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第1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1) “你这个丧门星,死的怎么不是你啊!你还我儿子命来。” 云想刚一睁开眼就听见一道尖锐刺耳的骂声,她按住昏昏沉沉的脑袋,目光微有些茫然。 好一会儿后神智才逐渐回笼,她好像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她叫云想,今年27岁。 眼前这个疯狂撒泼,恨不能打死她,但却被医院的保安和护士强行拖出去的女人是她丈夫名义上的母亲,她名义上的婆婆——毛老太。 为什么要说“名义上”,是因为这位母亲,在儿子出生一天后,便残忍地将儿子扔去了福利院。 对儿子没有尽过一天抚养的义务,不闻不问二十年,如今儿子长大成人,能够挣钱了,这位母亲却又找了过来,想要认亲。 这样的母亲,自然是除了占个名义,什么也不是。 还好,她的丈夫安因也不是什么渴望亲情不顾一切的冤大头。对这个迟来的母亲表现得很冷淡。除了怕老太太来闹,每个月定时给赡养费外,几乎没有接触。 一年前,她研究生毕业,便和从高中毕业后就确立了恋爱关系的初恋男友安因结束了七年爱情长跑,顺利达成从校服到婚纱的美好结局。 结婚时,安因都没有请这位“母亲”出席婚礼。婚后安因更是和她一起住在她父母家。 她家虽然不算是什么巨富之家,但在这座三线城市也算小有资产,有车有别墅什么的。 她长相好,成绩佳,家庭富足和睦,夫妻恩爱,从小到大的人生完全可以用“幸福美满”来形容。 直到惨剧发生的那一天。 那天,他们一家人和往常一样互道晚安后回房睡觉。 谁也没有想到这天半夜,一个变态杀人狂摸进了他们家。残忍地杀害了她的父母、妹妹和丈夫。 一家五口,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记忆很清晰,没有模糊不清的地方,但云想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隔着一层幕布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 医生上前来替云想检查了一下,确认了她目前的状况后,同意了警察来对云想这个唯一的幸存者进行简单的询问。 云想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身上脸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稍微动一下,乃至开口说话对她来说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她还是忍着剧痛吃力地开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实 对警察说了。 案发当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她睡眠浅,半夜被房门外传来的动静惊醒,连忙推醒了丈夫安因,让他出去查看一下。 谁想安因迷迷糊糊地走出门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没了声息。 她战战兢兢的走出去,就看见安因几乎尸首分离的凄惨死状,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令她吓得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堵住嘴,双手双脚x型拉开绑在了床上。 周围的血泊中倒着自己父母、妹妹还有丈夫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她想要叫,想要挣扎,可无济于事。不多时,一名带着头套的凶手走进来,扯掉她的衣服,在这样的环境下对她实施了惨无人道的侵犯。 凶手绝对是个心理变态,似乎是很喜欢听她惨叫的声音,在侵犯她的过程中,凶手对她进行了各种殴打,用刀片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最后更是残忍的折断了她的四肢。 这种暴行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昏天黑地的房间中,她也分辨不出时间过去了多久。 对她而言,这痛苦如地狱般的遭遇每一秒都像一万年那么久远。 终于,凶手大概是玩够了,决定送她去和她的家人一家团聚。 他一榔头敲在云想头上,然后在房子里一路洒上了汽油,点燃。 幸好楼下晨跑的人及时发现火灾,拨打了火警电话,云想这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就在警察问话的时候,她名义上的那位婆婆隔着门还在大声吵嚷。 “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冷血的女人,全家都死光了,她连点眼泪都没有。我看说不定她就是那个凶手,不然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就她还活着?” 云想听到这句,抬眼向门外看了一眼。 “她这是失去儿子太伤心了,口不择言。不用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女警连忙出言安慰。 云想垂下眼没有说话,其实外面这个女人说对了,她确实一点都不伤心。 要不是记忆清晰,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凶手。 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天生冷血的人,她也并不是无动于衷。 