物,分别安置于皇宫深处的各处地方,并派遣重兵把守。 并且此事她也告知了一众亲信手下,让他们派遣人手,镇守在不同的地方。 如此一来,后面哪些地方出现问题,也能第一时间追查,从而探究出到底谁是内应和奸细。 乾元府之争结束后,帝都却丝毫没有安宁下来。 随着南狩演练的迫临,一些比较偏僻、距离帝都较远的藩王、郡王,这几日也相继派遣人手赶到,之前未曾赶来的仙门道统,这几天也出现了。 除此之外,依附大夏的百国、海外诸国,以及各异族,也都派遣人手到来。 霞光摇散,彩雾弥漫,一艘艘云舟玉船、画舫飞剑自各片天际落下。 每日都能见到,一辆辆满是风霜和战争痕迹的战车,隆隆而来。 其中押解着许多自南荒州边境送来的蛮族之人,以此作为此次南狩演练中的死囚猎物。 南狩演练不同于乾元府之争。 如果不来,就是对于皇室的不敬,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能被当做是有反叛之心的叛贼。 便是那些雄踞一方、拥兵自重的藩王,异姓王侯,在这段时日,也得小心应对。 一支支气势雄浑、杀气腾腾的大军,已经自各地赶回,在帝都之外的等候,有骑乘烈风虎的空骑,也有满身铠甲、长矛的重甲骑兵…… 在天穹深处,更是有一辆又一辆由天工造物院所打造的战争碉堡沉浮、战争工具,磅礴而浩瀚的恐怖气息,高悬在那里,宛如古老的魔山。 在远处的天外,还有一艘艘内部蕴含空间的战争飞舟在悬停,表面镌刻无数的符文,深处却是打造的小世界,可容纳数十万的可怕大军。 这几日帝都深处,还可见一道又一道璀璨的光门浮现,一支支浑身浴血、煞气冲霄的骑士,似经过无数厮杀,冲杀而出。 光是骑着凶兽奔踏过长空,便发出千军万马奔腾的恐怖声势,宛如怒浪汹涌,令人心惊胆战。 而这些,也只是大夏底蕴所展露而出的冰山一角。 诸多观礼的仙门道统,以及古老的名门望族,无不心惊震动。 这其中任何的一股势力,就能轻易横扫一方仙门了,而今大夏已有颓势,却还如此恐怖。 当初大夏的开国皇帝,横压一世,清剿仙妖两门,以及大小百国,震慑四海八荒、威加宇内的盛况,不知又是什么样的,当真令人神往。 “大夏虽然气数将尽,但底蕴依旧不可小觑啊,这些大军,实力很恐怖。” “九州大地,唯有中天州可见如此盛况,其余各大州直到如今,依旧是混乱动荡,宗门世家林立,各自雄踞一方称霸的情况,便是那傲月皇朝、勾陈皇朝的气象,也远不如这大夏皇朝百分之一。” “虽然都被称之为皇朝,但这大夏,当有仙朝之资……” 帝都之外的一座荒山之上,数道身影站立在那里,远眺着气象万千、龙运蒸腾腾空的帝都,所有人脸上无不带着几分惊叹。 他们身上所穿着的衣物,和大夏境内的服饰并不相同,便是以秘法学会了大夏的官方语言,但交谈之间,也带着一些外州口音。 此刻说话的便是一名中等身材、眉目比较端正的青年。 一身暗灰色的长锦衣,手掌有些宽大,但肌肤却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光泽,面庞上有着图腾一般的纹路,身上坠饰较多,以银质最为常见,还有一些牙骨磨成的手链。 “大夏能有如此盛况,也只是占着地势之利罢了,当初我等先祖,若没有被赶去那西陵州的荒凉之地,当今这中天州的龙脉气运汇聚之地,但有我等的一席之位……” 在这名青年的身边,一名身形略显娇小的紫发女子开口,声音清脆。 她头上挂着一些银质的发饰,腰间挂着葫芦和笛子,背后别着一把不足半尺的弯刀,眼角处染着绯色的纹路,在肩头还趴着一只巴掌大小、五彩斑斓的蜘蛛。 “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次前来观礼,也只是凑热闹的罢了,到时候进入大夏都城之后,不要乱说话。” 一名披散着长发、面庞黝黑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显然是他们这些人里的带头之人。 “牙叔,我倒是想知道,东原州的那些道统圣地,自此逐鹿失败,退居那里,已然觊觎中天州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你说这一次大夏的南狩演练,东原州那地方的势力会不会动手?这大夏君王调集走了那么多大军,边境地方不就没什么人镇守了吗?” 紫发少女撇了撇嘴,对于为首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太大的尊重,反倒是问起了她所感兴趣的话题。 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有些无奈,只是道,“南荒州的蛮族都还没有和大夏彻底开战,东原州的那些道统势力,又怎么会着急?” “族长叮嘱过我,让我来大夏之后,好好看管住你,小姐你可别再说这种话来了,不然被大夏的那些人听了后,不知道要想些什么……” 说话间,这些人也在朝着大夏帝都进发走去。 西陵州以高山丘陵、各种湖泽山脉而出名,瘴气弥漫,虫兽较多。 其中的城池,大多修建在较为开阔平缓的小平原地带,一般以家族、部落、城池来划分,呈辐射状朝着周围延伸。 他们身后所在的家族,便是西陵州排名靠前的族群之一,不然也不会受到邀请,前来参与此次的观礼。 除了西陵州以外,九州大地上的其余各州,目前关系和大夏皇朝较为平和,并没有爆发冲突的势力,也都收到了相应邀请。 不过并不像是中天州内的各大世家仙门,必须慎重对待。 在收到邀请之后,视作不见的势力,其实并不少,而那些没有得罪大夏皇朝底气的势力,不仅要前来观礼,还需要准备一份不俗的薄礼。 (本章完) 第136章 会给血仙教一个惊喜的,毛骨悚然,莫非是姜澜? 随着南狩演练的迫近,帝都外的各处群山间,每日间都可见一道道的神虹降临,身后跟着一艘艘庞大而古老的战船。 各方将领率领浩浩荡荡的大军赶回,驻扎在各处,声势惊人。 帝都之中,更是盛况空前,人流如潮,到处都是身影,来往的修士生灵,远超以往时候。 宽阔的长街上,随时可见一队队身着暗铜色甲胄的士兵,哗啦啦铁甲相撞,巡逻而过,负责这段时日的秩序。 南狩演练期间,一派草木皆兵的沉肃气息,无人敢在帝都之中触怒规则,便是超然自在逍遥的各方仙门道统,也遵守着规矩,每日都在各自的驻扎地内休憩,不敢闹事。 承明殿内,夏皇接待完来自于西陵州的一些重要来宾,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而后又拿起面前案牍上的一些书函,翻阅起来。 “这几日四处禁殿的情况如何?”她似是随意地问道。 “回陛下,四处禁殿外都是重兵把守,征北将军、龙骑将军、卫国将军、都尉府左右都尉等人,都已然派遣诸多高手前来,护卫于暗中,层层看守,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牢不可破。”春兰恭敬道。 皇宫深处的四处禁殿,乃是长生殿、凝仙殿、昭华殿、尘临殿。 每一座禁殿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阵纹禁制密布,其中陈列着诸多皇室的珍贵之物,昭华殿深处,更是连通着国库,放着诸多的珍宝神物。 夏皇微微颔首,在知道血仙教对于国器镇龙玺的图谋后,她便按照着当日和姜澜商议后的决策,派遣重兵看守四处禁殿。 国器镇龙玺便在其中的一座禁殿中供奉着。 之所以派遣重兵看守四座禁殿,除了鱼目混珠、糊弄外界之外,便是想藉此将身边的一众人手,清理一遍。 在四座禁殿之中,她都放置有充盈着国运龙气的类似道器,除非是提前泄露消息,不然血仙教不可能通过秘法或者异宝,勘测探查出哪一座禁殿中有着国器镇龙玺。 如此一来,还能削弱分散血仙教派遣来争夺国器的绝大部分力量。 最主要的是,能够帮她分辨判断出,目前身边的哪些人手,到底能够信任。 征北将军,名叫萧晔,乃是镇北王萧河的大儿子。 而龙骑将军,名叫萧枉,乃是萧河的二公子。 这两人都负责看守长生殿。 卫国将军则是夏皇亲自自军营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一位将军,身后并无世家门阀依靠,无脉系之争。 常年在边境蛮荒之地领兵作战,有勇有谋,此番被夏皇调集回帝都,负责镇守凝仙殿。 而都尉府的右都尉,则是忠国公的儿子司徒英,也算是夏皇的心腹之一,负责镇守昭华殿。 都尉府的左都尉,名叫崇武,乃是夏皇亲舅舅崇安郡王那一脉系的人,也可以称得上是她目前的心腹,负责镇守尘临殿。 这几位将领,实力高深,常年厮杀,同境的修士很难在他们手上走下几个来回,将镇守四禁殿一事交给他们,夏皇按理来讲,是会很放心的。 但……这一次血仙教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也要在南狩演练的时候,抢夺大夏国器镇龙玺,必然是有所仰仗。 所以夏皇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正思虑间,一名太监上前来禀报,道,“陛下,忠国公求见。” “宣。”夏皇放下手中书函,淡淡道。 很快,一名高冠博带、面容儒和的耄耋老者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走来,其衣袍间绣着红鸾瑞兽等图案,金印紫绶,督率诸官,正是忠国公。 “老臣参见陛下。”忠国公在殿中站定,微微一礼。 夏皇看向他,微微颔首,一众侍女和太监都识趣地退下。 “有关此次镇守国器一事,还有劳忠国公多费些心思了。” “血仙教实在是猖獗,图谋国器,完全不将我大夏放在眼中,此番南狩演练,于大夏而言,更是重中之重,不容出现丝毫意外差池。” 夏皇说道,对于这位两朝元老,她还是秉持着尊敬的,在她年幼之际,便是忠国公在朝堂之上站出来,多次为她解围。 忠国公拱手道,“陛下放心,老臣虽然年迈,但您委以这般重任,定然不负陛下厚望。” “英儿那边,老臣已经叮嘱过他,定然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夏皇微微颔首。 不论是镇北王萧河、崇安郡王,还是眼前的忠国公,她都是单独将之召见而来,告知了镇守四禁殿的事情。 对于每个人,她的说辞都是一样的,告知他们负责的那处殿宇之中,才供奉着真正的国器,其余几座殿宇中都是诱饵,让他们不可大意,同时不可告知于任何人。 她要借此机会设局下饵,将血仙教来人一网打尽。 当然,国器镇龙玺所在之处,只有她才知晓。 这么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让人知道,她将国器转移了,但到底放在放在哪里,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虽说想要动用国器镇龙玺的流程很复杂,但谁也无法确定,夏皇她是不是暗中略过了那些过程,调换了国器所在…… 毕竟这也算得上是事急从权。 虚虚实实间,也能更好地掩人耳目,血仙教就算是提前通过各种手段,买通了宫中的一些侍女、太监,提前确定了国器镇龙玺的所在之处,知晓了皇宫中有哪些强者看守。 但面对她的这个办法,也只能重新想对策。 当然,这么做了以后,血仙教肯定会想办法探查四座禁殿的情况,如此一来,就免不了接触镇北王、忠国公等人,到时候哪处禁殿出现问题,就能顺藤摸瓜,借机知晓叛徒和内应所在,将身边的人手都清理一遍。 这么做,也蕴含极大的风险,因为国器镇龙玺,也的确是在四座禁殿之中的其中一座中供奉着。 如果没有叛徒和内应,情况应该是四座宫殿都同时遭受袭击来犯…… 在忠国公退下后,没多久一位面容俊朗、身着五爪蟒袍的中年男子来到大殿之中,方脸阔额,浓眉大眼,英武至极。 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的眉眼,隐隐和夏皇有几分的相似,带着一股王者气度。 来人便是崇安郡王,名叫崇政,也算是夏皇名义上的亲舅舅。 对待崇安郡王,夏皇的态度,明显要更为亲近不少,让身边的侍女为其赐座,而后告知了此番她的一些计划,当然,同样滴水不漏,没有透露太多关于她的真正谋划。 “陛下放心,崇武近段时日,已经快突破七境了,为了保证镇守住尘临殿的顺利,我到时候会将七星铡龙刀交给他……”崇政面容严肃,拱手道。 七星铡龙刀,乃先皇所赐,为一件无比珍贵的上品道器,内蕴九缕道痕,还能调动汇聚龙气,施展而开,拥有铡龙斩蛟之威。 …… 镇北王府。 楼阁之中,满是一桌丰盛的酒宴菜肴,香味诱人,诸多侍女在旁侍立。 镇北王萧河满脸快意和舒畅,和自己的三个孩子,一边饮酒一边交谈,略带古铜色的脸庞,此刻更显得有些酡红,显然已经到兴头之上。 他的大儿子萧晔,面容和他很是相似,宽额方脸,比萧腾足足高了一个头。 哪怕是在饭桌上,依旧身着青铜色的盔甲,腰带宛如凶蛇缠绕,带着凶煞之气。 二儿子萧枉,同样面目剽悍,精悍之气山岳般袭来,狼顾恶煞,有雷霆之威,手臂和腰膀都比寻常人大几圈。 反倒是三子萧腾,比两位兄长,都要小一个个头,面容也清秀许多,五官端正白皙,放在外界去,根本无法想象三人互为亲兄弟。 这些年也不怪很多人怀疑,萧腾到底是不是镇北王萧河亲生的,毕竟这相貌,是一点都不像…… 对此,萧河一开始还会解释,但到了后面,就丝毫解释的念头都没有了,似乎对于各种猜测议论都不在意。 两位兄长对于幼弟萧腾,倒很是疼爱,并没有因为诸多流言蜚语而对他有何轻贱或是疏远。 这些年两人都在边境之地镇守,很少会回到帝都,聚少离多。 此番南狩演练,也是夏皇亲自下令,将两人调集回来,这才有了一家三口团聚的画面。 萧腾在乾元府内遭受的伤势,此刻也已经好了不少,对于镇北王府而言,也不缺各种天材地宝,更别说还有夏皇陛下亲自喊来的太医署御医负责医治。 当日萧腾断掉的双腿,在离开乾元府不久,就被接好了,不足半日就可下地行走,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姜澜也的确嚣张过分,我虽在边境镇守,也常年听到各种和他相关的消息,闹得帝都鸡犬不宁,天怒人怨。若无相国庇护着他,他的这种种所为,早被看不下去的人报复了……” “三弟不必太过于丧气,你修为实力远胜那姜澜,他不过是仗着家世好,手下高手众多,才能在乾元府内胜你。”萧晔咕嘟一声灌了口酒,将酒杯放下,安慰萧腾说道。 “大哥说的没错,但姜澜多次羞辱于我,这个仇我迟早会找他报的,不将他的双腿打断,令其粉身碎骨,难消我心头之恨。”萧腾目露冷意和恨意。 “相国府家大业大,权势滔天,目前你想报复那姜澜,几乎没什么可能。除非哪天相国府倒了之后,他没有靠山,但那个时候,估计也轮不到你去报复,多少人不知道对他恨之入骨。” “光是乾元府这次,他就得罪了多少年轻权贵?”在一旁的萧枉,伸手拍了拍萧腾的肩膀,叹了口气。 他们虽然刚回到帝都不久,但也知道了萧腾和姜澜之间的恩怨。 不说谢家以及谢蒹葭的事情,便是这一次乾元府之争,姜澜当着群臣以及各仙门道统来宾的面,如此羞辱萧腾,便已经是无法化解的死仇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不说这些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镇北王萧河正在兴头之上,见三人都谈及起相国府和姜澜来,面色顿时有些不悦,觉得晦气。 萧晔、萧枉、萧腾三人,才急忙止住这个话题,以免惹得父亲不悦,然后提起了别的事情。 比如在边境之地的见闻经历,以及修行上的进步收获等等,萧腾也讲起了自己在乾元府内,险些调动星辰之力的事情。 很快,酒桌之上便充斥着诸多欢笑,转眼到了夜深,楼阁之中,酒气无比浓郁,几人都有了醉态。 “夏皇陛下如此赏识我萧府,此次更是委以重任,晔儿、枉儿你们两人,可不要让为父失望。” “回宫看守之时,不可有任何松懈之心。” 萧河此时明显已经有了些许醉意,打算起身回房休息,但依旧特意叮嘱着。 “父亲放心,镇守长生殿,守护国器一事,有我和大哥在,定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萧晔和萧枉,顿时满脸肃然应道。 三人交谈这件事的时候,并未避讳一旁的萧腾,对他也很是信任放心。 萧腾也已然从父亲和两位兄长的口中,知晓了此次夏皇的一些计划安排,心中很是震动。 不过,他也明白这种事情的重要性,只是暗暗记在心中,不敢轻易透露给任何人。 这种计划一旦泄露丝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帝都之中,暗流汹涌,气氛也变得越发沉肃压抑起来。 外面深山更是一派肃杀,黑压压的大军,分布于各座山岭之中,或是重甲长刀,或是披挂甲胄、骑跨凶兽,杀气腾腾,天穹之中,也时而有空骑掠过,巡视各地。 各方自边境之地赶回的将领,统率大军,驻扎于四周,这期间已经有了许多高手降临,在以秘宝,开启此次的南狩演练地点,乾元洞界。 乾元府和乾元洞界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其中的广袤和无垠疆域,完全无法匹及媲美,十个乾元府的范围,都比不上一个乾元洞界。 浩瀚无垠的世界气息,在天穹深处充盈浮现,连边际壁障都变得透明,随着一道道冲霄的神光,化作蛛网般的神秘符文,笼罩四方,也使得其中的景象不断变得清晰。 当中有一方发光的世界在不断显化,要和现世所接壤。 在乾元洞界的四周,早已经有了许多的兵马和依仗,来往的虚空被强大的阵纹给封锁,修士想要驾驭长虹飞行,也几乎不可能了。 四周穿行的官道,更是被严密封锁,一座座山崖之上,插着龙旗,有高手隐现,热闹非凡。 虚空滚滚作响,一辆又一辆以特质的金属所打造的囚车,拉着一名又一名罪恶滔天的死囚,自监天司和各处牢狱中出来,被送往特定的地点,作为此次南狩演练的目标。 …… 华灯初上,月华如水。 靠近临水轩的小屋内,宋幼薇和姜澜对席而坐,两人面前的木桌上,摆放着不少瓜果蜜饯,一旁已经开封了几瓶珍藏的酒酿,香味扑鼻诱人,馥郁淳厚。 宋幼薇白瓷一样素净光滑的脸蛋上,带着些许的红晕,显然已经和姜澜喝了不少了。 倒是姜澜依旧神色自若,只是轻轻晃着白瓷酒杯里的酒液,看着当中晶莹如琼浆般的液体,目光有些深邃。 借着今夜小聚的机会,宋幼薇已经将这段时日血仙教的诸多布局、相应的内应,以及哪些家族、世家,以及门派之中,有哪些内应的名单,交给了他。 当然,宋幼薇也只是知晓部分,并无法完全打探清楚。 “看来血仙教的渗透情况,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深不少,照这么来看,哪怕我不出手,镇龙玺也不一定守得住。” 姜澜脑海里各种思绪掠过。 宋幼薇看着他,道,“不过夏皇这几日调集了诸多人手和将领,前往皇宫禁处,显然已经有了准备,血仙教的谋划应该已经被他知晓了,为此各大长老,也在转变对策,打算换一种办法。” “按照之前的对策,想要夺取镇龙玺,的确是行不通了。” “只是镇龙玺的所在,血仙教如果不提前打探清楚,此次行动,只会全军覆没。”姜澜点了点头。 宋幼薇倒一副满不在乎的情况,笑吟吟道,“反正我到时候不会出手冒险,镇龙玺之争,也是交给那些长老的,我的实力,也参与不了其中。” 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年轻一辈,天赋再强,实力终究不及老一辈存在。 镇龙玺这种事情,她也插手不了,更不可能去冒险。 “目前血仙教对于镇龙玺的所在,可有进展?”姜澜问道。 宋幼薇摇了摇头道,“诸多长老,目前也是一副头疼的情况,他们也不知道之前消息是如何泄露,接连几处据点都被抄了,导致计划败露……” 姜澜看向她,想了想,还是关心道,“他们没有怀疑到你身上吧?” 宋幼薇摇头道,“倒是没有,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怀疑,也不可能往我身上怀疑的。顶多是猜测,是不是谁走漏了风声,才导致接连几处据点暴露。” 说到这里,她饶有兴趣地看向姜澜,似对他突然关心自己,很是惊讶。 “那就好,接下来你可以让血仙教的几位长老,去主动接触崇安郡王。” “至于理由和说辞,你自己想一个就可以。崇安郡王,会给血仙教一个惊喜的。”姜澜似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一般,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听到这话,宋幼薇倒是越发惊讶。 崇安郡王,那可是当今夏皇的亲舅舅,从姜澜这话来看,他身上似乎也有问题? 只是这种话语,她倒没有多问。 和姜澜接触得越久,她越是发现他身上的秘密难以揣测,几乎什么事情他似乎都知道,什么秘密都瞒不过他。 “我明白了。” 宋幼薇并不久留。 在她离去后,姜澜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 崇安郡王崇政,在原剧情中同样野心勃勃,虽是夏皇的亲舅舅,但也同样觊觎着那个位置,只是这一点被他掩饰得很好罢了。 利用好这一点,崇安郡王也能成为他的一颗棋子。 夏皇目前最信任的人之中,便有这位崇安郡王。 “耶识颜那边,也该行动了……” “再等待下去,局势一旦定下,后面再动手就来不及。”姜澜目光幽邃,取出了传讯玉符,想了想,将一段讯息输送过去。 这段时间,他让耶识颜和萧腾不断地联络,已经隐隐打探出了萧腾的一些情况,知道他对于此次夏皇的一些计划,有了些了解。 而这也正是姜澜所想要的。 如果萧腾对此丝毫不知的,那他也只能改变方法对策了。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姜澜目光深处,则是血色光芒涌动,而在他身后的黑暗之中,一道血色光华,随之无声无息地隐匿不见。 他闭上眸子,命之道果的波动,很快扩散出去,似一片看不见的涟漪,席卷整片欲仙坊。 如今他的实力,已经能够轻易地探查明了方圆数百里范围的生命波动气息了。 在确定欲仙坊内,并无任何能威胁察觉到他的存在后,姜澜迈步之间,身影化作一道缥缈难寻的青烟,刹那不见。 而此刻,帝都东边,迎客居的一处包厢之中。 正和“张源”、刘雪等一众奕剑宫弟子,以及诸多年轻门客供奉宴饮畅谈的萧腾,突然感受到了什么,面色一喜,将怀中的传讯玉符取出。 “看萧兄这副模样,想必又是那位姑娘在联系你吧……” 叶铭端坐在一旁,喝着酒,见此一幕似乎已然司空见惯,笑了笑道。 谢府小姐谢蒹葭在被送往沧澜剑宗的途中被劫走一事,在帝都之中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知道。 事后谢蒹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被劫往哪去了,很多人都猜测是相国府得手了…… 但从这眼前情况来看,应该是萧腾藏匿起来,来了个金屋藏娇。 这段时日,叶铭经常能看到萧腾通过传讯玉符,和对面联络的情况,那面容上的笑意和欢喜,是根本遮掩不住的。 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猜得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是啊,看萧兄这表情,估计是在催着他赶紧回府,不要在外折腾了。” 另外几位奕剑宫弟子以及年轻门客,见状也是纷纷打趣起来。 萧腾笑了笑,也不和他们多解释,将传讯玉符中的内容扫完,脸上的笑意和喜色更浓,遮掩都遮掩不住。 这段时日,谢蒹葭联络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主动和频繁。 尤其是在得知他受伤之后,对他的关心,哪怕只是通过传讯玉符,也快要溢出来一般,令萧腾心里暖洋洋的,无比感动。 而今夜,令他更意想不到的是,谢蒹葭竟然想见他一面,因为太过于思念他,并且担心他的伤势…… 萧腾为了得到她的关心,并没有解释自己伤势已经完全痊愈的事情。 他实在是想不到,因为这伤势一事,还能得到这种意外之喜。 所以对于谢蒹葭提出的想见他一面的事情,萧腾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好意思了,诸位道兄,府上突然有了些情况,在下需要先行告辞离去了。”当下,萧腾满脸笑容,收了传讯玉符,便起身打算告辞了。 众人对于这个情况,早就料到了,所以也并不留他,纷纷起身相送。 叶铭并没有心思和此地其余人交谈畅饮,在萧腾离去不久,也就随之告辞了。 奕剑宫的诸多弟子,已经成为了镇北王府的门客。 他和萧腾的交情虽然不错,但他却不想担任其门客供奉,所以两人也都是以同辈论交。 所以这几次的聚会宴饮,也都是看在萧腾的面子上,他才过来的。 “南狩演练已经就在后天,这几日帝都倒是平静得很,但越是平静,越能看出,这隐藏在暴风之前的山雨欲来……” 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叶铭倒是感觉比以往时日,都要安宁清净不少,也少了很多的修士。 经历了乾元府之争后,帝都之中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多。 所以他明面上虽然还是住在原本的那座客栈里,但实则已经在别的清幽院落里,找了居住的地方,如此一来,便可少受人打扰。 知道他目前住处的人并不多,也就萧腾等几个信得过的人,所以叶铭这几日难得有些安宁,几乎没人来找他的麻烦。 穿过空荡显得有些安宁的大街,叶铭便往一处小巷口走去,在巷子的深处,便是他这段时日暂居的府邸。 “小心,有气息在跟踪你……” 不过,在叶铭突然迈入进这处小巷口的时候,他脑海之中老鬼略带惊诧震动的声音便响起了起来。 同一时间,叶铭自己也察觉到了,他面容微变,眸子沉了下来,看向那道气息的来源。 墙垣之上,月光朦胧,似腾起一阵迷蒙如霞的雾气。 一道修长模糊的白衣身影,静静站立在那里,那眸子淡漠而平静,俯瞰着他,带着一种令他感到心悸的可怕气息。 他无法看清其面孔,只觉得似被迷雾所遮掩。 “快逃。” 叶铭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脑海里老鬼略显焦急的提醒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轰隆!!! 虚空突然剧震,可怕的天地灵气汇聚,似被牵引着,化作一个可怕的手掌,朝着他拍击而来。 明明这声势无比巨大,可整片小巷却似陷入了死寂之中,没有任何波澜传出。 叶铭仓促之间,就要抵抗,但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身边的时间流逝,似乎变得缓慢了下来。 自己的动作,也宛如陷入了泥淖一般,很是迟缓,连思绪也变得凝滞许多。 他心中大骇,完全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可怕的手段,这莫非是时间的领域? 噗…… 抵挡的姿势,直接就凝滞了片刻。 那个灵气大手瞬间拍击落下,覆盖在了叶铭的身上,顿时令他身体剧震,宛如被一座巨大的山脉击中了,当即横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不已,身体里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关键时候,叶铭催动一件神魂秘宝,清冷似雪的气息覆盖而下,令他迟缓的思维,变得清晰许多。 他面容惊悚,很是骇然,立马吞服下几颗丹药,然后起身就逃,毫不犹豫。 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惊动任何的巡逻卫,这简直不可思议。 足以说明,对方完全将气息和波动,给遮掩住了,若是全力出手杀他,他恐怕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这到底是何人?为何突然对我出手,这气息怎么隐隐有些熟悉?” “莫非是姜澜?” 叶铭脸色难看,又惊又怒,完全想不通。 他急忙往小巷深处逃去,但就在他试图腾空的时候,磅礴而可怕的气息,从天而落,厚重若万均,似乎能将虚空都给压塌。 这一刻他看清楚了,那是一缕宛若玄黄母气般的物质,包裹着宛如令牌般的东西,沉浮在那里,有拳头大小,直接朝着他所在落下。 四周的虚空都浮现丝丝缕缕的可怖裂痕,若是砸落,他绝对会成为一摊血雾肉泥的。 “姜澜……” 叶铭认出了这便是自己当日在乾元府中所引出的那缕玄黄母气,神情简直难看到了极致,牙齿紧咬,拳头咔嚓作响。 但此刻已经没太多时间给他思考了,他肉疼至极地动用了一颗看起来有些腐朽,但却充斥着一种佛性气息的玉丸,捏碎的刹那,莫名的光芒将他所包裹。 同时那缕玄黄母气垂落而下,噗一声落在他身上,血雾炸开,此地的所有气息瞬间消弭不见。 “这点伤势,足够他休养一段时间了……” 看着叶铭催动那枚玉佛丸逃遁而走,姜澜的身影,才慢悠悠地飘落而下,随之通天碑化作一缕流光,回到他体内。 他随手一挥,这里的所有气息和痕迹,瞬间清除不见。 对他来说,杀了叶铭目前可没任何好处,所以也只是出手将其重伤而已,他需要叶铭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无法现身。 于此同时,另一边,桂花园内。 再度嗅着这熟悉的桂花味道,萧腾满面笑容、轻车熟路地来到园中,穿过几道拱门,走过亭廊,终于在内院之中,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道倩影。 谢蒹葭坐在亭台之中,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到来,白皙无暇的纤细玉手,正在沏茶。 她看起来有些清瘦,穿着一件淡黄色的云烟宫缎长裙,水绿色的腰带,勾勒在腰间,越发显得身段窈窕挺秀、亭亭玉立。 精致面容上,眉目如画,略施黛粉,透着清冷雍容,青丝随意地挽着发髻,别着一根没有纹路的玉簪,雪颈修长,优雅大气。 “蒹葭……”萧腾快步走了过去,满脸笑容和激动。 耶识颜抿嘴一笑,温温柔柔地道,“萧腾哥哥,许久不见。” “不过,我看你似乎腿脚挺麻利的,看来应该已经好了,你让我白担心了。” 萧腾憨厚一笑,被她直接戳破谎言,有些尴尬,随后在她对面坐下,说道,“还不是因为要来见你,这伤势一下子就好了。” 耶识颜白了他一眼,道,“萧腾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油腔滑调了,让我白担心一场。” 看着她这一颦一笑,萧腾顿觉心里温柔,笑道,“能被蒹葭你如此关心,我高兴极了。” “萧腾哥哥喝茶……” 耶识颜垂着眸子,似乎有些不太好直视他这炙热的目光,将面前的茶水,递了过去。 