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如玉叶轻眉》 第1章 朝为探花,暮沦风尘 清晨,一场大雪,对翰林院的士子们来说,有点透心刺骨的寒。 院外的坪地上,黑压压地跪着一群士子。一个个俯首在地,瑟瑟发抖,噤若寒蝉。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到他们头上、肩上……… 也许,这天空的一瓣雪,落到他们心头,就是一座山。 宫廷里一名太监,从马车上下来,宣旨道:“圣旨到,翰林院属官、学士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女院使上官瑶与废太子明烨内外勾连,私结朋党,祸乱朝纲,现拘捕下狱,抄没家产,终身监禁。经查实,其门下心腹、五品侍读学士凌如玉亦有牵连,现革去官职,贬为庶民。翰林院其他属官、学士当引以为戒。钦此。” “陛下英明,谢陛下隆恩。”士子们叩头道。 此刻,倒霉蛋凌如玉也夹在人群中俯身跪着,听太监宣完旨,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幸好没被捉拿下狱;忧的是自己刚当几个月的五品小官,那侍读学士的位置还没坐热,乌纱帽就被摘了。 真是世事无常,祸福旦夕。 三个月前,年方十八的凌如玉参加科举考试,一路从家乡小镇考到繁华京城,参加殿试,高中第三名。在殿上策论时,凌如玉口齿伶俐,思维缜密,其策论明显优于其他九位进士。 但钦点状元、榜眼、探花时,皇帝看了一眼凌如玉,金口玉言道:“仪表俊雅,聪慧过人,可谓才貌双全。然月盈则亏,人满则骄。朕就不许你状元,许你一个探花吧。”凌如玉连忙叩首谢恩,心想,探花,已经顶好!可以衣锦还乡,风光一把了! 年纪轻轻,凌如玉便博得一个当朝“探花”名号,更得皇帝金口夸赞提点。加上人如其名,模样俊秀,风度翩翩,被朝廷百官誉为“如玉公子”,在京城一时声名鹊起。 彼时,凌如玉风头无两,好几位当朝大官想将其招作门生幕僚,或乘龙快婿。 翰林院女院使上官瑶对凌如玉尤为青睐,在皇帝乾宗面前进言:“探花郎凌如玉少年得志,未经世事,尚需锤炼。将其纳入翰林院,让他潜心治学,淡泊明志,加以培养磨砺,日后定成我龙羲帝国栋梁之材。” “如此甚好,准了。”隔着帷幔,乾宗威严的声音从龙榻上传出来。 就这样,凌如玉进翰林院当了一名五品的侍读学士。院使上官瑶是朝廷中为数不多的女官,从17岁起入宫当了才人,因文采出众,掌诏书行文。如今她36岁,皇帝乾宗赏识,破格擢升她为翰林院第一任女院使。 凌如玉入院当值第一天,院使上官瑶便传他到院内书房面授机宜,调笑道:“好一个漂亮的如玉公子,你可是我特意从陛下那求来的啊。在朝廷众人眼中,日后你就是我上官瑶的门生。只要你忠心耿耿,我保你荣华富贵。” 在翰林院,院使上官瑶对凌如玉确实颇为关照,经常派给他轻松逍遥的活。比如,陪之前没被废的太子明烨参加诗会,或者代表翰林院到外地巡视官办书院的学风纲纪,然后偶尔挑灯夜工,和院使大人上官瑶一起编纂修订《龙羲风华志》…… 干着这份好差使,才高兴一阵子,探花郎凌如玉就被皇帝一道圣旨撸掉了。 想来颇为冤枉,圣旨中说凌如玉亦有牵连,但实际上,凌如玉也就见过那废太子明烨两次,一次陪他参加诗会,一次替上官瑶送一封信给他。 时也,命也!凌如玉倒也宠辱不惊,心中没有过分哀怨。只是那帮同僚和学士们,不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这不,那宣旨的太监前脚刚走,学士们就开始嘲讽羞辱凌如玉,“一个靠脸上位的学士,甘当上官瑶那放浪贱人的舔狗,真是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脸!这下惨了吧,活该!” “还如玉公子呢!现在,估计要成如土公子了吧。” “年纪轻轻的,就想靠女人走捷径。你看他那单薄的小身板,估计被上官瑶那荡妇给榨干了。” ……… 各种污言秽语劈头盖脸地朝凌如玉泼来。但他也不恼怒,嘴长在别人身上,由人家去说吧。凌如玉天性乐观,被人喷几句不算什么。 凌如玉出生在一个豪绅家庭。父亲是个风流败家子,爱喝花酒,附庸风雅,热衷写字作画。 但父亲的字画实在不敢恭维。 凌如玉的母亲,是戏班中一名唱角,是父亲娶回来的小妾。 母亲娇弱多病,生下他后,很快撒手人寰。 父亲长期纵情酒色,身体每况愈下。在凌如玉十六岁那年,父亲去青楼喝花酒,喝得酩酊大醉,不慎从楼上跌落,摔了脑袋,当场不省人事。 临死前,父亲将凌如玉托付给他正房太太,也就是凌如玉喊做“大娘”的女人。 大娘待凌如玉还算宽厚,非常积极地供他念书。但大娘生怕凌如玉争家产,处处防着他。供他念书,那大娘也是一心巴望着他,赶紧离家,到外地求学漂泊,当个小官更好。 如今,来到京城好不容易考取了“探花”,还没来得及回乡省亲,风光显摆,便遭此一劫,乌纱帽都丢了。 凌如玉对那些士子们的冷言冷语置之不理,一言不发地往学士馆舍走。可他还没进门,胖胖的舍监带着一名仆役,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凌学士,噢,不。凌公子。”舍监拱手道:“莫要我为难。现在,你已被革去官职。按律例,你要立即搬出学士馆舍。”那舍监虽是个芝麻小官,但也算在官场混了多年,见识过各色官员沉浮起落,做人四平八稳,和和气气,对失势的凌如玉还算客气。 “一天都不能等吗?”凌如玉问。 “不能。要即刻马上。还请不要为难我。”舍监的客气中,透着几分不容商量的冷漠与坚决。 “好吧。”一直强装无事的凌如玉,一下就懊丧起来,耷拉着脑袋走进自己那个小院子,开始收拾行李。 几身质地颇好的缎面长衫。其中最好的一件天蓝色印花长衫,还是院使上官瑶赏给他的,说:“这天蓝色云彩华裳,让你更添几分贵气。” 把几件衣服装进藤条箱,还有自个攒下的一百多两俸银,其他的就是书了。那些书静静地躺在书架上,有诗文,有兵书……以后大概都用不上了吧,带着也是个累赘。凌如玉叹口气,索性书都不要了,就带着那几套衣服和银子,心情复杂地走出了学士馆舍。 雪,还在下,越来越大。因为这一场雪,让平日里繁华的京城,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站在雪中,看着行人寥落的大街,街两边的商铺大多关着门窗,老板们大概都捂在室内烤火吧! 到哪里去呢?回老家吗?回去受大娘那冷落和白眼吗?那是万万不能的。这偌大一座京城,总有容身之处吧。 凌如玉心中懊丧,加之在雪天中走了好一阵,又冻又饿。已近中午,抬头看见街边一家小酒馆,抬腿走了进去。跟店小二要了一壶温酒、二两牛肉,选了张靠角落的僻静桌子,得先填饱肚子,再做下步打算。酒馆里,烧着一大盆炭火,屋里甚是暖和。邻桌,有有三三两两几个闲散酒客一边干杯喝酒,一边碎嘴议论。 “听说了吗?今早下了圣旨,太子被废啦。肯定是被上官瑶那狐狸精迷了心智。” “废太子品德才学还行啊,这下被贬逐西境蛮荒之地幽州,恐怕是很难翻身了。” “你们看,那个当朝探花凌如玉也牵连其中,被贬为庶民啦。真是可惜啊,好一个青年才俊,一不小心就在这宦海漩涡中呛了水。” “这何止是呛水?这差不多就是淹死了。听说那上官瑶和这凌如玉有一腿呢。凌如玉就是上官瑶招进翰林院的男宠,两人天天在翰林院挑灯夜战,战斗到天亮………” “上官瑶真是红颜祸水。皇帝喜欢她,破格将她一个女人任命为翰林院的院使。这废太子也是个傻叉,泡哪个女人不行,非得迷上她,去碰皇帝老爹的女人,不被废才怪!” 一听各种风言风语,凌如玉赶紧用衣袖遮着半张脸,生怕被人认出来。他狼吞虎咽地将那盘牛肉,塞进肚子里,速度走出了酒馆。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当朝探花凌如玉算是声名尽毁,想要在这京城立足,怕是艰难。正失魂落魄间,凌如玉感觉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他转身一看,却是一个身穿狐裘大氅的清丽女子。 “可是当朝探花郎,如玉公子?”女子柔声问道。 “唔,是。”凌如玉先点头,又连忙摇头,“现在也不是什么探花了。” 女子莞尔一笑,“如玉公子,上官大人有嘱托,若她有闪失,让奴婢好生照应你。” “你是?”凌如玉疑窦丛生,这院使上官瑶都被下了诏狱,还能吩咐外面人关照自己。看来院使上官瑶,暗地还藏有几分势力,对凌如玉也确实爱护有加。 “请随我来。”女子也不多言,领着凌如玉穿过几条街巷,从后门进了一座曲水兰亭的宅院。httpδ:// 庭院中,溪水潺潺,假山盆景点缀其间,楼台亭阁依势而建,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景致。 加之刚下过一场大雪,皑皑白雪铺在树木花草、亭顶屋脊上,让这庭院更添了几分素雅、幽兰之境。 站在院子中,却听得前面那座雕梁画栋的三层小楼,传来阵阵悠扬动听的古筝琴乐,并伴有歌姬吟唱的婉转歌声。 “公子,这是我们醉美苑的后院。我是老板娘叶轻眉。”女子把凌如玉领到一间幽静雅致的厢房,“宦海沉浮,需有耐心。上官大人让我转告公子,望公子潜龙在渊,静观风云,伺机而动。上官大人的复出,还需公子多多筹谋和助力。” 凌如玉心想,自己现在就是一介草民,哪还有通天本领,能将上官瑶从诏狱中捞出来啊! 见他面有难色,叶轻眉道:“此事急不来,要从长计议。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公子不必太过忧心,急于求成。这段时间,公子就在醉美苑隐居休养吧。” 醉美苑可是京城数得上名号的风月馆所,是众多达官贵人前来千金买一笑的销金窟。这儿的花销,哪是凌如玉这个刚被革职的五品学士所能承担的。 凌如玉一想到自己那区区百两白银,就心里紧,拱手道:“叶小姐,醉美苑,人多眼杂。我栖身于此,太过引人注目,容易惹来是非。今天借宿一晚,明天我再自寻他处。” “公子多虑了。”叶轻眉将他手轻轻放下,“你们读书人常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在这风月之处,人来人往,皆为酒色而来。你隐身于此,既不惹人注意,还能探听消息,再好不过。恐怕京城里,没有比这更适合公子的地方。” 凌如玉还要借故推辞,叶轻眉也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俏人儿,一眼瞧穿凌如玉囊中羞涩的尴尬以及文人那可怜的清高,微微一笑道:“当然了,公子在这也不是白吃白喝。诗会上,我见识过公子文采斐然,诗词歌赋,随口吟来,妙趣横生。吃喝玩乐之余,公子可为我们的艺伎名伶写几首丽辞美赋,定能让这醉美苑声誉更隆,招徕更多生意。” 现今已被革职,凌如玉除了会吟诗作词,身无所长。为那些歌妓写词,虽说有点屈才,但也正好发挥凌如玉自身特长。叶轻眉不仅提供居所,还给了一份差事。估计这都是院使上官瑶早就想到,才做如此周全安排。明白这些,凌如玉就借梯而下,“那我留在醉美苑,为歌女们填词作赋吧。” “这样甚好。那公子好生歇息。”叶轻眉笑意盈盈,在桌上放下一块玉佩,“公子脸生,家丁不定认识你。平日,你可凭此玉佩在醉美苑自由出入。”临走出门,叶轻眉转过身来,又道:“公子,你是上官大人的上宾,更是我的贵宾,可叫我眉儿。” 带上门,从厢房里出来,叶轻眉脸上依然挂着甜甜笑意,徜徉在自己遐思的小小幸福与甜蜜中。 那会,凌如玉高中探花,被皇上嘉许,“如玉公子”这名号如飓风般在粉姐艺伎中传开了。叶轻眉和各大青楼姑娘们一样,都盼着“如玉公子”出来找乐子,好一睹其俊逸风采。 但如玉公子似乎洁身自好,从未出现在风月场所。 只是在那次诗会上,叶轻眉带着手下几位红人名伶前去献歌助兴,有幸见到了跟在太子身边的凌如玉,算是亲眼目睹了“如玉公子”的俊雅风姿。 当时,凌如玉一袭白衫,身形修长,面白如玉,剑眉星目,顾盼含笑,让人心生欢喜。不见不打紧,这一见啊,可深深地印在了叶轻眉的心坎里,春梦中。 后来听说,凌如玉被上官瑶收入翰林院。那上官瑶本就于叶轻眉有恩。早年,叶轻眉初来京城,在青楼也是一头牌红人,后结识了上官瑶。 在其穿针引线下,叶轻眉结识不少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官,以及家财万贯的商贾富豪,很快就从红人中跳脱出来,自己开了这“醉美苑”。有这层关系,那段时间,叶轻眉往院使上官瑶那跑得更勤了,隔三差五给上官瑶送去上好的胭脂口红,或者发簪项链玉镯等等。上官瑶本就是女人,很懂女人心的细微之变,就问:“眉儿,最近来我这特殷勤啊。有何事?” “没事啊,就是新近认识了一个西域商队的老板,让他有好东西就送来。奴婢惦记着大人,每次收到宝贝,就第一时间送给大人。”叶轻眉一番话滴水不漏,自然不能说,自己跑到上官瑶这来,最想见见如玉公子。 上官瑶笑笑,“肯定有心事。”却也不再追问。直到前几日,上官瑶微服打扮,扮成清秀公子哥的模样,来到醉美苑。在客房中,上官瑶叫来叶轻眉,非常认真地交代她,“这几天,我若出事,你在京城要照应好凌如玉。他有大材,日后于我有大用。” 上官瑶的这番托付,正是叶轻眉多少个日夜求之不得的心头好。这下好了,竟然送上门来。叶轻眉当场答应,并信誓旦旦地说:“奴婢就是拼了身家性命,也要护如玉公子周全。” “这样甚好。”上官瑶才放心离去。 那几日,宫廷里传出废太子明烨和上官瑶的坏消息,叶轻眉便派人盯紧了凌如玉,生怕有个闪失。 如今,借着上官瑶托付的份量,算是顺利将如玉公子留在了醉美苑。这对叶轻眉来说,真是一件万分荣幸之事。 第2章 芳心暗许,挥金如土 入夜渐微凉,但醉美苑的前院和那栋金屋藏娇的小楼,愈发热闹。丝竹管乐悠悠而起,轻歌曼舞,不时传来宾客们的热烈喝彩。 凌如玉下午睡了一觉,精神头十足。他对着镜子,往脸上贴一圈虬髯络腮胡,算是简单乔装打扮一番,便到前院去转转。既然来到这风月之地,就来体验体验,找点创作灵感。 其实,凌如玉对青楼毫不陌生。那年,他刚过十二岁,他那爱喝花酒的爹,便带他上青楼去喝酒,说是给儿子练酒量和酒胆,还挑了个刚出道的雏儿小妞陪儿子。 一边喝着酒,爹一把将凌如玉的手,摁在小妞饱实实的胸脯上,说:“识尽女人百媚图,万花丛中不迷路。”这给凌如玉弄得个面红耳赤,羞躁不已。 倒是那小妞娇笑打趣,一口一个“小公子”,喂凌如玉吃了不少酒菜,还故意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亲得小小凌如玉的心肝乱蹦。 虽然,只吃过一回酒菜,但凌如玉也是个多情种,对这小妞还颇为惦记。进京赶考前,凌如玉特意偷偷跑去那青楼,想跟这个夺去他初吻的姑娘道别。可到了那,老鸨告诉他,那小妞被一富商赎身,嫁作小妾啦。这样也好,断了凌如玉那刚刚萌动的春思念想,让他心无挂碍地去了京城。 凌如玉在前院转悠着。那些酒客碰到脂粉丽人,或调笑几句,或趁机在丽人腰肢翘臀掐一把。丽人也不恼,只嘤咛一声,咯咯笑道:“小哥哥,上楼喝酒嘛。” 宾客丽人们,来来往往,皆为钱财美色。没人注意他这个一脸络腮胡,穿着粗布麻衣的糙汉子。凌如玉逛到那藏娇楼的大门口。抬头一看,门两侧的楹柱上刻写了一副对联:“醉卧美人怀,醒闻春闺香”。 这对联一看就套用自霍大将军说的那句“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但套用于此,少了悲壮豪气,有点过于直白,毫无格调可言。这对联可以改一改。想着,凌如玉走进藏娇楼,来到一楼赏花厅。 此时此刻,京城南郊苍龙岭上,苦禅寺内,虚渡大师正换下僧袍,穿上锦绣华服,在光头上戴一顶镶有红宝石的高冠,摇身一变俨然成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商。虚渡大师从床头木匣中取了两锭足有百两的金元宝揣进怀里,火急火燎地奔下山去,嘴上念叨着:“春江花月夜,洒家不虚度。这大雪天的,找个美娇娘暖被窝,才是正经事。” 由此可见,苦禅寺空有虚名,一点都不苦,倒养了这么一个热衷寻花问柳、喝酒吃肉的花和尚。但又能怎么样呢?没人拿清规戒律来管束虚渡大师。因为,整座苦禅寺,连和尚加主持,也就虚渡大师一人。 在山上,就能远远望见京城那一片火树银花、灯火璀璨,定是风月场所最集中的烟柳街。 隐隐听得从城里传来阵阵曼妙的靡靡之音,虚渡大师更加心痒难耐,加快脚步,疾奔下山。 白天刚下过一场雪,山路结冰,冻滑,一个趔趄,虚渡大师差点摔跌在地,“奶奶个熊!这山路还想拦住洒家。”嘴上骂着,虚渡大师暗运劲力,脚下生风,施展轻功,整个人身形如鬼魅般,眨眼间便飘到了烟柳街一个阴暗的无人街角。 虚渡大师身形落定,正了正衣冠,便往烟柳街走去。看街边各家妓馆暗窑,属“醉美苑”大门前人流如织,客人最多,生意最旺。虚渡大师摸了摸怀里沉甸甸的两锭金元宝,便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走进“醉美苑”。 而不远处的屋顶上,正有一老太、一老头远远打望着虚渡大师。积有团团白雪的屋顶,在月光映照下,颇为亮堂。 只见那老太和老头须发皆白,都身穿一袭黑布衣衫,拄着相同的蛇头铁拐。唯一不同的是,老太拄的拐杖,上面刻有一个“风”字;老头的,刻写一个“雨”字。 武林中人,一看到这拐杖上的“风雨”二字,大多会撒腿就跑。这两位就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风雨二老”,老太叫风射影,老头叫雨含沙,都擅用暗器和毒药。有句话叫“风雨无情,唯有命抵”,说的就是风雨二老。新刊书小说网 “看那飘忽如鬼魅的轻功身法,定是那摘花圣手花不虚无疑。”风老太说道。 “追了十年,终于寻出他了。”雨老头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是时候,会会他了。”说着,二老足尖一点,身形如秋叶离树般从屋顶飘落在地。 醉美苑的赏花厅内,正在举行今夜的“芳心暗许”大赛。舞台上,伴着缕缕悠扬琴乐筝曲,十位佳丽鱼贯而出。每出来一位佳丽,便有台下客人为看中的美人喊价。美人芳心,自然是暗许给出价高的贵族豪绅。这样的游戏,凌如玉想玩,可没钱玩,只得靠在一张散桌边嗑着瓜子看热闹。 前面八位佳丽,很快被豪客许以重金,迎下台来。 豪客牵着佳丽的温软小手,从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穿过去,上楼进屋把酒言欢。还剩下两位美人,可是醉美苑出了名的红人。 一个芳名春荷,一个叫秋漓。她俩同时登台,似乎要在这次“芳心暗许”大赛上,当场比个高低。 春荷,面如满月,身段丰腴高挑,一双桃花美目,脉脉含情,颇有几分妖娆魅惑的韵味; 而那秋漓,瓜子脸,有弱柳扶风之姿,胸前却波涛汹涌,樱桃小嘴,微微一笑可倾城。 前面的几位佳人,宾客们出价最高也就千两白银。而春荷、秋漓一出场,起步价便是百两黄金。 这会坐在二楼贵宾席的花和尚虚渡大师瞅着春荷姑娘,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嘴里喃喃道:“这婆娘一看就带劲,今晚必须拿下。”他身上那两锭金元宝,加起来也就二百两,估计经不起几轮竞拍。但虚渡大师可不是浪得虚名,人必须拍下来,钱的事容后再说。他举手大吼一声:“春荷,黄金五百两。” 立马有人跟着加码,“春荷,黄金八百两。” “春荷,黄金一千两。”虚渡大师声若洪钟,震惊四座。整个赏花厅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虚渡大师身上。 自然,凌如玉也循声看了过去。那不是苦禅寺的主持虚渡大师吗?他那两道浓眉之下,硕大鼻头非常显著。 凌如玉和虚渡大师打过交道,一眼就认出他来。那会,凌如玉来京赶考。 虽说大娘给他备足了盘缠,但凌如玉生性仗义,路上碰到一起赶考的穷书生,就会请他们吃饭喝酒。 这一路请下来,等到了京城,凌如玉发现自己身无分文,竟然连住客栈的钱都没了。 没办法,从村民那打听到,京郊苦禅寺的主持虚渡大师为人豪爽,或会容留他在寺里盘桓数日。 于是,凌如玉就去敲开了苦禅寺的庙门。主持虚渡大师一听来意,二话没说就让凌如玉在庙里住下。 后来,凌如玉高中探花,第一时间策马上山,去苦禅寺给虚渡大师送了百两白银。 虚渡大师也毫不客气地收了,还招待凌如玉在庙里吃肉喝酒。凌如玉问他:“大师,你这可是犯戒啊?”虚渡大师拍着肚皮,打个饱嗝,说:“你去看看,庙门口那句偈语,就明白洒家的境界了。”凌如玉兴冲冲跑到庙门前,一看石碑上,刻写着一句“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高,实在是高!凌如玉啧啧称赞着,便和虚渡大师结下了这份情谊。只是后来,凌如玉到翰林院当了学士,就没空再去拜访这酒肉和尚了。 今儿在醉美苑都能碰到虚渡大师,看来他不仅好酒,还好色。听他这出高价泡姑娘的劲头,想必身上带了大把金票银票。 凭自个送给他的那百两银子,依照虚渡大师的豪爽性格,过去蹭顿花酒喝一喝,应该不成问题。 这么想着,凌如玉蹬蹬跑上楼,也不打招呼,直接坐进虚渡大师的贵宾席。 虚渡大师看都没看他,两眼直直地盯着台上春荷姑娘,看别人一路加价。他豪气干云,一口喊出:“春荷,黄金万两。” 这价一出,四下立即鸦雀无声,无人再加价。兴许,今晚没有皇家世子在,不然黄金万两也挡不住那帮世子加价;也兴许那些男人觉得为春宵一刻,砸下万两黄金,实在不值当。所以呢,当虚渡大师一口“黄金万两”,再也无人加价。三声锣响后,鼓乐齐鸣,一龟公扯着嗓子喊:“恭喜二号贵宾获得春荷姑娘芳心。” 虚渡大师虽然喜不自胜,但心里也发虚,刚才喊价喊得满脸是汗。“虚渡大师。”他听得有人叫自己,才发现自己这席坐了一个虬髯糙汉子。这他娘谁啊?正握拳欲揍,只见汉子撕下那一圈络腮胡,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道:“是我啊,大师。” “哇,如玉老弟,竟然是你。”虚渡大师惊喜万分,重重一掌拍在凌如玉肩上,差点没给这文弱书生给拍散架。虚渡大师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有这探花郎在,那万两黄金分分钟有人送来。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凌如玉,可是被朝廷扫地出门,别说一万两黄金,就是一两银子,估计都没人送。 “虚渡大师。”凌如玉说,“你今晚出手阔绰,请小弟也喝顿酒呗。” “嘘,在这请叫我老板。”虚渡大师把两锭金元宝往桌上一拍,“老弟,请你喝酒简单。但眼下有件打紧的事,要老弟帮忙。” “啥事啊?”凌如玉问。 虚渡大师嘿嘿一笑,凑在凌如玉耳朵边,把自己身上只有二百两黄金的尴尬一说,又补了一句:“你当朝探花,随便打发个家仆,弄万两黄金简单吧。今儿这事,你必须得帮啊。别让哥哥的面子折在美人跟前了。” 再看那春荷,走下台来,在两名保镖护送下,正摇曳生姿地朝这二楼贵宾席而来。如果到时,掏不出那万两黄金,那虚渡大师不仅成了天大笑话,恐怕还得挨顿暴揍,估计连醉美苑的门都走不出。 当然,如果凌如玉知道虚渡大师的功夫,就不会这么担心。但现在,他还不知道。 这事确实有点火烧眉毛,看那虚渡大师的眼神,全指望凌如玉。凌如玉心一横,这事不帮也得帮。 “大师,你稍等一下。”凌如玉道,“我这就给你取金票去。一会,姑娘来了。你先把两锭金元宝给人家,说是定金,万两黄金已经在送来的路上,稳住人家一会。” “行,那就拜托老弟了。”虚渡大师道。 