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 第1章 重生了,但没完全重生 “卧槽!妖女!放过我的腰子!” 砰的一声,温热的触感从额头传遍全身,缓缓发红,鼓起一个小包。 陈旧的老院梧桐垂叶,细碎的阳光透过树隙,静静地洒落在屋檐下那张微微摇动,发出咯吱声响的竹椅上。 苏槐从地上爬起,伸手捂着后腰,额头上还挂着几滴心有余悸的冷汗。 熟悉的青瓦白墙,熟悉的淡淡叶香。 重生前那柄冰刀扎进腰子的感觉还在脑海中回荡。 特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拿两把冰刀当面噶他腰子是什么意思!? 素质在哪里!?法律在哪里!? 道德在哪里!?赔偿又在哪里!? 想他苏槐堂堂天下第六,若不是能够回档重生,岂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被噶腰而死的仙尊? “唉,世事难料,这次都苟到最后了,结果还是飘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苏槐叹了口气,起身重新瘫坐在屋里的竹椅上,他扭过头,发现院里那个正在清扫落叶的女仆正张着嘴,一脸傻乎乎地看着他。 望着那张酷似岛国动作片里某位明星的脸,苏槐那颗被削肾客救赎过的心总算恢复了些许活力。 视线再微微下移。 嗯,许久未见,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横看成岭侧成峰! 作为前任苏家族长钦定的家族继承人,有必要好好监督家里的女仆认真完成打扫院落的工作。 再……顺带关心关心她的身心健康。 “小禾,你过来。” 听见他的呼喊,小女仆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扫帚,一路小跑着站在五米开外,却死活不肯再前进一步。 她站在树下,怯生生的。 小脸红红,娇俏可人。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咳咳,小禾啊,我方才观你印堂发黑,汗流浃背,脚步虚浮,这是名副其实的大凶之兆啊!” “啊……,少爷您说大……大什么……” “大凶之兆!” 苏槐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来,少爷我熟读奇门遁甲,阴阳八卦,刚好可以给你好好检查一番,顺带解了这缠人的凶兆!” 啪嗒一声,扫帚跌落在地,紧接着小女仆迅速弯腰拾起扫帚,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落。 救命救命救命,少爷真的是个变态! 我小禾只是受雇工作的女仆,又没签卖身契,怎么可以解……,呜呜呜这院子我再也不来了…… 眼看着小女仆跟见了鬼似的逃出小院,苏槐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年头,做人难,做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更是难上加难! 他只是想帮她化解身上的凶兆,他一个十七岁的苏家小少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苏槐探了探手,在竹椅另一边的矮案上摸到一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低下头,便在杯中看到一张仪表堂堂,充满书生气息的清秀脸庞。 “嗯!?世上竟还有如此帅哥!?” “这五官,这样貌,这皮肤!” “咦,原来是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咂了咂嘴,顿觉索然无味。 对于重生这件小事,苏槐确实已经心如止水,见怪不怪了。 别问,问就是习惯了。 自打从某个九九六世界穿越而来,他已经在这个妖魔共存,仙凡混居的世界渡过了八次大差不差的人生。 曾经……他也是一个性格纯良,熟读八荣八耻的阳光好少年,只是时光催人老。 死的次数多了,也就看开了。 想当年初临此界,内心的激动心喜无法言说,虽被族老判定为无法修炼的废材,他却仍保有一副仙之颠,傲世间,先有苏槐再有天的凌云之气。 作为一个在笔趣阁混了十年的老书虫,没人比他更懂废材流! 从生下来开始,他便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周遭的一切有可能是机缘的物品。 吊坠,戒指,玉佩,甚至连院里墙角的砖他都要拿锤子敲几下…… 十七岁那年在得知某家族嫡女要上门退婚时,他更是激动地当场喊出了那句网文界流传千古的名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可惜,被退婚后他并没有像小说里那样等来所谓命运的邂逅。 他依旧是一个废材。 不能修炼,不会炼丹,也没有天赋觉醒,更没有逆天改命…… 莫欺少年穷慢慢变成莫欺青年穷! 再变成莫欺中年穷! 莫欺…… 直到最后入土为安,死者为大。 总的来说,第一世他苏某人在这个小城里窝了大半辈子,小说里的戒指老爷爷却迟迟未曾出现,脑海里也没有突然“叮”的一声绑定系统。 所谓的三十年河西活像个笑话。 他像是认了命,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混到三十多岁,人至中年时却突然悔悟: 难道没有金手指,我就要浑浑噩噩地在这座小城里了却余生吗? 白瞎了上天给我的一场穿越? 在原本的世界庸庸碌碌一事无成,临了人生重来,降生到了另一个世界依旧还是一文不值的臭屌丝? 他悟了。 爱拼才会赢! 浪费了那些年又算什么!?小说里那些及时悔悟,大器晚成之辈还算少吗!?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苏槐不该死在这里!我的路,在远方! 于是,苏槐收拾好行囊,毅然而然地踏上了属于他的强者之路! 果然! 穿越者都是天选之子! 离家百里不到,他就在森林里碰到了第一个预想中的机缘。 那是一个开满天蓝色小花的洞穴。 洞外山泉流淌,洞内莹光照人,是那般仙气飘飘,是那般隐秘迷人…… 自然而然地就让人联想到传说中藏有绝世秘籍与珍宝的山洞,让苏槐那颗沧桑的心重新燃起了无敌的梦。 他一头扎进了洞穴内。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其间居一大蛇,长八丈六尺……】 【大蛇惑,问曰:嘶嘶嘶?】んttps:// 【苏槐惧曰:我是主播,放我一马。】 梦碎了,他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烈,大蛇的肚子里却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温暖。 …… 但令他没万万没想到的是,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眼睛一闭一睁,他又出现在了老家的竹椅上,那是被退婚的那天早上,烈日当空,十七岁的身体,朝气蓬勃。 “卧槽!我这是……回档了!?” 可惜,没回档成婴儿时期,也没办法重新改变已经成型的根骨。 这一世,他压抑下穿越后又重生的兴奋与喜悦,早早地开始规划未来。 汲取了第一世的经验,退婚流程走完后,苏槐并没有在家傻傻等待。 十七岁的他在最好的年纪告别对他关爱有加的祖父,绕开那位近三十米长还不爱不刷牙的蛇兄,一路西行。 然后,他只记得那天风很大,西部山林里的老虎都很大只。 并且还不怕滑铲。 梦想再次输给了冷冰冰的獠牙。 苏槐,再卒,享年十七。 …… 第二次重生—— 苏槐垂死梦中惊坐起,在竹椅上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才从身体被撕裂噩梦中清醒过来。 庆幸之余也有了一丝丝明悟,又回档了……这特喵不会就是老子的金手指吧!? 日!谁教你开挂这样开的?没有一刀999,喊深蓝也不能加点,就给个复活币? 还尼玛是不能存档的,人生模拟器还能自带三个天赋呢,你这怎么啥也没有…… 怅然了许久,苏槐还是被迫含泪接受了这份逆天的金手指。 紧接着,是熟悉的三十年河东…… 哦,这次他没喊那句逼话。 毕竟前两世喊了最后却都没能实现,他怀疑这句逼话有毒,比诸如“等我凯旋归来,必定娶你为妻”这种flag还要毒! 再者,也不好意思再喊了…… 毕竟别说三十年,他苏槐都三生三世了,十里桃花都要开了,却还没等到他的河西。 第三世,有了前两次的惨痛教训,他没有再贸然独自闯入山林,而是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一同奔赴诗与远方。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嗯?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哦,原来是山贼啊…… 贼啊…… 纯良的少年遇到了杀人不眨眼,杀完眼睛还不干的山匪。 抢光了钱,还留下了命。 年少的苏槐再一次怀揣着梦想死在了十七岁那年的雨季。 …… 再次重生后。 几次三番下来,他已经很平静了。 甚至重生的第一时间,刚从死亡阴影里缓过来,就已经在思考接下来的路。 吸取了前三次血泪教训,思来想去,他决定抱一条足够粗的大腿。 咬咬牙,花重金混进了一个大商会的车队,终于成功走出了这座深山里的小城。 只是,外面的世界复杂而危险。 他像只初学飞翔的幼鸟,从安逸的鸟窝里蹦哒出来,歪了歪愚蠢的脑袋便一头扎进了危险的灌木丛。 人生,就是不停地推倒重来…… 此后数次重生,皆有天灾人祸。 找工作被黑心商会骗去挖矿,采个药被邪修抓去当炼丹材料,睡着觉被大能交战余波扫死,就连散个步都能被路过的妖兽叼去填了肚子…… 几世为人,修为有高有低,但每一世他都受体质所限,连第三阶都没能达到。 直到第八世,前七世的经验积累成了他最宝贵的财富,在大山里挖了几十年矿,他的心早已跟锄头一样冰冷了。 终于。 凭借着一手苟到极致的人生观念,苏槐成功抓住机缘,摆脱了废物体质,并且一路稳扎稳打,最终突破仙尊,一步登天! 但,修为实力上来了,牵扯到的利益也越来越多,在某个喝醉的晚上,他遭到了某个神秘势力的刺杀。 在交战几轮占得上风后,不知不觉中他被引到一片青翠的竹林。 那刺客身法很强,几个起跃间便隐入茂密竹海,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因为内心积蓄了太多愤怒与憋屈,再加上不久前喝的仙酿确实没掺水。 酒劲一上头,苏槐抬手一掌焰浪就把那片竹林给点了。 再然后,竹林的真正主人,辣个隐居在此,修为高达仙帝的女人从火海中一步一步慢慢走出。 他不记得自己后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只记得那位女帝脸上无悲无喜,裹着条白色浴巾,提着两把凛冽冰刀三两下就把他给噶了…… 女帝裙下死,做鬼也……呸! “痛!太痛了!” “报仇!必须报仇!” 回忆戛然而止,苏槐忍不住又捂着自己的腰子,发出两声长叹。 …… 此时,脸蛋红红的女仆小禾去而复返,一脸紧张地出现在小院门口。 苏槐望着她,收回飘飞的心绪,咧嘴一笑。 “嗯?小禾,你怎么回来了?” “是想清楚了吧?毕竟你也不想自己打扫庭院不干净的事被……” “少爷,族长让您去一趟议事厅。” 小女仆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嘴巴一瘪,抢先开了口。 苏槐愣了愣,随即抬头,眯着眼睛望了天上高挂的烈日,确实,午时已近。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退婚环节了啊……” “退婚?” 小女仆握着扫帚愣了愣,挪着脚步想赶紧完成任务离开这儿,但偏偏少爷依旧瘫在竹椅里,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是啊,司徒芷若你知道吧,跟我订娃娃亲那个。” “我长的太帅了,这坏女人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主动要求解除婚约。” “少,少爷,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 “嗯!?” 苏槐觉得自己的少爷威严受到了挑衅,他脸色一正,目光忧郁而深沉。 “小禾啊,其实少爷我上辈子是个超级大能,实力高居世间第六!” 啪啪啪! “少爷真厉害!” 小女仆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只是娇俏的脸上怎么看都写满了敷衍两个字 “我靠,你不信?” 苏槐抬手指着身旁的柱子。 “像这样的石柱,我一巴掌下去,它啪的一声就要当场裂开!” “嗯嗯,真厉害!” “嘶……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有啊,少爷……” “这样吧,咱俩打个赌,要是我把柱子拍断了,今天晚上你就来给少爷暖床。” “你觉得怎么样?” 小禾疯狂摇头:“不……不行!” “先别急着拒绝啊。” 苏槐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道: “我要是没拍断,从下个月开始付给你的月钱就翻十倍!” 小禾娇躯一颤:“十倍……” “怎么样,敢不敢赌?” “那……那我赌。” 那可是十倍的月钱啊……,反正少爷也不可能成功的,整个苏家都知道大少爷身体虚弱,连一担水都挑不起来。 更别说徒手劈断比腰还粗的石柱子。 小女仆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另一边的苏槐却是已经抬起了手掌。 他不过只是想逗逗这个小丫头,一个负责打扫院落的女仆,十倍的月钱也不过只是他三天的零花而已。 手掌啪的一声轻轻拍在柱子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见轰的一声闷响 气浪翻飞十数米,他的屋子,连同那把陪了他九世的竹椅一起,都在刹那间被气浪撕裂,化作满地碎屑。 小禾瞬间就一脸煞白地僵在了原地。 “完了……我要不干净了……” 而苏槐更是瞪大双眼,感受着体内不断奔涌的气血与仙力,第一次体会到那些玄幻爽文男主本该拥有的梦幻开局。 “卧槽!!!” “修为!这个时间点,我应该还是个混吃等死的废材啊!哪来的修为!?” 第2章 你瞅啥!? 这是苏家女仆程小禾十六年人生中最阴暗的一天。 在不用干活的闲暇时光里。 她时常听一同在苏府里打工的小姐妹们说起,城东的赌场是个会吃人的地方。 负责浣洗府中衣物的张姐家里就有一个嗜赌如命的弟弟。 他在赌场输光了爹娘的棺材本,连身上的裤衩子都没能保住。 寒冬腊月,浑身赤条条地被人丢进雪地里,只好捡了块烂菜叶遮住自己的绣花针,一路小跑着回家。 但程小禾万万没想到,她人生中第一次进行这种刺激的游戏,就把自己输给了府里臭名昭著的苏家大少爷。 她的人生……已是一片灰暗了…… 听说那些被富家少爷夺走清白的穷苦姑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幸运点的留作小妾,或者做了最没有地位的通房丫鬟,不幸运的被玩腻以后直接赶出府门,被乡里邻居唾弃。 唉! 只希望少爷事后能有点良心,不要在寒冬腊月抢走她的裤衩子,再把她赶出苏府…… 我程小禾,太难了! 啪! “哎呦!” 小女仆捂着后脑勺,回过头气鼓鼓地瞪着刚刚给了她信仰一击的苏槐。 “想什么呢,走着路都能发呆,也不怕走着走着掉进沟里。” “呜……” “少爷,我娘说打女人是不对的,只有人渣才会随便打女人。” “你娘骗你的,其实她没少挨你爹的打,还是关起门来打的嗷嗷叫那种。”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好好回想一下,小时候你爹娘在房间里单独相处的时候,你就没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动静?” “……” 程小禾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这么一说,她小时候确实经常听到她娘微弱的哭声,尤其是在半夜。 好家伙,人渣竟是我亲爹? 天天晚上关起门来打我娘? 但娘亲为什么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件事,反而对她爹爹越来越柔情似水? 程小禾觉得自己脑子要坏掉了。 苏槐扯着嘴角,伸手拍了拍这小丫头的脑袋,又捏了一把她有些婴儿肥的脸。 “好了,到这里你的任务已经算完成了,接下来我自己去就好。” “乖乖回院子里洗干净等着少爷的宠幸吧。” “哦……” 目送程小禾跟只小鹌鹑一样低着头慢慢消失在宅院的拐角。 苏槐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骚包地一甩衣袖,踏上了那条象征着命运拐角的青石小路。 嘎吱—— 苏府的议事厅有着跟苏家祖祠一样久远的历史,老旧的木门经历了数百年风霜,依旧在承受着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难。 入目所及,首先是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长发少女,其后跟着一个身躯笔直的少年,以及一个像是有腰间盘凸出的老头。 唉! 也不怪他第一世苦等了那么久的戒指老爷爷,实在是这退婚剧本跟那位喊出“三十年河东”的萧火火太像了啊…… 目光掠过这个退了自己八次婚的未婚妻,苏槐接着打量了一番座无虚席的苏家长老。 最终,视线停留在议事厅上首,最中央的那个盯着他看的中年男人身上。 “你瞅啥!?” “?” “咋!还瞅!?” “再瞅我削你啊!” 苏正衡脑门上缓缓鼓起几道青筋。 他又在后悔十八年前那一夜的冲动。 后悔当初没及时刹车,趁这孽畜还是个细胞时,直接把他糊在墙上。 “逆子!给我跪下!” “我靠!你让我跪我就跪,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啪的一声,主桌旁的案桌粉身碎骨。 “孽畜!你活腻歪了!?” 上首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双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灵力也已经隐约间有喷薄而出的趋势。 苏槐撇了撇嘴,身躯依旧站的笔直。 苏正衡,曾经的黑铁城第一天才,如今的苏家家主,苏槐名义上的父亲。 从苏槐出生开始,他就不太看得起这个不能修炼的大儿子,因为他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丢了他的脸。 甚至还曾数次提出废黜这个废物儿子的的家族继承人身份,让苏槐同父异母的弟弟取而代之。 但奈何,苏家老爷子偏偏喜欢这个调皮捣蛋的大孙子,并且还把嫡长子继承制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别人的爹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苏正衡却是个表里如一的男人,巴不得这个丢尽自己颜面的逆子早点死在外面。 而这,也是苏槐前几世只能独自上路,执意要在外闯出一番名堂的原因。 …………………… 前来退婚,坐在客座的司徒芷若三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 主座旁白发苍苍的苏家二长老叹了口气,抬手按住了族长苏正衡的肩膀。 “正衡,其他的事私底下再说,莫让外人看了我苏家的笑话。” “哈!?笑话?还怕什么笑话!” “我苏家的脸早就被这孽畜丢尽了!” 苏正衡冷冷地看了苏槐一眼,重新坐下后索性闭上了双眼,眼不见心不烦。 二长老有些心累,只能接过本属于苏正衡的工作,看向一脸吊儿郎当的大少爷。 “苏槐,给你介绍一下。” “那边三位,是司徒家来的客人。” “至于他们的来意……” 一直静坐着的司徒芷若站起身,先是对着苏正衡跟二长老的方向行了个礼,而后才回身望向苏槐: “我今日拜访苏家,是为商议我祖父在十八年前与苏老太爷订下的婚约而来。” 苏槐撇了一眼那些坐在高位的苏家长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被一个晚辈直接逼上门退婚,遭受这种对家族来说堪称羞辱的行为,这些老东西眼底却见不到一丝愤怒。 要说他们没收什么好处,苏槐是绝对不信的。 这样一个家族,早已没了当年鼎盛时期的那份团结与凝聚力。 苏槐母亲早亡,如今苏府真正把他当苏家少爷的,怕是只有苏家老爷子以及一些在府中做事的下人。 至于这场退婚闹剧…… 作为当事人,他得到的从来就不是商量,而是已经下了定论的通知。 婚不是不能退,司徒家给的那些补偿他也可以闭口不谈,但至少,应该给他这个当事人基本的尊重。 这个所谓的家,确实是没多少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他收回目光,望向司徒芷若那双清冷的眸子,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戏谑的弧度: “哦?婚约?” “迫不及待地想嫁给我?” “还是说……” “你终于发觉自己配不上我了?” 此话一出,整个议事厅都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片刻后,议事厅角落里的苏家小辈们开始窃窃私语。 “他……怎么敢的?” “估计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苏家大少了吧?不过心里有气也正常。” “毕竟等了十几年的未婚妻在完婚的前一年突然要退婚,而且自己还是最后知道的那个,确实有够侮辱人的……” “有道理……,之前我挺看不起他的,不过这事儿,做的够爷们!” “爷们是爷们了,可惜胳膊再怎么用力,终究也还是拧不过大腿啊……” 所谓年少轻狂。 相比于历经世事,将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长老们,这些没经历过毒打的苏家少年们显然要更加天真淳朴…… 但他们的的窃窃私语影响不了什么。 司徒芷若抬手拦住她身后那位想要开口呵斥苏槐的司徒家长老,隔着半个大厅与苏槐遥遥相对。 “苏少爷。” “来此之前,我已经事先发过拜贴,司徒家也已付出足够的诚意,征得了苏族长与各位长老的同意……” “芷若自认为此行礼数已然足够周全。” 付出了足够的诚意…… “果然啊……” 苏槐扭过头,目光一个接一个地扫过那些端坐高位的长老,眼底逐渐归于淡漠。 “你征没征得他们的同意关我屁事?” “还是说你退的是他们的婚?” 司徒芷若眉头微微一皱: “苏少爷,芷若早些时候侥幸通过天寒宫的入门考核,不日将前往仙宗修行。” “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这句话的意思确实说的很直白: 我不是故意要甩了你,而是要去大宗门修仙了,以后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咱们好聚好散吧。 苏槐挑了挑眉,确实感到有些意外。 主要是前几世的退婚他觉得很丢脸,装完逼就跑了,并没有耐心听司徒芷若透露这些消息。 如此一想,司徒芷若的行为也确实能够理解,山村小女娃有去大城市生活的机会,谁还在乎老家定下的娃娃亲啊? 就算对象是邻村村长的儿子也不行! 但理解归理解,作为被退婚的苦主,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于说前世苏槐修炼到那么高的境界,为什么依旧没在仙域听到过司徒芷若的名字。 苏槐只能说仙域太大了。 不说仙域,单论司徒芷若即将前往的天寒宫就远远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所能想象的。 天寒内坐镇的天寒仙尊曾在天机阁的仙榜上位列第四,其座下妖孽横行,并且个个都敢扯着嗓子尬呼自己有大帝之资。 而司徒芷若,天赋是有的,但充其量也就是在偏居一隅的大炎帝国内声名鹊起。 若是放眼整个仙域,那就只能让人感概一句:薅啊you? 并且 “天寒宫,嘿,这个宗门,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第3章 苏家老爷子 为什么天寒仙帝在那仙榜第四的排名前要加一个“曾”字? 那就得从天寒宫里那些时不时失踪的内门弟子,以及那个反骨逆天,喜欢拿修士血肉炼丹的大长老开始说起了…… 苏槐前世,天寒宫大长老拿修士血肉魂魄炼丹这件事被爆出来以后,天寒宫受到了大量正道势力的围攻。 天寒仙帝得知自己的老兄弟误入歧途,把那位大长老叫到了房间里进行劝解。 他说:“老伙计啊,你怎么就做了这么畜生的事呢?你这样不行啊!” 大长老涕泗横流:“对不起,大哥,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主要是用这种办法提升修为太快了,我没忍住啊……” 天寒仙帝:“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想办法保你一命吧,但你的修为肯定是保不住了……” 大长老:“谢谢大哥,大哥真好。” 天寒仙帝扶起跪在身前的老兄弟,二人抱在一起怀念过去,痛哭流涕。 谁知一转身那位大长老就一刀捅穿了好哥哥的心脏,并且还一边捅一边哭: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炼成世界上最好的丹药,咱们永远在一起!” …… 咳,当然,以上那些情景都是苏槐自己推测出来的。 但天寒仙帝确实是被大长老背刺陨落了,尸体也确实被带走炼成了丹药。 几位正道巨擘攻上天寒宫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密室里一排排被泡在灵液里的人形“药材”。 其中有男有女,也不知道司徒芷若后来有没有成为其中一株。 如果是的话…… 苏槐忍不住又瞥了司徒芷若一眼。 人形药材…… 好怪,再看一眼。 自己前几世确实惨,但这女的如果最后真按她所说去了天寒宫修行,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儿,苏槐心里对她的那一点怨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以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钻你的炼丹炉,不出意外的话,咱俩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至于说提醒她?提醒是不可能提醒的。 就算说出来对方也百分百不可能相信的,何必费那个劲去讨人嫌呢? 人好不容易考上国外的大学,你一个乡下人非要说那是个野鸡大学,到时候人家说你酸了,你还得跟人争,贱不贱呐? 这可是人不惜一切去追逐的梦想啊,为什么要那么残忍诋毁别人的梦想! 我苏槐就不可能是那么残忍的人! 之前那种针锋相对的气势转瞬间化为温和与纯良,苏槐还笑着对司徒芷若伸出一根大拇指,点了个赞。 “天寒宫是个好地方啊!” “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药劲十足!” “司徒小姐,你说的对,以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是该好聚好散。 “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太大声了,你不是要退婚吗?退吧!” “预祝司徒小姐直入青云,最好一进宗门就成为内门弟子,傲视群雄!” 司徒芷若眉头一挑。 对于苏槐突然转变态度她感到有些意外,但略微思索一番后便只当他是被天寒宫的名头吓到。 毕竟仙凡有别。 以后,她就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了,百年后他化为黄土之时,她却依旧风华正茂。 他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吧,现在表现出来的淡然与释怀,也肯定都是因自尊心作祟在逞强吧? 司徒芷若抿了抿嘴,如秋水般的双眸注视着苏槐的眼睛:“苏少爷,你能理解芷若便好。” 苏槐重重点头:“理解!肯定理解!” 司徒芷若又说了:“芷若知晓此行退婚给苏少爷带来了心理上的伤害,你我本该于一年后结为夫妇,共度余生。” “但……” “儿女之情与仙道长生相比只是一刹欢愉,并不是芷若所求,你我之间……终是芷若辜负了你。” ??? 你在说神魔!? 苏槐脸上写满了疑惑,直到司徒芷若从那位随行的长老手中接过一封书信,再将书信塞到苏槐手里。 “以此为据。” “若你愿意,可等我十年,若是十年后芷若仙道无望,苏少爷可再来司徒家寻我。” “届时,我愿遵循幼时婚约,嫁你为妻,相守一生。” 苏槐小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信封一掌糊到司徒芷若的脸上。 等你十年!? 你特喵退婚就退婚,退完了还想拉我做究极老备胎? 十年后仙道无望就嫁我为妻,那万一你丫混出头了呢?让我白等十年? 不对,也不算白等,毕竟可能十年后她就变成一颗丹药了…… 但是! 我靠!这女的居然想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栓住心怀全天下苍生的男人。 心里太没有逼数了! 苏槐眨了眨眼:“司徒小姐,临别之际,我送你一句话。” 司徒芷若轻轻点头:“芷若洗耳恭听。” “普信女,蒸虾头!” 丢下这么句话后,苏槐没再理会议事厅里的一脸懵逼的司徒芷若,也没再去看那些脸色难看的苏家长老。 他哼着家乡的小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 作为一个前世活了数百年的老男人,这场儿戏一般的退婚并没有在苏槐心里掀起太大的波澜。 与司徒芷若的和平解约,也意味着他终于结束了前几世的那些少年冲动,从此以后步入真正属于他的人生。 第九世了,苏槐站在小湖边,第一次静下心来打量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 苏家,作为这座名为黑铁城的小城内唯一的霸主,拥有着占据整座城池近一成土地的庞大庄园。 里面不仅有山有湖,还有一条街。 每一个体内流淌着苏家血脉的嫡亲成员都在其中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 此刻的苏槐就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沿着长满青苔的小路,越走越偏。 半刻钟后。 他站在一个老旧的小院前,静静地看着那扇充满岁月痕迹的古老木门,许久之后才抬手轻敲。 笃笃笃…… “别敲了,直接进来吧。” “小兔崽子,恁时变得那么有礼貌了?” 木门刚打开一条缝,苏槐便皱着鼻子轻嗅几下,眼神蓦然间一亮,咧着嘴望向院中那张摆着一套白玉酒具的石桌。 “哟!老爷子,喝着呢?” —— 苏槐口中的老爷子名为苏长歌,是苏家的前任顶梁柱,现任定海神针。 数十年前妻子亡故后,苏长歌便孤身一人离开这座小城外出游历,直到苏槐十一岁那年才拖着一身的伤回到苏家。 没有人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苏老爷子回家后一言不发,将自己在密室里关了三天三夜,期间无论任何人前去探视劝说都得不到理会。 直到年幼的苏槐指使愚蠢的弟弟偷了他爹珍藏的老酒,被苏正衡追着打时,无意中闯进苏老爷子闭关的后山。 那场面……壮观无比!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就算苏正衡再怎么讨厌这个孩子,也不可能真的因为一坛酒就把他活活打死。 但凄厉的哀嚎与求救声终归穿过层层石壁,惊扰了自闭中的苏老爷子。 一声放肆,一声孽畜,再加一声滚。 苏正衡虎躯一颤,留下几句狠话后梗着脖子被赶出了后山。 但苏槐,却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甚至还跟着老人溜进了他闭关的密室。 “我不能走,我爹不喜欢我,我出去会被他打死的。”衛鯹尛说 “我请你喝酒,你也别苦着脸了,以后你罩着我,我让我弟偷我爹的酒养你,你觉得怎么样?” 还未等苏长歌开口,年幼的苏槐便给自己找了个留下的理由。 苏长歌问他:“你作为兄长,为何要坑害自己弟弟?” 苏槐抱着酒坛扯了扯嘴角:“不算坑害,他是我爹的宝贝,捧在手里都怕化了,根本舍不得打的。” “这坛酒,在我爹眼里,我弟去拿就是拿,换我去拿就是偷,他喝了没事,我喝了就是孽畜,你懂吧?” 老人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沉默许久。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仰起头,仿佛能透过厚厚的青石板看到密室外辽阔的星空。 “城南久梦,一枕槐安。” “苏槐。” …… 也许是血浓于水,也许是被这少年的不要脸所折服,又或者是被他那双澄澈的眼睛触动。 后来,满脸戾气的苏长歌不知怎么的就接纳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亲孙子。 并且自打那天晚上喝了他的酒,就真的一直都罩着他。 第4章 炼丹师 待木门完全推开,苏槐才看清此刻小院里的全貌。 苏长歌的确在喝酒,并且还不是一个人在树下独酌。 他对面坐着一位须发皆白,身着一席灰色云袍的老者,那老者身前摆着一尊足有七尺余高的火红丹炉,炉壁上刻着无数妖鬼魔煞,内里则翻腾着天青色的灵火。 “炼丹师?” 苏槐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苏长歌身旁,眼睛直勾勾地往丹炉里瞧。 苏长歌看着他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抬手抚过拇指上那枚褐色的扳指,手中便多出个白玉雕琢而成的酒杯。 “小兔崽子,一起喝点?” 眼瞅着苏长歌就要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壶,苏槐一个激灵,急忙挡住他,接过他手中的空酒杯。 “咳,使不得,使不得……” “孙儿自己来就好,哪敢劳烦老爷子亲自为我倒酒,要折寿的……” 苏长歌笑眯眯地看着苏槐斟满桌上的三个酒杯,抬手指了指那个正在炼丹的老人。 “这老头是我的老友,叫柳青木,他在修行一道的天赋不太行,但在丹道上却颇有些建树。” “怎么样,你对炼丹可有兴趣?” 苏槐微微一愣,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孙儿不是那块料……” “咦?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 “老爷子,你要这么说,这天可就聊不下去了……” 苏长歌闻言开怀大笑。 “哈哈,你以前不是天天唠叨着自己是天选之子,命定之人么,怎么,被退了个婚,连心里的雄心壮志也磨没了?” “咳,咱不聊这些,不聊这些……” 苏槐拿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瞬间涌入口腔,让他喉咙有些发痒。 于是他默默放下手里的酒杯。 刚刚闻到那么浓郁的酒香,本以为老爷子拿来招待老友的会是什么琼浆玉液,结果只是市面上几钱银子一坛的火竹酿。 抠门的老头…… 火竹酿这东西类似于原本世界的烧刀子,太烈,苏槐酒量不行,他喝不来。 至于用修为祛除醉意,那不仅仅是对酒的一种浪费,对一起同桌喝酒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极其不尊重的行为。 苏长歌发现了苏槐的小动作,也不戳破,只是笑吟吟地望着他。 “我本以为你是因退婚一事受了委屈,想来找我这糟老头子诉诉苦。” “可如今一瞧,你这分明是一脸的轻松惬意,哪像是刚被人折辱过的样子?” “怎么,是自己看开了?” 苏槐轻轻点头:“嗯,看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老爷子咂了咂嘴,端起桌上的酒杯:“看开了就好啊,当年你降生之时,我与那司徒老鬼一同在腾云山悟道碑前静坐,结下了几分情谊。” “你爹将家族近况传讯于我时,那老鬼恰巧也在旁边,得知我有了个孙儿,便硬要厚着脸皮将他那半岁的小孙女塞给我当孙媳妇儿。” “如今司徒老鬼死了,却没成想那女娃倒是个有主见的,看不上你,直接追到家里退婚来了。” “他麻拉个巴子的,也忒不厚道了!” “要不是老头子这副身体不行了,怎么着也得到他司徒家活动活动去!” 老人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酒气上涌,连带着那张枯槁的脸也红润了几分。 苏槐双手捧着酒壶给老爷子满上,笑嘻嘻地回应道: “老爷子消消气,大丈夫何患无妻,她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呢。” “过几年孙儿拐个仙女回来,保准比那司徒芷若强上几千几万倍!” “哟!” 苏长歌挑了挑眉毛。 “听你这语气,心里有人了?” “嗯,确实是有个朝思暮想的女子。” “哪家的女子?” “衍月仙宗。” “哟,你还认识衍月仙宗的女娃呢?” “听别人说的,说那里的仙子个个都是倾城之姿,我就想啊,那里边最好看的那个肯定就是我未来的媳妇儿!” 苏槐又望向那尊燃着熊熊烈火的炼丹炉,仿佛能从那青色的火焰里看到一个把自己裹地严严实实的女孩。 热气冲天的丹房里,也不怕中暑。 正当苏槐脑中出现想上前扒了那件厚衣裳的想法时,那女孩却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纯真明媚的笑容。 她张开手,露出掌心里一枚还散发着余温的浅褐色小丹丸。 “苏槐,你瞧,我成功啦!” “快尝尝,我第一次炼出八品丹药呢,以后你就不用冒险去秘境里跟那些老头子抢资源啦,我炼丹养你呀!” 靠!万恶的富婆! 苏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在隐隐作痛。 后来那枚浅褐色的八品回灵丹被苏槐用灵晶制成了挂坠,一直作为他与富婆的定情信物,被贴身戴在身上。 可惜,吊坠始终是身外之物,没能随着他的修为一起重生回来。 相守数百年,他与富婆早已水乳交融,日常贴贴,谁也离不开彼此。 直到最后发生了意外,他被两肋插刀后重生回来,也不知道那小妮子得知自己的死讯后有没有直接崩溃…… “苏槐?苏槐!” 苏长歌的呼声将苏槐拉回了现实。 他垂下双眸,将眼底的那丝柔情潜藏下来,笑着望向苏长歌。 “老爷子,怎么了?” “格老子滴,我说你好端端的看着那破炉子发什么呆?魔怔了?” “没……” 苏长歌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问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过神来的苏槐再次捧起酒壶,将苏长歌刚刚喝光的杯子倒满。 “孙儿想出去看看。” “其实这次来看望爷爷您,就是带着道别的意思来的。” 老爷子的手微微一顿:“道别?” “嗯,老这么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反正我爹那么烦我,我走了刚好遂了他的意,还他个清静。” “再者,听说衍月仙宗过段时间便要在大炎国皇都招收新弟子,孙儿想,也许可以试着去碰碰运气。” 苏长歌叹了口气,说道:“你爹,苏正衡确实是个心歪的孽畜!老头子我迟早要再寻个由头松松他的筋骨。” “唉……” “如今你已年满十七,出去闯闯也好。” “只是切莫好高骛远,你既无先天灵根,修行之路便是难上加难。” “一步一步来,衍月仙宗作为仙域六大仙宗之一,不是那么好进的。你自己心里得有些准备,若是不成,也莫要被坏了心境。” “孙儿定然将爷爷的告诫谨记在心。” 苏长歌摆了摆手。 “行了,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都有数,回去吧,让老头子我自己安静安静。” “嘶……爷爷要赶孙儿走?” 苏长歌满脸嫌弃:“你又喝不了酒,还待在这干嘛?” “咋!恁娘的兔崽子,莫不是还想让我这糟老头子给你出远行的盘缠!?” “嘿嘿。” 苏长歌眼睛一瞪,这不要脸的居然承认了!还嘿嘿?嘿个屁嘿! “滚蛋!” “不给就不给嘛,骂什么人……” 苏槐缩了缩脑袋,踩着院子里的落叶,嘀嘀咕咕地朝门口跑去。 只是,刚刚跨出大门,就听到苏长歌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发现一枚深蓝色的指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刚好落在了他怀里。 “省着点花,别死在外头,老头子还等着你回来给我养老。” 苏槐握着那枚戒指。 “放心吧,老爷子,等我回来,再让我弟去偷我爹的酒给你喝!” “我让他偷最好的那坛!” “赶紧滚!没出息的东西!” “嘿嘿。” 苏槐咧着嘴,突然站直身子,在大门前噗通一声跪下,对着老爷子磕了个头,而后才起身将打开的木门重新关上。 …… 风吹过僻静的小巷,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落在湖里,荡出层层涟漪。 许久之后,待苏槐的气息完全消失在小院周围,炼丹炉旁的柳青木突然睁开双眼,炉火缓缓熄灭,徒留炉中一把药渣。 苏长歌伸头看了一眼,乐了。 “哎呦!失败了啊?” “失败了你还闭着眼睛搁那坐那么久,装什么大尾巴狼?” 柳青木嘴角一抽,要不是打不过眼前这老头,他多少得照着他脑门上来几下。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望向院门。 那里早已不见少年踪迹,柳青木虽然一直闭着眼睛,却知晓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缓缓开口:“那小子身上有古怪。” 苏长歌将一杯酒移到柳青木身前,语气异常平静:“我知道啊,仙尊初阶,在整个下仙域已经没有多少人是他对手了。” 柳青木突然站起身:“可你说他才十七岁!并且我方才悄悄探查过,他现在空有一身修为,身体资质却是稀烂。” “万一是什么魔尊夺舍……” 苏长歌摇摇头:“他是我孙子。” “那万一是邪修转世呢?” 苏长歌放下手里的酒杯,抬起头看着柳青木,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再说一遍……” “他是我孙子。” “……” “坐下,喝酒。” “哦……” 第5章 误会,都是误会! 出了老爷子的小院,苏槐举起那枚指环,对着太阳光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枚空间戒指,并且还是一枚高品阶的空间戒指,入手温凉,还有些滋养身体的功效。 比苏槐上一世从某位天之骄子身上捡来的那枚要高级的多。 戴在最容易触碰到的食指上后,苏槐分出一缕魂印附着其上,正式确认了这枚戒指新的归属权。 然后,他就被吓了一跳。 戒指的容积大概有数万个立方大小,其内有一半的空间堆满了小山般高耸的灵石。 角落里则摆着两排书架,但其上只有寥寥十余本泛黄的古籍。 翻开一看,除了一本基础功法,以及两门低阶武技外,剩下的都是一些对于大陆生物的记载,以及少量秘闻。 苏槐目光定格在最角落里的那本秘闻类古籍上,众书之中,唯有它封面破破烂烂,一看就经历了诸般磨损。 想来,能被老爷子反复观看的,定然是某片大陆上深埋的禁忌秘密吧? 苏槐内心虔诚地将其抽出,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一行烫金大字: 《异种族妖魔娘评鉴》 ??? 这书名!? 翻开一阅,苏槐顿时被其中内容吸引,品读十分钟后,他仰起头望向天空,企图让鼻端流下的血液重回鼻腔。 合上古籍,苏槐总算知道为什么其他古籍保存完好,单单只有这本伤痕累累,页码都被翻的模糊不清了…… 可是,为什么老爷子把它给了我? 马萨卡!难道……这就是一种传承!? 把手中的评鉴重新摆放回书架里,苏槐叹了口气:“看不出来啊,老爷子居然还是个隐藏的富豪。” “嗯,还是个性情中人……” —————— 烈日当空,午时已过,苏府内到处都飘散着饭菜的香味。 苏槐一路晃晃悠悠,在府里绕来绕去,好不容易绕回自己的宅院,却在大门口看到了一席骚包至极的白袍。 如果没认错的话,这是那位跟在司徒芷若身后安安静静的小跟班。 苏槐对他印象不坏,毕竟退婚时挺有礼貌的,既没有用眼神蔑视他,也不像某些无脑反派一样直接跳出来对他冷嘲热讽。 “你终于回来了。” 白袍青年抱着一把剑,倚靠在小院的门框上,犀利的眼神像极了自带高处不胜寒buff的孤高剑客。 苏槐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在等我?” “没错,恭候多时!” 苏槐虎躯一震:“阁下有何贵干?” “我乃大炎皇朝三皇子,炎恕。” “看出来了,确实很严肃!” “莫要插嘴!” 炎恕眼神微冷,抱着剑的手蠢蠢欲动。 “我本不愿与你多说,但下山前师尊有言,须斩断芷若师妹在俗世中的一切牵绊!” 苏槐大惊失色。 “我靠!你把她爹娘噶了!?” “休得胡言!!!” 炎恕小手一抖,怀中三尺长剑亮出一缕锋芒,似乎下一刻就要封喉见血。 “速速将师妹给予你的那一纸契书交出来!莫要逼我动手!” 苏槐愣了愣。 那张所谓的契书不过是一张备胎证明,出了议事厅大门他就用来擦了擦鞋,随手丢在门口的水沟里了。 想要?自己去水沟里捡啊! “神经病!” 苏槐翻了个白眼,绕开炎恕,抬手便推开了宅院的大门。 一眼望去,便看到了靠坐在院里那株梧桐老树下,无声无息的程小禾。 她脸上盖着一片梧桐叶,那把专属于她的扫帚被随意扔在一旁。 他皱了皱鼻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涌入鼻端,顿时,无边的杀意瞬间肆虐而开,整个院子的温度霎时间急剧下降。 “你干的?” 看着苏槐那双冰凉的眸子,炎恕打了个冷颤,他感觉自己似乎正被一头恐怖的凶兽注视着,手脚冰凉,无法动弹丝毫。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找死……” 苏槐抬手,掐着炎恕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手指一点点地缩紧,炎恕颈间的骨骼很快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庞涨红,恍惚间看到已经死去多年的皇爷爷在向他招手…… “少……少爷……” “你在干嘛呀?” 气氛突然一滞,苏槐扭过头,发现本该已经凉透的小禾此刻正缩在树下瑟瑟发抖,瞪着眼睛看着自家少爷行凶杀人,一副害怕被灭口的样子。 “你没死?” “啊……少,少爷,我应该死了吗……但我还想多活几年,可,可以吗……” 她急忙闭上眼睛。 “我什么都没看见……” “……” “这个人没对你出手?” 小禾揪着自己的衣角,咽了口唾沫:“他不是少爷的朋友吗……” 嘶…… 不对啊!我明明闻到了血腥……哦,差点忘记我刚刚流鼻血了,那没事了。 苏槐松开手掌,炎恕啪叽一声摔倒在地上,撑着地面疯狂大口呼吸。 苏槐嘴角一抽,急忙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还伸手帮他拍干净身上的土灰。 “误会!误会啊炎兄!” “你要是没动手,刚刚咋不直接跟我说呢,你说你装什么高冷啊!” “你早说啊,要是早说,这不什么事都没有么,唉,都怪你,让我误会了好人!” ??? 你踏马是魔鬼吗!? 你让我有说话的机会了吗!? “没伤着吧?炎兄?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帮你治!” “来,我看看,是脖子不舒服吗?” “你脸很红啊,一看就是气血过剩,我有一招放血疗法……” 炎恕脑袋一缩,满脸惊恐地看着苏槐,硬是从肿痛的喉管里憋出几个字:“我,不痛……” “不痛?不痛就好,不痛就是没事。”んttps:// “那啥,要不炎兄留下吃个饭吧?小禾,去让厨房整几个菜!” 炎恕开始挣扎:“不!不吃!不吃!” “我还,有事,先,先告退了!” 喵的,抱着剑在门口站了一会就差点被掐死,这要是吃了你的饭,还不得把我骨灰都给扬咯? 炎恕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小院,连掉在地上的剑都不要了,朝着苏家给他们安排的休息室一路跌跌撞撞狂奔而去。 回去就下令砍了那个负责收集苏家情报的探子。 妈的,还言辞凿凿的跟他说与司徒芷若订婚的苏家少爷是个不能修炼,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 你踏马见过光凭威压就能让我一个凝神期修士动弹不得的废材吗!? 他分明比他爹还要恐怖…… 另一边,苏槐的小院里。 看着炎恕跟见了鬼一样疯狂逃离,后知后觉,理清事情前因后果的小禾抱着扫帚,捂着小嘴蹲在树下偷笑。 不得不说,想明白后,刚刚少爷给她出头的样子确实有点小帅。 这么一想,给他暖床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小禾脸蛋红红。 谁知这时苏槐突然回头瞪她一眼。 “笑,笑屁,都怪你!” “罚你今天中午没饭吃,还得搬张凳子坐在旁边看着我吃!” …… 呸,少爷又丑又变态,真可恶。 给狗暖床都不给他暖! 第6章 总有被忽视的角落 吃完午饭,苏槐着实享受了一番富家大少该有的待遇。 新买的竹椅不断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细微声响,苏槐半眯着眼睛,任由稀疏的阳光洒在身上,全身瘫软,不想动弹。 “少爷,这样……可以吗?” “再用力点,没事,不要怜惜我。” “我,我不行了,少爷……” 苏槐咧了咧嘴角,一脸凶神恶煞:“不行也得行,给我继续动,不然就扣光你的月钱,再把你从府里丢出去。” “呜呜……” 如此又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苏槐拍了拍小禾的手,一脸嫌弃。 “真没用,白长那么好看,叫你捏个肩膀都不会,娘们唧唧的。” “我,我本来就是娘们啊……” “大胆!跟少爷顶嘴,扣你三天月钱!” 小禾张了张嘴,弱小又无助,可怜她给少爷捏了一下午肩膀,手又酸又麻,还要挨骂。还不如直接暖床呢,富家少爷果然都是无情的。 还没玩呢,就已经想着把她丢出去了,这要是真玩腻了还得了!? “行了!” 苏槐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又在小禾那张水嫩嫩的脸上掐了一把。 “少爷走了,你记得把院子打扫干净。” “哦……” 大门轻轻关上。 苏槐的离去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穿着一身黑袍,出了苏府后便钻进拥挤的人潮,慢慢悠悠地朝着黑铁城另一边的平民住宅区走去。 在平民区入口驻足,那儿立着两栋俗世间最挣钱的建筑。 青丝坊,以及鸿运阁。 名字听起来很是文雅,但实际上一个是做皮肉生意的风尘之所,另一个则是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吞金之地。 青丝坊伤身,鸿运阁破财,对于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俗世平民来说,这开在街口的两家店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收回目光,苏槐揣着手,在街边的水果摊蹲下,买了一大袋各色水果,想了想,又到一旁苏家开的小食店拎了一袋糖果出来。 再然后,晃着晃着,晃进了巷尾的一户清贫人家。 依托着一座巨大黑铁矿脉而建黑铁城虽然偏僻,但并不是一个贫穷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比仙域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普通城市都要富裕地多。 但再繁荣的地方也有被繁华遗忘的角落。 程家,便是黑铁城的最底层。 家里的顶梁柱跟人外出狩猎时出了意外,虽然在同伴的拼死相护下保住了命,却也永远地失去了双腿。 操持家务的女主人又体弱多病,常年靠着一些苦涩而廉价的药物勉强吊着命。 并且,家中还有两个年迈的,时常神志不清的老人,以及一个才六七岁,只能勉强帮母亲分担一些轻松家务的女童。 一家六口,生活的重担无情地压在那个满打满算也才十六七岁的小女仆身上。 好在苏正衡作为黑铁城的老大,虽然看不惯苏槐这个狗儿子,但对于黑铁城的民众来说,他却并不失为一个好城主。 苏府的雇佣仆役都是高薪聘请的那些即将走到绝路的穷苦人家。 例如程小禾,便得到了一份由苏府提供的酬劳远超劳动价值的工作。 只需每日打扫他这个废物少爷的院落,就能勉强维持一大家人的温饱,并且还有结余的钱购买母亲需要的廉价草药。 不过,温饱也仅仅是温饱。 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若想根治,需要的银钱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程小禾甚至在目睹母亲咳血时,想过把自己卖进青丝坊以求母亲活命。 但她虽然低头看不到脚尖,那张脸却实在算不上什么人间绝色,既不会歌舞,也不会诗画琴棋。 青丝坊给她开的买身价格,甚至还比不上苏家给她两个月的月钱。 所以,程小禾才那么爱钱。 所以,在苏槐用十倍月钱跟她打赌时,她才会怦然心动。 然后成功地把自己输给了无恶不作的苏家变态大少爷。 笃笃笃…… “谁呀?” 扎着辫子的小丫头透过门上的破洞往外望去,看到了门口笑眯眯地拎着两个大包的苏槐。 “你是谁?” “阿弥陀佛,贫僧自东土大唐……” “哇!爹!娘,快看,有秃驴!” “……” “小屁孩,快开门,我是你姐的朋友。” “噫~我才不信!坏人都这样说。” “你穿那么黑,手里还提着麻袋,这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 “好!小屁孩有前途,司徒芷若都没把我整无语,你一分钟把我整无语两次。” “哼!” “快开门,我真是你姐朋友……” 最终。 苏槐在说出程小禾的名字,甚至连身高尺码都准确无误地报出来后,终于被那个皮痒的熊孩子放进了家门。 有客来访。 程母在家里翻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脸尴尬地洗了苏槐带来的水果招待他。 两个满脸皱纹的高龄老人坐在堂屋里发呆,时不时拉着对方的手数手纹。 程父则是个黝黑的汉子,失去双腿,无法行动的他只能靠在炕上对着苏槐露出善意而苦涩的笑。 在这个老实汉子看来,苏槐大概是某个喜欢自家女儿的富家少爷。 只是,自家这种情况,难免拖累女儿,多半是要被嫌弃的。 他在打量苏槐时,苏槐也在打量他。 尤其注意到了他额头几道粗犷的伤疤。 那些伤疤的位置很微妙,要么是从高处跌落磕破,要么就是自己撞出来的。 很难想象这个中年男人在把头嗑在冰冷的墙上时内心有多么地绝望。 昔日里家庭的脊梁突然折断,成为了拖累,他鼓起勇气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减轻家人的负担,但在听到小女儿的哭声,妻子的哀求后,那些勇气便悄然消散。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还有舍不得遗忘的东西。 “大哥哥,你真的是姐姐的朋友吗?” “可是我没听姐姐说起过你唉?” “……” “吃你的糖,我不爱跟你说话。” 啪的一声把一块糖果塞进小丫头嘴里,苏槐揪了揪她的小辫子,抬头对程父露出一道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程叔,我是……” …… …… 傍晚,临近日落时分,苏槐才从那条小巷子里钻出来,挥手向程家人告别。 他给程家留下了一笔钱,不多不少。 虽不能让程家一夜暴富,却又足以解决他们如今面临的所有困难。 虽然他主动提出是借不是给,还让程父打了借条,但陈父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一场施舍与怜悯。 但他并没有勇气拒绝,连推辞的话都说不出口。 在这种时候,梗着脖子大喊不食嗟来之食并不叫自尊心,更不是有骨气。 那叫自私。 宁愿让女儿卖身,宁愿让妻子病死,宁愿让小女儿一辈子活在阴暗的角落,为了侍奉自己这个废人而错过自己的人生,却不愿意放下脸皮接受别人的帮助。 这不叫自私叫什么? 最后,程家的小丫头终于在扯辫子警告外加糖果攻势下承认了苏槐的帅气。 程父与程母一直目送着他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潮中。 …… 夜幕降临。 苏家小院里,程小禾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同时又裹的严严实实,蹲在屋檐下,像极了一只即将被撸,忐忑不安的小猫。 她已经忐忑了快两个时辰。 从日落时分开始,到现在月上枝头,她都已经紧张地快睡着了,那个变态大少爷怎么还没回来? 这床到底还暖不暖啊!? “可恶,是你自己不回来的,我要走了,我要回家了?” 小禾站起身,一路小跑着跑到门口。 可是刚刚跨出大门,她又是小脸一垮。 “我要是跑了,少爷不会生气吧?” “万一他打我怎么办?听说富家少爷都很喜欢拿鞭子打人,很痛的。” “就算不打我,万一恼羞成怒之后把我赶出苏府怎么办?” “唉……” “我程小禾,太难了!” 程小禾难过地抱住自己,在大门一侧蹲下,瞪着眼睛看向那条通往苏府大门的青石路,一动不动。 又过了约莫一刻多钟,负责清理垃圾的大婶从门前经过,看了程小禾好一会儿。 “小禾,你这是在扮石狮子吗?” “……” “不是啊,刘婶,我在……我在等少爷回来……” “咦?小妮子春心动了?” 程小禾红着脸低下脑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管是不是动了春心,她今晚好像都跑不掉了…… 谁知刘婶下一句话就让她瞪大了双眼。 “别等了,小禾。” “我刚刚从苏老太爷那边路过,听他们说苏少爷已经离家远行去了。” “短时间内恐怕都不会回来。” “啊?” “别啊了,快回家去吧,再晚些时候苏府大门就要关上了。” “知,知道了,谢谢刘婶。” 程小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黑铁城治安不差,那些敢犯事的都被苏家执法队绑了,尸体现在还挂在城头。 所以她一路浑浑噩噩,除了几个相熟的街坊跟她打了招呼外,一路上都没出什么意外。 即便到了家,她也只是蹲在门口,不敢进去。 苏槐的离去让年幼的程小禾心里充满了疑惑与悲伤,她怀疑是白天的按摩让苏槐不满意,所以才决定不要她了。 说不定明天苏府的管事就会把她拦在门口,然后告诉她:程小禾,你不用再来了。 可工作没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富家大少太无情了呜呜呜…… “姐,你怎么偷偷在这蹲着哭啊?” 扎着麻花辫的小丫头从门口探出个脑袋,她抬手拍了拍姐姐的肩膀。 “别哭了,我请你吃糖。” 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块甜滋滋的东西,程小禾抹了把眼泪,看向人小鬼大的程小苗。 “你,你哪来的糖……” “我未来夫婿给的啊!” “???” 程小禾蚌埠住了:“你才七岁,爹娘就把你许出去了!?” “没啊,不是爹娘许的。” “那是?” “嘿嘿,是苏家大少爷,今天他来我们家了,爹说苏少爷是为了你来的。” “但我觉得不是,因为他喜欢揪我辫子,张兰兰说男孩喜欢揪女孩辫子就是偷偷喜欢她,所以苏少爷喜欢的应该是我。” 程小禾脑子里一片空白。 现在她心里就一个念头,变态大少爷,跑到自己家来了! 她抬起脚就往屋里跑,跑到一半又跑回来,咚的一声狠狠在程小苗脑袋上敲了个脑瓜崩。 然后发现一个不解气,又咚了一声。 顺便把她手里的,口袋里的糖果全部掏出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再回头重新朝屋里跑。 大门口顿时传来嘹亮的哭声。 程小禾在屋里听母亲说完白天发生的一切后,母女俩忍不住在一起抱头痛哭。 程父听着屋里的低声啜泣,又听见屋外程小苗嘹亮的哭声。 他透过窗户望向外面黑漆漆的街巷,突然就感觉生活多了一丝盼头。 哭着哭着,程小禾就哭睡着了。 她真的太累了,再积极乐观的人突然卸下身上的重担,长久压抑着的精神都会因为骤然放松而变得疲惫无比。 下次…… 下次少爷回来,一定给他暖床。 …… 半夜,程小禾恍惚间做了一个梦。 大少爷骑着白马从苏府走到她家门口,把她抱上了马车,带回了苏府。 他说要程小禾给他暖一辈子床。 然后暖完床的第二天他就玩腻了,寒冬腊月,把她从苏府大门口丢了出来,还把她的裤衩子都抢走了。 于是她只好捡了块烂菜叶…… 程小禾砰的一声从床上滚落下来,坐起身来后,捂着磕痛的脑袋就开始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骂苏槐是变态。 ………… 被骂变态的苏槐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声喷嚏惊醒了不远处那头足有三米高的斑斓魔虎。 他晃了晃脑袋,既然暴露了,便索性不再隐藏,掏出一把匕首,与那头刚刚进食完毕,被苏槐扰了美梦的魔虎遥遥相对。 “找到你了!” “就是你!导致我第二世身死的元凶!” “吼!!!” 猛虎仰天怒吼一声,随后又低头打了个响鼻,白色的雾气喷在地上,吹起一小簇沙尘。 苏槐扭了扭双脚,眼前的斑斓虎是头三阶妖兽,实力大概跟白天那个被自己吓哭的炎恕差不多。 而自己是仙尊实力,相当于九阶。 实力碾压,报仇就没有什么快感。 所以他决定玩个花的,用跟当初一模一样的滑铲来击败它,以此告慰自己的在天之灵!好让自己保佑…… 咦,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算了,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我要上了! 匕首在掌心舞出一道漂亮的刀花,苏槐蓄势前冲,看准斑斓虎跃起,朝他扑来的那一刹那,上半身猛地向后一倾,好一个漂亮的滑铲! 可谁知,那孽畜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它居然硬生生止住了在半空中前扑的身体,而后猛然落下,脑袋贴着地面,张开了血盆大口。 “卧槽!!!” 苏槐一个滑铲直接铲进它嘴里。 咔嚓一声,獠牙利齿猛地闭合,咬在苏槐腰间。 苏槐心里此时只有三个念头。 第一,牛顿棺材板要压不住了,这沙皮老虎特么没惯性的吗!? 第二,某乎教人滑铲杀虎的真该死,我一个仙尊都做不到,普通人能行!? 第三,对不起,是你先不讲武德的。 轰!!! 苏槐蓄了一发灵力爆弹直接糊脸,这只机智的斑斓魔虎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点个赞,下一刻灵魂就直接出现在了天堂。 苏槐摸摸自己的腰腹。 腰间的衣服破了一排大洞,还好有灵力护体,要不然说不定他苏某人时隔一天,就又要经历一番两肋插刀之痛…… 骂骂咧咧地踹了一脚魔虎的尸体,苏槐弯腰捡起一枚圆形的妖核,在老虎的身上擦了擦,丢进手上的空间戒指。 做完这一切,他松了口气,转身朝森林东面走去。 那里,还有一位蛇兄在等着他。 第7章 衔尾蛇 按理来说,蛇类妖兽的栖息地多是阴暗潮湿的树丛与湿地。 当然,也并不排除某些异类喜欢躺在沙漠里晒太阳,又或者躲在岩浆里泡澡。衛鯹尛说 确定了大致方位后,苏槐又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向阳的山坡处发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山洞。 他在洞口驻足,看着满地的淡蓝色小花,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一世毕竟到死都只是个普通人,也没多少见识,只觉得这满地的野花好看。 现在才发现,这哪是什么野花,分明是数不清的二阶灵药月露菊。 灵药的价格都挺高昂,在黑铁城的商行里,五株月露菊就能换回一只心胸宽广的程小禾,甚至连价都不用讲。 秉承着勤俭持家的理念,他直接调动周身灵力,将洞口方圆五米内的山石土地全部切割下来,一股脑地塞进了空间戒指。 而后打量了一番光秃秃的洞口,这才心满意足地低头钻进洞中。 洞内有些阴凉,深绿色的苔藓爬满山壁,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从洞穴深处弥漫而出,让苏槐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复行数十步,苏槐终于凭借洞内小荧草散发的微光,看到了他第一世葬身的水潭。 一条体长二十余米的紫纹黑蝮蛇盘踞其中,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个拎着把长剑闯入它巢穴的不速之客。 “嘶……嘶嘶……” “五阶妖兽?” 苏槐皱起了眉头。 仙域一直都是个仙凡混居的世界,修行者的身影似乎随处可见,但实际上拥有修炼天赋的人数量其实并不多,在总人口占比中不到半成。 这半成人口里,还有至少一半的修行者终生都停留在最初的炼体境界。 修行十境,分别对应炼体,筑基,凝神,蜕凡,登仙,地仙,天仙,仙王,仙尊,以及最后的仙帝。 其中前四境被称为凡境”。 只有到了第五境·登仙境,才算是真正跨上仙道,拥有开宗立派的资格。 但突破到第五境何其艰难,整个大炎国明面上的最强者,大炎国主炎破天也就是个登仙境后期的修士而已。 像苏槐老爹苏正衡那样圈地自萌的小城主大多都只是凝神境,苏正衡强上一些,但也只是刚刚突破到蜕凡境而已…… 谁踏马能想到,就在离黑铁城不到百里的小树林里会住着一头五阶妖兽!? 你说你这么牛逼不去找炎破天单挑扬名立万,居然甘心缩在这里睡大觉? 并且按理来说,五阶妖兽的灵智已经不比人类要低多少了,毕竟到了六阶就能化为人形,口吐人言。 但苏槐却发现,眼前这条紫纹黑蝮蛇宛若个智障,只会看着他发呆。 “莫非妖兽里也有低能儿?” 苏槐散发出一丝强度只有登仙境的气息,只见那紫纹黑蝮蛇庞大的身躯抖了抖,抖完后却依旧盘在那里一动不动。 瞪着眼睛,既不发起攻击,也不逃跑。 “我靠!真特么是条智障!?” “我第一世就被这么个东西吃了!?” 看着这条蠢蛇,苏槐突然想起一个叫守株待兔的成语典故。 这条蛇就是那个守着木桩子等兔子自己跑过来撞死的农夫。 而他苏槐,第一世时就是那只蠢兔子。 “离了个大谱!” 苏槐抽了抽嘴角,拎着刀一步步走上前去,反正来都来了,噬身之仇,今天必须得报! 但另他没想到的是,随着他慢慢靠近水潭,紫纹黑蝮蛇却突然动了起来。 冰冷的鳞片闪烁着妖异的暗光,庞大的蛇躯在水潭中隐现,它突然张开嘴,一口咬住自己的尾巴,并将其吞入腹中,缓缓形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圆环。 “衔尾蛇?” 苏槐神情一愣,一丝明悟涌上心头,却又转瞬即逝。 还未等他多想,那头蠢蛇突然沉入潭中,与此同时,清澈的潭水突然上涌,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透明蛇头。 蛇头望了苏槐一眼,张开大嘴将苏槐一口吞入腹中…… 苏槐眼前一片漆黑,内心却是惊骇异常。 拥有仙尊实力的他,刚刚居然在面对那个透明蛇头时产生了一种螳臂当车,蝼蚁望天般的错觉。 【请,上前一步。】 当眼前重新恢复光明时,苏槐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低矮的山洞里了。 此刻他正对着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大门上盘踞着一个巨大的银色衔尾蛇雕塑,宝石所制的蛇眼散发着猩红的血光。 【请,上前一步!】 “你是谁!?” 苏槐盯着大门上的蛇眼,灵力在周身疯狂流转,以便随时都能爆发出他最强的一击。 僵持半天,银蛇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 【我踏马让你上前一步!】 蛇眼一闪,苏槐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在一瞬间被抽空,又变成了第一世时那个普通的自己。 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包裹住,强硬地往前拽了一步,再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拍在金属大门前的石台上。 【能量等级:9.3】 【潜力等级:0】 【评级:13】 【不合格!】 【蝼蚁之辈!】 【无能!废物!垃圾!】 “卧槽!怎么还带骂人的,你瘠薄到底谁啊!?” “出来单挑啊!” 论打开语音交流苏槐就没怕过谁,那银蛇似乎也被他整无语了,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淡。 【五年,不合格,死。】 “???” “你他妈有本事……草!” 话音未落,苏槐突然感觉自己被谁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后再抬起头,眼前的金属大门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开始的山洞,水潭,还有那条盘在水潭里,瞪着眼睛看他的蠢蛇。 捏了捏拳,仙尊级的力量已经恢复了。 但右手中指上却多了一枚银色的衔尾蛇指环,只是它似乎耗尽了力量,原本猩红的双眼此刻已然黯淡无光。 苏槐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输入一丝灵气,一道讯息瞬间出现在脑海。 【能量等级:9.3】 【潜力等级:0】 【评级:13】 【潜力提升:腾云山悟道碑】 “?” “这是什么意思?” 【合格……钥匙……船】 【逃离……】 “钥匙?什么钥匙?逃离什么?” 苏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扇镶嵌在山体里的金属大门。 难道这枚衔尾蛇指环所说的钥匙,就是用来开启那扇大门的? 大门后面是什么?船? 逃离又是什么意思?让我逃离?还是说让我帮门后面的东西逃离? 苏槐抬手捏着指环,却发现它好像跟自己融为一体了,怎么拔都拔不下来。 算了…… 苏槐坐在水潭边,大脑整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看来他第一世的直觉没错,这山洞里确实藏着一个天大的机缘。 这条智障一样的紫纹黑蝮蛇就是第一层考验,所以第一世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冒冒失失地跑进来,直接就跪了。 现在带着仙尊修为回到这里,果然就开启了第二层考验,不过看样子他依旧没能通过…… 潜力等级对应的应该是他的身体天赋。 毕竟这具身体虽然继承了前世的修为实力,却并没有继承前世好不容易提升上去的根骨与资质。 所以硬要说的话,苏槐依旧只是个废材,仙尊级的废材。 如果不想办法提升根骨与资质,这辈子也就只能停留在仙尊修为,再无寸进,前世的噶腰之仇也就无以为报! 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前世那个来刺杀苏槐,把他引到那个妖女地盘里的刺客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坑害他一个老实人? 晃了晃脑袋,苏槐太气了,抬手就给了身旁那条蠢蛇一巴掌。 现在这鬼东西成了打开那个金属大门所在秘境的关键,杀是杀不得了,揍一顿总没事吧? 于是还没等蠢蛇回过神来,苏槐又给了它一巴掌。 啪! 紫纹黑蝮蛇:(°ー°〃) “腾云山啊……” “也好,反正刚好离大炎国皇都不远,悟道完后就顺路去衍月仙宗。” “唉,这一世拿到了爽文无敌剧本,为什么事情反而越来越多了……” 啪! 紫纹黑蝮蛇:(っ╥╯﹏╰╥c) 生活不易,苏槐叹气。 第8章 骆城 大炎王朝,仙域诸多俗世王朝之一,东临冥海,北靠冰原,南方与大武王朝接壤,西部便是横跨大半个仙域的葬星山脉。 作为仙域三大禁地之一,葬星山脉埋藏着无数神秘传说,山脉深处妖兽遍地,高阶妖王比比皆是,是妖族的乐园。 危险确实危险。 但与之相对的,是优越的自然环境,浓郁的天地灵气,以及因种种原因孕育而出的诸多珍贵矿脉、灵植。 有利益的地方,必然就有人类涉足。 早在大炎王朝建立之前,就有无数前人先辈聚集于山脉边缘,或以猎杀妖兽为生,或以探寻灵药为业…… 久而久之,山脉旁驻扎的人类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不同的聚落,村庄,再到最后为了抵御妖兽侵袭,人们开始修筑城墙。 骆城,便是葬星山脉附近最大的城池。 与嵌入山脉,近乎与世隔绝的黑铁城不同,骆城直隶于大炎国王室,是大炎王朝设立在葬星山脉的边关重城。 其内商贸繁盛,每日都有数不清的灵植与妖兽材料通过骆城流向整个仙域。 此刻,在离骆城不到五十里地的荒野之中,两男三女,五个年轻人围坐在一簇熊熊燃烧的篝火旁。 不远处的空地上,则躺着一头已经被切走不少血肉的二阶妖兽森角牛的尸骸。 “炎兄,你此行不过去黑铁城驻留了半日,为何回来后一直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哦,对了,炎兄你的剑呢?” 说话的青年名叫骆远河,是骆城城主的独子,修为无限接近第三阶凝神境。 而他口中的炎兄,正是傍晚时分才从黑铁城离开的大炎王朝三皇子,炎恕。 炎恕拾起地上的干柴,浑浑噩噩地将其丢进火堆里,然后继续抱着膝盖,望着篝火发呆,暗红色的瞳孔仿佛始终无法聚焦。衛鯹尛说 “我的剑……丢了……” “丢,丢了!?” 骆远河有些发懵:“四品的法宝,你说丢就丢了?” “前几日不还说那是你父皇送给你的成年礼物么?” “是啊,成年礼物……” “是我无能……” 炎恕双手掩面,手掌有些发颤。 而坐在炎恕对面的司徒芷若此刻也有些疑惑。 他们本该在黑铁城休整一夜后再启程回到皇都,可昨天中午炎恕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时已经有些失魂落魄。 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催促几人离开。 干柴在火焰中发出噼啪声响。 骆远河见这两位客人的表情有些不对,急忙朝司徒芷若身旁的另外两个女孩使眼色。 其中一个女孩是骆远河的妹妹骆芯,天赋不错,平日里有些刁蛮骄横,但此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掩面沉默的炎恕身上了。 她觉得皇子就是皇子,就连忧郁的气质都能拿捏地那么死,着实是个良配。 至于旁边这个司徒芷若……一个小城出来的女子罢了,只不过恰巧攀上了皇室的高枝,听说前未婚夫还是个废物? 在这装什么清高呢,呸! 而另一个女孩则是骆城商会巨头曹阑的女儿曹怡,作为商贾之女,自幼便熟读“情商”,胎教是一本“不要输在不会表达上”。 她没有贸然去接近炎恕,反而将手里一小把烤的滋滋冒油的牛肉洒上香料与椒盐,分成四份。 两份递给骆远河,一份递给好闺蜜骆芯,最后一份亲手送到了司徒芷若面前。 “司徒姐姐,吃些东西吧?” “谢谢。” 司徒芷若接过面前的烤肉,两个女孩很快就找到了话题。 曹怡聊天很有分寸,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涉及司徒芷若隐私的事,只是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修行琐事,以及生活小妙招。 骆远河看着关系迅速升温的二女,又瞥了一眼自顾自啃着牛肉,拿炎恕那张小白脸下饭的亲妹妹,忍不住叹了口气。 之前还觉得自家妹妹挺可爱的。 但凡事就怕对比啊…… 他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脑海,也学着曹怡将之前不愉快的话题揭过,转而开始回想一些骆城发生的奇闻轶事。 恰好,最近就有那么一件事让他本人都颇为感兴趣。 骆远河将手里的牛肉分出一份递给炎恕,开口说道:“炎兄,你是天寒宫高徒,不知宗门内可有驯兽之法?” 炎恕声音依旧有些沉闷:“有的。” “不过那些法门都颇为鸡肋,需要从妖兽还是幼崽时便开始施行。” “驭使成年妖兽的法门只有万兽岛有,而且是他们的不传之秘。” “炎兄谦虚,妖兽大多凶性难循,能驭使妖兽幼崽已经很不错了!” 骆远河刻意压低声音,凑到炎恕耳边:“炎兄,待会五更时分来我帐篷找我,愚弟送你一场机缘,如何?” “什么机缘?” “我帐篷里有些好康的……” “在这里不方便说,总之炎兄来了就知道了。” 炎恕身后某处骤然一紧,他瞥了骆远河一眼,不动声色地朝另一边挪了挪。 “有何不能说的!”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你直言即可。” “难道你把曹怡小姐当外人?还是说你觉得芷若师妹会抢了你口中的机缘?” 骆远河看着突然大声起来的炎恕,呆呆地张了张嘴。 他扭过头,发现司徒芷若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自家妹妹也紧皱眉头瞪着他,只有曹怡神色如常。 骆远河:o((⊙﹏⊙))o 卧槽!你辣么大声干嘛!? 他不知道炎恕刚刚误会了他,只觉得这逼的情商简直比自己妹妹还低。 得亏他是个庶出,还从小就被送去了天寒宫修炼啊,否则就凭这情商,不早被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暗中弄死了? 算了。 本来打算偷偷告诉你这个秘密消息,卖个人情让你恰一波独食,可既然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懂事了! “咳……” 骆远河先是顺手往火堆里添了几块干柴缓解自己的尴尬。 而后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个消息是我爹早上告诉我的,整个骆城,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此事,牵扯到葬星山脉的一尊妖王!” 篝火旁,几人瞬间就全部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望向骆远河,一时间,唯有木头被燃烧时发出细微声响传出。 骆远河对于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 妖王有多可怕? 要知道,八阶妖兽才敢在葬星山脉深处圈分领地,自称妖王,即便强如炎恕所在天寒宫,有资格与妖王交手的强者也没几个。 骆远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也不再卖关子,接着说道:“半个多月前,葬星山脉深处突然传来异动……” “距离此处最近的人族圣地·腾云山担心山脉深处的异动会引发爆发兽潮,特意派出一位擅于隐匿的地仙境强者潜入山脉进行探查。” “而就在昨晚,我爹接待了那位强者。” “并从其口中得知,葬星山脉的异动,其实来源于赤目乌妖王与啸月狼王的领地争斗。” “两大族群爆发了残酷的种群战争。” “而就在战争最为惨烈之时,流云狈族的强者趁机摸到了赤目妖王的巢穴。” “并且杀死了妖王几乎所有的妻妾子嗣,唯有最年幼的一头乌幼崽因为调皮贪玩,事发时在外游荡,逃过一劫……” “啸月狼王得知此事后,害怕赤木妖王怒火攻心之下拉着它同归于尽” “竟主动撤军数百里,并承诺暂时放下矛盾,与乌族一同讨伐不讲武德的流云狈族。” “现如今,赤目妖王一边对流云狈族展开疯狂屠戮,一边派出手下大量妖族,共同寻找那位最后的子嗣……”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骆远河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腰间的水囊就灌了一口。 他看向被这个消息震的不轻的司徒芷若几人,挑了挑眉,再次投下一个重磅炸弹。 “你们猜那头赤木乌幼崽在哪?” 炎恕呼吸有些急促气,他瞪大双眼:“你的意思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爹早上得知了这个消息,本来没当一回事,可临了午饭时却突然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 “就在前天傍晚,有一队猎妖人受到了没见过的妖兽的袭击,死了好几个人。” “据幸存者所言,袭击他们的妖兽是一头通体漆黑,长着血红双眼的半人高凶兽,体型虽小,却有着三阶修为……” 第9章 赤目乌幼崽 体型小,三阶,还有着红眼睛,黑皮肤,这一切都将那头妖兽的身份指向赤目乌妖王的幼崽。 