萧腾喝着茶,心绪也渐渐放松下来,随后便开始和她交谈起来,诉说着衷肠和思念。 耶识颜听着他的话语,面上一直带着浅浅的温柔笑意,不时附和一下,夸赞一下他,令萧腾更是心花怒放。 而后,她也趁机询问了下,之前让萧腾帮忙的事情。 “关于灵龟卜甲一事,我没什么线索,只能看师尊他博学广记,能否知道些什么。” “南狩演练在即,我也不好求见师尊,麻烦他,只能等此事结束以后,看能不能让师尊帮忙寻找一下。”萧腾正色回道。 他口中的师尊,自然是国师葛七星。 “太好了,多谢萧腾哥哥。”耶识颜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萧腾见她开心,自己能帮上忙,心里也满是成就和舒坦,正要询问她这段时日的情况。 一股莫名的森冷气息,却突然在这座院落里传来,令他面色就是一变,同时破妄神瞳传来预警之意。 “谁?” 萧腾转头看去,眸子里的笑意敛去,变得凝重而冰冷。 耶识颜似乎还有些不明白,面色满是茫然和困惑。 “怎么了,萧腾哥哥……”她出声问道。 萧腾心绪突然一阵阵翻滚,隐隐猜测到什么,目光四下扫过,低喝道,“谁?滚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 “呵呵……” “倒是挺机警的,连这也能察觉到。” 一道略带缥缈的幽冷笑声,在萧腾身前不远处响起。 他眸子一冷,直接身影一闪,挥舞拳头,砸了过去。 不过,意想之中的巨大动静并没有传来,他这一拳仿佛被什么莫名的气息给阻挡住了,甚至没能落下。 萧腾心中震动,下一刻却见一道面容模糊、似被血光所萦绕的身影,在他面前浮现。 他心中警觉突生,拳头之上,符文闪烁,隐隐有星辉在汇聚,这一拳的力量更为惊人,如若奔雷。 结果那道模糊身影一个闪逝不见,似乎融入了这片黑暗之中,再出现时,已然是在亭台之中……耶识颜的身后。 一只惨白看不到任何血色的手掌,直接捏握住了她修长纤细的脖子。 耶识颜面色一变,就要抵抗,身上有熠熠火光浮现,隐隐的仙凰虚影在她眼眸里闪烁,就要朝着身后那道身影袭去。 然而,那只惨白如雪的手掌,却猛然一个用力,似有一道道血色纹路蔓延而去,顿时令她惨痛地闷哼一声,所有涌现的气息瞬间溃散。 “不要试图抵抗,不然你会死的。” 幽冷淡漠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咔嚓骨裂般的声响,耶识颜的脸蛋瞬间苍白起来,血色骤然消散,似乎呼吸也变得不畅,整个人因为窒息而变得痛苦。 “你……” “快放开蒹葭。” 见此一幕,萧腾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反应再怎么鲁钝,也明白了,自己被人……跟踪了。 不然这道诡异的身影,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呵呵,萧公子让我放开,我就放开?”那道幽冷淡漠的声音,似乎发出了声冷笑,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松。 耶识颜面露痛苦,眸子深处隐有火光浮现,在尝试挣扎。 她完全没想到,今夜只是让萧腾出来见面,询问一下灵龟卜甲的相关事情,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快住手。” “你到底是何人?” 看着无比痛苦的谢蒹葭,萧腾面色剧变,急忙低喝道。 (本章完) 第137章 这果然是工具人的命,万事俱备,如此多的巧合? 月华如水,庭院深处却一片的幽冷死寂,连虫鸣蝉叫似乎都消失了,唯有夜风吹过篁竹,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亭台之中,耶识颜面露痛楚,精致如画的脸蛋因为窒息而渐渐变得惨白,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握住她脖子的那只手掌修长苍白,似没有多少的血色,却好似难以挣脱的可怕钳子,牢牢将她固定住,然后缓缓地提了起来。 她秀手抓握住那只手,尝试挣脱挣扎,但可怕浩荡的力量却巍峨若泰山。 她尝试调动经脉灵海中的诸多法力,但也被莫名的气息给死死压制住,稍微动用一丝,就崩溃如烟。 在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慌乱和害怕,想要说话,但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你快放开蒹葭,有什么话好说。” “你不要伤害她。” 萧腾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投鼠忌器,根本就不敢妄动。 “萧公子,还真是个痴情种。” 那道幽冷的声音,似是发出了声嗤笑,然后才在萧腾那满是惊怒和心疼的目光之中,缓缓松开了手。 耶识颜这才得以双脚落地,赶紧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眼角泛起一些晶莹的泪花,看起来怜弱至极,惹人心疼。 萧腾胸腔里,怒火澎湃,拳头咯吱作响,冷喝问道,“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事情,直接冲我来,对付这么一个弱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我是谁?” “我可是你最恨的人。” 那道幽冷的声音依旧是嗤笑一声,继而在萧腾那满是惊怒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缓缓散去了被血色雾气所缭绕笼罩的面庞。 其眉眼清俊,五官无俦,宛如自画卷中走出的谪仙,但神色却很淡漠幽冷,似毫无情绪波澜。 “姜澜……” 看清这张面容,萧腾直接难以置信地失声出来,满是不可思议,整个人因为震动,而在轻轻颤抖着。 大口大口喘着气的耶识颜,低着脑袋,伸手擦了擦泛起一些晶莹泪花的眼角,心头微微颤栗。 “是我。” “怎么,一副如此难以置信的神色?”“姜澜”的声音依旧幽冷,带着哂笑和淡漠。 “不可能……” “你不是姜澜,他没有这样的实力,你到底是谁?” 而此刻,萧腾似乎也是才反应过来,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令他痛恨不已的脸庞,沉声喝道。 姜澜若是有如此恐怖、不可思议的实力,又岂会抢夺那所谓的仙胎造化露? 年轻一辈除了那个神秘的白衣少女之外,谁还会是他的对手。 眼前之人,绝对不是姜澜,而是另有其人。 “呵呵,不相信吗?” “那萧公子你觉得,我又会是何人呢?” “姜澜”淡淡笑着,说话间面容上再度雾气涌现,然后化作一张萧腾熟悉的面容,赫然是武宣亲王三子夏桀,不过这张面容并没能持续多久,又化作了另一位年轻权贵……在一瞬间,这张面容就千变万化,然后最后变得和萧腾一模一样。 不过,没有任何变化的是那眼眸的幽冷淡漠,似没有生灵的情绪波动,视苍生为刍狗。 萧腾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在轻颤着,然后近乎一字一顿道,“血仙教余孽。” “呵呵……” “萧公子是聪明人。” “姜澜”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并不承认,也并不否认。 “你们找我,到底有何事?” 萧腾冷冷地盯着此人,破妄神瞳在疯狂闪烁,当中有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在交汇,试图将眼前之人的真容看清。 但不管他如何做,只能看到一张没有五官的血色面容,被浓郁的血色雾霭所笼罩,根本就无法知道这家伙的真身。 “萧公子身为镇北王府的三公子,应该能猜到,我找你做什么。” “想必你也不想见到谢姑娘,今夜香消玉殒吧?” 那道声音幽冷依旧。 不过说话之时,那只苍白无血的手掌已经再度扼住了耶识颜的脖子,似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咔嚓一声,将之扭断。 “你放开蒹葭,想要什么,和我交谈便是,不必用她来威胁我。”萧腾心头一跳,急忙道,生怕对方什么都不顾将谢蒹葭给杀了。 凭借此人刚才施展的实力来看,他也很难在对方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将谢蒹葭给救下…… “萧腾哥哥,你不必管我……” 耶识颜咳嗽一声,脸蛋又因为窒息浮现几分痛楚,但很快她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因为随着那只手掌的收力,她的挣扎也随之变得无力起来,瞳孔渐渐扩大,失去了焦距。 “快住手。” “你到底要什么?” 萧腾心中极怒,就要不顾一切地出手阻拦,但又生怕触怒对方,害得谢蒹葭惨死。 “大夏皇帝这段时日,分别调集了镇北王、崇安郡王、忠国公等人进宫,而后又自边境地带,调回了不少将军,你应该知道夏皇在做什么。” “将你知道的消息,都老老实实告知于我,我会考虑放谢小姐一命。” “你不用想着办法来欺瞒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这段时间的所为。”这道幽冷声音淡漠地道。 “你……” 萧腾心中一震,面色一阵变化挣扎。 他其实刚才在猜到对方来自于血仙教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 毕竟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图谋,还一路跟踪,通过谢蒹葭来威胁他。 可这种事情,涉及到夏皇陛下的计划,属于天大的机密,又怎么能轻易泄露,一旦出现差池,镇北王府岂不是万死难赎? 萧腾心里无比挣扎,目光带着纠结,可在触及到谢蒹葭那逐渐苍白失血,已经快失去瞳孔焦距的眸子时,却是一阵阵的轻颤和心疼、愧疚、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遭遇今晚这种事情。 原本她满心欢喜地等待自己过来,结果还险些丢了性命…… “我的耐心并不好,萧公子可要考虑好,如果你敢欺骗隐瞒我。” “后果会是怎么样的。” 萧腾看着那双幽冷淡漠的眸子,牙齿紧咬,心里愤怒、屈辱、不甘到了极致。 “你……你让我考虑考虑……”他咬牙道。 前几日镇北王府中宴饮欢聚时,他父亲萧河特意和他们兄弟三人交谈过此事。 镇北王府深受夏皇陛下的器重,因此特意将他大哥萧晔和二哥萧枉,自边境调任回来,镇守皇宫四禁殿中的长生殿。 而长生殿中,便供奉着当今大夏的国器镇龙玺。 父亲萧河千叮万嘱,告知他们此事无比重要,另外三座禁殿只是作为诱饵,掩人耳目,吸引血仙教余孽前去。 “看来萧公子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幽冷声音不急不缓,但落在此时的萧腾耳中,就宛如催命符一般。 他看着脸色因为窒息痛楚,变得有些微微青紫的谢蒹葭,终于也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牙道, “你放开蒹葭。” “我……我告诉你……” 萧腾实在是没办法看着谢蒹葭因为他的缘故,死在他的眼前。 哪怕此事很可能会镇北王府带来难以想象的灾祸。 但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很好,我就喜欢萧公子这样识趣的聪明人。” 那道幽冷声音,似乎终于有了丝笑意,点了点头,随之松开了耶识颜。 “萧腾哥哥,你不用管我的,你不能助纣为虐……” 而她一跌落地上,便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满是自责愧疚地道。 “是我拖累你的。” 萧腾心里满是叹息和无奈,强忍着沉重的心绪,随后将他所知这一次的夏皇的诸多计划,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不敢有任何隐瞒。 在这样的高手面前,任何的隐瞒,都是没有用的。 他现在已经在想退路了,夏皇的计划败露后,血仙教定然会改变计策,如果现在将此事告知给他父亲镇北王,还来得及吗? 两天的时间,能将国器镇龙玺,换一个地方吗? 还有就是,这种事情,如何解释?夏皇一旦知道后,又会如何看待镇北王府?毕竟他现在的所为,已经和背叛夏皇,勾结血仙教无异了。 “萧公子果真爽快。”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奉陪了。” 而在萧腾将一切和盘托出后,那道幽冷声音似发出了一声淡笑来,便被一团浓郁的血色雾霭笼罩。 下一刻砰一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不再有任何的痕迹留下。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也仿佛似一场梦境泡影一样。 萧腾脸色难看,心头也异常沉重,对方来历神秘,手段匪夷所思。 他就算想将其留下,也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此地的动静一旦大起来,将帝都的巡逻卫给吸引来,连谢蒹葭也会出问题。 毕竟现在她可是罪女,已经被发配至沧澜剑宗了,又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帝都之中? “对不起,萧腾哥哥,都怪我,你才会被刚才那神秘人威胁。” 耶识颜此刻的面色,也缓和自然了不少,看着满是阴沉凝重的萧腾,她很是自责地道。 “这不能怪你,是我太大意了,被人暗中跟踪了还不知道。” “今晚这件事情,并不是偶然,刚才那神秘人,肯定已经留意我许久了,不然不会知道我今晚会来见你,正好能将你给拿下,借你来威胁我。”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就不会受他的威胁,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点……” 萧腾拳头紧握,目光冰冷,心中却暗暗后悔。 同时他也在脑海之中,快速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是何时被人给盯上的。 他前脚才到桂花园不久,后脚没多久那血仙教的神秘人就到来了,怎么会如此巧合? 陡然间,他脑海里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联想到了什么。 “应该不可能……” 萧腾脸色阴沉至极,简直要滴出水来。 “萧腾哥哥,还是赶紧想一想办法,如何阻止血仙教的计划,这件事情如果让夏皇陛下知道,哪怕镇北王府深受器重,也绝对脱不开干系的……”耶识颜满脸的担心。 萧腾眉头紧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让镇北王府背上勾结血仙教的罪名,他才是万死难赎。 而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先行回到府中,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老老实实告知给父亲萧河,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蒹葭你放心,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力承担……” “我必须先赶回府中,将此事告知给父亲,和兄长他们共同商议,不可轻视大意。” “我先告辞了,你保护好自己。” 萧腾心里也有些着急起来,已经没太多心思,留在这里和谢蒹葭叙旧了,当下便起身告辞离去。 “萧腾哥哥你放心去吧。” 耶识颜看着他离去,也没有出声阻拦,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后眸子也变得清冷平淡起来。 她抚摸着自己有道道青黑色淤青的脖子,脑海里又浮现刚才那丝幽冷的气息。 寻常人是不可能直接压制住她的修为气息,令她调动的所有法力瞬间溃散的。 这世间,也唯有姜澜才能做到…… 刚才那道诡异可怕的身影,绝对就是他的手段。 可一开始姜澜可从来没有给她说过有这样的事情,她连一丝的心理准备也没有,甚至差点以为,自己今夜会丧命在这里。 如果萧腾不出声阻拦,当时那道诡异身影,或许真的有可能会杀了她的。 “不告诉我,是怕我露出破绽让萧腾怀疑吗?” “这果然就是工具人的命……” 耶识颜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似有些自嘲,也似有些苦涩。 在察觉到那是姜澜的后手之时,她其实就在配合了,只是姜澜这么做……还挺令她寒心的。 自己也算是给他做了不少事情的,虽说因为之前奴印的事情,两人互有算计,还是敌人。 可现在,她也算是姜澜的人了,这样的计划,也不提前告知她,连她也一起算计利用进去。 耶识颜开始担心起来,以后自己如果对他没有了作用,他会不会毫无犹豫地将自己这个工具人舍弃? “是在怪我没有提前将这件事情告知给你吗?” 而就在耶识颜心里诸多思绪翻腾之际,一道清疏的轻笑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她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并未回头,只是道,“姜公子席不暇暖,事务繁忙,怎么有时间来亲自见小女子一面?” 姜澜在她身后的房舍内走出,刚才血光萦绕的那道模糊影子,随之宛如阴影一样,融入到他的影子之中。 “怨气挺大的,血傀不知轻重,我来看看有没有伤了你。” 他笑了笑,走到她的身边,近距离看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而后目光停留在脖颈处那泛着微微青黑色的淤青上。 “姜公子你人还怪怜香惜玉的……”耶识颜回了一句,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讽刺。 “别人受伤,我肯定不在意,但你不一样。”姜澜笑了笑。 耶识颜可没有那么好糊弄,对于他这番好话,也只是暗暗翻了个白眼。 “事急从权,刚好我在另一边遇到了一个家伙,将其解决了,然后才突然想着顺手对萧腾动手,就算立即传讯告知于你,当着萧腾的面,你估计也没机会去看传讯玉符。” 姜澜帮她将落在鬓角的几缕青丝,别至耳畔,然后满脸认真地解释道。 耶识颜听到这话,面色稍霁。 至于姜澜这番话有几分真假,她不知道,也不在乎,她只在意他解释的这个态度。 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并且如此解释,多少说明他多多少少还是在意自己的。 “刚才出手的那道身影,是你炼制的傀儡?”她出声问道。 姜澜点了点头,道,“炼制的万灵血傀,没有灵智,只会按照我一开始的吩咐,办一些简单的事情。” “万灵血傀?那血仙教和你又是什么关系?”耶识颜抬起眸子看他。 姜澜抚摸着她光滑如玉的脸蛋,微笑道,“聪明的女人,是不会问太多问题的。” 耶识颜抿了抿嘴唇,也识趣地没有问下去,姜澜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就算探究也探究不完。 所以还不如少知道一点。 “如果萧腾刚才没有选择妥协,我是不是会死?”她看向萧腾离去的方向,幽幽问道。 姜澜微微叹道,“怎么问出这种问题来,我怎么舍得让你死?顶多是吓唬吓唬那家伙,而且,他会妥协的。” 耶识颜抬眸看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身为工具人,她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和姜澜讨价还价的资格,性命也拿捏在他手中…… 至少他目前的态度是不错的,至于别的,就不要想了。 “我前两日派人给你送去的那些魔晶和魔族相关典籍,你应该收到了?”姜澜问道。 耶识颜点了点头道,“收到了,又够了我修行挺长一段时间了。” 姜澜微微颔首,而后便打算离开了,今晚这场大戏,可没还结束呢,他还要去做一件事。 耶识颜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萧腾他今晚,应该回不去镇北王府……” 既然姜澜故意让萧腾泄露夏皇的计划给“血仙教”,那肯定是不会让萧腾安然返回到镇北王府的。 于此同时,离开桂花园不久的萧腾,脸色阴沉无比,脑海里诸多思绪翻腾,最后定格在一张坚毅沉着的脸上。 “张源,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不然这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的。” 他拳头紧握,想到了今夜在宴饮上的“张源”,除了那群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前来私会谢蒹葭一事。 前几日,“张源”还故意借着这个话题,打趣过他。 当时他没在意多想,但现在一回想,似乎当时“张源”这么问的时候……就是想确定,和自己一直联络的人,到底是不是谢蒹葭。 在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他才好暗中跟随自己,一路来到桂花园,借此机会偷袭,拿下谢蒹葭,来威胁自己。 毕竟谁又能想到,堂堂奕剑宫内门弟子,会是血仙教余孽呢?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当然,这也只是萧腾现在的猜测,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希望只是自己怀疑错人了。 因为这几日的接触之中,他是真地把那“张源”当做是兄弟同道对待的,并非想将他培养成门客供奉。 可此刻,心中越是去想,萧腾越感觉“张源”身上疑点重重。 一般的奕剑宫内门弟子,能轻易地拿出续命神药?能轻易以弱胜强击败赤明古派的天骄?能在乾元府内引动那件神秘的天地奇物? 而就在萧腾满心怀疑之际,他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气机传来。 桂花园所在比较偏僻,在靠近外城的区域,此地更是空旷,周围的建筑府邸中,都一片昏暗,没有多少的灯火。 这种景象在无比繁华热闹的帝都,可以说无比罕见。 “怎么回事?” 萧腾立马谨慎起来,同时手掌之中,一块闪烁莹莹光泽的玉符浮现,被他紧紧握住。 “血仙教的人吗?在堂堂天子脚下,大晚上的也敢如此围拦截杀我吗?”他心中一沉,猜测着什么。 除了血仙教的人之外,他想不到谁如此胆大包天、肆无忌惮。 萧腾不敢怠慢和犹豫,眼瞳里金光灿灿,破妄神瞳弥漫出熠熠霞辉,虽然感觉不到任何的身影,但一种危险的预警,席卷笼罩了他。 咔嚓…… 他丝毫不犹豫,直接就捏碎了手中的玉符,让镇北王府的诸多强者察觉动静,快速赶来。 不过,就在他捏碎玉符的刹那,一股莫名的凝滞之感,瞬间自他周围的每一寸虚空传来。 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可怕大手给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灵魂仿佛要崩碎掉。 噗…… 下一刻,一道泛着血红的幽光在虚空之中浮现,那是一个模糊的血色小人,巴掌大小,怀中抱着一口血光萦绕的古剑,似轻叱了一声。 这一瞬间,仿佛有亿万道剑影轻颤的声音响起,当即轰的一声,在萧腾识海之中炸响。 这是一片恐怖若浪潮般的嗡鸣,直接令他的神魂剧震,意识当即就模糊了。 再下一刻,只见他眉心无声无息裂开,渗出可怕的黑血,那个血色小人怀中所抱着的古剑,噌一声出鞘掠去,在他意识模糊的瞬间,直接斩了进去。 萧腾眼前一黑,口中狂喷鲜血,意识彻底模糊浑噩了下去。 而在他倒地的同时,他耳边隐隐响起了一道道震动不已的惊呼,有人在往这边赶来了。 镇北王府的三公子,昨夜遭受刺杀,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翌日就传遍了整个帝都,引得轩然大波。 各处酒肆楼阁,商铺茶楼,满是震动、吃惊的议论交谈声音。 连各方仙门道统,也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震动和不可思议。 要知道,萧腾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帝都内赫赫有名的年轻权贵,家世显赫,天赋出众。 父亲镇北王受夏皇器重,手握重兵,师尊还是当今的国师葛七星,地位尊崇。 放眼同辈,能和他交手的年轻天骄,可不多。 这么一个璀璨耀眼、光环万丈的年轻人物,竟然就在帝都之中,天子脚下,遭神秘人袭击,身受重创,直至今天也依旧昏迷不醒。 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这已经是赤裸裸地打当今大夏天子的脸了。 哪怕是帝都之中很有名的那几位医师前去,也束手无策,在开了几剂温养神魂的药后,就只能无奈退下。 萧腾似乎并非只是简单伤及到了神魂,一般的医治手段没有什么用,需要花一点时间研究,这期间他也只能通过灵药温养神魂。 镇北王萧河,愤怒不已,但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萧腾昏迷在床。 若非昨夜萧腾早早察觉不对劲,提前捏碎了玉符,让镇北王府的诸多高手察觉,第一时间赶去,恐怕他还有可能会殒命在那里。 南狩演练的前夕,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引得群朝震怒。 夏皇也是第一时候派遣诸多高手盘查探寻,试图找出真凶。 很多人都在怀疑,这是血仙教在示威。 毕竟在前不久就出现过类似的事情,血仙教刺杀帝都的一众年轻权贵,只是不像这一次,如此剧烈。 想必是夏皇的近日所为,已经触怒血仙教了,特此才挑选了深受其器重的镇北王的三子萧腾下手。 一时间,帝都之中更是风声鹤唳,暗流汹涌。 各方前来观礼的仙门道统,心绪各异,议论纷纷,夏皇气急不已,调集诸多高手,挨处搜查,并吩咐动用追溯手段,势必揪出真凶。 崇安郡王的府邸之中,一座暗室内。 当今的崇安郡王崇政,微微阖着双目,端坐在一个鎏金龙椅之上。 不同于当日在皇宫之中面见夏皇时的穿着,今日的他身着五爪金龙袍,袖口、衣领以及对称的衫襟处,都绣着腾空入云的真龙,气派不已,不怒自威。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名静默不语的老者,浑身似乎都隐匿于黑暗之中。 “镇北王的三子,遭遇刺杀……” “呵呵,果真是天助我也。” 良久之后,崇政睁开了眼睛,眼眸开阖之际,金光一缕缕,似有龙气环绕。 虽说夏皇宣他入殿,告知了此次相关的诸多计划,并让他调集高手镇守在尘临殿,直言国器位于其中,其余三殿只是诱饵,掩人耳目。 但崇政早已明白,那不过是夏皇的说辞罢了。 国器镇龙玺,一直都在长生殿内,从来没有搬离过。 想要挪动镇龙玺,动静多大?夏皇她很清楚,这种说辞,也只能用以糊弄糊弄一些那些外臣。 崇政他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在宗人府内,更是早早安插有人手眼线。 当今的夏皇,并没有得到国器的认可,也没能将之炼化。 而这几日,皇宫深处也没有举办相应仪式,宗人府的那些位宿老,可都没有得到丝毫风声。 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说明那些说辞,都只是谎言。 真正的国器镇龙玺,会由镇北王的两位儿子镇守,其余人所看守的禁殿,只是起到一个掩人耳目,吸引血仙教火力的作用。 “没想到,血仙教的人,竟然会主动找上我,还提议合作。” “不过,这也的确是个好办法,我正愁如何斩去夏皇的双臂。” “这皇位她也坐了好几年了,也该换我坐坐了……” 崇政眼中野心闪烁,身为当今夏皇的亲舅舅,他也算是了解朝中的诸多隐秘,其中包括当今夏皇最大的两个秘密。 其一,夏皇真名为夏君溪,并非男子,这些年也只是女扮男身,稳固朝心。 其二,夏皇无法得到国器镇龙玺的认可,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何种缘故,但这也的确是事实。 她目前只能借用国器镇龙玺来修行,根本无法将之炼化。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国器镇龙玺乃是大夏自存世以来,世代传承之物,代表着皇室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意义非同小可。 得国器认可,便意味着乃是天授皇权。 可夏皇她却……无法得到国器认可,此事也一直被她隐瞒着在。 若是传出,不知道要引得多大的波澜和轰动。 崇安郡王崇政,一直觊觎皇位,很大缘故也是这个。 他一直觉得,当今皇位一直都是空着在的,夏皇虽是名义上的大夏之主,但大权旁落,不得国器认可,她有何资格,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面。 他崇政,为何不能去争? 此次的南狩演练,正好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不论是血仙教,还是蛮族,都会成为他的棋子。 转眼,南狩演练之日已到。 乾元洞界之中,声势惊人,天子出行,百官相随,浩荡的气息,延绵数千里。 一条雄浑如江河汪洋般惊人的神龙之象,隐现于天穹深处,龙鳞、龙须、龙角……庞大无比,栩栩如生,代表着当今天子气数。 (本章完) 第138章 蛮神降临,浑水摸鱼的好机会,相信他? 山脉绵延,无边无际,满是原始古老的景象。 不过其中早有布置的高台,宛如青玉搭建而成,绵延出去数百里,雕梁画栋,描金花红,霞雾笼罩,一片明丽绚烂,恍若古老时期的天宫。 夏皇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冠冕,负手站立其中,身畔乃是诸多宫娥太监,或是手持金灯香炉,或是持着玉盘,尽显天子气派。 