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沦陷》 1、重逢 傍晚,兰江公馆灯影阑珊,衣香鬓影间,已经来了不少看秀的宾客。水晶吊灯高悬于展厅,冷白灯光折射一片璀璨,工作人员穿梭在粉白蔷薇拱门间,刚刚空运过来的蔷薇花瓣还泛着湿意,暗香浮动,整个展厅宛如春日的庄园,春意盎然。 今晚是一位新生代服装设计师的秀场,特地选了江城最难预约的兰江公馆,即使下了血本,但还只是预约上一个小展厅。 虽然如此,但排场还是足的,来看秀的宾客除了明星网红,还有不少江城的世家名贵,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如今天,大家话题的中心都心照不宣的指向一个人。 “今天是温辞初她师姐的秀,你说温辞初今晚还会出现吗?要是我遇到这种事情,我肯定觉得丢脸死了。” “仗着温家娇纵了二十多年,结果发现自己就是一个赝品,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吧?” 几个人聚在一起,随后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而且我听说她当天就离开温家了。” “现在最开心的估计是季荔,听说季荔直接开了几场派对庆祝呢。” “毕竟季荔和她不对付很久了,也是服装设计师哈哈哈哈……” “按照温辞初的性格,她现在应该难受得要死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娇柔女声从众人身后响起。 “谁说我难受了?” 这一句话,成功让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身后。 美人的脸庞露出半张,极其白皙漂亮,玉簪挽起的乌发微微垂下几缕,眼眸流转,长睫低垂,甜美中添了几分风情。 众人瞬间表情尴尬,是她们刚刚的讨论对象——温辞初。 温辞初抬手扶了扶滑落的玉镯,转身款款走来,明明只是一袭清浅如水的素底旗袍,但穿在温辞初身上,愈发显得身段玲珑窈窕,摇曳生姿,漫不经心晃出几丝靡丽风情,勾人心魄。 原本还在议论温辞初的那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尴尬掩饰:“……辞初你来啦,我们也是在关心你而已。” 听到这句话,温辞初倏然抬眸笑了,潋滟动人,美艳不可方物。 “是吗?我很好,就不劳各位关心了。”她话锋一转,歪头托腮,嘴角噙着甜美笑意,“不过我突然觉得你们长得好像我助理家的温迪呢,它平时最喜欢的娱乐就是抓老鼠了。” 其中一个人干笑两声:“哈哈……温迪是小猫咪吗?名字真可爱。” 温辞初也笑了笑,语气娇柔:“不是啊,温迪是条狗,俗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 说完这句话,温辞初就没有再理会哑口无言的几个人,转身往后台去。 助理苗安安愣了愣,随后快步跟上去,一脸兴奋:“老板,你刚刚太飒了!!” 温辞初骂人的时候往往都是顶着一副甜美外表,声音软软甜甜的,但攻击力极强。 温辞初本人却一脸见怪不怪:“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呢。” “毕竟这些话,我这段时间已经听了无数次了。” 温辞初忽然轻笑一声,为她本就漂亮得让人惊艳的脸庞添上几分艳色。 最近这段时间,这些嘲讽恶意已经充斥遍布温辞初的生活。 她甚至惊叹自己的接受能力,她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但和自身处境的巨变相比,这些冷言冷语也算不上什么。 一个月前,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她多年娇纵任性的资本,原来从未是属于她的。 她只是偷了别人的人生。 她向来和继母不和,而且也仗着家里长辈疼她,继母不太敢动她,不是必要,都很少打电话给她,就算迫不得已要打电话,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只会在暗地里阴阳怪气,生怕温辞初到处告状。 但那天的继母却一反平时的温柔作态,语气格外强势:“辞初,现在立刻回温家一趟。” 回到温家,显然是一件大事,因为忙于公司事务的温父也极其久违地坐在书房等她,表情明显有些为难:“岁岁,有件事想要和你说。” 话音刚落,继母就一脸倨傲推门而入,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推到温辞初面前。 “辞初,这里是你的亲子鉴定,显示你并非温家亲生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将温辞初的脑子炸得一片空白,她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冰冷得无法动弹。 “这才是真正的温家千金。” 她这时才注意到,继母身后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少女,看起来很瘦弱,只是飞快抬头看她一眼,就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温辞初这才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温辞初”。 她并不是温家真正的千金,温家千金另有其人,而她,只是一个霸占别人人生的冒牌货罢了。 和她一向不对付的继母,声音带着几分得意,但还是要装着和善的样子轻言细语:“辞初,事情变成这样,并不是你的错,但是我们温家欠画萤太多了。” 温画萤是温家找回的真正的千金,温家为了弥补她,连名字也是由温老爷子亲自重新取过的。 温父:“辞初,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家人,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们也……” “不用了,我自己会离开。” 只是她还有自知之明,最终选择离开温家。 但她彻底从云端跌落,还是成为一个笑话。 苗安安有些担忧:“老板……” 温辞初微微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不明情绪,但只是一瞬,她就恢复如常:“没事,我们先去找师姐吧。” 她之所以会来这看秀,是因为今天这场秀是她师姐陈以音的首场大秀,她是在国外念的大学,一人独自在异国,陈以音总是照顾她,她和师姐在大学里关系很好,所以到现在她们都还经常联系。 苗安安看了眼消息:“以音姐好像还在忙,让我们直接去化妆间找她呢。” 温辞初:“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苗安安却突然停住了:“等等,我的隐形眼镜好像有点滑片了。” 温辞初:“那我等你?” 苗安安摆摆手:“你先过去吧,我顺便去卫生间补个妆,我一会就到。” 但苗安安有点不放心:“老板,按照这个指示,应该不会迷路吧。” 毕竟温辞初的路痴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 温辞初微微挑眉:“我现在的方向感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能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真的吗?那一会我们在后台汇合。” 只是十分钟后,温辞初成功迷路。 她绕出阶梯,自己走了一段,还是没有找到苗安安,反倒把自己绕晕了。 无法,正当她准备打电话给苗安安时,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画萤,今天带你出来是想让你见见人,温家家大业大,你作为温家的一份子,也要学着和其他家族千金去交际。” 温辞初脚步一顿,这是她继母张优柔的声音。 温家人怎么会在这里? 微信消息不断弹起,是陈以音的消息。 【岁岁,你又迷路了吗?】 【岁岁,你在哪里?我刚刚才知道,我公司那边给温家送了邀请函,如果你不想见到他们,我来帮你安排。】 温辞初按灭了手机屏幕,手心微凉,心情有点下沉。 外人的嘲弄她可以不去在意,但她没有办法去面对温家的任何人。 她永远没有办法忘记,见到温画萤的那一幕。 每当她想起,都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只是一个偷了别人人生的小偷而已。 她真的已经完全习惯了吗? 果然,她还是没有办法坦然面对这一切。 那边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 “你才是温家真正的千金,不能给温家丢脸,至于温辞初,她现在就是整个江城的笑话。” “现在全家人都疼你……”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隐隐抽动的细针,刺得温辞初心中微微发疼。 她脚步微乱,直接快步走出展厅,一心只想着避开张优柔。 兰江公馆算是一处对外开放的私人园林,曲径通幽,结构复杂,但为了保持园林的古香古色,外面没有设立任何的指示牌。 只是她一心只想躲避,走过一大段连廊,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等到身后声音消失,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拐进另一处连通的小楼里。 看着面前长长的走廊,温辞初有点绝望。 她正准备打电话给苗安安,却突然传来隐约脚步声,甚至是越来越近,温辞初瞬间心头一紧,下意识推门走进面前的包厢。 门缓缓阖上,隔绝了外边的脚步声,几座红木雕花屏风立在入门处,隔断了她的视线,只有傍晚的余晖从镂空雕花中透出,浅淡光束投射在地毯上,晦暗不明,完全看不清楚包厢的景象。 包厢里极其安静,似乎没有人,只有清淡的广玉兰混着点浅淡墨香,隐隐飘散在空气中。 温辞初心下微松,估计这里是准备用来接待客人的,但现在没有人。 “叮咚。” 手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发出提示音,在极其安静的包厢内回荡,格外清晰。 温辞初翻过亮着的手机,界面俨然出现三行标题。 【遇到前男友怎么办?八句话教你化解尴尬。】 是一些资讯软件弹窗,林林总总给她推荐了三四条资讯。 其中最顶上的就是这一条。 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谁会在这里遇到前男友啊? 正当温辞初百无聊赖地关掉页面时,此时包厢内却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是纸张翻动的声音,温辞初眼皮一跳,退了几步,缓缓回首。 换了一个角度,视线却霎时开阔起来,红木雕花的屏风后,男人身形挺拔,微微侧过身与温辞初相视。 他半张脸隐在余晖下,微微卷长的发丝被夕阳染成茶色,侧脸轮廓深邃流畅,偏偏眉眼沉静而靡丽,冷淡得看不出情绪,清冷犹如寒夜的皎月,精致却遥不可及。 小丑原来是她自己。 2、变故 看到脸的那一刻,温辞初的呼吸倏地变轻,心跳如擂。 有些东西确实会难以磨灭,即使是已经尘封了五年,却能在真正相见那一刻,只需一眼,就能将记忆彻底唤醒。 这短短的几十秒对视,似乎被思绪无限拉长。 而面容也和记忆中的人逐渐重合,似乎一点都没变,这种感觉,仿佛回到分手时的雨夜,裴之默也是这样,静静地望向她。 那时的他,眼神也如现在一般,毫无温度,古井无波。 温辞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一副表情,如果有镜子,她的表情大概只能用僵硬紧张去形容。 相比起温辞初的慌乱,裴之默仿佛对她的出现不感兴趣,只是对视了几秒,就淡淡垂眸,伸手抚平卷起的纸张,没有再望向温辞初,反倒是轻触纸张发出的响声让温辞初回过神。 她怎么还敢在这里站着?! 裴之默没有出声,温辞初也没有自讨无趣,而是立刻极其小声地丢下一句“不好意思走错了”,才推门匆匆离开。 包厢的门再次阖上,恢复了安静。 房间内安静得仿佛刚刚的误闯只是一个错觉。 书案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毛笔,手腕微顿,久久没有再下笔,一滴墨落在上好的宣纸上,那一团墨色缓缓晕开,模糊了字迹。 原先还有一笔就完成的字,却被那一滴墨毁了。 原先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杨池,此时大气都不敢出。 今晚的画,估计是画不成了。 兰江公馆占地极大,都是古典园林设计结构,曲径通幽,鲜少有人入内。 如果不是有人误闯,他根本不知道,原本应该全部清场的兰江公馆,还有人在。 这可以算得上犯了裴之默的大忌。 这边是裴之默的产业,裴之默喜清净,所以每次裴之默过来,兰江公馆都会提前清场,谢绝其他客人,确保不会有其他人打扰到裴之默。 只是今天,兰江公馆这边出现了纰漏。 只是身后的门有人轻轻叩响,语气极其恭敬。 “裴先生。” 外边的声音有些迟疑:“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疏忽,这边出了些状况。” 杨池率先站出来,道歉十分迅速,还算是镇定:“裴总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疏忽,我会去处理好这件事的。” 他在裴之默身边工作了三年,知道裴之默的性格一向说一不二,只要他开了口,这件事就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他可不想助理职业生涯就此结束在今天。 最近黎家老爷子喜欢竹子,在众多拍卖会上拍下古画还不满足,居然自己亲自过来请裴之默画一幅月下竹。 毕竟是长辈,裴之默没有拒绝。 兰江公馆的竹林清影疏疏,正好今夜有月,是画画的好时机。 而裴之默画画时,最不喜欢有人打扰。 没想到一切计划都因为一场疏忽打乱了。 空气中只有纸张轻微翻动的声响,杨池原本还算冷静的情绪也渐渐开始忐忑起来,他战战兢兢地等着,片刻,清冽冷淡的嗓音此时响起。 “二十分钟,把事情处理了。” 助理顿时一凛:“好的裴总。” - 走出包厢的温辞初靠着墙,慢慢呼出一口气。 为了避开不对付的温家人,结果转身就碰上几百年没见过的前男友,温辞初严重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水逆。 一切都糟透了。 温辞初轻轻靠在墙边,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起裴之默刚刚的神色。 一如既往的沉静冷淡,好像没有别的情绪。 而且,她这位前男友看起来好像不太记得她了。 这样也好。 这一想法出现,她原本紧握的手下意识松开,掌心已经印出淡淡的指甲印痕。 本应该庆幸,但她偏偏却开心不起来。 裴之默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更冷了些。 他们最后一次对话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不愉快至极。 沉寂的雨夜,少年的脸庞被雨水濡湿,微微卷长的额发垂在额前,脸庞精致宛如被雨露氲湿的寒月,透着彻骨寒意,语气极其淡漠疏离。 “温辞初。” 伞面滴落的雨滴,一连串砸在湿漉漉的地上,溅起一点波澜。 “你最好不要再遇到我。” 那人身形挺拔,淡漠的眼眸仿佛淬了冰,漆黑而深不见底。 就和刚刚一样。 手机微震,打断了温辞初的思绪,苗安安正在进行消息轰炸。 【老板老板老板你人呢?】 【老板你是不是掉坑里了?】 【我已经直接到秀场了,你还真的迷路了?】 【我靠,等等等等!这个时间点,本来即将开始的时装秀不知道怎么突然被叫停了?!这是怎么回事?】 温辞初微微蹙眉,但她恰好看见转角楼梯的小小指示牌。 “我马上赶过去。” 还好没有太困难,温辞初顺利赶到后台。 但此时的后台已经是一团乱,秀场现场一切准备就绪,后台的模特们都已经准备好上台走秀了,但却突然被公馆的工作人员叫停,所有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温辞初看到不远处的陈以音,似乎有些焦头烂额,温辞初快步走过去:“师姐,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公馆负责人脚步匆匆地过来,出现在两人面前:“陈小姐,实在抱歉,您暂时不能使用这个展厅了,所以现在只能请您先撤场,是我们的疏忽,给您带来的损失我们一应会赔偿的。” 陈以音有点生气:“我是提前预约过的,为什么不能使用这个展厅?” 这次秀的展厅还是她亲自去预约的,为了预约到这边的场地,费了不少功夫,但现在却告知她,因为公馆工作人员的工作失误,让她立刻撤场。 “因为出了一些临时状况。”负责人语气礼貌,但还是避重就轻,语气却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陈小姐,给你带来不便实在不好意思,但还是请您及时撤场,如果您不同意,只能请我们工作人员帮忙了。” 负责人不傻,当然知道衡量利弊,相比起得罪一个藉藉无名的设计师,他们更不愿意去得罪裴家那位,裴之默是他们的东家,如果让裴家那位不高兴,明天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他担不起这种风险。 但这番强硬的说辞把陈以音气得不轻:“你这算什么处理方式?!” “这……陈小姐我们也很为难……” “你知道一位设计师为了一场秀要准备多久吗,她的损失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温辞初径直走到负责人面前,虽然声音轻柔,但极其有逻辑,“而且这就是你们这边的疏忽,将我师姐的计划都完完全全打乱了,她也是按照顾客的流程预约到这边的场地,凭什么要我师姐撤场?” 温辞初也是设计师,当然也知道师姐为了这一刻筹备了多久,每晚熬夜改稿打样,只为了将效果呈现得最好。 但现在因为场地的原因,突然叫停,相当于把她的全部心血都付之东流。 自己用心设计的作品不能展示出来,这无疑是对设计师本人最大的打击。 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陈以音的问题。 “陈小姐,有另外一位客人更早预定了包场,因为我们的工作疏忽,造成您的不愉快,真的十分抱歉。”负责人依旧没有答应,“这位小姐,我们同样很惋惜,也想尽力挽回陈小姐的损失……” “可是这就是你们解决问题的态度?” 温辞初再次看向负责人:“今天这么多宾客来看秀,也有不少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因为你们的工作失误导致这场秀办不成,这件事最后传遍江城上流圈层,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兰江公馆本就是江城上流权贵的娱乐会所,这件事如果办砸了,势必会对兰江公馆的声誉造成很大的影响。 负责人有些犹豫了,裴家那位也没办法得罪,但这一场秀的观众也没办法得罪。 正在负责人纠结万分时,温辞初慢悠悠地出声:“咱们打个商量,你带我去见要求清场的客人,我和他谈,事情如果协商不成,那我们就同意之前的处理方案,立刻撤场。”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这个提议不失为最好的办法。 负责人没得选择,他知道理论上是一个好的办法,但还是迟迟不敢应下。 裴家那位哪里是他想见就能随便见到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负责人而已,根本没有资格开这个口。 毕竟金融圈里素来有“北贺南裴”的说法,裴家在江城无人不晓,是江城的顶级世家,但前两年裴家内部洗牌,产业动荡混乱,岌岌可危,但洗牌结果一出,裴家太子爷上位,出手迅速凌厉,不过短短一年半就肃清内部,将原先混乱的局面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原先更胜一筹,原本还蠢蠢欲动的老油子都歇了心思,对他毕恭毕敬,不敢轻举妄动。 没人敢得罪裴家那位太子爷。 正当气氛胶着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渐近,负责人抬头,看到来人,负责人额头的汗就快滴下来了,语气却还是极其恭谨。 完了。 “杨总助。” 杨池看向温辞初,认出她是刚刚误闯的人,语气温和:“小姐,陈小姐的损失我们会双倍赔偿,您看这样可以吗?” 温辞初没有答应:“这并不是简单的赔偿就能解决的,其中的人力物力还有我师姐为了今天付出的心血,都是没有办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杨池没想到态度会如此强硬,但还是耐心交流:“那小姐您想怎么解决?” 温辞初:“我给我十分钟,想和要求撤场的客人谈谈。” “这恐怕不……” 杨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同事的一通电话打断。 他退了几步,接通了电话。 这通神秘通话只持续了一分钟,杨池就挂断电话,径直走向温辞初。 他的嗓音谦和沉稳。 “温小姐,请跟我来,裴先生有请。” 3、解决 听到这三个字,温辞初眼皮一跳。 她终于知道这位要求撤场的客人是谁了。 是裴之默。 她今天就是彻底和水逆缠上了是吧! 但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温辞初不想前功尽弃,咬咬牙,还是跟上去。 绕过重重花廊,杨池礼貌地为她推开门。 “温小姐。” 室内墨香未散,案上的广玉兰开得绚烂,花瓣润白,映出灯光折射的光泽,玉石镇纸压在宣纸上。 温辞初目光微顿。 一双冷白的手却闯进她的视线,拾起书案上的镇纸,收起宣纸。 裴之默抬眸,安安静静地望向她。 方才走得匆忙,温辞初这时候才看清他的模样。 他微微抬起下颌,暖色灯光映在他绮丽惊艳的眉眼上,却偏偏清冷得没有情绪,居高临下,不容侵犯,矜贵得漫不经心,宛如雪山上的一轮皎月,冷得沁骨。 不得不说,她之前的眼光确实很不错。 也许是察觉到温辞初直勾勾的眼神,裴之默清寒嗓音恰巧在这时响起。 “你想怎么解决?” 这句话瞬间拉回温辞初渐渐飘远的思绪,她猛然一惊。 这也太丢脸了吧,她居然盯着前男友看到入迷! 她伸手摩挲了手上的玉镯,掩饰刚刚的些许紧张,才出声:“裴先生,我们只想要两个半小时的场地使用时间。” 这是她和师姐商量后最紧凑的时间了。 一旦开始紧张,她就会开始摸她手腕上的小配饰,这是她这么多年没有改变的小习惯。 裴之默缓缓抬眸,目光却落在她莹白如玉的耳垂上:“理由?” 虽然嗓音还是和之前的一样,冷冷淡淡的,毫无温度,但温辞初知道,这对于裴之默来说,是可以商量的态度。 温辞初看到转机,眉眼不自觉染上一些喜色,立刻先前走了两步,对他弯了弯唇角。 “裴先生,因为这一场秀对我师姐而言十分重要,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举办的,何况这件事我们都是损失方,大家一人退一步,这样好不好?” 她的嗓音清甜软糯,一袭素色旗袍显得她气质更为温婉,甚至连笑容的弧度都是最完美的,她弯起眉眼的样子甜美乖巧,顾盼生姿,一副温良乖软的模样,不由让人心生怜爱。 没有人能忍心拒绝她。 但裴之默的视线似乎在她脸上停了一两秒,旋即淡淡移开,未置可否。 没有得到裴之默的答复,温辞初稍稍放下的心又再次慢慢吊起,同时,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一点。 她差点忘了,裴之默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这个人完全没有情面可言!! 这男人怎么还是这么麻烦难搞! 虽然她在心里默默腹诽,但话都到这里了,温辞初没打算放弃,正当她准备再扬起笑容说话,却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话。 “三个小时。” 不只是温辞初,就连在一旁杨池愣住了。 不是,这祖宗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温辞初也没有反应过来,表情似乎有点愕然:“啊?”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裴之默看向她,难得很有耐心地再次重复一遍:“三个小时的使用时间。” 是真的答应了? 温辞初眨了眨眼,卷翘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有点呆呆地看向裴之默,似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真的吗?” 裴之默面无表情:“还是觉得三个小时太多了?” 温辞初瞬间回过神,旋即仿佛生怕裴之默反悔般,立刻摆摆手否认三连:“没有,不是,我对这个商量结果很满意!!谢谢裴总的理解!” 居然比预期的时间还多出半个小时,真的是完完全全赚了好吧!她还有能有什么不满意? 事情谈成了,温辞初的眉眼染上真切笑意,看起来格外明媚甜美。 一边的杨池暗暗感叹,确确实实是个美人,还是那种极其特别的那种漂亮美人。 温辞初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准备再次彩虹屁式道谢。 “谢谢裴总的理……” 裴之默抬眼,嗓音波澜不惊:“是不是三个小时对于你来说,还是太多了?” 助理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还是毫不留情面的裴阎王。 什么特别对待,看来还是他想太多了。 还是不近人情的冰块。 听到这句话的温辞初微微一愣,随后在心中腹诽了十几遍,最后还是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努力维持着笑意,礼貌告辞。 “那我先走了,谢谢裴总。” 但裴之默的态度并没有影响到温辞初的心情,虽然裴之默态度冷淡,好在事情还是解决了,她脚步轻快地从包厢里出来,直接通知了陈以音最新消息,事情顺利解决。 原先暂停的时装秀再次重新开始,高挑模特们面无表情地从璀璨夺目的水晶走台上缓缓走过,穿梭在粉白蔷薇缠绕的拱门中, 温辞初撑着下巴坐在前排,陈以音的消息却弹了出来。 陈以音:【岁岁!裴!家!那!位!你居然可以搞定!我对你甘拜下风!!】 陈以音:【我刚刚才知道那位大佬的身份,差点把我吓晕过去,运恒的决策人,这一个片区都是他的,只要他想,随时随地可以把我扫地出门。】 陈以音:【所以你是怎么搞定的?】 温辞初慢悠悠地打字,开始胡说八道:【秘密。】 陈以音:【???!】 陈以音:【你别告诉我,他对你见色起意了。】 陈以音:【裴之默该不是那种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吧?!我可不能拉你下水,我们现在马上就走,不要欠他人情!】 陈以音:【现在马上立刻收拾东西!】 看到这句话时,温辞初的手有点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这是什么新型鬼故事?! 裴之默看上她?想刀了她还差不多! 看到陈以音的反应,温辞初不得已解释:【师姐,我开玩笑的,就是和他讲道理而已,可能他今天心情比较好,就同意退一步。】 温辞初:【裴家那位眼光还没有这么差,会看上我,放心吧。】 陈以音半信半疑:【你千万别骗我,刚刚短短的半分钟,我已经脑补了十段强抢民女的剧情了。】 温辞初:【……告辞。】 陈以音也没有再继续开玩笑,而是转向一个比较正经的话题:【对了,还没有恭喜你进了华艺赛的决赛呢!身边的老师也提过你的参赛作品,都是赞赏有加。】 华艺赛是国内含金量极高的服装设计比赛,由几位服装设计大师一起创办的,不少有名的服装设计师都是在这个比赛上崭露头角,从而名声大噪。 她这次回江城,也是为了参加比赛。 比赛极其激烈,但温辞初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接冲到决赛,她在参赛时就已经备受关注,对于其他参赛者也是个极其厉害的竞争对手。 陈以音:【如果需要什么帮助,一定要和师姐说哦。】 陈以音:【还有,季荔也进了决赛,万事都留心一点,别和她起了冲突。】 温辞初手一顿:【嗯,放心吧。】 刚刚打完这几个字,她却觉得有人在看她。 温辞初抬眼,对上不远处继母张优柔的视线。 她再不如从前那般温婉,现在的她彻底恢复本性,换上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点点打量着温辞初,似乎是在嘲讽,也像是在奚落。 温辞初握着手机的手微顿。 半分钟后,陈以音的手机屏幕亮起。 温辞初:【师姐,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 - 兰江公馆的花廊,广玉兰横枝倾斜,树影疏疏,散落一地清甜。 “不是,你好端端换什么场地?这整个公馆不是你的吗?” 追上来的黎淮气喘吁吁:“小舅子,老爷子在家一直念叨着你,还让我来和你讨那副月下竹呢。” 但谁知直接白跑一趟,裴之默直接告诉他,今日的画是不成了。 裴之默侧脸沉静:“改日吧。” 黎淮轻啧:“你今天不太对劲啊。” 他继续吐槽:“你这心情真难猜……哎我去……” 黎淮还想再说,却突然截了话,视线落在不远处,低声喃喃。 “美人啊……” 暗香疏影,玉簪斜挽,鬓角碎发随风微微扬起,素色旗袍更难掩艳色,只是神色有些苦恼,美人似乎注意到他们,脚步停住,抬眸望来。 杨池善意提醒:“黎公子,您想想大小姐呢。” 想到自己已经结婚,黎淮再漂亮的小美人也看不下去了。 他愁眉苦脸:“算了算了,走吧走吧。” - 温辞初倒是没想过,居然还能再见到裴之默。 她可以面对其他人的冷嘲热讽,但她还是没有办法面对温家人的脸。 所以温辞初还是选择逃避。 但苗安安对秀场很感兴趣,打算待到结束,温辞初也没有让她和自己一起走,她只是想趁现在匆匆离场,避免和温家那些人对上,只是很不巧,她再次迷路了。 只是迷路也就算了,她还好巧不巧,再次遇上裴之默。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她温辞初一天之内三遇前任,运气似乎有点背到极点了。 裴之默似乎也察觉到她,微微抬眸,望向温辞初的方向,眸色沉沉。 但裴之默只是扫了一眼,就没有理会她,他缓慢收回视线,径直往前走,仿佛只是见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正当他要与温辞初擦肩而过时,玉兰花香似有若无,席卷着一句极浅的嗓音落入温辞初耳中。 “出口在直走左转。” 温辞初微怔,原来他看出自己迷路了。 他还记得。 不知为何,她好像突然生出许多勇气。 温辞初定了定心神,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几步,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 他今天让了步,当面和他道声谢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总不能这么快就忘恩负义,见了他当做不认识。 这种事,温辞初干不出来。 “裴总。” 清甜嗓音随着晚风吹来,明明只是极其普通的两个字,但却莫名勾人。 4、往事 裴之默顿住。 曾经,她用着这一道嗓音,带他看过世间的美好,但也给过他最残酷的一击。 她托腮,眨了眨眼说:“我们现在都在一起了,牵个手不过分吧?” 后来她撑着伞,用最甜的嗓音说出最残忍的话:“玩玩而已,何必认真。” “裴之默,我们算了吧。” 月色被云遮蔽,花廊风声渐起,恍若分手当天的雨声。 现在的她抬起脸,微微弯唇,嗓音清甜柔和:“裴总,今天的事真的很感谢您。” “如果您不介意,我改日……” 裴之默一身丝质的白色衬衫,长身玉立,微暗的光线拢住他的侧脸,只能隐隐看到他微微卷长的发丝垂下。 “介意。” 裴之默抬眼,眉眼清隽沉静,清淡的嗓音再次响起:“许久不见,温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能说会道。” “不过,曾经犯的错,我从来不会再错第二次。”裴之默淡声道,“温小姐,这次也想玩玩而已吗?” 温辞初猛地抬眼,对上那双清冷眸子,眼底的情绪浓郁得看不分明。 她听懂其中的嘲讽,酸涩感慢慢涌上心头,隐隐作痛。 在裴之默眼里,她就是能说会道的骗子,她没办法反驳。 她缓缓垂下眼睫,想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嗓子里,无法出声:“我……” 我没有。 但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温辞初抿唇,随后轻声说:“裴总,打扰了您真的不好意思,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出现在您面前。” 她郑重地说:“谢谢您今天的帮助,也谢谢您为我指路。” 她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裴之默站定,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几秒,旋即垂下眼眸。 已经走远的黎淮在远处目睹这一切,他完全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依旧有些天崩地裂的感觉。 他瞳孔地震,对一边的杨池说:“不是,你见过这位祖宗和女孩子说话这么久吗?” 他隔得有点远,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看小美人的黯淡神色,大概是没戏了。 因为裴之默的身份和样貌,不少女生都会贴上来,只是黎淮就没见过有人能成功的。 杨池心说他也是第一次见,但出于职业素养,他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只是微微一笑:“黎公子,走吧。” 但现在的黎淮八卦之魂直接窜起。 他这个小舅子该不是铁树开花了吧? 不怪他这样想,主要是这个妹妹美得有点让人神魂颠倒了,就算裴之默再冷也没法拒绝吧? “哎,这是有情况?”黎淮正准备伸手搭上走上前的裴之默,却被裴之默不动声色地避开。 只是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莫名其妙感受到来自裴之默的视线。 背后一凉。 虽然裴之默比他小,但这个弟弟脾气不好,他可惹不起。 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跟上裴之默,在他身边喋喋不休。 “你看啊,根据你姐夫我多年的经验,这小美人就是喜欢你,看你的眼神都不一般……” “不感兴趣。” 冰冷冷的四个字截断黎淮的话。 他的侧脸平静,眸色却冷得仿佛浮着一层薄冰。 可怜的小美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黎淮不死心:“你不感兴趣,为什么和人家聊这么久?” 裴之默语气淡然:“指路。” 黎淮继续喋喋不休:“那你不感兴趣,怎么知道人家迷路了?” 裴之默捏着文件的手微微顿住,旋即松开,转过身看着黎淮,语气如常。 “你要是很闲,我现在可以给你订飞英国的机票,把贺憬那个项目谈下来。” 黎淮立刻举手投降:“不是,哥哥我就是说几句玩笑而已,前段时间手上的项目就被我捅了娄子,现在让我去和贺憬那种几百个心眼儿的人谈事情,不如杀了我,我现在就闭嘴还不行吗?” 不过他真的很好奇,裴之默和刚刚那个小美人的关系。 这种态度,根本就不是不感兴趣好吧! 他回头,却发现温辞初已经不在了。 黎淮暗叹一声可惜,连一饱眼福的机会都没有了。 - 温辞初最后还是找到了出口,现在的秀还没结束,没有什么人,陈以音却发来消息说让人送她回去,让她再等等。 她倚在墙边等着,脑海却闪过刚刚的情景。 她的路痴已经到了无药可治的程度,但没想到的是,裴之默居然记得。 她不得不承认,他主动开口那一刹,她的心头还是无可避免地燃起一点点隐秘的欣喜。 那点感觉,杂糅了无穷尽的愧疚 只是这一点隐秘的欣喜却还没来得及显露,就被无尽的失落湮没。 不过这也是她应得的。 她虚倚在墙边,极其复杂的思绪丝丝缕缕涌上心头。 她第一次和裴之默相遇,也是因为迷路。 她一向和继母有矛盾,她的高二上学期是在北城读的,但继母和温父抱怨了几次,温家让她转回江城念书。 开学第一天,温辞初需要先到老师办公室报到。 但温辞初完全是个路痴,第一次直接跑到相反方向去,走到一半才发现走错了。 而很不巧,江城一中的地势环境实在是有点复杂曲折,属于没半个小时逛不完校园的那种,所以温辞初还要拎着一堆资料,往十万八千里的报到处办公室走去。 这一点认知让温辞初的心情烦躁到极点。 好累。 正当她穿过一道花廊时,迎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温辞初心里正烦,根本没有理会,现在的她只想立刻马上到报到处,但很显然,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一道女声突然响起:“前面的停一下,你是哪个班的?” 温辞初以为她在叫其他人,脚步没有停,谁知道一道阴影直接挡在温辞初的去路:“我刚刚叫你停下!你没听到吗?” 语气十足的咄咄逼人。 温辞初觉得自己距离发火还有一步之遥,但她还是选择冷静下来,脾气很好地望向面前的女生:“同学,你找我有事儿吗?” 女生睨了一眼温辞初,态度傲慢:“你说呢?你不清楚自己哪里有问题吗?” 叽叽歪歪不说清楚,说个头啊。 温辞初扯了个好看的笑容,语气温软:“不好意思啊,我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很正常。” 但这句话直接就刺激到女生,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度:“你是不是在挑衅我!” “我没有啊。”温辞初很平静,微微一笑,“有事你就直说。” “学生会检查,你的仪容仪表不及格。” 一道清冷嗓音在身后响起,原本正要发怒的女生好像瘪了气一样,微微让出位置。 终于有个正常人回答她的问题了。 温辞初微微蹙眉,抬眼看向刚刚说话的人。 他站在首位,似乎是人群里的领导者。 玉兰树下,花影交横,斑驳光影落在少年冷白脸庞上,平添些暖色,他侧脸轮廓精致流畅,略微卷长的发丝漆黑如墨,原本有些痞的发型却被他眸色压得平静清冷,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高高在上,和旁人格格不入。 发型挺时尚,长得不错。 温辞初默默纠正,不对,是长得相当不错。 不过就算长得相当不错,温辞初也没有被美色所迷惑。 她还念及今天是第一天报到,打扮十分正常乖巧,还特地规规矩矩地穿上校服和裙子。 温辞初:“哪里不及格?” 男生只是很淡地扫了她一眼:“你的头发。” 温辞初爱美,每天习惯性用卷发棒卷一下发尾,但她真没想到她才第一天报到就被抓仪容仪表。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我刚刚转学过来,还不清楚这些。” 话音刚落,那个瘪了气的女生瞬间像生气的河豚一样,瞬间鼓起:“不要装可怜,就算是转学过来的,开学前也应该看过我们学校的学生手册吧,怎么?刚转学过来就不用守规则了吗……” 听到喋喋不休的叽叽歪歪,此时温辞初最后的耐心被耗光了。 冷静,冷静。 身旁的其他人似乎也听不下去,拉住那女生:“行了行了,主席自己会判定的。” 那个女生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看向前面的裴之默。 他翻开手中的手册,抬眼扫了眼温辞初,只是说了一句话。 “报一下你的班级姓名。” 这语气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温辞初的火气“噌”地一下,瞬间被点燃。 她温温软软笑了,倏然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挑起裴之默额前的一缕头发,极其轻佻地动作,语气嚣张至极。 “同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温辞初靠近他,和他对视,似笑非笑,“你这不也不及格吗?” 周遭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一旁的人都震惊至极地盯着温辞初,瞳孔地震。 她她她在干什么?! 裴之默缓缓抬眸,透过有些凌乱卷长的额发,绮丽清绝的眉眼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沉静如古井,神色极淡,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但四目相对的时候,但却让温辞初莫名其妙地感受到后背一凛。 他重复了刚刚的话,语气依旧平淡无波:“报一下你的班级姓名,具体情况我会和老师核实说明。” “还有,我的头发是天生的,如果你的也是,我也可以向老师说明情况。” 5、回忆 这一场闹剧的结局就是闹到老师办公室去,温辞初和老师说明情况,被说了两句,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等冷静下来,温辞初也觉得这件事很无厘头,肯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把她脑袋都给热晕了,才会情绪失控。 那句“我头发是天生的”,还在温辞初脑中循环播放,反复鞭尸她的社死瞬间。 不然她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啊…… 她从办公室出来时,裴之默还在和老师汇报些什么,似乎注意到温辞初的视线,扭头看过来,没有任何表情,眼眸沉静如深不可测的潭水。 完全看不懂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但她敢保证,她撩起他的头发时,他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老师也看向温辞初,跟着说:“之默,正好,这是你们班转来的新同学,一会你带辞初回教室。” 还是同班同学啊…… 只是温辞初已经没有什么脸面对他了,只是垂下脸,不敢再看裴之默的神情,只能听到对面淡淡的嗓音,宛如玉石清寒。 “好。”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出来,教导处的连廊阳光灿烂,被树影层层叠叠地滤过,如碎金般洒落在裴之默的肩上,他背影板正,洁白的校服衬衫随风浮动,带着光晕轻轻摇曳。 温辞初难得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但她的脑子却在天人交战。 ……要不还是和他道个歉吧? 不行!道歉不是更加尴尬了?不如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温辞初啊温辞初,你这样想就是丧了良心啊,必须和人家道歉才行! 对,道歉! 下定决心的温辞初鼓起勇气,极其尴尬地出声:“那个,裴同学……” 温软的嗓音在裴之默身后响起,裴之默缓缓侧过身,看着面前的女生。 阳光下,他的肤色更添冷白,轻抬眼眸,波澜不惊。 温辞初努力让自己扬起笑容,看起来真诚一些:“刚刚的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头发的。” 面前的女孩生得好看精致,笑起来更是唇红齿白,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甜美感。 但裴之默无动于衷,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只是很淡地回应了一句:“没事。” 不是,就这种反应吗?! 这是温辞初第一次见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人。 看似礼貌疏离的回应,但其实就是毫不在意。 这种挫败感整整持续了一周,温辞初才渐渐看开。 因为她发现,裴之默对谁都是一样,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淡脸。 温辞初实在忍不住,推了推当时的同桌楚倾:“你们的裴主席是不是对笑过敏,我为什么没见他笑过?” 楚倾当时沉迷言情小说,身上弥漫着一股伤痛文学风,她当时45度仰望天空,缓缓答道:“大概,裴主席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他笑的人吧。” 温辞初无语:“你能不能正常点?” 只是没想到之后,他的喜怒皆由她一人而起。 喜,是因为她,恨也是因为她。 但如今看来,确实是只剩下恨了。 春夜寒凉,温辞初垂眸。 一道温润含笑男声突然响起。 “辞初。” 温辞初闻言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叶易,有点惊喜也有点惊讶:“叶学长!你这么在这?” 叶易温文尔雅,笑着走近她:“受以音之托,来送你回去。” 叶易是她和陈以音的大学学长,是同一个大学不同专业,因为社团活动彼此认识,虽然不如和陈以音那样熟稔,但因为都是同胞,关系还算不错。 只是毕业后,温辞初没有再见过叶易,只是隐约知道他大学毕业后也在江城工作,完全没想到现在会碰上。 叶易含笑:“以音邀请我过来看秀,但有事要忙,很可惜没有赶上,就被她拜托来送你回去。” 温辞初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稍微有些拘谨:“那就打扰学长了。” 叶易有些无奈:“没有打扰,我们正好叙叙旧,再拒绝我可就要伤心了。” 他伸手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正好公馆的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安静地驶出。 温辞初似乎察觉到车内有一道目光正看着她,她不由转身看了一眼。 暗夜中,劳斯莱斯却缓慢转了个弯,缓缓离去。 “辞初,这边。”叶易的声音打断温辞初的思绪,他很绅士的给温辞初开车门,有点好笑,“之前大学的时候你就对路况迷迷糊糊的,你的路痴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温辞初不好意思地冲叶易笑了笑,上了车,将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 可能是错觉吧。 裴之默撑着下颌,一瞬不瞬地看向车窗外,眸色微沉,一片冷然。 正在开车的杨池心里一惊,但透过后视镜,却看到刚刚遇到的温辞初正对着一个陌生男人笑,还上了那个男人的车。 杨池已经觉得车内的温度降到零点,遍体生寒。 他只能默默提快车速。 似乎是察觉到温辞初的出神,叶易笑道:“怎么了?” 温辞初收回目光:“没事,只是觉得刚刚那辆车看起来好像不普通。” 叶易看了眼:“整个江城能有这种阵仗的,可能只有裴家的掌权人了,他正好这家公馆的主人。” 温辞初轻声:“他很厉害吗?” “金融圈有北贺南裴的说法,我们是在风投圈里的,对他各种事迹还算熟悉,运恒资本的决策者,风投圈里的传奇,只不过我这种还和他攀不上关系。”叶易把车开出来,“总的来说,就是毫无感情的印钞机。” 叶易问了句:“你也算是江城人,没有听说过他吗?” 温辞初抿唇,旋即笑笑:“其实我对江城也不太熟。” 她撒了个谎。 不过叶易似乎也没在意温辞初说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好了,不聊别人了。”叶易看向她,语气带笑:“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你了,这次是回江城见家人的吗?” 温辞初停顿一瞬:“算是吧,过段时间我可能不会留在江城了。” 这里对她而言,已经是一座让人窒息的牢笼,让她时时刻刻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叶易没有多说什么:“那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 温辞初笑了:“到时候还是我请学长吃饭吧,和师姐一起。” 叶易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抵达工作室时,已经是深夜,叶易还有事,他独自开车离开。 温辞初和他告别后,独自推开工作室的门,“啪”地一声,灯光点亮整个工作室。 工作室的装潢可以算得上是极其简约,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有成卷的布料堆积在墙角边,以及竖立在一旁的人台正挂着她完成了一半的白胚布样衣。 这是她决赛时要用到的作品。现在距离决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今晚可能需要通宵了。 温辞初对于这种事情也算是习以为常,打开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准备开始工作。 手机“叮咚”一声,陈以音正好发来消息:【秀顺利结束!】 陈以音:【看来裴家那位人还不错呢,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完全不近人情的资本家。】 温辞初握着手机的手一顿。 其实,他好像一直都很好。 - 在高二开学初见那次的乌龙后,温辞初才真正认识到江城一中的变态之处。 江城一中不仅对学生的学习成绩要求严格,也对学生的综合素质一视同仁,每天都会被检查仪容仪表和各种违规行为,并且会直接记录在个人评分中,直接影响到之后的各方面的评优。 经历这件事的温辞初只能把头发恢复原状,变成乖乖巧巧的高马尾,但她的事迹还是传遍了整个江城一中。 【那个转学生居然碰了裴主席的头发,有点勇气可嘉。】 【!!?】 【众所周知,老虎屁股摸不得,真的勇士。】 【想知道勇士本人长什么样,前往观摩。】 但在众人见过温辞初后,似乎开始偏离话题的方向。 【……我觉得这个转学生可以挑战一下季宛的校花地位。】 【救命,这真的是挑衅裴主席的转学生吗?她看起来好漂亮好乖,根本不像干出这种事的人。】 【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解啊?】 【+10086】 …… 看完这些言论,温辞初百无聊赖地把手机还给楚倾。 楚倾一脸兴奋:“姐妹,你这装乖技术极其成功啊,你看都把围观群众骗成啥样了。” 温辞初生得精致得无可挑剔,笑起来还有一种无辜的甜美感,乖巧动人。 楚倾是温辞初的新同桌,虽然只认识了一周,但各种爱好相当投机,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完全混熟了,她一开始也被温辞初乖巧的外表给骗了,后来才发现温辞初的本性。 这小姑娘一肚子坏水。 “那可是裴主席耶,你居然敢上手碰他的头发?”楚倾想想就觉得很可怕,忍不住抖了抖,“你能逃过一劫简直是福大命大。” 温辞初撑着下巴,白净的手指绕过发丝,语气变得饶有兴致:“怎么说?” 转学过去才一周,温辞初已经差不多和周围的同学混熟了,除了和裴之默,他们还处在那种不熟的同学关系。 “裴主席还挺神秘的,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敬而远之吗?” 楚倾神神秘秘:“之前有个小混混欺负同学,有人亲眼目睹,裴主席把那个小混混揍趴了,从此一战成名。” 温辞初:“……那你们这治安还挺好哈,应该没有校霸吧?” 楚倾歪头:“校霸?有啊。” “不过那校霸管裴主席叫裴哥而已。” 所以到底谁是校霸啊…… “这种完美帅哥很招女孩子喜欢,但裴主席完全无动于衷。”楚倾仰头长叹,“可能这种神仙对我等凡人不感兴趣吧。” 楚倾晃了晃脑袋:“所以啊,这种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温辞初眨了眨眼,却正好看到刚刚被议论的当事人从她身边走过。 裴之默捧着一沓练习册,背脊挺拔如青松,明亮的阳光拢住他的脸庞,顺着流畅的下颌线而下,映得他的肤色接近冷白,五官愈发昳丽冷淡。 他无喜无悲,仿佛伫立于冰川之上的雪松,再热烈的阳光也驱不散周身拒人千里的冷淡。 但那一瞬间,温辞初的叛逆劲就上来了。 她就不信,裴之默能这么油盐不进。 6、上药 她快走了两步,极其自然地顺手抽走上面一叠练习册,对裴之默甜甜一笑,她的嗓音清透软糯。 “裴同学,我帮你拿一部分吧。” 裴之默抬眸,看向一脸期待的温辞初,语气依旧平缓:“不用了。” 这个人,一直都是生人勿近的态度,如雪夜中的一轮寒月,无法触碰,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拒绝也没用了,我已经拿到练习册了。”温辞初已经找应对的理由,格外坚持,“上次的事真的很不好意思,就当是上次的赔礼道歉,可以吗?” 这个理由算是比较正常的吧。 她最擅长装乖,此时的她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满眼真诚,长发扎成马尾,垂在白皙柔嫩的脖颈上,每一寸都透露着柔和无害。 空气沉默了几秒,温辞初得偿所愿,等到了裴之默的话。 低浅的嗓音清冽:“谢谢。” 温辞初悄悄回头,对上楚倾惊呆的眼神,悄悄地竖起大拇指。 搞定。 温辞初也没想到会这样顺利,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大步的进步。 她就不信,以她的能力,还能和裴之默混不熟? 温辞初一边想着,已经脑补出一大串的作战计划,只是乐极生悲,还没等温辞初转过头,就不小心被脚下绊了一下,重心不稳,。 完了。 在即将摔倒的前一秒,一只手径直扶了她一把,温热陌生的触感直接接触到皮肤,她慌乱之中,伸手撑住身边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还好练习册还被她紧紧护在怀里,没有掉在地上。 温辞初正准备松口气时,却感受到她的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感。 恰好她对疼痛很敏感,那种痛觉后知后觉地发大,温辞初忍不住皱了皱眉,张开手掌。 原本白嫩的手心红了一片,还隐隐渗出血丝,显然是擦伤。 不是,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人影拢住她,温辞初感到怀中突然一轻,练习册消失了。 练习册被人抽走,是裴之默。 他微微弯腰,垂下鸦羽般眼睫,似乎是在观察温辞初的伤口,随后清清淡淡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我先去把书放好,一会我带你去医务室。” 温辞初眨眨眼,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好呀。” 好像还不亏。 午后的医务室很安静,很不巧,校医不在。 但是医药箱摆放整齐,正好在桌面上。 裴之默看了一眼:“这种程度的伤口,可以自己处理。” 随后他提来一个药箱,依次把要用到的东西拿出来,骨节分明的手将酒精碘伏棉签一件件排列整齐,确实赏心悦目。 等东西全部放在温辞初面前后,就没了动静。 温辞初仰头,嗓音温软:“你该不是想要我自己上药吧?” 她晃了晃手:“我现在只剩下一只手了,行动不便,既然校医不在,那就麻烦裴主席助人为乐到底吧。” 裴之默垂下头,漆黑卷长的发丝微微遮住眼眸,眸色淡漠地看向她。 软硬不吃,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温辞初被看得有点发憷,她一向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能小声说:“好吧好吧,那我自己来。” 其实也不是她故意想要裴之默帮忙,主要是她现在确实是成为独臂大侠了,就连拧开酒精的动作都做不到,她不服气地调整了几次,还是没能把盖子拧开。 正当她想要和盖子斗争到底时,裴之默却坐在她的面前,开始拆棉签。 窸窣的拆包装声混着裴之默的清淡声音,传入温辞初的耳中。 “伸手。” 温辞初看着面前的裴之默,有些不可置信:“裴主席,你这是要帮我上药的意思吗?” 裴之默抬眼看她,神情很淡:“不需要?” “需要需要!”温辞初瞬间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露出小酒窝,嗓音清甜。 她朝裴之默张开手,完全没有防备:“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等等等等疼疼疼!” 她刚刚扬起的明媚笑脸,下一秒就被疼痛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上药的力度,他完全只是想要报复吧?! 酒精的气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刺疼感包裹着手心的伤口,温辞初惊魂未定,她有点委屈地鼓了鼓腮帮。 “裴主席,你能不能轻点?” 温辞初眼眶都要疼红了,湿漉漉地眨了眨眼,小声控诉。 “我合理怀疑你在公报私仇,上一次伸手碰你的头发是我不对,但我不是都道歉了吗……” 裴之默抬眼看她,无情打断她的碎碎念:“化脓和疼,你挑一个。” 不是,怎么还威胁上了? 这种高高在上,没有感情的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温辞初鼓了鼓嘴,小心翼翼地讨价还价,她乖巧地冲他眨眨眼:“我可以两个都不要吗?” 话音刚落,裴之默一声不出,放下棉签,站了起来。 不是,这哥们还玩罢工啊这是! “等等等等,您别罢工啊!”温辞初眼疾手快,伸出完好的手揪住他的衣角,小声服软:“算了算了,我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裴之默盯了她一会,温辞初还很坚定的点点头:“您放心,我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他还是坐了下来。 只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温辞初的错觉,他的上药力度确实温和了不少。 温辞初歪着头,悄悄观察他。 少年鸦羽般的眼睫微微垂下,在瓷白的皮肤上投射出阴影,却带着些混血感,他极其认真专注,直至完成最后一步。 午后的清风掀起洁白的窗帘,阳光也悄悄溜进来,照得空气中细小的微尘簌簌发光,缓缓落下。 不知为何,就连刺鼻的药味也变得柔和起来。 温辞初小心地查看伤口,已经被处理得相当干净妥当。 她甜甜地和裴之默道谢:“谢谢你,裴主席。” 他还是很冷淡:“不必。” 虽然还是这种态度,但温辞初悄悄地翘起嘴角,眨了眨眼。 虽然他人很冷,但还是很好嘛。 他真的很好。 这个认知一直到现在,他其实也没有变。 该帮助的时候,还是会帮忙。 虽然现在的他们,就和陌生人一样。 他也是一视同仁。 但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是她的错。 不过这也是她应得的。 温辞初站起身,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试图将其他杂念驱逐出去。 今天突然想这么多,应该是碰见裴之默的原因。 不过没关系,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之后他们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她起身去洗了把脸,准备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但是温辞初没有任何睡意,或许是因为今天的事影响了她的情绪,她现在异常清醒。 而决赛的设计稿废了无数张纸,最后变成手边厚厚一沓。 之前的设计完全推翻了,现在变得毫无头绪。 这是最后决赛的作品,对于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原本已经锁上的玻璃门传来敲门声,温辞初抬眼看去,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朝她挥手。 是楚倾。 温辞初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寒气混着欢快嗓音席卷进来:“噔噔蹬蹬!你的好闺蜜成功抵达。” 温辞初抬眼,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缓和:“倾倾,你怎么来了?” 楚倾拉着行李箱,毫不见外地坐在温辞初面前,洋洋得意:“前几天听你说快要交比赛稿了,就知道你现在一定还在工作室,所以过来慰问一下咱们的温小仙女。” 楚倾是她多年好友,温辞初一眼就看出楚倾的小心思。 “你还拉着行李箱过来慰问我?”温辞初眯了眯眼,也已经猜出大概,“你这是和你家陆医生吵架了吧?特地过来我这儿赌气的吧?” 楚倾的男朋友是医生,工作很忙,加上两人总是喜欢闹别扭,楚倾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温辞初已经习惯了。 被拆穿心思的楚倾撇了撇嘴,小声说:“什么吵架,我那叫离家出走好不好?不过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主要是我真的是想来慰问你,你这么辛苦地赶稿……等等,你今天就只是喝了一杯冰咖啡?!” 温辞初的视线落在手边冰块融化了一大半的咖啡上,一副习以为常:“今天不饿,不太想吃东西。” 楚倾不管:“不想吃也得吃!等着,我给你点外卖。” 温辞初看着正在翻看外卖软件的好友,沉默了一会,却毫无征兆地说了一句话:“倾倾,等比赛结果出来,我就会搬回北城去。” 正在看手机的楚倾抬头,“啊”了一声:“你不是才刚刚搬到江城来吗,怎么又要搬走了?” 她一眼就看出温辞初的心不在焉,不由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难道还是因为温家的事?” 温辞初摇头:“一小部分原因,还有今天遇到一些小意外,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怎么说?” 温辞初言简意赅:“我今天遇到裴之默了。” “咳!咳!”楚倾差点呛到,瞪大眼睛再次重复了一遍,“你说你今天遇到了谁?裴之默!?” 7、机会 这个消息有点过于劲爆。 楚倾喃喃自语:“我靠……你怎么会直接就遇到裴之默,你这运气也太好了些吧!” “你知道裴之默有多难见到吗?!据说之前有一个初创公司想要到运恒的投资,直接在运恒附近租了一套房,蹲点了三个月才见到裴之默。” 楚倾靠近她,压低声音:“你们俩不是八百年没见过了吗?之前也回过好几次江城不是都没遇到,这么今天突然就遇到了?” 温辞初垂眸,旋即缓缓摇头。 …… 那看来她的运气确实“很好”。 楚倾终于平静下来,却开始担心:“等等!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能对她怎么样? “他甚至还帮了我。”温辞初抬头看着楚倾,“按照他的性格,根本不屑于对我做什么。” 即使裴之默对她是无尽的恨意和厌恶。 因为确实是她对不起裴之默。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裴之默再也不会原谅她。 裴之默修养好,但她之后不会再让自己出现在裴之默面前了。 温辞初垂下眼,卷翘的眼睫拢住她眼中的情绪,她轻扯嘴角,似乎在自嘲:“反正之后不会再有交集了。” 楚倾满眼担心:“岁岁……” “我没事。”温辞初自嘲笑了笑,嗓音软甜,“可能我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过去的坏事做太多了吧。” 她甜甜一笑,风轻云淡:“所以说,我还是少做些坏事吧。” “你别这样说,当年也是没办法的事,谁都不想的。”感受到温辞初的低落,楚倾低声安慰她,“但世界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你别想这么多。” 也是,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阴差阳错的。 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温辞初眨了眨眼,语气带笑:“所以为了避免继续阴差阳错下去,我还是离开这里吧。” 就当这次是为过去不成熟的青春完完全全画上一个终止符号,即使它不完美。 “当然,如果你和你家陆医生吵架了,还是继续欢迎你到北城找我避难。”温辞初笑容甜美,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过我会把你遣送回家而已。” 楚倾站起来大喊:“温岁岁你不近人情!” 她理直气壮:“你今天一定要收留我,我要住在你家!” 温辞初在江城租了一个房子,足够她和楚倾一起住,但她忙起来的时候会直接住在工作室的阁楼上。 接下来的几天,楚倾和温辞初待在一起,温辞初的设计稿已经修改得差不多了,只是最近正在忙着找面料的事情。 楚倾甚至好几天都见不到她, 今天的温辞初总算回来了,楚倾接了杯水坐在她身边:“面料的事没有什么思绪吗?” 温辞初接过水,喝了几口,才开口说话:“我这几天跑遍了江城的布料店,终于买到我想要的布料了。” 对于这次决赛,温辞初在各种方面都付出了很多心思。 连续好几天,她都在找心仪的布料,还好这次找到了。 温辞初把手中的一卷布料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满眼欣赏:“这可是江城最后一卷,我软磨硬泡,还托了我师姐的关系,蹲了好久才把它拿下的。” 楚倾不理解:“这是布料吗?这是祖宗吧?” 温辞初轻轻拍了拍:“可以这么说,它质感轻盈柔软,还有很好的光泽,还有我想要的暗纹,这可以说相当完美了,而且这布料在江城只有这唯一的一卷,算是江城孤品。” 温辞初说完,再次小心翼翼地将布料包起来。 楚倾瘫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那我们今晚一起去吃个饭,我连续几天都没有见过你人了。” 温辞初没有答应:“今晚可能不太行,我另外有约了。” 楚倾躺在她的沙发上,突然警觉地坐起来:“约会?” 温辞初直起腰:“不是,是之前的一位大学学长,之前载我回来,今天正好请他吃饭道谢。” 楚倾瞬间兴趣缺缺地躺下。 她翻了个身看着温辞初:“这样啊……其实如果人不错的话,可以试着发展一下的嘛,没必要再继续内疚。” 温辞初手一顿,笑着摇摇头:“算了。” “我可能没办法再接受其他人了。” 不知道是心中的内疚太过,还是因为别的,她再也不能接受有别人闯进她的人生。 “为什么?” 温辞初眨眨眼,开始满嘴跑火车:“可能遇不到长得这样帅的了?” 楚倾叹口气,一脸认真:“滚。” - 温辞初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她和叶易约在西餐厅,刚刚走进,就看到了含笑的叶易正在向她招手。 “辞初,这里。” 温辞初在对面坐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学长。” 叶易抬眼看她,似乎有些无奈:“辞初,我觉得我们之间太客气了,我只是早到一些而已。” “说起来,我们好像很少独处,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我有时候也约你,但你好像很忙,很少会答应我的邀约。” 但他话锋一转:“我觉得,现在这种氛围好像也不错。”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句话有点暧昧不清了。 温辞初握着刀叉的手突然一顿。 她认真说:“今天本来约了师姐一起的,但师姐没有时间。” “如果师姐在的话,应该会更热闹一点。” “是我开玩笑的。”叶易好像看透她的心思,重新笑了:“好了,不逗你了,今天其实是有事情想让你帮个忙。” 温辞初在心里松了口气,她放下刀叉:“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的。” 叶易喝了口咖啡:“正好我有一个客户,是从事影视行业的,最近正在筹备一步电影,需要找服装指导,他们那边一连接触了几个,都不太满意,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温辞初微怔:“我吗?” 她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这种工作,对于她来说有点陌生。 叶易十指交拢:“先别急着拒绝,这次的电影导演是梁寒,我想,如果能成为他电影的服装指导,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如果选用了你当服装指导,我的项目也大概率能谈成。”叶易笑了,“这算是一举多得的事。” 梁寒是国内老牌的导演,有过不少脍炙人口的影视作品,国民度极其高,每一部作品都极其叫座,还没播出就已经万众瞩目。 能为他的作品提供服装,确实是一个难得绝佳的宣传机会。 叶易继续说:“梁寒的地位是影视圈有目共睹的,我人微言轻,我只是起一个举荐的作用,最后能不能成功还是有很大的变数。” 叶易说完,温辞初蹙眉思考这件事。 她最近好像有点找不到方向,也开始迷茫,她正好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 温辞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心态还算不错,她甚至觉得很有挑战性。 想到这里,温辞初抬眼,语气坚定:“学长,我想试试。” “那我要做些什么?” 叶易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含笑应下:“好,我会先把你的作品集交给他们,过几天会有一个饭局,我会帮忙引荐。” 虽然只是引荐,但温辞初对这次的饭局很重视。 只是到了饭局当天,温辞初浑身酸痛,才发现自己生理期来了。 楚倾还要上班,正坐在她的梳妆台前化妆,转头看见皱着眉的温辞初:“岁岁,你脸色好差。” 平时的生理期没有这么难受,可能是最近遇到太多不顺心的事,身体情况也变得不太好。 “要不我请个假,在家照顾你?” 温辞初小心地挪动下床,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没事,我一会煮一杯红糖姜茶喝。” 虽然是这样说,但简单洗漱后,温辞初只觉得全身无力,好像比平时疼得更严重些。 还好饭局定在晚上,不然以她现在的状态,可能真的去不了。 温辞初站在厨房里,看着汩汩冒泡的红糖姜茶,小心的盛出来,捧到平时工作的桌上,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边开始画设计稿。 等到了下午,疼痛感终于减弱不少,但她还是觉得全身没什么力气,温辞初起身,开始换参加饭局的衣服。 因为生理期,她还是把自己裹得严实些,换了一条针织长裙,衬得身段更加纤细单薄。 这次的饭局设在江城顶级酒店里,从酒店高楼俯瞰,能看到江城的cbd,灯光璀璨,宛如流光。 酒店的走廊极长,厚重地毯铺陈,华美的水晶垂钻吊灯折射着光线,流光溢彩。 温辞初来得不算晚,叶易早就已经到了。 他一身西装,极其正式,向温辞初走来:“辞初。” “这次的饭局有导演和投资人,不少都是商界上有名的人物,所以一定要万分小心。” 毕竟也在温家当了这么多年大小姐,对这种场合已经是很熟悉了,温辞初不觉得会出什么差错。 她轻轻颔首,巴掌大的小脸白皙精致,唇边扬起甜美轻笑,朱唇皓齿:“放心。” 只是当她刚刚踏进包厢,就感觉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有人看向温辞初,不由调侃道:“老梁,这是你新挖来的演员吗?” 梁寒也同时注意到温辞初,暗中感慨这幅明艳动人的样貌不出现在荧幕上真的是可惜了。 叶易替她介绍:“梁导,这是我的小师妹,刚好是一名服装设计师,之前和您介绍过的。” 梁寒这才想起,态度居然比刚才热络了些:“原来是温小姐,刚好看过温小姐的作品集,很有灵气。” 梁寒身旁的一人出声:“就连投资方那位对温小姐的作品都高看一眼,确实不一般。” 身边一个中年男人好奇道:“那位今天会不会过来?” “想太多了,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老徐还是把你那些小心思收一收吧。” 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包厢内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温辞初眼眸微动,虽然知道不应该过问太多,但她还是实在好奇,悄悄问叶易:“投资方?” 叶易示意她落座:“虽然这次的投资方有很多,但这次最大的投资方可是运恒资本,所以运恒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金主。” 他解释:“只是运恒决策人一向低调,很少露面,但他的书法和国画极好,特别是书法,在圈内一字难求,所以说他眼光极高,能被他多看一眼,已经是很不一般了。” 温辞初不由掐住手心,但还是让自己放松下来。 在江城上流圈层里,书法写得极好的,除了裴之默还能有谁? 正好这时,包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就连正在说话的梁寒也抬头望过去。 周围人窃窃私语:“是裴家那位?” 温辞初的心瞬间吊上嗓子眼,也抬眼望向门口。 8、酒局 直到看到人的瞬间,温辞初的心彻底放下了。 来人并不是裴之默,但好像是一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陌生男人。 男人生得周正,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极其随和,单手插袋,没有什么架子。 梁寒见有人过来,立刻站起身,过去迎接:“黎少。” 那位被称作“黎少”的男人摆了摆手,只是随便挑了个位置就坐下。 “大家随意就好,我只是过来看看。”黎淮看起来就很亲和,“不用在意我,我只是来看看进展,听说服装指导一直没有定下来?” 话虽如此,但梁寒整个身子都凑过去了:“确实还没定下来,但小叶推荐了一位服装设计师来。” 黎淮一下子来了兴趣:“噢?是谁?” 叶易率先出声:“黎总,这是我的师妹温辞初,也是一位服装设计师。” 黎淮眉梢轻挑,目光停在温辞初的身上,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 这一眼,黎淮就立刻认出来了。 这不是上次那个和裴之默聊天的漂亮小姑娘吗? 叶易察觉到黎淮打量的目光,立刻悄声提醒温辞初:“辞初,去给黎总和梁导敬酒。” 只是温辞初一时间有些迟疑。 因为她现在浑身不舒服。 明明今晚裹得很严实,但腹部还是疼得愈发厉害,再喝几杯酒,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气回去。 但此时叶易再提醒了一句,带着些许催促的意味:“辞初。” 但她现在只是一个被邀请的设计师而已,面前是真真正正的甲方爸爸,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本。 再不舒服也得压下。 她最终还是缓缓端起酒杯,忍着痛意,缓缓走到黎淮和梁寒面前。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嘴角扬起很浅的笑弧,只是那双明净清澈的眼眸似乎掩上些许灰暗,不再灿若繁星。 “黎总,梁导,我敬您二位一杯。” “我看过你的作品集,很好。” 黎淮有些玩味地看向她,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叶易,并没有为难她,端起酒一饮而尽。 原来看过她的作品集的人是他。 温辞初的心跟着落下,但此时一道不甚友好的声音横插其中。 “温小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们也想和美人喝一杯,不知道温小姐肯不肯赏脸?” 对方似乎是其中一个投资方,手上的金灿灿的表亮得晃眼,看起来三十出头,但整个人都透着油腻气息,他望向温辞初,视线似乎黏在温辞初身上,语气满是不怀好意。 虽然是询问,但确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温辞初端酒的手一顿,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得罪人,也一人敬了一杯。 她努力忽略那人的眼神,好在只是敬酒,没有别的出格举动。 但一轮酒喝下来,温辞初还是有些酒意上涌。 原本因为生理期身体就不是很舒服,现在连带着胃也开始隐隐作痛,她微微蹙眉,努力让自己意识清醒一点,端起一旁的温水抿了一口,才感觉好一些。 她现在只想休息一下。 温辞初出声:“学长,我觉得我不适合……” 叶易似乎心情很好,加重了语气:“但是辞初,梁导他们都对你很满意,说不定这件事可以成。” 温辞初抬眼看着叶易,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莫名陌生。 满意? 她一瞬间陷入茫然。 只是她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脸上的热意还未消散,最后只能勉强笑笑:“我出去一会。” 她环顾周围,觉得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才悄悄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内,温辞初打开水龙头,给自己的脸降了下温,清凉的水拂过脸颊,她才感觉舒服一点。 她双手撑在洗手池上,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被水珠濡湿的几缕发丝贴着脸上,唇色看上去有些发白。 她甚至差点站不起来了。 还是下去买一个止痛药吧。 只是她出来得匆忙,没有带手机,温辞初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回到包厢里。 她刚刚才落座,就注意到一道颀长身影越过屏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包间里,包间的喧笑声仿佛瞬间按到了暂停键,变得格外安静。 无端生出来的强烈感觉让她抬眼,与那人四目相对。 白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方,袖子挽起,冷白手腕的腕表闪过微光,迷蒙中只能看到那人卷长墨色的发丝,和那双沉静无澜的眼眸。 长得好像她的前男友。 啊,真的是她的前男友。 她完美诠释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事都堆一起。 “三公子?!” 梁寒起身,比迎接黎淮更恭谨些:“您怎么过来了?” 黎淮靠在椅上,看向裴之默,语气调侃:“不是说好我来看看吗?你怎么也过来了?少见啊。” 裴之默甚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他本身就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地方。 所以见到他,还是有很强的违和感。 裴之默没有出声,只是杨池礼貌笑道:“黎少,今天是大小姐的生日。” 黎淮看着默然的裴之默,表情瞬间变幻莫测:“我靠!” 他居然把他那塑料老婆的生日忘记了!? 这种后果惨不忍睹。 大家成功目睹黎淮连爬带滚的背影后,裴之默显然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但桌上一人大着胆子出声挽留:“三公子,这次梁导准备得相当用心,你看,就连设计师都选了好几轮了。” 裴之默难得停下来,赏脸地微微颔首:“辛苦。” 梁寒热衷讨好金\主爸爸,立刻趁热打铁:“正好,这次的设计师就在这边,要不给您介绍一下?” 灯光暖黄,恍若温暖日光,但温辞初只觉得很冷,他的视线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停留片刻。 此时的她宛如被雨水打湿的玉兰,脸庞精致,卷翘的鸦羽眼睫微垂,唇不点而红,脆弱得让人心疼。 主位被杨池轻轻拉开,发出轻微的声响,裴之默落座上位,这就是默许的意思。 梁寒立刻转向温辞初:“温小姐,不如和裴总介绍一下你的作品集?” 她机械地站起身,缓缓走到裴之默身边。 她正要弯腰拿起平板,却看到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为她拉开面前的椅子。 她倏然地对上那双冷淡眼眸。 “坐着。” 温辞初低声道了谢,坐下抬手拿起平板,纤细的手指缓缓滑动着自己的作品集。 她微微倾身,裴之默身上清润雪松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包裹着她。 毕竟是自己亲手设计的作品,各种理念和设计思路已经深入骨髓,她字句清晰地介绍着,但渐渐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身体的疼痛渐渐到无法让人忽略的程度,如一根极其细小的针扎入皮肤,一下下刺疼地打击。 她的嗓音颤抖地愈发厉害时,清淡嗓音突然撞入耳中。 “可以了。” 温辞初猛地停住,没有再继续介绍。 梁寒殷勤道:“裴总,您觉得怎么样?” 裴之默抬眼,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这件事由你们决定,不必过问我。” 这种无法揣测的态度让气氛安静下来。 叶易出声,满是小心翼翼:“裴总,这是我的师妹,可能是见到您有些紧张,不然让她敬您一杯赔罪?” 她真的很难受,她现在后悔没有立刻下去买止痛药了。 明明高脚杯就近在咫尺,但温辞初的手臂仿佛灌上铅般,无法抬起。 她还是感性占上上风,收回了手,在空中微微垂下。 “不好意思裴总,我现在身体很难受。” 她的嗓音低哑,不复往日清甜。 叶易立刻站起身,赔笑道:“裴总,其实她没有什么事情的,我先带她去休息一下就好。” “你确定她没事?” 这句话直接止住叶易起身的动作。 裴之默下颔微扬:“安排人送温小姐回去。” 温辞初有些愕然看向裴之默。 但裴之默身后的女秘书率先扶住温辞初:“温小姐,请跟我来。” 起身的瞬间,温辞初声音极低地对裴之默说了声:“谢谢。” 裴之默背影一顿。 温辞初脚步发软,只能依靠在女秘书身上,缓缓走出包厢。 她整个人像抽干了力气,甚至没有什么思考的力气。 “辞初!” 身后传来叶易的声音,温辞初没想到叶易会跟上来,她只能对女秘书说:“不好意思,我和我学长说几句。” 女秘书很识趣,立刻退到一旁,不打扰他们两人谈话。 温辞初捏紧包,有气无力:“学长,我今天身体不舒服,真的坚持不住了,对不起。” 叶易脸色明显不太好:“辞初,别任性,现在走不太好,再忍一忍,而且裴家那位在这里,你无论如何都要……” “让她走。” 清冽冷淡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 裴之默抬手阖上文件,沉静眼眸轻抬。 温辞初抬眼,隔着遥遥走廊,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接。 她缓缓垂眸,随后看向叶易:“学长,我先走了。” 裴之默看着温辞初进了电梯,才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叶易。 叶易这才真正注意到这位风投圈中的天之骄子,生得靡丽精致却无法阻挡气场压迫,沉默过度的感觉让人有些莫名心悸。 但裴之默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眼眸深似古潭,清清冷冷,不带任何情绪。 “我看重的是实力,而不是在酒桌上的阿谀奉承,让师妹在酒桌上陪着喝酒才能获得项目,我很怀疑你的能力。” 9、姜茶 女秘书继续扶着她下楼,车早就悄无声息地在酒店门口等候。 杨池拎着一杯红糖姜茶和一盒止痛药在车边等候,递给温辞初:“温小姐,这是裴总的意思。” 温辞初触碰到带着温热的姜茶,微微用力,指尖捏得泛白,她的眼眸一瞬间失神,沉默片刻才出声:“谢谢,也麻烦转告裴总,谢谢他的帮助。” 杨池保持着笑容:“温小姐不必客气,我们经常处理这一类的事情的。” “经常处理这一类事情……吗?”温辞初笑意凝滞。 也是,他是所有人遥不可及的高枝,只要他想,无数美人都心甘情愿地贴上来。 更何况,他们都已经分手这么久了。 但只是一瞬,温辞初就恢复如常。 她打开姜茶,喝了一口,辛辣的姜味充斥鼻腔,却冲淡了疼意。 在遇到裴之默之前,她之前是从来不吃带姜味的食物,只是一次生理期疼得厉害,她吃了止痛药在体育课上奄奄一息。 正当她百无聊赖地趴在课桌上,准备思考人生时,温辞初正好瞥见一抹身影。 裴之默因为一些事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体育课上课后才回到教室里。 他的位置靠近窗边,阳光融融,透过敞开的窗溜了进来,顺带上初夏的风,卷着洁白的窗帘,拂过他的课桌。 裴之默侧过脸,皮肤冷白,光影婆娑,在他的发丝上渡上一层光,眼眸干净清冷,恍若冬天的第一捧初雪。 他们俩四目相对。 温辞初翘起嘴角冲他笑了笑。 他收回目光,难得出声提醒:“再不去上课就要迟到了。” 温辞初眨了眨眼,嗓音轻软:“裴主席,我可没有逃课,我已经请假了,特殊时期,肚子疼得厉害,太太太太难受了。” 其实她也没有这么疼,只是喜欢装可怜逗逗裴之默而已。 她有气无力地转了身,继续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裴主席,你去上课吧,不用管我。” 温辞初背对着他,没办法看到他的神情,但只觉得裴之默的脚步一顿,随后脚步声就越来越远。 果然是冷淡的男人。 温辞初也不是很在意,继续趴在课桌上发呆。 只是之前开着的窗好像被关上了,只有温暖的阳光折射,温辞初觉得没有那么痛了。 她差不多看了十几分钟的小鸟吵架,正当她百无聊赖地换个观察对象时,平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温辞初以为是哪位不喜欢上体育课的同学提前溜回来。 她实在好奇,准备换个方向趴着,看看回来的人到底是谁,结果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白色保温杯,和一只白净修长的手。 很淡的雪松香气随着清淡嗓音传来。 “这是在校医室煮的姜茶,杯子是干净的。” 她微微抬眼,对上那双淡然精致的眼眸。 原来他没有去上体育课,而是帮她去校医室弄来一杯姜茶? 温辞初有点不可置信。 但无可避免的,她的心好像被风吹过,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找校医帮忙煮的。”裴之默嗓音沉静,“就当是上次替我搬书的谢礼。” 温辞初笑了,眼眸像弯弯的月牙,灵动好看:“谢谢啦,裴主席。” 其实她不喜欢带姜味的食物,但是因为是裴之默专门给她带过来的,她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她第一次觉得带姜味的食物也没有想象中难喝。 但也还是难喝。 她被姜味熏得直皱眉头,看到裴之默在看她,缓缓直起身,认真地问裴之默:“我是不是很娇气?” 裴之默半垂着视线看她:“难得见你对自己有这样清楚的认知。” 温辞初鼓了鼓腮帮子,柔声说:“我觉得还好,其实我还会自己烤曲奇,你要不要尝尝?” “不需要。” 温辞初被冰冷冷地拒绝了,但她也觉得没什么。 她反倒觉得更有趣了。 过了一会,下课铃声响起,上体育课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有同学问裴之默:“主席,你没去上体育课吗?” 裴之默答道:“帮老师做了些事,就没有去。” “可惜了,今天季宛她们班也上体育课,没看到校花你亏了。” 有人笑骂了一句:“放屁,是季宛看他吧,今天的季宛没有看到主席,整个人都郁郁寡欢了哈哈哈哈……” 楚倾看到温辞初手边的保温杯,好奇问:“哎你这儿怎么多了个杯子?” 温辞初眨了眨眼睛:“秘密。” 确实是个秘密,除了她和裴之默,没有人知道这一切。 温辞初一直都记得那个午后。 车上光影交叠,温辞初侧过脸,卷翘眼睫微微颤动,看着车窗外。 是她亲手把他弄丢了。 将温辞初送回去后,杨池开车返回。 女秘书沈雾轻嗤了一声:“你不去演戏真的可惜了,你这幅样子我还真以为裴总平时经常乐于助人呢。” 之前的裴之默根本就极少来这种很多人的场合,他喜欢安静。 所以根本就没有这种乐于助人的情况出现。 杨池扶额解释:“但全部都是老板的原话,止痛药和姜茶也是老板亲自吩咐的,还特地嘱咐姜味不要太重,不要太甜。” 他看到裴之默发过来的消息时,也确实惊讶了一瞬。 止痛药和红糖姜茶,姜味还不要太重。 他很少会看到这种日常的吩咐。 沈雾一脸嫌弃:“你别骗我,我在裴总身边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不过我上一任恋爱脑老板就爱做这种事。” …… 话音刚落,他们两人莫名其妙地沉默了。 沈雾结结巴巴:“反正裴总不会是恋爱脑的,放心好了。” 杨池立刻点头:“你说得对,裴总怎么可能是恋爱脑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坚定重复:“嗯,裴总不可能是恋爱脑。” 他们回想了一下裴之默在工作上的杀伐决断,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杨池安慰她:“最多裴总就是恋爱了嘛,没关系的。” 沈雾喃喃:“所以今天这一出,难道我们就要有老板娘了?” 两人不由惊恐对视。 - 温辞初回到家后,虚弱的样子还是把楚倾吓了一跳。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楚倾恨不得骂温辞初:“你疯了,生理期喝酒,不要命了!” 温辞初摆摆手:“我已经好多了。” 楚倾气得脸通红,已经好多了的意思是之前比现在更糟糕。 “你等着,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 就在楚倾急匆匆走进厨房时,温辞初轻声说:“今天还是给他添麻烦了。” 楚倾急着给她倒水,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温辞初笑了笑:“没什么。” 楚倾不信:“你一定是说了什么。” 温辞初面不改色的撒谎:“我说我打算比赛结束后,就回北城。” 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不要再给他添麻烦,就能稍微弥补他一点点吧。 休息了一晚,温辞初终于恢复过来。 她马不停蹄地起身开始继续工作,楚倾还抱怨:“别太拼了,小命要紧。” 温辞初抬眼笑了:“这可是我唯一的希望,肯定要用心一点。” “昨天去的饭局合作是没戏了吗?” 温辞初歪头:“估计是吧。” 叶易当晚就给温辞初发了道歉的消息,说自己对于这件事的结果太在意,所以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温辞初心中确实有点不舒服,但因为叶易的语气很诚恳,她也更加倾向于是他考虑不周,没有说什么。 但那次的合作估计是黄了。 不过她没有时间再去纠结这件事,设计稿出来后,温辞初正用大头针钉住硫酸纸,在人台上进一步做立体裁剪。 等半成品完成一半时,楚倾决定收回之前平平无奇的话,整个人已经被震撼住了。 虽然现在的裙子上没有任何装饰,但设计的裙子却很有飘逸灵动的感觉。 楚倾环绕一圈:“我靠,这布料配上你的设计确实有点东西。” 确实是好看得过分。 楚倾拍了拍手,骄傲的扫视整一个工作室:“好了,接下来就万事俱备,只欠颁奖了。” 温辞初无情打断:“醒醒,我的成衣作品还没完全做出来呢,已经到颁奖了,我都不敢梦这么大的。” “岁岁,你的创意已经遥遥领先了好吗,有什么害怕的?”楚倾大手一挥,“最多就是季荔难缠一点,但对上你真的毫无杀伤力,我对你比较有信心。” 温辞初托腮:“别这样,季荔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实力还是有的。” 楚倾也是在时尚圈工作,自然接触过季荔,她对季荔的印象极其不好。 楚倾举起手机:“你看,决赛还没开始,她的营销就已经满天飞了,什么‘二十岁出道的天才服装设计师,一件作品惊艳全世界’,她那种设计也敢说是天才设计啊?说出去不笑掉大牙?” 网页上的季荔一袭红裙,笑得明媚,完全就是天真活泼的小女生,和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早在刚毕业的时候,温辞初就见过这位很有才华的妹妹,她们曾经在同一家公司实习,她第一次见到季荔的时候,季荔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不甚友善:“你就是温辞初?” 敌意满满。 温辞初以为那是错觉,但后来才发现,季荔是真的讨厌她。 从那时候开始季荔多次暗暗使绊子,但温辞初也没惯着她,一一奉还。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和她玩这出,还嫩着呢。 直到温辞初离开那家公司后,季荔也频频出现在参赛名单中,阴魂不散,还是有暗暗较劲的意思。 但温辞初已经学会视而不见了,懒得和她较劲。 楚倾若有所思:“不过她对你这样有敌意,是不是因为她姐季宛啊?” “毕竟当年季宛喜欢裴之默是人尽皆知的,她这幅样子,很难不让人多想。” 