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退婚,我把冰山总裁祸害哭了》 第一章 几个月了? “我十七岁从军,十八岁加入全球最强陆战部队北莽军。十年戎马,满身伤疤,在军部近代战争史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初我决定退役,军区首长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而且还发了很大脾气。” 一家高档咖啡厅内,张若愚穿着不太贴身的西装,正口若悬河的吹嘘着他的军旅生涯。 坐在他正对面的,是一个盛气凌人的冰山美人。 她叫韩江雪,张若愚的未婚妻。 虽说二人素未蒙面,但张若愚早就听闻韩江雪作风狠辣,是滨海城出了名的蛇蝎女。 “北莽军首长居然会为了一个炊事兵退役而大动肝火。”韩江雪面露不屑之色。“看来你的厨艺真的很棒。” “当然。我从军十年,练就一身本领,不论是八大菜系还是各类私房菜,我都信手拈来。”张若愚得意道。“在部队,不管是内部宴会还是款待外宾,领导只信得过我。毫不夸张的说,没我,这席它就开不了!” “既然领导这么器重你,为什么要退役?”韩江雪美眸微眯。 “我累了,也倦了。”张若愚吐出口浊气:“这十年我随北莽军走南闯北,虽一身殊荣,却像无根浮萍,心无所依。” 顿了顿,张若愚满脸沧桑道:“我想过几天普通人的生活,粗茶淡饭,娱妻弄子。” 韩江雪眼中闪过厌恶之色,这个和自己有婚约的男人,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一万倍。 十年军旅没能磨砺出一身血性,反而沦为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兵油子。 嫁给他?韩江雪遍体恶寒。 张若愚抿了一口咖啡,不着痕迹地瞄了眼韩江雪。 她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而自己,就是那坨苍蝇… 被小姨逼来相亲的张若愚很满意,瞧韩江雪那生不如死的样子,她应该快挺不住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毫无征兆地,韩江雪开口问道。 “我喜欢短发女人。”张若愚看了眼韩江雪那如瀑般的浓密长发,以及如雕刻般的精致五官。“鼻头要有肉,脸型要圆润,胸大屁股圆。” 说完张若愚比出一个极其夸张的s型曲线,郑重其事道:“老人说这样的女人好生养。” 听完张若愚这番极不尊重女性的话,韩江雪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却依旧面无表情:“性格呢?” “活泼,搞怪,最好有点滑稽。”张若愚不疾不徐道。“我不喜欢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好像谁都欠她几万块钱的女人,太装了。” 明知张若愚话里话外都在恶心自己, 韩江雪依旧面不改色:“那你怎么看待婚姻?” “婚姻无非就是走个流程扯个证,然后各过各的。至于所谓的天长地久,不过是没条件找更好的,搭伙过日子。” 张若愚侃侃而谈,将一个道德败坏的混蛋展现得淋漓尽致。 话说到这份上,张若愚料想这婚约基本黄了。 可万万没想到,韩江雪非但不动怒,反而一字一顿道:“我们结婚吧。”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张若愚惊悚的目光落在韩江雪小腹处,慎之又慎的试探道:“几个月了?” 韩江雪脸色一寒,嗓音冰冷道:“你觉得你很幽默?” “既然没怀孕,你干嘛急吼吼的要和我结婚?” 张若愚头疼道。 “我们有婚约。”韩江雪淡漠道。 “这算什么理由?”张若愚大度道。“只要你退婚,我绝不死缠烂打。” “你为什么不退?”韩江雪冷冷道。“你要肯退,我现在就走,还会给你一笔高额分手费。” 张若愚被噎住了。 他要敢退婚,恶霸小姨就敢打断他的腿。 而瞧这架势,韩江雪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被迫履行婚约。 张若愚怅然若失, 想他一生要强,如今竟被包办婚姻, 真是可悲。 沉默良久,张若愚一副慷慨就义的悲壮模样,咬牙说道:“想要嫁给我,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我宁死不从。” 韩江雪眉头紧锁,也懒得纠正他,静默等待。 “首先,你不能对我日久生情,更不能色诱我。”张若愚瞥了眼韩江雪那呼之欲出的胸脯,心里有点没底。 “除非我疯了!”韩江雪一阵恶心。 “婚后可以同房,但不能同床。”张若愚提出第二个条件。 韩江雪沉默了,不想说话。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这是协议结婚,你不能妨碍我自由恋爱,一旦我找到真爱,而离婚时机又还不成熟,你得掩护我,我不想被人误解,更不想戴上负心汉的帽子。” 韩江雪心中万马奔腾,恶心的不行,却只从齿缝吐出两个字:“人渣!” 勉强接受了张若愚那无耻之极的条件,韩江雪极力控制住濒临暴走的情绪,内心翻江倒海。 之所以硬着头皮和这个恶臭男结婚,只因奶奶为逼她履行婚约,已经绝食两天了。 就老太太那驴脾气,自己敢不结这个婚,她就敢饿死在床上。 最终,韩江雪服软了。 可就在韩江雪准备领着还在那喋喋不休推敲婚后细节的张若愚去民政局时,咖啡厅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 警报声响彻全城, 吓得街边行人东张西望,惊慌失措。 今日并非全国鸣笛日。 而且,视线范围内的所有行政单位,皆已降半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看!” 咖啡厅内,一名男子指向悬空的大屏电视,神情激动道:“名震天下的华夏四大无双战神在抬棺!棺材上,覆盖着一面国旗!” “这是国丧!” 而且,是在黄金时段的新闻上直播! “究竟哪位大人物走了!?”这名男子气血翻滚,双目发红。 咖啡厅内议论纷纷,整座滨海城,也沉浸在了压抑与悲恸之中。 那位以国丧待之的大人物,是谁? 屏幕上,出现一名白须老者,他胸前挂满勋章,满脸悲切:“今日,北莽军领袖,名满天下的华夏战神张向北为国战死了!” 此言一出,韩江雪脸色煞白。 张向北? 华夏近十年最强战神! 在她心中,当世之男儿,无人可与之比肩。 可如今,一代战神就此陨落! 甚至连遗照都没有刊登!也没人见过他庐山真面目! 长达十分钟的国丧结束,心性坚硬的韩江雪思潮翻滚。 之所以情绪如此激荡,只因一年前她为了谈国际航海生意,曾遭海盗绑架,命悬一线。 而救她于生死险境的男人,正是这位北莽军首领! 那年,她曾远远看过一眼张向北的背影,却至今无缘说声谢谢。 如今得知他的死讯,韩江雪情难自禁。 咖啡厅内一片混乱,所有市民为这位民族英雄的陨落悲痛交加。 唯独张若愚神情不屑,甚至偷偷撇了撇嘴,似乎根本瞧不上这位以国士厚葬的大英雄! 看到这一幕,韩江雪心如死灰。 “唉,没能送小张最后一程,真是遗憾。”张若愚唏嘘道。 瞧着张若愚那惺惺作态的模样,韩江雪一阵反感:“你还认识张向北?” “岂止认识?我和小张情同手足,亲如兄弟。当年他刚进北莽军,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狮子头。”张若愚扼腕叹息。“没想到天妒英才,他居然如此短命。” “张向北为国战死,重于泰山!” 和传奇战神张向北相比,这个即将和她踏入婚姻殿堂的男人,简直一无是处! “我就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张若愚撇嘴道。“难道你暗恋张向北 ?” 韩江雪愤然起身,冷冷丢下一句话:“带上证件去民政局。” 说罢朝门外走去。 张若愚怔怔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那原本轻佻放荡的脸庞上,悄然浮现一抹沧桑之色:“在电视上看自己的葬礼,还真是别扭。” 第二章 脏女人! 领证流程比张若愚当年参军还简单,唯一的乌龙就是工作人员瞧着韩江雪那硬邦邦的死人脸,非常委婉地提醒她:这边是办结婚证,离婚在隔壁。 办完证,坐在豪车内的张若愚挣扎许久,掏出一张油绿色的农行卡递给韩江雪:“这里有五万块,你喜欢什么买什么,当是彩礼。你放心,就算我们是协议结婚,我也不会亏待你。” 韩江雪没接,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把你那点转业费留着二婚花。” 张若愚挑眉,觉得这女人还挺善解人意,于是暂时放下了男人的骄傲,没嘴硬。 “咱们要去哪儿?”张若愚看了眼车窗外的璀璨夜景,收起银行卡。 “去我家。”韩江雪淡漠道。 就在几天前,韩老太为这对新人备好了豪华婚房。 ”什么意思?”张若愚闻言,脸色猛然一沉:“要我当上门女婿?” 韩江雪默认了。 “我们北莽军出来的,个个铁骨铮铮!”张若愚情绪激动道。“要我吃软饭,就是侮辱三十万北莽军!” “哦。”韩江雪淡淡应了一声。 “我老张家八代单传,族谱上还等着我奋笔疾书,要我入赘?你现在就开车去民政局,咱们把这婚离了!”张若愚不依不饶道。 韩江雪眉头紧皱,美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不去我家,去你住的那家平价酒店?” 二人领完证,算是新婚夫妻了,难道今晚在平价酒店洞房花烛? 从小就养尊处优的韩江雪接受不了,她挑床。 “我之所以住酒店,是因为我习惯了居无定所和漂泊。”张若愚眼神深邃道。“既然现在成家了,我当然会给你一个温暖的港湾。” 韩江雪听得一阵反胃,这该死的家伙嘴里就吐不出一句人话。 “幸福里,一百零八号。”张若愚给出地址,得意道。“我十八岁就拥有了人生第一套房产,也算是赢在了起跑线。” 韩江雪听完更难受了。 幸福里作为滨海老城区主要拆迁区域,目前已经拆的七七八八了。 自己新婚第一晚,就要住进一栋危楼? 韩江雪的心理防线几度崩溃。 豪车穿过一片废墟,驶向一栋摇摇欲坠的六层小楼,远处还有不少推土机在昼夜工作,发出震天响的噪音。 “这就是你赢在起跑线的第一套房?”韩江雪斜睨了张若愚一眼。 看张若愚出丑,是她目前唯一宣泄情绪的途径。 张若愚左顾右盼了一会,唏嘘道:“十年没回来,竟已是物是人非。” 韩江雪闷哼一声,没继续戳他软肋,硬邦邦道:“你确定今晚住这儿?” 这种危楼,没准水电都断了,附近工地频繁响起的巨大噪音,更是令人头疼欲裂。 别说睡觉,多待一会都会神经衰弱。 “当然。”张若愚淡定道。“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韩江雪峨眉微蹙。 今晚算是她人生至暗时刻。 她也想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好消息。 “当你还在抱怨嫁给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炊事兵,这个炊事兵,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拆迁户。”张若愚打开车窗,目光坚定地点上一支烟。“我跟你透个实底,就我这房子,不赔个千八百万,我就烂死在里面。” 嘎吱! 保时捷急速刹车,停在了危楼前。 韩江雪很想告诉张若愚,负责这片区拆迁项目的幕后公司,是她掌舵的君盛集团。 只要她一个电话,别说千八百万,一个亿也能赔。 但瞧着张若愚那厚颜无耻的刁民模样,韩江雪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他出丑。 “走,带你参观一下咱们的婚房。”张若愚走下车,轻车熟路地朝那狭隘的楼道口走去。 上了楼,张若愚推开房门,拥挤的客厅一眼 望穿。 陈旧的装修,过时的家具,不到五十平的一居室,却承载了张若愚十几年回忆。 公平的说,这房子还不如韩江雪家的书房大。 “别客气,随便坐。”张若愚当先进屋,一副主人姿态。 韩江雪脚步谨慎地跟进屋,别说坐,连每一次下脚,都怕踩到脏东西。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韩江雪很绝望。 见韩江雪不知所措地站在客厅,昏黄灯光打在她白玉般的俏脸上,然后滑到胸前的丰盈,弧度优美的臀部… 张若愚吐出口浊气,主动让步:“卫生间有热水,你先去洗个澡,我去铺床。” 韩江雪却险些心梗,连床都要现铺? 来到卫生间,韩江雪更是眼前一黑。 那空间狭窄得转身都困难,地板虽然做过卫生,却到处都是擦不掉的污渍。 在卫生间冷静了几分钟后,韩江雪面无表情地朝主卧走去。 “这么快就洗完了?”张若愚已经铺完床了,正在床边打地铺。 他之前说过,可以同房,但不能同床。 回头的时候,却见韩江雪衣着整齐地杵在门口,这哪里像是洗过澡,估计连手都没洗! “你睡觉不洗澡啊?”张若愚嘟囔道,颇有点嫌弃这个脏女人。“能不能注意点个人卫生?” “你也知道洗澡是为了卫生?”韩江雪神色冰冷道。“你那卫生间卫生么?” “怎么不卫生了?”张若愚整理好地铺,不满道。“我前两天才收拾过,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不信你去摸一下,你要能摸到灰尘,我全给你舔了!” “都渗进墙了,的确摸不到。”韩江雪红唇微张,也懒得争论。看了眼床上崭新的被褥,以及那虽然整齐,却明显简陋的地铺,心中的怨愤稍有缓解。 至少,这家伙还算言而有信,没打算逾越雷池。 张若愚撇嘴,没好气道:“懒就懒,哪来那么多理由。” 顿了顿,张若愚拍了拍地铺,说道:“你试试软硬度,不行我再给你加一床被子。” “我试?” 韩江雪瞠目结舌。 “不然呢?”张若愚理所当然道。“我当兵的时候腰部受过重伤,军医让我必须睡软床护腰。而像你这种天天坐办公室的,多睡硬板床对腰好。” 韩江雪彻底懵了。 像张若愚这种毫无底线的奇葩,还真是头一回见。 最致命的是,自己刚跟他领了证! 见韩江雪怔在哪儿也不吱声,张若愚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洗洗睡吧。” 说罢端着一个塞满牙膏毛巾的红色脸盆进了卫生间,懒得搭理这位浑身臭毛病的大小姐。 是你死皮赖脸非我不嫁,我还得热脸贴你冷屁股?做梦! 进卫生间冲了个惬意的热水澡,张若愚穿着舒适熨帖的睡衣走出来,正要窝在沙发上抽根睡前烟,房门咚咚被人敲响。 敲门声沉稳有力,充满侵略性。 张若愚挑眉,自己刚回滨海,谁会三更半夜跑来窜门? 有气无力地拉开门,张若愚扫了眼站在门外的男人。 很帅,很有型,剑眉星目,薄唇无情。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将其浑身冷冽气质衬托得充满压迫感。 他就这么杵在门口,却仿佛一座铁塔,令人窒息。 “你是张若愚?”男人眼神凌厉地盯着张若愚。 “我是。”张若愚微微点头。 这男人,他不认识。 “韩江雪今晚住你这?”男人质问道。 果然,是冲韩江雪来的。 护花使者? 余情未了的前男友? 张若愚满脸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是啊,洗完澡刚躺下。” “你敢动她一下。”男子浑身爆发出戾气。“你张家的八代单传,今晚就得断!” 第三章 别动手动脚! 张若愚有一瞬间是生气的,但他很快就平复了。 从他决定退役的那天起,他就暗暗告诫自己:小张,当你失去张向北这层光环,你将不再是人人敬仰的北莽战神,你会失去三十万北莽迷弟,你得低调。 张若愚倚着门,风轻云淡地点上一根烟,没等男人再度开口,他扭头朝主卧喊了一嗓子:“雪宝,你出来一下!” 雪宝? 本就无所适从的韩江雪只感觉脚底一阵发麻,生理上的强烈不适,令她遍体恶寒。 她推开门,走了出来。 美眸只是淡淡扫了眼男人,便望向了张若愚:“有事?” “你认识他?”张若愚抬起夹烟的手,指了指男人。 “韩世孝。”韩江雪淡淡道。“我爸的干儿子。” 张若愚闻言,倚着门的身体不自觉挺起来,脸上露出既真诚又虚伪的笑容:“干大舅哥?” 顿了顿,张若愚忙邀请韩世孝进屋:“怎么不早点说?快,进屋坐。” 韩世孝却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神情冷酷。 张若愚见状,也不觉尴尬,忽然一巴掌拍在了韩江雪饱满的臀部上:“还不快去给大舅哥泡茶?我行李箱里有上好的普洱。” 韩江雪表情一僵,如遭雷击。 韩世孝也懵了。 他刚才说过,张若愚要是敢动韩江雪一下,张家的香火,今晚就得断! 张若愚此举,分明就是在挑战自己! 韩世孝眼底掠过寒芒,却没动。 他在等。 张若愚所为,的确激怒了他。 但韩世孝很清楚,韩江雪一定更愤怒。 只要她开口,韩世孝立马废了张若愚。 可漫长等待后,韩江雪却只是面无表情道:“以后别在外人面前动手动脚。” 说罢,扭头走进了主卧。 这一幕看得韩世孝眉头紧锁,一度怀疑韩江雪被张若愚绑架了。 平时连跟男人讲话都嫌恶心的韩家大小姐,此刻被打了屁股,居然毫不发作? 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药? “小韩。” 目送韩江雪进屋后,张若愚摆起韩家乘龙快婿的架子,趾高气昂道:“以我对雪宝的了解,这杯普洱你肯定喝不上。从哪来回哪去,别耽误我们洞房。” 我张若愚什么身份?韩家摆家宴都能上桌的主,你顶多夹两筷子菜蹲角落吃的货色,也敢跟我上嘴脸? 韩江雪一走,韩世孝也不藏着掖着。 他摆摆手,示意张若愚来到门外走廊。 “看见了吗?” 韩世孝指了指楼下那几十辆黑色奔驰,一百来个站在车旁的西装猛男,肃杀之气席卷整栋小楼。 “你唬我?”张若愚探头扫了眼,码人茬架?他有种回到原单位的感觉。 “我一句话,他们会抢着写遗书。”韩世孝目光冰冷的点了一支烟,淡淡道。“你别给脸不要——” 叮叮。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张若愚从兜里掏出电话,摁断,然后努嘴道:“你继续。” 韩世孝皱眉,冷冷道:“我知道你和韩家有渊源,但你和韩江雪,不可能——” 话音未落,张若愚手机又响了。 连续两次被电话铃声打断,韩世孝有些动怒。 但该说的,他说尽了。 张若愚再次摁断电话,平静道:“你知道我们已经领证了吗?” “过了今晚,不会有人知道。”韩世孝笃定道。 张若愚掐灭香烟,陷入沉思。 看来韩家想悔婚的不止韩江雪,还有她爹。 “张若愚,我劝你现实点。你们不论是身份地位的悬殊,还是家庭背景的差距,都注定走不到一起。”韩世孝软硬兼施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存在于童话故事,现实中没有。” “你说到我心坎上了。”张若愚挺直腰板,共情道。“我和小雪反复强调,我志不在儿女私情,只待一朝展翅,遨游四方,怎能困于一池井水?可她哭着喊着非我不嫁,我不娶,她就寻死觅活。” “之所以领证,我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张若愚的总结带着委屈和隐忍。 韩世孝闻言,目露寒光。 怎么你还成了展翅遨游的天鹅了?堂堂韩家掌上明珠,成井底蛤蟆了? 正要发怒,张若愚的电话又响了。 韩世孝怒火攻心,却强行按捺住:“你先接。” 一个当了十年炊事兵的厨子,哪来那么多业务? 张若愚清了清嗓子,刚接通便提高了音量:“什么?咱们北莽八大王牌师五千多名兄弟都要来喝我的喜酒?还要闹洞房?连新晋北莽少帅龙将军也亲自来了?” 张若愚偷瞄了韩世孝一眼,委婉道:“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吧?你们不是刚在首都授勋,昨晚不是还参加了授勋国宴?这么忙,真没必要——啊?我这个老大哥新婚燕尔,不来不行?嗨!都是自家兄弟,我能跟你们见外?什么?都到滨海了?十分钟就来我家?唉,你们真要来也提前打个招呼啊,我这什么都还没准备呢!” 韩世孝在一旁听得直皱眉。 北莽八大王牌师喝你的喜酒?闹你的洞房?那可是华夏最精锐的战斗部队,更是已故传奇战神张向北的嫡系部队。 新晋北莽少帅龙飞,更是军部少壮派领袖。 如此位高权重的军部统帅,来喝你一个炊事兵的喜酒? 连吹牛都吹不明白,能活明白? 韩江雪要和这样的男人相伴一生? 别说大老板,他一个外人也不答应! “小韩,要不你改天再来?”挂断电话后,张若愚重新点了一支烟,风轻云淡道。“你也听见了,我那帮原单位的兄弟要来喝喜酒,还有十分钟就到。要是和你下面那帮小弟撞见,难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解释一下就清楚了。”韩世孝冰冷道。“十分钟后,你的兄弟不来,我的人就会上来。” 说罢,他朝楼下打了个手势。那黑压压的西装猛男得令,一个个蠢蠢欲动,目露凶光。 “说起来,咱俩也算沾亲带故,何必呢?”张若愚无奈道。 “我要是你,现在就收拾行李滚出滨海,一辈子都别回来。”韩世孝步步紧逼,不留余地。 “我说过了,是韩江雪逼我娶她。”张若愚有些委屈。“难道当一只淳朴善良的天鹅也有错?” 韩世孝心头一颤,差点把张若愚从五楼推下去。 十分钟眨眼就过去了。 韩世孝的目光,死死盯着路口转角。那是来这栋危楼的唯一通道,北莽八大王牌师五千精锐真要来,还不得把这破路给碾碎? “来了。”张若愚叼着烟,眯眼说道。 韩世孝闻言,极目眺望。 第四章 矮子将军! 昏暗的街角,浩浩荡荡的北莽军没来。 来的,只有一辆沾满泥水的红色计程车。 的哥骂骂咧咧收了车费,把车上三名衣着老土的乘客轰下车,一脚油门冲出去,溅起的泥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洒了三人一身。 可那三名乘客却无动于衷,只是依次排开,站在楼道口。 “五千北莽精锐呢?”韩世孝掐灭手中的香烟,冷酷问道。“北莽少帅龙飞呢?” 虽然早就知道张若愚在吹牛,可某一瞬间,韩世孝希望张若愚没吹牛。 华夏男儿,谁不仰慕北莽军?谁不想见一见北莽少帅龙飞? 那可是活着的传奇。 但瞧楼下那三个歪瓜裂枣,谁像龙飞?长的还不如张若愚! “打头的那个,就是北莽少帅龙飞。”张若愚指了指楼下那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小个子。 “你确定?”韩世孝眼中闪过戾气。 都到这份上了,这小子还要撒谎? “当然,我和他认识十年之久,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张若愚挑眉道。“他虽然个不高,穿鞋才勉强一米七,但在北莽军,他的综合战力仅次于北莽之魂张向北,是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 张若愚无视了韩世孝那即将暴走的表情,如数家珍道:“说起来,龙飞在北莽还有一个特别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花名。” 也不管韩世孝感不感兴趣,张若愚脱口而出:“矮子将军。” 韩世孝的脸色阴沉之极,感觉智商被侮辱了。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楼下那帮摩拳擦掌的小弟上楼时,张若愚却大手一挥,说道:“走!下楼帮你引荐一下这几位北莽传奇,也就你运气好沾了我的光,搁在平时,你可没资格和他们打招呼。” 韩世孝迟疑了下,跟着张若愚下楼。 下去也方便办事,免得打扰了韩江雪的清净。 “阿飞!” 刚走出楼道,张若愚大步上前:“刚才你的副将不是打电话来说北莽五千精锐全要来喝我喜酒吗?怎么就你们来了?人呢?” 这话看似替韩世孝问的,可韩世孝却冷眼旁观,欣赏张若愚拙劣的演技。 “五千人全来,动静太大了,滨海高层会坐不住。”小个子在回答张若愚的时候,看起来很紧张,连身体都有些发颤… 可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若愚,仿佛怕他凭空消失,不翼而飞。 “小韩,听见了吗?”张若愚扫了眼韩世孝,撇嘴道。“龙将军是为咱们滨海着想,人真要全来了,没准市区交通就瘫了。” 韩世孝闻言,却双手插兜,阴着脸走上前。 他身高一米八二,居高临下地俯瞰小个子:“你知道假冒军人怎么判吗?” “你说什么?”小个子微微抬眸,那漆黑的眸子,仿佛蕴含十万伏高压电,竟是看得韩世孝心神猛地一颤。 可韩世孝到底不是寻常人,他挺起头,拔高嗓音,铿锵有力地质问:“我说!你他妈知道假冒民族英雄要判几年!?” 话音刚落,那几十名西装猛男凶神恶煞涌过来,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刹那间,气氛剑拔弩张。 小个子抬起头,虽然个子矮,可浑身那鼓荡的气场,却轻易碾碎了韩世孝溢出体外的戾气。 “我没有假冒。”小个子薄唇微张,一字一顿道。“我叫龙飞。” “你是龙飞,老子就是龙飞他爹!” 韩世孝话刚说完,足足矮他半头的龙飞抬手就是一巴掌。 尽管韩世孝迅速抬臂隔挡,可那一巴掌势大力沉,连带韩世孝的手臂,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啪! 韩世孝踉跄数步,只觉满脸火辣,眼冒金星。 这一记耳光下去,现场彻底炸了,一众跟班嚷嚷着要废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矮子。 头有点晕的韩世孝吐出口血 水,扯了扯领口的领带,歇斯底里地咆哮:“今晚就算那五千北莽军真来了,老子也要弄死你们!” 说话间,那群跟班如猛虎下山,冲向龙飞三人。 “大舅哥,冷静!” 张若愚连忙拦住情绪失控的韩世孝,充当和事老:“千万别冲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世孝满脸狰狞:“怎么个不堪设想?” “他们会打死你的!”张若愚苦口婆心道,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担心大舅哥的安危。 韩世孝怒火滔天,彻底失去理智:“动手!” 数十名训练有素的西装猛男一拥而上,刚要动手,龙飞却异常沉稳地拔出一把枪,死死顶在了韩世孝的脑门上。 “你动一个试试?” 枪口漆黑如深渊,弥漫出浓浓杀意。 老大被人拿枪指着,那群凶神恶煞的跟班彻底蔫了。 “你一把枪有几颗子弹?”韩世孝丝毫不惧,甚至脑袋发力,死死顶撞着枪口,眼神凶狠道。“你能杀光我们所有人?” 吐出口血水,纵然被枪指着脑袋,如野兽般弓着腰的韩世孝一声低吼:“弄死他们!” 那帮亡命徒跟班彻底被韩世孝感染了,一个个眼睛充血,犹如凶兽。 龙飞皱眉,脾气瞬间上来了! 刚刚电话里张若愚说了一大堆,可听在龙飞耳朵里,潜台词就是别把阵仗搞的跟阅兵似的。 此刻张若愚劝韩世孝别冲动,否则会被活活打死。 这听起来是吓唬韩世孝,实则是在警告龙飞:别再打我大舅哥了,以后还得处! 现场看似剑拔弩张,可龙飞却一直在看张若愚脸色,不敢乱来。 眼下这姓韩的急眼了,要跟自己玩命,总不能真一枪崩了他吧? “哥,你别怪我,是他逼我的!”龙飞扭头看了眼东张西望,似乎连热闹都不想看的张若愚,脸色忽然一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龙飞要枪杀韩世孝,酿成惨案时,他忽然把枪扔给身后的副将,嗓音雄浑苍劲地喝道:“北莽军,出列!” 轰隆隆隆! 刹那间,仿佛几千台推土机同时运作,地动山摇。 一片漆黑的拆迁区犹如白昼,无数强光灯照射过来。 白光背后,耸立着一道道犹如钢铁般巍峨的身躯! 五千名北莽精锐中的精锐,张向北嫡系中的嫡系,走出黑暗,神兵天降! 他们是国之利刃,是这个民族的守护神。 他们名扬海外,是全球最强陆战军团! 他们想少帅了,想见一面。 哪怕少帅有令,别把动静搞大,他们也想藏于黑暗,做一次真正的告别。 但韩世孝,硬生生把这五千北莽军逼了出来! 第五章 我们是真爱! 刺眼的强光之下,五千北莽军气吞山河,立于危楼前。 他们岿然不动,却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威压。 韩世孝带来的那帮亡命徒,哪个不是刀口舔血的狠人? 可当他们目睹眼前这一幕,一个个吓得脸色发青,双腿直打摆。 韩世孝也懵了。 心中那原本以为只有鲜血才能浇灭的怒火,瞬间就散了。 多大点事?不就是被抽了一巴掌吗? 我韩世孝这点气度都没? 五千北莽精锐现身后,无人在意那帮跳梁小丑。所有战士都像龙飞那样,浑身紧张到发颤,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张若愚。 怕他再一次忽然消失,怕再也见不着! 张向北,三十万北莽军的魂,战士们心中的神! 但这群北莽功勋,没理由隔三差五来看一名退役的炊事兵,上级也下了死命令,仅此一次! 今晚过后,世上再无张向北,只有张若愚! 战士们气血翻滚,情难自禁! “立正!” 龙飞双眼发红,向张若愚敬礼:“老班长!新婚快乐!” 震动天地的跺脚声,响彻整片拆迁区:“老班长!新婚快乐!” 而今,见面不能认。 将来,想见而不得。 无穷的悲壮弥漫夜空。 张若愚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脸上写满了小人得志的骄傲。 一个退役的厨子被五千北莽军贺新婚,还不值得臭屁? 可那深邃的眸子里,却是惊涛骇浪,写满伤感之色。 北莽军敬过礼,稍息后。 龙飞的眸子,落在了今晚的始作俑者韩世孝脸上。 他大步上前,明明身高不足一米七,却仿佛泰山压顶,压得韩世孝近乎窒息。 “你刚才说,就算我这五千部下来了,你也要弄死我?”龙飞目露精光。 啪! 韩世孝二话不说,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 巴掌声很响亮。 道歉声,更是划破夜空,振聋发聩。 干爹常说,做错要认,挨打要站稳! “我爹十五年前在一场边境保卫战中为国捐躯。”龙飞眯眼问道。“你是我爹?” 啪! 又是一巴掌。 韩世孝左脸抽完抽右脸,两巴掌就把脸打成了猪头,可见使了吃奶的力。 “对不起!”韩世孝扯着嗓子道歉。 “今晚你——” “行了!”张若愚忽然开口,一副老班长倚老卖老的姿态:“阿飞,你这北莽少帅的威风耍够了吗?难不成你真要打死我大舅哥?” 龙飞愣了愣,犹豫了好久才道:“行,给老班长面子。” 说罢大手一挥,朝身后那群依依不舍的北莽军喝道:“收队!” 北莽军来得突然,走的也很痛快。待得人走干净了,龙飞走近张若愚,抿唇道:“哥,以后遇到任何麻烦,打给我。现在海外见到我们北莽军都绕道走,我很想知道,国内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惹我们北莽出来的!” “我十年戎马,身经百战,哪个蠢货敢惹我?”张若愚挑眉,斜睨了韩世孝一眼。 龙飞没再多说什么,今晚弟兄们来了,也见到了,等过几天参加了在张向北故乡滨海举办的追悼会,北莽军也就该撤了。 “哥,保重。”龙飞再一次向张若愚敬礼。 “保重。”张若愚回了个礼。 目送龙飞几人离开,五味杂陈的张若愚瞥了眼被打成猪头的韩世孝,冷不丁说道:“小韩,你欠我一条命。” 韩世孝愣了愣,有些恍惚。 “刚才要不是我拦着,龙飞一定会打死你。” 韩世孝心中咯噔一下,却没底气反驳。 辱骂威胁北莽少帅,还想当他爹… 这的确罪大恶极。 “但你放心,你是我大舅哥,我不会到处宣扬你今晚的丑事。”张若愚一本正经道。 韩世孝抽了抽嘴角:我谢谢你! “说说吧。”张若愚不咸不淡道。“是我老丈人派你来的?” “我自己的主意。”韩世孝吓得赶紧把黑锅背上身。 出卖干爹?打死他也不敢。 瞧韩世孝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张若愚心中有数,却没刨根问底。 新婚之夜就来找茬,往后这日子怎么过? 就算这段婚姻维持不了多久,张若愚也不想每天提心吊胆。 思忖了下,张若愚态度坚决道:“我和小雪是真爱。你们别再棒打鸳鸯当坏人了,没用。” 韩世孝冷哼一声,刚见面就真爱了?是真爱韩家钱吧? “滚吧。”张若愚掐灭香烟。“我要去洞房了。” 说罢溜达着上楼,把韩世孝一帮人晾在楼下。 沉思了片刻,韩世孝掏出手机:“今晚开始,拆迁区全面停工。小姐睡眠浅,怕吵。” 说罢,回头扫了眼那帮瑟瑟发抖的小弟,寒声道:“今晚的事谁敢透露一个字,老子弄死谁他!” 滨海冷面阎王被打成猪头,这要传出去,韩世孝不活了。 第六章 冲喜! 来到主卧,张若愚一眼瞧见坐在地铺上的韩江雪。 她胸大腿长,细腰丰臀,脸蛋又御又欲,这种极品,张若愚见多了。 张若愚瞅了半天才挪开他那绝对合法的眼神,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不等被眼神侵犯的韩江雪发飙,张若愚先下手为强:“结婚前看你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全家都很中意我。” 张若愚感觉被欺骗了,抱怨道:“原来除了你,他们都不喜欢我。” 吐出口浊气,张若愚翻了个身道:“坦白说,你这样搞的我很被动,都不知道该怎么经营这段婚姻了。” 韩江雪那张御姐脸一片冰冷,寒声道:“经营不了就别经营了,你把我休了吧,正好一拍两散。” “你能不能别像个怨妇?但凡我能休了你,你进得了我张家大门?”张若愚又忍不住扫了眼韩江雪那水蜜桃般丰腴的娇躯,撇嘴道。“谁看不出我看你的眼神全是嫌弃?” 韩江雪气得手脚发凉,咬牙切齿。 “行了,事已至此,内讧有用吗?”张若愚摆摆手,慎重道。“未来要想顺利离婚,我们必须统一战线,更需要资源共享。” 沉凝了下,张若愚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看你家人对我的态度,他们似乎比你更抗拒这门婚事。” 韩江雪听张若愚这么说,也逐渐冷静下来。 这婚不想结也已经结了,在这憋气郁闷也于事无补,调整好心态,韩江雪淡淡道:“为了逼我结婚,我奶奶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张若愚眉头一皱,细细打量韩江雪那惹火的娇躯:“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暗疾?还是身患重病,命不久矣?” “你才有病!”韩江雪刚平复的内心再起波澜。 “那不对啊。”张若愚不可思议道。“我区区一个炊事兵,混到退役才是个班长,你们韩家可是滨海顶级豪门,你这姿色也大差不差。老太太至于以死相逼吗?她就这么怕你嫁不出去?” “奶奶说只要她还活着,韩家就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事。除非你退婚,否则我必须嫁给你。”韩江雪斜睨了张若愚一眼。“你呢?为什么娶我?” 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平和。 张若愚安静地躺在床上,漆黑的眸子盯着斑驳的天花板:“我从小父母双亡,是我小姨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她虽然才大我五岁,也没有血缘关系,但为了抚养我,她至今孑然一身,身体也越来越糟糕。” 叹了口气,张若愚沉声道:“小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成家立业,为老张家传宗接代,我不忍让她伤心难过。” 韩江雪眼中闪过波澜,却淡漠道:“就算娶了我,你也完不成你小姨的心愿。” “所以我提前和你打招呼了,即便在婚内,我也不会停下追求真爱的脚步,我不能寒了小姨的心。”张若愚吐出口浊气,抿唇道。“至于咱俩协议结婚,就当给小姨冲喜了,能让她多开心一天是一天吧。” 韩江雪想骂人,却考虑到张若愚也是一片苦心,硬生生忍了。 今晚,二人也算坦诚相待了。 将来只要默契配合,离婚只是时间问题。 至少韩江雪是这么认为的。 “刚才楼下的事儿,你都看见了吧?” 黑暗中,张若愚忽然开口问道。 “嗯。”韩江雪淡淡应了一声。 “我大舅哥挨打的事儿,你就别到处宣扬了。”张若愚说道。“都是一家人,别把事做绝了。” “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韩江雪皱眉。 却也终于相信了张若愚刚见面时说的话,他的确和张向北有交情。否则,那帮北莽精锐岂会为一个炊事兵大动干戈? 估摸着,都是念旧情吧。 “我的意思是,连你的家人都不能透露。”张若愚意味深长道。“他们如果知道我在北莽有这 么硬的关系,于我们离婚不利。” 黑暗中,韩江雪那明亮的眸子里闪过错综复杂的光彩。良久,她一字一顿道:“我们韩家没这么势利眼。” “对,你们韩家都是圣人。”张若愚冷不丁说道。 韩江雪闭上美眸,不去理会张若愚的揶揄。轻轻翻了个身,眉头却不由得蹙起。 地铺太硬了,翻个身都硌胯。 没几分钟,床边突然响起电钻般的鼾声,张若愚趁她不注意已经睡晕了。 得,工地上的噪音刚没,这家伙开始发功了。 第七章 我下手没轻重! 一大早,奶奶就打来电话说要见孙女婿,一宿没睡的韩江雪只得硬着头皮开车过去。 可瞧着张若愚正精神抖擞地吃着小笼包,韩江雪心中一阵憋屈,甚至有点嫉妒他强悍的睡眠质量。 抵达韩家别墅时,二人刚准备进门见韩家老佛爷,却被一个醉酒青年堵住大门。 这年轻人头发凌乱,气质颓废,五官虽然英俊,双眼却布满血丝。 瞧他那糟糕透顶的精神状态,应该和韩江雪一样一宿没睡。 砰! 还没等二人上前,年轻人忽然抡起酒瓶砸在了张若愚面前。 酒水溅满一地,玻璃渣乱飞。 “韩江雪!你今天要是敢领这个废物进韩家大门!你就不是我姐!” 年轻人豁然站起身,眼中写满愤怒,乃至于悲绝! 韩江雪眉头一皱,冷冷说道:“韩动,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韩动健硕的身躯堵住大门,情绪激动道。“昨天,我这辈子最崇拜的男人张向北为国战死了!还是昨天!我韩动最崇拜的女人韩江雪!嫁给了一个当了十年炊事兵,一无是处的男人!” “你韩江雪在我心中,也死了!”韩动嗓音低哑道。 这一个晚上,他经受了太多刺激。 昨晚,滨海军校三万多名军校生在得知传奇战神张向北战死的讣告后,全校喝得烂醉,如同世界末日降临。 韩动,就是其中一名。 比同学们更绝望的是,他最崇拜的女人,一个全世界只有张向北才配得上,一个只能嫁给张向北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厨子! 一个还他妈是在北莽军服役的厨子! 韩动彻底崩溃了。 张若愚见此场景,有点同情这孩子。 当初他在秘密基地举行退役仪式时,几个前来送行的高冷女军官当场哭成了泪人。 如今,韩动心中的两座大山全塌了,有点过激反应很正常,张若愚不怪他。 脚尖在地面画了几个圈圈,张若愚双手抄兜,不经意间后退了两步,躲在了韩江雪身后。 然后拿胳膊肘捅了捅韩江雪,低声道:“你搞定。我下手没轻重。” 见到这一幕,韩动破口大骂:“姓张的!你他妈要不要脸?躲在女人背后当缩头乌龟!?有种你出来,老子和你单挑!” 这一叫唤,张若愚没动,反倒是韩江雪雷厉风行地走了过来。 姐姐多年积压的淫威让韩动有点发憷,但酒劲还在,他还挺得住。 啪! 韩江雪刚一走近,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韩动的脑袋上。 这一下,韩动的酒彻底醒了,满脸后怕。 站在远处的张若愚心中也是一惊,自己下手是没轻重,她下手就只剩重了。 “你要是酒醒了还敢当着我的面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就信你真出息了。”韩江雪冷酷道。“现在,给我滚!” 韩动吓得撒丫子就跑。 姐姐这门婚事连老爸都只敢暗搓搓使坏,他也就是趁着酒劲在这发疯,酒醒了可没这胆。 “小动,姐夫送你句人生忠告。”张若愚双手掏兜,笑眯眯地说道。“没事少装,容易受伤。” 韩动气的骂娘,扭头跑了。 韩江雪瞧着张若愚那贱兮兮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经过昨天的接触,她知道小动肯定玩不过张若愚,尤其是他那张破嘴,真要喷起来,指不定把宿醉的小动气出个三长两短。 反之,这婚姻撑死了也就维持三五个月,这家伙肯定不想把韩家人得罪个遍。 说到底,甭管是拍板结婚还是离婚,韩世孝韩动乃至于常年不在滨海的父亲,都是边缘人士,他们的态度一点价值都没。 张若愚估摸着也懒得跟他们浪费口水。 “你奶奶讨厌什么?忌讳什么?我要变成什么样子,才能让 你奶奶讨厌我?” 上楼的路上,张若愚慎重问道。 果然,这家伙精的很,知道谁才是将来离婚的关键,知道把力气使在谁身上。 “不用刻意发挥,做好你自己就行。”韩江雪踱步前行,面色淡漠道。“我相信奶奶一定不会喜欢你。” “那我就放心了。” 二人来到奶奶房门口,还没等韩江雪敲门,双手掏兜的张若愚一脚踹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第八章 她今年水逆! 瞧着张若愚破门而入,韩江雪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 这一脚,多少带点表演痕迹了。 还没等韩江雪进门,屋子里就传来了张若愚高亢的怒喊。 “小老太!你要是真不想履行婚约,我不怪你!但我张若愚十年戎马,铁打的汉子!结个婚都要被你们韩家百般羞辱!真把我当上门女婿了?” 韩江雪进屋时,只见张若愚气喘吁吁地站在餐桌旁,冲正在吃早餐的奶奶大呼小叫,毫无礼数。 反观奶奶,却慈眉善目的上下打量着张若愚,哪里有半点生气?眼里甚至装满了欣赏和喜欢! 韩江雪微微皱眉,这小老太不对劲,她平时可是最注重礼数涵养,谁在家里大声咋呼一下,都得挨一顿训。 今儿这是怎么了? 片刻端详后,韩老太慈祥地笑了笑,赞美道:“不愧是军旅出身,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顿了顿,韩老太招手道:“若愚你过来,陪奶奶吃早餐。” 张若愚眉头一挑,虽然一屁股坐在了餐椅上,却撇嘴道:“吃过了,您慢用!” 韩老太闻言也是放下了碗筷,继续端详张若愚,微笑道:“若愚,你刚才说我们韩家人羞辱你?跟奶奶说,都有谁,我把他们赶出韩家,族谱除名。” 张若愚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见小老太一脸坚决,不像开玩笑,一时间有点骑虎难下。 但他谨记此行目的,略一沉凝,揶揄道:“韩老太,您真要玩这么大的话,那韩家可就没什么人了!” 韩老太面如止水,和蔼可亲道:“若愚,奶奶也跟你撂句实话, 只要你开心,只要你愿意喊我一声奶奶,我能拿三个亲孙子换。” 张若愚有点绷不住了。 余光瞥了眼同样目瞪口呆的韩江雪,很显然,这位韩家掌上明珠也傻眼了。 但此刻,不论是出于真情实感还是配合张若愚,她都得说点什么。 “奶奶!你就算把外孙女也算上,拢共就三个孙子辈。怎么,为了一个孙女婿,你是打算让韩家绝户?”韩江雪不留情面地说道,心情一阵烦躁。 这小老太完全不按剧本走! “这只是我为了表达对若愚的喜爱,采用的一种比较夸张的修饰手法。”韩老太白了孙女一眼,撇嘴道。“瞧你这狗急跳墙的样子,怎么,你也欺负我家若愚了?” 韩江雪目瞪口呆,三观彻底炸裂。 张若愚也麻了。 他自诩见过大风大浪,可这小老太未免太抽象了,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提到小雪,那我可有话要说了。”张若愚当着老太太的面点了一支烟,还歪着脑袋很用力地嘬了两口,生怕老太不知道他烟瘾大。 “若愚你尽管说,不管什么事,奶奶都给你做主。”韩老太和蔼可亲,笑得别提多慈祥。 “小雪刚见我,就嫌我是个炊事兵,说我满身油烟味,横竖看我不顺眼。领证前还逼我签婚前协议,生怕我占她便宜。新婚夜,她更是强迫我睡地铺,还在枕头下放了把刀。”张若愚一股脑说完,连气都没换一口,脸上写满了悲愤。“老太太,这婚我结的憋屈。” 韩江雪人傻了。 明知张若愚编瞎话是为将来离婚做铺垫,可这混蛋也太损了! 他为了恶心奶奶,直接把自己人道毁灭了。 “混账!”韩老太拍案而起,怒视平时最宠爱的宝贝孙女。“给我跪下!” 跪你个大头鬼! 韩江雪一甩脸子,摔门而去。 她一走,韩老太不痛不痒的叹了口气,好像早就知道这宝贝孙女不可能跪。 “若愚,小雪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韩老太婉转道。 “我明白。”张若愚怅然若失道。“看来我的出现,彻底摧毁了她的人生。” “不关你的事。”韩老太急忙撇清,生怕孙女婿有思想包袱 。“其实这几个月,小雪遭遇了好几次性命攸关的事故,一周前,她差点被一辆三十米长的大货车撞死。” 张若愚眼中闪过异色,眉头微蹙道:“看来她今年水逆。我以前也水逆过,喝水都塞牙。” 韩老太愣了愣,气息微乱。 “小雪自从五年前接手家族企业,集团内外都得罪了不少人,更有人放话她活不过明年。”韩老太忧心忡忡道。“若愚,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若愚脸上浮现一抹忧虑,沉凝道:“那我和小雪结婚了,是不是也会受到牵连?” 韩老太明显没想到张若愚是这么看的… 她缓缓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不愧是北莽出身,危机意识堪称世界一流。” 张若愚直接忽略了老太太的马屁,皱眉道:“老太太,您这闹绝食逼我们结婚,该不会是为了让我给小雪挡子弹吧?”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韩老太掷地有声道。“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 见张若愚还是不信,韩老太又道:“将来真要遇到危险,你什么都别管,把小雪推上去,你就躲她身后。” “我真要这么做,会不会少了点男子汉气概?”张若愚有点犹豫。 “若愚,你父母死的早,老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不能有事。”韩老太斩钉截铁道。“你不像我,我膝下三个孙儿,少一两个也负担得起。” “——” 张若愚汗流浃背地走出房间,一头撞见了正在走廊憋气的韩江雪。 他一把拉住心情烦躁的韩江雪,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你奶奶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 “你才脑子有问题!”韩江雪冷冷瞪了张若愚一眼。 可说完,又有点心虚。 奶奶今天的确反常,这才几天没见,口味这么重了? 但一想到奶奶对张若愚那稀罕劲,韩江雪心中一阵烦躁。 可她烦,张若愚更郁闷。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若愚脸色一沉,不忿道。“为了咱俩的将来,你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去扮演一个混蛋?你不配合就算了,还在这给我脸色看?韩江雪,我警告你,离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也赶紧行动起来!否则就你奶对我那热情似火的态度,咱俩八十岁都别想离!我这辈子也完了!” 说罢拂袖而去。 第九章 上门恶霸! 下了楼,几名仆人给新姑爷斟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张若愚抿着茶,斜了眼没洗澡的韩江雪,怨气未散道:“隔这么远我都闻到馊味了,你能不能注意点个人卫生?洗个澡会死啊?” 刚坐下的韩江雪愤然起身,却因起太猛,气又不顺,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韩江雪素来爱干净,甚至有点洁癖,要不是张若愚家的环境太恶劣,她至于衣不解带,一宿不睡? 刀子般的眸子剜了张若愚一眼,冷着脸上楼洗澡,内心无比绝望。 暗中观察的韩动看到这一幕,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这孙子一上门女婿,非但跟自己狂,连姐姐也没惯着! 怎么,入赘我们韩家当恶霸来了? 韩动火冒三丈的跑回房,抓起手机打给韩世孝:“孝哥,你昨晚没找那孙子?!” 素来敢作敢当的韩世孝支支吾吾道:“昨晚招待了一群从京城过来的大人物,时间上耽误了,等忙完又太晚了,怕影响你姐休息。” “我姐的人生大事你也能耽误?”韩动怒道。“你知道那孙子来我家了吗?你知道他有多狂吗?” 韩世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今儿再嚣张,也不可能比昨晚还嚣张。 “孝哥,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收拾他?”韩动一秒也忍不了。 “等过几天那帮京城来的大人物走了就动手。”韩世孝委婉道。“小动,你应该收到风了,咱们滨海这几天有大事发生,闹大了不好收场。” 韩动一听这事儿,强行按捺住暴走情绪,急切问道:“孝哥,你说的那件大事儿,是不是我偶像张向北的追悼会?” “嗯。”韩世孝淡淡点头。“追悼会三天后举行,张将军的骨灰也会葬在滨海,据说北莽军那帮传奇人物全来了,目前全城戒备,连滨海军区都二十四小时待命。” 韩动深吸一口冷气,心驰神往。 不愧是自己崇拜多年的传奇战神,北莽领袖,连下个葬,开个追悼会都搞得全城轰动。 韩动迟疑了下,态度陡变道:“收拾那孙子的事可以缓一缓,但另外一件事,孝哥你必须马上帮我办。” “什么事?”韩世孝莫名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打得没自信了。 “就我偶像的事。”韩动神情庄重道。“据我所知,这场追悼会是不对外的,想入场得有通行票,孝哥你帮我搞几张票。” “搞几张?”韩世孝的嗓音忽然变得尖锐。 也不知道是在问韩动到底要搞几张,还是震惊他居然想搞几张。 “四十多张吧。”韩动耸肩道。“他是我们全班的精神偶像。” “你假酒喝多了?” 电话那边,韩世孝的语气变得异常暴躁:“你知道这场追悼仪式是北莽军直接负责吗?之所以在咱们滨海举行,只是因为张将军祖籍在滨海?” “所以呢?”韩动搞不懂孝哥怎么忽然暴跳如雷,平时不挺稳重一人嘛。“这和我搞多少通行票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韩世孝嗓门越扯越高。“票都是北莽那边给的,滨海当局总共才拿到十五张,作为兄弟部队的滨海军区,也才拿到十张。也就是说,咱们整个滨海地界有资格去追悼现场的,也就二十五人。你小子一开口找我要四十多张?我扛着炸药包去北莽军驻地给你抢啊?” 韩动被劈头盖脸一通骂给骂晕了。 犹豫了下,也觉得自己有点狮子大开口,不由委屈道:“那搞四张总行吧?我们宿舍四兄弟都是张将军的铁杆,不能送偶像最后一程,我们会遗憾终生。” “你们全校三万多军校生哪个不是张向北铁杆?全国三百多万军人,又哪个不是张向北铁杆?别说当兵的,普通市民又有几个不把他当民族英雄?按你这么说,北莽军是不是得抱着张将军的骨灰盒搞一场全国公演,让你们 这些铁杆不留遗憾?” 韩动眉头一皱,不满道:“孝哥,你搞不到票就算了,别拿我偶像开玩笑!” 这孝哥吃枪子了?还是受啥刺激了?今儿怎么这么大脾气? 韩世孝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主观臆想可能是昨晚那几巴掌把脑子给干傻了,吐出口浊气道:“我的确拿不到票,滨海拿到票的大人物,也不可能舍得给我,但有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谁?”韩动立马精神了,急不可耐道。“哥,我的亲哥,快告诉我!” “我就算告诉你了,你也未必好意思开口。”韩世孝铺垫了下,怕自尊心强的韩动受不了。 但放眼整个滨海,还能从北莽手里拿票的人,就剩他了。 “只要这人能拿到票,只要能送偶像最后一程,老子给他当狗都行!”韩动热血沸腾道。“孝哥,你别墨迹,快说。” “张若愚。”韩世孝掷地有声道。 第十章 我是你爹? 韩动懵了。 这孙子——这哥们能拿到票? 张若愚的确出身北莽,可他就是个厨子啊!厨子能有这么大面子? “孝哥,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亲哥。”韩动沉声说道。 “我也一直把你当弟弟。”韩世孝抿唇道。 “你要是骗我,我和你绝交。”韩动表情决绝。 “我没骗你。”韩世孝说道。“如果说滨海还有人能搞到票,只有他一个。” “他凭什么?” 韩动不甘心,不理解,不能接受。 “他在北莽十年,和现任北莽少帅龙飞颇有交情,据说当年龙帅重伤下火线,是张若愚亲自负责龙帅的饮食搭配。”韩世孝虚构了一段佳话,抬了抬张若愚,目的是为了让韩动去求张若愚的时候,别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小动,做大哥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明白了。”韩动咬了咬牙,重重点头道。“为了送偶像最后一程,我他妈脸不要了!” 可一想到刚骂完张若愚,转头就求他办事,韩动脸上臊得慌,心里堵得慌。 在屋子里兜了十几圈,头都转晕了才心一横,推门下楼。 张若愚吃着点心品着茶,等着韩江雪洗干净了送他回市区。 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多出一道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韩动。 这小子手里抱着一个大茶壶,脸上堆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腆着脸道:“姐夫,试试我刚泡的大红袍,母树上摘下来的,我奶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我这一壶给你泡了半斤。” 张若愚身子往后稍了稍,满脸警惕:“你是泡了半斤耗子药吧?”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前脚刚骂完自己,后脚就来跪舔,缺心眼吧? 心念至此,他更加坚定了尽早离婚的决心,这韩家待不了,一屋子全是傻逼。 “哪能啊!”韩动往张若愚的空杯里倒茶,因壶口太大,昂贵的大红袍洒了一桌。“刚才是我喝多了发酒疯,姐夫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事出无常,非奸即盗,张若愚没敢喝这杯茶,而且看这茶色的浓度,真要灌上一杯,明天都别想睡。 “有屁就放,别跟我套近乎。”张若愚撇了韩动一眼。 “行,既然姐夫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韩动放下茶壶,压低了嗓音道。“姐夫,听说你和北莽新晋少帅龙飞很熟?” 张若愚闻言,却是好整以暇地点上一支烟,顺势翘起了二郎腿:“我不仅和龙飞熟,和张向北也情同手足,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韩动一拍大腿,满脸激动道:“姐夫,你也知道,张将军是我这辈子最崇拜的男人,更是我唯一的偶像,三天后,张将军的追悼会在咱们滨海举行,但这是一场基本不对外的追悼仪式,我根本拿不到入场票。” 顿了顿,韩动双眼发红道:“张将军在世时,我没能一睹风采,现如今张将军为国战死了,我希望送他最后一程。” 张若愚淡淡扫了韩动一眼,抿唇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拿票?” “如果不是太麻烦姐夫的话…”韩动胆战心惊地试探着。 “不麻烦,我一个电话,让龙飞亲自过来接你都行。”张若愚轻松道。 “真的?”韩动激动到不能自已。 “假的。”张若愚脱口而出。 “你——”韩动差点一壶大红袍浇张若愚头上。 张若愚扫了韩动一眼,不紧不慢道:“小子,我头一回来你家,你就把我堵在门外一口一个废物的骂,现在有事求我,就改口喊姐夫?” “我是你爹?用得着这么惯着你?”张若愚掐灭香烟,冷冷道。“滚一边去,别打扰我喝茶。” 韩动气的满脸涨红,心中憋屈的不行。 可孝哥敞开说了,放眼整个滨海,除了 他张若愚,谁也没本事找北莽要票。 走?不甘心。留下?太屈辱了! 张若愚头也不抬地品着茶,倒也不是真记仇。这小子骂自己,主要是替他姐不值,加上偶像张向北挂了,心态崩了。 不帮韩动,主要是不敢帮。 韩老太跟个水火不侵的老妖怪似的,根本撬不动。他要真帮了韩动,得到了小舅子的狂热支持,将来想离婚就更棘手了。 可几杯茶下肚,韩动却跟头犟驴似地杵在面前。这小子双拳紧握,浑身激动地直哆嗦,双眼发红,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我就不明白了。”张若愚放下茶杯,不屑道。“他张向北不就是个当兵的吗?你至于吗?就算真让你去了追悼会,他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和你合个影?” 韩动双眼猩红道:“张将军国士无双,是我辈楷模,更是民族英雄!” 说罢,韩动咬牙道:“张将军还是我姐的救命恩人!我要不能送张将军最后一程, 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张若愚怔了怔,这小子还挺重感情,是个爷们。 算了,满足下小迷弟的心愿吧,这小子就算再喜欢自己,在韩家也说不上话,倒不如略施小恩,省得以后找自己麻烦。 “小子,我看你还算知恩图报,有点血性。”张若愚懒散道。“行,你帮我想个帮你的理由。” “你是我姐夫。”韩动仓促说道。 “姐夫?你姐从结婚到现在,就没给过我好脸色,你也一样,见面就给我上嘴脸。”张若愚眯眼说道。“这理由不行,说服不了我。” 韩动满脸憋的通红,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张若愚凭啥帮自己。 摸着良心说,哪个混蛋半小时前才把自己骂得体无完肤,现在又腆着脸求助。 别说姐夫,亲爹来也没用! “行了,我给你指条明路。”张若愚轻描淡写道。“跟你交个底,就你们韩家上下,我谁都没放在眼里,唯独敬你姐三分。你要是能让她来哄哄我,把我伺候舒服了,别说带你去追悼会,我能让你们整个滨海军校三万多军校生去现场送张向北最后一程。” 韩动激动得热泪盈眶,咬牙说道:“君子一言!” “看你表演。”张若愚笑眯眯道。 韩动扭头上楼,朝韩江雪的闺房冲去。 目送韩动上楼,张若愚觉得自己真是智慧过人。 恶心韩动意义不大,一个见了韩江雪就直哆嗦的蠢货,成不了气候。 想离婚,老太太拥有最终拍板权。其次,就是韩江雪。 其他韩家人从目前局势来看,都是打酱油的,没什么话语权。 如今攻略韩老太失败,韩江雪成了张若愚的首选目标。 只要她始终对自己保持敌意,抗拒,乃至于恶心。韩老太能不看在眼里?能眼睁睁看着张若愚气死她的宝贝孙女? 这婚,迟早能离! 第十一章 姐夫很疼你! 砰! 韩动撞开闺房,冲到正在收拾生活用品的姐姐面前,吓了韩江雪一跳。 “你又在发什么疯?”韩江雪刚洗了澡,皮肤红润,浑身香喷喷的。 她甚至在洗完澡之后喷了香水,张若愚那句“都闻到馊味了”对她刺激有点大。 “姐,对不起!”韩动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和韩世孝道歉的方式如出一辙。“我不该骂你的老公!他是你的男人,就是我的姐夫!我应该尊重他,把他当成一家人!” 见弟弟来道歉,韩江雪本来还挺欣慰,可越往后听,她心里越不是滋味。 谁让你喊他姐夫了? 谁让你把他当一家人了? 韩动,坚持做自己不行吗?平时不挺倔的吗? “说完了吗?”韩江雪冷冷道。 “没有!”韩动掷地有声道。“我刚才和姐夫进行了一场男人对话,当我了解了他的过去,知道他在北莽当了十年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我发现,姐夫对华夏的贡献并不输给张向北,只不过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罢了。” 韩江雪何等聪明,岂会看不出韩动耍心眼? 收拾好行李,韩江雪面无表情道:“他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不等韩动狡辩,韩江雪补充了一句:“有一句假话,我都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姐夫答应带我去张向北的追悼会,姐你应该知道,通行票很难搞,整个滨海都没几张。”韩动不敢撒谎,他了解姐姐,这娘们狠起来,天王老子都不给面子。 否则,老爸也不会十年前仓皇离开滨海。 而离开的原因,只因父女俩不知道因为什么大吵了一架,姐姐一怒之下说了句以后这个家有你没我。 然后,老爸再也没敢回韩家大宅,连滨海都很少回。 “就为了几张通行票,你就把我给卖了?”韩江雪寒声质问道。 “当然不是,你是我姐,我怎么会卖你?”韩动急忙解释道。“姐夫只是想——” “我要听他的原话。”韩江雪冷冷说道。 瞧姐姐那锋利的眸子,韩动心中打怵,支支吾吾道:“姐夫说你对他不好,让你哄哄他,只要把他伺候舒服了,他能带我们三万多军校生去送张将军最后一程。” 哄哄他? 还要把他伺候舒服了? 从见面到现在,这混蛋恶心自己几次了?嘴里说过一句人话? “姐夫还说了。”韩动瞧着姐姐那要杀人的眼神,急忙补救道。“咱们这韩家上下,他谁也没放在眼里,就敬姐姐你三分。” 吐出口浊气,韩动小心翼翼道:“看的出来,姐夫还是很疼你的…” 韩江雪大脑一片空白,差点气笑。 哪里敬了?哪里疼了? 韩动主动拎起沉重的行李箱,低声说道:“姐,我送你下楼,姐夫等你半天了。” 韩江雪心如死灰。 韩动把行李箱搬上车,又忙前忙后给二人开了车门,满脸堆笑道:“姐,姐夫,忘了跟你们说了。”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韩动充满感情地说道:“新婚快乐!”然后撒丫子跑了。 房间内,韩老太站在窗前,目送这对新婚夫妇驾车离去,慈祥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欣慰之色:“老张,你是不知道,你这儿子长了几百个心眼,我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却差点被这小子整破防。” …… 车厢内,气氛微妙极了。 韩江雪寒着脸开车,眼神仿佛要杀人。 张若愚掏出手机玩起小游戏,打发无聊时光。 “你打算什么时候帮小动拿票?” 忽然,韩江雪如寒冰般的嗓音响起。 虽然难以启齿,但小动对张向北的崇拜,当姐姐的哪会不知道?当初自己被绑架,听奶奶说小动三天三夜没合眼,就守着电话等消息。 当姐姐的, 也不忍他连这么一个小愿望都实现不了。 “急什么,追悼会三天后才举行。”张若愚态度敷衍道。“又不是演唱会门票,你还怕被抢光了?” 求人就这态度?还是韩动那小子没把自己的话转达清楚? 韩江雪哪能看不出这混蛋在敷衍自己,心头涌起一股怒火,冷冷道:“那不如你先说说,你打算让我怎么伺候你?” 张若愚仿佛没看出韩江雪脸色有多难看,耸肩道: “我这辈子就没跟谁低过头,哈过腰,伺候人这种事,我不懂。” 你不懂我懂? 在韩家,连人人敬畏的韩老太都对她忌惮三分,此刻却要她哄这混蛋,还要把他伺候舒服了? 韩江雪面如寒霜,一字一顿道:“不如我给你跳段脱-衣舞?” 第十二章 你会擦玻璃吗? 韩江雪,二十七岁,名校高材生,从她五年前空降家族企业,成为估值千亿的君盛集团Ceo之后,她的人生一步到位,一跃成为滨海女王。 又因她手腕狠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导致滨海商界对她风评极差。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亲爹都不惯着的冰山女人,却彻底被张若愚整破防了。 人一暴躁,嘴上就没把门了。 滨海城女魔头要给刚认识的男人跳脱-衣舞? 这也太——想看了。 “虽然我们是夫妻,你跳给我看也不违法,但我这人比较慢热,你如果太激进,我会觉得被冒犯了。”张若愚思考了一下,追问道。“你会跳擦玻璃吗?” 嗖! 韩江雪一脚油门踩到底,情绪彻底失控。 目的达成后,张若愚收了神通,望向窗外的高楼大厦。 十年了,这座他曾住了十八年的城市竟如此陌生。 那些年,张若愚过着最底层的生活,上着最普通的学校,从没人告诉他在这座城市的金字塔顶端,一个从小就光芒万丈,被宠成公主的女人,竟是他的未婚妻。 如果早知道,他绝不允许学生时代的自己从每周三就开始当乞丐。 韩江雪逐渐把车速慢下来,手心因飙车而微微出汗。 瞥了眼张若愚,却发现他丝毫不慌,甚至走神了。 “你怎么打算的?”韩江雪淡淡问道。 “你能不能别这么猴急?不是说了嘛,时间还早。”张若愚撇嘴道。“还有,你稍微动点脑子,我要真轻松帮你弟拿到票,他一激动认了我这个姐夫,将来离婚不是更麻烦?” “我是问你工作上的打算。”韩江雪皱眉道。 但听张若愚这么一解释,也算有几分道理,就是损了点。 “没打算,我从退役那天开始就决定摆烂了。”张若愚耸肩道。 韩江雪眼中闪过鄙夷之色,都是北莽出身,张向北为国为民,名扬四海。你倒好,在部队就没混出名堂,退役了还直接摆烂。 “奶奶说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韩江雪一脸厌恶道。“你要是想出去创业,韩家会给你提供启动资金。” 要不是奶奶临出门交代了,她才懒得管张若愚死活。 甚至,奶奶都没提创业,是直接提议让他进君盛任职。 韩江雪却实在想远离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混蛋,才这么说的。 “创业需要有上进心,得吃苦耐劳,更具备了敢打敢拼的精神。”张若愚摇头说道。“我不能创业,更不能让小老太看到我身上的优良品质。” 韩江雪深吸一口冷气,竟无法反驳。 “那我帮你推荐几家公司,你去面试?”韩江雪冷冷说道。 “你是不是聋啊?”张若愚有点生气。“都说了我不想创业,不想工作,我把最宝贵的十年都奉献给祖国了,就不能享受享受?” 韩江雪银牙紧咬,极力控制住情绪:“来我公司,岗位随便挑,工作不用干。你想上班就上,不想上就请假,没人管你。” 就这混蛋,还是别放到外面去祸害别人了。 张若愚闷哼一声,勉强同意下来:“也就是你,但凡换另一个人逼我上班,我直接翻脸。” 韩江雪脸色忽明忽暗,差点憋出内伤。 豪车以龟速行驶在繁华的商务中心,无数大厦巨幕以及广告牌都在沉痛追悼张将军,以示对这位民族英雄的崇高敬意。 张向北籍贯滨海,也令这座沿海金融重镇市成为了英雄城市,城中市民与有荣焉。 张若愚左顾右盼,越看心情越糟糕。 韩江雪入目皆是救命恩人战死的噩耗,心情也无比沉重。 “如果方便,帮我也拿一张票。”韩江雪嗓音低沉道。 这次她不等张若愚诋毁,径直说道:“张将军救过我。” “哦。” 张若愚按下车窗,点了一支烟,口吻懒散道。“他救的人多了,你觉得他能记住你?” “不重要。”韩江雪淡淡摇头,似乎是为了化解心中的低沉,岔开话题道。“你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张若愚挑眉道:“为什么这么问?” “公开了,更方便你摆烂,也没人敢管你。”韩江雪直白道。“我不喜欢撒谎,也不想在公司见到你的时候装模作样。” “你清高,你了不起!”张若愚瞪了韩江雪一眼。“你年纪轻轻就家缠万贯,就算离异二婚,也照样有大把舔狗追。我呢?一旦公开了,我这被扫地出门的豪门赘婿还有人要?你想让我孤独终老?” “那就不公开。”韩江雪故作轻松道。 话虽然好说,可真要公开,她包袱也很重。 “是不是松了口气?”张若愚仿佛看穿了韩江雪的内心,玩味道。 韩江雪闷哼一声,淡淡道:“说说你想干什么工作,我帮你安排,今天就可以入职。” “随便安排个副总什么的就行,最好是权力大,能挪用公款的那种。”张若愚轻描淡写道。 韩江雪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败家。”张若愚理所当然道。“我干的越久,公司亏的越多。时间一长,小老太能不急?什么狗屁信守承诺,敢这么喊口号的,就是还没割到肉!” 第十三章 把他沉海! 韩江雪瞠目结舌。 这混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真是缺大德了! 脑子过了遍集团空缺的岗位,因为最近遭遇了几次意外,保安这块需求量挺大的。 可一想到让张若愚当保安,韩江雪立马否决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让他站岗,负责安保工作? 可能自己在公司被歹徒五马分尸了,他还在那刷小视频。 斜了张若愚一眼,韩江雪忽然心生一计。 “集团餐饮部缺一个厨师长,和你也算专业对口。”韩江雪眯眼说道。“今天就去那边报道吧。” 想摆烂?那就让你烂在厨房! 张若愚却并不抗拒,反而慢悠悠地说道:“行,我勉强帮你指导下餐饮部。对了,你这后门给我开大点。” “开什么后门?”韩江雪皱眉。 “刚才小老太跟我说你最近老出意外,担心有人幕后搞鬼,你把后门开大点,我好帮你查一查。”张若愚耸肩道。 “你一个炊事兵还会查这个?”韩江雪满脸不屑,暗忖老太太多管闲事。 “不然呢?”张若愚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十年北莽白混的?别的不说,就连张向北行军打仗都经常找我取经,他还经常夸我是北莽智多星呢。” 韩江雪懒得跟这满嘴放炮的家伙扯淡,勉强答应给他走后门后,径直把车开往地下停车场。 可车还没停稳,十几辆气势彪悍的豪车驶入君盛停车场,伴随砰砰关门声,数十名魁梧挺拔的西装保镖走下豪车,簇拥着一名气质不凡的公子哥朝二人走来。 “那娘炮是来找你的?”张若愚眯眼问道。 韩江雪皱眉,没搭理他,正要开门下车,张若愚又笃定道:“你几次发生意外,我怀疑他就是幕后黑手。” “嗯?”韩江雪好奇问道。“为什么?” “论气质,论衣品,他勉强够资格成为我的情敌。”张若愚沉声说道。“我得诋毁他。” 韩江雪腿一软,差点栽下车。 “韩总,我正准备上楼找你,没想到这么巧。”公子哥踱步走来,风度翩翩。身后的跟班也很识趣,停在了不远处。 “有事?”韩江雪态度淡漠,甚至没拿正眼瞧他。 沈云朝绅士一笑,没在意韩江雪的冷淡。 在滨海,有资格在她面前晃的男人本就不多,能让她接话的,就更少了。 要不是沈家和韩家是世交,两家公司时有往来,沈云朝也没机会和这位蛇蝎女王打交道。 可就在沈云朝准备给这位滨海第一美人一个惊喜时,伴随咔嚓一声闷响,副驾驶席走下一个男人。 一个论才貌气质衣品都不如他沈云朝的男人! 这家伙居然坐上了沈云朝朝思暮想的副驾! 刹那间,沈云朝眼中闪过暴戾之色,却很快就藏了起来。 “韩总,这位是——”沈云朝很礼貌地问道。 “张若愚,现任君盛集团餐饮部高级厨师长。”张若愚人模狗样地走上前。 一番话,轻描淡写地替韩江雪解了围。 也让充满敌意的沈云朝放松下来,尽管仍然好奇一个厨师长怎么有资格上韩江雪的车,可从小接受的高等教育促使他伸出友谊之手,脸上刚挤出微笑准备寒暄,走到跟前的张若愚又开口了。 “同时也是韩总的初恋情人。”张若愚毫无忌讳地说道。 此言一出,气温骤降。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韩江雪脸色冰寒,恋过吗?有情吗?直接说头婚都行,干嘛玩脏的? 沈云朝听完张若愚的自我介绍,差点绷不住。 怎么就初恋情人了?不是冷血蛇蝎女吗?不都说你厌男吗?感情就骗我一个呢? 沈云朝脸上忽明忽暗,见一向铁面无私的韩江雪不作解释,心凉了半截。 但很快,沈云朝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初恋?那应该是很久前的事了。至少从韩江雪执掌君盛集团以来,她身边从没出现过男人。 “原来是靠这层关系进的君盛啊?”沈云朝恢复绅士笑容,友善提醒道。“那你可得好好干,咱们韩总出了名的赏罚分明,谁的毛病都不惯。” “韩总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怪我。”张若愚叹了口气。 沈云朝一脸懵逼,正纳闷怎么就怪他了,韩江雪却想跑,可她终究还是跑慢了。 “韩总那些年把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给了我,或许是累了吧,她慢慢学会了伪装。”张若愚深情望向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的韩江雪。“我没想到,那场雨夜的吻别,竟伤她这么深。” 韩江雪跟丢了魂似的跑了,瞧那孤单的背影,真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怨妇。 沈云朝见韩江雪走了,当即也不装了,冷冷瞪了张若愚一眼:“你真他妈恶心!” 张若愚咧嘴一笑,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邪性,一把搂住沈云朝肩膀,低声道:“小子,我就直说了吧,我来君盛,就是要和韩江雪死灰复燃,分她的家产。你要敢坏我好事,我弄死你。” 说罢跟着韩江雪进了电梯。 被晾在一边的沈云朝愣了好久才回过神。 妈的,这小子怎么把我台词给抢了?这不是耍流氓吗? 沈云朝脸色阴沉地抬抬手,两名保镖走了过来。 “查查他的底,要没什么背景,把他沉海。”沈云朝冷冷道。 “要是有背景呢?”一名稳健的保镖问道。 “也他妈沉了!”沈云朝反手一巴掌抽过去,骂道。“老子杀气都写脸上了,你他妈瞎?” 沈云朝气急败坏乘另一部电梯上楼。 他今儿可是有两桩大事找韩江雪商量,一件是幸福里拆迁区突然全面停工, 作为合作方,这损失太大,得有个说法。 另一件事,就是他兜里揣着滨海近期最火爆的硬通货,两张追悼会通行票。 现在市面上一张通行票已经炒到上千万了,而且有价无市。 沈云朝听说过,韩江雪当年被绑架,就是传奇战神张向北救的,自己要是送她一张票去见救命恩人最后一面,她能不感动? 其次,沈云朝这些年没少约韩江雪,却总是被泼冷水。 这回沾了张向北骨灰的光,没准就能在追悼会上趁虚而入,成功牵手女神。 第十四章 你才是那把刀! 总裁专用电梯内,韩江雪贴着边,站在角落,看张若愚的眼神有点躲闪。 这玩意太脏了,她害怕。 “刚才那娘炮说他追求你就是为了分你财产,实现阶级跃迁。还警告我要是敢坏他好事,就把我沉海。”张若愚冷不丁说道。 “哦。”韩江雪没往心里去,她不傻,岂会看不出沈云朝那点龌龊心思? “你不打算表个态?”张若愚挑眉。 韩江雪淡淡道:“他一会要来办公室找我,你也来。” “我来干什么?看你们打情骂俏?还是让他羞辱我?”张若愚沉声说道。“韩江雪,你这借刀杀人玩的溜啊!” 面对张若愚的诋毁,韩江雪面无波澜,红唇微张道:“谦虚了,你才是那把刀。” “什么意思?利用我?想拿我当炮灰?”张若愚义愤填膺道。“韩江雪,看你长的人五人六的,原来是个老阴比啊?” 韩江雪脸色一僵,没接茬。 他算是把张若愚看透了,就这混蛋那张破嘴,跟海绵里的水一样,你敢摸一下他就敢往死里喷! 之所以让张若愚也来,主要是碍于家族关系和合作方身份,她不能一直对沈云朝避而不见。 可见吧,又很讨厌他那道貌岸然的虚伪样。 于是韩江雪想到这一招,以毒攻毒。 你沈云朝能言善辩是吧?今天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嘴臭! “想让我帮你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张若愚见她不接话,自己找了个台阶。“今晚我要和小姨视频聊天,我有点紧张,你陪我。” “可以。”韩江雪淡淡点头。 张若愚正要叮嘱她见了小姨该怎么说话,电梯门应声开了。 因为是直通电梯,又是总裁办公区域,路上人不多,偶有几个下属经过,都是对韩江雪点头哈腰,眼中既敬畏,又八卦。 可一细打量平平无奇的张若愚,轻蔑中,带着些许失望。 “以前和几个北莽老侦察兵喝酒的时候,他们和我总结过一个经验。”张若愚平静道。“一个人如果做事不认真又一直盯着你看,肯定是卧底。” “刚才那几个盯着我看的人,你去查一查,至少有两个参与策划了你之前遭遇的暗算。”张若愚笃定道。 习以为常的韩江雪懒得搭理他,推门走进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装修气派,视野极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往下看,众生皆如蝼蚁。 “难怪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狗眼看人低的德行。”张若愚负手而立,看着楼下那芸芸众生,唏嘘道。“不怪你,连我这种心如磐石的北莽老兵站在这儿,都莫名有点膨胀。” 韩江雪没说话,打开笔记本查阅了几份内部文件。 张若愚左右也是无事,打量起办公室的装修风格。 两个词来形容,凌厉,森冷。 明明宽敞气派,却让人不想多待,有点瘆得慌。 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韩江雪头也不抬道:“进。” 霸总气质展露无遗。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被张若愚放了狠话的沈云朝。 他一进屋就瞧见了正在四处溜达的张若愚,眼中闪过冷色,却径直越过张若愚,坐在了韩江雪对面。 “韩总,我这次来君盛,主要是向你请教一点工作上的事儿。”沈云朝很谦逊地说道。 “什么事?”韩江雪仍是没抬眼看他,清冷的脸蛋上不见情绪。 “这个——”沈云朝迟疑了下,装腔作势地瞥了眼张若愚,赶人的意图很明显。 “他也是公司成员,没什么可隐瞒的。”韩江雪淡淡道。“有话直说。” 沈云朝心中充满怨气,你韩江雪还真不拿这孙子当外人呢?怎么,真打算再续前缘? “是这样的,昨晚幸福里那片的拆迁工作突然全面叫停,我了解了下 ,原来是君盛这边的意思。” 沈云朝犹豫了下,委婉道:“老话说机器一响,黄金万两。可这一喊停,咱们每天的损失也过百万。我就是想找韩总咨询下,为什么要突然喊停。”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太吵了。”韩江雪冷淡道。 太吵了? 你顺风耳啊? 拆迁区离你们韩家十万八千里远,怎么就吵到你了? 这理由沈云朝不接受,他沉凝了下,开始上强度:“韩总,这次拆迁项目虽然是以君盛主导的,但方方面面的合作公司有五六家,就连有关单位也出面了,咱们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能说停就停啊。” 来之前,沈云朝是打算力挺韩江雪的,让韩江雪知道自己对她有多好,然后再掏出通行票,一举俘获她的芳心。 但张若愚的出现,让他心态失衡。 他开始借题发挥了。 见沈云朝有点上纲上线的意思,韩江雪微微抬眸道:“整个动迁,是君盛和官方谈的,地皮,也是君盛出资拿下的,就连拆迁工作,也是君盛在负责。” “君盛喊停怎么了?损失的钱算你头上了?还是让那几个托关系混进来的臭鱼烂虾承担了?”韩江雪态度强势道。 沈云朝怔了怔,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直接翻脸! 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论实力,沈家是肯定比不过韩家的。就连这次的项目,他也只是从旁协助,谈不上主力。 之所以当合作方,无非就是想多接触韩江雪建立感情。家里更是给他承诺了,只要拿下韩江雪,下一代沈家掌门人非他莫属。 深吸一口冷气,平复了内心的波澜,沈云朝微微一笑,正要掏出通行票安抚韩江雪,在一旁溜达的张若愚却忽然开口道:“韩总,你有什么说什么呗,干嘛发这么大火。” 说着,张若愚走到跟前,一副藏不住事的模样:“事情是这样的,昨晚韩总非要来我家过夜,而我家恰好就在拆迁区,韩总睡眠浅,又折腾了一晚,所以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停工。” “原则上来说,这事怪我。”张若愚很有担当道。 第十五章 雪宝,他凶我! 沈云朝差点脑充血。 什么意思?老子追了你五年,连他妈单独吃个饭都不乐意! 这老情人一来,你就直接上人家里过夜了?还他妈当着老情人的面摆阔,玩挥金如土? 嫌吵不能去酒店开房?非得在他妈工地找刺激? 瞧韩江雪那明显坐不住的样子,再瞧她那疲惫的脸色,发红的眼睛—— 工地都喊停了,都没噪音了,猛睡一宿都没能把精神补回来? 昨晚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嗨成啥样了? 韩江雪也有点头皮发麻。 张若愚说的话基本属实,可传递出来的意思,却彻底变了味。 这混蛋为了恶心别人,再一次把自己豁出去了。 不过也好,平时甭管自己怎么冷淡刻薄,这沈家少爷总是跟狗皮膏药似的,不像张若愚,几句话就把他整破防了。 韩江雪有时候都在想,这家伙当兵十年,光练嘴了? 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沈云朝咧开嘴,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连声音都有点发抖:“韩总,这事怨我,是我没调查清楚。” 韩江雪面无表情,没说什么。 张若愚却暗暗为他竖大拇哥,这孙子够狠,有大将之风,谁敢说他对韩江雪不是动了真情,张若愚第一个反对。 整理了下思绪,沈云朝抿唇道:“韩总,关于你和张向北将军的往事,我听说过一些。为了不让你留下遗憾,我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帮你弄到一张追悼会的通行票。” 说着,如奉上国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盖有北莽军章的通行票放在办公桌上。 韩江雪见状,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张若愚。 从昨天下午得知张向北死讯到现在,也就一个晚上,这通行票的价值已经发酵到难以预估的地步了。 三天后,就算说这一张票值一个亿,韩江雪也不意外,甚至有价无市。 可就算这票再稀缺,她也不会要,否则不是白被张若愚恶心了?这家伙可是答应找北莽军弄票了。 正要开口回绝,张若愚又很不合时宜地开口了。 他一脸笃定道:“韩总,这通行票是假的。你要拿这票过去,肯定会被北莽军乱棍打出来。” 这话一出,韩江雪表情微妙,沈云朝却彻底炸了。 他如受伤的野兽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恨之入骨的张若愚:“小子,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一瞬间,饱受折磨的韩江雪居然共情了。 撕吧!赶紧的! “撕烂我的嘴也改变不了真相。”张若愚严肃道。“你这票就是假的!” 沈云朝差点骂娘,但场合不对,他也不想当着韩江雪的面翻脸,只得深呼吸,平复了心情后说道:“韩总,这通行票是我爷爷从滨海军区那帮老部下手里拿的,你相信我,这票不可能是假的。” 韩江雪相信这票是真的,沈家老爷子虽然退了,但在滨海军区的威望还在,弄两张票应该不难。 真正把这通行票炒到天价的,还是那群门路不够但有钱,想去追悼会镀金的商人。 “韩总,别信他。”张若愚见缝插针道。“他爷爷拿的就保真吗?有没有可能那帮老部下忽悠他爷爷?就算老部下没忽悠,有可能可能是北莽搞错了?把本来打算去张向北坟头烧的北莽特制纸钱送给这帮老部下了?” 沈云朝脸都绿了。 见过缺德的,没见过这么缺德的! 韩江雪却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她发现张若愚这脏东西只要不是恶心自己,看他恶心别人还真是一种——变态的享受。 “你他妈能闭上你的臭嘴吗!?”沈云朝豁然起身,气得浑身直哆嗦。 “雪宝,他凶我。”张若愚坐在了韩江雪旁边。 “你——”沈云朝双眼猩红,恨不得把这孙子手撕了! “够了。 ”韩江雪需要很努力才能维持嘴角不抽搐,就连那句被糊了一层油的雪宝,听起来也没那么倒胃口了。 “票你拿回去,我已经有了。”韩江雪很困难地维持着霸总气质,淡漠道。“我一会有个会议,你请回吧。” 沈云朝差点咬碎后槽牙,狠狠瞪了张若愚一眼,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这狗杂种,老子迟早把他剁碎了喂狗! 沈云朝一走,张若愚便一屁股坐下来,斜了韩江雪一眼道:“想笑就笑吧,别露牙花子就行。” 一句话,韩江雪彻底破功。 沈云朝刚走,这混蛋就盯上自己了。 收敛了情绪和脸上不多的表情,韩江雪抿唇道:“刚才话我已经放出去了,通行票你得帮我搞定。” 张若愚敷衍道:“急什么,还早着呢。” 韩江雪也没再催,反而好奇问道:“他这通行票真是假的?沈老爷子在滨海军区还是很有威望的。” 本来她是相信的,可给张若愚这言辞凿凿的一通忽悠,她也有点将信将疑了。 