凌如玉闪身出去,逮住一个龟公问:“你们老板娘在哪?” “我们老板娘不接恩客的。”龟公道。 凌如玉一把拽住他,作势欲打,龟公只得说:“藏娇楼的事都由二小姐打理。老板娘是大小姐,一般在后院。寻常人进不去。” 嘿嘿,这后院别人进不去,凌如玉可以随意进啊。凌如玉火速跑去后院,把叶轻眉给的玉佩一亮,守在后院拱门前的家丁打手立马让他进去。 后院,北厢房亮着灯。凌如玉敲门进去,叶轻眉果然在。她正斜躺在一张美人塌上,读一本诗集。听那龟公叫她大小姐,凌如玉哪好意思叫“眉儿”,开口道:“大小姐,借我一万两金票。” 凌如玉突然找来,的确给了叶轻眉意外之喜。更意外的是,他竟然是来借钱,而且张口就是万两黄金。叶轻眉微微有点惊诧,但旋即脸上表情舒展开来,微笑道:“公子稍等。” 她起身去卧房,先是拿了一张万两金票,转念一想,如玉公子栖身在醉美苑这样挥金如土的地方,手痒爱花钱,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叶轻眉又多拿了四张五千两的金票,出来双手递给凌如玉,道:“公子随身没点零花钱。是眉儿疏忽怠慢了。这三万两金票,应该够公子耍用一番” 叶轻眉的爽快,倒是让凌如玉大为迷惑和意外,不禁问道:“难道你就不问问,我要这钱去干嘛?” “相比公子的探花身价和不可限量之前程,别说区区万两黄金,就是百万两黄金,眉儿也会筹措过来。”叶轻眉道。 “这话中听!大小姐。”凌如玉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将虚渡大师在藏娇楼参加“芳心暗许”大赛的事,如实相告。 “有趣,有趣。公子的朋友是个花和尚啊。”叶轻眉又微微蹙眉道,“不过,公子别一口一个大小姐。听着太生分。还是叫我眉儿。大小姐一般可不借钱给人。眉儿才是个大方的主。” “好的,眉……眉儿姐。”凌如玉还是不太习惯,不自觉地加了个姐。叶轻眉也不计较,总比“大小姐”听着亲切,挥手道:“快去吧,别让你那花和尚朋友等久了。容易尴尬。” 看着凌如玉一溜烟窜出门,叶轻眉自顾自开心地笑了,心里想着,这如玉公子颇有趣,一开始担心他会是个道统书生,但如今看他这急公好义、慷慨仗义的劲,颇有几分江湖豪侠的风范。 既是个漂漂亮亮的如玉公子,又有江湖豪侠的做派。这样的男人,朋友只会多,不会少。比一心只读圣贤书,满口天地君亲师的道统书生,有意思多了。 叶轻眉坐在镜前,化个淡妆,想着也去藏娇楼瞧瞧,如玉公子和朋友花和尚两人,到底会干出怎样荒唐的事来。 凌如玉揣着金票,一路小跑进藏娇楼时,台下豪客正在为秋漓姑娘喊价,喊到“八千两黄金”了。凌如玉觉得秋漓姑娘比春荷好看,起码得“一万二千两黄金”。这么想着,他已走进虚渡大师的贵宾席。 那妖娆的春荷与虚渡大师坐在一块,但中间站着一个保镖。春荷面前摆着那两锭金元宝。虚渡大师的咸猪手刚想摸摸春荷那纤纤玉手,姑娘就如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很明显,金子没到位!虚渡大师的脸上很是尴尬。 “老板,”凌如玉记得虚渡大师的叮嘱,在这,得管花和尚叫老板。 虚渡大师如看见救星一般,满含热泪,“老弟,你可来啦。” 凌如玉从怀中,摸出那一把金票,挑出一张万两金票给了虚渡大师。虚渡大师真是孟浪,将那张万两金票直接塞到春荷那低v领口,朗声笑道:“妹妹,哥哥我从不诓女孩。说一万两,就是一万两。”春荷面上的表情立马松动,瞬间换了个人似的,柔情似水地挨进虚渡大师怀里,陪他喝酒。 这时,为美女秋漓的竞拍,已至高潮。有豪客喊出了“秋漓,黄金九千两”。然后,好一会没人加价。 “这帮人不识货吧。那秋漓至少1万二千两黄金。”凌如玉边吃酒,嘟哝道。 这话被虚渡大师听见了。他笑眯眯地说,“兄弟,是不是喜欢?喜欢就拍下来。” “不不不……”凌如玉连忙摆手。 “千金散尽还复来嘛。”虚渡大师开始一眼瞅见凌如玉掏出来的那把金票,起码小几万。虚渡大师连自己钱都不心疼,别人的钱就更不心疼了。更何况连拍两个美人,虚渡大师感觉自己这贵宾席倍有面儿 “这事,哥哥给你做主了。”虚渡大师大手一挥,“秋漓,黄金一万二千两。” 一把直接加价“三千两黄金”,藏娇楼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到虚渡大师的贵宾席了。再无人加价,又是三声锣响,那秋漓姑娘便翩然来到虚渡大师的贵宾席。 “美人,你是我老弟的。”虚渡大师指了指凌如玉。 本来呢,秋漓一看春荷陪着那魁伟汉子,心想自己估计是被这大爷叫来,要在春荷面前羞辱自己一番的,神色黯然,满脸不高兴。没想到那汉子把自己指给了旁边小哥哥,虽然小哥哥穿一身粗布衫子,但掩不住他容貌俊秀,气质清贵。秋漓立马心花怒放起来,一脸的春光明媚,浅笑吟吟地坐到凌如玉身边,端起酒杯,“公子,喝酒。” 都到这份上了。凌如玉也不能强把姑娘推出去,这在众人面前,太伤秋漓姑娘的面子。好吧。凌如玉迅速调整好姿态,很有风度地把一万五千两金票递到秋漓跟前。秋漓笑笑,收了金票,“公子真讲究。咱们先吃酒。” 这时,一个龟公跑来,殷勤道:“二位爷,还请和姑娘上闺房饮酒作乐。这里只适合赏花,不适合玩。” “懂事儿!”虚渡大师笑着拍了拍凌如玉,“走,兄弟,咱俩今天要一醉方休。” 第3章 美酒佳人,诗兴正浓 到得闺房,里面早置办好了一桌丰盛酒菜。挥洒万金的主,享受的待遇自然不一样。 四人落座,男女叉开,方便把酒言欢。春荷、秋漓都近在眼前,都是美得不可方物。春荷穿一袭红裙,秋漓穿条浅绿色渐变的长裙。春荷浑身上下都透着“欲”,娇艳欲滴。而秋漓又纯又欲,容颜清纯,心里却骑着一匹大野马。凌如玉忍不住在心里将二位大美女细细品评一番。 秋漓姑娘眉眼间满是春风得意。这次“芳心暗许”大赛,她是完胜那春荷,不仅身价高出“二千两黄金”,就连侍奉的金主也要比春荷那位爷,年轻英俊。 比赛输了,春荷心有不甘,喂虚渡大师喝口酒,依偎在他怀里撒娇道:“爷,我是比不上秋漓妹妹吗?你给我一万两,给秋漓妹妹就喊了一万二千两。哼……”这话可是话里带刺,就是告诉秋漓,她的那身价是这位爷喊出来的,可不是她身边那位公子心甘情愿拍下来的。 “哪里,哪里,爷就喜欢你这款。爷不差钱。这样,爷给你再加两千两。你两姐妹身价一样。这可以了吧。”虚渡大师抱着春荷,嘴巴甜甜地哄道,一边使眼色让凌如玉拿钱。 凌如玉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花和尚为了哄女人,没个边。但此刻不能煞了风景,凌如玉又要往外掏金票。倒被那秋漓拦住了,“春荷姐姐莫介意。开始公子给了我一万五千两金票。我这就匀出来二千两给你。就莫让公子再破费了。” 这轻飘飘一句话完全将春荷踩了下去。那意思就是,听见没,公子赏妹妹一万五千两金票,妹妹可以匀两千给你这姐姐。 秋漓把跑堂小二叫进来,摸出那张五千两金票,“去,把这破成五张千两金票。另外呢,去给这位公子买一套云裳坊的上品锦衣来。这钱记我帐上,算我送公子的。” “别,不用这个。”凌如玉连忙摆手拒绝。 秋漓那白嫩嫩的小手在凌如玉肩上一搭,嫣然道:“公子此等俊贵,定得云裳华服相衬,才更为出众。我赠锦衣,也是对公子万金宠我的回馈。礼尚往来,有来有往,才能常来常往嘛。”这番话说得凌如玉很是受用。那虚渡和尚在一旁说,“老弟,莫客气。你身上那粗布衫子确实差点意思,连我都跟着跌份。你一个当朝探花,不用装得如此低……” 这话一出,急得凌如玉狠狠踢了虚渡大师一脚:“出来找乐子,别瞎吹啊。” 春荷、秋漓在这醉美苑也算是阅人无数,是个人精,客人哪句话是真是假,她们还是能分辨的。 哎呀!原来身边这位很可能就是当朝探花如玉公子,那真是捡到宝了。秋漓按耐不住心中欣喜,分外热情地给凌如玉添酒加菜。 不一会,那跑堂小二端着一个盘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盘子里叠放着一套男子锦衣。凌如玉拿着锦衣,到里间卧房,换上。别说,还非常合身。这小二眼力可以,就看一眼,竟能将凌如玉的身材尺寸瞧出个八九不离十。大抵是平时经常有客人喝多,脏了衣物,需要换新衣裳,都由这小二跑腿购买,练出来的眼力。 这套锦衣由云锦青缎制成,做工精致。锦衣以青色为底,胸前和下摆以银线绣有青烟紫色游鳞和浪花纹路。 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锦衣一穿,凌如玉活脱脱成了那如玉公子。 当他走出去,再坐回去喝酒时,春荷、秋漓两人眼里都在不停冒星星。好一个如玉公子,当真是个碧人儿。秋漓内心一阵狂喜。而那春荷也是直直地盯着凌如玉,心里骂道,这么俊的小哥哥怎能便宜了秋漓这小妮子,不行,我得抢过来。 瞅着春荷看凌如玉那眼神,虚渡大师叹道,“他娘的。男人长得俊就是好,一见面,就有小娘子送锦衣。我他娘的,到现在,连女人一根头发都没收到过。” “哎吆,我家爷吃醋了。我家爷是壮汉猛男,跟公子不是同一款。”春荷回过神来,故意把领口扯得更低,站起来先是给虚渡大师大酒,接着给凌如玉倒酒。 她倒酒倒得很认真,那酒倒得极慢,又是躬着身,差不多将那一对酥白的波峰浪谷凑到凌如玉眼前了。 这招数,秋漓看在眼里,柔声道:“公子,你脸上沾了点东西。”让凌如玉把脸转过来,“啪”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哈哈大笑道,“你脸上沾了我的口红。” 正当春荷、秋漓在这争风吃醋时,后窗似乎被风一下吹开了。只听“叮”地一个细微之声,一把飞镖钉在窗户木棱上。 这声音,凌如玉和春荷、秋漓都没听见,但像虚渡大师这样的练家子,耳力极敏锐,一下就听见。他转头一看,就瞧见了那枚飞镖。他走到窗前,摘下飞镖,却听得一老头用内力隔空传音,说道:“花不虚,你是自个下楼,还是我们上来请你?” 这窗户临街,虚渡大师探头往窗下一看,街上站着一对老头、老太,正仰头冲他挥手。他娘的,老不死的风雨二老,这么多年竟然又找上门来了。可不能让他们搅黄了自己的春宵美梦,得先将他们打发走。 “老弟,你先陪美人喝会。我去去就来。”言罢,虚渡大师一个闪身,便出门奔下楼去,在街上碰到了那风雨二老。 “唉吆,花不虚。”那风老太张口讥讽道,“你这江洋大盗,如今混得人模狗样了啊,这身皮看着挺精贵啊。” 那雨老头捻着一把白胡子,默不作声。 虚渡大师毕竟是成名已久的“摘花圣手”花不虚,对这风雨二老毫不犯怵,“雨老头,咱们是换个地方比划,还是当街动手?” 虽说江湖事江湖了,但武林中人当街动手行凶,肯定会惹来官兵。雨老头用拐杖点点地,头一扬。三人就往京郊一片僻静树林走去。 “雨老头,你俩可以啊,追了我差不多十年吧。”虚渡大师在一片开阔地站定,双手抱在胸前,气定神闲地说。 “你也厉害,竟然又逍遥了十年。今天,该是报应的时候了。”风老太恶狠狠地说道。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能逍遥这十年吗?因为,追踪到我跟前的人,基本都死在我跟前。哈哈哈……”虚渡大师一声狂笑,出手如电,双手手指如抚琴般往前轻轻一拨琴弦,顿时十朵梅花样的暗器,悄无声息地朝风雨二老迅疾射去。速度极快,却又没有声音。却见那雨老头并不慌乱,双掌一搓,手上那根拐杖在掌心飞速旋转成一片圆形伞幕,将朵朵梅花悉数挡落。虚渡大师冷笑一声,一个鹤飞冲天,再向下一个俯冲,双手撒出数十朵桃花。 霎时间,如桃花飞羽缤纷落下。那雨老头见状,双手如抱球般旋转,运气一股气劲在自己周身环绕成一面气劲护罩。却不曾想,紧随桃花雨后,虚渡大师手持一柄袖剑,借俯冲之势,全力向下刺去,只听“嗤”的一声,便刺破气罩。“不好。”风老太大喊一声,一个纵跳,举起拐杖,拐杖蛇头“呲溜”一声,吐出一枚细针。袖剑势不可挡,一剑深深地刺入风老太的右胸。 而那枚细针,也令虚渡大师猝不及防,一下扎入右上臂,顿时让其右臂麻木。 针上有毒。虚渡大师用左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处穴道,防止毒性蔓延。 那风老太伤得也不轻。伤口处,溢出丝丝发黑的血。“袖剑有毒。”雨老头持起拐杖,威胁道,“快把解药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雨老头别吹了,这十年,你俩武功还都是一品下境,基本没长进。对付我这个一品中境,刚才二打一,你们都没讨得便宜。如今,你一个人能杀了我?那真是当我花不虚浪得虚名了。”虚渡大师不紧不慢道,“我那袖剑淬的是剧毒。我俩说话的时间,风老太估计快不行了。” 果然,风老太面如金纸,已经说不出话来。雨老头收起拐杖,急道:“你也中了我们的毒,咱们交换解药。” “雨老头,你们那射影针喂的毒不够狠,是慢性毒药。我能感觉出来。凭我的武功修为,没有解药,自断一臂,也可保命。“虚渡大师左手背在身后,说,“素闻,风雨无情最有情。你和风老太那般恩爱,她若死了,你雨老头会独活吗?不得殉情随她而去。所以,我顶多赔上一条胳膊,你们却是两条性命。” “你!”雨老头气极,却又不得不软下口吻,“那你说怎么办?” “先把解药给我。”虚渡大师冷冷道。 雨老头很是犹豫。“不给算了。风老太可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虚渡大师说着,欲要后退离去。 “慢着。”雨老头道,抛给虚渡大师一个白瓷小药瓶,“抹在伤口处,即可。” 打开那小药瓶,往伤口撒下一些药粉。手臂麻木顿消。“雨老头还算磊落。”虚渡大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其实,我和你们风雨二老并无冤仇。你们何必苦苦追踪我十来年?有这时间,风流快活不香吗?” “只要你把本门的《玄影秘典》交出来,我们就不追了。” “我摘花圣手对武学没有痴念,所图无非酒色二字。但美酒佳人很费钱。什么武功秘籍都被我卖了换钱。不在我手上。” “卖给谁了?” “每次都是寄卖。我也不知道。但是呢,为了卖出高价。我每次都会把秘籍拆成好几份卖。或许,你们二老偶尔能碰到好几个学过《玄影秘典》的人。”虚度大师不无得意地说。 “你,你肯定撒谎。”那风老太强撑着,有气无力地说:“这十年,我们在江湖上从未见过有人使用《玄影秘典》的功夫。” “这十年,你们不也刚刚才找到我。风老太,你还是少说几句,留着气力续命吧。”虚渡大师将盒子抛给雨老头,“里面有三颗药丸。每天服一颗,三日之内要静养,不得催用内力真气,否则神仙难救。这几天,你二老就别打我注意了,保命要紧。”尔后,虚渡大师哼着小曲离开,心里头还惦记着那春荷姑娘。 “这个花不虚真是狂妄。”风老太服下一粒药丸,恢复些气力,“他偷了那么多门派的武功秘籍,要追杀他的可不止我们一家。老头子,咱们把他的行藏消息放出去。让武林同道一起,乱刀砍了他。” 雨老头捋着胡须,犹豫道:“这样一来。花不虚手上那本《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可就不是咱们独一份了。各门各派都会来抢。” 雨老头口中的《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都是天下皆知的两件宝贝。 那《惊浪刀谱》是百年前超一品高手浪子欢所著,记录了他毕生武功,被天下武林奉为武学至尊宝典。 有人说浪子欢武功不止超一品,已经达到神武境。 而那幅《春山秋月图》,由江南小国楚国公主兰惜月所作。楚国富饶,历代王室吞金纳银,积攒下巨额财富。但钱再多,也抵不过龙羲帝国的北燕铁骑。圣龙历6年,楚国被龙羲帝国的北燕铁骑踏平时,公主兰惜月将楚国王室的巨额金银财宝藏于江南某座山中,并留下这幅画,隐喻指示了藏宝地,希望王室后人能用这笔财宝复国。楚国王室后人复国是毫无希望,但这幅画倒是被各方势力盯上,不仅有武林中人,也有龙羲帝国的朝廷,还有龙羲帝国的死对头虎萨帝国,对这《春山秋月图》也是心心念念。 “还独一份呢?断了这个念想吧。众人来抢,咱俩浑水摸鱼,或许还有点希望。”风老太说。 “也好。”雨老头扶起雨老太,“我们先找家客栈,再把花不虚的消息放出去。” 当虚渡大师和风雨二老在小树林斗得两败俱伤时,凌如玉在闺房内,和春荷、秋漓两大美女玩得不亦乐乎。本来呢,见到丰神俊朗的如玉公子,那水性杨花的春荷就心潮澎湃,只要能和如玉公子春宵一刻,倒贴万金也行。一开始,虚渡大师在场,春荷还得克制点。等那虚渡大师一走,那可不得了。春荷就明着撩拨凌如玉。秋漓呢,也是芳心荡漾,恨不得将凌如玉那一张俊脸按在自个胸脯上,使劲揉捏。但她表现得比较优雅含蓄。因为她寻思着,像如玉公子这等文人士子,可能更喜欢婉约浪漫一点,不喜欢直来直去。秋漓猜得没错,比较懂凌如玉的心思。 “公子,咱们相识即是缘。”春荷假借酒意,“来,咱们喝杯如意酒。” 如意酒?怎么个喝法?凌如玉不懂。那春荷倒是不拘礼数,一屁股坐到凌如玉大腿上,右手端着酒杯勾住他脖子,将那杯酒喂到凌如玉嘴中。喂酒时,春荷那一双美目,真个是含情脉脉,秋水流转,就那么情意绵绵地看着凌如玉的眼睛,似乎在用眼神告诉他:“公子,今晚我就是你的人哦。”这杯酒喝完,那秋漓又端来一杯酒,说:“喝完春荷姐姐的如意酒,再喝杯交心酒吧。” 交心酒?在醉美苑,喝酒都有这么多套路。凌如玉虽然十二岁就跟着老爹去过青楼,但也没玩过这么多花样啊。那秋漓盈盈一笑,只是轻轻拥住凌如玉,与他右手勾着右手,喝了个交杯酒而已。但喝酒时,两人贴面挨得很近。秋漓每天都用玫瑰花瓣和精油泡澡,她身上始终悠悠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挨得近了,便能闻得格外真切。凌如玉喝下那杯酒,也闻到了秋漓身上那香味,像极了秋天旷野中某种清爽的芬芳,闻之心旌摇荡。 此情此景,让凌如玉深有感触。酒意微醺前,他想起醉美苑门外楹柱上的那句诗,哪配得上此等良辰美景,遂道:“拿笔墨来。” 真乃是,美酒佳人,诗兴格外浓。凌如玉走笔如龙,挥毫写下一句—— 醉梦春峦吟潮生,美梦秋波含香来。 听得有位公子要笔墨写诗,叶轻眉一猜就是凌如玉了。忍不住好奇,她也跟过来,看凌如玉写诗。一见大小姐来了,春荷、秋漓正要施礼问安,被叶轻眉一个手势压住了。待看凌如玉写好那一句“醉梦春峦吟潮生,美梦秋波含香来”,叶轻眉忍和春荷、秋漓三人忍不住鼓掌称赞。而在署名落款时,凌如玉提笔颇为犹豫,署名凌如玉,似乎不妥,自己已被革职,再署真名把诗句,留于此等风月之地,似乎太过招摇。叶轻眉懂得凌如玉的心思,轻声道:“公子可以署个花名。比如公子玉。”凌如玉本就有着“如玉公子”的名号,公子玉这花名很合适。 “这主意甚好。”凌如玉心念一闪,提笔落款,但署的不是“公子玉”,而是“浪子玉”三个字。 “浪子玉,浪子玉。”叶轻眉品味着“浪子玉与公子玉”的不同,笑道,“浪子玉,比起公子玉的端正清雅,更多了几分放荡不羁和潇洒风流。这个好,这个好。怕是以后,浪子玉浪尽红尘,桃花挡都挡不住。” 第4章 大炮未响,黄金万两 与那风雨二老打斗,耗损了不少内力,加之又受伤中毒,虚渡大师这会真有点虚了。 虽然眼前满是春荷姑娘那娇艳欲滴、峰峦起伏的身段,他也不敢施展轻功,耐住性子一路走回去。 等走到醉美苑门口,已近半夜,还是那般热闹,却见几个家丁和匠人,正将门口楹柱重新粉刷。虚渡大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这大半夜,忙乎什么呢?” 一个家丁道:“刚得了一位客官写下的好诗,家主令我们连夜拓刻到楹柱上。” 旁边有好些刚从醉美苑出来的宾客,在那围观议论,“听说这好诗,就是今晚那位甩出黄金万两的大金主写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不仅有钱,还有才。” 虚渡大师乍一听,以为别人说的是自己,但仔细一想,不是自个,应该是那个探花郎如玉老弟。这份赞叹虽然不是夸自己,但虚渡大师听了,还是莫名高兴,似乎说的就是他一般。 上楼走到美女闺房,却见凌如玉竟然和三位姑娘,坐在那品茶抚琴。 秋漓抱着一把琵琶在唱曲,春荷在泡茶。这两位,虚渡大师自然都认识。 另一位是叶轻眉,也是个美人,眉宇间比春荷、秋漓多了几分英气,亭亭玉立地站在凌如玉身边。 这小子女人缘不错啊,就这么一会功夫,又勾搭了一个。凌如玉闭着眼,沉浸在秋漓清唱的小曲中。 “如玉老弟。”虚渡大师咳嗽一声,坐回酒桌上。他开始都没吃几口菜,就被风雨二老给叫走了。要了两个大馒头,虚渡大师大口吃菜。他是真饿了! 凌如玉抬眼一看,道“大师啊,你可算回来了。春荷姑娘都快耐不住性子了。” 虚渡大师的眼睛在叶轻眉身上一扫而过。凌如玉连忙介绍叶轻眉,是这醉美苑的老板娘。 “哇塞,老弟,有这层关系早说啊。”虚渡大师端着一杯酒凑凌如玉跟前,低声道:“有她在,那今天可以给咱打个折。” 凌如玉一脸鄙夷地看着虚渡大师,“好意思开这口吗?” 吃饱饭饱,虚渡大师看着春荷那曲线玲珑的腰身,有点口干舌燥。虽吃了解药,但毒性一时半会还未全部散尽。 虚渡大师悄悄运功,感觉四肢经脉的内息运转还略有迟滞。 且习武之人,身体中毒时,切忌酒色。因为与美女恩爱,加速血液流动,会让毒性迅速的浸入五脏六腑。 这虚渡大师虽然好色,但也很惜命。不然,他这么个一个“夜不虚度”的摘花圣手,早就可能因为放纵过度,做了花前月下鬼。 江湖上,提起花不虚,有那么一句“摘花圣手,夜不虚度”。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呢,是说他每次夜间行盗,从不空手而归; 二呢,是说他每晚都会去沾化惹草,要么和良家女子谈钱,要么和风尘艺伎谈爱,反正夜夜身侧有佳人。 今晚这好事,他娘的,被那风雨二老搅黄了。自个行踪已被老家伙发现。他们打不过,肯定会恬不知耻地喊高手帮忙。 俗话说,恶虎架不住群狼。 为今之计,得赶紧躲起来,躲到自己那个藏有万千宝贝的洞窟,那帮孙子肯定找不到。 但他娘的,老子一个人躲在里面太无趣,得找个伴。这么想着,虚渡大师瞄了瞄凌如玉,心中一下亮堂。找伴,眼前的凌如玉太合适了。 如玉老弟不会武功,是个生面孔,那帮江湖鳖孙不会注意他。 而且他又长得俊,女人缘好。带上他,陪着解闷,再偶尔派他出来,比如买些下酒菜,再忽悠几个小娇娘,一起进洞快活,那实在是美事一桩。 想到这,虚渡大师眉开眼笑地将凌如玉拉到一边,“老弟,今晚,大哥有事,得赶回庙里。明天呢,你来寺庙找我。我把钱还你。” “大……大哥。那个不用……”凌如玉本想仗义地大方到底,说“不用还”。 可快要说出口时,叶轻眉轻轻捏了他一下,毕竟这是从她那借来的钱,于是凌如玉就说成,“不用急,不急,不急。” “那怎么能行?大哥是那样人吗?再说,大哥不差钱。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你来找我哈。”虚渡大师眨眨眼,朝春荷努努嘴,压低声道:“老弟,如果能带上春荷这小妮子,那更好。看你忽悠的本事了。” 说完,虚渡大师就要走。凌如玉一把拉住他,“大师。常言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可今晚这是,大炮未响,黄金万两。这钱花得冤枉。” 虚渡大师扯开他的手,“不冤不冤。千金博一笑,日后好相见。下次再和小娇娘叙旧。” 待虚渡大师一走,春荷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说:“公子,我给你跳支舞吧。” 叶轻眉在场,凌如玉不想表现得太过浮浪,就道:“时间不早了,都趁早歇息吧。我也回家了。” “回家?”春荷、秋漓齐刷刷地惊掉了下巴,估计她俩是头一回碰到这种花了大钱,却不上床的金主。 “当然啊。”凌如玉道,“二位姐姐均是典雅贵气,可远观,不可亵玩。我大哥说了,千金博一笑,日后好相见。” 叶轻眉见凌如玉把自己装得那么斯文,噗嗤一声笑了,打趣道:“公子,喜欢哪位,一会可以送到你房里,或者都送过去。不要这么拘着。到了醉美苑,该玩就玩,该喝就喝。” “饶了我吧。”凌如玉拱拱手,落荒而逃。丢下叶轻眉、春荷、秋漓三个大美人在那琢磨,这如玉公子到底是装的呢,还是装的呢? 实际上,凌如玉确实是装的。他只是想,虽然革职了,但毕竟也曾是五品学士,咱必须得把持住,必须得把架子端稳喽,不能轻易着了这帮粉姐艺伎的道。 而那虚渡大师趁着夜色,从醉美苑出门后。他走到城外,谨慎地环顾四周,好像没人跟踪盯梢。他才放心地加快脚步,往苦禅思走。 实际上,黑暗中,有个人正牢牢地粘着他。那人穿一身夜行衣,像只壁虎样黏在城门的外墙上。 此人是血衣楼的四大金标杀手之一,寒镖。这些日子,他奉命来追杀风雨二老。 一路追踪到,他们和花不虚约架的小树林。看他们打斗,他遂悄无声息地挂在树上。 本想趁风雨二老被花不虚打伤后,再捡个漏,出手将他俩补刀杀了。 可当他偷听到风雨二老讲花不虚手中有《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两件大宝贝时,他便顾不上风雨二老,急匆匆地去跟踪花不虚。 比起《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风雨二老的命分文不值,可以先放一放,姑且让他们二老多恩爱几天。 而刀谱和图,若得其一,定是大功一件,寒镖在血衣楼的地位必定更上一层,当个执事,就不用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干这刀尖舔血的营生。 他一路盯着那花不虚,看着他走进醉美苑,呆了个把时辰,又出来。 寒镖轻功和隐术一流。回寺庙路上,虚渡大师对身后一直不远不近的寒镖,未曾有丝毫察觉。 远远看着虚渡大师走进苦禅寺,寒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花不虚的一品中境,怕是假的吧。跟踪这么久,都没发现我。” 革职也好,无官一身轻。心中无事,睡觉特香。第二天,凌如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叶轻眉拍门叫醒。“公子,你写的那句诗一下火了。宾客们都打听这浪子玉是何方神圣。”叶轻眉在门外说。 “真的吗?”凌如玉开门问道。 “对啊。我给底下人交代,就说是一个生脸恩客酒后留下的墨宝。具体不知。”今儿叶轻眉穿了一条粉色丝衫长裙,绣有祥云缀边,仙气飘飘,比昨儿那老板娘叶轻眉清丽可人多了。 “可以,就这么说。”凌如玉仰脸看了看日头,跟叶轻眉打声招呼,“我去找虚渡大师了。” “马厩有匹马,你可骑马去。”叶轻眉说。 “好。”凌如玉去牵了那匹大白马,骑马直奔苦禅寺。 这会儿,苦禅寺内,虚渡大师早已脱下那身锦绣华服,重新穿好咖色僧衣。 他急得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凌如玉老弟咋还没到?大概是昨晚和那秋漓姑娘翻云覆雨累着了。 年轻人嘛,火力壮,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虚渡大师这么宽慰自己,在庙门口往山脚打望了好几次,终于在太阳当空的正午时分,看到山脚下有人骑着一匹白马,慢悠悠往山上来。 而离庙门数丈开外,一颗参天古树的树杈上,杀手寒镖正窝在上面打盹。稍有风吹草动,他会立即警醒,朝那寺庙望一眼。 凌如玉穿着青色锦衣,骑一匹高头白马。一边赏着树木葱茏、山水逶迤的大好景色,慢悠悠地上山。听得马蹄声,杀手寒镖便醒了。 一看那白马上的青衣男子,装束打扮就是个风流公子。一个风流公子,孤身一人,来这寺庙礼佛敬香吗?要来的话,应该也是携一娇妻美妾,或者名伶歌女嘛。 这公子哥来寺庙,定然有事。难不成是削发出家?寒镖端正坐姿,暗运内功在周身经脉流转一遍,打起十二分精神,得盯紧那苦禅寺了。 庙门的石碑上,还是那句偈语“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凌如玉看了觉得好笑,骑在马上,冲庙里喊:“大师,你这偈语得改改了,改成酒色嘴边过,佛在云霄外。” 虚渡大师闻声而出,道:“唉呀,老弟,可把你盼来了。”他又探头看看凌如玉身后,甚是失望地说道:“春荷呢,咋没带来?” “人家头牌金钗,京城很多人都识得她。大白天,她抛头露面,多有不便。还请大师见谅。不过,春荷说了,下次见到大师,一定要和大师多喝几杯酒,多讲几句贴心的悄悄话。”凌如玉随意编了个借口。 其实,凌如玉压根就没想带春荷来。苦禅寺毕竟是佛门净地,难能带个风尘丽人上山,让她与花和尚在这胡天胡地。那样,对佛是亵渎,太不敬了。读书人嘛,多少得心存敬畏。 虚渡大师心很宽,美人不来就不来,兄弟到了最重要。他把凌如玉迎进门,直接带他去了东厢房。房里,摆着一口大红木箱。 “嘿嘿,老弟,今天给你看点宝贝。”虚渡大师颇为自豪地打开那口箱子。 一阵金光闪闪!哇,满满一箱的金银珠宝,有大块大块的金砖、银饼,还有珍珠项链,翡翠玉镯等等。 “这些够还那一万多两金票吧。都给你。”虚渡大师豪气地说。 “大师,这恐怕太多了。” “嘿嘿。这类宝贝,底下还有很多。”虚渡大师轻轻跺了几脚地板,道“最近有仇家来上门寻仇,我得躲段时间。老弟,陪哥哥到地洞躲几天,不会亏待你。” 在心里,虚渡大师已经自然而然地把凌如玉当成铁杆兄弟,不打算诓骗他,跟他如实相告。 “不不不。”凌如玉连忙摇头。他又不是傻子,跟个花和尚在地洞有啥呆的。 他又没有断袖之癖好、龙阳之好,在醉美苑那种天天有好酒,有美妞的地方,多快活。傻子才来这破庙的地洞呢,给再多钱,也不行。 凌如玉不答应,急得虚渡大师直挠头。 看他那着急上火的样,凌如玉道:“这样吧,大师,我隔三差五,就上山来找你。顺便给你带点好酒好菜。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两个大男人,天天在一起,也没啥意思啊。对吧。” “也行。最好呢,你每次还带几个小娇娘。” “这事好说。醉美苑一大把,我天天给你换新的。保准你在地洞的日子,快乐似神仙。”凌如玉先把虚渡大师哄开心。 事情谈定,虚渡大师就带着凌如玉去了佛堂。里面供着一尊坐着的弥勒佛,眉开眼笑,圆滚滚的大肚子,还有及肩的大耳垂。 虚渡大师摸了三下弥勒佛的左耳垂。弥勒佛身后的墙壁,便滑开一道暗门。 “从那暗门进去,便是一段地道。你沿着那地道就能走到后山的悬崖边。到了悬崖边,你到时冲山谷喊两声,我去接应你。”虚渡大师这般吩咐,“你可要记住了。” 大白天的,杀手寒镖怕打草惊蛇,不敢溜进庙内偷听,只是站在院外一棵大松树上,观察着寺庙里花不虚的动静。 见那青衣男子跟着花不虚去了厢房,又去了佛堂。估计在屋里聊了正经事,但聊的什么,因为离得远,寒镖没听到。 太阳快下山时,凌如玉走到院子里。好几只鸽子扑扇着翅膀飞来飞去。 虚渡大师伸出手,立即有一只鸽子飞停到他手臂上,“我养的这几只信鸽,很灵性,很认人。有急事时,我给你飞鸽传书。” “好。”凌如玉应道。 “把这箱宝贝带回去。顺便挑几件送给春荷与秋漓姑娘。”虚渡大师进屋,扛起那口红木箱,扎实地绑在马背上。 “那就不客气了。”凌如玉笑道。 驮着这口红木箱回醉美苑,欠叶轻眉的那三万两金票,立马就能还上了。 肯定还能哄得秋漓那漂亮人儿欢天喜地。 在凌如玉优哉游哉骑马,回醉美苑时。进京的一条官道上,有一男、一女骑着马,朝京城方向飞奔。 男的藏蓝色短打劲装,女的一袭杏黄色裙衫。他们腰间,都挂着一把剑。剑鞘上的一个圆盘,刻写着一个醒目的“御”字。 一看到这个“御”字,江湖中人都知道,他们是御剑山庄的人。 御剑山庄算是武林中的皇家门派,由当朝皇帝乾宗的大哥明沧海所创。 那骑马的男女二人分别是御剑山庄的弟子潘虎和宇文婧。 "师妹,我们得快点赶路,得赶在天黑前到达京城。"潘虎催促道,“那风雨二老不甚地道,给好几个门派传信,说在京城附近发现躲了十年的花不虚。庄主让我俩赶在其他门派之前,首先找到花不虚。” “师哥。”宇文婧说道,“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啊?那花不虚都躲了十多年,为啥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呢?再过三个月,就是重新选举武林盟主的盛会。现在冒出个花不虚,所有人都还对他心心念念。” “咱不管这么多,完成庄主交办的差事,就好。”潘虎大喝一声“驾”,带着师妹宇文婧,沐着几缕残阳,策马飞奔在管道上,扬起阵阵沙尘…… 第5章 风起朝堂,山雨欲来 京城长安,柱国将军府,花园内,大将军秦兽提一柄千钧霸王枪,舞得虎虎生威。 秦兽满面虬髯,须发炸开,鼻若鹰钩,眼神格外凌厉。一套枪法练完,将军秦兽顿觉筋骨舒展,精神抖擞。他用过早膳,便去书房批阅各边关重镇发来的军情奏报。 “将军。”一名黑衣人走进来,“这几日,坊间传言,摘花圣手花不虚露面了。好几个江湖门派都朝京城聚集而来。”这黑衣人是秦兽座下一名暗谍斥候。 “花不虚?”秦兽放下手中卷宗,凝神一想,“就是传其手中拥有《春山秋月图》的那个江湖大盗?” “是的,将军。”黑衣人道。 “很好,严密监视各江湖门派在京城的动向,随时奏报重要情况。”秦兽沉声道。“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秦兽换上金蟒朝服,直奔皇宫而去。 大内总管魏无涯,魏公公将秦兽大将军领至御花园。 皇帝乾宗正在那和雍容华贵的丽妃娘娘,以及七岁小皇子明瑞,游园赏花。 “陛下。”秦兽走过去,躬身抱拳道:“卑职有事奏报。” “秦将军,朕早有旨意,寻常事等,不用呈报,爱卿便宜行事。”站在一池碧水边,乾宗轻声说几句,便忍不住咳嗽起来。丽妃忙扶住乾宗。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传言,《春山秋月图》近日或会面世。这图藏有昔日小国楚国王室宝藏的秘密。若得这笔宝藏,充作军资,给北燕铁骑配以精良武器,即可让我龙羲大军如虎添翼,收回被虎萨吞并的北境三郡,便指日可待。”秦兽赳赳武夫的气概,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 “嗯。”乾宗沉吟道,“此事全权交由你办吧。另外,废太子明烨在幽州景况如何?” “幽州道刺史李青岚来报,废太子在那一心读书之余,勤于边关军政事务。”秦兽道。 乾宗点点头,“这孩子放下去磨磨性子也好。对了,秦爱卿,传我口谕,把上官瑶从诏狱中提出来,另行秘密关押于禁苑凤栖山庄吧。上官瑶随朕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给她换个稍微舒服的地方。没有诏令,不得踏出禁苑半步。” “谨遵圣谕。” 待大将军秦兽走后,丽妃娘娘挽着乾宗漫步,以随意的口吻提了一句:“看来陛下对上官瑶还是疼爱有加啊。” 乾宗笑而不语,他心底有一杆秤。帝王之术,在于朝堂权衡。湖里游起一群红色锦鲤。明瑞看到,格外兴奋,拉着乾宗的手,“阿爸,阿爸,我们去捞鱼。”乾宗跟儿子小跑几步,便气喘吁吁。见状,丽妃牵过明瑞的手,“瑞儿,乖!阿娘陪你捞鱼。你阿爸要去批阅奏折了。” 乾宗摸摸明瑞的头,便搭着魏公公的手,先行回寝殿了。“无涯,你跟着朕多少年了?”乾宗慢悠悠道。 “回陛下,快三十年了吧。”魏无涯道。 “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朕即位之初,御驾亲征,平定北狄部落叛乱,收回五郡中的两郡。如今,走两步,都气喘。”乾宗颇有感慨。 “陛下春秋正盛,只是操劳国事,太过忧心劳累罢了。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再让太医配几副药调理一番,就好了。” “但愿如你所言吧。”乾宗道。 那丽妃娘娘陪着儿子在池边捞鱼。捞了几条锦鲤,明瑞欢天喜地说要带回去养着。丽妃娘娘微微一笑,却又蹙了一下眉头,似乎重重心事。等回到她的丽清宫,她立即对贴身侍女说:“去传统领大人。”过一会,身着金甲,面庞冷峻,身材高大的禁军统领宇文烈,阔步走入丽清宫。丽妃娘娘正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丽妃娘娘。”宇文烈唤道。 丽妃抱怨道:“你看那上官瑶才被关几天。陛下就命人将她换到禁苑。我瞅陛下这心思,可能还会重新起用她啊。” “圣心难测。娘娘,我们唯有静观其变。” 丽妃屏退左右,坐起身,“我刚在御花园,听秦大将军说什么《春山秋月图》藏有秘宝。你知道这事吗?” “略有耳闻。” “这事,你也盯着点。最好能把这宝藏搞到手。”丽妃娘娘又招了招手,让宇文烈凑到近前来,压低声音道:“那事,你问过太医了吗?他还有多久?” 宇文烈伸出三个手指。“三年?”丽妃惊道。宇文烈摇摇头,说,“三个月。” 丽妃转忧为喜,道,“那咱们更得加紧准备了。” “我这边,请放心。侯爵大人那边,还要娘娘多加督促。”宇文烈说的侯爵大人,是丽妃的父亲长乐侯沈岐。 早年,长乐侯沈岐只是中书省一个小小书吏。 但他有个独女沈冰丽,冰雪聪明,美貌卓伦,在京城芳名远播,真可谓“沈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尽知”。 圣龙历35年春天,沈冰丽被选入宫中,3个月后,即被乾宗宠幸,怀上龙种,被封为“丽妃”。此后,沈岐也一路平步青云,被皇帝加官进爵,加封为“长乐侯”。 “可我爹爹,向来胆小谨慎。我跟他念过一句。他让我万勿有此贪念。”丽妃叹气道。 “那就不勉强,一切交由臣下。”宇文烈道。 丽妃一手搭在宇文烈肩上,动作亲昵,似乎替他掸去衣上的灰尘,柔声道:“我母子二人的将来,都拜托将军了。” 从皇宫出来,禁军统领宇文烈径直去了街边一家书馆。书馆里的摊架上,摆的多是武侠、爱情之类的话本小说,以及一些文人诗集。 “给我拿一本《雪衣九歌》。”宇文烈冲柜台小二说道。那小二看了看宇文烈,便说:“有,客官请随我来。”宇文烈跟着去了后院。一个白衣似雪的清癯男子,正坐在一方石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下围棋。那男子一见到宇文烈,立即跪服在地:“属下参见宇文大统领。” “起来吧。”宇文烈看了一眼男子未下完的棋,顺手落下一颗黑子,瞬间就扭转黑子的败局,将黑子一条龙完全救活。 “大统领,真是智谋过人,一眼勘破死局。”男子赞道。 宇文烈背手而立,道:“养了你们血衣楼这么多年。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大统领尽管吩咐,血衣楼所有门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男子拱手道。世人绝难想到,这位书馆掌柜,竟是江湖著名杀手组织“血衣楼”的楼主江衣雪。 “两件事,一是找到《春山秋月图》,二是刺杀上官瑶。” “统领,第一件事好说。第二件事,那上官瑶关在诏狱中,我们不好动手啊。”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到时你们择机动手就行。”宇文烈道。 “那就好,一切听统领安排。” 这时,听得天空一声“闷雷”炸响。宇文烈看了一眼西边天际,只见那边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暴雨即至。傍晚时分,还没等统领宇文护走出书馆,京城长安就下起瓢泊大雨,路人纷纷就近找商铺酒馆避雨。 醉美苑门外的廊道上,也站满了路人。经大雨一阵洗刷,楹柱上那两句诗格外鲜亮醒目。 有汉子在那议论,“这诗写得真他娘的妙。和醉美苑是绝配。你看啊,那句醉枕春峦吟潮生,多么绘声绘色。喝醉了,枕在头牌春荷姑娘峰峦起伏的身子上,听她呻……” “你个下三滥、土包子,人家那么有意境的诗,咋被你一解释,就那么下流呢。”旁边有书生驳斥道。 这番争吵,若是被凌如玉听见。他大抵会甚感得意。那汉子解释的意思,对又不对。 但这会儿的凌如玉,有点狼狈啊。当他骑着大白马从苍龙岭上下来时,他心里还在美滋滋地想着,驮着那么一大箱金银宝贝回去,可以在叶轻眉那神气半天。可一场大雨,立即将他这个锦衣玉面郎君,淋成了落汤鸡。郊野之外,也无避雨之所。他只得加快速度,冒着大雨策马飞奔。可刚奔出几里地,马儿似乎被绳子绊了一下,摔了个跟头,将凌如玉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凌如玉刚从地上爬起,一把雪亮的匕首架在他脖子边。凌如玉抬头一看,一个黑衣蒙面人。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凌如玉忙拱手求饶。 “刚才,那和尚跟你说了什么?要说实话,不然宰了你。”蒙面人恶狠狠道。 凌如玉装作浑身筛糠发抖的样子,猛点头道:“我说我说。大师让我给他从醉美苑选几个姑娘,送到山上来。” 他从小就在老爹和大娘面前经常忽悠耍诈,骗些零花碎银子,去和小伙伴下馆子,买小人图书。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凌如玉太清楚了。常言道:真话说一半,既是真话,也是假话,真真假假最难分辨。 “真的?” “当然啊。那箱子里,就是他预付的钱。不信你看。”凌如玉说。 那蒙面人,开箱一看。果然是满箱的金银珠宝。看来这花不虚确实确实藏有不少宝贝,随便一拿,就是这么一大箱。 “好汉,这些钱财,留我七成就好。我用来哄几个姑娘上山。不然,我没法交差。那花和尚肯定会撕了我。”凌如玉哭丧道。 蒙面汉瞪他一眼。凌如玉连忙道,“那你四,我六。不能再少了,再少,那钱就不够哄姑娘了。” 蒙面汉想了想,有了个主意,就说:“能把这事交给你。看来那和尚和你私交甚好。” “那当然。昨晚,我们还在一起喝花酒摸姑娘。” “那这样。大爷我跟你做个交易。”蒙面汉用匕首刀背拍了拍凌如玉的脸,“我不杀你,这钱也分文不取。但是你得答应,在和尚身边做我的内应,套取他的一些秘密,告诉我。” “可以,当然可以。”凌如玉举手道。 蒙面汉踢他一脚,“卖友求荣,你小子也答应得太快了吧。” “好汉,不是求荣,是保命啊。” “好,但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凭……凭我怕死啊。好汉,一看,你就是武林高手。我一介书生,那还不是任你拿捏着。我哪敢欺瞒于你。” “说得也是,人都怕死。”蒙面汉出手如电,一把捏住凌如玉的下巴,往他嘴里硬塞了一颗药丸,捂住他的嘴,强迫他吞下去,“这是三日断肠散。吃了平时毫无异样。但每隔三天必须服用一颗解药。不然,人的小腹就会断肠剧痛,痛得让人自己剖腹而亡。所以呢,你每隔三天就要找我一次。每次呢,最好能从和尚那套来一点有用的秘密。这样,心情一好,我就会赏你一颗解药。还有哦,这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有外人知晓,那很不幸,就没有解药了。” 这下,凌如玉真急了,“可好汉,怎么找你啊?你这脸,我都没见过。” “放心,我自会找你。你只要记住,在暗处有那么一双眼睛,在时刻地关注你。”言罢,那蒙面人纵身一跃,跳上树梢枝头转眼便不见了。凌如玉自然不知道,这蒙面人会是杀手组织“血衣楼”的金标杀手寒镖。如果知道,他心头或许就没那么轻松了。这年头,惹谁不好,可别惹上“血衣楼”。 凌如玉跪在地上,使劲干呕,那药丸是不可能再吐出来。革职后,被醉美苑接纳,算是刚走运一点。现在,又被人强行喂了毒药,答应做内应。这点也太背了吧。车到山前必有路,管他呢,再说做内应,也不是什么难事。凌如玉爬起来,全身泥水。那马儿像是可怜他般,一直在雨中等他。 “好马儿。”凌如玉骑上马,也不着急了,任它风吹雨淋。骑着马,慢慢溜达。 凌如玉想,那蒙面人不为钱财,却让自己在虚渡大师那做内应。这说明两点,一是呢,虚渡大师已经被那人跟踪盯上了,这人说不定是他仇家,自己去庙里和虚渡大师见面,这人就在后面盯梢;二呢,虚渡大师身上很有可能藏了不少秘密,比如他一个出家和尚,哪来这么多金银财宝,还私挖了个地洞。但无论怎么说,虚渡大师对我凌如玉还是十分仗义坦诚。 不然,他也不会把藏宝地洞告诉我啊。这么一厘清,凌如玉盘算着,出卖朋友,是决计不能的,但得设个局,把那蒙面人给弄起来,让他把解药给我。不然,肚子里整天装着一颗三日断散,瘆得慌,睡觉都不踏实。 骑马回到醉美苑,大雨已经停了。在后院,一看满身污渍泥水的凌如玉,叶轻眉立即迎上来,一脸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嘿嘿……太高兴,忘乎所以,摔了一跤而已。”凌如玉一脸生动的笑容,抱起那口红木箱,神秘兮兮地跟叶轻眉说,“跟我来,送你大宝贝。” 进屋,一开箱,金银财宝熠熠生辉。“都是你的了。顶那三万两金票。”凌如玉说。 “不呢,公子。你那一句诗就黄金万两,让醉美苑声名鹊起。” “那这样吧。这箱金银珠宝存你这。我要花钱时,找你取用。不然我大手大脚,没几天就霍霍光了。”凌如玉说。 “这倒是可以。”叶轻眉道,心想自己真没看错人,这如玉公子有能耐啊,身边朋友也是隐形富豪,这一出手就送他一箱金银珠宝。 第6章 世子耍宝,引为兄弟 掌灯时分,凌如玉醒了。大抵是昨天,去苦禅寺那一遭,淋了雨,又吃了颗毒药,人太过疲乏,洗完澡后,似睡非睡,迷迷糊糊间,睡了差不多一整天。 中途,叶轻眉来过几次,摸摸他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摸他额头不烫,叶轻眉才放心离去。 对这,凌如玉心头颇为温暖感动。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个女子如此细致地照顾自己。 凌如玉起床,候在门外的丫环听到响动,就进来了。 衣架上,挂着一套崭新的玉白色、绣有青竹的男式锦衫,旁边放了一双金线滚边的白底皮靴。 靠墙书案上摆了一盘衣服配饰,有腰带,玉佩。 “公子,奴家来为你更衣梳妆。”丫环道。 那丫环有一双巧手,将凌如玉漆黑如墨的长发,用一支白玉簪挽起,让他那张俏脸更显俊美。 再穿上那套玉白锦袍,系上一条朱红三镶白玉腰带,腰间挂一翠色玉佩。凌如玉整个人更显风流倜傥。 丫环说:“这些都是大小姐精心挑选的。公子穿着太好看了。” 听得门外有姑娘在说:“公子真有才,一句诗将我姐妹俩的身价都快捧上天了。” 那是春荷姑娘的声音。声到人到,叶轻眉领着春荷、秋漓二位美人走进屋来,乍看到一身白衣的凌如玉,上下细细打量一番,啧啧赞道:“真是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 “哪里,哪里,人靠衣装嘛!大小姐有心了。”凌如玉谦虚道。 “公子,移步去吃饭吧。今儿,我特意带着春荷、秋漓两位来陪你喝酒,让她们好好感谢您。”叶轻眉拉着凌如玉往外走。 “何谢之有?”凌如玉问。 “一会喝酒,再与你细说。”叶轻眉浅笑吟吟,颇有几分妩媚。 走过一道廊桥,便到了花厅。花厅门口,有个女子正在那等候。叶轻眉告诉凌如玉,“这是我们的二当家,阿姝姑娘。她也来作陪。” 