温辞初手一顿。 季荔的姐姐,正好就是季宛。 季宛在当时的江城一中,是完美校花的存在。 只是季宛和他们不同班,很少有交集。 所以温辞初对她的印象,只是温婉清纯的校花,成绩很好,人缘也很好。 当时她也知道季宛喜欢裴之默,但季宛在知道她和裴之默在一起后,还能大大方方地祝福他们。 现在的季宛在娱乐圈风生水起,之前温辞初在活动现场也见过几次,只是点头之交。 所以她对季宛的印象还不错。 楚倾推了推她:“说曹操曹操到,看,季宛又上热搜了。” 登顶的热搜旁有个小小的爆字。 #当红小花季宛参加裴家家宴,疑似联姻# 10、爬山 照片拍得很模糊,但还是能看得清楚季宛和几位年长的长辈在一起其乐融融。 这种话题下,一般都是粉丝在澄净,呼吁大家多关注季宛的作品。 但也有些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在其中混杂。 【圈内人,估计是和风投圈内的某位不可说年轻大佬联姻,姓裴的年轻大佬,不用我们多说吧。】 【那位在圈里很有名,和季宛是高中校友吧,长得超级好看,真的男才女貌。】 温辞初垂眸看到这句话,“男才女貌”四个字很轻地刺痛她的眼,有点晃神。 楚倾也凑过来:“这种描述一看就知道是裴之默了吧。” 温辞初若无其事放下手机,继续收拾着手边的设计稿和白胚布:“其实季宛也很好啊。” 这句话确实是她真心实意。 季宛长得好看,性格好,有能力。 其实和裴之默还挺相衬的。 起码比她好上百倍。 她给予裴之默一次糟糕的人生恋爱体验,但他应该值得更好的。 楚倾拉长语调:“算了,不管这些了,反正你的设计一定可以秒杀季荔的。” “没到比赛结果出来,我也不敢说这种话。”温辞初收拾好,看向楚倾,“还是老老实实干活比较好。” 接下来的一周,温辞初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是泡在工作室里。 样衣大概的版型已经基本确定了,但是裙子上的图案却迟迟没有什么思绪。 温辞初看着面前厚厚一沓的设计废稿,不由叹了口气。 遇到灵感卡带的时候,她会选择到处走走,这样能更好找到灵感。 刚好楚倾下班,一进门就瘫在温辞初的沙发上,极其颓废:“明天杂志社要去景山拍摄,我估计要累死。” 楚倾是江城本地人,家境也算优渥,足够让她不务正业,但楚倾说是不务正业,一旦碰到喜欢的事情,她总是能做到最好,为了证明自己能自食其力,她甚至到知名时尚杂志公司混了个实习摄影师,楚倾说是随便混混的,但温辞初知道,这家时尚杂志公司的筛选可以说是极其严苛,能顺利录用都是非等闲之辈。 楚倾絮絮叨叨,还在倒苦水:“拍摄对象定的是当红小花,听说要求还挺多的,希望明天拍摄顺利吧。” 温辞初接了一杯水,捧在手上慢慢喝:“正好我也没什么灵感,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好啊好啊,有你陪着就没有这么无聊了。”楚倾眼睛一亮,“就这么说好了!或许工作结束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玩玩呢!” 楚倾立刻来了力气,还收拾了明天上山的东西,居然还特地塞了几包零食。 “你是去工作还是去春游?” 楚倾美滋滋地再次塞了几包薯片:“这叫享受工作。” 只是第二天,昨晚说享受工作的楚倾骂骂咧咧地起床。 “为什么要工作啊啊啊啊啊,我脑子是不是有泡?” 楚倾一边收拾一边骂人,景山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所以需要很早起来准备。 楚倾自己有车,可以起晚一点,自己开车过去。 只是到了山脚下,楚倾就完全走不动了。 她哀嚎:“一大早上就要来爬山,我上辈子是杀了人吗!” 她就是一个四体不勤的大小姐,能激励她走路的只有去逛街和追星,而不是爬山。 温辞初已经习惯,体力也比她好,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楚倾:“你一个摄影师体力这么差?” “我是室内摄影师!”楚倾停下来喘一口气,“不是,姐妹,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后面又没有裴之默在追你。” 听到这一句话,温辞初忍不住回头:“少讲鬼故事。” 好在楚倾的拍摄地点不是很高,楚倾也顺利抵达。 温辞初打算先自己走走,等楚倾工作结束再和她汇合。 她继续往上走。 今天是工作日,天气也不算很好,所以来爬山的人不是很多,只有零星几个人。 不远处的山峦被晨雾遮掩住,若隐若现,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温辞初拍了几张照,往上走了一段。 悠扬浑厚的钟声缓缓响起,飞鸟振翅,消失于天际。 她来之前提前做好攻略,景山上有一座寺庙,那里的玉兰花开得极好。 千年古刹旁,白墙青瓦,雕花窗棂下,玉兰花开得正好,玉兰花层层叠叠,远看宛如洁白柔软的云朵,影影绰绰。 现在还很早,只有一两个游客在拍照,温辞初也围着拍了几张,脑海里就逐渐浮现出灵感来。 她这次设计的是连衣裙,用的版型参考了蓬蓬裙的设计,甜美优雅之余,但她还想融汇刺绣,现在看来,绣玉兰花温婉又大气,再在上面点缀几片真丝花瓣,刚好符合比赛的主题。 有了构思灵感,她立刻拿出画板,大概描绘出纹样的轮廓,她蹲在地上,捏起落话,仔细研究着掉落的玉兰花,想着怎么把花瓣裁剪得更逼真些。 她捏着花瓣,蹲在地上,在画板上改改画画。 娇小纤细的身影微微蹲在玉兰树前,长裙如花瓣旋开,玉兰悠悠落下,飘落在裙上。 温辞初整理好大致的思路,已经构思了下一步的制作时,楚倾的电话打了进来。 “姐妹,你在哪里呢?我这边估计快要开始了。等你迷路找过来,估计就差不多结束了,时间掐得刚刚好。” 知道楚倾在调侃她路痴,温辞初挑眉:“山上有指示牌,我还没有到这么蠢的地步。” 但为了防止万一,温辞初还是慢悠悠地站起来,开始去找楚倾。 等看到楚倾的时候,温辞初看了一眼手机。 费时三十五分钟,有进步。 她远远就看到楚倾和她的同事站在一起,各种设备已经准备就绪,但拍摄似乎迟迟没有开始。 大家的气氛也不太对,看上去好像很烦躁。 楚倾已经看见她,却没有向她招手,温辞初还没走近,就被拍摄团队里的工作人员生气的声音吓到。 “谢青晓这个时候把我们鸽了,她真的仗着自己现在风头正盛就开始耍大牌了……” “这个拍摄相当重要,是春季周刊的封面,下周就要发行,我们还怎么和主编交代!” 楚倾示意她不用过来,苦着脸和她做口型:“情况临时有变。” “先联系主编,问问应该怎么办……” 众人打电话的打电话,发微信的发微信,试图把事情解决。 温辞初心领神会,开始打字:【怎么回事?】 楚倾:【那位小花为了接戏,临时鸽了我们,模特没了,这里深山野岭的,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和主题匹配的模特?所以大家现在还挺生气的。】 温辞初多少有点惊讶,毕竟能和《star》合作是很多明星的梦寐以求,她是第一次见有人会鸽掉《star》的拍摄。 温辞初:【star的拍摄都舍得鸽?是何方神圣?】 楚倾:【最近被捧得飞起的谢青晓呗,听说最近傍上季宛了。】 楚倾:【现在上哪找春日甜美风啊,周边的同事都是些时尚弄潮儿,潮到你风湿。】 看到楚倾这条消息时,温辞初却觉得不远处有人在看着她,她抬眼看去,却和一个女人对上视线。 好像是楚倾的同事。 那种眼神是打量的眼神,算不上讨厌,但却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温辞初有些不自在,以为是误闯了拍摄现场,让她不高兴了,就往后退了两步,找了个地方继续回消息。 楚倾继续发来消息:【不知道还在在这里站多久,冷死老娘了。】 温辞初:【你的外套还在我的包里,我拿过去给你?】 温辞初抬头环顾了四周,原本在观察她的女人已经到了不远处似乎和旁人谈话,没有再注意她,楚倾的同事们都在忙着联系,没有人理会周遭的人和事,温辞初就抱着外套走过去。 只是刚刚踏进拍摄的现场,原本在谈话的女人就转过身看向温辞初。 完了。 但温辞初已经进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加快脚步,匆匆把外套递给楚倾,就打算立刻离开。 “等等。” 女人叫住温辞初,她绕到温辞初面前。 温辞初以为女人会责备她闯进拍摄现场,正当她已经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时,却冷不丁听到女人的声音。 “冒昧问一句,小姐,你有兴趣来当我们的临时模特吗?” 一旁的大家都停下手中的事情,纷纷看向这边。 让她当临时模特? 就连楚倾听到这句话,都愣在一旁。 听起来就有点迷幻,毕竟这可是春季周刊的封面,太过于重要了,怎么可能由一个莫名其妙的路人参与拍摄? 身边的人小心翼翼提醒女人:“陈曦姐,这样草率决定临时模特会不会不太好,主编那边不好交代……” “景我们都已经搭好,万事准备就绪,只差模特了,而且主编要求我们明天上午就要出片。”被叫陈曦姐的女人淡淡扫了说话的人,嗓音平稳:“这种情况,你可以想到更好的办法吗?” “……” 说话那个女生默默退下去。 那个叫陈曦的女人再次看向温辞初:“小姐,请您考虑一下,至于当模特的报酬,一切好说。” 楚倾在一旁着急上火,但温辞初还算淡然,只是把这个问题重新抛给女人:“我听说贵杂志的要求很严格,我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她其实不打算掺和这件事的,太过麻烦。 但陈曦却很坚定:“你完全符合我们这一次的主题。” 温辞初开口:“真的可以吗?”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当然可以。” 大家纷纷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女人贝雷帽搭着长风衣,妆容精致,耳垂上的耳坠微闪,气质美艳,带着锋利的美感。 “温小姐你好。”她径直走过来,向温辞初递出一张名片,微微挑眉,“不用担心,我做的决定,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11、酒店 “不知道温小姐愿不愿意临时当一次模特呢?报酬就由温小姐决定,一切都好说。” 温辞初还未得知她是如何知道她姓温时,烫金名片上赫然印着“何栖”两个字,温辞初就知道,她是《star》的主编。 温辞初的视线由名片移到女人脸上:“你是star的主编?” 《star》是国内最具盛名的时尚杂志,是时尚界的风向标,多年以来的地位依旧无人能撼动,而最近正好有一位新主编走马上任,做出了一系列很大胆的变动时尚界上引起很多不一样的争议,正当大家以为《star》要在这位主编手上完蛋的时候,没想到最新的变动却让《star》更上一层楼。 女人微怔,显然对于温辞初认出她这件事很惊讶,随后眼中的兴趣愈浓,她饶有兴致:“你知道我呀。” 楚倾这时候才能挤进来:“主编,这是我的朋友,事情有点突然,我和她先去商量一下。” 何栖没有阻拦,楚倾才拉着温辞初走到一边。 楚倾拉着她走到一边,小声说:“姐妹,你这美得有点显眼了,都被我主编看上了。” 一旦楚倾开始彩虹屁时,温辞初双手环住,抬眸打量着楚倾:“你这狗腿的样子,该不会想让我帮忙吧?” 下一秒,楚倾就两手合十,表情诚恳:“我这辈子,没求过谁,但今天我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吹冷风了,求求你,让这一切赶紧结束吧!!” 温辞初不置可否,楚倾加大火候,开始撒娇:“岁岁!你最好了嘛~帮个忙帮个忙,我可不想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再站下去,我就要在这里吹成人干了,求你了嘛~” 如果楚倾后面有尾巴,现在已经摇成螺旋状了。 温辞初知道她一直耗下去也很辛苦,问了一句:“确定没有问题吗?我之前没有过这种模特的经验。” 楚倾一下子兴奋起来:“你同意了?” 温辞初:“不算完全同意。” 楚倾:“我这边有一个水头很好的镯子,你看……” 温辞初立刻握着楚倾的手,信誓旦旦:“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成交。” 楚倾:“……你是为了镯子两肋插刀还是为了友谊两肋插刀?” 温辞初笑眯眯:“当然是为了友谊。” 等她们聊完,温辞初走到看何栖面前:“我可以试试。” 何栖似乎不意外她会答应,笑了:“好呀,那温小姐这次的报酬想要怎么算?” 温辞初对报酬不是很在意:“就按照原先的报酬给好了,直接打进楚倾的工资里。” 何栖点头:“好,那我们先开始拍摄?” 拍案决定的速度让温辞初猝不及防,她还没回过神来,化妆师的刷子已经在她脸上扫了起来。 因为今天是来爬山的,所以她是素颜,但她的底子本来就好,不需要怎么过多修饰,就已经足够漂亮了。 一切都很迅速,只是到了换拍摄服装的时候,拍摄用的礼服尺寸却有点偏大,不是很合身。 造型师选的是一套纯白丝绸连衣裙,造型师努力用别针将尺寸调小,最后勉强能看。 造型师显然也很为难;“这是最大程度的努力了,没法再改了。” 何栖抱手站着,眯了眯眼:“总感觉还差了些什么。” 拍摄进度也因此停滞。 温辞初也盯着这一套裙子,但只是思考了几分钟:“还有没有这种丝绸的系带?再给我一些别针。” 造型师不知所以:“这种小飘带,有的。” 温辞初转过头,开始使唤楚倾:“你去给我捡几朵玉兰花,要新鲜的。” 温辞初在肩带上绑上飘带,打了一个蝴蝶结,原本简洁的裙子瞬间变得更加灵动起来,洁白裙摆上别上疏散的玉兰花,宛如不经意,但处处都是恰到好处。 玉兰花枝蜿蜒而下,日光下树影斑驳,错落光影下,少女黑发如瀑,眉眼甜美,精致得无可挑剔。 也许平常展示成衣时也是会接触到模特,第一次当模特好像没有想象中这么难。 众人站在一边,安静的欣赏着眼前的美人,就连何栖都忍不住轻叹一句:“或许咱们这次因祸得福了。” 原本是为谢青晓量身定制的主题,她自己不要,就不能怪别人。 但眼前的温辞初,显然更加合适这一主题。 结束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快,温辞初把礼服换下来,把别针和花全部拆下来,完好无缺地还给造型师。 春寒料峭,温辞初小巧的鼻子冻得有些发红,她察觉到何栖在看她,弯起嘴角笑了笑。 她潋滟漂亮的眼瞳因为刚刚被风吹得还泛着水雾,眼眸流转,表情极其甜美无辜,仿佛还沁润着露珠的白玫瑰,美好得让人心颤。 只是这位美人除了好看,天赋点似乎在造型上更让人眼前一亮。 楚倾她们在收拾拍摄现场,准备收工,温辞初捧着热水在旁边休息,她抿了一口,听到何栖的声音:“温小姐。” 何栖眼中的欣赏不加掩饰:“果然,服装设计师更懂得展示美。” 温辞初浅笑:“何主编过誉了。” 温辞初没有纠结何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和职业,对于他们这种人,都是业内消息互通,让下属一查,什么事情都会一清二楚。 她对于这次的模特体验感觉还行,甚至还通过这次的拍摄,有了些许不一样的灵感。 这一趟算是值得了。 楚倾那边结束了,正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主编,我们这次可是很辛苦的,没有什么奖励吗?” “奖励啊……”何栖说了一个提议,“一起去山下的温泉酒店泡温泉?” “主编,山下的温泉酒店是华颐,五星级会员制温泉酒店。” 景山下的酒店也是江城最有名的温泉酒店,但因为华颐只接待会员,非等闲人能入内,所以十分神秘。 何栖:“没事,可以进去。” 楚倾迟疑道:“主编,虽然我知道你很有钱,这酒店该不是也是你的吧?” 何栖:“还真不是。” 但何栖接着说:“这酒店是我家里人的,不属于我的资产,但是可以随便使用。” 众人纷纷表示,万恶的资本家。 何栖转向温辞初:“温小姐也一起吧。” 温辞初急着回去画比赛的设计稿,不打算一起:“抱歉,我还有些急事,要先回去了。” 楚倾摇摇她的手:“那我也不去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温辞初拍了拍她:“放心吧,我自己叫车回去就行,你好好玩,我一个人能行的。” 楚倾还有些担心,但温辞初把她往外推:“真的,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玩吧。” “已经中午了,温小姐还是一起吃个午饭再回去吧?”何栖一边开车,一边和温辞初说话:“倾倾也不用担心,吃完饭,我会让司机送温小姐回去的。” 楚倾就差眼泪汪汪了:“主编,我爱你!” 身边的同事出声调侃:“倾倾,你让主编现在打个直升飞机过来都可以。” 何栖想了一会:“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起哄的时候,温辞初打字问楚倾:【你这个主编什么来头?】 楚倾:【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是超级神秘有钱人,时尚圈的资源任她挑选。】 温辞初自从大学后,就很少回江城,并不是很清楚这边的人和事。 但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很在意这件事。 抵达温泉酒店,雕花大门缓缓打开,就有身着西装的工作人员上前迎接,毕恭毕敬:“大小姐。” 何栖点了点头,径直把车开了进去。 说是温泉酒店,但完全像是私密的别墅区,建筑设计别有洞天,是传统的园林设计,四水归堂位于正中,太湖石层峦叠嶂,穿过月洞门便是另一种风景,松柏郁郁葱葱,典雅幽静。 虽然没有打算泡温泉,但温辞初还是和她们一起吃了饭。 何栖性格极其自来熟,一顿饭的时间,对她的称呼就从“温小姐”变成“辞初”了。 但温辞初不讨厌,甚至和她相谈甚欢,顺便还谈成了一桩生意。 何栖需要一套出席宴会的礼服,她一眼就看中了温辞初的设计,挑了几款喜欢的色系,约了时间再商议衣服的细节。 楚倾她们都去泡温泉了,何栖看了眼时间,站起身:“辞初,我叫的司机应该到了,我带你过去。” 温辞初道了谢,跟着何栖离开餐厅。 但刚走出餐厅,有一位身着黑西装的管家走了过来,恭谨道:“大小姐,三公子请您过去一趟,有一份文件需要转交给您。” 何栖:“他今天在这边?” 管家回答:“三公子还在雅居那边,原本是在见客,现在已经结束了。” “好。” “辞初,我有事需要过去一趟。”何栖似乎想到什么,笑了一声,“要不和我一起去喝杯茶,虽然他人不怎么样,品味却还行。” 这一句话勾起温辞初的好奇,她点头:“那就打扰了。” 酒店的设计偏园林风,都是采用独栋别墅的设计,私密性极高,一路上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别人,踏过碎石小径,微风拂过,翠竹映着白墙青瓦,窸窣作响,极其清净。 管家带着她们来到一处极其隐蔽幽静的庭院内,庭院中玉兰初绽,清甜四溢,郁郁葱葱,凉风吹过,飘落的花瓣落在锦鲤池中,引得锦鲤纷纷啄食。 何栖问身边管家:“他人呢?” 管家还未出声,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文件已经让人送回裴家了。” 熟悉的嗓音清清淡淡,宛如刚刚打开的薄荷苏打水,清冽冰凉,却莫名其妙勾得温辞初不受控制地,转身望去。 阳光似乎透过云层,落下几缕细光。 几步的距离,黑色大衣被风卷起衣角,那人微卷长的墨色发丝垂在冷白额前,更添几分生人勿进的意味,只是眉眼间却是秾艳极致,清冷和靡丽,两者结合碰撞,却是让人挪不开眼的和谐惊艳。 是裴之默。 温辞初愣在原地,一瞬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何栖轻嗤一声:“裴之默,你玩我呢!” “你可不能让我白跑一趟。”何栖下巴微扬,“我这儿有一个妹妹,带她过来喝一盏茶。” 裴之默的视线停留在温辞初身上。 冷淡至极。 为了缓和气氛,温辞初率先走出几步,下意识伸出手,扬起笑容:“裴先生您好。” 只是伸出手那一瞬间,她却正好和裴之默视线相接,毫无波澜的眸子,眸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只一眼,就让温辞初刚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她突然想起裴之默有洁癖,很讨厌和别人有肌肤上的接触,包括握手。 更何况是他讨厌的人。 温辞初的手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手指微动,最终缓缓将手收回。 正当她准备将手收回时,指尖却传来有些冰冷的皮肤触感。 日光下,冷白如玉的手指很轻地捏住她的指尖,只是相触即离。 12、回去 如果不是指尖上残留的一点冷意,温辞初甚至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杨池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温小姐,请跟我来。” 何栖没有阻拦,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先去喝杯茶,一会司机到了我会让人告诉你的。” 温辞初点头道谢,跟着杨池离开。 何栖站在原处,看着温辞初的身影渐渐远去,才收回目光,带着点探究意味望向裴之默。 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裴之默主动去握女孩子的手。 何栖跟上,忍不住问:“你认识刚刚那个漂亮妹妹?” 裴之默沉默一瞬:“高中同学。” 何栖笑了:“看你的反应不太像高中同学,更像是……” 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裴之默停住,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最近的投资数目有点太多了?”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让何栖背脊一凉,虽然她的身份是姐姐,但她还是知道投资《star》的金主爸爸不能得罪。 “我开个玩笑而已。”何栖径直进了会客厅,坐在裴之默身边,语气慵懒,“听说前几天的家宴你没去?” “裴家邀请了季宛,可惜你不在。”何栖调出照片,“还特地让有心人拍到了,直接冲上热搜。” 何栖把手机扔到他面前,裴之默只是垂下眼眸,很淡地扫了一眼:“我当晚不在江城。” 他嗓音冷淡:“这也不会是裴家发的,如果是裴家,估计会用更加强硬的手段让我屈服,譬如股权变动。” “确实,季宛还攀不上裴家。”何栖收回手机,好整以暇:“这种浅显的手段,不过是小姑娘的把戏而已。” “自导自演买热搜,看起来她真的很喜欢你呢。” 裴之默恍若未闻,只是伸手拿过茶杯,给自己缓缓倒了一杯茶。 看来没有被她说的话影响。 何栖接着说:“联姻这事,估计老爷子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他还对当年的事内疚,也会顾及你的意愿。” 裴之默目视前方,淡声道:“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意愿,裴家也没有权利插手我的婚姻。” 何栖一噎,但仔细想想,裴之默确实有这种本事。 他随时随地可以让裴家那群废物闭嘴。 “那有谈恋爱的意愿吗?比如说刚刚那个漂亮妹妹,今天被一个小明星鸽了,临时才换了刚刚那个妹妹当模特,是不是很漂亮?一眼就甜到我的心坎里了,她一笑,我的心彻底被她击中。” 何栖很少会对人有这种评价,她也算是在时尚圈浸淫了很久,各式各样的美人都是见惯的,早就免疫了。 但看到温辞初的时候,她还是惊叹了一句。 主要是裴之默的反应也很有意思。 何栖放下茶杯:“你也觉得她很漂亮是不是?” 裴之默倒茶的手蓦然一顿,旋即垂眸,漫不经心:“没有。” 何栖再次问了一句:“真的吗?没有一点点触动?” 只是裴之默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手倒了一杯茶,推到何栖面前。 隔着袅袅水雾,裴之默那张冷淡昳丽的脸若隐若现。 “我不是十万个为什么,不负责解答我不想回答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何栖默默翻了个白眼。 何栖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办法从毫无表情的脸上获得任何答案。 但何栖也说不上来,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裴之默感觉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一种更奇怪更复杂的感觉。 只是何栖也不想再纠结,她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舒舒服服地泡温泉,转头看向身边的管家:“对了,给温小姐安排的司机到了吗?” 管家:“全凭大小姐吩咐。” 何栖想了想:“我记得这边有个很帅的负责人,就让他送温小姐回去吧。” 裴之默依旧端坐着,窗外的日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五官完美如精心镌刻,只是完全不为所动。 何栖:“正好能让辞初看看帅哥,一饱眼福。” 说完这句话,何栖起身准备离开,裴之默的声音很淡地传来。 “不用了,我刚好顺路。” “我送她回去。” - 温辞初坐在会客厅内,里面的布置都是按照裴之默的喜欢来摆放的。 修剪得错落有致的玉兰花插在汝窑鹅颈瓶中,隔着雕花屏风,透出影影绰绰的剪影。 她喝了一杯茶,不得不说,裴之默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好。 “这是明前茶,温小姐尝尝。” 她向来都是喝惯咖啡,很少喝茶,但她垂眸轻啜一口茶汤,就被惊艳到,茶汤清亮,入口留香醇厚,带着点兰花香,是金钱的味道。 但她也不打算久留,只是饮尽一盏茶后,就准备起身离开。 正好何栖给她发了消息:【辞初,司机已经到了,给你安排了一个很帅的负责人送你回去,你现在出来就行。】 她看完消息就站起身,走出会客厅。 只是眼前的一幕让她有点微愣。 裴之默站在庭院里,竹叶晃动,斑驳竹影落满地,侧脸半隐在日光下,但锋锐流畅的下颌轮廓依旧清晰俊隽,眉眼疏淡。 ?这是什么情况? 温辞初有些头皮发麻,一个不太妙的预感渐渐浮现。 裴之默就是送她回去的司机???? 杨池站在一旁:“温小姐,裴总送您回去。” 温辞初下意识问:“啊?不是一个很帅的负责人吗?” 空气静默下来,杨池心想完了。 温辞初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清寒淡漠,只是一瞬间好像冷到极点。 她的脑海中后知后觉出现三个字。 完蛋了。 她自己居然下意识拒绝了裴之默。 但她眼疾手快,趁裴之默还没有被她气走时,率先伸手拉住裴之默的手腕,极力挽救:“不不不,我愿意坐您的车,有幸能让裴总为我开车,完全是三生有幸……” 极淡的玉兰花香盈盈扑鼻,乌黑跳跃的发丝映入眼帘,温软的指尖握住到他的手腕,阻止他离开。 “你别生气嘛,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温辞初仰着头看他,娇软的嗓音好像在撒娇,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疏离紧张,好像一下子鲜活起来。 裴之默的视线落在温辞初握住他的手腕上,温辞初这才察觉到,像触电般,立刻松开了手。 差点忘了,他还有洁癖。 一天之内能连踩裴之默两个雷区,也只能是她温辞初了。 车子停在温辞初面前,裴之默的声音落下。 “上车。” 温辞初猛然抬起头。 ?原来他没有很生气? 温辞初眨了眨眼,随后反应很快:“好的,马上上车。” 杨池为温辞初打开车门:“温小姐,请。” 温辞初立刻乖乖弯腰坐进车内。 裴之默随后坐在驾驶座上,他正在接电话,一边垂眸翻阅手上的文件,神情专注。 温辞初小幅度地系上安全带,尽量不发出声响。 等她做完一切,裴之默还在看着手中的文件。 “我需要知道整体市场的体量和渗透率,才能整体推进下一步。”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明天三点安排分析师开行业研究会。” 毕竟还是坐别人的顺风车,她也不好出声打扰他。 为了避免尴尬的气氛,温辞初还想趁这段时间恶补一下如何和前男友相处。 她打开浏览器,结果一无所获。 她放弃了,直接摁灭手机,开始自暴自弃。 专业的术语她听不太懂,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裴之默拿着文件的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纸张,让人赏心悦目。 确实好看。 翻动纸张的窸窣声响让她有点昏昏欲睡,或许是今天爬山也确实累了,她整个人再也没有刚开始的紧张和拘谨,困意慢慢侵袭。 就在她的视线即将模糊时,身旁传来轻微声响,但再也不是翻动纸张的声音,随后一道黑影拢住她的眼前,连同卷席而来的,还有清淡的雪松香气。 温辞初瞬间清醒,她有点慌乱地坐直,一抬头,却恰好撞进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甚至能看清他的眼睫。 他们俩现在的距离有些微妙。 裴之默的手压着温辞初那边的副驾驶座,倾身下来,微微下陷的皮质座椅衬得他皮肤冷白,他的眼眸无喜无悲,看不透情绪,温辞初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下意识低头,避开眼神对视,但那种久违的紧张感让她的心跳得有点快,呼吸微乱。 清淡嗓音由上面落下。 “你紧张什么?” 温辞初只觉得耳朵烫得不成样子:“我……” “啪嗒”的声响由后方传来,裴之默收回撑在副驾驶座椅的手,重新坐回驾驶座上。 温辞初侧身看向声音的来源,一沓文件被放在后座上。 原来他只是往后座放文件而已…… 好丢脸。 温辞初神色自若地拿出手机,佯装还在打字:“你看错了,我没有紧张。” 裴之默收回目光,嗓音平淡:“手机拿反了。” …… 温辞初的手机“啪嗒”掉落,却被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住。 裴之默拿起她的手机,神色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寡淡。 温辞初的心脏好像暂停一秒。 等等?!她还停在和搜索栏上,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搜索记录。 【说错话惹前男友生气了怎么办?】 【怎么哄生气的前男友?】 …… 他扫了一眼手机,这短短几秒,仿佛被拉扯成几个世纪这么长。 完了。 温辞初真心觉得自己没办法拥抱明天的太阳了。 她甚至都不敢看向裴之默。 但下一秒,温辞初手心一重,手机已经放回她的手中。 车子已经开动,随即而来的是裴之默的声音。 “我没有生气。” 13、受伤 车子已经平稳地驶出一段路,裴之默的声音显得极其沉静。 “如果你不愿意坐我的车,你现在可以打电话让你那个关系很好的学长过来接你,或者我现在停车,你自己回去找那个很帅的负责人。” 温辞初稍微一动,不知道他是怎么可以把这件事联系道叶易身上,未免有些迁怒的意思了吧? 而且他确定要把她丢在这种山沟沟里? 她是真的害怕裴之默一个不高兴,计较起之前的事,就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按照她的路痴程度,估计只能通知警察过来把她捞出来了。 她的目光扫过亮起的手机屏幕,楚倾发来消息问她:【听说主编安排了个帅哥送你回去?】 楚倾:【看看帅哥!】 楚倾:【我最爱看帅哥了!爱心流口水·jpg】 温辞初:【是裴之默。】 楚倾撤回一条消息。 楚倾再撤回一条消息。 楚倾:【姐妹,刚刚那话当我没说过。】 楚倾:【不是!怎么是裴之默,你到底是以一种什么刁钻的手段才会遇到裴之默的?】 温辞初:【你的主编估计是裴家的人,毕竟能随意挑选时尚圈资源的女人。】 楚倾:【那你现在还好吗?】 温辞初:【不太好,我现在很担心他送我上黄泉路。】 楚倾:【要不……你道个歉?】 其实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撒个娇认个错,不是很大的事也就会轻轻揭过。 但现在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道歉还是要的。 温辞初深吸一口气,终于出声:“对不起裴总,我为我刚刚的行为向您道歉。” “我错就错在我不应该对您的安排存有疑问,第二,我不应该碰您的手,第三……”温辞初迟疑地看向他,“你不会把我扔在这种山沟沟里的。” 车缓缓停下,裴之默垂眸看她:“为什么不会?” “之前的酒局上,你会给我送姜茶和药,现在也不会把我丢在这边的。” 温辞初看着他没什么温度的神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这样说,但她心里还是存有一丝的忐忑。 她知道裴之默再讨厌她,也不至于会狠心到把她扔在山沟沟上。 裴之默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眸底泛起一些情绪,但旋即恢复往常的冷淡。 裴之默重新启动车子:“至于现在不把你丢下,是因为杀人犯法。” 他目视前方:“我现在把你丢下,你是要在这边上演荒野求生吗?” 温辞初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的路痴已经好了很多了。” 裴之默再次停车,语气波澜不惊:“要不试试?” 这种恐怖的话通过一种平淡的声音叙述出来,温辞初只觉得背脊一凉。 不是,他是真的会把她丢在山沟沟里啊! 冷淡的嗓音再次从身旁响起:“至于上次,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利用自己的学妹敬酒,用酒桌上的交情来谈成项目,未免也太没用了。” “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给她画分到陌生人的范畴。 她在他眼中,不再是特殊的存在。 温辞初紧紧攥住手机,掌心已经印下淡淡的指甲痕,她卷翘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每一个字都在将她的心脏敲进谷底,心中的酸楚压抑到极致。 就算是陌生人,他也一样会出手相助。 也是,他们现在也和陌生人无异。 甚至比陌生人更冷淡一些。 从前青涩的悸动,生根抽芽,到最后却沦为陌生人。 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 她蜷缩的手指再次松开,温辞初轻声说;“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 车子再次启动,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变得异常安静,他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车子已经平稳驾驶回到市区。 裴之默透过后视镜,和温辞初对视。 “报一下地址。” 温辞初回过神,迟疑了一会,还是报了工作室的地址。 抵达工作室后,温辞初下车,她微微低下白皙纤细的脖颈,郑重和他道谢:“裴总,谢谢您。” “不用了,”裴之默淡声道,“只是顺路。” 他的手机好像震动一下,裴之默拿起,看了一眼:“何栖说她想要拿她挑选的面料,让我帮她带回去。” 温辞初想起来这件事,何栖想要在她这边订一套宴会上用的礼服,在离开前确实说先看看之前挑选的布料。 她的布料在工作室的阁楼上,早就已经分门别类,找起来很方便。 温辞初也不想耽搁他的时间:“那稍微等几分钟,五分钟,我就把东西拿过来给您。” 温辞初转身回到工作室,苗安安正好没课,正在工作室里摸鱼,听到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就转身看到温辞初:“老板你回来了……” 她头也不回:“我上去帮人找一下布料。” 楼上的阁楼很小,还摆着一张小床和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小柜子里摆满了服装设计类的书籍,有些甚至堆在地上,看起来满满当当但收拾得很整洁干净。 另外一个柜子放满了她的展示布料,她的布料都是按颜色分门别类归纳好的,所以找起来也很快。 但到了最后还有两个个色块的布料却怎么也找不到。 苗安安没有去打扰温辞初,只是坐在工作室里,百无聊赖地完成她的大学作业。 门上的风铃再次叮当响起,苗安安抬眼看去。 “您好,请问您……” 最后一个音很突兀地消失不见,苗安安整个人呆住。 帅哥表情淡漠,气质内敛,但还是没办法让人忽略那种矜贵的好看。 看起来就很贵的帅哥。 之前有过来的顾客,但大多数都是女性顾客,这种帅哥,她是一次都没有见过。 他顿住脚步,看向苗安安。 - 温辞初还在找着布料,她眉头微皱,小声地自言自语,神色有些苦恼:“到底在哪儿啊……” 她起身去找另外一个柜子,表情瞬间舒展:“原来在这里,终于找到了。” 她伸手挽起垂落的发丝,嗓音不自觉带上一点软糯,就连眼眸都染上笑意。 裴之默站在楼梯口,只是很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眼眸中好像丧失了某些色彩,缺失了小小一部分,变得没有这么鲜活。 温家的事情他有所耳闻,但她一直都很安静。 她孤身一人的娇小身影蹲在柜子前,身影被微弱光线拖得很长。 很脆弱。 他眸色沉沉,一直注视那抹脆弱的身影。 温辞初转身,把挑出来的布料放在准备好的纸袋中,却猝不及防看到站在阁楼楼梯处的一道身影。 裴之默站在楼梯处,灯光的投射淡淡覆盖住他的侧脸,柔和地描绘出精致轮廓,清冷仿佛雪夜的一轮月。 只是眼底的情绪翻滚着浓郁散不开的复杂。 温辞初惊讶至极,下意识说:“你怎么上来了?” 裴之默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看起来耐心已经完全告罄,开始不高兴了。 不然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温辞初仰头看着他,嗓音细细的:“不好意思,能再等等吗?还有两个没有找到。” 她心里有些急,站起身的动作也着急了许多,她一个不小心,没有注意到柜子的边缘,正当她站起身时,裴之默的身影霎时拢在她面前。 浅淡的雪松气息徐徐散开,突然的靠近,放大所有感官,温辞初下意识想躲避,正要后退几步,却听到一声撞击的闷响。 撞得挺狠的。 但想象之中的疼痛感却没有袭来,只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略微柔软的触感。 温辞初惊讶抬头一看,稀薄的光很淡掠过裴之默的眼眸,还是古井无波的冷漠,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她才注意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抵在柜子的边缘处,为她护住了尖锐的柜子角。 她刚刚撞到的是裴之默的手。 温辞初立刻退后几步:“你的手没事吧?!” 裴之默这才松开一直护着边缘的手,看了一眼,旋即很淡地出声:“有医药箱吗?” 温辞初立刻点头:“有的。” 她从小床旁的柜子找出了医药箱,却看到裴之默在查看伤口,他的掌心好像被划出一道伤口,还在汩汩冒出一点血珠。 温辞初觉得更加内疚了。 她素□□致的脸垂下,那一双含水的眼眸因为着急,眼角微微泛红,甜软的嗓音裹着一点有气无力的委屈劲。 “对不起啊,害得你受伤了。” 如果她再小心一点,他就不会受伤了。 那种内疚感一直蔓延,看到裴之默自顾自地打开医药箱,她立刻上前:“我来帮你上药吧。” 裴之默把要用的药品拿出来:“我可以自己上药。” “不行!”温辞初立刻站起来,语气焦急,“你都成杨过了,还自己上药?我来给你上药。” 话一刚落,裴之默抬眼看她,温辞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凶。 她立刻为自己辩解:“我的意思是,我……” 漆黑清凌的眼眸直直看向她,正要拿药的手顿了顿,最终放下。 随后骨节分明的手展开,放在小桌子上。 温辞初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截住,这是同意让她来上药的意思? 温辞初迟疑坐下,拿出棉签,沾了消毒用的酒精,她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抹在伤口处。 她低着头,一边小声说:“如果觉得疼,可以和我说。” 她垂着脸,只能看到卷翘微垂的眼睫,像蝴蝶翅膀微颤。 裴之默收回视线,嗓音风轻云淡:“还好。” 温辞初抬起头看他,随后再次默默低下头。 也是,他是裴之默,不是娇滴滴的她。 温辞初鼓了鼓腮帮子,拿出创可贴,对着伤口仔细地贴好。 只是伤处有些刁钻,温辞初虚托着他的手,指尖恰好搭在他的掌心,她微微用力,把他的手转过来。 “稍微把手转过来些。” 裴之默的手被她攥住,他手指微动,却没有任何挣开的意思,很轻微的触碰,带着些许痒意。 不再像从前那样温软,而是带着薄茧的手。 裴之默的视线落在地板上,两人灰色影子交迭,显得格外亲密。 温辞初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而是专注地贴上创可贴,才轻舒一口气:“好了。” 这时,温辞初才发现她自己一直紧紧地攥着裴之默的手。 她占裴之默便宜占了多久? 她脸上一烫,慌忙松开:“不好意思啊裴总,我不是故意的……” 温辞初站起身,慌忙从医药箱中找出湿巾给他。 正在这时,苗安安探出头,小心翼翼:“老板,有人来了,但并不是提前预定的客人。” 她又小声地补充一句:“而且语气似乎有点咄咄逼人。” 温辞初转身,迟疑道:“裴总,我先去处理一下,等我找到了再给你送过去?” 裴之默没有答应,只是说:“我在这里等你。” 这句话本身带着些暧昧意味,但是从裴之默的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毫无情绪的陈述句。 温辞初不敢反驳他,只能点点头,就匆匆下楼。 只是刚刚走到楼梯转角处,就听到一句不咸不淡的讽刺。 “哟,这不是我们温小姐嘛?” 带着揶揄的声音响起,温辞初也看清楚来人是谁。 站在楼下的女子一袭红裙,嚣张跋扈,是季荔。 温辞初的视线轻抬,往后望去,一个怯生生的身影站在季荔身后,她往前走了一步,极轻叫了一声。 “姐姐。” 是温画萤。 14、布料 温辞初还真没想到,季荔居然会带着温画萤过来。 半个月没见,温画萤和刚到温家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刚到温家的时候,她还是一副胆怯的样子,远远地躲在继母身后,但现在好像好多了。 温辞初垂眼,但还是笑意浅浅:“季小姐,好久不见。” 季荔抱手环顾着工作室,语气充满了洋洋得意:“确实好久没见,要不是画萤说想要来看看你,我都差点忘记温小姐这一号人了呢。” 但这时的季荔佯装惊讶,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掩嘴轻笑:“噢,我差点忘了,现在温小姐应该也不算是温家人了吧?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她看向温画萤:“画萤,我记得你的养父母是姓姜的吧?” 温画萤有点无措:“是。” 季荔傲慢道:“那就得称呼你一声姜小姐了。” 温辞初出乎意料的平和:“季小姐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自便。” 她已经能相当冷静地面对这种话了。 季荔见温辞初这种反应,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来,原本还得意的笑意浅了不少:“你确实不介意,但你应该怎么面对画萤,你可是整整霸占画萤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呢,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感吗?” 温画萤轻轻扯了扯季荔的袖子,面露难色:“季荔姐姐,别这样说……” 季荔叹了口气:“画萤,我这是在帮你,这二十多年,难道你真的能释然?” 温画萤的动作停住,只是轻轻抬眼看向温辞初。 温辞初现在明白了,这是纯粹来挑拨离间的。 这个圈子就是如此拜高踩低,之前玩得很好的塑料姐妹知道温辞初的事,也纷纷加入嘲笑看戏的行列,更别说之前就和她不对付的季荔。 “我和温小姐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季小姐你一个外人插手。”温辞初嗓音清甜坚定,“但如果温小姐觉得有必要,我会倾尽一切弥补你,我霸占了属于你的人生,是我对不起你。” 她从来没有想要逃避这件事。 温画萤却使劲摆手:“辞初姐姐,我没有这种意思,我来这儿,是想要让你回家的,虽然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但爸爸他真的很担心你,在他心里,你还是他的女儿……” “抱歉,我是不会回去的。” 她虽然娇气,但在这种事情,既然她选择离开温家,那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回温家继续当作无事发生,没必要,也不体面。 “你这幅样子,对得起温家吗,画萤还好心好意劝你回家,你简直就是辜负温叔叔一番好意……” 温辞初没头没尾地打断季荔的虚情假意的煽情演讲:“季荔,我的消消乐已经1077关了。” 季荔觉得莫名其妙:“你的消消乐打到多少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那我和温家的事和你有关系吗?”温辞初慢条斯理,“季小姐,小明的爷爷活到103岁是因为他不多管闲事,懂了吗?” 季小姐脸上一僵,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端着脸刺了温辞初一句:“也是,毕竟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季荔轻笑一声,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美甲,慢悠悠道:“画萤,有些人就喜欢故作清高,给了台阶也不愿意下,既然不识抬举,那不如就随她去好了,毕竟某些人罪有应得,之前抢男人,现在抢了别人的人生,风水轮流转,就是活该。” 温辞初听到抢男人这三个字,终于抬起眼,直视季荔。 季荔下巴微抬,态度傲慢:“怎么,我有说错吗?” 她风轻云淡地笑笑:“是啊,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哪一天转到季小姐身上了,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温辞初对季荔歪头一笑,眨了眨眼,看起来岁月静好,甜美无辜。 “你居然咒我!”季荔听到这句话,气得不轻,“只有你才是冒牌货!” 季荔的目光转向挂在人台的样衣,看到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成衣。 “你这个作品也不怎么样啊。” 季荔向前几步:“温辞初,你也别想着比赛了,反正最后能拿到金奖的人,肯定是我季荔。” 温辞初笑了,微微歪头:“靠着季小姐打擦边球的借鉴大作吗?” 温辞初慢悠悠说:“如果季小姐想要装好人,麻烦再磨练一下演技,你这表演,有点过于浮夸了,我看得有些恶心。” 季荔的作品本就有些争议,叠了别的设计师的图,打了擦边球,前段时间还闹大了,但莫名其妙被压下来,如今又被提起,她有些心虚,自然更加恼羞成怒。 “你!”季荔被温辞初这句话刺激到了,恼羞成怒地抬起手,“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一点的山寨货色,喜欢抢别人东西的小贱人而已……” 下一秒,却被温辞初硬生生扼住她的手腕,转向季荔自己的脸。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工作室响起。 温辞初表情极其无辜:“季小姐,你脸上有一只蚊子,我帮你打蚊子呢。” 接着还理直气壮地补了一句:“只是蚊子飞走了。” 季荔这么可能会相信她的话,自然知道温辞初只是借机打她,她要被温辞初气死了,表情变得极其扭曲。 “温辞初你耍我!” “那你也别想好过!” 她拿起工作台上的剪刀,快步走向即将完成的样衣,“嘶啦”一声,原本洁□□美的裙子瞬间被剪得支离破碎,剪碎的布料掉落满地,一片狼藉,看起来触目惊心。 顺带一旁的布料也被泼上了咖啡。 霎时,空气像死一般沉寂,让人遍体生寒。 温辞初盯着样衣几秒,旋即看向还拿着剪刀的季荔,语气平静:“你在干什么?” 也许过于安静反而更加吓人,季荔瑟缩一下,心中有些怕,但依旧嘴硬:“不是你先说我的吗,我只是礼尚往来一下而……啊!温辞初!你干什么!?” 温热的咖啡从头顶浇下来,直接冲花季荔的妆容,沾着咖啡液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季荔气得浑身发抖,不可置信:“你疯了!温辞初!” 温辞初放下杯子,缓缓靠近季荔,“是谁先在我面前发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我没有用热水浇你,已经是仁尽义尽了,如果不想再挨几巴掌,你最好现在给我滚出去。” “反正我现在没有顾虑,我自己都不保证会干出什么事来。” 饶是季荔再跋扈,也不敢挑战温辞初的底线,她只是从丢下一句:“温辞初,你给我等着!” 看到季荔离开,温画萤只是犹豫了一瞬,轻声对温辞初说了一句“对不起”,还是准备转身去追离开的季荔。 温辞初知道季荔的性格,为了避免误伤温画萤,温辞初拦住温画萤:“等等,我让安安送你回去。” 温画萤犹豫:“但……” 温辞初:“你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只会迁怒你。” 温画萤这才顿住。 苗安安担忧地看了温辞初一眼,随后挽起温画萤的手:“温小姐,我送你回去。” 看着温画萤和苗安安离开,温辞初只是抬手给陈以音发了个求助的微信,刚刚把手机放下,她才想起还在阁楼上的裴之默。 下午三点的日光格外耀眼,那人身形挺拔,站在阁楼的楼梯上,日光为他墨色卷长的发丝镀上一层柔光,但瓷□□致的脸庞依旧是不可靠近的冷淡。 她不知道他站在哪里看了多久。 温辞初仰头望向他:“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来帮您找最后一款布料。” “你确定这个时候还要来找何栖的布料?” 面对裴之默的反问,温辞初张了张嘴,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才瞬间回过神来,和裴之默对视几秒后,裴之默出声。 “先接电话。” 她有些不自在,还是背对着裴之默后,抬手看手机。 电话那边是陈以音。 接通后,陈以音直奔主题:“岁岁,怎么了?” “师姐,之前那个布料,还能立刻拿到吗?”温辞初揉了揉眉心,尽量压低嗓音,“我这儿出了些状况,成衣被人毁了。” “什么?!”陈以音霎时提高音量,她知道距离决赛还有一个星期,这种情况是极其紧急的,她追问,“这是怎么了?” 温辞初直接说明情况:“被季荔剪了。” “季荔疯了?!”陈以音心里憋着怒气,但克制住,选择先解决眼前的紧急情况,“我帮你问问,但估计希望不大。” 毕竟这个布料算是温辞初淘金淘到的,这种布料是正娟面料,暗纹也是独一无二的,存货也很少。 在陈以音联系店家的间隙,她还问了一句:“顺便问一句,还有修复的希望吗?” 温辞初看了一眼剪得稀碎的裙子:“没有了。” 如果只是剪了几个洞,温辞初还能紧赶慢赶把裙子修复好,但季荔下手极其离谱,直接把裙子剪成碎片,还把剩余的布料用咖啡浇了,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这条裙子。 陈以音语气凝重:“岁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和店家确定过了,江城已经没有这种布料了,这种布料只制作了五匹,现在只有北城一家店铺还收藏着,但不肯出售,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肯,最早也得要明天才能到。” 温辞初蹙眉:“来不及了,我……” 话还没说完,还握在手中的手机被人抽出,有些冰冷的长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激起一阵战栗。 温辞初微怔,望向拿走她手机的裴之默。 清冷嗓音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人莫名心安。 “麻烦告知布料现在的地址,今晚六点前,布料可以送到江城。” 15、曲奇 对面的陈以音陡然听见一道陌生清淡的男声,惊讶了几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好,我报一下。” 裴之默单手拿着手机,转身看向温辞初。 温辞初只是顿了一秒,就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快步抽出一张设计稿纸和笔递到他面前,她还很贴心地给裴之默打开笔盖。 裴之默伸手接过,冷白修长的手指微屈,他鸦羽般的眼睫垂下,在纸上写下一串地址。 他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好看清隽,熟悉得让人有些恍惚。 温辞初还未回神,裴之默就放下电话,将手机递给温辞初。 “可以了。” 温辞初接过手机,还是有点懵:“师姐挂电话了?” 裴之默极淡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嗯,她临时被人叫走了,说如果之后有事随时打给她。” “不过我认为你不需要给她再打电话了。”裴之默抬眼看她,“剩下的事很好解决。” 不是,这哪里好解决了? 她问道:“那师姐的解决方案是……” 裴之默的声音清清淡淡。 “这件事我来解决。” 温辞初蓦然抬眼,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清寒淡漠。 他来解决? 但裴之默好像觉得这件事很稀疏平常:“她说你有布料的详细信息,让你发给我。” 温辞初终于轻声开口:“只需要布料的详细消息吗,不需要其他的……” “不需要,剩下的我可以安排,我只需要知道布料的详细消息。” 事情紧急,温辞初也没有想其他,立刻轻车熟路地点击搜索栏,在键盘上打出“裴之默”三个字,点开聊天界面,把布料的图片和消息发过去。 但在指尖即将点击发送的时候,温辞初却突然意识到,裴之默会不会已经把她删了? 毕竟分手已经这么多年了,裴之默那时候估计已经把她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 那……他岂不是收不到消息? 这样想着,她的手指无意识一颤,已经点到那个发送的按键,消息发出去了。 她的心一下揪起,视线甚至不敢落在界面上。 不知为何,她不想看到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那仿佛在提醒着她,他们俩之间,已经完全成为过去式了。 微弱的信息提示音响起,裴之默垂眸:“收到了。” 温辞初看着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发送的消息旁并没有显示红色感叹号。 消息顺利发出去了。 裴之默没有删了她啊…… 说不上什么原因,那种微沉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原本因为季荔的烦躁好像也被抚平了,霎时轻松了不少。 但她也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裴之默,他还愿意帮她。 她垂下卷翘眼睫,随后缓缓抬眼:“裴总,谢谢您。” “不用谢我,就当是何栖的还礼。”裴之默神色淡淡。 可能对裴之默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于温辞初而言, “那我先上去找找剩余的布料。” 裴之默看着她的身影,手中的手机恰好震动,是沈雾打来的电话。 沈雾语气委婉:“裴总,店家可能不太愿意出售这一匹布料,甚至开始漫天要价。” 下一秒,沈雾就听到对面的清淡嗓音。 “那就加价,加到对方满意为止。” - 温辞初很快就找到那一块布料,只是等她找到下楼时,裴之默已经不在了。 原来咖啡倾倒的地方已经打扫干净,站在工作室的人,取而代之的是笑眯眯的沈雾。 温辞初记得她:“沈秘书。” 沈雾:“温小姐,裴总临时有个会议,已经离开了。” “另外,布料会在今晚五点半前送到您的工作室,之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联系。” 温辞初有些讶异:“这么快?” 沈雾还是笑眯眯的:“温小姐,这是正常速度。” 毕竟在钞能力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事。 布料在五点半时,就提前送到温辞初的工作室。 苗安安刚好折返,看到这一卷布料,有些震惊:“不是说江城已经没有了吗?老板你是怎么搞来的?” 温辞初歪头:“大概是钞能力?” 温辞初也不知道裴之默是用什么手段得到这一卷布料。 但她还是先给陈以音发消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陈以音很快就回了消息:【今天问我地址的那位是谁?】 陈以音:【我去打听了,那一卷收藏的布料被人高价买走,还是店家老板毕恭毕敬亲自送出去的,说是地位极高的贵客,我就想知道,能帮你拿到布料那位到底是谁?】 温辞初:【裴之默。】 陈以音:【?!什么情况?这是有情况的意思?】 温辞初:【没有,之前帮了他姐姐一些小忙,这是礼尚往来而已。】 陈以音闻言也没有再在意,事情能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陈以音也有些担忧:【那现在这种情况,能赶工完成吗?】 温辞初:【没问题的。】 因为已经完成过一次制作,前期的一些调试完全可以省去,所以接下里的时间不会花费很多,可以在截止日期前完成。 拿到布料后,第二天一早,她就没有再犹豫,直接开始赶工,尽可能在比赛截止前完成作品。 她给何栖打电话道谢后,就一直工作到深夜,工作室的灯都没有灭。 等到将近零点,温辞初实在撑不住了,决定在工作室的阁楼上休息一会。 她简单洗漱后,踏上阁楼的木楼梯时,灯光微弱,她点开手机打算打开手电筒,却下意识点开了微信。 她视线下移,落在下两行的裴之默三个字上。 他的头像是一片漆黑,好像是夜空,又好像只是一张纯黑的背景图,无法看透。 她点进去点开了裴之默的聊天界面,映入眼帘的,只有她自己孤零零发过去的那一条消息。 要不要和他道谢? 送点小谢礼? 不过裴之默应该什么都不缺。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手机熄灭。 算了。 原本放在床边的手机突然亮起,是何栖发来消息,说已经拿到她挑选出的布料了。 何栖:【听倾倾说,你很喜欢甜食,我知道有一家蛋糕店的红丝绒蛋糕很好吃,也可以聊聊礼服的细节。】 温辞初的目光落在“甜食”两个字上。 温辞初:【可以。】 温辞初蜷缩着身子,还是下定决心,发了一句话。 【何栖姐,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 运恒作为国内有名的风投机构,坐落在江城金融中心的中央,就连大厅的人们都脚步匆匆,西装革履或职业套裙,空气中弥漫着微苦的咖啡味。但何栖明显与众不同,她戴着墨镜,走路带风,高跟鞋哒哒地敲在光洁的地板上,手上却拎着一份格格不入的粉兔子纸袋。 杨池已经接到消息,在楼下等候:“大小姐。” 何栖摘下墨镜,应了一声:“裴之默呢?” 杨池亲自给她摁了电梯:“裴总还在楼上开会。” 电梯直达顶楼,电梯门打开的一瞬,正好看到会议室的人们鱼贯而出。 “这个项目一个月内走完立项打款流程,之后再详细跟进投后管理。” 清寒低缓的嗓音在走道上格外清晰,过道的落地窗透光,挺拔颀长的身影立在原地,裴之默正合上手中的文件,却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何栖。 何栖摘下墨镜,径直将纸袋递到裴之默面前。 “漂亮妹妹送给你的爱心曲奇。” 何栖这句话实属是有点爆炸。 “辞初给的。” 何栖直接把纸袋子放在裴之默阖上的文件上。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先走了。” 说完,她径直摆了摆手,转身潇洒离开。 裴之默垂眸看了片刻,旋即伸手把纸袋子拿下来。 “具体的项目推进,我要在下一周的早会上看到进度。” 裴之默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西装,眉眼沉静,却拎着粉粉嫩嫩的小兔纸袋。 大家一致在心里暗暗评价,嗯,冲击感很强。 杨池跟着裴之默回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汇报:“郁少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 “我知道了。” 办公室内,郁则正倚在沙发上,一身黑色卫衣,长腿交叠,鸭舌帽压得很低,似乎已经睡着了。 听到动静,郁则才懒懒抬眼:“裴哥,原来的技术问题已经让人过去解决了,没有什么大的岔子。”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视线却直接落在裴之默手中那个粉色兔子纸袋上。 他的语气瞬间饶有兴致起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少女心了?” 裴之默站在落地窗前,身形挺拔,漫不经心地拆着粉色的兔子纸袋。 “不是我买的。” 纸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饼干特有的奶香弥漫整个空间。 纸袋子中滑落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的字迹清秀。 【是黄油曲奇,我少放了一半的糖,应该不太甜。】 郁则走到裴之默面前:“曲奇?” 他想起一件事,半倚在办公桌边:“这个人是特地去打听过你的事情的吧?特地送这些来戳你的心窝的?” 他记得,裴之默的前任最擅长的就是做曲奇各种各样的甜品。 甚至连他也吃过。 虽然已经分开很多年,但裴之默每次参加晚宴,见到曲奇,都不会碰一下。 只有郁则知道真正的原因。 “该不是贺憬送的吧?听说你刚刚才拒绝了贺憬的合作,才特地送这种东西来报复你。” 裴之默捏着纸片:“不是贺憬。” 郁则看到裴之默手中的卡片,就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原来是前嫂子送的。”郁则散漫地笑了,“这是旧情复燃了?” 裴之默捏着卡片的手一顿,旋即放下。 “只是帮何栖还一个人情而已。” 裴之默逆光站着,语气淡淡:“我不打算吃回头草。” “也是,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被女孩子甩。” 当年最不可能铁树开花的裴之默居然最先谈恋爱,还被人给甩了,这件事让他们足足震惊了三个月。 只是之后的裴之默也没有再提起温辞初半句,仿佛温辞初从来没有在他人生中出现过。 但也只有一些极其微小的细节,透出那个前女友的特别。 郁则闷笑一声,显然不信:“那打个赌?就赌你车库里chironsupersport300+。” “随你。” “行,过几个月我就来提车,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郁则调侃,“果然,男人要富养,不然长大了就会被一袋曲奇反复骗走了。” 办公室的门轻轻阖上,裴之默垂眸看着面前的曲奇,一动不动,眼底的情绪是浓郁化不开的复杂。 旧情复燃? 裴之默有些自嘲的轻嗤。 苦涩已经在深夜中回味过无数遍了,现在的他没必要再自讨苦吃。 他永远记得当晚的雨水是苦的,是涩的。 她说,裴之默我们算了吧。 没什么意思。 他伸手拿起那个纸袋子,长指碰到纸袋子时,发出了窸窣的响声。 杨池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粉兔子袋子被放在柜子的角落里,好像被人丢弃的玩偶。 但那抹粉色在性冷淡风的办公室中,显得尤为突兀。 但裴之默只是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杨池站在办公桌不远处:裴总,华艺奖决赛将在两天后举行,举办方那边送来了邀请函。” 裴之默的手还沾着未擦干的水珠,顺着清瘦的手指缓缓滑下。 “我从来不参加这一类的活动。” 杨池硬着头皮提醒一句:“是温小姐参加的比赛,温小姐届时也会出席。” 裴之默打断杨池的话:“既然布料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后续的事情也和我没有关系。” 他表情疏淡:“以后有关于她的事情也没必要专门给我汇报了。” 16、比赛 决赛当天,温辞初带着苗安安前往比赛现场。 再被季荔毁掉样衣后,温辞初紧赶慢赶,还是赶在决赛前把样衣制作完成。 在后台,参加比赛的设计师都有一个独立的休息间,提供给参加比赛的设计师做展示前的准备,最开始是先抽签决定出场顺序,温辞初抽到八号。 温辞初的模特是苗安安,温辞初做得刚刚贴身,极其合适。 层层亮闪闪的薄纱拢住丝绸般的裙身,转身时,闪动着波光粼粼的光泽,从襟前延伸的玉兰绣花一直盛开至裙摆,生机勃勃。 特别是那一处绣花,花了温辞初大部分时间,温辞初也知道自己没有达到刺绣大师那种炉火纯青的刺绣技术,但还算能看。 虽然早就已经试穿过,但每一次苗安安都会喜不自胜地站在镜子前反复欣赏感叹。 “我觉得自己就像花仙子一样呜呜呜,老板,我觉得你这次赢定了。” 温辞初正低头给她做细节调整,随后就拍拍手,退后几步欣赏整体效果,她自己也满意地点点头:“真好看。” “还好这次准备了单独的休息准备间,不然季荔又会来作妖。” 苗安安还有点憋屈:“上次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出一口气呢!” 温辞初正在整理材料包,勾了勾唇:“不急,不就是报复她吗?我自己心里有数。” 她歪头,好像是思考了一下:“不过现在是比赛时间,我不屑于在比赛中动手脚,她不尊重我,但我不能和她一样。” 这也是应该有的专业素养,不能把个人恩怨带进工作中,这才是一名合格的服装设计师。 虽然她很想要在这次比赛中获得好的结果,但是还是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正当她们全部都准备就绪时,门外却传来两声敲门声,是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准备上台了。 “温设计师,请您准备。” 苗安安之前也上过几次台,替温辞初展示成衣。 但这次却觉得格外紧张,可能是因为孤注一掷的感觉,也可能这是投入了太多的精力,被季荔毁掉后再次重新制作,大家都不希望失败。 温辞初伸手替苗安安整理了裙摆:“放轻松,不用紧张。”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温辞初,温辞初向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苗安安提着裙子上台,脚步轻盈,缓缓地走上t台,妆容精致恍若小精灵。 她本身身形很好,随着她缓缓的步伐,裙摆在光中闪着夺目的柔影,甜美优雅。 台下的评委和观众霎时安静下来。 苗安安向大家展示完毕后,温辞初随后走上台,她身着和作品色调一致的裙子,看上去整体极其和谐,她微微鞠躬,就开始阐述她的设计灵感理念。 她的声音透过电流,但依旧清甜沉静,有条不紊。 “我的作品在版型上运用了a型,整体更加立挺,带着梦幻感,在腰处带着精致的刺绣,这一出的绣花,用的是传统的刺绣绣法,依次是尚未绽开的花骨朵到开得正盛的花,代表是春天的全部过程,从初绽到盛开,配合料子的质感,浮光跃金,轻柔灵动,就像一副生动的春天。” 苗安安款款走向评委,行走之间,裙摆微动,带着花朵颤动,恍若被春风拂过的花枝。 苗安安走到评委面前,展示裙子的成衣细节。 评委之间传来窃窃私语,虽然听不见谈话内容,不知道为什么,温辞初却莫名平静下来。 等评委讨论完毕,到了打分环节,分为观众打分和评委打分,观众的分数占到20%,评委的打分占比为80%,只是最后得分是在比赛结束后才会公布。 展示结束,温辞初带着苗安安回到后台,苗安安还觉得有点腿软:“虽然之前已经做过很多次模特了,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格外紧张。” 温辞初安慰她:“没事,现在已经结束了,你表现得很好,也很好看。” “真的吗!” 苗安安正要接过手机,却听到一道极其温婉的声音。 “辞初。” 温辞初抬头,望向面前的人。 她身着柔软白裙,长发飘飘,眉眼秀丽,皆是笑意,温柔干净。 是季宛。 可能娱乐圈的红气养人,她出落得更加好看了,相比起高中时期的她,现在变得更温婉好看,嘴角还噙着淡淡笑意。 温辞初对于她的出现有一秒钟的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今天参加比赛的人还有季荔,估计是来看她妹妹比赛的。 季宛上前几步,轻浅笑着:“抱歉,听说前段时间小荔跑到你那边胡闹,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一会比赛结束,我会让小荔过来给你道歉的。” 这番话说得很诚恳,只是话音刚落,季荔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闯进来。 “姐姐,你干嘛让我和温辞初道歉?”跟上的季荔轻哼一声,看向温辞初,语气轻狂,“我向你道歉,你想都别想!” 但温辞初笑了,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既然季小姐不愿意就算了。” 季荔对于温辞初的突然让步显然不太适应,但季宛舒展了眉眼:“辞初,谢谢你。” 季宛托腮轻轻皱眉:“对了辞初,我听说你遇到了些困难,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这种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可怜,温辞初只觉得很不舒服。 温辞初微微扬唇:“谢谢,不过我可以自己解决。” 季宛笑了笑,“也是,你和别人不一样,不然之默当初也不会选择你。” 听到之默这两个字,温辞初抬眼看她,但季宛只是笑笑:“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苗安安实在气不过:“季荔她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明明是她有错在先,而且季宛明显就是偏心她妹妹,不是说她性格很好很善良的吗?我感觉她根本没有传闻中这么善良……” 温辞初没有评价季宛,但对季荔的行为不以为意:“早就习惯了,放心,这些帐我都记得,等之后再慢慢清算。” 她也懒得在这个时候和季荔理论。 温辞初回到休息室中,屏幕中正转播现在上场的季荔,只是镜头拉近,观众席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 t台上缓缓走来的人是季宛。 她妆容精致,一袭简简单单的水红长裙完美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 苗安安抱怨:“本来以为季宛只是来看季荔的比赛,没想到是来给她妹妹当模特拉票的,这种也太狡猾了,观众评分估计会是全场最高。” “不过也没有破坏比赛规则,但是……”温辞初的注意力却在季宛的裙子上,表情逐渐凝重,“这一条裙子是不是越看越眼熟?” 苗安安观察了一会:“和你之前设计的绮音很像!” 之前温辞初设计过一款长裙,是以凌霄花为灵感,就连裙摆也是设计成类似于凌霄花的鱼尾裙版型,样衣都设计出来了,但最后她稿子没有采用,被退了回来。 除了她和苗安安和客户,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稿子。 难道是巧合吗? 温辞初微微蹙眉,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说,毕竟这种裙子版型还是很常见的,说不定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台上的季荔眉飞色舞地介绍裙子的设计理念,季宛也是一脸柔和地听着季荔的介绍。 温辞初压下心中那点疑问,没有再去想这件事。 因为季宛的出现,这场比赛也被季宛粉丝实时转播,全部都在夸季宛和季荔。 【宛宛的妹妹也好优秀,冠军预定!】 【如果荔妹妹不是冠军,我完全可以怀疑这个比赛有黑幕。】 【宛宛这一身太美了,艳压全场,多多穿红裙子呀宛宛。】 但同样的,温辞初那一组也引起了关注。 【八号设计师的裙子也好看耶,人也好看,太赏心悦目了。】 【有没有价格侠,请问我要花多少钱才能得到八号设计师的裙子q-q】 这一场比赛意外地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甚至因为季宛的加入,直接冲进热搜前三。 温辞初没有什么心思关注网上的信息,她现在更在意的还是比赛结果。 现在正好是公布比赛结果的时候。 温辞初站在台上,随着主持人公布名次的声音,她的心跳声逐渐加速。 炽热的聚光灯打下来看,她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指尖微微颤抖。 仿佛度过了一整个漫长的世纪,主持人陆续公布到第二名时,还有季荔和温辞初的名字没有公布。 温辞初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但那瞬间,她好像感受到有一道目光在看着她。 清冷淡漠。 她下意识抬眼去追寻那一道目光,但主持人却在此时公布了第二名的名字。 “银奖得主是,季荔小姐!” 季荔顿了一下,好像没有丝毫的意外,落落大方地伸手去接奖杯。 剩下的金奖得主,已经不言而喻。 “我们金奖得主是,温辞初小姐!” 台下掌声雷动,但不知道为什么,温辞初心中升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丝丝缕缕的不安和慌乱。 她看向季荔的笑容,只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让人不安的顺利。 她伸出手,但有些迟疑,触碰到金奖冰冷的奖杯时,一位工作人员急匆匆跑上台,和主持人耳语了几句。 结束耳语后,主持人一脸为难地看向温辞初。 “不好意思,因为算分机制出现了错误,此次比赛的冠军应该是季荔小姐。” - 比赛结果已经尘埃落定。 苗安安正一脸焦急地给楚倾打电话:“楚倾姐,老板她申请了重新算分,一个人说想要静静,但已经离开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我打她的电话也接不通,这可怎么办?” 楚倾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她和温辞初认识这么久,知道她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楚倾首先安抚苗安安:“不用急,她自己会有分寸的,我现在就赶过去。” 只是并不如楚倾所料,温辞初这次确实是没有什么分寸。 幽暗的酒吧,随着音乐声响起,绚丽灯光转动在舞池里,强烈的鼓点,音乐声震耳欲聋,酒杯的叮当碰撞混着人群的笑闹,组成了热烈的气氛。 温辞初静静坐在角落里,纤细的指尖点在玻璃杯上,她斜倚在吧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杯子中液体晃动,面容已经有些许的酡红。 孤身一人的好看女生,极其容易成为旁人猎艳的目标。 对面卡座的男生已经观察温辞初很久了,被身边的朋友推推搡搡后,还是觉得主动出击。 一个男生在朋友的怂恿下,正准备走向温辞初,却被人截了胡。 男生有些不满:“哥们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但他对上那人的眼神后,原本不满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还是灰溜溜地离开。 温辞初已经喝得晕头转向,只能依稀感觉到有人坐在她身边。 但温辞初没有很在意,她依旧自顾自地端起手边的玻璃杯,却被人压住手。 “不能喝了。” 熟悉清冽的嗓音飘进她的耳中,极其熟悉,被酒精扰乱的脑海中正努力搜索着这个极其熟悉的嗓音,但她拼命都没有办法抓住那一丝线索。 但她看到那张迷迷糊糊的脸时,她瞬间有了印象。 “帅哥,你这张脸……” 温辞初伸手碰上他的侧脸,那人意外地没有任何躲闪。 她轻声喃喃:“长得真像我的前男友。” 那道声音平静自持:“我就是你的前男友。” 温辞初倏然凑近,甜甜的百利甜混着奶香,她眯着眼,似乎在仔细地观察面前的男人,只是迷迷糊糊地还是看不清男人的脸,她只能看见迷离的五光十色下,一双清凌凌的漆黑眼眸。 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温辞初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呼吸交缠,甚至能感受到呼吸的热意。 或许是温辞初观察得太过于入神,一个不小心,她没站稳,额头直接磕在对方的肩上。 他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温辞初迷迷糊糊地想着,甚至有些恋恋不舍,但下一秒,温辞初一阵天旋地转,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温辞初惊恐,和他四目相对:“你要干什么?” “把你卖了。” 杨池站在临时预定好的客房外,远远就看到裴之默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他正抱着温辞初走来。 只是温辞初不是很配合,一直在挣扎。 “放我下来,我不要和你走!” 只是她的力气比较小,除了将裴之默原本系的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得有些发皱,根本无济于事。 杨池整个人陷入震惊。 他们老板该不是想要玩什么强制|爱吧!? 但裴之默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他看向杨池:“刷卡。” 杨池立刻刷卡,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裴之默进去。 酒店房门被关上,温辞初感觉自己终于双脚落地,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被抵在玄关处,脸颊却被长指捏住,触感微凉,她微微仰起头,娇嫩的唇瓣被迫分开。 房内没有开灯,只能透过窗外的光影交织,明暗交错,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裴之默靡丽的眉眼,清绝无双。 温辞初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17-20 第17章 喝醉 下一秒, 药片包装的声音咔嚓响起,一颗药片被推进?她的唇边,微苦的气味瞬间散开。 温辞初的眉眼倏然蹙起, 那道声音再次清清淡淡传来。 “吃了它。” 但这?种苦味实在是有点磨人, 温辞初正打算一把推开裴之默, 去?卫生?间吐掉, 纤腰却被他的手一把揽住。 手臂紧紧地扣住她的腰,冰冷的长指再次捏住她的脸颊,略带胁迫的嗓音响起:“这?是解酒药, 不许吐出来。” 不知道是裴之默的恐吓奏效,温辞初只是乖乖地站在原地, 好像被吓得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杨池已经?按照裴之默的吩咐, 在房间里准备好解酒的东西,裴之默端起手边的温水, 玻璃杯边缘碰到温辞初的唇,原本冰冷的玻璃杯边缘已经?被温水传递了暖意,变得不那样冰凉。 “喝水。” 她很配合地喝了几口玻璃杯里的水,这?一次温辞初总算没有皱眉了, 因为是甜甜的蜂蜜水。 裴之默以为温辞初要安静下来, 没想到喝完水的温辞初直直地盯着他, 眼眸慢慢泛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吸了吸鼻子, 小声抱怨:“裴之默, 你好凶啊……” 他到底哪里凶了? 裴之默有些无?言。 他表情?淡淡的, 甚至开始后悔自?己过来多管闲事。 工作?结束,司机照例开车送裴之默回景园, 杨池和沈雾也?一起。 原本的车上极其安静,但有人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说话的人是沈雾,她正看?着手中?的手机资讯,很小声地表达不满:“这?比赛的评审组也?太儿戏了吧,居然会出现算分机制出错这?种低级错误,温小姐真的好可惜……” 她和温辞初只有几面之缘,但对她印象很好,所以未免对这?次结果有些打抱不平。 一旁的杨池拼命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但沈雾还?不清楚温辞初的事情?已经?被归类为不可说范畴,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紧张的杨池。 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杨池却久违地听?到了裴之默的声音。 原本还?在后座安静地看?着文件的裴之默突然出声,溢出薄唇的声音有些冷:“手机给我。” 沈雾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递上去?。 一分钟后,原本应该开往景园的豪车,漂亮利落地调头,往相反方向疾驰。 但现在的裴之默只觉得自?己当时是被工作?的困倦冲昏了头脑。 “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道温热的触感靠过来,他垂眸,温辞初的脸贴在他的衣襟前,仰着脑袋看?他,漂亮的眼眸因为酒意变得水雾潋滟,嗓音甜甜软软,楚楚可怜。 “我困了。” 裴之默转过头微微垂下眼眸,隔着墨色卷长的额发,极其冷淡地和她对视。 “困了就?去?睡。” 温辞初好像很不满意裴之默的回答:“不行,我要你陪我睡。” 裴之默垂眼看?她:“你让前男友陪你睡觉?” 温辞初歪了歪头,好像不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什么不妥:“不行吗?” “你现在这?么主动。”裴之默伸手把她的肩膀扶正,和她保持距离,嗓音清淡,“那你刚刚在外?面挣扎反抗得这?么厉害?” 温辞初大言不惭地靠上来,捏住他的手腕:“我在外?面还?有呼救的机会,但现在我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我,与其让你占我的便宜,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先让我占你的便宜。” 完全就?是无?懈可击的歪理。 裴之默微微阖眼,伸手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和一个醉鬼纠结这?些事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试图抽离出手,但温辞初意识到他的动作?,只是攥着他袖子的手立刻开始伸手揽住裴之默的腰,这?个人都黏在裴之默身上。 “你不许走……” 她攥着裴之默的袖扣,带着些撒娇语气,白皙光洁的脸颊染上绯红,额前的碎发略微凌乱,她微微蹙眉,仰头看?着他,好像在和他做无?声的对抗。 他们沉默地僵持了一分钟,裴之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睫低垂,在窗外?的零星灯光下,肤色冷白,更添几分清寂。 被他看?得久了,眼前的温辞初卷翘的眼睫似乎沁着一点湿意,她缓缓垂下眼眸,无?法看?清情?绪。 纤细的手指很轻地勾住他的小指,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生?气了吗?” 她的嗓音很轻很低。 “对不起。” 裴之默霎时顿住。 这?三个字像一颗钉子,很轻地敲击着他的心?。 因为这?一句话,裴之默没有立刻收回手。 漆黑的房内,只有窗外?透出的稀疏光影,很淡地散落在飘窗上。 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温辞初缓缓抬起头,泛红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裴之默,轻声如呓语。 “我的比赛输了。” “我也?没有家了。” “我从来都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也?不是哥哥的妹妹,我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哥哥。” 她的嗓音很轻很轻,好像一抹徐徐飘落的雪花。 她再次低下头:“但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一点温热的湿意滴落在他的指尖,带起轻微的“啪嗒”声,明明瞬间冷只余冰冷,但裴之默只觉得泪水残留的肌肤泛起莫名疼感。 他应该冷眼旁观,让温辞初收回她的眼泪,因为她的泪水对于他毫无?用处。 他们已经?结束了五年了,还?是最不愉快的结束,根本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纠缠交集。 黑暗中?,但面对微微抽泣的温辞初,那双本应该满是笑意的眼眸,此时却蓄满泪水他的心?底好像有什么什么东西应声而碎。 她不应该这?样难过的,她应该是鲜活快乐的。 但现在的她嗓音很轻,带着破碎的脆弱,极其渴求温暖。 “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裴之默的手缓缓抬起,最终还?是落在温辞初的发丝上,很轻很轻地拂过那纤薄的背脊。 “我在这?里。”裴之默的嗓音很淡,清浅地荡至耳畔,在寂静暗淡的房间内,显得安心?无?比。 “别哭。”- 温辞初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幼时的生?日,是温辞初最喜欢的日子。 她出生?在大雪纷飞的大年初一,新春初始,辞旧年迎新岁,是她的名字来源。 她的生?日在寒冷的冬天,但她却觉得暖意融融。 因为她最喜欢的妈妈哥哥会和她一起过生?日。 那时候的她很会耍小聪明,对着晃动的生?日蜡烛许了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愿望。 “好了,我许的愿望是,希望妈妈和哥哥也?能实现一个愿望。” 她得意洋洋:“我把两个愿望分给你们,你们快点许愿。” 面对温辞初的催促,母亲徐洛笑得很温柔,很配合地许了愿望:“希望我们岁岁永远顺遂,永远快乐,能遇到两情?相悦的人。” 哥哥温言和对她的小把戏不屑一顾,当时的他还?很有酷哥包袱:“我不许,这?种就?是小孩子的幼稚游戏。” 但迫于温辞初的胡搅蛮缠,最后温言和还?是别别扭扭地许了愿:“希望能和妈妈妹妹永远在一起。” 也?许是上天觉得温辞初太过于贪心?,原本许下的愿望全部失效。 他们永远失去?了母亲,她最喜欢的妈妈和哥哥,因为那一份亲子鉴定书,仿佛和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她原来最依赖的亲人,从来都不属于她。 她也?没有顺遂,也?没有了快乐。 就?连两情?相悦的人,也?永远被她遗弃在那个潮湿黑暗的雨夜,无?法挽回。 雷电轰鸣,雨夜如同浸透了墨色,漆黑沉寂,雨似乎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将夜景晕染得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周围一片漆黑,温辞初撑着伞,看?向面前的裴之默、 他额前的墨发被雨濡湿,眼眸冰冷如浮冰,寒冷彻骨。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你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的取乐游戏吗?” 温辞初张嘴,她想要解释,这?从来不是一场玩乐游戏。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只能听?到自?己甜腻带笑的嗓音:“玩玩而已,何必当真?” “温辞初。” 伞面滴落的雨滴,一连串砸在湿漉漉的地上,溅起一点波澜。 “你最好不要再遇到我。” 裴之默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温辞初心?里一紧,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但下一秒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被昏昏沉沉拉回现实。 床边的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清晨的阳光从厚厚的窗帘后漏出,一道极细光影映在地板上。 是她自?己的房间。 是梦啊…… 她松开手,掌心?一颗方形齿轮袖扣从她掌心?滚落,原本冰冷的质感以及被她的体温变得温热。 为什么她会抓着一枚陌生?的袖扣? 还?没等温辞初思索这?枚袖扣的来源,白粥的香气从房间外?飘来,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和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虚掩着房门被推开,端着粥的楚倾看?见?她,有一瞬间的愣住:“你醒了?” 但她旋即就?提高音量,变得凶巴巴的:“温辞初!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第18章 离开 温辞初也?是微微一怔, 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昨晚的宿醉还是没有完全消除,整个?人还是处于很疲倦的状态。 楚倾似笑非笑地提醒:“请您看下手机呢。” 温辞初一脸茫然地点开手机, 发现苗安安和楚倾的电话密密麻麻十几个?, 中间还掺杂着几个?陈以?音的未接来?电。 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她才慢慢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本来?的金奖突然被撤, 她一时冲动跑去?就买醉, 只记得?自己喝得?晕晕乎乎的,后面?的事情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完全处在断片的状态。 但?看在楚倾现在的心?情很差,温辞初极其识相:“对不起嘛倾倾……” 但?好歹是没有出事, 楚倾的脸色才算是好一点。 温辞初觑着她的脸色,才敢问出下一个?问题:“所以?昨晚是你?和安安把?我扛回来?的?” 楚倾有一瞬间的心?虚, 但?就立刻理直气壮地表示:“不然你?自己走回来?的?我和安安把?你?搬回来?的, 你?看,我的手臂上?还有印子呢!” 温辞初一看, 确实是有一道?浅浅的红印。 温辞初更内疚了,伸手把?她按摩:“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楚倾哼哼几声,只是将这件事揭过。 如果让温辞初知道?, 昨晚送她回来?的人是裴之默, 估计现在都要买好去?火星的机票了。 就连楚倾也?想不到, 最先找到温辞初的人,居然会是裴之默。 当时见到温辞初,是在裴之默的车内。 车内光线昏暗, 温辞初的裙摆像旋开的花瓣, 蹭过裴之默的衬衫, 很柔软的颜色,却靡丽暧昧。 温辞初已经是陷入熟睡中, 紧紧环住裴之默的脖颈,甚至还不满足似的,往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裴之默很轻地对楚倾颔首示意,为?了不惊扰到熟睡的温辞初,他嗓音很低:“她睡着了。” 饶是楚倾,也?沉默了十几秒。 她消化完面?前这一幕,才小心?翼翼开口:“裴总,岁岁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要不还是把?她交给我就好。” 裴之默没有答应:“不用了,我送她回去?。” 楚倾想了想,就她和苗安安两个?柔柔弱弱的女生,扶起温辞初也?是有些困难。 本以?为?送温辞初回到家,就能结束这荒谬的一晚。 但?当裴之默很轻地托着她的脖颈,准备将她放在床上?,却被温辞初一把?攥住袖角。 温辞初微微蹙眉,似乎还在贪恋那一抹温暖的怀抱,她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别走……” 楚倾一脸尴尬但?又很识趣,立刻把?房间的门掩上?。 卧室一片昏暗,透过虚掩的门,只能看见裴之默的身影倚在床边,无比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打开,裴之默缓缓走出。 “如果她醒了问起今晚的事,不用告诉她是我送她回来?的。” 楚倾迟疑地答应了,在裴之默离开的时候,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却发现裴之默的袖扣似乎少了一个?。 “所以?,这是谁的袖扣,好像被我带回家了。” 