朝中群臣、王公贵族,以及诸多仙门道统的长老、海外各国的观礼来人,此刻皆齐聚于此,人影浩荡,热闹非凡。 一队队杀气腾腾的士兵、骑士,齐刷刷地自天穹各处降临,巡逻各地,将前方的浩荡山脉团团围住。 如此规模的盛大场景,身为相国的姜临天,自然不好缺席,各亲王、郡王、国公也依次带着家眷到场,身后跟着许多实力高强的门客供奉,眸蕴神电,龙行虎步,身上隐隐有神辉闪烁。 放眼看见,四周的山头之上,也早已布置好观礼台,各方来宾降临,人头攒动,宛如天庭宴请群仙,仙雾飘荡,一名名修行有成的宫娥美人,端着各种灵果酒水,袅袅婷婷,来回穿梭,长袖翩翩,身姿动人。 而在前方的山脉群山间,一辆辆打造的囚车隆隆推了出来,其中的蛮族死囚,满脸的凶戾气息,身形比寻常的人族要大几个个头,四肢较为短小,绝大多数未曾开化,尽是嗜血凶残气息。 蛮族位于南荒州,信奉蛮神野兽,喜欢残食人族,偏偏繁育极快。 哪怕是一个小型部落,只有数十万人口,也能在短短的一年之内,诞下几千名新生蛮族。 而且,绝大多数蛮族,天生蛮力,与野兽为伍,茹毛饮血,不受教化。 对于肤白貌美的各族女人,更有天然而生的占据侵占之意,经常率领部落族人,前往靠近蛮族地盘的人族城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但凡人族,就没有不对蛮族不深恶痛绝的,便是其余族群,也对其满是憎恶厌弃。 此刻,远远站在高台之上的各方来宾观礼之人,都眉头暗皱,很多修行有成之人,面前更是清风环绕,隔绝那飘荡而来的空气。 光是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那种蛮荒凶戾的残暴气息,以及一种难闻的气息,蛮族不受教化,不讲卫生,身上常年带着一种腥臊之气。 而这些囚车之中的蛮族,都是普通的蛮族,实力并不强大。 这些年大夏为了抵御南荒州的蛮族,在那里调集而去诸多将领,甚至有意修筑战争堡垒,为了准备南狩演练,许多蛮族死囚,特意自那里被带来。 而后,滚滚战车的声音响起,监天司的诸多骑士出现,身后拉着一艘又一艘庞大无比的囚车,外面无法看清其中景象,但能隐隐看到那些闪烁的符文,每时每刻都在汇聚吸收天地灵气。 蛮族的部落之中,祭祀的地位最高,除此之外才是贵族、平民、奴隶。 这几艘庞大囚车之中所关押的蛮族,便是俘虏至监天司内蛮族贵族,其中甚至有一个大型部落族长的弟弟。 “此地共有一千多头蛮族,当中有蛮族贵族十多头,都是蛮族部落中有着智慧,掌握权利的大人物,此番陛下有意三月之后,犁庭扫穴,南狩亲征,驱逐蛮族……” “今日特此进行演练,以蛮族鲜血,吿祭我大夏曾经先辈英灵,庇佑此番南狩,扬我大夏威名……” 一名太监无声无息出现在了高台之上,手持谕旨宣读,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蕴含秘力,传遍了四方。 各方来宾观礼之客,都神色平静,更多的人则是在打量着这方乾元洞界。 夏皇高坐龙椅之上,目光深邃沉静,道,“将所有蛮族都放开,让他们尽数逃进乾元洞界内。” “是。” 监天司的一众骑士纷纷应道,然后便打开了囚车,其中的符文一经消散,便有冲天的凶戾气息出现,天穹似乎都有滚滚黑色的乌云在汇聚涌动。 诸多蛮族如同冲破牢笼的野兽,一股脑就奔跑了出来,没有智慧的就往密林深处跑去。 而一些大着胆子、满脸残暴的,则是一反常态,往观席台处杀来,身上似有野兽的图腾闪动,爆发强悍无比的气息。 那兽皮衣物,也是瞬间撕裂,露出精壮的身躯,不过还没能奔来几步,不远处的深林中,就有翎羽闪烁着火光的箭矢洞穿而去,将他们的身躯洞穿,身体还因为惯性,朝前跑了数步。 接着砰一声炸开,化作漫天的血雾,火焰很快就将血雾吞噬,连渣滓都不剩。 在另外方向,早有诸多全副武装的年轻一辈在等待了,要么轻装上阵,要么身着铠甲,保护得密不透风。 除了大夏各大王公贵族的年轻权贵外,其余年轻一辈都是皇室所培养的人杰,来自于腾龙书院,或是其余皇室宗亲。 “天工造物院打造的灭蛮弓,每一根箭矢都是秘制的,内部镌刻有奇异的阵法,能轻易撕裂洞穿蛮族强大的肉身和骨骼,破坏他们内部生机,就算是得蛮族庇护,有图腾之力护佑,也不行。” “这些年为了对付蛮族,天工造物院的确打造出许多好东西来。” 诸多王公大臣暗暗点头。 各仙门道统的长老,则是目光晦涩,南狩演练表面是为了清剿蛮族,实则是展现当今大夏的底蕴,震慑各方仙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然夏皇又怎么会如此重视? 此番所展露的这些奇兵异器,在这个伟力归功于自身的世界,同样蕴含极大的震慑力。 刚才射出的那道箭矢,看似是叫灭蛮弓,但他们可听过还有类似之物,叫做灭仙弓,同样由天工造物院所打造,能够破开修行者身周的天地周虚之气。 其中所蕴含的秘力,甚至能废除灵海,使其变成一个废人,任人宰割。 若是道器、法器,能有如此神威,还不至于让修行者如此忌惮,偏偏这是能在凡俗之人手中发挥出如此可怕的威能…… 如今的各仙门道统和大夏这样国度交战,几乎没有什么胜算的。 除非是恢复到以往时候,仙门昌盛,凌驾于皇权的时候,但随着一代又一代天子的出现,削弱仙门,扶持皇道,一代又一代的皇朝,建立在前朝的基础上,底蕴越发深厚,便是各仙门也忌惮无比。 夏皇端坐首位,将各仙门道统的长老面色,尽收于眼底,嘴角微微显露一抹笑意。 此地南狩演练,她一改以往规矩,没有让各年轻一辈单独参与,而是派遣了各大将领辅佐,所谓堵不如疏。 既然血仙教有意破坏,并早已安插了人手,那她直接提前定下规矩,一旦出现叛乱,各大将领可对身边的血仙教余孽进行斩杀。 这么一来,虽然少了各大年轻一辈施展才能的机会,但从某方面来讲,也算是保证了此行的安全性。 而随着各蛮族往密林深处逃去,早已按耐不住的各年轻权贵,则率领家臣追杀而去。 不过他们并未展现自身绝学,而是骑坐于骏马之上,手持天工造物院所打造的诸多兵器,远远看到蛮族之人,便一道箭矢射杀而去,破开虚空,将其连带着尸体,钉在山石上。 也有年轻权贵觉得这太过于浪费时间,飞身而去,寻到一个目标,便出手拼杀起来,那蛮族也是凶残之辈,被激起了凶性,一场大战就这么爆发。 周围也有年轻一辈,和身边统御士兵的将领商议,将前方逃亡的蛮族,当做是瓮中之鳖,派遣士兵自四处方向围杀而去,将其包围,欣赏其陷入绝境死地的神情,慢慢折磨至死。 总之……这场南狩演练之中,放出来的蛮族都注定只有一死。 乾元洞界可是受皇室所掌控的小世界,就算逃至最深处,也难逃一死,所以不少逃亡的蛮族贵族,第一时间联络起周围逃命的那些蛮族,打算给大夏一个惨痛的教训。 即便是死,也不让大夏好过,要让他们知道和蛮族,和蛮神作对的下场。 大夏的真正目的,还是展露拳头和肌肉,这些蛮族也只是刚好作为狩猎的猎物罢了。 当然,那些死囚之中,除了蛮族之人外,还有一些罪大恶极的散修、邪教……异族之人。 高台之上,各仙门道统的长老,以及身后的年轻一辈,看着其中所发生的一处处画面,皆是目光闪烁,心思各异。 “刚才出手之人,乃是腾龙书院内当代排行前十的天骄种子,不过二十出头,已经是五境魂宫境的修为,比起各大仙门的真传弟子,也丝毫不逊色。” “他的对手,那名蛮族身上有五道图腾痕迹,实力媲美五境修士,但在其手中,也难以走上一个来回,直接被打爆了……” “腾龙书院,不愧是大夏皇室花费诸多资源建造的,其中的天骄种子,身世清白,皆自民间挑选回来,忠心耿耿,一旦成长起来,将来必成国之栋梁,有望破入八境。” “大夏境内,百亿的子民,每隔一届所挑选上来的年轻种子,又岂会简单?这些能进腾龙书院的人物,都是每一郡内的佼佼者,挑选资格可比如今的各方仙门严苛多了。” 很多仙门长老暗叹,越发觉得大夏底蕴深厚,有如此资源,时间越长,越是可怕。 这些年来,反倒是各方仙门道统被打压得连挑选弟子,都降低了门槛,一些仙门内姿容出众的女子,不惜来到欲仙坊内以色侍人,赚取灵石。 中天州那些大型矿脉,被大夏牢牢把控着在,如今连人才也尽数收纳而去…… 曾经的顶级仙门,也有些青黄不接起来。 这也是为了这些时日,各方仙门蠢蠢欲动的原因所在,如果不遏制大夏的发展,等到将来,连逍遥自在的仙门,也会遭其奴役,受礼法规矩束缚。 “这相国姜临天,这些时日,闭门不见客,也无法接触。” “若是能将他给买通,里应外合之下,将大夏资源瓜分……” “不过,他妻子身后的太一门,也不是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不少仙门长老将目光落去,看向相国姜临天所在的那处高台。 他面容儒雅,高冠博带,大袖翩翩,带着一股清矍之意,根本不像是传闻中那令人胆颤惊惧的凶狠狼相。 而此刻,他甚至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在和身边的管家交谈,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若说唯一的软肋,便是他的子嗣……” 这些仙门长老,暗自收回了目光,心中思绪翻腾,相国姜临天对于其子嗣姜澜的宠溺,那完全就是人尽皆知的。 他们看向前方,搜寻着目标,然后终于看到了相国之子姜澜的所在。 “说起来,据说姜澜吞服了仙胎造化露,实力今非昔比,但也不见他出手过。” “传闻到底如何?” 密林深处,姜澜骑坐在一头骏马身上,身边浩荡跟着诸多人马。 此刻他所追杀的是一名蛮族高手,浑身青黑,皮肤无比粗糙,泛着一种野猪般的光泽,很是凶戾。 随着他开始弯弓,身边的侍从,急忙将一根根灭蛮箭递过来。 其余人马则是出手,几个起落上前,和那名蛮族高手交手起来,没几个呼吸,将将其制服,然后压到距离姜澜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将其双腿踢断,跪了下来。 下一刻,姜澜居高临下扫过,挽弓射去,箭矢顿时哧一声地洞开虚空。 其试图出手抵抗,张开血盆大口,喷出黑雾来,但是并没什么用,箭矢若长了眼一般,瞬间将其眉心洞穿。 “公子好箭法。” “不愧是公子……” “区区蛮族,还不是一箭射杀……”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阵夸捧和称赞。 姜澜微微颔首,似乎对此也很是满意。 身边的侍从急忙上前,自他手中接过长弓,一边又有美貌的侍女,骑着骏马靠近,手中端着水盆,服侍他将手洗干净,又用干净的绣帕,一阵仔细擦拭。 高台上正在搜寻着他身影的一众仙门长老,看见这一幕,都一阵嘴角抽搐。 身后的年轻一辈,也不禁发出一声冷哼来,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夏皇也收回了看向姜澜的目光,微微摇头,感觉他这也太悠闲了,明知血仙教的人混在其中,还一点都不担心。 若是血仙教的人试图破坏,肯定第一时间寻找身份尊贵的人动手,姜澜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 倒是相国姜临天,一如既往地带着温和笑容,身旁的一些大臣也是一阵的夸赞,直言姜公子好箭法。 “血仙教的人,何时动手?” 夏皇的目光渐渐深邃,当中似有可怕的气息在升腾,她虽然坐镇于此,但却留有一道分身于皇宫深处,静待血仙教的人动手。 只是这场南狩演练,肯定也不会如表面这样的平静。 而就在夏皇正在思虑之际,一道又一道的绚烂神虹,突然自乾元洞界中腾空而起。 那些神虹似由某种特殊的法器包裹,在冲向高空的刹那,瞬间炸裂而开,化作浓郁的血色瘴气,然后快速地弥漫而开,像是一片血云,滚滚汹涌,遮天蔽日,同时有某种阴冷的笑声响起。 “圣火不熄,圣教不灭,大夏皇室,逆行倒施,篡夺天命……” 在乾元洞界的高空之中,一道身着血色长袍的身影出现,其面容惨白,看不清年纪,站在那里,身后似有血河滚滚,无尽的腥气铺天盖地,直接令当中的景象大变。 “血仙教余孽。” 镇守于四周的一众将领,第一时间察觉,率领大军冲杀而过。 不过一个硕大的血色手印浮现,凝聚血光,聚拢天地规则,直接横扫拍过,所有冲来的身影,顿时惨呼着坠落,将山脉砸得满是尘烟。 “七境法相境的存在。” “不过,很可能只是一道化身,并非真身。” 一众王公贵族、仙门道统的长老,都是面色微变,眉头紧皱。 那道血色身影,太过于庞大了,始一出现,就占据满了乾元洞界内的天地。 不断抽取其中的天地灵气,使得自身的法相不断延展,相比之下,远处的高台上的所有人就显得很是渺小了。 而这一幕,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恐慌,显然很多人都猜测到了,知道血仙教会破坏此次的南狩演练。 夏皇眼眸微眯,没有任何出手的打算,若是一位七境存在,就妄图破坏,那就是太天真了。 “哼,血仙教余孽,安敢放肆?” 一名身着儒袍的老者开口,淳厚光明的儒家气息弥漫,化作一个巨大的手掌,如怒浪击空一般,隆隆作响,拍击向高空上的那道身影,正是大儒赵天河。 曾在余邑城出现过,帮助过林凡的那人。 此地可是大夏帝都,当今中天州权力集中之地,这段时间更是汇聚了各门仙门道统、门阀世家的高层,最不缺的就是高手。 众人都深知,血仙教此举只是想让南狩演练变得混乱罢了,所以很多人都并未出手,只是静观其变。 而随着大儒赵天河和那名血仙教高手交手起来,密林深处也有浓郁的血色雾霭腾起,眨眼间就像是一场大雾一样,席卷了各地。 “你们是我大兄找来的?” 一处较为隐秘的山崖下,一名身形有些干瘦,相比于其余蛮族,看起来要矮小许多的身影,此刻正和几名易容而过的年轻身影交谈。 他口吐人族的话语,眸子很深邃,显然带着智慧,并非普通的蛮族,哪怕饱受折磨,身上也有一种贵族的气度。 “蛮族前段时日,有蛮子降临,数名大祭司共同推演,看到了部分未来,那名蛮子秉承蛮神意志,将在不久的将来,一统蛮族各大部落,结束蛮族的内乱,建立蛮族王庭,成为一代蛮帝。” “之后蛮族大军将一举北上,侵略大夏,夺回蛮族曾经的地盘……” 这名年轻身影,身上闪烁着血光,和周围弥漫的血色雾霭似乎融为一体,他们快速交流,将相应的讯息,告知给眼前这名蛮族。 “蛮子降世吗?” 这名蛮族身体在轻微地颤栗着,显然对于这个消息,很是吃惊震动,但眼里也带着喜色。 他名叫乌干牙,大兄乃是蛮族一大型部落的族长,他的身份放在人族这边,就相当于人族的亲王。 所以他也知道很多和蛮族相关的隐秘。 “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乌干牙叹息,不过很快脸上浮现凶戾之气,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看向这几名年轻身影,道,“我大兄想让我做什么?” 这几名年轻身影取出了一个由紫金瓶,交给了他,道,“这是你们蛮族高层,让我等亲自交给你的东西,说交给你之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做。” “蛮神丹吗?” 乌干牙这时看了眼这个紫金瓶,并未取出蜡封,便知道其中是何物。 唯有向蛮神献祭某种珍贵之物,才能获得这种丹药,吞服之后,可在短时间内获得难以想象的伟力,甚至能让蛮神的一缕虚影,自异度时空降临。 他本以为族中会派人前来救他,但带来了这颗蛮神丹,想让他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在被那大夏女军神击败俘虏后,我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不过,这样也好,可让我早日回归到蛮神的怀抱中。” 乌干牙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他看向眼前的这几名年轻身影,如果没有血仙教插手蛊惑,他那位大兄,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很显然这是一场交易,血仙教需要他服下蛮神丹,至于血仙教答应了蛮族什么事情,那就不是他所能知晓的…… “我如今实力并没完全恢复,遭大夏监天司日夜折磨,哪怕吞下丹药,也无法让蛮神虚影借我身躯降临。” “我需要几位帮我。”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淡漠,也不等眼前的这几名年轻身影反应过来,猛然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满口森白的牙齿,其中似化作了一个可怕的黑洞。 周围的空气,都在隐隐颤栗起来,难以看清的物质和粒子,不断地高频震动起来,化作恐怖的吸力,将这名年轻身影吸入他的口中。 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只能发出一声声惨呼。 乌干牙细嚼慢咽起来,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这难得的滋味,而后他伸手掏了掏卡在牙缝里的血丝,打开了紫金瓶,将其中的丹药,一股脑吞下。 下一刻,他的身躯,猛然膨胀起来,手臂、大腿、脖子、腰……都像是充气了一样,转瞬间大了十多倍。 这并非是法天象地,而是有难以想象的力量,在他的每个细胞之中充盈而出,将他肉身涨大。 而此同时,无比遥远的南荒州某地。 一块半人多高、由五色土所堆积的祭坛上,许多剥了皮的未知族群生灵,被扔在上面,一群身着祭祀服饰的蛮族祭祀,在周围念念有词,发出模糊难清的祭祀音。 在祭坛周围,跪下了密密麻麻的蛮族生灵,足有数万之巨,每个人都将自身的手腕割破,将鲜血倾倒在眼前的石槽中。 那座祭坛上,有诡异的恶风吹拂而起,似某种可怕的生灵在低语,天穹变得昏暗,未知的异度时空中,有强大的生灵受到了呼唤,将目光投落而去。 一道恐怖的光柱,一下子撕裂了天穹,若黑色狼烟滚滚,蕴含无法想象的能量。 乾元洞界中,此刻的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传来。 天穹在变得昏暗,乌云滚滚,雷龙闪烁,一阵阵黑风不知道从哪里刮来,席卷过各处原始密林,而那些蛮族生灵,则似福至心灵,受到了感召般,不再奔逃,反倒是在原地叩拜了下来,嘴里发出听不懂的古怪音节。 “看来,血仙教的人已经找到了那名蛮族贵族。” “唯有蛮族地位崇高、血脉尊贵的族人,才有资格吞服蛮神丹,受到蛮神的一缕投影占据,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 姜澜注意到了这动静,关于血仙教的计划,他很清楚。 凭借一般的强者,很难破坏此次的南狩演练,所以血仙教的高层,找到了蛮族,并许诺以诸多条件,让蛮族召唤蛮神虚影降临…… 在九州大地之外,还存在多种位面时空,那些类似于野神、邪神的生灵,都栖息生存于其中。 因为规则能力等诸多缘故,无法将真身降临于九州大地,便通过发展信徒的方式,赐下机缘好处。 蛮族所信奉的蛮神,自然便是其一。 说白了,这也只是一种实力强大的生灵,通过信仰祭祀而诞生。 在古老时期,一些强大的修行者死后,受天子敕封,也会成为类似的存在,不过那是正神,绝非野神可比。 而今神道衰落,仙道大兴,这些神灵即便是真正降临,也不是那些修行强大者的对手。 甚至于一些第八境劫桥境之上,走了许多步的修行者,若是精通时空之道,能通过神灵的神力通道,寻到其真身所在异度时空,将其斩杀。 仙在如今,是要远远强于神的…… 而今,血仙教通过这个办法,破坏南狩演练,姜澜也能借此浑水摸鱼,当然明面上他肯定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乾元洞界中,阴风阵阵,鬼哭狼嚎,景象大变。 天穹似乎都被撕裂而开,有某种无比强大的气息,要自其中落下,而吞服下蛮神丹的乌干牙,此刻脸上满是痛苦,又带着一些崇高和解脱之意,血肉在瓦解,但又有新生的力量在孕育。 一道可怖的乌光降落,瞬间将他所笼罩。 周围的山岭古木瞬间坍塌,宛如被飓风刀片席卷而过,当场断裂,靠近的任何修士和生灵,也是直接惨死。 所有的蛮族都在祷告,但那气息席卷过他们,血肉消融,连枯骨都不剩,便化作黑气,飞回了乌干牙的身体之中。 他变得如山岳般大小,肉身上满是漆黑色的纹路,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之前的神情,淡漠、暴戾、贪婪、凶狠……种种恶念浮现,带着令人惊惧、颤栗的气息。 天穹之上,那道乌光和他连接在了一起。 其中似乎有一道一道混乱的气机,如浪潮一般,不断将他所淹没,也令他的气息在不断强大,转眼就已经达到媲美人族七境的层次,而这气息还在变化…… “蛮族在接引蛮神的虚影降临,必须将通道给斩断。” 高台之上,此刻也是一片的混乱,有眼光毒辣的大臣,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蛮族的目的,怒喝道。 早已镇守在周围的那些将领,已然冲杀了过去,还有诸多高手,也是第一时间祭出法器,阻止着这一幕。 各方仙门道统的长老,犹豫片刻,也是出手了。 不管怎么说,蛮族之人遭九州各地厌弃,他们自然也不例外,而且蛮族所供奉的蛮神,很是邪恶,不少仙门高手,遭蛮族俘获后,竟然被作为祭品被献祭。 只可惜如今各方仙门之中,似乎都没有九境羽化境的存在,不然完全能将蛮族所供奉的那尊蛮神斩杀。 而此时随着乾元洞界内混乱起来,帝都之中,也开始发生难以想象的暴动,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再度引得此地一片震动哗然。 夏皇面容阴沉如水,她不好出手,一旦在这里被纠缠住,那皇宫之中必将大乱。 现在她终于知道,血仙教哪来的底气和仰仗,有蛮神虚影降临,凭借她现在的力量,想要阻止,的确有些麻烦。 一旦她调动龙气为己用,在这里和蛮神虚影缠斗,那帝都内的诸多防御力量,也将溃散。 她眉头紧皱,不过就在这时,突然感觉一道目光看向了她。 “姜澜?”夏皇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密林中,姜澜只似在对她颔首示意,以夏皇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他目光中的意思。 那是让自己相信他? 夏皇银牙微咬,心里升起阵阵的无力来,明明大夏有如此强横恐怖的底蕴,偏偏她什么也用不了,不然为何如此憋屈。 但现在,她也只能相信姜澜了。 (本章完) 第140章 自污藏拙韬光养晦?朕要做千古女帝 乾元洞界发出震荡的恐怖动静,似一重又一重的大浪在那里扑击,姜临天出手了。 他迈步而出,并不高大的身影,此刻却有种渊渟岳峙般的浩瀚无垠之感。 光是站立在那里,似乎就能撼动江河大海,衣袖挥动而去的瞬间,风雷呼啸,虚空轰鸣,一片又一片的符文绵延而去,化作一方巍峨浩大的金色手掌,掌纹清晰,若上苍之手,带着镇压一切邪崇的澎湃巨力。 乌干牙庞大的身躯和这一掌碰撞在了一起,无尽的能量炸开,摧山毁石,他不断后退,将大地踩出一道又一道可怖的裂缝,庞大如山岳的手臂剧震,有血液溅出。 不仅如此,那笼罩天穹的可怖乌光,随着相国姜临天的出手,在变得模糊溃散,无法持续下去。 这一掌不仅仅伤到了蛮神虚影,还打断了异度时空连接此地的通道。 乌干牙那看不清五官的巨大脸庞上,浮现痛楚和愤怒,似乎没有想到,在这方世界竟然还有人能这么伤到他。 “大夏相国……” 他碧湖般的眼眸大睁,凶戾之气更浓,口吐清晰的人族语言,如闷雷滚滚,云雾滚滚,电闪雷鸣,有真实的闪电在其中凝聚劈落,这是改变天象的伟力。 此刻他的意识,已然和降临而至的蛮神虚影相融合了,时而浑噩、时而清醒,但也认出了出手抵挡他的人。 此刻,同样吃惊、震动的还有朝廷各方大臣,一众王公贵族以及诸多仙门长老。 相国府和夏皇之间,可谓是势如水火,可刚才相国姜临天,竟然出手相助夏皇。 这着实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感觉这是一个不太好的讯号…… 而且,有人刚才也注意到,相国之子姜澜明显做出了触怒那蛮神虚影的举动,似乎正是因此,相国才迫不得已出手,相助夏皇。 可这又是为何? 所有人都一阵摸不清头脑,完全不知道这是何意。 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姜澜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他今天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瞬间推翻了许多人对于他的印象。 武宣亲王的眸子眯了起来,崇安郡王也满是深意地看向姜澜。 不过,在刚才射出那一箭之后,姜澜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一副深藏功与名的姿态。 “夏桀和他接触,一直以来的消息中,也都说他放浪形骸、纵情声色,看来是隐藏得真好……” “不知这是他的本意,还是相国姜临天早已和皇室商量好,故意做出的一场戏?” “如果是他自己的意思,在这关键时候,现身逼迫亲父姜临天,做出相助夏皇的举动,这意义可就重大了。” “所有人都小觑他了,这么多年来,自污藏拙,韬光养晦?但今日以后,可就没有以前那么舒服了。” 武宣亲王心头诸多念头闪过,很快又变得不动声色起来。 崇安郡王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但此刻动作明显有些凝滞,随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一声,其中的一颗佛珠被他直接给捏碎了。 姜临天会出手帮助夏皇,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相国府的横插一手,彻底将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朝中一众大臣,此刻也吃惊震动得不行,诸多念头在脑海之中闪过,在揣测这一举动所会带来的事态发展变化。 前些日子,相国在朝堂上的时候,似乎就有意在放权给夏皇? 这莫非是一个讯息? 而随着相国姜临天出手,许多大臣此刻也不得不表态了,之前除了亲近夏皇的那几位将军、国公敢出面外,其余大臣也只能一副作壁上观的态度,因为这么做,很容易将相国给得罪了。 眼下,相国既然已经出手了,那他们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躲在后面。 “大夏境内,蛮夷野神也敢放肆?” “简直找死。” “来人,护驾,保护陛下……” “将这些蛮子,尽数诛灭,不留活口。” 一时间,一道道怒喝声音响起,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冲天而去,杀向前方的庞大身影,各种神通术法的气息,绚烂耀眼,照耀长空,众多仙门长老,也选择出手了。 乾元洞界内,混乱大战的场面更为剧烈,人影翻飞间,到处都是法器横空,术法拍击的惊人声势。 各种璀璨惊人的光团、神芒,冲霄四溢,伴随着恐怖能量爆发,宛如一颗颗星辰在其中炸裂。 众多蛮族高手,拼死厮杀,毫不畏惧,有人见蛮神虚影降临的通道破碎,更是不惜献祭自身,将一身精血都献给乌干牙。 看着这一幕,夏皇面色古井不波,似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但实则她此时的八成意念已经在皇宫深处,控制着所留的那具分身,和血仙教一众潜伏进去的高手大战起来。 龙气滔天,滚滚如潮,自皇宫深处传来,那气息波动,丝毫不弱于此地,只是由于其中阵纹密布,刻录有防御阵法,所以不似外界那般惊人明显。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手,杀向长生殿?” 她眉头紧皱,暗自推演,想知道哪里有纰漏。 如果在这样占据先天优势的情况下,还被人夺走了国器镇龙玺,那她以后真的无颜面对群臣了。 尤其姜澜为了帮她,不惜在人前出手以吸引蛮神虚影注意,从而逼迫姜临天出手。 如此一来,他以往时候的韬光养晦、自污藏拙,都将白费,今日以后,只要是聪明人,都会开始留意注意他。 他的日子,将不会有以前那么轻松了…… 夏皇面色平静,心头却很沉重,一点都不轻松,不过有相国姜临天出手,乾元洞界内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分心来多管,现在她只需要控制好那具分身,保证国器镇龙玺不被夺取就行了。 皇宫深处发生如此惊人的大战,那些宗人府的宿老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仿若不知道一般。 国器一旦丢失,后果有多严重? 可他们不在乎这些,只在乎坐这个皇位的人。 乾元洞界混乱之际,姜澜也没有浪费这么个浑水摸鱼的机会,目前他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不论是蛮神虚影,还是皇宫深处国器镇龙玺的争夺之战,都不是他目前明面上的修为,所能掺和的事情。 趁此机会,他倒是操纵万灵血傀,在暗中吞噬血仙教众人布阵的精血,使其实力默默发生着蜕变。 今日之后,注意他的人也会多起来,他暗中发育的机会相比以前,就少很多了。 不过,在感知到夏皇为他带来的浓郁气运,以及其心态变化后,姜澜倒也觉得这一切图谋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大夏皇朝作为当今九州大地上,最为强盛的一个国家。 不论是疆域、人口,还是其中的门阀世家、仙门道统势力,都是数一数二,难以找到匹及媲美的,这个国家的国运相对而言,也浓郁到不可思议。 仅仅只是因为夏皇对他的态度变化,就使得他泥丸宫中涌去了海量的气运。 那气运包含着庞大的国运、龙运,绝非单独的气运之子所能比拟。 原剧情中,夏皇也是大夏皇朝的命定天子,承载大夏皇朝的国运天命。 至于为何她无法得到国器认可,那完全就是先皇所留的手脚,并不是她的原因。 有来自于夏皇身上的气运浇灌,气运道果的成长速度,也发生着惊人变化。 姜澜估摸着要不了半个多月,岁之道果就会成熟至第二阶段,命之道果也快接近第三阶段了。 接下来,按照计划,迎娶夏皇让她归心的话,为他带来的好处,更是可观。 有稳定的浓郁气运来源,他也能分出更多的精力,在自己的修为上。 