曹怡悄悄看了骆远河一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这的确是一场莫大的机缘,一头八阶妖王的幼崽,即便天赋再差,成年以后也至少能长到五阶。 若是精心饲养,说不定能达到六阶,甚至运气再好一点儿,突破到七阶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至于妖王……想想就行了,想成为八阶妖兽光有血脉与天赋是不行的,还得有大量的机缘支撑,妖兽界大妖的子嗣青出于蓝的例子太少了。 换句话说,得到这只幼崽,若干年后拥有一只足以匹敌大炎王朝皇帝的战力是必然的事情。 可最有希望得到它的骆城城主,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桩巨大的机缘。 曹怡很轻易地就看穿了骆城城主的想法。 确定了幼崽大致方位,找到它不难。 掩盖它身上的气息也并不难,难的是隔断妖王血脉的指引。 赤木妖王迟早能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找到自己的孩子,届时,对于整个骆城来说就是一场无法抵御的巨大灾难。 至于带着幼崽远走高飞,那更是一场豪赌,没人能保证赤目妖王会不会因为距离而放弃追寻子嗣,也没人能保证会不会有其他强者看出幼崽的潜力,巧取豪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骆城城主不愿意为了一个难以确定的光明前程,放弃如今现有的地位与安宁,他是整个仙域都极为少见的人间清醒。 所以,他将这个消息通过自己的儿子传达给炎恕,烫手山芋眨眼间便成为了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成本的巨大人情。 要知道,炎恕并不只是大炎王朝的三皇子,还是天寒宫某位长老的亲传。 得到赤目乌幼崽后,他大可直接启程将其带回天寒宫。 赤目妖王毕竟不是妖尊,更不是妖帝,它再强也不敢在拥有仙尊坐镇的势力撒野,最后也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重新找几个老婆再生一窝…… 骆远河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他只是看着炎恕微红的双眼,笑道:“炎兄,如何?” “这场机缘可还入的了你法眼?” 炎恕看着骆远河,他毕竟是个皇家子嗣,人虽然呆了些,但智商并不算低,曹怡能想到的东西他也能想到。 此时只能对着骆远河抱了抱拳:“骆家的恩情,我炎氏定然铭记在心。” “那幼崽现在何处,还请骆兄指点。” “哈哈,炎兄请随我来。” 看着骆远河直接起身朝一个方向走去,曹怡眸光微闪,愈加肯定了内心的猜测。 看来骆城主不仅仅确定了那幼崽的位置,还已经抓住了它,或者用某种方法将其困在了某个地方,只等炎恕前去收服。 难怪骆远河会在深夜约他们几人出城露营,这分明是一场天衣无缝的计划。 在此之前,曹家或许还能凭借巨大的财力与骆家掰掰手腕,但自此之后,有了大炎国皇室的支持,骆家的地位已是无可撼动了。 骆远河邀请她参与这场聚会,恐怕并不仅仅只是示好,还有示威的意思…… 一行几人熄灭篝火,随着骆远河一同朝着幽暗的丛林行去。 这里离骆城并不远,属于葬星山脉最外围,连二阶妖兽都极为少见。 炎恕自身已有三阶凝神境实力,更何况几人身后还暗中跟着那位同为凝神境的司徒家长老,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在林中奔掠片刻,一行几人便抵达了一处隐蔽的山谷外。 只是骆远河刚想回头与炎恕说上几句,鼻端却突兀地涌入一股异香。 骆城主事先在谷口布置的阵法已经遭到了人为的破坏。 他脸色一变,急忙冲入谷中。 狭窄的深谷突兀地显现出一点火光,骆远河依稀在火光旁看到一个乌漆麻黑的身影,火堆上驾着一只开膛破肚的小兽。 轰隆! 晴天霹雳! “完了……” 骆远河浑身颤抖,一瞬间全身上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身后的炎恕见到这一幕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怒吼一声便冲向那处火堆。 住口!放开我的妖宠!!! “卧槽!” 啪! 曹怡几人只看到炎恕携着万钧之势扑向火堆旁的身影,然后听见一声惊呼,再就是一道清脆的声响。 一席白袍的炎恕在半空转了个圈,扑倒在地。 “妈的,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那道漆黑身影捡起一根火把,往地上扑着的白袍上一照,突然笑了几声。 “哎呦,原来是你啊?” “炎兄,才一天不见,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你……” …… 一刻钟后。 曹怡一脸懵逼地跟几人一同围坐在山谷中的火堆旁,她旁边是同样懵逼的骆远河,以及半边脸肿地跟猪头一样,却偏偏低着脑袋瑟瑟发抖的炎恕。 “炎恕兄弟,他乡遇故知,有缘啊!” “来,吃肉,刚好中午想请你吃饭赔罪的,那时你好像有什么急事,撒腿就跑了。 不过现在补上也不晚,刚好尝尝我的手艺,这小兽味道不错,嘎嘎香。” 炎恕敢怒不敢言,只能颤抖着手接过苏槐递来的一只猪蹄,大口撕咬。 他的机缘……他的赤目妖……他的未来妖宠……他的五阶伙伴……好香…… 天堂到地狱的落差大抵不过如此。 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年轻气盛,前途一片光明的大炎国三皇子很确信,自己大概已经遇到了一生之敌。 骆远河咽了口唾沫,他虽气恼于父亲精心布置的计划被别人摘了桃子,不过也能从炎恕的态度中看出一些端倪。 再说了,凝神境的炎恕刚刚被一巴掌扇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个黑袍人明显实力最少也在三阶中后期。 他一个二阶筑基后期的小修士还能怎么办? 形势比人强啊…… 所以骆远河只能双手扶膝,像个乖宝宝一样端坐着:“炎兄,这位是……” 炎恕还未开口,但自从目睹苏淮出手后,便一直盯着他看的司徒芷若已经回答了他的疑问。 “他就是黑铁城苏家大少爷,苏槐。” “苏槐?” 搞不清状况的骆芯突然瞪着眼睛站起身来,伸手朝正在啃着猪肘子的苏槐一指。 “他就是那个被你退婚的废物,苏槐!?” 第10章 这不就是一头黑猪 退婚,废物。 曹怡很难将这两个字与刚刚一巴掌扇飞某凝神境三皇子的苏槐关联起来。 骆远河捂着脸,对于自家妹妹的无脑属性有了新的认知。他哆嗦着嘴唇,对其大声呵斥道:“骆芯,给我把手放下!” “噢……” 骆芯缩了缩脑袋,悻悻地收回手指。 不过作为白衣少年炎恕的脑残粉,她还是对这个刚刚抽了自家鸽鸽一耳光的少年喜欢不起来。 什么?你说骆远河没挨打? 骆远河只是愚蠢的亲哥而已,她口中的鸽鸽自然不是那个只会讨好别人,呵斥自己妹妹的臭傻逼,而是风度翩翩,长相帅气的三皇子炎恕。 骆远河带着歉意对着苏槐笑笑: “不好意思,苏兄,家父政务繁忙,对我妹妹疏于管教,她在家里刁蛮惯了……” 苏槐咧了咧嘴:“无碍,你妹妹说的其实没错,我确实是个刚被退婚的废物。 这不,正主还在你旁边坐着呢么。” …… 骆远河闭上了嘴巴。 怎么这人情商也这么低,你这话让我怎么接?当面直言司徒芷若有眼无珠?三年之期已到,这司徒家你不待也罢? 司徒芷若倒是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她此刻心里就两个想法。 一是苏槐这个黑铁城远近闻名的废物怎么突然就有了不弱于她师兄炎恕的实力。 二则是苏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心里始终放不下她,所以才一路追着她的足迹离开家乡,来到骆城。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啊! 这是何等的痴情!何等的真心! 所以她直接就开口了。 “苏淮,辛苦你了……” 苏槐炫肘子的动作一顿,头上缓缓浮现出三个问号。 “也不……不算辛苦吧……” 司徒芷若摇了摇头,眸中柔情似水: “没事的,苏槐,你不用不好意思。 如今你既已踏上修行之路,不妨与我一同拜入天寒宫。 师尊他是个惜才的人,见识过你的天赋后,会答应收下你的。” 苏槐眨了眨眼睛。 天赋?我有个屁的天赋。 再说了,谁有资格收我为徒啊?天寒宫能让我正视的强者不过区区二人,你师尊是天寒仙帝还是那位天寒宫大长老? 前者闭关百年,早就不收徒了,后者酷爱炼丹,我可没有当药材的兴趣…… “别说了,司徒小姐,我不去天寒宫。” “苏槐,你真的不用不好意思……” “嘶……” “我没不好意思,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确实有拜入一个宗门的想法,但目标并不是天寒宫,而是位于沉月谷的衍月仙宗。” 司徒芷若微微一愣:“你去衍月仙宗干嘛?” “泡妞啊!”苏槐挑了挑眉。“衍月仙宗可是整个仙域女修最多的门派。” “而且我听说里面各个都有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之姿。所以就寻思着能不能去拐个仙女回家做老婆。” 司徒芷若张了张嘴:“明明天寒宫其实也不差的……” 苏槐瞥了她一眼:“我觉得差远了。” 司徒芷若不说话了,虽然退婚是她不对,但那是没办法的事啊,当时你那么废材,咱俩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仙女是不能跟凡人谈恋爱的。 但如今你能修炼了,我主动邀请你,你却不愿意了,反而要去撩别的仙女,为什么男人能变心变的那么快呢? 呸!渣男! 在场几人,司徒芷若闷闷不乐,炎恕不敢说话,骆远河无话可说,骆芯则是耍着小脾气,不想搭理苏槐。 唯有曹怡,她将几人的神情收于眼底,又听到了苏槐与司徒芷若的谈话,此刻心里跟明镜似的。 “苏先生,我叫曹怡。” “哦哦,曹姑娘你好。” 苏槐扭过头看向曹怡。 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素净长裙,身上的首饰比起旁边的骆芯来说少的可怜,但单单脖子上挂着的那颗吊坠,就足以秒杀骆芯全身那些布灵不灵的金属与宝石。 因为那是一颗三阶妖核。 还是极为稀少的冰火双属性妖核。 他一开始见曹怡跟着几人却始终保持沉默,还以为这是个高冷不爱说话的女子。 没想到会突然跟自己搭话。 曹怡见苏槐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过她雪白的脖颈与锁骨,也不觉得羞恼,毕竟她看的第三本书就叫《从目光分析心理》。 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她很肯定苏槐的目光里并没有多余的欲望,多半只是在看她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或许出于本能顺便瞥了几眼其余的地方。 “苏先生刚刚说有意向加入衍月仙宗,是要去参加一月后的皇都盛会?” “嗯,这是唯一的正规途径。” “还有不正规的?” “当然有,比如直接抓住衍月仙宗负责招收弟子的长老,打他一顿,再威胁他如果不收下我,就把他挂在城墙上吊死。” “……” “苏先生说笑了……”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曹怡发现苏槐虽然在笑,但眼底的笑意却很淡薄。通过眼神分析,她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刚刚那句话分明就不是什么玩笑…… 内心有些惊骇,曹怡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可如今距离开启盛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么,苏先生在皇都盛会前还有什么打算吗?” 苏槐丢下手里的骨头,擦了擦嘴,他瞥了司徒芷若一眼,生怕这女的又觉得自己是在跟着她,于是如实相告: “我还要去腾云山一趟……” “是去看悟道碑?” “嗯。” 曹怡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我与苏先生的行程重合度很高…… 不若一同结伴前往,如何?” “你也要去腾云山?” “去看望一位家族长辈,顺便也去测一测自己的天赋,为接下来的盛会做些无关痛痒的准备……” “原来曹姑娘还是苏某的竞争对手。” 曹怡轻笑道:“苏先生说笑了,你还没回应我方才的邀请呢。”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曹家恰巧在一路上都有些产业,可以免去先生一路上所遇的诸多琐事。” “那就多多叨扰了……” “能与先生同行,是曹怡的荣幸。” “叫先生多生分啊,叫我苏槐就好。” “不介意的话,苏槐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小……算了,还是叫名字吧……” “好的,曹怡。” 尼玛!!! 骆远河在旁边看着曹怡一套教科书式的表演,没几分钟直接就跟苏槐交上了朋友,曹家这就又跟一个潜力股攀上了关系。 他又看了一眼捏着张帕子想给一脸不耐烦的炎恕擦那张肿脸的亲妹妹,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衛鯹尛说 好妹妹,修仙不是打打杀杀,更不是情情爱爱,修仙是人情世故啊! 你逮着人炎恕舔,能舔到也就算了,我骆家以后说不定还能出个王妃什么的,但人家炎恕明显看不上你啊…… 唉! 妹妹靠不住,他只能自己上了! “苏……” “苏槐!!!” 骆远河的话又被打断了,他扭过头,看向咬牙切齿的司徒芷若。 同时在心里不断吐槽着: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你不知道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突然插嘴很过分吗!? 难怪人家苏槐不要你啊!活该啊! 司徒芷若却不理他,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苏槐。 她现在的心理很奇怪,明明是她提出了退婚,并且在昨天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个未婚夫,连朋友都谈不上,说自己有多喜欢他明显就是在放屁。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苏槐跟曹怡一副相谈甚欢,你好我好的样子,她心里就腾腾地直冒火,很不舒服。 这种心理其实很正常。 就像两个情侣,明明是你先出轨喜欢上别人并且提出分手,可当发现自己前男友或者前女友跟别人在一块了,你心里还是会很难受,不得劲。 再换句话说,有个人一直追你,你明明不喜欢对方,但你发现刚拒绝他,他转头就直接跟你闺蜜好上了。 妈的,好气好气。 说白了,就是贱。 苏槐看着司徒芷若:“有事?” “还有,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神经病啊?” 司徒芷若银牙紧咬:“你知道你架子上烤的这只妖兽是谁么!” 苏槐被问住了,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不就是一只黑猪么……” “怎么着?它爸是李刚?” 第11章 痛!痛彻心扉! “李刚是谁?” “李刚啊,是个很幸福的父亲……” “哦。” 司徒芷若下意识地点点头,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睛再次瞪的圆鼓鼓的。 “不对!什么李刚不李刚的,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这头妖兽幼崽的身份!” “知道啊,小黑猪嘛,嘎嘣脆。” 司徒芷若快被气死了,她站起身,指着火堆上方已经被吃掉一半的烤猪。 “这是赤目妖!” “是一头八阶妖王的子嗣,而且是最后的子嗣!你惹大麻烦了你知道吗!” “这样啊……” “现在知道怕了吧?” “难怪吃起来这么香。” “你!” “你什么你,要吃就坐下吃,不敢吃就自己在旁边挖点土将就将就,别一惊一乍的打扰我吃饭。” 苏槐撇了撇嘴,从看到这头小黑猪的第一眼,他就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妖王气息。 但那又怎样? 就算那尊妖王真找上门来又如何? 它唯一能为这头小黑猪复仇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一身精肉撑死苏槐。 再说了,妖兽一族对于感情可谓是淡漠至极,尤其是像“”这种妖兽,也叫豚,俗语翻译过来便是猪。 公猪会给自己的猪崽报仇? 别开玩笑了,妖王级的类,一窝子嗣就能有十几只,再加上妖王的寿命漫长无比,也不存在什么老来得子的说法。 除非是某个子嗣的天赋高到足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否则就算子嗣死光了它也不可能会有半点心疼。 当然,一般人跑到人家老巢里杀人子嗣,确实会受到不死不休的追杀。 但那是因为你杀了它子嗣吗? 那特么是因为你打了它的脸,践踏了它作为妖王的尊严! 同理,把人家的子嗣驯化当坐骑也是一种侮辱,所谓可杀不可辱就是这个道理。 …… 司徒芷若被苏槐怼的哑口无言,连头发丝都在颤抖,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苏槐面对什么事情都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妖王啊!那可是妖王啊! “呼~” 吃饱喝足,苏槐摸了摸肚子,扭头看向几人:“你们谁能给我指个路?” 骆远河终于插上了话:“指什么路?” “当然是去骆城的啊!” “哦,我知道啊,苏兄直接往……” “一起吧,苏槐。” 骆远河的话又被人打断了。 曹怡站起身,今晚她在苏槐的盛情邀请下吃的有些多,嘴角还沾着些油脂,在火光照耀下映出水润润的光泽。 她伸了个懒腰,火光映照出的倒影也随之展现出一道诱人的弧度 “刚好,我也有些乏了,骆大哥,还有芯儿,祝你们跟炎公子以及司徒小姐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我先带苏槐回骆城休息去了。” “……” 看到炎恕点头,曹怡转身就走。 虽然这场既定的机缘遭到了苏槐的破坏,但无论如何,骆家的人情在骆远河说出妖幼崽下落时就已经送出去了。 有了大炎王朝的支持,骆家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这座边关重城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改姓曹。 既然如此,曹怡也没有了再继续维持自己高情商的必要。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 你骆远河把我叫出来给你当僚机就算了,毕竟来之前我还以为只是大家一起联络联络感情。 可谁知道你特么玩阴的,用一场机缘当场抱上皇室大腿就算了,还当着我一个曹家人的面跟大炎皇子卿卿我我。 咋的,立威给我看? 你看我鸟你么? 既然没希望再争夺城主的位置,那我还陪着你在这虚与委蛇干嘛,还不如想办法跟这个叫苏槐的猛人加深感情。 万一他以后飞黄腾达了呢? 曹怡这辈子看多很多很多的书,其中也不乏一些凡人幻想自己成为修仙者的故事。 毕竟像苏槐这种从深山小城里走出来的神秘少年,之前被人称为废材,后来突然崛起,同时身上还有退婚buff…… 妥妥的大帝之资啊! 眼瞅着曹怡带着那个叫苏槐的男人往骆城方向走去,骆远河只能坐在火堆旁气,抖,冷…… 同为骆城两大家族之一,骆家与曹家在各方面实力都差不了多少,两家的竞争几乎是放在明面上的。 但这种竞争并没有给两家带来什么仇怨,反而骆城主与曹家家主还是多年的好友。 因此骆远河与曹怡也可以说是半个青梅竹马。 要说他对这个长的漂亮,纤腰细腿情商还高的曹家长女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如今听她笑吟吟地说自己累了,要带另一个男人回家休息,无异于半夜女友突然气喘吁吁地给他打电话,然后跟他说她在一边吃辣条一边跑步…… 尼玛! 痛!痛彻心扉! 骆远河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回头看向同样盯着苏槐二人背影咬牙切齿,痛彻心扉的司徒芷若。 “司徒小姐,节哀……” 司徒芷若却没有理他,而是扭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炎恕。 “师兄。“ ”明日一早,便启程回赴宗门吧。” 炎恕轻轻点头:“嗯……” 骆远河微微一愣:“炎兄,还有司徒小姐……你们不去腾云山看看吗?” “不用了,那块悟道碑短时间内对我们作用不大,况且天寒宫内还有其他可以提升资质的办法。” “师兄说的没错。” “况且,我现在只想早日踏上修行之路,羽化登仙,让他后悔。” 司徒芷若微垂着眼眸,一旁的骆远河跟炎恕都没有再说话。 骆远河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司徒芷若羽化登仙后苏槐就会后悔。 难道以后司徒芷若强大了,还要找到苏槐杀掉,然后把尸体吊在歪脖子树上不成? 炎恕则是觉得司徒芷若在做梦…… “炎恕哥哥,饭后水果吃个橘子吧?” 自始至终眼里都只有炎恕一个人的骆芯见炎恕终于停止了化悲愤为食欲的行为。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橘子,递到他面前。 “谢谢,但我不吃。” “啊……为什么啊?” “橘子太凉了,我不喜欢。” “那我帮你捂热了再吃好不好?” “……” “不用了,热橘子太酸。” “哦……” “那炎恕哥哥不吃,骆远河你吃了吧。” 骆远河看着被丢到他怀里的橘子,突然伸手捂着心脏。 痛!更痛了! 我的好妹妹啊……你不知道舔狗都不得好死吗…… 第12章 他走着走着就猝死了 月光被浓厚的乌云遮蔽,曹怡手里拿着一块萤石,才勉强照亮前行的路。 几人露营的地方离骆城城门并不算远,但也有十几里路。 其实,深夜时分在密林里点亮光源是一种很不明智的行为,大堆的篝火确实能驱散一些野兽,但若只是一根火把,却只会引来更大的危险。 尤其还是这种移动的光源。 夜行的捕食者会将零星的光源视为猎物的挑衅,并依托着林中的灌木进行偷袭。 但曹怡现在并没有这个顾虑,因为就凭苏槐能那么轻松地给炎恕一巴掌,就证明了他拥有在这片外围地区乱杀的实力。 但走着走着,苏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曹怡歪着头看他:“怎么了?” “你抬头看,有东西拦路。” “啊?” 曹怡举起手中的萤石,只见前方的一棵大树树杈上静静地站着一个白袍老人,在漆黑一片的丛林中异常显眼。 老人双手收拢在宽大的袖袍中,微微眯着眼睛,看不太清面容,只有眼角那颗硕大的痦子显得异常滑稽。 “苏家小辈,你过分了……” 苏槐叹了口气:“你是什么人?” “老夫天寒宫执事……秦山。” “天寒宫的?” 老人晃了晃脑袋:“正是!” “此番苏家一行,是天寒宫洗剑峰亲传弟子炎恕十余年来第一次下山游历。 仙界危险繁多,峰主不放心这个愣头青的安危,所以特意派老夫暗中保护。” “好家伙,出门在外还带个保镖?” “说是保镖,却也没错。” “只可惜,我这个保镖看起来似乎并不太称职……” 苏槐也不慌,反而咧着嘴跟树上的老头一高一低地聊了起来。“不称职?怎么说?” “先是在抵达黑铁城之前,碍于种种原因,修为高于四阶的修士不得入内……” “原来黑铁城还有这种规矩啊?可我那死鬼老爹分明也才四阶啊,他有什么资格立这种规矩……嘶!难道苏家还有什么隐藏的大佬在暗中坐镇?” “呵呵,否则你认为黑铁城凭什么能占据一个矿脉秘境,并且在靠近葬星山脉中部,三四阶妖兽遍地的地区屹立不倒?” “凭修为堪堪达到四阶的苏正衡?” 苏槐歪歪脑袋:“所以呢,你又想表达什么?” “老夫未能进入黑铁城,却知炎恕在出城后失魂落魄,道心受损…… 本来还因无法得知原因而有些气恼,直至方才,看到你欺辱于他……” “打住!我没有欺辱他!” “呵,那一巴掌,即便老夫隔着几十米都听见了……” “那是意外!意外你懂吗,谁让他突然就朝我扑过来的,我打他那一下完全是出于本能的自卫!” 老人却不再争辩。 他抬起脚,一步点在虚空之中,下一刻,便已经出现在苏槐的身后。 阴翳的脸庞带着一丝狞笑,干枯的手抓在苏槐的肩膀上,一股淡淡的药香从白袍下悄然弥漫而出。 此刻距离拉进,老人的面孔终于完全呈现在苏槐面前。 如死人般苍白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骨骼上,血肉少的可怜,整张脸都刻画着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就连眼眶中深陷的双眼也是一种诡异的幽绿色,眼角的也不是痦子,而是一朵黑褐色的药菌。 曹怡捂着嘴尖叫一声,被他这恶鬼般的面容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苏槐却是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中带着一丝讶异。 “药人?” “呵呵,倒是有些见识……” “啧,看来,天寒宫的问题属实不小啊……至少你口中那位洗剑峰峰主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整个天寒宫都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老人神情中也带着诧异,苏槐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下一瞬,他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 咔嚓—— 手臂的骨骼如枯枝一般被轻易折断。 紧接着,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在他眼中迅速放大,轰隆一声,将他的脑袋捶进地底。 他终于反应过来,幽绿色的灵力奔涌而出,在身上汇聚出一朵诡异的植物。 那植物是一朵大花,花蕊处流淌着粘稠着毒液,花瓣上布满细小的尖锐倒刺,像是无数牙齿,朝苏槐的头颅咬来。 “哟!噬骨花?” 苏槐伸手抓住那朵大花的花瓣,刚想直接一撕两半,右手中指的银色衔尾蛇指环却闪烁起微弱的猩红光芒。 冰凉的触感通过皮肤传入大脑,那枚指环仿佛化成了一条真正的银色小蛇,顺着苏槐的指尖蹿进大花花蕊。 嘶—— 脸盆大小的噬骨花突然重新收拢成花骨朵,开始在半空中扭动。 摇摆,挣扎,如同被风浪侵袭的孤舟。 最后突然在瞬间静止,连同枝叶一起瘫倒在老人的心口,花骨朵微微起伏着,枝叶颤动,惹人怜惜…… 苏槐一脸震惊,这副场景多少有些不太文雅,不可避免地让他这个老色胚想起了某些喜闻乐见的睡前运动。 只是…… 蛇跟花……多少有些超纲了吧? 他的胡思乱想还没结束,便又看见那条银色小蛇从花骨朵里钻出来,重新爬回他的右手中指,变回了指环。 只是,眼底的红光似乎强盛了些许。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摩挲那枚指环,指环上的蛇眼瞄了他一眼,紧接着重新化作小蛇,张嘴松开自己的尾巴转而给了他一口。 “靠!” 没等他破口大骂,一股温热的能量便通过蛇牙涌进他的手指,再流入四肢百骸。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经脉受到了这股能量的滋润,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苏槐感觉就连自己的灵魂都发出了舒爽雀跃的声音。 【实力评级:9.3】 【潜力评级:2】 【综合评级:13】 【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到了悟道碑再叫我。】 【还有,不要在我身上乱摸!!!】 高冷的小蛇重新化作指环,猩红的蛇眼也重归暗淡,仿佛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中二爱好者打造的工艺品戒指。 潜力上升了两点,由零变成了二,苏槐闭着眼睛感受一番,发现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里出现了一条无色的灵根。 虽然很小,但起码已经有了。 灵根代表着一个人的修行天赋,是修行者最重要的东西。 空有灵根,没有修为会被人唾弃。 空有修为,没有灵根则会被当成怪胎,一旦被人看出来了,就极有可能引起仙帝的关注,然后被抓起来解剖。 苏槐没想到自己这一世的天赋会提升地如此容易。 要知道上一世他是在二十岁那年才成功凝聚灵根,并且还只是最次的一品灵根,折算成小蛇的评价大概只有…… 一分。 后来历尽千辛万苦,几百岁才成功在自家富婆的大量丹药浇灌下提升到八品,再加上机缘与努力,最终突破至仙尊。 是的,拥有高品阶灵根不一定能让人走上巅峰,但走上巅峰的人一定拥有高品阶灵根。 天道酬勤都是瞎瘠薄扯淡,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白天鹅那是因为他特么本来就是一只天鹅幼崽…… 同理,修士的境界不可能比自己的灵根品级高出一阶以上。 但事实上,天道九九,遁去其一。 灵根的等级其实是能够提升的。 但事实上,没哪个势力会去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毕竟提升一个废材灵根所需要的资源,若是拿给本来就是高灵根的天才用,理论上来说可以培养出至少五个相同实力的强者。 苏槐前世就是个例子,各种天材地宝,海量的珍贵资源堆砌,以及一位九品炼丹师的全力供养,才让苏槐一步步走到最后。 尤其是那位九品炼丹师。 那是一个能让苏槐这个老色胚上一世心甘情愿的放弃整片森林,自己拿着根绳子吊死在歪脖子树上的女人。 …… 而这一世,才刚刚出家门不到一天时间,自己就有了一条二品灵根,属实是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苏槐低下头,略过那朵被掏空身体的噬骨花,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人。 他已经死了。 那朵噬骨花失去了“土壤”,也活不了多久,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枯萎。 药人,是一种邪恶,甚至恶毒的秘法。 邪修最常用的药人炼制方法便是取刚刚出生,天赋尚可的婴儿,并在其体内种下灵植种子,随着婴儿一天天长大,灵植种子也会在其体内生根发芽。 最后灵植在某一个时刻成熟,作为载体的孩子也会死去…… 第二种则是面前这个老头这种。 用秘法控制强者心智,让其自愿成为种药者的奴仆,直接在心脏处种植灵药。 这种方法简单粗暴,见效快,还不用时常照看,唯一的缺点就是成本高,平均一朵花消耗一个五阶强者。 苏槐双手合十,为死去的老者祈祷。 毕竟这个无私的老人刚刚奉献大大方方地了自己,成就了苏槐。 如果人人都有这份无私,苏槐早就突破仙帝,破碎虚空,独断…… 算了,还是不独断万古了,高处不胜寒太瘠薄吓人了,苏槐害怕孤独。 祈祷完毕,苏槐在空间戒指里掏了掏,拿出一把小铲子丢给曹怡。 “来,曹怡,帮个忙。 把这位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不小心猝死的老人埋了吧……” 曹怡咽了口唾沫。 什么走着走着不小心猝死,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一拳把人打死了啊! 找借口能不能认真点啊喂? 第13章 无情的苏槐 第一缕晨曦透过窗纱映照在空间狭窄的小阁楼里。 小阁楼的四面墙都摆满了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用来记录知识的载体。 从玉简,石刻,到竹篾,纸张…… 阁楼最中间则是一张柔软的小床。 床上躺着的少女手里抓着一本书,但眼睛周围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这一晚上曹怡都是懵逼的。 她修炼天赋不错,虽然称不上什么天之骄女,但也比一般人口中的天才要强一些。 只是平日里她很少出门,相比于打打杀杀,她更钟情于窝在这座小阁楼里与书海为伴。 但她昨晚稀里糊涂地就干了件大事。 跟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男人,在幽暗的小树林里挖了个坑,吭哧吭哧埋头苦干了近半个时辰。 一边弯腰铲土还一边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发现。 毕竟在半夜做这种事,实在有伤风化。 埋的还是个五阶登仙境修行者,跟大炎国当今圣上处于同一个境界的超级强者…… 嗯,起码在她看来,登仙境已经很强了,是她这辈子都没敢奢望过的境界。 可就是这么一个强者 却被那个笑起来带着一丝痞气的少年轻描淡写的一拳捶爆了心脏,连遗言,不,甚至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只有一个低矮的小坟包。 但不知为何,一想起那个小坟包还是她一铲一铲亲手垒起来的,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刺激感…… 曹怡合上手中的书卷。 经过一晚上的细心查找,她已经从书库里的一本书中明白了药人是什么东西。 并且她还知道那位药人来自天寒宫。 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修仙圣地。 曹怡将那本记录着禁术大致讯息的书卷塞进房间最角落的书架。 她抿了抿嘴,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强行驱散困意,打起精神下楼一趟。 阁楼有三层,一楼是客厅与练功房,二楼则是几个用来待客的小房间。 苏槐就被安置在那儿。 一下楼,曹怡便看见苏槐趴在桌子前,小心翼翼地处理这昨天晚上从树林里折回来的一捧白色小花。 “你折腾这些东西干嘛?” “普通的野花而已,又不值钱。” 苏槐抬起头,发现是曹怡后,便朝她笑了笑:“于你而言的确是随处可见的野花, 但对有的人而言,它却是光远远看到就能开心一整晚的惊喜……” 曹怡也笑了笑,没有反驳。 她坐在苏槐对面,看着这个能一拳锤爆别人头盖骨的少年,看着他仔仔细细地用棉布擦干花瓣与枝叶上的污渍,再插进装着灵液的花瓶。 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他的眸光认真而专注,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收拾好手里最后一朵白色小花,苏槐将其放在桌上,之后才双头扶膝,抬起头看着曹怡。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曹怡愣了愣,随后低下头轻声道:“还是昨晚的事,关于那个药人……” “那个药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他有问题,而是天寒宫,我听见他说自己是天寒宫的执事,受某位峰主的指示暗自保护炎恕。” “也……” 曹怡悄悄看了苏槐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只好抿抿嘴,将心里的话全部都说出来: “也听到你提及天寒宫的名字……” “所以我想问,你明明知道天寒宫有问题,为什么不告知其他修仙势力。” “反而放任天寒宫维持着表面伪善的一面,放任它在仙域广纳门徒……” 苏槐颔首:“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是的,我没有要质询你的意思,只是你知道一切,却连炎恕与司徒芷若都没有提醒,我觉得你肯定有什么计划……” “你猜错了,我什么计划也没有。” 曹怡愣住了。 苏槐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无情?” “没……” “不用否认,你是一个正常人,所以你觉得我无情才是对的。 毕竟我知道天寒宫就是个魔窟,却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数跟司徒芷若一样心怀梦想的少男少女把它当做圣地,然后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前仆后继地涌进去受死。” “看起来我确实是一个自私无情的人。” “但是曹怡啊,人在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在没有足够的地位与名声之前,你说的话,做的事都没有人会相信。 人这种生物以个体而论确实很聪明,但当他们聚集在一起,涉及到自己的前途与未来时,就会变得愚蠢而固执。 他们会带着某种偏执,认为自己心里的梦想,自己选择的路高于一切。 并且将所有质疑他们的人视为异端。” 司徒芷若低着头,细细思索苏槐的话。 然后就听苏槐接着说道: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在偶然得知天寒宫的秘密后,心里跟你产生了一模一样的想法。 他怀着一腔热血,想当个救世主。 他跑到大炎国皇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别人却用厌恶的神色看着他,并警告他不准再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否则就亲手打断他的腿,把他的尸体挂在皇城城门上。 他知晓自己人微言轻,于是又找到了其他仙域正派实力前来收徒的长老。 那位长老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没有贸然相信,却也如实上报了宗门…… 那个正道势力眼里容不得沙子,立马就秘密组织了人手,潜入天寒宫进行调查。 事情到这里,已经是我那个朋友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努力。 可结果,却并不理想……” 苏槐扭过头看向阁楼外的街景,随着旭日东升,小摊小贩们率先涌入街道,占据着人流量较大的位置。 吵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生活气息。 苏槐的声音却依旧平均,没有波澜。 “天寒宫能欺瞒整个仙域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露出马脚,轻易被人查出来? 那个正道势力派出去的探子什么也没有查到,于是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他们倒并没有为难我那位朋友,只是在宗门新入门弟子的测试名单划去了他的名字。 再后来,我朋友被所有门派共同纳入了黑名单,心灰意冷。 并且在不久之后,仙域便突然出现了一群由修仙者带领的,穷凶极恶的山匪。 他们洗劫了某片地区的大量村镇,那些村镇根本无法反抗这种劫掠,被劫掠的村镇一个活口也没有,并且手段残忍至极。 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被割去耳舌,剜去双目。 即便死了,也只能做个看不见,听不着也说不出的孤残者。 而那几个被屠戮的村镇里面,恰好就有那么一个是我朋友当初发现天寒宫秘密的地方……” 第14章 我爹是曹家商会会长 当一束光照进深渊,深渊里的肮脏龌龊被显现,那这束光就有罪。 苏槐口中的那位朋友不是别人,正是第六世的自己。 那时的他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死了很多次,心里却还保留着较为纯粹的正义感。 直到他的正义感害死了那几个村镇成千上万无辜的俗世凡民。 直到心灰意冷的他最后还是被天寒宫大长老的手下揪出来,抓到那个摆满“人材”的丹房密室,在烈火烧灼下嘶吼哀嚎,骨血融化,最后变成一枚丹药。 第七世重生时,他在苏府小院的竹椅上呆呆地瘫坐了一天一夜,炎炎夏日,不吃不喝,任由程小禾端来的饭菜在桌上放凉,然后再慢慢变馊。 …… 曹怡坐在沙发上,神情黯淡。 她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虽然熟读情商的她内心仍然保留着最纯粹的善良,但却又早已脱离了无脑圣母的范畴。 就比如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老人。 虽然被做成了药人很惨,但她一点也没有让苏槐饶他一命的意思,反而还亲手刨了个坑把他埋了…… 因此 苏槐口中的那个故事虽然听起来很悲惨,但经过她自己的推断,却很有可能是……真的。 她叹了口气: “我之前还想过加入天寒宫……,毕竟炎恕之前说过可以帮我跟骆远河走后门,免除考核。” “那你现在还想去吗?” 曹怡抬起头看着苏槐,满脸震惊:“我看起来像是喜欢脸上长蘑菇的人吗!?” 苏槐咧嘴一笑:“谁知道呢,再说药人也不一定就会长蘑菇,可能头上长草,或者脸上长花也不一定。” “还是算了吧……” “要一起出去逛逛吗?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花钱,花很多钱,买很多东西。” “我很穷的。” “没关系,今天的消费本小姐包了,可以统统记在我爹账上!” 苏槐虎躯一震,站起身来。 “肘!我们现在就肘!” …… 骆城无愧于重城之名,或许这里的繁华程度比不上皇都,但论及修行材料的市场,却在整个大炎王朝首屈一指。 曹怡也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对于脂粉衣物没有多大的兴趣,也不钟情于所谓的拍卖行与高端商会。 出了阁楼没多远,二人便一前一后钻进了一片弥漫着血腥味道的市场。 市场不大,却颇为拥挤。 这里摆放的大多是依靠在葬星山脉捕猎与采药为生的散户,一块尺余见方的破布,就是商贩们临时的铺位。 苏槐站在街道一边,手里捧着一盒热腾腾的,浇满不知名酱料的禽鸟肉翅。 这盒肉翅来源于一种名叫翅鸡的一阶妖兽,这种妖兽是生物圈最底端的存在,性情温顺,智商很低,极易捕获。 虽是妖兽,战斗力却可能还比不上农村里的村霸大鹅。 毕竟大鹅还会咬人,翅鸡却只会对着捕猎者张开翅膀咯咯乱叫。 它唯一的特点就是生命力强到离谱,血脉里传承的妖兽技能名为……断肢重生。 苏槐亲眼看着烹饪肉翅的店家一刀将翅膀斩下,拔毛洗净,直接当着那只哀嚎的翅鸡的面,将它的翅膀丢进锅里进行料理。 翅鸡哀嚎几句,噗的一声,立马发动天赋断肢重生,耗时不过两分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堪称永动鸡! 这食材,已经不能用一般的新鲜来形容了…… 苏槐对这种极度残忍的行为进行了人道主义的批判,然后含泪连吃三大碗。 而换了一身便装的曹怡,则蹲在一个穿着蓑衣的中年男人面前,伸手拎起一条半米长的赤红色大鱼。 “大哥,这个怎么卖?” “呵呵,这位小姐好眼力,这条火灵鱼可是纯野生的鱼王,肉质鲜美不说,体内还极有可能已经凝结出了妖核。 我也不多要你的,二十两黄金如何? 当然,如果小姐愿意用灵石结账就再好不过了,五枚下品灵石就能把它带走!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 曹怡放下手里的鱼:“有点贵了吧?” “火灵鱼体内虽然蕴含妖兽血脉,可它毕竟不是真正的妖兽。 一枚货真价实的一阶妖核也不过只要七枚下品灵石,你一条凡鱼就敢要五枚?”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什么凡鱼,这可是近两尺长的鱼王!” “呵呵,大叔,蜕变成妖兽的鱼王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刚刚不还喊大哥,怎么变大叔了?” “你再信口开河待会我就喊你老伯了!” “……” 中年男子心知遇上了行家,只能无奈地缩了缩脑袋。“那你说多少。” “一两银子!” 中年男人:ヽ()!!! “一两!!!还是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 “我叫曹怡,我爹是曹家商会会长,你要是不卖给我,我待会就告诉我爹你刚刚想讹我,让他马上带人掀了你的摊子!” “……” 这尼玛……硬核抢劫。 什么叫修仙界第一悍匪啊!? 索马里海盗见了都得给她磕个头才能走。 苏槐目瞪口呆地看着身旁的曹怡,被她这一番操作秀的头皮发麻。 那中年男子头皮比苏槐还麻,毕竟他就是被抢的那个,见曹怡蛮不讲理,只能抬头望向明显是同行者的苏槐。 苏槐嘴角一抽,默默转过身淡定地啃了口鸡翅,没理会他那充满求救意味的目光。 别看我,我是穷逼。 看苏槐见死不救,老板身躯一颤,只能抬手抹去眼睛的泪水,嘶哑着嗓音对曹怡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 “卖……卖你了……” “多谢惠顾,曹小姐真会砍价,下次别砍了……” “呵呵!” 曹怡最后当然不是真的只给了一两银子,这种损害自家商会名声的坑爹事她做不出来。 二两黄金,零点一个程小禾,大概是这种体型接近鱼王的火灵鱼在骆城的市场价。 那中年男人有的赚,但不多。 值得一提的是。 开口就敢要二十两黄金的他最后还对曹怡颇为感激。 这种把控人心的手段让苏槐对曹怡这个曹家商会的长女又高看了几分。 第15章 一纸千金 日上三竿时,一夜未眠的曹怡终于累到了自己,她心里的郁结也随着钱财的大量挥霍而逐渐消散。 二人终于结束了这场骆城之行。 曹怡将买来的妖兽食材丢给厨房做饭的厨师,跟苏槐打了个招呼后便抱着几本淘来的旧书钻进了阁楼三层。 苏槐能听见楼上传来的细微水流声。 心里的小恶魔蠢蠢欲动,只是还没开口就被一旁抱着炼丹炉的小天使一巴掌呼进了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只能窝在沙发上,掏出老爷子送的那本《异种族妖魔娘评鉴》,开始潜心研究异种族的构造。 猫耳,狐尾,蛇腰,鼻血…… 时间缓缓流逝。 在苏槐抵达骆城的第三天,曹怡终于敲开他的房门。红着脸看他鼓捣保温杯里几颗浮浮沉沉的枸杞,然后告诉他要注意身体,他们该出发了。 曹怡对书籍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与喜爱。 在发现苏槐经常捧着一本书看,还时不时伸手擦鼻血时,心里便满是好奇。 她问过苏槐为什么会流鼻血。 苏槐告诉她,他手里的是一本被诅咒过的上古神书,里面的知识都是禁忌,每多看一眼都会受到诅咒。 流鼻血便是诅咒带来的负面效果。 如果她想看可以借给她,但必须让家长陪同,以防受到诅咒身死。 曹怡信了,在成功借到那本书后,她沐浴更衣,焚香净手,并且还请来了她爹为她护法,虔诚地翻开了被苏槐特意用精制牛皮包起来的书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看了第一页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不信邪地翻了数十页。 诅咒生效了。 但父爱无疆,她的父亲替她承受了那份诅咒,快五十岁的老男人仰起脑袋,从鼻子里流下两道深红。 再然后,那本书便被她爹收缴,即便她再三言明了是借的朋友的,也足足扣押了一夜才还给苏槐。 曹怡不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父亲那天下午突然在骆城花高价寻了一批擅长临摹的画师…… 从骆城到腾云山的路程并不算短,若是一个普通人步行过去,估计至少也得花上半年多的时间。 所以,他们选择乘坐飞行妖兽。 曹家自己就有豢养的飞行妖兽,那是一种长着四只巨大羽翼的翼鸟,翼展可达三十米,背上用较轻的木材搭建了一栋小屋。 二阶妖兽——四翼途鹰。 曹家家主名叫曹阳,一个卡在凝神境巅峰,距离四阶蜕凡只有一步之遥的老男人。 与苏槐的亲爹苏正衡不同,曹阳是个负责任的好爹,对自己的大女儿跟小儿子都一视同仁,给了他们平等的父爱。 即便商会事务再多,也还是抽出时间亲自陪同女儿前往腾云山,再而后到皇都参加考核。 以便女儿通过考核时他能第一时间祝福,分享喜悦。若没通过,也能在女儿遭受挫折时悉心安慰,并带她回家。 苏槐很羡慕这种父爱。 毕竟他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个孤儿,穿越到仙域后,苏正衡又偏心那个天赋上佳,早早被送到剑冢修行的弟弟,从未过多将目光放在他这个好大儿身上。 可说羡慕,其实又没那么羡慕。 因为就在刚刚,曹阳把曹怡赶进了房间里,自己则拿出一套茶具,泡了壶上好的龙井,与苏槐探讨那本受到了诅咒的古籍。 曹阳小声告诉苏槐,他年轻时不懂事,曾偷偷背着曹怡的母亲养了一只二阶的白色灵狐,养了好多年,梦想着有朝一日灵狐化为人形…… 报不报恩什么的都不要紧,主要是他有爱心,喜欢收养流浪的小动物。 直到后来,他知道了妖兽最低都要六阶才能化形,于是便伤心好久,把那只白狐送给了曹怡的母亲。 最终狐娘成为了他年少时最大的遗憾。 直到昨天,苏槐那本书满足了他对狐娘所有的幻想。 于是他打算去皇都问问,哪里有没有什么能帮助妖兽化形的丹药出售,即便倾家荡产…… 咳咳,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还是可以试着偷偷买下一枚的。 苏槐对着他疯狂眨眼。 可惜这个中年老男人情商远不及他的女儿,不仅看不懂苏槐的暗示,还好心地问他是不是风太大,迷了眼。 苏槐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然后轻声告诉他:“曹叔,您回头。” 曹阳回头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家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小棉袄,他虎躯一震,突然开口大声斥责苏槐。 他说苏槐年纪轻轻不学好,非要惦记什么狐娘猫女,端的不为人子! 苏槐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他这个甩锅之王甩了一辈子的锅,终于有一天成为了被别人甩锅的对象。 如果面前这人不是曹怡的亲爹,如果他是炎恕或者那个什么骆远河,他多少要给他两个大耳巴子让他清醒清醒。 可恶的炎恕,这个仇,我记下了! …… 还好,曹怡不是傻子,她站在那儿听完了自己老爹对青春的所有怀念,并且还拿一根笔全部记了下来。 一字千金是什么概念苏槐不知道。 但一纸千金却是他亲眼所见,一张不过记载着寥寥几行字的白纸,被曹怡卖出了一千两黄金的天价! 这笔钱如果拿到黑铁城,能买上足足五十个程小禾,苏槐可以想办法把她们打造成女仆军团,走出大炎国,称霸仙域…… 算了,程小禾连按个肩膀都不会按,称霸个屁的仙域。 还是老老实实地拿着她的宝贝扫帚继续扫地吧。 四翼途鹰只是二阶妖兽,但能被人抓来当坐骑,速度自然不会太慢,虽比不过某些空中霸主,日行两千里却也轻轻松松。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苏槐他们走的是低空,本就没有什么空中霸主存在。 再就是经过几代人摸索出的航线也安全无比,所以直到途鹰收拢翅膀停靠在腾云山山脚的小镇,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当然,损失了一千两黄金的曹阳除外。 腾云山。 从途鹰身上下来后,苏槐抬头望着这座前世来过无数次的仙山,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之色。 对于大部分资质平庸,囊中羞涩,却又不甘在底层安逸的人来说,腾云山就是仙域第一圣地! 这不是说腾云山有多强,倒不如说恰恰相反,腾云山虽然也勉强称得上一方仙宗,但其内最强者也不过区区仙王。 它之所以被称为第一圣地,是因为腾云山山巅的那块悟道碑。 悟道碑能提升资质,效果不强,因人而异,但终归是有。 这种资源在其他仙域大势力里面都是藏着掖着的好东西,非本宗弟子,甚至是非内门弟子都终生难得一见。 腾云山却恰恰相反,他们将悟道碑完全开放,不管是男女老幼,也不管是何方人士,甚至不管是不是人…… 只要会呼吸,天下芸芸众生都可在悟道碑下静坐参悟。 正是他们愿意给全天下所有人一丝逆天改命的机会,才会被那些从底层脱颖而出,以及还在苦苦挣扎的人称为第一圣地。 苏槐前几世自然也去过这处圣地。 只是,效果不佳。 也不知这一世有了那条银色小蛇的帮助,他又能在这里提升多少资质? 苏槐轻轻摩挲着指尖的衔尾蛇指环,指环上那两枚猩红的蛇眼闪烁不止,似乎随时都要变回小蛇狠狠地咬他一口…… 第16章 腾云山 [资质评估:二品下等灵根] [属性:无] 腾云山脚下,苏槐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测试天赋的石台亮起两道白色的纹路。 二品灵根,很低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拥有这种灵根的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跨过筑基期的门槛,成为凝神期修士。 更别说还是灵根中最辣鸡的无属性废根,这种灵根修炼出来的灵力就只是最普通的灵力,既没有火雷灵根的破坏力,也没有土水灵根的厚重。 可以说是……毫无特点。 跟腾云山汇聚的大部分人一样,都是平平无奇,却又不甘平凡的庸才。 “到你了。” 苏槐回头望向身后一脸震惊的曹怡,无奈地耸了耸肩。 “怎么,失望了?”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 失望是不可能失望的,眼前这个男人强到爆表,炎恕那种十八岁就修炼到三阶的天之骄子在他手里连一巴掌都顶不住。 曹怡甚至很多次怀疑她那近五十岁的老爹也挡不下那一巴掌…… 这样的狠人,本来就已经很强大了,天赋差点怎么了,他需要天赋吗!? 你看拥有六品金属性灵根的炎恕敢开口嘲笑他吗? 你让他试试? 怕是得试试就逝世。 曹怡慢步上前,等测试台上那两道白纹消散后,才伸出手摁在苏槐刚刚摁的那个位置。 她只觉得有一股温和的力量通过掌心流入经脉,在周身运转一圈后又通过掌心回到了测试台中。 紧接着,测试台便出现了四道水蓝色的波纹。 [资质评估:四品下等灵根] [属性:水] 测试台上的动静引来了一些修行者的目光,羡慕者有之,嫉妒者也不少。 四品灵根,在修行界中已经算是千里挑一的那种,拥有这种天赋还跑来腾云山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抢机缘? 怕不是高中生上小学校园装逼来了吧? 苏槐摸了摸下巴,笑道:“还不错。” “四品灵根,将来超越你爹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毕竟我爹在我身上用了那么多资源。”曹怡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果这样都还不能超越他,就显得我有些无能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登山吗?” “当然,不登山来这干嘛?” 腾云山共九万九千阶台阶,从山脚望去,只能看到山巅处高耸入云的云雾,以及时不时在云雾中隐现盘旋的苍鹰。 每过一百阶台阶,都有微弱的力量梳理登山者的血脉经络,每登一千阶台阶,都能迎来一次对身躯根骨的洗礼淬炼。 据说若是能登上山顶,便能脱胎换骨,从一介凡民蜕变成拥有大帝之资的天骄妖孽,可以一己之力镇压一个时代。 只不过千百年来,最强的攀登者也只上到九万四千阶台阶,而且还是一位大势力的嫡传,同时也是苏槐的仇人。 剑冢守墓人——李思道。 也就是前世那个偷偷蜗居在竹林里,被苏槐一把火点了房子,然后用两把冰刀把他噶了的可恶女人。 苏槐不确定登上九万四千阶台阶的李思道有没有镇压一个时代能力,但她有大帝之资是无法反驳的。 因为她真的是个仙帝。 但像李思道这种为了证明自己特意跑来冲刺腾云山记录的毕竟只是少数,冲完了记录也会立马离开,不做停留。 腾云山现如今的登山者,大多聚集在前三万阶台阶,三万阶以后的人数便开始呈现断崖式下跌。 “先生,要买一份登山手册吗?” 刚刚踏上台阶不久,一个身穿腾云山道袍的小童便带着一包裹的卷轴跑到苏槐面前,递给他一张油墨未干的黄纸。 “有了这份手册,登起山来事半功倍,它能提醒你在哪可以获得补给,在哪适合驻足悟道,在哪适合停下休息。 只要一枚灵石,很划算是不是?” 苏槐认识眼前的小道童,他是腾云山山主的幼徒,拥有很强的天赋,却偏偏天生逆骨,不爱修炼。 偷了山上用来绘符的黄纸,在上面瞎画乱写,然后跑到山脚来哄骗他们这些苦命的穷逼。 苏槐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摸食指上的空间戒指,一旁的曹怡已经先从身上掏出两枚灵石,塞进小童的手里。 迎着苏槐的目光,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说过一路上的消费我都包了的。” 苏槐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可恶的富婆啊……” 待小道童一脸开心地离开,跑到另一处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时,曹怡拿着手里的两张登山手册,细细打量起来。 悟道台,补给点,休憩点,甚至更加轻松的登山路线都有,看起来很权威。 不过等她下意识去看另一张时,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僵硬无比。 遭了!上当了! 两份手册,居然大部分内容都不一样。 苏槐哈哈大笑起来。 曹怡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手册是假的……” “当然知道,我又不像你一样傻。”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反而像是一副要自掏腰包买下的样子?” “两枚灵石而已,就当交个门票了。” 苏槐揣着手,迈步向上攀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腾云山这座圣地……五年之后便不复存在了。 葬星山脉暴动,一位妖尊突然毫无征兆地掀起兽潮,大炎国近四分之一的领土在短短半日内便被铺天盖地的妖兽淹没。 腾云山山主带着几乎全体弟子下山斩妖,护送凡俗民众撤离。 那一次兽潮只持续了不到三天,由一方人族巨擘亲自出面,接连斩杀四位妖王,才终于平息这场由妖族发起的浩劫。 只是,腾云山那些下山斩妖的门人弟子都再没有回到山门,包括腾云山主…… 昔日里充满欢声笑语的圣地仙宗,只余下数之不尽的灵牌,以及亘古不变的登山石阶,和不会说话的悟道碑。 从那以后,腾云山便名存实亡。 山主最疼爱的小徒弟也不再拿着胡乱涂画的登山手册到处骗人,而是拿着把竹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清扫着登山的石阶。 第17章 悟道碑 第两万五千阶台阶。 只有二品灵根的苏槐依旧游刃有余。 但拥有四品灵根的曹怡已经扶着石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每迈一步都像是承受着如山洪覆体般的巨大压力。 “还能坚持吗?” 苏槐伸手递给她一块崭新的棉质毛巾,这是他在骆城时出门采买的,一次性买了一捆。 作为一个活了九世的老男人,他早就脱离了闷头苦修的低级趣味,开始在稳扎稳打提升修为的同时享受生活。 类似此类能提高生活质量的小玩意在他空间戒指里比比皆是。 “我不行了……” 曹怡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发丝凌乱,把那张苍白秀美的脸埋进毛巾里,声音闷闷的。 “我指定是不行了…… 虽然拥有四品灵根,但是我修为太差了,只有炼体期后期实力,再往上也受不了持续增加的压力了。 你先上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就好。” “也好。” 看着曹怡寻了块台阶盘膝坐下后,苏槐便加快了登山的速度,完全无视了台阶赋予登山者的压力,健步如飞。 三万阶,四万阶,四万五千阶,五万阶…… 直到第六万阶台阶时,这个高度已经看不到多少人影了,偌大的空旷平台,只有一个肌肉虬扎的大汉。 这大汉身高两米出头,手臂比大腿还粗,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就像牛爷爷跟牛战士的结合体…… 苏槐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苏淮。 “好!洒家真是好久没见到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郎了!” “少年郎,你这般年纪,修为想来最多四品,但却能一路走到此处,想来定是灵根品级不低。 我人族,这是又出了一个九品灵根的绝世天骄么!? 你是哪个仙宗的传人?” 苏槐揣着手,一双黑眸与大汉对视,他从那看似憨厚浑浊的眼睛里窥见了一大片尸山血海。 这种人要么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要么是屠城劫掠的恶匪,无论哪一种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蔑视死亡之人。 “问别人问题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么?” 大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对着苏槐抱拳,道:“洒家柳沧澜,乃陨魔窟大荒城守将!” “平常汉子见了洒家都目光游离,偏偏你这少年郎不仅敢与洒家对视,还敢反问于我,倒是颇合洒家口味! 日后若是缺了历练之地,可以来大荒城寻我,洒家带你冲阵斩魔!” “陨魔窟……” 陨魔窟——与葬星山脉,泣鬼渊并列的仙域三大禁地之一。 葬星山脉是妖族地盘,早在千百年之前,就有传言说山脉核心之地有妖帝潜修,并且不止一尊。 但葬星山脉的妖帝毕竟只是传说,并没有人真的见过。 而同为禁地之一的陨魔窟,却早已被证实有魔帝存在! 陨魔窟的魔并不是形容词,而是一个名词,是仙域是最为残暴凶恶的生物。 无人知晓魔族从何而来。 七百年前,陨魔窟还只是一片灵石矿脉。 不知是哪一天,矿脉枯竭,挖出的矿洞突然涌出大量黑气,紧接着,无数形态各异的魔族便突然从黑雾中出现,摧毁着它们视线所及的一切仙域生命…… 后来,人族在陨魔窟修筑防线,派出大量强者镇守,才堪堪挡住魔族的脚步,将它们限制在陨魔窟周围。 知晓了大汉的身份,苏槐终于从衣袖里把手抽出来,对着大汉拱手回礼。 “黑铁城,苏槐。” “黑铁苏家!?” 大汉突然身体一顿,瞪大了双眼。 “苏长歌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爷爷?” 苏槐发现大汉看他的眼神跟红绿灯一样迅速变幻,从敬佩,到畏惧,到可惜,再到理所当然…… 他眉头一颤,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可惜,大汉却恢复了一开始那副憨傻的模样,闭着嘴巴啥也不肯再说了。 草!谜语人能不能滚出仙域! 苏槐能惯着他吗?那必然不能。 他快步上前,大汉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却不以为意。 一个天骄罢了,再强还能强过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六阶强者!? 年轻人气太盛了好吗?这不好,作为一个前辈,他柳沧澜刚好可以给这少年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明白什么叫尊老爱幼。 于是,当苏槐走到他面前时,他灵力一转,突然就出手了。 啪的一个擒拿,果然不出所料,当场拿下,轻轻松松。 大汉被苏槐整个摁在地上,那张长满胡子的大脸与地面紧贴着,比苏槐大腿还粗的胳膊被反制在身后,浑身肌肉使不出半点力气。 “小样,区区六阶地仙境,还想跟本尊动手?是谁给你的勇气!?” “……” “说,你为什么会认识我爷爷!” “阿巴阿巴……” “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往你背上抹痒痒粉了!让你痒上三天三夜!” 大汉瞪大了眼睛。 你特么是陨魔窟出来的的魔鬼吧? 我一身肌肉,浑身上下唯独摸不到自己的呗,你偏偏就挑那儿下手呗? 往一个浑身肌肉的大汉背上抹痒痒粉,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大汉最后还是招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面对魔族,他自然可以悍不畏死,哪怕是仙域十大酷刑全给他上一遍他也不可能吭声。 说不定死后他的名字跟生平还能被刻在大荒城的忠义碑上,名流千古! 但如果因为在小辈面前卖关子被硬生生痒死了,还想名流千古?怕不是能成为大荒城守军用来逗孙子孙女的究极笑料。 听完大汉的坦白,苏槐并不满意。 因为大汉也知道的不多,只知晓苏长歌曾经是泣鬼渊的统帅,曾只身与泣鬼渊的鬼族激情厮杀,贴身肉搏…… 直到数年前中了埋伏,伤重不治……咳咳,保住了一条老命,告老还乡。 只是每年都还要接受一定的治疗,让人帮忙祛除体内的鬼气。 苏槐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离家前在老爷子院里看到的那位炼丹师。 想必那就是来为老爷子疗伤的,只不过技术似乎不太行,比自家富婆差远了。 苏槐亲眼看着他一顿操作猛如虎,把炉里的丹药炼成黑糊糊。 但那炼丹师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还特么搁那硬烧,苏槐一想,怕是这逼不想在自己一个小辈面前丢脸,于是情商很高的他并没有拆穿。 管中窥豹,能让这种不靠谱的炼丹师给自己疗伤,想必老爷子的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 听大汉的语气,老爷子比六阶高是一定的,有可能七阶,也有可能八阶。 撑死了八阶巅峰。 毕竟那张仙尊即可上榜的仙榜排名上并没有老爷子的名字。 他总不可能是什么隐藏的仙帝吧……哈哈,开什么玩笑!肯定……应该,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第18章 悟道碑的记忆 不必过多纠结于老爷子的过去,大不了到时回了黑铁城直接问他便是,作为老爷子的好大孙,他还能不告诉自己不成? 想通了这一点后,苏槐便一脸索然无味地松开了摁住柳沧澜的手。 柳沧澜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拍干净脸上的碎沙与尘土,再掰正被地面磕歪的下颌骨,用一副见鬼的眼神看着苏槐。 “苏家小……” “嗯?” 看着苏槐微微眯起的双眼,柳沧澜摆了摆手,讪讪一笑。 “苏槐,你这是什么实力,娘希匹的,老子居然连反抗一下都做不到? 至少得有七阶天仙境了吧? 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苏槐撇了撇嘴,没回答柳沧澜的问题,而是抬起手摸向光滑的石壁。 第六万阶台阶,再往上一步压力都会瞬间增幅十倍。 苏槐虽有九阶修为,但毕竟他现在灵根等级太低,新成型的灵根也过于脆弱,承受不住更大的冲击。 若是再往上,极有可能跟一个久病体虚的老人突然狂炫一根千年人参一样,虚不受补的结果就是直接补死。 好在这里虽然不算顶层,却也已经能触碰到悟道碑的底部,对于他接下来的计划倒是没什么影响。 “小蛇?” 苏槐敲了敲手指上的指环。 “小蛇蛇?” 【叠词词,恶心心】 “……” 手上的指环动了动,再次化作那条银色的小蛇,盘在苏槐指间,抬起头不断吐着粉色的细小蛇信。 【靠近一点,让我碰到悟道碑】 “那我直接按上去了?” 【按吧】 “我真按了?” 【你无不无聊,烦不烦!一直说!】 【快按!】 苏槐嘴角微微扬起,右手置于黑褐色石壁上,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指间的小蛇眼底闪烁着红光,张开嘴巴,尖锐的蛇牙像是咬豆腐一样在石壁上留下两个细小的孔洞。 紧接着,一股磅礴的力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从石碑的最深处奔涌而出,透过孔洞朝苏槐所在之处汇聚而来。 “草!” 理智?你让我怎么理智!? 都说了虚不受补,苏槐察觉到这一幕瞬间就脸色一白,小手一抖差点拔腿就跑。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别动!】 那股巨大的能量并未撑爆苏槐的身体,银色的小蛇张嘴堵住了孔洞,将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能量都吸收走了。 而剩下的那一丢丢刚好是苏槐体内那株幼嫩的灵根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 伴随着能量入体,苏槐身躯一颤,灵魂飘飘忽忽,仿佛被送上了云端。 与此同时,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也随着能量一同灌入他的识海之中…… 一座孤岛,一张小亭。 四个少年,三男一女围坐在小亭之内推杯换盏,畅谈人生。 三分醉意七分真情,四人在亭中约定,往后每五年一聚,共赴仙道绝巅! 第一个五年,四人齐至,其中一男一女已然日久生情,结为夫妇,受到其余两人的控诉与祝福。 第二个五年,却只来了三人。 仙道本就逆天而行,与人争,与妖争,与魔争,与万物争,中途陨落虽让亲友悲痛,却也无可奈何。 第三个五年后,那对夫妇所在城池遭到了一尊强大魔物的袭击。 漆黑的劫火淹没了一切,弱小的人族如蝼蚁般葬身火海,灾厄中响起魔物的嘶嚎,一双巨大的羊角鼎力苍穹。 作为城池中最强大的几位修士之一,那对夫妇为了掩护更多人撤离,不得不与其余几位强者挺身而出,面对那如神祗般可怖的怪物…… 第四个五年,大雪纷扬,湖心凉亭中摆了四个酒杯,但却仅余一人独酌。 昔日的少年已经褪去了青涩,二十年的时光冲刷让俊朗的脸庞长满胡茬,原本充满书生气的少年此刻已然满身伤疤。 一场大醉,他望着平静的湖面哈哈大笑,对着空荡荡的座位叙述这五年来自己所遇到的趣闻,闯荡的秘境。 他说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子,可那女子只是凡俗人家,有个温馨而平凡的家,脸上永远带着无忧无虑的笑。 他不忍破坏那份平凡,修行者,尤其是他所处世界的修行者,实力强大,受人尊敬,可身上却也背负着庇立一方的职责。 他随时都可能会死,也许是下一个五年,也许就是明天…… 翌日一早,湖中凉亭已空无一人,昨夜的喧嚣仿佛只是一场恍惚的梦。 只是那张四人曾意气风发地许下约定,围坐谈笑的小桌上刻着一行小字。 “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 最后一人果然也没等来下一个五年。 那是一场恢宏壮丽的战争,他赤着上身,手托一面漆黑石碑凌空踏立,他的周身不断闪动着火焰与雷光。 而在他对面,长着羊角的巨大魔物鼎立云霄,一眼望不到边的漆黑大手,近千米高的狰狞身躯让人绝望。 昔日斩杀那对夫妇的魔物,在短短十年内已然成为了真正的神祗。 身后的城池内生活着数百万民众,魔物围城,断掉了所有的生路,他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撤离。 绝望,肆意弥漫。 城池内的修行者们一个接一个凌空而起,在魔物面前,他们甚至连投降或者求饶的余地都没有,逃不了,就只能死。 在那个世界,修行者死在凡人身后是一种耻辱,死于庇护凡民,则是荣耀。 托着石碑的男子须发张扬,雷光不断从他身上飙射而出,在那头羊角魔物身上留下穿刺与焦黑的痕迹。 但足以摧山裂海的攻击,经过甲壳的层层削弱,斩击在那头魔物身上时却只是让他稍稍顿住身躯,最多发出一声嘶吼。 战斗持续很很久。 一位位修行者摒弃生死,红着眼睛将体内的力量尽数宣泄,当力量耗尽,便鼓动身躯,冲向魔物最密集的区域,绽出一朵绚烂的烟火。 这种悍不畏死的阻击确实拖住了一些时间。 城内的民众,悍不畏死的拿着家里的铁具与兵器,打算试着拉一个下水。 畏惧死亡的则是自备无痛感的毒药,亦或躲进自认为偏僻的角落,漆黑的地窖,祈祷能逃过一劫。 终于,修行者们的体力开始透支。 那个手中托着石碑的男子喘着粗气,突然回过头望向城中的花店。 他没有看到自己内心暗自喜欢的那个女孩,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被调动起来,凝聚而出的光刃刺向的却不是那魔物的双眼,而是他自己的眉心…… 在那里,一颗紫色的雷晶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裹挟着他的身躯冲向那尊羊角魔物的怀抱。 轰隆—— 烟火璀璨,生机消逝。 男子手中托着的石碑也随之碎裂,遁向深海,坠入苍穹…… 第19章 奔驰才能上树 在石壁旁静立的苏槐睁开双眼,他看着眼前黑褐色的山壁,眸中还倒映着那场大战,成片的尸山血海。 腾云山的悟道碑,便是记忆中那位男子手中托着的那块石碑。 虽只是那石碑溅射出的一角碎片,却也蕴含着那位男子生前的些许力量,不断滋养着后来者的经脉骨血。 只是……记忆中的那个世界究竟是千万年前的仙域,还是真实存在的另一界呢? 若是古时候的仙域,那为何现在没有留存下关于那些魔物的记载? 记忆中的那个世界似乎遍布着强大的妖魔,人族似乎很孱弱,只能建立起一个个偏僻的城池,靠坚固的石墙与修行者的庇护苟延残喘。 而仙域…… 除了未知的深海,大部分地区都是人族的天下,魔族被挡在陨魔窟,鬼族被镇在泣鬼渊,而妖族…… 妖族唯一的乐土便是葬星山脉深处。 其余地域大部分妖兽都处于弱势,被人族当做修炼材料猎杀。 【不是这里】 “嗯……嗯?” 【你刚刚看到的,不是这里】 “你知道?” 苏槐挡住身后柳沧澜的视线,利用意识与指间缠绕的银色小蛇对话。 “其实我也比较倾向于那是另一个世界,而且看样子那个世界的人族很惨。” “但我感觉那里的修士都很强大,那个托着石碑的看起来比我强了很多,甚至感觉他即便在仙帝里面也算顶尖了。” “至少比李思道强很多!” “莫不是个仙帝巅峰?” 【你就当是这样吧】 “???” “什么叫我就当是这样,你把话说清楚啊!谜语蛇不得好死你知道么?” “说话说一半的人都该被撕烂嘴。” 【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你只需谨记……】 【悟道碑的主人不算特别强】 【你若安下心来修炼,把天赋潜力提上去,很快就能超过他】 “那你倒是给个标准,到底得多少分才算合格?” 【至少……两样都达到10分】 【拥有权能,拿到钥匙】 【船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苏槐撇了撇嘴,他倒是想跟刚刚对付那个大汉一样,把小蛇摁在地上摩擦,逼它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出来。 但不可能啊,他又打不过这条蛇。 回忆起在山洞里那种被抽空力量的感觉,苏槐就感到一阵心悸,这条比手指还细的蛇极有可能跟刚刚那片记忆力的羊角魔神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他喵的,也不知道这破蛇是公是母,如果是公的,等自己强大了就抓起来丢进酒瓶子里泡酒,如果是母的,嘿…… 【你又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小蛇猩红的蛇瞳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张开小嘴,两颗尖牙狠狠地扎进他中指的肉里,疼的他龇牙咧嘴。 不过已经知道小蛇这是在干嘛的苏槐并没有反抗。 细心感受一番,果然有一股精纯的能量从蛇牙里流入他的四肢百骸。 相比于悟道碑里那股狂暴的潮汐瀑布,这股能量就只是一道无声无息的溪流,以一种最温和的手段持续不断地给苏槐的灵根输送营养。 这种方法既能保证不对灵根造成冲击,又能最大限度地提高灵根的品级。 苏槐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妈的,对你这么好的蛇,你居然想拿它去泡酒!? 真畜生啊苏槐! 罚你一个月不准吃饭! 与上一次吸收药人的精华,凝聚出二品无色灵根不同 这次苏槐的灵根足足从二品下等提升到了四品上等,直接跨过了三品到四品的分界线……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便是如此,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凭空捏出一个劣质灵根并不算什么难事 真正难的是如何悉心滋养它,并且在它的基础上再添砖加瓦,让它更进一步。 苏槐就这样在山壁前紧闭着双眼站立,腾云山内有阵法相护,登山者不能相互攻击,所以他也不怕受到柳沧澜打扰。 直到灵根趋近饱和,无法再容纳更多能量,小蛇才停止灌输,然后将剩余的能量纳入己身 苏槐也睁开双眼,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现如今即便抛开修为不谈,苏槐也大小能称自己一声小天才了。 要知道即便是他爹苏正衡,辣个眼高于顶,看不上苏槐这个大儿子的男人,灵根品级也不敢堪堪达到四品中等。 若是下次回家苏正衡再说他是废物,苏槐就可以虎躯一震,亮出自己的四品上等灵根,然后嘴角一歪 三年之期已到,我苏家大少已逆袭归来!苏正衡,敢骂我是废物,你又算什么品种的玛卡巴卡!? 这苏家有眼无珠,不待也罢! 届时苏家众长老必定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直呼恐怖如斯…… 咳,再想想还是算了。 他毕竟不是赘婿,再者也怕自己嘴角还没来得及歪,就被老爷子撕烂了嘴…… 苏槐举起手伸了个懒腰,周身骨骼便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这证明他在山壁前待的时日确实不短了。 环顾四周,柳沧澜那个满身肌肉的糙汉子已经离开了,地面上用石头压着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地址,邀请苏槐去大荒城做客。 苏槐将那张纸随便折了几下塞进空间戒指,而后抬起头望了一眼云雾飘渺的山巅,才重新垂下眸子朝山脚走去。 …… 距离几人来到腾云山已经过去了十九天。 这十九天里,曹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又往前挪了一段距离,由第两万五千台阶,爬升到了第两万八千阶台阶 她的天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提升,但经脉却被淬炼的更加宽广坚韧,实力也有所提升,成功从炼体境界突破到二阶筑基,她心里对于腾云山一行已经颇为满意。 如今还停留在台阶上未曾离去,也只是在等更高处还未下来的苏槐罢了。 下山容易上山难; 从醒转过来再到抵达第两万八千阶台阶,苏槐一路健步如飞,几乎在山道上跑出了残影。 即便是遇到转角拐弯处也不减速,硬是用自己的双脚跑出了ae86的感觉,距离排水渠过弯就只差一个排水渠了。 只是在曹怡不远处停下来时,苏槐才恍然间想起了什么事,急忙把刚刚那种在开ae86的想法甩出脑海 妈的,正经人谁喜欢开那种破车,反正苏槐不开,要开也是开奔驰! 毕竟ae86只能上山,奔驰才能上树啊! “苏槐!我在这儿!” 曹怡朝他挥了挥手,一路小跑过来。 “你终于下来了!再晚几天说不定我们就要错过皇都盛会了!” 她早就看到了这个从山上奔掠而下的风一样的男子,半个多月未见,这个男人的气息愈发沉稳凝练且迷人 修为也愈发深不可测了…… 第20章 皇都 大炎国——皇都。 说是皇都盛会,其实只是那些仙门势力对新弟子的初选。 通过的条件很宽松,三品以上的灵根,以及较好的心性,再加上能对得上负责考核的考核长老眼缘。 