张若愚闻言,忽然站起身,浑身冒出一股霸气:“我说他是假的,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真不了!不信走着瞧!” 丢下这句话就摔门走了。 第十六章 坏了风水! 出了总裁办公室,张若愚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既惊喜又敬畏的嗓音:“哥,找我有事?” 是北莽少帅龙飞的声音。 “跟你说个事。”张若愚淡淡道。 “哥你说。”龙飞挺直了腰板,如接收上级指示。 “我刚才看了眼你们发出去的通行票。”张若愚轻描淡写道。 “怎么了?”龙飞好奇问道。 “太丑了。”张若愚沉声说道。“重新做。” “——”龙飞傻眼了。 不就是个追悼会通行票吗?丑点怎么了?设计那么漂亮当结婚邀请函使? 沉凝了下,龙飞有些为难道:“哥,这通行票都发出去了,重做会显得我们北莽朝令夕改,无组织无纪律。” “哟,这才刚当上少帅就给我上嘴脸?”张若愚眯眼说道。“死矮子,忘了你当初怎么巴结我了?” 身高是龙飞唯一的逆鳞,他甚至要求不高,只要能突破一米七,他自认为气质都能再提升两个档次。 这要换别人触他逆鳞,虽远必诛! 可张若愚…算了,谁让人家脱鞋都有一米八呢? “哥,别骂了,我这就重做。要不您再给点设计上的意见?别回头重做了您还是不满意。”龙飞这条烂命都是张若愚给的,他哪敢上嘴脸。 见龙飞认错态度良好,张若愚的语气也松了下来:“颜色大气点,明黄色就很好。字体最好设计成狂草,彰显不羁个性。” “是的,有道理,哥你真是设计鬼才。”龙飞讨好道。“还有别的要求吗?” “有,重做的通行票给谁都行,别给姓沈的。”张若愚撇嘴道。 “明白。”龙飞没多问,他听说滨海军区有个姓沈的大人物之前拿过两张票,既然哥开口了,就算在坟头烧了也不给他! “这事我多提一嘴,我不是跟姓沈的有恩怨,而是前几天我找大师算过,大师说我气运亨通,但跟姓沈的八字相冲。”张若愚解释道。“我不希望姓沈的去墓地坏了风水。” “哥说的对。”龙飞抽了抽嘴角。 “还有件事。”张若愚顺了顺气。 “您说。”龙飞小心问道。 “这次重做的通行票你多准备点。”张若愚说道。 “要多少?”龙飞大方道。 哥还能没几个朋友? 在朋友面前挣点面子,满足下虚荣心,当小弟的还能不理解不支持? “三四万张吧。”张若愚随口说道。 “——”龙飞人傻了。 哥你在部队待了十年,外面还有那么多朋友吗? 龙飞可是听说过了,现在这通行票在滨海可是硬通货,一张票价值千万,还有价无市。 哥你这张口就要三四万张,难道是要流量变现?趁着葬礼大捞一笔? “哥,这通行票也不是厕纸,咱们总得保质保量吧?这眼看着时间也不多了,一下搞三四万张,我怕厂里压力太大啊。”龙飞一脸为难。 “就当厕纸印刷不就行了?这通行票就是意思下,你难不成还要按照典藏版的规格搞?”张若愚劈头盖脸地训斥道。 哥你刚才就是嫌通行票太丑,我才重做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若愚提高了嗓音道。“我自己的追悼会,我还不能做点主了?我请几个朋友过来捧个场,热闹下怎么了?碍你事了?” “——” 龙飞觉得大哥说的很有道理,他很难反驳。 就算大哥是想利用传奇战神的号召力大捞一笔,当小弟的,还能拦着大哥发财不成? “先这样,我回头想到什么再找你。”张若愚准备挂电话。 “哥。”电话那边响起龙飞隐忍而不舍的嗓音。“你真就这么走了?不回来了?” “大丈夫一口唾 沫能把墙打穿,说退役就退役,这还有假?”张若愚说罢,话锋一转道。“说起来,过点不一样的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龙飞眉头一挑。 的确,哥以前天天吃大锅饭,睡硬板床。回头把三四万张通行票一卖,还不得一夜暴富,天天山珍海味? 这日子哪里是不错,简直美呆。 “哥,你再考虑下。”龙飞还是不死心。“我已经把张向东张向西张向南三个名字都注册在案了,只要你愿意回来,最多一年,你就能重回巅峰,到那时——” 龙飞说着,忽然起了邪念。 到那时哥故技重施,利用号召力再狠狠捞一笔,不就成首富了? 龙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经商头脑,这做买卖不难啊,怎么天天有人破产? 第十七章 我想你了! “到那时,你龙飞在北莽继续当小弟,活在我阴影之下?” 张若愚撇嘴道:“死矮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龙飞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行了哥,我一会还得帮工程师完善你的雕像图纸。唉,滨海官方真客气,非得在你的墓地旁立一座一比八的真人雕像,净搞形式主义。” 张若愚表情复杂,忽然有种微妙的情绪:自己活着,感觉挺对不起人家的良苦用心。 挂断电话后,张若愚点了一支烟,找了把椅子坐下。 当初决定退役,首长当场就爆粗了,龙飞这帮追随他多年的北莽老将,更是天天以泪洗面… 而军部搞出这么大阵仗的葬礼,甚至上电视,也算是对张若愚整个军旅生涯最完美的收官,更是对他的极度保护。 如果他活着退役,那些曾经被他亲手摧毁的黑暗势力,地下世界枭雄、乃至于异国军阀,不可能让他过一天安逸日子。 死了,张向北的传奇一生就结束了,他才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而他之所以选择在人生最辉煌时隐退,不是他厌倦了打打杀杀,也不是人红是非多,遭人排挤 他退役,只因一个人,一句话。 那个人是他小姨,林清溪。 一个张若愚永远不敢说不的女人,一个从他八岁那年父母离世,就一直照顾他,保护他的女人。 年少时,无父无母的他叛逆,飞扬跋扈,所有人都骂他是个野孩子。 除了小姨,连个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若愚至今都忘不了十五岁那年,他和一群街头混混起了冲突,他一个打五个,输了,但他放倒了三个,另外两个也被吓得不敢再动手。 而他浑身是血,满脸狰狞。 像一头不被世界接纳的野狼。 当小姨赶到时,大腿被捅了一刀的张若愚已经直不起腰了。 附近有人围观,对他指指点点,却没人报警。 从大学宿舍偷偷跑出来的小姨一个人把他送到医院,那晚风很大,刺骨的冷。 小姨一如既往地没有苛责他,一句都没有。 那晚,小姨在医院照顾他,陪着他,一宿没睡。 天亮后,小姨把所有生活费留在床边,叮嘱他安心养伤,等放学了再来看他。 那是张若愚第一次感到惭愧与内疚,他嗓音颤抖地询问小姨:“我就是个烂人,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姨却很平静地回答他:“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张若愚沉默了。 十七岁那年,即将参加考高的张若愚在小姨的陪伴下挑选大学。 那晚是冬至,滨海下了大雪。小姨做了一锅饺子陪他过节,客厅里的灯光很暖,小姨的眼神,也很柔软。 张若愚成绩不错,只要正常发挥,他应该能去北方上名牌大学。小姨提了很多意见,张若愚都没听进去,那顿饺子,他也吃的味同嚼蜡。 因为吃饺子的时候,张若愚好奇问了一句:“小姨你大学毕业后,打算去哪儿工作?” “你大学去哪儿读,我就去哪儿工作。”小姨很随意地说道。 可因为这么一句话,张若愚放弃了高考,决定参军。 他要离开她。 严格来说,他不想再拖累小姨。 小时候不懂事,总以为小姨在滨海读一所普通的一本,只是因为她成绩不够好。 后来他才知道,作为那年滨海状元的小姨留在滨海读大学,是为了照顾他,读那所普通的一本,是因为离家近。 为了离家近,为了照顾他,小姨很轻易地,就作出了改变人生轨迹的决定。 现在,她连去哪儿工作,选择怎样的工作,都要以张若愚去哪所学校为基础。 张若愚不接受,他不想毁了小姨的人生。 “小姨,我不参加高考了,我要去参 军。” 温暖的光芒下,张若愚不敢看小姨的眼睛。 他很怕小姨质问他,指责他。 可小姨一如既往的没有说他一句,只是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收起了堆满一桌的大学材料,说道:“当兵很累,照顾好自己。” 张若愚参军那天,小姨来送他了。 也正是那一天,小姨离开了滨海,拖着一个行李箱,孤身回了燕京。 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但他们却彻底抽离了对方的世界,就像从没出现过。 这十年,他们只会在彼此的生日那天,打一个祝福的电话,也许就是三两句的交谈,或许,只是一句生日快乐,一句谢谢。 一个月前,张若愚在生日那天,在北莽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上,他接到了小姨打来的电话。 这一次,小姨没有说生日快乐。 她说的是:“我想你了,回来吧。” 也就是这天,北莽战神张向北退役了,一代传奇归隐。 从八岁到二十八岁,小姨从没向张若愚提过任何一个要求。哪怕在他最叛逆,最疯狂的年纪,小姨也不曾苛责过他。 但只要小姨提了。 不论提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小姨说想他了,让他回来。 他便褪去所有光环与荣耀,走下神坛。 小姨说他年纪大了,该成家立业了,所以他来滨海履行婚约。 从小到大,小姨给予了他父亲般的安全感,母亲般的柔情。 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说的,张若愚奉为圭臬。 第十八章 通行码! 君盛大厦外,张若愚叼着烟,眯眼眺望远处。 他出了总裁室没直接入职,而是给龙飞打了个电话,让他先拿两百张通行票过来。 龙飞也没多问,按照张若愚的要求赶制了两百张,又怕路上堵车,骑着小电驴就过来了。 车水马龙的商务区,只见龙飞带着头盔,斜跨了一个公事包,满头大汗地穿梭在人群中。 因皮肤黝黑,身材矮小,加上斜背包的造型,整个人洋溢着上世纪末打工仔的气质。 呲溜! 小电驴一个滑铲,停在了张若愚面前。 “你让我多等了半小时。”张若愚冷冷扫了龙飞一眼。“这要搁战场上延误战机,我非把你毙了!” 龙飞赶紧跳下车,把公事包递给有点急眼的张若愚,解释道:“哥,是我判断失误,但我真没想到骑电瓶车也他妈能这么堵,早知道开直升机过来了!” “行了。”张若愚接过沉甸甸的黑皮包,拿手掂量了下。“数目没错吧?” “没,我一张张数的,两百零八张,一张不少。”龙飞说罢,表情有些古怪道。“就是这通行票颜色明黄,字体狂草,看起来有点像上坟烧的符纸。” “那不刚好应景了?”张若愚停下了打开公事包查数的动作。 “哥,你这么着急要这两百张通行票,是亲戚朋友找你帮忙吧?”龙飞问道。 “不是。”张若愚淡淡摇头,掐灭了烟屁股。“我一会就要正式踏入商界了,琢磨着初来乍到,总得给同事们送点见面礼。可思来想去,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贵重礼物,索性让他们看场免费的烟花秀——” “对了,追悼会上安排烟花展了吗?一炮一千的那种。” “没啊,这么压抑悲痛的气氛,放什么烟花啊。”龙飞有点尴尬。 “跟滨海打声招呼,就说张将军生前最爱看烟花。”张若愚轻描淡写道。 “理由我都帮你想好了,张将军是烽火硝烟中闯过来的,看烟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这个国度之所以和平,是因为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总有人在枪林弹雨中倒下,在光与火的世界眺望东方。” “他们是孤勇者,是逆行者。” “看不到烟花,张将军死不瞑目。” 张若愚丢下这番话,刷卡走进了君盛大厦。 龙飞杵在原地愣了神。 直至张若愚走远,他才吐出口浊气,面色凝重地抬起手,敬了个军礼。 或许,头儿真的需要休息了。 …… 君盛集团作为滨海王牌企业,领域涉猎极广,员工三万余人,就连餐饮部都有近两百人,绝对是一头商业独角兽。 像这种人事关系极复杂的企业,张若愚直接空降当领导,会招来多少闲言碎语? 他得拿出点诚意。 咚咚。 张若愚一把推开餐饮部休息室大门,乌泱泱的员工全在埋头吃饭。 这才上午十点半,在别的行业吃饭太早,但在餐饮行业就是准点了。 张若愚挎着包进来,却没人搭理他,和预想中的夹道欢迎天差地别。 被冷落的张若愚有点生气,猛地咳了一嗓子。 这时,员工们才注意到他。而且一看模样,跟刚才人事部拿来的厨师长档案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员工们纷纷起立,欢迎这位新领导。 张若愚微微抬手,摆出一副常年在领导班子工作的嘴脸:“大家把手里的饭碗放一放。” 员工们还算给面子,放下了碗筷,保持肃静听新领导讲话。 “我叫张若愚,韩总亲自聘请的厨师长。” “虽说在公司,我是掌管你们生杀大权的领导,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和我做朋友。” 张若愚打开黑皮包,掏出一叠跟镇鬼符一样的通行票:“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但考虑到大家都 是搞饮食行业的,我自作主张,托关系找北莽军要了一些通行票。” “回头咱们组队去送张将军最后一程,顺道吃一顿北莽军的席,看能不能学习一些先进的烹饪理论回来。” 休息室彻底炸锅了。 张向北的国民度比那些顶流明星还要夸张,尤其是在滨海,身为本地人的他,更是备受推崇与敬仰。 参加张将军追悼会的通行票,早已成为千金难求的宝贝。 这位新来的厨师长伸手就掏出那一打明黄色的玩意,那真是通行票? 有人提出了质疑。 “厨师长,我老表就在滨海军区服役,他今天早上还跟我说整个滨海才拿到二十五张票,您这一打估摸着都快两百张了——”一名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员工迟疑道。“这真是参加张将军追悼会的通行票吗?看起来像上坟烧的…” 语气中充满了不信。 此话一出,不少员工都叽叽喳喳起来。 张若愚抬起右手压了压,控场道:“刚才不说了嘛,我托关系搞的。” “而且把通行票设计成这样,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应景吗?” “反正我一看到这通行票,心情立刻就沉重了起来,仿佛至亲驾鹤西去。” 见众人还是不太相信,张若愚拿出一张通行票,递给最近的员工:“你拿手机扫一下通行票上的二维码,然后输入手机号,获取验证码之后再输入,手机上就会弹出一个通行码。三天后拿这个通行码就能参加追悼会了。” 那哥们犹豫了下,怕这二维码会把他的存款洗劫一空。但考虑到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是新来的厨师长,应该不至于这么狗吧? 伴随叮地一声扫了码,屏幕上赫然出现北莽军徽,以及登陆栏。 一通操作之后,屏幕上果然跳出了一行明黄色的通行码。 叮叮。 这哥们手机忽然打进来一个电话,因为紧张,他手指摸到了免提。 “请问,是陈朗先生吗?这里是北莽公共关系部,您已获取张向北将军追悼会的通行码,请妥善保管,防止被盗。” 是一把女人的嗓音,磁性,低沉,透着军威。 现场,鸦雀无声。 第十九章 一天吃五顿! 会议室彻底炸了。 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找这位英气非凡的厨师长索取通行票,瞧那狂热的眼神,像看爸爸。 “低调,保密。”张若愚推开那群围着他的狂热员工,得意道。“跟着张哥混,一天吃五顿。” 就在张若愚尽情享受员工们的顶礼膜拜时,一把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砰砰! 一名西装笔挺的冷峻中年站在门口,眼神锋利地扫视众人:“都不用干活了?集团马上开餐了,还不去后厨准备!” 众人一哄而散,虽说挨了骂,工作积极性依旧高涨。 张若愚很满意,到哪都得被人捧着,这是他做人的宗旨。 不过那冷峻中年却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和员工们打成一片。 这触了张若愚的逆鳞… “你就是张若愚?新来的厨师长?”魏正德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作为餐饮部总监,这个新来的厨师长非但不先拜自己码头,反而跟员工打成一片。 怎么个意思?刚入职就想架空我? 还是说,韩总已经准备拿餐饮部开刀了? 面对魏正德那非常不礼貌的质问,张若愚却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如果你的职位没我高,我命令你立刻去后厨帮我打一份工作餐,我饿了。” 魏正德眼中闪过厉色,冷冷道:“我是餐饮部总监,你的顶头上司!” “如果你还想继续当我的上司。”张若愚往嘴里扔了一根香烟,不紧不慢道。“你最好帮我打一份工作餐,我们边吃边聊。” 魏正德怒了,隐隐想发作。 但他收到风,张若愚在入职前的确进了总裁办公室。 讲道理,一个餐饮部的厨师长入职,是没资格觐见君盛集团总裁的。 除非他们关系不一般。 魏正德憋着气,找人打来一份工作餐,坐在张若愚的对面:“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能力摘了我的帽子。” 折腾了一上午的张若愚埋头吃饭,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我今天上班是坐韩总车来的,还是坐的副驾。” 魏正德神色大变。 平时连异性靠近点都很反感的韩总裁,居然能容忍男人坐她的车? “你以后要是还想在餐饮部好好干,去,帮我打碗汤来,吃太快噎到了。”张若愚催促道。 魏正德立马起身去打汤,这回他没喊人,亲自去的。 可在回来的路上,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内容言简意赅:梁总要见张若愚。 梁岱山,君盛集团常务副总裁,铁面无私的韩江雪见了也得喊一声梁叔的骨灰级元老。 君盛集团创建至今二十五年,他就在君盛干了二十五年,更是创始人韩道尉当年的左膀右臂,君盛的股肱之臣。 韩江雪执掌君盛五年,成绩显著。但在集团内部,梁岱山比她势大,人多。 甚至在韩江雪执掌君盛的头一年,她想开掉一个中层领导,梁岱山一句话就保住了。 第二年,梁岱山要开掉一名高层领导,韩江雪同样亲自出面力保。 当时保住了,但三天后,那位高层主动辞职,离开滨海。 这就是梁岱山,一个在韩江雪执掌君盛之前,其父韩道尉离开滨海之后,在君盛足足当了五年土皇帝的男人。 梁总为什么要见一个厨师长? 难道,韩梁之争已经下沉到抢厨子的地步了? 魏正德进屋后,不自觉地弯下了腰,双手端着汤,送到张若愚面前。 吃饱喝足后,张若愚扫了眼站在旁边,连坐都不敢坐的魏正德:“还有事吗?没事我去食堂做调研了,你们这员工餐狗吃了都摇头。” 魏正德眉头一皱,那你还吃的这么欢? 当下却不敢反驳,只是小声提醒道:“梁总想和你谈话。” “哪个梁总?”张若愚挑眉。 他 看过君盛高层档案,好几个姓梁的,不知道是不是一家人。 “梁岱山梁总。”魏正德低声说道。“君盛的天下,有一半是他老人家打下来的。” “你是他的人?”张若愚冷不丁问道。 魏正德心中一惊。 任何集团都不可能明面上允许拉帮结派,但任何一家集团,又免不了搞小团体。 “梁总一直很照顾我。”魏正德委婉道。 “哦。”张若愚淡淡应了一声,在魏正德的带领下,来到了梁总的办公室。 魏正德毕恭毕敬地敲门,在得到回应后,却只是站在门外,目送张若愚进屋。 办公室很大,比总裁室还要大。 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 从张若愚进屋,梁岱山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就一直在打量他。 “你的办公室比我老婆的足足大了一倍。”张若愚踱步走来,径直坐在了梁岱山对面,兴师问罪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狂?” 梁岱山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 上来就自爆身份,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他是想靠身份震慑自己,还是知道藏不住,索性摊牌? “韩江雪在君盛干了五年,而我干了二十五年。”梁岱山嗓音低沉而平稳。 “只要我想,我的办公室可以比她的大五倍。” 第二十章 给家人积点德! 张若愚没隐瞒身份。 梁岱山,也没藏着他的霸道。 这一老一少刚碰面,火药味就上来了。 啪嗒。 张若愚点了一支烟,眯眼打量梁岱山:“那为什么没大五倍?是不想吗?” 梁岱山眼中闪过异色,淡淡道:“昨晚新婚憋了一肚子火,跑我这泻火来了?” 张若愚闻言,忽然咧嘴,笑的满脸邪性:“老兔子,你可真骚。” 梁岱山脸色陡变,眼底闪过寒意。 在君盛,他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在滨海,他同样呼风唤雨。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了。 哦不——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么脏的话。 这小子,有点难缠。 短暂沉凝后,梁岱山平静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张若愚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满脸嫌弃道:“我对小雪忠贞不二,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梁岱山再有定力,也有点被张若愚整破防了。 这小子死揪着不放了?真把自己当兔子? “年轻人,做人要有礼貌。”梁岱山皱眉道。 “行了。”张若愚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个水杯弹烟灰,漫不经心道。“我一会还得去食堂调研,你有屁就放,别跟我在这打哑谜了。” 梁岱山正在逐渐适应张若愚这极度冒犯,又拿不准深浅的行事作风。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这小子有点东西。 “你愿意跟我吗?”梁岱山刚说完,就察觉到这措辞不太妥当,对面那小子极有可能见缝插针恶心自己,又道。“一年内,我保你上位,成为君盛三号人物,年入过亿。” “你再多喝点,把我生死簿也一道改了。”张若愚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 “你一个打工仔跟我这君盛第一相公瞎扯什么承诺?” “只要我想,君盛今天就得换个名字,张君盛。” “这叫冠夫姓。”怕他不懂,张若愚还解释了一下。 梁岱山微微眯眼,反问道:“为什么没换呢?是你不想吗?” 张若愚挑眉,这老兔子学习能力倒挺强,读书那会没少当学习-委员吧? “收收你那兔子味。”张若愚摆摆手,把烟头扔进水杯道。“你要只是想来挖墙角,我劝你省省。” “我和韩总情投意合,正打得火热,在激情退散之前,我是不会背叛她的。” “真是个好男人。”梁岱山淡淡道。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从骨子里就不认可自己的性别?”张若愚阴阳怪气道。 梁岱山抽了抽嘴角,努力维持住了大人物的气度。 “问你个事。”张若愚见梁岱山情绪不太稳定,突施冷箭。“我老婆最近屡遭危险,是你在搞鬼?” 梁岱山抬眸瞥了眼张若愚,唇角泛起一抹诡笑。 在那冒犯了半天,试图激怒自己,令自己情绪失控,原来在这等着呢? “江雪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工作上我们有分歧,但在我眼里,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梁岱山语气平缓道:“当长辈的怎么会伤害晚辈?” “有道理。” 张若愚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又道:“我多句嘴,你要真哪天心血来潮想动她,别牵连我,我是无辜的。” 梁岱山眉头一蹙,有点措不及防。 张若愚从进屋就没说过一句正经话,可老谋深算的梁岱山却好几次控制不住表情,连思绪都跟着跌宕起伏。 本想试探一下的梁岱山感觉反被试探了。 “走了。”张若愚站起身,临出门前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小梁,家里还有人吧?” 梁岱山脸色一沉,眼中寒光毕现。 “真想干缺德事了,想想家里的孩子老婆,给家人积点德。” 咯吱。 门自动 关上时,梁岱山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了。 就连呼吸也异常急促,心跳如擂鼓。 啪嗒。 梁岱山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视线落在了桌上的档案袋。 拆开,扫了两眼。 “张若愚,籍贯滨海,二十八岁,曾在北莽服役十年,养猪、种菜,掌勺,退役前熬成了班长。” “母亲曾是滨海第一小学语文老师,因嗜赌成性,欠下巨款,跑路时被债主乱刀砍死。” “父亲曾是一名现役军官,得知老婆死讯后赶回来奔丧,却在吃席当晚伤心过度,痛饮三斤。当晚酒驾回家时一头扎进了海里,溺毙。” 梁岱山吐出口浓烟,表情有点模糊。 这种家庭培养的孩子,行事作风变态点也就不难理解了。 甚至很合理。 拿起桌上的电话,梁岱山拨通后径直说道:“再查查他,他身上应该还有点东西。” 梁岱山商海浮沉数十年,阅人无数。 以他的经验来看,张若愚不可能只是个厨子。 或许,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北莽老侦察兵? 之所以隐藏身份,是因为执行过机密任务,需要保密? 总之,梁岱山不能接受被一个臭厨子吓出一身冷汗。 第二十一章 叫的我牙疼! 在食堂调研了五分钟的张若愚有点口渴,决定回办公室喝茶。 因为员工们拿了价值千金的通行码,都把厨师长当爷孝敬。 手一抬,茶就来。 烟一叼,火就烧。 这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有点原单位的意思。 魏正德不敢小觑这位韩总特使,却也没刻意接近,保持着普通的同事关系。 可见韩梁两派早已势如水火。 余光瞥了眼桌上的红牛,张若愚顺手放进兜里,大摇大摆来到总裁办公室,连门都没敲。 工作被干扰的韩江雪正要训斥,一抬头见是这脏东西,立马垂下头,一声不吭。 张若愚不怪她,正常人接近三十六小时不睡觉,还要高强度工作,没礼貌很合理。 砰。 张若愚把红牛扔上桌,随口说道:“来,喝个牛子,保你精神抖擞,兴奋得浑身哆嗦。” 韩江雪头也不抬,淡淡道:“你要是不想公开关系,就少往我这儿跑。” “我可真稀罕你,一眼见不到你就相思成狂。” 张若愚撇嘴,打开了红牛,一股脑倒进了水杯:“我入职还不到五分钟,那姓梁的老兔子就找我谈话,还让我背刺你。” “说什么只要我跟他干,保我一年就踏上人生巅峰,年薪八亿。” 说罢把红牛递给韩江雪。 韩江雪皱眉接过红牛,咖啡和茶都喝了,还是困。 抿了一口道:“梁岱山的确有这个能力。” “等我功成名就,身价过亿了,这婚还能离?” 张若愚一脸嫌弃道:“咱俩也不是外人,你就别绕弯子了。” “你看上我哪了?我改。” 韩江雪仰头把一杯红牛全喝了,才勉强摁住胃部的翻滚。 “有话就说,我很忙。” 张若愚一屁股坐上办公桌,撇嘴道:“什么态度?不说了。” 韩江雪娇躯一颤,人麻了。 可真让张若愚就这么杵着,她也没法工作,不得已,只好让步。 “说吧。” 韩江雪关了电脑,正襟危坐,以示尊重。 “我认为梁岱山就是幕后黑手。”张若愚笃定道。 “他不会这么做。”韩江雪淡淡摇头。 “梁岱山虽然和我有隔阂,但他没理由这么做。” “为什么?”张若愚问道。 刚才他试探过,从梁岱山种种反应来看,二人虽然有恩怨,但应该没到那一步。 现在,他想在韩江雪这儿得到肯定的答案。 “五年前不是他主动让位,我上不来。”韩江雪平静道。“他要动我,五年前更合适。” “有没有可能当年他以为你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张若愚沉凝道。 “现在却发现,你居然有两把刷子,他后悔了?” 韩江雪淡淡道:“还有别的事吗?” “你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张若愚不满道。 “要不是怕被牵连,你以为我想管你这点破事?” 张若愚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塞给韩江雪。 “干嘛?”韩江雪有点躲闪。 “通行票。”张若愚眯眼道。“不要?” “要。”韩江雪伸手去接,心里却莫名有点虚。 这玩意是通行票?看着像上坟烧的东西。 张若愚却忽然一缩手,玩味道:“求我。” 刚才爱答不理,现在要你高攀不起! 韩江雪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求? 我韩江雪这辈子没求过人! “不求?”张若愚跳下桌子。“那我走。” “怎么求。”韩江雪银牙紧咬。 “叫哥哥。”张若愚双手掏兜。“要用西游记女儿国国王的腔调,我就好那口。” 韩江雪脸色煞白,美眸圆睁 。 这混蛋又玩脏的! 可为了完成小动的心愿,当姐姐的——就叫一声哥哥吧! “哥…哥哥。”韩江雪娇躯滚烫,活不起了。 “人家一声哥哥能把骨头叫酥了。”张若愚把通行票丢在桌上,很不尽兴。 “你叫的我牙疼。” 把扫码流程告诉了韩江雪之后,张若愚摔门走了。 韩江雪气的俏脸煞白,但通行票是无辜的… 拿起手机扫码,成功获取通行码之后,她猛然发现—— 这是一人一码,都绑定手机号身份证了。 那小动怎么办? 我去,他看我去? 砰! 韩江雪用力拍了一下办公桌,五指发麻,掌心生疼。 下次再要票,张若愚不还得恶心自己? 韩江雪气的胸疼,余光却瞥了眼通行票。 那票右上角赫然标注了一个数字:1。 是追悼会第一张通行票吗? 而且,这票和沈云朝拿来的完全不同。 难道,他为了证明沈云朝的票是假的,直接跑去找北莽重做通行票了? 之前发的通行票全部作废? 要真是,那他在北莽的关系——好硬。 第二十二章 爷慈孙孝! 沈宅。 被老爷子紧急叫回家的沈云朝一阵烦躁。 “爷爷,出什么事了吗?” 被赶出君盛集团后,他联络了几个项目合作方准备给韩江雪施压。 不给我面子? 那他妈都别要脸了! “通行票给出去了吗?” 沈老爷子身穿笔挺中山装,虽已年迈,却精神烁烁。 沈云朝唇角嗫嚅,开不了口。 这通行票是老爷子花了不少人情换来的,在整个滨海都是香饽饽。 结果沈云朝硬塞,都没塞出去… 他怕爷爷失望,更怕爷爷生气,骂他废物。 “你聋了?” 见孙子扭扭捏捏不说话,老爷子有点急了:“到底送给韩江雪没有?” “没——没有。” 沈云朝给老爷子吓了一哆嗦,坦白从宽。 他正要狡辩为什么没送出去,老爷子却手一摊,说道:“票给我。” “啊?”沈云朝急了,解释道。“爷爷,不是我不送,是还没腾出空,您再给我个机会…” 完了。 老爷子肯定是觉得自己追了韩江雪那么久都没进展,彻底失去耐心了。 “你哪来这么多屁话?票呢?拿出来!”老爷子虽然语气很重,却明显没了刚才的急躁。 沈云朝见状,只得心灰意冷地拿出通行票,颤抖着还给爷爷。 “爷爷我——” “幸好你没送出去!”沈老爷子把票折叠起来,放进兜里。“要不我都得跟着遭殃!” 沈云朝闻言,脸色陡变。 什么叫幸好我还没送出去? 怎么,死老鬼你这是怕我送了票还拿不下韩江雪,浪费你的资源? “你摆这臭脸给谁看?”老爷子瞪了孙子一眼,也没跟他打哑谜,闷哼一声道。“我刚刚得到通知,北莽不满通行票流入市场,被炒成天价。” “还说这是对张向北将军的抹黑和侮辱。” “北莽一怒之下把之前发放的通行票全部作废,决定重做。” 沈云朝听完,惊出一身冷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会说幸好没送出去,这真要送了,韩江雪怎么看沈家? 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恍惚间,他想起张若愚信誓旦旦说这通行票是假的。 你他妈这张臭嘴是开过光吗? “爷爷,那您再托人要两张,我一会就给韩江雪拿过去。”沈云朝冷静下来。 姓韩的之前不是说有票吗? 现在也作废了吧? 拿这票可不看身家,得看关系! 北莽都因为通行票流入市面发火了,你再有钱也不可能到票,还得我沈云朝亲自出马! “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打点好了,正在办。” 老爷子看了眼手表,淡淡道:“看时间,应该快有消息了。” 沈云朝满腹安慰地坐下来,却发现后背湿了一片。 刚才给老爷子吓了个半死,如今看来,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姓韩的,回头你的票作废了,还敢跟我摆谱,装清高么? 没几分钟,老爷子接了个电话,却是眉头深锁,应付了几声后满脸不忿地挂断电话。 砰! 手机拍在桌上,沈老爷子怒道:“一群没良心的白眼狼!” 沈云朝见状,忙不迭问道:“爷爷,怎么了?” “那群王八蛋都在那踢皮球,谁都不肯给个准信!”沈老爷子虽说生气,脑子却没停下来。 自己最近得罪哪个大人物了? 要不然,那帮王八蛋不可能推三阻四。 思来想去,老爷子头都快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没得罪谁啊,自己退了后很本分啊,连门都不怎么出,谁会故意搞自己? 余光瞥了眼沈云朝,也是摇摇头,没多 想。 连自己都没机会得罪的大人物,这孙子还能招惹上手眼通天的大牛? 下辈子都没戏! “你先去工作,等有信了我再找你。”沈老爷子点上一支烟,皱眉道。 “记住我说的,你能拿下韩江雪,沈家你做主。” “谢谢爷爷,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沈云朝立下军令状。 叮叮。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沈云朝喜上眉梢,老爷子的脸色也稳了很多,甚至很摆谱地等了几秒才接。 一帮小王八蛋,还敢不给老领导面子? 可整个接电话的过程,老爷子从正襟危坐到坐立难安。 最后拍案而起,扯脖子怒骂:“一帮狗娘养的!” 啪地一声砸了手机。 沈云朝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大事不妙。 他从没见爷爷发这么大火… “爷爷,怎么了…” “这帮孙子!”老爷子跳脚骂娘。 “之前还在那推三阻四,好像老子拿了票转头就去换钱买棺材!” “现在倒好,直接跟老子说北莽军下了死命令,票给谁都行,就他妈不能给姓沈的!” 沈云朝傻眼了:“为什么不能给姓沈的?” “那群王八蛋说了,北莽刚刚算了一卦,说他妈姓沈的跟张向北八字相冲!” “怕姓沈的去了,坏了墓地的风水!” 草! 沈云朝差点爆血管。 有他妈这么欺负人的么? 老爷子暴怒一阵后,脑子有点发晕地坐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心中充满了对孙子的愧疚与自责… 是自己的锅没跑了。 不是早年的仇家崛起了,故意恶心自己,就是最近得罪了哪位大人物而不自知。 否则,北莽会点名道姓恶心自己? 可他妈究竟是谁呢?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自己真的老年痴呆了? “云朝,这通行票是没戏了。但你放心,爷爷肯定会全力支持你追求韩江雪。” 老爷子吐出口浊气,心中怪不是滋味的。 让这个不成器的孙子去追求韩家千金,本就难为他了。 结果现在连张通行票都拿不到。 老爷子只能精神上支持孙子了:“加油,爷爷看好你!” 眼看那么骄傲的爷爷为自己的事受尽委屈,沈云朝双眼发红,咬牙切齿道:“爷爷,你放心,拿不下韩江雪,我提头来见!” 扭身走之前,还一跺脚,敬了个军礼。 脸上写满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 第二十三章 我给你找场子! 晚餐时间,吃饱喝足的张若愚又来食堂调研了。 这次因为调研区域的女员工居多,他很热情的待了半小时。 要不是韩江雪打电话催个不停,张若愚还能再调研半小时。 来到停车场,张若愚板着脸走到车边:“下车。” 韩江雪却纹丝不动,口吻冷淡中,带着些许疲惫:“我很累,不想和你吵。” 咔嚓! 张若愚野蛮地拉开车门,用近乎命令地口吻说道:“下车。” 韩江雪心中泛起一股怒火,正要怒斥,却听张若愚淡淡道:“你已经快四十个小时没睡觉了。” “我不想死于非命。” 韩江雪闻言,心中刚腾起的怒火渐渐平息,下车坐上副驾。 张若愚启动轿车,瞥了眼满脸疲惫的韩江雪:“累了就眯会,一会还得跟我小姨视频。” “我不想让她怀疑我的审美。” 韩江雪没力气斗嘴,缓缓闭上了眼眸。 轿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张若愚看似专注开车,余光却扫过好几辆黑色轿车。 那几辆车在他们上班的途中,就出现过。 “你堂堂君盛总裁,身家几百亿,怎么也不配个司机?集团不是有司机班吗?”张若愚随口问道。 “我不喜欢被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韩江雪闭目说道。 绝美的容颜上除了疲惫,还有一丝孤冷。 张若愚没再多问。 就像韩江雪查过他的资料,他对韩江雪,也并非一无所知。 父亲十年前离家出走,说是父女不和,可深层原因是什么,无从得知。 母亲更是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生死未卜。 档案上,备注的是失踪。 韩动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姐弟感情看似一般,实则深厚。 这从韩江雪为了拿到通行票肯喊张若愚哥哥可见一斑。 出生豪门,家庭却支离破碎。毕业后空降家族企业,虎狼环饲,树敌无数。 如此境遇,警惕心必定极重,也很难敞开心扉,接纳旁人。 砰! 车身陡然发生剧烈摇晃,惊醒了闭目养神的韩江雪。 原来是一辆黑色轿车为了超车,竟野蛮撞碎了保时捷的后视镜。 “你没事吧?”张若愚偏头看了眼韩江雪。 原来刚才的撞击中,韩江雪因坐姿不稳,雪白额头撞在了车窗上,登时红肿起来。 “没事。”韩江雪微微皱眉,并没因为被惊醒,而责怪张若愚开车不稳。 “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儿?” “嗯。”韩江雪淡淡点头。 张若愚看了眼堵在前头,毫无停车迹象的黑色轿车,眯眼问道:“看来你不仅仇家多,仇还很深。” 韩江雪红唇微张道:“我既没作奸犯科,也没坑蒙拐骗。” “他们恨我,是因为他们无能。” 张若愚点头道:“有道理。” “那如果我告诉你,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前面那辆车可能会把我们撞出护栏,冲出八米多高的大桥。” “你还会这么看待问题吗?” 韩江雪脸色陡变,沉声说道:“他们这是谋杀!” “对,就是谋杀!” 张若愚斩钉截铁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居然想撞死咱俩!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韩江雪刚想让张若愚停车打电话报案,却听张若愚冷不丁问道:“你这车买全险了吧?” “你要干什么?”韩江雪心头一紧。 “系紧安全带,抓好把手。”张若愚薄唇微张,脸上一扫平时的嬉笑,淡淡道。“我给你找场子。” 嗖! 保时捷像一道闪电,呼啸而去。 韩江雪感受到强烈的推背感,只一瞬间,车头就撞到了黑色轿车的屁股。 哐当! 保险杆彻底报废,黑色轿车左右摇晃,与护栏摩擦出刺眼的火光。 砰! 又是一记猛撞,韩江雪脸色煞白,红唇嗫嚅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 尽管她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 但她不想被张若愚看扁。 砰砰! 接连的撞击,令韩江雪浑身发麻,抓住把手的手心,也渗出了汗珠。 而侧目望向张若愚,他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就连那漆黑的眸子,也古井无波。 嘎吱! 黑色轿车终于被逼停。 再不停,可能真要被撞下大桥了。 哐! 黑色轿车内冲出五六个满脸杀气的西装青年,他们人手拎着一根铁棍,朝保时捷围过来。 砰! 一名青年挥棍砸碎了挡风玻璃,怒吼道:“下车!” 另外几人也疯狂砸向车身,逼二人下车。 韩江雪的心揪了起来。 她心理素质再好,也很难招架这种场面。 而且瞧那帮青年的凶残架势,真要出去了,肯定会被乱棍打死。 “以后还是少耍大小姐脾气吧。”张若愚岿然不动地坐在驾驶席,轻轻看了眼韩江雪。“都被人盯梢成这样了,请几个保镖吧。” “活着,才能实现自我价值,才有任性的本钱。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张若愚推开车门,像一头被吵醒的猛虎。 车外几名青年正叫嚣着,可当车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们安静了。 门开了。 如洪水般的杀气从车门内喷涌而出,仿佛要活活淹死他们。 走出来的,也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野兽。 第二十四章 身上有血腥味! 哐当! 张若愚推门下车后,又反手关上了车门。 瞧见这一幕,韩江雪的心微微一颤。 这个男人,要保护自己? 要一个人,去面对那六个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这还是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兵油子吗? 还是那个一天到晚阴阳怪气,恨不得把自己气死的混蛋吗? 自从父亲十年前离家出走,韩江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她凡事求己,不再依靠任何人。 这十年,她就是靠着自己努力、天赋、倔强,一步步走过来的。 忽然有个男人替她遮风挡雨,尤其还是张若愚,她心中百般滋味。 “来,你过来。” 张若愚冲正前方的持棍青年招了招手。 那青年被张若愚一激,顿时怒吼:“老子弄死你!” 铁棍挥动,砸向张若愚的脑袋。 啪! 铁棍还没落下,张若愚一巴掌抽了过去。 刹那间,青年的脑子轰地一声,半张脸瞬间肿成猪头。 随即,张若愚一把扯住青年的头发,将其脑袋狠狠砸向车身。 砰! 砰砰! 接连的撞击后,青年浑身瘫软在地,犹如一滩烂泥。 “你过来。” 张若愚冲第二个青年招手。 却又觉得太慢了,扫了五人一眼,淡淡道:“都过来。” 那五人吓懵了,瞧瞧退了几步。 不说张若愚下手多黑,光是甩手那一巴掌,就把众人看傻了。 哪有一巴掌打碎满嘴牙的? 哪有一巴掌把人鼻梁骨打歪的? 你是怪物吗? 他们不肯来,张若愚也不托大,径直走了上去。 他手里拎着铁棍,见腿敲腿,见脑袋砸脑袋。 也就三十来秒,这帮来势汹汹的亡命徒全被放倒,连喊的喊不出声了。 张若愚收拾了他们,回身拉开车门,朝故作镇定的韩江雪伸手:“手机给我。” “我已经报警了。”韩江雪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张若愚。 “败家娘们,你报警抓我?”张若愚接过手机查号。“我这怎么看属于防卫过当,你这离婚手段够黑啊。” 说话间,已经找到韩世孝的号码了。 打通,那边传来韩世孝急迫的嗓音:“小姐怎么样了?” “多久到?”张若愚站在桥栏旁,面无表情地点了一支烟。 “三分钟。”韩世孝心头一颤。 这小子居然知道自己来了? “快点,她报警了。”张若愚径直摁断电话,吐出口烟圈。 韩世孝说是三分钟,结果张若愚一根烟还没抽完,他就赶到了。 十几辆车蜂拥而至,保护住案发现场。 几名倒地的西装青年被抬上车,连现场的血迹都被迅速清洗干净。 看手段,都是老手。 韩世孝探窗确定韩江雪只是额头擦伤,没有大碍后,心有余悸地走向张若愚。 “谢谢,这次要不是你在车上——” 啪! 韩世孝话音未落,张若愚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还没消肿的脸上。 这一幕,看得韩世孝跟班又急眼了,可想到昨晚,全都敢怒不敢言。 “结婚前,她的死活和我没关系。你想怎么保护她,是你的事,我不关心。” 张若愚捏着烟屁股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指尖一弹,扔进了海里。 “现在,她是我老婆。她死了,我这叫丧偶,得披麻守灵。” 张若愚脸上没了昨晚的轻佻不羁,看向韩世孝的眼神,入骨三分。 韩世孝心脏骤跳,低哑道:“打的好。” 说罢,他掏出香烟,递给张若愚一根,然后亲手为其点烟。 “小姐要真出了意外,我 没脸见干爹。” 韩世孝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男人之间未必每次都需要动嘴,动手往往更干脆,效果更好。 “谢谢。”韩世孝又说了一遍。 小姐这一次的遭遇,太凶险了,要不是张若愚在,可能真会丢命。 他在赶来的路上设想了很多种结局,不论哪一种,都惊出一身冷汗。 “盯紧点。”张若愚站在桥上,俯瞰滨海的夜景。“我们才刚结婚一天,她要真死了,人家会说我克妻。” 韩世孝愣了愣,重重点头:“我明白。” 心中思绪万千。 昨晚见张若愚的时候,他给自己的感觉很糟糕,哪怕有北莽军兜底,韩世孝也没看上他。 可今晚,他对张若愚有所改观。 甚至莫名有种错觉,那帮北莽精锐来看他,不是所谓的战友情,而是真的敬佩这个厨子。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张若愚随口问道。 韩世孝闻言,眉头一挑。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不确信。 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刚退役的炊事兵,军装都还热乎着。 他和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些话说多了,反而害了他。 正要措辞,张若愚却开口了:“他们身上有血腥味。” 韩世孝心头一颤,有些狐疑地望向张若愚。 可张若愚却没有再说,丢掉烟头道:“我先走了,你擦屁股。” 韩世孝心事重重地点头,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倚着桥栏沉思。 “老板,我们先撤了。” 处理完现场后,一名亲信走上前,眉宇间写满戾气:“那帮家伙,还是老规矩处置?” 所谓老规矩,就是先用刑,甭管能否撬开嘴,断手断脚,赶出滨海。 “不了。”韩世孝淡淡摇头,终于吃透了张若愚那句话的意思。 身上有血腥味,意味着背着人命。 “别让他们再开口了。”韩世孝冷冷说道。 亲信愣了愣,领命走了。 “这家伙真是个厨子?”韩世孝盯着渐行渐远的保时捷,喃喃自语。 第二十五章 我心情不好! 保时捷缓缓驶向那栋随时可能断水断电的危楼,周边因为停工了,一片漆黑。 咔嚓。 张若愚推门下车,轻松道:“刚才我打人的样子,没吓到你吧?” “还好。”韩江雪面色沉凝。 这话听着一点也不像关心,反倒像是威胁。 “为什么打韩世孝?” 韩江雪跟着张若愚上楼。 相比较昨晚,她没那么抗拒回“家”了。 “他有保护你的职责。”张若愚随口说道。“但他失职了。” “你打他,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我?”韩江雪红唇微张道。 “你在关心我?” “是啊,我可太关心你了,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张若愚翻了个白眼。 韩江雪表情一僵,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张若愚叮嘱了韩江雪几句,便掏出手机给小姨发视频。 不知怎的,坐在一旁的韩江雪有点紧张。 这算是见家长了? 很快,画面中出现一张绝美的脸庞。 美得韩江雪都想去补个妆。 “小姨,晚上好。”张若愚挥了挥手,一把搂住韩江雪柔软的肩膀。 视频中的女人气质温婉,衣着很有品味。 尤其是那双又大又水的美眸,更是我见犹怜。 只看一眼,韩江雪就困惑了。 不是说小姨身体不好,过一天算一天吗? 看起来气色很好啊,大眼睛水汪汪的多迷人。 “好。” 视频中,小姨看了眼动作亲昵的二人,柔声问道:“领证了吗?” “领了。”张若愚拿起提前准备的结婚证,在视频前晃了晃。“新鲜出炉的。” “那就好。”小姨微微点头,看了眼韩江雪。“额头怎么了?” “昨晚床上磕的。”张若愚急忙解释,不想让小姨担心。 “小心点。”小姨似乎听懂了弦外之音,柔声说道。“不论什么时候,身体第一。” “知道了小姨。”张若愚看了眼视频背景,好奇问道。“小姨你这么晚还在车上啊?” “嗯,一会要见个客户。”小姨微笑道。“为了生活。” “小姨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张若愚关心道。 这次回燕京,他大概了解了小姨的生活现状。 一家上市集团的部门经理,工作还算体面,收入也不差,就是累了点,而且还是单身。 “好的。”小姨微笑点头,又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这才说道。“忘记恭喜你们了。” “新婚快乐。” 张若愚很心虚的回应,也不知道这段婚姻能让小姨开心几天。 “早点休息,小姨要去见客户了,改天再聊。” “小姨晚安。”张若愚笑道。 温柔地笑了笑,林清溪主动挂断了视频,似乎不想打扰这对新婚夫妻过二人世界。 可在视频关掉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眼中的柔软与温和,也仿佛从没出现过,透着寒意。 “老板,叶家到了。” 司机停好车,如释重负地说道。 只是开个车,却仿佛被扔进油锅,肝胆俱裂。 林清溪微微抬眸,车门已经被人拉开了。 她走下车,立刻有人撑起一把黑色雨伞,为她遮雨。 今晚,燕京城倾盆大雨。 老牌豪门叶家摇摇欲坠。 林清溪朝叶家大宅走去,身后几百把黑伞遮天蔽日,上百辆豪车把叶家堵得水泄不通,声势浩荡。 虽大雨连绵,却又仿佛寂静无声。 不远处,叶家大门口跪着十多个瑟瑟发抖的叶家人,浑身皆已湿透。 他们都是叶家骨干,是曾在燕京城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今晚,他们却跪在家门口,迎接一位大魔 王的降临。 叶家败了。 他们不得不跪在大魔王脚下。 或许臣服,叶家还能在燕京城立足,还有一席之地供他们残喘。 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逐渐传来,每一声,都掩盖住雨声,扎进了叶家人的心脏。 她来了。 那个犹如恶魔般的林家女人,降临叶家。 “林老板,不论您提出任何条件,叶家都能谈,求您高抬贵手。”叶家代表连头都不敢抬。 跪迎这个女人,叶家已经丢掉了所有家族荣誉,他们所求的,不过是生存下去的资格。 “不谈了。”林清溪居高临下,眼中哪里还有半点柔情。 有的,只是恶魔般的冷漠与残忍。 当张若愚在她面前挥动那鲜红色的结婚证时,她压抑在心中二十余载的情感,彻底塌了。 “今晚我心情不好。” 林清溪推开头顶的黑色雨伞,任凭刺骨的寒雨打湿全身。 此刻,她仿佛暗夜幽灵,行至叶家人面前。 因面色苍白而显得格外猩红的红唇,缓缓开启:“但我不想一个人心情差。” “叶家陪我。” 说完,她转身走了。 黑压压的黑伞朝两侧分开,为林清溪让出一条道。 所有撑着伞的西装青年眼神敬畏,如凝望神祗。 得到答案的叶家人彻底瘫软在地,跪地哀嚎,声嘶力竭。 今晚,林家女人一句心情不好,扎根京城三十余载的叶家,彻底除名! 第二十六章 狗眼往哪看? 张若愚表情古怪地挂断视频,嘟囔道:“小姨今天怪怪的,好像不是很开心。” “难道是怪我没有领证后第一时间通知她?” 张若愚摇摇头,正打算抱着红色脸盆去洗澡,韩江雪却开口了。 “她不喜欢我。” “谁不喜欢你?”张若愚心里有事,敷衍道。 “你小姨。”韩江雪抬眸,看了张若愚一眼。 “从哪看出来的?”张若愚回过神来。 “直觉。”韩江雪红唇微张道。“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有敌意。” “你很介意?”张若愚冷不丁问道。“你希望我小姨视你如己出,对你嘘寒问暖,掏心掏肺?” 韩江雪红唇嗫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混蛋嘴真臭! “韩江雪,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摆正自己的位置?”张若愚非常失望道。 “你奶奶对我好的都快让我无法呼吸了,你还想让我小姨也喜欢你?” “算我求你了行吗?下次见我小姨的时候,动动你那抹了蜜的小嘴,狠狠恶心她!” “真别像今晚装贤妻良母巴结我小姨了,再这样下去,她该堵着房门逼咱俩繁衍后代了!” 丢下这番话,张若愚痛心疾首地抱着红色脸盆进了浴室。 反观韩江雪,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猛一起身,差点眼前一黑栽个跟头。 搀扶着站起来,韩江雪拖着行李箱进屋换床单被罩,张若愚用那些带补丁的糙布铺床,蹭得她浑身难受。 因是地铺,韩江雪不得不跪地整理。为了不硌胯,她还带了床软绵垫底层。 可饶是如此,这睡觉环境还是太恶劣了,她怕今晚还失眠。 再睡不着,猝死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正打理着,韩江雪猛地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从后背传来。 哪怕没转身,她也有种被侵犯的耻辱感! 心头顿时怒火中烧,一回头,果然! 穿着短裤背心的张若愚正杵在门口,眼神充满火热。 “你狗眼往哪看!?” 韩江雪恼羞成怒,满脸冰霜! 这个无耻混蛋,竟趁着自己不注意,偷看自己的臀部? 张若愚猛地一回神,脸上却丝毫没有被抓现行的窘态。 相反,他脸色一沉,义正言辞道:“韩江雪,你还记得昨天结婚前,我是怎么和你约法三章的吗?” “当时我就说了!而且反复强调了好几遍!不要色诱我!” “你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韩江雪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都被抓现行了,你居然还贼喊抓贼? 人怎么可以无耻下流到这种地步? 还没等韩江雪回过神来,张若愚铿锵有力地喝道:“韩江雪,我不信你不知道自己的身材有多火辣!我更加不信你不知道自己的腰臀比有多可怕!” “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跪在地上撅屁股铺床?额头上还贴着创可贴,怎么,跟我玩战损美?” “韩江雪,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到底还想不想离婚!” 韩江雪彻底傻眼了。 混迹商场五年,她不是没见过贼喊抓贼,可抓成张若愚这样的,头一回。 不可否认,她这个动作的确不雅观,可她能怎么办? 挺着一米长的大白腿站着打地铺? 够得着吗? 再者,我动作不雅,你就不能回避?就非得偷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张若愚仿佛会读心术,沉声说道:“想问我为什么要看?为什么不回避?” “我就直说了吧,我当兵十年,看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每次跟食堂保洁阿姨打招呼都脸红心跳,看久了,都觉得她国色天香!” “你再看看你什么档次?什么姿势?我看着能 不腿软吗?能走得动道吗?” “够了!” 韩江雪满脸寒霜,第一次嫌自己嘴笨。 说,是肯定说不过了,但这混蛋也不全是歪理。 和尚当久了,对异性的确没什么抵抗力,这道理韩江雪能理解。 再者,他俩毕竟是合法夫妻,要是看两眼就雷霆大怒,格局小了。 “下次注意点。”韩江雪深吸一口冷气,咬了咬红唇,算了。 “你也是。”张若愚板着脸说道。 “我正值壮年,血气方刚。你要老这样,我哪受得了?” 韩江雪眉头一皱,冷冷道:“关灯睡觉。” 说不过我躲还不行吗? 张若愚倒是听话,关了灯爬上了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刚才那画面,他生平头一回看,视觉冲击太大了,到现在还在脑子里反复播放。 “睡了吗?”张若愚横竖睡不着,问道。 “没。”嗓音清冷,却透着疲惫。 “我也没有。”张若愚说道。“刚才给你骂精神了,有点睡不着。” 说的是人话吗? 我骂你什么了?不都是你在痛骂我色诱你,不尊重你吗? 韩江雪闭目不语。 “你今晚要是还睡不着,明天我们就搬家吧。”张若愚沉声道。“就去韩家住,我不信小老太受得了我。” 韩江雪眼神一亮,这要能搬家的话,她可就不困了。 可只精神了一小会,强烈的困意再度袭来。 快四十八小时没怎么睡了,她真的挺不住了。 “陪我聊会呗,其实我身上挺多闪光点的,你要想知道,我告诉你。”张若愚说道。 韩江雪脑子跟浆糊似的,连话都听不清了。 “要不聊聊你的救命恩人张向北?。”张若愚自言自语道。“他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男人,铁血纯爷们。” 韩江雪只听到纯爷们,就彻底断片了。 临睡前,她还有个顾虑,自己要是能睡着,这混蛋不会就不搬了吧? 跟小老太被恶心相比,她更想有尊严的睡觉。 见韩江雪彻底没动静了,张若愚撇嘴道:“还挑床?困急眼了,死人堆里你也照样能睡。” 呼… 黑暗中,细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张若愚眉头一皱,探头确定韩江雪彻底睡死了,不由得蹑手蹑脚爬下床,摸到了只穿着真丝睡衣的韩江雪身边。 身上有点香,借着月色,能清晰观摩她那绝美的容颜,以及饱满得能掐出水的娇躯。 因为快入夏了,韩江雪身上只盖了一层薄毯,婀娜曲线展露无遗。 张若愚面色沉凝地思考了片刻,终于,他伸出手掀起薄毯,然后慢慢往上拉,盖在了韩江雪的脑袋上。 刹那间,本就细微的鼾声彻底消失了。 张若愚心满意足地爬回去,夹着被子美美睡觉。 二十七章 搬可以,得加钱! “我八岁那年父母双亡,他们生前又因为聚少离多,连张全家福都没给我留下。” 副驾驶席上,张若愚吃着油条豆浆,神色凝重道:“这房子我住了十八年,承载了我所有的青春和记忆,也是爸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恶补了一觉的韩江雪皮肤红润,吹弹可破。 虽说对张若愚的出尔反尔有点不满,但听他这么解释,倒也释怀了。 再者,昨晚睡得就很香嘛。 我韩江雪还能换张床就不睡了? 见张若愚面露伤感之色,韩江雪淡淡道:“不想搬就算了,这楼拆不拆,我说了算。” “咱俩毕竟夫妻一场,我也不想让你难做。”张若愚把半根油条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搬可以,得加钱。” 韩江雪眉头一蹙,忽然觉得这混蛋并不是蛮不讲理。 至少,他知道为自己着想了。 “你说个价。”韩江雪抿唇说道。 能搬当然皆大欢喜,自己不用住危楼,睡地铺。 集团项目也能顺利推进,少这块地,损失至少一个亿。 “十亿。”张若愚狮子大开口。“亲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小雪,你应该明白,我之所以做出让步,完全是因为你。” 韩江雪脸色一冷,知道自己又被这混蛋耍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搬,却还在那惺惺作态,恶不恶心! “你明明可以直接去抢钱,却还要送我一套房子。”韩江雪板着脸说道。“你真是个好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张若愚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通行票,擦了擦满手的油渍。“也就这项目是你的,换另一个人,我能把他要成贫农。” 韩江雪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再聊她心态就得炸。 嘟嘟。 韩江雪手机响了,是弟弟韩动打来的。 “喂。”韩江雪淡淡道。 “姐,姐夫给你票了吗?我可听说了,之前通行票流到市面上,惹得北莽雷霆大怒,直接把票作废重做了。依我看,这票源会越来越紧张,你可得让姐夫抓紧啊,要不就拿不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韩动紧张的嗓音。 “拿到了。”韩江雪瞥了眼正拿通行票擦手的张若愚,心情糟糕透了。 “拿到了?太好了!姐你在哪,我马上过来取!”韩动激动道。 “他就给了我一张。”韩江雪有点为难。 “一张就一张吧!”电话那头的韩动沉默了下,咬牙道。“我也管不了别人死活了!” “这张是我的。”韩江雪习惯了摆架子,很难让她开口跟弟弟解释。 尤其是当着张若愚的面解释,太没面子了! “什么意思!?”韩动既惊又气。“你不给我票?你要自己去?” “我在开车,挂了。”韩江雪猜到弟弟接下来的话有多难听,索性挂了。 车厢内陷入沉默,张若愚甚至很没素质地把通行票揉成一坨,然后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好像生怕待会下了车,韩江雪会偷偷捡起来拿给韩动。 “就剩两天了。”韩江雪冷冷扫了张若愚一眼。“你还要折磨小动到什么时候?”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折磨我小舅子?”张若愚眯眼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真的?”韩江雪将信将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若愚反问道。 你什么时候不骗我了? “但我也有个顾虑。”韩江雪沉凝道,面露忧色。 “你说。”韩江雪淡淡道。 “事儿我是办了,可我担心小动到时候太过崇拜我,非得逼你伺候我,给我生几个孩子,你到时候一定要把持住。”张若愚慎重道,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韩江雪满脸厌恶,心中充满不屑。 你是拯救世界了吗?拿几 张票而已,我家小动就这点出息? “他不敢。”韩江雪冷冷道。 “那我就放心了。”张若愚微微点头,闭目养神。 昨晚看了点刺激的,满脑子都是细腰丰臀,梦里好几次差点被韩江雪祸害。 这会得补一补。 …… 滨海军校,某男生宿舍,气氛压抑之极。 韩动跳脚骂娘,心态彻底炸了。 姐夫给了票,你韩江雪就他妈给独吞了? 你一个满身铜臭的奸商跑去凑什么热闹? 你知道怎么敬军礼吗? 宿舍几个哥们都来劝韩动,虽说也很失望,却也没怪他。 这通行票的确难搞,连他们滨海军校,也就校长有资格去。让韩动搞四张,难如登天。 韩动一开始,也多少有点讲排场,爱面子的想法。 从知道有通行票这回事,他就在全班同学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过,必须让全班都去送偶像! 可现在非但不能让全班去,连他自己都没戏了。 面子丢了,他很难受,但也只是难受。 不能送偶像一程,他面如死灰,心脏抽搐的疼。 生,不能一堵偶像风采。 死了,连上柱香的资格都没有。 韩动的心如同窗外的天气,乌云密布,仿佛天塌了。 第二十八章 一路走好! 滨海的雨接连下了三天,天仿佛要塌了。 今儿是北莽战神张向北举行追悼会,并将骨灰葬在滨海的日子。 整座滨海静得可怕。 没有轿车按喇叭,没有行人嬉笑,所有市民仿佛商量好了一下,穿着朴素,只打黑伞。 高楼大厦的广告牌上,统一播放着一段张向北军事演习的画面。 却因带着头盔面罩,看不清模样。 所有市民路过时,都会驻足观看,以各自的形式,送这位传奇战神最后一程。 因为张向北,滨海被冠以英雄城市。 还是因为张向北,滨海今天被世界所聚焦。 滨海军校。 足以容纳三万余人的巨大操场上,站满了军校生。 他们是祖国的希望,是军方的未来。 纵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可这群未来的军部力量,依旧早早起床,在操场集合。 校长李培功踱步走来,亲自主持周一升旗。 瞧着台下那一张张稚嫩而倔强的脸庞,李培功动容了。 张向北的陨落,对军部是巨大损失。 对这群将张向北视作灯塔的军校生,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李培功手里有票,却选择了陪这帮孩子,以一种特殊的形式,送张将军最后一程! “升旗!奏国歌!” 一声高呼。 恢弘的音乐响起。 大雨之下,三万多名军校生齐刷刷敬军礼,全军合唱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雨水打湿了脸庞,与泪水混在一起。 短短一首歌,唱哑了所有人的嗓子。 每个军校生浑身颤抖,饱含热泪。 张将军陨落了。 他们心中的战神,倒了。 “校长!” 忽然,操场上响起一把沙哑而激昂的怒吼。 是韩动。 作为护旗手,他挺拔着站在台下,沙哑喊道:“我能不能请您帮一个忙!” 李培功怔住了,哪怕不知道韩动想让自己帮什么忙,他却重重点头:“能。” “请您立刻前往葬礼现场!替我!替全校师生!” “在张将军的骨灰前说几句话!” “您戎马一生!血染疆场!是全军榜样!您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们会站起来!” “从今往后,这片土地,这个国度,由我们守护!” “张将军!您一路走好!” 此言一出,全体军校生高呼。 “张将军,一路走好!” 李培功双眼通红,情难自禁。 这,就是传奇战神张向北的感染力。 他不仅仅是一名军人,更是一个符号! 在这个看似和平,却从未和平过的年代,国家太需要像张向北这样的军方领袖。 他活着,受万人敬仰。 他死了,一样能够激发全军血性! 谁敢说台下这帮稚嫩的孩子,将来不会成长为另一个张向北? 只要心中有热血,有矢志不渝的拼搏精神,未来的华夏,会有多少个张向北平地崛起? 张向北的存在,不仅是一把震慑海外的尖刀,不仅是一名传奇战神。 他真正的价值,真正的意义,是身体力行地,让他的信徒成为他。 并且,超越他! 凝望着台下的孩子们,李培功血脉喷张。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偶像? 轰轰轰! 上百辆军用越野闯入滨海军校。 上千名北莽精锐赫然而立,气吞山河! 每一辆车上,都飘荡着鲜红的国旗,宛若血染。 升旗那 一幕,龙飞全看见了。 孩子们的热血,澎湃,令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仿佛一夜之间回到十年前。 他双眼通红,气血翻滚。 龙飞永远忘不了少帅退役的那一晚。 他因为愤怒,狠狠打了一拳那个丢掉荣耀,抛弃北莽,背叛战友的混蛋! 北莽军,因他而闻名世界!令敌人闻风丧胆! 可现在,他要走! “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把你视作偶像!连老子都一直把你当成榜样!” “你知不知道,所有军人都把你当成穷尽一生都要追赶的终极目标!?” “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民众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的丰功伟绩,而感到幸福!感到安全?” “现在,你却要走!?” “你张向北,要当逃兵!?” 龙飞痛心疾首,难以接受。 为私。 他不忍看着张若愚用十年青春血泪换来的功业一朝散尽! 这个混蛋本可以成为华夏军方最闪耀的那颗星! 本可以登高绝顶,书写一世传奇! 为公,他若走了,若死了。 会有多少军人伤透心? 会有多少崇拜他,甚至膜拜他的年轻人,失去信仰? 挨了一记重拳的张若愚没有怪龙飞。 他知道这个小个子舍不得自己,舍不得十年战友情,更不希望自己沦为平凡,十年戎马,转眼成空。 可张若愚从未把自己当成所谓的英雄,或是精神领袖。 他仍记得父亲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大丈夫当死于边野,何须马革裹尸!” 张若愚记忆犹新,从军后,也一直奉行如初。 “张向北,已经功成名就了,受万人敬仰。”张若愚喝着烧刀子,对龙飞,对身边所有不舍的战友说。“张向北还能为这个国家做什么?还能为这片土地奉献什么?” “未来,你要张向北躺在功劳簿上受人朝拜?” “张向北继续活下去,只是一个人。一个或许会让民众感到安心,或许能让军人看到力量的所谓偶像。” “但张向北死了,华夏才会有千万个张向北站出来!” “张向北不需要膜拜,不需要被人仰望,更不需要被人供起来!” “他要的,是别人成为他!并且超越他!” “他死了,比活着有价值!” 龙飞望向那群甚至连校门都还没出,却可以振臂高呼这片土地,由我们守护的孩子们。 眼泪决堤,喷涌而出。 “哥,你是对的。” “这群孩子,就像你刚进北莽时的样子。” 龙飞向所有军校生敬礼,扯着嗓子怒吼:“全体都有!上车!” “张将军!想和你们做最后的告别!” 第二十九章 赶不上吃席了! 张若愚是被一阵手机声音吵醒的。 睁开惺忪眼眸的时候,他还听到床下有一阵小声的抽泣声。 一大早搁这哭丧呢? 张若愚撑起胳膊,探头看了眼蜷缩在被子里轻轻发抖的韩江雪。 “韩总,你大早上看什么鬼东西能把自己看哭了?还让不让人睡了?”张若愚靠着床背坐起身,满脸困倦地点了一支烟。 韩江雪闻言,立刻关上手机,止住了抽泣。 美眸红润,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惹人怜。 “没看什么。”韩江雪偷偷抹掉眼泪,嗓音有些哽咽。 她醒来后看到了一段张将军实战演习的视频,全网热度第一,画面惊心动魄,让她体会到了一名真正的战士,是何等的英勇。 随后,大数据给她推送了无数有关张将军的视频,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网友自发制作的。 她越看越动容,越看越敬仰这位传奇战神,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她翻看了无数视频,却没有一个视频露脸,哪怕是侧脸也没有。 张将军名满天下,却至死,也无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 哪怕在这茫茫人海中,自己有幸与他擦身而过,却又如何相认?如何言谢? 见韩江雪不搭理自己,张若愚叼着烟,眯着眼打开了手机。 好家伙,全网都在那追悼张将军,视频做的一个比一个悲情,一个比一个夸张。 感觉这孙子拯救了整个银河系! 张若愚随便点开两个视频扫了眼,略微满足了下虚荣心,可每次视频结尾都点一堆白蜡烛,在那疯狂给张将军招魂,看的真晦气! 张若愚觉得上头稍微过了点,这不是白白浪费公共资源了吗? “韩江雪,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张若愚吐出口浓烟,冲正在叠被子的韩江雪说道。 “什么过分?”韩江雪情绪低落,一会还得开车去参加追悼会,她得稍微准备一下。 “再怎么说,咱俩是夫妻吧?你一大早上当着老公的面给别的男人哭丧,还在那泪眼婆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韩江雪俏脸紧绷道:“别说张将军曾经救过我,即便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就不能为张将军的牺牲而哭吗?” 张若愚撇嘴道:“你哭再大声他能听到吗?” 韩江雪闻言,却是冷声质问:“你不是张将军的兄弟战友吗?你就一点儿也不难过?不伤心?” 张若愚闻言话锋一转,沉声道:“我的眼泪早已经哭干了!” 韩江雪不想和这混蛋瞎扯,皱眉道:“追悼会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了,你准备一下。” “干嘛?我也要去啊?”张若愚表情古怪。 “你不想去?”韩江雪意外道。 这种场合说百年难遇都不夸张,这家伙既是张将军的战友旧交,更和那帮北莽军交情深厚。 这么正式的场合,他居然不想去? “去这种地方容易触景伤情,我实在不想和大家抱头痛哭。”张若愚沉声说道。“太没面子了。” 再说了,哪有人参加自己追悼会的?那不是活见鬼嘛! 韩江雪微微皱眉,深知这混蛋不想去,可能真是怕太难受。 可有些事,终归是要面对的。 “去吧,就当和张将军告个别。”韩江雪起身道。 张若愚见状,也不再执拗。 他说不去,是真不想去。 那里,有太多他不想回忆的东西。去了,只会徒增伤感。 简单收拾了下,二人穿上韩江雪早就准备好的黑色丧礼服。 韩江雪看了眼一身黑的张若愚,尤其是那轮廓分明的侧脸,以及忽然回头看向自己的深邃眼眸。 她的心,猛地一颤。 那一抹眼神,那一道侧脸,她仿佛在刚才的视频中 看见过。 竟是和张将军有几分神似! “你也觉得我穿这一身很帅?”张若愚得意道。“当年张将军就夸过我的气质和黑色很搭,尤其是这种修身西装,更能展现我的冷酷和狂野。” 韩江雪看了张若愚一眼,这家伙此刻在这油嘴滑舌,大概也是为了掩饰他心中的伤痛吧? 不把负面情绪拿出来影响别人,至少在这方面,这混蛋还挺爷们。 “走吧。”张若愚眼中再度浮现轻佻与浮夸,犹如初见。 刚才这娘们可能看出点端倪了,不行,以后得收敛点,不能再随随便便展露战神魅力,真要身份被曝光,别说这辈子,她下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哦。”韩江雪缓过神,自嘲着摇摇头。 也许只是心情有些低落,出现了幻觉。 一个是当了十年炊事兵的厨子,一个却是名满天下的国民战神,民族脊梁。 怎么会有半点相似? 韩江雪深感自责,觉得自己侮辱了张将军。 “走啊?还在这发什么呆呢?” 耳畔响起张若愚聒噪的催促。 “再慢点就赶不上吃席了!” 第三十章 你还敢瞪我? 追悼仪式安排在南城近郊。 为了厚葬张将军,滨海官方划了一大块地,还在周边新增了几个公交站点。 瞧这规格,估计是奔着旅游景点打造的。 韩江雪驾车抵达目的地时,现场一片肃静。 进出口有北莽重兵站岗,各界送来的花圈横幅,更是让张若愚觉得自己要不躺进棺材,都对不住人家的拳拳盛意。 下了车,二人正要朝入口走去。 却迎面碰上了死对头梁岱山。 “梁总怎么也来了?”张若愚面带虚伪笑容,毫无感情,全是技巧。 那死矮子怎么办差的? 什么阿猫阿狗都给通行票? 梁岱山也明显没料到会在这儿碰到张若愚夫妇,可转念一想,凭韩老太的出身地位,能拿到通行票倒也不难理解。 “张将军为国为民,是我仰慕已久的民族英雄。”梁岱山唏嘘道。“既然张将军葬在滨海,我当然要一睹风采。” “就剩个骨灰盒了,能睹个什么风采?”张若愚眯眼说道。“据我所知,北莽放出来的通行票可没几张,梁总该不会是买的黄牛票吧?” “真要是这样,那可是对张将军的大不敬!回头再让北莽知道了,你可有大麻烦!” 一番危言耸听,令韩江雪红唇微翘。 这混蛋,真是见谁恶心谁,连梁岱山都被他泼脏水泼急眼了。 “看见了吗?”梁岱山抬手指向远方。 二人顺着手势看去,一座巍峨高大的真人雕像岿然耸立。 “张将军的骨灰还没送来滨海,我就已经联络有关部门打造这座雕像了,算是对张将军的戎马一生略表敬意。”梁岱山大气道。 这真人雕像日夜赶工而成,可是花了梁岱山好几千万! 再算上他为追悼会准备的几千发一万一炮的烟花,一个亿没了! 就这,自己还不能入个场了? “大手笔啊。”张若愚把手放在额头上,瞄了两眼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张将军一生为国,他的壮举能用钱来衡量?”梁岱山大义凛然道。 “不能。”张若愚摇头说道。“我就是觉得你这钱花的太冤枉了,甚至有侮辱张将军的嫌疑。” 不等梁岱山反击,张若愚掷地有声道:“张将军丰神俊朗,棱角分明,双眼炯炯有神,五官挺拔立体。” “你再看看你花钱做的雕像,眼小鼻子塌,肥头大耳,满脸猥琐,还有双下巴。” “梁总,知道内情的,相信你是个爱国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张将军有血海深仇,故意抹黑他!” 梁岱山被栽赃的真有点上头了。 要不是知道这混蛋是韩家上门女婿,非得剥了他的皮不可! “你还敢瞪我?”张若愚满脸不快,怒斥道:“我作为张将军的老战友,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没当场找你算账就算我顾大局,识大体了!你还想跟我急眼?” 梁岱山初次见这小子就知道不好惹,却没想到他这破嘴能臭成这样,当即深呼吸,不敢再说。 余光还瞥了眼集团头号劲敌韩江雪,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怜悯:可怜的世侄女,你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说话间,远处缓缓驶来几辆大型客车。 伴随呼哧呼哧的停车声,成群结队的滨海餐饮部厨子走下车,看似满脸愁云惨淡,伤心欲绝,眼中却分明藏着沸腾与激动。 他们如同春游踏青,在几个领队的指引下,朝追悼会入口走来。 “你们来干什么!?”梁岱山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正好让这群厨子撞枪口上了。 众人被梁岱山吓了一跳,而且连大老板韩江雪都在,更是心慌意乱。 “梁总,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张若愚点上一支烟,眯眼说道。“我的人,你也要插一脚?” 梁岱山眉头一挑,什 么就你的人?连你这厨师长都归我管!我还不能管这群厨子? 这时一名领队颤巍巍地解释道:“梁总,我们给公司请过假了。而且今天凌晨两点我们就赶到公司做好盒饭了,饭菜品质比平时更丰盛,量更大。” “我们来,就是想送张将军一程。” 梁岱山闻言,却也收敛了脸上的威严。 人家活也干了,假也请了,继续在外面训斥有点不近人情了。 不由闷哼一声道:“怎么送张将军一程?你们有通行票吗?”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场合?” “看见门口那群威风凛凛的北莽军了吗?人家在那站岗,就是拦你们这种搞破坏的人!” 这时,另外一名领队小声说道:“梁总,我们都拿到票了…” 梁岱山如遭雷劈。 拿到票了?还我们? 怎么你们餐饮部这帮臭厨子全有票啊?把老子当智障? 老子走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才混到一张票,你们凭啥人手一张? 难不成君盛餐饮部的厨子全他妈是隐姓埋名的兵王战神? 面对梁岱山的质问,众人纷纷掏出了通行码。 一瞬间,梁岱山的内心彻底失衡了。 这群孙子还真他妈没撒谎,他们是真有票! 这得有两百多号人吧? 怎么,这一个个不是战神兵王,就是隐世家族的继承人,富家少爷? 都不差钱?就是玩儿? 就在梁岱山傻眼之时,不远处,数万名滨海军校生或乘车,或跑步,乌泱泱地涌了过来。 他们直接穿过门禁,朝追悼会现场跑去。 梁岱山愣在原地,满脸绝望。 感情这追悼会谁都能进,想来就来,就他妈我是冤种? 这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淅沥沥地打在梁岱山有点麻麻的老脸上。 第三十一章 他是你爹? 张若愚跟随人群走进仪式现场,面色沉重道:“刚才小动远远给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眼神狂热,浑身发抖,好像羊癫疯发作。” 不等韩江雪开口,张若愚继续道:“你知道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吗?” “从今往后,他将视我为新一代偶像,并取缔张向北在他心中的霸主地位。” 韩江雪娇躯一颤。 也不知是被张若愚恶心了,还是有点担心。 真要这样,那无形中就为离婚带来了更多变数。 “以后你对他狠一点,见面就拳打脚踢,羞辱他的自尊,扼杀他的灵魂。”张若愚出谋划策道。 “让他痛恨你,憎恶你,见不得你好,甚至希望看见我逼你打胎,家暴你。” “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对我的崇拜,实现能量守恒。” 韩江雪越听越觉得离谱,冷冷扫了张若愚一眼:“你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吧?” “这不是沈大公子吗!?” 张若愚没鸟她,大步上前交际。 韩江雪闷哼一声,跟了上去。 沈云朝也来了。 此刻的他身穿定制西装,满脸倨傲。 虽孤身一人,却摆出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场,自我感觉非常棒。 “你居然也能进来?”沈云朝阴着脸,冷笑一声。 可在瞧见韩江雪的瞬间,脸上立马堆满了绅士微笑。 “我还想问你呢。”张若愚匪夷所思道。“沈大公子,你该不会是拿假票混进来的吧?” “要真是这样,你可得低调点,万一遇到北莽查票,他们非把你打成猪头不可!” 当着冰山女神的面被张若愚恶心,沈云朝目露寒光道:“小子,嘴放干净点,什么叫假票?我之前的票就是真的,只不过北莽作废了重做而已!” “明白了,你是拿着作废的票混进来的?”张若愚一脸释然。 “放屁!”沈云朝差点骂娘,恶狠狠瞪视张若愚。“你以为门口那帮北莽军是摆设?” 沈云朝气疯了。 他查过了,这孙子就是个在北莽当了十年炊事兵的厨子,能他妈有什么背景? 之所以没立马把他沉海,是因为北莽军就在滨海,怕闹大了,或者失手了,这孙子仗着北莽老兵的身份找娘家人帮忙。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如此盛大的场合再次遇到这傻鸟。 但既然天赐良机遇到了,他必须把上次在君盛受的憋屈,全给找回来! “韩总,你认识那个身后跟着一大帮部下的青年将领吗?”沈云朝抬手指向远方。 那青年一身黑衣,神情冷峻而孤傲。虽就这么杵在人群中,却浑身弥漫着极为霸道的领袖气质。 韩江雪看了眼,觉得有点眼熟,却喊不出名字。 “我还以为是谁呢。”张若愚点了根烟,满脸不屑道。“不就是窦宪东嘛。” 沈云朝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小子,如果我没猜错,你能喊出他的名字,估计是在军事频道看过他的专访吧?” 不等张若愚开口,沈云朝却得意道:“而我,却是和窦宪东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他这次来滨海,还专程找我叙旧喝酒。” 韩江雪随口说道:“他很厉害么?找你喝个酒就高兴成这样?” 虽是协议结婚,还经常被他恶心,但外人挤兑他,韩江雪不干。 更何况,这混蛋为自己打过架,还帮弟弟实现过心愿呢。 “韩总你平时不怎么关注军方消息,不了解窦宪东很正常。” 沈云朝一副对窦宪东了如指掌的模样,如数家珍道:“我兄弟虽说不像张将军那样名震天下,但在军部,也是炽手可热的青年领袖。我甚至听说,张将军这一走,他就是军方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也许将来,他的成就还会在张将军之上!” 韩江 雪的确不怎么关注这些,但听沈云朝这么一说,大抵也知道这窦宪东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当下转移话题道:“人家再厉害,和你有关系吗?” “听你在这夸夸其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爹。” 沈云朝闻言,脸都绿了。 这韩江雪吃错药了?以前冷归冷,也没见她嘴这么毒啊? 