温辞初的声音把?楚倾的思绪拉回,她看见温辞初正观察着手上?的方?形袖扣,似乎很茫然。 楚倾敷衍:“可?能是不小心?碰到哪个?侍应生的袖扣吧,先别管这个?了,起来?洗漱喝粥。” 温辞初应声,缓缓走进浴室。 她打算泡个?澡清醒一下,正在放水的间隙,苗安安发来?消息:【老板,你?醒了吗?】 温辞初:【醒了,昨晚麻烦你?了q-q】 苗安安:【今天主办方?那边发来?邮件回复,说经过进一步的核查,表示最终的分数没有问题,得?分最高的人是季荔。】 她将主办方?的邮件截图发过来?,温辞初抬手点开,映入眼帘的是意料之中的官方?话术,最后是客套的道?歉。 浴室里袅绕的水雾缓慢升起,温辞初点掉截图,她垂下眼眸,卷翘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她泡得?有点久,水已经变得?温凉,温辞初起身拢起一旁的浴袍,踏出浴缸,纤细白皙的脚踝带着几滴水珠。 这个?不了了之的结果在意料之中。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放在餐桌上?的粥已经有些凉了,楚倾探出头问:“这么?泡了这么?久?” 温辞初舀起碗中的粥:“主办方?发来?邮件,说最后的分数没有问题,再纠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确切的结果的。” 她的语气有些自嘲,但?也?确实没有明确的证据说明有黑幕。 “我只能说这件事本身就是很主观,也?没有什么?纠结的意义了。” 楚倾有些不甘心?:“啊……难道?就这么?算了?” 温辞初摇头:“那倒不是,她作品的设计我觉得?有些蹊跷。” 第一眼那种强烈的既视感是骗不了人的,但?她也?不能空口无凭地说季荔抄袭她的作品,她还是要拿出确切的证据。 这件事还需要慢慢捋顺,温辞初呼出一口气:“不过这件事可?以?等我回到北城再慢慢处理。” “北城?”楚倾听到这两个?字,立刻提高了音量,“你?要走了?!” 温辞初嗓音清甜,她歪了歪头,笑了:“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除了朋友,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但?她的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个?人。 那个?让人无法忽略的特殊存在。 温辞初的手微微停滞,最后还是松开,恢复如常。 楚倾知道?温辞初已经决定离开江城,但?就是再舍不得?,也?没有劝说她留下。 她只是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的机票?” 温辞初轻声:“这周日晚上?九点。” 说完这句话,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这房子还有两个?月才到退租的时间,我搬走后,你?就继续在这边住就好了。”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很快就能和陆珩和好了,毕竟他送过来?的鲜花都要摆到邻居家门口去?了。” 自从楚倾和陆珩吵架后,温辞初家门口每天都会送来?不重样的花束,不用猜就知道?是陆珩送来?的。 楚倾拍了拍温辞初的肩:“本小姐可?是小富婆,一天换一个?地方?住都没问题。” 她傲娇的轻哼一声:“至于陆珩,我还是先看看他的表现吧。” 温辞初只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就点开手机,陈以?音的回复姗姗来?迟。 她得?知昨晚的事,就立刻发消息来?安慰温辞初,得?知温辞初没事后,才聊起季荔。 陈以?音:【你?是没看到昨晚的盛况,季荔的热搜直接冲上?第一位,一直挂到现在,还在热搜前五,她还艾特了你?呢。】 温辞初点进去?,确实还挂着季荔的热搜。 季荔领奖的视频被无数个?营销号转发,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在夸赞季荔的才华,已经为?季荔挽回一局感到庆幸。 【还好评委最后发现分数算错了,要是因为?别人的失误导致奖项拱手让人,我真的会气炸的。】 【还好季荔妹妹得?偿所愿,果然是两姐妹,都在彼此的领域上?闪闪发光呀。】 【其实很明显八号设计师的作品确实逊色很多,能拿金奖才觉得?奇怪吧,季荔的作品完全碾压好吧。】 【这会不会是八号设计师想要黑幕未遂啊?】 …… 温辞初难得?这样有耐心?,一点点扫过评论区。 她倒觉得?心?态很平和。 这种事,还是不能急在一时。 因为?要离开江城,温辞初也?打算先把?手边的事情处理一下,例如之前和何栖约的礼服。 何栖彼时在裴家,和温辞初通完电话后,她转头就上?楼敲了敲门。 清淡的嗓音响起:“进来?。” 何栖开门走进,裴之默抬眼看向她,眉眼间似乎有些倦色,但?依旧矜贵端方?,被灯光笼罩得?朦胧。 何栖挑眉:“我打听了一下之前那位漂亮妹妹的情况,你?不想听吗?” 她也?没管裴之默有没有答应,就径直坐在裴之默面?前:“最近参加了个?茶会,说温家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正在大肆庆祝呢,但?原来?那位养在温家的孩子,已经默默拉着行李箱离开温家。” 何栖极少参加这种名?媛圈内的聚会,但?因为?她本人的能力,名?媛圈内无人敢小看她,再加上?裴家在江城的地位极高,在名?媛圈里,只有别人巴结她的资格。 “这位妹妹就是那个?假千金。”何栖感叹,“这种狗血操蛋的事,要是我非得?骂街。” “主要是昨晚的颁奖这件事才是让我觉得?最意难平的,刚刚才宣布得?了金奖的人是她,但?转头就被告知算分出错,明明不是她的错,却莫名?其妙背负了许多恶意揣测和骂名?。” “经历了这些事,这位妹妹的心?态还能这么?平和,属实厉害。” 裴之默靠在椅子上?,神色淡漠,似乎没有在听。 等何栖说完,裴之默才淡然出声:“所以?你?跑到我这边,就是和我说这些事?” 何栖“哎”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感兴趣。” “不是很感兴趣。” “真的不感兴趣?但?我记得?你?好像已经帮了她很多次了。”何栖似笑非笑,“热心?市民裴先生?” 裴之默抬眸和她对视,那种毫无情绪的眼神让何栖觉得?很无趣。 “那行吧,我就先走了。”何栖拿过手机,像是不经意般,“不过实话实说,她还挺有才华的,我还旁敲侧击地问过她,有没有兴趣和《star》合作,我可?以?帮她宣传,但?她拒绝了,说比赛结束后,她就会搬去?北城,再也?不回江城了。” 裴之默白净修长的手指倏然捏住文件一角,微微泛白。 第19章 见面 温辞初和何栖约了时间在工作室见面, 等?聊完礼服的设计细节后,已经差不多到了傍晚。 何栖托着腮,眼神满是惋惜:“哎本来还以为遇到个有趣的漂亮妹妹, 我们还能经常约出?来玩,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搬去北城了。” “虽然我经常去北城出?差, 但以后见面肯定没有这么方便?了, 最后再?一起?约个饭?” 她们定了当晚见面,江城好吃的餐馆都藏在巷子里,温辞初撑着伞, 一个人慢慢悠悠地找到何栖说的那一家餐馆。 店面藏在狭小的巷子里,门外灯牌闪着温暖的光, 袅袅热气伴着饭菜香飘出?, 烟火气满满。 进到店里后,她就看到何栖正在向?她招手。 “辞初, 这里。” 这间餐馆是何栖定的,完全就是家常菜的味道,她们俩边吃边聊,气氛还算愉快。 “其?实一次比赛并不能决定什么。”何栖还是意有所指:“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可以和我说。” 她好像想?起?什么, 轻笑一声?:“不然就和裴之默说, 反正都是一样的。” 温辞初摆摆手:“不用麻烦裴总了。” “我听?说你们之前是高中同学??”何栖好像他们的关系很感兴趣,“你们之前关系很好吗?” 应该说现在关系很差才对。 温辞初垂下?眼眸笑了:“其?实我和裴总关系一般,不过在高中时期, 他也?会?经常帮我。” 何栖看着她拿起?又放下?的筷子, 眼神满是深意, 但也?没有戳穿她拙劣的不自然,只是笑笑:“是吗?” “因为一些家庭因素, 他八岁的时候才接回裴家,所以我们都不太亲近。” “不过他上了高中后,好像才稍微好了一点,但高中毕业后,就立刻打回原形,又成了一块冰冷冷的冰块,我们那段时间还调侃他是不是失恋了。” 听?到“失恋”的字眼,温辞初的动作变得凝滞起?来。 当年分手的时候,正好是高三的暑假。 何栖:“但他本人感觉和爱情无缘,还是安安静静地做个不近人情的印钞机比较好。” 温辞初轻轻抿唇,眼眸亮亮的:“其?实他真的很好,包括性格。” 何栖闻言闷笑:“他的性格哪里好了,你知不知道在公司里,大家背地里还悄悄叫他阎王爷。” “因为在早会?上被裴之默批评,就好像已经看到奈何桥了。” “……阎王爷?” 听?到这个称呼,温辞初的嘴角不受控制,笑弧都要?扬起?来了。 这种好笑的外号仿佛一把钥匙,记忆的盒子突然被打开,温辞初觉得有些久违。 “其?实在高中的时候,我……们同学?之间遇到问题,都会?找他,他也?不会?拒绝。”温辞初的话异常多了些,“他只是看起?来有些冷而已。” 但事实上,高中时期的同学?多多少少有些怕他,除非是解决不了的事,不然很少找他解决问题,不过她找裴之默帮忙,他基本不会?拒绝。 何栖饶有兴致:“嗯?说得具体一点?我还挺想?听?当年裴主席的助人事迹的。” 温辞初没想?到何栖会?这么感兴趣,只能胡乱说了一个:“……例如他会?给同学?们讲题?” 裴之默会?不会?给其?他同学?讲题她倒是不太清楚,但高中时期的裴之默确实经常给她讲题- 转进江城一中的第一个期中考成绩出?来了,大家都挤在成绩榜前,叽叽喳喳地找着自己的排名,人群中嘈杂无比。 永远位于榜首的,还是裴之默三个字。 温辞初和楚倾也?在里面,楚倾一眼就扫到自己的名次:“我靠!我这次直接倒退几?十名,姜老头还不得把我削了!” 姜老头是她们班主任的外号,是一个教数学?的小老头,瘦瘦小小的,骂起?人来却不含糊。 楚倾戳了戳温辞初:“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温辞初的排名勉强能跻身上游,但偏科却偏到南极,文科卷几?乎满分,但数学?却直接不能看。 她和楚倾两?个都被姜老头骂得狗血淋头:“把你们的态度端正起?来,这里有一张数学?试卷,都是这次考试的题型,我今天刚刚在课堂上讲过的,你们俩留在办公室,把这张卷子做完,独自完成,我开会?回来检查。” 说完这句话,姜老头就夹着笔记本去会?议室开会?去了。 独留温辞初和楚倾在办公室面面相觑。 楚倾:“姐妹,今天的数学?课你听?懂了吗?” 温辞初看着她:“你觉得呢?” 还没等?她们俩想?出?对策,姜老头却突然折返,看到正在讲话的两?人,立刻警告;“你们两?个,不许交头接耳,楚倾,你到隔壁办公室坐着写,独立完成!” 楚倾拿着试卷,不情不愿地走出?办公室,最后还对着温辞初做了个“苟富贵莫相忘”的口型。 但温辞初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原本在课上还很清晰的思路,轮到自己分析的时候,就又重?新变成一团死结。 正当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不断被数学?题杀死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前。 那人肩背挺直,清冷昳丽,不是裴之默还能是谁! 此时的温辞初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从办公室的隔板中探出?脑袋,嗓音很轻:“裴主席,江湖救急。”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裴之默似乎听?见温辞初的声?音,缓缓抬眸看来。 这时候的温辞初是真的很怕裴之默直接忽视她走掉,但万幸的是,裴之默没有走。 她叹了口气:“姜老师给我一张卷子,让我在他开会?的时候完成,但是这些题实在是太难了。” 裴之默垂眸扫了一眼温辞初手边的数学?卷子:“这张卷子的题难度很低,都是期中考试出?现过的题型。” 温辞初抬眼,冷不丁地撞进那双精致淡漠的眼眸。 温辞初歪头,嗓音带笑,但却隐隐咬牙切齿:“裴主席,有没有一种可能,全校只有你觉得这次数学?考试难度很低?我根本做不完!” 裴之默也?偏头看向?她,语气平淡:“有吗?我这次考试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完成了,你是不是考试中途睡着了?” 温辞初哽咽了一下?:“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偏偏挑了伤害性最大的那个。” 但她却突然顿住了。 裴之默是年级第一啊…… 算了求人还是把姿态放低一点。 温辞初往他的方向?挪近了些,嗓音甜甜的,讨好意味明显:“裴主席,以咱们俩现在的交情,你给我讲几?道题不算越界吧?” 她靠得更近些,极其?无辜地和他对视,眨了眨那双潋滟好看的眼眸:“这些题对我来说太难了,求你了……” 裴之默看着她,眸底没有多少情绪,清冷淡漠。 好难搞的男人。 温辞初不服气,卷翘的眼睫轻眨,抿唇笑了笑,小巧白皙的脸庞看起?来又乖又甜。 裴之默终于收回目光:“试卷拿过来。” 温辞初愣了一下?,随即弯起?眉眼笑了:“我马上拿过来。” 数学?卷子被裴之默捏在手中,灯光投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神色沉静。 温辞初莫名其?妙有些紧张。 裴之默抽过一张白纸,拿起?笔看她:“哪一道题不懂?” 温辞初连忙指着不懂的地方:“这里。” 虽然裴之默讲题时嗓音也?是冷冷淡淡的,但他讲得极其?简明清楚,思路瞬间就豁然开朗。 还愿意给她讲题,其?实人还是很好的嘛。 温辞初离得有些远,忍不住凑过去。 但是听?着听?着,温辞初的目光却落在修长白皙的手指上,耳边的嗓音逐渐模糊。 果然赏心悦目。 但本在写字的手却突然停下?,清淡嗓音倏然响起?。 “你听?懂了吗?” “……啊?”温辞初反应慢了半拍,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走神了。 裴之默放下?卷子“你来复述一遍这道题的思路。” “呃……这道题的思路就是……”温辞初卡壳,最后自暴自弃。 裴之默似乎也?意识到这对温辞初太难了,没有再?为难她,而是抽出?一张白纸开始写解题思路。 “估计姜老师快回来了,你先写,之后再?给你讲题。” 温辞初眨眨眼,这不是完全是帮她做题的意思,她只需要?直接把裴之默的答案搬上去就行了? 这不是公然作弊吗? 她凑得很近,很淡的香气扑在裴之默的耳畔,生怕别人听?见:“那个……裴主席,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太好?”裴之默停笔,他抬起?眼,眉眼沉静冷淡,“要?不你自己写?” 温辞初瞬间妥协:“算了算了,您写您写。”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温辞初坐在一旁托腮等?着不劳而获的答案,莫名其?妙有种罪恶感,但还有一丝窃喜。 不得不说,有年级第一罩着的感觉果然很美妙。 因为裴之默,温辞初成功糊弄姜老头,勉强逃过一劫。 温辞初还顺手拉了楚倾一把,楚倾感激涕零地抄着答案,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答案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从此,裴之默在温辞初心中的印象从古板恪守规矩变得更鲜活些。 原来他也?不会?守规矩。 温辞初看向?面前的何栖:“其?实和他接触多了,就发现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古板冷漠吧。” “是吗?”何栖笑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他只是对某个人才是特殊的?” 温辞初微怔,但何栖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天会?发行春季周刊,正好就是你当封面模特的那一期,我很期待。” 温辞初眨眨眼:“我也?很期待。” 何栖站起?身:“我另外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温辞初眼睫轻抬,闪过细碎的光:“没问题。” 何栖离开后,路边停着一辆卡宴,她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后,径直打开车门,但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后,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 黎淮打开车门:“我靠,何栖你干什么!” 何栖下?颌微扬,双手环住:“不是说好让司机来接我吗?怎么是你?” 说完还附赠一个嫌弃的白眼。 黎淮也?一脸晦气:“你以为我想?过来接你?被家里老头赶出?来的。” 他们这种塑料联姻夫妻,一般都是各过各的,除非一些特殊场合才会?在一起?。 但自从结婚以来,虽然他们两?个相互嫌弃,但也?没有什么大的摩擦。 只是黎淮有点不明白:“不是,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直接把我拉黑了半个月。” “你说呢?”何栖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生日宴上你送的花,让我的朋友整整笑了我半个月!” 半个月前,正好是何栖的生日,黎淮送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被人扛进她的生日宴会?,周边还围着一圈满天星和劣质的小灯串,一闪一闪亮晶晶。 黎淮扶着车门,丝毫没意识到他的审美水平:“红玫瑰多浪漫啊。” “你管这种丑东西叫浪漫?”何栖就差把黎淮的脑袋放在车门上,夹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我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种丑到爆炸的东西!!” 何栖想?想?就生气:“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吗?我一个时尚杂志主编居然找了个审美极差的老公!” 丑吗? 黎淮无法理解。 何栖很好心地举个例子:“我在你生日上送你一辆拼装山寨超跑,你怎么想??” 黎淮好像有点理解了。 何栖还想?对着黎淮一顿输出?,但手中的电话响了。 “等?等?,我先接个电话。”何栖接起?,“怎么了?” 裴之默嗓音很浅:“我已经到了,你人呢?” “哦我忘了告诉你,你姐夫来接我了,让你白跑一趟真的不好意思。” 虽然何栖嘴上说着抱歉,但语气丝毫没有一丝歉意:“这样吧,如果你遇到辞初,就顺便?送她回去。” 裴之默沉默几?秒,没有任何表示,就将电话挂断。 黎淮一脸怀疑:“不是,你让裴之默去接女孩子?” “他愿意。”何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懒懒地示意黎淮开车:“走吧。”- 走出?餐馆的那一瞬间,热气瞬间消散,稀薄寒冷的空气让温辞初打了个寒颤。 店里人声?鼎沸,但外面的人却寥寥无几?。 天色更暗,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温辞初撑着伞,正准备拐出?小巷,却听?到一道虚弱而断断续续的小猫叫声?。 小巷里没什么灯光,温辞初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查看。 苍白的手电筒灯光打在小巷墙角边,三只瑟瑟发抖的小猫正和猫妈妈蜷缩在一起?,缓缓飘落的雪花濡湿它们的毛发,几?只小猫冻得颤抖。 虽然现在是春天,但也?有倒春寒的时候,就像现在,还下?着小雪,又湿又冷,这些流浪猫只能去寻找稍微温暖的地方,否则就会?死在这个初春里。 温辞初缓缓走过去,几?只小猫也?不怕人,反而叫得更大声?,撕心裂肺仿佛在求救。 温辞初蹲下?查看,也?将手中的黑伞挪到小猫的头顶上,虽然效果杯水车薪,但至少可以避免它们被雪水打湿。 她整个人陷入苦恼,歪着头自言自语:“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她得给小猫找个真正能挡风御寒的地方。 正当她头脑风暴时,却看到对面便?利店亮着灯,店员正把废弃的泡沫箱往外面放。 泡沫盒有保温的作用,也?防水,或许可以给这些小猫临时搭一个简易猫窝。 想?到了对策,她把黑伞放在小猫身侧,起?身往便?利店走去。 她买了几?袋即食鸡胸肉,才厚着脸皮向?便?利店里的店员小姐姐要?了个泡沫箱。 没想?到店员小姐姐知道了事情缘由,还特别热情地给温辞初提供了剪刀和胶带。 温辞初抱着泡沫箱回去,几?个小猫还挤在黑伞下?,没有离开。 但黑伞旁,却多出?一个人。 他站在雪中,身形挺拔颀长,垂眸望着蜷缩在伞下?的小猫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温辞初甚至想?直接逃跑,但她还没动,裴之默的视线已经转向?她这边。 深色的伞骨衬得他的手指愈发白皙,宛如无暇白玉,那双漆黑深幽的瞳仁,眸色沉沉。 她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磨磨蹭蹭地站在裴之默旁边,扬起?笑容,努力营业,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话:“裴总好巧,您在这里等?人吗?” 这句话堪称废话文学?里的废话文学?。 裴之默侧脸看她,神色浅淡:“不巧,我等?的人就是你。” 第20章 雪夜 没了伞, 温辞初的发丝沾上些许的雪花,小脸冻得发白,只有鼻头和眼眸冻得微微泛红, 但眼眸却亮晶晶的。 头顶突然被黑伞遮挡住, 替温辞初阻挡住缓缓飘落的雪花。 裴之默撑着伞, 很淡的白光打在?他的侧颜上, 更添几分清冷,他眸色晦暗,只是看着她:“何栖让我过来送你回去?。” 温辞初有些疑惑地眨眨眼, 她记得何栖让她自己回家,怎么突然就让裴之默过来送她回去?了? 她侧头看了眼依旧躲在?伞下瑟瑟发抖的小猫, 转而看向裴之默:“我可能暂时还不能走。” “我要给?它?们做个猫窝。” 温辞初小声解释:“就是之前, 我们一起给?麻薯做的那种猫窝……” 听到软软的嗓音说?出“麻薯”两个字时,裴之默明显顿住。 她仰着头看裴之默:“你还记得麻薯吗?” 裴之默的嗓音很淡:“记得。” 麻薯是她和裴之默在?高中时一起喂过的一只小白猫。 江城一中里有很多流浪猫, 有不少好心的同学会喂喂猫。 温辞初也不例外,因为家里继母张优柔对?猫毛过敏,她就被勒令不许在?家里养猫,她只能喂喂学校的猫过过瘾。 和她关系最好的小猫, 是一只全身雪白的猫, 像一坨软软糯糯的麻薯, 温辞初就给?它?起名叫麻薯。 只是最近的麻薯好像有些食欲不振,她带来的猫粮也只能吃下一点点,温辞初有点担心它?是不是生?病了。 刚好最近天气还降了温, 温辞初就更加担心, 下了课就立刻过去?小花园里找麻薯。 天空阴沉沉的, 恰好飘起了小雪。 直到她看到裴之默。 他撑伞站在?雪中,身形挺拔颀长, 端方?矜贵,垂眸望着蜷缩在?伞下的小猫,还分了一半伞给?麻薯,一边的麻薯正狼吞虎咽,吃得正欢。 温辞初一瞬间气血上涌。 好一个逆子,难怪最近对?她的猫粮爱答不理的,原来有人给?它?开豪华小灶! 但她望向裴之默的时候,好像生?气的感觉顿时消减了不少。 这是什么神?奇缘分,这个小猫居然还是裴之默喂的。 男人诚可贵,但夺人爱猫,不戴共天! “裴主席,这是我一直在?养的小猫。” 温辞初撑着伞,笑容恰到好处地扬起,嗓音清甜带笑,但还是特意着重?强调了“一直”两个字,两人一猫太过拥挤,希望裴之默能识趣退出。 但她还是觉得太巧了,为什么最近总是遇到裴之默? 裴之默抬眼看她:“我知道。” “所以我才会帮你写数学试卷。” 感情她就是一个喂猫工具人?就连江湖救急也是裴之默特地过来感谢她而已? 温辞初莫名其妙有些沮丧。 “之前不方?便?说?,”裴之默低头继续倾倒一些猫粮,“你现在?知道它?有人喂了,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 温辞初皮笑肉不笑:“裴主席,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 裴之默抬眼,神?情平静:“从上学期开始,我就一直在?喂它?了。” 温辞初刚还是理直气壮的表情就瞬间有些裂痕,兜兜转转,她才是那个插足的第三者? 但她不服输,蹲下身朝着麻薯招招手,嗓音清甜:“麻薯,过来,我这里有你最喜欢的猫条哦。” 但麻薯不为所动,反而极其亲近地凑到裴之默面前,翘起尾巴围着他脚边亲昵打转,但裴之默却垂眸避开,不让麻薯碰到他的衣物,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麻薯瞬间变得失落,但还是绕着他的脚下开始喵喵叫。 温辞初表情古怪:“你怎么能忍住不摸它?的?” 她心都要化了:“你看它?毛茸茸的,多可爱啊。” 裴之默神?色淡淡,垂下眼眸:“没觉得,我只觉得它?掉毛很厉害。” 麻薯好像能听懂裴之默对?它?的评价,变得很失落,见裴之默完全没有摸它?的意思?,麻薯才转过来,翘着尾巴开始讨好温辞初。 毛茸茸的一团蹭上她的裙摆,温辞初立刻原谅了它?的见异思?迁。 温辞初一边摸着,一边小声控诉它?的罪行:“你这种行为叫脚踏两条船,没有猫德,是要被严厉谴责的。” 真是猫界渣猫。 她自言自语:“但是你这么可爱,我就原谅你啦。” 说?完这句话,她撑着伞,仰起脸看裴之默,小巧的鼻尖已经被冻得有些泛红。 温辞初站起身,靠得有点近,温软的玉兰香若有若无:“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二四来喂,我一三来喂,周五我们一起过来喂,怎么样?” 她眨了眨眼,抿唇笑了,亮晶晶的眼眸极其灵动,恍若星河:“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裴之默语气淡漠:“随你。” 达成共识后,温辞初看着面前的麻薯,她它?已经吃饱了,但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依旧围着温辞初打转,叫声有些委屈。 温辞初有些疑惑:“它?这是怎么了?” 裴之默绕到花坛后,也明白麻薯为什么不离开:“它?的猫窝不见了。” 估计是被保洁阿姨收走了。 “那就只能重?新给?它?做一个猫窝了。” 场景好像渐渐和现在?重?合。 温辞初垂眸望着面前的小猫,裴之默的声音传来:“靠过来一些。” 温辞初动作有些僵硬,还是磨磨蹭蹭靠近一些,黑伞稍微往她那边倾斜,寒风显然是小了许多,温辞初抿唇。 裴之默的侧颜隐在?伞下:“除了泡沫箱,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温辞初点头:“有的,便?利店的姐姐借了我美工刀和胶带。” “这些工具足够了。” 裴之默伸手接过泡沫箱,温辞初下意识说?了一句:“脏。” 等到温辞初反应过来,她才缓缓抬头看他。 这对?于?裴之默来说?,确实是很脏的东西。 但裴之默径直接下:“我的洁癖没有你想得这么严重?。” 冰冷指尖相接,黑伞换成被温辞初撑着,她撑着伞蹲下,看着裴之默动手做猫窝。 裴之默做事?情极其有条理,即使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也会把事?情做得最完美。 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美工刀,正给?泡沫箱子开了个口。 在?路灯的折射下,温辞初还能看到悠悠落下的雪,被昏黄灯光染上颜色。 简易的猫窝很好做,只需要用?胶带固定。 雪缓缓飘落,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水,湿漉漉一片,温辞初撑的伞比较小,容纳他们两个人还是有些困难。 温辞初还要尽量不碰到裴之默,默默拉开距离,因为她知道裴之默很讨厌和旁人接触。 但还没等她往旁边挪动,身旁的声音传来,比雪更清冷些。 “靠过来些。” 见裴之默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卷长的墨发垂在?额前,神?情沉静,温辞初才意识到可能伞太小,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温辞初往他那边挪了挪,顺带伞面也向他那边倾斜:“……好。”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保持一点距离,避免碰到他。 但裴之默再次出声:“再过来些。” 温辞初认命般靠过去?,这次她靠着很近,两人的手臂已经差不多贴上了。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物,但温辞初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自在?,甚至好像能感受到热意。 温辞初斟酌措辞:“我们俩靠得会不会太近了?” 裴之默侧过脸抬眸,语气听不分明情绪:“你很介意?” 对?不起,她不敢介意。 “……不,我很荣幸。” 裴之默看着她,温辞初和他并肩蹲着,半张白皙的脸差不多埋在?围巾里,冻得泛红的鼻尖,精致的脸庞,好像和高中时期没有什么区别。 但又好像变了很多。 现在?的她,只是垂着眼默默看着小猫们狼吞虎咽地吃着鸡胸肉,变得更安静了。 裴之默垂下眼眸,继续粘合手上的泡沫箱。 大?概只是用?了十几分钟,简易的猫窝就做好了。 “好了。” 温辞初解下缠绕在?脖颈上的围巾,铺在?泡沫箱里。 几只小猫吃饱喝足,才试探般地嗅了嗅泡沫箱,确定里面是安全后,小心翼翼地钻进?泡沫箱中窝着。 温辞初对?着小猫们小声说?:“好啦,你们有家了。” “以后要开心点,好好生?活哦。” 这句话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高中喂养的麻薯最后死于?传腹,不久后的他们也分手了。 好像都没有什么好结局。 她也希望回到轨道后的他们都会有个好的结局。 她低头从包中抽出一包湿巾,递到裴之默面前。 裴之默伸手接过:“谢谢。” 温辞初看着他用?消毒湿巾一点点擦干净手指,低声说?:“应该我谢谢你,让你浪费时间做这些事?情。” 裴之默抬眸,伸手接过温辞初用?湿巾擦过的雨伞把柄。 泾渭分明。 她弯腰拿起原本遮住小猫的伞,对?着裴之默弯了弯眼眸:“好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她摆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 温辞初转身离开时,和裴之默错身擦肩而过。 她的裙摆碰到裴之默的大?衣衣角,就连雪松气味也纠缠不清,在?寂静的雪夜中混合消融。 地面薄薄的一层雪落下一串脚印,但落下的雪再次将温辞初的足印掩住,渐渐下大?的雪将他们分割开,迷蒙得看不见前方?,好像她从未来过。 “温辞初。” 清浅的嗓音传来,温辞初顿住,以为是错觉。 她讶异回身,隔着蒙蒙雪花,看见裴之默抬眸,微卷长的额发垂下,遮住漆黑深邃的眉眼。 随后,裴之默的声音字句清晰的传来。 “我突然想吃曲奇了。” 20-30 第21章 烘焙 将近晚上十点, 面包店还亮着温暖的灯,楚沁探出头?,和温辞初打?招呼:“岁岁!” 温辞初站在蛋糕店里, 有点不好意思:“楚沁姐姐, 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真的不好意思。” 楚沁是楚倾的姐姐, 他们一家人都奉行自由自在, 楚倾跑去?当摄影师,而?楚沁跑去?开面包店,只是他们两个倒是在各自喜欢的领域做得很好。 楚沁的店每天都很多人来打?卡, 直到晚上才稍微少些人。 “没事,正好还剩下?一些材料, 你?来了就刚好不浪费了。” 楚沁一眼就看?到后方的裴之默, 裴之默也礼貌冲她稍稍颔首,整个人眼睛一亮, 立刻冲着温辞初做口型。 “男朋友?” 温辞初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匆匆敷衍过去?:“楚沁姐姐,那我们就进烘焙室了?” “没问题。”楚沁还贴心提醒,“围裙和手套放在柜子上了。” 楚沁将地方留给他们, 自己出去?了。 温辞初看?着正在洗手的裴之默,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刚刚那是楚倾的姐姐, 借用一下?她的烘焙工作室是没问题的。” 那人的五官在灯光下?优越得过分?,轮廓流畅精致,恍若在发?光, 他正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着刚刚洗过的手。 “嗯。” 但让她讶异的本身, 是裴之默居然会心血来潮想吃曲奇。 她记得裴之默对于甜食本身就不太热衷, 只是之前的她喜欢烘焙,才会经常给裴之默送蛋糕饼干类的小?点心, 为了照顾他的口味,温辞初还会减少甜度。 不过之前的裴之默也相当给她面子,都会尝一下?。 她姑且认为裴之默只是觉得太无聊,才会来体验一下?做曲奇这种事情。 温辞初找出围裙,但看?到围裙的时候却有些尴尬。 楚沁这边准备了两种颜色的围裙,一种是偏大的蓝色,一种是嫩嫩的粉色,蓝色围裙上面印着三个大字:赚钱的,而?粉色围裙上则印着“花钱的”字样。 温辞初有些无言,这么多年,楚沁姐姐还没放弃这种奇奇怪怪的土味审美,估计是她这边很多情侣过来diy蛋糕甜品,所以?就专门准备了这种围裙。 “可以?了吗?” 裴之默站在她的身后,温辞初一凛,立刻拿出蓝色的围裙递给裴之默:“可以?了。” 裴之默身形挺拔,穿上刚刚好合适,即使是穿上这种非主流围裙,依旧是挡不住裴之默周身矜贵的气质。 不过上面的三个大字也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为了避免奇怪的尴尬,温辞初毅然决然,也拿出一套蓝色的围裙。 只是对于娇小?的她,蓝色围裙显得太过于大了,围裙的肩带滑落一侧,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少女?。 温辞初开始自暴自弃。 裴之默看?着她,转而?看?向放在一边的粉色围裙:“粉色围裙看?上去?小?一点。” 但温辞初依旧嘴硬:“我喜欢蓝色,有问题吗?” 裴之默语气淡淡:“有问题,我有强迫症。”?? 不是,他这个人什?么时候毛病这么多了? 虽然之前就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毛病,怎么现在越来越变态了? 不能和他理论,毕竟他帮了她很多忙,和他计较也太没良心了。 温辞初做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钟,她最后还是妥协地换上粉色围裙。 算了,情侣围裙就情侣围裙吧,反正他们俩会变成怨侣围裙。 她一边想,一边系上围裙。 只是刚刚松开系好的围裙带子,只是下?一秒,一股力量把她刚刚系好的围裙带子扯松了。 温辞初侧过脸,看?到了始作俑者那云淡风轻的神情。 温辞初握紧拳头?,旋即松开,努力维持甜美笑容:“裴总,我已经换上粉色的围裙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裴之默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围裙带子,抬眼看?向温辞初,嗓音淡淡。 “带子系歪了,我说?过,我有强迫症。” 变态吧他?! 他低头?替温辞初系好围裙,但就这短短的几秒钟,温辞初却觉得点了延长键,衣物的窸窣声,还有很轻微的触碰都化成细微隐晦的痒意。 裴之默的声音终于响起?:“好了。” 听到这两个,温辞初才觉得如释重负,走向料理台。 楚沁已经帮他们准备好材料了,曲奇做起?来很简单,黄油需要软化,再加入糖粉用打?蛋器打?发?。加入低筋面粉就可以?了。 她拿起?教程,递给裴之默,抬眼看?向一边裴之默:“你?要试试吗?” 这个过程还是要靠经验判断,温辞初站在裴之默身边,低头?认真地观察打?发?状态。 “等等,这个蛋液要分?几次加入。” 她靠得有点近,柔软的发?丝若有若无蹭过他的肩膀。 裴之默垂眸,刚好能看?到她卷翘的眼睫,但她还在说?话。 “等黄油软化好,就可以?……” 正好温辞初仰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 霎时,两人同时挪开视线,明明只是那种很冷淡的神情,但温辞初只觉得耳廓开始发?烫,一直蔓延,就连刚说?了一半的话也卡壳了。 她立刻转了一个话题:“这种程度就可以?开始搅拌了。” 裴之默开始按照她说?的做,但正在此时,温辞初放在围裙里的手机还是响了起?来。 温辞初以?为是楚倾担心她这么晚还没回去?,就对裴之默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温辞初摘了手套,洗干净手,才匆匆接起?电话。 她没有回避,而?是直接在烘焙房中接了电话。 但来电人不是楚倾,是之前合作过的摄影师宋幼意。 最近温辞初正托她帮忙找北城的工作室。 “宋老师。” 宋幼意:“辞初,你?要找的工作室我已经找了几间符合你?要求的,我一会给你?发?过去?,你?再挑挑。” 温辞初没想到宋幼意动作这么快:“麻烦你?了宋老师,等我回北城请你?吃饭。” “别客气,这是小?事,但家里的事,温师兄知道了吗?” 听到宋幼意说?的“温师兄”,温辞初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哥他……” 话一出口,温辞初就笑了声:“不对,他已经不是我哥了。” 他现在应该是温画萤的哥哥。 “我已经让他的助理暂时不要告诉他,温家的人也没有告诉他,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恐怕会立刻从美国杀回来找我。”温辞初语气恳求,“所以?宋老师,麻烦你?和贺总帮我保密好不好?” 但温辞初知道,这件事估计不能瞒得了多久,但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宋幼意很为难:“估计不能瞒多久了,我听贺憬说?,温师兄估计过几天就会直接回江城了。” 温辞初的心瞬间沉下?,嗓子有些发?紧:“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江城,能让贺总帮忙拖几天吗?” 她只要搬到北城去?后,至少能不面对温言和。 “我尽量吧。”对面叹了口气:“这个工作室我会继续帮你?留意的,对了,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温辞初:“和之前的房东聊过了,她也同意和我继续续租。” 宋幼意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温辞初说?:“我后天回北城,之后再也不会回江城这边了。” 话音刚落,裴之默搅拌黄油的手一顿。 他抬眸静静地望着温辞初的背影,旋即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温辞初打?完电话,裴之默已经到了最后挤面糊的阶段。 他掀起?眼,眸色好像比方才更冷了,看?着走过来的温辞初。 温辞初有点不明所以?,以?为是自己打?电话太吵了,让他不高?兴。 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看?向裴之默搅拌好的面糊:“这种状态已经可以?了,接下?来可以?装进裱花袋里了。” 挤面糊的阶段,没有特别详细的说?明,只能上手示范。 温辞初歪头?看?他:“要不我先挤一个?” 她拿过裱花袋,上手一气呵成,一个标准漂亮的曲奇就挤好了。 温辞初欣赏了一会她的曲奇,才把裱花袋递给裴之默。 即使是聪明过人,对于这种纯粹靠经验的挤面糊,裴之默还是显得有些生?疏。 温辞初决定拯救一下?,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握着裱花袋的上方,避免和他的手接触:“在这里需要提起?来一下?,再慢慢地转一圈。” 有了温辞初的指导,他的动作顿时流畅了许多。 最后看?起?来还不错。 温辞初把烤盘送进预热好的烤箱:“我还挺期待最后成品的。”- 将曲奇从烤箱拿出来,温辞初看?着面前这一盘可以?当石头?的曲奇,有点微怔。 看?起?来很完美的曲奇从高?处摔下?,磕碰到桌面后,发?出“哐当”一声,曲奇完美落地,毫发?无损。 像是可以?暗杀的坚硬武器。 裴之默面无表情地端详着眼前的曲奇,嗓音带着雪山般的冷冽:“我是照着教程来做的。” 他现在看?起?来不太高?兴。 温辞初研究了一下?:“比例是没有问题,可能是其他原因。” 温辞初想了想,小?心翼翼:“那个……裴总,你?搅拌低筋面粉的时候,是不是太用力了?” 她记得他搅拌的时候,她还在打?电话。 在她的认知里,裴之默总是完美无缺的,但看?到他做的曲奇后,却莫名其妙地有点好笑。 救命,这真的好好笑,但她不能笑。 她的嘴角隐隐透出酒窝,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 “想笑就笑,不用忍着。” 他的侧脸隐在阴影中,语气似乎带着些冷意。 温辞初极其乖觉,她清了清嗓子,正声说?:“对不起?裴总,没有任何不尊重您的意思,我相当敬佩您的工作精神。” 她还补了一句:“其实新手能做成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生?怕裴之默不信,她还郑重地强调:“是真的。” 这句话说?完,她还一本正经地眨眨眼,看?起?来很真诚,只是眼底亮晶晶的笑意还未消散,完完全全出卖了她。 她今天为了方便,扎起?丸子头?,发?丝蓬松柔软,细碎的额发?少女?感十足,莫名其妙和以?往的回忆重合。 裴之默的手倏然收紧,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才缓缓移开。 她试图安慰他:“要不我们再烤一盘?” “不用了。” 他伸手揉了揉额角,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和温辞初来做曲奇。 上次温辞初托何栖送来的曲奇,他没有碰,只是静静地放在办公室里。 昨天他发?现那个曲奇袋子不见了,他问了杨池,杨池小?心翼翼说?:“因为是食物,放太久不太好,就拿走处理了。” 杨池本以?为裴之默会责备,但裴之默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时不时想起?那粉兔子纸袋装着的曲奇。 温辞初察觉到他的情绪,裴之默眉头?微皱,眼眸低敛,温辞初以?为他还在为刚刚的曲奇生?气。 她探头?看?着裴之默,眨了眨眼,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 温辞初收回视线,若无其事:“没什?么。” 她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在家里烤了一些小?熊饼干,或许可以?安慰一下?裴之默。 她突然转身,认真看?向裴之默。 “裴总,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第22章 拉黑 不?过温辞初还是有?点奇怪, 她明明就?没?有?和裴之默说过她住在哪里,但?裴之默居然能准确无误的停在她家楼下。 当她伸手?解开安全?带时,她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好像被她忘记了。 但?她真的完全?想不?起来了。 “到了。” 裴之默淡漠的声音响起, 温辞初这?才回过神来, 她眼睫微动, 想要说出口的话在心里转了几转, 才试探般的缓缓开口:“你能等我十五分钟吗?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裴之默侧过脸看她,她期待地?看着他,满脸希冀, 甚至不?自觉地?眨了眨眼。 不?会是嫌她太麻烦了吧? 果不?其然,裴之默没?有?出声, 温辞初的心慢慢揪起, 还带有?一丝紧张。 算了,被拒绝就?拒绝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裴之默收回目光,语气很淡:“只等十五分钟。” 温辞初忍不?住凑近一点:“没?问题,超过一秒你就?直接开车走。” 温辞初下车,雪已经停了, 在温辞初刷卡进去的时候, 却听到一道声音。 “辞初。” 温辞初转过身, 看见抱着一大束花的陆珩,有?些惊讶。 “陆医生。” “是我,陆珩, 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倾倾了。”他把手?中的花束递过来, “这?个能麻烦你转交给她吗?” 前段时间, 楚倾离家出走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多数都?是闹别扭的程度, 这?一次会在她家呆这?么久估计是为了照顾她。 “你要不?要上去和她聊聊?我后?天就?要回北城了。”温辞初接过花束,认真说,“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开比较好。” 这?句话不?仅是对着陆珩说的,也许也是对着过去的自己说的。 或许过去的自己再成熟些,再冷静些,也不?会落得现在这?种局面。 毕竟她也不?想让楚倾和陆珩重蹈覆辙。 但?现在的她已经是没?有?办法?再挽回之前的局面,一切成定局,他们注定相忘于江湖。 他们之间或许已经完全?释怀了吧。 在她离开江城之前,她还是想弥补裴之默多一点。 温辞初抬眸看向陆珩:“估计倾倾也只是在闹别扭,你去哄哄她就?好了。” 陆珩也不?会让温辞初抱着这?么重的花束,伸手?接过:“谢谢,花就?让我来拿吧。”- 裴之默隔着车窗,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眸色幽暗沉沉。 他看着温辞初接过一个陌生男人?递给她的花,还一起说说笑笑上了楼。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裴之默才松开紧紧握着的方向盘,微不?可闻地?轻嗤一声。 恍若在自嘲。 他只当是温辞初想起当时醉酒时攥住的袖扣,他其实没?必要等这?十五分钟,那一枚袖扣对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但?对上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眸后?,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她后?天就?要离开了。 只是眼前的画面还是让他的烦躁感一寸寸上升,他缓缓阖上眼,良久才压抑下那股烦郁不?平。 但?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 已经分开五年了,不?是吗? 这?五年足够开始无数段新的恋情。 人?本来就?应该向前看,也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了。 他抬眼,看向腕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十一分钟了。 随后?,他神情沉静地?启动车子,但?余光却瞥见正向他跑来的温辞初。 她白皙脸颊有?些泛红,发丝被风吹得扬起好看的弧度,她伸手?敲了敲他的车窗,示意他开窗。 车窗缓缓下降,她呼吸微乱,还是很疑惑:“我超时了吗?好像没?到十五分钟。” 裴之默冷淡道:“没?有?,只是我不?想等了。” 话音刚落,温辞初神色微僵,紧紧攥住手?中的小熊饼干,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针,细细密密地?刺疼着那深藏隐秘的心底。 如此直白鲜明地?划清界限,她还有?什么听不?懂的。 温辞初轻声:“对不?起,刚刚在楼下遇到倾倾的男朋友,耽搁了一些时间,这?个给你。” 她将手?中的小熊饼干递给裴之默,垂下眼帘,没?有?再看裴之默的神色,而是退后?两步,声音很轻很轻:“裴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没?有?再回头。 裴之默垂眼看向手?中过得东西?,这?才看清楚温辞初给他的,并不?是袖扣。 而是一个透明袋子扎着精致的小丝带,里面装着三种颜色的小熊饼干。 抹茶可可和原味。 其中一个小熊还抱着爱心,笑得很开心。 他才蓦然想起,温辞初为什么突然欲言又止,又提出要他送他回家。 上一次送喝醉的她回家,楚倾似乎也是和她住在一起。 而她说的在楼下遇到倾倾的男朋友,应该是楚倾的男朋友。 他解锁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只有?寥寥一句话和几张图片。 他垂眸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退出,调出杨池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杨池突然接到裴之默的电话,还以为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岔子。 但?接起电话后?,裴之默声音很淡:“之前梁寒的那部电影,服装设计指导定下来了吗?” 杨池没?想到他会突然想起这?件事,立刻去查,不?到五分钟就?有?了答复:“裴总,梁寒那边说人?还没?有?定下来。” “和梁寒说,人?选指定温辞初。”裴之默接着说,“让梁寒那边去沟通。” “另外,如果她那边问起,不?用说是我的意思。” 杨池花了几秒钟辨别裴之默话中的“她”到底是谁,才意识到那个她是指温辞初。 杨池震惊了一两秒,旋即恢复平常:“……好的裴总。”- 回到家中,陆珩已经离开了,楚倾显然心情还不?错,但?看到温辞初后?,一副严刑逼供的表情:“说,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温辞初一脸淡定:“陪漂亮姐姐吃饭去了。” 楚倾:“你撒谎,我们主编早就?回去工作了,你是陪哪个小帅哥去玩了吧?刚刚抱着你那珍藏版小熊饼干就?下楼了,是不?是送东西?给人?家去了?” 温辞初没?有?否定,但?也没?有?说话。 楚倾冷哼一声:“赶紧说是谁!” 温辞初正拿起水杯喝水,她顿了一下,还是缓缓出声:“裴之默,陪他去做曲奇。” 楚倾一脸不?可置信:“不?是,你们俩这?是旧情复燃了?” 温辞初转过身:“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该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吧?”楚倾认真分析,“他可是裴之默耶,想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偏偏要自己去做曲奇?” 温辞初歪头:“他可能只是纯粹心血来潮,想吃曲奇了吧?” 楚倾一脸“我的姐妹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表情。 温辞初叹了口气:“真的,我觉得他真的没?有?任何意思。” 都?那样冷淡至极的态度,还有?什么好说的。 “肯定有?问题,你不?把握一下吗?”楚倾不?死心,“破镜重圆了解一下?” 温辞初无情打破她的幻想:“破镜碎成纳米级别的程度怎么重圆?回炉重造?” 楚倾缩回脑袋:“当我没?说。” 温辞初伸手?放好水杯,坐在地?上收拾行李,垂下脸无法?看清表情。 “我已经伤害他一次了,倾倾,我对不?起他,从此还是放过他吧。” 楚倾还想说些什么,温辞初手?机的消息提示亮起,给她发信息的人?是苗安安。 【老板,还记得之前梁寒那个电影的服装设计指导吗?刚刚我收到一个邮件,是来自梁寒工作室的,说对你特别满意,希望你能担任他这?部电影的服装设计指导,电影很快就?会开机,需要留在江城。】 最近琐事太多,导致温辞初一时间没?想起这?件事,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叶易介绍的那个服装设计指导。 在现在看来,依旧是一个很好很让人?心动的机会。 不?过这?件事不?应该黄了吗? 但?温辞初觉得很累,她不?想再留在江城了。 温辞初:【算了,帮我拒绝吧。】 苗安安:【真的吗?我觉得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要不?再想想?】 温辞初:【不?想了,拒绝吧。】 有?些东西?越纠缠下去就?只会越难受,她只想离开这?里。 苗安安见她态度坚定,也不?好再劝她,只是回了一份邮件,婉拒了梁寒工作室的邀约。 杨池看着梁寒助理发来的邮件,有?点头疼地?回复裴之默:“裴总,温小姐拒绝了梁寒的邀约。” 裴之默沉默片刻,杨池本以为裴之默会放弃,没?想到却听到对面传来冷淡的嗓音。 “那就?提高报酬,加到她答应为止。”- 温辞初看着不?断加码的报酬,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是裴之默。 会不?会和他有?关? 一点莫名?其妙的想法?刚浮起来,就?被温辞初否定了,反正这?样疯狂砸钱的人?,肯定不?会是裴之默就?对了。 但?温辞初也完全?不?知道梁寒那边为什么会如此执着,还在一直提高报酬,这?种不?真实的高报酬砸下来,有?一种虚幻感。 太奇怪了。 但?她已经决定离开,就?不?会再犹豫了,所?以她还是礼貌婉拒。 和那边一直你来我往大概一个小时,对方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甚至还打了电话过来,态度礼貌地?邀请温辞初加入。 就?这?样拉扯半小时后?,温辞初忍无可忍地?拉黑了所?有?的电话和邮箱。 这?下她的手?机终于清净了。 她明天早上还有?早起收拾行李,就?早早去睡了。 正当她半梦半醒时,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亮起震动,一下一下震得她脑瓜疼,温辞初还是满脑子的婉拒。 可不?可以让她睡觉啊啊啊! 她满肚子怒气,睡眼朦胧间看到对面是陌生电话,下意识判定还是梁寒那边的人?在锲而不?舍。 接起电话的瞬间,对方还没?出声,温辞初怒气值达到顶峰。 于是她先发制人?,阴恻恻地?说:“再给我打一次电话,就?诅咒你明天出门遇到前任!” 说完这?句话,温辞初果断地?拉黑这?个号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接关机睡觉。 裴之默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他垂眸再次屈指点在通话键,机械女声在书房回荡。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温辞初把他拉黑了。 第23章 冲突 第二天一早, 温辞初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楚倾显然也在收拾行李。 “打算回去了?” 楚倾有一瞬间的心虚:“美女的事你少管!” 但?温辞初还是能明显看出来,楚倾心情?还是不错的。 她很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看起来没有睡好?” 温辞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看上去有些无?奈:“昨晚在我快睡着的时候, 又有一个半夜打电话给我, 最后被我一顿输出就拉黑了。” 温辞初揉了揉额角, 对?于这件事她已经?差不多麻木了。 楚倾放下手中的东西:“其实我也觉得是不错的机会, 真的不打算试试吗?” 梁寒在影视圈名声很大,观众对?于电影本身的关注也会更多些,如果还用了温辞初设计的作品, 说不定会让温辞初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温辞初摇头:“我回北城的事已经?拖了很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很怕温言和会突然杀回来。” 温言和再?过几天就会回江城, 如果她想着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楚倾知?道没有办法再?劝她:“啊对?了,今天是春季周刊发售的第一天, 是你当封面模特那一期,我一定会买十本八本回来收藏的。” 很多杂志都是选择一些明星来拍摄,让粉丝来冲销量,但?是这次的封面却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面孔。 但?莫名其妙的, 意外的好看。 日光斑驳, 落在疏淡的玉兰花枝上, 温辞初墨发如瀑,揽着白裙,眉眼精致, 白皙明媚, 在阳光下的肌肤近乎透明, 宛如油画中的少女,画面清新治愈。 春季周刊一发行, 陆续有人在《star》的官博下问这一期封面模特的小?姐姐是谁。 但?问的人多了,也有人认出温辞初。 【追星人表示,这不就是和季宛妹妹比赛的那个八号设计师吗?】 【有点印象了,我想起那一期比赛,八号长得好看人也有才华。】 【不过这一期周刊封面不是定了谢青晓吗?临时换人啦?】 有人还翻出《star》当时官宣谢青晓的微博,直接证明《star》确实是换人了。 这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特别是谢青晓的粉丝,有些不知?情?的一直在等着这一期杂志,现在自?己正主?的照片没有出现在封面上,自?然是有些生气?,有些激进的粉丝直接就炸了。 网络上各种信息混杂,各种各样的恶意揣测纷纷散布出来,什么抢了谢青晓的资源,资本下场之类的评论纷纷出现在温辞初八百年没有经?营的微博下。 【这是啥,专业比赛输了就打算进军娱乐圈了?】 【这又是哪位营销咖?抢了我们家女儿的封面,要不要脸?】 【这个设计师,不是之前差点拿金奖那个吗,后来被主?办方发现算分机制出错,金奖最后是季宛妹妹。】 【破案了,该不是在专业比赛上想要用黑幕吧?】 【这是什么情?况,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混不下去,就打算来娱乐圈抢别人的饭碗吗?】 【这一招叫故技重施。】 【在专业比赛上抢属于别人的金奖,现在就来抢别人的封面拍摄机会,好厉害呢!】 【姐姐,小?心过度营销会翻车哦。】 …… 楚倾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明明是谢青晓自?己鸽了我们,现在她们粉丝来倒打一耙,不要脸的到底是谁啊?” 温辞初有些膈应,但?也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让你们公?司官博发一条澄清,粉丝也就消停了。” 很多人都是被一些不实消息煽动,只要官博出来说话,就能让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得到控制。 但?还没等到《star》的澄清微博,季荔却率先出来发了一条微博,直接让这件事变得更火上浇油。 季荔v:【这一次的比赛也让我学到了很多,感?谢我的姐姐一直陪着我,当我听到自?己只得到银奖的时候,其实是很失望的,但?惊喜总是在后头,不过让也很对?不起温设计师,因为算分机制的出错,对?你造成不好的比赛体验,我也知?道你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烦心,真的很抱歉。】 她还艾特了温辞初的微博号,显得格外诚恳正式。 但?也有人看到了特别的点。 【家里?的事?】 谢青晓的粉丝正在气?头上,所有的不爽都发泄到温辞初身上,现在季荔挑起一个苗头,自?然会有人去找蛛丝马迹。 很快,温辞初的家境背景就被扒得七七八八,记录微博里?的“家里?的事”也不言而喻。 【还是一个假千金啊,原来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欢抢别人东西,本性难移啊。】 【抢了人家亲生女儿的人生,长大抢别人的资源和金奖,做这么多亏心事不怕遭报应吗?】 【不要碧莲。】 …… 温辞初一条条地看着关于自?己的评论,神色平静,好像完全和自?己无?关。 涉及到温辞初的私事,虽然温辞初不说,但?楚倾也清楚,这对?于温辞初来说,就是一个无?法治愈的伤疤,楚倾的表情?也越来越不对?。 “你一个素人,怎么会被这样攻击,现在的网友粉丝是不是没有脑子啊!” “你别生气?。”楚倾开始打电话,“你等着,我联系运营,让他帮忙辟个谣。” 温辞初笑了笑:“辟谣也没有用,有人想要针对?我而已。” 楚倾有些疑惑:“谁这么无?聊啊?” 温辞初将手机递到楚倾面前,屏幕上赫然是季荔最新发的一条微博。 季荔v:【对?不起温设计师,我没想到会对?你造成这样的影响,我的微博已经?删了,大家也不要再?传播温设计师的私事了,我现在真的很内疚,如果可以亲自?给温设计师道歉就好了。】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完全坐实温辞初的事情?都是真的。 楚倾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把季荔揍一顿:“季荔就差把茶泼在我脸上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这是。” 温辞初安慰楚倾,顺手打开笔记本电脑:“我还好,不过季荔确实是提醒了我,我们之间的事情?确实要好好算一算了。” 十分钟后,事情?还在持续发酵,温辞初却悄无?声息地发了条微博,顺带艾特季荔。 温辞初:【你要给我道歉的话,那我们互相报个地址吧,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我们一起把之前的帐清算一下,这笔账包括但?不局限于你上次无?理取闹发疯剪碎我的样衣等等,这样吧,这条微博点赞超过一万就放下一个视频,存货很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最后还附上一个视频,正好是季荔大闹工作室的视频,但?温辞初只是剪到关键时刻,就戛然而止。 温辞初还在视频结尾加了个求点赞的结束语,显得极其蔫坏。 楚倾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好损!如果我是路人一定会给你疯狂点赞,我太喜欢吃瓜了。” 温辞初扔下手机,扬唇笑了笑:“谁让我现在心情?不好,她正好赶上了。” 网友的反应也如出一辙,大家都喜欢看热闹。 【这位姐真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存货很多,这位姐和季荔应该是积怨已久了吧?】 【问问姐姐的裙子,真的好好看呜呜呜。】 面对?正常的评论,温辞初还是会很耐心的回复。 大家才发现这位八号设计师美女看上去不像传闻说的那样不堪,反而很坦诚。 但?谢青晓的粉丝不买账,更多的粉丝是让《star》出来给个说法,给自?己家蒸煮维权。 不一会,《star》官博回复:【被人鸽了没办法q-q,这组片还是临时请了设计师小?姐姐拍的,比较仓促,大家见谅~】 此言一出,谢青晓粉丝瞬间安静如鸡。 也就是说是她们自?家正主?鸽了人家杂志社,害得杂志社的工作人员临时拉了温辞初来拍的。 完全就是尴了个大尬。 趁着混乱,谢青晓粉丝悄悄退场,留下季荔和温辞初对?峙。 温辞初:【季荔小?姐,你现在都还没有联系我,我很怀疑你的诚意。】 微博下全都是吃瓜不嫌事大的网友,而温辞初也信守承诺,在等待季宛回复的时候,把第二个视频剪辑好后,点赞超过一万,就立刻上传。 正好是季荔发疯剪样衣的那一段。 【这就是季宛的妹妹?我的天,知?人知?面不知?心,真的好疯。】 【和微博上岁月静好的样子大相径庭啊。】 …… 这一段视频直接把季荔送上了热搜。 但?五分钟后,温辞初接到季宛的电话。 对?面的季宛依旧是嗓音温柔:“辞初,我们可以聊聊吗?”- 季宛约在一家茶楼,温辞初还是慢悠悠地画了个全妆,换上一袭淡蓝色暗纹旗袍,披上奶白色的开衫,才慢悠悠出门。 约见面的茶楼很安静,装潢精致,博古架陈列着瓷器,一架屏风遮挡着大部分视线。 但?温辞初还是一眼就看见季宛。 季宛抬眼看向面前的温辞初,墨色长发披散,卡着一枚白玉蝴蝶,精致小?巧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宛如冰霜,但?依旧潋滟动人。 “辞初。” 温辞初却懒得和她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季荔呢?” 她这么隆重地打扮就是想要听季荔给她道歉,现在季荔却不在。 季宛抬手给她倒了杯茶,语气?温柔:“辞初,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也知?道,她自?尊心很强,也喜欢争强斗胜,我替她向你道歉。” 但?温辞初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接过她的茶:“我要听的是季荔的道歉,她没有道歉之前,我是不会删掉那些视频的。” “行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季荔的声音满是愤怒,由?外边传来,只见她快步走进,她怒气?冲冲地站在温辞初面前。 她不情?不愿地瞪了一眼温辞初,态度还是很嚣张:“对?不起,行了吧!” 温辞初笑了,托腮看着她:“你最好态度好一点,不然我一个不小?心,又放多了几个视频就不好了。” “你!” 季荔气?得不轻,但?权衡利弊下,还是压抑自?己的怒气?,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一点。 “……温小?姐,对?不起。” 得到了季荔的道歉,温辞初气?定神闲:“我希望你在社交平台上再?给我道个歉,态度诚恳点,文字声情?并茂些,剩下的怎么解决,我看心情?。” 季荔不可置信:“温辞初,我都道歉了,你应该删视频!” 温辞初一脸无?辜:“我可没说你道歉我就会删视频,我只是说清算一下咱们之间的帐,删不删视频,看你表现。” 这句话直接把季荔气?得离场。 房间中只剩下季宛和温辞初,温辞初事情?办完了,殪崋也不打算继续坐着,而是起身准备离开。 “辞初。” 温婉的嗓音叫住她,温辞初侧过脸看向季宛。 季宛一袭白裙,清纯动人,她抬眼看向她,似乎闪着期许:“你……还喜欢他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是裴之默。 只是对?于季宛突如其来的问题,温辞初不知?道怎么回答。 喜欢? 现在的她还有资格喜欢他吗? 良久,温辞初才出声:“我对?不起他。” 季宛神色微动,同时看向身后人影晃动的屏风,那抹身影好像停住了。 时间掐得刚刚好。 季宛的目光再?次落在温辞初脸上,只见她抿唇笑了:“他值得更好的,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温辞初转身离去。 只是离开时,她的余光瞥见屏风后好像有人,但?她以为是季荔,没有很在意,只是从?另一侧离开。 温辞初离开后,季宛缓缓站起身,绕过屏风后。 裴之默站在原处,孤身而立,矜贵清冷,神色极淡。 他抬眼望向季宛,眸色沉沉,让季宛心中一跳。 季宛笑了,温温婉婉:“真巧,刚刚辞初也在这里?呢,如果她迟走一步,或许还能遇见她。” “季宛,收起你那些拙劣的小?把戏。”他说起话来也是不近人情?,“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管教一下你的妹妹。” 季宛脸色微白,声线微微颤抖:“但?她并不是真正喜欢你。” 裴之默闻言侧过脸看她。 “但?我喜欢。”他下颔微扬,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勉强,也会得到她。” 第24章 风雨 温辞初离开时,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花窗半开,初春的寒意弥漫,庭院的花枝似乎刚刚伸出嫩芽, 为寂静空白?的庭院添了一抹生机。 “温辞初!” 温辞初转身, 看着快步向?她走来的季荔。 季荔显然还是不?服气, 她看着温辞初, 冷笑一声:“算了,你?也只能在这种地方掰回?一城,你?知不?知道, 裴家想要和我姐姐联姻。” 温辞初闻言回?身看她,笑了一声, 鬓边的白?玉小蝴蝶簌簌颤动。 “怎么?你?还想说你?姐姐的联姻对象是裴之默?” 季荔被她的平淡惹得莫名火大?:“不?然呢?我姐姐配得上最好的, 不?像你?,只会始乱终弃。” “被别人无比珍视的人, 你?却?像玩腻的玩具一样,随便地抛到一边。” “温辞初,你?活该。” 季荔咬牙切齿说出这三个字后,仿佛像是淬了毒一般, 却?久久不?见温辞初的反驳。 温辞初眼睫微垂, 很轻地笑了, 似乎没有?在意季荔说的话,也好像对她起不?了任何的攻击作用。 她点头,很坦然地承认:“对啊, 我活该, 我也认了。” 她郑重其事, 每一个字都极其清晰:“但现?在的我,从来没有?再踏进他?的人生的打算。” 裴之默站在楼梯转角处, 雨似乎停了,阳光渐渐渗透天空,斜射过雕花窗棂,洒落在他?的侧颜上,他?神色很淡,矜贵宛如无悲无喜的神明。 温辞初和季荔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听?着。 季荔对温辞初的回?答有?一丝的诧异,但还是恢复原先傲气的样子:“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说完,季荔就绕过温辞初,径直离开。 温辞初垂下视线,好像在想什么,随后抬眼,却?微微一怔。 视线所及之处,是裴之默。 阳光偷偷藏起来,雨好像又开始下了。 天光昏暗,他?们隔着朦胧的雨幕,视线相接。 温辞初难得主动朝他?笑了笑,嘴角翘起,眼眸宛如星河,甜美灵动。 裴之默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没有?移开。 她的声音清甜平静:“听?说你?准备结婚了?” 事到如今,她倒是表现?得很直白?。 裴之默闻言垂眸,缓缓拾阶而下,身后的杨池举伞为他?遮住飘散的雨滴,他?抬眼看她,平静无澜:“也许是。” 温辞初呼吸一轻,酸楚和疼意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如同潮水般将她湮没。 但随即而来的,却?是劫后余生般的释然。 这种事实昭然若揭,也没必要再逃避。 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也会和别人携手共度余生,他?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就像是他?之前对她那样。 他?们之间,只是他?璀璨人生中很小很小的一段插曲,小得微不?足道。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只是她努力扬起笑容,佯装平和。 “祝你?幸福。” 裴之默望着她许久,眸底没有?任何情?绪,他?收回?目光,径直掠过她,没有?任何回?应,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他?倾身入内。 车门阖上,缓缓离开- 虽然裴之默没有?说话,但车内气压极低,恍若寒冰,杨池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很明显不?能。 清冷嗓音传来,裴之默的视线很冷,冷得让人心惊肉跳。 “去查查是谁把我的行程告诉季宛的。” 今日本应该是裴之默和一位长辈会面,但对方临时有?事,无法?前往,裴之默才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茶楼里。 他?在的地方,除了要见的的人,从来不?会有?多余的人来打扰。 但显然有?人打破了这个规矩。 裴家内部想再次洗牌,不?少人想要再一杯羹,裴家长辈有?和季家交好,估计也是裴家不?入流的老东西做的。 “……好的裴总。” “另外,联系律师,让他?拟一份结婚协议。” 闻言,杨池震惊到极点,他?真的要和季宛结婚? 但对上裴之默的视线,杨池不?敢多问。 他?照做就是了- 夜晚,温辞初依旧是在家中收拾行李。 这次回?江城带的东西有?些多,在亲子鉴定书没有?出现?之前,温辞初有?想过在这边定居,毕竟她的朋友师姐都在江城。 陈以音知道她明天晚上要离开江城,约了她一起吃brunch。 陈以音一向?都很拼,这次见面,她还带来了个好消息:“岁岁,我最近要升首席设计师了。” 温辞初很惊喜:“师姐,真的吗?” 陈以音显然语气轻快:“你?知道吗,知道我要升职的消息后,最近组里和我不?对付的Lisa气得刚刚整完的鼻子都歪了,整个人都要舒畅了哈哈哈。”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温辞初替陈以音高?兴:“师姐,以后会更好的。” 陈以音很舍不?得她,只是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岁岁,你?真的要继续回?北城定居吗?” “嗯,除非工作,可能我以后会很少过来这边了。” 陈以音叹了口气:“明明之前已经想着你?会定居在江城,哪里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那种事情?……” 温辞初垂眸笑了笑:“这可能是定数吧,但要是想我了,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陈以音捏了捏她的脸,站起身:“我晚上还有?一个慈善酒会,先不?聊了,过段时间我会去北城找你?的。” 正?好晚上有?一个慈善酒会,她也受邀其中,陈以音最近正?好是事业上升期,不?少小花出席活动的服装都是由她设计的,所以和不?少明星也相熟,不?少小花和她打招呼,相谈甚欢。 繁复水晶吊灯的光冷冽折射在珐琅彩窗上,靡丽鲜艳,花瓶堆叠着新鲜玫瑰,粉润花瓣边缘还沁着水珠,奢靡热闹。 只是酒会还在刚开始,陈以音端着香槟,被安排和谢青晓一起。 陈以音和谢青晓一直有?合作,知道谢青晓一直都有?大?佬撑腰,才能在娱乐圈呼风唤雨,但最近因为温辞初,陈以音对谢青晓的态度也不?是很热络。 她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后,就径直坐下,慈善酒会上有?不?少千金名媛,隔着一大?簇的桌花,众人没有?注意到陈以音,交谈声恰好在这时候传进陈以音的耳中。 谢青晓语气嘲讽:“一个设计师而已,就算上了《star》的封面又如何,还不?就是个野山鸡吗?当了二十多年的温家千金也算她走运了。” 众人娇笑不?已。 另外有?人说话:“她这样还能拿下何栖,确实有?些本事。” 谢青晓轻嗤:“说不?定是床上的本事,谁知道她背后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金|主,估计现?在还在哪个老东西怀里卖笑呢。” 交谈的内容越来越不?堪入耳,陈以音眸光冷透。 “她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但真以为就……” 谢青晓侧身还在和别人说话,回?过头的瞬间,冰冷酸涩的红酒直直泼到她的脸上。 陈以音语气冰冷。 “闭上你?的嘴。” 事情?发酵得比想象中更快。 深夜,谢青晓工作室发文终止和陈以音的合作,通篇指示性很强。 不?和陈以音合作,是因为陈以音疑似抄袭。 陈以音在时尚圈内已经小有?名气,合作过的明星不?止有?谢青晓一个,终止合作的通稿一出,不?少营销号伺机而动,开始洋洋洒洒地泼脏水。 温辞初前一天很早就睡了,第二天才看到消息,密密麻麻全部来源于陈以音的助理设计师。 助理发消息求助:【辞初,以音姐完全不?接电话,这可怎么办?】 温辞初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陈以音的助理回?应,温辞初手机弹出的资讯,映入眼帘。 【新时代服装设计师陈以音疑似叠图抄袭】 【陈以音抄袭设计圈泰斗林疏,张张设计稿撞车】 【多年精心经营的努力人设彻底崩塌,原来每天都在努力叠图洗稿】 …… 营销号依旧不?嫌事大?,一条接一条地泼脏水,这些嘲讽极强的标题看得温辞初直犯恶心。 几张轻飘飘的图就给陈以音扣上抄袭的名头,简直荒谬之极。 对面直接打来电话,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温辞初放下手机,沉声问:“为什么突然会被说抄袭?” 助理很焦急:“……因为谢青晓聊起了你?,以音姐就直接泼了她一身红酒。” “公?司为了转移舆论压力,不?要说首席设计师了,公?司那边可能要辞退以音姐了。”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温辞初知道这件事情?因她而起。 她安抚助理:“我一会过去找她。” 简单收拾后,温辞初直接打车到陈以音的住处。 她大?学的时候和陈以音一起合租,直到回?到国?内,陈以音的密码一直没换,所以她知道陈以音的密码,直接解锁开门。 室内弥漫着酒味,酒瓶七零八落地倒在地板上,陈以音蜷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温辞初缓缓蹲在陈以音面前,伸手抚上陈以音的肩,轻声道:“师姐。” 陈以音缓缓抬起头,语气酸涩:“岁岁,你?知道吗?我走到现?在,有?人批评我审美差,做工不?完美,我都可以接受,但从来没有?人,会说我抄袭。” “明明我每一张手稿,都是无数次修改后的心血。” 这对于一位服装设计师来说,简直就是挥之不?去的阴翳烙印。 她知道陈以音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 陈以音出身普通,能走到现?在,都是靠着努力。 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烧钱的专业,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在大?学的时候,平时作业用的面料就是一笔不?菲的费用,陈以音的生活完全就是两点一线,兼职和上课。 她曾经和陈以音收集面料,直接跑了一周的面料市场,才找到满意的布料;几乎每一个深夜,陈以音都在改稿,改到满意为止,第二天一早,陈以音就已经出去兼职了。 但她依旧很出色,她以最亮眼的成绩顺利毕业,拿到了心仪的offer。 温辞初垂眸:“师姐,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陈以音就搬回?和谢青晓起冲突,她会一帆风顺地成为首席设计师。 陈以音抬眼看她:“不?是你?的错,就算我知道会被谢青晓污蔑抄袭,就算让我重新做选择,我依旧会选择泼她红酒。” 她笑了笑,语气轻松:“之前这么苦我都熬过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温辞初眼眶微热。 她不?幸又幸运,何其有?幸,有?无条件维护她的师姐和朋友。 但温辞初知道陈以音是在安抚她。 从头再来谈何容易。 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启航。 温辞初不?允许陈以音因为她,将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但现?在,陈以音的大?部分设计稿都被扒了,再去逐一取证澄清确实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工程,她垂眸看着手机,似乎在想什么。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 是营销号声称被陈以音抄袭的设计师泰斗,林疏。 林疏是国?内鼎鼎有?名的服装设计师,设计极具美感,国?内的设计大?奖都曾收入囊中,还创办了自己的个人品牌CR,有?不?少人想要当她的弟子,都被林疏拒绝了,只是现?在年纪渐大?,逐渐转为各种古装电视剧和电影的服装指导,但在设计圈内的地位还是不?容撼动。 如果由她来澄清陈以音没有?抄袭,应该可以止住大?部分人的嘴。 只是林疏一向?神秘,行踪不?定,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普通人根本联系不?上她。 这时,温辞初想到了何栖。 以她的资源人脉可能可以有?机会联系上林疏。 犹豫片刻,她还是伸手拨通了何栖的电话,对面很快就接起:“辞初,找我有?事吗?” 何栖此时人在北城,接到温辞初的电话有?些诧异。 温辞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开口:“何栖姐,能请你?帮个忙吗?” “发生什么事了?” 温辞初轻声:“是我的师姐遇到了一些麻烦,你?可以联系得上林疏老师吗?” “林疏?”何栖想了想,意味深长,“对我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但有?一个人可能可以帮到你?。” “只是他?现?在可能没有?空,需要等等。” 此时的温辞初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眸突然亮起来:“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不?止是可以等,只要能帮到陈以音,她做什么都愿意。 因为何栖这通电话,温辞初陪着陈以音枯坐到傍晚,暮色渐起,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 她可能走不?了了。 她好像坠着一丝不?安,对未知的恐惧,就连呼吸都是发闷的。 每一分钟都是挣扎的,煎熬的。 她真的能帮上师姐的忙吗? 她不?知道。 但何栖的话却?像一簇微弱的火苗,给她带来一点希望。 一切都像高?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她在等待着结果落下。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一切都很安静,只能听?到无尽的雨声。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指针走到了晚上八点半,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弹出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她指尖有?些颤抖,眼睫闪着细碎的微光。 好像最后的结果即将揭示,她希望是好结果。 指尖轻轻滑过接通键,她接起电话,对面语气温和礼貌。 “温小姐您好,我是杨池。” “您现?在可以下楼了,接您的车子已经抵达您现?在所在的地方。” 第25章 定局 温辞初握着手?机的手?微滞。 是裴之默。 她?嗓音很轻:“好的, 麻烦您替我谢谢裴总。” 她?可?能要彻底错过航班了。 温辞初站在楼前,墨色的车低调地隐在冰冷雨夜中,杨池站在车旁, 静静地等着温辞初。 冷雨淅沥, 裹挟着风, 萧瑟而来, 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杨池看?见温辞初,亲自为她?撑伞:“温小姐。” “杨总助。” 杨池依旧温和?, 伸手?为她?打?开车门:“裴总让我来接您。” 她?微微颔首,坐进车内, 车子安静地疾驰在雨夜中。 车内很温暖, 她?微僵的指尖开始恢复些?许暖意,甚至能嗅到残余的清冷雪松的味道。 航空公司连续发来短信, 告知她?登机口即将关闭,请她?尽快登机。 按照原先的机会,她?明天应该在北城。 但?现在她?已经彻底错过航班了。 她?神色很淡地关掉短信。 不知道是不是温辞初的错觉,路程好像格外漫长, 车子无声地驶入一处别墅。 别墅格外地大, 杨池带着她?穿过连廊, 竹影疏疏,风雨连廊悬挂着灯,被风吹得微晃, 微亮的灯光氲出朦胧柔和?的光晕, 静谧雅致。 落地窗上?水珠缓缓滑落, 书房里泛着很淡的冷香气息,掺杂些?许墨香, 墙角边的乌木雕花花架放置着一株垂丝茉莉,枝条上?点点白花宛如繁星,温婉垂下。 温辞初望着那?一株垂丝茉莉,有些?恍惚,一杯清茶被放置在温辞初手?边,热气袅袅,她?下意识以为是杨池,正?准备开口道谢。 “谢……” 当她?抬眼?看?清来人时,嗓子好像被扼住般,再也发不出声音。 裴之默的视线沉静无澜,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因为来得匆忙,她?的乌发尽数披散着,衬得她?的脸越发小巧脆弱。 他放下茶盏后,收回目光,直起身,径直走向书案。 她?迟疑地端起茶盏,很浅地啜了一口。 相对无言。 书案的笔架上?悬着毛笔,宣纸窸窣的声响轻微传来,白玉镇纸扫过宣纸,最后压在边缘。 裴之默的声音终于传来,清冽平静。 “你想见林疏?” 温辞初蓦然抬眸,遥遥对上?他的视线,熟悉的面容依旧白皙精致,清冷宛如从未有过七情六欲。 “我可?以帮你。” 这?一句话宛如神明降临,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她?的眼?眸好像霎时有了光亮,温辞初不自觉走近裴之默。 “裴总,谢谢您的帮忙,届时我和?师姐会送上?一份谢礼……” “谢礼?” 裴之默打?断她?的话,语调很淡:“我们之间,你确定你能还得清?” 他嗓音沉静,但?每一个字却压得她?说不出话。 “我当时好像说过,不要再遇见我。” 她?的脸颊毫无血色,心好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压抑到极致,她?一瞬不瞬地望着裴之默,良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从来没有释怀,这?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罢了。 但?她?认了。 她?现在走投无路,只能毅然决然地踏进那?未知的深渊。 温辞初的嗓音干涩,声音很轻:“只要我能做到。” 他微微倾身,冰冷指腹捏住温辞初的下巴,淡漠出声:“毕竟我一向礼尚往来,也想玩玩。” 这?不会是一段见得了光的关系,那?个难以启齿的词汇,直接让温辞初的心降到谷底。 “你要结婚了。”温辞初的脸愈发苍白,她?微微颤抖,艰难开口:“你不能这?样?做。” 一沓文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是结婚协议。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的结婚对象是季宛。”裴之默垂下视线,和?温辞初对视,“我也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冒着被人抓住把柄的风险去玩婚外情。” 温辞初微怔,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裴之默的意思?。 他松开手?:“想要帮你师姐,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 “好。” 她?好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抬眼?看?向裴之默:“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裴之默没有答应:“帮我磨墨,做完这?些?,你可?以离开。” 裴之默从小就习字,他的书法写?得很好。 温辞初站在书案边,她?抬手?倾倒了水在砚台上?,拿起墨条,动作缓慢地在砚台上?研磨一圈。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由后拢住她?,带着点清浅的雪松气息,白皙的长指扶起她?磨墨的手?,他不紧不慢地捏着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但?触碰皮肤的瞬间,温辞初莫名瑟缩,倏然将手?收回,手?上?一软,墨条掉落在一旁。 裴之默垂眼?看?她?:“你抖什么?” 这?种举动过于暧昧,亲密得让她?心悸。 他低声,话中似乎是嘲讽:“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要这?样?做吗?” 某次班级活动,需要装饰教室,裴之默负责写?几幅书法,挂在教室里。 当时已经放学,温辞初正?好遥遥抬头,看?见窗台那?一抹修长身影独自出现在教室里,就动了一些?小心思?。 她?对楚倾说:“我好像突然忘记拿书了,我要回教室一趟。” 楚倾不知道她?的小算计:“那?我在楼下等你。” 温辞初伸手?把楚倾推走:“不用了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她?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丝,才假装不经意般走进教室。 果不其然,教室里只有裴之默一个人。 他的课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宣纸用镇纸压住,他垂眸写?着,笔触流畅,他拿起写?完的宣纸,放在一旁晾干。 “裴主席。” 她?挪到裴之默身边,声音清甜,对上?裴之默的视线,很轻地眨了眨眼?睛:“需要帮忙吗?” 裴之默扫了她?一眼?,旋即垂眸继续写?:“不需要。” “不,你一定很需要。”温辞初信誓旦旦,目光在他的桌面扫了一眼?。 很好,确实一无所获。 但?她?看?到搁置在一边的墨条,突然眼?眸一亮,拿起墨条:“我给你磨墨吧。” 她?也不顾裴之默是否答应,就伸手?拿起墨条自顾自地磨起来:“这?种情况放在古代?,叫作红袖添香。” 说完,她?还朝着裴之默甜甜一笑。 裴之默淡声:“你这?种情况放在现在,叫作添乱。” 温辞初不服气:“怎么可?能?” 裴之默出声:“手?往下些?。” 温辞初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他擎着墨条顶端,没有和?她?有任何触碰,很缓慢地带着温辞初磨墨。 确实不一样?,他的动作娴熟平稳,墨汁逐渐浓郁起来。 只是磨了一阵,裴之默就松开了手?,温辞初轻轻蹙眉:“我觉得还不是很懂。” 她?微微歪头看?向裴之默:“如果裴主席可?以手?把手?教我,可?能我能领悟。” 她?还想占裴之默的便宜。 温辞初嘴角轻轻翘起:“虽然我在给你添乱,但?你还是很有耐心教我磨墨,看?来我们的交情匪浅。” 她?还一脸无辜地调戏裴之默:“请问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得到裴主席的亲手?教授?” 裴之默眸色很淡:“在梦里。” 回忆随着一圈圈水痕淡出,但?现在是今非昔比。 墨条一圈一圈划过砚台,水痕缓缓渲染上?墨色。 不知过了多久,裴之默的声音终于传来:“可?以了。” 温辞初恍若梦初醒,如释重负般松开墨条。 裴之默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语气冷淡:“明天早上?,我会让人去接你。”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温辞初转身,她?很想尽快逃离这?一处让她?窒息的地方。 只是裴之默随后的话却让她?的脚步停下。 “但?你师姐的事情并不是见到林疏就可?以解决。” 温辞初神色微滞,裴之默说的确实有道理。 见到林疏只是解决事情的第一步,并不代?表可?以百分百解决问题,他只是答应带她?去见林疏,不代?表会让林疏帮忙澄清。 那?在见林疏之前,她?还能做什么,才能解决师姐的燃眉之急。 她?知道,裴之默会有办法。 她?再次走到裴之默面前,很轻地问:“那?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再快一点?” 裴之默站在她?面前,他垂首看?着她?,离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热意。 “对于你来说很简单。” 不知怎么,她?莫名从他毫无情绪的语句中,感受到一丝|诱|导意味。 她?心跳如鼓,试探般踮脚靠近他,呼吸交缠,她?垂下眼?眸,眼?睫卷翘微颤,终于很轻地贴上?,嘴唇碰到的瞬间,温辞初却突然胆怯,会不会是她?误解裴之默的意思?了? 他如此讨厌她?,应该不会喜欢任何和?她?的亲密接触。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她?下意识后退,却被裴之默扣住腰,似乎不许她?逃脱。 他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力气很大,渐渐收紧,他的吻也带着侵略性,指腹揉上?她?的耳垂,转而托住她?的脖颈,每一寸感官都在放大,她?好像有点缺氧,光线黯淡,她?的眼?眸逐渐蓄上?泪水,就连他寡淡神色也看?不分明。 许久,裴之默才松开她?,抬手?替她?拭去泛红眼?眸的泪水。 他嗓音有些?低沉,不复平日那?般的清冽。 “我会安排律师,今晚后,所有关于你师姐的负面消息都会消失不见。” 第26章 号码 他屈指, 很轻地点了点书案上的?文?件:“另外,把这份协议签了。” 她纤长微卷眼睫微敛,拿起?笔, 温辞初甚至没有去翻动查看那份协议, 只是径直在空白处签下她的?名字。 好像一切成了定?局。 他眼眸微垂, 居高临下。 “明天早上九点半, 我会过去接你。” 踏出书房,雨夜后?凛冽冰冷的?空气席卷而来,温辞初忍不住瑟缩一下。 她的?唇色不复刚来时般苍白, 染上些水润的?嫣红。 这种关系对于他来说是一场游戏,直到他厌倦了, 才?会喊停, 他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一直都?是。 夜色渐浓, 她垂下眼,点开手机给陈以音发消息。 她离开的?时候撒了个谎,只是说自己回家。 陈以音发来消息询问她:【岁岁,你已经?回家了吗?】 