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如何走剧情》 1. 想起 “嘭!!!” “救命,救命,我不会水!” “救命,呜啊……” “来人呐,小姐落水啦,快来人呐!” “快,快救人啊,小姐在水里,快救小姐!” …… 只听湖中心传来阵阵的喧哗与叫嚷声,远远瞧去只见一位少女在手忙脚乱的拍打水面,旁边小船上的人一次次的伸出船桨,却又因船身的摇晃与距离与少女的手一次次的失之交臂。 眼见少女的挣扎逐渐微弱,拍打的水花也越来越小。 “我,我是要死了吗?可恶,想我城南的桃花酥、城北的菱粉糕,自在居的东安子鸽都还没吃够,最重要的是跟矮冬瓜的恩怨都还没解决,他要是知道我就这么死了,肯定得嘲笑死我吧……”白华姝呛了几口水,心里面想到这更是一阵的意难平。 “哗啦!” 这时一阵破水声响起,意识的最后,白华姝只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向自己游过来。 红色的衣袖翩飞,带起身边一阵阵的波浪,水下一片波光粼粼,好像一个陆离光怪的世界,之后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 好痛,头好痛,感觉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数不清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一幕幕的浮现。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个隆冬夜晚,白茫茫的雪地上躺着一位少女,头发脏污,素衣上血迹斑驳,像一簇一簇的梅花绽放在衣袍上,一双杏眼直直的望向天空,两眼无神,最后被漫天的大雪一点一点的掩盖。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你不要我和绿衣姐姐了吗?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绿衣姐姐,你说小姐什么醒啊呜呜呜?” “桃夭,大夫说喝了这碗药马上就醒了,再等等,小姐肯定会醒来的!” 只见在雕花细木拔步床上躺着一位少女,面色苍白如纸,本来圆润的脸颊瘦削了下来,衬着下巴也尖了一些,琼鼻樱嘴,两扇浓密的睫毛轻轻的煽动,好像振翅的蝴蝶,眉头紧紧地蹙起,像是陷入了一片噩梦之中。 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桃夭惊天动地的哭声,伴着绿衣时不时地安慰。 “桃夭这丫头哭的,真是在梦中都不让我安生!”白华姝在心中无奈地想到。 白华姝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床边的帷帘拉起,只见桃夭趴在床边哭的稀里哗啦,一双眼真是肿的像桃子一样了。 桃夭和绿衣是家生子,从小陪着白华姝一起长大,虽是丫鬟,但在白华姝心中的情分早就和姐妹无疑。 桃夭性子跳脱,遇事就好一惊一乍,时刻都安静不下来,而绿衣则正好相反,行事稳重,让人放心。 每当白华姝和桃夭各种疯跑乱玩的时候,绿衣就像姐姐一样,在一旁时刻照顾关注着,生怕白华姝和桃夭出了事。 绿衣是最先看见白华姝醒的,一双红肿的眼睛顿时迸发出明亮的色彩。 “小姐,你醒了,桃夭,快别哭了,小姐醒了!”绿衣略显沙哑的嗓音一听就哭了好久,一边说一边拿软枕扶白华姝慢慢地坐起来。 “水,水,我要水……” 桃夭立即起身去桌子上倒水,递到白华姝手里的时候差点没拿稳洒到床上。 白华姝眼疾手快地从桃夭手里接过,纤细的手指如玉一般,唯独指尖泛着红意,衬着手里的白瓷都黯淡了几分。 白华姝手里拿着瓷杯,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微微润了下唇,看着还哭哭啼啼的桃夭说道:“我这还没死呢,桃夭你怎么哭的就像哭丧一样,再哭可罚你不许吃千禧阁的桂花糕了!” “小姐,我,我就是忍不住,我,我不哭了,你别罚我呜呜呜。” 桃夭一边用袖子抹去脸上的眼泪一边抽抽噎噎的说道。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不就是不小心掉进水里面了,本小姐我天大命大,这小小的湖水怎么可能就要了我的命!” 白华姝苍白的脸上泛起几抹红晕,脑海里一阵一阵的抽痛,落水的后遗症还没彻底消散,但仍强撑着精神带着笑意开起玩笑,安慰着桃夭和绿衣。 “小姐,你是不知道有多危险,这次要不是谢公子下水救你,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绿衣两弯柳眉不禁蹙起,在一旁不赞同的说道。 “谢公子,咳咳,你是说谢无辞那个家伙,咳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他要是看见我落水,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说不定还会在岸边仰天长笑三声,再说一声活该……”白华姝差点被水呛到,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绿衣。 “是真的,小姐。” 桃夭在旁边默默举起了手,四指并拢,“桃夭对天发誓,真的是谢公子救了小姐,我,我要是说谎,小姐就罚我不许吃千禧阁的桂花糕!” 桃夭竟然拿桂花糕发这种毒誓,看来还真是真的,谢无辞那讨厌鬼竟然会救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是白华姝回想着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又不确定了起来, 可能谢无辞想着我要是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我了? 越想脑袋越疼,算了,等到时候去见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回过神来,白华姝望着眼前的桃夭和绿衣,看着她们俩还稚嫩的脸颊,灵动的双眼,鲜活的生命。 真好,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都还活着,没有变成记忆中那冷冰冰的尸体。 “好啦,我知道了,等我病好了一定登门拜访,虽然说谢无辞还是那个讨厌鬼,但是他从湖中把我救起来,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话本上说,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本小姐可不像他一样忘恩负义!” 白华姝拍拍胸脯保证道,顺便也不忘贬低了一下谢无辞,眼睛里流露出狡黠的笑意,两枚杏眼也微微弯起,脸上顿时灵动了起来。 “那就好,小姐,你和谢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怎么天天一见面就夹枪带棒,说不了两句就动手动脚,正好趁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绿衣笑盈盈着说,转头和桃夭对视眨了下眼。 桃夭接受到信号,立马也连连点头,附和着说:“对啊,小姐,谢公子这次救了你,说明谢公子还是关心小姐你的,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呢!” “小姐,你是不知道有多凶险!” “就是,我们都不会水,只能在船上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就在这时候,谢公子在岸上二话不说,立马跳下水,把我们都惊呆了!” …… 说着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连番为谢无辞说好话,话里话外都是劝白华姝和谢无辞搞好关系。 白华姝刚清净下来的耳朵又饱受折磨,真是听的一个头两个大。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两位好姐姐,你们干脆去谢无辞耳边说算了,我好困,让我再睡会吧!” 白华姝拉着被子,楚楚可怜的望向她们,摆出一副满脸困意的样子,边说边打着哈欠,眼角不由自主地流出生理性的泪水,杏眼在盈盈的水光中更显黑白分明。 桃夭和绿衣看着白华姝的样子,也知小姐和谢公子的关系,不可能一时半刻就缓和下来。 绿衣顺着说道,“小姐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老爷和夫人快担心死了,我们这就去禀告老爷和夫人,小姐你再睡会。” 绿衣扶着白华姝慢慢地躺下,掖了掖被角,行礼告退和桃夭一起出去了。 看着她们出去的背影,等门彻底关上之后,白华姝立刻躺在床上,抱着软枕在床上滚来滚去。 “啊啊啊啊啊,真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倒霉!!!”心里面简直有一万句吐槽忍不住骂出。 没错,不得不承认,在穿越重生各种流行的趋势下,白华姝,也赶上了一波穿越的浪潮。 但是,离谱的是,别人都是刚穿越就有记忆,而白华姝,在生活了整整十五年之后,在举办及笄礼的这一天,不幸落入湖中,才想起了穿越前的记忆。 在穿越前白华姝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之后非常狗血的遭遇了车祸。 可能是因为穿越时空的压力,或者是什么其他别的因素,导致刚一出生就失去了记忆。 在现实社会中,白华姝是一个孤儿,被孤儿院长大,借助着好心人的资助和院长奶奶的照顾,随着时间慢慢地长大,懂事后便开始自己挣钱,并成功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不幸的是,在几年前,院长奶奶去世了,白华姝唯一的亲人不在了,可以说在现实社会中也算没有了牵挂。 说实话在这个世界里,白华姝有了自己的爹娘,结交了一群好朋友,弥补了从前缺失的亲情与友情,可以说是非常的感激了。 但是,最最离谱的是,白华姝穿越进了之前看的一本小说里面,并且非常不幸的是,穿越的身份既不是温婉大方的女主,也不是恶毒狠心的女二,仅仅就是个反派炮灰,蹦跶了几章就没了。 不得不说,要不是这个炮灰跟白华姝同名同姓,白华姝也不会记住这本小说。 “果然,穿越定律诚不欺我,名字相同一定一定要多加注意啊啊啊!”白华姝咬着被角,心里默默地流泪。 白华姝所处的朝代是乾朝,以燕为皇姓,其中属谢,白,钟,林,崔五大世家最是显著,权势显赫,共同辅佐皇室。 故事中的男主是这个朝代的三皇子燕以敖,女主则是崔家嫡女崔昭音。 在小说中,男主和女主经历了一系列虐身虐心,你追我跑,误会重重之后艰难地在一起,成为一代帝后,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而白华姝则是一个即将要被打脸的炮灰,在及笄礼上看上了男主,对男主各种死缠烂打,发现男主喜欢崔家小姐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对女主冷嘲热讽,陷害算计,甚至不惜给女主下毒,终于后来事情暴露,身败名裂,最后流放岭南,在一个冰冷的冬夜凄惨的死去。 “别人穿越进来都是当主角,各种建功立业,施展才华,在陌生的朝代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怎么到我手里面,就得了个炮灰的剧本呢?” 白华姝气急,想起脑海中大雪中的那一幕,心里不禁抽痛了一下,更是忍不住拿起手中的软枕锤了几下泄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白华姝得知事情的真相还不算晚,正好赶上关键的节点。 还有机会逆转结局,保护好身边的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白华姝咬着指尖在心里默默地思索着。 首先肯定是不抢男主,不喜欢男主,并且远离男主。 之后再跟女主搞好关系,如果可以的话再助攻男女主在一起。 这样在最后我不仅可以成功活着,而且还可以跟着男女主鸡犬升天,也算是另外一种方式的享受荣华富贵了。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怎么可以这么聪明!”白华姝这样想道,边在床上到处打滚边忍不住自己给自己比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 这时窗外突然出现了个人影,手一撑便顺着窗户一跃而进,两臂在胸前交叉抱着,腰背懒洋洋地倚着窗边。 “呦,豆芽菜这是在干嘛,本来脑子就不好,这回落了水可别成傻子了!” 一道清澈好听的嗓音在空中响起,如玉珠滚落玉盘,说话吊儿郎当,带着满满的少年气息。 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微微的嘲讽,尤其在“傻子”两字上加重了说道。 2. 来客 白华姝心里一惊,闻声望去。 只见该少年懒洋洋地倚在窗边,剑眉星目,红袍墨发,青色的发带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更显得面如冠玉,利落飒意,那双凤眼漆如点星,眼里含了抹促狭的笑意,手里抛着挂在腰间的玉佩一晃一晃的把玩。 白华姝看见这张欠揍的脸,又听见他又是“豆芽菜”又是“傻子”的说着,直气地牙根痒痒。 顺手拿起手边的软枕,使了极大的力气朝那少年抛去。 “谢无辞,你个矮冬瓜,不许喊我豆芽菜!” “本来就是豆芽菜,身板平平,又矮又瘦,还不许人说了!” 谢无辞一手轻松地接住软枕,眼神轻佻地把白华姝从头到脚打量了遍。 “看来这落水是好了,要不然白大小姐怎么还有力气在这牙、尖、嘴、利呢!” “你,你这个混蛋!” 白华姝看着谢无辞接住软枕,又见谢无辞那轻佻的眼神,一手指着他,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 没错,眼前这个颠倒黑白、厚颜无耻、满嘴谎言、不怀好心、狗嘴里提不出象牙的卑鄙小人就是与白华姝自幼青梅竹马长大的谢无辞。 至于“矮冬瓜”“豆芽菜”这两个绰号的来源,还得从小时候说起。 谢家和白家世代交好,两家的府邸更是相邻,平常两家父母没少互相串门来做客。 白华姝没出生前,谢白两家更是约定好,若是这胎是女孩便喜结良缘,定下亲事。 这娃娃亲,本来是抱着青梅竹马感情要好的念头,谁知却导致了谢无辞和白华姝之间的孽缘。 谢无辞小时候并不像长开后的身姿挺拔,公子翩翩,相反又矮又胖,但由于出众的外貌,就像个年画娃娃一样,招人喜欢。 而白华姝小时候身体瘦弱,像猫一样,被风一吹仿佛能吹走。 当两人见面的时候,白华姝看到谢无辞胖墩墩的样子,就给他起了个矮冬瓜的绰号,而谢无辞更是礼尚往来,喊白华姝为豆芽菜。 打从一开始见面就互相起绰号,从此,两人的梁子算是立了起来。 一见面就互相嘲讽,夹枪带棒,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 别看小时候白华姝瘦瘦弱弱的,动起手来还真是力气大,相反谢无辞因为身体沉重,不便躲闪,反而还打不过白华姝。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华姝个子越蹿越高,谢无辞却始终矮白华姝半个头,导致白华姝没少拿身高来说事。 即使到后来谢无辞长开了,越长越高,已然高白华姝大半个头。 但白华姝心里面咽不下这口气,仍是故意喊谢无辞为“矮冬瓜”,试图挽回面子。 两人后来更是两看生厌,小到一块糕点,大到一枚玉佩,只要是对方看上的都要抢过来。 最让谢无辞气不过的是,每当白华姝抢不过或者打不过的时候,就会搬来救兵。 没错,就是谢老爷和谢夫人。 谢家夫妇一直想要个女儿,体贴懂事,乖巧听话,谁知却生出了个调皮捣蛋,整天招猫逗狗的谢无辞。 跟自家儿子一对比,越发喜爱白家姑娘。 白华姝惯会在大人面前装乖卖巧,哭诉可怜,这么一告状,倒霉的便是谢无辞。 不仅手里的东西要相让,更是要被谢大人挨一顿竹鞭炒肉。 久而久之,两人的梁子越结越大,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之间的恩恩怨怨更是如树旁的藤蔓,缠缠绕绕,理也理不清了。 …… 谢无辞手里拿着软枕,五指弯曲,指节凸起,骨节分明。 那一看便是一双富含力量的手,本应该是挽着凌厉的剑花,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此时却拿捏着小姑娘家粉色的软枕,更显得暧昧不明,说不出的反差感。 谢无辞走上前来,软枕在手上绕了个圈,仍是让白华姝气的咬牙切齿的语气。 “豆芽菜,你可别忘了!” “是、谁把你从湖里捞出来的?” “是、谁在危机时刻,不计前嫌跳下水中?” “是、谁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谢无辞走到床边,墨黑的眼眸中满是笑意,像是洒满了细碎的星辰。 望着白华姝指着自己的手指,挑了挑眉,下颌微抬,意味不明地说道:“你看,你也知道是我嘛!” 白华姝一张脸气的脸颊鼓鼓,眼眸注视着那张欠揍的脸,像是能喷出火来。 “哼,别以为你救了我,我们之间的梁子就会解除,你想得美!” 本是指着谢无辞的手指向下摊开,五指向上平伸,“软枕还我!” 眼前的手纤细修长,指腹圆润,肤如凝脂,在灯光下像玉一般温润柔和。 谢无辞看着那双柔软的手,没用几分力道轻轻地将软枕抛过去,嗤笑一声。 “白大小姐,我可没指望用这次救命之恩抵消我们之间的恩怨,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救了你,你也不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嗯?” 语气上扬,说着便坐到旁边的红木雕云纹软榻上,翘着二郎腿,以手支颐,促狭的看着白华姝,眼波流转间满是笑意。 “果然,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救我?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白华姝坐起半靠床头,一头浓密的青丝泼墨般的滑下,两手抱着软枕,抬眼看着谢无辞:“说吧,你想要什么,本小姐可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 “唔,那我得好好想想,好不容易白大小姐那么大方,不好好宰一笔我不亏了?” 谢无辞一手揉搓着下巴,眼神却注视着白华姝,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坏点子。 看着谢无辞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眸,白华姝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之中,却又想不明白。 “我可先说好,得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你可别想让我去干杀人放火,偷奸耍滑之事。” “当然,就你这小身板,能去干什么,还杀人放火,刀都不一定能拿起来!” “你,你个无赖!”白华姝又被气了一顿。 “哎呀,让你去干什么呢?”谢无辞边说边用眼神打量着白华姝。 白华姝心里一阵紧张,被那眼神扫过的地方又泛起一阵阵的热意,手不自觉地揉捏着怀里的软枕。 谢无辞感觉逗地差不多了,不能把眼前的“小松鼠”吓跑了。 这才高抬贵手,慢悠悠地说道:“算了,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让你干什么,先欠着吧!” 白华姝长舒了一口气,又为之后的自己担忧,不知道谢无辞会想出什么鬼点子。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还像做贼一样从窗边进来?”白华姝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 “人毕竟是我救上来的,这不得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我谢大公子救的人可得好好活着!” 谢无辞把玩着手里莹莹温润的玉佩。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掉湖里面?本来好好的及笄礼却以白大小姐落水收场。” 白华姝听到这话更是怒上心头,手里狠狠地捏着软枕,“我要是说有人推我下水你信吗?” “什么?!”谢无辞凤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是谁?真是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下此狠手。” “我也不确定,”白华姝下巴抵着软枕,“当时一片混乱,只觉得一双手从背后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之后我便落入了水中。” “但是船上和我有仇的就那一个,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会是谁!” “林芷柔?”谢无辞一字一顿地说道。 白华姝头从软枕上抬起,眼眸看向谢无辞的方向,双目对视,眼中闪过一抹晦涩的意味,转瞬即逝。 “对,而且当时她也在我不远处,反正有很大的嫌疑,但是没有证据,我也不能非常的确定。”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过她?” 谢无辞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白华姝,又没正形地靠回软榻上。 白华姝抬起手接过,指腹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谢无辞的指尖,顿了一顿。 “怎么可能?我可是差点就没命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可以之后诈诈她,就她那脑子,能玩得过我?” 谢无辞拇指轻轻摩挲着刚才白华姝碰到的食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柔若无骨的触感。 “林家与白家在朝堂上向来不和,这次推你下水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你万事多加小心。” 白华姝慢悠悠地喝着水,“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要是,要是你实在应付不过来,可以找我帮忙。”谢无辞别别扭扭地开口,耳朵尖泛上了一抹薄红。 “真是稀奇了,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谢大公子说句好听的!”白华姝刚喝过水的嘴唇泛着盈盈的光,两眼惊奇地看向谢无辞,不经意间用舌头舔了下嘴唇,又低头喝了口水。 谢无辞看到那柔软的小舌,嘴唇也恢复了血色,好像被那一抹红烫到了一样,匆忙移开了目光。 “我还没欺负够你呢,竟然敢有人先对你下手,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谢无辞不自然地说道。 白华姝没注意到谢无辞的异样,“那我可不会客气,到时候你可别又出尔反尔。” “怎么可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谢无辞信誓旦旦地保证。 白华姝伸出小拇指,其余四指弯向掌心,挑衅地看向谢无辞,“拉钩?” “拉钩就拉钩,”谢无辞也伸出小拇指,勾住白华姝,两指紧扣,最后翻转手腕,大拇指相互盖了个章。 两手分开,谢无辞连忙放下右手,衣袖顺势滑落遮住泛红的手指。 “这下你放心了吧!”感觉到耳朵不断上升的热度,谢无辞又急急忙忙地开口,“天色已晚,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也不等白华姝回答,匆忙步向窗边,翻窗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3. 偿还 “哎,谢无辞……” “真奇怪,谢无辞怎么走那么快,我还没说完呢!”白华姝看着窗外微微晃动的树叶,“怎么感觉有点像落荒而逃呢?” 白华姝手指微微转动着杯沿,眼前闪过那张生动张扬的脸,怎么想也想不出谢无辞竟然会喜欢女主。 首先,白华姝实在想不出谢无辞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向谢无辞表露过芳心,但那些隐晦透露心事的书信无一不被谢无辞退回。 就拿那林芷柔来说,虽说明面上嚣张跋扈,但在谢无辞面前,可谓是柔情似水,又是轻言细语又是送东送西,也没见谢无辞给她个好脸色。 再则,没想到谢无辞喜欢女主不成,到最后竟然黑化了。 插足男女主之间,让男女主误会重重,还陷害男主,跟男主作对,硬是活到了最后一章,最后惨遭五马分尸而死。 如果说白华姝只是个开篇没活几章的炮灰,那么谢无辞就是个大反派,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顽强的活到了最后。 白华姝不敢相信这是谢无辞会做出来的事,难不成爱情真有那么大的魅力? “凭什么谢无辞比我的戏份多,他是大反派而我就是个炮灰,真不公平!”白华姝心里不服地想。 “这难道不是对我搞事情能力的贬低吗?!” 没错,在知晓剧情之后,白华姝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这个。 作为和谢无辞从小争到大的仇敌,就连这方面也要争一争,非得盖过谢无辞才好。 但一想到谢无辞最后的下场,白华姝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背上袭来一阵阵的凉意。 “算了算了,我们两个的下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计较不计较了。”白华姝小声咕咕哝哝。 “但是看在谢无辞救了我的份上,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无辞往火海里走啊” “当务之急得断了谢无辞对崔昭音的念头,话说,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有交集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样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这不是对我能力的挑衅吗?!” 白华姝在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也没想出来怎么棒打鸳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华姝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将手里的瓷杯放到木桌上,走到窗边,望着方才谢无辞走时的方向。 “谢无辞啊谢无辞,这回本姑娘可也救了你一命!”白华姝小声呢喃道。 …… “啾啾啾” 天光大亮,窗外天空一片碧空如洗,还能听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远远望去,成片的桃林如绯红的晚霞染红天边,绽放的绚丽多姿。 这一晚白华姝睡得不甚安稳,一幕幕的画面走马灯似的时不时浮现在梦中,醒来又已忘去大半。 听着窗外鸟雀欢快地鸣叫,白华姝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嘎吱” 绿衣和桃夭领着一众丫鬟,推开门鱼贯而入。 “小姐,你醒啦!” 桃夭看到白华姝起来,急忙上前去扶。 小丫鬟们随之伺候白华姝梳洗,之后端着铜盆与汗巾退下。 绿衣在屋角的衣柜前四处翻找着,“小姐,你今天大病刚好,等会出门可得跨个火盆除除晦气。” 边说边拿了套衣裙出来,“穿这套红色衣裙可好?” 白华姝看了一眼绿衣手里的衣裙,脑海中闪现出昨晚谢无辞穿红衣的样子,心里微微别扭了一下。 “不穿这件,拿我那套最喜欢的黄色衣裙来。” 绿衣和桃夭伺候着白华姝穿戴整齐,打开门后,只见一穿着黄色衣裙的少女,衣袂蹁跹。 一袭鹅黄色千叶绮罗裙,袍角用银丝绣着朵朵的凌霄花,腰间坠着一枚温润通透的玉佩。 她乌黑的秀发挽成飞仙髻,发间插着一枚雕成海棠的玉簪,莹白的耳上戴着一对赤金的蝴蝶耳环,一双杏眸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眸在阳光下细碎如星。 桃夭和绿衣扶着白华姝跨过火盆。 “跨过火盆,晦气全消,小姐,今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绿衣在身旁念叨着。 “对啊小姐,桃夭以后也会保护小姐,绝对不让小姐受伤了!” 白华姝转身看着跨过的火盆,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抬手勾了勾桃夭的鼻子。 “好啦,我可舍不得你们受伤,以后大家都会好好的!” “嗯嗯,小姐说的都对。”桃夭连连点头。 白华姝和绿衣看着桃夭点头如捣蒜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 “走,快去给爹娘请安,他们肯定担心坏了!” 白华姝领着绿衣和桃夭往前走。 白家夫妇住的明伦轩离白华姝的摇光阁有点距离,中间需经过一片桃林。 一阵春风拂来,朵朵桃花好像一只只花蝴蝶,扇动着美丽的翅膀,翩翩起舞。那些凋谢的花瓣纷纷落下,好像仙女散花,又好像粉妆玉砌的世界,真叫人赏心悦目,神迷欲醉。 看着眼前的美景,白华姝的心情也不禁轻松了许多。 …… “爹,娘,孩儿来给你们请安了!”人还没走到跟前,白华姝就忍不住跑着扑倒在白夫人的怀里。 “娘,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忍不住先流了下来。 白夫人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看着白华姝完好无损地趴在自己怀里,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阿姝,你可把为娘担心坏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为娘怎么活啊?” 白夫人气质温婉,即使生了孩子也可看出保养良好,手里攥着帕子轻轻擦着眼角的泪痕。 白华姝抽了抽鼻子,拉着白夫人的手,“娘,没事,孩儿福大命大,这不还好好的呢!” “对啊,兰娘,阿姝这刚好,可不能再哭了!”旁边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但语气轻柔,话里都是满满的心疼。 白夫人出生崔氏,闺名清兰,自从嫁到白府后,只生了白华姝一个女儿,白大人官居丞相,但仍对白夫人恩爱有加,未曾纳妾,两人感情一直要好。 白华姝看着眼前神色威严的父亲,即使板着一张脸,但脸上仍是浓浓的关切之情。 白华姝擦着脸上的泪珠,也安慰着说:“对,娘,今天大好的日子,我这还能活蹦乱跳的呢!” 说着便从白夫人怀中坐起,起身抬腿动胳膊,走给白夫人看。 白夫人看着眼前女儿搞怪的样子,也忍不住破涕而笑,拉过白华姝的手,“大病初愈就得多走动走动,吃饭了没?” 白华姝摸着饿得瘪瘪的肚子,哭丧着一张小脸,“娘,我快饿死了,还是娘对我好!” “怎么,就你娘对你好,你爹对你不好吗?”白大人忍不住在旁边拈酸吃醋。 “哎呀,爹,爹也对我最好了!”白华姝看着眼前吃醋的白大人,满脸无奈。 白大人虽是长相威严,在朝堂上公私分明,不苟言笑,但就有一点,就好拈酸吃醋,要是让京城里面的人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 “来人,传膳!”白大人对下人吩咐道。 …… “阿姝啊,快吃,这个东安子鸽你可最爱吃了!”白夫人给白华姝在碗里夹着菜。 “还有,这个芙蓉鸡,鸡汤最是醇厚浓香,最是滋补身体了,可要多喝点!” “娘,你看我碗里都快堆成小山了,可饶了我吧!”白华姝拱了拱手,连连求饶。 “好了,兰娘,让阿姝自己吃吧,快尝尝这个虾鱼炒笋蕨,我可专门吩咐厨房做的!”说着便夹到了白夫人碗里。 白华姝看着爹娘恩爱的场景,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不管过了多少年,阿爹还是将阿娘当小孩子看。 “对了,阿姝,这回落水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在船上赏景就掉入水里面了?”白大人放下筷子,摸了摸白华姝的头。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做怪,竟然有人敢欺负我白怀远的女儿,你说出来,阿爹给你做主!” “爹,我也不确定,但在场之中与我有恩怨的就林芷柔一人,应该是她。” 白华姝拍了拍白大人的手,“爹,您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您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说着朝白大人俏皮的眨了眨眼。 “话是这么说,但是林家未免也太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下此毒手,这是嫌我白家无人吗?” 别看白夫人平时柔柔弱弱的,但一涉及女儿的事,那是寸步不让。 “娘,我也说了并不一定是她,等我查清楚再说不迟,您还不放心我吗?”白华姝立马端端正正地坐着,脸上仿佛写满了可信。 “放心吧,兰娘,阿姝大了,不能老是待在你我的羽翼之下,也该独自担当一面了,正好趁这件事让她长个记性,她有分寸的。”白大人拍着白夫人的肩慢慢安抚。 “不管是不是林家,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林家给咱府上使了多少绊子,也是时候还回去了,真是老虎不发威,猴子称大王!” 白大人转头看向白华姝,“等你查出来之后,再看怎么处理。” “爹,阿姝知道的,您真是世上最好的爹爹了!” “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们俩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白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无奈地笑了笑。 “对了,阿姝啊,眼下你身体大好,这学业可不能荒废,先前你卧病在床,向先生告了假,明天便收拾收拾,记得去书院报道。”白大人淡淡地开口说道。 “什么?!爹,娘,我这还没好透呢,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我这才躺了一天!” “别贫了,我看你这小脸粉扑扑的,再贫你现在就去书院!” 白华姝脸上大惊失色,早知道来之前再敷一层粉过来了。 “爹,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我不想去书院,书院的夫子可凶了!”白华姝摇着白大人的手,脸上漏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试图唤起自家阿爹的同情心。 “夫子凶了多好,正好治治你这泼皮猴!” 看自家阿爹脸上油盐不进的表情,白华姝知晓自己回书院这事,算上板上钉钉了。 4. 书院 “哎,张哥,你听说了吗,白家小姐在自己的及笄礼上落水了!” “老赵,你这消息也太滞后了吧,我三姨家的二婶的七舅的侄子在白府当差,说是那位谢公子啊,救了白小姐!” “什么?!不是说这谢公子和白府小姐势如水火,有不共戴天之仇,张哥你可别诓我啊!” “我诓你作甚?”张哥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千真万确,谁知道这大户人家心里咋想的?咱啊可别瞎掺和!” “说的也是,”老赵拿起茶碗“咕咚咕咚”地喝水,手背用力抹了把嘴。 “话说今年这枫丹书院的课试,不知道这最后的榜首是谁喽?”旁边桌上的人大声说道,满脸的兴致勃勃。 说起这枫丹书院,那可真是历史悠久,可追溯到开国时期,为乾朝开国皇帝与皇后一手建立,开办了将近一百年,为乾朝输送了不知多少人才!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宗亲皇室,无不疑以能进入枫丹书院为荣。 更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开国皇后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位期间大力推动女子进学堂。 这提议一提出,不仅在民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在朝堂上,更是遭到了群臣极大的反对。 古往今来,女子无一不是相夫教子,捏针绣花,哪有女子能够进入学堂的? 但经过开国皇后大刀阔斧的改革,以及开国皇帝在背后默默的支持,这枫丹学院啊,顶着众多的压力,终究是办了下来。 书院为朝堂引进莘莘学子,而这门生有所成就后又反过来庇佑书院。 久而久之,经历了这百年的风风雨雨,枫丹书院逐渐名声远扬,并且根基牢固。 每年的六月初旬,书院会举办“课试”,分为:礼、乐、射、御、书、数(即是礼仪、音乐、射箭、驾车、文学、数学)这六门。 最后会根据评分进行排榜。 每门的榜首不仅可以获得奖励,更是会受到当今圣上的召见,获得皇上的青睐,一步登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其是对于那些寒门学子而言,这更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机会。 所以在京城这也算是个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了。 “我猜啊,这回榜首肯定有那位三皇子!”大嗓门嚷嚷道。 “这不废话,三皇子温文尔雅,丰神俊朗,深得皇上喜爱,而且连续蝉联了三年书、数的榜首,这也太没有悬念了!”对面的小个子嗤笑了一声。 “不过话说,那位谢公子也有可能啊!毕竟射、御这两门也算是那位的强项啊!” 旁边的人都开始挤眉弄眼,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谢无辞招猫遛狗,没个正形,整天在酒楼呼朋唤友,吃喝玩乐,有时更是一掷千金,真是十足十地纨绔败家。 不知是不是谢无辞在外面吃喝玩乐的缘故,在射、御这两门上,还真是没人能胜得过他。 “还有啊,那崔家小姐温婉大方,长的就像那仙女一样,一手碧瑶琴弹得更是出神入化,我赌啊,这乐首指定是那崔家小姐!” “白家小姐如何?我听人说有一年,不是那白家小姐荣登“数”门榜首?” “好像是有一年,但是啊不得不说,这白家小姐跟这谢家公子可真是臭味相投,当街纵马,刁蛮任性,更是爱财如命,要我说啊,这二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哈哈哈哈,你可真会乱点鸳鸯谱,快,喝酒喝酒!” 那张哥和老赵听到这,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毕竟这两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 坊间的传闻自是传不到白华姝的耳朵里,更是不知道有人竟然把她和谢无辞凑成一对,要是知道了不得拿鞭子抽过去! 当然她现在也没兴趣知道了,因为重回书院的这一天,她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快,绿衣,快来不及了,我的书匣呢?”白华姝着急忙慌地穿着衣服,又语速飞快地吩咐绿衣道。 “小姐,在我这呢,我都收拾好了!” 绿衣放下书匣,走到床旁帮白华姝打理衣裙,看这熟练的样子就知道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小姐,还有,还有这个食盒,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待会到马车上去吃,来得及的。” 桃夭手里轻轻晃着那个雕花木纹食盒,眼睛笑眯眯地弯起,像两枚月牙。 “我的好绿衣和好桃夭,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快走,快上马车!” 白华姝拼了命地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跑到府门口,就见府外停着一辆马车。 那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车身刻着海棠花纹,精致繁复,巧夺天工,车檐上还挂着两枚精致小巧的铃铛。 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形体健壮而俊美,其中一匹枣红马在车辕前打了个响啼,喷出阵阵的白雾。 白华姝来不及多看,心想绿衣办事真是妥帖,连马车都备好了。 当即三下五除二地踩着马车下的车凳,一手抓着车身,掀帘钻身进了马车内。 “谢,谢无辞!” 白华姝掀帘看见谢无辞正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仍是墨发红衣,嘴里叼着一根草,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书,悠哉悠哉地看着。 被谢无辞吓了个激灵,白华姝手脚一软,控制不住地往前扑。 谢无辞迅疾起身,一手抓着白华姝的胳膊,一手捂着白华姝的额头,那根草顺势晃晃悠悠地落到了软榻上。 “这还没到过年呢,倒不必给我行如此大礼,快快平身!” 听着谢无辞在耳边的调笑声,白华姝稳了下身子,怒从中起,立即从车厢底起身。 双手掐着谢无辞的脖子,将谢无辞扑到那张软塌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着谢无辞。 冰凉的手指碰上温热的皮肤,白华姝顿时烫了一下,那手指在红衣的映衬下,更显得滢滢如玉。 “说,你怎么在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我白府的马车,说,你怎么在我的马车上!” 白华姝看着谢无辞泛红的脸,手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力道。 “咳咳,白大小姐,谁说这是你白府的马车了,你没看到车身可是刻的我谢府的标志?!” 谢无辞即使身处弱势,一开口仍是不急不缓的语气,仿佛并没有把白华姝这点气力放在眼里。 白华姝回想了下,好像马车上确实刻着谢家标志的海棠花纹,但自己跑的匆忙,撇了一眼便没在意。 “小姐,小姐,你的书匣和食盒!” 车外传来绿衣和桃夭的喊声,白华姝闻言松开掐着谢无辞脖颈上的双手,转身探头掀开车帘。 绿衣和桃夭跑的气喘吁吁。 “小姐,东西还没拿呢,怎么就跑那么快!” 绿衣说着将手中的书匣和食盒递给白华姝。 “对了小姐,老爷和夫人说今天你刚回书院,怕你不适应,正好谢公子也要去书院!” 桃夭心虚地看着白华姝,两根手指来回搅了搅,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地说完。 “就,就安排谢府的马车来接你,然后一块去书院!” “什么?!” 白华姝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回荡在耳边,仿佛产生了幻听。 “你确定,要谢无辞、跟我、一块去、书院?!” 白华姝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车里的谢无辞。 谢无辞听见,一脸洋洋得意,抚平了褶皱的衣袖,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可听见了,这可不是我愿意的,要不是白姨专门叮嘱我,我可不愿意过来!” “好了,还走不走,再不走可就赶不上柳夫子的课了!” “你不想刚回书院就在柳夫子的课上迟到吧!” 柳夫子就是白华姝先前所说的那位很凶的教书先生,为人刚正不阿,极为看重堂上秩序。 一旦违,反不仅要用竹条打手心,还要罚抄书。 想起之前被柳夫子支配的恐惧,白华姝立即没心情多说,连忙拿着书匣和食盒钻进车里。 “听风,听书,跑哪儿去了,还不驾车去书院!” “是,主子!” 不知道这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先前还不在,这会又突然出现在马车外。 “轱辘轱辘” 随之响起一道鞭子的破风声,只听见马车在青石板上赶路的声音。 车檐的铃铛也跟之“叮叮铛铛”地在风中响起,如同一曲空灵的乐声。 由于书院要求,凡来书院读书的学子皆不允许带伴读。 目的就是为了培养书院学子的独立能力,戒奢戒骄。 所以桃夭和绿衣只能留在府中。 …… 目送着马车远远离去,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绿衣姐姐,你说小姐和谢公子不会打起来吧?” “应该不会吧,小姐手里有分寸的。”绿衣略微迟疑了下。 “就是老爷和夫人为什么不让我们提前告诉小姐,谢公子要和小姐一起去书院啊!”桃夭歪了下头,眼里满是疑惑。 绿衣轻弹了下桃夭的额头。 “你傻啊,要是说了,小姐能答应吗?那不得大闹一场!” “说的也是。”桃夭捂着有点发红的额头傻笑着。 …… 叮铃叮铃的响声若隐若现。 “啊,我的头,谢无辞,我要跟你拼了!” 此刻的马车内传来鸡飞狗跳的响动声。 5. 见面 此时的马车上,只见白华姝捂着自己的额头,痛的龇牙咧嘴,那双杏眼愤怒地看向谢无辞,恨不得扑上去生吞了他。 “哎,豆芽菜,这可怨不得我,是你自己非要跟我抢桃花酥的!” 谢无辞白皙的细薄皮肤下,经脉如兀起的山川河流,而他骨节分明清瘦,手指修长如玉。 只见那如玉般的手里捏着一枚小巧玲珑的桃花酥,在白华姝眼前来回晃了晃。 看着白华姝眼眸跟随着桃花酥来回移动,那渴望的眼神就像小仓鼠冬天屯食一样。 谢无辞不禁心情大好,凤眼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墨黑的眸子里尽是细碎的笑意。 “谢无辞,你讲不讲道理?这桃花酥本来就是我的!” 白华姝找准机会,伸手去够谢无辞手里的桃花酥。 “诶”,谢无辞手指往后缩,趁势又在白华姝眼前晃了晃,薄唇一张,连忙将桃花酥一口塞进了嘴里。 白华姝看着谢无辞一脸挑衅的样子,直恨不得伸手挠花那张脸。 “你看,你看我的额头,都起包了,这你得负责吧!” 白华姝猛地靠近,将前面的刘海掀起,让谢无辞好看到自己头上的包。 没错,这包正是方才白华姝和谢无辞争抢桃花酥之时,白华姝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一头撞在了马车壁上。 但这并不妨碍白华姝趁机讹谢无辞一笔,毕竟这个小包不能白撞了。 只见那细腻的皮肤上有一小片红意,白皙的额头微微鼓起,一双如清泉般的眼眸泛起了盈盈的水光。 白华姝一个劲地凑近,想让谢无辞看得更清楚一点。 白华姝一抬头,额头不经意间擦过谢无辞薄薄的嘴唇,感觉像轻飘飘的柳絮落在了额头上,不禁微愣了一下。 谢无辞不自知地抿了抿嘴唇,感觉那温热细腻的触感还停留在嘴上,一缕薄红如藤蔓一般迅速地攀到耳畔。 谢无辞不自在的移开目光,眼珠乱晃不知道该落在哪,轻咳了咳声。 白华姝被这声咳嗽唤回神智,额头感觉像被电击了一样,酥酥麻麻的,身子立马向后退,也不自在地揉捏着裙摆。 “那个什么,额头也不算太疼,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收你的钱了。” 白华姝不敢直视谢无辞,目光看向窗外,欲盖弥彰地开口。 看着白华姝不自然的动作,谢无辞不禁轻笑了声,“白大小姐竟然如此大方,这可不像你那爱财如命的作风!” “你,你管我,本小姐乐意!”白华姝说着将矮桌上的雕花木纹食盒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了,你不许偷吃!”白华姝像护食的小仓鼠一样,紧紧抱着食盒。 “呵,你当小爷我乐意吃那甜的腻人的桃花酥,别人求着我,我都不吃。” 谢无辞抛着手上的书,看着白华姝护食的样子又是一声轻笑。 “吁!” 马车慢悠悠的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嘈杂的叫卖声与交谈声。 “主子,枫丹书院到了。”听风在车外隔着帘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刚才听马车上白家小姐的痛呼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嘭嘭声,听风不难听出定是自己主子又惹恼了白家小姐。 但到了书院门口,听风看了眼旁边坐的端端正正,板着一张脸像木头人样的听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提醒主子。 否则要是迟到了,主子不得扒掉自己一身皮。 “可算到了,”白华姝最先从车厢里出来,不等听风扶,就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蓝色裙摆在空中像波浪一样翩飞,软烟罗裙上用丝线勾勒出大朵大朵迎春花,也跟着翻飞起舞。 谢无辞跟在其后,墨发用玉冠紧紧束起,一根碧玉簪简单固定在发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背在身后,也随之跳了下来。 谢无辞转身又从车厢边上拿出了两个书匣,一个食盒。 “喏,你的东西。”谢无辞将书匣和食盒递给白华姝。 白华姝两手一边一个,顾不上答谢便匆匆忙忙地往前跑,清脆的声音随风传来,“谢无辞,我要是迟到了回头拿你是问!” 谢无辞向听风和听竹比了个让他们回去的手势,在后面也大步流星地追上。 “白华姝,你完了,柳先生还布置了功课!!!” …… 这枫丹书院分为天、地、玄、黄四阁,从黄字阁开始念起,一阁读两年,逐渐升向天字阁。 又由于男女大防,分为东西两个院落,东院收男门生,西院收女门生,但由于两院中,门生学的内容是一样的,所以每年的课试是最后统一排列榜单,不再划分男女之别。 排名按甲、乙、丙、丁区分先后,甲等又分上、中、下三类,依次类推,“甲上”毫无例外便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 谢无辞比白华姝大了两岁,谢无辞在天字阁,而白华姝在地字阁。 白华姝听到身后谢无辞说柳夫子还布置了功课,更是两眼发黑,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跑向阁内。 还好,柳夫子不在屋内,白华姝灵活地七拐八扭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将书匣里的笔墨纸砚有序摆好。 刚喘了口气,便见柳夫子提着竹板从门前走来。 “呼,呼,还好我跑的快”,白华姝不得不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柳夫子已过不惑之年,生性古板,性格执拗,处事一板一眼,不留一丝情面,但又因学识渊博深受书院师生的尊敬,几乎没人敢挑战他的威严。 “这堂课咱们来抽查下上回留的功课,”柳夫子在台上看着底下的学子,视线转了一圈。 “别喊我!别喊我!”白华姝在心底不住地默念,“抽不到我,抽不到我!” 柳夫子最后的视线定格在不敢抬头的白华姝身上,清了清嗓子。 “咳咳,白华姝,你来讲讲,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句话后面一句是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华姝像猴子一样“噌”地从凳子上蹿起,看着柳夫子严厉的眼神,心都凉了半截。 “大,大学之道,”白华姝眼睛骨碌碌的转,双手合十向身后求救,寄希望于身后的菘蓝能救自己一命。 “知止而后有定,”听到身后小声的提示,白华姝心想,不愧是自己的好姐妹,来不及细想菘蓝和自己一样不爱念书,怎会答得上来这句话? 立马在身后人的提示下磕磕绊绊的念了下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不错,”柳夫子点了点头,“看来在家也没荒废功课,坐下吧!” “呼——”白华姝呼了口气,可算蒙混过去了,“幸好菘蓝坐在后面,待会就把桃花酥当做谢礼。” 之后柳夫子又点了几个人来回答,所幸都无一例外的回答上来了。 柳夫子走后,白华姝忙不迭地拿着食盒转身。 “菘蓝,多亏有你,你什么时候——” 白华姝杏眼瞪的大大的,倒吸了一口气。 “崔,崔昭音,怎么是你?”白华姝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少女的脸,没想到这么快就跟女主碰上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崔昭音腼腆的笑了笑,“我这段时间长高了,夫子考虑到后面人的视野,便把我跟菘蓝调了下位置。” 白华姝侧过身看到菘蓝在斜对面向自己招手,心里面更是说不出的痛心疾首。 菘蓝姓钟,从小就与白华姝狼狈为奸,两人勾搭在一起天天不是掏鸟窝,就是去爬树,总之就是不干好事。 平常两人在课上交头接耳,互传小纸条来打发时间,眼下菘蓝离自己隔了大半个学堂,白华姝顿感孤独。 但毕竟崔昭音刚刚帮了自己,白华姝也不好意思晾着对方,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的食盒。 “你尝尝这个桃花酥,京城数一数二得好吃,权当你刚才帮我的谢礼啦,要不然柳夫子得狠狠抽我一顿!” 想起柳夫子那六分厚的竹板,白华姝更是对崔昭音殷勤了许多。 “不,不用,举手之劳,你不用这么客气。”崔昭音连连摆手,“而且你忘了前些日子,是你帮我把琥珀从树上抱下来的!” 崔昭音眉目清丽,一袭翠色衣衫更显得温婉恬静,明亮的眼眸中满是谢意。 白华姝这才想起自己前几天放课,看见崔昭音在树下急的团团转,询问才知晓,原来是她的猫爬到树上却不肯下来,一时没了办法。 白华姝最见不得小姑娘哭了,看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更是生出一股英雄救美之意,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上了树,将那只猫抱了下来。 举手之劳,早就被白华姝抛在了脑后,由于平常和崔昭音并无交集,后来也没再提起。 “我想起来了,”白华姝这才回想起来,拿书卷敲了下自己的头,“看我这记性!” 一不小心正好打到先前额头上磕到的包。 “嘶~”白华姝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用手轻轻护着额头。 崔昭音立即担忧地看向白华姝,“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来的路上脑袋磕到车厢了,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一会就不疼了。” 白华姝想起车厢的事情,又忍不住心里咒骂了谢无辞一声。 “那就好,我府上还有上等的伤药,要是可以的话我拿给你。”崔昭音的语气里满是关切。 “好,不过这点小伤哪用得着伤药,等有空了我去你府上玩啊。”白华姝语气轻快,眼眸亮晶晶地看向崔昭音。 “嗯嗯!”崔昭音飞快地应下,生怕白华姝再反悔。 6. 抢鱼 枫丹书院坐落于闹市之中,占地广阔,在后山之处更是开辟了房间,供学子们休息就寝。 在书院中如无特殊情况,五日一休,在休沐日方可出去走亲访友,游街玩乐,其余时间都在书院中度过。 书院设有膳堂专供学子吃饭,可以说,如果不是没有玩乐的地方,也算是舒服自在。 放了课,白华姝和钟菘蓝默契十足地朝膳堂跑去。 “华姝,孙大娘的松鼠桂鱼每天限量一百份,今天夫子又拖堂,晚了可就抢不到了!” “我,我能不知道吗!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孙大娘怎么就不能多做点?” 钟菘蓝紧拉着白华姝的手,“华姝,不是我说,你这小身板真应该多练练,这才几步就喘成这样?” “我前,前几天刚落下水你忘了?身体才刚好,就被我爹赶到学院,能来就不错了!” …… 白华姝和钟菘蓝一路紧赶慢赶,可算赶到了膳堂。 孙大娘的档口前已是人山人海,白华姝连忙走上前,在人群后面排着队。 “呼呼——呼呼——” 白华姝攀着钟菘蓝的肩膀喘着气,“累,累死我了,我的腿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整个人都要挂在钟菘蓝身上。 钟菘蓝伸出胳膊稳住白华姝,“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要没有我,抢饭都抢不过人家。” “我的好姐姐,那可不是,要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白华姝直起身来,矫揉造作地晃着钟菘蓝的手臂。 “好了,快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我可不吃这套!” 钟菘蓝与白华姝从小狼狈为奸,自是知道眼前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性。 “呦,这不白大小姐嘛!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言细语了?” 从身后传来一道干净透亮的声音,明朗清澈,像冷泉清清的流水,在晶莹的碎石上淙淙流过。 “谢无辞!”白华姝咬着牙转过身,“我就知道是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晚把你牙敲掉!” 白华姝边说边举起自己握成拳的手,在谢无辞面前比划了两下。 谢无辞站在白华姝面前,脸上挂着轻佻的笑,一只手拿着折扇,慢悠悠地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 “小矮子,就你这身高——” 谢无辞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下白华姝,边敲着手心边摇了摇头。 白华姝一脸警惕地看向谢无辞,“我这身高怎么了?!” “唔,怎么说呢?”谢无辞用折扇敲了敲头,这才慢悠悠地说出后半句话。 “怕是站在矮凳上都不能打到我吧!” …… “哈哈哈哈哈!” “谢兄,谢兄高见!” “还得是谢兄!在下甘拜下风。” 站在谢无辞旁边的狐朋狗友听到,更是哄堂大笑,连连向谢无辞拱手,在一旁附和着。 “谢、无、辞!”白华姝几乎是从牙根处狠狠吐出这三个字。 “阿姝啊,冷静冷静,他们人多势众,咱可打不过,冷静冷静!” 钟菘蓝见状连忙搂住白华姝的肩膀,在白华姝耳边小声提醒,生怕白华姝一冲动干出什么事来。 “呵,谢无辞,马车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现在你还敢说我矮!” “我矮怎么了!我矮怎么了!你小时候不也矮吗!” “又矮又胖,矮冬瓜,说的就是你!” 谢无辞闻言变了脸色,手指慢慢攥紧了扇柄。 小时候的样子是谢无辞最不想回忆的事情,尤其白华姝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更是让谢无辞心里暗自恼火。 不愧是从小斗到大的冤家,最是知道对方的痛脚在哪里。 …… “前面站着的,这松鼠桂鱼可就只剩一份了,你们还要不要了?”孙大娘在档口前大声吆喝着。 原来不知不觉间,前面排队的人都已经买完了,只剩下白华姝这群人还在档口前站着。 这声吆喝顿时消散了这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白华姝和谢无辞听完,腿脚迅速地几乎同时跑到档口。 “孙大娘,我,我要一份!”白华姝用手使劲拽着谢无辞的胳膊。 “我先跑过来的,这一份应该给我!”谢无辞轻轻翻转手腕,胳膊从白华姝手里挣脱开。 “要论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先过来的,你这是插队!” “谁插队了!你又没走到档口前面,顶多就是在不远处站着,我可是先到这档口前的!” “你,你强词夺理!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是我先过来的!” “姐姐,孙姐姐,你可看到了,是我先过来的!”谢无辞转头对孙大娘笑的如缕春风,还拿起扇子来给孙大娘扇了扇风。 这混蛋真不要脸,竟然使出美男计,白华姝不甘示弱,两手托着下巴,眨巴着漂亮的杏眼。 “孙~姐~姐~,是人家先过来的,看我这身板瘦的,得好好吃这松鼠桂鱼补补身体。” 谢无辞敢使出这美男计,我白华姝就装柔弱卖可怜,不信孙大娘不买账! 谢无辞听到白华姝这矫揉造作的声音,惊的扇子险些没拿稳。 又继续给孙大娘扇着风,“孙姐姐的菜做的这般好吃,我听院里的夫子也是赞不绝口,早就心生仰慕,今儿可是专门过来打算品尝一二。” 贬低自己,抬高对方,谢无辞这一手以退为进可真是防不胜防。 “不瞒姐姐说,我隔壁家那个身患重病的哥哥,得知我要来书院,特意嘱托我要尝尝姐姐的菜,我,我不好不答应。”白华姝边说还边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隔壁家?!哥哥?! 好啊,白华姝这是在咒自己呢! 谢无辞顿时将目光射向白华姝,如果目光能幻化成箭,白华姝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不知来我这买多少次了,还当我不知道呢!” 孙大娘笑的满面春风,显然对这几声姐姐很是受用。 “我这还多做了一条,本来啊,是留给我那老头子吃的,干脆你俩一人一条,可别在这吵了!” 白华姝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姐姐,我的好姐姐,您可真是美丽大方善解人意端庄贤惠,您就是我的亲姐姐!” “就是啊,孙姐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是那天上的仙子下凡来的!” 白华姝和谢无辞这俩人左一句姐姐右一句仙子,把孙大娘夸的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将鱼递给他们的时候,还不忘让他们下次早点来。 钟菘蓝和其他人在旁边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菘蓝,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找地方吃饭!”白华姝手里端着松鼠桂鱼,下巴一抬朝钟菘蓝招呼着。 钟菘蓝连忙过来帮忙端着,“华姝,可真有你的,这都可以!”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白华姝和谢无辞俩人相互瞪了一眼,谁也不服气谁,“嘁”了一声,同时转身留给对方潇洒的背影。 …… 枫丹书院只有这一个膳堂,男女之间分席而坐,中间用一扇屏风格挡开来。 虽是这样规定,但要是男女双方关系亲近,也可以同坐一桌,院长对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闹得不太过分,也不怎么追究。 毕竟年少慕艾,人之常情,也不可过分约束。 白华姝和钟菘蓝挑了张桌子,又选了几道菜方才坐下。 “华姝啊,你快多吃点,前几天刚落下水,得多吃点补补。”钟菘蓝朝白华姝碗里多夹了点。 “我这都好的差不多了,在家可天天吃着山珍海味,要不是馋孙大娘这手艺,我这几天都不想吃肉了。” 白华姝吃着碗里的鱼,脸上满是陶醉的笑容,“简直是人间美味!” “话说回来,华姝,士别三日当真刮目相看,你这嘴皮子可比以前利索多了,刚才我真是看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钟菘蓝敲着桌子,猛的一拍,“对,叹为观止,可真叫我大开眼界!” “这算什么,以前我那是没完全展露出来,你不知道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白华姝坦然地朝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啊,这谢家公子今儿可真是让我开了眼!” “哦,这可从何说起?”谢华姝嘴里叼着筷子,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平日里只看到他吊儿郎当,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今儿这又是叫姐姐又是夸赞的话,哪里见他说过?” 钟菘蓝舀了勺粉丝汤,烫的连连吹气。 白华姝也跟着舀了勺汤,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不就是那样,天天跟我斗嘴的时候也是这般牙尖嘴利,让我恨不得拿针给他缝上!” “话说回来,你跟谢公子不是还有门娃娃亲,照你俩这天天势如水火的样子,这亲事可怎么办?” “咳咳,”白华姝差点把汤喷出来,“这都早八百年前的事了,再说了都是口头约定,还不一定成亲呢!” “你啊你,可长点心吧!对了,老实交代,你跟那崔昭音什么时候熟识的?我看你还给她吃桃花酥!” 钟菘蓝放下筷子,假装严肃,绷着张脸,乍一看很有威严的架势。 “崔昭音啊,”白华姝喝汤的手顿了一顿。 这可怎么解释! 7. 渊源 说实话,没想到今天在堂上,崔昭音竟然会在后面小声提示自己,糊弄过柳夫子。 话说回来,白夫人实则为崔家人,是崔家现任家主的表妹。 崔家分为两房,现任家主——也就是崔昭音的爹爹,来自大房,而白夫人是二房的人。 从这层血缘关系上来论,崔昭音其实还算是白华姝的表姐。 但由于崔家大房和二房之间不算亲近,崔、白两家也不甚走动,白华姝也只是偶尔在宴席上碰到过崔昭音。 而在书院中,崔昭音一直是夫子眼中的好学子,好斋长,品行优良,温婉贤淑,而白华姝却把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眼不见心不烦。 久而久之,白华姝便与崔昭音井水不犯河水,相互见面也只是点头致意,并无多少深厚的交情。 一直以来白华姝都认为崔昭音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女子,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违反秩序的事情。 但今天崔昭音的举动真是让白华姝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救了琥珀,所以来报答自己的吗? 但不管怎么说,崔昭音也是帮白华姝解了燃眉之急,而且通过这件事,两人还间接的加深了感情,也算是成功地接近了女主,向女主打好关系迈出了一小步。 …… 但当然这小说中的事是不能告诉钟菘蓝的,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白华姝歪着头,咬着筷子想了想。 “我前段日子帮她把猫从树上抱了下来,今天应该是为了这事感谢我,悄悄给我说答案。” “你也不想想,我能答出那后半句话吗?还不多亏了崔昭音!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当然要请她吃桃花酥了。” “说的也是,我当时还在纳闷你竟然答出来了,原来是这样啊!”钟菘蓝这才恍然大悟。 “再说了,其实我感觉崔昭音这人吧,好像也挺好的,跟想象中的不一样。”白华姝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 “是吗?不过也是,崔昭音看着也挺好说话的。”钟菘蓝想了想,“那我们和她打好关系,课考的时候是不是就能……” 钟菘蓝朝白华姝一阵挤眉弄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想什么呢?那可是课考,再说了这抄来的成绩你相信啊?我就是交白卷也不会做这种事!” 白华姝用筷子轻敲了下钟菘蓝的头,以示警告。 “哎呦,我不就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钟菘蓝委委屈屈地摸着自己的额头,疼的龇牙咧嘴。 “行了,别装了,我用几分力道我还不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胆小,多大人了还怕黑、还怕疼哈哈哈哈!” “你竟敢打趣我了,”钟菘蓝伸手去挠白华姝的胳肢窝,“那你还怕痒呢!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哈,哈,哈哈!”白华姝连忙躲闪着,“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快吃饭吧!” 钟菘蓝这才收回手,放过了白华姝。 “对了,菘蓝,我这次回学院还有件事要办。”白华姝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钟菘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我怀疑,我落水是林芷柔搞得手脚。” “什么?!”钟菘蓝音调不自主的上扬。 “嘘,小点声!”白华姝捂住钟菘蓝的嘴,“我这不是还没有证据,需要你帮我。” 钟菘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再乱说话。 白华姝这才放下手,勾了勾小拇指,“附耳过来。” 白华姝在钟菘蓝耳边说着,钟菘蓝时不时的点头。 “菘蓝,你可得帮我,记住千万不要要任何人发现!” “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你还不放心我吗?”钟菘蓝拍了拍自己的锁骨以下部位,保证道。 白华姝这才放下心来。 …… 夜幕低垂,远处的地平线已是一片暗淡。地面上亮着几点灯火,夜空中只留下一轮明月和点点零碎的星光。 后山的一处房屋中还亮着烛火,林芷柔听着草丛中时不时传来蟋蟀的叫声,更是心烦意乱。 今晚的风好像格外的大,窗户被风一吹,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林芷柔平躺在床上,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忍不住地发抖。 没想到今天白华姝竟然来了书院,原以为她落入湖中,不可能生还,谁知到最后竟然被无辞哥哥救了下来。 “可恶!”林芷柔不禁用手锤了锤床铺,脸上露出一抹嫉恨的表情,衬得那张清秀的脸狰狞了几分,“白华姝怎么就这么幸运?” 她是不是知道是我推的她? 不对啊,要是知道,今天她来书院看到我,怎么会那么平静? 那她会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 那艘船上我离她那么近,而且以我二人的恩怨,她动脑子想想也能猜到我身上! 那怎么办?怎么办?她知道了之后会干什么? 会杀了我吗? 不可能,她不敢,我可是当朝兵部尚书的女儿,她不敢杀我。 她不敢的!她不敢的!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小声反驳道:她真的不敢吗? …… 林芷柔越想越害怕,但是又想到当晚爹爹对自己说的话:她没有证据。 对,她没有证据,当场在场的总共没几个人,而我推的时候又看好了角度,不会有别人看见的。 想起自家爹爹所说的话,林芷柔又不禁多了几分底气。 “哐当!” 是窗户突然合上的声音,屋里的烛火随之也突然熄灭。 林芷柔吓的一个激灵,循声望去,只见屋里一片漆黑,只余下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抹清辉。 应该是风太大了,没事,没事…… 突然,透过那抹月光,林芷柔看到有一抹白色人影好像从窗前悄然飘过。 “什么东西?!”林芷柔吓的直往墙上靠,“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林芷柔色厉内荏地嚷嚷着,“本小姐可不怕你,给我滚出来!” “是吗?小姐,你害得豆蔻好惨啊!”窗外传来一阵幽幽哀怨的声音,吊着嗓子说话更显诡异。 “谁?豆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芷柔抓过床上的软枕朝窗户砸过去。 “豆蔻已经死了,你,你不可能是豆蔻!” “对啊小姐,豆蔻已经死了,难道你忘记我是怎么死的了吗?”窗外的声音陡然拔高,凄厉地说道。 “我们主仆多年的情分,小姐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你,你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林芷柔不自主的心虚,但嗓音又提高变得尖利起来,“谁叫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你命该如此!” “是啊,丫鬟的命本就低贱,事已至此,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 “你,你要干什么?” 寝屋的门突然破开,那道白色人影突然从窗边飘向屋外,脸上没有五官,只留一双眼睛,眼睛下面是两行血泪,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阴森。 “啊——”林芷柔凄厉的声音陡然响起。 “你,你别过来,不是我害的你,你,你找别人去。” “豆蔻,豆蔻,不是我,你找别人去,不要过来,啊——” 那道白影漂浮在空中,一点一点向林芷柔飘来。 林芷柔眼泪鼻涕混作一团,背靠着墙,手里紧紧抓着被子。 “小姐,你害的豆蔻好惨呐!就因为我看见你推白家小姐落湖,你竟如此待我!” “豆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知道的,白华姝她老是跟我作对,而且她还跟无辞哥哥走的那么近,不除了她,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而且,而且当时,我看到她起身没站稳,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就伸手推了她一把。” “我,我也不想的,我也没想到她会落水,我害怕极了!” “你,你要找人bao chou,找白华姝去,她,她才是害你的罪魁祸首,你找她去啊!” “死到临头了,你还不知悔改,还把责任推到白家小姐身上,怎么会有你如此恶毒的女人?” “别,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你别杀我呜呜呜!” 林芷柔吓的面色惊惧,突然起身跪在床上,“我,我给你磕头,你放过我,放过我好吗?” 说着便一下一下在床上磕着头,哭声止都止不住。 听到那“碰碰”的磕头声,可见林芷柔真是吓到了极致。 “几下磕头就能换回一条人命吗?林芷柔,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响,可惜了,豆蔻却听不到磕头声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芷柔慢慢抬头,只见房中烛火大亮,面前的白影变成了上身白袍下身黑裤的组合体。 “快,快下来,阿姝,我快撑不住了!” 只见白袍掀起,白华姝撑着桌子从钟菘蓝的肩膀上慢慢下来。 原来所谓的白影不过是钟菘蓝驾着白华姝在装神弄鬼罢了。 而屋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满了人,后山的姑娘们几乎都聚集到了这里。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 “就是就是,果然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 眼神里纷纷透漏着鄙夷与厌恶,仿佛她是什么臭虫般,生怕沾到身上。 书院的柳夫子这时从人群后面走来,满脸怒容。 “林芷柔,你太让夫子们失望了,丹枫书院从今往后容不得你!” 林芷柔顿时瘫软在床上。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8. 惩处 “柳夫子,您,您听我解释,这不是真的!” “白华姝,对!都是白华姝这个贱人在害我!您相信我啊!” 林芷柔从床铺上爬下来,额头上已是一片青红交加,肿胀不堪,可见刚才磕头使足了气力。 “柳夫子,我爹可是当朝兵部尚书,您要是这样对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林芷柔声音抖得不像样,但仍强装镇静。 “好啊,小小年纪竟敢仗着家世欺人了!” ”做错事还不知悔改,仍要一意孤行,明天,派人叫你爹过来,看我是敢不敢让你退院!” 柳夫子拿竹板指着林芷柔的鼻子,气得手里的竹板不住地晃动,说完甩着衣袖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啊!” 林芷柔已是崩溃,跪伏在冰冷的砖板上,嘴里颠来倒去地来回重复这几句话。 “好了,众位姐姐妹妹们,好戏也看完了,夜色已深,大家快回去就寝吧! “今日打扰了大家的雅兴,改日我做东,请大家去自在居好好地搓一顿,权当是赔礼!” 白华姝提高声音,对围在外面的姑娘们拱了拱手。 “好啊,白姑娘,可等着你这句话了!” “外面怪冷的,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是啊是啊,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林芷柔推白华姝下水!” “可别说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两家的事可不是我们能掺和的,快走快走!” 没过一会,屋外的人群便如鸟兽般四散开。 “白姑娘,没想到你落水一事另有隐情。” 崔昭音走上前来,眼神淡淡地从林芷柔身上扫过,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也可跟我说!” 白华姝愣了一下,没想到崔昭音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脸上也泛起了柔和的笑意。 “这真是不胜感激,放心吧,改日再去你府上道谢!” “那我就在府中静待贵客了!”崔昭音也跟着笑了起来,露出点女孩子家的俏皮。 “想必接下来你们还有事情要问那林芷柔,我不方便在此,这就告辞了!” 崔昭音说着向白华姝和钟菘蓝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去。 …… 钟菘蓝望着崔昭音离去的背影,用胳膊肘捣了捣白华姝。 “哎,以前没看出来,这崔姑娘也挺好的,真仗义哈哈哈!” “也是,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帮我,真是……”不愧是女主吗? 白华姝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转而露出羞涩的笑,“也有可能是看我长得弱小可怜,招人喜爱?” “嗤——,白华姝你可别自恋了,我隔夜饭都快被你吐出来了。”钟菘蓝说着比了个呕吐的表情。 “走,去看看林芷柔那狼狈的样子,想想我就开心!” 白华姝迫不及待地走到林芷柔面前,直接跳到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趴在地上的林芷柔。 钟菘蓝倒没那么放肆,找了把矮凳,坐上去了。 “林芷柔,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一天!向敌人磕头的感觉怎么样啊?” “瞧这小脸蛋哭的,啧啧啧,可真丑!” 白华姝可记仇了,以往的新仇旧恨加起来,看到林芷柔这狼狈的样子,忍不住言语嘲讽起来。 林芷柔闻声抬头,双眸里闪烁着恶毒的色彩,宛如一条毒蛇,紧紧地盯着白华姝。 “白、华、姝!” 语气是恨不得将白华姝抽筋拔骨,连着皮肉在嘴里狠狠咬碎的样子。 也不知是否是破罐子破摔了,到这一步,林芷柔反倒是有恃无恐起来。 “呵,你也就只有这点手段了,难不成你还真能杀了我不成!” “你、不、敢!” 林芷柔紧紧盯着白华姝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咬牙说道。 白华姝反倒笑了起来,眼眸里满是兴致盎然的笑意,手指摩挲着下巴,大大方方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不会杀你,倒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杀了你,我怕脏了我的手!” 白华姝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在林芷柔身边一步一步地走着,脚步声刻意放得很重,如猫捉老鼠一般。 “我可不像你一样,遇事只会打打杀杀。我和你们这群喜欢从身体上来折磨人的可不同,我啊,比较喜欢从精神上折磨一个人,将一个人从内心一点一点摧毁掉。” 白华姝脚步一停,蹲下身来,墨黑的眼眸如一汪深潭,要将人吸附进去,紧紧的盯着林华姝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说,哪个会更痛苦一些?” 林芷柔的眸子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双臂环抱着自己,止不住地向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我爹明天就过来,你别想动我一根手指头!” “啧,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林芷柔啊林芷柔,本小姐最后再好心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菘蓝,我们走!” 钟菘蓝像凳子上有针一样,“嗖”地快速起身,“阿姝,你等等我啊!” 说着快步朝白华姝走的方向跑去。 只留林芷柔面色灰败,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怔怔地看着地砖上的纹路。 …… “天哪天哪,阿姝你刚才那架势可把我吓坏了,下一刻我都要以为你要拿针刺她了!” 回到寝屋中,钟菘蓝连忙倒了杯水给自己压压惊。 “要不是我在旁边眼也不眨地看着,我都要感觉跟换了个人一样!” 不过是想起来现代的记忆罢了,果然那段记忆对自己还是有点影响的,白华姝感觉自己好像更记仇了。 “你想什么呢?不过是吓吓那林芷柔罢了,毕竟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又不能打又不能骂,还不准我吓唬吓唬她?” 白华姝收拾着自己的床铺,躺在软枕上,“话说回来,今晚这事,你可帮了我大忙!” “那是,多亏我力气大,要不然我还真扛不动你!” “不过你这招可真损啊!兵不血刃,就让那林芷柔招了出来,你怎么知道豆蔻是被她害死的?” 钟菘蓝跑到白华姝的床榻旁,把白华姝抱着的另一个软枕抽出来,自己抱着了。 “我爹查出来的,毕竟豆蔻是她的贴身婢女,但只查到豆蔻在当晚就消失了踪迹,我猜是被林家杀人灭口了。” 眼睁睁看着钟菘蓝抢走自己的软枕,白华姝也不恼,侧躺着看向钟菘蓝。 “毕竟当时豆蔻跟着林芷柔,看到她推我下水,之后为了不走漏消息,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处理掉。” “我就略施小计,稍微诈了她下,果然跟我猜的一样。” 钟菘蓝抱着软枕,“还有还有,你让我把白纸裁成人脸大小,在眼角下方抹了两道朱砂,原来是带到脸上的啊!” “那当然不能让她看到我的脸了,又没有时间去易容,只能这样了。” “今天我刚到学堂,就感觉到她有意无意地偷瞄着我,肯定是做贼心虚!” “择日不如撞日,趁她现在心神大乱,晚上再装作豆蔻的冤魂向她索命,那样的情形下,她看到我的无脸面具,估计也来不及多想。” “再顺势将话题引到我身上,以林芷柔的脑子,不信她不说漏嘴!” 白华姝慢言细语地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高啊,阿姝你这计划可真高明!你上身穿着白袍,我下身穿着黑裤,那么暗的天色下,她还真以为是鬼魂在飘,哈哈哈哈,那样子可真笑坏我了!”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环——柳夫子!”白华姝又翻着身子躺平,眼睛看向屋顶的横梁。 “柳夫子最是刚正不阿,受人尊敬,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这事得让他听到,那才算是板上钉钉。” 钟菘蓝将软枕又抛回床上,拉着白华姝的衣袖,神情兴奋道。 “所以你买通了几个人,找准时机宣称后山闹了起来,引来柳夫子和一众小姐们,等柳夫子带人过来查看情况,正好听到林芷柔的那番话。” “捉贼追赃,这下那么多人都听见了,容不得林芷柔再狡辩!” 钟菘蓝一个熊扑,一下扑到了白华姝身上,“阿姝,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哎呦,”感受到身上的重量,白华姝推开缠住自己的钟菘蓝,“你可压死我了,你自己多大力气心里不清楚,还往我身上扑!” “哎呦,人家想跟你亲近亲近嘛,等哪天我被人欺负了,你好替我筹谋划策,这一环扣一环得,我的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白华姝看着眼前钟菘蓝眼眸晶亮的样子,像是小猫一样黏着自己,心里放松了许多。 还好,小说中虽然自己被流放了岭南,但与自己狐朋狗友的菘蓝,所幸还好好活着,真好! “放心吧你,你可是能长命百岁的,谁敢不开眼惹了你,看我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本小姐给你找回场子!”白华姝两手挽起衣袖,做出打人的样子。 “哈哈哈,你说的我可记着呢!阿姝,你可真好!” 不多时,屋里便传来一阵阵的笑闹声,夜空中的那轮月亮依旧照耀着这片天地,将少女的心事默默封存。 9. 练箭 果然第二天,林家就派人将林芷柔接了回去,不知道双方如何交涉的。 枫丹书院并没有将林芷柔的罪行昭告天下,对外林家也只是宣称林芷柔得了怪病,需要前去寺院静养,并且退出了书院。 但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一传十,十传百。 不多时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在书院中行走还能听到周围人对此议论纷纷。 不光书院中,大街小巷也传出来一些流言蜚语,其中还夹杂着林芷柔之前做的一些恶事。 墙倒众人推。 即使林家派人及时封锁住了消息,但是众口铄金,不能在明面上说,私底下又有谁能管的到? 可以说啊,经此一役,这林芷柔的名声算是毁了大半。 …… “菘蓝啊,我好困。” 在校场上,白华姝挽着钟菘蓝的胳膊,歪歪扭扭地靠在钟菘蓝身上。 “这节可是孟夫子的课,待会孟夫子就会教我们射靶,快站好!” 钟菘蓝扯开白华姝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按着肩膀让她站直。 “啊,孟夫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最没兴趣了,而且孟夫子长得凶巴巴的,跟他的名字一点也不相称!” 没错,孟夫子原名孟青秀,名字秀秀气气的。 但长了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身姿魁梧,虎背熊腰,那身上的肌肉像小山丘一样隆起,远远看过去都能把小孩子吓哭。 远处隐隐约约的只见有两道身影慢慢走来,阳光穿透云雾,在校场上洒下一片金芒。 白华姝揉了揉眼睛,“奇怪,我没看错吧,跟在孟夫子身后的,是谢无辞?” “什么?!”钟菘蓝目光望去,“天哪!华姝,真是谢无辞!” “他怎么会跟着谢夫子过来?”白华姝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连忙躲到钟菘蓝身后,试图挡住自己的身影。 “别躲了,他都看过来了,肯定瞧见你了!” 果然,只见谢无辞的目光穿过茫茫的人群,准确无误地锁定在白华姝身上,脸上似笑非笑,露出了一个兴味的表情。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白华姝只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进去。 …… 孟夫子走上前来,拍了拍手,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这才说出来意。 “今天我们的教习任务是射箭,看见不远处的靶子了吗?” 白华姝顺着孟夫子的的视线看去,不远处早就摆好了靶子,距离大概有五丈远。 “天啊,那么远,能射的过去吗?” “先别说能不能射中靶子,能拉开弓就不错了!” “说的也是,不过你们说谢公子过来干什么?” “虽说坊间传言谢公子吊儿郎当,纨绔风流,但我今日一看,感觉他仪表堂堂,也并没有那般吓人。” …… 在白华姝的周围,众位世家小姐忍不住窃窃私语,话里话外流露出点小女儿家的情态来。 声音也不自主地随风飘到了白华姝耳边,白华姝上下打量了下前方的谢无辞。 不知是不是为了方便射箭,谢无辞没再穿那繁琐精细的宽袍,反而身着一身劲装,青衣窄袖,头上也是用青色发带,将墨发高高扎起。 身姿挺拔,体态修长,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稳,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摩挲着一把短弓。 古铜色的弓身好似一轮弯月,上面好像还有刻着一些繁复的纹路,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只觉得简单古朴,低调得完全不像是谢无辞会用的弓箭。 “人模狗样!”白华姝在嘴里小声咕哝着。 “靶子的位置距离我们有五丈远,从我所划的白线站定,只要能射中靶子就算及格。” “当然射的好的可以多练,争取射中靶心,不及格的给我留下来加练,都听见了没有?”孟夫子大声吼着。 “听见了!” “没吃饭吗,都给我大点声,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这回声音比刚才整齐响亮了许多。 “这还差不多,对了,”孟夫子抬手指着谢无辞。 “正好你们谢师兄也在,我特意请他过来给你们指教一下,有什么不懂不会的也可以去问你们谢师兄。” “指教倒谈不上,不过是有两分运气罢了。”谢无辞眉梢一挑,扬唇一笑,倒谦虚起来,“远比不上孟夫子!” “哈哈哈,好小子,倒有几分谢冠清的风采,不错不错!”孟夫子如蒲扇大的手掌拍了拍谢无辞的肩。 听到自己爹的名字,谢无辞更是谦虚了几分。 “不敢不敢,小子远不及家父,承蒙孟夫子抬爱了!” “不骄不躁,倒是块好苗子。”孟夫子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点了点头。 看着谢无辞那大方得体的举止,顿时有不少姑娘满脸羞涩,眼含秋水地看着谢无辞。 “啧,惯会装模作样!”白华姝一时心中暗恨。 “好,现在先带着大家热热身,绕着校场跑几圈!” …… 校场分布广阔,跑完之后,白华姝腿肚子都在发颤,但又不能在谢无辞这厮面前表现出来,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好了,现在跟着我拉伸筋骨,将四周经脉抻开,防止待会拉弓,肌肉拉伤!” 白华姝看着孟夫子的动作,学得认认真真,动动胳膊抬抬腿。 但不知是不是四肢不协调,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木头人一样笨拙僵硬。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那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禁轻笑了几声,又怕被白华姝看到,连忙转身忍笑。 “谢无辞怎么感觉怪怪的。” 白华姝看到谢无辞突然转身背对着自己,察觉出一丝古怪,但又找不到源头。 “好了,热身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先学拉弓的姿势……” …… “讲解的差不多了,谢无辞,过来给她们演示一遍。” “是,夫子。” 谢无辞拱手应道,拿着手中的弓箭在白线前站定,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子微向前倾,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两指夹住箭尾,双目沉静地瞄准靶心,慢慢拉紧弓弦,银色的箭矢如一道流光“嗖”的一下便射了出去。 谢无辞没看箭靶,转身将目光移到白华姝身上,眉眼之间皆是意气风发,狭长的凤眼中是遮都遮不住的笑意。 白华姝看着那风流肆意的少年郎,阳光在这时洒落,周身像是镀了一层金光,只觉得心里触动了一下。 “十环!” “靶心,正中了靶心!” 周遭如烧开的热水一样沸腾起来,姑娘们激动的又跳又叫,止不住的开心。 两人的目光隔着人群相望,好似在这周边山呼海啸般的赞叹声中,独享着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喜悦。 “阿姝,你看到了吗?十环,是十环啊!” 钟菘蓝两手紧紧拉拽着白华姝的袖子,上蹿下跳地说道。 白华姝先忍不住移开了视线,语气不自然地开口,“我看到了,我又没瞎,我头都快被你晃晕了!” “我太激动了好吗?十环哎!” “行行行,知道了,十环,是十环!” 白华姝扯过自己的衣袖,语气上扬了几分。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小子啊,好样的!” 孟夫子脸上全是笑意,眼睛都快咪起了一条缝,“大家看到没,好好练,都会像你们谢师兄这般箭术高超。” “是!” “是,夫子!” 谢无辞露出的这一手算是点燃了众人的雄心斗志,纷纷四散开来拉弓射箭。 白华姝也被点燃了斗志,我怎么能让谢无辞看笑话呢? 也找准地方,对着远处的箭靶练起箭来。 学着先前孟夫子讲解地那般,回忆着谢无辞刚刚射箭的样子,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弓拉开。 白华姝一手持弓,一手持箭,但箭射出去后,就像没有了气力,飘飘荡荡地落在了不远处。 白华姝不信邪,跑去捡箭又转回来拉弓射箭。 如此射了十来次之后,箭矢不是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就是擦着箭靶滑落,竟连箭靶都没射上。 白华姝心里一阵气闷,踢着脚边的石子泄愤。 “我竟然连箭靶都没射中,连你也欺负我!” 石子骨碌碌往前滚,在一双厚底绸缎长靴前停下来,上面用丝线绣着精致的纹路,靴子裹在小腿间。 白华姝的视线一路往上,扫过青衣的下摆,撇过腰前的玉佩,深陷进谢无辞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里。 “你怎么在这儿?”白华姝捏了捏手中的弓箭,脸颊泛起了一缕薄红。 “当然是来此欣赏白大小姐搭弓挽箭,飒爽凌厉的英姿了!” “你,你嘲笑我!” “这从何说来,我说的可是好话!” “你明明看到了,我连箭靶都射不上,哪来的英姿飒爽?” 白华姝像是一株晒干了的海棠花,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怎么?白大小姐这就打算放弃了?!” “怎么可能!我,我只是休息一下,待会再练。” 白华姝直接席地坐下,“我现在累的没力气了。” “啧,看你这小身板,瞧好了,我可就教你这一次!” 白华姝仰头看着谢无辞,深切地怀疑自己幻听了,这是谢无辞说出来的话? 10. 围坐 “谢无辞,你脑子被驴踢了?”白华姝小心翼翼地开口。 “还是说你刚才射箭把脑子也射出去了?” “白、华、姝!”谢无辞忍住敲白华姝脑壳的冲动,“你这张嘴不要可以捐出去,我看你也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那你今日怎会如此好心?还教我练箭!”白华姝忍不住狐疑道。 “肯定没怀什么好心思?说,你想干什么?”白华姝坐在地上,双腿盘起,活动着手指。 “本小爷就不应该好心帮你,看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要是再不练习,你就等着待会被孟夫子留下来加练吧!” 谢无辞右手拿着弓,双臂交叉,额头的汗珠顺着那优越流畅的下颌线,滑落到衣襟处,洇湿了青色的衣领。 想起来孟夫子先前所说的话,白华姝顿时吓了个激灵。 “练,当然要练了!好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忍心看到我被孟夫子训斥的,对不对?” 白华姝审时度势,知道眼下不能惹恼了谢无辞,立马转变了态度,伏低做小。 “刚才是我乱说话,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小的不该随意揣测公子的心思!” “所以,公子您消气了没有?” 白华姝嘴里说着服软的话,一顿讨好,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偷瞟着谢无辞的脸色。 谢无辞一肚子的火又被这句“好哥哥”给降下去了,真是好气又好笑。 明知这是白华姝惯用的招式,心里面又忍不住的意动。 谢无辞面上没显露分毫,仍是板着张脸,但态度明显是软化了。 “那你还不起来,我可只教一遍!” “嘶~” “怎么了?”谢无辞走近了几步。 “脚,脚麻了!”白华姝哭丧着一张脸,“你快拉我一把!” “真是娇气,”谢无辞嘴里这样说着,但仍是将弓换到左手上,伸出自己的右手递给白华姝。 手掌向上,手指修长,皮肤白皙如羊脂玉一般,掌心的纹路一路蜿蜒,错综交杂。 白华姝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触碰到一点温热,双手交扣,只觉得一道力道传来,自己便站了起来。 “嘶——,等会儿,让我缓缓,”白华姝拽着谢无辞的手,双脚在地上慢慢地了跺。 谢无辞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鬼使神差的没提醒白华姝,也没松开手,装作淡定的样子看着白华姝。 “好了!”白华姝自然地放开手,“说吧,你打算怎么教我?” 谢无辞看着放开的手,心里面陡然生出一股失落感。 手里面好像还能感受到那柔若无骨的触觉,但又很快调整了心境。 “你先射一遍给我看看,”谢无辞轻描淡写地说道。 “好!”白华姝应下,拉弓射箭,但箭矢仍是如抖落的蝴蝶般,在不远处就坠到了地上。 “这里,腿分开,与肩同宽。” “这里,胳膊伸直,不要打弯。” “这里,腰挺直,将你的重心慢慢落到脚掌上。” “这里,食指置于箭尾上方,中指及无名指置于箭尾下方。” …… 每说一个地方,谢无辞便用手中的箭隔着距离轻轻敲在白华姝身上相对应的部位。 白华姝根据谢无辞所说的,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好了,试试看!” 白华姝听到这句话,手一松,顺势将箭射出去,只见那支箭“嗖”的一下向靶上飞去。 “我射中了,我射中了!” 白华姝看到靶子上还在“嗡嗡”震动的箭尾,直接跳了起来,左手将弓箭向上举起。 “啊,我射中了!” 看着白华姝兴奋的样子,谢无辞没忍住泼了盆冷水。 “嗯,是射中了,但是你看离脱靶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说着伸出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捏起比划了个小小的距离。 “谢无辞,你一天不打击我会死啊!”白华姝拿弓箭拍了下谢无辞的胳膊。 “欸,打不着!”谢无辞眼疾身快的躲开,身子灵活地转了个方向。 “我这才刚开始,你等着吧,看我不让你刮目相看!” 白华姝拿起身后箭筒里的箭,找着刚才熟悉的感觉,一搭一放,就这样继续练习着。 谢无辞抱着臂膀,轻摇着头,哂笑一声。 果然啊,还是这样不服输的性子。 但还是默默地陪在身边,看到白华姝不对的地方,出言提醒。 地上的影子逐渐变长又缩短,有时又交叠在一起,将少年人的悸动深深埋在影子里,不为人知。 …… “好了,大家都练习得不错,今天这堂课就上到这里,快去吃饭吧!” 孟夫子考校完大家练习的成果,大手一挥,痛快地放了课。 “对了,今天练习的强度有点大,等回去了打盆热水泡泡澡,按照我教给你们的拉拉筋骨。” “知道了,孟夫子!” “孟夫子最好了!” “孟夫子,我们这就告辞了!” …… 一群少女们如释重负,感觉身体酸疼难堪,一听到放课连忙向孟夫子告辞,迈着疲软的步子离开。 白华姝也是累的双手抬都抬不起来了,根本没力气去吃饭。 “阿姝,好累啊!我走不动了!” “我也是!” 白华姝和钟菘蓝头对头躺在地上,像是陷进了泥潭之中,挣脱不开。 “咕咕咕~” 白华姝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我也好饿啊菘蓝,我想吃桃花酥,还想吃孙大娘的松鼠桂鱼。” “我也想吃,还有莲蓬豆腐,糖醋排骨……” “可我站不起来了怎么办?我好饿啊!” …… “喏,没有桃花酥,没有松鼠桂鱼,只剩下佛手金卷,葱爆牛柳,你吃不吃?” 白华姝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谢无辞这才抬起了腰,提着手中的食盒。 “吃?还是不吃?” “吃,当然要吃了!”白华姝挣扎地想起来,但又牵扯到腹部一阵酸疼,还是没能挣扎起来。 谢无辞看不下去,还是拉了白华姝一把。 旁边的钟菘蓝也跟着叫唤,“阿姝,还有我,快,拉我起来,我听到有吃的了!” 白华姝使了把劲,差点被钟菘蓝带的躺了下去。 “谢无辞啊,我好感动,你现在在我心里就像英雄一样!” 白华姝打开食盒,闻着里面的香气,忍不住眯起眼睛。 “可别,得你一句英雄可不容易。” “不过是怕你不去膳堂,半夜就活生生地被饿死,第二天便传遍大街小巷,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谢无辞顺势躺在白华姝的不远处,距离白华姝一丈远,不知道从哪拿了片树叶吹起来,小调断断续续,不算好听。 “你吃过了吗?”白华姝用帕子包着,递给谢无辞一个佛手金卷,“尝尝这个!” “我可早就吃过了。”谢无辞嘴上虽这样说,但手还是接过了金卷。 身子半起,一条腿平躺,一条腿屈起,手肘撑着屈起的腿打开帕子,缓缓地吃了起来。 “谢公子,今日可真谢谢你了,”钟菘蓝吃的嘴巴鼓起,含含糊糊地说,“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一顿吃的就把你给收买了,你可真是有出息!” “那你不也是嘛,你刚才还说谢公子是你的英雄呢!”钟菘蓝梗着脖子反驳道。 “你,你怎么这个时候脑子转的那么快了!”白华姝脸上一热,连忙又塞了块葱爆牛柳,堵住钟菘蓝的嘴。 “唔,唔,我快撑死了!” …… “看来我这是来晚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白华姝身子一惊,闻声望去,“崔昭音!你怎么会来?” “走的时候看到你二人瘫在地上,还说不去膳堂吃饭,心里有点放心不下,便装了点吃的过来,没想到谢公子已经送过了饭,我这就告辞了!” 崔昭音胳膊上挎了个食盒,脸颊上晕染了两抹红意,额头上也因来回走动冒出了些许汗珠。 “怎么会呢?” 白华姝推了推谢无辞,“往旁边挪挪!” 谢无辞闻言顺从地往旁边挪动。 白华姝拍了拍自己和钟菘蓝中间的位置,“快过来坐!” 崔昭音见状也不扭捏,也跟着席地而坐。 这下三人围着食盒,成了个三角形,而谢无辞则紧挨着白华姝,成了个小尾巴。 “我去膳堂的时候也没剩下多少菜了,只有这一点,你们别嫌弃!” 崔昭音边说边打开食盒。 “怎么会呢?我跟菘蓝正好还没吃饱!” “啊,是我最爱的糖醋排骨!”钟菘蓝两眼放光,“我宣布你是我的第二大恩人了!” “哦?”崔昭音歪着头问,“那第一大恩人是谁啊?” “第一大恩人就是这位,”白华姝指了指旁边的谢无辞。 “因为他刚刚拿着食盒过来,你要是先过来,你就是第一大恩人了!” “阿姝,排名不分先后,都是我的恩人好吗!” “是是是,都是你钟大小姐的恩人!” 崔昭音抿着嘴唇,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谢无辞手里拿着树叶,又继续吹着那断断续续地小调,小调声音穿过校场,穿过膳堂,穿过枫丹书院,仿佛要朝着更广阔的地方飘去。 这四人席地而坐,伴着夕阳洒下的余晖,说说笑笑,无话不谈。 彼时夕阳无限,黄昏正好。 11. 谈话 “华姝,刚才柳夫子跟我说,让你现在去回舟阁找他。” 刚放了课,崔昭音从后面拿手指戳了戳白华姝的肩膀,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还有徐祭酒也在那儿,但是瞧着脸色还好。” 经过那日校场崔昭音给白华姝送饭,三人在夕阳下席地而谈,之后这三人的关系便变得亲热了起来,言语之间颇为亲昵。 “柳夫子找阿姝做什么?之前不是已经去过一回了?” 钟菘蓝走近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别担心,菘蓝,柳夫子能吃了我不成?” “好了,你快去膳堂打饭,我这边结束了到寝屋去找你。” 白华姝收拾着桌子上的纸张,拍了拍钟菘蓝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谢了,昭音,我这就过去。” 白华姝向崔昭音道了声谢,便转身走出学堂,朝着回舟阁的方向走去。 崔昭音和钟菘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眸中都透漏出隐隐约约的担忧。 …… 回舟阁是夫子们平时谈事情用的地方,位于书院的正中间,正好把男、女院从中间隔开来,但离地字阁的距离不算近。 白华姝走在去往回舟阁的路上,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心里默默思索着。 柳夫子找自己应该是对那日林芷柔后续事情的一些交代,但徐祭酒这个时候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还要再追究自己的事情? 可是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也并没有什么疑点啊! 眼看已经到回舟阁的门口了,白华姝也没思索出所以然来。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华姝深吸了口气,走近阁内。 回舟阁分为三层,一楼是夫子和学子进行交谈的地方,也是夫子们平时处理功课的地方。 二楼则是当书院举办活动时,院长、祭酒与一众夫子们商讨事宜的地方。 三楼是院长招待贵客的地方,很少见人踏及。 白华姝找到柳夫子的房间,抬手推开了门,提着裙裾跨过了门槛。 房间不大,一进屋便看到挂在正中央的字卷,上面提笔写着四个字: 淡泊明志。 运笔之势行如流水,飘若浮云,游若惊龙,一看便是出自柳夫子之手。 只见阁内柳夫子坐在书案后,正提笔在书卷上勾画着什么。 在柳夫子的旁边,还有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把黄花梨雕花木椅上,端着一盏青花茶杯,不时地品茗着。 那便是徐祭酒了。 徐祭酒生性洒脱,为人直爽,平生最不喜欢教条戒律,有一次竟然直接带酒,在回舟阁里喝了个三天三夜。 也不知道是如何当上祭酒,更是和柳夫子成为至交好友的,至今也是书院一大未解之谜。 “华姝见过柳夫子,见过徐祭酒。”白华姝上前行了个学子礼。 “是华姝啊,”柳夫子将毫笔搁到笔架上,抬头直视着白华姝。 “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了林芷柔一事,不必拘束,来,坐!” 白华姝闻言也不客气,端端正正地坐到对面的红木圆凳上。 “当晚的事,书院经过一致讨论,最后决定将林芷柔逐出书院,这结果你也是知晓的。” 白华姝跟着点了点头。 “本来书院是打算将前因后果昭告天下,也算是还世人一个真相。 但是,……” 柳夫子说到这顿了一顿,又继续接着说道。 “后来林家派人过来施压,以权压之,以利诱之,这是我所最不屑为之的,但是为了书院的利益以及种种原因,最后书院无奈只能应下。” “对外宣称林芷柔去寺庙养病,退出书院,我知道这是委屈你了!” 白华姝连连摆手,“柳夫子,这结果已经很好了,华姝没什么委屈的!” 毕竟这是自己与林芷柔的私事,只是不幸牵扯到了书院,背后又涉及到白家和林家。 书院做出这个决定,已经很是让白华姝满意了。 以林芷柔那个高傲的性子,自己被逐出了枫丹书院,而且还受到众人的冷嘲热讽,更是成为坊间酒肆的茶余笑料,心里面不知有多痛苦。 这对白华姝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就好。”柳夫子看白华姝脸上的表情不像作伪,这才放下心来。 “快到课试了,我这边也为你准备了一些书册,前些时日你又落了水,这段时日正好多看看书,温习温习功课。” “啊,”白华姝苦着一张脸,“柳夫子,这就不用了吧!我那悟性,您又不是不知道,还是留给更加需要的同窗们吧!” “这怎么能行?”柳夫子从旁拿起一摞书册,斩钉截铁道,“就你那成绩,课试前再不看看书,你就等着又垫底吧!” 说着不容分说地将书册递给白华姝。 白华姝都后悔来这一遭了,谁能想到柳夫子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功课,还专门为自己搜集了书册。 白华姝站起来,慢吞吞地走上前,不死心地继续开口。 “柳夫子,我可以不接受吗?” “你觉得呢?”柳夫子将书册递过去,“收好,要是这次书试你再排到最后,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白华姝不情不愿地接过书册,“我也不想的呀,可谁叫这书试那么难?那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柳夫子听言,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拿起手中的竹板不轻不重的打了一记。 “看看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看看与你同在地字阁的崔昭音,再看看天字阁的三皇子燕以敖,怎么不向这二人多学习学习!” 那当然了,人家毕竟是男女主,这书试对他们来说当然易如反掌了。 白华姝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腹诽道,当然这话是不敢在柳夫子面前提及的。 “是是是!人家厉害,我多多向他们学习,夫子说的都对!” “哎,你这孩子,真是……” “好了,文州,孩子嘛,这个年纪不想学很正常的,适得必反的道理还用我告诉你吗?” 这时从中插来一道劝解的声音,徐祭酒将茶盏搁在桌上,转头又向白华姝说道。 “柳夫子一片好意,你也先收下,再说了,拿回去之后看不看还不是你自己的事?” 徐祭酒朝白华姝一阵挤眉弄眼,明目张胆的暗示。 白华姝心想:还真不愧是徐祭酒,这倒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是,”白华姝顺从地收下这些书册,“华姝多谢夫子好意!” “徐知远,我这还在这呢!” 柳夫子不禁扶额,真是对自己这位好友感到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华姝不是将这些书册收下来了嘛!” “再说了,这看不看书也是她的自由啊! 有些人就是不喜欢看这些文绉绉的诗文,但却对其他的方面钻研至深,老祖宗说格物致知,不也是这个道理?” 徐祭酒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白华姝这时才算对这位徐祭酒肃然起敬,就算是在现世,也没有多少老师会这样教导学生,更何况是在这个比较封建的朝代? 因材施教,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 而徐祭酒现在竟有如此超前的思想,如此绝妙的领悟,不的不说,可以称得上是一大家。 “徐知远,我是说不过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柳夫子一扫袍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徐祭酒一脸柔和亲切地看向白华姝,“华姝啊,其实这次叫你过来还有一件事要说。” 白华姝看着那笑眯眯的样子,只觉得那抹笑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怀好意。 “徐祭酒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哎,这事倒没那么严重,”徐祭酒摆了摆手。 “不知你可还记得枫雷大会?” “这么重要的事情,学子当然记得啊!” …… 这枫雷大会啊,顾名思义,其实就是枫丹书院与雷雨书院共同举办的大型联谊会。 这片大陆叫做乾苍大陆,大致分为两大皇朝,北方是苍朝,而南方就是白华姝所在的乾朝。 大陆上有两大书院鼎足而立,即乾朝的枫丹书院与苍朝的雷雨书院。 两大皇朝虽说各自为王,但是每年也都会派使臣进行交流。 五十年前,两大书院携手创办了这个枫雷大会,举办的地点每年两朝相互轮换,时间正好在七月中旬,也就是课试之后。 而今年就轮到乾朝举办这枫雷大会了。 这枫雷大会明面上是打着两朝之间相互交流、切磋学习、互利互惠的幌子。 其实暗地里只不过是借此大会,双方之间互探虚实,打探国情罢了。 因此为了更好地体现乾朝雄厚富足的实力,展现学子们自信洋溢的风采,同时也是保存实力,枫丹书院只派出天字阁和地字阁的学子们来参加。 白华姝今年刚升上地字阁,之前并没有参加过,不知徐祭酒在这个节骨眼上谈到枫雷大会,是什么意思? “马上就课试了,课试一结束,书院这边就要准备枫雷大会的相关事宜。” “今年不知苍朝那边又搞什么幺蛾子? 往年都是快到大会时间才过来的,今年却是早早就要过来!” 徐祭酒又不自在地搓了搓手。 “华姝啊,算算日子,等苍朝使者过来也差不多课试后了,我们这些老人啊,商讨了一下,决定派你和谢无辞,还有其他几位学子们,来招待这苍朝使者!” “你意下如何啊?” “什么?!” 12. 招待 “我,徐祭酒,你竟然派我过去招待?!” 白华姝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您确定吗?让我过去那不就是丢了乾朝的脸面,您不再仔细考虑考虑?” “哎,不可如此妄自菲薄!”徐祭酒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你们年轻人嘛,有朝力,有魄力,人生百年,何必便要被这条条框框束缚住了呢? 我看啊,是你们柳夫子那个老古板教坏了你,怎么如今倒退缩起来了?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不还有其他人一同作陪? 苍朝的使臣也正是一群半大少年,你们之间年龄相仿,交谈起来也容易,有什么可害怕的!” 白华姝双手紧握,止不住地来回踱步,“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一无文采二无武力,让我过去招待那不是让苍朝看笑话!” “让你招待又不是去比试,还要这文武作甚?那不就是带着人在京城陪吃陪玩,在这方面,谁能比得过你?” “我那点雕虫小技,真让您见笑了。” 话说道这份上,白华姝自知这是有备而来,自己是推不过去了,只好应承下来。 “哎!这就对了,何必刚才推推诿诿的呢?”徐祭酒抿了口茶,“这事现在说也是叫你做个准备,其他几人我也会找时间商谈,你就放心吧!” 白华姝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坑,但是又不能爬出来的那种。 “那华姝这就告退了,回去也仔细想想,必定叫那苍朝使臣们大开眼界!” “这还差不多,去吧去吧!” 看到徐祭酒这迫不及待要将自己赶出去的样子,再不复刚才那和颜悦色的样子。 真是个老狐狸,变脸真快! 白华姝心里这样腹诽道,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仍是恭恭敬敬,向柳夫子和徐祭酒行礼告退。 …… “吱呀!” 听到关门声响起,柳夫子一脸担忧地看向徐祭酒。 “知远,这事交给华姝他们,真的可以吗?” “文州啊,长江后浪推前浪,相信这群孩子们吧。他们可比我们当年啊,出色多了!” “但这次苍朝使臣们摆明了来者不善,我怕华姝他们招架不来。” “文州,你就这点不好,幼鹰们是要从悬崖上推下去才学会飞翔,你不能像养小鸡仔们一样时刻保护着,这样教出来的人才又如何保我乾朝百年安定?” “你啊你,以前我就说不过你,到了现在还是这样!” “哈哈哈哈,那还不是因为我说的有理!” 这一阵笑声惊飞了窗外树枝上停留的鸟雀,屋内的谈笑声隐隐约约传到窗外,后逐渐淡了下来。 …… 白华姝此刻的心情真是无比的复杂。 在小说中,苍朝使臣今年确实是来的比往年提早许多,但是并没有安排自己跟着去接待苍朝使臣。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出手对付林芷柔,导致剧情也有了变动? 自己这扇蝴蝶刮起的小小旋风,又会将剧情推到怎样的地步? 还有之后的枫雷大会,自己又该怎么办? 说实话,这次枫雷大会还真是一个关键的节点。 在这大会上,男女主定情,也让自己这个炮灰发现了,然后胆大包天,在大会的最后一天给女主下毒。 那天本来是女主要和苍朝的人比琴,然后白华姝给女主下了软筋散,想让女主在比试中输给对方,谁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变成了毒药。 女主药效发作仍强撑着弹完,最后险胜对方,所幸女主喝的不多,最后这条命算是保了下来,也让男主更加怜惜女主。 但白华姝可没那么幸运,圣上下令严查,到最后查到了白华姝身上。 虽说白华姝坚称自己只是下了软筋散,并没有想害女主,但是证据确凿,而且还是在枫雷大会这个节点上,就算是白大人也无法保下白华姝。 由于此时苍朝使臣还没离开,不好在外朝面前处理这桩丑事,只好先暂时关押在天牢。 白家后来百般求情,等苍朝使臣走后,圣上下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白华姝流放岭南。 一路走走停停,从小娇生惯养的白华姝在白家的暗中照护下,竟也成功到达了岭南,谁知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命运,惨死在那偏僻的地方。 那时岭南也稀奇地那么早便下了一场大雪,白华姝便死在了那初雪时分。 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本身留下的坑,小说中有很多疑云并没有解释清楚。 到底是谁给女主下的毒药? 原书中的白华姝又是怎么死的? 白华姝的死真有那么简单吗? …… 但这些问题,就连书中也没有描写出来,白华姝就更无从得知了。 不知道这回没有自己这个炮灰给女主下软筋散,女主还会不会中毒?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想什么呢?都快撞树上了!” 白华姝只觉得有人拉着自己的胳膊,自己的额头撞到一处坚硬而富有弹性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繁复精细的金丝银云纹,鼻息间被一股如青苹果般干净清冽的气息所包围,明明应该是冷的,但白华姝只觉得周身都热了起来。 “白华姝,你怎么还不起来?头撞到我身上很疼的好吗?” 白华姝连忙从谢无辞怀里挣脱开,“那又不是我要撞上去的!” 谢无辞揉了揉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你是偷偷练习铁头功了吗?怎么撞人那么疼!” 要不是小爷我好心给你在身前垫着,你早就一脑门撞树上了! 前几天才撞马车,今儿就要撞树,白华姝,你不是要撞傻吧!” “你才要撞傻呢,我那是走路没注意,”白华姝耳根有点泛红,别别扭扭地向谢无辞道谢,“这次,多谢你了!” “那是,要不然你额头上又得添一大包,说不定比上次还大哈哈哈! 对了,你走路上想什么呢?我刚才叫你几声你都不回我,就跟丢了魂一样直往上撞!” 谢无辞顺势靠在树干上,抬眼看向白华姝。 “还能想什么!徐祭酒刚给我安排了一项任务,真不知道这苦差事怎么就落我头上了。” 白华姝现在想到剧情的变动,自己马上就要到来的死期,心里如一团乱麻一样,捋不清思路。 “哦,我知道了!你也要去招待苍朝使臣?” “对啊,就是这件事,我什么都不会,到时候在苍朝人面前出丑了怎么办?到时候就不光是我自己的事,还牵扯到两朝邦交!” 白华姝看到谢无辞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感觉怪怪的但又具体说不上来。 “天哪!白华姝,你长脑子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思考这么深奥的事情了,这都不像你了!” 谢无辞直起身,绕着白华姝啧啧称奇,“练习这铁头功还可使人变聪明?什么秘诀?也推荐我练练呗!” 白华姝不由得朝谢无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跳起来拿起手里抱着的书册打在谢无辞额头上。 “对啊,这铁头功就是这么练的,待我打你七七四十九日,你也会跟我一样聪明了。” “嗷——,白华姝,你打的也太狠了吧,我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怨吗?” 谢无辞一手摸着额头,一手伸出来比划着。 “你想想我救了你几次?落水,带饭,再加上刚才的,这都三次了,三次哎,你竟然这样对我!” “你让我教你铁头功的啊,怎么能赖到我身上!” “哪家的铁头功是这样练的,你就是用这个借口来专门打我!” “我打你?我打你还用找借口吗?我想打就打了!” 白华姝说着又用书册打了谢无辞几下。 “嗷——,”谢无辞抱着胳膊连忙闪躲,“你看你这个样子,哪有半分女孩子该有的娇俏可爱?母夜叉,以后谁敢娶你!” “要你管!” 白华姝在后面追着谢无辞,“你这个嘴毒眼盲的样子,矮冬瓜,以后还没人敢嫁给你呢!” 说着便拿起其中一本书册,眯眼瞄准方向便砸了过去。 谢无辞后背跟长了眼睛一样,反手接住那本书册。 “咦,孙、子、兵、法,我没看错吧,你怎么开始读这本书了?” 谢无辞捏着那本书,翻开里面看了几页,“你别说还真是,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套了层孙子兵法的壳呢!” 白华姝跑的气喘吁吁,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缓了缓,这才直起身。 “可别提了,柳夫子非要给我的,说要我好好看看,准备课试。我这手里还有好几本呢,你要了全部给你。” 谢无辞连忙将那书又扔还给白华姝,“你可别害我,你都不看的书我能看吗!再说了,这可是柳、夫、子对你的一片心意,可得好好收好了。” 白华姝抬手接过,“真扫兴,不要还那副感兴趣的样子。” “我这是对书感兴趣吗?我那是对你竟然看这种书感兴趣好吗!” “起开,别挡我的道,”白华姝推开谢无辞,“我还要回后山吃饭,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呆着吧。” “哎,你这人,真是用完就丢。等等我啊,我也回后山!”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远去的背影,在后面扯着嗓子,连忙跟上来。 白华姝抱着书走在前面,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哎,我刚开始想的是什么来着? 都怪谢无辞,我都想不起来了! 13. 休沐 回到后山,白华姝推开自己寝屋门,发现钟菘蓝和崔昭音竟然都在此处。 “你们怎么都在这?”白华姝没想到崔昭音竟然也在自己屋里等着。 “阿姝,你可算回来了,柳夫子喊你是因为什么事啊?”钟菘蓝连忙起身,圆圆的脸上满是担忧。 “我有点不放心,左右无事,便跟菘蓝一块在这等着,也安心些。”崔昭音打开食盒,向白华姝招了招手。 “先来吃饭吧,等会菜都凉了。” 白华姝将手册放到桌上,“你不说我都没感觉到,真是饿坏我了。” 白华姝边吃边将方才柳夫子和徐祭酒所说的话,简单描述了一下给她们听。 “什么?!苍朝使臣要来了,竟然让你前去招待?”钟菘蓝听的一阵目瞪口呆,转过神来,又被另一点吸引了过去。 “而且还有谢无辞!不得不说论吃喝玩乐你跟谢无辞还真是棋逢对手,但是最重要的是—— 徐祭酒这是真放心你俩在一起啊,真是不可置信!” “又不止我二人,再说了还有其他人作陪呢?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能怕了谢无辞不成!” 白华姝对这倒是不以为意,没有钟菘蓝想的那么抵触。 崔昭音想的显然更为深入一些,斟酌了一下,对白华姝说道。 “这次苍朝使臣提前那么早来参加枫雷大会,怎么想怎么透露着古怪,华姝,你这次要小心为上。” 白华姝和崔昭音对了下眼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没错,这次不知道他们要使什么幺蛾子,但这还歹也是在我乾朝的地盘上,量他们也不敢随意出手。” “而且,昭音,以柳夫子对你那么重视的样子,招待的人选里肯定还有你,你也早做准备。” 白华姝也忍不住对昭音提醒了几句,毕竟女主肯定是要一同前去的。 “那我呢?我呢?阿姝,我去不去啊?” 钟菘蓝闻言一个劲地卖力夸赞自己,“我也很会吃喝玩乐,对这京城大大小小的玩乐之地,不说了如指掌,那也算是知根知底,你跟徐祭酒说说,也让我去呗!” 白华姝听到这,忍不住弹了钟菘蓝额头一下。 “你当这是什么好差事吗?一个不慎你的小命也就没了!”白华姝故意把事情往大了说,试图打消钟菘蓝毛遂自荐的念头。 “而且具体是谁,徐祭酒也没跟我多加透露,你可别跑去找徐祭酒要求前去,听见了没有!” 钟菘蓝抚了下自己的额头,“那么严重吗,还会性命不保!那我还是不去了,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我和昭音心里有数,对了,” 白华姝拿起方才放到桌上的书册,“这是柳夫子让我带回来看的,说不定就跟课试有关呢!你们谁拿走看去?” “阿姝,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你把课试答案透漏给我,这书我可不想再看一眼!”钟菘蓝连忙把书册推的离自己远远的。 “华姝,这是柳夫子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而且这些书我也都有,你也多看看!” “啊——,这破书给谁谁不要,”白华姝以头抢桌,“看来是真得砸我手里了!” “哈哈哈哈,看华姝这个样子,跟要了她半条命一样!”钟菘蓝不客气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崔昭音看着白华姝搞怪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 虽说白华姝不想让钟菘蓝参与到这件事中,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回前去招待苍朝使臣的人选有了变动,钟菘蓝也被裹挟着陷入了未知的漩涡。 命运的齿轮在此发生了转动,预定好的剧情也逐渐发生了偏移。 谁也不知道前方迎接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如果能早知道后面发生的事,白华姝一定会阻止钟菘蓝前去,可惜没人能预卜先知! 第二日,徐祭酒就将苍朝使臣将要前来的消息放了出去,并将招待的人选公布了出来。 果不其然,有崔昭音,燕以敖,白华姝、谢无辞,还有几名成绩名列前茅,品学兼优的学子,白华姝没想到钟菘蓝也会在名单里面,总共是八位。 …… “阿姝,怎么办?我也要前去招待了。” 得知名单后,钟菘蓝便一直嘴里碎碎有词,白华姝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放心吧,有我来保护你呢,把你的心给我放在肚子里,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知道阿姝对我最好了!”钟菘蓝忍不住喜笑颜开,将头靠在白华姝肩膀上。 “对了,阿姝,等会就到休沐的时候了,总算可以出去了,你打算去哪玩啊?” 白华姝沉吟了一会,“先回家吧,林家的事还要再和父亲探讨一番,而且许久不回家中,我阿娘怕是担心坏了。” “好吧,”钟菘蓝满脸失望,但又很快开心起来,“那等明天我到你府上找你,你可不许推辞!” 白华姝拍了拍钟菘蓝的头,“那感情好,放心吧,好不容易休沐,当然要出去潇洒一回啦!” “那还差不多!” …… 转眼就到休沐时候,白华姝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把来时的食盒提在手里就走出了书院。 白华姝和钟菘蓝站在门外一处阴凉处,等着自家的马车过来接人。 “好热啊,马车怎么还没来?”白华姝怕热,仅仅是在凉阴处站了一会儿,额头上便冒出来细密的汗珠,手里拿着折扇不住地扇风。 “在这儿,在这儿!”钟菘蓝看到了带有钟家标志的马车,连忙又跳又喊地向马夫挥手。 “阿姝,要不然你跟我一块走吧,这又那么热,也不知道你家的马车什么时候来?” 白华姝将钟菘蓝送上马车,隔着帘子说道,“没事,你快走吧,马车一会就到了,而且你我两家距离又远,就不在路上折腾了。” “好吧,那我走了,”钟菘蓝知晓拗不过华姝,掀开车窗的帘子,“明天我去找你!” “知道了!”白华姝看着远去的马车,在后面挥着手。 等送走了钟菘蓝,白华姝左等右等也不见自家的马车过来。 “怎么回事?绿衣她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要回去啊!”白华姝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不会是真忘了吧!” “吁!”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赶到了白华姝面前,看着车身刻着的海棠花纹,再看到车檐上挂着的两枚精致小巧的铃铛,白华姝一下明白了过来。 听竹翻身下来将脚踏放到车下面,一板一眼地说道,“请白小姐上车!” 听风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也朝白华姝问好,掀着车前的帘子,“白小姐,主子在车上等着您呢!” 白华姝也不扭捏,踩着脚踏,利索地弯腰上了马车。 “呼——,舒服!” 感受到车里冰块散发的凉意,白华姝这才算活了过来,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车子慢悠悠地顶着烈阳走了起来,白华姝忍不住又靠的离冰块近了一些,这才抬头看向了谢无辞。 “我爹怎么又让我跟你一块回去?” 白华姝语气里并没有第一次那么抵触,话里满是疑惑。 “这我怎么知道?我这对你又是车接车送,我都快成你家马夫了!” 谢无辞躺在软榻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左臂屈肘向后垫着脑袋,右手在屈起的右腿上轻轻敲着膝盖,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仿佛有一种奇妙的韵律。 “哈,车夫!”白华姝听到这话没忍住嗤笑了一声,“我白家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按你这一掷千金的做法,车夫挣来的那点银子哪够的上你挥霍?” “就那么一枚玉佩,你还花费千金去买它,真是浪费!”白华姝脸上露出了肉疼的表情,仿佛那是花的自己的钱。 “怎么?你要是不喜欢,把你腰上的玉佩还我啊!” 白华姝立刻用手紧紧攥着玉佩,生怕谢无辞直接上手来抢。 “你干什么?在我身上就是我的东西了,送出去的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送?你在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当时你哭着闹着非要向我娘告状,这玉佩我会给你!” 谢无辞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眼眯起,语气上扬,侧过头看着蹲在冰盆旁的白华姝。 白华姝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有些心虚。 好吧,其实那枚玉佩本是一对,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双龙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上点红漆,轻轻的抚摸上去,会发现那太阳竟然不是红漆点上颜色,而是古玉本身那一处便是红色,剔透晶莹,很是漂亮。 当时在拍卖阁里白华姝一眼便相中了,奈何当时没带够钱,只能忍痛看着别人不断竞价。 谁知当时谢无辞也在场,竞价到最后已是陷入白热化了,当场一掷千金,全场引起哗然,最后成功将那枚玉佩拍下。 得知玉佩被谢无辞拍下后,白华姝是软磨硬泡,缠了谢无辞好几天,希望谢无辞发发善心,将玉佩送给自己,哪怕是半枚玉佩也行。 谁知道当时谢无辞是软硬不吃,可把白华姝气恼了,跑到谢夫人面前撒娇卖可怜。 谢夫人是把白华姝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哪能忍心看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索性将那枚玉佩一分为二,两人各带半枚。 