阿姝长得圆润甜美,见到凌如玉粲然一笑,躬身失礼,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儿。 偶地神啦!这顿酒,醉美四金钗都来,我凌如玉何德何能,有此艳福?如果那花和尚虚渡大师在就好了。这一拖四,有点应付不来;一拖二嘛,还能游刃有余。 凌如玉在心里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口问那春荷、秋漓:“今晚,你们都不用去前院,哄哄那帮土豪公子哥?” 春荷心直口快,娇滴滴道:“得公子金句夸赞。昨儿一宿,我把这一个月的钱都挣了。今晚,咱都是你的人。” “哇塞!那你昨晚是上了多少张床?”凌如玉打趣道。 “公子,你想歪了。”叶轻眉笑道,“我们这头牌红人是只卖艺,轻易不卖身。 你那诗往门口一挂,现在听春荷、秋漓单独唱支小曲,不陪酒,都是百两黄金起价。还有不少恩客抢着预约排队。” 说着,叶轻眉举杯,“姐妹们,我们敬如玉公子一杯。” 四朵风情各异的大花轮流敬凌如玉,当真是众星捧月,好生惬意。还是老爹说得好,“识尽女人百媚图,万花丛中不迷路”。面对四个各有独特韵味的大美女,今晚的凌如玉要努力做到酒可以喝醉,但人绝不迷路。 轮到秋漓敬酒时,她挨在凌如玉身侧,柔柔弱弱地说:“公子,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呢。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啊。” “你那诗里有吟潮生,很多恩客让我们唱小曲时,都说就唱那什么潮生吧。 他们大概以为,潮生是一首词曲名。可我们没有叫什么潮生的歌啊。所以,还得请公子帮我们填首歌词。”秋漓说话甜甜糯糯的,甚是悦耳中听。莫说填词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凌如玉也会答应。 “我以为多大的事呢。填词作赋,我在行。不过呢……”凌如玉想起来,答应过虚渡大师那花和尚,要忽悠几个姑娘上山去。 另外,那蒙面人也知道这事,不带姑娘往山上走一遭,怕是会引他怀疑。 如此看来,还必须带姑娘去那苦禅寺,上次香。 “不过什么?”秋漓问。 “不过填词这事需要灵感啊。” 春荷使劲挺了挺她那饱满的胸脯,花枝乱颤地说:“找灵感,好啊。我们姐妹都是,春色满园关不住,欢迎公子找灵感。” 凌如玉懂那话意思,心里暗道,“有机会,咱就到你们那满园春色中好好逛一逛,找点灵感”,嘴上却说:“呓,正好,已经阳春三月了。 到时各位姐姐陪我游山玩水,赏赏山野春光,这灵感自然就来了。”他想着,正好以此理由,带春荷等几个姑娘到苦禅寺,给那猫在地洞的虚渡大师解解闷、泄泄火。 “这好办,改天一起去郊游踏青。”叶轻眉又在凌如玉耳边,低声道:“你怕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我们这姑娘的满园春色,难道不如山野风光,更让你有灵感?” 凌如玉心里说,这特么当然知道,表面上却煞有介事地说:“古人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寄情山水是我们文人的情怀!情怀,懂吗?” 其实,沉迷酒色,才是文人的情怀!但这真话,凌如玉是不会说出来的,怕被天下文人士子暴揍一顿。 这边厢,凌如玉正和四大美女推杯换盏找灵感,找得不亦乐乎。 一个丫环急匆匆跑进来,“大小姐,二小姐,睿王府的明焘(tao)世子来了,在赏花厅吵着非要见秋漓姑娘。” 明焘世子,在京城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班头。他爹是乾宗皇帝的亲弟弟明睿,早年封为睿王。 但明睿跟着乾宗御驾亲征时,为了保护乾宗,替他挡下一支暗箭流矢,洞穿左胸,当场就死翘翘啦,留下明焘这个独苗儿子。 明睿死时,才不到三十岁。他只有一房正妃朵兰。 朵兰父亲是北狄八部首领托雷。在平定北狄其余十部叛乱时,托雷坚决拥护乾宗,出了大力。 北狄被平定后,托雷顺理成章当上了北狄王,被称为“草原雄狮”。让来自草原的北狄王女儿年纪轻轻守活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后来,在皇帝恩准下,朵兰下嫁给富商沈万金,两人育有一个女儿。 朵兰毕竟当过睿王妃,又是北狄王的女儿,在北狄草原和龙羲朝廷,人脉很广,认识各路手中握有实权的达官贵人。 靠着这层关系,原本仅做珠宝的沈万金,开始涉猎皮毛、茶叶、铁器、马匹等各种生意,把沈家生意从东海岸做到了北境线,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龙羲帝国传说中的“首富”。 朵兰下嫁后,自然不得保有睿王妃名号,算是从睿王府彻底离开了,留下明焘这个独苗世子继承睿王府所有家业。 小时候,明焘一直跟在母亲朵兰身边,住在沈万金那不输睿王府豪华的“万金庄”。 过了十六岁,明焘就回到睿王府,继承家业。但他经常两边跑。睿王府对他来说,就是个惹事闯祸后躲避母亲责骂的避风港。 因为明焘亲爹在战场上对皇帝有舍身救命之恩。出于这份感激,乾宗对明焘这个侄子,也格外关爱,时不时召他进宫玩耍,还频频赏赐金银财宝,对他的惹是生非,也是一笑置之。 清楚明焘跟皇帝这般亲近,后爹沈万金对这儿子更是视若己出,疼爱有加,十分娇纵,经常背着夫人,给他大把大把塞金票,还帮忙背锅扛雷擦屁股。 大伯是皇帝,外公是北狄王,后爹是首富,自己将来还要晋封为睿王爷。这样的世家子,不当纨绔班头,谁能当班头? 不过,因为母亲家教甚严,纨绔班头明焘虽然时常搞得京城各条街巷鸡飞狗跳,但从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属于典型的“小祸不断,大祸没有”。这也是他一直得皇帝乾宗喜爱的缘故。 在翰林院时,凌如玉虽然没跟纨绔班头明焘打过照面,但也听过不少有关他的狗血传闻。比如他花千两银子买某家闺秀一条贴身衣裤,然后挂在自个坐的马车上,跟人吹嘘昨晚他跟那闺秀在马车上狠狠地震了一把。 这么一搞,有段时间,弄得很多姑娘家都不敢把衣服晾在户外,生怕一些阿猫阿狗偷去卖给世子。 “你跟世子说,秋漓今天来了月事,不方便。”叶轻眉道。 “这理由,我说过一遍了。世子不乐意,说只见见,又不亲亲。他还抬了两大箱金元宝。说如果见不到秋漓,他就要用金元宝砸场子。”丫环道。 凌如玉一听,道“去吧,去吧,有金元宝,为啥不去?” 秋漓噘起嘴,嗤之以鼻道:“谁稀罕那个铁憨憨的元宝哦。” 看来,秋漓是不愿搭理世子殿下。 阿姝站起来说:“明焘世子人不坏,是个活宝,在我们醉美苑花了不少钱,是我们的头等贵客。不能得罪他,待我去会会他。实在不行,秋漓啊,你出来和他打个照面。不然,他那犟脾气一上来,肯定要闹腾的。” “好吧。”秋漓应道。 明焘世子坐在二楼的天字号贵宾席。赏花厅的舞台上,一个妙龄女子正唱着“蝶恋花”。明焘翘着二郎腿,气鼓鼓地坐在红木靠椅上。那圆滚滚的身子和圆滚滚的脑袋,看起来十分地憨态可掬。身边站着四个家奴。 其中一个身形精瘦,个不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左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剑上。这明眼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是明焘世子的贴身保镖。 “哎吆,世子殿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阿姝一入贵宾席,柔声唤道,一脸的柔情蜜意地朝世子扑过去。 明焘抬起脚,抵在阿姝的腰腹上,气哼哼地说:“秋漓呢?” “哎呀,世子殿下,我们新来了几个姑娘。又清纯,又乖巧,一等一的漂亮。我领过来给你瞧瞧。”阿姝说。 “不。”圆滚滚的明焘很坚决,“我就要秋漓。” “她身体不舒服,不方便。” “那我去探望她,看她一眼便走。” “岂敢,不敢劳世子殿下屈尊。” “到底行不行?一句话。”明焘从箱子里抓起一个金元宝,“不行,我就砸钱了。”他扬起手,装着样子要往楼下舞台上扔。 “我的小祖宗呢。行行行,我叫她出来见你,只见一面啊。”阿姝连忙拽住明焘的手。 阿姝回到后院花厅,摊手无奈道:“那活宝,我也劝不动。秋漓不去的话,他就要往楼下砸元宝。到时肯定引起混乱。而且,他贵为世子,连个姑娘见都见不到,闹起来,传出去。我们醉美苑就得罪了整个世家子弟。” “阿姝说得有道理。秋漓,你跟着去一趟,把世子殿下那火气给哄灭啊。”叶轻眉道。 “嗯。”秋漓虽有点不情愿,但懂事识大体,跟着阿姝去了。 “来来来,管他什么世子不世子。我和大小姐陪公子。”春荷生怕凌如玉心中不爽,忙热情地招呼起来。 等了这么久,世子明焘见到秋漓走过来,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世子殿下,小女子今天身体欠安,未来陪侍,还请见谅。”秋漓挤出一个笑容,欠身施礼道。 “无妨无妨,见你一面就好。”明焘世子走上近前,去拉秋漓的手,想请她到席间坐一小会儿。 挨得近,明焘世子闻到了一股酒味,从秋漓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 他使劲吸了吸鼻子,确认那酒味确实是秋漓身上的。 明焘世子脸色骤然变了,死死抓住秋漓手腕,勃然大怒道:“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喝酒了?陪哪个公子哥喝酒了?” 他扬起手,打算抽秋漓一耳光,但他叹口气,又落下。明焘松开秋漓的手,转脸冷冷地对阿姝说:“是你去把那人请来,还是我去找?” “世子殿下,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几个姐妹小酌了几杯。” “骗鬼呢。若只是姐妹喝酒,本世子来了,秋漓会拖拉半天才来?我倒要看看,今天是哪个大人物,竟比本世子还重要。” “世子殿下,奴婢陪你喝酒,好吗?不生气了。”秋漓柔声道。 “不好,就是不好。” “亲爱的世子哥哥,不闹了,好不好?”秋漓抱住明焘,像哄孩子般哄他。 “不好嘛。”明焘摇头,“我就想看看,他是比我钱,还是比我帅?” 一听这话,旁边的阿姝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那你见了他,你可不许为难他。”秋漓道。 “不会的。冲秋漓宝贝,我坚决不动手。” 听世子这么说,那阿姝便去后院请凌如玉。 凌如玉一听原委,就笑了,“那世子非得见到人吗?” “对的。公子,他说要看看,你是比他有钱,还是比他帅。”阿姝忍不住笑起来。 “他很帅?”凌如玉问。 “有点帅吧。有钱的那种帅。”阿姝故意模棱两可地说。 “且去会会他。不能让秋漓在他那受了欺负。”凌如玉说着,便阔步走了出去。叶轻眉是怕横生枝节,春荷是去看热闹,两人都紧跟了过去。 上楼,走到明焘世子跟前,凌如玉微微欠身失礼,“世子殿下,听说你找我。” 明焘世子细细打量凌如玉。 白衣胜雪,眉眼如画,好一个翩翩俏公子,若穿女装,再施几分粉黛,估计不比秋漓逊色吧。明焘世子情不自禁地心里感慨,这他娘的确实英俊啊,忍不住低声问家奴:“帅不帅?俊不俊?” 家奴傻憨憨地说:“帅,挺俊的。” “跟本世子比呢?” “假话,还是真话?” “哪个中听说哪个?” “这位公子远不如世子帅气。世子气宇轩昂,龙凤之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这话中听,是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那家奴憨得一批。 “你大爷的。”世子随手甩了家奴响亮的一记耳光,“你的意思是,本世子远没有他帅。你他娘的,就不会说,本世子跟他一样英俊漂亮吗?这样无论真假,翻来翻去,都是一样帅。” 神逻辑!666。凌如玉也是叹为观止。 那家奴被当众抽了一记耳光,却一点没有难过的样子,反而咧嘴笑。因为他知道,世子历来的风格就是“抽个耳光给颗枣”,美其名曰“恩威并施,笼络人心”,接下来世子肯定有赏。 “世子和公子一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妞比钱多。”另一个家奴机灵,抢道 “很好。赏!”果然,世子明焘抓起两个金元宝,一个抛给那个被扇了一巴掌的家奴,一个抛给那会说漂亮话的家奴,继而斜睨着凌如玉,有点高傲地问道:“叫什么啊?你小子什么来头?竟然跟我抢秋漓。” “世子殿下别误会,在下浪子玉,刚才只是和她们姐妹几个小酌几杯,因为我想写首风月辞,所以品酒叙话,聊聊醉美苑各种风花雪月的故事,找些素材。”凌如玉没报真名,随口报了那个花名。 “等等,还几个?不是和秋漓一个?”明焘世子脸上的表情松动下来。 “当然不是。她们都在场,可以作证。”凌如玉指了指叶轻眉、阿姝与春荷。 明焘那滴溜溜的小眼睛,在三位美人脸上一一扫过,心里骂道,他娘的,浪子玉这小子艳福比我还好,还一拖四,开一桌麻将,还能多个人端茶倒水。 看来,这小子长得俊,很招女人喜欢,身边肯定少不了莺莺燕燕的家花野草。若能拉拢过来,有这么一个英俊兄弟,那以后招蜂引蝶、寻花问柳自然更容易。正所谓“帅哥在手,美女我有”。 这么转念一想,明焘世子笑嘻嘻地换了个姿态,“敢问公子贵姓啊?在哪高就?” “在下浪子玉,一介文人。”凌如玉又耐着性子说一遍。 浪子玉?这名没听过。一位家奴凑在世子耳边,提示道:“世子殿下,醉美苑楹柱上那句诗,落款就是浪子玉。” “噢,噢,噢!原来你就是那诗人浪子玉啊。”明焘世子做出一副久仰大名的样子,“听人说,你那句诗就是对醉美苑春荷、秋漓两大头牌的描述。快给我讲讲,美梦秋波含香来的意思。” “噢,那个……”凌如玉开始信口胡诌,“意思就是,梦见秋漓姑娘眨着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睛,唇齿含香,朝你微笑,亲吻你,让你情难自禁。” 坐在旁边的秋漓一听,嘴角扬起一丝妩媚的笑意,又有点娇羞,一朵红云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娇声道:“公子,奴家哪有那么美?!” 而世子明焘听了,更显激动。他一把抱住凌如玉,似乎感动得快哭了,道:“艾玛,这诗绝了,写的就是我的梦啊!我天天梦见秋漓,就如你诗中所言那般。” “过誉了,世子过誉了。”在世子略显浮夸的热情中,凌如玉尴尬地回应着。 明焘松开凌如玉,却又搂住他的肩膀说,“冲你这么妙的诗,本世子今天要和你结为兄弟。来,上最好的酒!” 世子如此热情似乎容不得凌如玉拒绝。刚要落座,凌如玉听得耳边一阵疾风。 一片纸条打在他脸上,生疼,落到地上。小小纸片都能如此 凌如玉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八个字:三日断肠,还有两天。这自然是那蒙面人传话提醒。 再看周围,宾客多在看戏喝酒,或是怀里抱了个可心人儿,在那耳鬓厮磨地你侬我侬。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但看了那张纸条,凌如玉心头有点沉重,却得强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眼前这位世子喝酒。 不知世子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演技在线。几大碗酒下肚,世子明焘就开始抱着凌如玉称兄道弟,“哥,大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咱俩有钱一起花,有妞一起泡。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怎么样?哥,我这做兄弟的可以吧,仗义吧。”过一会,世子明焘又变成了凌如玉的脑残粉、小迷弟,“大诗人,噢,不,我兄弟浪子玉是诗仙,绝对是斗酒诗百篇的诗仙。那句‘美梦秋波含香来’,实在写得太特么妙了。一念这句,我就想着秋漓那樱桃小嘴儿,如果能含住……”其他话,不确定是真是假,但这句“如果能含住”,凌如玉相信,肯定是他心中所想、梦中所念的肺腑之言。 “你个傻批憨憨,说什么呢?喝你的酒。”那秋漓听了,一张俏脸羞得通红,端起一碗酒就猛灌世子,用酒堵住他那张臭嘴。 “好,我喝我喝。秋漓宝贝喂我酒了,哈哈!”世子明焘边喝酒边说话,那酒汩汩地从他嘴角溢出,淌了满身。 待他一饮而尽,转眼却滚到桌子底下呼呼大睡。那鼾声真是一绝,如天公打雷,震天动地,此起彼伏。 从此,世子在醉美苑多了一个雅称“憨雷公”。这雅称,是凌如玉取的。秋漓她们竖起拇指说,“形象,贴切!” 第7章 无限风光,藏在险峰 洗脸时,凌如玉感到脸上微疼,忍不住“嘶”地轻唤一声。 一旁的叶轻眉关切地问:“怎么了?” 凌如玉照下镜子,发现脸上隐隐有道伤痕。 应是昨晚纸片打在脸上划下的浅痕。昨儿喝了酒,没感觉,今儿一沾水,就有点疼。 小小纸片飞来,竟有如此力道。想必那蒙面人手上功夫了得。 一道浅痕而已,凌如玉觉得无所谓。“不得了,不得了。你这张脸精贵着呢。”叶轻眉赶紧从屋里取来珍珠玉肤膏,赶紧给凌如玉抹上,“这还是上官大人赏我的一瓶,是南海禅川岛国送给宫廷的贡品,可生肌祛疤,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三日断肠,还有两天。 想想就愁人,明儿得跟那蒙面人交差。今天无论如何得从醉美苑带个姑娘上山走一遭。正好今天,风和日丽,春光明媚。 “天气真好啊。”凌如玉故意高声道,试着问:“眉儿姐,要不去爬山吧?” 叶轻眉眨眨眼睛,给凌如玉放电,俏皮笑道:“你叫我眉儿,估计就可以。老是姐啊姐的,把人家都叫老了。” 跟叶轻眉混了这么些天,已然混熟了,早已没了先前那般生疏和拘束,凌如玉本就是嘴甜的主,甚至可以说有点油嘴滑舌。 那会,陪着院使上官瑶熬夜加班时,凌如玉嘴上就像抹了蜜,一口一个甜翠翠的“瑶瑶姐,瑶瑶姐”,叫得上官瑶心里那个心花怒放。 上官瑶假装严肃地跟凌如玉说:“我是院使。按常理,你算我门生。你应该叫我上官阿姨。” “才不呢!”凌如玉故意嘟起嘴,像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道:“院使大人年轻漂亮,我叫你瑶瑶姐,已经算是尊称了。如果,你不是院使,我倒想叫你……” “叫我什么?”上官瑶笑着问道。 “嘿嘿……叫你一声瑶妹!”凌如玉咬着上官瑶的耳根,低声说道。 那声音带着一个少男的纯真和狡黠,让上官瑶心中微微泛起一丝波澜。 一丝少女般的笑意从上官瑶嘴角滑过,但她旋即正色道:“没大没小,讨打!” 说着,她举起戒尺要打凌如玉的板子,但落下时,又变得极轻,轻柔,像是用戒尺点点凌如玉说:“嗨,瑶妹在这呢。” 所以说,上官瑶即便身处诏狱,对凌如玉还关爱有加、念念不忘,是有原因的。 “眉儿,眉儿,好眉儿嘛,就带小生去爬爬山嘛。我们去山顶吹吹风,数数鸟儿,浪漫浪漫。”凌如玉贱嗖嗖地拽着叶轻眉的衣袖,央求道。 光一声“眉儿”,就够叶轻眉欢喜好几天了。她哪还经得起凌如玉在那撒娇卖萌。 凌如玉把叶轻眉逗得“咯咯”直笑,肚子都笑疼了,蹲在地上说:“公子,公子,你还是正经点吧。你这样,我真扛不住啊。哈哈哈……” “不逗你了。那叫上春荷,一起出发吧。”凌如玉说。 “不叫秋漓了吗?”叶轻眉道。 “这个……随,随你吧。”凌如玉不好意思开口,叫好几个姑娘。 叶轻眉点了点凌如玉的胸口,“男人嘛,坦荡点。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看就透。把秋漓叫上。” “嘿嘿……”凌如玉咧嘴直笑,不置可否。 过一会,叶轻眉牵来两匹马,一匹白马,一匹红马。春荷与秋漓乐滋滋地站在旁边。 一年到头,醉美苑的姑娘大多养在藏娇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忙于陪恩客喝酒唱曲,。 今天难得老板娘发话,可以去山野游玩。最关键,还有这么一个俊美的如玉公子作伴。春荷、秋漓二人当然高兴。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如玉公子只有一个。若有分身术,把如玉公子分成三份,那就完美了。 凌如玉牵过那匹白马,他也不好意思说让哪个姑娘跟她同乘一匹马。 春荷、秋漓都两眼巴巴地等着凌如玉主动邀请自己,跟他一块骑马。 见他没动静,春荷正要主动开口,倒是那叶轻眉落落大方地安排:“秋漓,最瘦,你和公子骑白马。我跟春荷骑小红马。” 这一日,秋漓身穿绫罗粉色百花衫,与一袭雪白锦衣的凌如玉,一起跨坐在白马上。 连叶轻眉看了,都忍不住赞叹:“好一对璧人儿。”春荷酸溜溜地说,“换我,更美艳。” 当真是鲜衣怒马,看尽长安花。当凌如玉带着秋漓,奔马奔出京城时,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所幸,秋漓面戴轻纱,没被路人认出。但路人见一前一后两匹马,四个人,均是从醉美苑的后院奔出。 不一会,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醉美苑两大头牌,跟着富家公子去春游观光啦。” 有糙汉子听了,往地上啐一口吐沫,“我呸!春游个屁,是去野战吧!”完了,又不无艳羡地说:“他娘的,啥时候,老子也能抱着那小娇娘在荒郊野外滚一回。”说罢,他扛着斧头进山去砍柴。 这糙汉子就是住在京城南郊的破落户、单身汉樵老三,从小父母双亡,靠打柴为生。 秋漓在前,凌如玉拉着缰绳坐于她身后。白马扬蹄飞奔在山道上,山风迎面出来。 秋漓身上的阵阵馨香,便丝丝入沁地飘入凌如玉眉眼,心坎。闻之,不禁心旌摇荡。 秋漓往后看了看,“公子,骑快点。甩掉他们。” “为什么?” “反正骑快点就是啦。”秋漓使劲拍了拍马背,“驾,驾”,催着白马飞奔。稍倾,那匹小红马落在白马身后数丈开外。 秋漓转头在凌如玉脸上,深深地印下一枚大口红,又“咯咯”笑着用衣袖把那口红擦去,“公子,盖了我的章,就是我的人啦。咱悄悄的,不给她俩发现啊。” “哈哈……调皮。”凌如玉勒了勒缰绳,放慢速度,往四周仔细看了看。他在看,那蒙面人是不是躲在四周。 看了一圈,没发现异样。 若蒙面人躲在周围,能让凌如玉发现,那人家在血衣楼白混了。 “公子,你这哪是来春游?分明是赛马。骑这么快。”叶轻眉骑马带着春荷追上来。 “古人云:无限风光在险峰。咱们得上山。”凌如玉继续忽悠。 四人依言,策马上山。到那山顶的苦禅寺。凌如玉喊了几声:“虚渡大师,虚渡大师。”也无人答应。 寺庙空无一人,连香炉里的香火都灭了。估计这虚渡大师猫进那藏宝地洞好几天了。 叶轻眉算是看出来了,低声道,“你是带我们来找那花和尚的吧。” “没办法。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他最近不敢下山,所以求我带几个姑娘来解闷。本来,他要我留下的。”凌如玉道。 “为什么不敢下山?” “估计家财过多,遭人眼红,要追杀他。”凌如玉跑到庙里庙外仔细看了看。 确定没什么蒙面人跟着。他就跑去那佛堂。秋漓正跪在弥勒佛前念念有词地祈福祷告。 依照虚渡大师所言,凌如玉摸了三下弥勒佛的左耳垂。后墙,便滑开一道暗门。 “跟我来。”凌如玉招呼三美女。 他们一行进了那道暗门,是一段地道。暗门在他们身后悄然关上。 暗门一关,地道里有点幽暗。