预选过后,合格的考核者才能跟随自己心仪的宗门长老,回到宗门驻地进行真正的考核,过则入宗,不过则遣返。 而这场在皇都举办的盛会,其实是由大炎国皇室牵头,用以让国境内那些有希望进入仙门势力的天才互相结识,顺便对家乡多出一点归属感的团建活动。 起码以后万一飞黄腾达了,不要忘记自己是个大炎国人,在大炎国遇到灾难时能出手拉自己家乡一把。 苏槐跟曹怡算是来的比较晚的那一批,踩着仙宗考核长老降临前夜点抵达皇都。 一路风尘仆仆,自然没有什么闲心与那些所谓的大炎天骄结识,直接回到曹怡安排的房间,倒头就睡。 曹家商会在大炎国境内名气不小,在各个重城都有分行,生意做大了,各种人脉牵扯便繁琐地吓人。 因此曹阳这个会长刚抵达帝都,便被一些大城的城主拉出去喝酒聚会,曹怡这个商会未来的继承人也不得空闲。 她需要先熟记各个城池的情况,起码也得让那些城主对她有个大概的印象。 如此,万一将来仙道走不通,她心灰意冷回到家后才能顺利继承亿万家产…… 抵达皇都时才过午时不久,睡了一下午的苏槐到了晚上,倒是没有了丝毫困意。 于是他通过窗台几个起跃,从房中爬上屋顶,也不嫌弃砖瓦上的灰尘,直接抱着后脑勺躺了下来。 躺在屋顶仰望星空 是他前世最喜欢干的事。 那时的他因为灵根太次,修为也不高,并没有通过仙宗的考核,只能在衍月仙山山脚下盖了个两层小屋。 小屋的屋顶被他做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台,露台上摆满了各种用于炼丹的器材与材料,唯有角落里放着一张小小的躺椅。 有时候富婆炼丹练累了,或者失败了,就会一路小跑着扑到他怀里求安慰,然后跟他一起赖在那张躺椅上看星星。 两个人会小声争论天上的星象预示着什么,没学习过观星占卜的苏槐只会瞎扯淡,来来去去就是一句: “今晚的火星很亮。” 富婆问他:“火星是什么?” 苏槐沉默,然后答曰:“会喷火的星星。” 富婆比他知识更加渊博,懂的事情也比他多得多,但每一次争论都是他赢。 没别的,每次说不过了,苏槐就会箍着富婆的腰,然后趴在她耳边轻轻哈气,实在不行就直接a上去,堵住她的嘴。 无耻,但每次都有效。 亲完以后,富婆便只会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然后赞同他提出的一切谬论。 比如什么大陆是方的,仙域早就被蜥蜴人占领,2012世界末日,小怪兽顿顿都要吃四五只奥特曼…… 那时岁月静好,丹炉,摇椅,星空,屋顶上的一切都是富婆的。 只有富婆是他的。 只是,富婆似乎很迷恋他的怀抱,看不了多久星星就会悄悄睡着…… 嘎吱—— 木制的门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用久了便会自带防盗系统,无论谁打开了它,都会发出刺耳的嗡鸣。 一道纤瘦的身影从苏槐刚刚攀爬的地方跃上屋顶,穿着一身华丽的紫色礼服,在苏槐身旁躺下,与他一起望向星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曹怡脸庞因为酒精的缘故显得红润异常,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房间就在你楼上,你刚刚上来的时候路过我的阳台,留下的脚印太明显了……” “靠!我鞋那么干净都还能留下脚印,你家客栈的保洁都这么尽职么,连个阳台都擦的那么干净?” 曹怡撇了撇嘴,没理他。 此刻已渐入深秋,晚风带着一丝寒意,她拢了拢身上单薄的礼服,望着苏槐那件宽大的黑袍。 苏槐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眨巴眨巴眼。 “你很冷吗?” “嗯,我这件这礼服是丝绸所制,好看是好看,就是不怎么抗冻。” “确实,我也挺冷的。” “……” “这个时候作为一个有风度的男人,你应该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穿。” “哦,那我没有风度。” “???” 曹怡叹了口气:“苏槐,你这样的人肯定找不到女朋友,要打一辈子光棍。” 苏槐提高了音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有个人,一直在衍月仙宗等我。” “你特么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给女孩子穿,这么抠门的男人哪有人会喜欢!” “我也冷啊!”苏槐气愤地掀开外衣。“来,有本事你就钻进来一起穿。” “那我钻了?” “你来!” “我真钻了?” “钻!” 曹怡咬着嘴唇,撑起身子往苏槐怀里钻去,但迎接她的却并不是温暖的怀抱,而是一件空荡荡的衣袍。 脱掉外套的苏槐已经站起身,把那件袍子丢在曹怡脸上,骂骂咧咧:“妈的让你钻你还真钻,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曹怡瞥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会怂。” “怂!?” “开什么玩笑,我苏槐会怂?我超勇的好不好!” “要是不怂你刚刚躲什么。” “我是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让你待会痛的嗷嗷叫。” “为什么我要嗷嗷叫?” “大人的事你少打听。” “可恶,苏槐,我明明比你大几个月!” 曹怡突然顿了顿,似乎想明白了苏槐刚刚的话,被夜色遮掩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霞:“呸,你也就只会嘴浪了,其实身体虚的要命,是不行的吧?” “我靠,曹怡,你在质疑我!?” “没错,我就是在质疑你,想不让我质疑,那你证明给我看啊。” 苏槐咬牙切齿:“你信不信我让你爹在九个月后的今天就抱上大胖外孙!?” “光说不做假把式!” “有本事你来啊,我房间就在下面,你敢去吗?来,让我的床单开满梅花。” …… “下次一定……” 苏槐灰头土脸地溜走了。 他素来便是个嘴强王者,英俊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闷骚的心。 从小到大,苏府里没哪个好看的女仆没被他用言语调戏过,所以苏家大少爷天赋不好还是个渣男的谣言才会在黑铁城传的沸沸扬扬。 以至于他堂堂苏家大少,黑铁城最帅的男人,院子里除了一个被生活所迫的程小禾外,竟再无其他女仆…… 但苍天可鉴,至少这一世,迄今为止他还只是个雏儿。 唯一有过肢体接触的异性也只有程小禾,以及她家那个欠揍的熊孩子程小苗。 并且,他们之间做过的最逾越的行为也只是捏捏脸罢了。 跟大多数男人一样,苏槐有一颗浪荡的心,却没有浪荡的勇气。 若有渣男十成功力的一半,程小禾早就被他威逼利诱,吃干抹净,然后在寒冬腊月丢出苏府了。 没想到现在渣男心境没练成,嘴上功夫居然也浪不过别人了!? 妈的,这样以后还怎么当渣男,怎么狠下心来独断万古!? 还得虚心向资本家学习啊…… 苏槐的离去让屋顶重新变得冷清。 曹怡抱着那件衣服,坐在屋顶晃了晃脑袋,今晚之所以如此大胆,主要还是在骆城当了太久的乖乖女。 作为曹家长女,她为人处事,一言一行都必须注意分寸,从小熟读情商,让每一个人都喜欢未必就不是一种悲哀。 所以在接触到苏槐这个实力强劲,身上充满谜团,性格却像个市井流氓的奇葩之后,才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本来面目。 再加上今天确实喝了不少的酒。んttps:// 苏槐肯定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所以她无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可以当做酒后失言,第二天醒了就能赖账。 只是,把脸埋进那件黑袍后,曹怡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本以为自己的身体以后能成为她手中最大的一份筹码,却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特么白给别人都不要…… 第21章 仙宗 仙域势力大概分为四种。 第一种为超然势力,宗门内有仙帝或者两位以上的仙尊坐镇,即可称为超然势力,这种势力不多,整个仙域也只有四个。 衍月仙宗,天寒宫,剑冢,以及实力最为强劲的道天神朝。 超然势力之下,便是拥有一位仙尊,或者三位以上仙王坐镇的一等势力,其中代表为天机阁,禅山等 再其次,便是以腾云山为代表的普通仙宗,只要拥有仙王坐镇,便能称为仙宗。 其余剩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仙道山门,便被统一划分为不入流势力。 这些势力没有多少抵御风险的能力,随便一次兽潮就有可能让全军覆没,在危机四伏的仙域,类似此类不入流的势力是更迭最快的…… 什么? 你说最强者只有五阶的大炎王朝? 大炎王朝只是俗世王朝,算个屁的仙门势力。 之所以王朝能久盛不衰,那是因为所有的王朝都是受尊天神朝诏令,维持俗世秩序的工具罢了。 除了同为超然势力,有仙帝坐镇的那几个势力外,没有哪个仙门势力敢不给尊天神朝面子,去扰乱俗世王朝的秩序。 即便是前世修为只有仙尊初阶,但真实实力却已经接近仙尊境无敌的苏槐,也不敢去招惹一位真正的仙帝。 否则,下场便只有……哦,招惹仙帝的下场苏槐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啊?那没事了…… 嗯,今天又是想推平剑冢的一天。 …… 皇都广场,是整个大炎国最大的演武场,同时也是整个大炎国最大的擂台。 但今天,这里没有军队演练,也没有热血搏杀,汇聚于此的,是大炎国皇室千千万万憧憬仙道的天才。 对于大多数少年来说,皇都盛会,是他们人生中唯一一个能近距离接触到那些顶级仙门的机会。 因为仙门势力,特别是强大的仙门势力都喜欢在深山密林,亦或各种危机四伏的特殊秘境内安家落户。 例如天寒宫就坐落于极寒之地的大雪山上,为了让宗门弟子得到锻炼,他们纵容各种妖兽魔怪在雪山脚下肆意繁衍,早已形成了庞大的聚落。 修为低的非天寒宫弟子想去天寒宫,还没走到山脚估计就得成为雪妖的口粮。 再比如衍月仙宗,这个仙门更绝,直接建在沉月谷上! 而沉月谷以“谷”为名,实际上却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深湖。 传说湖里还有神秘的妖尊盘踞。 先不说妖尊的事是不是真的,单就湖里那些凶残的水属性妖兽,就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了的…… 而衍月仙宗,恰巧就处于这片湖泊的湖心小岛上。 没有高手保护还想上岛?试试就逝世!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直接跑到山门所在之处去寻仙问道啊?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几大仙门势力高层自己心里也有逼数,所以他们才在商议过后,决定每隔一段时间便派出门内长老,到仙域各地去招收弟子。 为了避免发现好苗子互相争夺,连招收弟子的过程都是全公开的。 选个好日子,让俗世王朝下发通知,然后众多仙门长老排排坐,汇聚而来的天骄想去哪,就站到哪个仙门势力的队伍里。 然后再由长老筛选一遍,最后留下的便得到了进入仙宗修行的机会,到各自仙山上去进行最后的考核。 “喂,苏槐,你紧张吗?” “……” “我紧张个屁。” “也是,你实力又强,天赋又……嗯?不对!” 曹怡压低了声音:“苏槐,你天赋好像不太符合衍月仙宗的招收标准。 他们要求新弟子的灵根至少得是三品高级,可是你好像才二品……” “怕什么。” 曹怡咽了口唾沫,说道:“你不会真的打算直接把那位长老拖到小巷子里打一顿吧……” 苏槐瞪大了眼睛看向曹怡: “你这人……怎的如此粗鲁! 我一个阳光开朗的三好小青年,在你口中怎么就变成了欺负老人的暴徒!?” 曹怡扭过头:“阳光开朗!?可你大半个月前才在骆城外埋了一个七旬老人。” 苏槐冷笑一声:“呵呵,坑是你刨的,土是你填的,什么时候成我埋的了?” 曹怡听完大惊失色,仔细一想居然真的是这样,那天晚上的活好像确实都是自己干的,苏槐一直揣着手在旁边摆烂摸鱼。 看着她一个女孩挥汗如雨,他居然一动不动,着实是……不当人子! 最重要的是……我曹怡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背上了一个滔天大锅! 她咬着牙:“是我埋的,我认了,但人是你杀的总无可否认了吧!?” “放屁!那老头脸上都长蘑菇了,一看就是熬夜猝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你是不是那老头的家属,想故意栽赃我,然后讹我的钱!” “……” “苏槐,你真不要脸……” “谢谢夸奖。” 二人正缩在队伍最后排小声互怼,苏槐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出于条件反射,他下意识就是一个背摔…… 紧接着,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一脸懵逼,右手已经脱臼的骆远河。 他的眼里黯淡无光,看着空荡荡的天空,看似在思索人生最深奥的秘密,实则是在生死间徘徊,看到都是走马灯。 不久前病逝的爷爷正在天上微笑着朝他招手…… “咦?骆远河,你怎么在这?” 曹怡眨了眨眼,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树枝,捅了捅骆远河那张僵硬的脸。 骆远河嘴角抽了抽。 眼底恢复一丝光亮,痛感涌入大脑,他伸手捂住脱臼的胳膊,总算体会到了当初炎恕挨那一巴掌时的感觉。 这酸爽,简直超乎想象…… 他偏过头,看向苏槐的目光中充满了幽怨。 我特么就跟你打个招呼,你反手就是一个背摔? 这合适吗!? 得亏你丫手里没拿着刀啊…… 苏槐也知道自己前世摸爬滚打那么久留下的后遗症过于敏感,只能对他抱歉一笑,然后弯腰将他扶起。 “抱歉,骆兄,我没想到是你……” 骆远河苏醒后,曹怡又恢复了那副端庄温婉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拿树枝戳别人脸的女孩不是她一般: “骆大哥,你不是应该跟三皇子他们在一起吗?三皇子他们呢?” “他们回天寒宫了。” 骆远河捏住自己脱臼的胳膊,咔嚓一拧,自己复位,然后又活动了两下,才继续说道:“炎兄本就是天寒宫弟子,还是某位峰主的亲传。 司徒小姐又是内定,根本不需要参加这种繁琐的考核。 所以在半个月前,他们就已经启程回天寒宫了。” “那你也该到天寒宫的队伍里去,为何跑来了衍月仙宗的队列?” 骆远河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跟炎兄始终有一层身份差距在。 他是皇子,我是臣子,若真去了天寒宫,他便是亲传,我只是外门,这层隔阂会更大,做不了什么真朋友的。 与其受人恩惠去那儿给别人当小弟,还不如另选一个势力自己努力试试看。” 骆远河能说出这番话,倒是让苏槐对他高看了几分。 当然,不排除这逼有在瞎编的嫌疑,他之所以弃“寒”投“月”,也有可能是因为听了苏槐之前的话,通过查阅资料后发现衍月仙宗美女更多。 但无论是哪一种,苏槐都觉得应该给他点个赞。 不管你是谁,以后我们就是有福我享,有难汝当的同门好兄弟了! …… 排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队。 就在苏槐快用大忽悠之术让骆远河相信他是来自赛博坦星球的超级赛亚人时,终于轮到了他们与长老面试的时刻。 第22章 逐光花种子 大炎国皇家广场。 最前方的座位一字排开,二十二个座位,分别坐着二十二个不同势力派出的长老。 尊天神朝是一个家族势力,不收外人。 剑冢则是由护道长老亲自入世游历,寻觅拥有剑道天赋的孩童,从不收庸人。 因此,这二十二个席位,除了衍月仙宗与天寒宫外,剩下的都是一些距离大炎王朝较近的一等势力,或者其他一些更小的仙门道宗。 宗门势力不如人,在这种招收门人弟子的时候就注定要被压一头,捡些别人不要的苗子…… 然后大宗门因为后辈强劲愈加强大,小宗门则因为后继无力依旧只能苦苦挣扎。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四品上等灵根,无属性……” 衍月仙宗的长老抬头看了苏槐一眼,犹豫一瞬后还是抬手在他的资料上盖了个表示合格的红印。 无属性灵根……就没出过什么强者。 但看这少年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左右不过一个考核资格,给也就给了。 “考核者苏槐,恭喜你通过初选,拥有前往衍月仙宗的资格,且在一旁等候片刻。” “嗯,多谢长老。” 苏槐揣着手退到一旁。 在他之前,曹怡已经凭借四品水属性灵根通过了考核,剩下的只有后来从天寒宫队伍里“叛变”过来,排队伍末尾的骆远河。 “骆远河……四品上等灵根,风属性。” “不错,恭喜你,通过初选。”衛鯹尛说 收起桌面上最后一张资料,这位年近六旬的长老喝了口水,看向衍月仙宗“招生处”留下的十一个弟子,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诸位!” “老夫姓郝,乃是衍月仙宗外门长老。 首先,再次恭贺诸位通过预选! 此次预选会,大炎国境内向我宗递交资料,前来参加这场初选的适龄人共有五千四百余。 最后,只留下尔等十一位参选者。” “老夫知道,诸位在自己的家乡都是小有名气的天骄才子,自有心中傲气。 当然,能从这五千余名同龄少年中脱颖而出,也已经证明了你们确非庸人。 但作为一个前辈,作为一个过来人,老夫还是想提醒一声诸位—— 仙域很大! 大炎王朝终究只是个偏居一隅的弹丸小国,像这样的俗世王朝在整个仙域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多如牛毛!”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与诸位一样通过预选,前往参与仙宗考核的天才子弟数量将逾十万之众! 而这十万天才中,能真正入门修行的,不会超过五百……” 十一个少年大多抿着嘴巴低下头颅。 即便是曹怡,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一抹凝重之意。 三品灵根便算有资格参加考核,但根据衍月仙宗往年的考核数据来看,其实四品灵根也就堪堪只到仙宗正式考核的平均标准。 她修为不高,通过正式考核的几率……很小。 心里有这种担忧的并不止她一个。 郝长老让这十一个少年自己思考了一会儿,才抬高声音再次开口。 他说道:“机遇向来与风险并存,往年参与我宗考核,最后却黯然失败的人并不少。 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宗的规矩是:与考核者,即便失败,也要在沉月谷内呆够三年才被允许回乡。 考核利弊老夫已提前与尔等说明。 以尔等的天赋,若是现在放弃仙宗考核,想必其他对弟子要求较为宽松的仙门势力会对你们扫榻相迎。 但如果选择参与我宗考核,上路之后,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十一位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衍月仙宗的规矩他们早已知晓,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风险确实大, 但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郝长老又等了一会儿,见无人退出,便轻笑一声。 轻声道:“既然无人退出,那便散去,与家中父母亲朋道别吧,明日卯时三刻在此集合,过时不候。” 少年们尽皆散去,无论最后的考核成功与否,他们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回家与父母相见了。 女儿能通过预选,曹阳心里很高兴,但脸上的不舍也无法掩饰,毕竟自己的心头宝从小到大从未离开骆城,这第一次远行,便是最少三年才能再见。 曹怡心头也有些不舍。 在这最后一天,她决定好好陪陪自己这不着调的老爹。 于是,没有亲友相送的苏槐只能跟骆远河一起,在大炎国皇都瞎逛。 骆远河提议去青楼放松,毕竟在衍月仙宗里可没有这种娱乐产业,一入仙门深似海,从此歌姬是路人呐…… 这个决定被苏槐否决了,也许对于骆远河来说衍月仙宗就是他禁欲的开始。 但对苏槐,苏某人来说,衍月仙宗可是名副其实的乐土!是他放飞自我,从男孩蜕变成男人的神圣之地啊! 同时,苏槐也不是那种以势压人的独裁者,所以他提出要跟骆远河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就听谁的。 “骆兄,你要出什么?” 骆远河一愣,瞪大了眼睛。 “我,我能不说吗……” “可以,但我想出剪刀。” “……” “来,准备,一二三,石头剪刀布!” 苏槐果然是说到做到的男人,说出剪刀就出剪刀,但他低头看了一眼骆远河的手,然后抬起视线凝视着他的双眼。 骆远河浑身一颤,紧握着的拳头一根一根地松开,从石头变成了布…… “好兄弟!我赢了!” “走吧,跟我来。” 骆远河抬头望望天空,长叹一口气。 苏槐……他真的,我哭死。 他明明可以直接独裁,还非得跟我搞民主猜拳,这个逼简直太温柔了…… 一天时间,两个大男人钻进皇城商会之中,在苏槐的带领下买了几年份的调味料,空间戒指里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 骆远河怀疑苏槐根本不是去修行的,他分明是打算去衍月仙宗享受生活…… 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个逼最后带着他跑遍了大半个皇都,只是为了买几袋逐光花的种子。 逐光花并不是什么灵药,只是普通的观赏花,甚至这种花在观赏花里都算低等。 因为生命力过于顽强,有阳光就能活,缺少了其余鲜花的那种娇弱,逐光花向来被富豪与贵族们视作“低贱的杂草”。 所以苏槐买这么一堆杂草种子干嘛? 骆远河很好奇,但他不敢问。 跑了一天,回去的时候苏槐屁事没有,但骆远河却是扶着腰的。 在曹怡一脸震惊的神色中,他连曹阳斥巨资请人做的送别晚宴都没吃,回房间倒头就睡。 一夜无话…… 第23章 远行 卯时三刻,放在地球上就是早上五点四十五。 这个时间点天刚刚亮,报时的鸡精神无比,站在篱笆上对着太阳放声大叫,被生活所迫的鸡则还裹着被子疲惫不堪。 远行,自然是没有人会迟到的。 郝长老清点人数后,便带着众人上了一艘十来米长的小型飞舟。 飞舟没有帆,只跟飞机一样在两侧延伸出巨大的翼展,大概也是借由鸟类飞行的灵感创造出来的飞行工具。 嗯,看样子还是外置发动机的那种。 一只强壮的五阶飞龙身上披挂着粗大的缰绳,在飞舟前端打着响鼻。 骆远河躺了一夜,昨日的腰酸背痛已经得到缓解,此时倚靠在飞舟甲板上,看着那头飞龙啧啧称奇。 “大势力就是大势力啊!” “五阶强者,在大炎国已经是一国之君,但放在衍月仙宗却只能用来拉车……” 曹怡缓缓放下跟老爹挥别的手,扭过头送了他一个白眼。 “炎皇陛下听到你的感慨一定会很高兴,高兴到当场找你爹单挑。” “咳,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郝长老一声令下,飞龙低吼一声,振翅而上,汹涌的气流将地面吹的沙尘四起,缰绳绷紧,飞舟在龙的拉力下缓缓升空。 地面上的建筑很快就变得渺小,秀丽河山,恢宏皇城尽收眼底。 曹怡神情又变得低落起来,跟一离家就化身脱缰野马的男孩比,女孩的恋家情结总是要更严重一些的。 骆远河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安慰。 他轻轻碰了碰旁边的苏槐,却只换来一声微不可察的矫情。 苏槐在空间戒指里翻出几张细软的纸巾,啪的一声糊在曹怡头上。 “想哭就哭吧!哭大声点。” “???” 曹怡一脸懵逼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只是有点伤感,谁告诉你我哭了!” 苏槐眨眨眼,伸手朝骆远河一指。 骆远河人又麻了…… 看了没多久的风景,便有个同行的少年跑到甲板上邀请他们一同进船舱内共饮。 除开苏槐三人外,同行的少年与郝长老都在船舱内喝酒,酒的种类各有不同,但仅凭香气便知都是佳酿。 他们围坐的长桌上摆满了大炎国各个地区的吃食与特产瓜果。 看来这些少年都是有备而来,苏槐这个不要脸的自来熟很快就混入其中,与刚刚还是陌生人的少年们打成一片。 曹怡这个高情商的也自储物手镯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骆城特产,敬陪末座。 唯有骆远河站在门口,气,抖,冷…… 托了苏槐的福,现在他的储物戒指里除了家传的功法武技,便是各种调料与生活用品,没有任何能拿出来的东西。 总不能掏瓶酱油请郝长老小酌一杯吧? 如果真这么做,他很担心自己还没飞出大炎国,就被郝长老扔下飞舟…… 郝长老修为高达六阶,是个不折不扣的地仙境强者,他在衍月仙宗的地位不高不低,为人温和,没什么架子。 此刻微醺,耐不住少年们的软磨硬泡,在长桌最上首讲着一些入门事宜。 “衍月仙宗……作为仙域四大超然势力之一,自有它的底蕴所在…… 正式考核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地方……通过叩心门,确认没有心术不正的人后,就会被集体投放到一个秘境中…… 与秘境中的妖魔厮杀获得积分,时间结束后积分最高的五百人……便算入门。” 话语断断续续,看似酒后失言,但苏槐却很肯定这位长老并没有喝醉,看似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些消息是他故意透露出来的。 毕竟衍月仙宗内竞争的不仅仅只有弟子,长老们也在暗戳戳地竞争上位。 这十一个由郝长老亲自引渡回仙宗的大炎国少年中若是能多几个通过考核,对郝长老来说有利无弊。 “郝长老……” 苏槐对面的少年举起酒杯,再次问道:“衍月仙宗,什么修为才算有成?” “什么修为才算有成?哈哈,这可没有衡量的标准。” 郝长老摇头晃脑:“修行一道,长路漫漫,多少无为枯骨……修行,不仅仅修的是身,还有心。 衍月大帝曾立下门规,待仙宗弟子修为追上自己的灵根品级,便有了下山,出谷的资格。 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修为有成。” “下山为祸一方者,革去宗籍,并且还会被宗门列为缉杀目标,清理门户。 下山扶弱斩妖,护持一方者,即便只有三阶,四阶,宗门也承认你修为有成。 下山碌碌无为,隐于闹市者,即便成王成尊,在大帝眼里也只是仙宗寻常弟子,算不得真正的有为……” 一群少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苏槐坐在一旁,望着窗外的柔软白云,怔怔出神。 对于那位衍月大帝,他心里没有任何恶感,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不为别的,就为沉月谷旁那道深不见底的鬼泣深渊。 泣鬼渊作为三大禁地之首,曾不止一次出现过鬼帝的气息,然而论起知名度,它却远不如葬星山脉与陨魔窟。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只鬼族能穿过衍月仙宗的防线,活着离开泣鬼渊! 衍月仙帝,是唯一与苏槐前世有交情的仙帝境强者,在苏槐还是仙王境界时,曾不止一次替他斩杀逃逸的鬼王。 只不过大帝斩鬼是为苍生 苏槐斩鬼,却是为了跟大帝换取资源,让自己变强…… 他无法理解大帝的无私,却尊敬这样顶天立地的人。 …… 飞舟平稳而行,船上的少年很快便相熟起来,在闲暇的日子里谈天说地,只不过大部分内容都是吹牛逼。 苏槐当然也吹过几次。 特别是有一次众人聊到若是能把灵根品级拉满,有没有希望突破到九品仙尊,苏槐便嗤笑一声,大声喊道: “尔等俗人,仙尊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们梦想中的终点只是我的起点!” “我儿……咳咳,我苏槐有大帝之资!” 众人哄笑成一团,更有甚者起而笑曰:“苏槐又要吹牛了!说什么九品丹师富婆包养,一路冲到仙尊!” 苏槐瞪着眼睛:“你怎的如此凭空污人清白,修炼……道侣,道侣的事……能叫包养吗……” 接下来便是一些什么三十年河东,什么互相守望,斩妖除魔,雪夜白头之类难懂的话,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飞舟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们笑,苏槐也笑。 只不过他们笑的是苏槐吹牛,苏槐笑的则是这一世,自己终于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回报富婆前世为他付出的一切。 这种轻松愉快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飞舟飞越无数山谷海峡,终于抵达了一片如大海般宽广的湖泊…… 沉月谷,到了。 第24章 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啊 天容水色,云物俱鲜,鸥鹭闲眠。 沉月谷确实宛若仙境。 湖心小岛说是个岛,其实占地面积并不比一座大城要小多少,湖心耸立着一座千丈石山,山上殿台楼宇,应有尽有。 山下则环绕着一片人烟密集的小镇。 小镇建于湖畔,湖中妖兽繁多,因此镇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凡俗人家,其间居住的都是往年考核失败的小国天才。 未通过考核者需在沉月谷驻留三年,有些人驻着驻着就有了感情,不愿离开。 当然,也有像苏槐前世那样魅力爆表,勾搭了某位衍月仙宗的异性弟子,于是索性在小镇安家落户的…… “到了镇上,你们可以休憩几日。” 郝长老站在飞舟前沿,望着仙宗上的楼宇,又低头看向山下那些追梦失败,如今已为生活而奔波的修士,轻轻叹了口气。 “其余地域的考核者还未到齐,考核开始的时间大概也还需个四五日,这段闲暇时间尔等可自由安排。 正式考核开始时,我会利用身份牌通知你们,届时自行上山即可。” “是,长老。” 飞舟在沉月谷港口降落,放下苏槐等人后,郝长老便回宗门复命去了。 十一位少年,人手一块两寸大小的玉牌,玉牌背面刻着一长串编号,这便是郝长老在飞舟上时发给他们的身份牌。 郝长老一走,少年们聚在一起互相祝福一番,约好来日再见后便与相熟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苏槐,曹怡,骆远河三人自然又是一起。 千百年来,沉月谷积淀了一代又一代的失落天才,人数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便在山下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不仅有酒楼商铺,还有诸多专供新来的考核者暂居的客栈。 说是小镇,其实除了没有城墙,一大圈镇子连在一起,已经跟那些人口稠密的大城相差无几了。 毕竟每一届的考核者都在十万人以上,即便大部分在三年后都会离开,留下的人也积累下来也已经不是个小数目。 选好住处,夜幕也渐渐来临,与二人一起吃完晚饭后,苏槐便独自离开了。 他顺着镇里的长街一路晃荡,来到了闹市一角,偷偷爬上一家商铺的屋檐。 这家商铺正对着一座客栈,苏槐坐在屋顶,怔怔地看着客栈的某个窗户,一动不动。 烛光在窗纸上映出一道娇小的人影,即便已相隔一世,即便只是一道轮廓,苏槐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个曾不离不弃,与他相守数百年,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啊…… —————— 腾远客栈。 楚思雨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生硬的木板床上,她低垂着眸子,任由自己的房门被人拍地噼啪响。 “思雨,把门开开好不好?” “听姑父一句劝,跟我去见见大皇子吧,姑父不会害你的。” “那大皇子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天赋也是顶尖。” “跟了他,不委屈你。” “而且他还是嫡长子,若是能讨得他的欢心,说不定你以后还能做咱们大荒王朝的皇妃呢。” 说了好一段话,房间里的人却始终没有半点回应,既不答应,也不开门,拍打房门的中年男子终于是有些恼了。 “楚思雨!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爹娘把你托付给我们,老子养了你十年!十年!” “别以为会炼点一品丹药就能翻天了!还想加入衍月仙宗摆脱我们,我告诉你,没门儿!” “识相点现在就给我把门打开!不然待会等我进去……” “等你进去想干嘛?” 自己的话突然被打断,中年男人扭过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陌生人影。 这是个穿着黑袍的少年,此刻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但从那双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冰冷的可怕。 目光相触的刹那,中年男子打了个冷颤,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寒气…… “你总拍别人的门干嘛?” 苏槐揣着手,脸上依旧笑眯眯的。 中年男子嚅嗫几句,他想说关你屁事,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变了个样:“里面那个是我侄女儿……” “小孩不懂事,跟我们闹别扭呢。” “是嘛?” “真的,我不骗你……” “她叫楚思雨?” “嗯……” 苏槐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听的名字。” “我叫苏槐,你记住这个名字。” “啊?为,为什么要记住……” “因为我是你未来的侄女婿。” “这……” “走吧,我请你喝一杯,去镇上最好的酒楼,如何?” “可我还有事……” “你不肯给我面子?” 感受到少年愈发冷冽的目光,中年男子缩了缩脑袋,愣是没再敢说出拒绝的话来。 “走吧。” “额……好,好吧……” 门外的声响逐渐平息,男人似乎真的被少年领走了,随着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房内也重归寂静。 房里的女孩缩在墙角,良久,才从宽大的兜帽里露出张苍白的小脸。 女孩很瘦弱,双目无神,脸上带着些不太明显的泪痕,嘴唇也被自己咬出了鲜血。 她叫楚思雨。 确认门外的人已经离开后,她缓缓拉过放在床角的被褥,不哭不闹,也没有声嘶力竭,抱着被子在墙角沉沉睡去。 恍惚间,楚思雨做了个梦。 那时她还年幼,只有六岁。 母亲没有突然失踪,父亲也没有因此消沉,变得浑浑噩噩,终日酗酒,在某个夜晚失足落进河里,被河中妖兽分食。 父母尚在,她就不会变成孤儿。 素未谋面的姑姑也不会因为觊觎她父母留下的财产,打着照顾抚养她的名义,侵占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但美梦并没有持续多久。 父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姑姑那种带着假笑,虚伪至极的脸。 她脸上搽着厚厚的脂粉,牵着她的手对所有人说,楚思雨的父母出了意外,这孩子那么小,我这个当姑姑的一定会负起责任,把她养大。 所有人都在夸她有责任心,是好人。 于是,从那天起,姑姑跟姑父便住进了她的家,可是他们并没有真的照顾她啊,养大她的,是那个看着她出生的老仆。 府中的所有花销,也都是她爹娘留下的财产…… 但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又能做什么呢?她说出去的话只会被人当成小儿戏言,说多了没人信不算,还会被暗地里骂没良心。 人言可畏,姑姑跟姑父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温婉端庄而高洁的天鹅,只有回了府里,才会卸下伪装,变回两只癞蛤蟆。 慢慢地,她也就不再与人说什么了。 她开始拒绝与所有人接触,开始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 她渴望摆脱那个囚笼,家产也好,名声也好,都可以给姑姑,只要姑姑能放过她,只要她能自由。 可是,连自由都只是奢望。 某天,姑姑突然告诉她,给她相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大荒王朝的大皇子,一表人才,英俊潇洒。 据她所知,那位大皇子确实优秀,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天寒宫大长老坐下首徒,修为也已超过大荒国皇帝,臻至六阶地仙。 可大皇子早已娶亲,他的王府内更是养着数百位王妃,只要是姿色在大荒国排得上号的,无论是闺中少女,还是良家妇人,都逃不过他的魔爪,被收进府中收藏…… 楚思雨很害怕,大皇子在仙域的地位很高,想逃脱他的魔爪,只能拜入同为仙域超然势力的衍月仙宗。 毕竟衍月仙宗不理俗世。 不理俗世,就意味着不用给任何人面子,无论是谁敢逼迫仙宗弟子,面临的都是仙宗无休止的报复。 这样的宗门或许说出去没什么正道风范,但却深受门人喜爱,凝聚力很强。 所以在小心计划一番后,遗传了母亲天赋的她学会了炼丹,有了拜入仙宗的把握,便偷偷参加了初试考核。 计划很顺利。 但没想到,姑父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居然能从大荒王朝追到沉月谷…… 一滴浊泪滑落,楚思雨突然又梦到了逝去已久的母亲。 母亲拿着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把一株盛开的逐光花插在她床头的花瓶里。 母亲笑着对她说:“思雨,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 “你也一定要像逐光花一样顽强,快乐……” 楚思雨咬着嘴唇重重点头,泪如雨下。 第25章 我救了,但没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晨曦透过薄薄的窗纸映照在楚思雨脸上。 睫毛轻动,脸庞素净的她终于从梦中苏醒,呆呆地望着客栈房间的天花板。 昨夜姑父被人叫走后便没有再回来,得益于梦境最后出现的母亲,后半夜她睡得很好,可以说是十年来唯一一次深度睡眠。 那种感觉,即便已经苏醒过来,也还是残留着淡淡的温暖气息,让她安心。 只是,哭了一夜的她醒来后脸庞居然没有丝毫不适,反而觉得异常干爽,就像已经在梦里就洗过脸一样。 发了一会儿呆后,楚思雨决定起床,然后重新找一个客栈居住。 说干就干,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刚要下床,目光却突然被床头的一件东西吸引,整个人陷入了长久的呆滞。 那是一大捧淡蓝色的逐光花。 …… 小镇闹市—— 苏槐打着哈欠回到自己居住的客栈,刚刚拉开房门,迎面就看到正坐在小厅茶桌上吃早饭的曹怡跟骆远河。 他捶捶腿,从曹怡餐盘里顺了个包子,又把骆远河碗里还没来得及吃的鸡腿抢走,狠狠地咬了一口。 “……” 骆远河龇了龇牙,鸡腿没了,他只能低头喝寡淡无味的白粥,还好,他面前还有个肉包子可以吃。 曹怡则是一脸莫名意味地看着苏槐:“你昨晚去哪偷鸡摸狗了,居然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苏槐微微一愣。 “你咋知道我没回来?” “嘶……莫非你丫想夜袭我?” “听到了吧骆远河,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谨防曹怡这样的女流氓!” 曹怡勃然大怒,一把夺过骆远河盘里的肉包,咻的一声朝苏槐头上砸去。 “鬼才夜袭你啊!” 苏槐伸手接住肉包,塞进嘴里。 “没错,就是你这样的女鬼!” 骆远河:“……” 你俩打情骂俏就打情骂俏,为什么特么要抢我早餐,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算了,不吃了,气饱了。 他放下筷子,一脸微笑地看着苏槐。 “苏兄,在大炎皇朝的时候我说一起去青……咳,去高雅之地放松放松,你说那种地方狗都不去……” “那么昨晚苏兄夜不归宿是……” 苏槐嘴角一抽:“你别血口喷人啊!” “我昨晚是去救人去了。” 骆远河跟曹怡异口同声:“救人!?” 苏槐点头。 “是啊,救人。” “昨晚我出去散心,在湖边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落水,在水里喊救命。 我苏槐堂堂三好青年,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淹死吗!? 那必然不可能啊! 所以我立马就跳进湖里去摁……啊呸,去捞他了。” 曹怡眨了眨眼:“那被你救的人呢?” “没救上来。” 苏槐仰起头,挤出一滴鳄鱼的眼泪。 “那湖里太瘠薄危险了,你们当时是没看到啊,一群水生妖兽见有人落水,嗷嗷地就往上扑啊!” “太危险了,我也害怕啊!” “所以人我是救了,但没救成功。” “……” 骆远河叹了口气:“唉……,苏兄已经尽力了,那人命中有此一劫,不怪你,你也没必要自责一晚上的。” “我没自责一晚上啊……” “那为何苏兄一夜未归?” “哦,那落水的老兄说自己有个年幼的侄女,孤苦无依,挺可怜的,临终之前将他侄女托付于我。” “年幼的侄女?有多年幼?” “还是个年方二八,嗷嗷待哺的女婴。” 骆远河不说话了。 曹怡鄙视了苏槐一眼,扭过头低声骂了句禽兽。んttps:// 禽兽? 这就是误解啊! 苏槐叹了口气。 他是禽兽吗?当然不是! 你特么见过哪个禽兽跑到女孩子房间里啥也不干,光蹲床头小心翼翼给人擦一晚上眼泪的? 他苏槐,就是真善美的化身! “算了,懒得跟你们扯犊子,一晚没睡有点困,我先去睡会儿。” “别睡了,大家都是修行中人,一晚不睡又不会死,起来修仙啊!” “修个锤子,晚安。” 苏槐啪的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修为高的修行者确实可以不用睡觉,但除了那些闭关的,基本没人会真的不睡觉,因为睡觉吃饭是属于“人”的乐趣。 仙域上古时期曾有一位仙帝说过,不沾五谷,不碰荤腥,不贪休憩,不触诸情者,即可得道成仙。 这位仙帝的话确实在历史上引领过一段时间的风潮。 只可惜,后来修仙者们发现自己越修炼就越不像个人了。 对什么都没兴趣,不吃不喝,抛妻弃子,不见父母,没有朋友,也不睡觉,就尼玛天天在密室里闭关修炼。 结果呢? 修为是上去了,但慢慢的却失去了存在感,纯粹是为了修炼而修炼,跟地上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后来另一位仙帝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昭告整个仙域: “摩陀大帝乃玉胚之灵悟道登仙,尔等肉体凡胎何故效仿?” 意思是,人家摩陀大帝本来就是一块石头悟道成仙,天生就没有情感羁绊,也不用进食睡觉,你们一群肉体凡胎是不是有病?没事跟一块石头学什么? 于是众人才知道闹了乌龙,幡然醒悟。 到了后世,已经没有人会故意不吃饭不睡觉了。 保留着这些作为“人”的习惯,保留七情六欲,的确有可能会滋生心魔,但也确确实实能让人找到自己生存于世的意义。 日上三竿。 苏槐在客栈里呼呼大睡,小镇湖泊里惊现一具浮尸的事情却闹的沸沸扬扬。 有目击者称,受害者是被一个黑衣人带到湖边,一脚踹入湖中。 受害者惊慌无比,但水性很好,数次孤身游回岸边,但每次都会被那黑衣人抬脚踹飞,再次落水。 后来,受害者终于绝望,扯开嗓子大吼救命,有围观者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准备下水救人。 谁知那黑衣人嚣张无比,悬于半空,只出一指便在湖中斩开百米水浪,更是高声喝道:以水为界,擅入者死…… 众人皆惊,下水的人默默爬上了岸,谁都不敢再提救人一事。 于是受害者就在大家的围观下沉沉浮浮,最后那黑衣人不耐烦了,竟直接在虚空中凝出巨手,一掌将其摁入湖底…… 端的是丧心病狂啊! 曹怡跟骆远河混在人群里,听完这位目击者的话后都沉默了。 这他喵就是苏槐口中的救人!? 佛祖听了都得哭着求你别救啊!!! 正在寻找新住处的楚思雨听完后也沉默了。 她心里并不觉得悲伤,反而还有几分释然。 无论是昨晚良好的睡眠质量,还是早上起来时莫名出现在床头的那一捧逐光花,都让楚思雨对那个客栈有些不舍。 心里虽然好奇,甚至畏惧,理性让她离开那里,感性却又割舍不下。 如果能天天无忧无虑睡的安稳,谁又愿意再颠沛流离? 只是不知道姑父到底得罪了谁,居然被如此残忍地杀害,也不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会不会迁怒于她…… 第26章 叩心门 夜幕降临。 沉月谷中再次亮起万家灯火。 楚思雨房门紧闭,手里紧紧地拽着那捧逐光花。 她的脑子现在很乱,既对昨夜那个偷偷闯进她房中送花的神秘人充满了好奇,又害怕对方真的是什么杀人狂魔……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文学一二 直到月上眉梢,整个小镇都安静下来,送花的神秘人还是不见人影。 可楚思雨已经在打瞌睡了。 她抱着被子缩在木板床的角落,闭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活像只在沙漠里刨食的鸵鸟。 刨着刨着,脑袋啪的一声磕在床上,也没疼醒,整个人就这样睡了过去。 苏槐坐在她房间对面的屋檐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嗯,富婆果然还是这么笨。 社恐,胆怯,可能还患有较为严重的抑郁症,拒绝接受一切的外来信息。 就像他原来世界那只名叫“爱丽丝”的鲸鱼。 自始至终,鲸鱼都是靠歌声交流的,正常鲸鱼的声音频率是15~25赫兹,可爱丽丝的声音频率却是45赫兹。 所以在族群之中,她注定就是个哑巴,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人潮汹涌却举目无亲。 这是一种永恒的孤独。 孤独久了,就会成为一种习惯,毫无存在感地活着,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死去。 苏槐当然可以现在冲进她房间里把她晃醒,然后恶狠狠地告诉她: “我就是鲨掉你姑父的鲨手,识相点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当压寨夫人,不然把你屁股打开花!” 可那样一定会吓到她,按照富婆那倔强又执拗的性格,结果无非就两个。 要么跟他同归于尽,要么直接自杀。 所以说泡妞是个技术活,尤其是这个他要泡的妞内心极度敏感,像个溺水的人。 苏槐在前世无意中给她递了一根稻草,后来富婆把他当成了一片稻田,把自己当成了稻田里的守望者。 而这一世 苏槐要把淹没她的整条河都抽干。 这天晚上苏槐没再偷偷溜进她的房间,只是在窗户对面的屋顶上坐了一夜。 天还没亮,确定富婆周围再没有什么危险后,苏槐便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逛了一圈,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客栈。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小镇上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大多都是来自仙域各个角落,前来衍月仙宗追寻梦想的少年。 那些真正的天才也开始崭露头角。 就比如苏槐这两天经常听骆远河提到他们楼下居住的那个唐桑,苏槐刚开始还以为他被对方的蓝银草缠绕了。 后来才知道此桑非彼三。 唐桑确实是个真正的天才,十八岁,四阶凝神境修为,八品雷属性灵根。 这天赋即便放眼整个仙域,也足以称得上一声恐怖如斯,妥妥的主角面板! 甩苏槐前世十八条街! 就是不知道来参加考核的还有没有肖炎之类的气运之子…… 叮—— 第五天清晨,郝长老发给苏槐他们的身份令牌终于亮起了微弱的绿光。 苏槐三人合计一番,决定立马上山。 衍月仙宗所处灵山下设有禁制,唯有手持身份令牌的当届考核者才能通过大阵,拜入山门。 第一步,便是山门处矗立的叩心门。 听名字逼格很高,其实只是一扇篆刻着无数符文的高大石门,心术不正或者心智不坚的人无法穿过石门。 也不知是何原理…… 三人抵达山下时,已经有诸多少年通过测试,迈上登山的石阶。 当然,也有极少一部分人被挡在门外,脸上或愤怒,或失落,或不甘…… “谁先来?” 骆远河搓了搓手,心里有些紧张。 曹怡也好不到哪里去,生怕自己看多了人性之劣,会被石门排斥。 见他们这幅样子,苏槐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率先迈步走向石门。 “你们啊,这个时候犹豫不就显得心里有鬼,不自信么……” “你看我,我这种善良正直的人就一点都不紧张,反正是必过的。” 砰—— 苏槐的脚仿佛踢到了无形的铁板,整个人被叩心门挡在门外,不得寸进。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什么意思? 这劳什子叩心门坏了吧? 老子心术不正!? 你特么在开什么玩笑! 跟着苏槐的曹怡跟骆远河也愣住了,看向苏槐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丝质疑与探究。 这就是你说的必过? 苏槐老脸一红,啪的一巴掌呼在了石门上,右手中指的衔尾蛇指环抬起蛇头,竖瞳里亮起一道诡异的红芒。 苏槐贴近石门,小声逼逼: “叩心门是吧,你别给脸不要脸……” “要是不让我进去,明天我就雇一百个人到这来,在你身上发粪涂墙!” 再次抬脚踢了踢,屏障依旧还在,口头威胁无效。 苏槐恼了,偷偷将灵力汇聚在指尖,一指过去,将那道阻挡他的屏障戳出一个小洞。 紧接着蛛网般的裂缝以小洞为中心,噼里啪啦地朝四周蔓延,碎了一地。 一个大洞出现在几人面前。 苏槐一脸平静地通过了叩心门。 他就说嘛,他纯真,善良,帅气,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扶十八岁老奶奶过马路,怎么可能心术不正!? 目睹这一切的曹怡捂着脸不想说话。 骆远河人都傻了,属实没想到叩心门还有这种简单粗暴的打开方式。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并不奇怪,叩心门说到底只是一个用来测试弟子心性的阵法,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十阶大阵。 用来挡住五六阶的修士绰绰有余。 但苏槐的实力不止五六阶啊! 估计当年布下阵法那位先辈到死都想不到,会有一位仙尊闲得蛋疼跑来参加衍月仙宗的入门考核…… 好在,阵法并不是一次性的,屏障破碎后很快便化作光点,汇聚,重新修补完整。 有其他考核者的目光被苏槐这边的动静吸引,尤其是那些同样被挡在叩心门外的,全都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槐。 那目光……就跟上学时那些班里爱打架的小混子看着他们的老大一样。 苏槐眼角一跳,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还还板着脸对他们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不得了,那些失败的考核者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嗷嗷的就再次向叩心门发起了冲锋…… 拿头撞,拿腿踹,更有甚者掏出了几十斤的大锤,在叩心门前舞地虎虎生风,像是要当场打出一套乱披风捶法。 苏槐人麻了,这里的动静肯定会引起山上长老的注意,到时候他这个作弊者肯定会被当场淘汰,丢出门外。 虽然那些长老肯定打不过他,但特么衍月大帝一只手就能把他拎出去罚站啊! 于是也顾不得什么一起不一起了,苏槐对刚刚通过叩心门的曹怡与依旧在门外磨蹭的骆远河打了个招呼,拔腿就往山上跑。 风紧,扯呼! 反正那些目睹他作弊的又不认识他,只要跑的够快,就没人能抓住他。 第27章 嘤嘤乱叫不肯起床 衍月仙宗广场。 楚思雨全身裹在宽大的衣袍里,兜帽遮住了整张素净的小脸。 社恐是一种心理疾病,同时,这种心理疾病也会对患者的生理造成一定影响。 就比如现在,拥挤的广场,到处都是陌生人的喧哗,让楚思雨额头布满了细小的汗珠,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她只好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低着头,努力寻找人相对较少的区域。 …… 苏槐一路飞奔,直到远离叩心门,汇入拥挤的人潮,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不被当场抓获,那些长老是肯定不会相信有人能强闯仙宗大阵的。 还特么有人抬手一指就在叩心门屏障上戳了个大洞? 你们特么骗鬼呢? 这阵法乃是一位八阶仙王境的内门长老所设,即便是同为八阶的强者想破阵也得费上一些时间。 若是有人真的能一指破阵,那得是什么修为境界? 整个仙域的仙尊仙帝都屈指可数。 这种人需要拜入他们仙宗修行!? 至于说对方是什么泣鬼渊跑出来的鬼族,想混入仙宗搞事…… 那就更不可能了,仙宗广场有衍月大帝亲自布下的大阵,非我族类,亦或对仙宗抱有敌意者,触之必死! 对仙宗有没有敌意不知道,但要是说对仙宗某个弟子有敌意倒是实打实的。 苏槐一到广场就发现常威在打来…… 呸,是某个考核者在骂他家的富婆。 整段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偏偏句句都提到父母,教养之类的词汇,跟无数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戳在富婆的心窝上。 她只能白着一张小脸,不停地跟那个人道歉。 喵的! 这样的傻逼都能通过叩心门,结果我还得靠自己作弊才能进来!? 那破门果然是坏了,作为仙宗未来的一份子,必须得找个时间好好修理修理它! 苏槐黑着一张脸,心里对于自己睚眦必报,动不动就刨坑埋人的暗黑人设没有半点逼数,他甚至还站在素质文明的制高点批判一个稍微带点嘴臭属性的普通少年。 “住口!!!” 突如其来的暴喝声让那一小片区域的考核者全都微微一愣。 本就呼吸困难,快要窒息的楚思雨也被这吼声吓了一跳,甚至被吓的打了个嗝。 她悄悄抬起头,看到一个全身黑袍的少年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那气势,但凡手上有把刀,就是衍月仙宗陈浩南! “你叫什么名字!?” 苏槐对着那个不断斥责他家富婆的少年大声问道,真的很大声,震耳欲聋那种。 他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愤怒,只能用这种方式释放怒火。 敢欺负自家富婆!? 但凡换个地方,但凡这里不是衍月仙宗的广场…… 用不了一刻钟,苏槐就得喊曹怡过来刨坑埋人,毕竟曹怡刨的坑又大又深,填的土也足够厚实,就算被埋的人还有气,也别想再活着爬出来! 什么?讲道理?没道理讲了!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自己女朋友跟陌生人发生争执时,你站出来说公道话讲大道理很帅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个时候就算你知道她是错的,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你就得无条件站在她那一边,对错的问题可以私底下躲在被窝里悄悄讨论。 在外人面前批评自己对象…… 哦,这种傻逼是不可能有对象的。 那个骂人的少年也被苏槐的气势吓到了,嘴唇一颤,弱弱地吐出几个字。 “我……我叫司马梁,是大荒王朝四皇子……” “司马梁?” 苏槐愣了愣:“大荒王朝的?” “嗯……” “很好!” 苏槐抬起手,啪的就是一个大逼兜。 司马梁整个人都懵逼了,他捂着脸抬起头,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看什么看!这是你们大荒王朝大皇子,也就是你大哥他欠我的!” “兄债弟偿懂不懂!?” “还有,我刚刚听到你在骂这个女孩,你怕什么欺负人家!?” 女孩? 司马梁咽了口唾沫,看了楚思雨一眼,他心说这人裹的严严实实的,是不是人都不知道,你咋就断定她是女孩。 火眼金睛是吧?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 司马梁缩了缩脑袋:“是她踩了我的脚。” “那她道歉没?” “没……没听清……” 苏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啥。 自家富婆在陌生人面前,说话的声音确实很小,小到跟蚊子吵架都可能吵不赢。 他是因为有仙尊修为,所以才能准确地捕捉到她说的话,知道她刚刚一直在低着头不停道歉。 可这个司马梁不知道啊,广场上这么吵,他听不见富婆的道歉声也情有可原。 毕竟富婆道歉不鞠躬的,也没其他肢体动作,就只会那么呆呆傻傻地杵着。 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确实就像是犯了错误不承认,还要跟受害者对峙。 “啧……” 思来想去,苏槐突然对司马梁稍稍低了低头:“那我替她给你道歉,对不起。” “没,没关系……” 司马梁摆了摆手,只想赶紧离开,毕竟刚刚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他一个要脸的皇子,不想被人当猴看。 可是刚刚转身,肩膀却突然被人摁住。 “她不小心踩你脚的事,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 那你刚刚故意对她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是不是也该好好算一算?” 司马梁身体一颤,爱嘴臭的毛病他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他是庶出,上面还有个优秀到爆表的大哥,从小就知道皇位无望,索性就开始摆烂,天天花天酒地。 狐朋狗友多了,自然也就沾了一身恶习。 他在皇城嘴臭惯了,毕竟再怎么不得宠也是皇子,没谁会因为被骂几句就冒着得罪皇室的风险干他。 可这里……不是皇城。 眼前这黑衣人更是在明知他是大荒王朝皇子的情况下,还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你要说他会怕大荒王朝皇室,打死他都不信啊。 司马梁不蠢,只好对着苏槐弯腰低头。 “对不起!” 苏槐抬起脚就想给他一脚。 “你给我道歉干嘛?给她道!” 于是司马梁又换了个方向。 “对不起!” 可楚思雨依旧没有动静。 苏槐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到楚思雨面前,抬手掀开那顶宽大的兜帽。 女孩脸色苍白,满额细汗,呼吸急促,嘴唇还在不停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妈的,这该死的社恐…… 麻烦死了! 苏槐只好拉住她的手,带着她穿过人山人海的广场,一直跑到旁边的密林之中。 只留下一脸震惊的诸多考核者。 那个女孩……好美…… 而另一边。 苏槐并不知道自家富婆无意中展露的美貌惊艳了多少人的眼球,他此刻正站在密林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都汇聚在广场里,生怕错过第二项考核开始的时间,所以这片密林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可为什么这丫头还在抖? 苏槐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楚思雨浑身一颤,突然抬起脚往后退了一步。 擦!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小小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 苏槐整个人都不好了。 敢情她怕的不是汹涌的人潮,她特么怕的是我!? 越想越气,苏槐索性化身林中恶狼,一步步朝楚思雨逼近。 他进,她退,她逃,他追,她插翅…… 呸呸呸! 楚思雨不停后退,直到后背碰到一颗巨大的古树树干,退无可退。 砰! 苏槐双手一撑,来了个树咚。 “怕我?” 楚思雨跟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兔子一样,尽量把身子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苏槐见状,嘴角微微扬起。 “呵,不是你赖在我怀里嘤嘤乱叫不肯起床的时候了?” 楚思雨瞪大了眼睛,连害怕都忘记了。 “没……没有!” 第28章 上天发给你的道侣 楚思雨瞪着眼睛,两张脸近在咫尺。 她本以为眼前这个男人肯定还要说一些很过分的话来欺负她,甚至是一脸邪佞对她动手动脚。 照顾她长大的嬷嬷说过,这种行为就叫调戏良家妇女,要抓起来坐牢的。 即便她现在不小心杀掉他,闹到官府那里也是有理的,这叫正当防卫! 可是……他刚刚帮了自己…… 楚思雨袖子里那只苍白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小刀,可却没有刺出去的勇气,只能缩在肥大的袖子里颤啊颤的…… 再等等!他要是敢碰我!我就! 来了,他伸手了! 楚思雨小手一紧,袖口已经露出一小截银白的刀尖。 可想象中那只本该落在她脸上,又或者落在她身上的手并没有真的落下。 苏槐叹了口气,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挑起,收拢在她耳后。 “把你的刀收起来吧……” 楚思雨抬起头,突然发现少年脸上那抹轻佻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眼底仿佛映照着漫天星河。 “楚思雨,你相信命中注定吗?”文学一二 “……” 楚思雨低下头,没有说话。 苏槐也不在意,他收回咚着她的手,随手揪了片树叶叼在嘴里,然后倚靠在她身旁,抬手指了指天空。 “行天之道,万物均衡,补损而折盈,立序而后裁。” “上天遗落在人间的精灵,注定要与这片尘世显得格格不入。” “老天爷知道你这辈子很苦,所以在你十六岁那年,会派出一位骑士守护你,护佑你的安全,倾听你的心事,给予你快乐,带给你幸福。” “楚思雨。” “我就是那位上天发给你的骑士。” 楚思雨抿着嘴巴,睫毛轻轻闪动。 她眼神清澈无比,一副任你说什么我都不反驳,但你也休想忽悠我的乖巧模样。 苏槐无奈地闭上双眼,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信…… 我有证据的。” “什……什么证据……” 苏槐吐掉嘴里的树叶,笑了笑。 “你喜欢吃辣,但是又对辣椒轻微过敏,吃了太辣的东西就会变得全身通红,跟醉鬼一样乱说胡话。 你喜欢蓝色,因为蓝色是天空与大海的颜色,你不爱吃甜食,但自己炼制丹药时却有加入蜂蜜的习惯。 因为你觉得生活已经够苦了,所以希望别人在吃你炼制的丹药时能获得一丝甜蜜,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极度缺乏安全感,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着点东西,但即便如此还是睡的很浅,所以总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你洗澡的时候习惯从上往下洗,先洗身子再洗头,而且漱口时喜欢仰着头咕噜咕噜,所以经常把簌口水吞进肚子里……” 楚思雨小嘴微张,内心开始动摇。 这个人……太了解她了! 就像是跟她生活了好久一样。 “还是不信吗?” “也罢,其实我还知道,你左边大腿内侧有一颗小痣……” !!! 楚思雨突然扑棱着站起身来,跟梗着脖子往前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 然后拔腿就跑,那速度堪比见了老鹰的兔子,眨眼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苏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许久之后,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把她吓到了。 不过好歹是在她心里留下了足够的深刻的印象,等她缓过气来,肯定会因为那些话对苏槐产生好奇心理。 而好奇,恰恰是爱情的开始。 苏槐伸出手朝富婆离开的方向抓了抓。 “楚思雨,你逃不掉的……” “桀桀桀桀……” 察觉到自己有些向油腻霸总发展的趋势,苏槐突然伸手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可不能再被带偏了。 万一哪天没忍住蹦出句想你的液可咋整。 …… 临近中午,能通过叩心门,有资格参与本次仙宗考核下一关卡的考核者基本都已经到齐了。 没到齐也没办法,这种重要考试都能迟到的人基本上也废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等他干嘛? “肃静!!!” 嘹亮的喝声传遍整个广场,刚刚从小树林回来的苏槐与大多数人一样,抬起头望着广场上空高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三位老者。 左边的一身灰袍,须发皆白,颧骨凸出,下巴上足有半米长的胡子还扎着根小辫,胸口挂着一枚闪闪发亮的徽章。 徽章上刻着个丹炉纹样,八颗小圆球闪耀其中。 八品炼丹师,这老头叫陈泰如,是衍月仙宗药灵峰的峰主,也是前世楚思雨那丫头的师父。 右边的那位则一身黑袍,一头火红色短发,大方脸,面无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百八十万一样。 上官戍,衍月仙宗战堂堂主,八阶仙王境,擅长近身搏杀,曾有过跟一头妖王肉搏三天三夜不落下风的传奇经历。 最中间那个拄着拐的老头就厉害了。 黄元,九阶仙尊,高居仙榜第九的强者,也是整个衍月仙宗极少数能让苏槐忌惮的存在! 能打赢,但赢了也是惨胜。 刚刚开口喊肃静的正是他。 等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黄元用拐杖杵了杵脚下的高台,缓缓开口: “诸位!” “老夫名为黄元,乃是统管衍月仙宗内外们所有事务的管事。 承蒙宗主厚爱,称一声大长老。” “诸位能通过筛选来到这儿,证明都是各自家国故土的天之骄子。 那些振奋人心的话,想必诸位从小到大已经听过不知凡几,老夫便不再赘述。 直接言明考核规则吧!” 黄元的双眼看似浑浊,实际上却暗蕴精光,视线在唐桑等几个少数拥有高品级灵根的弟子身上扫过。 最后停留在东张西望的苏槐身上。 四品灵根,身躯看起来孱弱不堪,看似平平无奇。 但唯有黄元能看出来,这个少年的气场与广场上那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更像是一位游戏人间的旁观者。 虽然在出手前无法看透对方的修为,但凭借多年以来的战斗经验,黄元却还是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威胁。 亡者夺舍……还是老怪还童? 黄元移开视线,垂下眸光。 罢了。 既能通过叩心门,又能通过大帝布置的登山道,说明对方心性不差,起码是个人族,并且对仙宗没有恶意。 对方想玩,黄元就让他玩,并且若真成了仙宗弟子,以后还可以想办法忽悠他去泣鬼渊前线,为守护人族而战…… “本次考核,规则如下!” 第29章 考核伊始 “考核地点:荒林秘境” “评分规则:按所获积分的多寡来进行最终排名。” “积分获取方式有三。” “其一,猎杀魔物与鬼族,一阶积一分,二阶积五分,三阶积二十分,四阶积一千分,五阶积一万分…… 猎杀鬼族魔物后,诸位身上的身份令牌会自动记录积分,此项积分不可转赠,不可掠夺,只能自己获取。” “其二,寻灵珠,老夫让门下弟子在秘境各个角落藏匿了二十枚青色灵珠。 考核结束,结算积分时,每持有一枚灵珠,可为自己增加一千分积分。 灵珠可以互相掠夺或转赠,两人相战,败者若是身怀灵珠,需将灵珠交于胜者,不得欺瞒。 考核过程全程受到仙宗监督,望各位好自为之,切莫因一时贪念失了品性。” “其三,仙宗对于一些不擅战斗,精于炼器,炼丹的弟子有所优待。 秘境内物产丰饶,灵材遍地,若有钻研炼器或炼丹的弟子可寻个安全之地,发挥自己的特长,以此获取积分。衛鯹尛说 一品丹药积五分,二品丹药积五十分,三品丹药积一千分,以此类推。 若是精于炼器的弟子,只需炼出七柄一品灵器,或三柄二品灵器,或一柄三品灵器,便可直接通过考核。 当然,为了防止大家作弊,秘境内有特殊禁制,能检测出诸位的丹药或灵器是在秘境炼制,还是来源于外界。” “考核时间为七日,七日后积分前五百者,便可入仙宗外门修行!” 黄元的话不难理解,核心思想就是野外求生,然后通过猎杀魔物与鬼族,比拼战力,积分分布也很合理。 能到这来的,大部分都有能力猎杀一二阶的魔物,通过这种方式积累积分,实力强点的人有优势,但优势不大。 四阶五阶的魔物鬼怪积分奖励看起来异常丰厚。 但要知道,即便是考核者之中极少数有四阶修为的弟子,其实也大概率是打不过四阶的魔物的。 没别的原因,主要还是战斗经验,体魄,武技等诸多方面有差距。 毕竟又不是人人都是苏槐,十几岁的年龄能有四阶修为就很了不起了,还想精通诸武,战斗经验十足? 做梦呢! 所以考核者们撑死也就找三阶魔兽杀,如果懒一点,四阶的考核者甚至会被实力只有二阶的肝帝反超…… 诶?你杀了五只三阶魔物啊!好厉害,可我昨天一晚没睡,杀了五十只二阶的呢,嘿嘿嘿嘿…… 如果说猎杀魔物是肝帝的主场,那么寻灵珠就是欧皇的专属活动了。 一个那么大的秘境,放20枚灵珠,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能有人苦寻七天都一无所获,但欧皇不小心摔一跤就能磕在灵珠上…… 不过这个可掠夺是什么意思? 拿了灵珠往身上一揣,鬼知道我有没有啊,总不能碰到个神经病见人就挑战吧? 至于炼器炼丹,那是技术工种,没什么好说的,属于纯靠天赋,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 普通一品丹师炼一品丹药,一炉耗时一两个时辰,成丹大概有三到五颗。 炼丹费时费力,对精神消耗很大,一天能炼五炉就撑死了。 相当于猎杀二十头二阶魔物左右,七天下来大概能有七百积分,如果按往届的情况来看,通过考核是没问题的。 千万别觉得平均一天百积分很少,杀一头一阶魔物才给一分,别说魔物了,普通人就是一天杀一百头猪都做不到。 炼丹积分确实高,但却是有成功率这一玄学因素影响的啊! 即便是二品丹师来炼一品丹药都偶有失误,何况是一品丹师呢? 所以,能通过炼丹通过考核的,起码都得是二品丹师。 或是跟自家富婆一样,属于那种老天爷亲自喂饭的开挂选手,一炉丹药十几颗。 苏槐记得,前世富婆炼制一阶回灵丹的最高记录是一炉四百八十一颗…… 不过那是她成为六品丹师以后的事了。 炼器跟炼丹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耗时更久,总的来说也得至少二品炼器师才有较大的把握通过考核。 苏槐揣着手,富婆那边他不担心,必过的。 骆远河作为骆城城主之子,实力也还不错,并且从小混迹葬星山脉外围,猎杀魔物应该难不倒他。 苏槐担心的是曹怡啊…… 深闺大小姐,修为也才刚刚二阶筑基,战斗经验几乎为零。 这种玩情商,玩心计的高端选手放在大后方能运筹帷幄,大有可为,可是丢到秘境里就是妥妥的炮灰。 同级别的魔物想杀她甚至不用第二招。 可无奈,考核规则不允许转赠积分,考核过程全程被监督,也隔绝了苏槐出手,然后让曹怡补刀的作弊方法。 并且考核地点是随机传送,根本不给考核者钻空子抱大腿的机会。 他想帮她也做不到,只能自求多福。 广场上充斥着低声交流的声音,叽叽喳喳吵的人心烦。 大家都知道合格线大概在什么位置,对于考核内容也已心知肚明,偌大的广场十万余人,起码有五万人觉得自己能及格。 在被真正的大帝爆锤之前,谁还不能腆着逼脸喊一句自己有大帝之资呢? 于是,在这种吵嚷声中,大家发现身旁的人开始成片成片地消失。 黄元那老头不讲武德啊,也不喊句开始就直接大手一挥,开了群体传送。 苏槐低头,看向手中的身份令牌,小小的玉石牌子散发着微弱的蓝光,逐渐将苏槐的身体包裹入内。 右手的银色指环突然抬起蛇头,盯着那块身份令牌蠢蠢欲动。 苏槐大惊失色,急忙摁住它的脑袋。 “小祖宗,使不得,使不得啊……” “这个不能吃,起码现在不能!” 小蛇似乎对于苏槐摁它狗头的行为很不爽,张开嘴巴就在他手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但同时也没再盯着那块令牌垂涎欲滴了。 终于,蓝光完全包裹住苏槐,周遭的空间开始扭曲,撕扯着他的身体。 当蓝光消散后,苏槐已经出现在一片寒风凛冽的雪原之上。 不远处是一片破破烂烂的木屋。 苏槐环顾四周,除了另外七个考核者外,这片雪原再无其他生物。 第30章 雪原小屋-雪怨灵 “这……这是哪儿……” 一个少年搓了搓手,两阶筑基境,身体素质已经不算低了,但在这片雪原里还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见没有人理会自己,那少年撇了撇嘴,率先朝那排破烂木屋走去。 他想至少先找个地方御寒。 木屋有很多,粗略数去至少三十余座,但无一例外,全都大门紧闭。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进去那儿。” 听到有人开口说话,那少年回过头,紧接着就嘴角疯狂抽搐。 只见苏槐不紧不慢地从空间戒指掏出一件大棉袄,不出两分钟就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就暖和。 妈的,寻常空间戒指体积不过两三个立方,能携带的东西有限,当然是紧着那些珍贵要紧的东西带。 怎么会有人随身装着大棉袄这种占体积还没用的东西啊! 看着苏槐揣着手一脸惬意的样子,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所以少年没理会苏槐的告诫,取出一柄长剑,一脚踹开了身前的木门。 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屋子里除了一张小床外空无一物。 少年松了口气。 这特么能有什么危险? 他拎着剑低头走进屋内,但不知为何,却感觉屋里好像比屋外还冷? 肯定是因为没关门,嗯,先关上门暖暖身子,等其他人在四周探索一遍,我再出去坐享渔翁之利! 这叫什么?这就叫智商! 外面那几个傻逼,慢慢冻着吧! 他啪的一声关上屋门,小屋里顿时暗了不少,但那股寒冷却并未被驱散。 “你来……陪我了……” “谁!!?” 少年手中长剑出鞘,手臂抖动间绽出数十道凛冽寒光,瞬息便将身后悄然出现的虚影切成十几段。 不得不说,确实有两把刷子,难怪胆子这么大,敢第一个进木屋。 可惜。 还未等他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那十几段虚影碎片却再次连接在一起,重新组成一道模糊的人形虚影。 少年终于看清了虚影的面貌。 豆眉,薄唇,脸色苍白,没有瞳孔,长发拖地,一身雪白长裙…… 他慌了。 先是再次斩出十数刀,将虚影打散,而后再疯狂地扒拉那扇木门,用脚踹,用剑砍,可惜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一双冰冷的手突然从身后伸出,盖在他的脸上。 “汰!妖孽,吃我一剑!” 剑光再闪,可这一次剑刃却直直地略过虚影,没再对它造成半点伤害…… 木屋外—— 苏槐与其他六个少年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进了屋,关了门,紧接着在里面噼里啪啦,剑吟声响了数次。 没人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 大门震颤半天,屋里想起一声怒吼,然后没多久,大门打开,一具面露惊恐,近乎半裸的冰雕被丢了出来。 冰雕缓缓消散,明显是因为受到了致命伤,从而触发了身份牌的保护机制,整个人被传送到秘境外去了。 虽然保住了命,但死亡的感觉却做不得假,那种绝望与惊悸也将成为一生的恶梦,若是修为高了,还有可能变成心魔。 …… “不听好人言啊……” 苏槐看着冰雕消散,望着那排木屋叹了口气。 雪怨灵……在某些地方也被称为雪女。 虽然后世对于雪女的故事进行了诸多改编,称其为美丽的雪中精灵,会爱上喜欢的人类,给人类生孩子。 可实际上那真的只是阿宅的yy。 无论是最早提到它的古籍《宗祇诸国物语》里,还是第一次正式描述这种生物的《怪谈》中,雪怨灵都是邪恶无情的鬼怪。 它们会在大雪时出现,搭建御寒的木屋,吸引过路人休憩,与之发生关系并且夺走他们的生命。 在泣鬼渊中,雪怨灵属于最低等的几种鬼族生物之一。 虽然免疫物理攻击很bug,但却又天生畏惧怕火焰,不提火属性灵力,甚至用凡火不断灼烧都能将其杀死。 不过若是换个角度来说…… 像现在这种能保住性命的情况,那些不足以通过考核的少年若死在传说中的雪女手中,未尝就不是一种福利? 咳,当然。 也有可能被雪女嫌弃,没进行中间的过程,直接就跳到了最后被冻成冰雕夺走生命的那一步。 毕竟刚刚那个倒霉蛋从发出怒吼到最后被丢出来,间隔不过三十秒。 三十秒能干啥? 反正苏槐啥也干不了,他最少都得半小时,半天...半个月!半年!!! 具体多久,还得看富婆的发挥。 知道了木屋里的东西是什么,苏槐自然就大步流星地朝最大的那个木屋走去了。 而那六个少年则面面相觑,他们表示自己还能抗冻,决定再观望一波。 推开屋门,一阵寒意袭来,苏槐虎躯一震,低头钻进屋里,二话不说,仙尊气息瞬间灌满整个小屋。 躲在床底的雪女身体爬出来一半,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 但她不想招惹苏槐,苏槐却不想放过她,一只大手伸进床底,揪着她的衣领子就把她拎了出去。 雪女泪目了,妈的我可是鬼啊,而且这个木屋还是我家,你就这样徒手把我从床底拎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面子是不可能给面子的。 苏槐看着手里那只瘦弱的雪女,顿觉索然无味。 可能在某些奇怪的人眼里,雪女的长相算是异域风情,按照正常人的审美来看也在勉强能冲的范围里。 但苏槐是什么人!? 前世数百年,天天看的都是自家富婆那种倾倒众生的脸,尤其是富婆乖的要命,从来不会拒绝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像什么jk,洛丽塔,公主裙,晚礼服,圣诞装,护士空姐女秘书巴拉巴拉之类的…… 甚至是苏槐记忆中那些原来世界的二次元老婆,但凡他能拿得出来衣服,富婆就会哼哼唧唧地穿给他看。 有这么一个老婆,那些庸脂俗粉还能入得了苏槐的眼? 就比如曹怡长的也算是小有姿色,起码算得上是女神那一档的。 可如果哪天曹怡含情脉脉的告诉苏槐她喜欢苏槐,苏槐只会冷笑一声,并且拍拍她的肩膀。 “好兄弟,你是个好人。” 所以,这只雪女在苏槐看来是不能入眼的,甚至看久了还觉得有些丑陋。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它。 “给你两分钟,把你那些躲在其他屋里的同伴都叫过来。” “不然待会一把火灭你全族!” “别质疑我,杀人,你是专业的,放火,我专业的。” 第31章 苏二狗的咸鱼人生 衍月仙宗——长老厅。 与一般意义上的会议室不同,衍月仙宗的长老厅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上,事实上,这只是一个镶满月石的小房间。 小到只能放下十几张椅子,比起长老厅,或许叫小黑屋会更加合适一些。 “小黑屋”里,此时坐满了仙宗长老,全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最前方的“大屏幕”。 那是一块传影石。 