只是仿佛是看社会新闻一样,觉得这样的灭门惨案很凄惨、很压抑、很愤怒,但……就是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 警察从云想这里询问完基本情况,对她保证一定会尽快抓到凶手,让她安心。 云想轻 轻应了一声,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种直觉——应该是抓不到,至少不会很快抓到。 警察走后,护士进来给她换药,云想看着吊瓶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下,默默思索着目前的情况。 身上的疼痛真真切切,脑中的记忆也没有任何断层,从出、上学、工作再到结婚,所有的记忆都清清楚楚。 然而她却仍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割裂感。 她总感觉这个“云想”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像个局外人一般查看着那些应该属于自己的记忆,每想起一件事,都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她不是云想吗? 可是,如果她不是云想,她又是谁呢? 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她就是云想,而且除了云想的记忆,她也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记忆。 可,总感觉什么地方怪怪的。 云想努力思索着,然而除了引发一阵剧烈的头疼外,没有任何结果。 很快止疼药的药效上来,云想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 排雷: 1.女主非酷炫爽炸天,只靠武力就能日天日地的大佬。但我仍认为这是篇女强文,女主的强不在肉体,而在精神,强在智慧勇敢,强在无论是何种困境中永远不认输不认命。 2.故事主旨是反抗,所以女主每个世界处境都不会很好,爱女主读者别说作者虐女主。 3.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不爱看很正常,不要以不合胃口打低分,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我这儿是个川菜馆,你吃了一口发现你不喜欢川菜,那离开就是了,没理由因为你不喜欢川菜就说川菜垃圾,一分警告。 4.本文无cp,没有男主!但剧情设定,幕后之人会搞出各种看起来很男主的人物来企图绊住,影响女主,但女主不会被影响。所以不用看见女主身边又男人就认为作者要写cp了。 5.给看过作者另一篇完结快穿的读者剧透一下:本文女主身份是结尾出现的那个女人。你们关心的炮灰系统会在本文出现。玉笙也会在本文友情出演,解释上一本结局玉笙说要搞事情是什么意思。 6.最后不要试图指导作者写文,如果坚持指导可以选择联系作者定制,作者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成为作者的甲方爸爸,用钱来砸死作者,那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2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2) 转眼,云想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她那位名义上的婆婆依旧天天来医院闹。 一开始医院还管一管,但这位老太太跟个泥鳅一样,逮着点机会就想办法溜进来。 医院的护士保安都忙得要死,没她这么清闲,对此真是防不胜防。 好在,后来医院发现她也只敢骂骂人,并没有任何暴力行为。 于是也就默认这是“家务事”,只会出言让老太太声音小一点,不要吵到其他病人,其他就不怎么去管了。 老太太得意极了,跟打了个胜仗似的。 每天来云想的病房报到,比上班打卡还积极。 来了就对着云想各种辱骂,话是怎么难听这么说。 “你这个扫把星,克父克母还不够,还要克死我的宝贝儿子。” “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又是上电视又是上新闻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被凶手给玩烂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为什么我儿子那么优秀的人会死,为什么你这个贱人还活着?” “说不定那凶手就是你在外面勾搭的奸夫,不然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你全家?” 这些话的确非常很恶毒,对于遭逢这么大变故的云想来说,足以成为逼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嗯。理论是应该是如此。 但……云想依靠在床头,目光平静看着眼前的电视。 如果可以她很想给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老东西一巴掌,再让她滚。 然而她现在手脚都打着石膏,没人帮忙根本不能动弹。 没有武力值当做后盾,逞一时口舌之快并不明智。 这老东西也不会真的如她所愿的滚蛋。 所以,云想干脆一言不发,只当做是苍蝇在耳边嗡嗡。努力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电视上,做到“充耳不闻”。 其实,云想大概明白她来闹的目的是什么。 说是心疼死去的儿子应该也不是谎话,但这份心疼并不多。更多的是担心儿子死了,没人给她养老,所以想从云想这里讹一笔钱。 但她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蠢得很。若她不闹这一出,云想还 可能会将丈夫的遗产分给她一半。 