三个平日在藏娇楼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姑娘,哪钻过地道。 三个姑娘有点害怕,一个个手牵手,完全放下了平日里争风吃醋的小心思,成了真正团结友爱的姐妹。 “公子啊,你这不是春游,怕是来盗墓探险啊。”叶轻眉道。 “我是来带你们来打洞的。”凌如玉坏笑。 春荷接腔道:“公子,要打洞,藏娇楼就行,何必跑到这野山坡来。” “哦呀,春荷是越来越没羞没臊了。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叶轻眉道。 秋漓听得,“噗嗤”一声笑了。 四人有说有笑往前走。走一小会,便豁然开朗,有了亮光。走出去,是一块坪地,却在山崖边。 这真的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往山崖下一看,云雾缭绕,看不到崖底。 听得隐隐有波涛之声,底下应该是条河。再往远处眺望,对面是一座怪石嶙峋的石头荒山。树不多,石头多。 站在那山崖边的坪地上,凌如玉的腿有点发软。三姑娘都不敢往山崖下看,都躲在地道出口。 这什么鬼地方啊!虚渡大师说好的藏宝地洞呢。来都来了,凌如玉索性扯着嗓子,大声喊:“虚渡大师,虚渡大师,我给你把春荷姑娘带来了。” 犹听得这声呼喊在山崖中回荡。稍倾,听得一阵朗声大笑,“哈哈哈……好老弟,我知道你最靠谱。果然,没让我失望。” 循声望去,只见那虚渡大师从山崖间的云雾当中,飞步破空而出。,像是腾云驾雾而来。 “大师,你会轻功啊?”凌如玉惊到。 “洒家会的多着呢。”虚渡大师心里寻思着,反正自己行迹已露,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摘花圣手”花不虚是时候重出江湖了。 “咱们过去吧。我的藏宝洞府在那座山。”虚渡大师道。 “大师,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和姑娘们,可都不会轻功。” “老弟,你仔细瞧瞧。那有座铁索桥。”虚渡大师道。 还真是,云里雾里,可以看到由四根大铁链搭成索桥龙骨,两根铁链为底梁,上面用木横板铺成桥面。两侧各有一根铁链,当扶手。 虚渡大师说得轻巧,这铁索桥走在上面不得惊心动魄。 “走吧。”虚渡大师眉毛一扬。 若不是好奇虚渡大师到底藏有啥秘密和宝贝,凌如玉估计掉头就走了。现在,他心一横,喊那仨姑娘过索桥。 走到索桥边,她们仨紧紧抓住扶手铁链,吓得花容失色,“啊啊啊”地惊叫着,不敢挪动半步。 “哈哈……洒家能带两个啊。老弟,你一个大男人,总部需要洒家吧。”说着,虚渡大师左手挟起春荷,右手拎起秋漓,在索桥上轻点几下,健步如飞,朝对岸飘去。 就剩下凌如玉和叶轻眉了。凌如玉总不能表现得比女人还怂吧。 “不要怕。我牵着你。咱两慢慢走过去。”凌如玉壮起胆子说。 “公子啊,你太能整了。这地也来。” “越惊险,越刺激。”凌如玉佯装镇定地说道,一手扶着铁链,一手牵着叶轻眉往前走。 “公子,我还是怕啊。”说着,那叶轻眉从后面紧紧抱住凌如玉,把脸贴在他背上。 一阵山风吹来,铁索桥晃晃悠悠。走出几步后,凌如玉反而不慌了,步子踏得稳当多了。 “公子,如果我掉下去了,怎么办?”叶轻眉在他身后,轻声问。 “那我也掉下去,救你。” “那就好,那我不怕了。”叶轻眉似乎更用力,抱了抱凌如玉。 “什么意思哦?你巴望咱两一起掉下去吗?” “也不是。反正两个人掉下去,总比我一个人掉下去强。” “那我要掉下去呢?” “我肯定马上跟着跳下去。” “真的吗?” “真的!”叶轻眉道。 “啊,啊,啊……”凌如玉故意使劲晃动索桥,“要掉下去喽,掉下去喽。” “别吓我啊,公子。”叶轻眉死命地箍住凌如玉,胸前那两团柔软隔着衣衫贴在凌如玉后背上。 凌如玉嘴角挂起一丝坏笑,心里暗爽:舒服! 这点把戏,被虚渡大师看得明明白白。好一会,虚渡大师在那头喊道,“老弟,玩够没?差不多,得了啊。” 凌如玉这才扶着铁链,稳稳地走过去。叶轻眉恍然明白过来,小粉拳捶在凌如玉背上,“你好坏啊,这么快吓死人家了。” 走过铁索桥,是一方开阔平地。桥头两侧,各摆了一尊石狮子。石狮子朝桥而立,微张着口。口中含有箭矢。 凌如玉看了一眼,道,“大师,还好这狮子没吐箭,不然刚才就挂了。” “这是我的地盘。这索桥和机关,还有我的藏宝洞府,是我花了十年整出来的。朋友来,好酒好菜。敌人来,送他归西。” 说着,虚渡大师轻轻一按那狮子头,瞬间便朝铁索桥,射出密密麻麻的一阵箭雨。 平地西侧有一堆乱石。乱石堆中,留一方孔。往后一看,方孔后面架着一把巨弩。弩上面,放着一支大拇指粗的铁箭,箭尾系着长长的铁链。 “若敌人太多,万不得已,就砍断那铁索桥的铁链。这张巨弩威力很大,射程很远,可以射到对面山崖,利用箭尾系带的铁链,临时搭个溜索,人就可以借力,去到对岸山崖。”虚渡大师这番奇巧心思,让凌如玉甚为叹服。 原以为虚渡大师,只是个贪杯好色的花和尚。没想到人家,轻功好,懂机关,还自己在山上建了座洞府。这到底是何方高人啊? 虚渡大师将那张弩的机括扳了下,弩成半弓状。山壁中,轰然滑开一道大石门。 走进石门,是一段往下的阶梯。墙壁上,一路点着松油灯。三个姑娘像寻宝一样,兴致勃勃地在前面走。 待石门关上,凌如玉往后看了看,确信那蒙面人不可能跟踪至此,就开口跟虚渡大师说道,“大师啊,上次到你那苦禅寺,我们被人在暗处盯上了。 后来,我回去的路上,被一蒙面人拦截,他喂我吃了三日断肠散,要我在你身边做内应,套取你的秘密。” 听到这话,虚渡大师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帮鳖孙来得够快啊”,继而认真看了看凌如玉,“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呢?人家都喂你吃了三日断肠散,你违背他,可就没命了。” “你是我朋友啊。我不能把你卖了。”凌如玉道,“再说,我可是当朝探花,脑子好使。我告诉你,就是让你跟我一起,把那蒙面人抓住,弄到解药。本来把握不大,刚才看你轻功那么俊,我觉得把握很大。” “哈哈……老弟。”虚渡大师拍了一下凌如玉的脑袋,“我花不虚几乎没朋友。你算唯一一个。放心吧。那三日断肠散,小事一桩。老子花不虚可是一品中境的高手,解这断肠散的毒,很容易。” 凌如玉“嘻嘻”笑道,“大师,我果然没看错你。” “老弟,我也没看错你。”虚渡大师挠挠头,“不过呢,你小子作为摘花圣手花不虚唯一的朋友,若不会武功,就太丢我花不虚的脸。这样吧,你学那么一招半式,混个二品中境,既可以防身,也可以英雄救美。以后,走在江湖,也不用怕那些小虾米。” “怎么学?跟你吗?” “别。我可懒得教你。我花不虚就是自学成材。”虚渡大师有点自豪地说。 “那怎么学?你总不能让我面壁自悟吧。” “嘿嘿……到我这,你就来对了地方。我花不虚有的可不止金银财宝,还有好多武功秘籍。”虚渡大师笑道,招手让凌如玉跟上他。 xinkanδんu.com 第8章 神功初成,小试飞刀 虚渡大师的藏宝之所,当真是一派洞天福地。 大厅内,一张金丝楠木的如意塌上铺了一张金色虎皮。 一尊白瓷底座的珊瑚盆景,迎面放着几张红木条案,上有琉璃盏、白玉玲珑樽。靠墙立着一个红木多宝阁,阁中摆有各种玉雕、翡翠,金器。 地上,随处摆着一箱箱的金银财宝,都敞开着。一不小心,就会一脚踢翻一个宝箱,让那一箱金银财宝散落一地。 “美女们,慢慢挑,看中啥,就拿上,本大师一慨赠送。”虚渡大师说完,领着凌如玉去了别的房间。 那房间像是尘封已久,一开门,扑面而来一股灰尘味。地上,架子上全是书。 “洒家纵横江湖二十年,我从各大门派拿来了许多秘籍和兵器,。”虚渡大师得意道,“你挑一本,学几招。” “大师,你是武痴吗?弄这么多秘籍,全研究?”凌如玉问道。 “嘿嘿,这叫策略。每偷一本秘籍,江湖上很可能就少那么几个高手追杀我。这事容我跟你细说。”虚渡大师侃侃而谈,开始讲他的传奇故事。 花不虚原是少林寺一名弟子,受不了那清规戒律,就偷偷下山。 凭着在少林寺练就的功夫底子,他时常去那些豪门大户摸点金银财宝,随手分些给穷苦人家,自己留大头吃喝玩乐。 有时遇到护院打手,难免得打斗一番。花不虚武学悟性颇高,轻功和暗器功夫在实战中,磨练得越来越好,胆子越来越大,不仅惹豪强,还瞄上了江湖门派。 每次夜里出手行盗,他几乎都可以有所收获,全身而退。因为,他擅长使用暗器落花镖,渐渐地江湖人送他一个“摘花圣手”的称号。 从各门派那偷来的各种武功典籍,花不虚粗略翻翻,便融会贯通,自成一派,武功越来越高,达“一品中境”。 十年前,花不虚从南海日月岛兰氏府邸中盗得《春山秋月图》,返回龙羲帝国时,经过江南松香湖,听闻一代豪侠浪子欢刚刚仙逝。 他便好奇,去大侠浪子欢“听浪草堂”看看,正好碰见浪子欢三名弟子为争夺《惊浪刀谱》大打出手。 花不虚趁虚而入,偷走了《惊浪刀谱》,还有大侠浪子欢的常用兵器惊浪刀和回旋飞刀。 一不小心,同时得到《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这两件宝贝是无价之宝,跟寻常金银财宝可不同。武林中人都想得到,自己肯定会成众矢之的。于是,花不虚便剃了光头,假扮成云游僧人,在苦禅寺落脚隐居,并开山凿石,亲手建成了这座藏宝洞府。 “厉害,厉害啊。”凌如玉赞道,“不过,大师,你还是做回花不虚吧。摘花圣手花不虚更符合你本人的行为做派。” “自从行迹暴露,我就做回花不虚了啊。你看,我现在僧衣都不穿了。”虚渡大师笑道。 的确,他现在穿一件华丽锦衫,那光头也开始长成圆寸。虚渡大师渐成过去式,摘花圣手花不虚又回来了。 “那以后就叫你大哥,花大哥吧。”凌如玉道。 “行。” “大哥,你看我资质,学啥武功来得比较快。”凌如玉一边说,一边开始翻那一本本的武功秘籍,“这些,你都看过?” “基本上吧。”花不虚说。 “哪一本钻研起来最难?” “那应该是《惊浪刀谱》。”花不虚指了指架子最高一层摆着的一本黄皮书,很薄,旁边还有个长条形木盒子。 “那本《惊浪刀谱》,我翻了数十遍,武功修为毫无进展,依然停留在一品中境。但写下这本刀谱的大侠浪子欢是神武境。”花不虚说。 “我不懂啊,这神武境很厉害吗?” “武林中人,武功修为从高到低依次为,武帝境,神武境,一、二、三品。 其中,每品又分上、中、下三境。放眼天下武林,当今高手,一品上境不超过五人。 一品中境不超过十人。 一品下境大概有二十人。 自大侠浪子欢以后,江湖再无神武境的高手。而那武帝境,永远只是传说中的传说。”说起习武方面的事,花不虚如数家珍。 “得嘞。”凌如玉说,“那我就挑那本《惊浪刀谱》。” “确定?那个最难。” “确定。我是一个武功小白,哪一本对我来说都一样。索性挑一本,最厉害的人写的。”凌如玉心里想,我可是探花,你花不虚看不懂,不代表我看不懂。 “也好。指不定你就悟透了《惊浪刀谱》。”花不虚把刀谱和旁边长条盒拿下来,“既然你挑了《惊浪刀谱》,那大侠浪子欢的兵器也一并送你。” “浪子欢!嘿嘿……我有个花名叫浪子玉。看来真是有缘。”凌如玉打开木匣,就是那把惊浪刀,刀背呈火蓝色,并雕刻出九纹龙鳞和海浪花纹,刀刃如镜,寒芒刺眼。盒盖里侧,还嵌有三枚回旋飞刀。 翻了翻那本《惊浪刀谱》,总共十页纸。刀谱,写道—— 惊浪刀法,分为“飞刀,怒刀,霸刀”三式,这三式刀法既相对独立,又融为一体。 飞刀,飘逸迅疾; 怒刀,凌厉鬼魅; 霸刀,铁血孤勇。 然后,每一式刀法,三页纸。讲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唯独没有具体招式。最后一页纸,写有“心法”二字,画了一个八卦乾坤图。 “你能懂?”花不虚问道。 “慢慢悟呗。”凌如玉通读一遍,把最后那张纸撕下来踹进怀里,其他丢一边。 “不要了?”花不虚道。 “区区几页纸。我现在就能背下来。”凌如玉道。他记性极佳,打小背诵诗文,常有过目不忘之能。 “你可得好好琢磨。浪子欢座下三弟子,各学一式刀法,就各自创立一个门派。燕十姬创立飞刀盟,温青言创建了怒刀门,猎东郎开创了霸刀派。所以啊,那本《惊浪刀谱》深奥玄妙,藏有很深的武学造诣。” “大哥啊,武功秘籍挑好了。我体内的三日断肠散,怎么解?”凌如玉最惦记的是这事。 花不虚一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这事,随我来,我还有不少稀罕物。” 凌如玉跟着花不虚来到一间石室。外间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花不虚找出一颗红色药丸,递给凌如玉:“这是百毒易筋丸。我从云疆毒宗堂偷来的。他们总共两颗,被我偷了一颗。这颗给你吃。” “大哥,你别坑我啊。百毒易筋丸,这名听着吓人。你不会要以毒攻毒,我吃下去后,不会一命呜呼吧?” “这药呢,确实是以百种剧毒的动植物淬炼而成。但人吃下后,可解百毒。而且以后,寻常毒药也对你没用………” “这么好吗?”凌如玉一口将那百毒易筋丸吞下。 花不虚咧嘴笑道,“当然,吃下这药,你也成了百毒之身。你的血,既可解毒,也可让人中毒。” “我……”凌如玉想飙脏话,忍住了,说:“大哥啊,你咋不早说?” “现在说,正好啊。你记住啊,左手血解毒,右手血有毒。可别搞岔了。”花不虚说着,又把凌如玉领到里间。 石室里间,有点古怪,时而一阵热浪扑面,时而又寒意袭人。室内蒸腾着阵阵水雾。中央是一汪汩汩吐着泡泡,直冒热汽的温泉。温泉中间,有一方碧绿的翠玉石。 花不虚指指那玉石,“那个是寒玉床,可是我大费周章从阴山古墓派偷出来的宝贝。在上面睡觉打坐,就可让人内力精进。” “然后呢?” 花不虚一脚将凌如玉踹下温泉池,“你刚吃了那百毒丸,体内或许会有点药性冲突。 今晚,你最好在寒玉床上打坐睡觉,调理一下。太冷就泡到温泉里,太热就爬到寒玉床上,体验下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对你身体大有裨益。” “那你呢?” “当然是去陪美女啊。我一拖仨,美滋滋。你不在场,我好发挥。”花不虚嘿嘿一乐,从石室里间退出来,还不忘摁了墙壁上一个机关。 一道沉重的石板门落下,把凌如玉关在里面了。 只听得凌如玉在里面喊:“花不虚,你个重色忘友的王八蛋。” 花不虚来到客厅,却发现叶轻眉、春荷与秋漓都在那喝茶,并没如他所料,在那挑金选银。 “怎么?不喜欢?”花不虚问道。 “金银财宝,我们见多了。我们醉美苑的姐妹,可都是见过世面的。”叶轻眉淡淡道,又看看他身后,问道:“公子呢?” “在练功。” “真的?”三个姑娘齐刷刷站起来,质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给了他一本武功秘籍。”花不虚道,“让他练功,强身健体,既是为他好,也是为你们好啊。不然,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应付得了你们这帮小妖精,不得被你们榨干成药渣。” “嗯,强身健体。这想法不错。如玉公子再健壮一点,那简直完美。”春荷眯起眼睛,一脸花痴样。 花不虚厚着脸皮凑过去,“春荷,我就很健壮,身板如铁。你摸摸。” “摸你个头。”春荷使劲踩了花不虚一脚。 “那老弟在练功,这长夜漫漫,我们总得干点啥?咱们喝酒好不好?”花不虚一心想着灌醉春荷那小妮子,一会扛到别的洞窟胡作非为一番。 “不喝。”仨姑娘不约而同地说道。 花不虚哭丧个脸,“那咋办?总不能干等着,等你们的公子出来吧。” 春荷那眼睛转两下,问:“你这有骰子吗?” “当然有。吃喝玩乐,我这很全。”花不虚道。 春荷莞尔一笑,道:“那咱俩赌骰子。我输了,脱衣服。你输了,给钱。秋漓和大小姐可以押宝。怎么样?” 在醉美苑,春荷可是有“女赌神”之称,和宾客赌骰子,从无败绩。 “这可以,这可以。”花不虚早年也是赌坊常客,很有自信要赌得春荷心服口服,让她脱个精光。 说赌就赌。这边大厅,春荷,花不虚赌得兴致勃勃,“押大”“押小”那喊得真是带劲。xinkanδんu.com 花不虚原本以为,很快就能让春荷成为一颗剥了皮的莲子,白嫩嫩、俏生生地在自己眼前袅娜生姿,却不想几局下来,输给春荷这小娇娘一堆金银财宝。 花不虚在乎吗?当然不在乎。 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开心,他视金钱如粪土。 那石室里,凌如玉就有点惨。在寒玉床上,呆一会,冻得要死。赶紧跳进温泉池,一会又热得要死。 来回反复折腾几趟,又累又乏,还冰火两重天,凌如玉快崩溃了。他索性在寒玉床上打坐,打算硬扛到底。 打坐一会,凌如玉神识澄澈,记起《惊浪刀谱》中飞刀式,最开始两句话“人神两忘,欲海皆空。吞息苍茫,如龙坠海。” 他默念着,用全部身心去体悟。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但全然感觉不到寒玉床的冰冷刺骨。 一股绵绵内力自他丹田升腾而起,继而在周身经脉徐徐流转,如静水流深,如沧海暗涌,渐渐地,渐渐地……凌如玉感到周身温暖,竟在寒玉床上睡了过去。 ……… “公子,醒醒,醒醒。” “不会给冻死了吧。” “喂,花和尚,到底怎么回事啊?” 花不虚道:“不应该啊。怎么会在寒玉床上睡着呢?” ……… 听得耳边嘈杂,凌如玉猛然睁开眼,却看见叶轻眉、秋漓与春荷正围在旁边,满脸关切。 凌如玉感觉浑身舒泰,充满力量,一股绵绵不绝的气劲在四肢萦绕积蓄,似乎要随时迸发。 凌如玉翻身坐起。“哎吆,公子,你可算醒了。”叶轻眉拍着胸口道。 凌如玉似乎还沉浸在默念《惊浪刀谱》那几句话的神思中。他站起来,轻轻一个起跳,便从寒玉床直接跳到了石室门口,让叶轻眉她们几个都惊呆了。 花不虚却喜出望外地喃喃道:“哇,可以,可以。这才一夜功夫,就有此等内劲了。” 凌如玉却一言不发,径直去取了那把惊浪刀扛在肩上,将那三把回旋飞刀都扣在腰带上,到了洞外一个露天庭院。 院子里有一棵大桃树,桃花灼灼,开得正艳。凌如玉右手一抬,肩上那把惊浪刀便插进数丈之外一棵柳树的树干里。 他双手再往腰间一探,摸出两枚回旋飞刀,往前如水袖探云般一扬。 飞刀在空中优雅地打个旋,将桃花纷纷削落,又旋转回来,被凌如玉稳稳接住。但见地上迅速铺了一层缤纷落英,带着几分凄美,而又艳丽…… “精彩。”花不虚情不自禁地抚掌赞道,“如玉老弟啊,你真是天纵奇才,才一宿功夫,武功修为已达三品中境。多少人基本功练了十几年,才有这三品中境的武功修为。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第9章 以假乱真,搅动江湖 练几遍,凌如玉便将那回旋飞刀把玩得游刃有余。 花不虚在一旁点评道:“老弟,你这飞刀,主要靠的还是出手瞬间那股气劲。这远远不够呢。习武嘛,多练,多打架,远比一味苦练有收获。所以,遇到高手不要怂,实在不行叫大哥。” “大哥啊,你这是把我往沟里带啊。万一来不及叫大哥你,我遇到高手岂不嗝屁了。”凌如玉道。 “来不及的话,嘿嘿。”花不虚做了一个开溜手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保命要紧。” “这话在理。”凌如玉笑道。 武功略有小成,凌如玉喜不自胜,心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自己离开朝堂,却因祸得福,习得神功,那自己岂不是文武双全,日后“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 凌如玉又摇摇头,咱不要玩得那么大,咱“文能赋诗博芳心,武能提刀护美人”,就好了! 兴致正浓,凌如玉又将回旋飞刀耍了几遍。叶轻眉、春荷、秋漓三位美人一直在旁边眼神痴痴地看着,不住地夸赞。 “哇,那飞刀甩得帅哦。” “公子飞刀的姿势,真是玉树临风。” “公子出刀,那眉毛一扬,真的神采飞扬,丰神俊朗……” “哎呦,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小心脏。”春荷捂着胸口哇哇乱叫,“每次公子出手一飞刀,我就感觉他的刀插入了我身体,噢,不,是刺入了我的小心窝,” 叶轻眉狠狠掐了春荷一把,“能不能矜持点?你现在就像一只发情的小母猫。” 春荷却毫不羞愧,捂嘴偷笑,还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唱一首蝶恋花,相送公子考功名。写一笔长相思,春闺夜长明月心……” “唱得不错啊。”凌如玉收起飞刀。他额上沁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叶轻眉忙掏出自己的一方香帕,给他擦汗。 而那秋漓更是乖巧,一边轻声说着“公子受累了”,一边给他捏手揉肩。那春荷也不失时机地端来一杯茶。 日头当空,天色尚早。凌如玉对花不虚说:“大哥,我得走了。还要去找那蒙面人。” “为何?”花不虚可舍不得这帮人在这热热闹闹的,“你还找他干嘛。你体内的断肠散都解了。” “他的目标是你啊,只有彻底解决这个祸害,你才能高枕无忧。对不对?难道你想一直这么躲着。”凌如玉道,“若不解决他,上回他可以下毒,下回指不定要卸胳膊。这事不能躲,咱得摆平才行。” “言之有理。还是老弟的脑瓜子好使。”花不虚道。 “大哥啊,道上的人盯着你,到底为啥?你跟我讲实情,我才有法子。”凌如玉道。 “这个……”花不虚挠挠头,把凌如玉拉到洞内,低声说,“告诉你也无妨。这帮武林鳖孙盯着我,无非就是为了两件宝贝。一个就是你学的《惊浪刀谱》,还有就是那《春山秋月图》。” 一边说着,花不虚掀起如意榻上的虎皮,旁边有个带有数字的旋钮。花不虚看着数字,仔细转动旋钮。如意榻的表面便打开一道暗格。从中取出一方织锦,上面用金线和天蚕丝绣了一幅画。“这就是《春山秋月图》。”花不虚道。 “大哥,我有个主意。”凌如玉道,“他们不就是来争那《惊浪刀谱》和这画吗?这两件宝贝,肯定很少人见过真货。那咱们就做一堆仿冒品,以假乱真,让他们狗咬狗去抢。” “这法子,可行呢。”花不虚想了想,道:“就是要以假乱真有难度呢。《惊浪刀谱》上,大侠浪子欢的笔迹不好模仿啊。还有这《春山秋月图》,找谁才能绣得八九不离十。而且这织锦用料,估计也是独一无二。怕是乱不了真哦。” “大哥,你怎么这么实诚?这两无价之宝,世上除了你我,有几人见过真家伙。差不多就行。去拿笔墨来!”凌如玉悠悠道,“临摹字画,我还是有点童子功。” 凌如玉老爹虽是个风流败家子,自己没读多少书,但对儿子的培养教育舍得花钱,把儿子当一个大才子培养。不然,凌如玉估计也中不了探花。 小时,老爹就请了龙羲帝国的顶流才子楚醉柳,传授他琴棋书画。楚醉柳是个好老师,因材施教,把凌如玉的书画技艺磨练得,不敢说是顶尖水准,但放在龙羲帝国,至少也是一流。所以,照着他人笔法,临摹字画,对凌如玉来说,不难。 约莫半个时辰,凌如玉就将《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临摹好了。 仿写《惊浪刀谱》时,基本每句话,凌如玉都改了个把字,或者将两个字顺序对调。 临摹那《春山秋月图》,凌如玉更是随性,许多地方描画得影影绰绰。一旁观看的花不虚还一个劲地说:“老弟,老弟,这地画的不对啊,那月亮应该在山坳坳的崖口。你咋画到山尖尖上去了。” “大哥,咱们是要以假乱真。关键在一个假。难道我要画幅真的给人家吗?” “是哦,是哦。还是老弟想得周全。” “大哥,你那摘花圣手的名号,怕是自己取的吧。”