【是不是要改签机票了?】 【其实我还好, 你不用担心我。】 温辞初握着手机的?手垂下。 她应该没有办法离开江城了。 但温辞初的?回复完全对不上号:【师姐, 已经?没事了。】 发完这一条消息, 她就没有再看手机一眼。 她现在极其的?困倦。 但裴之默确实信守承诺,晚上十一点,关于陈以音全部的?负面消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少带节奏泼脏水的?营销号纷纷炸号, 安静如鸡。 就连陈以音的?公司高层态度也反转得很快, 不再装死,连夜发微博声明, 声明关于陈以音抄袭的?事实不实,他们会替陈以音维权到底。 第?一个告的?就是谢青晓工作室。 【我靠,不过一会没上网,网络上已经?这么精彩了吗?疯狂吃瓜!】 【原来陈以音还憋着大招啊,喜欢看互联网打架。】 【显然陈以音那边有人罩着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硬气了?】 【有钱真好呜呜呜】 但也有不少路人为陈以音打抱不平。 【这种设计也叫抄袭吗?这早就完全是烂大街的?设计,早就流行了十几年了还抄袭,不是把两?件版型差不多的?衣服摆在一起?就叫抄袭的?。】 【这种连借鉴都?算不上,运用的?元素也不一样,抄袭还真是张嘴就来。】 【林疏还没出来说话,你就界定?陈以音抄袭?】 谢青晓粉丝依旧嘴硬,坚决维护工作室的?做法。 【谢青晓保护原创怎么了了,还要被告?美女好怕怕哦。】 【在某宝上花几百搞个声明就是告了?大家洗洗睡吧。】 【有本事就去告,反正谁心虚谁难堪咯。】 虽然依旧还在继续,但陈以音起?码不处在被动的?一方上。 但显然,解决这件事还需要一步步来。 温辞初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原本摆在玄关的?行李箱此时还整整齐齐地摆在原处,温辞初盯了一两?秒,开始找证件。 但就在她找证件的?间?隙,陈以音的?消息发了近五十条,打了近十个微信电话。 陈以音:【岁岁,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没有回家?】 温辞初回复:【其实我去见?了相熟的?朋友,过段时间?应该可以见?到林疏。】 她还是撒了个谎,她不想要陈以音担心。 温辞初:【师姐你放心好了,我很困,先睡了。】 发完这句话,温辞初就把手机关掉。 也许是经?历了很多事,这一觉她睡得很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手边的?手机闹钟还在震动。 她坐起?身时,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只记得今天好像有什么重要的?大事,是什么来着? 她蹙眉抚过额角,好像在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和裴之默去民政局结婚! 她下床的?动作很急,差点被脚边的?柜子绊倒。 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还能给忘了!! 她打开手机,发现杨池整整给她打了五个电话。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要去天堂画设计稿了。 不只是温辞初,杨池在打电话的?过程也相当煎熬,每一次的?“拨打用户正忙,暂时无法接听”,都?让他感?受到如芒在背。 他甚至做好最坏的?打算,脑补了一万字的?狂拽霸总的?小娇妻连夜跑路的?戏码。 温小姐该不会是连夜逃跑了吧? 杨池挂断无人接听的?电话,开始斟酌语句:“裴总,需不需要去查一下……” 但裴之默显然比他更淡然,只是垂下视线继续看着手中的?项目书。 “不用再打了,她大概率是没有睡醒。” “温小姐早上好,我是杨池,请问您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吗?裴总已经?抵达您家楼下了。” 温辞初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有些焦急:“不好意思,我没听见?闹钟,我马上下来!” 十五分钟后?,温辞初狂奔的?身影显然印证了裴之默说的?话。 她打开车门,呼吸因为奔跑而急促不稳。 她伸手挽起?耳边垂落的?发丝,理了下裙摆,抬眼看向?裴之默:“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他翻动文?件的?动作一顿,清冷如漆的?眼眸注视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绪:“上车。” 温辞初翻了翻手中的?证件,确定?没有少带什么,才?抬眼看向?裴之默。 “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吗?” 裴之默侧过脸,露出流畅精致的?轮廓,浸在日光下完美无瑕,他随手放好文?件:“没有多久。” 他好像懒得和温辞初计较睡过头这件事。 他屈指抵住下颔,不疾不徐地看向?车窗外,手腕间?的?腕表折射出微光,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温辞初却?显得格外坐立不安,她双手交叠,只是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也没有任何交谈,看起?来更像去离婚的?。 好像昨晚的?一切更像一场混乱的?梦。 他们两?人之间?,还是很陌生。 只是拍结婚证件照的?时候,工作人员一直让他们俩靠得更近一点。 裴之默捏着她的?脖颈,不咸不淡:“靠过来点。” 两?人很勉强地拍完证件照,最后?工作人员还是很隐晦的?表示:“如果二位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可以提供调解工作。” 温辞初才?发现他们俩好像被工作人员误解了,她立刻握住裴之默的?手,甜甜地笑了。 “不好意思,第?一次结婚有点紧张。” 她说起?谎话来都?开始面不改色了:“其实我们两?个人感?情超级好的?,是吧?” 温辞初笑眯眯地看向?裴之默,暗下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一起?解释。 他对上温辞初的?视线,旋即看向?面前的?工作人员:“是,有些紧张。” 他捏着温辞初的?手紧了紧。 工作人员半信半疑:“没事就好。” 她松开握着裴之默的?手,但裴之默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感?情很好?”裴之默捏着结婚证,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如往常一样冷漠,“如果刚刚拍照的?时候你更配合些,或许更有说服力。” 好个头啊好! 阖上结婚证,温辞初就把结婚证放回自己的?包中。 温辞初小心翼翼:“大家互相留一步,万一哪天你想分开了,直接从中间?剪掉照片就行。” 他站起?身,日光给他渡上一层淡影,无喜无悲。 “你还真会替我着想。” 他不冷不淡:“只是暂时不会如你所愿,毕竟一切还没有开始。” 主导这段关系的?人,只能是他。 他添了一句:“见?完林疏后?,你就搬来景园。” 温辞初诧异抬眼,他的?言外之意是,要和他住在一起?? 她迟疑:“我们要住在一起?吗?” “你觉得呢?”裴之默淡声,“我们之间?是合法的?婚姻关系,我养的?不是随叫随到的?金丝雀。” 他松开她的?手,温辞初纤长的?眼睫垂下,但随后?就听到一句话。 “今天下午,我会带你去见?林疏。” 温辞初的?眼眸霎时亮起?,她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和裴之默交流一下。 “我会立刻搬过去的?。” 她凑近裴之默,轻声说:“但我好像还没有你的?电话,方便给我一个号码吗?” 裴之默侧过脸看她,递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电话号码。 温辞初扫了一眼,握着手机的?指尖正准备输入,但却?突然停住。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串数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用输入。”裴之默嗓音很淡,“是不是觉得这串数字似曾相识?” 他甚至还大发慈悲地提醒一句:“去你的?黑名单里找找,或许会找到。” 温辞初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看到模糊的?尾号,她瞬间?有点印象了。 啊,她想起?来了,是被她诅咒第?二天出门遇前任的?那个号码。 所以,当晚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他。 然后?,她把裴之默拉黑了。 对上温辞初微滞的?表情,裴之默神色平淡:“想起?来了吗?” 温辞初缓缓放下手机,看上去非常无辜:“对不起?,我立刻马上给你置个顶。” 好像在备注前面加上A才?能置顶,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连续加了三个A。 【AAA专业收拾烂摊子裴哥(vvvip电话位)】 改完后?,她神情极其诚恳:“我已经?将你置顶了,打开我的?手机联系人,首先看到的?就是您尊贵的?电话号码,这是您专享的?电话号码位。” 裴之默只是漠然收回视线,好像对这个殊荣不是很感?冒。 当温辞初也不是很在意裴之默冷淡的?态度,只要他愿意带她去见?林疏就已经?很好了- 午后?阳光很好,车子停在一处开满花的?小房子前。 路程并?没有想象中遥远,林疏原来一直都?居住在江城周边的?小镇上。 温辞初下车,有点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环境。 “小心脚下。” 白皙修长的?手朝温辞初伸出,裴之默神色波澜不惊,好像在做一件极其稀疏平常的?事。 温辞初伸出手,将指尖很轻地搭在他的?手心上。 裴之默牵着她走进庭院,只见?一位女子身着一袭长裙,正在打理庭院中的?花草,闻声她站起?,笑眯眯地看着裴之默,举止投足间?皆是优雅:“小默,你来了。” 目光落在温辞初身上时,她的?语气有些疑惑:“这位是?” 裴之默清淡嗓音在身侧响起?。 “老?师,她是我夫人,温辞初。” 第27章 执念 温辞初对于裴之默叫林疏老师, 有些惊讶。 但她还是暂时压下心中疑问,她微微一笑,和林疏打招呼:“您好, 我是温辞初。” 林疏笑了?, 放下手中的园艺剪刀:“你好, 这还是小默第一次带女孩子过来, 所以我有点小小的吃惊。” 听着林疏的语气,林疏应该是裴之默相当敬重的人。 有阿姨帮忙把剪下的残枝收拾干净,林疏带着他们进?屋。 就像一栋绿意?昂然?的别墅, 到处都?摆放着生机勃勃的绿植,明亮干净, 生机勃勃。 林疏亲自泡了?一壶茶, 热气氤氲,她还特地问了?温辞初:“辞初, 家里阿姨刚刚做了?芒果千层,你要?不要?尝尝?” 温辞初握着茶盏的指尖一顿。 其实?她对芒果过敏,但现在这种?情?况好像直接拒绝林疏也不太好。 “老师不用了?,她对芒果过敏。” 一道声音直接打破了?她的犹豫, 是裴之默。 她下意?识看向裴之默, 但他只是很静地端坐着, 肩背挺直,姿态矜贵清冷。 林疏收回手:“这样吗?那就算了?。” 她径直坐在温辞初和裴之默面前,开?门见山, 她望向温辞初:“事情?我已经听小默说过了?, 相关的对比图我也看过了?, 这确实?是一场无妄之灾。” 不得?不说,陈以音这一杯红酒确实?把谢青晓得?罪狠了?, 再加上最近陈以音风头正盛,有不少和陈以音有竞争关系的,也躲在暗处默默添了?一把火。 否则凭借谢青晓工作室的能力,确实?很难整理出这样完整详细的对比图,这种?对比图乍一看好像很专业很有说服力,但只需要?专业人士仔细看过,就知道这完全就是骗骗外行人的程度。 陈以音的设计也会结合一些时尚元素,偏向华丽,但林疏的设计显然?更简约些,两件只有版型对得?上的成衣能和抄袭挨上边,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林疏一边滑动?手中的平板:“或许服装抄袭在圈子里也是一种?无法避免的常态,但陈小姐的设计完全和我的设计大相径庭,抄袭这一说法我也无法苟同。” 林疏的话一落下,温辞初心中一直高悬的石头好像终于落了?地,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温辞初看向林疏,极致诚恳:“我师姐她对待作品真的很认真很用心,每一块布料,每一处设计细节,都?倾注她的心血,都?有她的设计理念和灵感来源,她从?来都?是尊重原创的,绝对不存在抄袭这一种?说法。” 温辞初抬眸看向林疏:“所以知道她被人污蔑的时候,我很着急,贸然?打扰您真的很抱歉。” 林疏放下平板,笑了?笑:“没有打扰,相反我觉得?还很有收获。” “其实?我很喜欢她的设计。” 林疏看着温辞初,语气和善缓慢:“如果陈小姐愿意?的话,可以随时入职CR,我很欣赏她的设计,我们这边正好缺一位主设计师。” “当然?,如果陈小姐想要?留在原来的公司,我也可以写一份推荐信,向她的公司推荐她成为首席设计师。” 这两个方案砸下来,直接把温辞初弄得?有些懵。 这哪里是什么解决方案?这明明是两块明晃晃的天降馅饼啊! 林疏的推荐信分量之大,能得?到林疏的认可,完全可以让陈以音骑在她老板头上了?。 她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好吗? 林疏微微后靠,语气温和:“剩下就交给陈小姐考虑了?。” 这两个解决方案属实?让温辞初吃惊到了?。 后劲之大,让站在庭院的温辞初还有些恍惚,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疼得?她“嘶”了?一声,她才确认这是真的。 林疏看上陈以音的设计了??! 她是真心替陈以音高兴。 温辞初立刻点开?聊天框,快速打字给陈以音发消息。 温辞初:【解决了?。】 温辞初:【我见到林疏了?,她问你是否愿意?入职CR当主设计师,如果不愿意?,可以给你现在的公司写一份推荐信,推荐你成为首席设计师。】 陈以音回消息很快:【??】 下一秒,陈以音就打来了?电话。 接通后,她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岁岁,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温辞初忍住笑:“师姐,这是真的。” 陈以音喃喃道:“可是那可是CR,我真的想都?不敢想,CR会向我抛来橄榄枝。” CR在国内的名?声相当大,可以对标国际奢牌,也算是经典的服装品牌,虽然?平时明星们喜欢各种?各样的小众设计,但关键时刻能够镇场子的还是CR。 当时陈以音求稳,只是选择了?一家小有名?气的公司,但她还是做出很好的成绩。 温辞初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还是要?留在原来的公司?” 陈以音情?绪时候有些低沉:“不用再考虑了?,我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对这家公司抱有无限的热忱,但现在也只剩下寒心了?。” 在她被谢青晓泼脏水说抄袭的时候,她的公司却选择放弃她,直到后面有了?反转后,态度才有所转变。 陈以音笑了?笑:“或许重新开?始对我来说,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温辞初点头:“一定?会的。”- 林疏也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温辞初,嘴角浅笑:“她很漂亮,也很有才华。” 裴之默不动?声色:“您知道她?” 林疏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气定?神闲:“在某次秀上看过她的作品,很有灵气,所以也稍微关注了?一下设计师本人的名?字,人如其名?,很美?。” 林疏回想了?当时在国外的秀,温辞初站在台下,和模特交流着上台的事宜,明亮眼眸还涟漪着清澈微光,眉眼弯弯,笑得?很甜,当时好像临时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温辞初还是很及时地完美?解决问题,一边安抚当事人。 这件事给林疏留下了?印象。 她转过脸看裴之默,出声淡谑一句:“这样好的眼光,应该不是裴家的安排吧?” 裴之默的长?指搭在茶盏盖上,嗓音很淡:“不是裴家。” “也是,按照你的性格,裴家确实?没有办法做什么。” 林疏轻笑:“那就是喜欢的人?” 那四个字轻轻巧巧地落下,轻得?像一片尘埃,但却压得?裴之默良久才开?口。 “曾经是。” “曾经?” 林疏双手交叠,上扬的音调似乎对这个词有些疑问。 他眸光微敛:“但现在或许只是一个执念罢了?。” 年少不可得?之物将困其一生,又或许他从?来没有尝过那种?失意?的苦涩,他用了?五年时间去释怀。 如果她当时的语气没有那样轻佻伤人,如果当时她还能再回头看一眼…… 时间不会倒流,如果永远无法成立。 他应该放下这一切。 但再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办法释怀。 现在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只要?他想,他可以用无数种?方法报复她。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裴之默顿了?顿。 “我只想让她待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他转过脸,透过明亮的落地窗,他看向窗外的温辞初,绿影青葱,隐隐遮住她纤细的身影,她还在和人打电话,只是她似乎有所察觉,转身和他四目相对。 她扬起嘴角,很浅地笑了?。 或许某一天他不再执着于她当时的放手,他就能真正的释怀了?。 林疏的声音响起。 “是吗?” 林疏意?有所指:“有时候分不清执念和喜欢,也会错过很多的。” 裴之默收回视线,他的侧脸浸在日光中,眉眼精致沉静,嗓音不带任何情?绪。 “不会的。” “就像她现在会对我笑,只是因为我可以帮到她。” 林疏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饶有兴致:“但我觉得?不是。” 裴之默抬眼看向林疏。 她站起身,意?味深长?:“或许你现在不认同我的说法,不如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去验证一下?”- 裴之默走出会客厅时,温辞初已经结束和陈以音的通话,她看到裴之默,就快步向他走去。 她问道:“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裴之默淡淡开?口:“事情?已经解决了?。” 温辞初微怔,但还是觉得?自己的态度好像不是很礼貌,立刻很轻地补上一句:“……谢谢。” 不过温辞初还是对他和林疏的关系有些好奇:“她是你的老师?” 温辞初回想起林疏在网络上的介绍,出身名?门,但却不喜欢被束缚在一方天地,违背父母的安排,才选择从?事服装设计的行业,但优秀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裴之默“嗯”了?一声,但还是惜字如金:“我的书法和国画都?是她亲自教的。” “我幼时生活在这个小镇上,当时老师在这边暂居,机缘巧合下,她就成了?我的书法老师和国画老师,我跟着她学过两年的书法国画。” 他幼时在小镇这边生活,直到裴家原先的继承人意?外离世?,裴家才想起还在小镇中养着的他。 裴之默看向她:“还有什么想问的?” 温辞初摇摇头。 裴之默垂眸,波澜不惊:“那我们现在回去。” 清甜的嗓音倏然?响起。 “要?不我们去逛逛?” 纤细微凉的手贴了?上来,她牵着他的手。 她笑了?笑,酒窝若隐若现:“我也想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第28章 游戏 解决了她?师姐的事情, 她?看上去好像开心多了。 纤细的手指没有想象中的温软,带着一层薄茧,她?很自然地?穿过他的指间, 十指相扣。 她?甚至还很轻很轻地?揉了下他的指尖, 只是一点若有若无的触碰, 却好像燃起?很细微的燥意, 一寸寸燃烧至心间。 他指尖微动,但也只是仅次而已,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眉眼疏淡, 极静的嗓音响起?:“我晚上还有一个视频会议。” 话?音刚落,温辞初牵着他的手好像僵住了。 这一句话?惊醒了她?。 这相当于间接的拒绝, 温辞初的理智告诉自己, 这是正常的。 他只是答应带她?来见林疏,也许是师姐的事情解决了, 她?好像有些忘记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也忘记了他们现在的关系,现在的她?并?没有什么提要求的权利。 她?越界了。 她?的理智不断在强调,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失落。 她?只是安静垂眸一瞬, 就重新扬起?笑容, 看起?来很乖巧:“那我们回?……” “所以只能逛两个小时?。” 裴之?默的话?音落下, 温辞初微怔,疑惑地?眨眨眼睛:“什么?” 裴之?默神色未动,语气冷淡:“没听清楚就算了。” “我听清楚了, 我听清楚了!”温辞初有些委屈, “我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而已。” 她?伸手直接抱住裴之?默的手臂, 可怜巴巴,不让他离开。 清甜的嗓音沾上一丝委屈, 好像他刚刚真的很不近人情地?欺负她?。 裴之?默收回?目光,好像有点无奈。 “你想去哪里?” 温辞初也没想好要去哪,她?只是说?:“要不去热闹点的地?方看看?那边或许比较有趣。” 小镇最热闹的地?方就属小吃街了。 小镇在江城的周边,景色宜人,不少人选择过来这边旅游,因此?就算是下午,小镇上的游客还是熙熙攘攘地?穿梭在小吃街道上。 一路上卖什么的都有,细碎的说?笑声混着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热闹的小镇中。 其实?这种?旅游景区一样的小吃街很常见,温辞初对这种?地?方不是很感兴趣。 她?悄悄地?瞥了裴之?默一眼,最后?还是默默地?缩回?小脑袋。 算了,就当是和他一起?散步锻炼身体了。 温辞初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四处张望,试图能找到自己有些意思的东西。 这时?转角处的一个小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完全就是小时?候最常见的射击赢礼物的小游戏,但上面的小熊玩偶正笑眯眯的,看得她?心都要化了。 真的好可爱! 裴之?默感觉袖角被人扯住,他顺着视线,看到小心翼翼捏着他的袖口的温辞初。 她?那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一瞬不瞬。 裴之?默停住,垂下眼眸问:“怎么了?” 温辞初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熊,礼貌问道:“请问我可以过去将?它?拿下吗?” 他顺着她?的手望去,看到那个有些丑萌丑萌的小熊,也觉得确实?符合温辞初的喜好。 裴之?默久久没说?话?,她?以为裴之?默不同意,试探般开口:“给我十分钟?八分钟?我一定可以拿下它?!”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试试。” 摊主正愁没有客人,刚好看见裴之?默和温辞初走过来,立刻热情招呼:“小姑娘,看上哪一个了?” 温辞初指着放在柜子上的小熊:“老板,要打中多少个气球才可以拿走那个小熊。” 摊主开始使劲招揽生意:“小姑娘,你眼光真好,这个小熊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只要打中十个气球,就可以把小熊带走。” 他看了眼裴之?默:“要不让你男朋友帮个忙?” 只是温辞初本人更加跃跃欲试,她?率先开口:“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拿着射击的玩具枪,一脸认真地?对准墙上的气球,微微眯眼,扣动扳机。 然后?成功射偏了。 气氛好像有些尴尬,但温辞初还是不死心,再次拿起?射击的玩具枪,神情专注,对着墙上的气球再次扣动扳机。 很好,再次无事发生。 但摊主还在鼓励她?:“没事,之?后?一定会射中的。” 连续两次的失败,让温辞初有些懊恼,她?鼓了鼓腮帮子,好像很不服气,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清浅的雪松气息由后?传来,微凉的指尖很轻地?托着她?的手。 “别动。” 他靠得很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说?的,温热的气息若隐若现,很清淡的一句话?,嗓音清冽,毫无起?伏,但却让温辞初的心跳倏然加速。 阴影覆下,温辞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被裴之?默圈在怀中。 “我给你托着,一会你自己来。” 温辞初蓦然转头?,对上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眸,淡然冷漠。 原本心跳已经够快了,现在看了这一眼,温辞初只感觉自己心跳起?伏得厉害,如同擂鼓,甚至能听见声音。 对于自己这种?反应,温辞初只觉得很尴尬,她?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跳声:“好。” 但裴之?默的气息扑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她?正要扣动扳机的手一颤,还是射偏了。 温辞初一脸惋惜,她?是真的很想要那个小熊,但按照她?这种?技术水平,一直到天黑都不一定能把小熊拿下。 也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她?原本和裴之?默说?好,十分钟就走的,她?再舍不得也要信守承诺。 她?放下射击枪,好像有些闷闷不乐:“算了,我们回?去吧。” 但裴之?默伸手接过射击枪,眼眸淡淡:“我来。” 裴之?默只是看着对一切都很淡漠,但关键时?刻,胜负欲还是很强。 之?前在高?中的时?候,正好有一节体育课,是和隔壁班一起?进行羽毛球比赛。 因为班上的男女生人数比较均衡,最后?还是决定采用男女混合双打,这样还能锻炼到大家的合作?能力。 大家也相当积极配合这次的比赛,纷纷开始找搭档。 但温辞初只是站着,没有急着开始找搭档,一直到大家都挑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慢慢吞吞地?走向裴之?默。 她?眨眨眼,卷长的眼睫轻软搭下,显得很乖巧,但说?出来的话?却很轻佻。 “裴主席,一个人吗?” 本来以为裴之?默在女生中会很抢手,但现在看来,裴之?默这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太强了,女孩子压根不太敢靠近他。 裴之?默抬眼看她?,没有说?话?。 “正好我也没有找到搭档,要不我们俩先凑合一下?”温辞初倏然靠近,白皙光洁的面容还带甜甜的笑容,“我打羽毛球的技术很不错的。” 裴之?默破天荒地?没有拒绝:“那就试试。” 但等到他们俩上场,温辞初才发现自己在对方对手眼里,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 这完全就不是一场比赛,简直就是谋杀。 之?前的羽毛球比赛,好像对方班级输了,就打算在这一次的体育课一洗雪耻,扳回?一城。 所以对方对手下手很狠,一记发球打过来,温辞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看就要被对方的球砸到脸时?,她?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躲开。 她?当时?握着羽毛球拍,就懵在原地?,但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前方,直接接住向她?飞来的那个羽毛球。 微风吹动,裴之?默衣角轻扬,他侧过脸看她?,日光撒下,他卷长的发丝被染成茶色,眼眸尽是漫不经心。 但温辞初的心好像真正被什么东西牵动了。 裴之?默似乎在低头?调整角度,正当他准备开始后?,身后?来了另外一对情侣。 女生轻呼:“那个小熊好可爱!” 男生笑了:“只要是宝贝你想要的,我都会拿下,你等着。” 他走向摊位,指着小熊问:“这个小熊怎么买?” 店主有些为难:“小熊只有一个,这个帅哥也看上了小熊玩偶。” 男生显然不放弃:“这种?也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说?法,要不这样,谁先通关,小熊就归谁?怎么样?” 摊主想了一个办法:“那谁先击中十一个气球,小熊就归谁,可以吗?” 裴之?默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我没有意见。” 男生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两人同时?站在气球前,男生还没准备好,就听到裴之?默那一边已经击下两个气球。 男生愣了一下,下一秒另外两个气球再次被击落。 男生这才警惕起?来,这是碰上高?手了。 几分钟后?,男生只击中几个,但裴之?默还剩两个就到十一个了。 这下男生愁眉苦脸,悄声让裴之?默让让他:“哥们儿,能不能给我留给面子,我女朋友还在看着呢。” 他还想继续和裴之?默商量:“这样,你这边消费的费用我全包了,能不能那个小熊让给我?” 裴之?默没有看他,只是目视前方,轻扣扳机,嗓音平静:“不好意思,我太太也在看着。” “砰”地?一声,气球被击破。 还差一个。 男生不死心:“哥们儿,我女朋友拿不到那个小熊,会和我吵架的。” 裴之?默神色清冷:“我如果拿不到那个小熊,我太太会哭。” 最后?一个气球也应声击碎。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设计枪,看向男生,神色波澜不惊。 “我舍不得让她?哭。” 男生:“……” 十一个气球被击破,最后?店主把小熊递到温辞初面前:“你男朋友真厉害,人长得还好看。” 温辞初微怔,还是笑了笑:“谢谢。” 她?接过小熊,转头?却注意到也想要小熊的女生。 那个女生好像真的很想要小熊,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叫住了温辞初:“请问我可以买下你手中的小熊吗?你可以开个价的。” 她?的眼神很真诚:“我真的真的很想要这个小熊。” 温辞初抱着小熊, 她?看向裴之?默,问他:“要不要卖给她??” 裴之?默眸底很静,没有沾染什么情绪:“随你,这个小熊已经是属于你的了,不需要再过问我的意见。” 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温辞初歪头?看着他,再次问了一句:“确定?” “确定。” 他的嗓音很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很不高?兴。 温辞初转身看着面前的女生,抿唇笑了笑:“不好意思哦,这是我先生给我赢来的,意义不一样。” “你出价再高?,我也不会卖的。” 第29章 搬家 女生也没想到温辞初会这样说, 但已?经被明确拒绝了,也知道彻底没有可能?。 她和男朋友最后还是遗憾地离开了。 温辞初抱着那个小熊,宛如珍宝, 她侧过脸看他, 不得不说, 现在的她已?经一扫之前的失落, 淡红水润的唇轻轻扬起,眼眸也是亮晶晶的,看上去心?情很好。 但鉴于这个小熊完全就是裴之默替她赢来的, 她于情于理也要和裴之默道谢。 “谢谢。” 她的嗓音清甜娇软,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尾音, 格外勾人。 但温辞初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立刻就转变了话题:“对了,你刚刚和那个男生说了什么吗?” 她当时隔得有点远, 只是看到裴之默和那个男生在说话,但具体说了什么,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只是当时那个男生的神?色还想有点难看。 裴之默抬眼,俊美昳丽的面容映在日光下, 神?色沉静, 但他最后只是淡淡说:“没什么。” 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 温辞初很轻微地鼓了鼓脸,有点沮丧。 算了,不说就不说。 至少能?顺利拿到小熊, 她也完全是很高兴了。 其实拿到手后, 她才?发现这个小熊并没有想象着这么想要, 但好像因为得到它的过程,给这个小熊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这是裴之默给她赢来的。 这一个认知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很隐秘的雀跃。 他会帮她赢得玩偶, 会不会代表他没有这么讨厌她? 裴之默出声?打断她的出神?:“还要继续逛吗?” 温辞初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我们回去吧。” 也许是今天想得太多?,回程的路上,温辞初抱着小熊开始昏昏欲睡。 她坐在车上,极其倦怠,最后她还是撑不住,抱着小熊睡着了。 裴之默静静地望着睡着的她,鸦羽般的眼睫淡淡垂下,在眼下投射出一片小小阴影,她指尖泛白,抱着小熊很用力,好像这样才?可以给她带来些许安全感。 耳边似乎响起她刚刚说过的话。 “不好意思哦,这是我先生送给我的,意义不一样。” 当时她说这句话的表情很认真,淡淡的光给她的发丝渡上一层很柔和的光,连带着她的表情也变得温柔起来。 那种似真似假的错觉,好像他们真的只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裴之默无法分辨她的真正用意。 真的不一样吗? 还只是她不想把小熊拱手让人,而随口?说的一句推辞? 裴之默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 她好像有些冷,很轻微地瑟缩一下,往裴之默身边靠一靠。 裴之默坐直身体,取了身边的毛毯,他正要给温辞初披上时,他垂下视线,和温辞初抱在怀中的笑眯眯的小熊玩偶四目相对。 明明是微笑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落在裴之默眼中,好像在挑衅。 下一秒,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想要从温辞初手中抽出玩偶,奈何温辞初抱得很紧,根本拿不出来。 裴之默倾身,长指搭在温辞初的腕间,却引起温辞初的呓语。 她好像有些不高兴,把手中的小熊抱得更紧了,还轻声?喃喃道:“不许拿走我的小熊……这个小熊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娇软的声?调渐渐变小,变成一串无法分辨的轻哼,裴之默没有听清,但他也没有再伸手去拿那个小熊。 他有些冷淡地把毯子盖在温辞初身上,顺带也盖上那个似笑非笑的小熊。 看不见那个小熊,他的心?情好像更加舒畅了些,颇有些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温辞初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她悠悠醒来,披在她身上的毯子瞬间滑落。 车内光线昏暗,只能?隐隐看到身边人动了动,转过头垂下眼眸,极其冷淡地看向她。 她盯着他反应了一瞬,才?想起自己?还在裴之默的车上。 而停车的地方,正好是她家楼下。 “已?经到了。” 裴之默清淡的声?音响起,好像在提醒她已?经睡了很久了。 接收到这一信号,温辞初立刻伸手去解安全带:“我马上下车!” “等等。” 裴之默伸手攥住她的纤细手腕,嗓音沉静:“明天我会安排人帮你把东西搬到景园。” 温辞初微敛笑意,还是很乖地点点头。 “我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裴之默好像才?稍微满意地松开压住她的手。 温辞初临走时,还不忘抱着自己?的小熊,看起来真的很喜欢。 裴之默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才?缓缓收回视线。 车子安静地消失在黑夜中。 温辞初的行?李也不用再特地收拾,原本已?经收拾好回北城的行?李,现在计划有变,但也可以一起打包搬到裴之默住的地方。 她还剩下一些零碎的物件,需要再收拾一下,正当她坐在地毯上收拾时,梳妆台一颗亮晶晶的东西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凑近一看,是之前醉酒后她一直抓在手中的袖扣,被她搁置在空空如也的梳妆台上。 原先打算搬到北城去的时候,收拾得很匆忙,完全忘记了这一枚袖扣的存在。 之后温辞初也想过给酒吧打电话,询问要不要把这一枚袖扣送回去,但却被楚倾一口?气回绝了。 “其实这一枚袖扣是酒吧的侍应生的,当时你拽着人家的袖扣,才?不小心?扯下来,当时那个侍应生和我说了,这个袖扣不用还了。” 因此温辞初才?放弃把袖扣还给人家的想法。 今天她再次端详这一枚袖扣,却升起一丝疑惑,边缘温润光亮,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她鬼使神?差地,把这一枚袖扣放进她的首饰盒中。 第二?天一早,杨池就带着人过来帮忙给温辞初搬家。 杨池一身黑西装,态度恭谨,原本的称呼也从“温小姐”变成了“太太”。 “太太,裴总已?经吩咐过了,景园会有您的专属工作室,所有关于您工作需要的物件也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您只需要带着您的行?李前往景园就好。” 温辞初只是站在门边,看着人来人往地搬运她的行?李箱。 上次到景园是在雨夜,雨后打落的桂花疏散满地,细碎如金。 杨池率先带她去看工作室,但温辞初还是用惯自己?的东西,将旧的物件摆了一大半地方。 “太太,这边是您的卧室。” 杨池伸手为她开门,显然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裴之默估计没有和她共枕同?眠的兴趣。 杨池自然会安排帮她收拾摆放卧室的东西,最近因为陈以音的事情无心?处理工作,所以一下子堆积了不少事情,温辞初抱着电脑,回复了些紧急的邮件后,才?发现天色已?经黑透了。 手机突然弹出几?条手机资讯,熟悉的人名忍不住让温辞初多?看两?眼。 【事件反转!陈以音入职CR】 【林疏出席活动,亲口?夸赞陈以音的设计】 林疏的采访视频早就上了微博热搜,面对镜头她语气淡然。 “之前的一些风波我也有所了解,但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以讹传讹的无妄之灾,陈小姐完全没有抄袭我的作品。” “相反,我很喜欢陈小姐独具一格的设计,所以就邀请她入职我的品牌。” 只是这句话,就足够打脸之前泼脏水的谢青晓和营销号。 【我靠,这是正主主动出来辟谣,陈以音根本就没有抄袭。】 【这是什么究极大反转,真的精彩。】 【陈以音本事通天吧,这是砸了多?少钱才?能?让林疏帮她说话?】 【楼上的,别替你家主子被害妄想症了,造谣前先查查林疏的家世来得更快些,人家是世家贵女,还要用钱收买?】 【谢青晓工作室还不出来给陈以音道歉吗?泼脏水一时爽,事后打脸道歉更爽呢~】 微博上上早就乱成一团,但谢青晓的工作室再也不敢装死?,只能?乖乖地出来和陈以音道歉。 陈以音和温辞初打电话分享自己?新入职的感受,难得话很多?,看起来确实很开心?。 温辞初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说上两?句。 陈以音最后才?缓缓出声?:“岁岁,你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还留在江城?” 她在内疚自己?拖累温辞初没办法回北城。 “师姐,不是因为你的事。” 她笑了笑:“是因为我自己?,我在很久之前做错了很多?,现在也到了弥补的时候了。” 这是她应该做的。 和陈以音打完电话,她发现有人站在门外,是裴之默的管家。 “夫人,裴总还在处理工作,让您先吃饭。” 看来裴之默并不会很准时地回来,她一个人空荡荡的餐厅吃完饭后,就慢悠悠地去洗漱。 她足足洗了一刻钟,从浴室出来时,时间已?经到了十?点。 温辞初抱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工作,她工作得过于入神?,下意识伸手去摸身边的水杯,才?发现已?经空了。 她起身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反正也没有人,温辞初打算下楼清醒一下。 她披上一件开衫,缓缓下楼。 别墅的设计很低调雅致,但温辞初知道极尽奢华,每一处不起眼的景致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她拢住开衫,盯着不远处的树影,似乎在想事情。 一个电话却在此时打进来,联系人显示温言和。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垂眸盯了这个名字很久,还是抬手接通。 她说话带些鼻音:“干什么?” 对面传来男声?:“温辞初,一个月了,你到现在都没向我要零花钱,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温辞初瓮声?瓮气:“我现在可以自力更生了不行?吗?” “你不对劲。” 温辞初深吸一口?气,有些无语:“不向你要零花钱你还叽叽歪歪的,大哥你是不是受虐狂啊?” 温言和:“你每个月不从我这里偷蒙拐骗一点东西都不对劲。” 下一秒,手机发来一条消息,显示进账二?十?万。 “我不要。” 温言和轻嗤:“是不是又?和家里吵架了?” 温辞初沉默片刻:“没有,没有吵架。” 应该算不上吵架,那是直接决裂了。 她一瞬间,对温言和知道真相后的态度感到一股未知的恐惧。 他纵容了十?几?年?的人,并不是他真正的妹妹,她没有办法面对温言和失望的眼神?。 “哥哥,如果我不是……”温辞初倏然收住话,最后还是垂下纤细眼睫,“算了,之后再说吧。” “哥。” 温辞初突然出声?,轻声?郑重:“谢谢你。” 温言和沉默片刻,随后语气复杂:“温辞初,我也谢谢你,我这辈子起的鸡皮疙瘩都没有现在多?。” “咱们俩就别搞煽情那一套,我要吐了。” 温辞初:“那你先去吐,我先挂电话了。” 挂断电话后,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 她好像提前透支了所有的爱,在之前的二?十?几?年?里,她最不缺的就是爱。 但现在,爱她的人逐渐离她远去,或者是被她伤透了心?。 这是迟来的报应,她好像在逐渐丧失被爱的权利。 她想得出神?,直到抬眼,才?发现面前的玻璃窗上不知什么时候倒映出一道颀长身影。 随后她缓缓转身,对上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 第30章 裴家 温辞初见到他,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裴之默抬眼,眉眼间似乎有些倦色,但依旧矜贵, 微微卷长的发丝垂在?额前?, 显得多了几分慵懒, 被灯光笼罩得朦胧。 她轻声说:“师姐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 “不用道?谢。” 裴之默事先止住她还未说出?口的“谢谢”。 温辞初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他垂下眼眸, 与她对?视:“当初说好?会帮你,我只是在?兑现当时的承诺。” 他绕到中岛台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 素白长指擎着玻璃杯,晃荡出?些许光影。 温辞初站在?他面前?, 瞬时顿住。 她好?像有些迟疑, 也?有些难以启齿:“那……我需要?兑现当时的承诺吗?” 她当时说的是只要?她能做得到的,她都愿意去做。 还是他当时说的“玩玩”? 想到后一种设想, 温辞初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不是很想深入了解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但裴之默只是倚在?中岛台前?,很浅地喝水,灯光昏暗,他的喉结滚动, 划出?优美的弧度, 但他放下玻璃杯, 只是眸色沉沉:“这个时间,你应该去睡觉。” 她拢着开衫,宽大柔软的毛衣边缘柔和, 衬得她越发娇小, 莹□□致的小脸表情凝重, 站在?原处,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个睡觉到底是某种动词, 还是什么?意思? 温辞初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但她对?上裴之默的眼眸,再结合当时裴之默说的话,她觉得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当她选择签下那个名字后,她应该设想到任何情况的。 她艰难开口:“那我去房间里……等你……一起睡觉?” 一起睡觉这四个字越来越快速含糊,她只觉得自己的耳尖要?烧着了。 算了,和帅哥睡觉,怎么?看?都是裴之默亏了。 裴之默显然?没有听清,只是看?向她,微微皱眉:“什么??” 还要?她重新再说一遍?!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温辞初深吸一口气,稍微把?声量提高:“我说,我去房间等你一起睡个觉!” 话音刚落,她才注意到裴之默的神色,难得有些表情波动。 “过来。” 温辞初缓慢地挪到裴之默面前?,很乖巧地和他对?视。 清冽困倦的嗓音响起。 他的脸恢复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让你去睡觉,单纯的睡觉。” …… 靠。 啊啊啊啊她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他怎么?不早点说清楚,害得她在?那里做了半天的阅读理解!! 裴之默微微倾身,周身的郁气散了大半,好?像因为她的话,心情还不错。 “想不到你好?像很期待睡觉这件事。” “我只是稍微过度解读你的意思而已。”温辞初忍不住鼓了鼓脸移开视线,小声控诉,“我哪里期待了?” 她只是端着小脸,好?像很严肃,但泛红的耳尖早就?已经出?卖了她。 裴之默很浅地弯了下嘴角,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好?了,你去睡吧。” 温辞初恨不得离开逃离现场。 她离开后,窗前?只剩下裴之默一个人。 外边似乎起风了,树影摇晃得厉害。 他垂眸很浅地喝着水。 本身因为裴家的情绪好?像稍微好?了些许,但也?只是些许。 今天他久违地回了裴家一趟。 如果不是非必要?,他根本不会踏足裴家一步。 从走进老宅后,绕过庭院,每一个人都在?恭恭敬敬地叫他三?公子。 裴家这一辈人丁凋零,孙辈只有两个人,他和何栖。 中间空缺的称呼,无人敢忽略,也?永远都在?提醒着裴之默。 他只是裴家的候补而已。 老宅的管家上前?,为他带路:“三?公子,老先生正在?楼上书房等着您。” 旋转楼梯的彩窗绚丽,古典和西式的结合,无一不透露着裴家的根基深厚。 裴老爷子正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画,听见动静,这才缓缓转身:“之默。” 裴之默站在?他的面前?,身影颀长,表情沉静,虽然?是孙辈,但还是无法让人忽略周身的压迫气场。 每次见到裴之默,裴老爷子总会被提醒,面前?的裴之默不是能任人拿捏的了。 相比起裴之默的父母,他对?裴之默更多的是亏欠。 他语气温和:“疗养院已经去过了?” 裴之默望着他;“已经去那边看?过了。” 裴老爷子叹了口气:“之楷离世,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生病了,对?你语气不好?,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算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母亲。” 裴之默掩下眼中的轻讽,只是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恐怕是只想把?最坏的情绪全部都留给他吧。 充棉怨恨的话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裴之默,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哥哥他会好?好?活着。” “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为什么?要?生下你!” “你活着的每一时每一刻,不会觉得心虚吗?毕竟你现在?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之楷被你害死了!” 许筠漂亮的面孔都会被怨恨扭曲,她好?像恨不得把?面前?的小儿子撕碎。 但裴之默已经学会平静地面对?她。 “只要?你想,现在?随时可以给哥哥报仇。” 裴之默神色极静,拿过果盘的水果刀,递给许筠。 “不过你动手前?,先要?想清楚,你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 这句话直接刺到许筠,她伸手打落那把?水果刀,咬牙切齿:“你真是个疯子。” “裴之默,你也?配有这样好?的人生?” 翻来覆去也?是那些话,他也?习惯了。 阳光落在?他冷白的侧脸上,无悲无喜:“就?算他还活着,我想要?的,也?会得到。” 这一句话彻底刺激到许筠,她恨不得扑向裴之默:“果然?,是你心肠歹毒,为了裴家继承人这个位置,你在?你生日当天,把?你哥哥推下水了,是不是!你把?我的之楷害死了!” “随你怎么?想。” 说完最后一句话,裴之默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打算,只是打开疗养院的房门?径直走出?去。 外面的工作?人员好?像很惊讶许筠的反应,每次裴之默过来看?,都会如此?激动,她小心翼翼地和裴之默汇报许筠的情况:“许女士平时情绪很稳定的,但现在?不知怎么?……” “是因为我。”裴之默打断工作?人员的话,“我之后会减少过来的次数。” “好?的。” 刚刚走出?疗养院,天气好?像不太好?,初春的天灰蒙蒙的,他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节冷白手腕,杨池伸手给他打开车门?时,却碰见了前?来探望的父亲,他这次怀中的小姑娘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估计又是哪个小演员。 女孩子娇腻的嗓音随风传来:“老公,我想要?刚刚那个包包嘛~” “好?好?好?,一会就?给你买。” 他看?见裴之默的时候,本来还在?和怀中的女生调情,但余光瞥见裴之默后,就?有些心虚地松开手。 他一直觉得被自己儿子压一头?本就?不太痛快,但还是莫名其妙地有些怵他。 他眼中没有多少情绪,但压迫的郁气散着周身。 裴父努力端起父亲的架子,清了清嗓子:“已经结束了?” “嗯。” 裴之默不欲和他父亲多聊,正准备离开。 但裴父怀中的小姑娘看?见他的瞬间,眼睛亮了。 她冲着裴父撒娇,无法掩饰对?裴之默的好?奇:“那个是谁啊?不介绍一下吗?” 裴父正愁没办法端起父亲的架子,立刻冲着裴之默说:“之默,打个招呼。” 但裴之默只是静静望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女孩媚眼如丝,率先伸出?手,想要?碰裴之默。 “别碰我。” 裴之默侧过身,语气恍若寒冰,他垂下眼眸:“不然?能让你在?江城查无此?人的手段有很多。” 女生瑟缩一下,面上血色全无,又惊又恐地收回手,立刻躲在?裴父的怀中。 裴之默径直离开。 其实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人和事,他只需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好?。 就?像现在?,裴家的人都不敢真正和他对?着干。 裴之默倚在?窗前?,神色疏淡地看?着前?方?。 只是每次见到这些人,听到那些话,他也?需要?单独待上一会才能变得麻木。 此?时,一道?暖意贴在?他的脸颊上。 包装可爱的小瓶甜牛奶带着温热,他对?上温辞初的眼眸。 “要?不要?喝牛奶?” 她的嗓音清甜。 她看?出?裴之默想问的话,她自顾自地坐在?裴之默身边:“我没有去睡觉,我只是去热牛奶了。” 牛奶好?像是用热水泡的,纸盒的包装变得柔软湿润,她收回手,很认真地给牛奶插上吸管,再递给裴之默。 “因为你好?像有些不开心,我应该陪着你的。” 她嗓音很软,但每一个字都触及裴之默的心。 好?像刚刚还在?麻木不动的心,逐渐恢复了心跳。 她好?像很担心他。 但她也?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再问他不高兴的缘由。 阴影覆下,他倾身,离温辞初很近,甚至能看?到她不知所措的表情,和微颤的眼睫。 他嗓音很沉:“你为什么?要?在?这里陪着我?” 30-40 第31章 宴会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温辞初问住了。 她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她心疼他?弥补?这是她应该做的? 不?管哪一种回答,也会变成?一种嘲讽。 反正?落入他的耳中,都会变成?是虚伪的回答。 她还未出声, 就听见裴之默冷淡的声音。 “算了。” 裴之默直起?身, 眉眼恢复往常冷淡:“我不?应该问你这些的。”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没什么事, 你回去睡觉吧。” 这一句话相当于下?了逐客令, 他也直接站起?身,转身离开。 独留温辞初一个人站在窗前。 男人心,海底针。 处理好?陈以?音的事, 她的工作也逐渐回到正?轨,也在慢慢和身边的熟人联系。 助理苗安安刚刚放完长假回来, 得知她留在江城, 反而很高兴,她觉得江城的气候更适合她。 但?楚倾却?被她震惊得在电话那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 你现在和裴之默破镜重圆了???” 温辞初思索了一会:“已经结婚的话,算是吧。” 楚倾还没有完全消化刚刚那个震惊的消息:“……岁岁,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楚倾大喊:“你当初不?是说破镜已经碎成?纳米级别了吗?你这是怎么圆的?” 温辞初沉吟:“大概是因为科技改变世界吧?” 楚倾:“你能搞定裴之默一次已经很很厉害了,但?你能搞定裴之默两次, 建议纳入吉尼斯纪录, 你是一个狠角色。” “这种高岭之花能被你折两次, 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搞定的?” 不?怪楚倾惊讶,主要是其实前期的裴之默,真的很难搞。 她全靠耐心。 之前靠着一些硬凑的偶遇和巧合, 温辞初自认为已经和裴之默混熟了。 本以?为混熟了就好?下?手了, 结果在某一次, 温辞初靠着小心机,再次偶遇裴之默, 强行和他搭话后,裴之默少见地将她叫住。 “温辞初。” 清淡的嗓音恰在这时候响起?,温辞初回身。 他眼中没有什么情绪,但?话却?说得很直白:“你对我感?兴趣?” 温辞初微怔,旋即笑了,她歪头?眨了眨眼:“这么明显吗?” 不?过确实,据楚倾说,之前江城一中里想要追他的女生估计可以?绕学校两圈了,只是无一成?功,全部都在裴之默这里屡屡碰壁,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放弃了。 既然这样,他什么套路没见过,自然能看穿她的小心思。 他站在温辞初面前,眼眸轻抬,语气很平静:“放弃吧,你搞不?定我的。” 当时的温辞初盯着他,神情很认真。 “没事的裴主席,我这个人最喜欢高难度挑战了。” 原本已经稍微降温的胜负欲瞬间被激起?了。 当时临近考试,温辞初和楚倾去寺庙临时抱佛脚,楚倾站在庙前,虔诚地念念有词:“这次别再倒数,这次别再倒数,这次别被姜老头?叫办公室了……” 她拜完后,转头?看见温辞初只是站着,忍不?住推了推她:“赶紧拜拜,听说这边求学业可灵了。” 温辞初问了句:“真的灵吗?” 楚倾没想其他:“当然。” “那好?吧。”温辞初顿时饶有兴致起?来,“那就希望奋战九十?天,拿下?裴之默。” 楚倾无语:“……这里是求学业的,姻缘直走左拐谢谢。” 随后楚倾信誓旦旦:“而且我压十?块钱,你真的拿不?下?他的,收手吧宝贝。” “你看季宛这么好?看,不?照样在裴之默身上碰壁?”楚倾晃晃手指,“这种男人世间第一品,可遇不?可求。” 温辞初轻挑眉梢:“能不?能赌个大的,别玩不?起?啊。” 楚倾轻哼:“九十?天,你能拿下?裴之默,我围着操场一边跑十?圈一边喊爸爸,怎么样?” 随后楚倾坏笑:如果你不?能成?功,你就在围着操场跑十?圈一边喊楚倾你是我的小宝贝。” 最终,楚倾在某天中午,一边在操场跑圈一边喊爸爸,这是楚倾一辈子?不?想提及的污点。 电话那边的楚倾嘤了一声:“不?行了,一提到这件事就想起?我那光荣事迹,真的受不?了我自己了。” 温辞初闲闲道:“这个赌约可是你自己定的,愿赌服输。” 但?她没有告诉楚倾,这根本不?是破镜重圆。 只是蓄谋已久迟来的报复罢了。 不?过她也心甘情愿。 陈以?音的事情解决了,温辞初的工作也逐渐恢复正?轨,但?先前比赛时季荔作品的事还没有后续,她花了一些时间去整理资料,正?当她还在工作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 “辞初,是我。” 对方是一位年长她许多?的姐姐,也是江城名媛圈子?里的,虽然没有深交,但?之前关系一直不?错。 前段时间,她刚刚订婚,温辞初免费为她定制了一条裙子?作为她的新婚礼物。 对方语气很好?:“最近我的朋友看见你给我设计的礼服,不?断缠着我,让我给她介绍设计师,我拗不?过她,就只能来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我最近准备办一个生日宴会,那时候我朋友她会过来,再给她介绍你,怎么样?” 温辞初笑了笑:“不?好?意思哦,我最近有点忙,可能不?太方便,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别的设计师的。” 温辞初实在不?想再和江城的圈子?扯上关系,只能找了个借口婉拒。 只是那位姐姐好?像不?愿意放弃,一直坚持只想让她过来:“但?是我的朋友真的很喜欢你的设计,只要你愿意过来,你开多?少都可以?,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这样吧辞初,你和我朋友在宴会的休息室见一面,就见一面,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温辞初也不?太好?拒绝,只是强调:“那谈完我就离开。” “没问题!” 对方答应得很爽快,温辞初也稍微放下?了些顾虑,毕竟多?多?少少会见到之前的熟人,虽然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也被议论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还不?如放平心态,安静搞钱。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一连几天,她和裴之默好?像完全不?住在一起?,他们俩的时间完全遇不?上,等她醒来的时候,裴之默已经离开了。 就处在一个完全碰不?上面零交流的状态。 她收拾了测量身体尺寸的工具,一个人前往宴会。 抵达宴会后,有人把她引进一个休息室:“温小姐,你在这边稍等一下?。” 只是进去的时候,路过庄园长长冷清的走廊,她似乎听到有人在交谈。 “听说今天裴之默也会过来。” “难得啊,据说见他一面都难,员工要见他,都要提前半个月和助理预约时间。” 这两句话猝不?及防落入温辞初的耳中,她心中微动。 她确实也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鬼使?神差地,她拿出手机,给裴之默发了一句话。 温辞初:【你在周家这边吗?】 裴之默回复很快:【嗯。】 真的无话可说。 温辞初只好?耐着性子?再回一句:【真巧,我也在呢^^】 裴之默:【不?巧,我知道。】 温辞初:…… 裴之默最后回了她一句:【结束后和我一起?走。】 温辞初只能回了个“哦”,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 她坐在休息室里百无聊赖,等了好?一会也没有见到人来,她只好?站起?身收拾一下?手边的工具。 “辞初姐姐……” 温画萤的身影出现在温辞初面前,她的神色好?像有些胆怯局促,站在门边没有进来。 温辞初回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是你找我定制礼服?” 温画萤点头?:“不?好?意思,我让周家姐姐找了个理由让你出来。” 如果是她亲自出面去找温辞初,她一定不?会同意来见她的。 她迟疑地问了一句:“辞初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温画萤的话让温辞初的动作顿住。 她直起?身,看着温画萤,反而坦然:“我不?想见到温家的任何一个人。” 言外之意,也包括她。 “但?我欠你的,我会努力补偿的。”温辞初神色平静,“霸占了你的人生,我真的很抱歉。” “等等。”温画萤拦住她,大着胆子?,“那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温辞初停住,抬眸看着她。 温画萤稍微愣住。 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清楚温辞初的长相,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其实平心而论,温辞初长得和她传说中早逝的亲生母亲很像,至少比她像多?了。 “你想说什么?” 温辞初的话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温画萤轻轻咬唇,先前走近几步:“爸爸他们真的很希望你能回温家的,如果你想补偿我,能不?能回家?” 温辞初很有耐心听她把话说完,之后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偿你,但?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 但?她随后轻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回去?” 温画萤犹豫:“因为……” 温辞初率先出声:“是张优柔的主意吧?” 继母张优柔在之前就和她不?对付,现在却?反常地想要她回温家,不?用想就知道没有什么好?心思。 温画萤被温辞初戳破心思,轻声辩解:“其实小张阿姨也是为了温家好?,你回去大家都会开心的,我也不?会介意的。” 她其实在温家过得不?是很自在,虽然温父有意弥补她,对她很好?,但?她总是感?觉自己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家庭,小张阿姨人很好?,还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劝温辞初回家,这样也能表现出她很懂事,爸爸自然会更喜欢她。 所以?温画萤才这样努力地劝温辞初回温家。 但?温辞初却?心平气和地劝了温画萤一句:“少听张优柔的话,你再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希望我回去吗?” 温画萤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辞初,画萤当然希望你回去,毕竟她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张优柔出现在休息室,正?笑盈盈地看着温辞初。 第32章 拥抱 温辞初对于张优柔出现在这里?, 毫无意外。 毕竟是她一心策划让她回温家,估计她和?温画萤的对话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张优柔笑了笑:“辞初,这么久没见, 没想到你还是对我这么有?意见。” 温辞初鲜少在温家, 但只要回温家, 必定不会给张优柔一点好脸色。 只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应付张优柔:“张女士, 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回了温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你爸爸的意思。” 张优柔自顾自坐下,姿态也分外咄咄逼人:“就算是养一条狗, 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难道不是吗?” 其中的讽刺意味温辞初不可能听不懂, 但温辞初没有?出声。 她不是很相?信张优柔这一句话。 除了母亲和?温言和?, 温家最疼她的人就是温老夫妇,反而是她的父亲, 好像对她一直淡淡的。 什么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一个?字都不能信。 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辞初,别在这里?任性了。” 刚刚才提及的所?谓父亲温旭,此时就出现在休息室门口。 这一家出动, 不得不说, 人还挺齐。 温辞初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看来这是一定要逼她回温家的意思。 “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温旭走进?来,表情明显对她不满,“是觉得画萤回家后, 我们会忽视你吗?” “我当?初离开的时候说得很清楚, 一旦离开, 我就不会回去的。”温辞初淡淡出声,“我不会再回温家, 这是我对温画萤的承诺,毕竟她才是你真正?的女儿?。” “辞初,你的小脾气也应该耍够了吧?”温旭的语气很不耐烦,“你回到温家,我们对待你和?画萤都是一样的,不会厚此薄彼。” 听到“厚此薄彼”这四个?字,温画萤表情很细微地变了变,但也是一瞬。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明天就搬回温家去。” 温旭的声音是不容反抗的强硬。 这么多天了,温旭只是觉得她在耍小脾气,觉得她不想失去温家千金的身?份而已。 温辞初没有?让步,她语气冷淡:“我不搬。” 这是她对温画萤的承诺,她不能再瓜分她在温家任何东西。 “辞初,画萤是不会介意你回来的。”张优柔看向温画萤,“画萤是不是?” 温画萤顿了顿,最后很小声地答是。 张优柔开口,似乎在劝导:“你哥哥马上?就要回江城了,再加上?最近家中要和?周家合作,总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温家小家子气,连个?养女都养不起,以为我们苛待你。” 原来是为了维持面子,让她回去扮演一个?感恩戴德的角色。 “辞初,你应该懂事一点,为温家着想。”张优柔慢条斯理,“就算你不是温家亲生的孩子,但温家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要懂得感恩才是。” “不然要让你妈妈在天之灵怎么想?养了一辈子的女儿?居然不是亲生的,最后还不肯回家……”张优柔叹了口气,“那她得多伤心。” 张优柔太知道怎么戳到温辞初的痛处了,温辞初瞬间血色全无,身?子微微颤抖。 “你不配提她!” 温辞初终于忍无可忍,快步走到张优柔面前?。 “你是不是想利用她来刺激我?” 张优柔确实成功了。 她指尖微颤:“你还有?脸提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当?时她明明还生着病,是谁去刺激的她,是谁急得要坐上?温家女主人的位置,你我都心知肚明。” 她当?时还在念小学,刚刚从学校回来,天色很暗很暗,压得让人喘息不来。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兴致,她抱着在学校的美术作品,急于向她母亲展示。 只是却被人拦住。 “辞初,你妈妈她已经走了。” 当?时的张优柔还站在一旁抹眼泪:“我只是和?夫人聊了几句,没想到她却突然病发……” 温辞初还记得当?时的场面。 张优柔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辞初,你在乱说什么?什么刺激不刺激,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此时,休息室的门被人礼貌地敲了敲,旋即被推开一个?小的缝隙。 好像是周家的佣人:“请问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没事,我们是一家人,只是在争论一些事情,声音稍微大了些。” 被人打?断对话的张优柔放柔了嗓音,轻声细语地对门外的人解释,那人好像相?信了:“那就好。” 对方重新虚掩上?门,脚步渐远。 “再继续胡闹下去,别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你可不能一时气急败坏就泼脏水啊。”张优柔继续火上?浇油:“你现在这么不听话,对不起你妈妈的人是你啊。” 温辞初倏然抬眼,一字一句:“对不起她的人是你们俩。” 温旭脸色也沉下:“我和?你优柔阿姨是在你妈妈去世后才在一起的,不许乱说话。” 温辞初的视线在张优柔和?温旭之间巡视:“你们之前?那些见不得光的关系,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些事,好像要不顾一切地将脸皮彻底撕碎。 反正?她不介意彻底闹翻。 “需要我帮忙回忆一下吗?十六年前?的生日宴后……” 温旭似乎被温辞初戳到痛脚,勃然大怒:“你给我闭嘴!” 他怒极,伸出手?厉风挥来,温辞初还来不及躲,以为要硬生生地挨上?这一耳光,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但想象中的耳光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周遭一片寂静。 一道阴影覆在她身?前?,清淡熟悉的雪松气息盈盈于鼻前?。 “贸然打?断诸位的谈话,应该不会介意吧。” 很淡很冷的嗓音蓦然在寂静的休息室响起。 裴之默站在温旭身?前?,隔开他和?温辞初,他松开温旭挥起的手?臂,他向来沉静无波的眼眸,却涌动着沉沉郁色。 “裴……裴公子?” 温旭再也没有?刚刚那种气势,震惊之余说起话来甚至有?些卡壳:“您怎么来了?” 明明暗暗的光线落在裴之默的侧脸上?,他微微转身?,看向温辞初,视线微冷。 “我在找她。” 温辞初的指尖无力?地垂下,只是直直地望向裴之默。 “是我姐姐找温小姐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聊聊,知道她在休息室就过来了。” 他眉眼疏淡:“我现在要带她走,二?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这句话好像是个?问句,但裴之默的压迫感直接将这句话变成陈述句。 这不是询问,完全是通知。 但没有?人敢反对。 温旭赔笑:“当?……当?然没问题。” 温旭很尴尬地笑笑:“让您见笑了,刚刚和?小女有?些摩擦,语气一时控制不住。” “是吗?”裴之默眼眸微垂,俊美的侧脸轮廓带着锋锐寒意,“但我看你的动作,好像不是语气控制不住。” 闻言,温旭干笑几声,想要试图掩盖尴尬。 裴之默抬眼,冷□□致的面容透着冷峻:“任何事情都讲究你情我愿,这个?道理你我都懂。” 温旭连连点头?:“我懂的我懂的。” 裴之默冷淡的视线一寸寸掠过温旭,旋即出声:“那就好。” 原本一触即发的冲突因为裴之默,骤然偃旗息鼓。 也让温辞初得以离开这边。 温辞初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一路紧紧地跟着他。 横穿过花廊时,温辞初忍不住伸手?攥住他的衣角。 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彻底触及裴之默忍耐的极限。 “如果我不过来,你就这么站着让他动手??” 裴之默的话难得带起一丝怒气,但在侧过脸看到她的瞬间,那一点怒意顿时烟消云散。 她缓缓抬脸,素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眸已经泛红,潋滟动人,直勾勾地望着裴之默。 她嗓音很轻,但裴之默听清她说的话,那一句话带着很软的委屈劲。 “我想要你抱抱。” 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对他撒娇。 裴之默顿了一瞬,就伸手?将她扯进?怀里?。 宴会的喧闹离这边很远,风声很轻,纤细的手?臂地环过他的腰,温辞初纤长眼睫微微颤动,很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裴之默抱得很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心跳声逐渐清晰,渐渐和?呼吸声重合。 但他的手?很轻地拂过她微颤的背脊,无声地安抚她的情绪。 “别哭了。” 不得不说,裴之默哄人的话还是那么生硬。 温辞初松开他,仰头?小声反驳:“我没哭。” 她只是莫名其妙地有?些难过而已。 但裴之默只是垂眸看着她,难得没有?直白揭穿她。 “你想要回去?” 温辞初摇头?:“我想先去买点东西。” 裴之默看了她一眼,白皙修长的指尖抵在手?机屏幕上?,似乎在用手?机联系谁。 温辞初以为他在联系杨池,只是站着等他。 但此时,温辞初手?中的手?机微震,收到一条短信。 【您的账户于3月13日20时21分转入人民币5,000,000.00元,余额为5,342,741.12元,账号末五位09321,退订余额请回复。】 还没等她看完,另外一条汇款短信再次弹出。 【您的账户于3月13日20时22分转入人民币5,000,000.00元,余额为10,342,741.12元,账号末五位09321,退订余额请回复。】 第33章 超市 “收到了吗?” 好的, 破案了,这天?上掉馅饼的金额是裴之?默转的。 温辞初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再次数一下?余额的位数:“一千万, 你转的?” 裴之?默收起手机, 没?有?否认:“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 不是, 谁家买东西需要这么多钱? 温辞初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 好像被裴之?默的壕无人性震惊到:“我只是想?要去超市买牛奶而已,这些钱够买牛奶厂了吧!” 但裴之?默只是盯着她的脸,眉眼沉静, 很?低地问了一句:“不哭了?” 在?他的认知里,不哭了那就是哄好了。 温辞初有?点尴尬, 稍微提高?音量强调:“我好像刚刚说过, 我没?有?哭。” 裴之?默闻言,只是侧过脸, 轻嗤一声。 这个男人,他居然还不信?! 他们站在?周家的花廊内,春天?的晚风还是有?些凉意, 裴之?默目光垂落:“不是要去买牛奶吗, 走吧。” 温辞初如梦方醒, 立刻跟上他:“你现在?离开, 没?关系的吧?” 如果裴之?默工作上的事因为她耽搁了,她真的会很?愧疚。 但裴之?默回身,很?淡地反问她:“你觉得呢?” 温辞初看着他, 默默说道:“行?, 我闭嘴。” 别人捧他还来?不及, 怎么会有?关系? “就算是工作上的事搞砸了,我养二?十个你都绰绰有?余。”裴之?默伸手开车门, 他下?颔微扬,面无表情地示意她,“上车。” 他侧过脸看她:“明天?我飞深城,有?事给?我打电话。” 温辞初正在?系安全带,闻言只是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裴之?默递过来?一张黑金卡:“这是我的副卡。” 流光溢彩的灯影相互交织,落在?温辞初手中的卡面上,温辞初把黑金卡捏在?手里翻来?覆去,最后还给?裴之?默,“我不需要这个。” “为什么?” 她半真半假回答:“我挺担心会不会把你的卡刷爆。” “过几天?有?一个珠宝拍卖,有?看上的直接刷卡。”裴之?默没?有?接,“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把这张卡刷爆,我挺期待的。” 她也没?有?落魄到要让人接济的程度,也不会用裴之?默的钱去买珠宝。 但她还是被裴之?默的话哽住,转身默默地把卡放好,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打字。 温辞初:【我一直都很?好奇,裴之?默只是做风投吗?】 楚倾:【姐妹,能时时刻刻撒钱的男人不可能只做风投。】 楚倾发来?一份资料:【这是裴之?默名下?的产业,他几乎所有?领域都有?所涉猎,而这些还只是不完全统计。】 温辞初粗略地扫了一眼,各种高?级酒店酒庄琳琅满目,还有?一些旅游项目也有?所涉猎。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温辞初:【我懂了,他的职业是印钞机!!】 楚倾陷入悲伤中:【所以这个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会爆炸吗?】 把卡刷爆是不可能的,她还是决定找个时间把卡悄悄还回去。 抵达超市的时候,超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裴之?默替她推着购物车,温辞初直奔牛奶的区域,开始专心致志地挑选起来?。 准确来?说,她买的并?不是属于牛奶类,算是甜甜的牛奶饮料。 但她常卖的品牌出了新的口味,是巧克力口味,温辞初在?纠结是要买自己常卖的,还是尝试一下?新的口味。 她站在?一堆牛奶前,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她托着腮,在?认真思索到底要买哪一种。 她认真的表情好像思考什么大事。 清冷的气息倏然靠近,裴之?默的身影拢下?,直接给?她拿了两种口味的牛奶。 他的声音由头顶传来?:“再纠结下?去,超市都要打烊了。” 他不理解温辞初为什么会纠结要买哪个。 其实温辞初不是因为价格而纠结:“如果巧克力味道的牛奶很?难喝,也会很?浪费的。” 温辞初伸手把拿了一排四瓶装:“还是先尝尝味道再说。” 裴之?默再次把那一箱巧克力味的牛奶放回去,他推着车,缓慢出声:“其实巧克力味的还不错。” “我觉得你会喜欢。” 温辞初觉得不可思议:“你喝过?” 在?记忆中,裴之?默根本不会喝这种甜甜的牛奶,因为这种东西完全就像是给?小朋友喝的。 裴之?默干净修长的手指搭在?购物车的把手上,他语调平常:“因为这个品牌,我也有?投资,那边有?送新品过来?。” 温辞初一会才出声:“我现在?看这些货架的东西,都觉得你是它?们背后的男人。” “没?有?这么夸张。”裴之?默话锋一转,“可能有?一半吧。” 可恶的有?钱人。 裴之?默听不见她的腹诽,只是站在?她的身侧:“还有?别的要买吗?” 他伸手点了点牛奶箱:“其实也不需要自己买,如果有?需要,和家里的管家说一声就行?,他会安排的。” “家里”这两个字莫名有?些奇怪,好像一根羽毛,很?轻地扫过温辞初的心。 其实那只是裴之?默的家而已。 温辞初垂下?手,和裴之?默并?肩走着:“不用了,我觉得还是自己逛超市比较好玩,因为可以发现一些比较新奇的东西。” 他们准备去收银台,因为相同品类的商品会在?邻近的地方,他们正好路过卖奶粉的货架,却被销售的工作人员拦住。 推销的工作人员很?热情,就差把奶粉罐子怼到他们面前:“二?位家里有?宝宝吗?我们这一款奶粉很?适合宝宝喝的哦!需要了解一下?吗?” 话音刚落,裴之?默和温辞初同时顿住脚步。 “暂时不需要。” “我们没?有?宝宝!”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话音落下?时,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 销售人员打量着面前裴之?默和温辞初,一时间以为自己猜错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情侣?还是普通朋友?还是兄妹? 很?微妙的感觉,好像所有?关系都不太像。 看来?是真的认错了。 销售人员开始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我以为你们二?位是夫妻,不好意思。” 温辞初也不打算解释,正准备摆摆手说没?关系时,裴之?默的声音却横亘其间。 “我们是夫妻。” 销售人员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猜错了。” 接着销售人员再次敬业地卖力推销:“那二?位有?要宝宝的打算吗?可以提前关注一下?我们这个牛奶牌子哦,品质真的特别好的!” 温辞初尴尬开口:“应该没?有?这个……” “打算”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裴之?默的话打断。 裴之?默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 “如果以后有?宝宝了,一定要试下?我们家的奶粉哦!” 有?宝宝?! 这是她一个纯洁少女应该听到的话吗? 温辞初耳尖的烫意直接蔓延到脸上,她用手背探了探,温度确实有?点高?。 她悄悄用余光观察裴之?默,结果他完全和没?事人一样?,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只是结束了一段极其稀疏平常的对话。 她收回视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裴之?默只是在?胡说八道而已,她也应该学着点,一脸淡定地满嘴跑火车。 但她的耳尖还没?降下?温,裴之?默的嗓音缓缓飘来?。 “你的脸皮应该更?厚点。” 他抬手,带着冷意的指腹轻点过她的耳垂,冻得她一激灵。 裴之?默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的耳尖上,好像在?仔细观察:“看上去好像要熟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耳尖更?烫了。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一脸淡然地调戏她的? “你……” 温辞初抚上她的耳朵,一脸惊恐震惊地看着裴之?默,嗓音还有?点发颤。 好像刚刚裴之?默不是碰了她的耳朵,而是做了更?过分的事。 裴之?默侧过脸看她,眉眼疏淡:“你别太双标,刚刚是谁要我抱的?”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她都占了他的便宜,现在?他碰一下?她的耳朵怎么了? 他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上,一脸平静:“认真来?算,我再多碰几次都不为过。” 温辞初还没?说出口的话强行?咽了回去,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过头,很?轻地哼了一声。 不愧是资本家。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温辞初转头,撞上他那漆黑清冷的眼眸。 她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裴之?默问的是刚刚在?休息室发生的事。 “我觉得好些了。” 温辞初突然出声:“刚刚在?休息室里,那个清瘦的女孩子才是真正的‘温辞初’。” 白皙小巧的脸微微垂下?,完全看不清表情:“是我霸占了她的人生。” “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她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你的错。” 温辞初倏然抬眼,看向裴之?默。 他一瞬不瞬地望向温辞初,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各种各样?的阴差阳错都不是你造成?的,你也是一个受害者,没?必要内疚,也没?必要觉得可耻。” “你也不是温家的附属品,是不是温家的孩子,对你来?说根本没?有?这么重要。” 她的嗓音有?些干涩:“但我还是那个既得利益者不是吗?也许是既得利益者这个身份,本来?就是原罪。” 裴之?默停下?,微蹙了下?眉:“没?必要给?自己加上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 温画萤的养父母早就已经去世,她是由她的叔叔婶婶抚养长大的,从?小的生活条件和她真的千差万别,每次意识到这一点,她都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轻声:“如果没?有?阴差阳错,站在?这里的人可能也不会是我。” 裴之?默抬眼,语调很?淡。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你,那也不会是别人。” 第34章 电话 温辞初身子微顿, 垂下的指尖微微一?动?。 她?知道自己不能沉沦,这或许就?是裴之默在那天雨夜里说的“玩玩而已”。 似真似假的话,好像将他们之间?的嫌隙一?举清空, 他们之间?能和好如初。 这是不可能的。 就?如裴之默所说, 他们之间?, 她?永远都还不清。 但她?还是想要知道这句话到底有多少真心, 她?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找到答案。 可惜她?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温辞初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许久才移开?视线,没?有再接他的话, 而是很突兀生硬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要在深城待几天?” 裴之默倒是没?有在意,径直回答她?的问题:“三四天左右。” 第二天, 还是和往常一?样, 一?大早就?见不到裴之默的身影,他很早就?离开?了, 温辞初照例处理一?阵邮件和工作?安排。 不知怎么,她?莫名觉得?整个空间?好像空荡荡的。 之前裴之默还在景园时,虽然他们完全都是处于碰不到面的状态,但她?却觉得?是有人气的。 但是现在, 她?却觉得?空荡荡的。 她?收拾了笔记本电脑, 在这边工作?好像总会想起裴之默, 干扰到她?的工作?效率,所以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工作?室那边工作?。 一?连两天, 她?都泡在工作?室, 她?好像恢复到之前的生活中, 和裴之默结婚这件事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正好陈以音拎着咖啡过来工作?室看她?。 直到见到陈以音本人,温辞初知道她?入职CR是正确的。 她?整个人都变了, 精神?状态变得?松弛许多,整个人也更加自信了。 她?难得?眉飞色舞:“谢青晓还特地打电话过来道歉,虽然不情不愿的,但我还是觉得?很爽。” 温辞初笑了,甜甜的酒窝若隐若现:“感觉自己瞬间?拿了打脸剧本是吗?” 陈以音却认真起来,双手交叠,倾身看向温辞初:“但是这个打脸剧本让你?付出了什么?” 处理的速度之快,就?连联系她?的律师也完全不是她?能接触到的层次。 温辞初移开?视线,不再和她?对视:“其实没?什么。” “虽然我离开?温家,但我也还有之前相熟的朋友,打声招呼也是可以的。” 陈以音好像信了:“那我请你?这个朋友吃顿饭以表谢意?” 温辞初慌忙拒绝:“不用了,他还……挺忙的。” 让裴之默过来和陈以音吃饭,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让裴之默过来,估计陈以音也就?能猜到怎么回事。 温辞初接着补充,一?定要让陈以音彻底打消见面感谢这个念头:“师姐,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对了师姐,你?来看看我整合的对比图。” 温辞初将笔记本电脑转过去,陈以音斜着身体看向电脑屏幕的资料,脸色逐渐凝重。 “这种?设计完全就?是一?模一?样了吧?” 文件上的裙子设计对比图,除了颜色,其他都几乎完全撞车,就?连小细节位置都一?样。 温辞初抬手滑下鼠标:“这份稿其实是废稿,是我一?年?前提供给第三方设计公司的初稿,后来没?有过稿被打了回来,我也没?有在意。” 她?托腮:“时隔一?年?,却在比赛上见到似曾相识的设计,我觉得?很奇怪。” 陈以音脸色不太好看:“灵感相撞也不可能撞成这样,估计是第三方设计公司将你?的废稿二次售卖了,卖给季荔也不一?定。” 这些证据和对比图完全已经算是实锤抄袭了,但温辞初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贸然定义季荔抄袭。 温辞初阖上笔记本电脑;“我会找个时间?联系之前的第三方设计公司,询问一?下之前的废稿处理,我这件事暂时还不能盖棺定论,再等等。” 她?有耐心等到万事俱备的那天。 晚餐温辞初陪着陈以音一?起吃,定的是港式茶餐厅,还有陈以音另外一?个朋友,是一?位珠宝设计师,温辞初也认识。 点的菜还没?上来,朋友嗓音稍稍提高:“我靠,季宛真的傍上裴家了?” 桌子被撞了下,柠檬茶晃荡着冰块,发出清脆的轻响声。 陈以音凑上去看:“什么新八卦?” 朋友将手机递上,点了点屏幕:“看,前段时间?季宛被拍到了,好像是和裴家现任掌权人见面。” 不过是一?段短短的视频,先是季宛缓缓走上茶楼,接着是一?位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茶楼间?。 因为隔得?很远,视频画质不是很好,但还是能看清杨池一?身黑西装擎着伞,为他遮挡飘落的雨滴。 裴之默侧过脸,光线晦暗,但还是很懂事地投射在他伞下露出半截疏淡眉眼,矜贵清冷。 #季宛幽会神?秘男子,疑似运恒资本决策人# 这个词条直接冲上热搜前三。 【对不起,但真的好帅。】 【?妈呀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很贵,季宛也太会挑了吧。】 【不得?不说,看起来确实有点配哈】 【楼上的,小心一?会季宛粉丝来撕你?,抱走他们家姐姐,不熟勿cue,狗头·jpg】 【估计一?会就?会辟谣了,季宛不是一?直都是洁身自好不谈恋爱的人设吗?】 【还轮不到季宛粉丝挑,这个可是风投圈的大佬,搞VC的,你?现在疯狂敲的键盘可能都有他的投资呢^^】 【他不是看起来贵,他是真的贵,各种?意义上的贵】 【他姓裴,是让人赔钱的裴。】 【如果这是真姐夫,季宛粉丝就?偷着乐吧,风投圈大佬,手指稍微动?动?就?能用钱砸死你?的人】 只是季宛工作?室居然罕见地安静,没?有任何发声的架势。 同时反常的还有季宛粉丝,之前遇到这种?绯闻恋情瓜,季宛粉丝一?般都是冲在第一?线上,一?边撕人一?边辟谣,但这次,他们却也异常宽容起来。 【季宛又不是偶像,她?是演员,请大家多关?注作?品,少关?注演员私生活谢谢。】 【美女谈恋爱与你?无瓜】 【季宛谈恋爱了粉丝们也高兴,我们宛宛一?定要谈甜甜的恋爱】 【美女的事你?少管,多看美女保健康,来看我们家宛宛的新剧哦】 温辞初的视线落在那个模糊的身影上,身影挺拔清隽,确实是裴之默。 而建筑风格也异常熟悉,她?这才想起,这里是她?和季宛见面的地方。 她?换了一?碟漏奶华,还是慢慢地切开?,对面的陈以音还在和朋友讨论这件事。 她?神?秘地说:“听?说最近裴家那位在找人设计对戒,再加上这件事,感觉有些实锤了。” “他的结婚对象是谁啊?真是季宛?”陈以音的朋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是吧,他的眼光这么差?” 温辞初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漏奶华,好像在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上次季宛自己设计妆容,和我的项链根本不搭,丑出天际,被她?的粉丝追着骂了九条街,结果这位姐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手滑点赞了骂我的微博,之后秒取消赞,茶香四溢。” 