14. 回家 由于这半枚玉佩得来很是不容易,白华姝几乎是天天佩戴。 刚开始是为了在谢无辞眼前显摆炫耀,看到谢无辞生气愤怒的样子,白华姝心里就非常的畅快。 后来渐渐戴习惯了,也就没再取下来。 白华姝摩挲着玉佩上的那半轮红日,不闪不避地看着谢无辞,掷地有声 。 “不管怎么样,这玉跟着我那么多年了,有了灵性,它也是舍不得我的!” 看着白华姝那认真的表情,谢无辞心里莫名很不是滋味,感觉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什么抢了一样,默默按捺下那抹波动,淡淡开口道。 “知道了,既然送你了就是你的东西,我又没说再要回来!” “你是没说,你看你脸上那个表情,眼神还时不时的往玉佩上瞄,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白华姝在冰盆旁蹲累了,起身坐在靠窗的软垫上。 拿着放在塌上的软枕,随手放在了脑后,也学着谢无辞的样子躺了下来。 谢无辞好像被戳中了什么心思一样,眼神不住地游移。 “对了,你想好要在哪来招待苍朝使臣了吗?” 白华姝也侧过身子,如清泉般的杏眸注视着谢无辞那俊美无双的侧脸,“你说徐祭酒怎么想的,怎么就放心把这事交给我们了?” 谢无辞用手撑着下颌。 “你也看出来了,此次苍朝来意不明,敌在暗,我在明,我们不可贸然出手。 等课试一结束,我们负责招待的人约在自在居商议一番,先按兵不动,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狐狸尾巴!” “这主意不错,那具体的等到时候在商议吧。” 白华姝想到到时候要见男主,想起自己及笄礼上由于落水,别说对男主一见钟情了,连男主的面都没见过。 小说中也并没有描写自己会落水,好像从这次落水开始,一切就变了。 说实话自己之前在宴会上也与男主有过几面之缘,但对对方也从来没有生出过半分男女之情。 要说是一见钟情,那不就早喜欢上了? 这逻辑根本就说不通啊? 不确定剧情对自己有多大的影响力,这次自己见到男主后,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吧! 白华姝不由生出一些担忧之情,怕自己重蹈覆辙,又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白华姝启唇斟酌地开口,试探地向谢无辞打探了一下。 “对了,听说这次三皇子也会前去招待,你与三皇子同在天字阁,你,感觉他是个怎样的人?” 奇怪,白华姝好端端地怎么会提起三皇子?她与三皇子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面,又是何时对对方起了兴趣?难不成是喜欢上了这三皇子不成? 一想到白华姝可能已经喜欢上燕以敖,谢无辞的心就好像被人捏着狠狠攥了一下,钻心的疼。 谢无辞转过身又平躺在软榻上,没有看着白华姝,闭上眼睛装作若无其事,漫不经心道。 “三皇子啊,你不是也见过,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待人亲切,是位君子。” 谢无辞从小到大受过的教养让他说不出诋毁对方的话,即使对方可能是白华姝喜欢上的人,刚才那番评价也是实话实说。 “从你嘴里面竟然能听到如此高的评价,看来这位三皇子还真是不错了!” 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对男主的印象竟然是这样,不由提起了兴趣。 “那除此之外还有呢?就比如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子?他喜欢什么样的人?还有,你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谢无辞没想到白华姝竟然有这么多的问题,但都是关于那个三皇子的,还问自己和对方的关系,是想让自己撮合他二人吗! 一想到这,谢无辞心里便忍不住的烦闷,直接背过身去,不想看见白华姝一提到三皇子就变得亮晶晶的眼眸。 “我又跟他不熟,我哪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想来要喜欢也肯定是喜欢那种温婉大方,贤良淑德的女子,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嘛!我又不喜欢他,只是一时好奇问问,再说了,”白华姝放低声音,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了。 “他要是后面再当了皇上,三宫六院,无数嫔妃,我可不去凑这个热闹!” 没错,这本小说里面虽然男主和女主最后在一起了,但是身为一个帝王,不管是为了朝堂的平衡,还是为了其他的私心,男主还是立了三宫后院,尽管并不像白华姝说的那样夸张,但也并没有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听到白华姝说她并不喜欢三皇子,谢无辞心里又像涌上来一层蜜,说不出的开心。 又把身子翻过来,一双深邃幽深的凤眸紧紧的注视着白华姝,似要看到白华姝心里面去。 看出白华姝说的是真话,谢无辞也认真起来,跟着压低了嗓子。 “你明白就好,那皇宫看着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实则就是一座会吃人的监牢,你进去了不得被人吃的骨头连渣都不剩。” 白华姝被谢无辞深邃认真的眼神看的不自在起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我可不能容忍我的夫君三妻四妾,他要是敢,我就一刀下去——” 白华姝五指并拢,向下狠狠一划。 谢无辞看到那狠辣的动作,认真的表情,心里一寒,不自在地动了动双腿。 “就你这泼辣任性的样子,我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谢无辞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再说了,有你一个我都招架不住了!” “你说什么?”白华姝没听到谢无辞后面小声咕哝的一句,“反正我爹会给我兜着,我怕什么!” …… “那什么,到了到了,好像到白府了。”谢无辞忙不迭地转移话题。 恰在这时,只听一声嘶鸣,马车也停了下来。 “主子,到白府了。”是听竹那板板正正的声音。 “那么快就到了吗!”白华姝撩开帘子,外面顿时扑来一股热意。 看到周围熟悉的建筑,白华姝钻出了马车,直接跳了下去。 落地之后,白华姝朝马车里的谢无辞好心情的挥了挥手,“不用送了,我这就走了。” “呵,谁要送你!听竹,驾车!” 马车里传来谢无辞的声音,隔着帘子,并不能看到谢无辞的表情,但想来也是终于把自己送到府上的解脱。 “是,主子!”听竹一挥鞭子,马车便骨碌碌地沿着青石板向前离去了 。 白华姝好脾气的笑了笑,看到在府门前站着的绿衣和桃夭,连忙飞奔过去。 “绿衣,桃夭,我可想死你们了!” 绿衣扶住白华姝扑过来的身子,“小姐,在书院里怎么样?没吃苦吧!” 白华姝脚步飞快的向前走,“谁能欺负你家小姐我啊!对了,我爹和我娘呢,在府中吗?” 绿衣和桃夭跟在白华姝身后,“在府上呢,派小厮在门口一直催,说怎么还没回来!” “走,先去我爹娘的明伦轩!” 白华姝按捺不住心中迫切的心情,一别五天,也不知道听到书院的风声后,怎么样了现在?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阿爹搂着阿娘的肩膀,在外面翘首以盼。 白华姝忍不住心中一酸,立马扑过去。 “爹,娘,我回来了!” “哎,”白夫人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外面热,走,先进屋去!” 到了屋内,白夫人拉着白华姝在面前转了几圈,“瘦了瘦了,你看这脸都凹下去了。” “娘,哪瘦了?我在书院里吃好的喝好的,都胖了好多呢!你看我的腰,都多了点肉。” “娘说你瘦了你就是瘦了,”白夫人脸上忍不住的笑意。 “纤巧阁这段时日又出了些新的花式,娘让他们都做了出来,按照你的尺寸送到摇光阁了。” “好不容易休沐,出去玩不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娘,还是您懂我!”白华姝抱着白夫人不撒手,靠在白夫人怀里。 “咳咳,这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白华姝侧着头看过去,“爹,我回来您就没给我准备些什么?” “爹不懂这些,喏,这是两千两银票,出去拿着花吧,看到合心意的就买下来!” 白华姝立马眼疾手快的接过银票,在手里仔细地数了数,折起来贴身放好。 “爹,这回怎么这么大方?”白华姝没想到阿爹出手就是阔绰,银票说给就给。 “你这孩子,你爹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 “是是是,您大方,您最大方了!” …… 在饭桌上,白华姝将自己怎样去吓林芷柔,怎样撬开林芷柔的嘴,以及柳夫子和徐祭酒对自己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林芷柔虽说被送去了寺庙,但这林家我也不会放过,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先前给他们使了几个绊子,这回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了。” “虽说林家也权势赫赫,但斩断他们一只胳膊还是做的到的,这事就交给阿爹了!” 白华姝知道官场上的事就不是自己现在所能涉及的了,对自己阿爹的能力很是放心。 “对了,爹,娘,徐祭酒说让我们去招待苍朝使臣,您二位怎么看?” 听闻这话,白大人忍不住暗骂一声。 “徐知远这个老狐狸,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15. 赴宴 “哦?这话怎么说?” 白华姝还从没看到过爹提起一个人,用这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而且这个人还是徐祭酒,心里面不禁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其实啊,二十年前,我们这一辈人也都在枫丹书院就读,那个时候,你爹啊,不知被徐知远捉弄多少回了!” 白夫人在旁边为白华姝解释道,“徐知远那个时候啊,贪玩爱闹,脑子里数不清的鬼点子,不禁捉弄同窗,连当时的夫子们也都对他头疼不已。” “这倒也挺符合徐祭酒的风格,我看徐祭酒现在也还是这样。” 白华姝思索了会,可以想到徐祭酒年轻时候得干出多少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对啊,他到现在也没变,”回忆到往昔,白夫人语气也惆怅了起来。 “还有啊,教你的柳夫子,当时还跟徐知远在同一个寝屋呢!” “什么!柳,柳夫子,和徐祭酒,天哪!” 白华姝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桩旧事。 枫丹书院后山的寝屋,大致都是两个人同住,两张床之间用一扇屏风相隔。 就比如白华姝就跟钟菘蓝同住在一起。 有特殊要求的也可以跟夫子提出,合情合理的话,也可自己一个屋子住,就比如林芷柔,就单独一个屋子。 怪不得徐祭酒和柳夫子是至交好友,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白大人也感慨道,“是啊,谁能想到呢!柳文州那个老古板,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能忍受徐知远的?转眼都过去二十年了!” 白大人摸了摸白华姝细软的头发,“我们这群老家伙渐渐都娶妻生子,眼见阿姝都变成大姑娘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爹,”白华姝仰头看着阿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爹爹的女儿。” 白夫人回忆着以前的事,眼眶也不禁一酸,“好了,不聊这些了,快吃菜,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都是你喜欢的菜。” “对,吃菜吃菜。”白大人也跟着附和着。 “对了,爹,您刚才怎么就说徐祭酒是个老狐狸了?” 白大人闻言冷笑了一声,“阿姝啊,这徐知远算盘打的可真响。 苍朝这回来人,按理来说都应该是鸿胪寺派人把人安顿下来,即使是招待这群半大的少年,又何必要从书院中挑人选。 我看啊,徐知远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你看看挑选的这人选,谢,白,钟,林,崔五家,又加上个三皇子,这是要给来的人一个下马威啊! 其一既是强调我们乾朝对苍朝使臣的看重,其二招待的人身份尊贵,假使苍朝的人想从这里面做文章,也势必会投鼠忌器。 这其三嘛,也算是给你们一个历练的机会,毕竟苍朝的人刚来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小动作只能由你们出面来化解了。” 听完阿爹的讲解,白华姝顿时恍然大悟,“好一个一石三鸟,怪不得您说徐祭酒是老狐狸。” “是啊,人老心可不老,他这心里九曲十八弯的,别看他面善实则心黑啊!”白大人显然是没少受徐祭酒的荼毒。 “没事,阿爹,既然闹不成什么大事,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白华姝可从来没怕过什么,这回就让我们去会会他们。” “话是这么说,但阿姝啊,小心为上,你的性命才是第一位的!”白大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知道了,爹!”白华姝看了眼白大人,又看了眼白夫人,“爹,娘,你们的性命也是最重要的。” 白夫人拍着白华姝的手,眼里满是欣慰,你这小滑头,到开始心疼起爹娘来了。” “那当然了,爹都说我长大了!” “你啊——” 明伦轩中又是一阵欢声笑语,窗外的鸟雀在暖暖的日光中梳理着羽毛,一片夏意暖好。 …… 吃完饭,白华姝领着绿衣和桃夭回到了自己的摇光阁。 一进屋,白华姝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自己的衣柜,看到衣橱中堆叠着满满当当的衣裙,发出一声惊呼。 “天哪,娘亲这是给我定做了多少衣裙?” 桃夭在旁边咯咯笑着,“小姐,这还不止呢!还有一些款式装不进去,被送入库房了,等着一批穿过了再换一批。” “而且夫人还为小姐做了几套首饰,现下都在首饰盒中收着呢!”绿衣也随着默默补充了几句。 “这么多我哪穿着完啊,穿不了的不就浪费了!”白华姝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等我回书院的时候挑几件没穿过的,我带去书院,哦对了,多挑几套,明天我也送些给菘蓝和昭音。” 白华姝思索了会,“左右我们的身形也都大差不差,尺码应该是可以的。” 听到白华姝口中一个陌生的名字,绿衣反应了一下,“小姐,昭音,是崔府那位昭音小姐吗?” “对啊,这次我回书院结交到的一个新朋友,昭音性子温婉,很好相处,改天我带你们到她府中去拜访。”白华姝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反正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桃夭在旁边信誓旦旦道。 “你啊,属你最油嘴滑舌!” “小姐,我这明明是实话实说。”桃夭拉着白华姝的衣袖,撒着娇。 “绿衣,难不成我说错了?”白华姝朝绿衣使了个眼色。 “小姐说的都是对的,桃夭我可帮不了你。”绿衣看到,也跟在旁边附和着。 “好啊,你们都欺负我,看我不挠你们痒痒。” 说着,三人便都开始扑做一团,在屋内笑闹起来。 …… 第二日一大早,绿衣便急匆匆地拿着一封请帖呈给白华姝。 “小姐,今日那崔家送了一封请帖,说是要举报赏花宴,邀请您过去呢!” 白华姝接过请帖,看日期是今日,不由纳闷道。 “怎么回事?这帖子怎么才送过来?按理来说不应该提早发帖告知的吗?” 再往下一看,明白过来了,这场宴席为崔夫人,也就是崔昭音她娘所举办,邀请的都是与崔家来往比较亲近的人。 以往白华姝与崔家来往也不多,以前是并不邀请的,而现在不一样了。 经过书院的事情,三人的感情也逐渐变的深厚,崔昭音得知她娘要举办赏花宴,当即给白华姝和钟菘蓝下了帖子,也自知时间匆忙,如果没时间来也不强求。 赏花宴的时间是下午,白华姝计算了下时间,还来得及。 “来人,梳妆!” …… 白华姝紧赶慢赶,还好是赶了过来。 只见崔府门前已是围了不少马车,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衣着鲜丽,锦衣华服,好不热闹。 白华姝从马车上下来,天气炎热,白华姝怕晒,在头顶上带了个白布帷帽,只遮住到脖子,勉强算是遮阳。 但即使是这样,在帷帽下,白华姝也还是感到有点闷热。 身着一袭青色广袖百仙石榴裙,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袖口上用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盈盈而立,只觉清爽。 白华姝走上前去,绿衣将请帖递给门房,“原来是白家小姐,这边请,小姐特意吩咐过,若您来了,便带您去小姐的暖阁。” “茯苓姐姐,这边,”门房朝着一个方向挥了挥手,很快过来一个带着书香气息的婢女。 “茯苓见过白小姐,”茯苓给白华姝行完礼,领着白华姝向前走。 “小姐特意吩咐我带您过去,钟小姐比您早来一刻钟,现在在小姐的暖阁里。” 白华姝心想不愧是女主的丫鬟,举止也是大方知礼,遂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有劳茯苓带路了。” “因今日来往客人多,为了节约时间,茯苓特意带您走的小路,一路绿荫环绕,也很是遮阳。”茯苓在前面带着路,人群也越来越少。 “我说怎么这一路怎么没见几个人影,原来是这样!” 白华姝这才恍然大悟。 走了一会,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玲珑俊秀的院落浮现眼圈。 阳光照拂在亭台阁楼之间,绿水花繁,粉墙青石,一派典雅华美。 “快到了,前面便是我家小姐的院落 ” 茯苓放慢脚步,领着白华姝三人走近院内。 还没走到屋内,便听到阵阵笑闹声传来,白华姝立即加快步子,推开了门。 “可是我来晚了,在外面便能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白华姝将帷帽摘下,三千青丝只随意扎着流苏髻,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杏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一双蕴着稚气 ,明亮的眼眸里盈着浅浅笑意,慧黠地转动。 钟菘蓝看到白华姝带着帷帽进来时,便眼神亮了一下。 “我就说吧,阿姝她肯定带着帷帽过来,她最怕晒了,今天又格外的热,果然我猜对了吧” 钟菘蓝说着便把手伸到崔昭音面前,“说好的啊,愿赌服输,可不许耍赖!” 崔昭音看钟菘蓝一脸不放心自己的样子,笑着道,“我是那种会耍赖的人吗? “辛夷,将东西拿来!” 16. 发簪 “是,小姐!” 只见守在一旁的辛夷,听到小姐的吩咐,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转身便拿来了一个松木雕着木槿花的妆奁,妆奁不大,但做工精致小巧,一看里面便放着贵重东西。 “等等,你们竟拿我打赌?” 白华姝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二人在自己还没来的时候,无聊到竟然拿自己带没带帷帽来打赌。 顿时心里面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跟着走进去坐在软榻上。 “好你个菘蓝,现在都开始拿我开涮了!” 白华姝用食指点了点钟菘蓝的额头,在白皙的额头上留下了一点红印。 “阿姝,主要是昭音说她得了个宝贝,我这不是心中好奇嘛,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 白华姝听言提了兴趣,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崔昭音。 “哦,什么宝贝?我倒要看看这妆奁中放着什么好东西!昭音,快打开来看看!” 崔昭音抿唇笑了下,打开了桌子上放着的妆奁。 “哪有菘蓝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一支簪子罢了,是我祖母传给我的,说是要等我出嫁了再戴上!” 妆奁随之打开,只见里面放置着一支玉簪。 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绿,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牡丹花悄然绽放,还有一个泪滴似的红宝石吊坠,端的是华贵典雅,巧夺天工。 “天哪,好美的簪子!”钟菘蓝语气惊叹,“看那彩凤雕刻的栩栩如生,感觉就像真的一样!” 白华姝也是看的目不转睛,彩凤和牡丹,那可是皇后才有的配置。 原来这崔家早就存着将女儿嫁入皇室的心意,从这根簪子上就可以看出来。 若不是嫁给皇子,这样的簪子又如何能戴在头上? 那男女主之间的相遇,又有多少是崔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本以为只是一本甜宠小说,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昭音,你说的没错,这可真是个宝贝,可得收好了!要是被窃贼偷走了那不得心疼死了!” 白华姝假装无意地提醒道。 “放心,我懂得的,这匣子外面也是专门上了把锁,放在隐蔽的地方,也就是你们二人与我投缘,其他人我可没让她们看过!” 把玩赏看过之后,崔昭音吩咐辛夷将匣子放回去。 “赏花宴快开始了,我娘在后院种满了一湖的莲花,平常可宝贝着,不轻易请别人来看,这回你们可是有眼福了!” 白华姝一听还要出去,整个人都瘫在了软榻上。 “莲花有什么好看的,宴席什么时候开始啊?外面那么热,还不如在屋子里待着呢!” “我能不能不去啊,昭音,就让我在这待到宴席开场再去吧!” “阿姝,你就懒吧,几步路都不愿意去,昭音,走,咱们两个拖着她,把她拖过去!” 钟菘蓝说话间就捋起了袖子,气势汹汹的上前,要从软榻上将白华姝拖起来。 “哎呦,我错了,我去还不成嘛!菘蓝你这力气是越发大了!” 白华姝不情不愿,龟速地从软榻上爬起来。 钟菘蓝放下袖子,拍了拍手,“这还差不多。” …… 就这样,白华姝被钟菘蓝和崔昭音生拉硬拽地去了后院,还强制她不准带帷帽,说这样就看不到美景了。 白华姝真是拿钟菘蓝没有办法,面脸欲哭无泪。 到了后院,已有众多小姐公子们,三两成群分散开来,对着满池的荷花欣赏赞叹。 池里满是荷花,有的全绽放开来了,像亭亭玉立的少女;有的只开了两三片,像害羞的小姑娘;有的还只是花骨朵儿! 碧绿的荷叶就是她们的裙子,一片片荷叶挨挨挤挤,像一个个大圆盘。 远远望去,就像一群群美丽的少女,穿着碧绿的裙子,对着众人摇曳生姿。太阳的光芒照耀着荷花,一颗颗露珠宛如绣在粉裙上的宝石,闪闪发光。 就算是白华姝对赏花毫无兴趣,对着这满湖的荷花也是感到赏心悦目。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湖中的些许凉意,吹散了夏日的炎热烦闷。 沉醉在满湖的美景中,白华姝只感到心旷神怡。 “怎么样?这满湖的莲花还算入得了白家小姐的眼吧!” 耳边传来崔昭音带着笑意的调侃,白华姝连连求饶。 “我错了,好姐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晓得这荷花池竟是如此美景,下回可不敢再说这话了!” “看看,阿姝这还得多亏我拉你过来,要不然你可赏不了这花!” 钟菘蓝在旁一脸自夸,眼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仿佛做了很大的功劳。 “是是是,还得是钟家小姐高瞻远瞩,不像小的我鼠目寸光!” 白华姝又转过头来,夸着、捧着钟菘蓝,这才把钟菘蓝哄高兴。 这时茯苓走过来向她们行了个礼,对着崔昭音说道,“小姐,夫人那边有些事情要与你交代,还请小姐过去一趟!” “我娘要找我?”崔昭音没想到阿娘这个时候找她,对着白华姝和钟菘蓝一脸歉色。 “华姝,菘蓝,我这边失陪一下,我府中后院这边还有很多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你们先随意逛着,过会我就回来。” “没事,崔夫人找你肯定有急事,快去吧!”白华姝一脸理解,连连催促道。 “那我就先失陪了!” 崔昭音朝白华姝和钟菘蓝行了个礼,这才带着婢女们转身离去。 “阿姝,你说崔夫人找昭音有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急?” 钟菘蓝歪着头,一脸困惑。 “人家的家务事,你跟着凑合什么?走,去看看昭音说的其他地方。” “也是,”钟菘蓝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走,“阿姝,你看那边有个小亭子,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完也不等白华姝拒绝,拉着白华姝的手就兴致冲冲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哎,菘蓝,慢点,走那么快作甚?”白华姝被钟菘蓝拉的几乎要小跑起来,又挣脱不开钟菘蓝的手,只好作罢。 还好钟菘蓝还有点良心,看白华姝走的跌跌撞撞,也适时放慢了步子,迁就着白华姝。 …… 等这三人走后,聚集在这片荷花池的公子小姐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我没看错吧,那是白家小姐和钟家小姐?” “是啊,崔昭音什么时候跟她们两个走这么近了?以往也没见她们三个有交集啊?” “而且啊你看,往年也没见崔昭音邀请她们,偏偏今年这次出现了,真是稀奇!” “看她们在那言笑晏晏的样子,看来关系也挺不错的。” 也有其他人往更深方面地想。 “这崔、白、钟三家交好,看来这京城啊,要变天了……” “谁说不是呢!还有前段时间听说林家连连不顺,再加上林家小姐那事,这白家是如日中天呐!” …… 不说其他人是怎么想的,白华姝现在是举步维艰。 就在刚才,钟菘蓝又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让婢女们去拿风筝,说今天天气那么好,这风景又这么漂亮,不放风筝可惜了! 白华姝真是快被钟菘蓝想一出是一出的念头折腾坏了,又没法拒绝,只好任由钟菘蓝瞎胡闹。 没过一会,婢女们拿来了两只风筝,样式虽说简单,但是别致有趣,很有新意。 白华姝和钟菘蓝费劲千辛万苦,可算把风筝放了起来。 只见风筝摇摇晃晃,就像喝醉了就一样,往高处飞。 风筝越飞越高,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雀,看着碧蓝天空中的风筝,白华姝心中的烦闷好像也被一扫而光。 就在这时,不知是从哪刮来一阵大风,白华姝的风筝被吹的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突然,白华姝手中的风筝线一紧,等回过神来,风筝便一头栽下了天空,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啊,我的风筝!” 白华姝心中焦急,看钟菘蓝正在一边放的起劲,跟钟菘蓝打了个招呼,便朝着风筝最后落去的方向追过去。 钟菘蓝正拉扯着手中的线,见状也摆了摆手,让白华姝赶快去找。 凭着最后的一点印象,白华姝带着绿衣和桃夭走走停停,但还是没有找到。 迫不得已,白华姝三人兵分三路,在这片假山里来回搜罗,试图找回风筝。 但白华姝分不清方向,没一会就在这片假山中迷了路。 白华姝深知自己路痴的属性,也不敢继续往前走,准备回头去找绿衣她们汇合。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白华姝却越走越远,东绕绕西走走,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白华姝心中焦急,就在这时,前方传开了模糊的对话声。 白华姝心中一喜,准备上前去查看,心想可算能出去了,但转念一想,又怕自己撞见什么不该看的。 便步履放轻,小心翼翼地朝前方走去。 “阿音,你母亲的事,我事先也并不知情……” 这个距离能很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声音了。 阿音?是昭音吗? 白华姝不清楚对方是何人,语气竟如此亲昵。 但怕崔昭音有危险,又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藏到不远处的假山后,颤巍巍地伸出脑袋,向前方看去。 谁知竟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作者有话说: 好奇心害死猫啊,大家可不要向阿书学习。 17. 撞见 白华姝在心里暗恨自己的好奇心过盛,又把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钟菘蓝拉出来鞭打了几下。 要不是她非要吵着放风筝,自己会去找风筝,会来到这偏僻的地方,最后还误打误撞地看见了这一幕吗? 谁知道男女主在这个地方互诉衷肠啊! 虽说自己也好奇男女主之间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但也不代表在这个场合,自己躲在这偷窥吧! 不远处两人的对话又随风飘到了白华姝的耳边,白华姝心里跟被猫挠了一样,理智和好奇在相互拉扯。 理智告诉白华姝:赶快走,偷听别人谈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好奇又冒出头来:你就不想看看他俩在干什么吗? 白华姝心中一阵天人交战。 最后,还是白华姝心中的好奇心忍不住占了上风,又伸出头来小心翼翼的往前看去。 只见假山后其实是一片隐蔽的凉亭,在葱葱茏茏的花架前,正站着一对男女。 果然男主就像谢无辞所说的,温润如玉,玉树临风,明眸如星,是一位翩翩公子。 男子风度翩翩,女子温婉大方,两人站在那就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谁看了不说一句郎才女貌,一双璧人。 只见燕以敖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注视着崔昭音。 “崔小姐,刚才是我唐突了,我不该如此亲昵地唤你。 我也不知道你母亲会把我带到这来,先前有小厮说崔大人有事找我相谈,结果来到这便看到了你……” “母亲也跟我说是有事找我,看来这是母亲一手安排的……” 崔昭音忍住羞涩,也开口向燕以敖解释道。 听到这,白华姝心思不禁活泛了起来。 看来我想的不错,这崔家人还真在背后默默撮合着男女主,制造机会给这二人见面,促进感情。 那看来崔家是属意三皇子为太子了。 当今圣上共有三位皇子,子嗣不丰。 大皇子为中宫皇后所生,但不幸早年夭折,还不到三岁便被一场风寒夺去了性命。 二皇子为钟贵妃所生,也算是钟菘蓝的表哥,为人中庸,不算出色但也不至于愚笨。 而三皇子生母虽说出自清贵之家,但其家世并没有那么显赫,全凭圣上对其极为宠爱,最后也只才提到了妃之位。 可能是对自己心爱女子的弥补,圣上对三皇子是宠爱有加,连连称赞。 眼见太子之位悬空,两位皇子也到了适龄之年,朝中对太子的人选一直是争议不休。 虽说圣上对三皇子寄予厚望,但是对这太子之位的态度却一直很模糊,圣恩难测,这事也就一直耽搁下来。 但近两年,宫中隐约透漏出风声,圣上有意给两位皇子挑选皇子妃。 俗话说的好,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 这消息在众人看来,是圣上有意要立太子了,即使不是,那也是离立太子不远了。 想来崔家应该是把宝压在了三皇子身上,三皇子母族势力微弱,要想当上太子,也需要其他势力的帮助,崔家可以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了。 而且看来这二人也算是互相有情,也算上喜上加喜了。 …… “崔小姐,以敖早就听闻你一手碧瑶琴弹得出神入化,堪称天籁之音,在课试上,就等着看崔小姐大展风采了!” “哪有,都是坊间传闻,让三皇子见笑了,昭音也早就听晓三皇子在书、数两门上名列前茅,心里,也很是仰慕。” “咳咳,是吗?” 燕以敖一手握拳,一手负在身后,压住嘴角忍不住上扬的笑意。 白华姝在假山后,看着两人就这样含情脉脉的对视,眉目流转间满是情意,真是忍不住酸掉了牙。 “对了,崔小姐,课试结束之后,就快到乞巧节了,你,你那晚有时间去看花灯吗?” “看花灯?闹街灯市,火树银花,昭音也很是期待!” 崔昭音羞涩婉转地应下。 …… 听到燕以敖的邀约,白华姝心里一个激灵。 乞巧节!遭了! 竟然到这个节点了吗? 没错,这虽然是本甜宠文,但是小说之中误会重重,虐心虐身的桥段是层出不穷。 在小说中,男主也是约女主在乞巧节上赏灯。 但是那晚阴差阳错,崔昭音看到男主并没有出现在约定好的地方,满心失望之际,又看到男主竟然跟一位少女说说笑笑。 心中一阵酸楚,又不敢上前去质问,所以伤心的跑回了府中。 没错,那名少女正是白华姝,男主当然并没有主动招惹白华姝,只不过是白华姝一个劲地死缠烂打,谁知还被女主看到了。 等男主好不容易脱身,前去约定好的地点时,女主早就伤心欲绝地走了。 但男主不知道啊,他在那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女主过来,以为女主是对自己无意,也满怀失望的离去。 就因为这个巧妙的误会,两人又谁都不前去解释,都互以为对方其实不喜欢自己,虐恋情深了几十个章节,直到枫雷大会时,才解开误会,相互定情。 想到这,白华姝就只觉得:造孽啊! 当时白华姝看到这是又气愤又无语,这点小小的误会还谁都不说,跟锯嘴葫芦一样,可把白华姝气坏了! 而这回没有自己的捣乱,男女主就不会相互错过,那不就没有后面的虐恋情深了! 白华姝心想: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其他的人物再前来捣乱,为了保护男女主的爱情不被打扰,自己这个“爱情保安”是时候上线了! 白华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而且现在崔昭音又与自己交好,为了自己姐妹的爱情,于情于理,白华姝都不能坐视不管。 …… 白华姝正要在听下去,突然,一阵风拂过,白华姝只觉得眼前一花,衣袂翩飞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华姝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压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没想到谢无辞竟然也在这。 他听到了多少? 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能惊动了男女主,白华姝当即扑上去,手里死死捂着谢无辞的嘴。 谢无辞被撞到后面的假山上,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嘘!”白华姝被这声吓个半死,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别说话,别被他们听到了,眨眨眼,就表示同意!”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紧张的神色,思索了一会,眨了眨凤眼表示同意。 白华姝这才慢慢地将手放开。 “没想到堂堂白家大小姐还有这等爱好!竟然躲在这里偷窥!” 谢无辞凑在白华姝耳边用气声说着,唇齿间呼出的热气,渐渐染红了白华姝小巧精致的耳朵。 谢无辞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白华姝,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了笑意。 白华姝感觉到自己耳朵上的热意,忙后退与谢无辞远了点。 “谁,谁偷窥了!我就是不小心才看到的。” 白华姝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耳垂,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我是来找我的风筝,谁知道就到这来了,我是怕出来被昭音他们看到,怕他们尴尬,才躲在这里的。” “哦,是吗?” 谢无辞没戳穿白华姝的谎言,将自己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看!这就是你要找的风筝吗?” 白华姝看到眼前的风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璀璨如星,杏眸里满是惊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 “你怎么找到的?我找了好久!” 其实谢无辞在宴会开始后,便一直躲在树上。 在一开始便看到白华姝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心里也知道白华姝的路痴能力,想必这是迷路了。 但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便一直没有出声提醒。 一路跟着白华姝过来,看白华姝一直在原地打转,心里面笑的那叫一个前仰后合。 在跟着的路上,谢无辞在不远处一个树杈上看到了白华姝的风筝,想着白华姝也不会有危险,便先前去将风筝取下来。 谁知一过来便看到白华姝在这鬼鬼祟祟地躲着,不安好心,在高处又看到燕以敖和崔昭音在一块,心里面顿时如明镜一样。 当即便下来准备吓吓白华姝,也算是给前面那两位提个醒。 谁知白华姝还算有几分聪明,还知道捂住自己的嘴。 “随便一看就看到了,还以为是哪位小姐的呢,谁知道竟然是你的?” 谢无辞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白华姝又一脸正经严肃的表情看着谢无辞。 “听着,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听到了没有!” 为了昭音的清白,还有男女主的爱情,白华姝也不允许有人把这件事情传了出去。 谢无辞挑了下眉毛,没想到白华姝竟然会说这番话,看来那崔昭音对白华姝还算情深意切。 “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今天就只是过来捡了个风筝,然后碰到了你,行了吧!” 这算是应承下来了。 白华姝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转身又偷偷摸摸地往前看,谁知前面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那个花架郁郁葱葱。 “咦,人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18. 解释 “奇怪,人怎么不见了?” 白华姝心里一阵纳闷,不由从假山中出来,想来在自己和谢无辞说话的功夫,崔昭音和燕以敖已经走了。 “哎,白华姝,你别动!”谢无辞想拉着白华姝的衣袖,却没拉住,让白华姝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 “怎么是你啊,华姝?”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白华姝转头一看,看到燕以敖和崔昭音从一旁的大树后面钻出身来。 看到眼前的男女主,白华姝只觉得脸上爆红,心里一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让人抓马的事情! 恨不得画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原来燕以敖听到假山后面有点动静,怀疑有人藏到假山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便找了棵树,两人躲到树后面,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谁知道走出来的竟然是白华姝。 谢无辞眼见瞒不住了,也信步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拿起白华姝手里的风筝。 “抱歉啊,我二人不是故意的,只是华姝的风筝从天上坠了下来,我二人来捡风筝,才无意中走到了这里。” 听到谢无辞的解释,白华姝脑子转了过来,连忙附和。 “对对对,昭音,都是这个风筝,一阵风刮过来,它就吹跑了!” 崔昭音没想到假山后面竟然是白华姝和谢无辞,想着自己和燕以敖在此私会,不知道这二人看到了多少,心里面不禁有点羞涩,没敢开口。 燕以敖倒是落落大方,坦然自若,好像大家只不过是偶然遇见,打个招呼。 “原来是这样,我和崔小姐在这假山后面迷了路,正想着怎么出去呢?正好遇到二位,不妨结伴而行?” 这番话说的漂亮,既是为自己和崔昭音打了个掩护,也让白华姝二人下了台阶,并且还可一道出去,被别人撞见也不至于背后说闲话。 “对对对,这假山就跟个迷宫一样,我头都快绕晕了,宴席快开始了,咱们快出去吧!” 白华姝顺着燕以敖给出的台阶下,只想这事赶快翻篇,没想到跟男女主第一次一同见面,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 崔昭音也很快调整了过来,恢复了神色,上前挽着白华姝的胳膊,“华姝,我们往前走吧!” “嗯嗯!” 白华姝和崔昭音走在前面,谢无辞这时倒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燕以敖,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一样。 燕以敖抬头,满脸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地与谢无辞对视,“谢兄,天色已晚,我们也赶快出去吧!” 谢无辞笑了起来,有些事两人都心照不宣。 谢无辞看出来燕以敖与崔昭音之间的猫腻,燕以敖也看出来谢无辞对白华姝的心思,这会倒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情。 谢无辞与燕以敖并肩走在后面,谢无辞先开口道,“今日之事我二人只是路过,并没有看到什么!” “谢兄,你说的以敖没听懂,我们不是因为迷路了,才遇到一起的吗?” 燕以敖语气疑惑,仿佛真听不懂谢无辞说的什么。 “当然,我刚才说错了,三皇子别见怪。” 谢无辞心想:可真是小瞧了这位三皇子,张嘴说瞎话的本领可真是与自己不相上下。 …… 白华姝跟着崔昭音七拐八拐地走出假山,心想:自己会迷路,崔昭音可不会在自家的假山处迷路,这借口找的可真些许潦草。 但也知道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想到刚才谢无辞也见到了崔昭音,不知是不是已经对女主一见钟情。 说实话,先前在书院校场上吃饭,白华姝有意无意地挡着谢无辞的视线,不让谢无辞与崔昭音有任何接触。 那个时候是没看出来谢无辞对崔昭音有什么想法,但不知道之后是怎么想的? 刚才谢无辞也看到了崔昭音与燕以敖在一起,得知女主名花有草,心里面对女主应该也算是死心了吧。 白华姝忍不住偷偷朝后看谢无辞现在的表情,结果竟然看到谢无辞和男主在后面有说有笑,甚至还勾肩搭背起来。 当然是谢无辞单方面和燕以敖勾肩搭背,但燕以敖也没有拒绝啊! 白华姝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无辞什么时候跟男主那么熟悉了? 今日不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打交道吗? 白华姝只觉得这个场景有点震撼到自己,连忙扭回头去,不往身后再看一眼。 崔昭音倒没注意到白华姝往后瞄的那一眼,看到白华姝一脸恍惚,还以为对方是没从看到自己和三皇子见面这件事中走出来。 崔昭音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对白华姝解释道,“华姝,今日这事,是个误会,其实我和三皇子……” 白华姝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昭音,没事,不用向我解释的,三皇子温文尔雅,仪态翩翩,而且啊,我看他对你也很是温柔,你们两个啊,很是般配!” 听到到,崔昭音不禁害羞了起来,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你说什么呢?!我和三皇子,我们,没有的事。” “好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而且啊,我看宫中也传出风声来,要给两位皇子选皇子妃,你可要注意着点,别被人抢跑了!” “华姝,你竟打趣我,我还没说你跟谢公子的事呢!” 白华姝心中有点不自在,眼珠子朝周围四处乱瞟,“昭音,你想什么呢!我跟谢无辞那可是清清白白,而且我们一见面就吵,我不可能喜欢他的!” “哦,是吗?那我也没说你喜欢谢公子啊,我只是说你、跟谢公子、的事。”崔昭音看着白华姝反驳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反正,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跟谢无辞都是没可能的,你,你可不要瞎想。” 白华姝没想到崔昭音竟然会把自己与谢无辞凑成一对,这怎么可能呢? …… 白华姝四人终于在崔昭音的带路下走出了那片假山。 刚从一道小路里绕出来,白华姝就看到桃夭和绿衣,还有菘蓝焦急地在放风筝的那片地方走来走去。 “小姐!”桃夭最先看到白华姝他们一行人,连忙跑过来,拉着白华姝上看下看。 “小姐,你走到哪里去了,我和绿衣姐姐怎么找你都找不到,以为你原路回去了,结果你没有在这里,我们都快急哭了!” “好了,”白华姝拉着桃夭的手,看着桃夭眼泪汪汪的样子,安慰着,“你小姐我啊,走到了一片假山里,碰巧遇到了他们,要不然还真出不来了!” “对啊,”身后的谢无辞也开口说道,“我和三皇子也不幸在假山里迷了路,还真是多谢崔姑娘了。” 知道谢无辞是在为自己和三皇子打掩护,崔昭音也顺势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谢无辞对崔昭音搭话,白华姝生怕谢无辞起了什么心思,连忙打断。 “对啊,昭音,可多亏有你,那个,菘蓝,宴席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白华姝对着跑过来的钟菘蓝使眼色,钟菘蓝不懂白华姝什么意思,但也配合着白华姝演戏。 “对啊,刚才还有小厮来催我们赶快去宴席上呢,我们快走吧!” 崔昭音当即领着这一众人往宴席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向身边人介绍。 “这次我娘把宴席设在了屋外,就在那处荷花池旁,既可赏花又可饱腹。” “崔夫人果真还是如以前一样心思细腻,照顾着我们这一众人的心情,以敖在此谢过崔夫人。” 崔昭音听到燕以敖夸赞自己的娘亲,转头与燕以敖对视,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钟菘蓝没有注意到崔昭音与燕以敖之间的对视,拉着白华姝的衣袖小声说道,“阿姝,三皇子怎会在此?” “你不是看到了吗,就碰巧遇到了,然后就一块出来了。” 钟菘蓝没有多想,点了点头看来是相信了。 “到了,”崔昭音脚步一停,“宴席就在这里。” 白华姝闻声向前看去,为了方便到来的客人更好的赏花,只见以湖为中心,四周的座位相互对应,向两边扩展。 白华姝等人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各自的座位。 男女的座位以湖为界,遥遥相望。 小厮和婢女端着菜肴,穿梭在人群当中。 没过一会,宴席就开场了。 崔大人和崔夫人坐在首位,只见崔大人站起身,举起酒杯。 “感谢诸位抬爱,来参加我崔府的赏花宴,话不多说,诸位今日吃好喝好,乘兴而至,乘兴而归!” 说完便一饮而尽,杯身翻转,不见一滴酒流出。 “好!崔大人好酒量!” “崔大人豪爽!” “崔大人客气,那今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 众人举起酒杯觥筹交错,与周围的人开怀相谈,不多时,宴席中已是一片言笑晏晏,主宾尽欢。 白华姝拿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唔,这崔府的菜肴倒是不错,油而不腻,酱香浓郁,回味无穷”。 说着便向钟菘蓝推荐着,“菘蓝,你快尝尝,你可最爱吃了,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钟菘蓝闻言,“真的吗?那我可得尝尝!” 19. 投壶 钟菘蓝筷子朝向自己的桌面,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细嚼慢咽了一会儿,就已是两眼放光,啧啧称赞。 “阿姝,你说的对,这糖醋排骨真的是跟我之前吃的不太一样,但也是非常的好吃!” “那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时,在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叫好声。 白华姝忍不住好奇,抬眼朝对面看去。 原来啊,就在众人觥筹交错,谈天说地之时,对面的少年们不知怎么回事,竟玩起了投壶。 在旁边的空旷之地已然围成了一个圈,出乎白华姝意外的是,那人群之中,谢无辞和燕以敖竟也在里面,手里好像还拿着箭矢。 怎么回事? 谢无辞这是又在搞什么? 怎么又和男主杠上了?! 白华姝心里一紧,那可是男主啊!未来登上皇帝宝座的人,这个时候得罪了对方,以后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小说中两人凄惨的下场,白华姝按捺不住了,起身就要往那边走。 “菘蓝,那边好像还挺热闹的,我想过去看看。” “华姝,等等我,我也去!” 白华姝和钟菘蓝两人朝着那片喧哗传来的地方走去,本来周围的小姐们出于羞涩的心理,只能远远看着而不敢过去。 眼下看见白华姝和钟菘蓝大步朝那边走去,也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大胆了起来,跟着白华姝她们一起走过去。 就这样,围在那片的人越来越多,等白华姝赶到的时候,围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挤都挤不进去。 看到周围人脸上兴奋、激动、看好戏的表情,白华姝拍了下前面人的肩膀。 “兄台,劳驾问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前面被拍的人转过身来,脸上是一片被人打断好戏的不快,不耐烦地回头,一看到是白华姝那张兴致勃勃的脸,立马变得恭恭敬敬起来。 “白,白小姐,原来是你啊!” 白华姝看着眼前人跟变脸一样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又重复了遍自己刚才说的话。 “前面发生了何事?这是怎么了?” 被拍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四周的人见白家小姐也过来了,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白小姐,你是有所不知啊。刚才在宴席中,谢公子和三皇子本来聊的好好的,旁边的人不知谁提了一嘴投壶的事,谢公子顿时来了兴趣,便跟三皇子打起赌来,看他们俩是谁在投壶中拔得头筹。” “对啊,我们这一听,谢公子和三皇子竟然要比试比试,以往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今日竟然凑到了一起,顿时都开始起哄起来。” “那三皇子没想到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见周围人都热情高涨,顿时也没有推辞,唤来小厮拿来投壶的东西。” “这有好戏能不看吗!那可是谢公子和三皇子啊!平常可是连面都见不到,今日倒有缘相见,还是这样的场面!” “是啊是啊,也不知这二人是谁更技高一筹?” “虽说这三皇子看着温润如玉,跟投壶这种事情不沾边,但听说啊,那也是个投壶高手!” “真的假的?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经过周围人惟妙惟肖的还原事情的经过,白华姝顿时明白了过来。 谢无辞这厮,竟然开始挑衅男主了,只能说怪不得他拿到的是大反派剧本,而自己则是个悲惨的炮灰吗! 但这等热闹岂有不凑的道理? 白华姝打定主意,周围的人看见白家小姐过来,顿时为白华姝让了条路,让她能够进去。 而看到白华姝后面跟着的一众小姐们,也顿时变得翩翩君子起来。 就这样,白华姝带着一众小姐们,走到了最前面站了一圈。 只见谢无辞与燕以敖站在划出的白线前,一尊哥窑青釉贯耳壶立在两人前面,距离九尺远。 那贯耳壶颈长七寸、腹五寸、口径二寸半、高一尺二寸、容量一斗五升,长颈大肚,壶口两边各一壶耳。 只见谢无辞对着燕以敖扬声说道。 “三皇子,今日你我二人,每人手持四矢,依次向壶中投掷,矢头投入壶身、壶耳都为投中。 若一方连续投矢,即使投入,也不算投中。 最后以投中的多少以及投壶的技巧决定胜负,你看这意下如何?” 燕以敖朗声回道,“当然可以,我没有什么问题!” “三皇子当真是个爽快人,未免我以大欺小,三皇子先来。” “谢公子可不要小瞧人了,这投壶我不说是精通,那也算是个中翘楚。” “哦,是吗?”谢无辞用手摸了摸箭矢,漫不经心道,“但我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三皇子先请。” 听到谢无辞这毫不掩饰,张扬肆意的话,周围人顿时又是一阵哗然,把气氛直推向了一个高峰。 人群中不时传来加油喝彩声。 “三皇子加油,小的看好你!” “谢公子威武,这小小的投壶怎能难的了谢公子!” …… 白华姝听到周围人的喧哗,不知是不是被这激动热情的气氛感染了,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禁不住也朗声说道。 “等等,这投壶怎能没有赌注!今日我坐庄,拿我身上的这枚玉佩,赌谢公子赢! 谢公子和三皇子的赔率分别是一赔一和一赔十,在场谁想要下注的,找我身边的两位婢女记录在册,比试完后,当场兑现!” 桃夭和绿衣闻言,一脸震惊地看向白华姝,“小姐,你疯了!这不是赔本的买卖!” “稍安勿躁,你小姐怎么会亏呢!” 白华姝向桃夭和绿衣使了个眼色,自是一片胸有成竹。 崔府的小厮倒是机灵,没过一会便将纸笔拿了过来。 桃夭和绿衣在旁边摆了个桌,分别记录压谢无辞和燕以敖的名单。 “诸位可看好了,压谢无辞的在桃夭这里下注,压三皇子的则在绿衣这里下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白华姝决不食言!” 众人听闻也一哄而上,纷纷下注。 “我压谢公子赢!” “我,我压三皇子!” 钟菘蓝看到这也是满脸的震惊,神情恍惚。 “阿姝,你竟然会压谢公子赢,那枚玉佩你不是可宝贵了,竟也舍得拿出来!” “那是当然,谢无辞当然不可能输!谢无辞的赔率是一比一,他就是赢了,我也只是将赌注原物奉还,而且还把三皇子的赌注拿到了手。 更何况,我还把三皇子的赔率调到了一比十,众人看到那么高的赔率,投三皇子赢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到最后啊,还是我挣的盆满钵满。” 白华姝心中的小算盘拨的那叫一个“哗啦”响。 “阿姝啊,但这一切的前提可是谢无辞能赢,要是三皇子赢了,那你不就赔的倾家荡产。” 钟菘蓝想了想,还是话里藏着担忧。 “放心吧,我相信谢无辞,他要是输了,看我不把他的小金库翻出来!” ……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竟然会压自己赢,还拿出了那半枚玉佩,手忍不住在自己身上挂着的玉佩上摩挲了下。 再一听自己和三皇子反差极大的赔率,墨黑深邃的凤眸忍不住弯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顿时柔和下来,边笑边摇头。 “这个鬼机灵!真是……,就那么相信我吗?” 谢无辞思索了一会,转过头来看向燕以敖,“三皇子,不如我们也下个赌注如何?” “哦,愿闻其详!” 燕以敖眸中也不禁升起了兴致,不知是何赌注。 “这样,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反过来,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当然这条件都是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三皇子意下如何?” “你谢公子既然敢提,我又怎么不敢答应呢!以敖应下了。” “好!无辞相信三皇子的为人,就不立下字据了,在场的人都是我们的见证者,一言既出,” 谢无辞伸出手来,掌心朝着燕以敖。 “驷马难追!”燕以敖说着,也伸出手去与谢无辞击了个掌。 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心中更是一阵激荡。 “好!” “谢公子和三皇子爽快!” “对,我们都看着呢,日后等着兑现哈哈哈!” …… 等桃夭和绿衣记录完下注的名单,白华姝走到谢无辞二人中间,兴致勃勃地开口。 “我对着投壶也算略知一二,不如由我来当这个裁判,当然,你们也在旁边看着,我定会秉公执法,绝不偏颇!” “听白小姐的!” “我相信白小姐!” …… 白华姝两手摊开,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承蒙大家厚爱,那比试这就开始!” 白华姝先前让侍女给自己找了个锣,这下一手拿着锣锤,一手拿着锣身,手下一敲。 “咚咚咚!” “第一场先由三皇子开始,”白华姝鼓锤向三皇子方向一指,“三皇子,请!” 人群这时都安静了下来,敛声屏气,大气都不敢喘,目不转睛地看着三皇子的动作。 燕以敖也不扭捏,走到白线正中,拿起手中的箭矢,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射壶,手腕一投,那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 “叮咚!” 20. 谁胜 只看见那箭矢如一只蝴蝶一般,矢头轻巧地便从壶口滑了进去,与壶身碰撞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我没看错吧!” “中了中了!” “投中了!”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心情不禁激动起来,先前给三皇子下注的人本来心里没底,看到这又多了几分底气。 白华姝在旁边看见三皇子投的轻轻松松,看来啊,是有两把刷子。 看见三皇子朝旁边走去,顿时敲起锣来。 “咚咚咚!” 锣声唤回众人的注意,见众人的目光朝自己看来,这才将鼓锤指向谢无辞。 “谢无辞,请!” 谢无辞看了眼白华姝敲锣的样子,只觉得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倒有几分可爱。 闻言拿起箭矢,先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再接着转了一圈,扬手很随意地将箭矢扔了出去。 “这能投中吗?” “说不准,这也太随意了吧!” 下一刻,那箭矢便轻松地进入了壶身,像鱼游入海一样,仿佛是理所应当。 “天哪!这都能投中?” “谢公子果然技艺高超,这投壶就跟习惯一样,拿到箭矢熟悉下手感,一投就中了!” 谢无辞这随意的样子又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白华姝虽说知道谢无辞投壶技艺娴熟,但也没想到谢无辞这随手一扔就中了,听到周围人的夸赞,心里面也不禁生出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好,第一轮双方平手,开始第二轮,三皇子,请!” 看到谢无辞那随意的样子,燕以敖倒也沉得住气,面色不变,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谁知他径直走到壶边,将壶放倒在平地上,壶口对着自己的方向。 然后,燕以敖再转身回到白线上,掀袍弯下腰去,俯下半身,在离地面数寸的高度将矢掷出。 那箭矢就如下雨前低飞的燕子一般,“咚”地一声,是箭矢射中的声音。 “哗啦!” 人群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变得沸腾起来。 “三皇子,这,这一手蛇入燕巢,可真是厉害!” “是啊,将壶放到地上,离地面那么近的距离去投,可不容易投中啊!” “看来这三皇子也是一个高手!” 燕以敖看向人群中崔昭音所在的方向,对着崔昭音流露了颔首一笑。 崔昭音本来紧攥着的手,看到燕以敖沉稳的样子也不禁放松下来,看着燕以敖对着自己打招呼,又转而羞涩起来,但也坦坦荡荡地回以微笑。 燕以敖朝着谢无辞一拱手,“谢兄,承让了!” 这次还没等白华姝敲锣,谢无辞便已经提步走上前去。 看着燕以敖露出的这一手蛇入燕巢,谢无辞这才提起兴致来,还真是自己小瞧了对方。 当即也学着燕以敖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弯下腰,俯下身来。 同样是一招蛇入燕巢,这回两人之间打了个平手。 可能是因为之前燕以敖已经使过了这招,这回人群中不像方才那样引起喧闹,反而看到谢无辞也使出这招,有点失望。 “怎么是跟三皇子一样的招式?” “那不就打成平手了!” “嘁,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 …… 等小厮将壶摆正之后,恢复原位,听到人群中稀稀散散的议论声,白华姝猛地敲了下锣。 “咚咚咚!” “这回双方依旧是平手,接下来第三轮开始,三皇子,请!” 这回三皇子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地站到了白线上。 “看,三皇子手中拿着两支箭矢!” “你别说还真是,难不成三皇子,他……” 话还没说完,只见燕以敖两手抬起,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前面的射壶,手上一动,两支箭矢就飞快地向前抛去。 只听到“嗖嗖”的破空声,回过神来,那壶耳上已是挂上了两支箭矢。 “这,这!” “双矢贯耳!是双矢贯耳!” “这一手可比刚才难多了,三皇子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看到燕以敖露出的这一手,谢无辞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凤眸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但转而又朝燕以敖露出个挑衅的眼神。 “白华姝,你发带借我一下。” 谢无辞走到白华姝面前,伸出手,漫不经心道。 “发带?你看我头上有发带吗?”白华姝看到谢无辞这懒洋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头上没有,你其他地方没有吗?” 谢无辞那暗含深意的目光将白华姝从头扫到尾。 白华姝被谢无辞看得有点毛骨悚然,当即从袖子里翻找了下,拿出来一根红色发带。 “喏,给你!” 白华姝伸出手,将发带递给谢无辞。 谢无辞垂眸看着眼前的发带,白皙如玉的手上握着一根发带,那热烈的颜色与肤色两者相称,更显得一片旖旎景色。 谢无辞指骨分明的手指,捏住垂落的尾端,缓缓地抽出那根发带。 白华姝感觉到发带在自己手心摩挲,只觉得手心像猫挠了一样,痒痒的。 好不容易等谢无辞拿走,忙不迭地放下了手,用手指在掌心挠了挠,仿佛在驱散那股痒意。 “谢无辞,拿了我的发带,可要好好投,不能输!” “白华姝,放心吧,毕竟,你可是压了那枚玉佩!” 谢无辞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华姝,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揶揄之色。 这才慢悠悠地转身,身姿懒懒散散地走到白线处,背过身去,两手抬起,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发带蒙到眼睛上,手指在发间穿梭翻飞。 只见谢无辞站在那,身姿修长、挺拔如玉,红色的发带遮住了眼睛,整个人仿佛沉静了下来,周深的气场变得凌厉起来。 谢无辞感受到发带的温热,仿佛还能嗅到白华姝身上的香味。 这豆芽菜,刚才铁定吃糖醋排骨了吧! 谢无辞在心底悄然想着,手上却动作迅速,两手拿箭矢,背朝壶而站,感受着空中的微风,然后手指用力,手腕翻转间,将箭矢从头、肩向后投出。 众人眼睛盯着那叫一个目不转睛,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眼睁睁的看着箭矢朝壶投去。 “真的能投中吗?” 有人小声地轻轻说着。 白华姝也忍不住地双手攥紧,眼睛灼热地看着谢无辞的动作。 虽说心里面对谢无辞是满怀信心,相信他肯定能射中的,但生理上还是忍不住地紧张。 两支箭矢在空中滑过两道优美的弧线,在众人紧张焦急的注视下,不负众望地挂在了壶耳上。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鼓掌欢呼声。 “中了,中了!” “备用兵机,这一手备用兵机厉害啊!” “我收回刚才的话,谢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啊啊啊啊,我赌赢了,谢公子赢了!” …… 类似这样的话此起彼伏,白华姝看到壶耳上挂着的箭矢,心里止不住的欢悦,心中像有一只小鹿一样横冲直撞。 白华姝抚了抚心口,怦怦直跳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自己的掌心,仿佛手心里拢住了一只蝴蝶,那种羽翼震颤的感觉。 白华姝大步冲上前去,扑到了谢无辞的身上。 “谢无辞,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白华姝十指紧紧攥着谢无辞的衣袖,在谢无辞跟前上蹿下跳,忍不住心中的欢呼雀跃。 “知道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谢无辞解开自己眼上的红色发带,一双璀璨带笑的凤眸映入眼帘,白华姝只觉得刚才平复下的心跳又开始躁动起来。 “那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白华姝嘴里念念有词着,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次你可还从中赚了不少银子吧!” 白华姝感觉不是这样的不一样,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顺着说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白华姝亮晶晶的杏眸又骨碌碌地一转,“小谢子,本小姐今日难得慷慨大方,决定分你一半银子!” “哟,小谢子我可真是受宠若惊,难得谢主子今心情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华姝感觉自己暂时被美色迷惑了眼,看着谢无辞眉目间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眼眸流转间皆是笑意,心里面竟忍不住的开心。 看来古言常说:色令智昏还是有点道理的。 白华姝只觉得,自己便是那昏君,被谢无辞这美色惑人的小妖精迷的晕头转向的。 “谢公子果真是技艺精湛,是以敖技不如人了!” 这时一道温和带笑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燕以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对着谢无辞拱手道,“以敖这次甘拜下风!” 白华姝这才回过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几乎要挂在谢无辞身上,谢无辞的胳膊扶住自己的肩膀,远远看去几乎要将自己环住,举止亲昵。 白华姝吓的连忙松开谢无辞的衣袖,脱离了谢无辞温暖的怀抱。 左看右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感受到怀里的温香软玉骤然离去,谢无辞只觉得心头怅然若失。 谢无辞抚了抚被白华姝攥的满是褶皱的衣袖,抬眼看向燕以敖的方向,朗声回道。 “哪里哪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而且我又经常投壶,跟你比试还算是我以大欺小了!” “谢公子不必谦虚,以敖是输得心服口服,对了,” 燕以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知谢公子想让我做什么?” 言语间多了几分试探。 21. 绿茶 “这个嘛,”谢无辞手指摩挲着自己腰间的那半枚玉佩,“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来日再找三皇子兑换。” 三皇子依旧是嘴角带笑,但眸子里却多了几分深意。 “谢公子好像跟坊间传言的不一样,并没有那么的玩世不恭!” “哦?是吗,我倒感觉坊间传的倒也没错,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在世,何不及时行乐呢?” “谢公子说的有理,从前倒是以敖心思狭隘了,今日交到谢兄这个朋友,当真是不虚此行!” “三皇子,我身边都是些狐朋狗友,您身份尊贵,这声朋友无辞可担当不起!” “朋友之间可不分高低贵贱,那个条件,以敖日后静待佳音了!” “好说好说!” …… 白华姝在一旁听着,谢无辞和燕以敖之间,来回试探,你来我往地打着机锋。 男主看来是想拉拢谢无辞,虽说谢无辞现在是拒绝了燕以敖,但还是没有放弃。 这真是,阴差阳错! 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自己是要主动去讨好男女主,期待日后好鸡犬升天,而谢无辞呢? 什么都还没做,男主就开始上前拉拢,心生好感。 只要谢无辞日后别想不开去喜欢女主,那这小命不就保住了,日后的荣华富贵那不是唾手可得! 白华姝抬头灼灼地看向谢无辞,又是一个巨大艰难的任务啊,看来自己还得时刻看好谢无辞,别让他去男女主之间捣乱! 谢无辞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顺势看去,便看到白华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后背起了一阵寒颤,凉嗖嗖的。 “白华姝,”谢无辞伸出五指在白华姝眼前晃着,“白华姝!你怎么了?” 听到耳边谢无辞唤自己的名字,白华姝顿时回过神来,一把拍开眼前谢无辞晃悠着的手。 “没,没想什么!” …… 这时桃夭和绿衣拿着两个木盒走了过来,桃夭脸上满是喜色。 “小姐,你说的真准!看,今晚赚的银两都在这了!” 绿衣看着倒是镇定了许多,拿出两份纸张,“小姐,这是今日赌注名单的汇总,都在这里了!” 白华姝接过纸张来看,果然和自己猜的不错,在谢无辞和燕以敖身上下注的人差不多对半分,这下自己可赚大发了! 白华姝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两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堆银票,还有一些翡翠珠玉,看来压什么的都有。 白华姝真是爱不释手,毕竟谁不喜欢钱多呢! “天哪,阿姝,你今晚竟然赚了那么多钱!” 这时钟菘蓝和崔昭音也相携着走过来,看到了那两个盒子。 钟菘蓝探着脖子想看清盒子里装的什么,白华姝顿时“啪”的一声把盒子盖上了。 “等等,菘蓝,这可不是我不讲义气,我娘新给我做的衣裙,我可是穿都没穿,在暖阁里面就是巴巴地给你和昭音送去了。 这我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赚了那么一点点钱,就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点钱可不能分给你们了啊!” 钟菘蓝被白华姝像防贼一样的动作惊到了,缓过神来听到白华姝这样一番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白华姝,你可真是!从小到大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不是银子,其他什么贵重的东西都能送。 只要是银票,你就捂着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喜好!” 白华姝顿时拉着钟菘蓝的袖子,小幅度的晃了晃,“哎呀,菘蓝,我就是喜欢银票嘛,你看你也是知道的!” 白华姝心想:怪不得自己从小到大都喜欢银票,看来即使自己没有现代的记忆,潜意识里依旧是对钱财有着极盛的占有欲,尤其是跟现代的纸币差不多的银票。 谁叫自己现世时候穷呢!为了自己的学费从小到大到外面打工,真是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即便是穿越了也不忘记对钱财的执着,真是苦命的打工人一枚啊!!! 白华姝真是越想越心酸。 钟菘蓝看着白华姝一脸肉疼的表情,禁不住气也消了下去,摆摆手大度地表示原谅,“算了算了,跟你那么多年了,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白华姝知道钟菘蓝最是嘴硬心软,立马赔罪道,“菘蓝,自在居的东安子鸽最是好吃,改日请你去吃啊!” 钟菘蓝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哎呀!看我这记性,刚才白大小姐好像跟我说什么来着!” 谢无辞突然在旁边插了一嘴,手撑着额头装作在思考。 众人的目光立马被拉了过去,看向谢无辞。 白华姝的身子顿时僵了一僵,刚才、自己、好像…… 谢无辞这时又是装模作样,一拍额头,“啊!我想起来了!” “刚才白大小姐可是说,要把赚来的钱分小的一半呢!白大小姐,这可不能出尔反尔,对吧!” 白华姝感到众人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到了自己身上,看了看白华姝,又看了看谢无辞,满带揶揄之情。 自己刚才对钟菘蓝那叫一个严防死守,更是表现出了自己对银票强烈的占有欲,眼下谢无辞又突然冒出这样一番话,这让众人怎么想? 重色轻友?! 尤其是看到钟菘蓝几欲喷火的目光,白华姝只觉的一阵晴天霹雳:完了,我完了!这可怎么解释! “白、华、姝!你不解释一下吗?!”钟菘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白华姝顿时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那个,菘蓝啊,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 “那是哪样!你对我是严防死守,对谢无辞倒是大方的很,这钱票是说送就送!” “菘蓝啊,不是,这,这我刚才昏了头,想着要不是谢无辞提出这场比试,我也赚不了钱,这里面也有他一份功劳!所以这才……” “我知道的,白大小姐是可怜我,看我是穷困潦倒,这才分了点钱财救济我,我都知道的!” 这时候,谢无辞又插了进来,挡在白华姝前面,“钟小姐,你别怪阿姝,都是我逼着她的,是我强逼着她非要把钱分我一半,这事跟阿姝没有关系的!” 白华姝看到眼前谢无辞的背影,再听到谢无辞说的话,顿时眼前一黑,腿都要软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谢无辞哪里就穷困潦倒了!他手上的钱恐怕比自己都多! 钟菘蓝盯着躲在谢无辞身后的白华姝,恶狠狠地说。 “好啊,阿姝,枉我之前还对你那么信任,你还说你跟谢无辞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看你二人是关系好的很!” 白华姝连忙推开谢无辞,“谢无辞,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上一边儿去!” 谢无辞被推的踉跄了一下,顺从地往旁边一站。 “我知道的,阿姝这是讨厌我了,是我不该仗着阿姝的喜欢,就大着胆子去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阿姝,你别讨厌我!我也是心疼你!” 白华姝只觉得谢无辞今日是脑子进了水,竟说些胡言乱语。 “谁,谁喜欢你了!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谢无辞又紧接着一脸落寞,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白华姝在威胁谢无辞一样。 白华姝没空去看谢无辞那浮夸的表演,连忙走上前拉着钟菘蓝的手。 “菘蓝,谢无辞那人就好跟我作对,你是知道的,他这是故意挑拨我们俩的关系,你可不能上他的当!” 钟菘蓝听到这话,心想说的也有道理,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白华姝心里刚松口气,可算把钟菘蓝哄好了,就又看到谢无辞手里拿着发带,走了过来。 “阿姝,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跟钟小姐吵架的,这根发带,还是刚才你给我的,虽然我心里是百般的不舍,但还是要物归原主,你们不要再吵了!” 钟菘蓝听到这,看着谢无辞手里的发带,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突然发现了什么,眸子里又是要喷出火来。 “白、华、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根发带好像是我之前送给你的,你看这上面的纹路不但一模一样,还有这绣的祥云的数目也是对的上的。 “你、竟然、把我送你的东西给了别人!还是谢无辞!” 白华姝听到这,恨不得晕倒在地上,看着那根红色的发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谢无辞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你,你这人,这发带明明是你,是你……”好像还真是自己给他的。 不知道怎么解释,白华姝连忙先安抚住钟菘蓝,把发带小心翼翼地从钟菘蓝手里抽出来。 “菘蓝,那个啊,你先别激动,你刚才也看到了,谢无辞他要投壶,然后就向我要发带遮住眼睛,情急之下我才借给他的。” 白华姝又朝谢无辞使眼色,“不信你问谢无辞,就是情急之下,我才……” 谢无辞看到白华姝朝自己挤眉弄眼,本来还在旁边安静待着,充当哑巴,这时开了口。 “对啊,钟小姐,你别怪阿姝,当时情急之下,我也没有别的办法,阿姝她也是好心帮我才给我的,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她了!” 白华姝总感觉这个解释怪怪的。 只可惜啊,白华姝穿越的早了,没想到这是现代后来才发现的——绿茶说法。 22. 回院 钟菘蓝也感觉到谢无辞方才的表现,好像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但是自己的脑子又转不过弯来。 钟菘蓝听到谢无辞这样一番话,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谢无辞这一番话,可以说是一语震惊四座。 就这样,在场的人都变得鸦雀无声,心中一片恍恍惚惚。 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好这一片地方现在只有白华姝等人还站在这里,其他人见比试完,没了兴致,早已又是勾肩搭背地回宴席上去了。 否则啊,这要是看到白华姝他们三人在这争吵,再一听这争吵的内容,恐怕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 就这样静默了好久,最后还是燕以敖先忍不住了,咳嗽了一声。 “咳咳,那个什么,天色已晚,我看这宴席也快散场了,要不然大家就此别过,打道回府?” 白华姝这才反应了过来,连连附和道,“对啊对啊,这天都那么晚了,而且还别说,这湖边也挺冷的,我们快回去吧!” 这时,众人仿佛也晃过来了神,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互相告辞离开。 白华姝这一路上是追着钟菘蓝好一通解释,眼下没了谢无辞在旁边胡搅蛮缠,可算是把钟菘蓝给哄好了。 而且走的时候为了赔罪,白华姝还把自己赚来的钱也分给了钟菘蓝一半。 原来还想着起码另一半还在自己手里面,至于先前承诺给谢无辞的那一半? 谢谢啊,就看谢无辞刚才的表现,白华姝怎么可能再把钱给他! 但是谁知,早在离开的时候,谢无辞便向桃夭把赚来的钱拿走了,说这是白华姝答应了的。 桃夭刚才也听到了小姐说要给谢无辞一半的钱,虽说心里面不敢置信,但是也没多想,便这样傻乎乎地被谢无辞给骗走了! 这下可好,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耗心耗力,结果什么都没捞到,还遭了一顿吵。 等回到府中,白华姝在床上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来回想着谢无辞所说的话。 奇了怪了,谢无辞也算是帮自己说话,但怎么越说越不对劲? 谢无辞当真是这么好心帮自己说话吗? “啊啊啊啊啊!” 白华姝想的头疼,恨不得现在就去谢无辞房间里打他一顿,但却只能拿手边的软枕出气。 就这样边气边想,白华姝竟也慢慢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白华姝伴着窗外的鸟雀声醒过来,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去阿爹阿娘的明伦轩请安。 “阿姝啊,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这眼底下都泛起了青黑。” 白夫人注意到白华姝精神不济,一脸疲倦的脸色,摸了摸白华姝的眼底。 白华姝勉强打起精神,抬起眼来,看着阿娘对自己满眼的关心,笑了起来。 “阿娘,没事,昨日去崔家的赏花宴回来晚了,一时有点累罢了!” “这样啊,要是累了,那今日就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就要回书院了,可得养足了精神!” 白夫人语气轻柔,满脸心疼。 “放心吧,阿娘,没什么的!休息一会就好了。” 白华姝抚平阿娘皱着的眉头,“别皱眉阿娘,皱眉就不好看了!” “你啊,真是没大没小!” 白夫人指了指白华姝,但蹙着的眉头也顺势舒展了开来。 白大人在旁边提点着白华姝,“阿姝啊,过两日就要课试了,可要好好准备了,去书院在课上好好跟着夫子学习,这次可别再拿个榜尾回来了!” 白华姝听到这更觉头疼,但也怕白大人一说就停不下来,只好顺着说。 “爹,放心吧,一定不是榜尾!” 但是榜上倒数第二就不确定了,白华姝心中默默想着。 “对了,听说谢家那小子昨日投壶可真是大展身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谢无辞那家伙怎么算是英雄,只不过是投壶投的好罢了。” 白华姝撇了撇嘴,淡淡反驳道。 “投壶也是要考验技巧的,想当年我也像谢小子这般,少年意气风发,现在终究是老了啊!” “爹,你才不老呢,谢无辞肯定比不上您当年的!” 白大人满脸宠溺,但也不得不说,对这声恭维很是受用。 “说起来啊,当初你落水后让你回书院,还是谢小子提出来的。” “什么!谢无辞?” 白华姝惊得夹在筷子里的糖醋排骨都掉到了桌子上,“跟谢无辞有什么关系?” “你有所不知啊,当日我下朝回来,在府门口正好碰见那谢家小子,他向我询问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还说起书院的夫子们也很是关心你,问你什么时候能回书院。 我就想着这功课不能落下啊,正好就让这小子到时候送你去书院了!” 白华姝只觉得不可置信,没想到自己当初回书院竟然是谢无辞这小子在背后推波助澜,可真是藏的够深啊。 “爹,我就说您当初怎么就想起来让我回书院了,没想到啊,竟然是这样!都是谢无辞他在您面前提起的!” “哎,阿姝,话不能这么说,谢家小子也是在担心你嘛,也是一片好心。” 白华姝只觉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谢无辞可真好啊!真是好样的! 管天管地,还管她去不去书院! 昨日还把自己的钱给拿走了,要不是他插那一嘴,菘蓝能和自己吵起来吗! 想起自己昨日竟然还一时被谢无辞给迷了心神,更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给自己一个火折子,马上都能自燃的那种! …… 白华姝生平是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书院,等我回去,不好好揍谢无辞那小子一顿,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等到回书院那一天,白华姝更是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把桃夭和绿衣给吓得不轻。 等到了书院,白华姝跳下马车,急匆匆便朝书院走去。 白华姝打听到了谢无辞天字阁的课程,自己上午是有课的,而谢无辞则是一日都有课。 想到自己还得再等一上午才能去找谢无辞,白华姝只恨时间过得真慢。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白华姝跟钟菘蓝说了事情的经过,得到了钟菘蓝同样的义愤填膺。 两人一拍即合,由钟菘蓝在天字阁外面给自己望风,自己则想办法潜进去找谢无辞。 若是遇到其他夫子或是祭酒过来,钟菘蓝便学三声布谷鸟叫,意味着白华姝要赶紧撤退! 夏日的午后真可谓是烈日炎炎,白华姝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角,躲着人群,沿着小路一路走进天字阁。 听到前方堂内有夫子的讲课声,白华姝靠着窗,小心翼翼地朝堂内看去。 只见柳夫子正在堂上讲的摇头晃脑,不知是由于午后的热意还是夫子讲课的枯燥,堂内的学生大都昏昏欲睡,但又不敢太明显。 这下谢无辞那个靠着前面的窗子,直接趴在桌上的背影可以说是非常的显眼。 从后面看去,白华姝只看到谢无辞穿着一袭白衣,依旧是用红色发带扎着高马尾,其余的墨发披散在脑后。 纵使是趴在桌子上,也可看到少年的脊背挺括,肩颈修长,依旧是一副好仪态,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公子。 看到那根红色发带,白华姝眼睛都要在上面盯出个洞来。 那不就是昨日那根发带! 昨日白华姝回府还找了好久,没想到竟被谢无辞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顺走了! 白华姝按捺住自己激烈的心情,蹑手蹑脚地蹲着向前走,抬头看走到谢无辞旁边的那扇窗子,扒着窗棂露出了一双眼睛向前看去。 应该是怕热,谢无辞并不像后面一样把门窗紧闭,反而窗子大开,轻柔地吹进舒缓和暖的清风。 往常漫不经心的恣意少年,唇边勾着一抹笑,浅淡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带着眉眼也柔和几分。 有几缕发丝顺着风在脸颊旁飘荡,竟也没有让谢无辞醒过来。 白华姝看着眼前睡得香甜的谢无辞,再看着唇边那抹浅笑,心里面那头小鹿好像又动了起来,四处乱撞。 白华姝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这种莫名的感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来。 白华姝找了根木棍,顺着窗户向前移动,轻轻戳在谢无辞趴在桌上面,朝窗睡的脸上。 感受到脸上的异样,谢无辞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白华姝偷偷猫在窗下面, 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谢无辞好像愣了一下,揉了揉眼,仿佛是不敢置信。 半响才明白过来,这不是做的梦,而是现实。 谢无辞活动了下胳膊,一手支颐着额头,看着扒在窗棂下的白华姝,凤眸弯起,眸中藏着清浅的亮光,眉毛随之高高挑起表示疑惑。 白华姝看见谢无辞那无辜的表情,心里面更气了,但又怕被夫子听见,只好按捺住自己愤怒的心情,用气声小小的说着,怕谢无辞听不见,还连说带比划。 “谁让你跟我爹说让我来书院的?” 还好谢无辞不算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因为这事,果然,报应来了! 23. 挑衅 谢无辞看着窗外白华姝好似要喷出火的杏眸,听到那声质问后,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看向白华姝,不紧不慢地小声开口道。 “白大小姐,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免得你荒废功课!” “你,要你管!多管闲事!” 白华姝听到这,只感觉肺都要炸了,要不是考虑到上面柳夫子还在讲课,差点就要站起来把谢无辞从窗户边给揪出来。 还为我好?要真为我好,就别让我来书院啊! 白华姝这会蹲的累了,所幸直接坐在青石板上,双腿交叉盘起,裙摆像花瓣绽放一样铺在地上,用手指了指谢无辞,恶狠狠地放着狠话。 “你放课后给我等着,新仇旧恨我们一块算!” 谢无辞听到这,只觉得白华姝现在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松鼠,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更加可爱了,让人忍不住就想逗弄她。 谢无辞的头朝窗子这边靠近了点,但脸仍是正对着讲堂,毕竟一直头向窗外看很容易引起柳夫子的注意。 “哦?你让我等我就等啊?” 谢无辞的语气轻缓散漫,听到白华姝的耳朵里只觉得满满的挑衅。 因为白华姝姿势的缘故,从这个角度从上往下看,白华姝看到谢无辞那流畅凌厉的下颌线,仿佛刀削斧凿一般,但不知是不是明媚的日光撒在他身上,又觉得柔和下来。 谢无辞抬头,视线朝讲堂上面瞟,脖颈被拉出一条流利漂亮的弧度,随着谢无辞说话,覆在白皙皮肤下像杏核一样的喉结也随之上下起伏。 白华姝看着那颤动的喉结,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在这一刻,白华姝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从现世学过来的词:性感! 白华姝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连忙从谢无辞身上移开视线,磕磕绊绊地说着。 “你,不敢你答不答应,反正我就在这蹲着你了!” “哦?”谢无辞蜻蜓点水地看了眼白华姝,又转过头去,“我这离放课可还早着呢,外头那么热,你确定?” “谢无辞,你瞧不起谁呢!今天我就在这跟定你了!” 白华姝只觉得谢无辞在质疑自己的能力,这是在对自己满满的挑衅。 谢无辞听到这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这豆芽菜还是这样不禁逗,一点激将法就会上钩。 …… 白华姝虽说隔着衣裙坐在青石板上,但夏季外面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炙烤在自己身上,本来自己就怕热,更何况直面这刺眼的阳光了! 没过一会,白华姝额头上就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柔软的下颌留到脖子里,洇湿了一点衣领。 白华姝也有点受不住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按捺不住气,哪怕快放课了再来堵着谢无辞也比现在这好。 但没办法,一碰下谢无辞的事情,白华姝就没办法不冲动,一时一刻都忍不下去。 意识到离放课还早,这样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让谢无辞出来。 怎么让谢无辞出来呢? 白华姝热的脸上一片酡红,像喝醉了酒一般,那双杏眸像浸了水一样,水润透彻。 白华姝眼睛骨碌碌地转,心里面不断思索着。 柳夫子现在在堂上讲课,谢无辞也没法出来…… 等会! 柳夫子! 对啊!这是柳夫子的课! 柳夫子课上最是爱提问,要是谁答不出来便用竹板打下手心再站外面去听课,只要让谢无辞被柳夫子提问上,那不就出来了! 至于谢无辞会回答上来这件事,白华姝那是想都没想。 怎么可能! 谢无辞跟自己一样,都对柳夫子的课极为深恶欲绝,而且谢无辞从小就不学无术,玩世不恭。 他要是能回答上柳夫子的问题,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所以怎样才能让谢无辞被柳夫子提问呢? 白华姝又陷入了为难之中,脸上是一片苦大仇深之色。 恰在这时,白华姝听到屋内柳夫子呵斥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看看这都睡倒一大片了,都给我起来!” “既然都不听课,想来是我教的内容大家都会了,那下面我找几位学子提问提问。” 来了!机会来了! 白华姝脸上泛起一抹喜色,柳夫子这是能听见我的心音吗?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给递枕头。 虽然堂屋内有那么多人,但是谢无辞也有可能被提问到吧!哪怕提问到的可能性很低,那也是一个好机会! 柳夫子板着张脸,神色不怒而威,看着堂下不知不觉睡倒一片的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好时光,大把精力,竟然辜负在睡觉上面,真是浪费! 柳夫子不辨喜怒的眼眸如鹰隼般扫过堂下的众人,堂下的人纷纷低下了头,缩成一团,生怕柳夫子盯上自己。 恰在这时,柳夫子看到窗子边端端正正坐着的谢无辞,不像其他人一样睡的四仰八叉。 没想到啊,今日这谢无辞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转了性子,开始听起课来了。 但既然谢无辞态度端正,那么他之前干出来的那些荒唐事,也就可以不予计较,毕竟少年人嘛,总是耐不住性子。 自己为人师表,也应该给对方一个机会,让谢无辞重新燃起学习的兴趣。 柳夫子在脑海里的念头是百转千回,但在堂内其实也就过了几秒钟。 想清楚之后,柳夫子清了清嗓子,慢慢开口道。 “咳咳,谢无辞,我看你坐得端端正正,想必对今日所讲也颇有几分见解,你来说说,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对这句话你是怎么理解的啊?” 柳夫子眼含鼓励地望着谢无辞,“不必紧张,也是向大家分享分享你的理解罢了。” 谢无辞在柳夫子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听清柳夫子所说的话之后,不禁心生懊恼。 都怪那个豆芽菜,为了能让自己更加听清白华姝所说的话,自己不得不端正了身子,假装在听课,刚才还在想豆芽菜怎么突然不出声了,不小心神游了一会,谁知还被这柳夫子给盯上了。 柳夫子八百年也不见提问自己一回,今天这倒是赶上了。 该怪自己这出乎意料的运气吗? 此刻谢无辞心里是一阵愁云密布,懊恼至极。 白华姝这边心里面却是敲锣打鼓,脸上一片笑意融融,高兴的快要蹦起来了。 生平第一次如此感激柳夫子,再看柳夫子的脸也不觉得面目可憎了。 我倒要看看谢无辞可怎么办! …… “柳夫子,您经常教导我们要诚实守信,不可撒谎。我不好意思蒙骗师长,蒙骗同窗,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我就直说了吧。 无辞今日其实并没有认真听课,坐的端端正正也是因为刚才坐着在神游天外,所以对于柳夫子方才的问题,无辞其实也没有什么见解。” 谢无辞说的是一片义正言辞,慷慨大方,屈膝坐在外面的白华姝听到真是一片叹为观止。 没见过把“我不会”这三个字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之人,白华姝对谢无辞脸皮的厚度更是刷新了下限。 “你,你这……你说什么!” 柳夫子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幻听了,眼前谢无辞脸上一片坦坦荡荡,确定不是胸有成竹而是一窍不通吗? 柳夫子许是也没想到谢无辞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怎么有人把自己不好好听课的事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柳夫子手里紧紧攥紧了竹板,眼睛瞪成了铜铃,“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谢无辞脸上依旧是坦然大方,“柳夫子,我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的!无辞一想到要欺骗师长,欺骗同窗,就觉得心如刀割啊!” “哈哈哈,谢兄所言极是!” “谢兄说的有道理啊!” “无辞兄今日之言可真是让我们叹为观止啊!” …… 一时间堂内的气氛如油锅沸腾一般,谈论的热火朝天起来。 “肃静!都给我肃静!” 柳夫子用竹板重重的敲了下堂上的桌子,“都给我反了不成!” 眼见柳夫子气的都拿起了竹板,大家也都不敢造次,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此时若是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柳夫子用竹板指着谢无辞的鼻尖,气愤地说道。 “你,谢无辞,目无尊长,巧言令色,不知悔改,过来打三下掌心再给我站出去听课!” 谢无辞依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恭恭敬敬地朝柳夫子行了一礼,“是,夫子!” 谢无辞说着便一步一步向堂上走去,步履沉稳。 白华姝扒着窗子,偷偷往里面看。 看到谢无辞一袭白衣,身姿挺拔,向前走动时衣袂翩跹,仿佛不是上前去领罚的而是去接受赏赐的。 白华姝不禁心里面叹道:谢无辞这心理素质,真是高啊! 谢无辞走到柳夫子面前,伸出手来。 柳夫子看到谢无辞这无所畏惧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打了三下掌心。 “给我站在外面好好听课!放课了再好好收拾你这小子!” 白华姝看到柳夫子那下手狠厉的样子,仿佛打的是自己掌心一样,手心好像也疼了起来。 看到谢无辞出来之后,白华姝立马站了起来。 谢无辞抬眼看到白华姝,拉着她便急匆匆往亭子那边走。 “豆芽菜,我好害怕啊!” 24. 解恨 谢无辞一出门便拉着白华姝的胳膊,朝阴影处的凉亭走去。 “豆芽菜,我好害怕啊!刚才可真是吓坏我了!” 听到这话,白华姝差点没反应过来摔在青石板上,还是谢无辞眼疾手快给扶了一把。 等两人急匆匆地走到凉亭之后,白华姝平复了下怦怦直跳的心跳,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谢无辞所说的话。 “你,你说什么?!你还会害怕?!” 白华姝看向谢无辞,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了,刚才我都是强装镇定,你是没看到柳夫子那阴沉沉的脸,我还没走到跟前腿都快软了!” 谢无辞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好像是真是被柳夫子吓得不轻。 白华姝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谢无辞,满脸狐疑。 “你蒙谁呢!要真是害怕,你刚才那镇定自若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不成?” “豆芽菜,还得是你了解我啊!我可不就是全凭借我强大的意志力坚持着,要不然还没走到一半我就露馅了!” 白华姝真是没见过到现在还在装模作样的人。 “矮冬瓜,这话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能被你骗到?你以为我会信吗?” 谢无辞心里一虚,知晓白华姝是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胡话,但还是嘴硬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被吓的腿软了!” “你,你还真是说话眼都不眨一下,说的比唱的好听,有这能耐你干脆说书去好了!” 谢无辞修长如玉的手指慢慢摩挲着下巴,思索着,“哎,你别说,这说书说不准还真适合我呢!” 白华姝看到谢无辞好像还真打算去说书了,连忙岔开谢无辞的注意力。 “谢无辞,别扯开话题,别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 谢无辞也只是说着玩玩,这会看到白华姝又准备兴师问罪,脚步不经意地向后退了几步,与白华姝拉开距离。 “那个,阿姝啊,有话好好说,大姑娘家家的,动手不好,不好。” 白华姝看到谢无辞向后退的样子,步步紧逼,两手交叉活动着双手。 “谢无辞,这回可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地过了。你前日在我和菘蓝面前说胡话,挑拨我和菘蓝的关系,然后出府后又假借我的名义,向桃夭将我赚的一半银两骗走,昨日我更是得知,原来我提前回书院还有你的手笔!” 谢无辞退无可退,后背撞在凉亭的柱子上,仍是一脸赔笑,吊儿郎当地说道,“阿姝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白华姝眼见将谢无辞逼到柱子上,向前一步,两手撑在柱子上,因为身高的缘故,只能仰头看着谢无辞。 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势,白华姝悄悄踮起了脚尖,让自己能压过谢无辞。 白华姝语气轻柔,阴测测道,“谢无辞,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啊!” 谢无辞前是白华姝,后是柱子,两边更是被白华姝的手臂给挡住了,算是被禁锢在白华姝身前了。 谢无辞眼见情形不妙,这下可真是惹毛了白华姝,看来不教训一顿是解不了白华姝心头之恨。 顿时也放弃了挣扎,两手捂住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说,“先说好哈,不准打脸,打脸小爷我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白华姝眼见谢无辞到这时候了,还不忘估计他那张脸,知道这人算是没救了。 眼见谢无辞放弃了反抗,顿时以手化拳,朝谢无辞的腹部便是猛地打了过去。 “嗷——” 谢无辞虽说感觉这力道还算能忍受,但为了让白华姝感到解气,也为了自己能少挨点揍,表情浮夸地演了起来。 “阿姝,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白华姝看到谢无辞满脸痛苦的表情,虽说知道对方有很大概率在演戏,但仍怕自己下手真过重了,到时候对谢姨也不好交代。 “疼,疼就对了!让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本小姐!” 虽说嘴上是这样狠狠说道,但接下来的动作,力道也不免变轻了一些。 用手打谢无辞还不够,白华姝最后还用脚狠狠踢了几下谢无辞。 对着谢无辞那是好一顿拳打脚踢。 谢无辞眼见白华姝力道放轻了,心知对方还是不忍心打伤自己,但嘴上却仍叫的更加肆无忌惮。 “嗷,疼,阿姝,你轻点打!” “啊,我的胳膊!我胳膊肯定得青了!” “啊,我的膝盖,踢到我波棱盖了!” “嗷——,我的脚,我的脚不能走路了!” “啊,救命啊,白家大小姐打人了!” “来人啊,救命啊!” …… 白华姝眼见谢无辞是叫的越来越欢,生怕他再把柳夫子等人给叫过来,连忙用手捂住谢无辞的嘴,看着谢无辞的凤眸恶狠狠说道。 “不准出声,再喊了我把你衣服扒了给你撂在这!” 谢无辞不禁哑然失笑,白华姝还是这么好玩,看来还真是把人逼急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即使是被捂住了嘴,谢无辞仍是不甘下风,牙尖嘴利。 “没想到堂堂白家大小姐竟还有这等爱好,无辞这回真是开了眼!” 说话间谢无辞的嘴唇触碰到白华姝细腻敏感的掌心,张口说话间的热气也喷洒出来,逐渐蔓延至整个手掌。 白华姝只觉得手心里面好像握了一个太阳,在不断地发着热。柔软的嘴唇触碰到的地方,都好像被灼伤到一样,那些散发出来的热气像蛇一样,迅速在自己掌心游走。 白华姝像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收手,耳朵根红出了血,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红玉。 忍着手掌心的不适,白华姝将手掌放到谢无辞的袖子上狠狠擦着。 “谢无辞,说话就说话,你的口水都弄到我手上了!” 谢无辞得到自由,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脸色不知是被捂的还是其他缘故,也是一片潮红。 “大小姐,你那手劲大的,我都快被你捂死了!” 白华姝感觉到手掌心还是像蚂蚁在爬一样酥麻,在谢无辞的袖口上又擦了几遍。 “捂死活该,谁让你天天不干好事,不务正业,惹是生非,你这种祸害,阎王爷赶紧收了才好!” “哎,你这话说的,阎王爷可舍不得收我!” 白华姝被刚才那一捂一打岔,一时见也对教训谢无辞提不上兴致,索性自己刚才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白华姝后退了几步,理了理自己刚才因揍谢无辞而凌乱的衣裙,慢悠悠地启唇说道。 “算了,今天教训的也差不多了,本小姐心情好,暂且放你一马,要是还有下次,”白华姝露出一脸凶狠的表情,“你就完了!” 谢无辞只觉得白华姝怎么可以这样可爱,连威胁人的表情都是这样的可爱。 明明就是只可爱的小松鼠,却装作是凶狠的老虎。 谢无辞倒也顺坡下驴,知道此时不能逆着白华姝的性子,便也附和着说,“那无辞可真是感谢白大小姐手下留情了!” 白华姝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你知道就好!” …… 就在这时,墙外突然传来三声鸟叫。 “布谷!布谷!布谷!” “遭了,有人来了!” 白华姝心知这是菘蓝给自己的暗示,来不及对谢无辞多加解释,着急忙慌的站起来,拉着谢无辞东躲西藏。 两人躲藏在一个大石头后面,所幸这石头够大,两人蹲下身子,倒也能完完全全得遮挡住身形。 “刚才三声布谷鸟叫,是我和菘蓝的暗号,假如有人过来就提醒我,我可不能被发现了!” 枫丹书院规矩严格,上课期间不允许其他阁内的学子在此逗留,尤其是男女两院之间,更是规矩森严,若发现了是要去惩戒堂中打竹板的。 没错,惩戒堂的堂主就是柳夫子,也正是由于柳夫子刚正不阿,绝不徇私的性格,经过大家的一致推选,最终敲定由柳夫子来做这个堂主。 这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衣袍的摩擦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逐渐清晰的交谈声慢慢传来。 白华姝心里面更是害怕了,手不自知地冒出了冷汗。 谢无辞看到白华姝害怕的样子,心想:这会儿倒害怕上了,刚才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但看着白华姝一脸紧张,身子也绷的紧紧的,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握住白华姝的手。 感受到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白华姝好像感受到了无声的安抚,心里面也没那么害怕了,这时候也没拍开谢无辞的手。 “王夫子,这课试的选题可选好了?” “差不多了,这几天可把我忙的焦头烂额的,生怕到时候赶不上!” “没办法,毕竟这课试至关重大,院长和祭酒也是非常的重视。” “可不是嘛,这会儿徐祭酒不知叫我们过去又是所谓何事?” “管他呢!反正是没什么好事!” “说的是啊!” …… 感受到脚步声和交谈声越来越远,白华姝这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两位夫子被徐祭酒叫去回舟阁,正巧从这边路过。 白华姝心神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石头上,长舒一口气。 “呼——,可算走了!” 25. 送药 白华姝感到背后吓出来一身冷汗,等回过神来感受到手上那一层温热细腻的触感,这才意识到谢无辞的手还覆在自己的手上面。 白华姝脸上染上了两抹红晕,耳根处也不自知地蔓延开一抹红色,连忙将自己的手从谢无辞手下挣脱开。 因为刚才紧张的缘故,手心里已出了一手冷汗,骤然触碰到空气中,被迎来的微风一刮,也感觉到一抹凉意。 白华姝不自在地将手放在膝盖上,触碰到的那只手沿着衣裙的纹路慢慢摩挲。 白华姝试图想要脱离开那抹温热黏腻的触感,但等自己的手指适应后却好像又有点怅然若失。 由于刚才白华姝猛地挣脱开谢无辞的手,空气中仿佛有些许微妙缠绵的气氛在蔓延,两人都没有先开口。 这片空旷炎热的石头后面,只余下一片寂静,夏日的风轻轻地飘着,拂过两边的树木,枝叶被吹得“哗哗”作响,两人的呼吸声也不自知的放轻,仿佛怕打扰到什么。 等了一会儿,白华姝感觉到那令人窒息心悸的气氛好像已经过去了,才若无其事的开口,手里扇着风。 “夫子们总算走了,好险,差点被发现。” “是啊,要不然你就等着柳夫子的竹板伺候吧!” 一听到竹板,白华姝猛地想起来,轻轻拉过谢无辞那只被竹板挨打的手,“你,你不是才被柳夫子打了三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只见那只手,白皙细腻的皮肤下有三道竹板印记,交叉横纵,甚至已经肿胀泛红起来,手掌心肿得像发面的馒头,可见柳夫子真是下了狠手。 “怎么肿成这样?柳夫子打的也太狠了吧!” 白华姝看着谢无辞被打的触目惊心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食指戳了戳那伤痕。 “嘶——,白华姝,你是想疼死小爷我吗!” 谢无辞看到白华姝眼里的心软与担忧,立马又装模作样起来,哎呦哎呦地叫着。 白华姝看到谢无辞疼得脸上都皱成了一团,看到那浮夸的表情,顿时就知道这谢无辞又开始糊弄人。 本来小心翼翼触碰着伤痕的手又多了几分力道,“疼,疼死你算了!” “嘶——,姑奶奶,这回是真疼了,你可别折腾我这柔弱的小身板了,我现在可是个身负重伤的人!” 白华姝听到谢无辞这故作柔弱的样子,忍不住想在他脸上再来两拳。 按捺住自己忍不住揍谢无辞的心情,白华姝拍了拍衣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无辞。 “走吧,再不走你那手快肿成馒头了!” “我可不能走,柳夫子还让我放课后等着他呢,我要是一走了之,以后柳夫子的课我可没好日子过了!” 谢无辞盘腿坐在地上,不知从哪又拔来的叶子,在手里变换着形状,修长如玉的手在其间来回穿梭,编草的速度快得白华姝眼里只捕捉到一片虚影。 不一会儿,谢无辞手里便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蚂蚱,放在手心里递给白华姝,眉眼洋溢着恣意的笑看向白华姝。 “喏,这小东西送给你玩了,消消气,之前的账就都一笔勾销!” 白华姝看到那只草编的蚂蚱,正憨态可掬的在谢无辞手里趴着。 其实白华姝自己对这种小动物感到非常的害怕,晚上要是遇到会吓得尖叫着躲开,但看着谢无辞明朗肆意的笑容,不知怎么回事又鬼使神差地伸出两根手指,捏着后面的尾端拎了起来。 手里是叶子柔韧顺滑的触感,白华姝一脸嫌弃,手臂伸长使那只草蚂蚱距离自己远些。 “就这么一只廉价的叶子编的蚂蚱,还想一笔勾销,你想的真美!” “啧啧啧,白大小姐,心意无价啊,我谢无辞编的蚂蚱就更是有价无市了!” 谢无辞说着手撑地也站了起来,欣长挺拔的身躯向前走了一步,遮住了照射在白华姝身上的阳光。 白华姝感觉到那恼人的阳光被挡住,自己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抬头看着谢无辞亮如星子的凤眸,鼻尖好像又嗅到谢无辞身上青苹果般干净青涩的香味。 “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本小姐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但是咱俩的账可没勾销。” 白华姝捏着草蚂蚱的尾端来回晃悠着,语气里带着毫不遮掩地笑意。 “好吧,”谢无辞两手向旁边无奈地摊开,故作苦恼状,“看来讨白大小姐的欢心真不容易。” “那是自然!我能收下这草蚂蚱就不错了!”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明明心里喜欢的不行,高兴的似乎身后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偏偏嘴上还说着不情不愿,倒像是自己强迫她收下一样。 白华姝晃晃悠悠得拿着编好的草蚂蚱,语气欢快,“天色不早,我得赶快回去了,你在这慢慢等柳夫子吧!” 谢无辞手一撑坐在那块石头上,双手反向背后撑着自己的身子,仰头感受着撒在自己脸上的阳光,像赶狗一样对着白华姝挥了挥手。 “知道了,快走吧,再不走来人了,你就完了!” 白华姝手里提着草蚂蚱,看着谢无辞沐浴在阳光里的样子,像只懒洋洋的大猫,正在翻着肚皮晒太阳。 脚下不由得踌躇了一会,飞快的撂下一句话便转身就走。 “那个,你手里的伤记得上药,我走了。” 谢无辞眯着眼睛看向白华姝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轻笑了声。 “哈,这别扭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声呢喃很快就消失在带着热意的微风中,刚才还热闹鲜活的地方又重新归复于平静,只剩下石头上的那抹人影懒散地晒着太阳。 …… “咚——” 好不容易等到放课,谢无辞听到代表放课的钟声响起,三三两两的学子从堂屋走出,嘈杂欢快的交谈声响起,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朝堂内走去。 等到谢无辞走到门口,屋子里只剩下柳夫子一人,手里正在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案桌上的书册以及笔墨纸砚。 柳夫子听到屋外传来散漫的脚步声,抬眼看见谢无辞已经走到了门口,“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 谢无辞这才又走过去,语气轻快,“柳夫子,我可老老实实地在这等着,都没出去!” “行了,你在外面有没有听课我还不知道吗?估计又跑哪玩了到现在才回来!” 柳夫子将整理好的书册放进旁边的书匣中,坐在木椅上,朝谢无辞挥了挥手。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谢无辞本以为柳夫子让自己留下来是要跟自己兴师问罪,没想到竟然会关心我自己的伤口。 愣了一下才走上前去,语气中带有几分疑惑,“柳夫子,您不会还要再打我几下吧!我这小身板可受不住啊!” 柳夫子听到谢无辞所说的话,不禁气笑了,“你这孩子,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谢无辞走到柳夫子面前,将被打的那只手伸出,摊开在柳夫子面前。 柳夫子端详了几下,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细颈圆肚画有竹叶的青瓷瓶,递给谢无辞。 “我方才下手是有些重了,还好没破皮,我这里有消肿散瘀的伤药,你拿回去外敷,一日三次过两日就好了!” 谢无辞受宠若惊地接过,没想到柳夫子非但没有再说教自己反而还送自己伤药,心里面泛上来些许感动。 “柳夫子,您不必这样,无辞真是受之有愧!” “你啊你,明明悟性极高,偏偏不用在正道上,心思也不用在书册中,若是你肯在这方面下功夫,我看你的成绩和三皇子啊,那是不相上下。” 谢无辞把玩着手里光滑冰凉的青瓷瓶,“柳夫子您说笑了,三皇子可是人中龙凤,天纵之才,而且您也知道,我对这文书一向是不感兴趣,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柳夫子一听这话,拿竹板敲了下案桌。 “你是真不感兴趣还是不愿感兴趣,我还不知道吗?俗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子,谢大将军那是何等英雄,他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听到柳夫子最里面提到自己的阿爹,谢无辞眼里面闪过一丝温情,但又很快消散,眼里面雾沉沉的,仿佛藏了很多心事。 谢无辞很快又收敛了情绪,拖着吊儿郎当的语气反驳道。 “柳夫子,您也知道,我爹他在边境守着呢,没个三年五载他也回不来,要是等他回来了,我可没这好日子过喽!” “你,你也知道,我是不忍心看你这块璞玉蒙尘呐!” “哪就扯上璞玉了,柳夫子,您说我是璞玉可真是抬举我了,我可担不起这么高的评价。” 谢无辞继续嬉皮笑脸地在柳夫子面前插科打诨,“柳夫子,要真说这璞玉那也是三皇子啊,我算什么呢?” “你啊你,我是说不过你了。”柳夫子一脸疲惫,惋惜地看向谢无辞,“无辞,你也是我一手看大的,我只希望你别走上弯路,就像当年你小叔……” “柳夫子!”谢无辞语气突然冰冷,脸上的笑意也烟消云散,骤然打断了柳夫子接下来说的话,“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哎——,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柳夫子站起来拍了拍谢无辞的肩,提着书匣走了出去。 谢无辞始终背对着门外,头低下去看不清神色,手里紧紧攥着青瓷瓶,指骨突出,仿佛要攥住某个人一样。 辩解 这边白华姝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慌不择路地连忙走了出去,生怕被谢无辞看到自己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从小到大,自己跟谢无辞互相拌嘴着长大,嘲讽调侃的话能脱口而出,但温情担忧的话却几乎说不出口。 所以这回白华姝鬼使神差地说完那番话之后,也没来得及看谢无辞当时的表情,只感觉整个人都不自在了,总觉得哪里变得奇怪起来。 也不知道谢无辞听了是什么反应?估计也是没想到吧,肯定很惊讶! 白华姝想着谢无辞愣在原地,满脸惊讶稀奇的表情就忍不住发笑。 等走到和钟菘蓝约定好的地方时,钟菘蓝远远看到的一幕就是白华姝脸上在不自觉的傻笑,好像魂都要飞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钟菘蓝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拉住白华姝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阿姝啊,你把谢无辞怎么样了,你这笑的有点渗人啊!” 白华姝这才将脑海里想象的谢无辞惊讶的表情挥散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我刚才笑了吗?” 钟菘蓝听到这,差点一蹦三尺高,用手背摸了摸白华姝的额头。 “不是吧阿姝,你这也没发烧啊,你是不知道你刚才笑的,怎么说呢?柔情似水,碧波荡漾,反正就不是你平时的样子!” 白华姝抬手给了钟菘蓝一个暴栗,“夫子天天都给你教的什么?不会用词语就别用,我怎么可能柔情似水?!” “真的啊,阿姝!” 钟菘蓝抬手揉了揉自己敲得有点疼的额头,“就是感觉柔情似水,要不然我怎么会感觉到渗人呢?” 钟菘蓝说着还双手交叉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真的被白华姝的笑给渗到了。 “先别说这些了,快点回后山,待会被夫子发现,咱俩就完了!” 说着白华姝和钟菘蓝便一路沿着小路急匆匆地走,中间还遇到了放课的学子,两人东躲西藏,七拐八拐地总算是到了后山。 …… 后山处种了一片竹林,此时夕阳还没落幕,竹林一片碧碧翠翠之色,温暖的余晖透过竹叶,散散的照下来,微风吹过,纤细伸展的枝叶随之轻舞,仔细听还可听到沙沙的竹语。 白华姝和钟菘蓝总算到了自己的寝屋,一进门便直奔桌上的茶壶。 白华姝拿起茶壶给钟菘蓝倒了一杯,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路避着人群在太阳底下来回躲藏,喉咙眼里都跟烧干了一样。 此时的凉茶就好比一股清泉,一口喝下去,瞬间心底的浮躁与烦闷变得慰贴起来。 钟菘蓝喝完这一杯,仍感到不解渴,拿起茶壶又倒了好几杯才算解了渴意。 看着白华姝散着热意的脸,钟菘蓝忍不住问道,“阿姝,怎么样?你找到谢无辞了吗?” “找到了,而且,我还揍了他一顿!” 说到这,白华姝顿时昂首挺胸起来,头转向钟菘蓝的方向,抬高了下巴,一脸矜傲,“我说了不揍他一顿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钟菘蓝一脸不可置信,手里的瓷杯差点没握住摔在地上,手忙脚乱地从半空中接住瓷杯。 “不是吧,你来真的啊?我以为你就是说着玩玩,结果你真的揍了谢无辞一顿?不对,谢无辞那么高,而且身手也不错,怎么会被你乖乖揍一顿?这不合常理啊!” 钟菘蓝拉着白华姝的袖子,一脸乞求告知的渴望,眨巴着那双圆圆的眼睛,“快说快说,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你可得完完整整地讲给我听!” 看着钟菘蓝充满求知渴望的双眸,白华姝事无巨细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钟菘蓝。 中间过程中钟菘蓝一会儿“啊!”,一会儿“天哪!”,一会儿“啊!”,看着钟菘蓝惊奇感叹的样子,白华姝讲的更起劲了。 等白华姝讲完之后,钟菘蓝满脸都是对白华姝的敬佩之色,“天哪!阿姝,你可真厉害,竟然把谢无辞给揍的落花流水,而且他还不敢反抗。” 白华姝挺直了腰板,得意之色溢于言表,“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白大小姐是谁!” “不过,这是什么?!” 钟菘蓝眼疾手快的拿走白华姝手上的草蚂蚱,一脸促狭之意。 “刚见到你我就想问了,你可不会编这玩意儿,说,是谁送给你的?!” 白华姝急的就要伸手去拿,钟菘蓝站起身把草蚂蚱举得高高的,离白华姝距离远了些,“停,还不快给姑奶奶我如实招来!” “哎呀,菘蓝你快给我!” 白华姝一脸紧张的看着那只草蚂蚱,生怕被钟菘蓝不小心给弄坏了,说着便忍不住朝钟菘蓝走近了几步。 “哎哎哎,别过来啊!” 钟菘蓝连忙向后面又撤退了几步,将高高举起的草蚂蚱放了下来,装作要解开的样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再不说,这草蚂蚱可就没了!” “别别,”白华姝看着钟菘蓝的动作,生怕她真把草蚂蚱给解开了,双手抬起放在前面安抚着钟菘蓝,“我说我说,你冷静点!” “这草蚂蚱,其实是谢无辞编的。” “什么?!”钟菘蓝听到这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脑海里不可置信,手一松草蚂蚱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看到草蚂蚱掉在地上,趁着钟菘蓝还没反应过来,白华姝连忙冲过来捡起,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是都让你小心点了吗,这草蚂蚱差点就没了!” “不是,”钟菘蓝好像如梦初醒,满脸震惊地用手指了指白华姝手上的草蚂蚱,“这,是谢无辞编的?” “不对,”钟菘蓝轻微地摇了摇头,“谢无辞怎么会编草蚂蚱?不对,他编的草蚂蚱为什么会送给你?” 钟菘蓝猛的上前走近了一步,来回摇晃着白华姝的肩膀。 “你们什么时候走那么近了?竟然都可以互相送东西了!怪不得上回赏花宴你还把银票送一半给那谢无辞,后面你还跟我说那是他应得的。 我早该发现的,亏你以前还跟我说谢无辞哪哪不好,结果到最后你跟他居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关键是我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华姝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钟菘蓝摇散架了,忙不迭地稳住钟菘蓝激荡的心情。 “停!停!菘蓝,有话好好说,我现在被你晃的头晕的很。” 白华姝说着抬手抚着自己的额头,装作弱不经风,一脸难受的样子。 钟菘蓝见状也不再晃白华姝了,赶忙将白华姝扶到软榻上。 “阿姝,我这也是太惊讶了,你们俩明明刚开始还势如水火,结果现在就开始和平共处了,任谁听到这个消息也会和我一样吧!” “打住!我什么时候说我和那谢无辞和平共处了?” “不是吗?!”钟菘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白华姝,“要不然这草蚂蚱怎么解释?而且还有那会你落水,还是谢无辞把你救上来的!” “对啊!”钟菘蓝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就从那开始你们俩就开始越走越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白华姝听着钟菘蓝好像逻辑缜密的分析,一时也不禁思考起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自从那次及笄礼自己落水之后,自己和谢无辞的关系好像真是有所缓和,现在见面都可以互相平和地说话了,关系也有了进一步的突破。 “等等!”白华姝连忙打住这个可怕的念头。 “我差点被你带跑偏了,这,这是因为本小姐我知恩图报,看在谢无辞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勉强不再跟他一般计较,但是我们俩并没有真正意味上的和平共处,我们俩的账那可算不完,他休想一笔勾销!” “是吗?”钟菘蓝仍旧是一脸狐疑,眼睛来回扫着白华姝脸上的神色。 白华姝满脸纯良,坦坦荡荡地回视向钟菘蓝,举起手来让自己显得更加真诚一点。 “真,比黄金还真!” “阿姝,你可别想骗我,咱俩那么多年的交情,你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 “哪能呢!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啊,而且我能骗过你吗?” 钟菘蓝对此半信半疑,但也不再刨根问底,注意力很快就被白华姝手上的草蚂蚱所吸引。 上前两指拎起这草蚱蜢,“话说,没想到啊,这谢无辞编草蚂蚱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你看看还挺像的!” 见钟菘蓝不再紧追着死缠烂打,白华姝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对啊,而且编的还特别快,我都震惊到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学的!” “话说,也不知道最后柳夫子会跟谢无辞说什么,不会再打几下谢无辞吧!”白华姝语气里不禁含了几分担忧。 “不会吧,柳夫子也不是这样的人,放心吧阿姝!” “希望如此!” 白华姝轻声说道,看着钟菘蓝来回摆弄这草蚂蚱玩,想起谢无辞沐浴在阳光下的样子,也不禁嘴角上扬,心里面对谢无辞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课试 “阿姝,阿姝,快醒醒,马上就到课试的时间了!” 听到钟菘蓝在床边焦急的声音,两手推搡着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的白华姝猛地睁开了眼睛,手忙脚乱的起来穿衣洗漱。 “不是,菘蓝,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我都叫你八百回了,要不是我推你你都不带醒的!早知道我就不叫你了!” “别啊,好姐姐,我错了,是我错了!” 早上白华姝和钟菘蓝经过一阵兵荒马乱,还好没迟到错过课试。 两人一路小跑总算是来到玄字阁,只见玄字阁内的学子已是坐地满满当当,端端正正,两人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溜烟地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没过一会儿,柳夫子一手拿着试卷一手拿着竹板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站到堂上,表情严肃,身姿端正。 “今天是课试的时间,大家也都经历过了,众多规矩这边我不再多做重复,唯有一点,当场发现课试作弊者,课试成绩作废,课试结束后自行去惩戒堂领罚!都听见了没有?” 堂下传来整齐一致的声音,“听见了,柳夫子!” 柳夫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 “咚——” 正在这时,一声雄浑厚重的撞钟声响彻书院,学子们将试卷从头传到尾,伴着窗外清脆的鸟鸣声,拿起毫笔缓缓在试卷上书写着,柳夫子时不时地来回转悠。 天元二十八年六月初十,枫丹书院的课试正式拉来了帷幕。 要考察的科目分别为礼,乐,射,御,书,数,总共为六门,连续六天,一天课试一门。 眼下无数学子在阁内是奋笔疾书,有人下笔胸有成竹,有人却是抓耳挠腮,更有甚者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不知是不是现世的记忆影响,本来白华姝以前遇到不会的题都是直接空着不填,非常干脆利落。 而现在却是不会了也要瞎写几句,就是不能让卷子上出现空白。 白华姝眼角余光瞥到钟菘蓝在桌上趴着呼呼大睡,摇摇头不自觉弯起唇角。 菘蓝还是这样,写完自己会的就开始去梦见周公。 所以可以说,在书试这一门,白华姝和钟菘蓝几乎都是垫底,两人来回轮流当着倒数第一,也算是互相共患难的交情了。 眼见柳夫子转悠了过来,白华姝立马端正坐好,装模作样地在试卷上勾勾画画,反正卷子上的题自己都不会,随便瞎写一通了事。 …… “咚——” 天元二十八年六月十五,随着雄浑厚重的钟声响起,这场为时六天的课试总算告了一段落。 课试结束后就是为期三个月的大休沐,这三个月学子们可以尽情放松游玩,走街串巷,不用再跟书院里文绉绉的夫子打交道,也不用再有堆积如山写都写不完的各种作业,可以愉快的游山玩水,洒脱肆意。 所以,这回还没等柳夫子宣告课试结束,大家都迫不及待地跑出玄字堂,一阵欢呼雀跃,人群鼎沸。 柳夫子看到大家的心思都已经飞向了外面,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嘴角也是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注视着学子们年轻蓬勃的面庞,微微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好啊!” 白华姝、钟菘蓝和崔昭音收拾好书匣,也是迫不及待地就要离开书院。 三人与柳夫子打了个招呼,顺着人群往外面走。 三人并肩而行,白华姝在中间,一左一后分别挨着钟菘蓝和崔昭音。 “阿姝,课试结束了,你想好去哪儿玩了吗?” 钟菘蓝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前走,简直就像破笼的鸟雀,按耐不住奔赴自由的心情。 “这还用说嘛,先去城南将街道两旁的小吃吃个够,再去城西看看杂耍,听说城东还开了一家新酒楼,里面的大厨做的一手苏菜,人人叫绝,这我还能不赶快品鉴品鉴!” 白华姝说起去哪玩,那真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这大街小巷,都没有白华姝不知道的地方,一说起美食的地方更是滔滔不绝。 “我一直在府中,倒不知这京城还有如此多好玩的地方,今日听阿姝这么一说,真是大开眼界。” 