凌如玉把那临摹好的字和画,揣进怀里,又仔细看了看真的《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把那本刀谱的纸张材质,以及那幅图的织锦面料牢牢记在心里。 “这是做好仿冒品的第一步。等我回城里,得去找书匠绣娘帮帮忙。”凌如玉道。 “顶好。”花不虚将《春山秋月图》重新放进暗格中收好,看了看那本《惊浪刀谱》,却划了个火折子将其点燃,道:“反正真的,你记在心里了。就让那些仿冒品成为真的吧。” “哈哈,这主意好。大哥,你够狠。” “不然能做你大哥吗?” 有了凌如玉这个主意,花不虚一想到那帮武林鳖孙,将被自己戏耍得团团转,就格外兴奋。两人又秘密商议了一番,如何诱捕那蒙面人的计划。 尔后,凌如玉便带着叶轻眉三大美女,出了花不虚的洞天福地。临走时,春荷可没忘花不虚输给她的金银财宝,说道:“这次不方便带,下次我拖辆马车来拉。不许赖账啊。” “岂敢,岂敢。欢迎姑娘随时来取,把我这人拉走,更好。” “你这人,马马虎虎吧。也许本姑娘一高兴,就赏你一个么么哒。”春荷也是个乖巧人儿,看在花不虚那么多钱的份上,还是说了几句漂亮话,把花不虚哄得满面春风。 回去时,过那铁索桥,比来时,简单多了。花不虚一手挟一个,将春荷、秋漓带了过去。凌如玉体内长了不少内功,他背起叶轻眉,几步就走了过去。 花不虚把他们送到寺庙门,很是有点依依不舍。 “过一两天,我就来了。莫急。”凌如玉宽慰道,然后主动一把将叶轻眉拉到自己骑的白马上,和春荷、秋漓她们,一溜烟奔回城里。 这一幕刚好被在半山腰砍柴的樵老三看得真真切切。 他往掌心吐了一口唾沫,挥起斧头一边砍树,一边说:“这小子,他娘的,是谁啊,竟然一拖三。老子还从没摸过女人,人家竟然忙得摸不过来。世道真他娘操蛋,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回到醉美苑,凌如玉就特意到赏花厅去转。他知道那个蒙面人,肯定会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自己。 果然,一会,跑堂伙计过来说:“公子,有位少侠请你到二楼6号贵宾席喝酒叙话。” 坐在6号贵宾席的正是血衣楼金牌杀手寒镖。寒镖面容冷峻,两道一字眉,鼻梁挺拔,左脸颊上有一道刀疤,让这张帅气的脸多了点凶狠的意味。 凌如玉上来,见到寒镖时,对他脸上的刀疤印象深刻,但很镇定,毫不慌乱。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他略有武功,而且那要命的三日断肠散的毒,早已解了。 但凌如玉思虑周全,演技在线。“你是那蒙面人?”凌如玉问。 “我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解药。”寒镖说。 “那解药呢?”凌如玉伸手。 “那得看你带来的消息,有没有价值?”寒镖说。 “必须有价值。我的命捏在你手里呢。”凌如玉也不客气,坐下自己倒上一杯酒,“他那有件宝贝,《春山秋月图》,金线织成,特别华美珍贵。” “你见到了?” “当然。”凌如玉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酒,“我带着几个姑娘去。我说,金银财宝,姑娘们见多了,有没有稀罕物开开眼界?大师他就拿出了那《春山秋月图》。” “你有没有见过一本《惊浪刀谱》?”寒镖问。 “这个没注意啊。”凌如玉道,“他那藏宝洞,倒是有间屋子放了不少的书。” “你知道,他那藏宝洞,怎么走吗?” “大致记得,再多去几次肯定完全摸清了。那地藏有不少机关。” “很好。”寒镖拿出一颗药丸,给了凌如玉,“下次再去,我希望你弄清两件事,一是找到那本《惊浪刀谱》,二是画一张他那藏宝洞府的地图。” “好。”凌如玉接过药丸,却并不着急吃。 “怎么?不怕死?”寒镖道。 “不是。我想验证一下。等肚子有点症状时再吃。” “也好,证明我不是吓唬你。”寒镖叫来小二,准备结账。 “一顿酒,我还是可以请的。”凌如玉让那小二走了,“如果少侠还没喝尽兴,我可以叫点姑娘过来。” “那谢了。”寒镖起身就走。 凌如玉喊住他,“少侠,贵姓?咱两还要打很久的交道,有必要认识一下。” “好吧。我是寒镖,寒冷的寒,飞镖的镖。你呢?” “好名字,人如其名。”凌如玉起身拱手道,“浪子玉。浪子的浪子,玉佩的玉。” “你也一样,人如其名。”寒镖下楼,消失在京城街头的茫茫人流中。 待寒镖离开,凌如玉看了看手中的药丸,笑笑,放进一杯浊酒中,看着药丸慢慢融化。 入夜时分,凌如玉到街边逛了逛,看见一家字画馆,走了进去,对掌柜的说:“我要三本空白册子,黄皮封面,装十页泾县宣纸。寻常话本小说大小。册子做旧,使纸发黄。” “没问题,客官。”掌柜道,“就是你这做旧的要求,有点怪。” “一点都不怪。一本珍藏版的字帖,很值钱。对不对?” “噢噢噢……懂了。”掌柜的笑道,“明天下午来取吧。” 这事办好,还得找人绣一幅《春山秋月图》。这京城知名绣坊叫“锦绣坊”,老板娘人称“绣小娥”,有一双巧手。 看那锦绣坊门口灯笼高挂,不时有客人在那进出,还未打烊。凌如玉走进去,直接对接待宾客侍女说:“我要见你们老板娘。” “客官,这个点,老板娘不谈生意的,可以在小店随处逛逛。”侍女说。 凌如玉拿出一锭金元宝,和那幅临摹的《春山秋月图》,“姑娘,您进去通传一声,问问她是否愿意绣这幅画。不管她同意与否,这锭金元宝都是你的。” “那好吧。”侍女接过画和元宝,朝后堂跑去。过一会,侍女跑来,“夫人请公子到后堂叙话。” 侍女把凌如玉带至一个偏厅,只有绣小娥一个人在那。绣小娥是个端庄妇人,气质娴静温婉。 “公子,你这不是让我绣画,而是绣烫手山芋。”绣小娥道。 “老板娘果然好眼力。知道《春山秋月图》绝非寻常画作。”凌如玉道,“烫手山芋,自然工钱高。您是生意人,莫问出处,只问价钱就好。” “多少?” “用上好金线、织锦,绣两幅,最好略有差别。和画作原大。工钱万两黄金。”说着,凌如玉摸出张万两金票,放在桌子上。 绣小娥的表情微微动了一下,“好。后天来取。” “老板娘甚是爽快。”凌如玉笑道,“小生好言提醒一句。这是个烫手山芋,所以您应该懂得,切莫声张,不要私摹底稿,更不要多绣几幅藏私。若因如此,惹来祸端,可不要怪小生。” “我懂。也请公子以后,也不要告知外人,那绣出来的画出自锦绣坊。” “那是自然。”凌如玉脸上挂着几分微笑,转身离去。他在心里跟自己打赌,绣小娥肯定会多绣一幅《春山秋月图》。 他甚至希望,绣小娥多绣几幅《春山秋月图》,多到世人最后分不清孰真孰假! 人往往会败给贪念,或者现实。 即便她不会,很难保证她身边的人不会。 绣小娥恰好有一个好赌的丈夫。 不然,她也不会,明知是个烫手山芋,却也接了下来。 第10章 波诡云谲,各怀鬼胎 京城东边有个瓯山湖,碧水清波,杨柳岸、晓风残月,风光旖旎。 逢年过节,京城百姓常来此游湖,挂花灯。 瓯山湖三面由瓯山环抱,西岸连着京城繁华街巷,离醉美苑所在的烟柳街几步之遥。 北岸的山林中则建有一座倍而宽的山庄,名号甚是响亮,叫“侠客山庄”。 据说,北岸山林是由当年太祖皇帝封赏给大儿子明启,也就是现在的御剑山庄庄主、武林盟主明沧海。 明沧海是他给自个取的侠名。 后来,明沧海远离宫廷、潜心武学,结交众多武林同道,便在山中建起这座“侠客山庄”,专门招待江湖上各路豪侠义士。 也有人说,这侠客山庄,由武林四大显赫门派——御剑山庄、昆仑派、逍遥宫、南海珍珠岛共同出资建立。 无论是哪个版本的传言,侠客山庄与明沧海肯定有关系。 自打前些天,风雨二老在侠客山庄住下后,各大门派的一众高手,都陆陆续续来到侠客山庄。 那是因为,风雨二来飞鸽传书多家门派,说在京城发现了摘花圣手花不虚的行踪。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各路江湖高手都来了。 今儿个大晚上,侠客山庄的聚义厅灯火通明,摆了十来张桌子。御剑山庄大弟子潘虎,端起一海碗酒走到台前,说:“盟主让我代他,敬众位江湖朋友一杯。”说罢,他一饮而尽。 台下,那十张桌子上,坐着的成名高手,除了御剑山庄的弟子潘虎、宇文婧,玄影门的风雨二老之外, 还有昆仑派大剑师鹤轻鸣, 逍遥宫左.使“舞惊鸿”, 飞刀盟的执事“公子翎”, 怒刀门的堂主“杨煊”, 霸刀派的香主“韩霆”, 南海珍珠岛管家“百里殇”、 天香阁小阁主“笛悠悠”, 阴山古墓的老道士“阳一尘”, 加上其他一些小门小派的弟子门人。 混在这些人当中的还有,柱国将军府的暗谍,朝廷羽镜司的人,以及几个毫不起眼的血衣楼探子,甚至还混进来一两个虎萨帝国的细作。 那些江湖门派的一众高手,似乎都与花不虚有一笔账要算。 几乎每个人边喝酒,边说那花不虚何时何地偷了本门很重要的一本秘籍或者祖师爷传下来的神兵宝器。 道士阳一尘听了,在那冷笑,心里暗骂:这帮伪君子,都是为那刀谱和宝图而来,嘴上却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大概这些人中,唯有阳一尘是铁心来找花不虚寻仇的。 因为,当年为了偷那阴山古墓的寒玉床,花不虚甜言蜜语博取了阳一尘师妹樱三思的芳心,占了她的身子,让她陷进爱情漩涡难以自拔。 樱三思从来不三思,是个典型恋爱脑的道姑。在花不虚的蛊惑下,她与花不虚里应外合,把本门练功宝器“寒玉床”给偷了出来。 本来说好,花不虚要和她在这寒玉床上苦练“双修”之术。 可那花不虚用马车拉走寒玉床后,竟杳无音信。 阳一尘深爱师妹,不忍责罚。但樱三思相思成疾,又觉得愧对师门,几年下来便郁郁而终。但花不虚对此,毫无愧疚之心。 若有一丝歉疚,他就不是花不虚了。 就这样,于公,花不虚偷了本门宝器寒玉床;于私,花不虚诱骗了自己心上人的感情和身子。 公债私怨加起来,阳一尘恨不得将花不虚千刀万剐。他最想尽快找到花不虚。 阳一尘抓起放在桌边的拂尘,走到风雨二老跟前,“雨老头,你的话到底几分真啊?你说花不虚在京城,可来了这几天,大伙连他影都没见着。” “当然是真话。那天,他被我们打伤后,就跑了。这些天,大概躲起来疗伤了吧。” “吹吧!你两夫妻,想必奈何不了那花不虚。才叫大伙来帮忙吧。不然,依你那小肚量,会舍得把这等消息分享。”阳一尘言辞尖刻,丝毫不给风雨二老面子。 “切……臭道士,你这火急火燎的,不就是因为当年,花不虚给你戴了绿帽吗?有本事,自己找他去。”风老太出言相讥。 “你……”阳一尘被人戳了痛处,勃然大怒,扬起拂尘欲出手,却被珍珠岛管家百里殇拉住,“一尘兄,稍安勿躁。大家为共同目标而来,何必伤了和气。” “是啊,是啊……”旁边众人也劝道。但也有人拱火道:“不怪一尘道长。被风雨二老诓来京城,大家四处转了,确实也没发现花不虚,净在这瞎耽误功夫。” 正吵吵嚷嚷间,忽听得一声“嗷呜”的野兽吼叫,接着屋外吹起阵阵阴风,将地上散枝落叶都卷到半空。 “哈哈哈……”夜空中,传来一声阴恻恻的狂笑,“你们这帮武林正派,头一回聚在一起,竟然不是为了对付我们冥教。这让我们冥教很是尴尬啊。” 众人往屋外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衫,手摇折扇的男子,从空中飞落至庭院中。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除了面色惨白,双眼血红外,实在很难让人将他与冥教长老“鬼泣”的名字联系起来,顶多觉得他是个病怏怏的文弱书生罢了。 但他确实是那个曾以一敌四,手刃昆仑派四大一品高徒的“鬼泣”。 接着,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牵着一头雪豹,从暗处缓缓走来。那彪形大汉的宽肩上,却坐着一位红衣小娘子。 小娘子正吭哧吭哧地啃着一个红苹果。 见到那鬼泣,已有人微微胆寒。再看到牵豹汉子与红衣小娘子,一众豪侠突然都噤声,不说话了。 冥教中,常在江湖行走杀人的是鬼泣。那牵豹汉子和红衣小娘子,虽不常露面,但凶神恶煞的名气,却丝毫不输给“鬼泣”。 牵豹汉子名叫屠千魔,凭一双千魔化骨手,将姑苏尤氏一家三百余口,全部化为一摊血水,无一幸免。 那红衣小娘子叫刃千红,虽喜吃素,但同样心狠手辣。数年前,她凭背后两把红月影刃,一夜之间踏平北漠万里堡,将老堡主万里青云枭首示众,让全堡上下悉数归附冥教。 这千魔、千红,跟鬼泣一样,俱是冥教长老。 而那头雪豹被屠千魔唤作“金刚鞭”,是屠千魔在幽州朗玛雪山制服,驯化。 传言,这雪豹每顿要吃百斤牛羊肉。屠千魔还辅以劲猛药材,以鲜血为引,精心饲养,以致这头雪豹,力大无穷,狂暴嗜血。 尤其是它甩起豹尾,横扫抽打时,呼呼生风,有千钧之力,可将碗口粗的大树,一尾扫断。所以,屠千魔叫它“金刚鞭”。 “小二,拿点牛羊肉出来。”屠千魔高声道,“难道你们是想让金刚鞭吃人肉吗?” 两名伙计赶紧去厨房扛了一只刚宰杀的全羊和一腿牛肉,扔到雪豹跟前。 “屠千魔,你们冥教今天是来挑衅的吗?”众人中,武功品级最高的鹤轻鸣站出来说。 “挑衅?”鬼泣哈哈一笑,“有我们三长老,在座诸位都不行。把你们掌门叫来,或可一战。 我们只是来告诉大家,那刀谱和宝图,我们冥教志在必得。 识相的,趁早滚回家。别来凑热闹,把小命丢了。” 怒刀门的杨煊按耐不住性子,大喝一声“竖子狂妄”,举起一把青龙偃月刀,朝鬼泣劈头砍去。 却见鬼泣毫不慌张,右手折扇轻轻一架,挡住那一记势大力沉的砍刀,再迅速欺身向前,左手出掌,一掌拍在杨煊胸口,将其击飞。杨煊摔在地上,当场“哇”地吐出一开口献血。 “唉……”鬼泣甩甩手腕,“一代武学宗师浪子欢的徒孙们,真是不争气。这么不经打。” 那杨煊也是二品上境的高手。一招之间,便被鬼泣打伤了。其他武功修为差的人,更不敢轻举妄动。 而武功好点的高手,各怀心思。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抢那《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不是来打架的。 就算打,也不一定打得过眼前的冥教三长老。即便勉强打赢,也是两败俱伤。耗损了自身实力,让别人渔翁得利,那就太不划算了。 像那逍遥宫的舞惊鸿,根本就没出来,一直坐在厅里,嗑瓜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还有人吗?没人,我们就撤了。”鬼泣和屠千魔,刃千红转身离开,还不忘调侃一句:“武林正派的优点是什么?就是很怂很惜命。” 霸刀派的韩霆把杨煊扶进屋,“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何苦抢着冒头,挨这一掌。” “气不过啊。憋屈!” “憋屈啥?自明沧海当武林盟主以来,召集过两回,带着各路高手去攻打冥教,都铩羽而归。何况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养两天。抢到《惊浪刀谱》才是正事。”韩霆道。 经冥教这么一闹,的确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好几个小门小派的弟子连夜背起包袱回去了,决定不趟这浑水。 也有几个不怕死的小门派弟子坚持留下来,他们说:“浑水好摸鱼,指不定捡到宝呢。” 待一众豪侠散去,血衣楼的探子、羽镜司的犬牙卫、将军府的暗谍、虎萨的细作也都纷纷离开,回去复命。 书馆,后院。江衣雪端坐在那品茶。 杀手寒镖恭敬地立在一旁,把这几日胁迫浪子玉,在花不虚身边当内应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楼主陈述。 一会,黑衣探子进来禀报。听完,江衣雪皱眉道:“冥教行事向来神出鬼没,这次如此公开高调地介入进来,必有蹊跷啊。” “寒镖,这次要快。既然咱们先得了线索,务必抢在他们前头,拿到刀谱和宝图。”江衣雪道。 “是,楼主。” “为防万无一失。行动时,你挑个帮手。” “好的。楼主,那让冷烟帮我。”寒镖道。httpδ:// “行。我吩咐她。”江衣雪道,“寒镖,这事若成了,你就是大功一件。” 寒镖嘴角不易察觉地爬上一丝笑意,但不是因为楼主所说的大功一件,而是想到冷烟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 血衣楼的杀手们,平时大多独来独往,执行任务。这次,可以和冷烟并肩同行,与她接触,真是令寒镖开心。 已是午夜子时,但羽镜司的议事厅还亮着灯。羽镜司的老大、指挥使空弦生,坐在公堂书案前。他面相年轻,脸上无一丝皱纹,却一头银发。 他下首两侧坐着的是鹰羽卫首领高鹏,犬牙卫首领蒙獒。 羽镜司是龙羲帝国的情报特务机构,下辖两支队伍——鹰羽卫,犬牙卫。鹰羽卫对外,犬牙卫对内。 羽镜司不受朝廷节制管束,直接听命于皇帝。乾宗皇帝精力不济,命二皇子明昊协管羽镜司。 废太子与上官瑶私结朋党的事情,便是在二皇子明昊的暗示授意下,由羽镜司的犬牙卫秘密调查,最终将证据和卷宗直接呈报给皇帝,引起龙颜大怒。 但这件事,鹰羽卫首领高鹏极力反对,没有在卷宗上签字。 那份卷宗,只有空弦生和蒙獒的签名。 “这么多年,冥教行事一向低调神秘。这次却大张旗鼓地卷进刀谱宝图之争,意欲何为?二位有何看法?”空弦生问道。 “可能是声东击西。前两次,明沧海率人攻打冥教。 这次,冥教虚张声势,引得武林各派尽遣高手前来争夺刀谱和宝图。而这次为了抢宝,各门派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很难齐心,一致对外。 然后,冥教设计,聚全教之力,逐一击破,围歼各路高手;或者趁虚而入,趁各门派高手不在,防守薄弱,去人家地盘趁火打劫,出口恶气。”犬牙卫首领蒙獒道。 “嗯,言之有理。但这样的话,就是他们江湖自己的事,和我们朝廷没多大关系。”空弦生转脸又看向高鹏。 “去年,我们鹰羽卫截获了一只信鸽。那信鸽是从幽冥山飞往虎萨的皇城天阙。 后来,我让藏在虎萨的暗谍查了查,发现那虎萨帝国的三皇子长期暗中资助支持冥教。”高鹏顿了顿说, “这次,虎萨借冥教之手,抢刀谱宝图是假,搅动龙羲的皇权之争是真吧。太子刚废,皇储之位空缺,冥教三长老就从西域幽冥山来到长安,赶得太巧了。” “若是这样,那就相当棘手。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这样吧,这件事既然涉及虎萨,那高鹏你也参与进来,调动你的鹰羽卫盯住冥教。”空弦生道。 而在柱国将军府,大将军秦兽听完暗谍的禀报,把儿子秦翦叫来,吩咐道:“这些天,盯紧这帮所谓的武林大侠。 只要见到《春山秋月图》,你就派虎豹骑围了他们,那个什么刀谱可以留给他们。 一帮习武之人,要什么宝图。” 秦翦领命而去。 此时,禁军统领宇文烈还未就寝。他在书房,仔细审阅禁卫军各职位的武将名单,在那画勾画叉。 宇文烈打算,近期对禁军武将进行一次大轮换,或者说洗牌。 以前,有太子理政,太子也会盯紧宫宿禁卫。禁军武将,是万万不可擅动的。 如今,没有太子理政,且那位只有三月之命,这件事就迫在眉睫,不得不办了。 毕竟办大事,必须得自己人。宇文烈又在心中过了一遍武将名单,差不多想好了如何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到要害岗位。 正准备宽衣入睡,却听得屋顶瓦楞上一阵“窸窸窣窣”,极其轻微踩过瓦片的脚步声。 那显然是轻功极高的高手掠过屋顶。宇文烈转身抓起兵器架上的宝剑。 一阵劲风出来,书房门被打开。“统领大人,深夜造访,多有冒昧。”声落人至,却是那冥教长老鬼泣,已站在屋中央。门在他身后悄然掩上。 宇文烈和鬼泣见过。 那是在四年前的冬天,鬼泣来刺杀柱国将军秦兽,未得手,被将军亲兵弓箭射伤。 逃跑过程中,正好被宇文烈带着两名亲随截住。但鬼泣说了一句话,宇文烈手起刀落,将两名亲随斩杀灭口,放了鬼泣。 而鬼泣说的那句话就是:“我要杀的,是你在朝堂的对手。我对你是有用之人。现在是,将来更是。” 从这事可以看出,鬼泣厉害,厉害的不仅是武功,更是洞穿人心的本领。 没错,那柱国大将军秦兽是宇文烈心目中的对手。宇文烈做梦都想扳倒秦兽,自己当上柱国将军。 虽然禁军统领已是非常荣耀的武将职位,常年守在天子身侧,但与柱国大将军号令三军的滔天权势,以及在帝国的声势名望相比,禁军统领只是皇帝养在身边的一只看门狗,而柱国将军则是皇帝豢养的猛虎与饿狼。 更何况,在宇文烈眼中,柱国大将军本就是他们宇文家的,本应该是他宇文家的。 宇文家,世代为将,是龙羲的豪门世家。他父亲宇文忠先随太祖皇帝马上打天下,开创龙羲帝国,后又随乾宗皇帝御驾亲征,平定北狄。 可以说,战功累累。但凯旋归来时,宇文忠表面上被封为忠王,养尊处优,实则被夺去兵权,手上没有丁点实权,受人尊敬罢了。 而秦兽这个原来只是父亲宇文忠帐下一名参将,一个三代为农的草民却火速升迁,先是兵部侍郎,后又任北境燕州大都督,最后升至柱国大将军,开府协助皇帝处理军国大事。 父亲宇文忠,战功赫赫,又是世家子弟,却比不过自己帐下的一个参将,一介贱民秦兽。 宇文烈恨!他发誓要拿回这份本就属于宇文家的荣耀。 宇文烈忍!他一直韬光养晦,静待时机。那么现在,他离拿回这份荣耀愈来愈近了。 鬼泣看了一眼宇文烈手中已经拔出一半的的剑,道:“大人,我曾说过,将来,我对你更是有用之人。今天,我来送份大礼给大人。” “什么礼?”宇文烈把剑收回剑鞘。 “《春山秋月图》。” “图呢?” “还未得到。得到一定,双手奉上。” “空口许诺,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相助三皇子明瑞登基称帝呢?”鬼泣看着宇文烈,道。 “你们能帮上什么忙?” “帮你铲除异己,还不会弄脏你的手。我们冥教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为何帮忙,是来报恩吗?” “不仅仅是。这也是一桩对您来说,非常划算的买卖!” “怎么说?” “那明沧海的御剑山庄,一直与我们冥教为敌,还屡次率人攻打我们。我们的条件是,统领大人帮我们围歼御剑山庄高手。” “朝廷不涉武林之争。” “大人,不需要动用禁军。你手上不是还有血衣楼吗?”鬼泣笑道。 宇文烈脸色一凛。 “大人不必担忧。冥教的情报网由我一手搭建。冥教内,此事仅我知晓。”鬼泣接着道,“其实,除掉御剑山庄,不止是武林之争,也是大人的朝堂之争。” “怎么说?” “明烨被废以后,这京城只有二皇子明昊与三皇子明瑞离帝位最近。而三皇子年幼,母亲丽妃也全心指望大人。 扶持三皇子登基,统领大人即可摄政,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之势,三皇子的称帝之路,就剩下二皇子明昊这块绊脚石了。 明沧海与明昊的母亲淑妃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明沧海既是武林盟主,可号武林群豪,又贵为皇叔,在朝廷中颇有影响。明沧海的御剑山庄大概是明昊最大的倚仗了。除掉御剑山庄,明昊基本废了。” 鬼泣说的明沧海与明昊从小一起长大,其间故事还颇为曲折。 明昊母亲淑妃,叫兰倾颜,原是楚国王室的小公主。圣龙历6年,楚国覆亡时,龙羲军队抓住了未来得及出逃的小公主兰倾颜,护送回京,听候圣裁。兰倾颜当时才六岁。 为彰显圣恩浩荡,也为了安抚流亡的楚国王室,太祖皇帝将兰倾颜嘉封为“楚颜公主”,并指定明沧海的母亲庄妃扶养照顾,实则引为人质。庄妃曾生下一个女儿,然早年夭折。 所以,庄妃对楚颜公主格外疼爱,觉得楚颜公主是上天补偿给自己的女儿。作哥哥的明沧海,对这个凭空得来的妹妹,也甚是疼爱。 等到两人情窦初开,明沧海对楚颜公主心生爱慕。