如今,她这么一闹,云想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个没养过孩子一天的老畜生,有什么资格跑来我面前逼逼赖赖?” 同时,云想也暗自定下了一个小目标——等我好了,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兀自骂得起劲的毛老太太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冷颤。 就当她缓过劲来,准备喝口水再继续骂时,护士推着轮椅走了进来,打断了毛老太的下一波输出。 “云小姐,我带您去拆纱布和做个全身检查。” 云想点点头,在护士的帮忙下,坐上轮椅。 护工边推着云想往外走,边安慰似的和云想道:“老太太失去了儿子,难免伤心,说话难听了一点。您多体谅一下,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云想虽然确实没有将那些恶毒的辱骂之词放在心上。 但她不在意是一回事,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让她感觉很不对劲。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又丑又胖啊,长这么丑还当护工,就不怕吓到病人?你每天看着镜子,怎么能忍住不去死呢?” 壮硕的护工一愣,满脸诧异地看向自进医院后就一直非常安静的云想:“你……你说什么?” 云想语调都没有半点变化:“我失去了父母妹妹和丈夫,难免伤心,说话难听了一点,您多体谅一下,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全凭本能的做完这些,云想微微愣了一下。 她再次发现了问题。从她刚刚的行为来看,显然她是个绝不忍气吞声,有仇当场就报了的直脾气。 但记忆中的自己好像不是这样,记忆中的自己应该是善良到会以德报怨的那种。 身后,被云想软绵绵打了脸的护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握着轮椅把手的手紧了又紧。 云想虽然看不到身后,但毫不怀疑,如果对方不是拿着自己钱的护工的话,此刻她可能已经掀了自己的轮椅。 好在,护工最后还是看在钱的份上,嗫喏着和云想说了 一声对不起。 云想淡淡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她垂着眼睑,思考着自己的性格和记忆中截然不同了的问题。 虽然还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记忆中的那个“云想”并不是她。 云想倒也没有太慌张,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至少目前弄清楚了这一点,之后要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护工推着云想去进行了一系列检查。 最后,伴随着脸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将她几乎裹成一个木乃伊的纱布终于被拆掉了。 云想是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受伤之后的脸,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点。 有半张脸是完好的,而另半张脸上是被烧得血肉模糊的恶心模样,丑陋恶心的伤痕从颧骨一直延伸到脖子,让这半张脸看起来如恶鬼般恐怖,尤其是在另半张绝对称得上美丽的脸庞的对比下。 一般人看到自己变成这副宛若恶鬼的模样,基本都会崩溃。 但云想发现自己总是擅长往好处想的。 她想的是,伤口居然完美的避开了眼睛,没有瞎掉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且还有半张脸是完好的,定制个面具遮上受伤的半张脸,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出门。 “你现在是在长新肉所以看起来吓人一点,后期完全恢复会好很多。你这个面积也不算太大,后期可以通过植皮来改善。而且现在整容技术很发达了,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但要好很多……” 医生目光怜悯地看着她,生怕她一时间接受不了,绞尽脑汁的出言安慰她。 云想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虽然扯动了脸上的伤有点痛。 一番折腾下来,重新回到病房,云想发现自己的恶毒婆婆已经离开了。 太好了,正好她这一番折腾下来累了,没有了烦人的苍蝇,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但刚要睡下,照顾她的护士拿着基础报告走进来,一脸替她感到高兴的模样对她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第3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3) 看着护士的笑容,云想心中却不由地咯噔了一下,直觉对方口中的好消息可能并不是她想要的。 果然,下一秒护士便喜滋滋地告诉她:“你怀孕了!才刚六周大,所以之前入院时没查出来。真是太难得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孩子居然保住了。” 云想有些茫然地看着喜气洋洋的护士,并不理解她为什么高兴。怀孕大多数情况可能是喜事,但对此时的她来说显然不是。 “抱歉,我现在的情况可能没有办法生育一个孩子,并好好照顾她。”