通过一些小阵法,它可以将秘境里大部分地方都显现出来,还可以通过考核者身上的身份令牌,选择特定的视角查看。 数万个考核者,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很多画面都是一闪而逝,除非表现出彩,要不然是没有长老会注意到的。 此刻,画面便定格在苏槐心心念念的楚思雨身上。 她运气很好,几乎好到爆炸。 随机传送的地点非但不像苏槐那里一样环境恶劣,还没有恐怖的妖鬼魔物,算得上是真正的天胡开局。 更可怕的是,她在熟悉了一遍环境,挖掘一株药材时,居然刨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青色珠子。 如果换成苏槐,他大概要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摆摆手,一脸凡尔赛地说: “这考核也太特么没意思了,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楚思雨当然没有那么不要脸,在挖出灵珠后,她只是稍微愣了一小会儿,便将其装进戒指里,继续低头挖掘药草。 “紫藤草的根?” “这可是炼制二品丹药才能用到的东西啊……” 药灵峰峰主陈泰如轻拂着自己的大胡子,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神色。 楚思雨的资料就在一旁。 包括年龄,生平,家庭背景,甚至还详细记录了她目前遇到的困境,与大荒王朝大皇子的恩怨。 陈泰如看着画面中的楚思雨一路采药,然后找到一个天然岩洞。 确定安全后拿出了自己的丹炉。 那是一尊很劣质的丹炉,大概是哪位炼器师学徒的练手作品,连灵器都算不上,更不可能对炼丹有什么加持效果。 开火,缎炉。 灵焰翻腾,楚思雨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一双黑眸闪耀着如星辰般的光芒。 动作行云流水,一株接一株的药材被投进炉内,在炙烤下祛除杂质,化为精纯的药液。 几乎没有任何停滞,等所有药材都淬炼完成,楚思雨便用灵力将其全部揉杂在一起,不断进行压缩,凝练。 与一般炼丹师小心翼翼地温养揉搓不同,她的方法更像是一个炼器师,火焰如同大锤般不断敲打着未成型的丹胚。 八十……八十! 一锤接着一锤,让人心惊胆颤。 这种方法简单粗暴……但却很有效。 “这好像是……一种很新的炼丹方式?” 有一位长老看着楚思雨的动作笑出了声,其实这也不怪他,其他长老的眼色也都有些奇怪。 虽然他们之中大多数都不会炼丹,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炼丹的基本步骤他们还是知道的。 缎炉、提纯、凝胚、温药、聚型。 五个步骤,楚思雨只按部就班地做到提纯阶段,然后便直接把后面的步骤合三为一,以火为锤,啪啪一顿乱敲。 这就像做数学题,别人一步步推敲论证,结果突然跑出来一个奇葩,写了个解字,然后直接把答案写出来了。 按理来说,一道大题十分,这种奇葩最多也就能得三分,步骤分是一分没有的。 但炼丹终究不是做题,炼丹只要结果,从来不看过程。 而作为一名炼丹宗师,陈泰如光看画面就能分析出炉里的丹药是否成型。 当看到楚思雨熄灭炉火,用灵力从炉中引出三枚圆论饱满的丹药时,刚刚那位开口调侃她的长老不说话了,或者说是小黑屋里所有的长老都沉默了。 陈泰如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手指向画面中的楚思雨。 “这个女娃,我药灵峰收了!” “直接定为内门弟子,若她愿意正式拜老夫为师,立马改为亲传!” 众长老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神色,十六岁的二品丹师,并且炼制二品丹药毫不费力,用时比其他二品丹师快了不止一倍。 说她有炼制三品丹药的能力也不为过! 十六岁的三品炼丹师! 药灵峰……这是捡到宝了! 没人在乎楚思雨跟那位大荒王朝皇子的恩怨,即便那位皇子还是天寒宫大长老的座下首徒。 咋,天寒宫很了不起? 常年在泣鬼渊跟鬼帝激情肉搏的衍月大帝表示他可以让天寒仙帝一只手。 更何况那位大皇子还只是个小小亲传。 有本事就让他来衍月仙宗掳人啊! 陈泰如表示,敢欺负老夫的弟子,不把你屎打出来都算你拉的干净! 画面总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小黑屋里负责记录会议内容的弟子将楚思雨的名字记下后,大长老黄元便抬手一挥,继续快速不断地切换着画面。 数万人,人生百态,各有不同。 有真正的肝帝,天赋修为都不算好,却如疯魔般猎杀妖魔,开始考核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积攒下近百积分。 但大多数长老都不怎么看好他。 高强度的厮杀极其消耗体力与心神,如此不管不顾,很容易就会后继乏力,还有可能因为过度杀戮染上心魔。 当然,有疯魔者,自然也有取巧之辈,他们觉得猎杀妖魔获取积分过于辛苦劳累,便一心在各个角落翻找。 企图成为那二十枚灵珠的拥有着之一。 但这片秘境的大小几乎能媲美俗世一国的面积,在其中寻找二十枚拳头大小的灵珠,无异于大海捞针! 灵珠,不仅仅是这场考核的彩蛋,还是对考核者心性的又一次评估。 是脚踏实地,勤勤恳恳,还是容易被诱惑,走上捷径,偏离本心? 画面不断闪烁,其中数次停顿,也让那张记录会议内容的纸张上多出了几个名字。 楚思雨,唐桑,卓丽格玛,白盏夜,李峰,骆远河…… 其中,骆远河可以说是一个标准模板,类似于这场考核的参考答案,天赋不算很高,修为也不算很强。 但偏偏战斗经验不错,心性也坚毅,知晓劳逸结合,猎杀妖兽之前还会先进行简单的侦察,甚至还懂得布置陷阱…… 标准的好学生啊! 再看看现在画面中的这个人! 妈的,此子不除,将成大患啊! 数位长老都对画面中那个少年感到无语,甚至正义感爆棚,眼力揉不得沙子的几个长老还满脸怒气。 画面中的少年正是苏槐。 他在雪地旁生了一堆火,不知道从哪搞出来一张躺椅,还有一堆锅碗瓢盆…… 两只雪女颤颤巍巍地在大火旁摆弄着食物,身上因为高温的炙烤而不断滴落雪水,但她们敢怒不敢言。 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跑到雪地里冻一会儿,恢复好了继续跑到火堆旁做饭。 除了做饭的,还有十几个雪女在给他跳舞! 大雪天,十几只妙龄雪女穿着短裙翩翩起舞,摆出各种撩人的动作…… 最强的那只雪女还特么在给他按摩! 擦!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长老们露出愤(嫉)怒(妒)的目光,恨不得直接把苏槐拎出来暴打一顿! 我让你考核,你特么来度假!? 考核开始几个时辰了,积分你丫是一分都没有,还特么跟一群雪怨灵厮混,咋,从此君王不早朝是吧!? 真该死啊你! 第32章 雪女军团 “雪二,雪三,记得多放点辣椒。” “雪大,再用点力啊,你特么怎么跟程小禾一样,连按个肩膀都不会?” “还有你们,雪四雪五,连极乐净土都不会跳,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合格的雪女?” “下腰!对!再下一点!” “擦,雪十一,你个傻逼别撩你那破裙子,再撩待会没法过审了!” 六个少年缩在一个小木屋里,看着那位大佬在二十多个雪女的伺候下挥斥方遒,好不快活。 再看看自己,冰天雪地,别说积分,连活下来都难,连这个遮风挡雪的木屋都还是大佬可怜他们的。 尤其是已经饿了一天,看着雪女锅铲下那些香喷喷的炒菜,他们的嘴角不禁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都还要大。 “我们……怎么办……” 一个少年瘫坐在小床上,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样下去,一个积分都拿不到,还怎么通过考核啊……” 另一个少年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先缓一会儿,然后想办法走出这片雪原吧。” “走出雪原?” “那要很久的吧……” “久又怎么样?反正呆在这儿也只是蹉跎时光,不可能拿到积分的。” “你总不能去杀那些雪女吧?” “那些雪女现在可都是大佬的小弟,你敢杀它们,不怕大佬拿你下酒?” “……” “说的也是。” “友情提示,就算大佬不管,咱们也打不过那群雪女。” 坐在窗边的少年收回目光,擦去嘴角的泪水,开口说道。 “给大佬按肩的那只雪女是四阶的,想杀我们,甚至都用不着出第二招。” “收拾收拾,待会离开吧!” “选一个方向走下去,总能碰到其他魔物可以猎杀。” 少年们互相鼓劲加油,坚定信念。 可很快,他们的视线又偷偷摸摸集中在那群跳舞的雪女身上了。 那动作……嘶,不愧是大佬,真特么会玩啊!有这本事修什么鸟仙,去开个青楼大把大把地捞钱不香? 当然,如果真开了青楼,像我这种正义的少年肯定第一个……办卡! …… 酒足饭饱,苏槐又在椅子上眯了一小会儿,直到临近傍晚才悠悠醒转。 此时距考核开始已经过去了快四个时辰,他伸了个懒腰,总算要开始行动了。 “雪大,你过来。” 那只窝在雪地里堆雪人的四阶雪女屁颠屁颠地跑到苏槐面前。 “大人,有何吩咐,要捏肩膀吗?” “捏个屁。” “啊,屁……屁要怎么捏……” “……” “行了,别耍宝了,我问你,这附近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的魔物族群么?” 雪女歪了歪脑袋,伸手朝南边一指。 “那边有一座雪魔堡垒,里面居住着四十多只雪魔。” “它们是我们的死敌,我姐姐就是被那只雪魔首领抓走吃掉了。” “你姐姐?” “你姐姐什么实力?” “五阶。” 苏槐诧异地看了雪大一眼:“五阶都能被吃掉,那头雪魔什么来路?” “不知道啊……” “这个秘境里生存的都是很早以前被你们人族大能抓进来的俘虏,什么样的生物都有。我们雪怨灵一族是泣鬼渊的鬼族,而那群雪魔是陨魔窟的魔族。” “我们跟它们只在争地盘的时候打过几次,其他信息我也不清楚……” “行吧……” 苏槐咂了咂嘴。 “那就是它们了,咱们砸场子去!” “啊?” “啊什么啊,喊人!” “噢!” 雪大一声尖啸,那些在雪原中嘻嘻的雪女便都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在苏槐与雪大面前站成一列。 能在秘境中拥有一片固定地盘的魔物,自然不会太弱。 算上雪大一共二十二只雪女,一只四阶,两只三阶,剩下清一色的二阶,这便是这个小群落中包含的所有战力。 如果把秘境比作仙域,雪女群落已经算得上是一流势力了。 不算强,但也有能力引动局势的变化。 说干就干,待雪大点齐兵马,苏槐便带着一群雪女径直奔向南方。 雪女在得知要去跟雪魔干架后都很激动,当场就恢复了狰狞恐怖的怨灵真身。 苍白的皮肤布满银白色脉络,尖牙利爪,白裙飘荡,披头散发…… 若是刚刚的短裙版极乐净土能一夜吸粉百万,那么经过这么一场“卸妆”直播,百万粉就能瞬间掉个干干净净。 并且指不定某些没良心的临走之前还得点个拉黑举报…… 雪魔古堡,是一座拥有着悠久历史的庄园型城堡。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雪魔自然不可能有本事建造出这样堪称艺术品的居所。 所以这座古堡最早的时候其实是属于一个血魔子爵的。 雪大告诉苏槐,血魔,也叫血族,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魔族,而是属于鬼族。 虽然泣鬼渊跟陨魔窟都有血族,但众所周知,最强的那只血族在泣鬼渊,最大的血族聚落也在泣鬼渊。 所以泣鬼渊是血族发源地没毛病吧? 血族隶属鬼族也没毛病吧? 咳,言归正传。 那位血族子爵,跟雪大的姐姐是认识了数百年的好朋友。 后来,血族子爵爱上了一个进来此地历练的少女。 那个少女常年抱着一柄不出鞘的长剑,极好战斗,进入秘境以后,把所有生物族群的头领都打了个遍。 尤其是那位血族子爵,因为它有六阶实力,是这片区域的王,所以被挑战的次数也最多。 久而久之,少女与血族子爵的战斗从一开始的落入下风变成势均力敌,最后再变成近乎碾压。 慢慢的,发现与血族子爵的战斗已经无法给自己带来提升后,少女便不来了。 然而,血族是虚伪的生物,也是多情的生物。 它们可以接受自己的爱人被杀死,甚至雄性血族还会用外貌吸引人类女子,与其产生情感羁绊后,再在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亲手杀掉,收藏尸体。 它们可以接受痛失吾爱,却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女子冷落自己。 于是少女离开后,子爵开始患得患失,得知少女还未离开秘境后,他便守在秘境出口处苦等。 终于,历练结束的少女即将回归。 面对子爵的质问与告白,少女抽出了手中的长剑…… 那一战,平平淡淡,少女潇洒离去,只留下一具被剑气贯穿的尸体。 雪大有些唏嘘: “子爵死后,姐姐便带领我们住进了那座古堡,成为了古堡的第二位主人。” “直到雪魔族群在陨魔窟被人俘虏,丢进了这片秘境之中……” 它看着高耸的古堡,眼底充满愤怒。 “那头雪魔有六阶实力,我们无法抵抗,只能在姐姐的掩护下逃离,在雪原中搭建木屋,苟延残喘。” “大人,若是你能让我报仇,我愿意奉你为主,做你的契约灵。” 苏槐瞥了它一眼。 “不行,你太弱了。” “……” “不仅弱,还特么丑。” “养你不如养只猫。” 三句话,暖哭她! 雪大蚌埠住了。 她堂堂雪女头目!四阶妖鬼!主动提出给别人打工,居然被嫌弃了! 你凭什么…… 好吧,嫌弃我的是位看不透修为的大佬啊……那没事了,嫌弃就嫌弃吧。 她眨了眨眼,弱小可怜又无助。 “如果能让我吃掉那头雪魔,我马上就能突破到五阶的……” “而且,我还有第三个形态。” 雪大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圆球,短手,短腿,跟前世某游戏里的究极萌物·魄罗有的一拼。 看到雪大这个形态,苏槐有些心动了。 当然,不是因为猛男都有少女心,也不是因为这只雪女乖巧懂事。 而是他家富婆生辰将近,他刚好缺一件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这种形态的萌物雪女完美符合要求,母的,实力还行,毛茸茸,很萌,听话,能当僚机,最重要的是不会被拒绝。 如果你跟一个女生还只是朋友,那么送一些很贵重的东西其实很不合适,一般的女生都不会收,毕竟脸上写满拜金两个字的那种终归还是少数。 但如果换成一只萌物,尤其是不好确立价值的萌物,那就很合适了。 有哪个女生能拒绝一只可爱的猫猫呢? 这都是追女生的恋爱秘诀啊! 你们学废了吗? 第33章 不好,他要歪嘴了! 血魔古堡建立在一座山崖上,崖底是一片墨绿色的松针林,再往外一些,则是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苏槐站在湖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某个建在英格兰偏僻山谷里的魔法学校。 可惜,面前这座古堡里没有满脸胡子的邓布利多,只有一群茹毛饮血的凶残魔物。 “叫阵吧。” “是。” 雪大恢复本体,对着城堡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这是真正的鬼哭狼嚎,将丛林里的那些小动物惊地四散奔逃。 很快,城堡内便传出一声嘶吼。 一群如红色猿猴般的怪物从山崖跃下,隔着那片湖泊与雪女们遥遥相对。 “雪芙奈斯,你……是来送死的吗!” 血魔头领身高十余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两颗粗犷的獠牙黑黄黑黄的,一看就是常年不清理口腔的邋遢魔物。 当然,也不排除它是故意保留口臭。 这样跟其他魔物厮杀时还能出其不意地朝对方哈一口气,生化攻击,防不胜防呐…… 雪芙奈斯,是雪大的真名。 对于血魔头领的嘶吼,她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只是在得到苏槐的暗示后往前一步,周身的气温急剧下降,将小半个湖泊冰封起来。 紧接着,一大群雪女便以一种悍不畏死的姿态踏上冰面,扑向对岸的血魔。 “找死!” “吼!!!” 血魔头领见对方没理会自己,恼怒地捶打着地面,而后高高跃起,扑向雪大。 那些血魔们见自家老大带头冲锋,便也嘶吼着扑杀过来。 两军交汇,自是最强者最先接触。 四阶! 血魔头领感知到雪大的实力并没有提升,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发黄的獠牙。 不得不说,雪怨灵的滋味确实顶级,肉质柔嫩爽口,连血液都晶莹剔透,吃起来跟最顶级的生鱼片有得一拼。 上次尝过一回,让它惦念到现在。 可惜,那只被他啃食殆尽的五阶雪怨灵用灵魂给它下了个诅咒,将它禁锢在古堡方圆十里,无法离开此地。 否则,这些雪怨灵早就被它全部抓捕圈养,当做最顶级的美食…… 不过现在也不晚,既然雪芙奈斯自己找死,它就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一个……也别想逃掉! 眼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血魔头领变得异常兴奋,撕咬,蹂躏,它已经能想象到雪芙奈斯即将呈现出的绝望与哀嚎。 然而! 化身怨灵的雪大冲到一半,却突然对着他弯了弯嘴角,眼中写满了嘲弄,早有准备的她闪身避开,露出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苏槐。 “一个……人类?” 血魔头领没有多想,这些年它吃了不少从各个势力跑到秘境里来历练的人类,又不是所有人类都跟那个抱着剑的女人一样猛。 普通的人类,一拳就能捶成肉泥! “桀桀,都去死吧!” 双爪成拳,高举过头顶,再重重砸落! 苏槐感受到了血魔头领带来的压迫感。 他抬脚在地上划出一个半圆,然后深吸一口气,右臂蓄力,猛然轰出—— 嘭!!! 冰面炸裂,血魔头领脸上写满了震惊,高大的身躯踉跄后退,双臂发麻,感觉轰在了一堵钢铁熔铸的城墙上。 擦!这么猛!?人族又出妖孽了!? 然后,它就看到苏槐也一脸“震惊”,身体更是直接倒飞而出…… 苏槐在演。 虽然他觉得扮猪吃虎很傻逼,并且他一路走来也从没掩饰过自己的强大。 但这特么是衍月仙宗的入门考核啊! 还是极有可能被“现场直播”的考核! 他一个十七岁少年,收服四阶雪女尚且可以用天才来形容,跟六阶血魔打的有来有回也能用天赋近妖去解释。 但特么一招把人秒了,你让那些有可能在围观他的长老怎么想? 好小子,实力比长老还强,偷偷混进我仙宗想干嘛!? 快嗦!你四不四奸细!? 苏槐能说自己是来泡妞的吗? 不能!这理由鬼都不信! 没法解释的,暴露全部实力的后果就是必定会引起衍月仙宗长老的猜忌。 到时候别说通过考核,留在仙宗泡妞了,不被抓起来切片研究就已经算是衍月大帝正直心善了…… 所以,苏槐必须得演。 他得扮演出一个擅于隐忍的正面角色,最好待会跟血魔干架时还要落入下风,然后打着打着临阵突破。 最后艰难获胜,再嘴角一歪,成了! 没人比苏槐更懂龙王! 说干就干,苏槐想仰天喷出一大口鲜血,但咬了咬舌尖发现有点疼。 于是换了个方法,假装强行咽下喉咙里的鲜血,然后憋红自己的脸,右手再微微抖动,咬牙切齿地看向那头血魔。 “血魔……好……好强……” “?” 血魔头领咽了口唾沫,神色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苏槐突然大吼一句:“妖孽,拿命来!” 紧接着一个踏步就朝它冲了过来。 血魔头领怒了! 它的脑容量无法支撑过于复杂的思考,看到那个人类嘶吼着扑杀过来,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于是,它也嘶吼一声,扑了上去。 紧接着,一人一魔便展开了看似势均力敌,拳拳到肉的真男人血腥肉搏。 五分钟过去了,血魔头领轻伤,苏槐重伤濒死,摇摇欲坠。 十分钟过去了,血魔头领重伤,苏槐重伤濒死,摇摇欲坠。 半小时过去了,血魔头领濒死,苏槐重伤濒死,摇摇欲坠…… 尼玛!裁判!有挂!这逼开了锁血! 血魔头领就是再笨,此时也看出眼前这个人类不对劲了。 它萌生了退意,开始边打边撤。 谁知,就在这时,苏槐似乎也看出了它的想法,竟虎躯一震,仰天长啸一声,身上的气息猛然拔升一截。 他……突破了……了…… “哈哈哈!竟然在这最后关头成功突破到五阶实力!天不亡我啊!” “血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 累了,毁灭吧,血魔扭头就跑,连自己小弟都不招呼了,一溜烟地跑进了崖底的密林之中。 它算是看出来了,那人类就是个神经病,拿它找乐子来了,还终于突破到五阶……,啥意思!感情你之前跟我打的时候还是四阶呗? 你那实力到底几阶自己心里没点数? 眼看着血魔头领开始奔逃,苏槐急忙跟着冲进森林,赶尽杀绝! 冰面上的血魔小弟们本来凭借数量与自身魔抗,跟雪大带领的雪女们打的有来有回。 现在老大一跑,士气一散,也开始落入下风,被雪大她们逐个击破。 直到日落时分,苏槐托着血魔头领的尸体从密林中走出时,雪怨灵们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这一战,血魔族群全灭。 而雪女这边,除了领头的苏槐“气息紊乱,重伤濒死”外,雪十八,雪十九跟雪二十二也被血魔的临死反扑杀死。 但除了雪大临近五阶,心智比较完整外,其余的雪怨灵都还只有本能,它们并不会为同伴的凋零而哀伤。 反而因为打赢了战斗而喜悦异常。 成群结队地在冰湖上空飘荡,像是一群白色幽灵,嬉笑声渗人无比。 苏槐把血魔头领的尸体往地上一丢,秉承着演戏演到底的职业精神,他抬起头,对着天空露出一个贱贱的歪嘴笑容…… 第34章 灵珠争夺 砰!!! 小黑屋内。 一个长老猛地砸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苏槐……天赋是好,但这个笑容……简直一言难尽!” “附议!老夫想撕烂他的嘴!” “好了,李长老,放轻松些,对年轻人不要那么苛刻嘛!”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说说这个苏槐的问题了?” “确实该说说……” “我看此子不像是个好人呐……” 长老们七嘴八舌,各自分析着苏槐的资料,以及刚刚在考核中的表现。 苏槐自以为完美的演技,在这群老头眼里简直错漏百出。 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后面的临阵突破是假的,五阶修为也是假的。 经过讨论分析后,众长老最后得出结论:苏槐是个为人跳脱,喜欢享乐,并且乐衷于隐藏实力的老阴逼。 实力嘛……长老们一致觉得是六阶。 不能再高了! 毕竟苏槐那仅有四品的灵根做不得假,灵根不提升,修为撑死了就是六阶,这辈子都别想再有突破。 嗯,很合理! 等长老们讨论完毕,在旁边全程看着苏槐表演,却始终一言不发,脸色麻木的大长老黄元才揉了揉额头,开口说道: “不管他隐藏了多少实力,对仙宗,对人族都不是什么坏事。” 众长老齐齐一愣。 “大长老为何如此肯定?” 黄元伸手指了指画面旁边苏槐的资料。 “他是黑铁城苏家的人。” “是苏长歌的孙子。” 战堂堂主上官戍突然坐直了身体,他摸了摸头顶火红的短发,大笑道:“若真是苏长歌的孙子,那这小子,我战堂要了!” “只是刚刚他与那血魔的战斗错漏百出,好几次血魔露出破绽,他都没能抓住机会,所以才打的那么艰难。” “刚好,可以让我磨练一番!” 黄元撇了撇嘴。 就你,还磨练他? 要是你俩单挑,恐怕不出一分钟,他就得跪在地上……求你不要死。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 苏槐的身份与来历彻底打消了黄元心里的最后一丝顾虑。 虽然不知道苏槐是如何有这等实力,也不知道他费心潜入衍月仙宗想做什么,但就凭对方是苏长歌的孙子…… 他就一定是值得信任的。 即便苏槐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衍月仙宗也不可能杀了他,相反,还只能用温和的手段去引导,纠正。 因为衍月仙宗,以及整个下仙域都欠苏长歌太多太多。 多到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偿还…… “不必过多讨论他了。” 黄元一锤定音。 “上官戍,你也别去干涉他的选择,他想做什么都任他去吧。” 上官戍眉头微皱:“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我的意思。” 黄元喝了口茶:“也是大帝的意思。” “那……好吧……” “大帝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我等自当遵从。” 上官戍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这么个好苗子就应该先投入大量资源,把他的灵根堆起来,然后直接丢到战场上……磨练。 最终,苏槐的名字也被记录在小本本上,这张名单是由长老观测考核后,率先确定的秘密名单。 名单上的人若是通过考核,便可直接成为衍月仙宗内门弟子。 需知,外门与内门只是一字之差,但在资源供应等方面享受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 秘境内—— 苏槐并不知道小黑屋里刚刚发生了一场以他为中心的争论。 经过一场“恶战”后,他便躺在一张躺椅上,由两个雪女抬着进入了血魔古堡。 身份令牌上的积分数,已经由一个时辰前的“零”,变成了“十万”整。 那些雪怨灵击杀的血魔并没有算在他的头上,虽然他也不是很在意。 十万积分,已经足够坐稳本次考核的头名,而按照往年的惯例,考核头名都是有奖励的,并且还很丰厚。衛鯹尛说 接下来,苏槐在古堡内修养了两天,正式将血魔古堡更名为“霍格沃兹古堡”。 别问,问就是情怀。 古堡内有一些收藏,值钱的都被他装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 当然,被古堡的第一任主人——那只血族子爵杀死,并珍藏起来的“前女友们”早已被血魔吃光。 考核第三天。 雪大成功吞噬掉血魔头领的全部精气血肉,突破到五阶中期,并且在苏槐的帮助下在古堡周围立下结界,成为雪原的新领主。 第四天。 大多数雪怨灵留守“霍格沃兹”,苏槐则带着几只最强的离开古堡,跨过冻土,走向广阔的荒原。 秘境中部的荒原气温很高。 四只雪女抬着躺椅,苏槐静静地躺在上面,五阶的雪大在一旁吹着冷风,充当无能耗的智能变频空调。 这幅样子既像黑山老妖带人巡山,又像空虚公子招摇过市…… 苏槐询问过雪大关于这片秘境的情况。 雪大告诉他,这片秘境分为五个大区域,每个区域都由一只六阶妖魔占据。 雪原冻土的领主原本是血族子爵,后来子爵被杀,就变成了那头血魔。 秘境中物产最丰饶的地域是南方。 那里地势多变,有成片的山谷,气候温润,光照充足,灵气丰沛,是很适合灵药生长的环境…… 并且,占据那里的领主是一头六阶巅峰的蛟蛇,常年沉睡。 苏槐推测,那些拥有炼药,或者炼器天赋的考核者应该都被集中投放在秘境南部,所以接下来,他要出发去找富婆了。 秘境太瘠薄危险了,没有他的保护,富婆肯定害怕的瑟瑟发抖…… 事实上,楚思雨一点都不抖。 她不仅欧气十足,早早攒够了足以通过考核的积分,还在某次出门采药时交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那是一个修为只有二阶的倒霉蛋。 实力不行,便打算布置陷阱猎杀魔物,结果低估了魔物的抗性,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跌跌撞撞地逃进山谷。 然后昏迷,在即将淘汰时幸运地被富婆捡到,带回了她暂居的小山洞。 没错,这个倒霉蛋就是曹怡。 她属于那种在秘境里混的最惨的考核者,跟苏槐是两个极端。 对于这种战斗力比自己还低,并且没什么生存能力的女孩,楚思雨会自然而然地放下一点点戒备。 她甚至可以骄傲地说,像曹怡这样的,她即便让一只手……也能打一个半! 曹怡醒来后,对楚思雨可以说是感恩戴德,就差无以为报,来生当牛做马了。 得知楚思雨是个炼丹师后,她还自顾自地充当起了她的守卫。 虽然这个守卫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在妖魔来袭时冲上去,然后当场撑死对方。 得益于曹怡强大的社交属性,以及牺牲实力换来的超高情商,她很快就跟楚思雨交上了朋友,起码跟她说话时能得到回应。 偶然间对上视线,楚思雨眼里也不再是惊慌与不适。 对于一个严重到跟陌生人说话都会呼吸不畅的社恐患者来说,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一切都岁月静好。 直到——第四天傍晚,她们的身份令牌突然闪烁不止,并传达出一个消息,以及一块囊括整个秘境的地图。 [所有考核者请注意!] [考核时间过半!现公布二十枚积分灵珠,或是灵珠拥有者的确切位置!] [请有意灵珠的考核者们进行友好争夺,友谊第一,积分第二!] [地图已发放,请点击查看!] 提示音落下,楚思雨身上的小包突然绽开耀眼的青色光芒。 曹怡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完。 倒不是对楚思雨的灵珠有什么想法,以曹怡的家教,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甚至对于这场考核,她也早已经抱着彻底摆烂的想法了,大不了回去继承商会…… 做个真正意义上的富婆! 她担心的是位置暴露,她们两个弱女子……要怎么才能守住这颗灵珠!? 第35章 天命之女模板 “思雨,我们……跑吧!” 这片山谷并不算隐蔽,她们俩藏身的山洞也并非四通八达。 若是被人堵住出口,那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楚思雨抿了抿嘴,她性子向来软,很多事情都是能退让就退让,比如爹娘留下的财产,姑姑想要,她就自己走。 她知道这样不好,可努力了很久,也没有办法变成自己想成为的那种泼辣小妞。 毕竟她社恐嘛,什么都怕。 所以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得知灵珠是烫手山芋后说不定就选择破财免灾,直接找个地方丢掉了。 毕竟灵珠的一千积分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不过是炼制一枚三品灵药的分数而已。 可是现在还有曹怡在。 她知道自己救下的这个女孩没什么能力通过考核,心里是想把那枚灵珠送给她的。 可是她不擅交际,也不知道要怎么送人礼物,担心曹怡会把她的好心当成一种施舍,所以一直在寻找一个合理的机会。 楚思雨十六年来第一次交朋友,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终结了这段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羁绊。 没有灵珠,曹怡就不能通过考核。 楚思雨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被曹怡拉住的右手,思考了三秒钟后,决定尽全力保住身上的灵珠。 她抬起头,小声说道:“我,我知道一个地方……” “嗯!思雨,你说什么?” “你跟我来……” 三两下收拾好山洞里摆放的丹炉,以及那些陈列出来的药材,楚思雨领着曹怡快步走出山洞,往山谷深处走去。衛鯹尛说 山谷大多地方都是草地,灵药错落生长,确实算得上是一方良田福地。 二女沿着一条清澈的小溪,东绕西绕的,很快便走到了一口十来米宽,深不见底的水潭旁。 “思雨,我们来这干嘛?” “找,找人帮忙。” “找人帮忙?谁会帮我们?” 楚思雨在水潭边蹲下,从小包里取出一枚丹药,捏碎,然后撒在水面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水面翻涌,紫黑色的鳞片在水面下若隐若现,骇人无比。 曹怡感觉手脚冰凉,急忙伸手去拉楚思雨:“思雨,快,快跑,有妖兽……” “不怕,小黑不会伤害我们的。” “小黑……” 水潭里的东西终于浮出水面。 那是一条足有水桶粗细的大蛇,腹部灰白,背上的鳞片闪烁着黑紫色的寒光,那双碧绿的竖瞳瞬间就锁定了曹怡。 “灰腹紫鳞蚺……” 曹怡腿脚发软,现在想跑也跑不动了。 她在书里看过有关于这种妖兽的描述,灰腹紫鳞蚺属于独居性妖兽,领地意识很强,拥有地龙的血脉。 龙,乃妖族的至尊,传说中的纯血龙族更是妖族霸主之一,只要成年就至少能拥有七阶修为的超强存在! 所有跟龙字沾边的妖兽,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龙血生物,哪怕血脉再稀薄,都一定是真正的大妖! 灰腹紫鳞蚺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血脉比较浓郁的那种。 按照图鉴中所说,这种蛇类只要顺利成年,就能达到六阶实力,身长百米,并长出独角,雄踞一方! 眼前这条紫鳞蚺虽然体型未达到成年标准,但头上已经有很明显的凸起,恐怕离成年也不远了,至少也有五阶实力! 楚思雨为什么会认识这种等级的大妖? 并且看样子还颇为熟络? 楚思雨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边伸手摸了摸那条紫鳞蚺的脑袋,将几颗二品丹药放到它嘴里,一边小声解释道: “前天我来这里采药……” “小黑受了伤,不能动,我就给它喂了一些疗伤的药……” 曹怡眼角跳了跳,好吧,原来这条大蛇跟自己一样,都是被楚思雨拯救过的小可怜,可是为什么这个傻妞总能捡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先是灵珠,然后是一头重伤的五阶妖兽,再是中毒昏厥的自己…… 称楚思雨一声天命之女不过分吧?假如她是个男的,这波不得直接起飞? 运气好,会炼丹。 出门采药救了只大妖,契约灵有了。 再出门采药又捡了只富婆,老婆跟软饭也有了……主角模板啊! 曹怡映象中上一个拥有主角模板的还是苏槐呢,不过随着跟苏槐的关系越来越好,她发现当初是自己看走眼了。 那个逼拿的根本不是主角模板,他拿的是天命大反派的剧本。 认识第一天,带着她这个乖乖女在深夜刨坑埋人就算了,相熟后还特别喜欢白嫖,一起吃饭从不付钱! 有时候几人走在路上,连路边的狗尾巴草他都要揪两根下来嚼几下! 真真是雁过拔毛,腹黑无比…… 咳,跟楚思雨这种人间的小天使呆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去想苏槐那个衰人? 交友不易,曹怡叹气。 不过,既然楚思雨能做到让灰腹紫鳞蛇当帮手,那么接下来她们俩应该算是暂时安全了吧? 这可是五阶大妖,那群考核者拿头来抢楚思雨的灵珠啊! 放下心来后,曹怡便看着楚思雨发呆。 说句实话,这个女孩长的很好看,比曹怡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要好看。 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明凉澄澈的眼睛,以及身上那股不经世事的气质。 楚思雨患有社恐症,任何东西都可以引起她的畏惧,把她吓的跟只傻兔子一样惊慌失措,可这种性格恰恰最容易引起男生的保护欲。 当然,拥有这种性格的女孩也最难追。 因为她会下意识拒绝所有社交。 除非有个流氓以无法拒绝的强势态度闯进她的世界,成为她小世界里的一部分。 “真好啊……” 曹怡轻叹一声,灰腹紫鳞蚺却突然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密林。 林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 袁斩飞,十八岁,四阶修为,拥有七品火灵根的绝世天才之一。 他也是本次考核中唯二拥有四阶修为的考核者,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那个拥有雷属性灵根的唐桑! 袁斩飞是家中独子,从小备受宠爱,在测出强大的天赋后,更是受万人瞩目,被无数家长称为“别人家的孩子”。 但袁斩飞从未骄傲过。 不是他心性有多成熟,而是,他家里还有一个比他妖孽百倍的姐姐! 袁斩飞的父亲乃是某个俗世皇朝的皇主,皇朝,那可是凌驾于王朝之上的存在,他的父亲袁术,更是货真价实的七阶天仙境强者! 父亲牛逼,母亲也不差,乃是超级势力尊天神朝的公主之一。 虽然只是庶出,不怎么受宠,但那也是尊天神朝的公主啊! 所以,父亲与母亲一同诞下子嗣后,便有了一个约定, 男孩跟父亲姓,所以他叫袁斩飞。 女孩跟母亲姓,所以姐姐叫李思道。 嗯,就是那个在腾云山之颠留名,十一岁开始修炼,十八岁六阶,二十岁七阶,而后被超级势力剑冢收作剑子,横压一个时代的绝世天骄——李思道。 第36章 互帮互助 袁斩飞天赋确实很好,可自幼他便被家里人拿来与姐姐比较。 可是人啊,最怕的就是对比。 他十八岁突破四阶,即便放眼整个仙域也是顶尖,强如衍月仙宗,一届考核十万门生,可与他比肩的也不过寥寥一人。 可就是那一人,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衛鯹尛说 因为在沉月谷中,考核开始前他曾与那唐桑切磋过一次。 对方身法迅捷,快如惊雷,把他这种擅长大开大合的修士克制地死死的。 袁斩飞很生气! 在家里要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难道来了衍月仙宗,他还要被一个玩蓝银缠绕的家伙压在身下,当万年老二吗!? 气,抖,冷! 那我袁斩飞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袁斩飞不服啊,所以这次考核,从第一天开始他就在疯狂猎杀妖魔,一个人追着一群魔物杀! 为的就是拿第一!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可突然,身份令牌传出了一道讯息。 说是那二十枚灵珠出现了。 袁斩飞本不想理会,可转念一想,一枚灵珠就是一千积分,可杀一头三阶妖魔才给二十积分…… 擦!我辛辛苦苦杀五十头三阶妖魔,才能比得上别人找到一颗灵珠!? 而且三阶妖兽哪有那么好找! 不行!再这样下去那个唐桑肯定会超过我,我又要当老二了,当一辈子老二……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于是袁斩飞当即就掏出了身份令牌。 上天眷顾! 离他不到十里地的地方居然就有一个光点! 那还等什么!为了我袁斩飞的荣耀,这个寻到灵珠的幸运儿,对不起了! 袁斩飞背着自己的长刀就朝那光点所在之地奔掠而去。 不出片刻,他发现那光点开始移动,朝着山谷深处越走越远。 嘿,想跑?你跑得掉吗! 袁斩飞一路追寻,终于在密林深处的水潭边看到两个女子。 而他的到来,也引起了那两个女子的警觉。 身穿浅绿色长裙的女子抽出一柄长剑,站起身对他怒目而视。 另一个浑身裹着灰白袍子的女孩见到他,第一时间就掀起兜帽,遮住了脸,所以他并没有看清她的样貌。 不过都无所谓了…… 修行界可没有怜香惜玉一说,大家都是修士,凭什么因为你是女的,我就得把变强的机缘让给你? 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修仙大法第一式——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袁斩飞长刀出鞘,他知道身份令牌拥有保命功效,考核者在受到致命伤害后会被自行传送出去,不会真的死亡。 所以他这一刀,是冲着那两个女孩的脖子去的,要的就是一刀毙命! 铛!!! 刀锋颤鸣,他的刀似乎斩在了钢铁之上,大片火星溅射而出。 定睛一看,竟是一条紫色的蛇尾! 汰!难怪要遮面,原来竟是蛇妖! 只见那戴着兜帽的女孩身后突然浮现出一条巨大的紫鳞妖蛇,那双望向他的竖瞳中满是冰冷的杀机。 …… 灰腹紫鳞蚺! 在认出妖蛇身份的那一刹,袁斩飞如坠冰窖,下一瞬便蓄力猛斩一刀,疯狂向密林中逃窜! 去他妈的灵珠! 这一千分不要也罢! 倒不是怕那只蛇,主要是那俩女孩多可怜啊,他袁斩飞怜香惜玉,这辈子都做不出抢女孩东西这种混账事来! 所以…… 姐姐们,能不能管管你们的蛇,让它不要追我了好不好,我有远大的前程在前方等我,还不想出局啊呜呜呜…… 袁斩飞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跑那么快过,如果当时跟唐桑约战时他能有这个速度,还会怕他那套惊雷身法!? 果然,生死间有大机缘啊! 啪的一声,兴许是紫鳞蚺发现自己追不上那个滑溜的人类,又或者是因为要保护楚思雨所以不能追的太远。 它抬起蛇尾,狠狠地在袁斩飞背上抽了一尾,像打棒球一样把他抽出山谷,然后低下头,慢悠悠地退回到水潭中。 袁斩飞从空子落下,啪的一声撞在一棵树上,感觉自己肋骨都断了几根,背上也火烧火燎地疼,肯定是皮开肉绽了。 他倒吸几口冷气,擦去嘴角的鲜血,而后老老实实地坐在树下,从储物戒指里掏出瓶瓶罐罐开始疗伤。 想破天他也想不明白,那俩女孩凭什么能受到灰腹紫鳞蚺的保护。 莫非是其中哪个女孩的契约灵? 可特么哪有那俩女孩一个三阶凝神,一个更是只有二阶筑基,凭什么能驭使五阶妖兽? 驭兽也要讲基本法的好不好! 跨两阶实力驭兽,即便是以驭兽闻名的万兽岛也做不到这一点啊! 要不然只有仙王实力的万兽岛岛主早就去葬星山脉收服妖帝,称霸仙域了。 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啊! 袁斩飞叹了口气,不小心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地他龇牙咧嘴的。 就在这时,一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了! “咦?袁兄!?” “嗯?唐兄!你怎么在这!?” “哈哈,在下追杀一头四阶妖兽,刚好途径此地……” “呸!吹牛!就凭你,还追杀四阶妖兽,我看你被追杀还差不多!” “咳,袁兄,看破不说破……” 袁斩飞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顿了顿,看着唐桑,笑眯眯地说道:“唐兄,你是为了山谷里那枚灵珠来的吧?” “啊这……” “我确实是为那枚灵珠而来。” “只是……袁兄你既比我先到,那为何不进去寻那灵珠,反而在此枯坐?” 因为袁斩飞背靠大树,所以唐桑并没有发现他背上的伤,只是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袁斩飞自然不会跟他说实话。 他对唐桑笑了笑,说道:“不瞒唐兄,那灵珠在两个弱女子身上,我袁斩飞这辈子从不对女人出手!” “再加上不久前我与一头妖兽厮杀,一时不慎遭到偷袭,受了些伤。” 袁斩飞把自己后背的伤露给唐桑看。 他们是竞争对手,可有了之前约战的事,勉强也算是半个朋友,所以他并不担心唐桑会趁人之危,对他出手。 果然,唐桑看到他的伤,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便开口说道:“袁兄伤在脊背,疗伤不便,可需在下帮你上药?” “不必!至少现在不必!” “嗯?此言何意?” 袁斩飞笑了笑:“唐兄先去谷中取灵珠吧,免得被人捷足先登,待你出来后,我们再互帮互助。” “互帮互助?” “咳,说错了,是你帮我才对。” “那……好吧……” 唐桑抱拳:“袁兄,在下先行告辞!” “嘿嘿,一会儿见。” 唐桑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 袁斩飞开始在心里数数。 当他数到七十一时,密林中闪烁起道道雷光,当数到八十三时,袁斩飞往数后挪了挪。 三秒后,一道人影从天空中抛射过来,砸在树上,吐出一口鲜血,背上的伤口跟袁斩飞一模一样…… 袁斩飞笑眯眯地挪到他旁边。 “唐兄,互帮互助,互帮互助啊……” “……” “你……” 唐桑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眸子里写满了震惊,愤慨,幽怨,悲痛,最后化为一抹无奈,接过袁斩飞手里的伤药。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先被教训了一顿,在确保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也会这么坑他一顿的。 毕竟只有最强的竞争对手也受了伤,自己才有机会再去争夺考核第一啊…… “这还真是……互帮互助……” 第37章 仙帝陵墓出土? 作为拥有即可通过考核的特殊物品,灵珠对于考核者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尤其这还是考核规则里明确了可以争夺与交易的东西,所以,每一颗灵珠都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楚思雨手上那枚自然也不例外。 距身份令牌传出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山谷外便聚集了近百名背靠大树的考核者。 并且他们都有着极其相似的经历。 先是来到山谷,然后发现山谷入口一脸高深莫测,在树下打坐的袁斩飞跟唐桑。 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们,即便心里感到奇怪,却也不会多想,便是有认识二人的开开口问了,得到的答案也是义正言辞的: “我与唐兄二人所获积分已经确定可以通过考核,就不与你们争夺那份机缘了,你们加油!” 瞧瞧!这多深明大义,这才是强者风范啊!这才是天骄该有的傲气啊! 于是,考核者们信了,一个接一个地钻进山谷,然后再一个接一个地抛飞出来,坐在树下疗伤。 那条灰腹紫鳞蚺仿佛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开始还会下重手淘汰几个不知死活的人类。 到了后来,便故意放跑他们,再在固定的地点一尾巴抽飞…… 被抽飞的人无一不对袁斩飞二人露出愤慨的目光,这俩……明知有坑,居然不提醒他们,屁的强者风范! 可敢怒不敢言啊,打又打不过,只能咬着牙,在心里默念隐忍二字。 事实证明,隐忍久了就会变成心理变态,于是,每当有新的考核者来到山谷中时,之前的受害者就变成了新的恶龙…… 妈的,大家都是为了抢灵珠来的,总不能就我一个人被骗吧? 我受了伤,你却想全身而退? 凭什么啊! 久而久之,上当的人成为帮凶,再去骗新来的人,一骗十,十骗百,堪比修行界最早的传销雏形。 仅仅过去半天,山谷入口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小型集市,大家在这里摆摊,交易着在秘境之中的各类收获。 又或者在商量着待会组队去猎杀之前无法对付的妖魔,至于妖魔的人头如何分配……那当然是各凭本事! 同时,有关这片山谷的神秘传说,也在某个心思蔫坏的家伙进行艺术加工后,开始向秘境的四面八方传播。 大致内容如下: “喂,听说了吗,秘境南部有个山谷,里面有颗灵珠落在一头妖兽巢穴里,那巢穴里到处是宝贝啊!” “嘶……这是大机缘啊!” “黄兄,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境南方发现了上古遗迹?有妖兽守护,还有灵珠作为指路的标记?” “强!太强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 “大哥,你听说了吗……” “我听说了,南方灵珠闪耀之处,有仙帝陵墓出土,入墓者可白日飞升,直上仙帝之境,称霸仙域!” “传言肯定有所夸大,但仙帝陵墓的事说不定也是真的……” “走!我们现在就出发!哈哈,我就知道,我张二河必有大帝之资!” 关于山谷的传说越来越玄乎。 那口水潭成了仙帝陵墓的入口,灰腹紫鳞蚺成了守护入口的灵兽。 至于楚思雨跟曹怡……那还用说,肯定是仙帝陵墓选中的代言人啊! 要不然她们凭什么受到灵兽的保护!? 山谷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攒够了积分的人想来看看能不能得到大机缘,觉得自己攒不够积分的人也索性放弃考核,跑来一睹大帝陵墓的风采。 不知真相的人野心勃勃,摩拳擦掌,知道真相的人却默契地对此闭口不谈。文学一二 然后偷偷离开山谷,趁别人被传言吸引,疯狂猎杀妖魔……偷偷上分! 事情在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 距离山谷不远处。 四个面容清冷的雪女双脚离地,抬着一张躺椅在空中悬浮,躺椅上窝着个神情慵懒,惬意无比的黑袍少年。 少年所过之处,妖魔尽皆退避三舍,灵材宝药更是被收刮一空。 有目睹这一幕,又恰巧认识雪怨灵的考核者亲切地称其为“雪男”。 至于雪男是什么……鬼知道。 要么是雪女的特殊变种,要么是雪怨灵一族女王诞下的子嗣,总之把他当成一尊绝世大妖就对了! 有绝世大妖往山谷的方向去,又做实了山谷里藏有仙帝陵墓的传言…… 毕竟连这种超级强者都被吸引来了呢! 然而,被称为绝世大妖的某人,正一脸无语地看着雪女递过来的破旧玉简。 那玉简也不知道雪大从哪刨出来的,冒着肉眼可见的黑气,上面还沾着血,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雪大啊……” “我让你把附近的灵药收一受,好补贴补贴家用,可没让你刨到啥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往回带啊……” “这玉简一看就被人下了诅咒,你拿回来干嘛?” “赶紧丢了吧!” 雪大委委屈屈,只好捧着玉简,而后随便找了个灌木丛往里一丢。 苏槐见状摇了摇头,看了地图上的绿点一眼,便示意雪女们继续前进。 苏槐从小就知道,捡来的东西不能随便要,好奇心会害死猫。 当初他还在原世界上初中时,就捡到过一块贴着标签的神秘u盘,标签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只有最后一个字依稀可辨。 那是一个奶字。 苏槐高兴坏了,还以为是什么新出的学习资料,连忙拉着自己的室友跑到学校附近的网吧,然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插入u盘,解压,打开文件夹。 于是,一条o泡果奶的魔性广告开始在整个网吧所有电脑的大屏幕上疯狂闪烁。 “我要o泡,我要o泡……” 那一天的风很大,他跟一脸凌乱的室友成了整个网吧里最靓的崽…… 直到多年以后,他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病毒插件,自那以后,他就再没对外面捡来的东西产生过好奇心。 除了刚刚穿越那段时间为了变强不顾一切外,后面的几世他都很苟,做什么事都会计划周全,小心翼翼。 像这种冒着黑气的玉简看都不用看。 他不擅长诅咒,不想自找麻烦。 即便上面的诅咒伤不到他,但被恶心一段时间是肯定的。 当然,也不排除玉简上的诅咒真的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但那样不就恰恰证明这东西很低级,里面记载的东西也对他没用么…… 第38章 六阶蛟蛇 苏槐不是神仙,也不能未卜先知。 他并不知道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灵珠谣言中,那个被仙帝陵墓选中的代言人就是自家富婆。 甚至他连那个谣言都不信。 拥有雪女效忠的他,对这个秘境的了解比一般人要多的多。 整个秘境里的妖魔全是人族从各个战场上抓来的俘虏,最强者也不过六阶地妖,怎么可能出现一位仙帝的陵墓…… 那么明知是假的,为什么他还要向山谷进发呢? 当然不是因为贪图那枚灵珠的一千积分,而是山谷外聚集了太多太多的人,方便他打探消息啊! 跟他一样不信谣言的,还有那些蜗居在秘境各处的高阶妖兽,比如……秘境南部区域的霸主——荆棘血蛟。 荆棘血蛟常年沉睡,为的是积蓄力量,突破到七阶天妖,化为人形,然后再想办法从秘境牢笼里逃出去。 但闭关沉睡,这并不意味着它就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 秘境南域的很多妖兽都是它的耳目,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秘境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于它,这样它才不至于跟外界脱轨。 谣言中有仙帝陵墓的那片山谷,荆棘血蛟是知道的。 毕竟里面藏着的那头灰腹紫鳞蚺跟它一样,都身蕴龙族血脉,有那么一丝蜕化为龙的可能! 当谣言传到它耳中时,荆棘血蛟第一时间便否定了仙帝陵墓出土的可能,那些人类所说的“大机缘”,在血蛟看来极有可能是灰腹紫鳞蚺蜕变的前兆! 所以,它决定出关。 当然,肯定不是去祝贺紫鳞蚺的蜕变,而是去猎杀它,汲取它的血脉力量,并以此为基底,一波冲上七阶! 并且跟有着它一样心思的,还有一些南域的其他五阶大妖! 这个一开始为了坑人而杜撰的谣言,就这样经过层层发酵,变成了引发整个秘境南域动荡的弥天大谎! 来自仙域的人族试炼者,来自南域隐藏的大妖,以及暗自窥视的魔物鬼怪…… 楚思雨跟曹怡并不知道就因为两个坑比的谎言,她们接下来将要面对如何凶险恐怖的画面。 楚思雨还在没心没肺地炼丹,炼完了就拿出一块画板,站在水潭边画画。 她画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林子里有水,有她,有曹怡,也有紫鳞蚺。 只不过画面是黑白的,就跟她的世界一样,明明那么丰富多彩,却又显得如此单调简单,不起波澜。 …… “杀!反正考核都快结束了,诸位,与其继续窝在这里踌躇不前,不如大家一起拼一把!冲进去寻觅机缘!” “不行,那可是一头五阶妖兽,我们人数虽然多,但连一个四阶的都没有,冲进去送死吗!?” “怎么没有!唐桑跟袁斩飞呢?” “他们俩早就离开了,说是受了打击心灰意冷,彻底放弃这次机缘,跑到其他地方猎杀魔物去了。” “呵!就这点心气还敢自称天骄?两个懦夫罢了!” “你不是懦夫,那待会你第一个上?” “凭什么我第一个……” “呸!你不也是懦夫,就想怂恿大家给你当炮灰,然后自己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是吧?真瘠霸让人恶心!” “有一说一,确实恶心嗷!” “甘霖凉,你再骂一句试试!” “骂你怎么了,傻逼,出来单挑啊!” “草!当我怕你不成!” 临时营地里乱作一团,这个年纪的少年本就冲动狂傲,大家又都是修为差不多的普通人,自然谁也不服谁。 苏槐躲在人群里,磕着当初在大炎国都买的瓜子,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大戏。 尤其每当有人单挑时,他总是会躲在人群里起哄拱火,一会儿高呼“打他蛋”,一会儿又骂别人没吃饭,打架像娘们。 唯恐天下不乱! 四只抬轿的雪女已经被他遣返,只有雪大,披在他给的一件大黑袍里,光从体型上看倒是跟正常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 营地内的骚乱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众人终于达成一致,不分先后,一同冲进峡谷,围攻那条紫鳞蚺! 至于谁能成功溜进水潭,谁又会被紫鳞蚺一尾巴抽死……那当然是各安天命! 苏槐继续混在大部队里,他找遍了营地,并没有发现自家富婆的身影。 问了许多人,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毕竟早前进了山谷,见过富婆的基本都知道真相,早早地溜去其他地方偷偷疯狂上分了,只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留在山谷里蹉跎岁月。 并且富婆出门在外始终戴着大兜帽,别人就算是见过,大概也认不出来。 那苏槐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猜测富婆还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摸炼丹,等吃完山谷里所谓“仙帝陵墓”的瓜,再去找她也不迟…… 然而,当大部队浩浩荡荡得涌进密林时,却发现在他们争论不休时,水潭早已被其他的不速之客光临。 一一数去,竟有六头形态各异,实力最低都有五阶的妖魔分别占据各个方位,将水潭围的水泄不通。 水潭旁的空地上,一头紫鳞大蛇跟一头血色蛟蛇纠缠在一起,撕咬,绞杀! 灰腹紫鳞蚺明显打不过那头浑身长满尖刺的荆棘血蛟,鲜血不断从躯体中渗出,染红了大片泥土。 紫色的蛇鳞也散落一地,在阳光下反射出绚丽而残忍的微光。 蛇蛟互搏,确实少见! 苏槐看的津津有味,又掏出了瓜子。 砰的一声,紫鳞蚺被甩飞出去,身躯磕在巨石上,发出痛苦的嘶鸣。 “小黑!!!” 一声惊呼,戴着兜帽女孩跑到紫鳞蚺身旁,带着哭腔往它嘴里塞疗伤的丹药。 荆棘血蛟自然不会讲什么武德,它深知乘胜追击,斩草除根的重要性,带着毒刺的蛟尾猛地抽向倒地的紫鳞蚺,以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女孩…… 在关键时刻,紫鳞蚺突然缩成一圈,将楚思雨保护在内。 毒刺扎进蛇躯,让它再次发出痛吼,好不容易涌起的力量也被彻底打散,致使它瘫软在地,再无法动弹。 苏槐突然觉得手里的瓜子不香了。 那一声哭腔他没听出来,因为前世数百年,他从未让富婆掉过一次眼泪。 更别谈听她如此撕心裂肺的沙哑嗓音。 可刚刚那一刹那,他瞥见了紫鳞蚺拼死相护的那个女孩。 熟悉的臃肿袍子,以及被战斗引起的狂风掀开的兜帽一角…… 苏槐整张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寒意,让他身旁的雪女都忍不住扯了扯身上的衣袍。 荆棘血蛟发出露出残忍而尖锐的嘶鸣,蛇尾再次舞动,在空中掠出残影,抽打向那头紫蛇……以及那个碍眼的人类女孩! 区区五阶,还没成年的小蛇……你要拿什么跟我斗! 死吧!我会把你们一寸一寸,完整地吞进肚子里,再消化成残渣! 砰!!! 带着倒刺的蛇尾并没有如愿撕裂紫鳞蚺的躯体。 它抽打在一条手臂上,粘稠的毒血顺着肘间滴落,但硬生生挡下这一击的少年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抬起另一只手,虚空在指尖寸寸凝结,那股力量宛若红色的闪电,凝结成一柄修长的单刃直刀。 铺天盖地的威压散发而来,地上那些跑来讨伐妖兽的考核者们突然感觉呼吸困难,每一个人都像是深陷泥潭般难以动弹。 荆棘血蛟感受到致命的危机,急忙用力一甩,想要收回蛇尾。 可是…… 噗嗤一声,寒光闪过,虚空中带起一道绚丽的红色残影,一截断尾应声而落。 暴怒的苏槐缓缓踏空而起,他身后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波纹,成千上万支血色箭矢若隐若现,在一瞬间锁定了疯狂奔逃的荆棘血龙。 “死!” 天地间,狂风落叶,戛然而止! 奔掠的蛇躯仿佛被人一把摁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惊慌的嘶鸣响起。 “放过我……放过我!我可以给你做契约灵,我马上就能突破七阶!” “到地狱里突破去吧……” 冷漠的声音传遍整个南域,让所有的妖魔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紧接着,围在山谷外围的少年们看到了他们这辈子都从未见过的诡谲景色! 咻咻咻—— 破风声不绝于耳,血红色的箭矢一闪而逝,它们如暴雨般倾斜而下,在周遭的古树,巨石上滑切而过,留下道道沟痕! 毫无停滞,每一根箭矢最后都接连不断地刺透荆棘血蛟的的躯体,再钉落在地! 它在嘶吼,在惨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奏响绝望的哀歌。 九阶仙尊,杀一头六阶妖兽需要多久? 只需要一秒不到的时间。 可荆棘血蛟的哀嚎持续了整整五分钟,才逐渐衰弱,消弭无声。 苏槐宛若临世的狰狞凶神,残忍折磨着胆敢挑衅神威的凡俗蝼蚁。 三万六千根血色箭矢,将荆棘血蛟全身上下每一块鳞片都钉的稀烂,一地血污,连完整的蛇骨休想拼凑出一根! 直到这时,空间的封锁才终于解开。 考核者们都抬起头看着那一幕,他们身躯颤抖,呆滞的脸上写满了惊悚。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骄。 在他们还在幼稚地喊着单挑,为自己能划出一道两三米的剑刃而沾沾自喜时,已经有人能凌空跃起,仅凭一己之力,用最为华丽震撼的方式……虐杀六阶地妖! 金色的阳光中,少年缓缓从空中落下。 楚思雨痴痴地望着那道身影,即便患有严重的社交障碍,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胸腔内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没有任何一个女孩,能拒绝在绝望时出现的那道曙光。 他驱散一切,用并不粗壮的脊背为她遮风挡雨,驱散所有的黑暗与凶险。 更何况……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39章 看,我老婆可爱吧? “没事吧?” 楚思雨摇了摇头,看到苏槐那只还在滴落鲜血的手臂,急忙在自己的小包里翻找一番,然后把手递到他面前。 她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碧绿色丹丸,不过拇指大小,其上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网格状脉络。 三品丹药,愈灵丹。 这是目前为止楚思雨能炼制出的唯一一种三品丹药,一共有四枚,其中三枚都在刚刚喂给了那条拼死保护她的紫鳞蚺。 剩下这枚,本是她打算用来通过考核的凭证。 “现在不怕我了?” 楚思雨低着头,不肯说话。 苏槐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荆棘血蛟已死,它带来的那六只小弟却依旧盘踞在四周,既不敢发起进攻,也不敢擅自离去。 毕竟就连它们的老大,六阶地妖都没能逃掉,天知道它们要是敢跑,下一刻会不会也迎来万箭穿心的结局。 苏槐抬起手,正打算大开杀戒,斩草除根,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 楚思雨咬着嘴唇。 “你,你快吃了呀!” “还在流血……” “……” “我真没事,这点小伤,待会自己就痊愈了,犯不着浪费你一颗丹药。” “你自己收好吧,乖。” 然而,楚思雨虽然性子软,但在某些时刻却又倔强无比。 苏槐不肯吃她的丹药,她就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苏槐是最受不了这种眼神的,只能强忍着伸手捏她脸的冲动,接过那枚丹药,丢进嘴里狠狠嚼碎。 楚思雨瞪大了眼睛。 “不,不能嚼,丹药是直接吞的。” “你管我,我就要嚼。” “再唧唧歪歪连你一起嚼了!” “不……不可以嚼我!” “哼哼,早晚把你一口闷了,现在给我躲到后面去,待会再收拾你!” “哦……” 楚思雨缩了缩脑袋,老老实实地退回到水潭边,那里还躺着一个右腿骨折,一脸震惊与麻木的懵逼女孩——曹怡。 她是最早发现山谷被几头五阶大妖包围的人,甚至早在血蛟来袭之前,便与它的一头五阶手下交过手,惜败…… 好吧,是惨败,差点就被秒了,幸亏紫鳞蚺来的及时,她才没被直接淘汰。 不过还是受了伤,只能在水潭边一动不动地半躺着,看着紫鳞蚺大战血蛟。 曹怡并没有楚思雨那么乐观,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跟楚思雨有身份令牌保命,肯定不至于身死,可那头紫鳞蚺…… 必死无疑。 被这条凶恶的大蛇保护了一整天,要说心里没点感激之情是不可能的。 可曹怡也没什么办法,楚思雨是三阶,她自己更是个只有两阶的弱鸡,根本影响不了这种大妖之间的战斗。 当紫鳞蚺被血蛟撕咬,发出凄嚎时,曹怡从来没那么渴望过苏槐能出现在她身边。 甚至心里暗暗许愿,愿意折寿十年,换苏槐及时出现…… 然后,苏槐就真的出现了。 以一种绝对震撼的出场方式,近乎碾压性地杀死那头丑陋恶毒的血蛟。 什么叫盖世英雄!这就叫盖世英雄! 曹怡感动坏了,心想对方肯定是发现了她这个挚友受伤,才会这么暴怒的吧? 那自己要不要奖励他一下? 她开始头脑风暴,从端茶倒水脑补到按肩捶腿,实在不行就一夜春……咳,这个就算了,还是捶腿吧。 再然后,她就看到苏槐跑到楚思雨面前嘘寒问暖,好家伙,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这个断了腿的挚友! 分明就是看楚思雨长得好看,然后见色起意,跑出来英雄救美的! 还想捶腿?脑袋给你捶烂! 白感动了那么久! 曹怡哭了,她现在就想问问老天爷,刚刚许愿献祭的十年阳寿能不能算了…… …… 苏槐最终还是没杀掉那六头五阶妖兽。 冷静下来后,杀意也就没那么浓了。 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富婆见到太多血腥,把他当成一个嗜血的魔头。 另一方面…… 这个秘境是用来磨练人族后辈的,秘境里的妖魔也是人族大能前辈从各个地方专门抓进来的“陪练”。 即便是雪大所说的那个几年前在秘境修行的人族女天骄,也只是与那些妖魔霸主战斗,并没有伤它们性命。 哦,那个什么血族子爵除外,他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苏槐进来一次,短短几天内已经接连杀掉了五大秘境霸主中的两位,如果现在再把南域这些“中坚力量”全杀了,这秘境也差不多就废了一半…… 怪都杀完了,又不能跟游戏一样刷新,那下一届弟子进来还试炼个屁。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槐答应放过那几头瑟瑟发抖的妖兽,但作为围殴他家富婆的补偿…… 什么?你们没动手? 那我不管,反正我家富婆吓到了,你看她小脸白的,都快被吓都哭了! 擦!什么就叫我吓的,我怎么可能吓她,再逼逼赖赖杀了你啊!狗东西,说是你们的错就是你们的错! 乖乖把你们这些年收藏的那些灵药都拿过来买命吧!要是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随时杀了你们哦~ 五阶大妖们疯狂点头,急忙扭头跑回各自领地,去翻自己的收藏了。 遣散妖兽,苏槐又冷冷地看了那群考核者一眼,那群少年也很懂啊,人家这明显是在赶人嘛。 可恶,山谷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这么霸道!让我们走我们就得走? 我偏不!我就不走,我要用跑的! 数百考核者呼呼啦啦地涌出峡谷,谁也没再提过什么仙帝陵墓的事情。 就算真有大机缘又怎么样?六阶妖兽都扑街了,哪还轮得到他们这些小虾米去争去抢?不如安心猎杀妖魔,攒攒积分! 热闹来的快,去的也快,考核者们涌出山谷后,水潭边就又重新恢复了之前宁静祥和的样子。 苏槐走到那条紫鳞蚺旁边,察看一番后得出结论,它伤的确实挺重,但有了富婆喂的丹药,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看到水潭边毫无存在感的曹怡,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我靠!曹怡!你怎么在这!?” “……” “绝交吧,苏槐。” “我都在这躺半天了,你特么去关心那条蛇都不愿意先看我一眼是吧!?” “咳咳,抱歉,谁让你穿的一身绿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嘶……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动!我右腿粉碎性骨折,你告诉我要怎么动!?” “但你左腿不还没事呢么,你可以学学三足金蟾,用蹦的啊!” “……” 曹怡不想说话了,她咬着牙,瞪着苏槐开始气,抖,冷…… 要不是打不过,要不是打不过…… 我忍了! …… 楚思雨一边拿着一小瓶药粉往紫鳞蚺伤口上倒,一边偷偷看着这俩人拌嘴。 相处了几天,曹怡的秉性她已经摸清了,是个很会审时度势,很会说话,但内心又很善良的女孩。 可刚刚目睹了苏槐的“残暴”,曹怡还能对着他咬牙切齿,跟他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想必是很好的朋友吧? 既然能跟曹怡是很好的朋友,想来苏槐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是个变态杀人狂? 楚思雨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脸,也不知怎么的,揉着揉着突然发出啵的一声,嘴里还吐出一个泡泡。 那边的斗嘴声戛然而止,苏槐跟曹怡都转过头,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 楚思雨顿时小脸通红,慌忙之中盖上兜帽,脑袋低的很低,像只恨不得把头埋进沙子里的小鸵鸟。 苏槐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 喵的,富婆这也太蠢萌了。 他咧着嘴伸手指向楚思雨,对曹怡炫耀道:“看,我老婆,可爱吧?” 曹怡:“……” 楚思雨也顾不得害羞了,听到这句话急忙抬起头,哆哆嗦嗦地摆手。 “不……不是老婆……” “你别欺负我好不好……” 第40章 考核结束 不欺负楚思雨是不可能的。 相敬如宾,各取所需的爱情是成年人的专属,对付楚思雨这样的小妞就得霸道一些,不然只会永远生疏,越走越远。 但欺负归欺负,也得分个度,适当的欺负叫打情骂俏,如果过分了,那就是霸凌,是要被挂在城墙上吊死的人渣。 苏槐不是人渣,他只是想看楚思雨多说点话,多与人交流。 得知蠢萌的楚思雨跟曹怡交上朋友后,苏槐心里欣喜异常,甚至比走在路上捡了一吨灵石还要开心。 要知道前世数百年,楚思雨从未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她是社恐,不爱说话,逆来顺受,性格并不讨喜,偏偏又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炼丹天赋也是顶尖。 众所周知,跟学霸交朋友很难,跟颜值高的学霸交朋友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这个学霸还天生就有性格上的缺陷。 所以,前世跟楚思雨一起在药灵峰修行的女弟子们大多都很讨厌她。 偶尔有人说她坏话,被药灵峰的长老发现了还会受到训斥。 于是大家都知道长老们偏爱楚思雨,对她就更讨厌了…… 好在,楚思雨还有苏槐,受了委屈,或者有什么开心的事,她就会躲在被窝里讲给他听。 有时候还会发小脾气,企图挑衅苏槐一家之主的家庭地位,挑衅完了之后再窝在他怀里嘤嘤嘤。 热恋中的楚思雨无比黏人。 可前世的苏槐毕竟不是仙宗弟子,若非受到邀请,是不能轻易进入衍月仙宗的。 所以他们在沉月谷里买了个小院子,自那以后楚思雨回山门的时间也就少了,扩展社交圈子的机会更是直接就被她自己扼杀掉了。 前世终其一生,楚思雨的世界里有苏槐,却也只有苏槐。 虽然这是一件非常满足虚荣心的事,但苏槐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这种生活过于单调畸形,对楚思雨来说是一种缺憾。 毕竟在他眼里,她始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苏槐的附庸。 好在这一世,苏槐的重生扇动了蝴蝶翅膀,前世本该去天寒宫的曹怡被他拐来了衍月仙宗,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楚思雨的第一个朋友。 当社交技能点满的曹怡,碰到社恐小鹌鹑楚思雨,e…… 还好曹怡是个女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很快,夜幕降临。 紫鳞蚺已经恢复了意识,大半个身体都泡在水潭里疗伤,只是会时不时抬起脑袋,对着显露出阿飘本体的雪大吼上几嗓子。 汰!雪怨灵!你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做什么!是不是想干架! 等雪大抬头瞥它一眼,紫鳞蚺又立马怂了,把脑袋缩到楚思雨身后。 然后楚思雨再被雪大吓的瑟瑟发抖。 最后苏槐再瞪雪大一眼,让它离自家富婆远一点。 喵的,蛇仗人势这个词算是让紫鳞蚺学明白了。 雪大也委屈啊,看着苏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渣男,需要的时候喊我小甜甜,不需要的时候喊我滚远点。 当然,它看向楚思雨的眼神也挺幽怨。 雪大已经从苏槐口中得知自己是要被送给他未来妻子当契约灵的,雪大并不介意,甚至心里还有几分欣喜。 如今一看,那个胆小的女孩分明就是苏槐口中的未来妻子,也就是它未来的主人。 可为什么主人会被一条绿茶蛇精迷惑啊!我承认,我本体是不怎么好看,可怎么也不可能比那条蛇还丑吧!? 要不是苏槐大人说时候未到,我现在就变成第三形态萌出你一脸血信不信啊喂! 气死了气死了…… 雪大猛地抬起头,咚的一声撞在树上,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而苏槐,现在在苦逼地烤肉。 因为刚刚说楚思雨是自己老婆,这气罐子现在又不跟他说话了,抱着一大把药材躲在水潭边炼丹。 在苏槐来之前,烤肉这种杂活都是曹怡抢着主动做的,可现在这个烤肉小能手却枕着双手,一脸惬意地数星星。 人家有偷懒的理由啊,右腿粉碎性骨折,即便有楚思雨这个炼丹师帮忙调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 总不能让个残疾人来做饭吧? 虽然“做饭不用脚”“你手又没断”之类的逼话苏槐也没少说,但到了最后还是主动接过了这些活计。 毕竟他撸起袖子想找借口偷懒时,才发现自己手臂上被血蛟尾巴砸出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 都怪富婆!丹药炼那么好干嘛! 迟早给你屁股打歪! 感受到来着身后的恶意视线,楚思雨小手一抖,一炉药材差点报废。 没过多久,林中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雪大跟紫鳞蚺同时抬起头,一脸戒备地看着那处耸动的灌木。 灌木中钻出一头灰色的大熊。 这头熊是荆棘血蛟的手下之一,也是最后一只送来“买命钱”的五阶大妖。 排在它前面的那几只大妖都很有诚意,送来的药材大部分都是四阶以上的灵植,甚至还有一只猫妖想把自己也打包送给苏槐。 苏槐当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他不是这种人,当然,如果那只猫妖的皮毛不是橘色的话,苏槐是不介意收留它的,跟猫女不猫女的没什么太大关系,主要是苏槐想养只猫。 橘色不行,橘色的是猪,不是猫。 接下来数天,苏槐三人都过的异常平和,无人,也无兽打扰他们的安宁。 七天时间过去,考核也终于要结束了。 第41章 教练!我想学炼丹! “本次考核结束!” “请试炼者们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做好传送传送准备。” 仙宗大长老黄元的声音在秘境上空回荡。 七天时间,十多万考核者,除开那些事先被身份令牌淘汰出局的愣头青后,整个秘境只剩下不到两万人。 山川中,密林中,乃至沼泽河流中,一道道碧绿光芒开始闪烁,身份令牌再次绽出刺眼的光芒,将一个接一个考核者包裹。 试炼中获得的药材跟妖核都是可以带出去的,但活着的妖兽不行,所以雪大与紫鳞蚺只能暂时在水潭边等待。 只有等苏槐或楚思雨成为衍月仙宗正式弟子后,才能私下再申请进入秘境,并由长老见证,缔结契约。 然后才能将它们成功带出去。 这是必要的手续。 用以防止有试炼者受到妖魔蛊惑,又或者是被妖魔胁迫…… …… [衍月仙宗-大广场] 当试炼者们被传送回来后,空旷的广场又变成了乌泱泱的一片。 在秘境中失散的好友再次聚拢,不断谈论着自己在秘境中发生的一切。 其中最离奇的,自然是关于“仙帝陵墓”的传言。 少年们虽然冲动,但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蠢,之前被迷惑完全是情报缺失,如今出了秘境,大家不再是竞争关系,知道真相的人自然也就憋着笑解释起来。 得知真相后,大部分曾赶赴山谷的少年都气的脸颊通红。 唐桑跟袁斩飞他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更何况传出谣言的也不是他俩。 少年们怒气冲冲地探寻一番后,才发现真正的主谋早就因为意外被淘汰,连夜卷着行李逃到沉月谷里去了。 岂可修!迟早把他找出来打死! “肃静!!!” 一脸严肃的大老头再次出现在高台之上,不过这一次,他身后就不仅仅只带着上官戍跟陈泰如俩人了。 二十一位实权长老一字排开,清一色的八阶仙王,足以充分彰显衍月仙宗的强大实力与深厚底蕴。 黄元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本次考核,圆满结束!” “考核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你们可以自行在身份令牌上查看自己的积分与排名。” “若是你的令牌仍然保持绿色状态,即为通过考核,请站在原地不要动。” “若是令牌变成了红色,则意味着已经被淘汰,将于一刻钟后被排斥出仙宗,进入山下的沉月谷进行潜修。” 大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有大批少年掏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 或欣喜若狂,或心如死灰。 更有甚者泪洒当场,内心崩溃。 衍月仙宗对这些少年来说就像是一场梦,有的人梦醒了,能看见晨曦,有的人睁开眼,入目的却依旧是一片漆黑。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幸运的终究只是少数。 试炼一结束,苏槐便拉着楚思雨的手,带着她跑到广场的边缘角落。 三人手里的令牌都是绿光。 最后,楚思雨还是把那枚灵珠送给了曹怡。 曹怡也不是那种故作扭捏的人,她知道灵珠对自己来说很珍贵,可对于楚思雨这个三品炼丹师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作为报答,她直接把身上大部分的灵石都给了楚思雨。 所以现在楚思雨真的是富婆了! “思雨,快看看你多少名?” 两个女孩在一边贴贴,楚思雨的脸有些红,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当然不是因为曹怡离她太近,也不是因为自己的排名太低。 而是因为苏槐这个狗东西直到现在还若无其事地握着她的手,都特么快数清楚她手心里有多少条手纹了。 “六十九名诶!思雨!” “四千三百分,唉,要不是你炼制的第一炉三品丹药被用掉了,结算积分还能再翻一番,说不定就排进前十了。” 曹怡叹了口气,又拍了拍苏槐的胳膊。 “诶!” “苏槐你排第几?应该是第一吧?” 曹怡也发现苏槐这狗东西在占楚思雨便宜了,可她不说,反而在努力找话题缓解楚思雨的紧张情绪。 什么叫好兄弟!? 这特么就叫好兄弟啊! 得友如此,何患无妻!? 苏槐一脸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还行吧,排名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是第几?” “你都说是第一咯。” 苏槐亮出自己手上的身份令牌。 上面明明白白地标着一个六位数——二十万整。 曹怡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本来紧张兮兮的楚思雨都有些愣住了。 二十万! 虽然二女都是亲眼看着苏槐秒了一头六阶妖兽,对于他获得十万积分排名第一也早有心理准备。 可当这么一长串数字摆在眼前时,还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震撼感。 广场上的嘈杂在缓缓减弱。 被淘汰的失意者们失魂落魄地向仙宗四周走去,想要在仅有的时间里记住这个年少时曾为之奋斗的地方。 没有长老开口阻止,这短短一刻钟,本就是为了让梦碎的少年们弥补一些遗憾。 起码……让他们好好在四周看看……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整个大广场就只剩下通过考核的五百个幸运少年。 袁斩飞是高兴的,因为他积分刚好比唐桑多了五点,排名在唐桑之前。 袁斩飞又是悲伤的,因为他的排名栏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个“二”。 