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姜澜脸上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血仙教果然还是要动用那瓶血仙浊血吗?” “夏皇将诸多心思都放在了皇宫那边,龙气加身,先天立于不败之地,血仙教潜伏而去的众多高手,的确不是她的对手。” “夺取镇龙玺已经不现实了,那么就想办法,将其污浊,损坏大夏国运?” “好在我提前留有手段。” 他已经知道了血仙教接下来的动作,毕竟那他提早就将之那瓶血仙浊血给炼化了,所以在血仙教诸多高层动用的时候,就生出了感应来。 此刻乾元洞界一片混乱,他的诸多手下也早已和他分开,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因为蛮神虚影的降临,破坏了此地的天地规则,使得景象一片模糊,事后皇室就算修补追溯乾元洞界,也很难找出什么线索来。 想到这里,姜澜目光微阖,命之道果微颤,磅礴的意念横扫而去,瞬间笼罩了此地的诸多生命个体,分辨确定了方向。 他身影一晃,消失于原地。 而在一处隐秘的密林之中,浓郁的血光沉浮飘散,诸多血仙教高手齐聚于此,正在快速搭建一方血色祭坛,似乎要沟通什么。 而就在这时,一股滂沱恐怖的血色雾霭,像是光球般,突然自浓郁的血光中落下降临,化作一道模糊的修长身影。 他们满脸震动和吃惊,正打算出手杀去。 当中的一名黑袍男子,却是突然伸手示意阻止,然后略带一些惊疑地看向面前这道突然落地的模糊血色身影,问道,“不知阁下是?” 对方身上带着浓郁的血仙教功法气息,显然是血仙教之人,但却遮掩着面容,不露出真身来。 而且,这股气息很是庞大,压制着他们都快喘不过气来,明显实力极为高深。 “叶铭……” 这道修长的血色模糊身影,只是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来,随之目光扫向那处已经搭建好的血色祭坛,道,“这座祭坛,我占用了,你们为我护法。” 其言简意赅,在话语落下的瞬间。 数道血色咒文便飞向四周,似有隐隐的磅礴气息涌入地表,化作一道又一道延绵的脉络纹路。 一时间,此地的血色雾气更为浓重。 这几人更是感觉体内的功法都似复苏起来,有种面对血仙之祖般的感觉,令他们生出敬畏、顶礼膜拜之意。 “原来是叶铭师兄……” 而那名黑袍男子,显然在这群人中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在见识了这般手段,并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露出笑容来,拱手道,“没想到叶铭师兄也在这里,这座祭坛,是诸位长老要求我等构建,叶铭师兄若要占用,那用便是,我等在旁为师兄护法。” 而听到“叶铭”这个名字,此地的众人,都是面色微微变化,显然也都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毕竟紫霞山脉的那件事情,在整个中天州,都闹得沸沸扬扬,各方仙门道统的弟子,对于这个名字,简直深恶痛疾。 在紫霞真君的秘境中,不知多少的年轻天骄,遭其坑杀……可谓是凶威赫赫。 而今,叶铭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这里…… “倒是识趣。” 血色雾霭笼罩的修长身影,似是瞥了这名黑袍男子一眼,而后抬手一挥,一颗晶莹剔透的血色宝珠,萦绕着宛如水雾般的血色光华,就悬停于其面前。 “血傀宝珠……”这黑袍男子显然是识货之人,见此一幕,眼睛顿时一亮,然后满是激动地将这颗血色宝珠收下。 其余几人见此不由得露出惊羡之意。 “教内为了此次谋划,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只可成功,不容许失败,一会我会配合诸位长老,夺取大夏的国器……” “若此事功成,你们也可得到丰厚赏赐,若此事失败,念在同为圣教之人的份上,我会出手斩去你们的相应记忆。” “不可告知任何人,我曾来过这里。” 血色身影一个闪逝,便出现在了祭坛之中,然后盘坐了起来,其目光淡漠冰冷,随后吩咐几句后,就似入定起来。 一枚又一枚的血色符文,宛若活了过来一样,在他的身体周围交织环绕,似一个可怕的血色大茧,伴着吞吐呼吸,似有浓郁的血光弥漫而出。 黑袍男子在内的众人,面色都是微微变化,而后肃然起来,化作一道道神光,出现在四周,认真护法起来。 于此同时,乾元洞界深处,一股又一股的血色精华,此刻似受到了某种牵引之力般,往某一区域涌去。 一团模糊的血色光华,静静地蛰伏于地脉之中,随着天地灵气的交汇,那些血色精华快速地朝着汇聚,似百川归海。 “这座祭坛乃血仙教布下的万化血阵中极为重要的枢纽,万化血阵更是血仙教传承中,足以排进前十的绝杀大阵。” “即便是布下此阵的长老,或许也不知道,只要控制其中的一处枢纽,在逆转一下大阵吸收地脉的运势,就能化作类似于聚灵阵的反哺之阵……” “这些准备的精血,刚好可以让我将万灵血傀再提升一个层次。” 姜澜思绪微敛,已经不去操心多管别的事情了,眼下正好再薅一次血仙教的羊毛,顺便把黑锅扣到叶铭的身上。 被他重伤之后,叶铭想要恢复,至少也要三四天,这段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等到萧腾苏醒之后,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而随着姜澜将诸多意念,都沉浸于这万化血阵中的时候。 皇宫深处的长生殿内,战况无比激烈,符文爆闪,强横而恐怖的气息,宛如浪涛一般起伏,四周的殿宇都在跟着摇颤,血光滔天,可谓惊天动地,到处都是横飞倒地的尸体。 夏皇的分身宛如天子降临,被无尽的龙气所笼罩,神光灿灿,举手投足间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天地大势。 而在她的身边,则有三名神秘高手合力围攻,每一人的实力都远超普通的七境,甚至已经快迈入八境了。 其中一人,祭出一对邪气凛然、似屠尽天下苍生的古剑,一长一短,通体血红澄澈,似血玉铸造,皆缭绕无尽血光。 随着挥舞斩去,有无边的尸骨和血雨在翻飞,当中仿佛可见神佛伏诛,漫天遍野都是仙人坠落的尸体。 仅仅是一缕煞气,就足以将普通的六境修士,给斩成齑粉。 在夏皇的手中,同样有口神剑,明黄如日,若皓日当空,光芒万丈,剑气喷薄激荡间,有古老时期天子祭天,苍生叩拜,无尽妖魔斩首的异象交替。 那是夏禹剑,又被称之为轩辕剑,乃大夏开国皇帝所铸造,光是锻造剑胚,便耗尽千万均的首山之铜,为真正的天子之剑。 在天子手中,夏禹剑爆发了无穷的威能,若非皇宫之中阵纹密布,若是在外界,轻易一道剑光,便能斩开山河,断掉山岳。 此时三剑碰撞,中间的虚空无声无息地湮灭,绚烂的光华如烟火般一闪而逝,紧接着就似山呼海啸一样炸开。 能和夏禹剑如此交锋争斗,那两柄剑也非同寻常,被称作阿鼻、元屠,当然并非是传说中的那两柄剑,但敢取这样的名字,自然也有非凡之处。 血仙教当年为了祭炼这两剑,自丘墟深处挖掘出埋骨之地,又以万灵精血为引,开辟养剑池,抛百万活尸于其中,供这两剑所吞食孕育的怨念煞气,足以倾天。 “杀……” 而在其余的方向,大战同样惨烈,另外三座禁殿的人手,虽得知此地发生大战,却不能第一时间抽身赶来。 因为都得到过吩咐,知道身后的禁殿,才是此次血仙教夺取的目标,所以明知长生殿那边在爆发大战,却不敢妄动。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此刻的夏皇眉头紧皱,她已经吩咐下令,传讯让镇守于其余三座禁殿的将领赶来,但不知为何,消息如泥牛入海…… 她的诸多心腹和手下,此时也在厮杀大战,连四名贴身侍女也浑身浴血,带着伤势。 夏皇反应并不迟钝,此时已经明白,她的身边的确出现了内鬼叛徒,并且还是对她了如指掌的内鬼,知晓供奉镇龙玺的真正位置所在,所以才会特意带上了遮掩天机的秘宝。 只要是在长生殿所在的范围,她现在的消息,是不可能传递出去,其余三座禁殿中的人手,没有她的吩咐谕令,又怎么敢妄动…… 此时,见大势已去,血仙教潜入进来的诸多高手,都在想办法撤离。 夏皇也自知想要阻拦很难,便没有让人追去,毕竟追杀而去,只会徒增无谓的伤亡。 面对那三名已经快破入八境的存在,便是来再多的人也是无用的,他们随手一挥,六境修士便会咳血炸开,普通的七境存在,也会重创。 远古时期,八境劫桥境被称之为大能,何为大能? 举手投足间带动天地大势,修为突破,会遭遇天劫洗礼,每在劫桥境之上走一步,实力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和其作对,便恍若和天作对。 这样的人物,已经是九州大地,屹立于绝巅的存在。 若无大夏之主的身份,加上在帝都之中,占尽诸多优势,她面对三人的合力围攻,陨落只是时间的问题。 毕竟她再怎么天赋异禀,但年纪摆在那里,修为实力不如对方。 “这是知晓了我的计划,特意在此基础上,再算计于我……”夏皇双眸冰冷,对于那叛徒内应,恨不得千刀万剐。 好在她已经在第一时间将诸多力量分化而来,并没有让血仙教的人,将国器镇龙玺夺走。 但此刻,看着那已经染上莫名血色,变得似有污浊的国器,已经不似以往澄澈纯净。 她心里还是震怒不已,血仙教没能抢走镇龙玺,但却施展毒计,在其表面留下污浊之血,试图侵蚀大夏国运,简直卑鄙可恶到了极致。 古朴纯澈的镇龙玺,高悬于长生殿深处,沉沉浮浮,银光灿灿,丝丝缕缕的气运之力,从各处涌来,汇聚于其表面,看起来无比神圣,有莫名的力量在跟着流转,似日月星辰都围绕其而定。 但此刻上面却沾染了斑斑血迹,有污浊气息弥漫…… 夏皇虽无法得其认可,但却能调用其中力量。 但是,她不会轻易地动用镇龙玺,因为一旦动用,就会被一些有心人知道,她不得其认可的真相。 此时看着已然被侵蚀污染的镇龙玺,她双眸冰冷得能冻裂虚空。 “陛下……” “我等镇守无力,还望陛下责罚。” 负责镇守此地的镇北王萧河的两位亲子,萧晔和萧枉满身是血地赶来,心中惶恐至极。 经历过一场大战厮杀,四处都被破坏了,一些阵纹甚至遭磨灭掉,伤亡的人数更是难以计数。 他们的伤势同样不轻,身上的甲胄都破碎了。 夏皇冰冷的双眸,扫过他们,想说的话,还是收了回去,只是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 若那血仙教的三名存在,分散而开,凭借她的布局计划,是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 结果那三人早有预谋,直接冲着长生殿而来,其余三座禁殿不管不顾…… “宗人府……” 夏皇眸子冷如寒冰,当今夏皇的底蕴,以前的那些老皇叔、宗老等人,都在宗人府中休养闭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完全就是不将她这个皇帝,放在眼中,也没把她当回事。 或许就是国器遭人夺走,宗人府也不会插手过问。 这态度,没有令她心寒,只是令她愤怒。 因为自她登基以来,宗人府素来如此,她早已习惯,但宗人府为了逼迫她放弃皇位,竟然连国器也愿意见着血仙教破坏,也不帮助一下? “便因为朕是女儿身?这皇位,朕就坐不得?” “呵呵,偏偏朕就要坐稳,成那千古女帝,威加寰宇,震慑九州……” 而此刻,随着夏皇心念和意志的变化,心中顿时一片豁达坦然,之前许多的忧虑烦丝,尽数摒弃,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原本在长生殿内所沉浮的国器镇龙玺,突然一颤,宛如玉质的表面,陡然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其中更似乎有一条栩栩如生、巴掌大小的金色真龙,在游走徘徊,而后便开始喷薄霞瑞,朝着她笼罩而来。 她被无量的光彩环绕,无尽的龙气此刻陡然爆发,直接将长生殿的殿顶都给掀开了。 所有的琉璃瓦坠落下来,噼里啪啦,声势惊人,刚才在那剧烈的大战中,也未曾遭受破坏的殿宇,此时被茫茫无穷尽的龙气所笼罩。 整个帝都,无数的修士和生灵,此时似乎都听到了一声震天的龙吟,自皇宫之中传来。 那声音宛如潜龙出渊,震慑八荒,威加宇内,一条庞大无边的五爪金龙,灿灿夺目,浮现在那里,盘踞于深宫之上。 而在那皇宫之中,夏皇冠冕脱落,一头青丝如墨般披散至肩,之前用以遮掩的精致人皮化去,露出绝美无暇的玉容,其双眸带着赫赫帝威,光芒流转。 她巍然而立,屹立长空,俯瞰天下,仿佛秉承了天地气运而生,无尽的龙气灌注而去。 天穹深处,乌云滚滚,似有劫雷汇聚酝酿。 人皇法相遮天蔽日,出现于她的身后,随着法相收敛,冥冥之中似有一条看不见的彼岸之桥,将她的灵台和识海贯通。 “八境……”无数人惊骇震动。 (本章完) 第141章 显露女儿身,血河无量吞天纳地,镇龙玺失踪 这惊人的一幕,引动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在潜逃的诸多血仙教高手,更是胆寒和后怕,毫不犹豫地遁走,不带一丝的犹豫。 “没想到这一战,竟然还让夏皇提前迈入了那个领域,反倒是成全了她……” “我等苦修多年,寸步不前,一直困顿于此,可她这小女娃,却后来居上,先我等一步晋升。” “还真是不甘心啊。” “哼,不过只是仰仗大夏国运罢了,此乃外物,毫无根基,若那浮萍,一旦大夏崩塌,她一身修为,也将尽数付诸于东流,化作流水。” 在长生殿内和夏皇交手的那三名快要迈入劫桥境的存在,不甘心地驻足片刻,随后化作血影,施展秘术,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若是等夏皇安然突破,成功迈入八境,那接下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对他们进行清算。 七境和八境,已经可以说是一片天,一片地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八境修士,合乎于道,在古老时期,甚至被称作为道境。 而之前的七境,则被统称之为凡境,肉身还停留在肉体凡胎的阶段,未曾触碰到道的门槛。 八境修士若想杀死七境的修士,简直轻而易举,便是肉身破灭,也能通过神魂复生。 至于阻止夏皇破境的想法,他们根本就没有。 如此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帝都之中的老古董,除非是真的脑子有问题,才会做出这种不知死活的事情来。 何况,血仙教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催动秘阵,就能侵蚀大夏国器,接下来大夏各地,必然陷入混乱。 “不过,从今以后,大夏将再无夏皇,她既然敢显露女儿身,那就要面临以往未曾有过的压力。” “呵呵……” 一道道满是吃惊、震动的目光,自各座府邸楼阁之中望去,看向皇宫深处。 在地区另一片满是楼阁殿宇,雕栏玉砌,鳞次栉比的区域。 其中深处,洞府神山高悬,银瀑垂落,精气浓郁得简直要液化,甚至可见一些古老遗种出现。 此刻其中的几座静室之中,有几名身上缭绕龙气的老者,同时睁开眼睛,望向皇宫。 “夏君溪竟然要破境了?” “还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她所修行的皇极镇世经,一直缺少后半部分,若无宗人府的教导,她便是一直苦寻,也不会有任何线索和下落,而今她竟然凭借国运,突破了那层桎梏……” “或许国器之中,有所古怪,当初的皇极镇世经、皇极社稷经、皇极苍生经……都是自其中演化诞生而出,她可能意外触及了其中的奥秘。” 这几名老者身上的衣袍纹路都有些古老,眸子很沧桑,似经历了无数的红尘过往,满是铅华。 此刻望着那里神光辉煌,压盖八方的璀璨景象,他们目光很冷,神情也很难看。 宗人府地位超然,但也无权干涉朝堂,毕竟皇室规矩森严,除了宗人府外,还有护龙山一直藏于暗中。 不过,只要不是颠覆大夏江山社稷,濒临灭国之境,护龙山一般不会出面现世。 可自从夏皇当政以来,一直缩减宗人府的俸禄资源,将之反哺于国库,用以建立腾龙书院,培养人才,整备军队,扩张兵力,抵御各处边境、抚恤天灾人祸等等。 一直以来,宗人府都属于皇室中老一辈潜修养老,以及培育皇室弟子的地方。 也正是因此,每年都会有数之不尽的资源,被输送往其中。 毫不客气的说,宗人府内的任意一名宗老,手上的财富和资源,都超过了那些千年门阀世家。 每年送往国库的资源,宗人府至少会抽走一半。 在夏皇刚刚当政那年,宗人府见其年幼,便肆意收刮资源,将手伸到国库之中,而夏皇也是个狠脾气,直接当着群臣的面,颁下诏书,缩减宗人府资源,为此和宗人府撕破脸皮。 此事在帝都之中,也不算什么秘密,私底下被诸多大臣暗暗叫好称赞。 “姜临天这是何意?在这南狩演练上,竟然出手相助夏君溪?” “那些年我们给他送过去的好东西可不少,莫非他现在私底下已经和夏皇达成交易了?还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 宗人府中,诸多宗老已然得知乾元洞界所所发生的事情,面容阴沉,目光齐齐望向皇宫深处。 整片皇宫都被无尽的龙气所笼罩,雾光蒙蒙,而屹立其中的夏皇,青丝飞舞,龙袍鼓荡,数之不尽的霞瑞神芒将她所笼罩,衬得宛如一尊无上女帝。 这并非是她的分身,在磅礴浩大的龙气涌来加身的瞬间,她就和本体归一了,不然凭借分身的力量,是无法冲击八境劫桥境的门槛的。 此刻,得镇龙玺中莫名的力量加持,整片帝都似乎都化作了她的肉身,她的目光遍及任何一处角落,这种天地大势,滚滚如江河,磅礴无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帝都之中的主人,拥有着难以言喻的浩荡皇道之力,和之前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若是她现在想压制帝都中的修士,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裹挟起天地大势以及皇朝国运,将其轻易压制。 宏大的道音,响彻在了皇宫深处,像是有古老的先民在叩拜。 夏皇修长的身影盘坐在了那里,但她的天子法身,却映照在长空之中,神圣光芒璀璨,照耀无尽天穹。 此刻她摒弃了以往的诸多畏缩念头,堂堂正正显露女子之身,这种念头一经斩除,她的心境终于达到了圆润如一之境。 周身所有窍穴、经脉中的灵气,在沸腾,在汹涌,犹如百川归海那般,为她贯通灵海和识海,于其中构建起一座金光澎湃、龙运喷薄的劫桥。 天穹深处,雷光澎湃,乌云堆积,古老时期的劫云再现,覆盖方圆数百里,有一种毁灭的气息在流转,随时会压落下来。 远远看见,简直像是有一头黑龙在其中游走,虎视眈眈,意图扑杀而下。 在这样的浩瀚庞大气息之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压抑之感,生灵若是直面这样天威般的力量,简直如蝼蚁般弱小。 整座帝都,此刻都被天劫的气息所笼罩,诸多未曾现身的老一辈存在,都露面了,满是惊颤和震动。 “这是劫桥境的破境之劫……” “破入劫桥,便可触碰天地大道,古老时期会演化诸多不可思议的景象,进行阻拦。” “夏皇身为大夏之主,天授皇权,而此刻她所要面对的劫难更为惊人。” “吾为夏皇……” 而面对这般劫难,夏皇开口,声音威严清冷,响彻于天地间,在帝都的每一寸角落响起。 无数的修士和生灵,叩拜下去,满是虔诚和恭敬。 同时在皇宫深处,镇龙玺沉浮,越发晶莹,龙运交汇,不断地涌入其中,而后似经过淬炼沉聚,在朝着夏皇的头顶交织,曦光如潮,将她彻底淹没。 她的气息不断地拔高,直至身后有无边浩大的异象浮现,挤压满了天穹。 一道道古朴璀璨的法旨自虚空之中出现,伴随着宏大的神音,像是有太古天子在宣读禅让,将皇位传位给她,皇权神授,天道显化共鸣。 隐隐约约间,无数人都听到了那宏大的声音,真的有古天子出现,和天地共振。 “夏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都之中,无数的子民跪拜了下去。 夏皇眉心透亮,颧骨发光,那里有一座桥梁的虚影浮现,晶莹灿灿,若仙玉所构建而成,于虚空之中隐没,又连通至灵海之中,无边的金色灵气翻卷,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轰隆之声。 “退……” 她眸光灿灿,口含天宪,直面劫雷。 这一刻,无数道目光自帝都各处望去,那滚滚的劫云之中,电闪雷鸣,有栩栩如生的黑龙虚影浮现,密布雷光,张开獠牙大嘴,发出震天龙吟,朝着夏皇扑杀而下。 …… “这件事情,竟然还成全了夏皇,让她晋升劫桥境……” “果然是得天眷顾的天子之象,这些磨难,反倒促成了她心境上的圆润如一。” 帝都之中所发生的惊变,自然没有瞒过在乾元洞界内的姜澜,他盘坐于那座血色祭坛之中,正在操纵着血仙教的万化血阵。 他睁开眼睛,眉头微皱。 蛮神虚影的出现,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此刻那边大战剧烈,动荡惊人,整座乾元洞界似乎都要撕裂。 他自然没有多的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但帝都那边的动静隐隐透过镇龙玺上的血仙浊血传来,令他不得不分出部分心神在那边。 血仙教用以侵蚀镇龙玺的浊血,早已被他用血仙教的传承重新祭炼过。 此刻他完全能透过那部分动静,来留意皇宫深处的情况。 镇龙玺上,神光萦绕,晶莹璀璨,犹如玉石一般,表面上则有惊人的灼目高温弥漫,连虚空似乎都模糊了。 其中的灵性,已经快要化龙了,如今诞生出朦胧的意志,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试图将侵蚀沾染在上面的血仙浊血给驱逐炼去。 夏皇心境上的圆润归一,其实并不能使她修为直接突破至劫桥境。 很大方面的原因,还是镇龙玺中的朦胧意志,察觉到了危险,不得不选择认可她,使她得到庞大的龙气灌注,随后借助天地大势,吸收无穷道韵,一举构建出劫桥。 如果没有血仙教的此次阴谋算计,她想要突破劫桥境,不知道还要多久…… “如果夏皇成功突破劫桥境,凭借她的手段,将镇龙玺上的血仙浊血洗净炼去,并不困难……” “如此一来,我之前的诸多布局,岂不是白费了?” 姜澜眉头皱着,他原本的打算是任由事态发展,自己不做出太多的干预的。 可现在出现了如此意外,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别的手段了。 夏皇成功突破劫桥境,又掌控镇龙玺的话,将变得更为强大,可不易于他的掌控。 至少目前,不能让夏皇掌控镇龙玺。 想到这里,姜澜面色微敛,所有的心神和意志,都沉浸到了泥丸宫中。 他看向那株古藤上宛如血色翡翠般晶莹剔透的叶片,这是他得到血仙教的传承后所凝聚,其中蕴含着血仙教的至高奥义。 他当时在炼化血仙浊血时,也是凭借着这枚叶片的神异,才将其中的浓郁堪称滔天的凶戾气息给压制下去。 想要掌控那瓶血仙浊血,可不轻松,血仙教的诸多高层花费许多精力和手段,才融合炼制出这么一小瓶。 仅仅是一缕,就能轻易地将诞生有道痕的道器给腐蚀,令其丧失所有灵性和道韵。 若是他靠近皇宫,则有办法通过诸多秘法,以那些浊血来缓缓侵蚀蚕食镇龙玺,但此刻相距太远,他只能选择别的办法了。 嗡!!! 随着姜澜的所有心神,都沉浸于那片血翡翠般的叶片中去,顿时令其轻轻摇颤起来,周围喷薄出一圈蒙蒙的血色雾霭来。 而后,他的眼前有一条幽寂无波的血河虚影浮现,这条血河不知边际,不知道蔓延到何处而去,没有丝毫的涟漪波澜,沉寂得仿佛死去亿万载一般,仿佛是亡灵的归处、生人的禁地。 血河无量经的至高奥义,据说便涉及到了开天辟地以来,诞生的第一团污血。 在后世的演绎中,成为了一条可蚕食吞噬无数生灵的血河,在这条血河面前,仙神难渡,不知多少的尸骨坠落埋葬其中。 此刻,姜澜便尝试通过这条血河的虚影,来影响皇宫深处的镇龙玺。 他识海之中,那条沉寂的血河,陡然间卷起无边的浪涛,失去了亘古以来不变的死寂,一具又一具森白可怖的尸骸,于其中翻卷沉浮。 而在血河的上空,可见漫天神佛虚影,被一道恐怖的血光卷裹着,齐刷刷地坠落下来。 这景象很是骇人,可怕的蚕食之力,将虚空都给吞噬,然后在那里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十字裂隙,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随着姜澜意识的投入,那道黑色裂隙不断扩大,继而化作一道隐隐约约的黑色门户,深邃、死寂、幽冷,不知道连通到何处…… “血河无量,吞天纳地……” 姜澜的面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来,但他的眸子沉静无波,神情更是没有起伏变化。 神秘古藤随着他意念的降临,也不断摇颤起来,其中一枚叶片上,也似有龙气开始缭绕…… 他盘坐于此的这座血色祭坛,随着他现在的举动,发出轻微的颤裂声音来,有裂纹开始浮现。 乾元洞界内的诸多浓郁血色霞光,开始不受控制地暴乱沸腾起来,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恐怖风暴所席卷,波及四面八方。 正在交战的众人,无比震动,但却不知道是何原因,只能猜测是不是血仙教在搞别的阴谋。 轰隆!!! 蛮神虚影顶天立地,以乌干牙的肉身为容器载体,举手投足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可惜面对大夏的诸多强者,以及出手的一众仙门长老,也渐渐力竭不止,失去了异度时空的连接通道,就意味着失去了力量来源。 通过洞天容器降临这里的蛮族众多高手,也在大战之中,被逐渐包围,相继伏诛。 大势已去,血仙教的许多强者,也都得到了传讯,打算破开这处空间撤离。 “给我死……” “所有人都留在这里陪葬吧。” 而此时,蛮神虚影似感受到了什么,怒目圆睁。 他发出恐怖的怒吼,身躯再度膨胀数倍,肉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宛如山脉和血肉堆积起来,看起来无比骇人。 下一刻,他的肉身急剧缩小,像是要萎缩坍塌下来,只是瞬间的功夫,就从数千丈之高,变得犹如拳头一般。 那个拳头并不大,但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在他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之中,陡然炸开,喷薄出亿万缕乌光,那乌光刺目惊人,宛如一轮黑色的堕落太阳,从高空中落下,驱逐光明,带来无尽黑暗。 在这可怖的剧震中,乾元洞界内的所有修行者和生灵,都骇然惊悚到极致。 眼前的所有光亮,第一时间遭覆盖,变得漆黑如墨,包括神识在内,也恍若瞎了一般,什么都感受不到。 靠近乌干牙的那片区域,第一时间就被蒸发了,化作齑粉,无声无息地湮灭掉。 继而范围扩大,以恐怖的速度,朝着四周蔓延,正如他最后怒吼的那样,要让整个乾元洞界的生灵陪葬。 蛮神虚影的自爆,所带来的威能是恐怖、难以想象的。 乾元洞界在第一时间,就变得宛如破纸一般,虚空隆隆作响,形如滔天巨浪里的一片枯叶,不断地扭曲破碎。 好在铭刻在虚空之中的那些阵纹,瞬间复苏,发出无量光,一枚又一枚的符文,蕴含着不同的真意,又似有万族诞生、苍生百景交替,不断消弭抵消那恐怖的冲击。 诸多大臣和仙门长老,在察觉不对劲的瞬间,快速带着一众弟子和年轻族人撤离。 姜临天面容沉静,宽大的衣袖一卷,在他身边的相国府诸多供奉门客,皆被他带离出去,在乾元洞界炸开的瞬间,远远离去。 “相国……” “公子他……” 不少人看着那处已经炸裂成破烂,几乎什么都看不到的空间,心悸后怕不已,但也很担心。 姜临天目光深邃,摇头道,“澜儿身上不缺保命之物,顶多是受点伤,不会致命。” “乾元洞界内部,有诸多阵法大师所布下的阵纹,可抵消刚才的许多余波,等风波稍平,再派人前去找他……” 在刚才察觉到蛮神虚影的意图后,他就打算搜寻姜澜的下落,出手将他一并带离出乾元洞界。 但又想起了之前姜澜对他说及的事情,在乾元洞界中,不管发生了何事,都不要管他,按照之前两人商定串通好的计划行事就可。 因此,姜临天才忍住了这个念头,只是将身边的一众供奉带出。 乾元洞界炸裂,余波依旧恐怖,爆发肆虐的能量,宛如一颗星辰炸开,飓风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席卷。 帝都之外的那片后山空地,方圆数千里的山脉古木,尽数坍塌折断,许多身影从其中跌落下来,满身是血。 好在乾元洞界,只是一件秘宝,并非是真正的小世界。 如果是真正的小世界自爆,那种威能足以将方圆数百万里都给移平,绝大多数的能量,已经被乾元洞界内部所铭刻的诸多阵纹给抵消了。 滚滚浓烟冲天,伴随着一些破碎的兵器残骸、碎片,四处飞溅,第一时间逃离乾元洞界的人,都一阵阵的心悸后怕。 “这蛮族为了此次献祭,不知道准备了多久。” “不过,这么做也算是示威了,就不知道接下来夏皇南狩,蛮族会如何应对。” “此举已然引得大夏震怒了……” 众多仙门长老,只是受到一些余波的冲击,并无大碍。 他们都是人精,不可能为了大夏皇朝而拼命,在发现不对劲之后,第一时间就撤离了。 哪怕是众文臣,身边也有高手保护。 蛮神虚影的自爆,顶多是让他们灰头土脸,一阵狼狈,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此刻所有人的脸色,也都很不好看,诸多将领更是恨不得立即率领大军,直捣蛮族腹地,将其屠戮殆尽。 蛮族此举,绝对称得上是对大夏的挑衅。 “封锁虚空,镇守四方,严禁任何人离开此处区域。” 当下就有将领开始下令,一队队早已镇守在帝都之外军队,得到命令,快速赶至。 同时高悬虚空的战争碉堡,缓慢地推进而来,将四周的退路给封锁。 而就在乾元洞界这边自毁,爆发巨大冲击的时候。 皇宫深处那笼罩于天穹上空的恐怖劫云,也是缓缓消散。 夏皇肌肤莹白,玉体修长,青丝披散垂落至肩,玲珑浮凸的身形被宽大的龙袍所遮掩,一团朦胧的光覆盖笼罩。 她巍然而立。 无尽的龙气喷薄交汇,在她的身畔,化作一头又一头凝实、栩栩如生般的天龙,围绕她而转,昂首而吟。 此刻的她带着浩大威严,眸子扫过,宛如天子逡巡,不论是谁都会心神颤栗,受到巨大压迫。 “突破劫桥境了……” 她感受到天地间那种清晰的道韵,对于天地万物、众生自然,都一种新生的感悟。 今时的她,已然不同往日。 随着她的目光扫过各处区域,便是宗人府内,以往时候对她很是不敬的几位宗老,也只能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开,不敢和她对视。 