云想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冷静地道。 护士愣住,有些茫然的看着云想,显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不准备要这个孩子,麻烦您帮我问问意思,什么时候做手术合适?” 护士像是被云想的话给惊到了:“你怎么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你丈夫已经去世了,这孩子是他唯一的骨头,是他生命的延续啊!” 云想摇摇头:“孩子是独立的个体,不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我不能为了这样的理由,就自私地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没法保证给她安定的生活。” 她吃力地抬起刚拆掉石膏的手,放在自己平坦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肚子上:“我想孩子如果有选择权,应该也不会选择过朝不保夕的生活。” 她说了这么多,那护士却好像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一样,满脸不认同的指责她:“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是一条生命啊。你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云想目光落在一脸义愤填膺的护士身上,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当然,她不是被护士的话给震住了,而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话会从一名医学从业者口中说出来。 “孕六周时胎儿只有黄豆大小,根本不能称之为孩子,只能称为胚胎。我以为这对于一名护士来说,应该是常识。” 护士仍旧是一脸不认同:“是,它现在还很小,不能成为生命,但这毕竟是你丈夫唯一的血脉。你难道 不爱你的丈夫,不想让他拥有后代吗?” “孕期的计算是从末次生理期的第一日开始计算。孕六周的话,这个孩子并不一定是我丈夫的,更有可能是那个杀害我全家并将我害成这样的凶手的孽种。” 怼人,云想表示自己没有在怕的。 “但……但它也很可能是你丈夫的啊。” “嗯,可能。”云想笑了笑,即使隔着纱布,护士也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了嘲弄。 在和云想的交锋中护士完败,但就跟升级打怪似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护士退下后,换上了医生来劝云想留下这个孩子。 云想掀了掀眼皮,语气淡淡,但问出的三句话却直击灵魂:“你觉得我这样能出门工作挣钱吗?你们会出钱给我养孩子吗?如果孩子生下来是凶手的,你们负责养吗?” 医生默了一下才讷讷吐出一句:“孩子是无辜的。” “原来医生您如此大爱,难怪能将丈夫的私生子当成亲生孩子一样抚养呢?” 医生皱眉:“你胡说什么?什么私生子?” “哎呀,看来医生还不知道,你丈夫用情妇的孩子换了你的孩子啊?你自己都说孩子没有一处像你,你就没怀疑过吗?” 医生脸色骤然变了,对上云想笃定的眼神,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就要给自己老公打电话。 云想却嗤笑了一声:“孩子是无辜的。但现在看来,医生你好像并不能接受这么一个无辜的孩子呢?” 医生这才反应过来是被云想给戏弄了,但这么一搞,她也没法再厚着脸皮劝云想了。 就这样,和医生的战斗,仍以云想的一声嗤笑结束。 接下来,云想怀孕了这件事好像一下子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护士长、保洁、保安还有隔壁病房的病人……认识不认识的轮番上阵来劝她留下这个孩子。 莫名其妙的,仿佛是个人都能来关心一下她的肚子。 好像这孩子和他们所有人都有关系,就和她这个怀孕的人没关系似的。 但不管这些 人怎么劝,云想都不为所动,坚持不要这个孩子。 然后,云想就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变了,从同情变为了嫌恶。 他们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不对,应该是假装窃窃私语,但音量总是恰到好处的让云想能够听见。 他们说她冷血,说她不像个女人,说什么虎毒还不食子。 更荒唐的是,怀疑她就是造成她家灭门惨案凶手的荒唐言论又再次出现了。 云想对这样的声音一笑置之,她是一个正常人,没有必要和傻子计较。 但这些人见云想没有反应,却以为她是理亏,好欺负。 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指桑骂槐,言语也越发恶毒起来。 说什么老天真是瞎了眼,一家人都死绝了,却让这么个自私恶毒的女人活了下来。 当然,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她那位“出口成脏”的婆婆呢。 “您可来了,快去劝劝吧,您儿媳妇要打掉孩子!”看见老太太走进医院,立刻便有热情的群众迎上去,一副担心死了的模样。 分明前几日,还因为嫌老太太整天来吵,背后骂骂咧咧了大半天,还去向护士投诉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还得了,顿时跟点着了的炮炸一样,说炸就炸。 撸起袖子便气冲冲地往云想的病房冲过来。 但,云想老远就听见了声音,提前将病房门给反锁了。 老太太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只能大力捶门,并隔着门强势输出一些优美的中国话。 