但那个朋友好像很想知道,转而问了温辞初:“对了岁岁,你?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温辞初还在出神?,没?有听?清刚刚问的问题:“什么?”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就?裴之默的结婚对象。” 温辞初扯了扯嘴角:“……我不太清楚呢。” 她?现在情绪有些复杂,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她?承认,当她?看到这个热搜的时候,心里确实是有些不舒服。 温辞初看向安静的手机,丝毫没?有任何电话进来。 她?伸手拿起手机,但只是一?瞬,她?就?开?始犹豫了。 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的事情,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而且他们之间?不是普通的婚姻关?系,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质问他的资格。 她?刚要拿起的手机,再次放下。 算了。 裴之默刚刚才结束峰会,热搜冲上前三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杨池正准备让人去处理这件事,却看见裴之默的身影。 “裴总,有一?件事需要和您汇报……” 杨池条理清晰地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裴之默缓缓摘下腕表,垂眸一?言不发地听?着。 “对不起,是我这边工作?失误,没?有第一?时间?将热搜撤下,但我已经准备联系人了……” 但裴之默打断了他的话:“先不用撤,再等等。”?? 杨池迟疑,这句话对于他来说真的太新鲜了。 往前也会有些有心之人搞一?些捕风捉影的小动?作?,但还没?发酵起来,就?被裴之默扼杀在摇篮里。 而这一?次是季宛,身份特殊,一?下子冲上热搜前几是他意想不到的。 但他真正疑惑的是,裴之默等的是什么? 直到他看见裴之默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滑动?几下,就?熄灭屏幕,伸手将手机放到一?边去。 他终于知道裴之默在等什么了。 一?连两天,温辞初没?有给裴之默打过一?个电话,就?连关?心的消息也没?有一?条,整个人像是沉寂了般,了无音讯,但现在出现这种?事情,温辞初总会过来质问一?下吧? 他在等温辞初的电话。 裴之默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一?个小时过去了,暮色将至,灯光零星亮起,就?连热搜的排序甚至变成第二位,他都没?有收到温辞初的任何消息。 但裴之默的气压显然越来越低。 杨池一?边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做了个假设:“可能太太在忙,她?没?有看到这条热搜……” 裴之默轻嗤一?声,昳丽精致的五官好像凝上寒霜,他的语气冷淡至极:“我为了等她?的电话,在热搜上抛头露面了整整一?个小时。” “结果她?连一?条消息都不发给我。” 第35章 生气 杨池小声提醒:“也有可能是夫人?在生闷气, 女孩子很在意这些事情的,而且女孩子生气是要哄的。” 他生怕裴之默错过机会?,再次提议:“不然您给她打一?个电话?” 温辞初的晚餐正要结束, 临时起身去洗手间补妆。 不知怎么?, 她今天的情绪好像恹恹的, 完全提不起什么?兴致。 从看到那个热搜开始。 但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她只需要扮演好能讨他开心的角色就好。 归根结底, 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她下意识阖上口?红盖子,却?忘记将?口?红旋回去,她稍稍用力, 想要阖上,却?听到一?声很轻地“啪嗒”声, 她松开手, 看见手中的口?红被盖子压得变形的膏体。 很好,她的口?红壮烈牺牲了。 无名的烦躁感一?寸寸燃起, 她盯着口?红看了一?会?,最?后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刚刚补好的妆完美精致,透着淡淡粉色,香腮胜雪, 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 她这么?漂亮不可能有错, 所以这是裴之默的错- 温辞初离开后, 被她遗忘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桌面?上缓慢画出?半圆。 陈以音凑上前去看:“AAA专业收拾烂摊子裴哥?” 好……好社会?的名字。 陈以音看着面?前的备注,盯了很久, 也没?敢帮温辞初接, 电话足足震动了一?分钟, 就自己挂断了。 裴之默挂断电话,眼眸低垂, 神色冰冷,仿佛要将?周遭冻住般,寒意浸人?。 短短的一?分钟,却?被这一?通完全不接的电话无限拉长?,杨池大?气都不敢出?。 该不是真的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吧?温辞初真的生气了?? 但下一?秒,裴之默握在手中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至少还会?回拨。 裴之默的神色微缓,但视线扫到电话号码时,原先微缓的神色再次沉下。 但他还是抬手接通电话,语气冷淡如浮冰。 “三叔。” 对方的语气藏不住的欣喜,透过电流传来:“之默,我刚刚看到网上的消息,你和小季准备好事将?近?恭喜恭喜……” 裴之默打断他的话:“据我所知,上次能在茶楼见到季宛,是您和季宛透的风?” 对方瞬间好像结巴似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那个之默,其实……” 裴之默握着手机,轻笑一?声,但眼眸却?一?片阴沉:“三叔,别紧张,我只是问问,最?近确实有好事。” “你也知道,小季一?直很喜欢你,我作为长?辈,想着你们小辈工作忙,根本没?时间联络感情,就和小季提了一?嘴,小季温柔漂亮,我觉得很不错的。” 对面?的心情很忐忑,虽然说他是长?辈,但也完全要靠裴之默才能在生意上混得开,这个小辈是他得罪不起的,在加上最?近不知怎么?,有几个项目的竞标本来还谈得好好,却?临时突然黄了,现在有些着急上火,才不得不和裴之默联络感情。 “既然三叔这么?喜欢她,不如就娶了她?”裴之默眸底暗色涌动,听不出?什么?情绪,“相信有季家的帮衬,三叔您的项目竞标也会?顺利些。” 对面?好像被扼住喉咙般:“竞标是你动的手脚?” 裴之默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挂断电话。 原本攒着的怒气完全没?有宣泄,他心情不好,难免会?迁怒一?些人?,季宛首当其冲。 这些视频是谁授意拍的,完全不言而喻。 他抬手扔下手机,压迫感似乎被逼到爆发边缘,但嗓音还是平静的:“让季宛自己想清楚,是她自己让人?删掉还是要我动手。” “另外,在我投资过的项目中,我不想看到她的名字。” 季宛的用意昭然若揭,她只是想要赌一?把,她觉得只要能入得了裴家长?辈的眼,她就成功一?半了。 可惜裴家的长?辈也要忌惮裴之默三分。 裴老爷子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裴之默,在他看来裴之默很懂事,对他们没?有一?句怨言,所以裴老爷子向来有求必应,就连放权也格外痛快,恨不得将?幼年的忽视全部补回来。 裴之默也来者不拒,也很争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等他彻底掌控全局后,众人?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沉默温顺。 他是天生的掌控者- 温辞初补完妆回到位置上,却?见到陈以音一?脸古怪地盯着她看。 “岁岁,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社会?人?士?” “?什么?社会?人?士?”温辞初一?头雾水,直到陈以音的视线落在她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备注上。 手机屏幕上显现出?来自“AAA专业收拾烂摊子裴哥”的两个未接来电。 确实很社会?。 温辞初尴尬地拿起:“没?有没?有,我和我……朋友闹着玩的,我先去接个电话。” 她急于逃离社死现场,直接走到茶餐厅外,周围的商店亮起温暖的灯光。 忙音并?没?有响很久,电话接通,对面?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 温辞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怎么?了?” 裴之默语气很淡:“热搜看了吗?” 她佯装不是很在意:“看了,有什么?事情吗?” 裴之默反问她:“你觉得呢?” 她垂下眼睫,轻描淡写:“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没?事我就先挂了。” 她正要放下手机,却?听到那边传来裴之默的声音,清越的嗓音压得很低,却?是难以言说的动听。 “岁岁。” 温辞初指尖微顿,才听到那边轻飘飘的语句传来。 “你在生气吗?” 出?乎意料,温辞初似乎察觉到裴之默的心情有所好转。 怎么?感觉他好像还挺乐意看到她生气的。 想到这里,温辞初连带着被他戳穿心思的慌张,就更?生气了。 “对,我确实在生气。”温辞初稍稍提高音量以表理直气壮,但还是很倔强地口?是心非:“但我又没?有生你的气,我的口?红断了,我生自己的气不行吗?” 只是裴之默很有耐心关心她的琐事:“你的口?红为什么?会?断?” 当然是被他的花边新闻气的。 但温辞初面?不改色地撒谎,对面?的玻璃窗映出?她的脸庞,显然情绪不高:“我自己摔断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半句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太明显,以至于温辞初陷入害怕被发现心思的小小慌乱中,不过很快就稳住情绪,装作不在乎:“每句话都是真的,我这个人?很宽容的,对你的事真的不是很在意。” “是吗?”裴之默嗓音没?有什么?情绪,“如果你的脸没?有鼓得像个河豚一?样?,那就更?可信些了。” 温辞初蓦然抬眼看向玻璃窗,语气是掩不住的慌乱:“你在附近?” 不然怎么?会?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裴之默顿了下,淡淡出?声:“原来你现在真的是这个表情。” 温辞初:“……” 是他猜的。 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他的电话。 裴之默盯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眼眸微垂,但没?有再回拨过去。 杨池此时也将?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原本还是前三上的热搜一?时间全部撤得一?干二净,一?些转发的营销号直接查无此号。 【我靠,这是什么?操作?这么?避之不及难道是真姐夫?】 【没?事,我还有截图嘻嘻。】 【毕竟是真豪门,不想被人?窥探私生活也是正常的。】 大?家都在争辩这件事情的真假时,季宛却?出?来发声了。 季宛:【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请大?家不要再猜测了,他会?不高兴的。】 本来前半段没?有什么?问题,但后一?句的“他会?不高兴的”就让人?起了无限遐思。 【磕到了,这种该死的暧昧感。】 【我不相信是朋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事情却?出?现了反转,陆续有几家品牌开始发文声明终止与季宛的合作。 字里行间没?有表明什么?原因,但扎堆的终止合作,也会?品出?一?些意思来。 【季宛粉丝该不会?说本来就是到了合作终止的时间,我去查了下,可没?到时间啊。】 【季宛的资源开始拼命掉了,该不是得罪刚刚那位大?佬了吧?】 【我去看了,发现了些好玩的东西,发声明终止合作的品牌背后都有运恒的投资,什么?意思不必多说了吧各位。】 【是不是朋友还另说,但大?佬不高兴确实看出?来了。】 【不是真姐夫吗?】 【真姐夫个屁,你见过哪个真姐夫不高兴撤资源的?】 【估计是碰瓷了人?家,才会?这样?警告季宛吧?你们家季宛姐姐今天也算是踢到铁板了嘻嘻。】 不一?会?,季宛删掉了微博。 这件事过了一?天才消停些,但温辞初仍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那种被裴之默了如指掌的感觉还挺复杂,好像时刻被他掌控着。 男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可恶。 还是一?个很了解她的男人?,那就让人?更?不爽了。 她和楚倾吐槽:“他居然问我有没?有看到他和季宛的热搜,还问我怎么?看,用眼睛看啊还能怎么?看?” 温辞初:“那个热搜挂了整整一?个小时,我怎么?可能看不到?” 楚倾默默出?声:“姐妹,季宛一?个晚上掉了差不多五个资源,你要相信裴之默的能力,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能容忍那一?条热搜挂这么?久,就是想让你看到。” 第36章 袖扣 被楚倾提醒后, 她这才看到现在网上的腥风血雨。 她之?前以为工作原因,也会和娱乐圈沾上边,确实第一次看见季宛被这样对待。 她之?前对季宛的印象还好, 但自从上一次和她在茶楼见过面后, 就变得有些?微妙。 这一次的视频也不清楚是她有心为之?还是有人?特地偷拍。 之?前她觉得裴之?默的私事不应该由她干涉, 但现在出现了这种事情, 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不舒服。 温辞初垂下眼睫:“故意让我看到?不可能的,倾倾,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就算是之?前和她谈恋爱的裴之?默, 也不会花任何时?间去试探她的任何心思。 他向来性子冷淡,有话直说, 不会和她绕弯子。 总不能几年?没见还能变成裴黛玉了? 下一秒, 杨池发来消息,是道歉。 【太太, 今天的热搜是我们这边处理不够及时?,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 温辞初垂眸看着对话框中的信息,似乎很浅地笑了一声:“他的助理给?我发了消息,说热搜的事处理得不够及时?, 向我道歉。” “所以倾倾, 不用过分?去解读他,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想说的。” 楚倾还想反驳:“但他之?前……” 但她刚想说的话却及时?刹住了车,她也应该信守承诺,她答应过裴之?默不用告诉温辞初的。 温辞初察觉到楚倾没有说出口的话:“怎么了?” 楚倾嘟囔:“没什么了, 陆珩叫我吃饭了, 先挂啦。” 挂断电话后, 温辞初坐在卧室内,视线却落在放在桌上的黑金卡。 这是裴之?默离开江城前给?她的- 几分?钟后, 温辞初出现在旋转楼梯上,浅色睡裙的裙摆柔软地蹭过木质栏杆,及腰的黑发披散如瀑,她精致柔嫩的脸庞微微抬起,扬起很浅的笑意,但笑意未至眼底,她看向楼下的管家。 “我可以开裴之?默的卧室门?吗?” 好像有些?咬牙切齿。 管家自然是同意的,毕竟裴之?默走之?前已经?吩咐过,温辞初只要不跑,其他事情都随她心愿。 他恭敬地为温辞初引路:“太太,请跟我来。” 其实裴之?默的卧室离得她很近,就只是一个转角就到了。 管家伸手为她打开房门?,温辞初踏进去,随后向他颔首致谢:“我单独待一会。” 管家伸手为她阖上房门?,空间陷入无比寂静。 温辞初原先还维持的笑脸瞬间垮下,变成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她环手在裴之?默的房间里转了一圈。 果不其然,他的卧室和他本人?一样,都是冷冰冰的装饰,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毫无生气。 她很嫌弃地轻嗤一声,随后把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黑金卡甩到裴之?默的床上。 小小的卡片陷入浅灰色的被子中,折射着反光。 “谁要你的破卡?” “给?你的好青梅竹马刷去吧。” 她话中的青梅竹马指的是季宛,之?前有听说,季宛和裴之?默小时?候就认识,四舍五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只是她想到这件事,原本发泄完的情绪却突然有开始烦躁。 好像还是没有很解气。 她伸手推开衣帽间的门?,浅色光线瞬间很淡地洒落,玻璃柜门?折射出晶莹剔透的细碎光影,袖扣和腕表依次整齐摆放,安静地躺在墨色天鹅绒盒子中。 他的有钱程度再次刺痛温辞初的双眼。 但视线所及之?处,有一处的天鹅绒盒子上的孤零零的单枚袖扣吸引了温辞初的注意。 好像有点?眼熟。 等等,再看一眼。 是一枚方?形齿轮的袖扣,边缘圆润,透着淡淡的金色。 温辞初的表情好像有一瞬的空白。 如果没记错的话,另外一枚袖扣……好像正躺在她的首饰盒里。 也就是楚倾所说的酒吧侍应生的袖扣。 想到这里,她动作微滞地站起身,恍若梦游般走出裴之?默的卧室,几分?钟后带着首饰盒里的袖扣再次回到裴之?默的衣帽间。 她放在一起对比,整整观察了五分?钟。 虽然不是很想面对,但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一对袖扣。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一直在门?外等候的管家看见表情有些?微妙的温辞初 温辞初猛地打开裴之?默的卧室门?,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管家。 但很快管家就调整好表情,恢复了应有的职业素质:“太太。” 她看到管家好像看到救命稻草,她的语气好像有些?希冀:“裴之?默的袖扣应该不是定制的吧?” 温辞初还抱有一丝希望,说不定只是撞款了。 管家不明?所以吗,但还是老实回答:“太太,先生的袖扣都是私人?定制的,仅此一对。” 仅此一对! 她指尖微颤,立刻打了楚倾的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温辞初直奔主题:“我比赛结束后,到底是谁送醉酒的我回的家?” 楚倾只是一瞬间心虚,随后及若无其事:“是我和安安啊,你不记得了吗?” 温辞初笑了声:“说谎的人?变成秃头小宝贝哦。” “你别这样诅咒我,我说我说!”楚倾倒吸一口凉气,“能不能别说这么恐怖的诅咒?” 她开始欲言又止:“就是这件事吧,有点?复杂……” 温辞初出声打断:“裴之?默是不是?” 楚倾陷入沉默。 她再次开始拉扯:“其实吧,这件事怎么说呢……” 温辞初开口:“说话打太极的人?上妆卡粉哦。” 楚倾立刻承认:“好吧,是裴之?默。” 温辞初:“……” 楚倾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这是想起什么了吗?” 温辞初倒是什么都记不清了,但也知道她醉酒的状态下也干不出什么好事。 她对自己还是有一定的清晰认知的。 至少能把裴之?默的袖扣扯下来,她的力气还挺大的,她该不是干了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吧? “其实我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就是整个人?黏在裴之?默身上而?已,然后裴之?默要走的时?候,你一把攥着他说……” 温辞初声音颤抖:“我说什么?” “你让裴之?默别走。” 温辞初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她指尖微微发抖,开始做假设:“等等,你见到我时?,我已经?和裴之?默待在一起了,也就是说你见到我之?前,我还和裴之?默单独待了一会?” 楚倾艰难开口:“应该吧……” 楚倾随后听见稀碎脚步声和行李箱滚轮滑动的声音,她不由问:“岁岁,你干什么呢?” 伴随温辞初声音传来的是拉链拉开的窸窣声:“我觉得自己要连夜买票离开,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她居然当?着裴之?默的面耍酒疯! 毕竟温辞初完全对自己的酒品没有任何信心。 只是裴之?默居然还能和她这样平静的相处,说不定她可能只是安静地睡着了呢? 正当?她还在使用精神安慰法?安慰自己时?,楚倾却出声:“岁岁,你没有发现吗?自从你们见面,他每一次都在帮你。” 这句话直接让温辞初的动作顿住了。 楚倾再一次说话:“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是想要和你和好。” 她只是站在原处,嗓音很轻:“倾倾,我不知道。” 好像每一次遇到事情,他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有些?混乱的思绪牵扯出往前的事。 当?时?和楚倾打赌说奋战九十天,拿下裴之?默后,她在裴之?默身上花的心思就越来越多?了。 只是屡屡碰壁后,裴之?默在某一次班级大扫除后特地留了下来。 当?时?的他,站在午后的日光下,挺拔如雪后的寒竹,矜贵清冷,俊美的面容没有什么情绪。 “没有必要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没有结果的。” 他有沉静地补了一刀:“我认为你做对最后一道压轴题的概率都比追到我的概率要高很多?。” 总而?言之?,温辞初能做对最后一道压轴题的概率是不可能,那追到裴之?默的概率是万万不可能。 太伤人?了。 但温辞初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她只是慢吞吞地收拾着书?桌上的练习册,甜甜笑了:“按照裴主席说的话,起码是小概率事件,那就是有概率发生,既然这样,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发现用学习靠近他才是最佳战略。 于是温辞初还是发奋努力,包括不局限于为他努力学习。 数学和理科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看天书?一样难,但她还是狠下心来认真做题,一道题做了三四遍后,她才勉强能理解大概的解题思路。 试卷上不断被橡皮擦拭泛白的三角形,每次都会画错的辅助线,她总是在沮丧放弃的边缘再次重新开始写题。 她当?时?满心都是要给?裴之?默眼前一亮的感觉。 那段时?间她变得安静了许多?,只能隐约看到她垂下的脖颈,和认真听课的神情。 只是那一次很不走运,出题人?不知道是不是抽了哪门?子的风,那一次月考的题出得离奇的难。 温辞初毫无悬念地考砸了。 但裴之?默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年?级第一。 就在大家痛骂出题老师的时?候,温辞初只是默默地把数学试卷捏在手中,指尖被掐得发白。 楚倾凑过来安慰她:“没事啊,你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努力了,是这次的题太难了,没考好是正常的事。” 温辞初闷闷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楚倾的话听进去。 最后一节课结束,课室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离开,楚倾问她要不要一起走,温辞初摇摇头:“我想再看看数学试卷。” 楚倾安慰了几句就离开课室。 课室里空无一人?,温辞初再次垂眸看向数学试卷,觉得心里的酸涩已经?压抑到极致。 她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 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逐渐模糊,一滴眼泪滴落在试卷上,将墨黑的字迹缓缓晕开。 纤细的背影止不住的颤抖,她只是垂着头小声地抽泣,隐约传来很轻微的呜咽声。 一张洁白的纸巾却径直递到她的面前。 顺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温辞初红着眼圈抬起头,对上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 第37章 吃醋 其实她忍得很?辛苦, 看?到那一张递过来的纸巾后,她莫名地鼻子一酸,原本还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好像因为那一张纸巾瞬间崩溃。 她小幅度地吸着鼻子, 瓮声瓮气地道谢:“谢谢。” 原本纤长卷翘的眼睫凝上一点水珠, 在?眨眼睛的时候微微颤动, 白皙小巧脸颊染上很?淡的粉色, 确实楚楚可怜。 但裴之默只?是很?安静地递纸巾。 温辞初终于听?到他出声:“这次考试难度很?大。” 她抬眼对上那双清冷黑眸,这勉强算是他安慰温辞初的话了。 但温辞初还是不服气,只?是抬起脸, 小声反驳:“既然这么难,你为什么考了满分?” 明明都是人, 怎么差距这么大? 但他只?是轻描淡写:“碰巧蒙对了。” ……好敷衍的安慰。 温辞初都不想戳穿, 只?是弯下白皙纤细的脖颈,马尾晃动,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算了,下次再接着努力吧。” 她起身收拾书包,拉链上挂的小熊都好像垂头丧气起来。 只?是现在?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撩拨裴之默了,只?是细声细气:“裴主席, 谢谢你, 不过我已经?好多了, 你先走吧。” 但裴之默还是无动于衷,温辞初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认为他是担心她现在?的心理健康问题, 她轻叹了一声:“放心吧, 我不至于为了一次数学考试想不开的。” 日?光倾斜, 很?淡地洒落在?他的侧脸上,精致眉眼依旧冷淡如初。 说话间, 但只?是很?轻微的动作,一个不小心,手边的东西滚落课桌,她弯腰去找。 随后就是挪动课桌的声音,裴之默只?是站了一会,就转身离开。 等她再站起来时,课桌上赫然放着一张密密麻麻写好解题思路的数学试卷,上面还压着几颗奶糖。 这可能是裴之默第一次主动的帮忙。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裴之默的衣帽间里,楚倾似乎还在?听?:“岁岁?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不知道在?衣帽间站了多久,楚倾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直到思绪渐渐回笼,她才抬起眼睫。 当初的分手真的很?不愉快。 即使是很?不愉快的分开,但就如楚倾所说,从见面那一刻开始,裴之默好像都在?帮她。 所以?,他们之间还有一点点可以?修补如初的可能吗? 但同?时,裴之默说的话却一句句地提醒她,这只?是一场他厌倦就会结束的交易。 患得患失的情绪还在?翻涌,她也不知道到底哪一种猜测才是真的。 她好像陷入了迷茫。 她走出衣帽间,视线落在?扔在?床上的黑金卡,她默默伸手拿起。 卧室门重新打开,管家立刻迎上前?,好像有些担心:“太?太?,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今晚从温辞初要求打开裴之默的房门开始,管家的心情就好像在?做过山车。 听?到她收拾行李箱的声音,管家的心慢慢悬起。 完了,居然真的要离家出走。 所以?他见到温辞初走出,连忙上前?关切:“太?太?,您还好吗?” 管家只?是记起裴之默离开前?说过的话。 “如果她有离开的迹象,拦住她。” 前?几天温辞初都很?规律,管家才慢慢放下心,但今天直接闹了这一出。 她该不真的是想要离家出走吧? 温辞初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好像有点激动,她只?是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就是刚刚有些激动了。”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吩咐,您告知我一声就好。” 只?是她现在?整个人的心绪混乱无比。 她慢悠悠地回到房间,看?着靠在?墙角边的行李箱。 温辞初蹲下身,一点点将箱子中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 她还没有收拾好,手边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温辞初下意识以?为是楚倾。 但她抬眼看?上联系人名后,却是何栖。 温辞初接起电话,聊了几句,何栖打算再次商议一下礼服的细节,最后敲定款式。 何栖显然以?为她在?北城:“我现在?还在?江城,过两天我会去北城一趟,那时候我们一起见个面怎么样?” 温辞初才想起自己没有离开江城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何栖:“其实我不在?北城,我还在?这边。” 何栖微微愣住,但旋即变得开心:“真的?那我们又可以?出来一起吃吃喝喝了。” 只?是见面的时候,温辞初看?上去好像还是有些心事重重。 何栖笑着问了一句:“你还打算回北城吗?” 温辞初闻言抬眼,很?浅地笑了笑:“最近可能不会打算回去了。” “何栖姐,之前?师姐的事情,很?谢谢你帮我。” 何栖笑了,只?是抬手浅啜了一口咖啡,意味深长:“没事,我只?是举手之劳,真正能帮到你的人是裴之默。” 咖啡杯放在?瓷盘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何栖问道:“所以?,最后的事情应该是顺利解决了吧?” 这句话的语气却是笃定的陈述句。 温辞初很?轻出声:“已经?解决了。” 何栖微微靠后,语气闲闲:“裴之默这个人性?格不怎么样,解决问题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何栖意有所指:“不过是不是因为你们之前?认识的原因,好像裴之默对你的事情格外上心。” 温辞初搅拌咖啡的手微顿,眼眸抬起,语气好像急着撇清什么:“其实也没有,我和裴总只?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 何栖不明意义地“哦”了声:“热心好同?学裴之默。” 何栖再次出声:“你看?上去好像有点怕他?就是之前?好像有些抵触和他接触。” 温辞初眨了眨眼,故作镇定:“也没有怕他,就是……他看?上去太?没有亲和力了?” 说完这句话后,温辞初补了一句:“而且我们也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这样吗?”何栖只?是笑眯眯看?着温辞初:“其实我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前?几天的事情也很?明确证明,裴之默确实脾气很?一般,也很?有孤寡的潜质。” 何栖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就和季宛那件事,好像是家里某位长辈有意撮合的,结果让他不高兴了。” 温辞初没想到何栖会和她说裴家这些私事,有点诧异,但还是安静地听?着。 温辞初抬眼,佯装闲聊般:“那为什么不接受?” 何栖耸耸肩:“很?简单,因为他不喜欢季宛。” “季宛和他本身就不是很?熟,之前?我遇到过她,也曾经?暗示过她,不要再纠结裴之默本身了,但她居然温温婉婉回答我,全凭家里长辈做主。” “之前?她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小心思,只?不过没有做得太?明显。”何栖继续说,“但这次她算是彻底惹毛裴之默了。” 何栖叉了一小口蛋糕:“不过我也实在?想不到裴之默谈恋爱的样子,只?要想想就会觉得有些现实魔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觉得没有什么女孩子能搞定他,估计只?有女孩子向他告白的份儿。” 温辞初勉强扬起笑容:“可能呢。” 但到最后在?一起,其实是裴之默开的口。 何栖又说:“而且他看?上去完全就不会因为女孩子不高兴。” 温辞初想,估计会,而且很?明显。 就在?那一次考砸的数学考试后,他们两人只?会在?喂猫的时候出现几句很?简短的交流。 但也是聊一些很?简单乏味的事情。 那段时间温辞初整个人都消沉了,就连撩拨裴之默也没有什么兴趣,渐渐相处成最普通的同?学模式。 正好最近有一个话剧演出,温辞初也参加了,每天排练话剧倒成了温辞初日?常生活中还算有趣的一件事。 下午放学时间就要赶去排练,原本说好的喂猫时间也要再次调整,裴之默多喂一天,温辞初少喂一天,周五还是两个人一起喂。 裴之默难得问了一句,只?是表情还是冷冰冰的:“你不去排练话剧吗?” 温辞初一边甩着逗猫棒,一边对着裴之默俏皮眨眨眼:“周五我一般是请假的,毕竟我也不是演公主那个,我演的是灰姑娘的恶毒姐姐。” 她接着说:“不过话剧社一直想要让你来演王子,听?说你不是很?愿意?” 裴之默视线微垂:“我对话剧不是很?感?兴趣。” 温辞初只?是拉长音调“哦”了一声:“这样啊。” “不过也是,当王子可能要亲公主,你应该不是很?愿意。” 裴之默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一道男声,还带着笑意:“辞初。” 不知怎么,裴之默听?到这两个字好像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温辞初抬头,看?着站在?花坛边的男生。 她浅笑打了一声招呼。 “本来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我正要打电话给你。”男生笑了笑,“没想到你在?这里。” 是话剧社的成员,也和她同?级,他长相斯文温和,正好就是这次话剧演王子的那位。 男生看?到温辞初和裴之默在?一起,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辞初,你和主席在?一起呢?” 裴之默居然会和女孩子待在?一起,确实很?罕见。 温辞初解释:“我们两个恰好喂了同?一只?小猫,只?是一起喂猫而已。” 男生好像松了一口气:“这样吗?” 温辞初问:“你找我是有事吗?” 男生把手中的牛奶递过来:“这是话剧社的慰问品,我知道你喜欢草莓味道的,就给你拿了草莓牛奶。” 温辞初道了谢。 “刚好话剧社的排练调整了顺序,你要不要去看?看??”男生笑着看?向温辞初,“正好你的角色也有一点小调整。” “是吗,那我过去看?看?吧。” 温辞初撑着膝盖站起,却听?到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 “麻薯都没有吃饱,你要去哪里?” 第38章 谢礼 裴之默看向那个?男生, 眼?帘微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已经请过假了。” 他以一种有?些强硬的姿态替温辞初回绝:“有?事下次再说,现在她在喂猫。” 不得不说, 裴之默说话?真的很不客气, 好?像她不是?在喂猫, 而是?在做什么人生大事。 气氛陷入静默中。 温辞初打了个?圆场, 冲男生笑了笑:“我先?喂猫,如果结束后还有?时间会过去的。” 男生也?没?有?再勉强,只是?和?温辞初聊了几句, 再偷瞄了裴之默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温辞初蹲在裴之默面前?, 漂亮的眼?眸中洋溢着盈盈笑意, 半开玩笑半认真叹了口气:“裴主席你别这样,我会认为你对我有?意思的。” 裴之默只是?看着她, 日光下的精致眉眼?似乎少了几分冷意,清隽至极……"就你这种用心程度,让我对你有?意思估计还要几百年……" 不知怎么,温辞初好?像品出?几分松动?的意思。 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极其震惊:“你……” “难道你的意思是?, 我用点心就能追到你了?” 裴之默没?有?否认, 但也?没?有?说话?。 只是?脚边的麻薯很不合时宜地“喵”了一声?,似乎对温辞初的冷落表示不满,温辞初立刻伸手倾倒装着猫粮的小罐子, 给它喂吃的。 这一句话?的意思彻底没?有?了下文, 但根据后来的蛛丝马迹, 他当时确实很不高兴。 因?为他一直都对那个?话?剧社的男生有?印象,耿耿于怀。 尘封许久的记忆久违翻出?, 依旧为那份最青涩的感觉悸动?,现在想起?来,温辞初还是?忍不住弯了唇角。 察觉到温辞初的出?神,何?栖还在对面叫了她一声?,关切问道:“辞初,怎么了?” 温辞初闻言立刻收敛了笑意,稍稍回神:“没?事,只是?突然想到过去的一些高中趣事。” 何?栖看着她:“今天看你好?像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终于看到你稍微笑一笑了。”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好?像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何?栖也?没?勉强:“如果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当我没?有?问过。” 温辞初摇摇头:“其实,是?一件有?些让人纠结的事。” 温辞初搅着咖啡杯里的咖啡,褐色液体倒映出?她的脸庞:“我本来以为有?一个?人会很讨厌我,但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我,甚至还经常帮我,只是?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何?栖双手交叠:“所以你想知道他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吗?” 温辞初没?有?否认。 何?栖笑了起?来:“为什么要纠结答案,答案是?纠结不出?来的,直接去问能给出?正确答案的本人就好?了。” 温辞初放下勺子,咖啡杯中的咖啡掀起?一丝涟漪。 好?像确实是?这样。 或许问出?来就是?最直接快速的方法。 得到解决方案后,温辞初感觉轻松了些,和?何?栖交流礼服的细节款式后,工作的准备工作也?告一段落,何?栖提议一起?去逛街。 她戴上墨镜,下颔微扬,似乎有?些不满:“前?段时间太忙,都是?直接让品牌方把衣服送到家里来,完全没?有?任何?意思,不然我们一起?去逛逛?” 温辞初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确实没?有?任何?时间去好?好?逛街了。 她点点头:“好?啊。” 一连逛了好?几家买手店,温辞初也?可以给何?栖提供很多穿搭上的意见,剁起?手来更快了,很快何?栖就让自己的司机把大包小包搬进车内,墨镜带上,逛到了何?栖常去的奢牌专卖店。 SA显然认识她,立刻迎了上来,态度很恭敬:“何?小姐。” 何?栖颔首,轻轻摘下墨镜:“你们这一季的新品全部都送进贵宾室,我慢慢挑。” 何?栖在这边有?专享的贵宾室,SA为她们端上热茶和?点心。 温辞初没?有?什么看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看着何?栖换装,随后提一些小建议。 正好?何?栖换到了一身比较飒的小西装,整个?人看上去很干练,简直就是?女强人本强。 何?栖正在和?SA说话?:“这一身应该要搭袖扣。” 听到“袖扣”的字眼?,温辞初蓦然抬头。 之前?扯掉裴之默的袖扣,虽然另外一枚在她那里,但还是?很过意不去。 她站起?身,找了个?理由,走出?去打电话?。 温辞初拨了个?电话?,对面接听得很快:“辞初?” 温辞初看着车水马龙:“霏霏姐是?这样的,我想定制一对男士袖扣,不知道你那边方便吗?” 对方很爽快:“当然方便,那我们约个?时间讨论一下?” 两人敲定时间后,温辞初挂断电话?,抬眼?瞥见街边的一对小情侣。 两人似乎在冷战,最后是?女孩子率先?低头,过去抱着男生的手,撒娇般晃了晃:“你别生气了嘛,好?不好?~” 男生原先?还紧绷着的脸慢慢柔和?些,女孩子再说几句好?听的话?,两人好?像就完全和?好?如初了。 看着他们渐渐离开的身影,温辞初有?些恍惚。 原先?她也?是?这样,就算是?做错什么,只要撒个?娇就能得到裴之默的原谅。 但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用意。 就像现在,她甚至找不到理由去打电话?给裴之默。 毕竟裴之默说过,有?事才?找他。 温辞初站在街边,风卷起?她的发丝,她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她拐进一旁的便利店,随手拿了一盒薄荷糖,随后从包中找出?一张卡,递给收银台的店员:“你好?,我刷卡。” 店员似乎有?些震惊,温辞初也?只能视而不见,刷完卡后,直接拿着糖离开便利店。 毕竟裴之默也?说了有?事才?找他,“不小心”刷了他的卡也?算是?一件事吧? 她一边想,一边回到何?栖的贵宾室,只是?何?栖已经直接去楼上挑选其他的服饰,没?有?在贵宾室里。 温辞初坐在空无一人的贵宾室内,酝酿好?情绪,准备好?措辞,才?郑重其事地拨出?裴之默的电话?号码。 他接通的速度比想象中快。 只是?她可能是?太过于紧张,以至于脑子一抽,一开口就说:“您好?。” 裴之默才?缓缓开口:“有?什么事吗?” 温辞初说出?了准备已久的理由:“我刚刚……不小心刷了你的卡。” 裴之默安静一瞬,语气波澜不惊:“我看到了,便利店一共消费了七块八。” “所以你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温辞初捏了捏手机,犹豫答道:“……差不多吧。” 但她原先?打好?的腹稿在嘴边滚了几回,几经犹豫还是?没?能说出?口。 双方陷入磨人的沉默中,裴之默也?没?有?催促她,好?像还在那边静静地等着。 算了,问就问吧。 温辞初终于说话?:“其实我有?些事想问你,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他嗓音很淡:“现在。”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把手似乎有?扭动?的声?音,温辞初以为是?何?栖回来了,下意识抬眼?看去。 挺拔颀长的身影逆着光,裴之默站在门外,目光极静地落在温辞初身上,他抬手挂断电话?。??? 温辞初站起?身,语气满是?震惊:“你……” 不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房门阖上,裴之默朝她走过来,抬起?眼?眸:“要问什么?” 原本想着有?个?时间做心理准备,她可能还能问出?口,但现在他直接就出?现在面前?,温辞初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问什么? 问他是?不是?对自己余情未了?是?不是?还有?和?好?如初的可能? 温辞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果只是?她自作多情,那她真的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莫名其妙地胆怯起?来,她没?有?勇气去赌一个?可能性几乎为零的答案。 算了。 温辞初张了张嘴,直接换了一个?话?题:“我……我想问的是?,比赛结束后,是?不是?你送我回的家?” 裴之默侧过脸,眸色清冷:“楚倾告诉你的?” 没?有?否认,看来是?真的。 温辞初否定:“不是?倾倾,是?我当时不小心扯掉你一枚袖扣,所以才?发现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当时没?有?做什么吧?” 刚说完这句,温辞初快速补了一句:“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不用告诉我!我永远都不想知道。” 裴之默的目光很淡扫过她:“你对自己当时的样子不感兴趣吗?” 看来确实发生了什么不太对的事。 温辞初瞪大眼?眸,慌不择路:“我不想知道!” 她先?一步扑向裴之默,试图阻止他:“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如果裴之默真的说了,她直接在这里施工芭比梦幻城堡。 温辞初无意识攥住他的手臂:“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但这些事情就不用说了……” “我不说了。” 温辞初还没?来得及松了口气,就听到裴之默接下来的话?。 他视线半垂:“只是?你说谢谢我。” “那谢礼在哪里?” 温辞初垂下眼?眸,视线不自觉地飘落到别的地方上:“袖扣我已经给你买过新的……” 裴之默打断她的话?:“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的长指很轻地绕过柔软的发丝,漆黑清冷的眸子好?像看不出?任何?情绪,高高在上。 温辞初背脊微僵,她真的很不想去理解裴之默话?中的意思。 只是?裴之默没?有?给她不懂的机会。 “不懂吗?” 他微凉的指腹贴上她的侧脸,一寸寸滑过,激起?难以言说的痒意。 “之前?是?怎么求我的,现在就怎么谢我。” 第39章 暗涌 他的嗓音很低。 这样明显的表示, 温辞初不可能还不明白?。 但现在这种情况,何栖随时都?有可能进来,她不敢想象被人发现的后果。 这种场面真的堪比偷|情。 温辞初侧过脸, 很软地攥住他, 想要拒绝:“现在不太?方便, 等……” “但我不想等。” 裴之默没有给她回绝的余地, 倾身?止住她的话语。 温辞初被抵在墙上,微凉的温度传到她的背脊上,激起些?冷意。 她微微瑟缩, 下一秒背脊离开墙壁,就被捞入温暖的怀中。 她不自觉地环上裴之默的脖颈, 唇齿相贴, 旖旎无比的气息好像生出一些?温的错觉。 被吻缄封的她有些?缺氧,脑子甚至变得一片空白?。 “叩叩。”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随后何栖疑惑地声?音传来:“辞初?” 是何栖回来了, 温辞初挣扎,但裴之默禁锢得很紧,根本无果。 他似乎不满意她的走神,动作更加强势些?。 温辞初再次用了些?, 强行推开他, 腮微微泛红, 好像很焦急:“你姐姐在外面!” 他神色沉静,很淡的声?线听不出任何的紧迫感,好像根本听不见外面的敲门声?:“我反锁了。” 她忍不住反驳:“反锁了也不行!” 他伸手扶着她的脸, 没有停止的迹象, 嗓音低了些?许:“专心一点。” “唔……你放开我!” 但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人抓包,挣扎不开, 就下意识咬了裴之默一下,一下子没控制住,力度还不轻。 很淡的血腥味散开。 温辞初咬了他后,确实立刻奏效,裴之默松开了她。 他的长指穿过她的发丝,扣住她脑袋,温辞初不得不抬头和他对视。 此?时他的眼眸暗晦,完全看不懂情绪。 平静的声?线听不出一丝起伏:“你咬我?” 他原本生得就白?,眉眼如墨描,眸色深沉,嘴角边的那一抹隐隐渗出的血痕就异常明显,没办法忽视,衬得多了一丝妖孽的气息。 她咬完他那一瞬间是有些?懵的,眨了眨眼,纤长卷翘的眼睫很心虚地抖动,但面对他还是理直气壮。 当?然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才咬他的,她本意是想警告他,没想弄伤他,只是意外。 她拼命压低声?音:“谁让你不放开我,快点去开门,不然她要怀疑我们俩了!” “那你咬我这一下,怎么解释?” 温辞初真诚提出一个建议:“你就说?你是摔跤磕到的。” 裴之默皱眉,不明意义地轻嗤一声?:“谁这么蠢摔跤磕到这里?” 温辞初笑了,酒窝浅浅:“……当?然是你呀。” 他伸手很轻地掐了下她的脸颊,低声?说?了句:“这是报复。” 温辞初微怔,抬手摸了摸刚刚被他掐过的脸,他下手很轻很轻,只是留下一点稍纵即逝的痒意。 相比起接吻,刚刚不经意的动作却是少见的亲昵。 温辞初伸手去推他去开门,她自己喝了口热茶,就佯装在打电话。 门打开了,何栖看见眼前的裴之默,诧异至极。 “你怎么在这儿?” 裴之默侧身?让她进来:“找你有点事。” 随后何栖的视线落在裴之默的唇上,“等等,你的嘴怎么了?” 裴之默语调平稳:“不小心磕到了。” 何栖观察良久,表情一言难尽:“你到底是以什么诡异的姿势磕到那里的?” 裴之默说?起谎话来也是面不改色,硬生生将这件事情扯成稀疏平常的意味:“摔了一跤,磕到桌角。” 何栖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表情打量着裴之默:“你没事吧?” 原本还处在紧绷状态的温辞初莫名其妙想笑。 温辞初忍得难受,最后控制不住,笑出声?。 很轻的气音在寂静的贵宾室内极其清晰。 他只是抬眸,很淡地看向始作俑者,温辞初立刻拉平嘴角,不敢再笑了。 但她的笑意微消,眼眸弯成漂亮的月牙,眉眼飞扬。 好像一瞬间恢复到高中时期那个鲜活的她,很甜的样貌,擅长装乖。 她佯装正经,轻咳一声?:“何栖姐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打电话没听见,裴总也在打电话。” 她撒谎就完全没有裴之默那样淡定,声?音还有些?发抖。 但万幸的是,何栖好像没有发现异样,只是坐下:“没事。” 相比之下,她对裴之默的事情更感兴趣:“找我有事?” “最近看上的一些?项目,想问?问?你感不感兴趣。” 关于赚钱的事,何栖立刻来了兴致,但她只是扫了一眼:“这不是三叔的公司吗?” 她有些?讶异:“三叔舍得把这个油水这么足的项目让出来?” 直到看到裴之默的表情,何栖恍然大悟:“哦,三叔最近是不是得罪你了?” 裴之默只是说?了一句:“最近他和季家走得很近。” 何栖说?:“原来是三叔插手撮合你和季宛啊,难怪三叔舍得把这个项目拱手让人,不过三叔为人圆滑,不会和人起冲突,对小辈也是能屈能伸,确实活该赚钱。” 季宛的事情黄了后,知?道裴之默不高兴了,裴家的长辈还是很乖觉的,立刻改过自新,主动让利给裴之默。 何栖调侃:“看不出来你这次还挺生气,下手这么狠。” “还好。”裴之默淡声?,“但她还不值得让我生气,只是因?为一些?别的事。” 温辞初只是坐在一旁,恨不得让自己成为背景板,刚刚的事她还没缓过神来。 何栖只是和裴之默聊了几句,就扯到别的话题上:“对了,昨天的春拍,你是不是拍下一只玉镯?” “看起来很漂亮。”何栖随口一问?,“是打算送给林疏的吗?” 裴之默否认:“不是,哄人的。” 何栖不可置信,差点把茶喷出来:“什么?!” “有人和我生气了。” 还没等何栖反应过来,他只是站起身?:“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何栖看着温辞初,一脸不可思议:“所以他是什么意思?铁树开花了?” 温辞初喝了一口茶,掩饰般回答:“……我也不知?道呢。” 话音刚落,手机嗡声?弹出消息。 裴之默:【在外面等你。】 温辞初的手抵在屏幕上,眼眸微微垂下。 “何栖姐,我差点忘了和朋友约了吃饭,那我现在先?走了。” 温辞初找了个理由离开,灯光微缓,暮色渐起,一辆极其低调奢华的车子静静停在路边。 温辞初走过去。伸手拉开车门,裴之默已经坐在后座,正在和人电话,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手中还捏着文件,视线微垂看着文字:“就算是最顶级的赛道也要考虑时间节点,否则都?是在风里撒钱。” “现在不是最佳的时间,新的政策还没下发,再观望一段时间。” 温辞初只是坐在他的身?边,刚刚在贵宾室发生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身?子还有些?发软。 但裴之默偏偏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这一通电话好像已经接近尾声?了,温辞初突然心里不太?平衡。 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担惊受怕? 她垂眸片刻,就倏然靠过去,声?音清甜柔软,贴着他的耳畔轻飘飘问?道:“还要继续亲吗?” 原本即将结束的工作电话被这一道很轻的气音牵起无限暧昧。 对面电话的人顿时没有再说?话。 裴之默侧过脸看她,眸色很平静,温辞初好像不嫌事大,只是冲他眨眨眼,格外狡黠灵动。 对面的人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那个裴总,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得很快,温辞初很满意,正准备挪回原来的位置,却被裴之默一把捏住手。 车子却碰巧有些?颠簸,温辞初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人趴在裴之默身?上,她的脸贴在裴之默的衣襟前,清润极淡的雪松气息在她鼻尖散开。 微凉指腹捏住她的脸颊,她被迫抬起脸,和他对视:“很好玩?” 不过裴之默好像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温辞初也不怕他,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当?然好玩。” 温辞初忍不住笑了,眼眸灿若星斗,她伸手碰了碰泛红的边缘,温热的指腹很轻地点在他的肌肤上:“谁让你当?时不肯放开我?” 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活该。” 裴之默只是很淡地盯着她,没有任何和她计较的意思。 就算是挑衅他,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好像有点无聊,温辞初刚要把触碰裴之默的手放下,却被他抬手扣住。 温辞初眨眨眼,却感觉冰冷坚硬的触感顺着她的手滑到手腕,裴之默松开她的手。 等她看清时,手腕上挂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莹润透亮,干净得仿佛一汪水。 温辞初肤色白?皙,手腕纤细,而?这一只玉镯圈口刚好合适她,看起来极其清雅贵气。 她对玉器情有独钟,所以也大概能猜测出现在挂在她手腕上的玉镯的价值。 估计不低于现在江城的一套房。 “前段时间拍下的。”裴之默极其轻描淡写,“就当?做惹你生气的道歉。” 她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裴之默话中那个“哄人的”玉镯。 第40章 药膏 冰冷的质感擦过她的肌肤, 温辞初垂眸看了一会,确实很好看。 之前帮忙的事暂且不论,但现在戴着他?送的天价玉镯, 温辞初多少还是?有点良心?不安。 她抬手正准备将玉镯摘下来, 却听见裴之默的声?音淡淡传来。 “不许摘下来。” 这人?好凶。 温辞初刚搭在玉镯上的手只能悻悻放下。 抵达景园后, 阿姨已经准备好晚餐, 只是?裴之默临时处理工作,只有温辞初一个?人?吃饭。 她慢悠悠吃完后,也回去处理了一部分工作, 之后才进浴室泡澡。 一个?小时,她才从浴室出来。 她视线落在化妆台上的凝胶药膏上, 突然?想起裴之默的伤。 虽然?她不是?很同情裴之默, 但这个?伤口确实是?因为?她造成的,总是?要礼貌性地去关心?一下他?。 柔顺黑发吹得半干, 如瀑垂至腰间,柔软睡裙堪堪半遮住光洁白皙的小腿,她缓缓下楼,问了一句阿姨:“他?吃饭了吗?” “先生?已经吃过了, 现在在书房处理工作。” 得知裴之默在书房, 她拿着一支凝胶药膏, 往书房走?去。 上一次来裴之默的书房,还是?在那一个?潮湿阴冷的雨夜。 她为?了师姐来求他?。 她眼睫微垂,伸手轻轻敲门:“是?我, 温辞初。” 裴之默的声?音很淡传来。 “进来。” 她推门而入, 书架上的笔挂悬着一排毛笔, 墙角边的乌木雕花花架上换成了繁茂洁白的木绣球,洁白似锦, 斜倚在美人?瓶中。 之前的宣纸和镇纸被放在书架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沓文件以及笔记本电脑,还泛着莹莹白光。 他?显然?是?洗过澡了,换了一身家居的毛衣开衫,灯光下,冷光折射在裴之默的脸庞上,肤色越发冷白,五官是?近乎完美的精致,就是?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她缓缓走?近,将药膏放在他?的手边,语气保持着平缓,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小支的药膏放在桌面上,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这是?药膏,你一会记得抹一点在伤口上。” 裴之默眼眸轻抬,看向温辞初。 精致白皙的小脸微扬,明眸嫣唇,见裴之默没有反应,她拿起药膏,直接递到裴之默面前,让他?看清楚些。 “是?药膏,没有任何想要害你的心?思。” 或许是?刚刚洗过澡,清甜的水蜜桃味从她纤细手腕传来,似有若无,莫名撩人?。 微凉的长指搭在温辞初的手腕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稍稍用力,拽着温辞初整个?人?跌坐在他?的怀里。 毫无征兆的,清冷的气息瞬间包裹着她,温热的肌肤触感隔着很薄的布料传来,她的耳尖温度无可抑制般地攀升。 她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靠靠靠!这种行为?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超前了些! 只有裴之默很淡然?,他?伸手摁住挣扎的温辞初:“又不是?第一次坐,这么紧张。” 但温辞初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她觉得自己?和裴之默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很纯情的,大腿什么还是?没有坐过的吧! 温辞初忍不住争辩:“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一个?纯情少女怎么可能坐过你的腿?!” 裴之默圈着她的细腰,往怀里紧了紧:“我说的是?你喝醉的时候。” “你自己?的酒品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这句话?完全镇住还在挣扎的温辞初。 裴之默的五官拢在灯光下,他?的眸底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沉静的视线微垂,对她对视。 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温辞初的表情成功从理直气壮变成了理不直气不壮,像一颗蔫掉的小白菜。 ……所?以她喝醉的时候到底对裴之默干了什么禽兽事啊! 她都没有办法反驳。 只是?她还是?心?跳得厉害,偏过脸不看他?,挣扎地想要起身:“药膏给你了,你自己?上药,我先走?了。” “我看不见。” 清淡嗓音贴着耳边传来,温热气息激得她瑟缩一下。 这人?好麻烦! 他?的手搭在温辞初的肩上,有些用力地按住她:“而且这个?伤口是?因为?谁导致的?” 这下温辞初更加理不直气不壮了。 温辞初偏过脸,提高嗓音强调:“我真的没想咬伤你,我只是?想轻轻地提醒你一下……” 他?抬眼,很淡地和她对视:“但我还是?被你轻轻地咬伤了。” 好像不给他?上药他?就完全不打算她走?的架势。 温辞初有点无奈,但还是?妥协了,嗓音甜甜软软:“……好吧好吧,我给你上药行了吧。” 她将凝胶挤在棉签上,托起他?的下巴,小心?翼翼地点在伤口上。 她垂下卷长的眼睫,很认真地给他?上药,好像不满意他?:“别动。” 裴之默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眸色深邃沉静。 温辞初上好药后,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但立刻移开视线,语气还有些不自在:“怎……怎么了?” 裴之默出声?:“之前比赛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温辞初意识到他?说的是?和季荔的那一次比赛。 这种比赛向来不会出现差错,各方面都应该是?很严谨的,但居然?会在决赛环节出现这种算分的失误,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只是?温辞初也不是?很在意那一次比赛的成绩了。 “不用啦,现在再去纠结名次也没有什么意义?,当时可能很失落,但现在好像也就这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温辞初旋上药膏,“这次比赛还有一些别的更有趣的东西,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温辞初话?音刚落,门把手旋开的声?响传来,一道男声?出现在不远处:“裴哥,之前那个?……” 声?音戛然?而止。 郁则站在书房门边,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气氛陷入寂静中。 原先还坐在裴之默身上的温辞初倏然?弹起,她伸手摆平睡裙上的皱褶,尴尬得想要连夜买站票跑路。 郁则反倒淡定,只是?单手插兜,向她微微颔首:“嫂子,好久不见。” 温辞初有点无所?适从,干笑?两声?:“好久不见。” 她扬起笑?脸:“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看来之后进你书房要敲门了。” 郁则看向不远处的裴之默,似笑?非笑?:“之前赌的Chiron Super Sport300+我今晚开走?。” “随你。”裴之默抬眼,语气很平静,“旁边那辆McLarenMP4-12C你也可以顺便开走?。” 郁则:“?” 裴之默:“就当是?我给你发的喜糖了。”??? 郁则只是?惊讶一瞬,旋即懒懒地倚在门边:“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有怎么想。” 裴之默淡声?道:“我想要得到她,让她乖一点待在我身边。” 确实符合裴之默的做派。 原先他?确实看不惯裴之默身上的高高在上,好像什么都看不上。 年少无知,他?当时在江城一中念高一,横行霸道,一身反骨,在学校抽烟被裴之默发现。 他?当时挑衅裴之默,指间夹着烟,直接把烟雾吐在他?的脸上。 淡白的雾拢住裴之默冷淡至极的脸,精致五官若隐若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都被摁在墙上,背脊撞上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 之后他?被裴之默暴揍了一顿。 可能是?不打不相识,他?们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后来他?才发现裴之默冷淡的外表下,他?骨子里却是?强势和狠,实实在在的上位者?。 只是?更多时候,他?没有表现出来,更多是?冷淡。 后来温辞初把裴之默甩了,那段时间裴之默阴郁得可怕,但奇怪的是?,他?从始至终没有说过温辞初任何一句不好。 裴之默看向郁则:“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郁则扯了扯嘴角,防止自己?再次被揍:“算了,我祝福你们长长久久。”- 聊完工作,郁则从书房离开,正好碰到温辞初。 温辞初站起来,她认识郁则,因为?郁则和裴之默关系好,他?们在之前也有过交流,只是?不多。 “嫂子。”郁则打了声?招呼,懒懒笑?了:“没想到你们还继续在一起。” 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想到。 见温辞初沉默,郁则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嫂子别多心?,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郁则继续说:“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确实应该惊讶。 圈内也隐隐约约有裴之默的传闻,什么被前女友甩了,只是?这种事情大家权当是?瞎编,就裴之默这种人?,真的没有办法和被女朋友甩了联系得上。 和郁则过来的还有一个?好友,结果走?的时候,一人?一辆超跑。 好友人?都傻了:“你他?妈来裴之默家进货呢?” 郁则轻啧一声?:“这是?我的战绩,懂不懂?” “和他?打赌,他?输了,这就是?赌约。” “打的什么赌?” 郁则:“赌他?会不会吃回头?草,结果他?现在和前女友如胶似漆地复合了。” 身边好友忍不住感叹:“我靠……这女的有点本事啊……” 文件卷成卷,不轻不重地敲在身边人?的肩上,郁则微挑眉梢:“少在背后议论,裴哥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郁则敛眸:“而且他?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算是?一点得偿所?愿吧。” 好友不解,但郁则也没有再提。 郁则离开后,温辞初回到自己?的卧室,摁亮了手机屏幕,只是?亮起的时候,赫然?是?温言和密密麻麻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温辞初的心?倏然?沉下。 亲子鉴定这件事估计已经瞒不住了。 40-50 第41章 紧急 她还在滑动着温言和的消息时?, 宋幼意的消息弹出。 宋幼意:【温师兄大概是发现了亲子鉴定的事,他现在连夜赶回江城了。】 亲子鉴定这件事瞒不住是迟早的事,能?拖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温辞初回了一句谢谢, 就将手?机屏幕熄灭。 但也?仅仅是暗下几秒钟,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疯狂震动, 来电人显示温言和。 她的手?指停在绿色的接通键上,迟迟都没有下定决心?点下去。 她真的无法想象接通后,温言和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会是失望, 还是生气,还是责问? 未知的恐惧卷席着她, 她真的没有办法面对来自亲人的失望和难过。 她从?小就喜欢和温言和对着干, 两人互呛已经是日常习惯,只是温言和向来都斗不过她, 往前温言和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你不是我妹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往往温辞初只会和他互怼,但现在温辞初再想起这句无心?的话时?,就完全变了味道。 多年的亲情错误浇灌在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无论是谁都会心?寒。 手?边的手?机震动许久, 直到手?机的来电界面变成?一个未接来电, 在她犹豫的时?候, 温言和将电话挂断了。 温辞初垂下眼帘,静静地看着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最后全部点成?已读。 她还是一个胆小鬼, 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下意识想着怎么逃避。 她还是没有准备好去面对这些。 她只是伸手?将手?机放在枕边, 一整晚都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第?二天醒来, 手?机却很反常地没有温言和的任何消息,只有寥寥几条客户发来的消息。 温辞初不会认为温言和放弃了。 她的心?中还是涌动着不安, 那一根弦越绷越紧,越平静的表面,极其可能?还在酝酿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一天上午,她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她也?没有去工作室,只是在景园完成?了何栖的一部分初稿。 在休息期间,苗安安却联系了温辞初:“完了,你哥联系不上你,开始疯狂联系我这边了。” 温言和知道苗安安是她的助理,估计第?一个就是来问她,第?二个就是楚倾。 温辞初:【你就说我不在江城,你也?不知道我去哪里了。】 苗安安:【这可以吗?】 苗安安:【你要不找个地方?躲一下。】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现在还是磨初稿的阶段,只要带上电脑和画板,随时?随地可以去任何地方?。 只是她现在心?里乱的很,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哪里。 温辞初在引擎搜索栏中刚刚打上“现在最适合旅游的城市”几个字,就有新的资讯弹窗跳了出来。 【趁着年轻一起和姐妹出游踏青吧,怎么能?错过云城?】 温辞初点开,显然完全就是滤镜加精修的买家秀,但那个延绵不断的花田和蓝天,还是让温辞初心?动了。 估计温言和也?想不到她会飞云城。 只是她突然就看到了云城那边的景点资讯,春天正好就是去云城旅游的好季节,她瞬间就决定了去云城。 只要想好这样做,她的执行力很强,很快她就在买票的软件上买了一张晚上九点出发的机票,直飞云城。 等点上付款键的那一刻,她一边看着云城的民宿,收拾行李箱,准备把行李箱推到玄关处。 “太太,您这是要去哪里?” 温辞初抬眼看他,随口答道:“去旅游。” 她都把行李箱拉出去了,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但管家却礼貌阻拦:“太太,先生曾经吩咐过,您出远门需要和他报备。” 温辞初顿住:“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我出去旅游还要给他报备?” 她是什么时?候失忆了吗?裴之?默好像没有说过这种话吧?! 管家为难:“您先和先生请示一下?不然我们也?很难办。” 面对这种局面,温辞初放弃对峙,只是放下行李箱,点开手?机给裴之?默打电话。 对面接通很快。 温辞初先发制人:“怎!么!回!事!我买了今晚九点飞云城的机票,但你的管家把我拦住了,说我出远门需要向你报备?” 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才?听?到裴之?默很淡的嗓音传来:“出远门要给我报备,结婚协议里有写。” 裴之?默又补充了一句:“你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过就签字了?”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他完全就是陈述的语气。 很好,她当时?一点都没有看过结婚协议,就直接签下名字了。 温辞初气呼呼地谴责:“这算是什么结婚协议?你这个根本就是霸王条款卖身协议!!” 裴之?默还是毫无波澜的声线:“你现在才?知道吗?” 看来他都懒得掩饰了。 这一句短短的话直接就把温辞初堵得哑口无言。 她徒劳挣扎:“我一定要去!我没有出去旅游的自由吗!?” 裴之?默没有接她这句话,只是沉默一会才?出声:“给我送一份文件过来,在书房的书架上。” 温辞初不解:“?” 裴之?默:“顺便聊聊你去云城的事。” 眼见裴之?默好像有些松动的意思?,温辞初立刻换了一副态度,恭恭敬敬:“没问题裴总,您现在哪里?我立刻前往为您服务!”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悄咪咪地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现在才?是晚上六点,一切都能?赶得及。 裴之?默:“杨池会过去接你。” “没问题!” 只要能?出去,她现在完全就是能?屈能?伸的状态。 挂断电话后,温辞初直接到书房找文件,还好那份文件放得很显眼,她一下子就找到了裴之?默要的文件。 剩下时?间她快速地化了一个妆,因为要去装可怜,化妆的时?候更往楚楚可怜的方?向靠拢,本来她长得偏向于甜美,整个妆画完后,粉腮胜雪,完全就是一副弱不禁风小白花。 温辞初很满意。 不多时?,她就换上一套裙子,踩着细跟高?跟鞋上了车。 上车的时?候,温辞初还很认真地和开车的杨池打听?今天裴之?默的心?情:“裴之?默今天好说话吗?” 杨池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打哈哈:“裴总见到您心?情肯定会好。” 骗鬼呢。 见面的地方?是裴之?默的一处酒庄,据杨池说,今天和裴之?默见面的合作方?比较喜欢喝酒。 杨池带着温辞初走过长长的走廊,水晶吊灯折射着细光。 “太太,今天裴总约的是北城投行的人,估计现在已经结束了。” 温辞初蹙眉:“投行的?” 温言和就是从?事投行的,喜欢喝酒,两个细节开始重合,温辞初觉得不太妙:“叫什么名字?” 杨池的话印证了温辞初的猜想:“就是您的哥哥。” 温辞初停住脚步,恨不得转身就走。 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还好杨池的下一句话安抚了她:“温总已经离开一会了,刚刚和太太您错开。” “真的?” 温辞初才?觉得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点后怕,万一和温言和撞上了,那才?叫真正的惨不忍睹。 得知温言和离开了,温辞初只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要轻快许多了,她和裴之?默之?间的谈判最多只能?持续五分钟,她已经准备好两个结果,谈得成?功就光明正大地走,谈得不成?功,说不过他就偷偷跑路。 反正最后就一个字,走。 山庄的会客书房和景园的布置完全大相径庭,更偏向法式风格。 杨池替温辞初推开门,温辞初径直绕过彩窗玻璃屏风,才?看到端坐在会客桌旁的裴之?默。 他就坐在落地窗边,白衬衫袖子挽至腕间,看起来相当闲适,他抬眸看着向他走来的温辞初。 他的眸色幽暗,与她四目相接。 明净的落地窗能?眺望整个酒庄,落日逐渐沉下,夕阳如?炬,带着晚霞烧过一片天空,粉紫交错,绚丽漂亮。 温辞初观察了一会他的神?色,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话术,最后决定先礼后兵。 她主?动地坐在裴之?默身边,期待地看着他,嗓音又轻又软:“你就让我去嘛,好不好。” 裴之?默侧过脸和她对视:“理由?” 温辞初更靠近了些,白皙光洁的脸庞显得楚楚可怜:“我哥回江城了,我不能?和他碰上。” “我只去一个星期就行,好不好?” 温辞初忍不住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眨了眨眼,装得更加惹人怜爱,声线清甜娇软:“求你了,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裴之?默没有出声,也?没有挣脱她的手?,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有希望。 温辞初瞬间贴得更近了些,有些忐忑地等待裴之?默的答案。 但就在此时?,外面有人轻叩了两下门,旋即推门而?入,温言和的声音传来,而?且还越来越近:“我都说了没人,直接进?去拿就行。” 靠靠靠!!! 温辞初霎时?脸色微变,求助般看向裴之?默。 说实话,温言和这道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 怎么办怎么办! 一阵天旋地转,温辞初被裴之?默按倒在沙发上,温辞初的裙摆蹭过他的西裤,惹得她茫然且紧张地和裴之?默对视。 清浅的雪松香气弥漫在他们之?间,混着呼吸的温热气息,相互交缠。 他的目光很淡然,仿佛泛不起任何波澜,但修长白皙的长指很缓慢地滑过她的脖颈,肌肤摩挲带来磨人的痒意,原先清淡的嗓音压低几分,带着蛊惑。 “宝贝,怎么不叫了?” 逐渐靠近屏风的人影瞬间停住了。 温辞初一脸震惊地望着裴之?默,旋即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贴上裴之?默的手?,很配合地哼了一声。 一道很轻很娇的轻哼在空旷的会客厅响起,牵扯出无限遐想暧昧。 第42章 别哭 温辞初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下意识攥着?裴之默的衣襟,纽扣都被扯得?松松垮垮。 滚烫的热意蔓延过脸颊,她?觉得?自己都要熟了。 裴之默被她?扯得?低下头, 下颔不小心蹭过她?的唇, 淡红的口红就印在他的下颔上。 她?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和裴之默演这种戏码!! 裴之默微热的指腹离开她?的脖颈, 他直起身, 伸手扯过一边的薄毯,将她?整个人裹起来?。 温辞初的视线瞬间陷入黑暗中, 她?只能感受到沙发下陷处恢复平整, 听见他站起身,脚步声渐远。 站在门边的温言和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裴之默。 完全和他刚刚见过的裴之默大相径庭。 原本系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似乎被人□□过, 纽扣扯掉一个, 领口有些发皱,脖颈处还有一处很显眼的浅红色唇印。 只是他神色沉静, 完全不像刚刚还沉溺于情|欲的人。 温言和之前有和裴之默打过几?次交道,因?为投行需要为客户寻找合适的投资人,裴之默往往都是创业者的最趋之若鹜的选择,能够被他看中的项目, 十?有八九都是很有潜力的, 再加上他手上砸给创业者的资源, 就算是不能完全弯道超车成为行业的佼佼者,也可以让创业者稳赚不赔。 他对裴之默的印象还停留在做事严谨大胆,不近女色上。 直到今天。 但他本人好像不是很在意, 只是很平淡地问道:“温总还有事?” 他好歹也比裴之默年长几?岁, 也不至于挂不住脸:“只是折回来?拿打火机。” 其实打火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 落下了也就算了,主要是这个打火机有些特?殊, 是温辞初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外边没?人,温言和原本就以为裴之默已?经不在这里了,打算折回来?拿他的打火机,结果还撞破了裴之默的好事。 现在的他恨不得?自己就没?进来?过。 裴之默闻言点头,在会客桌上找到温言和遗落的打火机。 温言和看着?屏风后人影涌动,不多时,裴之默就拿着?打火机出来?。 温言和接过打火机后,看到自己身边的助理?欲言又止,他的余光看向裴之默:“老板,很紧急的消息,是关于小姐的……” 温言和皱眉:“说。” 他的助理?小心翼翼:“刚刚得?知,小姐她?买了今晚九点的机票,直飞云城,现在估计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温言和冷笑一声,也不顾裴之默还在身边,阴恻恻的嗓音传来?:“温辞初还挺有本事。” 隔着?屏风,本应该在机场路上的温辞初本人,还闷在薄毯中大气都不敢出。 几?秒钟后,温辞初听到温言和不耐烦的声音:“让人去机场堵人。” 门轻轻阖上,脚步声再次渐近。 裴之默淡漠嗓音传来?,一瞬间就让人安心。 “走了。” 温辞初终于从掀开凌乱的薄毯,如释重负般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现在完全就是劫后余生的心情,好像刚刚才从过山车上下来?。 裴之默再次坐在她?身边,侧过脸问她?:“还去云城吗?” “算了。”温辞初伸手再次将薄毯蒙在脸上,整个人蔫蔫的,声音闷闷地从薄毯中传来?,“我现在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估计在机场没?找到她?,温言和会更?加气急败坏。 这样想着?,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她?也说不上来?感受,只是一瞬间觉得?很累。 裴之默的嗓音从上方落下,透过薄毯时,嗓音有些模糊:“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躲着?他,还不如直接面?对他。” 温辞初不是没?有想过,她?无数次想要破罐子?破摔,直接打电话告诉温言和算了,但她?每一次下定这个决心后,她?的手却在犹豫。 “但我真的很怕,之前的我从来?不会怀疑他们对我的爱,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爱,但是现在我真的……”温辞初停顿,声音很轻,“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偷,偷走本来?不属于我的东西。” 温辞初没?有再出声,许久也没?有等到裴之默说话。 衣料摩挲的窸窣声传来?,温辞初感觉到光亮晃过,霎时有些刺眼,才发现薄毯被裴之默掀开。 她?抬起眼时,眼圈已?经泛红,水雾似乎漫过眼眸。 她?很难过。 他神色平静,五官轮廓流畅分明,只是俯下身,视线相对,离她?极近。 清冷雪松拢着?她?,混着?很淡很浅的嗓音,一字一句落入她?的耳畔中。 “别哭。” 但温辞初觉得?有些丢脸,只是难为情地侧过脸,小声抱怨:“我没?有哭。” 但微热的指腹蹭过她?的眼下,动作?轻柔地揩去她?的眼泪。 “嗯,是没?哭。”裴之默一瞬不瞬看着?她?,沉静无波的眼眸都是她?的倒影。 “就是眼睛下雨了,在给你的眼睫浇水。” 闻言,温辞初有些怔住几?秒,卷翘纤长的眼睫沾上些许泪珠,微微颤动。 她?完全无法想象,裴之默怎么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幼稚的话。 他们对视了几?秒,温辞初先?忍不住,侧过脸很浅的笑了。 但很快就板着?脸严肃说:“我都说了我没?有哭,没?有哭。” 她?还伸手蹭掉他下颔残留的唇印,准备坐起身,却被裴之默扣住正要撑起身的手。 气息拢下,温辞初下意识闭上眼,温热的触感落在她?的眼皮上。 是一个很轻很柔的吻。 那一个吻和往常不一样,宛如蜻蜓点水般,即刻消逝。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在温辞初的心中掠过一道涟漪,久久不能消散。 但裴之默率先?出声:“要不要回去?” “回去吧。” 温辞初后知后觉有些慌乱,坐起身来?转移话题:“但是我腿有点麻了,要缓一下。” 裴之默背对着?她?:“上来?,我背你。” 温辞初诧异:“真的?” “过期不候。” 这也有保质期? 温辞初好像生怕他反悔般,立刻紧紧贴上他的背,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他的手很稳地托起温辞初的腿,腾空而起。 她?趴在他的肩上,一下一下地晃荡着?脚,没?话找话:“我觉得?温言和现在应该要被我气死了。” 事实还真像温辞初所说。 在机场没?堵到温辞初的温言和气压极低,助理?都战战兢兢,想要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消息。 “老板,小姐那边确实是飞云城的机票。” 温言和好像忍耐许久:“我知道。” 温言和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为了一份狗屁的亲子?鉴定,她?躲我躲到现在!” 助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当个安静背景板听他输出。 他现在心情也是乱得?很,接到温父的电话:“你人呢?今天晚上是为你妹妹办的宴会,你忘记了?赶紧给我滚回来?!” 就算再不情不愿,也得?回去。 温言和只能带着?一身低气压回到温家,只是那时,宾客们都散得?差不多了。 为了告知整个江城上流圈层,他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了,温旭几?乎给整个江城的豪门家族都派发了邀请函。 整个晚宴都热闹非凡,当旁人问起温言和的时候,温旭的脸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当时张优柔劝他不要把温画萤的事告诉温言和:“言和性格比较冲,而且和辞初当兄妹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会为了辞初和你吵架,惹你生气。” 他想了想,确实是有道理?,他更?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慢慢告诉温言和。 本来?温言和那边还瞒得?好好的,结果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温言和连夜从北城,第一句话就是问:“温辞初呢?” 这一开口确实就把张优柔的话验证了一大半。 虽然温言和对温画萤态度还好,但也只是淡淡的,现在连专门为温画萤设的宴都不来?,可想而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以至于温旭见到温言和时,就立刻站起来?,指着?鼻子?开始骂:“今晚是你妹妹的宴,你都不来?,你现在当我的话是放屁了?” 温言和:“我要工作?。” 温旭被温言和气得?不轻:“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你反了你!!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是吧!” 温画萤怯怯地站在后方,小心翼翼地劝温旭:“言和哥哥是太忙了,不要怪他了。” 温旭更?生气了,大声拍着?桌面?:“你看看画萤,再看看你!你对得?起她?吗?本来?就亏待了她?二十?来?年,你现在这种态度算什么?!” 等温言和从温旭那里出来?,温言和看到坐在外面?的温画萤,她?还穿着?宴会上的礼服,好像一直在等着?他。 她?手上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言和哥哥,你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煮了一碗面?。” 温言和看着?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将一份礼物推到温画萤面?前:“这是见面?礼,没?有来?参加宴会是我的错,对不起。” 温画萤摇头:“没?事的,爸爸也只是生气过头了,就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哥哥你别往心里去。” 温言和沉默片刻,随即伸出手,似乎想要揉温画萤的头发,却被温画萤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她?好像有些局促地说:“哥哥,我先?回房睡觉了。” 第43章 对话 温画萤直接转身离开, 温言和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只是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画萤她?比较认生, 言和你别介意。” 轻柔的女?声在旋转楼梯处响起, 温言和抬眼望过去:“张阿姨。” 张优柔站在楼梯上, 噙着温和笑意:“我需要提醒一句, 但如果你怀疑亲子鉴定的真实性?,你爸爸会生气的。” 这一句话显然是看穿他刚刚的意图,意有所指。 温言和身形一顿。 张优柔语气似乎在劝说:“画萤是你的亲妹妹, 我们亏欠了她?许多,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人是她?, 太过于在意一个外人, 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外人?”温言和抬眼,“原来一个相处了将近二?十多年的人是外人。” “我可能需要弥补画萤, 但如果我母亲还?活着,她?也不会对温辞初不管不顾的。” 温言和:“画萤我会尽力去弥补的,就不麻烦您费心了。” 说完这句话,温言和当即离开了温家。 他亲自驶车离开, 助理坐在副驾驶上, 不敢轻易招惹他。 温言和蹙眉, 却有一股郁气涌在心头,无法排解。 说实话,他只觉得很荒谬。 他知道亲子鉴定这件事只有一天。 往常温辞初总是和他聊些有的没的, 但这段时间温辞初显然没有来找过他, 只是他工作忙, 没有很在意,也默认温辞初同?样工作忙。 当他回到温家, 看到温画萤那怯怯的身影时,温言和才?知道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温旭轻咳一声:“这才?是你的亲生妹妹。” “时间太久了,很多细节都没有办法再推敲,但亲子鉴定是最有力的证明。” 张优柔还?在:“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也总算是好事多磨,最后还?是能和真正的亲人团聚……” 又是恶俗的抱错孩子的故事,但温言和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最后一通电话,温辞初的奇怪顿时就有了解释,最近温辞初的反常举动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不是圣人,他没有办法割舍下相处二?十多年的亲情。 但对于温画萤,他的感觉更复杂,确实是要弥补,但他还?是无法和她?产生亲近的情感。 助理听到温言和的声音:“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甚至不愿意相信那份鉴定报告是真的。” 助理无法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腕表折射出冰冷的光。 但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温言和的助理听到他的声音,是浓浓的烦躁。 “给陈以音打电话。” 助理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陈小姐吗?” 毕竟距离上次联系陈以音,差不多是一年前了。 温言和言简意赅:“想?办法约她?出来,就说我有事情找她?,是关于温辞初的。” 相比起无法联系的温辞初,陈以音答应得很爽快。 只是陈以音见到温言和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放弃吧,岁岁是不会见你的。” 温言和后靠着椅子,语气嘲讽:“原来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陈以音不知道怎么回答。 温言和:“你现在给她?打电话。” 陈以音不认为这个可行?:“就算我给岁岁打电话,只要你说话,她?一样会挂断电话。” “我没想?现在电话里和她?聊。”打火机“啪嗒”点燃,随后熄灭,他燃起一支烟,温言和半阖的眉眼映现在弥散的白雾中,“你找个理由约她?出来。” “你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去见她??” 陈以音没有答应:“我不能这样骗她?。” “不如给她?一点时间,你现在再着急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我不认为现在是一个好时机,因为我从来没有问过她?的私事,但她?这段时间情绪很低落。” “这段时间?”温言和捕捉到关键字眼,“你最近见过她??” 陈以音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沉默地对峙着。 每一分钟好像被无限拉扯延长,直到出现轻微拉动椅子的声响,温言和冷笑一声,倾身先?前。 “陈以音,你就这么报答我的恩情?” 陈以音坐在对面,用一种很安静的口吻问道:“如果你不满意,我再陪你睡一觉够吗?” 话音刚落,周遭的气氛倏然降到零点。 这番话显然成功激怒了温言和,高脚杯掉扫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闷响。 他起身径直离开。 陈以音却没有在意,依旧还?坐在原处,开始打电话给温辞初:“岁岁,你现在还?在江城吗?” 温辞初疑惑:“怎么了?” “没事,你哥哥来找我了,他想?要见你,我没说。” 温辞初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师姐,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所以你现在怎么想??”陈以音问,“你想?见他吗?” 温辞初沉默片刻,才?轻声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现在心中很乱,但我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 她?