至于此刻帝都之中伏跪叩拜下去的子民,更是难以计数。 当然,更多的人,此刻则是吃惊、震动于夏皇的身份。 她这是第一次在人前以女子之身出现,堂堂正正,不加遮掩,以往时候帝都之中,曾有夏皇其实是女子的流言蜚语,引人议论,但没过多久就消失了,被人遮掩下去。 而今夏皇君临皇宫,俯瞰八方,也算是坐实了之前的那些流言猜测。 这造成的巨大轰动,不亚于刚刚她渡劫突破八境。 夏皇轻轻阖眸,身影消失于皇宫之上,她出现在长生殿中,看着深处空空如也的高台,面色沉静,眸子却很冰寒。 “还留有后手吗?朕的确低估你们了。” 她看着已然消失不见的国器镇龙玺,玉手捏得咯吱作响。 其实在她刚才渡劫的时候,她就隐隐感觉到镇龙玺那边所传来的异动。 只可惜在渡劫的关键时候,无暇他顾,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管这边的情况。 当时她就隐隐有所猜测…… 现在一看,镇龙玺果然被血仙教通过某种她所不知道的秘法,隔空给摄走了。 “肯定是那些污浊之血的原因,不然在皇宫深处,禁制重重,还刻录有诸多阵纹,又怎么能无声无息地将镇龙玺给夺走?” 夏皇静静地站立在长生殿内,面无表情。 随后她衣袍一卷,此地所留下的任何痕迹和气息,都彻底消散不见,如今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国器丢失的消息。 她突破八境劫桥境以后,外界都以为是国器和龙运所致。 既然和宗人府已经撕破面,那她也没必要顾忌那些迂腐规矩,只要她不说,就无人知道国器丢失的事情,宗人府那些宗老也会认为她将国器携带在身。 她唯一需要顾虑担心的就是血仙教拿此事大做文章。 很快,夏皇身影离开长生殿,出现于皇宫大殿之中。 诸多大臣和将领也是第一时间前来禀报消息,负责后续事情的收尾,乾元洞界那边所发生的事情,夏皇也已经知晓,不过现在,也不是和蛮族清算的时候。 她身边出现了内应叛徒,国器遭污浊之血侵蚀并被夺走一事,令她心头冰冷,需要大力盘查此事。 半日后,皇宫之外,许多大臣也已经赶至,皆齐齐伏跪叩首于殿外,在那惴惴等待。 四座禁殿之外,士兵来回巡逻,清理打扫战场,破碎的乾元洞界外,捉拿下了许多未来得及逃走的血仙教余孽以及数名蛮族高手,正等候处置。 夏皇背负双手,立身于皇宫之前,俯瞰下方。 在侍女的服侍下,她换了一身赤黑袍服,用以金线和千年寒蚕丝绣以龙凤圣兽,首尾相接,头发简单挽起来,和大夏以往的任何一位帝王的服饰打扮,都完全不同。 英气之中又带着赫赫威严,龙气伴生,目光深邃,只是扫视一眼,便令诸多大臣心神颤栗。 很多人都感觉,现在的夏皇,和以往时候都截然不同了,从内而外、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天子威仪,不可直视。 (本章完) 第142章 日后会成为好媳妇的,朕可帮你和他重归于好 大殿之前,群臣汇聚,皆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喘一下。 武宣亲王、崇安郡王、忠国公等诸多位高权重的王爷也已经到了,包括相国姜临天,此刻也在前方。 不过相比于其余大臣,他微微阖着双眼,似乎是在休憩,便是夏皇突破了八境,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一样。 所有人都心绪各异,吃惊震动者有之,惶恐难安者也不少。 不论是夏皇突破八境,还是她当着帝都百姓的面,展露女儿身,这都是天大的事情,很快就会在大夏各地传开,引得巨大波澜。 只是现在夏皇气势如虹,龙气蒸腾,谁也不敢当面进谏,直言这两件事情会造成的不同影响和后果。 毕竟连以往时候和夏皇一直不和的相国姜临天,此时也选择装作没看见,沉默不言,其余大臣更是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夏皇终于是成了气数了,八境的修为,足以令她目空一切,俯瞰天下了。 她这番态度,更是强绝,就是要告知众人,她是女子之身又如何?她便是要成千古女帝。 “血仙教蛰伏暗中,意图祸乱大夏朝纲,动乱江山社稷,自今即日起,各郡城开始自查……” “帝都封锁三天,严查清算蛰伏的血仙教余孽,不可放过一人。” “若和血仙教勾结,以叛国处置,绝不轻饶。” 夏皇语气冰冷淡漠,眸光扫过了所有大臣,最后在武宣亲王等人的脸上定格了片刻。 此次她的计划是出现差池,绝对是有宗人府从中作梗,只是到底是谁,还需要调查。 不仅仅是负责镇守的长生殿中的人,出现问题,血仙教的内应肯定也已经知晓国器镇龙玺的真正所在,知道她并没有举行仪式大典,移动国器。 “遵命。” 一众大臣纷纷应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后肯定会进行清算的。 这一次血仙教的来势的确汹涌,为了潜伏进皇宫,不惜动用了隐藏多年的内应。 只是最后血仙教的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这就无人清楚了。 负责镇守四处禁殿的一众将领,只知道夏皇亲自出手,击毙了血仙教的不少高手。 最后三尊实力远超一般七境的存在现身,才将她纠缠住。 崇安郡王崇政,神色如常地看了夏皇一眼,诸多心绪闪过,最后拱了拱手退下。 国器镇龙玺到底怎么样,连他现在也不清楚,相国姜临天的出手,再加上夏皇的突破,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也扰乱了他的计划。 接下来只要静观事态的发展,血仙教一旦功成,肯定不会放过大肆宣传的机会…… 不过,在离去前,他还是深深地看了眼镇北王萧河。 四座禁殿之中,唯有萧河负责的长生殿出现问题,血仙教的一众高手,压根就没有管其余三座禁殿,所有高手都杀向长生殿。 不管夏皇有多信任萧河,此事之后,也绝对会怀疑萧河那边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等事态发展下去,他再进谏,夏皇心中肯定也会留下一个小疙瘩。 镇北王萧河自从得知长生殿那边的情况后,脸色就有些不好。 尤其是刚才不少大臣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将目光看向他,包括崇安郡王在离去前,也都带着一副审视的神情看了他一眼。 这令他心中暗暗叫苦,但也清楚,此事他难辞其咎。 在诸多大臣退下之后,唯有萧河留了下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儿子萧晔、萧枉,他们面露自责,和父亲一起跪在了那里。 长生殿失守,若无夏皇的及时出手,绝对会酿成大祸。 在这之前,他们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让国器出现丝毫差池。 夏皇背负着手,目光深邃地看着萧河。 对于这位肱骨之臣,她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长生殿出现问题,就算萧河没问题,也难保他身边的人没有问题。 “希望镇北王事后,能给朕一个交代。” “如此重任委以给你,长生殿却成为众矢之的,不可能没有丝毫缘由。” 她只是摆了摆手,并没有责罚镇北王。 目前国器丢失的事情,也只有她一个人知晓,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要不了多久血仙教肯定会就此事大做文章。 事情一闹大,后果就很严重,影响民心不说,她的威严也会受损。 不过,接下来还有更大的麻烦,她以女子之身稳坐皇位如此之久,早就让一些顽固守旧的老古董心存不满了,清算完血仙教后,肯定会趁势对她进行弹劾。 大夏的规矩礼教之中,从来就没有哪一条说女子可以成为皇帝的。 或许,她还要面对来自于护龙山的压力。 “陛下放心,微臣定然给陛下一个交代。”萧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当即表示道。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被夏皇注视着,连他这个七境强者,也会心生偌大的压力来。 “下去吧。” 夏皇淡淡摆手,而后转身回到了宫殿之中。 当中的一众宫娥和太监,都已经被她遣散出去,只留下几名心腹侍女。 她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宽广宫殿,最后又落在首位上那金灿灿的龙椅。 “将龙椅换了,换为舒服的软塌……”她想了想,吩咐道。 修为突破八境之后,她心态愈发趋近于无拘无束、自然归一。 之前还会因为诸多原因束手束脚,连仪态举止,也在往史书中的古天子靠近学习,但现在……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所谓的仪态,都是建立在实力和拳头之上的。 今日之后,便是她随意地斜靠在软榻之上,群臣又敢多说什么? “是。”几名侍女很快就行动起来。 夏皇目光一扫,案牍上的那些奏折便飞了起来,在她面前漂浮,哗啦啦地翻开。 同时她脑海之中诸多念头浮现,像是有许多个神魂小人在翻阅批改奏折,一心多用,处理效率远超从前。 如今她才刚脱离肉体凡胎的地步,触碰到“道”,便有如此玄妙的手段。 若是修为精深,一心千用、一心万用,智慧和能力也将相应提升,传说之中,上古的天子,能够预见未来,每次遇到问题,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将朝廷国度发展到了极致。 “姜澜他现在情况如何?” 夏皇稍微敛了敛思绪,修为突破,接下来还需要稳固,不过她能有这么一次机会,不得不说多亏了姜澜。 如今朝中都在猜测,她是不是和相国府暗中早有交易,达成了某种协议。 “回陛下,乾元洞界自毁之后,姜公子受到波及,虽有护身之物,但伤势依旧不轻,昏迷了过去,事后相国府的人将他找到,带回府中,如今应该还在休养。”春兰回禀道。 “还在休养吗?” 夏皇微微颔首,想了想,她吩咐道,“以朕的名义前去探望,并去国库中调取十株三千年的养心天光草,三瓶皇极龙清丹、一滴幽泉地心玉髓送去,此番乾元洞界内,他护驾有功,特此赏赐。” “是。”春兰恭敬退下。 夏皇知道以姜澜的身份地位,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不过这毕竟是一个态度。 她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朝中各大臣估计会更怀疑姜澜,但她这么做之后,他们就会怀疑,是不是相国府和她之间有什么协议。 在乾元洞界内姜澜会出手帮他,是相国的意图,而非他的意图。 毕竟谁都知道,相国府和她之间势如水火,眼下她突破八境之后,还第一时间派人前去探望,这很可能就是对相国府的一种示好态度。 她就是打算混淆视听。 于此同时,相国府中。 姜澜面色带着苍白,正在庭院之中,晒着太阳,身后是一众侍卫搬出来的软榻,披着柔软的不知名妖兽的羽绒,一旁点着熏香,有着静心凝神的功效。 他微微眯着眼睛,不时张张嘴,咬下幽儿剥好皮送至嘴边的灵果,一副身上带伤、刚醒没多久的虚弱模样。 “这是御医开的汤剂……” 一阵药味自空气中传来,李梦凝端着一个白瓷碗走来,其中一碗乌漆嘛黑、散发着惊人药味的汤剂。 姜澜的意识,正沉浸在泥丸宫中,听到话语,这才回过神来。 “这汤剂太苦了,不喝。”他摇了摇头,伸了伸手,幽儿便扶着他坐了起来。 “不苦……” 李梦凝的清幽眸子盯着他,一副他如果不听话,就直接强行给他灌下去的模样。 姜澜仍是一副懒散的样子,道,“不苦也不喝。” 李梦凝盯着他,腮帮子似乎鼓了鼓。 “要不你喂我?”姜澜笑呵呵地看向她。 李梦凝闻言便拿起其中的汤勺,打算亲自喂他。 姜澜见状,立马把她给打断了,道,“不是这种喂法,这么喂还是苦的……” “嗯?”李梦凝不解。 一旁的幽儿赶紧给她示意解释。 李梦凝呆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汤剂,又看着满是笑意的姜澜,忽然有点拿不定主意。 “……” 她抿了抿娇润的红唇,耳根微微发烫发红,有点犹豫。 “你骗我……” “这样也是苦的。”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觉得姜澜又是想欺负她。 姜澜面色认真道,“真的不苦,不信你试试看……” “幼稚……”李梦凝已经识破了他的诡计。 姜澜顿时有点无趣,意兴阑珊地斜躺了回去,道,“唉,梦凝你变聪明了。” “……” 李梦凝很想放下手中的汤剂,给他邦邦几拳。 毕竟是她亲自去熬煮的汤剂,姜澜自然没有辜负她好意。 而且他现在是真的有伤在身,为了隔空夺取镇龙玺,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毕竟是大夏的镇国之器,凝练着大夏数千年的浓郁龙运和气数,想要隔空摄取的难度,远远超过其余道器。 他当时险些失败受到反噬,最后多亏了那株古藤一阵摇颤,传来阵阵奇异的吸摄之力,再配合上血河无量,才险之又险将镇龙玺给摄走。 如今镇龙玺就悬停于他的识海之中,丝丝缕缕的龙运缭绕,不过周围有奇异的能量涌动,化作一方牢笼,将其封困锁住。 姜澜不是大夏的天子,也没有修行相应的功法,无法催动镇龙玺,只能暂时将之封困住。 夏皇突破了八境,便有能力彻底炼化镇龙玺,不必得到其认可。 若让她掌控镇龙玺,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而这对姜澜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夏皇太强的话,她的那些左右手臂,就显得有些鸡肋,哪怕将之废除,也对她造不成多大影响。 想要掌控夏皇,就不能让她太过强大,如今她的修为突破八境,这对姜澜来讲,都有些超乎意料了。 当时在摄取走镇龙玺后,他就第一时间远离了那处血色祭坛,随后因为蛮神虚影自爆,强大的余波牵扯到他,直接让他陷入了昏迷,事后他父亲派遣人来寻找,才将他带回府中,静心休养。 此事也让姜澜长了个教训,凡事不能太过于自大和自信,意料之外的事情,总是来得过于突然。 这方世界的许多事情,已经不受他的预料,不按照他所知道的剧情走向发展了。 接下来他行事,必须要慎之又慎,多考虑几种办法以及退路。 这一次为了摄取镇龙玺,他已经算是冒了很大风险了。 当然,这也有好处的,那就是岁之道果,已经变成绿色,隐隐间在往紫色蜕变。 这也就是说,岁之道果已经成熟至第二阶段了。 这不仅仅让姜澜对于岁月、时间一道的感悟和操纵加深,他目前所能扩张的时间范围,也变大了许多。 他甚至感觉,配合上命之道果,自己已经能够操纵一些生命个体的寿命了。 比如,他可以让一些凡人突然增涨寿命,但这样的前提是有其余生命个体,可供他抽取寿命。 若修为强大,其寿命中所包含的未知因果较多,增涨难度增大,若是抽取的话,那倒是轻松。 这种手段虽然如造物主般玄妙,但对姜澜目前而言,却是有些鸡肋。 这段时间,他也在尝试凝练本命神通,打算使得明面上的修为,突破至六境神通境。 而命之道果和岁之道果的存在,也为他带来了一种新的感悟方向。 在神通境这个境界,修士需要凝练出属于自己的本命神通,这本命神通的范畴很大,可以将古籍经书里的绝学,融会贯通,也可以后天领悟参透,自己创造。 一些天赋卓绝的天骄,出生之时,体内凝练道骨、或是手握宝血,有着先天神通傍身。 于此境界,并不需要再感悟本命神通,与生俱来就有。 而很多修士,踟蹰难行、困顿多年,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凝练出本命神通来。 所修行的道法手段,更是无法彻底融会贯通,化为己用。 而姜澜的识海之中,那株古藤上的每一片叶片,都能为他化作一道本命神通。 如那吸收了林凡所有天赋记忆所化的剑形叶片、获得血仙教传承后所化的宛如血翡翠一般的叶片、凰虚混元经、紫霞道卷、还有得到四圣古天功后所化的那四片四圣叶片、以及代表着三页无字天书的蒙蒙叶片…… 每一片叶片都代表着一门无比强横的本命神通。 更别说还有命之道果和岁之道果。 一般来讲,在神通境的天骄都会选择精一道,融合一门本命神通,作为以后专修的方向。 毕竟牵扯到以后的领域、法相,以及可能触碰到的劫桥境中,所需感悟的“道”。 如姜澜的父亲姜临天,便选择了“运”,所以他要凝聚羽化根基,则需要从大夏的国运方面入手。 眼下姜澜就陷入了一种选择困难症,是精一道,还是擅百道? 有那株古藤的存在,不论是何种功法传承,只要完整地看一眼,他就能完全融汇掌握,达到无缺的地步。 所以他完全可以选择拥有十几门本命神通,毕竟不需要花时间去钻研参悟。 “其实也没什么好选择的。” “对我而言,并没有精一道,或者擅百道的区别。” “而是……精万道。” 而在姜澜心中思忖决断之际。 夏皇所派来的侍女,也在帝都各大世家的眼线目睹之下来到相国府,并在管家的带领下,往府内走来。 一时间,帝都之中掀起诸多波澜和轰动,猜测议论纷纷。 正在书房内处理着一些事情的姜临天,也出来了,亲自谢过夏皇送来的赏赐。 得到消息的姜澜,则以抱病在身为由,无法亲自谢过圣恩。 在宫中的使者离开后,姜临天将夏皇所赐的那些物品,放在姜澜的眼前,父子两人屏退了所有下人,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眼下夏皇的一切所为,都在姜澜的意料之中,接下来夏皇显露女儿身,定然遇到各方重臣,以及宗人府的诸多宗老弹劾,大夏的律法礼教之中,从来没有准许女子为帝的事情。 夏皇以女子之身,假冒男儿,稳坐皇位多年,这已经触犯了皇室宗亲的规矩。 “夏皇此举,看似是在示好,其实是在混淆视听,借相国府之势,驱虎吞狼,她虽然破入八境,但目前在朝堂之上,依旧独木难支……” 姜临天喝着茶水,微微摇头。 “但这么做,也有利有弊,她道心通透,以后若无阻拦,将扶摇直上,成就千古女帝也不一定。”姜澜道。 姜临天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大夏国运越发昌隆旺盛,于我而言,也是好事,劫桥之境虽然被称作为道境,但离羽化飞仙,依旧有着遥远距离,若大夏能一统九州,那自然再好不过。” 姜澜也清楚他父亲所修行功法的特殊性,当初他会辅佐先皇,鼎定山河,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运朝之法,本身就如国运龙运一般,寄托于朝代兴盛更迭之上。 而这样做也有极大的好处,那便是一人身后有着一朝作为支撑。 只要大夏不亡,那便能享有无穷寿命,打破了境界的约束桎梏。 “夏皇展露女儿身,这对澜儿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照目前情况来看,夏皇她对你已无太多戒备、敌意,南狩演练此事结束后,她派人送来这些东西,何尝不是一种关心。”姜临天似暧昧地笑了笑。 姜澜扫过那些灵草丹药,最后将那滴幽泉地心髓抓摄至掌中。 “夏皇确实是个值得称赞的皇帝……” 他将之一口吞下,微笑道,“日后,想必也会成为个好媳妇的。” 姜临天笑了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然明白了姜澜的意思。 在乾元洞界所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刻意询问姜澜,以他眼界和修为,自然看得出姜澜身上有着秘密。 但这世间谁身上没有秘密呢? 连他也是如此。 夏皇既然选择公布自己身份,那他之前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在姜临天离开之后,姜澜意识沉入识海之中,镇龙玺晶莹如仙玉雕刻而成,在其中沉浮不定,表面喷薄散发着浓郁的龙气,隐隐间有苍生百态演化。 他尝试勾动其中的一缕龙气,但却第一时间引得了剧烈的反噬。 其中的意识并不认可他,颇有一种他敢于接触就崩碎炸裂的意味。 “镇龙玺,我就先替你保管了,以后若是听话,会考虑还你的……” 姜澜微微摇头,他还打算尝试,能否通过镇龙玺来引动大夏的国运,以此来浇灌气运道果,结果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果然还是得通过夏皇才能获取到相应龙运。 于此同时,帝都,东边外城。 一处古韵十足、红墙绿瓦的幽静院落之中,流水潺潺,假山水榭坐落,草木葳蕤,曲径通幽。 一间静室里面,一身素白衣裙的姜如仙,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眸子清冷淡漠,像是摒弃了世间的一切情绪,只有在看向窗外的时候,似才多了些许生气。 “若你觉得,你修为突破八境,就能来找我报仇的话。” “那你倒是可以试试。”姜如仙平静地道。 “朕没有那么愚蠢,突破劫桥境之后,倒是越发能感受到和你之间的强大差距。” “你到底是如何修炼的?” 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在院落里响起,一道身着赤黑帝袍的修长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在另一座静室内修行的柳氏,丝毫察觉不到此时外面的动静。 姜如仙抬眸看了她一眼,身影也出现在了庭院里。 夏皇背负着手,站在中间那颗巨大的榕树下,回头看向姜如仙,道,“朕无恶意。” “你也不敢有恶意。”姜如仙淡淡地道,语气平淡,并不客气。 夏皇闻言也不恼,呵呵一笑道,“你就不好奇,朕为何突然来寻你?” “想让我帮你,渡过眼前的难关。”姜如仙依旧淡淡道。 她虽然未曾离开过这座庭院,但帝都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都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不论是血仙教作乱来犯,还是蛮神虚影降临等等,她都完全知晓,只是都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想多管。 这世间除了姜澜的事情,别的事情,都难以让她心中生出一丝的涟漪波澜来。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朕索性直言,如今朝堂之上,朕孤木难支,处境艰难,虽然修为突破八境,但接下来会遭遇宗人府和护龙山的弹劾。” “朕想请你出手相助,关键时候帮朕震慑住他们。” 夏皇明眸直接盯住了姜如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这也是她思虑许久,才想出来的对策,不论是宗人府还是护龙山,都属于皇室内部之事,朝堂各臣无权插手多管。 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逾越。 她想要那群顽固死板的老家伙闭嘴,唯一的强硬手段,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她身边有足够强的力量。 唯有强大的力量,才能让他们通通闭嘴。 恰好如今帝都之中,便有姜如仙这么一个神秘、实力深不可测的存在。 姜如仙听到这话,只是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并不回答理会。 她为何要帮夏皇?不论是宗人府还是护龙山,都是皇室内部的事情。 对此,她更是毫无兴趣。 “别忙着拒绝。” “你若是想和姜澜重归于好,朕或许可以帮到你。” 夏皇对姜如仙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她此刻的言语间,满是自信。 姜如仙听到这话,清冷眸子似乎略微眯了眯,然后终于正式地打量起她来了。 (本章完) 第143章 不错的办法,本命神通三千凰虚术,真相水落石出 庭院之中,草木葳蕤,榕树繁茂,水池清澈见底,表面漂浮着一些淡绿的浮萍,偶有鱼儿影子俶尔闪逝,显得很是清幽。 两名姿容绝世,神采气度却截然不同的女子对视而立,一人缥缈如仙、脱俗超然,带着几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而另一人帝威凛凛,绝代风华,则是不甘示弱地直视回去。 “你有何能耐可以帮到我?”良久之后,姜如仙收回了目光,随意似地问道。 夏皇道,“只要想帮,自然可以帮到。” 姜如仙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来,道,“你连我和姜澜为何反目成仇,兵刃相见的原因都不知道,就妄言说能帮到我,我不知道你是过于自信,还是太过于愚蠢。” “而且,我若是帮你,你就不怕相国府知道以后,对你大肆打压,要知道我和相国府之间,可是仇敌。” 夏皇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闻言回道,“反正相国府早已和朕势如水火,这些年对朕的打压可不少,也不差这一点仇恨,更何况,有姜澜在,朕相信相国府是不会对你报复的。” 姜如仙听到这话,眸子似乎微微动了动,不过并不表态。 夏皇看向她道,“在乾元府的时候,你不是现身帮助过姜澜吗?虽然他表面不领情,但心里肯定是在意的,你和他之间的那些仇怨隔阂,只需要对症下药,自然就会有解决的办法。” 姜如仙眯了眯眼眸,道,“似乎你比我还要了解他?” 夏皇正色道,“朕和他也算接触了不少,算是有所了解。” 姜如仙似笑非笑道,“身为大夏之主,你管的事情,似乎有点多了,还有如此闲心去了解别的男子?” “你连我和姜澜之间,到底是何瓜葛渊源都不曾了解,还妄言言让我帮你,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何区别?” “你如果不靠别人,靠你自己,你觉得能够修补两人之间的关系吗?恐怕姜澜连见你一面都不想见,但若是有朕帮你,结果可就不一定了,朕身为女人,能够理解你的心思。” “你好好想一想,当今大夏,除了朕之外,还有谁最能帮到你?” 夏皇见姜如仙未曾心动,便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以自己同为女子的身份来说教。 她知道姜如仙的软肋破绽在姜澜身上,想要让她帮自己,就必须从这方面下手。 至于姜澜和姜如仙之间的那些恩怨,她虽然未知全貌,但也能猜出一二来。 姜如仙此刻,也似因为夏皇所说的这话,而陷入了思忖之中。 只是她依旧觉得夏皇并不靠谱,这种事情哪有如此容易,姜澜可不傻,一旦夏皇插手其中,很容易就能察觉出来…… 但不得不说,夏皇这话,也令她有些稍微意动,因为她可以通过夏皇,来确定姜澜接下来的目的和打算。 如此一来,她也不用像是现在的无头苍蝇一样,毫无目的。 “你和姜澜如今所缺的,也只是接触的机会,一般情况下,他肯定是不会见你的,但若是有皇命在身呢?” “朕可赐你一官半职,到时候为你俩安排共事的机会,除非姜澜他想抗旨违令,不然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夏皇还在循循善诱。 她感觉自己此刻有点像是为两人牵线的月老媒婆,心头虽然很是怪异,但为了能让姜如仙帮她,她也只能咬着牙豁出去了。 至于损失的这点面子又算什么?当日险些被姜如仙所杀,面子什么的早已丢尽了。 “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而姜如仙听到夏皇的这个办法,却是眼眸微亮。 …… 于此同时,另一边,镇北王府中。 一间满是药味的厢房之中,满脸苍白、紧闭双眼,气息萎靡的萧腾,正躺在床上。 突然间他眉心一阵发光,颧骨都被映照得似乎透明起来,有星屑般的光芒闪烁,而后似融入至四肢百骸之中。 隐隐间有星光在他身边汇聚,看起来无比璀璨。 “哇……” 萧腾身体一阵颤动,像是从噩梦之中被惊醒一样。 整个人突然自床上半坐起来,然后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夹杂着黑色的淤血,原本带着一些青紫的脸色,也缓缓恢复了过来。 “我昏迷了多久?” 他刚刚清醒过来,但感觉脑海里依旧一片刺痛浑噩,像是被什么可怕的钝器刺破识海,贯穿进去一样。 他的记忆依旧停留在那晚离开桂花园后,那忽然出现的神秘存在身上。 对方实力无比强大,若非他早早就捏碎了传讯玉符,让镇北王府上的高手察觉到异常赶来,恐怕他真有可能殒命在那里。 想到这些,萧腾一阵阵的后怕和胆寒,就在帝都之中,天子眼皮底下,那些人也如此嚣张放肆。 突然,萧腾想起了什么,面色一阵变化,就要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却感觉自己很是虚弱,四肢乏力,根本站不起来。 而听到屋内的动静,外面的侍女也急忙推门进来,眼见萧腾苏醒,便立即过来要搀扶他。 “翠儿,我昏迷多久了?”萧腾立马询问道。 “回禀三少爷,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名叫翠儿的丫鬟回道。 萧腾一呆,而后再度追问道,“是不是南狩演练已经结束了?” 此刻他心里很是慌乱,想到了当夜去见谢蒹葭时所发生的事情。 “是的三少爷,南狩演练已经结束一天了。”丫鬟回道。 听到这话,萧腾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立马让丫鬟去找来父亲镇北王萧河。 很快,萧河便赶了过来,不过相比于躺在床上的萧腾,他脸色也并不好,满是忧愁之色,比起往日也多了几分颓然和沧桑。 “父亲……”萧腾看着萧河现在的神色,便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心中满是自责和后悔。 “腾儿,你终于醒了。” 萧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亲自伸手将萧腾给搀扶起来。 萧腾的大哥萧晔、二哥萧枉如今还在帝都之中,得知萧腾苏醒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们虽然都带着欣喜之色,但眉宇间同样难掩忧愁。 “父亲、大哥、二哥,我昏迷的这几天,帝都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腾连忙问起了这几天的事情。 