怎么,找到老情人了,不寂寞了,不把自己这备胎当人了? 水性杨花的狗女人! 张若愚却抽了抽嘴角,这娘们学习先进理论的速度挺快啊。 以后得悠着点,可不能把徒儿教的小嘴儿抹蜜,倒把师父给腻死了。 “韩总,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不论你现在有任何困难,但说无妨,只要我给我兄弟打个招呼,他都能帮你摆平。”沈云朝斜了张若愚一眼,阴阳怪气道。“我可不像某些只会打嘴炮,屁本事没有还谁谁瞧不起的臭厨子。” 张若愚非但不生气,反而咧嘴一笑:“你甚至不忍心报我身份证号,你真好。” 韩江雪本来还想替张若愚怼回去,可这家伙的心态是真好,甚至活学活用,抄袭自己。 “韩总,我正好还有几个街坊想来送张将军,却苦于拿不到通行票,要不——”张若愚冲韩江雪眨了眨眼。 韩江雪会意,也知道沈云朝在那吹牛,真有这种大人物兄弟,早在自己面前吹翻天了,还用等到现在? 沈云朝闻言,却是脸色陡变,明显有点慌了。 他刚才说那些话,的确是想露脸,在韩江雪面前自抬身价。 他也压根不是窦宪东的好哥们,只是年轻时两家有往来,算是认识。 甚至就连他能进来,都不是拿了北莽的票,而是被窦宪东当行李一样带进来的。 他之所以敢在那吹牛,是因为他知道像韩江雪这种自强到变态的女人,不可能真开口求自己办事。 可他忽略了韩江雪身边,还有个脸都不要的张若愚… 这孙子,啥不敢说? 他都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和韩江雪在一起,就是为了分她家产。 大意了啊。 “可以吗?沈总?” 沈云朝的耳畔,响起了韩江雪那磁性好听,平时怎么听都不腻,今儿却跟哀乐一样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北莽开心果! 沈云朝心中不断警告自己:小沈,求你了,别装了,丢个小脸不算什么。真要把心情看起来就不好的窦宪东惹烦了,脸可就丢大了! “当然可以!” 沈云朝那么骄傲的男人,不允许自己说不行! “拜托了。”韩江雪眯起美眸,唇角微微上翘。 她突然觉得,像张若愚那样任性,脸皮厚,嬉笑怒骂地活着,真的很过瘾。 端着多累啊? 该骂骂,该喷喷,甭管形象怎么样,起码痛快。 两口子目送沈云朝颤巍巍去要票,韩江雪问道:“你说他能要到票吗?” “我哪知道。”张若愚双手掏兜,四处瞄了几眼,场面真大,真热闹,这追悼会办的跟赶集似的。 韩江雪见他似乎没什么兴趣,索性到处看了看。 可所见之处,那帮北莽军无一不是面色冷酷,寡言少语。有些甚至如一块石头杵在哪儿,一动不动。 没有一个军人,像张若愚那样碎嘴毒舌。 “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你的嘴这么贫,还这么毒,有时候毒的还挺好笑。” 闲来无事,韩江雪第一次以这种正式的口吻和张若愚聊天。 她很好奇,一个能让龙飞喊老班长,能引来五千北莽军祝贺新婚快乐的男人,真就如自己所见,像个无赖? 至少那天出车祸的时候,他表现的就很爷们,还挺凶。 “我从小就是个活宝。”张若愚点了根烟,咧嘴说道。 “在北莽,大家都说我是一个可爱的开心果。” 韩江雪微微皱眉,这混蛋… “站在这里的北莽军,包括追随窦宪东的那帮军人,哪怕是窦宪东本人,他们看起来都很严肃,很冷酷。”韩江雪红唇微张道。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样子,才是我心目中军人的形象,应该也符合大部分人对军人的想象。” 站在她面前的张若愚,甚至是一个十年老兵,哪怕是炊事兵,也不应该过于搞笑… “你这思想就有点狭隘了。”张若愚吐出口浓烟,耸肩道。 “首先,他们多少有点扮酷耍帅的嫌疑。” “其次,张将军骨灰在那躺着呢,总得给几分薄面,让自己看起来伤心一点吧?” “最后,幽默是需要天赋的。” “我就问你一句,你这辈子见过比我更搞笑的男人吗?” “——” 韩江雪有点绷不住了。 有没有更搞笑的,暂时不确定。 但脸皮这块,你已无敌。 “不可否认,你的确有点天赋。” 韩江雪承认了。 只要这家伙不是在恶心自己,她是真觉得很好笑。 “但你是怎么做到在作战部队服役十年,还能一如既往地保持乐观?”韩江雪偏头望向张若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张若愚至今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在传奇作战部队待了十年的老兵,反差太大了。 大到就像大学老师天天蹦蹦跳跳地上讲台,大到就像农民工累死累活回到了宿舍,居然很有讲究地给自己醒一杯红酒,然后用黑胶唱片放一曲莫扎特的交响曲。 反差大到韩江雪有些错乱。 “别好奇了,咱俩也过不了几天。”张若愚吊儿郎当道。 “你与其在这瞎琢磨,倒不如趁着这段日子,学学我身上难能可贵的乐天精神。” 说罢,他抬手指向前方:“沈公子真去要了。” 韩江雪被岔开了话题,迎面望去:“你真的有几个街坊想来吗?” “没有。”张若愚摇头。 “那他要是真把票拿来了,你怎么办?”韩江雪有点无语。 “我会给他竖个大拇哥。”张若愚一字一顿道。“并说一句沈公子好棒棒!” “——” 沈云朝颤颤巍巍地来到窦宪东面前,却险些被几名孔武有力的部下推开。 “有事?”窦宪东斜了眼沈云朝,口吻淡漠之极。 “东哥,我这儿有几个亲戚也想来一堵张将军风采,不知道你这儿方不方便——”沈云朝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方便。”窦宪东神情冷漠道。“滚。” 沈云朝狼狈走开。 窦宪东冷漠的眸子,却再度落在了那副棺材上。 眼中看不出是愤怒,是痛恨,还是遗憾。 对于棺材里那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窦宪东的心情复杂到纵有千言万语,也难形容万一。 沈云朝垂头丧气地走回来,无可奈何地摊手道:“韩总,我刚问过了,我兄弟说北莽那边已经没票了。” 韩江雪面无表情,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 “沈公子,说假话是要吞一千根针的。”张若愚阴阳怪气道。 “你要不信你自己去问!你不是北莽老兵吗?你要能要到票,还找我干什么?”沈云朝不满道。 “这不是给沈公子一个表现的机会嘛。”张若愚玩味道。“可惜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沈云朝当即就急眼了,怒骂道:“孙子,你他妈少在这阴阳怪气!你要真有本事就去要!老子好歹还认识个窦宪东,你他妈一个臭厨子在这装什么装?” “我就纳闷了,你一个在北莽混了十年才混成个班长的废物,哪来的自信在这装腔作势?” “不知道的还他妈以为你能跟龙飞少帅称兄道弟呢!” 沈云朝满肚子邪火,刚被窦宪东骂完又被张若愚恶心,也不管韩江雪怎么看自己,先骂个痛快再说。 张若愚咧嘴笑了笑,今儿是北莽主场,他就不闹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跳梁小丑。 他刚打算拉着韩江雪离开,却发现这娘们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绝美的脸庞上布满寒霜。 很明显,她生气了。 因为姓沈的破口大骂张若愚。 厨子怎么了? 偷你家大米做饭了? 我韩江雪恶心两句就算了,那是我领了证的男人,你凭什么在这狗叫? 认识个窦宪东了不起? “他还真可以在你面前装。”韩江雪红唇微张,眼神冰冷道。“因为他真能和北莽少帅龙飞称兄道弟。” 沈云朝的情绪彻底失控,连韩江雪的面子也不给了! “韩总,说大话当心闪了舌头!” 韩江雪面无表情。 站在一旁的张若愚却嫌弃地瞥了女人一眼。 这娘们,非得给爷们找事! 啪嗒。 张若愚点了一支烟,摆足了造型和微表情,这才一字一顿道:“严格来说,韩总说的并不准确。” “龙飞在我面前,永远不敢称兄,他就是个弟弟。” 第三十三章 不是这种人! 沈云朝听了这话,暴躁的心情反倒平复了。 这年头吹牛也传染? 看自己吹牛,韩江雪不甘寂寞了?都敢说她老情人能跟北莽少帅称兄道弟了? 被韩江雪这一通猛吹,这姓张的更是直接高-潮了? 还他妈不敢称兄,就是个弟弟? “小子,你怎么不说棺材里躺着的张将军也是你跟班?”沈云朝阴阳怪气道。“吹牛还害羞?脸皮薄了吧?” “沈云朝!我警告你,说什么都行,别侮辱张将军!” 韩江雪寒着脸,正要开口训斥。 张若愚却眉头一挑,瞥了韩江雪一眼:“男人吵架,你插什么嘴?” 怎么个意思? 张向北给我当小弟委屈他了? 怎么就侮辱他了? 我张向北一点都不觉得委屈!还很兴奋! 韩江雪见状,冷冷瞪了张若愚一眼,暗骂这混蛋不识好歹! 自己助他骂街呢,他还不乐意了! “行了!别在这一唱一和了!”沈云朝铁了心要让这混蛋出丑,阴阳怪气道。“你真这么牛,要不把龙将军喊过来聊两句?” “实在不行,把北莽八大王牌师的头儿叫过来叙叙旧也行。” “你但凡能叫来一个,老子跟你姓!” “你在想屁吃。”张若愚一脸嫌弃。 “我老张家没你这种不孝子!” 沈云朝跳脚骂娘:“你少他妈在这打嘴炮!有种你就叫人!” “老子就不信了!你一个臭厨子能有这么大的脸!?” 张若愚撇嘴道:“我叫来了怎么办?” “你能叫来你是我爹!”沈云朝看似激动,实则也是激将。 刚才他就是被赶鸭子上架,为了面子跑去找窦宪东。 男人嘛,谁会在美女面前认怂? “你能不能改改你到处认爹的毛病?我要真是你爹,非打断你狗腿不可。”张若愚吊儿郎当道。“我要真叫来了,也不用你认爹,去张将军棺材前跪着唱首《哭诸葛》就行。在北莽,张将军人称小诸葛,也算应景了。” 顿了顿,张若愚斜睨了沈云朝一眼:“这首展现父慈子孝的千古名唱,你应该会吧?” “废话!老子从小看三国演义长大的!”沈云朝双目一瞪,沉声道。 “你真能叫来,老子再附赠一首《这一拜》!” “成交。” “既然沈公子这么有诚意,我不仅给你把龙飞喊来,八大王牌师的头儿我也全给你叫来!” 张若愚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站在一旁的韩江雪却忧心忡忡,忍不住扒拉了一下张若愚,低声道:“你真有把握?我看北莽高层忙的不可开交,一大堆领导围着他们呢…” 张若愚一把推开碍手碍脚的韩江雪,撇嘴道:“臭女人!要不是你在这胡说八道,我能赌上我职业生涯积攒的所有面子打这通电话?” 韩江雪有点委屈。 我这不是给你撑腰么? 再说,那晚龙飞也真来祝贺你新婚了啊。 说你们称兄道弟没问题吧? 只是今儿这场合太大,人家未必会给你这小班长面子。你自己就不能冷静点?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 呵,男人。 沈云朝却是冷笑不已。 让你这孙子继续装! 今儿老子脸丢干净了,你这脸也别想要! 嘟嘟。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张若愚当着二人的面张嘴就喷:“小飞,我不管你有多忙,正在接待什么大人物。我就问你一句,我这老班长来半天了,想抽烟,烟没人递一根,想喝水,水没人送一杯。” “怎么,张将军尸骨未寒,我这个张将军生前最好的兄弟,你们就不放在眼里了?” 说罢,他径直挂断了电话。 韩江雪小心肝一阵揪的疼,求人就这口气?自己要是龙飞打死也不来! 沈云朝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眯眼说道:“韩总,说句你不爱听的,就你这初恋男友,纯纯就是个傻鸟。” “上次在停车场,他还偷偷跟我说之所以跑回来和你旧情复燃,就是想分你的家产。” 沈云朝坏人做到底,直接摊牌! 韩江雪俏脸紧绷。 张若愚有没有这想法,是不是真贪财,韩江雪还是接触少了,看不出来。 但就冲他这破嘴,韩江雪觉得张若愚当时能说出这话,肯定是不在状态。 否则这混蛋但凡开口,至少也得逼自己先打几次胎,然后抛妻弃子,最后才霸占韩家全部家产! 还跟自己分家产? 他不是这种人! 韩江雪见沈云朝还要再说,不由冷着脸说道:“他想干什么是他的事,你在这操心什么?他又没认你这个儿子,就算把我的钱全骗走了,还能分你点?” 沈云朝抽了抽嘴角。 这臭女人,嘴真臭! 说话间,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数万人的追悼会现场,足有七八个足球场大的崭新陵园内,一片哗然。 尽管这是张将军的追悼会,保持肃静是应该的。 可北莽军新一代少帅龙飞,率领北莽八大天王同时出场,仍是让不少军校生行注目礼,发出惊呼。 这九人,就是当今北莽军的传奇!活着的传奇! 他们迈着钢铁般的步伐,神情肃杀,浑身充满了爆棚的威猛气场! 仿佛九座大山,朝张若愚这边走来! 第三十四章 嫂子,来一根? 沈云朝浑身发抖地盯着被万众瞩目的龙飞朝自己这边走来。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战术性后撤了两步。 心中疯狂哀嚎:你们不要过来啊! 可天不遂人愿,不仅龙飞来了。 他麾下的八大天王,名震天下的北莽八大战神,全来了! 虽只有九人,却仿佛千军万马,气吞山河! 韩江雪也被惊到了。 忍不住偷偷瞄了张若愚一眼。 这家伙,却非常摆谱地叼着烟,双手掏兜,右脚探出一小步,身子一歪,一副睥睨天下的姿势。 “老班长!” 龙飞一开口,紧随其后的北莽八大战神,也高声呼喊。 而后各自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围着他派烟。 甚至,那八大战神在给张若愚发烟后,还很礼貌地走到韩江雪跟前,非常礼貌地问道:“嫂子,来一根?” 韩江雪红唇嗫嚅,这场合,这氛围,自己要不点一根,多少有点不合群。 可瞧着数万双眼睛若即若离地,都盯着自己这儿,她实在不想滨海第一冰山美人的形象毁于一旦。 “在外面就不抽了。”韩江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是。” 八大战神纷纷向韩江雪敬礼,把她团团围住。 这个气质出众,长的跟仙女似的美人,就是哥的老婆。 据说连证都领了。 八大战神对嫂子还算满意,大差不差的,勉强配得上哥。 “嫂子,您嫁给我们老班长,算您有福了。”一名战神掷地有声道。“我家哥哥幽默风趣,号称北莽喜剧人,平时待人更是谦逊有礼,儒雅随和。夸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过分。” 韩江雪心脏漏了一拍。 哪就谦逊有礼了?哪就儒雅随和了? 还他妈陌上人如玉? 这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那边,龙飞亲自给叼着烟的张若愚点火,直接把牌面拉满。 当小弟的,能不知道哥那点小心思?要不能接少帅的班? 北莽可不光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哥,怎么忽然搞这么大阵仗?”龙飞低声问道。 之前哥连来都不想来,怕触景伤情。现在非但来了,还搞这么大,龙飞很好奇。 “你嫂子正跟人斗气呢。”张若愚吐出口浓烟,纵被数万人窥视,他仍云淡风轻,彰显厨子本色。 “哥你真疼老婆。”龙飞不着痕迹地拍了一记马屁,心下却是暗忖:哥什么时候也开始争风吃醋,爱慕虚荣了? 张若愚撇嘴,没搭理他,抬手冲被挤到一旁的沈云朝招了招。 后者见状,哭丧着一张脸走过来。 “这位沈公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刚才还说想去张将军灵前唱首歌悼念一下。”张若愚咧嘴笑道。“所以我叫你过来商量下,看看这事能行吗?” “当然没问题。”龙飞一本正经道。“张将军生前在咱们北莽本就是文艺骨干,那把嗓子更是高音亮,中音稳,低音沉。北莽好几届歌唱大赛他都勇夺第一,屡屡斩获歌神封号。” “方便问一下沈公子打算唱什么歌?”龙飞客气道。“我让后台关了哀乐,给你准备伴奏。” 沈云朝吓得混身直哆嗦。 还他妈要准备伴奏? 该不会那几十台音响也要全打开吧? 现场几万人看着啊! 这他妈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哭诸葛。”面对北莽少帅龙飞看似客气的质问,沈云朝不敢有所隐瞒。 “千古绝唱啊!”龙飞满脸正色道。 “还有首这一拜。”张若愚补充道。 “有品味。”龙飞竖起大拇指,回头冲八大战神道。“哥几个,送沈公子上台!” 沈云朝基本上是被八大战神架上台的。 龙飞点了根烟,眯眼盯着被架上台的沈云朝:“哥,这么严肃的丧事直接被你干成喜事了。” 算上稍后的烟花齐放,再来段歌舞表演,赶上北莽联欢晚会了。 “谁说办丧事就一定得哭?”张若愚耸肩道。“就不能有点个人特色?” 龙飞哑口无言。 近十年,北莽牺牲了一千多名战士,要是牺牲一个就哭一次,他早哭瞎了。 龙飞凝眸抽了一口烟,喃喃道:“也对,兄弟们爱热闹,北莽人,也不爱哭鼻子。” 三年前,一名牺牲的兄弟在临终前揪着龙飞的衣领:“别哭!让老子记住你笑的样子!” “免得老子十八年后重回北莽,认不出哥几个!” 男儿有泪不轻弹,到了伤心处,也要憋回去! 伴奏起,沈云朝开始了他的表演。 “唱的好!” 龙飞啪啪鼓掌。 少帅一带头,北莽军纷纷起哄。 哪里还有肃穆悲伤?全是快意! 可除了北莽人,绝大多数人都傻眼了。 这,会不会对张将军不太礼貌? 不过,这歌听起来,还真的挺应景… 韩江雪踱步来到张若愚身边,神情略有些拘束。 看着站在棺材旁唱歌的沈云朝,明明那么滑稽,想笑却又不敢。 可当沈云朝兑现承诺,唱起那一拜,北莽军居然开始帮他合唱,这画面… “长矛在手,刀剑生辉,看我弟兄,迎着烽烟大步来…” 北莽军齐声合唱,却是把沈云朝给激动坏了。 他越唱越卖力,扯着脖子,青筋暴露,明显陷入了沉浸式表演。 唱歌有什么丢人的? 给张将军唱首送行歌怎么了? 那是老沈家祖坟冒青烟! 本来还扭扭捏捏的军校生,也被北莽军感染了,跟着起哄鼓掌。 要不是碍于这歌太老太陌生不会唱,指定就万人大合唱了。 就连韩江雪也慢慢适应了这荒诞却合理的氛围,忍不住轻轻看了张若愚一眼。 也许他是对的。 越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越是应该拥抱生活,嬉笑怒骂地活下去。 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不也是为了让别人笑着活,才死的吗? “沈公子唱功了得,这要是搁在咱们北莽,张将军未必是他的对手。”张若愚鼓掌道。 龙飞咧嘴一笑,深深看了眼张若愚:“我还是觉得张将军唱的好点。” 韩江雪倒抽了口冷气。 瞧着北莽少帅龙飞那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难不成名震天下的张将军,也是这路人? 就在数万人为沈云朝这位实力唱将喝彩,现场气氛也即将达到顶点时,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窜上台。 他一脚踹在沈云朝肚子上,满脸冷峻道:“闭上你的臭嘴,滚下去!” 上台打人者,正是窦宪东。 一位把沈云朝带进追悼会,却一辈子活在张向北阴影之下的军部猛将! 第三十五章 棺材里的亡魂! 原本“欢天喜地”的气氛,就这么被窦宪东一脚踢爆了。 他眼神阴鸷,冷峻的脸庞上寒光闪烁。 目光所及,更是杀意昂扬! 仿佛这场闹剧,彻底激怒了他,令其忍无可忍!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挨了一脚的沈云朝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这孙子下手还真他妈狠! 沈云朝恼怒不堪,不明白自己给张将军唱首歌送行,碍他什么事了! 自己可是龙将军亲自请上台的! 护驾的还是北莽八天王! 你窦宪东凭什么让我滚?! 这是你的地盘吗? “好好一场葬礼,给你们搞的乌烟瘴气!” 窦宪东漆黑的眸子冷冷扫视台下数万人,浑身爆发出肃杀之气。 “张向北身为北莽军领袖,国家耗尽十年心血培养的军方旗帜!一个代表着军人形象,象征着军人权威的男人!” “你们却在他的葬礼上装疯卖傻,大肆捣乱!” 窦宪东居高临下,俯瞰众人。 眉宇间,戾气横生! 沈云朝被这一番痛斥,非但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怒骂道:“姓窦的!老子是龙飞将军亲自请上台的!台下的北莽军,也在一起合唱!” “人家北莽都没觉得有问题,你凭什么在这指手画脚?!” 你窦宪东在军部是炽手可热! 可你他妈能跟北莽军相提并论?能跟龙飞少帅争锋相对? 能跟棺材里躺着的张将军一较高低么? 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 窦宪东脸色一沉,锋利的眸子冷冷瞪视沈云朝:“别说他龙飞!就算张向北活着!他也没资格把他的葬礼搞成一场闹剧!办成一个笑话!” 被窦宪东这一瞪,沈云朝浑身一哆嗦,仿佛触电。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窦宪东看似义正言辞,实则,就是来找茬的! 找北莽军的茬! 找棺材里张将军的茬! 瞧他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好像张将军名满天下,全他妈靠国家造神,靠部队宣传出来的一样! 真要这么简单,怎么没人捧你? 台下一片哗然。 数千北莽军更是怒火滔天! 龙飞眼中闪过一道冷色,正要动手,却被张若愚拉住了。 “这小子被张将军压了整整十年,心里憋了一肚子气,让他发泄发泄。”张若愚耸肩道。“咱们北莽军,格局没那么小。” 龙飞往嘴里扔了根烟,大手一挥,那帮蠢蠢欲动的北莽军立刻原地待命。 窦宪东,他们熟。 一个被军方视作张将军接班人的存在,一个在军部之中,北莽之外的当红炸子鸡。 所有人都坚信,窦宪东必成大器! 可华夏,已经有了个张向北,所有光环,也全给了张向北。 哪怕窦宪东频繁在重要场合出席,被无数领导点名盛赞。 可没人在意他,人们只知道北莽军,只知道北莽军的神,叫张向北。 “他和张将军有仇?”韩江雪美眸微眯。 “张将军压根没和他见过面。”龙飞撇嘴道。“但这小子一直把张将军视作毕生宿敌,对咱们北莽的作风也经常嚼舌根,好像北莽德不配位,是一帮无组织无纪律的兵痞。” “为什么?”韩江雪好奇问道。 “嫉妒呗。”张若愚一字一顿道。“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听你们这么说,窦宪东应该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他为什么要嫉妒张将军?”韩江雪皱眉问道。 “因为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一直认为自己比张将军还要强大!” “因为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老觉得自己生不逢时,好像让他坐了张将军的位子,他就能比张将军干的更出色!” “雪宝,你 说他是不是臭不要脸?”张若愚想找韩江雪要一个公正评价。 “傻鸟。”韩江雪挑眉。 张若愚抽了抽嘴角,这话不是他教的,是沈云朝。 龙飞龇牙笑了笑,竖起大拇指:“嫂子骂的好!这孙子就是欠抽!” 窦宪东在怒斥了这场闹剧一般的葬礼之后,猛然回头,眼神疯狂而绝望地盯着棺材。 “张向北!你怎么就死了!?” 窦宪东寒声质问: “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打败你!” 砰! 情绪失控的窦宪东猛地一脚踢在棺材上:“张向北!你给老子起来!” 万人瞩目下,窦宪东竟踢了张将军的棺材! 现场群情激奋,咒骂声不绝于耳,大有把窦宪东剁了给张将军陪葬的架势。 龙飞眼睛也红了,怒火冲天! 张若愚却是淡淡扫了龙飞一眼,然后掐灭了香烟:“发泄就发泄,干嘛踢棺材?非得秀下你的鞭腿?” “戏真多。” 张若愚双手掏兜,踱步朝灵台走去。 龙飞见状,心头却是一颤。 他万万没想到,哥居然会出手。 可很快,他就释然了。 龙飞知道,窦宪东把一向以格局大著称的前北莽少帅惹生气了。 甚至,被激怒了! 踢一脚张向北的棺材,哥可能会骂娘,却不会真动怒。 哪怕全世界都要讨伐窦宪东,哥也不在乎。 但这棺材里,除了张将军的物件,还躺着北莽一千八百块北莽令牌。 那是近十年,北莽牺牲的一千八百名战士留下的。 这一千八百名战士,是哥一个一个亲手葬的。 他们的骨灰,还给了父母。 他们的北莽令牌,留在了北莽。 有战士临终前曾咧嘴冲张向北说过:“哥,等你死了,把我牌子一起埋了。” “下辈子,咱们再来。” 第三十六章 磕三个头! 窦宪东脚踢张将军棺材,现场群情激奋。 北莽军目露凶光,浑身杀机磅礴! 数万名军校生更是疯狂咆哮,欲将窦宪东碎尸万段! 所有人,都震怒了! “你他妈敢对张将军不敬!” 沈云朝咬牙切齿! 现在,台上只有他一人。 唯一能护住张将军棺材的,也只有他! 仿佛刚才数千名北莽军与他合唱的那一拜,赐予了沈云朝无穷胆量。 他竟挥动拳头,狠狠朝窦宪东脑袋砸去! 这一拳,舍身忘死! 砰! 窦宪东一脚踹在沈云朝英俊的脸庞上,伴随噗通一声,倒地不起,当场晕厥。 “北莽军集合!” 人群中,一名北莽将领怒喝一声。 数千名北莽军迅速靠拢,不过瞬息之间,便已集结成军! 随后,竟无人下达指令。 那五千北莽军却倾巢出动,满脸肃杀地朝窦宪东逼近! 就连身后那数万名军校生,也怒火滔天,紧随北莽军身后。 要为张将军报仇雪恨! 场面,彻底失控! 可就在此时,一名黑衣黑裤的青年男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灵台。 他神色平静,看不出悲喜。 可他刚刚走上台,台下那五千名北莽精锐,便仿佛接到了张将军亲自下达的军令,全军止步! “立正!” 北莽将领喝道。 啪啪啪! 全军挺直腰板,面无表情,可内心,却惊涛骇浪! 张将军已死,他们连向灵台上的男人敬礼的机会,都没了! “稍息!” 龙飞不知何时站在北莽军面前,沉声喝道。“原地待命!” 他把北莽军下意识冲张若愚做的反应,全盘接了下来。 双眸猩红地望向灵台。 “你是什么人?”窦宪东薄唇微张,眉宇间满是不屑。 北莽高级将领,他无人不熟。 除了没见过张向北,所有人他都见过,甚至打过不止一次交道! 此刻,哪怕上台的是龙飞,他都认了! 至少,这个张向北曾经的跟班,是新一代北莽少帅。 而走上灵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非但长相普通,就连身上,也没有丝毫强者气场! 他凭什么上来? 窦宪东此番前来,有愤怒,有痛恨,有十年隐忍的屈辱! 他不甘心张向北就这么死了! 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华夏军部,不止北莽军! 华夏战神,也不止张向北! “我不是什么人,一个北莽厨子而已。”张若愚一步步走向窦宪东,口吻平静道。 “厨子?”窦宪东明显怔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一怒之下连张向北的棺材都踢了。 上来找他麻烦的,居然会是一个北莽厨子? “北莽没人了?”窦宪东寒声说道。“派你一个厨子上来?” “收拾你够了。” 张若愚说罢,抬了抬眸,淡淡道:“我开始了?” 话音刚落。 张若愚动了。 他抬腿,屈膝。 砰! 膝盖顶在了窦宪东小腹。 刹那间,窦宪东青筋暴露,神色痛苦。 五脏六腑更仿佛被搅碎了一般,气血翻涌! 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以窦宪东的战斗力,是很难伤他的。 可在张若愚完成一整套动作,窦宪东感受到剧烈疼痛之后,他才勉强作出反应,扒开张若愚的膝盖。 身躯更是踉跄倒退了四五步,才勉强站稳。 窦宪东脸色铁青,浑身遍体大汗,突感口鼻黏糊糊的,伸手拭擦,竟摸了一手血。 他惊骇万分地望向张若愚。 无法想象北莽一个厨子,竟拥有如此杀伤力! 而完成这一击的张若愚,却只是神色淡漠地走向窦宪东。 然后,他伸出右手,扯住了窦宪东的头发。 这个动作比刚才膝撞更简单,更没有杀伤力。 窦宪东也试图阻拦了。 却没拦住。 因为头发短,所以揪头发会更疼,脑袋仿佛被撕裂! “发泄发泄就行了,干嘛踢棺?” 张若愚的嗓音平静到了极致。 手上的动作,却粗暴到了极致。 砰! 张若愚拽着窦宪东的脑袋,狠狠撞在了棺材上! 刹那间,窦宪东满脸鲜血,触目惊心。 “你吵醒了北莽亡魂。” 张若愚口吻平淡,扯着窦宪东的脑袋,再一次撞向棺材。 砰! “既然醒了,那就磕三个头吧。” 砰! 窦宪东接连被撞了三次。 纵然满脸鲜血,皮开肉绽,可他依旧咬着牙,一声没吭。 他打不过这个厨子,他认了。 让他给张向北磕三个头! 他也认了! 他再痛恨,再愤怒,张向北的功勋,为国战死的悲壮,谁也抹杀不了! 可他不甘心! 为什么为国战死的,不可以是他窦宪东! 为什么躺在棺材里的,非得是他张向北! 我窦宪东同样半生戎马,每天发了疯一样的操练! 为什么就报国欲死无战场!? 瞧着头破血流的窦宪东依旧满脸的不甘与悲愤,张若愚不怪他了。 磕了头,他吵醒北莽亡魂的过节,就算了了。 咔嚓。 张若愚突然作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一个就连窦宪东都不能理解,想要阻止他的举动! 张若愚,开棺了! “你干什么!?”窦宪东怒喝。 刚才踢棺,是他情难自控,悲愤之举。 可张若愚,却亲手开了张向北的棺! 而当窦宪东看清棺材里那堆积如山的北莽令牌后,他整个人僵住了。 脸上的愤怒,不甘,绝望,转瞬间变成了敬仰与尊重! 窦宪东将张向北视作毕生宿敌。 他对北莽,更是了如指掌。 他知道,北莽军会给所有新兵配发北莽令牌,而北莽近十年,更是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北莽战士牺牲后,骨灰移送家人,战士的北莽令牌,留在北莽。 但北莽因经常执行保密任务,除了北莽,没人知道这十年,究竟有多少北莽军为国牺牲! 此刻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北莽令牌,窦宪东浑身颤抖,满脸自责与愧疚。 “张向北大度,被一个熟人踢了棺材,他不在意。”张若愚平静道。“但这些北莽亡魂,你熟吗?令牌上的那些名字,你认识几个?” 窦宪东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在数万人的目睹下,他毫不迟疑跪在棺材前,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嗓音低哑,充满无尽的愧疚:“对不起,打扰各位了。” 第三十七章 吉时已到,开席! 这一幕,台下数万人看得真真切切! 除了北莽,没人知道这棺材里不止有张向北的物件骨灰,竟还躺着一千八百名北莽亡魂! 那堆北莽令,有些沾满了血迹,有些残破不堪,还有些,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名字了! 可正因为这群默默无闻的亡魂,撑起了民族脊梁! 捍卫了民族气节! 台下数万人,鸦雀无声。 可每个人都热泪盈眶,气血翻滚! 咻! 咻咻! 灰沉沉的天空,烟花漫天绽放。 那仿佛要塌陷的阴天,绚烂缤纷! 张若愚回身,抬眸望向那绚烂的,璀璨的烟花。 他们走了。 如烟花一般,绽放了短暂的生命。 可更多人活着,人们仰望天空,欣赏那美不胜收的风景。 “敬礼!” 龙飞一声令下,全军敬礼。 为所有亡魂送行! “抬头就能看到美好。” “看这如烟花般烂漫的盛世。” “所以他们奉献了自己,视死如归。” “他们希望人人都是看烟花的人,而不是成为烟花。” 耳畔响起张若愚平静的嗓音。 满脸鲜血的窦宪东缓缓站起身,向张向北,向北莽,向所有默默奉献生命的战士敬礼。 他错了,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胜负心,他彻底魔怔了。 当那一千八百块北莽令出现在他面前,他终于明白了军人的真正意义。 没有攀比,没有私心,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刻,一切为了这片土地,为了这个国家。 华夏只有一个张向北,但棺材里躺着的所有亡魂,都是英雄。 张向北,只是其中一个。 葬礼继续。 北莽少帅龙飞亲自上台致辞。 就在众人聚精会神,等待这位军方传奇说出一番豪气干云的话语之时。 龙飞大手一挥:“吉时已到,开席!” 然后,几千张餐桌,几万箱酒水被运了进来。 鸡鸭鱼肉上满桌,后台关了哀乐,放的是张将军生前最爱听的《好汉歌》。 龙飞捏着麦克风,喊道:“大家吃好喝好,这顿酒君盛梁总买单!大家敬他一杯!” 台下纷纷起哄敬梁总。 梁岱山满脸惭愧,双手举杯,半斤白酒一饮而尽,不敢马虎。 窦宪东简单处理了伤口,本想趁乱溜,却被龙飞派人拦住,安排了一桌。 还是跟张若愚夫妻、梁岱山,沈云朝一桌。 “窦宪东,张将军生前跟我提过你。”龙飞手里捏着半斤白酒,一把搂住窦宪东的肩膀。 后者闻言,不由得屏息聆听。 整桌人除了张若愚埋头吃席,其他人全都侧耳聆听。 想知道张将军如何评价窦宪东的。 “张将军说窦宪东这小子各方面都不错,论实力,进咱们北莽也能混个班长干干。就是格局小,跟个娘们似的小肚鸡肠。回头要是有机会遇到了,非得教教他怎么当个爷们。” 龙飞眯着眼,拎起酒杯。 窦宪东闻言,眼眶一红,打开一瓶白酒一口闷! “爷们!” 龙飞咧嘴一笑,舔了口就溜了。 张将军说过,没事少装,容易受伤。 全场四千桌呢,舔一圈都得烂醉! 韩江雪颇有酒量,可见张若愚喝的是果汁,她也就不出风头了。 沈云朝就坐在窦宪东旁边,表情很诡异。 之前要不是五千北莽军赐予他力量,他肯定不敢跟窦宪东叫板。 何况,人家可是连张将军都点过名的人… “抱歉。”窦宪东端起酒杯,扫了沈云朝一眼。 沈云朝见状,忙不迭双手举杯,勾着腰陪笑道:“不说了,都在酒里。” 现场气氛极佳,可他们这一桌却很抽象,说是各怀鬼胎一点不过分。 酒过三巡,几名北莽老将上台唱歌,期间还发生了抢麦环节。 要不是道具不够,几名喝高了的老兵非得现场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给大家助助兴了。 以前窦宪东看不上北莽作风,觉得就是一群兵痞,可现在,他多少有点共情了。 一支常年经历生死的作战部队,总会比普通人更看淡生死,也不会拘泥俗世礼节。 正当窦宪东唏嘘感慨时,远处,那帮今晚要守夜的北莽军居然支起了麻将桌。 打的还不小,输一把,一瓶啤酒。 北莽作风,如狂风骤雨肆虐着所有外人的世界观。 这支全球最强作战部队,充满了传奇与神秘色彩的北莽军,隔近一看,根本就是一帮最常见的贩夫走卒。 他们嬉笑怒骂,无视世俗规则,喝最烈的酒,唱最土的歌,打最野的麻将。 这,就是北莽军。 韩江雪瞧着这看似乌烟瘴气的酒席氛围,心中唏嘘:或许有些东西,是说不出口的,在心里。 张若愚吃饱喝足,正打算拉着韩江雪偷溜。 不远处,一名身材火辣高挑,满脸骄傲的女军官率众而来。 因现场男性居多,这位外貌条件极佳的女军官一出场,立刻吸引了全部火力。 尤其是北莽那帮痞子,眼神虽然干净,可笑容里却充满了邪恶。 他们看出来了,这位滨海军区女战神,是冲张若愚去的。 韩江雪见状,美眸也是一眯,嗅到了危机。 张若愚刚才出了风头,被别有用心的女人窥觊,很合理。 尤其是这女人在滨海很有名,甚至一度威胁过她滨海第一美人的地位! “认识?” 耳畔响起张若愚的嗓音。 “不熟。”韩江雪眯眼说道。 韩江雪,滨海最有钱的女人,商业天赋极高,无数男人趋之若鹜。 李红昭,滨海军区女战神,滨海最能打的女人。 无数男人做梦都想被她打,不疼的那种。 二人虽只见过几次面,但每每碰上,总有火药味。 女人嘛,跟男人一样,都好勇斗狠。 “哦。”张若愚往嘴里扔了根烟,一针见血道。“不熟,就是有仇。” 北莽那群高冷女军官也是这么处的,这他熟。 韩江雪没回应,不知在想什么。 “你叫张若愚?” 李红昭踱步走来,语气有股子老兵的豪放。 “是的。”张若愚抽了口烟,微笑点头。 “刚才听龙将军说,张将军生前和你熟,甚至无话不谈?”李红昭眼神热切地说道。 “没那么夸张。”张若愚谦虚道。“张将军就是喜欢来我房间过夜。” 李红昭闻言,眼神更狂热了。 她往前靠了两步,俯身盯着张若愚:“张将军有没有和你提过我?” 第三十八章 我结婚了,抱歉! 瞧李红昭那恨不得扑进张若愚怀里问的姿势,一旁的韩江雪很不爽,差点动手推她。 张若愚也往后挪了挪,一脸严肃道:“女同志,保持下距离,这里人多。” 李红昭见状,意识到自己姿势不妥,一把推开沈云朝,坐在了椅子上。 那漂亮的眸子却死死盯着张若愚,等待他的答案。 “众所周知,张将军戎马一生,为国为民。”张若愚沉凝了一下说道。“他只谈国事,不谈风月。” “而且北莽人尽皆知,张将军不近女色。” 李红昭有些失望,又很不甘地说道:“我叫李红昭,张将军真没提过我?他救过我的命!” “张将军一生救人无数。”张若愚慎重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李红昭闻言,仿佛一下子泄了气。 张若愚好心劝道:“同志,要不你去别的桌问问?” “说不定张将军和别人提过你。” 李红昭却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了。 张将军已死,提没提过,本已经不重要。 她之所以跑来问,只是有心结,不甘心。 李红昭神色凄凉地笑了笑:“也对,张将军何等英雄,又怎么会记得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说罢,她脸上重现倨傲之色。 忽然站起身,英姿飒爽地扒掉军装,展露火辣身材。 然后,她将军装扔给一名滨海军区的领导,沉声说道:“王叔,告诉那老东西,我不干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张若愚也惊呆了。 “这位女同志,你千万要冷静。以你的条件,就算去宣传招兵,也绝对是一把好手!” 言语中透着惋惜。 李红昭却满脸倔强,银牙紧咬道:“我爹当初骗我当兵,说张将军找老婆只找女军人!我要干的好,他就帮我去北莽提亲!” “结果我干了五年,才在一次军事演习上碰到张将军!脸上还抹得跟猴屁股似的,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现在张将军牺牲了,老娘的青春也结束了!” 说罢李红昭大步离去,没有半点留念。 那帮糙汉子未必能懂李红昭的心思,可窦宪东深有感触。 张向北一死,人生一下子就没了方向。 酒席接近尾声,张若愚两口子偷摸着走了,无人在意。 可刚出了大门,张若愚就脸色一沉,瞪了眼脸色也不好看的韩江雪。 “你怎么回事?”张若愚发难道。 “什么怎么回事?”韩江雪自顾前行,明显有气。 “你还装傻?”张若愚两步追上去。“刚才那李红昭不就是问我几个问题吗?不就是没注意姿势,差点坐我腿上吗?” “你看看你那脸色,差点把人活吞了!” 张若愚迎风点了根烟,撇嘴道:“韩江雪,我发现你真有意思!” 韩江雪停下脚步,面若寒霜地盯着张若愚:“你是不是跟我领证了?你那帮北莽战友是不是都知道我是你老婆?梁岱山是不是也知道?” “你呢?在张将军葬礼上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人家往你身边一靠,你恨不得一把抱住!” “我还坐你旁边喘着气呢!我不要面子?”韩江雪恨恨道。 张若愚眉头一挑,反问道:“韩江雪,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你以为我在张将军棺材面前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我压力不大?不难受?不心痛?” “我这么做为了谁?还不是想让那些长舌妇把话带到你们韩家!让老太太讨厌我,憎恨我!” “你非但不理解我的苦心,反而在这奚落我,痛斥我!” “韩江雪,你太让我失望了!” 韩江雪听完,脸都绿了。 咬着红唇半天说不出话。 张若愚见状,翻了个白眼道: “行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刚才虽然身体上有小动作,嘴上不也没留情面吗?我那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还不够诛心吗?那姓李的听了至少一个月睡不着!” 韩江雪闷哼一声,不说话。 “上车吧。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我再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肯定提前和你通个气,这总行了吧?”张若愚没好气道。 韩江雪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 上了车,二人刚要开回市区。 却被人拦了路。 李红昭迈着大长腿堵在马路上,脱下军装的她,上半身视觉效果很冲击。 韩江雪因憋着气,差点把油门当刹车使。 砰砰! 停车后,李红昭拍了拍车窗,眯眼说道:“韩老板,你要真把我这个满身军功的女战神撞死了,滨海至少有一半男人会半夜去你家砸玻璃。” 韩江雪斜睨了李红昭一眼:“有事?” “蹭个车。”李红昭耸肩道,很潇洒。 韩江雪刚要拒绝,张若愚却二话不说跳下车,为这位滨海女战神拉开车门。 这再一次把韩江雪气的肝疼。 这混蛋故意的吧? 对自己挤眉弄眼一下,就算通气了?就算提前打招呼了? “谢谢帅哥。” 李红昭身上有军人的飒爽,同样,也有女人的风情。 要真像个男人,滨海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男人惦记她。 这年头,异性恋还是多。 车门一关,车厢内的氛围瞬间就变了。 李红昭孤身坐在后排,眼中写满玩味。 “张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李红昭红唇微张。 刚才差点被韩江雪撞,她有点生气。 “我结婚了。”张若愚目不斜视道。“抱歉。” 韩江雪唇角微翘,心情忽然美丽起来。 绝美的脸庞上,写满了原谅色。 第三十九章 老婆粉! 李红昭歪着头,端详着张若愚饱满的后脑勺,很想一巴掌抽上去。 这炊事兵,嘴可真贱。 但考虑到他连窦宪东都干碎了,自己要真抽了,他可能会反手给自己两个大逼兜。 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是想问你,张将军有没有和你提过韩老板。”李红昭眯眼说道。 这亏不能自己一个人吃,韩江雪也别想跑。 她当初和张将军的接触,也就是一场实战演习。 韩江雪那可是被绑架了,张将军亲自赴海外营救的。 分量不可同日而语。 但张若愚之前说了,张将军只谈国事,不谈风月。 提她一个满身铜臭的奸商?做梦。 被李红昭这一将军,韩江雪俏脸紧绷,有点不爽。 你吃瘪就吃了,非得拉我下水? 余光偷瞄张若愚,有点不安。 “当然提了。”张若愚不紧不慢道。 “嗯?”李红昭眉头一皱。“你不是说,张将军从来不提女人吗?” 韩江雪也侧耳聆听,想知道张将军都说自己什么了。 “你和韩总能一样吗?”张若愚回头看了眼坐在后排的李红昭,理所当然道。 李红昭差点暴走。 韩江雪虽然脸上依旧端着,可心中高兴得差点一脚油门踩到两百码。 “哪里不一样?”李红昭语气不善道。 “韩总响应国家号召,开辟海外航线市场,即便面对穷凶极恶的海盗威胁,她依旧岿然不动,誓死抗争,说句巾帼不让须眉不为过。” 张若愚掷地有声道:“张将军当初在营救前的动员大会上反复强调,韩总为了国家利益,不惜以身涉险,拥有如此高尚情怀的爱国商人,我们一定要誓死营救,让韩总感受到在她的身后,有我们的温度和力度!” “据我模糊的记忆,张将军在动员大会上至少提了韩总的名字五十次。” 韩江雪被吹的有点飘了。 还有点不好意思。 爱国商人?巾帼不让须眉?誓死抗争? 她当初都快吓死了。 就算她没有屈服,也的确据理力争了,但那绝对是硬着头皮上的。 李红昭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你小子可真能瞎掰!” 本来给北莽面子喊声张哥,没想到这混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句爱听的都没有,索性改口了。 见李红昭不信,张若愚耸肩道:“你要不信我也没辙。” 张若愚当初正在搞新兵集训,忽然接到消息,他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被海盗绑了,随时可能被撕票。 他一怒之下,召集龙飞以及北莽八大天王倾巢出动。 连夜横推了那片海盗横行的海域,共斩杀海盗千余。 至今那片海域都是海盗禁地,风平浪静。 “要真是这样,那韩老板应该见过张将军吧?”李红昭揶揄道。 “张将军后来和我提过这事。”张若愚知道韩江雪不爱撒谎,索性替她圆谎。“张将军说了,韩总美若天仙,宛若神女下凡。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有点受不了。” “他还说,如果将来有机会再遇到韩总,肯定会勇敢的邀请韩总吃一顿晚餐。” 张将军是不是受不了,李红昭不知道。 但她有点受不了了。 “之前是谁说张将军不近女色,不谈女人的?”李红昭斜了张若愚一眼,冷冷道。“你能不能别说话跟放屁一样?” “你这个女同志能不能有点素质?”张若愚不满道。“张将军是不谈女人,可我没说张将军不谈仙女啊。” “仙女是人吗?” 李红昭暗骂一声,差点跳车。 这孙子的嘴可真他妈讨人厌! 韩江雪俏脸上的原谅色,逐渐演变成了鼓励,甚至是怂恿。 会说就多说点 。 虽然知道这家伙是在扯淡,可她爱听。 她忽然希望这回城的路能长点,听张若愚恶心别人,赞美自己,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她甚至不关心张将军是不是真的提过自己。 张若愚说提了就行。 “人和人可真不一样,哪怕一个姓,有人就能当将军,有人就只是个厨子。” 李红昭忍不了了。 就他妈你会阴阳怪气? 老娘这嘴也不是吃素的! “的确不一样。都是当兵,有人就能靠实力进全球最强陆战部队北莽军,有人就只能托关系在地方混吃等死。” 张若愚开了车窗,很没素质地点了一支烟。 窗外的风一阵猛吹,烟没抽进去两口,全飘后排去了。 李红昭拍了拍落在腿上的烟灰,快气疯了。 “小子,我可是代表滨海军区去参加过全国军演,还和张将军切磋过!”李红昭咬牙说道。 “你少扯淡。”张若愚吐出口浓烟,全飘李红昭脸上了。“我说张将军没提过你,是给你面子。你还真敢信口开河?” 李红昭心头一颤,却不是紧张和期待,而是害怕。 “张将军当年参加完军演,回来就跟我吐槽了一个通宵。说是在军演上遇到个娘们,那给他气的,干啥啥不行,搞个军演还差点掉进沼泽把自己给淹死!最后救出来了吧,不仅缠着张将军要签名要合照,还说是张将军的老婆粉。” 张若愚回头瞪了李红昭一眼:“说的是你吗?” 李红昭娇躯乱哆嗦,嘴角都抽搐了。 “停车!” 李红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万万没想到,张将军居然是个爱嚼舌根的八婆! 这种事也往外说? 快憋死的韩江雪停下车,目送气急败坏的李红昭狼狈下车,浑身都憋僵住了。 “想笑就笑吧,憋狠了伤身体。” 李红昭一下车,他就把香烟给掐了。 噗嗤! 韩江雪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 也不管露不露牙花了,再憋真要憋死了。 “张将军真跟你吐槽过李红昭?”韩江雪笑了几下又端了起来。 坦白说,最近这几天她想笑的次数,比前十年还多。 她一直觉得自己真是个高冷霸总,现在她有点动摇了,不自信了。 不笑,不是不会笑,而是没有遇到真正的喜剧大师。 “你看她那羞愧到没脸见人的样子,就知道我没说假话了。”张若愚撇嘴道。“早跟你说了,我和张将军情同手足,无话不谈,是你不信而已。” 韩江雪以前只当他满嘴跑火车,现在彻底信了。 要不,他能知道李红昭这种丑事? 犹豫了下,韩江雪挺想知道,作为一代传奇的张将军真夸过自己巾帼不让须眉?是爱国商人? 可她不敢问。 这要是问了,张若愚肯定骂自己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结了婚还在意别的男人对自己的评价。 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少不了。 关键是,自己还骂不过他。 想想算了,好奇心害死猫。 “别满脑子瞎琢磨了,要点脸。” 耳畔突然响起张若愚灭绝人性的嗓音:“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得听得出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逢场作戏。” 得。甭管问不问,但凡想了,就是一通臭骂。 这混蛋简直是个魔鬼,连自己想什么都知道! 第四十章 四大恶人! 沈云朝吃饱喝足后,离开了一片狼藉的葬礼现场。 他打着酒嗝上车,内心还有点小膨胀。 本来以为上台唱歌会把沈家的脸丢干净,却不想好评如潮,就连北莽军都跟着大合唱。 这不,刚才在酒桌上,还有几个北莽的哥们专程跑过来敬他,牌面十足。 “老板,我打听清楚了。北莽军今晚守灵结束,明天一早就会离开滨海。” 一向稳健的保镖启动轿车,朝后排的沈云朝说道:“您看什么时候动手?” “动什么手?”沈云朝点了根烟,酒喝多了,脑子有点晕。 “把张若愚沉海啊。” 稳健保镖火力全开:“只要您一句话,我分分钟把他沉了!” 沈云朝表情微变,吐出口浓烟道:“再等等吧。” 稳健保镖眉头一皱,给老板宽心:“老板您不用瞻前顾后,我查过了,他就是个厨子,没背景。” “您给个时间,我保证把他沉了。” 沈云朝脸一沉,抬手一巴掌抽在稳健保镖的后脑勺,气急败坏道:“你他妈聋了!?老子说等你就等着!瞧给你这王八蛋能的!那他妈是条人命!你说沉就沉?人家不是爹生娘养的?” 沈云朝接连抽了几巴掌才解气,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那姓张的连北莽那帮大佬都给面子,你他妈说沉就沉?老子还想再活几天! 稳健保镖被打蒙了,摸了摸脑袋,有点委屈。 说沉的是你,说不沉的还是你,打工人太难了。 “老板我们查过了,那小子爹妈早死了,就是个孤儿。”稳健保镖很尽职地汇报道。 “人家都这么可怜了,你他妈就不能有点同情心?”沈云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稳健保镖表情扭曲,这吃顿饭怎么把心狠手辣给吃没了? 以前虽说也没见你真沉过谁,可好歹也是名震滨海的四大恶人之尾啊。 这也太名不副实了吧? 稳健保镖迟疑了下,非常周全地说道:“那随便收拾他一顿?毕竟有他碍事,您追韩总也不方便。” “不必了。”沈云朝淡淡道。 心下暗忖:瞧那孙子一脸喜新厌旧的渣男样,他能对韩江雪新鲜几天? 等他玩腻了,韩江雪照样是老子的囊中物! …… 回市区的路上,韩动打来了电话,说是找姐夫。 还没到公司,韩世孝的电话也来了,还是找张若愚。 就连奶奶的来电,虽说没让孙女把电话给张若愚,但话里话外,还是张若愚。 韩江雪忽然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他张若愚,才是韩家之主。 “别把我电话给他们。” 下车的时候,张若愚淡淡说道:“能挡你就帮我挡了,别什么事都麻烦我,真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找我。” 韩江雪拿钥匙锁了车,拎着包,走在张若愚的身后,听着他那番话,忽然觉得他是老板,自己就是个小助理。 这结婚还没一周,家庭地位就断崖式下滑,再过几天,还不得被他骑在头上蹂躏? 进了电梯,张若愚双手掏兜,很叼地站在中间,双腿呈四十五度杵着,也不按电梯。 韩江雪按了自己的楼层,挣扎了半天,也帮张若愚按了。 要不按,这混蛋肯定又跑自己办公室去作妖,她受不了。 “一会韩世孝要来公司,你让他直接来餐饮部见我。”张若愚走出电梯前丢下这句话。 把韩江雪气得直跳脚。 该死的混蛋!真把自己当秘书使唤了? 下午三点半,在后厨指导了五分钟工作的张若愚回到办公室喝茶。 茶是从总裁室顺来的,极品普洱。 韩动刚才在电话里也说了,今晚韩家饭局上,他必把韩老太藏着的一斤多大红袍全偷来孝敬姐夫。 一个字,姐夫值得! 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 “进。”张若愚吹了吹茶叶,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 西装笔挺的韩世孝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 “这是我目前查到的所有线索。” 韩世孝把材料放在桌上,却没坐,而是站在张若愚面前。 在君盛,他挂着副总头衔,集团排序第四。 在滨海,他号称冷面阎罗,谁见了都肝颤,更跻身滨海四大恶人。 可在张若愚面前,他连坐都不敢坐。 “坐着聊。”张若愚端起茶杯抿了口,淡淡说道。 韩世孝左右看了眼,发现一把椅子都没,平静道:“刚坐了一路车,我站会。” “哦。”张若愚淡淡应了声,把材料扒开道。“我有点阅读障碍,你直接说。” 韩世孝点头:“在对小姐这几次意外的排查中,我锁定了两个嫌疑人。一个叫唐四海,四海商会会长,干爹当年在滨海的头号劲敌。” “另一个叫——” “打住。”张若愚放下茶杯,瞥了韩世孝一眼。“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韩世孝愣了愣,不是你让我来汇报情况的吗? 而且听你电话里的狂妄口气,好像一旦查出是谁做的,今晚就要杀人全家。 “我就是汇报一下。”韩世孝被整不会了。 “你跟我汇报有什么用,我又帮不上你什么忙。”张若愚换了个坐姿道。 “我找你,就是想了解下情况。如果小雪最近还有危险,我就不蹭她的车了。” 韩世孝抽了抽嘴角。 电话里搞那么郑重其事,就为这个? “我已经加强了安保系统,近期应该还算安全。”韩世孝如实汇报。 “那就行。”张若愚说道。“一旦局势失控,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已经办了地铁卡。” “好的。”韩世孝僵硬点头。 “还有别的事吗?” 张若愚见韩世孝不走,暗示起来。 韩世孝心中骂娘,犹豫了下说道:“你有很强的反跟踪能力,如果方便的话,也帮忙调查一下。” “你不是都锁定嫌疑人了吗?”张若愚匪夷所思道。“直接带上你那帮凶神恶煞的小弟灭了他们就行,还查什么?” “证据不足。”韩世孝皱眉道。 张若愚撇嘴道:“明白了,对方权势滔天,你硬碰硬干不过。” 韩世孝被揭穿了有点尴尬,沉凝道:“唐四海在滨海人脉广,势力大。而且目前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真要闹出乌龙了,不好收场。” “你当初来我家,可没这么讲法治精神。”张若愚眯眼说道。 韩世孝被恶心到了,却无法反驳。 “尽快查。”张若愚皱眉道。“每天这么担惊受怕我怕短寿。” “明白。”韩世孝点头道。 就在韩世孝准备离开时,张若愚突然问道:“这个唐四海脾气怎么样?” “我要是以韩家乘龙快婿的身份和他见一面,他会为难我吗?” 韩世孝怔了怔,听出了张若愚的弦外之音,措辞道:“唐四海广施恩泽,日行一善,在滨海更是人人敬仰的大慈善家。” 张若愚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抬眸扫了韩世孝一眼:“都到日行一善的地步了?” “他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啊,这么怕菩萨不保佑他?” “算了,不见了。” 张若愚摇摇头,继续饮茶。 韩世孝却是嘴角一抽,暗忖这韩家姑爷的脑子是真他妈好使。 不过话说回来,韩世孝人称滨海小四海,不免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得把日行一善提上议事日程了,以免遭报应。 第四十一章 摔杯为号! 傍晚时分,坐在副驾的张若愚吩咐韩江雪:“我今晚有个应酬,韩家饭局你帮我推了。” 刚启动车的韩江雪眉头一挑:“今晚家宴是专程为你准备的,姑姑一家也从京城赶回来见你,你不去?” 人家真正的大老板都是推掉外面的饭局,回家聚餐。 你倒好,还没当上老板呢,就倒行逆施了? “韩江雪,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张若愚淡淡说道。“见不见,什么时候见,不是看韩家人从哪来,而是看我有没有时间。” 韩江雪懵了。 她在韩家算横行霸道了,就算见了长辈,也仅限于打招呼,不算客气。 可跟张若愚一比,自己简直是孝子贤孙。 这混蛋,韩家一家老小全聚齐了就为见你这上门姑爷一面,你居然摆谱不去? 韩江雪开始替他找缺席家宴的理由了。 她知道,这混蛋说不去,就算韩家死绝了他也不带看一眼。 典型的刀子嘴,斧头心,贼横。 “左拐,再左拐。”张若愚单手拖着下巴,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在前面的地铁站停车。” 韩江雪停好车,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给家里人解释,问道:“我怎么跟家里说?” “说我死了。” 张若愚推开车门,大步离开。 “混蛋!”韩江雪咬牙切齿。 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哄着她,顺着她。 头一回遇到这么狂的! 天天上班送,下班接,睡个觉都得打地铺。 现在连全家请他吃饭都不赏脸,甚至理由都懒得找一个,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路上,韩江雪接了好几个家里打来的电话,全是问什么时候到家,菜都备好了,就等两口子回家上菜。 韩江雪支支吾吾说快了,心中却憋屈坏了。 刚到家,韩动就满心欢喜地迎了上来。 可一看就姐一个人回来,不由追问道:“姐夫呢?” “他加班,要晚点过来。”韩江雪心情也不好,随口应付。 “那你回来干什么?”韩动急了。 “嗯?”韩江雪冷冷瞪了韩动一眼。 怎么那混蛋不来,连我也不能进家门了? 韩动也察觉失言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姐你怎么不等等姐夫?他又没车,待会路上一堵,不是更回不来了?”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你爹?”韩江雪面若寒霜,走进了别墅。 跟在身后的韩动却嘀咕道:“我爹能跟姐夫比?” 韩江雪听了却没骂他,愈发觉得张若愚的担忧不是多虑。 这小屁孩去了趟追悼会,的确开始崇拜那混蛋了。 来到客厅,韩家人齐聚一堂,连平时不怎么下楼吃饭的老太太都正襟危坐,等着两口子回家。 见韩江雪一人进来,老太太皱眉问道:“若愚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韩江雪淡淡道:“他说今晚有约,不回来吃饭。” “那你回来干什么?”老太太闷哼一声道。“若愚有应酬,你不会陪着他?万一被哪个小狐狸拐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韩江雪气的肝疼。 她是万万没想到,家里人非但不埋怨张若愚,反而一个个指责自己。 叮咚。 手机传来一条信息,一看居然是张若愚发来的一张自拍照。 照片明显有ps痕迹,眼睛大了,皮肤白了,脸瘦了,都快认不出是本人了。 “给你姑姑家看眼照片就行了。” 张若愚又发来一条消息。 韩江雪差点气笑。 这孙子真够可以,人不回来,就给看眼照片? 都横成这样了,咱就别装有礼貌了行吗? …… 张若愚乘地铁来到滨海东城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孤身一人走在林荫道路上,不知什么时候,身后跟上了一个女人。 她气质阴冷,五官精致。 一双美眸中,仿佛蕴含着嗜血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你来干什么?”张若愚如同老大爷一般背着手,在林荫道路上溜达。 “不是让你跟着我老婆吗?” 女人叫鸢。 自诩张若愚的影子,如影随形。 “她死了最好。”鸢不咸不淡道。“你娶我当老婆,我给你生个足球队。” “胡说八道。”张若愚仍背着手,沉凝了下喃喃道。“生那么多我哪养得起。” 女人撇嘴,虽说自诩影子,却也没见她有多尊重主人。 张若愚继续前行,也没太在意女人跟在身后。 “你要是担心有人害你老婆。”鸢的嗓音冰冷磁性,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我替你全杀了不就行了?” “住嘴,我一生精忠报国,铁血丹心,怎么能滥杀无辜?”张若愚不满道。 “别装了,你杀的人比我见的人还多。”鸢一点也不客气。“少杀几个就不下地狱了?” “我杀的都是坏人!”张若愚据理力争。 “你一会要见的人,也不是好人。”鸢撇嘴。 张若愚知道,唐四海的确算不上好人。 草莽出身,曾跟老丈人韩道尉并驾齐驱,在滨海更有着王不见王的美誉。 这样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大人物,但凡有点良心能活到现在? 不知不觉,张若愚来到一座独栋大别墅面前,这里是唐四海的家。 “用我跟你进吗?”鸢道。 “不用了。我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打架。”张若愚摇头。 等了下,又道:“要是真打起来了,我会摔茶为号,你仔细点听。” “你多摔几个。”鸢撇嘴道。“我感冒了,有点耳鸣。” “什么?”张若愚眉头一皱,回头看了鸢一眼。“你感冒了?” 鸢淡淡点头,美眸中,闪烁着期待之色。 “那你还靠这么近?”张若愚不悦道。 “你不知道春天的流感传染性最强?” “走了。” 鸢丢下一句话,遁入黑暗。 第四十二章 你动一个试试? 唐四海的别墅很大,大得像庄园。 能住得起这种豪华别墅的人,一定坏事做尽。 大门没有守卫,张若愚手一推,门就开了。 好像是屋子里的女主人特意给他留的门。 张若愚步履从容地走进别墅,却被困在前院花园,迷失了方向。 这花园大得一眼望不到尽头,犹如迷宫。 余光瞥了眼藏匿在黑暗中的身影。 那是暗哨。 呼吸沉稳,充满力量感。 “能不能别装高冷了?”张若愚不满道。“给指条路啊!” “一直左拐。” 黑暗中有人指路。 “果然如此。” 张若愚眉头一挑,仿佛早已看透玄机。 张若愚穿过花园,立刻被几名冷酷保镖拦住,要求搜身。 “我是韩家乘龙快婿。”张若愚自爆身份,妄图震慑保镖。 “那得搜两遍。”保镖慎重道。 “——” 搜完身,张若愚独自走进了主建筑。 别墅一楼恢弘大气,犹如宫殿。 刚进门,张若愚就闻到了正宗的孜然烤全羊味道。 以及那飘荡在空气中的香水味,酒精味。 用一个字来概括别墅内的氛围:酒池肉林。 四十多个猛男壮汉围着环形沙发吃肉喝酒,嬉笑怒骂。 十几二十个比基尼美女端着托盘,供应酒水,偶尔还发出妖娆的媚笑。 远处的壁炉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厨子正在翻滚烤全羊。 这环境,这气氛,张若愚决定今晚醉死在这里。 可他进来晃了半天,却没一个搭理他。 这让张若愚感觉被冷落了,不由目露凶光,冷视那群大口吃肉的猛男。 已经八点半了,还没吃晚饭的张若愚饿的有点心慌。 他扫了眼那帮猛男壮汉后,径直走向了香喷喷的烤全羊。 也没跟厨子客气,变魔术般掏出一把刀,割了块最嫩的羊肉放进嘴里。 啪! 正在烤肉的厨子砸了手中的调味瓶,杀气腾腾地朝门外保镖招手:“过来。” 那几个保镖见状,满脸惊恐,浑身直哆嗦。 可碍于强大的压迫感,他们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砰! 厨子随手抄起一把铁锹,猛地抽在一名保镖脑袋上。 刹那间,保镖头破血流,捂着脑袋哀嚎惨叫。 砰! 又是一记铁锹,另一名保镖也被砸倒在地,血流了一地。 “你们搜的他妈什么身!?” 厨子咆哮如雷,满脸横肉抖动着:“这么大一把刀看不见?!” 打人这一会,环形沙发上的猛男全都站了起来。 虽然没挨打,却同样满脸恐惧,瑟瑟发抖,连嘴里的肉都忘了嚼。 “不怪他们。” 站在烤羊面前的张若愚又砍下一根羊腿,拽在手里啃了起来:“我早已经人刀合一了。” 厨子闻言,一脚踢开哀嚎的保镖,接过比基尼美女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边朝沙发走去一边说:“你要不是韩家女婿,老子一刀剁了你!” 轻描淡写地一番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保镖被人拖出去,那几十个精壮猛男也站在了厨子身后,死死盯着正在啃羊腿的张若愚。 “那你可得提着鸡鸭鱼肉去感谢韩家。”张若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扫了厨子一眼。 “你在说什么屁话?”厨子脱下白大褂,在比基尼美女的伺候下点了一根雪茄,满脸戾气道。“老子为什么要感谢韩家?” “因为韩家救了你一条命。”张若愚风卷残云地啃完羊腿,心满意足地点上一根烟,满脸邪性道。 唐四海听懂了。 脸上的戾气却更重了。 他身后 那帮亡命徒,更是面露狰狞。只待老板发话,就把这狂妄小子剁碎了喂狗。 “小子,在滨海从来没人敢在我面前这么狂。”唐四海满脸凶恶道。“你是第一个。” 张若愚满脸不屑道:“在北莽,我永远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谁也不敢跟我抢。” “你他妈一个臭厨子在这装什么?”唐四海暴躁如雷。 “你不也是个臭厨子吗?”张若愚撇嘴道。“在同行面前装怎么了?不能装吗?” 唐四海一愣,脸上那生动的暴躁和凶悍逐渐褪去,明明很兽性的眼神,也透彻了许多。 这小子敢单枪匹马上门找自己,可见胆量过人。 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自己,说明眼力好。 这韩家姑爷,有点东西。 “给你五分钟,说完赶紧滚。”唐四海满脸不耐烦。 “行了,别装了。”张若愚不屑地扫了唐四海一眼。 “就冲你这恨不得武装到裤裆的风格,三岁小孩都没你怕死,装什么心狠手辣?” 唐四海闻言,微微眯起眸子道:“小子,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动一个试试?”张若愚顺势掏出手机。 “我一个电话,五千北莽军从天而降,当场就把你拉走和张将军一起埋了!” 唐四海闻言,嘴角抽了抽:“你他妈这是耍流氓!” “跟你这个老流氓我用得着装绅士?”张若愚淡淡道。 “行了,有屁就放,我一会约了人赌博。”唐四海败下阵来。 这小子是韩家女婿,还是北莽老厨子。 要没这些背景,唐四海不会见他。 甚至会在这小子还在门口做贼似的观察逃跑路线的时候,就喊人把他剁了。 “我老婆被人袭击了好几次。”张若愚轻描淡写道。“听韩世孝说,是你干的。” “真要是我干的,你还有机会做韩家女婿?”唐四海嚣张道。 “那你为什么不干?”张若愚的情绪忽然失控,仿佛自己的人生全毁唐四海手里了。“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我很想做上门女婿?” 第四十三章 贼不走空! 唐四海傻眼了。 这孙子怎么回事? 好像自己没动他老婆,他还不乐意了? 还要迁怒自己? 瞧张若愚那怒火冲天的样子,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唐四海气势下来了,一脸懵逼。 这孙子好像巴不得死老婆? “你冷静点。” 唐四海有点骑虎难下。 尤其是瞧着张若愚那要杀人的眼神,规劝道:“小韩漂亮性感,年纪轻轻就掌舵君盛集团,还是咱们滨海城第一美人。” “你娶她,不亏。” 张若愚眉头一挑,根本不听劝,脸上更是写满狰狞之色:“你不是跟我老丈人有仇吗?” “怎么了?”唐四海表情古怪道,隐隐感到不妙。 “我老丈人不在滨海,你趁火打劫干掉韩江雪,一雪当年之辱。”张若愚目露凶光。“你放心,我不会揭发你。” 唐四海有点坐不住了。 自己跟韩家就算有仇,都没说要干掉韩江雪。 这孙子怎么就这么想新婚丧偶? “我找律师算过了,她一死,我能分到两百亿家产。”张若愚洞若观火,猜到了唐四海的心思。 唐四海抽雪茄的动作抖了抖,迟疑道:“她可是你老婆啊。” “大丈夫何患无妻?”张若愚心狠手辣道。 “——” 唐四海脑子转不过来了。 原来这孙子找上门,不是怀疑自己是幕后黑手,故意来找茬。 而是想怂恿自己干掉他老婆?谋求一夜暴富? 作为滨海四大恶人之首,唐四海有点惭愧。 和张若愚比恶,自己啥也不是。 “滨海是法治社会。”唐四海沉凝了一下。 “何况,我是滨海著名慈善家,年初官方还给我颁发了十大杰出青年勋章。” 唐四海看了张若愚一眼:“你找错人了,我不干这种事。” 张若愚眉头一皱,满脸邪气:“之前的袭击,你说不是你干的。现在,你又说你不干这种事。那你他妈还能干点什么?” “你要我白来一趟?” 唐四海心脏一抽,你他妈真是退役军人? 什么叫白来一趟?你是贼啊? 非得从我这拿点东西才算贼不走空? “要不,我送你两盒茶叶?”唐四海的逻辑有点混乱了。 脸上也没了刚才殴打保镖的恶霸气质。 “两盒茶叶还不够我来一趟。”张若愚冷冷说道。 “二十盒!”唐四海一咬牙,回手一巴掌抽在一名猛男头上。“还不赶紧去拿!” “你误会了。”张若愚冷笑一声,却也没阻止唐四海的小弟去拿茶叶。 “没误会!”唐四海大手一挥。“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全拿走!” 张若愚瞥了唐四海一眼,心中跟明镜似的。 这老流氓就是忌惮北莽军还在,才不敢动自己,否则他早上嘴脸了。 沉凝了下,不咸不淡道:“听韩世孝说,你是滨海一霸,早年为了发家,没少干缺德事?” “这小王八蛋胡说八道!你让他有种就过来和我对质!” 唐四海怒目圆睁,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若愚却眯眼说道:“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说找北莽揭发你。” “更没说要把你一网打尽,让你家破人亡。” 听着张若愚在那危言耸听,唐四海表情有点抽搐,犹豫了下,放下满身的骄傲:“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帮我查查,是谁在背后搞鬼。”张若愚点了根烟,平静道。 唐四海闻言,有些迟疑:“你不想分家产了?” “我怕他们偷袭我老婆的时候误伤我。”张若愚担忧道。“我想跟他们碰个头,混个脸熟。” 唐四海肃然起敬。 这年轻人真 是心思缜密,老谋深算! 可我唐四海跟韩家有血海深仇,偷偷去查这种事,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很丢脸? “你不愿意?”张若愚脸色一沉,作势要掏手机打给北莽。 “当然不是!” 唐四海连忙表态:“给我三天时间,就算把滨海翻过来我也帮你查清楚!” “我还不信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频繁发生暴力事件!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唐四海振振有词,仿佛正义化身。 说话间,小弟拎着两大袋茶叶下楼。都是唐四海平时舍不得喝的… 张若愚起身接过茶叶,又挑了盒轻点的茶叶塞进唐四海怀里,说道:“辛苦了,我请你喝茶。” “客气,江雪到底是我世侄女,她爸这些年不在滨海,我们这些当叔伯的能不照应着?”唐四海起身寒暄,有点肉疼。 这两大袋茶叶可他妈花了好百万了! 张若愚一听韩江雪的名字,心中还是不甘:“要不你再考虑下?” “事成后,我分你一成。” 唐四海嘴角一抽,领着张若愚朝门口走去:“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咱们滨海的天变幻莫测,经常打雷,别让江雪担心你。” 张若愚满脸遗憾,挥了挥手:“别送了,改天再聚。” 杵在门口的唐四海满心愤慨。 还他妈改天再聚? 等北莽军走了,你他妈再敢上门,老子必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孙子仗着有北莽撑腰,是真他妈能装!” 身后一名小弟咬牙切齿道。 唐四海反手就是一巴掌:“用得着你给老子台阶下!?老子不知道他在狐假虎威!?” “就他妈你有脑子!就你他妈聪明!” 唐四海接连抽了七八下才罢休,满脸横肉一阵抖动。 “那咱们还查吗?” 又一个不怕死的小弟问道。 “查!把你老妈的材料准备一下送给他!就说你老妈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是滨海臭名昭著的女土匪!” 唐四海一脚踹飞小弟,破口大骂:“你他妈能不能长点脑子?连这孙子都看出老子在敷衍他,你他妈看不出来?” 第四十四章 你怎么排汗的? 一顿家宴吃得韩江雪精疲力尽。 所有人都在关心张若愚,却无人关心她婚后过的好不好,在那危楼睡的香不香。 韩老太在察觉出宝贝孙女有点情绪的时候,还很语重心长地宽慰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别多想。 韩动一边送姐姐出门,一边絮叨:“姐,你可千万要牢记奶奶的叮嘱,对姐夫好点,温柔点,你又不是没条件,身材脸蛋也不比外面的狐狸精差。你得利用自身优势,让姐夫沉迷你的美色,陷入你的温柔乡。” 韩江雪冷冷瞪了韩动一眼:“滚。” 韩动一缩脖子,跑了。 还美色?还温柔乡? 别说自己不屑这么做,就算愿意,他能干吗? 那混蛋刚见面就说了,婚内不准色诱他,更不准对他有非分之想。 甚至连床都不让自己上!怎么操作? 板着脸,韩江雪驾车离开韩家。 因滨海下大雨,韩江雪开的慢,赶回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上楼时还被淋成落汤鸡,浑身湿透。 推开门,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混蛋还没回家? 真被外面的小妖精给拐走了? 不知怎地,内心还有点不平衡。 “你还知道回家?”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这冷不丁的声响,差点把韩江雪吓死。 定睛一看,这混蛋就坐在餐桌旁,面前还有一盒刚吃完的泡面。 韩江雪早就习惯了张若愚的臭嘴,摸黑把钥匙包包放在柜台上,反问道:“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灯坏了,估计是被雷劈坏了。”张若愚点了根烟。 “那怎么办?” 韩江雪有点着急,她今晚还有紧急工作要处理,没灯可不行。 “什么怎么办?”张若愚撇嘴道。“明天找人换呗。” “你不会换吗?”韩江雪匪夷所思道。 “我小时候调皮,摸过灯芯。当时感觉灵魂被电出体外了。”张若愚抽了口烟,平静道。“打那后,我再也不敢碰电了,包括换灯。” 轰隆! 说话间,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吹得老式窗户咯吱作响,感觉风再大一级,能把这危楼直接干翻。 也正是这闪电的瞬间,张若愚余光瞥见了浑身湿漉漉的韩江雪。 娇躯火辣,如熟透了的水蜜桃,宛若美人出浴。 很多影视剧的女主角都是靠这一招拿下男主人公的。 张若愚收敛了心神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你别走啊!”韩江雪一把拉住张若愚的胳膊。 却一个没站稳,半边身子趴在在了张若愚的胳膊上。 软糯,饱满,充满弹性,还热乎乎的。 画面一时定格,气氛旖旎。 “呔!撒手!” 黑暗中,张若愚突然一声震怒:“韩江雪,你又色诱我?!” 韩江雪躲开身子,俏脸唰地涨红,连呼吸都有点紊乱。 忙解释道:“我有点紧急文件处理,你能帮忙换下灯吗?” “都说了我怕电,而且有很严重的创伤后遗症。” 被偷袭的张若愚心神不宁,脑子有点迟缓。 “实在不行你教我换灯。”韩江雪语气中略带哀求。“我带回来的文件明早董事会要用,不整理完梁岱山肯定会找我麻烦。” 见她态度恳切,又很可怜,张若愚叹了口气,撇嘴道:“去把桌子搬过来。” 韩江雪见状,美眸一亮。 原来这混蛋跟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只要自己装作可怜楚楚的模样,他立马就软了。 把餐桌挪到客厅中央,又开了手机灯照明,俏脸上写满感激与哀求:“辛苦你了。” “客气。” 张若 愚双手按住餐桌死角,说道:“来,上桌,我教你换。” “——” 韩江雪差点跳脚骂娘。 自己都这么楚楚可怜了,他还这么铁石心肠? “墨迹什么呢?”张若愚不耐烦道。“赶紧的,我困死了。” 韩江雪硬着头皮爬上餐桌,却发现这破房子小是小,层高却有四米多,就算站桌子上,她还是够不着。 “你怎么这么矮啊?”张若愚感慨道。 韩江雪气的脸都白了。 要不是怕裙底走光,非得一脚踹张若愚大脸上。 我光脚一米七,哪里矮了? 张若愚歪头思考了下,问道:“要不,我再给你搬一把椅子垫高点?” “那能稳当吗?”韩江雪担忧道。“你这餐桌年久失修,四个角都不平,椅子腿更是长短不一,这要摔下来,我不死也瘫了。” “我尽量扶稳点。”张若愚安抚道。“问题应该不大。” 张若愚越劝,韩江雪越没底。 犹豫了半天,韩江雪俏脸紧绷道:“你上来。” “干嘛?”张若愚好奇道。 “你抱着我换。”韩江雪娇躯发紧,咬牙道。 “不然我哪够得着?” 张若愚闻言,扶着桌子的手松开,往后倒退了两步:“瞧你这浑身湿漉漉的,万一你触电了,导电性得多强啊?” 韩江雪差点气厥过去,怒目圆睁道:“那就一起死了算了!” 见这娘们急眼了。 张若愚一个燕子点水,轻轻一跃,飞上了餐桌。 但在抱起韩江雪那白花花的大长腿之前,张若愚慎重道:“一个要求,待会别在我身上乱蹭,懂?” 韩江雪翻了个白眼,怎么不美死你! 温香软玉在怀,张若愚大手所过之处,滑腻得连毛孔都好像没有。 “你在干什么?” 正专心换灯的韩江雪感到腿上一阵瘙痒,眉头一皱。 “哦,没什么。”张若愚处事不惊道。“我就是好奇你不长腿毛就算了,怎么连毛孔都摸不到?” “你平时怎么排汗的?” 第四十五章 这里不行! 韩江雪被这混蛋摸的娇躯滚烫,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换灯累的。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差点一头栽下去。 “行了别闹。”张若愚一巴掌拍在韩江雪翘臀上,训斥道。“就准你色诱我,我就不能略施手段?” 韩江雪被拍的俏脸通红,春潮翻滚。 更可恨的是,这混蛋还说得理直气壮,歪理一套又一套。 “赶紧换好了下来,知道你多沉吗?” 张若愚收回上帝之手,进入贤者模式。 这事不怪自己,谁被这湿身大美人胸袭后能没点反应? 尤其是那大长腿,白白嫩嫩的,太监碰了都想狠狠掐两把,何况血气方刚的张哥? 这娘们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难成大器! 啪! 换好灯,韩江雪气呼呼地瞪了张若愚一眼:“抱够了吗?还不放我下来!” 张若愚一急眼,直接把她从桌上扔下去。 没等脚麻的韩江雪生气,张若愚居高临下道:“韩江雪,你根本不懂男人!更不懂女人!甚至,你都不通人性!” 韩江雪仰着俏脸,冷笑道:“来,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歪理。” 这混蛋占了便宜还在这装腔作势? 韩江雪忍无可忍! “歪理?” 张若愚一个潇洒的后空翻落在地面,然后凶神恶煞地走向韩江雪。 伸手,一把抓住韩江雪娇嫩的胳膊,然后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弧度完美的胸肌。 在韩江雪惊恐的注视下,将其双手按在自己完美的胸上! 韩江雪娇躯一哆嗦,浑身燥热,一股暖流,涌向了丹田… “大不大?”张若愚冷酷道。 “紧不紧?” “有没有觉得血脉喷张,口干舌燥?” 张若愚冷冷说道:“想不想用力捏一捏?” 说话间,张若愚气沉丹田,胳膊肘用力一挤,胸肌更大,更饱满,还挑衅般地抖了抖。 韩江雪麻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人生头一遭摸男人,居然是被迫的。 而且,还是一对完美的胸… 真的很大,很滑,充满弹性。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一滑。 她本以为动作很小,小到不易察觉。 可这一滑,就摸到了凸出部位。 “诶?” 张若愚小腹一缩,腰弓了下来,身躯躲闪道:“这里不行,痒。” 韩江雪俏脸滚烫,立马缩回双手。 啪嗒。 张若愚点了一支烟,压了压火气,然后斜睨了眼满脸潮红的韩江雪:“爽不爽?过瘾了吗?” “我这十年功力的胸肌,你受得了?” 韩江雪目光躲闪,正在努力平复躁动的内心。 “韩江雪,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拿太监的标准要求我。让我抱你,又让我当圣人,你还是不是人?” 张若愚吐出口浓烟,冷冷说道:“你信不信我要是在家穿裤衩,秀肌肉,不出三天,你必定鼻血横飞,欲火焚体而死?” 韩江雪想反驳,又有点无力。 刚这一摸,好像洪水开了闸,彻底泛滥了… 要不,你先秀两天,试试我的定力? “想什么呢!?” 张若愚仿佛看穿了韩江雪的心思,义愤填膺道:“韩江雪我警告你,咱俩是奔着离婚去的,你少打我主意!” 说罢冲进卧室,拿被子捂住脑袋睡觉。 刚被韩江雪这一撩,他也有点顶不住。 该死的,当初谈条件还是大意的。 同什么房?就该让她睡大街! 张若愚一走,韩江雪也重重吐了口气。 也顾不上工作,连忙冲进浴室洗了个偏冷的澡,降火。 张若愚说的没错,都是饮食男女,发育健全的人,哪能遭得住这种肢体接 触? 洗完澡,韩江雪回到客厅工作。窗外虽寒风肆虐,可屋子里却十分温暖。 简陋是简陋了点,但不知怎地,自从张若愚闯入她两点一线的生活,她的记忆开始丰富了。 这才短短不到一周,她满脑子都是记忆点,不像以前,一个月也未必能发生一件记得住的事。 时间慢了,寿命,可能也短了吧? 被张若愚这么折磨,韩江雪有点担心活不久。 忙完工作已经凌晨两点,韩江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房。 怕吵醒张若愚,韩江雪没开灯,摸黑躺在地铺上。 除了头一晚因生理上的不适愣是没闭眼,从第二天开始,她基本躺下就着,比在自己家入睡还快。 正当韩江雪即将进入深度睡眠时,耳畔响起张若愚低沉的嗓音:“睡了吗?” “快了。”韩江雪翻了个身,不耐烦道。“别吵。” “我睡不着。”张若愚不死心,语气似乎还有些低落。 “我睡得着。”韩江雪又翻了个身,困意却被赶走了。 这混蛋怎么回事? 我都适应你这破房子了,你怎么还失眠了? 怎么,外面电闪雷鸣把你吓到了? 愚宝怕怕,要抱抱? “我从小怕打雷。” 黑暗中,张若愚嗓音低沉而伤感:“你能陪陪我吗?” “你好烦!” 韩江雪彻底不困了,平躺在地铺上,板着脸说道:“说吧,怎么陪你?” “你上来抱抱我。”张若愚侧着身,双腿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还真有点可怜。 韩江雪闻言却是心头一紧。 这混蛋该不会是起了色心吧?还是又在试探自己? 被折磨出心理阴影的韩江雪很警惕,借着窗外的闪电瞥了眼张若愚:“抱就算了,我怕我刚上来,你就一脚把我踹下床。” “不会。”张若愚微微摇头,连脸色都有点发白。“我就是心情不好,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韩江雪也察觉出张若愚不对劲了。 瞧着这混蛋弱不禁风的样子,内心忽然泛起一阵怜悯的母爱,试探道:“真不会踹我?” 第四十六章 我好了,你走吧! “不会。” 黑暗中,张若愚嗓音低沉,还有些虚弱。 “那我可上来了?”韩江雪犹豫不决,美眸死死盯着张若愚藏在被子里的大脚。 “上。”张若愚鼓励她。 韩江雪上来了。 说是抱,其实就是侧着身,一只手搭在张若愚身上。 这混蛋身体居然有点抖? 他该不会犯病了吗? 羊癫疯? 帕金森? 还是痛风? “你怎么了?”韩江雪轻声问道。 平时这家伙精力旺盛到好像打了鸡血,今儿却一反常态,着实让韩江雪有点意外。 “有点冷。”张若愚紧了紧被子,好像真生病了。 韩江雪见状,伸手摸了摸张若愚的额头,不烫啊,没发烧啊。 他这又是玩哪出? 正琢磨着,耳畔却响起张若愚不满的声音:“你要不想抱就滚下去,床本来就不大,你挤死我了。” 这要搁在平时,韩江雪绝对不会惯着这混蛋。 可今儿他的确很反常,身体也真有点哆嗦。 一咬牙,钻进了被窝,犹如八爪鱼一般缠住张若愚,尽可能温暖他。 “你真怕打雷啊?”韩江雪贴着他,有点纳闷。 