云想平静地依靠在病床上,心想,捶吧,再捶大声点。捶坏了赔钱,捶不坏手疼。 毛老太毕竟快六十岁的人了,体力大不如前,一口气骂了半小时也到了极限。 后面便没了什么新意,翻来覆去都是一句:“你怎么不去死啊?” 云想目光凛了凛,仔细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听得最多的就是让她去死。 这令云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联想——似乎近期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把她往绝境上逼,在逼她去死。 第4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4) “所有的事情都在逼我去死!”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云想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便重新冷静下来。隔着门,听着毛老太牌复读机一遍遍咒骂她“为什么不去死”。 说实话,云想并不感觉气愤,她只是觉得不解。这话问的好奇怪,她为什么要去死?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吃了那么多苦,多不容易才命大活下来,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寻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更应该好好活着,才对得起自己鬼门关前走的这一遭。 云想疲惫地闭上眼睛,这身体实在是虚弱的很。检查个身体对她而言,已经算是巨大的体力消耗了。 于是,云想就这么心大的就着毛老太干巴巴,一点感情色彩都不带的骂声,睡着了。 这一觉云想睡得还挺好,完全不知道门外的毛老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幸好隔着一道门,毛老太对云想拿她骂人的声音当催眠音乐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恐怕要气出高血压。 一觉睡醒,云想精神抖擞起床,让护工推她去楼下妇产科挂号。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自然是拖一天夜长梦多,早一天各自解脱。 毛老太昨天估计骂到挺晚,今天应该不会这么早来,刚好她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迅速做好手术。 虽然云想不怕毛老太,但也知道以毛老太的尿性,如果来了,少不得一通胡搅蛮缠。 这里的医生护士一个个的脑回路的奇怪得很。一个个都仿佛他们才是这孩子父母似的,拼命劝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搞不好被毛老太这么一闹腾,这帮人还真能做出不给她做流产手术的事情来。 可云想很确定自己是一旦做出了决定,就绝不会被人轻易说服的性子。 虽然,这性格和记忆里的自己行事风格明显不一样。但她认为尊重内心才是对的。 因为来得早,号排 得挺靠前,也就等了半小时就轮到了云想。 妇产科的医生拿着病历本,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云小姐,我觉得……” 云想敏锐地反应过来她想说什么,迅速打断:“如果是想劝我改变主意的话,那就不必浪费口舌了。” “云小姐,您不必如此偏激。您的情况我的了解了,我还是建议您再考虑考虑,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然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却还不死心,似乎认为自己是个浑身散发出圣洁之光的圣母。此刻正顶着巨大压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努力做“挽救一个可怜小生命”的伟大壮举。 云想轻笑了一声,反问:“我很好奇,你们医院很闲吗?不过一夜之间,楼上住院部的消息就传得满医院皆知了?” 妇产科医生被问得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想要狡辩什么。 云想却一秒收了笑容:“我的情况你都了解了?呵,你为什么会了解我的情况?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医院公然散布病人隐私,将病人隐私当做同事之间的八卦谈资吗” 她半张脸缠着厚厚的纱布,还坐在轮椅上,明明看起来是很病弱的模样。可被她冰冷眼神盯住的医生却莫名打了个冷颤。 “你刚才的话我已经录了音。如果不想被我起诉,我在你这里就只是个陌生的病人。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想要一个强奸犯的孩子,我的诉求是立刻安排手术。可以做到吗?” “没……没问题。”妇产科医生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直到写好病历,安排好手术并客客气气地送走云想后,医生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云想是她的病人,又不是她的领导!她刚才的态度未免太恭敬了吧? 不过,那个叫云想的女人的眼神真是很吓人。 她想到之前听到的一种说法,说云想家全家灭门其实就是云想干的。当时她觉得 荒唐,可如今想想搞不好是真的!这种丧心病狂的女人,自己可惹不起。 云想还不知道,自己居然无意识中达成了恐吓医生的成就。 顺利地缴了费,云想有些焦急的等待着。