早早离开山谷,疯狂猎杀妖魔的他并不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此刻心里只有一种辛辛苦苦打败竞争者,却不小心被人偷了家的薄怒与不甘。 唐桑倒是没多大的感觉。但他心里也对夺得第一名的那个人有些好奇。 “好了,首先,恭喜诸位通过考核。” “从此以后,你们便是仙宗的一份子。” “收好手里的身份令牌,自此以后,它便是你们出入仙宗的凭证。” 黄元一脸慈祥地看着广场上剩下的五百个少年,挥了挥手,十三座小山的虚影出现在广场上空。 “那么,我们来说说仙宗的具体情况。” 他手指轻点,那些小山虚影在上空缓缓转动,以确保每一个少年都能看得清楚。 “衍月仙宗,共分十三座主峰。” “刀剑峰,主修刀剑,精通杀伐。” “拳意峰,主修肉身,精通肉搏。” “术法峰,主修术法,远程攻杀。” “藏盾峰,主修重器,防御之道。” “灵阵峰,主修阵道,排兵布阵。” “……” “最后是器灵峰与药灵峰,分别教导炼器与炼丹之术……” “当然,通过你们在秘境中的表现,我们已经初步为你们选好了去处,如今给你们看这些,是想询问你们的意见。” “可以在察看身份令牌后的属地后,提出异议,及时调整。” 少年们急忙翻过手中的令牌,上面果然绘制着不同的图纹。 曹怡的令牌后是一块阵图,她被分到了灵阵峰,楚思雨不出意外的被分在药灵峰。 至于苏槐…… 他令牌后面有两个图标,一个是代表术法的火焰纹,一个是简单粗暴的小拳头。 苏槐嘴角一抽,有点无语。 杀血魔时他确实是近身搏杀,不过那是为了藏拙啊,杀血蛟时倒是用来最擅长的方式,所以分到术法峰是最合理的。 不过如果让他来选的话…… “长老,我有异议!” 苏槐提出异议,其实是在一众长老预料之内的,毕竟两个主峰……没办法,这种天才谁都不想错过。 尤其是在目睹他一招秒了血蛟后,众长老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跟剑冢那个妖孽剑子李思道同一个层次的天骄! 这种弟子谁不想要? 几位峰主为了争抢他的归属,差点就撸着袖子在小黑屋里打起来了…… 黄元也没办法,只能根据苏槐在秘境里秒杀血蛟的强势表现,把他划分到术法峰。 可这样一来拳意峰峰主不干了啊! 人苏槐明明就是练拳的,没看见他跟那头六阶血魔打的时候吗?拳拳到肉,那才是男人的浪漫! 你们术法峰的都是一群法师,瘦胳膊细腿,娘们唧唧的,凭什么跟我们争? 听到这话,术法峰峰主差点没捏着雷法直接劈死拳意峰峰主。 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还跑到另一个秘境里打了一架。 最后两败俱伤,无奈之下只能给苏槐刻两个图纹,让他自己选。 这不,苏槐开口了,要决定去处了。 术法峰峰主是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对苏槐露出无比和蔼的笑容。 “苏槐,你有何异议?” 苏槐正色:“弟子发现我这令牌后面有两个图纹,可人力终有尽时……” “修行一道贵精而不贵多,精力有限,弟子并不想分心同修二道!” 术法峰峰主点点头:“老夫觉得你说的没错,那么你的选择是……” 苏槐答曰:“拳法一道,大开大合,弟子虽有所涉猎,当却并不精通。” “相比之下,术法一道更适合我!” 术法峰峰主已经在笑了。 “你说的有理!” “屁的有理!” 拳意峰峰主快气死了,睁着大眼睛瞪向苏槐,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好让他领教一番近身肉搏的魅力! “所以,长老,我想学炼丹!” 术法峰峰主:“哈哈,炼丹好啊,你就该跟我学……嗯?等等!你说什么?” 术法峰峰主的声音陡然间拉高。 “你他妈要去学炼丹!” 第42章 药灵峰——苏槐! 术法峰峰主人麻了,或者说,除了黄元之外,在场所有长老都麻了。 几乎所有长老都在劝苏槐,甚至包括药灵峰峰主陈泰如都在劝他。 你苏槐来我药灵峰是为了学炼丹的吗? 你他妈是为了泡我未来的徒弟! 我都不忍心戳穿你! 司马昭之心了属于是! 可苏槐脸皮厚啊,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毕竟真要说起来,这堆长老没一个打得过自己的,自己凭啥拜他们为师啊? 唯一能让他心服口服叫一声师父的,估计也就只有陈泰如这个老头了。 毕竟前世也厚着脸皮跟富婆一起叫过,这老头虽然有点抠门,但对弟子那是极好的!把富婆当亲孙女对待。 爱屋及乌,虽然表面上对他这个孙女婿很不满意,但苏槐心里明白,这老头经常通过自己富婆给他送修炼资源。 尤其是在苏槐前世突破到八阶以后。 陈泰如时不时就会送给楚思雨一些仙王级修士才能用到的八品灵药。 要知道那时候富婆修为才六阶啊! 六阶修士擅用八品灵药,那可是有爆体而亡风险的,所以那些灵药是给谁用的还需要说吗? 陈泰如的刀子嘴豆腐心已经可以说是毫不掩饰了…… …… 为了劝苏槐,长老们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可不管他们怎么劝,苏槐都一口咬死。 “长老,我要学炼丹!” “不听不听,我就要学炼丹!我觉得自己就是万中无一的炼丹奇才!” “信我啊!长老!我是(誓)要成为九品炼丹师的男人!” “没有人能阻止我学炼丹!” “……” 黄元看着这场闹剧,感觉自己脑仁疼。 他是知道苏槐底细的,这个逼能让自己产生危机感,修为至少也是九阶。这种实力在衍月仙宗已经学不到什么东西了,他想玩,那就随他去吧。 所以黄元摆了摆手,一锤定音。 苏槐最后还是被陈泰如领走了。 走之前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环顾一圈后,跑到曹怡面前说了些什么话,曹怡也突然就愣住了,然后开始在四周寻找。 所幸,找到了一脸无语,被挤在队伍最末尾的骆远河…… 同时,目睹长老们争抢苏槐的袁斩飞也终于明白了是谁夺走了他的第一。 他眯着眼睛,对着苏槐摆了个酷酷的姿势,但在看到苏槐身旁那个女孩时,又突然打了个冷颤,后背隐隐作痛。 …… 新弟子入门告一段落。 炼丹毕竟是高端职业,有这门天赋的人更是少的可怜,加上苏槐,这次被分到药灵峰的一共才四男三女,寥寥七个弟子。 药灵峰虽以峰为名,但其实是一整片云雾缭绕的大山,这里的建造着无数聚灵阵,随处可见种满低阶灵药的药田。 炼丹师们的居所都在半山腰上,那里修筑了一长串的亭台楼阁,每一个弟子都能分到单独的院落。 苏槐毫不犹豫地选了与自家富婆相邻的院子,还对她露出一道大灰狼的微笑,吓得她瑟瑟发抖…… 目睹一切的陈泰如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着把这狗东西丢下山的冲动,暗戳戳地开口威胁道: “老夫的住处离此地不远。” “要是有谁半夜不好好休息,跑到别人院子里干些偷鸡摸狗的行当……老夫一定亲手将其三条腿一并打断!” 苏槐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长老高义,我苏槐平生最讨厌偷鸡摸狗之人!若真有这么不要脸的,我与你一起打断他的三条腿!把他扔下山去!” 陈泰如:“……” “好了,接下来你们自己四处熟悉一番,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路途所遇的师兄师姐,他们会为你们解惑。” “哦,对了,顺带提醒一句。” “仙宗每个月会固定发放一些修行资源,当数量很少。” “想要更多的资源,需要到宗门库房用积分兑换,包括你们的住所,以及修炼场地的使用,都是需要积分的。” “至于积分的获取方法,大家可以去战堂领取炼丹任务,炼丹师想获取积分还是很容易的……” “午时过后,到丹房来测试炼丹师等级,好让老夫确认你们的进度。” 众人齐齐低头:“是,长老。” 陈泰如走后,诸位新弟子互相熟悉了一番,便四散而开了,那三个男弟子倒是想跟楚思雨搭讪,毕竟这丫头已经取下了兜帽,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 可在看到她旁边笑眯眯的苏槐后,这种搭讪的想法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个被拳意峰跟术法峰争抢的男人对楚思雨有意思。 当着他的面搭讪? 就他们这炼药师的小身板,苏槐一拳下来估计他们丹也不用炼了,直接联系厨房开席吧! 笑眯眯地目送其他人走远,苏槐一把拉住打算默默回屋的楚思雨。 “别老在屋里憋着,多在外面走走。” “对你的社恐有好处的,知道吗?” 楚思雨低着头想了想,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仍由苏槐牵着,也不挣扎。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反正就算全力挣扎也挣脱不了,四舍五入,就等于她已经挣扎过好了。 事实上,楚思雨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遇到苏槐之前,她什么都怕,人一多就窒息,感觉哪里都是危险。 认识苏槐之后,她只需要怕苏槐就好了,其他的东西反倒没那么吓人了。 楚思雨偷偷抬头去看苏槐的侧脸,阳光映照着他脸色细小的绒毛,眼睛很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笑的好像很开心。 苏槐并不知道楚思雨在想什么。 他拉着楚思雨跑到一亩没人的药田旁边,然后指着药田的嫩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看,这种灵药叫敷菌,是一种珍贵的九品药材,别名龚草,上了年份的龚草又叫老龚。” “来,跟我读,老龚。” 楚思雨眨了眨眼睛:“可这是二品灵药楚山菊的幼苗呀……” “……” “你认错了。” “没,没有的,我没认错。” “我说你认错了你就认错了!” 苏槐恼羞成怒。 “你要是敢狡辩我就打你屁股!” “不行……” “那就快跟我念,老龚。” “……” 楚思雨抿着嘴不说话,她不知道老龚是什么意思,但夫君两个字却是听明白了的,苏槐在占她的便宜。 第43章 陈长老……炸了! 忽悠了半天,苏槐也没成功占到楚思雨的便宜,于是只能叹了口气,牵着这个怕人的小妞在药灵峰逛了半天。 一会儿盘算着怎么逮陈泰如那老头养的灵鹤吃,一会儿又嘀咕着要带楚思雨去山顶偷老头种的高阶灵药,把楚思雨吓坏了。 于是只好拉着他的袖子,故意放慢脚步,在山腰上慢悠悠地走,用无声的方式告诉他,这样不好。 苏槐乐坏了,他只是习惯性口嗨,想吓吓楚思雨这个可爱的小妞,又不是真的缺德到去欺负陈泰如那个老头。 所以他巴不得楚思雨走慢点,好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两个人逛啊逛的,小妞倒是没初见时那么惊慌了,听苏槐扯了一上午,时不时还会小声反驳两句。 不知不觉,就过了午时。 两个人在山腰吃过午饭后,便一起走进了陈泰如所说的丹房。 丹房很大,有许多往届入门的炼丹师正在独立的小房间里炼丹。 陈泰如此时正在大厅里给一些学生讲课,同届的学生都已经到齐了,一脸认真地记着笔记,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 啧,刚入门就开始卷了! 楚思雨比他们还卷,当大部分同门都还只能把陈泰如说的炼丹技巧全部记下来,然后再慢慢感悟时。 她就已经差不多快消化完毕,并且试着在大脑里推演可行性了…… 反正看她眼睛亮晶晶的,还时不时轻轻点头,苏槐就觉得牙疼。 他不会炼丹。 确切来说,他的炼丹天赋比修炼天赋还要差得多…… 所以陈泰如讲的那些东西在他听来就是一种很新的语言,每一个字都能听清,连起来却一句话都听不懂。 反正听了有一两刻钟,就快站着睡着时,老头终于挥挥手遣散了那些炼丹师,然后望向苏槐他们这群懵懵懂懂的萌新。 “看来人都到齐了?” “那就都跟老夫进来吧。” 陈泰如领着他们走进一个大概有二三十平米大小的房间。 房间里事先摆好了七张桌子,每一张桌子靠近左边的位置都放着一张白纸,以及一根毛笔,一方砚台。 右边则摆着几株药材跟一尊青铜打造的丹炉。 “各自找个位置坐下。” 等苏槐他们坐好,陈泰如拍了拍手掌。 “今天的考核很简单。” “除了极个别弟子外,大家都有炼丹的基础……” 说到这里,陈泰如毫不掩饰地看了苏槐一眼,就差拿着他身份证念号码了。 但苏槐脸皮厚啊,不仅没有半点差生的自觉,还冲着陈泰如咧嘴笑,把这老头气的够呛,只能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 “但,无论在何处,都是有竞争的!” “我药灵峰跟其他主峰一样,也有内门与外门之分。 而今天这场小测试,便决定了你们以后在峰内的资源分配,以及隐性的地位。 所以,还请诸位认真对待,莫要粗心大意,坏了自己的前程。” “言尽于此,尔等需好自为之!” “首先,完成左手边的理论测试。” “限时半个时辰……开始作答!” 苏槐张了张嘴,人傻了。 啥情况!? 老子都在异世界混上仙尊了,怎么还逃脱不了被考试支配的命运!? 他拿起桌上的“卷子”,往上面的那些工整小字看去: 1[分析羊石的主要成分与功效] 2[简述二品基础丹药-回灵丹的炼制步骤及注意事项] 3[浅谈你对于炼丹术的理解] 一共三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应该确实也不难,反正苏槐发现其他同门都已经握着毛笔在作答了。 苏槐咽了口唾沫,满头问号。 羊石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我前世给富婆打了那么多次下手,从来没听过有羊石这种药材? 擦,回灵丹我熟啊,前世当糖豆磕的,别说二品了,八品的都没少磕,可特么哪咋知道咋炼啊? 算了,直接偷看吧,就凭我苏槐堂堂仙尊级的视力,瞅一眼,就瞅亿眼! 他偷偷朝旁边位置上的富婆望去,但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被一席灰袍挡住,抬起头,刚好对上陈泰如那张充满嫌弃的老脸。 “……” 苏槐收回企图作弊的目光,拿起笔开始一本正经地瞎鸡儿乱写: 1羊石的主要成分是羊跟石,羊要高山绵羊,石要上等灵石,功效是填饱肚子,或许还有少量恢复灵力的效果。 2回灵丹炼制步骤:打开盖子,把药材放进丹炉,生火提纯,然后凝丹,再打开盖子把丹药取出来。 注意事项:注意火候,别烧糊了。 3炼丹术是世界上最华丽的艺术,最让人沉迷的职业,我爱炼丹师! 写完收工,把笔一放,直接摆烂。 一旁的陈泰如看着苏槐迅速答完题,眼角忍不住一抽,差点被气笑了。 要不是大长老交代了要特意关照苏槐,他现在就能直接拎着这个一心只想泡妞的二愣子从山腰上丢下去! 他冷哼一声,不想搭理苏槐,把目光望向另一边的楚思雨。 比起苏槐那寥寥无几的几个字,楚思雨的“卷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 1羊石本名“杨石”,它的主要成分是四品灵药“藏山杨芽”的汁液结晶,功效主要分为以下几种…… 2二品回灵丹的炼制方法主要分为三种,第一种是…… 每一道问题都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看着就赏心悦目,标准的满分答案! 大概三刻钟之后,所有弟子都答完了题,陈泰如也大致都看过了答案,对于这批新弟子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接下来,便是“实战”——炼丹! 陈泰如似乎跟苏槐杠上了,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后便直接站在了苏槐身后,宣布第二项小测试的开始。 炼制二品丹药——清心丹。 这一步终究还是来了! 看着周围的弟子都井然有序地将药材投入丹炉,苏槐只能默默叹气,依葫芦画瓢。 跟富婆学是不可能的,他知道富婆天赋异禀,有一手“乱炖提纯”的绝技。 但这种专属天赋是学不来的,更何况苏槐心里明白自己的理论知识估计分数不会很高,所以这次实战他要好好表现,不能乱搞。 他就不信了! 自己前世再怎么说也是九品炼丹师的男人,怎么可能连二品丹药都炼不出来!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苏槐! 投入药材,输入灵力,蕴出丹火,对药材进行温和地煅烧…… 苏槐觉得自己来感觉了,尤其是第一株药材成功提纯后,他有了信心,动作越来越流畅,火烧的越来越旺。 陈泰如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毕竟其他弟子还在提纯第二株药材,苏槐都已经烧到第五株了。 “这小子……莫非真是什么炼丹奇才?” 陈泰如挑了挑眉,把脑袋凑近丹炉,透过炉子的缝隙往里看。 只见炙烈的炉火中,一团乌漆麻黑的东西在翻腾,在收缩,在膨胀…… 轰隆!!! 一声巨响! 丹炉的盖子被掀飞出去,砸上天花板,再弹回地面,咚咚几下,滚出去老远。 陈泰如虽然也有仙王修为,但毕竟一把年纪了,反应力本就不快,更何况,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丹房里受到“袭击”! 因此,猝不及防之下,他直接被爆炸的气浪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老腰也传出一道清脆的咔嚓声响。 他哆嗦着嘴,脸色发白,胡子被燎了大半,伸手指着苏槐,浑身颤抖。 “你……你……” 苏槐咽了口唾沫,讪讪一笑。 “意外,咳,长老,这是个意外……” “你个混蛋,给老夫滚出去!” 第44章 天寒宫来人 苏槐被赶出来了…… 他站在丹房门口,气,抖,冷。 抖完之后便往药灵峰山脚下走去。 当然,他并没有被药灵峰开除,陈泰如是亲自把他送出丹房的。 并且站在门口对他说:“苏槐啊,老夫何德何能,能在晚年遇见你这种万中无一的炼丹奇才…… 要是出去说我有你这么个弟子,我这八品炼丹师,怕是要晚节不保啊!” “老夫实在才疏学浅,教不了你。” “不如这样,咱俩也别互相为难了,老夫给你块一品炼丹师的牌子,准许你保留药灵峰弟子的身份。 你回去自学,可好?” 苏槐还能怎么办,他只能说好。 唉,优秀的人总是孤独的,不被人理解也是常有的事。 苏槐长叹一声,慢悠悠地穿过大片药田,在衍月仙宗里转悠半天,跑到了仙宗最中心的“战堂”里。 战堂,又名任务堂,是仙宗弟子领取任务,获得积分的地方。 苏槐走到一个空闲的柜台前,敲了敲深红色的木质桌面。 “你好?” 柜台后坐着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苏槐一眼。 “有什么事吗?” “呃……是这样的,我是今天早上刚入门的新弟子,想问一下,如何才能再次进入考核时进入的那个秘境?” “考核用的秘境……我看看……” 中年男人抬手在他面前的石板上划了几下,然后在苏槐面前投放出大量的秘境入口投影。 他放大了其中一个。 “找到了,04号试炼秘境,丙级秘境,想要重新进入需缴纳十万积分。” 苏槐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擦!十万积分!?” “你们怎么不去抢!” 男人瞥了他一眼: “什么抢不抢的,那个秘境被人族大能布有特殊结界,遭受到致命攻击后能直接无伤传送回来,是绝对安全的试炼地之一。” “难道你觉得自己一条命还比不上那区区十万积分不成?” “区区十万!?” 苏槐真想把手里的身份令牌直接糊在这男人脸上,然后揪着他的领子告诉他:“老子杀一头六阶妖魔才尼玛给十万积分!六阶!你特么知道六阶是啥概念不!” 可惜,他不能。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问出下一个问题。 “那么,如果我想从秘境里带一只契约灵出来呢?需要什么手续么?” “当然需要!” “首先你需要征得至少一位内门长老的同意,然后准备十万积分……” “怎么又要那么多积分!?” “秘境里的每一头妖魔都是人族前辈辛辛苦苦抓来的,你想带走,当然要缴纳一笔领养费,这很合理。” “……” 半刻钟前,苏槐还以为自己拥有二十万积分,是个名副其实的土豪,对于仙宗内吃住需要扣除的花费不屑一顾。 半刻钟后,他已经趴在柜台上翻看着仙宗内那些杂七杂八的小积分任务。 翻了一会儿,他突然指着个“打扫澡堂”的任务,对中年男人问道: “这个澡堂……是男澡堂还是女澡堂?” 中年男人眉头一挑,冷笑一声:“呵,当然是男澡堂!” “打扫女澡堂……你觉得要真有这种好事,还能轮得到你?” “咳咳,也是哈……” “那麻烦你帮我登记一下,我要接这个垂钓灵纹鱼的任务。” “行!” “这个任务不需要交接,你随时可以到沉月湖里去钓,钓到了直接拿来我这就行,一百积分一条,上不封顶。” “谢了。” 出了任务堂,苏槐又晃晃悠悠地跑到了刀剑峰的位置。 他是来忽悠……啊呸!是来邀请骆远河一同下山谈心的。 刀剑峰是个大峰,这次入门考核足足分到了两百多个新弟子,快占到合格人数的一半了。 不过那也没办法,修行者,大多都有一个御剑飞行的梦,即憧憬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洒脱飘逸,也渴望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的霸气绝伦。 剑修,本就是修行界的热门专业! 同时,人多,也就意味着刀剑峰不可能跟药灵峰一样走精英路线,每一个人都由峰主亲自教授。 他们更尊崇“养蛊”的原则。 简而言之 就是除了固定的每周一次讲道,刀剑峰的弟子修炼都只能靠自己,出头了,就是内门弟子,没出头,就继续自己熬,自己练,简直自由的一批! 所以骆远河这个闲人很轻易地就被苏槐邀请出来了。 苏槐美其名曰“钓鱼培养情操”,带着骆远河跑到山下,钓鱼去了。 沉月湖里包罗万象,传说中是某片大海干涸后遗留的海眼,内里藏匿着大量的珍惜妖兽。 灵纹鱼,这种三品妖兽自然也是有的。 苏槐的钓鱼技术是极好的。 来到湖边短短半个时辰,他已经钓上了十多条半米长的灵纹鱼。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用的鱼饵是一株五品灵药的缘故。 那株灵药是一种很特殊的小果子,表皮被一层厚厚的外壳包裹。只有药香流出,却无法吃到外壳包裹下的果肉。 灵纹鱼智商不高,咬着果子就不肯松嘴,然后被苏槐提出水面,鱼钓到了,鱼饵还毫发无损,堪称白嫖界第一人! 骆远河也有收获,不多,只有三条,并且因为不清楚灵纹鱼的价值,被他毫不在意地送给了苏槐。 鱼漂再次抖动,然而苏槐这次却并没有理会,因为他正竖着耳朵听旁边两个正收拾东西打算回家钓友谈话。 钓友一:“唉,今儿又没啥收获。” 钓友二:“知足吧你,一个星期前这湖里还淹死过个人呢!” 钓友一:“噢,那个人我知道,是活生生被水呛死的,尸体都泡肿了,当时他死时我就在场,杀他的凶手老吓人了!” 钓友二:“确实吓人,不过无论如何,那凶手都要有麻烦了!” 钓友一:“嗯?什么麻烦?” 钓友二:“淹死的那个,是天寒宫圣子,派来抓自己逃婚的未婚妻的!” “我可是听说了,现在那人被杀,天寒宫圣子很生气,又派了人来调查!” 第45章 青羽 钓友收拾完东西,逐渐走远了。 “你打算怎么办?苏槐。” 同样听到聊天内容的骆远河也没了钓鱼的心思。 他握着干巴巴的鱼竿,眉头紧皱,像个在街头买烟,却突然发现包装盒上印着自己通缉令的采花大盗。 苏槐将贪吃上钩的蠢鱼提起来,望着水面上荡出的圈圈波纹。 “天寒宫的调查,跟我有什么关系?” “嘶……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骆远河,你太缺乏人生阅历了。”苏槐叹了口气。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所以那天晚上我易容了,用的不是自己的脸。 再说了,别忘记这是哪儿。 天寒宫的人,想在衍月仙宗的地盘上欺负我一个衍月门徒……他好大的官威啊!” 骆远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那你当时用的是谁的脸?” “自然是我最好的朋友……炎恕。” 双手一抖,骆远河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现在跟苏槐绝交还来不来得及。 …… 沉月湖一直都有个感人肺腑的传说。 相传在久远的荒古时代,曾有一位隐于山野的僧人途经湖畔,遇到了一只初化人形的断翼青鸟。 僧人本欲斩妖除害,但青鸟所化的女子却突然向他跪倒,言明自己匿于山海,从未害人,也不敢有害人之心。 若僧人愿饶她一命,它愿化为小婢,永随修士左右…… 也不知僧人是否动了恻隐之心,他最终并没有挥下手中的降魔杵。 为奴为婢自是戏言,那时人妖相怨,见面便是你死我活,契约共生一事更是无从谈起。 敢与妖魔为伍,便是邪道,当诛! 更何况,他是清心寡欲,不染世俗的佛修,如何能与一尊女妖同行? 僧人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所以只是对青鸟说道:“我欲在此休憩几日,若在此期间你不作恶,表现良好,我便饶你。” 相处之时,青鸟始终本分乖巧,像个笨拙的深闺少女,执意为僧人洗衣做饭。 如此几日,僧人终于放下心中戒备,打算与青鸟共食最后一餐斋饭后,便于天亮时分离开,向下一处山海启程。 可那一晚,青鸟露出了利爪毒喙。 她在粥饭里掺了抑制仙力的毒药,放倒了防备松懈的僧人。 那一夜,僧人连破四戒…… 翌日恢复知觉时,女妖已早早遁入山野,消失地无影无踪。 僧人双眸泣血,道心尽散,修为不断跌落,一夜间由仙落凡…… 最终,在湖畔枯坐七日,身躯腐化,灵魂则化作一条大蛇,沉入湖底,永世不见天光。 故事的真假早已无法考究。 但打算收竿回山,打算在山下酒楼解决晚饭的苏槐听说书人说完这段故事后,却只是露出一道轻蔑的笑容。 他敢断定,这个离奇到极点的传言肯定是衍月仙宗故意放出来的。 呵,平平无奇的小景点,随便编个睡前小故事,瞬间就能成为风靡一时的网红打卡圣地。 这种手段他苏某人见多了! 然而,这种轻蔑却在酒楼掌柜拿出一片青色鳞羽时,化为了满脸的惊愕。 尤其是他感觉到自己手上那枚许久不曾出现动静的银蛇指环,突然缩紧的时候……这种惊愕尤为明显。 【……青羽……狄沃娜……】 【找到它!】 【找到它!】 【杀了它!!!】 小蛇的嘶吼声在脑海深处回荡,苏槐轻抚着指环。 他不知道故事里的青鸟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小蛇口中的狄沃娜是谁,但能让向来淡定冷漠的小蛇如此撕心裂肺…… 想来一蛇一鸟之间的纠葛,定然无异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我答应你,会帮你找到它的。” “我发誓。” 小蛇终于缓缓安静下来,红宝石般的双眼愈发猩红,妖异。 “掌柜的。” 苏槐定睛望向配合着说书人展示青色羽毛的酒楼掌柜,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 “你这片羽毛,卖吗?” “不卖!”酒楼掌柜摇了摇头。“客官若是想看,尽管看便是。” “但这青羽毕竟是鄙人祖上传下来的,可不敢为了些许微薄利益就违背祖训。” “我出一万灵石。” 酒楼掌柜虎躯一震,瞬间就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一万灵石!已经足够把他这间酒楼买下来了…… “掌柜的考虑一下,要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再加点。” “不不不,够了,已经足够了!” “这位客官,你收……” “等等!” 就在交易即将达成之时,酒楼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满身冰蓝色重甲的武士。 厚重的头盔面罩,将他整张脸都遮了起来,知露出一双灰色的眼睛。 武士拖着一柄染血的虎头大刀,还未进门,浓郁的血腥味便已扩散而开,让一些食客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六阶地仙境强者……” 食客们都看出了大汉的底细,小声唾骂几句后便移开视线。倒也没人真的会为了一点小事去得罪一尊地仙强者。 得益于修为带来的威慑,武士拖着刀,一路走进酒楼,伸手就朝掌柜手中的青色羽毛抓去。 “啪”的一声,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他抬起头,看向一脸阴沉的苏槐。 “放开!” “呵……你他妈有病?”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放开。” 苏槐快被气笑了,他抓着武士的手不仅没放开,还缓缓缩紧,将武士手臂上的护腕捏到变形。 “抢我东西,还觉得自己挺有理?这么牛的吗?” 武士眯起双眼,终于扭过头,正视苏槐。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来自天寒宫执法队。” “这枚天青之羽涉及到我天寒宫的一桩秘闻,在出手干预我之前,劝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天寒宫的怒火!” “还敢威胁我?” 咔—— 苏槐手掌猛地收紧,然而,武士却似乎早已看穿他的意图,手臂一转,整个护腕便被解开,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在脱离苏槐控制的那一刹那,他手中的虎头刀已经在地面划起一串火星,斩过苏槐的胸腹,与此同时,身体猛地向后倒射而出,避开有可能受到的一切反击。 轰隆!!! 血色的气浪翻涌而起,将酒楼柜台斩成一片废墟。 然而,烟尘中却不见苏槐的身体。 “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耳畔突然传来低语,武士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他反手向后斩去,虎头刀却被人一手捏住,无法寸进。 第46章 蛇与鸟 砰!!! 一拳,直接砸在武士的重甲面罩上,连同他那个厚重的头盔一起,在酒楼地板上砸出一个坑洞。 “我是天寒宫……” “我是你爹!傻逼!” 砰!又一拳,面罩整个出现裂纹,苏槐的拳头磨破了,渗出丝丝鲜血。 但他非但没有丝毫在意,还露出更加疯狂的笑容,一拳又一拳,将武士的头盔一次次砸进地砖里。 整个酒楼的嘈杂都消失了,只有拳骨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回荡。 一刻钟后,武士已经没了声息。 酒楼噤若寒蝉。 苏槐擦去自己拳头上的血迹,一脚把被砸到变形的头盔踢远,嗤笑一声。 “天寒宫执法队……呵,跨境执法,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掌柜的。” “在,在……在!” 酒楼掌柜腿肚子在发颤,他扶着酒楼的柱子,把那片青色羽毛递了出来。 “客……客官……” “放心吧,该你的灵石一分不少。” 苏槐将自己储物戒指里的灵石取出来一部分,在酒楼大堂里摆出一个小山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青羽入手温凉,接触的刹那间,羽毛中的能量便被小蛇粗暴地绞碎,吞噬,变得黯淡无光。 与此同时,更加详细的信息也在苏槐脑海中浮现。 【狄沃娜·青羽】 【妖族·放逐者·背叛者!】 【湖底秘境】 “湖底秘境?” 苏槐摸了摸下巴。 说实话,天寒宫会派人来沉月谷调查楚思雨姑父的死因,本就是件奇怪的事。 天寒宫圣子,也就是那位大荒王朝的大皇子——司马烛,不像是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就轻易得罪衍月仙宗的蠢货。 特别是在楚思雨已经通过考核,成为衍月仙宗正式弟子的情况下。 派人来调查寻找楚思雨,又进不去衍月仙宗的山门,注定就是场没有结果的寻觅,走个形式而已。 更何况派出的还是天寒宫的精英,在整片仙域都小有名气的“执法堂”的一员。 但结合到刚刚那个武士说的话…… 恐怕司马烛派人来调查楚思雨姑父的死因只是个幌子。 他真正的目标就是苏槐手中的青色之羽,或者往大了说,他在觊觎沉月湖湖底的秘境…… 天寒宫执法队,在哪都有人卖面子。 但很可惜,这次他碰到了本就对天寒宫没什么好映象的苏槐。 他抓起武士的一只脚,把他拖出酒楼,一路拖到湖边。 他突然把武士那变形的头盔掰下来,然后从他后脑勺上拔下一株蘑菇。 随后再啪的一声,把尸体丢进湖里。 “又是蘑菇,真特么没品位。” 骆远河一直跟在苏槐身旁,看着那武士的身躯在湖面上打了个水花,然后缓缓沉入湖底…… 他突然觉得苏槐有点……邪门。 喵的,这么不避讳人的!? 还有,刚刚那人脑门上为啥有蘑菇? 真鸡儿让人害怕啊…… 处理完武士的尸体,苏槐并没有继续在山下闲逛,而是径直跟骆远河一同回到了仙宗内。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衍月仙宗在沉月谷屹立数千年,有些民间流传的故事传说,说不定就能在仙宗的藏书阁里找到真实的史料记载。 回到药灵峰后,苏槐往隔壁院子里看了几眼,发现楚思雨还没回来。 这是真的卷啊…… 无奈之下,苏槐只好自己在山门外慢悠悠地转了几圈,走到藏书阁门前。 “长老。” 负责看守藏书阁的长老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看不清面容。 见苏槐进阁,也只是睁开眼睛打量几眼,而后低声交代:“外门弟子可入一二层,内门弟子可登临第三四层;真传弟子方可上顶楼。” “多谢长老提醒。” 苏槐拿出自己的身份令牌。 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陈泰如虽然嫌弃这个不太靠谱的新弟子,但还是在最后关头给了他内门弟子的身份。 事实上,那些关于奇闻异事的记载,大多都集中在最宽阔的第一层。 苏槐很快就找到了关于沉月湖湖畔青鸟传说的记载。 只不过跟那个民间故事不同的是,记载中关于僧人的部分被略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凡夫俗子,山野走卒。 青鸟就像加强版的雪女,变幻成各个形态,迷惑山林里迷路的凡俗人类。 僧人不是唯一一个上当的人,在僧人之前,还有道士,凡人,甚至仙人。 他们全都被吸干精气,短短数天时间便修为尽散,化作枯骨。 数千年前,衍月大帝是最后一个被青鸟选中的受害者。 “最后,大帝识破了青鸟的计谋,杀死了她的**,并将她的灵魂沉入湖底秘境,永世囚禁……” 苏槐翻动手中的古籍,在最后找到了一张简略的地图,地图上记载着湖底秘境的粗略地点。 旁边附着一张路线图, 还有四张诡异的画片。 第一张画片上涂着无尽的岩浆,漆黑的铁链与枷锁,密闭的囚笼里关着一条蛇,一只鸟,以及一个戴着铃铛的红裙少女。 第二张画片上,少女不知从哪偷来了钥匙,打开了牢笼的缝隙,并且偷偷解开缠绕着自己的锁链。 可是,那只鸟突然发出刺耳的大叫,惊醒了看守牢笼的守卫。 第三张画片,少女被再次关进牢笼,蛇似乎恼怒于鸟的背叛,与其撕咬在一起,崩碎了一颗尖锐的蛇牙。 鸟也不好过,被蛇撕去了一边羽翼,再也无法飞翔。 最后一张画片,牢笼里没有了鸟,也没了系着铃铛的赤脚少女,只有一只牙的蛇蜷缩在牢笼里,一动不动。 苏槐已经大概能猜出银蛇指环与它口中那只青鸟之间的关系了。 他拿着那本书,跟守阁长老登记后,带着它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此时,已然月上眉梢。 隔壁的小院燃起烛火,想来楚思雨已经从丹房回来,准备休憩了。 苏槐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食盒,敲响了隔壁小院的门。 “谁呀?” “我,快开门。” 听到苏槐的声音,楚思雨把门拉开一条小缝,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清澈无比。 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苏槐能看出来,楚思雨刚刚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脑袋上,整个人蠢萌蠢萌的。 “赶紧开门!” “哦……” 大门打开,苏槐走到院里的小桌盘把食盒放下,然后对着楚思雨招手。 “过来。” 等她过来后,苏槐便把她摁坐在凳子上,自己则站在她身后,手指舞动间构筑出一个小型的阵法。 没过多久,阵法中便呼呼地吹出热风。 苏槐一边用手打散楚思雨的头发,加速吹干的过程,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要怎么才能潜入沉月湖的湖底。 葬星山脉里藏着苏槐指间的小蛇。 那么湖底秘境里……又会藏着什么呢? 苏槐思绪纷飞。 月光倾泻而下,楚思雨坐在凳子上,皱着鼻子,双眸如水,耳根通红。 第47章 衍月仙宗的圣子大人 衍月仙宗-长老室。 依旧是那个昏暗的小房间,房间中央的长桌上点着一排白烛。诸位实权长老围坐在长桌两侧。 洁白的墙面映照着惨白的烛光,光看这阵势,还以为是什么邪教聚会…… 与上次的嘈杂不同,小黑屋此刻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长桌最上首的那个老人身上。 老人佝偻着身子,双眼深陷在眼窝中,但眼神却空灵而有神,似乎能从虚妄中窥见时空长河,目睹还未发生的……未来。 “柳青海,我让你做的事,进行地怎么样了?” “禀大帝。”唤作柳青海的长老站起身来,对着老人弯了弯腰。 若是苏槐在此,定然能认出这位柳青海,正是那位被他定义为奸商的任务堂坐镇长老。 他的目光满怀敬意,虔诚无比。 “我已经诱导圣子下山,也安排了人故意将湖底那只孽畜的羽毛在他面前展示,并交到他的手上。” 那位藏书阁的长老也站起身来。 “大帝让我交给他的古卷,也已在傍晚时分被他取走,想来定是已经过,发现了书里的秘闻。” “如此便好。”老人轻轻点了点头。 “大帝……,老朽还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守阁长老身上,他挺直身体,低头问道: “我宗自立宗以来,从未有过委任圣子的先例,为何此次…… 老朽承认,那苏槐确实天赋惊人,小小年纪便有六阶实力,但大长老毕竟只是暗中看了他几眼。 此子为人品性还不够明朗。 圣子一事,是否还有待商榷?” 老人沉默片刻,答道: “立他为圣子,不是黄元的意思,是我的决定。” “既然如此,老朽没有异议了。” “诸位!”首座的老人双手隐在宽大袖袍之下,眼底似乎散发着冰蓝色的柔光。“圣子一事,诸位大可放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苏槐此人心思谨慎,他隐藏起来的东西,远比你们想象中要多的多。 泣鬼渊的局势一天比一天严峻,六年前,苏长歌拼死杀掉一位鬼帝,自己却也受了无法挽回的伤势…… 我毕竟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我等持火传薪者,早已如桌上白烛,安稳,羸弱,能带来一些光,却早已没了星火燎原的能力。” 老人抬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遥远之处的其余几位老友。 “我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早已是残烛败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意外,骤然熄灭……” “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未来。” “大帝……” 长老们都低着头,小黑屋里弥漫着悲怆的气息。 老人却收回目光,晃了晃脑袋。 “好了!都是一群几百上千岁的老东西了,大家都半斤八两,指不定你们还活不过我,摆出那张哭丧的臭脸给谁看?” “……” 悲怆的气氛顿时就弱了不少。 衍月仙帝轻笑一声,身躯悄然淡去,化作一缕轻烟,飘散无踪。 衍月仙帝走后,小黑屋里的长老便将目光都投注在大长老黄元身上。 毕竟大帝常年驻守泣鬼渊,便是有什么事物通知,也只是跟方才一样凝聚一道分身虚影。 宗门具体事物,都由大长老进行裁断。 “诸位。”黄元清了清嗓子,眼睛眯成一条小缝。 “老夫知道,尔等心中,对于仙宗裁立圣子一事颇有微词。”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长老,有一些混不在意,有一些低头不语,也有少部分抬着头,与他对视。 黄元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整个仙域,底蕴最为深厚的势力拢共四个,尊天神朝最为强盛。 但其实论底蕴,论实力,我衍月仙宗都并不弱于它……” “仙宗,已经在仙域之巅坐了数百年,上千年,从未被人超越,更迭。” “尤其是有大帝坐镇,衍月无忧,所以你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早已没了居安思危的觉悟,甚至在得知大帝的伤势之前,有些人还在想着保二争一!称霸仙域……” “所以你们强势惯了,高高在上惯了,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头上突然多出个圣子也情有可原。 是吧?” 长老们都沉默着,不肯说话。 如果可以,又有谁不想成为最强呢? 大家都是两鬓斑白的老人,稍微年轻一些的也都只是外门长老,还在混资历,连进入这个小黑屋的资格都没有。 结果突然有一天,宗门里多了个圣子职位,权利地位甚至比他们这些内门长老还高,仅次于大帝…… 尤其这圣子还是个新入门的弟子,虽然实力似乎很强,但也难以服众。 黄元看着这群长老,沉默片刻,抬手熄灭桌上的白烛。 “人死如灯灭。” “大帝已经守护了衍月仙宗两千三百余年,其中有一千余年都在泣鬼渊深处与异族鬼帝搏杀。” “仙帝强者不会老,但也会累,也会受伤,也会被人杀死!” “帝境强者,并非不死不灭……” “六年前在泣鬼渊重伤濒死的驳虎仙帝苏长歌,还没打醒你们,让你们放弃心里的那点骄傲吗!?” “你们之中,又有谁敢跟大家保证,咱们的衍月大帝不会是下一个苏长歌!?” “柳长老,你敢保证吗?” “还是说李长老你敢保证?” 没人说话,被点名的几个长老都是之前意见最大的,此刻也只能低头不语。 黄元敲了敲桌子,接着说道: “既然今天提到了这个问题,那么大家索性都把话说开了。 尊天神朝有二十七岁入七阶天仙境,可与妖王搏杀的太子李敖。 天寒宫有抽山断水,身具九阳神体的六阶圣子司马烛。 剑冢那位一剑横天,镇压一个时代的惊世剑客李思道,更是已经在前些时候突破至八阶,实力更在你们之上! 那么诸位,现在请你们告诉我,我衍月仙宗有什么?” “后继无人!” “说句不好听的,百年后,千年后,大帝若是不幸陨落,衍月仙宗有谁能再次扛起大梁!?” “是我这个在仙尊中期卡了一辈子的大长老,还是你们这些早就突破无望,只能据守仙宗的内门长老?” “都好好想想吧!诸位!” 黄元的声音在小黑屋里回荡,话说的很难听,但却都是事实。 一番话后,便是长久的死寂。 黄元没中打扰这些长老,而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门养神。 半个时辰后,还是那位镇守藏书阁的方长老率先开口,打破这令人不安的寂静。 “大长老,还有一事……” “说!” “天寒宫派来沉月谷的探子,在山下被我宗圣子苏槐……杀了……” “天寒宫那边得知探子的死讯,刚刚向我宗发来通讯,询问缘由。” 黄元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可知争执是为何而起?” “天寒宫的探子,想抢圣子的东西。” “那……” “杀便杀了吧。” “你随便找个理由回复他们便是。” “是。” 第48章 贵宗弟子不幸溺亡…… 【衍月仙宗通告:对于贵宗执法者不幸遇难一事,我宗全体弟子表示沉痛哀悼,经过调查,贵宗执法者死因系“意外落水溺亡”,请节哀。】 【天寒宫:我宗执法者为六阶地仙境修士,不可能落水溺亡,还请贵宗重新进行调查,谢谢。】 【衍月仙宗通告:我宗的调查绝对真实可靠,请贵宗不要无理取闹。】 【天寒宫:……】 【天寒宫:为了两宗的长久友谊,我宗决定派遣执法小队,自行在沉月谷地区进行调查,还请贵宗配合。】 【衍月仙宗通告:别闹,若是天寒宫大批人员擅自进入我宗领地,我们有理由怀疑贵宗的行为涉嫌窃取我宗机密。】 【天寒宫:“大批”的范畴是指……】 【衍月仙宗通告:超过一个人就是大批,友情提示,我宗大长老刚刚在感叹沉月湖里的灵纹鱼越来越瘦了……】 【衍月仙宗通告:若是贵宗坚持派遣执法队进入沉月谷,我宗不保证他们会不会也意外落水溺亡。】 咔嚓—— 天寒宫内,负责与衍月仙宗通讯的长老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通讯晶石,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威胁!衍月仙宗这是**裸的威胁! 神他妈意外落水溺亡! 尸体的脸都被捶烂了!你家湖就那么**?淹死个人还用湖水把脸拍烂? 再说了,那是六阶地仙,还是身穿六品灵器的,武装到牙齿的六阶地仙!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怎么可能被水淹死! 找理由也不找点靠谱的,哪怕你丫跟我说他是不小心招惹了路过的强者,被人杀了沉尸湖底也好啊! “衍月仙宗那边怎么说?” 一道沉稳而沙哑的声音在通讯长老的耳边响起。 长老回过头,朝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青年弯了弯身子,低声答道:“衍月仙宗的态度很敷衍,并且不准我们自己派人进行调查。” “呵……” “意料之中。” 青年倚靠在柔软而华丽的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一颗七阶妖兽的晶核。 “你觉得……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衍月仙宗那群老家伙杀的?” “圣子慎言!”通讯长老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望向柜台上与各个宗门联络的晶石,确保全是关闭状态,才松了口气。 “衍月仙宗毕竟是正道势力,不太可能对我们的人出手。” “当然,这件事即便真的是衍月仙宗的人做的,我们也没办法追究。” “毕竟那只是个普通执法者,还是个……,总之,为了他与衍月仙宗交恶,并不划算。 以后这种猜想,还望圣子大人切莫与旁人提起……” “我知道了。” 青年嘴角微微上扬,起身拍了拍通讯长老的肩膀,而后缩着手,慢步走向天寒宫长老殿的内层密室。 衍月仙宗…… 司马烛记得,自己在大荒王朝看上的那个女子就逃到了那里。 女子的姑父跟自己保证,一定会带着她回到自己面前,所以司马烛动用自己的关系,把那个狗一样的中年男人送到了沉月谷。 可她姑父第二天就死了,被人不明不白地杀了,尸体丢在沉月湖里。 这次派出去的执法者,除开探听关于沉月湖秘境的任务外,还受了他的委托,随便调查那个女子的近况…… 可是他也死了,又是被人不明不白地灭杀,尸体一样丢进了沉月湖。 司马烛咂了砸嘴,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他早已脱离了**欢愉的低级趣味,那些女子从反抗到屈辱,从哭泣到绝望的过程,才是他获得精神快乐的主要因素。 因此,只有看上的猎物奋力挣扎……司马烛在得到她时,才能愈加兴奋。 …… …… 苏槐当然没有司马烛那么变态。 不过真要说起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更半夜赖在楚思雨的小院里,借着给她吹头发的间隙,疯狂揉搓富婆狗头。 楚思雨唯唯诺诺。 与苏槐熟识,或者说被救了两次,后来还发现被他牵着手会感觉莫名地安心后,楚思雨就再也没了当初握着刀要跟这个流氓同归于尽的勇气。 现在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只能瞪着眼睛仍由他打乱自己的头发,编了个奇丑无比的大辫子。 楚·村花·思雨。 “你……你轻点呀……” “哼,楚思雨,这种话以后再对我说,现在说不太合适。” “为什么?” “因为现在你还不承认自己是我老婆,我还不能把你……嘤嘤乱叫。” “不,不要说!” 楚思雨低下头,两只小手捂着发烫的脸。 她发现面前这个流氓的脸皮真的好厚,大晚上,在女孩的院子里说这些轻佻的话居然都不会脸红的。 不知羞! 不知羞的苏某人终于放过了自己富婆的头发,他从桌子上拿过自己带来的食盒。 食盒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小点心。 他傍晚时之所以要绕一大圈跑到山下小镇吃饭,就是为了去找那家前世跟富婆经常光顾的小酒楼。 他家的辣子鸡堪称一绝,麻辣酥脆,是富婆最爱吃的菜,前世他一惹富婆生气,就会摔门而出,然后跑到那家酒楼买上满满一盘辣子鸡。 然后回家啥也不干,就坐在餐桌上,不出一分钟,富婆就会出现在他身旁。 香酥辣子鸡(×) 楚思雨诱捕器(??) 但辣子鸡也有致命缺点,那就是味道大,还是刺激性味道。众所周知,人体有很多地方都是脆弱的,受不了这种刺激。 如果硬要刺激,就会发红,发肿。 懂的都懂。 比如……嘴唇。 楚思雨人菜瘾大,像个爱吃变态辣的广东人,每次吃完,嘴巴就会红肿无比。 咳……想歪的自觉面壁。 …… 苏槐带回来的其他的糕点也都是前世富婆爱吃的零嘴。 果然,食盒刚一打开,那股麻辣味在空气中弥漫而开时,楚思雨立马就被食盒里的东西吸引住了。 苏槐看到她在偷偷咽口水。 “这个是什么呀?” “香酥辣子鸡。” “怎么样,想不想吃?” 楚思雨点了点头。 “叫老公就给你吃。” 楚思雨把脑袋缩回去,强行移开视线,看着院里那颗光秃秃的树苗。 “不,不叫。” “不叫就没得吃!” “我有钱,会自己去买。” “你找不到卖的地方!” “有……有曹怡……” “嘶……” 苏槐失算了。 没想到哄骗富婆提前叫他一句老公会这么难,连香酥辣子鸡都做不到! 他能怎么办,难道真把这一大盒糕点拎回去自己啃? 他只能感叹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食盒推到楚思雨面前。 楚思雨是那种……很奇特的小妞。 她一开始很矜持,只是小口小口地吃,然后才渐入佳境,整块都塞进嘴里。 不出三分钟,她就被辣出了眼泪,并且张着小嘴嘶唬嘶唬,但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没放下手里的鸡肉。 可能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吧? 其实,小院的大门一直都开着的。 毕竟孤男寡女,虽然在苏槐看来,二人已经是相濡以沫几百年的夫妻,但在楚思雨的角度来看,他们还暂时只是朋友。 不关门,是为了让她安心。 所以,来寻找苏槐的黄元刚走到小院前,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苏槐站立着,色眯眯地盯着一个女孩,脸上满是痴汉的笑容。 嘴里还时不时说着“这鸡好吃吗”,“都咽下去”,“慢慢来”,“要不要先休息休息”,“是不是太大了不好吞”,“第一次是这样的”……诸如此类一听就不是很健康的话语。 那他面前的女孩呢? 她双颊通红,满脸泪痕,梨花带雨,额头满是细汗,还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这尼玛!!! 作为衍月仙宗大长老,黄元当场就怒发冲冠了。 乃乃的,苏长歌一世英明,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猥琐下流的孙子! 三更半夜跑到同门女修的院子里,把人家弄的满脸泪痕,还有胆子问好不好吃!老夫今天非得替苏长歌教训教训你! 黄元抬手就是一道灵力匹练,狠狠地抽向苏槐的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偷袭即将成功时,苏槐突然扭过了头,一掌便将那道匹练打散。 下一瞬,他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黄元身后,对着后心一拳轰出。 同为九阶仙尊,黄元当然反应过来了。 他抬手就是一面灵盾护住心口。 可没想到苏槐却突然变阵,轰向心口的铁拳硬是在半途中改变了原有的轨迹,一拳砸在了他干瘦的老脸上…… 砰! 小院的院墙上出现道道裂纹。 黄元嵌在墙里,目露惊骇之色。 刚刚那诡异的一拳,无法躲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违背了最基本的天地规则,勉强有了一丝帝品武技的神韵…… 并且,还不属于世间已有的任何一种帝品武技! 还好苏槐及时收手,没有附带仙力,只是单纯的用**力量进行攻击,否则他猝不及防之下,至少也是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此子……恐怖如斯! 就是有点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一个一千多岁的糟老头子…… 第49章 大长老 黄元直到被苏槐从墙上抠下来,搀扶到小院里,他整个人都还是懵逼的。 看向苏槐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看变态的嫌恶,变成了看妖孽型变态的嫌恶,虽然都是嫌弃,但后者却带着前者不曾有惊叹。 “大长老,您……怎么会在这?” 苏槐嘻嘻哈哈的,没有半点刚刚欺负了老人家的愧疚。 毕竟真要说起来,先动手的也不是他,他那一拳,最多只能算正当防卫,连防卫过当都算不上。 之所以现在搀着这老头,是怕他直接往地上一躺,没个几百万灵石就不起来…… 苏槐前世就被一个老头这么坑过。 当时他还是个筑基期小散修,还没遇到富婆,恰巧碰到一个老头在街头摆擂,说自己是什么硬气功第九百八十代传人! 号称金刚不坏,还当场言明,三阶凝神境以下无敌!谁能破了他的硬气功,就奖励那个人一千块灵石! 苏槐那时穷啊!他心动了,于是冲上擂台打了那老头一拳。 硬气功是真是假他不知道,反正那老头当场吐了三大碗鲜血,坐在地上抱着苏槐的腿就哭,说他无缘无故打老人。 最后不仅坑走了苏槐身上仅有的十几块灵石,还要他给老头那几百斤的苗条闺女做上门女婿,搞的苏槐连夜翻城墙跑路。 差点人财两失! 痛!太痛了! 这特么套路也太深了…… 当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那老头一样不要脸,黄元德高望重,是不可能讹人的。 他被扶到石桌旁坐下,才发现楚思雨真的只是在吃鸡,之所以满脸通红嘶唬嘶唬,也是被辣的。 尴尬,无比的尴尬! 都怪苏槐那个瘪犊子,人家小女孩吃个辣子鸡,你为什么要说那些令人误解的话! 黄元瞪了苏槐一眼,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袖袍之中。 “苏槐,把你的身份令牌交出来吧。” “卧槽!” 苏槐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阿瑟!我九死一生,辛辛苦苦通过考核,就因为不小心打了你一拳,你特么就要开除我!?” 黄元:????皿?? 敢情那一拳没打在你小子脸上是吧? 黄元眯着眼睛,左眼眶的淤青清晰可见。 九品仙尊,已经在摸索自己的“道”,寻求突破仙帝的契机。 黄元的道,是返璞归真,回归自然。 饿了吃,困了睡,赶路用走的,传信也是都是面对面说,而不是隔空传音。还经常伪装成凡人跑到山下体悟人生。 若非必要,从不轻易与人动手,平时总是合合气气的,你不把他逼急了,永远都不知道他有强。 江湖上对这种人有一个亲切至极的称呼——扫(老)地(阴)僧(逼)。 当然,这种方法也有利有弊,好处在于经过几十年沉淀,他的修为愈发凝练,隐约间摸索到了仙尊后期的门槛。 至于弊端嘛……那就是得尽量适应凡人的生活。 像脸上的拳印,明明用仙力疏通一下就能恢复的事,他偏偏要抹些膏药,等它自然愈合。 憋屈啊! 有歪嘴龙王扮猪吃虎的那味道了! …… 一老一少默默对视。 黄元在思考该怎么在不引起苏槐怀疑与反感的情况下,拿出圣子令牌,然后把苏槐彻底变成衍月仙宗的形状。 那苏槐呢,这逼恶向胆边生,在想自己被赶下山之前要不要打这老头一顿出出气,最好把另一只眼也打肿。 然后再趁衍月仙帝还没来得及出手,放下一句狠话:三十年河……呸!应该是这衍月仙宗有眼无珠,不待也罢! 这俩人各自心怀鬼胎,楚思雨这个单纯的傻妞坐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有黄元这个外人在场,她的社恐属性又激活了,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时不时偷偷往嘴里塞块糕点。腮帮子鼓鼓的,像只缩在角落里偷偷进食的仓鼠。 啃着啃着,又忍不住捏起一块辣子鸡丢进嘴里。 “嗝……” 这一声饱嗝声音很轻,但在这种大家都沉默的场合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感觉到苏槐扭头看自己,楚思雨耳尖迅速涌上一抹红色,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黄元则悄悄松了口气。 刚刚沉默时他心里慌慌的,老有种不详的预感,但随着楚思雨的一声饱嗝,那种心慌的感觉顿时就消散了。 同时,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苏槐或许对仙宗没什么归属感,但他喜欢的这小丫头有啊! 听说这小丫头还在下午时被陈泰如收作了关门弟子,成了药灵峰的亲传。 好家伙,原来是自己转牛角尖了。 之前一直把苏槐看作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仙尊,但细细想来,这逼做的那些事,哪件能跟仙尊的身份沾上边了? 好像他一直都以普通弟子的身份自居,来仙宗的目的也再明显不过了…… 泡妞嘛,不寒碜! 既然是为了泡妞来的,那你喜欢的妞当了我衍月仙宗的亲传弟子,你好意思还是个小小外门吗? 这说出去多难听啊! 以后你俩在一起了,你家庭地位不得一落千丈?被这小丫头压的抬不起头来? 所以组织经过商议,看你可怜,决定给你一个圣子身份,合理吗? 再合理不过了! 想到这里,黄元在袖袍里的手终于伸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块银色的小牌子。 察觉到黄元的动作,苏槐瞬间回神,定睛朝他一看,好家伙,手里还握着东西,寒光逼人,一看就是暗器! 喵的,老东西不讲武德,我得先下手为强! 苏槐抬手就是一拳,在黄元另一只眼上也留下了一个紫黑色的拳印。 黄元仰着脑袋,浑身颤抖。 几百年了……自从突破九阶,成为仙尊,他已经几百年没受过这种委屈了! 老夫大半夜来找你,让你升官发财,你特么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这特么到底是报答还是暴打!? 今天不让你知道老夫的厉害,我这大长老以后还怎么管理仙宗! 他深吸一口气,浑身衣袍无风而动。 “苏家小辈!” “可敢随我入秘境一战!?” “有何不敢!” “来!!!” 黄元双手结印,在小院门口打开一道进入秘境的缝隙,率先钻了进去。 苏槐冷笑一声,正欲跟上时,衣袖却被楚思雨拉住。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说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槐老是欺负老人家,但那老人的身份她是知道的,昨天参加考核时见过,衍月仙宗大长老! 大长老……肯定都是很强的…… 苏槐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事的,一个糟老头子而已。” “吃不下就先放放,别撑着,要是爱吃,明天还给你买。嗯……要是待会我没回来,你就先回屋睡觉。” “记得关好门窗,乖。” 楚思雨抿着嘴,也没在意苏槐摸她脑袋,而是努力与他对视,声音很轻。 “你……你要小心呀……” 第50章 仙尊之战 衍月仙宗大长老有多强? 六十年前,泣鬼渊战事吃紧,衍月仙宗大部分长老都随衍月大帝出征。 有一位妖尊得知消息,想潜入沉月谷偷家,结果一去不回。 没人知道谷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一年过后,大长老黄元手里便时时把玩着一枚红色的九阶妖核。 …… 试炼秘境内—— 随着一声巨响,漆黑的夜被青光与银光照亮,两道巨大的灵盘相隔千里,犹如两轮颜色各异的清月。 “苏槐!你不装了吗?” “老子都被开除了,还装个毛!” 苏槐凌空而立,重生以后,他第一次全力出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只不过前世那无色的仙力,不知为何都染上了一丝银白。 宣泄出来后既有风属性的轻盈,还有金属性的锋锐,也不知具体是什么属性。 相比于他,黄元的属性就一目了然,抬手就是风刃乱射,仿佛深知火力大于准头的真理,直接覆盖了苏槐所在之处。 苏槐前进他就后退,明显是炮台型选手,偏偏这老逼登还是个风属性修士,速度奇快,根本无法近身。 追? 追是不可能追的,虽然苏槐精通肉搏,追上了就是稳赢,但追的过程会很难受,会显得像个被人风筝的笨比。 约个架而已,又不是生死搏杀,尽兴就好。 所以在黄元结阵的那一刹那,苏槐就摆开架势,他要跟黄元……对波! 只见他双手平展,身后出现数千个银色旋涡,银光中透着血色纹路,无数血色箭矢飙射而出,与风刃相撞,一同湮灭! 这一招在他之前斩杀那头六阶蛟蛇时用过,只不过这一次范围更广,箭矢更粗,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二人中间不断爆发着仙力碰撞散发的光芒,余威扫过山川草木,将方圆百里之地撕成荒漠。 无数被圈禁的低阶妖魔死于余波,强大一些的则疯狂向远处奔逃。 “黄元!我这王之宝库,你觉得如何?” “不错!又是你的自创武技?” “哪那么多自创,这是我偷学别人的。” “哦?如此绝技,是何人所创?” “一个叫金闪闪的土豪。” 一轮对波结束,苏槐扭了扭脖子,骨骼咔咔作响,他抬起右手,仙力不断压缩,凝出一张银色大弓。 “再接我一箭!” 银光汇聚,霹雳弦惊。 黄元身躯猛然闪烁,那支银矢擦过耳畔,落在他身后的一座大山上。 轰隆一声!山峰发出轰鸣,被不过拇指粗细的银矢炸出个直径接近百米大小的空洞,并且箭矢去势不减,直到钉立在秘境的边缘壁垒之上。 整个秘境都颤了一颤。 “好小子,你来真的?” 黄元白须一抖,双手往上虚抬,地面的山石草木腾空而起,凝结成一排排十数米长的尖锥,朝着苏槐疾速射去。 十三轮齐射,声声破空! 苏槐轻笑一声,双手合十,再往外一拉,一轮巨大的银色阵盘显现而出,横立于身前,将那些石锥尽数挡下。 阵盘结实无比,却也挡不住连番的轰炸。 黄元手腕抖动,狂风四起。 谁也不服谁。 二人都毫无顾忌地宣泄着自身仙力,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秘境里没有凡人,但有瑟瑟发抖的妖魔。 秘境西部盘踞的六阶霸主是一头四翼魔狼,它趴在一块巨石后面,正打算跑路,可一根血色箭矢射来,刺穿了它的羽翼。 一阵刺骨的疼痛涌上大脑,它整只狼更是直接被一箭射翻,钉在地上。 它也不敢嚎出声,只能努力挣扎,咬牙拉扯着那只平日里被自己视作骄傲的羽翼。 可还没等它松口气,就看到那个缭绕着银芒的少年托起一座山峰,朝那个青色的老头砸来。 老头哈哈大笑着挥出一道巨大风刃,只见那座数百米的小山,从上往下,如果冻般被平滑地削开,不断有碎石滚落,震起满地尘埃。 太可怕了! 自打被人族从陨魔窟战场上俘虏,四翼魔狼已经有数十年没见过这种阵势的战斗。 被一座山砸中是什么感受? 四翼魔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那块被劈开的山峰就如同装了定位追踪一样,朝被钉在地上的它飞来。 不!!! 我不能死!我还年轻! 我才刚刚突破,甚至都没有化形! 它嘶吼着,咆哮着,撕裂了自己受伤的羽翼,在山的阴影下狂奔! 它要逃!它要突破七阶天魔!它要从这里逃出去扬名立万!它要……啪叽! 山石埋葬了一切。 也许五百年后会有一个叫唐三藏的人路过山脚,然后救出被大山镇压的魔狼,带着它前往西头求取真经。 又或者是一只穿山甲无意间打了个洞,放出了被大山封印的妖狼,然后再陪砍柴的老爷爷种下一颗葫芦籽…… 可惜,这里不是西游记,也没有葫芦娃。 妖狼咆哮着死去,被压成了一堆……肉酱,惨不忍睹。 目睹一切的其余妖魔肝胆俱裂,连积蓄已久的财产都不敢再顾,拼命往其余几片未被波及的区域跑去。 食草的,食肉的,魔羊与妖狼,鬼鼠与猫妖,全都齐心协力地拼命奔逃。 天敌? 别开玩笑了!天敌在天灾面前就是个弟弟!大家能活下来再讲天敌吧! 确实是天灾。 苏槐跟黄元打了一整夜,两人体内的仙力因为接连释放大招陷入了枯竭。 为了压制妖魔的等级,秘境内的天地灵气也稀薄地可怜。 得不到补充,又毫无节制地挥霍,导致打到后面二人的技能越来越弱,天快亮时,干脆各自拿着凝聚出的兵器开始肉搏。 意料之外的是…… 黄元这老逼登居然还耍的一手好剑! 要不是知道对方已经混上了仙宗的实际掌权者,苏槐肯定要严重怀疑这逼是剑冢派来衍月仙宗的卧底。 同时,苏槐也发现自己失算了,近身就能赢的想法大错特错。 黄元的**确实弱,但他苏槐更弱! 人家再拉跨也是仙尊之身,苏槐呢?修为跟着重生了,身体却还是十七岁少年。 虽然更年轻,更有朝气,更持久,但特么……没原来那么硬啊! 虽然有修为在那摆着,不至于一碰就碎,但也只能勉强凭借丰富的肉搏经验苦苦支撑。 “小子,一起收手,如何?” “哈哈,黄老头,你怕不是不行了吧?” “汰!你说谁不行!老夫还能再与你打个三天三夜!” “……” “算你牛逼,不打了,停手!” 苏槐散去手中长刀,黄元也松了口气,二人落在地上,也不顾什么形象了,一同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方圆数百里,碎石满地,一片废墟。 “爽!” 苏槐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大喊一声。 这场战斗让他想起了前世数百年的苦修,确认修为真的都还在,他心里通畅无比。 那些吃的苦,受的痛总归都不算白费。 黄元也哈哈大笑起来。 出任仙宗大长老,他要顾及到事情就多了,大帝征战泣鬼渊,他这个二把手就得留守仙宗。 憋了几十年,一朝释放出来,也觉得浑身通泰,舒爽无比。毕竟他的“道”是遵循自然,并不是不能出手。 “小子,拿着!” 苏槐发现黄元丢过来一块银色令牌。 举起来一块,上面刻着十三个不同的图纹,分别对应衍月仙宗十三座主峰。 翻转过来,则刻着【衍月】两个大字。 “黄老头,这是什么?” “衍月仙宗圣子令。” 黄元也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从今以后,你就是仙宗圣子,在内可代大帝决议要事,在外则可全权代表仙宗,号令仙宗所有长老弟子。” “嘶……” “这东西,给我真的合适吗?” “这是大帝的决定。” 苏槐放下令牌,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黄元问道:“此时此刻,你有何感想?” “没啥感想。” “黄老头,我问你个事。” “说。” “既然我这圣子权力那么大,那能不能搬到楚思雨院里去住?” 苏槐咂了砸嘴:“我一个圣子,半夜去指导药灵峰弟子炼丹,很合理吧?” “……” “你那是去指导炼丹么?我都不想戳穿你……” 第51章 有……有鬼啊!!! 一老一小似乎放下了各自的芥蒂,如同老友一般在秘境里聊了很多。 从圣子的责任与义务。 再到他掌控的权力与目标。 期间苏槐还提到了关于沉月湖青鸟的事,但黄元只是告诉他不必多过挂念,七日后长老会议上自然有人与他汇报。 晨曦洒落大地时,二人终于离开秘境。 心里对苏槐的实力有了底,黄元打算离开仙宗两日,去泣鬼渊抓点鬼族回来。 毕竟试炼秘境因为他们的战斗毁了近三分之一,大批低阶妖魔受到波及,就连六阶霸主都死了一只…… 再加上苏槐这逼离开时还偷偷带走了五阶的灰腹紫鳞蚺,以及秘境北部的那只新霸主雪怨灵。 本就受创的秘境雪上加霜。 再不补充点妖魔进去,这试炼秘境到了下一届仙宗考核,估计就真得废了。 那么苏槐呢? 他自然是回到了楚思雨的小院。 小丫头抱着收拾好的食盒,脑袋趴在院里的石桌上睡的正香。 苏槐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件袍子盖在她身上。 然后在她对面坐下,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时不时还吧唧俩下嘴,也不知道昨晚吃了那么多辣的跟甜的有没有漱口。 苏槐忍不住凑上前去,在犹豫着要不要趁她还在睡觉偷亲一口。 但奈何小姑娘的睡眠很浅,他刚想下嘴就抖了抖睫毛,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苏槐嘴角一抽,尴尬地笑了笑。 “咳,那啥,我刚刚看你脸上有脏东西,想帮你拿掉来着。” 楚思雨缩了缩脖子:“你,你回来了呀?” “嗯,刚回来,你进屋去睡吧。” “好……” 楚思雨迷迷糊糊地,抱着苏槐的外套就往屋里走,进了屋以后门也不关,往床上一扑,蹭两下枕头就又睡着了。 苏槐叹了口气。 犹豫再三后,还是放弃了偷偷溜进去同床共枕的想法,帮她关上了门。 这丫头现在对他的防备越来越低,他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就会忍不住化身禽兽,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 楚思雨才十六岁,距离她的十七岁生辰还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别看这小妞表面上蠢萌蠢萌的,但因为从小缺失父母的关爱,又碰上个贪图她家产的亲戚,其实内心敏感的要死。 苏槐可以主动去做一些不算太过逾越的亲密动作,比如牵手,摸头。 但最后一步,他想等她心甘情愿的时候再说。 毕竟楚思雨不是什么恋爱游戏里随随便便就能攻略推倒的npc,而是他将来要相守一生的伴侣。 这不叫舔狗,而是一种尊重。 就像苏槐前世时,楚思雨堂堂九品炼丹师,擅长的丹药全是用来灵根品级的一样,双向奔赴,才是真正的爱情。 关上门窗后,苏槐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大包芝麻大小的植物种子,均匀地撒在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又把缩小了体型的紫鳞蚺往墙角的水缸里胡乱一塞。 然后才拍拍手,翻过院墙,回自己房间洗漱睡觉去了。 …… 一觉睡到傍晚,苏槐才被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吵醒。 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拉开了院子的大门。 屋外是一个面生的长老,先是对着他低头喊了一声圣子,而后将一枚储物戒指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 “回圣子,这是大长老临行前交代我给您送来的修行资源。” “嗯!?” 苏槐接过那枚无主的戒指,一缕心神沉入其中。 戒指是最小容量的储物戒指,空间不大,只有一个立方左右,但其中却摆着两个白玉匣子,以及一大堆瓶瓶罐罐。 匣子里是用来提升灵根资质的七品宝药,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也都是洗经伐髓,提升身体强度的丹药。 果然,最懂你的不一定是朋友,也有可能是跟你打过架的对手。 昨天晚上才在战斗中暴露出身体强度不足的缺陷,今天下午黄老头就派人送来了温养**经脉的丹药。 那两株药性温和的七品灵药,更是刚好卡在他四品灵根所能承受的极限上。 这就是大势力圣子的待遇吗!? 爱了爱了! “圣子。” “嗯?” 苏槐咧着嘴,就差把开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长老还有何事?” “天寒宫……又派人到沉月谷来了。” “大长老离宗之前,让我们听圣子的吩咐,圣子觉得,此事应当如何解决?” 苏槐眉头一挑:“来的都是什么人?” “是天寒宫弟子,还是……” “确实有些弟子,但领头的,是天寒宫洗剑峰峰主张震天。” 这位长老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他是一位八阶仙王境强者。” “八阶仙王?” 苏槐眯起眼睛:“他们来干嘛的?” 长老答:“说是带新弟子来交流学习。” “交流学习啊……这个好办。” “你把他们的行程整理一下发给我,接下来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会带人跟他们“好好”交流……”苏槐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 “对了,你待会儿找人在沉月谷散播一些消息。” “请问圣子,要散播什么消息?” 苏槐凑近长老耳边,给他讲了个故事。 那位长老听完后咽了口唾沫,急匆匆下山去了…… 月落眉梢时,勤奋的楚思雨从丹房回到小院,她的师父陈泰如告诉她,明天可以不用去丹房练习。 原因是天寒宫带着弟子前来交流,她作为亲传弟子,需要代表药灵峰下山,参与这一次的交流活动。 楚思雨本来是拒绝的。 她一个只会炼丹干饭的社恐,拿什么去跟人交流?比谁炉子里的火更旺吗? 可师父又说了,她隔壁的流氓苏槐跟灵阵峰的曹怡也在交流名单中。 那楚思雨就不怕了。 刚好下山还可以顺路去找找那家卖辣子鸡跟糕点的铺子,这种重要情报必须打听清楚,免得苏槐以后再用这个威胁她。 毕竟师父说的对,苏槐是个流氓,他还以为自己不知道,早上他就把脸凑那么近,想偷偷轻薄她。 太过分辣! 在小院里坐了一会儿,楚思雨又抱着膝盖望向那堵院墙。 她觉得自己可能中毒了,今天晚上苏槐没来欺负自己,她居然有那么一点点不习惯,有种不知道该干嘛的无聊感觉。 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把石凳搬到墙边,然后站在上面,发现不够高,于是又往上垫了个石凳。 终于能够到了。 而另一边—— 苏槐正在往一张木头面具上画鬼脸。 血红的底色,狰狞的刀疤,诡异的笑容,以及空洞的双眼。 这是接下来要履行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这张面具越诡异越好。 画完最后一笔,苏槐把面具盖在脸上,压低嗓音,发出桀桀桀的历鬼阴笑。 这演技!这声音!奥斯卡欠他苏槐一个小金人! 他笑着笑着,目光却突然对上一双惊恐的大眼睛。 楚思雨扒在墙头上,露出半个脑袋,本来想偷偷看看苏槐在干嘛,却发现他院子里居然有个辣么吓人的恐怖生物。 她本来胆子就不大,被这么一吓,直接忘了呼吸,下意识后退,却一脚踩空,啪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有……有鬼啊……” “卧槽!” 听到楚思雨的颤音,苏槐连忙把身上披着的黑布一掀,那张鬼面也往储物戒指里一塞,直接翻过院墙保护富婆去了。 “哪里有鬼!” “富婆别怕,我来保护你了!” 第52章 鬼脸一戴,谁也不爱。 有些人天生胆大,啥也不怕。 有些人天生胆小,啥都很怕。 楚思雨的勇气则介乎于两者之间,属于那种薛定谔的勇气。 毕竟她这个社恐患者只要一进入人员密集的场所,就会呼吸急促,紧张无比。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人,又敢独自一人从大荒王朝偷偷逃出来,跟着陌生的长老跑到衍月仙宗拜师学艺。 还敢在秘境里跑去救一条在外人看来狰狞无比的五阶大蛇灰腹紫鳞蚺。 骤然看到那么一个红脸怪物,楚思雨确实是被吓懵了,但从石凳上摔下来后,她又突然想起这里是在衍月仙宗。 这可是整个仙域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怎么可能出现那种恐怖的鬼怪? 可当看到苏槐从隔壁翻过来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失地无影无踪。身体里涌出的力气也悄悄消散。 “不怕不怕,没有鬼,那是幻觉。” 也顾不得为苏槐擅自把她抱起来而害羞,楚思雨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 “有……我看到了……” “真的没有。” “你骗我……” 苏槐愣了愣,深吸一口气,从储物戒指里取出那张自己绘制的鬼面。 “你看,那个鬼其实是我扮的。” 楚思雨看到鬼面的一刹那忍不住颤了颤,随后就咬着嘴唇看向苏槐。 “你,你为什么要吓我呀?” “我没想吓你啊,是你自己要偷看我的。” “没有偷看……” “那你扒着院墙在干嘛?” 楚思雨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 苏槐把她抱进屋里,放在她的小床上,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刚刚吓坏了吧?” “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楚思雨很想大声告诉他,我根本不怕!我是个超级勇敢的小妞。 但她开不了口。 因为就在刚刚,她不大聪明的小脑袋瓜子突然发觉了一件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苏槐,这个流氓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她生命里一个很奇特的存在。 尤其是在遇到危险时。 苏槐在,楚思雨社交属性+99,勇气-99,是个不怕人,但怕危险的鸵鸟小妞。 苏槐不在,楚思雨社交属性-99,勇气+100,是个不怕艰苦,但很怕人的鹌鹑小妞。 这个人太奇怪了,他一定对自己用了什么让人难以发觉的迷惑之术! 楚思雨,你是不是坏掉了…… 她躺在小床上,小手慢慢挪到被子上,然后迅速一扯,把自己整个盖了起来。 被窝之神啊,请庇佑我! 苏槐站在床边,眼瞅着自家富婆做出这一套自欺欺人的动作,抽了抽嘴角。 他本来不想把鬼脸的事告诉楚思雨,毕竟她也要参加接下来与天寒宫的交流,富婆傻乎乎的,万一说漏了嘴…… 那计划不就失败了嘛! 虽然这个计划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失败了也没什么影响。 但毕竟是自己的快乐源泉啊! …… 算了。 谁让自己前世把富婆娶回家的时候发过誓,永远都不会骗她呢。 苏槐伸手对着楚思雨屁股的位置比划了两下,但最终手也没有真的落下。 他扭过头,开始打量富婆的闺房。 简单,整洁,在靠窗的位置摆着几张画,还有一些染料。 画画,算是富婆在炼丹之余最大的消遣,虽然她的画风奇怪,画技在苏槐这个受过现代美术熏陶的人看来也稀烂无比。 苏槐走到画布前,看向最新的一张。 上面用黑线条勾勒着一个水潭,一条大蛇,还有三个小人。 整体画面单调无比,只有两个小人身上涂了一些稀疏的染料。 坐在水潭边的小人绿油油的,一看就是曹怡那个喜欢穿绿衣裳的女人。 嚯!那这个展开双手,将大蛇与另一个小人护在身后的就是他吧? 果然英姿勃发,逼气十足,即便是歪歪扭扭的线条也挡不住我苏槐的绝世帅气! 就是……为什么衣服是用黑色涂的,偏偏脑袋要用黄色填满!? 诽谤!法官,她诽谤我啊!!! 没想到楚思雨这小妞表面蠢萌蠢萌的,实际上这么腹黑!暗戳戳地骂我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是吧!? 苏槐偷偷拿起画笔,在画布前捣鼓了好一阵子。 而后才回到床前,伸手敲了敲床沿。 “富婆,那你慢慢睡吧,我先走了。” “嗯!” 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同时还伸出一只小手,手里抓着一个小瓷瓶。 “给你。” “啥啊,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小手慢慢缩回去,看样子是不想给了。 苏槐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巴子,喵的,嘴贱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急忙握住那只小手,把瓷瓶从她手里抠下来,当场倒了一颗丢进嘴里。 甜的,三品回灵丹,品质很高。 富婆不愧是炼丹奇才,拜入药灵峰才两天,就又掌握了一种三品丹药的炼制方法。 把丹药嚼碎吞下肚,苏槐故意发出吞咽的声音。 “送出来的东西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就算是毒药我也吃了。” “哼!” 得,富婆这么快就学会在床上哼了。 那离躺着哼哼唧唧还会远吗!? 