一个当了十年兵的老油子,打人的时候可凶了,连追悼会那种大场面,他都敢上台殴打窦宪东。 按理来说,他这心理素质应该很过硬才对啊? “我吃饱了撑的骗你?”张若愚小声嘟囔,在韩江雪饱满躯体的抚慰下,逐渐平复下来。 见张若愚这么冲,韩江雪撇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怕打雷的男人。” “那我今天可让你开了荤了。” 韩江雪娇躯一颤,腿一夹,被张若愚这一语双关整不会了。 这混蛋状态都这么差了,嘴上功夫却丝毫不减,神了。 “能说说吗?为什么这么怕打雷?”韩江雪不困了,躺一个被窝也有点尴尬,她主动找话题。 “我妈死的那天,跟今晚一样刮风下雨,电闪雷鸣。”蜷缩在被子里的张若愚淡淡说道。“我爸死的那天也这样,打了一夜的雷。” 韩江雪娇躯一紧,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她了解过张若愚的家庭背景,八岁父母双亡,前后隔了不到一周。 如此年幼就成了孤儿,被这个世界所遗弃。 他一路走来,一定很辛苦吧? 韩江雪一直觉得自己虽然生于豪门,却很不幸。 从小没见过母亲,父亲也在十年前离家出走。 可跟家世凄惨的张若愚相比,她至少还有个疼爱她的奶奶,朝夕相处的弟弟。 就连父亲,在远走他乡之前,也对她言听计从,恨不得把她宠上天。 韩江雪用力抱住张若愚,似乎想赶走他藏在内心的孤单与痛苦。 “你弄疼我了。” 被紧紧抱住的张若愚低声说道:“轻点。” “哦。”韩江雪撇嘴,这混蛋还不领情? 我能有多大力?还弄疼你,你纸糊的? 又躺了会,被子里的温暖,舒适的柔软大床,安静祥和的氛围,让韩江雪困意又起来了。 她歪着头,有点睁不开眼了。 “我好了。” 张若愚轻轻推搡了韩江雪一把:“你可以走了。” 韩江雪俏脸一沉,有种被始乱终弃的背叛感。 一肚子又脏又损的国粹呼之欲出,比如… 算了,那些话不符合她的气质。 “让我在床上睡一晚怎么了?”韩江雪有点生气。 “被子都捂热乎了,你让我走?” 张若愚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怕就睡吧。你是知道的,我状态好的时候有多猛。” “到时候发生点意外,你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韩江雪一听这话,心立马就慌了。 这混蛋说的出就做的到,他多横啊。 回头把自己给糟蹋了,立马灌自己一大碗避子汤,那多伤身体啊。 韩江雪魂飞魄散地钻出被窝,滚回了自己的地铺。 由于地铺太凉,她也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啪! 身上猛然一沉,有点受惊的韩江雪抬头一看,还以为这混蛋扑上来了。 原来只是那混蛋随手把他加厚的被子扔给了自己。 “我说过,我不会亏待你。” 黑暗中,张若愚恢复了恶霸口吻。 “你真好。”韩江雪冷冷揶揄。 虽然睡觉被打扰了,却莫名有点成就感,这大概就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光辉吧? “过去的就别多想了,人要往前看。”韩江雪不善劝人,硬邦邦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张若愚淡淡道。 “你不是想起伤心往事了吗?”韩江雪撇嘴。 这混蛋的嘴,是真的又臭又硬。 “放屁。”张若愚冷冷道。 “你以为我怕打雷,是想起父母的死了?” “不然呢?”韩江雪冷笑道。 “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张若愚冷冷说道。 “不知道。”韩江雪撇嘴。 “她身为人民教师,却嗜赌成性,欠下几千万赌债,后来因偿还不起,直接抛夫弃子,卷铺盖跑路,还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张若愚掷地有声道。“最后在躲债路上被债主乱刀砍死。” 韩江雪听得双眼发直。 自己这素未谋面的婆婆也太生猛了吧? “她一死,债主天天把八岁的我堵家里讨债,要不是我从小就展露出极高的喜剧天赋,能逗债主一笑,可能也就随她去了。” 啪嗒。 张若愚点了一根烟,说起这段往事,眼中波澜不惊:“我想她?因为她而伤心?我要早知道她烂赌成性,输得倾家荡产,我第一个报警抓她!” 韩江雪红唇嗫嚅,说不出话来。 却也愈发同情可怜的张若愚。 爹妈死的早,还都不是好鸟,真惨。 “我怕打雷,纯粹是被那帮讨债的吓出了心理阴影。哦对了,还有我爸。”张若愚抽了口烟,淡淡道。 “我爸在部队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回家奔丧期间醉驾掉河里淹死了。后来部队的人来调查,跟我说这老王八蛋可能是畏罪自杀。” 韩江雪听得心惊肉跳。 这公公婆婆居然全是人渣? 他们要能活到现在,韩家再有钱也得被他们败光了…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张若愚缩进被窝,狰狞道。“你要是敢宣扬出去,我弄死你。” 第四十七章 我是你老婆! 清晨,雨后的空气仿佛是甜的,沁人心脾。 张若愚坐在车上,望向四周庞大的地基,若有所思道:“和你商量个事。” 韩江雪没出声,专心驾车。 “你们要盖楼,我不反对。”张若愚沉凝了下,缓缓说道。“但楼层别盖太高,要不挡了我家采光,我这房子就不值钱了。” “行,我一会打个电话,让他们把地基全推了,盖几间小平房去卖。” 韩江雪淡淡说道。 “那倒不至于。”张若愚大度道。“别超过我的层高就行。” “你真有心。”韩江雪轻描淡写道。“我代表君盛感谢你全家。” 张若愚挑眉,硬邦邦道:“你这什么态度?我不是都说了和你商量吗?” “你这叫商量?”韩江雪冷冷说道。“君盛光是拿下这片地就花了十个亿,包括拆迁盖楼,打点各路人马,你知道花了多少成本?” “您老人家倒好,一句挡了您家采光了,就不让盖高楼?” “真要这么干,底裤都得赔干净!” 张若愚面色一沉,严肃道:“真要把你底裤赔干净了,我给你买。” “你是喜欢丁字还是蕾丝?” 韩江雪深吸一口冷气,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 这混蛋就是鼠目寸光,自己犯得着跟他扯吗? 见韩江雪不搭理自己,他也索性歪着脑袋玩手机,跟群里的老同学聊的不亦乐乎。 咔嚓。 张若愚开了美颜,仰头拍了一张,然后p了半天才发到群里:“哥们姐们都混个脸熟,别晚上迎面撞上了都认不出来。” 他这一抛砖,引了不少女同志的玉。 聊得兴起时,张若愚忍不住咧嘴傻笑。 那可都是青春啊,想当年,自己也算是风云人物,不知道那群班草校花还有谁在为自己独守空闺。 余光瞥见张若愚跟人聊得热火朝天,手机叮咚响个不停,连自拍照都p了半天才发。 这混蛋上哪勾搭的一群骚狐狸? “好好开你的车。” 张若愚瞪了眼想偷看自己手机的韩江雪:“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你知道吗?” “我是你老婆,看眼你手机怎么了?”韩江雪撇嘴,心里跟打翻了什么似的。 这混蛋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就算去外面乱搞,好歹藏着点吧? 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老婆怎么了?老婆就能没家教,没底线?”张若愚反击道。“就算是合法夫妻,你要是敢强迫我发生关系,我一样可以告你强-奸!” “你这个法盲!” 韩江雪端起架子,明明理亏了,却又无比傲娇:“行了,我不偷看了,你跟我说说,跟谁聊的这么开心?” “关你屁事。”张若愚别过身子,躲着聊。 韩江雪一股邪火涌上来,差点一脚把这混蛋踢下车。 沉默了会,张若愚手机看久了,有点晕车,忙不迭闭目养神,嘟囔道:“今晚我那帮高中老同学搞聚餐,非得让我这个风云人物出席。还说我不去,这局就办不了。你也知道我一向随和,总是很难开口拒绝别人。” “喏。”张若愚把手机递到韩江雪面前,打开了相册,一股子炫耀的恶臭味。“你自己瞅瞅,就是一群班花校花级别的大美女,最漂亮的那几个当年就对我死缠烂打,有的到现在还没结婚,估计还没死心。” 韩江雪放慢车速瞅了好几眼,却佯装无所谓道:“想去就去呗,我拦你了?” 张若愚反问道:“你拦得住吗?” “——” 这混蛋! 心中一边憋气,一边腹诽:谁读书那会还不是个校花?我韩江雪从幼儿园就开始当园花了,我炫耀了? 就你这混蛋不把我当回事! 到了公司,张若愚径直回了餐饮部。 刚煮上一壶普洱,门就被人推开了。 “张哥,有情况。”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年轻走进屋,满脸忧虑。 “魏正德那小子又皮痒了?”张若愚吹了吹茶叶,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待会你在他的员工餐里下半斤泻药,我这周都不想再见他。” 蔡昆缩了缩脖子,觉得肚子略有不适。 半斤泻药放进去,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蔡总最近挺本分的,也没欺负咱们。”蔡昆解释道,心中暗忖:魏总虽然欠扁,但罪不至死… “那还能有什么情况?”张若愚挑眉,批评道。“阿昆,跟你说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别老一惊一乍。” 蔡昆连连称是,又小声道:“刚才董事局的刘秘书过来了,让您一会去董事会上汇报工作。” “汇报什么工作?”张若愚撇嘴道。“那帮老东西要想知道中午吃什么,不会去食堂看?还要我跑一趟?谁给他们惯的毛病!” 张若愚虽然刚入职场,却也知道他一个厨师长,肯定不用参加什么董事会。 别说自己,就算他的顶头上司魏正德,也没这资格。 这帮家伙,来者不善啊。 蔡昆抽了抽嘴角,解释道:“我瞧刘秘书那样子,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该不会是梁总那一派想整您吧?” 张哥走马上任才一周,后厨开销直接翻一番,时间短看不出问题,往长了看,就是天文数字。 “该死!我肚子有点痛。”张若愚眉头一紧,沉声道。“我怀疑魏正德给我茶具里下了泻药,我得躺一会。” 张若愚挥手,赶走了满脸愁容的蔡昆,这才拿起手机,打给韩世孝。 “在哪?”张若愚淡淡道。 “外面谈生意。”韩世孝如实汇报。 “半小时内回君盛。”张若愚下达指令,薄唇微张。“那群老帮菜想整我,赶紧回来护驾。” 然后,又打给了刚分开的韩江雪。 可这娘们却不肯接,不得已,张若愚发了条微信给她:“待会董事局开大会,我会莅临指导工作,整顿集团风气。” “你记住两点即可。第一,配合我,第二,护我周全。” 第四十八章 这个禽兽! 交代完后事,张若愚喝了口茶,眯眼琢磨了几秒便作罢。 然后拿出手机点开软件,专注看小姐姐擦玻璃。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张若愚推门而出,七八个心腹大厨犹如送他上刑场,满脸不舍。 “张哥,一会见到各位领导,别太猖狂…” 蔡昆担忧道。 “屁话。”张若愚双手掏兜,踱步走出房门。 “谁不是头回当人,我惯他们?” 完了。 众人万念俱灰,这浑身是宝的张哥恐怕要被扫地出门了。 就算他是韩总心腹,可在君盛,梁岱山要谁走,韩总也保不住。 离开餐饮部后,张若愚途径美女如云的公关部,欣赏了会养眼风景,才迈着有点拔不动的腿前往会议室。 这一磨蹭,他已经迟到了。 抵达会议室时,大门已经关上。 张若愚也没敲门,抬腿就是一脚。 哐当! 门开了。 庄重压抑的会议室气氛瞬间被打破,三四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这位不速之客。 胆子太大了! 力气也太大了! 坐在这的,哪个不是君盛高层? 随便揪出一个,起码也是亿万富翁。 这新来的厨师长就算是韩总心腹,未免也太狂了! 真拿君盛当自家后花园? “为什么开会不等我?” 张若愚双手掏兜,踱步走进会议室,漆黑的眸子睥睨四周,发现座无虚席。 会议室有些骚动。 但韩江雪没动,梁岱山也没反应,两拨人马纷纷按捺,静观其变。 梁岱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韩江雪那霸总的冰山气质,保持的也很稳定。 唯独被张若愚瞅了眼的韩世孝有点脊梁骨发凉,差点一撅屁股,把座位让给他。 可想了想这韩家姑爷的品性,没乱当好人。 “小张,让你过来,是因为餐饮部最近的开销太大,大家不太理解,想听你解释一下。” 满屋子没人搭理张若愚,韩江雪怕这家伙觉得被冷落了,一怒之下把这会议室给砸了,主动接腔,算是给他个台阶。 小张? 张若愚挑眉,在车上还说我是你老公,这一转眼就喊小张了?回家就把你这樱桃小嘴给缝上! 他随手从墙角拎了把椅子,大步走上前。 在经过韩世孝旁边时,大舅哥都挪了挪椅子,打算给这恶霸让个空地。 可这孙子却径直走向主持会议,且一人独坐的韩江雪。 啪! 张若愚踢了踢韩江雪的椅子,淡淡道:“往旁边点坐,腾个空。” 韩江雪人傻了。 这孙子居然当着一帮君盛元老的面,踢自己的椅子? 太没面子了! 可瞧着张若愚那一看就是伪装的冷酷,韩江雪忍了。 这混蛋连韩家倾巢而出为他准备的家宴,也能说不去就不去,会惯着自己? 真把他惹急了,鬼知道会发什么疯。 韩江雪微微撅起臀,拖了下椅子,靠边点坐。 这一幕,看得君盛一帮元老高层冷汗直冒。 甚至在张若愚脚踢韩总椅子的时候,众人的心就揪了起来。 韩江雪,君盛掌门人,执掌君盛五年,成绩显著,商业天赋极高。 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以冷血铁腕著称。 近几年在滨海城更有蛇蝎美人之称。 如此场合,她被人踢了椅子,非但不怒,反而顺从地靠边坐,都快坐到会议桌外面去了。 反观张若愚,却坐在了韩江雪的核心位置,甚至翘起二郎腿,动作老练地点了一支烟,拿韩江雪刚喝了一口的茶杯当烟灰缸使。 太他妈狂了! 哪怕是天天和韩江雪斗的梁 岱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唯独韩世孝低眉顺目,跟没看见似的。反而因为张若愚带头坏规矩抽烟,他也忍不住点了一根。 咚咚。 张若愚拿指骨敲了敲桌面,又往上拉了拉太矮的麦克风,口吻平静道:“说说吧,谁对我的工作有意见?” 说罢,漆黑的眸子扫视四周。 最终,落在了副总韩世孝的脸上。 “我没意见。”韩世孝想都没想,当场就表明了态度。 “而且我昨晚刚吃了工作餐,菜品丰盛,营养均衡,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甚至花钱打了一份带回家当宵夜。”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如果说韩江雪是君盛女魔头,那他韩世孝,就是君盛冷面修罗,平时连梁岱山都让他三分。 可此刻,他居然也一反常态,非但没意见,还说出如此恶心肉麻的话。 这厨子是你爹啊?用得着这么捧? 韩世孝的回答,张若愚很满意。 他弹了弹烟灰,不咸不淡道:“好吃是当然的,最近的工作餐是我亲自拟定的菜谱,火候用材都有严格要求,就连韩总昨晚都亲口夸我工作卖力,要晋升我为餐饮部总监兼厨师长。”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再度哗然。 昨晚?亲口夸?还要给你升职? 原来是大老板养的小白脸啊? 就是这小白脸的姿色,不够奶啊。 韩世孝差点被一口烟呛死,这孙子是真他妈敢说啊! 韩江雪面如寒霜,维持着霸总的冷傲,可耳根子却有点红了。 这家伙老说些惹人遐想的话。 不过说了也就说了,反正也瞒不了多久。 正沉思间,她忽然感觉腿上有些瘙痒难耐。 垂眸一看,顿时俏脸绯红,娇躯发颤。 原来张若愚不知什么时候脱了皮鞋,正拿脚挠自己腿,而且还一上一下的撩… 这个禽兽! 第四十九章 韩江雪的宠爱! 韩江雪银牙紧咬,恶狠狠瞪了张若愚一眼,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只是低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哑巴了?”张若愚斜睨了韩江雪一眼,压低嗓音道。“气氛都给你烘托到这了,你倒是表个态,说两句啊,真把我当炮灰使?” 韩江雪后知后觉,原来这家伙正替自己和梁派斗法呢? 难怪这么狂,上来就抢自己宝座。 可她好不容易抓住张若愚的把柄,哪能轻易放过他? 不由小声揶揄道:“那你干嘛挠我腿?色诱我?” “色诱?你再装哑巴看戏,我直接家暴你!” 韩江雪吓坏了。 忙不迭拿过麦克风,铁面无私道:“张厨工作尽职,专业能力顶尖,相信胜任餐饮部总监绰绰有余。大家对餐饮部的工作,还有什么问题吗?” 韩江雪强势总结,不敢寒了张若愚的心。 可众人都明白,这厨子搞这么多,无非是替韩总出头,恶心梁总。 餐饮部作为油水部门,一直都是梁总把持着,岂能白白送给韩江雪? “我有意见!” 梁岱山忽然一拍桌子,沉声喝道:“韩总,不能因为张若愚是你男人,你就什么都顺着他,宠着他吧?” “真要任由他这么胡闹,君盛迟早被败光!” 韩江雪正要反击,身边的张若愚豁然起身,连鞋都没穿,抄起茶杯就砸向梁岱山。 破口大骂道:“老兔子!给你脸了是吧!?” “老子上班第一天,你他妈就一直盯着老子的屁股看!” “还把老子拽进你的办公室各种甜言蜜语!说什么一年就让我成为君盛三号人物,年薪过亿!” “怎么,求爱无果就直接撕破脸,想把我赶出君盛!?” “老兔子!实话告诉你,老子就算饿死街头,也绝对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 躲过水杯的梁岱山脸都绿了。 浑身气得一阵哆嗦,指着张若愚怒吼:“小王八蛋!你他妈血口喷人!老子和你没完!” 左右两侧的男性领导,更是挪了挪椅子,满脸嫌弃的远离他,好像生怕屁股遭殃。 张若愚冷笑一声,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钢笔,当场播放了一段录音。 “你愿意跟我吗?一年内,我保你上位,成为君盛三号人物,年入过亿。” 这段录音梁岱山刻意语气低沉,本来想以此显示重视,可在此刻这氛围里听着,却分明像是一个饥渴难耐的老兔子在哄骗纯情少年。 韩江雪听完录音,双手撑着额头,娇躯剧烈抖动,看似在沉思,实则已经绷不住了。 这混蛋,怎么可以这么缺德? 她越来越庆幸自己刚才忍辱负重,没使性子招惹他。 要不然,他可能就冲自己使劲了。 猛地,韩江雪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混蛋该不会也有自己的录音吧? 两人天天睡一个屋子,谁能保证自己没说几句充满歧义的话? 心念至此,韩江雪万念俱灰,偷偷望向张若愚的眼神,充满害怕。 他到底是退役军人,还是退役间谍啊?怎么净玩脏的? 现场一片混乱,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韩世孝却老神在在地抽着烟,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韩家姑爷出手,梁岱山那老兔子能受得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冷面阎罗站在张若愚面前连屁都不敢放的原因! “韩总!” 张若愚骂完梁岱山,神情冷酷地望向韩江雪:“我上班第一天晚上回到家,是不是就和你说过,梁岱山那老兔子骚扰我,和你抢男人?” “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会找梁岱山谈!还说绝对不会让我受委屈!” “现在呢?这老兔子都要把我赶出君盛了!你是不是 该表个态!” 韩江雪懵了。 这怎么又把战火烧我身上来了? 张哥,我已经很听你话了啊。 你说要当餐饮部总监,我没二话吧? 顶着那么大的压力都支持你上位。 你踢我椅子我都没敢吭一声。 够给你面子了吧? 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啊? 韩江雪很绝望,内心很复杂。 要是谈正经工作,韩江雪不怕表个态。 可这种苟且之事,你们两个臭男人私下谈不就行了? 我区区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态度?我的态度重要吗? 总不能祝你们幸福吧? 可余光瞥见张若愚那阴冷的眼神,韩江雪心头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心一横,猛地一拍桌面,俏脸一片冰寒,言语中,更裹挟浓浓的夺夫之恨。 “梁岱山!” “集团上的事,你再怎么和我作对都没问题!” “但我警告你,你再敢骚扰我男人,就算这总裁不干了,我也要你在滨海没有立足之地!” 第五十章 铁了心不离婚? 韩江雪这狠话一放,甭管是韩派还是梁派,都傻眼了。 五年了。 韩总执掌君盛五年,不论集团面临多大困境,梁派有多阳奉阴违,她都没发过脾气。 她甚至私下说过,只有没用的废物,才会无能狂怒,大吼大叫。 别说她,梁岱山这五年与韩江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掐得你死我活,也从来没如此震怒。 今儿,在这厨子的煽动怂恿下,两派领头羊直接拍桌子了。 究其原因,只为抢一个男人。 唉,智者不入爱河啊。 谁能想到这两位君盛霸主,纷纷为爱情冲昏了头脑? 韩世孝抬眸看了韩江雪一眼,面露欣慰之色。 该说不说,小姐醒悟的虽然慢了点,但至少醒了。 你这老公,是你能斗的吗? 人家昨晚冲进唐四海那安保力量至少一个加强营的家,都能拎着两大袋茶叶出来。 那位号称滨海四大恶人之首的恶霸,更是亲自送他到大门口。 你敢不顺着他? 回头就给你把君盛毁了! 反观梁岱山,眼瞅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世侄女竟也联手那孙子污蔑自己,败坏自己的声誉。 他气的浑身直哆嗦,面目狰狞。 韩江雪!你变了! 你变成曾经最讨厌的人! 你撒谎,你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你的家教呢? 你的涵养呢? 你滨海第一美人的气质呢?! “姓张的!老子跟你没完!” 要不是有人拦着,梁岱山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了,也要薅两把张若愚头发。 “你们别拉我!”梁岱山怒目瞪视劝架之人。 “老子要和他拼命!” 他这一扭,一挣扎,屁股不小心蹭到一个劝架的管理层大腿。 后者大惊失色,忙不迭松开手,用力拍打被蹭过的大腿,心有余悸。 梁岱山见状,愈发怒火滔天。 这两口子就他妈生生把老子害的晚节不保了! “梁总,别装了。”张若愚眯眼打量梁岱山。“就你这老兔子,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给办了。” 说罢,还掏出中指,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这一幕,看得不少男同胞括约肌一紧,双腿一夹,脑子里跳出某个残暴的画面。 面对张若愚的挑衅,梁岱山恼羞成怒,如牛喘气:“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不想听滚出去。”张若愚撇嘴,满脸不屑。 一个君盛老帮菜就跟我在这吆五喝六?你才管几个人? 你张哥统帅三十万北莽军都洒洒水,怕你? 还想仗着董事会拿我开刀,连带打压雪宝?呸! 失去理智的梁岱山被几名心腹劝走了。 会议室内的君盛高层也一个个吃瓜吃尽兴了,满意而归。 “你还杵这儿干什么?”张若愚一屁股坐下,瞪了韩世孝一眼。“要不我再给你讲讲,那老兔子是怎么在我面前搔首弄姿的?” 韩世孝腿一软,狼狈逃窜。 这混蛋,真他妈邪性! 会议室只剩这两口子了。 韩江雪却端着霸总架子,内心万马奔腾。 执掌君盛五年,她今儿算是头一遭冲梁岱山发火,简直爽翻了。 甭管是借题发挥,还是心中本就有怨气,她今儿都一股脑宣泄出来了。 “爽吗?” 张若愚叼着烟,瞥了眼身心愉悦的韩江雪。 这娘们在集团压力挺大,梁岱山在君盛的关系网更是老树盘根,错综复杂。 这五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要不也不能这么玩命干。 “爽。”韩江雪红唇微张,吐出口浊气。“谢谢。” 五年了,她从没见过姓梁的如此暴跳如雷 。 她甚至相信,午饭之前,整个滨海都会知道梁岱山是个兔爷。 真丢人啊… 而这一切,都是张若愚亲手策划的。 尤其是那录音笔,简直绝了。 他不是才和梁岱山单独见过一次吗? 怎么就想到带录音笔的? 这家伙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怎么谢?”张若愚掐灭香烟,双手抱胸,瞥了韩江雪一眼。 被这混蛋恶劣的眼神一扫,韩江雪浑身不自在。 “你想怎么谢?”韩江雪故作镇定道。 “别装了行吗?”张若愚冷笑一声,发出灵魂质问。“你会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韩江雪俏脸紧绷,沉声道:“张若愚,我警告你,你别得寸进尺!” “你在说什么屁话?”张若愚勃然大怒,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怎么,这婚你是打死都不离了?我他妈连想一想都得寸进尺了?都犯你忌讳了?” 第五十一章 不跟你顶嘴了! 嗯? 韩江雪怔住了。 俏脸上一阵臊得慌,一片绯红从耳根子红到脖子。 手脚更是阵阵冒汗。 这混蛋想的是离婚啊? 自己还以为他兽性大发,动歪心思了… 为了避免尴尬,韩江雪先发制人:“昨天就不提了,算是你情不自禁。那今天呢?你干嘛蹭我腿?你敢说你没动歪心思?” 张若愚挑眉道:“昨天怎么就不提了?你摸我了吗?你那手老实了吗?” “今天我为什么要蹭你腿?”张若愚咬牙切齿道。 “大姐,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我在前线给你冲锋陷阵,就差和梁岱山那帮人打起来了。” “你呢?你动了吗?替我说句话了?我手机里怎么跟你说的?让你配合我,让你护我周全!我大舅子都知道给我撑腰,你在那装哑巴?显摆你冰山霸总的冷酷和无情?” “我他妈自毁形象替你打压梁岱山,你就这么对我?” “还我蹭你?蹭你怎么了?你是金子做的,蹭一下给你蹭掉色了?” “我要不蹭你几下,你会站出来替我出头?我要不蹭你,梁岱山不得当场逼死我?” “韩江雪,你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韩江雪小嘴张大,说不出话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这家伙的确给自己打过电话,也发了消息,可当时她正筹备会议内容,没注意看。 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错怪他了。 也因为看戏太过认真,没能和张若愚打好配合,错过了为张若愚站台的最佳时机。 他蹭自己腿,提醒一下自己该出手了,完全可以理解… “那你可以换一个方式提醒我啊。”韩江雪嘴硬道。 经过张若愚一周的炮轰,在嘴硬这块,她有点青出于蓝的意思了。 “换什么方式?照你脑袋上来一拳?”张若愚满脸怨恨。“我倒是不怕背上家暴男的恶名,但我这一拳,你受得了?” 韩江雪眉头一挑,没再反驳。 蹭就蹭吧,就冲他殴打窦宪东那狠劲,真要来一拳,指不定就把自己打成脑死亡了。 有点怕,又有点尴尬的韩江雪转移了话题,完全没了刚才在会议上颐指气使的霸总气质。 “今晚那同学会非得去吗?我姑姑他们还没走,让我问你今晚能不能回韩家吃顿饭。” “吃个屁,气都气饱了!”张若愚皱眉道。“还有,你干嘛老窜和这种事?咱俩还能过几天?你非得让我把你们全家都得罪一遍?” 韩江雪撇嘴道:“想去见你那帮老同学就直接说,哪来这么多借口?” “嘿!还真让你说对了!我那帮老同学不是班花就是校花!人家一个个不是温柔似水就是秀外慧中,再不济也是个落落大方。” “你再瞅瞅你,天天板着个死人脸,说不得,蹭不得,替你卖命还嫌这嫌那!我欠你的?我怎么就那么贱呢?” 韩江雪绷着那张忽明忽暗的俏脸,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替我把你们家的饭局推了,就说我有约了。”张若愚喝光了杯中的茶水,潇洒离去。 瞧着张若愚那离开的背影,韩江雪却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自己不就揶揄了他一句吗? 他怎么跟开了机关枪似的一通猛喷? 不可否认,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的确态度不好,可你不是更糟糕? 这些年独立自强的豪门生活,也确实养成了冷淡倨傲的性格。 可我不也改了一些吗? 我不是替你出头了吗?不是还跟梁岱山拍桌子了吗? 就连你天天揶揄我,我都不跟你顶嘴了。 我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吗? 韩江雪想想心中就憋气,还有点委屈。 今儿一大早,韩世孝就给自己打电话,说昨晚张若愚 没回家,其实是单枪匹马去见滨海枭雄唐四海,去的理由,是韩世孝跟他说自己被袭击,唐四海的嫌疑很大。 唐四海什么人物?当年跟父亲齐名的草莽枭雄,滨海城恶霸中的恶霸。 滨海城不少家长都拿唐四海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其恶名可见一斑。 可这家伙,却偷偷跑去跟唐四海谈判,据说这老流氓家里还养了一堆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私底下不挺关心我的吗?上次还因为我受伤而大发雷霆,打了那帮飙车混混呢。 怎么面对面就非得气我?一句好听的都不会说? 说你蹭,你就认了不行吗?你是我合法老公,我还能因为你蹭了下就报警抓你? 非得跟我吹胡子瞪眼,在那骂骂咧咧的? 韩江雪越想越觉得委屈,然后把怨气全都撒在了张若愚那帮老同学身上。 一群野女人,天天在那勾搭有妇之夫,有意思吗? 拿起手机,韩江雪打给韩世孝:“给你五分钟,我要知道张若愚今晚参加的同学聚会都有哪些人。” “明白。”韩世孝点头,满脸欣慰。 这才对嘛。 连干爹都拦不住的婚姻,你在那犟什么? 与其被生活按着头扶着腰蹂躏,倒不如躺着享受,起码不累。 “这事你要敢跟张若愚通风报信,我立刻就给你干爹打电话。”韩江雪俏脸一沉,美眸中寒光毕现。 韩世孝近来跟张若愚走的近,关系也愈发融洽了。 韩江雪怕被卖。 “小姐你放一万个心!”韩世孝猛然挺直了腰板。“我姓韩!不姓张!” 干爹出走滨海十余载,从来没人能主动联系上干爹。 但如果是韩江雪打电话,干爹可能会一激动,跪着接。 这就是滨海城头号宠女狂魔韩道尉,这座城曾经的王。 韩世孝曾经分析过,为什么干爹要出走滨海。 原因有二,其一,小姐曾痛骂了干爹一顿,扬言韩家有爹就没闺女。 其二,这座城已经装不下干爹了。 第五十二章 我想死你们了! 傍晚时分,在办公室刷视频刷的眼睛胀痛的张若愚揉了揉眉心,出门赴约。 当兵十年,又是至高无上的少帅,偶尔看下小视频,都跟做贼似的,生怕有损少帅威名。 现在好了,作为一个有独立办公室的打工人,他计划三年内把眼睛看瞎。 乘坐地铁来到目的地,张若愚看了眼耸立在面前的豪华会所,心中唏嘘:“还以为这十年就我一个人混出名堂了,没想到这帮老同学也不差。” “小鹿,娣娣,张哥来了。” 张若愚迈着迫不及待地步伐走进会所。 同学群一直在弹消息,不少女同学都在艾特张若愚,催他快点。 咯吱。 张若愚推门而入,这一刻,他卸下了北莽少帅的冷酷,也放下了君盛高层的倨傲。 仿佛一夜回到十八岁,朝气蓬勃,拥抱他失去的青春。 “同学们,我想死你们了!” 张若愚闪亮登场。 果不其然,四五个盛装出席的美女兴奋得尖叫,一拥而上,将张若愚团团围住。 空气中,香风弥漫,热情似火。 “若愚,十年没见了,想我没有?”小鹿是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美女,读书那会跟张若愚当了整一年同桌,私交极好。 此刻,她十分大方的挽着张若愚的胳膊,语气中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小鹿,你瘦了。”被美女环绕的张若愚板着脸,眼中写满深情。“是不是想我想的?” “呸!” 小鹿啐了一口,俏脸通红。 却仍舍不得松手,腻着老同学。 “哟,这眼里就只有你的青梅竹马了?” 另一个气质偏御姐的美女同学嗔道:“若愚,你就记着小鹿偷偷往你抽屉放奶茶放苹果?就不记得我给你带了两年半的早餐?” “哪能呢?”张若愚笑得合不拢嘴,满面春风道。“要不是娣娣姐风雨无阻地给我带早餐,我哪有力气吃小鹿的苹果,喝小鹿的奶茶?” 娣娣姐闻言,这才满意的白了张若愚一眼:“算你还有点良心。”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是叽叽喳喳围着张若愚忆往昔。 亏得张哥记忆超群,要不免不了一顿小拳拳。 空气中弥漫着欢快的因子,张若愚那暮气沉沉的心脏,也活跃起来。 高中三年,张若愚逐渐忘了自己是个孤儿,在小姨的帮助下拥抱生活,与人为伍。 他成绩优异,每年运动会都是最闪耀的巨星。 不论出现在篮球场还是足球场,总能获得学姐学妹们的尖叫声。 但他从来只跟同班女生玩,拒绝野花。 好多次同班女生跟其他班的狐狸精争风吃醋,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女同学这边,哪怕那些狐狸精真的很棒,他也绝不动摇。 张若愚甚至客串过半数同班女生的男朋友,为她们助阵打气,却从不占便宜,品性优良。 再加上他从小展露出过人的喜剧天赋,出口必有梗,总能逗得女生捧腹大笑。 不论在班上还是全校,他都深受女生喜欢。 但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女生喜欢他,男生就必然讨厌他。 张若愚注意到了,沙发上坐的七八个西装笔挺的男同学,看他的眼神就非常不善,甚至厌恶。 张若愚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青春怎能全是美好? 这些糟糕的,只会让张哥更坚强! 在小鹿和娣娣姐的怂恿下,张若愚坐进了盘丝洞,小鹿给他倒酒,娣娣姐更是亲手喂他吃水果,气氛太好,他想醉死在这。 “姐妹们,今晚你们要是不把我灌趴下,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张若愚高举酒杯,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 女生们纷纷举杯:“敬我们的青春!” 可就在此时,一把冷酷的嗓音响 起。 “张若愚,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在这玩过家家?不知道跟女性接触要保持距离?你自己烂就算了,能不能别毁了小鹿他们的名声?”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英俊青年。 他叫何少华,因家里关系硬,高中读了三年,就当了三年班长。 成绩优异,长相不赖,除了体育次点,绝对是白马王子级别。 可高中那些年,张若愚出尽风头,根本不给他发挥空间。 张若愚并不在意何少华的嘲讽,一本正经道:“什么多大年纪了?会不会说话?在我眼里,小鹿永远都是十八岁少女,天真,可爱,单纯。” “娣娣姐就更别说了,你瞧瞧人家那满脸胶原蛋白的脸,时光都绕着她走,你非得来一刀?怎么,你是时光他妈啊?” 张若愚这抹了蜜的小嘴哄的女同学们眉开眼笑,花枝招展。 何少华却脸色一沉,语气不快道:“瞧你在群里那耀武扬威的样子,还以为你这十年混的多有出息,原来还是和当年一样,就剩一张嘴。” 不等围着张若愚的美女同学反击,何少华闷哼一声道:“张若愚,知道人家小鹿现在什么身份吗?一家跨国集团的总裁秘书。” “知道娣娣什么职务?一家大型国企的新闻部发言人。你什么身份?一个当了十年炊事兵的厨子?” “张若愚,你能有点分寸感吗?能不能注意下彼此的距离?你就这么勾肩搭背,满嘴情啊爱的,你就不怕坏了她们的名声?”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人家对你客气,是人家有涵养,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脸。” 何少华冷冷瞥了张若愚一眼:“校园是校园,社会是社会,别把人家留给你的最后一点体面给踩碎了。” “到时候,丢人的是你自己。” 第五十三章 乖,坐下! 何少华一席话,令现场氛围逐渐变得压抑。 几个毕业后工作环境一般的老同学,更是心里难受。 何少华说的对,校园和社会,是两个世界。 也许在同学聚会上,给面子会喊你一句老同学,碰个杯。 可在弱肉强食的社会,在场这帮男同学谁见了何少华,不得喊一声何总? 就说今晚能在如此奢华的会所搞聚餐,还不是沾了老班长的光? 否则这开瓶酒就一万多,开个豪华包间底消就十多万的会所,谁敢来? “何少华,咱们老同学难得聚个会,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娣娣眉头一皱,替张若愚抱不平。 小鹿也偷瞄了张若愚一眼,怕他不舒服,更怕他受不了刺激。 甚至她俩在来之前,就商量过不提工作,免得张若愚不舒服。 “就是,咱们这本来就是同学聚会。”小鹿撇嘴道。“非得把社会上那些不良风气带过来?” 其余几个原本还围着张若愚的女同学,却悄然拉开了距离。 从品性情感上,她们愿意和张若愚亲近。 但在社会上,何少华更有价值。 她们不想为了张若愚,断了老班长这条人脉。 “小鹿,娣娣。”何少华点了一根烟,英俊的脸庞上浮现一抹讥讽之色。 “从你们挨个私下打招呼,让大家别提工作,就聊学校里的事,你们就已经把社会和学校分得很清楚了。” “不就是怕他张若愚自卑,怕他难受,怕他接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吗?” 何少华反问道:“如果他张若愚不是一个退役的厨子,而是一家上市集团的老总,你们至于这么小心翼翼,这么迁就他吗?” 二女被何少华这么一说,俏脸微微发白,有点不自然。 “啧啧。” 张若愚瞥了何少华一眼,玩味道:“十年了,你这脑子没什么长进,嘴笨的毛病倒没了,都学会给人洗脑了。” 何少华见状,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兴奋。 他就怕张若愚认怂装孙子。 真怂了,碍于老同学的面子,他还不好下狠手。 可现在,他无所顾虑了。 “究竟是我洗脑,还是你没认清现实?还活在学生时代?”何少华冷言冷语道。 “张若愚,我要是你,这同学会我连来都不敢来,给小鹿娣娣她们留下点美好的回忆不行吗?” “不见,就不会知道你现在有多糟糕。” “不见,这同学会也不至于为了迁就你,这也不敢聊,那也不敢聊。” “你呢?还真好意思在那大言不惭,自我感觉良好?你就那么喜欢当小丑?就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何少华越说越狠。 聚会氛围,也愈发的低沉而压抑。 “何少华你够了!” 娣娣和小鹿纷纷起身,要拽着一脸不痛不痒的张若愚离开:“若愚,你别听他的,我们换个地方接着喝!” 张若愚见状,却是轻轻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微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给我出头了?别忘了,当初你们被欺负,被人调戏,可都是我英雄救美。” 二女闻言,心中更是酸楚。 可也正因为这个霸占了她们青春时代的男人足够温柔,足够善良。 她们才不忍心张若愚受委屈,想带他离开。 “乖,坐下。”张若愚依然用当年的口吻,说着既温柔,又霸道的话。 何少华拍了拍手掌,满脸挑衅道:“不得不承认,有一点我或许这辈子也比不上你。” “十年过去了,没想到你归来仍是少年。” 这话本是一句赞美,可听在众人耳中,却异常刺耳。 张若愚却叼着烟,喝了口小鹿亲自倒的红酒,慢条斯理道:“没错,这十年我的确一直保持着赤子之心。” “不 过你也不赖,十年没见,还是和当年一样傻逼。” 何少华闻言,虽然心中不快,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当一个人开始语无伦次地骂脏话时,就证明他开始急了。 何少华见过很多像张若愚这样死鸭子嘴硬的废物,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 “如果骂人能让你的心理压力小一点的话。”何少华睥睨了张若愚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接着骂,我不会为难你这个老同学。” “尽管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滚出滨海。” 众人闻言,心头猛然一颤。 他何少华的确有资格说这话。 先不说何家本就家境不俗,连最近幸福里拆迁的那片“地王”,他们何家就有参与,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而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表哥沈云朝,更是滨海顶级豪门,手腕通天。 据说沈云朝还在追求君盛美女总裁,被誉为滨海第一美人韩江雪,一旦强强联手,那还不轰动整座滨海? “不如你从你那一万种办法中挑出一种,把我赶出滨海?”张若愚有点烦。 本来他兴致勃勃地参加同学聚会,就是想跟老同学们好好叙个旧,缅怀一下逝去的青春。 可这何少华非得在那阴阳怪气,把自己往死了恶心。 就不能让自己好好跟青梅竹马们喝两杯,推心置腹一番? “张若愚,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何少华眼神阴冷道。“动你一个厨子,我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你信吗?” “不信。”张若愚淡淡摇头。 “小鹿,娣娣,你们听见了?不是我不顾同学情谊,是他逼我的。”何少华拿出手机,阴着脸打给魏正德。 小鹿二女情急之下正要起身劝和,却被张若愚一把拉住,义愤填膺道:“让他打,我还不信了,滨海没王法了?没法律了?张将军那二十米高的正义雕像杵在那看着他呢!他凭什么把我赶出滨海?” 第五十四章 拖进去 小鹿和娣娣轻叹一声,觉得张若愚实在太冲动了。 尽管她们很讨厌何少华的作派,但有一点他没说错,社会和校园,的确是两个世界。 有权有势,就是可以肆意妄为。 现场气压很低,所有人都神情紧张地望向正在打电话的何少华。 嘟嘟。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魏叔,是我,何少华。”何少华斜睨了张若愚一眼,神色冷厉。 魏正德和父亲有些采购上的交情,或者说是利益输送。 作为君盛餐饮部总监,让他开掉一个小厨子,这面子自己还是有的。 “是少华啊,有事吗?”魏正德嗓音低哑且疲惫。 他已经被辞退了,总裁亲自下达的命令,梁总也没保他,估计是在董事会上受了气,迁怒自己。 “你们餐饮部是不是新来了个厨子,叫张若愚?”何少华口吻平静地说道。 一听张若愚这三个字,魏正德火冒三丈。 要不是这孙子!自己还拿着高薪吃着回扣当总监大人! “是有这么号人,怎么了?”魏正德语气淡漠,掩饰着怨愤。 “把他开了。”何少华颐指气使道。“最好在滨海的餐饮圈子封杀他。” 魏正德一听,当场暴走:“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你说开就开?还他妈在滨海封杀他?你他妈是滨海至尊?是滨海之神?去你妈的!” 魏正德憋了一天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骂完直接撂电话,不给何少华反喷的机会。 何少华人傻了。 这老小子这些年拿了何家多少好处?说翻脸就翻脸? 他脸上忽明忽暗,余光扫了眼张若愚,这混蛋居然在给娣娣看手相,还夸她婚姻线很丰满,嫁入豪门指日可待。 什么东西!? “怎么样?”张若愚似笑非笑道。“魏总怎么说?他决定开我了吗?” “你少他妈得意!”何少华被魏正德骂的有点上头了,情绪也渐渐失控。“今晚老子要你好看!” 张若愚喝了口酒,忽然捉住小鹿娇嫩的小手,眉头一皱道:“小鹿,你的感情线纵横交错,如果我没猜错,你未来会同时和八个男人产生感情纠葛。五十岁之后,感情生活才会走上正轨。” 小鹿先是花容失色,遂满怀期待道:“那八个男人帅不帅?富不富?” “我再看看。”张若愚面色沉凝地摩挲着小鹿的手心,另一只手呈兰花指,噼啪算个不停。 瞧着张若愚在那装神弄鬼,何少华怒火滔天。 真他妈不把老子当回事? 他心一横,直接打给了沈云朝。 妈的,那群外人没一个靠谱的,关键时刻还得看老表! “喂,哥,跟你说个事。”何少华一边说,一边走向角落。 跟沈云朝讲电话,他摆不了姿态,得哄着求着,让老同学们看见了不合适。 可他一开口,那帮老同学全都肃然起敬。 这点小事居然要惊动沈家大少爷?张若愚完蛋了! “说。”沈云朝正在做spA,懒洋洋道。 “我跟一个小子结了死仇,他叫张若愚,自称是君盛餐饮部的厨子,哥你看能不能给韩总打个招呼,把他炒了?”何少华巴结道。 “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沈云朝一脚踹开正给他推背的八号技师,如受惊的兔子坐了起来。 “张若愚。”何少华生怕老表记不住,补充道。“弓长张,大智若愚的若愚。哥,记住了吗?” “我记你妈!” 沈云朝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这驴蛋脑袋除了天天在发廊做发型,就他妈是个摆设?” 何少华差点被吓出心梗,满脸懵逼。 “老子上辈子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摊上你这么个傻逼亲戚!” 沈云朝怒火滔天 ,咒骂道:“你这狗杂碎找死给老子死远点!别他妈溅老子一身血!” “还有,别让姓张的知道老子是你老表,否则就算他不弄死你,老子也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听明白没有!”沈云朝撕心裂肺,吼叫道。“听到你他妈喊一嗓子!” “听——听到了。” 啪嗒。 在电话断掉之前,何少华明显听到手机被砸碎的声音。 沈云朝那不是挂电话,是直接毁尸灭迹了。 难道怕张若愚顺着信号找到他? 老表,你堂堂滨海四大恶人之一,怕一个厨子? 你他妈也太怂了! 何少华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情绪。 在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的内心已经做好了完美的心理建设。 坐在沙发上,正左拥右抱的张若愚,就是他爹。 何少华勾着腰,蜷着腿,满脸堆着姨妈笑。 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他亲自给张若愚的空酒杯倒满酒,嗓子甜得跟哄他爹把家产过继到他名下似的。 “张哥,千言万语一句话,我是傻逼。”何少华蹲在张若愚面前,笑嘻嘻地干掉了一瓶威士忌。“都在酒里。” 然后拿起袖子给张若愚擦皮鞋,一边擦一边摇尾乞怜:“张哥,您和大家慢用,我就不碍您眼了,您看行不?” 这戏剧化的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怎么个意思? 这两个电话打过去,是去落实张若愚和你的父子关系吗? 太舔了吧? 这年头连马路上都快没擦鞋业务了,你咋还收拾起旧山河了? 小鹿和娣娣更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去吧。”张若愚抿了口何少华早就买过单的美酒,不咸不淡道。“还是那句我高一就说过的话,没事少装,容易受伤,别记吃不记打。” “张哥教训的是。”何少华跟个太监似的弯腰后退,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 连老表都不敢惹,甚至闻风丧胆的人,他不想再试探了,怕出不了这门。 可他刚拉开门准备溜。 一转头,门口居然站满了人。 刹那间,何少华只觉得黑云压城,差点跪下。 打头的,被众星拱月的,是一个霸总气场全开的冰山美女,何少华认识,她就是韩江雪。君盛总裁,滨海最富有的女人,更是老表苦追五年无果的滨海第一美人。 跟在他身后的,不是集团老总就是各行业的领头羊。 再往后看,何少华居然在人缝里瞧见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老男人,那是他亲爹! 何少华脑子嗡嗡的,这他妈什么情况? 这帮在滨海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不去忙着搞钱,跑这来鬼混什么?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 “我刚看了监控,也听了你们聊天。” 冰山女人红唇微张,挥了挥手。 很快,何父颤巍巍走上前,面如死灰。 “你儿子刚刚说了,他有一万种办法把我韩江雪的老公赶出滨海。”韩江雪冷冷逼视何父,淡漠道。“你们何家真牛。” 何少华犹如五雷轰顶,差点当场尿裤子。 这包厢里怎么会有监控?还他妈能听到聊天?今晚现装的?就他妈为了整老子? 还有,那姓张的怎么就成你韩江雪老公了?他是把你肚子搞大了逼你就范吗?你报警抓他啊!判这孙子死刑啊! 啪! 何父猛地一巴掌抽在何少华脸上,打断了他所有内心活动。 “老子打死你!” 砰! 何父一脚踹在何少华小腹,欲杀子尽忠。 “拖进去打。”韩江雪淡漠道。 然后率众杀了进去,看那表情,好像要去捉奸。 而跟在她身后的大人物,全是张若愚那帮老同学的最大领导。 一个 领导对标一个老同学,没一个漏网。 第五十五章 你又吼我! 何少华刚哈着腰退出去,又被他爹一脚踹回了包厢。 他一个踉跄,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波滑铲回首掏。 “兔崽子,老子打死你!” 何父照着儿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心中虽在淌血,下手却不敢怠慢。 拖进来打,是韩总的意思。 既是给何家赎罪机会,也是杀鸡儆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满脸冰霜的韩江雪便率众而来,杀气腾腾。 “大领导!”一名男子站起身,吓得魂飞魄散。“您怎么来了?” “领导!” “领导!” 只一瞬间,除了张若愚之外,所有老同学纷纷起立,向忽然杀进来的领导们问好。 内心却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他妈什么情况? 所有老同学面面相觑,内心无比绝望。 这来的可不是什么直辖自己的顶头上司,而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有些甚至跨了他妈的四五个级别! 全是平时只能在公司领导栏上看看照片的大Boss! 这群老爷们跑来凑什么热闹? 反观那群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大领导,却只是点头示意,一声不敢吭地站在那位冰山美女身后。 她,又是谁? 众人对这位美若天仙的女霸总好奇极了。 韩江雪踱步走来,踩着纤细的高跟鞋,化着精致完美的妆容,气场强大到仿佛一个女魔头。 那无可挑剔的五官,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莫说男人不敢直视,就连女人,也只剩下艳羡。 可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位冰山美人的内心,却非常郁闷。 别人家的小弟小妹见了领导,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 再看看你这混蛋,倒是拿正眼瞅瞅我啊! “我能蹭杯酒喝吗?”韩江雪来到张若愚身边,准备优雅地坐下。 “谁让你坐了?”张若愚斜睨了韩江雪一眼,又狂又横。 韩江雪僵住了。 臀部都撅下去了,不让坐? 冰山美人俏脸上掠过一抹僵硬之色,轻咬红唇,低声道:“人多,给个面子。” “哦。”张若愚不咸不淡道。“喝完赶紧滚。” 他声音不大,可包厢内因为过于肃静,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了众人的耳朵,同时也扎进了心头。 喝完赶紧滚? 那帮站在一旁不敢乱动的领导们彻底疯了。 这他妈可是君盛大Boss韩江雪! 滨海最富有,最有权势的女人! 滨海哪个男人不是做梦都想拿下这个带刺的蛇蝎女王? 你他妈倒好,非但拿下了,还他妈对女神吆五喝六,满脸不耐烦。 你他妈什么意思? 公然质疑滨海爷们的审美? 韩江雪眉头微微一挑,心中有气,却隐忍着没发作。 端起酒杯,缓缓坐下。 她这趟不请自来,很是唐突。而且很明显,坏了这混蛋的好事。 可这正是韩江雪冷不丁杀过来的原因。 背着我跟这群野女人勾三搭四?还在那看手相,给人算姻缘? 你北莽张半仙啊?算命你也会? 那你算到我会来捉你的奸吗? “行了,别真打死了。”韩江雪淡淡扫了眼何少华。“别回头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何父闻言又是一脚,骂道:“还不滚过去谢谢韩总!?” 何少华被打得鼻青脸肿。 哪里还有半点班长大人的傲气? 也不管那帮老同学会如何看待自己,灰头土脸地走过去,颤颤巍巍道:“韩总,对不起,张哥,对不起。” 啪! 韩江雪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在张若愚那受得气,全发泄给了何少华:“睁大狗眼看清楚,他张若愚,是我韩 江雪的男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在那装什么装?怎么校园和社会就是两个世界?世界你定的?” “在我男人的世界,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垃圾!” 何少华忙不迭称是,给亲爹狂揍了一顿都挺住了,此刻却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那帮大领导见状,也是嘴角直抽搐,有被冒犯到。 而那帮到此刻才知晓这冰山美人真实身份的老同学,更是震惊到五雷轰顶。 她是韩江雪? 滨海蛇蝎女王? 全城,乃至于整个南方都声名远播的商界女王? 她居然是张若愚老婆? 而且,还是那种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的贱内? 小鹿和娣娣没因为张若愚是个厨子而疏远这个曾经的高中男神。 可此刻,当她们确定张若愚结婚了,而且老婆还是韩江雪。 甚至,他似乎对自己的老婆,还有很明显的暴力倾向。 二女立刻拉开了身位,避嫌,也避险。 连冰山女王在老张家都得忍气吞声,她俩要敢进张家门,不得被活活打死? 唉,十年青春,终究是错付了。 韩江雪哪怕就是往这儿一坐,那帮老同学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浑身不自在。 在领导们的眼神暗示下,老同学们纷纷离场,不敢逗留。 可就在小鹿和娣娣打算脚底抹油闪人的时候,韩江雪却不咸不淡道:“两位美女,有空来家里做客,我亲自下厨招待你们。” 二女诚惶诚恐点头,扯呼。 还去您家吃饭呢? 吃什么? 一盘耗子药,一盘百草枯,再加一盘鹤顶红? 永别了张哥,你我注定有缘无分! 没几分钟,满屋子人就走干净了。 韩江雪脸上的倨傲与霸道悄然褪去,余光偷瞄张若愚… 啪嗒! 张若愚猛地砸碎了手中的酒杯,咬牙切齿道:“姓韩的,我是骗你家产了,还是搞大你肚子又逼你打胎了?你这么糟蹋我?” “我不是看你被人欺负,专程过来帮你嘛。”韩江雪嘴硬道。 “老子就算被人剁碎了喂狗也不用你可怜!”张若愚跳脚骂娘。 “你什么意思?带这一帮领导过来是查岗还是捉奸?” “还他妈一对一服务?” “我参加个同学聚会怎么了?见几个十年没见的女同学碍你什么事了?” “你这兴师动众的要干嘛?我不能有几个朋友?我就不能有点私人空间?” “韩江雪,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满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若愚样子太凶,给雪宝吓到了。 她那迷人的大眼睛唰地一下就红了,满脸委屈道:“你又吼我。” 张若愚气得一脚踢在沙发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又一拳砸在沙发上:“行,你赢了!别他妈装了行吗?你看你都使多大劲了!挤出一滴泪了吗?” 韩江雪闻言,委屈的小脸一收,恢复了霸总气质,淡淡道:“回家。” 第五十六章 父亲的短信! 韩江雪开着车,心情很不错。 尽管车厢内的氛围很压抑,张若愚看他的眼神跟刀子似的。 可那又怎么样? 我一出马,那帮野女人谁还敢和你玩? “我给你那帮老同学的领导都打过招呼了。”韩江雪不紧不慢到。“明天一早,他们全都会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你以为他们都是趋炎附会之辈?” “你以为给他们加薪升职,他们就会感激你?” “你践踏了我们视作生命的同窗情!” “你毁了我们的青春!” 张若愚心如刀割。 太窒息了。 就算被八十岁富婆包养,富婆奶奶也不会干涉交朋友吗? 韩江雪,你没有心! 韩江雪面无表情道:“听那帮老总说,你那些同学都激动的语无伦次了,还有人夸我是大慈大悲的女菩萨,是仙女下凡。” “够了!你要点脸吧!” 张若愚绝望了。 小鹿,娣娣,下辈子再续前缘吧! 心情很郁闷的张若愚打开车窗,很没素质地点了一支烟。 韩江雪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甚至心情好到想跟张若愚说:不用把手伸出去弹烟灰,就往车里弹。 我韩江雪缺那点洗车钱? 待得张若愚抽完烟,关上车窗,韩江雪才道:“以后别再找唐四海。” 张若愚眉头一皱,撇嘴道:“要你管?” 韩江雪无视了他的恶言相对,红唇微张道:“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没必要惹他。” 明明在帮自己,却偏偏在那装蒜?口是心非的家伙。 “我也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张若愚冷冷瞪了眼韩江雪。“你以后再玩脏的,我必把你碎尸万段!” “咱俩结婚才几天?”韩江雪眯眼道。“我要死了,人家会说你克妻,是扫把星。你还得给我披麻戴孝。” “到那时,你名声就坏了。” 张若愚一脸错愕。 这娘们不愧是高材生啊,这才几天? 口才都快赶上张哥了! 回到家。 韩江雪进浴室洗澡,张若愚则站在主卧窗前抽烟,有点挫败感。 这娘们适应能力太强了。 前后才十来天,她已经在这破房子里游刃有余了。 甚至还背着张若愚做过两顿早餐,一顿宵夜。 他一口没吃上。 按这速度,再过个三五天,韩江雪没准就反客为主,连家里东西放在哪,自己要找什么,都得问她。 这不是好苗头,必须扼杀在摇篮中。 摩挲着手上的火机,张哥琢磨着要不一把火把房子点了,直接鱼死网破。 “你还不去洗澡?” 身后响起韩江雪淡漠的嗓音。 张若愚一回头,好家伙。 这真丝睡衣都穿上了? 头发也洗了? 你怎么不顺道把面膜也敷了? 这是你家吗? 你用得着这么随性? 瞧着韩江雪那雪白丰腴的娇躯,又欲又御的脸蛋,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山女霸总气质。 张若愚很失望。 甚至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她,也找错了方向。 还提供温暖的港湾呢? 还赢在起跑线上的第一套房呢? 小张,你在装什么? 直接住三十一晚的招待会,她能像现在这么滋润? 张若愚心情低落地进浴室洗澡。 身后却再度响起韩江雪淡淡的御姐音。 “你那牙膏和洗发水沐浴露质量太差,我都扔了,你用我的就行。” 张若愚虎躯一震,回头瞪了韩江雪一眼:“你谁啊!还管我用什么牙膏洗发水?” “我就算牙掉光了,头发全洗秃了,也用 不着你管!” “哦。” 韩江雪无动于衷,拿起吹风机吹她那乌黑亮丽的秀发,没顶嘴。 今晚,她久旱逢甘霖,大胜而归。 张若愚就算在她床头骂一宿,她也能香甜入睡。 人都是会变的。 以前天天被这混蛋气的眼冒金星,还是嘴太笨,放不开。 但凡早点醒悟,能让他这么欺负? 躺在柔软的地铺上,瞥了眼窗外那高悬的明月,韩江雪很踏实。 打十八岁父亲离家出走,她的身心就进入了防御模式。 现在,这个犹如野兽般的男人强行撕开她的防御,把她的生活搅得粉碎。 她起初很绝望,想想就痛苦。 可当她慢慢适应了,却发现哪怕睡地板,旁边还躺着个人,甚至还打呼,她也能睡的很香。 生活嘛,变化才是永恒的主题。 只是这次变化的刺激了点,韩江雪稍微有点过敏。 “睡了吗?”韩江雪心事想多了,有点睡不着。 “快了。”张若愚背过身,嘟囔道。“别烦我。” “我姑姑一家后天就回京了。”韩江雪平静道。“他们还是想见见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困急眼了。 张若愚没好气道:“知道了,明天回家吃饭行了吧?真啰嗦。” 韩江雪红唇微翘,很快又恢复了。 “柜子里那两袋茶叶,就是你给他们买的见面礼吧?”韩江雪问道。 “你怎么还翻我柜子?”张若愚有点不高兴。“真没家教。” 韩江雪也没顶嘴,躺着看月亮。 “还有,那茶叶是我拿命换来的,你拿一袋去送人就行了,给我留点。”张若愚警告道。 “知道了。”韩江雪撇嘴道。“小气。” 她没说什么我有钱,你想要什么直接说的话。 男人嘛,尤其是这混蛋。 典型死要面子活受罪,有大房子不住,韩家车库一堆豪车也不开,天天蹭自己车上下班,在那玩什么自力更生。 可反过来说,这混蛋除了嘴贱嘴臭嘴皮子利索,其他方面还真挺像个爷们。 尤其是泡妞这方面,直接拿捏死了! 今晚那同学会,她全程在看在听。 还青梅竹马呢? 还带两年半早餐呢? 还想我想瘦了呢? 真肉麻!真恶心!真不要脸! 叮咚。 手机忽然传来一条消息。 韩江雪眯眼看了看,是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父亲发来的。 父女俩上次见面,还在上次。 打开消息一看,是这么一段话。 “雪宝,一句话,你要不想结这个婚,我就算和小老太断绝母子关系,也帮你弄死那厨子。” 第五十七章 不许死! 韩江雪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两行字,满脸嫌弃。 雪宝是你喊的? 姓韩的,你知道老死不相往来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不管我韩江雪找什么样的男人,是不是睡地铺,是不是天天被他骂,被他凶,都跟你没关系! 还弄死那厨子? 你谁啊? 你敢动他一根毛,我第一个报警抓你! 韩江雪铿锵有力地在屏幕上打了一个字:“滚。” 然后拉黑了姓韩的微信和手机号。 放下手机,韩江雪又瞥了眼开始打鼾的张若愚,漂亮的红唇微微上翘:就你会救我? 你做梦都想不到我在弹指之间,就救了你一命吧? 一夜无话。 天蒙蒙亮时,韩江雪就起床了。 简单收拾后,她打开柜子拿茶叶。 那是昨晚张若愚答应送姑姑的见面礼。 可打开柜子一看,原本两大袋茶叶只剩一袋,伸手一提,袋子更是轻的跟没装东西似的。 韩江雪脸色陡变,扒开袋子一看,就剩俩小盒了… 她之前看过,这袋子里至少十盒茶叶,满的都快装不下了。 这混蛋… 抬眸瞪了眼睡得像头猪的张若愚,韩江雪气的牙痒痒。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茶叶藏哪儿了,却把张若愚吵醒了。 “一大早你拆家呢?”张若愚嘟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 “都几点了?起床上班了!”韩江雪恨恨踢了一脚床,有点暴走。 “不去,昨晚喝多了,头疼。”张若愚气若游丝道。“下周一再说。” 下周一? 今儿才周三啊! “那你今晚还去韩家吗?”韩江雪有点担心,别到时候又放鸽子。 “晚上再说。”张若愚拿被子捂住头,嫌烦。 韩江雪气的俏脸煞白。 怎么,这算报复自己昨晚耽误你泡妞了? 当下也懒得搭理他,换上工作装出门,临走前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我下了班来接你,收拾精神点。” 刚出门,又折回来把那只装了两小盒茶叶的袋子拎走。 要不晚上回来,可能就剩个空袋子了。 韩江雪走后,张若愚又赖了半小时,等太阳晒屁股了,才不紧不慢地起床。 洗漱完毕,张若愚叼着烟来到客厅。 餐桌上摆满了早餐,有炸的,有煮的,有蒸的,还有个牛杂火锅。 满屋子香气四溢,令人胃口大开。 张若愚一屁股坐下,先尝了口粉蒸排骨,嗯,很棒。 “一起吃。”张若愚抬眸看了眼站在餐桌旁的鸢。 女人一身黑,身上却沾了些血迹。 马尾挽在脑后,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很好看。 “哦。”鸢坐下,吃了起来。 “你慢点。”张若愚皱眉,瞪了鸢一眼。“又没人跟你抢。” 说罢抓起一个大包子,狼吞虎咽。 鸢吃的很快,也很多,却并不粗鲁。 因为她基本不嚼,直接吞的。 满桌子早餐,两人仅用了十分钟就一扫而空。 张若愚打了个饱嗝,摸着肚皮道:“这顿早餐应该合法吧?” “给钱了。” 鸢起身,准备收拾餐桌。 “坐会。”张若愚喝了口茶,叫住鸢。 她昨晚一宿没睡,应该累了。 “哦。”鸢坐下后,嗓音宛若机器人,毫无情感修饰。“能杀的昨晚都杀光了。” “一个没留?”张若愚皱眉。 “放走了一个。”鸢淡淡道。“过几天就能摸到幕后人。” 或许是怕张若愚觉得自己滥杀无辜,鸢又道:“他们都是不存在的人,有些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不用解释。”张若愚淡淡道。“只要你不杀我,你 就是好人。” 鸢瞥了张若愚一眼,有被冒犯到。 “唐四海有动静吗?”张若愚问道。 “他什么也没做。”鸢道。 “他应该早就察觉到那帮人的存在了。”张若愚微微眯起眸子。 鸢突然站起身。 “你干什么?”张若愚皱眉。 “我去杀了他。”鸢道。 “坐下。”张若愚瞪了鸢一眼。 “哦。”鸢很听话。 “唐四海和韩家有仇,那帮过江龙找韩江雪麻烦,他没合谋,证明他讲规矩。”张若愚点了根烟,淡淡道。 鸢闻言,没出声。 这世上谁该死,谁可以活,她从不以自己喜好判断。 看张若愚。 但她确实不怎么希望韩江雪活着。 看着烦。 “感冒好了吗?”张若愚随口问道。“最近早晚温差挺大。” “好了。”鸢说道。“不会传染你。” “哦。”张若愚淡淡点头。“去睡会吧。” 以他对鸢的了解,鸢至少三天没睡了。 要不,她不会这么疲惫。 鸢闻言,起身朝主卧走去,并径直来到了地铺前。 “你干什么?”张若愚站在门口,问道。 “你不是让我睡觉吗?”鸢道。 “那你也别睡她的地铺啊。”张若愚皱眉道。 你这一身血呢。 沾地铺上了,说的明白吗? “哦。” 鸢淡淡应了声。 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张若愚翻了个白眼,撇嘴道:“去我床上睡。” 鸢好像没听见,就这么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这是命令。”张若愚皱眉。 “是。”鸢站起身,跳上了床。 “盖被。”张若愚说道。 鸢径直拉上了被子。 却依旧没闭眼。 张若愚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鸢进入深度睡眠,并且做梦的,只有张若愚。 可即便他站在旁边,鸢睡觉也不会闭眼。 “睁眼睡,才能看见敌人,才能活下去。” 这是鸢的原话。 床上,鸢清冷而孤寂的脸平和了。 呼吸均匀,进入梦乡。 梦里。 她要杀他,但失败了。 人生第一次失败。 失败了,就会死,这是规矩。 但她活下来了。 因为他杀光了所有要她死的人。 从那以后,她成了他的影子。 脑子里,只存着他说的一句话。 “头不白,眼不花,不许死。” 第五十八章 他平时不这样的! 因担心张若愚在家墨迹不肯出门,韩江雪执掌君盛后头一回提前下班。 刚进屋,就瞧见让她口干舌燥的一幕。 张若愚正光膀子洗床单被罩。 双臂结实,胸肌饱满,小腹那六块腹肌,能夹住棒球棍… 此刻,张若愚双臂拧着吸满水的床单,一发力,肱二肱三头肌瞬间爆炸,视觉效果爆棚… 因动作暴力,不少水珠溅射在身上,藏于肌肉缝隙之中,犹如猛男出浴,活色生香。 “狗眼往哪看呢?” 叼着烟的张若愚头也不回,眯眼道:“还不快去把你床上的脏东西也拿过来?” 看出神的韩江雪合拢嘴,回房拆下床单被罩,扔进了水盆。 “要我帮忙吗?”韩江雪站在旁边,主动请缨。 “拿条毛巾给我擦擦水。”张若愚双臂一扭,拧干了床单。“我裤子快湿了。” “好的。”韩江雪拿来毛巾,正鼓起勇气,准备帮张若愚擦小腹胸肌上的水珠,后者却后撤两步。 “你干什么?”张若愚满脸警惕。 “给你擦水啊。”韩江雪僵在原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没长手?要你擦?”张若愚劈手夺走毛巾,还很暴躁地抖了抖胸肌。“你是想趁机摸我吧?” 韩江雪张了张嘴,没好意思反驳。 心中却很暴躁:摸你怎么了?你还能报警抓我? 闷哼一声,扭身回房去铺床。 待得张若愚洗完床单,韩江雪也铺好了二人的床。 还把两袋新衣服递给张若愚:“你那几身衣服有点旧了,我顺路给你买了两套,你试试。” 张若愚也没接,直接绕过她进了主卧,然后套了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一条破了洞的牛仔裤。 “穿这么精神是去跟你表妹相亲吗?”张若愚撇嘴道。 “不穿拉倒。”韩江雪有点失望。 “放柜子里吧。”张若愚不咸不淡道。“以后有什么正式场合需要我陪你再穿。” “行吧。”韩江雪刚拉下去的俏脸又恢复常色。 在这家伙眼里,去韩家吃饭根本不算正式场合。 “拿去。” 张若愚抬手从柜顶拎下一大袋茶叶,递给韩江雪:“那两盒给我留着,别全送了。” 韩江雪淡淡点头。 再一次因为身高而自卑。 早上怎么就没跳起来看一眼柜顶呢? “走吧,别墨迹了。” 张若愚双手掏兜,潇洒出门。 主要是今儿就吃了顿早餐,饿的有点心慌了。 韩江雪拎着茶叶跟在身后,像秘书。 车上,韩江雪沉凝道:“我姑姑是燕大教授,性情温和善良,姑父是一家上市集团的老总,表妹今年十八,从小就被招进了中科天才班,是个学霸。” “知道你们韩家都是精英。”张若愚撇嘴道。“说这些就是想让我待会见面了少说多看,别丢你的脸是吧?” 韩江雪犹豫了下,淡淡道:“我是怕你吓坏他们。” “我一会当个哑巴。”张若愚掏出手机刷小视频,还不忘提醒韩江雪。“你开慢点,要不我看久了晕车。” 韩江雪一脚油门踩下去,推背感拉满。 让你天天看那些骚狐狸跳舞! 抵达韩家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韩江雪停好车,一眼便瞧见了在大门口迎接的韩动和姑姑一家。 韩江雪推门下车,却发现张若愚坐在副驾一动不动。 她登时心头一颤。 这混蛋,该不会在等自己给他开门吧? 等了约摸十秒,见张若愚还没反应,韩江雪只得硬着头皮,当着韩家人的面给他开门。 太没面子了。 她这辈子就没给谁开过车门! “下次有点眼力。” 张若愚皱眉下车,双 手掏兜朝韩家走去。 韩江雪则拎着茶叶礼品,跟在身后。 “姐夫!”韩动满脸兴奋地迎上来。“你可算肯赏脸来家里吃顿饭了!” 追悼会上,他仗着和姐夫的关系,加了龙飞以及北莽八大天王的微信。 而在他之后发的一条追悼张将军的朋友圈下面,九位北莽传奇全给他点了赞。 从那一刻开始,他彻底对张若愚死心塌地。 除非张向北从棺材里爬出来,否则除了张若愚,姐夫不做第二人选! “大红袍泡好了吗?”张若愚歪着身子,一脸痞气。 “早就给姐夫备好了!”韩动一激动,忘了旁边还站着姑姑一家,拽着张若愚的胳膊就往别墅走。 张若愚也配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了别墅,将姑姑一家晾在门口。 韩江雪再任性,再横行霸道,此刻也略显尴尬。 她走上前,含蓄地解释道:“若愚最近染上了流感,怕传染你们。” 顿了顿,好像怕姑姑一家不信,又好像在为自己挽回面子:“他平时不这样的。” “姐你这解释我信。” 一把清脆而骄傲的嗓音响起。 表妹姜文熙撇嘴道:“前两天我这表姐夫来都懒得来,今儿起码人来了,确实和平时不一样。” “你闭嘴。”韩江雪冷冷瞪了表妹一眼。“我是在和你解释吗?用得着你信吗?” 姜文熙小嘴一瘪,拉着母亲撒娇:“妈你看我姐,她就会冲我发脾气,在表姐夫那怂成什么了?” 姑姑韩秀卿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温婉道:“那你还敢惹你姐?忘了小时候她怎么收拾你和小动了?” 姜文熙缩回脖子,眼珠子却在乱转。 待得姑父带着姜文熙进去后,韩秀卿这才轻声询问韩江雪:“这孩子没看上你?” 韩江雪脸色一僵,自尊心遭受爆炸伤害。 “是我没看上他。”韩江雪恨恨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扫地出门!” 韩江雪从小没妈,姑姑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看待,要不她也懒得解释。 “你死了这条心吧。” 韩秀卿沉凝了下,很直白地说道。 “除非你能克死这孩子,要不你没机会二婚。” 第五十九章 我得打个圈! 张若愚刚进大门,韩老太就笑脸迎了上来。 “若愚,快过来喝茶,奶奶想死你了。” 瞧那架势,好像张哥腰缠万贯,韩家穷困潦倒,上赶着巴结这金龟姑爷。 看得跟着进屋的姜文熙父女五雷轰顶。 前两天就看出老太太喜欢这孙女婿,可这对父女万万没想到,爱立长辈牌坊,既有涵养又有威严的韩家老佛爷,竟会这么舔姑爷… 过分了吧? 我当年娶您闺女,您可没这么会来事。 难道真的隔辈亲? “爸,酸吗?”姜文熙挑拨离间。“我要是您,这韩家姑爷不当也罢!” 姜邵恒眉头一挑,淡淡道:“为父岂会和晚辈争风吃醋?” 姜文熙啧啧道:“羡慕的眼珠子都快飙血了,还装?” “住嘴。”姜邵恒冷哼一声。 然后脸一变,堆满笑容走向韩老太。 张若愚接起小老太亲手烹饪的大红袍,慢条斯理的抿了口。 “怎么样?”韩老太得意道。“奶奶泡茶的造诣,在滨海能排前三。” “茶叶不错。”张若愚一饮而尽,不咸不淡道。“家里还有吗?” 韩老太脸色一僵,有点打怵。 上次韩动这缺心眼的不孝孙一口气泡了半斤,目前家中所剩无几了。 “奶奶还有一斤三两!” 为讨好姐夫,韩动直接自爆。 “给我?”张若愚看了韩老太一眼。“我也没别的爱好,平时就爱喝点茶。” “全拿走!”韩老太心如刀绞,却大手一挥。“只要若愚你要,只要奶奶我有,都是你的!” 这一幕,恰好让姜家父女看了个正着。 “外婆,我爸平时也没别的爱好,就爱喝您的大红袍!”姜文熙紧绷着俏脸,替老爸委屈。 “不早说?” 在姑爷面前,她端起长辈架子,轻描淡写道:“我刚送给若愚你们就在这叫。” 说了啊! 父女俩都可以作证! 年初一家三口来探望您老人家,老爸那一双招子就没从您那盒大红袍挪开过! 您就在那装瞎! 临走前,老爸也暗示过您吧?说没说您这大红袍入口生津,唇齿留香? 您当时怎么说的? 下次来再给你们尝尝鲜! 是您原话吧? 憋屈的姜文熙正要拽着受尽冷落的老爸离开,后者却一个箭步冲上去。 弯腰,伸出双手稳稳接住小老太递过来的一杯大红袍。 “谢谢妈。”姜邵恒满脸虔诚,用力闻了闻,才小酌一口。 “妈,您这煮茶功力已入神仙境。” 韩老太撇嘴道:“少拍马屁,喝完赶紧去厨房帮忙,别打扰我和若愚谈心。” 姜邵恒闻言,嘴里的茶突然酸了。 喝了会茶,韩江雪踱步走来。 小老太和韩动很识趣,起身走了。 “姑姑从小照顾我,把我当亲女儿看待。”韩江雪坐在一旁,瞪了张若愚一眼。“你对他们客气点。” “不是你让我少说话,怕我吓着他们吗?”张若愚一脸嫌弃道。 “让你少说,不是不说。”韩江雪有点急眼。“人家好歹是长辈,还专程在门口迎接你,你倒好,下了车连招呼都不打!” 就算想留下个不良印象,也不用这么绝吧? “行了,我一会应酬下。”张若愚不耐烦道。 韩江雪提醒道:“一会上了桌,你最好敬我姑父一杯酒。” “我昨晚刚大醉一场,你还让我喝?”张若愚不满道。“你想把我喝成胃下垂啊?” 韩江雪恨恨道:“昨晚跟你那帮女同学聚会恨不得打圈喝,陪我姑父喝两杯怎么了?” 张若愚眉头一挑:“那感情能一样吗?” “她们是我十年没见的老 同学,亲如一家人,你姑父能跟她们比?” 韩江雪俏脸气的煞白,咬牙道:“我不管,今晚你必须把我姑父陪好!” 说罢气呼呼走了。 该死的混蛋,几个野女人就成你家人了?我姑父反倒成了外人? 张若愚左手放下茶杯,右手放下瓜子,抓起两块垫肚子的绿豆糕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脸上,布满杀意! 饭菜上桌,一家人整整齐齐聚在餐厅。 张若愚的座位就在老太太旁边,别说她亲姑爷,就连韩江雪也得靠边坐。 “难得咱们一家团聚,大家提一杯。” 老太太提起那眼神差点都对不准嘴的白酒杯,一饮而尽。 张若愚抿了口就见底了,吧唧了下嘴,放下酒杯道:“老太太,这酒杯小的我差点把杯子给吞了。” “换大杯!”张若愚豪气干云。 韩老太眯眼笑了笑,立刻吩咐佣人换酒杯。 倒满足有三两的大酒杯。 张若愚站起身,当场打开四瓶白酒,然后同时往酒杯里灌。 伴随咕咚咕咚声,很快就满上了七杯。 这一幕,看得韩江雪娇躯直哆嗦。 这混蛋要干什么? 我是让你把姑父陪好,不是陪姑父一起死! 而且这混蛋见人就发一杯,连老太太都没放过。 “小弟初来韩家乍到,不懂规矩。”张若愚拎起酒杯,跟拎着一杯水似的,犹如鹰视狼顾,睥睨众人。“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来,提一个。”张若愚仰头,三两白酒咚咚下肚。 “姐夫海量!”韩动这狗腿子立马响应。 可刚喝完,肚子就一阵烧的慌,后背瞬间冒出虚汗… 其余五人见状,当场就麻了。 三两,谁都喝得下。 可要一口闷,太糟蹋人了。 “不愧是北莽精英!若愚好样的!”韩老太一拍桌子,豁出去了! 连老太太都一口干了,谁还好意思撂挑子? 待得姜文熙艰难咽下最后一口白酒,平时吃饭贼讲究,贼斯文,菜都凉透了都还没吃上两口的韩家全员埋头扒菜。 能吃肉,绝对不吃菜。 菜叶子不扛吐。 咕咚。 咕咚。 张若愚抓起酒瓶,接着倒。 脸上,霸气侧露! 很快,每个人面前又满上了一杯。 韩家全员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心中纷纷冒出一句话:今晚,都得死! 韩江雪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让你嘴欠! 讲什么姑侄情深? 谈什么人情世故? 好好吃顿饭不行吗? 非得刺激这混蛋? 他是能陪好姑父,可他也能让韩家所有人陪葬! 张若愚漆黑的眸子冷冷扫视。 没人敢和他对视,埋头往死了扒饭扒菜。 他们宁愿撑死,也不想吐死。 这家伙,太牲口了。 连八十岁老太太都不放过! “我作为晚辈,进韩家也有段时间了,今儿难得大家都在,也高兴。”张若愚拎起快溢出来的酒杯。 “我得打个圈。” 第六十章 铁打的汉子! 听张若愚说要打圈,韩家人的心凉了半截。 一个个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不敢抬头,更不敢看他。 刚下肚的那杯酒还翻滚着呢,又来? 张若愚凌厉的眸子扫了一圈,登时吓得众人颤颤巍巍,大气不敢出。 “老太太。” 张若愚拎着一杯酒,转身,笑眯眯地敬韩老太:“您是长辈,我得先敬您。” 韩老太心乱了,嘴角抽搐。 这一刻,她宁可当孙子,也不想第一个喝! 望向张若愚的眼神,充满了恳求之色。 “若愚,奶奶年事已高,酒量也大不如从前了。”韩老太眼神躲闪道。 “不给面子?”张若愚脸色一沉。 “奶奶恨不得把命都给你,怎么会不给你面子?”韩老太是真不敢喝了。 “若愚,你有所不知,奶奶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之前还做过心血管搭桥。”韩老太忧心忡忡道。“再喝,奶奶会死的…” “瞧您精神抖擞的样子,真没看出有那么多毛病。”张若愚追问道。“是不是误诊了?” “千真万确!”韩老太急了,捏着嗓子咳嗽了两声。“我去年还在iCu躺了一个月!” 韩家人明知这小老太在撒谎,却无人揭穿她。 反而找到了灵感… “哦。”张若愚撇嘴,一口闷了三两白酒,淡淡道。“我的喝了,您找个人替您喝。” 此言一出,偌大的客厅落针可闻。 妈的,还要找人顶啊? 韩家人纷纷低下头,连一向温柔孝顺的韩秀琴,也变得冷血无情。 “我姑爷呢!” 韩老太抓住了救命稻草,直勾勾盯着姜邵恒:“我这些年待你不薄吧?让你替我喝杯酒,不过分吧?” 众人见状,纷纷吐出口浊气。 死道友行,死贫道,不行。 姜邵恒表情僵硬,咬牙点头:“我替您喝!” 抄起满满一杯酒,一口闷。 姜邵恒好歹也算商界大亨,酒量不差。 只是平日里没人敢逼他这么喝,也就是在韩家,要不早翻脸了! 两杯六两下肚,姜邵恒有点膨胀,还有点无所畏惧。 眼神凶狠地盯着张若愚,仿佛在挑衅:有种你下一个敬我!老子不怕你! “姑父。” 张若愚又拎起一杯,站起身,走向姜邵恒。 姜邵恒脸都绿了。 脑子瞬间也清醒了。 真来?你这孩子太没城府了吧… “小雪刚刚说我没跟您打招呼,有失礼数。”张若愚踱步走上前,一只手搭在姜邵恒肩膀道。“她让我今晚必须把您陪好。” “来,咱俩提一个。” 张若愚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姜邵恒心态爆炸。 大侄女,姑父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不打招呼怎么了? 人家那是把我这姑父当一家人,才没那么多讲究好么? 刚喝了一杯的姜邵恒胃有点翻腾,一脸为难道:“小张,姑父不行了。” “姑父你是个男人吗?”张若愚脸色一沉。“男人能说自己不行?” 姜邵恒这辈子最受不了别人激! “老子堂堂八尺男儿!铁打的汉子!”姜邵恒端起酒杯,一声爆喝给自己壮威。“走你!” 仰头,一饮而尽。 刚下肚,姜邵恒就捂住嘴冲进了卫生间。 三口闷了快一斤。 没人敢嘲笑姜邵恒失态。 相反,内心还很敬畏这个平时斯文得体的老男人。 甚至,盼着他早点出来。 这打圈还没结束呢… 他老婆孩子,还没脱离危险呢… “姑姑。” 张若愚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走向浑身散发着书卷 气的韩秀卿。 “晚辈敬您。” 张若愚举杯,喝光了还把酒杯倒扣在徐秀清面前:“您随意。” 随意? 看不起谁呢? 韩秀卿心一横,一口干了。 “女中豪杰!”张若愚竖起大拇指,还很敬仰地递过去一根烟。 “姑姑为人师长,就不抽了。” 韩秀卿委婉拒绝,却是浑身燥热。 张若愚连气都没喘上一口,又跟韩动碰了一杯,犹如战神附体。 “小姜,初次见面,姐夫敬你一个。”张若愚叼着烟,溜达到了姜文熙身边。 “姐夫,我还是个孩子…”姜文熙刚一杯下肚就有点吃不消了。 再来这一杯,肯定得跟老爸一样往卫生间跑。 “孩子?你还没成年?”张若愚挑眉。 “还差一个月。”姜文熙面红耳臊。 她还差一个月就满十九了。 可当此生死存亡之际,韩家人不忍出卖她。 “姜文熙,老爸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骗人!这是原则问题!” 姜邵恒吐干净了,又洗了把脸。 威风凛凛地走出卫生间。 吐过了,再喝就他妈是水! 姜邵恒劈手夺走女儿手中的酒杯,满脸豪横道:“小子,来战!” 张若愚笑眯眯地喝完杯中酒,正要转移战场,却被姜邵恒一把拉住。 “兄弟,给根烟抽。”姜邵恒说道。 前后不到十秒,对张若愚的称呼就变了。 很明显,他喝嗨了。 张若愚递给他一支烟,还亲自给他点燃。 众人瞧见这一幕,知道姜邵恒隐藏多年的天性被彻底激发了。 “兄弟,老哥就想问你一句。”姜邵恒一把揽住张若愚的脖子,满脸羡慕道。“你是怎么做到在老韩家横行霸道的?老哥在韩家当了二十年女婿,做梦都想像你一样横!” 张若愚眉头一挑,撇嘴道:“这有什么?收拾娘们就一招,姑父你听好了!” 张若愚倒满酒杯,又跟姜邵恒痛饮三两。 “娘们硬,你更硬。娘们软,你更软。娘们骚,你更骚。娘们浪,你更浪!” 