还好,一直到她进手术室,都没有再冒出什么不速之客。 然而,就在她准备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 “你不可以杀死这个孩子!”一道有些古怪声音在无人的手术室突兀的响起。 云想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却发现找不到说话之人。她骤然起了一阵恶寒:“谁在说话?” “怎么了?”麻醉医生拖着托盘走进来。 “刚才……是你在说话吗?”云想有些不确定的问。 “什么?”麻醉医生露出个迷茫的眼神。 而就在这时,云想又听见了那个声音:“你不可以杀死这个孩子!” 云想看着麻醉医生并没有动的嘴唇,也终于意识到,那道声音是从她脑内传来的,而且那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仿佛是机械合成的电子音。 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一般人早吓坏了,但云想却反而松了口气。 她一直都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周围的人,乃至她自己都透着古怪。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如今诡异的事情真的出现,反倒是证实了她内心的好“胡思乱想”。也让她可以重新审视自己,审视这个处处透着古怪的世界。 “你是什么东西?”云想在脑中反问。 可脑海中那道机械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说了一遍:“你不可以杀死这个孩子!” 云想直觉好笑:“杀死?只有能够独立生存的生命个体才能被杀死。一个黄豆大小,不依靠母体分分钟死亡的胚胎,你跟我说杀死?” 脑中拿到机械音仍然是持之以恒的重复那句话:“你不可以杀死这个孩子!” 仿佛设计它的人只给它安排了这么一句话似的。 第5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5) 云想被吵得不耐烦了,也懒得再理会脑中这个“复读机”了。 她看向麻醉师,认真问:“这么简单的手术,我想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医疗疏忽。比如,手术没做成功,孩子其实还在这种情况,对吧?我会闹上电视,告上法庭哦。” 她要将一切意外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见麻醉师神色微微一僵,云想裹在纱布下的嘴角勾了勾。 果然不该以正常的思维来揣测这个诡异世界里的每个人。 真的是太诡异了,明明这些人看着是正常的,可在想让她留下孩子这件事上,好像突然就变得没了底线。 与此同时,脑中那个“复读机”终于换了一句话:“请立刻停下你的危险举动,否则将对你采取惩罚措施!” 然而,听到这话,云想的反应害怕,相反的,她感觉自己体内的暗藏着的反骨基因瞬间觉醒了。 惩罚?呵,她倒要看看她脑子里这鬼东西怎么惩罚她!又凭什么惩罚她! 于是,云想毫不犹豫地示意护工扶她躺上手术台。 “惩罚开始!”伴随着脑中的机械音,一阵剧痛袭来。 仿佛有人用数根牛毛钢针狠狠地扎她的脑壳,紧接着那痛苦又转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她的脑仁。 冷汗瞬间从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渗出来,一秒浸湿了身上的病号服。 幸得云想早有准备地咬紧了牙关,将痛苦的呻吟声死死压进腹中。 时间的相对论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痛苦的时间总是会被无限拉长。云想死死盯着墙上的钟,明明那秒针只不过是信步闲庭般的走过了十几格而已,但与她而言却像是在地狱挣扎煎熬了半日。 “第一次惩罚结束,请不要再执迷不悟,立刻改变主意!”脑中的机械音用一种趾高气昂的命令口吻道。 刚从疼痛中缓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云想听见这话,只感觉一股气从胸腔直冲上脑门。 嘿,她这暴脾气。 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说惩罚就惩罚她?惩罚完了还试图改变她的决定?这是要操控她的人生吗! 云想冷笑一声,在脑中回道:“不好意思,我不 喜欢别人教我做事。所以,我拒绝!” 机械音卡顿了几秒,就在云想以为它又要开始当一个复读机时,它终于开了口:“你不是很怕死吗?” 哟?这不是能交流吗?那之前跟她装什么复读机? 云想没立刻回答她,而是看向有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麻醉师,安抚道:“没事,我就是一紧张就容易肚子疼,也就刚才那么一阵,已经缓过来了。” 等到麻醉师给她推进麻药,她才在脑中回答那道机械音:“我的确怕死。但我更恶心被人操控着活着。不自由,毋宁死!” 说完,她安静的闭上眼,不再理会脑中那道机械音软硬兼施的劝说,安静等待着麻醉效果上来。 之前那短短十几秒,她经历到了濒死的感觉,但同时那十几秒的折磨也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从那东西先是警告,再是气急败坏惩罚她来看,它应该是没有办法强行阻止她流产的。 其次,从刚才的惩罚来看,她很确定脑中那个不知为何物的机械音是有能力直接弄死她的。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弄死她呢?是不想,还是不能? 她猜应该是不能,之前只是惩罚还可以说是希望她被惩罚后改变主意,留下这孩子。 但现在她都已经明确说了不听话,为什么还不干脆弄死她呢? 