苏槐又对着被子比划两下。 “我真的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喊你。” “嗯……” 房门被轻轻关上。 片刻后,被子里冒出个小脑袋。 楚思雨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打开门缝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然后重新锁好门,跑到她的画布前。 代表苏槐的小人依然丑不拉叽的,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朵淡蓝色的小花。 而原本代表楚思雨自己的小人却已经被画上浅蓝色的裙子,精致的五官,背后还有一对五彩斑斓的翅膀…… 画中的她带着甜甜的笑意,目不转睛地望着身前那个丑不拉叽的黄脸男人。 楚思雨伸手戳了戳黄脸男人的脑袋,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 …… 沉月谷。 苏槐当然不可能乖乖睡觉,他才十七岁,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睡得着!? 更何况,天寒宫的人已经到了沉月谷,作为衍月仙宗的圣子大人,为远道而来的贵客接风洗尘,是他的职责。 左手铁链,右手钢钩。 鬼脸一戴,谁也不爱。 苏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纵身往沉月湖里一跃,潜入水底,开始静待猎物上门。 第53章 血港鬼影 “喂,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沉月湖幽灵的事啊!你不知道?” “有瓜?速速细嗦!” “三年前咱们南巷码头,那个被人杀害,沉尸湖底的猎渔人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鬼脚七是吧?” “他可是咱们沉月谷最好的猎渔人,死在他铁钩下的水生妖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惜……被人给害了!” “是啊!我记得当时害他的人是天寒宫弃徒,后来被咱们衍月仙宗派来的执法队抓住,当众处死了。” “呵呵……” “咋,你呵啥,我说的不对吗?” “对不对的我可不知道,但我知道,鬼脚七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嘶……” “他专门猎杀天寒宫的人!” “住口!!!” 山脚下的一间酒楼里。 天寒宫的某位随行长老终于无法忍受耳边的流言蜚语,狠狠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打断这些谷民的对话。 被呵斥的谷名瞪了他几眼,发现他们穿着天寒宫的衣服,还开口嘲讽起来。 “嘿,我当是谁,原来是天寒宫的。” “鬼脚七的猎物罢了!” “神气啥啊,这可不是你们天寒山,这里是沉月谷,衍月仙宗的地盘!” “就是就是!” 那位天寒宫长老气的浑身发抖,他一个只会吃饭睡觉磕丹药的老人,哪能说地过这些在沉月谷摸爬滚打的尘民。 偏偏被骂了还不敢动手。 天寒宫的长老,在衍月仙宗的地盘杀人,指不定过两天就会变成两大仙宗全面开战的导火索…… 所以,长老只能默念忍字诀。 毕竟他们的来意也并不单纯。 明面上是为了交流学习,实则是为了调查先前执法队员的失踪案。 按理来说一个普通执法队员,死也就死了,天寒宫又不是衍月仙宗,对门人弟子的生死看的没那么重。 可关键那执法队员还有一个身份……那是大长老秘密培养的——药人! 被发现药人身份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可以推脱说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人会是药人。 甚至还可以反咬一口,说是别人故意杀了天寒宫的人,再用尸体种药,最后丢出来污蔑天寒宫! 毕竟如果我天寒宫真在培养药人,又怎么可能让他乱跑,还特意送到衍月仙宗面前,让他暴露呢? 我天寒宫又不傻,这明摆着就是有人栽赃陷害,想故意挑起咱们这些大势力的矛盾,影响团结嘛,你们说对不对? 不信你们就来我天寒宫查嘛! 查,肯定是查不出来的。 药人的事,即便是在天寒宫里,也只有几位大长老的心腹知晓。 其他人都还觉得自家宗门伟光正,热爱宗门,愿意为了宗门荣耀赴死。 这属于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又怎么可能骗不过别人呢? 并且。 药人培育基地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被那位大长老深埋在天寒宫护山大阵之下,只有他能开启入口。 别人想发现基地,除非灭了天寒宫,把护山大阵完全摧毁! …… 而这些行走于世的药人,本就是天寒宫大长老放出来混淆视听的。 他巴不得别人发现一两个,然后去天寒宫查一次,查过之后没查出来,这口大锅就能顺理成章地甩给妖魔。 日后再如何大肆培育药人,哪哪哪的人口突然大批失踪,都可以说是妖魔干的。 毕竟天寒宫已经被证实了是好人嘛! 所以,药人身份暴露真的不算事。 或者说,从那个药人的尸体被发现后,天寒宫就已经确定了他已经暴露。 他们害怕的是为什么药人身份暴露,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衍月仙宗却无声无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寒宫大长老甚至都准备控诉衍月仙宗血口喷人,然后索要精神损失费了。 结果等了那么久,衍月仙宗倒是先给他们发了一条讣告,让天寒宫节哀。 猫发现了老鼠的把柄,不仅没有没有因此去抓老鼠,还伸手摸老鼠的脑袋安慰。 这可太令人害怕了…… 所以,天寒宫必须搞明白是为什么! 调查不行,那我来交流总可以吧? 所以,他们派出了一位峰主,带着他座下的四个优秀弟子,以及一个随行长老,一同出访衍月仙宗。 可谁知,他们一行人在湖畔降落,还没进沉月谷呢,就听到了沉月湖畔有人在猎杀天寒宫弟子的传言。 并且还听了整整一路,有些长老都特么能对这个故事倒背如流了! 呵斥了一番流言蜚语,还被人杠了几句,天寒宫一行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所谓三人成虎,谣言传的多了,不是真的都快变成真的了。 一位天寒宫的女弟子便是内心动摇,偷偷开口小声问起了长老。 “胡长老,三年前,咱们天寒宫真的有弃徒在这杀了人吗……” “有个屁!” 胡长老抖了抖胡子:“我天寒宫几十年了,从来没开除过任何一个弟子,又哪里来的弃徒!?” 确实,天寒宫只进不出,没有弃徒。 毕竟那些不听话的弟子都莫名其妙失踪,被抓去炼丹了。 那女弟子被胡长老吼了两句,低着脑袋不敢再问了。 这时,一行人的首领,天寒宫洗剑峰峰主张震天开口说话了。 “胡长老,淡定,莫要动气。” “些许流言蜚语,破了便是。” 他端起茶杯悯了一口苦茶,眯着眼睛望向窗外无边无际的夜。 “但须知,流言也有源头。” “这明摆着是有人想用故事钓鱼,引我们到湖边去呢……” 胡长老略微思索一番便恍然大悟。 他低下头,恭声问道:“峰主,可需老朽前往湖畔调查一番?” 张震天轻轻点头。 “大长老告知我,今日午时左右,黄元曾在泣鬼渊战场现身。 也就是说衍月仙宗如今没有仙尊坐镇,最强者也不过与我持平。 那些长老,肯定也得顾忌我的实力,不会在这种时候激怒我。” “所以,你此去定然是安全的。” “可以带恕儿跟芷若去长长见识。” “是,峰主。” 胡长老领着一行人中地位最低的两个弟子行礼告退。 一男一女,正好是炎恕与司徒芷若。 炎恕倒还好。 距离与苏槐分别已有月余。 回到天寒宫后,他重新坚定下来,奋发向上,在得到师尊赠予的一粒神秘丹药后,成功突破到四阶! 此行前来,未必就没有找苏槐雪耻的念头。 就算打不过……应该也至少能过上几招,不至于再被他随手一个**兜直接ko了吧? 但司徒芷若却是心情复杂。 到了天寒宫,她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啥也不是。 之前还以为十八岁就有三阶实力,被立为亲传弟子的炎恕会很强,在天寒宫的地位应该也很高。 但拜入山门后,她才发现炎恕是亲传里垫底的那个小师弟。 人微言轻,唯唯诺诺。 哦,不对,现在炎恕是倒数第二,垫底的已经变成了她…… “芷若师妹,别想太多。” “一步一步来吧,至少我觉得,现在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炎恕见司徒芷若低着头,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开口安慰她。 走在前面的胡长老也听到了炎恕的话。 他扭头看来司徒芷若一眼,对于这个洗剑峰峰主亲自开口特招的亲传弟子,他也有过一定程度的了解。 知道她有个已经脱胎换骨的废材未婚夫,此时已拜入衍月仙宗的山门。 胡长老轻笑两句,开口说道: “司徒芷若,不必妄自菲薄。” “你既能被张峰主收做亲传,便肯定有你的优点。” “你那前未婚夫便是突然觉醒了又如何?山野之地的小子,入了大宗门,知道了天有多高,便定是要泯然众人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跟你一样的好运,能直接跳过外门与内门,成为亲传。” “此番交流,若你们有缘相见,定然也是他缩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偷偷羡慕舞台上绽放华光的你!” 司徒芷若抿了抿嘴,重重点头。 是啊!天寒宫很大,但衍月仙宗也很大!苏槐再强,也只是在大炎王朝强。 到了大仙宗,也得从外门开始做起! 即便有什么逆天的机缘,他也最多跟自己一样是亲传弟子,平起平坐,自己又为何要自卑呢? 第54章 咕噜咕噜…… 心里想通了,司徒芷若也就松了口气,不再低着头郁郁寡欢。 三人未在中途多做停留,所以很快就来到了谷民们口中的南巷码头。 炎恕跟司徒芷若都有些小心翼翼。 而胡长老,在用灵力扫过平静的湖面后,却是不甚在意。 在他的探查中,湖里只有一些灵鱼,以及少数两三阶的水生妖兽。 要知道他可是七阶修为,想完全避过他的探查,至少也得是八阶仙王才行,但那种强者无不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之辈。 怎么可能躲在湖里扮鬼偷袭别人? 胡长老笑着摸了摸胡子,望向炎恕与司徒芷若。 “你二人不必如此紧张。” “流言,也只是流言而已。” “待我等平安无事地在岸边坐上一夜,那什么厉鬼猎杀天寒宫弟子的流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咕噜咕噜…… 胡长老话音未落,湖面突然涌出大片气泡,几人隐约间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铁链摩擦声响。 “胡,胡长老……” “别怕!装神弄鬼之徒!” 就在此时 唰的一声。 一枚足有人头大小的钢勾破水而出! 胡长老嗤笑一声,抬手结印,电光火石间构筑出一轮碧绿阵盘,将自己完全遮挡起来。 他回过头,刚想跟炎恕二人装个逼,就听到阵盘咔嚓一声脆响,那枚大钩在他脖子旁边转了个弯,钩子附带的铁链死死地缠了好几圈。 紧接着,噗的一声狠狠扎在他肩膀上。 “呃啊!!!” 胡长老痛吼一声,伸手去拔钩子,却发现铁链“嘣”的一声骤然缩紧。 似乎有一头妖王隐匿在水下,将胡长老一点一点地拉进湖面。 司徒芷若跟炎恕眼睁睁看着胡长老挣扎,嘶吼,绝望,到最后所有的声音都被湖水淹没…… 救?怎么救? 他们两个一个堪堪四阶,另一个才三阶不到,拿什么去救? 炎恕倒是想上前去帮忙拔钩子,可惜在洗剑峰待久了,早被师兄师姐们灌输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致利己思想。 这么一犹豫,就错过了抢救时间。 要是回去后师尊问起来怎么说? 别问,问就是救了,没救成功。 那司徒芷若呢? 她倒是还勉强保有着同情心,真心实意地想救胡长老,毕竟这长老刚刚还开口安慰了她来着。 可架不住心里害怕啊! 她一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做过最残忍的事也就是大家一起围杀一头三阶妖兽,哪特么见过历鬼索命啊! 被索命的对象,还是一个刚刚跟自己谈笑的七阶长老。 对不起,胡长老。 我腿软了,救不了你啊! “桀桀……桀桀桀桀……” 长老沉入湖底,不见踪影,湖面上却再次涌起大片气泡,浮现出一颗诡异至极的脑袋。 在夜色遮掩下看不真切,只能依稀辨认出红色的皮肤,眼睛很大,且黑,脸上似乎有疤,还在笑…… 苏槐透过鬼面的孔洞看着岸上的炎恕跟司徒芷若,刻意将声音变得嘶哑狰狞。 “尘归尘,土归土。” “湖底的淤沙,会吞噬你们所有人!” “桀桀桀桀……” 他甩出一枚钢钉,扎在湖畔的一块巨石上,然后狞笑着沉入湖底。 至于为什么不杀? 要知道,有时候活人……远比死人更能传达恐惧……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后半夜缓过劲来的炎恕二人带着那枚钢钉回到客栈时,连张震天都对谷中的传说有了几分将信将疑。 胡长老在七阶天仙境停留了几十年,功底深厚,又吃了那么多大长老提供的丹药。 即便是拥有仙王实力的自己,也不可能说随手一招就秒了他。 如果炎恕二人没有夸大其词的话,湖里的东西又该有多强? 总不能是黄元那老东西偷偷回了衍月仙宗,然后装神弄鬼来这么一出吧? 他图什么啊?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就为了杀个七阶长老?然后吓吓他们这些来衍月仙宗“友好交流”的客人? 黄元也不像是这种乐子人啊? 尤其那枚炎恕带回来的钢钩上,还刻着他张震天的名字,上面用污血画了一把×。 喵的,搞的张震天都有点慌了。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让自己带来的四位弟子都不要再接近湖畔。 …… 半夜,张震天盘膝坐在床上,回想着这一路走来遇到的种种怪事,企图从蛛丝马迹中发掘所谓“血巷鬼影”的线索。 想着想着,大街上突然掀起狂风。 门窗抖动,发出阵阵声响。 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开始在街上回荡。 张震天猛地睁开双眼,恰在此时,他房间的窗户突然砰的一声被吹开。 一张诡异的血色面庞出现在窗外。 那张鬼脸发出渗人的低笑,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与张震天对视。 草!真有脏东西! 张震天反应奇快无比,凝起体内仙力,一掌拍向窗口。 水流涌动的声音在大街上回荡,他的攻击落空了。 风停,街面缓缓回归寂静,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张震天却在墙面上发现一滩血液,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玩不了了!那鬼东西的气息确实不是黄元!但肯定比自己要强得多! 张震天咽了口唾沫。 有种想立马打道回府的感觉。 你衍月仙宗有脏东西,交流?还交流个屁,建议赶紧把沉月湖抽干! 但打道回府是不可能的。 要是跟衍月仙宗的交流还没开始他们就先被吓跑了,这传出去,天寒宫就成了彻头彻尾的仙域笑话。 以后门人弟子出门在外都脸上无光。 所以张震天只能强行安慰自己,把那东西当成泣鬼渊跑出来的鬼族,只是一直躲在沉月湖没被发现。 现在黄元不在,衍月仙宗高端战力空虚,它才跑出来搅风搅雨。 这么一想还挺合理! 所以自己这是刚好撞上枪口,受了无妄之灾? 嘶……好有道理! 不行,我天寒宫帮衍月仙宗挡了灾,还死了个长老,这你们不得给点抚恤金啥的? 一番逻辑缜密的推理后,张震天心里的恐惧总算弱了几分,但也不敢再随意走动了,只能乖乖在客栈等着衍月仙宗的人来接他们上山。 第55章 把他丢下去 旭日初升之刻,苏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他有些不太开心。 因为昨天拖下水的那个长老身上除了几枚丹药,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那几枚丹药他也没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大概率是用“人材”炼的。 唉! 这也算是另类的钓鱼佬空军了吧? 把那身装备收进空间戒指里存好后,他跑到浴室洗了个澡,冲刷掉身上的泥污,最后换上了黄元给他准备的圣子服饰。 一身素净白袍,唯有腰腹间纹着鳞纹,袖口绣着小巧的弯月。 穿在身上,倒的确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模样。 当然,如果不穿着这一身去翻人女孩子的院墙就更好了…… 从墙上一跃而下,苏槐才发现自家富婆院子里居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那些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轻车熟路地从隔壁翻过来,然后再一脸震惊地齐齐扭头看向红着脸低头不语的楚思雨。 擦!当圣子原来这么快乐的吗!? 苏槐很想大声告诉他们:别误会!圣子的快乐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但他不要脸,楚思雨要啊。 为了不让自家富婆当场害羞到窒息,他还是默默把满嘴的骚话咽进了肚子里。 楚思雨,曹怡,袁斩飞,唐桑,除了一位负责协助苏槐的长老,都是这一届弟子里的佼佼者。 楚思雨是丹道上的,袁斩飞跟唐三是战斗方面,曹怡则负责交际……好吧,她就是苏槐为了照顾自家富婆顺带捎上的。 没带往届的弟子,因为往届的弟子在宗门内常驻的很少,大部分都在泣鬼渊历练,与鬼族厮杀。 长老姓徐,是昨天给苏槐送东西的那个,山下那则“血巷鬼影”的流言,就是他派人散布出去的。 此时,这位徐长老也是满脸无语,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问候: “圣子……果然不走寻常路……” “咳,长老见笑,我刚刚也是为了节省时间,以往来这都是走门的!” “……” 确实是走门,因为他每次回来都是回富婆的院子,富婆睡了他才翻回自己屋。 但这一句“以往来时”,却暴露了圣子大人经常骚扰女弟子的无耻罪行! 发现几个弟子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奇怪,苏槐也心知自己又说错了话,只好赶忙找个由头岔开话题。 “几位,为何都在此处聚集?” 徐长老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槐:“我等本欲前往圣子院落等候,但无奈圣子似乎外出未归……” “所以只能借楚师侄的院落小憩一番。” 苏槐点头:“既然准备好了,那便一同下山迎接贵客去吧。” “如此便好。” 徐长老抬手吹了声口哨,天际突然响起几声鹰啼。 六道数米大小的身影在云层中穿梭,盘旋几圈后俯冲而下,在院落外聚拢双翼。 五阶妖兽——神符鹰。 以往下山靠走的也就算了,反正大家都不是懒人,多运动运动还能锻炼**力量。 但今天天寒宫有客来访,自然是怎么气派怎么来。 至于为什么只有五阶……因为六阶妖兽就能试着化形了,那种实力的妖,即便愿意屈服,也只会屈服于一人。 怎么可能给人当公共交通工具! …… 一人一只,徐长老在给几位弟子教导如何简单驾驭这些神符鹰,苏槐却揣着手跑到神符鹰首领身旁,偷偷塞给它一粒丹药。 神符鹰首领歪了歪脑袋,将丹药吞进肚子里。 苏槐拍了拍它的脑袋,又喂了两颗。 然后突然回过头对着徐长老呼喊。 “徐长老!老徐!你快过来看看!” “这头鹰好像闹肚子了!” “啥!?” 徐长老赶忙从那几个弟子中间跑出来,凑上前查看神符鹰的状况。 苏槐给那头首领使了个眼色,作为灵智已开,距离化形不远的五阶妖兽,它立马秒懂,啪的一声就躺在了地上。 然后蹬着爪子对徐长老嘶鸣。 大致意思就是: “不行了!铲屎的,我今儿指定是不行了!上不了班,我要请假!” “爱谁谁,反正我是飞不起来了!” 徐长老顿时就蒙了。 这几只神符鹰可是大长老豢养的宝贝,平日里吃的都是灵肉仙谷,喝的都是山泉晨露,怎么就突然闹肚子了呢? 徐长老叹了口气,刚想吹声口哨再招一只过来,就被苏槐拍了拍肩膀。 “老徐,也别那么麻烦了。” “我跟别人挤一挤就好。” ??? 徐长老下意识地往楚思雨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女娃正拿着一瓶三阶灵丹,跟不要钱似的喂给神符鹰,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那只鹰俯下身子,主动把脑袋送给楚思雨摸,眼看着就要被拐走了…… 旁边另外几只鹰更是羡慕嫉妒恨,气势汹汹地朝那只受宠的鹰低鸣,恨不得一脑袋给它撞开,取而代之。 苏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低声开口问道:“老徐,这几只鹰……是母的吧?” “嗯……神符鹰族群,除了首领是雄性外,其余的都是雌性。” “那就好……” “嗯?圣子想干什么?” “没什么,本来想说那只鹰要是公的,刚好可以拿来招待天寒宫的贵客。” “既然是母的,那就算了吧……” 徐长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地上那头本来想挪过去跟自己小妾一起混吃混喝的神符鹰首领,更是打了个冷颤,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装死,不动了。 天完全大亮时,几个弟子也都终于能熟练地驾驭神符鹰,五只巨鹰一字排开,在天际翱翔。 苏槐拒绝了徐长老共乘一鹰的邀请,并以担心同门弟子楚思雨实力低微,三阶修为无法完全驾驭五阶妖兽为理由,跑到了她身后,贴身教导。 只有二阶实力的曹怡骂骂咧咧。 唐桑跟袁斩飞眼观鼻,鼻观心,化身乖宝宝,表示咱啥也不知道。 如果说考核之时,他们二人还有跟苏槐一争高下的想法。 那么在得知他与一头六阶血蛟大战,并将其笋干缪鲨之后,这种好胜心就完全消失了。 比不过!根本比不过! 二人默契地把苏槐划为跟李思道同一层次的妖孽,然后轰轰烈烈地展开了这一届衍月仙宗排名第二的争夺。 徐长老飞在最前面,眼不见心不烦。 楚思雨的呼吸有些紊乱。 因为身后那个死不要脸的男人,正在一边大声呼喊着他恐高,一边死死地抱着她的腰,一只手还在悄悄在她肚子上乱摸。 楚思雨,加油,你可以的! 现在就把这个流氓从天上丢下去! 第56章 跟那个被你退婚的未婚夫同名诶? 当然,丢是不可能真丢的。 因为这流氓太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了,太懂什么叫循序渐进了! 一开始碰都不碰她,熟了之后才在不知不觉中牵手,等她适应了牵手,就跑过来给她吹头发,给她带吃的。 楚思雨没有戒心吗? 有的,但不多。 因为苏槐每一个亲密动作都卡在了完美的时机上,并且还刚好就在她的心理承受极限上往前突破一点点。 比如牵手,那时周围人好多,她喘不过气来,苏槐就自然而然地拉着她的手,带她到人少的地方去。 比如吹头发,那是刚好头发湿漉漉的,自己又还做不到改变灵力属性,吹不出热乎乎的风,他就跑过来给她吹头发了。 再比如现在,他喊恐高的那么撕心裂肺,自己怎么可能忍心再怪他轻薄…… 说突兀吧,也不突兀,毕竟在苏大流氓的无声侵蚀下,楚思雨的情绪更多的是害羞,而不是反感。 顶不住!这个男人太了解她了,从生活的方方面面,到爱好,性格。 他总是能在一些细节方面让楚思雨沉溺进去,乐在其中。 就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是一种平平淡淡的温馨感,幸福感。 但你要说他规矩吧,那也是假的。 人家都说日久生情,楚思雨觉得有道理,可跟苏槐认识才多久啊? 就算从考核前他偷偷给自己送花那天开始算起,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十天。 十天!才认识十天他就敢抱自己的腰了,这要是一个月,半年,岂不是连孩子都要怀上了!? 太可怕了…… 不行!楚思雨!你还小,要矜持啊! 至少……也要多抵抗几下吧…… 楚思雨咬了咬牙,伸手去扒苏槐的手,想让他不要再抱着自己。 可谁知还没碰到他呢,倒是先被握住了,小手被包在他掌心里。 楚思雨心中一颤。 算了,被握住就被握住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总比被他摸腰好…… 而苏槐呢? 他不知道富婆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害怕。 害怕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所以他忍不住把脸埋在富婆的头发里,企图用这种方法,来掩饰内心的喜……咳,恐惧。 曹怡在不远处看着他这一套骚操作,整个人都麻了。 喵的,当年跟老娘同行的时候,是个看着女孩挨冻,然后自己裹紧大衣的直男。 现在跟楚思雨在一起,就瞬间化身情圣,一招比一招牛批,一招比一招撩人。 这才几天不见啊,人家楚思雨一个社恐,居然就主动去牵你手了? 懂了,是我不配了。 曹怡咬着牙,狠狠地瞪了苏槐一眼,苏槐察觉到她的视线,还特么朝她露出一个得意至极的笑容。 贱!太贱了! 曹怡气的瑟瑟发抖。 但人家是圣子诶,自己估计还是他特意关照,才在今天早上升为内门,这么说来这逼还对自己有恩? 真的好气啊…… 比曹怡更气的,是张震天。 一大早,胡长老的尸体就被南巷码头的人捞上来了。 全身泡的发白,身上值钱的东西更是一件都没了。 这是第二个死在沉月湖里的天寒宫门人。 还是一个有七阶修为的长老。 他的死,彻底坐实了那个关于“鬼脚七”的传言,并且传言里的“天寒宫弃徒”还被改成了“天寒宫长老”…… 现在大家都说三年前有个天寒宫长老看上了鬼脚七的老婆,仗着修为高杀了鬼脚七,连夜把鬼脚七沉尸湖底。 所以现在才会被他的冤魂索命…… 这特么一听就是假的。 还天寒宫长老在沉月谷杀人……你当上面的衍月仙宗是吃干饭的? 要是真敢杀人,老夫早就把你们这些傻批玩意杀干净了!全都抓回去练成低阶丹药,拿去喂狗! 哪能被你们在这当猴看! 你们这些沉月谷的谷民……太没素质了!全都该死啊! 妈的,早知道不来了,我张震天堂堂仙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如果这里不是沉月谷……如果…… 衍月仙宗,我再也不来了。 …… 所以那些谷民不知道这是假的吗?当然知道,他们又不蠢。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嘻嘻哈哈,对着天寒宫的人指指点点。毕竟真要说起来,这两个大宗门的人向来关系都算不上好。 属于那种无形的恩怨。 传言是假的又怎么样,大家都是顶级乐子人,湖里的东西又不伤及无辜,大家一起吃你天寒宫的瓜就对了! 总之,天寒宫的人被孤立了。 张震天一大早就准备好了上衍月仙山,可领着几个弟子在约会的地点等了大半个时辰,衍月仙宗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越来越急躁,心里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恰在此时,一声鹰啼才缓缓响起。 一分钟前还搂着楚思雨瑟瑟发抖高呼恐高的苏槐突然大笑一声,从神符鹰背上一跃而下。 “久仰天寒宫洗剑峰张峰主威名。” “晚辈衍月圣子-苏槐,特来领教一番!” 人还未落,拳风已至。 银色的灵力于半空汇聚,苏槐对着张震天的方向一拳轰落! 轰隆!!! 烟尘四起,大地龟裂。 张震天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周身气血翻涌,一脸惊骇地望向不远处那个一身白袍,意气风发的少年。 “八阶!!!” 他咽了口唾沫。 这般年纪,这等修为……衍月仙宗,在哪里找到这么一个不逊色于李思道的绝世妖孽!? 苏槐也礼貌地对着张震天微微一笑。 下马威,是所有势力在接待来访者时都会做的事,尤其是在衍月仙宗跟天寒宫关系本就不算好的情况下。 张震天早就料到了会有下马威,但却没想到,这个下马威会如此惊人! 而此时,天寒宫阵营内,炎恕跟司徒芷若的反应比他还大! 这两人已经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尤其是亲耳在自己师尊口中听到苏槐的修为后…… 八阶! 炎恕回想起当初对苏槐拔刀的行为,突然觉得自己好牛逼。 若干年后,他也能拍着胸膛跟别人说,我炎恕当年以三阶实力拔剑与八阶强者一战,最后全身而退…… 就只挨了个无伤大雅的**兜。 炎恕苦笑一声,满身颓然。 司徒芷若则是捂着嘴,整个人都在颤抖。 圣子…… 八阶…… 胡长老……您不是说他会在无人注视的角落,看着舞台上绽放华光的我吗? “衍月仙宗圣子啊……” “好强!” 司徒芷若的师兄师姐在一旁发出惊叹。 “八阶修为,比我们天寒宫的圣子还要强许多吧?” “确实啊,咱们的圣子大人还在准备冲击七阶呢……” “苏槐……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那女弟子突然拍了拍脑袋,扭头看向寂静无声的司徒芷若。 “小师妹,我记得被你退婚的那个未婚夫也叫苏槐,他们居然同名诶!” “是……是啊……是同名……” “此等天骄,恰巧又是此行交流的人选,不如待会我们一同去结识一番吧?” 一旁的男弟子嗤笑一声,道:“结识?人家可是九天之上翱翔的真龙,哪是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说结识就能结识的。” “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女弟子瞪了他一眼:“你管我,说不定他就喜欢我这一款呢?” “普信女,蒸虾头!” 噗嗤—— 这些话宛若一根又一根利箭,狠狠地扎在司徒芷若的心口。 她突然蹲下,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第57章 练个小号行侠仗义 司徒芷若可怜吗? 太可怜了! 至少在炎恕看来是这样的。 年少气盛,觉得自己考上了顶尖宗门,于是毅然而然地违背自己爷爷的遗愿,跑去跟临村村长的傻儿子退婚。 毕竟她要出息了嘛。 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鸾鸟,怎么可能还会甘心挤在曾经的电线杆子上跟其他麻雀叽叽喳喳呢? 所以司徒芷若去退婚时,表面上已经做足了礼仪,心里却还是高傲的。 虽然退婚的说法很委婉,字里行间却也还是无可避免地透着一种“你已经配不上我了”的优越感。 可是后来。 她走着走着,却在前往大城市的火车上发现临村村长的傻儿子要去拜师学艺,而且似乎实力挺强。 啧! 司徒芷若那时就在想, 这人好像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差嘛? 勉强跟他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所以她又决定放下骄傲,给他一个跟自己破镜重圆的机会。 将来双双蜕变,才子佳人,传出去也算是一桩美谈。 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用违背自己爷爷的遗愿,一举两得! 可谁知道,就在她字里行间透露出可以和好的意味时,村长的傻儿子居然看不上她了,还立志要娶城里的富婆! 说实话,那时的她是恼火的,愤怒的,她要用事实告诉他,并不是所有的麻雀都能变凤凰! 今天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她想的没毛病。 到了大城市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确实进了顶尖宗门,但却只是里面垫底的存在。 麻雀飞上枝头没变成凤凰,只是换了副皮囊,变成了山鸡。 而那个曾经被自己退婚的男人,却一路飞升,直接保送,现在还跟自己的师尊平起平坐,被自己的师兄师姐视作偶像…… 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痛!痛彻心扉啊! 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为什么要遭受到这种人生疾苦啊! 司徒芷若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抱着膝盖哭出了声。 因苏槐的实力而震惊的张震天,突然听到自己小徒弟的哭声,额头上忍不住浮现出几道黑线。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我……” 谁他妈要为你哭啊! 被自己师尊这么一吼,司徒芷若心里更委屈了。 但毕竟张震天凶名在外,她抽噎两下,倒是也不敢再哭了。 唉…… 看到自己现在这样,那个男人肯定很得意吧?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那个令自己悲伤的男人,却发现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反而屁颠屁颠地跑到一只刚刚落地的神符鹰旁。 他笑着伸出双手,像是要去把鹰背上那个低着头的女孩抱下来。 噗嗤—— 又是一箭穿心,司徒芷若瘪起了嘴。 他果然好诚实,来衍月仙宗,真的是来泡妞的,而且好像还已经泡到了…… 苏槐给了张震天一个下马威后,就自顾自地跑去找楚思雨了。 他的作用与目的已经达到了。 黄元不在宗内,衍月仙宗又必须震住张震天,占据这次交流的主动权,所以苏槐这个圣子必须出场,用妖孽般的实力告诉天寒宫,衍月仙宗的未来一片光明。 潜台词就是,我们衍月仙宗跟你们天寒宫已经不一样了。 毕竟我家圣子随时都可能再做突破,成为世界上最顶级的那一小搓人,跟你家那个六阶臭鱼烂虾可不同。 到时候万一大家闹掰了,我们随随便便就能吊起你们来打。 所以这次交流都给我老实点,懂? 但同时 苏槐又不能与张震天有过多的接触。 “血巷鬼影”的计划还没结束,苏槐第六世被天寒宫练成丹药的仇也还没报,张震天是必须得死的。 如果现在跟张震天这个几百岁的人精接触太多,很容易就会被他发现苏槐跟“鬼脚七”之间的共同点。 再者……苏槐也怕自己跟张震天再接触,会忍不住当场出手弄死这个逼。 到时候衍月仙宗圣子公然诛杀天寒宫峰主的消息势必会传遍天下,两大仙宗也肯定会直接开战…… 事实上,有一件事天寒宫猜对了。 衍月仙宗里,确实有几个高层已经知道了他们在用“人材”炼丹的龌龊勾当。 毕竟苏槐又不是二愣子,非得搞什么“我的仇只能自己亲手报”的骚操作。 昨天早上在试炼秘境中,大长老黄元把圣子令牌交给苏槐后,苏槐便向其透露了这个隐秘的信息。 并且把自己对于天寒宫的大部分猜想都告诉了黄元。 在他看来。 只要把这件事透露给衍月仙帝,再由衍月仙帝告知天寒仙帝,天寒仙帝就一定会重视,并且做出防备,那位秘密炼制“人丹”的大长老也就翻不起什么浪来。 可黄元当时就否认了这个提议。 老人望着还未完全被晨曦驱散的夜色,说出了几句让苏槐头皮发麻的话。 【大帝曾与我言明。】 【近千年停滞不前的天寒仙帝……】 【最近气息突然开始上涨,威压也越来越强了……】 就是这么几句话,突然就点醒了苏槐。 他之前一直把被天寒宫大长老设计,以至于神魂焚尽,黯然陨落的天寒仙帝视作单纯的受害者。 可现在想来,天寒仙帝未必就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在做什么。 甚至有可能,他才是“人丹”计划的真正发起者。 只是。 计划的执行人心里有更大的野心,用了某些他不知道的方法,逐步设下陷阱,将发起者也变成了一枚丹药…… 仙域,太可怕了! 那天早上黄元急匆匆地赶往泣鬼渊,表面上是为了抓捕妖鬼填充秘境的空缺,实际上却是去找衍月仙帝商议此事。 临走之前,黄元想起天寒宫执法者曾被沉尸湖底的前例,特意就天寒宫派人来访一事,交代苏槐: “天寒宫的人可以死,但暂时不能死在咱们衍月仙宗手里,不能死在沉月谷。”衛鯹尛说 所以在得知张震天带队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了。 张震天不可能活着回到天寒宫。 最好就是离开衍月仙宗,回天寒宫的中途死在“鬼脚七”的手里。 顺便还能养一养“鬼脚七”这个马甲,为日后杀人放火……咳,为日后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积累威名。 “富婆,小心点。” “直接跳下来吧,我能接住你的。” 苏槐没再过多关注天寒宫的人,而是继续本色出演,扮演着空有修为,却不干正事,喜欢调戏门内女弟子的草包圣子形象。 楚思雨对他眨了眨眼,却没有理会他张开的怀抱,而是拍拍神符鹰的脖子,顺着它铺开的羽翼往下走。 苏槐抬手摸了摸下巴。 此鹰不宜久留啊…… 察觉到他的目光,那只神符鹰突然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收回羽翼。 还没走下羽翼的楚思雨一个踉跄,最后还是跌进了苏槐的怀中。 苏大圣子立马就光速变脸,喜笑颜开,偷偷对着那只神符鹰竖起大拇指。 有眼色,有前途!回去让你们首领封你做神符鹰皇妃! 第58章 背个黑锅 两宗既然打着友好交流幌子,自然是不能一上来就舞刀弄枪的。 按理来说,见面后,各自带来的四个弟子理应自我介绍,先认识一番,然后再一起聊聊修炼心得之类的。 可天寒宫那两位往届的弟子却发现这次的交流有些不太对劲。 小师弟炎恕倒还算正常,平日里温婉可人,彬彬有礼的小师妹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再瞅瞅衍月仙宗那四位。 那个叫楚思雨的女弟子一直低着头,看都不带看他们这些客人一眼的,只时不时跟她旁边的女孩子说几句话。 而她旁边那个叫曹怡的女孩子倒是会时不时会对他们提出的问题礼貌回应几句,但内容也大多是“嗯嗯”“是啊”“没错”之类毫无营养的内容。 敷衍!太敷衍了! 喵的,临行前师尊还交代要跟衍月仙宗的弟子搞好关系,方便套话。 现在一看,这还搞个锤子关系! 人家都不带理我的啊! 行! 女孩子对陌生人高冷一点也能理解,那后面俩少年总不能再不理人了吧? 我俩再怎么说也是天寒宫的亲传!作为比你们早几年踏上修行路的师兄师姐,修为也已有五阶! 主动跟你们这些萌新谈话,分享一些修炼的经验,你们还能舍得不听? 所以天寒宫洗剑峰的大师兄露出一道自认为阳光和煦的笑容,快步走到那两个衍月仙宗的男弟子身旁。 “呵呵,在下天寒宫洗剑峰亲传大弟子陈合,不知二位师弟如何称呼?” “在下唐桑!” “袁斩飞。” “原来是唐师弟跟袁师弟,不知二位是衍月仙宗哪位峰主座下高徒?” “……” “不能说吗?” 自己寻的话题迎来了一阵沉默,陈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给自己二师妹使了个眼神,可惜自家二师妹那个花痴正在偷偷打量衍月圣子,根本就不带理他的。 陈合人麻了。 微笑!我是天寒宫亲传,我是洗剑峰大弟子,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当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袁斩飞身后的剑后,他才重新找到话题。 “袁师弟是剑修?” “嗯。” “哈哈,在下也是剑修,袁师弟要是在剑道一途有什么疑问,你我大可敞开心扉,交流一番。” 袁斩飞看了陈合一眼:“不用了,多谢这位师兄的好意,但若对剑道有惑,我会询问我姐。” 陈合笑了笑:“剑之一道,触类旁通,多多交流总是好的嘛,在下的剑道,可未必就比袁师弟的姐姐弱。” 袁斩飞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看着陈合。沉默三秒后才缓缓开口: “家姐剑冢·李思道!” …… “打扰了……” 陈合捂着脸,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俩衍月仙宗的小师弟。彻底不想说话了。 所以一行人都在老老实实地爬山。 可越爬,苏槐心里就越心虚。 直到大家抵达石阶尽头,徐长老还在笑着给张震天介绍衍月仙宗的基础设施。 “呵呵,张峰主,请看!” “前方就是我宗设下的第一道安全屏障,用以叩问本心的——叩心门!” 张震天抬头望去,感叹道:“不愧是衍月仙宗,此等大阵,属实精妙!” “就是不知为何,还故意留下个大洞?” “哈哈,那当然是为了……” “嗯!?等等,大洞?什么大洞?” 徐长老愣了愣,往张震天手指的方向看去,脸顿时就白了,凄嚎一声,跌跌撞撞地扑向叩心门屏障上碎裂的大洞。 那个洞足有两米多高,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人为破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师尊……老夫……对不起你啊!” 徐长老本就是灵阵峰的长老,布下叩心大阵的,就是他的师尊,战死在泣鬼渊战场的前任灵阵峰峰主。 此时见到自己师尊留下的大阵居然破了这么大一个洞,怕是没有个三五年都别想自己愈合,当然觉得伤心悲愤了! 苏槐也觉得伤心悲愤! 作为衍月圣子,他也不想破坏自家的灵阵,可是不破不行啊! 这逼阵每次都以心术不正为由把他拦在山门外,百分百是出了问题,早该拆下来好好修理了! 不打个固定的大洞,他怎么进门!? 考核的时候拦我就算了,我特么都混成衍月仙宗圣子了,怎么还拦我? 天下岂能有无法进山门之圣子!? 苏槐委屈,还不能把委屈说出来。 毕竟抛开翻门内女弟子的院墙不说。 短短十来天内,都往沉月湖抛了三具尸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心术正不正啊…… 所以这种时候,他只能表现出满脸的惋惜,上前安慰徐长老。 “老徐,别太难过了……” “这洞看着新鲜,打破它的贼人定然没有跑远,咱们可以调查一番。” 徐长老这才抹了把老泪,咬牙切齿地说道:“圣子说的对!调查!一定要调查!” “老夫定要那贼人生不如死!” “没错!本圣子也要他生不如死!” “所以,老徐,最近咱们宗门周围有没有出现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形迹可疑之人……会不会是山下沉月谷里,某些执念成魔,欲要上山的谷民所为?” 苏槐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想在不知不觉中打破这座大阵,至少也得有八阶实力才能做到!” “八阶……要说宗门外最近出现的陌生八阶强者,那就只有……” 徐长老扭过头,死死地看着张震天。 刚刚还幸灾乐祸,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的张震天顿时就不笑了。 他感觉自己背上突然就重了几分,仿佛背上了一口无形的黑锅。 mmp,关我屁事。 第59章 湖底秘境 徐长老当然知道张震天的嫌疑很小。 毕竟他没有动机啊,叩心阵又不是护山大阵,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斟选弟子。 别说只是打个洞了,就算是全毁掉,也对衍月仙宗没有多大的影响啊。 张震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让衍月仙宗下次开山收徒时少一道关卡? 没道理的啊! 可除了他,徐长老又确实是想不到别的怀疑对象了。 沉月谷里剩下的有能力打破叩心阵的都是自家峰主,长老,最近出入仙宗的更是只有圣子一人。 圣子会打破大阵吗? 当然不会!他又没有神经病! 悲痛欲绝的徐长老没有发现,他们的圣子大人假借着查看大洞裂纹的机会,熟练地从洞里走进了山门…… 最终,徐长老只能强行打起精神,迈过叩心门,进入仙宗。 几个弟子依次跟上,众人之中,唯一知道真相的曹怡低着头,再次为苏槐的无耻而惊叹。 张震天落在最后,他没有跟自己的弟子一样去走正门,而是偷师苏槐,假借观察裂缝的机会溜了进去。 其实刚刚听到徐长老介绍叩心门功效的时候,他心里是有点小慌的。 毕竟他这种连自己弟子都能拿去炼药的人,心术能正得了就怪了! 以往来衍月仙宗交流的天寒宫长老也没说叩心门这么个东西会一直开着啊?他还以为考核完了就关了呢…… 哦,以往负责跟衍月仙宗交流的长老跟他们这些搞药人的不是同一个派系啊? 人家是正常的修士,那没事了…… 还好啊!虽然这个洞不是我打的,但我得谢谢打洞的人,让我不至于被这劳什子叩心门挡在外面社死。 谢谢你,陌生人! 张震天以为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却殊不知苏槐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 被叩心门挡住的不一定就是纯坏人,也有可能是因为脾气暴躁,为人自私,又或者过于好色,过于贪财等等…… 苏槐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类,但他很确定,自己是有良心的,虽然可能不多。 并且第八世参与考核时,他也不是败在叩心门上,而是败在秘境里,因为那时的他过于弱小,考核第一天就不幸被路过的四阶妖兽淘汰。 所以此世第一次进叩心门的时候,他才没直接物理进门,而是信誓旦旦地一头撞了上去…… 事实证明。 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会变的。 没错,肯定是叩心门变了,所以拒绝了他这个依旧纯真,依旧善良的阳光少年! 被门拦住不丢人,但连门都不敢进,直接钻洞的肯定心里有鬼。 收回目光的那一刹那,苏槐也确定了心里的猎杀名单。 张震天带来的四个弟子都可以活。 …… 其他人倒是没在意张震天是怎么进来的,尤其是徐长老,他是个健谈的技术宅,在仙宗修行了一辈子,没多少花花肠子。 此时一心只想赶紧回灵阵峰请人修补叩心阵,实在没多少心思继续招待客人。 所以进入宗门后,他给张震天几人安排好住处,再说了一番大致的注意事项,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他相信圣子大人会安排好一切! 事实上苏槐的确没让他失望,徐长老走了还不到五分钟,苏槐便指着天上的大太阳,对张震天说: “时候不早了,张峰主,在下待会儿会让人给你们送来午食。” “今天的交流……就到这儿吧?” “哦,对了,衍月仙宗内有许多地方都是绝密,诸位还请不要乱跑。” “否则要是引起了什么误会……伤了大家的和气就不好了,张峰主觉得呢?” 张震天还能说啥,他只能点头。 若是放在以往,他大可硬气地指责衍月仙宗待客敷衍,然后袖袍一甩,直接渡湖走人,打道回府。 可此一时非彼一时啊! 山下的沉月湖里藏着只能杀死他的东西,他昨晚可是一夜没睡,就等着能进衍月仙宗保证自己的安全。 更何况,此行交流最主要的目标,以及暗中的调查任务都还没完成。 他能走吗?他不能! 他要卧薪尝胆,要霜雪绽梅,要雨过天晴,要破釜……咳,破釜沉舟就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槐可不管张震天咋想的,他领着楚思雨几人出了客院,走到角落里,拍了拍袁斩飞跟唐桑的肩膀。 “袁师弟,唐师弟,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袁斩飞跟唐桑挺胸抬头。 “圣子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很好!很有精神!” “那么接下来,便麻烦你们两自明日起,每日空出一两个时辰,带着天寒宫那四位门徒到处逛逛。” “除了宗门秘地,又或者是女弟子的寝居,顺便去哪。 吃喝玩乐,又或者是去试炼秘境杀妖魔都行,一切消费由宗门报销。” “毕竟这是两宗友好交流……咱们也不能太过敷衍。” 袁斩飞跟唐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那你们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是,圣子,那么我等便先行告退了。” “嗯,日后修行上若是有什么迷惑,可在日落前到我院中寻我,若我有空,可为你们解答一些疑惑。” 唐桑跟袁斩飞都有些意动。 苏槐的实力他们可是知道的,至少八阶!这种强者的教导,可跟陈合那种烂番薯臭鸟蛋不一样。 即便是能扯着嗓子大喊“家姐李思道”的袁斩飞,对于苏槐的承诺也极为看重。 二人结伴离去,还在路上时便开口商议明日应该带天寒宫的客人去哪。 唐桑提议去拳意峰看打拳,然后再拉几个拳意峰弟子一同一起下山吃喝玩乐。 拳意峰大师姐是唐桑的未婚妻,这种能薅宗门羊毛,公费玩耍的机会可不多。 袁斩飞则嗤笑一声,冷声说着什么“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的道理。 还说他早前捡到一本名叫辟邪剑谱的绝世剑法,很适合唐桑修炼,要以五千灵石的价格卖给他。 二人聊着聊着就开始吵架,回家的路还没走到一半就转道去擂台单挑去了。 苏槐看着他们相爱相杀的背影,越看越像欢喜冤家,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出现了一个充满哲学意味的神秘符号。 他赶忙晃了晃脑袋。 这种思想要不得啊!人唐桑是有未婚妻的正常男人!不过这个袁斩飞……李思道的弟弟? 前世李思道,有这么个弟弟么? 算了,关我屁事! 苏槐扭头看向自家富婆,眼里突然就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趁这个机会,你俩也下山玩几天吧。” “也报销?”曹怡舔了舔嘴角:“我听说沉月谷过两天有一个拍卖会……” 苏槐:“……” “你要是不怕负责调度宗门灵石的长老杀了你们,就尽管去买!反正我是没钱。” “啧,真小气!” “擦,姓曹的,我又不是你爹那种经商的土豪,想花钱找你爹要去!” 曹怡眼珠子一转,似乎对苏槐的提议有些心动,当即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坑爹。 苏槐默默在心里为曹阳默哀两秒,然后把楚思雨拉到一边。 “富婆,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 “昨天晚上那个面具,你还记得吗?” “嗯……,红色的。” “你记住,无论在山下听到什么,都不要把面具的事告诉任何人,把它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可以吗?” 楚思雨抬头看着苏槐,轻轻点了点头。 她本来就不打算跟别人说的。 苏槐扬起嘴角,伸手摸了摸富婆的脑袋,轻声问她: “曹怡说的拍卖会,你想去吗?” 楚思雨犹豫了两秒:“没去过……” “没去过就跟曹怡一起去看看吧。 反正地点就在沉月谷,很安全。” “富婆,把你的储物手镯给我。” “哦……” 楚思雨摘下自己的手镯,递给苏槐。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储物灵器,没有记录灵魂印记的功能。 但苏槐并没有要窥探楚思雨隐私的东西,只是将一大堆灵石转移进去,然后就帮她重新戴回手上。 “这些灵石你先拿着,要是有你觉得不错的东西,就帮我买下来。” “当然,要是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买,就当是我提前下的聘礼了。” 楚思雨顿时就慌了,连连摆手:“不,不是……不要聘礼……” “要的,嫁人哪能不要聘礼的。” 楚思雨更慌了:“不要嫁人……” “我说嫁就得嫁,我是圣子,你得听我的,懂吗?不然打你屁股。” “你是流氓……” “你才是流氓!” 苏槐翻了个白眼,拍拍富婆的脑袋。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现在不嫁,以后再嫁。” “以后也不……” 楚思雨突然不说话了,她感觉依照现在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如果把这句不嫁的话说出来,将来极有可能会被自己打脸。 那还是不说了。 苏槐发现了富婆的小心思,心里突然就高兴起来,试着伸手去捏富婆的脸,她也只是颤了颤,却没有躲开。 靠!大进步啊! 脸都捏上了,那离看看腿还会远吗!? 捏了两把,苏槐才恋恋不舍地拿开手。 “咳,我先走了,你跟曹怡去玩吧。” “嗯……” “你要小心呀……” “会的。” 从衍月客居到长老殿的一路上,苏槐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一直到伸手敲开长老殿的大门,坐在小黑屋里属于圣子的座位上时,这种笑容才慢慢收敛起来。 衍月仙宗的实权长老,以及各位峰主都聚集在此,外界传闻中今早还在泣鬼渊的大长老黄元,赫然坐在首座! “人到齐了。” 他敲了敲空荡荡的桌子。 “此次长老会议,主要有两件事需要进行讨论,商议。” “第一件事……” “沉月湖湖底秘境即将开启。” “剑冢,尊天神朝都已经给出回应,将派遣仙王级战力前来。” “天寒宫这边……估计参与秘境探索的人选就是张震天了。” “各位有什么想说的么?” 第60章 小黑屋会议 “距离湖底秘境上次开启已七十年有余,那一次,尊天神朝全军覆没,我宗与天寒宫损失惨重,剑冢也有一位仙王陨落……” “然而,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灵植外,各大宗门一无所获……” 拳意峰峰主古邯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继续说道:“大长老,我们真的还有必要去探索那片秘境么?” “有!” 黄元双手揣在袖子里,语音坚定。 “上次的探索,只覆盖到秘境的三分之一区域,并没有摸清它的底细。” 然而,向来话少的药灵峰峰主陈泰如却在此时轻轻摇了摇头,道: “老夫赞同古峰主的观点。” “上一次探索,我宗共遣出弟子三十四人,皆为各峰骨干亲传。 修为尽在五阶以上,更有七阶长老带队,一位峰主亲自护送…… 可活着出来的,仅有七人!” “负责护送的前刀剑峰峰主在秘境内失踪,直到秘境闭合,也未传出半点消息,生死不知! 侥幸存活的弟子也多有伤残。” “大长老,历练……不是平白牺牲。” “老夫以为,湖底秘境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陈泰如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在场的诸位长老,峰主都沉默了下来。 百年前陨落的那些弟子,有许多都是曾与这些老人朝夕相处的亲传,是从仙域各个角落汇聚而来的天骄。 他们年轻,有朝气,修行之路一片光明,只要踏实修炼,未来突破到六阶,七阶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们缺乏的,只是生死历练与仙力积累。 而原先的湖底秘境并不算致命,只能说是风险较高的历练之地。 派出弟子历练之前,衍月仙宗就已经让长老探清了秘境外围的情况,正好是适合那些弟子的历练之所。 可那一次,不知是哪个势力的人触动了秘境深处的东西,整个秘境突然开始暴动! 出入口封闭,妖魔陷入狂躁,大地震颤,龟裂,各种天灾轮番肆虐…… 那些少年天骄,大部分都因为秘境的突然暴动而永眠其中。 并且不只是衍月仙宗,同样派遣弟子入内历练的另外三大顶级势力也都损失惨重。 陈泰如说的对。 修炼一途,与天争,与地争,与万物争,但并不是说让你穿着一身破烂,顶着lv20的等级去单刷满级boss。 那不是生死历练,那是赶着投胎。 也是从那以后,各大势力的大能强者才有意抓捕一些妖魔,共同维持出“试炼秘境”这个较为安全的历练之所。 …… 黄元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久久无言。 “我走一趟吧。” 旁听了小半天会议的苏槐终于开口说话。 可还没等其他人有反应,陈泰如便第一个开口反对。 “不行!!!” 陈泰如抖了抖胡子,反应激烈。 “你贵为我宗圣子,怎能以身犯险!” “陈长老,还请淡定一些。” 苏槐靠在椅背上,与那些看向他的峰主长老一一对视,然后叉着手指笑了笑。 “我的实力,大长老是知道的。” “入此秘境,不会有生死危机。” 陈泰如依然反对:“我还是那句话,你贵为我宗圣子,若是在秘境中出了意外……” 苏槐看向黄元,开口问道:“大长老,请问,剑冢派来的仙王强者是哪一位?” “大概率是当代剑子。” 苏槐挑了挑眉,看向陈泰如:“这个险……李思道冒得,我冒不得?” “我实力比她差了么?” “这不一样……剑冢那人都是不要命的疯子,只要手中有剑,天底下就没有他们不敢冒的险……” “好了,陈长老。” “四大宗门都有意派人进入秘境,我衍月仙宗作为东道主,难道还能真的一个人都不派? 传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陈泰如低头沉思片刻,只能默然。 而最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拳意峰峰主古邯山却在此时再次开口。 “既然如此,我陪圣子走一趟即可。” “多谢古长老好意,但请容我拒绝。” “嗯?莫非圣子是觉得我古某人会拖你后腿不成!?” “古长老心里清楚就好,大可不必说出来啊……” 古邯山:(^_^)? 黄元揣着手,开口终止这个话题。 “好了,秘境一事,便如此定下。” “接下来,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 “天寒宫。” …… 小黑屋里的烛火忽明忽暗,一直到傍晚时分才被黄元吹熄。 关于天寒宫的事,诸位长老或震惊,或愤怒,为此商议了一整个下午。 醉心炼丹,将炼丹视为信仰的陈泰如更是在得知天寒宫“人丹”事件后,整个人瞬间化身超级喷子,足足骂了天寒宫大长老半个时辰。 诸如“彼其母之,诞儿闭塞,生而寡之”之类的词汇层出不穷。 反反复复就在问候天寒宫大长老的双亲,骂他是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孤儿。 送走所有长老,熄灭烛火后,黄元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向依旧坐在座位上的苏槐。 “感觉如何?” 苏槐摇了摇头:“有些麻烦。” “呵呵,确实麻烦……” “宗门内的大小事务,所有琐事都堆积在这个小小的会议厅之中。” “大帝镇守泣鬼渊,这些担子就都压在了我身上。” “将来,这些担子也要交到你……” 苏槐虎躯一震:“不接!” “……” “你是我宗圣子!” “呵呵,黄老头,你觉得咱俩谁能先突破到仙帝?” 黄元嘴角一抽:“自然是你……” “那你觉得到时候我是仙帝,你还是仙尊,那衍月仙宗的杂事会是谁做?” “……” 苏槐拍了拍黄元的肩膀。 “更何况突破仙帝以后,我可能会到泣鬼渊待一阵子,把衍月大帝换下来,至少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届时你可以把这些事都交给他。” “毕竟这里是衍月仙宗,不是苏槐仙宗啊!” 黄元满脸无语。 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从袖袍中掏出一块黑色的晶石,扔给苏槐。 “这是啥?” “大帝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第61章 大帝的礼物 入手极重,触感冰凉。 苏槐待在自己的小院里,研究着眼前这块他从未见过的怪石。 问黄元,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肯定是重宝。 嘶嘶—— 指间的指环突然发出细微声响,化为银色小蛇,抬起头与苏槐对视。 “嗯?你醒了?” 【这是一枚诡石】 苏槐微微一愣。 “诡石……是什么?” 【一种钥匙】 “钥匙?怎么用?” 【含在嘴里】 “擦!这么不卫生!” 苏槐咽了口唾沫,鬼知道这东西有没有被衍月那老头用过,还特么含嘴里,这辈子都不可能含! 【贴在额心也行】 “早说啊!” 苏槐松了口气,闭着眼睛,将掌心的诡石托起,轻轻摁在脑袋上。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就在苏槐忍不住想睁眼问问小蛇是不是在耍他时,脑袋突然一沉,像是灵魂突然被什么东西疯狂拉扯,意识一片空白。 …… 再醒过来时,苏槐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天上挂着两轮血月,四周一片漆黑,依稀间可以辨别出这是一片荒野。 自己正处于荒野正中。 一身白色圣子服,在月光的照耀下异常显眼。 出于老六的本能,苏槐下意识就想换一身黑衣服,可摸了摸自己的手,原本应该戴在食指上的储物戒指却怎么都用不了。 “什么情况?” 沙——沙—— 荒野里突然刮起大风,夜空中出现了一大片奇形怪状的蝴蝶。 苏槐眯起眼睛,突然一阵毛骨悚然。 那哪是蝴蝶? 那特么是满天的生灵皮囊! “贴骨灵?” “草!这儿特么是泣鬼渊!” 麻了! 衍月大帝不道德啊,把我一个入门才几天的小圣子丢到泣鬼渊来杀怪!资本家见了都得跪下磕头啊! 算了,先打吧。 苏槐双手一展,但想象中奔涌而出的仙力并没有出现。 他就像是个假苏槐,摆了半天poss,身上却一点力量都没有发挥出来。 【如果我是你,会先跑】 擦!储物戒指用不了,你这个假戒指倒是还能用? 不用小蛇提醒,苏槐已经在跑路了。 可惜,他刚刚大大咧咧的攻击姿态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一身白衣又无法在夜色中潜藏。 漫山遍野的“皮囊”犹如追逐飞蛾的蝙蝠,全都朝他狂涌而来。 不出十分钟,他便被“皮囊”淹没。 苏槐——寄! …… “嗬——” 衍月仙宗小院里,苏槐突然身体一个踉跄,瞪大双眼,大口呼吸起来。 就在刚刚,他又get了一种新死法。 被名为“贴骨灵”的鬼族生物淹没,无数尖锐的吸管扎进他身体里,瞬间把他吸成了一张干瘪的人皮…… 手里的诡石散发着渗人的乌光,苏槐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伸手摁了摁戴手上幸灾乐祸的小蛇。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都说了,是钥匙】 “什么逼钥匙,刚刚那地方是泣鬼渊么,怎么我看着不像?” 【是鬼域】 “???” “什么玩意儿!?” 【你可以理解为泣鬼渊深处】 【诡石的作用,就是钥匙】 【能让你以纯净之躯探索鬼域】 “狗屁纯净之躯!我不要那么纯净,我要实力!能秒杀那片贴骨灵的实力!” 【那你可以直接从泣鬼渊杀进去】 “……” “当我没说。” 苏槐把那块诡石随手丢在桌子上。 去他妈的鬼域,老子不好好在仙域当仙尊,跑到别人的地盘去做弱鸡? 我又不是抖 微风拂过,院里的杏树落下几片金黄的叶片,别有一番意境。 张震天舒缓心神,刚欲吟诗一首,却猛然瞥见墙头冒出个血红血红的脑袋。 草! 他浑身一颤,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抹了抹眼睛,墙头的红脑袋却没有消失。 那鬼东西对他露出一丝诡异的拧笑,下一瞬,便遁入阴影,消失地无影无踪。 仿佛就是特意来见他一面。 但张震天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手在发颤,茶也没心情喝了,鬼知道那东西啥时候就会蹿出来给他一刀…… 没想到,居然连衍月仙宗的大阵都挡不住那东西…… 对了!衍月仙宗! 我得把这件事告诉衍月仙宗! 你们山门里有脏东西!赶紧搜查啊! 第62章 自创丹药 药灵峰的主丹房并不算小。 为了尽量照顾到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每天日落时分,主丹房大厅里都会有一位至少六品的炼丹师,当众展示一种常用丹药的炼制方法。 楚思雨的那些三品丹药,都是通过这种大致的观摩学会的。 至于她的师尊……陈泰如还没有开始教她炼丹,在入门第一天,她正式拜陈泰如为师时,陈泰如送了她一枚火种。 火呈浅蓝色,温度内敛。 苏槐第一次见到时,还以为是什么天地异火,后来询问才知那火只是陈老头从火山山底取来,用仙力蕴养的灵火,远没有传说中的异火那么牛逼。 这些天,陈泰如都在教这个小徒弟控制灵火,顺带传授一些心得。 苏槐揣着手溜进大厅时,中央高台上的药灵峰长老正在炼制四品清心丹。 这是一种能祛除仙域大部分普通毒素的保命类灵丹,市面上一颗清心丹的售价,大概在千余枚灵石左右。 嘶……炼丹师,果然是钱途的职业。 “炼制清心丹,关键在于最后一步!” “凝丹之时,需要加入一片清水莲的花瓣,让清心丹的药效得到激发。” “但我药灵峰峰主,陈老在炼制这种丹药时,会再额外加入一株紫蕴草。 虽然这样做会让丹药的口感变苦,但却能再额外将药效提升一成。” 那位长老手势连变,掌心的灵力不断输入丹炉,淬炼其中的丹药雏形。 楚思雨还没有能力炼制四品丹药。 但这并不妨碍她拿着个小本子,缩在最前面空旷的边角上,一字一句地将长老所说的那些内容记下。 不过,在记载加入紫蕴草的内容时,她在旁边画了个小圆。 每个炼丹师都有自己的小癖好。 比如现今天下第一炼丹师,尊天神朝的国师李中芫,他就喜欢在不影响药效的情况下,特意加入一些苦味的药材。 所谓忆苦思甜,据他本人所说,这是为了激励神朝后辈,让他们明白嗑药不是一件好事,从而培养出谨慎处世的观念。 有没有作用不知道,但听说每一个尊天神朝的弟子都很喜欢他。 每年年庆时,都有神朝弟子带着纱布,咬牙切齿地把皇宫门前那尊国师雕像擦的瓦光铮亮。 久而久之,雕像的头发就被磨没了。 而那位国师,似乎也受到了神秘的诅咒,没过多久就掉光了头发,变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秃子。 楚思雨则跟他刚好相反,喜欢把丹药炼制成各种各样的水果口味。 跟特么吃糖一样。 紫蕴草后画个小标记,证明她会想些办法,祛除让丹药变苦的副作用。 她真的,太温柔了,我哭死…… 苏槐偷偷从人群中往里挤,站在楚思雨身后。 让不少弟子都有些侧目。 尤其是一些还没见过苏槐的往届弟子,纷纷朝他投来了愤怒的目光。 倒不是说争风吃醋。 而是几天相处下来,楚思雨那怕人的性子已经传开了。 这个小师妹为人温和,从不仗着亲传的身份恃宠而骄,反而每天比绝大多数弟子都来得早,每天都呆到天黑才走。 天赋又好,人又勤奋。 这种小师妹,谁能不爱!? 短短几天,楚思雨已经成了药灵峰公认的宝贝吉祥物,特别是在得知跟陌生人近距离待在一起会让她感到不适后 每次来观摩长老的公开炼丹,大家都特意留出一小片空旷的区域。 一开始是在最中间。 只不过很快就被楚师妹发觉,对他们表示感谢后,急忙将自己的位置挪到边角。 而现在! 居然有个陌生的男弟子故意离楚师妹那么近!还伸着狗头偷看楚师妹的笔记! 擦,你那视线为什么在游离,你特么眼睛为什么在发光!你特么…… 是在看笔记么!? 居然还敢笑!无耻!无耻之尤! 苏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一开始他的确是在看富婆的笔记。 可特么他看不太懂啊! 富婆的笔记图文并茂,他只能勉强认出那个大圆画的是丹炉,鸡爪子代表手,叶子代表某种灵药…… 当代毕加索!恐怖如斯! 看不懂画,那他只能看别的了。 他一米八六,富婆一米六七,他刚好比富婆高一个头,居高临下……不可避免地就看到了一丝被衣领遮盖的风光。 首先是精致的锁骨。 再往里,是一抹小巧的弧度,惊人的雪白,好像琼脂美玉…… 苏槐觉得自己鼻子有些热。 “这位同学!” 台上那位炼丹完毕的长老终于忍不住了。 他只是个外门长老,虽然知道宗门里多了个圣子,可级别够不上参加小黑屋会议的标准。因此,也没见过圣子的真容。 他只知道自己练完丹,一眼望去就发现了这个猥琐的男弟子在偷窥药灵峰年纪最小的亲传。 岂有此理!这种龌龊之人是如何通过我衍月仙宗入门考核的!? 这位长老当即就怒了,直接伸手指向抬起头,一脸懵逼的苏槐。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目光游离,不认真观摩,想必是老夫这区区四品丹药,已经难不倒你了吧?” “咳,长老,我……” “无需为自己开脱!” “你,上来演示一番清心丹的炼制方法! 若是失败。 休怪老夫记下你的名字,在你年底考核上写上一个大大的差,让你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内门弟子!” 苏槐人麻了。 四周的药灵峰弟子都在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他。 楚思雨好像在这时才终于察觉到有人出现在自己身旁。 她心里有些恼怒,平日里被人靠近就会感到不适的生理反应,好像在面对苏槐时已经彻底失效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还是因为什么。 听到长老逼着苏槐练丹,她破天荒地露出丝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怕人的小兔子仿佛不知不觉中学会了一丝狐狸的狡黠。 苏槐张了张嘴,他摸摸戒指,本想掏出圣子令牌装个逼,但在触碰到楚思雨的视线后,却收回了取令牌的手。 大步跨上台阶,站在长老身旁。 “长老,真要我炼丹?” “怎么,你不敢?” “有何不敢,只是这丹炉的质量……” 那位长老伸手敲了敲台上的丹炉:“此炉名为紫霞,乃是老夫特意请器灵峰长老出手炼制的六品灵器,肯定不会拖你后腿便是!” “六品啊……那我就放心了。” 苏槐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遮掩起笑意。 “长老,清心丹太简单了,不如我给你展示一番独创的丹药?” “自创丹药!?” 长老倏然起敬,收起了自己的轻视。 炼丹师,绝大多数都只是拾人牙慧,学习前人留传下来的丹方。 若是有人能创造新的丹药,即便所创之药只是一品,也应当受到敬仰! “请!” 长老伸手一指,恭敬地退到一旁。 苏槐咧嘴一笑,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大把药材。 这些药材都是在考核时,试炼秘境中那些五阶妖魔拿来买命的东西,最差的一株都有四品的品质。 这下,不仅仅是那位长老,就连台下那些不认识苏槐的炼丹师弟子,也都觉得苏槐是个不出名的高人了! 毕竟能用到那么多高阶药材的,至少也是五品,甚至六品,七品的仙丹啊! “开炉,炼丹!” 第63章 你敢伤我宗圣子!!! 火焰熊熊! 苏槐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石台。 数株药材被弹震而起,随着苏槐的掌风送入丹炉! 火舌席卷,诸位围观弟子皆被震住,唯有那位距离较近的长老,眼睁睁看着那些药材瞬间就被烧焦一半。 长老:“这……” 苏槐瞥了他一眼。 “长老莫急,这都在我计划之中!” “好吧……” 烧灼片刻,苏槐故技重施,将一批又一批药材投入丹炉,期间数次变幻手势,从容不迫,颇有大家风范。 弟子们都被这位“高人”震住了。 他们的老师教导,炼丹切忌焦躁,必须一步一步,精雕细琢,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药理紊乱。 轻则毁丹,重则炸炉! 但眼前这位“高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条不紊,只是片刻,阵阵药香便弥漫而出! 这提纯手法……竟比峰主还要快上几分! 那位药灵峰长老嘴唇微颤,心疼无比。 他亲眼看着那些药材在丹炉里融化,干枯,特么药力疯狂流失,跟烧柴火似的,能没有药香嘛!? 这是在炼丹?这是在糟蹋药材啊! 长老又欲开口,苏槐却在此时大喝一声,把他嘴里的话吓了回去。 然后,只见苏槐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瓶纯净山泉,伸手打开丹炉的盖子,从上面全部倒了进去。 长老:…… 诸弟子:…… 原来炼丹……还需要加水么? 那些弟子终于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怀疑苏槐是不是在瞎搞。 到了这时,那位长老反而不打算阻止了。因为加了水,炉里的药材便完全算是废掉了,断然再无丝毫挽救的可能。 罢了,随他去吧,还能当个反面教材。 苏槐可不管长老心里怎么想的。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炉里的药泥再次有烧焦的风险,忍不住又取了一瓶山泉,开盖加水。 反复四次,药泥终于被烧成一团不知名的糊糊,他悄然将仙力探入丹炉,凝出一双虚幻的手掌。 然后握住药泥,开始揉搓…… 药灵峰长老额头流下几道冷汗,原来,丹药之所以是圆的,都是炼丹师用手搓……个屁啊! 他再也忍不住了。 “住……” “丹成!!!” 苏槐再次打断他的话,用力一拍丹炉,一颗拳头大小,圆润无比的“丹药”从炉口飞出,静静地悬浮在苏槐掌心之上。 “居然真的……炼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这丹药那么大……” “这要怎么才能咽下去啊……” “嚼碎了咽呗。” “可丹药不是不能嚼么?” “e 可特么圣子不会炼丹啊! 不会炼丹有错么? 圣子天赋那么高,年纪轻轻就能吊打八阶仙王,你敢说他不行? 那可是大帝钦定的仙宗接班人! 是衍月仙宗的脸面! 他怎么可能会有错! 所以不会炼丹,错不在圣子,而是错在他这个教圣子炼丹的师父无能啊…… 苏槐早就发现陈泰如下来了。 此时见这老头满含热泪的看着自己,那只被宽大袖袍遮盖的手抖的像个帕金森一样,苏槐叹了口气。 “陈长老,您的手?” “无碍,老夫这是刚刚炼丹时不小心烫到了……” 第64章 衍月仙宗通告 【衍月仙宗致天寒宫通告】: 尊天神朝历·2023年,衍月大帝于沉月谷证道成帝,同年六月,建立衍月仙宗。 迄今为止,我宗已历经一万四千余年光阴,泣鬼渊陷落以后,我宗更是毅然而然地接下镇守重担。 数千年来,无数长老弟子前仆后继,喋血异土他乡,六阶地仙级强者理论寿元为三千六百年,然我宗历届六阶弟子,平均寿命不足五百年…… 外敌入侵,总得有人拿起武器抵御,异族残暴,总会有人牺牲。 我宗上下数万人,对此从无怨言! 然! 昨日戌时三刻。 主动提出来我宗做客交流的天寒宫洗剑峰峰主张震天,因自身原因,无故对我宗长老进行打骂。 我宗圣子苏槐,对其好言相劝,却不曾想恶贼张震天突然暴起,以八阶仙王之势对我宗圣子出手…… 圣子苏槐年幼,心思单纯,未能想到张震天会歹毒至此,一时不察被击飞百米,重伤垂危! 圣子,乃是宗门未来根基,是宗门全体长老心中的希望。 我宗有理由怀疑,张震天此举是受到天寒宫密令故意为之,目的便是废去我衍月仙宗的未来! 我宗驻留泣鬼渊全体长老弟子得知此事后,皆俱震怒万分。 攘外必先安内,事关仙宗存亡,大帝已在交接战争事宜,将于不久后回归宗门,向天寒宫发起讨伐之战。 特此公告。 …… 这则通告像是往池塘里丢进一块巨石,掀起的波澜足以轰动整个仙域。 无数人都心情激动起来。 衍月仙宗驻守泣鬼渊,剑冢镇压陨魔窟,尊天神朝设立无数王朝,统管天下凡俗秩序,监视葬星山脉。 这三大势力长久以来,都因各自肩负的职责而受到仙域所有修士的敬仰。 只有天寒宫…… 作为历史最浅,建立最晚的超然势力,天寒宫强是强,底蕴也有,某些时候也会派遣部分弟子前往禁地厮杀。 但很多人看待事物都不会在意细节,他们只会看大局,而从大局上来说,天寒宫确实缺乏能拿得出手的功绩…… 所以对于衍月仙宗的突然发难,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第一时间就把衍月仙宗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尤其是某些跟仙宗交好的势力,更是在之后不久也发出了公告。 —— 【剑冢通告】:怀锋大帝有言,谋杀他宗圣子,乃是断人传承,绝人子嗣,此举绝对不容姑息! 大帝思己及人,若是我宗剑子被人如此暗算,他定然要怒火滔天,将凶手所在山门高层一一屠戮殆尽! 怀峰大帝愿分出一道法身,替衍月大帝暂守泣鬼渊,以便衍月大帝能全力出手,讨个公道。 —— 【尊天神朝诏谕】:首先,请某个玩剑的友宗不要拱火,以大局为重。 衍月仙宗若与天寒宫开战,必是两败俱伤之局。 对于衍月圣子重伤一事,我朝国师愿无偿赠予一枚九品愈神丹,助衍月圣子痊愈,康复。 且我朝神皇愿居中调度,做出调解。 相信天寒宫也愿做出相应赔偿。 请诸位,怀顾苍生! —— 天寒宫内。 一个身材微胖,大概两百来斤的中年男人一脸麻木地站着,满头大汗,身上的袍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 他是天寒宫内统管通讯的主簿,主要负责与其余三个超然势力联络,平日里事务并不算多。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下午还好好的,吃个晚饭回来,人衍月仙宗突然就发了一条公告,字里行间都在哭诉天寒宫欺负他们。 最后更是直接发起了战争通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很快啊,啪的一声,剑冢的人就跳出来了,还说愿意帮衍月仙宗镇守泣鬼渊,让他们放心攻打天寒宫。 后面那个尊天神朝也不是啥好东西。んttps:// 口口声声大局为重,看起来像是个和事佬,实际上直接暗戳戳地就坐实了衍月仙宗的受害者身份。 这特么还没调查呢,你们就急着给我天寒宫定罪,让我天寒宫赔偿! 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就因为我天寒宫年纪小,责任轻,就要被你们联合起来排斥,孤立,甚至一则通告就想要我们赔偿!? 上次我们宗门死了长老,让你们帮忙调查,你们用“意外落水”这种理由来敷衍我们就算了…… 如今又莫名其妙地说我天寒宫峰主谋杀你家圣子,直接就用开战威胁我们! 这特么是职场pua啊!太恶心人了! 通讯主簿气,抖,冷。 作为一个天寒宫门人,他想直接发通告硬刚,告诉全仙域,他们天寒宫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 可是……他不敢。也没这个权利。 “大长老,我们……该怎么办?” 通讯主簿低着脑袋,他面前是一座面积不过二三十平的破旧木屋。 木屋里时不时传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让人有些担心里面的人会不会突然把肺咳出来,一命呜呼。 “发通告先道歉,然后问问衍月仙宗,想要什么,咳,咳咳……” “不需要先联系张峰主,问问情况吗?” “不必……” 屋里传出细微的喝水声,一个美貌的侍女从里面打开木屋的门,将屋中老人的形象展露出来。 他一头灰白短发,梳理地很整齐,身上随意地披着一身天青色的袍子,面容苍老无比,眼窝深陷,死气沉沉。 老人坐在一张木质轮椅上,抬起头,看向屋外垂首而立的主簿。 “衍月仙宗既然敢发出通告……” “就证明他们不怕我们调查。” “张震天,肯定是真的对那位衍月圣子动了手,并且留下了证据。他现在也肯定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即便你传讯问他,也得不到回应的。” 按我说的做,衍月仙宗想要什么,尽量满足他们便是。 赔偿的那些东西,让司马烛带过去。” “大长老的意思是……我们让圣子,去把张峰主接回来?” “不,张震天不用回来。 湖底秘境的开启绝对不能错过,张震天回来了,凭司马烛的修为,走不了多远。 我会写一张手谕,让他接下来跟在司马烛身旁,听司马烛的命令行事。” “好了,老夫身体不便,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吧。” “是,大长老,属下告退。” 矮胖的主簿弯着腰,一路后退着离开这片僻静的山谷。 山谷内有一口小潭,天寒宫大长老坐在屋里,看着平静的水面出神。 他的手放在胸腹处,灰袍遮掩下的皮肤一片漆黑,上腹部一条近三十公分长的狰狞疤痕,异常骇人。 苍老的手微微颤动,他感受着体内那颗非人之心传递而出的有力心跳,久久无言。 第65章 天价赔偿 【天寒宫致衍月仙宗通告】: 对于贵宗圣子受伤一事,我宗大长老深感歉意。 我们深知衍月仙宗对整个仙域做出的贡献有多大,始终对贵宗保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敬意,并非有意冒犯贵宗。 经调查,我宗洗剑峰峰主张震天,近日曾受大长老密令,前往葬星山脉深处诛杀一头擅长蛊惑人心的八阶妖狐。 之所以突然暴起,或是受到妖狐临死反扑时留下的暗伤,一时被蛊惑心智…… 我宗愿为其走火入魔时无意导致的后果做出赔偿,请贵宗看在张峰主为人族斩妖的份上,饶他一命…… 天寒宫,敬谢! —— 【衍月仙宗通告】: 既然贵宗有心悔过,事情也确实事出有因,那我宗为天下苍生考虑,也愿做出让步。 只是我宗圣子苏槐身受重伤,经脉寸断,根基受损,好不容易提升,还未稳固的修为更是在此番打击下不幸跌落…… 经各长老商议,请贵宗做出如下赔偿。 