他因为遭受袭击,重伤昏迷的原因,没能将血仙教已经知道夏皇计划的事情,告知给父亲等人。 此刻心里很是慌乱和紧张,很担心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酿成了大祸。 “也没什么大事,南狩演练当日,蛮族通过献祭之法,接引蛮神虚影降临,毁掉了乾元洞界,而血仙教的余孽,也趁机潜入皇宫之中,联合诸多内应叛徒,试图夺走国器镇龙玺……”镇北王萧河回道。 “父亲,国器镇龙玺应该没出问题吧?”萧腾急忙问道。 萧河摇了摇头道,“天佑大夏,国器镇龙玺应该没出问题,反倒是因为血仙教的来袭,让陛下借助国器,成功突破了八境。” 听到这里,萧腾一颗悬起来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他长舒口气,露出了一些笑容,问道,“那为何父亲你和大哥、二哥,还如此愁眉苦脸的?是因为什么原因?” “还不是镇守长生殿失职的事情,陛下虽然未曾责怪我等,但恐怕也因为此事,对我等生出疑心来……”一旁的萧晔无奈地解释道。 “按理来讲,夏皇陛下的计划,是不应该出现差池的,我们现在也在盘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何血仙教的余孽,会笃定长生殿内供奉着国器。”萧枉也是唉声叹气。 萧腾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还是因为他的缘故,害得父亲等人遭受牵连了,虽然国器镇龙玺没有丢失,但也因此失职,险些酿出大祸来。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真相和来龙去脉都讲出来。 但现在事已成定局,他便是说出来,也没有任何作用。 不仅如此,还会让镇北王背负上欺君叛国之罪。 想到这些,萧腾很是挣扎,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说还好,毕竟损失不大,一旦说出来,恐怕震怒的夏皇,会借着突破八境的威势,杀鸡儆猴、树立威信。 “腾儿,当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何人出手伤了你?”萧河等人,倒是不知道此刻萧腾心里所想,纷纷关心起他的伤势来。 萧腾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先把当夜的来龙去脉经过都给调查清楚后,再考虑怎么交代这些事情。 当下,他便告知了几人,那晚他和去了见谢蒹葭后,在途中被人跟随,然后袭杀的事情,可惜当时出手之人实力很强,他远非其对手,也无法看清其面容,不知其来历。 “肯定是血仙教的余孽出手的,想在南狩演练之前,杀害腾弟,以此来挑衅夏皇。” “简直可恶。” 萧晔和萧枉听后,都很是愤怒。 “父亲,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那些奕剑宫的弟子情况如何?那名叫张源的弟子,现在身在何处?”萧腾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萧河微怔,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了那名弟子。 当时他们的关系不还是挺好的吗? 萧腾便解释道,“我怀疑那名叫张源的弟子,乃是血仙教余孽,当时宴席结束后,就是他暗中跟随在我身后,出手将我重伤,害得我昏迷,虽然当时我昏迷了,但能明显感觉到,有人在强行以秘法,破开我的识海,想探查我的记忆……”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神情来。 萧河、萧晔、萧枉三人都是一震,而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得了凝重和震动。 如果事情真如萧腾所说的这样的话,那很可能血仙教余孽,就是通过他才知道夏皇的计划的。 毕竟当日在酒宴上,他们父子几人谈心,也当着萧腾的面说起了这件事情。 “如果真是如此……” “那问题可就大了啊。” 萧河的神情也变得无比沉重。 “我这就吩咐人去查那名张源的弟子的踪迹,如果他真是血仙教的余孽,一直蛰伏于此,那我决不轻饶……”萧晔第一时间动身,派遣人手去探查。 萧河心中很是挣扎犹豫,如果真是因为萧腾的原因,害的夏皇计划泄露,那镇北府也难辞其咎。 毕竟如果他们不将此事透露给萧腾,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夏皇一旦震怒要追查下来,萧腾也肯定会受到极大的责罚。 “此事在禀报夏皇之前,必须去找国师说一声,他得想想办法……”很快,他也离去了,打算去国师府一趟。 萧腾见状,也微微放心,而后他的二哥萧枉,也没有打搅他的休息。 躺回床上后,萧腾似想到了什么,伸手在怀中摸了摸,将传讯玉符取出,神念探进去一看,果然看到了许多谢蒹葭这几天留下的消息,都是担心他身体的关切询问。 萧腾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赶紧回讯,以免她太过于担心。 国师府坐落于帝都的西南方向,乃是一片恢弘气派的府邸,气运蒸腾,被霞雾笼罩,地势比较清幽开阔,红墙绿瓦,古色古香。 门口摆放着两座貔貅神像,垂柳飘扬,两名身着道袍、扎着道髻的童子,眉清目秀,盘坐在两边的蒲团上,一边打坐,一边看门。 这里几乎没有任何行人往来,而在镇北王萧腾的辇车到来之前,一名女子早已等待于此了。 她轻纱掩面,一身宽大的绛紫色长裙,以束素勾勒妙曼的腰肢身形,雪颈修长,青丝挽起,云髻雾鬟,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令人遐想连篇。 那面容之上,睫毛浓密而长,眸光含媚,隐有水光,仿佛能勾人神魂。 “两位小道长,帮奴家通禀引荐一下都不行吗?” “国师大人当年,可是在我神女宫,做客许久,怎么却丝毫不欢迎我神女宫的弟子?” 这名女子,赫然是一直隐居于帝都之中的妙音仙子。 她红唇轻启,烟波流转,声音带着媚意,但两名童子都似未曾注意到一样,闭眼盘坐,身上缭绕道韵,压根不理会她。 妙音仙子早已在府外等候许久,见此场景,也丝毫不恼,依旧很有耐心,嘴角噙着盈盈笑意。 “奴家只是来拜访一下国师大人,顺便问一个问题,为何国师大人要这般闭门不见。” “莫非真是心里有鬼不成?”她双手抱着双臂,见两名童子不通禀,也不理会,便在一旁的石墩上,随意地靠坐起来,仿佛是在和府邸中的人物,比拼耐力一样。 而这时,不远处传来动静,几名护卫拉着一辆辇车往此地赶来。 妙音仙子美目一扫,便认出了其中的标识,暗自惊诧,“镇北王府?” 她心绪带着一些奇异,突然想到了什么,抿嘴笑了笑,娉娉婷婷的身影,缓步离开了国师府门前,在不远处站定。 很快那辆辇车,在国师府前落下,一身滚金边玄黑色长袍的镇北王萧河,便揭开帘子,走了出来,行走间龙行虎步,带着赫赫威严。 两名童子急忙站起身来见礼,也没有前去通禀,直接为其开门,将之迎了进去。 妙音仙子见此一幕,心里的异色更深。 “镇北王萧河,可是宫主曾经的追求者,他为何和国师葛七星,关系如此紧密?” “他的三子萧腾,身上到底有何秘密,会引得星辰珠发光,生出异象?” 当日在乾元府内,萧腾身上的异象,引得所有人吃惊震动。 她手持星辰珠,在人群之中,更是观测得一清二楚,她甚至怀疑,神女宫遗失的至宝摇光仙玉,就在萧腾身上。 …… 另一边,奕剑宫在帝都的驻地之中。 一众长老和弟子,满头雾水地自各自院落、洞府之中出来,很多人脸上都还带着惊疑不定和不解的神情。 哗啦啦一队身着甲胄,手持天刀、长枪的骑士,骑着凶兽,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萧晔,骑坐在一头裂风獓身上,青铜色的盔甲,腰带宛如凶蛇缠绕,带着凶煞之气,眸子更是森冷。 负责这片驻地的奕剑宫长老,背负古剑,面容清矍,扎着一个简单的道髻,颇有些侠风古意。 “不知诸位突然擅闯我奕剑宫驻地,是所为何事?”他拱手问道,语气倒是客气。 这几天帝都之中都在盘查血仙教余孽一事,可谓是闹得风声鹤唳,各大仙门道统,以及来宾贵客,不想招惹麻烦,都老老实实地在驻地内等候盘查。 眼下这些士兵骑士突然闯来,不得不让他们多想,担心起来。 “张源何在?”萧晔并没有废话,带着煞气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而听到这个名字,不少弟子面色都是微变,就连此地的几名长老,也都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毕竟前段时间,张源可是在帝都之中出尽了风头,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知将军,寻找张源有什么事情?”那名长老不解地问道。 萧晔目光一冷,喝问道,“少废话,我问你们张源何在?” 那名长老面色微微变化,然后看向身后的一众弟子,问道,“你们可知那张源,如今身在何处?” 听到这话,和张源有不少交情的几名弟子,都有些犹豫的对视一眼。 而其中面容姣好的女弟子刘雪,想了想,咬牙站了出来,回道,“回禀长老,张源师弟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当夜在兰亭楼内酒宴结束后,就不见张源师弟的踪迹,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哪了……” 听到“兰亭楼”这地方,萧晔的面色就更是冰寒,因为三弟萧腾就是那夜赴宴之后,才惨遭袭杀重伤昏迷三天的。 “那张源乃血仙教余孽,袭杀我弟弟萧腾,罪该万死。” “来人,将奕剑宫众人都给我拿下,全力盘查,出现一个张源,肯定还有其余人有问题。” 他面色寒冷,当即大手一挥,吩咐下令道。 这时间也太过于巧合了,萧腾出事后,“张源”就彻底人间蒸发了。 “怎么可能?” 奕剑宫众人面色都是一变。 几位长老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好歹奕剑宫也是传承数千年的顶级仙门,又岂容这般轻易盘查? 张源哪怕是和血仙教勾结,那也得拿出证据来? 但关乎血仙教余孽一事,他们也不敢疏忽。 只能强忍怒气,任由一众士兵骑士,哗啦啦涌上来,将他们通通拿下。 不然一抵抗,难保夏皇震怒下令,以勾结血仙教为名,将他们屠戮于此。 奕剑宫此行的长老,修为最强,也不过六境神通境,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至于像是七境法相境的存在,那是太上长老级别的人物,哪里会这么容易现身出动? 奕剑宫弟子张源,勾结血仙教,潜伏于奕剑宫的消息,很快就在帝都之中传来,引得极大的波澜和轰动。 谁也没想到,前段时日风头无二、人尽皆知的那名天骄弟子,竟然会是血仙教余孽。 这令很多人难以置信,同时也阵阵胆寒颤栗,血仙教的渗透手段,还真是可怕。 当日所有奕剑宫弟子、长老,都被拿下,送至监天司盘查。 而就在帝都之中,因为此事而闹得沸沸扬扬之时。 乾元洞界破裂自毁之地,一名身着软甲,连面部都被遮掩的窈窕身影,正在密林之中,闭眼感受着什么。 正是监天司的统领玲珑。 她耳朵微微翕动,此地许多的鸟蚁蛇虫便窸窸窣窣地出现,口器开合,发出只有她才能听清的声音。 “此地血仙教残留的气息最为浓郁,虽然乾元洞界自毁了,但其中的诸多物质,还是残留了下来……” “果然还是让我发现了蛛丝马迹。” 良久之后,玲珑统领睁开眼睛,显露一抹疲倦,但眸子深处却满是神采和激动。 在不远处,监天司的其余人正在等候,没有打搅她。 此刻,玲珑统领挥了挥手,那些人便齐齐赶了过来,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面手书,正打算写些什么,将此地探查到的线索,同步传回监天司内部,作为秘卷。 “统领,可曾探查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玲珑统领面露沉重,凝声道,“当日出现在紫霞真君秘境内的血仙教传人叶铭,曾在乾元洞界出现过……” “虽然不知道他是以何种方式混迹进去的,但我能够确定,血仙教当时是在密谋着什么,布置有多座血色祭坛,似有某种隔空吸摄之能,当时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十字裂缝,贯穿数里……” “什么?” 听到这话,此地的监天司众人,都无比震动。 很快,这里的消息就传回了帝都,在监天司内制作成为密卷,而后在各方眼线的探查下,被各大门阀世家所知晓。 回到皇宫的夏皇,手中也得到了一份相应消息。 她数眼扫过之后,玉容顿时阴沉得简直要滴出水来。 …… 相国府内,姜澜盘坐于软榻之上,肌肤无暇,如白玉般带着玉质的光泽。 丝丝缕缕的凰虚火光,在他身边沉浮,像是一簇簇永恒不灭的神火,又似映照着三千虚无世界。 随着他吐纳修行,化作精纯的天地之力,滋养着他如今的肉身,一天的时间,他已经成功地将那株古藤中的凰形叶片,化作自身的一道本命神通,名叫三千凰虚术。 每一簇凰虚之火,都能映照演化一方世界虚影。 随着修为境界越发高深,会于身畔演化三千世界,每个世界从虚到实衍化,最后降临尘世,能为他带来浩瀚无垠的神力和万般玄妙。 得益于这道本命神通,他目前表面上的修为,也已然突破到六境神通境了,这速度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若加上以命之道果作为源泉的血仙教传承手段,他的真实实力,恐怕已然逼近七境法相境的极限了。 至于八境劫桥境,涉及到道的高深领悟,他没有真正于之交手过,很难预估两者实力差距。 这些天,姜澜自然也得知了帝都的诸多情况,可谓是风波诡谲。 他也全然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姿态,老老实实在府中休养,顺便突破修为。 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他全权主导推动。 镇北王萧河带着儿子萧腾,负荆请罪,于殿外等候夏皇责罚。 因为萧腾误信于人,被人诓骗,于南狩演练前夕,遭人跟踪袭击。 随后昏迷之时,更是遭血仙教余孽,以秘法窥探识海,得知了夏皇以四禁殿设饵的计划。 正是因此,血仙教一众余孽,才会不遗余力地进攻长生殿,意图染指国器。 此事后果,自然闹得很大,夏皇震怒,朝堂之上,群臣噤声不敢言。 镇北王萧河负荆请罪,于殿外长跪不起,也没有人敢为他说话。 萧腾跟随在其身边,满脸自责愧疚。 念及萧河多年的汗马功劳,夏皇事后也没有怎么责罚,只是扣了他多年的俸禄。 至于萧腾,则被当众鞭杖三百,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虽然被封了修为,但他咬牙坚持,一声不吭,倒令诸多大臣另眼相看。 “出了这档事情,萧腾还在想着隐瞒下去,把黑锅都扣在叶铭身上……” “呵呵,可你这么做,也正合我心意。” 姜澜得知此事之时,也只是轻轻一笑。 若萧腾将所有真相和经过都一并供出,国师葛七星肯定免不了亲自出面,为其求情。 眼下他选择遮掩真相,想将大事化小,偏偏这就是最大的欺君之罪。 夏皇丢了国器镇龙玺,心里的怨怒,可谓倾天,萧腾自以为这是小事,殊不知后面夏皇知道真相后,会愤怒到何种程度。 国师葛七星一直坐岸观火,这火很快也会烧到他身上了…… 出了这么一件事,这些天很多人也都知道了,当日乾元洞界内,血仙教传人叶铭曾出现过。 所以很多人也都在怀疑,那名奕剑宫弟子“张源”,很可能就是叶铭假扮的。 奕剑宫的诸多长老弟子,都被关押至监天司中。 而远在亿万里外的奕剑宫中,为了解决此事,众多长老也在动用诸多手段,试图证明清白。 为此请动了一位太上长老,动用秘宝,损耗五十年寿命,以“张源”留在宗门内的命魂来推演其下落,结果发现他命魂所指的方向,就在宗门领地附近。 当下就有弟子前去寻找,将真正的张源找回,而其面容赫然是另一名陌生的男子,同时他也失去了很多记忆。 这个发现,令奕剑宫上下震动大惊。 至此,一切水落石出,出现在帝都中的“张源”,便是血仙教传人叶铭假扮的,其蛰伏帝都多日,如今已然不知逃往何处了。 (本章完) 第145章 微臣子嗣未有婚配,逼婚?可为同好以结夙缘 皇宫深处,承明殿内,案牍之上,一封封奏折无风自动地漂浮在了半空之中,哗啦啦地不断翻阅起来。 而软塌之上,夏皇身着赤黑二色打底的滚金边帝袍,以一种很随意的姿态,半撑着脑袋。 目光自那些奏折之上扫过,一旁放着的鎏金毛笔会主动漂浮起来,然后很快地将这些奏折给批改完。 以往时候需要半日时间才能批改处理完的事情,她现在只需要数个念头就能完成。 修为境界的提升,还带来了灵魂、思考、智慧等诸多方面的变化,一心多用,更是轻而易举。 她现在可以分出部分心神来修行,只留下一些念头来处理国事。 “呵呵,看来还是有诸多大臣,对朕心存不满,言语间尽是劝谏之意,偏偏这皇位,朕就是要坐稳……” “自古以来,从没有出现过一位女天子,那朕为何不可能成为开天辟地第一女帝?” 扫过奏折上的一些内容时,夏皇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哪怕她以铁血手段,处理解决了那些弹劾她的大臣,但依旧难以压下朝堂之上的诸多反对声音。 包括他之前提携上来的一些臣子,也在隐晦地表达劝谏之意。 只是这皇位她如果不坐,那谁来坐,或者将之拱手相让? 宗人府中的那些老家伙,倒是依旧在惦记着这个位子。 只可惜在她带着姜如仙,去亲自走了一趟后,那些老家伙的反对之意,也只能深藏于心,不敢再轻易显露出来。 当日,夏皇便亲眼看着,一位辈分很高、早已不过问皇室事情的祖宗辈分的老者现身,想以皇室的规矩来约束惩罚她,结果姜如仙只是随手一掌,便将之重伤,令其不敢再多说一个不字。 其余宗人府的宗老,更是噤声不言。 虽然暂且震慑住了宗人府,但夏皇也清楚,那些老家伙依旧不死心。 不过,她早有对策,等眼前的这些事情都解决处理之后,她会动手修改皇室的规矩宗章,便是女子也能称帝,她不仅要改国号,还要开这么一个先河。 眼下欠下了姜如仙人情,口中上她虽然考虑,会答应她给的一官半职。 但夏皇很清楚,那只是姜如仙想有个能和姜澜一起接触共事的机会罢了,她那样的强者,又岂会被这些繁文缛节所束缚? 姜如仙也不傻,若无好处,也不可能一直帮她。 “这倒是给朕为难住了,此番南狩演练,姜澜虽护驾有功,但也没什么官职可赏。” “他本身对此,也很大可能不在意,甚至心生反感,认为朕试图将他和自己绑在一起。” 夏皇处理完这些奏折,换了个斜躺的姿势,一旁的春兰便将剥好的灵果,送到她跟前。 “春兰,你也算跟随在朕身边许久了,你对姜澜有何看法,觉得他如今缺什么?” 她并没有接过灵果,而是瞥了眼身边的侍女问道。 春兰也没想到,夏皇会突然这么问自己,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想到了当日在化龙池外所见到的场景画面,脸蛋突然有些红。 “奴婢也不知道姜公子缺什么,他乃相国之子,身份尊贵,家世显赫,功法、资源、美人、地位,几乎什么都有,应该不缺什么了……”她低声道。 夏皇认同地点了点头,似也有些头疼无奈,道,“赐无可赐。” 事急从权,为了让姜如仙出手帮她,她夸下海口,会帮她和姜澜重归于好,并为两人创造所谓的共事机会。 但真正实施起来,她却感觉此事的麻烦。 现在夏皇还记得当日姜如仙离开之时,那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神色,“我现在已经帮了你,你如果不能让我满意,后果你要考虑清楚。” 那女人看起来脱俗超然、缥缈出尘,不食人间烟火,但可不代表着她心思单纯、善良温和。 “陛下,宫外崇安郡王求见。” 这时,殿外的一名太监忽然前来禀报。 “崇安郡王?” 夏皇斜躺着的姿态,并没有任何变化,如今在案牍之前,留有很高的一道屏风,宛如垂帘,群臣便是抬头看她,也只能看到朦胧模糊的身影以及澎湃浓郁的龙气。 “宣。”夏皇倒不知这位舅舅,找自己是所谓何事。 莫非是因为镇北王萧河的事情? 这几天因为长生殿的计划遭到泄露一事,崇安郡王多次上书请柬,请求追责镇北王萧河的责任,收回他所掌握的兵符,不然难以平众怒。 不少大臣也都认为,夏皇有些过于偏袒镇北王了。 其子萧腾虽然不是故意泄露计划,但也是镇北王失责在先,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揭过? 夏皇也深知此举,很难平息朝中众怒,但不管怎么说,镇北王乃她亲自提拔上来的,对她忠心耿耿,如今又是用人之际,若贬黜责罚,相当于在关键时候,自斩一臂。 她的情况将会更为糟糕。 “微臣,参见陛下。” 很快,崇安郡王崇政,就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大殿之中,拱手行礼之后,便直言道,“陛下,臣认为您对镇北王萧河的处置不妥……” “当日大殿之中,其子萧腾所言话语,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不可轻易就如此揭过。血仙教余孽蛰伏许久,其子萧腾遇害之前,曾私会某人,但当日在殿中,却特意隐瞒此事。” “镇北王萧河,是否和血仙教余孽勾结,还有待商榷查证,可您这般将之放过,在朝中更是难以安抚臣心,又失公正。几日帝都之中,已有各种流言蜚语传开。” “微臣令府中能人异士探查,已注意到帝都之中,龙气似遭侵染,内蕴血红黑色,实乃不详之兆。” “还望陛下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失去人心,您以女子之身,逆行倒施,本身就已经让很多人拿到了话柄……” 他面容俊朗、身着五爪蟒袍,方脸阔额,浓眉大眼,英武至极,这番话语,更是语气凛冽,铿锵有力,似完全不畏惧夏皇的责罚震怒。 听到这话,夏皇黛眉微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毕竟是名义上的亲舅舅,这些年也多靠崇安郡王的一些支持,她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忠言逆耳,虽然难听,但也的确是为了她着想。 “舅舅不必多言,你的这些担忧,朕完全清楚,但此事朕心已有定论。”夏皇道,并没有称之为崇安郡王,而是以舅舅称呼,算是拉近两人的关系。 萧腾当日在大殿之中,的确有所隐瞒,此事她看得出来,但并没有追究,因为谢蒹葭在皇宫外遭劫走,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她之所以选择轻易地饶恕镇北王以及萧腾,便是不想将此事闹得太大,因为镇龙玺丢失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她现在越是愤怒,越可能让人怀疑后面事情的真实性。 反之,现在她表现得越平静自然,后面传出镇龙玺遭血仙教夺走一事,她也能以血仙教妖言惑众为由,拖延时间,稳固人心,有应对的机会,不至于一来就陷入绝地。 崇政面色沉重,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结果夏皇还是打算偏袒镇北王,本以为此次南狩演练结束后,萧河会失去器重,将之兵权逐渐收回,此时他再将其接管,掌控那百万重甲骑兵,图谋北部边境,厉兵秣马,有望将来逐鹿天下。 “陛下,宫外相国突然求见……” 而这时,刚才通禀传回的太监,忽然一阵小跑过来,面上满是慌乱。 相国姜临天,除了早朝的时候,很少会来宫中,更别说私下求见夏皇。 崇政也没想到,在这个关头相国姜临天竟然会前来求见夏皇? 莫非真如朝中的猜测那样,相国和夏皇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此次南狩演练,若无相国多管闲事,夏皇哪能分心离开乾元洞界,并成功突破八境? 他面色阴沉了下来,看了眼垂帘屏风后的夏皇一眼,拱了拱手,选择退下。 夏皇也没料到,相国突然求见。 她略微呆愣片刻,眉头皱得很紧,从斜靠的软榻上坐起来,面目恢复威严,道,“宣。” 她倒是要看看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崇安郡王崇政刚退至宫外,便见台阶下高冠博带、一派儒雅的相国姜临天,缓步拾阶而上。 “相国……” 他勉强挤出几分笑意,礼貌式地想要打声招呼,结果姜临天却似未曾看到他,或许是看了也不在意一般,径直从旁走了过去,压根就不理会。 这顿时令崇政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错身而过的瞬间,变得难看阴沉无比。 而此时,大殿之中,夏皇隔着屏风将目光落去,眸里毫不掩饰淡漠和冰冷。 幼年时期,刚坐上皇位,姜临天独揽大权,朝中所有大臣,几乎将她当做空气傀儡,完全就不理会。 便是各种大事,也得在姜临天准许之后,才敢呈递上来,交到她面前,让她审批盖印。 “不知相国突然到来,是所为何事?”夏皇淡淡地道。 姜临天并无行礼的习惯,他来到大殿之中,只是摆了摆手,周围的一众宫娥太监,便纷纷提着金灯退下,仿佛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一般。 见此一幕,夏皇眸子更是冰冷。 “微臣今日得到一封密函,和夏皇你有关,此事毕竟事关大夏江山社稷,微臣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这封密函呈上。”姜临天也不废话,淡淡地道。 话语落下,在夏皇惊诧不解的目光中,一封早已被撕开过的密函,便被他随手一弹,落至夏皇面前的案牍上。 “血仙教的功法气息?” 夏皇如今已然是八境的修为,瞬间便分辨出了这封密函之上所残留的气息,眼眸顿时眯了起来,带着几分审视和猜测。 一旁的春兰,要伸手为她打开密函,担心其中残留有未知的剧毒,不过夏皇只是摆了摆手,她不信相国会做出这种毒害她的事情来。 她拿起密函,将其打开,而后将其中宛如布帛般的函纸铺展开来,瞬间一缕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甚至引动着她身周的龙气,都跟着剧烈动荡。 “国器的气息……” 夏皇心中一震,很快眉头紧皱地将其上的内容扫完。 这竟然是血仙教试图联络相国,让其借此机会大做文章,祸乱大夏社稷,扰乱朝纲的一篇宛如檄文般的密函。 当然,最令她感到震动、惊颤的是,血仙教如实告知了相国姜临天,如今大夏国器镇龙玺已经丢失,并且掌控在他们手中的事情。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夏皇握住密函的玉手,都忍不住轻微颤动了一下。 她万万没想到,血仙教竟然如此恶毒狠辣,想借相国之手来对付她,以此达到祸乱天下的目的。 而这件秘密,一旦公之于众,后果简直难以预料。 夏皇深吸数口气,已然明白血仙教的诸多算计和恶意。 她若是想要狡辩,也是不可能的,这封密函内的镇龙玺气息可做不了假,她想要自证,除非将真正的国器镇龙玺祭出。 “相国这是何意?” 夏皇看向姜临天,深邃眸中闪烁着思虑,或许相国主动找到自己,便是来商榷如何应对此事的,他也不想大夏混乱,社稷动荡。 “密函之中的事情,陛下怎么看?”姜临天不答反问。 “相国是指?”夏皇装不明白。 “国器镇龙玺丢失,落于血仙教之手一事?”姜临天淡淡道。 夏皇略微沉默片刻,才道,“是真是假,相国如今难道看不出来吗?” “陛下倒是将此事瞒得挺深的,若无这封密函,恐怕微臣也被蒙在鼓里。”姜临天呵呵一笑。 夏皇深吸口气道,“涉及国器一事,朕自然慎重,稍有不慎,便是江山社稷动荡混乱,百姓民不聊生的下场,每一步当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相国恐怕也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血仙教趁势而来,其余各大州,更是虎视眈眈……” 听到这话,姜临天打断了她,淡淡道,“陛下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了,有微臣在,大夏便乱不了,各大州也不敢来犯。” 夏皇顿时语塞。 “那相国前来找朕,又是因为何事?”她问道。 “国器丢失,破坏皇室宗亲规矩,陛下觉得这皇位你还坐得稳吗?”姜临天反问道。 夏皇瞬间明白了他的来意,脸上浮现冷笑,道,“相国莫非以为朕还是从前那个年幼无知的小女孩,可任你拿捏?” “陛下莫非以为你踏入八境,就能为所欲为了?哪怕是八境和八境,也是判若天渊……” 姜临天淡淡地看着她,身上陡然涌现一股瀚如深海、渊渟岳峙的恐怖气息。 整座皇宫顿时摇颤震动,所刻录的无数阵纹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但在姜临天气息的压制下,都瞬间平息下去。 夏皇面色冰冷,额头发光,颧骨晶莹,青丝飘散,龙气环身,所有法力都跟着催动起来,试图抵抗。 但在那宛如天地意志的压迫下,却毫无用处,整个人差点被掀飞跌落出去,脸色一阵阵的苍白。 “八境共有九步,陛下不过刚刚走出第一步,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在微臣眼中,你依旧是曾经那个只会吓得紧紧抓住龙椅的小女孩。”姜临天淡淡道,收敛了自身所有气息。 夏皇眸色冰冷,在姜临天的面前,她所修行的龙气,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大夏的皇极镇世经、皇极社稷经、皇极苍生经……都全被相国府得到过。 “陛下……”春兰急忙前去搀扶夏皇,脸色同样很是苍白。 在刚才那磅礴的意志压迫下,她感觉自己简直像是狂风中的一片枯朽树叶,只要力量稍大一点,就会被撕成碎片。 “陛下以女子之身登基,微臣不会有任何话说,国器丢失落于血仙教之手,微臣也不会多管,但陛下已至花信年华,如今却未结婚约,亦无子嗣诞下,可谓失德。” “微臣子嗣,如今已过弱冠,未有婚配,与陛下可谓良缘佳偶,可为同好,以结夙缔……”姜临天背负着手,儒雅的脸上此时却带着一股压迫的强势意味,可谓鸱视狼顾。 夏皇听着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相国你此话何意?”她眸子冰冷愤怒。 这是打算让自己和他儿子缔结婚约? 