崔昭音在一旁颇为羡慕,自年幼起,自己的娘亲总是对自己立下很多规矩,很难像白华姝一样到处游玩。 崔昭音其实心里清楚,阿娘是想自己嫁入皇室,最好是能成为皇后,成为皇帝身边贴身的人,手握赫赫权势,更是能帮助自己的家族在百年间如日中天,更上一层楼。 所以对自己很是严苛,从小就请来了教习姑姑教导自己,四书五经,礼仪弦乐,力求做到最好。 可是进入书院之后,看到白华姝那么的随心所欲,肆意张扬。 不用每天背那么晦涩难懂的书文,不用每天都用规矩要求着自己,不用拼尽全力地做到极致。 即使是在课试中成绩垫底,白家夫妇也从来没有严厉的训斥,崔昭音是打心眼里羡慕的。 白华姝所不知道的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崔昭音每天默默着注视着自己,在白华姝身上寻找另一种自己向往的样子,那是自己从来都没法做到的,也不可能做到的。 崔昭音没想到有一天白华姝竟然会主动靠近自己,从树上救下自己的琥珀开始,白华姝逐渐地和自己有了交集,而那种对自由的向往也使崔昭音不知不觉地走近白华姝,慢慢地与白华姝成为朋友。 而现在听到白华姝口中虽说的各种东西,皆是自己从来不曾知道,更是不曾接触的,想到这,眉眼间不禁有些黯然。 这边白华姝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一时高兴所幸直接倒着边走边说。 耳边冷不丁听到崔昭音所说的话,看到崔昭音眼底的一丝黯然和渴望,白华姝有些理解了崔昭音,冲着崔昭音笑的灿烂。 “昭音,这有什么,课试结束后还有这么长时间,够我带着你到处游玩了,这事啊,包在我身上!” “还有我,还有我!”钟菘蓝举着手跳起来,“阿姝,你出去玩可不能忘了我!” 看着钟菘蓝一蹦三尺高的样子,白华姝心情颇好,一双杏眸肆意地弯起,笑眯了眼。 “哈哈哈,放心,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崔昭音看着白华姝和钟菘蓝欢欣鼓舞的样子,心里的那丝沉重也不禁消散了去,脸上也重新挂起了笑意。 自己何其有幸,能跟这二人成为朋友啊! …… “啊,小心,阿姝!” 就在三人一路说说笑笑规划着之后的时间时,由于白华姝一路倒着走,没注意到身后的门槛,钟菘蓝和崔昭音眼看白华姝要被绊倒,急忙出声提醒,伸手想拉住白华姝。 但事发突然,距离有点远,还没等走到跟前,白华姝听到提醒根本没反应过来,眼见就要摔在地上。 这时一条温热有力的臂膀环住了白华姝的腰,堪堪将白华姝从半空中捞回来。 由于惯性的作用,起身后白华姝不自觉地身体往前冲,只感觉到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鼻尖是熟悉的干净青涩的青苹果香味。 白华姝心有余悸,还没从中反应过来,一双杏眸睁的大大的,呆呆傻傻地看着谢无辞。 阳光从谢无辞身后倾泻而下,此时白华姝看着谢无辞,只觉得金光闪耀,阳光就像金缕玉衣一样披在他身上。 映入眼帘的先是流畅凌厉的下颚,再往上是那一双漆黑深邃的凤眸,眼睛里闪烁着担忧后怕的光芒。 虽说不合时宜,但白华姝此时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谢无辞也会担心自己吗? 钟菘蓝和崔昭音眼睁睁看着谢无辞突然出现,从半空中揽住了白华姝,看到白华姝没有摔倒,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重新落了下去。 午后阳光热烈,英姿勃勃的少年,长身玉立,怀里正抱着一位明媚娇俏的少女。 周围的树桠恣意舒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二人身上洒下层层的光斑,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副定格的画卷,一片岁月静好之意。 “阿姝,你没事吧!” 可惜有人不解风情,钟菘蓝扑到白华姝身边,大声在白华姝耳边说着。 听到钟菘蓝在耳边骤然乍响的声音,白华姝这才反应过来,双手连忙推来谢无辞,从谢无辞的怀抱里出来。 该死!自己竟然看谢无辞看呆了!这怎么可能呢? 白华姝在心里忍不住地唾弃自己见色起意,抬眼看向谢无辞,别别扭扭地道谢,“刚才,谢谢你了!” 谢无辞抬眼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白华姝,看人身上没出现别的伤口,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可真是好心呐,这都不知道救你多少次了,某人还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从头到尾都没给我个好脸色看。” 白华姝本来还从心里感激谢无辞,听到谢无辞开口后,果然这人真是给他一点颜色,他就开染坊了。 但毕竟谢无辞刚才又救了自己一命,白华姝忍住心中想暴打谢无辞一顿的想法,闭了闭眼。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小叔 “唔,让我想想,”谢无辞一手揉搓着下巴,歪着头做思考状。 “上次在湖里面救你的时候你还欠我一个条件,这次啊,也算你欠我一个条件吧!”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白华姝一脸气急败坏,“本小姐的条件就这么容易获得吗?” 好歹我也是堂堂白家大小姐,谢无辞这厮屡次三番让我答应他条件,以他那全身心眼的样子,谁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谢无辞没想到白华姝这回竟然学聪明了,对自己的提议竟然开始有了警惕,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谢无辞顿了顿后,从上到下慢悠悠地打量了一番白华姝。 白华姝感到谢无辞的目光有如实质般落到自己身上,随着谢无辞扫视的地方有如火烧一般慢慢灼热起来。 白华姝不由自主地双手环臂,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你,你想干什么?”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如临大敌的动作,狭长的凤眸里含着细碎的笑意,视线慢慢地一寸寸地上移,注视着白华姝冒着火星的杏眸,慢悠悠地说道。 “白华姝,你说就你自己这小身板,我能图你什么?” “你,你强词夺理,无耻至极!” 白华姝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羞恼,谢无辞这厮明明就是在嘲讽自己,话里有话。 谢无辞说自己这小身板,那不就是在说自己,自己…… 谢无辞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卑鄙无耻,下流龌龊,不知羞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哦,那你说我能有什么企图?” 谢无辞双手抱臂,虽然说是站得歪歪扭扭,没个正形,但是脊背还是挺的笔直,像夏日里的一支竹,宁折不弯,充满韧劲。 此时他懒洋洋地沐浴在阳光下,白华姝逆着光看过去,心里明明知道他是怎样令人讨厌的存在,但此时或许是那挺拔不屈的脊背,也或许是那虚化的光圈,白华姝竟品出了一丝少年意气,肆意洒脱。 听到谢无辞反问自己的话,白华姝没忍住自己的脾气,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谢无辞从小鬼点子就多,说实话自己从懂事起就上树掏鸟蛋,瞒着阿爹和阿娘偷溜出府,与绿衣和桃夭乔装打扮一起去走街串巷…… 这大大小小多种多样调皮捣蛋的事情还都是跟谢无辞学的。 可想而知谢无辞这个人从小是有多么得让人发愁,渐渐地连谢叔叔都管不了他。 当然,除了他那位小叔。 遥想当年,谢小叔跟随着谢叔叔从一介小兵做起,凭借着一杆红缨枪,歼灭了不知多少来犯边境的蛮人。 那些年凭借着自己非凡的武力与智慧,在边境立下了赫赫战功,为乾朝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 在凯旋回京时,更是被当今圣上金口赞赏“小将军”之称,断言此子未来定不输谢叔叔。 但谁知就是这般风华绝妙,英姿飒爽,回京凯旋时被满街红袖招的少年英雄,本应受人佩服敬仰,在史书上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使是死也是战死在边境的沙场上,奋勇到最后一刻,而不是…… 谁知最后谢小叔他竟然…… 想到这里白华姝不禁感到一阵悲愤,当年那件事,即使是与谢小叔仅有几面之缘的自己,都知道谢小叔肯定是无辜的,肯定是被冤枉陷害的,更何况是与谢小叔关系深厚的谢无辞。 当时年少无知还不懂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但如今,对于这幕后的主谋,白华姝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些猜测。 但是太过大胆,让人难以置信而且胆战心惊。 如果说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以谢无辞那么聪明的样子,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那谢叔叔这些年又被派到边关长年驻守边境,又有几分是上面那位的意思呢? 白华姝越想越觉得心寒,当真是圣威难测。 又想到谢无辞那时得知谢小叔的事情后,跪在谢小叔的棺椁前不吃不喝整整三日,最后生生饿晕过去,对谢无辞也不禁多了一分心疼。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说完话之后,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明明刚才还对一脸自己不待见的样子,现在…… 等等,自己没看错吧,白华姝刚才眼里闪过的神色,是心疼吗? 怎么忽然间就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了? 谢无辞想不到是什么使白华姝突然间转变了一副模样,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白华姝,小白子,”谢无辞边喊边伸手在白华姝眼前晃了晃,谁知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奇怪,白华姝这是怎么了?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竟然还有鬼敢上身?! 但万一呢?万一就是有那么胆大包天的小鬼呢?白华姝这那么让人好欺负的样子,说不定这小鬼一时就鬼迷心窍,一大胆再…… 看着白华姝一直盯着自己,还有那一脸慈爱的样子,谢无辞看着就瘆得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白华姝眼前的情况容不得谢无辞多想,怕再晚一刻白华姝再被这鬼东西夺舍了! 情态紧急,你醒了之后可别怪我啊! 谢无辞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说时迟那时快,谢无辞对准白华姝的肩膀探出两只手,紧紧地固定住白华姝,生怕待会上身的鬼挣扎,偏头在白华姝耳边大声喊着—— “豆芽菜!!!” 白华姝只感到耳边一声惊雷响起,从破空中传来了那让自己最咬牙切齿的三个字,而且还非常厉害的自带回声,震的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白华姝反应迟钝地抬起了手,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谢无辞察觉到白华姝有反应,心里不禁一喜,看来这一招还挺有用的啊! 这不都变得有动作了,比刚才那呆呆傻傻的样子讨喜多了! 等会,她伸手干什么? 不会那附身的鬼还没被我吓走,反而被我这一嗓子给激怒了想要掐死我吧! 不行,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谢无辞将手从白华姝肩膀上,沿着柔软的云锦顺势滑下,两手利落干脆地扣住了白华姝的手腕,向中间一合,将她的双手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奇怪,白华姝怎么这么瘦?这手腕细的,我一只手就能握住两个好吗? 白华姝还没从谢无辞那让人神魂颠倒的喊话中反应过来,恍恍惚惚中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被什么镣铐禁锢住了,白华姝慢半拍地挣扎了一下,但可以收效极微。 白华姝挣扎几下始终没有挣脱开,在这过程中意识慢慢回笼,看到眼前死死握着自己双手手腕的谢无辞,不禁感到莫名其妙,一脸疑惑。 “谢无辞,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听到白华姝刚开始还在挣扎,现在又开始示弱…… 没错,由于白华姝没搞清楚状况,被谢无辞有点吓到了,说话的语气轻柔中带着几分疑惑,而这轻飘飘的话被谢无辞当成了是在向他示弱。 要真是白华姝可不会这么轻柔地对我说话,肯定是白华姝身上的小鬼还没有被我驱赶掉。 没想到啊,这小鬼不但胆大包天,而且还诡计多端。眼见挣脱不开我的禁锢便想着模仿白华姝的样子向我示弱,借以麻痹我放开她的双手,然后她再一旁伺机去偷袭别人。 小样,今天你可碰到对手了,也不向别人打听打听你谢爷爷是谁,还敢跟你谢爷爷斗! 在我面前玩弄这些阴谋诡计,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谢无辞心里这样想着,几个心思转念间便认定了自己所推测的真相,更抓紧了手腕不让白华姝逃掉。 “小鬼,我数到三,你赶快乖乖地从这副躯壳里给我滚出来,否则别怪你谢爷爷今天不客气了!” 谢无辞对着白华姝大放厥词,眼神紧紧盯着白华姝的杏眸,不放过眼里一丝一毫的神色,来判断那鬼作何反应。 白华姝这下是彻底清醒了,没想到自己一个晃神间,谢无辞竟然把自己当成了附身的小鬼? 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整天想的什么东西,这么荒谬的事情竟然也会相信?! 再说了,这炎炎夏日,大太阳底下哪家的小鬼这么不怕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上身?! 真不知道谢无辞是怎样推出这个荒谬至极难以置信的言论的,真是又可气又可笑。 白华姝眼见谢无辞非但不打算松手,还越攥越紧,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握碎了。 白华姝惹着疼痛,抬头看着谢无辞,恶狠狠地放话道。 “矮冬瓜,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你要是有病了你就去找大夫看病,出门左转三百米就有个回春堂,你别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还我被鬼上身,我看你才被鬼上身了呢!哪个正常人会想到这么荒谬的理由,你那猪脑子我看要是不用了就捐出去,恐怕捐出去到时候都没人要! 还敢那么大声地喊我豆芽菜,你活腻歪了是不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现在,我数到三,把你那破爪子赶快从我手上拿下去。 听见了没有!!!” 秘密 谢无辞被白华姝夹枪带棒地一声吼,想从中解释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眼见白华姝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连忙将紧攥着白华姝的手放下来。 "不是,阿姝,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是有原因的!” 谢无辞这下明白了,哪有什么鬼上身? 看来是白华姝刚才不知从刚才自己的举动中联想到了什么? 真奇怪,那白华姝刚才眼神中的心疼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还真会心疼我?! 她为什么会心疼我?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平日里对我的厌恶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掩饰对我的喜欢而已。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真没想到啊,白华姝竟然心里面是这样想的,怪不得她每次见到我都没什么好脸色,看来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白华姝这心思真是隐藏的极深,自己那么多年竟然都没有发现。 那我可怎么办啊?! 这我跟白华姝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要是拒绝她了,那她得多伤心,万一伤心得吃不下饭怎么办,吃不下饭再寻死觅活的,到时候白姨,不对,不光是白姨,就连我娘都不能答应啊! 那我不就不能拒绝白华姝了,那怎么办?小爷我的终身幸福竟然就这样交代出去了!!! 其实白华姝要真是那么喜欢我,看在我二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小爷我就这么一次的婚礼肯定得办得隆重点啊! 到时候我八抬大轿迎娶白华姝过门,还有聘礼,把我名下的那些店铺、酒楼、田庄、银票等等都给白华姝,小爷我到时候还要带着聘礼全京城转一圈去到白府下聘,让白叔和白姨都看到我的诚意。 还有白华姝最爱吃的桃花酥,到时候在喜房里得多备点,要是白华姝在喜房里等着我饿了怎么办! 娶了媳妇就要对媳妇好,那自己以后不就不能欺负白华姝了,还得对她言听计从。 谢无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婚后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 “谢无辞,你听没听见我说话?你不是要解释吗?你倒是解释啊!” 白华姝本来还想要听听谢无辞会怎么解释,谁知谢无辞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脸上还一会笑着一会耷拉下来,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又联想到了什么? 我看谢无辞倒是比我自己还要像鬼上身! 谢无辞看到白华姝一脸愠怒地看着自己,顿时明白了,白华姝这是不开心了,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回应她! 自认为很清楚白华姝现在心里想的什么,谢无辞这下连忙从脑海中联想的内容里抽离开来,对着白华姝一脸赔罪:“解释,当然要解释了,我这就解释!” “刚才我是看你突然间就变得恍恍惚惚,喊你你也不理我,而且你还用一种很慈爱关心的眼神看着我,这你以前对我是动辄打骂,突然间跟换了个人似的,这我能不想到是鬼上身了吗?! 好姐姐,白家大小姐,我这也是事出有因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怎么样?” 听到谢无辞说自己用一种慈爱关心的眼神看着他,白华姝心底里上过一抹心虚。 刚才自己确实是突然间联想到了谢家小叔,想起来以前的一些旧事,不由得对谢无辞生出了一抹心疼。 没想到谢无辞这厮眼神这么好,这也能看出来,但自己能让谢无辞知道吗? 当然不能! 让他知道了他还不得上天,仗着这点可怜作天作地,可不能让他知道了。 想到这,白华姝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谢无辞,这你开什么玩笑?还我用慈爱关切的眼神看着你,我怎么可能心疼你?! 我看啊 ,是你站在这大太阳底下,看晃眼了还差不多!”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有理有据地反驳自己,这要是自己先前没看出来白华姝那点小心思,换做以前的自己说不定还真被白华姝的话给骗了,现在嘛…… 谢无辞抬起脚向白华姝走近了一步,弯下腰来,凑到白华姝面前,与那双杏眸视线平齐,轻生说道。 “白华姝,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刚才那番话可骗不到我,我眼神可利着呢!” 白华姝不禁慌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什么秘密?他知道什么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骗他? 不是吧,自己想到谢小叔的事情他竟然能看出来! 不可能,一定是在诈自己,自己可不能上他的当。 白华姝也直直看着谢无辞,没有挪开视线,抿了抿唇,强装镇定道,“你说什么呢?什么秘密?我都听不懂?” 谢无辞看见白华姝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了,脸上不由又多了几分笑意,慢慢直起身子,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 “白华姝,我可都猜到了,没想到啊,你隐藏的还怪深的,虽然说我也不是很情愿,但也勉勉强强同意了吧!” 白华姝这下是真不知道谢无辞再说什么了。 “你这都说的什么意思?每个字我都认识,怎么放在一起我就不懂了呢?” “白华姝,都到这时候了,你竟然还装,啧啧啧,怪不得瞒了我这么多年呢!算了,反正你心里清楚就行!” “不是,”白华姝被谢无辞搞得是云里雾里,不懂谢无辞壶里卖的是什么把戏,连忙拉着谢无辞的袖子,“你把话说清楚,我瞒你什么了?” 谢无辞挑了下眉,狭长的凤眸睨了下白华姝,将自己的袖子从白华姝手里慢慢抽出来。 “我懂,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没事,这事啊咱俩心底里清楚就行,也不用旁人明白。 这外头是越来越热了,我可不陪你在这耗着了,小爷的马车快到门口了,先行一步!” 谢无辞说罢就一甩袍袖,大摇大摆,吊儿郎当地转身走了。 “哎,不是,谢无辞!你给我解释清楚!” 白华姝看到谢无辞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无辞早走出老远了。 只能在后面看着谢无辞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脚,“该死的谢无辞,做什么走这么快!” …… 在后面的钟菘蓝和崔昭音眼见谢无辞接住了白华姝,心里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谁知这一会功夫,这二人又开始你来我往,互相斗嘴起来了。 看到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言语交锋,钟菘蓝和崔昭音看的是气都不敢大出,只能在后面默默地看着这二人。 不过不得不说,看着谢无辞和白华姝斗嘴,还挺有意思的,连一天的心情都变好了。 直到听到谢无辞刚才所说的话,钟菘蓝和崔昭音震惊了,看谢无辞说的言之凿凿,胸有成竹,也不禁将怀疑的目光扫向白华姝。 秘密? 什么秘密? 白华姝竟然还有秘密? 而且更震惊的是,竟然还瞒着谢无辞那么多年! 什么样的秘密让白华姝瞒得那么严实,连谢无辞都才看出来! 两人正对谢无辞嘴里说的秘密好奇正盛的时候,谁知谢无辞转身撂挑子,什么也不说的就走了,真是这心底里就跟被猫挠了一样。 眼见谢无辞走远了,两人迫不及待地围到白华姝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连续发问。 “阿姝,快如实交代!这怎么回事,什么秘密!” “就是啊,华姝,你这竟然还有秘密瞒了那么多年,昭音真是佩服!” “不对,阿姝,按理来说咱俩认识的时间也够长了,我可是从小跟你一块长大的,什么样的秘密你竟然连我也不透漏?!” “菘蓝,也有可能这个秘密确实不方便告知,要不然也不会连谢公子都瞒那么多年了!” “停停停,”白华姝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刚落水醒来的时候,桃夭在自己旁边叽叽喳喳地也是这么话多,连忙制止住这二人一连串的追问。 “哪有什么秘密!鬼知道谢无辞今天抽了什么疯,莫名其妙地就说我有秘密,什么秘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而且谢无辞这个人吊儿郎当,从小到大都没个正形,他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你们竟然还相信他所说的话?” 钟菘蓝没忍住,挽着白华姝的胳膊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你看谢无辞说那话的样子,明明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不像骗人的样子。” 白华姝真是拿钟菘蓝的固执没办法,她认定的事实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费劲口舌也只能打消她一点怀疑,真是心累啊! “菘蓝,你说我跟谢无辞,你选谁?” “那还用问嘛,当然选你啊,”钟菘蓝拍了拍白华姝的肩膀,“也不看看咱俩什么交情!” “那不就行了,”白华姝挽着钟菘蓝和崔昭音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所以啊,谢无辞刚才所说的话都是在骗人的,就是骗你们这种年少无知的少女,我可不会上他的当。” “是吗?可我还是觉得……” “好了,可是什么可是,放课了还不赶紧回府!小心柳夫子那你留在书院里面!” “菘蓝,你可别听华姝的,柳夫子才不会这样呢!” “我哪有,我也只是说万一嘛!” …… 夕阳西下,少女们的欢声笑语很快便随着风飘去了远方,只留下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想必就连树木都在风中窃窃私语,分享着少女们的快乐。 只是此刻的三人都没想到,伴随着苍朝使臣的觐见,她们三人的命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放榜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就在学子们在府中尽情地呼朋引伴,寻欢作乐之时。 天元二十八年六月三十日,一大早在枫丹书院门口就有一堆人围在一起,远远看去那叫一个密密麻麻,大家争前恐后,摩拳擦掌,恨不得脖子升到天上去,一个劲地往前挤。 有过路的富商看到这场景,不禁心生奇怪,走上前去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拱着手问道。 “大哥,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那么多人围在这里,那面墙上有什么好看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六月三十啊,这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小弟啊,你这是从哪个地方过来的,这鼎鼎有名的放榜日都不知道?!” 那位富商闻言也不生气,挠了挠后脑勺,面带羞涩,仍旧好声好气地与那大哥攀谈:“大哥,不瞒你说,我还真是从边境一路过来,这头一回进京城就看到这围了一群人,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大哥给我说道说道呗!” 那位大哥眼见前面也是挤不进去了,索性放弃了挣扎,拉着那富商走到边上,与他一一解释起来。 “原来小弟是从边境一路赶来啊,那也怪不得,这枫丹书院你可晓得不?” “那可太晓得了,大名鼎鼎的枫丹书院,首创女子入学的先例,这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在边境我们也是议论纷纷啊!” “小弟你知道就好,按照往年的惯例,这枫丹书院一年一度的课试结束后,经过半个月就会将各位学子的课试名次整理出来,由书院的院长亲手写到红榜上公之于众。 今天啊,就是那放榜的日子,你想想,这谁不想过来看这榜单,有的人啊,天没亮就赶过来了!” 大哥说完这话不禁心生懊恼,手指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可惜了我这就晚来一会,你看看这人多的,挤都挤不进去!”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么多人在这围着,小弟这还真不知道,还要多谢大哥告知啊!” 那富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元宝,感激地递给那大哥,“这小弟家中略有薄财,这元宝大哥可别拒绝,我看今日你我二人甚是投缘,改日有缘相见我请大哥喝酒!” “哎呦,小弟啊,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点小事你随便拉个人都知道,这我可不能收。” 这大哥也是个实心肠,感到受之有愧,连连推拒。 “哎呀,大哥,”这富商看大哥不收,硬塞进这位大哥的衣袖里,“这是看在你我二人有缘的份上,别人我还不一定给呢,快拿着!” “这这,那大哥我这就收下了,”那大哥眼见推拒不过,便也半推半就的收了下来,拍了拍那富商的肩膀,“今后要是有用得着你大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富商听到这话又是连连作揖,“那小弟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那是自然,小弟啊,这人待会就越来越多了,我可得赶快再去看看榜单,我家那婆娘可关心得很呐!” “大哥,那你这还不快去,左右我这闲着无事,再等等也无妨!” 富商刚说完这话,那大哥就迫不及待地往人群里扎去,远远只听见那大哥说着:“以后我请你喝酒啊小弟!” 那富商闻言,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轻笑地摇了摇头,随即眯起眼睛遥遥望着不远处那墙上的红榜,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这乾朝的民风倒也挺淳朴,枫丹书院的课试榜单,可真有意思!我可得告诉远舟这个热闹,让他也来瞧瞧!” …… 天空湛蓝如洗,树上的鸟雀对着枝头放声吟唱,仿佛也在祝贺学子们在这一天能够得偿所愿。 没错,这一日就是枫丹书院课试结果的放榜日,时隔半个月,众多学子们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得知自己成绩的心情,纷纷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这里。 不管自己答的如何,不管自己的成绩会如何,大家都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得知自己的成绩,为了这就连小厮也没派来,而是选择自己亲自来此,可想而知大家对课试结果的看重。 更不用说,对于枫丹书院这次课试榜首的人选,不光是书院的学子们,就连大街小巷里居住的百姓们也都纷纷想一览榜单。 所以在门口聚集的不光是学子们,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人们更是数不胜数。 …… “阿姝,你找到了没有?找到我的课试成绩了吗?” 钟菘蓝伸长脖子试图看清墙上的榜单,但奈何距离有限,还是看不到红榜上的名字,无奈之下只好向着挤到前方的白华姝求救。 “马上就好,不是你等等,救命啊,菘蓝,这儿人太多了,我挤都挤不进去了!” “阿姝,”钟菘蓝顺着前面人留有的空隙,见缝插针地向前面钻去,扯着嗓子对白华姝喊道,“我也是,我这都快被挤出来了!你再坚持坚持,我马上就来助你一臂之力!” “菘蓝,你快点过来,我要被压扁了!” 白华姝没想到今日大家都过来的那么早,等到自己和钟菘蓝匆匆忙忙坐着马车过来的时候,这面墙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走过来之时竟然还听见有人问这里怎么围这么多人? 怎么回事? 竟然有人连枫丹书院的放榜日都不知道,看来这院长的宣传力度还是不够大啊。 按照现世的说法来看,这院长得深入基层,深入老百姓,如此一来,这书院的名声不就越来越大,人人皆知了! 先不说书院以后的发展怎么样,就拿眼前的这个放榜来说,这大家都摩肩接踵地往前挤,真怀念现世的手机啊,拿手机一查就出来成绩了,还不用跟那么多人挤在一块。 白华姝心里是边吐槽边缩着身子,变换着各种姿势顺着人群往前钻,眼见好不容易快钻到前面了,远远望去又不见了菘蓝的影子。 “这菘蓝是挤到哪去了,算了,不管她了,我先站到榜单前面再说!” 到最后,白华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来到了墙上张贴的榜单下。 白华姝气喘吁吁地弯着腰,睁圆了那双杏眸,先看书试那一栏,直接从榜尾慢慢地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往前看。 “果然,跟我料想的一样,这书试菘蓝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谢无辞倒数第三,我们三个还真不愧是难兄难弟,但起码自己不是末尾了,阿爹应该不会再说我了吧,好歹我还前进一名呢!” 在书试上,白华姝,钟菘蓝和谢无辞这三人可以说是轮流当榜尾,以至于每次放榜后柳夫子再遇到这三人都要气的吹胡子瞪眼。 “阿姝,我,我可算挤进来了,”就在这时,钟菘蓝可算是姗姗来迟,挤到了白华姝的身边。 “菘蓝,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白华姝听到钟菘蓝说话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她,一脸严肃的表情。 “什么?我书试倒数第一?” 钟菘蓝喘着粗气,拿手当作蒲扇在耳边扇着风,缓解身上的热意。 “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这有什么,我早就猜到了好吗,快看看其他门的成绩,还有榜首,这六门的榜首都是谁?我可是在赌场押注了!” 钟菘蓝使劲催着白华姝,俩人沿着名单一个个看过去。 “阿姝,我找到我的名字了,这跟我去年的差不多嘛,其他门也都平平无奇,但起码没有继续倒数,真是谢天谢地!” “我也是哎,跟去年倒也没什么区别,奇怪,我怎么没找到我数门的成绩?” 白华姝不死心,又从数门的那一栏榜尾继续一个名字一名字地看过去,可惜都快看到最上面了也没出现自己的名字。 “好奇怪啊菘蓝,我还是没找到!” “没事阿姝,可能是你看花眼了,给漏掉了也有可能!” 钟菘蓝专心致志地一边看着墙上的榜单,一边安慰着白华姝。 “不着急,咱俩先看看这榜首都有谁,我在赌坊压的银子可得赚回来!” 白华姝感觉钟菘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榜单那么长,名字又那么多,自己看花眼了也是情有可原,这样想着便将目光移向榜首的位置。 “快看菘蓝,是昭音,乐门的榜首是昭音啊!” 白华姝看到崔昭音的名字在高高悬起,兴奋地拽着钟菘蓝的袖子一阵摇晃,“你快看啊!” “哪呢哪呢!”钟菘蓝闻言连忙朝白华姝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待看清之后,抱着白华姝是又蹦又跳,“真是昭音,天哪,昭音也太厉害了吧!” “快快,咱俩快把其他的看完,去崔府告诉昭音这个好消息!” 白华姝拍着钟菘蓝的手背示意她先停下来,然后俩人便继续仰着头看向那榜首的位置。 “不得不说,这谢无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射,御这两门的榜首还是他,他都蝉联三年了吧这榜首!” “还有三皇子呢阿姝,礼,书这两门的榜首是三皇子,也蝉联三年了呢!” “等会,我没看错吧,”钟菘蓝揉了揉眼睛,感到不可置信,使劲拉着白华姝的袖子,“阿姝你快看那数门的榜首,是我眼花了吗?” “怎么了?”白华姝不知道钟菘蓝怎么那么大的反应,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扫过去。 “等会,我眼花了吧?!” 秘籍 白华姝瞪大了眼睛,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菘蓝,我没看错吧!” 白华姝转过身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这数门的榜首竟然是我?" “阿姝,怪不得你刚才没有找到你这一门的成绩,原来在这等着呢!” 钟菘蓝把白华姝抬起来的手放下来,抬起下巴质问道,“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白华姝心里思忖片刻,自己前年倒也误打误撞地得了一次数门榜首,但那次也是因为自己运气好,随便写的答案竟然对了!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白华姝回想着自己考数门时候的场景,确实是感觉题目好像变简单了,当时自己还在心里纳闷呢,怎么今年的课试还变简单了?夫子们是不是手下留情了? 所以并不是因为课试的题目变简单了,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的算学能力提高了很多。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回想起来了现世的记忆? 这倒也有可能,毕竟自己拥有着经由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演变而来,并且在此期间还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现世数学知识,那这数门的题对自己来说还真是如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 但当然这种说法也是不能跟菘蓝他们解释的。 思及此,白华姝又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像世外高人那样将双手背后,一脸正色地面向钟菘蓝,“菘蓝啊,我知道我为什么是榜首了!” “为什么?”钟菘蓝看着白华姝这身怀秘籍的样子,不由得信了几分。 钟菘蓝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是有夫子考前指点你了,还是你考前获得了什么重要的秘籍,再不济是你能后脑勺长眼睛看到昭音的答案了!” 白华姝听到这没忍住笑了出来,抬手给钟菘蓝的额头敲了一个暴栗,“你想什么呢?!还后脑勺长眼睛,那我不就成妖怪了!” 钟菘蓝见此也不再胡乱猜测,拽着着白华姝的袖子左右摇晃。 “阿姝,我的好阿姝,你就告诉我吧,说说你是怎么成为榜首的!” 看着钟菘蓝一脸求解的表情,白华姝又卖起了关子,抚开钟菘蓝拽着自己袍袖的手,背过身去。 “这个嘛,可是我的独家秘籍,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钟菘蓝眼见白华姝话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哪有吊起自己的胃口就没下文了的道理,像只可爱的小狗一样连忙转到白华姝的面前, “我是一般人吗?我可是跟你一起那么多年长大,那么深厚的情谊,阿姝你可不能诓我!” 白华姝眼见逗钟菘蓝逗得差不多了,在卖关子菘蓝就要生气了,便先拉着钟菘蓝从人群中挤出来。 “我这可是独家秘籍,不能泄露,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说。” …… 两人手挽着手一路艰难险阻地从人群中穿了出来,中间白华姝也不知道被谁踩了几脚靴子,等走出人群的时候,靴子的前面都已经被踩地凹陷了下去。 白华姝拉着钟菘蓝走到不远处的柳树下面,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靴子,试图让靴子恢复原状。 “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踩了我,我新穿的靴子都被踩成这样了!我要知道是谁了,非得让他也尝尝被踩的感觉!” “好了阿姝,现在这边没人了,你那什么宝贝秘籍,可以说出来了吧!” 钟菘蓝眼见白华姝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她的宝贝靴子,心里按捺不住对那劳什子秘籍的好奇,拉着白华姝起身缠着让她解释。 白华姝环绕了一圈四周,这柳树下只站着自己和钟菘蓝二人,确实是个招摇撞骗,不对,是吐露秘籍的好地点。 这才施施然地又理了理袖子,背着一直手说道。 “菘蓝啊,你有所不知,在课试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个老爷爷给了我一个秘籍,说只要我看了这秘籍就能得榜首!”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我当然得看了,并且醒来之后便按照秘籍上的来做,果然,你看看,我这不是得榜首了吗!” 白华姝心中想着,我这也不算骗人是吧! 毕竟自己在现世的记忆也算是一个梦,编写数学教材的人放到现在,自己也得尊称一声老爷爷,而且那数学课本上的知识要是被这方天地的学士们知道了,那也是非常珍贵的秘籍啊! 想到这,白华姝便也不禁腰杆伸直了一些,说起来也多了几分底气。 钟菘蓝对白华姝的这番话是没一丝怀疑,毕竟事实在那摆着,阿姝确实是得了榜首啊! “所以呢所以呢?那秘籍上到底写了什么?阿姝你别再卖关子了!” 白华姝清了清嗓子,睨了眼钟菘蓝,“别着急嘛,这重点不就来了!” “其实啊,这秘籍上写的就是,在课试之前,自己坚持每日念上半个时辰的往年课试题目,这得榜首啊,是手到拈来!” “真的假的?!阿姝,我这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啊!” 钟菘蓝听了白华姝这番话,心里面是半信半疑,一脸狐疑地瞅着白华姝。 “当然是真的了,”白华姝环住钟菘蓝的肩膀,拍着脖子以下的部位,信誓旦旦地向钟菘蓝保证着。 “我本来也不信啊,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我看那梦中的老爷爷长得那叫一个慈眉善目,转念一想,人家也不能骗我吧!所以在课试前,我就都每日念着以往的题目,果不其然,你看看那数门的榜首,不就到我手上来了!” 经过白华姝不遗余力地花言巧语,招摇撞骗,钟菘蓝本来心里只信了半分,这下是对白华姝口中的秘籍深信不疑了。 钟菘蓝一脸惊叹地看着白华姝,眼里满是敬佩的小星星。 “没想到啊阿姝,我要是做了一个这样子的梦,那梦中老爷爷的话我肯定是半个字都不带信的,而你不但信了而且还按照那梦中的秘籍去做,怪不得我成不了榜首呢!” 白华姝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双杏眸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心想这么离谱的事情菘蓝竟然也信,这下可把这孩子给骗得智商都没了,但自己起的头,捏着鼻子也得给它圆下去! 想到这,白华姝便重重地拍了拍钟菘蓝的肩膀。 “是吧,我这秘籍你说珍贵不珍贵,要不是看在咱俩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不打算向外泄露的!” 钟菘蓝像这是什么重要秘密一样,郑重地点了点头,“阿姝,你放心吧,我可不会告诉别人的,等明年我也按照这秘籍上面的做,这明年的榜首就有我钟菘蓝一席之地了! “哈哈哈!哈哈哈!” 白华姝看着钟菘蓝现在就开始异想天开,张扬猖狂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菘蓝现在这么开心,我要是现在打破了她的幻想,那不是太不是好朋友了,不行,做人不能那么不厚道。 还有,这菘蓝这样的脑子以后可怎么办啊?什么样的话她都信,那将来岂不是别人一骗一个准,真真让人发愁。 钟菘蓝这边是满脸的兴奋,脸上是遮也遮不住的笑意,“阿姝,有了你这个法子,等到了明年的课试,我看我爹到时候还拧不拧我耳朵!” 钟菘蓝说着抬手一脸后怕地捂着耳朵,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着哭腔。 “我爹拧人耳朵可疼了,那我这次数门位于榜尾,这次我的耳朵不就不保了!” 白华姝一脸爱莫能助地看向钟菘蓝,摊了摊双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眼见钟菘蓝脸上的担忧浓得快要溢出来了,白华姝拉起钟菘蓝的手,郑重其事地向她保证道。 “放心菘蓝,你要是被钟大人扫地出门,我这白府还是勉勉强强可以收容你的。” 白华姝说到这,右手抬起拇指来回搓着食指,比了个数银票的手势,顺势对着钟菘蓝眨了眨眼。 “不过咱俩可有言在先哈,你到时候要是真的来我府上,这个嘛,你懂的,毕竟我府上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这留宿费不得交一交,你说是吧!” 钟菘蓝对白华姝这副财迷的样子是见怪不怪,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自己的身家小命,自己不得不向白华姝这无耻至极的要求低头。 “放心吧,到时候我到你府上,那好处是大大的,银票是多多的,还有你最爱吃的桃花酥,我更得给你多带几盒!” 白华姝听到这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这下是真心诚意地希望钟菘蓝赶快来到自己府上,比钟菘蓝自己还期待。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都记着呢!”白华姝拍了拍旁边的柳树,“你看,这柳树可是咱俩的见证者,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你可不能再出尔反尔!” 钟菘蓝看白华姝这信不过自己的样子,气得转身就走,“你信不过我就罢了,反正到时候你白府我是去定了!” 白华姝连忙追着跟上去,“菘蓝,我这开玩笑的,你等等我啊!” …… 见白华姝这二人走的远了,这时从树后面走出了两位公子,正是那富商和另一位丰神俊朗的小郎君。 “怎么样,远舟?这乾朝的人可真有意思,这趟没白来吧!” 那位小郎君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看着远处白华姝跑动着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府?白华姝?白家大小姐吗?倒真是个妙人!” 吃醋 距离放榜已是过了一日后,经过一路的跋山涉水,日夜兼程,风尘仆仆的苍朝使臣在这明媚的一天中,拿着通关文牒终于来到了乾朝。 在面见圣上之后,负责接待的官员们便将苍朝使臣在鸿胪使馆里安顿了下来。 消息传来后,三皇子燕以敖便召集谢无辞等人在自在居商议此事。 等白华姝收到请柬出门时,发现谢无辞的马车已在府外候着了。 白华姝看到府外停着那辆熟悉的黑楠木刻海棠花纹的马车,仿佛又回到了落水后自己刚去书院的那天。 当时自己心里是不情不愿的上了谢无辞的马车,这回倒是心甘情愿了! 这才短短几日,自己心中对谢无辞的印象竟然改变那么大,真是物是人非啊! …… 白华姝走近后,看到听竹穿着一身黑衣抱着剑站在马车旁,听风则是一身白衣,坐在车辕上手握缰绳架着马车。 “呦,听风,你和听竹今天这衣服配的,你说像不像黑白无常!” 白华姝站在马车下,好心情地跟听竹打了个招呼,看着这二人的衣服,忍不住对听风调侃道。 听到这话,听风被吓的差点摔下马车,一脸见鬼地看向白华姝,斟酌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白大小姐,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这白大小姐哪次见到我们都是疾言厉色的,几乎都没给我们过好脸色,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但跟听竹那个面瘫脸打了招呼,还调侃我们穿的衣服。 听风在心里默默思索着:难不成这是换另外一种方式来折磨我们了? 看到听风差点摔下马车的架势,手忙脚乱稳定好身体的狼狈样子,白华姝忍不住抱腹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等笑够了后,白华姝这才直起身子,抬起手来擦拭了下眼角笑出的泪花。 “哈哈哈,听风,你看到我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你看看听竹,他都没你这么大的反应,看来你家主子这是没训好你啊,宠辱不惊这词,你可还没修炼到位呢!” 听到这,听风立马急了,连忙摆着手,都快摇出重影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这样说,再说我家主子就要把我打发去边境了!” 要是主子脑子一热,听进去白大小姐所说的话,把自己打发去边境,那自己走之前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白华姝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听风竟然吓成这样,那边境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导致听风心里那么害怕。 白华姝对听风的反应感到有点奇怪,正要继续往下追问的时候,隔着车帘,一道清朗明亮的语气传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怎么回事?白华姝,你还走不走了?!” 听到谢无辞的声音,白华姝默默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语气跟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一样。 “走,怎么不走了!” 白华姝一边嘴里应着,一边手里提着裙摆踩着车凳便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进入马车后,白华姝旋身坐在了谢无辞对面。 刚坐下来,抬起头便看到谢无辞枕着双臂,双腿屈曲交叠,脚尖一晃一晃,躺在软榻上悠哉悠哉的样子。 “催催催,一个劲地催催催,赶着去投胎啊你!再说了,离约定的时辰不是还早着呢!” 谢无辞依旧晃着脚尖,头也没转,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好像在叙述一个事实。 “你在外面吵到我耳朵了。” 虽说谢无辞也没对自己疾言厉色,但刚才那句话还带着点不耐烦,现在这句话从语气中听不出来谢无辞的心情怎样。 从表面上来看好像谢无辞是没半点反应,但白华姝凭直觉上感觉:谢无辞这是生气了! 白华姝抬起手来支着下巴,一双杏眸滴溜溜着转,满怀探究地打量着谢无辞的侧颜。 谢无辞这人,要是语气中带着不耐烦、怒气、嫌弃这样不好的情绪,那多半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并没有真的生气。 但要是像这样不温不火地说话,从语气里分辨不清情绪,那肯定就是生气了,但是心里面自己又默默忍着不说,偷偷生闷气。 而且那脚尖还一点一点的,可见谢无辞心中是多么的烦闷,以至于需要这样子来发泄出来。 白华姝看着谢无辞一反常态的样子,假装开玩笑地说道,“谢无辞,你生气啦?” “生气,呵,小爷我怎么会生气?” 都自称“小爷”了,看来谢无辞还真是气得不轻,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今天自己出府晚了,让谢无辞等的不耐烦了?——可是以前自己出府也晚啊,也没见他怎么生气,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因为自己在外面与听风说话,吵到谢无辞睡觉了,他刚才还说吵到他耳朵了!——也不对呀,他那个架势也不像是被吵醒的样子,而且现在他怎么可能睡着!这个原因也排除掉。 那是因为什么? 白华姝在心里默默思考着可能的原因,又一个接一个得被否决掉。 白华姝默默回忆着刚才发生的所有小细节,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 我知道了! 刚才在外面自己跟听风开玩笑,说他家主子没把他好好训好,听风还说别让谢无辞听到把他送到边疆。 刚说到这,谢无辞便出声打断了我想说的话,所以说——谢无辞这是生气自己竟然说他的人没教好,而且以谢无辞现在这个年纪,正处于现世所描述的青春期时期。 这个时期的男孩都爱面子,又冲动,自己还当着面说他的人不好,那这不就是在明目张胆,明晃晃地打谢无辞的脸。 所以谢无辞这是认为自己让他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然后才默默生闷气。 白华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有道理,肯定是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谢无辞也太敏感了吧,果然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爱胡思乱想。 想通了谢无辞生气的症结所在之后,白华姝心里面也有了底,面对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年,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得顺毛捋,不能跟他对着干。 “咳咳”,思及此,白华姝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对谢无辞说道,“谢无辞,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 “我刚才说你是不是没教好听风,让他学好宠辱不惊这四个字,都是跟他开玩笑的,没有真的说你没把他教好的意思,你别生气了! 要是你还生气的话,那打个商量,我这边跟你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行不行?” 听完白华姝言辞恳切的这一番话,谢无辞真是被她给气笑了,本来心里那团无名之火瞬间又熄灭了下去。 自己那是因为白华姝说自己管教不严,御下无方而生气吗? 刚才在马车里面,隔着车帘就听到白华姝走过来跟听竹打招呼,打招呼也就算了,还调侃听风和听竹穿的衣服像黑白无常。 她一个大小姐没事关心别人穿什么衣服干什么?再说了,要是真想关心衣服,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穿什么衣服,像什么样子? 这也就算了,到最后面更加过分,还跟听风开起玩笑来了,在外面跟听风聊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如饥似渴,都不急着上马车了。 要不是自己出言提醒,到现在白华姝估计还在外面跟听风说说笑笑,那何时才能去与三皇子他们见面? 说好的喜欢自己呢?难不成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总不能喜欢上听风了吧! 明明白华姝昨天的表现就是在心底默默喜欢自己很长时间了,自己今天还专门过来接送白华姝,给她创造与我单独相处的宝贵机会,她非但不懂得珍惜把握,竟然…… 竟然还跑去跟别的男人谈天说地,有说有笑,这换谁,谁能忍的了? 自己哪里比不上听风那小子了? 论相貌,自己算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论才华,自己也是学富五车,学识渊博;再论起财力,自己名下那么多个田地商铺,就连听风都是我手底下的人…… 这种种方面比较下来,自己明显是远远强过听风的啊,白华姝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等等,听风是我手底下的人…… 对啊! 听风是我的人啊! 想到这,谢无辞漆黑深邃的凤眸突然闪过一抹流光。 白华姝这是想先打点好我周围的人,让我身边亲近的人对她一点一点的改观,扭转对她平日里不好的那些印象,让我身边的人慢慢来接纳她。 等我身边的人对她赞不绝口,到时候既可以让他们在我耳边反复提起白华姝,使我对白华姝的印象深刻,另一方面也方便白华姝从他们嘴里打探出我的喜好,到时候可以对症下药来讨好我。 真是好一出一箭双雕之计! 白华姝这为数不多的心机估计都用到这上面了! 真是难为她了,竟然能想出这样子的计谋。 哎,我这难以安放的魅力啊,真是没有办法! 打赏 没想到白华姝为了更进一步地接近我,竟然开始与我身边的人搞好关系来。 谢无辞想到这,心里面不禁感叹一句:白华姝她真的好爱我啊! 没想到白华姝不知什么时候起,竟对我情根深种至这个地步,以前怎么就没察觉出来呢? 谢无辞仰头虚虚看着马车顶上的花纹,心里不住盘算着。 其实她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来讨好我不就行了,还非得绕这么一大圈! 哦,我懂了! 谢无辞虚眯着的凤眸骤然睁大,阿娘说过,女孩子都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只能像这样略微的暗示,做点小举动来引起心上人的注意。 思及此,谢无辞慢慢回想着自己之前与白华姝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怪不得我跟白华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叫我“矮冬瓜”,原来白华姝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想引起我的注意了。 等之后长大了以后,也是各种用言语讽刺羞辱我,对我时不时地就拳打脚踢,这原来都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啊! 真是跟别人家的姑娘都不一样,这满京城的姑娘们对我哪个不是温声细语,温婉贤淑,独独只有白华姝这一个与众不同。 不得不说,这别出心裁,独树一帜的追求方法,我倒还真是头一回见,要不是自己突然转过弯来,那我不就一直误会她不喜欢我吗? 想到这里,谢无辞转过身子,撑肘用手支倚着头,侧对着白华姝,看到白华姝眼里的试探与紧张,缓缓开口道。 “我没生气,我,我只是……” “你没生气?怎么可能?!” 白华姝见谢无辞好像有点说不出口的样子,忙不迭地微微起身弯腰,蹲到谢无辞躺着的软榻旁边,用手掩着唇仰起头小声对谢无辞说道。 “你小点声偷偷告诉我,听风和听竹他们二人都听不到的,你不要感到不好意思。” 谢无辞见白华姝像小松鼠一样蹲在自己旁边,不知为何这心中的心情是突然好了几分,也学着白华姝的样子悄悄说着话。 “我刚才确实是有点生气,但我可没有感到害羞,还有……” 说到这,谢无辞视线一转,便看到白华姝专注地望着自己的杏眸,里面盛满了自己的倒影。 看着白华姝眼里的自己,谢无辞不禁一怔。 见谢无辞话说到一半,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盯着自己发呆,白华姝被看得心里有点毛毛的。 但又迫切想知道谢无辞后面要说什么,这话说到一半,心里跟被猫挠了一样难受! 白华姝伸出手来推搡着谢无辞的胳膊,催促着谢无辞赶快说出后面的未尽之言。 “后面呢,还有,还有什么啊?!” 谢无辞被白华姝这一推,这才唤回来了游离的神志,看着白华姝这求机若渴的样子,心里面不禁生出了些许促狭之意。 谢无辞慢慢将脸凑近到白华姝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地被缩短,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温热地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看到白华姝因自己慢慢靠近而不住骤缩的瞳孔,谢无辞在距离还有三横指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着白华姝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我生气是因为你都关心听风和听竹穿什么衣服,却都不关心我,穿的是什么衣服?” …… 白华姝眼见谢无辞的脸一点一点地在自己眼前放大,看着两人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脑海中有个声音不住地发出尖叫:快躲开,快躲开!要亲上了!要亲上了! 理智告诉自己要赶快闪开,但是身体上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像座石雕一样一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无辞逐渐地靠近自己。 就在白华姝以为谢无辞会不会吻上自己的时候,突然,谢无辞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在这个距离里,白华姝甚至都能够数清谢无辞眼上有多少根眼睫毛! 等到听完谢无辞说完那句似是而非,好像是在争风吃醋的话之后,白华姝只感觉到像虚幻一样。 而且自己被谢无辞的鼻息喷洒到的那片皮肤好像都要灼烧了起来,脸上的热意“唰”的一下就要将自己的脸给晕染成晚霞的颜色。 感受到自己脸颊上滚烫的热意,白华姝这才回过神来,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就一下向后倒去,摔在了马车里铺着的毛毯上。 还好倒下的时候有毛毯给自己做了缓冲,要不然自己这一摔还不得摔出个好歹来! 白华姝在心里不禁庆幸着。 看到白华姝没蹲稳直接坐在了毛毯上,脸上还一副被摔得一脸懵、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样子,谢无辞不禁轻笑了下。 “哈,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还在外面嘲笑听风呢? 还说人家胆子小,我看你的胆子也没大到哪里去!” “你,你突然靠那么近干什么?!” 白华姝坐在地上用手撑着毛毯,身子微向后仰着,抬头直视着谢无辞的凤眸,略带不自然地埋怨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突然离我这么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我还以为,还以为……” 说到这,白华姝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低得几乎要听不清。 “哦?你还以为什么?”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低下头,眼神不住地飘忽,看上看下,看车窗看车帘,就是不看自己,就知道白华姝这肯定是害羞了。 “你不是说让我悄悄告诉你吗!那我不得离你近一点,万一被听风听竹他们听到了怎么办?” 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竟然拿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来堵自己,让自己压在喉咙眼里的诘问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难道要问谢无辞刚才是不是要亲吻自己吗? 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可是谢无辞哎! 谢无辞亲谁都不可能亲自己,而且以我和谢无辞现在的关系,即使有所好转也绝对没有到这个地步吧! 该死! 想到这白华姝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己刚才怎么了,竟然跟被点穴了一样,而且自己刚才竟然还对可能会发生的事有所期待! 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谢无辞这个狗东西给我下咒了,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难不成、我心里、其实对、谢无辞…… 不可能,不可能! 想到这里白华姝不住地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谢无辞? 他那么嚣张恶劣,招猫逗狗,对自己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小时候还天天跟我打架,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样的家伙? 一想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谢无辞这,白华姝只觉得一阵天崩地裂,晴天霹雳! 绝对不可能的,今天只是个意外,没反应过来才没来得及躲开的。 对,就是这样! ……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一会儿拍脸一会儿摇头,不知道事情的发展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自己的话有那么难理解吗? 不知道白华姝这小脑袋瓜整天都想着什么! 就这样,此时的车厢里陷入了一种安静的氛围,即使这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一躺一坐之间,空气中竟也难得的在流动着几抹温情。 …… “吁——!”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车厢外听风的声音响起。 “主子,自在居到了!” 听风的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沉寂,也唤回了这二人的神智。 