一,修复经脉所需九品续脉丹一颗。 二,修补根基所需九品固源丹两颗。 三,恢复修为所需九品升仙丹五颗。 四,我宗圣子经此打击,道心受损,请贵宗做出精神损失补偿,一千万上品灵石。 另,张震天凌虐圣子之时,捣毁了大量建筑,那些建筑都是我宗建立之初由先辈亲手堆砌而成,历史气息浓厚…… 我宗财政紧张,还需贵宗额外出资一千万上品灵石进行修葺。 特此公告。 …… 嘶…… 天寒宫主簿倒吸一口凉气。 张口就是八颗九品丹药! 你以为那是大白菜吗!?特么整个仙域的九品炼丹师加起来都不够一手之数,我天寒宫又没正统的九品丹师! 大长老炼的人丹你们敢要么? 还有两千万上品灵石,上品!转兑过来就是二十亿下品灵石! 衍月仙宗,你们特么穷疯了吧!? 怎么不直接去抢! 全世界都知道衍月仙宗在狮子大开口。 但全世界都觉得很合理。 谁让你要去谋杀人家圣子的,没听说人家根基都受损了么,根基受损那可是会影响潜力的,多要你点补偿怎么了!? 但全世界的人都想不到。 被他们同情的苏槐,此时就坐在衍月仙宗的小阁楼里,翘着二郎腿,一脸笑嘻嘻地通过传讯晶石发布通告。 没错,那些通告都是他亲手发的! 张震天的全力一掌根本没破他的防,只在胸口留下了一个红印子,这会儿也已经差不多消了。 演这出戏就是为了明目张胆地敲诈! 将来天寒宫事情败露,衍月仙宗肯定不可能独自吃下这块肥肉,天寒宫又不是什么真的软柿子,没那么好捏。 到时大概率是集结天下所有的仁人志士,一同讨伐奸贼…… 战后的战利品自然也是大家一起分。 现在不偷偷恰口独食,更待何时? 坐在苏槐对面的黄元默默恰了口茶,轻声叹了口气。 黑啊…… 连他这个衍月仙宗的大长老都觉得苏槐黑,看来以后仙宗事务确实不能交给苏槐。 要不然怕是过不了几年,衍月仙宗就会变成衍月魔宗…… 但偶尔这样来一次,倒也无伤大雅。 仙宗强是强,但花钱的地方也多啊!库存的灵石根本没多少,一千万上品灵石,对于超然势力来说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何况,苏槐刚刚可是说了。 天寒宫赔偿的那五颗升仙丹,他自己只要两颗,剩下三颗,两颗给大帝,一颗送给他这个大长老 九品丹药……黄元也没吃过多少。 谁让他们衍月仙宗的药灵峰峰主陈老头只是个八品呢,真鸡儿丢人…… 黄元正在回味几十年前吃过的那颗九品丹药是什么滋味呢,转头就看见苏槐突然捂着胸口,一脸苍白地躺在小床上。 嗯?什么情况? 几秒钟后,黄元发现小阁楼门口突然偷偷探出一颗小脑袋。 …… 懂了。 楚思雨躲在门外,她心思单纯,看不懂刚刚那件事里的弯弯绕绕。 就被苏槐牵着牵着,他突然就松开她的手,然后冲向了那个来衍月仙宗交流的天寒宫长老。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身周就被一股仙力保护起来,再然后,就是目睹苏槐被那个长老一掌从天上击落,溅起满地尘埃。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涌出来了,下意识往苏槐坠落的地方走,却一头撞在保护罩上。 直到几个长老把苏槐从废墟里挖出来,面无表情地用担架抬走时,自己的师尊陈泰如才找到她。 并且在试图打破保护罩而无果后,一脸黑线地告诉她,苏槐没事。 因此,在保护罩消失的第一时间,她就通过向师尊打听,找到了这座专门供给苏槐“疗伤”的小楼。 只是在得知苏槐没有大碍后没那么担心了,又碍于大长老在场,她就只敢躲在门口偷偷看一眼。 “咳……咳咳……” 苏槐发出天寒宫大长老同款咳嗽。 然后用嘶哑的声音对黄元说道: “大长老,我已无大碍……您日理万机,便不必再浪费时间守着弟子了……” 黄元低头看着手里刚刚泡好的上等仙茶,嘴角一抽。 有事大长老,无事黄老头。 懂了,感情淡了,嫌老夫碍眼了。 想赶老夫走?那必须不可能,楚思雨才十六岁,谁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个禽兽会不会趁病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苏槐,你是我宗圣子,又受了如此重伤,现在衍月仙宗无论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老夫觉得,还是在这看着你好。” 苏槐:“……” “既然大长老如此关心弟子,那您的九品升仙丹不如就……” 擦!小逼崽子威胁我! 黄元眼角一抽,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打扰了,老夫这就走。 黄元默默收拢袖袍,连道别都懒得跟苏槐道,只在走出门口时朝楚思雨露出一道和蔼的笑容。 楚思雨低头行礼。 等黄元走远,她才溜进房间里,看向苏槐那张苍白的脸,顿时就觉得有些心疼。 “你,你还好吧……” “我一点都不好……” 苏槐气若游丝,满脸虚弱。 “富婆……,他们都说我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我好疼……” 楚思雨张了张嘴,突然咬着嘴唇,开始从自己的储物手镯里疯狂往外掏丹药。 一品的,二品的,三品的…… 没过多久,床头就堆满了瓶瓶罐罐。 楚思雨手里却握着一块水果糖。 “你吃糖,吃糖就不疼了……” 第66章 两个老阴逼 看富婆都快哭出来了,苏槐也不好再逗她,只好接过她手心里的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橘子味的,就是普通的糖果。 楚思雨站在床边偷偷看他。 “e “我靠!这么丰盛!” “曹怡说你会报销……” “屁,是仙宗报销!不是我报销!” “富婆啊,你要记住,集体财产跟个人财产一定要分开计算。最好能做到宗门的东西是我的,我的东西还是我的,懂了吗?” “不行,那样不好……” “我是圣子,我说好就好。” 看楚思雨一脸想反驳又不敢反驳他的乖巧模样,苏槐又忍不住想欺负她。 “富婆。” “嗯?” “兔兔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兔兔?” 楚思雨:“……” “兔兔也有父母,有家人,有朋友,你把兔兔吃了,它的家人得多伤心啊!” 楚思雨张了张嘴,小声应道: “做麻辣兔头的兔子是曹怡在山下农庄里抓的,那里兔子很多,还偷吃粮食,而且它全家都被抓了。” “所以没有家人会伤心……” 苏槐突然就不说话了。 神它喵没有家人伤心…… 曹怡这个狠毒的女人,居然能把灭门惨案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难怪当初初识时,她能面不改色地跟自己一起刨坑埋人! 苏槐正酝酿着怎么说曹怡的坏话呢,房间的门就又被人推开了。 苏槐看着走进房门的曹怡跟骆远河,眼角一跳。 “你们怎么来了?” 曹怡把手里的水果放在茶桌上,愣了愣:“药灵峰的陈峰主让我们来的啊……” “他说你受了重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让我们来看望看望你。” “嘶……” 该死的陈老头!我好不容易把大长老支开,你特么居然跟我玩这招,叫来了两个更大的电灯泡啊! 就这么不相信我的人品么! 我像是那种会趁着自己生病,对你小徒弟提出过分的请求,然后在这个破房间里吃干抹净的人么!? 苏槐面如死灰。 曹怡凑上前来,瞅了他两眼。 “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大事……” “我事大了,差点就死了。” “啧,你也就只能骗骗单纯的思雨了。” 曹怡咂了咂嘴,从果篮里掏出个橘子自顾自地剥了起来。 “圣子重伤垂危诶!” “要是真出了这种事,药灵峰那批人肯定说什么都得留在你身边想法子救你,想尽办法保住你的性命。” “药灵峰峰主又哪还有可能会亲自跑来找我跟骆远河这两个普通弟子?” “并且还让我们来看望你时帮他给你带点东西。” “哝,一瓶清心丹。” 擦!清心丹,老头这是在暗示啥呢? 苏槐叹了口气,曹怡果然聪明啊…… 不过也无所谓了,这整个局做的本来就很低劣,明眼人都明白,玩的就是阳谋。 湖底秘境即将开启,尊天神朝跟剑冢就算对这次的敲诈行为有怀疑,也根本不可能为此派人来衍月仙宗调查。 大家都跟天寒宫不熟,天寒仙帝常年闭关,跟其他几位仙帝也没见过几次。 苏槐甚至有些怀疑,剑冢跟尊天神朝都表现地那么配合,是不是衍月大帝提前跟他们通过气了…… 至于被敲诈的天寒宫。 他们现在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衍月仙宗大概率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药人”计划。这次的敲诈,就是两大宗门的第一次交锋。 衍月仙宗要的东西你给不给? 给,大家就继续下一轮交锋。 不给,万一衍月仙宗真的直接掀桌子,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搞你,那怎么办? 人家师出有名啊! 衍月大帝亲自出手,就算灭不了天寒宫,也一定会逼迫那位已经潜修上百年的天寒仙帝提前出关。 第67章 圣子大人姓苏,名苏槐。 两大仙宗的纷争以天寒宫认怂,主动割地赔款而宣布告终,这场看似要席卷整个仙域的风波也渐渐平息。 那位“重伤垂危”的衍月圣子,似乎也如昙花一现般,彻底消失在仙域众人的视野里,再无任何消息传出。 五日后。 天寒宫圣子司马烛独自一人出使衍月仙宗,带去了所有赔偿之物。 有消息称,天寒宫付出了大代价,请尊天神朝国师出手,才筹齐衍月仙宗索要的那几枚九品丹药, 但天寒宫圣子去拜访衍月圣子时,却被驻守的长老以圣子伤重,不便见客为由拒之门外…… 仙域逐渐回归平静。 大大小小的宗门,无依无靠的散修依旧在修仙界底层挣扎,日复一日地猎妖,修行,梦想着能有混出头的那一天…… …… ——大炎王朝·黑铁城—— 苏家府邸今日热闹无比。 继司徒芷若登门退婚后,不过月余时间,苏家众长老便再次齐聚一堂,接待一位从衍月仙宗远道而来的贵客。 这位贵客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考入衍月仙宗的骆城城主之子-骆远河。 他带着苏槐布置的任务,由一位七阶长老亲自护送回大炎王朝。 他本以为此行自己只是个陪送,主要事务都将由长老完成。可万万没想到,那位长老到了黑铁城城外,便驻足不前。 他开口询问,长老却告诉他: 四阶之上,入城者死。 这是黑铁城的铁律。 所以才需要他这个刚刚突破到三阶的新弟子,不远万里地走这一趟。 如今孤身抵达苏府,被苏家众长老围观,他有那么一丝丝惶恐的感觉。 虽然苏槐在临行前交代过,不必给苏府这些老不死的面子,可他又不是他妹骆芯那个低情商的傻宝,怎么可能真信啊。 “衍月高徒,来我苏家所为何事?” 大厅主位上的男子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骆远河抬头看着他,拱了拱手。 “苏城主,在下此行,乃是奉衍月仙宗圣子之命,代为转交一些东西……” “衍月仙宗圣子?” 苏正衡眉头一挑。 “我苏家与衍月仙宗素无瓜葛。” “贵宗圣子为何要赐下物品?所赐之物又是何宝?” 骆远河眼角一抽。 黑铁城扎根葬星山脉,消息闭塞一些他都能理解,可苏槐这个亲生儿子的事情苏正衡都不带打听打听的? 儿子都已经混上仙宗二把手了,连仙宗大长老权限都只是跟他平级,你这个当爹的特喵居然还能说出苏家跟衍月仙宗素无瓜葛这种逼话来。 难怪苏槐交代送那么多好东西回来,就是没你这个亲爹的……哦,不对,还是有你的份的。 送了一颗四品清心丹嘛。 但既然对方自己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骆远河当然也不会多嘴。 他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木匣。 “苏城主,这是圣子送给您的东西。” 木匣被一旁的侍女接过,呈递给主座的苏正衡。 苏正衡皱着眉头,打开木匣后便看到了那枚清心丹。 “四品丹药清心丹……” 苏正衡满头问号。 占据着一大片黑铁矿脉,苏家也算是富得流油,四品丹药他也没少吃,因此,一眼就认出了丹药的种类。 可是,衍月仙宗的圣子不惜千里迢迢地派人来苏家,就是为了给我这个小城主送一颗祛毒的丹药? 什么意思?诅咒我中毒? 苏槐倒也没那么恶毒。 他只是给老爷子送东西时,偶然想起自己还有个爹。 苏正衡这个当爹的不仁,他这个做儿子的不能不义啊,可送几颗九品丹药给老爷子他不心疼,送给苏正衡…… 咦……根本舍不得! 刚好陈泰如让曹怡给他送了一瓶清心丹,他就顺势倒了一颗出来,还特意让骆远河去山下淘了个看起来有逼格的盒子。 苏正衡视他为孽障,他却给苏正衡送珍贵无比的四品丹药,以德报怨。 他苏槐,太孝顺辣! 苏正衡百思不得其解,客位上的骆远河却再次起身,对着苏正衡行了一个晚辈礼。 “苏城主,在下此行,还需代为转交一些东西给苏长歌,苏老。” “请问苏老寝居所在何处?” “还有我爹的份?” 苏正衡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丝线索。 他爹苏长歌曾外出游历过一段时间,但那段经历却像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人知晓,问也问不出来。 如今衍月仙宗突然送来礼物,莫非……这衍月圣子,跟他爹有关系? 既然是圣子,那年龄想必不会太大,应该不可能是旧友一类。 那么……是旧友后人,还是…… 苏槐的样貌在苏正衡脑海中一闪而逝。 但他很快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虽然那孽障似乎在一个多月前表现出了不弱的实力,让他也有些吃惊。 但他才离家不到两月,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衍月仙宗圣子! 凡俗市井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排除了这些选项,一个可怕而惊人的猜测就在苏正衡脑海中缓缓浮现。 众所周知,老爷子跟他都算青年丧偶,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老爷子也跟他一样,丧偶后又找了另一个女人,并且有了另外的儿子呢? 算算时间,完全有可能啊! 苏正衡咽了口唾沫。 难怪老爷子这段时间突然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揍他。 昨天还破天荒地找他一起喝酒,可喝到一半,老爷子突然指着天上的乌云,说今天太阳好大,晒的心烦。 然后就揍了他一顿。 委屈啊!!! 现在想来,定然是老爷子的私生子出息了,所以看他这个正统的儿子越来越不顺眼,这才天天找理由揍他! 擦!这个他可太懂了! 自己当初就是这么对苏槐那个孽障的,没想到,一报还一报啊…… “苏城主?” 骆远河见苏正衡没有回应他的话,还在睁着眼睛发呆,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苏正衡这才回神,挥手招来一个侍女,让侍女领他去苏长歌的小院。 只不过,在骆远河快走出待客厅大门时,他还是站起身,怀着忐忑无比的心情问了一句。 “敢问贵宗圣子……名讳……” 骆远河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圣子大人,姓苏。” “苏槐,槐树的槐。” 砰! 苏正衡跌坐在椅子上,一脸呆滞。 这个答案,比老爷子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还夸张,苏正衡心中复杂无比,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大儿子感到骄傲。 还是为自己的过往感到悲哀。 满堂长老尽皆沉默。 待客厅,落针可闻。 唯有骆远河远去的脚步一声接一声,似乎全都印在他们的心里,又似乎全都踩在他们的脸上。 第68章 雏鹰反哺 “笃笃笃——” 老旧的大门被敲响,院里传来一道沙哑而苍老声音。 “进来吧,小娃娃。” “那就打扰前辈了……” 嘎吱—— 尽管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木门还是发出一声哀鸣,让骆远河有些尴尬。 院子里的老树下摆着一张躺椅。 面容干瘦的苏长歌躺在椅子上,似乎刚刚睡醒,半眯着眼睛,对骆远河露出一道和蔼的笑容。 “老物件咯,让它响吧,不碍事。” “晚辈衍月仙宗骆远河,拜见苏老前辈。” “欸,不必多礼。” 苏长歌挥了挥手,桌上的水壶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开始向上冒热气。 “小娃娃,是苏槐那小子让你来的?” “正是!” 骆远河抬手行礼,苏长歌却是朝身旁的石凳一指。 “坐吧。” “老夫不爱喝茶,想必你小小年纪,也喝不惯老夫的酒,便只能用些白水招待你了,还请莫要见怪。” “晚辈不敢!” “苏老前辈,晚辈此行,乃是受人所托,给您送一些东西……” “送东西?嘿,送的什么?” 骆远河挨着点凳子边边,坐地笔直,然后开始从储物戒指里往外掏东西。 先是三个人头大小,近乎透明的水晶罐。 透过罐子的外壁,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些清澈无比,偏又带着几分粘稠的液体。 “这是仙宗药灵峰秘制的药灵酿,是圣子大人花了大代价向药灵峰峰主求取的珍贵佳酿……” 代价太大了,苏槐可是当着骆远河的面向陈峰主“求取”的。 如果陈泰如不给,苏槐就要动用圣子身份,强行搬进陈泰如小徒弟的院子里,同床共枕…… 大中午的,气的陈峰主瑟瑟发抖,手脚冰凉,咬着牙搬出了三坛药灵酿。 然而苏长歌却是笑而不语,眼里更多的是一种欣慰与慈爱。 咦? 圣子不是说苏老前辈嗜酒如命么? 骆远河心里带着一丝疑惑,又接连搬出十个陶土所制的红封酒坛。 “这是我宗大长老让我转赠给苏前辈的,乃是沉月谷酒家所酿……” “大长老特意让晚辈带了一句话。” “说是……沉月谷的破酒又涨价了,如今已经涨到两枚灵石五坛了,送这些酒花了大长老四枚灵石,他……他很心疼……” 骆远河有些结巴,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苏长歌听罢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黄老头还是那么抠门,不过论酒,还是他懂老夫啊!” 见骆远河一脸懵逼,苏长歌晃着自己的躺椅,笑着开口解释道: “娃娃,你年纪小,还不懂。” “当年老夫与人在泣鬼渊厮杀,你们大长老负责后勤,每每打了大胜仗,大家都会分成两波,轮番开一次庆功宴。” “这沉月酒价格低廉,酒性够烈!” “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便是动用仙力驱散酒意也不至于让人因为浪费了好酒而感到心疼,所以最是受军中将士喜爱。”んttps:// “大家聚在一起镇守鬼渊,每每庆功,所用花费都记在衍月仙宗身上。那时战场庞大无比,驻留战士八十余万,这笔花费可不算是一个小数字。” “久而久之,花费越攒越多,黄老头这个做后勤的自然心疼。” “他一边嚷嚷着军中应当禁酒,又一边吩咐人悄悄扩大山下的酒场规模……” “当真是,贱的很!” 苏长歌浑浊的眼里满是回忆,取过一个酒坛便揭开红封,大口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苏长歌又望向那三坛珍贵的药灵酿,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对苏槐这个孙子更满意了。 爷俩相处了六七年,那小兔崽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喜欢喝辛辣的烈酒。 之所以还搞这些花里胡哨,实际上度数并不算太高的琼浆玉液,只是单纯想让他这个老头子多尝尝好东西罢了…… 孙子送酒的心意跟战友的送酒心意虽有不同,但却又都送到了苏长歌的心坎上。 所以,他很开心。 而骆远河则是屁股挨着凳子边边,表面唯唯诺诺,心里麻木无比。 难怪会有四阶以上禁入黑铁城这样奇怪的规矩,原来苏家这位老前辈,居然是曾驻守泣鬼渊的英雄! 并且敢叫大长老叫黄老头,想必修为应该至少也跟大长老齐平…… 这小小的黑铁城……藏龙卧虎啊! 圣子知道苏老前辈这么牛逼么? 不对,圣子肯定知道。 九品丹药,至少也要有八阶以上的修为才能服用,否则只有虚不受补,被庞大的药力撑爆这一个下场。 但圣子一连送回来三颗,一颗修复经脉的续脉丹,两颗修补根基的固源丹。 敢这么送,证明圣子就算以前不知道,但起码让他送丹药回来的时候是已经知道了苏老前辈修为的。 甚至极有可能,这几颗只有受到巨大伤势才能用到的九品丹药。 本身就是圣子大人为了苏老前辈才特意去抢……咳,去要的! 要不然他大可让药灵峰炼制一些其他品级的丹药送回来啊…… 骆远河麻了。 为什么这些大佬好像做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甚至结果出来前,他这种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懂大佬在干嘛。 要不要这么卷啊!草! 他老老实实地取出三个小瓷瓶,小心又小心地放在桌上,生怕磕着碰着。 别看这几个瓶子表面上普普通通,但论里面的东西,价值却甩了给苏正衡的那个木匣子千倍,万倍! 苏长歌也挑了挑眉,望向那三个玉瓶。 “这是……” “回前辈,左边的是续脉丹,剩下两颗是固源丹,这才是圣子特意让在下走一趟,也要尽快送回来的东西……” 苏长歌拎着酒坛的手微微一颤。 仰起头,老泪纵横。 他跟苏正衡不一样,自苏槐离家,他便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关系网探听苏槐的消息。 毕竟九为极数…… 当得知苏槐向天寒宫索要的那些丹药清单时,苏长歌就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如今…… 年迈的枯鹰无力去铺平天空的道路,但振翅的雏鸟却已经开始反哺。 …… …… …… ps/(所以别骂为什么前八世老爷子不救苏槐了,这个事是一个伏笔,苏槐得到小蛇的那个山洞就已经有伏笔了,我提前跟你们解释会剧透太多,不解释又骂我……我真的,哭死,再骂我就上吊紫砂了^) 第69章 尊天神朝太子-李敖 深秋。 天空一碧如洗,霞云映染千里。 稀疏几片枯叶自树梢跌入沉月湖中,荡起圈圈涟漪。 昔日里靠猎渔为生的谷民都被疏散,空旷的湖畔上,只站着两列服侍统一的衍月弟子,以及少数被孤立在一旁的天寒宫贵客。 人群前列,一身黑色袍服的青年打了个呵欠,拍了拍身旁老人的肩膀。 “人,还没到么?” “约定在今晨,应该是快了。” “啧,这一大早的,我想睡觉……” “……” “圣子大人,依我等如今的境界,不应再过度贪恋睡眠惰欲啊……” “靠,这么说老徐你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 徐长老一脸委屈地低下了头。 接待友宗来宾,本就是圣子职责,他这个长老也只是从旁协助而已。 可自打出了张震天“大闹”衍月仙宗那档子事,苏槐就借着伤重的名义天天缩在小楼里,愣是没出过半步房门。 早上更是直接一觉睡到晌午时分,天寒宫那位圣子接连拜访五次,每次都被拒之门外,愣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人家啊…… 但人家天寒圣子也神奇的很,被如此对待竟也不生气。 这不,现在好不容易见到苏槐了,依旧笑吟吟的。 苏槐揣着双手,闭目养神。 倒不是因为真困,而是精神太疲惫了。 养伤的这几日时光,除了调戏调戏在固定时间点来给他送饭的富婆外,闲暇时光他都一直在不断利用诡石探索鬼域。 就跟玩恐怖游戏一样。 只不过这游戏有点折磨人……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在鬼域死了多少次,总之,死着死着就习惯了。 并且他还发现精神上的磨练似乎对潜力也有所提升。短短几日,他的四品圆满灵根不仅提升到了五品,粗了一圈,还额外染上了一丝银芒。 修为也隐约有所松动。 诡石这东西好是好,就是用多了也有些不可避免的后遗症,长时间的精神消耗,让苏槐感到有些疲累。 注意到天寒圣子司马烛的目光,苏槐回头,朝他,以及他身旁一直低着头的张震天咧了咧嘴,露出一个阳光无比的笑容。 司马烛见这人终于理会自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苏槐又突然撇过头去,低声跟其身旁的长老窃窃私语。 “老徐,张震天就这么放出来了?” 徐长老也扭头望了张震天一眼,轻声回道:“不放不行啊……” “天寒宫连赎金都交齐了,还派出他们圣子前来交涉,礼仪上做的很足,道歉也很诚恳。再扣着张震天有些不合规矩。” 苏槐咂了咂嘴:“确实,但为什么那张震天那么老实,我还以为他应该会很恨我们才对啊?” 徐长老咽了唾沫,再此压低声音,回道:“圣子有所不知……” “那天张震天打伤圣子后,很快就被闻讯赶来大长老拿下,封了修为。” “后来更是被拳意峰古峰主带走,当了几天几夜的沙包……,那哀嚎声,老朽在灵阵峰都听见了。” “古峰主心狠手辣,特意去药灵峰取了一大堆疗伤吊命的丹药,打了治,治好再接着打,如此循环往复,张震天连道心都快被打没了,现在能不老实么……” “嘶——” 苏槐倒吸一口凉气。 “古峰主,真乃吾辈楷模……” “那几个天寒宫来的年轻弟子呢?” “暂时还被软禁在客居之中。” “那就先扣着吧,没我的首肯,任何人不得私自放他们回天寒宫。” “是,圣子。” …… 交谈间,天际的云霞突然开始翻腾。 迎着初升的朝阳,众人视线中出现了六匹毛发雪白,身披橙红纹路的烈焰飞马。 此马背生双翼,四蹄踏火,嘶鸣中还隐约间夹杂着龙鸣。 而如此神骏的异兽,却被套上缰绳,共同拉着一辆仙金打造的马车。 “威风啊……” 眼瞅着自家圣子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徐长老赶紧开口介绍道: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按尊天神朝的正统出行规格来看,车里坐着的不是那位神皇,便是已经开始接管神朝皇权的太子。” “圣子啊,这马……咱抢不得啊……” 苏槐嘴角一抽,瞪徐长老一眼。 “徐长老休要诬陷于我!本圣子岂是那种强抢掳掠之辈!?” 徐长老默默看了一眼天寒宫的人。 苏槐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马车从云层中降落,眼看着就要一头扎进湖中,那六匹烈焰飞马却齐齐收拢双翼,彼此慢慢靠拢,汇聚。 燃着火焰的马蹄在湖面上轻轻一点,便继续奔掠起来,如履平地。 只留下一圈圈波纹,那轻微的动静,比之落叶入水也大不了多少。 苏槐又有点酸了,这是啥?这特么就是修仙界的顶级跑车啊!又帅又稳! 所以他忍不住又发出一声赞叹。 “还是海陆空三栖啊……” “圣子大人,咱真的不能……” “给我闭嘴!老徐!” 苏槐当然知道不能抢。 烈焰飞马,是尊天神朝独有的妖兽,据说是白龙跟飞马的子嗣…… 至于具体是咋生出来的,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苏槐前世大多时间都驻留在沉月谷,时不时出行也是靠自己飞。 没招啊,仙尊家里也没余粮,他前世一介散修,就算真有好东西也是跟自家富婆一起用了,怎么可能去搞坐骑。 太低阶的没意思,高阶的又养不起。衛鯹尛说 哪像这烈焰飞马…… 潜力高,又帅,唯一的缺点就是灵智不高,血脉似乎也有一些缺陷,即便突破到六阶七阶都无法化形…… 飞马踏上湖岸,打了个响鼻,马车也在众人面前稳稳停下。 咔—— 马车门被人从内里打开,一个头束紫金冠冕,身着暗色银龙纹甲胄的的青年率先走下马车。 他身后跟着两尊身材高大的将军,一身血气,不怒自威,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整日在战场上厮杀的莽夫。 第70章 剑冢-李思道 那匹马矮小无比,毛色杂乱,也没什么妖兽血脉,一看就是凡俗劣马。 那将军牵着它走到司马烛面前。 李敖指着它,对司马烛说。 “司马烛,这么久没见,也没什么东西送你,这匹马跟你气质很配,现在我把它送你可好?” “那就多谢太子……” 噗嗤—— 司马烛的话还没说完,几缕粘稠的血液便飞溅而起,沾在了他的脸上。 李敖将捅进矮马脖子的短刃拔出来,看着司马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笑道: “瞧,你的马……死了。” 卧槽!!! 全程目睹了李敖的骚操作,苏槐顿时惊为天人!这太子……怎么比他这个衍月圣子还狠!太恶心人了! 堂堂尊天神朝,统管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有素质的继承人啊! 最关键的是,那司马烛到了现在都还没生气发火,只是脸上的笑容的没有了,默默抬起袖子擦干脸上的血迹。 这才叫忍辱负重啊…… “哈哈!司马烛,死马烛,你装啊,你怎么不继续装了?” 见司马烛不笑了,李敖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终于不再羞辱他,而是扭头搂着苏槐的肩膀,将他拉远了一些。 但苏槐却默默抬手,把李敖的手臂从肩膀上挪开。 李敖脸上笑容一僵,抬起头,对上了苏槐那双充满嫌弃的眼睛,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嚣张无脑的反派小喽啰。 “……” “苏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李太子,缘何如此对待天寒圣子?” “需知,天寒宫可是我们的友宗,你这么做,就不怕激起两宗之间的矛盾,导致仙门乱战,生灵涂炭吗!?” “我,苏槐,实名对你进行谴责!” 李敖人顿时就傻了。 我靠,现在不是你们衍月仙宗嚷嚷着要开战的时候了? 不是你们以圣子重伤为由,狮子大开口敲诈天寒宫的时候了? 现在知道天寒宫是友宗了? 你这个活蹦乱跳的“濒死”圣子有什么脸来谴责我…… 李敖咬了咬牙,开口解释道: “苏兄有所不知,这是我与司马烛那虚伪小人之间的私怨。” “私怨?什么私怨?” “我们尊天神朝,对于太子的选拔有一套极为残酷严格的流程。” “每一个皇室嫡裔,都会在五岁那年被暗中送入俗世王朝,隐瞒身世,秘密托付给俗世的普通人家抚养。” “直到十六岁那年,才会被接回皇宫。” “并且在这十一年中,皇裔的生死全靠自己跟养父母,即便皇子皇孙饿死冻死,神朝也只负责观察记录,不会干涉半分。” 苏槐叹了口气:“真狠啊……” 李敖也跟着叹了口气:“确实狠啊……” “不过……” “我朝毕竟身负统管天下之责,在深宫皇城长大,在锦衣玉食中成长起来的人,知天下,却又不知天下。” “这类皇室子弟,可为将,可为公,为候伯子男。” “独独不能为皇,不可为王。” “这是神皇陛下定立的规矩。” 苏槐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怎么跟司马烛结下仇怨的?” 李敖垂下双眸。 “当年,我被送往的地方,便是司马烛父亲统御的国度……大荒王朝。” “抚养我长大的那对夫妇,在我九岁那年曾诞下一女。” “我十六岁离去时,她七岁。” 苏槐浑身一震:“你特么……应该不会那么禽兽吧……” 李敖愣了愣,明白苏槐意思后立马就瞪大了双眼。 “竖子!安敢辱我!” “咳咳,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李敖咬了咬牙,接着说道: “被接回皇城后,我便被斩断一切的外界联系,送到密地培养。” “因此与那女娃,并无多少关系!” “甚至早已淡忘她的音容!” 苏槐:“我靠,皇室无情啊……” “什么无情,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小孩,那女娃也不喜欢我啊!” “咳咳,你说的对,你接着说。” …… “两年前,我凭借自身努力,被确立为神朝太子!按律,曾抚养我的那户人家将由神朝出面,纳入皇城赡养。” “可当皇朝中人暗中抵达大荒王朝时,却只接回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 “曾经的女娃在十五岁时被人掳走,生死不知,我的养母也因为伤心过度,没多久就病逝了……” “我后来暗中派人调查过,什么线索都没查到,去天机阁请人卜算,那位阁老却闭口不言,只递给我一根白烛。” “直到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得知女孩失踪那年,天寒圣子司马烛曾回过大荒王朝,途径那座小城……” 李敖微眯着双眼,瞥向司马烛。 “天机阁给的白烛,年轻貌美的女孩,失踪,这三个因素跟司马烛联系在一起,答案再明显不过……” “可惜。” “天机阁不敢惹恼天寒宫,不愿出面作证,又找不到线索证据,皇朝不可能为了一个大荒王朝的普通女子跟天寒宫开战,此事只能作罢!” “可皇朝可以不管,我不能啊……” “我毕竟只是个太子,还做不到如今陛下那般无私,无情。” “如果有机会,我必亲手灭杀司马烛那个人渣,碎尸万段……” 苏槐叹了口气,伸手拍拍李敖的肩膀。 突然扭头大声喊道: “司马烛!李敖说他必杀你!” “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李敖愣了愣,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索性也舔了舔嘴唇,对着司马烛做了一个切脖子的动作。 司马烛眯起眼睛,冷冷地看了过来。 两相对视,苏槐揣着小手,在一旁笑的很开心。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以为就在此时,一股寒气悄然弥漫。 沉月湖中出现了一袭白裙。 面容清冷的女人抱着把古剑,每踏出一步,平静的湖面便结上一层厚厚的寒冰。 女人并不算美,但此番意境却如临凡之仙,让人生不起半分亵渎的心思。 所有人都在为她而赞叹。 只有苏槐,两侧的腰子隐隐作痛。 剑冢——李思道。 第71章 未知的秘境 水上人如月,举足凝霜雪。 李思道怀剑立于水中,清冷的眸光扫过众人,轻轻点头后再无动作。 但自她出现后,苏槐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身旁的李敖气势弱了不少。 便是不远处的司马烛,也微垂着脑袋,不敢窥视湖中静立的女子。 这就是当世第一天骄的威慑力。 与传闻中有八阶修为,却被张震天一掌“重伤”的苏槐不同,李思道早已凭借一柄古剑,在仙域中闯下赫赫威名。 其初入八阶之时,便与一位在八阶中期停留许久的剑冢长老战于淮南山巅,一剑惊天,战而胜之。 那是实打实的战绩。 一位前往观礼的仙尊强者更是当场发出一声长叹,直言仙域千载内,必能再添一位至强仙帝。 届时一门双帝,仙域往后万年,都将是剑冢一家独大,傲立绝巅。 这是一个被李思道所统治的时代。 同时代的所有天骄都被她一人压的喘不过气来,当然,其中并不包括苏槐。 前世苏槐在这个年纪时,还在为如何提升天赋,突破二阶实力而苦苦挣扎,李思道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上皓月。 往后数百年,他渐渐在仙域展露头角,时,李思道已经淡出仙域众人的视野,常年驻守陨魔窟中。 并且,剑冢一门双帝的设想也未曾实现。 剑冢的老仙帝怀锋大帝,在李思道突破至仙帝后,便独自深入陨魔窟,自此再无音讯。 苏槐对李思道唯二的印象,其一,是李思道高居仙榜前五的排名,其二,便是那两柄冰寒刺骨的仙刃…… “圣子,人已齐至,是否现在打开封印湖底秘境的大阵?”徐长老小声向苏槐问道。 “嗯。” 苏槐应了一声。 这才揉了揉自己的腰侧,从怀中取出一枚黯淡的圆球,朝其内输入仙力。 待仙离饱和,圆球绽放出璀璨的深蓝色光芒,从苏槐手中飞起,眨眼间便掠上云层。 嗡—— 一座笼罩整个沉月谷的巨大的阵盘悄然隐现,丝丝金纹流转,从沉月谷各个角落流出,汇入湖底。 沉月湖秘境有两道门,一道是秘境本身的门,百年前开过一次,其间涌出无数妖兽,让衍月仙宗头疼了好一阵子。 自那以后,黄元便通过大帝法身的帮助,利用衍月仙宗的护宗大阵,又给秘境增添了一扇加锁的新门。 几日前,秘境自带的门便已开启。 如今苏槐利用圆球打开的,是仙宗建立的第二道门。 …… 哗啦…… 金纹散尽之后,湖中便突然卷起一个巨大的旋涡。 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从旋涡中溢散而来,将整个沉月谷笼罩其中。 那些世代居于谷中的谷民,以及不久前刚被入门考核淘汰,被迫滞留下来的年轻修士全都提前收到了消息,此时赶紧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企图抓住这场天赐的机缘。 仙宗大长老的身形出现在山门下,揣着双手,九阶仙尊的气息弥漫而开。 他的任务是在秘境开启期间维持大阵运转,震慑诸多仙域霄小。 “诸位,可以进去了。” 黄元话音刚落,司马烛便在张震天的带领下率先自湖边掠出,毫不犹豫地跃入湖心漩涡之中。 苏槐咂了咂嘴:“明明很苟的一个人,为什么这会儿敢第一个上了?” “呵,哪是第一个,你以为这阴怂货让张震天先跳是为了啥?” “垃圾就是垃圾!” 李敖说罢,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然后就看到苏槐突然将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掌心朝上。 “苏兄何意?” “随地吐痰,罚款两百上品灵石。” “苏兄别开这种玩笑了……”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讲文明,树新风,这是我衍月仙宗的铁律,是吧,老徐?” 徐长老嘴角抽搐,默默低下脑袋。 “圣子说是……那就是吧……” 看到李敖满头黑线地掏出罚款,苏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笑意。 “李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毕竟你贵为神朝太子,出门在外还是多多注意形象为好,不能给神朝丢人呐!”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苏兄?” “不客气!” “嘶……” 李敖倒吸一口凉气。 “苏兄,此事过后,来我尊天神城做客吧,消费我包。我还可以介绍几个皇妹给你认识,二八年华,倾国倾城……” “免了!” “为何?莫非苏兄对公主不感兴趣?” “不,我只是单纯觉得,依李兄你的相貌来看,舍妹肯定不太适合我。” “……” “苏兄,其实我比你帅多了。” “嗯!?” 我可以容忍别人侮辱我的灵魂,但绝不允许有人侮辱我的颜值! 苏槐刚想回头让李敖见识见识什么叫仙尊强者的愤怒,却见他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带着两个皇朝将军先一步掠进旋涡。 而那个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哑巴李思道,更是在李敖之前便已然出发。 苏槐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徐长老。 “老徐,本圣子此去一行诸多凶险,更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你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圣子尽管吩咐。” 苏槐给了徐长老一把钥匙。 “我在沉月谷东郊圈了片山谷,盖个小院,然后种了些凡俗花草……” “圣子可是要老朽代为照顾一二?” “没错,那些花生命力顽强地很,按理来说不需要照看便能顺利成长,但我想让它们在一个月内开花。” 徐长老点了点头:“懂了,凡俗花草一次性无法承受太多的灵泉浇灌,想要催熟反而需要小心培育,同时还得除去被灵泉催生的杂草一类……” “老朽会代圣子完成此事的。” “那就多谢徐长老了。” “无碍,左右不过是个小院……” “谁跟你说我种在院子里了?” “嗯……嗯!?” “我不是说了么,我圈了个山谷。” 徐长老张大了嘴巴。 苏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文学一二 “老徐,不白干活!此行我若是有什么收获,不会忘记你的那一份。” “那老朽就……先谢过圣子了……” “好了,本圣子出发了!” 苏槐转身,目光越过谷中繁多建筑,草木,与山门下静立的黄元对视一眼。 而后身形一个闪烁,进入了湖中漩涡。 第72章 致命的遮魂壁 穹顶被阴沉的浓云覆盖,薄纱般的迷雾遮掩下,一缕阳光透过古树的缝隙洒落,映出点点斑驳。 而在绿荫所笼罩的林间灌木中。 密集的藤蔓宛若拥有生命的触手,束缚着一具不知名的巨大骸骨。 吱—— 苏槐一脚踩死躲藏在落叶下的毒虫,抬头看着这片陌生的森林。 或许是天地灵气比外界要浓郁一些的缘故,林中的树木花草,乃至刚刚踩死的毒虫,体型都比外界要大上许多。 进入秘境的落点大差不差,都处于最外围的区域。但苏槐并没有发现李敖等人的踪迹。 当然,也没打算去找。 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块阵盘,看着阵盘上代表自己的那个小绿点,又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小红点,发出一声轻笑。 拳意峰峰主的殴打并不是单纯为了泄愤,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张震天体内留下让人难以发觉的“印记”。 一旦进入秘境,这个“印记”就会成为让苏槐找到他的路标。 但现在,苏槐还不打算动手。 猪得养肥了再杀。 再说了,杀猪只是一件小事。 他此行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往秘境深处探索,尽量给衍月仙宗带回去一些关于秘境线索。 以及…… “给点提示啊?接下来怎么走?” 嘶——嘶嘶—— 指间传来冰冷的触感,衔尾蛇指环所画的小蛇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头。 【先确定核心方位】 【不要用仙力或者灵魂感知】 “嗯?为啥?” 刚欲释放灵魂感知的苏槐眉头轻皱。 【这里是它的地盘】 【他感知力很强】 【你的实力对它有威胁】 【发现你的气息,它会直接逃】 苏槐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他很确定,整个秘境都笼罩着大片的迷雾。 若不用感知,要怎么确认秘境核心在哪个方向? 压低修为再探查行不行? 苏槐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小蛇既然说“它”的感知力很强,并特意提醒他不要用灵魂探查,那就说明那东西拥有能看透灵魂本质的能力。 擦! 早知道当初就答应带上古邯山了! 嗯?不对! 差点忘了,虽然我现在没有古邯山,但我有张震天啊! 苏槐立马就再次掏出阵盘。 然后,顺着红点的方向一路前行。 没想到这小小的张震天不仅成了衍月仙宗安插在司马烛身边的信标,现在还能指引苏槐前进的方向! 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啊! 为了表示感谢,到时一定给你个痛快! …… …… 不知为何,在密林中奔掠的张震天突然打了个冷颤,脚步也忍不住顿了顿。 他一顿,跟在后面的司马烛也立马停了下来。 “张峰主,怎么了?” “没,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听到张震天的回答,司马烛立马就凝起仙力,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望去。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什么危险发生,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张峰主,百年前那次探索你也来过,我们距离大长老所说的地方还有多远?” “很远。” 张震天伸手往西北方向一指。 “上次我们一行人按大长老的指示前往秘境中心,光赶路就花了三天。” “并且这里还不能飞,迷雾中藏着数不清的怪鸟,一百年前它们的首领就有八阶顶级的实力,这里的天地灵气那么浓郁,谁也不知道那头怪鸟首领如今有没有再做突破。” “到了秘境深层,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里面的东西太诡异了……” 司马烛深吸一口气。 虽然湖底秘境在衍月仙宗地盘上,但对于这个秘境的了解,却没有任何一个宗门能超过他们天寒宫。 因为秘境里的东西……跟它们那位久不出世的大长老有很深的“羁绊”! 并且百年前的那次探索,也是天寒宫从秘境核心里带走了一些东西,这才引发秘境暴动,牵连了秘境外围那些年轻弟子。 张震天站在原地用灵魂力量搜索了一阵子,再次开口道: “核心之地的“它”布置了三层关卡,只有或者走到神殿的人,才有资格向“它”提出自己的诉求……” “圣子,虽然离目的地还有很远,但距离“它”布置的第一层关卡已经很近了。” “那就赶紧出发!”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听你那么一说,我心里也突然有种发毛的感觉。” 二人再次上路。 小半天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面漆黑如墨的巨大屏障。 屏障横亘百里,一眼望不到边际,硬生生将秘境里层与外层隔绝开来。 张震天停下脚步,咽了口唾沫。 “到了,圣子,这就是第一个关卡。” 司马烛站在张震天身旁,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那面黑壁。 “这就是大长老所说的遮魂壁?” “嗯,百年前我还只是七阶长老时,宗内一共出动两位仙王,其中就有一人死在这里……” “后来我们发现,大家在遮魂壁里经历的东西都不同,根本无法预测。” “但似乎……跟心魔有关。” “圣子,你……小心。” 司马烛笑了笑:“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一起进去吧!” “是……” 二人抬起手印在黑壁上,漆黑的壁垒刹那间涌起阵阵波纹,无数漆黑的手臂自壁垒中伸出,拉扯着他们的尸体,将他们彻底淹没…… 漆黑的石室,阴冷的铁栅。 张震天突然就打了个冷颤。 他认识这个地方,衍月仙宗,拳意峰用来练习拳法的地牢。 抬起手,果然,修为被封住了。 居然是前不久才刚刚经历的事情…… 张震天悄悄松了口气,虽然要重新遭受一次侮辱,受些皮肉之苦,但他张震天既然撑过了第一次,就一定能撑住第二次! 哗啦…… 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突然响起。 张震天抬起头,望着不远处那个左手缠链,右手持钩的红脸鬼影,身躯突然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拳意峰主…… “桀桀桀!” 红脸鬼影狞笑一声,手里的钢钩突然开始甩动,而后,隔着五六米,那只人头大小的铁钩噗嗤一声钩住了他的脑袋。 啪! 张震天发现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然后被鬼影提在手里,伴随着铁链的声响走向下一个牢房。 “不杀我?” 张震天心里一阵迷惑。 下一个牢房门口,那鬼影突然发出一阵狞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粉色的丹药,塞进张震天的嘴里。 张震天奋力挣扎,想把丹药吐出去。 鬼影却掰开他的嘴,往他嘴里丢了颗酸味十足,酸到灵魂深处的仙果。 咕噜—— 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这一咽,就把粉色丹药吞进了肚里。 血液瞬间沸腾,腹中燃起一阵邪火。 然后就见鬼影大笑起来,一把把他丢进了第二个牢房之中。 张震天晃了晃脑袋,意识开始迷乱。 他发现这个牢房里绑着一道让他熟悉无比的身影。 天寒宫圣子——司马烛! 不过……圣子大人怎么越看越清秀? 张震天下意识朝司马烛走去。 “唔……唔!!!” 司马烛嘴里被塞了一大团布条,刚刚进入遮魂壁时,他就发现这个牢房的布置跟他在大荒王朝建的暗室差不多。 他在这暗室里不知毁了多少凡俗少女。 大的小的,高的矮的,萝莉御姐…… 那些少女,事后不听话的都死了,听话的则被他圈养在私人府邸里。 他本以为遮魂壁最多就是让他体验一番被女人反过来欺辱的经历。 直到牢房里突然被塞进来一个膀大腰圆,面红耳赤的张震天…… 第73章 第八世 “遮魂壁?心魔?” “湖底秘境在百年前第一次出现。” “可听他们的意思,天寒宫那位大长老似乎在那之前就跟这秘境有所牵扯?” 苏槐站在遮魂壁旁,若有所思。 他一路尾随,并在半天之前就追上了张震天二人的身影。 只是这俩人虽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却无法发现他的隐匿之处,因而让他成功探听到了一些关于秘境的资料。 苏槐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遮魂壁,又调用一丝仙力试探了一番,而后才深吸一口气,闷头扎了进去。 心魔这东西,他还没见过。 尝恩复仇,随心而为。 苏槐对于善恶的衡量标准与自己的理解,在他眼里世界非黑非白,而是二者掺杂的灰。 迄今为止接连九世,林林总总加起来近七百年岁月,他大抵是问心无愧的。 即便是多次经历死亡,也并没有真的在他心里留下太多阴影,毕竟死的次数多了,慢慢就习惯了。 所以,他的心魔……会是什么呢? …… 一片纯白,恍然如梦。 苏槐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衍月仙宗山门外,周遭皆是垂头丧气的年轻男女,一道山门,将沉月谷一分为二。 门外是熙熙攘攘的生活与现实,门内是意气风发的抱负与梦想。 “这是……” “我上一世考核失败的场景?” “心魔,就这?” 苏槐抬了抬手,确实只有一阶后期的实力修为,弱的像只只会扑棱翅膀的菜鸡。 他不慌不忙,也没刻意去改变什么,完全跟前世走的路一样。 在苏槐看来,如果能力不足以去改变太多,他前世走过的就是最好的路。 一开始他以为这片幻镜会在富婆身上下文章,比如让富婆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毕竟思来想去,这确实能破他的防。 可是没有。 在谷中挣扎大半年后。 他依然在沉月谷后山遇到了因为炼丹失败而偷跑下山画画散心的富婆。 富婆站在一片河滩边,见这片人迹罕至的山谷有陌生人出现,立刻就怂的一批,可她面前的画才画到一半,又舍不得就这样卷东西走人。 好在,两人之间隔着一条十余米宽的浅河滩,水不深,清澈见底,却又给了楚思雨一些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苏槐在河滩的另一侧停下脚步, 待对面的少女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突然朝她大声喊道:“你是在画画吗?” 楚思雨身体一颤,点了点头。 “能不能帮我画一张?” 见楚思雨不说话,苏槐又笑着喊道:“我家离这里很远,半年多前被仙宗淘汰,没有去处了,只能冒险猎一些低阶妖兽养活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第74章 万年孤独 那刺客是个擅长隐匿暗杀的仙尊,遮形蒙面,身缠黑雾,无法通过灵魂探查到任何线索。 夜月行空,一柄漆黑利刃从阴影中划出,带着诡暗的仙力刺向苏槐的咽喉。 叮!!! 利刃被银色指环卡住。 那刺客一击不成,迅速抽身而退。 但苏槐却是咧嘴一笑,双手猛然平展而开,一声怒喝响彻天地。 “魔像之锁!” 苏槐身后,一具数百米高,面容狰狞的巨大法相显现而出。 它张开遍布利齿的大嘴,十九根锁链从中爆射而出,恰巧封死了刺客本欲闪避的落点。 咔嚓…… 刺客被锁链缠绕,身躯瞬间僵硬。 [魔像之锁],同样是苏槐从某部动漫里偷师学来的技能,只不过效果没有原版那么霸道。 他的魔像之锁一次性射出十九根锁链,但锁链无法追踪锁敌。在与同阶对敌时,大家都不是一动不动的傻子,所以这一招虽然威力大,却很容易落空。 但此时,用来对付逃逸路线被提前预判,底裤都已经被看穿的刺客,却是真正的必杀之技! 哗啦…… 魔像射出的仙力锁链被一点点地拖拽回来。 苏槐蹲在刺客面前,没有丝毫废话,直接伸手揪下了他的面罩。 随即便是瞳孔微缩。 “没有……脸?” 他伸手探了探刺客的头骨,发现那就是一个纯粹的椭圆形,没有下颌骨,没有眼窝,连呼吸用的孔洞都没有。 “这东西,不是人类?” “妖族?鬼族?还是魔族?” “又或者……因为我没有见过刺客,所以幻境也无法还原出刺客真实的容貌?” “靠!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遮魂壁也太垃圾了,听张震天吹的那么牛逼,结果是个天下第一吹勾八,老子白跟它玩那么久?” 苏槐站起身,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夺过那柄漆黑的匕首,反手扎进刺客的心窝,然后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瓶八品化骨水,均匀地撒在他身上。 接着补上一发仙火,使其罪恶的一生在火焰中燃尽。 但幻境,依旧没有消散。 苏槐揣着手,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迄今为止,他都没有发现这幻境有任何要考验他的意思,反而有种要弥补他前世遗憾的感觉。 这一世没喝老友珍藏的那坛仙酒,刺客的计谋被提前识破,苏槐没被引到那片竹林,更不可能再被噶腰子…… 所以这算什么心魔? 可他却不知道,遮魂壁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回到沉月谷中自己圈出的那片山谷后,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失神了好一会儿。 家,没了。 原本木屋所在之处,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草,上面找不到任何曾有建筑存在过的痕迹。 衍月仙宗大长老黄元出现在不远处,高声喝问他是谁,为何踏入衍月领土。 他开口询问楚思雨的信息。 黄元却皱着眉头说衍月仙宗从未有过这么一个女弟子。 苏槐瞬间就反应过来,遮魂壁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先让他舒舒服服地体验一遍还算美好的人生,然后再在某个节点戛然而止,这手段……牛啊! 在黄元警惕的目光中走出沉月谷后,苏槐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没去竹林是正确的】 【不要死亡】 指尖的小蛇将一条提示送入苏槐脑海,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腾空而起,揣着手往大炎王朝的方向行去。 短短半日时光,他便越过葬星山脉外围,抵达自己的故乡。 他向人打听黑铁城苏家的消息。 得到的回答却是,苏家大少苏槐,十七岁早夭,苏家老家主苏长歌,数百年前便旧伤复发,黯然陨落。 苏槐嘴角一抽。 敢情这个幻境世界里,他已经没有任何真心待他的人了,甚至连他自己都在十七岁那年死了…… 要不待会去给自己上柱香? 苏槐笑了笑,从此开始游历天下。 他的修为似乎已经定格,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丝毫不见增长。 泣鬼渊,陨魔窟,葬星山脉…… 每一处禁地都留有他的足迹,但他本人就像一个幽灵,无论结识多少人,无论做了多少事,第二天都会被人忘的干干净净。 这是最高层次的孤独。 被世界遗忘,身处人潮,举目无亲。 如此百年,千年,苏槐独自枯坐的时间越来越多。 然而,每当遮魂壁以为他即将生出心魔,对自我的存在产生怀疑时,苏槐又总能搞点骚操作出来。 …… 第一个千年的末尾。 他跑去参加仙域炼丹师盛会,在大赛现场表演炼制九品丹药,然后当场炸炉。 跑路时还顺手卷走了隔壁炼丹宗师的九品丹炉,然后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苦练上百年炼丹术,终于小有成就。 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一品炼丹师。 啧,有些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苏槐觉得自己肯定是受到了上天的诅咒,别家仙尊天赋再差,练几年至少也能烧出几颗三四品的丹药。 只有他,流程标准,灵魂力量也够,丹炉还用的九品,但特么就是会莫名其妙地炸炉…… 第二个千年末尾。 他以李思道的私人名义给衍月大长老黄元写了一封信,约定三天后在仙域之颠一战,败者……留下自己的腰子。 黄老头将信将疑,在他看来,整个仙域应该没人不怕死,敢冒着被李思道追杀的风险开这种玩笑。 所以他一边派人核实,一边宣布闭关,如无大事,百年内不会出关…… 第三个千年末尾。 苏槐又给尊天神朝的神皇写了一封信,大致内容差不多是—— “你好,我是天寒宫大长老乾四海,其实几千年前天寒宫覆灭时我是假死。” “现在我已经夺舍重修,马上就能凭借前世炼制的神丹突破仙帝。” “限你两天内凑齐一百亿上品灵石,送到剑元城西郊紫竹林,不然休怪我突破后发动大军,灭你神朝!” 为了增加信的可信度,苏槐还不惜磕了粒暂时提升修为的九品丹药,特意在末尾留下了仙尊后期的气息。 信的内容很假,但气息很真,神皇觉得亲自到紫竹林去看看,至少也要把写信的人缉拿归案! 他一步踏入紫竹林,却不小心触发了苏槐花了几百年小心翼翼布置的陷阱,引发了一场大火。 神皇可没忘记数千年前天寒仙帝的惨痛教训,第一时间就严阵以待,防止周围还有其他的惊天杀阵。 惊天杀阵自然是没有的。 但熊熊燃烧的大火蔓延到紫竹林深处,没过多久,竹林里就走出个一席白裙,面若寒霜,还不听解释的绝世剑帝…… 那一天,在远处磕着瓜子看戏的苏槐总算弄清了一部分仙帝之间的排名。 嗯,李思道大于尊天神皇。 可惜啊,仙帝毕竟是仙帝,打不过还能跑,神皇居然保住了自己的腰子…… 往后每一个千年,总会出现一件足以震动整个仙域的大事。 但令人不解的是,没有任何人能想起这件事是谁引发的…… 苏槐就这么跟遮魂壁杠着。 说他被孤独折磨疯了吧,偏偏每到搞事的时候他就开心地一批。说他没疯吧,又整天整天地坐在山谷里种花,发呆。 始终介乎于一种“你猜我疯没疯”的状态,属于薛定谔的疯。 一万年。 苏槐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一望无际的逐光花花海里,计划着即将到来的第十个千年末尾该去找点什么乐子。 可脑海中刚有个点子,身周的一切却突然开始破损,消融。 遮魂壁表示自己不想跟他玩了。 第75章 张震天:吾乃衍月圣子! 呸的一声。 漆黑的遮魂壁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蠕动一阵,把一个人吐了出来。 苏槐一个踉跄,沧桑的眸光扫视过周围,终于叹了口气,默默闭上双眼。 随着年纪的增长,人看待事物的目光会发生两种变化。 一种是越发沉稳,内敛,仿佛一位能看透一切的智者,世间一切在他眼里都会变成过眼云烟。 这种人占据绝大多数。 三四百年还好,但往后活的越久,见的东西越多,他们就会越发觉得活着没意思。所以才会有永生不是恩赐,而是诅咒的说法。 另一种人,同样历经沧桑,但越活下去他们就会越豁达,同样对一些事情看的很开,却又同时会更加热爱一些东西。 经历的多了,他们的性格会变得随性,随心,逐渐成为人们口中的老顽童。 苏槐便属于第二种,但他不老,也没变成顽童。 他是个顶级的……乐子人。 重新睁开眼后,深埋眼底的孤独缓缓褪去,他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对遮魂壁竖起一根中指。 遮魂壁一阵涌动,看样子像是又要往外吐什么脏东西。 苏槐眸光一闪,急忙拉开距离,隐匿好自己的身形。 砰,砰两声。 张震天跟司马烛被同时吐了出来,一边一个,整整齐齐。 司马烛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终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扭过头,狠狠地看了张震天一眼。 虽然明知那是幻境,但触感,撕裂感,以及痛感却又那么真实…… 他就像一叶扁舟,在张震天的狂风暴雨下飘摇了三天三夜,深深的无力感与极致的屈辱无时不刻不在侵扰着他脆弱的心。 好在,他忍辱负重,撑下来了! 也好在每个人的幻境都是分开的,即使经历过这种刻骨铭心的屈辱,也绝对不会被第二个人知道。 否则……必要让张峰主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而另一边,张震天也是懵的。 三天三夜啊…… 那个戴着红色鬼面的畜生……每隔五个时辰就跑来给他灌一颗粉色的丹药。 他理智健在,却偏偏无法控制升腾的邪火,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具体都做了什么,也根本不想去回忆。 只记得临近出来时自己的腰,很疼。 张震天瞥了一眼司马烛,突然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还好,幻境是分开的,不然经历了这么一茬,依司马烛的性格,肯定不会再让他这个“难兄难弟”活着。 那么自己到时候就得先下手为强,想个办法弄死这位圣子大人了…… “咳,圣子,接下来……” “张峰主,暂时别跟我说话。” 司马烛的声音有些沙哑。 “接下来去哪,你直接带路就好,你走前面,我在后面。” “那就……请圣子跟好了。” 张震天缓了口气,再次向远处奔掠。 待二人跑出一段距离,苏槐才从阴影中现出身形。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小蛇,我进遮魂壁的这段时间,外界一共过去了多久?” 【一刹那】 “一刹那?” 【嗯,遮魂壁是纯粹的幻境凝聚体,它会通过被接触者自己的思想,创造独一无二的幻术】 【只要没有迷失本心,无论你在里面呆多久,现实中都只是一刹】 【相当于你走了一步路的时间】 苏槐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问道: “那张震天跟司马烛是什么情况?” “他们比我先进那么长时间,为何反倒出来的比我还晚?” 【因为他们有过迷失的征兆】 【但最后都从中挣脱出来了】 【迷失的越多,在里面呆的时间就越久,直到最后完全迷失,在幻境里自我了结,就永远出不来了】 苏槐听完小蛇的解释,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遮魂壁。 阴险啊…… 苏槐收回目光,掏出“张震天牌导航仪”,继续遵循着天寒宫二人组的步伐,朝秘境中心前进。 …… 同一时间,秘境核心之地。 李思道握着染血的古剑,不断奔逃。 其身后一头九阶的三首魔熊穷追不舍。 魔熊庞大的身躯不知撞断多少古树。所过之处扬起一片黄沙,时不时还张嘴朝着前方的挑衅者喷吐出道道漆黑光柱。 李思道咬了咬牙,只能中止探索,扭头往遮魂壁的方向跑。 事实上,她通过遮魂壁的时间比苏槐还要早上一些。 她自幼练剑,人生经历一干二净,扰其修炼者尽皆一剑斩之,剑心无垢,心魔一事也就无从谈起。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她闯到一群魔熊驻守的山崖。 那是通往核心之地的第二道关卡。 通关内容也很简单,留下一件魔熊指定的东西,就能通过山谷。 李思道除了身上的白裙,以及随身带着的几颗应急丹药,就只有手里的剑了。 作为一个纯粹的剑修,别人想要她的剑,她能忍吗? 当然忍不了。 常规的过关方法行不通,那就硬闯呗! 李思道当即就长剑出鞘,斩杀了那头索要长剑的七阶魔熊。 再然后…… 就被山谷核心区的霸主,也就是那头被杀的魔熊的亲爹,一路追杀至此。 也不是没试过回身反打,但仙王与仙尊之间看似一步之遥,实则犹如天堑。 同阶无敌李思道是能做到,但越阶而战……哪有那么简单。 三首魔熊皮糙肉厚,如果按人类的修行方式来算,属于体修一脉。 李思道一套剑招打出去堪堪破防,犹如刮痧。 但人家带着魔力的一掌却能直接要了她的小命,这怎么打? 能全身而退已经很牛逼了。 很快,楚思雨那边的动静就引起了司马烛跟张震天的注意。 待二人探清形势,得知李思道正在被一头九阶妖魔追杀后,司马烛立刻就挑了挑嘴角,对着张震天小声说了几句话。 张震天听完后,抿着嘴,从司马烛手中接过一身灰袍,将全身包裹起来,而后突然飞上高空,肆意宣泄着自己的力量。 天际突然落下无数怪鸟的尸体。 紧接着,阴云迷雾中便传来一声愤怒的鸣唳,一道遮蔽天空的巨影穿过云层,如利剑般射向张震天。 张震天刚忙降至地面,拾起一具怪鸟尸体,而后借由古树的遮掩,朝李思道的方向狂奔而去。 两头巨兽眼看着就要撞上,张震天已经看见了李思雨身影,他抬起手,将怪鸟尸体当做暗器,掷向李思道的心口。 李思道也发现了云层中的异动,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暗器”,她身体反应下意识就是一剑。 那句怪鸟尸体一分为二。 张震天收拢身上的黑袍,发出一阵怪笑,扯着嘶哑的嗓子喊到: “李思道!吾乃衍月圣子苏槐!” “你今日死于妖魔之手,从此……天下第一天才的称号,归我了!” “卧槽!!!” 躲在一棵大树上看戏的苏槐听到张震天这狗东西喊的话,小手一抖,顿时就不快乐了,连手里的瓜子都掉在了地上。 “张震天,我汰你娘啊!” “还有司马烛,看来……留你不得了!” 苏槐咬牙切齿,甩了甩手腕,凝出一柄银色的光剑,朝司马烛躲藏之地奔掠而去。 第76章 阴险谨慎司马烛 张震天并未发现不远处某位因为被人冒名顶替而怒气腾腾的圣子,他喊完,便一个闪身蹿入林中。 也不知吃了颗什么东西,整个人气息瞬间就隐匿地一干二净。 天际的怪鸟首领失去了追踪目标,漆黑的瞳孔转动一圈,顺势就盯上了李思道。 李思道眸中闪动着怒火,通往遮魂壁的路被怪鸟首领封死,只好再次改变方向,朝秘境核心的另一片区域逃去。 被一只九阶,外加另一只八阶顶级妖魔共同追杀,她此行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看着她奔逃的身影,张震天扯了扯嘴角,在林中几个闪掠,回到了司马烛藏身的地方。 此时,司马烛低着头坐在一棵树下,看不清神情。 “圣子!任务完成了。” 司马烛没有回应。 “圣子?” “别喊,我知道了……” 司马烛一动不动,声音虚弱无比,张震天内心突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皱了皱鼻子,闻到了一股细微的血腥味。 他眯着眼睛细细细细看去,这才发现自家圣子身下的泥土,已经被鲜血染红。 往那个方向走去的脚步顿时就停下了。 “你好啊……” 一道阴影突然出现在其身后。 张震天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一个激灵,回身就是一掌。 咔嚓,身后的古树应声而断,粗大的树干砸落在地,溅起大片尘土。 然而,还没等张震天做出下一道攻击,他的脸却突然被一只手盖住,握紧。紧接着,磅礴的仙力瞬间从那只手的掌心倾泻而出! 轰!!! 气浪翻腾! 张震天的身体猛然颤动几下,浑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皮肤也随之渗出大片殷红,成了一个血人。 “啧啧……” “张峰主,好久不见……” 张震天的眼球已经因为过度充血而破裂,但那带充满屑味的语气,实在过于刻骨铭心。 “是……是你……” “是我啊,张峰主,刚刚您老不是还在念叨我的名字么?” “既然你这么想我,我这种有礼貌又有素质的人,当然得出面见见你不是?” 苏槐歪了歪脑袋。 “哦对了,这一路走来,还得多谢你给我带路呢。” 那边枯坐着的司马烛听到这句话,瞬间就将视线投注过来,死死地看着张震天,眸中充满了滔天的杀意。 他刚刚还在思索,为什么一路走来小心翼翼,但藏身之处却能被苏槐如此轻而易举地找到。 现在一切都了然了! 他们二人中出了一个叛徒! 苏槐拖着张震天半死不活的身躯,慢步走到司马烛身前。 他将张震天丢在一旁,擦了擦手。 然后并指为刀,以仙力斩断那颗倒塌的大树,削出两截树墩,自己坐了一截,又将另一截放在司马烛旁边。 “天寒圣子,聊聊?” 司马烛抬起头,用双手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坐了上去。 只不过很快,那截树墩就被他身上淌下的鲜血染红。 “呵呵,司马兄真是好血量!” 司马烛没有理会苏槐的调侃,他看着面前那张年轻地有些过分的脸,再结合他能一击废掉张震天的实力,心中思绪良多。 他无比地渴望知悉苏槐身上的秘密。 可惜,如今他非刀俎,而是鱼肉。 “苏槐,你想知道什么?” 司马烛深吸一口气,不去看胸腹间那条恐怖的刀痕,而是将视线全部凝聚在苏槐的双眼上。 苏槐与他对视,嘴角微微上扬。 “我想知道的,你会说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交易而已,只要有足够的筹码,天底下就没有绝对的秘密。” 苏槐忍不住为司马烛的觉悟鼓掌。 “那我们先聊聊你们天寒宫秘而不宣的炼丹技术?” “呵……” “衍月仙宗,果然已经知道了……” 司马烛眯起双眼。 “炼丹之处,只有大长老知道具体在哪儿,那些负责炼丹的丹师也早已被斩断与外界的联系,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我与其余几位效忠大长老的峰主,只负责物色那些可以被培育成药人的修士,然后会由专人出手制造“意外”,再秘密将人带到大长老指定的地方进行交接。” “之前负责出手的,就是张震天。” “作为回报,每个月的第十二天,都会有人暗中将一些丹药送到我们府上。” “关于这件事后面藏着的其他秘密,我就不太清楚了……” 苏槐托着下巴:“那么,天寒宫具体还有哪些峰主跟你一样,是大长老的人呢?” “全部都是。” “全部?” “嗯,很少有人能抵御住那种丹药带来的诱惑,更别说如今宫内大部分八阶峰主,都是大长老从七阶培养上来的……” “你没骗我?” “我可以向天道起誓。” 苏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接下来,说说你对这个秘境的了解?” 司马烛却是闭口不言了。 “这个反而不能说?”苏槐问道。 “可以说,但……” “筹码,我刚刚就已经说过了,想交换秘密,需要足够的筹码。”司马烛眼神阴翳。 “作为诚意,我已经告诉了你很多,而你,还没说你愿意付出什么筹码。” 苏槐挑了挑眉:“你想让我饶你一命?” “是!” “那不可能。”苏槐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某些原因,你早早地就上了我的必杀名单。” “哪怕这只是我的一具分身?”司马烛垂落着双手,却没在苏槐脸上看到什么意外的神情。 这位深藏不露的衍月圣子,似乎永远都带着那副另人讨厌的笑脸。 “对,哪怕你只是一具分身。” 银白的剑刃瞬息之间便掠过司马烛的脖颈,头颅滑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正对着地上躺尸的张震天。 苏槐起身,把双手揣在袖子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朝着秘境深处渐行渐远。 没了气息威慑,浓郁的血腥味很快便引来了核心圈潜藏的妖魔,将两具曾端坐于天寒宫高位的身躯啃食殆尽…… 张震天,算是彻底陨落了。 但司马烛,却依然还好好地活着。 在苏槐找到他藏身之处,一刀斩开其胸腹时,便发现他的灵魂并不完整。 司马烛修行了一门奇异的分身法,分出的分身还与一般的身外化身不同,不仅拥有较为独立的思维,就连平日里的修练都是分开进行的。 颇有一种将自己一分为二,进行双份修行,最后再合二为一,无敌于世的味道。 难怪司马烛身为天寒宫圣子,还拥有传说中的九阳神体,修为却不到七阶。 原来是分身啊…… 估计本体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苟着呢吧? 细细想来,这种做法确实很符合他忍者神龟的人设啊! 属实是……给他牛逼坏了。 第77章 救我一命 处理掉司马烛二人,已经大致摸清核心区中心方位的苏槐便一路悠哉悠哉,成功抵达了第二关魔熊驻守的山谷。 “觅神者,留下你的双臂。” 听到不远处那头七阶魔熊口中吐露的人言,苏槐叹了口气。 他算是摸清了所谓考核三关的本质。 第一关种下心魔,第二关削弱实力,估计第三关也会是类似的效果。 最核心的那尊“神”,明显是既希望有人去找它,又害怕找到它的人太强。 可是……小熊啊。 你家长都不在,你自个就一七阶魔物,凭什么敢开口要我的双臂啊? 你一直都那么勇的吗? 苏槐甩了甩手臂,手中的银剑化为一把长弓,他用力拉开弓弦,仙力在指尖汇聚,形成一根银色箭矢。 咻—— 长虹贯日! 轰的一声巨响,那头十余米高的魔熊脑袋轰然炸开,碎肉与血液溅了一地。 山崖上其余的巨熊开始嘶吼,剩余的几只七阶魔熊带着大量五六阶的熊崽子朝苏槐发起冲锋。 “哦吼,差不多都已经有灵智了,还这么不怕死的吗?” 一个响指,王之宝库再现! 漫天的箭矢不断在虚空中闪烁,面对魔熊这种近乎纯粹的防御与力量型妖魔,覆盖式的法术轰击犹如天灾末日。 那场面,就像中世纪战场突然出现了数千把无限子弹的加特林,场面血腥无比,一面倒的屠杀! 短短片刻,山谷中的嘶吼便彻底消失,徒留一地熊尸,寂静无比。 苏槐收拢双手,循着山崖上的断口,摸进了魔熊一族的老巢。 魔熊一族,并不归属于妖,而是与陨魔窟的魔族一般,即便实力突破至七阶,八阶,也鲜少有魔族能化为人形。 所以它们的洞窟庞大无比。 行至深处,苏槐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发现了大量的矿石结晶,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其他妖魔的骨骸。 没有灵药一类,想来应该是魔熊族没有储存粮食的情况,发现什么好东西当场就吃掉了。 苏槐弯腰拾起一块紫色晶石,用仙力测了测,看硬度应该是八阶的材料。 而类似这样的晶石,足有上百块。 “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抄家果然是来钱最快的方法。” 第78章 力量结晶 李思道眯起眼睛,犹豫片刻后,提着那把断剑追在苏槐身后。 她受了很重的伤,现在随意碰到一只七阶妖魔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在出发来秘境之前,怀锋大帝曾跟她说过,若是遇上生死危机,不妨向衍月仙宗或者尊天神朝的人寻求帮助。 李思道是傲,但不傻。 有希望活着,没人会想死。 而如今她想活下去,只能寄希望于苏槐看在剑冢的份上,捞她一把。 本来人家不愿意救,她也不好强求。 可那枚晶石是她拿命冒险换来的,怎么可能就这样白白让人抢走? 跑在前面的苏槐自然发现了她的动作,额头上立马就浮现出几道黑线。 喵的,如果咱俩无冤无仇,现在捞你一把也不是不行。 可特么……噶腰之仇啊! 虽然点了你的房子确实是我有错在先,可你他喵的前世是一句解释都不听啊,仗着自己是个仙帝,噗嗤两刀就把我噶了。 这一世我没补刀都算好了。 真要救了你……我特么以后还有何颜面用自己身体里那两颗腰子! 苏槐在林子里左拐右拐,为了防止被发现,遭受到那三只九阶妖魔的围攻,他也不敢动用太多的力量。 跑了半刻钟,见实在甩不掉,索性钻进一个隐蔽的山洞内。 李思道后脚就跟了进去。 可刚刚进入山洞,一块带着仙力的板砖便虎虎生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拍在了她后脑勺上。 李思道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摇摆几下,愣是没有晕过去,而是扭过头,一脸懵逼地看着苏槐。 “擦,这都不晕!?” “为何……偷袭我……” “这是你不听别人解释的惩罚。” 苏槐义正言辞。 李思道更懵逼了,什么不听别人解释,他解释了什么? 她盯着苏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剑冢留有我的魂牌,那是怀锋大帝亲手所制,你若杀了我,身上必然会沾染业障,魂牌也会生出感应。” “衍月仙宗已经得罪了天寒宫,你身为衍月圣子,不会想再给宗门招惹一个同等级的强敌吧?” 苏槐:“……” 苏槐叹了口气,把那块砖头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罢了……” “你就自己在这洞里躲着吧。” 苏槐掏出一瓶从张震天储物戒指里搜来的敛息丹药,随手丢给李思道。 “这算是那颗石头的交易物品。” “我自己还有事要做,不可能留在这儿给你这个陌生人当保镖。” “这瓶丹药的作用是收敛气息,效果很强,待会我出去以后会封住洞口,接下来你是生是死,看命,如何?” 李思道略微思索一番,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衍月仙宗跟剑冢关系亲近,衍月圣子却似乎很讨厌她这个剑冢的剑子。 可这种情形下,上等的敛息丹药确实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她别无选择,只能点头。 “可以。” “李思道,今日之事,暂时到此为止。” “但也请你记住,咱俩有仇,看到地上那块砖没,以后别让我再碰上你,不然见你一次拍你一次!” “你我究竟有何仇怨?” 苏槐沉默三秒:“怨是我起的,仇是你结的,纵火焚林,杀人嘎腰,咱俩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我比你更坏一点而已。” 未等李思道反应过来,苏槐走出山洞,一掌震落山石,封住洞口。 他长叹一声,翻开掌心,那枚青色晶石静静地躺在上面,其不过鸽蛋大小,内里却又蕴含着惊天的能量。 “嘶嘶——” 银色小蛇攀上掌心,张嘴衔住晶石,将其吞入腹中。 “怎么样?” 【可以了】 【直接去找“它”吧!】 “等等!” “这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刚刚一看到它,你反应会那么大?” 小蛇顿了一会儿。 【是力量结晶】 【我与“它”的仇怨,你已知晓一部分】 【当年“它”背叛时,我曾与之大战,我们两败俱伤,本源受损,当时它逃了,我追不上,只能另寻密地休养生息】 【而我们碎裂出去的部分本源则被仙域规则重新收拢衍化,形成了力量结晶。】 【吞噬掉力量结晶,可以让一个人直接晋升到仙帝初期】 “擦!” 苏槐一脸震惊。 “这种好东西,你特么居然一口闷了,半点没给我留!?” 【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直升仙帝啊喂!” 【是能直升仙帝,但也会终生受困于仙帝初阶,甚至当“它”苏醒之时,你还会成为受它控制的傀儡】 【数十年前,我的那份结晶便是被人吞噬,短短十年内便造就了一位仙帝】 “谁!?” 【苏长歌】 苏槐当即就是一愣。 “老爷子?” 【对】 【从你第一世的今天再往前推数十年,苏长歌曾进入我休憩的那个山洞,他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仙域人】 【只不过,当时他已气血固化,灵魂力量也已衰老,经我判断,无法承受我的权能运转……】 【于是,我与他做了一个交易】 【我指引他找到我的力量结晶,成为此世仙帝。而作为交换,他突破仙帝后,要为日后被我选定之人终身护道】 【只可惜,苏长歌外出三十年】 【回来时却修为尽散,根基皆毁,勉强靠着一些药物续命】 【他回到那个山洞,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我,并带回了一颗鬼帝头颅】 【我虽恼怒于他擅作主张,毁了我的计划,却又不好对彼时已然心生死志的老人过多苛责】 【只好放他离去】 【再然后,便是六年沧海桑田】 【苏长歌暗中引导着第一世的你来到我的栖身之所】 【那时的你灵魂有些奇特,隐隐有些被仙域规则排斥的感觉,因此我一眼就看出你跟我一样,都并非纯粹的仙域本土生灵】 苏槐抿着嘴,沉默不言。 【你的条件符合我的要求,但灵魂强度却差上一丝,虽然足以承受住我的力量,却也注定要在过程中白白浪费一次循环】 “等等,循环!?” 【是,山洞里那条黑腹蛇,便是我分化出去的权能化身,是开启循环的钥匙】 “循环,就是重生?” 【你可以这么理解】 “擦!那是你的权柄!?” “那是不是说,我现在死了还能重来?” 【……】 【最好不要,我本就本源受损,这一世为了保留你的修为,避开仙域规则的修正,已经耗尽了残存的大部分力量】 苏槐收敛气息,蹿上一颗大树,借由树叶遮掩住身形,蹲在大树的枝杈上,整理纷乱的思绪。 