张若愚吐出口浓烟,沉声道:“娘们会的,你会,娘们不会的,你也会。何愁夫纲不振?!” 姜邵恒怔了怔,琢磨了半天竖起大拇指:“兄弟牛逼!学到了!” 韩动两杯烈酒下肚也上头了,啪啪鼓掌:“听姐夫一席话,能泡十个妞!” 桌上几个韩家女人,却是表情复杂:一帮臭男人,多灌了几杯马尿就满嘴跑火车。 “小姜,注意分寸,别多喝了两杯就跟我家若愚瞎扯,你要把他带坏了,信不信我抽你?”韩老太板着脸,威严道。 “小老太!你别装酷了!都二十年了!天天说抽我也没见你真抽!” “我早看出你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光说不练!” “怎么,你还敢瞪我?信不信我给你把桌子掀了?!” 第六十一章 我咬烂你的嘴! 姜文熙眼瞅着平日里斯文得体,儒雅随和的老爹沦为牲口,尴尬地捂住了脸。 老爹疯了。 居然敢跟老太太拍板,活腻了吧? 韩江雪和韩秀卿,也是面面相觑,有点想笑,又有点担心姑父的人身安全。 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望向了韩老太。 反观韩老太,却是眯眼盯着姜邵恒,一个给她当了二十年姑爷,把老婆孩子伺候得舒舒服服,从来不用她这老太婆担心的斯文小男人。 良久,她缓缓站起身,嘟囔道:“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你们慢慢疯。”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姑爷一眼:“我房里还有两斤大红袍,你明儿回京的时候过来拿。” 说罢,慢悠悠地上楼了。 客厅一片寂静。 啪! 前一秒差点扛不住压力给老太太跪下的姜邵恒怒拍桌子,喝道:“闺女!给爹满上!我要和你姐夫拜把子!” 这回连韩秀卿都忍不住捂脸了。 这老混蛋,真是疯的没边了。 韩动却兴奋得哇哇乱叫。 这气氛,才像家! 而且最离谱的是,韩家从来没人敢挑战老太太的威严,谁能想到,这一反抗,非但没挨骂,反而两斤大红袍到手? 韩动决定明儿一早堵着老太太的门去骂,看能混到点什么好处。 “满上!” 韩动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将近酒,杯莫停!”姜邵恒显摆他的文化功底,来了段祝酒词。 “大风起兮云飞扬!”韩动也不甘落后。 “宁可胃上烂个洞,不叫感情裂条缝!”张若愚举杯,两斤烈酒下肚,他好像也上头了。 韩家女人瞧着这三个发酒疯的混蛋,一时间哭笑不得。 “雪宝,到你了!” 张若愚满身酒气,连眼神都看起来有些迷离。 他手里拎着一杯白酒,踱步走到韩江雪跟前。 韩江雪又怕还怕。 自己怕喝,也怕张若愚真给喝出毛病。 她现在真后悔了,早知道不劝这家伙喝酒了,简直不要命。 咕咚。 张若愚将白酒扔进红酒杯,然后摇摇晃晃递给韩江雪:“来,咱俩喝一个。” 韩江雪皱眉接过这杯混杂酒,闻着都刺鼻。 刚碰杯,韩动和姜邵恒就大呼小叫:“喝交杯!喝交杯!” 姜文熙见状,也跟着起哄。 韩江雪尬住了。 她在韩家,可是横行霸道的冰山霸总,连在韩老太面前都端着,倨傲的很。 当众喝交杯?太没面子了… 偷瞄了眼张若愚,却发现他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心头微微一颤,一时间分不清他是想让自己难堪,还是同意了。 “喝?”韩江雪试探道。 “气氛都到这了,不喝下得了台?”张若愚伸出手,勾住了韩江雪纤细的胳膊。 韩江雪娇躯微微一紧,挽住了张若愚。 白酒混着红酒,味道太冲,刺激的很。 酒液顺着红唇往嗓子流,韩江雪的脸色却逐渐变得怪异。 她才喝了不到三分之一,胃部猛地一阵翻滚,扑哧一声,满嘴酒水喷在了张若愚脸上。 韩家众人哄堂大笑,张若愚却狼狈地抹了抹脸上的酒水,满身酒气的问道:“你故意的?” “不是。”韩江雪面露愧色,解释道。“这酒是真的难喝。” 张若愚眉头一挑,一把夺过韩江雪的深水炸弹,咕咚两声直接干完。 然后,他用力砸碎了酒杯,霸气侧露道:“难喝?那他妈就别喝了!” 张若愚双手一抬,直接把餐桌给掀了! 碗筷酒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韩江雪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混蛋真生气了。 可瞧着张若愚那眼眸深处藏着的缺 德,立刻释然了。 家宴气氛好到这程度,他要不搞点破坏,不符合他主打的离婚事业。 可谁也没想到,张若愚这一掀桌,直接把家宴氛围推向了高-潮。 姜邵恒直接吹起口哨,大吼:“兄弟纯爷们!” “姐夫,你就是我的神!” 就连神童表妹都尖叫起来:“姐夫霸气!姐夫快报复我姐!狠狠亲死这个高冷女王大总裁!要拉丝的那种!” 原来不止男人有破坏欲,连女人也有。 而且还很涩情! 姜文熙这一起头,所有人都跟着起哄。 就连为人师长的韩秀卿,也呱唧呱唧拍手,想看点刺激的画面。 韩江雪被起哄的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就连那朦胧的美眸,也有些躲闪。 这可不是喝交杯酒,而是接吻,还得拉丝。 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下午瞧见的性感画面。 也不知是两者太近,容易联想到一起,还是在给接下来的拉丝助兴… 忽然。 她柔软的腰肢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搂住,娇躯猛地失重,忍不住一声惊呼。 心跳如雷,血脉喷张,脑袋更是一阵发飘。 一张熟悉的,很有男人味的,却又很可恶的脸,就这么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眼神交融。 韩江雪甚至能嗅到男人的呼吸,听到他刚猛有力的心跳。 有那么一瞬间,她并不抗拒。 尽管理智告诉她,这不可以。 但就像这混蛋之前说的,气氛都到这了,不亲下得了台吗? 韩江雪半推半就地,闭上了美眸,等待着男人的薄唇。 都说薄唇无情,这混蛋除了嘴毒,倒也并不无情。 “待会我会借位,你要敢真亲,我咬烂你的嘴。” 第六十二章 趁他病,要他命! 耳畔响起张若愚低沉的嗓音。 韩江雪既侥幸这混蛋没真喝上头,又有点生气。 气氛都到这了,逢场作戏亲一下怎么了? 我韩江雪好歹也是滨海第一美人,让你亲一下,你还不乐意了?还委屈了? 韩江雪越想越气,甚至有点委屈。 婚都结了,证也领了。 瞧你这混蛋害怕的,给谁守身如玉呢? 韩江雪睁开了美眸,想催促这混蛋赶紧借位完事。 内心却莫名酸涩。 可就在她红唇微张,想发脾气时,那张越看越心烦的脸,却贴了上来。 火热的薄唇,触碰到了她好看的红唇。 只一瞬间,她美眸圆睁,娇躯紧绷到难以自禁,一股热浪直冲脑门。 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秒还在那又气又酸,又失落又委屈,下一秒,韩江雪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我的初吻… 围观群众疯狂尖叫,吹口哨,开心得像一群刚放学的孩子。 韩家压抑太久了,也沉重太久了。 也不知是韩老太真的太过大家长,还是所有人都习惯了在韩家不敢大声讲话,不敢表达情感。 当张若愚如一头猛兽撕碎了韩家的规矩,捣毁了韩家多年来的家风。 这群韩家人,彻底释放了。 人生匆匆百年,不过大醉三万六千五百场。 去他妈的规矩教条! 去他妈的世俗礼节! 老子只求一醉解千愁! 耳边听着韩家人的尖叫助兴,又感受着张若愚那火热的薄唇,紧绷过后的韩江雪发现张若愚比自己更紧张。 他那宽厚的大手,紧张得差点揪住自己的肉。 他那灵活调皮的身体,也跟块石头似的,梆硬。 就连那嘴,虽说亲了,却仿佛定格在那儿,动弹不得。 一瞬间,韩江雪心情美了。 她看的出来,这混蛋也是初吻。 至于为什么刚警告自己不准亲他,结果反过来主动亲了自己。 是怕自己没面子,不想伤了自己的自尊心? 还是——他怕自己是老手,上来给他个法式热吻,他怕露怯?怕被自己拿捏? 韩江雪那漂亮的大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诡谲之色。 借着酒意,她要把自己这段时间受的委屈,通通找回来! 在张若愚那明显不安的眼神下,韩江雪红唇微微张开。 电光火石之间! 张若愚只觉得嘴巴仿佛被黑洞吞噬… 瞬间,张若愚浑身一抖,跟触电似的,推开了韩江雪。 韩江雪眯着眼,满脸冷傲。 她也肝儿颤,可这时候,必须端着。 谁怂谁孙子! 就你这小趴菜还敢天天给我上嘴脸?弄不死你! “你真恶心。”张若愚擦了擦嘴唇,忽然跟十月怀胎似的,弯腰干呕了几下。 然后,捂着嘴,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卫生间。 韩江雪懵了。 气的直跺脚。 两斤白酒下肚都没事,怎么舔一下,你就恶心吐了? 韩江雪又气又羞,却还不得不端着,俏脸上写满倨傲:“没那酒量就别装酒神,喝吐了吧?” 韩动满身酒气冲过来,凑到韩江雪耳边道:“姐,趁他病,要他命。今晚别回去了,就在你的闺房,狠狠把他给办了!” 韩动了解自家老姐。 就她平时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倨傲,再加上对这门婚事的抗拒,以及基本没有的肢体接触,韩动敢拿自己十年寿命做赌注,这两口子绝对还没圆房! “滚。”韩江雪冷冷道。 端起一杯果汁漱口,好像张若愚亲脏了她那抹了蜜的小嘴。 韩动翻了个白眼,正要再劝,却被姜邵恒一把拽走:“小动,来根烟。” 冷冷瞥了眼没出息的姑父,韩动掏出一包还没拆的烟丢给姜邵恒,心中暗暗发誓:当姑爷,就得当姐夫这种恶霸!老子将来要是掏出烟,媳妇没第一时间点上火,直接把她办得下不来床! 主打的就是一个狂! 韩老太房间。 她捧着手机看着客厅内的一举一动,唇角含笑,慈眉善目的脸上,写满了欣慰。 家里的孩子们,就得这样。 硬气点,活泼点,开心点。 只要你们不虐待我这小老太,使劲作,甭说在老韩家,在外面也一样。 只要我这小老太还活着,还怕没人给你们撑腰? “若愚啊,你要早几年退役,奶奶必带你扫荡酒吧街,夜夜笙歌不在话下。”小老太掏出一根烟嗅了嗅,终究是没抽。 在部队干了大半辈子的韩老太就烦这帮孩子没血性,不敢顶嘴。瞪一眼就怂,骂两句就蔫。 还得是若愚,暴力倾向非常显著,一言不合就掀桌子,谁也不惯着。 这才是我老韩家要的姑爷! 瞥了眼在那漱口的宝贝孙女,韩老太眼里盈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慈爱:“孙子,别在那漱口了。等将来知道你男人是谁了,你还得接着舔。” 放下手机。 韩老太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嘟囔道:“真想年轻几岁啊。” 上过前线,打过国战的小老太遗憾极了,满脑子都是年轻时的飞扬跋扈,烽火硝烟。 第六十三章 老子不叫张若愚! 张若愚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地上的残羹冷炙已经被佣人清理干净,韩江雪正陪着姑姑在客厅喝茶叙旧。 韩动和姑父则蹲在门口抽烟,瞧二人贼眉鼠眼的样,也不知在密谋什么。 “时候不早了。” 张若愚来到客厅,不咸不淡道:“该回家睡觉了。” 韩江雪没吱声,有点不敢看张若愚,姑姑却温婉笑道:“都这么晚了,又喝了一肚子酒,今晚你们两口子就在这儿休息吧?” 韩江雪闻言,偷瞄了眼张若愚。 她挺想在豪华别墅睡一晚,以前没觉得韩家有多好,还觉得像个牢笼。 现在,她想死在韩家。 “哦。”张若愚面无表情道。“那你睡吧,我回家了。” 说罢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顿。 韩秀卿抽了抽嘴角,这小子,居然连自己这个姑姑的面子也不给。 “姑姑我也回去了。”韩江雪拎着包和大红袍,急匆匆跟了上去。 韩秀卿人麻了。 自己这侄女以前不这样啊。 她在韩家多豪横啊,多狂啊。尤其是执掌君盛后,简直六亲不认。 这是怎么了? 难道那小子天天打雪宝?把雪宝打出心理阴影了? 瞧给她吓的! “走了姑父!” 张若愚挥了挥手,跟扔垃圾一样,把兜里两盒烟丢给了姜邵恒。 后者丝毫不觉得被冒犯,精准接住香烟,喜上眉梢道:“若愚你路上慢点,我下周来滨海和你单约。” “看我行程吧,不一定有空。”张若愚撇嘴,双手掏兜走了。 韩世孝已经停好车在别墅外等候,都喝了酒,得有个司机候着。 啪嗒。 姜邵恒续上支烟,满脸崇拜地目送张若愚以及跟在身后的韩江雪离开,满脸唏嘘道:“我辈楷模。” 蹲在一旁的韩动喝多了,腿软,只喊了声姐夫慢走,实在站不起来。 可听了姑父刚才的话,忍不住问道:“姑父,你以前一两个月才回一趟滨海,每次来也呆不了两天。这是怎么了?下周还来?” 姜邵恒吐出口浓烟,沉凝道:“你奶奶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硬朗,我想多陪陪她。” “少扯淡。”韩动撇嘴道。“你平时见了我奶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你能有这心?” 被揭穿的姜邵恒也不装了,附耳道:“以前没你姐夫,我当然不想来,吃饭吧唧嘴都得挨骂。现在有若愚撑腰,我谁都不怕!” 韩动咧嘴笑道:“我也这么想的,以后只要姐夫回家吃饭,我必到。对了,我姑姑这么忙,她能每周陪你回来?” “她爱来不来!”姜邵恒脸色一沉。“再说了,咱们老爷们喝酒,她一个老娘们来凑什么热闹?” 韩动竖起大拇指:“有我姐夫那味了。” 姜邵恒志得意满,忽听韩秀琴喊他睡觉,一个猛子站起身,气血上涌,差点晕倒。 捂着额头喊道: “来了媳妇!” …… 韩世孝伺候两口子上车后,这才启动轿车。 “半夜开车你戴什么墨镜?”韩江雪淡漠道。“嫌命长?” 韩世孝也不敢拂逆,摘下墨镜,露出那鼻青脸肿的脸。 “谁打的?”韩江雪眉头一皱,面露寒意。 “在工地上摔的。”韩世孝解释道。 见他不肯说,韩江雪也没逼问,淡淡道:“以后注意点。” “知道。”韩世孝微微点头。 一路无话,抵达幸福里后,韩江雪推门下车,却见张若愚还歪着头闭目养神,不由撇嘴道:“让你以后还喝这么多。到家了,回去睡。” 张若愚闻言,缓缓睁开眸子,却没起身。 反而淡淡瞥了韩江雪一眼:“你先上去,我和大舅哥聊会天。” “聊什么?”韩江 雪神色微变,隐隐感觉不妙。 “你瞎啊?”张若愚面目狰狞。“我大舅哥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让我怎么睡?人家说是摔的你就信?你有没有脑子?” “今晚不剁了那帮杂碎,老子就不叫张若愚!” 韩江雪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这家伙还算重情重义。 可转念一想,韩世孝在滨海城那可是恶名昭著的冷面阎罗,有几个人敢动他? 敢动他的人,是你张若愚惹得起的? 正要开口规劝,张若愚却不耐烦地瞪了韩江雪一眼:“滚回家睡觉!” 哐当! 张若愚拉上车门,冷冷道:“男人办事,你少插嘴!” 说罢一脚踹在韩世孝椅子后背:“发什么呆?开车!” 韩世孝吓了一机灵,一脚油门踩下去,冲向黑暗。 韩江雪气的直跺脚,拿出手机想打给韩世孝,又怕张若愚听见没面子。 只得给韩世孝发了条短信:“你要敢连累他,我弄死你!” 发完又觉得威慑力不够,补充了一句:“让你干爹弄死你!” 第六十四章 不喜欢仗势欺人! 韩世孝看着手机叮咚响了两下,却没有理。 而是透过后视镜偷瞄了眼张若愚。 其实接两口子刚上车时,韩世孝就察觉到张若愚脸上的细微变化。 但他不说,韩世孝也没问。 “谁打的?”张若愚打开车窗,点了根烟。 “唐四海。” 同样的问题,韩江雪没问出答案,张若愚一问便说了。 “你没告诉他,你是张若愚的大舅哥?”张若愚抽了口烟,一脸严肃道。 韩世孝愣了愣,觉得张哥有点搞。 知道我是你大舅哥,他就不打我了? 再者说,就是因为你上次去他家把我给卖了,他才打我的。 “我不喜欢仗势欺人。” 韩世孝高情商回答道。 “哦。”张若愚吐了个烟圈,淡淡道。“该仗还得仗,我不会怪你。” “下次一定。”韩世孝微微点头,遂又问道。“咱们去哪儿?” 张若愚闻言,脸色一沉:“你们韩家都是聋哑人?我刚才说没说,要把打你的人给剁了?” 韩世孝表情一僵,这话说说就算了,你还真想把他给剁了? “他毕竟是唐四海。”韩世孝沉凝道。 “他是唐八海我也要剁了他。”张若愚冷冷道。“你以为我在小雪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韩世孝抽了抽嘴角,委婉道:“他家有一两百号人二十四小时守着,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你连一两百号人都召集不到?”张若愚不悦道。“你也别叫冷面阎罗了,干脆叫玉面娘炮得了。” 韩世孝怔住了。 这韩家姑爷真要替自己出头?不是闹着玩的? “发什么呆?”张若愚掐灭香烟,弹指扔出窗外,淡淡道。“叫人。” 韩世孝迟疑了片刻。 然后直接删了韩江雪发来的威胁短信,打电话叫人。 韩世孝打了好几通电话,才单手给自己点了根烟,平复内心的躁动。 他是孤儿,是干爹把他捡回来,给了他碗饭吃。 但这些年,他从不越界,更不敢以韩家人自居。 韩家有事,他可以粉身碎骨报答干爹。 但他有事,绝不找韩家麻烦。 今晚,刚进韩家还不到一个月的张若愚,却要替他出头,而且是找唐四海报仇。 他有些动容,内心不太平静。 “也许你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韩家人,但你姓韩,叫韩世孝,是韩江雪的干哥哥。”张若愚轻描淡写道。“唐四海今天敢动你,明天就敢动韩江雪。” 韩世孝神情凝重,说不出话来。 “你死不死无所谓,反正我跟你不熟。”张若愚淡淡道。“但韩江雪是我的合法老婆,她死了,我那叫丧偶,得披麻戴孝。” 张若愚缓缓闭上眸子,闭目养神道:“开快点,我今晚喝多了,有点困。” 韩世孝闻言,一脚油门踩到底,神情无比坚定。 不论他今晚是要给自己出气,还是未雨绸缪,旨在保护韩江雪。 这韩家姑爷,他韩世孝认死了。 嗖! 保时捷撕裂黑夜,朝唐四海的独栋别墅冲去。 抵达目的地时,路边停满了黑色车队。 将唐四海的家堵得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西装男子一眼望不到尽头。 所有人在韩世孝下车的那一刻,气血翻滚地喊道:“孝哥!” 可他们口中的孝哥,却快步跑到车后,亲自为张若愚开门。 “到了。”韩世孝抿唇。 “嗯。”张若愚睁开眼,刚眯了会,精神多了。 下了车,张若愚扫了眼夹道矗立的西装青年,人挺多,估摸着有四五百号人。 “让你的人在外面守着。”张若愚往嘴里扔了根烟,提提神。 啪嗒。 韩世孝亲自给他点上,牌面拉满。 手一挥,众人立刻站在两侧,气势汹汹。 “我呢?”韩世孝已经有点盲目崇拜了。 完全听从张若愚的安排。 “什么意思,你要我单刀赴会?”张若愚斜了眼韩世孝。“我拿你当大舅哥,你拿我当炮灰?” 韩世孝忙不迭摇头,跟着张若愚一起闯入唐四海别墅。 因为外面动静闹的太大,很多藏于黑暗的暗哨直接浮出水面,怕那帮韩世孝率领的新势力突然破门,来不及防御。 “带路。”张若愚淡淡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保镖。 那保镖却要搜身。 “搜你妈!” 韩世孝一脚将其踹飞,怒喝道:“带路!” 另外几名保镖见状,也就没再坚持。 韩世孝,被誉为唐四海接班人的滨海一霸。他一发飙,那帮保镖真不敢上手。 张若愚踱步走在前头,手心忽然多了把冷硬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韩世孝往他手里塞了把枪。 “你干什么?”张若愚像触电一样,把枪扔在地上。 那群保镖见状,立刻呈防御姿态,眼中冒出嗜血寒光。 就连黑暗中的暗哨,也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绞杀二人。 韩世孝却当场尬住了。 你不要可以偷偷还给我啊。 干嘛喊这么大声? 还把枪扔在地上? 韩世孝有点纠结该不该捡,不捡的话,有点可惜了,毕竟他就这一把枪。 捡的话,又怕被暗哨一枪爆头。 就在这时,张若愚一脚把地上的枪踢开,满脸霸气道:“来的时候就说了,今晚我要把唐四海给剁了,你给我把枪干什么?没刀吗?” 第六十五章 张哥晚上好!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张若愚。 这家伙丢枪不是为了表达谈判诚意,是嫌枪不趁手,不能剁人? 就没见过狂的这么有逻辑的! 韩世孝心惊肉跳,使劲冲张若愚眨眼。 张哥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你要打算走这风格,别把我小弟丢外面啊。 咱俩双刀赴会,当着别墅内一两百号亡命徒这么嚣张,多危险啊。 “走了。” 张若愚背着手,跟饭后消食的老大爷似的,踱步走进了别墅。 韩世孝小碎步跟上,有点不把握,还怕身后有人开冷枪。 可二人刚来到大门口,瞧见屋内那一幕,当场浑身梆硬。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至少站了一百个活色生香的性感辣妹。 她们环肥燕瘦,风情万种。 有人穿比基尼,有人穿古韵旗袍,有人穿高贵的晚礼服,气质各异,身材火辣,每一个都很棒。 “张哥晚上好!” 张若愚刚站稳,那一百来号火辣尤物恭敬弯腰,向他问好。 美人们这充满纪律性的弯腰问候,整个世界一片雪白。 张哥脚下一晃,差点没站稳。 “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他瞥了眼韩世孝。 老子今晚是来砍人的,不是逛窑子! 韩世孝也有点恍惚,战术性后撤两步,看了眼别墅的整体建筑。 重新回到张若愚身边,低声道:“没错,这就是唐四海的家!” 张若愚眉头一挑,见韩世孝表情很不自然,不禁沉声问道:“怎么,这里面还有你的老相好?” “都是逢场作戏,没感情的。”韩世孝低声解释道。 老相好谈不上,但的确关照过她们的生意。 唐四海那流氓真他妈大手笔!这一百来号人,全是滨海各家的镇店头牌! 他一晚上全召来了,人家还怎么做生意? 人家上哪玩去?过分! “哦。”张若愚沉凝道。“下次再有这种应酬带我一个,我在北莽是出了名的交际花。” 韩世孝抽了抽嘴角,没听他胡说八道。 心下却犯迷糊,唐四海这老王八蛋在耍什么花招? 不知道我今晚叫齐人马是来找你开战的? 搞这些?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伺候张哥?哦,还有小韩。” 忽然,唐四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他今晚穿着一身非常绅士的儒雅西装,胸口那精致的黑色领结,格外醒目。 那帮风情万种的尤物收到指令,如潮水般涌向二人。 刹那间,大厅内香风舞动,如误闯盘丝洞,入耳皆娇吟。 因为太热情,张若愚二人差点被推倒在地。 “少来,我不吃这套。”张若愚虽沉着脸,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张若愚忍辱了。 总不能打女人吧? 不能够。 “张哥,这边请,今晚不醉不归。”唐四海毕恭毕敬道。 张若愚想拒绝,却被美女们连拉带扯地按在了真皮沙发上。 辣妹们环绕四周,香风扑鼻,有人喂张哥吃水果,有人喂张哥喝酒,要不是张若愚强烈反对,一位穿着古韵旗袍的尤物,就要给张哥做人工呼吸了。 人太多,空气真的很不流通。 张若愚憋得慌。 韩世孝这场面见多了,倒是游刃有余,十分老练。 叮咚。 手机嗡嗡响了。 是大小姐发来的微信。 “什么情况?你们见到唐四海了吗?他为难张若愚了吗?你拦着点,那混蛋脾气不好,受不了委屈。” 韩世孝扒开一个想袭胸的比基尼辣妹,回了条信息:“局势很紧张,他们正在对峙,不过你放心,就算我死在这 儿,也绝不会让他受伤。” 发完短信就把手机扔在了桌上。 这气氛,这规格,不把自己灌醉了,都对不起老唐一片拳拳苦心。 男人嘛,不打不相识,哪有隔夜仇? 正当韩世孝勉强接受了一位兔女郎提出的喝交杯酒邀请,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韩世孝有点烦,男人在外拼死拼活,当娘们的就不能体谅点?缠那么紧干嘛?不知道保持点距离,给彼此留点空间? 太窒息了。 “你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 韩江雪不依不饶。 韩世孝看了微信,眉头深锁。 沉凝了下回复:“小姐,你知道的,咱们男人有时候在外面做的事,是见不得光的,更不能留下证据。” 犹豫了下又发了一条:“这有可能会毁了一个男人。” “拍照。” 这回就来了两个字,可透过屏幕,韩世孝都能看出韩江雪有多坚决。 韩世孝吐出口浊气,跟兔女郎喝完交杯酒后,扒开蜂拥而至的辣妹,走向张若愚。 “打扰下,小姐让我拍两张你的照片发过去。”韩世孝沉凝道。 张若愚非但不心虚,反而面露不快之色:“什么意思?你把我给卖了?” “没有,我说你和唐老板正在对峙,而且局势很紧张。”韩世孝严肃道。“小姐担心你的安危。” “哦。”张若愚点了根烟,故作轻松。“那就拍呗。” “唐老板,你过来配合一下?” 唐四海微笑道:“摆拍吗?这个我擅长。” 作为滨海著名慈善家,他经常找记者摆拍他吃路边摊,扶老奶奶过马路,和搬砖小伙打成一片。 “你们闪开。”唐四海靠近张若愚,轰走了他的左右护法,主动提议道。“张哥,要不你抓住我的衣领,而我露出害怕求饶的表情。这样嫂子知道你胜券在握了,就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有创意,不愧是滨海著名大慈善家。”张若愚微微点头,还给自己加了点戏。 一手揪住唐四海的领结,另一只手,则随手抄起一块坚硬的烟灰缸,作势要打。 唐四海则抬起双手要拦,神色惊恐万分。 “来,一二三!” 韩世孝喊完口号,来了个三连拍。 可就在他准备把照片发给韩江雪,回去继续喝酒时。 张若愚却突然抄起手中的烟灰缸,狠狠砸在了唐四海的脑门上! 第六十六章 反派角色! 伴随砰地一声闷响,唐四海头破血流,抱头惨叫。 大厅内,上百位佳丽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惊悚地望向施暴者。 这个被唐老板捧为座上宾的张哥,是不是脑子有病? 韩世孝也麻爪了。 不是说好了一醉解千愁吗? 不是都称兄道弟开香槟了吗? 怎么还打四海哥啊? 下手还这么重… 眼瞅着杀气腾腾的保镖冲进来,韩世孝眼珠子乱转,寻找逃生路线。 “姓张的!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唐四海抓起纸巾擦血,破口大骂:“你他妈上次来,老子好酒好烟伺候着!临走还他妈送你一百多万的茶叶!” “这次来,老子把整个滨海城的头牌都找来陪你喝酒!” “你他妈非但不领情,还打我!?” 张若愚随手丢了被鲜血染红的烟灰缸,点了根烟,指了指韩世孝:“知道他是我什么人?” 唐四海捂住伤口,好像明白了什么。 却也更加暴跳如雷。 “你他妈就为了这事打我?”唐四海眼神狰狞道。 “打狗还得看主人。”张若愚喷出口浓烟,冷酷道。 “何况他还是我大舅哥。” 韩世孝表情复杂,有被冒犯到。 “韩世孝!你真他妈是个鳖孙!”唐四海破口大骂。“怎么,单挑打不过老子,你就跑回去请家长?!” “就他妈你受伤了?你那一脚踹的老子到现在屁股还火辣辣的疼!” 张若愚闻言,瞪了韩世孝一眼:“怎么不早说是单挑?” “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韩世孝有点委屈。 张哥你一听我是被唐四海打的,立马浑身爆发出杀气,犹如魔神降临人间。 好像今晚不把唐家血洗了,都对不起你一身邪气。 你有空听我解释吗? “就算如此。”张若愚缓缓坐下,翘起二郎腿思考了片刻,然后嘴硬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你唐四海难道就没有一点错?” 唐四海懵了。 你这臭嘴是钢筋混凝土浇的? 就算把你这孙子扔进炉子火化了,都得剩张嘴! “你身为滨海大人物,为什么要和一个晚辈单挑?你这不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张若愚先发制人。 “不是这孙子先诬陷我袭击韩江雪?”唐四海咬牙切齿。“他这臭嘴造个谣,我就得给你解释一晚上,还差点反目成仇!” “诬陷你怎么了?你当长辈的就这点容人之心都没有?再说了,你没长嘴?不会解释?滨海作为法治社会,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谈?非得暴力解决?” 张若愚抽了口烟,不屑道:“我不也因为他一句造谣白忙活了一晚?我抱怨了?我怪他了?” “——” 唐四海真想找把扳手砸碎这孙子满口牙! 身边那群蠢蠢欲动的保镖,也是凶神恶煞。 只要老板开口,他们今晚就把这孙子剁碎了喂狗! “看什么看?滚出去!” 唐四海恶狠狠瞪了小弟们一眼。 众人见状,心中都在骂娘。 这姓张的是你私生子? 都把你打成猪头了,还他妈忍? 这会知道忍辱负重了?有大局观了? 待得小弟们走了,上百位佳丽也花容失色地退场了。 张若愚这才端起酒杯,瞥了唐四海一眼:“行了,就当是我冲动了,我敬你一杯总可以了吧?” 唐四海闷哼一声,举起酒杯道:“再有下次我和你没完!” 韩世孝五雷轰顶。 还有下次? 你他妈可是滨海四大恶人之首唐四海! 这次你就这么算了?忍了? 老子就造谣了你一句,你他妈追了半个滨海城找 老子单挑。 跟张若愚你就玩胸襟?玩宽宏大量?什么东西! 二人碰了一杯,都在酒里。 啪嗒。 张若愚点了根烟,动作老练地弹了弹烟灰:“上次说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唐四海捂着头,嘟囔道:“本来是查到点线索,后来人死光了,线索也就断了。” “谁杀的?”张若愚眯起眸子。 唐四海闻言,连忙撇清关系:“不清楚,反正不是我!” “你不老实。”张若愚吐出口浓烟,冷冷盯着唐四海。 被张若愚这一瞅,这位滨海枭雄没来由打了个冷战。 沉凝了下,终于还是说了:“其实在你让我查之前,我已经挖到了一些线索。那帮家伙是过江龙,不是滨海土著,背后黑手我有方向了,但还需要点时间。” “多久?”张若愚淡淡问道。 “再给我三天。”唐四海迟疑道。“我应该能找出来。” “我给你一周。”张若愚拍拍屁股站起身。“找不到,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唐四海连忙打包票,感觉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是他爹。 韩世孝彻底看傻眼了。 堂堂滨海超级大恶霸,居然会对张若愚言听计从? 这唐四海吃错药了? 还是说张哥身上有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还不走?”张若愚一巴掌拍在发呆的韩世孝后背。“要不你留在这过夜?” 韩世孝忙不迭站起身,跟着离开。 “哦对了。”张若愚似乎想到什么,回头看了唐四海一眼。 “什么事?”唐四海心一紧。 “下次别光找这种风尘味重的,我喜欢清纯可爱型。”张若愚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唐四海哑口无言。 这混蛋拿烟灰缸砸自己,难道是因为挑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合胃口的,恼羞成怒了? 张若愚刚走,唐四海背后响起一把不忿的嗓音。 “你这老狗天天在那自吹自擂,说什么滨海恶霸,又说什么一世枭雄。依我看,你就是个没卵的孬货!” 梁岱山踱步走来,阴阳怪气道:“都被人爆头了,你也不反抗?意思一下也行啊。” 唐四海怒骂道:“你这老兔子反抗了?现在滨海城谁不知道你梁岱山是个兔爷?你哪怕花点钱找几个小混混骚扰他,我都敬你是条汉子!” 梁岱山嘴角一抽,委婉道:“他是韩家姑爷,是我老板的女婿,我不敢。” “就他妈你不敢!老子就敢?”梁岱山破口大骂。“这王八蛋要不是老板姑爷,老子今晚就把他剁了喂狗!” “你小点声。”梁岱山眉头一皱。“就你这暴脾气,当年不是老板罩着你,你死八百回了!” “你个老兔子也好不到哪去!天天在那自称老板心腹,让你打电话请示下老板,都他妈联系不上人!” 梁岱山有点没面子,闷哼一声道:“有什么好请示的?老板没指示,就是让咱们别露马脚。” 沉凝了下,梁岱山瞥了眼唐四海:“以后除了必要的试探,尽量少跟他打交道,这位北莽出来的爷邪的很,我总觉得他把我看透了。” “你他妈真是个兔子?” 唐四海一脸惊悚,缓缓挪开了火辣辣的屁股,有点慌。 “滚。”梁岱山没空和他扯淡,慎重道。“最近别整幺蛾子,好好扮演自己的反派角色,一旦身份曝光,咱们这位大小姐可能就没上进心了。” 听梁岱山这么一说,唐四海陡然挺起腰板:“到那时,咱们在老板眼里,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两个老男人四目相对,呼吸紊乱。 “老兔子,你他妈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老子害怕!” “——” 第六十七章 韩江雪的短息! 车厢内,韩世孝很有觉悟地坐在副驾,连跟张哥并排坐后座都觉得不配 人家可是敢在唐家爆唐四海头,还安然无恙的主。 不服不行。 “张哥,你是抓住唐四海什么把柄了吗?他怎么会这么忌惮你?”韩世孝决定以后各论各的,他喊自己大舅哥,自己喊他张哥,要不心里没底,不踏实。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唐四海今晚就会在这栋别墅搂着梁岱山度过漫长的一夜,而且我敢肯定,他一定会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梁岱山身上。”张若愚目光沉凝道。 车身忽然一阵摇晃,开车的小弟,差点绷不住。 韩世孝握住把手,表情有点复杂。 梁总是个兔爷,滨海已经人尽皆知。 连唐四海这位老而弥坚的枭雄猛男,也是个兔爷? 那他打自己这张英俊脸庞的时候,怎么忍心下死手的? 反正韩世孝绝对不舍得把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打成猪头,哪怕这大美人坏成渣滓。 “你怎么知道的?” 感性上,韩世孝对张哥盲目信任。 可理性上,他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位滨海地下霸主,是个兔爷。 尤其是他和自己单挑的时候,真的好猛! “梁岱山找我那天,不仅说他能在君盛只手遮天,在滨海,过了晚上十二点,他也能顶半边天。”张若愚眯眼说道。 “滨海晚上十二点过后,谁说了算?他梁岱山一个老兔子,凭什么能顶半边天?” “虽然他没明说,但凭我的聪明才智,还能猜不出他的爱人是谁?” 韩世孝心惊肉跳,还很愤怒! 滨海的天,居然被这群兔爷给遮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舅哥,你争点气,还滨海一个蔚蓝的天!”张若愚沉重道。“滨海沦陷成这样,你有很大的责任!” 韩世孝没反驳,甚至觉得张哥说的对! 我韩世孝八尺男儿,铁打的汉子,竟被一个兔爷按在地上摩擦? 奇耻大辱! 回到幸福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张若愚目送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韩世孝离开,扭身正要上楼,鸢如鬼魅一般站在他的身后。 正好覆盖了他被月光映射的身影。 “梁岱山今晚就在唐四海家。”鸢淡淡道。“你去之前就在了。” “说点我想不到的。”张若愚平静道。 “你今天就算打死唐四海,他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鸢抿唇说道。“你猜的没错,他早些年的确和韩老魔走的很近,所谓的血海深仇和王不见王,都是烟雾-弹。” “原则来说,他就是你老丈人养的一条狗。” 张若愚微微眯起眸子:“韩老魔?杀气这么重的名字,我老丈人驾驭得住吗?” “我找过一些当年的知情者。”鸢淡淡道。“他们宁愿死,也不敢泄漏任何关于你老丈人的往事。” “哦。”张若愚抬眸看了眼高悬的明月,不咸不淡道。“看来我这老丈人和你一样,也是个滥杀无辜的主。” 鸢撇嘴,没吱声。 “还有吗?”张若愚眼皮开始打架了。 “我建议你尽早离婚。”鸢做了风险评估。“这是一张大网,你逗留的越久,会陷得越深。” “知道了。”张若愚淡淡道。 “知道了就要执行。”鸢提醒道。 “你在教我做事?”张若愚皱眉。 “我还没活够。”鸢淡淡道。 张若愚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 他记得鸢曾说过,她会死在他的前头。 摇了摇头,张若愚撇嘴道:“我那死鬼老头生前说过,韩老太对他有恩,是他这辈子唯一尊重的人。” “所以他让你报答韩家?”鸢瞥了张若愚一眼。 “没,他只是随口一说,还反复强调让我别 多想。”张若愚沉凝道。 “他在puA你。”鸢挑眉。 “是啊,这老王八蛋套路挺深的。”张若愚咬牙。 “你比你爸聪明。”鸢淡淡道。 “但我打小就是街坊邻里嘴里的孝顺孩子。”张若愚缓缓转身,看了鸢一眼。“我不想让他死不瞑目。” “哦。”鸢直勾勾盯着张若愚,面无表情道。“那你俩接着过,我把风。” 说罢遁入了黑暗。 张若愚摇摇头,转身上楼。 可刚推开主卧房门,本就困的眼皮子打架的张若愚当场就不困了。 什么意思? 我就晚回来一会,你就把我的席梦思大床给霸占了? 眼神锋利地扫了眼躺在床上的韩江雪,张若愚很愤怒。 这手里还捏着手机呢,甚至屏幕还在反光。 怎么,床上太舒服了,玩着手机就睡着了? 我在杀人不见血的恶霸家里替你干哥哥出头,水里来火里去,你却霸占我的床,盖着我新换的被。 韩江雪,你禽兽不如! 张若愚一个箭步窜上去,正要一巴掌抽在她撅起的翘臀上,把这白眼狼赶去地铺。 却瞧见她拽在手里的手机还留在微信页面,头像显示的还是自己。 上面有几条已发,但自己却因为手机没电没收到的消息。 第一条是十二点半发的。 “混蛋,你千万别跟唐四海动手,他在滨海出了名的凶。” 第二条,是凌晨一点半发的。 那会她已经收到韩世孝发来的照片,知道张若愚已经占据了上风。 “出口气就行了,没必要真跟唐四海翻脸。” 第三条,是五分钟后发的。 “你要真受不了委屈,控制不住情绪,就干他,我挺你。” 第四条,是两点发的。 “我困了,你处理完早点回家。” 第五条,是半小时前发的。 但没发出来,还留在手机里。 “看到消息回我。” 张若愚俯身看完消息,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这才睡了半小时,吵醒她不道德,算了,今晚让她爽一爽。 明天再敢放肆,必定打烂她的屁股。 绕过床,张若愚躺在了地铺上。 窗外月光如水,本来很困的他,却失眠了。 “完了,被传染了,张哥铁打的汉子居然也挑床了。” 第六十八章 这婚你还想离吗? 韩江雪醒来的时候,才七点半。 没睡够,头有点疼。 惺忪的美眸看了眼空荡荡的卧室,不禁眉头深锁。 那混蛋昨晚没回家? 也对,他要回家了,肯定一脚把自己踢下床。 慵懒地舒展了下娇躯,韩江雪又钻进了被窝。 春末夏初,舒爽的气候太适合赖床了,尤其是赖真床。 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那混蛋彻夜未归就算了,居然连消息也不回。 正要打电话兴师问罪,床底突然响起一把电锯般的鼾声。 韩江雪吓得一哆嗦,闻声爬到床边一看,红唇不自主地上翘,差点笑出声。 原来这混蛋回家了,而且就趴在床边睡觉。 此刻,他正与冰冷的地板贴贴,大半个身子都钻进了床底。 韩江雪微微抬眸,看了眼乱糟糟的地铺,这混蛋难道是从地铺睡到了床底? 韩江雪动了恻隐之心,拿起毛毯盖在张若愚屁股上,正要起床收拾,床底却传来一把愤怒且虚弱的嗓音。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张若愚费劲地爬出来,冷酷道。“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狗腿。” 韩江雪早就被这混蛋恐吓麻木了,气定神闲道:“谁让你回来这么晚?再有下次,我还睡。” “给你脸了!” 张若愚纵身而起,准备家暴。 却见韩江雪非但不躲,反而直勾勾盯着自己。 眼神中,充满怪异。 “怎么了?”张若愚被看得头皮发毛,抬手摸了摸脸。 好像凹凸不平,跌宕起伏。 “不愧是北莽老兵。”韩江雪憋着笑,唇角上扬道。“你这爱国情怀全写脸上了。我数数,这一张脸怎么也得有十几个五角星吧?” 张若愚魂飞魄散,冲进了卫生间。 那死鬼老头净整些面子工程,连地板都是五角星造型,当年要不是赌鬼老妈誓死不从,老鬼肯定得把地板铺成血红色。 “要我用口红给你上个色吗?” 身后响起韩江雪磁性的御姐音:“那多神圣。” “滚。”张若愚气急败坏。 韩江雪没顶嘴,全力憋着笑。 洗了脸,又用力揉了揉,那烙印还是没下去,张若愚心灰意冷,叼着烟回了客厅。 韩江雪收拾完出来,见张若愚还穿着裤衩背心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不禁皱眉道:“你真要等到下周一才去上班?”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若愚吐出口浓烟,懒洋洋地刷着小视频。 韩江雪瞪了这混蛋一眼,揶揄道:“你行行好,别糟蹋老祖宗留下来的成语了。” 张若愚撇嘴,懒得搭理这个把不想上班写在脸上的打工人。 韩江雪羡慕地瞥了眼完全没有思想包袱的张若愚,心情很沉重。 “哦对了。”张若愚叼着烟,颐指气使道。“我小姨月底生日,你动动脑子,想想送个什么礼物能让她高兴。提醒你一下,我小姨很有品味的,眼光很高。” 韩江雪美眸一眯,森冷道:“这还用想?你直接把我脑袋剁了送给你小姨,她肯定高兴。” 张若愚眉头一挑,不乐意道:“韩江雪你什么意思?让你给我小姨送个生日礼物委屈你了?你哪来这么大脾气?” 这娘们真是莫名其妙! 被张若愚一吼,韩江雪瘪了瘪嘴,没吱声。 瞧这混蛋提小姨时一脸讨好的嘴脸,对自己却指手画脚,当丫鬟使,韩江雪心情烦躁。 上次视频聊天,她就看出小姨不喜欢自己。 尽管小姨掩饰的很好,丝毫看不出端倪,但韩江雪在与小姨眼神对视的一瞬间,她就嗅到了危机。 那是女人才能看懂的眼神。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张若愚气坏了。“韩江雪,你忘了小动在那寻死觅 活想送张将军的时候,是谁帮他完成心愿的?” “你忘了你被人袭击,是谁命都不要在那保护你?” “你忘了昨晚我是怎么舍身忘死陪你姑父喝酒了?忘了我独闯龙潭虎穴给你干哥哥找场子了?” “老子昨晚偷偷去厕所吐了五次,吐到最后都吐血了!” “我说什么了?找你邀功了?要你报答我了?” “现在让你给我小姨送个生日礼物都不行?还在那给我摆脸色?韩江雪,你还是人吗?” 韩江雪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她心情却反而好了很多。 要不是这混蛋在这如数家珍的邀功,韩江雪还真没发现,这混蛋对自己其实很好了。 “行了,我不就跟你抖了个机灵嘛,瞧你这破嘴叭叭的。”韩江雪挑眉,嘴很硬。 “抖机灵?你有那天赋吗?”张若愚怒目圆睁。 “还剁了你脑袋?就你那破驴蛋脑袋谁稀罕?论斤卖能值几块钱?” 韩江雪抽了抽嘴角,心跳如雷。 以后确实不能抖这种冒犯性激灵,跟这混蛋比,自己差远了。 “我去上班了。” 韩江雪准备跑路。 “等等。”张若愚喝了口茶,润了润骂冒火的嗓子,严肃道。“我小姨大概率会来滨海和我过生日,你把酒店行程都安排好,回头我会告诉你小姨爱吃什么,对什么东西过敏,还有,生日宴别搞的太隆重,我小姨不爱出风头,也没你那么铺张浪费。” 韩江雪一股恶气直冲脑门。 她恨恨咬牙道:“张若愚,我就问你一句,这婚你还想离吗?” “废话,我每晚做梦都在等民政局开门。”张若愚掷地有声道。 “那我把你小姨当祖宗伺候,这婚还离得了?”韩江雪冷冷质问。 张若愚眉头一挑,觉得雪宝说的对。 自己一提小姨,下意识有点紧张了,智商跳楼式下滑,都不如雪宝了。 “该说不说,听完雪宝你这一席话,我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 张若愚心有余悸道:“这离婚事业本就千难万阻,我非但不思进取,反而思想滑坡开了小差,要不是你当头棒喝,我险些酿下弥天大祸。” 第六十九章 她可是我小姨! 瞧着张若愚那一脸劫后余生的烦人样,韩江雪冷哼一声,心头不快。 “雪宝,你有什么招吗?” 张若愚沉凝了下,皱眉问道:“就是既能把我小姨哄得花枝招展,又能瞬间让她恶心你,恨不得一刀劈了你。” 韩江雪闻言,差点抬起高跟鞋踹这混蛋脸上。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但凡你小姨的脑细胞还有一颗活着,就没人能满足你。”韩江雪撇嘴道。 “你会不会好好聊天?”张若愚瞪了韩江雪一眼。 韩江雪淡淡道:“那你说人话。” 张若愚有点发愁了。 挠了挠头,愁眉苦脸道:“总不能为了咱俩离婚,让我小姨受委屈吧?那也太自私了。” 韩江雪气的差点飙脏话。 “张若愚,你这话什么意思?”韩江雪怒目瞪视张若愚。“就你小姨不能受委屈?我奶奶不是人?我姑姑全家不是人?”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这混蛋为了离婚,是怎么糟践我们韩家人的?” 韩江雪娇躯直颤,咬牙切齿。 “那能一样吗?”张若愚理所当然道。“她可是我小姨。” 韩江雪真想撕烂这混蛋的臭嘴。 “算了,跟我小姨就不玩心眼了。她可聪明了,你根本骗不了她。”张若愚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你就拿出你平时端庄贤惠的样子就行。” 端庄? 还他妈贤惠? 你要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韩江雪跟这四个字的哪一笔哪一划能沾上边? 知道我身上都是些什么标签吗? 听说过滨海城蛇蝎女王吗? 也就你这混蛋为了恶心我,天天在那张口雪宝闭口雪宝。 在滨海,谁敢这么喊,我撕烂他的嘴!打断他的腿! “要不你猜一猜,等你小姨来了,我会怎么伺候她?”韩江雪脸色一冷,美眸中爆射出毒妇才有的怨气。 张若愚心头一颤,隐隐感到不妙。 这娘们该不会是知道我昨晚打遍滨海头牌,想借机报复我吧? 该死的,大舅哥你背叛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张若愚坐直腰板,强撑道。“雪宝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你还真是我亲老公。”韩江雪红唇微张,不咸不淡道。“整个滨海城谁都不信我,就你对我从一而终,你真好,我哭死。” “——” 张若愚有点被拿捏住七寸了。 这娘们回头真要办砸了,把小姨得罪了,自己还怎么活? “雪宝,你别这样,我害怕——”张若愚咽下一口唾沫。 张哥这辈子谁都不怕,就怕小姨。 你别看小姨不打不骂,可她会冷暴力啊! 当兵十年,人家一年就来一个电话,说话绝对不超过三句,有时候张哥一句生日快乐还没说完,人家就把电话给挂了。 “别怕,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小姨。毕竟你平时那么疼我,那么宠我,跟我讲话从来不大声,温文尔雅的像一个翩翩公子。” 韩江雪淡漠道:“我韩江雪怎么说也是滨海最有权势的女人,我会不懂投桃报李的道理?” 张若愚脸都绿了。 “雪宝,一句话。”张若愚一跃而起,掏手摸掉后背的冷汗,斩钉截铁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爹。” 韩江雪刚紧绷的俏脸,差点破防。 “换衣服,陪我上班。”韩江雪负手而立,霸总气场拉满。 张若愚二话不说,进屋换衣服。 为表诚意,还是穿的韩江雪给他买的西装。 “雪宝,你眼光真好。”张若愚整理了一下衣领。“这身衣服简直就是为我量身订造的。” “废话,本来就是帮你定做的。”韩江雪冷冷瞥了张若愚一眼。 “这世上哪里 有你这么美丽大方,温柔体贴的老婆?”张若愚啧啧称奇。“谁娶了你,简直祖上八辈子积大德了。” “那不就是你吗?”韩江雪唇角微微牵扯,有点高兴,身心格外通透。 听这混蛋拍马屁,真是一种享受。 雪宝以前真不这样,还老觉得那些拍马屁的人都是奸佞之辈,贪图她的美色财富。 张若愚拎起韩总的公事包,点头哈腰地为她开门:“这位美丽的少女,您该去拯救这个苦难的世界了。” 韩江雪扑哧一声,又迅速憋了回去。 这该死的混蛋—— 当恶霸那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没想到当舔狗,也能把人舔的身心愉悦。 他还真是个全才。 下了楼,张若愚习惯性地拉开副驾,准备上车。 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不悦的闷哼声。 他迅速脸上堆满微笑,弯着腰,转身拱手道:“美女,请上车。” 韩江雪板着脸,坐上了张哥的宝座。 “美女,车内温度是否适宜?座椅是否舒适?需要调整角度吗?” 一路上,张若愚嘘寒问暖,丝毫不敢怠慢。 直至把车停好,张若愚人都走远了,却发现韩江雪没跟上。 回头一看,这娘们居然还坐在车上,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妈的,你没长手啊? 叮咚。 站在电梯边缘的张若愚微微鞠躬,面带微笑道:“韩总,祝您有一个愉快的星期四。” 韩江雪淡淡点头,一边走出电梯,一边面无表情道:“下班早点来接我。” “是。”张若愚目送韩江雪走远,这才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死娘们,瞧你这臭德行!你可千万别让我翻身!” 重回电梯后,张若愚满肚子怨气的给小姨发了条微信。 “小姨,我最近工作不忙,要不咱们提前把生日过了?” 张若愚发完又怕小姨不高兴,女人都巴不得十年过一次生日,提前过,那可就老得快了。 他敲了半天字,又全删了,最终选择抄袭小姨:“我想你了。” 第七十章 我今天心情不错! 燕京城。 一栋并不显眼,却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别墅内。 三十多名来自全国各地的行业翘楚,战战兢兢地站在客厅。 他们的面前,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绝色美人。 此刻,这群在所属领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无一敢抬头瞻仰女人。 甚至大部分人早已认识这个女人十年之久,却依旧不记得她的容貌。 或许,是不敢记得。 他们是来京述职的,或者说,向这个掌控着他们命运的女人,解释一些他们做了,但她不高兴的事。 在此之前,已经有五个人完成了近乎赎罪般的述职。 一个侥幸过关,其中两个被降职,最后一个是被人搀扶出去的。 女人夺走了他的一切,名誉,地位,存在的价值。 是一条微信消息,打破了这炼狱般的气氛。 女人也停下了训示,拿出手机。 在看见第二条微信的那四个字之后,原本蒙在美眸上的那层冷意,逐渐散去。 就连那没人敢窥视的绝美容颜上,也浮现了一抹浅笑。 笑容蔓延至红唇,难以掩藏。 别墅内的高压与窒息瞬间消散,不复存在。 “小姨在开会,晚点打给你。” 放下手机,林清溪淡淡扫了一眼那帮西装笔挺的大人物,红唇微张道:“不用汇报了。” 此言一出,客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神情惊恐,汗流浃背。 这是连狡辩的机会都不给了? 部分问题并不大的负责人蠢蠢欲动,想要为自己的人生再拼一把。 他们可不想给那些犯严重错误的混蛋陪葬。 “我今天心情不错。”林清溪口吻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闻言,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可很快,又有一个担忧冒上心头。 这个没事了,是今天没事了,还是在明年进京述职之前,都没事了? 毕竟,老板只说了今天心情不错。 明天呢?后天呢? “回去该自查的自查,该纠错的纠错。”林清溪淡淡道。“明年的今天,我不想听解释,只要结果。” “是,老板。” 众人差点感动哭了。 尤其是那些犯了大错的部下,恨不得把给老板发消息的那位恩人找出来,给他立块长生碑。 “滨海负责人留一下,其余人出去。”林清溪平静道。 很快,别墅内只剩一名瑟瑟发抖的中年人。 “幸福里的项目,推进到哪一步了?楼盖起来了吗?” 耳畔响起大Boss寡淡清冷的嗓音,李立贺浑身一哆嗦,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幸福里的项目跟我也没关系啊。 那是君盛集团的肥肉啊。 怎么连别人的项目,也要我背锅啊? 还是说,老板认为我没能拿下幸福里这块肥肉,要拿我开刀? “第一期在动工了,据说已经起了两栋楼。”李立贺紧张到嗓子眼发紧,连嗓音都有点发抖。 “盖多高了?”林清溪随口问道。 啊? 老板怎么忽然对滨海这个项目这么感兴趣? 以她的格局和地位,不应该啊。 “应该有十几层了吧?”李立贺迟疑道。 他也不太确定,只是之前开车路过的时候扫过一眼。 “你回滨海后,去找君盛谈,让他们把楼拆了。”林清溪不咸不淡道。“所有新盖的楼,都不准超过六层。” “——”李立贺双眼发直,再一次怀疑自己听错了。 “老板,君盛集团在滨海是龙头企业,掌舵人韩江雪更是出了名的蛇蝎女王,手腕铁血。”李立贺压力很大,很绝望。“幸福里这个项目,君盛光前期成本就投了近二十亿,他们不可能答应只盖六 层,那会赔死的。” 别说君盛不答应。 李立贺作为一个旁人,都觉得大老板太——那啥了。 “能谈就谈,不能谈就买。”林清溪目光清冷道。“告诉君盛,这块地可以盖别墅,可以盖叠墅,就是不能盖高层。” 还没等李立贺斗胆问一句为啥,林清溪一字一顿道:“我在那有一套房,他们盖高楼,会挡了我家的采光。” “——” 李立贺人麻了。 为了那破楼里的一套房,就要动这么大干戈? 就算君盛能谈,愿意妥协。那大老板得付出多大代价? 得拿多少钱补偿君盛? 更何况,李立贺可是听说过君盛总裁韩江雪的作风,那娘们又狂又拽,嗜面子如命… 但老板下死命令了,当小弟的只能服从:“我回去就去找君盛谈。” 停顿了下,李立贺迟疑道:“老板我们的底线在哪?我担心就算能谈,君盛也会狮子大开口。” 毕竟现在的顶级小区,那可都是一房一价,没个准。 “没有底线,不考虑成本。”林清溪淡漠道。“不论是合作还是收购,多少钱我都给。” “明白。”李立贺战战兢兢的点头。 这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吗? 人家这前瞻性,这魄力,自己真是望尘莫及,甚至看不懂。 “出去。”林清溪着急给男人打电话,下了逐客令。 李立贺垂着头,退出了别墅。 嘟嘟。 电话才响了一下,男人就接通了。 看来,他一直在等自己。 美眸中浮现一抹柔情,语调也婉转温和。 林清溪红唇微张道:“等久了吧?小姨刚开完会。” “等别人肯定不耐烦了,等小姨多久都行。”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熟悉且亲切的嗓音。 听着他俏皮的声音,林清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怎么忽然就想小姨了?你老婆对你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林清溪柔声问道。 “没有没有。”张若愚咧嘴笑道。“我这不是想小姨了嘛。反正我最近也清闲,你要早点过来,我还能陪你到处转转,故地重游一下。” 林清溪温柔一笑,说道:“小姨最近还要参加几个葬礼,等忙完了才能过来找你。” “这样啊。”张若愚的口吻有些失望。“那小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听着那句“不用管我”,林清溪那颗强大的心脏,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有些心疼。 “小姨这次回来多陪陪你。”林清溪柔声宽慰道。“等你嫌小姨烦了,小姨再走。” 第七十一章 秘书查房! 餐饮部总监办公室。 韩世孝瞠目结舌地看着张若愚打电话。 瞧那嘴脸,那德行,那扭捏的,要不听他嘴里念叨着小姨,还以为是他祖宗呢。 “看什么看?”张若愚等小姨挂断电话后,才收起手机,凶神恶煞地瞪了韩世孝一眼。 韩世孝合拢嘴,匪夷所思道:“你小姨得知道你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啊?能让你这么卑躬屈膝?” “你知道个屁,我这叫对长辈的敬爱。”张若愚撇嘴,点了根烟。 敬爱长辈? 韩家也有不少长辈啊,怎么就没见你敬爱? 据说昨晚你还把韩老太给灌醉了,害得老太太吐了一宿! 喝了口茶,张若愚斜了韩世孝一眼:“怎么有空跑我这来喝茶?” “楼上正在开战呢,我来你这躲一躲。”韩世孝抬手指了指。 “那老兔子又来找韩总麻烦了?”张若愚挑眉,却没什么护驾之心了。 “可不就是。”韩世孝抽了口烟,努嘴道。“不过这次韩总算是替你背锅了。” “替我背锅?”张若愚不屑道。“我从小胆小如鼠,连鸡都不敢杀,我能做什么坏事?” “还不是为了你住的那栋楼。”韩世孝眯眼说道。“梁岱山觉得不推倒你们那栋楼,损失太大,下面的人也会有想法。可韩总有一票否决权,她已经拍板不推了,梁岱山就怂恿董事局的人找麻烦。” “这老兔子。”张若愚恶狠狠道。“这哪是找韩总的茬,分明就是在针对我!” “他是不满我踢爆他的秘密,想让我无家可归!” 韩世孝抿唇说道:“没事,这点小事韩总能搞定。” 张若愚灌了半杯茶,沉声道:“你今晚安排四五个得力心腹,把这老兔子堵巷子里轮了,我这个月都不想看到他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韩世孝抽了抽嘴角,含蓄道:“张哥,我手下那帮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这种人。” “巷子里乌漆嘛黑的,又看不见脸。”张若愚坚持道。 “可这老兔子要是被弄疼了。”韩世孝委婉道。“他会叫啊。” 张若愚眉头一挑,沉凝道:“是我考虑不周,疏忽了。” 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 “谁?”张若愚脸色一沉。 韩世孝也面露杀机。 二人刚聊着敏感话题,突然被人敲门,大舅哥吓了一跳,生怕门外站着满脸饥渴的梁总。 “总裁办戴萌。” 门外传来一把既清脆又干脆的声音。 张若愚刚要让对方进来,却听韩世孝低声道:“这戴萌是韩总心腹,也是总裁办负责人。从工作范畴上来说,她没理由来找你。” “哦?”张若愚眯眼问道。“那她来干什么?” 韩世孝脸色一沉,径直说道:“我听说公关部的那帮小美妞经常被你叫进总监室品尝你新研制的养颜燕窝?” 张若愚面色沉凝道:“我最近打算在食堂推出一款女性熬夜甜品,犒劳下那帮为集团立下汗马功劳的女同志。” “请她们过来,主要是为了做学术调研。” 韩世孝微微点头:“我当然相信张哥,但人言可畏啊。” 顿了顿,韩世孝沉凝道:“我怀疑戴萌是受韩总指示,专程来你这查房的。” “张哥,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张若愚目露寒芒,冷冷说道:“韩总欺我太甚!” 说罢站起身,恶霸气场全开,沉声说道:“进来!” 咯吱。 门开了。 进屋的是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妙龄女郎,肌肤雪白,黑发高挽,露出雪白的脖颈,很养眼。 但这种美艳女特务,张哥在北莽没少杀。 “是戴秘书啊?”张若愚眯眼笑道。“韩总派你来有什么吩咐吗?” 戴 萌一双大眼睛四下瞄了瞄,似乎在找作案工具。 “韩总让我请张总监过去一趟,说有重要工作和您谈。”戴萌什么也没发现,眼底掠过一抹疑惑。 半小时前她才收到风,公关部的小丽和小红在总监室待了足足二十分钟才走。 怎么就什么证据都没留下呢? 这家伙手脚够干净啊! “什么意思?” 韩世孝忽然一拍桌子,冷冷瞪了戴萌一眼:“韩总有事不能亲自过来谈?没看见我正和张总监谈公务?” 戴萌被冷面阎罗吓得俏脸一白,不敢顶嘴。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集团副总,一个是总裁大人的小宝贝,她都得罪不起。 “小韩,你别吓到戴秘书了。”张若愚装腔作势当好人,微笑道。“我这就跟戴秘书过去一趟。” 说罢,他收拾起茶具,忽而回头看了眼花容失色的戴萌。 “戴秘书,我看你脸色苍白,双眼无光。是不是最近气血不足,夜间盗汗?”张若愚从抽屉里取出一杯精致的燕窝,关心道。“我最近研发了一款养颜补血燕窝,你要尝尝吗?保证你一杯下肚,容光焕发,眼波流转,面色潮红。” 韩世孝抽了抽嘴角,暗忖:张哥,这窝边草要不咱就算了?多少沾了点家花的味,吃着不腻? 戴萌满脸警惕,稍往后退了两步,谨慎道:“谢谢张总,但工作期间,我不敢违规。” 这杯燕窝真要喝了,自己可能就得扶墙出去了。 我戴萌肩负总裁大人密令,岂能同流合污上了贼船? 除非总裁亲自下令让我上船,我才上。 第七十二章 你敢吼我的女人? 总裁办公室。 以梁岱山为首的几名董事局高层正在施压,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想让韩总裁搬出那栋危楼! 可这娘们油盐不进,就是不听! “我住惯了,不搬。” 韩江雪气定神闲道:“梁总,我建议你也别天天住大别墅,吃山珍海味。我们当领导的,得有忆苦思甜的觉悟。” 梁岱山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你喜欢受虐别拉我下水,我都多大年纪了?吃得了这苦吗? 争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梁岱山放弃了,心中更是腹诽:女人就是感性动物,不就一破婚房吗?这才住几天,就舍不得搬了? 你韩总这一任性,君盛至少损失几个亿! 就在这帮元老打算离开时,韩江雪却叫住了他们。 “我还有件事想和各位商量一下。”韩江雪面色沉凝。 看样子,好像还有点难为情。 “韩总您尽管说。”梁岱山眉头一挑,有点赌气。 几个亿说没就没了。 还有什么可以打倒这帮君盛老兵? “我想对幸福里的小区定位做一个小调整。”韩江雪沉凝道。 “什么小调整?”梁岱山来了兴趣。 要说经商头脑,韩总还是有东西的。 否则君盛集团这几年也不会突飞猛进,成为滨海巨无霸。 “把幸福里打造成豪华别墅区,不盖高楼了。”韩江雪严肃道。“我想把君盛楼盘做成城市名片!” 她说完,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好几个元老满脸痛苦地捂住了心脏,好像随时都会猝死。 梁岱山也是身躯晃了晃。 脸色忽明忽暗,以为自己听错了。 “盖别墅?打造滨海名片?”梁岱山嗓子发干,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是的。”韩江雪微微点头。“梁叔你觉得好操作吗?” “我有个更好打造名片的办法。”梁岱山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焚烧。 “说说看。” 韩江雪端起牛子抿了一口,提神。 “咱们直接把君盛捐给国家,集团发展到现在,怎么也得有个千八百亿估值吧?” 梁岱山的嗓门越说越大,直至变得凄厉。 “到那时别说滨海!就算在全国,全世界,君盛都是最他妈玩命搞慈善的企业!咱们这一个个,全都是大善人,活佛转世!” “这名片够大,够牛吗?” 梁岱山暴跳如雷。 这韩江雪不就结了个婚吗?不就住了几天破房子吗? 怎么出门连脑子都不带了? 韩江雪眉头一皱,不悦道:“梁总,我在和你一本正经地谈工作,你却夹带私人感情在这瞎捣乱,你再这么放肆,我可要请餐饮部的张总监过来了。” 梁岱山闻言,立刻闭上了嘴巴,跟见了鬼似的。 “韩总,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真的一点也不像您平时的作风啊。”另一名高管憋不住了。 “幸福里那块地可是君盛花天价拍来的,再算上拆迁补贴,成本本就高的离谱。即便盖高层,咱们的利润也已经很低了,这真要盖别墅,君盛得赔到吐血。” 眼看自己的提议犯了众怒,韩江雪故作淡然道:“我就是跟你们商量一下,不是非得马上施行,你们一个个在这大呼小叫什么?能不能有点城府?” “除非我死了!”梁岱山气急败坏。“否则没得商量!” 好好的家业不想着怎么发展壮大,净他妈在这败家? 幸福里那才屁大点地方?盖别墅能盖几栋?一栋卖他妈十几亿?谁缺心眼了会买? 盖高层不香吗?一层三四户,盖他妈三四十层,能卖多少钱? 狗日的张若愚,你这孙子到底给大小姐灌了什么药? 梁岱山这会都不用演了,都没技巧了,全是真性情 ! “梁岱山,注意你的态度。”韩江雪本就理亏,也不好意思耍横,却还是忍不住威胁。“张若愚马上就上来了。” “他来了老子也不怕!一个臭厨子在那得瑟个什么劲?也就韩总你把他当个宝!”梁岱山怒不可遏。 砰! 总裁办公室大门被踹开了。 一道魁梧的身躯破门而入,如铁塔般耸立在梁岱山面前。 “梁岱山,你敢吼我的女人?” 张哥浑身爆发出霸总气场,掷地有声道:“我要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张若愚抬手,杀伐果断地薅下梁岱山一撮头发。 瞬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中海,彻底漏了。 看见这一幕,韩江雪浑身恶寒,还有点兔死狐悲,怕将来自己的乌黑秀发也遭重。 “你敢薅我头发?!” 梁岱山爆发出杀猪惨叫,撕心裂肺:“姓张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放完狠话,却没了后续动作,抱着脑袋跑了,没脸见人。 另外几位元老见状,也不敢再逗留。 韩总养的这小白脸,脸不白,手巨黑。 嘴就不用说了,梆臭。 韩江雪憋着小嘴,美眸低垂,没敢跟张若愚对视。 这混蛋,是真缺德!一言不合就薅头发! 梁叔多骄傲一人,都地中海了也一直倔强着不肯戴假发,这一薅,直接把梁叔最后的尊严给撕碎了。 算了,待会让戴萌挑个乌黑浓密的假发给梁叔送过去,以免他想不开做傻事。 第七十三章 你是不是聋了? 张若愚一口吹掉夹在手缝里的头发,冷酷道:“韩总,要不是我及时救场,这帮老狐狸非得欺负死你。” 韩江雪本想延续上午的人物关系,再爽一爽。却又怕激怒了张若愚,被他薅头发。 淡淡道:“梁总一生要强,你这么刺激他,我怕他想不开。” “你怪我多管闲事?”张若愚面色一沉,有点心灰意冷。 “下次注意点方式。”韩江雪当然没怪他,甚至还很满意。 她早就看梁岱山不爽了,好几次吵架吵急眼了,被唤醒了女人原始本能的韩江雪都想薅他头发。 “ 哦。”张若愚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点了根烟道:“韩总专程派你的心腹秘书叫我上来,总不是就为了教我做人吧?” 韩江雪听了有点不高兴,斜了张若愚一眼:“本来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但你态度太差,不说了。” 自己顶着多大的压力保住你那破房子? 你就这态度? 韩江雪闷哼一声,不理他。 张若愚眉头一挑,刚要发火,但考虑到还得靠她伺候小姨,不由掐灭香烟,搓着手站起身,脸上堆满笑。 “韩总,您什么身份地位?还跟我一个厨子计较?格局小了。” 张若愚绕过办公桌,站在老板椅后面,伸出宽厚的大手,按住了韩江雪肩颈上几个大穴。 “你要干什么?”韩江雪娇躯一颤,美眸中写满警惕之色。 这混蛋该不会一生气,想扭断我脖子吧? “放轻松。”张若愚目光深邃,指尖灵活游走。 这一捏一压,韩江雪登时觉得浑身舒坦,气血通畅,连眼睛都亮了。 “我号称北莽第一圣手,就算给张将军推背都是按次收费的。”张若愚一只手覆盖韩江雪的额头,捏住两侧的太阳穴,一只手顺着脖颈往上爬,抵住风池穴,瞧这动作,好像要把韩总的脑袋连根拔起。 “唔…” 韩江雪闭上美眸,被张若愚提头一拉,整个人都飘了,一个字,舒坦。 “韩总,把好消息说出来咱俩一起开心开心呗?” 耳畔响起张若愚谄媚的嗓音,韩江雪眉头舒展,身心也痛快了,淡淡道:“我替你保住房子了,只要那房子不塌,你就算想住到八十岁都行。” 张若愚眉头一挑,有些遗憾道:“之前咱俩不是商量过吗?只要给我十个亿,我今晚就可以搬。” “你知道的,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更不想让你为难。” 韩江雪娇躯一颤,差点骂娘。 “下面点。”韩江雪深吸一口冷气,闭眼享受张哥的手艺。“我肩膀有点酸。” “你再天天这么坐办公室,别说肩膀,迟早腰间盘突出,骨盆前倾,外带驼背。”张若愚危言耸听道。 韩江雪懒得听这混蛋打嘴炮,静心享受服务。 “韩总,我再多句嘴,之前咱俩商量过别把楼层盖太高了,要不会挡了我家采光。”张若愚加大了服务力度,试探道。“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不多嘴还好,一提韩江雪就憋屈。 要不是把他的话放心上了,刚才至于被那帮老家伙阴阳怪气? 不过为了继续享受服务,韩江雪气定神闲道:“这件事兹事体大,我得找梁总他们沟通。不过你放心,我到底是君盛总裁,只要我开了这个口,他们也不敢不给我面子。再说——” “行了,别吹了。”张若愚停止按摩服务,冷冷说道。“楼都盖两座了,还沟通?你真要有这么大面子,现在就去把楼给拆了!” 韩江雪瘪了瘪嘴,没敢反驳。 “我颈椎还有点不舒服,你要不要再给我——” “自己拿擀面棍搓去!”张若愚一声爆喝。“你喂不饱啊?都按多久了?我不累?” 这不才按了五分钟吗? 你这混蛋也太不持久了! 叮叮。 桌上的座机响了,是梁岱山打来的。 韩江雪脸色一沉,怎么个意思?被张若愚薅了头发,找我撒气? 按下免提,韩江雪口吻倨傲道:“梁总,又有事?” “韩总,刚刚我有点失态,我正式向您道个歉。” 电话那边,梁岱山虔诚道。 韩江雪怔了怔,这姓梁的疯了?头发都快被薅没了,还跑来道歉? 难道这就是兔子? “都是为了工作,梁总不用往心里去。”韩江雪淡淡道。“还有别的事吗?” “有。”梁岱山语速提了上来。“我回去后仔细规划了一下,觉得您提议的盖别墅方案,是有操作空间的。” 韩江雪心头一凛。 这老狐狸想干什么?日子不过了? 想怂恿我把君盛家底败光? 但嘴上却轻描淡写道:“我哪次提出的方案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没操作空间我会说?” “是。韩总高瞻远瞩,慧眼独具。”梁岱山沉凝了下,继而说道。“我刚才联系了几家一直对幸福里项目有兴趣的公司,其中一家财力雄厚的公司,就和您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也认为做别墅区,打造滨海名片是有长远意义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韩江雪意味深长道。“像这种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事,总要有人去做。” “我愿意当这个先驱。” 韩江雪约好下午和对方面谈后,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冷冷瞥了张若愚一眼:“张若愚,你是不是聋了?” “我说没说我脖子还有点酸?” 第七十四章 差钱还是差事? 打给梁岱山的是一家金融公司,现金流大,背后靠山更是又大又硬。 “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打包买,钱不是问题。” 对方一开口,梁岱山杀心骤起,准备宰死这头肥羊。 高层会议室内,韩江雪主持了这场合作谈判。 西装笔挺的李立贺早就对这位滨海蛇蝎女王的大名如雷贯耳,如今见着本人,更是惊叹于她那绝美的容颜。 这种极品,哪个男人娶了能不短寿? “只要能促成合作,我们会动用所有关系,把滨海最好的学校,最大的医院搬到幸福里。”李立贺非常有底气,神采飞扬。 在滨海商界闯荡十年,他腰板还没这么硬过。 在回滨海的路上,二十亿资金就已经进了公司户头。总公司发给他的内部邮件里,就四个字:上不封顶。 “幸福里项目在启动之前,君盛就已经联系好了学校和医院,包括大型购物广告。” 一身正装的韩江雪老练而沉稳。 “一年内,我能让幸福里多三个地铁站。”李立贺疯狂显摆他的实力和财力。 反正老板下了死命令,幸福里的建筑,不能挡了她家的采光。 谁挡拆谁! “一年内,我把滨海市政大楼搬到幸福里。”韩江雪淡定道。 梁岱山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你俩能不能别他妈在那吹了? 再吹幸福里就成宇宙中心了! 就算为了展露人脉实力,给幸福里抬身价,也别这么不要脸啊? 是,学校和医院,君盛都有在联系。可也不是名牌大学,顶级医院啊。 市政大楼也的确老旧落伍了,一直在选址搬迁。 可人家凭什么来幸福里? 人家是差钱还是差事? 就算请韩家老佛爷出面去协调,人家愿意搬,这里里外外的贴补开销,不还得君盛掏? 世侄女啊,你再要面子,也别打肿脸充胖子啊! 你这一口一个牛皮吹出去,都是要花钱兑现的! “不愧是名扬滨海的韩总裁,真是闻名不如。” 李立贺收了神通,不敢再吹,怕把天捅破了,回头老板把自己给捅了。 “我们老板说了,君盛可以核算成本和利润,不论是合作还是收购,我们都会把差价补齐,不会让君盛少赚一分钱。”李立贺拿出底牌,老跟这种蛇蝎女王谈判,他怕心脏负荷不起。 一个老板就够他受的了。 “方便问一句吗?”韩江雪眯眼盯着李立贺。“你们老板为什么看上幸福里?宁愿亏钱也要进场?” “我们老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李立贺骄傲道。“主打的就是一个情怀。” “情怀?”韩江雪挑眉。 “实不相瞒,我们老板有一套老房子就在幸福里。她老人家的意思是,幸福里建高楼,会挡了她家采光。”李立贺得意道。 韩江雪心头一凛,这话不是张若愚说的吗? 难道,那臭厨子一直在装穷?他根本就是一个富可敌国的超级富豪? “你老板叫什么?”韩江雪的心揪了起来。 怎么办?他要真是富可敌国,那我的优势不是全没了? 他不得天天嘲讽我是个穷鬼? 骂我是个乡巴佬? “抱歉。老板的名讳,我不能说。”李立贺摇头。 老板的名讳,是绝对机密。 “姓张吗?”韩江雪沉凝问道。 “抱歉。”李立贺摇头,却还是不忍心拒绝这位滨海第一美人,补充了一句道。“不姓张。” 韩江雪微微一怔,不姓张?这家伙改名换姓,怕被人认出来? “是男人吗?”韩江雪追问道。 “女人。”李立贺有些困惑。 这堂堂滨海蛇蝎女王,怎么这么八卦?跟菜市场小老太似的 。 真是名不副实啊。 女人?不姓张? 不是那混蛋啊。 韩江雪有些侥幸,腰板也慢慢挺直了。 “这项目君盛不卖,合作可以谈。”韩江雪抿了一口茶,不屑道道。“利润差就不用补了,你们老板不差钱,我君盛是差钱,还是差事?” 我韩江雪是差钱还是差事? 不就是少挣点吗? 我张哥住的舒服,比什么都强! 回头挡了采光,张哥脾气暴躁了,你们一个个谁受得了?尤其是你梁岱山! 散了会,急得跺脚的梁岱山喊住韩江雪:“我的韩总啊,这头肥羊都把脖子伸过来给咱们砍了,你怎么还心慈手软了?” 梁岱山心痛啊。 怒其不争啊! 老话说的好啊,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韩总你赶紧宰了那死厨子吧! 你看你都堕落成什么样了? “梁总,格局大点。”韩江雪不咸不淡道。“他们肯进场,肯活动关系,这幸福里的品牌效应不可估量。少挣点钱算什么?回头牌子还不是咱们的?ip啊!老梁你到底懂不懂顶级ip的含金量?” “人家砸这么多钱进来,能让咱们独享品牌?”梁岱山隐约领悟到了什么。 “那就看梁叔你这三寸不烂之舌了。”韩江雪说罢,忽然有点上头。 他可是个兔子,自己怎么能跟他聊这么敏感的话题? 梁岱山也察觉到韩总眼神不对,干咳了一声,说道:“韩总说的是,我回头就把合同给做死了,他们要能赚到成本以外的一分钱,我梁岱山以死谢罪!” 说罢,忽而又是一叹:“唉,想想还是肉疼,那么大块肥肉,不咬一口我痒啊。” 韩江雪忽而压低了嗓音,算是补偿他那被张若愚薅掉的头发:“梁总,回头我给你批条子,你用成本价拿一套别墅。谁也不准说,要不队伍不好带了。” 梁岱山眼里有了喜色。 成本价拿超级别墅? 那成本才屁大点钱?这就等于白给。 “江雪,梁叔年纪也大了,干不了几年了。以后这君盛,还得靠你啊。”梁岱山话锋一转,语调和善道。“谈判的事儿交给我,别墅的事,就劳烦你了,梁叔就一个要求,挑个挨着你们家的,叔往后还想跟你们多走动。” 韩江雪淡淡点头,说道:“叔您也是,别天天跟一个晚辈斗气,他脾气不好,性子急,您多担待。” “我就是做做样子,还能真跟你男人斗气?叔这点胸襟还是有的。”梁岱山说罢,叹了口气,好像真老了。 这位大小姐,也好像真的成熟了,会驭人了。 跟韩江雪告辞后,梁总背负着双手,去做不可能有一点良心,全是陷阱的合同去了。 目送梁岱山离开,韩江雪一秒也等不及,打给了张若愚。 “谈的怎么样?”电话那边传来张若愚急不可耐的声音。 “早跟你说了,在君盛我说一,没人敢说二。”韩江雪满脸倨傲之色。“你以为我吹呢?” “给韩总单走一个六。”张若愚喜出望外。 “行了,少拍马屁。”韩江雪板着脸,撇嘴道。“开了一下午的会,浑身酸疼。赶紧过来接我,晚上我要做全套。” 第七十五章 你不腻啊? 做全套? 这娘们疯了吧? 全套做下来,少说也得一小时,先不说你韩总受得了受不了,张哥这老腰基本可以宣告报废了。 傍晚六点半,张若愚拎着包,小跑着给韩总拉开副驾门,左手在空中打了两圈,然后往前一探:“韩总请。” “上道。”韩江雪板着俏脸,挺直腰板上车,差点乐极生悲撞到头。 “明天就换敞篷车!”韩江雪摸了摸额头,又瞥了张若愚一眼。“你喜欢什么跑车?法拉利?兰博基尼?还是布加迪?” 这些跑车,韩家车库样样齐全,但基本都在吃灰。 韩总好面子,讲排场,只要出限量款,她必收藏。 平时不开,主要是碍于成熟稳重的霸总身份,开上路太轻浮了。 “你有病吧?”张若愚瞬间急眼,仿佛触碰了逆鳞。 “你这天天被人偷袭,动不动就有人要撞死你,想把你剁碎了喂狗,你还敢招摇过市?不要命了?” 张若愚系好安全带,把车窗全关上,连天窗也没放过,一边启动车,一边骂骂咧咧:“在北莽,兄弟们执行秘密任务谁不是武装到裤裆?有些心细如尘的兄弟恨不得整个容再上!图个啥?就怕被人认出来遭受疯狂报复!你倒好,保时捷都满足不了你的虚荣心了?非得开跑车得瑟?” “韩江雪,就算你不怕遭报应,你考虑过我的人身安全吗?我这提心吊胆地开着敞篷跑车,你的仇家随便扔几罐啤酒干我脸上,我不得被毁容?以后还怎么社交?” 被张若愚这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韩江雪彻底丧失了炫富动力。 哪怕明知道张若愚说的有道理,她也要嘴硬。 “你开过跑车吗?你知道跑车也是带篷的吗?”韩江雪撇嘴道。 “我连坦克战斗机都开过,你在这质疑我的涉猎?”张若愚板着脸,沉声道。 “知道你还怕什么?篷一拉,谁能看见咱俩?”韩江雪不满道。 这混蛋真是不识抬举,自己这不是看这混蛋跟自己一样好面子,想送他辆超跑兜风吗?他还不乐意了! “废话,那敞篷跟棉裤裆似的,随便几把飞刀扔过来咱俩就得嗝屁,更别说挡子弹了。”张若愚很专业地分析。 “保时捷也从来没宣传过他们的车能挡子弹吧?”韩江雪没好气道,这家伙是真能掰。 “什么,你这保时捷连子弹都挡不了?”张若愚眉头一挑,斩钉截铁道。“那你还不赶紧找人给你改装车!什么防弹玻璃,防爆破轮胎全给装上!” “从我拿到驾照那天开始,我就没开过不能防弹的车!” 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不怕死? 坐这种破铜烂铁也敢出门? 一路互掐到家,吵得嗓子冒烟的韩江雪看了眼那堆嗷嗷等着盖楼的地基,真想一个电话让施工队全盖一百层的摩天大楼。 都别过了! 回到家,张哥还算懂事。 上下其手给韩总捏了十几分钟,直接捏的雪宝哼哼唧唧,很是受用。 “行了,别鬼叫了。”张若愚捶了捶自己的老腰,不满道。“按的我一身汗,洗澡去了。” “这就完事了?不是说了来个全套吗?”韩江雪惬意道。“我正在兴头上呢。” 张若愚闻言,眼中寒意毕现。 没完了?逮着机会就把我往死了糟蹋? 张若愚一把扯开衬衣,用力拍了拍自己生猛的胸肌:“真要尽兴?行,我满足你。趁着我刚退役,胸肌还在,我给您推一个?” “您要还不过瘾,我屁股也挺结实的,再给您来个屁推?” 韩江雪俏脸一白,被张哥吓坏了。 “我还有几份合同没看。”韩江雪整理了一下睡裙,淡淡道。“你别缠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去。” 张若愚抽了抽嘴角,摔门出去。 雪宝这破嘴越来 越臭,脸皮也越来越厚。长此以往,不家暴是镇不住这小妖精了。 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天,韩江雪忙着重新规划幸福里,张若愚则忙于研发笼络女同志的后厨新品。 就连戴萌在某次查房期间,都被张若愚强行灌了几口新研发的咸味养颜豆浆,据说不仅能内服,还可以外敷。 戴萌哭的梨花带雨找韩总告状,后者却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哭的?他这还是给我面子,才只让你喝豆浆。没我撑腰,他敢灌你喝耗子药。” 戴萌傻眼了。 委屈巴巴道:“那我以后还去查房吗?” “当然要查,你时不时过去一趟,起码有敲山震虎的效果。你不去,他天天跟那帮野女人眉来眼去,我面子往哪搁?”韩江雪冷冷说道。 戴萌听得都不敢找对象了。 连堂堂总裁大人都这么委曲求全,自己将来要是结了婚,还不得天天以泪洗面? “萌萌,你还年轻,不知道该怎么经营婚姻。”韩江雪长吁短叹道。“雪姐到底是过来人,一句话,拿捏男人,要一紧一松,一静一动,不能不管,也不能管太紧,要不会出大问题的。” “出什么问题?闹离婚吗?”见总裁大人把自己当心腹,说掏心窝的话,戴萌眨巴着大眼睛,听的很专注。 离婚? 那算什么大问题? “他会打你的。”韩江雪一字一顿道。“拳打脚踢的那种。” 戴萌快被吓哭了。 婚姻太可怕了,我要当尼姑。 韩江雪偷瞄了戴萌一眼,心中冷笑。 小妮子最近查房明显不用心了,偶尔还在那混蛋的房间逗留一会,嘻哈几句。 怎么,真以为我就你一个心腹?这君盛上下,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我? 昨天汇报查房还说什么那混蛋只是正经聊天,从来没跟那帮狐狸精动手动脚。 这都开始替他解释了?都想站队了?忘了谁给你发工资?谁是你老板? “说正事。”韩江雪淡淡道。“交代你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戴萌轻轻点头道。“全城的高楼大厦、公交车、计程车,包括机场,火车站的广告牌,都已经谈妥了,今天会二十四小时轮流播放。” “嗯。”韩江雪沉凝了下,眯眼说道。“你一会再去谈谈,我打算先包一个星期。” “明白。”戴萌心情有些复杂。 总裁大人这回玩的可真大,一天就很牛了,居然还要包一个星期。 她真的——好会。 嘟嘟。 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张若愚打来的。 “赶紧下楼,我小姨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机场了。”张若愚急吼吼说道。 “急什么?”韩江雪轻描淡写道。“要真来不及,我给航空公司打个招呼,让他们安排你小姨坐的那架飞机在天上兜会风,也就我一句话的事。” “你不吹牛会死啊?”张若愚暴跳如雷。“赶紧给我滚下来!” 嗓门太大,连戴萌都听到点内容。 “行了,我补个妆就来,天天这么缠着我你不腻啊?真烦人。” 第七十六章 你结婚了! 滨海上空。 一架造价昂贵的私人飞机盘旋着。 极尽奢华的机舱内,林清溪孤独的坐在窗边。 飞机内有助理,有随行保镖,有工作人言,拢共数十人,却没人敢靠近她,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林清溪美眸微垂,素净的手指缓缓滑动手机屏幕。 手机上,是一张张老照片。 最新一张,是她十年前在车站送张若愚参军时的合照。 那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却是她此生最灰暗的一天。 