如此一来,以后诞下子嗣,这大夏便可直接改立为姜了,而且还名正言顺。 甚至于,等到两人的孩子一长大,这皇位也就顺理成章地继任下去,她依旧是个傀儡工具人? 之前她以男儿身行事,还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可现在她一展露女儿身,相国就开始借题发挥,显现狼子野心。 此乃真正的窃国者! “陛下若是听不明白,那下去之后,多回想一下,再顺便考虑考虑。” “微臣等陛下的一个答复。” 姜临天并没有继续和夏皇废话的意思,随意地拱了拱手,也不等夏皇的答话,便转身告辞退下了,一副压根就没把夏皇放在眼中的模样。 夏皇眼眸冰冷彻骨,愤怒至极,在姜临天离开之后,一掌啪的一声,拍在了眼前的案牍上,顿时令其瞬间四分五裂。 “好一个姜贼……” “好一个相国,真是想逼朕和你相国府玉石俱焚是吗?”她银牙紧咬,玉手攥紧,咯吱作响。 “陛下,息怒。” “请息怒……” 春兰满脸惶恐苍白,同样没想到,相国此行求见,竟然有那么大的一个图谋。 这一旦传出去,绝对会掀起惊涛骇浪,这简直就是在向当今陛下逼婚,这种胆量,翻遍历史典籍,也从来没有敢这么记载的啊。 夏皇深吸数口气,识海之中灵魂传来阵阵清灵之气,令她快速冷静下来。 姜临天先是拿出镇龙玺丢失的把柄,再以偌大的实力震慑她,她一旦拒绝,姜临天肯定会以镇龙玺丢失为由,在朝堂之上对她发难,如今的局势,本就对她不利。 宗人府的那些老家伙,也肯定会借机跳出来…… 姜临天再趁机扶持其中一人,以大义为名,让她退位。 她哪怕是突破八境,但无国器在身,又是女子之身,几乎不占任何优势,她必败无疑。 “知道姜澜如今在什么地方吗?”夏皇询问身边的春兰。 春兰闻言怔了怔,下意识道,“欲仙坊?” 夏皇冷哼一声,心烦意乱起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难道丝毫也不知情?还有闲心逛欲仙坊? “出宫。” 此刻,她只想找到姜澜,让他想个解决办法,她已经没有别的心思,处理其余事情了。 欲仙坊哪怕是白天,也无比热闹,宫阙如云,楼阁成片,碧湖点缀,溪河流淌,画舫云舟飘荡间,云雾弥漫,一片朦胧。 江面上,薄雾升腾,好似人间仙境。 小阙里伴着金灯香炉,俯瞰望去,景色极好,丝竹悦耳,琴音清脆婉转。 透过屏风可见几名身着白衣的女子,在那里缓慢弹奏,五指掠过,富有美感。 “奴家妙音,莫非姜公子不记得了?” “当日在安阳城的煮茶大会上,姜公子可是亲自承诺过,欠奴家一个人情的。” 此时,这间小阙里,一名宫装女子眉目含媚,波光潋滟,吐气如兰,红唇莹润泛着光泽 虽是端坐在那里,但姿态却透着慵懒和媚态,雪颈修长,青丝挽起,云髻雾鬟,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令人遐想连篇。 在这名宫装女子的对面,姜澜悠悠饮酒,目不斜视。 “我欠的人情多了去了,还真是不记得,什么时候欠仙子一个。”他随口回道。 本来他来欲仙坊是守株待兔的,结果这神女宫的妙音仙子,不知在哪打听到他下落,主动前来拜访。 这原剧情中都没什么印象的人物,姜澜自然也就是打算随便地敷衍了事。 他也不喜欢做一些吃力又麻烦、还没好处的事情,对方会主动上门拜访,肯定是有事所求。 “唉,姜公子不记得便罢了,想必是奴家太过于普通,没能像瑶池宗的凌竹韵圣女那样,让姜公子留下深刻印象。” 妙音仙子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哀怨神情,一般男子见了,恨不得立即将她揽至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其实仙子也不必如此菲薄,当时在安阳城没能留下印象,现在其实也不迟……” 姜澜虽然不是一般男子,但见对方都这副姿态,当即呵呵一笑,伸手就揽。 妙音仙子也没料到,姜澜好端端的,突然就开始动手动脚,整个人直接一僵,然后面色微微不自然,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往后面躲去。 帝都之中都说姜澜是藏拙养晦,但也不能让他白占便宜。 “仙子这是何意?”姜澜见她要躲,似乎就有些意兴阑珊。 当日在安阳城,这妙音仙子喝了他的茶水,随后直言不会前往紫霞真君的秘境中争夺机缘,算是给他一个面子。 就因为这个,就想让他欠其一个人情? 有事求到他头上,还想空手套白狼,姜澜都没她这么想得美。 “姜公子……”妙音仙子轻咬下唇,眸子莹莹,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本章完) 第146章 妙音仙子,这就回去想办法,女人莫名其妙 姜澜喝着酒水,对妙音仙子的眼神视而不见,摆了摆手道, “仙子若是有事,那就直言,若是无事,便不要打搅本公子听曲。” “本公子可没这闲功夫,陪仙子你在这浪费时间。” 他其实隐隐能猜到妙音仙子的来意。 她身后的神女宫,有一至宝名叫摇光仙玉。 此宝来历神秘,据说乃九天之外的摇光星域在千万年的时间中蕴养而成,其中蕴含七星之中的摇光之秘,但多年前却惨遭遗失。 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便是其余顶级仙门也没多少知道的。 但熟知剧情的姜澜却很清楚。 当今神女宫的宫主,也正是萧腾的生母,她曾伙同大夏国师葛七星盗走摇光仙玉,后将其温养于萧腾体内。 萧腾的星辰之主命数,也是神女宫的宫主以及葛七星,亲自联手,花费巨大代价,窃取天机,为他篡夺而至。 两人再通过逆天改命的手段,将星辰之主的气数残魂,孕养于萧腾身体深处,就是希望将来他能将星辰之主取而代之。 在此过程之中,两人也可借此机会,图谋星辰之主所留的时空秘藏和诸多造化机缘。 星辰之主,那是古老时期号令星辰,参透无上造化的人物。 虽然不知为何陨落,但其所留的机缘造化,却依旧令无数人眼馋火热。 妙音仙子轻咬下唇,没想到姜澜态度依旧如此,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若真是纨绔子弟,被她这么魅惑,早就色魂于授了。 “姜公子,奴家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她又坐了回去,顺便帮姜澜面前空了的酒杯给斟满。 “何事?” 姜澜看向她,轻轻摇晃着酒杯,道,“仙子有话倒不妨直接说清楚,本公子喜欢聪明直白一点的人。” “奴家知道镇北王萧河的三子萧腾,和姜公子之间,素有摩擦争斗,前段时间你们两人,还因为谢府的千金谢蒹葭,爆发冲突……” 妙音仙子道,“不过如今萧府,恩泽不断,便是因为血仙教一事,也未曾受到多少牵连,姜公子你……” 姜澜突然噙起笑意,打断了她道,“你不是有事相求吗?怎么又说起了本公子和萧腾之间的恩怨,本公子若想对付他,还需要你给我支招吗?” “或者说,你想借我的手,来对付萧腾?” 妙音仙子连忙道,“姜公子多虑了,奴家怎么会这么想,只是觉得那萧腾身上有些特殊,可能藏着秘密,所以想给姜公子说一声。” 国师葛七星拜访不了,也闭门不见,而镇北王府那边她若是现身前往,很可能会被宫主注意到。 她师尊乃是神女宫如今的大长老,和宫主明争暗斗多年。 以那萧河的秉性,一旦知道她留意镇北王府,肯定会暗中传讯告知宫主。 如此一来,她想调查萧腾身上的秘密,就会越发困难。 她总感觉,萧腾、宫主,以及国师葛七星之间有些说不清楚的猫腻。 “藏着秘密?” 姜澜目光微微一动,似是略微惊诧道,“是何秘密?” 妙音仙子见他感兴趣,顿时嘴角一勾,并不急着直接回答,而是道,“一个姜公子肯定会感兴趣的秘密。” 姜澜顿时嗤笑一声,道,“那萧腾身上有什么秘密,与本公子何干?莫非仙子你还想借此来和我做交易?那你可能有些想太多了,相比之下,本公子对仙子倒是更感兴趣。” “正好最近身边缺个侍女,仙子若是手脚勤快麻利,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妙音仙子闻言也不恼,反倒是嘴角笑意更浓,眼眸波光流转,道,“姜公子想让奴家当侍女,此事若传出去,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公愤呢。” “多大的公愤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是再说废话,浪费我时间,我真会考虑,派人去你神女宫走一趟,想必神女宫的宫主,如今很乐意和我相国府交好,把你送给我当侍女……”姜澜不慢不慢道。 听到这话,妙音仙子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神女宫的情况。 宫主和她师尊大长老之间,关系可谓势如水火,如若相国府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手,提出这个条件,没准宫主真会撺掇,让一众长老同意答应此事。 姜澜看似是随意说出这话,实则是想告诉她……哪怕是远在万里之外的神女宫情况,他也了如指掌。 “世人果然都低估了姜公子……”她看着姜澜,突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澜也不言语,依旧在脑海里回忆翻找,但和妙音仙子相关的剧情记忆,真的是只能用零星碎片来形容。 原剧情中,她就是连个配角都算不上的人物。 他现在哪怕探查她的命数,但也的确平平无奇,只是个天之娇女的水准。 如果她身上特殊一点,气运不凡,或许他会考虑收为己用。 不过……会不会是她身上出现了某种变数? “我知道姜公子得到过仙胎造化露,而我手中有一块内部包裹着仙凰真血的奇异星陨石。” 妙音仙子再度开口道,一改刚才的“奴家”之称,神态也敛去了之前的魅惑之意,变得慎重许多。 “仙凰真血?”姜澜伸手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这只是他当时为了截胡耶识颜所用的理由借口,并非他真的需要仙凰真血。 但有的话,总比没有强,正好可配合他接下来凝练和凰虚混元经相关的第二道本命神通。 “我不知道谢蒹葭曾经得到过的那滴仙凰真血有多浓郁精纯,但我手中那块星陨石内部的仙凰真血,足有拳头大小,气息澎湃无比,蕴含着惊人的生命气息,仿佛随时会化作仙凰涅槃复生……”妙音仙子道。 这种珍贵之物,她自然不会轻易携带在身。 所以说话之际,玉手一扬,蒙蒙星辉缭绕,化作一面镜子,其中映照出一个拳头大小,外表灰蒙蒙、带着一些树叶脉络般痕迹的石头,从那裂缝中可见喷薄而出的金灿灿霞曦。 姜澜扫了一眼,的确能分辨出那就是精纯的仙凰一族气息。 “说吧,你想要什么?”他问道。 “我想要姜公子,帮我抓住萧腾。”妙音仙子直言道。 姜澜笑了,饶有兴趣道,“你倒是胆量不小,萧腾有官职在身,你身为仙门弟子,却想袭击朝廷官员,就不怕神女宫遭镇仙司清算?“ “所以我想拜托姜公子此事,事成之后,我还有薄礼备上。”妙音仙子认真道。 “你与其找我,倒不如直接接触萧腾,略施小计,将他迷昏抓走,这不是更简单?”姜澜并不急着答应。 从这妙音仙子能拿出仙凰真血的时候,他就猜出她肯定是得到了某种传承机缘。 不然不会放任如此多的仙凰真血不融合炼化,唯一的解释就是和她所修的功法、所学的传承不符。 她如今注意到萧腾,肯定也是因为察觉到萧腾身上的异常。 毕竟在乾元府内,萧腾险些掌控天外诸多星辰的一幕,给当时的所有人,都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事后还有许多人在讨论猜测。 妙音仙子露出一抹无奈,道,“萧腾毕竟是镇北王三子,我怎么敢轻易对他动手,事后遭报复不说,还不一定能成功。” “要我帮你抓住萧腾可以,但这不够,你也知道萧腾身份特殊,我也不想无缘无故惹些麻烦。”姜澜微微摇头道。 妙音仙子一副完全不意外的神色,道,“这对姜公子而言,并不是麻烦,过段时日一处星骸遗迹将会开放,萧腾拥有星辰之体,他为了淬炼肉身,激发血脉之力,到时候肯定会前往其中……” 听到这话,姜澜却是心中微动,这妙音仙子连星骸遗迹也知道。 她身上必然是隐藏着一些秘密。 此话的潜意识也是,他不必选择在如今这个时候动手,可以等到萧腾离开帝都。 “不得不说,你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姜澜敛去眸中的异色,忽然笑了笑。 他还打算通过萧腾来算计国师葛七星,其身上的摇光仙玉,也是他早就盯上的东西,这妙音仙子打算驱虎吞狼,她坐收渔翁之利。 姜澜倒可以教教她,与虎谋皮的下场。 “看来,姜公子是答应了?”妙音仙子脸上也是露出了微微的喜意。 姜澜不置可否道,“此事,却是要看妙音仙子的诚意了。” “姜公子放心,为了以示诚心,明日我便吩咐人,将那颗星陨石送至相国府。”妙音仙子起身,盈盈一礼道,然后便打算告辞了。 姜澜也没有留她的意思。 而在妙音仙子前脚刚离开,他似微微无奈,起身来到小阙的窗边,道,“来了,为何不现身?需要躲在这里偷听?” “不是见姜公子和这神女宫的妙音仙子,正言谈晏晏,不好打搅你们二人的好事吗?”一道冷哼声音在厢房内响起。 虚淡如青烟的身影,缓缓凝实,然后化作一道着玄色发冠的修长身影。 面容白皙如玉,五官精致若描,月白色华衣裹身,外披赤黑色大氅,露出线条优美的纤巧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几缕青丝又自晶莹耳畔垂落而至,眉宇顾盼间,又带着一种风化绝俗的威严和惊艳。 夏皇背负着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姜澜,脸上似带着一股不悦之色。 姜澜则是盯着她那张脸蛋,似乎半晌都没认出,又似乎是因为过于华美绝艳而怔神。 夏皇被他这么盯着,不知为何,反倒是第一个败下阵来,有些受不了他那近乎赤裸裸般的打量,率先移开了目光和视野,冷哼道,“怎么?姜公子莫非认不出朕来了?” “如此模样和打扮的陛下,倒确实是第一次见。” “挺怪的。”姜澜也收回了目光,似是随口回道。 既然夏皇已经毫不掩饰身份,他自然也就随着她来了。 “挺怪的?哪里怪?这本身便是朕原本的容貌。”夏皇黛眉略微一挑,语气不满。 “怪好看的。”姜澜道。 夏皇还想说的话,突然就收了回去,心里虽然怪怪的,却不反感,甚至还有些受用,但还是冷哼了句,“油嘴滑舌。” 姜澜似对她这副语气见怪不怪了,转移话题,略显敷衍地恭贺了句,道,“恭喜陛下成功突破八境,此番功成,想必也解决了不少忧患。” “如今陛下不该在承明殿内,批改奏折吗?怎么还有时间来欲仙坊?” 一提此事,夏皇心里就一阵心烦意燥,伸手一挥,不远处的一个圆凳便出现在她面前。 而刚才妙音仙子坐过的那个圆凳,则被她随意地丢至一旁。 “朕来找你,自然是有事情和你商议,很是重要,刻不容缓。”她直接坐下,语气严肃,很是认真道。 姜澜点了点头,抬眸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散漫随意,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模样。 见他态度,夏皇当即就有些不满了,伸手过去,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使劲拍了拍,邦邦作响,道,“朕有事和你商量,你怎么如此敷衍随意,都不放在心上?莫非心思还在刚才那女子身上?” 姜澜似对她现在的恼怒一无所知,只是道,“什么时候,陛下的事情,就成了我的事情?我可没义务每次都为你想办法。”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你……”夏皇玉手顿时就给攥紧了。 “国器镇龙玺一事,我帮陛下出谋划策,南狩演练一事,若没我想法子,帮陛下拖延时间,陛下也没这机会突破八境。” “怎么到头来,陛下反倒是对我怨念最大了?”姜澜直接就把她给打断了,夏皇想说的话,都被他通通给堵回了嘴里。 夏皇也深知这几件事都是靠他才成的,姜澜也确实帮了她不少。 为此,他现在也无法像之前那样,随意地抽身世外、韬光养晦了。 所以对于姜澜,她态度也很宽容随意,并不像是对待臣子。 “镇龙玺丢失了。” 当下,夏皇也不废话啰嗦,直接面无表情地道。 姜澜似打算端起酒杯,轻酌一口,闻言动作微微一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抬起目光,眉头皱起,示意般地看向夏皇。 夏皇依旧面无表情,重复了一句,道,“镇龙玺丢失了。” 从姜澜眼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还并不知道此事,相国姜临天得到那封密函,想必便直接往宫中赶来了。 不过也对,这种事情,事关重大,每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风险。 相国那种老狐狸,可不是镇北王萧河那种头脑简单的武夫可比的。 “确定?” 姜澜慢慢地放下酒杯,面上的表情,也变得认真、慎重起来,问道,“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还能出现差池?” 夏皇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 此刻见姜澜那副质疑、怀疑的眼神,她也很是烦躁无奈,然后莫名有些心虚。 若非她太过于信任镇北王萧河,恐怕也不会出现这一档子事。 这几天她也在考虑,如果将守护长生殿的重任交给舅舅崇安郡王,血仙教的阴谋估计就不会得逞了,镇龙玺也不会丢失。 “朕也不想镇龙玺丢失,但当日确实是毫无办法……” 她玉手攥紧,此刻也不得不将当日在皇宫深处所发生的事情经过,都讲述一遍。 姜澜听完之后,则陷入了沉思。 夏皇也不知道为何,经历了那几件事情之后,会莫名地觉得姜澜靠得住,身上有种令人心安的味道。 所以今日在皇宫内被相国逼婚,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应对的她,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姜澜…… “姜澜……” 此刻见姜澜不发一言地坐在那里,面上也看不出情绪的起伏变化。 夏皇莫名有些心虚和烦躁,就像是小孩子做错事被抓住了把柄,等待着大人的批评。 而在这等待的过程中,心里既是心虚、又是紧张。 “此事已经过了那么多天,陛下才突然告诉我?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或是遭人拿到了把柄,不知要如何应对,然后才来找我?”姜澜看向夏皇,语气平静,一改刚才的随意。 夏皇被他这目光看得越发心虚,身为大夏之主,突破八境的存在,结果现在气势却被姜澜给压得死死的。 她甚至连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竟她这做法,也的确有些太过于功利了。 没出事之前想着隐瞒,出事了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他想办法? “陛下不必这么提防着我,我之前说过,既然会帮你,肯定是会帮你的。” “你也不用把皇位盯得这么紧,像是防贼一样,你在乎的,和我在意的,完全是两码子事。” “说吧,是何麻烦?”姜澜神色自若地继续道。 夏皇却能明显感觉到他语气疏淡陌生了许多,远不似刚才那么随意,带着调侃。 她玉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心里突然烦躁得不行,她也不知为何因为姜澜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心情就很不舒服。 “你父亲姜临天,早朝结束不久,便带着一封密函来到殿内,其中乃是血仙教撺掇他和朕相争的内容,除此之外,还告知了他镇龙玺丢失,如今掌握在血仙教手中的事情。” “相国以此作为把柄,威胁于朕,让朕……” 夏皇深吸口气,敛了敛心神,便开始解释起来,但说到这里的时候,却一下子顿住,有点难以启齿。 姜澜则似是有些惊诧一般,而后眉头微皱,猜测道,“和我有关?” 夏皇看着他,嗯了一声。 姜澜依旧皱眉看着她。 夏皇这才很是别扭地道,“相国逼婚,打算让朕和你缔结婚约。” 姜澜听到这话,也似很是意外和震动,皱眉不语。 夏皇吸了口气,很快恢复了平静,看向姜澜,等待他的下文。 她知道姜澜肯定能猜出相国的用意。 这种事情,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只能让姜澜这边想办法,看能不能推掉此事。 “父亲并未告知我此事,他借题发挥,想必是有深远的考虑,在这种大事上,他的意志不会受人动摇。” “他这么做,对我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姜澜眉头紧皱,也似在思忖着对策。 听着这话,再看着他那满脸的抗拒和不乐意,夏皇心里越发烦躁、不舒服。 怎么他还觉得自己很吃亏?一点好处都没有? 自己乃是千古女帝,他成为朕的凤君,很委屈他吗? 不过,夏皇没有将不满表露在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澜。 如果不考虑相国府和她的对立关系,其实此事她没有如此大的抗拒……但当今她势微,以后她和姜澜生下来的孩子,必然姓姜,不可能跟着她姓夏。 这偌大的江山社稷,也将拱手让给外人。 “我会回去和父亲亲自商谈,让他收回这个念头。”姜澜此刻也表现了对此事的极度重视,站起身来,便打算离开。 夏皇看着他副很很罕见的着急模样,终于没忍住,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喝问道,“姜澜,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澜似一脸莫名其妙,皱眉道,“此事收回,对陛下和我而言,不是好事吗?你为何对此发火?” “朕……”夏皇闻言顿时语塞。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火,但火气就是来得莫名其妙。 “你若是没办法,那就算了,若让相国知道你一直和朕接触,对你也不好,你毕竟是相国之子,又怎么能一直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父亲?” 夏皇摆了摆手,此时的语气,颇有点有气无力和认命的味道。 姜澜倒是微微惊异,似乎对她会说出这话来,很是意外。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略微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夏皇看着空荡荡的厢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她揉着眉心,感觉自己似乎少问了些什么,那神女宫的妙音仙子找他是有何事? 不对,自己为何会关心这种事情? 只是如果此事抗拒不了,那姜如仙那边如何交代?她恐怕会想办法杀了自己的。 夏皇的头疼了起来。 神情带着些许恍惚,她回到了皇宫,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翌日早朝结束后,夏皇便得到了消息,姜澜被相国给禁足了,至于关多少天,她完全不知。 (本章完) 第147章 以免你监守自盗,群臣朝野震动,立为凤君? 姜澜身为相国独子,自小便备受疼爱,不论是他闯了多大的祸事来,身后都有父亲姜临天、母亲李青姝为他兜着。 所以这一次姜澜突然被禁足的事情,确实是在帝都之中引起了不少波澜。 很多人都在猜测纷纷,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莫非是做了什么令相国震怒的事情,才会受到这样的一个责罚。 身在承明殿内的夏皇,得知此事的时候,也很头疼无奈。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真正发生时,还是感觉很无力,由此也看得出来相国的决心。 连姜澜也被牵连,被关禁足,估计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会被轻易放出来。 “陛下……” “其实依奴婢之见,此事其实并不需要过于担心,既然姜公子也抗拒此事,那足以说明你们两人的利益暂且是一致的……”春兰在一旁帮夏皇研磨,细声说道。 夏皇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现在担心的是,如何应对姜如仙? 此事姜如仙还暂且不知道。 难不成撺掇她去阻止相国? “可这样做,就彻底和相国府撕破脸,姜如仙一旦插手涉足其中,姜澜的态度没准也会发生变化。”夏皇斜靠在软塌上,纤纤玉手揉捏着眉心。 她还没考虑好要如何给相国答复。 眼下姜如仙那边……也是个麻烦。 而就在夏皇思忖之际,殿内突然有一阵清冽如霜雪的幽香气息出现,她眸子微微一眯,坐直了身子,吩咐道,“春兰,奉茶。” 正在研磨的春兰抬起头来,满是不解。 “奉茶倒不必了。” 大殿之中,光影变化,虚无之中有波纹涟漪扩散,化作一道缥缈如仙的超然身影。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姜如仙自虚空之中缓步走出,裙袂如雾,面容模糊,眸子却是平静淡漠地俯瞰着夏皇。 纵然是一国之主,似乎在她眼中也和凡人蝼蚁没多大区别。 夏皇自软榻上坐正了,对于姜如仙如此手段暗暗吃惊。 她如今已然是八境的修为,还是在常年修行静坐的皇宫之中,却依旧察觉不到姜如仙的到来。 修为越是高深,越能感受到姜如仙的强大和不可敌。 “如仙姑娘是指何事?”夏皇恢复自然,直言问道,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你以为能瞒得住我吗?” 姜如仙眸子似乎微微一寒,夏皇顿时感受周围的天地周虚之气在溃散,整个人无声无息间被拉进了一方浩荡无边的虚空中,难以挣脱动荡,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每次都动手。” 她咳嗽一声,黛眉皱起,能明显察觉到姜如仙的杀意。 “我答应出手帮你,你暗中却欺瞒糊弄于我,若换做以前,你现在已经死了……”姜如仙收回了气息,目光依旧平淡。 姜澜不可能无缘无故被相国姜临天禁足。 唯一的可能,或许就是牵扯到一些极为重要的大事。 夏皇摸了摸自己有些不舒服的脖子,道,“朕乃九五之尊,既然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只是现在出现了意外。” 当下,她便将镇龙玺丢失的事情,告知给了姜如仙,并解释了自己遭相国姜临天威胁,让她和姜澜缔结夙缘婚约一事,末了,还不忘多说一句,这是相国姜临天的主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姜如仙,她是真的有些怕了,这家伙看似超然于外,实则是个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之辈。 姜如仙在听完这话后,并不回应,只是身边萦绕的冰寒气息越发浓郁,虚空之中都开始凝聚冰霜,仿佛要蔓延而开。 夏皇看着她,也不出声。 “我见你,对此事倒似乎并不抗拒。” 良久之后,姜如仙才开口,那双如潭的漂亮眸子,盯着夏皇,其中似藏着很深的情绪,要将夏皇的诸多反应都尽收于眼底。 夏皇面色不变道,“朕便是抗拒,又能怎么样?朕需要为偌大的江山社稷,亿万百姓所考虑。” 姜如仙依旧盯着她,突然似笑非笑道,“言不由衷,你虽是大夏之主,但也是女人,若是相国府和你之间并非是敌对关系,你其实还是很愿意接受这桩姻缘的。” 她这话不知是嗤笑,还是试探。 夏皇被她一直这么压迫着,心头烦闷不已,当即冷哼一声道,“姜澜屡次帮朕,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帮朕逼迫姜临天出手抗衡蛮神虚影,朕又岂会不知?流言蜚语、是非好坏、真假对错,朕心里有数。” “若他一无是处,你又岂会念念不忘,想要重修旧好?” “何况,他如今虽然重新修行,但却后来居上,能力压同境天骄,要不了多久,就能很快追上同辈,再给他一些时间,突破七境、八境,也不是问题,他自污藏拙、韬光养晦,实则智谋过人、手段出众,他若为朕的夫婿凤君,定然……” “够了……” 姜如仙敛去了嘴角的笑意,打断了她,面上毫无表情。 听着夏皇对姜澜的这些夸赞,她只觉心里很不舒服,某种应该属于她的东西,被其给硬生生夺走,然后还在面前炫耀一样。 夏皇也自知多言,当即也闭上了嘴,她实力不如姜如仙,若是触怒了她,倒霉的还是自己。 “看不出来,你对姜澜还有诸多好感。”姜如仙淡淡地道。 “朕只是欣赏他罢了,你所认为的好感,这只是肤浅女子才会有的情感,朕乃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又岂会被这些世俗情绪所累?”夏皇颇为不屑。 她一直认为,姜如仙这样的人物,竟然因为“情”之一字而困,简直不可思议。 若自己有她那样的修为实力,早就成就一番为功伟业,青史留名了,怎么还会这般小家子地因为一个男子而患得患失。 当然,这种话她也只是心里想想,说出来只会惹怒姜如仙。 “我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只需要知道,如果糊弄欺骗我,后果会很严重。” 姜如仙似是笑了笑,伸出手来,一把探住了夏皇的手腕。 夏皇不解,但也没有尝试抵抗。 下一刻她感觉一股莫名的幽寒气息,忽然自姜如仙的手掌之中弥漫而来,然后顺着她的手腕、四肢百骸,蔓延至她身体深处,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夏皇眉头紧皱,调动周身所有神魂气息,进行内视自查,想要将那股幽寒气息给找出,但那股气息却似泥牛入海一般,彻底融入消失不见。 她面色顿时变得冰寒起来,龙气蒸腾,化作一条又一条金色真龙,盘旋于身边,眸子死死地盯着姜如仙,大有一副什么后果都不顾和她拼命的架势。 当着她的面,姜如仙竟然给她种下了禁制? “你不必担心,对你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为了防止你监守自盗而已。” 