既然死不了,那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安心的在麻醉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被护工给推回病房了。 云想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略有些不适的感觉。虽然之前威胁过麻醉师,但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没法确定是不是真的进行了手术。 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云想吩咐护工去替她买了几根验孕棒来。次日仔细确认过后,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在这过程中,云想也试过呼叫脑中那道诡异的机械音,然而对方好像消失了一样。 这一度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麻醉的作用而出现的幻觉。 不过,云想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是幻觉当然最好,不是幻觉也没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个办法。 如今对 云想来说,最大的麻烦是毛老太。 毛老太知道了她把孩子打掉了的消息,自然是对着她一顿口吐芬芳。 苍蝇虽然没什么威胁性,但它恶心人。 云想看了看银行卡上的余额,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升级了个单人病房。 单人病房的隔音效果好得很,同样单人病房的病人都是比较喜欢清静的。 毛老太那大嗓门配上各种污言秽语,用不着云想做什么,其他病人就纷纷投诉。 毛老太自然就进不来单人病房区域了。 云想整日窝在病房里,就看看手机看看书,哪也不去。 等到腿脚稍稍好了些后,她便立刻悄悄办理了出院。 之前在病房中通过中介挂出去的房子已经卖了出去,钱已经打进了她的银行卡账户。 说什么出了凶案的房子卖不出去?那都是骗人的。 在如今这房价飞涨的年代,降价出售的凶宅,只会让人抢破头。 鬼哪有穷可怕?毕竟鬼虚无缥缈,穷却是实实在在的。 云想卖房子倒也不是害怕或者不想再回忆起当日之事,她单纯是为了摆脱毛老太和让手里多点钱。 拿到了钱后,云想去郊区购置了一间一居室。 房子的差价,车子卖掉的钱还有从父母处继承的遗产,再加上自己和丈夫的积蓄,如今云想卡上足有小几百万。 就算她就此坐吃山空,只要不大手大脚,也能过一辈子了。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钱包有底气的云想,重新找了附近一家安保严格的私立医院进行后续治疗。 除了按时去医院复诊,好好做复健外,云想每天最多的时间都花在给自己做营养均衡又美味的饭菜。 她感觉自己很享受这种平淡又充实的生活,尤其对食物非常尊重和珍惜。 莫非……真正的自己曾经生活在一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中吗? 虽然这段时间,那道机械音一直没有响起,云想也去做过脑部ct,并未在她脑中发现什么异物。 但云想却越来越坚信,那道机械音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想越来越感觉记忆中的“云想”和如今的自己完全不是一样的人。 第6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6) 经过半年的治疗,云想脸上的伤终于可以正式拆纱布了。 但伤口愈合不代表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之前血淋淋不忍卒视的巨大创面结痂后,形成了难看的疤痕,扭曲爬在脸上的样子依旧触目惊心。 云想抬手摸了摸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不知为何这丑陋的伤疤竟给她一种真实感。 不等云想开口,医生便劝慰起来:“现在整容技术很厉害了,你这样的情况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难治疗的。可以先植皮,之后再辅以压力和激光治疗的方式,完全能恢复到用粉底就能遮住的程度。” “我知道能治,但需要不少钱对吧?”云想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这话问得太直白,医生愣了片刻才道:“贵也得治啊。你还这么年轻,不治的话,顶着这么一张脸,要怎么正常工作生活呢?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正常工作可能确实比较难。但出门应该没什么问题。”云想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个口罩戴上。 云想脸小,口罩可以从眼底一直包到下巴,刚好能将从颧骨往下延伸的伤疤遮盖住,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眸。 云想重新拿起镜子照了照,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这么一看,只会觉得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谁能知道她口罩下遮盖着的是半张毁容脸。 