如果小蛇所言皆为真实,那么它毫无疑问,就是苏槐真正的金手指,而苏长歌作为小蛇的第一位代言人,其实一直都知道他能重生?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索性问了出来。 “小蛇,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老爷子其实算是你半个手下,那么他其实也跟其余人不一样,他拥有我重生的记忆,对不对?” 【错】 小蛇开口否认。 【你太小看仙域了】 【仙域的位格其实并不低】 【我的权能只能作用在不被世界规则所注视的个体身上,也只能作用于一个个体】 【简而言之,像李思道那种身怀仙域气运之人,我这种域外之物若是寄宿于她,很快就会引来仙域的注视,而后被规则抹杀】 【这也注定了苏长歌在你完全融入仙域规则前,不能让任何人出手帮你】 【否则若是你的灵魂在被仙域规则认可之前就汇聚了太多的气运,甚至影响到仙域的格局,很容易就会被当成窃取气运的异端,受到规则抹杀】 【跟你经历的那个幻境一样,你我在前七世,都是仙域规则眼中的的局外人,我们的循环不能留下太多痕迹】 【换而言之,苏长歌只知晓我的存在,知晓你能重生,却无法得知这是你的第几次重生,更没有关于你前世的记忆】 【所以他央求我单独在我藏身的山洞放置了一根不被权柄影响的死物】 【你每死亡一次,他便会在下一个循环还未开启时,前往山洞留下一道记号】 【直达第八世,你在泣鬼渊为仙域奋战百余年,才勉强受到规则认可,成为一个真正的仙域人】 【所以第九世,我才能光明正大地从密地出来,寄居在你身上】 【同时,苏长歌也总算能利用一些他曾经积攒下来的人脉为你铺路,否则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仙尊能那么快得到衍月仙宗的信任,并且短短几天就成为他们的圣子?】 【凭你那自封的帅哥头衔?】 苏槐咽了口唾沫。 他想起自己这一世前往小蛇山洞时看到的那根奇怪石柱,上面刻着八道深痕,一道比一道有力…… 原来,那是老爷子留下的记号。 那个垂垂老矣,勉强靠丹药吊着命的老人,着实是对他恩重如山啊…… 否则若是没有小蛇的循环,他一个被世界规则排斥的异类……恐怕最好的结局就是庸碌一生,在黑铁城老死。 甚至从他之前几世遇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灾难来看,他这种被规则厌弃的黑户,甚至还活不到老死…… 可能这才是穿越者真正的结局吧。 第79章 读过兵法的熊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苏槐在树杈上枯坐许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千丈梧桐。 “老爷子的伤……能治吗?” 【很难,除非你能找到关于“复苏”之类的权柄拥有者】 “那只青鸟的权柄是什么?” 【虚幻】 “大帝境界,能掌控权柄么?” 【只能掌控雏形】 “那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这些,到了现场又突然全部都告诉我了?” 【因为你,就在这里】 【……即将步入大帝之境】 “……” “燃起来了,好兄弟。” “话说,你有名字么?” 【她一直叫我……银】 “她?是你曾经的同伴吧?画册里那个跟你还有青鸟在一起的女人?” 【你还有其他问题么】 “咳咳。” “没了,老银,出发吧!” 苏槐轻咳一声,不再打听小蛇的八卦,而是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认准古树所在的方向,一路潜行,奔掠而去。 山林间,大量高阶妖魔不断朝秘境外围扩散,天空上遍布着丑陋狰狞的怪鸟,共同寻觅着那个偷走它们“神”物的盗贼。 百年前,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一次。 那一次它们杀了很多进入秘境的外来者,却还是让假扮成觅神者的“盗贼”带走了一颗“神”蜕下的神心。 而这一次,它们誓要将所有的外来者全部灭杀,绝对……绝对不会再失手了! 但这群妖魔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百年时间,为了应付妖魔的搜寻与追杀,也为了能从秘境中偷走更多的东西,天寒宫大长老研发出了一种特殊的敛息丹药。 如今,这种丹药又因为某些喜闻乐见的原因,落入了“屠神者”苏槐的手里。 东绕西绕,苏槐躲过一批又一批搜寻的妖兽,距离梧桐树的位置越来越近。 离梧桐树不到两里地时,苏槐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以他目前的修为,从这个位置已经能光凭肉眼就看清梧桐树的全貌。 直径足有数百米粗的树干上被开了一个五米大小的门洞。 追逐李思道未果的三首魔熊失去了“神”的恩宠,被勒令在门洞旁看守梧桐古树。 它一脸凶戾地扫视四周,还不知道自己被某个不讲武德的人类偷了家,不仅被卷走了所有的财产,整个族群还被屠戮殆尽,就剩下自己这么一头光杆司令。 “老银,怎么搞?直接冲进去?” 【别冲动】 【力量结晶被偷走,它现在一定会不惜代价地发动权柄,护住己身】 【门洞内极有可能会是一片虚幻】 【我到时会负责搞定它的本体,但那几头九阶妖魔,以及其余的八阶妖魔就必须靠你来拦住了】 【你必须先想个方法分化它们】 苏槐有些头皮发麻。 他虽然号称帝境之下无敌手,但前提得是一对一单挑啊…… 同时被如此数量的妖魔围攻,其中还有三头跟他同阶的,说不发怵是不可能的。 否则要是真有那个本事,大家还镇守个屁的禁地,直接让衍月大帝拦住泣鬼渊的鬼帝,然后关门放苏槐……一天就能把泣鬼渊杀地干干净净! 分化…… 喵的,早知道先不弄死天寒宫那俩货了,不然现在还能让他们先吸引一波火力。 苏槐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然而。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波意想不到的展开。 一个尊天神朝的八阶将军不知从哪钻了出来,突然怒吼一声,凌空斩出一刀,劈向三首魔熊的面门。 “擦!这货哪来的!” 苏槐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跟衍月仙宗一样,四大超然势力都不是傻子,大家都在百年前那场探索中嗅到了蛛丝马迹。 这次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派出年轻弟子,而是只派出精锐,便是冲着秘境核心区的秘密或者说大机缘来的。 如此一想,尊天神朝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这里来,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他们的将军都那么猛的吗?八阶修为就敢跳出来干九阶魔物!? 尊天神朝的将军当然没那么猛。 不过既然敢跳出来,就证明人家不说全身而退,至少也是有一些本事的。 只见那位将军猛地斩出一刀后,便疯狂朝林中奔掠。 这特么就是调虎离山啊! 那魔熊猛地起身,嘶吼一身,看样子在召集同伴,但它自己却没有去追那位将军,反而神情愈加谨慎起来。 这竟是一头读过兵法的熊!!! 虽然它不懂穷寇莫追,但它懂调虎离山! 苏槐张了张嘴。 藏身在另一处的神朝太子李敖也倒吸一口冷气。 他指着那头魔熊,咬牙切齿。 “妈的,不是说魔熊族都力大无脑么!” “剑冢镇守陨魔窟万年,为什么就没遇到这么鸡贼的魔熊!” 他身旁那位将军也是嘴角抽搐。 “除去魅魔,智魔等一些特殊种类,魔族整体……确实灵智不高。” “尤其是类似魔熊这种力量型魔物,它们一般都不会过多思考……” “要不然剑冢那群疯子也不可能稳稳地据守魔窟,万年未曾丢失一寸阵地。” 李敖伸手挠着头皮:“烦死了!” “现在怎么办?宝山就在眼前,但我们特么 第80章 梧桐古树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正如小蛇所预测的那样,力量结晶被盗,导致青鸟栖身的古树内部,如今已布下层层防护。 冲破大门的禁制后,苏槐跟李敖直接就跌入了一片镜面世界。 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二人的显影,没有通道,也没有什么通往下一处的门户。 “什么情况?” 李敖离苏槐不过两步,观察了一番周围后,咽了口唾沫。 “方才……多谢苏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苏槐手中凝出一柄光刃,指尖的小蛇瞳孔中闪烁着细微的红光,正在尝试破解镜面世界。 “苏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李敖为人向来有恩必偿!” “真不用……” 苏槐叹了口气。 “救你不过顺手而为,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要李兄那辆马车呢?” 李敖嘴角一抽,道:“那辆马车……是天子座驾,储君仪仗。神朝的财产,归属权并不在我。” “什么?就算我不接受你的马车,你也一定要送我一匹烈焰飞马,不然回去以后会道心受损,寝食难安?” “唉,既然李兄执意要送,那我也就不好再多做推辞了。” 苏槐拍了拍李敖的肩膀,脸上写满了诚挚:“好兄弟,一辈子!” 李敖:“……” 烈焰飞马,乃神朝独有,历史上从未有过赠送给别人的先例。 不过苏槐都这么说了,李敖还能怎么办? 苏槐刚刚可是救了他的命啊! 救命恩人开口,他李敖堂堂神朝太子,岂能连一头五阶坐骑都舍不得送? 喵的,这人真是……太真实了。 苏槐咧了咧嘴。 他也不是非得弄只坐骑,毕竟那烈焰飞马虽然看起来挺帅,但真论飞行速度,还赶不上他自己凌空虚渡的十分之一。 主要还是为了收藏。 没听小蛇说的么,他马上就要突破仙帝了,怎么能一只坐骑都没有!? 什么?你说雪大? 雪大好看是好看,真想骑的话也不是不行,但特么……那个骑字,它能正经么! 别人绝世强者都乘龙踏虎的,再不济也能跟黄元一样搞几只鹰坐坐,就他苏槐弄只女鬼,让雪大背着他满世界飞? 擦!有伤风化,着实是有伤风化啊! 更何况雪大是他为楚思雨准备的生日礼物,有些活就不是它一只小宠物该干的,它要是干完了,楚思雨怎么办!? 苏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恰在此时,小蛇向他发出了提示。 【左手边,第三块镜子】 【那里是最薄弱的地方】 【打碎它】 苏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李敖疑惑的目光中抬起左手,掌心对着小蛇指定的那块镜面。 轰!!! 银光爆射,那块境面上咔嚓一声出现一道裂痕。 【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嗯。” 裂痕不断扩散,很快就弥漫到其他镜面上,清脆的咔嚓声不绝于耳,最终达到某个临界点,整个镜面世界轰然破碎! 梧桐树内的真实景象终于呈现在二人面前。 扭曲的藤蔓挂满内壁,到处都遍布着星星点点的荧光,犹如一间神明栖息的殿堂,华丽,高贵。 殿堂四角分别立有一座古老石台。 西方与北方的石台空空荡荡,上面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空余底座。 东方的石台上摆着一张碧绿长弓,其上光芒留转,至少也是一柄十阶帝器! 而南方石台上则放有一卷卷轴。 苏槐与李敖的目光顿时就火热起来。 李敖回头看了一眼苏槐,收回下意识迈出的脚。 他拎地很清,机缘道宝,强者居之。 别看他俩刚刚还称兄道弟,但这种轻易建立起来的薄弱友情,在绝对的机缘下不值一提,谁当真谁傻逼。 至少他刚刚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快速夺宝,而后利用神行符跑路的想法。 只不过,很快就压住了贪念。 毕竟以苏槐刚刚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他要是真想强行分一杯羹,最大的可能就是还没摸到宝物时,骨灰就已经被苏槐扬了。 “苏兄……” 苏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一步步走向东方的石台。 他没有着急去取台上的东西,而是低头打量着底座上那些神异纹路。 凝视了没多久,那些纹路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不断扭曲变化,变成了一段苏槐能看懂的文字。 “青鸟衔枝,凌渡阔海。” “蓄其心气,蜕而为鸾。” “得登神之法,自问旧身纳垢,心愧,法断,骨损。久虑之,终掘其旧心,散其旧法,抽其旧骨。” “未舍之,心、法、骨分炼为魔心,法录,神弓各其一。” “燃旧火,塑新身。” 苏槐摸了摸下巴,这段话挺好理解的。 青鸟,本是一种灵鸟,它跨过遥远的路途,就是为了积蓄自身的底蕴,梦想着有一天能蜕化为鸾。 得到蜕变登神的办法后,它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瑕疵,没有成神的资格。 因为它心中有愧疚,功法有瑕疵,骨头也有缺损,于是犹豫了很久之后,它把自己的心 第81章 天青之鸟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蛋呈青色,表壳布有细鳞,高不过五六公分,比寻常的鸡蛋也大不到哪里去,如果不仔细去看,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这颗蛋一开始并不在那儿。 是从苏槐拿走卷轴,石台上的光纹全部亮起之后才突然出现。 而在它出现的一刹那,小蛇的目光便死死地盯着防护罩,滔天的杀意弥漫而来。 不远处的李敖突然打了个冷颤,他以为那股杀气来源于苏槐,此时难免一脸懵逼,前一秒这人还笑嘻嘻的,怎么突然就感觉要杀人了呢? 这卷轴……应该是苏槐自己给他的吧? 他应该……没惹苏槐吧…… 喵的,难不成是因为我没有答谢? 靠,都说伴君如伴虎,怎么这逼变脸比皇帝还快啊!?那我现在要不要把卷轴还给他? “李兄,离开这儿!” “啊?哦,好……我这就走。” 李敖一头雾水地往梧桐树的出口掠去。 咔嚓—— 突然,一道轻微的响声传来。 李敖正在奔掠的身躯突然一顿,然后便歪着脑袋一动不动,脸上充满了迷惘。 同样的迷惘也出现在苏槐的眼底,只不过很快,一股冰冷的触感便从指间传来,将他重新拉回现实。 苏槐晃了晃脑袋,眸中有些许庆幸。 他望向石台中央。 那颗蛋不知何时已悄然破裂,一只麻雀大小的鸟儿站在地上,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苏槐的手指。 “银?” “嘻嘻,好久不见了呢?” 跟无法分辨男女的小蛇不同,那只青色小鸟一开口就是老萝莉了。 小蛇仰起脑袋。 “狄沃娜,我,来取你性命了!” 我来娶你了,多么感人的短句,再结合小蛇跟青鸟之前一路同行,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妥妥的恋爱番剧! 可特么这个短句中间加上“性命”两个字,恋爱番突然就画风突变,瞬间打上了“复仇”“热血”“战斗”等标签。 青鸟的脑回路没有苏槐那么奇特,听到小蛇那冷冰冰的话,它不仅没有生气,还歪着脑袋打量起苏槐来。 “银” “这个人类……是你的新主人么?” “嘻嘻,小哥,我也可以跟着你哦~” “很多银无法做到,又或者不愿意为你去做的事,我都可以去做呢。” 青鸟摇身一变,突然真的变成了一个青色头发的双马尾萝莉。 她大概一米五几,赤足凌空,一席天青羽衣垂落至腰臀下,白花花的大腿晃的苏槐眼睛疼,也不知道除了羽衣外还有没有穿些别的。 再看看脸,肤光胜雪,双眸灵动,眉心画着一个青色印记,眼角还勾勒着几片青鳞的纹路。 目光在苏槐身上流转,尤其在某处停留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靠,这特么谁顶得住!? 苏槐当场就用批判的目光多看了几眼,说不定以后不想混修仙界了,还能匿名写一本异种族妖魔娘评2,流芳百世! 青色对着苏槐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它真的……太懂男人了! 苏槐咽了口唾沫,坚定道心,而后无情地扭开脑袋,并抬手甩出一条小蛇。 “就决定是你了,上吧!小银蛇!” 猩红的光芒从蛇瞳中爆射而出,不过几寸长的小蛇突然在半空中嘶吼一声,体型瞬间扩大千倍,万倍…… 那只青鸟所化的小萝莉也没想到苏槐能如此果断,无情,只能在银蛇扑来的那一刹那仓促张开双翼,震翅躲避。 它的体型也开始无限膨胀。 最终,一蛇,一鸟皆长至千米,围绕着那颗梧桐古树展开厮杀。 古木断裂,尘土飞扬。 场面看似浩大无比,颇有一种崩裂天地的感觉,但苏槐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太弱了…… 无论是小蛇,还是那只青鸟,在苏槐眼里都弱到爆。 青鸟还好一些,至少打 第82章 一夫当关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一蛇一鸟战斗许久,苏槐还看出了一些别的门道。 比如小蛇放大到千米以后,很明显就能看出有一颗牙比另一颗要小。 苏槐立马就想到了曾在衍月仙宗看到的那四张画片。 那上面记载着蛇与鸟的第一次战斗,小蛇鳞片撕裂,蛇牙断了一根,青鸟则被折断一只羽翼,坠入低谷。 青鸟的异常正好对应了画片的内容,一直在低空盘旋,像只飞不起来的青鸡,没了空中优势,只能用爪子跟喙去攻击银蛇的蛇鳞。 而事先吞食了青鸟力量结晶的小蛇,非但没有跟一般人一样被青鸟控制,还拥有了对虚幻之力的抗性。 所以二者之间一开始还能势均力敌,但打着打着,青鸟就发现银蛇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战斗力却越来越猛…… “疯子!” 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面对银蛇这副欲要与之同归于尽的架势,它终于顶不住了。 “唳!!!” 一声脆鸣响彻天地。 山林间万妖奔腾,原本跪伏在地,不敢打搅蛇鸟战斗的妖魔们得到诏令,从秘境的四面八方涌向中心。 苏槐终于意识到了青鸟的逆天所在。 受伤的它未必有跟九阶妖魔搏杀的实力,但在秘境经营至少数百年,它的虚幻之力早已侵蚀进秘境的每一个角落。 秘境里所有的妖魔,都在虚幻的世界中生存数百年,被潜移默化地根植了关于“神灵”的记忆与想法,并且对于青鸟的“神”位深信不疑。 在那些妖魔心中,它就是唯一的主宰! 如果非得把蛇与鸟这俩货职业化,小蛇的职业是逆天辅助,青鸟则是天生的御兽师,催眠专家。 现在蛇鸟打的不可开交,青鸟开始召唤小弟,小蛇却只有苏槐这么一个帮手。 …… 就挺突然的。 苏槐叹了口气。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打起来胜算不高,但小蛇对他苏槐有八世的活命之恩,就算打不赢,苏槐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只希望小蛇能给力一些,速战速决。 而他,得先想办法清一波杂鱼。 苏槐平复下心中杂念,整个人突然静止不动,脸上古井无波,染上一丝如死人一般的惨白。 这是他能熟练掌握的少数几个禁咒,跟遮魂壁里曾用过的魔像之锁一样,属于那种消耗惊人,威力恐怖的绝招。 “卡尔萨斯(某游戏死亡颂唱者),聆听我的召唤!” 一缕黑芒自瞳孔中晕染而来,他腾空而起,周身奔腾的仙力在刹那间尽皆收回体内,酝酿着某种禁忌秘法。 他的身后凝结出一道模糊的虚影。 那是一尊浑身被黑色雾气笼罩,看不清面容的黑暗术士。 但与一般的术士不同,它身上披着的不是法袍,而是金属甲胄。 随着苏槐缓缓闭上双眼,黑暗术士高举左手的法杖,右手的幽绿色法典无风自动。 天际突然陷入一片阴暗! 无所畏惧的低阶妖魔仍然在埋头狂奔,咆哮不止,灵智已开的妖魔们却突然感到一丝心悸,动作也悄然间慢了不少。 那三头九阶妖魔的动作尤为明显。 血棘龙,八臂猿魔,以及三首魔熊停下脚步,神情凝重地望着高空中悬立的苏槐,以及他身后,那道诡异的虚影。 它们从虚影身上嗅到了浓郁的死亡气息。 “安魂曲……” 苏槐闭着眼睛,轻声吐出三个字。 其身后的黑暗术士双眼的位置突然绽出两道幽绿的微光。 嘶哑而平缓的诡异乐声悄然响起。 “痛苦,狂喜,平静,每一次过往都有其独特的美。” “在死亡中聆听狂欢吧!” 沙哑的低语自黑雾中传出。 刹那间,黑暗遮蔽了整片天空,无数道诡异的光柱自奔袭的妖魔身上冲天而起,死亡的气息酝酿而生。 一曲终了,数万妖魔齐齐止步,身上的光柱轰然炸裂,整片核心之地血雾弥漫,尸横遍野! 七阶妖魔及以下,全灭! 八阶妖魔浑浑噩噩,重伤。 唯有那三只九阶妖魔,只是一阵气血翻涌,灵魂震荡,虽也受到波及,影响却并不太大,只是心底难免生出一丝畏惧。 就连远处正在厮杀的青鸟,此刻看向苏槐的眸光里都充满了震撼与忌惮。 天空重新恢复光明,死亡术士的虚影已然消散,苏槐一个踉跄,脸色苍白,体内无比空虚。 他急忙往嘴里塞了颗丹药。 九阶升仙丹,这种昔日里九阶修士闭大关冲击小境界时才会忍痛备上一颗的丹药,此时极为奢侈地被苏槐用来恢复体内消耗的仙力。 丹药一下肚,他脸色就瞬间红润不少。 但表情却又颇为狰狞。 “妈的,真特么……苦啊……” “尊天神朝那个老逼登是不是有病!连尼玛九阶丹药都整地这么苦。” “也不想想,老子都九阶了,还需要忆苦思甜吗!?” 苏槐此时无比想念前世富婆炼制的回灵丹,吃起来跟吃糖一样,前世每次出门楚思雨都会给他备上一小瓶。 没有对比就没 第83章 全部拦住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人类!找死!” 猿魔嘶吼一声,唾沫星子四射而出。 那头熊打你你不还手,反而朝我丢技能? 什么意思?是我看起来最好欺负? 皮糙肉厚的猿魔表示自己忍不了,它是三魔之中对苏槐忌惮最小的存在,专心炼体千载,它的实力仅在“神”之下,连魔熊都很难破它的防。 即便苏槐真藏了什么杀招,也最多重伤它,绝不可能秒杀! 所以受到挑衅后,它加快速度,瞬间拉开跟魔熊与血龙的距离,八只大手一同拍向苏槐,誓要将其拍成肉泥! 然而,就在它的攻击即将落下之时,苏槐却缓缓勾勒起一道邪笑。 “傻逼,你上当了。” “魂缚!!!” 苏槐双手掌心猛地一合。 嗡—— 空间凝滞,一座大阵升腾而起! 自小蛇与青鸟交战已有一段时间,苏槐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久的老阴逼怎么可能光傻站着看别人打架。 从青鸟召集妖魔,到释放安魂曲清怪,再到凝盾硬接魔熊嘴炮,他至始至终,除了拉高身形外,半步都没有动弹。 是他不会闪避吗? 当然不,这么久一动不动,就是为了布置这座缚地大阵! 说起来还得感谢天寒宫跟三首魔熊,要不是敲诈了天寒宫那么多上品灵石,又从魔熊老巢里搜寻到那么多满含能量的高阶矿石,他还真不可能布下这座大阵! 遮魂壁内万年孤独,对他来说是灾难,也是一种隐性的机缘。 他趁机去了很多地方,偷看了很多书,对仙域内诸多知识都有所涉猎。 其中,对于跟老阴逼适配度最高的阵道,尤为擅长。 当然,炼丹术也依旧稳定发挥…… 三首魔熊不断嘶吼,咆哮,捶打着困住自己的金色光壁。 缚地阵作为一次性的九品大阵,唯一的作用就是锁住闯阵者的身形。 当一件功能单一,名字朴实的东西,却拥有着与作用不相匹配的等级时,它的强度往往都很离谱。 缚地阵就是这种东西。 被其锁住之物,除非实力超过九阶太多,否则都必定会受到束缚,束缚时间从一盏茶到一辈子不等。 苏槐甚至怀疑,前世天寒宫大长老针对天寒大帝所布下的那一系列惊天杀阵中,就有缚地阵的存在。 按苏槐的测算,他布下的缚地阵虽然用的材料不算顶尖,但把九阶的八臂猿魔困上个几天几夜还是能做到的。 如果这么长时间小蛇都无法解决战斗,那苏槐肯定就要考虑强行带着它跑路了…… 如今三大九阶妖魔,已去其一。 剩下两头,就得依靠纯粹的硬实力了。 苏槐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发疯的小蛇,甩了手臂,凝出一柄宽刀,一面轻盾。 角斗士,苏槐! 喵的,没办法啊,以一敌二,对手还不是脆皮,他兜里就剩一颗升仙丹了,必须选择一种最省仙力的打法。 “来,战!!!” 血龙与魔熊对视一眼,也明白了他想拖时间的打算,竟兵分二路,想绕开他,直接朝小蛇所在奔袭而去。 苏槐想都没想,直接升空,抬起盾牌挡住迎面的龙息,反手一刀砍向血龙的头颅。 刺啦—— 火星溅射,血龙脑袋上出现一条浅浅的血痕,它在空中一个翻腾,再次与苏槐对拼一刀,互相震退十数米。 “吼!” “人类,你失败了!三首已然赶赴战场,想凭一己之力拦下我们……做梦!” “它会自己回来的。” “桀桀,自欺欺人!” “不信?” 苏槐突然笑了笑,持刀的右手一翻,一颗硕大的熊头翻飞而出,插在刀刃之上。 苏槐胸中蕴了一大口气,突然背朝魔熊,高举长刀,大喝道: “三首魔熊!” “你看,这是什么!?” 三首魔熊下意识扭头一瞥,待看清苏槐刀上那颗大熊头后,突然放慢了脚步。 它认出来了,那是它的七子。 “不久前,我路过一片山崖。” “那里有一群七阶魔熊,硬是要我自废双臂。” “我很害怕。” 苏槐顿了顿。 “所以,我把所有的魔熊,全都杀了。” 苏槐的声音在天际回荡,清晰无比。 青鸟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奔赴战场,帮自己缓解压力的魔熊停下奔掠的脚步。 “三首魔熊!休要听他胡言乱语! 第84章 猪队友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有时候,情感就像一把刀。 苏槐不知道三首魔熊对于自己的族群有何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对于霸主级生物来说,阶层的划分极其明显,即便是共同孕育子嗣的伴侣,休憩之地也不能距离霸主太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可在那个三首魔熊栖息山洞里,苏槐发现了大量其他魔熊休憩的痕迹,并且位置距离三首魔熊的窝……很近。 再结合它宁愿弃守魔熊崖,也要去追杀李思道的情况…… 足以推断出来,这是一头对自己的族群有着深厚感情的魔熊。 屠其族群,还带着它子嗣的头颅来激怒它,着实非正道所为。 可人族与魔族,有亡族灭种之恨! 陨魔窟刚出现的那段时间,大量魔族涌入仙域,四处奔袭,将人族凡民视作猪狗肉畜,无论男女老幼尽皆屠戮吞食。 人与魔之间的仇怨,并非为了争夺地盘,也并非为了争夺资源。 而是纯粹的种族之争,你死我活。 并且魔族还是侵略的那一方。 互相奴役,互相厮杀,双方本就毫无道义可言。 所以,苏槐对自己这番阴狠做法表达了强烈的自我谴责与深刻反省,但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依然会选择直接大招洗地…… 轰!!! 三首魔熊的含怒一击震碎了苏槐以仙力凝结的盾牌,将他击飞数百米。 苏槐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再次凝结出一面新的光盾,长刀一甩,却依旧向血棘龙掠去。 拉住了三首魔熊的仇恨,他现在只需要再拖住血棘龙,等小蛇腾出手来,便可分散压力,逐个击破! 三首魔熊现在就是个疯子,有时候发出的攻击不仅囊括苏槐,还会覆盖到被苏槐尾随的血棘龙身上,颇有些敌我不分的感觉。 这倒是出乎了苏槐的预料。 他转念一想,突然化去手上的长刀,转手掏出一根锁链,强行扛了几发来自血棘龙的攻击,成功将锁链缠在它脖子上。 随之一个侧翻,将自己死死地钉在血棘龙的脖子上。 角斗士进化——龙骑士·苏槐! 血棘龙倒没有什么碰不到自己脊背的缺点,它从苏槐把它当坐骑的行为中感受到巨大的侮辱,扭头就是一发龙息! 苏槐咧嘴一笑,竖盾格挡,完全放弃了攻击,将体内的全部灵力都转化成防御护盾。 血棘龙一开始还满是疑惑,这人类缩在自己后脖颈子上当铁乌龟有什么用?就为了单纯侮辱我的龙格? 直到…… 轰!!! 红着眼睛的三首魔熊一发嘴炮,打的血棘龙一个踉跄,后脖颈子火辣辣地疼。 苏槐的防护罩被冲击波打中,顿时就黯淡了几分,估计再来上个几十上百发,他凝结的这个护盾就会被当场击破! 可……等他护罩破了,血棘龙估计也就离死差不远了…… 所以,当三首魔熊第二发嘴炮射来时,血棘龙当场就是龙翼一震,扭了过去。 “血棘!!!” 擦,你吼辣么大声干嘛!你特喵敌我不分,动手打我我还能不能躲是吧!? 血棘龙也不惯着三首魔熊,当即就是一声龙吟回应,唾沫星子喷了魔熊一脸。 “三首!冷静点!先别管这个人类,快去帮神灵大人!” “神灵……没有了!” “死了!都死了!没有神灵!” 三首双目猩红,对着天空嘶吼。 有时候树立起狂热的信仰需要漫长的光阴,但让其崩塌却只需短短一瞬。 它侍奉了神灵数百年,如果神灵真的庇佑了它,族群又怎么会被屠灭! 族群被屠灭后,神灵半点不提它的仇恨与痛苦,张嘴就是补偿…… 三千魔妃……哪里比得上自初生灵智起就陪伴在其左右,共同流落异界牢笼,相依为命的眷从! 四千年的囚禁与希望,全都没了。 全都没了! 熊瞳中的痛苦与愤怒愈加浓郁,三首魔熊四肢落地,抖了抖脖子上的毛发,对着血棘龙发起冲锋。 “疯了!你真的疯了!” 血棘龙张开双翼,腾空而起。 但就在其刚刚攀升数十米高度时,魔熊却高高跃起,双臂猛地抓住其双翼,重新将其拽下地面。 并且张开熊嘴,一口咬住血棘龙的脖子。 苏槐被大熊的血盆大口笼罩,亲眼目睹它喉咙里酝酿出带着毁灭气息的光柱,狠狠地击落在自己构筑的护盾上。 咔嚓—— 护盾上出现了几条细小的裂缝,苏槐嘴角一抽,连忙运起仙力修补。 但血棘龙就没那么好受了。 相比于人族修士的诸多术法,魔族的强大一般都体现在身躯之上。 但就算身躯再强,血棘龙也经不起魔熊这么折腾啊! 几米粗的能量光柱,苏槐最多承受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宣泄,其余的伤害都打在了它的龙鳞之上! 更别说魔熊族这种力量型魔物……撕咬所带来的伤害,还远在嘴炮之上…… 它发出一声怒吼,眼见魔熊死不松口,只能扭头朝着魔熊的脑袋吐出一发龙息。 龙炎灼烧着魔熊的毛 第85章 还是……杀了吧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透过熊嘴间的缝隙,苏槐瞥见青鸟发出最后一声哀鸣,新生的右翼再次被小蛇撕裂。 那边的战场比苏槐这儿还要惨烈。 天青色的羽毛与银色蛇鳞混杂在一起,散落一地。 青鸟一身华丽鸾羽秃了不少,长长的尾羽更是已经被薅干净,如果不细看,真跟一只杂毛鸡差不了多少了。 小蛇的蛇鳞也脱落不少,银白色的蛇皮下是大片大片的毒血。 但终归,它赢得了这场战斗。 青鸾被死死缠住,发出了败者的悲鸣。 那一声鸣叫包含着浓郁的怨恨,不甘,以及懊恼。 甚至被小蛇吞入腹中之前,它还用看废物的眼神看了一眼一心想来救主,却被同僚摁住一顿猛虐,重伤垂死的血棘龙。 青鸟恨不得杀了那三个猪队友! 三打一被反杀一个,会不会玩! 青鸟的落败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小蛇拖着一身的伤闯入了魔熊与血棘龙之间的战场,苏槐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提起体内残存的仙力,趁银蛇缠上魔熊的间隙散去防护,脱离熊口。 场面顿时变成了二打二。 并且他们四个之中还有三个都是大残,苏槐虽然是满血,但体内的仙力却也没剩下多少了。 他毕竟不是大帝,没办法做到身化天地,仙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苏槐发现自己刚刚有些低估小蛇跟青鸟的实力了。 魔熊的嘴炮轰在不设防的小蛇身上,居然只留下一层淡淡的黑灰。 只有纯力量的撕咬与拍击,能造成一些轻微的伤害。 魔抗这么高的? 没多细想,趁着魔熊被小蛇拖住,苏槐没花多长时间就斩杀了本就重伤垂危的血棘龙。 然后开始与小蛇一同剿灭魔熊。 当秘境内繁星密布时,疯狂的魔熊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嘶吼。 它仅剩的熊头被苏槐钉入一根银色箭矢,庞大的身躯也随之轰然倒塌。 “呼……” “总算结束了……” 苏槐散去手中仙力凝结的长弓,瘫倒在地。 之前得到的把柄帝器他还不敢在青鸟面前拿出来使用,那毕竟是它用自己的骨头亲自凝炼而成。 鬼知道有没有在上面留下什么后手。 反正思己及人,如果苏槐是青鸟,肯定会在长弓上做手脚。 比如一拉开就会爆炸什么的…… 又或者谁用了那把弓,就会成为自己的奴隶之类。 “老银!” 苏槐大口呼吸着充满血腥味道的空气,双眸倒映星辰,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大仇得报,什么感想?” 银蛇用猩红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将体型缩至一米长,突然张开嘴,将肚子里的青鸟吐了出来。 青鸟的力量似乎已经被小蛇用什么特殊的方法封住,落地后乖巧无比。 它先是瞥了小蛇一眼,再看向苏槐,重新变成那个双马尾萝莉的样子。 只不过羽毛所化的衣裙多有破损,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露出大片雪白。 苏槐躺在地上,看了她一眼。 “你没杀掉它啊?” 【你来决定】 “啥?” 小蛇在石块上盘成一圈。 【我与它,都是辅助型生物】 【我们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依附于强者】 【它掌握着不少秘闻与知识】 【留着它,对你来说有些作用】 苏槐撑起身子,望向小蛇。 “你不恨它吗?” 小蛇垂下蛇头,没有说话。 苏槐又扭头看向青鸟所化的萝莉。 “身娇体柔易推倒,还是只双马尾萝莉,上好的坐骑,确实不错啊……” 青鸟低下头,悄悄地松了口气。 刚刚差点被杀时,她便疯狂向小蛇表示留自己一命对它,又或者对苏槐都有很大的作用。 不仅用自己的真名起誓不会再背叛,还表示可以让苏槐在它身上留下魂印。 或许是走了狗屎运,小蛇真的没杀死它,让它保住了一条命。 至于苏槐…… 一个好色的人类修士,好搞定的很! 苏槐好色吗!? 他当然好色! 甚至光用眼睛看还不够,他苏某人还掏出了一本古籍,一根笔,然后翻到空白页页,对着青鸟所化的萝莉开始写生。 秘境里很安静,除了八臂猿魔疯狂捶打阵法的声音,就只有笔尖划过黄纸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响。 一刻钟后,苏槐心满意足地停笔。 然后在小蛇无悲无喜的目光下,蹲在那只萝莉的身前。 “你栖息的那棵梧桐树里有四张石台。” “上面分别放着一把弓,一卷功法,一颗能量结晶,以及一颗心,对吗?” 青鸟所化的萝莉点了点头:“嗯……” “那你能告诉我,你那颗魔心具体有什么作用么?” “里面记载着我的大部分知识……” “真乖!”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石台上记载,你得到了登神的方法,那个方法是什么呢?” 青鸟看着一脸和善的苏槐,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人的语气很不对劲。 它试探道:“这些问题,以后我可以慢慢地全部告诉你的… 第86章 圣子未归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月光清冷,林中幸存的妖魔们早已悄然退去,各自窝在隐秘巢穴中,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指环上那对宝石般的蛇眼微微闪烁着猩红光芒。 小蛇并没有否认苏槐的话。 【你真的不想知道登神之法吗】 “想啊……” 苏槐放下举起的右手。 “登神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东西听起来就很牛逼。” “但想知道,不意味着就必须得知道。” “那只鸟想以登神之法为饵,让我放过它,但放过它之后呢?” “它依然会拿这件事来拿捏我。” “索性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什么登神之法,我就当没听过这个词。” “知足常乐啊……” 【你很聪明】 “呦呵,这还是你第一次夸我。” 【别躺着了,起来吧】 “干嘛?” 【到梧桐古树里去,那里的天地灵气是这个秘境中最浓郁的地方】 【我向你许诺过的】 【此事已了,助你……成帝!】 苏槐听到小蛇这句话微微一愣,紧接着整个人立马就支棱起来了,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 “就,就在秘境里?” 【这里是最适合的地方】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梧桐树里!” 双手一拍地面,苏槐整个人瞬间化为一道流光,冲向梧桐古树的树洞。 尊天神朝的太子李敖静静地躺在树洞门口。 他先去被青鸟的虚幻之力波及,陷入无边幻境之中,青鸟死后,才从那种迷蒙的感觉中脱离。 但整个人依旧浑浑噩噩,双目失神。 苏槐在他面前停下,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老银,他……没事吧?” 【不过是体验了一番虚假世界】 【心智若坚,便无大碍】 【待会我会将秘境中人类全部送出去,然后封锁整个秘境】 【你安心突破便好】 “行。” 苏槐看着李敖那双无神的双眼,抿了抿嘴,突然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巴子。 啪的一声,李敖脑袋一歪,双眼里有了些许神采。 “还不醒?” 又是啪啪两声,李敖眨了眨眼间,终于从已经结束的幻境中回过神来,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苏槐。 “苏……苏兄……” “好兄弟,你可算是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 苏槐伸手搭在他肩膀上。 “你刚刚中了幻术!” “李兄,长话短说,此番秘境探索已经结束,待会你们就会被一同送出秘境,但我还得留下来处理一些后续事宜。” “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以后,替我向衍月仙宗报个平安?” 李敖依然有些懵逼,但听见苏槐的请求,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此等小事,自无不可……” “好兄弟!” 苏槐掏出一枚八阶魔核,塞进李敖手里。 “这是报酬!” “不……我不能要苏兄的……” “让你拿着就拿着,别墨迹!等出去之后,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李兄帮忙……” 苏槐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兄,保重!” “苏兄也是……” 李敖怔怔地看着苏槐走进梧桐古树内,紧接着古树外围便重新构筑出一层银色的防护层。 与此同时,一层银光以古树为中心扫过整片秘境。 树外的李敖,山洞内静坐疗伤的李思道,乃至利用神行符奔逃至外围,侥幸存活的两个神朝将军,都被这层银光包裹,眨眼睛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秘境内缓缓恢复平静。 只有那株昔日里作为“神明”栖息之所的梧桐古树,悄然吸纳着整个秘境的灵气,似乎在重新孕育新的神明…… …… …… 仙域。 大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距离沉月湖湖底秘境的探索结束之日,已经过去三周整。 三周时间里,仙域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仙域第一天骄李思道差点在秘境中身死,重伤归来后便回归剑冢,宣布闭关。 再就是天寒宫峰主张震天魂灯熄灭,于秘境中陨落,圣子司马烛踪迹全无。 天寒宫震怒,结合一些零碎讯息,发现尊天神朝太子李敖,曾在进入秘境之前公然言明必杀死马烛。 于是,这笔账被算在了李敖头上。 神朝太子也没惯着天寒宫,公开表示是天寒宫的人自己太菜,他李敖还没来得及动手,天寒宫的人就已经死于秘境兽潮。 想把责任推给他李敖可以,前提是天寒宫必须得拿出证据来,如果没证据就不要瞎逼逼。 李敖因为从秘境中带回一本神秘功法,并且此行神朝出动的三人皆平安归来,一时之间神朝内部的呼声很高。 算是暂时坐稳了太子之位! 他的态度让天寒宫的人气愤无比,偏偏又无法反驳。 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天寒宫大长老突然大病一场,如今情况未知,生死未卜。 其二:葬星山脉突发大规模兽潮。 尊天神朝派出大量修士前往平复,而后发布仙域镇妖令,调动天下修士,共同前往兽潮爆发地点……斩妖! 衍月仙宗经过商议后,也派出了一批长老弟子进行支援。 但这一切,都跟只会炼丹的楚思雨,以及修为依旧只有二阶的曹怡无关。 楚思雨这段时间有些慌张。 她隔壁的院子已经空了近一个月。 共 第87章 逐光花山谷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少女心思最是难懂。 被欺负时唯唯诺诺,但选择逆来顺受,本身就是一种认可。 殊不知灵药峰那些师兄,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一人能靠近她三米之内。 只有苏槐,有时苏槐不来找她时,她还会不由自主地送上门去让他欺负。 坏掉了!真的坏掉了! 楚思雨站在湖边,心乱如麻。 夜,寒凉如水。 但某个时刻,在山门外静坐的衍月大长老黄元,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 他豁然起身,凝视着平静的湖面。 不过片刻,湖底突然闪过一道璀璨银芒,大片鱼肚白浮出水面。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沉月湖上空,目光穿过万家灯火,与山门处静立的黄元遥遥相对。 黄元身躯一颤,瞳孔骤然紧缩。 帝威! “秘境之事已了,大长老请回。” “明日戌时,召开长老会议。” 一道细微的声音径直传入他的脑海,黄元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他内心激动无比,苍老的身躯微微颤抖,迎着漫天星光,一步一步踏入山门。 一门双大帝!!! 在这个时代,李思道还只是未来可期,剑冢还在向光明的未来奔赴。 但他们衍月仙宗,却已经站在终点,达成了这个逆天的成就! 只待昭告天下,他这个仙宗大长老就可以对着全仙域宣布: 我衍月仙宗就是仙域第一宗门!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 湖中的异象自然也引起了楚思雨二人的注意。 不过她们修为太低,只顾着往湖里看,并未发现沉月湖上空突然出现的人影。 直到,两只手从楚思雨身后伸出,悄无声息地环上她的腰肢。 “啧啧,小妞,长得真不辣。” “天色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瞎逛,不如找个偏僻小巷,陪本大爷乐呵乐呵?” 楚思雨身躯一颤,刚想对身后之人发动致命打鸡,一股熟悉的气息却涌入鼻尖,让她瞬间平静下来。 苏槐能感觉到怀中之人颤了一下,然后就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以为自己做的有点过火,吓到了楚思雨,于是下意识就想先松开她。 可谁知,刚刚缩回自己邪恶的咸猪手,楚思雨这个怕人的小妞却猛地转过身,主动抱住了他。 噗通,噗通…… 苏槐这个灵魂年龄超过七百岁的老男人呆在湖边,一动不动,胸腔里传出快速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还是此生,楚思雨第一次主动回应他的感情。 他重新抱紧楚思雨。 月光洒落,二人相拥,构成一幅温馨而宁静的唯美画面。 站在一旁,刚想跟苏槐打招呼的曹怡嘴角一抽,突然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光芒万丈,比天生的皓月还要刺眼。 现在杀狗都不讲基本法的吗? 曹怡厚着脸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表示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只是看向楚思雨的目光,多少有些羡慕。 倒也不是说她有多喜欢苏槐。 毕竟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又不是什么玛丽苏后宫话本,所有人都会莫名其妙地突然爱上一个人,然后爱的死去活来。 并且说句实话,虽然苏槐自认为很帅,但他的颜值……着实还没达到能让曹怡一见钟情的地步。 相处一路,曹怡确实考虑过跟苏槐在一起,但那更多地只是出于一种商贾世家继承人的投资心理。 能遇到个说地上话,实力跟潜力都高到无法想象,并且还同龄的男人,就像在行商途中发现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是个商人都会想试一试能不能上车的。 但很可惜,后来她发现这笔好买卖早已经被某个好运之人垄断,心里的那些念头自然也就散了。 她对苏槐的感情,只类似校园时代一起嘻嘻哈哈的前后桌。停留在他管杀,她管埋的战友情。 别说爱了,连喜欢都还算不上。 世界上哪来无缘无故的爱? 包括现在还被无故扣押在衍月仙宗的司徒芷若,那个女人现在虽然满是后悔,但能说她对苏槐有爱吗? 爱个屁,不甘心罢了。 至于羡慕……人之常情啊! 要知道就算他爹曹阳那个怕老婆的男人,也有背着母亲在外偷吃的时候。 三妻四妾在仙域其实也蛮正常的,尤其是对于强者来说。 但傻乎乎的楚思雨,却偏偏能独占苏槐这种男人。 这特喵怎么可能不羡慕啊! 抱了一会儿,楚思雨的勇气终于被全部用光,但她依然没敢松手。 因为她突然想起曹怡就在旁边,指不定待会她一抬头就要迎来曹怡的调笑。 索性一动不动,直接装死。 苏槐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用眼神失意曹怡是好兄弟就 第88章 木屋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微风拂面,蓝色花海荡起层层波澜。 楚思雨被苏槐用力一拥,只能微微踮着脚尖,瞪大双眼,没过多久便感觉自己的唇瓣传来几分温热。 距离不过几厘米,她能清楚地看清苏槐的眉眼,甚至脸上细小的绒毛。 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异样感觉从心脏处涌出,奔向四肢百骸。这让她感到有些燥热,忍不住扭了扭身体。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苏槐也悄悄睁眼,然后就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上了。 “……” 唇分,苏槐忍不住老脸一红。 “你怎么不闭眼的?” “一……一定要闭眼吗……” “emm……我也不知道,但大家在这种时候都会闭上眼睛的。” “那……那我闭着眼睛,再试试……” 楚思雨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这给苏槐彻底整不会了。 或许是对于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社恐小妞为什么这时候反倒不觉得害羞了,比一般的女生要大胆地多。 既然如此,苏槐也不客气,低下头就再次a了上去。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当他再次悄悄睁眼时,又对上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 “你怎么又……” “对不起,我忘了……” “那我们再试一次?” “好……” 苏槐指间的小蛇嗅到了狗粮的甜腻气息,一脸嫌弃地瞥了苏槐一眼,而后悄然脱离手掌,顺着露台游入逐光花海之中。 根据它的判断,这俩人接下来有极大的概率会继续发展,甚至有可能会一步到胃,进行一场无趣的繁衍。 尤其是苏槐这个逼人。 刚刚这狗东西已经在用左手拔它了,小蛇是懂审时度势的,与其被苏槐拔下来丢出去,还不如自己先润。 有什么可豪横的!? 没了小蛇这颗电灯泡,苏槐动作也就大胆了许多。 这次持续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足足坚持了一刻钟有余,苏槐没有再睁眼,生怕再对上那双纯真懵懂的大眼睛。 别问,问就是有罪恶感。 最后他是被楚思雨推开的。 小姑娘脸颊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领。 就在刚刚,她的领口受到了不可抗力的影响,好好的衣服被扯岔了线。 “咳,不是我的错,是我的手……它总有自己的想法……” 楚思雨低着头,不肯说话。 苏槐咂了砸嘴,心知时候还没到,只能温声细语地哄着她,并且保证会管好自己的手。 他拉着楚思雨,告诉她,这个露台是为她打造的,露台中央用来放炼丹炉,并表示自己会在四周刻下遮风避雨的灵阵。 木屋里则是寝居,暂时是布置的二居室,如果楚思雨晚上会害怕,可以把中间的隔板拆掉,合并成一个大房间。 屋外盖有单独的狗舍,可以用来养一些诸如烈焰飞马,紫鳞蚺,雪怨灵等等可爱的小动物…… 提到雪怨灵…… 苏槐钻进木屋,拎出了缩成一只大号雪媚娘的雪大,将一脸懵逼的它塞到同样一脸懵逼的楚思雨怀里。 “这个是……” “生日礼物。” 楚思雨眨了眨眼睛,双手捧着软乎乎的雪大,举了起来。 触感冰冰凉凉,却又不至于冻手。 这是雪大的第三个形态,也是它们这一族最初始的形态。 最古老的雪怨灵诞生于雪原之上,是一种靠冰雪为食的萌物,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遇到天敌也只能把自己埋进雪地,进行伪装躲避。 后来为了生存,它们才慢慢进化到第二个形态,也就是雪怨灵的本体。 再然后,雪怨灵一族被鬼帝送到泣鬼渊战场当炮灰,又慢慢通过拟态学习,有了第三个“雪女”形态…… 并通过雪女形态色诱人类,企图混进人族的低阶军团当奸细。 只不过效果不佳,很容易就能识破。 雪怨灵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鬼族之耻了,拥有如此古老的族群历史,最高阶的雪怨灵也不过才八阶,整个族群,连一只九阶尊者都没有。 雪大更是耻辱中的耻辱,族群演变了数十万年才拥有战力,它最后却又变成了初始形态,靠着卖萌为生…… 但雪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被楚思雨抱起来时,还伸出粉嫩的舌头去舔她的手。 楚思雨被它逗的咯咯笑,也顾不上再去抓自己的领口,顿时让苏槐小饱眼福。 他轻咳一声。 “喜欢吗?” “嗯,谢谢你!苏槐。” “以后晚上就在这里住下吧,可以把你那条紫鳞蚺也带过来。” 楚思雨微微一愣:“什么紫鳞蚺?” “你在秘境里收服的那条蛇啊!” “小黑?” “可是小黑不是还在秘境里吗?” 苏槐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当初把紫鳞蚺带出来后,随手就塞进了楚思雨小院墙角的那个大水缸,只在盖上盖子时交代它老实点。 但万万没想到,它居然那么老实。 五阶妖兽,还没有渡过蜕凡期,无法单纯通过天地灵气来维持自身消耗。 再加上紫鳞蚺正处于蜕变的紧要关头,需要的能量很庞大。 一个多月不吃不喝……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死在水缸里…… “咳,我知道它在秘境里,明天早上就帮你把它带出来。” 楚思雨低下头, 第89章 陈长老,你也不想炼丹的时候……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戌时。 天际的落阳仅余最后一丝光辉。 衍月仙宗的小黑屋里又点起了一排白烛,将长桌两旁那些苍老的脸映照地渗人无比。 黄元跟苏槐一同站在小黑屋门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我仙宗的女弟子跟那只人形雪怨灵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么?” “还是说突破以后连口味都变了,现在连母蛇都不肯放过,而且还是一条如此……苗条的蛇……” “?” 苏槐指间的小蛇指环顿时就对着黄元望了过去,猩红的双瞳闪烁不定。 苏槐也瞪大了眼睛。 “黄老头,本帝劝你慎言!” 黄元轻咳一声,急忙伸手推开小黑屋的大门,率先钻了进去。 屋里的长老们见苏槐进门,齐刷刷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对他低下头,以示尊敬。 屋里的座位也有诸多变动。 上次苏槐坐的圣子席位已经被撤去,上首那张常年空悬的座位此时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在他身旁摆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交椅。 苏槐在黄元的引领下坐上那把交椅,而后扭过头,对着身旁的老人露出一丝微笑。 这是苏槐此世第一次与衍月大帝会面。 他能看出面前的衍月大帝只是一道法身。 “抱歉,苏道友……” “仙域最近出了些乱子,泣鬼渊或许也有所察觉,山穹鬼帝虎视眈眈,我无法抽身,只能以法身相见。” “还请道友体谅……” 苏槐对衍月大帝拱了拱手。 “大帝言重了,苏槐虽侥幸突破,却也仍旧是衍月圣子,您直呼吾名即可。” 衍月大帝抚须而笑。 “无论如何,恭贺道友登临帝境!” 衍月大帝话音一落,屋里十数位长老也齐齐高呼:“恭贺圣子登临帝境!” 苏槐扯着嘴角一一谢过。 只是如今修为一变,苏槐自身的地位跟话语权也提升到了一个绝对的高度。 那些往日里不相熟的长老都有些受宠若惊,只有药灵峰的陈泰如脸上写满了纠结。 陈泰如是衍月仙宗的老人了,真真正正心系宗门那种。圣子突破,一门双帝,说他不为苏槐感到自豪是不可能的。 但这圣子性格着实…… 自家小徒弟这些天的反常他是知道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不关心! 昨天楚思雨下山深夜未回山门,他当时心里就一个咯噔,赶忙就要下山去找。 却不曾想刚出药灵峰,黄元就拦住了他,并且把苏槐的情况,以及楚思雨跟苏槐在一起的事告诉了他。 陈泰如心里是又喜又怒。 楚思雨那丫头才十六七,碧玉之年啊! 今天早上那丫头到丹房听自己讲学的时候,连嘴都是肿的! 脖子上的红印格外显眼! 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头。 苏槐,你这样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 苏槐能感受到陈泰如身上传来的怨气,心知这老头定然是已经知晓自己彻底拐跑了他的宝贝徒弟,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不仅对着陈泰如笑,还挑了挑眉。 气的陈泰如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咳……” 黄元见自己老伙计气的满脸通红,忍不住为他开解。 “今日议会,乃是圣子主持召开,除宣布圣子突破外,应当还有其他要事相商?” 苏槐这才收回目光。 “确实……” “此次集会,主要是跟大家商议如何处理天寒宫一事。” 拳意峰长老古邯山第一个反应过来。“圣子的意思……是直接开战?” “不!”苏槐敲了敲桌子。 “药人一事,暂时只能确定天寒宫大长老乾四海为首犯。至于天寒仙帝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还不得而知。” “若是天寒仙帝没有参与,自然皆大欢喜,乾四海避无可避。” “但若是他参与了,此事便有第二个解决方法,我等可做一次渔翁。” 黄元皱眉问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鹬有了,蚌从哪找?” 苏槐叹了口气: “大长老,乾四海可不是你啊!” “并不是所有人都甘受平凡。” “无论天寒仙帝是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鹬蚌都早就已经齐了……” 在座的长老都不是愚笨之辈,苏槐略一提醒,他们就都想通了其中要害。 一时间,小黑屋内吸气声接连响起, 第90章 腾云山·二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七日时间,苏槐几乎每天晚上都跟楚思雨黏在一起,还时不时跑到药灵峰去观摩陈泰如的炼丹课程。 可惜,这老头似乎真的怕苏槐在他炼丹时整他,竟然连着讲了好几天的理论知识,就是不肯上手示范。 苏槐叹了口气。 这些理论知识他都懂,他的理论知识已经比一般的八品炼丹师都要深厚,只是脑子会了,手还不会而已。 所以听了几天,他觉得没意思,就趁楚思雨去丹房学习的空隙,继续跑到仙域去游荡。 那天的小黑屋会议在确定针对天寒宫的计划后,还讨论了一番仙域的形势。 其中有一项让苏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就是——兽潮!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世他的重生对仙域带来了过多的影响,本该在五年后爆发的兽潮竟提前爆发。 葬星山脉以西,与一个俗世小国接壤之处,突然涌出大批妖兽。 参与兽潮的妖兽大多双目赤红,暴戾无比,就连其中的六阶妖兽都仿佛失去了灵智,凭着本能朝人族的地盘冲锋。 虽然尊天神朝已经在第一时间派出大量修士维持防线,但还是有数个俗世小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苏槐当即提出,可以由他暗中出手,解决掉这场由葬星山脉发起的灾难。 但遭到了衍月大帝的阻止。 因为葬星山脉,有妖帝。 在苏槐踏入帝境之前,仙域共有五帝,衍月仙宗,尊天神朝,天寒宫,剑冢,这四大超然势力各占其一。 最后一尊,便是在葬星山脉。 围杀一尊帝境非常困难,更何况葬星山脉是那尊妖帝的地盘。 那尊妖帝古老无比,其成帝的时间比其余几位大帝都要古老的多,是真正的荒古异种! 活了这么久,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强,又在葬星山脉内部有多少后手。 并且早在数千年前,尊天神朝那位神皇就与那位妖帝有过一战。 那一战归来后,神皇便下令在葬星山脉外围设立防线,与葬星山脉划地而治。 世人皆传那一战以平局收场。 但只有同为大帝的几位人族高层知晓,神皇是战败后从山脉中心逃出来的,修养了数百年才完全恢复。 并且在闭关疗伤前,他向几位老友传了一句话:“帝境之间,亦有所差。” 想彻底杀死那尊妖帝,至少需要三位以上人族仙帝共同出手! 而衍月仙帝跟剑冢的怀锋大帝镇守泣鬼渊与陨魔窟两大禁地,根本不可能空出手来围剿葬星山脉。 至于天寒宫……这个势力很难定义。 在仙域的重大灾难发生时,天寒宫的高层都选择装死,但同时又会派出大量弟子下山平难。 说他们没责任心吧,偏偏又确实参与了平难,说他们心系苍生吧,帮的忙又属实是过于有限。 这就是其余三大顶级势力都不太待见天寒宫的原因。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人族只能与妖族保持着一种较为平和的共存方式。 只要九阶妖兽不踏入人族的地盘大肆杀戮,人族这边也不能派出尊者境以上修士屠戮妖族,干涉两族战场。 至于九阶以下,各凭本事。 苏槐觉得有点蛋疼。 他私底下问小蛇,知不知道葬星山脉那只妖帝的情况,小蛇只说了一个字。 【龙】 苏槐又问:“我与它之间,孰强孰弱?” 【其余地方,不分上下】 【在葬星山脉,你必败无疑!】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去干涉兽潮之事,真正的灾难来临时,你不可能保护所有人】 “什么意思?” 【妖族跟人族,其实是潜在盟友】 “好家伙,都杀成这样了还盟友?” 【别逗了,你们人族杀的妖还少?】 【事实上大部分散修都是靠猎妖为生,一个存活下来的散修平均一年就要杀死近五十只同阶妖兽】 【但妖族龟缩在葬星山脉里,死在它们手上的都是猎妖人跟采药人】 【你是个人族,所以站在人族立场去看问题很正常,但从我这个中立角度来看,人家妖族才是受害者好吧】 【兽潮确实很残酷,但这是那位妖帝在练兵,你们人族,也在变相地练兵】 【不然沦陷的,不会只是几个小国】 【别小看葬星山脉,它们其实很强,若是除开帝境,其拥有的综合战力不会比你们人族差多少】 【并且葬星山脉可没有类似陨魔窟或者泣鬼渊那样的天然壁垒,若是妖族全力而战,人族领土至少要缩水三分之一】 【甚至据我判断,当年那位尊天神皇能从葬星山脉逃出来,也大概率是那头龙帝手下留情】 【你此时出手,固然能轻易解决这次兽潮,保住一些人】 【但以后呢?身怀种族大义确实是一种美德,但不经历一些风雨,无论是谁,都只会越来越娇弱,甚至是自大】 【再者】 【你知道鬼族跟魔族为什么一直在试图攻陷仙域吗?】 “为什么?” 【因为它们鬼域跟魔域,正在经历真正的灾难,包括我,以及那只青鸟,当初都是为了逃离已经沦陷的故土,才流落至此】 苏槐想起了当初小蛇栖息的山洞里那扇金属铸造的大门。 当初小蛇提到了船,钥匙,以及逃离。 如今想来,那扇金属门后面,极有可能就是当初小蛇跟同伴一同逃离至此的船。 苏槐没有再问更多的消息。 他如今修为已至帝境,灵根 第91章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小童抬起头,看了一眼收拢衣袍,揣着手坐在自己身旁的青年。 他抱着那叠黄纸,摇了摇头。 “今日心绪不宁,不卖。” “缘何心绪不宁?” 小童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大山。 “你觉得那是什么?” 苏槐抬眼望去。“是山。” 小童摇了摇头:“不是,那不是山。” “不是山,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师尊说了不是山,那它就一定不是山。” “你就这么信你师尊的话?” “因为师尊……他总是对的……” “那他现在在哪呢?” “多半是死了吧……” 小童抿着嘴,只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山峰,脸上看不出丝毫悲伤。 苏槐也一时间沉默下来。 当初借腾云山提升资质时,他便决定日后腾云山有难之时出手庇护一二。 只是没想到,他的突然崛起似乎悄然间引发了蝴蝶效应,导致许多事情都偏离了前世的既定轨道。 本该在五年后爆发的兽潮,提前在葬星山脉以西爆发。 虽相隔千里有余,未受到波及的腾云山竟还是举全宗之力,下山斩妖。 等苏槐从秘境中出来,兽潮已经爆发了好几天,人族阵线已经稳定下来,就连衍月仙宗派去支援的长老都回来了大半。 但有些人,却实实在在地回不来了。 一大一小,坐在阶梯上,透过薄纱般的白雾望着远处的大山。 许久,苏槐才再次开口。 “你师尊是个很伟大的人。” “至少……比我要伟大的多。” “为什么这么说?”小童回过头看着苏槐。 “因为他看那山,看到的是天下,是山底下住着的那几户凡俗人家。” “但我看到的,却只是一座山。” 小童顺着苏槐的视线望去,果然发现了先前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山脚下有零星几座茅屋,简陋的栅栏里养着几只鸡鸭,男人背着一大捆柴推开院子,笑着对屋里吆喝着什么。 很快,低矮的门里就钻出一个女人,她把一碗水递给男人,擦净他额头的汗,最后才接过男人背着的干柴。 当然,这些东西光凭小童的眼力是看不清的,他视线里只有几个小点,以及一缕升腾而上的炊烟。 小童突然就低下了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苏槐叹了口气。 “跟我回衍月仙宗吧。” “你就是衍月仙宗的下一任圣子。” 小童摇了摇头。 “不去。” 苏槐抬头看着天空:“是心里觉得仙宗未能尽责,害死了你师尊?” “不是。” “师尊说过,高个的有高个的需要处理的事,有时候能力越强,需要承受的东西就越多。” “强者不欠弱者什么,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怪罪你们。” “那为什么不跟我走?” “我要在这里,等我师尊回来。” “你刚刚才说他们已经……” “可我还活着啊。” “我还在,腾云山就没有灭亡。” “至少师尊,还有师兄师姐们的魂,还能有个归处……” 苏槐扭头看着小童,沉默许久,突然笑了笑。 “那你的登山手册还卖吗?” “卖最后一份,你要吗?” “要。” “承惠,两枚灵石。” …… 山道广阔,苏槐并没有再往上攀登,他像个寻常散修一样,一步一步从山腰处往下走,直至云散风清。 最后一份登山手册被珍重地放置在储物戒指的书架夹层上。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写满了腾云山的未来。 当苏槐回到自己居住的山谷时,天色已近黄昏。 苏槐心中感触良多。 但还是那句话,他敬佩所有伟大的人,却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苏槐对自己有很强的认知。 自私,或者说,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世界,几乎所有从底层靠自己一路摸爬滚打,活到现在的人都很自私。 也就是在衍月仙宗待久了,受到了一些帮助与精神洗礼,他才偶尔会站在整个人族的立场去思考问题。 但若是有一天大难来临,他心里最先想到的绝不是天下苍生,而是苏老爷子,楚思雨,外加一些朋友,以及那个被自己从小坑到大,现在在剑冢修行的愚蠢弟弟。 最多再看在老爷子跟愚弟的份上,顺便捎上苏正衡那个孽……爹。 “圣子,出行队伍已经准备好了。” 徐长老领着司徒芷若几人站在木屋门前,对着二楼露台上的 第92章 乾四海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过了这么久,苏槐这个名字,已经完全在仙域顶层圈子里传开了。 以被张震天一掌重伤出道。 而后共入秘境,张震天死了,苏槐却得到了莫大的机缘。 向来低调的衍月仙宗,突然宣告自家圣子于秘境中顿悟,闭关二十余日,一举冲破瓶颈,踏入九阶尊者境! 这份赤裸裸的炫耀,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但无论如何,都像是一颗深水炸弹,在沉寂许久的仙域掀起一阵巨大的波澜。 像是李敖,他曾亲眼见过苏槐一掌击退九阶妖魔三首魔熊,如果说那时的苏槐修为只有八阶,打死他都不信。 如果苏槐真的顿悟,闭关一个月,修为怎么可能踏步不前? 衍月仙宗,你们在骗人,苏槐明明已经突破到了尊者境中期! 李敖觉得所有势力都站在第一层,只有自己跟衍月仙宗站在第五层。 他偷偷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尊天神朝高层,并且让尊天神朝配合衍月仙宗一同演戏,率先发去了贺文。 后续,剑冢与其他一流势力也紧跟步伐。 毕竟大家无冤无仇,人族多了个强者,是实实在在的好事。 只有天寒宫,被打乱了阵脚…… ——天寒宫内,山谷,冰湖旁。 负责接待外宾的长老垂首立于湖旁,听着木屋内老人的咳嗽声,打心底里感到有些恐惧…… 他身旁那个矮胖主簿更是浑身大汗。 “咳咳……咳咳咳……” “韩长老,衍月圣子的事……都调查清楚了吗……” 韩长老恭声应道:“回大长老,大部分讯息都已经查清楚了。” “苏槐,是十余年前突然冒出来的那位……驳虎大帝苏长歌的亲孙子。” “苏长歌?” “是,据说此子在十七岁以前庸庸碌碌,是个完全无法修炼的废人。” “两个多月以前,洗剑峰主张震天曾秘密前往大炎王朝执行任务,偶然发现一个小家族出生的女子天资不错,便动了收徒的心思……” 屋里的老人又咳嗽起来。 韩长老只好住嘴,待老人咳完,才继续说道:“那个女子,便是洗剑峰新收的亲传——司徒芷若。” “司徒家与黑铁苏家有一桩娃娃亲,对象正是司徒芷若与苏槐。” “张震天阐明要害后,司徒芷若决定去黑铁城……退婚。” “退婚!?”屋里的大长老难得提高了嗓音。“谁给张震天的脸!他不知道黑铁苏家是苏长歌的家族吗!” “苏长歌的孙子,即便是个废人,配他张震天的徒弟也绰绰有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韩长老咽了口唾沫,解释道:“苏长歌未曾成长起来时与张震天有些摩擦,据说苏长歌出事那天,张震天喝的酩酊大醉……” 小木屋里的老人发出一声叹息。 “然后呢?” “然后司徒芷若便在其师兄炎恕的陪护下,当众退了苏家的婚约。” “谁知第二天,那苏槐便孤身走出了黑铁城,并且身上还有了不弱的实力。” “先是结识了骆城商贾之女曹怡,并与之一同前往腾云山,凭借二品灵根爬到了六万余阶登山梯道……” “而后通过大炎王朝的仙门初考,进入衍月仙宗修行……” “至于苏槐此子为何能拥有如此修为……黑铁城有四大宗门一同颁布的禁令,还有衍月仙宗暗中布置的灵阵守护,我们的人无法入内调查。” 木屋内沉默许久。 “司马烛那边怎么样了?” 韩长老依旧低着头:“圣子的分身被杀,灵魂受到反噬,至今未曾痊愈,还在后山密室中修养……” “据圣子所说,苏槐如今的实力,很有可能真的已经达到了九阶……”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大长老……” “你还有事?” 韩长老身躯一颤,还是咬着牙问道:“此番苏槐前来交流,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顺着他就是。” “人家实力高强,来天寒宫之前公布尊者境修为,就是在明晃晃地威胁我们……别搞什么多余的小动作。” “属下明白了……” 韩长老带着矮胖主簿弯腰退下。 待这二人走远,屋里坐着的老人才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老人站在湖边,望着平静的湖面发呆。 乾四海,是老人的真名。 他是天寒大帝的弟弟,一母同胞。真正意义上的手足兄弟。 两兄弟出生于一个破落的俗世王朝,出生之日天生异象,紫气东来。都拥有卓绝的修炼天赋。 只可惜,或许是他们身上的气运过于浓厚,母亲又只是个普通人,在生下他们的当天,便因为大出血而死去。 就连父亲准备的极品愈疗丹都没能保住她的性命…… 兄弟俩六岁那年,他们所在的王朝遭受到一场无妄之灾,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兽潮毁地干干净净。 作为皇主的父亲,亦死于妖兽之口。 第93章 圣子大人喜欢……翻墙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大长老,外面凉,我们进屋吧。” “我想一个人待……咳咳……待一会儿” “你先进去吧。” “是。” 侍女低着头走进木屋,徒留乾四海一人,任由冰寒刺骨的风灌进口鼻。 侍女离开后,乾四海突然对着空无一物的湖面笑了笑。 “快了……” “很快就能成功了……” …… ——天寒宫,山脚。 随着烈焰飞马一蹄踏下,雪山山脚的积雪迅速消融,形成了一片十米见方的小水洼。 苏槐揣着手,一道九阶强度的气息弥漫而来,让周遭那些栖息在雪原中的妖兽们齐齐发颤,落荒而逃。 “这就是天寒宫?” “是的,圣子大人。” 徐长老拍拍神符鹰的脖子,喂了几颗低阶丹药后才从它身上跳下来。 都怪苏槐跟楚思雨这俩崽种啊……上次他俩喂的丹药,让神符鹰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现在不喂丹药都不肯飞了。 偏偏这几只鹰还是大长老从小养到大的宝贝,打不得,骂不得…… 好在药灵峰低阶炼丹师多,平日里练手产出的劣质丹药也有不少…… 眼看苏槐骑着烈焰飞马就要冲上天寒宫山门,徐长老急忙拦住了他。 “圣子,稍安勿躁,先等等!” “怎么了?”苏槐扭头问道。 “圣子有所不知,天寒宫山腰上栖息着一头九阶大妖,据说是数千年前天寒大帝的道侣留下的护山神兽。” “若是没有天寒宫的人接应,擅入其内者都会受到攻击……” “我靠,他们还有护山神兽!” “为什么我们衍月仙宗没有!?” “啊?这……其实我们仙宗有三位九阶尊者的,只不过除了大长老外,其余那两位都跟随大帝驻守在泣鬼渊。” “天寒宫又没有禁地要镇守,所以宗门里的尊者有两位也很正常的。” 苏槐缓缓摇了摇头。 “老徐,我当然知道仙宗还有两位尊者在镇守泣鬼渊,但我现在说的是护山神兽,神兽你知道吗?” “老朽……不太明白……” “神兽,那是一个宗门的底蕴,他天寒宫有,我们却没有,就总感觉差了点意思,被比下去了,明白吗?” “可九阶大妖不易屈服……” “没事!” “老徐,你就当刚刚没提醒过我。” 苏槐拍了拍烈焰飞马的脖子,飞马会意,对着天寒宫所在雪山发起冲锋。 天寒宫派来接待二人的,正是那位韩长老,以及那个矮胖的通讯主簿。 主簿看到苏槐开始无脑冲锋,脸色一变,立马就要去拦下他。 可刚刚迈开脚步,就被韩长老拉住了。 “韩长老,你拉我作甚,霜雪王熊可不知道那是衍月仙宗来的客人!” “你急什么?”韩长老眯着眼睛。“对方也有尊者境修为,死不了。” “充其量损失掉身下的坐骑,那位衍月圣子如此嚣张,让他吃点苦头,最好是受点伤什么的……这样在接下来的交流中才能老实点……” “这……” 主簿想了想,似乎是这个理,反正是衍月圣子自己鲁莽乱冲,就算真受了什么伤,也赖不到天寒宫的头上。 于是,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看戏。 果不其然,就在烈焰飞马即将踏上山腰时,整座大山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 大片积雪从山上滑落,形成雪崩。 而山腰位置,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窟。 “吼!!!” 吼声响起,一只足有三四米大的熊爪摁在山壁上,巨大的力量让山壁出现一大片如蛛网般的裂痕。 纯白色的霜雪王熊从洞窟中探出大半个身子,一双深蓝色的熊眼聚焦在苏槐身上。 苏槐顿时就惊慌起来,嘴里还嚷嚷着“此地怎会有如此大妖!” 亲眼目睹衍月圣子的狼狈姿态,韩长老跟那位主簿都咧起了嘴角。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一道惊天刀光闪过,霜雪王熊发出一声痛吼,那只巨大的熊掌被一刀削下,轰然落地。 “卧槽!!!” 矮胖主簿当即就爆了粗口。 韩长老比他反应更快,一边疯狂朝山下狂奔,一边放声大喊: “刀下留情!还请衍月圣子刀下留情!” 此时苏槐脸色发白,一副消耗过度的样子,看样子还想拼了老命斩出第二刀,跟霜雪王熊不死不休。 见韩长老奔赴而来,苏槐还扯着嗓子对其喊道: “这位天寒宫道友小心,这孽畜不知从何而来,想必定然是在此潜伏许久,要对天寒宫不利!我苏槐今日便替你们除了这祸害!不必谢我!” 擦! “圣子手下留情,此乃我天寒宫护山神兽,不是什么祸害啊!!!” “嗯!?护山神兽?” 韩长老欲哭无泪,他一眼就看出了苏槐在演戏,霜雪王熊的存在虽然对仙域大众来说是隐秘之事,但你衍月仙宗的高层还能不知道嘛!? 虽然你年纪小,加入衍月仙宗的时间也很短,对一些秘而不宣的事不了解也很正常…… 但你特么都要来天寒宫交流了,我天寒宫有护山神兽这么重要的事,我就不信衍月仙宗那些长老没提醒过你! 事实上还真没提醒过…… 那些长老基本都知道苏槐已经突破帝境,这次去天寒宫就是冲着天寒大帝去的,又怎么可能会特意叮嘱他小心一头九阶妖兽呢…… 这就好比数学老师从来不会去细讲试卷上的第一道选择题,因为根本没难度 第94章 炖个熊掌 《我都快无敌了,你跟我说要退婚?》全本免费阅读 苏槐万万没想到,自己到天寒宫来,还没进门,底裤就被徐长老爆光了。 但他敢以自己亲爹的人格起誓,徐长老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诽谤! 想他苏槐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形貌昳丽,一身正气…… 怎么可能去做那种猥琐的事。 什么,你说楚思雨? ……翻楚思雨的墙头不能算翻。 楚思雨……两情相悦的事,能叫猥琐吗?那叫情趣! 所以,苏槐当即就狠狠地瞪了徐长老一眼,还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长老还以为他有事交代,悄悄凑到他旁边,低声问道: “圣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老徐,你今晚最好早点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睁眼。” 徐长老神色一肃:“圣子此言何意?” 苏槐叹了口气:“我是怕你到时候死不瞑目啊……” 徐长老顿时就把头缩了回去。 他也不想爆苏槐的老底啊…… 实在是,出门之前,他跑去向仙宗大长老黄元请教,此次出使天寒宫可有什么注意事项。 大长老告诉他,除了正常的交流外,只需要将苏槐平日里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顺其自然。 并嘱托他若天寒宫内发生了什么大变故,不用管圣子,第一时间跑路即可…… 徐长老想了一夜,圣子平日里最真实的一面……无非就是白天坑蒙拐骗,晚上再去翻药灵峰那个女弟子的院墙。 陈泰如,陈峰主还提到过,苏槐还利用自己的圣子身份在沉月谷某处占山为王,强行把药灵峰最小的那位亲传弟子掳下山,做了压寨夫人。 占山为王,确有此事啊! 那山谷的花还是他老徐养大的呢。 并且这次出行一路走来。 徐长老还发现天寒宫那个叫司徒芷若,看向圣子的目光很不对劲。 她一路上想跟圣子搭话,换来的都是啊对对对,要么就是爱搭不理。 偏偏这女娃还不生气,卑微的要死。 像极了被负心人抛弃的怨女。 徐长老无论是实力,又或者是资历都还达不到加入“小黑屋会议”的标准,他也没资格去翻看苏槐的资料。 自然对其与司徒芷若的过往一无所知。 因此看到司徒芷若对苏槐的态度后,他第一时间就怀疑圣子大人是不是翻过她的院墙,玩完之后就把人家给抛弃了…… 综合以上种种,徐长老觉得,他们衍月仙宗的圣子…… 确实挺不是个东西的。 没多久,韩长老便告罪离开。 他要带炎恕等四人重回洗剑峰,好生安置下来,还得把刚刚发生的事禀报给大长老。 于是,那位姓唐的矮胖主簿便成了新的导游。 他领着几人大致逛了一圈,最后来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厅。 “二位,这里便是我天寒宫长老,以及亲传弟子用膳的之所……” “今日得知二位要来,特意准备了一些特殊烹食,还请二位品鉴一二。” 大厅里有不少人,见到身着衍月仙宗服饰的徐长老跟苏槐,都露出了探寻的目光。 苏槐打量了一番四周,有些兴致缺缺。 “你们这儿的亲传弟子连饮食之地都是跟普通弟子分开的? 阶层挺明确啊?” 唐主簿笑着点了点头:“是这样,阶层明确一些,也好激发弟子的潜力,让他们有努力修炼,向上爬的动力……” 其实唐主簿也觉得很尴尬。 人家来交流,作为东道主的他却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该交流哪方面。 带他们去擂台? 天寒宫内修为最高的弟子也才六阶,剩下的峰主也只有八阶。 让谁跟苏槐打?要不把大长老叫出来? 蒜了吧,唐主簿虽然害怕大长老,但却打心底里觉得大长老打不过苏槐。 毕竟大长老的恐怖之处在于他的谋略。 真要他拖着那副咳个不停的身子跟苏槐这种年轻力壮的小伙单挑……估计要不了几分钟,天寒宫就可以直接开席。 打擂不行,那比阵法? 也不行啊! 那位随行的衍月仙宗徐长老在资料里,可是货真价实的七品灵阵师啊! 而他们天寒宫里有名号的阵法大师都被大长老秘密抽调,在准备不久之后的大事。 剩下的小鱼小虾上了台也是丢人现眼。 那比炼丹?更是扯淡…… 衍月圣子那可是药灵峰的高徒,得到过八品炼丹宗师陈泰如的认可。 想必一手炼丹术定然是出神入化! 理由如上,天寒宫六品以上的炼丹师也都被大长老藏起来炼制……神秘大补丹了,剩下的那些根本没比的必要。 啥都比不过,那只能带贵客来炫饭了。 至少唐主簿对天寒宫的厨子是有信心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胖呢? 唐主簿一口气点了十八个菜。 道道都是灵植妖肉,连米都是精心培育的仙谷,一口下去口齿留香。 但苏槐确实咂了砸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