白华姝没想到自己竟然竟然坐在毛毯上沉思这么久,听到已经到自在居门口了,便忙不迭地率先起身钻出马车,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谢无辞看着白华姝迫不及待想逃离自己的模样,像小松鼠一样抱着尾巴落荒而逃,在车厢里不禁笑出了声。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自己又不是妖怪会吃了她,至于跑那么快吗! 看白华姝利落地下了马车之后,谢无辞便也挑帘而出。 听风和听竹拉着缰绳,牵着马车去找周围可以停靠的地方,并顺便在外面等候着谢无辞和白华姝。 自在居的店小二看到门口停着谢府的马车,早有眼色地便迎了上来。 “呦,小店今日真是蓬荜生辉!竟聚集了这么多的贵客,谢大公子,白大小姐,三皇子他们早已在雅间等候多时!” 这店小二倒是口齿伶俐,三言两语之间既是对三皇子这一众人恭维了一番,又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怪不得自在居在京城多年屹立不倒,这不光是店家推出的饭菜好吃,看来这背后的东家也是训练有素,教导有方啊! 这店小二殷勤带笑地领着谢无辞和白华姝二人往楼上雅间走去。 “不瞒二位啊,怪不得今日店外的枝头就有喜鹊在鸣叫,原来是因为您这样的贵客要来登门啊,这不就是在报喜嘛!” 白华姝被店小二这话逗得咯咯直笑,“那照你这样说,喜鹊还真的有那么神喽?这都能预测到!” “哎呦,白大小姐,瞧您这话说的,鸟兽有灵,这喜鹊啊,更是灵中之灵!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总不会错!” 白华姝看着店小二人小嘴甜,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金元宝,抛到那小厮怀里。 “喏,今天本小姐高兴,赏你的了!” “哎呦哎呦,谢白姑奶奶赏!” 那店小二见白华姝抛给自己一个金元宝,忙伸手接到了自己怀里,脸上的笑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到了,就是这一间,小的这就告退!” 杜家 等店小二告退之后,白华姝高兴地伸出手推开了门,与谢无辞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关上门之后,外面喧嚣吵嚷的声音便被隔绝在外,屋内只听得到三皇子等人模模糊糊的交谈声。 一进门只见一架六扇紫檀木画有鸟雀的屏风立在屋内,白华姝二人绕过屏风,视线豁然开朗。 只见屋内淡雅精致,窗旁的帷帘随着风缓缓飘动。 一旁的博山香炉正在燃起淡白色的轻烟,若有若无地弥散着,不知店家调制的是什么香料,闻起来格外的清雅香甜。 再往前望去,只见一黄梨木圆桌上已坐了六人,满满当当地围成了一个圈,三皇子坐在主位,其余的人都分散在三皇子左右。 圆桌上的菜还没上齐,看来只等着自己和谢无辞过来开宴了。 “阿姝,你怎么才来?就等着你们俩过来开宴呢!” 钟菘蓝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就知道这是白华姝过来了,连忙转头望去,谁知却看到谢无辞竟也紧随其后。 不过一想到这二人的府邸相互挨着,顺道一路过来倒也不算稀奇。 “那自在居离我白府可远着呢,坐马车都得要半个时辰,我和谢无辞一路紧赶慢赶,现在能赶过来就算不错了!” 白华姝向众位解释道,边说边朝着剩余的空位走上前去落座,谢无辞也紧跟在白华姝后面落座。 这样一来,圆桌的位置就变成了三皇子坐在主位,崔昭音和谢无辞一左一右挨着燕以敖,白华姝坐在崔昭音和钟菘蓝中间,谢无辞旁边是另三位学子。 …… 两人刚落座,就听见雅间的门被轻叩了三下,“客官们,上菜喽!” “请进!” 听到这,白华姝便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大声对外面的店小二说道。 “吱嘎!” 只听得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之后店小二们便随之鱼贯而入,手上拿着木托,井然有序地上菜。 上菜期间店小二们动作熟练利落,训练有素,一看便是被统一要求过的。 “客官们,这边的饭菜都上齐了,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尽管吩咐我们。” 领头的那个管事身子微向前倾,既显得对眼前贵客们的尊敬又衬得自己不卑不亢。 “这边暂时没有其他的吩咐,你们退下吧!” 燕以敖微微一笑,温和有礼地对那领头的管事一颔首,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好嘞,小的们这就告退,贵客们今天可得吃好喝好!” 说着,那领头的管事便带着剩余的人又如来时一样,训练有素地退下了。 等店小二们都离开之后,气氛又恢复到之前的热闹情景。 …… “谢兄,虽说事出有因,但你这来晚了,不得自罚三杯!” 坐在谢无辞身边的学子给谢无辞面前的酒杯上倒着酒,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碰了碰谢无辞的肩膀。 “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女儿家们爱喝的清甜果酒,谢兄不会连三杯都喝不了吧?” 竟是何人这般大胆,竟然还敢如此调侃谢无辞? 说到这,那就不得不提起乾朝的第一富商杜家了。 杜家祖上可以追溯到乾朝开国时期,那个时候杜家的祖先慧眼识英雄,认定这开国皇帝是人中龙凤,将来必定是有大造化的人。 从那之后便一路跟随着开国皇帝建功立业,在背后默默提供着钱财粮草,辅助开国皇帝招兵买马,就这样在一众人的谋划下,开国皇帝一手创建了乾朝。 而跟随着自己的谢、白、钟、林、崔这五大世家也水涨船高,变得更加钟鸣鼎食,声名显赫。 杜家先祖倒也是个聪明之人,深知杜家财蕴深厚,家底殷实。 虽说刚开始那圣上是对自己亲信有加,感激尊重,给予杜家无上的恩宠。 但杜家不像那五大世家一样根底深厚,而且这士农工商,商可是排在最末尾的。 即使自己也算是跟着开国皇帝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朝中仍然有些人对自己的商贾身份感到鄙夷,不屑与自己为伍,更别提同朝为官。 久而久之,圣上给予杜家的无上恩宠就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这些官员在折子里给圣上进的谗言多了,那杜家再多的恩宠到时候也就像那空中楼阁,镜花水月一样经不起试探,化为一阵虚烟。 想到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杜家先祖以自己还是喜欢做生意为由,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在朝中的官职,并且还十分慷慨地将自己钱财的五分之一上交了国库,以此得到皇家的庇佑。 不过这杜家倒也因祸得福,算是破财消灾。 杜家先祖在做生意这方面上,那可真是天纵奇才,如鱼得水。 凭借着自己对当时商机敏锐的感知能力,以及背后皇家的大力支持,杜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慢慢地在京城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一跃成为乾朝第一大富商。 这京城的酒楼、茶坊、青楼、衣服、首饰、码头等等各方面,杜家都有所涉猎,可以说算是把控着乾朝的经济命脉。 当然当今圣上也不能白当杜家背后的保护伞,每年杜家都要向国库上交所赚钱财的五分之一,从而保持国库的充盈。 但当然,这些银两对杜家来说,与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比,也算是不值一提。 从开国皇后大刀阔斧地创立枫丹书院之后,杜家先祖在那时便敏锐地嗅到这书院建成之后,可以带动周围商铺发展的商机。 在当时众多人都还在义愤填膺地反对怒斥时,杜家先祖是第一个站出来同意这政策,并且还提供了建立枫丹书院的第一笔经费。 于是在枫丹书院建成之后,杜家也顺其自然地在书院中拥有一定的决策权和特权,书院允许每年杜家可推荐一人,不用入考便进入书院。 提到这就不得不说,上天给你开了一扇门,势必会给你关上一扇窗。 别看杜家在铜臭钱财方面算是天赋异禀,得心应手,但在这读书方面确是平平无奇,毫无天赋。 要真是严格地按照入院考试来筛选名额的话,那杜家可真是得唉声叹气了。 要不怎么说这杜家先祖倒也是个传奇人物,他的丰功伟绩在史书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从跟随开国皇帝一路建功立业,再到响应开国皇后的政策,支持建立枫丹书院,从那之后便早早地为自己的后代铺好了路。 只要杜家有一人进入书院,那就算是与那些官宦之家有了交集,在书院中发挥自己的本身,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从来寻求皇家以及世家的庇佑。 只要不脑子一抽,做了那谋朝篡位,大逆不道之事,那杜家这百年之间又何愁身家性命不保呢? 而这事实也正如那杜家先祖所料,进入枫丹书院之后的杜家子孙,也都跟这皇家与世家交好,使杜家在这百年之间屹立不倒,始终保持着乾朝第一富商的位置。 所以那胆大包天,竟然有勇气敢调侃谢无辞的人便是杜家现在的嫡子——杜游山。 这杜游山也算是继承了杜家祖先的本领,而且还有过之而不及。 在这学问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课试垫底,但在这经商方面,却也算的上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这次徐祭酒将这杜游山也列入招待苍朝使臣的名单内,怕是也看在了杜家的面子上,毕竟枫丹书院每年的经费都是由杜家而出。 …… 而在书院中,这杜游山倒也算是延续了杜家先祖设想的局面,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与书院中的人相互交好,呼朋唤友,好不肆意。 从杜游山与谢无辞之间熟稔的语气,亲密的动作中便可看出这二人私交甚笃,关系也肯定比其他人亲密多了。 眼见杜游山连激将法都用上了,谢无辞倒也没有推辞,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 “游山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今日无辞来晚了,自罚三杯,白华姝酒量不好,不胜酒力,她的那份我替她喝了!” 谢无辞说完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杜游山见谢无辞喝完之后,眼疾手快地起身继续给他满上。 就这样谢无辞面不改色地一口气喝完了六杯酒,每喝一杯便将酒杯翻转朝下,示意自己没有剩余。 看来这酒量确实很好,这六杯酒喝完之后倒如正常人一样,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 “好!” 杜游山见谢无辞如此爽快,连白华姝的那一份也一并代替了,心里不禁由衷得感到佩服。 “无辞今日还真称得上是人中豪杰,小弟佩服佩服!” “是啊,今日以敖也算是对谢兄有了新的认识!” 燕以敖也没想到谢无辞今日倒如此的豪爽,杜游山那提议一看就是在无理取闹,就算是拒绝了也没什么要紧。 自己本以为谢无辞会拒绝这样无礼的一个要求,没想到他倒是爽快地应下了。 而且要不是自己亲眼看着杜游山给谢无辞一杯一杯地倒着酒,看谢无辞那面不改色,一杯接着一杯喝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无辞喝的是水呢! 商讨 “不得不说,这桃花酿入口那叫一个唇齿留香,这香味馥郁浓厚,怪不得是自在居的一大招牌,看来这传闻是所言不虚啊!” 谢无辞罚完酒后咂咂嘴,对这桃花酿是赞不绝口,听到燕以敖和杜游山对自己的调侃,倒是非常不客气地应承了下来。 “燕兄和游山真是说笑了,不过就这区区小酒,又怎么可能灌得醉我?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谢无辞对着众人爽朗地肆意一笑,一撩袍袖潇洒地坐了下来。 说实话,白华姝也没想到谢无辞竟然会帮自己挡酒,听到谢无辞那一番可以称得上维护自己的话,当即也是没反应过来,像贝壳一样蚌埠住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无辞一脸面不改色,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等到谢无辞喝完之后,才算如梦初醒,这才反应了过来。 “阿姝,谢无辞这看着跟以前好像不大一样啊!” 钟菘蓝看着谢无辞帮白华姝挡酒的这番举动,真是大开眼界。 前段时日谢无辞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落入水中的阿姝,然后那日在书院中自己还从阿姝手上看到谢无辞编的那枚蚂蚱。 还有前几日课试结束之后,阿姝眼看着就要被摔倒,也是谢无辞及时出现接住了要摔在地上的阿姝。 今日这谢无辞先是与阿姝一同前来,又是帮阿姝挡酒。 钟菘蓝联想到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事情,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天哪! 我知道了! 谢无辞这是在追求阿姝吧! 钟菘蓝一想到这个可能,在脑海中又和这段时日谢无辞种种异常的举动联系起来,发现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谢无辞与白华姝之前跟自己所讲的样子不太一样? 为什么谢无辞最近有这么大的转变? 为什么谢无辞有那么多异样的举动? 这还不是因为谢无辞已经深深地喜欢上我家阿姝了! 钟菘蓝是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看着谢无辞的视线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扭头再看着白华姝还一脸不可置信,深陷在迷雾中的表情,不禁又发出一声长叹。 “哎——” 环顾四周,钟菘蓝真感觉到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看白华姝这迷茫的小眼神,明显就是还没开窍啊,再看谢无辞那对阿姝那么明显的维护举动,这看来就是已经情根深种,势在必得啊! 想到这钟菘蓝又投给谢无辞一个同情的眼神:谢大公子,看来你这追妻之路漫漫啊! 依白华姝那迟钝的性子,谢无辞要等到白华姝开窍,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 好歹自己是和阿姝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也算是半个娘家人,为了阿姝的终身幸福,看来还得由我亲自出马啊! …… 钟菘蓝在白华姝耳边不着痕迹地帮谢无辞说着好话,头靠近白华姝的方向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阿姝,我看这谢无辞也挺好的,你看这也算得上是三番五次的救你,以前的那些旧账我看也可以翻篇了吧!” “那怎么可能?!” 听到这,白华姝不禁急了起来,脸颊都气的鼓了起来,转过头来也小声地对钟菘蓝咬着耳朵。 “我跟谢无辞以前的账那可多着呢!他谢无辞要是想凭借着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就狮子大开口地想将这些旧账一笔勾销,那他还是做梦去吧!” 钟菘蓝听到白华姝这斩钉截铁的语气,瞬间感到脑中一抹白光突然闪现,劈得自己是两眼一抹黑。 不禁一手扶额,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哪! 这白华姝何止是不开窍,恐怕这掌管姻缘的月老给白华姝牵着的红线都被白华姝给造作成铁链子了! 而且还是用千年玄铁这种稀少珍贵的材料锻造而成,劈都劈不开的那种。 想到这钟菘蓝心里面不禁为谢无辞掬了一把同情泪。 谢无辞啊谢无辞,今日我钟菘蓝就只能帮到这里了,这以后的幸福看来还得是要靠你自己了。 白华姝看到钟菘蓝又是扶额又是叹息,脸上还时不时地带上愁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怪怪的,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有什么问题,钟菘蓝听了之后竟然是这个反应? 好像对自己的答案还很是失望,这有什么好失望的? 白华姝真是如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 …… “咚——” 恰在这时,只听见一阵筷子敲击杯沿所发出的清脆响声,众人抬头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只见燕以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筷子,那筷子还停留在酒杯杯沿上,显然这清脆的响声便是从此发出。 燕以敖看到大家的视线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这才放下筷子,站起身来举起手上的酒杯,视线一一扫过大家抬头注视着自己的脸,满脸恳切真诚地开口道。 “想必今日苍朝使臣已经在鸿胪馆入住的消息大家都收到了,今日以敖邀请大家来自在居一聚也确是有一事相求。 以敖不才,由于这宫外的府邸还没建成,所以对这京城说实话是没有在座的诸位那么熟悉,更不用提还要招待这苍朝使臣吃喝玩乐,彰显我乾朝的富强实力了! 但既然徐祭酒安排我来主事,还邀请了诸位和我一起来招待那苍朝使臣,那就是相信诸位的能力,而且我也不想让父皇对我感到失望。 所以,以敖在此恳求大家助我一臂之力,和我一起共同完成徐祭酒交代给我们的任务。 我相信,诸位对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店铺那叫一个了如指掌,烂熟于心,而有了诸位的集思广益,定能让咱苍朝使臣宾至如归,让他们对我乾朝的实力感到忌惮! 以此来震慑苍朝那蠢蠢欲动的萌心,近年来我乾朝与苍朝交接之处——即是那边境之地,与苍朝周边的小城也是大大小小摩擦不断。 苍朝表面上是对那小城的城主训斥撤职,但未免没有想对我乾朝打探虚实之心,所以这才默许了那小城城主的一系列动作。 而这次眼见枫雷大会又要在我乾朝举办,苍朝使臣这次提前那么早来我乾朝,恐怕也是有备而来。 这招待苍朝使臣一事,表面上看是轻松自在,但实际上却也是大有门道。 所以这边还需要诸位的慷慨相助,以敖在此感激不尽,以后若是有用的上以敖的地方,以敖必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这一番言辞恳切,真诚煽情的一番话之后,燕以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双手伸前握着酒杯向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哎,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谢无辞看到燕以敖这郑重其事的样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扶住燕以敖的胳膊,双手托住燕以敖的双臂,略施加力气迫使他直起身子来。 “三皇子说这番话可真是折煞我们了,我们哪能经得起三皇子这一拜?” 其余人看到谢无辞托住燕以敖的身子,随即也反应过来,纷纷站起来连忙推拒。 “是啊,燕兄,”杜游山也附和着谢无辞所说的话,“无辞说的有道理啊,您可是三皇子,哪能向我们这等人鞠躬呢?” “是啊是啊!” 坐在杜游山旁边的那两位学子也是感到非常的受宠若惊。 那两位学子的背景虽说不出自谢,白,钟,林,崔这五大世家之列,但也是出自书香世家,从小学的是礼义廉耻,忠君奉国,哪能泰然自若地接受三皇子这一拜? 更不要提三皇子如今还是竞争太子的强力人选,这要是以后三皇子登基做了皇帝,那这一拜所代表的含义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哪能让三皇子对待自己是如此谦卑呢?! …… 听完燕以敖这一番情真意切的一番话之后,众人顿时是连声附和着。 “三皇子,您放心吧,这招待苍朝使臣之事兹事体大,事关咱们乾朝的脸面,可不能在我们这掉链子了!” “是啊是啊,燕兄,既然徐祭酒将这事交给了我们八人,那断没有让你一人面对的道理。” “三皇子,要说这京城哪里是游玩的好去处,那徐祭酒可真是找对人了,要是问我书试的一些问题,那我肯定是一知半解,但要是问我哪个地方好玩,哪个地方的饭菜好吃,那我白华姝可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白华姝见众人七言八嘴地附和了起来,也跟着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向三皇子表明了自己支持的立场。 看到众人积极响应自己的样子,燕以敖举起酒杯,再一次向众人表达自己深深的感谢之情。 “没想到大家竟然如此信任以敖,以敖感到非常的感激不尽。大家今日对以敖的慷慨相助,以敖今日记下了,来日必当奉还,这一杯酒敬大家,敬我乾朝泱泱大国繁荣昌盛,愿我乾朝子民安居立业!” 听到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白华姝等人的心情也不禁被带的激动起来,都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将酒杯伸到中间相互碰撞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一杯酒敬大家,敬我乾朝泱泱大国繁荣昌盛,愿我乾朝子民安居立业!” 八人说完这番话后,看着大家都不禁相视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抢鸽 八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仿佛胸中有了无限豪情,对不远的未来前景瞬间都充满了雄心壮志。 待众人都坐下后,随着燕以敖最先动筷,众人这才开始正式享用起桌上的美味佳肴来。 “菘蓝,昭音,这自在居的东安子鸽我可惦记好久了,今天可算是可以一饱口福了!你们俩也快尝尝! 尤其是昭音,我估摸着你也不常来这边,今日好不容易来一趟,这等美味可不能错过,我可答应了要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白华姝率先将木筷伸向离自己最近的东安子鸽,还不忘跟坐在自己两边的钟菘蓝和崔昭音推荐催促着。 说实话,刚开始过来的时候,隔着老远白华姝就看到桌上摆着的佳肴,当看到有东安子鸽的时候,整双眼睛就开始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当坐下后,又看着众人都不动筷,白华姝也不好意思先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肥嫩的鸽子肉流口水。 那种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真是太痛苦了! 现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燕以敖说完,大家也都动了筷,白华姝总算可以大朵快颐了。 于是白华姝拿着手上的木筷首当其冲地伸向了那道东安子鸽。 谁知,白华姝的筷子刚夹住那外焦里嫩的鸽子腿,眼看就可以将那鸽子腿整块给撕下来了,半路却杀出来个程咬金。 另外一双筷子跟白华姝瞄准了同一道菜,而且还是同一条鸽子腿。 两双筷子同时夹住那条鸽子腿,互相对抗,谁也不肯先低头妥协。 白华姝本来是等着对面那个人有眼色地移向另一条鸽子腿,谁知对方竟然跟自己杠上了,谁也不肯先放手。 看着那双纹丝不动的筷子,白华姝暗暗使劲,想借着这股力道将鸽子腿夹到自己碗里面。 但谁知对方的力气大的惊人,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见这筷子移动分毫。 到最后,白华姝握筷子的手指都发酸了,一脸恼怒地抬起头,就看到对面那张气定神闲、十分欠揍的脸。 “果然是你,谢、无、辞!” 白华姝磨着牙恨恨地从嘴里一字一字吐出来这三个字,“你就非得跟我抢这同一个鸽子腿是吗?!” 谢无辞一手持着筷子,一手支颐着头,歪着脑袋对着白华姝,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看在白华姝的眼里就是对自己满满的挑衅。 “这鸽子腿又没有写你的名字,我怎么就不能吃了?什么时候这鸽子腿就成你白大小姐的专属了?” 谢无辞语气缓慢地开口,虽说听着是不徐不疾,友好交谈的样子,但落在白华姝的耳朵里却是绵中藏针。 每个字都像飞针一样,暗嗖嗖地刺到自己身上。 白华姝握着筷子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又加大了几分力道,手上的指节突起,两双交缠在一起的筷子也隐隐地颤动起来。 “是我先夹到的,谢无辞你讲不讲道理,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白华姝看着谢无辞那双含着挑衅意味的凤眸,不落下风地反驳道。 …… 钟菘蓝看到这个发展,整个人瞬间都跟石化了一样。 不是,这怎么回事? 谢无辞是喜欢阿姝的是吧?! 这两个人怎么刚才还和和睦睦,相亲相爱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钟菘蓝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自己一眨眼的功夫,事态怎么就朝这个方向发展了? 难不成是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自己对谢无辞的感情理解错了吧? 不可能!我钟菘蓝是谁,从小到大见到的人多了去了,不说别的,这看人的眼光可准了,我不可能会理解错的! 可问题是,这谢无辞现在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样子啊!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处处让着她,疼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怎么到谢无辞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劲地跟阿姝作对?想方设法地欺负阿姝呢? 难不成自己真误会谢无辞对阿姝的感情了? 这不符合常理啊!!! …… 钟菘蓝扭头看了看谢无辞,又转头看了看白华姝,表示自己还是不明白这两人现在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钟菘蓝正准备劝阿姝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谢无辞计较了,不就一个鸽子腿嘛,让给谢无辞了,咱换另一只鸽子腿吃不就行了嘛! 谁知下一刻,谢无辞握着筷子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微一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如蜿蜒的山脉一样微微隆起。 谢无辞一用力,手腕一翻转,顺势向上一挑,那双筷子在空中翻飞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自己的筷子便与白华姝的筷子挣脱开来。 随后谢无辞趁着白华姝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撕下那条鸽子腿,还得意洋洋地在白华姝眼前炫耀着,十分欠揍地夹着鸽子腿来回晃了晃。 “哎呀呀,白华姝,看!看这是什么?!还有,我想想——” 谢无辞侧过头佯装想不起来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下,然后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突然抬起来,在白华姝面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什么先来后到?笑话,我谢无辞书典里可没这个词! 现在这鸽子腿到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了!” 白华姝没想到手中的筷子竟然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被谢无辞给挣脱开来,一时晃了晃神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定眼一瞧的时候,便发现那条鸽子腿已经在谢无辞的碗里面了。 看着谢无辞夹着那条鸽子腿,得意洋洋在自己面前恬不知耻、耀武扬威地炫耀的样子,白华姝只觉得心中一阵无名火起。 另一条鸽子腿也不顾得上去夹了,不加思索地就伸长胳膊,想要将谢无辞手上的那只鸽子腿再重新夹回来。 谢无辞看到白华姝气急败坏的样子,看样子是非要跟自己手里的这只鸽子腿给犟上了,二话不说便要再夺回去。 谢无辞哪能让白华姝够到呢!到手的鸽子腿可不能就这样泡汤了! 连忙向后仰着身子,悬空着凳子腿,顿时将夹着鸽子腿的筷子离得与白华姝远了些。 看到白华姝明明够不到,但还是不死心,身子再往前伸长胳膊努力去够的样子,谢无辞狭长的凤眸里不禁染上了些许细碎的笑意。 谢无辞慢条斯理地将那只鸽子腿放到自己嘴边,当着白华姝的面先是凑近闻了闻,眯起眼发出一声愉悦的感叹。 “啊~,这东安子鸽的香味好浓啊,闻着这香味肚子都要饿坏了!” 谢无辞在白华姝面前又暗戳戳地拉了波仇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将那鸽子腿放进自己嘴里面,细嚼慢咽地品味着。 “不得不说,这鸽子肉肉质香嫩,尝起来是嚼劲十足,还有这最后淋上的汤汁,芳香清醇,吃起来真是回味无穷。 看来这自在居的大厨在背后可没少研究啊!可惜了,某些人可吃不到了,啧啧啧!” 谢无辞一边品尝着鸽子肉一边嘴里面又不住评价着,语气里透露着些许惋惜。 要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这番话,恐怕还真以为谢无辞对白华姝没能没吃上这心心念念的鸽子腿是有多难过惋惜呢! 可实际上不过是换另外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在白华姝面前继续炫耀罢了。 回过头来想想,要不是谢无辞故意横插一脚,半路拦截,那现在白华姝早就吃上鸽子腿了好吗! 哪还会在这眼巴巴地看着谢无辞吃,还一边吃一边评价,听的白华姝是恨不得起身过去敲谢无辞的头,让他气焰还那么嚣张! “不就是一条鸽子腿吗!看看你这没讲过世面的样子,这一条鸽子腿本小姐都吃腻了,今日就不要了,非常大度地送给你吃算了,我可不稀罕!” 白华姝缓缓收回向前伸长的胳膊,故作大方地冲谢无辞说道,一手五指交替,相互轮流缓缓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其实看到谢无辞刚才吃的投入的样子,白华姝心里是非常的羡慕,但是做人嘛,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不能在谢无辞面前流露出来自己对鸽子腿的渴望,否则那自己岂不是明晃晃地落入到了下风! 所以白华姝是装也要装出一副司空见惯、无甚轻重的样子,不能在谢无辞面前露了馅。 但其实谢无辞已是看透了白华姝这口是心非的样子。 看到白华姝明明心里面就很是渴望,但嘴上却又很傲娇地表示不过如此,实则那杏眼里面明晃晃的渴望却是骗不了人的。 谢无辞却也没拆穿白华姝这拙劣至极的谎言,顺着白华姝刚才所说的话继续说着。 “那是,白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这小小的自在居白大小姐都不知道来多少次了! 更不要提这东安子鸽了!肯定是吃都吃腻了,哪里像我们这种都没怎么吃过的人呢? 既然这样的话,这另一条鸽子腿想必白大小姐也不稀罕,三皇子,要不然你来尝尝?” 营销 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脸上没忍住惊讶的表情,心里心塞了一瞬。 本来还想偷偷摸摸,趁着谢无辞不注意,将另一只鸽子腿神不知鬼不觉地夹到自己碗里面。 但谁知谢无辞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都邀请三皇子来品尝了,这下自己还怎么好意思再去吃剩下的那只鸽子腿? 但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硬着头皮也要继续苦撑下去,白华姝不得不哑巴吃黄连——有口难出! 可以说白华姝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白华姝很快又恢复了神色,在心里默默调整了下自己现在恨不得当场掐死谢无辞的愤怒心情,深吸了几口气,转而面带微笑地面向谢无辞。 “是啊,你说的对,我当然不介意了!” 白华姝又转头对着燕以敖,强颜欢笑地推荐道。 “三皇子,这自在居的东安子鸽可是这京城一绝,你在宫中不经常出来,这回可要好好尝尝!” 燕以敖没想到自己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谢无辞和白华姝这二人间突然争锋相对,因为一条鸽子腿而大打出手。 正看得那叫一个兴致勃勃,却又突然因为谢无辞的一句话,从刚才的看戏人一下子便被拉入了这场无声的硝烟中,变成了戏中人。 正因为燕以敖看出了谢无辞和白华姝两人之间的交锋,知道这二人方才也只是日常的互怼,其实并不是真的势如水火,一时只觉得好笑。 没想到谢无辞在天字阁中看着虽说是吊儿郎当,风流纨绔,但其实为人还算是慷慨无私,待人大方友善。 由于谢无辞自身对很多事情并不在乎,而当别人有难事的时候,谢无辞也会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提供帮助。 也许是因为这种随性洒脱的性格,久而久之,谢无辞在书院中也算是积累了不错的好人缘,渐渐地也有了自己的追随者。 提及谢无辞时,虽说大家对于谢无辞这种风流纨绔、一掷千金的奢靡作派感到不屑一顾。 但又由于谢无辞其本身的肆意洒脱,慷慨大方,所以书院众人对谢无辞的评价可以说是褒贬不一。 当然,在三皇子这里对谢无辞的印象从上次投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改观。 以前只觉得谢无辞只是个扶不上墙面的阿斗,但在那次赏花宴上谢无辞在众人面前露出了那一手投壶的绝活,轻轻松松地胜过了自己之后。 燕以敖便知,谢无辞这个纨绔子弟可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无害无能,恰恰相反,应该是在韬光养晦,暗自藏拙。 其实这种举动燕以敖也感到可以理解。 在京城里,有谢,白,钟,林,崔这五大世家相互鼎立制衡,并且由于谢家世代从军,常在军中担任将领,并且手里还掌握着虎符,可以调动镇守边境的军队。 所以这五大世家之间又是隐隐由谢家为首。 古往今来,掌握众人生杀予夺、位高权重者,哪个不避讳这将领功高盖主? 更不用说这当朝圣上,身居高位,眼看着谢家在民间的声望都要超过自己,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即使理智上是相信谢家的忠诚,但是当底下的官员进的谗言多了,情感上对谢家的忠诚度也不免有了怀疑。 要不然当年谢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小叔,到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思及此,燕以敖心中不免为那位感到惋惜! …… 燕以敖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无辞便有了这样的觉悟,选择收敛自己身上的锋芒,不让圣上再对他们谢家疑心更重。 但想必是他那位小叔出事后不久吧! 只不过燕以敖没想到以谢无辞这样的性子,竟然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和白华姝在这里互相斗嘴,甚至幼稚到因为一条鸽子腿而大打出手。 想到这,燕以敖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对谢无辞的感观又是改变了很多,看来谢公子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啊! 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人,无论他是桀骜不驯,还是温良恭谨,当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都会像一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想方设法的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就连自己也不能幸免,从前的自己恪守规矩,时刻以夫子的戒律严格要求自己,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恐怕那个时候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后来的某一天,自己竟然会如此对一个女子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吧! 想到这,燕以敖看着旁边的崔昭音,望着她精致柔和的侧脸,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 然后燕以敖极其自然的将视线移到了白华姝的方向,对着白华姝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略一颔首道。 “白小姐说的极是,以敖久居深宫,能出宫的次数是寥寥无几,更别提再好好品尝这酒楼的饭菜了。 今日宴请诸位,也不知道诸位的具体喜好,既然谢公子和白小姐都对这东安子鸽如此的热衷,那以敖便让外面的小二再多上几份吧!” 白华姝听到这是连连摆手,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燕以敖解释着。 “三皇子真是客气了,虽说这东安子鸽好吃是好吃,但这菜已是够多了,再吃也吃不下了,三皇子这一番好意,华姝心领了,但这菜就真的不必再多加了!” 谢无辞这回倒也一反常态,跟着在一旁连连附和。 “是啊三皇子,这菜啊也是物以稀为贵!自在居的东安子鸽每天也是限量烹饪,数量不定,每日的数量或多或少全看这大厨的心情。所以啊,咱今天能吃到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以敖今日可真是第一次听说。” 燕以敖听了之后也不免感到惊奇,“那看来今日倒也来的凑巧,起码还能点到这道菜呢!” “对啊,我们今日能尝到这道菜,那可全是沾着三皇子的光啊!”杜游山在一旁听到谢无辞向燕以敖讲解着东安子鸽的规矩,听的认真也不由得插了一嘴。 “而且啊,这大厨还有个独特的规矩,这东安子鸽啊,每桌是只能点一份,不论是谁,哪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 一讲起话,杜游山就不由自主地语调变得抑扬顿挫起来,将这东安子鸽的缘由像讲评书一样慢慢娓娓道来。 …… “那来这吃饭的人就没有对这条规矩提出质疑的吗?就任凭着店家这样把规矩定下来?” 崔昭音也被这东安子鸽以前的一些渊源吸引了过来,听到杜游山讲的这条令人匪夷所思的规矩,不免发出了疑问。 一听崔昭音质疑自己所说的话,杜游山感到自己的信誉受到了挑战,讲的是更加起劲了。 还用那筷子敲了下碗的边沿,像老先生讲评书总要拍一下惊堂木一样,杜游山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过来。 “崔小姐这问题提的好啊!说实话,不光是你,这众人也是这么想的啊! 凭什么?凭什么只能点一份啊?这东安子鸽是什么美味佳肴,竟然还订下这样的规矩? 所以这店开业之初,众人还都很是不服气,抱着我倒要看看这东安子鸽是有多好吃的心态,来酒楼里面是跃跃欲试。 但是当大家都尝过之后,这反驳议论声就淡了下来,都转而对这东安子鸽赞不绝口。 入口这鸽子肉是软嫩多汁,火候掌握的那叫一个恰到好处。所以啊,这尝过一次之后,大家也就慢慢认可了这大厨的规矩,纷纷都早点过来点这道菜。 以自己能吃到东安子鸽而感到是身份的象征,感到骄傲,所以啊这久而久之,东安子鸽的美味远扬,连带着这自在居也变成了京城的一大招牌。 可以说这自在居刚开始就是靠着东安子鸽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面,你说这烧制东安子鸽的大厨是不是得供起来? 这有一技之长的人呐,总是要恃才傲物,有点自己的一点小小癖好,所以人家有这样的规矩,也就不足为奇了!” 众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支棱起耳朵听杜游山讲解这以前的一些往事,听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全神贯注。 听到这里也是不禁连连点头,跟着附和道。 “杜兄说的是啊!” “那倒也是,人家也是有这个资本!” “对啊,有绝技的人总是要架子端地高一点,而这大厨的规矩跟那些非常严格的相比,也还是可以忍受的啊!” “是啊是啊!不就是一桌只能点一份吗?不就是每天都要限量烧制吗?来得早点不也是能吃到!” …… 白华姝听着酒楼制定的一些规矩,又是限量供应,又是一桌只能点一份,是越听越觉得熟悉。 这,这不就是现世所说的那个,那个名词叫什么来着?! 我想起来了! 对,就是饥饿营销! 这不就是所谓的饥饿营销,先是抓住大家物以稀为贵的心理,然后趁机推出自己东安子鸽的限量策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吸引更多的人来吃。 没想到啊,原来在这个朝代竟然就能看到这饥饿营销的一个缩影! 赔罪 没想到在这个架空的朝代里,竟然已经有人的理念超前成这个样子了,这东安子鸽的限量卖出,背后隐隐约约有点现代饥饿营销的影子了。 白华姝不觉感到这自在居背后的东家看来也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 说实话,这自在居的背后东家白华姝也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自在居便在京城把这酒楼开的那叫一个如火如荼。 以往也不是没有其他酒楼的对手看自在居的生意开的好,变故意派些地痞流氓过来在自在居里面闹事。 但当事情闹大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批训练有素的护卫,将那些地痞流氓们转头就扭送到了官府。 听说后面那些故意捣乱的人在牢房里也是被教训的鼻青脸肿,算是吃了好大一个苦头。 所以当他们被放出来后,走到自在居门口便是夹着尾巴赶快溜走,即使其他的雇主们再怎么威逼利诱他们,他们也不敢再在酒楼里面闹事了。 可见这群人在牢房里是被“好好关照”地不轻。 可想而知,就连街头小巷中最难缠的地痞流氓们都被这自在居背后的东家给治地服服帖帖。 从这件事后起,众人也是知道这自在居背后的东家是跟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轻易得罪不起。 经此一役,这自在居算是在京城里彻底站住了脚跟,定下了根基,那么之后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如今白华姝又听到杜游山说的这个东安子鸽的营销套路,对这自在居背后的东家是更加感兴趣了。 不知道是这京城哪一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不会是男主吧? 不管怎么说,燕以敖好歹也是个小说里面的男主啊,在这京城里面开个小小的酒楼想必也是不在话下。 但看三皇子连东安子鸽的营销套路都不知道,那脸上的茫然吃惊看着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那看来就不是燕以敖了! 而且在小说里也并没有提及男主名下有自在居这一酒楼,对这自在居的描写着墨也是少的可怜,只有当一众人聚会宴请的时候才会偶尔出一次场。 但能在这寸金寸土的天子脚下,繁华热闹的京城里面拥有这样一家酒楼,这背后的人想必也不可能是个泛泛之辈。 毕竟这背后付出的不仅仅是庞大的钱财,自身还得有过硬的关系。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在小说中到底是有没有出场? 如果出场的话,那这人又会是谁呢?不知是敌是友啊? …… 白华姝眼看着离书中自己的死亡期限是越来越近,虽说现在的自己不会脑子一抽,跑去给崔昭音下毒。 但是书中的自己,身为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娇弱小姐,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毒药呢? 最重要的是,在枫雷大会这样一个重要的节点,光是入宫的时候,就会有金吾卫在宫门前搜身,像刀剑这样锋利的东西一律不得带入,像装毒药的那种小瓶子为了保险起见,也是经御医当场检验确认不是毒药才能带入的。 可以说是生怕将危害圣上性命安全的东西带入宫内。 等到进入宫内,更是防守森严。 三步一哨,五步一队,每个地方都有御林军在重重护卫,书中的自己又是怎样在御林军的严防死守下,成功将毒药给带入宫内并且还顺利地给崔昭音下的毒呢? 毕竟那个时候的崔昭音可与自己并没有那么好的交情,相反,可以称得上是势如水火还差不多。 所以,书中的自己即使去崔昭音的住所找她,也会让宫女太监们感到非常的奇怪吧! 这仔细一想想,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啊! 这本书的作者也有太多的坑没有填了吧! …… 白华姝是越想越觉得这背后的谜团越来越多,本来以为自己只要抱好男女主的大腿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可是随着与男女主接触越来越深,在不知不觉中,白华姝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上方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迷雾中搅乱乾坤。 那等到枫雷大会到来的时候,自己还能改变书中那必死的结局吗? 没有了自己的下毒干扰,崔昭音还会中毒吗? 还有谢无辞,不知道他现在对女主还有没有起点不该有的心思? 最后可不要落得像书中那样的下场才好。 …… 一想到这,白华姝的目光便也不由自主地朝着谢无辞的方向看去,却没想到,谢无辞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在望着自己。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隔着人群,猝不及防地对视到了一起。 随着杜游山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讲述,讲到兴起的时候,半个身子都要往谢无辞的身上靠。 谢无辞看到杜游山这得意忘形的样子,杜游山连半个身子都是悬空的,眼看都要脱离自己的凳子摔在地上了,这才不疾不徐地收回和白华姝不经意间注视上的视线,伸出手来拎着杜游山的衣领把他揪回自己的木凳上。 “坐好,再往我身上靠,就把你嘴巴给你缝上!” 谢无辞是真不知道杜游山这人是怎么做到说着话还能往别人身上靠,而且在身处半个身子悬空的状态下,还能保持平衡不摔倒在地上。 看来这也算是杜游山独家特有的技能。 听出来谢无辞语气里散发着的丝丝冷意,杜游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身子就不知不觉地往谢无辞那个方向倾斜过去。 但杜游山有一个好的优点,说的好听点是懂得审时度势,说的难听点那就是欺软怕硬。 废话,没听出来谢无辞那恨不得要亲手将自己的嘴给缝上的样子吗? 杜游山哪里还敢再造次,非常自觉地挪过去将自己的身子坐直,像小孩子一样两腿并拢,将手放在膝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无辞,我错了,你看,我现在坐得那叫一个板板正正,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刚才发生的事给忘掉吧,好不好嘛?” 谢无辞被杜游山这矫揉做作的语气给恶心的不行,眉头一皱,一脸不忍直视地说道。 “停!杜游山,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给我好好说话,再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本来杜游山还想着能不能试试撒娇这一招来让谢无辞心软,心一软不就可以放过自己了。 但眼下瞧着谢无辞这一脸嫌恶的样子,杜游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算了,看来无辞兄还真是生来就是一副铁石心肠,自己也没见过谢无辞对哪一位姑娘轻声细语过,看来这一套在谢无辞这里是根本行不通啊! 事已至此,杜游山只好恢复成自己原来的声音,一脸悻悻的样子,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好吧!我不那样说话了!” …… 白华姝没想到自己一抬眼,竟然猝不及防得便与谢无辞对视上了,不由得心下一惊。 正打算开口向谢无辞解释些什么,便又看到谢无辞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杜游山的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隔着杜游山挡在谢无辞身前的那半个身子,白华姝总觉得谢无辞转移视线前,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好像还含着三分深意,三分担忧。 奇怪,谢无辞有什么好担心自己的? 难不成谢无辞发现了什么? 但不可能啊,自己并没有在他面前透露出什么啊? 但可惜对视的时间不长,自己还没来得及去仔细辨别,谢无辞便率先将视线给转移开了。 白华姝这下是想再仔细看看也不行了。 转而又看到谢无辞警告杜游山不要靠他太近的时候,白华姝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谢无辞这个死龟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养出来的这个毛病——不愿意和别人靠的太近。 一旦谁靠近的话,谢无辞就会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但是在自己的面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规矩。 眼下白华姝看谢无辞只是口头上警告了下杜游山,还并没有发展到要动手的地步,这说明谢无辞和杜游山的关系看起来也是挺交好的。 否则谢无辞对杜游山就不会只是淡淡的一个口头警告了! 那不把你胳膊给扭折了都算好的! …… 看到杜游山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木凳上,不再用那种矫揉做作的语气说话,谢无辞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表示大度地放过了他。 “这还差不多,要是下次再敢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呵呵……” 谢无辞双手交叉在一起,活动了下手指,指节发出“咯咯”的声音,高高挑起一侧英气的剑眉,狭长的凤眸瞥向旁边的杜游山。 “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杜游山被谢无辞冷厉锋锐的眼神一扫,后背莫名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顿时都感觉像被定住了一样,不敢再动弹分毫。 默默坐在木凳上缓了一会儿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小幅度地活动了下身子,抬起手来给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无辞兄啊,小弟错了,这杯酒就当做是我给你赔罪了!” 苍朝 杜游山说完便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好!” 坐在杜游山旁边的那两位学子平素也与杜游山有些交情,看到杜游山这举杯饮酒的干脆劲,不由发出些许喝彩声。 “没想到游山兄也是这豪爽的性子,平素里见你不爱饮酒,还以为你酒量不行,今日一见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就是就是,今日难得赶上三皇子宴请,这不还得喝个痛快,快,满上满上!” 这二人是眼疾手快地便又给杜游山的杯子倒满了酒,杜游山见这二人毫不客气的样子,一时真是哭笑不得。 杜游山抬手指了指这二人,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们俩这无赖,还真是……” 话未说尽,但这三人是面面相觑,互相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约而同地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宴席之间的气氛便又在这三言两语之间变得热闹起来。 …… 谢无辞见杜游山连喝酒赔罪这一招都使出来了,本来也并不是多么生杜游山的气,只不过是吓吓他罢了,让他以后不敢再这么造次。 眼下看他也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必以后也不敢再在自己面前胡作非为,便也非常爽快地放过了他,权当这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只不过一想起刚才白华姝突然之间就神游天外,面上流露出一抹担忧之色,又时不时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向三皇子。 谢无辞不知白华姝是什么时候与那三皇子有了交集,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日与三皇子在假山后面交谈的人便是崔昭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崔昭音与那三皇子是两情相悦,更何况白华姝现如今还与崔昭音交好。 不论从哪个方面讲,白华姝都不可能会喜欢上这三皇子啊! 白华姝不可能做出明知自己的好朋友喜欢对方还非要去招惹对方的人,更何况崔昭音还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相思,这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 既然如此,白华姝又为何对这三皇子起了浓浓的兴趣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谢无辞渐渐是越想越深,从自己脑海里翻出白华姝从小到大与这三皇子的交集,但很可惜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二人也就只有在宫中设宴的时候才会同在一起,但相互说过的话估计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至于其他时候,白华姝就更没有和三皇子见面的必要了,相互的交集也可以说是趋近于零。 既然如此,那白华姝对三皇子不同寻常的关注又是因为什么呢? 谢无辞紧紧注视着白华姝脸上的神色,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谁知就在这时,白华姝的眼神突然就如一道箭矢一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望向了自己。 谢无辞心里也是一惊,但面上是强壮震惊,假装自己是无意中注意到的假象。 白华姝不知道谢无辞为何奇怪的望着自己? 而且那望过来的目光与白华姝刚落水时,谢无辞偷偷去她房间里看望她的时候,谢无辞也是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白华姝万万没想到的是,谢无辞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而且竟然是因为自己对三皇子不同寻常的态度。 如果白华姝要是知道自己竟然是因为这个而暴露的,估计会在心里狠狠地吐槽谢无辞观察甚微,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但很可惜白华姝并不能通过谢无辞望向自己奇怪的眼神而判定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对他的心理活动也就无从得知了。 …… “话说,三皇子,这苍朝使臣已经在鸿胪寺安顿下来了,明天我们是不是就要去招待他们了?” 钟菘蓝一脸激动兴奋的看向燕以敖,满眼都洋溢着期待的光芒。 毕竟是与自家的乾朝实力相当的一个国都,占据了北方大半的土地,与自家的乾朝形成两方对立的局面。 去年的枫雷大会是在苍朝举办,而钟菘蓝又因为那个时候在玄字阁,没有资格参加那枫雷大会,更别提再去前往苍朝了,可以说是非常的遗憾。 这回好不容易等到苍朝使臣千里迢迢来到乾朝,身处自己的地盘上,而且自己也够资格来参加这枫雷大会,钟菘蓝真的是感到兴奋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们了。 听及钟菘蓝提到苍朝使臣一事,白华姝也立即提起了兴趣。 刚才还正在脑海中想着的在枫雷大会中,崔昭音会不会中毒一事也随之被白华姝抛之脑后。 “不知道苍朝那边的人长得什么样,听说北方的人都长得五大三粗的,说话的嗓音也都非常的洪亮,还留着络腮胡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白大小姐,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吧!” 杜游山听到白华姝饱含疑惑的语气,没忍住再次开了口,立即又是眉飞色舞起来。 “我们杜家与这苍朝在丝绸、木料等方面也是有过贸易的,我见过的苍朝人不说上千那也得上百了!” “哦?游山兄快说快说,这苍朝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啊?” 坐在杜游山旁边的那两位学子没想到杜游山竟然与这苍朝人竟然还有过交集,但是又一想到杜家底下在钱财上涉及到的领域,又感到不足为奇了。 毕竟这乾朝第一首富的名头虽说并没有经过众人的评选,但是大家都一致默认这京城最有钱的啊,当属这杜家。 所以当这杜家与苍朝进行货物间的相互往来时,杜游山与这苍朝人见过面也就大怪不怪了。 “我跟你们说啊,这白家小姐只是其一,确实有点苍朝人长得是三大五粗,肌肉隆起,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小山丘一样。但是啊——” 说到这,杜游山拖长了声音,没忍住卖了个关子。 “但是什么啊,你话别说到一半!快说这但是后面怎么了?” “是啊是啊,游山兄,哪有说话说一半的道理,快说快说!” “杜游山,你快点说,要不然我钟家大小姐今天就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 “哎呦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别着急啊!哪有还不让人出去的道理?” 眼见自己的话提起了众人的注意,就连谢无辞都向自己递眼神无声地催促着自己。 杜游山感觉吊大家胃口吊得差不多了,看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自己讲述,顿时从心里升起一股满足的感觉。 这才缓缓地开口,说出了藏在后面的那半句话。 “但是啊,也有的苍朝人和我们差不多的,并不都是像那种虎背熊腰,一看就很强壮的样子。 但即使没有那么壮观,从远处看,也能感受到他们苍朝人身体里蕴藏着一种……怎么来形容这个感觉呢?” 杜游山抬起手来撑着自己的下巴,不住一下一下地点着头,拇指和食指慢慢摩挲着自己圆润的下巴。 “我想想怎么来形容,我知道了!”杜游山一拍脑门,激动地大声说出口。 “就是比我们乾朝的男儿多了一分阳刚之气,就连他们的千金小姐们都会舞刀弄枪,听说啊,他们从小都在马背上长大,比起我们乾朝人来说在武艺上是强多了!” “不是吧,他们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这也太厉害了吧!” 钟菘蓝张大了嘴,吃惊地望着杜游山,嘴巴里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白华姝听完后也感到震惊,右手支着额头不禁思考道。 “是啊,那苍朝怪不得可以和我们乾朝分庭抗礼那么多年,如果说我们乾朝是以钱财以及优越的地理环境取胜的话,那他们苍朝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凭借自己强悍的武力了!” 谢无辞夹了一口豆腐,不紧不慢地放到自己碗里,这才在一旁淡淡补充道。 “虽说苍朝人体质强悍,若单论武力我们可能比不过他们,但这恰恰也是他们的不足之处,他们习惯了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对于其他的反倒不那么热衷,这也导致了他们在钱财、布帛、盐铁这方面的欠缺。” “无辞兄说的对,咱们乾朝地处南方,气候适宜,无论是在种植的谷物粮食上,还是在私盐这方面的开采上,他们可以说是都不优势。而粮食和盐是民之生计的重中之重,没有这两样那真可谓说是寸步难行。” 燕以敖听到众人对苍朝的讨论,也不知不觉地听入了神,当听到谢无辞提及到苍朝的不足之处时,不禁在心里暗叹谢无辞在这方面的敏锐,一眼就看出苍朝这只色厉内荏的大老虎皮下的弱点,可谓是一语中的,透过现象看本质。 “但是这些年听说苍朝的大皇子苍远舟资质出众,不仅在武艺上是能力高超,在这文韬上也是才华出众,是深受苍朝圣上的喜爱。” “苍远舟?远舟?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还挺熟悉的,好像在哪里听过。” 白华姝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不由在嘴里默默念叨着,在脑海中努力回想他在文中的描写。 这才想起来这个苍远舟在原文的着墨虽然不多,但是他的出场可以说是也挺出众的。 痴情 这苍远舟的生母徐贵妃幼年失怙,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而苍朝的皇帝在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常常来给太后请安,这一来二去之间,两人便渐渐熟悉了起来。 所以说这徐贵妃是苍朝皇帝的青梅竹马,与苍朝皇自幼一起长大,可谓是情意深厚,两小无猜。 本来两人都已经约定好,等到苍朝皇可以出宫建立皇子府时,便向先帝提及自己的婚事,请先帝为他们二人赐婚。 但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自从徐贵妃的父母战死沙场后,徐家便再也没有出过一些人才,于是乎这徐家也逐渐衰落下来。 也就是说徐贵妃的母族其实并不强盛,而当时的苍朝皇也还是个皇子,左右不了自己的婚事。 先帝为了让自己属意的人——也就是苍朝皇能登上皇位,一道圣旨颁发下来,便为苍朝皇赐了婚。 其皇子妃是一位母族强盛的女子,对当时的苍朝皇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当时迫于先帝的压力,苍朝皇也并不能抗旨,只能是不得已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也就是现在的苍朝皇后。 双方都知道这道婚姻都只是权势政治的产物,并没有所谓的爱情,所以婚后这二人也是相敬如宾,互相理解与尊重。 等到苍朝皇登基为帝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迎娶徐贵妃进宫,还一进宫便是贵妃的头衔,并没有遵从以前的那些礼仪制度,让徐贵妃从小小的才人做起。 由此可见,这徐贵妃在苍朝皇心里面是多么的重要与珍视。 这二人历经艰难险阻,好不容易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苍朝皇想把那段时间欠徐贵妃的都给她弥补回来,所以这自打徐贵妃进宫以来,那叫一个独得圣上恩宠。 苍朝皇的赏赐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送进徐贵妃宫中,两人那叫一个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一年之后,徐贵妃便生下了大皇子,也就是苍远舟。 传闻生苍远舟前的那个晚上,徐贵妃梦到有一位白发飘飘的仙人乘着一叶扁舟到来。 徐贵妃刚想问那位仙人姓甚名何又是来自何方,那仙人却只是望着徐贵妃,捋着长长的胡子但笑不语,之后便又乘着那叶扁舟渐渐远去。 等到徐贵妃醒来的时候,腹下便感到一阵剧痛,是要临盆的先兆。 照顾徐贵妃的宫人连忙去传太医,历时几个时辰之后,殿内便远远传来了婴孩嘹亮的哭声,苍远舟便在这晨光熹微,迎着清晨第一缕朝霞生了出来。 当徐贵妃临产完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梦告诉了苍朝皇。 苍朝皇听完先是沉吟了片刻,思索了一会,继而大喜,笑得连连抚掌,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色,转头对徐贵妃说道。 “那老人一定是从天上来的仙人,这分明就是祥瑞之兆啊! 既然那仙人是乘着一叶扁舟而来,又是乘着一叶扁舟远去,那这个孩子就叫远舟吧!” 就这样,苍远舟这个名字就算定了下来。 也不知那老人是不是真的仙人,这苍远舟从小便天资聪颖,在文学和武艺方面展露出了惊人的天赋,对于书坛大家的文学书籍也有自己的真知灼见,文韬武略那是样样精通,不在话下。 苍朝皇对这苍远舟也是寄予了深深的厚望,他不仅是苍朝皇的第一个孩子,更是苍朝皇和他所爱的人爱情的结晶,更是意义非凡。 所以希望他能带领着苍朝走向更好的未来,率领着苍朝士兵出生入死,保家卫国。 而这苍远舟也并没有辜负苍朝皇对自己的殷切期望,长大之后不仅容貌上是越来越俊朗,集合了自己母妃与父皇的优点,文韬武略方面也是越来越出色。 所以这次枫雷大会,苍朝皇本来是不想让苍远舟过来的,毕竟是自己物色的下任皇帝,万一出使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苍朝皇真是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但拗不过苍远舟对乾朝的格外向往,极力宣称自己愿意前往乾朝,还偷偷背着苍朝皇,在枫雷书院选拔派遣乾朝使臣的名单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负责选拔人选的老师们也都对苍远舟一千个一万个的满意,更是二话不说,大笔一挥便用朱砂笔在苍远舟的名字上画了个圈,代表选拔出苍远舟前来乾朝。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苍朝皇便是再不想让苍远舟出使乾朝,也是无力回天了。 苍朝皇也没想到苍远舟竟然是如此地渴望前去乾朝,再加上徐贵妃在耳边的吴侬软语,温香软玉在旁,苍朝皇是再不想同意也不行。 就这样,苍远舟便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前往乾朝参加枫雷大会的队伍之中。 …… 而在原来的小说中,苍远舟一出场便收获了大批读者的喜爱。 如果说男主燕以敖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谢无辞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君,那这苍远舟便是温柔深情的痴情公子。 在原小说中,苍远舟前往乾朝参加这枫雷大会,在与女主崔昭音的日常相处中,慢慢地被女主所吸引,而在枫雷大会中,崔昭音一手碧瑶琴更是震惊四座,力挽狂澜,在那个时候苍远舟便对崔昭音是情根深种,非她不娶。 但在枫雷大会的时候,崔昭音也与燕以敖互诉情意,互通心意,在姻缘树下定下终身。 所以在得知苍远舟对自己的心思之后,崔昭音便委婉地拒绝了苍远舟的情意,与苍远舟也是渐渐疏远。 但即使这样,苍远舟仍然在背后为女主默默奉献,不求回报。 枫雷大会后,便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猎季节。 在皇家围场上,崔昭音不慎与男主燕以敖走散,谁知这时竟然一只棕熊猛地出现,要袭击崔昭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苍远舟奋不顾身地挺身而出,从黑熊掌下救出了崔昭音,但胳膊上却也因此受了伤,养了好些天才痊愈。 后面在崔昭音与燕以敖发生误会,崔昭音为此黯然神伤之时,也是苍远舟在背后默默安慰。 …… 所以当时的读者在看到苍远舟为女主做了这么多事情,在女主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在女主悲伤难过时默默支持安慰。 这样一个忠犬痴情的公子,可惜到最后也没能走近女主的心,只能在女主背后当个默默无闻的守护者,真是让读者闻之落泪,读之伤心。 所以在最后当苍远舟这次出使结束,不得不启程返回苍朝的时候,读者的评论区里是一片鬼哭狼嚎,哭着喊着不要让苍远舟走,祈求作者让苍远舟留下。 但即使是这样,这部小说的作者也是君心似铁,心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不被外界所干扰,不留一点情面地让苍远舟启程回到了苍朝。 这么一个温柔痴情的男配竟然就这么快地下场了,读者们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没办法改变他的结局,所以对苍远舟更是非常的喜欢。 …… 所以当杜游山的嘴里面吐出来“苍远舟”这三个字的时候,白华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其次便在脑海中搜寻着小说中关于苍远舟的描写。 等回忆完苍远舟最后的结局之后,白华姝只觉得一阵唏嘘。 没想到苍远舟对昭音是这么得痴心一片,可惜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怎么就想不开要和男主抢女主呢? 那无论你是再怎么的惊才绝艳,跟男主一相比,那肯定就是黯然失色了啊! 哎,还有这谢无辞也是,怎么也想不开就非女主莫属了呢? 一想到谢无辞到最后还因爱生恨,彻底黑化要跟男主作对,白华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向谢无辞的眼光中也不由自主地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这一个两个地真是让人不省心,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女主! 你说谢无辞要是跟苍远舟一样,在背后默默奉献,不上赶着去跟男女主作对,那最后能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吗? 虽然说到最后也是没得到女主,得到女主的芳心,但起码小命是保住了啊,这不比自己的姓名没了要强! 思及此,白华姝更是忍不住一阵唉声叹气,真是让人头疼。 …… “那这回苍远舟也在那群出使的人里面,在枫雷大会中,他岂不是我们一个更强大的劲敌?” 钟菘蓝本来以为苍朝人不足为惧,更何况这回更是在自家的地盘上,我们泱泱大朝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但又一听完杜游山对苍远舟事迹的讲解之后,又不确定了起来。 这苍远舟听着还挺厉害的,好像还真有点不确定能赢,这才没忍住向杜游山发问。 听到钟菘蓝的疑惑后,杜游山肯定的点了点头,语气中也带了三分沉重与重视。 “那确实,毕竟苍远舟还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否则他的美名也不会声扬远播,远在乾朝的我们都对他是有所耳闻。” 杜游山说完之后,燕以敖也紧接着说道。 “虽说道理是这样,但我们乾朝也是人才辈出啊!” 传闻 “在座的各位都是枫丹书院的优秀学子,正是因为诸位的能力出众,这才被院长和夫子们派来招待这苍朝使臣,诸位可都代表着我乾朝的形象地位,可不能就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燕以敖看到在座的诸位还没开始见面,便对这尚未谋面的苍远舟产生了有点害怕的感觉,连忙出声鼓舞众人,试图唤起诸位的热情与志气。 “是啊是啊,这还没见面呢,怎么就先害怕对方了?” “对啊,三皇子说的有道理,咱在座的诸位哪一位不是名列前茅之辈,虽说这苍朝皇子苍远舟被众人传得那叫一个人云亦云,但咱能怕了他不成?” 听到燕以敖鼓舞人心的话,诸位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探讨起来。 听到这名列前茅这四个字,白华姝不禁感到有些微微的心虚,不自在地抬起手来揉了揉耳垂。 说实话,和其他人相比,自己课试的成绩除了数学这一门能拿得出手以外,其余的都非常地不理想,所以自己坐在这一堆人中间——用现代的人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一个学渣混在了一群学霸之间。 真是像一只丑小鸭误入了一群白天鹅里面,显得自己格格不入。 但白华姝一扭头看到钟菘蓝一脸斗志昂扬、兴致勃勃的样子,仿佛她自己便是众人口中所说的那名列前茅之人,真是没忍住扶额叹息。 欸——,没事,还有菘蓝陪着自己呢,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这样一想,白华姝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里面舒服多了。 …… 燕以敖的这一番话唤醒了众人的熊熊斗志,场面顿时从低迷又变得昂扬起来。 “言归正传,这一番苍朝使者入京,诸位可有想好怎么来招待这苍朝使臣吗?” 一提起这,白华姝顿时杏眸一亮,满脸兴致盎然,这不赶巧了嘛! 说起这吃喝玩乐,谁还能比自己更加熟悉这京城呢? 白华姝连忙高举起手来向燕以敖示意。 “我,我有想法! 首先,往近了说,咱现在所处的这自在居,他家的东安子鸽就是这京城一绝,那不得让苍朝使臣前来尝尝? 其次,往远了说,便是这京城城南的桃花酥、城北的菱粉糕,这糕点入口即化,酥而又脆,保证这苍朝使臣走的时候还得捎上几包。 当然了,更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位于京城正中间的——不思蜀大酒楼,它家的菜肴不仅名字起的文雅,而且啊,这珍馐佳肴更是色香味俱全,正正是应了这店名——让人乐不思蜀啊! 像这什么凤尾鱼翅、红梅珠香,还有那什么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光说出来我都要感到流口水了!”” 白华姝在脑海里光是想想这佳肴的样子,心里面就迫不及待地想赶快与那苍朝使臣见面。 说实话,自己这算是体验了一把公费吃喝玩乐的感觉吧! 不得不说,不用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掏钱,这感觉真是格外的舒爽啊! “看来白家小姐还真是这吃中的行家,以敖真是甘拜下风。那明晚与那苍朝使臣的的第一顿宴席便安排在这不思蜀大酒楼,大家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没有?” 燕以敖饱含期待地看着大家,眼神环视了一圈周围,企图让在座的诸位都能说出自己的想法,集思广益,试图给那苍朝使臣宾至如归的感觉。 崔昭音沉吟了片刻,斟酌地开口道,语气中夹杂着几许不确定。 “吃的地方是安排好了,那玩的地方呢?是不是接下来还得带领着这苍朝使臣感受下我乾朝的风土人情?” 燕以敖不禁笑着抚掌,转头朝着崔昭音的方向点头表示肯定。 “崔家小姐说的也有道理,大家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推荐与否?” “那是自然,京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谢无辞拿起筷子指了指窗外,看众人仍是一脸疑惑的样子,这才一脸无奈地向众人解释起来。 “离这东安子居的不远处,往南走约几里路,便是南区的夜市所在。 这南区的这条街,一到晚上,那真可谓是灯亮如昼,街头巷尾摆满了各个摊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还有一些杂耍艺人在这街上卖艺求生,可真是非常的热闹。” 本来众人还都不明白谢无辞突然拿起筷子指向窗外是怎么一回事,听到谢无辞这番解释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杜游山忙不迭地拍着自己的大腿,附和着谢无辞所说的话,向燕以敖不遗余力地推荐道。 “是啊是啊三皇子,无辞说的没错,那条街上不光有玩的,还有吃的。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连一些名玩书画、珠钗宝石、胭脂水粉都在那条街上开着,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条街上没有的!” 燕以敖听到这已是明白了谢无辞所推荐的地方在哪里。 说实话,自己之前出宫的时候对那条街也是非常的向往,自从第一次被侍卫们领着去了一次之后,便隔三差五地想往那街上转一转。 崔昭音听到这眼眸发亮地盯着谢无辞和杜游山,按耐不住地出声问道。 “谢公子和杜公子所说的可是那传闻中的百宝街?” “对对对,崔小姐说的没错,就是这条街!” 杜游山见崔昭音发问,忙不迭地回答崔昭音的问题。 “话说这百宝街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这条街上会卖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且其中还不乏有些稀奇古怪之物,或者是一些名贵珍稀之物,久而久之,这条街在大家口中美名远扬,大家啊也就叫它百宝街了!” 谢无辞也在一旁附和地点了点头,手指缓缓敲打着桌子,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没错,就是游山所说的那样,而且过些日子便是乞巧节了,那条街上更是热闹非凡,可以说是招待苍朝使臣绝佳的好地方!” 白华姝杏眸一亮,手上拿着木筷,没忍住敲了下自己的头。 “对哦,等到乞巧节那一日,这百宝街上不光是人流如织,灯火如昼,而且啊还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花灯,真是美不胜收。 钟菘蓝在一旁不知什么时候一手挽上白华姝的胳膊,迫不及待地插话道。 “还有还有呢!那一天晚上啊,全京城还不设宵禁,大家想逛多久就逛多久。 在那一天,大家都跟自己的三五好友成群结队地出来游玩,一边欣赏着周围美丽的景色,一边还寻找着自己的意中人,别提有多热闹了!” “更重要的是,在那一天湖边还会放上数不胜数的烟花。”崔昭音胳膊撑在木桌上,双手托腮,眼含向往地看着前方,嘴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一天热闹的场景。 “传闻中说道,要是有情人在乞巧节这一天的晚上,在第一束烟花绽放的时刻许下诺言,那么这对有情人在之后的日子里就会长长久久,心想事成!” …… “这传闻一听就是骗三岁小孩子的啊,现在谁还会相信这个啊!” 钟菘蓝听到崔昭音所说的这个传闻,没忍住开口反驳了几句,看见崔昭音那一脸向往的样子,凑上前去吃惊地问道。 “不是,昭音,你还真相信这虚无缥缈的传闻啊!每年在乞巧节这一天烟花绽放的时候,许下诺言的人数不胜数,也没听说有谁是真心想事成了? 所以啊,这传闻一听就是骗人的,就专门骗像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少女的!” 察觉到钟菘蓝语气中的调侃与质疑,崔昭音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两抹云霞,说出的话也变得小声了起来。 “不是,菘蓝,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再说了,” 崔昭音说到这时,微微地停顿了一下,抬头朝燕以敖的方向快速地瞥了一眼,然后目光便如蜻蜓点水般飞快地收了回来。 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羞涩,“再说了菘蓝,我这也没有意中人啊,哪还谈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不是,”钟菘蓝听到崔昭音的话语气开始急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 “昭音你对这传闻相信不相信与你有没有意中人也没有关系啊,而且你这么温柔大方善解人意,何谈还找不到意中人呢?!” 白华姝听到这不禁对钟菘蓝的情商与智力感到捉急,这菘蓝可真是直言不讳,这话就能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出来吗? 更何况人家怎么可能还找不到意中人? 这意中人就在她眼前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也就钟菘蓝这个铁憨憨还真以为崔昭音因为找不到意中人而伤心,殊不知人家这两位马上就要情投意合,在乞巧节这一天许下不负彼此的诺言。 跟崔昭音相比,菘蓝才更像是那个可能到最后都找不到意中人的大冤种吧! 就这样,菘蓝竟然还真对崔昭音感到惋惜心疼,认为她的美好迟早有一天会被每个人看到。 殊不知,菘蓝她自己才是那个更加需要安慰的人吧! 这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呢! 拍板 看到钟菘蓝在崔昭音面前还不依不饶地问个没完了,白华姝连忙抬手拽住钟菘蓝的袖子,手上用力攥紧,微微晃了晃钟菘蓝的胳膊。 “菘蓝,谁说这传闻就不能相信了,哪里就是骗三岁小孩儿的了?而且不光是昭音,我也相信啊! 既然这传闻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那肯定就不是空穴来风,不管怎么说,说不定就是因为以前有一对有情人,在烟花下许愿,实现了他们的愿望,所以啊才有这个传闻。 俗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听到白华姝帮自己暗暗解围的一番话,崔昭音感激地朝白华姝笑了笑,否则自己还真怕被菘蓝继续安慰下去,会不会没忍住告诉菘蓝自己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 可惜,说实话自己和三皇子的关系,现在连自己都不明白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这中间的复得复失,起起落落,又怎么来跟其他人道之呢?! 想到这里,崔昭音的眼神不由自主得悄悄地向燕以敖的方向移了过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棱洒在燕以敖的身上,在他白色的衣袍上印下了星星点点的光斑。 透过温暖明亮的光线,崔昭音只觉得这阳光显得燕以敖更加温润如玉,如翩翩公子般玉树临风。 看到他与谢公子、杜公子等人聚在一起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下不禁有了些许甜蜜骄傲的情绪,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 看呐! 那是我喜欢的人啊! 没错,就是喜欢! …… 当崔昭音年幼时第一次见到三皇子的时候,便不自知地被眼前这个故作少年老成,温润如玉的小哥哥所吸引。 之后每逢宫中举办宴席,崔昭音便会默默地在席中寻找着他的身影。 哪怕只是在宫道上短暂地偶遇,见上一面;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间对上的一个眼神接触;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问好交流;哪怕对于三皇子来说,可能连自己是谁都根本不清楚…… 但是对于崔昭音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燕以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为了能够成功地与他偶遇,在暗地里一遍遍地规划了多少次宫道的路线? 自己又是如何默默地追逐着他的视线才换来那一瞬间的眼神对视? 而当他的视线真的扫向自己的时候,自己又是如何强迫自己按捺住开心惊喜的心情,艰难地转开目光? 甚至当他与自己问好交谈的时候,崔昭音都会强装冷静,淡定自如地行礼问好,但其实燕以敖不知道的是,那是自己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才换来的结果! …… 当然了,这种种的种种,燕以敖也不需要知道。 谁能想到,时隔多年后,自己与三皇子会走得越来越近,甚至渐渐相互吸引,相交相知,相互引为知己呢? 其实自己的阿爹和阿娘刻意安排自己与三皇子见面,甚至创造机会让自己与三皇子偶遇并且相互交好,崔昭音在心里全都知道地一清二楚。 自己的崔家在这背后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崔昭音也不是没有猜测到隐藏在背后的观望态度。 尽管后面自己与三皇子,这一出出的相遇起始于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甚至是一场已经被别人安排好的戏码,而自己便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主角。 但崔昭音仍然感激他们,如果没有自家人在背后的一系列推波助澜,自己与燕以敖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或许自己与燕以敖以后的见面,可能也就仅仅到互相行礼,彼此问好的地步。 这就是诗中所说的,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感觉吧…… 而现在自己却能与燕以敖互相引为知己,并且还坐在他的旁边,与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都是以前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并且看三皇子对自己的态度,自己可能也并不是完全的单相思。 这场自己放在心里默默隐瞒多年的暗恋,自己心里那朵没有经过雨水和阳光的滋润,而将要枯萎的玫瑰,是不是也将迎来阳光洒下,静待花开的那一天呢? 崔昭音不确定自己心里那朵玫瑰花开的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会实现? 但一想到,玫瑰盛开时的娇艳美丽,崔昭音便对那一天充满了深深的期待,想来离那一天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晚了! …… “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定了!” 经过众人一阵热烈的讨论,燕以敖在众人的提议中,挑选了几个比较合适的作为招待苍朝使臣的方案,其余的也一并记录下来留作备案。 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到时候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多做点准备总是好的。 就这样,经过众人七嘴八舌,热情激烈的一番探讨之后,招待苍朝使臣的一番计划便就这样拍板了下来。 等到众人商议完之后,外面的天色也已经从橘黄变成了墨蓝色。 天色将黑,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洒进这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随后便有小厮进来点燃了屋内的烛火,镶嵌在这间雅屋四角的夜明珠也照射出耀眼的光芒。 屋子里顿时间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看着众人喝着醇香的桃花酒,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谈天说地,调侃聊天,时间久了白华姝便感到有点闷,趁着众人不注意,蹑手蹑脚地从木凳上起身,绕过屏风走到众人的视角外面。 看到对面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窗户,白华姝走近,双手略一使劲推开了窗棂,看到雅间的周围已经有多家店铺,亮起了点点灯火。 街道上的马车和行人们,络绎不绝地从下面经过,时不时还有孩童的嬉笑打闹声传到上面。 白华姝不禁感慨道,这条街道即使是到晚上,也还是这么的热闹,富有烟火气啊! 这一番祥和安宁的景象,不就是柳夫子上课时所说的那什么——岁月静好吗! 如果最后自己能成功摆脱掉原来小说中自己既定的结局,然后再陪在阿爹和阿娘身边,并能看到这样一幕具有烟火气息的画面,那该有多好啊! 不知什么时候,谢无辞久久不见白华姝回来,怕白华姝出去再发生什么意外,也随便找了个理由从席间起身,不放心地走出屏风外。 等谢无辞绕过那架六扇紫檀木画有鸟雀的屏风后,便看到白华姝正双手托腮,那双杏眸此时正出神地望向窗外。 在谢无辞看来,此时的白华姝周身竟然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悲伤,这抹薄薄的悲伤仿佛有了实质一般,如丝如缕地缠绕在白华姝的身上。 谢无辞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在心里严重地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席间的桃花酒喝的太多了,所以才导致自己看白华姝给看花眼了? 白华姝怎么会突然感到悲伤呢? 那可是白华姝啊! 她每天都没心没肺的,再加上白叔和白姨又把白华姝给宠得无法无天,这世上又还能有什么事情值得白华姝伤心呢? 而且刚才在席上还好好的,怎么出来一趟还莫名伤怀悲秋了起来? 谢无辞想不明白,正如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从落水那天后,白华姝就好像突然多了些心事一样,心里面沉甸甸地压着事情,又不肯跟我和白叔白姨他们说。 别看白华姝还是如平常一样举止正常,也还是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 但那整天嬉皮笑脸的面容下,却又好像蕴藏着什么惊天大事,让白华姝这样心大的人都愁眉不展。 谢无辞不知这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白华姝变成了现在这样? 但是白华姝铁了心不想说出来的事情,即便是自己强加咄咄逼问,也绝对不会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这也是谢无辞选择没有揭穿白华姝那在自己面前想要竭力掩饰什么的拙劣演技,选择性地忽视了那些让自己感到奇怪的细枝末节。 谢无辞知道想要打探出白华姝心里究竟隐瞒了什么,就绝对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像白华姝这样的人呢! 这件事啊只能徐徐图之,不能逼迫太紧,从而打草惊蛇。 既然白华姝在自己面前不说实话,那么想演,那自己便满足她,论起演技自己还还没怕过谁。 而且谢无辞还能顺便来一招釜底抽薪,旁敲侧击地从白华姝嘴里面搜集出一些消息。 凭借这细枝末节的蛛丝马迹,谢无辞不信自己最后在白华姝身上还会一无所获。 只是不知道这窗户外面究竟有什么好看的,竟然让白华姝眼都不带眨地看了那么长时间。 一时间谢无辞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鬼使神差地迈着脚步,踱步走到了白华姝的身边,与白华姝站在一起向窗外看去。 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白华姝头都没回,从脚步的声音便判断出了,这是谢无辞从宴席上也出来透气了。 等到谢无辞迈步走到自己身旁,闻到那浓浓的桃子酒香味混杂着淡淡地青涩的青苹果味,白华姝心里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来者正是谢无辞无疑了! 回忆 “你怎么也从宴席中出来了?” 白华姝从窗户前转过身来,果然从屏风后面走出的人便是谢无辞。 看到白华姝一脸疑惑的表情,谢无辞并没有回答,反而向白华姝走近了几步,和白华姝一同站在窗户前。 白华姝闻到谢无辞身上浓浓的桃子酒味,鼻子不自觉地皱了皱,抬起手来在自己面前挥了挥,试图驱散这浓浓的酒香味。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整个人都像从酒桶里泡着,才捞出来一样!” 谢无辞闻言迟钝得低下头来,揪着自己的衣领来回嗅着闻了闻。 “有吗?我怎么没有闻到?” 白华姝感觉到随着谢无辞说话的功夫,自己周身都快被那浓郁的桃子酒味给包围了。 虽说自己没有喝酒,但谢无辞说话间喷洒出来的桃子酒味,使自己的整个大脑好像都有点微醺的感觉。 “废话,你自己当然是闻不到了!算了,我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白华姝深知不要试图去和一个喝醉的人讲道理,毕竟一个醉鬼,你还能指望他现在脑子里想的跟正常人是一样的吗? 谁知道谢无辞喝完酒后,脑子里会蹦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话来? 所以白华姝果断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又继续问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话说,你不在宴席上好好呆着喝你的酒,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谢无辞站在窗户前,学着白华姝的样子眺望着远方,语气迟缓低沉地说着。 “那还不是因为你迟迟不回来,我还以为你被坏人给劫走了呢!” 谢无辞说完后慢半拍地感觉到哪里不对,连忙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转过头来看着白华姝,语气飘忽。 “先说好啊,那全是因为我怕白叔和白姨担心,要不然我才不会出来找你呢!” 看到谢无辞七手八脚地比划,竭力想掩饰他担心自己的样子,白华姝只觉得一阵好笑。 谢无辞难道还指望他这蹩脚的借口能瞒过自己吗? 他难道不知道,他只要一撒谎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别的方向,而且说话的语气也会不自觉的低弱飘忽起来吗? 竟然还想着要骗过自己,谢无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自己毕竟和谢无辞在一起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了,谢无辞这点小把戏要是能够骗过自己,那自己还真是白练就这一双“火眼金睛”了! 谢无辞这话中的意思,明明就是在关心自己嘛。 这有什么的,还不好意思说出来! 但是白华姝又想到那回在枫丹书院中时,自己也是在说出关心谢无辞被柳夫子戒尺打出来的伤口后的那么一番话后,便迫不及待地落荒而逃。 这样一想,自己当时的表现好像和谢无辞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和谢无辞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势如水火起来,就连一句关心对方的话,经由自己的口中说出来,都变得有些别别扭扭的样子。 但又好像就是这样,越是与自己亲近的人,越是自己熟悉的人,就越是说不出来那些关心体贴的话语。 相反,那些伤人嘲讽的话语反而是不假思索地便说了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白华姝在心中悄悄改变了主意。 决定这回便先非常体贴大方地放过谢无辞一马,不戳穿他这极力掩饰的谎言了。 这样想着,白华姝便顺着谢无辞的话继续往下说,假装暂时相信了谢无辞所说的话。 “哦?是吗?当然是因为我阿爹和阿娘,要不然是因为什么?所以啊,我这是还沾了我爹和阿娘的光呢,要不然你才不会出来找我呢!” “不,不是,那倒也不是……” 听到白华姝好像真的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明明就是不想让白华姝知道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但是当白华姝真的这样想了之后,谢无辞又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好像有团棉花堵着一样,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这个人仿佛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无力难受,这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你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白华姝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谢无辞说什么“不是”,但是后面的话语,由于谢无辞说的声音太小了,便并没有听到。 不是? 不是什么啊? 谢无辞这人还真是,这话怎么又是说到一半便不说了,哪有说一半留一半这样的道理? 白华姝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面就跟被猫挠了一下一样。 这一回自己可算是体会到了这百爪挠心的感觉,不得不说,这滋味可真是让人不好受。 听到白华姝质问自己的话,谢无辞浑身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神智顿时都清醒了几分。 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地还把内心真实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幸好白华姝并没有听到自己后面所说的那几句话,否则这下可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自己这张嘴啊,真是! 下回可得少喝点酒了,要不然自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要是把不该说的给说出来,那可真是…… 一想到自己把那些不该说出来的话给说出来的场景,谢无辞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心里面暗暗庆幸道。 还好还好,这回自己还算没有醉得失去理智。 …… 看到谢无辞又是这样一副呆呆傻傻,迷茫迟钝的样子,白华姝便知道自己从谢无辞嘴里是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对那句“不是”后面的话语也顿时失去了兴趣,想来连谢无辞自己都不知道他嘴里在嘀咕一些什么。 想来也是一些醉话,算了,本小姐今天宽宏大量,决定就不跟这么一个醉鬼计较那么多了。 这样想着,白华姝便将这点小插曲给抛在了脑后。 …… 在阁楼上,白华姝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有两个小孩子正在一起相互追逐打闹。 不自禁地身子探出窗外,食指指着那两个小孩,对谢无辞语气欢快地说道。 “谢无辞你快看,那两个小孩像不像我们两个小时候,你看,那个男孩还在拽着那个女孩的辫子,跟你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小的时候咱们两个每回见面,你就会趁我不注意揪我的头发,把阿娘费尽心思给我梳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等回到白府的时候,阿娘还说我怎么又顶着一头鸡窝回来了,那个时候真是烦死你了!” 看着窗外那两个小孩追逐打闹的样子,白华姝不禁陷入了回忆里,开始回想着自己和谢无辞小时候相处的场景。 不过尽管这番话语气里满是抱怨,但说出来的时候,白华姝嘴角还是不自觉地挂起了一抹笑容。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饱含快乐和幸福的童年啊! “哪里像了?!” 谢无辞的眼神随着白华姝食指所指的方向向窗外看去。 当看到那个小男孩兴致勃勃地揪着旁边小女孩的头发玩的时候,谢无辞的语气又不自觉地低了下来,透出一抹浓浓的心虚。 “我小时候可比这个小男孩长得好看多了,再说了,我,我……” 说到这,谢无辞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挺了挺脖子以下的部分又继续说道,“我又没有经常揪你的头发!而且,我揪完还不是给你扎起来了!” “你还没有经常?!” 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本来的事实经由谢无辞一说,便歪曲了原来的意思。 当听到谢无辞狡辩的话语后,立马梗着脖子双手掐着腰反驳道。 “当时咱俩可是天天就见面,要真是严格算起来,我去你们谢府的次数可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再说了,要不是谢姨看见你在欺负我,把你给训斥了一顿,强行命令你给我把头发梳好,否则不让你吃饭,你会乖乖地帮我把头发给扎起来? 谢无辞,我发现你这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厚颜无耻,颠倒是非!” 谢无辞没有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白华姝竟然还记得一清二楚,连当时的小细节都没放过。 知道这回自己算是把白华姝给惹恼了,连继续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右手抬起抵住额头,连忙又继续装作自己不胜酒力,身体也随之前后左右摇摇晃晃,好像要站不稳的样子。 “哎呦,这,这窗户怎么有两个啊?还有怎么回事,这木板怎么还在来回晃啊? 不行,我好晕,我晃得难受!” 白华姝看到谢无辞又在自己面前开始装模作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每回都是这样,只要谢无辞一说不过自己,便开始找各种理由来转移话题,这回又是装头晕。 不得不说,谢无辞这从小到大惯用的伎俩也就那几样,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还真当自己治不了他,拿他没一点办法了? 思及此,白华姝双手环臂靠着窗棱,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谢无辞。 醒酒 看到谢无辞还在假装摇摇晃晃,好像站不稳当的样子,白华姝那一双明亮的杏眸中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光芒,意味不明地说道。 “哦?是吗?没想到那桃花酒闻着芳香馥郁,没想到竟然如此醉人,后劲如此之大,看把我们谢大公子都给喝晕了! 既然如此,那本小姐我今天就发发善心,好心好意地为你,醒、醒、酒、吧!” 语音刚落,白华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谢无辞的方向疾冲了过去,捏着谢无辞胳膊上的软肉狠狠地拧了一圈。 “嗷——,疼!” 只听见谢无辞嚎出一声惨叫,那叫声真可谓是撕心裂肺,响彻天际。 谢无辞还没反应过来白华姝说的是什么意思,便看见一个粉色的人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谢无辞本来就因为喝酒而反应迟钝,等到白华姝都到自己跟前,伸出手来抓住自己的胳膊,这才反应过来白华姝想要干什么。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谢无辞没想到白华姝竟然会这么地狠,说动手就动手,并且还下手精准地捏着自己的那点软肉狠狠地拧,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下谢无辞本来还因为喝酒有些迟钝的大脑,因着白华姝这么一拧,算是彻底清醒了。 等到谢无辞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疼的时候,当即条件反射性地挥开白华姝还在拧着自己软肉的那只手,捂着自己的胳膊后退了几步。 谢无辞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那双剑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薄唇紧紧地抿着,嘴里面还时不时地发出“嘶嘶”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等到谢无辞捂着胳膊后退到墙角,后背倚靠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谢无辞这才停了下来。 估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离白华姝的距离,看这个距离白华姝应该是够不到自己了这才感到安全。 “不是我说,白华姝,你这至于吗?!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我现在胳膊上估计都有淤青了!” 谢无辞嘴上虽说轻轻吸着气,但动作上却毫不含糊,下手干脆利落。 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袖,果然看到自己那块被拧着的地方已经变得是一片青紫。 当即把胳膊上那片青紫,像拿着鸡毛当令箭一样,耀武扬威地在白华姝面前展现出来。 “看看!白华姝,看见了吗!”谢无辞隔着那点距离,手指指着那片淤青,好让白华姝看的更清楚一些。 “看看这都已经淤青了,你说说咱俩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我看到时候就算是我躺在床上快没气了,被你这么一拧,魂估计都得被你给拧回来!” 白华姝像是在拍灰尘一样,在空中双手交替轻飘飘得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说着。 “哦?是吗?让我看看!” 白华姝作势要往前走上去看那片伤势的样子。 谢无辞哪里还敢让白华姝过来,当即又是靠着墙往旁边快速地又挪了几步,双手伸直做出阻拦着白华姝过来的手势。 “等等,别过来,就保持这个距离别动,我可告诉你啊,同样的招数我可不会再上当了,再说了,你就算站在那里也能看的清!” “嗤!”看到谢无辞这小心谨慎的样子,白华姝不禁发出一声嗤笑。 “你这样子好像是我还能把你怎么着了一样,难不成我还能把你给吃了?” 白华姝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谢无辞的方向慢慢往前跨了一步,谢无辞看到这情形,动作敏捷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样,白华姝便如猫捉耗子一样,与谢无辞在这不大的地方你进一步,我退一步得来回较量起来。 “谢公子可真是身娇肉贵,就这么点力道就胳膊上就淤青了,啧啧啧,这要是传出去了,往后还有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你?” 谢无辞一脸神情紧张地注视着白华姝的动作,眼见白华姝就快要接近自己了,连忙又小心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面还不忘反驳道。 “这就不劳白大小姐费心了,依我看呐,就白大小姐这刁蛮泼辣的样子,又有哪家公子能看得上你?!” “你——” 听到这话,白华姝顿住了脚步,不禁气急败坏地抬起手,指着谢无辞的鼻子,脸上两道柳叶眉倒竖,那双杏眸像能喷出火一样,怒视着谢无辞。 “全京城想娶本小姐的人那可多了去了,都能从城北排到城南,别到时候没有哪家小姐愿意嫁给你,你再偷偷哭鼻子!” “呵!” 谢无辞抱着胳膊吊儿郎当,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就你这样,还从城北排到城南,白华姝你就在这瞎胡吹吧! 那要是这样,全京城想嫁给我谢无辞的人还能从城西排到城东呢!” “你,你——,你才是胡说八道!” 白华姝见谢无辞又在这强词夺理,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还不想与谢无辞计较的,但是每回谢无辞就有这个本事,在自己心慈手软,想要放过他一马的时候,又三言两语地挑起自己心里面的怒火。 这时,白华姝眼眸一转,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支着窗户的竿子,当即迈步伸手拿了过来。 转身抄着竿子便朝谢无辞站着的方向跑了过去,“谢无辞,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谢无辞没想到白华姝反应这么剧烈,都不打算直接上手了,反而不知从哪拿起一把竿子便直接冲了过来。 看白华姝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当即转身朝身后跑去,边跑边向身后对自己紧追不舍的白华姝说道。 “白华姝,有话好好说,没必要抄家伙啊,俗话说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又不是君子,再说了,那老祖宗还说过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呢!今天我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谢无辞扭头看到白华姝右手举着那把竿子,还时不时地在手里挥舞着,试图能隔空打到自己。 这下立马又加速朝着前方迈步多跑了几步,将自己与白华姝之间的距离拉大了许多。 “好妹妹,不,我的好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说那话了,你快饶了我吧!” 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竟然如此能跑,不是说喝了酒的人连路都走不动了吗? 怎么到谢无辞这里,非但走的那叫一个利落,就连跑都跑得飞快,自己追都追不上。 见谢无辞在自己前面跑的起劲,渐渐拉开了两者之间的距离,白华姝追得有点体力不支,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次的挪动都耗费自己全身的力气。 白华姝慢慢停了下来,拿着竿子撑着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嘴里面不住地喘着粗气。 “谢,谢无辞,呼呼——,你有本事,你,你就别跑,呼呼——,你堂堂正正地和我比划一顿!” “什么意思?” 谢无辞没明白过来白华姝的意思,看白华姝跑的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样子,估摸着白华姝暂时是追不上自己了。 这才停了下来,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白华姝方才所说的话。 “等等,你是意思是说,让我,” 说到这,谢无辞先是拿手指指着自己,然后手指再调转方向指着白华姝说道,“和你,真刀实枪地比划一番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要真是真刀实枪的比划了起来,那你可真不是我的对手,白华姝,你可想好了!” 白华姝弓着身子,双手放在腿上支撑着自己的重量,停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稍微缓了一会儿,这才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一样。 见谢无辞也跟着停了下来,但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竟然将刚才自己一时情急之下放出的狠话给当真了。 白华姝心里面的小人不禁默默地仰天咆哮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 我上辈子直到死的那天,都在遵纪守法,别提违法乱纪了,就连偷奸耍滑的事情都更是一样没做。 所以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本来白华姝在及笄礼上恢复记忆后,得知自己死后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走奈何桥,没进阴曹地府,反而还穿越到一个陌生的朝代的时候。 尽管自己非常不幸地穿越成了一个蹦跶了几章的炮灰。 但是白华姝在心里面还是很感激上天又给了自己一次生命的机会。 所以说,既生瑜何生亮啊! 怎么我白华姝这辈子怎么就那么倒霉得遇到谢无辞这个克星了呢?! “我现在这都是所谓得避着你的,不跟你正面起冲突,但其实我这都是让着你的,先说好了,那天要是真对上了,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谢无辞双手环臂,看着不远处的白华姝,眉梢挑高了一个弧度,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 “等等,无辞,怎么回事?什么那天?什么心慈手软?” 这时一道熟悉但又充满疑惑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过来。 白华姝和谢无辞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两个人的身子都不自觉地僵了一瞬,随即视线慢慢地朝那扇屏风的方向望去。 打赌 只见从屏风后面先走出来一道熟悉的人影,一双由金丝勾勒出祥云的长靴映入眼帘。 白华姝的视线从那双靴子一路向上游走,最后定格在那张少年意气的俊脸上。 “啧啧啧,瞧瞧,看白大小姐的表情,咱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杜游山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把折扇,一边在手上来回的扇着,一边那双眼睛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骨碌碌地在白华姝和谢无辞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打量。 话音刚落,从杜游山的后面便陆陆续续地冒出了一群人出来。 看这架势,看来本来在屏风后喝酒享乐的众位学子,是都听见白华姝和谢无辞这边的动静,然后来一看究竟了。 …… 时间倒回到半个时辰之前,在谢无辞注意到白华姝去了很长时间之后还没有回来,便寻了个借口离开宴席后。 本来杜游山等人并没有在意,众位是继续在屋内推杯换盏,品尝佳肴,畅谈趣事,宴席之间的气氛那叫一个其乐融融,主宾尽欢。 就在众人酒到酣处,聊得正到兴头的时候,突然便听到屏风外传来一阵高亢响亮的嗷叫声。 当即把杜游山给吓得身体一哆嗦,手里的酒杯差点都没握稳,给吓得差点就从手里面滑落掉在地上给摔碎了。 杜游山连忙手忙脚乱地从半空中接住酒杯,幸好及时阻止了酒杯向地面亲密接触的这样一个过程。 “啊幸好幸好,这酒杯幸好没摔碎!” 杜游山小心翼翼地将酒杯放到桌子上面,抬起手来不住地拍着脖子以下的部位,脸上的表情还是带着点心有余悸的感觉。 “这酒杯可算是这自在居的一大特色,那是只有当招待贵客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摆在桌上面的。 大家可都别看这酒杯不起眼,但这可是由上好的青瓷烧制而成,就这小小一个,那可值不少银子呢!我这要是在这里摔碎一个,等我回去了我爹非得给我脱下来一层皮来!” “不是吧,就这一个小小的酒杯竟然这么值钱?!” 在杜游山身旁的学子本来正随意地拿起酒杯畅饮,听到杜游山这么一说,连忙将手里的酒杯小心翼翼地摆正,放在了桌子上面。 “这还得是游山兄见多识广,不过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这凄惨声听着,真是不知道这人遭遇到了什么事情?” “是啊是啊,哎,不对,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声音有些许耳熟?” 燕以敖本来还在一旁附和的听着,但再仔细一听,突然发觉有点不太对劲,这屏风外传来的声音听着好生耳熟。 就在这时候,杜游山“蹭“地一下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看着众人语气焦急地说道。 “等等,是无辞兄,那绝对是无辞兄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 听到杜游山的推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对啊,好像就是无辞兄,我这边听着也像。” “所以说,谢公子在外面这是怎么了?这声音听着不太对劲啊!” 杜游山随即一马当先地转身,步履匆匆地往屏风的方向走去。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万一谢兄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呢!” 听到这,众人也随之连忙起身,纷纷跟在杜游山的后面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游山兄,等等我们,这声音离我们这么近,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对啊,而且以谢兄的身家地位,这京城里还能有谁不开眼去招惹他?” “说的有道理啊,游山兄,把你的心放肚子里面,肯定没什么事!” 杜游山心里也知道以谢无辞的地位以及身手,尤其这还是在京城脚下,更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听到那远远传来的凄惨声音,心里面还是有点不放心。 听到众人的安慰,杜游山的心情也不那么焦急了,在前方边走边说着。 “你们说的这些我也明白,但是万一呢?我们还是赶快过去看看为好!” “那游山兄等等我们,这多个人也算多个帮手嘛!” 就这样,由杜游山打头,剩下的人紧随其后。 雅间里的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朝谢无辞所在的方向走去。 结果众人一越过屏风,便看到了谢无辞与白华姝两人这相对而站的一幕。 两人好像在争执着什么,但众人来的不巧,只是零星地听见了几个字,并没怎么听清内容。 …… 杜游山调侃打趣的话音刚落,钟菘蓝从杜游山后面冒出了个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二人。 “不是,阿姝,你和谢公子……” 钟菘蓝看到白华姝和谢无辞这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地相互对立,面对面站着,而且阿姝还一脸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就是追谢无辞没追上。 也不知道在我们没来之前,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可以让阿姝气成这样? 不过嘛,看来这二人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有点猫腻,有意思! 钟菘蓝抬手搓了搓下巴,随后抬手指了指白华姝,再将手指缓缓移动,指了指谢无辞,眼里闪烁着求知若渴、不怀好意的光芒。 “快快老实交代,阿姝,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 白华姝没想到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人竟然是杜游山,心想就他一人那还好办,虽说可能要采取些非常手段。 但非常时期就得采取非常手段嘛。 但是接下来让白华姝更没想到的是,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不光是杜游山,还有在雅间中饮酒作乐的所有人。 这下好了,自己就是再怎么采取非常手段,也没办法堵住这么多人的嘴啊! 众口铄金,这下可怎么向他们解释? 白华姝虽说表面上是强装镇静,但其实内心里慌的一批,默默地将手背在身后,掩饰住自己些微颤抖着的指头。 短短几秒内,白华姝脑子里便闪过了无数条说辞,试图能够找出最合理的一条,解释眼下自己和谢无辞的这番场景。 “菘蓝你们先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哦?是吗?” 钟菘蓝看着白华姝在这强装镇静的样子,知道眼下这么多人围在这,也不是能细细盘问的好时候,便顺着白华姝的说辞继续往下说。 “那阿姝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杜游山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可听到有什么那天,什么心慈手软的?我耳朵可灵了,别想随便编出些什么来糊弄我!” 白华姝没想到杜游山竟然听到了自己方才和谢无辞最后交谈的对话。 真是怎么好死不死地偏偏就让杜游山给听到了。 要知道杜游山虽说在书籍上面是一窍不通,但在这八卦逸闻上面是出了名的精明灵敏。 自己要是想糊弄过杜游山,这下可得想个好点的借口,否则还真不好对众人交代。 就在白华姝低头看着靴子上绣着的花纹,绞尽脑汁地想要找个合理的借口解释眼下这一场景时,站在对面的谢无辞不紧不慢地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这能有什么事,还不是白大小姐突发奇想,想跟我打个赌!” “什么?!” 听到谢无辞所说的话,白华姝没忍住吃惊地说了出来,满脸疑惑地看向谢无辞。 什么赌?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跟谢无辞打赌了? 还有这是什么破烂借口,就这漏洞百出的借口众人能相信吗? 此时不光是白华姝感到困惑,站在一旁的众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此时众人的心神被谢无辞嘴里所说的赌约吸引住了,也顾不上白华姝脱口而出的惊讶。 钟菘蓝最先耐不住性子,眼神看向谢无辞的方向,迫不及待地问道。 “赌约?什么赌约?怎么突然就要打赌了?” 众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发问。 “就是啊,无辞兄,你别不是骗我们的吧?”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谢兄这又何必来编个借口骗我们呢?依我看呐,这说的打赌,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说实话,我也这样认为,不过我还好奇的是,这打赌嘛就得有赌注,你们两位打的赌注又是什么?” “是啊是啊,上回射箭时,谢工子和三皇子还立下了赌约,这回轮到白姑娘,也应如此!” “还有还有……” 白华姝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相信了这错漏百出的借口。 还问及什么赌注! 就连这赌约都是假的,更谈何这劳什子赌注? 这下我倒要看看谢无辞怎么圆。 “停停停,”谢无辞没想到众人的发问一个接一个,耳朵边顿时像有一百只鸭子在一起聒叫一样,连忙出声制止住众人的发问。 “你们的问题太多了,我就是回答到明天也回答不完,我先说说白华姝和我打的赌约是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就是白华姝她——” 说到这,谢无辞抬手愤愤不平地指了下白华姝,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没错,白华姝不服气她书学这一门的成绩竟然没有我高,便提出正好趁着枫雷大会举办的期间,与我一决高下!” 见证 “不是吧?!阿姝可是最讨厌书学的了,怎么可能会提出来这个赌约?!” 钟菘蓝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当听到谢无辞说白华姝和他在方才所打的赌约是这个,立马信誓旦旦地反驳道。 说实话,白华姝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无辞他脑子是被驴给踢了吧? 先不说这书学这一门,是自己最最讨厌的一门,没有之一。 所以自己怎么可能会提出和谢无辞在书学这一门上一较高下? 即便是要一较高下,那肯定也是在白华姝自己所擅长的“数”学这一门上啊,这样自己不是更有把握胜过谢无辞! 而且更让白华姝感到离谱的是,她会因为谢无辞的成绩比自己高便心生不满吗? 虽然说,在书学这一门上,自己的成绩确实是没有谢无辞的高,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但是,我白华姝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吗? 肯定不是啊! 虽然说谢无辞的成绩比自己高,白华姝心里面是有那么一丢丢地不开心,但是,这真的就只是那么一丢丢,比小指的指尖还小,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自己都没可能会提出这个赌约。 白华姝这个时候真是要被谢无辞给气笑了,忍不住抬起手来朝着谢无辞的方向,两手交叉比了个“×”,然后又握紧拳头,愤愤地做出了个要揍人的样子。 意思就是这个借口不行,让谢无辞赶快想办法赶快圆过去,否则自己就揍得谢无辞满地找牙。 看看他这找的是个什么破借口,这圆都圆不过去。 …… 听到钟菘蓝满脸怀疑的样子,谢无辞仍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双手环臂,骨节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小臂上,后背向后倚靠在身后的墙上,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顺势交叠在一起,摆出一副慵懒惬意的姿态来。 谢无辞微微眯起那双狭长的凤眼,抬眼便看到白华姝在冲着自己的方向,双手不住地来回比划。 看清白华姝所比划的手势后,凭借着两人多年针锋相对的默契,谢无辞顿时就明白了白华姝所表达的意思,不禁摇头哂笑了起来。 白华姝还真是笨的可爱,这都认识那么多少年了,竟然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要知道,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就算是黑的自己都能给他说成白的,更何况是找一个小小的借口来解释呢? 见白华姝还在那边手脚并用地不住比划着,谢无辞也学着白华姝的样子,冲着白华姝的方向一阵挤眉弄眼。 见白华姝的目光被自己吸引过来之后,谢无辞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微微活动起自己的右手。 先是摊开自己的手掌,随之再将手指并拢,缓缓收紧成一个拳头,在自己的腰带处轻轻叩了三下,给白华姝回了个“万事有我”的手势。 意思就是让白华姝放一千个一万个心,把心好好地放在自己肚子里面,这点小事,就包在自己身上了。 白华姝见谢无辞握紧拳头在自己腰带处轻叩了三下,算是回应了自己先前对谢无辞所做的手势,立马也明白了谢无辞所要表达的意思。 虽说白华姝知道谢无辞心中有数,但说实话,这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不禁在心里泛起嘀咕,这谢无辞真的能圆过去吗? …… 见白华姝脸上本来还在紧锁着的眉毛舒展开来,脸上的神情稍松,表情也不见的那么凝重,谢无辞便知道白华姝这是明白自己的手势所代表的意思了。 这才又回过神来,对钟菘蓝所提出的质疑做出解释。 “钟小姐,那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说白华姝她对书学那叫一个深恶痛绝,痛心疾首,但是恰也正因为此,所以她才会提出这个赌约!” “什么?这又是什么道理?” 崔昭音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怎么还会有人在自己最讨厌的内容上向别人提出赌约啊? 真是活久见! 崔昭音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谢无辞的话音刚落,便不知不觉地将心里的说法说了出来。 周围的人也都是对此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相互讨论着。 “就是啊,谢公子,这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无辞,你确定是书学吗?是不是白家小姐说的是其他哪一学,然后你给听错了?” “是啊是啊,谢公子,你再回想回想,你方才不是还喝了不少酒吗,说不定就是你当时听错了呢!” …… “啧,看你们这着急的样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听到众人纷纷不相信自己的说辞,谢无辞立即把自己未说完的下半句话娓娓道来。 “正是因为白华姝对书学是厌恶至极,所以啊,当看到我的成绩比她高的时候,心里面就特别的不服气。 大家也都知道啊,这次数学的榜首是白华姝,所以说,假如今天白华姝提出要在数学这一门上胜过了我谢无辞,那不是有点胜之不武嘛! 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便是胜过了我,最后也不会获得多少成就感。 你们说说,这白家小姐能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白家小姐能做出这种胜之不武的事情吗?” “那当然不是了!本小姐可不是这样的人!” 白华姝都怀疑谢无辞是不是自己肚子里面的蛔虫,否则自己方才心中所想的,怎么就被谢无辞给说出来了? 说实话,自己还真想着不如在数学这一门上与谢无辞进行这个打赌。 但没想到谢无辞抢先一步,把这条退路给自己堵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 还把自己抬到了这样一个高位上,这不是在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吗! 