每滑动一张照片,她都会凝视许久,尽管这些照片她已经上万次,熟悉得能记住每一张照片的每一个细节,熟悉得她还没有滑动手机,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下一张照片的完整图像。 她太熟了。 这一百多张照片,她看了整整十年。 每一张照片的故事背景,时间来历,她都牢牢地烙印在脑海中。 有时为了让自己看的开心一些,她甚至会刻意打乱照片的顺序。 就好像这是第一次看照片,而不是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看了十年。 飞机穿过云层,缓缓降落。 林清溪看完最后一张照片,收起了手机。 视线落在逐渐显现轮廓的滨海城。 这座城,承载了她整个青春,留下了她最美好的回忆。 她本该对这座城充满感情。 可不知怎地,当她相隔十年重回滨海,她的内心并没有太多波动。 张若愚参军那十年,她也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或许她本就是一个感情寡淡的女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强大的男人,对她敬若神明。 嗡嗡! 飞机落地,机身颠簸起来。 也将林清溪从沉思中拉出来。 伴随机舱门打开,林清溪缓缓起身,走下了飞机。 助理与保镖紧随其后,陪同她走下飞机。 “行李箱。” 林清溪改变了平时的着装风格,穿得温婉,大方,并不锋利。 这是她十年前在滨海陪张若愚时的穿衣风格,她会一直维持。 既是为了他,也好像在为自己留下点什么。 助理将一只普通的拉杆箱送到林清溪手中,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都回去吧。”林清溪红唇微张。 “老板,让阿四他们留下陪您吧。”一名收敛锋芒的中年人谨慎道。“滨海最近不太平。” 林清溪淡漠道:“那你找到让滨海不太平的人,告诉他们,我在滨海。” 说罢,拖着行李箱走了。 中年人心头一凛,回头吩咐阿四:“回去吧。老板想见的人,我们没资格见。” “可是——”阿四追随老板十年,他很担心。 滨海最近有些乱,而且死了不少人。 “没有可是,也别暗中保护。你能保护老板的距离,老板也一定能找到你。”李岩淡淡摇头,平静道。“把消息放出去,老板来滨海了,谁敢坏了老板的兴致,灭门。” “是。”阿四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老板推了那么多大人物的预约来滨海,究竟要见谁? 据阿四回忆,老板近十年一次滨海都没有来过,什么人值得她来一趟? 而且,连返京的时间都没给。 机场内人山人海。 各种举着牌子的本地人在机场出口等人。 同样在机场等人的张若愚,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身边接机的市民,更是对他指指点点,眼神中,写满了善意的调侃。 只因张若愚拽着韩江雪赶来机场接小姨的路上,甭管是公交站牌,各种高楼大厦上的广告牌,还是地铁站,乃至于机场的广告牌上。 全都在滚动播放他和韩江雪的结婚登记照! 红色背景白色衬衣的 结婚照! 这娘们是不是缺心眼!? 就连接机口头顶的巨大广告牌上,也是他俩的结婚照! 旁边还配着硕大的红字:祝张若愚先生与韩江雪女士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机场那帮接机的,有些脸盲的,没能一眼看出今儿在滨海城疯狂刷存在感的张若愚就站在旁边的人,只要一抬头,再一对比。 就是这孙子! 娶了滨海最富有,最美丽的女人,执掌千亿集团的君盛总裁韩江雪! “韩江雪,你是不是有病?你玩这么大图什么?让我受尽唾骂?让我以后不敢出门?”张若愚压低嗓音质问道。“现在全城都知道老子是你们韩家的上门女婿了!你彻底把我给毁了!” “毁什么?”韩江雪没提前打招呼,当然是理亏的。 可他早就深得张若愚的嘴硬精髓,撇嘴道:“你不是让我哄着你小姨吗?她不就是想看你结婚生子,给老张家传宗接代吗?” “我这么美,这么有钱,还这么高调的和你秀恩爱,你小姨就算身患绝症,估计也能一高兴,直接抗癌成功。” 张若愚气的牙痒痒。 要不是怕来不及接小姨,他刚才在路上就得一怒之下和这娘们薅头发! 太他妈缺德了!损到姥姥家了! “别吵了,这么多人看着呢。”韩江雪努嘴道。“快看,那个是不是你小姨?” 人群中,一道绝美的身影走了出来。 尽管不施粉黛,尽管穿着最普通的衣着,可置身人群,依旧令人惊艳。 “小姨!” 张若愚抬手高呼,一点也不怕被人围观。 刚才的羞愤与激怒,也彻底没了。 眼里只剩欢喜与兴奋。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展开双臂,正要像小时候那样,像刚退役回京看望小姨那样,和小姨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林清溪却轻轻后退了两步,面色温婉地拒绝了他:“你结婚了。” 第七十七章 她不喜欢! 本来就是硬着头皮冲出人群接小姨的张若愚再次社会性死亡。 所有人都对这位滨海红人指指点点,有人嫉妒,有人善意的调侃,但更多的,是不理解名扬滨海的君盛总裁,为什么会嫁给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还要来机场接一个漂亮女人的机。 还要抱她。 这八卦,这豪门情感纠纷,太刺激了。 不少平时从来不追星的围观群众拿出了手机,疯狂拍照。 “小姨,我帮你拎箱子。” 张若愚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尽管他不是特别理解为什么小姨忽然要跟自己保持距离。 结婚就结婚呗。 跟咱俩怎么相处,有什么关系? 你可是我最亲最亲的小姨。 戴了巨大墨镜的韩江雪迎了上来,整个人气场拉满,潮得一塌糊涂。 心情却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酷,那么女王。 甚至有点幽怨。 这混蛋前一秒还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下一秒见了小姨,立刻就热情地冲出了人群。 这就不怕被人当猴看了?不怕社死了? 还要抱小姨? 谁家奔三的外甥还动不动就抱小姨?能要点脸吗? 这小姨也是,我家张哥多骄傲一男人,不要面子的?他都伸手求抱了,你抱一下会死?非得让张哥下不来台? 心中如此想,可那张冷冰冰的御姐脸上,却挂着一抹不太真诚的假笑。 “小姨,欢迎来到滨海。” 韩江雪伸出友谊之手,整体表现还算一名合格的贱内。 手心触碰,韩江雪眉头一挑:小姨保养的还不错,年纪是大了点,手还挺滑。 “小姨,其实你不用专程来滨海。我和若愚都商量好了,我们度蜜月可以去燕京看你。”韩江雪墨镜也没摘。 张若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忖:谁跟你商量了?谁要跟你度蜜月了? 雪宝,你不是最讨厌撒谎的人吗? “没关系,我工作很闲,有的是时间。”林清溪温婉说道。 韩江雪面带假笑,心中却是一凛:什么叫有的是时间?你这是打算来滨海玩多久? “小姨你到底是上班族,再闲时间也肯定有限。你不像我,我当老板的,玩个一年半载也没人敢管我。” 韩江雪非常贴心地解释,暗中较劲。 林清溪温柔一笑,漂亮的眸子看了眼韩江雪,不置可否。 韩江雪却不甘示弱,直勾勾与之对视一眼。 “咱们上车聊,机场人多眼杂不方便。”张若愚拎着行李箱,催促着离开机场。 太多人围观指点了,身边还站着两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尤物。 向来爱惜羽毛的张哥不想被人误会他给两个富婆当小白脸。 一个他已经很难受了。 出了机场,张若愚手脚麻利地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正要为小姨开门,却发现韩江雪已经替他代劳了。 一瞬间,他觉得这娘们还挺贤惠,至少没瞎嘚瑟,在那摆大小姐的谱。 可下一秒,韩江雪那类似警告的眼神就瞟来了。 而她的人,则非常缓慢地走向了副驾。 张若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主动上前为她开门,还很绅士地把手放在她头顶,防止磕碰。 男人嘛,给自己老婆开个车门,非常合理。 但这一幕看在林清溪眼里,却别有滋味。 以前,他只为自己开门。 现在,他有别人了。 “小姨,我们先陪你回酒店休息,晚上请你吃大餐。”张若愚坐上车,回头冲林清溪咧嘴一笑。 眼神很纯粹,很开心。 就像那些年一样,他看小姨永远那么亲切,甚至尊敬。 “我不想住酒店。”林清溪温柔道。“不想回家住。” 张若愚欣然同意,笑着点头:“那更好,我也不想你住太远,住在一起更方便。” 坐在副驾的韩江雪却有点不乐意了:“若愚,咱们那房子是一居室,小姨来了睡哪?” 经过我同意了吗?就让小姨住家里? 总不能让我睡沙发,把地铺让给你小姨吧? “小姨在滨海也有家啊,就在我们隔壁,门挨着门。”张若愚解释道。 韩江雪眉头一挑,透过后视镜看了小姨一眼。 可这一看,却发现小姨也正看着自己。 而那眼神看似温婉,韩江雪却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淡漠。 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女人,果然不喜欢自己! 那所谓的温婉柔和,根本就是假象! 而最让韩江雪郁闷的,是她终于知道这混蛋为什么老是站在走廊发呆了! 他哪儿是在想心事? 根本就是在睹门思他小姨! 但纠结了一小会,韩江雪也释怀了。 小姨从小把他带到大,既像父亲又像母亲,他看见小姨的房子难免会思潮翻涌,很正常。 一路无事的回到家,张若愚时不时会扭头跟小姨聊几句她听不懂的往事,聊到兴起时,还有点手舞足蹈。 韩江雪隐忍着不说话,手却死死抓住了把手,怕翻车。 来到幸福里,张若愚屁颠颠下车,兴冲冲给小姨拉开车门,然后取出后备箱的行李。 正准备上楼时,却忽略了韩江雪还在车上坐着。 这回张若愚有点不乐意了。 这娘们还较上劲了?小姨是客人,我给开个车门怎么了? 你这也要攀比? 没好气地走上前,又替韩江雪开了车门,压低嗓音道:“韩总,给个面子。别老在我小姨面前找我麻烦。” 韩江雪闷哼一声,心中却是得意。正要故作勉强地答应这混蛋。 耳畔却响起张若愚冷酷无情的嗓音:“你再这样,我今晚就把自己灌醉了去韩家发酒疯,把韩家一把火给烧了!” 韩江雪腿一软,差点栽下车。 “知道了。”韩江雪心有余悸。 这混蛋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她刚才本来也没想刁难张若愚,甚至在他给小姨拉开车门的时候,雪宝也已经把手伸到门锁,准备下车了。 可这混蛋,居然屁颠颠又跑去给小姨拿行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瞬间就不高兴了,感觉自己被打入冷宫,生活无望。 可林清溪看着张若愚处处迁就隐忍,眼眸深处不易察觉地闪过一道冷色。 他的婚姻,她不喜欢。 第七十八章 要睡你睡! 恶狠狠警告了韩江雪,张若愚拖着行李箱,来到林清溪身边,微笑道:“小姨,回家了。” “嗯。”林清溪轻轻点头,视线却从四周的废墟掠过。 十年了,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变了。 这栋她和他住了十多年的楼,成了她最后的念想,谁也不能拆。 韩江雪憋着嘴跟在身后,有点不满。 但她该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 全城滚动的结婚照看了一路,对于这样的示威效果,她很满意。 虽然想想又觉得很幼稚,那可是他小姨,自己犯得着跟她斗? 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很危险。 她必须立威! 让小姨知道,自己又酷又拽,不是好惹的! 可还在三楼,韩江雪娇躯猛地一颤,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激动地扒开张若愚,抢先冲了上去。 “哎?”扛着行李箱的张若愚哭笑不得,偏头朝小姨解释道。“小雪老是这么冒失,习惯就好了。” “嗯。”林清溪轻轻点头,没多说。 待得二人上了楼,来到客厅时,正好瞧见主卧内的韩江雪在卷地铺。 她跟做贼心虚似的,生怕被小姨看见。 可小姨刚进客厅,就瞧见了这一幕。 温婉动人的绝美脸庞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道戾气。 如果说张若愚的隐忍与迁就,本就令她不舒服。 那在瞧见地铺的一瞬间,她的心情,变得很差! 很糟糕! “你在干什么?” 林清溪站在门口,淡淡盯着韩江雪。 眼中的温婉与柔情,消散不见了。 此刻,她平静得像一块冰,冷彻寒骨。 “哦,没什么。”韩江雪抱着地铺,有点骑虎难下。“我在做家务。” 她怎么来的这么快? 那混蛋就不知道拖延一下吗? 这要让小姨看见自己睡地铺,一点家庭地位都没,将来指不定还得怎么欺负自己呢。 可她还是动作慢了,被林清溪堵了个正着。 “你们结婚这么久了,还在分床睡?”林清溪语调看似温婉,却分明透着一股威压,以及浓浓的质问。 站在旁边的张若愚有点心慌,怕小姨怀疑自己骗她。 韩江雪更不堪。 分床睡其实没什么,主要是自打结婚,自己就一直打地铺睡,这话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做人? 从来都是男人打地铺,哪有女人睡的道理? 韩江雪本就觉得小姨对自己充满敌意,此刻更不可能承认。 甚至偷偷冲张若愚投去求助的眼神。 “小姨,事情是这样的。”张若愚紧张解释道。“前几天滨海到处都是流感,我也不幸中招了,所以我们商量了下,决定还是分床睡几天,免得交叉传染。” 韩江雪闻言,连忙顺坡下:“对对,就是这样的。滨海这阵流感还挺重,我们也是为了健康着想。” 虽说二人都没有提主语,可又岂能瞒过林清溪? 她甚至可以肯定,二人从结婚至今,就一直在分床睡。 “生病了还睡地铺?不知道地上寒气重?” 林清溪侧目盯着张若愚,嗓音清冷。 啊咧? 韩江雪听小姨这么一说,却忽然一阵侥幸。 原来她以为是张若愚睡地铺呢? 还好还好,面子总算保住了。 张若愚被小姨这一看,心中也有点打怵。 可他总不能说韩江雪天天打地铺吧? 那太不尊重女性了!小姨肯定骂自己枉为男人! “小姨,非常时期嘛,也就这几天的事儿。”张若愚心虚地解释道。“我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让小雪去睡地铺嘛。” 他有点拿捏不准小姨为什么这么生气。 除非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一直在阳奉阴违,假结婚! 否则,她完全没道理生气! 屋子里,一片死寂。 张若愚是心虚,韩江雪是怕露馅。 而林清溪,则是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情绪。 那些年,不论是打雷下雨,还是张若愚生病感冒,她总会抱着被子,在张若愚的床边打地铺。 这样能更好的观察他的病情,好好照顾他。 在张若愚很小的时候,小到还不懂男女有别的时候,每次打雷,她都会抱着他,捂住他的耳朵,因为他怕。 然后等他完全睡熟了,她才会回到地铺,听着他安静的呼吸声,渐渐睡去。 那些年,她一直这么做的。 从未逾越。 一直守着他。 可今天,当她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就选择了退役。 因为自己一句年纪大了,该结婚了,就跑来滨海履行婚约的男人,竟过着如此将就的婚姻生活。 她后悔了。 也生气了。 内心的愤怒,甚至在不断怂恿她去说一些话。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 她了解他,这个从小就把自己视作唯一的男人。 他怕自己,敬自己,也疼自己。 可有些事,他从没想过,也不敢想。 而她,只敢想,不能说。 “小姨,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水果。”张若愚有点心虚的说道。“你要吃点吗?” “不吃了。”林清溪轻轻摇头,神情疲惫道。“我有点累,想睡一会。” 说罢,她转身走出房间,走向自己的房子。 可在出门前,她缓缓回头看了韩江雪一眼:“别再让他睡地铺了,要睡你睡。” 第七十九章 她眼里有光! 韩江雪抱着铺盖愣了片刻,待得小姨彻底离开后,忽然把铺盖砸在了地上。 “她什么意思!?” 韩江雪俏脸一沉,内心既复杂,又委屈,还很生气! “什么叫要睡我睡?这地铺不一直都是我在睡吗?怎么就寒气重了?我都睡多久了,我风湿了吗?我喊哪儿疼了?” 韩江雪骂骂咧咧,对小姨的态度很不满。 他一个大老爷们怕寒气,我就不怕呗? 我命贱呗?活该冷死呗? 张若愚一把拽住暴走的韩江雪,低声道:“小点声,这房子可不隔音。” “为什么小点声?我就要喊!” 韩江雪气坏了。 也不怕让小姨知道地铺是她睡而丢人了。 “张若愚,我就问你一句,咱俩是不是领证了?我是不是你们老张家的儿媳妇?以后的事咱先不说,至少现在,她得把我当家人看吧?就算装也得装一下吧?” “你看我奶怎么做人的?怎么来事的?再看看你这小姨!我没招她惹她吧?见面我是不是腆着脸打招呼了?” “真把我韩江雪当丫鬟呢?” 韩总这小暴脾气,彻底爆发了。 张若愚瞠目结舌,忙不迭按住犹如雌狮子般的韩江雪,小声劝说道:“小姨从小就疼我,她以为我睡地铺,肯定会心里不舒服。” 顿了顿,张若愚继而道:“要不我待会跟小姨解释下,就说这地铺一直都是你在睡?” “拉倒吧!”韩江雪撇撇嘴,有点心虚。“跟她解释得着吗?” 张若愚变魔术般掏出根香蕉,递给韩江雪:“吃根香蕉冷静下。” 韩江雪瞪了张若愚一眼,劈手夺走香蕉吃了起来。 该说不说,她还真饿了。 为了以最好状态接小姨,她天没亮就起床化了个美美的妆,连早餐都没吃,就怕显胖。 吃完香蕉冷静了会,张若愚皱眉道:“接下来的几天,咱俩得表现好点,我小姨从小就聪明,真要让她发现我阳奉阴违,一门心思琢磨着离婚,她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她敢!?” 韩江雪一声爆喝。 陡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干咳一声,撇嘴道:“你在家不挺横的吗?怎么跟你小姨就这么怂?我看她浑身没三两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干嘛这么怕她?” “你知道个屁。”张若愚瞪了韩总一眼。“要没小姨,我不是饿死街头,就是被人活活打死,还能便宜你?” 韩江雪眉头一挑,怎么就便宜我了? 你不天天琢磨着离婚吗? 回头我成了离异妇女,不也不值钱了? “行了,我发完脾气顺完气就没事了。”韩江雪恢复倨傲之色,闷闷不乐道。“但我必须先跟你申明,你这小姨真没看上我,有时候我还觉得她想把我给刀了。” “不至于。”张若愚宽慰道。“小姨对陌生人一直不太友善。等熟了,你就知道她人有多好了。” 韩江雪满脸不信。 刚见面就这样了,真要熟了,还不得弄死我?当我傻呢? 张若愚正要跟韩总商量晚上去哪儿吃饭,手机却叮咚响个不停。 他拿出来一看,全是餐饮部的厨子发来的。 不是恭贺他新婚快乐,就是讨要喜糖吃,更离谱的还有人想通过他君盛第一姑爷的身份,提提餐饮部的整体薪水。 张若愚骂骂咧咧,站在一旁偷看了好几条消息的韩江雪却故作高冷,实则憋着嘴。 “行了,改天请你们喝酒。” 张若愚在餐饮部微信群发了条语音。 工作群却直接炸了。 “带韩总一起啊,我进君盛好几年了,还没看过韩总正脸呢。” “对啊张哥,你一个人请咱们喝酒算什么?咱们要喝的可是喜酒,必须带上嫂子!” 张若 愚直接关掉提示音,把手机塞进兜里。 坐在一旁的韩江雪却挺直了腰板,一脸倨傲道:“虽然我平时从不跟下属一起聚餐,但如果你要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我可以给你捧个场。” “捧你个大头鬼!”张若愚凶神恶煞道。“我们男人喝酒的地方,是你能去的?人家店里的妹妹哪个不是多才多艺,能歌善舞?你会什么?” “——” 这混蛋! “韩江雪我警告你,你这结婚照一登,我在君盛集团的女人缘算是彻底绝户了。你要再敢把手伸到我户外的交际圈,我必和你玉石俱焚!” 说罢张若愚犹如恶霸般站起身,冷酷道:“赶紧洗把脸换个淡妆吧,瞧你这化的浓眉大眼妆,一点气质都没有!” 韩江雪差点被气的咬舌自尽。 傍晚时分,小姨再度现身。 她那绝美的脸庞上没了下午的疲惫,眼神温婉柔和,仿佛下午的脾气,仅仅只是因为困急眼了。 “小姨,饿了吧?晚上想吃点什么?” 张若愚端着果盘上桌,微笑道。 “就在家吃吧。”林清溪温和道。“小姨知道你爱吃什么。” “那不合适,哪能让你千里迢迢过来给我们做饭?”张若愚拍着胸脯炫耀道。“真要在家吃也行,我来做。在北莽,我可是卫冕为三届厨神!” “也行。”林清溪淡笑点头。 吃顿他亲手做的饭菜,这趟滨海也不算白来了。 坐在一旁的韩江雪却有点酸。 自己还没吃过这混蛋做的饭呢,我这新进门的媳妇还得沾她光了? “小雪,过来帮忙打个下手。”张若愚在厨房喊了一嗓子。“我小姨饿了,赶紧的!” 为了扮演好贤妻良母,韩江雪不得不系上围裙进厨房。 她可是刚化了个森女妆啊,这烟熏火燎的,不又花了? 瞧着两口子在厨房互动,坐在沙发上的林清溪虽维持着浅笑,可桌上的水果,却一股馊味。 回房休息后,逐渐冷静的林清溪分析了今日总总。 这段婚姻或许并不糟糕,全城播放的结婚照,也一定出自她的手。 不论他们此刻的相处有几分真,几分假。 至少有一点不是假的。 她看他的眼神,有光。 第八十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 嘭! 拥挤狭隘的厨房内,火焰近乎窜到房顶! 张若愚单手拎着近二十斤的铁锅,待得油烧滚了,预先备好的姜蒜辣椒往锅里一扔,顿时热油飞溅。 他颠勺,翻滚锅中炒菜,各种调料往锅里丢,厨房内时不时窜起半米高的火焰。 看得站在一旁准备配菜的韩江雪十分害怕。 但这家伙的厨艺,是真的很棒。 不论是颠勺还是刀功,简直比星级大厨还要精湛。 而那扑鼻的香味,更让她胃口大开。 炒菜色香味俱全,旁边炖着的骨头汤,也不断散发出浓香。 气温渐高,厨房狭窄火焰四射,热得张若愚满头大汗。 韩江雪准备好配菜,拿起抽纸走过来,给张若愚擦汗。 “干嘛?” 叼着烟的张若愚翻炒最后一道菜,正要呵斥动手动脚的韩江雪。 韩江雪却翻了个白眼:“帮你擦臭汗,别动,你小姨看着呢。” 张若愚当即不敢乱动,甚至还配合韩江雪,弯腰歪头,怕她够不着。 韩江雪不停抽纸给他擦汗,因为隔得近,看见他那几天没刮的胡渣,硬朗的面部线条,漆黑的眸子,以及充满弹性和爆发力的肌肉… 这个被汗水淋湿的混蛋,真的还挺有卖相。 “差不多得了。”张若愚瞪了韩江雪一眼。“别老趁机占便宜。” 韩总已经顺着领口,开始给他胸部擦汗了。 “你衣服都湿了,全是汗。”韩江雪偷袭失败,嘴硬道。 “我屁股也都是汗,你要擦吗?”张若愚撇嘴,因手上不方便,拿屁股顶开韩江雪。“赶紧上菜,你跟我小姨先吃着。” “不去,等你一起吃。”韩江雪挑眉。 跟小姨一起吃,她有点别扭。 “磨磨唧唧。”张若愚吐掉烟头,翻炒最后一道菜。 这五菜一汤,全是小姨的最爱,他铭记于心。 却从头到尾都没问过韩总爱吃什么,或者专程为她做道菜。 但韩总格局大,不挑食。 本来就是他小姨的生日,连蛋糕都是韩总准备了。 够贤惠吧? “小姨,开饭咯!” 张若愚盛好菜,将菜肴一一送上桌,又开了几瓶啤酒。 然后上桌。 林清溪也坐在了椅子上。 二人像十年前那样,下意识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留给韩江雪的座位虽然大,却像个外人,坐在张若愚死鬼老爸的专属椅子上。 “小姨,尝尝我的手艺。我在北莽干了十年,厨艺早就炉火纯青了。一直想着找机会给你做一顿大餐。”张若愚不断给小姨夹菜。 很快,小姨面前的碗就堆满了菜,米饭都看不见了。 回京看小姨期间,全是小姨伺候他,连厨房都不让他进。 韩江雪也没客气,折腾了一整天,肚子早就呱呱叫了。 夹起一块软糯的红烧肉放进小嘴,细细咀嚼了下,不由得喜上眉梢。 这家伙不愧是连部队领导都依赖的厨神。 自己要是他领导,也坚决不同意他退役! 但为了表现出自己天天吃,甚至已经吃腻了。 韩江雪很快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挑眉道:“红烧肉不如昨晚,糖放多了,也炖的太烂了,没嚼劲。” 张若愚虎躯一震。 这娘们昨晚梦里吃的? 也懒得搭理她,继续给小姨夹菜。 林清溪温婉一笑,柔声道:“别光顾着给我夹菜,给你老婆也夹点。” 这话一出,张若愚倒没太大反应。 正在品尝菜肴的韩江雪却不乐意了。 嘴里的红烧肉,瞬间就不香了。 我没长手啊? 用得着他给我夹菜吗? 以为都跟你似的,来我家当大爷 ? 韩江雪反客为主,夹起一根肥壮的鸡腿塞进张若愚碗里,贴心道:“你最近天天喝酒,吃饭也不按时按点,多补补身体,免得回头小姨怪我没照顾好你。” 张若愚抽了抽嘴角。 后知后觉地,他察觉到了餐桌上微妙的变化。 敷衍性地又给韩总夹几筷子菜,然后埋头扒饭喝酒,不敢得瑟。 你俩是亲戚啊,还是晚辈和长辈的身份,怎么还有点较劲的意思呢? 女人真难伺候,尤其是漂亮女人。 一顿饭吃得饱饱的,却也心惊肉跳。 连向来为了保持身材不怎么吃主食的韩总,也整了一大碗米饭。 没办法,这混蛋做的菜太下饭了。 光吃菜,太不尊重米饭了。 “来,咱们喝一杯。”张若愚举杯。 小姨和韩总也配合,端起了酒杯。 可张若愚刚一杯下肚,表情陡然一变,浑身都有点僵硬,却不敢揭发。 餐桌下,韩总脱了鞋,那娇嫩白皙的小脚,正在张若愚腿上磨蹭。 还一上一下的撩,十分下流。 “怎么了?”林清溪轻声问道。 “没事。”张若愚继续倒第二杯酒,咧嘴笑道。“被蚊子咬了,估计还是只好色的母蚊子。” “来,咱们再喝一杯。” 又一杯下肚。 张若愚眉头猛然一皱。 姓韩的,你他妈蹭就算了! 还拿脚趾夹我腿毛干什么? 我有刮毛刀,用不着你拿脚给我拔毛! 韩江雪被骂成好色的母蚊子,哪里会放过这混蛋。 就许你在董事会上骚扰我? 我就不能在家庭聚餐上撩撩你的大腿? 拔几根腿毛怎么了? 韩总眼底闪过一道冷酷之色:张哥,出来混,迟早要还! 第八十一章 小姨的生日愿望! 因为是小姨的生日,张若愚当然要多陪小姨喝几杯。 可韩江雪却时不时地撩他几下,上下蹭几下。 要不是怕动作太大,让小姨看出不对劲,这娘们敢把腿撩上天。 雪宝变了。 以前她很酷,很拽,很霸总。 现在,尽管对外还是维持着霸总气质,又高冷又御姐。 可对张哥,她彻底解放了。 但凡是能找回场子的手段,她无所不用其极。 怂横怂横的。 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张哥的魄力。 就在她磨蹭着张若愚的大腿,并疯狂在危险边缘试探,想报复他在董事会上的恶劣行为时,一只大手,裹住了她滑嫩的小脚。 脚心,还被挠了几下。 韩江雪憋着嘴,忍着痒,不肯服输。 可她的脚猛然被一道不大不小的力量牵引,缓缓朝最深处挪动时。 她娇躯一颤,迅速抽离了张若愚本就没使劲的掌心。 俏脸一片煞白,心跳如雷。 “怎么了?”张若愚面露关心之色,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警告与威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韩江雪不敢直视他,垂眸撇嘴。“我也被蚊子咬了。” “哦。”张若愚薄唇微张,淡淡道。“那你还不去点上蚊香液?我小姨最怕蚊子。” 顿了顿,张若愚把碗筷一放,极为霸道:“再把碗也顺道洗了,我陪小姨聊会天。” 韩江雪有点不乐意。 可腿上忽然传来一阵奇痒,她娇躯一颤,俏脸一红,狼狈地离开餐桌。 “小姨,你别见怪,小雪看起来高冷严肃,平日在工作上也十分强势。可生活中她就是个白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我教。”张若愚解释道。 “嗯。”林清溪神情温婉,红唇微张道。“她不懂,你就多教教她,你以前也什么都不懂。” 张若愚有点尴尬。 早些年他的确如小姨所言,不止不懂,还很叛逆,很调皮,是个顽劣到极致的孩子。 如果不是小姨耐心引导,用柔情温暖他孤冷的心,他未必能有今天。 “小姨放心,其实她和刚见面相比,已经改变很多了。”张若愚微笑道。 “我第一次见小雪的时候,她简直就是个面目可憎的八婆,哪哪都看不顺眼。” 林清溪脸上挂着笑,心却有些沉。 “现在看顺眼了?”林清溪柔声问道。 “比以前好多了。”张若愚耸肩道。“起码不讨人厌了。” “日久见人心。”林清溪红唇微张道。“小姨常跟你说,日子是一天天过的,凡事都别太早下定论。” “是啊。”张若愚唏嘘道。“起初小姨让我结婚,我是很排斥的。我打听到的消息,也都是说她人品差,冷血无情,是个蛇蝎女。” 张若愚回头瞄了眼在厨房洗碗的韩江雪,咧嘴笑道:“小姨你看,我调教的是不是还行?” “嗯,还不错。”林清溪轻轻点头,温柔地看了张若愚一眼。“小愚终于长大了。” 张若愚憨厚地笑了笑,接受了小姨的赞美。 可他并没察觉,小姨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 当年那个整天缠着自己的小男孩,终于长大成人了,也成家立业娶老婆了。 再也不需要她陪了,生病了有人照顾,打雷了有人抱他,他也会做饭了,做的还很好吃,连他老婆都很喜欢。 林清溪的心,空空如也。 可温婉动人的脸庞上,却始终维持着柔情与浅笑。 就像那些年,她总是把柔情与温暖给予他,为他遮风避雨,成为他最牢靠的港湾。 生活中的种种酸楚与不如意,人生中每一次看似轻描淡写,却又无比艰难的抉择,她总会默默承担。 从不会在他面前表露分毫。 曾 经如此,现在亦然。 将来,也不会改变。 啪嗒。 屋子里突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可眼力惊人的林清溪,却瞧见张若愚起身,冲进厨房和韩江雪交头接耳,秘密某事。 然后,这对新婚夫妻抱着一个漂亮的,精致的生日蛋糕走出来。 烛光温暖,跳跃在这对夫妻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动人。 “祝你生日快乐…” 张若愚带头唱歌,韩江雪也附和着。 坐在屋子里的小姨,照顾了她的男人十多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曾经的,唯一的亲人。 哪怕韩江雪明知小姨不喜欢自己,她也一直在明着暗着较劲。 但在这一刻,至少在她为小姨唱生日歌的时候,她是真心为小姨祝福。 林清溪看着这一幕,美眸有些湿润,思潮翻涌。 “小姨,许愿吹蜡烛。”张若愚把蛋糕放在小姨面前。 烛光跳动,将林清溪那绝美的脸庞,映衬得面若桃花,娇艳欲滴。 林清溪缓缓闭上美眸,在心中许下了她已经许过二十多年的生日愿望。 “小姨,你许的什么愿望?”张若愚八卦问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希望你早点给老张家传宗接代。”韩江雪撇嘴。 这可是张若愚那晚自己说的,也是小姨多年来的夙愿。 “又没问你,多嘴。” 张若愚训斥韩总,觉得这娘们屡屡走钢丝,其心可诛。 真要让小姨动了这念头,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林清溪目光柔软地望向张若愚,红唇微张道:“小姨的生日愿望是明年你还能陪小姨过生日。” 第八十二章 小姨在哪我在哪! 听着小姨亲口所说的生日愿望,张若愚懵了。 心中既感动,又苦涩。 十年了。 小姨还是和当年那样,眼里只有自己,做什么事,都只想着自己。 仿佛她的世界什么都不重要,除了自己。 他眼眶有些干涩,却咧嘴笑道:“小姨你放心,我会每年陪你过生日,陪你到一百岁。” “乖。”林清溪眼中写满溺爱,温柔地摸了摸张若愚的脸庞。 这一刻的动容,令她难以自控。 作出了一些或许会让韩江雪多心的事。 可她——不想管了。 韩江雪什么都得到了,还屡屡向自己宣誓主权。 她非但没有反击,反而一直在隐忍,在迁就。 她不会打破张若愚的生活,也不想。 这些年来,她从未干预过他。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不论任何事,她都会成全他。 她不希望这个从小养大的男人在想到自己的时候,心中有丝毫的负担和压力。 她希望留给他的,只有美好。 “切蛋糕。” 林清溪温柔地笑了笑,给张若愚切了一块蛋糕。 然后,也递给了韩江雪一块。 眼中,没了淡漠与韩江雪想象中的敌意。 温婉,柔和,看不出丝毫异样。 韩江雪有点恍惚,甚至自我怀疑。 难道自己的第六感不准了? 她真的,只是张若愚的小姨? 如果别有用心,她怎会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 怎会向自己传递友善? 韩江雪有点自责,觉得自己搞那么大,稍微有点过分了。 夜深了。 张若愚亲自送小姨回家,温和道:“小姨早点休息,咱们明天去大学城胡吃海喝。” “嗯。”林清溪温柔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她其实是想邀请他进屋坐一会的,像他小时候那样,除了睡觉,总喜欢腻在自己的房子。 她也总会买一些他爱吃的零食,陪他写作业,看电视。 可现在,他长大了,结婚了,不方便了。 “晚安。”林清溪温柔地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张若愚站在走廊发了会呆,沉默着抽了根烟才回家。 躺在床上,张若愚有点失眠。 洗的白白净净的韩总躺在地铺上,也有点失眠。 她脑子很乱,和张若愚一样乱。 “小姨刚刚看我的眼神,有点变化。”韩江雪嘟囔道。 “什么变化?”张若愚心不在焉地问道。 “柔和了,也友善了。”韩江雪若有所思道。“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请求,看到了愿望。” “你怎么看到的?”张若愚纳闷道。“我小姨眼里写字了?你能不能别整天神神叨叨?” “你懂什么?”韩江雪撇嘴道。“那是我们女人才有的敏锐,你一个臭男人能看懂才怪了。” “那你说说,我小姨在请求你什么?”张若愚撇嘴道。 “她请求我对你好点。”韩江雪理直气壮道。“看的出来,她很关心你,又很担心我欺负你。”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韩总你这么有幽默细胞?”张若愚阴阳怪气道。“如果我小姨眼里真写字了,那也一定写的是韩江雪,离张哥远点,别惹他,要不你会被他活活打死的。” 韩江雪耻笑一声,不屑道:“行了,别装了,你还能有我懂女人?天天在这装情场浪子,亲个嘴就给你吓得浑身梆硬。” “张哥,我求你了。没事少装,容易受伤。” 嘿! 这八婆还蹬鼻子上脸了? 张若愚刚要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家暴她,韩江雪却嘟囔道:“问你个事儿。” “有屁快放。”张若愚翻了个身,怕睡不好明天不能以最佳状态 陪小姨。 “要是你小姨没让你履行婚约,你想干什么?会在哪儿?”韩江雪转移话题,怕挨打。 张若愚闻言,却是愣住了。 如果没结婚,自己会干什么?会在哪儿?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初参军,是因为他不想再拖累小姨。 从八岁那年父母双亡,是小姨让他活了下来,融入这个冰冷的世界。 北莽十年,他在生死绝境中活下来,也是为了小姨。 他不希望小姨再见自己,只剩一个骨灰盒。 退役,是因为小姨。 结婚,也是因为小姨。 他这辈子每一个人生节点的改变,都是因为小姨。 如果没结婚,没来滨海,自己会在干什么?会在哪? “我什么也不干,哪儿也不去。” 张若愚平躺在床上,床头那一墙之隔的对面,就是小姨的床。 “小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张若愚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如果没有结婚,他会用余生来陪伴小姨。 就像小姨耗尽了青春守护他。 他没有任何牵挂,父母双亡,连个家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小姨。 “那你不结婚生子?不给老张家传宗接代?”韩江雪挑眉问道。 “结什么婚?我爹妈八岁就死了,从小也没怎么管过我,要不是小姨,我能活到几岁都不知道。”张若愚硬邦邦地说道。“谁能保证我的后代,能像我这么幸运,遇到这么好的小姨?” 韩江雪有点唏嘘。 又有点害怕。 她到此刻,才终于意识到小姨在这个男人心中,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她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取代的。 她甚至相信,如果自己哪天把小姨惹急眼了,小姨随口说句“我不喜欢你老婆”。 这混蛋就敢当天把自己拽到民政局离婚,哪怕自己有一丝犹豫,他都会把自己打的鼻青脸肿。 然后,此生不再相见。 “我明天把会议都推了。”韩江雪心有余悸道。 “咱小姨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我全程陪同,必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哄的心花怒放。” 第八十三章 雪宝被搭讪了! 韩江雪天没亮就起床了。 洗脸,化妆,挑漂亮衣服。 站在镜子前,韩总滴溜溜转了一圈,孤芳自赏:“什么滨海第一美人?中华上下五千年也找不出第二个!” 砰! 韩江雪一脚踢在床头,震醒了还在做梦的张若愚。 “赶紧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睡眼惺忪的张若愚翻了个身,嘟囔道:“医生说我屁股缺钙,得多晒太阳。” “是么?”韩江雪一抬手,把张若愚被子给掀了。 一双魔爪伸向了他的短裤。 张若愚惊魂失魄,双腿夹住被子:“你不要过来!” “不是缺钙吗?掏出来晒晒?”韩江雪眯着美眸,满脸邪恶。 张哥见状,不由恶上心头。 女人,给脸不要脸? 给你台阶也不会下? 够胆你就掏! 张若愚摊牌了,也不配合韩总演出了。 果然,不懂收敛的韩总尬住了。 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儿晾在空中,进退两难。 这混蛋—— 就不能让自己再耍会流氓,当回恶霸吗? 情商真低! “我做了三明治。”韩江雪俏脸一沉,扭身走了。 张若愚点了根烟,缓缓起床气。 他刚才注意到了,韩总今儿穿的很时尚,很养眼,一双大长腿更是白得晃眼。 这是铁了心要跟小姨争奇斗艳呢? 抽完烟,张若愚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后,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三明治。 一旁的韩江雪偷瞄了眼,眼中写满得意。 本总裁的三明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回头你还得求我做! “小姨这个点估计也还没吃早餐。”张若愚絮叨着,出门给小姨送早餐。 韩江雪气的樱桃小嘴直抽抽。 你搁这借花献佛呢? 你要不吃还给我! 就你小姨没吃?本总裁也就吃了点边角碎末! 敲开门,小姨也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 林清溪未施粉黛,虽是素颜,皮肤却细腻白皙,仿佛连毛孔都没有。 乌黑秀发扎成马尾,少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多了几分青春洋溢,再搭配一身休闲运动装,跟张若愚站在一起,还很般配。 看的韩总有点酸。 就这? 我天没亮就起床化妆,您老倒好,跟我这玩纯情女高风? “小姨,吃早点。”张若愚把三明治递给林清溪。 “嗯。”林清溪接过三明治,却掰成两段,把大的一半递回给张若愚。“你也还没吃吧?” “谢谢小姨。”张若愚接过三明治,狼吞虎咽,舍身忘死,给小姨试毒。 林清溪温婉地笑了笑,抬眸看了眼韩江雪:“小雪吃了吗?” “我吃了三个!你们这是我吃剩下的!” 韩江雪戴上墨镜,谁也不爱。 小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呱呱叫了两声。 林清溪微笑点头,好像没听见雪宝肚子叫,当着她的面吃完了三明治。 一边吃,还一边赞美:“真好吃。” 韩江雪差点一怒之下,把小姨从楼上推下去。 这该死的小姨,简直杀人诛心! 张若愚吃完三明治,大手一挥,尖嗓子喊道:“姐妹们,上车!” …… 大学城。 时尚靓丽,美得冒泡的韩江雪端着一碗鱼丸,闷闷不乐地走在后头。 她有点后悔跟着来了。 自己根本就是来当电灯泡的! 那混蛋把他小姨伺候得无微不至,哪里轮得到自己? 太阳刚冒头,伞就撑起来了。 才走几步路,又是倒水,又是买小吃,跟太监伺候天后似的。 就连这碗鱼丸,都是这混蛋实在没手拿了,才便 宜自己。 韩江雪气鼓鼓地跟在后头,怨声载道。 早知道回公司干活去了,心情不好还能找秘书撒气。 现在倒好,顶着太阳这么晒,妆都快化了。 “美女,方便加个微信吗?” 两个大学男生鼓足勇气上来搭讪,表情有些青涩。 他们早就注意到韩江雪了。 漂亮,气质好,身材更是完美。 两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哪见过这种极品? 尤其是这位美女姐姐不一会就瘪嘴,皱眉,气呼呼的。 又美又飒,还偶尔露出小女人的可爱一面。 绝了。 两位大学生彻底沦陷了。 就算挨顿骂,也必须鼓足勇气高攀一回! “呀,两位小帅哥!” 韩总提高了嗓音,生怕张若愚听不见:“你们这是在追求姐姐吗?” 两位大学生本就小鹿乱撞,给这美女姐姐一捅破,当场就整不会了,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是,是的——” 最终,小男生还是承认了。 不开口,机会就是零。 开口了—— “不好意思哦。”韩江雪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完美得令人窒息的脸蛋,笑靥如花道。“姐姐已经结婚了,是别人的老婆哦。” 大学生如遭雷劈。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韩江雪重新戴上墨镜,正要向张若愚炫耀她的魅力,却发现这混蛋陪小姨进了一家五元店,根本没鸟她。 韩总气的直跺脚。 却也只是站在店外等着。 这种买便宜货的地方,韩总肯定不会进去消费。 便宜没好货,贵东西的唯一毛病,就是贵。 这就是豪门千金的消费观,而且她完全能克服贵东西的毛病,因为从小就不差钱。 给张若愚和小姨把风期间,又有几茬男同志过来搭讪要微信。 有学生,也有附近的店员,游客。 起初韩总还礼貌拒绝,拒绝多了,她也有点不耐烦。 这群小屁孩来搭讪下就算了,毕竟年少无知,能理解。 可那群比自己年纪还大的臭男人,凭什么敢搭讪? 我看起来有那么好追吗? 滨海蛇蝎女王的杀伤力,你们吃得消吗? 韩总有点纳闷。 以前像沈云朝那种家世强硬的公子哥,都非常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表露。 绝大多数男人见着自己,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就怕被自己羞辱。 现在这是怎么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来小试牛刀? 是你们这帮臭男人飘了,还是我韩江雪提不动刀了? 可雪宝根本不了解。 当她开始以这样的方式展开心理活动时,就证明她再也不是曾经的蛇蝎女王了。 以前,面对所谓的追求者,她一个强悍而冷漠的眼神,就能吓退九成人。 剩下一成死缠烂打的,她会送一个“滚”字。 她冷漠,锋利,充满侵略性。 可现在,她变了。 有了温度,有了生活,冰冷的心,也被店里那混蛋给磋磨稀碎了。 人一旦打开了心房,拥抱了生活,魅力也就出来了,也更容易被人喜欢。 “烦不烦?是不是觉得那帮男人不自量力?” 正沉思着。 耳畔忽然响起张若愚平淡的嗓音:“你现在知道我平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吧?” 韩江雪闻言,差点暴走。 什么意思? 把我韩江雪当成你的舔狗了? 我什么时候烦你了? 我要你微信了?天天骚扰你了? 烈日灼心之下,韩总火冒三丈,正要暴走。 张若愚随手把一枚普通到没有任何造型的戒指塞进韩总手里 :“戴上吧,人家大学生骄傲着呢,可没兴趣搭讪一个已婚妇女。” 第八十四章 不要伤害他! 那戒指刚塞进手心,韩江雪浑身如触电般,打了个哆嗦。 仿佛那戒指是刚出炉的烙铁,烫手。 “你什么意思?第一次送我礼物就从五元店里挑?我就那么好糊弄?” 韩江雪虽这么说着,小手儿却攥紧了戒指。 那戒指虽然没造型,而且是张若愚花五块钱买的。 但她看出来了,这戒指是一枚低仿钻戒。 是婚戒。 “不要还给我。”张若愚摊开手。“我拿回去还给店家,还能省五块钱。” “没见过你这么抠的!五块钱也跟我计较!” 韩江雪白了张若愚一眼,麻利地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纤细玉手微微抬起,在那灿烂的阳光下,竟还闪烁着白光。 “漂亮吗?”韩江雪板着脸,纤纤玉指在张若愚面前虚晃两下。“别说五块钱,就算五毛钱的钻戒戴我手上,我也能把它衬托出五千万大钻戒的质感!” “要点脸。”张若愚撇嘴道。 早上起床,韩总要拉自己裤头的时候,张若愚就瞧见了。 这娘们浑身穿金戴银,唯独白嫩的手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张哥看在这娘们给小姨做早餐,陪小姨逛大学城挺辛苦份上,赏她一个五块钱的小礼物,不过分吧? 韩江雪扬起骄傲的脸蛋,不耐烦道:“赶紧陪你的小姨去,别耽误我看帅哥!” 张若愚懒得搭理她,溜了。 上午逛大学城,下午去滨海最豪华的购物广场血拼,晚上去滨海最烧钱的餐厅吃晚餐。 这一天折腾下来,韩总腰酸背痛,手脚发麻,体力彻底耗尽。 虽然张若愚送给她戒指了,心情舒坦了一会,可后来一个卖绿豆汤的小老太为了哄骗他们消费,居然说这混蛋和小姨郎才女貌,很有夫妻相。 韩总当时差点一怒之下,把这小老太的摊子给砸了。 看不出差了五岁呢? 看不出旁边还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呢? 瞎啊? 我这无名指上戴这么大一颗钻戒你就看不见? 为了报复小老太有眼无珠,韩总把隔壁摊位三百多杯奶茶全买了,当场发给路过的学生解渴。 急得没生意的小老太差点厥过去。 “小愚,我有一袋衣服忘后备箱了,帮小姨拿下。” 刚上楼,林清溪柔声说道。 “好的。”张若愚没丝毫犹豫,屁颠颠下楼。 张若愚一走。 幽暗的走廊便只剩两个女人了。 韩江雪累坏了,也不管会不会把衣服弄脏,靠着墙站着。 林清溪那温婉的美眸,却一直盯着张若愚熟悉的背影,柔声说道:“一眨眼,他快三十了。” 韩江雪闻言,没听明白小姨是在唏嘘,还是暗示什么,却缓缓站直了。 一种单挑的氛围,弥漫整个走廊。 “他从小到大,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他心里有事,也从来不说,连我都不说。”林清溪美丽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心疼之色。 “男人的事,哪能什么都跟女人说。”韩江雪挑眉道。“他可是一个极端的大男子主义,不听劝,不服管,像个恶霸。” 听着韩江雪那近乎贬低的评价。 林清溪非但不生气,眼眸深处的淡漠,反而柔和了不少:“能过,就和他好好过,对他好点,他这辈子受了很多委屈,吃了不少苦,他不说,是不想让别人添堵,是心疼别人。” 韩江雪愣了愣。 脑海中浮现那晚打雷夜。 当谈起父母的时候,他的确用一种非常规手段岔开了,让自己又气又笑,哭笑不得。 这家伙,的确善于伪装,把什么事都藏在心底。 “过日子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韩江雪感受到了侵犯,硬气道。“能不能过,过不过的好,我们自己说了 算,不用别人指手画脚。” 林清溪没在意她的强硬。 或者说,不在乎。 如果小姨连这点隐忍都没有,那当她在机场看见近乎宣战示威的结婚证件照时,她就可以开战。 但她来滨海,不是找麻烦,更不想打搅他的生活。 仅仅只是想和张若愚一起过生日,吃生日蛋糕。 他们已经十年没在一起过生日,切蛋糕了。 尽管这十年,她每天都在关注他,担心他,为他牵肠挂肚,为他身处险境而绝望,为他功成名就而高兴。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在电话里,温柔而骄傲地喊他一声——张将军。 她只想保留他十八岁以前的记忆,不敢把任何十八岁以后的变数塞进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她怕塞进去了,她和他就变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对他有点耐心,脾气好点。” 林清溪红唇微张,柔声说道:“他值得这世上最大的温柔与善良。” “他怕打雷,刮风下雨的时候,多关心他,哄哄他。他不是真的害怕,他只是习惯了。” 张若愚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 林清溪克制着内心的波澜,说出最后一句话:“不论发生什么事,请你不要伤害他。” 第八十五章 你可以不走吗? 听完小姨那分不清究竟是恳求还是警告的一席话。 韩江雪思绪很复杂,甚至困惑。 尤其是小姨最后那句“请你不要伤害他”,更让韩江雪感觉被冒犯了。 自己就算想伤害他,也要有那本事才行啊! 小姨,你知道这混蛋有多嚣张吗? 面对小姨那真诚而恳切的语气,韩总本打算浅浅示弱一下,身后却传来了张若愚的声音。 “在聊什么呢?” 韩江雪心头一颤,这混蛋是鬼啊?走路没声的? “还能聊什么?”韩总眉头一挑,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慌不择语,撇嘴道。“小姨问咱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刚爬上楼梯的张若愚差点一失足,滚下去。 林清溪面色温柔,不置可否。 接过张若愚递来的衣袋,微笑道:“今天都累了,早点休息。” 向两口子道了晚安后,走回房间。 韩江雪也心事重重地回了房,但刚才那番谈话,却是小姨从见面到此刻,最没有杀伤力的一次。 韩江雪甚至觉得小姨刻意放低了姿态,在恳求自己。 这种感觉,让她很别扭。 好像她是个恶霸,是个无恶不作的豪门千金,天天在那欺负张哥,不给他饭吃,还逼他当牛做马。 我哪有那么坏… “八婆!” 门一关上,张若愚恼羞成怒道:“我警告你,以后少跟我小姨聊那些乱七八糟的!” 凭张若愚对小姨的了解,她不可能问这种家长里短的八婆语录! 肯定是这娘们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了! 挨骂的韩总也不生气,顶嘴道:“女人之间聊点私密话,你一个臭男人问什么问?真是裤裆里撒盐!” “嗯?什么意思?”张若愚眉头一挑,这娘们越来越粗鄙,下流了! 刚见面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高冷女神呢! 都是骗子! “咸的蛋疼。”韩江雪倨傲地走进了浴室,洗澡睡觉。 根本没理会在客厅跳脚骂娘的张若愚。 一夜无话。 天还没亮,腰酸背痛的韩江雪就偷偷爬起床,既没化妆,也没墨迹半天挑漂亮衣服,随便套了件工作装,蹑手蹑脚地跑了。 昨儿她偷听到了,他们今儿上午要去爬山,下午要去公园划船,晚上还要去海边疯狂溜达。 这也太累了。 韩总怕死在山上。 本来就是个“第三者”,当电灯泡凑热闹去的,我疯了才陪你们爬山! 去公司看看合同,喝喝咖啡,心情不好了找萌萌开心下,不香吗? 未来的几天,韩江雪基本没参合他们的二人世界。一来是折腾不起,二来嘛,眼不看心不烦。 再听见有人夸他们郎才女貌,有夫妻相,韩总不敢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缺德事。 不过每晚睡觉的时候,她都会追着张哥问八卦,打听他们都干了什么,怕他们犯规。 “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婆?”张若愚翻了个身,心情低落道。“小姨明晚就回京了。” 这几天,他陪小姨逛遍了滨海城,去了所有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 算是故地重游,也算是寻找逝去的青春。 他很开心,小姨看起来也很喜欢,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最初。 “这么快?怎么不多玩几天?” 韩江雪面露意外之色,看起来还有些惋惜。 可心中,却冒出一股侥幸与轻松。 可算要走了。 这几天,她除了睡觉都见不着这混蛋。 而且每天玩的半死不活才回家,也没力气跟自己顶嘴,有时连话都说不了两句就睡了。 连一点精神交流都没有。 这简直比守活寡还守活寡! “小姨说不打扰咱们了, 而且她回京还有工作。”张若愚嘟囔道。 “也对,小姨这个年龄,正是搞事业的上升期,哪能天天陪你瞎玩。”韩总很专业地说道。 “睡吧。”张若愚闭上眼,思绪有点乱。 韩江雪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问道:“明儿需要我陪小姨吃顿饭,送送她吗?” “不用了。”张若愚撇嘴道。“就你那体力,跟得上我们的节奏吗?” 最近韩总为了幸福里的项目也挺累,推楼,重新制定方案,跟各部门沟通开会,连回到家还经常工作到半夜。 张若愚不想折腾她了。 “哦。”韩江雪撇嘴道。“我给小姨准备了一份礼物,就放在你平时藏东西的柜子里,你明儿帮我送给小姨。” “知道了。” 张若愚心不在焉地答应了,没多说。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韩江雪又已经不在了。 张若愚知道,这娘们不到六点就起床上班去了,简直是拼命雪宝。 收拾了下,陪小姨在附近的早餐摊吃了早点,便回家给小姨收拾行李。 这是他小姨回滨海后,第一次来小姨的家。 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泛黄的墙壁上,还贴着他十五年前买的灌篮高手海报。 靠窗的书桌上,摆满了他读高中时的复习资料。 进屋的鞋架上,全是他穿过的篮球鞋。 墙角,还有一个已经彻底瘪掉的篮球。 她什么都没动,连位置都没有挪一下。 走的那天是怎么样,回来的今天,还是如此。 看到此景,曾经的一幕幕如幻灯片在脑海中闪过。 张若愚心头堵得慌,一阵阵的酸楚,在内心蔓延开来,犹如潮水般,肆虐他四肢百骸。 他双目干涩,喉头发紧,望向正在收拾行李的林清溪,颤声问道:“小姨,你可以不走吗?” 第八十六章 能抱抱小姨吗? 林清溪身躯微微一颤,停顿下来。 美眸中,闪过一道伤痛。 但很快,她站起身,神色温柔地望向张若愚:“可以啊。” 说罢,她如履薄冰地走到张若愚面前,面色温婉道:“小姨再陪你玩几天。” 张若愚的心脏,仿佛重重摔在了地上。 嗓音发紧道:“我是说,我们像小时候那样,一直住在这儿,可以吗?” 这一周,他仿佛回到了十八岁,回到了八岁。 他知道,小姨也很开心,那柔软的眼神,仿佛能融化冰山。 和小姨相处的越久,他越怀念年少时的日子。 越舍不得离开,不愿和小姨分开。 林清溪的手心,紧紧攥在一起。 胸臆内的情绪,犹如翻江倒海。 可她那绝美的脸庞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有的,只是那一如既往的柔情与温婉。 “傻小子,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也结婚了,你有你的生活,小姨,也有小姨的生活。”林清溪柔声说道。“不许撒小孩子脾气。” 张若愚浑身发抖,牙关紧咬,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姨。” “去帮小姨抬行李箱。”林清溪轻轻拍了拍张若愚的后背。 “好的。” 张若愚深吸一口冷气,努力遏制着翻滚的气血。 站在客厅的林清溪,娇躯紧绷,几近窒息。 她多么想答应张若愚,多么想告诉他:小姨不走了,小姨留下来陪你,一直陪你。 可她不敢。 留下来,她承受不起这一切。 更无法面对这一切。 留下来,不是她把自己逼疯。 就是毁掉张若愚逐渐走上正轨的生活。 她不忍,不舍,不能。 这些年,他太累了,也太苦了。 他好不容易能过几天好日子,做小姨的,应该成全他,护着他,而不是害他。 指尖刺破了肌肤,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掌心。 她深吸,压住内心的疯狂。 在转身的一刻,她柔情似水,温婉地望向张若愚,微笑道:“上次是小姨送你,这一次,该你送小姨了。” “嗯。”张若愚轻轻点头,内心泛起浓浓的酸楚。 放好行李箱,张若愚亲自为小姨拉开副驾的门。 可林清溪却轻轻摇头,柔声道:“哪有让长辈坐副驾的?坐后排才是长辈待遇。” 张若愚怔了怔,没在意这个。 他只知道领导和老板才要坐后排,还没听过长辈也要坐后排。 但在他心中,小姨比再大的领导都要大,坐后排无可厚非。 一路上,乌云密布,天昏地暗,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张若愚尽量活跃气氛,不想被这离别的伤感所笼罩。 抵达机场,张若愚为小姨开门,搬下行李,以及韩江雪亲自挑选的生日礼物。 “帮小姨谢谢小雪,她有心了。” 林清溪抬手擦了擦张若愚额头上的汗,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柔声说道:“小愚长高了,以前小姨给你擦汗,总是要低头,现在要仰头了。” 张若愚咧嘴笑了笑,抬手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也壮了,可以像以前小姨保护我那样,保护小姨了。” “是啊,小男孩变成男子汉了。” 林清溪轻轻点头,美眸深深凝望张若愚那熟悉而亲切的脸庞。 良久,她红唇嗫嚅,那颗被隐忍死死包裹的,宛若山洪暴发的心脏,略微有些决堤。 “能抱抱小姨吗?”林清溪轻声问道。 张若愚愣了愣。 上次来机场接小姨,他本就想拥抱,却被小姨拒绝了。 这一次,小姨却主动说拥抱。 张若愚重重点头,一把将小姨柔软的身躯揽入怀中,紧紧抱 住。 他长高了,高到她可以依偎在他怀里,靠在他的肩上。 他也变强大了。 他的双臂充满力量,仿佛天塌下,他也能用双臂撑起。 机场外霓虹闪烁,人流如织,狂风骤起。 他却如一座山,紧紧拥抱着小姨。 哪怕整个世界被狂风肆虐,他也能护住小姨。 那个曾经被小姨细心呵护的小男孩长大了,有能力保护小姨了。 轰隆! 夜空惊雷作响。 依偎在怀中的小姨下意识抬起手,想要轻轻抚慰男人的后背,让他不要怕,不要慌,小姨在。 可她很快又放下了手。 她能够感受到他刚劲有力的心跳,沉稳而强壮的手臂,以及那顶天立地的身躯。 他已经不怕打雷了。 其实他早就不怕了。 他只是怕打雷的时候,小姨不在身边,不能抱他,不能哄他。 她抱了他十几年,守护了他十几年。 他习惯了,不想改。 “照顾好自己,好好生活。” 林清溪靠在他的肩上,附在他的耳畔,轻声说:“不开心了,难过了,委屈了,告诉小姨,小姨一直在。” 第八十七章 两条腿够吗?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电闪雷鸣。 张若愚隐去了眼中的离别伤感,缓缓松开小姨,正色道:“小姨,我当兵十年,双手沾满鲜血,刀下亡魂不计其数。” “我怀疑今晚这炸雷是冲我来的,你离我远点,别被雷误劈了。” 林清溪微微一笑,本就温柔的美丽脸庞上,掠过一抹浅笑:“沾的猪血吗?” 这孩子真的变了,知道疼人了,会哄人开心了。 “笑话。” 张若愚面色一沉,冷冷道。“我十年戎马,杀猪一万,老黄牛八千,像鸡鸭鱼这种小角色,一天不杀个千八,难掩我嗜血杀心。” “真棒。”林清溪美眸微眯。“我猜,你在北莽一定有个响亮的名号。” “猪屠!” 张若愚斩钉截铁。 猪屠? 这是要和古代那位人屠一较高低吗? 林清溪笑了,发自内心地微笑。 连那口洁白的贝齿,都掩不住了,笑靥如花。 小姨走了,带着笑。 张若愚目送小姨进了安检口,这才转身离开。 刚上车,手机便嗡嗡响起。 是唐四海打来的。 “是小唐啊。”张若愚点了根烟,打开车窗道。 小唐? 电话那头的唐四海听了这称呼气的咬牙切齿,心直突突。 “是啊张哥,我小唐。”唐四海暗暗吸了口气,问道。“张哥今晚有空吗?要不要来我家喝一杯?” “我心情不好,改天吧。”张若愚淡淡道。 “我把滨海城最像女大学生的美女都请过来了。”唐四海沉凝道。“张哥要是不来,我忙不过来。” “唐哥一片苦心。”张若愚掐灭了香烟,一脚油门踩到底。“我不来就是不识抬举。” 嗖! 轿车犹如一头猛兽,冲入黑暗。 …… 唐家别墅。 七八个清纯甜美,可爱动人的女人聚在客厅,张若愚刚进门,就一拥而上,甜腻腻地喊着张哥。 “怎么才这么几个?” 张若愚双手掏兜,面露不快之色。 唐四海打了个眼色,众女立刻围了上去,喂酒的喂酒,捶腿的捶腿。 “张哥,大环境太差了。”唐四海坐在一旁,亲自为张若愚点烟。“这种风格真的不好找。” “怪谁?还不是你这种喜欢风骚妩媚的老流氓太多了?”张若愚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多几个像我这样的男人,大环境不就好了?” 唐四海抽了抽嘴角,却是点头称是。 “说吧,查出来了吗?”张若愚淡淡问道。 “查出来了。”唐四海点头,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是谁?”张若愚眯眼问道。 “白城,蒋家。”唐四海抽了口雪茄,沉凝道。 “蒋家?”张若愚沉默半晌,淡淡道。“没听说过。” 憋了半天气的唐四海差点骂娘。 你他妈一个厨子能听说过什么? 听老子说不就行了?能不能别一直插嘴? 按捺住内心的暴躁,唐四海抿唇说道:“蒋家在白城的影响力,和我在滨海差不多大。” “那不就是个废物吗?”张若愚不咸不淡地插嘴。 “——” 唐四海差点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这天他妈的就没法聊! 他真想把躲在休息室的梁岱山揪出来,让这老兔子来汇报。 “滨海去年的gdp比白城高了两成。”唐四海正色道。“从综合实力上来说,我比他略强一点。” “那你还在等什么?”张若愚反问道。“你去弄死他啊!” 唐四海哆嗦了一下,迟疑道:“张哥,我和韩家也有深仇大恨啊。我只是因为欣赏你,和你一见如故,才帮你打探消息的。” 张若愚瞥了唐四海一眼,没多说。 淡淡问道:“说说蒋家和韩家的恩怨。” 唐四海微微点头,语出惊人:“十年前,你老丈人打断了蒋家大少爷的腿。” “哦?”张若愚眉头一挑,来了兴趣。“因为什么?” “那公子哥在一场大佬云集的慈善晚宴上搭讪刚刚高中毕业的韩江雪,被你老丈人撞见了。”唐四海迟疑道。 “然后呢?”张若愚追问道。 “没有然后了啊。”唐四海理所当然道。“你老丈人当着一千多人的面,拿棒球棍打断了蒋家公子的腿,还扬言说今晚不滚出滨海,就永远别想走了。” 张若愚表情陡变。 自家这老丈人这么狂? 搭讪下就打断腿? 那像我这种行为的,两条腿够吗? 张若愚谨慎地推开了快趴他怀里的清纯美女,面无表情道:“我突感抱恙,状态不佳,你们去陪我唐哥,赶紧的。” 然后,他偷偷拿出手机,给雪宝发了一条短信。 “雪宝,今晚早点回家,我亲自给你下厨。红烧肉行吗?张将军最喜欢的狮子头要尝尝吗?其实我最擅长的,是爆炒鲍鱼。” 第八十八章 他会打死你的! 叮咚。 正在总裁办训话的韩江雪手机响了。 她冷若冰霜,阴沉的目光环顾众人:“今晚不把方案做出来,谁也别想回家!尤其是你,戴萌!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撒完气,韩江雪这才拿起手机看消息。 可刚看完,她那冷若寒霜的俏脸就有点绷不住了。 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怎么?这混蛋知道最近冷落我了,想补偿我? 哼,我有那么好哄吗? “看什么看!?” 韩江雪瞪了眼早就被骂皮实的戴萌,气势汹汹道:“要不手机给你,你去跟我老公聊?” 该死的萌萌,天天趁着查房之机跟那混蛋谈笑风生就算了。 居然还想偷看我跟张哥聊天? 太狂了,迟早把你炒了! 戴萌忙不迭摇手,倒退了几步。 怕被状若母狮子的总裁大人给生吞了。 “今晚算了,都回去休息吧!”韩江雪浑身霸总气质。“明天中午不把方案放在我的桌上,我把你们全炒了!尤其是你,戴萌!” “是!总裁!” 戴萌挺直腰板,一脸严肃。 心中却只感恩张哥。 要不是张哥来消息,总裁大人能绕过他们? 还炒我? 你先问张哥答不答应! 恶狠狠瞪了眼戴萌,韩江雪回了总裁办公室。 “吃什么吃!我都快被戴萌他们气死了!” 韩江雪回了条消息。 脑子里琢磨着是吃红烧肉还是红烧狮子头,那可是这混蛋自诩的招牌菜。 至于爆炒鲍鱼,能好吃吗?听着就怪怪的。 叮咚。 来消息了。 “萌萌又惹你生气了?这丫头最近是有点狂,你放心,我明天上班就把她喊到办公室,我要狠狠批她。” 韩江雪看完消息呸了一声,回他:“你先回家候着,本总裁忙完就来找你。” 很拽,很狂,很得瑟。 这要不趁着这混蛋有点小愧疚过过瘾,下次再想狂,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放下手机,韩总很认真的工作。 家里已经有个主内的了,韩总必须扛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可这一工作,韩总就完全投入了。 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因为习惯了工作静音,她错过了张哥好几条催促微信。 “韩总,忙完了没?” “韩总,鲍鱼已经洗干净了,也掏空了,一点腥味都没,就等你回家下锅了。” “韩江雪,你还在公司干什么呢?人家戴萌都下班了!你还回不回来?老子都困了!” “八婆,你聋了吗?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死外面了?” 韩总前面看着还挺过瘾,嘴角上翘。 越往后看,她隔着屏幕看着字,都能感受到那混蛋的怒火。 公司可有他不少耳目,刚才就有几个餐饮部的员工从门口经过,肯定是给他通风报信的! 完了。 今晚这家还能回吗?真回了,不得被他狠狠家暴? 韩总连消息都不敢回,十分仓促地拎起包包,出了办公室。 走出电梯,韩江雪脚步急促地朝新换的玛莎拉蒂走去。 她已经决定了,就算超速也必须第一时间赶到家。 就算被家暴,也得含着泪吃上这混蛋亲手给自己做的第一顿饭。 嘟嘟。 解开了车锁,韩江雪刚拉开车门,猛地感觉脖子一凉。 一阵阴森刺骨的寒意,从身后狂涌而至。 “小雪,好久不见了。” 一把腐朽的声音,猛然从身后响起。 韩江雪神情一变,转身望去。 “是你?”韩江雪皱眉。 站在面前的,是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拄着拐杖的阴冷男子。 他面色阴鸷,狭长的眸子里,跳跃着戾气。 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脸色更是,红肿的眼袋,证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是啊,是我啊。”蒋青山的嗓子仿佛彻底被烟酒毁掉了,低沉而沙哑。“十年了,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想和你聊聊天,说说我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蒋青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韩江雪逼近。 “既然活的这么累,这么煎熬,我给你个建议。”韩江雪眯眼说道。 “小雪你说。”蒋青山哈着腰,垂着头,看似卑微,却仿佛一条兽性大发的野兽。 “死了算了。”韩江雪淡漠道。 “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但地狱不肯收我。”蒋青山嗓音低哑,那狰狞的脸庞上,闪烁着病态的诡笑。“他们说,我的生死簿上写的清清楚楚,我是和我老婆一起死。” 蒋青山忽然扔掉拐杖,颤颤巍巍地,又无比艰难地,单膝跪在地上,手中,拖起一颗昂贵的钻戒:“小雪,你愿意嫁给我吗?” 韩江雪淡漠地瞥了蒋青山一眼,神情镇定地抬起手,摇晃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钻戒,骄傲道:“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公很凶的,他马上就要来接我了,你再不走,他会打死你的。” 蒋青山闻言,却是狰狞地笑了笑。 他依旧单膝跪地,摇了摇头:“小雪,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别挣扎了,嫁给我吧,或许我心一软,会让你活下来。” 蒋青山抬眸,阴沉沉地盯着韩江雪:“韩世孝一直在查我,唐四海也在查我,就连你那个厨子老公,也在查。就在昨天,他们终于查到了蒋家。” “可他们查到的,是我爸,之前你遭遇的那些事,也全都是我求我爸做的。” 蒋青山摇笑的愈发狰狞,可怕。 他缓缓站起身,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喃喃说道:“谁会相信这一切,是我这个进了三次精神病院,进了十几次戒-毒所的瘸子干的?” “小雪,你知道吗?为了今天的见面,为了得到你,为了报复你,报复你的父亲,我赌上了我的命!” 砰! 蒋青山拿起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戳! 刹那间。 数十道充满死亡之气的黑影,落在了四面八方。 他们与黑暗融为一体,声息全无,却撕开了地狱的大门。 第八十九章 我来杀! 蒋青山状若癫狂,面目扭曲,眼中爆发出贪婪与戾气。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逼近韩江雪:“跟我走!” 韩江雪倒退两步,美眸中划过一抹不安,但绝美的脸蛋却十分镇定。 “你冷静点。”韩江雪规劝道。“打断你腿的是我爸,又不是我。” “你要报仇去找他啊,我是无辜的。” 蒋青山闻言,止步看了韩江雪一眼:“你在我手里,他敢不现身?” “太麻烦了。”韩江雪有条不紊地分析道。“你有所不知,我爸平时非常注重个人安全,你搞这么大动静,就算他来了,也会带几百个保镖傍身,你还能顺利报仇吗?” 蒋青山死气沉沉地盯着韩江雪,疯狂道:“和找你爸报仇相比,我更想得到你!今晚就要!” “你别冲动啊!”韩江雪苦口婆心道。“我结婚了,已经不干净了。为了我这种残花败柳去犯罪,坐一辈子牢,值得吗?” “够了!” 蒋青山戳了下拐杖,满脸戾气道:“你以为拖延时间,就有人来救你?韩世孝已经被我引走了,他留下来的人,也死绝了!” 蒋青山猛一抬手,数名黑衣人缓缓逼近韩江雪。 “你不配合,我只能打断你的腿,亲自抱你走!”蒋青山寒声说道。 “我配合!”韩江雪彻底死心了。 谨慎地看了眼站在身边的黑衣人:“你们别打我。” “带走!” 蒋青山一声令下。 一行人裹挟韩江雪准备离开。 啪嗒! 突然,停车场灯光全灭,一片漆黑。 黑暗中,一道敏捷的身形突然窜出。 寒光一闪,扑哧一声。 一名黑衣人捂住汩汩冒血的脖子,绝望地倒在了血泊中。 扑哧! 电光火石之间,又有几名黑衣人相继倒地。 全是一刀封喉,触之即死。 “是同行!戒备!” 黑暗中,有人低喝。 迅速,数十名黑衣人聚在一起,团团围住了韩江雪和蒋青山。 其中一名浑身爆发出强大杀气的黑衣人,如泰山般沉稳地站在二人面前,以防不测。 啪! 蒋青山打开手机灯,照亮了前方。 只见,一名浑身漆黑的高挑女子手握染血刀锋,站在众人面前。 此女五官清冷,甚至还有些清秀。 可她那深邃的眸子里,杀机必现。 “放了她。” 鸢淡淡道:“我饶你们不死。” 咔嚓! 蒋青山拔出枪,抵住了韩江雪的太阳穴,狰狞道:“你再敢往前一步,我杀了她!” 鸢皱眉。 那冷漠的眸子里,却杀意不减。 “你敢杀她。”鸢往前踏出一步。“我杀你全家。” 刹那间。 一股刚猛霸道的杀机,席卷而来。 竟是连站在蒋青山旁边护驾的黑衣人领袖,也心头一沉。 此女气息骇人,令人生畏。 “拖住她。” 蒋青山一声令下:“拿命拖!” 话音刚落,那数十名黑衣人如豺狼凶兽,俯冲而去。 “上车!”蒋青山拉开车门,推韩江雪上车。 此地不宜久留,以免夜长梦多。 也就短短一个上车的过程,那近四十余训练有素的黑衣死士,便少了十人。 鸢杀人,如杀鸡。 血腥味弥漫空旷的停车场,仿佛人间炼狱。 嗖! 蒋青山驾车离开,眉宇间,写满癫狂! 他在行动之前,已经杀光韩世孝的人,却没想到,韩江雪身边竟还有一颗暗子! 她是韩道尉的人? 蒋青山余光扫了眼上车后一言不发的赤鬼,嘶哑道:“如果她追来,你能搞 定吗?” “她只是个女人。”赤鬼漠然道。 得到答案,蒋青山觉得多此一举了。 他花一个亿请赤鬼出山,会搞不定一个女人? 轰隆! 夜空惊雷作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一片漆黑的停车场,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满身鲜血的鸢连看都没看一眼满地的尸体,拿出手机,打给张若愚。 嘟嘟。 电话接通了。 “对不起。”鸢口吻有愧。“她被绑了。” 电话那边安静得令人窒息。 令鸢感到不安。 “她受伤了吗?” 电话那边响起张若愚还算平静的询问。 “没有。”鸢言简意赅道。“蒋青山的主要目的,不是杀她。” “知道了。” 电话那头响起张若愚淡淡的嗓音。 可鸢听得出来,他生气了。 作为张若愚的影子,鸢极度了解他。 大度的他,很少生气。 除非真的触他痛处了。 “给我两个小时。”鸢内疚道。“我杀光所有人,送她回家。” “你要我在家等两个小时?” 电话那边,张若愚一字一顿道:“她韩江雪,是我老婆。” “要杀,我来杀。” 第九十章 请首长指示! 挂断电话。 张若愚解开腰间的围裙,把已经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转身,回卧室的柜子里拿了些东西,便出门了。 轰隆! 刚下楼,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珠滚滚拍下。 打得人皮肤生疼。 张若愚冒雨前行,漆黑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点对惊雷的不安? 哐当。 他关上车门,一脚踩下油门。 那嗡嗡作响的声浪,便如他此刻疯狂的心。 嘟嘟。 手机响了,是韩世孝打来的。 电话刚接通,韩世孝便急吼吼地说道:“小雪被绑架了。我已经通知了警方,滨海军区也派人过来了,韩老太雷霆震怒。” “是我没保护好她。”张若愚平静道。 韩世孝一听,彻底怔住了。 他本以为张若愚会痛骂自己,哪怕像上次那样,抽自己一嘴巴子也行。 可没想到,他竟然怪他自己没保护好大小姐。 不知怎地,韩世孝心堵得慌,既担心小雪出事,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这事,跟张若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被骗了,被调虎离山,他的人也不中用,全被放倒了。 就连君盛集团的安保,也形同虚设,连提前预警都没能做到。 “你先别担心,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是蒋青山那王八蛋干的。他们已经被困在一栋别墅里,救出小雪只是时间问题。”韩世孝宽慰道。 可他心里清楚,蒋青山那王八蛋已经彻底疯了。 甚至心思歹毒地欺骗了所有人。 为了今晚这场绑架,他连自己老爸都利用了,天知道他接下来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我知道。”张若愚驾车前往目的地,淡淡道。“我会接她回家。” 说罢,径直挂断了电话。 大雨倾盆,夜间驾车的视线严重受阻。 张若愚却目光沉稳地开往目的地,脚下的油门拼命在踩,仿佛这辆车没有刹车。 脑海中,过往画面一幕幕闪过。 其实能回忆的东西,并不多。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甚至有点讨厌她。 就像她也会讨厌他一样。 两个被长辈婚约捆绑在一起的年轻人,想的也都是尽早离婚,把对方一脚踢开。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一个月的顶嘴、互损,甚至逼迫她睡地铺,不给她饭吃。 她明明那么骄傲,那么倔强。 从小被众星拱月,被捧在手心,活得像一个公主。 可她都忍了。 有时候骂她,她都不还嘴。 可自己送她一个五块钱的戒指,她就会开心,会洋洋得意。 给她做顿饭,她都会奖励员工早点回家。 她其实不高冷,不骄傲,不霸道。 有时候,她单纯的像个孩子。 只要哄哄她,她就会忘掉所有不开心。 她很好哄的。 嗖! 油门踩到底了。 保时捷像一头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撕碎了黑暗。 咔嚓。 张若愚抵达目的地,推开了门。 一座独栋别墅外,拉满了警戒线,数百人封锁现场,将别墅围堵得水泄不通。 滨海、军区高层全来了,现场乱中有序,人满为患。 韩江雪不仅是滨海最富有最有权势的女人。 韩老太,更是曾经的军方要员,现如今那帮滨海军区领导,哪个没被她提拔过,没受过她的恩惠? 老奶奶唯一的亲孙女被绑了,整个滨海都乱套了。 张若愚大步走向别墅,却被几名执法者拦住。 韩世孝闻讯赶来,劝他冷静。 几名负责行动指挥的领导也赶了过来,纷纷劝这位韩家姑爷不 要太冲动。 “张若愚,你要相信警方,相信我们滨海军区。”李红昭大步走来,皱眉道。“我们一定会安全救出韩小姐。” 张若愚却置若罔闻,冷漠道:“让开。” 李红昭满脸不悦道:“张若愚,你冷静点!就算你是北莽退役的老兵,可这样的危机局面,你能处理?” “就算你再心急,再担心你老婆,也得交给专业的人来营救!你这样鲁莽地闯进去,非但会小命不保,还会影响我们的营救行动!” 张若愚面无表情地扫了李红昭一眼。 只是一个眼神,就把李红昭看得心头一颤。 这家伙的眼神,好吓人。 “救人,我比你专业。” 张若愚说罢,随手掏出一块令牌,扔给李红昭。 一块镌刻着龙图腾,重达十斤的,古铜色令牌。 入手沉甸甸,质感极厚重。 令牌上的龙图,更是栩栩如生,仿佛要跃出令牌,一飞冲天。 李红昭刚要发脾气训斥张若愚胡搅蛮缠,干扰营救行动。 可在瞧见令牌的一瞬间,她娇躯猛然一颤,差点把令牌丢在地上。 “滨海军区李红昭!向首长敬礼!请首长指示!” 李红昭挺直腰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俏脸上,写满惊骇之色。 内心,十分庆幸自己听了老家伙的劝,没一怒之下选择退役。 现场,所有瞧见这块令牌的人,尤其是军人,无一不热血澎湃,激动万分。 啪啪啪! 全体军人齐刷刷敬礼,眼神狂热地望向张若愚:“请首长指示!” 第九十一章 你想怎么死? 韩世孝被围在敬礼的人群中,有点僵硬。 张哥不就是个退役老兵吗? 怎么随便丢出块破铜烂铁,这帮人就疯了? 可气氛烘托到这,他要不敬个礼,总觉得自己不够爱国。 “别搞形式。” 张若愚扒开人群,盯着别墅入口,淡漠道:“和里面的人交涉过了吗?” “交涉过了!”李红昭抬头挺胸,眼神充斥着狂热。 龙魂令牌,华夏历经四十余载,总共就造了四块。 而这四块在谁手里,属于绝密。 但在军部,上至将军下至伙夫,无人不知龙魂令,无人不渴望举国为其量身打造第五块,成为不朽。 但所有人都知道,能获此令者,乃无双国士。 一个月前,第一位龙魂令拥有者曝光了,他叫张向北。 缔造不朽传奇的北莽之魂! “交涉的怎么样?”张若愚淡淡道。 “蒋青山要见韩小姐父亲,韩道尉。” 李红昭手握龙魂令,有点舍不得还给他,仿佛只要握得够久,华夏第五块龙魂令,非她莫属。 “联系到了吗?”张若愚问道。 “还在联系。”李红昭敬畏道。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张若愚仿佛一座山,爆发出滔天威压。 “不等了。”张若愚下达指示。“通知蒋青山,韩江雪的老公来了,他应该想见我。” “首长!这不合规矩!”李红昭气血翻滚。 一个月前,华夏已陨落一位国士,举国悲恸。 如果连第二块龙魂令的拥有者也在滨海出事,这份责任,谁也担不起! “我说的,就是规矩。” 张若愚踱步走向别墅入口,无人敢拦。 李红昭不得已,只得立刻联系蒋青山,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轰隆! 天空再起惊雷,狂风骤起。 可这一道雷,却猛地惊醒了李红昭。 华夏四十年才造了四块,张将军缔造不朽传奇,才配得上龙魂令。 他张若愚一个炊事兵——凭什么? 不仅是她,附近的军人在回过神来之后,也觉得极其不合理。 李红昭满腹揣测,甚至隐隐猜到了某种可能! 她拿起龙魂令定睛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这龙魂令上除了勾勒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底部,还赫然镌刻着三个字:张向北! “该死!我早该想到!”李红昭怒不可遏。 龙飞曾说过,张将军生前最亲密的战友,就是张若愚! 张将军战死后,龙魂令交给他保管,也完全合理! 这混蛋为了救老婆,竟拿龙魂令欺骗自己! 他不怕死? 不怕自己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 仿佛暗示着某种不祥之兆。 …… 气氛阴森的别墅内,数十名黑衣人四下散落,预防警方潜入或破门,满脸肃杀。 韩江雪被绑住手脚,头上还被戴了黑色头套,眼前一片漆黑。 伴随别墅外惊雷阵阵,韩江雪的小心肝,也跟着陡跳陡沉。 早知道不那么玩命工作了,早点回家吃张哥做的大餐不香吗? 吃完还能做个美美的全套… 轰隆! 今晚的天,仿佛要塌了。 惊雷不绝于耳,大雨倾盆而下。 唯一幸运的是,今晚这混蛋去送小姨了,没陪着自己加班。 否则,老张家就要被一锅端了… 就是不知道这混蛋在家里怎么样了。 打了一晚雷,他是不是已经躲进被子里哭爹喊娘了? 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这八婆怎么还不回家?死外面了?不知道老子怕打雷? 想到此情此景,韩江雪忽然就不 害怕了,甚至有点想笑,想突然出现在这混蛋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嘲讽他:胆小鬼! 叮叮。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那是韩江雪的手机,此刻却被蒋青山霸占了,成为与别墅外军警沟通的工具。 接完电话,蒋青山红肿而狰狞的眸子里,跳跃着嗜血的寒光。 他龇牙咧嘴,犹如一个疯子,嗓音低哑道:“小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还没赶过来,但你刚结婚的那个厨子老公,马上要进来救你了。” 韩江雪娇躯一颤,虽眼前一片漆黑,那双美眸却睁得宛若铜铃。 “你别搞他!”韩江雪愤怒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你生气了?” 嘶哑扭曲的笑声响起。 勾着腰,探着头的蒋青山哈着气,仿佛精神病患者:“你越生气,我越兴奋!” “你放心,有你老公在旁边观战,我一定会更加勇猛,不会让你失望!” 近乎癫狂的笑声,响彻整个别墅。 伴随门外那呜咽而凄厉的风声,令人毛骨悚然。 咚咚。 房门被敲响。 “我可以进来吗?” 是一把平稳的,淡漠的,不夹杂任何情感的声音。 声音不算大,却彻底压住了令人心慌的风声,雨声,雷电声,清晰入耳。 “开门!放他进来!” 蒋青山一声低喝,眼中跳跃着嗜血之光。 十多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一拥而上,为其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浑身被雨水淋透的张若愚。 