也不可能这样躲下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但她?还?在犹豫地拖着。 陈以音却说:“你想?清楚再见他也不迟,” 苗安安打来电话,语气很为难:“老?板,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温辞初已?经完全条件反射:“温言和?” “不是,是温画萤。”- 温辞初本以为温画萤还?带着温言和过来兴师问罪,但见面的时候,却只有温画萤一个人。 她?们约在工作室里见面,温辞初进去的时候,温画萤站了起来:“辞初姐姐。” 温辞初上一次见到她?,还?是温画萤劝她?回温家,那这次估计也是一样。 但温画萤好像看穿她?的心思。 “我不是来劝你回去的,我这次来,是想?要找你给我定制裙子的。” 温辞初坐在温画萤对面,亲手倒了一杯茶,将一杯茶推至她?面前:“我记得你上次见我也是用的这个理由。” 上一次在周家,温画萤就是用定制礼服的借口劝她?回温家的。 温画萤有些脸红,但依旧鼓起勇气:“上一次是借口,但这次是真的。” 温辞初抬眼看她?。 “因为我见过你设计的礼服,很漂亮。” 温辞初的设计风格偏向于梦幻少女?风,甜美?可人,仙气飘飘,不少客户会选择用于婚纱。 只是她?见过张优柔给温画萤准备的礼服,更偏向于简约大气,和甜美?完全沾不上边。 温辞初有些好奇:“你喜欢这种风格吗?” 温画萤轻声说,“可能是因为我从小都没有得到过这种漂亮衣服吧。” 温辞初停下:“为什么?” 她?默默翻出了测量尺寸的软尺,为温画萤测量身体尺寸。 温画萤似乎很不习惯被人触碰她?的身体,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其实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是在叔叔婶婶家长大的,说得难听些,就是寄人篱下。” “因为我叔叔婶婶家条件也很一般,养一大家子已?经有些勉强了,再加上我一个人,就有些吃不消,所以我小时候的衣服都是捡的堂姐剩下的,直到长大后上高中才?好一点。” 温画萤笑笑:“因为那时候只能穿校服,就不会有人看得出我的窘迫。” “这种漂亮的裙子,我只在街上的橱窗上看见过,洁白干净的纱裙,就连我碰一下都会觉得玷污了它,我只能仰望它。” 温辞初只是听着,她?的心渐渐沉下,明明这些应该是她?去经历的,只是温画萤一一替她?承受了。 她?长在优渥有爱的家中,她?没有吃过一点苦,公主裙对她?来说就是最稀疏平常的物件,但对于温画萤来说,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 但这些公主裙和爱意一开始就是属于温画萤的。 温辞初低声:“对不起。” 温画萤继续说:“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有□□氛围,爸爸和张阿姨对我都很好,所以我很珍惜现在的一切,这些放在过去,都是我做梦都得不到的。” “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美?好了。”温画萤轻声,“所以我会去迎合他们的想?法,让他们开心,包括劝你回温家。” 温画萤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就同?宣泄般:“前几?天家里给我设了个宴会,但言和哥哥没有到场,因为他在找你。” “你知道吗?言和哥哥因为你,和爸爸大发?雷霆。” 温辞初不可置信:“因为我?” “对,因为你。”温画萤语气苦涩,“我知道人是没办法舍弃二?十多年的感情的,就算是小猫小狗也是一样,我可以理解,但我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温画萤带着点希冀,抬眼看向温辞初:“所以你可以和言和哥哥说清楚吗?” 说清楚什么? 但看到温画萤的眼神,温辞初就已?经懂了。 是和温言和说清楚,不要再关心她?了,现在需要他关心的人是温画萤,而不是她?。 温辞初收起测量尺寸的软尺,她?只是静静看着温画萤,良久,温辞初出声。 “我知道了。” “我会约他见面的,从此之?后,我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困扰的,对不起。” 第44章 海边 温画萤的眼中带了些?雀跃。 “可以吗?” 温辞初笑?笑?, 但眼底却一派平静:“这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画萤,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我能帮得上的话, 你可以来找我。” 这是她欠温画萤的。 温画萤离开后, 温辞初坐在?工作室的阁楼上。 微弱的光线下?, 微尘扬起,手机屏幕的白光冷冷地打在?她的脸庞上,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联系人。 最后她的指尖抵着屏幕, 拨打了一个?号码。 对面几乎是一瞬间就接通了。 她想象中的责问和怒气全?部化成为寂静。 良久,温言和的声音传来, 似乎有些?疲惫和无奈:“温辞初, 我他妈以为你手机掉沟里了知道?吗?” “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熟悉的互呛让温辞初一瞬间潸然泪下?,好像还是往日那?个?无比熟悉的兄长, 只是很欠揍地和她说着有的没的玩笑?。 但可惜,一切只是好像。 事实还是很残酷地告诉她,一切都变了。 她很轻地吸了吸鼻子:“放心,你掉沟里我手机都不会掉沟里。” 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郑重:“哥。”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妈妈?”- 下?午四点的墓园, 没有想象中的阴森可怕, 相反,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光洁的墓碑上,无比静谧。 温辞初一袭素净旗袍,蹲下?身, 将徐洛生?前最喜欢的百合花轻轻放在?墓前, 墓碑上的徐洛笑?得灿烂, 阳光洒落的时候,斑驳光影晃动, 风声轻轻。 她抬手拂过?照片中的徐洛,语气很轻:“妈妈,我和哥哥来看你了。” 温言和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回答温辞初的只有萧萧风声。 温辞初垂眸:“其实我早就应该来见您的,但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我一直都不敢过?来告诉您。” 她好像下?定决心般:“其实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我不想去?面对,我想去?逃避,但是事实告诉我,我不能这样自私。” “您的女儿?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如果您还活着,应该会很高兴。” “我会尽力去?弥补她的,因为我霸占了她应该得到的爱,是我的错,但我知道?,您不会怪我。” “最后,还要和您说一句对不起。” 泛黄的回忆好像被放映机回放,镜头模糊,第一次在?幼儿?园被老师夸奖,捧着画跌跌撞撞冲入母亲温暖的怀抱中,第一次吹泡泡,五光十色的泡泡在?阳光下?缓缓上升,母亲的笑?容她还记得,很温柔。 只是美好的东西就和泡沫一样,会消失,稍纵即逝。 更?何况是不属于她的东西。 沉默良久的温言和终于说话:“岁岁,你要不要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温辞初抿唇笑?了笑?:“不了,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第二次一样的结果。” “而且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她很平静:“哥,谢谢你没有怪我。” 温言和沉声道?:“你没有错,为什么要怪你?” “但我也有责任的。”温辞初转身,看向温言和,“我过?得很好的,没必要再关注我了,其实你最应该关注的人是画萤,她刚刚回温家,对一切都不太熟悉,性格可能比较敏感,但她是一个?很坚强很善良的女孩子。” 温辞初轻声说:“所以,哥,我们之后尽量不要再联系了。” 温言和蹙眉:“岁岁,没必要。” “画萤的那?一份我会尽力去?弥补,但你也是我的妹妹。” 温辞初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你妹妹,你的妹妹是画萤。” “这是事实,不是吗?” 温辞初反问他:“如果妈妈还活着,她会更?心疼自己流落在?外多?年?的亲生?女儿?还是一直养尊处优的养女?” “她替我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寄人篱下?,没有新衣服穿,这些?都是我应该经历的,但那?时候的我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这样对她不公平,这是我能为她做的一点点小事,可以吗?” 温言和没有回答,温辞初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哥,就算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了,好不好?” 温言和沉默了良久,最后望着温辞初,还是颔首答应。 “好。”- 暮色四起,温辞初离开墓园,没有让温言和送。 墓园外,一辆低调的黑车安静停靠着,在?周遭清冷的道?路上显得有些?突兀。 她缓缓走过?去?,伸手打开车门。 她坐上副驾驶,目视前方,轻声说:“我想去?海边吹吹风。” 裴之默没有说话,只是启动车子。 车子沿着道?路驶去?,直到海潮声渐起,带着咸味的潮湿海风扑面而来,温辞初才发现已经到了海边。 这是她给裴之默第一次过?生?日的地方。 当时她还在?追裴之默,楚倾给她支了一个?招:“生?日表白会不会很浪漫,气氛一到,说不定就成功了一大半。” 温辞初当时还很不屑:“我这种人就不需要靠气氛好不好。” 但裴之默的生?日还是要打听?的,她曾经打听?到,裴之默的生?日是在?初夏,只是具体的日期她问了一圈,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后来的温辞初直接去?问了裴之默本人。 但裴之默听?到温辞初的问题,态度却莫名其妙比平时更?冷淡些?:“我不过?生?日。” 他又补了一句:“这个?问题也不用再问了,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但温辞初不死心,她还是打听?到了裴之默的生?日。 5月6号,是初夏。 但是现在?还是晚春,风有些?凉,夕阳残留着一丝粉紫,与记忆中的那?天渐渐重合,恍惚间,时间好像回到了那?一天。 温辞初和裴之默并肩走在?海滩上,因为温辞初还穿着高跟鞋,她弯腰脱下?,直接拎在?手上,白皙的脚径直踩在?湿漉漉的海滩上。 浪起浪落,冲刷着他们留下?的脚印。 他们只是安静地走着。 她侧过?脸看裴之默,旋即垂下?眼眸:“谢谢你陪我过?来散心。” 温辞初嘴角微微扬起:“你还记得吗?我之前也和你来过?这边,当时和你一起过?生?日。” 裴之默伸手接过?她的高跟鞋,替她拎着,随后很淡然地纠正她:“是被你骗来这边过?生?日。” 她之前确实是把裴之默骗过?来过?生?日,她对裴之默说是有个?摄影比赛是拍日落,不太懂,就麻烦裴之默过?来指导一下?。 当天就是他的生?日。 只是温辞初也没抱多?大希望,本以为裴之默会拒绝,但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这种反常举动,引得温辞初甚至还多?嘴问了一句:“你今天生?日?” 傍晚暮色染上裴之默的白色衬衫,平添许多?温柔意味,他替她调整相机,难得没有避开这个?话题:“今天是我的生?日。” 温辞初佯装不好意思,撩起被风吹乱的发丝,却笑?得眉眼弯弯:“不好意思啊裴主席,你过?生?日我还让你出来,会不会打扰到你过?生?日啊?” “没什么。”裴之默卷长发丝被海风吹得微乱,露出精致冷淡的五官,他的声音清冷,“我不过?生?日。” 他眼眸垂下?,语气平淡无波:“因为我的生?日,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裴之默说完这一句,却不曾想清甜的嗓音混着海浪声传入耳中:“谁说的?” 温辞初扎着马尾,百褶裙被风扬起一角,她站在?他面前,举着一个?小蛋糕到裴之默眼前,烛光倒映在?她含笑?眼眸中:“噔噔蹬蹬!生?日快乐哦裴主席。” 蛋糕很小,甚至有些?融化了,蜡烛是心形的仙女棒,如同星芒般闪射,在?空气中划出光亮,绚丽夺目。 初夏的海边,傍晚晚霞渲染一片粉紫,细碎的霞光,绵延整个?天空,就连海浪也染成粉紫色,金光粼粼带着雪白的浪,一下?下?拍打着海岸。 当天的天气很温柔,就连海风似乎也慢起来。 “每个?人的生?日,都是值得庆祝的。” 温辞初认真地看着他,光洁白皙的脸颊染上些?许绯红,嘴角酒窝浅浅:“现在?是许愿时间,你应该闭上眼睛许愿啦。” 但裴之默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温辞初,漆黑清冷的眼眸中是她一脸认真的倒影。 温辞初以为他在?害羞,觉得许愿这件事很幼稚,就轻叹一口气,似乎在?让步:“好吧好吧,那?我陪你一起闭上眼,我就当没有看见你许愿。” 说完,她就很守承诺地闭上眼,耳边是无尽的海浪声,她在?等裴之默许愿。 但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正当她想要问一句时,却感觉一道?温热的气息靠近,海风席卷着清淡的雪松气息,很柔软的触感落在?她的唇上。 那?轻轻的触碰,却像被海浪重重拍打她的心脏,掀起万丈波涛,她的心跳好像停了一拍。 温辞初倏然睁开眼,卷翘的眼睫因为紧张而微颤,她看着面前的裴之默,不知道?该要说什么,有些?语无伦次。 “你……” 裴之默抬眸与她安静对视,白色衬衫衣角被海风扬起,他淡声道?,“愿望达成。” 第45章 散心 海风好?像瞬间变得潮热, 心跳声无比清晰,就连如潮海浪声都渐渐湮没。 她的眼中只有裴之默一个人。 裴之默同样侧过脸看向她,少年?生得精致冷白, 静默的眸子却蕴藏仙女棒那一抹光亮。 温辞初忍不住再次侧过脸, 望向身侧的裴之默。 记忆中的男生已经?长成成熟的大人, 定制裁剪得体的西装让曾经?的那一丝青涩已经?尽数消散, 光影很?淡地洒在昳丽冷白的侧脸,他?视线半垂,矜贵淡然, 引人注目。 他?似乎察觉到温辞初的目光,缓缓侧过脸看她。 再一次的对视, 过去和现?在, 好?像再次奇妙地重合。 只是现?在的他?们,不再是当时满怀青涩悸动的心情。 但最后?兜兜转转, 他?们还是再次纠缠在一起。 “怎么了?” 他?伸出?手,温辞初微微一怔,同样抬起眼望着他?,似乎没太懂他?的意思。 是要牵手的意思吗…… 如果只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就立刻把手收回来, 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试探般地将指尖放上。 但她的指尖触及他?的掌心的瞬间, 就被?他?紧紧攥住,热意包裹着她的手,无法挣脱。 明明只是一个很?单纯的肢体触碰, 但温辞初还是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 那一点点蚀骨的暖流酥酥麻麻, 顺着掌心缓缓上延。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好?像找到了一点点的安全感。 原来还有人愿意牵着她的手, 引着她向前走。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一前一后?地在海边慢慢走着。 她好?像闲聊般开口:“我今天去见?了我哥。” 裴之默很?淡地“嗯”了一声:“你和他?说了什么?” 温辞初好?像笑了笑,她想假装平静,但眼眸已经?有些?泛红:“我让他?不要再和我有任何联系了,他?答应了。” “因为他?是温画萤的哥哥,不是我的哥哥,我不能这么自私。” “明明我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每次想到,我都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不过我会慢慢适应的。” 适应没有亲人的生活。 裴之默慢慢开口:“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一眼就洞悉温辞初的心思,但温辞初却面不改色地对他?撒谎:“没有人和我什么,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小想法而已。” 裴之默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再继续追问:“和温家?划清界限没有任何问题,对于那种家?庭,我觉得也没有什么留恋的必要。” 半晌,他?看向温辞初,沉静如水般的眼眸深邃,嗓音清淡。 “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人无条件爱你的。” 她倏然抬眼,眼眸被?泪水浸得黑亮,与他?对视,她下意识捏紧裴之默的手,骨节分明的长指带着些?薄茧,许是练书法和国画时留下的。 她好?像突然有很?多话想问他?。 那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你会一直这样牵着手安慰我吗? 你……还会再爱我吗? 空气满是海浪声,但是温辞初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口。 她好?像明白了,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没有人会无条件爱她,那裴之默凭什么会爱她? 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面对这些?事情时,就变得格外胆怯。 她微微偏过脸,轻声说:“回去吧。” 海边有供游客的清洁设施,清澈的水汩汩流出?,温辞初撩起裙摆,水缓缓流过她的洁白脚踝,温辞初垂着眼眸,冰冷透明的水淌过肌肤,但微热的指腹却握上她的脚踝。 温辞初垂眼,她下意识避开他?:“脏。” 她一直记得裴之默有洁癖。 “还好?。” 他?低下身,细沙蹭到他?的长指上,随着清澈的水流冲刷洗净,晶莹水珠沾染在他?的长指上,缓缓滑落。 水流被?关上,她有些?无所适从地曲起腿,刚刚洗完,没办法穿上鞋,只是在包中翻找纸巾,但在温辞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裴之默却站起身,一把将她横腰抱起。 纤细光洁的小腿晃荡在空中,温辞初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好?像生怕掉下来。 她忍不住抬眼和他?对视:“你……” 他?嗓音很?淡:“这样就不会再弄脏了。” 空气微凉,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却莫名其妙惹出?些?热意。 车门打开,她蜷缩在副驾驶座上。 裴之默侧身给她系上安全带,正?要坐回驾驶座上时,很?软的触感紧贴他?的皮肤。 他?低头,才发现?温辞初的足尖很?轻地点在他?的西裤上,白皙玉润的脚趾将平整暗色的西裤揉搓出?些?许褶皱,白皙与暗色的对比,形成极强的反差。 像试探,更像引诱。 裴之默的眸色渐暗,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幼嫩的脚踝肌肤,温辞初呼吸一窒,好?像被?扼住最脆弱的脖颈,似乎燃起了那一点隐晦的暗欲,越燃越烈。 他?的手一路攀上,不再停留于脚踝,抚上她的小腿。 温辞初这时才后?知后?觉反客为主,想要挣脱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迟了。 他?只是淡淡地抬眼,嗓音很?低:“干什么?” 温辞初眨了眨眼:“……没干什么。” 她的眼尾还是氲上淡红,添了些?许楚楚可怜的意味:“就是一点点……陪我散心的谢礼。” 温辞初说话时带着一点撒娇的语调,又娇又软,好?像已经?完全摸清楚他?的行为习惯,这次她先发制人,没有等他?开口说话,她就先软软地靠过来,蝴蝶流苏压襟微微晃动,若有若无的幽香贴着他?。 他?松开手,眼帘微低,只是低声道:“难得这么主动。” 一切一触即燃。 但就在此时,裴之默的手机屏幕亮起,开始震动,突如其来的状况似乎打断现?在旖旎的气氛。 温辞初如梦初醒,原本?的主动好?像被?这一通电话击退,直起身下意识躲开,却被?裴之默强硬按住肩,倾身而下。 但他?的指尖却准确滑过手机的接通建,电话接通,裴之默没有说话,一切很?安静。 杨池只是愣了一会,见?没有人出?声,他?就自顾自开始汇报自己要说的事情,温辞初微微屏住呼吸,指腹捻过她的耳畔,杨池的声音正?透过电流事无巨细地落入温辞初的耳中。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很?有紧张感。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裴之默压低的气音:“乖一点,你也不想被?人听见?吧。” 她只能顺从地仰着纤细脖颈,压抑着不发出?一丝声响。 车窗的冰凉一丝丝透过肌肤,她的感官却被?清冷雪松气息逐一侵占,听觉逐渐模糊。 对面似乎说了一长串专业术语,阐述了整一个项目的可行性。 “贺总那边联系了我,说有一个您很?感兴趣的项目,项目的赛道很?好?,亮点明显,预期回报是4.18倍,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贺总想和您聊聊,如果可以确定下来,分析师随时可以现?场尽调。” 对面安静了十几?秒,隐约传来衣料窸窣声响,裴之默的声音才传来,带着些?餍足的微喘,和平日冷淡语调截然不同:“现?在不太方便?,我在陪我的太太。” “这个项目改天再说,现?在大家?可以下班了。” 下班? 这两个字对于长期疯狂爆肝工作的风投人来说,简直就是奢侈。 现?在这个时候,办公楼还弥漫着咖啡的气息,但现?在一个突如其来的通知,直接中断了大家?的工作。 以至于大家?三三两两走出?大楼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沈雾蹬着办公椅靠近杨池:“今天的老板怎么回事?下班这两个字犹如神明降临好?吧!” 杨池有些?呆滞:“他?说陪老婆。” 这种话出?现?在裴之默身上,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挂断电话后?,裴之默抬手替她穿上那一只高跟鞋,光润的珍珠踝扣搭在他?的长指上,流光溢彩。 “剩下的先欠着。” 她怎么还越欠越多了? 温辞初倏然抬眼:“刚刚不是还了吗?” 裴之默视线半垂,很?认真?地为她穿好?高跟鞋,才望向她:“因为刚刚我推掉了一个项目。” 温辞初表情空白一瞬,因为他?在电话中说要陪她。 那也不必。 她不自觉地侧过脸:“那你回去工作吧。” 裴之默松开手,平静陈述:“员工在回家?的中途被?告知继续回来上班,你会怎么想?” 温辞初自我代入一下:“会冲进老板的办公室亲手了结这个无良资本?家?。” 裴之默嗓音平淡:“你也不想现?在就守寡吧。” …… 明明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温辞初的神色还是有些?微变。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好?像突然间对这些?话很?敏感。 现?在的她无法想象没有裴之默的生活,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好?像已经?深入渗透进她的人生中。 “裴之默,以后?别说这些?话了。”温辞初轻声而笃定,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裴之默望着她认真?的神色:“这么关心我。” 温辞初声音很?轻:“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 裴之默侧脸看她。 她好?像有些?耳热,掩饰般提高音量:“我是说,就算是为了工作,也要少点熬夜,今天的你不许再工作了。” 裴之默出?声:“我今晚不工作。” “我都和助理说了,我要陪我的太太。” “所以。”裴之默凝视着她,眸色深沉。 “今晚的我,都是属于你的。” 第46章 喜欢 不知为什么, 这句话有种可?以完整拥有他?的错觉。 也许真的只是错觉。 温辞初的指尖很轻地攥住开衫袖子,旋即松开。 她还没有时间思考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手机的微信响起, 是上一次约的袖扣设计师。 设计师给温辞初发来消息:【岁岁, 你上次订的袖扣已经做好了, 有时间可?以过来取哦。】 是前段时间和设计师约的袖扣, 是打算送给裴之默当赔礼的。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裴之默,正好他?现在也有时间,让他?亲自看?看?也好。 其实她有点忐忑, 也有点期待看?到裴之默收到袖扣的表情。 温辞初立刻回复:【霏霏姐,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设计师:【可?以的。】 既然这样, 那就现在送给他?。 温辞初收起手机, 好像下定?决心般望向裴之默:“我有一样东西想要给你。” 她很小声地说:“我之前预定?的,现在终于做好了。” 裴之默打着方向盘调头, 问?了一句:“是什么?” 温辞初歪头想想,最后还是选择不说:“是什么我就先不说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当做没有看?到。” 她不是很确定?裴之默到底会不会喜欢, 好像之前送他?礼物, 他?的态度还挺平淡, 只能从他?很隐晦的行为判断他?到底喜不喜欢。 “为什么会不喜欢?” “这句话等?看?到实物再说嘛,你现在说我感觉好敷衍。” 只是抵达工作?室后,没有看?到设计师, 却意外见到正在工作?室里的陈以音。 “师姐, 你怎么在这里?” 陈以音:“我刚好过来找霏霏, 没想到她刚好有事,就顺便?帮她看?一会工作?室。” 听完陈以音的话, 她这才看?到设计师发来的消息。 【不好意思啊岁岁,我临时有些事要出去一趟,正好以音在,我让她给你拿袖扣可?以吗?】 温辞初和陈以音对视后,陈以音的视线移到温辞初身边的裴之默上:“岁岁,这位是……” 裴之默显然更镇定?,对着陈以音微微颔首示意:“你好,我是裴之默。” 裴,之,默!? 陈以音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毕竟她第?一场秀能顺利进行就是因为裴之默最后的让步。 当时还是温辞初替她去谈的。 她当时还戏称裴之默是不是看?上温辞初了,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只不过裴之默的形象和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罢了。 而且,她好像对裴之默有些莫名眼熟。 但陈以音还保持着表情管理,笑?笑?说:“霏霏说你在她这里订了袖扣,让我拿给你。” 温辞初打断凝滞的气氛,看?向裴之默:“是之前说好送你的袖扣。” 只是每次想到喝醉的事,她就觉得很尴尬:“之前喝醉了,不是不小心把你的袖扣拽下来了吗?” “所以我打算赔你一对新的。” 正好陈以音把天鹅绒盒子推到温辞初面前,就找了个借口躲进工作?室里,她需要消化一下面前的一切。 是一对手工制成的母贝袖扣,玉润洁白,光泽很好,对着灯光,能隐约看?到袖扣表面的竹叶镂空图案。 比她想象中还要漂亮许多。 “这是我找认识的一个设计师姐姐定?制的,她水平很高的。”她伸手解下裴之默袖子上的袖扣,仰头望向他?,“要不要试一下?” 裴之默望着她,随后点头:“好。” 温辞初好像一下子有些开心:“我来给你戴。” 她垂下脸,很认真地为他?戴上袖扣。 等?扣上后,温辞初抬起脸看?他?,显然有些期待:“喜欢吗?” 裴之默视线微垂,望向温辞初那张白净精致的小脸,好看?的眼眸灿若星河,神情满是期待。 “喜欢。” 只是温辞初明显对他?的态度不满意,只是鼓了鼓腮帮子:“你好敷衍啊。” 估计是顾及她现在的心情,裴之默还能哄着她开心。 他?伸出手,很轻地掐了掐她的脸颊,幼嫩的肌肤不轻不重地被揪了一下,连带着心脏似乎也轻颤一瞬。 随后她就听到裴之默一字一句的回答,郑重其事,很认真。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眸光微敛,好像往日的淡漠都染上些许温和。 “我很喜欢。” 也许是被他?这样看?着很不自在,温辞初的脸莫名带起热意,掩饰般撇过脸,很小声地轻哼:“这还差不多。” 不得不说,温辞初的心情还是不可?抑制地好了起来。 只是坐在工作?室里面,没有出来打扰两人的陈以音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辞初。 温辞初有点不好意思,不自然地出声:“师姐。” 陈以音应了一声:“岁岁,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温辞初知道陈以音要开始审问?了,跟着她进了工作?室后,陈以音只是压低声线,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男朋友?” 温辞初不太?敢直接和陈以音说不是男朋友。 她只是犹豫地说:“师姐……其实吧,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我最近结婚了。” 这一句话完完全全把陈以音震惊住了:“什么?!和裴之默吗?” 温辞初点头。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陈以音联系了前因后果?,开口问?:“是不是之前我得罪谢青晓那一件事?” 那件事要解决不是这么简单,温辞初却说是因为认识一位朋友,才帮忙找了律师,但她事后了解到,温辞初找到的律师,是江城最好的律师团队。 事到如今,陈以音不得不多想。 但温辞初摇头:“不是的,我是自愿的。” 她垂眼:“我和他?之间,有很多原因才走到现在这一步。” 陈以音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还带着些心疼:“岁岁……” 随后她强调般补了一句:“但我过得很好的,师姐。” 她反复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但裴之默好像永远都在顾及她的感受。 至少?现在是。 “过得很好吗?”陈以音看?着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算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好像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 温辞初难得愣了一会:“……有吗?” 裴之默有很喜欢她吗? 陈以音只当她在凡尔赛,面无表情:“滚,诡计多端的小情侣,我只是来帮忙,结果?喂了我一嘴狗粮,谢谢你啊。” 温辞初牵住陈以音的手,很轻地晃了晃,好像讨好:“别生气嘛,师姐,我请你吃饭。” 她信誓旦旦:“以后我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和你报告。” 陈以音勉强接受了温辞初的道歉。 聊完后,温辞初和陈以音走出,陈以音笑?了笑?:“裴总,岁岁现在才告诉我她结婚这件事,所以有些突然,下次见面会送上贺礼的。” 裴之默:“不用客气。” 温辞初走到裴之默身边,无意识挽上裴之默的手臂,贴着他?耳畔小声商量:“我要和师姐赔礼道歉,我们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温辞初还有些担心裴之默不会答应,她还仰着脸看?着他?,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裴之默弯腰听完她的话,旋即直起身,看?着她:“我说过,今晚的时间都可?以由你来支配。” 吃饭的地点只是就近选了一家私房菜,落座后温辞初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只剩下陈以音和裴之默两个人。 温辞初还怕陈以音尴尬,小声安抚陈以音:“你就专注玩手机就好了,不用刻意和他?搭话的。” 陈以音笑?着点头,看?着温辞初离开,她才收回视线,望向对面的裴之默。 “裴总,虽然有些冒昧。”陈以音直截了当:“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我是不是在大学的时候见过你?” 是笃定?的语气。 裴之默没有否认:“陈小姐为什么会这样问??” 陈以音双手交叠:“你长的这张脸,本身就很难让人忽视,你当时被人拍了背影,在留学生圈子里传得相当广泛,不过岁岁应该不知道吧?” 当晚一张背影图就疯传整个伦敦留学圈子,深秋浓厚的气息下,落叶簌簌,一道颀长挺拔的背影尤其引人注目,他?的深色大衣被风微微扬起,满目清寂。 不少?人在捞这个帅哥,海底捞遍整个伦敦都没有找到。 只是恰好,陈以音看?清他?的脸,墨色卷长的发丝,五官精致得摄人心魄,冷白面容下尽是矜贵淡漠。 他?只是有些出神地望向温辞初,眸底皆是复杂情绪。 正好温辞初和陈以音在参加系里举办的交流酒会,大家穿着自己设计的高定?,出席酒会,温辞初一袭流光溢彩的白纱裙,惊艳全场,精致动?人宛如误入凡间的仙女,陈以音注意到裴之默,正要伸手推推温辞初:“岁岁,有帅哥在看?你。” 但温辞初当时有些醉意,只当她在开玩笑?,没有抬眼看?,只是伸手托腮轻笑?,眨了眨含水眼眸:“那就转告他?,我还是忘不了我的前任。” 陈以音被她逗笑?,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裴之默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或许是过于奇妙,以至于陈以音对这件事还有印象。 裴之默视线微垂,很淡开口:“只是刚好有项目在伦敦,没想到陈小姐还能记起。” 当时只是因为一个实习项目正好在伦敦,中途有一天时间可?以休息。 深秋的伦敦,刚刚下过一场雨,金黄落叶铺满街道,浸满凉意,天边滚着乌云,阴沉寂寥。 其实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他?就能知道温辞初当时所在的学校和专业。 他?好像不由自主般,去了温辞初的学校,也很幸运地见到了她。 就算离得很远,裴之默仍然能在人群中一眼寻找出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温辞初朱唇皓齿,美得异常显眼,陆续有男生过来和她搭话,但都被她笑?着拒绝了。 她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安静地坐在外沿,默默地喝着酒,和身边女生聊天。 那一刻,他?好像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情。 既然见过她了,那就应该完全释怀了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 但他?的烦躁感一寸寸燃起,好像在叫嚣着,不满足现在的一切。 真的只是想看?她最后一眼吗? 理智和冲动?来回拉扯,但最终的他?还是压下情绪,选择了理智,转身离开。 之后的一个月,他?总是时不时回忆起那一抹身影,但都被他?用工作?和学习转移注意力。 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以为一切都放下了,回国后,也依旧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是再次开启一段新的恋情,但裴之默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温辞初就是最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 他?从来没有向谁低过头,也不觉得世界上会有什么人或事能让他?念念不忘,更别说会重新接纳一个和他?闹得很不愉快的人。 但这些原则好像在温辞初身上不断地破例。 也许是在她来求他?的那个雨夜,也许是听到她要离开江城的消息,又也许是重逢后的第?一眼。 他?还是不甘心放手。 这一个想法就像一点小小火星,掉落的瞬间,直接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遵循了自己的冲动?,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到现在,他?好像有些分不清是执念还是别的感情。 他?微微抬眼:“陈小姐,谢谢你照顾岁岁。” 陈以音:“岁岁也帮了我很多,这是我应该做的。” 温辞初回到位置的时候,气氛好像莫名有些沉寂。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裴之默就起身接了个电话:“抱歉,失陪。” 趁着裴之默接电话,温辞初问?陈以音:“我哥找你问?了什么吗?” 陈以音的筷子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只是问?了几?句你的去向而已,没什么。” 温辞初没有察觉她的凝滞:“我已经和他?说开了,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吧。” “现在好像有些释然了,我总不能霸占着温画萤的家人不放。” 陈以音:“想开了就好。” 两人顺势聊起最近的工作?安排,温辞初掰着手指说:“最近可?以给何栖的高定?收尾了,接下来就要做温画萤的部分了。” 陈以音讶异:“你怎么还给温画萤做高定??” 温辞初:“正好她找我,说喜欢我的设计,更何况我欠她很多,给她定?制一套高定?根本不算什么。” “画萤她之前过得不算好,我只能在这些方面弥补她一点了。” 裴之默正抽出纸巾擦拭着刚刚洗净的手,恰好听到温辞初这一句话,淡漠眸色渐渐阴沉。 五分钟后,杨池接到裴之默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裴之默嗓音略冷:“想办法联系上温画萤,我有事需要和她见一面。” 第47章 门禁 挂断电话后, 裴之默径直坐在温辞初身边,表情平淡得?好像刚刚只是起身去聊了一会工作。 但温辞初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气压,忍不?住抬眼?望向他, 微微靠近, 软言低语:“怎么了?” 好像接了刚刚那?一通电话后, 就成了这样子。 她微扬起脸, 再次问他:“是工作上的事不?高兴吗?” 裴之默眉眼?平静,只是语气带着淡淡阴翳:“我没有不?高兴。” 骗鬼呢? 温辞初只是伸手戳了戳他,声?音很小, 只有她和裴之默才能听到:“不?想说可以不?说的,但我还是看出来你确实是不?高兴了。” 她一副“别骗人了我都看出来了”的神情, 还是在陈以音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男人心, 海底针。 虽然不?知道裴之默这个莫名其妙的情绪从何而起,但温辞初还是主动用?公筷给他夹菜, 试图让他开心一点。 一块小小的鱼肉放在裴之默面前?的骨瓷白碟子上。 裴之默视线微垂,拿起筷子夹起吃了,很给面子。 好像他的神色稍微柔和些? 看来投喂疗法确实有效。 有了这个先例,之后的温辞初好像对投喂这件事上了瘾, 频频举起筷子给裴之默夹菜。 “这个蟹粉豆腐好吃的, 你尝尝。” “苦瓜酿肉, 下?火的。” 直到裴之默的碗都堆得?有些满了,裴之默才伸手摁住她蠢蠢欲动的筷子:“不?用?夹了。” 还想要继续夹菜的温辞初:“?” 他侧过脸望着温辞初,语气似乎带上些不?易察觉的无奈:“消气了。” 男人也不?是这么难哄的嘛。 闻言, 温辞初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吃自己的菜。 饭后和陈以音告别后, 温辞初接下?来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和温言和见过一面后, 好像所有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温辞初只是泡在工作室, 紧赶慢赶完成手上的工作,但之前?联系的第三?方设计公司没有任何回信,温辞初实在忙,也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在一边。 但住在温家?的温画萤却有些坐立难安。 虽然温画萤回到温家?,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温画萤更多时候是跟在张优柔身后参加各种各样的应酬和晚宴,但她的表现却没有达到温家?想要的效果。 温家?给她报了许多提升社?交品味的课程,有一天插花课下?课,温父却一脸兴奋地叫温画萤进?了书房。 “还记得?上次我们去的周家?吗?今晚正好是周小少爷的生日宴,周家?小少爷特地点名让你参加。” “说明你的表现让周小少爷留下?很深的印象。” 这说明什么?说明温画萤还是能入得?了江城豪门?的眼?! 这无疑是给温父带了一丝希望。 亲生儿子虽然有本事,但奈何完全不?碰家?里的产业,和他也不?算亲近。 周家?在江城也算是排得?上的豪门?,如果能和周家?联姻,对于温家?的产业是有益无害的,所以温父对这件事也是乐享其成。 温父一边吩咐身边的张优柔:“优柔,一会让人为画萤准备好礼服,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千万不?能掉了链子。” 张优柔温柔应好,一边将温画萤带出书房:“你爸爸对这次生日宴很重视,所以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如果能和周家?联姻,我们温家?能更上一层台阶。” 温画萤从来不?会忤逆温家?的任何安排,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点头。 张优柔对于温父的吩咐也是办得?很好,还专门?让造型师上门?为温画萤打理。 她一袭繁重的晚礼裙,化着精致妆容,只是她没有完全习惯这种华丽的服饰,只能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举手投足中还是透出些许拘谨的意味。 张优柔很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别紧张。” 温画萤点头,弯腰坐进?车内,温家?司机驱车送她前?往周小少爷组的生日宴。 今晚来的人不?少,还有些是江城的名媛千金,也差不?多认识温画萤,似真?似假地聊了几句。 圈内大多拜高踩低,并?没有很看得?起温画萤,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相当到位。 但众人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画萤,听说这是周小少爷专门?邀请你,天哪,他该不?是对你有意思吧?” 温画萤心里很乱,她先前?就没有和周小少爷说过几次话,更别说其他,她甚至在思考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谁。 她只是勉强笑?笑?,一整场宴会都有点心神不?宁,说是特地邀请她,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周小少爷的身影。 直到临近宴会结束时,周小少爷才出现在她面前?。 温画萤拘谨:“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但周小少爷只是笑?:“温小姐,要见你的不?是我。” 他扫了一眼?紧攥着手包的温画萤,还是善意点了一句:“真?正想要见你的人你可得?罪不?起,做人要有眼?力?见。” 那?种未知的恐惧直接将温画萤的心搅得?更乱了,只知道点头道谢,就磨磨蹭蹭跟着周小少爷。 整一段路程好像格外漫长?,周小少爷把她带到地下?车库,车库内灯光昏暗,一辆低调的迈巴赫s680旁站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格外得?体。 温画萤的心越跳越快,那?种莫名的压制气场死?死?压着她。 周小少爷恭谨出声?:“裴先生,人带到了。” “嗯。” 很淡的嗓音清越,这时,温画萤才看到真?正要见她的人。 车窗降下?,他坐在车内,白衬衫上的母贝袖扣折射着清冷的光,额发微卷长?,遮住冷白的肌肤,神色冷淡犹如遥远寒月。 因为他长?得?实在优越突出,以至于温画萤一下?子就想起了他。 是上一次带温辞初离开的那?个男人。 他长?得?实在好看,就连轻蹙的眉眼?都是完美得?无法挑剔,靡丽沉静。 但他只是略微抬眼?,扫了温画萤一眼?,清淡的嗓音传来,礼貌却透着无限冷淡。 “温小姐,我是裴之默。” 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场,镇得?温画萤有些紧张,脑海里才对裴之默这三?个字开始有了印象。 她刚刚踏入江城上流圈,并?不?了解其中弯弯绕绕,但当时就连温父都对他毕恭毕敬,不?由让人好奇他的身份。 后来她才知道,整个江城最尊贵的人,姓裴。 温画萤忍不?住攥着裙摆:“……裴先生您好。” 只是裴之默没有分给她半点眼?神:“我听说你在前?段时间见过岁岁。” “岁岁”这两个字让温画萤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温辞初。 她小心启声?:“我前?段时间确实和辞初姐姐见过,但我只是和她聊……。” “你和她说了什么我不?感兴趣。” 他抬眼?,打断了温画萤的话,眸色微凉。 “她心软,但我不?一样。” “或许有人亏欠你,但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她。” “我不?想让她再陷入自责的情绪中,这个就当是送给温小姐的贺礼,祝贺温小姐寻到亲人之喜。” 杨池将一样东西递到温画萤面前?,她定睛一看,是一张支票,上面的数额足以让人咂舌。 一千万。 “但是我希望,你之后不?会再出现在岁岁面前?。” 温画萤略带震惊地看向裴之默:“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她轻声?嗫嚅:“裴先生,我从来没有怪罪辞初姐姐……” “有或没有,我能看出来。” 他的眸底仿佛浮着薄冰,连带着声?调也毫无温度:“温小姐,我不?想把话挑得?太明白。” 这句话血淋淋地揭下?最后一层颜面,温画萤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他的言下?之意,做人见好就收,不?要挑战他的底线,不?然最后难堪的人只会是她。 裴之默微微蹙眉:“如果温小姐对这个数目不?满意,可以再和我的助理商谈,我会开出让你满意的数目的。” 温画萤垂下?眼?:“不?用?了,裴先生。” “我知道怎么做了。” 裴之默收回视线:“那?就好。” 温画萤紧紧捏住那?一张支票,望着车远去- 裴之默长?指垂下?,手机屏幕却倏然显示温辞初的来电,裴之默接起,语气平淡:“怎么了?” 对面清甜的嗓音来势汹汹,开始质问:“又是怎么回事!?刚刚管家?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他和我说门?禁时间是十一点???” 她刚刚结束这段时间的工作,何栖的高定已经完工,她就迫不?及待和楚倾放松一下?,就约了去楚倾家?打麻将,今天手气不?太好,温辞初一直想要翻盘,就没在意时间,结果就接到管家?电话,礼貌告知她应该回家?了。 裴之默抬手看腕表,表上的指针已经走到十点半:“结婚协议里有门?禁时间,所以现在回家?。” 又是该死?的结婚协议!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我今晚要打麻将,就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裴之默没有再说话。 沉默开始蔓延,温辞初意识到刚刚的语气太强硬了,她开始软磨硬泡,试图商量:“十一点半嘛好不?好~我这边还没扳回一局呢!我真?的没办法服气。” 她又补了一句:“我真?的很安全,现在和楚倾在一起打麻将,就几个朋友。” 裴之默未置可否:“为了保证你真?的安全,给我报一下?地址。” 温辞初以为还有商量的余地,很快速地报出一串地址。 “十一点半我一定回去。” 等她报完地址后,裴之默才出声?:“十一点二十,我会出现在你报的地址上。” “……” 她就不?应该报地址,又中招了。 挂断电话后,她回到客厅,找到了楚倾,神情沮丧:“裴之默要过来找我,十一点半我就要走了。” 楚倾:“为什么?” “门?禁时间到了,我要回家?了。” 楚倾为温辞初的家?庭地位感到担忧:“姐妹,你怎么还有门?禁?” 温辞初咬牙切齿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也是五分钟前?才知道。” 鬼知道那?个奇葩结婚协议里还有多少离谱条款。 “但你好乖啊。”楚倾小声?说,“之前?你和裴之默谈恋爱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乖。” 她之前?喜欢在裴之默的底线上来回试探,不?过稍微踩到他的雷区就会装乖,裴之默也很少和她生气计较,所以屡试不?爽。 只是现在的她,完全是顺着他的意思来。 不?过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么顺从的大多数原因是她觉得?之前?的事对不?起裴之默,也不?想再惹他生气了,老老实实地听他的话。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违反了那?个见鬼结婚协议的后果是什么,她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所以还是算了。 楚倾也没再挽留:“不?然先在这里待一会?等裴之默到了再说。” “那?我去露台吹吹风。” 温辞初走出露台,恰好一个男生跟着出来,这是楚倾朋友的朋友,温辞初之前?没见过,但刚刚一起打了几圈麻将,还是他帮忙才扳回一局,没让温辞初输得?太难看。 她还是主动对他笑?笑?:“刚刚在牌桌上谢谢你。” “不?客气。”男生长?得?还不?错,声?音温和,“还没和温小姐你介绍我自己,我叫胡宿。” 温辞初礼尚往来:“叫我辞初就好,不?用?太见外。” 胡宿却笑?了:“但楚倾叫你岁岁,岁岁是你的小名吗?” 温辞初有些讶异,她也没有想到胡宿会注意到这一细节,岁岁这个小名只有很亲近的朋友才会叫,但面前?的胡宿才见过一面。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很自来熟的人。 不?过现在都被人发现了,也不?好再胡扯:“我的小名是岁岁。” 胡宿温声?:“那?我可以跟着叫你岁岁吗?” 温辞初不?知道怎么拒绝了,答应了好像有点太自来熟,不?答应又显得?矫情。 “……” 正当她左右为难时,恰好接到裴之默的消息。 裴之默:【到了,下?楼。】 她抬头望去,夜色下?,那?辆迈巴赫安静地停在楼下?。 她生硬转移了个话题,和胡宿告别:“来接我的人到了,我先走了。” 还没等胡宿说话,温辞初就拎着包离开,逃离尴尬后,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跑得?快。 但她看到裴之默的车,加上今天输得?惨烈,就越想越气。 虽然她不?太敢违反结婚协议里的离谱条条框框,但结婚协议里总没有说不?能骂裴之默吧? 她表达不?满总可以吧? 所以见到裴之默,她直接劈头盖脸一顿输出:“我都要被楚倾笑?烂了,我一个成年人,居然还有门?禁?!我是幼儿园要人接送的小朋友吗?” 裴之默只是静静地听她说完,才缓缓出声?:“出完气了吗?” 温辞初一愣,小声?回答:“差不?多了……” 裴之默抬眼?,声?调平静:“那?就上车,小朋友。” 第48章 翻车 温辞初刚刚那番话好像是拳头打进棉花里, 高高举起,轻飘飘地落下。 和情绪稳定的?人吵不起来,那和根本没有情绪的?人更吵不起来。 就算再叫多少?次小朋友都没有办法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算了算了, 不生气不生气, 生气多了就不漂亮了。 杨池为她开了车门?:“太太。” 她坐入车内, 显然不打算搭理裴之默。 手机的?消息弹出, 却?是新?的?好友添加消息。 对方的?验证消息:【我是胡宿。】 温辞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微信的?,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置之不理。 这种小心思, 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但她实在不太想应付这些事,不如就直接当做没有看见, 反正谁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江城这么大, 也不会再次遇见了。 正当她还在想事情时,一道很浅的?阴影逐渐向?她靠近, 温辞初倏然抬眼,对裴之默四目相对。 但他们只是对视了几秒。 几秒后,温辞初转过?脸佯装看着车窗,直接不理他, 只能看见微微鼓起的?脸颊, 像生气的?小仓鼠。 想捏。 他伸出手, 温热的?指腹捏住她的?脸颊,强行将她的?脸转过?来。 “不高兴?” 温辞初的?脸被他轻轻捏着,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 但漂亮的?眼眸还是奶凶奶凶地看着他:“你说呢?” 她看起来相当郁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今天打牌输了, 我还没有报仇雪恨。” “太晚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 “有仇下次再报,好不好?” 明明是很平淡的?声调, 就连最后三?个字“好不好”都没有带上一点情绪,但温辞初倏然抬眼,对上裴之默漆黑乌邃的?眼眸,温辞初却?莫名心跳有些加速。 是少?见的?温和。 卷翘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原先的?小脾气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甚至在心里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算了,熬夜就不好看了,还不如回?去睡觉。 她还没想完,突然手被裴之默抬起,指尖一重,纤细的?无名指上,出现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温辞初有些震惊:“钻戒?” 位于驾驶座的?杨池开启职业介绍:“太太,这是前段时间在苏富比拍下的?钻戒,中间的?鸽血红宝石重达十克拉,周围镶嵌了六颗玫瑰切工的?钻石,正好衬太太您的?气质。” 温辞初的?目光在钻戒上停留了十几秒,她突然说话。 “我已经?不生气了。” 这气消得太快了些。 裴之默眼眸微抬,神色冷淡,语气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平淡无波:“所?以哄好你的?到底是我,还是高级珠宝?” “可能是你……”温辞初表情无辜地眨眨眼,,才说出剩下的?两个字,“的?钱。” 但显然她还是高估裴之默的?脾气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裴之默的?手将她的?纤腰揽过?,温辞初没有坐稳,她的?手下意识抵着裴之默的?衣襟前。 裴之默视线微垂,眸色浓郁,落在她的?唇上,她今晚随意地上了淡妆,只是上了一层很淡的?唇釉,是清浅的?玫瑰色调,甜美少?女,好像鲜嫩欲滴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咬一口。 他执行力很强,倾身?而下。 确实是甜的?。 温辞初被他的?手弄得有些痒,忍不住瑟缩,只是看起来楚楚可怜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她只是伸手,很轻地牵着裴之默的?手,晃了晃,有些撒娇讨好的?意思:“我说认真的?,其实我都有分寸的?,就不用什么事都报备了。” 裴之默平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只有两个字:“不行。” 之前万能的?招数完全不管用了。 她的?嗓音更软了些,试图让裴之默改变态度:“求你了……” 只是裴之默完全软硬不吃,岿然不动。 温辞初彻底放弃。 其实她有时候真的?很不清楚裴之默的?控制欲,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么强的?控制欲,现在他的?控制欲反倒越来越强了。 就好像怕她随时离开。 这种大胆念头一旦滋生,就开始无限延伸到之前楚倾看的?狗血小说。 霸道裴总的?在逃小娇妻? 这一串称呼直接让温辞初起了鸡皮疙瘩。 她好像被楚倾传染了,怎么也开始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脑子里还在想着,突然感觉手机震动,楚倾发来消息问:【到家了吗?】 温辞初:【在车上,刚刚和裴之默交涉失败,出去还是要报备。】 楚倾:【说实在的?,你和裴之默该不是在玩什么新?型强|制|爱吧?高岭之花玩强|制|爱,这莫名其妙的?反差感,果然现实比小说好看啊啊啊,如果有一天你没和他打招呼就跑路了,你说他的?反应是什么?】 楚倾显然越来越兴奋:【他不会亲自?把你抓回?家,然后酱酱酿酿地惩罚你吧……】 温辞初无语:【少?看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楚倾还不嫌事大地添了一句:【对不起岁岁,我真的?很想看,要不你今晚就跑?】 温辞初:【???】 她还没勇气去勇闯天涯。 温辞初握着手机的?指尖微颤:【你想我死就直说,不用这么委婉的?。】 裴之默离得很近,但车子却?碰巧有些颠簸,温辞初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人趴在裴之默身?上。 她的?脸贴在裴之默的?衣襟前,嗅到了很轻浅的?花果香调。 裴之默身?上沾染着女士香水气息,是少?见的?奇怪。 她抬眼,有些好奇,只是随口问了句:“你刚刚见过?谁吗?” 裴之默指尖一顿:“刚刚赴完一场宴会,聊了工作上的?事。” 温辞初显然对温画萤还存在很深的?内疚,所?以他并不打算把见过?温画萤这件事告诉温辞初。 温辞初听?到这个理由也没觉得奇怪,宴会人多,沾上些许女士香也是正常的?。 她没有在意。 楚倾还在发着消息:【对了,过?几天是我们杂志社十周年晚宴,我们主?编特?地邀请你参加。】 看到这句话时,何栖的?消息恰恰在这里发过?来。 何栖:【辞初,过?几天是《star》创立十周年,所?以想邀请你来参加我们杂志社的?晚宴。】 下一秒,另一条消息再次弹出:【如果你不喜欢人多,拒绝也是可以的?。】 最后一句话,温辞初知道何栖是怕她听?到一些闲话,心情会不好。 和温言和坦白后,现在的?温辞初已经?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而且何栖帮了她不少?忙,温辞初没有拒绝:【不介意的?,何栖姐,谢谢你邀请我。】 只是她转头对上裴之默,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裴之默似乎察觉到她在看他,侧过?脸与?她对视,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俊美精致的?侧颜轮廓:“怎么了?” 温辞初冲他甜甜一笑:“没事。” 报备个头,她就不说! 他收回?视线,语调淡然:“没事就好,我明天飞北城,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哦。”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形成。 虽然卷铺盖跑路这事她不敢做,但稍微超出门?禁时间她还是敢试一试。 毕竟她最擅长的?还是在裴之默的?底线上来回?试探。 提高家庭地位,从小事做起。 第二天裴之默确实很早就离开了,温辞初很老实地在工作室待着,偶尔跑跑面料市场,准时回?家,准时吃饭,很让人省心。 不过?这种乖巧局面只是维持了三?天。 第四天,景园的?佣人们就看到一袭黑色丝绒吊带裙的?温辞初缓缓走下楼,摇曳生姿,妆容精致,衬得肌肤白嫩恍若在发光。 管家上前:“太太,您……” 温辞初丢下一句话:“晚宴,十一点前会回?来。” 管家松了口气,看来这小祖宗现在确实学乖了:“好的?,我这边给您备车,送您过?去。” 温辞初点头,为了确保裴之默不能立刻回?来将她抓个先行,她还特?地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直奔主?题:“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问题问出口,温辞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过?于急切。 裴之默声线淡且动听?:“我现在在北城,怎么突然问这个?” 温辞初突然卡壳,还好急中生巧接上一句:“就……突然很想你。” 对面陷入沉默,温辞初心情有些忐忑,还想再补充几句时,裴之默才缓缓出声。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知道裴之默还在北城,温辞初算是放下心来,可以放心行事了。 她和楚倾约了今晚一起看午夜演唱会,打算在晚宴结束后过?去,正好是楚倾最喜欢的?歌手。 抵达晚宴,温辞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分外夺目。 “你不是有门?禁吗?”晚宴上,楚倾弯腰问她,“你要开始斗智斗勇了?” 温辞初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圆润白皙的?肩若隐若现:“我只是小小反抗一下他的?强权而已。” 楚倾佩服她的?勇气:“你就不怕他秋后算账。” “反正他又不在,他总不能现在就打飞的?过?来抓我……” 温辞初还在说着话,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她身?旁坐下,很淡而熟悉的?雪松气息若隐若现,却?透着几分危险意味。 楚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温辞初顺着她的?视线转身?望去。 昏暗中,微卷长的?发丝染上些许光影,灯光霎时掠过?他那昳丽而不近人情的?脸庞,看不清情绪的?目光落在温辞初脸上。 光线转暗瞬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他倾身?靠近,温热的?指腹有些用力地按在她裸露的?雪肩上,声调很淡。 “裴太太,这就是你说的?想我?” 第49章 赔偿 温热的呼吸混着清浅雪松, 酥酥麻麻地扑在耳尖上,温辞初身子?微微战栗。 裴之默直起身,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 灯光昏暗, 高脚杯中的香槟晃出一些细碎光影, 繁密的桌花遮挡住大?部分的视线, 楚倾早就已经溜之大?吉, 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 现?在坐在原处的只剩下裴之默和她了。 他双手?交叠,坐姿端方矜贵,沉静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她姣好的身形。 今天她特地穿了一条黑丝绒吊带裙, 她本就腰身纤细,但该长肉的地方也很乖巧, 没少半分, 裙子?是V领,稍微一动, 锁骨下春光若隐若现?。 他的视线似乎在这里停留多了几秒。 温辞初被他看得?莫名脸热,忍不?住伸手?拽了拽垂落在椅子?上的披肩,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裴之默缓缓收回目光,她轻眨眼眸, 还是止不?住地心虚, 小声问:“你不?是还在北城吗?怎么来?了?” 裴之默下颔微扬, 墨眸深深地望着她:“你觉得?呢?” 面对反问,她的思绪迟钝地运转起来?,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答案。 哦, 她好像说了想他。 因为这一句话, 他就连夜从北城赶回来?了?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倏然涌上心头, 酸涩却?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甜意,在心尖缓缓荡开?。 裴之默目视前方, 语气很淡:“只是我现?在好像被人骗了,你看起来?不?是很想我。” 虽然他声调还是毫无情绪,但温辞初却?莫名听出些许委屈。 只不?过想他这句话有点半真半假,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的手?微微蜷起,再三斟酌:“其实我真的挺……”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何栖的声音由远至近,带着调侃意味。 “呦,这不?是我们老熟人嘛?怎么来?了?” 温辞初抬眼望去,何栖端着高脚杯,踩着细高跟鞋,朝他们缓缓走来?。 “之前一直给你递邀请函,结果每次都不?来?,今年以为你不?来?,就环保点,直接口头通知。” 裴之默波澜不?惊,嗓音清淡:“因为我是杂志社最大?投资方,过来?看看是应该的。” 无懈可击的理由。 何栖挑眉,她当然给裴之默递了邀请函,但他向来?都是礼到人不?到,所以还是觉得?奇怪:“不?过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参加这种人多的宴会吗?现?在转性子?了?” 他喜欢清净,就算是朋友小聚,也只是几个人。 但现?在的裴之默端坐在位置上,昏暗灯光下,身姿挺拔清冷如寒竹,眼眸疏淡,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清寂如误入凡间的神明。 裴之默淡然出声,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因为被人骗了。” 骗人那个悄咪咪地缩了缩身子?,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还能被人骗?”何栖转身看向温辞初,“辞初,你信他的话吗?你这张脸,把别人骗得?分文不?剩比较靠谱点。” 突然被cue的温辞初没办法继续当聊天背景板了,只能干笑两?声。 她就好像那种无良骗子?,有些坐立难安。 还是找个借口离开?比较好。 她的身子?微动,但还没站起身,藏在桌下的手?却?倏然牵住她,无法挣脱。 如果强行?挣脱,肯定会被何栖看见,温辞初被迫坐着,留在原地无法动弹。 桌布下,他的手?指一点点撬开?她的掌心,攀延而上,很强势的动作,长指交缠,与她十?指相扣。 但明面上,还是一派平静,只是两?个人并肩坐着,泾渭分明,看起来?关系一般。 何栖继续说:“所以你现?在是准备寻求建议??” 裴之默“嗯”了一声:“被人骗了应该怎么处理?” 何栖站在对面,桌花肆意延伸的雪柳遮挡住视线,浅色桌布很隐秘地藏住他们的动作,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何栖没有察觉出异样,只是还在聊着:“当然是向对方索要赔偿啊,就你那律师团队,还能解决不?了?让对方把自己赔给你都行?。” “让对方把自己赔给你”这一句话,只是何栖无心说出来?的,却?让裴之默眼眸轻抬,似乎引起他的注意。 裴之默侧过脸望着温辞初,开?口却?是淡淡的压迫感:“温小姐,你觉得?呢?”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虽然她知道骗了他确实不?对,但这代价确实有点大?了。 温辞初不?自觉地背脊紧绷,脑子?的那根弦也越来?越紧,不?知道怎么回答。 何栖和裴之默的视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现?在她就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轻抿唇,有些疑惑地眨了眨含水眼眸,想要装傻:“裴总,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没有听清。” 谁知道裴之默眉眼轻敛,好像只是寻常的聊天般,颇有耐心地再次重复一遍:“我被人骗了,应该向对方索要赔偿吗?” 赔偿?把她卖了都赔不?起!她该不?会真的要把自己赔给他吧? 温辞初声音很轻,轻眨眼睫:“可能只是一场误会……” “不?是误会。” 清浅平淡的嗓音传来?,温辞初也终于读懂裴之默的潜在意思,等不?到让他满意的答案,就不?会放她离开?。 短短的几秒钟,将她来?回拉扯。 只是桌子?下渐渐收紧的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正确的回答是什么。 她清甜娇软的嗓音如期响起,每个字好像从齿间挤出来?般艰难:“……那赔偿也是合理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原先紧握着她的手?,此?时已经慢慢松开?,最后好像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得?寸进尺! 但挣脱了温辞初怕裴之默后悔,立刻就站起身:“你们先聊,我去找一下倾倾。” 裴之默抬眼望着她裹着披肩远去的身影,才?对上何栖困惑的神色。 “你什么时候和女孩子?这么多话说了?看来?你和辞初关系还不?错。” 裴之默只是垂眼,长指搭上腕间,调整腕表,轻描淡写?:“还行?。”- “楚倾,你溜得?这么快不?叫上我!让我一个人送死?!” 温辞初居高临下,冷笑两?声,兴师问罪:“你就是这样当姐妹的?” 正在享用?美味甜品的楚倾很心虚地抬头,讪笑两?声:“宝贝,我这不?是想要给你和你老公留出点私人空间嘛……他千里迢迢过来?,我总不?能打扰你们吧?我会是这么没有眼力见的人吗?” 这一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 说完,她还很殷勤地将一碟荔枝香草慕斯冻推到温辞初面前,企图让她消气:“别生气了,你爱吃的,坐下尝尝。” 温辞初也懒得?和她争论,坐在她身边,拿起小银勺,尝了一小口。 味道确实不?错。 温辞初的郁闷总算是消散了不?少,楚倾偏偏凑过来?问:“所以今晚还能去玩吗?” “玩?” 温辞初放下小银勺:“他玩我还差不?多!” 她一时间没有控制音量,周围是楚倾的同事,闻声三三两?两?地望向她。 楚倾用?手?肘撞了撞她,压低声音:“周围有人呢,注意车速。” 是她大?意了。 但一秒钟后,楚倾还是一脸八卦:“所以不?说说他怎么玩你?” 温辞初望着她,甜甜地笑了笑,酒窝浅浅,然后伸手?掐了一把楚倾的脸。 “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干净些。” 楚倾惊呼,捂着脸:“这是我精心花了两?个小时的妆,岁岁你好狠心!” 温辞初戳了戳滑嫩的慕斯冻:“我当时就不?应该脑子?一抽,要和他对着干,现?在好了,我把自己赔进去了。” 她就应该意识到他就是掠夺无度的资本家?!- 温辞初还和楚倾在角落边吃甜品,裴之默却?引起不?少人注意。 裴之默鲜少出席这种晚宴,但他那张优越的脸还是引人侧目,不?少明星都纷纷好奇他的身份,窃窃私语,但赴宴的人中也有人认出他。 “是什么明星吗?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有人笑:“什么明星,那是资本大?佬。” “是裴家?那位啊,他怎么会来??” “何栖是他堂姐,过来?捧场也算是正常吧……” 裴之默手?上的资源是不?少创业者梦寐以求的,也有不?少投资人端着酒过来?攀谈。 裴之默心情尚可,陪着几位投资人聊了一小会,但只是过了十?分钟,他就起身准备离开?。 温辞初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裴之默:【回家?。】 温辞初站起,正要搜寻裴之默的背影,却?被一阵骚动吸引。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为她让出一条路,季宛一身浅白纱裙,笑意浅浅,宛如公主?,缓缓朝裴之默走去。 大?家?再次议论起来?:“季宛也来?了,我本来?以为她不?来?呢。” “她怎么直接朝裴家?那位走去?” “有问题呗,你们不?记得?之前那个新?闻了吗?说他们俩好事将近。” “后来?不?是辟谣了吗?” “看这阵仗,估计是不?想太早公布,这两?人氛围绝了。” “要是这样,裴之默该不?是为了季宛来?的吧?磕到了。” 季宛先是走到何栖面前,温声道歉:“何栖姐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随后,轻柔的嗓音转到裴之默面前。 “之默,好久不?见。” 50-60 第50章 交谈 但裴之默只是很浅地扫了她?一眼, 轻微颔首,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就径直离开。 原本还在猜测裴之默和季宛是不是好事将?近的人, 霎时被击破认清现实。 这反应, 裴之默显然不太待见?季宛。 裴之默离开后, 有好奇的人上前询问:“宛宛, 你们这是在避嫌吗?” 季宛轻轻浅浅地笑了,极尽温柔:“别这样,上次那种新闻传出来, 我还挺对不起之默的。” “他生气也是正常的。” 不知怎么,这几句话无奈中带着?些?许亲昵, 引人无限遐想?。 楚倾轻啧一声:“看不出来, 季宛段位还很厉害啊。” 温辞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收起视线, 自顾自地往外走。 提前离开晚宴,她?还需要和何栖说一声。 【何栖姐,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今天的邀请。】 何栖:【这么快?你先等等, 我还有个人想?要介绍给你认识呢!】 温辞初有些?疑惑, 介绍人给她?认识? “辞初!” 何栖避开人, 快速向她?走来:“本来是想?要在宴会结束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突然有事,那就现在给你介绍。” “是一位女导演, 她?手上有一部?新电影, 正好需要一个影视服装设计师。” 上次她?才刚刚婉拒了梁寒电影的服装顾问, 现在又来了一个。 但她?不打算拂了何栖的好意,还是先了解一下。 何栖将?她?带到一位女人面前, 女人看起来年逾四?十,保养得宜,正端着?香槟杯转身看向她?。 何栖介绍道?:“这位是导演徐徽。” 和上一次的名声大噪的导演梁寒不同,徐徽虽然没有这么有名,但她?的作品少而?精,娓娓道?来,风格温和坚韧,更像一块耐心?雕琢的玉石,也有特定的受众。 温辞初伸出手,和她?握手打招呼:“徐老师您好,我是温辞初。” 徐徽闻言微笑:“你好,温小姐。” 何栖介绍:“徐女士正好在筹备一部?电影,故事背景是民国,女主表面身份是一位千金,但实际上却是一位冲锋陷阵的爱国人士,游走于各种场合收集情报,需要大量精致华丽的服饰。” 她?接着?说:“我想?了一圈,好像你就很合适。” 徐徽出声:“上次华艺赛,我留意到你的作品,很好看。” 温辞初微怔,随后笑了笑:“谢谢,上次只拿了银奖,能入得了徐导的眼,是我的荣幸。” 徐徽笑了:“一位设计师不能只用名次来衡量他的才华,那样也太肤浅了。” “设计没有好坏之分,更多的是合不合眼缘罢了,我很喜欢你的设计,相当契合我的角色。” 这种评价对于温辞初来说,是相当认可她?的水平了。 徐徽说:“温小姐,你先了解一下我这次的剧本,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再?谈合作。” 温辞初最擅长的风格就是华丽甜美的风格,带着?些?复古的精致,很对符合徐徽对女主角的构思。 “徐导。” 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徐徽抬眼看向来人:“季小姐。” 来人一袭熟悉的白纱裙,是季宛。 季宛的视线和温辞初在空中交接。 徐徽主动和温辞初介绍:“这位也是将?会出演电影的女演员,饰演女二号,季宛。” “徐导,我们认识的。” 季宛浅笑,温婉得体:“辞初,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温辞初道?:“我们之前是同校同学。” 徐徽感叹:“现在果?然是人才辈出。” “哪里,徐导才是我们仰望的对象呢。”季宛转向徐徽,语气很礼貌,“听说您这边的影视服装设计师还没定下来,我妹妹对您的电影也很感兴趣,久仰您的大名,一直想?要见?见?您。” 徐徽却出声拒绝:“不好意思,这次的设计师我这边已?经有心?仪的人选了。” 季宛的笑意有些?僵住,转而?看向温辞初:“您心?仪的人选是辞初吗?” 徐徽点头:“温小姐的设计风格与电影更契合。” “上次荔荔比赛得了金奖,但还是没有达到徐导的要求。”季宛冷不丁地看向温辞初,“但我没想?到您的人选居然会是辞初,有点惊讶。” 这语气好像她?不配一样。 温辞初也只是笑:“大概是人品好吧。” 季宛的表情再?次微微僵住。 温辞初心?头舒畅些?许,但手上的手机微震。 裴之默:【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她?已?经晾了裴之默十多分钟。 完了。 她?按灭手机,笑容带着?歉意:“徐导,我先了解一下再?联系好吗?我有事先失陪了。” 徐徽:“当然可以。” 交换联系方式后,温辞初急着?离开,一边回复裴之默的消息。 “等等”两?个字刚刚发出去,就听见?一道?声音在叫她?。 “辞初。” 季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辞初快步走着?,虽然心?中有些?烦躁,但还是不得不回头:“季小姐,还有事吗?” 上一次和季宛见?面还是因为季荔的事情,之前和她?的过往比较微妙,说不上不愉快,但也算是有点但今天再?见?,她?却好像是没事人一样,依旧得体。 季宛只是看着?她?,缓缓开口:“我刚刚见?到之默了。” 好像生怕她?听不清楚,还补了一句:“你没见?到之默吗?” 之默两?个字还压重了语气,好像要强调什么似的。 温辞初神色一顿,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在几秒钟前,裴之默刚刚给她?发过消息。 季宛似乎是看到她?的神色,自以为善解人意:“也是,你们都分手了,想?来见?面也会尴尬。” 温辞初实在不想?在和她?拉扯:“季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毕竟之默还在等我。” 季宛温婉平静的脸色微变:“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这种反应属实有些?激烈。 温辞初停下,饶有兴致地问:“开玩笑吗?你觉得我们复合的可能性是多少?” 季宛毫不犹豫:“几乎为零。” 她?很清楚裴之默,他是不会重新接纳一个玩弄过他感情的人的。 他应该恨温辞初。 温辞初微微抬眸,甜甜一笑:“那你就当我刚刚是在开玩笑。” 季宛倏然抬眼,温辞初却毫无负担地摆摆手。 “季小姐,我先走了。” 刚刚说的话,季宛信不信她?不清楚,但她?今晚应该是睡不着?了。 算是小小地耍了个手段,替自己出口气而?已?。 她?对季宛没有什么意见?,年少的时候喜欢上优秀的男生也是人之常情,她?又没有插足她?和裴之默的感情,温辞初也没有谴责她?的立场。 但和季宛这一段对话,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就像是自己的东西一直被人觊觎的感觉- 离开宴会厅,杨池早已?经在车外为她?拉开车门:“太太。” 她?坐入车内,裴之默的眸色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 她?刚刚逗季宛的气势立刻降低到零点,变得乖巧温顺。 她?方才还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主语和宾语可能是搞反了。 他显然要听解释。 温辞初抿唇笑了笑,语气乖巧:“何栖姐给我介绍了一位女导演,就耽误了几分钟,你不会介意的对吗?” 他轻抬腕表,淡声纠正:“是十八分钟三?十四?秒。” 算得这么清楚…… 不过确实是她?理亏在先,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继续凑近,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你没有再?继续生气了吧?” 裴之默“你觉得呢?” 她?仔细观察一番,最后得出结论。 还在生气,而?且因为晾了他十八分钟,更加生气了。 她?的手搭上他的肩,纤细白皙,霎时拉近她?和裴之默的距离,她?微微仰脸,在他的脸上轻啄一下。 “别生气了好不好~” 很淡的唇印出现在他冷白的面容上,裴之默终于转过脸看她?。 温辞初也极其真诚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眸水雾潋滟,很轻地眨了眨眼,惹人怜爱。 裴之默却很平淡地垂下视线,清淡的嗓音响起。 “你就这点诚意?” 什么就这!点!诚!意?! 她?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努力了好吗! 她?迅速挪开,拒绝和他有任何接触。 麻烦精!这男人爱谁哄就谁哄! 正当她?离开之际,裴之默却倏然握住她?的手腕。 先前送的玉镯还挂在腕间,衬得肤色如雪。 他倾身,距离重新拉近,他的眸子沉静无澜。 “有一件事,你从来没有做过。” 温辞初疑惑地看着?他,眨了眨眼:“什么事?” 裴之默松开她?的手。 “自己想?。” …… 温辞初:【提问,怎么哄生气中的男人?】 楚倾:【亲亲抱抱撒撒娇,这不是你拿手三?件套吗?】 温辞初:【对不起,今天全部?失效了□□】 楚倾安慰:【没事,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 温辞初:【你有没有文?化?,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楚倾:【大错特错,此打架非彼打架。】 楚倾:【意思是和他探讨人生大和谐之事。】 温辞初:【?】 楚倾添了一句:【简称上|床。】??? 等等! 电光火石间,她?好像突然联想?到裴之默刚刚说的话,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难道?就是这件事? 第51章 纸盒 温辞初深吸一口气, 她需要先做一下心理建设。 毕竟和男人?睡觉是她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温辞初:【不是,你这太突然了。】 楚倾也同样惊讶:【不是,你们俩居然没睡?】 温辞初:【什么叫居然?我是纯情少女好吗?】 楚倾:【……我一直以为?你们俩是某po上的强|制|爱文学, 结果你们俩还在玛卡巴卡?】 楚倾:【不对啊, 你这幅样子我都垂涎三尺, 他这定力也太好了吧!】 楚倾:【听我的, 今晚把他拿下,他哪里还记得生气?】 但她想了想,她现在有没有事情要求他, 她凭什么要哄他? 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挺起腰杆,他爱生气就生气, 他哪里凉快待哪里去。 温辞初:【让他自己冷静, 我才不要哄他。】 这男人?谁爱哄谁哄! 她靠在座椅上,恰好徐徽的助理给她发来了电影的剧本。 【温小?姐, 这是剧本和一些?关于角色的构思。】 温辞初回了个“好的”,就低头看起剧本。 电影剧本叫《安瑰》,也是女主角的名?字。 不得不说,剧本比想象中更要吸引人?, 一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安瑰, 因为?一次外出, 才发现时?局动?荡下的惨况,决定加入保家卫国的队伍,因为?家庭因素能接触到各界名?流, 她从中获取有用情报, 阻止了敌人?的吞并行动?, 但却?在一次任务中被发现,她为?了保护同伴, 毅然决然牺牲自我,用刀子了结后,坠湖而亡。 她的一生就如玫瑰般浓烈,保卫安宁。 表面是一位傲慢精致的千金,实则是一位严谨大胆的地下工作者,所以为?了构建养尊处优的角色,需要大量华美的服饰,例如旗袍和礼服。 她还挺喜欢这个角色,也可以看出编剧对这个角色的刻画很用心。 她有想为?这个角色设计服装的冲动?。 助理:【这部电影会在下个月开机,在云城完成拍摄,为?时?两个月左右,我们有了相当成熟的服设团队配合制作,您不用担心。】 作为?影视的服装设计师,主要是负责服装指导,也需要跟着剧组,以便做各种各样的调整。 她正?要回复“好”,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还要和裴之默报备。 思考至此,她的视线落在裴之默身上。 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修饰着他的身形线条,挺拔颀长,他单手托腮,微微卷长的发丝遮住他冷白无暇的面容,清冷矜贵。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还是无数次为?他这张脸心动?。 似乎察觉到温辞初的视线,裴之默侧过脸和她对视。 温辞初唇角牵起一丝甜甜笑意?,轻眨眼睫,试探般地开口:“如果我说,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你会同意?吗?” 他平静的眼眸如幽潭,很淡然地扫过她的脸:“你确定要这样和我谈条件?” 言下之意?,门?都没有。 上次她想去云城,但因为?那份结婚协议,还被裴之默拒绝了,这次估计结果差不多。 所以为?了能顺利工作,她还是得哄这个男人?。 两分钟后,楚倾再次收到温辞初的消息。 温辞初:【你这方法?有用吗?】 楚倾:【?你刚刚不是让他自己冷静吗?】 楚倾:【你这是打算为?什么献身?】 温辞初:【为?工作献身,做人?要能屈能伸。】 楚倾沉寂了几分钟,再次发来消息:【我很贴心的,已经让同城跑腿小?哥给你买好了你要用的东西?,填的是你的地址,回家记得接收一下,岁宝,为?了你的幸福,不用太感谢我。】 朋友太贴心是中什么样的体验? 温辞初只觉得很复杂。 温辞初:【……】 楚倾:【下次我离家出走记得收留我。】 熄灭手机屏幕,她抬眼看向一旁的裴之默。 其实也不算是能屈能伸了,因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自己有点见色起意?了。 只是当时?她只觉得他可远观不可亵玩,高岭之花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攀折? 所以现在能睡高岭之花,四舍五入是她没吃亏呀! 裴之默神色很淡,再次和她对上视线。 “干什么?” 温辞初脱口而出:“我在估值。” 他好像不太理解温辞初的话:“估值?” 温辞初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没什么了,您好好欣赏您的夜景。” 但裴之默却?出声?:“所以你刚刚在估我的值?” 他微微往后靠,语气平稳:“我的身家,每分钟都在以六位数的数字在增长。” 但她估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身家啊! 只是再次望向他的时?候,他眸色清冷,但五官精致昳丽,却?无比和谐。 温辞初的脑海里直接闪过四个大字。 她赚翻了。 他长得这么好看,吃亏的人?应该是他才对,睡他的人?,花他的钱,染指高岭之花,她简直就是稳赚不赔! 见温辞初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裴之默很轻微地蹙眉:“不满意?这个估值?” 她忽然错开眼,没有再和他对视:“没事,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些?事情。” 刚刚到家,管家已经在地下车库等?候,手中抱着一袋东西?:“夫人?,这是您的好友送来的,让我务必转交给您。” 她的视线落在管家怀中那一兜东西?时?,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怎么这么多! 温辞初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她怕再迟几秒就会被人?发现,忙不迭地伸手接过:“谢谢,我来拿就好。” 但她伸手接过那瞬间,她才发现那个袋子真的很沉! 没有准备,她的手被重量拽得往下坠,一个踉跄,恰好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帮她托着。 裴之默的身影挡在她面前:“我帮你拿上去。” 温辞初努力扯出一丝笑:“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要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导致里面的东西?洒出来,那她这辈子真的不用见人?了。 裴之默倒也没再坚持,只是看着她左摇右摆地将东西?提进电梯中,眸色晦暗。 “裴总,一会还有一个线上会议。” “嗯,我知道?了。”- 她一边费力地把东西?搬到她的房间,最?后手上用力过度,不小?心把袋子甩了出去。 她看着散落满地的计|生用品,五颜六色,表情凝滞了许久。 楚倾怕是把整家店都搬空了吧?! 缓过神来,她才气喘吁吁地给楚倾打电话。 楚倾接通电话的时?候,听到她微喘的呼吸声?,下意?识问:“我靠你结束了?” “结束你个头!”温辞初拿着手机在房间走着,“是搬你那些?东西?搬的!你到底买了多少!” 楚倾无辜:“我又不知道?你们之间喜欢什么样的,就把店里能买到的全部型号味道?系列都拿下了,你自己挑着用哈。” 温辞初:“……” 楚倾语速很快:“没事了吧?没事我不打扰你和裴总了,先挂了。” 对面一阵忙音,温辞初对着面前那一堆小?纸盒陷入沉思。 她也不知道?要选哪一个…… 最?后她选择点兵点将,随手拿了一盒,将剩下的收拾起来。 但她一想到可以堆成山的计|生用品,她就有点头疼。 算了,之后再想想怎么处理吧。 现在最?重要的另外一件事。 她给自己兑了一杯甜牛奶百利甜壮胆,甜牛奶百利甜被放置在浴缸旁,水雾袅袅,她站起身用浴巾拢住身体。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还是合法?婚姻关系,睡一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她鼓起勇气,敲了敲书房的门?。 “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可以去你房间等?你吗?”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吊带睡裙,盖住窈窕身姿,外面披着薄纱开衫,倚在门?边,有些?不自然地环着手。 对面是在开线上会议,裴之默显然还在工作,但他稍微移开了笔记本电脑,看向面前的温辞初:“现在说也可以。” 现在?让她邀请他去睡觉? 对不起,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温辞初收回手:“我还是不打扰你工作。” “我去你卧室等?你。” 裴之默凝视她的背影,他总觉得今天?的温辞初有点反常。 他拨打了个电话:“留意?一下太太,有什么问题和我汇报。”- 裴之默的卧室还是一如既往,整洁得仿佛没有人?住过。 她揣着点兵点将的小?纸盒,坐在床边,很淡的雪松气息,是裴之默身上的味道?。 很安心。 盖着裴之默的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明亮的吊灯。 一会裴之默回来,她要先说什么? 对于这种东西?她真的没有任何经验。 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冥思苦想。 但想个半天?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眼皮越发沉重,精神困倦。 而且左等?右等?,也没见裴之默回卧室。 做正?事前,先睡一会也没事吧? …… 裴之默的会议持续到凌晨才结束。 这次临时?出了些?问题,所以会议结束时?间延迟了,好在问题顺利解决,结束后他还记着温辞初有事找他。 裴之默回到卧室时?,没有见到温辞初,原先整齐的床微微拱起,她整个人?蜷在他的被子里,已经睡着了。 他俯身,沉沉地看着熟睡中的她,眸色平静如深夜的潭水,深不可测也难以捉摸。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长发披散,浓密眼睫乖巧垂下,睡颜甜美平静。 良久,他伸出手,却?停在半空,最?终也只是替她掖了掖被子。 随后便起身往浴室去。 