医生看了更是忍不住感叹:“你看你长这么漂亮,现在脸上却留下那么可怕的一道伤疤,多可惜啊。” “没什么可惜的,红颜枯骨,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起话来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你还这么年轻,脸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嫁人啊?” 云想摇了摇头:“我和去世的丈夫感情很深,所以不打算再嫁人了。” 虽然她自己对记忆里那位丈夫真的没什么感觉,但记忆告诉她,她们夫妻俩是一对自由恋爱,共过患难也同享过富贵的恩爱夫妻。 而云想也确实也没有再结婚的打算。 她对这个世界始终保持着质疑和警惕,根本不愿意和这个世界里 的任何人产生过多联系。 医生愣了一下,但迅速重新组织了语言劝她:“就算不嫁人,但你总要工作吧。你不肯治脸,无非就是觉得太贵,但这是必须花的钱啊。不治好脸,你怎么能找到一份工作呢?” “我还有些存款。” “坐吃山空的道理小孩子都懂。你才多大,往后的人生少说还有个三四十年,存款总有花完的时候,到时候你怎么办?” 看着面前一副苦口婆心,似乎处处在为她这个当事人考虑的医生,云想却倏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经历过半年前,所有医生护士和病人都团结起来道德绑架她。劝她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将个父不详的孩子生下来的荒唐事。 她警惕性高了不少。 这医生未免也太替她着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想笑了笑,正要拒绝,突然,脑中传来一个声音—— “你明明有钱的,你应该好好修复你的脸!” 云想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医生:“您刚刚说了什么?我好像耳鸣了一下。” 医生还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立刻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云想确定了——那道她一度怀疑是自己麻药后幻觉的机械音,它在消失半年后再次出现了。 “你应该听医生的,好好修复你的脸!”脑中的这道机械音再次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整整半年都没出现,却在这时候出现了,就为了说这句话? 云想开始认真思考这其中的意义。 第一次出现是为了阻止她打掉孩子,这一次是为了……她的脸??? 虽然到目前为止,云想都还不知道脑中这道机械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目的又是什么。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这个对她进行过残忍惩罚的玩意,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想自嘲一笑,她大概是天生反骨,越是强制她做什么,她就越不愿意做什么。而且,她无比记仇! 本着“凡是敌人提倡的,都要坚决反对”的原则,云想做出了一个毫不犹豫的决定。 既然这玩意儿 这么在乎她的外表,那她这个脸还真就不能修复了。 “您说的很对,但我这人不知好歹,所以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谢谢,不见。”既然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医生举动不正常,那她说话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云想说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走出门,脑中那道机械音便又搬出了惩罚作为威胁。 “请听从医生的建议,好好治疗脸上的伤,否则将对你采取惩罚措施!” 云想转过身,对医生笑笑:“抱歉。” 就在医生喜悦的以为她是改变了主意时,云想毫不犹豫地一记手刀劈下去,赶紧利落地打晕了医生。 接着,她躺到诊室的担架床上,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势,对脑内的机械音发出挑衅:“好啊,惩罚吧。别逼逼赖赖的,直接动手。” 一直在“逼逼赖赖”的机械音顿时卡了壳,片刻后吐出一句:“为什么?明明你也在害怕,却宁愿选择被惩罚,也不肯屈服?” 云想嘲讽拉满:“因为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骨头硬。除非你直接弄死我,不然,我下次还和你对着干。” 那边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被她这话给整不会了,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后才道:“惩罚开始。” 脑中再次传来脑仁被搅动的剧烈痛苦,云想忍不住骂了一句国骂。 这狗屁玩意儿狠是真的狠,是因为不能弄死她,所以要让她疼个半死吗? 云想疼得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揪着身下的床单,用力到指关节发白,竟生生把就诊床上那厚厚的白色床单给抠破了。 就在云想以为自己要疼晕过去时,这一次的惩罚结束了。还真是卡得一手的好时机呢。 “请接受医生的建议,好好治脸。”机械音很执着。 但云想的脾气比它还臭还硬。 “我、不!”云想惨白着一张冷汗涔涔的脸,咬牙切齿。 短暂的沉默后,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发出冰冷的威胁:“请十秒内改变主意,答应好好治脸,否则将开始第二次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