可他那刚毅的脸庞,沉稳如山的眸子,却没有丝毫波澜。 进屋后,在看清了别墅内的基础格局,确定被绑手绑脚的韩江雪没有受伤。 他缓缓转身,非常有礼貌的,亲手锁死了别墅大门。 然后,他再度转身,漆黑的眸子望向手里拎着一把枪,满脸狰狞,戾气滔天的蒋青山,淡漠道:“你想怎么死?” 第九十二章 把灯打开! 听着张若愚那毫无科学依据的话,蒋青山笑了。 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狰狞,像一条疯狗。 “你在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蒋青山抬手罩着耳朵,歪着头。 别墅内数十名黑衣人,迅速围住了张若愚,等待蒋青山指示。 见张若愚不理他,蒋青山一声怒吼:“都闪开!” 黑衣人闻言,纷纷朝两侧挪动,让出一条道。 但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张若愚。 尤其是赤鬼,从张若愚进屋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便澎湃起来。 哪怕别墅被数百名军警团团包围,他的内心都毫无波动。 但此刻,他屏气凝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若愚。 他能够闻到味,这男人,满身血腥! 蒋青山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拎着枪,一瘸一拐地,朝张若愚走去。 “如果非得要我选的话。”蒋青山满面狞笑,嘶哑道。“我想死在你老婆的床上!” 张若愚仍是面如古井,但他的身上,犹如山洪暴发,一股潮水般的死亡气息,喷涌而出! 那是用成千上万条生命,浇灌出来的杀气。 那是真正从死人堆里,从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才能染上的血腥味! 赤鬼的心,沉了下来,凝神静气,缓缓调动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以期达到巅峰状态。 四周的黑衣人,也感受到了从张若愚身上爆出来的死亡之气。 他们身躯微倾,不敢大意。 啪嗒! 突然之间,别墅内本就昏暗的灯光,全部熄灭了! 赤鬼心神一颤,身体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难道,那个嗜血成性的女人已经潜入别墅了? “把灯打开!” 就在蒋青山准备拿出手机照明时。 伸手不见五指的别墅内,响起张若愚低沉的嗓音。 关了灯,他怎么看见这些人的样子? 关了灯,他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们的恐惧会减少,他们的绝望,会大大降低。 张若愚不想这样。 啪嗒! 灯光再度打开。 鸢不知何时,站在了韩江雪面前。 手里拎着一把被鲜血染红的刀,犹如死神。 “张若愚!你赶紧离开!” 韩江雪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别墅内骤然变化的气氛。 很压抑,令人窒息。 她只是坐在别墅内,浑身就不寒而栗。 “蒋青山不敢杀我,我死了,他也逃不掉!” 韩江雪心急如焚。 他为什么要来? 外面刮风大雨,雷电声就没断过,他不怕吗? 为什么要为了自己,把性命搭进去? 你迟早会和我离婚的! 你真是冲动!糊涂!愚蠢!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张若愚看了眼戴着黑色头罩,什么也看不见的韩江雪,平静道:“他连想都不该想。” 然后又淡淡看了鸢一眼。 鸢会意,收起刀,伸出那双满是血腥味的雪白素手,轻轻捂住了韩江雪的耳朵。 满眼漆黑的韩江雪陡然被人触碰,娇躯激烈颤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别怕。” 鸢俯身,极尽可能让自己清冷无情的嗓音,变得柔和一些:“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会带你回家。” 嗖! 张若愚动了。 在韩江雪被鸢捂住耳朵的那一刻,他身如鬼魅,如残影。 一眨眼,他已经站在了蒋青山面前。 咔嚓! 蒋青山刚要拔枪,持枪的右手,瞬间被掰断。 骨头粉碎,手臂与手掌之间,仿佛只剩一层皮连在一起,骨肉已经彻底成了一摊泥。 张若愚拿起 手枪,像摆弄玩具一样,拆成一堆零件。 “杀了他!” 剧痛之下,蒋青山倒退几步,浑身在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种渗透骨髓的残暴手段,令蒋青山早已经麻痹的身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剧痛。 有一瞬间,他的大脑都痛得空白了,眼泪不受控制地飙出来。 浑身如筛子般发抖! 赤鬼明明就站在不远处。 可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他甚至只是刚挪动一条腿,张若愚就已经废掉了蒋青山一只手! 并拆掉了唯一可能会伤害到韩江雪的,蒋青山手中的枪。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张若愚没有继续攻击痛苦得鼻涕眼泪横流的蒋青山。 反而转过身,望向那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冷漠道:“一个一个来,别着急。” 一名黑衣人俯冲上来! 张若愚抬手一拳,正中其咽喉。 咔嚓! 黑衣人的脑袋彻底失去支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男性显著的喉结被打没了,后脖颈,反倒出现一个诡异的富贵包。 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嗖! 又有一名黑衣人冲上来。 张若愚抬腿一脚,踹在他小腹上。 那黑衣人犹如被硬生生拦腰折断,如烤熟的虾米倒飞出去。 砰地一声落地,脑袋搭在脚尖,口鼻喷血,如一滩烂泥,彻底咽气。 这一拳一脚,不仅杀人,更是对肉身极致的摧毁,折磨。 所有人都被这惨烈的画面震惊得面色煞白,头皮发麻! “继续。” 张若愚往前踏出一步。 虽然离蒋青山更远了,可这个疯子内心的恐惧,却更大了。 黑衣人,只是帮凶。 连帮凶都死的惨不忍睹,他这个主凶,会被他如何折磨? 十年了。 他那原本只剩病态与癫狂的内心,多出了一种情绪。 一种叫恐惧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甚至想躲在赤鬼身后。 那帮他带来接应的黑衣人,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死光。 他唯一还能仰仗的,就只剩花重金请来的赤鬼了。 砰! 当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太阳穴被打凹进去,头骨爆裂地倒在血泊中之后。 仿佛刚热身的张若愚缓缓转身,身形虽慢,却如一头被惊醒的猛虎。 目露凶光,择人而噬。 “该你了。” 张若愚满身杀机,口吻却依旧淡漠:“你想怎么死?” 第九十三章 我头好晕! 死寂般的别墅内,扑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那群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一个个奇形怪状,死相惨烈。 哪怕是心理早已经变态的蒋青山,在看见这一具具扭曲的尸体后,胃部仍是酸水直冒。 眼看神情冷漠的张若愚逼近,蒋青山浑身直颤,一把推出赤鬼:“杀了他!” 可口吻,明显没了刚才的底气。 就连赤鬼这位业内顶尖杀手,心也乱了。 杀人这件事,他熟。 但像张若愚这样杀人,他没见过。 “不愧是北莽军。” 铿! 赤鬼的手中,握着一把泛着血光的短刀。 “连一个厨子,都有如此战力。” 短刀微抬,赤鬼目露寒光,冷冷道:“但论杀人,我比你专业。” 话音刚落。 赤鬼身形一晃,快若闪电。 短刀嗡地一声,爆发出破空响。 刀锋眨眼已至,劈向张若愚面门。 赤鬼早就看出来了。 张若愚力大如神,爆发力骇人。 下盘稳如泰山,却缺少灵敏。 杀人,本不用多大力气,也并非要把人蹂躏至死。 只需轻轻一击,置人于死地。 赤鬼于无声中陡施杀招。 张若愚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刀锋已至。 “死!” 赤鬼满身杀机,心中不屑。 到底是护国军人,擅长的是保护,而非杀人。 杀那群黑衣人,他以蛮力即可。 但在自己这种经验老道的顶尖杀手面前,他太嫩了。 可是。 在他即将一刀劈杀张若愚时,他的瞳孔陡然一阵收缩! 那原本坚如磐石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浑身毛骨悚然,惊骇到脊梁骨发寒,大脑一片空白! 张若愚手中,多了一把刀。 一把普通的,北莽军人人都有的北莽刀。 握刀的瞬间,他如死神降临,毁天灭地的杀气仿佛要破体而出。 嗡! 他抬手,举刀,然后往下一拉。 伴随铿锵一声响。 赤鬼手中的刀,碎了。 他的脑袋,也碎了。 血浆喷溅,直挺挺倒在了尸堆。 “花里胡哨。” 张若愚淡淡扫了眼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很专业的的赤鬼。 此刻,已然血肉模糊。 噗通一声。 蒋青山浑身一软,满脸恐惧地瘫在沙发上。 浑身簌簌发抖,眼神绝望地,充满哀求地望向张若愚。 这一刀。 斩碎了蒋青山心底最后的防线。 他没勇气独自面对这个北莽出来的,满身戾气的厨子。 有小弟跟随,有顶尖杀手护驾的时候,他是丧心病狂的复仇公子哥,是狰狞扭曲的变态。 可当他孤立无援,只剩一个人,他的疯批气质彻底没了。 眼看张若愚一步步逼近。 蒋青山蜷缩在沙发上,牙齿打颤:“别杀我,我爸很有钱!” “知道了。” 张若愚俯身,靠近蒋青山。 北莽刀随手一划,挑断了他的脚筋,鲜血横流。 蒋青山剧痛之下,发出凄厉地哀嚎。 “省点力气,待会别叫。” 张若愚面无表情,又挑断了一只手。 然后,用近乎商量的口吻说道:“一会你大声骂我,气势要足,骂的越难听,越凶狠,我可以考虑下。” 说罢,在蒋青山匪夷所思的注视下,张若愚回到了韩江雪身边。 鸢见状,大抵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她松开捂住韩江雪耳朵的双手,拔出了刀。 “他们太强了,我打不过。” 张若愚喘着粗气道:“女侠, 你小心点,那帮黑衣人全都是杀人如麻的绝世强者,恐怖如斯。” “哦。” 鸢淡淡点头,抽了抽嘴角。 他太宠他老婆了。 不让她看,也不让她听。 甚至不想让她知道,他为了她而愤怒,而暴走。 疯狂虐杀了所有人! “张若愚,老子要杀了你!” 蒋青山歇斯底里地怒吼。 也不知是出于真情实感,还是真的心存侥幸,相信了张若愚的话。 “女侠,我和韩总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张若愚淡淡看了鸢一眼。 鸢点头,提着刀,走向蒋青山。 韩江雪娇躯紧绷,感受到张若愚就坐在身边,也来不及要求解绑摘头套,她嗓音发颤道:“你受伤了吗?伤在哪儿?” “胳膊被砍了一刀。”张若愚拿起北莽刀,忍痛割破了手臂。 “还有哪里受伤了?” 韩江雪担心极了,那帮黑衣人凶神恶煞,她觉得张若愚肯定受了很重的伤,要不,像他这么横的人,哪会轻易罢休? 还有? 张若愚皱眉。 难道我非得被人砍烂了才下火线? 我就不能受了一点轻伤,就选择当逃兵? 张若愚咬着牙,把腿也割破了。 “腿也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差点砍到大动脉。”张若愚寒声说道。 “那你快点帮我解绑,我帮你止血。”韩江雪催促道。“失血过多会死人的!” 你也知道失血过多会死? “等一下,我有点虚脱了,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我头好晕,满眼星星。” 张若愚淡淡看了眼鸢。 她正在精细地折磨蒋青山。 一刀一刀地割下去,不会致命,却会让他发疯。 “坚持下。”鸢淡淡道。“我得再杀一次的手下,需要点时间。” 她知道张若愚的女人不是傻子。 不多花点时间,韩江雪会生疑。 她虐待了蒋青山一会。 又拎起刀给那些早已经不成人样的黑衣人补刀。 偶尔还推翻一个花瓶,砸烂天花板上的吊灯。 她还打开电视机,把音量调大,再搭配蒋青山接连不断的,撕心裂肺的哀号,好像有一万个人在打群架。 场面很热闹。 第九十四章 胖死你得了! “哎!女侠怎么杀人啊?还把人脑袋劈开了,把人脖子给踩断了。居然还在凌迟蒋青山,像在片烤鸭,连骨头都看见了,她好残忍…” 张若愚虚弱地说着。 声音小到只有韩江雪才能听见。 韩江雪虽然看不见,可听着张若愚的描绘,胃部一阵翻滚。 但女侠是来救人的,而且面对的都是亡命徒。 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韩江雪三观很正,一点也不圣母。 可她再也不催促张若愚松绑了,更不敢让他帮自己拿下头套。 尽管手脚都绑麻了,戴着头套呼吸也不太顺畅,但她能克服。 砰! 啪嗒! 噼里啪啦! 噪音不断响起。 蒋青山凄厉的哀嚎声,渐渐被电视声音所淹没。 鸢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拎着沾满鲜血的刀走到沙发旁,看了眼骨肉分离,却还喘着气的蒋青山。 鸢用只有蒋青山才能听见的嗓音说:“别信他,他嘴里没句真话。” 扑哧! 一刀扎进生不如死的蒋青山咽喉,给了他个痛快。 结束这一切,鸢没再回到张若愚身边,遁了。 “安全了。”张若愚虚弱道。“这个女人,居然把人全杀了…” “洁白的地板上,一片血红,残肢脑浆到处飞溅,蒋青山被她凌迟得只剩骨头架了。” 他越说,韩江雪娇躯越哆嗦。 “我给你把头套摘了吧。” 耳畔突然响起张若愚宛若恶魔般的声音。 “不要。”韩江雪坚持道。“我晕血。” 张若愚也没坚持,沉凝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韩江雪红唇嗫嚅,迟疑道:“就算摘了头套,我手脚也都麻了,肯定走不动路。” “你在暗示我抱你?”张若愚反问道。 “或者你把外面的人喊进来,让别的男人抱我?”韩江雪顶嘴道。 安全了。 她也死,他也没事。 她猛然发现,哪怕被绑架,在面临生死绝境之时,她都能努力维持镇定。 可当她耳朵被捂住的那几分钟,她遍体大汗,心如刀绞。 这混蛋要是死了,可怎么办?自己总不能抱着他的骨灰去民政局离婚吧? 回到韩家,小老太和韩动要是问自己:你回来干什么?姐夫呢?若愚呢? 自己该怎么回答? 只是一瞬间,韩江雪美眸中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忽然想嚎啕大哭几嗓子,来宣泄心中的紧张,害怕,以及劫后余生的高兴。 “韩江雪,老子被人砍的遍体鳞伤来救你。你他妈还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老子戴绿帽?你还是人吗?”张若愚气的浑身直哆嗦。 劈开韩江雪手脚上的绳索后,他打横抱起早已经娇躯软糯的韩江雪,甚至还很用力地在她臀上抽了一下:“死八婆,该减肥了!” 被打了臀的韩江雪却无动于衷,虽还是坚持戴头套,却双手一绕,死死抱住张若愚的脖子,不肯松手。 好像生怕这混蛋一怒之下,把自己当场砸死。 她趴在张若愚的肩上浑身发抖,可眼眶中的热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没事了。”张若愚轻叹一声,宽慰道。“我们回家。” 深邃而漆黑的眼眸中,也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颤动。 “我饿了。” 韩江雪的嗓音有些哽咽,却很用力:“我要吃红烧肉,要吃狮子头,要吃爆炒鲍鱼,今晚我必须全吃到嘴里!” 张若愚唇角泛起一抹柔软:“吃,全给你吃,胖死你得了!” 当张若愚抱着韩江雪走出别墅时,所有军警全副武装地冲了上来。 李红昭一马当先,冲到张若愚面前:“你怎么出来了?受伤了吗?里面什么 情况?那群亡命徒怎么样了?” 张若愚却没搭理她,而是径直将韩江雪抱进车里,甚至连头套都没帮她摘,免得让这个又酷又拽,把面子看得比命中的女人没面子。 “你先休息下,我过去交代几句就来。” 张若愚砰地一声关上门,走向了人群。 韩江雪等他走远了。 才小心翼翼地摘下头套。 那张精致的,仿佛上帝亲手雕琢的绝美容颜上,沾满了泪珠。 当李红昭联合军警人马破门而入的时候,她的胃部一阵翻滚,差点当场吐出来。 身边不少专业人士,也满脸震惊,头皮发麻。 别墅内的画面,仿佛人间炼狱。 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地上那些死的奇形怪状的黑衣人,更是触目惊心。 而最恐怖的,当属躺在沙发上,身上已经没几两肉的蒋青山。 这位蒋家大少爷,差点被削没了… “呕…” 不少人在瞧见血肉模糊的蒋青山之后,弯腰呕吐起来。 李红昭强行忍住,用力拍了拍饱满的胸脯。 这他妈——都是张若愚干的? 第九十五章 吾兄有国士之姿! 啪啪。 正沉浸式体验地狱模式的李红昭猛然被人拍了两下肩膀。 她浑身一哆嗦,差点掏枪射了。 可转头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张若愚,娇躯梆硬道:“你差点吓死我!” “怂货。”张若愚满脸嘲讽,摊手道。“东西呢?还我。” “什么东西?”李红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想独吞我的大宝贝?”张若愚眯眼道。 李红昭反应过来,掏出沉甸甸的龙魂令牌,却沉声道:“张若愚,你竟敢拿张将军的龙魂令欺骗我们!” “我和张将军亲如兄弟,他的就是我的,这能算骗?”张若愚撇嘴道。“张将军生前就盛赞过:吾兄有国士之姿,将来必以举国之力,为我打造第五块龙魂令牌。” “你在质疑张将军的眼光?”张若愚反咬一口。 李红昭翻了个白眼,依依不舍的将龙魂令还给张若愚。 就在这时,几名警方人员也走了过来,想了解一下现场情况。 可这帮人瞅张若愚的眼神,明显有点发毛。 虽说是为了营救人质,可把人剁碎了,切片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这他妈也太血腥了。 他们都是硬着头皮过来录口供的。 “人是你杀的?”李红昭看出这帮哥们的忌惮,亲自开口问道。 “你在说什么屁话?”张若愚脸色一沉,陡然急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别说这是三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就算是三十多头猪,我也下不了这个毒手!” 张若愚点了根烟,好像只是污蔑他杀人了,都有点反胃。 “再说我才进来几分钟?他们就算排队抻着脖子给我剁,我都得剁多久?” 李红昭抬眸看了张若愚一眼。 她也不信张若愚才进来这么会,就能把人全杀了。 而且有些尸体一看就是被重型钝器锤拦的,甚至蒋青山还有枪。 他手无寸铁跑进来把人全杀了救出他老婆? 放眼世界,也就已故的张将军才可能有这魄力和风姿吧? 他一个厨子,凭什么? “那是怎么回事?你详细交代一下。” 一名警员提高了嗓音,恢复了威严。 不是他杀的,那就没事了。 该问还得问,该录的口供,也不能少。 李红昭闻言,也望向了这厨子。 “我怀疑是我老丈人干的。”张若愚抽了口烟,神情凝重道。 “嗯?”李红昭眉头一挑。 韩道尉也没来啊? “我进来后,本想替换我家雪宝,甘愿当蒋青山的人质,他非但不答应,还打我,拿刀砍我。” 张若愚吐出口浓烟,面色苍白道:“就在他准备一刀捅死我的时候,别墅突然灯光一暗,再亮的时候,几个戴着死神面具的冷酷男人从天而降。” “他们身高八尺,肌肉虬结,浑身弥漫出滔天戾气。短短几分钟,那帮黑衣人就被他们团灭了。下手之狠毒,之残暴,令人窒息。” 李红昭听这厨子这么说,知道多少有些水分,却也大概了解了情况。 皱眉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为什么怀疑是韩老板干的?” “他们临走前用杀人般的眼神盯着我,冲我骂了一句:废物。” 吐出口浓烟,张若愚眯眼说道:“别人就算觉得我是废物,会好意思说出口?除了我那个至今都没露面,也没祝我新婚快乐的老丈人,还能是谁?” 李红昭微微点头,这厨子分析的很合理,条理清晰,严丝合缝。 而且,也只有那个曾经被公认滨海王的男人,才有这样的手段和气魄。 就是不太合规矩,还让她和警方面子上过不去。 好歹留几个绑匪给我们收拾吧?情商有点低了。 张若愚事无 巨细地描述完事实真相后,打了声招呼,准备走人。 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 李红昭猛然发现张若愚那原本散乱浮躁的眼神,忽然变得冷漠起来。 只一瞬间,她心头一颤,浑身紧绷。 那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更甚至,在刚才近距离交谈的过程中,她仿佛闻到了这男人身上有浓郁的血腥味! 这厨子,该不会隐瞒了身份,其实,他在北莽也是狠角色?要不然,张将军能跟他当兄弟? 深吸一口气。 李红昭决定以后离这家伙远点,万一他骗了所有人,其实这些黑衣人都是他杀的… 那他可太变态了! 可怜的韩江雪,你到底嫁了个什么男人?难道真的是赚了太多黑心眼,连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要狠狠地惩罚你? 李红昭冷冷转身,准备控制现场。 脚下突然踩到粘稠的血,一个打滑扑进一具尸体怀里。 第九十六章 把骨灰给扬了! 走出别墅后,张若愚径直来到车前。 这回韩世孝很尽职,哪怕附近站满了执法者,他也不敢大意。 “行了。”张若愚淡淡瞥了他一眼。“都安全了,就别跟我抢功了,该干嘛干嘛去。” 韩世孝满脸心虚,不敢顶嘴。 目送张若愚驾车送大小姐回家,韩世孝手有点抖的掏出电话,打给干爹。 这次大小姐面临的危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干爹交代。 嘟嘟。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韩世孝满嘴发苦,心头却莫名有些侥幸。 干爹没接,也就不会挨骂了。 或许,干爹也觉得这事不怪自己,纯粹是蒋青山太过狡猾,竟拿他爹当挡箭牌,迷惑了所有人? 干爹一向机警睿智,胸襟开阔,轻易不会迁怒旁人… 想必,干爹应该知道自己已经很内疚,很自责了。 不想再给自己施加压力? 叮咚。 一条微信传入手机,韩世孝抬手一看,是干爹发来的。 “再有下次,我把你骨灰扬了。” 韩世孝浑身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 “是,干爹。”韩世孝双手发抖地回了干爹。 然后点了根烟,蹲在路边等干爹下一步指示。 可等了许久,干爹都没再回他。 心里不踏实的韩世孝想要挽回干爹的信任,发了一条微信:“干爹,我需要做点什么吗?” 可消息却没发出去。 因为他被干爹拉黑了! 父子情,就这么破裂了… 轰隆。 一声惊雷作响,韩世孝的一颗孝心,被击碎了。 …… 唐家。 唐四海急得像一只老兔子,上蹿下跳。 “怎么办?大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板会不会把我们沉海?” 这位滨海城地下霸主,彻底慌了神。 虽说大小姐已经成功营救,安全了。 但他们,并不安全。 坐在沙发上的梁岱山满头大汗,隔几秒就看一眼手机,等待来电。 老板的电话,他没打通。 连赎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打给了老板身边的人,骆山河。 “你他妈别在这上蹦下跳了!”梁岱山眼皮直跳,嗓子发紧道。“你不是查到蒋青山身边的那个杀手叫赤鬼吗?” “是。”唐四海深吸一口冷气,坐了下来。“这孙子在江湖上很有名,要价贼高。但他出道十年从没失过手,所以业务很多。” 愣了愣,唐四海皱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知道的,骆山河手里养了一批人。”梁岱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知道,这个赤鬼是不是骆山河的人。” “什么!?”唐四海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骆山河反了?” “反你妈!他有这狗胆?”梁岱山破口大骂。“你别看骆山河那老王八蛋平时人五人六的,他在老板面前放个屁都不敢出响!” “唐四海,你是不是脑子给吓傻了?骆山河要知道你污蔑他背叛老板,他非得杀你全家不可!” 唐四海浑身一哆嗦,吓得脸色煞白。 “那你为什么怀疑赤鬼是他的人?”唐四海的脑子有点浆糊。 梁岱山冷冷瞪了唐四海一眼,懒得解释,焦虑地等待骆山河回电。 嘟嘟。 电话终于响了。 梁岱山按了免提,姿态卑微道:“骆哥,怎么样了?那赤鬼是您的——” 说了一半,梁岱山立马闭嘴。 这话问出去了,骆山河就一裤子屎,他很有可能连夜杀回滨海剁了他。 “别猜了,是我的人。” 电话那头,作为老板心腹之 一的骆山河不咸不淡,很有腔调。 唐四海闻言,差点破口大骂。 是你的人,你他妈不拦着? 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你非得至老子于死地? “那骆哥为什么——”梁岱山深呼吸。 “你想问为什么他拿蒋青山的钱,去绑大小姐,我却没有出面?”骆山河说出了梁岱山的困惑。 “一个杀手就把滨海搅的天翻地覆,把你们这两位滨海大亨吓的坐立不安?”骆山河淡漠道。“唐四海,你这滨海地下霸主怎么当的?老板当年怎么会捧你上位?你配吗?你不脸红吗?” 唐四海一肚子怒火,却被梁岱山拽住了。 “骆哥,这是老板的意思?”梁岱山敏锐地分析道。 骆山河关子也卖了,装也装够了,当年对唐四海被捧的嫉妒怨气,也都出了。 淡淡道:“你们在那试探了半天,不是被全城笑话成兔爷,就是被老板姑爷拳打脚踢,吓得屁都不敢放。试出什么了?” “所以——”梁岱山瞳孔一阵收缩,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 他本身就很诧异,为什么蒋青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老板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知道,老板这辈子唯一的逆鳞,就是大小姐。 要不当年也不会有个宠女狂魔的花名。 “蒋青山从一开始秘密联络赤鬼,我就知道。”骆山河淡淡道。 “所以这一切,都在骆哥您的掌控之中?蒋青山不知道赤鬼是您的人?而赤鬼,也不知道他绑架的人,就是他老板的老板的女儿?”梁岱山心惊肉跳。“即便今晚张若愚不来,只要您一声令下,得知真相的赤鬼就会反手一刀,杀了蒋青山?” 别说梁岱山。 就连坐在一旁的唐四海,也不寒而栗。 这盘棋,下的太大了吧? “不愧是梁总,在经过我这么多暗示明示后,你总算想明白了。”骆山河轻描淡写道。 听着骆山河的揶揄,梁岱山不置可否。 内心的震撼,却惊涛骇浪。 老板为了试探自己的女婿——下手太黑了吧? 万一张若愚去了,死了,大小姐不成寡妇了? 而且,整个绑架过程凶险异常,万一哪个环节没处理到位,让大小姐受伤了。 这责任算谁的? 骆山河仿佛猜中了梁岱山的心思,撇嘴道:“别瞎猜了,你们想得到的,老板会想不到?” “从蒋青山见到大小姐的那一刻,老板就能在屏幕上看到这一切,不论是逃跑路线,车厢内的画面,包括最终选择躲藏的别墅,都是安排好的。赤鬼,也不是这场行动中,唯一的棋子。” 唐家,一片死寂。 不论是唐四海还是梁岱山,都被吓懵了。 也再一次对老板五体投拜。 就老板这可怕的城府,难怪平时联系不上,偶尔联系上了也不想跟自己讲话。 谁又愿意和两头猪聊天呢? 作为草莽枭雄,唐四海有些动容:“为了试探张若愚,骆哥你损失了不少人吧?” “老板说了,他们无恶不作,杀人如麻,是一帮社会败类,死了就当为民除害。”骆山河满脸冷酷道。 正当二人面面相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时,骆山河又道:“友情提醒你们一下,那帮人包括赤鬼,都是张若愚杀的,咱们这位姑爷,是个魔鬼,以后你们激发小姐上进心的时候,注意下尺度,别让姑爷觉得你们真该死。我不想下次回滨海的时候,去坟头找你们喝酒。” “对了,老板对你们的表现很不满意,互打十巴掌,谁不用全力,加十个。再不用力,老板会让我回来亲自打。挂了。” 啪! 唐四海反手一巴掌,把梁总牙都打松了。 他不爽这个自作聪明的老兔子已经很久了。 第九十七章 飞白城! 幸福里,那栋摇摇欲坠的小楼里。 客厅刚换的灯很明亮,却映衬得这老房子愈发陈旧。 四角不平的餐桌上,有红烧肉,爆炒鲍鱼,还有狮子头,外加一锅特催奶的鲫鱼豆腐汤。 韩江雪今晚受了惊吓,按理来说是没什么胃口的。 可这混蛋好不容易亲自下回厨,她要不吃,下回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而且,她虽然胃口不好,但肚子却在呱呱叫。 “红烧肉还是烂了。”韩江雪点评道。 嗓音却不如以往御姐磁性,多了点疲惫的沙哑。 “废话,你要早点回家吃,绝对梆硬。” 张若愚开了瓶啤酒,陪这受惊的娘们吃饭。 韩江雪又吃了口鲍鱼,眉头一皱,太辣了。 可她不敢吐,怕张若愚一怒之下把桌子掀了。 只得硬着头皮咽下去。 “好辣。”韩江雪喝了口张若愚的啤酒。 “这个纯粹是个人喜好。”张若愚拎起酒瓶灌了两口。“我怕鲍鱼那腥味,放点辣去腥。” “哦。” 韩江雪轻轻点头,足足吃了一碗米饭,硬着头皮吃了两个鲍鱼,五块红烧肉。 最后还喝了一碗催奶汤。 有些发寒的身躯暖和了,还有点涨。 “你不吃?”韩江雪抬眸看了张若愚一眼。 她脸色红润起来,几捋秀发黏在侧脸,更显妩媚,因为受惊吓的原因,还多了几分柔弱美。 灯光一打,十分养眼。 “你要看了今晚那女侠杀人的画面,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肉。就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别说了。”韩江雪娇躯一紧,胃有点难受。“我不想听。” 然后转移话题,看了眼张若愚那包扎的过于简单的伤口,红唇微张道:“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以前我学过一些基础手法。” 张若愚眉头一皱,不咸不淡道:“我这伤口在大腿根,你确定是要给我包扎?不是趁我病,要我命,给我结扎?” 说罢不等韩江雪反驳,张若愚端着碗筷回厨房刷碗。 “卧室床头有跌打药,你洗完澡抹一抹,好的快。”厨房传来张若愚不咸不淡的声音。“别回头让人看见你身上有伤,还以为我真把你给家暴了。” “哦。”韩江雪撇嘴。 明明在关心自己,却非要在那装酷。 洗了澡,韩江雪回到卧室,拿起床头的跌打药,正要回地铺去抹药,门口却响起张若愚的声音。 “今晚你情况特殊,奖励你睡一晚床。” 韩江雪娇躯一颤,回眸望向张若愚:“那你呢?” “废话,你还想和我一起睡?”张若愚穿着拖鞋走进屋,往地铺上一躺。“抹了药赶紧关灯睡觉,我今晚受的刺激太大,被吓坏了,好累。” “哦。”韩江雪瞪了张若愚一眼,抹了蜜的小嘴嘀咕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手脚捆绑久了,有点血液不畅。 不过当时捆绑她的黑衣人力道用的很巧,没真把她勒疼。 抹了药,韩江雪关上灯。 却发现张若愚侧头在看手机,听着那妖娆魅惑的靡靡之音,不用看,也知道这混蛋又在看骚狐狸跳舞。 “你不累了吗?还有心情看这个?” 韩江雪撇嘴,虽然她也很累,很疲惫,却莫名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换床了,不适应。 “我伤口疼,看小视频可以分心。”张若愚嘀咕道。“古有关二爷刮骨下棋,今有张哥忍痛看舞,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韩江雪抽了抽嘴角,有点麻。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好奇,韩江雪拿出手机,微信弹了下张若愚:“发给我看看。” 张若愚不耐烦道:“娘们跳舞你看什么?你想看自己找男人跳的。给你几个关键词,鸭,舞男, 白马会所。” 韩江雪撇嘴道:“看男人跳多恶心。” “怎么,打拳?搞歧视?”张若愚眉头一挑,不屑道。“男人要真骚起来,还有女人什么事?” 韩江雪吃饱喝足洗了澡,虽然有点睡不着,却也没力气和他顶嘴,撇嘴道:“那可不一定。” “赶紧睡你的觉,别打扰我看秀。” 黑暗中,张若愚不耐烦道。 韩江雪却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有点失眠。 怎么就这么贱呢? 柔软的大床还睡不着了?居然还有点怀念那硬地铺? 没事,明天自己应该就能回去了… …… 凌晨一点半。 燕京国际机场。 因为气候原因,比原定的降落时间晚了两个钟头。 林清溪有些疲惫地走下飞机。 李岩阿四纷纷走上前接机,表情有些凝重。 “老板,滨海出事了。”李岩不敢耽误,径直汇报了情况。 “说。”林清溪眼神疲惫,口吻淡漠。 “君盛总裁韩江雪被白城蒋青山绑了。”李岩慎重道。“您的飞机刚上天,他们就动手了。” “哦。”林清溪那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气。“人呢?” “已经营救成功,蒋青山被现场击毙。但——”李岩有些迟疑。 他虽然没跟去滨海,却也知道老板这次去滨海,都见过谁,住在哪。 “说。”林清溪淡淡道。 如果说下飞机的时候她是因为疲惫,而不想讲话。 那此刻,她是因为生气。 “张若愚在营救过程中受伤了。”李岩压力很大。 只是一刹那,他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寒意从老板身上释放出来。 他心头一颤,浑身发紧道:“据说只是轻伤,连医院都没去。” “去没去医院,重要吗?” 林清溪掉头,刚出机舱的她,重新登上了飞机,目光冰冷道:“他受伤了。” 李岩和阿四见状,立刻跟上了飞机,冲准备回家休息的机长下达指令:“飞白城!” ~~ ps:兄弟姐妹们冲个五星好评,明天爆发~ 第九十八章 姐姐还是妹妹? 寂静的机舱内,林清溪闭目养神,清冷的脸蛋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疲惫。 燕京城还有许多大事等着她去处理,更有许多大人物翘首以盼,想和这位林家女王见一面。 但她今晚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去白城,找蒋家。 坐在不远处的李岩犹豫了良久,方才轻声说道:“老板,这件事我和阿四就能处理,区区一个蒋家,不值得您亲自跑一趟。” “他喊了我二十年小姨。”林清溪微微睁开眸子,那清冷的美眸中,寒意逼人。 李岩闻言,身躯猛然一颤。 就连坐在一旁的阿四,也眉头紧锁。 老板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外甥了?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是老板的外甥,他们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蒋家? 李岩与阿四对视一眼,目露寒光。 …… 骆山河挂断电话后,又打给了老板。 可响了半天,同样没人接。 作为心腹,他比梁岱山和唐四海更了解老板。 除了大小姐,别人的电话他接不接,看心情。 “老板,证据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各单位就会去蒋家拿人。” 发完微信,骆山河又详细核对了材料和单位。 警方将控告蒋家买凶杀人,税务局也要查蒋家,包括多起经济诈骗案,蒋家都是主谋。 就冲他手里捏着的证据,蒋家完了。 尤其是蒋青山父亲,不是死刑就是死缓。 叮咚。 微信响了,是老板发来的。 “报仇要趁热,我不喜欢报隔夜仇。” 骆山河看完微信,立刻起身打电话行动。 叮咚。 老板又发来一条微信。 “听说林家丫头把叶家扫出燕京的时候,带了近三百号人?” 骆山河怔了怔。 不明白老板在这个节骨眼提林家女魔头干什么。 但他还是回了一条:“好像是的,那晚京城很多人睡不着觉。叶家所有人不是进去了,就是连夜离京。” “你带三千人去蒋家,让他们走的风光点。” 骆山河眉头一挑,匪夷所思。 老板平时那么注重安全,保护隐私的人,怎么突然这么高调? “是,我立刻着手去办。” 骆山河发完微信,坚决执行老板这有些浮夸的决定。 …… 叮咚。 睡不着觉的韩江雪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她打开一看:“雪宝,你可把爸爸吓坏了,爸爸远在海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照顾你。你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江雪微微眯起眸子,敲了一个字:“滚。” 被绑的时候你不来,现在装大尾巴狼? 叮咚。 韩江雪又收到一条短信:“雪宝,你把微信加回来吧,爸爸想和你开个视频,看看你那冠绝中华五千年的绝世容颜。” 韩江雪手一哆嗦,又把这手机号给拉黑了。 这老东西真恶心。 回头非得让张哥狠狠恶心回来。 叮咚。 微信又响了。 是韩世孝发来的视频邀请。 韩江雪眉头一挑,当场挂断了。 “你有病?” 韩江雪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是那老东西登陆了韩世孝的微信号,发来的视频邀请。 “爸爸真的好担心你…” 韩江雪忍无可忍,发了一个“滚“。 然后把韩世孝的微信也拉开了。 拉上被子捂住头,睡觉。 因为昨晚遭遇惨重,韩江雪睡的很沉,太阳都晒屁股了,她还没睁眼。 啪! 突然,屁股上传来一道绵里藏抠的偷袭。 耳畔 更是响起张若愚恶霸一般的大嗓门:“太阳都晒你脚丫子了!还不起床?!” 韩江雪慵懒地翻了个身,瘪嘴道:“我今天要睡死在床上。” “你做梦,今晚滚回你的地铺去,老子睡了一宿腰酸背痛,差点没爬起来。”张若愚抱怨道。“这地铺可真他妈不是人睡的。” 韩江雪斜睨了张若愚一眼:“没用的男人,睡一宿腰就废了?我都睡一个月了,还不是生龙活虎,一口气爬六楼?” “嘿!”张若愚横眉竖眼,作势就要抽雪宝。 厨房却猛然传来一阵叮当响。 霎时间,韩总面临灵魂与肉体的双重惊吓,俏脸发白道:“你听到没有?厨房有人!” “我又不聋。”张若愚撇嘴。 一把扯下韩总裹在身上的被子,然后抱着被子搭在窗台上去晒,去味。 “赶紧起床,一会给你介绍个姐妹。” “姐妹?” 韩江雪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地站在床上,咬牙切齿道:“姓张的,你在外面鬼混就算了,还敢往家里带?你是不是以为我娘家没人了?” 张若愚斜睨了韩江雪一眼:“算了?你什么时候算了?” “我不过跟几个女同学喝杯酒,你就带着人家领导来捉奸。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要在同学群说句话,立马死群,我他妈都快找不到人述说衷肠了。” 韩江雪唇角一挑,不屑道:“那是人家对你这个老帮菜没兴趣,知道你是已婚妇男!” 张若愚刚要家暴,门口传来砰砰敲门声。 没等张若愚作出反应,韩江雪满脸杀气地跳下床,光着脚丫子拉开了房门。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狐狸精色胆包天,敢跟她滨海第一蛇蝎美人抢男人! 咯吱。 门开了。 韩江雪一肚子国粹都快溢出嘴了,可在瞧见站在门口,系着围裙,拎着一把沾满血的菜刀的鸢时,她又全咽了回去。 “女侠——” 韩江雪停顿了一下,试探道:“我该喊你姐姐,还是妹妹?” 第九十九章 她胆子小! 韩江雪问罢,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俏脸上一分敬畏,一分感激,剩下的八分,全是害怕。 雪宝害怕极了… 站在卧室门口的女人,韩江雪在停车场亲眼见过她杀人。 一刀一个,犹如杀鸡。 在被绑架的别墅内,那个捂住她耳朵,拯救她和张若愚性命的女侠,也是她。 她还把蒋青山给片了。 哪怕后退了好几步,都退到张若愚旁边了。 韩江雪觉得自己还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拎着菜刀的鸢没搭理雪宝,只是淡淡说了句:“早餐做好了。” “知道了。”张若愚颐指气使道。“我家雪宝有点上火,想吃点稀的,你再帮她熬一碗粥。” “哦。” 鸢拎着刀回了厨房。 她刚把一条鱼切片,准备吃生鱼片,现在只能煮生鱼粥了。 鸢一走。 回过神的韩江雪立刻就察觉到,张若愚那小眼神里全是玩味和戏谑。 怎么,把杀人如麻的女侠叫过来,是要给我下马威吗? “女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韩江雪悄悄穿上的拖鞋,板着俏脸道。“你居然让人家做早餐?你简直忘恩负义!” 心中却是腹诽,这混蛋居然认识杀人不见血的女侠? 他俩什么关系? 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算什么?”张若愚踱步走到窗前,点了根烟道。“当年张将军在一场浩劫中救下女侠,从此女侠对张将军忠贞不二。现如今张将军已故,作为他生前最信任的兄弟,我当然要照顾他放心不下的人。” 听着张若愚的解释,韩总撇嘴道:“女侠勇猛过人,用得着你一个厨子照顾?” “所以我决定让她照顾我。”张若愚沉声道。“昨晚的经历实在太吓人了,你别看我睡的好像很香,其实我做了一宿噩梦,醒来裤子都湿透了。” 韩江雪瞪了张若愚一眼,嫌他没出息。 想了想又道:“昨晚的事怪我,要不是被我连累,你也不必遭此险境。” 张若愚眉头一挑,隐隐感觉不妙,却也正中下怀。 “不如让女侠来照顾我?”韩江雪正色道。“我安全了,你也就安全了。” “不好吧?”张若愚皱眉道。“她和你又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韩江雪沉声道。“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在外面看起来铁面无私,杀伐果断。可私底下,我就是个温柔善良的大姐姐。” “——” 张若愚半推半就,仍有点顾虑:“她的实力的确强悍,如果贴身保护你的话,你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戾气太重,杀人不眨眼。而且脾气跟你一样,梆臭。” “回头你真把人家聘请来了,又嫌人脾气大,这不满那不满,最后受不了把人家给炒了。我作为中间人,不是里外不是人?” 韩江雪眉头一挑,淡淡道:“小张,格局小了。和生命安全相比,受点委屈怎么了?就现在这世道,谁出门还不受点气,挨点毒打?” 张若愚趴在窗口抽烟,故作沉思道:“其实我大舅哥手下那帮小弟,也算智勇双全——” “你快闭嘴吧!” 听张哥这么一提醒,韩江雪愈发坚决:“我要指着他那帮臭鱼烂虾,年尾你就能独吞我几百亿身家了!” “张若愚,你是不是铁了心想在三十岁之前死老婆继承家业?” “我不是这种人!”张若愚一跺脚,委屈极了。 “那你现在就去跟女侠谈!”韩江雪掷地有声道。“我给她买五险一金,给她千万年薪!平时什么也不用干,就一点,我看谁不爽,她替我打谁!” 张若愚掐灭香烟,没想到这娘们根本不用自己虚构一段段九死一生的血腥画面,她自己就想找贴身保镖了。 看来昨晚 真把她吓尿了,知道找人护驾了。 推门而出,张哥带着雪宝的千万年薪找到鸢。 她正站在灶台前煮粥,目光平淡,清秀的脸庞上,毫无波澜。 “以后不用暗中保护了。”张若愚走进厨房,平静道。“贴身保护她。” “嗯。”鸢淡淡点头,打开锅盖搅拌了几下。 “昨晚你在停车场杀人,她看清画面了吗?”张若愚抓起一块生鱼片,蘸醋吃了。 “没有。”鸢道。“停车场很黑,她只知道我杀人,什么也没看见。” “以后也别让她看见,她胆子小。”张若愚吃了口生鱼片,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你放了多少芥末?” “知道了。”鸢盖上锅盖。 也不知道是知道韩总胆子小,还是知道下次少放点芥末。 “拿去。”张若愚递给鸢一个小红本。 “什么?”鸢接住,问道。 “杀人证。”张若愚斩钉截铁。 鸢拿起来翻了翻,质量很差,不禁皱眉道:“这世上还有这玩意?” “没有。”张若愚平静道。“我花五十块找贩子做的。” “哦。”鸢淡淡点头。 “回头找机会拿给她看。”张若愚说道。“让她知道你杀人不犯法。” 鸢点头,没说话。 她从没见过粗糙的张若愚这么细心。 为了让韩江雪没有思想包袱的和自己相处,被自己保护,他居然伪造了个这玩意。 “以后你在明面上保护她,昨晚的事,我不想再看到。”张若愚口吻一沉,淡漠道。“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薅你十根。” 第一百章 喝茶尿多! 白城,蒋家。 三千名西装笔挺的猛男将这栋近郊别墅围得水泄不通。 口口声声高呼着买凶杀人,杀人偿命。 向蒋家施压。 别墅周围拉起警戒线,防止发生踩踏事件。 各部门的领导,都坐在蒋家客厅。 从凌晨熬到现在,蒋家上下一片恐慌。 可作为一家之主的蒋商,却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不肯出来。 几波官方领导都出面协商了,让他配合调查。 可这位才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商界大佬,却痛不欲生,精神状态有些失常。 从深夜到清晨,他动用了全部人脉,打了无数个求助电话,希望能保住蒋家。 可绝大多数人如同躲瘟疫般,不接电话,几个敢接的,也只是哀声叹息,让他认命。 蒋商彻底绝望了。 房门不停被人敲响,犹如催命符。 门外,数千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西装青年,高呼着杀人偿命,听得他如堕冰窖,心脏绞痛。 他浑身冒汗,终于一咬牙,从抽屉中取出一把枪。 砰! 蒋商吞枪自尽,想给蒋家剩下的人,留条活路。 …… 别墅远处,一辆豪华房车内,林清溪听闻枪声响,眉宇间的戾气,渐渐淡了。 “死了。”不一会,保镖阿四小跑过来,汇报情况。“蒋商吞枪自杀。” 坐在副驾的李岩也放下手机,说道:“老板,查清楚了,是骆山河干的。” “骆山河?”阿四微微眯起眸子,他听说过这人,在南方数省,不论是黑事白事,找他准没错。 “嗯。”李岩微微点头。“据说他早就在搜集蒋家的证据。” 林清溪闻言,眉头微微一蹙。 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怎么在这个节骨眼找蒋家麻烦?而且赶在咱们前头?”阿四好奇问道。“他和韩家有关系?” 即便有关系,像骆山河这种老成持重的大人物,怎么会为了韩家的事,大动干戈捣毁蒋家? “因为他是韩道尉养的一条狗。”林清溪口吻淡漠,一句话,便为二人解惑了。 “那就对上了。” 李岩点头,却倒吸一口冷气。 韩道尉十年前销声匿迹,许多人似乎已经遗忘了这位曾在滨海只手遮天的韩老魔。 可现在,他手里养的一条狗,都赫然成长为南方顶级枭雄。 那他呢? 短暂沉默后,李岩试探道:“老板,我们还用做什么吗?” “落实到蒋家每个人。”林清溪目露寒光。“所有参与者,知情者,一个都别放过。” 二人对视一眼,领命下车。 …… 韩总美美地吃了顿早餐,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半。 不用上班的一天,她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了。 但对这个新聘用的才二十五岁的保镖妹妹,却十分满意。 自己喊她上桌吃饭,她都不来。很有分寸,很注意尺度。一点儿也不侵犯韩总的领地。 “鸢,喝点?” 泡了壶大红袍的韩江雪坐在沙发上,虽然心中对鸢妹很喜欢,但霸总的气质还是得拿捏。 这是韩总执掌君盛五年学会的驭人之术。 你给小弟脸,小弟就不要脸。 上下级关系,泾渭分明。 “喝茶尿多。”鸢站起身,直接摔门走了。 她没兴趣看这两口子甜蜜嘴臭,嫌恶心。 有张若愚在韩总身边,她也懒得献丑。 “她这什么脾气?” 韩江雪把茶壶往桌上一拍,溅出来三分之一,把张哥心疼得恨不得全舔了。 “早跟你说了她脾气不好。”张若愚劈手夺走茶壶,吸了一大口。“你还跟她摆臭架子?信不信回头你被人追杀,她掉头就跑?” 韩江雪表情一僵,红唇嗫嚅道:“行吧,我慢慢适应。” 顿了顿,她催促正在洗床单的张若愚:“你赶紧洗,中午回韩家吃饭。” 心中却是恨恨不已。 自己不就在床上睡了一宿吗?又是晒被子,又是洗床单,恶心谁呢?我哪天没洗澡?不比你香? 韩江雪拿纸巾使劲擦了擦张若愚刚用过的茶壶口,又偷瞄了眼发力拧床单的张若愚。 那弹跳的胸肌,那能当搓衣板使的腹肌,那跟鸭蛋一样大的肱二肱三,能看会看会吧,再过几年,张哥怕就跟绝大多数已婚男一样,大腹便便没眼看了。 韩总起初还是偷瞄,后来见张哥也没骂娘,索性拖着雪白的下巴,正大光明地看。 不知是托下巴的姿势不对,还是有点酸张哥的火辣身材,看着看着,雪宝那樱桃小嘴分泌出大量的口水,都快流到嘴角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天天只手遮天! 韩江雪看的正入神,张若愚突然拿枪射了她一脸。 “还看!赶紧擦擦你那满嘴的哈喇子!” 韩江雪吓得娇躯一哆嗦,却见张若愚冷酷地吹了吹水枪口,好像在给其降温。 拿起毛巾擦了擦脸,还有嘴角。 韩江雪面如蛇蝎:“你胡说什么?我正在思考君盛未来十年的发展宏图,你这一枪,把我的热血与激情全干碎了!” 张若愚眉头一挑:“你这发展宏图得挣多少钱?馋得你口水直冒?” 韩江雪冷笑一声:“你快闭嘴吧小张,我几百亿身家的女总裁,你跟我谈钱?骂谁呢?我只谈梦想。” 张若愚晾了床单,撇嘴道:“梦想家快换身衣服出门吧,你奶奶都微信催我好几次了。” “哦。” 韩江雪又偷瞄了眼张哥完美的背部线条,回屋换衣服。 给小老太挑礼物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微信。 这小老太怎么光催那混蛋,一条微信都没给我发? 上一条屠版的微信,还是凌晨发的,内容如下:“你安全到家了吧?若愚伤的怎么样?听说挨刀了?不严重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轻没重?若愚说不去医院你就依着他?万一留下点什么后遗症,你让他下半辈子怎么过?晚上你别睡太死了,多盯着点若愚,他要有个头疼脑热的,你立马送他去医院。若愚这孩子嘴硬心软,平时又疼你,他难受也未必会告诉你,你盯死点,别跟个傻子似的看不出眉眼高低,听见没?” 韩总昨晚有点失眠,其实很大程度上跟这条屠版微信有关。 是,这混蛋有点爷们,嘴也的确梆硬。 可要说他伤口疼得受不了还咬牙硬撑,谁信? 那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雪宝黄花大闺女头一遭给男人捂被窝,这混蛋可是喊疼了,还让自己轻点! “磨蹭什么呢!” 穿戴整齐的张哥嗷一嗓子,打断了韩总的发散思绪。 越想越气的韩总随手拎了盒从韩家顺来的茶叶送回去,这小老太不配自己花心思! 出了门,见张若愚穿着自己给他买的昂贵西装,红唇微翘。 上下端详了几眼,挺帅,挺有男人味,这混蛋简直是个衣服架子。 不过想想也对,肌肉都练成这样了,这要撑不起几套衣服,死了算了。 “看够了吗?”张若愚瞪了韩江雪一眼。“不穿衣服也看,穿衣服也看,没见过男人?” 韩总小心肝一颤,俏脸一沉,拎包溜了。 张若愚阴沉着脸,双手掏兜跟下楼,身无长物,全让韩总拎着。 咔嚓。 张若愚径直拉开副驾门,坐了上去。 韩总有点想发作,这才当了几天司机就撂挑子? 可想到昨晚这混蛋为了救自己手脚都挨了刀,算了,让他开也不安全。 韩总强迫自己忘掉了张哥刚还在楼上野性拧床单的暴力画面。 “一会到了韩家,我会和小老太大发雷霆,指着她的鼻子骂娘。”张若愚沉凝道。“你配合一下。” 韩江雪娇躯一颤,疑惑道:“干嘛这么暴躁?” “废话。”张若愚振振有词道。“咱俩才结婚一个月,我已经被你连累两次了。上次几个小菜鸡,我收拾了也就收拾了。这次上来就是一群亡命徒,还他妈带枪的!” “这日子还能过?”张若愚心有余悸道。 韩江雪瘪嘴道:“就算你想离婚,好歹先陪我渡过难关吧?要不我以后被人弄死了,你作为前夫,不也得哭哭啼啼来我坟前磕两个?” 张若愚眉头一皱:“人家还会说我克妻!败坏我的名声!” “就是!”韩江雪一拍方向盘,添油加醋道。“张哥你什么人,我还不了解?我不允许你背负这样的骂名!” 张若愚斜睨了韩江雪一眼,这娘们想把自己绕晕:“行吧,离婚晚 点再谈,但我在韩家的恶霸形象,必须稳住。待会到了韩家,我直接破口大骂,绘声绘色地描述昨晚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九死一生。你假意拦我,然后我一巴掌把你抽飞,宣泄我内心的愤怒和害怕,以及对这场婚姻的恐惧。” 韩总抽了抽嘴角,提了个小意见:“我可以配合,但你不能打我。” 见张若愚坚持要假戏真做,韩江雪沉声道:“你来韩家之前,我在韩家就是恶霸,天天只手遮天。你要打我,我面子过不去。” “行吧。在我抽你之前,你就假装被我的掌风击飞。”张若愚撇嘴道。 心情很糟糕。 昨晚为了假戏真做,张哥可是二话不说,拉了自己两刀。 现在连打一巴掌都不行? 太不懂牺牲了吧? 一路上,张若愚不停推敲着这场大戏的细节。 听得韩总心惊肉跳,不时提出适当的修改意见。 否则按照张哥那方案操作,韩总今儿不可能活着离开韩家。 砰! 停好车,张若愚满脸戾气地跳下车,朝站在门口殷切等待的韩老太走去。 可还没等他开始表演,小老太便在韩动的搀扶下迎了上去,边走边喊:“哎哟我的孙女婿啊!你可把奶奶吓死了!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非得把你老婆我那不孝孙一刀劈了不可!” 第一百零二章 跟奶奶玩花的? 张若愚都快冒出嘴的国粹,被韩老太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僵硬地站在别墅门口,进退两难。 拎着包跟在身后的韩江雪,俏脸也是一沉,有点想翻脸。 但老太太凌晨发的那条微信,就已经暴露嘴脸了,韩总咬牙忍着。 “若愚,听说你挨刀了?严重吗?”韩老太颤巍巍地开口,关怀之色溢于言表。 “很严重。”张若愚当着韩老太的面,迎风点了根烟,恶霸气质拉满。“伤口深可见骨,而且伤在大腿深处。以我丰富的经验来看,极有可能导致睾-丸萎缩,不育不孕。” 韩总俏脸煞白,真有这么严重? 那这婚姻还怎么经营… “韩江雪你这不孝孙!”韩老太咆哮道。“你要死不会死远点!?为什么要连累我家若愚?被绑架你不会报警?不会喊救命?实在不行,你就不能誓死抗争?和绑匪拼命?!” 韩老太气得直跺脚,指着韩总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家若愚上辈子是杀你全家了,还是挖你祖坟了?你这么糟蹋我宝贝孙女婿?!” 韩江雪气懵了。 浑身直哆嗦。 一咬牙,把拎着的茶叶砸在韩老太脚下,铁青着脸走进别墅。 张若愚歪着头,张大嘴,很麻。 排练了一路的大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小老太,太彪了,张哥纵横江湖多年,罕逢敌手。可在这小老太面前,却力不从心。 不,是一点力都没,跟个绣花枕头似的不中用。 太抽象了! “若愚,你放心,奶奶必定邀请全球名医助你重振神威。”韩老太语重心长道。“就算你真的不行了,也没关系。” “奶奶从来不是一个传统守旧的人,没下一代又怎么了?韩家已经光宗耀祖三代了,够本了。没下一代更好,你和小雪玩命败家,一个子也别留。最好能在进棺材那天,把这亿万家产全给散尽了!” 张若愚嘴角的烟啪嗒一下掉地上了。 这老太太,太他妈离谱了… 张哥急中生智,正想说自己要真不行了,那可就苦了雪宝。 可瞧着小老太那一脸生猛状,自己但凡敢开这个口,她肯定让自己给雪宝网购道具什么的。 张哥咽了口唾沫,怕自己吃不消。 “姐夫,你和姐败家的时候,给我留点老婆本,我还没结婚…” 韩动怕挨奶奶骂,说完就溜了。 他一走,张若愚也想走。 小老太却强势挽住了张哥的胳膊,埋怨道:“若愚啊,你怎么就是不听奶奶的话呢?当初奶奶说没说,不管遇到任何危险,你千万别强出头,就把小雪往外推,你躲她后面就行。” “她就是我一个孙女而已,而且都嫁给你了,顶多算半个韩家人。”韩老太斩钉截铁道。“死了就死了,我伤心几天就好了。你就不同了,你要出了什么意外,老张家怎么办?奶奶我怎么办?到时候奶奶肯定趴你坟头哭得死去活来。” 张若愚抽了抽嘴角。 对不对的起那对卧龙凤雏般的父母,张哥没考虑。 但就这对话内容,张哥觉得自己和韩老太都有点对不起雪宝。 昨晚那场九死一生的绑架案,雪宝才是最大受害者啊… “昨晚一时情急,有点上头了。”张若愚重新往嘴里扔了根烟,皱眉道。“再有下次,我肯定不会这么冲动。” “好孙女婿。”韩老太眯眼笑道。“走,喝茶去,奶奶托人给你抢了十斤大红袍。不许跟你姑父说,要不他该说我偏心了。” 张若愚心头一颤,抿唇道:“奶,大红袍再好那也是茶,喝那么多,我怕得结石。” “若愚你这么爱惜身体,注重健康养生的人,小雪却险些害死你,她简直不是人!”韩老太又动怒了,骂骂咧咧个不停。 张若愚腿有点软。 这他妈是真碰到老妖精了。 挣脱了韩老太的手臂,张哥脚下慌张地冲进了别墅,吓得不轻。 “臭小子。”站在院子里的韩老太慈爱地笑了笑,盯着张若愚那表演痕迹明显的慌张背影。“想跑?想离婚?跟奶奶我玩花的?你这辈子要不把小雪的肚子搞大个十次八次,我做鬼也不会放你!” 第一百零三章 他让你去吃屎! 餐桌上,韩老太让厨房临时加了几道菜,全是鞭。 “若愚你多吃点。”韩老太给张哥夹了一大碗猛料,正色道。“以形补形。” “——” 张若愚悄无声息地分了韩总半碗,低声道:“你也补补。” 韩总夹菜的手一哆嗦。 我补哪的形? 瞥了眼小老太那腆着脸哄张若愚的架势,韩总心里憋得慌。 可转念一想,又有点舒坦。 起码没让张若愚奸计得逞。 还当恶霸恶心奶奶呢? 韩家老佛爷能是吃素的? 正悲喜交加间,韩江雪余光发现奶奶冲自己眨了眨眼,眼神很坏,很奸诈。 雪宝一时会意,红唇止不住上翘,却又立刻板着脸,闷哼一声。 怎么个意思?我韩江雪用得着你撮合?还替我讨好张若愚? 就他那小样,本总裁还不是随便拿捏? 虽然挨了骂,受了委屈,雪宝一顿饭却是吃的美滋滋的。 就是那鞭啊,是真难吃。 男人为了变强变壮,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吃饱喝足,韩动忽然拿起手机,面色凝重道:“奶奶,姐姐姐夫,我刚收到风,蒋青山的父亲蒋商吞枪自杀了,说是畏罪自杀。” 张若愚喝了口茶,没什么反应。 韩江雪却微微皱眉,不想再听任何与蒋家有关的事。 反倒是韩老太擦了擦嘴角,淡淡道:“没错,是我做的。” 所有人望向了韩老太,听她吹牛。 “敢动我家若愚者,一个字!”韩老太霸气放话。“虽远必诛!” 韩江雪翻了个白眼,暗骂了一句:舔狗! 韩动忙不迭搀扶起心狠手辣的韩老太回房午休,心里还有点小九九,打听出小老太的私房钱藏哪了,将来好独吞。 二人走后,张若愚脸一沉,怒视韩江雪:“你是不是私底下跟老太太说什么了?” “说什么?”韩江雪被冷不丁一问,有点发懵。 “你没跟小老太说爱上我了?离不开我了?要和我白头偕老什么的屁话?”张若愚质问道。 韩江雪被恶心到了。 抽了抽嘴角道:“你杀了我也说不出这话。” “那小老太怎么每次见面,都比上一次更我喜欢我?”张若愚沉凝道。“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坏?她凭什么越来越喜欢我?” 韩江雪被张哥这么一问,也懵了。 对啊。 张哥这表现,简直就是恶霸中的恶霸,混蛋中的混蛋。 不应该啊? “可能…”韩江雪迟疑了下,虽然不想承认,却忍不住抬手指了指脑袋。“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这里有点问题?” “你们韩家就没一个正常人!”张若愚急眼了。“到底要我怎么做,他们才会对我有哪怕一丁点的讨厌?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韩江雪美眸中掠过一道亮色,撇嘴道:“那是因为你蠢。” 说罢站起身,回她在韩家的大房间午休去了。 张若愚瞪了这娘们一眼,摸着肚子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是韩世孝发来的一条微信。 “张哥,有点事找你商量。” “我在韩家聚餐呢,没人喊你吗?”张若愚咻地一声发了过去。 义子?大舅哥?呸。啥也不是。 就在韩家门外的韩世孝脸有点黑,直接把电话打过去:“张哥,我就在门外。” “那你不进来?怎么,让我出去见你?”张若愚挑眉道。“你多大脸?” “我脏。”韩世孝言简意赅道。 “你也不爱洗澡?”张若愚不满道。“你们韩家人怎么都一个德行?小雪也跟你一样不爱洗澡,浑身黏糊糊的。” “——” 张若愚叼着烟来 到别墅外,淡淡扫了韩世孝一眼:“有屁快放,我吃饱了有点犯困。” 韩世孝表情有些古怪,犹豫了下说道:“我给你推个微信,你一会加一下。” “哪家店?”张若愚吃饱喝足了,心思比较活泛。“我可以自己去店里挑,网络上聊天会被网警监督,留下证据了,对大家都不好。” 韩世孝虽然压力很大,却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张哥,是真他妈绝了。 自己在这替他担心的要死,他却在想逛窑子的事。真他妈离谱。 “张哥你要去店里我随时能安排。”韩世孝推给张若愚一条微信,迟疑道。“但这个微信,不是店里的,是我干爹。” 张若愚眉头一皱:“我加他?” “嗯。”韩世孝点头。“干爹忙,对这些电子产品也很陌生,基本不玩。” “让你干爹吃屎去。”张若愚双手掏兜,恶霸道。“想聊,让他当面来找我聊。妈的老子进韩家一个月有多了,连离婚冷静期都过了,他这老丈人的大红包,到现在还没落实!” “怎么个意思?以微信的方式见面,回头跟我说微信转红包就两百上限?什么东西!”张若愚吐了口唾沫,转身走了。 韩世孝怔在原地,有点傻眼。 干爹,他敬若神明。 张哥,他也有点小崇拜了。 夹在中间,连干爹微信都被拉黑的韩世孝很绝望。 叮咚。 干爹发来一条手机短信。 “他怎么还没加我?” 韩世孝看着短信,思考了良久才回:“张哥…” 韩世孝删掉了哥,又发:“姑爷说大小姐心情不稳定,他得先安抚大小姐。您这边,他想晚点加。” “说原话。” 韩世孝知道干爹和大小姐一个臭脾气,不喜欢听假话。 他一咬牙,发了条短信:“他让你去吃屎。” 发完韩世孝猛地把手机砸了,还拿脚狠狠踩了几下。 生怕干爹顺着手机找到韩家,把自己给剁了。 三更,求个5星~ 第一百零四章 叫爸爸! 雪宝狠狠在她睡了好多年的大床上睡了个午觉,却基本没怎么睡着。 还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是张哥洗了一整天床单被罩,洗的腰都快断了。 第二个梦是洗了一整天床单的张哥半夜开始光膀子举哑铃,做俯卧撑,每样做了一万多个。那胸肌腹肌肱二肱三头肌都充血了,快爆了。 雪宝睁眼的时候,张哥坐在阳台上抽烟,眼神深邃,偶尔还皱一下眉,像在思忖几百亿的大买卖,很凝重。 雪宝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拿枕头砸向张若愚:“你怎么不睡会?” 昨晚这混蛋吓坏了,也没睡好,来床上补个觉怎么了?还怕本总裁把他吃了? “怎么睡?你这睡姿四仰八叉的,我连个屁股都放不下。”张若愚掐灭香烟,斜了韩总一眼。“再说,我正在想心事呢。” 韩江雪来了兴趣,趴在床上,双手托着雪白下巴问道:“想什么不开心的心事?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 张若愚抄起枕头砸了韩总一脸,冷眼怒视:“八婆!你不得好死!” 韩总倨傲一笑,却发现张若愚虽然在骂,那眼珠子却阴险地盯着自己。 猛一低头,妈呀,真大,都快溜出来了… 忙不迭爬起来,盘腿而坐,俏脸紧绷道:“不想说就算了,我高兴的事多着呢,差你这件?” 张若愚冷笑一声,眯眼道:“你缺心眼吧?昨晚差点被人剁了,还开心?我这事要说出来,保你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行了别吹了。”韩江雪眉头一挑,明明很好奇,又却装作不屑。“我在君盛只手遮天了五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天塌了也别想耽误我吃饭睡觉!” 张若愚试探道:“那我真说了?回头你可别求我嘴下留情。” “说!”韩江雪大手一挥,倨傲道。 “韩世孝刚刚把你爸微信推给我了,说你爸想和我这个乘龙快婿谈谈心。”张若愚冷笑一声。“我正构思着怎么恶心你爸,让他冲冠一怒,跑回来棒打鸳鸯,拆散我们这段孽缘。” “就在刚才,我还让大舅哥给我传话,让他去吃屎!”张若愚眼神锋利,满脸冷酷。 死死盯着韩江雪,想看看这娘们什么反应。 韩家那帮人,他该恶心的也都恶心了一遍,效果却非常糟糕。 加上跟韩总相处一个月,也算有点交情了。 多恶心个韩道尉,对离婚也没啥用。 这娘们要是肯服个软,哄哄张哥,张哥没准就大人有大量,放老丈人一马了。 否则,虽远必嘴臭! 可瞧着雪宝那逐渐铁石心肠的表情,寒光毕露的美眸。 张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这?”韩江雪双手抱胸,斜睨了张若愚一眼,冷冷道。“小张,该说不说,你这嘴臭的功力,下滑挺快啊。” 嗯? 张若愚脸色一沉,都让你爹吃屎了,还下滑? 总不能让韩世孝把你爹的脑袋按进粪池吧? 到底是一家人,张哥觉得有点过了。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韩江雪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色。“在这韩家,你给谁三分薄面,敬谁三分,我都只觉得你格局大。唯独我爹,你老丈人,就那个姓韩的老东西。” 韩江雪霸总气场全开,一字一顿道:“你恶心不死他,你都不是我认识的张哥!” “——” 啪嗒。 张若愚点了根烟,烟雾缭绕,掩饰脸上的抽搐。 怎么个意思?玩苦肉计? 张哥凌厉的眸子穿过烟雾,仔细打量着雪宝那又欲又御,又狠又辣的脸蛋,陷入了沉思。 “韩总,跟我搞这些?”张若愚吐出口浓烟,面目狰狞道。“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城府,最不经激。惹急了,我今晚就让你黑发人送白发人!” 韩江 雪眉头一挑,添油加醋:“张哥,求你了,赶紧送他走吧,咱们韩家也好久没办大事了,你受受累,让我吃个席。” 张若愚抽了抽嘴角,有点兔死狐悲。 对亲爹都这态度,往后这日子还能过? 可被韩总架上去了,张哥不可能服软。 他冷着脸,掏出手机,准备加韩道尉微信。 却发现这老东西已经提前加自己了。 加好友验证还备注的是:给你脸了? 嘿! 张哥这小暴脾气哪受得了这个! 验证好友后,直接回了一句:老东西,红包呢?不发直接拉黑。 叮咚。 韩道尉秒回,一点儿也不像不熟悉电子产品,操作很丝滑。 “叫爸爸。” 第一百零五章 钱多,仇家多! 看着微信内容,张若愚差点把手机砸了。 老东西你搁这占我便宜? “傻逼。” 张若愚发过去一条微信,然后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喝起茶来。 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把韩道尉拉黑了。 就这天,张哥聊不了。 “聊的怎么样?” 韩江雪俏脸端着,小蛮腰挺着,看起来很倨傲。 眼中却有点小期待。 她是了解张哥的,嘴臭起来,神挡杀神。 舔起来,也能腻死人,雪宝领教过,爽的浑身直哆嗦。 “聊什么?”张若愚瞪了韩总一眼。“你不是想吃席吗?我刚让那老东西赶紧死去。” “就这?”韩江雪撇嘴,明显觉得力度不够。 “我还透露了点咱俩的私生活。”张若愚喝了口茶,眯眼说道。“我告诉你爹,我白天打你,晚上让你睡地板,不给你饭吃。哦对了,我还说计划让你十年内给我生八个儿子,二十年内不给我凑个足球队,我打断你的大白腿。” “啊?”雪宝俏脸发白,有点哆嗦。“生那么多,太伤身体了吧?” “你在想什么呢?”张若愚恶狠狠瞪了雪宝一眼。“我那是在恶心你爹,你较什么真?” “哦。”韩总眉头一挑,耸肩道。“那他怎么回你的?” “还没看。”张若愚有点憋气的点了根烟。 “看看呗。”韩江雪怂恿道。 张若愚懒得看。 那手机却叮咚响个不停。 估摸着老东西气坏了,正在那破口大骂吧? 张若愚架不住雪宝的软磨硬泡,拿起手机看了眼,表情一僵,瞬间热血沸腾,心痒难耐。 手机屏幕上,满屏都是转账。 一次转账一百万,每一串零的下面,都标注着三个字:叫爸爸。 张哥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叮咚。 叮咚。 转账信息不停响起,撩得张哥有点吃不消了。 “收手吧,我不吃这套。”张若愚哆嗦着回了条微信。 他硬着头皮一个转账都没收,心如刀绞。 韩总见张哥脸色忽明忽暗,一时心急,以为谈崩了。 一个飞身跳到沙发上,一脚踩道张哥大腿上的肉,疼得张哥龇牙咧嘴。 探头一看微信内容,立刻满脸怒火,抢过手机发了条语音:“老东西,你搁这骂谁呢?我张哥稀罕你那点臭钱?还叫你爸爸?你现在叫我两声爸爸,我十倍转给你!” 说罢当着张若愚的面,一条条转账点了拒绝,一边点还一边说:“张哥,你有所不知,这老东西向来爱玩脏的!我还不了解你?你一向视金钱如粪土,他这么羞辱你,你也忍?老实说,你是不是怕我难过,所以才给我几分薄面,没跟他一般计较?” 张若愚嘴里叼着烟,却忘了去抽。 良久,他一把将韩总推下沙发:“滚。” 韩总几个踉跄,重回爬到了床。挑眉道:“张哥,我建议你把这老东西给删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早就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他羞辱你叫爸爸,就是想逼我就范!” 张若愚还沉浸在复杂而矛盾的情绪中,压根没听韩总说什么。 许久后,他瞅了韩江雪一眼:“刚才你爹那转账,是不是假的?我怎么记得微信一次最多转二十万?” “那倒也不至于,那老东西虽然一无是处,纯纯的脏东西,但他从不忽悠人,而且身上有两个人尽皆知的特色。”韩江雪撇嘴道。 “什么特色?”张若愚浑浑噩噩道。 “钱多,仇家多。”韩江雪耸肩。“咱们昨晚遭此浩劫,就是这老混蛋惹的麻烦。” “转账是真的啊?”张若愚呆滞地抽了口烟,唇角嗫嚅。 “那肯定假不了。他十年前就富得流油,离开滨海这十年,鬼知道 他偷偷摸摸挣了多少黑心钱。”韩江雪一脸不屑,还有点没看上。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把钱全退回去?”张若愚寒声说道。“那是老丈人给女婿的见面礼,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主?” “他都让你喊爸爸了,我能不替你出口恶气?”韩江雪咬牙切齿。“哪有像他这么占便宜的?” 张若愚怒视韩江雪,一字一顿道:“咱俩是不是结婚了?是不是领证了?是不是合法夫妻?” “有没有一种可能,从身份上来说,他就是我爸爸?”张若愚斩钉截铁道。 韩江雪红唇微翘,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却依旧板着脸,倨傲道:“张哥,你千万别为了我委屈自己,更别为了给我面子,怕我难受,就和那老东西委曲求全。一句话,你但凡看他不爽,想和他翻脸,我绝对挺你。” 张若愚差点憋出内伤,深吸一口冷气,又叹了一声:“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很欣慰。” “要不,我给他再发个微信,你俩接着认爸爸?”韩江雪试探道。 “滚。”张若愚怒道。“气氛都没了,我哪还叫得出口?” 叮咚。 微信响了。 张若愚抬手一看,立时双眼放光。 他又拿手指掰了半天,却不得要领。 于是递给高材生韩总看:“这是多少?” 对数字敏锐度极高的韩总瞥了眼,不咸不淡道:“不多,也就十个亿。” 嗯?十亿? 张哥觉得气氛好像回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你死不死! 雪宝闺房内,空气突然安静了。 张若愚死死盯着那一串零,双眼通红。 “张哥?”韩江雪试探地喊了一声。 “嗯。”张若愚发出一个微弱的鼻音。 “怎么说?”韩江雪红唇嗫嚅。“真要喊?” 张若愚闻言,忽然深情地凝望韩江雪:“雪宝,我昨晚舍身忘死,身中两刀,差点死在蒋青山枪下。” “让你替我喊一声爸爸,不过分吧?”张若愚死死盯着韩江雪,声情并茂。 韩江雪翻了个白眼:“你要钱,我给你,我几百亿身家的女富婆,会为了十个亿认贼作父?骂我呢?” 心中却是腹诽:张哥,你变了,十个亿就把你收买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也对。”张若愚微微点头,忽然脸色一沉,按住语音,当着雪宝的面吐出一句话:“滚吧傻逼。” 然后直接把韩道尉拉黑了。 “张哥霸气。”韩江雪竖起大拇指。 “洒洒水。”张若愚站起身,负手而立,脸上尽显孤傲。 张哥踱步走向阳台,也不知是不是战后创伤综合症发作,他觉得活着挺没劲,想跳楼。 回头瞥一眼坐在床上的雪宝,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 哪有这么不贴心的八婆?真讨厌。 收拾了混乱不堪的道心,张若愚恶霸般踹开小老太房门,冲正在喝下午茶的韩老太打了招呼,拎着十斤大红袍回家。 喝出结石也认了,反正无牵无挂,兜里也没钱,腆着脸活有意思? 韩老太和韩动一起送两口子到门口,直至二人驾车离开,小老太才不着痕迹地递给韩动一张银行卡:“快毕业了吧?拿点钱傍身。” 韩动快感动哭了。 这卡里至少得有五万吧?奶奶真好! “奶奶我…”韩动接过银行卡,泫然欲泣。 “帮奶奶做点事。”韩老太负手而立。 “您说,孙儿万死不辞!”韩动信誓旦旦。 “你瞧见你姐走路的姿势没有?”韩老太眯眼说道。 “什么走路姿势?”韩动挑眉,不明所以。 “她腿缝太小了。”韩老太慧眼如炬道。“一看就没被处理过。” “——” 韩动面红耳赤。 这话,是自己能听的吗? 奶奶,孙儿这方面也还是零基础啊。 “有空多找你姐夫喝酒,最好是半夜喝。男人嘛,多喝几杯马尿,身边还躺着个像你姐这样的狐狸精,能不痒?”韩老太眯着眼,杀伐果断道。“这事你要是能办成,车库里那些吃灰的超跑,你随便挑。” 韩动一跺脚,啪地一声,向老太太敬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扭身就跑,恨不得今晚就给姐夫姐姐灌药,强迫他们行房。 小老太笑了笑。 孙女得富养,孙子可不行。 养废了找谁说理去?人家会骂她这小老太昏庸的。 就得像若愚这样,吃够了苦头,当惯了和尚,才容易被雪宝诱惑。 这要真是个花花公子,就算是个天仙,玩一个月也腻了。 还是得自家若愚,憨厚,朴实,没见过世面,被雪宝亲个嘴都脸红心跳,多好。 宝贝孙女啊,奶奶已经仁至义尽了,能不能迷死这小张将军,狠狠地锁死他,看你功夫了。 …… “你这要去哪?不回家吗?” 张若愚瞥了眼窗外的风景,这不是回幸福里的路。 “去公司。”韩江雪轻飘飘地说道。“梁总要我引荐几个华尔街回来的金融才俊,说以后用得着。” “我以前在北莽也负责过军需补给,那几万头猪几万头牛的买卖我都干过,不比这帮天天琢磨数字的金融才俊强?”张若愚撇嘴道。“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小年轻,哪有什么实干经验?” “你要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见呗。”韩江雪唇角微翘,斜了张哥一眼。 “不放心?”张若愚恶狠狠瞪了韩总一眼。“你死了最好,我直接卷走你的财产泡尽全球美妞。” 韩总早就习惯了张哥的恶言恶语,一点也不生气。 反倒慢条斯理道:“随你。反正那帮华尔街回来的都挺热情,一个个不是贴脸就是亲手,尺度挺大的。” “你要不要脸?”张若愚佯怒瞪视韩江雪。“你一个已婚妇女搞这些?不怕被人指着鼻子骂你水性杨花?” “在君盛,谁敢骂我?”韩总瘪着红唇,想笑。 死混蛋天天想家暴,动不动就破口大骂。 到头来,还不是怕自己沾花惹草? 呵,男人。 嘟嘟。 张若愚手机响了,是韩世孝打来的。 刚接通,还没等韩世孝说话,他张口就来:“去夜总会?约了十几个性感辣妹?这才下午三点,漂亮的妹妹估摸着还没起床吧?嗨,你猴急什么。晚上我带你去个新店,全是女大学生,位子我都订好了,把你约的那些妹妹退了,我最近有点腻,想换点清淡口味的。” 正在开车的雪宝俏脸紧绷,眼中杀机必现。 韩世孝,你死不死?! 第一百零七章 滨海土皇帝! 咔嚓。 韩江雪停好车,还没解开安全带,张若愚就推门下车,双手掏兜地走向电梯。 “小韩,把我公事包拎一下。”张若愚头也不回地下达指令。 韩总咬牙切齿,把更多的愤怒撒在了韩世孝身上。 拎着大包小包,韩总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鸢也不知从哪个阴暗的角落钻出来,跟在了韩总身边。 鸢一身洋气小西装,带点小跟的高跟鞋,乌黑秀发挽成马尾,养眼又精神。 可率先来到电梯口的张若愚却一动不动,也没按电梯,就这么劈着八字腿,掏兜站在门口。 韩总有点急眼。 有保镖妹妹这个外人在呢,你绅士点,按下电梯会死啊? 韩总冲鸢努嘴,示意鸢妹按电梯,给自己个台阶下。 可鸢却直视前方,跟瞎子似的。 韩总一股邪火冒上来! 怎么个意思!? 让我这个老板给你一个员工小妹开电梯?! 你疯了吧!? 叮咚。 韩江雪按下总裁专用电梯,就在负二楼停着的电梯开了。 张若愚大步走进去,劈腿掏兜,站在最中央。 只留了点边边角角给两位女士。 抵达总裁室楼层,三人刚出电梯,鼻青脸肿的梁岱山就迎了上来。 “小梁?”张若愚挑眉,眼神审视他。 “昨晚逛夜店遇到一个老杂碎,我一时没忍住,把他给干了。”梁岱山神情冷峻道。 张若愚沉声道:“老杂碎你也干?小梁,你可真不挑食。” 韩总瘪嘴忍笑。 鸢嘴角也抽了抽。 这家伙在外面这么骚的吗? 有失张将军体面了。 梁岱山哪能听不出这孙子在糟践自己? 可就算没骆山河提醒,他都拿这王八蛋没办法,现在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韩总,人都到了,在会议室等您。”梁岱山岔开话题。 昨晚韩江雪被绑,官方压消息了,怕制造混乱。梁岱山心有余悸也没提,只当没事发生。 “哦。”韩总趁机把手里拎着的包都塞给了张若愚,霸总气场十足。“让他们来办公室见我。” 梁岱山微微点头,觉得韩总有点托大。 韩总吩咐完就进了办公室。 这回她没等,更没指望鸢,直接一脚踹开门,先泄点火。 张若愚没跟进去,反倒是优哉游哉地跟着梁岱山进了电梯。 “小梁,你欠我一条命。”张若愚冲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了下发型,还薅了根白头发。 张哥十年戎马,呕心沥血,长几根白头发很合理。 梁岱山心头一颤,和这韩家姑爷单独相处,他有点怕。 而且他一开口就欠条命,这谁还得起?受得了? 见梁岱山硬着头皮憋着,张若愚直接挑开了说:“昨晚要不是我智斗蒋青山,你和唐四海,都得死。” 梁岱山更慌了。 这位君盛二号人物,一派领袖直接缩在了墙角,眼神惊悚地望向张若愚:“你在说什么?” “行了老兔子。”张若愚瞥了梁岱山一眼。“就你俩那智商,怎么在滨海混出名堂的?还是说,滨海就是一个草包集中营?难怪我老丈人不愿在这呆,估计是怕被你们传染。” 梁岱山挨了骂,受了辱,却不敢顶嘴。 这心狠手辣的韩家姑爷不仅杀人如麻,还他妈爱诛心! “你都知道了?”梁岱山不敢正面作答,也不确定老板有没有跟这个深藏不露的姑爷透露什么。 “废话,你一扭屁股我就知道你憋什么屁。”张若愚淡淡扫了梁岱山一眼。 梁岱山忍不住扭了扭屁股,心一沉,坦白道:“张哥,这事儿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大小姐知道,要不她该没上进心了。” 张若愚眉头一挑,眯眼道:“有什么好处?” “今儿韩总要见的人有你的情敌沈云朝,还有之前和你打过架的窦宪东,还有——” “打断一下。”张若愚摆手道。“沈云朝那玩意也能算情敌?论衣品,论气质,他哪里比得上我?至于窦宪东,你没看见在张将军追悼会上我差点打死他?这算打架?这叫挨打。” 梁岱山表情扭曲,虽然张若愚说的都是实话,可他觉得这姑爷太狂了,没有城府。 这将来能成大器?能得到老板的认可? “还有谁?”张若愚随口问道 “陆少卿。”梁岱山加重了咬字,好似对这个名字颇有些敬畏。 “没听说过。”张若愚撇嘴道。“什么玩意?” 梁岱山渐渐也习惯了张若愚的做派,耐心解释道:“滨海第一豪门陆家的大少爷,他爷爷你应该知道吧?滨海土皇帝,陆太岁。” “怎么就第一豪门了?自己封的?还他妈滨海土皇帝?我明天就去首都举报这群傻逼宣传封建思想。”张若愚骂道。 第一百零八章 死也溅你一身血! 听着张若愚那豪横的咒骂,梁岱山浑身一哆嗦,差点崩溃。 这孙子的嘴,是真他妈臭!大小姐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可是陆太岁啊,在滨海叱咤风云快半个世纪了,跟韩家老佛爷更是一个时代的枭雄,你居然要举报人家宣传封建思想? 张哥,你要不把韩老太也一起举报了? 梁总心中腹诽,却不敢顶嘴。 他怕说了,张哥真敢大义灭请,找人把韩老太也抓了。 “土皇帝就是滨海对他的一种称赞,不是真要当皇帝。”梁岱山满头大汗地解释道。“至于第一豪门这美誉,陆家的确是滨海财富积累最高的家族。近三十年,也就老板在滨海的时候超越过陆家几年,后来老板一走,他们又上来了。” 张若愚淡淡点头,八卦问道:“那我们韩家排第几?” 怎么就我们韩家了? 孙子你搞清楚,你只是韩家姑爷!你姓张! “第二。”梁岱山言简意赅道。 “你呢?”张若愚好奇问道。“作为君盛二号大佬,你们梁家应该也排名喜人吧?” 梁岱山谦虚地摇摇手:“我就是个打工仔,混口饭吃。” 财不露白的道理,梁总早玩明白了。 “废物。”张若愚冷不丁骂了一句,满脸鄙夷。“这么大个君盛你都捞不到钱?” “第八。”梁总整理了一下领带,挺直腰板道。“在我悉心指导下,我几个儿子女儿开的公司,目前也在滨海崭露头角了。最多五年,我有信心把唐四海打下来,跻身滨海前三。” 玩呢? 真当我梁岱山在混日子? 谁他妈还不是个商界奇才? 二人出了电梯,张若愚点了根烟,淡淡道:“沈云朝和窦宪东,是不是来给陆少卿助阵的?” 梁岱山怔了怔,没想到张哥嗅觉这么敏锐,沉凝道:“应该是的,这几个公子哥从小就一起玩,陆少卿是带头大哥,在滨海,他们也算豪门顶级天团了。” “还天团?会rAp吗?会篮球吗?怎么,想出道?”张若愚撇嘴。 梁岱山抽了抽嘴角,没吱声。 但为了报答张哥不泄密之恩,梁岱山低声道:“陆少卿去华尔街之前,很多人都说他和韩总郎才女貌,陆太岁甚至亲自上门提过亲。” 张若愚皱眉道:“我老丈人怎么说的?他不会背着我给我戴绿帽吧?“ “老板没表态。”梁岱山摇头,还算坦白道。“韩总的事,老板也不敢管。而且我听说,当初老板只是电话里劝韩总考虑下,韩总就直接骂老板是拉皮条的,想联姻让老板变性了嫁过去。” 张若愚淡淡点头,倨傲道:“看的出来,雪宝一直在等我。” 梁岱山没反驳,只觉得姑爷这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你和韩总才结婚一个月,甚至对外公布结婚照的时间,才短短一周,陆少卿就放下华尔街的事业,赶回来了。还带来了项目和资金。”梁岱山很正直,又很猥琐。“张哥,来者不善啊。” 张若愚停下脚步,看了眼会议室大门,侧头望向梁岱山:“梁总,我办公室有大红袍,过去喝两杯?” “那这个——”梁岱山指了指紧闭的会议室大门。 里面还坐着一帮天团公子哥呢。 “一会找几个保安把他们轰走。”张若愚背着手,朝电梯口走去。“在君盛,我说的话,就是韩总说的话。” 梁岱山不敢怠慢,紧跟张哥脚步。 他早看出来韩总有点怕张哥,虽说不知道怕在哪,但就冲张哥这狂妄劲,韩总在家没少挨打吧? 真要吵急眼了,这孙子敢拿菜刀砍韩总。 