温辞初睡得昏昏沉沉,很微弱的吹风机声?戛然而止,门?似乎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怎么会有人?走动?的声?音,她现在在哪里? 啊,好像是裴之默的房间…… …… 她再次放心地闭上眼。 …… 等?等??! 裴之默?! 温辞初彻底清醒。 “醒了?” 清越淡然的嗓音响起。 他刚刚洗完澡,清冷淡漠的面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但家居服的扣子依旧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禁欲矜贵。 她忍不住攥紧被子。 温辞初小?声?:“我不小?心睡着了。”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叫醒你。” 裴之默看向她,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场,惊艳之余让人?有些?心颤。 不是,要是让裴之默知道?她那种图谋不轨的念头,她今晚就要去天?堂画设计稿了。 果然,睡男人?这件事还是太超前了,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温辞初还在胡思乱想,一道?阴影覆上,裴之默单手撑着床沿,俯身望着她,眸色平静,但温辞初却?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 她一派平静地注视着她:“找我有什么事?” 温辞初这才想起自己的借口:“……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她决定临时?反悔。 温辞初努力撑起身子,准备溜之大吉:“那我先回我房间,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被子掀起,一个小?纸盒从床上滚落下来,静静躺在浅灰色的地毯上。 裴之默和温辞初齐齐望去。 淡粉色的纸盒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玻尿酸润薄,六只装。 第52章 暗火 温辞初垂死挣扎:“如果我说, 这是我的面膜你信吗,你看上面写着玻尿酸……” 她的话?霎时卡在喉咙中,因为她眼?睁睁看到那只修长精致的手慢悠悠拿起那一个纸盒。 “橡胶避|孕|套。”裴之默淡淡地望向她, “不?好意思, 我还认得这几个字。” 温辞初:“……” 裴之默伸手将小纸盒放回她的手边, 视线微垂:“所以, 不?打算解释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总不?能说因为另怀目的所以想睡他吧?当然不?行! 她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浅灰色的被子都快被她盯出一个洞来,各种借口在脑中来回筛选组合, 良久她才仰头望着裴之默,干巴巴出声。 “如果我说这是意外, 你信吗?” 他抬起视线, 只有很简单的两个字。 “不?信。” 温辞初放弃挣扎:“那我可以选择不?说吗?” 因为真正的原因她真的不?敢说出来。 “可以。” “?” 裴之默的回答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温辞初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极其讶异他为什么会这么好说话?, 但也只是讶异了几秒钟,她就完全回过神来。 “” 裴之默只是绕到另一侧,掀起被子,似乎准备睡觉。 温辞初立刻警觉:“你要?睡觉了吗?” “嗯。” 温辞初作势要?离开:“那我先走了, 不?打扰你睡……” “觉”字还没说出口, 她整个人重心失控, 被摁回床上,身?子陷入柔软的被子中。 温辞初眼?前覆住一道身?影,他的神色清冷疏离, 但手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长指直接扣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往她脑后?压住, 让她无法挣扎。 裴之默视线微垂,眸色淡淡, 冷白面容完全没有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我确实要?睡了,但我好像没说过放你走。” 温辞初迟疑,从唇间艰难挤出一句话?:“你的意思是,要?我……陪你一起睡?” 他单手就将温辞初两只手腕完全摁在床上,剩下那只手,捞过床边的纸盒,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淡粉色的小纸盒,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 “你说呢?” “咔哒。” 修长的手指微屈,撬开纸盒边缘齿痕,那一声撕开的声音,直接把温辞初的心脏高高吊起。 心跳声渐渐清晰,一个念头浮现在心上。 他来真的?! 她生出无限的怯意:“等?等?……” “为什么还要?等??” 裴之默低头,清淡的雪松气?息卷席着她,原先沉静平淡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距离近得几乎可以唇齿交缠:“你带着这个来找我,不?就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就连最后?的尾调染上了若有若无的情|欲。 “等?等?,我有件事?要?说!”温辞初情急之下,反正都要?做了,把自己?斟酌许久的话?说出来,“我下个月要?去云城工作两个月左右,我可以去吗?” 她的嗓音带着些许颤意,说完后?就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 气?氛焦灼而?默然,将温辞初的心拉扯得七上八下。 但等?了很久,空气?只是一派寂静,裴之默好像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看,却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双平静到极点的墨眸。 裴之默只是望着她良久,神色波澜不?惊,才缓缓出声。 “你就为这件事?来哄我?” 温辞初微微怔住。 那种很罕见的神情好像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往常的平静冷淡。 扣住她的手正慢慢松开,他直起身?,那种暧昧的旖旎消散一净。 纸盒划出一道弧线,被他抛回柜面上。 “你看,这不?就说了吗?” 他恢复一贯的禁欲矜贵,声调完全与刚刚不?一样,原先的情|欲消退得干干净净。 温辞初挣脱了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你诈我?” 原来刚刚都是演的,就是为了让她说出做这种事?真正的原因而?已。 只是她以为裴之默要?来真的,情急之下,什么心思都在他面前展露得一清二?楚。 玩心计,她还真的玩不?过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你为了工作才来哄我,甚至用这种方式来哄我。” 他的手一下子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发烫的指腹贴着她的肌肤,强迫她与他直视。 他的眸子平静,语气?略冷:“我又没有囚|禁你,只要?和我说,我都不?会阻止你。” 温辞初要?被气?死了,气?呼呼地推开他的手:“那你不?早说!” 害得她大费周章,挖空心思去哄他! 裴之默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只要?不?是为了逃离他而?离开,他就不?会不?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但她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去求他,才愿意做这种亲密无间的事?。 原来在她的认知中,他们之间也只是交易而?已。 她只是想尽办法讨他的欢心,用来换取她想要?的。 但他总是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裴之默好像平静下来,就连那一点躁动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只是垂下眼?帘:“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近人情吗?” 温辞初察觉到他的冷淡,下意识否定:“没有,我只是……” 裴之默离开床,没了遮挡,明?晃晃的光线直接照射她的眼?睛,她忍不?住蹙眉。 裴之默的声音随后?响起:“你回房间吧。” 他居高临下,冷冷淡淡:“我要?睡觉了。” 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说:“你一开始不?就是想要?离开吗?现在放你走,如你所愿。” 说的是离开他房间的事?,但好像又不?是。 明?明?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离开裴之默的房间,但现在她却莫名气?闷。 温辞初抬眼?,却执拗地坐在床上:“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睡!” 说完,她伸手掀起被子,径直躺下,背对着裴之默。 她鼓了鼓腮帮子,这样总不?能强行把她拖走吧? “随你。” 只是裴之默好像顿了一下,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好像正在离开。 她说了她在这睡,但裴之默又没说他也会在这睡。 她霸占了他的房间,那他的性格,应该是准备去另外一间房睡。 温辞初心中更郁闷了,景园的房间这么多,他随便挑一间来睡,估计半个月都能不?重样。 她还在胡思乱想,但房间内的灯光突然熄灭,落地窗的影子模糊暗淡,静谧无声。 行吧,还会给她关灯,挺绅士的。 下一秒,被子却被人掀开,微凉的空气?灌入被子中,不?由自主发出窸窣的布料摩擦的声响,随后?床的另一边微微下陷。 温辞初讶异至极。 不?是,他居然没走? 她转过身?,对上裴之默的眼?眸。 他平静道:“这是我的房间,所以我要?睡在这里。”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温辞初瞬间弱了声调:“嗯……” 毕竟是她先霸占他的房间在先。 他低声:“被子分我一点。” 温辞初将被子扯过去些:“好……” 他躺下后?,气?氛变得很安静。 但裴之默的存在还是让人无法忽略,好像只要?稍微往后?靠,就可以肌肤相?贴。 温辞初睡意全无,只是漫无目的地盯着眼?前的摆设虚影。 两人的呼吸声均匀绵长,像是在默然对峙,等?着另一方打破僵局。 良久,温辞初试探问一句:“你睡了吗?” “没有。” 还是清清冷冷的音调。 她慢慢地挪过去,伸手扯住他的衣角:“还在生气?吗?” 这次他没有回答。 她自顾自地说:“之前不?是不?让我去云城吗?所以我以为你这次也不?会让我去……” 他终于出声:“上次你离开是为了逃避你哥哥,我觉得没必要?,因为你始终都要?面对他,我不?想让你逃避,但这次完全不?一样,我为什么不?会同意让你去?” 除了强硬将她留在身?边,其他的事?情,他都尽可能的尊重她的选择。 温辞初伸手从他背后?抱住他,撒娇般:“对不?起嘛,我下次和你好好说,好不?好?” 那种温软诱哄的语气?,混着甜意,一丝丝渗入他的神经。 原本被她气?到的情绪好像一点点变得柔软。 窈窕姣好的身?形轮廓紧紧贴着他,是无法让人忽视的柔软,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刚在晚宴时的她。 妆容精致,晕染着粉嫩的颜色,明?亮的眼?眸含着水,一袭黑色裙子,勾勒出美好的身?形,直接就勾起人心中最隐秘的欲|望。 就如同花园中最娇贵的那朵玫瑰,让人忍不?住采撷,藏起来,独自欣赏。 裴之默转过身?,与她面对面。 但此?时的她还是小脸素净,白皙如瓷,却不?失精致,神色正带着希冀,眼?巴巴地看着他,楚楚可怜。 算了,她不?是好好地待在他身?边吗? 至于之后?,再慢慢说。 他将她推得远些:“好好睡觉。” 她伸手直接抱着他,十分倔强,仰着小脸看着他:“你都没有和我和好,我不?睡。” 裴之默好像有些无奈:“我知道了。” 这是妥协的意思。 但温辞初抱着他更紧了,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 他沉声问:“还不?松手?” 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就是想抱抱你,不?可以吗?” 她身?形娇小,整个人都挤进他的怀中,幼嫩温热的肌肤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心。 无意识的动作直接撩起体内那一簇烈烈燃烧的暗火。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再不?复往日平淡,喉咙发紧:“别蹭,再蹭我就不?能保证会做什么了。” “没关系。” 她勾起唇角,嗓音很软:“我现在只想让你开心,只要?你不?生我的气?,你做什么都可以。” 昏暗中,温辞初眼?眸灿若繁星,眸底的倒影只有他一个人。 她往上挪,很轻的吻落在他的唇角上。 一瞬间,心中那堵高墙无声坍塌,溃不?成军。 他攥住她的手,晦暗的光线只能隐约看清他精致锐利的侧脸轮廓。 他嗓音很低。 “别后?悔。” 第53章 过节 温辞初很坚定, 轻声?道:“不后悔。” 但她问了一句:“你一开始说的那件我从来?没做过的事,到底是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 她都说了只想让他开心,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是想让她说一句喜欢而已。 但现在只要她乖乖待着?他身边, 不会离开他, 他就会开心。 那双擅长泼墨描画的手, 在此时却贴着?她的肌肤, 带着?滚烫的温度,攀延而上,寸寸描绘, 难以言喻的痒意让温辞初心尖发颤。 陌生的感觉强势地挤入时,那种滑腻湿润, 从未有?过的观感让她倏然抓紧裴之默的衣角, 纤细的手指捏得发白。 温辞初终于知道那玩意儿为什?么是玻尿酸了。 她的嗓音娇娇柔柔的,似乎有?气?无力:“我有?点疼……” 裴之默停住, 动作放得更柔了些。 他低头,额头相抵,微凉的发丝扫过她的眼下,精致昳丽的眉眼近在咫尺, 他的手贴着?温辞初的侧脸, 呢喃低语:“好些了吗?” 他覆下身, 唇齿交缠,随后,他微微直起身, 呼吸热意尽数喷洒在温辞初的耳畔, 激起些许战栗。 “岁岁。” 温辞初的眼眸漫起水雾, 含糊不解地应答一声?。 “放松点,你咬得我太紧了。” 他的嗓音太过于平淡, 像是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 但她根本?没咬他呀…… 温辞初有?些缺氧,她张了张唇,脑子迟钝了一拍,才意识到他说的话真正意思。 她又羞又恼:“能不能别开黄腔!” 他的手握着?纤细脚踝,屈起她的腿:“我只是实话实说。” 但很快,她就没有?任何力气?去思考了,酥麻带着?陌生恐怖的快感沿着?脊骨攀升,体温升高,薄汗濡湿鬓角,像陷入潮湿温暖的雨林 卷翘浓密的眼睫沾上泪珠,她嗓音破碎断续:“轻点……” 他眸色幽深,气?音带喘:“轻不了。” 这就是众人眼中无欲无求的高岭之花,却对?她说轻不了。 分不清是痛苦多?些还是快感多?些,终于结束了混乱的一回。 温辞初眼角泛着?微红,她只是虚弱地张开手,娇娇滴滴地:“抱。” 裴之默俯身抱起她,她乖顺伸手环住,下一秒就报复似的咬上他的脖颈,但她也使不出?多?少力气?了,像被小奶猫挠了一下,只能留下很淡浅红的咬痕。 “我刚刚让你轻点。” 裴之默没有?和她计较,微热的长指擦过她的耳后,替她挽起垂落的长发,他已经恢复往日的清冷,淡声?道:“你看上去好像还有?力气?。” 温辞初怔住,一点不好的预感渐渐浮现。 他说:“那就换个地。” 宽阔的飘窗前铺着?毛毯,她的膝盖抵着?柔软蓬松的毯子,明净的落地窗倒映出?虚影。 他伸手扶了一把:“跪好了,别摔着?。” 只是没几下,她就完全受不了了,就开始胡乱撒娇,甜甜腻腻地叫他之默。 但这种做法就和催化剂般,换来?的却是更变本?加厉的冲撞。 他倾身低语,清淡至极:“你最好别这样?叫我,我会忍不住的。” 最后什?么时候结束的,她也记不大清了。 那时候的她完全卸了力,意识也很迷糊,埋在他的脖颈间,任由他摆弄清理?。 她终于知道楚倾说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因?为打完架后,根本?都没力气?再吵了。 第二?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的日光大亮,却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住,只余昏暗。 房间中只有?她一个人,身上的睡裙也被换过了。 她看向床头边的时钟,已经指到十点半了。 她想起身拿手机,动作间却牵扯到身体,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痛感突然袭来?,她忍不住蹙眉。 她摁亮手机屏幕,好几条消息争先恐后地弹出?。 先映入眼帘的是楚倾的。 楚倾昨晚十一点多?发了一条消息:【很好了吗?】 早上又补了一条:【现在还没回我消息,看来?裴总很可以。】 温辞初:【简直变态。】 随后她的视线往下,停在助理?苗安安发来?的消息上。 【安安,下个月陪我去一趟云城,进组打工。】 苗安安回了个ok,随后温辞初回了句:【对?了,你帮我联系一下画萤,如果今天方便的话,我想和她商量一下裙子的细节。】 苗安安回消息很快:【好。】 温辞初处理?完消息,就伸手掀起被子,睡裙不长,堪堪遮住大腿,她垂下视线望去,肌肤被掐得满是红痕,就连脚踝处都留下淡淡指印。 她忍不住低声?吐槽:“昨晚真的在打架吧。” 不然这身子怎么会这样?惨不忍睹? 白皙足尖落在毛毯上。 站直身子的瞬间,还是很不适。 门却在此时开了。 光线霎时倾泻进入,开门的人逆着?光,身形颀长,站在门前。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醒了?” 清越淡然的嗓音响起。 “好点了吗?” 温辞初有?些气?结:“你看我像好的样?子吗?” 她站在裴之默面前,微微撩起她的裙摆:“看,全部都是你的杰作!就不能轻点?” 但他好像毫无愧疚之心:“昨晚不小心用了点力,下次会注意点的。” 她察觉到裴之默的视线幽暗,立刻警惕地放下裙摆:“等等,你别告诉我,你又想乱来?啊。” 昨晚还没闹够吗? 裴之默毫无避讳:“如果你的睡裙再撩高些,我也不太确定会做什?么。” 他怎么能顶着?一张无欲无求的脸说出?这种话? 温辞初面无表情,伸手往下抻了抻裙子,一字一句:“衣、冠、禽、兽。” 她转身拉开窗帘,光线如洪水般涌入房间,明媚灿烂。 但她的目光落在光线大亮的飘窗前,情绪有?些复杂。 虽然到后面她的意识差不多?涣散了,但她也知道没发生什?么好事。 裴之默站在她的身后:“还记得吗?” “我不想记得了。” 温辞初率先打断他的话,转身命令裴之默:“我要回房间洗漱,借你的外套给我穿一下。” 她现在一身痕迹,而且她的肌肤白皙幼嫩,更加显眼,这幅样?子,她完全不敢走?出?去。 裴之默的视线落在她锁骨的红痕上,还是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她。 她接过他的西装外套,套上的瞬间,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只是外套对?她来?说有?点大,却也能遮住她纤瘦的身子,让她莫名有?安全感。 她拢了拢外套,鬼鬼祟祟地溜回房间,期间有?佣人和她点头打招呼:“太太中午好。” 她下意识伸手扯了扯西装外套:“中午好。” 说完这句话,她都不敢再多?停留,直到顺利抵达房间,她才暗暗松口气?。 只是她回头就看到裴之默:“你怎么跟过来?了?” “来?拿我的外套。” 她将?外套脱下,径直扔进他的手上,随后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原本?没有?照镜子,现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比想象中还要离谱些。 锁骨和脖颈上满是星星点点的吻痕,惨不忍睹。 温辞初问:“你昨晚折腾我到多?晚?” “两?点半。” 她忍不住出?声?:“不是,你还是不是人?” “那你多?少点起的床?” “七点,今天有?早会。” 恐怖如斯。 温辞初只是看着?他,评价一句:“你体力真好。” 她抽出?一张洗脸巾,擦干水后,就开始捣鼓各种瓶瓶罐罐的护理?。 他倚在门边,语气?很淡:“难道你想要我体力不好?” 她居然无从反驳。 “我今天可能要见?人,我这幅样?子怎么见?人?” “你要见?谁?” 温辞初上了一层面霜,随口答道:“是温家的人。” “就是温画萤。” “温家找回来?的那个女儿?”他嗓音略冷,“见?不了那就别见?了。” 温辞初停了手上的动作,觉得有?些讶异,他好像对?这件事很在意。 “不行,已经和人家说好了。” 温辞初正要继续说话,低头却看到苗安安的消息。 苗安安:【温画萤说不见?面了,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就好。】 她当然要问清楚,立刻打了电话过去给温画萤。 温画萤怯生生的声?音从电话传来?:“辞初姐姐,我这边临时有?些事情,衣服的事就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就好了,我都可以的。” 温辞初没答应:“那怎么行?既然你暂时没有?时间,那我们改天再约吧。” 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面对?是定制,当然是要按照客户的需求和想法去做。 “好吧……” 温画萤挂断电话,就看见?张优柔的身影。 她连忙站起身:“张阿姨。” 张优柔在沙发上坐下,阿姨立刻为她端上炖好的红枣燕窝。 她好像随口一问,语气?温和:“这是在和谁打电话?” 在温家时间久了,温画萤差不多?知道张优柔完全没有?表面那样?温柔,甚至任何事情都要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她,美其名曰是替她把关。 所以温画萤甚至有?些莫名恐惧她,但又不得不依附她。 “是辞初姐姐。” “上次因?为温辞初的事,裴家那位见?了你。” 张优柔淡淡笑了,喜怒难辨:“看不出?来?,温辞初还挺有?本?事。” 温画萤试探般问:“您好像不太喜欢她?” “我当然不喜欢她。” “我和温辞初的过节。”张优柔喝了一口咖啡,“那就多?了去了。” 第54章 喂食 当?时她和温辞初的?父亲关系确实?不太光彩, 但没想到被?温辞初撞见。 十六年前的?生日宴,是当?时还是温夫人的?徐洛的?生日宴,当?时她作为温旭的?秘书, 也?在被?邀请的?列表中。 她长得出众, 在加上家境一般, 能?够出人头地的?最快方法就是勾搭上一个有钱人, 而她现在的?老板,也?就是温辞初的?父亲,就是她目前最好的?人选。 她作为温旭的?秘书, 朝夕相处,再加上她性格温柔, 一来二去?, 就和温旭搞上了。 只是她没想到温旭在当?时原配的?生日宴上,将她拉到花园中, 当?时温旭喝得有点醉了,手已经伸到她的?裙角下,行为相当?亲密了,她也?只是半推半就, 但只是转过头, 就看到了躲在花树丛中的?温辞初。 当?时的?温辞初还是七八岁, 穿着一身公主裙,精致甜美,圆溜溜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们。 张优柔顿时激出一身冷汗。 但温辞初只是问:“爸爸是喝醉了吗?” 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 应该还不懂这?些。 想到这?里她心?下微松, 强装镇定, 这?时候蹲下身来对?温辞初笑?笑?:“是,你爸爸喝醉了, 我正准备扶他回去?。” 但她是真的?没想到,温辞初居然完全知道,只是在装懵懂而已。 她上位的?手段确实?不太光彩,但温辞初直接毁了她嫁入温家的?所有计划。 因为有温辞初在,明里暗地的?阻挠,温旭又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原配,所以她就连怀孕都不能?。 但好在她能?忍,从来没有因为温辞初和温旭争吵过,所以温旭对?她也?还不错。 她嫁入温家这?么多年,温家的?长辈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直到温辞初离开温家,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将温辞初踩在脚下,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的?。 反正有她在,温辞初就别想好过。 张优柔只是笑?着,看向温画萤:“你想办法再去?见裴家那位一面?,就说只要拿到定制的?裙子,就不会再和温辞初见面?。” 温画萤犹豫:“但是我之前答应过……” “怕什么,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我会帮你的?。”张优柔的?手柔柔地搭在温画萤肩上,意有所指,“更何况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从你回到温家开始,你不就明白?了吗?” “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懂得怎么做。” “如果稍微不留心?,前面?就是万劫不复了,画萤。” 张优柔留下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没有再说其他。 温画萤心?中一震,心?中的?恐惧感愈发强烈,她倏然抬起头,颤声道:“我会听您的?话的?。” 张优柔笑?了,很满意温画萤的?回答:“那就好。”- 温辞初在进组之前,徐徽在江城通读剧本,需要和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住在酒店。 管家来问温辞初,需不需要为温辞初准备最近的?住处,还有配备的?司机,温辞初都拒绝了。 她也?不想搞得太特殊,不仅会引人注目,也?没有什么必要。 对?于她来说,在开拍前,工作量是最大?的?。 和往常不一样,她只需要对?接客户一个人的?要求,但现在还要和导演和服设制作团队一一对?接,要照顾到很多人的?意见,难度系数一下子就升高了。 一连开了将近半个月的?创作组会议,做企划,画初稿和上色稿,温辞初都觉得这?十几天喝咖啡和喝水一样多。 只不过徐徽的?团队相当?成熟,效率很高,也?很快把前期工作做好。 这?段时间温辞初过得相当?封闭,只是偶尔和裴之默微信联系。 裴之默显然也?很忙,以至于聊天记录看上去?相当?割裂。 往往温辞初问他在干什么时,他的?回答永远是工作内容。 【听路演,下午是听市场行业分析还有立项会。】 好吧,隔行如隔山,完全听不懂。 之后?的?裴之默问的?最多的?还是什么时候结束。 裴之默:【什么时候回家?】 温辞初:【不太顺利,最后?的?企划可能?还有要修改的?地方,我已经连续三天熬大?夜了□□】 裴之默:【你需要休息,今天下午我去?接你。】 温辞初:【不太好吧,我一个人请假,大?家的?进度就会落下的?。】 裴之默:【那就整个剧组全部休息。】 温辞初被?他吓到了,立刻回复:【你可别动什么小手段让整个剧组停工啊,有问题现在就解决效率会更高,其实?还好啦,做设计都是这?样的?。】 她是真的?害怕裴之默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会直接让剧组全员休息停工,所以就提前制止。 温辞初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受宠若惊了裴总,这?么想我?】 裴之默只是回了一个字:【嗯。】 温辞初看到这?一条消息的?时候,握着手机的?指尖下意识攥紧。 原先因为工作不太顺利而逐渐烦躁的?情绪,好像也?瞬间被?这?句话抚平了。 明明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为这?简短的?一句话,魂不守舍。 有人叫她:“温设计师,这?一部分可能?还需要在打磨一下。” 交流了将近一个小时,温辞初抱着电脑继续改稿。 苗安安有点担心?:“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毕竟已经熬了三个大?夜了。” 温辞初画稿的?手没有停:“算了,还是赶紧把工作完成,我想回家睡觉了。” 苗安安吐槽:“怎么回事?这?么急着回家,家里有帅哥等着你?” 温辞初的?手一顿,捧起手边的?冰咖啡,甜甜地笑?了:“确实?有帅哥等我。” 所幸大?家效率还算高,剩下的?问题也?在最后?几天全部解决了。 温辞初终于可以回复裴之默:【明天结束。】 温辞初:【累瘫·jpg】 裴之默:【我去?接你。】 结束的?当?天下午,天还在下着小雨,地面?湿漉漉的?,混着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也?顺路送苗安安回去?。 裴之默的?车停在酒店外面?,他亲自撑着伞过来接她。 车门开了,他一身丝质的?白?衬衫,墨发被?风撩起,他撑着黑伞,朝她缓缓走来,眼睫微微抬起,气质清绝。 时隔半个月不见,她怎么觉得这?男人变得更好看些了? 黑色的?伞遮挡在她的?上方,他嗓音很淡:“回家。” 她点头,顺便向裴之默介绍苗安安:“我助理,姓苗,叫安安,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也?顺路送她回去?。” 裴之默转身,颔首打招呼:“苗小姐。” 苗安安震惊到瞳孔地震,她老板什么时候有男人了?! 还是这?么帅的?男人! 随后?她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主动挽上裴之默的?手臂,整个人都靠在裴之默的?肩上,像没有骨头般,声音软软地撒娇:“我好累啊。” 她生得白?皙甜美,巴掌大?的?小脸明艳动人,鼓着脸撒起娇来更是让人把持不住。 不是,昨晚熬夜的?时候,她明明是最精神抖擞那个啊?怎么现在就柔弱成这?样了? 裴之默只是伸手揽上她的?肩,往他的?怀中带了带,半扶着她上车。 他的?嗓音清淡:“那就回去?睡觉。” 世界奇景。 苗安安坐在后?排,给?温辞初发消息:【我终于知道老板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工作了!】 温辞初回复:【有何见解?】 苗安安:【包|养男人很费钱的?,更何况是这?种绝品男人!高岭之花,看起来就是要你哄的?那种。】 好像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不是她包|养裴之默,是裴之默养她。 苗安安:【不是,你到底给?这?男人砸了多少钱,他看上去?就很贵!】 苗安安:【你不介意再包多一个吧,富婆看看我~】 苗安安:【老板,饿饿,饭饭·jpg】 温辞初:【直的?,勿扰。微笑?·jpg】 温辞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没有包他,而是他养我。】 温辞初:【这?样说吧,你现在手上捧着的?奶茶,就是他投资的?。】 苗安安:【!!】 苗安安:【臣妾告退。】 苗安安下车和温辞初告别后?,裴之默却将车停在路边,没有启动。 温辞初疑惑:“怎么了?” 裴之默只是侧过脸看她,眸色晦暗。 她又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还没来得及想,她的?下巴被?裴之默捏住,倾身而下,但动作却很轻柔,这?个吻辗转流连,清淡雪松气息近在咫尺。 温辞初顺从地环上她的?脖颈,一点点回应。 她好像确实?很想他。 分开的?时候,她的?眼角沁出一点泪珠,她掩嘴小小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困了。” 他倾身拿过毛毯递给?她:“睡吧。” 温辞初点头:“到了你叫我。” 她安静地睡着了,披着小毛毯,睡得很沉。 裴之默没有叫醒她,只是弯腰将她抱起,一路抱回卧室。 或许是太困了,她一睡就睡到晚上。 她悠悠转醒时,刚刚翻过身,却看到隔断门后?的?绰绰人影。 裴之默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为了不影响她睡眠,开着一盏小灯看文件。 灯光昏黄,温暖柔和,神色淡漠的?他好像也?染上几分温和。 她刚刚睡醒,还带着些鼻音:“不去?书房看吗?” 裴之默闻言转身:“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 半个月没见,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裴之默越来越黏人了。 卧室灯光大?亮,阿姨已经准备好晚餐,正陆续端进房间。 都是一些很清淡的?菜品,但温辞初刚刚睡醒,不是很有胃口。 “其实?不是很饿,我一会再吃。” “不饿也?要吃。” 他坐在床边,眉眼昳丽淡然,视线微垂,端过一碗百合冰糖燕窝,拿起瓷勺,修长白?净的?手指擎着,动作赏心?悦目。 瓷勺递到她的?唇边时,温辞初还有些微怔,湿润的?边缘碰到,她才缓缓启唇吃下。 有了第一次,裴之默喂得更理所当?然了。 “什么时候去?云城?” 温辞初轻叹:“明天。” 真的?是连轴转。 他只是说:“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温辞初点头,忍不住和他抱怨:“差不多天天熬夜画稿,天天喝咖啡,我都要成咖啡了。” 他只是舀起碗中的?燕窝,抬眼看他:“这?么认真?” 温辞初鼓了鼓脸,有点不服气:“我对?待喜欢的?事情一直很认真的?好吗?” 一开始确实?会有意见不同的?情况,但她也?只是耐心?和别人沟通,磨合到大?家满意。 “不过遇到问题的?时候,确实?很伤神,也?要照顾到别人的?意见,不过最后?问题全部都完美解决了,是不是很厉害?” 她像小朋友邀功般,语气很骄傲,轻眨了眨眼。 他抬起眼睫,顺手再喂了一口:“嗯,很厉害。” 温辞初才察觉出不对?,这?动作和语气好像在喂小朋友。 她只是吃了小半碗,就将碗推开。 “我吃饱了。” 裴之默动作一顿:“吃饱了?” 瓷碗放在小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温辞初觉得有些压迫感,抬眸对?上他的?幽暗眼神。 裴之默微微倾身,他的?呼吸擦过她的?耳畔,激起一阵酥麻。 “既然你吃饱了,那就轮到我吃了。” 第55章 衬衫 他的长指拢在她的身前, 光线明亮,映在他的墨眸里,波澜不惊:“这次睡够了?, 也吃饱了?, 应该不会太快喊不行。” 她就说裴之默今天这么有耐心, 原来是在这里等她。 她试图逃过一劫, 摁住他的解衣扣的手:“等等,我?明天还?要工作……” 吻落在她白润如?玉的耳垂上:“嗯,我?有分?寸。” 灯光被调得很暗, 她现在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相比起第一次, 这次的感觉更加明晰, 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快感汹涌而至, 她压抑地抽泣,嗓音支离破碎。 她抬起漫上水雾的眼眸看裴之默,他眼睫微垂,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贵, 只有微微喘息的呼吸声?证明他在做什么。 似乎察觉到温辞初在看他, 他抬起眼眸, 与她对视。 温辞初的心跳倏然加速,下意识偏过脸与他错开目光。 清淡雪松气息倾身而下,温辞初粉润的唇微微张开呼吸, 他低头吻住她。 动作渐重, 她的指尖蜷起, 裴之默伸手扣住,长指嵌入, 与她十指紧扣。 …… 结束后,裴之默想要抱她去浴室清理,但温辞初拒绝了?。 她缓了?好一会,努力撑起身子,墨黑柔顺的长发垂下,遮挡住洁白幼嫩的肩,红痕若隐若现,暧昧至极。 她望向?刚刚从?浴室出来的裴之默,颤声?控诉:“不是说有分?寸吗?你这叫有分?寸?” 裴之默刚刚从?浴室出来,水雾氤氲着他昳丽清冷的面容,嗓音清清淡淡:“我?只做了?两次。” 温辞初哽住,那明天没有工作他还?要做多少次? 裴之默补了?一句:“你还?能自己起来,已经说明我?很有分?寸了?。” 她有些咬牙切齿:“还?真谢谢您的贴心。” 温辞初裹着被子,手在身旁摸索了?一遍,身边没有她的衣物,她只能伸手扯过裴之默搭在床边的白衬衫,躲在被子内穿好,才掀开被子下床。 裴之默的衬衫对她来说有点大,显得她身形愈发娇小?,又纯又欲。她伸手挽起袖子,衣摆遮到大腿根部,光洁的大腿上也隐隐约约有刚刚的痕迹。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她背对着裴之默,倒了?一杯水喝。纤足白皙玉润,勾起人?莫名的欲念。 他抬起眼眸,事后的他有些慵懒,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温辞初仰起小?脸,有点疑惑:“怎么了??”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意有所指:“好像没有穿成这样做过。” 温辞初愣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穿着他的衬衫。 温辞初面无表情地扯过浴巾,将自己的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一脸警惕:“变、态。” 她生怕裴之默起了?念头,就会执行到底,立刻小?跑进了?浴室,将浴室门?留出一条小?缝,探出脑袋,只留下一句:“想都别想。” 裴之默没有坚持,只是朝她很罕见地弯了?弯唇角:“那就留着下次。” …… 可能是因为睡前运动,温辞初睡得很沉,起身的时候,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她走?下楼的时候,阿姨和她笑眯眯地打招呼:“太太,早上好,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裴之默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手边还?放着平板,似乎已经在工作了?。 他坐在长餐桌前,浅啜了?一口咖啡,姿态矜贵优雅,赏心悦目,完全和昨晚判若两人?。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温辞初整个人?就有点不太自在,只是佯装平静地拿起面前的吐司慢慢吃。 裴之默处理完工作,才抬眼看她:“吃完早餐,送你去机场。” 其实可以让司机送的,但他还?是亲自开车送她过去。 来往的人?纷纷侧目看他。 他也只是送到登机口,长指搭在她的行李箱上:“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闻言松开挽着他的手,嗓音轻快:“知道啦,谢谢裴总百忙之中还?亲自送我?过来。” 裴之默只是微微颔首,眸色平静无波,但清淡嗓音压低几分?:“不用谢,下次还?上谢礼就好。” 温辞初的脑子宕机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脸颊已经泛起微热。 大庭广众之下还?要不要脸? 她只是丢下一句:“我?走?了?!”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裴之默一下子拉住。 她有点疑惑地回头,眨了?眨眼睛:“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吗?” 他略微垂眸,看着她那未施粉黛的清丽小?脸:“嗯,落下了?一样东西。” 她记得自己没有落下什么啊…… 话?音刚落,裴之默倾身,在她的额前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那点很轻微的触感像是过电般,如?同羽毛扫过,激得温辞初心跳加速,耳尖有些发烫。 裴之默只是若无其事地松开她,神色很淡然:“走?了?。” 这男人?怎么能这样,太犯规了?! 她回过神来,为了?掩饰,立刻朝他挥挥手,转过身就快步离开,垂下的长发掩盖住自己已经开始泛红发烫的耳尖。 冷静,冷静。 不就是亲了?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的心跳却完全变得不听话?,声?如?擂鼓,愈发清晰。 但她还?没走?进登机口,还?是忍不住转身,去看裴之默还?在不在。 他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身影,没有离开。 她停住脚步,毫不犹豫地折返,跑到他的面前,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飞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之后她就小?跑进了?登机口。 可能是因为这一件小?事,她在飞机上心情很不错,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抵达剧组。 和苗安安会面是,苗安安调侃:“脸色红润有光泽,被爱情滋润了?。” 温辞初拿着手上的上色稿,卷成卷,很轻地敲在苗安安的头上,轻哼一声?:“胡说八道。” 温辞初手上有许多自己之前设计好的成衣,也是复古小?礼裙款,正好合适,她挑了?一批,根据演员的身体尺寸进行修改做戏服,还?有一部分?是徐徽指定要定制的,这才是工作的重点。 之前做好的戏服已经整齐地挂在化妆间里,是温辞初之前制作的成衣,接下来的环节是fitting试样衣,最后才敲定成品。 她刚刚走?进化妆间,就看到正在化妆的女演员们,其中有一位是饰演安瑰的女演员——许知栀。 许知栀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演技派,除了?拍戏,就不参加其他的综艺节目,为人?相当低调,她本人?是那种清清冷冷的安静性格,非必要的时候,很少和旁人?交流,但很礼貌。 许知栀朝她点头打招呼:“温设计师。” 之前创作组开会,她只是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有比较多的接触,演员只是在围读剧本时候见过几次,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温辞初也和她打招呼:“知栀,今天是来试样衣,如?果没有问题,如?果最后效果和尺寸没有问题,那就可以敲定了?。” 如?果敲定后,就可以拍定妆照了?。 许知栀点头,温辞初取下一件点缀着繁密蕾丝珍珠的小?洋服,小?飘带带着几分?俏皮,是女主角假装娴静时的穿搭,正好符合主角精致傲气千金的人?设,递给许知栀。 正巧这时,化妆间传来脚步声?,来人?是季宛和她的助理,还?有几位小?演员。 季宛细细柔柔的嗓音响起:“知栀,这一件小?洋服真好看。” 许知栀难得开口:“是温设计师设计的。” 季宛的目光才转到温辞初身上,笑意敛起:“辞初。” “这衣服真好看,看得我?也想要试试了?。” 温辞初回答:“不太行,我?是按照知栀的身体尺寸来订做的,强行穿进去可能会把衣服撑坏。” 季宛的脸色瞬间不是很好:“辞初,你是在说我?的身材不好吗?” 温辞初一瞬间觉得她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但她还?算平静,也懒得和她扯皮:“我?完全没有这种意思,每个人?的身材尺寸都不一样,只要是健康的身材都是好看的,季小?姐你的戏服在这边。” 季宛的表情这才好些。 但就在此时,季宛身边有一个眼生的小?演员插话?:“但是季宛姐,这套洋服风格和明显和你的角色更搭。” 季宛饰演的角色是女主角的好友,是一位温柔高知老师。 许知栀终于开口,语气略冷:“这是我?的戏服。” 那个小?演员好像被吓到,往后退了?几步。 季宛温温柔柔制止:“算了?,再说知栀就要生气了?。” 季宛转向?温辞初,嗓音温柔:“但是辞初,我?们和徐导一起研读过剧本了?,这种温柔的设计风格显然不是很适合知栀的角色,你是不是弄混角色人?设了??” 季宛这一句话?好像在隐隐嘲讽她没有仔细研究过剧本人?设,专业能力不够强。 正在找衣服的温辞初闻言手一顿。 既然季宛要和她较真下去,那她也可以奉陪。 温辞初转过身,冲季宛甜甜笑了?。 苗安安心想糟了?,她家老板估计要开始放大招了?。 温辞初慢条斯理:“这一套洋服是用于第十五场戏,安瑰面对的人?是订婚对象,对方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喜欢娴静温婉的女子,安瑰为了?接近他获取有用的情报,才特地这样打扮,而且为了?符合安瑰的安于世俗规矩人?设,还?特地做了?小?飘带的设计,更符合少女的娇俏,也展现了?她的叛逆。” 温辞初悠悠地补了?一句:“而且这一个企划是徐导亲自通过的,季小?姐有异议吗?” “如?果季小?姐有余力,你也可以兼我?这个服装指导的工作,毕竟我?觉得季小?姐你好像很想施展身手,我?总得给你这个机会。” 空气霎时安静下来。 季宛倒是平静,只是浅笑:“既然是徐导认同的企划,我?也没有什么异议。” “那就好。” 不知怎么,她总感觉季宛和她不太对付。 可能是因为季荔的事,也可能是因为裴之默的事,但她现在实在无暇去管。 温辞初以为这一件事告一段落了?,但晚上的时候,苗安安却发来消息。 【老板,不好了?。】 【季宛助理说我?们提供给她的戏服有没有拔出来的大头针,季宛还?被样衣的别针划伤了?手臂。】 第56章 扭转 大头针? 温辞初见到季宛的时候, 季宛的助理还?在大喊大叫:“我们家季宛姐后天还?有一个红毯,现在受伤了要怎么办?你们负责得起吗?” 服设组的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出声。 助理抖出那件熨烫得平平整整的小洋服, 甩到大家面前:“这件衣服是经了谁的手?根本就没有把上面的大头针全部摘除干净!” 清甜的嗓音悠悠响起:“这是我提供的成衣, 只经过我一个人的手。” 众人纷纷看向说话的温辞初。 这件衣服是温辞初自己的成衣, 由温辞初自己最后修改了尺寸, 直接拿出来给季宛穿,只有温辞初才碰过这件衣服。 季宛反倒是很淡然:“辞初,忙起来确实会这样疏忽, 我可?以理解。” 温辞初笑了,甜美无?比:“是吗?但我不能理解。” 因为定制高定的客户群体比较特殊, 她和苗安安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待所有步骤, 而现在的群体成了演员,温辞初和苗安安还?是按照之?前的工作流程来对待, 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丝的懈怠,为了避免出现问题,全部样衣都?是经过很多次检查,苗安安先?检查一次, 温辞初再检查一次, 而且还?要熨烫, 就算是有针残留,在熨烫的时候,她和苗安安也会发现。 这么多流程下来, 才送到演员手上的, 样衣还?有大头针的现象几?乎不会有。 季宛助理对于温辞初的态度很生气?:“但季宛姐确确实实是被衣服上的大头针弄伤了!难道你还?要推卸你工作不严谨的责任吗?” 温辞初慢条斯理:“证据呢?弄伤人的大头针在哪里?你总得让我看看物证吧?证明那是我的大头针。” “如果?能有证据证明是我的过错, 我赔礼道歉,如果?没有证据, 别给我乱扣帽子。” 助理:“什么叫作乱扣帽子,不是只有你经手了这一件衣服吗?” 温辞初气?定神闲:“谁说的,你不也碰了这件衣服吗?” 助理:“温设计师,你不要太?离谱!”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季宛出声,打破紧张的气?氛。 她看向自己的助理,出声劝解:“这只是一件小事,小妍。” 助理急死了:“怎么是小事,都?被划伤了!” 季宛反而淡然:“没事的,走红毯的时候遮一遮就好。” 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响起:“我这边有药箱,需要我给你上点药吗?”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许知栀。 大家都?有些?惊讶,就连季宛都?有些?吃惊。 毕竟许知栀是出了名的冷淡,与她无?关的事情她一概不管,但现在却像突然转了性子一样。 但季宛似乎有点紧张:“不用了,知栀,我已?经上过药了。” 许知栀也没有勉强,只是点头:“那就好。” 这一场闹剧以没有结局结束,大家明天还?有其他工作,也纷纷会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虽然大家没有争论出谁对谁错,但温辞初的心情还?是被影响到了。 她还?是拿起平板,打算再改改稿。 此时有人过来敲门。 温辞初起身开门,来人是许知栀。 许知栀已?经卸妆了,素着一张脸,长得相当清丽好看,她只是问:“我有打扰你吗?” 温辞初放开门把手:“没有。” “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知栀拿着一件戏服,递到温辞初面前:“这件尺寸有点大,可?能还?要再改改。” 这个问题很简单,温辞初打算让她等等,马上就可?以改好。 她拿出一些?小零食,推到许知栀面前。 许知栀摇头:“我从来不吃零食。” 女演员的自律。 温辞初开玩笑般:“万一我不小心再残留了什么东西,对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许知栀坐着,姿态优雅:“你放心,她根本就没有受伤。” 温辞初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许知栀平静道:“我之?前有和她合作过,季宛她对自己的皮相相当在意,如果?大头针真的划伤她,她的态度不会这么平和。” “之?前在剧组里,她的手被工作人员划出一小道血痕,她的脸色顿时黑了,然后她的助理追着工作人员骂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骂的词语还?不重样。” 温辞初真心佩服:“有点厉害。” 温辞初补了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在撒谎?” 许知栀站起身:“也许是,但你也不用这么相信我。” 温辞初理解她的意思,毕竟她和许知栀完全不熟,在这种名利场里,真真假假太?多了。 温辞初点头和她道谢:“不过还?是谢谢了。” 许知栀同时有些?疑惑:“不过你这是在哪里得罪季宛了吗?为什么揪着你一个幕后工作人员不放?” 娱乐圈里大家为了争夺资源名气?,不管男女,多少都?会勾心斗角,笑里藏刀,但季宛显然就是只针对温辞初一个人,就很奇怪。 温辞初歪头:“大概是我抢了她妹妹的机会,再加上抢了她喜欢的男人吧。” 许知栀:“哇哦,好精彩。” 但许知栀显然当她在开玩笑:“不过我感觉你不是那种人。” 温辞初将改好的衣服递过去?,甜甜一笑:“谢谢你。” “不过季宛好像对你敬而远之?,” 许知栀“因为我背后的金主她不敢得罪。” 许知栀提醒她:“现在没有得逞,估计之?后还?会再摆你一道。” 许知栀的话在一个小时果?然被验证了,季宛上线发了一条微博,配了两张图。 是手臂被划出一条长长的红痕,看起来有些?严重。 当时苗安安还?在和 苗安安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不是,演员演戏受伤是常事,这都?要发微博,回家当豌豆公主得了。” 说话间,季宛的评论区的评论不断增加,而且季宛还?在评论区中单独发了一条。 【罪魁祸首是这个,戏服里掉出来的大头针,不过我还?好,让大家担心了。】 【虽然出现了些?小插曲,但是这次电影的戏服很好看,都?是@温辞初设计制作的,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评论下方?是一张银色大头针的配图。 苗安安就要破口大骂了:“这姐姐故意引战的吧!” 温辞初突然点头:“果?然是针对我。” 立刻有粉丝在骂剧组的服设组不用心检查。 【好心疼我们家宛宛。】 【本来皮肤就白,一整条的伤口看得好心疼□□】 【徐徽的剧组的服设不是一殪崋直都?很不错的吗?这次怎么就开始掉链子了?】 【好像这次的服装指导就是上次输给季宛妹妹的那个服装设计师,会不会是故意在衣服上放东西,存心报复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太?狠毒了吧……】 温辞初看到这里,有点被气?笑了。 她每天在忙上忙下的,画稿改稿改样衣,天天熬大夜,还?有时间去?报复季宛,她简直就是闲得发慌。 但季宛粉丝就是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我们家姐姐”的蛮横,直接在剧组官方?微博下讨要说法,让温辞初出来道歉。 但也有粉丝担心得罪徐徽,只是单独拎了温辞初出来。 【是不是服装设计师夹带私货,让整个团队一起背锅,如果?有点良心的话,就出来和我们家宛宛道歉。】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次徐徽眼?光不行。】 【@温辞初出来道歉!】 直接引起季宛粉丝的私信问候,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挤满她的陌生人私信。 温辞初干脆利落地关了提醒功能。 温辞初看到这里,就站起身。 苗安安问:“你要去?哪里?” 温辞初伸手开门:“我当然是去?给咱们的女明星道个歉。”- 温辞初缓缓走到季宛的酒店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是我,温辞初。” 开门的人是季宛的助理,她的神色有点紧张,但还?是摆出一副不是很想和温辞初交流的样子:“温设计师,你怎么来了?” 温辞初嗓音软软的:“今天是我的语气?太?冲了,所以过来和季小姐道个歉,助理小姐你说得确实对,我回去?仔细想了想,只有我一个人经手过样衣,而且除了做服设的,一般人很少会有大头针这种工具,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 助理的神色稍微缓和些?,只是让出身体让温辞初进来。 温辞初稍微落后几?步,但转过玄关,就跟了上来。 季宛正坐在落地窗前休息,闻声看向温辞初。 她看着面前的温辞初,她生得甜美可?人,就算是混在一众明星演员中样貌气?质也完全不会逊色。 她还?是温温柔柔地向温辞初打招呼,还?是一贯的风格:“辞初,其实没什么大事的,你没有必要过来一趟。” 温辞初一副内疚的样子,小脑袋都?要垂到地板上:“你也知道我一向比较娇纵,这几?天工作内容比较多,语气?就急躁了点,你别介意。” “我看了你的微博,好像伤得还?挺严重的,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季宛只觉得有些?奇怪,这副温顺的样子不太?符合她的性格,但看起来又确实不像装的。 但现在的温辞初也不再是之?前的温家千金,和裴之?默也分手这么多年?了,早就没了娇纵的资本。 季宛想起妹妹的话,稍微放下心来。 季宛坐着,还?是一副温婉无?害的样子:“我习惯性和粉丝分享日常,如果?对你造成困扰的话,我会和她们说的。” 季宛将水推到温辞初面前,还?未来得及收回手,温辞初一下子就攥住季宛的手腕,掀开她的浴袍,映入眼?帘的小臂上光洁,根本没有什么划伤的红痕。 季宛挣脱:“辞初,你要干什么?!” 温辞初歪头:“当然是帮你上药以示歉意了,不过你的伤口好像已?经消失了呢。” 她的嗓音好像又恢复了平时的娇娇柔柔:“所以季小姐,可?以和我解释一下吗?” 季宛脸色微变。 温辞初本来就只是想来试探一下季宛,如果?真的是她的错,她真诚道歉。 但原来许知栀说的是真的,季宛真的没有受伤。 但季宛助理还?在嘴硬:“当时确实被大头针划出红痕了,现在估计是消了,但是温设计师,就算是季宛姐没有受伤,大头针还?扎在样衣里,就是你的工作不严谨。” 温辞初饶有兴致地看向助理:“我看过你当时发出来的大头针,很可?惜,我完全没有那一种样式的大头针。” 她一字一句:“踩着我假装受伤像粉丝卖惨,到底是不是我的工作失误?” 季宛平静转身,扬手给了助理一个耳光:“是你放上去?的是吗?” 这种举动,完全不符合季宛平时的温婉人设。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助理整个人都?被那一耳光打懵了:“季宛姐,明明是……” 季宛打断助理的话:“辞初没有这种样式的大头针,只有你接触过这一件衣服,不是你,难道还?是我自己放上去?让自己受伤吗?” 助理没有出声,但泪水却滚落下来,无?声地哭了。 温辞初只是冷眼?看着,没有说话。 她转过头看向温辞初,嗓音还?是温柔:“辞初不好意思,害得你被误解了,之?后我会在社交平台上向你道歉的,这个助理我也会开除。” “我当时也确实是被划到了,没有任何踩着你卖惨的意思,让你受委屈是我的错,对不起辞初。” 她笑了笑:“这件事我们就当过去?了,好吗?” 温辞初只是想出口气?罢了,既然已?经道歉了,她也不想揪着不放,太?累了。 十?分钟后,季宛删掉了微博。 她重新发了一条微博,是对温辞初的道歉。 道歉很快就出来了,但却是季宛的助理的道歉,说自己在熨烫的时候,曾经用大头针固定衣服,是自己把大头针遗留在衣服上的,与剧组工作人员无?关。 苗安安感叹:“季宛是真的死鸭子嘴硬,为了保住最后那一点人设,让助理出来替她背锅,不是她授意的,她助理哪里敢这样干啊?” 温辞初只是悠闲地关掉手机:“她卖不卖惨与我无?关,但她踩着我去?卖惨,就、是、不、行。” 她悠然自得:“我现在就两个字,开心。” 手机开始震动,是裴之?默的电话打过来。 温辞初接起,就听到对面清淡的嗓音响起:“今天受委屈了?” 温辞初没反应过来:“啊?” 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季宛的事。 温辞初的语气?瞬间委屈巴巴:“今天你家宝宝去?参加世界委屈大赛,被保安拦在门外,说职业选手禁止参赛,这也太?让宝宝委屈了~” 对面沉默一会,才淡淡出声:“那怎么样才能安慰委屈的宝宝?” “需要把季宛换掉吗?” 温辞初本意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裴之?默当真了:“还?好,没有很委屈。” 温辞初也不想把这事闹得太?大,她也只是想要出口气?罢了,毕竟还?在拍摄期间,还?是要顾及到拍戏的进度,临时换演员实在得不偿失。 “不用换季宛,她还?罪不至此,就是想要踩着我卖惨而已?,换演员这种操作太?严重了,我还?要重新改戏服的尺寸,太?麻烦。” 她只是聊了几?句,服设组那边找她有事,就匆匆把电话挂断了。 裴之?默放下手机,问身边的杨池:“今年?投资的电影电视剧还?有多少没有开始选角?” 杨池报了个数字,就听到裴之?默说:“告诉他们,如果?演员名单里有季宛两个字,我就撤资,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裴之?默的眉眼?间攒着冰冷,似乎对今天的事情很不满意。 运恒投资的大多数都?是好剧本,也就是说季宛算是和好剧彻底无?缘了。 确实有点狠…… 杨池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裴之?默说话:“另外,再帮我去?订明天飞云城的机票。” 杨池解释:“但是太?太?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裴之?默打断她的话:“她能把事情解决了,但不代表她不觉得委屈。” 第57章 休息 和?季宛的闹剧在?第二天就彻底没有人再提起, 季宛对待温辞初也一如?从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季宛身边的那个助理?算是彻底消失了?,换成另外?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子。 但温辞初依旧在?工作室忙着, 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些?。 陪着演员换戏服, 有不合适的地方要立刻调整, 温辞初顶着大太阳跟着忙上忙下。 忙了?一上午, 下午没有戏,暂时没有她的工作,她总算可以休息了?。 苗安安还有精神去找云城的朋友逛吃, 只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洗了?一个澡, 就换上睡裙, 直接倒在?酒店的床上。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 看到落地窗前的人,正端坐着,矜贵优雅。 她看到了?一张很熟悉的脸,好像两天前刚刚见过。 哦, 还亲过。 他缓缓走过来, 在?温辞初的床边弯下身子。 裴之默一言不发, 这时候静静地看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被光线淡淡勾勒,眼眸沉静淡漠。 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 她还伸手去掐了?掐裴之默的脸。 好像确实是裴之默。 片刻, 裴之默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 “你在?干什么?” 温辞初收回手, 轻声喃喃:“居然是真的。” 随后她坐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她只是缓缓出?声。 他视线微垂,眼睫泛起微光:“来看看我家宝宝有没有受委屈。” 说实话, 裴之默面无表情说这种话的时候,真的莫名……禁欲迷人。 “还好。” 她完全没觉得多委屈:“怼人多好玩啊。” 她此时才看到楚倾的消息。 【姐妹,和?季宛开撕了??】 【我靠,刚刚接到通知?,以后我们杂志社不会再和?季宛合作了?,所以是季宛是因为?得罪你,也顺便得罪了?裴之默吗?】 【你老公不愧是资本,慕了?。】 【对不起,磕到你和?裴之默了?,好宠。】 她现在?只感觉自己像一个红颜祸水。 温辞初抬头:“所以季宛的资源又?被限了??” 他只是很平淡地“嗯”了?一声:“你要是想,也能再操作一下。” 温辞初拒绝了?:“算了?,没必要。” 她实在?没有闲心搞这些?,虽然她对季宛的印象已?经变得很差了?,但也不至于断了?季宛的职业生涯。 裴之默问了?一句:“真的不委屈?” “如?果不高兴,要和?我说。” 温辞初软声:“真的没有委屈,不过还是谢谢啦,给我撑腰。” 温辞初伸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但她稍微退后时,却被裴之默托住脖颈,直接阻止了?她的离开。 他的眼眸幽深,直视着她:“奖励就这些??” 温辞初想了?想,好像给多些?也没关系。 她直接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主动?贴上去,温热的触感在?唇间厮磨,但一瞬间,就反客为?主,细碎呜咽一点点被吞噬。 睡裙肩带渐渐滑落,露出?白嫩的肩,带着薄茧的长指抚过她的肩。 他的手覆在?她的侧脸上,嗓音淡淡响起,略显低沉。 “可以了?,再继续就要起反应了?。” 听到这句话,温辞初立刻推开他,下意识拿被子一盖,蜷起身子,格外?警惕:“现在?是下午,你可别白日宣|淫。” 随后她又?补了?一句:“而且这里隔音不太好。” 裴之默按住她的手,若有若无地摩挲,意味深长:“隔音不好没关系,只要你不出?声就好。” 温辞初闻言一脸震惊,不是,这男人来真的?!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但裴之默也看着她,俊美的脸庞神色淡然,没有一点波澜,好像在?等?她回答。 不是不是!真的要在?酒店玩这种刺激的?? 她原先?精致的眉眼紧紧蹙起,小脸微皱,似乎在?天人交战,无比纠结。 温辞初欲言又?止,无比艰难。 片刻后,裴之默站起身,长指曲起,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过,不疾不徐:“我开玩笑的。” 靠! 他倾身:“所以你刚刚真的在?纠结我提出?的事情?” 不要脸! 温辞初伸手拿过身边的枕头,狠狠地朝他砸过去,她气呼呼:“你玩我?” 但枕头还没砸到他身上,就被裴之默伸手稳稳接住。 他抬眸:“挺有意思的。” 温辞初:“哪里有意思了??” 她居然真的在?认真考虑裴之默提出?的可行性,也太尴尬了?吧! 她板起小脸,语气绷着:“我生气了?。” 温辞初从床上起来,踩着棉拖朝浴室的方向走去,没有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裴之默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从背后抱住她。 她的背紧贴他的衣襟,薄薄的布料阻挡不住体温的传递和?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极其明?晰而有力。 清淡的嗓音在?耳畔边响起。 “宝宝,别生气了?。” 温辞初身子一顿,有点搞不清现在?的情况,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这是……在?撒娇吗? 不是,裴之默还会撒娇?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他笑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更别提撒娇了?,相比起裴之默会撒娇,她更相信自己能徒手接子弹。 但她的态度逐渐软化:“能不能先?松开我?” 裴之默没有答应:“你不生气了?,我就松开。” 温辞初受不了?了?:“……我不生气了?。” 裴之默松开了?她:“原来真的有用。” “所以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撒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裴之默倚在?墙上,视线微垂看向她,“你平时不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吗?” 温辞初只觉得自己原谅早了?,他居然在?模仿她的说话方式! 温辞初面无表情,伸手准备关上浴室的门。 但裴之默的手抵住门:“这次是认真道歉。” 温辞初不为?所动?:“没有诚意。” “宝宝,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他说得很郑重,每一个字都很认真。 温辞初的脑海突然闪过一句话。 她也不想沦陷,但是他叫她宝宝耶! 没办法,谁让他顶着那张脸叫她宝宝,她决定舍弃原则一次。 温辞初压抑住自己乱跳的心,但语气还是凶巴巴的,像是在?命令:“我突然想吃椰子鸡了?,你陪我去吃。” 裴之默很顺从:“好。” 温辞初突然想到裴之默喜欢清净,为?了?给他添堵,温辞初又?加了?一个条件:“不许包厢,只能在?大厅吃!” “可以。” 到达椰子鸡店时,还只是下午四点多,并没有到饭点,所以店里人很少。 温辞初小声嘟囔:“失策了?,应该挑饭点来的。” 裴之默只是捏了?捏她的手:“谢谢裴太太的手下留情。” 毕竟他是真的很讨厌吵闹。 温辞初只是扭过脸,轻哼一声。 点完单后,因为?没有什么人,他们的菜很快就上来了?,热气腾腾漫起香气。 鸡肉鲜嫩,只需要一会就好了?。 裴之默伸手,将?煮好的肉捞到她的碗中?,温辞初拿起筷子,礼尚往来,也给裴之默夹了?他喜欢的蔬菜。 或许是上午工作的消耗量太大,她确实有些?饿了?,就没有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开始吃。 裴之默放下筷子,扯过一张湿巾,对温辞初说:“靠过来点。” 温辞初不明?所以,但还是倾身靠过去。 他伸手托起温辞初的下巴,将?温辞初不小心蹭在?唇边的油轻轻擦掉。 就在?此时,温辞初听到有人叫她。 “温设计师!” 温辞初抬头,看到对面不远处的一众演员正走进来,还有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剧组的人。 一时间她有点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对一众同事打了?声招呼。 “是剧组聚餐吗?” 相比起她的慌乱,裴之默只是气定神闲地收回手,没有任何的回应。 打招呼的那人答道:“是呢,听说这间店不错,我们就过来了?,没想到温设计师和?男朋友也在?这里。” 温辞初只是干笑。 “温设计师,不介绍一下男朋友吗?” 温辞初觉得裴之默不会喜欢,正准备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却听到裴之默淡淡出?声。 “你们好,我是辞初的丈夫,裴之默。” 众人有些?愣住。 裴之默这个名字好熟,是风投圈的大佬?! “我靠温设计师人美有才华,老公还这么帅,还有钱!” “刚刚她老公给她擦嘴,真的好甜啊” “男才女貌……” 众人坐下后,还在?窃窃私语讨论温辞初。 许知?栀难得出?声,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季宛:“季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季宛的眼眸仿佛淬着一层冰,寒冷至极。 季宛还是温柔笑笑,但眼底一片冰冷:“看上去很幸福,真羡慕。” 没有人发现她的手已?经不可抑制的颤抖。 吃完饭后,裴之默送温辞初回酒店,他还有会议,就准备当晚离开。 杨池伸手为?裴之默开车门。 “之默。” 杨池闻声看去,是一身白裙的季宛,看起来格外?脆弱。 她缓缓走近:“原来你真的和?她复合了?。” 裴之默抬眸:“与你无关。” “但我看不得她受委屈,季宛,裴家和?季家是世交,但不代表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季宛眼眸微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遇到温辞初之前的裴之默,完全就是高不可攀,只有温辞初将?他折下。 季宛知?道他和?温辞初分手那几年,他在?国外?上学,就没有再谈过恋爱,生活寡淡,只有学习和?工作。 但她没想到,裴之默会为?了?温辞初,舍弃原则,还能和?她在?一起。 季宛颤声:“她当时是怎么对你的?你已?经不记得了?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能怎么办?”裴之默嗓音很淡。 “没办法,我这辈子只吃她这一套。” 第58章 罚抄 所有消息一旦出现一个缺口, 消息的传递速度完全就会超出预期。 抵达江城,沈雾打来电话,语气?有些焦急:“老板, 今晚公司高层已经得知您结婚的消息, 这边是需要……” 杨池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往后看, 裴之默的面容隐在昏暗中,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不需要处理,就明确告诉他们,我确实?已经结婚了。” 沈雾应下后, 不到十分钟,他的电话已经开始不间断地响, 先是自己父亲的, 后是各种长?辈的,他全部都是一一拒接。 相比起裴家?的焦急, 最淡然的人显然是他。 直到何栖给他打来电话。 裴之默这次接了。 接通电话后,何栖直奔主题:“你瞒着大家?结婚了?” “是。” 何栖:“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估计今晚你要来老宅见老爷子,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我要和你说的事?。” 下一个电话, 来自老宅, 确实?是裴老爷子让他回老宅一趟。 车子调头开往老宅,抵达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管家?已经在等?候:“三公子, 这次老爷子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您一定要好好说。” 裴之默颔首道谢, 转头就看到何栖和黎淮正?朝他走来。 这两夫妻一看就知道是来凑热闹的。 何栖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盘问?:“我真的很好奇你的结婚对象是谁?我认识的吗?方便透露一下吗?” 裴之默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袖子, 开口道:“温辞初。” 何栖以为自己没有听清:“什?么?” “是温辞初。” “我记得你们是高中同学是吧?” “之前是前任。” “不是,你居然会谈恋爱?” 何栖和黎淮目瞪口呆:“……好精彩。” 但惊讶过?后,何栖朝黎淮摊开手,得意洋洋:“愿赌服输啊。” 黎淮一脸晦气?,乖乖把卡上交:“我靠我还以为是季宛……之默你害得我输得好惨。” “你用?脚趾想想都知道不会是季宛好不好……” 裴之默抬眸看他们,就知道他们俩又拿他消遣了:“你们夫妻俩这么闲?” 何栖笑眯眯:“不好意思,你这种铁树开花的迹象太?少见,小赌怡情嘛。” 裴之默也没说什?么,只是问?:“爷爷找我?” 何栖收好卡,和他并肩走着,悄声说:“你把家?里长?辈的电话全部拒接了,那群老东西?气?得半死呢,现在全都告状告到爷爷那去了。” 裴之默并不是很担心这件事?,何栖也接着感慨:“但我是真的没想到是辞初。” “不过?你一说,我就感觉你们俩之前不太?对,你之前就没有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不过?辞初是一个很好很厉害的女孩子,有才?华又长?得很漂亮”何栖感慨道:“居然能让你这样着迷的女孩子,真的少见。” 裴之默停下,随后他缓缓开口。 他的嗓音清淡好听:“不是少见,而是只有她?唯一一个。”- 初夏的夜晚,风微凉,吹皱书房前的一池荷塘,初荷方绽,淡粉的花骨朵飘在水中,一派宁静。 但书房内的气?氛并不平静。 裴老爷子正?背对着裴之默站着,一言不发 裴老爷子敲了敲拐杖,沉声:“你是什?么身份,万一对方有什?么心思,婚姻对于你来说,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清楚的。”裴之默伸手,替裴老爷子倾倒了一盏茶,“因为是我先强迫她?和我结婚的,我和她?提出条件,如果和我结婚,我可以帮她?师姐解决问?题。” 裴老爷子沉默了许久:“这样做是对你有什?么益处吗?” 裴之默否认:“没有,我只是想得到她?而已。” 裴老爷子沉吟片刻,摩挲着手边的古玩,语气?意味不明:“你应该签了结婚协议。” 结婚前签结婚协议是他们这种家?族刻进骨子里的习惯,裴之默不可能不知道。 “结婚协议签了。” 但裴之默很淡然地补了一句:“但如果现在离婚,她?可以直接分走我的全部身家?。” 他眼眸微抬,直视面前的裴老爷子:“我想,您应该不会想我离婚。” 话音刚落,书房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杨池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老板还真是……语出惊人。 难为裴老爷子还能忍着怒火,没有用?拐杖打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评价两个字:“很好。” “现在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大家?都不会劝说你离婚了,你这算盘打得很好。” 从小到大,裴之默的性子都偏安静,也很少争抢,到了现在,他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但他从未听说裴之默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一个女孩子。 裴老爷子轻阖上眼,似乎在平息怒火:“今夜你也不用?回去了,就在书房罚抄二十遍道德经,一个字都不准错。” 他曾经想过?让裴之默联姻,但看到联姻的结果,都很少有善终,就没有再强求过?。 所以他对这个小孙子可以说是相当纵容了,生气?归生气?,只是现在木已成舟,总不能胁迫他离婚,草率的离婚不仅对裴家?声誉无?益,看裴之默这个样子,估计也不会愿意离婚。 裴之默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做风投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资源人脉,裴之默对于创业者可谓是有求必应,所以现在风投圈内最受追捧的投资人仍然是裴之默,对此裴家?众人并不能置喙什?么,但裴家?长?辈们的的威信被裴之默通通无?视,面子挂不住,这件事?还是需要处理一下的。 裴之默也没有拒绝罚抄,面对老爷子的态度还算是端正?,裴老爷子的气?才?算消散些。 他只是挥挥手:“去抄书吧。” 裴之默绕到书案前,身后的杨池举起震动的手机,示意裴之默是温辞初的电话。 裴之默抬眸,语气?恭谨:“爷爷,今夜我会抄完的,但在此之前我先接个电话。” “你还会接电话?”老爷子冷哼一声,“刚刚你的父亲叔伯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全部都被你拒接了,现在谁有这么大的牌面让你接电话?” 裴之默:“我太?太?。” 老爷子难得沉默了,只回了四个字。 “色令智昏。” 但他也默许裴之默接电话,裴之默踏出书房,才?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清甜软糯的嗓音:“你下飞机了吗?” “刚刚下。” 温辞初有些迟疑:“结婚的消息,好像已经传遍了,会不会有问?题?” 裴之默只是淡然道:“没事?,这是迟早的会发生的事?情。” 他又添了一句:“有事?,也有我在。” 这句话好像定心丸般,让温辞初安心不少。 只是简单聊了几句,裴之默没有提罚抄的事?,通话就结束了。 他进了书房,绕过?黄花梨雕花屏风,书案上早就已经准备好要用?的笔墨纸砚,他幼时就开始练字,写?过?的宣纸难以计数。 裴之默抬手研墨,执笔沾墨,动作行云流水,悬腕落笔。 他视线微垂,神色清冷,恍若清月,他冷白面容没有半分的表情,高高在上,淡漠如霜。 手腕挥动,清淡的墨香盈然,裴之默足足写?到凌晨四点,才?搁下笔。 晾干墨的宣纸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每一张的字迹都清秀俊逸,遒劲有力。 他一向是抄写?惯了,只是被罚抄到这么晚,数量这么多,也是头一回。 最后离开老宅的时候,老宅的管家?出来送他。 管家?递上膏药:“三公子,这是膏药,您爷爷吩咐的。” 他幼时练字多了,也会伤了手,管家?也会给他敷药,这是小时候惯用?的膏药。 管家?伸手替他在手腕上敷上膏药,轻声道:“其实?老爷子还是心软的,您也别往心里去。” 裴之默收回手,淡声道:“您替我谢谢爷爷。” 第二天下午,裴之默照常工作开会,只是运恒的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听说大boss被罚抄了一晚,本来是不信的,但开会时看到裴之默腕间的白色膏药,好像确实?是真的。 但彼时的裴之默只是坐在上位,抬手翻动着文件,鼻梁高挺,五官如精雕般优雅,墨眸清清冷冷,没有染上丝毫情绪。 为爱罚抄一晚,放在裴之默身上就觉得格外的违和。 何栖忙里偷闲,过?来办公室找裴之默,看到他腕间的膏药,差点笑出声。 “你也有今天。” 看到裴之默抬眼看她?,何栖立刻说正?事?:“你结婚这件事?,你父母的态度我都去了解了一下,叔叔是知道了,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能听出来是很生气?,但我想你也不会太?在意。” 裴之默神色未动,他对他的父亲简直就是陌生人,也不会在意他的想法。 “至于婶婶那边,我打电话去疗养院,被工作人员告知她?已经出门旅游散心去了。” 一个无?能狂怒,一个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裴之默都不想了解。 相比之下,温辞初的生活更加清净些,剧组的大家?只是好奇过?后,就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整整一个星期,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是季宛似乎工作总是不在状态,剧组的拍摄时常因为她?而暂停。 但有一天结束工作,温辞初被人告知,有人在酒店的餐厅想见她?一面。 温辞初只当是楚倾或者陈以音过?来找她?,但她?看到来人的时候,有些意外。 来人化着淡妆,栗色卷发折射出微微光泽,深色连衣裙,雍容华贵,完全没有常住在疗养院的颓废感,隐隐约约能看出年轻时的倾城容颜。 她?似乎察觉到温辞初的到来,抬起眼望向温辞初:“温小姐,我想你会记得我。” 温辞初笑意微敛,但依旧礼貌:“裴夫人,好久不见。” 来人是裴之默的母亲。 她?举起清茶,微微笑了:“确实?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是在高中的毕业典礼上吧,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还记得高中毕业典礼上,是你将我邀请过?来的。” “这对于你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回忆。” “因为这件事?,你和裴之默分手了,你有后悔过?吗?” 第59章 分手 提及之前不愉快的记忆, 温辞初的神色微淡:“我不太明白?裴夫人来找我的原因。” 她示意温辞初坐下?:“不用叫我裴夫人,我叫许筠。” 温辞初重新纠正了称呼:“许女士。” “首先?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句抱歉,我当时骗了你。”许筠双手交叠, 撑着下?巴, “另外, 只是听?说你和裴之默复合了, 我有?点惊讶罢了。” “你们之前闹得这么不愉快,你那种做法,简直就是完美踩中?他?的雷区。” 许筠微微倾身, 直视着温辞初:“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的人就是我。” “上次的毕业典礼, 不就很明显吗?”- 高三六月初, 已经步入炎热的夏天,也迎来毕业季。 毕业典礼上可以邀请自己的家人前来, 彼时温辞初已经拿到国外大学的offer,是她喜欢的服设专业,她已经提前和温言和说过了,温言和也会特地?从国外飞回来, 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但裴之默没有?邀请家人过来。 温辞初问他?:“你不是要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致辞吗?而且你拿到了哈佛的offer耶, 这么重要的时刻, 需要有?人和你一起见证呀。” “没必要。”裴之默淡声说,“我和他?们关系一直不太好。” 裴之默很少?谈及他?的家庭,但在顶尖的江城一中?, 没有?人不知道裴家在江城的地?位。 而裴之默是裴家的继承人。 温辞初反驳:“怎么可能会不爱你?不管父母多不好, 其实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的吧。” 就算是温旭对婚姻不忠, 娶了继母,但对她也算是有?求必应。 更何况是身为裴家继承人的裴之默, 这么优秀,父母更没有?理由不喜欢。 裴之默显然不想多聊这件事:“他?们不一样,是不会爱我的。” 温辞初不死心,但面对裴之默这种态度,也只能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但你孤零零一个人,多不好。” 温辞初坐到他?身边,伸出?手摇着他?的手臂:“换一个人过来总可以吧。” 裴之默垂眸改着致辞稿:“我姐姐临时出?差了,她暂时赶不回来。” “我不信,你一定只是不想让你家人过来而已。” 她继续说着自己的歪理:“裴主席,你知不知道人不能太独立,很容易成孤家寡人的。” 裴之默抬眸看她,似乎有?些无奈,直接给了她何栖的电话和裴家的电话:“不信的话你自己确认一下?。” 温辞初还真的不死心,先?打了何栖的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但她没有?放弃,晚上她还是再次拨打了裴家的电话。 是裴家管家接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哪位?” 温辞初心跳略快,但也快速地?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最后说:“所以能麻烦您转告裴同学的姐姐,邀请她过来参加裴同学的毕业典礼吗?” 管家有?些迟疑:“大小姐今天中?午刚刚出?差了,可能无法前往三公子的毕业典礼。” 还真的是出?差了。 温辞初有?些失落,但电话外却传来一道女声。 “毕业典礼?是谁的电话?” 管家似乎和对方解释了一番,而后那道女声逐渐清晰,接起电话。 “你好,是在邀请裴之默的家人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吗?” 温辞初故作?镇定:“是。” 对方似乎笑了:“我是他?母亲,之前和他?有?一些小争吵,所以就和我闹别?扭了,现在就连毕业典礼也不告诉我,我会到场的,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你能别?和他?说吗?” 原来还真的是吵架了,但看起来问题不是很大。 对方好像有?些愉悦:“我会到场的,谢谢你告诉我,温小姐。” 温辞初挂断电话后,给裴之默发消息。 温辞初:【你姐姐确实出?差了,好可惜。】 裴之默;【没事。】 她在聊天框打了一串字,但想起刚刚的对话,让她保密时,她又再次逐字删掉。 温辞初:【也别?太失落了,可能当天会有?惊喜出?现呢!】 温辞初放下?手机,心中?莫名涌起一些小小期待,她忍不住笑了。 温辞初在毕业典礼当天,换上一袭淡蓝色的晚礼裙,流光溢彩,仙气飘飘,像偷跑到凡间的小仙女。 裴之默只是扯过她的绑带,淡声提醒:“裙子绑带松了。” 他?伸手给她系好。 但这一份开心,只是维持了一小会。 当天,许筠出?现在裴之默面前时,嘴角含笑,只是倾身对裴之默说了一句话。 但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僵化。 裴之默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半点情?绪,随后只是望向温辞初。 那一瞬的冷意,让温辞初心中?腾起不安。 许筠也顺着裴之默的视线,笑眯眯地?看向温辞初。 但裴之默上台致辞结束后,所有?人掌声雷动,唯独坐在观众席上的许筠,没有?鼓掌。 强烈的奇怪感?逐渐明显,温辞初后知后觉,他?们之间确实不是简单的争吵。 毕业典礼结束后,温言和提前离开,许筠却径直朝她走来。 她语气很好,甚至主动握住温辞初的手:“你叫辞初?谢谢你邀请我过来,确实是……” 她轻声笑道:“很精彩。” 温辞初忍不住攥着她的手,希冀般问:“你们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吗?” “误会?”许筠笑了,语气却没有?半点温度,“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只有?仇恨。” 温辞初神色霎时微变,但许筠却已抽出?手,转身离去?。 温辞初的手还有?她留下?的香气,许筠已经走远。 花廊下?只有?风声阵阵,明明已经是夏天,却莫名阴郁寒凉。 “是你让她来的?” “你为什么让她过来?” 裴之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冷淡至极。 他?手上还捏着致辞稿,身形颀长,精致眼眸却如同覆着寒冰,很冷,凉得让人心惊。 这两句话就像一盆凉水,径直浇灭了温辞初的刚刚升起那一点愉快,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她有?点不可置信,眼圈霎时有?些微红,颤声道:“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往常温辞初也会做些惹他?生气的事,只是面对这种神情?,裴之默的语气也会软下?来。 但这次的裴之默却无动于衷,语气冰冷:“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生日当天,亲生的哥哥掉入水中?,现场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全部人都认定是我将他?推下?水的。” “他?们都认为是我将他?们最寄予厚望的孩子推进水里,害得他?落下?病根,他?们至今都认为是我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我和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和解的。” 她只是站在原处怔住,脑海里却闪过许筠在电话和她说的话。 “他?和我确实闹了别?扭,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能不能别?告诉他?……” 温辞初嗓音很轻,酸涩至极:“我……不知道。” 她伸手想要去?扯住他?的袖角:“我以为你会开心的。” 裴之默只是侧身避开,让她的手仓皇落空。 温辞初的手停在半空。 凉风随着裴之默的话卷入她的耳中?。 “那只是你以为。” 冰冷的语气让温辞初彻底红了眼眶,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转身离开。 漂亮的礼裙上淡蓝色的飘带再次散开,但她也没有?再理会。 他?们不欢而散。 往常确实会吵架,但和好的速度也很快,一般都是裴之默主动和好,但这次,裴之默直到晚上也没有?找过她,直接陷入冷战。 温辞初确实觉得自己有?些自作?主张了,但想起裴之默的态度,却也有?点委屈生气。 她只是想让他?开心而已。 她才?不要先?道歉。 只是最后的她还是率先?妥协了,适当哄哄男朋友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温辞初翻来覆去?,编辑了好几条的消息。 【你睡了吗?】 【今天的事是我的问题。】 【对不起。】 【你还在生气吗?】 但最后她还是逐字删除,将手机抛到一边,从床上坐起身来,下?楼开始翻找冰箱。 家中?的阿姨被惊动,过来看到温辞初一身睡裙蹲在冰箱前找东西,有?点惊讶:“岁岁,是肚子饿了吗,我给你煮宵夜吃。” 温辞初头也不抬:“没事的,阿姨你去?睡吧。” 找出?工具材料后,温辞初开始动手。 她第一次做烘焙做得这么小心翼翼,甚至因为太心急了,她的指尖被刚刚出?炉的托盘烫了一下?。 往常娇气的她早就不干了,但这次她只是很敷衍地?用烫伤膏处理一下?,就没有?再理会。 她挑出?来最漂亮的小熊饼干,很仔细地?包装起来,就连丝带也要一丝不苟地?系得端端正正。 她忍着烫伤的痛痒,在小卡片上写上“对不起”三个字,因为最后那点傲娇的自尊心,她没有?写名字。 看着包装精美的饼干袋子,温辞初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有?点忐忑,万一裴之默不接受道歉呢? 但这个想法只是稍微浮现,就被温辞初摁下?去?。 不可能的。 毕业典礼后,大家还需要回校处理自己的书本杂物,午后天气阴沉,似乎有?一场大雨在酝酿。 她在中?午就已经到了课室,将饼干放进裴之默整齐的课桌里。 为此她还特地?调整了摆放位置,让饼干看上去?更加明显。 过了十几分钟,大家纷纷过来,吵吵闹闹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但裴之默却迟迟没有?过来。 楚倾找她一起去?了趟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她恰好看到裴之默。 他?还是一如往常般清清冷冷的,身姿挺拔,只是他?似乎没有?看到温辞初,只是抱起书,径直从教室后门离开。 季宛似乎刚刚和他?说完话,正从前门离开,就看见温辞初:“辞初。” 季宛对她柔柔笑了笑:“之默刚刚走了,需要我把他?喊回来吗?” 温辞初正要说话,却听?见楚倾的声音。 “岁岁。” 楚倾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指了指垃圾桶:“那是你的饼干吗?” 季宛也顺着楚倾的手望去?,神情?有?些惊讶:“刚刚我看到之默丢掉,他?可能以为是哪位追求者送的,辞初,你没事吧……” 温辞初只是缓缓看向杂乱的垃圾桶,那里夹杂着同学们的考卷和团成团的草稿纸,扎着小蝴蝶结的饼干袋子格外显眼,格格不入。 原先?干净粉嫩的小卡片,端端正正写着“对不起”三个字,此时却被人踩了几脚,落下?灰暗肮脏的印子,完全变得模糊不清,显得格外可笑。 以为是哪个追求者送的,这种话听?起来就很讽刺好笑,他?怎么可能连她的字迹都不认得? 温辞初站在垃圾桶前,眉眼低垂,受伤的指尖微微颤抖,完全看不清表情?。 “啪嗒。” 一滴泪溅落在地?上,渐渐洇湿。 良久,她编辑了一条消息,点击发送。 【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有?些玩腻了。】 第60章 迷茫 天色渐晚, 但?乌沉沉的天空依旧没有下雨,阴郁压抑。 温辞初从教学楼的阶梯上缓缓走?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她抬眸看到一道身影, 身姿挺拔, 站在楼梯处, 他?