但没办法,为了自己在外面的颜面与声誉,白华姝只能顺着谢无辞的话继续往下说。 谢无辞见白华姝接上了自己所说的话,其实也知道,别看白华姝嘴上说的这么好听,其实心里面指不定在怎么咒骂自己呢! 想到白华姝表面上看着是纹风不动,波澜不惊,其实心里面是十分地气急败坏,火急火燎的样子,谢无辞的嘴角不禁轻微上扬了一丝弧度,凤眸里也闪过了一抹细碎的笑意。 “所以呢?阿姝当然不是那种人了,但是这跟你方才的赌约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谢无辞明面上是在夸赞阿姝,暗地里却也将阿姝架之高位,崔昭音不太明白谢无辞为什么要这么做,心里面是这样想着,嘴上也忍不住委婉地问了出来。 见众人都面露疑惑地看向自己,谢无辞继续接着白华姝的话往下说。 “对啊,你们看,白家小姐自己都这样说了,她当然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了!所以啊,白华姝她就当即决定,既然如此,不能在数学这一门上胜过我了,那就不如选择在书学这一门上胜过我。 你们想想,在自己完全不擅长的领域里战胜了别人,那获得的愉悦感与成就感是不是比其他的多了去了!” 谢无辞本来是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身后的墙上,说到这关键之处,不禁挺起腰板站直了身子,看着众人恍然大悟的样子,没忍住又补充了几句。 “这白家大小姐还真不愧是白家大小姐啊!看看人家这对输赢的领悟境界,看看人家这通透超前的思想境界,真是让谢某是望尘莫及啊!” 众人没想到白华姝会选择书学这一门和谢无辞一较高下,而且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 虽然说白华姝自己对于书学都只是懂些皮毛,但为了保证赌约的公正性,不惜是自己都处于对书学一窍不通的境界下,毅然决然地向谢无辞提出了这样一个赌约。 真是让燕以敖等人肃然起敬,甘拜下风。 “没想到啊没想到,以敖是真没想到白大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让以敖感到刮目相看! 依以敖看呐,这回既然是借着枫雷大会的名义进行这个赌约,不如我们就请来柳夫子来当个见证人,你们想想,由柳夫子来进行裁定结果,这样你们二人岂不是更加心服口服?” 听到燕以敖竟然还想着要邀请柳夫子见证自己与谢无辞的赌约,并且还要来当裁判。 白华姝耳边只觉得听见天边一声惊雷,随即一阵晴天霹雳便向自己的天灵盖上狠狠地劈过来。 苍天呐!大地呐! 自己上辈子也是一名非常遵纪守法,爱国敬业的好公民,怎么就好巧不巧地穿来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大陆,还遇到了谢无辞这个老是跟自己作对的冤家啊? 而且现在燕以敖竟然还想要邀请柳夫子,以自己这样的成绩,等到见了面,柳夫子不得拿那把戒尺狠狠地打我的掌心。 白华姝一想到上回谢无辞被打得肿起来,像发面馒头一样的手掌,心里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要亡我白华姝啊! “不,不用了吧!这我跟谢无辞之间的一个小小的赌约,怎么好惊动柳夫子呢?没必要,真没必要啊!” 条件 白华姝没想到燕以敖听完后,竟然丧心病狂到要请柳夫子来当自己和谢无辞之间的见证人。 这也太可怕了吧! 燕以敖要真是把柳夫子给请过来了,以柳夫子的性格,肯定会提前指点指点我们。 拜托,这可是大休沐时候啊! 难得放一次那么长时间的假,难得拥有这次肆意放纵游玩的机会,怎么能让这些书籍占据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呢?!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白华姝一想到假如到那时候自己在书院里又见到柳夫子,并且柳夫子还监督着自己和谢无辞一较高下。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白华姝便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不能让柳夫子过来,自己得想想办法让燕以敖赶快打消这个念头。 白华姝本来是双手环臂,在一旁看着谢无辞与杜游山一众人在言语上进行交锋,一联想到柳夫子会来当这个见证人之后的情景,双手立马放了下来,对着燕以敖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那双杏眸圆睁,满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燕以敖。 “三皇子,这大可不必如此吧!柳夫子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来管我们这些小事呢?我感觉这就不必惊动柳夫子了吧!” “这怎么算是小事呢?!”燕以敖一听白华姝这样说,立马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你和无辞兄这可是都打了赌的,而且这赌约还正好在这枫雷大会上进行,当着一众苍朝使臣的面,这可是事关我们乾朝的大事啊,怎能如此敷衍了事呢?” 听到燕以敖这样说,白华姝眼前一黑,虽说以男主这执拗的性子,可能这件事是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但心里面仍然还是有点不死心,眼神一个劲地朝谢无辞的方向瞟去,给谢无辞使眼色,示意让谢无辞赶快继续劝劝三皇子,让他打消这个主意。 谢无辞也没想到自己随口敷衍过去的借口竟然被三皇子当了真! 本来谢无辞也只是情急之下,临时想了个理由,先将自己与白华姝的事情暂且掩饰过去,反正也没人会闲的没事真去探究真假。 本来这都打算得好好的,但谁知这半路上竟然冒出来个三皇子,把自己的借口当了真,还要试图把这件事继续完善下去。 这下谢无辞算是真急了,这不把自己的一番筹谋是给搅得天翻地覆吗? 这可不行! 谢无辞接收到白华姝使的眼色,立马反应了过来,转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起燕以敖。 但很可惜,燕以敖这个时候,就像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不管谢无辞是怎么苦口婆心,巧言令色地劝说,仍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口,坚持到时候要把柳夫子给请过来做见证。 …… 燕以敖走上前来,抬手拍着谢无辞的肩,眼神看着白华姝,不顾白华姝满眼楚楚可怜的恳求,开口鼓励着二人。 “这事啊,就这么定了,没想到这趟自在居之行竟然还有个意外之喜,你们两个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这下得让那些苍朝使臣,好好领略下我乾朝儿郎们的风采,让他们大开眼界,对我们是刮目相看!” 白华姝知道这回是真的毫无转旋之力了,只能硬着头皮,有心无力地回着燕以敖的话。 “借三皇子吉言,华姝到时候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让谢无辞输得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你看看,这才对嘛,我乾朝儿郎就是要有这种雄心壮志!” 燕以敖转过头来对着谢无辞示意道,“无辞兄,你也要向白家小姐好好学学,输人可不能先输阵呐!” 谢无辞抬手扶额,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听到燕以敖这样一说,顿时变得生无可恋起来,强撑着精神,提着气对白华姝放着狠话。 “啧,白华姝,这话啊,有时候可不能说的那么满,以你这书学的成绩,你确实还要和我比吗?” “那当然!” 白华姝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地算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发假装自己很有自信、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得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虽说白华姝的语气里透露出些微的底气不足,毕竟自己对于书学是真的感到头疼,在课试上对着书学的题都是一筹莫展。 但是自己面对的是谁? 那可是谢无辞哎! 白华姝从小斗到大的冤家,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显露出退缩的意味,那不就意味着自己怕了谢无辞? 那可不行! 所以说,自己装也要装出来一副有底气的样子。 白华姝两手叉腰,下巴微抬对着谢无辞,语气里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谢无辞,这回你可落到我手上了,不过这赌约没有赌注岂不是少了点什么?” 听到这,钟菘蓝立马兴奋了起来,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着。 “就是啊就是,阿姝说的有道理啊,这有了赌约,怎么能没有赌注呢?我同意阿姝所说的话!” “还有我,我也同意!”杜游山在一旁踮着脚,在人群里高举起手示意着。 原来不知何时,杜游山便从人群的最前面被挤到了最后面。 眼下前面站的都是人,杜游山无可奈何,只能踮起脚来,使劲伸长脖子,让谢无辞等人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 杜游山边高声回应着,边用双手拨开前方围着的人群,试图挤到前面去。 “无辞兄,这白小姐都开始放话了,咱再怎么说,也算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不能在这落下阵来!” 说到这,杜游山迟疑地停顿了一下,转头朝白华姝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而又一脸促狭地朝谢无辞一阵挤眉弄眼。 “还是说,无辞兄,你怕了这白家小姐不成?” “我怕她?” 谢无辞一手指着白华姝,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杜游山,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杜游山口中说出来的。 “游山,咱俩可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见这世上小爷我怕过谁?怎么可能怕了这白华姝?” “那你就答应白家小姐说的赌约啊!” “就是就是,谢公子那是谁,跺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可没怕过谁“” “答应!答应!答应!” …… 在杜游山的引导下,周围人都开始神情兴奋地捋起袖子,举起胳膊,嘴上一声声地喊着口号。 “哎,激将法可对我没用啊!” 谢无辞抬手扶额,一脸头疼无可奈何的表情,心里面真是对杜游山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感到头疼。 就知道绝对不能让杜游山掺和进来,你看看现在这场面,真是……! 谢无辞现在心里面是一万个后悔与懊恼,后悔没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拿白布将杜游山那张惹事生非的嘴给堵上。 “激将法对你没用,那你就答应啊!” “就是就是,堂堂谢家公子不会连这小小的赌约都害怕吧?” “那怎么可能?那可是无辞兄,上回投壶那一手绝活可是惊艳到我了,怎么会怕这小小的赌约呢?你说是吧,无辞兄!” …… 眼见众人是越说越兴致勃勃,神情也是越来越亢奋,谢无辞心知这下自己是躲也躲不过了,双手抬起做出个向下按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 “好了好了,大家先安静下来,我这也没说不答应啊! 说吧,白华姝,你的赌注是什么?” 白华姝意犹未尽地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谢无辞给逼得是无话可说,心里面都快乐出花来了。 见谢无辞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这才清了清嗓子继而说道。 “咳咳,其实这赌注啊,说简单倒也简单,说难倒也有点难!” “阿姝,都到这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是什么吧!我们都等得着急死了!” 眼见白华姝在这个时候还要再卖一下关子,钟菘蓝真的是按捺不住了,迫不及待地开口催促着。 站在钟菘蓝一旁的崔昭音也是满脸的好奇,嘴上附和着钟菘蓝的话。 “就是啊,阿姝,你快说出来吧,不光是菘蓝,连我们都也很好奇呢!” 眼见钟菘蓝和崔昭音都开口催促起来,白华姝知道不能再继续吊大家的胃口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出那未完的话。 “其实啊,我的赌约很简单,就只是一个条件!” 白华姝说着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在谢无辞眼前来回晃了晃。 “假如说在书学的比试上你输给了我,那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反过来,如果我输给了你,那我就也答应你一个条件。” “啧!” 谢无辞意味不明地轻啧了一声。 没想到这竟然就是白华姝口中所说的那个赌注,自己还以为会是什么呢! 心里面都已经准备好要去上刀山下火海了,结果就来个这…… 真是出乎人意料啊! 谢无辞双手环臂,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吊儿郎当地打量着白华姝,嘴里调笑地开口道。 “白华姝,你是不是忘了,上回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 杜父 “白华姝,你是不是忘了,上回你可还欠我一个条件没兑现呢?” 听到这,白华姝的身形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心里面也莫名的有点心虚。 糟了! 自己竟然把这事都给忘了,自己还欠着谢无辞一个条件呢! 但是现在自己处于这个骑虎难下的情形,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落了下风。 白华姝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自然地将手垂下背在身后,手指藏在衣袖中不住地摩挲着衣袖上的花纹,对着谢无辞说道。 “怎么可能?我当然没忘,只是上回的条件是上回的,这回的条件是这回的,这两者性质可是不一样的!” “是吗?不都是条件,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谢无辞听到这不由来了兴致,身子也从倚靠着的墙上直了起来,抬起头来,高挑起一边的眉毛,疑惑着看向白华姝。 “是啊是啊!而且这赌注也太无趣了,不如咱来一个刺激点的赌注?” “就是,来个刺激点的嘛!” 周围的人也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纷纷高声附和着。 听到周围人的不断起哄,白华姝抬起下巴,扬声反驳道。 “怎么就无趣了?就是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提什么条件,才会多了一丝神秘感,你日日夜夜都会想着对方到底会提出什么条件,每天都提心吊胆睡不好觉,茶饭不思,日夜不寐。 尤其是这提条件的人,还是与你自小不对付的死对头,对方所提出来的条件就更让人捉摸不透,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人感到刺激吗?” 钟菘蓝和崔昭音从人群中走到白华姝身边,一左一右地站在她两侧,默默地支持着白华姝,由此可见这二人所代表的态度。 崔昭音对于白华姝这一番诡辩真是感到深深的佩服,本来自己还在想,华姝所提出来的赌注是让谢无辞答应她一个条件,是不是为了之后的一些事情着想,比如说为之后朝堂会发生的风波诡谲早做打算。 但现在经白华姝这样一解释,崔昭音是万万没想到,华姝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一个小心思。 还真是小孩子心思,让人感到幼稚的同时,心里面又不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过你还真别说,从华姝这个角度来思考这个条件,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个未知的条件就像是一把时刻悬在自己头上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绑在刀柄上的绳索就会解开,那把铡刀就会掉下来,砍到自己的头颅。 但不得不说,看着自己向来不对付的死对头终日为这个赌约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的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不错。 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呢! 想到这,崔昭音轻言细语地为白华姝辩解,向众人解释道。 “其实华姝这个想法,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挺新颖的,而且以华姝的性子也不可能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条件罢了,人家谢公子都还没出声呢,你们又在害怕什么?” “就是啊,你们看谢无辞都还没表态呢,不如我们先听听谢公子的想法,然后再下论断也不迟啊!” 听到崔昭音在旁边为白华姝默默解围,钟菘蓝也不甘示弱,连忙出声为白华姝撑腰,表达自己的态度。 白华姝向左扭头看了看钟菘蓝,又向右扭头看了看崔昭音,看到两人都挺身而出为自己解围的样子,不禁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暖流。 果然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是菘蓝和昭音靠谱,自己有这两位挚友,真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福报啊! 看来自己上辈子一直遵纪守法,助人为乐,立志成为一名好公民的想法还是有用处的,你看这到了这辈子不就收获了这二位挚友嘛! 有了钟菘蓝和崔昭音的鼎力相助,白华姝顿觉心里面又有了莫大的底气,又重新将问题抛给了谢无辞。 “菘蓝说的对,谢无辞,你可是这赌约的主人公,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谢无辞眼见眼前的局势变得有点剑拔弩张起来,不知道自己一个晃神的瞬间,这场面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如今又见白华姝像踢皮球一样又把这事踢回了自己身上,心里面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看来自己还是躲不过去! 只好硬着头皮接着白华姝的话茬,“只是一个条件罢了,我谢无辞从生下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会怕你这一个小小的条件呢! 再说了,我谢无辞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什么地方没见过?什么佳肴没吃过?要真论起来,我走过的桥可比你吃的盐都要多。到时候你的条件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那都不在话下!” 说完这一番话,谢无辞又拍了拍自己脖子以下的位置,以示保证。 刚拍到一半,谢无辞头一歪,不知到又想起来了什么,继续往下补充道,“再说了,这都还没比试完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输了,说不定到时候啊,可是你白华姝又欠我谢无辞一个条件。 到那时候,你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喽!” 听到谢无辞的这一番话,白华姝双手交叉环臂,恨恨地将头偏向一侧,从鼻腔里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我白华姝的人生卷宗上就没有输这个字眼,我可不会输!倒是你,谢无辞,这不到最后啊,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等到最后一刻才肯相信!” “这番话啊,我也送给你,殊不知有些人也是这样的哦!” 谢无辞听到白华姝这暗有所指的话语,也并没有急着去代入反驳,反而还把这句话又赠与了白华姝,可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人恨得只牙痒痒! …… 见双方就赌约这边都达成了一致,燕以敖那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转身对着众人一拱手,利落大方地补充着刚才未尽的话语。 “诸位,大家此番来到这自在居共聚一堂,共同商讨接待苍朝使臣的大致流程,现如今又得知谢公子与白小姐打算在这枫雷大会上一较高下,倒真是个意外之喜! 现如今以敖见天色已黑,大家吃的喝的都差不多了,也都赶快去雅间里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可别忘了什么在这自在居里面。 我们今日的探讨啊,到这里就先告一段落,先让这苍朝使臣在鸿胪寺里好好休整休整,等过几天啊,咱们再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还真是,这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中天都已经黑了!” 杜游山抬眼朝窗户那边向外面看了一眼,不由得感慨了一声,紧接着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拍脑门懊恼道。 “看我这脑子,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完了完了,这我一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白华姝见杜游山突然在这一惊一乍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他这个反应,忙不迭地问道。 “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崔昭音和钟菘蓝也感到奇怪,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那么一抹茫然,随即双眸困惑地看向杜游山。 “杜公子,你怎么回去还要挨一顿毒打啊,杜大人平素对你是那么的严格吗?” 说到这,杜游山露出来一抹苦笑,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说道:“哎——,真是一言难尽呐!” 一提起这,那燕以敖可就有话说了,他扭头看到杜游山满脸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等笑完后这才向众人慢慢解释这其中原委。 “哎,你们是不知道啊,这游山兄的父亲杜大人,那叫一个严厉。自从小时候游山兄被一伙绑匪所劫持过之后,自那开始啊,杜大人对游山兄,那叫一个严防死守,严加看守,生怕一个不注意游山兄就再遭遇不测了!” “但是也情有可原呐!”谢无辞也在一旁跟着解释道,“毕竟这杜家可就游山这一个独苗苗,那可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这管的严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说到这,谢无辞搂过杜游山的肩膀,将他带到自己身边,紧接着又一手握拳,一拳打在了杜游山的肩膀上,“游山,你说是吧!“ “哎呦我的天呐,无辞兄,你说你何必使那么大的力气,我的肩膀都要被你给锤青紫了。” 杜游山一手揉着肩膀,一边别别扭扭地向大家告辞。 “诸位,我爹那人你们肯定也知道,他就是一驴脾气,倔得很,还大晚上的还给我设的有宵禁,你们说说我现在都多大了,还要给我立这劳什子破规矩。 但是为了我这个月的月例,我不得不忍辱负重,这下我可得赶快回去了,你们也知道我爹那德行,啧啧啧,惹不起啊惹不起!” 杜游山说完便向在场的诸位拱了拱手,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诸位,现如今天色已晚,大家可得赶快回府,尤其是女眷们,在这路上可别遇到什么危险!今日探讨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就先到这里吧!” 异常 在杜游山匆匆忙忙地向众人告别之后,燕以敖眼见外面天色已晚,便也向众人提议,不如就此告别。 “也是啊,这都那么晚了,苍朝使臣的事情,今日大家也都探讨出了一个方案,这事啊可算是结束了!” “对啊,想必大家今日也都累坏了,赶快回府上泡个澡,缓解缓解一天的风尘,有空了咱们下回再聚。” “哎呀那感情好啊,那我可就期待下回的见面了!” “说到这,还得感谢三皇子今日这番盛情款待,谢某这便也就告辞了!” …… 白华姝被众人说得也来了困意,不禁张嘴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角,双手抬起伸到后面伸了个懒腰,感觉周身的毛孔都在透露着欢欣的意味,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啊,原来都这么晚了嘛!” 白华姝抬头看到大家都在拱手告别,语气中透露出几分疑惑,迟疑地看看站在自己左右两边的钟菘蓝和崔昭音,不禁开口问道。 “大家这是要走了吗?宴席结束了这是?” 崔昭音和钟菘蓝听到这,不禁相视一笑,看到众人都要走出门外了,白华姝却还在这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刚才白华姝是神游到哪儿去了。 钟菘蓝抬手象征性地戳了下白华姝的额头,语带调侃地为白华姝出声解释着。 “阿姝,你这小迷糊蛋,大家都快走完了,要不是我们俩还在这,估计待会儿人都走的没影了你还不知道!” “哎呦!”白华姝立马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泫然欲泣、委屈巴巴地看向钟菘蓝,抬手捏着钟菘蓝的衣袖轻轻摇晃着。 “好菘蓝,好姐姐,你这戳得我好疼啊!再说了刚才,刚才我不是在想其他事情嘛!” 与白华姝相交多年,从小一起玩到大,可以说是白华姝眼珠子一转,钟菘蓝就知道白华姝心里面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哎,可别装出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可不吃这一套!” 钟菘蓝袖子一甩,毫不留情地拂开了白华书拽着自己的一双手。 可以说,每回白华姝做错了什么事,就会来这一套。 钟菘蓝早就对白华姝这一副撒娇装可怜的样子免疫了。 听到白华姝竟然还有勇气在嘴里抱怨自己戳得疼,钟菘蓝这可就不乐意了。 “你可别在这胡说八道,你让昭音评评理,我刚才连我平时用的三成力都不到,还疼!怎么可能会疼?!” “怎么不可能了?我皮肤薄还娇嫩,轻轻一碰都很疼的呢!” 白华姝眼都不带眨地说出这一番语出惊人的话,还掀开自己额头上的刘海,把额头探到钟菘蓝和崔昭音面前,让这二人好好看看,看清楚。 “昭音,你看,我额头上这一块是不是红了?是不是要鼓起包来了?你看,你看嘛!” 崔昭音对白华姝这一番胡搅蛮缠、睁眼说瞎话的样子真是逼得无可奈何,抬眼看了看一旁按耐不住,还想再敲白华姝额头的钟菘蓝,立马伸手制止住了钟菘蓝这一蠢蠢欲动的行为。 崔照音微使力道攥着钟菘蓝的胳膊,以防钟菘蓝真的一时气上心头,没忍住再戳白华姝几下。 见钟菘蓝情绪平复了一下,连忙在二人中间充当着和事佬。 看着白华姝抬手掀着额头前方的刘海,将额头一个劲地往自己眼皮子底下送,还不忘用手指着刚才钟菘蓝戳白华姝额头的地方,无声地控诉着钟菘蓝刚才所采取的暴行。 崔昭音一手攥着钟菘蓝的胳膊,一手指着白华姝额头上的那片区域,装作惊讶的开口。 “哎呀,菘蓝你看,华姝的额头上好像还真是有点红,我看哪,这回就先算了,天色都这么晚了,大家都赶快回府吧!” “哪里红了?我看着都没有。” 钟菘蓝虽然说嘴上是嘟囔着不相信,但那眼珠子却仍然在偷偷摸摸地瞟着崔昭音方才用手所指着的区域,时不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眼神如蜻蜓点水般极快地掠过白华姝额头的那片区域,可以说是非常的口不对心。 …… “行吧,看在昭音的面子上,今日算本小姐善心大发,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阿姝,昭音,我们快走吧!” 虽然说钟菘蓝也并没有瞧出白华姝额头上哪里来的红印,但仍然是半信半疑地相信了白华姝刚才所说的话,语带催促地催着二人赶快走。 白华姝一手揽着一个人的胳膊,正准备挽着二人一起往前走,就在这时,前方视角一暗,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身子一侧,正好挡住了白华姝三人眼前的道路。 白华姝看地面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不禁抬头向上望去,映入眼帘的先是谢无辞那棱角分明的下颚,在往上看去,便坠入了一双仿佛装满星子的深邃凤眸里。 “谢无辞,你怎么在这?” 白华姝脸上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奇怪,谢无辞不是已经走了吗? 难不成是我刚才眼花了吗? 不能吧!自己刚才真的是亲眼看见谢无辞与燕以敖等人一起跨出雅间,跟着店小二的引领下,有说有笑地一起沿着楼梯往下走,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谢无辞便回来了! “白华姝,白大小姐——”, 谢无辞双手环臂,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拖长着语调对白华姝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你过来的时候是怎么来的?我这要是走了,这么晚了你可怎么回府?” 白华姝这才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对哦! 自己来的时候是坐的谢无辞的马车,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要不是谢无辞还算有点良心,还记得回来找自己,否则这么晚了,自己又向哪再去找一辆马车过来? 而且菘蓝和昭音的府邸与白府又是相反的方向,自己又不能顺路乘坐她们的马车。 所以,如果谢无辞没有返回来这一趟,那么今晚自己是不是就要沦落到夜宿街头的那一步了! 思及此,白华姝不禁别别扭扭地开口向谢无辞道了一个谢,但是那眼神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肯往谢无辞的脸上瞟。 “咳咳,谢无辞,我这不是给忘了嘛,那个什么,“” 白华姝不知怎么回事,嘴里面就是说不出来谢谢这两个字,总感觉说出来的话,自己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啊,那什么,那个,谢无辞、” “停停停!” 看白华姝这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的样子,谢无辞真是在一旁看着都替白华姝感到着急,连忙抬手打了个制止的手势,阻止了白华姝未出口的话。 “停!看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看来让白大小姐说一句谢谢可是真难啊!这谢谢二字有那么烫嘴吗?” 白华姝被谢无辞的一番话调侃地涨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向谢无辞解释自己说不出感谢的话语的原因,尤其是还当着崔昭音和钟菘蓝这二人的面,这让自己更加觉得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说出来。 “我、我不是……” 白华姝嗫嗫嚅嚅地开口道,想为方才自己的行为解释几句,却奈何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好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好了,你不用说了,反正我也没指望着听你说一句谢谢”,谢无辞侧着身子,微微倾身,一手抬起向门外的方向指去,那是个邀请的动作。 “请吧,白大小姐,听风和听竹已经把马车赶到门口了。” 见到谢无辞突然这么一板正经、人模狗样的样子,白华姝一时之间竟还有几分不适。 默默在心里深刻地思考谢无辞这是不是喝多了,被酒给麻醉了脑子,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不符合他在自己心目中形象中的样子。 “啧啧啧!” 钟菘蓝在一旁看到这二人打情骂俏、你侬我侬的样子——没错,这二人间的眼神和语言之间的交锋,被钟菘蓝误认为是在各种打情骂俏。 感受到这二人之间无形中形成的一种氛围,钟菘蓝没忍住清了清嗓子,示意白华姝和谢无辞注意,这还有两人大活人呢! 被钟菘蓝的啧啧叹语给唤回了神智,白华姝不知道钟菘蓝这又是抽了什么疯? 而且白华姝总感觉今日钟菘蓝看自己和谢无辞之间的眼神一直都是怪怪的,也不知道心里面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菘蓝,昭音,那我就先坐谢无辞的马车走了,到时候见!” “嗯呐,去吧去吧!”钟菘蓝语气中透露出满满地迫不及待,伸手像撵狗一样向白华姝招手,示意让她赶快和谢无辞走。 “对啊,华姝,这天色已晚,上路的话路上一定要小心些,一定要小心呐!” 听到崔昭音嘱咐自己的话,白华姝这才感觉出来哪里有点不对劲! 菘蓝今日的行为真是格外的异常,尤其是看到自己和谢无辞有接触的时候。 要按照以前,菘蓝肯定也是会像昭音一样嘱咐自己小心,一路上定要注意安全。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给送出去呢? 披风 一想通钟菘蓝这宴席中行为异常的原因,白华姝立马就明白了。 所以说,菘蓝她,她不会是以为…… 她不会误会自己和谢无辞之间的关系了吧! 她不会以为我,我和谢无辞,我们两个…… 怎么可能呢? 自己和谢无辞,怎么可能呢? 钟菘蓝竟然会把我和他联系在一起! 菘蓝可是知道我与谢无辞从小就势如水火,相看两厌,竟然还会认为我和谢无辞中间有点什么,真是…… 想到这白华姝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自己与钟菘蓝这么多年的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还有,最重要的是,这得是什么样迂回曲折的脑回路,才会让菘蓝那本就没装多少东西的小脑袋瓜里,产生这样的联想? 但即使是白华姝当前是想通了这其中隐藏的关键,但是眼前谢无辞又在这,自己又不能跟钟菘蓝来解释这中间的误会,只好先暂且搁置下来,与谢无辞一起出去。 顶着钟菘蓝和崔昭音两道饱含戏谑和调侃的眼神,白华姝只觉得如芒在背,生平第一次觉得走路都不自在了起来。 眼见谢无辞走在前面,没有往身后瞧两眼的意味,白华姝顿时偷偷扭头暗自瞪了钟菘蓝一眼,给钟菘蓝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让她在后面给自己等着跟她算账。 钟菘蓝看到白华姝还扭头偷偷给自己放狠话,自己是谁啊,那可是跟阿姝那么多年长大的人,才不怕白华姝这一套呢! 转即冲着白华姝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殊不知自己后面将要被白华姝怎么给讨回来。 崔昭音看着钟菘蓝和白华姝这二人之间的眉眼关系,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崔昭音真是不知道这二人从小是怎么相处的,只要她们两个待在一起,那真是没有一刻是安生的。 可能这就是两人之间独有的一种默契与友谊吧! 看到白华姝和谢无辞二人朝楼梯走去,此时的雅间里只剩下自己和钟菘蓝二人。 崔昭音也连忙拉着钟菘蓝跟在谢无辞二人的身后,一起向外大步流星地走去。 …… 白华姝朝着钟菘蓝威胁恐吓了一番之后,扭过头才发觉自己与谢无辞之间的距离已然远了一大截,连忙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前方谢无辞的身影。 等到二人走出自在居门口,白华姝便看到门口处谢无辞的马车,听风和听竹已经架着马车在此恭候多时了。 “主子,这是你刚才叫小的买的披风。” 白华姝和谢无辞刚走到马车旁,听风便快步迎了上来,将臂弯处放着的银丝素锦披风递给了谢无辞。 谢无辞往前走了两步,从听风的手里接过那件披风,转身对着白华姝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那个什么,我刚才送三皇子他们几人出来,发觉外面起风了,我身子强壮,这点小风可刮不倒去,倒是你,像你这小身板,细胳膊细腿的,风一吹你怕是要随着风一起走了。” 说到这,谢无辞低头朝白华姝瞟了一眼,抬手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接着说道。 “还有,你,你可别多想!你是坐着我的马车,跟着我一起出门的,这你要是再回府便染上病了,别说白姨,我娘都得首先饶不了我,所以我这才让听风去买件披风过来,我对你可没别的什么心思!” 听到谢无辞遮遮掩掩、漏洞百出的解释,白华姝是真没想到谢无辞竟然还注意到了这点小事。 白华姝在心里面觉得,今日的谢无辞好像莫名地多了一丝温柔,添了一抹柔情。 先是在今日一大早便在府外等着自己,让自己乘着谢府的马车赴宴,再就是在宴席结束之后,也并没有直接丢下自己而去,反而又折了回来,让自己不至于流落街头。 现在又还注意到傍晚的天气转凉,夜晚开始起了小风,又专门给自己买了披风。 在心里面默默细数着这些桩桩件件,白华姝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银丝素锦披风,白华姝有点迟疑地抬起手来,从谢无辞骨节分明的手上接了过来,转而手腕一翻,将手里的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谢无辞的余光注意到白华姝手指笨拙地打着披风领子上的结,但那双手好像被施了什么法术一般,怎么都系不出来一个令白华姝感到满意的结。 眼见白华姝都要系成一个死结了,谢无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抬手拉住那两根系带的尾部,眼神示意白华姝赶快松开那两根被绕得皱巴巴的系带。 “还不松手?!” 白华姝正在与披风上的那两根系带顽强地做着斗争,冷不丁瞧见有一双手直接握住了系带的尾端,耳边乍然响起谢无辞吊儿郎当的声音。 被谢无辞这一番操作给吓了一跳,听见谢无辞的话语,条件反射地便松开了手中紧攥着的系带。 眼见白华姝被吓得身子一哆嗦,像小孩子一样乖乖巧巧地便松开了手中的系带,谢无辞狭长深邃的凤眸中滑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边为白华姝整理着脖颈处的系带,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 “白华姝,看看你这手,真是从小到大都没一点长进。从小就是这样,连系个结都笨手苯脚的,你说说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呀?” 白华姝一低头便看见谢无辞修长如玉的手指如蝴蝶一般在系带间来回穿梭,不一会儿便打出了个完美的蝴蝶结。 还来不及赞美谢无辞这一番灵活的手艺,耳边便听到谢无辞的这一番话,不知是这夜色太好,还是此情此景也勾起了白华姝心中那点柔情,白华姝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道。 “我不会没关系啊,这不是有你吗?!你会系就好了呀!” 白华姝的话音刚落,只看见谢无辞打着结的手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领口,手便放了下来。 白华姝真的是话刚一说出口,心里面就充满了懊恼,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自己。 天哪! 自己在说什么? 自己刚才说的什么鬼话? 还什么自己不会系没关系,我的天哪! 自己刚才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吧! 自己怎么就脑子一抽,就说出这样一番话了呢? 这下可好,谢无辞会怎么看我?苍天哪,来一道雷把我给劈了吧! 白华姝现在不知该怎么来面对谢无辞,只好一直低着头,不让谢无辞看清楚自己脸上懊恼后悔的神色。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周边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还有那两匹枣红马“呼呼”喷气的声音。 感觉到自己这样说好像不太妥当,好像无形中会给谢无辞产生一种错觉,白华姝又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定自若地对谢无辞说道。 “你以后可是得给本小姐做牛做马一辈子的,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你,所以本小姐才不会做这些琐事呢,这些事啊,以后就包在你身上了!” 说完,白华姝便拢紧了身上披着的披风,飞快地从谢无辞身旁掠过,径直上了马车。 谢无辞转身看着白华姝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轻笑出声,在夜色的照映下,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弯起,好像缀满了细细碎碎的星子一般熠熠生辉。 这个白华姝啊! 哎呀,啧啧啧,从刚才的那番话中,看来白华姝对我已经是情根深种啊! 这么明显的异常,自己又不是瞎子和聋子,怎么之前就没有发现呢? 而此时不远处的听风和听竹,看见自家主子在马车下面,与白家小姐说完话后就一脸笑意,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再结合主子这段时间一系列的反常,真是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尤其是听风,本来主子和白家小姐之前一见面,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动脚,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 而自从主子那天把白家小姐从湖里面救下来之后,虽说这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与以前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什么,好像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看到自己主子还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马车的方向,脸上还挂着满脸如沐春风的笑意,听风不由得心里面打了个哆嗦,别说,主子突然笑的那么荡漾还真是怪吓人的。 等等,荡漾?荡漾! 就在这时,听风不自觉地福至心灵,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 激动的伸手直拍听竹的肩膀,“听竹听竹,我明白了,我知道主子这段时间怎么行为那么异常了,原来是多年铁树开花了呀!” 听竹抱着剑靠在马车壁上,闻言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听风,剑眉一挑,向听风传递了一个有话直说的眼神。 “哎呀,你这个死木头真是,你没见咱家主子对白家小姐笑得那叫一个碧波荡漾嘛,你看看主子那嘴角笑得都没弯下来过!” “所以呢?这跟你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 听竹听完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从这听风是怎么得出主子铁树开花的结论的。 “怎么就不懂呢你?咱家主子,这是喜欢上白家小姐了!” 喜欢 “什么?” 听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耳边所听到的话,震惊到拿着剑的那只手,都不受控制地握紧了几分。 “不是,这怎么可能呢?主子和白家小姐可是一见面就吵,从小到大都没有互相看顺眼过,这,这怎么可能?” 听风真想一刀劈开听竹的脑子,看看听竹那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主子和白家小姐现在这都这么明显了,听竹竟然还看不出来? 听竹真不愧是个榆木脑袋,和他那整天板着的一张棺材脸有的一拼。 想到这,听风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听竹,连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听竹,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叫你榆木脑袋都是对榆木的贬低。不是你想想,最近主子对白家小姐那么体贴关心,还有,你见主子什么时候笑得那么开心了,这不都是只有跟白家小姐在一起才有的吗? 所以啊,主子这,肯定是,喜欢上白家小姐了!” 坐在马车里的的白华姝正好听到听风的这番话,此时的心情与马车外面的听竹是一个反应。 不,不是吧! 谢无辞,喜欢,我! 此时的白华姝与听竹一样,都感觉到天灵盖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神情恍惚起来。 本来白华姝就因为刚才那句不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便说出那种话而感到懊恼不已,现如今好不容易上到马车,脱离了谢无辞的视线,结果又偶然间听到听风与听竹的这一番对话。 本来就有点复杂难言的心湖,在听完这句话之后,仿佛被投进了一粒小石子,又重新泛起了阵阵涟漪。 难不成听风说的是真的? 谢无辞真的喜欢上我了? 而且菘蓝现在也误会自己与谢无辞之间的关系,所以…… 不会吧?! 一想到谢无辞有可能喜欢自己的这个假设,白华姝的心里面就好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在不停地横冲直撞,双手也不受控制地抓住散落在塌上的衣裙。 怪不得谢无辞最近的行为那么反常,白华姝的手抬起来不经意间触碰到脖颈处刚打好的蝴蝶结。 感受到指腹间触摸到的冰凉的质感,白华姝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现实,哦对了,还有这披风…… 所以,谢无辞他,他是真的,喜欢我! 那,那他喜欢我还,还天天欺负我?! 这算是哪门子的喜欢,哪有正常人的喜欢是这样子的? 人家昭音和三皇子之间相处,都是你侬我侬,情投意合的模式,不但互相记住对方的喜好,还要相约七夕去看烟花呢! 那才叫真正的喜欢吧? 哪有像谢无辞这样,天天欺负我,嘲讽我,每天不是和我斗嘴就是和我动手的? 但是,白华姝的手指缓缓握紧了手心里的蝴蝶结,仿佛拢住了一只正在扑翼震颤的蝴蝶,耳边仿佛能听到蝶翅扇动的振翅声音。 其实,严格上来说,谢无辞好像也并不是那么不好,他从湖里面救了我,虽说是最后迫不得已又答应了他一个条件,但是谢无辞之后却始终没有提起过这个条件。 然后还又是来回接我去书院,那块他一直带在身上却被我拿走一半的玉佩,还有这披风…… 其实,从小到大,谢无辞虽然说是嘴上不饶人,但是在行为上却也是一直都在让着我、照顾我。 像类似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数不胜数,这些被自己一直以来所忽略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加起来,最后在白华姝脑海里一点一点地又重新拼凑出了一个全新的谢无辞。 回想起这些隐藏在日常嬉笑打闹之间,不经意间的那些微小细节,白华姝又觉得谢无辞好像、说不定、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可能喜欢自己! 不过,我这么好,谢无辞怎么可能只有一点喜欢我呢? 白华姝靠在马车壁上,抬头看着车帘绣着的繁复花纹,盯着那丝线的走势陷入了神游。 所以,谢无辞真的是非常喜欢我的! 真是没想到啊! 不得不说一句,谢无辞隐藏地可真深啊! 要是以前的自己,谁要是告诉我谢无辞会喜欢上我,我估计会以为他得失心疯了,然后一巴掌就把他扇出府外。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得知谢无辞喜欢上自己,却,却又好像心里面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点紧张又有点,有点羞涩! 啊啊啊啊啊,羞涩是什么鬼?自己怎么会觉得羞涩呢? 白华姝没忍住拍了拍自己有点发热的脸,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发烧了? 肯定是被外面的凉风给吹着了,刚才外面起风了,所以,我不会是被吹伤寒了吧?! …… 恰在这时,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谢无辞一掀开车帘便看到白华姝正坐在塌上,双手托着腮,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车窗的帘子,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谢无辞不急不缓地探身进来,顺势坐在了白华姝的对面,抬头再定睛一瞧,便看到白华姝白皙的脸颊,在晕黄的烛盏下好像有点泛红。 奇怪,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就一会儿不见的功夫就发红成这样,心中这样想着,谢无辞也忍不住问了出来,抬手指着白华姝的脸道。 “白华姝,你的脸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红?” 白华姝的思路被谢无辞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打断了,脑海里那些胡思乱想、没有边际的猜测也瞬间就烟消云散。 被谢无辞的话语唤回了神智,白华姝禁不住激灵了一下,身子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听清谢无辞所说的话后,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的目光竟然那么敏锐,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犹豫不决地开口解释道。 “这马车里太闷了,我脸红,我,我这是被热的了。”白华姝边说边从软榻旁摆放的黄桃木柜里抽出了一把折扇,在耳朵边“呼呼”的扇着风。 “我扇扇风,一会儿凉快了就不热了,你快让听风他们驾马车回府吧!” 对于白华姝所说的话语,谢无辞对此是半信半疑,这都晚上了,外面还起的是凉风,马车里分明就是很舒爽凉快,又哪里来的闷热呢? 但是看着白华姝手里边拿着折扇,在耳边不住地扇风,谢无辞心知事实肯定不是白华姝嘴上所说的那样,但是也并没有戳穿。 谢无辞扭头掀开车窗的车帘,探出头来,扬声对车厢外面吩咐着。 “听竹,听风,回府!” “好嘞主子,您二位坐好了,咱这就打道回府!” “驾!” 白华姝听到马车碾在青石板上“轱辘辘”的声音,掀开旁边的车帘想让外面的凉风涌进来,驱散车厢内的炎热。 就在这时,白华姝不经意地向外看去,看到菘蓝和昭音二人的马车分开后,在昭音的马车旁又驶过来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便这样一前一后,踏着暮色缓缓地向远处驶去。 看到这一幕,白华姝顿时来了精神,指着那两辆马车,扭过头来神情兴奋,饱含惊讶地对着谢无辞说道。 “谢无辞,你快过来看,昭音旁边的那辆马车,是不是三皇子的马车?” “什么?!三皇子?!” 谢无辞闻言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移到白华姝身后,透过车窗向白华姝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两辆马车本来是一前一后的状态,随着暮色的推移,两者之间的距离逐渐开始缩短,后面的马车渐渐地赶上前面的马车,两者并驾齐驱起来。 谢无辞狭长明亮的凤眸微微眯起,再虚虚地定睛一瞧,看到后面那辆马车上熟悉的标记,顿时反应了过来。 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谢无辞不得不把双手撑在车壁上,从后面看过去,好像是谢无辞把白华姝整个给圈进了自己的怀抱中一样。 看着那两辆慢慢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马车,谢无辞的语气里满含惊叹。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你看后面那辆马车上挂着的刻有花蒂纹路的铃铛,那就是三皇子马车上的,我刚刚才把三皇子给送走,是不会记错的!” “对啊,而且那么多人中,我也记得只有三皇子马车上才有这个铃铛,所以……” 白华姝扒着马车沿,杏眸中闪烁着八卦看热闹的光芒,与谢无辞异口同声地说出来未完的那半句话。 “那就是三皇子的马车!” 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竟然会和自己一同说出来这句话,心里面诧异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与谢无辞竟然还会有这么默契的一瞬间,没忍住惊诧地扭过头来。 但令白华姝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无辞竟然离自己那么近。 就在自己这一扭头的瞬间,自己的嘴唇不经意地擦过谢无辞的脸颊,感受到嘴唇上的那一抹温热的触感,好像还沾染上了谢无辞身上淡淡的桃花酒香。 白华姝被这不经意间的触碰给搞蒙了,努力梗着脖子将自己的脑袋向后面仰,试图将自己的距离与谢无辞拉远。 “你,你什么时候离我这么近的?!” 亲吻 谢无辞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擦过了一抹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没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先迎来白华姝的一声质问。 谢无辞好像一块被僵化了的石头一样迟缓地抬起手来,将手指放在了刚才那抹温热触碰到的地方。 当看到白华姝满眼惊慌还夹杂了几分羞涩的表情,身子也一个劲地往车壁上面考,谢无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等明白过来刚才白华姝的朱唇不经意间,擦过了自己的脸颊时,谢无辞登时脸上就跟出现了火烧云一样,双颊“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谢无辞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来,就这样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慌慌张张地把身子往后退,进一步拉大自己与白华姝之间的距离。 由于后退地太过着急,谢无辞退到方才自己上马车的时候所坐的软榻旁边时,还没等谢无辞坐稳,双腿便被软榻旁的软凳给绊了一下,一下子倒着坐在了软榻上。 只听到沉闷的“”嘭”的一声,白华姝抬头定睛一看,原来是谢无辞没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直接就顺着惯性,将脑袋给磕在了马车壁上。 “嗯哼!” 谢无辞的嗓子眼里面传来了一声闷哼,右手立马条件反射地摸到自己方才撞上车壁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脸上流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 “哈哈哈哈!” 看到谢无辞这个滑稽狼狈的样子,白华姝顿时也顾不上刚才那个无意间的亲吻,没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谢无辞,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这就叫啊,恶有恶报!俗话说的好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看看,这连老天爷都对你是看不下去了。” 白华姝放松地将身子靠在马车壁上,懒洋洋的眯起杏眼对着谢无辞一顿嘲笑。 也许是因为谢无辞这个突发的意外,刚才空气中还有些暗潮涌动、暧昧难言的氛围顿时在白华姝的插科打诨中消弭于无形。 谢无辞的注意力也瞬间被脑袋上的疼痛吸引了过去,脸上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疼得嘴里面时不时地嘶着气。 再加上被白华姝这样一阵夹枪带棒地嘲笑挖苦一番,谢无辞便也没再纠结方才与白华姝之间的小小触碰,反而还因着这番亲昵嘲笑,又回到了之前与白华姝相处的那个舒适自在的氛围当中。 …… “白华姝,你还在那幸灾乐祸!” 谢无辞龇着牙揉着方才脑袋上磕着的地方,感觉那个地方好像鼓起来了一个小包。 指腹间感受到小包鼓起来的触感,谢无辞没想到刚才竟然磕得那么狠,在小包周围也开始轻柔地揉按起来。 “嘶——,”谢无辞抽着气,想到自己脑袋上的大包,还有心思去再反调笑一番白华姝,故作惊讶地说道。 “咦,白华姝你发现没有?前几天你就在这辆马车里将额头上鼓了个大包,现在可好,今天可就开始轮到我了! 现在我脑袋上也鼓起了个大包,你说——……” 谢无辞故作高深地,学着那副世外高人的派头,捋着自己下巴上其实并不存在的胡子,包含深意地说着。 白华姝见谢无辞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每回都是这样,话留半截,但还是在一旁配合着谢无辞的表演,兴致盎然地追问道。 “谢无辞,你快说,是什么啊?” “这当然是,——当然是这辆马车的风水不太好!” 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方才吊够了自己的胃口,结果到最后竟然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看来啊,还真是不能对谢无辞抱有任何期待。 “就这?还风水不好?” 白华姝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用眼梢斜斜地瞥了谢无辞一眼,杏眸中那大大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依本小姐看啊,与其说是怪罪到风水身上,你还不如说,这是上天对你的警示呢!” 听到这,谢无辞不由得来了兴趣。 没想到啊,凭借自己与白华姝这么多年争锋相对的经验,依照白华姝这满脑子里装的除了吃就是玩的性子,竟然在某一天还会说出“警示”这样高深莫测的词,真是稀奇啊! 不知道白华姝这次又会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谢无辞也顾不得自己脑袋上肿起来的包了,身子朝着白华姝的方向前倾了点。 这时谢无辞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余光瞥见软榻中间的矮桌上摆放着的桂花糕,顺手端起那碟桂花糕放到白华姝的面前。 “白大小姐,不知——这碟桂花糕,够不够让你说出那警示是什么啊?” 本来方才在宴席上白华姝已经吃的肚子滚滚了,但是看到放在自己眼前的桂花糕,白华姝又一次没忍住诱惑,嘴里面不禁泛起了口水。 白华姝默默地咽了口唾沫,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的桂花糕不放,连忙迭声回应道,生怕回答晚了,谢无辞便将桂花糕给收走了。 “够了够了,当然够了!谢大公子的桂花糕,那能是一般的桂花糕嘛!” 白华姝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试图将那碟子桂花糕拿到自己手中。 “欸~,等等!” 眼见白华姝迫不及待想要拿走的样子,谢无辞一把拍开白华姝蠢蠢欲动的爪子,将桂花糕挪到白华姝刚好够不到的地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你先说,这上天派来的警示是什么?” 白华姝没想到谢无辞反应竟然这么快,现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桂花糕离自己的距离又远了一点。 听到谢无辞所说的话,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这警示嘛,这警示就是说,老天爷让你对我好一点,以后都要给我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否则啊,你就会像今天这样,遭到报应啊!” 白华姝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气不带换气地说完这句话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抽过谢无辞手里的碟子,成功将桂花糕拿到了自己手中。 白华姝伸出两指轻轻地捏起碟子里的桂花糕,迫不及待地放进了自己嘴里,脸上露出满足愉悦的表情。 “唔~,好吃,这是孙大娘做的桂花糕吧,果然,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 谢无辞就知道以白华姝这样空空如也的脑子,心里面能想出什么花样来,果然,还是这一套! 看见白华姝端着碟子像小猫护食一样用袖子挡着,生怕自己给她抢走似的,谢无辞不禁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 “我就知道你嘴里面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放心好了,我才不跟你抢这桂花糕吃呢!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哎!谢无辞!你干什么!你不是说不跟我抢桂花糕的吗?!” “我又想吃了不行吗?!再说了,这桂花糕本来就是我的啊!” “谢!无!辞!” …… 很快,车厢中便又传来谢无辞与白华姝争执打闹的声音,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鸡飞狗跳的动静。 坐在马车外面的听风和听竹不由得双双叹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一副不出所料、心照不宣的表情。 “哎——” 听风手里拿着缰绳,驾着马车,看着前方的街道,对坐在旁边的听竹说道。 “听竹,你说这主子怎么回事?明明心里面就是喜欢这白家小姐,可是在白家小姐面前,却还是要时不时地招惹一下,你说说主子是怎么想的?” 听竹右手抱着剑,将背靠在马车上,听到听风的话语,顶着一张面瘫脸一板一眼地回道。 “主子的想法岂是你我二人能猜到的!专心,看着眼前的路!” “听竹,你看看你,我就不爱跟你一块出来,一点情趣都没有,你能不能别顶着这一副这棺材脸,嘴里再吐出这冷冰冰的话语? 这以后啊,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娘子能看上你?” 听竹抄起手中的剑顺势打了一下听风的胳膊。 “看路!要拐弯了!” 听风闻言连忙拉起缰绳,调换着马车的方向。 “嘶——,听竹你可下手真狠,好歹也与你一起共事那么多年,没有感情那也得有几分交情啊! 你要是把我打伤了,我跟你说啊,回头主子可饶不了你!” 听竹继续抱着他的那把剑,对听风的连续不停的絮絮叨叨习以为常,顺势闭上了眼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对听风的唠叨像耳旁风一样略过。 听风扭头一看听竹这副模样,不由得急了。 “不是,听竹,每回你都这样,你听我说完啊!你看看,你怎么又把眼给闭上了?我回头就跟主子说不跟你一块出来了!” “求之不得!” “你……!” …… 就在二人插科打诨,鸡飞狗跳中,月亮的余晖映照着这片方地,将缕缕的月光洒在马车前方,指引着回白府前进的方向。 与此同时,马车车檐上的铃铛,“叮咚”作响,伴着这清脆愉悦的铃铛声音,乘着朦胧的暮色,马车在漆黑的夜色中渐渐远去。 虽说夜色已深,暮色苍茫,但在这回家的路上,身旁有人作陪,月光做灯,铃声做乐,也不失为一桩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