可二人刚转身要走,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了。 开门的是沈云朝。 他恶狠狠瞪了张若愚一眼,随即微微欠着身,给里面的窦宪东和一名丰神俊朗的 公子哥让出道。 二人并肩而行,走向张若愚和梁岱山。 “梁叔,怎么来了又要走?您是要放我鸽子吗?” 陆少卿微微一笑,气质儒雅,浑身散发着翩翩公子的气质。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支十几人组成的专业团队,都是华尔街带回来的精英。 梁岱山老奸巨猾地笑了笑,主动上前握手道:“陆少多心了。是韩总让我过来请您去办公室面谈,可我想了想,又觉得像您这样的贵客,韩总应该亲自来接见您才对。所以想着上去再汇报一下,看韩总能不能移步过来。” 陆少卿含笑握手,也没拆穿这老狐狸,谈吐优雅道:“梁叔您抬举我了,小雪执掌君盛,日理万机。能百忙之中抽空见我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 “梁总不是抬举你,你要不碰巧出来,他刚才就想把你晾在这儿,然后去我办公室喝茶。”张若愚冷不丁说道。“梁总还说,就你们那点破买卖,连他都没看上,没必要打扰韩总。” “梁总。”张若愚偏头看了梁岱山一眼。“我说的没错吧?” 梁岱山满头大汗,差点骂娘。 这孙子… 可瞅了眼张若愚那充满恐吓意味的眼神,甭管是怕老板拍死他,还是怕被张若愚这杀人狂魔给剁了。 他都得从心。 “没错。”梁岱山深吸一口冷气,硬邦邦地说道。“小陆啊,你那点买卖就别拿来君盛丢人现眼了。不是梁叔说你,去华尔街混点资历,镀层金有什么用?全是纸上谈兵。没你爷爷,你在滨海算个什么东西?” 梁岱山咬碎了牙。 张哥,小梁尽力了。 你要敢不保我,我死也要溅你一身血! ps:今儿喘口气,明儿继续三更,求5星~ 第一百零九章 我都想你了! 会议室大门外,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僵硬,还有火药味。 陆少卿身后的团队,一个个蠢蠢欲动,想把这满嘴喷粪的老兔子生撕了。 沈云朝直接人傻了。 他是了解梁岱山的。 梁总为人圆滑世故,低调有内涵,连他这个下海没几年的公子哥,梁总都彬彬有礼,温柔似水… 他怎么敢骂陆少卿? 沈云朝在短暂的沉凝后,忽然想通了! 这老兔子,和张若愚走的太近了! 就像冷酷无情的滨海第一美人韩江雪,才和张若愚死灰复燃几天?就已经沦落到不问候家人不会张口讲话的地步了! 这孙子是癌症吧? 传染性这么强?这么毒?沾上就愚化了? 陆少卿那儒雅英俊的脸庞,有一瞬间差点绷不住。 上一次被这么骂,还是他七岁那年,把卧室的灯全灭了,烧了几箱子钱照明看漫画书。 “梁叔,我会牢记您的教诲,少点纸上谈兵,多像您这种实干派学习。” 陆少卿牵了牵唇角,挤出一抹微笑。 眸子,却淡淡从张若愚脸上滑过。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功课了。 小雪的老公是个厨子,爹妈死的早,没有个人背景,但和北莽那帮大人物有点战友情。 但这所谓的战友情,又能维持几天? 谁大学毕业了,还记得高中同学叫什么?长什么样? 一旦断了联系,没了价值,啥也不是。 “我叫陆少卿,小雪的好朋友。”陆少卿非常绅士地向张若愚伸手,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绅士风度。 梁岱山见状,深吸一口冷气。 这陆少卿出国五年,心性和隐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自己都骂这么狠了,他竟然忍住了,还主动向张若愚伸手示好。 走廊上那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围殴,一点就燃的火药味,也被他强行按了下来。 这陆公子城府极深,看来是得了陆太岁真传啊。 所有人都在看张若愚。 想看看这位韩家姑爷,怎么应付陆少卿的以柔克刚。 张若愚却双手掏兜,只是淡淡瞥了梁岱山一眼:“小梁,你说这小子配和我握手吗?” 梁岱山头皮发麻,差点嘎一声撒手人寰。 没完了? 梁总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陆少卿都他妈说要少点纸上谈兵,多像我这种实干派学习了! 听不出他在威胁恐吓我?听不出他要实干我? 还来?张哥,我真的顶不住了! “别说握手。”梁岱山决定当一个肝脑涂地的君盛孤臣。 “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听见了?”张若愚不咸不淡地看了眼陆少卿那修长的肮脏小手。 刚被陆少卿压下去的火药味,怦然窜起来。 陆少卿那极力克制的脸色,也终于松动了。 他的家教,他的涵养,他滨海第一少的儒雅,被彻底干碎了。 “宝宝!” 走廊尽头,忽然响起一把令陆少卿魂牵梦绕的声音。 那是小雪完美的嗓音。 在他的印象中,她高冷,御姐,浑身带刺。 是一个只有自己,才能小心翼翼靠近的完美女神。 可此刻,小雪的声音不仅调皮,还很骚,跟夜总会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大庭广众之下,青天白日之下,她居然恬不知耻的,扯着嗓子喊宝宝。 一个冰山霸总,一个身家几百亿,滨海最有权有势的蛇蝎女王,竟喊出这么油腻的称呼。 脸不要了?恶心谁呢? “宝宝,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在这呢?” 韩江雪踱步走来,众目睽睽之下挽起张若愚的胳膊,瘪嘴撒娇:“我都想你了。 ” 梁岱山屁股一紧,差点扒开窗户跳下去。 什么东西!?真他妈脏! 陆少卿看见这一幕,心脏一阵揪的疼。 这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韩江雪?滨海第一冰山美人? 你哪冷了?哪冰了? 这不就一个女舔狗吗? 这姓张的是他妈给你下蛊了还是喂药了? 你舔这么个玩意? “你少来。”张若愚嫌弃地想推开雪宝,却被雪宝死死拽着胳膊。“才几分钟没见?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韩总本来就是顶着恶心给张哥助阵,给张哥这么一说,她也有点受不了自己。 淡淡瞥了梁岱山一眼:“带他们进会议室,我跟宝宝说两句悄悄话就来。” 梁岱山腿一软,没眼看。 也不管这帮公子哥作何感想,他第一个冲进了会议室。 沈云朝羡慕的眼珠子飙血。 内心深处,却还有点侥幸。 瞧姓张的那鸟样,他应该快玩腻了! 陆少卿冷冷看了眼被韩江雪抱走的张若愚,浑身冒出寒意。 在滨海当了那么多年翩翩公子的他,今儿彻底破防了。 梁岱山,你是第一个。 回头,陆少卿跟着梁岱山走进会议室,蠢蠢欲动。 梁总刚进屋,就感受到后背传来一道异样且热辣的目光。 他双腿一夹,忙不迭把自己的大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寻求保护。 第一百一十章 把离婚证打下来! 众人刚进会议室,韩总就撒开了手,还很倨傲地背着手,趾高气昂道:“你跑来找陆少卿干什么?是不是梁总和你说了些我和陆少卿的往事?” 张若愚却点了根烟,没吱声。 “不可否认,滨海的确有很多人觉得我和陆少卿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论是身世,家境,还是才华样貌,我们都算是滨海最顶尖的。”韩江雪负着手,漂亮的樱桃小嘴上翘。“当年他爷爷陆太岁还跑来我们韩家提亲,说只要我愿意嫁给他宝贝孙子,三十岁之前,就能助我冲出滨海,成为华夏最富有的女人。” 张若愚仍是没吱声,淡淡抽烟。 “但我们韩家人,哪个不是顶天立地,道德典范?哪个不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韩总大义凛然,掷地有声道:“违背誓约的事,韩家人不干!” 说罢,韩总见张若愚好像还有点闷闷不乐。 不由得心中得意,暗忖:吃醋了吧?让你天天骂我!知道本总裁是香饽饽了吧? “张哥,表个态,说两句啊。”韩江雪踱步走到张若愚面前,撇嘴道。“装高冷可就没劲了。” “表什么态?”张若愚掐灭香烟,转身,冷冷盯着韩江雪。 韩总小心肝一颤,被张若愚瞪的有点发懵。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了… 而且是生自己的气! 难道,他怀疑自己当年和姓陆的有一腿? 不能啊张哥!滨海谁不知道我打小就厌男?厌到连我爹都断绝父女关系了!我是清白的啊! 再说,本总裁从小就讨厌小白脸,就爱看肌肉男挥汗如雨! “韩江雪,你有意思吗?”张哥开始发力了。 “我跟没跟你说过?男人做事,你一个娘们少插嘴!我刚才气氛都烘托好了,梁总都甘愿牺牲自己,给我当垫脚石了。你不来,我两个大逼兜已经干上去了!” “你什么意思?屁颠颠跑来保护你的青梅竹马?怕我伤害他?瞧你刚才跑过来那慌不择路的样子,是不是在你心中,我这合法老公还不如他陆少卿一根腿毛?” “韩总,你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人什么都能将就,就是面子不将就!”张若愚杀伐果断道。“你以为喊我两声宝宝,我就能原谅你?就会相信你?” “你今儿要不把陆少卿手刃了,今晚别想吃饭,更别想睡我的床!” 韩总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依旧负手而立。 唇角,止不住的上翘。 这混蛋,在这装什么装? 明明是被自己感动了!感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嗓子都有点发颤了,还非得在这装渣男,装硬汉,有意思吗? 被我滨海第一冰山美人拿捏,不丢人! “张哥你看好了。” 韩江雪冰山霸总气质全开,俏脸一板,杀气腾腾地走进会议室。 张若愚吐出口浊气,心情有点复杂。 这八婆天天在这秀恩爱,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如今还上演美女救野兽的戏码,嘛呢?这婚还离不离了? 非得玩火?回头离个婚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把自己哭成泪人就有意思了? 这娘们变了。 一天一个样,都快会三十六变了。 小张啊,以后可不能再救她了,更不能秀肌肉了。 这娘们就是把自己包装成个高冷霸总,骨子里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菜鸡,一点毅力都没。再这么搞下去,她迟早忘记初衷,忘记为什么上路。 “下次再被人偷袭,我非但不帮,还得补刀。”张若愚铁石心肠道。“凭我十年戎马,就算抱着她的骨灰盒,照样能把离婚证打下来!” 加快脚步进屋看热闹。 …… 会议室内的气氛很凝重。 陆少卿假做买卖真拆婚的心,也淡了许多。 沈云朝成了他的嘴替,把项目资金和具体方案都 详细捋了一遍。 然后微笑着望向韩江雪:“韩总,陆少这个方案肯定挣大钱,您拿着钱随便走个过场,至少翻几番。” “我新婚燕尔,激情四射。”韩总端起茶杯,学韩老太吹了吹茶叶,淡淡道。“最近对赚钱不感兴趣。” 沈云朝嘴角一抽。 没完了? 跟你谈工作呢?你秀什么恩爱?那孙子到底有多猛,就让你食髓知味,一门心思只琢磨那点脏事了? 陆少卿见状,忍不住开口说道:“小雪,这项目梁总也考察过,没问题的,你应该了解我,不赚钱的项目,我不可能拿给你。” 韩江雪眉头一挑。 发现张哥正冷冷盯着自己,她挺直腰板,急忙撇清关系:“陆少卿,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了解你了?咱俩认识二十来年,我是和你单独吃过饭,还是一起喝过咖啡?” 陆少卿脸色微变。 这韩江雪以前虽然也会保持距离,但基本的家教,她还是有的。 这次回国,她变了,陌生了。 难道已婚妇女,都这么碎嘴?都这么肉麻? “还有你,沈云朝。”韩江雪岔开话题,恶狠狠瞪着沈云朝。“你刚才那什么表情?什么眼神?我不想赚钱怎么了?我执掌君盛五年,付出了我最宝贵的青春。我现在新婚燕尔,还不能享受享受?过几天神仙眷侣的幸福生活不行吗?碍你事了?你可真讨人厌!” 她眼神凌厉,十分不满。 可对鸢来说,这是一个信号。 张若愚传达过韩总的话。 她看谁不爽,你揍谁就行。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沈云朝面前,不等他发出尖叫,鸢一脚,直接把他干飞数米。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得好死! 沈云朝的身躯如断线风筝,在众人眼前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伴随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重重落在了张若愚脚下。 张哥赶紧挪开脚,还搬了下椅子,怕沈少碰瓷。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陆少卿眉头微蹙,有些不快。 甚至余光瞥了眼好兄弟窦宪东。 他从小就能打,又当了那么多年兵,收拾个女保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可窦宪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120。 嗯? 沈云朝虽说是个狗腿子,但打狗也得看主人,一向脾气暴躁的窦宪东这也能忍? 五年不见,兄弟你的脾气呢?部队有这么历练人吗? 韩江雪看见这一幕,樱桃小嘴微微一张,又趁着众人不注意,恢复了冷傲之色。 淡淡瞥了眼走回身边的鸢,不咸不淡道:“下次要动手,别在我面前打,我晕血。” 桌下,韩总给眼观六路的鸢比了个心。 “哦。”鸢淡淡点头,负手而立,站在韩总身后。 保镖辣妹的形象直接拉满。 “沈少。” 韩江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头不抬眼不睁道:“以后别在我面前上嘴脸,更别大放厥词,我这保镖格局小,脾气差,还有暴力倾向。” 沈云朝捂着肚子爬起来,表情狰狞道:“韩总,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您这是待客之道?” “哦?”韩江雪眉头一皱,不悦道。“听你这意思,我保镖打了你,你却在生我的气?” 废话! 沈云朝一肚子国粹。 那他妈不是你保镖?我不跟你生气,难不成和这个有暴力倾向的保镖生气? 我有那么主次不分吗? “行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韩江雪气质孤傲,满面寒霜道。“你们这点小买卖,我没兴趣。一会我老公要请我吃烛光午餐,恕不奉陪了。” 说罢她起身要走。 “小雪,跟你说个事儿。”陆少卿主动开口。 “别张口闭口喊小雪,我老公在呢。”韩江雪淡淡道。 陆少卿眉头微蹙,随即抿唇道:“好的韩总。过两天,我们那帮老同学搞了个同学聚会,他们委托我请韩总一起参加。” “这年头哪个正经人还参加同学聚会?”韩江雪淡淡道。“一群已婚人士在那瞎乐呵什么?你不知道同学聚会主打的就是一个妻离子散?能拆散一对是一对?” 韩总负手而立,冷冷瞥了张若愚一眼:“我跟我老公早就立下家规了,谁敢参加同学聚会,不得好死。” 张若愚一脚踢开椅子,摔门走了。 “瞧见没?” 韩总头脑疯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你只是提了一嘴,他就不高兴了。你真要把我请过去,我老公能一把铁锹把你们陆家祖坟给刨了。” “省省吧。”韩江雪撇嘴走了。 心中却是腹诽:这混蛋真不给自己面子,还好本总裁机智,没露怯! 这两口子一走,没靠山的梁岱山也提心吊胆地跑了,生怕被陆大少逮住谈实干。 沈云朝骂骂咧咧,怂恿道:“陆少,这两口子真他妈给脸不要脸!你一句话,我现在就找人把他们给沉了!” 啪! 憋了一肚子火的陆少卿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得沈云朝满眼金星。 “还嫌不够丢脸?”陆少卿冷冷扫了沈云朝一眼。 随即望向窦宪东,皱眉道:“怎么突然没脾气了?这不像你。” 窦宪东点了根烟,硬邦邦道:“我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 “不是欺凌弱小。” 陆少卿闻言,没多说什么。 张向北战死后,自己这个好兄弟就是军部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了,家世好,各方面条件也出众。 的确没必要为一个沈云朝 毁了形象。 站在一旁的沈云朝却龇牙咧嘴,敢怒不敢言。 张将军的追悼会结束后,陆少卿在滨海放过狠话,谁敢把他挨打的丑事宣扬出去,别想在滨海立足。 所以至今,刚回国的陆少卿都蒙在鼓里,敢说的,也犯不着说。 “明白。” 陆少卿点了根烟,又招了招手。 很快,人群中走出一个冷峻青年。 “跟那爷说一声,我看韩家姑爷不顺眼。”陆少卿淡淡道。 “是。”冷峻青年重重点头,眼中闪过冷色。 窦宪东闻言,眉头一皱道:“犯得着搞这么大?他只是个退役军人。” 那爷是什么人物,窦宪东清楚。 他在当兵前,就在那爷这待了一年。 进了精锐部队后,他一骑绝尘,名声鹊起。 “放心,不搞大。”陆少卿微笑道。“你是要走正路的,我不会拖你后腿。” “摸个底就行了。”窦宪东吐出口浓烟。“都在滨海这地界,没必要。” 追悼会上的恩怨,已经了了。 他被张若愚当众暴打了一顿,也没暗地里找晦气。 但今天,张若愚没给陆少卿面子,也没给这帮滨海大少面子。 这口气,陆少卿不可能忍。 他也没理由拦着兄弟报仇。 甚至,他也想知道张若愚到底有多强。 一个厨子,就能把自己收拾了?他在北莽,除了是个厨子,就没别的身份了? 据窦宪东了解,北莽有一支神秘部队,是张向北花了十年亲手打造的。 这厨子,隶属于这支秘密部队? “行了,陪我喝酒去。”陆少卿收拾了心中的戾气,面露微笑道。 窦宪东皱眉道:“你今晚不是要陪你爷爷喝茶吗?” 喝得酒气熏天了,还怎么陪太岁爷喝茶? “就是因为要陪爷爷喝茶,我才得先喝点酒壮胆。”陆少卿也没瞒着窦宪东,打趣道。“要不我会手抖。”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是我爹! 叮咚。 张若愚收到一条微信,是韩总发来的。 “小张,我刚收到风,今晚有人要打你。” 正在办公室喝茶刷小视频的张若愚懒得回,直接划开微信。 叮咚。 韩总又发来一条:“我怀疑是陆少卿他们找的人,你小心点。” 张若愚看个不到三分钟的小视频,韩总就发了五六条微信过来。 不厌其烦的张若愚按住语音,冷冷道:“行了,说那么多屁话不就是怕我连累你吗?你放心,我就算被人打死,也绝不会溅你一身血。” 叮咚。 韩总很快又发来了微信。 “我主要是担心我和你一起回家,万一路上被人截了,你还要分心保护我。” 张若愚眉头一挑,回了条语音。 “听懂了,今儿连车都不让蹭对吧?行,我坐地铁。” 张若愚把手机丢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 韩世孝就坐在桌对面抽烟,神情凝重。 “今晚多叫点人给我护驾。”张若愚严肃道。 “已经安排了。”韩世孝点头。 “一会你上楼把鸢叫下来保护我。”张若愚沉声说道。“我只信得过她。” 韩世孝抽烟的动作顿了顿,解释道:“大小姐应该不会同意。” “她凭什么不同意?鸢本来就是我介绍的!”张若愚佯怒。 “大小姐怀疑这可能是调虎离山,故意放风要打你,实则想对她梅开二度。”韩世孝谨慎道。 张若愚拍案而起:“她还挺他妈会举一反三!” 韩世孝没顶嘴。 大小姐不仅不借鸢,刚才还找他借走了不少能打的小弟。 现在安排在张哥身边的,全是臭鱼烂虾… 骂骂咧咧了半天,张若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恼道:“自打结了婚,我一直夹着尾巴低调做人,就算是北莽那帮老战友见了我,都得齐声说句陌生。” “他们为什么要打我?我想不通。” 韩世孝抽了抽嘴角。 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只是打你,而不是把你沉海。 更想不通唐四海居然还没对你下江湖追杀令。 上一个人在滨海这么狂的人,今年又十八了。 “唉。”张若愚点了根烟,叹了口气。“那我们今晚还去新场子吗?我都订好房间了。” 韩世孝差点被一口烟呛死。 “要不改天?”韩世孝迟疑道。“这气氛也不适合。” “也是。”张若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咱们不能连累妹妹们,她们是无辜的。” 张若愚说罢,躺在新搬进办公室的沙发上刷视频,眉头紧锁,眼神凌厉。 这个星秀主播,很对胃口。 傍晚六点。 韩总心不在焉地处理了几份文件,加回了韩道尉的微信。 叮咚。 刚加,就通过了验证。 “雪宝,爸爸早就知道你会回心转意,不可能一直冷落爸爸。毕竟咱俩是父女,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隔夜仇?” 末尾,还配一个微信自带的亲嘴小黄脸表情。 “你再恶心我,我立马把你拉黑。” 韩江雪满脸嫌弃地回了一条微信。 “行,爸爸以后一定注意分寸,控制下对你的宠爱之情。” 韩江雪皱眉,又发了一条:“你姑爷有危险,有人放话要打他,你打算怎么办?” “姑爷?” 宠女狂魔情绪激动的发了两条微信:“我哪来的姑爷?” “姓韩的,你少装疯卖傻!我说的就是张若愚!”韩江雪有点生气。 “你说这王八蛋啊,他哪是我姑爷,他是我爹。” 宠女狂魔连续发了三个冒火的小黄脸表情包,以及一段文字:“雪宝,你是了解爸爸的 ,爸爸一生要强,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当年在滨海,谁见了我,不得尊称一声滨海王?” “你扯这些干什么?”韩江雪皱眉。 “在滨海,第一个骂我傻逼的,是你爷爷,如今,那老不死的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你那厨子老公,是第二个骂我傻逼的。” “他就算今晚不被别人打死,等我哪天回滨海探亲,一样会残忍地打死他!” 韩江雪气的俏脸煞白。 在拉黑这不靠谱的老东西之前,复制粘贴了一整屏的傻逼,发送过去。 甚至发加了一句语音:傻逼。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下次还找你们! 砰砰! 韩总拿手机狠狠砸了几下桌子,宣泄对这个老不死的冷酷无情。 这时,站在旁边的鸢淡淡道:“你该下班了,回家。” 韩总收起手机和包包,把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子喝了,倨傲道:“你陪我下楼去安抚下小张,这家伙粗心大意,胆子又小,我怕他精神崩溃。” “拉倒吧。”鸢撇嘴道。“我跟你下去,你就得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韩总俏脸一板,觉得鸢说的对。 “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韩总很听劝,很好哄。 张哥说过,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 被狗血淋头骂了几次后,从小学习能力就强的韩总长记性了。 鸢淡淡瞥了眼韩江雪。 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 这女人其实并不傻,甚至很聪明,格局也很大。 她很担心他,但全压在心底。 她知道帮不上什么忙,撒泼似地冲上去,毫无意义。 她很克制,没有胡乱宣泄情绪,给旁人带来麻烦。 哪怕她利用自身的地位,甚至搬出韩家老佛爷来震慑今晚可能发生的事件,也只是暂时的。 鸢打了沈云朝,张若愚殴打过窦宪东,还当众让陆少卿下不来台,羞辱他。 这恩怨迟早得了。 而且她要主动出手,张哥反而没面子了,会被人骂吃软饭,躲在娘们背后,是个软蛋。 深吸口气,韩总走进电梯,给张哥发了条力挺的微信:“别怕,有我。” 鸢偷瞄了眼短信内容,撇嘴,很酸。 这女人搞这些,这婚还离不离? …… 张若愚穿着卫衣,带着帽子,神色匆匆地钻进了商务车。 几十个精壮青年全程护驾,一列车队尾随其后,阵仗很大。 上车后,张若愚摘下帽子,看了眼璀璨的夜景,滨海城的纸醉金迷。 他灵机一动,冲坐在一旁神情紧绷的韩世孝说道:“我想好了,今晚还得去夜总会。” 韩世孝怔了怔,紧张的情绪瞬间散了:“那里人多眼杂,不利于保护你。” “但人多眼杂,利于我逃跑。”张若愚慎重道。“而且我想通了,如果这一场斗殴实在避免不了的话,我想用酒精麻醉自己,起码打起来不疼。” 韩世孝差点竖大拇指。 就这脑子,这觉悟,当敢死队绝对是把好手。 沉凝了下,韩世孝没拒绝。 临走前,他接到大小姐发来的微信,就一句话。 “只要不回家,他想去哪儿都行。” 车队迅速驶向红灯区。 空气中混杂的酒精与香水味,瞬间就冲淡了心中的不安。 张若愚来到提前预定的夜总会,刚下车,几名保镖就贴上来护驾。 “通通闪开!”张若愚大马金刀,朝金碧辉煌的夜总会走去。“要死,我也要死在女大学生怀里!” 高中肄业的张哥,一直很欣赏女大学生,做梦都想跟她们推心置腹。 风花雪月,秉烛夜谈,红袖添香,何等美哉。 韩世孝哭笑不得,挥退了气势汹汹的跟班,快步跟了上去。 张哥的实力,他是认可的。 但今晚来的人,不出意外就是那爷,那可是震惊滨海的顶尖高手,据说还有大清遗老的血统,祖上,更是武状元。 这级别的猛人,韩世孝再信任张哥,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真要缺胳膊少腿了,大小姐必定给干爹施压,干爹再压力自己。 夜总会灯红酒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迷醉的香风。 也就穿过一条走廊的功夫,张哥就跟十几个辣妹擦肩而过。 有些妹妹身高惊人,再搭上细高跟,比张哥还高一截,压力很大。 在大堂经理的带路下,张若愚和韩 世孝进了包厢,保镖们则在门外候着,排场很大,夜总会安排的辣妹素质,自然也就上来了。 张若愚挥手换了两轮,忽然皱眉道:“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我的审美好像畸形了。怎么看,都觉得她们是一群打手。她们抛个媚眼,我都看见了杀气。搔首弄姿一下,就觉得她们准备动手打我了。” 点了根烟,张若愚皱眉道:“小韩,你随便帮我挑十几个就行。我挑花眼了。” 韩世孝沉着冷静地拎起一箱子钞票,拍在了酒桌上,然后看了眼风韵犹存的女领班,酷酷道:“这里有一百万,我哥不要好的,只要贵的,懂?” 那女领班满脸谄媚:“懂懂,这就安排。” 没两分钟,二十多个胸大屁股翘,脸蛋还很清纯的辣妹陆续进屋。 她们又好又贵,分这一箱子钱,大舅哥多少有点于心不忍,觉得给少了。 “加个微信。”韩世孝等张哥挑完了,对剩下的辣妹酷酷说。“下次还找你们。” 唱歌,跳舞,喝酒,摇色子。 氛围很热辣,张哥醉生梦死,心花怒放。正要跟一位清纯甜美还学过国标的辣妹跳一段,房门被人推开了。 人未进,一股阴鸷冰冷的气息汹涌而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高风险高回报! 踱步走入包厢的,是七八名气场强大的西装青年。 他们眼神阴鸷,浑身弥散着阴寒戾气,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狠人。 韩世孝见状,一把推开正要坐在他大腿上扭屁股的辣妹,神情狰狞地站起身。 “人呢!?”韩世孝喝道。 话音刚落,十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弟颤巍巍涌进来。 有人都站不稳了,扶墙进来的。 张若愚置若罔闻,踩着音乐,和那名慌张的辣妹跳国标。 因为害怕,张哥被腿软的辣妹踩了好几次脚。 “别紧张。”张若愚严肃道。“再踩我,扣你一万小费。” 包厢左边,双方人马对峙。 韩世孝一马当先,冷面阎罗气质暴露无遗。 右边,张哥在十几个辣妹的注视下热舞。 到底是北莽文艺骨干,舞姿优美,脚下生风,一个下腰,尽显功力。 领头的西装青年冷冷瞥了眼沉浸式跳舞的张若愚,面露不屑之色。 随即,阴寒的眸子落在了韩世孝身上。 “老韩,你犯得着给这小子当狗?” 听口气,二人还很熟。 “闭上你的臭嘴。”韩世孝皱眉。“那爷呢?” “收拾一个退役的厨子,用得着那爷?”陈青眼中闪过冷色。“我废他一条腿就走,老韩,你别插手。” 韩世孝眼中杀机骤起,冷冷道:“你敢动他一下,我要你的命!” 陈青面露不快,沉声道:“十几年交情,你为了一个上门女婿和我翻脸?” “一百年交情你也别想动他!”韩世孝往前踏出一步,满脸冷酷。“他是我干爹的女婿。” “狗屁。”陈青眯眼说道。“滨海谁不知道你干爹至今都没认这个女婿?你少在这愚孝!” 陈青不甘示弱,逼近韩世孝,也离跳舞的张若愚更近了:“老韩,我是给你面子,才只要他一条腿。否则就冲他动了沈云朝,羞辱了陆大少,把他沉海也不冤。” 韩世孝懒得跟这位那爷的亲传大弟子扯淡,干脆利落地从腰间拔出一把枪,狠狠抵住了陈青的脑门:“你敢动他,老子一枪崩了你!” 刹那间,那帮只想挣点钱的辣妹花容失色,发出凄厉的尖叫。 可大门被陈青的人堵着,想跑也跑不了,只能报团取暖。 又因为动作比较激烈,穿的很少,那一团团白嫩挤在一起,看的眼晕。 张哥脚下一乱,踩了舞伴一脚。 “给你加一万小费。”张若愚沉声道。 “谢…谢老板。” 辣妹害怕极了。 一万块,根本抵消不了内心的恐惧。 除非把箱子全给她… “别客气。”张若愚严肃道。“待会如果发生枪战,你替我挡枪就行。” “这…” 辣妹面如死灰,还有点想骂娘。 一万块就要挡子弹?我虽然明码标价,但我没标这么低的价啊。 “挡一颗子弹一百万,这波能挣多少钱,看你本事。”张若愚怂恿道。“你有所不知,我老婆是韩江雪,君盛霸总,身家几百亿,你救了她如珠如宝的老公,她一定和你烧黄纸,结拜为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辣妹脑子心有点乱。 冷面阎罗韩世孝都掏枪了,两帮人分分钟就要干起来。 他还有心思在这胡说八道,怂恿自己挡子弹? 再说,韩总裁心如蛇蝎,作风狠毒,滨海谁不知道? 她要知道你来夜总会找我喝酒,和我跳热舞,结不结拜不知道,给我烧黄纸是一定的。 “沉住气。” 一曲舞结束,张若愚悄然站在了踩着高跟鞋,身高快一米八的辣妹身后。 他一沉腰,还没辣妹高,被挡得严严实实。 “想不想年纪轻轻就一夜暴富,想不想回老家找个精壮的老 实人过快活日子?成败就在今晚,拿出点勇气,高风险高回报!” 辣妹被一通洗脑,突然就上头了。 妈的拼了! 等衣锦还乡了,她要天天找精壮的会伺候人的老实人! 韩世孝握着枪,死死顶在陈青的脑门上。 可后者却丝毫不慌。 甚至仰着头,面无表情地凝视韩世孝。 “你敢开枪?”陈青眼神阴毒。 “你试试。”韩世孝沉声道。 “太岁爷在三十年前,就定了死规矩。”陈青抬起手,一把握住枪。“不管是谁,敢在滨海开枪,全球追杀,不死不休。” 韩世孝闻言,身躯猛然一颤。 这规矩,他知道,更是悬在滨海所有江湖人士头顶的利剑。 刚才他突然拔枪,纯属护张哥心切。 他知道陈青有多猛,不掏枪,他拦不住。 可只是一瞬间的心乱之后,韩世孝气息沉稳,口吻低沉道:“我的命,是干爹给的。我可以死,但你不能动他。” 说罢,韩世孝拉开保险,寒声说道:“我这把枪里的子弹,够咱俩死三回。”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快,保护我! 包厢内充斥着火药味,一触即发。 瞧韩世孝那搏命的气势,莫说花容失色的辣妹们,就连陈青也眉头紧锁。 韩世孝他熟,这小子要是发起疯,除了他干爹韩道尉,谁来了也不好使。 逼急了,他真敢开枪! “为了一个上门女婿,值得?”陈青寒声质问。 “值得。”韩世孝薄唇微张,语气坚定。 上次唐四海打了自己。 张若愚二话不说,连夜带着自己去唐家找场子,哪怕唐四海那么客气,客气的连韩世孝都消气了,可张哥还是一个烟灰缸爆了唐四海的脑袋。 为什么?张哥仗义! 哪怕唐家养了几百号人! 张哥爆了唐四海的头,他俩极有可能走不出唐家。 可张哥还是干了! 韩世孝早就认了张哥这兄弟,但男人,有些话,放心里。 陈青被韩世孝搞的真动怒了。 他眼中闪着凶光,一字一顿道:“韩世孝,我给你交个底,你就算一枪崩了我,你也保不住他。” 深吸一口冷气,陈青斩钉截铁道:“那爷就在外面候着。我不动他,你想让那爷动他?” “废话。”韩世孝气血澎湃。“那爷不是人?他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老子一枪照样干死他!” 听韩世孝言语冒犯那爷,陈青脸色阴郁道:“姓韩的,你他妈活腻了!” 砰!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张若愚拎着一瓶满满当当的洋酒,砸在了陈青脑袋上。 酒瓶很厚,打磨的棱角笨重,比烟灰缸还要硬。 可这一酒瓶砸下去,那酒瓶直接爆裂开来,酒水混杂着鲜血,淌了陈青一脸。 “你们能不能痛快点?” 看了半天戏的张若愚受不了了。 净他妈放狠话,再这么熬下去,张哥酒都要醒了。 陈青捂着头,很疼。 可脸色却狰狞之极,眼中爆射出杀人的凶光。 “你要真不敢开枪。”张若愚劈手夺走韩世孝手里的枪。“那你他妈拿枪托砸他啊!” 砰! 张若愚抄起手枪砸在了陈青的脑袋上。 砰砰! 张若愚接连砸了四五下,疼得陈青再也受不了了。破口大骂道:“给老子弄死他!” 张若愚见状,闪身扎进了辣妹堆。 韩世孝一声令下,他手下那群臭鱼烂虾也一拥而上。 他自己也没闲着,抄起酒瓶就干。 “快,保护我!”张若愚左拥右抱,还让一个辣妹坐在他的大腿上,用整个香喷喷的娇躯护他周全。“替我挡一拳五万,拦一脚十万。姐妹们,抢钱了!” 辣妹们哪还有这心思。 这要打坏了身上的零部件,这点钱还不够医美! 张若愚废了陈青的战斗力,两帮人马倒是打的有来有回。韩世孝不愧是冷面阎罗,下手狠辣,一个人就干了四五个,颇有张哥高中那会的风采。 也只有张哥高中水平。 约摸十分钟的混战后,斗殴停止了,辣妹们也不尖叫了。 大屏上,也正好切歌了。 是一首经典老歌《铁窗泪》。 “陈青,继续?” 挨了几拳几脚的韩世孝满脸狰狞,吐出口血水,目光凶狠地瞪视头破血流的陈青。 “继续你妈!”陈青抓了半盒纸止血,破口大骂。“这孙子净他妈玩脏的!” 嘴里这么骂,心中却很惊骇。 偷袭归偷袭,可要说韩世孝偷袭,他能防不住?能毫无招架之力? 这退役的孙子,绝对有东西。 而且那几下砸的他头晕眼花,再硬着头皮上,毫无胜算,只会继续挨打。 陈青抹掉脸上的血水,寒声道:“你们出来见那爷,怎么办,那爷说了算。” 说罢推开房门,赶走双方的小弟保镖。 韩世孝见张若愚一动不动,甚至确定没有危险后,优哉游哉地和刚才护驾有功的辣妹喝了一杯。 他也一屁股坐下来,点了根烟,揉了揉身上的红肿。 陈青见状,不由怒火中烧:“韩世孝,你他妈什么意思?” “想谈,让那爷进来谈。”韩世孝眯眼,模仿着张哥的风格。“给他脸了?没看我张哥正喝到兴头上?” 陈青破口大骂,捂着受伤的脑袋走了。 包厢腾出不少空,可满地狼藉,酒水也没剩几瓶。辣妹们更是娇躯乱颤,跟装了马达似的。 “张哥。” 韩世孝敬了张若愚一杯,低声道:“要不咱们从后门溜?” “闭嘴。”张若愚一饮而尽,大义凛然。“你要一个北莽十年老兵当逃兵?你不如让我去死!” “那爷就在外面。”韩世孝咬牙道。“他可是咱们滨海出了名的高手,连唐四海都很忌惮他。” “孝哥,你能不能别逗我?”张若愚眯眼问道。“你拿唐四海当计量单位?” 韩世孝一哆嗦,想起张哥单刀赴会去过唐家,还当着一众保镖的面把唐四海脑袋给爆了。 原则上来说,唐四海也很忌惮张哥。 “喝酒。”张若愚给自己倒了一杯,左拥右抱道。“今晚我就算醉死在小姐姐怀里,我也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回家还得狠狠地痛骂韩总是个见死不救的狗女人!” 韩世孝眉头一挑,咬牙道:“今晚我要糟蹋十个!” 第一百一十六章 江湖救急,危! 韩世孝虽然硬着头皮吹了牛,可他实在没心情,也没这个体力了… 而且他们在包厢内喝着酒,包厢外,却逐渐变得安静,直至整个夜总会,就他们这一个包厢还在营业。 那种由内而外的孤独感—— 哪怕身边还坐着十几个热情似火的辣妹,也难以排解。 “张哥,人都走完了。”韩世孝知道这事儿闹大了。 夜总会外,也肯定全是那爷的人。 他们就算想从后门溜,也不太现实。 “那不更好,也没人会打搅你的兴致。”张若愚端着酒挪到一旁,拍了拍沙发道。“就在这糟蹋?” “——” 韩世孝是真有点佩服张哥那恐怖的心理素质。 这都火烧眉毛了,被人堵门了,居然还能这么放松? 北莽一个厨子都能这么变态,那位传奇战神张向北,不得有颗绿巨人之心?得狂成什么样? 干爹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就是这个? 张若愚又喝了几杯,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刚好,晚上十二点了。 划掉韩总发来的几十条微信,扭头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滨海十二点后,唐四海说了算吗?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救我们。” 韩世孝愣了愣,没打。 唐四海和韩家,可是有深仇大恨,这在滨海人尽皆知。 他就算再尊敬张哥,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帮韩家姑爷,江湖人,就争一个脸。 “不敢打?怕他不给你面子?”张若愚冷笑,拉出唐四海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四海哥,江湖救急,我被人堵了,危。” 叮咚。 唐四海很快就回了。 “刚下飞机,人在美国,感谢张哥信得过,我明天一早就飞回来,挺住。” 叮咚。 唐四海又发了一张他和自由女神的合照,摆出他不在滨海的证据。 张若愚看了韩世孝一眼:“要不咱俩喝到天亮?唐四海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韩世孝还没开口。 包厢大门被人推开了。 夜总会的老板和经理,毕恭毕敬地来请人。 先是赶走了早就想跑路的辣妹们,然后礼貌的告诉张哥和韩世孝,店里的线路爆了,极有可能引发大面积火灾,甚至整栋楼爆炸。 为避免大楼坍塌被活埋,请尽快离开。 张哥喝完最后一杯酒,冷着脸站起身:“再也不来你们店消费了!” 韩世孝紧随其后,板着脸,不断给自己打气。 那爷,滨海一霸。 虽没唐四海名气大,更没他那么有钱。 可在滨海,唐四海更像一头招摇过市,天天在那龇牙咧嘴的老虎。 而那爷,是一条藏在黑暗中的毒蛇。 一旦露面,七步必死。 一帮鼻青脸肿的保镖护送张若愚离开,可刚出大门,众人就被眼前的画面震住了。 满大街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这明明正值黄金时间段的夜店一条街,本该纸醉金迷,喧哗热闹,此刻却家家门窗紧闭,看不见一个路人,遇不到一个醉鬼。 连本来路边停满的计程车,此刻也找不出一辆。 场面很震撼,压迫感十足。 已经包扎好的陈青走上前,气势汹汹道:“韩世孝,最后警告你一次,这件事你别管,那爷只是给他个教训,不会要他的命。” “教训?” 韩世孝挺身而出,眼神锋利道:“我们韩家人,需要一条连面都不敢露的老狗教训?” 大舅哥豁出去了。 今晚想动张哥,必须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陈青怒火焚天! 今晚这姓韩的接二连三羞辱那爷,他忍无可忍! 正要一怒之下动手,肩膀却被轻轻拍了拍。 看似轻巧,却蕴含一股强劲威压。 一瞬间,他的腰弯了,腿软了。 就连心脏,也猛然一颤。 仿佛肩膀上,趴着一条巨大的蟒蛇! 他僵硬回头,甚至不敢直视。 只是恭敬地垂下头,低声道:“那爷。” 他一喊,现场所有人,都高呼一声:那爷! 那爷不混江湖,但江湖中人,都怕他。 他也不混商场,但商场上的那些大亨,也全都给他面子。 他只是在滨海开了几家武馆,但只要是从他武馆出去的人,都能混的很好,有些甚至是商界大亨最信得过的人。 他有一个很受大人物器重的能力。 当你面临生命威胁时,只要那爷出面,都能摆平。 这世上,有比命更宝贵的东西吗? 所以在滨海,那爷很受尊重,说一不二。 他说今晚要张若愚一条腿。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默认张若愚是个瘸子了。 “我不露面,不是因为我是条狗。” 一把平缓的,却透着一股阴气的嗓音缓缓响起:“是因为我一旦露面了,就有人会变成狗,一条瘸腿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舅哥,上路了! 昏黄的路灯下,那爷踱步走来。 他皮肤苍白,脸上仿佛只剩皮包骨,眼窝深陷,连眉毛都没有。 头顶的黑色圆帽,透着古怪与妖异。 身上,穿着一套纯黑长衫,颇有几分仿古意味。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那爷还在守旧。 不用想,那家当年一定是既得利益者。 那爷甫一现身,繁华的夜场街鸦雀无声。 就连韩世孝的内心,也猛地一沉。 “别慌。” 张若愚的嗓音缓缓响起,点了根烟,眼神沉稳的凝视那爷,还有那爷身后那近三百号猛男。 这帮人的综合素质,可比韩世孝的小弟强多了,基本都是练家子。 韩世孝眼巴巴地望向张哥,想看他有什么对策。反正大舅哥除了死拼,已经没辙了。 “听我的,报警。” 张若愚斩钉截铁道。 韩世孝浑身一哆嗦。 “不报。”韩世孝很有骨气。“死也不报!” 真要报了,冷面阎罗以后还怎么在滨海混? 身死是小,面子是大! “那你待会下手轻点。”张若愚语调沉稳道。“我看这那爷至少也四十多岁了,骨头都脆了。你要真一记铁拳打死他,咱俩都得吃官司。” 韩世孝要哭了。 我打?还下手轻点? 那爷可是名震滨海的超级高手啊… 张若愚看穿了大舅哥的心思,抿唇道:“我下手没轻重,一旦出手,那沙包大的拳头肯定会打死他。” “我不想连累你。”张若愚正色道。 韩世孝觉得张哥的解释很合理,虽然水分很大。 但是—— 张哥怕打死那爷。 韩世孝要是出手,也怕被那爷活活打死。 而且那爷身后,还有那么多徒子徒孙呢。 光一个大弟子陈青,就够他喝一壶。 “点到为止即可。”张若愚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上头,杀人是要偿命的。” 韩世孝一咬牙,紧握铁拳道:“我只抽华子,只喝台子,明年今日,去我坟头满上!” 他一声令下,身后那群鼻青脸肿的臭鱼烂虾,追随老大而去。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张若愚用他那苍劲雄厚的嗓音为众将送行:“虽千万人吾往矣!” “大舅哥,上路了!” 韩世孝腿一软,气血翻滚:“兄弟们,干!” 砰! 砰砰! 陈青只带了三五个那爷的徒子徒孙,就把大舅哥一帮人干碎了。 用时三分钟。 陈青冷冷瞥了韩世孝一眼:“行了老韩,一边呆着去。断条腿而已,又不是要他的命。” 韩世孝鼻青脸肿,嘴角淌血。 他弓着腰,大口喘气。 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戾气:“要动他,先弄死我!” 陈青怒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韩世孝却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守在张若愚身前。 陈青很不爽,这姓韩的到底是韩道尉干儿子,从小就跟着那位滨海王。 这分量,绝对比韩家姑爷要重。 杀他,面子上过不去,也不好收场。 可不动他,这不自量力的家伙又要死扛,很难搞。 “滨海有滨海的规矩。” 那爷如一座山,矗立在人群之中。 薄唇微张,淡漠道:“你要坏规矩,我废了你,韩老板也不会怪我。” 说罢,他微微抬手。 身后几名眼如鹰,身如虎的练家子走上前。 这帮人骨结粗大,膀大腰圆,走起路虎虎生威,气场很足。 他们大步逼近韩世孝,以及站在韩世孝身后的张若愚。 这一战,在所难免。 韩世孝不退,就得被废。 “滨海什么规矩?” 张若愚抬手拍了拍韩世孝的肩膀,气定神闲地走上前,慢条斯理地解衬衣扣子。 这衣服是韩总买的,怎么也得穿到离婚,得省着点。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那爷淡淡瞥了张若愚一眼。 要不是陆少亲自开口,那爷不至于大动干戈亲自来。 “第一次遇到比我还狂的。”张若愚扒开韩世孝,又把手腕上那块死老鬼留给他的老式表摘下,递给韩世孝。“别眨眼,好好学。” “今晚让你见识下北莽十年老兵的风采!” 啪! 空中发出一声爆破响。 张若愚从腰间一拉,抽出了黑色皮带。 而后孤身一人,面对数百人。 “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三百人,用点武器,不过分吧?” 张若愚一眼扫完三百人,一夫当关。 那爷眼中闪过冷色。 整条街都被封了,一个观众都没有。 他在装给谁看? 还打三百个? 能放倒十个,就算他这十年兵没白当了。 “废了他!” 陈青一马当先,如豺狼虎豹,俯冲上去。 在夜总会被偷袭的仇,他还记着。 此刻己方胜券在握,又有那爷坐镇。 他要亲自把场子找回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这不是打架! 昏黄路灯下,张若愚劈腿而立,右手拎着一根黑色皮带,气场很足。 韩世孝把张哥的老式表放进兜里,却有点不敢正眼看。 陈青率十几名那爷高徒出手,如豺狼虎豹,呼啸而至。 那阵仗,那场面,韩世孝明明站得挺远,此刻都有点想再退几步。 怕溅一身血。 “张哥,奥力给!”韩世孝一声狼啸,手握成拳,高呼助阵。 大舅哥还能做的,只有嗷两嗓子了。 啪! 夜空中,忽然响起一道皮鞭声。 因夜场街过于肃静,这道声响破空响起,令人胆寒。 砰! 一名那爷高徒被抽飞,重重砸在地板上,脸上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火辣的剧痛,渗出的血水,令那名高徒想抓脸,又不敢抓。躺在地上打滚,扭曲,哀嚎,场面很狰狞。 咻!咻! 两名高徒脚下生风,鞋底与地板摩擦出一道尖锐声响,陡然近身张若愚。 啪啪! 张若愚单手拎着皮带,左右各自抽了一下,仿佛驯兽般,将二人抽飞出去。 一人抽在腰上,一人抽在大腿上,那明明朴实无华的一根皮带,却连衣服带皮肉,全都抽烂了。 陈青眼见张若愚状若驯牲口,一鞭子抽飞一个师兄弟,他怒火滔天,凌空一记膝撞,砸向张若愚头部。 啪。 张若愚左手一探,随手一扒,竟硬生生将腾空而起的陈青扳倒。 而后砰地一声,狠狠将其按倒在地。 啪! 一鞭子,抽在了陈青脸上,半张脸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陈青脸上火辣辣,浑身更犹如散架般,口喷鲜血,估摸着在按在地上的那一瞬,震出内伤了。 十几名那爷高徒,不过区区三两分钟,张若愚全部放倒在地。 手段毫无花哨,却刚猛霸道。 看到这一幕,韩世孝满脸惊骇。 甚至有点后怕。 他知道张哥肯定有东西,但没想到,东西那么多… 那晚强闯张家,他要是先动手,张哥不得直接把自己从六楼扔下去? 难怪唐四海这么怕张哥… 到底是挨过打的人,有切肤之痛。 那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一个北莽厨子,实力这么强? 十几个亲手调教的高徒,竟毫无招架之力,一碰就碎? 尤其是陈青,那可是他的得意高徒,想不到连个照面都打不上,就被干废了。 又有几十名徒子徒孙想动手。 不少人甚至掏出短刀铁棍。 几百人围一个人,要是不拿下,那爷必定身败名裂,他们这帮招摇过市的徒子徒孙,也没脸见人了。 “一起上!” 众人凶神恶煞,将张若愚团团围住,肃杀之气弥漫全场。 无人在意的角落,韩世孝从人缝钻出,怕被打红眼的张哥误抽。 那一皮带抽下来,看着就疼。 大舅哥细皮嫩肉的,不经抽。 数十人围剿张若愚,可谓拳脚并用,各类武器层出不穷,除了枪,能用的,该用的,全用上了。 可当这帮那爷的徒子徒孙全倒下时,竟没人能伤张若愚分毫。 所有人,基本都是一碰就碎,毫无招架之力。 就连张若愚手中那根皮带,都抽断了,沾满了血,成了红皮带。 韩世孝心惊肉跳,眼皮不停地抽搐。 他终于相信张哥刚才说的话了。 他下手没轻重,所以用了皮带。 直接动手脚,这帮徒子徒孙就不是哀嚎惨叫了,起码得死一半。 那爷的那帮徒子徒孙,全是几十个几十个的上,之所以没几百个一起上,实在是腾不开空,怕发生踩踏事件。 约摸二十分钟后,宽敞开阔的夜场 街,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 哀嚎声犹如鬼哭狼嚎,瘆得慌。 原本气场十足的滨海老江湖那爷,此刻也没什么大佬气质了。 一个打三百个。 张若愚只用了二十分钟。 那跟砍瓜切菜,有什么区别? 那爷眉头紧锁,眼中除了愤怒,还有迟疑。 他看的出来,张若愚没下死手。 好几次他下意识地想要弄死徒弟,都是在最后关头停手,避开了死穴。 这家伙,绝对不是厨子! 他在藏,在忍,甚至很不习惯这样的方式! 那爷可以想象,如果这不是一场公开的群殴,如果他带一群最精锐的徒弟私下拦截,找茬,甚至动杀心。 这帮躺在地上还有力气惨叫的徒弟,已经是一堆冰冷的尸体了! 这韩家姑爷到底是谁? 那爷阴冷的眸子里,闪烁着阴鸷之色。 今晚的群殴搞这么大,他就是要让韩家姑爷丢人现眼,要让整个滨海都知道,他得罪了陆少卿,所以挨打了,还被废了一条腿。 但从现在的局势来看,他的目的,很难实现了。 不仅仅是他,或许就连陆家,也想不到倾巢而出的那爷,竟拿不下区区一个韩家姑爷,北莽厨子! 那爷,成了最后的堡垒。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那爷在滨海的名望声誉必须一直延续,断一次,就彻底废了,也不会再有人相信他。 “我也有个规矩。” 张若愚往嘴里扔了根烟,大舅哥一个箭步冲上来,为张哥点烟。 张哥歪着头点烟,吧唧了两口:“谁想打断我的腿,我肯定也让他坐轮椅。” 吐出口浓烟,张若愚扫了眼那爷,漆黑的眸子里,古井无波:“练练?” 那爷闻言,缓缓摘下了帽子。 帽子里,藏着一个复古头型,漆黑的辫子,修长极腰。 “大清亡多少年了,你还搞这些?”张若愚冷冷扫了那爷一眼,大步逼近。 “我出手,就不是断你一条腿了。” 那爷如一条深渊灵蛇,几个起落,仿佛带有残影,直掏张若愚心窝。 他指甲修长,状若利爪,昏黄路灯下,竟泛着寒芒! 他这不是打架,是杀人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正派的张哥! 韩世孝听着那爷的狠话,瞧着那爷那杀伐果决的攻势,心头一颤,脸色煞白,惊呼:“张哥当心!他这一招,叫黑虎掏心!” 右手猛然朝腰间摸去,想掏枪。 那爷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其战斗力,更是滨海出了名的爆炸。 他要动了杀心,必定无所不用其极! 反观张哥,太正派了!太不知人心险恶了! 就算他力大如牛,在北莽接受过高强度训练。 可面对那爷这种奸险之辈,张哥极有可能吃大亏! 甚至,一命呜呼! 韩世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张若愚被那爷所杀。 否则,他没法向大小姐交代,更没法向老佛爷,乃至于老板交代! 所以即便要他毁了滨海定下三十年的规矩,他也要开枪,不能让张哥死在自己眼前! 可手一摸,竟抓了个空! 枪呢?! 韩世孝遍体发寒,冷汗涔涔。 难道刚才混战的时候,被谁顺走了?或者是掉了? 韩世孝心急如焚,双眼发红。 张哥要是死了,大小姐必定怂恿干爹,把自己骨灰扬了! 反观那爷,他满身阴寒,杀机必现。 锋利的爪子,朝张若愚掏去! 此刻,他要的不是张若愚一条腿,而是张若愚的命! 正当他即将一击即中,抓烂张若愚心脏时。 黑暗的夜空,响起了沉闷的枪声! 扑哧! 腾空而起的那爷,被一枪干了下来。 膝盖被一枪打爆,鲜血狂喷。 砰! 那爷一声惊呼,重重落地。 他面目狰狞,恼羞成怒。 痛苦不堪地盯着开枪的张若愚,怒吼道:“你敢在滨海开枪!?” 张若愚神色冷酷地吹了吹冒烟的枪口,撇嘴道:“我还有个规矩,就是喜欢打破别人的规矩。” 砰! 他抬手,朝那爷那条沾满鲜血的腿上,又补了一枪。 剧痛之下,那爷浑身发抖,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张若愚叼着烟,拎着枪,踱步走向站不起身的那爷。 滚烫的枪口,精准堵住了那爷阴险的眯眯眼。 咝咝! 那爷只觉得右眼一阵滚烫,感受到从张若愚身上爆发出来的恐怖杀意。 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以及对死亡的敬畏。 “你不服?”张若愚冷冷质问。 那爷咬牙,想说不服,可不敢。 跟自己的徒子徒孙,都能单打独斗,为什么跟自己打,他要放冷枪? 卑鄙!无耻! “服。”那爷痛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道。 “答应我。”张若愚手臂沉稳,一字一顿道。“不许报复我。” “我答应。”那爷那条腿基本废了。 而且冲这小子的手段来看,自己敢起异心,他绝对敢一枪崩了自己。 “也不准报复我老婆,更不能觊觎韩家。”张若愚平静道。“能做到吗?” “能。”那爷咬牙。 生死存亡之际,他不能不怂。 “还有我,韩世孝!” 大舅哥一个箭步冲上前,斩钉截铁道:“那爷你也不能找我麻烦!” 这把枪,是他的。 今晚,他也得罪了那爷! 虽然内心对张哥的行为有所不齿,甚至破坏了张哥在他心中高大威猛神勇无敌的形象! 但这种时候,他必须露脸! “行。”那爷咬牙。 然后谨慎地望向张若愚。 这小子的手指,随时可能扣动扳机。 这一枪下去,脑袋会跟西瓜一样,直接爆开。 “答应我。”张若愚严肃道。“从今往后,死守滨海不能开枪的铁律。谁敢开枪,你要追杀到天涯海角,不死不 休!” 那爷差点骂娘。咬牙道:“我答应!” “砰!” 张若愚嘴里发出子弹音效,差点把那爷吓尿。 “要我送你去医院吗?”张若愚把枪丢给身后的韩世孝。 大舅哥则是拼命地擦指纹,拿衣袖捏着。 “不用。”那爷摇头,快疼晕过去了。 “孝哥,拿枪顶着那爷的脑袋。”张若愚忽然站起身。 “啊?”韩世孝怔了怔,有些费解。 那爷也傻眼了。 老子什么都答应你了,还要杀我!?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你挑几句喜欢的说,我拍个视频作纪念。”张若愚掏出手机,蹲好马步。 韩世孝闻言,立马掏出枪,抵住那爷的脑袋:“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我要是动手,就不是断你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大舅哥满脸冷酷,斩钉截铁。 张哥暂停了视频,皱眉道:“孝哥,你别光挑那爷的话说啊,说说我的,要不显得我文化功底不够。” 韩世孝点头,有样学样,拿枪堵住那爷的眯眯眼:“我的规矩,就是打破别人的规矩!你不服?!” 孝哥眼神带杀,英俊的侧脸,刚毅而肃杀。 “孝哥,拎着皮带走两圈。”张若愚把沾满血的皮带扔给韩世孝。 然后蹲在角落,尽可能让孝哥显得高大威猛。 韩世孝左手拎着枪,右手拎着皮带,踱步在这横七竖八躺满人的夜场街,犹如死神降临。 浑身弥漫着孤傲、冷漠、霸道、肃杀的气质,酷酷的,很带感。 “张哥,素材够了吗?”韩世孝保持姿势,头也不回地问道。 “够了,收工。”张若愚站起身,保存好所有视频,招呼韩世孝开车离去。 留下一个站不起的那爷,孤零零在寒风中煎熬。 这韩家姑爷,到底他妈是个什么玩意? 他是来搞笑的吗? 第一百二十章 装睡的韩总! 韩世孝开着车,余光不断偷瞄张若愚。 内心,惊涛骇浪。 三百人,全是那爷的徒子徒孙,张哥居然仅凭一条皮带,全抽翻了。 这战斗力,简直爆炸… 今晚过后,张哥必定名扬滨海,成为江湖上第一猛将。 别说冷面阎罗韩世孝,就算是地下王者唐四海,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啪嗒。 张若愚点了根烟,一直拿手机摆弄着,像在跟谁聊微信。 嘟嘟。 没一会,一个电话打进来。 张若愚接通,沉凝道:“对,是我举报的,视频也是我现场拍摄的,地址就在夜场街,两帮人喝酒闹事,发生火拼。一个叫韩世孝的年轻人以一敌三百,把那帮人全干翻了。理由?好像是争风吃醋,为了争夺一个小妹的出台权。” 开车的韩世孝浑身一哆嗦,匪夷所思地望向张哥。 “我是谁?我是个打酱油的,他们清场的时候,我藏在了垃圾桶后面。方不方便接受电视采访?当然不方便,他们一看就是江湖大哥,我要是露脸,这辈子就毁了。什么?做电话采访?那可以,但线人费得翻倍,而且要把我的声音做一些技术处理,就用成熟稳重的大叔音吧。” 电话刚挂,张若愚就收到了五万块的微信转账。 看完张哥这一系列操作,韩世孝的心情,不会比那爷好多少。 “张哥,你该不会把我拎着枪的视频,发给电视台了吧?”韩世孝心如死灰。 要真是那样,起码得蹲几年苦窑。 “我傻啊?”张若愚翻了个白眼。“你要进去了,以后谁请我喝花酒?” 韩世孝吐出口浊气,那就行。 只要不露枪,他非但没事,还能在滨海一战成名! 可他想不明白,张哥为什么要把这么个出风头的事让给自己。 这可是名震江湖的大事件啊! 他甚至决定把冷面阎罗改成玉面修罗,听起来更吸粉,更欲。 再搭配张哥拍的几段视频,他必成为滨海男神… “孝哥,苟富贵,勿相忘。”张若愚严肃道。“将来有对我胃口的女粉丝投怀送抱,记得推下微信,你是知道我审美的。” “必须的。”韩世孝往嘴里扔了根烟,淡淡道。 顿了顿,韩世孝实在有点憋不住,询问道:“张哥,你们北莽出来的都这么猛吗?那可是那爷三百高徒,你一个人就全干了,当时我人都看傻了。” “这算什么?”张若愚挑眉。“当年在北莽,我最巅峰的时候,一天能杀五百头猪,眼睛都不眨一下。” 叹了口气,张若愚淡淡道:“自从跟小雪结婚,她天天腻着我,体力明显不如从前了。” 韩世孝抽了抽嘴角,不置可否。 抵达幸福里,张若愚刚下车,迎面驶来几辆警车。 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执法者逼近,冷酷道:“夜场街的事,是你们干的?” 哐当! 韩世孝一脚踢开车门,动作老练地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而后双手掏兜:“都是我韩世孝一个人干的,和别人没关系,我跟你们走。” “据情报,当时在场的还有你的一群朋友?”一名执法者皱眉问道。 “他们都是看戏的,而且还被我连累,挨了打。”韩世孝吐出口浓烟,十分冷酷道。“所有人都是我韩世孝一个人打的,包括那爷。” “你们要不信,我有视频为证。” 这他妈—— 这群执法者有点懵了。 就算只是打架斗殴,也不用这么狂吧?这位滨海冷面阎罗是不是缺心眼?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打人不用赔钱?真要打残了,人家能讹死你! 还拍视频留下自己打人证据? “那就请韩先生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韩世孝面露倨傲之色,大步走上 警车,生怕被张哥抢了C位。 目送大舅哥被带走,张若愚低调回家。 张哥年纪大了,对这种打打杀杀出风头的事,没兴趣。 有点疲惫地回到家,除了客厅留着一盏灯,主卧浴室一片漆黑。 张若愚推门进了主卧,韩总似乎已经在地铺上睡着了。 可摸了摸床,却是热乎的。 这娘们,估计刚从床上下去。 借着月光瞥了眼侧身睡觉的韩江雪,那卷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呼吸也不稳定,就连那樱桃小嘴,也还没合拢。 明显在伪装。 黑暗中,张若愚薄唇微张,淡淡道:“以后我没回来你想睡床就睡,最近温差大,你这么换来换去的,搞感冒了还会传染我。”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死他都不会死! 韩江雪没敢说话,仍在装睡。 一是不知怎么接话。 二是不敢面对张若愚。 所有人都知道张若愚今晚有麻烦,要被人打。 可她却没有挺身而出,舍身忘死的陪在张若愚身边。 她心中有愧,觉得自己不仗义,更不配睡张哥的柔软大床。 张若愚丢下话,就去浴室洗澡了。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韩江雪偷偷睁开美眸,绝美的俏脸上,写满了自责与内疚。 这一宿,她一刻都没闲着,一直在为张若愚担心,找了不少人,却没人愿意管。 连她爹都不管。 她发了无数条微信,打了无数个电话,张若愚也都不接。 可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更担心,怕他出事。 但这混蛋,回家的第一句话却说让她想睡床就睡床。 这更让韩总无地自容了。 咯吱。 洗完澡的张若愚推门回房,躺在了床上。 又是漫长的死寂。 韩总娇躯紧绷,嗓子眼有些发干,她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能说些什么。 憋了很久,她终于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韩总这辈子没说过这句话,但此刻,她很有诚意,觉得自己应该说。 “嗯?你在说什么屁话?” 黑暗中,张若愚嗓音有些低沉:“难道你趁我不在家,给我戴绿帽了?姓韩的,你他妈不仁,将来别怪我不义!” “我应该陪你一起面对。”韩江雪美眸有些干涩。 她已经很了解张若愚的风格了。 这混蛋总喜欢打岔,不想进行沉浸式对话。 “面对什么?”张若愚见韩总不上套,也懒得演了。 “面对你今天的遭遇。”韩江雪瘪嘴道。“虽然我帮不了你,甚至可能会连累你,但我却选择了回家,让你独自面对。” “我这么做,很不讲义气。”韩江雪总结道。 “知道帮不了我,知道会连累我,你还想缠着我?”张若愚淡淡道。“韩总,我真是谢谢你不杀之恩,你要是跟我去了,我今晚别说回家,可能直接就被人抬去火葬场了。” “但我心里不舒服。”韩江雪红唇微张道。“觉得对不起你。” “听你这意思,我还得哄哄你?”张若愚挑眉。 黑暗中,他那漆黑的眸子却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这娘们很讲义气,道德感很强。 她做了最聪明最理智的选择,却被道德桎梏,折磨得心力交瘁。 “不用,我自己能消化。”韩江雪深吸一口冷气,咬牙道。“再有下次,我就算连累你,把你害死,也不会再当逃兵。” “我应该谢谢你全家,还是问候你家祖宗十八代?”张若愚眯眼。 “我不管。”韩江雪翻了个身,幽幽道。“你要真死了,我怎么办?这婚还怎么离?民政局也不可能让我抱着骨灰盒去打离婚证。” “行了,越说越他妈吓人,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张若愚翻了个白眼:“我一生为国为民,凭什么天天挨打?” “我只是打个比方。”韩江雪磁性而御姐的嗓音,此刻显得有些萎靡。 “别比方了,再这么聊下去,我今晚就被你比方死了。”张若愚撇嘴道。“睡吧,今晚七八个妹妹强迫我喝交杯酒,我差点死她们怀里。” 韩总闷哼一声,没理他。 叮咚。 韩江雪手机响了。 是韩道尉换马甲发来的短信。 “雪宝,你不是一直想离婚吗?他死了最好,我明天一早,就安排华夏十大美男和你相亲,你相中哪个,我立刻安排结婚。就算全部相中都行,咱们韩家又不是养不起。” 韩总本来就有点愧疚,被这老东西一撩,更是火冒三丈,回了条恶气冲冲的短信:“你死他都不会死 ,傻逼。” 叮咚。 韩道尉又来信息了。 “雪宝,你伤透了爸爸的心。爸爸从小对你如珠如宝,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厨子,诅咒爸爸死,爸爸已经哭成了泪人…” “赶紧死。” 韩江雪本想再发,耳畔却响起张若愚恼怒的声音。 “八婆,你他妈能不能别叮咚叮咚响个不停。跟谁聊呢?三更半夜还让不让人睡?” 韩总吓得一哆嗦,在关手机前发了最后一条:“滚吧,张哥生气了。” ps:今儿身体抱恙,写的慢,争取下午再磨1章出来,求个5星。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想的意思! 张若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昨晚运动过量了,腰酸屁股疼,有点难顶。 躺床上点了根起床烟,张若愚听见厨房传来金属碰撞声,应该是韩总在做早餐。 抽完烟,正要起床,系着大白兔围裙的韩总走进来。因为居家穿的少,难掩胸前丰盈,再搭配大白兔围裙,视觉效果令人彻底疯狂。 “什么意思?厨娘的诱惑?”张若愚警惕地斜了韩总一眼。 韩江雪撇嘴道:“思想肮脏,看什么都歪。” “你那玩意都快溜出来了,怪我脏?”张若愚避开视线,淡淡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思想肮脏,你就没有一点错?我让你长这么大的?” 韩总有点招架不住了,板着脸说道:“早餐做好了,出来吃吧。” 好心给这混蛋做顿早餐,他还来劲了。 早知道昨晚硬着头皮跟他去,然后被那爷绑住当人质,威胁他自断狗腿。 省的在这儿糟心受气。 “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东西?”张若愚洗漱完走出厨房,摆弄了几下餐盘。“不是三明治就是煎蛋面包,我昨晚说没说喝多了?一点稀的都不做,你想噎死我?” 韩总气的俏脸煞白。 起个大早给你做早餐还挑三拣四,嘴真臭,没刷牙? “喝奶吗?”韩江雪撇嘴问道。 “把话说清楚,别老跟我在这打擦边。”张若愚一屁股坐下,啃了口三明治。 韩总娇躯一哆嗦,这混蛋,真贱! 硬邦邦丢给他一盒冷冰冰的牛奶,韩总躲在厨房啃了个三明治,就像古时候不能上桌也没什么地位的小娘子,随便应付了一顿。 “帮我写个条子,我昨晚受惊了,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张若愚喝着奶,淡淡道。“餐饮部的事你替我处理。” 韩总就着茶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那雪白素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很有家庭妇女的韵味:“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越稀越好。”张若愚慢条斯理吃着早餐,说道。“最近喝了几顿大酒,肠胃有点受不了。” “再这么喝,迟早把胃喝烂了。”韩江雪换上工作装,瞪了张哥一眼。 “行了,赶紧上你的班去,装什么贤妻娘母?你是那块料吗?”张若愚不耐烦地挥挥手,如同赶苍蝇。 韩总气的直跺脚,溜了。 下了楼,韩江雪铁青着脸上车,冲临时充当司机的鸢说道:“去陆家。” “嗯?”鸢眉头微蹙,不理解。 “昨晚我不跟他去,是怕拖累他,影响他发挥。”韩江雪冷冷道。“现在就我一个人,你还怕他们弄死我?” 鸢没说话,启动轿车。 她能感受到从韩江雪身上爆发出来的怨怒,滔天怒火… 昨晚夜场街的画面已经上电视了,明面上,是韩世孝一个人干的,他也出尽风头,从警局出来,就接受了几十家媒体的采访,深度挖掘他以一敌百的“英雄事迹”。 可看着那些画面,韩江雪也知道了昨晚张若愚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爷带了几百号人去围堵张若愚,就算明面上说了只是约架,可万一打出个什么毛病,算谁的? 半路上,冷着脸的韩江雪买了几桶汽油,直奔陆家老宅。 “小雪,你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陆少卿率众迎接,邀请韩江雪进客厅。 余光瞥了眼拎着几桶礼物的鸢,心里有点打鼓。 “提前打招呼,好让你找人打断我的腿?”韩江雪面无表情道。 “小雪你这说的什么话。”陆少卿温和地笑了笑。“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韩江雪挥了挥手,示意鸢动手。“但今天,你会知道我是什么人。” 哗啦! 鸢撬开盖子,一桶桶汽油泼满陆家老 宅。 “这是汽油!” 陆家人尖叫,惊慌失措地逃出老宅。 陆少卿还算沉得住气,皱眉道:“小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韩江雪从包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随手扔进了客厅。 轰! 火舌四下乱窜,差点喷在韩总那如花似玉的俏脸上。 鸢立刻拉着韩江雪离开,这才逃过一劫。 韩江雪凶神恶煞地瞪着陆少卿:“你再找人搞我老公,我就不是烧宅子了!” 韩江雪一把大火,直接烧了陆太岁住了一辈子的祖宅! 这,就是张若愚相亲前打听到的口碑极差,心狠手辣的,滨海蛇蝎女王韩江雪! 刷刷! 韩江雪写了张大额支票扔陆少卿脸上,沉声道:“这房子,我赔给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再说一遍? 陆家老宅被大火吞噬,那不断喷射的火焰,将陆少卿英俊的脸庞映衬得忽明忽暗。 他从出生就住在这宅子里,感情很深,全是回忆。 他没想到,韩江雪会一怒之下真把宅子给点了。 那姓张的厨子,值得她这么做? 乌泱泱的陆家人义愤填膺,想找韩江雪算账,却全被陆少卿拦下了。 “小雪是我最好的朋友。”陆少卿一字一顿道。“别说只是烧了陆家房子,就算把我给烧了,陆家也绝对不能报仇,听见没有?” 陆家公子放话了。 那帮管家啊保镖啊仆人啊,没人敢顶嘴。 可望向韩江雪的眼神,充满怨愤。 陆少卿非常绅士地弯下腰,捡起落在脚边的大额支票,捏成一团道:“小雪,咱俩的交情,怎么能用金钱衡量?我没你想的那么市侩。” 说罢,他掏出火机,当着韩江雪的面,把支票给烧了。 韩江雪冷冷扫了眼矫揉造作的陆少卿,淡漠道:“行了,别装大度了,我真要一把火把你给烧了,你化成灰也得问候我祖宗十八代。” 说完又写了张支票,拍陆少卿脸上:“再烧我可不赔了!” 丢下支票,韩江雪带着鸢驾车离开,很狂很拽,很霸总。 开往君盛的路上,鸢沉凝了下,淡淡道:“陆少卿很帅,很绅士,浓眉大眼,丰神俊朗,比张若愚强一万倍。” “他还很有才,很有钱,学历也高。”韩江雪斜睨了鸢一眼。“要不我当个红娘,帮你们撮合一下?” 鸢目露杀机:“你再说一遍?” 韩总被杀人如麻的鸢一瞪,登时就怂了。 “开个玩笑。”韩总瘪嘴。 “开玩笑?和你很熟吗?” 鸢冷冷道,很不给面子。 韩总撇嘴,没理她。 自己堂堂君盛总裁,犯得着和个保镖妹妹斗嘴?掉档次。 拿起手机打给戴萌,淡淡道:“律师和有关部门都咨询好了吗?” “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电话那边,戴萌毕恭毕敬道:“总裁,咱们主要从哪方面入手?” “你听不出我的语气很暴躁,很愤怒,全是杀气?”韩总咬牙切齿道。“他们三百人围殴我老公,一个字,往死刑告!” “最少,也得判姓那的杀人未遂!”韩总斩钉截铁道。 “是,总裁!” 戴萌领命而去。 可心中却有点打怵,据她掌握的情报,那爷都断了一条腿,后半生都得拄拐杖了。 怎么看,都像是张哥或韩总杀人未遂。 怎么还反告可怜的那爷呢? 难道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那爷连夜被送往私立医院接受治疗,取出子弹,处理了伤口,也接受了警方的问话。 关于膝盖上的类似枪伤,那爷的回答是被弹弓打穿的,医院方面也给出了说明:是被一把威力巨大的弹弓打穿的,没三百斤臂力,根本拉不开的那种巨大弹弓。 私立医院内外堆满了那爷的徒子徒孙,怕被二次报复。 陆少卿中午来探望过那爷,脸上写满了失望,临走前留下一大笔钱,像是分手费。 “那爷,别多想,你好好休息。”陆少卿走了。 留下孤苦伶仃的那爷。 仿佛被始乱终弃,很绝望。 那爷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以后滨海那帮大人物,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信任自己。 而他这条腿虽说能保住,但半月板被打碎,骨骼也粉碎性爆裂,就算治好了,也会行走不便。 躺在病床上, 那爷回顾自己辉煌璀璨的一生,很心痛,很不甘,还很愤怒。 “想报仇吗?” 门口突然响起一把低沉的,却无比熟悉的嗓音。 那爷猛然坐起身,望向门口。 那干瘪的脸庞上,浮现一抹久违的开心:“那二,你怎么回来了?” “大哥被人欺负了,当弟弟的,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那二走进屋,模样和那爷有几分神似。 但看起来更阴,更冷,更嗜血。 如果说那爷只是个江湖老混子,那他弟弟那二,就是正儿八经的嗜血狂魔了。 自己这个亲弟弟,在中欧组建了一支铁血雇佣军,饥餐肉渴饮血,大发国战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那爷倒是想得开,眯眼说道。“以前一直都是我欺负别人,被人欺负一两次,就当积德了。” 那二淡淡瞥了眼那爷的伤口,皱眉道:“枪伤?” “你们滨海不是不准开枪吗?” 那爷叹了口气,解释道:“终究是老了,再年轻几岁,这一枪不可能打中我。” 那二坐在床边,点了根烟。 直至抽完香烟,那二才一字一顿地重复刚才的话:“哥,想报仇吗?” 只要大哥开口,今晚他的人,就会开进滨海,为大哥报仇雪恨。 “不想。”那爷坚决摇头。 那二眉头一皱,眯眼道:“哥,你胆子小了。” “滨海有滨海的规矩,你别乱搞。”那爷咬牙道。“而且,我经过这一晚的思考,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那二追问。 “昨晚那局势,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那爷接过弟弟递来的香烟,抽了一口,淡淡道。“他要么打断我一条腿,要么,打死我。” “否则,我不会罢休。” 那二死死盯着大哥那阴鸷的脸,匪夷所思道:“听你这意思,我非但不能报仇,还得向他转达你的谢意?” “感谢他不杀之恩?” 那二冷笑,眉宇间,写满嘲讽之色。 大哥在滨海活的太滋润了,也太安逸了。 连胆子都给活没了! 人活一世,图的就是个痛快。 生死,有那么重要吗? 那爷看出弟弟的鄙视,也没在意,只是皱眉道:“我看的出来,那家伙是个恶魔,但他似乎还有点良知,否则,昨晚我可能就死了。” 说罢,那爷翻出手机里保存的张若愚照片,递给弟弟:“你要真想帮我,替我查查他,明面上,他是刚从北莽退役的厨子,但我总觉得,他还有另一层身份。” 那二满脸不屑地接过手机,正要对胆小如鼠的大哥出言不逊,可在一眼瞧见手机上的照片时,他忽然浑身一哆嗦,仿佛握在手里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火红的烙铁,啪嗒一声丢在了地上。 整个人,如同见了鬼。 第一百二十四章 那爷,好点没? “怎么了?” 那爷瞥了眼魂不附体的弟弟,皱眉道:“你之前右臂受的枪伤还没好?还是留下后遗症了?” 那二遍体大汗,心跳如雷。 脸上却作出痛不欲生的样子,深吸一口冷气道:“嗯,留下后遗症了。只要一变天,我的胳膊就剧痛难当,如刀割,如蚂蚁在爬,又痛又痒。” “以后别这么拼,该调养还得调养,我这里认识几个老中医,回头把微信推给你,你去扎几针试试。”那爷关心道。 “谢谢哥。”那二表情古怪,用尽全身力气,才蹲下身捡起手机。 然后仔细端详手机上的照片。 像欣赏初恋情人,连眉毛都没放过,看得无比认真。 可脑子,却陷入了混乱之中。 手机上的男人,那二见过。 那年,那二还在一家跨国佣兵集团担任高管,领导们本来还规划着三年小成,五年制霸佣兵界,只手遮天。 可一夜之间,万人规模的佣兵集团彻底没了。 老巢被掀,高管们全被干碎。 出手的,正是北莽军! 正是在那一场战役中,那二见到了照片中的男人。 虽然不认识他,也不确定他的身份,但从北莽军对他的态度来看,这家伙绝对是北莽高层! 而且还不是普普通通的高层! 北莽厨子? 哪家部队的厨子会他妈执行跨国围剿任务?而且还他妈一夜之间,就把上万佣兵全干碎了!? 那二脸色煞白,坐立不安。 “看出什么来了?”那爷见弟弟神色不对,皱眉问道。 “没看出来。”那二心虚地摇摇头,岔开话题道。“哥,你伤不要紧吧?” “没事。”那爷淡淡摇头,说道。“你帮我查查他的底,在不闹大的情况下,给他点教训也行。我就一个要求,别开枪,别搞出人命。” “我的风格就是出手见血,不让开枪,又不准搞出人命,那我干什么?请他喝茶?”那二眉头一挑,淡淡道。“哥,既然你觉得人家还算有良知,又不想搞大,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算了?”那爷沉凝道。“那我面子往哪儿搁?你知道哥的为人,什么都无所谓,面子上必须过得去。” “哥,我单位也挺忙的,这次要不是你出事,我也不会百忙之中跑这一趟。”那二开始拉扯。“你要没什么特别需要我干的,我明天一早就坐最早的航班走了。” “这么着急?”那爷有些难受。“咱哥俩这么久没见,我还想跟你喝个三天三夜的。” “就算我不吃饭,我手里的人也得吃饭。”那二委婉推辞。“喝酒有的是机会,要不哥你去我单位转转?就当是出国旅游散心了。” “我这腿没三五个月也下不来床。”那爷淡淡道。“以后再说。” “哦。”那二有点坐不住,把那烫手的手机还给大哥,沉凝道。“哥,我之前在老家买了几套别墅,你说你这年纪也大了,要不回老家歇着吧,我这些年挣的家当,够你养老了。” “弟啊,哥今年虚岁才四十六,养老早了点吧?”那爷不甘心,觉得自己还能再混几年。 “出来跑,迟早要还,非得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再退休?”那二严肃道。“哥,不是我说你,你这辈子就追求个让人看得起,净给人平事,也不在意钱多钱少,这么混下去,能捞到什么好处?” 那爷淡淡道:“我和你三观不合,不聊这个了。” 那二却有点上头,沉声道:“哥,你听我一句劝,这滨海有什么好混的?你现在连个厨子都搞不定,那帮大老板还会信任你?还会给你面子?干脆趁着这个契机,退休算了。我有一口饭吃,绝对不让你喝汤。” “你少管我。”那爷不满道。“我当大哥的,还能让小弟养?我不要面子?” 那二急火攻心,差点掏 枪把大哥另一条腿也废了。 装你妈呢装! 要你妈面子呢? 知道你个老东西惹了什么人? 就那厨子要收拾你,比杀头猪还容易! 还他妈有良知,人家压根就没把你这老混混放在眼里。 真想弄死你,你他妈连屁都不敢放! 那爷觉得弟弟今儿有点怪。 难道真是怕自己年纪大了,应付不了? 还是说这次的事件,刺激到他了,怕自己死在滨海? 不禁笑了笑,安抚那二:“老弟你放心,哥心里有数。等哥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去你在老家买的房子养老,这总行了吧?” 你有你妈的数呢? 人家是什么级别,你是什么档次? 还他妈混不下去? 人家一脚就能把你给踩碎了,给你脸了? 砰砰。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兄弟俩浑身一哆嗦,猛一回头,只见张若愚手里拎着果篮,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那爷,好点没?”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责任在我! 正跟弟弟友好交流的那爷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张若愚,屁股一撅,差点蹦下床。 这一哆嗦,撕扯到了膝盖上的伤口,疼得那爷龇牙咧嘴。 “你来干什么?” 那爷脸色蜡黄,惊慌失措。 在经过这一宿的思考,在基本确定即便张若愚不用枪,也能把自己干碎之后,他对这个神秘厨子充满恐惧。 那二也不复以往孤傲做派,很识趣地站起身。 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来看你死没死啊。” 张若愚提了提手中的果篮,淡淡道:“没看我还带了果篮吗?” 那爷气的浑身直发抖。 什么意思?当着我弟的面不给我面子? “姓张的,士可杀不可辱!”那爷咬牙切齿。 外面那帮徒子徒孙吃屎去了? 上百号人守着医院,都他妈瞎?都看不见这号危险人物? 噗通。 张若愚随手把重达二十斤的果篮砸在那爷腿上,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正好砸在那爷受伤的那条腿。 那爷当场痛得抱腿哀嚎,眼泪狂飙。 “哥,你没事吧?”那二抽了抽嘴角,不着痕迹地从那爷腿上扒开那装着榴莲的果篮。 愣是没敢抬头看张若愚一眼。 万一被他认出来了,自己怎么办? “你他妈瞎了?”那爷也顾不得兄弟情深了,一把扯住那二的衣领。“给老子弄死他!所有责任我来扛!” 那二表情僵硬,委婉道:“哥,你从小教导我来者是客,这位先生带着礼物来看你,想必也是一片好意,我们怎能没有待客之道?” “老子腿都快被他砸断了!”那爷瞧着那渗出血水的绷带,痛不欲生。 “这位先生,一定不是有意的…”那二辩解道。“刚才如果我动作够快,完全可以接住果篮。” “要我说,责任在我。” 那爷匪夷所思地望向弟弟,满脸惊愕。 这小子失心疯了? 亲大哥都被人欺负上门了,你他妈在这装君子? 怎么,以前做过他生意? “那爷,他是你弟弟?” 张若愚叼着烟,坐在了那二刚坐过的椅子上。 然后抬眸瞥了那二一眼:“看着有点眼熟,在哪见过?” “不眼熟。”那二忙不迭摆手,正色道。“完全没见过。” “姓张的。” 见弟弟习惯性低调,隐藏身份,那爷却不干了,寒声道:“知道我弟弟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张若愚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问道。 “他以前是一家佣兵集团的高级顾问,后来自立门户,在中欧组建了一支铁血雇佣兵,麾下猛将如云。”那爷壮声威道。“你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那爷说罢,目光阴寒地凝视张若愚。 整个病房,却一片寂静。 那二僵在原地,侧脸有点痒。 抬手摸了摸,原来是汗。 他眼中杀机骤现,想拿枕头捂死那爷。 怎么就这么多话? 不说话,谁把你当哑巴了? 不把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弟弟害死,显示不出你身世凄苦? “难怪看着眼熟。” 张若愚恍然大悟,淡淡扫了那二一眼:“咱俩一定见过。” 那二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响,跪在了张若愚面前。 可这一幕,却把那爷看傻了。 向来骄傲的弟弟,怎么跟那家的仇人跪下了? 见过就见过,你平时不常说见过你的人,都得死吗? 没死,那也是你心情好吗? 怎么个意思?说话当放屁呢? “那二,你给老子起来!”那爷怒喝那二。“咱们老那家可杀不可辱!” “你闭嘴!”那二恶狠狠瞪了大哥一眼。“ 怎么跟张哥说话的?” 那二至少知道这哥们姓什么了。 也甭管年龄大小,喊声张哥,准没错。 那爷满脸错愕,彻底懵了。 这姓张的到底什么来头? 瞧那二那德行,他肯定知道张若愚的身份。 再回想之前那二一直苦劝自己早点退休,早点回老家养老。 哪怕去他单位散散心,当是旅游都行。 那二肯定隐瞒了什么! 想通此节,那爷鱼死网破的气焰瞬间没了。 眼中透着迷茫与不安。 “张哥,千错万错,都是我哥的错,我替他向您赔罪。” 那二贼仗义,给张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像当年放了我那样,把我哥当个屁给放了。” 这三磕头,直接把那二脑袋都磕出血了。 那爷闻言,听出了玄机。 三年前,那二事业崩塌,就是被北莽军一锅给端了。 后来因为他是华夏人,又从来没在华夏地界搞过事,北莽就没赶尽杀绝。 也正因此,北莽在滨海搞张将军的追悼会时,那爷还自掏腰包五百万,提供了酒席开销,算是报答北莽不杀之恩。 可没想到,坐在眼前的这个北莽厨子,竟就是当年放走那二的关键人物? 他到底是谁啊? 北莽厨神? 少帅龙飞的拜把子兄弟? 总不能是张将军的把兄弟吧? 张将军国士无双,名震全球,怎么会有个放冷枪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