抬起眼, 神色极致冷淡平静,却?处处抑着冷意。 他?们的视线在昏暗的楼梯上相接。 对视几秒,温辞初只是垂下眼眸, 恍若未闻地撑开伞,准备离开。 “温辞初。” 略微低哑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戏弄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温辞初踏入雨夜中, 闻言转身, 笑了:“没玩过高?岭之花,确实有意思。” “我和朋友打赌, 能把你追到手就算我赢,最后我赢了。” 裴之默站在雨下,雨滴濡湿他?的墨发,顺着发梢滴落, 他?的眼眸晦暗:“赌约?” 往常平淡的嗓音却?带着颤意:“温辞初, 你喜欢过我吗?” “喜欢?”温辞初似乎在托腮思索, 随后甜甜一笑,“一个赌约,玩玩而已, 何必认真呢?” 这句话后, 雨下得更大了些, 完全覆盖住世?间其他?的声音。 但?她还是很清晰地听到裴之默的话。 “温辞初。” 他?的话音凉得彻骨:“你最好不要再遇到我。” 温辞初软声:“放心,我们之后不会再见了。” 但?好像是诅咒般, 他?们再次纠缠在一起。 许筠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以,你觉得裴之默会再次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什么?” 她声线刻意放低,声音却?如毒蛇般寸寸攀上温辞初的耳畔。 “他?对你是喜欢,是旧情未了吗?” “还只是纯粹的报复?” 温辞初倏然?抬眼,看向许筠,放在腿上的手指被捏得发白。 她想起在景园的那个雨夜,她签下结婚协议的时候,裴之默说的话。 寒凉指腹捏住她的脸颊,语气?很冷:“毕竟我一向礼尚往来,也想玩玩。”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太?过于平和,让她逐渐忘记了他?的初衷。 难以言说的不安翻涌至心头,温辞初的脸色略微苍白。 许筠对温辞初的反应很满意:“看来确实是被我说中了。” 温辞初轻抬卷翘眼睫,缓缓看向许筠,语气?淡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确实对不起他?。” 温辞初看向她:“但?我当?时真的没想过,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许筠收起笑意:“谁会喜欢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毕竟是裴之默,狠毒冷血且毫无同理心的人,他?几岁的时候,都能对自己亲生哥哥动?手,亲手把人推下水里,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的之楷会比他?优秀千百万倍,这一切本就不是属于裴之默的。” 提及去世?的大儿子?,许筠已经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嗓音霎时尖利,每个字仿佛是淬了毒的箭,锋利狠毒。 “不是他?做的。”温辞初却?意外平静,“许女?士,或许我比你更了解裴之默。” 许筠好像听到一个笑话般:“你确定?了解他??” 许筠从包中拿出一沓照片,将照片推到温辞初面前。 她的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这个应该就是温家最近找回的女?儿吧,最近裴之默和她见过。” “另外,裴之默给了她一张巨额支票。” 照片并不是很清晰,但?也能勉强看清是在地下车库里,裴之默在车内,看不太?清神情,温画萤站在一旁,接过了杨池递过来的支票。 许筠意味深长:“一个男人,无缘无故递给另外一个女?人支票,只要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说是吗?温小姐。” 温辞初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的照片,眸色很静。 她一言不发,伸手将照片全部撕碎,碎片纷纷落落,尽数飘进垃圾桶里。 温辞初站起身,看向许筠:“你觉得我会再相信你第二次吗?” 她一字一句:“就算是报复我,他?也不会下作到玩其他?女?人来打我的脸。” “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了,再见。”- 从酒店的餐厅出来,久违的阳光突然?照射到她的身上,有一种眩晕感。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下午,她给杨池打了一个电话。 她嗓音清甜,听起来一切正常:“杨总助,麻烦你转告裴之默,我大概会在三天后回江城。” 杨池惊讶一瞬,但?立刻应下:“好的太?太?,我会转告裴总的。” 挂断电话,温辞初站在江城机场出口处,叫了一辆车。 苗安安打来电话,有些惊讶:“你现在到江城了?好突然?,是有急事需要处理吗?” 温辞初提着行李箱上了车,语气?平静:“没事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当?面问清楚而已。” 她当?然?没有相信许筠的话。 裴之默见了温画萤,又能代表什么? 用婚外情去揣度他?,未免太?看不起裴之默的人品了,简直就是好笑。 有事情她可以当?面问清楚,只要裴之默能和她解释,她都接受的。 温辞初上了车,杨池那边和裴之默汇报:“问过太?太?那边的安排,大概是在三天后会回江城。” “我知道了。” 裴之默颔首,语气?平静:“温画萤呢?” 温画萤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努力抬头看向裴之默。 这次见面机会或许是最后一次,裴之默显然?没有什么耐心和她继续交流下去。 “温小姐,我说过,如果你对于金额不满意,可以和我的秘书洽谈,见面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这句话没给温画萤留丝毫情面。 温画萤低下头:“裴先生是这样的,我之前和辞初姐姐已经说好了,要在她那边定?制一套礼裙,现在突然?说不见她,会让她怀疑的。” “那你想怎么处理?” 温画萤:“礼裙完工后,我不会再见辞初姐姐了……” 裴之默打断她的话:“温小姐,我没有多少耐心等你的礼裙完工。” 他?的嗓音淡漠,视线微垂,高?高?在上地望向温画萤:“万一哪一天,温家旧事重提,再做一次亲子?鉴定?,结果是与?否,她都会是我的裴太?太?,但?温小姐你的身份,我就不能保证了。” 温画萤脸色霎时苍白,血色褪尽。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巨大的恐惧感驱使她不得不答应:“对不起裴先生,我会想办法找理由拒绝的。”- 运恒位于江城CBD地段,格外显眼,幸好是上班时间,交通通畅,很快就到了。 温辞初抵达运恒时,她正要下车,却?看到一辆车停在大楼前,是温家的车牌号,她向来熟悉。 这辆车她坐了无数次,是不会认错的。 一身黑色套装的沈雾站在一旁,看着温画萤打开车门,坐入车内。 温辞初按在车门的手瞬间顿住。 师傅好奇:“小姑娘,已经到了,你不下车吗?” 温辞初收回手,轻声道:“师傅,能再等一会吗?” 杨池和沈雾是裴之默身边的总助秘书,除非是极其重要的人或事,才会交给他?们俩处理。 见和没有见,她只需要一个答案而已。 温辞初抬手调出一个电话,拨打过去。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温辞初压着情绪,让声音尽量平静:“你现在在干什么?” 裴之默声音清晰传来:“刚刚开完会,怎么了?” 开会吗? 她一时间好像陷入迷茫中,不知所措。 她好像找不到答案了。 温辞初顿了下,再次重复一遍:“你刚刚在开会吗?” 清淡嗓音回答:“嗯,现在要见投行那边的人。”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怎么了?在剧组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了?” 温辞初的指尖垂下,只是轻声:“没有,你先忙吧,我先挂了。” 还没等裴之默说话,温辞初就先把电话挂断,裴之默垂眸看着手机,一丝怪异感油然?而生,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秘书叫他?:“裴总,这是您要用的文件。” 裴之默伸手接过:“谢谢。” 他?又添了一句:“等等,再让杨池去留意下剧组的近况。”- 温辞初只是静静坐在车内,看着温家的车缓缓驶离。 她握着手机,那股迷茫依旧抑在心间,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 她应该相信他?吗?或许他?刚刚真的在开会,他?根本没有见温画萤。 但?这种自我安慰的话,她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那他?见了温画萤,为什么要瞒着她? 理智和现实不断拉扯,她的心绪像乱麻缠绕,不安和不确定?性层层叠加,随时坍塌。 她现在需要冷静。 温辞初出声:“师傅,麻烦去景园。” 她回去得突然?,以至于景园的佣人都很吃惊。 她反倒淡然?:“不用告诉裴之默我回来了。” 管家以为她想给裴之默一个惊喜,立刻点?头:“好的太?太?,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温辞初知道他?误会了,只是扯了扯嘴角,但?却?微笑失败了。 手机震动?,温辞初以为是裴之默,但?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温辞初接起,对面传来季宛的声音:“辞初,是我。” 温辞初心情很乱,但?还是应了声:“有什么事吗?” 季宛的声音传过来:“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而已。” “你和之默为什么还会复合?” 她的声音柔柔的:“你的那袋道歉饼干,是我丢掉的。” “在之默看到之前,我就已经拿去丢掉了,你原本写的小卡片,很好看,但?最后还是变成一张肮脏无用的废纸。” “你当?时是不是以为是之默扔的?” “之默当?时是很生气?,不过当?时的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你猜他?当?时和我聊的是什么?他?问我女?孩子?生气?了应该送什么,之默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结果还不到十分钟,你就和他?提了分手。” 季宛的话仿佛凌迟般,一寸寸划过她的肌肤,冰冷疼痛。 温辞初的嗓子?好像被刀划过,是钝钝的疼意:“季宛,你真恶心。” 季宛自顾自笑了:“我确实恶心。” “但?都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还能复合?”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一个从来不会为旁人低头的人,为什么会为你破了两?次例?” “玩腻了这三个字,你居然?会用在他?的身上,那可是裴之默,五年过去了,你确定?他?还能毫无芥蒂地原谅你?” “他?的性格从来不会让他?对这件事轻轻放过。” 温辞初站在走?廊上,热风拂过窗棂,丝丝缕缕灌进来。 “不过之后我又想通了,听荔荔说,裴之默私下约过温画萤见面。”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见的面,你应该也被膈应到了吧?” “你说,是不是他?也觉得你是一个赝品,只是玩玩而已。” “你到最后,会不会也被他?一句‘玩腻了’,而被轻飘飘地抛弃掉?” 季宛笑了一声,最后一句话极轻极柔:“我还是很期待最后的结果呢。” 60-64 第61章 释然 季宛挂断电话后, 温辞初依旧无知无觉。 别墅的窗半开?,风缓缓吹来,安静得能听见锦鲤池中金鱼游动的声音。 季宛的话犹在耳边, 裴之默因为什么原因和温画萤见的面, 好像也没有这么重要了。 她只知道, 他确实是隐瞒了这件事。 那瞬间, 她好像突然没有办法判断裴之默的心思?了。 她自认为了解他,就算他不苟言笑,但他开?不开?心, 她都能知道。 只是他们一?直对过去避而不谈,以至于让温辞初忘了, 他们之前闹得极其?不愉快。 但重逢后的相处, 是报复吗? 那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好得她都以为他们能回到从前,她只需要撒个娇, 裴之默就能无限原谅她。 就像沉溺在美梦中的人,被?活生生攥回现实,满是疮痍。 如果是报复,她也没有什么好怪他的。 本来就是她对不起他。 混乱无力的感觉席卷她的全身, 她从窗边离开?, 走进衣帽间。 阿姨听见楼上?没有动静, 切了一?碟鲜果上?楼,敲了敲温辞初的房门:“夫人。” 温辞初的声音从房中传来:“进来吧。” 阿姨开?了门,只见温辞初身影娇小?, 正蜷在木地?板上?, 一?点点将东西放进行李箱中。 各种衣物证件铺陈在床上?, 行李箱已经完全打?开?,这架势好像是要离开?- 会议室内, 裴之默还?在看?项目书。 贺憬和他是大学校友,年龄明明只比他大几个月,但年级却?比他高?了两级。 之前还?在念书的时候,他也和贺憬合作过几个项目,小?赚了几桶金,现在贺憬从事投行方向,也会介绍一?些新的项目过来。 这个项目确实还?不错,但也没有贺憬所说那样好,在很多?方面还?是不够完善。 裴之默阖上?项目书:“你确定这是比较好的项目?” “我认为这个项目很有潜力,势头正猛,等待IPO阶段退出的周期应该不会太长。” 但裴之默对他的意见还?是持观望态度,没有出声。 贺憬语气温和:“之默,我也不会特地?过来坑你的,我自己也投了一?点。” 裴之默提醒一?句:“学长,小?心别把家底全赔光了。” “就算是失手了,我也没什么关系。” 贺憬笑得温和,推了推鼻尖的金丝眼镜:“学弟,就算我破产了,我家意意也愿意养着?我。” 圈内皆知,贺憬的太太是他年少时的资助人,只是裴之默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以吃软饭为荣。 裴之默只是面无表情翻阅着?投资建议书,语气一?贯平静:“学长,胃不好该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确实是需要考虑得周全些,学弟孤身寡人,是应该想多?点。” 他不可否定贺憬的能力,但这个人在某些时候很喜欢拿他开?涮。 裴之默说:“我已经结婚了。” 贺憬温和笑了:“看?不出来。” 说实话,贺憬一?句比一?句还?扎心。 裴之默只是阖起投资建议书:“学长,有时间再挂个眼科。”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两人齐齐转头看?去。 杨池打?断了谈话,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裴总,景园那边来电,说太太突然回了景园,收拾了衣物和证件,好像准备离开?。” 裴之默:“不是说三天后才?能回江城吗?” 他突然想起刚刚那一?通有些奇怪的电话,倏然站起身。 裴之默神色冷到极点,他径直吩咐秘书:“让人跟一?下这个项目的现场尽调。” 这是打?算投这个项目的意思?。 这种情况也不会再聊工作了,贺憬倒很识趣,成功推荐了项目他也不会再多?留:“那就不打?扰学弟处理个人私事了,我先走了。” 裴之默走进电梯:“我回一?趟景园,让人拦住她,不许让她踏出景园半步。” 裴之默给温辞初打?电话,不出意料,没人接听。 手机被?扔在旁边,掉落在皮质座椅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刚刚那通电话,是在试探他吗? 杨池的消息弹出:【最近裴夫人曾经去剧组见过太太,两人聊了十分钟左右。】 他的面容阴沉,冷峻如水,看?向车窗外,再也没有平时那种沉静。 风雨欲来。 司机第一?次看?到裴之默这种神情,心里的不安又?增多?了些。 司机也不敢怠慢,在安全允许范围内,默默把速度提高?- 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总不能在裴之默将她扫地?出门的时候,才?哭哭啼啼地?开?始收拾东西吧? 温辞初将行李箱推到窗边时,门突然开?了。 门边的身影颀长,裴之默神色阴冷,墨眸像淬了冰般,冷到极致。 温辞初抬眼看?他,表情有些愕然。 他一?眼就扫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衣帽间,原本准备好的解释被?她要离开?的事实全部打?乱。 虽然裴之默不想承认,但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委屈两个字。 门“砰”地?一?声,被?他反锁。 他的语气平静:“你想去哪里?” 温辞初只发出一?个音节:“我……” 他逐步逼近,俯身看?着?温辞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想走?” 他攥住温辞初纤细的手腕,将她压在墙边。 他惯有的冷淡漠然被?逐一?击碎,只有极其?温柔的吻落在耳畔,嗓音却?是发了狠般压抑。 “温辞初,你能不能爱我一?次?” 清冷雪松气息夹杂着?这句话,飘进温辞初的耳中。 他好像再也没有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姿态,像坠落尘世?的寒月,触手可得。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往日冷淡的嗓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岁岁,你既然先来招惹的我,那就永远不要放手。” 温辞初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良久才?恢复一?点知觉。 一?贯冷淡的高?岭之花,在求她不要放手。 他……没有讨厌她吗? 温辞初卷翘眼睫微垂,她仰起脸,轻声问:“你还?在喜欢我吗?” 裴之默垂眸,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在喜欢你,只喜欢你。” 温辞初霎时鼻子一?酸,得到那个让人如释重负的答案后,她的情绪好像变得失控。 温辞初抱着?他,埋在他的脖颈上?,一?边抽泣一?边抱怨:“那你和画萤见面为什么要瞒着?我,我真的很不安,我以为你想报复我,让我滚去当楚倾看?的狗血言情小?说里的豪门弃妇……” 她现在脑子很乱,有些语无伦次,什么话都往外说。 裴之默很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沉声问道:“所以你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当豪门弃妇了?” 温辞初垂下眼睫,很小?声说:“不然呢,被?你赶出去的时候才?开?始收拾东西那也太丢脸了吧……” “第一?件事,我和温画萤见面,是因为我觉得她和你接触会影响到你的生活和情绪,所以我不想让她再和你见面,我选择瞒着?你处理这件事,是因为知道,你不会同意这种处理方法,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你产生任何分歧,岁岁。” “今天见她也是因为这件事,瞒着?你自作主张,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难得耐心解释这么多?,温辞初心中那堵压抑已久的墙好像在逐渐瓦解,融化得一?塌糊涂。 温辞初眼眸微微泛红,她缓缓垂下头,瓮声瓮气:“应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的。” “对不起,当时和你说了这么过分的话,但我当时真的真的……没有想玩玩而已。”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声音极轻,温辞初垂眸勾住他的手,很轻地?捏住。 她很轻地?吸了吸鼻子:“我给你做了道歉饼干的,当时手都烫伤了,只是最后却?出现在垃圾桶里,我以为是你扔了……” 裴之默的手渐渐收紧:“我不知道这件事……” 温辞初的眼睫沾着?些许水雾:“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已经和好了,不是吗?” 他的嗓音依旧清冷带着?磁性:“五年前确实闹得很不愉快,我并不是一?个不计前嫌的人,但总有人在我这里是例外的,那个人就是你。” 好像她全部的不安全感,都被?他这句话莫名抚平了。 他凝视着?她,温辞初的眼眸逐渐湿了,默默趴在他的肩上?,轻声说:“好肉麻。” 裴之默任由她静静地?靠着?, 肉麻吗? 裴之默想,好像是有点,但也确实是他真正想要说的话。 剧组那边暂时没有什么事,但温辞初也决定第二天就回去。 晚上?的时候,她重新收拾去云城的行李,还?在和楚倾聊天。 楚倾听完她的事情后,评价道:【你的身份还?挺丰富的哈,豪门弃妇秒变在逃小?娇妻是吧。】 温辞初无力地?回复:【真的丢脸死了,我现在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他,道个歉好像也不够诚恳,送东西吧好像他什么也不缺……】 楚倾:【他一?千万都眼睛不带眨地?给出去了,物质已经满足不了你们家裴总了,懂吗?】 楚倾:【这样吧,你要送就送他床上?交流体验券一?张,特别备注,限定版哦。】 楚倾:【当然,怎么个限定版,就是你们俩之间的事啦。】 裴之默下午的临时离开?,让身边的秘书总助们都有些慌张,想着?这件私事没有处理好,大家也许要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只是晚间,裴之默就开?始在线上?处理工作,开?线上?会议的时候,他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正好线上?会议由一?位实习生分析行研信息,或许是有些紧张,在讲述过程中有一?处信息出现了错漏,裴之默淡声指出了错误。 他对下属一?向是严格的,毕竟现在裴之默心情未明,大家都是大气都不敢出,正当带实习生的下属替实习生战战兢兢的道歉时,裴之默却?破天荒地?说:“没事,以后注意就好。” 总裁办众人一?致松了口气,确定老板的私人事情应该是完美解决了。 线上?会议开?完,书房的门却?开?了。 娇小?的身影缓缓出现,温辞初倚在门边,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衬衫。 衬衫显然是从他衣帽间里找出来的,长度堪堪盖住她的大腿根部,双腿白皙光洁,如玉的脚趾有些不安地?蜷缩。 裴之默挪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看?向她,眸色幽暗。 温辞初别扭地?偏过目光,有些磕巴道:“那个……我来和你郑重地?道个歉。” 第62章 夜色 只是他长睫微阖, 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温辞初语速很快,根本不?带喘气?的:“……床上交流体验劵一张,服装限定版。” 这种话, 她真的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而且上次, 不?是他说没?有这样做过吗? 笔记本电脑被他伸手?阖上, 他缓缓出声。 “过来。” 温辞初有些搞不?清状况:“啊?” 但她还是很顺从地走了过去, 站在他的面前。 裴之默伸手?挽起她的长发,抬眸直视她:“再加个场景限定,在书?房也是可以的。” 温辞初忍不?住控诉:“你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得寸进尺……唔!” 他的长指已经搭上她的腰身, 将她抱入怀里,完全无法逃离。 “你既然过来道?歉, 当然要有诚意一点。” 他伸手?扶了她的纤腰, 嗓音却失了往常的清冷克制,低哑无比。 “坐上来。” 情迷意乱。 温辞初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他的肩上, 腿已经有些发软,呼吸不?稳,喘得厉害。 但偏偏裴之默还一脸淡然,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架势。 他的长指很轻地捏了捏她的脖颈:“歇一会?”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却响起来, 裴之默拿起, 来电人显示贺憬。 他接起, 电话那边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贺憬问裴之默要不?要出来小聚一下,对方还慢条斯理?:“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可以给学弟你提供一些哄太太的方法。” 裴之默靠在椅上, 伸手?撩起温辞初的长发, 语气?是淡淡的慵懒:“不?用了,学长, 我太太在哄我。” 说完就把手?机抛到一边,俯身而下。 她呜咽着?,扯皱了他的衣襟,断断续续:“是工作?上的事吗?” “不?是,他只是纯粹来给我添堵而已,一个娶了自己的资助人,以吃软饭为荣的学长。” 温辞初抽出一点思绪思考,已经知道?裴之默说的人是谁:“贺总吗?他和?我哥关系很好,他太太我也很熟……”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裴之默径直打?断,细碎的吻落在耳畔,温热的气?息一点点侵蚀。 但他的语气?在此时格外霸道?:“现在,不?许提其他男人。” 不?是,这人怎么这样?不?是他先提的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下颔被他抬起:“你只能看?着?我。” 墨色卷长的发丝因为情|欲有些凌乱,垂在眼前,遮住清冷精致的眉眼,完美漂亮,让人不?忍侵犯,此时却强势得不?容反驳。 她的眼眸含着?水雾,纤细的脖颈显得格外脆弱,柔顺长发有些凌乱地垂下,衬得她愈发娇小。 长发柔婉蜿蜒散落在书?桌上,上面还留下一沓写过的宣纸,每日都要练字似乎是裴之默的习惯,墨痕已经干了,只余淡淡墨香。 纸张厮磨发出轻微声响,他在身后说:“在书?房,穿着?我的衬衫,好像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她的身体开始发软,无力地趴在书?桌上,卷翘的眼睫凝着?水雾,感觉整个人都在融化,脸颊碰到冰冷坚硬的白玉镇纸,稍微清醒些。 他好像从笔架上拿过一只毛笔,深色木纹的笔杆衬得他的长指白皙修长。 白衬衫被扯低,白皙纤细的背展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他执笔,干净的毛笔毫毛扫过她的纤细后背,一寸寸落在幼嫩的肌肤上。 细碎的微痒让她瑟缩,混乱的感官一点点聚拢,温辞初能依稀辨别出“岁岁”两?个字,但剩下的,她就再也没?办法猜测出来。 “岁岁常安,岁岁常欢,是写给你的话。” “每年的新岁当天,你的生日,我都会随老师去寺里上头柱香,这句话,我在殿前写了五年。” 很奇怪,他应该恨她,忘记她的,但每年春临,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在纸上写上这句话。 一笔一划,他在这个时候写得格外认真,每一笔墨色填补他寡淡空缺的情感,好像是给她,也是在给自己。 温辞初纤细的小指很轻地勾住他的手?,连带她的嗓音也沾染上温暖柔软。 “明年新岁,我陪你一起写。” 裴之默反手?握住,唇边勾起很淡的弧度,他轻声应道?:“好。” 夜色浓郁,寂静沉谧。 裴之默还是记得她明天回云城,在零点前就将她抱回卧室清理?我,温辞初最后还是残存一点意识,她强撑着?睡意,在他的唇角上落下一个轻吻。 她睡眼惺忪,嗓音也变得含糊:“晚安。” 裴之默只是看?了她许久,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晚安。” 莫名的安定感让温辞初睡得很沉,第二天睁眼时,放在枕边的手?机不?断震动。 身侧早就已经没?有人,裴之默估计已经去工作?了。 不?断震动的手?机被温辞初无力地捞起,对面是苗安安:“老板,你起床了吗?”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从被子中?传出来:“不?太好,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明明昨晚说过早点结束的,到最后却硬生生的多折腾了她一个多小时。 苗安安担心:“你怎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昨晚熬夜和?人打?架了?还是生病了?” “什么都没?有。” 温辞初不?想挣扎了,估计这个点也已经差不?多要赶不?上航班了:“要不?我明天再回去吧,好累啊……” “你确定要明天才回来吗?” 苗安安说:“营销号说你的能力不?足,还和?季宛有私人恩怨,季宛换上你设计的戏服,整个人丑了十?个度。” “现在季宛的粉丝在阴阳你呢。” 不?少营销号发出了剧组路透,因为角度光线问题,显得季宛比旁人更黑了点,身材也不?是很明显。 季宛的粉丝显然不?服气?,纷纷po出季宛的精修,表示这才是季宛真正?的样子。 【有完没?完,宛宛不?是已经道?歉了吗?温辞初还在计较什么?】 【受不?了这种公报私仇的人,安瑰的剧组不?管管吗?】 【这姐是不?是带资进组啊,还喜欢看?菜下碟,这小洋裙和?宛宛根本不?搭,许知栀的戏服显然精细得多。】 温辞初猛然坐起身,忽略了身上的酸涩感,有点清醒了:“有人说我能力不?足还看?菜下碟?” 温辞初掀开被子起身:“我今天下午就回云城。” 苗安安惊奇:“啊?你刚刚不?是说自己要死了吗?” 温辞初阴恻恻地轻笑一声:“又被季宛的骚操作?气?得复活了,因为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没?有和?季宛清算。” “我要旧账新账都算一算。” 如果只是说她能力不?足,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这也是无可厚非,但她不?允许有人说她对演员看?菜下碟,区别对待。 她看?剧本的次数完全不?比演员少,密密麻麻做了很多的批注,联系主角的性格和?背景,做了很多的分析,才定下每个角色的服饰风格,季宛还是女二,她做的功课不?比女主角少,每一套的戏服都是她认真设计的,用心程度不?亚于女主。 所以她听到这种话的时候,都要被气?笑了。 看?来季宛确实是想让她的名声彻底坏掉。 想到这里,她腰不?酸腿不?疼了,直接起来换衣服洗漱。 不?多时,她身着?吊带裙从阶梯上下来,纤腰薄背,细细的带子衬得肌肤雪白,长发挽成蓬松的丸子,骄矜又甜美。 阿姨端着?柠檬水上前:“太太,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您……” 温辞初接过阿姨端上来的水,浅啜了一口就放回托盘上:“不?用了,我现在有点赶时间,让人送我去一趟机场。” 她的架势气?势汹汹,有点像要去干架。 阿姨忍不?住提醒一句:“太太,先生还在家。” 温辞初这时才注意到坐在餐厅里的裴之默。 餐桌布上摆放着?新插好的荔枝玫瑰,层层叠叠,馥郁芬芳,他抬眼,冷白面容半隐在花束下,清冷矜贵。 “先吃饭,我一会陪你过去。” “不?行。”温辞初还是没?有答应,她举起手?,信誓旦旦,“今天下午,我这个巴掌没?有落到季宛的脸上,我今晚都睡不?着?。” 裴之默抬眼看?她,神色很淡:“不?吃饭哪里有力气?。” 众人一惊,不?是,怎么还带提倡打?架的? 温辞初想了想,还是在裴之默的身边坐下,一边忿忿不?平:“有道?理?。” 阿姨立刻将炖汤送到温辞初面前,热气?氤氲。 裴之默出声:“我陪你去云城。” 温辞初舀汤的手?一顿:“你要一起过去?” 裴之默坐姿挺拔优雅,一脸淡然地夹起一块清炒藕片,喂到她的唇边。 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帮你堵门。” 温辞初很满意地吃下藕片,同时很满意他的回答,不?打?算和?他计较昨晚的言而无信。 身边一众的佣人管家面面相觑,怎么三公子劝都不?带劝的,直接帮打?架的太太堵门的。 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这两?夫妻,还挺团结。 温辞初抵达云城,直接杀到剧组,她克制了一下,推开化妆室的门,季宛还在化妆准备剧组的访谈,有几个记者还在一旁。 温辞初白皙精致的小脸没?有任何笑意,透着?清凌凌的艳色。 季宛笑了,语气?却是藏不?住的讥讽:“你回来了。” “热搜看?了吗……” “啪!” 一记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季宛刚刚上好妆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整个房间的人都惊呆了。 裴之默说得没?错,吃了午餐确实打?得更爽些。 温辞初突然甜甜一笑,嗓音柔软:“为了打?你,我特地匆忙赶回来的,怎么样,感动吗?” 第63章 退圈 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了?, 大?家都没有想?到温辞初会打人,化妆师和助理一时间都愣住了?,大?气都不敢出。 但季宛的经纪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女人, 她过来喝止:“温小姐, 你?怎么能打人呢?” 原来准备采访的娱乐记者, 眼看着一个甜美动人的少女推门而入, 踩着高跟鞋,径直就?给了?季宛一耳光。 丝绸的长裙摆因为走动而旋开,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 妆容粉嫩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眉眼间的骄矜艳色不输明星。 温辞初不是娱乐圈的人, 一开始记者没有认出, 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十八线胆大?妄为,后来才发?现这是温辞初。 职业习惯让他们立刻举起相?机咔嚓拍了?起来。 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先拍了?再说?,感觉像是很爆炸的八卦。 温辞初转身看向经纪人,含水潋滟的眼眸微抬,轻笑一声:“怎么?你?想?替她挨打?” 这算是彻底惹怒温辞初了?, 往常的她一向秉承能动嘴就?不动手的和平原则, 但现在被季宛彻底打破。 不甩她两耳光, 完全没办法宣泄心中的怒气。 经纪人闻言,默默退后两步,立刻去关心季宛:“宛宛, 没事吧?” 季宛面色如常:“辞初, 现在是公共场合,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们私下解决好吗?” 那种不慌不忙的态度, 让记者们纷纷佩服,不愧是在圈内称为白月光的女明星,被打了?脾气还这么温柔。 但温辞初笑了?,眼眸含着笑意?,一字一句:“不好意?思,私下解决不了?呢。” 温辞初气定神闲地坐在季宛面前,单手支颐,纤细指尖撑着下巴,嗓音甜软:“正好有记者在,我想?诸位应该对季小姐的光荣事迹感兴趣。” “毕竟在来的路上,我已经联系上你?辞退的助理,她替你?背了?不少锅,她知道的事应该足够让你?在娱乐圈身败名裂了?。” 季宛终于维持不住那副岁月静好的面孔,脸色微变:“温辞初!” 但她很快又?恢复平静,轻笑,带着讥讽:“怎么了??你?还真被裴之默抛弃了??现在怒气冲冲地过来找我清算?” 她也没有理会记者在不在场,径直和温辞初撕破脸面。 “谁说?的。” 说?话的人声线清越极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周围一静,众人纷纷看向说?话的人。 裴之默身影颀长,站在门外,精致五官融在午后模糊的日光中,疏淡矜贵。 他嗓音清淡略冷:“我和岁岁感情很好,就?不劳季小姐操心了?。” 季宛的经纪人略微凝滞,她自然?见过裴之默,也知道之前的接连打压季宛的资源,都是出自他之手。 是为了?温辞初。 “裴总。” 经纪人快步走过去,努力扬起笑脸:“我们宛宛和您是世交,如果有什么误会……” 裴之默只?是站着,身姿如修竹,语气不咸不淡:“我已经提醒过了?,让我太太不高兴,我也不会顾及世交的情面。” 经纪人还得继续赔笑脸,小心翼翼:“那有事我们和温小姐私下解决,您劝劝她如何?” 温辞初闻言侧过脸,看向裴之默,轻抬眼睫:“你?要劝我吗?” 裴之默一副请君自便的神色,言简意?赅:“我只?负责堵门。” 他话音刚落,空气再次寂静。 谁能想?到裴家掌权人,这么听太太的话。 记者知道是裴之默后,恨不得让自己变成空气,也不敢再拍了?,虽然?氛围不太对,但还是莫名其妙地磕到了?。 温辞初勾了?勾唇角,随后望向季宛,季宛的神色早就?变得惨淡苍白。 她开口:“我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了?,我真的低估你?的狠毒程度了?,你?比你?妹妹还恶心一百倍,之前衣服藏针的事情,我不打算和你?过多计较,但你?得寸进尺,我越想?越不爽。” “我公报私仇,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觉得我的剧本读得比你?还熟,你?现在身上的戏服,是我和安安,还有徐导的团队熬了?几个大?夜,讨论?过无数次方案,改过十多次初稿,才设计出来的,所有色调和样?式都是根据你?本身来设计的,是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尺寸。” “你?是在质疑我的水平还是徐导团队的水平?什么意?思,把别人的心血当空气是吧?” “到底是谁公报私仇?” “不久之前我对你?都没有什么看法,原来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资深白莲花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天山雪莲都没你?白莲。” “我和他分手了?五年,也够让你?趁虚而入了?吧,五年他都油盐不进,还不足以让你?知难而退吗?”温辞初冷笑,“还要你?费心来对付我,我谢谢季小姐您的特?殊关照,现在轮到我了?。” 温辞初点?了?点?手机:“估计你?前助理发?的微博现在已经开始上热搜了?,要不你?打开手机看看?” 经纪人闻言脸色微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问题,她在辞退上一个助理的时候还特?地让人守口如瓶,还特?地给了?封口费。 只?是那个助理格外硬气,一分钱都没要就?离开了?。 温辞初还嫌不够,又?慢悠悠地添了?一句:“如果还不行,徐导的团队,娱乐圈里你?的对家,估计也很乐意?帮我的忙吧。” 墙倒众人推,季宛这种姿态在娱乐圈里也算树敌无数了?。 季宛倏然?站起,终于抛弃她那副岁月静好的面具,咬牙切齿:“温辞初,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温辞初歪了?歪脑袋,“那就?看你?能给我什么吧。” 此时微博热搜第一条已经爆了?。 #季宛自导自演卖惨# 助理的聊天记录很详细,一连串都是在揭露策划衣服藏针的事,既能踩温辞初一脚,还能让粉丝心疼季宛,简直就?是一举多得,但事情败露了?,助理还被季宛打了?耳光,甚至还有被打后的照片,脸颊红肿,惨不忍睹。 这件事直接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卧槽,季宛不是走岁月静好的路线吗?还动手打助理?厉害。】 【本来就?觉得整个娱乐圈独此她家最白莲,现在总算是翻车了?。】 随即而来的,是一连串的黑料热搜。 什么买通稿引导粉丝网暴其他女明星,演戏不敬业,纵容助理辱骂剧组工作人员,全部被翻出来,一条条地挂在热搜上。 不知道是季宛哪个对家,还很贴心地卖了?个整合热搜,九宫格长图整理了?她的黑料,以供网友吃瓜。 #季宛人设崩塌# 眼见局势控制不住,经纪人急了?:“裴总,我们和温小姐道歉,能不能把热搜热度降低……” 裴之默一派冷淡:“全凭我太太做主?。” 此时的季宛没有低头的迹象,还在沉默对峙着。 直到季父打电话过来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在娱乐圈闲得发?慌?去招惹裴之默的太太!要是这件事是你?做出来的,我不管你?是去求裴之默,还是去求他的太太,这件事你?自己不处理好,影响牵扯到季家,就?别回来!!” 季家的电话不断打来,季宛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溃,温辞初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她面前,双手环住,悠然?自得。 季宛不由攥住裙角,低声问:“温辞初,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温辞初弯了?弯唇:“好奇怪,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如果一开始你?不来招惹我,你?什么事都没有。” “够了?。” 季宛低声:“我有季荔买你?废稿,抄袭你?的证据。” 温辞初本想?让她退圈的,但没想?到她还会用妹妹的事情来当筹码。 她一直都认为季宛和季荔姐妹情深的,但到了?这个时候,她好像只?顾得上让自己脱身。 不过她对这件事还挺感兴趣的。 温辞初放下手机,饶有兴致:“是吗?”- 下午五点?,季宛发?布退圈声明,向所有人道歉。 随后各个剧组和综艺,还有各种品牌方纷纷解约。 粉丝本来还在力挽狂澜,没想?到季宛本人先滑跪,粉丝们都猝不及防。 所有关于她的黑料热搜的热度也逐渐降下来,不过也已经成了?死局,挽回不了?任何颜面。 这种大?阵仗,网友们也只?是集中吃瓜,好奇季宛到底是得罪了?谁,以至于把季宛都搞到退圈了?。 【这还不明显,就?是剧组的服装指导啊,就?是温辞初啊。】 【一点?小风声透露,她老公是风投圈的大?佬,还有人不知道的吗?】 【我就?说?怎么这样?嚣张,有金主?罩着的啊。】 【感谢伸张正义,本来我家蒸煮和季宛有合作,都已经做好被拉踩的准备了?,现在大?快人心哈哈哈!】 随后徐徽团队在电影官方微博上发?了?换演员的声明,似乎为了?安慰温辞初,官博还发?了?拍摄的幕后工作片段,特?别感谢了?温辞初。 安瑰v:【送给敬业认真的温设计师,啾咪~】 视频画面有点?晃,应该是开企划讨论?会时的视频,她当时已经改稿改得有气无力了?,察觉到在拍视频,温辞初还是配合地凑过去一起比心,之后拖着尾音,嗓音甜甜黏黏的:“好累啊……” 【这就?是温辞初?美颜暴击!】 【说?话好嗲好可爱,对不起,我是大?佬也喜欢这种软软甜甜的美女!】 【看不出来,原来风投大?佬也好这口。】 【她的老公该不是四五十岁的秃顶油腻金主?吧,我老板是大?腹便便的中年有钱人,就?挺喜欢这种漂亮甜妹的。】 【这种漂亮妹妹,是个男的都喜欢好吧,我一女的也喜欢。】 温辞初看得被气得想?笑,把手机递给裴之默:“四五十岁的秃顶油腻金主?,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裴之默在酒店陪她,只?是扫了?一眼,就?将手机递回去:“随意?。” 他一向行事低调,很少接受媒体采访,鲜少有人能将容貌和他的名字对上号。 温辞初鼓了?鼓脸,不是很满意?:“不行,没有人能质疑我的品味。” 她特?地凑过去,试图和裴之默商量:“我给你?拍一张。” 裴之默只?是垂眸淡然?看着她,没有回答。 温辞初再凑近一点?,轻轻眨了?眨眼,抱着他的手臂,很轻地晃了?晃,声音特?地压得很甜很软:“求你?了?~老公~” 他的长指绕过她的长发?,和她对视:“亲一下。” 哼,男人。 温辞初伸手勾着他的脖颈,贴上他的脸颊上亲了?下。 还没等她离开,裴之默再次拉近距离,长睫微阖,漆黑如墨的瞳仁波澜不惊,声线却低哑。 “亲错了?,亲这里。” “我陪了?你?一整天,要得多点?不过分。” 她没办法说?话,只?余甜腻的呜咽在唇间厮磨。 但裴之默也说?话算话,让她拍照,不过温辞初没有打扰裴之默工作,只?是随手偷偷拍了?一张他在工作的照片。 晚上,温辞初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神色淡漠,五官昳丽深邃,墨色卷长发?丝微微遮住冷峻眉眼,矜贵清冷,如一轮寒月,高不可攀。 温辞初v:【是帅哥老公。】 第64章 钻戒 照片一出, 评论区瞬间爆棚。 【救命,谁说?是四五十岁的秃顶油腻中年男人?的,明明是清冷贵公子, 帅死我?了!】 【真的想知道要朝哪个方向拜才能遇到这种男人?, 有钱还帅, 被逼我?求你呜呜】 【不属于我?的男人?没必要长得这么帅谢谢。】 【这叫男才女貌啊。】 因为评论区极度舒适, 温辞初心情?舒畅,实在受用。 裴之默看着她?:“这不是在夸我?吗?” 温辞初理直气壮:“大?家?能夸你,这不是说?明我?眼光好嘛?” 她?大?言不惭:“所以本质上还是在夸我?。” 白皙精致的小脸微微扬起, 终于没有之前那一种极度消沉的模样?,甜美骄矜。 裴之默很?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温辞初欣赏了一下照片, 就继续去?工作了。 之前比赛抄袭的事情?, 也全权交给裴之默的律师团队去?处理,她?提供了之前整理出的一些资料证据和季荔的买稿证据一起, 后续的事情?就很?好解决。 像是第三方设计公司非法将她?投的废稿二次售卖,对于裴之默的法务团队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最后没有任何预告,直接让季荔和第三方设计公司赔付了大?笔的赔偿款, 气得季荔半夜打电话?过来。 “温辞初!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温辞初握着手机, 气定神闲:“那些证据, 可是你亲爱的姐姐提供给我?的呢,建议你找她?聊聊。” 季荔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是她?做的……温辞初你别乱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还没有这么闲,她?怕她?的事情?最后牵扯到季家?, 就把你出卖了。” 在季荔说?话?之前, 温辞初也懒得和她?浪费时?间, 径直就把电话?挂断。 剧组临时?换了人?来顶替季宛的戏份,饰演女二的女演员的戏服还是有要改的。 温辞初连续一个月都窝在云城的酒店里改稿改衣服, 没有和裴之默见面。 最后彻底杀青的时?候,温辞初都有点恍惚,好像完成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虽然漫长,但结果却是值得期待的。 从?云城回来,出了机场,司机已经在等候,替她?放好行?李后,温辞初坐入车内,这段时?间睡得不是很?好,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 说?实话?,她?那一瞬间有些慌张,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 但她?坐起的时?候,身上滑落的西?服,带着属于裴之默淡淡的雪松气息。 她?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房间的布置完全不是景园古典的园林风格,更像是欧式的复古风格,她?下床旋开门,门外的景象让她?眨了眨眼。 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的光折射在大?幅雕花彩窗上,冷冽的亮光落在木质楼梯上,复古奢华。 从?她?站着的房门开始,就铺陈出一径玫瑰花道,粉白玫瑰边缘柔润,还带着新鲜湿意,甜香弥漫,从?旋转楼梯上开始蜿蜒,像无尽的玫瑰花海,指引她?往前走。 温辞初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起猛了,阶梯上怎么会长玫瑰? 但她?还是不受控制般,一步一步往前走。 玫瑰花道的尽头,是一个水晶展台,放着一个很?小的黑丝绒礼盒。 她?抬手打开,一枚全美钻戒静静地镶嵌在黑丝绒的盒子中,无暇剔透,切工堪称完美,冷冽的亮光下璀璨惊艳。 温辞初忍不住呼吸一轻。 “喜欢吗?” 裴之默站在不远处,沐浴在雪色的光中,身影颀长挺拔,融入长廊中,往日清冷淡漠的声线染上些许不真切的温和。 温辞初整个人?像漂浮在云端,问了一句很?傻的话?:“这是给我?的吗?” 他缓缓走过来:“嗯,都是为你准备的。” 温辞初的思绪终于开始运转起来,但还是没太反应过来,有点磕巴小声问:“我?不小心睡着了,你等了很?久吗?” 裴之默抬眸,他的声调轻描淡写:“错过了五年,这几个小时?也不算什么。” 他看着温辞初,一字一句:“但很?幸运,最后没有错过你。” 温辞初眼眸微热。 钻戒被戴在纤细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这枚钻石切工很?好,不同角度折射微光,光华闪耀,熠熠光彩。 裴之默松开手:“很?好看,我?看设计稿图的时?候,觉得你会喜欢。” 她?抬起手来看,看起来是很?喜欢的,只是她?玩心渐起,声调拖长:“我?喜欢是喜欢,但不是最喜欢的……” 裴之默握着她?的手:“为什么?是觉得钻石太小?” 温辞初忍不住鼓了鼓脸,娇嗔:“稍微浪漫一点好不好裴总?” 她?的嗓音软软甜甜的,对他眨了眨眼:“因为我?最喜欢的是你呀。” 裴之默倏然抬眼。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眉眼弯弯,还很?主动地勾着裴之默的脖颈,主动靠近他,很?清淡的雪松气息盈盈于鼻尖。 她?垂下头,裴之默只能感到柔软的触感如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喉结上。 那是一个吻。 亲完后,她?还微微仰起小脸,眼眸潋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完全就是无声的邀请。 这种行?为无疑是在点火。 他神色不显,眸色浓郁,但喉结上下滚动,那股暗火烧起来,一触即燃。 温辞初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上时?,裴之默的声音随着吻落下,清浅低语:“明天陪我?回一趟裴家?。” 意识开始有点迷迷糊糊的温辞初一瞬间有些紧张,伸手想要推开他:“去?裴家??” “不愿意吗?” 只是她?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温家?的假千金,没有打过招呼的领证,随便拎出一条,都是暴雷,温辞初总觉得裴家?的长辈一概不是很?认可她?。 “也不是……”温辞初偏过脸,语气犹豫,“我?只是担心你们家?的长辈不太待见我?……” 这种圈层家?族结婚,本来就是要深思熟虑后才做决定的,但她?和裴之默结婚速度堪称闪电,甚至没有过问过裴家?的长辈。 “前段时?间已经处理好了,裴家?那边不会为难你的。”裴之默俯下身,长指一点点滑过她?地脸颊,“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温辞初望着他,轻声:“画萤的事……也是一样?吗?” 不愿意让她?陷入过多的自责情?绪中,他一向都是默不作声地替她?处理妥当。 “温家?的事情?也是一样?,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这种解决方法在我?看来是最好的,牵扯不清的时?候会有很?多后患。” 裴之默处理事情?都是理性?至极,更难听点也叫作冷血无情?,但有些时?候确实能过规避很?多潜在的问题。 温辞初控诉:“不过你这种行?为特别像富婆把卡甩到女朋友脸上,说?这是一千万,离开我?儿子,感觉怪怪的。” 裴之默把玩她?的一缕长发,淡声道:“但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不是吗?” 温辞初无言以对,只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我?知道了嘛,但你以后有什么事也要先和我?商量。” “以后会和你商量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随后温辞初佯装轻叹:“但那是一千万耶,我?得打多少年工才能还钱给你?” 裴之默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腰际,淡淡垂眸道:“接个小型商演,全程穿着婚纱跟着活动走,最后说?一句我?愿意就好。” 他说?得一本正经,以至于温辞初反应了一瞬,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温辞初忍不住笑了,伸手戳了戳裴之默的脸:“裴总,少点在网上冲浪,我?都不习惯了。” “从?你微博评论区学来的。” 最近陆续有人?考古她?的微博,她?也是喜欢分?享生活的人?,有着她?和朋友们的合照,就有不少人?在照片下评论一些有趣的话?。 估计是从?那里看到的。 温辞初打趣:“小型商演可能不太够吧?” 他的手渐渐往上:“那现在可以再给我?一点好处。” 她?伸手按住他,软声道:“回家?前一天要沐浴焚香戒欲的,明天吧。” “不行?。”他没有让步的意思,“已经沐浴焚香戒欲一个月了,裴太太。” “刚刚你亲我?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他轻敛眸子,视线深邃,却分?外迷人?。 他添了一句:“岁岁,稍微配合一下,不会折腾你太久。” 他伏低身子,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带着她?的指尖在他的侧脸摩挲:“难道你不想我?吗?” 明明是没有什么情?绪的神色,语气却隐隐透出一点委屈。 温辞初呼吸一窒,她?极少能看到裴之默这种神情?,无比吸引人?。 她?心软了。 心软的结果就是按照他所想的,一步步实施,顺理成章。 但好在最后没有影响到去?裴家?见长辈,温辞初才放下心来。 抵达裴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虽然裴之默说?已经处理好了,但她?还是对未知的状况莫名紧张。 何栖看到她?,就立刻过来,亲密地拉着她?的手,很?兴奋:“辞初,没想到我?们居然能成为一家?人?,真的太有缘分?了!” 黎淮一下子就记起温辞初,之前在兰江公馆的小美人?,当时?裴之默给人?家?指完路后还一脸冷淡地说?不感兴趣,现在不还是被啪啪打脸了? 温辞初还是有些紧张,只是抿唇笑了笑,乖顺得不得了。 何栖看出她?的紧张,安抚她?:“没事的,你都能拿下裴家?最捉摸不透的男人?,应付其他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温辞初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裴之默,小声问:“原来你的风评这么差啊?” 但见了裴家?的叔伯婶婶后,都是笑脸相迎,没有态度不好的。 “是辞初吧,小姑娘长得真好,和我?们家?之默站在一起就很?般配。” “人?小姑娘年轻漂亮,还很?有才华好伐……” 随后就是一个大?红包塞了过来,让温辞初猝不及防。 但温辞初也很?会讨人?喜欢,奉承人?的话?说?起来都不带喘气的,嗓音也是带着些撒娇的嗲气。 把几位长辈夸得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 但到最后要见老爷子的时?候,就不会是这么好哄的。 在陌生的环境下,温辞初也就越发黏他,软声抱着她?道:“我?有点害怕……” 裴之默伸手揽着她?的肩:“要是害怕,我?陪你一起进去?。” 但温辞初也只是撒撒娇,最后恋恋不舍地站直身体,轻声说?:“算了,要坚强点。” 何栖和黎淮目瞪口呆,看着小姑娘抱着裴之默撒娇的样?子,好像在看恐怖片。 何栖忍不住掐了掐黎淮:“我?靠,我?不是在做梦吧?居然有人?敢对裴之默撒娇?!” 黎淮被掐得吃痛:“我?靠,你掐我?干什么!” 但最后进了书房,老爷子态度反倒温和,指着点心说?:“坐吧,听说?这是小姑娘喜欢的甜点,何栖很?爱吃,你也尝尝。” 老爷子也没打算为难一个小姑娘,更何况是裴之默强迫人?家?的。 老爷子语气温和:“他小时?候因为一些事被送到小镇上生活过一段时?间,长大?后和我?们都不算特别亲近,只有和他姐姐还算能说?上几句话?,但他在其他方面做得相当优秀完美,我?对他其实是相当纵容的,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很?生气。” 温辞初立刻表态:“没有和您提前说?结婚这件事,真的很?对不起。” “不用道歉,裴家?对之默亏欠了很?多,只要他喜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句亏欠实在勾起了温辞初的好奇,但思来想去?应该也和裴之默的母亲和兄长有关,还是收起思绪没有多问。 但最后得知裴之默被罚抄了一晚上的书后,温辞初离开书房的时?候很?急。 见到裴之默,她?语气很?焦急:“被罚抄一晚上,怎么不和我?说??” 但裴之默很?淡然:“只是罚抄,不是大?事。” 他幼时?练字习惯了,有时?候也会写很?多,只是现在许久没写这么多,手腕贴了一段时?间的膏药。 温辞初还是气呼呼地:“下次要和我?说?,不许再这样?瞒着我?了,我?会担心的。” 她?小声道:“如果还被罚,我?下次陪你一起抄。” 裴之默抬眼,神色淡淡,随后他倾身耳语:“心疼我??” 当然心疼他,他向来都是只做不说?的人?,能让裴家?人?都如此和善应该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他语气平静:“陪我?一起抄就免了,下次在床上配合我?多一点就行?。” 衣冠禽兽。 温辞初伸手推了推他,轻哼一声:“你想都别想!” 只是没想到刚好有人?路过,看到温辞初推了裴之默一把,正好是裴之默的伯母。 温辞初立刻乖乖巧巧站定,佯装无事发生。 但裴家?伯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试探问:“吵架了?” 温辞初只觉得很?尴尬,立刻伸手挽着裴之默,很?乖地笑了:“没有,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她?立刻示意裴之默回答,裴之默也跟着点头:“没事的,伯母。” 裴家?伯母好像这才放下心来:“没吵架就好。” 这次家?宴,反倒是裴之默的父母都不在场,但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气氛其乐融融的,温辞初压下心中好奇,只专心吃菜。 家?宴过后,温辞初得以看手机,发现陈以音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立刻回拨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只是陈以音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岁岁吗?” “是我?,师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下班回来发现有些发烧,实在是走不动了,想吃你熬的鲜虾粥……” 之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她?们俩一起合租,对方生病了也是互相照顾,但大?多数都是陈以音照顾她?,之后温辞初就会做好吃的答谢她?,陈以音比较喜欢吃海鲜,所以温辞初会熬鲜虾粥给她?。 “你一个人?在家?吗?我?马上过去?。” 陈以音一个人?住,生起病来没有人?照顾,温辞初还是很?担心。 裴之默在书房,温辞初只能低头打字:【我?师姐生病了,身边没有人?照顾,我?现在得去?看看她?,可以吗?】 温辞初知道贸然离开家?宴很?不礼貌,但也接近尾声了,她?实在没有办法让陈以音一个人?。 裴之默回复很?快:【我?让人?送你过去?。】 司机在车库等着,温辞初准备偷偷离开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刚刚就觉得不太对,真的吵架了?” 裴家?伯母的声音略大?,其他人?也被这句话?吸引过来。 温辞初连忙摆手:“伯母,我?们没有吵架。” “那怎么不和之默一起走?” 温辞初哑口无言,总不能说?为了私事提前离开吧? 大?家?纷纷劝解:“夫妻俩闹别扭是正常的,但有事情?要沟通交流的,不能冷处理……” “对对对,有事情?说?开了就好。” 好……好有道理。 随后就替温辞初撑腰:“辞初,别和之默一般见识,我?替你说?他。” 裴之默刚从?书房出来,迎面而来的那些叔伯就开始唠叨,但也不会真的给裴之默脸色看,只是苦劝:“之默,怎么和辞初吵架了,女孩子娇贵,要哄的。” 他顿住:“吵架?” “辞初都不愿意和你一起回家?了,还不是吵架吗?” 裴之默这才看到温辞初发来的消息。 温辞初:【江湖救急!】 温辞初:【我?们俩好像被长辈们误会吵架了!!】 此时?的温辞初一脸百口莫辩,也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说?出来,要是为了其他私事提起离开,给人?的印象也不太好,所以小脸纠结起来。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还没纠结出一个所以然时?,但她?看到裴之默后,霎时?眼睛都亮了。 救星。 温辞初愁眉苦脸地做口型:“救我?。” 他身影颀长,缓缓走来,长辈们看见他,立刻转移战火,向裴之默进行?言语轰炸。 “怎么才一会就闹别扭了?之默,小姑娘是要哄的。” 裴之默主动背了这个锅,替温辞初解了围,微微颔首:“好,我?会去?哄的。” 众多长辈才放心:“好好哄啊,之默。” “回家?好好哄哄,可别再吵架了啊。” 怎么感觉整个裴家?都在维护她?和裴之默之间的感情?,好像他们吵架,这些长辈比他们还着急? 等到长辈们都离开时?,温辞初才松了口气。 “这种态度,有点奇怪啊。”温辞初好奇,“感觉你家?长辈好像很?担心我?们会吵架闹别扭什么的。” “当然担心。”裴之默牵着她?,“按照结婚协议,如果我?们俩分?开了,我?会净身出户,所以懂了吗?” 所以为了裴家?大?家?的利益,说?什么也不会劝他们俩离婚。 但净身出户这个条款,她?还是有点出乎意料。 “那万一我?们没有和好,真的离婚的话?……” 裴之默打断她?的话?,淡淡说?道:“没有万一,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打算放你离开。” 这句话?像一小块石子,“咚”地一声,砸在她?的心湖上。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放手。 温辞初心跳加速,但还是佯装面无表情?地评价:“诡计多端。” 话?音刚落,温辞初的手机震动,是陈以音的电话?。 温辞初接起,对面陈以音的声音显然没有先前这么虚弱了:“岁岁,你不用过来了,我?这边已经吃过东西?了,也有人?照顾了,你先忙你的。” 那边有一道男声,好像在让陈以音吃药,听起来有点熟悉。 陈以音顿了下:“是我?一个朋友。” 温辞初心下有点明白了,没有再过多探究,也不打算过去?打扰了:“好,那你先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后,温辞初对裴之默说?:“师姐说?已经有人?送药过去?了,准备睡了,让我?不用去?了。” 裴之默点头,低声问:“那要不要在庭院里走走?一会出去?的时?候,就和那些长辈说?和好了。” “如果现在不给他们一个回答,估计还会再来问。” 好像这个主意不错。 温辞初就牵着他的手,在庭院里慢悠悠地散步。 这段时?间他们都很?忙,像这样?手牵着手散步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只是偶尔说?一两句话?,但还是让人?感到分?外治愈宁静。 裴家?老宅的庭院很?大?,初夏已经有了几声蝉鸣,落在寂静的灌木丛中。 正当他们准备绕出去?时?,一道身影却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正在和裴家?人?交谈着。 是许筠。 【全文完】 第65章 真假 这一场家宴, 裴之默的父母都没有出现,但最后许筠还是过来了。 她停止了和旁人的谈话,转身?对着他们俩淡笑:“这么快就和好了?” 温辞初牵着裴之默的手微微收紧, 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身?边的人很?识趣地离开?了, 只留他们三人在原处。 许筠只是看向裴之默。 “还记得这里?吗?” “你现在站着的地方, 这里?是当初你将之楷推下去的地方。” 因为这件事, 原先的湖已经被填上,取而代之已经成为一片绿茵茵的草地。 “我的之楷,离开?人世的时候才十七岁, 他的人生明明还很?长,却?被你全?部?毁了。” “所以你凭什么能得到幸福?这些东西你都通通不配。” 许筠说这一句话的时候, 阴冷至极。 温辞初忍不住站前一步:“许女士……” 但裴之默却?拦住温辞初, 将她拉至身?后。 他嗓音平稳:“真正害了他的人,会不会就是您和整日沉醉在温柔乡里?的父亲?” “出生在这种家族, 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身?上就带着别?人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以及许多枷锁,我还只是几岁的时候, 父亲已经在外流连花丛, 不管不顾, 你为了在裴家站稳脚跟,只能寄托于哥哥,哥哥也确实如你所愿, 在同龄人中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直到爷爷定下他是裴家的继承人,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松口气,但没想到你继续加压, 吹毛求疵,试图让他更完美。” “他钢琴弹错一个音符,数学算错一道,都会迎来你漫长的指责,当时他的抑郁情绪已经相?当严重了。” “只是意外发生在我生日当天,当时只有我和他在湖边,因为哥哥在晚宴上说错了一句话,你的那句指责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水中救起来后,哥哥有和你说过,是他自己失足掉入湖中的,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罢了。” 许筠声音颤抖:“我最了解他,他怎么可能会得抑郁症,怎么可能会自杀!他是裴家的继承人,我的之楷永远都是优秀的,他也是一个好哥哥,只是在替你掩饰你推他的罪行而已!” 裴之默淡声道:“如果是这样,他离世前为什么会开?心??他说他解脱了,这辈子他都活在你的阴影中,下辈子他也不要再当你的孩子了,希望你能做自己,不要再被不幸的婚姻束缚了,没有当成你满意的孩子,他很?抱歉。” 许筠摇头,无力地跌落在草地上,不可置信地泪流满面?:“不可能的……” “你也恨我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在意你是否继续恨我,你认为我是杀死哥哥的人,随你,但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的人生和我爱的人。” 他俯身?,与许筠对视,嗓音冰冷:“不然我也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站起身?,吩咐裴家的管家:“麻烦您让人送夫人回?疗养院,就说夫人最近情绪不是很?稳定,少让夫人外出走动?。” 许筠被人扶着离开?。 庭院恢复寂静。 温辞初伸手牵着他,轻声问:“你恨你哥哥吗?” 裴之默目视前方,眸色很?淡:“之前我在恨他,为什么偏偏选在我生日这天,为什么让我成为那个千古罪人,但后来我长大才明白,他确实是痛苦的,他也已经无法选择了,再去恨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至于许筠,她在裴家唯一用心?栽培的筹码和颜面?都没有了,自然会把问题推到我的身?上。” 裴之默:“一开?始我会在意,日复一日地想到底是不是我的过错,但后来渐渐麻木,只要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与世隔绝就好。” 所以他向来都是无喜无悲,冷淡待人,外界的人和事已经无法再调动?他的任何情绪,也不值得他去关注。 “不过在这之后,我在裴家没有再庆祝过一次生日。” 温辞初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裴之默说自己的生日是不值得庆祝的日子。 本应该庆祝的日子,他背负了不属于他的无端罪名责骂,周而复始,成为难以磨灭的印记。 “高二?那年,你给我过的生日,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天,也可以是开?心?的。” 温辞初忍不住伸手抱着他的脖颈,清淡的雪松气息盈盈于鼻尖,她抱得很?紧,似乎这样能让裴之默汲取到她想给他的暖意。 就像他一样,清冷的木质调,拒人千里?之外,但其实很?柔软。 她瓮声瓮气,那双含水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很?认真的许诺:“你之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着你的,不对,之后的每一天,我会永远陪着你,不会离开?你的。” “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裴之默视线微垂。 他用玻璃罩将自己的心?罩起来,但有一天,有一朵可爱的小花来敲门。 但敲开?的,还有他封闭已久的心?房。 她是一朵用爱意去浇灌生长的花,她永远不知忧愁,骄矜可爱,她拥有过无限爱意,懂得怎么去爱别?人。 他很?喜欢这朵小花,但有一天,小花离开?了。 只是再重逢的时候,原本那一朵可爱甜美的花朵,已经消沉地垂下。 他或许怨恨过为什么离开?他,但他更想要做的事,却?是重新?用爱意浇灌治愈那一朵他最喜欢的小花。 还好,他成功了- 许筠的事只算一个小小插曲,众人仿佛已经司空见惯,当做无事发生后,家宴就散了。 夜深了,温辞初还是打算送点药到陈以音那边去,她有陈以音家的门禁卡和钥匙,所以打算放在她家门口。 电梯直达,陈以音的家门开?了,走出来的人让温辞初格外诧异。 “哥?你怎么在这?” 温辞初很?惊讶温言和会在这里?。 “没什么,我和陈以音住在同一个小区,知道她生病了就过来搭把手。” 温言和一边说,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裴之默身?上,分外不耐。 温言和已经摆好哥哥的架子,开?始严刑逼供:“反倒是你,什么时候有的帅哥老公?” 大舅子见妹夫,分外不顺眼。 温言和冷哼:“我说你平时连路都找不着,别?被人骗了感情还帮着数钱。” 裴之默出声:“温总,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温言和冷笑:“当然有意见,我把话说开?了,我记得我前几个月和你谈工作?的时候,你还在和其他女人……现在你什么意思,无缝衔接我妹妹?” “我知道你的身?家难以计数,但我告诉你,如果你敢骗我妹妹,我也可以让你亏损破产。” 裴之默和其他女人?温辞初才想起前段时间?为了躲避温言和的事。 当时在场的人,也是她。 温辞初过来劝温言和,小声嗫嚅:“哥,其实……那天那个人也是我。” 听了这话,温言和像吃了苍蝇一般,脸色难看至极,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矜持一点?” 温辞初乖乖被训,连连点头,只希望温言和赶紧别?说了。 只是她乖顺了几秒钟,又开?始疯狂踩温言和的底线:“哥,别?太嫉妒我,因为你也可以去找一个美女老婆的。” 温言和面?无表情:“滚。” 虽然之前说尽量不要联系,但只要见面?,总会无意识回?到先前相?处的亲昵状态。 温辞初输了密码进门放药,只余温言和和裴之默在门外。 温言和自顾自拿起根烟,问:“介意吗?” 裴之默淡声道:“我说介意你也会继续抽的,所以自便。” 温言和心?想算这小子识相?,便点燃烟。 “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聊聊。” 烟雾腾腾,温言和的声音也变得不太真实:“能不能劝劝岁岁,让她再做个亲子鉴定?” 裴之默侧过脸:“温总,你在怀疑亲子鉴定的真实性?”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查过。”温言和继续说,“给画萤递支票,要求她不许再和岁岁见面?,这种强硬的手段,岁岁没有和你吵架?” “我和画萤接触过,她显然对我很?警惕,就连我触碰她的头发都会避开?。” “做亲子鉴定的时候,全?程由我的继母操办,她和岁岁关系很?差,我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在亲子鉴定上动?了什么手脚。” 温言和看着他:“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你不怀疑吗?” 裴之默神色淡漠:“我不了解温家情况,也不打算参与,岁岁现在挺好的。至于亲子鉴定,一切看她的意愿。” 温辞初对亲子鉴定还是有些排斥,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温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温言和开?口道:“她和我母亲的感情很?深厚,她会愧疚的大部?分原因,是觉得对不起我的母亲,觉得占据了我母亲的爱,如果能证明她是我母亲的孩子,才是彻底将心?结打开?。” 裴之默闻言抬眼,缓缓看向温言和。 “你考虑一下,既然你爱她,应该也会想让她开?心?。” 温言和说完这句话,就不打算再逗留,径直离开?。 温辞初看陈以音还在睡,就没有打扰,悄悄出来将门关上。 出来的时候,只见到裴之默一个人:“我哥走了?他没有刁难你吧?” “没有。” 温辞初挽着他的手说:“他有时候嘴很?毒,有些话就不用放在心?上。” 她甜甜地撒娇:“放心?,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这句话要是让你哥听到,百分百会折回?来揍我。” 温辞初眨眨眼:“没事,反正他已经走了。” 只是她实在好奇:“那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想让你和他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温辞初顿了下:“这件事,他之前和我说过。” 裴之默问:“现在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吗?” 温辞初笑意渐淡:“我没想好……他是让你来劝我吗?” “是,不过我尊重你的一切意愿,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帮你处理妥当。” 温辞初垂下眼眸,很?轻地捏了捏他的长指:“但我想听你的意见。” 她看向裴之默:“你想让我去做亲子鉴定吗?” “想。” 裴之默这个干脆的回?答,让温辞初抬起眼。 “之前的我认为你只要远离温家就会好起来,但我发现,能让你彻底从自责愧疚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方法,是向你证明之前那份亲子鉴定是假的。” 温辞初顿住:“怎么可能是假的?” 裴之默神色很?淡。 “岁岁,要试着证明一下吗?” 第66章 结局 “温画萤对?你哥哥格外警惕, 我和她见面?的时候,也能明显知道,她对?于?亲子鉴定这件事很排斥。” 温辞初闻言看?向他。 “现在打电话给温画萤, 就说你已经和你哥重新做了亲子鉴定。” 温辞初皱眉:“我要去骗她吗?” “不算骗, 不过就是看?她的反应套些话而已。”裴之默语调略沉, “如果温画萤的第一反应是坦然和不在意, 说明是真?的。” 不得不说,论心机,真?的玩不过这个男人。 “岁岁。” 裴之默叫了她一声。 温辞初有些疑惑看?着他。 “不管结果如何, 你都会是我的裴太太,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困扰。” 这句话她很轻的牵住他的手, 有裴之默在身?边, 她好像又有勇气去面?对?了。 她软软地贴过去,捧着他的脸, 细声细气:“谢谢。” 好像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虽然这样说,在温辞初播出电话,等待接听的时候, 她的掌心还是有些发凉。 温画萤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温辞初尽量沉住气:“画萤, 我和温言和重新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她第一次这样撒谎,不由伸手握紧裴之默的手。 对?面?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后似乎是温家阿姨的说话声:“小姐你怎么了?” 对?面?没有出声, 温辞初补了一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并不是温辞初想象中的怨怼和质问她为什么不识好歹又去做亲子鉴定自取其辱, 相反, 对?面?寂静无比。 是死寂。 温画萤沉默的时间?久到温辞初以为她挂断了电话,正当?她拿下手机准备确认的时候, 对?面?传来温画萤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我求你。” 温画萤的声音颤抖,充满战栗,是惊恐。 这句话完全是温辞初的意料之外。 温画萤的声音很低很低:“如果不重新做亲子鉴定,你还是风光无限的裴太太,你什么都拥有了,也不会失去什么,但我不一样,所以我求求你,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相比温辞初想象中来得更快些,说不出什么感觉,她真?的无法接受,她花了无数时间?去消化?的结果,只是一场骗局。 温辞初顿了一下:“抱歉,我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嗓音很淡:“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原本也应该是我的。” 温辞初没有办法再回想起?见到亲子鉴定结果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一场恐怖的梦魇。 “而且你一开始就知道亲子鉴定是假的,那为什么还要配合张优柔?” 温画萤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语气急切:“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后来张阿姨才告诉我真?相,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了,我不想再回到那破旧的地方,继续寄人篱下,我受够了!” 人一旦触碰过不属于?自己的美好事物,是不会再愿意放手了。 温辞初握着手机;“所以你假借让我给你订做礼裙的理由,来和我打道德绑架的牌,让我不要再和温言和接触,是吗?” 当?时的温画萤求她不要再和温家人接触,打扰她生活时,她心软了。 但没想到温画萤的目的是阻止她和温言和做亲子鉴定。 温画萤笃定,只要她不和温言和接触,亲子鉴定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温画萤还在苦苦哀求;“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把真?正的亲子鉴定公之于?众,别把我赶出温家,我求求你了,辞初姐姐……” 她一直在抽泣哀求,但温辞初一直在沉默着,一段杂音后,对?面?说话的人不再是温辞初。 “我没有百分百确定亲子鉴定的真?实性,只是心中隐约有些疑问而已,但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了,温小姐,你帮了大?忙。” 对?方嗓音清淡,完全没有情绪,但却有一股寒意从温画萤身?上窜起?。 是裴之默。 温画萤只觉得自己完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可置信:“你们骗我?” 她完全陷入绝望中:“你们根本没有去做亲子鉴定!” “有问题吗?” 对?面?男人声线很淡,但压迫感十足:“就算没有去做亲子鉴定,所有真?相,你自己都已经说出来了。” 没给温画萤说话的机会,裴之默已经替温辞初挂断电话,对?司机说:“去温家一趟。” 深夜来访,温辞初对?于?温家来说,完全就是不速之客。 她坐在温家的会客厅里,隔着热茶的袅袅热气,望向正从楼梯上缓缓下来的张优柔。 “张女士,好久不见。” 张优柔双手环住,姿态依旧不疾不徐:“深夜来访,还特地要找我,是有事吗?” “还是来温家炫耀你攀上高枝了?”张优柔笑了笑,“我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年?,我在温家这么多年?的待遇都是拜你所赐,我是长辈,过往不究,还是向你道一句恭喜。” “不过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永远都不会回温家了。” 温辞初笑了笑:“张女士,任何事情都会有例外,不是吗?” 她放下茶杯,直视张优柔:“包括之前的亲子鉴定。” 张优柔显然比温画萤沉着冷静不少:“你和言和重新做了亲子鉴定?” 就算是重新做了亲子鉴定,也能想办法处理。 温辞初软声道:“那倒不是,只是画萤把真?相全部?都说出来了而已。” 张优柔语气倏然收紧:“她说了什么?” “她说亲子鉴定是假的,一切都是你故意谋划的。” 张优柔站定在原地,随后转身?上楼。 温画萤还没从刚刚的那通电话缓过神来,房间?门被打开,就被人用力地拽起?来,火辣辣的耳光落在她的脸上。 映入眼帘的是张优柔愤怒扭曲的脸:“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的,你都不记得了吗?小贱人,你居然出卖我!!” 张优柔再也不复平日温柔,直接怒气冲冲地拿起?手边的咖啡杯,朝温画萤砸了过去。 温画萤失声大?哭,跌跌撞撞跑下楼,还险些被绊倒。 温旭正站在楼下,她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立刻抱着温旭的腿,发丝凌乱:“爸爸,求你救救我……” 温旭一脸疲倦,没想到只是一时半会就闹得鸡犬不宁,他让人把温画萤拉开,送回房间?。 现场一片狼藉,被佣人带回房间?的温画萤,还能隐隐能听见哭声。 张优柔看?到温旭,态度立刻软下来,试图解释:“阿旭……” 温旭挥了挥手,不耐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了。” 张优柔很急地拉住他,急切道:“你不能听温辞初的一面?之词,她一直都喜欢和我对?着干,你是知道的……” 但温旭只是甩开她的手:“你当?我是聋了还是瞎了,还想骗我多久?” 被甩开的张优柔破罐子破摔,指着温辞初厉声道,“没错,我就是很讨厌温辞初,她害得我进门这么多年?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被人甩脸色,低声下气,难道我有错吗?” “你没有错?”温辞初冷声,“是你自己不要脸当?第三者上位,没有人逼迫你插足别人的婚姻,嫁进温家伏低做小。” 温旭上前几步,似乎对?张优柔很厌弃:“这段时间?工作上很忙,过段时间?我会让律师来处理离婚的事宜。” 这句话仿佛对?她的婚姻判了死刑,张优柔面?如死灰,捂脸痛哭。 温辞初看?到了父亲温旭,表情没什么变化?:“明天我会和哥哥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的,今天打扰了,我先?走?了。” 但温旭叫住她:“岁岁!” 他的脸上是愧疚:“对?不起?,爸爸轻信了旁人,让你受委屈了。” “我会和张阿姨离婚的。”他小心翼翼,似乎想要挽回,“这里是你的家,你可以随时回来。” 温辞初摇头:“你没有亏欠我,你在物质上对?我很好,但你真?正亏欠的人是妈妈,你对?不起?她。” “你在她生病的时候出轨,纵容张优柔去气她,如果你还有点?内疚,明天去我妈墓园看?看?她,亲自和她道歉。” 温辞初兀自转身?离开。 亲子鉴定的结果一周内出来,确定温辞初和温言和是亲兄妹后,这件事传出去,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温家的闹剧彻底结束,但温辞初除了和温言和联系,没有再接触其他人。 但温辞初对?于?所有事情的后续都不太关心,盛夏的时候,《安瑰》电影上线,徐徽的口碑在先?,不出所料的大?爆。 安瑰的服化?道都被人夸了一遍,她之前还是很小众的设计师,但经过电影的宣传,温辞初的名字开始进入了大?众的视野中。 甜美精致是她的设计风格,浪漫柔美,薄纱上精美的刺绣是她的特点?,之前面?对?的群体都是设计婚纱类的比较多,但现在娱乐圈的明星们也纷纷找她制作礼裙。 秋天的时候,她在江城筹备了一次属于?自己的个人秀场。 定的场地还是兰江公馆,因?为这次是老板娘的秀场,大?家都格外注重。 这场秀邀请了不少明星名媛,甚至江城上流圈层以能拿到温辞初的邀请函为荣。 但温辞初还是有点?不太开心。 她看?着工作人员上上下下地布置秀场,只是百无聊赖地坐着。 陈以音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还是因?为裴总来不了不高兴吗?” 温辞初很小声地哼了声:“没有,我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妻子的好不好?他临时有工作也是很正常的,我、能、理、解。” 就是有点?不爽而已。 她为了裴之默能抽出时间?过来,还特地挑了今天,但就在前天,她还在试今天的妆造的时候,就被告知国外有个项目出了些问题,需要裴之默亲自去处理一下。 正在她腹诽的时候,陆续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又是日常的彩虹屁。 “辞初,你今天真?漂亮……” “亲爱的,你今天好像一个小公主!” “谢谢。” 她今天确实很漂亮,裸粉色纱裙轻盈灵动,长发微微卷起?,钻石珍珠头箍点?缀在如瀑黑发中,妆容又仙气又甜美。 但温辞初托腮叹气:“早知道就今天就不打扮得这么好看?了,根本没人看?。” 楚倾:“?能不能别凡尔赛啊姐妹,我们不是人啊?还是说只打算给你家裴总看?的。” 温辞初有气无力:“你说呢?” 楚倾被她齁得不行:“我给你拍几张,你再发给裴之默,这样总行了吧?” 楚倾举着单反给她拍照,拍完后,就一股脑给温辞初发过去。 拿温辞初到照片后,她全部?都发给裴之默,几秒钟后,她后悔了。 不是,凭什么鸽了她的裴之默能欣赏她的绝世美貌?现在的他完、全、不、配。 想到这里,她面?无表情地又全部?撤回。 楚倾看?到她的动作,不爽道:“你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我辛辛苦苦拍的照片,怎么又全部?撤回了?嫌弃我拍不出你的美貌啊?” 温辞初抱着楚倾,立刻甜言蜜语安慰:“怎么可能嫌弃你拍的照片?我家倾宝拍得世界第一好。” 但她语气一转,阴恻恻的:“不过我觉得某个赴不了约的人不配欣赏我的美貌而已。”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裴之默刚下飞机,坐在车上,还没点?开她发过来的照片,就看?到她一条条地撤回了。 裴之默:【怎么撤回了?】 这句话刚刚发出去,随即弹出来她的消息。 【突然想到,放人鸽子的某人不配看?这种好东西呢^^】 【裴总就好好工作吧^^】 某位设计师因?为自家先?生无法到场而在生闷气,情绪不定。 刚刚发完这条消息,苗安安过来找温辞初:“后台送来一张卡片,好像是给你的,要不要看?看??” “卡片?” 温辞初觉得有些奇怪。 “是不是哪位宾客送的花上掉下来的?” 今天到场的宾客几乎都送了花,都把后台休息室堆满了,这张卡片估计某束花掉下来的。 “不是,你还是亲自看?看?吧。” 拿到卡片时,温辞初已经知道是谁送来的了。 先?前看?惯他的毛笔书法,但他的钢笔字是很清隽的字迹。 【我将郁金香藏在身?后,时刻期待与你赴约。——致我的大?设计师】 不知怎么,她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但她探头,还是空无一人。 兰江公馆场外的娱乐记者媒体蹲守多时,有些财经周刊的记者也在蹲守,他们收到风声,听说一些金融界的大?佬也在秀场,他们期待在这场秀上蹲守到其他金融大?佬。 只是秀的时间?很长,采访记者蹲得昏昏欲睡。 夜色寂静,一辆黑色豪车缓缓驶入,有人下车打开车门。 娱乐版块的记者推了推身?边的同事:“来活了来活了!” 娱乐记者打起?精神,抬眼一看?。 有人弯身?从车上下来,一身?裁剪得体的深色西服,姿态优雅矜贵,墨色卷长发丝微微垂在额前,衬得肤色越发冷白,神色清冷淡漠,宛如高悬寒月。 和手上捧着的粉色郁金香完全格格不入。 有点?陌生。 同事:“你逗我呢,这就来活了?” “长得确实帅,好像没在圈里见过啊?是哪个十八线小明星吗?” “这么帅都查无此人,娱乐圈药丸。” “算了,帅哥当?然要拍,说不定能靠我们火一把……” 娱乐圈的记者纷纷讨论,还是举起?相机拍起?来,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不太记得。 相反,财经那边的记者激动至极:“我靠,兄弟我蹲到真?大?佬了!” “是裴之默!” “卧槽风投圈的财神爷,今晚走?大?运了!!” 财经周刊的一群人蜂拥而去,话筒往前怼:“裴总您好,请问您比较看?好哪一方面?的投资赛道呢?” “裴总,听说您最近在关注生物医药类的项目,想问问对?此前景有什么看?法吗?” “裴总……” 裴之默伸手推开采访的话筒,嗓音清淡:“抱歉,今天是我太太的秀,我不想迟到。” 有记者不死心,想约之后的采访:“裴总,那您接下来的安排是……” 裴之默抬眸,回答了这个问题:“接我漂亮且有才华的太太回家。” …… 最后走?秀结束,温辞初和模特们上台致谢时,她却一眼看?到台下的一道身?影。 裴之默的气质和样貌实在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清冷淡漠,宛如寒夜青松,格外瞩目。 他侧过脸,精致五官隐在昏暗中,与温辞初对?视,深色的西服怀中抱着一束粉嫩的郁金香,那种违和感让温辞初有些想笑。 她最后真?的笑了。 场内有时尚记者问她刚刚为什么会笑。 温辞初的目光落在裴之默身?上:“因?为我看?到了我喜欢的人,正抱着郁金香看?着我,我觉得这时候的我,很幸福。” 结束后,温辞初提起?裙摆,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裴之默眉眼疏淡:“没有放你鸽子,应该可以允许我看?几眼我的漂亮太太。” 温辞初心跳微快,但还是佯装轻哼:“那就勉为其难让你欣赏一下你的漂亮太太吧。” 一束粉色的郁金香递到温辞初面?前。 他微微俯身?,嗓音轻缓,贴着耳畔,渐渐分明。 “裴太太,我来赴约了,接下来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除夕当?晚,从裴家出来,裴之默例行上山陪林疏上头柱香,但林疏却说今年?不在江城过年?,让裴之默和温辞初一起?去。 还有一段路程,温辞初累得开始撒娇,软声软气地倚在裴之默身?上:“我走?不动了,我想要你背我。” 其实她平日也经常爬山,但今天除夕,回裴家应付了长辈,她已经觉得很累了。 裴之默倾身?,眸光沉静:“说点?好话。” 温辞初不服气:“还有一会就是我生日了耶,你应该实现我的愿望。” 裴之默淡声:“现在生日没到,所以叫请求。” 温辞初眨眨眼:“那我请求我的帅哥老公来背我。” 说完,温辞初很上道,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老公,爱你~” 正当?她要松开时,却被扣住了手。 山上小径矮灯幢幢,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 温辞初唇色红润,呼吸微颤。 裴之默抱着她,嗓音很低:“一会佛门重地,就不能亲了。” 这男人还挺有先?见之明。 她如愿趴在裴之默的背上,很轻地晃着脚,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温辞初环着他的脖颈:“还有一会是我的生日,新年?愿望加上生日愿望,双重buff叠加,一定会更灵验的。” 裴之默的嘴角扬起?淡淡弧度:“你的愿望是什么?” 温辞初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侧过脸。 裴之默凑过去,却听到她小小声说:“不告诉你。” 凌晨上过香,许过愿后,温辞初实在撑不住了,跟着下了山。 新岁日光渐起?,落在寺前的古树上,洁白玉兰花苞初绽,两?张高高悬挂的红纸随风飘起?。 其中一张字迹清丽。 ——愿之默顺遂无虞,平安喜乐,皆得所愿。 另一张字句端方,落笔骨力遒劲。 ——所愿已得,愿岁岁常安,岁岁常欢。 春风拂过,背后的簪花小楷无比温和柔软,落笔一句。 ——岁岁,生日快乐,虽然年?月有限,但我们永远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