姜如仙对于夏皇升腾而起的恐怖气息,并不在意,只是轻轻一抬手,便将之压制了下去。 她语气更是轻描淡写,很是随意,就像是做了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样。 “你……” 夏皇眸光更是冰寒,这是把她当做什么了? 姜如仙清清淡淡道,“若无我给你化解,便无人能破你的身,你也不必担心姜临天的阴谋得逞,只要没有子嗣诞下,这皇位便一直是你的,这对你而言,不是好事吗?” 夏皇银牙紧咬,眸光简直冰寒刺骨,心里更是憋屈窝囊、愤怒至极。 堂堂大夏之主,竟被姜如仙在体内留下这般禁制,若传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耻笑。 这一刻,她已经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来若有实力机会,定要让姜如仙亲自尝尝今日的耻辱,百般奉还…… “呵呵,你是担心朕和姜澜修成正果,影响到你的目的,所以才在朕身上留下这手脚?” “姜如仙,你其实也不过如此,朕若要和姜澜发生什么,也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夏皇心里的怒火,此时简直难以宣泄,但她也不是常人,很快就恢复冷静,嘴角并勾起一抹弧度,略带几分哂笑和嘲弄地说道。 姜如仙也并不在意,随口道,“我饶你一命,准许你和他缔结婚约,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你若是有别的心思,识趣一点就收敛起来。他不是你所能觊觎占据的。” “你想坐稳皇位,我关键时候能够帮你,但也仅限于此。” “反正你的目的,不也是坐稳这天下吗?等以后事成,我会出手帮你解了这禁制,到时候世间任何男儿,你想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再阻挠你。” “只要你没多余的心思,这禁制存不存在,不是一样的吗?” “希望你说到做到。” 夏皇深吸口气,面容已然恢复平静。 之前她还觉得此事或许有些对不住姜如仙,但现在完全没那想法了。 从始至终姜如仙就没有把她放在一个对等的位置上。 而眼下自己实力远不如她,那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 姜如仙来得突然,离去得也很是突然,眼前光雾消散,她的身影也杳杳如烟般离去,很快便不见踪迹。 夏皇眸子冰寒,但罕见地没有大发脾气,经姜如仙这般威胁压迫之后,她原本突破八境而有些浮躁的心绪,也渐渐沉静稳固下来。 “春兰,拟诏。” “是,陛下。”一旁的春兰,急忙取出了诏令,开始研墨。 “朕惟正家为万化之源,朝廷乃四方取则。故君听外治以修其阴教,后听内治以正其阳纲……” 夏皇目光显露思忖,斟酌着话语,毕竟是要立凤君,告知天下之事,自然不可随意。 而今日这封诏令宣读出去后,绝对会在整个大夏皇朝,引发轩然大波。 不知多少的门阀势力,要猜测纷纷,包括宗人府、护龙山,反应也肯定会无比剧烈,进行阻扰。 她这么做,不就相当于是将江山社稷,拱手让给相国府吗? 但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困境麻烦,那也是相国府的事情了,由相国府来出面解决处理。 她正好也能抽出精力和时间,来稳固修为。 很快,一则由夏皇亲自拟定的圣旨,当日就被送至相国府中,宣读的刹那,皇道威严隆隆,有无边法力流转,金光万丈。 那则圣旨瞬间升入至高空,绽放无量光华,毕竟是立圣君一事,牵扯到整个大夏皇朝的气运。 拟定的瞬间,又有夏皇以法力烙印留下浓郁气息,一举一动都能引动整个帝都的天象。 刹那间,相国府上空,气象滚滚,金龙翻腾,一颗颗金灿灿的大星闪烁,有浩大的威严显化,夏皇的虚影甚至在其中若隐若现,屹立天地间。 如此一幕,自然是引得了整个帝都无数修行者和生灵,以及诸多门阀世家的注意。 所有大臣和仙门长老,都远远眺望而去,满是震动。 而后,当圣旨中的内容显化,其中响起浩大的声音,若天音般响彻于天地间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住了,简直难以置信,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少年轻权贵,更是眼睛瞪大,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整个帝都都被这则圣旨所带来的巨大轰动和波澜所充斥。 尚未离开帝都的各大仙门来宾贵客,也同样震动不已,感觉帝都的天要变了。 …… “内治阳纲,以立凤君?” “还是如今这个时候?” “而且,为何会是姜澜?自今以后,他便是夏皇的未来夫婿?如今大夏的凤君?” 镇北王府中,当日鞭杖之后,伤势依旧未曾痊愈的萧腾,在得知消息之后,整个人如泥塑一般,直接僵硬呆滞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旁告知他此事的镇北王萧河,也是面沉如水,面上虽然看不出情绪波澜来,但拳头却是捏紧的。 此事太过于诡异和不可思议了,也太过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 朝中恐怕没有任何人预料到这件事情,因为之前压根就没有丝毫风声传出。 连他刚才听到之后,也是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父亲,会不会是夏皇陛下遭相国府威胁了?迫不得已才拟下这么个诏书?” “以夏皇陛下以往时候,和相国府势如水火的态度来看,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啊,这除非是疯了……” 萧腾满是震动,反应过来之后,难以理解地问道。 他和姜澜之间有难以化解的深仇大恨,以后姜澜如若成为夏皇的夫婿,那他又该如何处之? 萧河依旧面沉如水,闻言只是摇头,神色无比凝重,道,“之前未曾有半点风声透露,但这诏书是夏皇陛下亲手所拟,不会有假。” “这段时间,朝中就在猜测,夏皇陛下会不会早和相国府有什么交易?前阵子相国姜临天就在有意放权,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个讯号,但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父亲?”萧腾心里有些慌乱,感觉自己若想报仇,将变得遥遥无期,这令他很不甘心。 “先静观其变。” “此举所引发的波澜,可不会小的。”萧河沉声道。 相似的震动景象,此刻也在帝都之中的各府邸宫殿群中所上演,无一例外都是对夏皇此举感到震动和匪夷所思的。 这不是相当于是将江山社稷,拱手让给相国府吗? 而此时抗拒、震怒声音最大的,当属宗人府。 诸多宗老级人物,得知这件事情后,纷纷出关,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夏皇借此机会,驱虎吞狼,想借助相国府来震慑压制他们。 他们都能见着镇龙玺遭人争夺而无动于衷,那她自然也做得出将皇室的江山社稷,让给外人的举动来。 “夏君溪她这是执意要背叛皇室,真是反了啊……” “别忘了她体内流淌的是谁的血脉?是皇室的血脉。” “我们内部相争,那也是我们内部的事情,如今她竟然要立相国之子为夫婿,这简直就是在挑衅我等权威。” “前几日还特意带着那神秘女子,前来威胁震慑我等,必须前往护龙山,请老祖们出面,阻止此事……” 一众宗老、老皇叔,自然是气极、愤怒不已,当今这天下只要还姓夏,那他们的利益就不会受到多大影响,可一旦姓姜之后,那他们绝对会第一时候遭到清算。 国师府深处,观星台上,一身星罗道袍的国师葛七星,突然睁开了眼睛。 两名童子恭顺地站立在他身后,禀报着今日帝都所发生的事情。 葛七星虽然每日盘坐于此,但他的神念并没有在帝都之中,而是经常没入天域之外,推演星辰之谜、探索未知时空。 “夏皇突然立姜澜为凤君?” “她以女子之身,倒行逆施,妄图成就大业,本就是在逆天而行,会遭诸多劫难,灾祸不断,今日又行此举,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反噬之象。” “龙蛇起陆,灾星降临,这泱泱山河,恐毁于她手。” “好在先皇早有算计预料,留有后手。” 国师葛七星的眼眸很是深邃,长袍飘飘,面目清奇,身上似蕴含一股人世运转的沧桑,星辰变化之常理,一言一行代表某种至理。 两名童子垂手而立,不敢妄论多言。 葛七星则似乎是在推演着什么,眼眸里诸多星象在变化,时而若星河滚滚,时而若大星陨落,最后又归于沉寂。 “奇怪,为何我推演中的七星本源中的摇光本源,竟然不见了。” “莫非提前出世,被人得到了?”他喃喃自语,眉头皱了起来。 七星本源,乃是融合星辰之主命魂,进行逆天改命的不可或缺之物。 若缺少其中之一,那可能导致星辰之主反扑,导致前功尽弃。 那等存在,早已预料到自身会有殒命劫数,留有诸多后手,必须慎重以对。 “不过,在我的推算中,将有一处星骸遗迹将出世,这可能会是腾儿一次机缘。” “星辰之体复苏之前,需要诸多星骸来熔炼肉身,开启体内秘藏……”葛七星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罗盘,其上光芒点点,闪烁诸多奇异的纹路,似七星勾连,有莫名的力量涌动,神异至极。 而此刻,在相国府中,相国姜临天一身宽大锦缎长袍,带着诸多家臣,接过了圣旨。 除了他之外,其余人对于此事,都满是吃惊和震动,反应和外界大差不差,完全预想不到。 “相爷,看来夏皇此举,乃是显弱示好,从今往后,这大夏天下,将真正由相国您说了算了……” 诸多门客供奉,都很是振奋、激动。 姜临天收了圣旨,面色依旧深邃,令人难以猜测他心中所想。 他摆了摆手道,“此事以后莫要多提,君是君,臣是臣,不可乱了朝纲。夏皇虽是我姜府媳妇,但对外依旧不可失了分寸和礼节。” “是,相爷,我等明白。”一众门客供奉,当即应道,明白这个意思,夏皇还是要尊敬的,不可因为这种原因就开始放肆乱来。 毕竟以后这江山社稷,还不是相国府的?和夏皇争斗下去,损失的还是相国府。 “相爷,那少爷那边?” 这时,有人出声问道,面露担心,当日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相国发怒,时隔数里,那滔天气势依旧令人胆战心惊。 这么多年来,恐怕也是相国第一次对少爷生气发火,并让人将他禁足,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澜儿他认错了吗?” 姜临天随手将圣旨交给身旁的管家,随口问了句,面上看不清情绪变化。 “少爷他还是很抗拒。”刚才那人满是无奈道。 姜临天冷哼一声道,“真是给他惯坏了,大事面前,轻重不分,迎娶当今夏皇,对他有何不好?” 一众门客供奉,顿时心颤,急忙开口,让其息怒。 “梦凝,你若是继续给澜儿送瓜果酒水进去,我连你一起关禁足。” 这时,他似察觉到廊角处一道青罗纱裙、鬼鬼祟祟往这边瞧的身影,顿时面容一沉道。 “师……师丈……” 李梦凝犹犹豫豫,抿了抿红唇,走了过来,似大着胆子道,“姜澜他不想……不想迎娶夏皇。” 姜临天面容似更沉了几分,有种不怒自威的味道。 周围的一众门客供奉,都心颤惶恐不已,急忙将头垂下。 李梦凝大着胆子,和他对视着,但很快又把脑袋缩了回去,面对长辈,她也只能稍微硬气一会,尤其现在姜澜没在她的身边,底气就更不足了。 “我也知道澜儿他不愿意。” “但身为相国之子,他就必须有所担当,你是在担心,澜儿以后娶了夏皇,就会受她掣肘吗?”姜临天问道。 李梦凝犹豫半晌,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姜临天叹道,“你们年纪还小,回头他自己会想明白的。” 说罢,他便领着一众门客供奉走开了。 李梦凝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涌现阵阵说不出来的烦闷。 回到后府,她对着姜澜禁足所在的宫殿,轻轻地扣了扣门。 不过,因为布有禁制和阵纹,其中并不能听到任何动静。 “我要进去。”她对侍立在殿门口的两名护卫道。 两名护卫很是为难,但在李梦凝那清幽目光的注视下,他们也只能无奈退下。 宫殿之中,姜澜盘坐于蒲团之上,静心修行,李梦凝到来之后,便在一旁的寻了个位置坐下,没有打扰他。 (本章完) 第148章 私奔也不行?凤君大典,稀里糊涂就这样了 宫殿之中,燃着静心凝神的熏香,清香寥寥,在半空之中演化成各种奇珍异兽,甚至有层层宫阙楼阁的虚影。 蒲团之上,道韵交织,姜澜白衣似雪,闭目盘坐,衣袍无风自动,墨发根根晶莹,闪烁着神辉。 随着他口鼻的吞吐,天地灵气像是蜂拥一般涌去,以至于虚空之中都发出了呼隆隆的声音。 若是不知情的人在这里,还会以为这是一头远古凶兽在呼吸吞吐日月菁华。 每一个呼吸都带着可怕的动静,若日月潮汐,简直要将周围的虚空都给抽空一般,天地灵气补充不及,直接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李梦凝在一旁安静乖巧地坐着,双手静放在腿前,姿势很是秀雅端庄。 她也没有出声打扰姜澜,一般来讲修行之时身边出现外人,都会第一时间被惊醒的。 可姜澜此时似毫无察觉一般,并非是因为他意识太过于沉浸,不知有人到来。 而是因为察觉到是李梦凝的气息,对她没有任何戒备,很是放心的缘故。 两人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 李梦凝所以也不出声,默默等他修行结束。 只是这个等待的时间,有些过于漫长,殿外的天色,也渐渐昏暗下去。 在此过程中,她也尝试入定修行,但很快就破功了,实在是沉不心来。 她望了前去,眸子眨巴着,打量着姜澜近在咫尺的脸庞,然后想了想,似是想尝试一下,犹犹豫豫地伸出一根白皙修长如剥葱根般的手指,戳了戳、碰了碰。 随后,又似乎是怕姜澜察觉,连忙做贼似得急忙将手指伸了回来。 和想象中的触感,有些不一样,带着一些温暖,但并不柔软,反倒是有着如那脸庞轮廓线条般的硬朗。 李梦凝不明白,为何姜澜总喜欢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揉捏她的脸蛋。 难道是因为她的脸更柔软吗? 她伸出手,戳了戳自己的脸蛋,体会这两下的不同区别。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时,一直沉浸于修行中的姜澜,也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打量着眼前做贼似的李梦凝,似是惊讶地问道。 李梦凝将手指放了下来,清幽眸子里,一片镇定平静。 只是在他打量来的时候,才似有些游离般地往他身后的虚空看去,一副心虚的模样。 “脸……脸上突然有些痒。”她机智地想了个说辞。 姜澜笑了笑,便顺着她的话道,“估计是被蚊子什么的叮了,过来我帮你看看。”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动手动脚。 “现在……现在已经不痒了。”李梦凝小声道,不过并未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抱至怀中。 “耳根这么红,肯定是撒谎了。”姜澜笑道。 “没有……”李梦凝还在嘴硬。 姜澜伸手把她一直戴着的面纱给揭了下来,伏下脑袋,把她嘴硬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话有多硬,嘴就有多软。 这话他算是深有体会。 李梦凝呆呆地睁着眼睛,象征性地挣扎一下,眸中很快就噙满潮雾般的氤氲,一片迷离,手脚似也失去了力气。 “姜澜……” 片刻后,她终于能发出完整的声音来,也想起了自己的正事,急忙伸手堵在姜澜的面前,不让他继续欺负自己。 姜澜笑了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我……我有正事。”李梦凝满脸的认真。 “我这也是正事。”姜澜依旧笑着。 “你……你这不是正事……”李梦凝小声道,鼓了鼓腮帮子,气得有点不想理他。 姜澜似不再逗她,问道,“是因为我和夏皇的婚约对吧?” 李梦凝点了点头,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我想帮你。” “父亲既然有这样的安排,我便是抗旨也是没用的,你怎么帮我,我俩私奔?”姜澜捏了捏她花软玉容的白皙脸蛋。 李梦凝因为“私奔”这两个字,脑袋瞬间嗡的宕机了下,然后开始去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可是私奔之后,两人逃去哪里呢?太一门?还是远赴海外? 她脸上顿时浮现几分苦恼来。 “私奔似乎也行不通,那我俩该怎么办?我可不想娶那夏皇,我娶了她之后,你怎么办?”姜澜似乎叹了口气,一副头疼的模样。 “骗子……”李梦凝这时突然反应了过来,心里很烦闷。 姜澜却认真地看着她,将她抱得很紧,道,“我没骗人,我不想委屈你。” “父亲让我迎娶夏皇,我本身其实是无所谓的,这和家族联姻的本质是一样的,讲究利益为上。两个素未蒙面,都没有任何接触过的陌生人,能有什么感情呢?” “你应该是了解我的。” 李梦凝清幽眸子里,涌现阵阵难言的情绪,然后才低声道,“我……我不委屈的,我只是怕你会不开心。” “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想让你受委屈……”姜澜叹息,说实话他知道自己很虚伪,对待李梦凝,他的确无法像是其余人那样当做单纯的工具人对待。 迎娶夏皇是他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筹,从回到帝都不久,就已经在筹划布置了,所以他的想法不会有任何改变,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摇。 只是以后,的确是要想办法,补偿一下这个傻姑娘。 “给师丈说一声,他就会放你出去的。”李梦凝开口道。 姜澜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道,“算了,万一父亲见我态度坚决,改变主意呢。” 反正大典之前,他都不打算和夏皇碰面了,正好梳理一下修为,顺便将其余的本命神通给一并凝练了。 只是妙音仙子她会不会按照约定,送来那颗陨星石? “好吧……” 李梦凝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和他说了些话语,便离去了。 在李梦凝离去后,姜澜微微阖眼,意识感应着泥丸宫内的变化。 自从夏皇拟诏,立他为凤君后,便有滚滚如浪潮的大夏国运,汹涌而至。 在这个过程中,泥丸宫中的那株神秘古藤也似久旱逢甘霖一样,不断地摇颤,尽可能地吸收那些气运。 不仅抽芽长出几片新生的嫩绿枝叶,晶莹剔透,宛如绿翡翠一般。 在一片嫩叶和主杆的脉络间,还生长出一颗黄豆大小的果实,周围萦绕着神秘蒙蒙的物质。 除了岁之道果、命之道果外,那株神秘古藤上,又结出了第三枚气运道果来。 而命之道果,也在此过程中,完成了第三阶段的成熟,颜色由深绿转化为深蓝。 恢弘无边的识海深处,那座白骨道宫中,神魂小人也受到影响,对于生命、寿命的掌控外,还多了一种与生俱来般的本能。 原本一片岑寂深邃的虚无之中,诞生出一条模糊而浩瀚的无垠长河。 那条长河不知边际,不知从何处涌出,但却蕴含着人世沧桑变化之奥义,又似有诸世寰宇运转之玄妙,有苍生万物的命数更迭变化……仿佛是万物长河,又似命运之河。 …… 在夏皇拟旨立圣君,昭告天下的当天,整个帝都的局势就开始变化了。 相国府一脉的诸多大臣官员振奋欢庆不已。 而保皇脉在内的一众大臣,皆神情凝重,第一时间来往拜访,商议此事,更有大臣直接在宫殿外长跪不起,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只是夏皇自从颁布诏书圣旨之后,就于皇宫深处潜修,连朝中的诸多事情,也都不过问了,交给尚书省、中书省等各部门处理。 各皇亲贵族的反应,都是如此,震动到难以置信。 一边猜测这会不会是夏皇和相国府之间达成的某种协议,一边猜测这是夏皇遭受威胁,不得不妥协的举动,还是另有深意? 总之,帝都一片哗然震动,各种猜测讨论的声音都有。 各方仙门道统的来宾贵客,也都无比震动,认为这可能是大夏局势动荡的伊始。 毕竟自此以后,整个大夏不将由相国府一家独大,真正意义上只手遮天了吗? 从前相国府和夏皇之间,都是势如水火的关系,怎么好端端地要立姜澜为凤君,这其中肯定隐藏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 很多人都在猜测议论,并且探查,联想到之前南狩演练上所发生的事情,当日相国便出手,帮助夏皇抵御住了蛮神虚影。 是不是在那之前,相国府和夏皇之间,就已然达成了协议? “夏皇陛下绝对受到了威胁了……” “不能让相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我等必须要清君侧。” 各藩王、郡王,对此反应也很是剧烈,甚至有人打算起兵勤王。 不过这样的反应,早就在相国姜临天的预料之中。 在得知风声之后,第一时间调集镇守于边境的兵力,古战船隆隆而去,浩大如浪,直接破域降临,于那几位藩王的领地附近盘旋一圈,甚至有几位七境的强者气息隐没其中。 这么几趟之后,各地的剧烈反应,也渐渐消停下来。 帝都之中,宗人府内,相国亲自前去拜访了一趟。 事后各大臣便注意到其中彻底安静下来。 当日有人以秘宝窥视宗人府内景象,见一位气息很古老的皇室老祖宗现身喝问,疑似很多年前就迈入八境的老古董。 而后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见相国云淡风轻走出,宗人府则一片安静死寂,然后有人注意到后面几日宗人府暗中花大价格,自各门阀世家手中,换取疗伤圣药,疑似有人重伤。 如此种种,更引人震动和心惊。 原本在很多人看来,会引得巨大混乱的局势,竟然硬生生在相国的手中,被压得平息下来,再没有丝毫余波和动静传出。 各皇室宗亲,再无任何异议。 中天州的诸多仙门道统,得知消息之后,更是吃惊震动地说不出话来。 不管这其中到底牵扯到什么算计阴谋,婚期之事,已然成为定局。 如今夏皇以女帝之身,坐稳皇位,又有相国府扶持帮衬的话,那大夏整个局势,也将迎来新的变革。 对于普通修士和百姓而言,这自然也是好事。 朝中各世家门阀,利益牵扯众多,谁也不想见到相国府一家独大,但奈何这个世界,就是伟力归集于自身,谁强谁说话。 相国府经营时间,虽然远不及那些古老门阀,但奈何相国姜临天本身就是天纵之资,背靠当今仙门魁首太一门,修为实力已经达到一种鬼神难测的地步,便是修行数百年、近千年的老古董也不是其对手。 而夏皇拟旨立凤君一事,又是她亲自书写决定,所以阻碍远没有世人所想的那么大…… 转眼,凤君大典已至。 帝都之中热闹非凡,大典虽然一切从简,但在皇宫的各处城墙和宫苑处,还是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 所有的太监和宫娥,包括侍立的护卫,都换上了喜庆的衣袍,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观礼之人皆是各方大臣、门阀世家的高层,以及仙门道统的长老,若论规模,或许远不如南狩演练之时,但依旧盛况空前。 红毯如妆,自宫殿外一路蔓延至道路中央。 夏皇淡扫娥眉,金冠霞帔,外披赤黑打底的龙袍,气度威严,举手投足间带着天子之象,龙气滚滚,金光澎湃,遮掩一切。 她背负着手,高挑挺秀的身影傲立于皇宫前,不论何人都能感受到那种风华绝代和惊艳。 前来观礼的众多年轻一辈,都险些挪不开眼,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目睹夏皇的真容,从没想到她竟美到这种程度。 神情虽然冷若冰霜,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皇道威严,但精致如画的绝美五官,依旧令很多人心旌摇曳,见之难忘,心里生出一股羡慕嫉妒之意来。 而其身畔,姜澜同样一身赤黑打底的长袍,宽大袖口处绣着龙风图腾,栩栩如生,流光溢彩。 他身上并无多余的坠饰,只是腰间悬着一块古玉,身形修长挺拔,气度卓绝脱俗,恍似一尊贬落尘俗的谪仙。 乍一看,两人竟般配得宛如一对神仙璧人。 从始至终,他神色随和自若,淡然无波,透着一股超然物外之意,令之前因为种种传闻,对他怀疑猜测很深之人,都一阵暗惊。 而在不少人在探查之下,却意外发现,他身上所涌动的法力波动气息,竟然已经不弱于诸多年轻天骄了,甚至还给人一种难言的深不可测之感。 今时今日,许多人才恍然发觉,之前竟然都被其表象所糊弄了。 这家伙隐藏很深,或许正如之前猜测那样,他只是韬光养晦罢了。 若真只是刚踏上修行,为何有这般修为实力? 众多年轻天骄,也都暗暗吃惊震动。 这场大典很是隆重,文武百官骑马或者乘车,与仪仗队紧跟其后,浩浩荡荡地赶往相国府而去。 说是立凤君,但实则真正意义是迎娶夏皇。 所以,祭告天地先祖之后,钟鸣旗鼓,浩大的队伍,便一起往相国府中而去,进行夫妻大礼。 如此关键时候,远在太一门的李青姝作为母亲,自然是舍弃了身边的所有事情,第一时间赶了回去,脸上满是笑容。 此外,在相国府中,还有一名面容古朴模糊,看不真切的白袍老者,神态似很慈和。 但若是有人细看,会发现他仿佛这片天地的中心,又仿佛不存在于世间,每时每刻都自虚虚实实间变化,没有人能判断他的所在。 来宾之中,有七境的强大人物,但看到那名老者的瞬间,却是直接冷汗直流,后背当即被冷汗打湿。 太一门当今的太上长老,九州大地上真正意义上的至强存在。 他竟然也在相国府中,怪不得大夏的护龙山,面对此事,显得如此安静。 当然,他们也知晓,这肯定只是其一缕分身,本尊估计不知在哪片时空深处闭关或者探索。 各方仙门道统的长老,心里都一阵打鼓,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见礼,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活化石,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存在。 原本心里还有着诸多情绪、面目上流露着冷若冰霜之意的夏皇,此时也安分守己,一副老实得不行的样子,安安静静站在姜澜身边。 看到那名老者的瞬间,她也明白,为何姜如仙不会出现在这里,原来她也有忌惮的人物。 “外公、父亲、母亲……”姜澜恭顺行礼。 白袍老者面色慈和,目光扫过他身上,一瞬间便似乎洞悉了很多秘密。 他笑意更是欣慰,点头道,“不错。” 说罢,他手轻轻一探,眼前的虚空便裂开一道缝隙,其中飞出两道流光,浮现一龙一凤两道虚影。 这两道虚影在虚空之中厮磨缠绵,然后化作两具流光溢彩、神曦弥漫的软甲。 不知何种材质编织而成,轻盈如羽,有道的气息在弥漫,又像是蕴含太古凶戾之气,可化龙作凤,扑杀一切。 “这是一套后天灵宝,名叫龙凤仙元甲,乃是一位古时大神通者,取一缕龙魂、凤魂祭炼而成,攻防一体,今日便赠予你们二人作为新婚贺礼。”白袍老者微笑道。 听到这话,一众来宾贵客却是震动惊颤不已,这手笔简直恐怖。 灵宝,那已经是超脱了道器的范畴,诞生有所谓的灵智,甚至不需要主人御使,便能自动汲取天地灵气,施展无穷威能。 一件灵宝的价值,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了,便是如今一些顶级仙门道统压箱底的底蕴中,也不见得能拥有一件灵宝。 连夏皇也暗自吃惊,眸子看了过去,一眨不眨。 她没想到还能捞到这么个好处。 大夏的国器镇龙玺,原本就是灵宝,但其中的灵智在许多年前就遭抹除了,并不完整。 在大夏的国库之中,其实也有几件灵宝,但却是属于大夏的,并非属于她自己的。 她手中的夏禹剑,也只能算得上半成品的灵宝。 如今这个时代,灵宝几乎已经不可能诞生了,后天灵宝便已经是世所罕见之物。 这太一门不愧是仙门魁首,财大气粗。 “多谢外公。” 姜澜自然是心安理得地接过,但注意到夏皇有意无意看来的目光,想了想,还是将其中一件递给了她。 本来考虑留给李梦凝的,但如今这个场合,确实不合适。 随后拜了父母、天地,喝了合卺酒,解决了诸多繁琐礼节,群臣便跟随着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到皇宫,而后各自离开。 皇宫深处,明德殿,烛光摇曳,红灯笼高悬。 宫殿之中很是安静,床上铺着绣着鸳鸯龙凤的被子丝衾,气氛难得有些暧昧。 夏皇此时全然没有了外面时所表现的安静,坐在床边,手中却是在打量着那件灵宝,眼眸里符文闪烁,皇道龙气在身边汹涌汇聚。 她只想熬过了今夜,明日便将这件灵宝给炼化了,增强实力,这样的好处可不多。 姜澜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着酒,也不主动开口。 两人似乎都因为此事而有些尴尬。 直到打量完毕,确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夏皇才将那套灵宝给收入须弥戒,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澜……” 她想起了姜如仙在自己身上所留下的禁制,但以她对姜澜的了解来看,两人这么独处一室,恐怕也不会发生什么。 如今事已成定局,多说什么都无用。 “陛下有什么,便直言。”姜澜放下酒水,瞥了她一眼。 “朕……” “我……” 夏皇突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糊里糊涂地拜了堂、成了亲,自今以后,是不是得以夫妻相称? “嗯?”姜澜挑了挑眉。 夏皇突然心烦意乱,问道,“你是不是对朕很烦?” 当日在欲仙坊碰面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姜澜。 只知道他被禁足了,直到凤君大典前日才被放出来,这期间他一直都在表达抗拒? 夏皇也不知自己为何心烦,或许是当日欲仙坊内的事情,也或许是姜澜如今这副态度。 总之意外得到件灵宝之后的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