这本是美事一桩,可成就一段佳话。但太祖皇帝从政治利益出发,突然将楚颜公主指婚给太子明正。 因为那会,在禅川岛国支持下,楚国王室后裔流亡至日月岛。江南道、以及南海的沿海地域,仍有许多百姓忠于楚国王室。数年间,江南道和沿海地区,不时发生“复楚”起义。 而当时,龙羲正与虎萨连年征战。为了避免两线作战,稳住流亡的楚国王室,太祖皇帝特将兰倾颜指定为太子妃。这般操作,江南道的“复楚”起义才渐渐平息。 然一代雄主,乾宗皇帝会听老爹安排?做梦!在御驾亲征,平定北狄叛乱,打穿虎萨帝国的魔兽岭南坡防线,与虎萨军团百万大军决战困兽谷,浴血奋战七天七夜,以牺牲二十万北燕精锐虎豹骑,十万北狄骑兵的代价,坑杀五十万虎萨士卒,将虎萨帝国防线逼退至魔兽岭北面长城防线,夺回北境五郡中的“归义城,龙门镇”。 凯旋后,乾宗班师回朝当天,举行盛大的立后大典,立的却不是太子正妃楚颜公主,而是侍妾诸葛美仪,国师诸葛隐的独女。 这其中,颇有渊源。因为,是国师诸葛隐一手策划,在朝野内外、上下其手,打压嫡子明沧海,将庶出的明正立为太子,登基称帝。 后又在诸葛隐的连横之术下,联合西戎,平定北狄,打败虎萨帝国。尔后又在诸葛隐的建议下,削夺世家豪门、功高震主的宇文忠兵权,提拔农家子弟、在朝堂、士绅中毫无根基的秦兽为柱国大将军,从而砥定龙羲帝国的雄图霸业。 诸葛隐如此鼎力支持明正,只为当初明正的郑重誓言:“我若称帝,必立国师千金、美仪为后。” “想不到,你身在武林,对朝堂之势,却洞若观火。”宇文烈道,“但别忘了,还有明烨。现在皇储之位空悬,乾宗皇帝随时可能召他回京,传位于他。” “他要敢回京,就在道上截杀他。”鬼泣冷冷道。 “成!你可以走了。”宇文烈摘下腰间令牌,交给鬼泣,“日后来统领府,凭此令牌,随时可来找我。” “好的,大人。”鬼泣身形一掠,便如孤魂魅影般,飘出统领府,没入龙羲帝国愈来愈深的夜色中……… 第11章 连哄带骗,引君入局 大晌午,醉美苑已经热闹起来。 粉姐艺伎们,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赏花厅迎候各位酒客。 凌如玉穿上一套黑红色调搭配的锦衣,用一顶玉冠束起他那一头乌黑长发,整个人显得贵气盈面、风度潇洒。 他悠哉悠哉地闲逛出门,心里想着,那个寒镖会不会时刻在暗中盯着自己呢? 如果是的话,那寒镖这人也太有耐心了,事情也会变得复杂。 如果不是的话,那今天的事,就相当简单容易。 无非就是去字画馆,取那三本小册子,还有到锦绣坊取走那两幅高仿的《春山秋月图》 实际上,从凌如玉走出醉美苑的那一刻。寒镖和一个黑衣女子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寒镖指着凌如玉道:“喏,那就是浪子玉。不用时刻盯着他,他小命在我手上,不得不听话。” 黑衣女子就是血衣楼的金标杀手冷烟。血衣楼有四位金标杀手,除了寒镖和冷烟,其他二位是残剑、枯琴。 冷烟没有接话,她从屋顶上飘到一个街角,然后不远不近地跟在凌如玉身后。 寒镖摇摇头,从屋顶上跳下来,径直走进了一个珠宝首饰店。难得和冷烟一起执行任务,他想送冷烟一个好看的首饰,表达自己的心意。 凌如玉很随意地环顾四周,没看到寒镖的影子。他心底略微踏实,但他想不到的是,还多了一双眼睛盯着他,并且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 他先逛进那家字画馆,取走了三本小册子。小册子做得相当考究,纸张发黄,像是摆了多年。 凌如玉很满意,给掌柜付了一锭金元宝。掌柜一看年轻公子,如此大方,是个好主顾,笑眯眯地说:“若有需要,长期合作啊。” “务必保密,咱这生意才能长久。闷声发财。”凌如玉低声道。 “放心,放心,我懂。”掌柜频频点头,会心一笑。 凌如玉还买了好几本字帖,和那三本小册子混在一起,装进一个布袋中,拎着走出字画馆,转头就径直去了那锦绣坊。 锦绣坊的绣小娥,坐在自家后院的偏厅。她面前摆着两幅,她连夜绣好的《春山秋月图》织锦。 对这两幅绣品,她还是满意的。走针,用线,绣的手法,她都用了相当的心思。绣小娥对自己出手的绣品,从来都有精益求精的追求。 只是现在,她心里总有点忐忑。前天晚上,她那好赌的夫君从赌坊回来,兴高彩烈。 因为他拿着娘子给她的四千两黄金,先还了三千两黄金的赌债,尔后不死心,又跑到赌桌上,用剩下的一千两黄金押注。 嘿嘿,真是时来运转,他赢了差不多八千两黄金。这一次,他见好就收。他打心眼感激娘子。 每次他输个精光回家,娘子很少责骂。他在外欠了一屁股赌债,娘子绣小娥靠着日日夜夜、一针一线地绣花,赚钱替他还债。 绣小娥,一心指望着他能幡然醒悟,以一己之力支撑起这个家。 如今,赌牌九,赢了钱。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娘子,绣小娥。他特意去买了支金钗,送给绣小娥。 这么多年,夫君还是头一回送礼物给自己。绣小娥满心欢喜。 “谢谢娘子给的那四千两黄金。”夫君说,“我不仅还清了赌债,还赢了几千两。娘子,你真是太旺夫了。” 夫君把绣小娥拉到梳妆镜前,替她把金钗别在发髻上,煞是好看。“娘子,咱家咋突然宽裕出几千两金子?你接大生意了?”夫君问。 若是平时,绣小娥是决计不会说的。但今天,夫妻恩爱比蜜甜。绣小娥心里高兴,顺口就说了实情:“一个贵公子,托我绣幅画,工钱万金呢。” “什么画啊?如此精贵。”夫君问道。这时,绣小娥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就想敷衍过去。但她夫君好奇心道,非要瞅瞅那画。 无奈之下,绣小娥叮嘱夫君,一定保密。然而一看到那《春山秋月图》,夫君惊呼道:“宝贝啊,宝贝啊。这可是天下多少人想要的藏宝图。” 继而,他央求娘子多绣一幅,绣一幅和那画作一模一样的织锦。 “咱不声张。咱当作传家之宝,收藏起来啊。”夫君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绣小娥被夫君说得心动,两宿没合眼。她绣出了三幅《春山秋月图》,一幅和画作一模一样,自己留藏了。 另两幅,如那公子所托,和画作略有出入,比如月亮的位置,山谷坳口的高低。 人在贪欲面前,往往智商很低。若是真的藏宝图,这图怎会轻易交给一个绣娘。藏宝图的主人,不担心吗? 凌如玉确实不担心,一点都不担心。 他一走进锦绣坊,按接待宾客的侍女立即把他领去了后堂。 还是在那偏厅,绣小娥亲手将两幅《春山秋月图》织锦,连同原画作,交给凌如玉,“不负公子所托。织好了。” 凌如玉瞄了一眼,嘿嘿一笑,开口问:“难道你没有多绣一幅和原作一模一样的织锦?” “没……没有。”绣小娥的表情和语气瞬间出卖了自己。 凌如玉将自己临摹的那幅画,拿到烛火上,点着烧了,“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到醉美苑找我浪子玉。” “谢谢公子,宽宏大量。那不是奴家本意,是我夫君特别喜爱,才……”绣小娥道。 “没关系。切莫声张,就是了。”说着,凌如玉又在店里挑了几匹上好的大尺寸织锦,将那两幅《春山秋月图》卷在里面,就大摇大摆地出了锦绣坊。 冷烟站在街角看着,她戴着一顶斗笠,帽檐压的很低。她看着凌如玉从锦绣坊走出来,手上捧着几匹织锦,进了醉美苑。 一个浮夸的登徒子,不知又去哄哪位姑娘了! 冷烟鄙夷地望着凌如玉,像醉美苑这种地方,她没再跟进去。这时,寒镖跑过来,手上拿着一个首饰盒。 “冷烟,我给你选了只玉镯,你看喜欢不?”寒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直翡翠镯子,晶莹透亮,一看就是上等货。 可冷烟看都没看,丢下四个字,“我不需要。”转身离去,把寒镖愣愣地丢在原地。 真是热脸贴个冷屁股。但寒镖并不灰心,他知道冷烟就是那么一个冷若冰霜的冷美人。 如果一送礼物,她就收,那她肯定不是冷烟了。 寒镖笑着摇摇头,又赶紧追上去。 凌如玉回到房间,关上门。心里有点莫名兴奋,他找出自己临摹的《惊浪刀谱》,然后开始在那三本做旧的空白册子上,开始摹写《惊浪刀谱》。 大概费了一个时辰,三本高仿《惊浪刀谱》,便写了出来。再加上那两幅高仿的《春山秋月图》。 嘿嘿,准备妥当。 凌如玉把一本《惊浪刀谱》和一幅《春山秋月图》揣进怀里,拿食盒打了四个美味的下酒菜,便提着食盒骑马,去了苦禅寺。 这次,他直接走过铁索桥,站那洞窟石门前喊一嗓子,花不虚便来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凌如玉颇为得意地把做出来的高仿《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给花不虚看。 “我滴个乖乖,挺像那么回事啊。”花不虚喜滋滋地道。 凌如玉把食盒中的下酒菜拿出来,摆到桌上,与花不虚边吃边聊。 “接下来,怎么着?按我们上次说好的,那么办吗?”花不虚说道。 “那蒙面人我见到了。叫寒镖。” “什么?寒镖?”花不虚惊得一下跳起来,“那可是血衣楼的金标杀手啊。那不成,咱上次那法子根本困不住他。而且,血衣楼的人,每次行动都有周密方案。估计这回来抢这宝图,血衣楼肯定派了不止他一个。” 血衣楼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这一点,凌如玉也略有耳闻。 “这次,连血衣楼都盯上了。那真要死翘翘了。”花不虚懊丧道。 “急啥。我有个想法,大哥。” “啥想法?快说啊。你总不能等到大哥被人砍了,才说吧。” “一劳永逸,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就是任血衣楼抢去这宝图和刀谱,再让大家都知道这两件宝贝被他们抢去,在他们手上。”凌如玉喝口小酒,笑眯眯地道:“那样的话,别人的目标就会转移到血衣楼身上,而不再追杀你。你可以继续快活逍遥。” “是这么个理。但光说,别人不会信啊。” “所以,得让那帮人亲眼看见。”凌如玉手指笃笃地敲着桌子,“咱要把戏做足,恐怕得付出点小代价。” “什么代价?” “就是要把那寒镖和其他人都带到这洞天福地。只有见到这么多金银财宝,人家才会相信这确实是你的藏宝地。 真的藏宝地,拿出来的《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那自然很真喽。所以,这个小代价,就是要牺牲掉这个藏宝洞。” 花不虚摸摸脑袋,有点犹豫。凌如玉道,“有钱,不能花,那就等于一堆破铜烂铁。 你天天守着这么多金银财宝,有啥用。再说,咱有那真的《春山秋月图》,实在缺钱了,就去找找那批宝藏。” “是这么个理。那这藏宝洞就舍掉吧。”花不虚“嘿嘿”一笑,道,“不过,你小看大哥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我藏宝洞可不止这一个。 只是这家靠着繁华京城,我比较喜欢而已。我在江南道的猗璧山,还挖了个藏宝洞呢。那里的金银财宝可不比这少。” “那还犹豫什么。就这么干吧。” “得嘞。”花不虚打开如意榻的暗格,将真的《春山秋月图》取出来,把高仿的刀谱和宝图放进去。 他看了看那真的《春花秋月图》,顺手塞给凌如玉,“真货你收着吧。你脑瓜子好使,能保住它。我带着这宝图,提心吊胆的,是个累赘。” 不就是一张藏宝图吗?凌如玉没太当回事,接过揣进兜里,“那血衣楼的寒镖,我可以直接带来。其他人,得想个法子把他们引来。” “这好办。他们这些天肯定四处寻我呢。我只要一露面,他们就会找来。” “那就都引到这,让他们争起来,咱们趁机开溜。”凌如玉看看洞窟周遭,“大哥,进了这洞,好走吗?别最后把咱俩自个装进来,出不去。” “有的。”花不虚道,“建这洞窟,我早都想好后路了。那石洞温泉,连着外面一个温泉池。推开寒玉床,就是相通的水道。而且温泉室里有个机关,一动,就能让石门落下来关上。” “那基本稳了。就是可惜了寒玉床。我们开溜带不走。” “反正别人找不着。以后,得空了,咱们偷偷搬到别地去,继续躺一躺,内功长进快。”花不虚笑道。新刊书小说网 “那就定在明晚,咱们见机行事。”凌如玉和花不虚又细细商议一番。到太阳落山时,凌如玉才离开藏宝洞,下山回醉美苑。 凌如玉刚走进醉美苑,寒镖站在那楹柱边,朝他招手。 “事情办得如何?” “差不多了。藏宝洞的位置,和去的路,我基本记住了。”凌如玉说。 “走。”寒镖说,“现场把地图画给我们。” 寒镖把凌如玉带到街边一家酒楼的包间,里面还坐着个黑衣女子,就是冷烟。 她抿着嘴,冷冷的表情,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果然如花不虚所言,这寒镖真的多了个帮手。凌如玉心道,得琢磨个套路,把他俩都装进去。 看看那女子容颜,虽然一脸冷漠,但美还是美的。凌如玉心里一阵乐,计上心来。 刷刷几笔,凌如玉把地图画出来,道:“地图画好了。少侠,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把解药给我吧。” 寒镖仔细看了看那地图,点头道:“不错。找到那本《惊浪刀谱》没?” “我问了一句什么刀谱。他立马对我有所提防,就把我从洞窟赶出来了。”凌如玉道,“还有哦,他那藏宝洞设有机关,外人擅闯估计是进不去。” “不是有你吗?” “靠我?”凌如玉摇摇头,“以后估计够呛了。为了完成你交办的事,今天我在那似乎问得太多了。他对我很是警觉,让我以后不要去了。所以呢,少侠,彻底给我把毒解了吧。我只能办到这一步了。” “你有点傻。一个人没有利用价值,为什么还要帮你解毒。”寒镖手上玩着一把飞刀,冷笑道。 “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没有诚信可言。我刚说了,外人擅闯,那藏宝洞是进不去的。而且擅闯动静太大,被那和尚发觉,他卷起宝贝跑了,你们更没办法找他。但我知道,明天有个机会,可以进藏宝洞。” “什么机会?” “你把解药给我。”凌如玉道,“我才说。” “你……”那寒镖拿着一把飞镖贴在凌如玉脖颈间。 “逼我也没用。不给解药,我就得剖腹而亡。反正是死,索性你现在杀了我吧。”凌如玉道。 一直不说话的冷烟,嘴里突然蹦出两字,“给他。” 寒镖这才收起飞镖,把解药给了凌如玉。“吃完这颗解药,以后不用每隔三天就要来找你吧?”凌如玉装腔作势地问道。 “放心。吃完这颗,你断肠散的毒,就彻底解了。”寒镖道。 凌如玉喝口水,将解药吞服,开口道:“姑娘们不愿上山。那和尚在那地洞,快憋疯了。他今儿跟我说,让我帮他在醉美苑,留意一两个懂事、带劲的姑娘。明晚,他要下山走一遭,来快活快活,顺便请几个小娇娘上山,玩他个昏天暗地。” “他这不是请,怕是要劫吧。”寒镖道。 凌如玉点头道,“那和尚色胆包天,这出格的事,干得出来。” “那你说的机会是什么?”寒镖问道。 凌如玉笑着,指了指黑衣女子,“如果这位姑娘愿意配合,被花和尚掳上山,再给他喂点蒙汗药。寒镖你在后面跟着,只要花和尚一倒。事情好办。” “你小子净出馊主意。不行!”寒镖反对,他可不愿冷烟受丁点委屈,即便是配合表演也不行。 “这是最好的办法。”凌如玉道,“那藏宝洞设有各种机关。你们真要在那和尚的地盘动手明抢,可不一定能讨到好处。这样智取,既轻松,又稳妥。你们是为了宝图和刀谱,又不是为了杀那个花和尚。” “坚决不行。可以由你下蒙汗药。”寒镖道。 “花和尚已经对我有所戒备。没有姑娘陪他,我哪有机会下手。有姑娘陪着,喝酒配合,才有机会嘛。而且你们都是练家子,姑娘下药,肯定比我娴熟。”凌如玉叹道,“如果不想使这招,那你们自己硬闯吧。我可不管了。” 寒镖还要和凌如玉争论,却不想冷烟冒出一句话:“我可以配合。” 凌如玉眉开眼笑,鼓掌道:“还是姑娘识大体。” 冷烟瞟他一眼,冷冷道:“别耍心眼,若出岔子,小心脑袋。” “哪敢,哪敢。”凌如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偷乐,咱玩的就是心眼,看谁笑到最后。 第12章 算有遗策,意外之险 侠客山庄,各门派高手、弟子们在那磨了几天,等得似乎有点焦躁。 “这摘花圣手花不虚,倒成了缩头乌龟。他一直躲着,咱就一直耗在这吗?”霸刀派的韩霆气咻咻地说,“要不咱们先撤了吧?等有了他的可靠消息,我再来。” 那风雨二老的雨含沙老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摘花圣手,夜不虚度。这憋了几天,他指定憋不住,会出来找姑娘。韩香主莫急,再等那么一两天。” 天黑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跑进来,说:“众位前辈,发现花不虚了,他在烟柳街附近,好像去了醉美苑,喝花酒。” 小叫花是丐帮弟子。这些天,为了找到那花不虚。 雨老头特意去找了丐帮的九袋长老洪山老爷子,拜托他发动丐帮人多,眼线遍布的优势,帮忙找那花不虚。 本来丐帮不愿意掺和这事。因为,花不虚以前每次盗得金银财宝,分给那些穷苦人中,就有在路边乞讨的小叫花。 花不虚对那些小叫花,出手特别大方,每次都是几千两几千两的银子、金子的给。花不虚在丐帮帮众那,口碑还不错。 所以这次,丐帮不想落井下石,为难花不虚。 但雨含沙老头跟洪山老爷子说:“洪老头,早年,我救过你一回。这次,你就把这人情还上,替我找出那花不虚。” 这没法拒绝,洪山老爷子,只得对丐帮弟子发话,找花不虚。但有言在先,只帮忙找人,不帮忙打架。 得了小叫花的消息,风雨二老带着大伙立即往烟柳街的醉美苑走。 且说那摘花圣手花不虚,从苦禅寺出来,下山奔向醉美苑。 一路唱着小曲,还施展出他那一流轻功,在京城晃了一圈,才去了醉美苑三楼的雅间。 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似的。 一进那雅间,好家伙。凌如玉带着一个黑裙女子,在那候着。黑裙女子自然时冷烟。 “大师,这是新来的姑娘,叫胭脂。”凌如玉冲花不虚眨眨眼睛。 花不虚秒懂。 “大师,胭脂姑娘可合你的意?”凌如玉问道。 “带劲,带劲。”花不虚端起一杯酒,送到胭脂姑娘唇边。胭脂呡了一小口。 “是个冰美人。这个有意思。我就喜欢这款。”花不虚说。 “那大师,你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了。”凌如玉道。 花不虚摇头,“不不不。最近洒家门前是非多,这玩不踏实。”花不虚捧住胭脂姑娘的手,“胭脂美人,要不去我的藏宝洞玩玩。那地安静雅致,宝贝多。洒家不会亏待你。” 胭脂这配合表演,实在有点尴尬,完全不像一个风尘女子。她一句话不说。 “那洒家当你是默认了。”花不虚出手如电,一掌劈在胭脂姑娘脖子上。只见那胭脂身子先是一挺,继而晕倒过去。 “大师,你这是要劫色啊。”凌如玉故意惊道,“这我不好跟醉美苑交代。” “交代个屁。老子憋好几天了。今晚必须弄个上山。”花不虚一把将胭脂姑娘扛在肩上,一把拎起凌如玉,恶狠狠道:“你小子也别跑,跟着一块上山去。免得你多嘴去报官,坏了老子好事。” 只见花不虚一肩扛着胭脂,一手拎起凌如玉,从三楼窗户直接跳了下去。引得路人一阵惊呼。他迅疾朝京城南郊奔去。 出了城,凌如玉道:“大师,你放我下来。我跟着去就是了。” "可别想跑。不然,我踢爆你的小蛋蛋。"花不虚轻功真是了得,带着两人,脚下依然呼呼生风,足尖一点,身子在空中飘出数丈外。 “不敢不敢。你轻功这么好,我能跑哪去。”凌如玉道。花不虚这才一松手,凌如玉当即摔了下去。 若在以前,凌如玉定会被摔个狗啃泥,但如今不一样,快落地时,凌如玉脚尖一点,便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就这样,花不虚扛着胭脂在前面疾步快走,凌如玉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而他们的身后,黑暗中,则是那寒镖落在树上,还有各门派高手们沿着那条山道,一路追过来。 寒镖借着道旁的树林,在树上飞来飞去,一直小心地藏着自己的身形。他显然看到那帮去追花不虚的众门派高手。 “妈的。他们咋这么快就发现花不虚了?”寒镖心里骂道,转念一想也对。 武林各门派肯定在京城各处都埋了眼线,到处搜寻这花不虚。只要他一露面,就会惊动云集而来的各派高手。xinkanδんu.com 不行,得抢在他们前头。人一多,容易出各种意外状况。想着,寒镖深吸一口气,暗运内力,在树林间飞来飞去,窜得更快。 到得苦禅寺门口,花不虚往山下看了一眼。一群人,举着火把,蜿蜒上山。看那速度,来得有点快啊。 确实有点快。刚一推开门,走进寺庙那院子。 一个翠衫女子便翩然落在花不虚跟前。她水袖一甩,一股劲风便朝花不虚扑面袭来。这翠衫女子正是逍遥宫左使舞惊鸿。 “花不虚,你真是死性不改。又掳掠姑娘。受死吧。”舞惊鸿双手一扬,两段水袖便如海浪般朝花不虚滚涌而来。 花不虚也是了得,虽然肩上扛着胭脂,闪跳腾挪,躲开了舞惊鸿水袖的袭击,跳到了佛殿门口。 这时,凌如玉满头是汗地跑进来,喊道:“大师,大师,不好了。后面来了好多人。” “奶奶个熊。风雨二老真能耐,打不过就喊人。”花不虚一把将肩上扛着的胭脂抛给凌如玉,“老弟,你先背她去藏宝洞。待我收拾这个臭婆娘。” 凌如玉张开双臂,装作身单力薄的样子,接住胭脂姑娘后,却一屁股坐地上。胭脂姑娘却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又闭上。 凌如玉抱着胭脂,往佛堂走,还冲门外喊:“大师,快点过来。” 可花不虚被那舞惊鸿缠斗,一时半会肯定拖不了身。舞惊鸿的两支水袖舞得若漫天飞花,眼看就要缠住花不虚的手臂。却见暗处寒光一闪,一支飞镖朝舞惊鸿袭来。 舞惊鸿躲闪不及,那水袖被一记飞镖,割断半截。“杀手寒镖。”舞惊鸿识得寒镖的武功,怒道,“你们血衣楼的人,只敢躲在暗处吗?” 得这空当,花不虚掠进佛堂,摸了弥勒佛左耳垂三下。佛像后墙滑开一道暗门,花不虚抓起凌如玉、胭脂两个就闪身进了地道。 那寒镖并不理会舞惊鸿,紧跟着,身形一窜,如一道利箭射入那地道。 眼看着地道暗门就要徐徐关上,却听得有人大喝一声,正是那怒刀门的堂主杨煊用一柄青龙偃月刀抵住暗门。 此时,风雨二老带着一众武林高手已悉数感到。 寒镖不敢恋战。地道昏暗,寒镖摸黑,紧随那花不虚而去。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哈哈……”听得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冥教长老鬼泣、屠千魔、刃千红跟在这帮武林正派的身后。 那屠千魔依然牵着那头雪豹“金刚鞭”。 看他们跟在身后,风雨二老他们都不敢进地道了。 “你们不进,我们就先进了。”鬼泣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和另外两个长老闪身进了地道。 待冥教三长老进去地道后,听得里面未有异常响动,一帮武林正派才依次走进地道。 那花不虚一手拎着凌如玉,一手抓着胭脂姑娘,足尖轻点,几步便踏过铁索桥。 花不虚站到藏宝洞的洞口,刚开启机关将石门打开。 只见一道黑影一闪,寒镖也已掠过铁索桥,跟了过来。 “快点啊。大师,他们追过来了。”凌如玉催促道。 话音未落,只见那胭脂姑娘顿时醒过来,出手如电,点了花不虚的穴道,一下将其制住。花不虚不能动弹,还能说话。 这完全是在凌如玉编好的剧本以外。不是说好的,下蒙汗药吗?这这这………………凌如玉心底涌起一阵不安。 这不会出岔子,将大哥花不虚的命给赔进去吧。 “你是杀手冷烟吧。”花不虚道,“血衣楼只有冷烟,才有如此葵花点穴手。” 那冷烟却不搭话。寒镖从后背抓起花不虚,“摘花圣手,咱们走吧。” 进了洞,寒镖问:“怎么关门?” 花不虚没说话,寒镖用一把飞镖,轻轻剜进他肩头。“右面墙壁上,第二块正方形石板往里一推。”花不虚疼得龇牙咧嘴地说道。 寒镖依言而行,藏宝洞的石门立即轰地一声落下来。将刚刚飞过铁索桥的冥教三长老,以及风雨二老带的那帮武林高手挡在洞外。 “那两个是血衣楼的寒镖和冷烟。”眼尖的大剑师鹤轻鸣不无恼怒地说,“咱们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竟然被血衣楼捷足先登了。” “现在怎么办?”天香阁的小阁主笛悠悠问道。 “守在这吧。他们迟早要出来。”雨老头道。 那阴山古墓的阳一尘,却是心急,运足内功,朝石门一掌派去。那石门纹丝不动。 “别白费功夫了。若能一掌拍开,花不虚就不会躲进这里面了。”珍珠岛管家百里殇道。 而洞内,花不虚,冷烟,寒镖,凌如玉他们,又是怎样的呢? 第13章 戏中有戏,都是套路 洞窟,大厅。那寒镖躺坐在如意榻上,一只脚踩在榻边,显得颇为狂妄。 不能动弹的花不虚,定定地站在一旁。 若踹他一脚,花不虚肯定会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花不虚,你这小日子不错嘛。藏宝洞弄得这么舒服。”寒镖从盘子里顺手抓起一个梨,用手上飞镖削着皮,问,“那刀谱和宝图藏哪了?” “什么刀谱和宝图?”花不虚装傻。 “我知道。”凌如玉连忙说道,冲花不虚眨眼睛,“那两件宝贝,就藏在你坐的那下面,一个暗格中。” 那花不虚和凌如玉还算颇有默契,秒懂凌如玉的意思,高声骂道:“小子,你他娘的出卖我。老子待你不薄啊,给了你多少金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个秃驴,天天让我给你送姑娘,送姑娘。那钱是我应得的。”凌如玉毫不示弱,和花不虚对骂起来,顺便踢了花不虚一脚。他转脸笑嘻嘻地问冷烟,“大美女,你说这种打家劫舍,还强抢美女的花和尚,该如何处置?是不是得千刀万剐?” 那冷烟面无表情,对这个问题毫无兴趣,根本不理凌如玉,走到榻前,伸手掀开榻上那张虎皮。如意榻的角落有个铜质旋钮。 “转动那旋钮,就可以打开暗格。但……”凌如玉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那寒镖翻身坐起,急不可耐地,伸手一转那旋钮。 顿时,如意榻四角孔眼,如雨般朝榻边两人爆射出几百根银针。由于寒镖坐着,身形迟缓,躲闪不及,数枚银针飞来,刺入脖颈。 而那冷烟身形倒快,一个后掠,一掌将定在身旁的花不虚推出去,挡那银针。数十枚银针刺入花不虚前胸,他硬邦邦地扑倒在榻上。 但依然架不住那几百枚银针如疾风骤雨般袭来,仍有几枚银针扎进了她的右臂。却见冷烟身形一沉,便坐在地上, 凌如玉离如意榻稍远,见那铺天盖地的银针。 情急之下,气劲爆增,他一个箭步,如闪电般掠进大厅旁边的一道门,竟毫发无损。这特么大概是主角光环保护。 那冷烟试图站起,稍一用劲,手臂一阵阵灼热疼痛。再看寒镖的脖颈,已成酱紫色。 “别动,姑娘。这银针上,我喂的可是剧毒,腐骨穿心毒。”花不虚缓缓说道,“你俩虽是金标杀手,但在机关这方面,还嫩了点。若不是这洞窟暗设各种机关,我花不虚岂敢带外人进来。到了我这,就是进了天罗地网。” 凌如玉从门边探个脑袋,看大厅里不再银针飞射,才走出来道:“寒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刚要说,要密码。密码不对,会触发机关。你就……” “快去找解药。”寒镖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毒性发作极快,眼看着酱紫色从他脖颈一路往上延伸。寒镖痛得在地上打滚。 “我临死前,能拉两个血衣楼的杀手垫背,值啦。”花不虚似乎一点不怕死,慢悠悠道。 凌如玉走过来,看着两个倒在如意榻上,一个冰美人面色苍白地委顿在地。他把花不虚扶起来,“大哥,玩得差不多了。快告诉我,解药在哪。不然,你也挂了。” “哈哈……臭小子,看看,关键时刻还是大哥的机关顶用。你算来算去,人家都不按戏本走。”花不虚道。 “大致走向差不多,就是细节上有点出入。快点说啦,我去拿解药。我可不想把你也玩进去。”凌如玉道 “那温泉室外间,有本《兰花指》放在架子上。《兰花指》旁边有个小瓷瓶,上面写着穿心二字。那就是解药。记住啊,一定得先找到那本《兰花指》,别搞岔了。”花不虚道。 凌如玉就去那温泉室拿解药,只是奇怪花不虚为何反复说了好几次《兰花指》。 等他找到那本《兰花指》,聪慧的凌如玉便明了那花不虚的心思。 《兰花指》的扉页上写着“天下第一点穴手,非兰花指莫属。兰花指,可解天下所有点穴手法,若点中他人穴道,非兰花指不能解。” 这书可以啊。凌如玉翻了翻。《兰花指》比《惊浪刀谱》还薄,才五页纸,第一页就是一张人体穴位图谱,第二页讲的是“巧劲”,第三页讲的是“指法”,第四页讲的是“套路”,第五页将讲的是“破解”。 《兰花指》讲的点穴要义,不像《惊浪刀谱》那般深奥晦涩。这书,或许别人读来,依旧艰深难懂,但对读明白《惊浪刀谱》的凌如玉来说,简直是通俗易懂。 凌如玉找到那“穿心”解药小瓷瓶,回到大厅。“嘿,我说大哥,这书有意思啊。”凌如玉先把褐红色的解药丸,抛进花不虚的嘴巴里。 药效真是立竿见影,花不虚那张大脸不似刚才那般疼得扭曲了。 “你赶紧现学现卖。替我把穴道解了。他娘的,这葵花点穴手,我试了好几次,用内功冲穴都冲不开。”花不虚道 凌如玉翻开《兰花指》“破解”那一页,依葫芦画瓢,在花不虚腰间一点。花不虚能动了,却“哈哈”大笑不止,“老……老……老弟,哈哈…………你别坑……坑我…………哈哈” 哎呀,搞错了,重来。原来凌如玉看错了,指尖贯注三分力道,在花不虚的腰背处点了一下。花不虚才停住笑,可以行动自如了。 “快把解药给我。”寒镖声音微弱。 “寒镖少侠……喂我毒药时,你可曾想过有今天?寒镖。”凌如玉无心杀他,但却想戏耍他一番,“你求求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求……求你。”寒镖道。 凌如玉把解药给他,待他自己刚把解药送进嘴里。凌如玉翘起一支兰花指,在他脖子上一点。嘿嘿,寒镖动不了啦。 这点穴手法,都是凌如玉刚才从《兰花指》看来的,现学现用,还挺好使。到了冷烟跟前,凌如玉决定调逗下这个冰美人,谁让她冷若冰霜那么拽的。 “冷烟姑娘。”凌如玉喂她一颗解药,脸上却挂起一丝邪魅的笑容,兰花指一翘,在她胸脯和腰肢、下腹间的穴位,各点一下。 冷烟姑娘那一脸的冰霜傲洁当然无存,眉眼间似乎流淌起阵阵盎然秋水,柔情蜜意。 原来这是《兰花指》“套路”篇章中所提的“春情走穴法”。这一通穴位点下来,怕是冰美人冷烟也要春心荡漾,难以自持。 “你干什么?不许动她。浪子玉。”寒镖吼道。 “啊吆吆。寒镖兄弟,你好像很在乎她。”凌如玉坏笑道,“不是我要动她呢。你看,你看,是你的冷烟主动……” 凌如玉挨近冷烟的脸,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冷烟虽然理智上很是抗拒,但身体很诚实,她面上泛起一朵红云。 眼前这个男子如此英俊,她……她不由自主地嘟起小嘴,想亲他。她努力地靠上前去,离那张俊俏脸蛋越来越近,快亲到了。 凌如玉“啪”地一下,在她左胸点了一下。一阵酥服舒麻如过电般窜过全身,她却清醒了,面上红晕随之褪去。 凌如玉又在她脖颈一点,冷烟也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混蛋,流氓。”冷烟羞红了脸,咬着嘴唇轻声骂道。 “那我可要再耍一遍流氓了。”凌如玉勾起冷烟的下巴,坏笑道。 冷烟闭上眼睛,不看他。 “浪子玉,我要杀了你。”寒镖怒火中烧,无奈却动弹不得,全身一使劲,便从那如意榻上滚下来。 “看来,你对冷烟姑娘很是心疼啊。”凌如玉站起身,看着那个滚在地上的可怜虫寒镖。 男人最可怜的事,就是心爱的女人在眼前,却眼睁睁地看着不能保护。 而我凌如玉,决不能做那样的可怜虫。 “玩够没?兄弟。将他俩早做掉,早省心。”花不虚手里多了一把圆月弯刀,灯光一照,寒光四射。 这刀用来杀人,应该极富艺术美感。 凌如玉没有杀心,尤其对那冷烟,他是存了万般的怜香惜玉之情。 凌如玉将花不虚拉到大厅隔壁的屋子,“大哥,这两人不能杀,得留着。” “留着干啥?让那美人再点我一次穴?” “你忘了吗?咱们是要血衣楼拿走宝图刀谱,当背锅侠的。” “对啊。”花不虚来回转了几步,“可现在洞外那帮鳖孙围着,让他俩拿,也拿不走啊。” “我有办法。”凌如玉如是这般地跟花不虚低声议论一番,并嘱咐道:“一会出去,你唱黑脸,我唱白脸啊。” “高,老弟,这招实在是高。”花不虚竖起大拇指赞道。 商量好,两人走回大厅。花不虚提着刀,走到冷烟跟前,“先宰了这个吧。竟敢偷袭点我穴。” 凌如玉连忙挡在冷烟跟前,“咱不是说好,杀寒镖,留冷烟吗?!” “臭小子,你是喜欢这姑娘吧。”花不虚瞪眼道,“大哥我,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 说着,花不虚提刀走至寒镖跟前。寒镖闭上眼睛,准备受死。 冷烟却道:“杀了我,放他走。” “不!杀了我,放过冷烟。”寒镖梗起脖子,声音悲怆。看来,他的确对冷烟情真意切啊。xinkanδんu.com 凌如玉却在那鼓掌道,“啧啧啧。我还头一回见识,争着去死的人。真是感天动地,让我有点感动。其实呢,我们每个人都不想死。你们不想,我们更不想。” “寒镖,我有个办法。你和冷烟都不用死。”凌如玉蹲到寒镖身边,认真地说道。 “什么办法?” “这也不叫办法吧。”凌如玉像是拍掉手上的灰尘,站起来,“现在洞外围了一堆来找花不虚寻仇的人。我们也想活着走出这个洞。你轻功那么好,很容易把他们引开。那冷烟姑娘,我们不会动她半根汗毛。” “引开他们?我引不开啊。他们又不是来找我寻仇的。” “可以引开的。因为你身上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比如《春山秋月图》和《惊浪刀谱》”凌如玉道。 “但我没有。”寒镖道。 凌如玉冲花不虚笑笑。花不虚就转动那密码旋钮,打开暗格,从中取出那高仿的《春山秋月图》和《惊浪刀谱》。 “只要你有这两样东西,他们肯定都会去追你。那么我们和冷烟姑娘,都可以活着离开这藏宝洞。”凌如玉道,“其实,这是你唯一的选项。若想你和冷烟都活着,只能这样。” “浪子玉,我发现你很聪明。以前,是我低估你了。”寒镖道。 “你低估我的地方,还多着呢。”凌如玉道。 “为何舍得将宝图和刀谱给我?” “因为我和花不虚更惜命。活得久,不香吗?”凌如玉狡黠一笑。 “好吧。引开他们不难,但你总得替我解了穴道。”寒镖心里也打着个如意算盘,这桩买卖很划算,不仅能让自己与冷烟活下来,还能拿到宝刀图谱,在楼主那立一大功。 人,往往会在巨大的好处面前,被蒙蔽双眼。即便是寒镖这样的杀手,也概莫能外。 “可以。别耍花招,你一个人估计打不过摘花圣手花不虚。”凌如玉提醒道,在寒镖胸口点了一下。他便能动身子,恢复些气力了。 凌如玉转头看着冷烟,“我也给你把穴道解了。不过,会用‘锁功走穴’法,封住你的功力,你可以动,但使不上内力。 这样,你想跑也跑不了,只能乖乖留在我们手上。等寒镖把那些人完全引开,我们走出这片洞天福地,自会放了你。冷烟姑娘。” 说着,凌如玉两根手指在冷烟背脊上轻轻一划。冷烟顿觉轻松,手脚活动自如,但她暗使内劲。自己的内功却像被藏于丹田内,出口被一个沉重的大铁盖盖住。她的内劲想冲出来,却怎么也冲不出来。这“锁功走穴”的确名不虚传。 “明儿一早,咱们开始依计行事。”寒镖道,“我刚解毒。内功还没完全恢复。打坐修习一晚,明早就好。到时,我引开他们。你们信守诺言,放了冷烟。” “这是自然。”凌如玉道。 长夜漫漫,凌如玉去了温泉室,在寒玉床上睡一宿。而花不虚留在大厅,看着冷烟和寒镖,也听着洞外的响动。以防外面那帮鳖孙使什么阴招,比如在洞门口烧湿柴火,用烟子熏这洞里的人。 这招,到了早上,果然被风雨二老那帮人用上了。 熬了一宿,没见洞内有任何动静,他们熬不住了。阴山古墓的阳一尘说:“他们在山洞里。洞里,一般通风不畅。我们烧火,用烟熏他们。烟一熏,准出来。”众人一听,这主意可以呢。有人就打趣阳一尘:“你终年躲在那地下古墓,是不是没少被烟熏过?” “怎么可能?我们阴山古墓巧夺天工。用烟用火没有用的。”阳一尘道。 冥教三长老鬼泣、屠千魔、刃千红,都坐在洞窟上方一块青石板上,打坐了一宿。他们一言不发,嘴角挂上鄙夷的微笑,冷冷地看着这帮武林正派人士,开始用损招。 几个门派弟子从山中捡来枯枝落叶,割来茅草,堆在洞窟石门前。点燃,飘起阵阵浓烟。那浓烟大多飘向空中,还是有些烟雾从石门的底缝中,慢慢溢进洞中。 而洞里那几位,经过一夜,寒镖早已恢复了气力,精神抖擞。凌如玉在寒玉床趟一宿,默念着《惊浪刀谱》上那几句口诀,更觉体内气劲绵绵不绝。 “老弟啊,一会洞门一开,少不得有一番恶斗。”花不虚将惊浪刀放在凌如玉跟前,“上次你没带走。这次,你得拿着防身了。和那帮鳖孙,我不一定护得住你。” 其实上次没拿,是因为这惊浪刀,凌如玉拿着有点沉,费劲。所以,他只要了那三枚回旋飞刀,扣在腰带里。 但这回不一样了,还真得拿上这把惊浪刀。无奈,凌如玉一提刀。 咦,似乎比上次提刀,轻巧多了。难道是这把宝刀变轻了?应该是这几天,自己内功渐长,气劲足,手上的劲力不知不觉增大了。 这回一提刀,凌如玉感觉这惊浪刀趁手多了,不由自主耍了一招半式。 “有烟进来。”寒镖道。 “他娘的。这帮鳖孙果然使上阴招。”花不虚骂道。 凌如玉将《春山秋月图》和《惊浪刀谱》交给寒镖,“准备开始吧。戏要真啊!” “放心。”寒镖道。 洞外,风雨二老那帮人翘首以盼,眼巴巴地注视着洞口。众人心里想着,他们肯定会被熏出来。 果然,火烧烟熏一会,只听“隆隆”一声,石门升起。洞内一阵霹雳乓啷,刀剑相接,互相砍杀的声音。 “寒镖,接住宝图刀谱,你快走。我拦住他们。”听得一个姑娘在洞内高喊。 但见一方织锦,和一本书从洞里被抛出。还没等这帮武林高手反应过来,只见洞口那团烟火中,飞出一个黑影,在空中一把抓住书和织锦。眼尖的鹤轻鸣看到了书封上“惊浪刀谱”四个字,忍不住惊呼:“惊浪刀谱!” “快还我宝图刀谱。不然我杀了你。”听得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喊道,紧接着,一个身着锦袍的壮硕大汉一刀将洞口那堆燃烧的柴火,劈散开来,再飞步急袭,手上一柄圆月弯刀直取那黑影面门。 “那是花不虚。”这下,众位高手反应过来。 风雨二老率先出手,手中的蛇头拐杖一举,脚一蹬,一招“含沙射影”,双双朝花不虚重击而去。 花不虚只得硬生生收住身形,往后一退,又掠回到洞口。身边俱是那散落一地、还冒着青烟火苗的枯枝败叶。 而花不虚身后,一位锦衣公子正与黑衣姑娘缠斗在一起。那公子手中的大刀舞得风生水起,那姑娘似乎气力不济,很快落了下风。锦衣公子一刀直刺,直抵姑娘喉间,却突然收住,厉声喝道:“冷烟,让寒镖把刀谱宝图拿回来,不然我杀了你。” “寒镖,快走。别管我。”那叫冷烟的姑娘回头猛喊道。 寒镖立在铁索桥的石狮子上,不无轻蔑地喊道:“花不虚,后会有期,宝图刀谱,老子带走了。有本事来取。” 说着,他朝身前撒出数枚飞镖,以及三颗毒烟丸。 那毒烟丸一落地,硬壳砸碎,霎时腾起阵阵呛人的有毒烟雾。寒镖趁这空当,足尖轻点数下,如一只云中飞燕,沿着铁索桥掠飞而去。 此时,众武林高手从他们打斗对话中,听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血衣楼的金标杀手寒镖、冷烟抢了花不虚的《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 说是迟,那是快。天香阁小阁主笛悠悠、逍遥宫左使舞惊鸿,珍珠岛管家百里殇,昆仑派鹤轻鸣、飞刀盟执事公子翎,以及怒刀门和霸刀派的高手们身形齐动,都朝寒镖飞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雨老头,你个大傻子。你口口声声找我寻仇,为的不就是那刀谱和宝图吗?现在被人抢走了,你他娘的,脑子进水了,还拦我。”花不虚大声骂道。 风雨二老一听,回过神来,说:“谁能想到,东西在你手上,还能被人抢走。咱们的帐以后再算。”说着,几个起落,风雨二老也追那寒镖去了。 于是,现场高手就剩下御剑山庄的潘虎、宇文婧,阴山古墓的阳一尘,还有冥教三长老鬼泣、刃千红、屠千魔。 “花不虚,今天,我要拿你人头祭拜我师妹。”说着,阳一尘身体前倾,一把拂尘挥得八面生风,阵阵劲浪朝花不虚直袭而来。 花不虚却不屑一顾,道:“阳老道,我劝你歇歇吧。你都追着我打了多少回,每次都打不赢。我也是看在你师妹面子上,每次都不杀你。你他娘的,才这么一直肆无忌惮地找我寻仇。今天,他娘的,老子丢了两件大宝贝,心情不好,就教你怎么做人。” 说着,他一个侧身,再挥刀凌空一斩,便将阳一尘的拂尘削断,再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连轴转地抽了一圈阳一尘,抽得阳一尘一脸懵逼,找不到方向了。 “住手,花不虚。”御剑山庄潘虎实在看不下去,拔剑厉声喝道。 “怎么,今天,你们御剑山庄也要趁火打劫,为难我花不虚?”花不虚瞥了一眼潘虎、宇文婧两人佩剑上的“御”字道。 “不是。我只是见不得,阳前辈受你如此羞辱。” “技不如人,那怪不得我。”花不虚收起刀,“我也不想杀他。你们带他走吧。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潘虎扶起阳一尘。 却听一直在坐山观虎斗的冥教长老鬼泣道:“精彩,真是精彩。瞅瞅你们这些武林正派,为了刀谱和藏宝图,都撒丫子跑没影了,把这孱弱的阴山老道丢这,任人欺侮。真是开眼,开眼。你们武林正义门派结为联盟,不是自诩同荣辱、共进退吗?人呢?今天,终于抓住落单的御剑山庄了,哈哈哈……” 一阵狂笑,冥教长老鬼泣、屠千魔、刃千红身影一掠,齐刷刷地落到潘虎、宇文婧跟前。鬼泣笑呵呵地说:“今日,我想请二位,给你们的明庄主,带份厚礼。毕竟,你们明庄主两次率人拜访我冥教。我们多少得回个礼。不然,显得我们冥教似乎不尊重武林盟主明沧海。” 说着,鬼泣眼神一凛,出掌横劈潘虎…… 第14章 兽血沸腾,一战成名 苍龙岭上的那股浓烟,自升腾而起的那一刻,便吸引了京城众多人的目光。 京城西郊,兽字军团大营内。 二十啷当岁的虎翼将军秦翦,正光着膀子,带着虎豹骑左翼营的士兵,迎着晨曦操练。 秦翦满面虬髯,一身晒成古铜色的腱子肉。他使一杆虎头湛金枪,将他爹传授他的“霸王枪十八式”,练得炉火纯青。 “杀,杀,杀!”士卒手持长矛,“杀”声震天,给人以排山倒海的威武气势。 一名黑衣暗谍快步走到秦翦,“将军,近30名武林各派人士,齐聚苍龙岭苦禅寺,欲夺取僧人虚渡大师手中的《春山秋月图》和《惊浪刀谱》。那虚渡大师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摘花圣手花不虚。” “再探,有重要事项,速速来报。”秦翦令道,随即走上高台,一声喝令,点齐一百虎豹骑,随他即刻出发,前往苍龙岭。 然而,他们在西郊,若走官道,到达苍龙岭略费时间。 秦翦从校尉手中接过地图一看,令道:“直接翻山,从苍龙岭南麓抵近苦禅寺。” 一百虎豹骑士卒皆弃马登山,持一刀、一盾、一钩索轻装急行。果然是龙羲精锐虎豹骑! 在羽镜司值守的鹰羽卫首领高鹏一夜未合眼,熬夜研读各路打探而来、有关冥教的情报消息。 一大早,羽镜司府衙大门刚开,一名身穿银色猎鹰锦衣的鹰羽卫急匆匆跑进来,“首领大人,冥教三长老出现在苍龙岭苦禅寺。” “走。”高鹏抓起一把剑,带一队八名鹰羽卫,直奔苦禅寺。高鹏计划,若有机会,立即秘密抓捕冥教三长老。 秦翦、高鹏关注着苍龙岭苦禅寺那边的动静,而暗中有人,更是惦记他们。 禁军统领府内,宇文烈正在花园中习剑,一名当值参将进来报告:“统领大人,据暗桩来报,左翼营和羽镜司今早一起杀向苍龙岭苦禅寺。苦禅寺那边,有众多武林门派人士聚集。” 为筹划大事,禁军统领宇文烈苦心经营,许以重金,在朝廷各重要衙门、兵营都藏有忠心于他的卧底,名为“暗桩”。 “有点意思。”宇文烈把剑丢给一名家奴,洗了洗手,问那参将:“我们禁军职责是什么?” “禁军,担负皇城宫廷的日夜守卫。若有异动,可巡查京城内外。”参将答道。 “很好。虎豹骑都去了,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擦完手,宇文烈亲率五十名禁军,策马上山,扑向苍龙岭。 朝廷三路人马不约而同地扑向苍龙岭。他们将非常幸运地亲眼见证那个名叫“浪子玉”的少侠,狂刀怒吼,一战成名!!! 潘虎乃是御剑山庄庄主明沧海座下的成名弟子,凭手中一把游龙剑的“龙吟九剑”名震江湖。 碰到冥教长老鬼泣这样的狠角色,潘虎稳扎稳打,并不慌乱。 但见鬼泣掌风凄厉,潘虎仰身后掠,再一飞冲天,使出龙吟第一剑“龙腾碧落”。其身影虚晃三重,舞出三幕剑雨,朝鬼泣劈身落下。 “明沧海的人有点真材实料啊。”鬼泣笑道,“值得看看。”他那张惨白的脸,不笑还好,一笑更显狰狞。 鬼泣一个滑步,轻巧避开龙吟第一剑。潘虎怒喝一声,运用龙吟第二剑“龙啸千里”,持剑携势直刺鬼泣右胸,剑尖抖动,变刺为削,欲斜砍鬼泣当身。 不想那鬼泣身法卓群,足尖一点,一个翻身纵跃,便从潘虎头顶翻过,还不失时机地摘下他头顶束发玉簪。 明眼人都看出来,那鬼泣在戏弄潘虎,估计待他使完龙吟九剑,才会痛下杀手。 其他两位冥教长老屠千魔、刃千红在一旁只是看着。显然,对付一个潘虎,有鬼泣就够。不用他们出手。但他们要防止旁人帮助潘虎。 “大哥,这潘虎武功是几品啊?他打鬼泣估计够呛啊。”凌如玉扛着惊浪刀,在旁边看道。 “潘虎应是一品下境吧。” “那鬼泣至少得一品中境以上喽。那大哥,你能打过他不?”凌如玉道。 “我,我,不知道啊。应该可以吧。”那花不虚本想吹个牛,但又怕吹爆了,补充一句,“那冥教中人的武功品级,还真不好说。他们与我们龙图武林向来不睦,不屑于按照龙图武林的武功评级,来评定武功修为。” 龙羲帝国全境,被世人称为“龙图大陆”。所以,龙羲境内的武林各派,亦被称为龙图武林。 玉簪被摘,潘虎受此羞辱,怒不可遏。他披头散发,气息开始紊乱,接连使出“龙吟九剑”中的三至九剑——“龙蛇走笔、龙卧蛮荒、龙吞虎象、龙游曲沼、龙骧苍穹、龙吟在天”。 九剑使完,“哈哈哈……”鬼泣阴恻恻地笑起来,身形横掠,瞅准剑花空隙,一脚踢中潘虎腰眼。看似轻轻一脚,劲道却极大。潘虎整个人都被踢飞,撞在山岩上,重重地摔落在地,“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见师兄败落下风,那宇文婧拔出越女剑,挺身而出。 可她刚一挥剑,却见身旁人影晃动。 原来是那刃千红左手两指轻轻一夹,夹住她的剑尖,右手一指轻弹,立马点了宇文婧穴位,让她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妹妹,我们不欺负小姑娘。”鬼泣嘴上这么说。实则因为,宇文婧是宇文烈的妹妹。 他对两位长老早有嘱咐,不可动宇文婧分毫,只需制住不让其插手即可。 围观高手争斗,凌如玉看得津津有味。花不虚催道:“老弟,咱们不插手,趁着当儿,赶紧溜吧。” 鬼泣以为今日之事就此收场。却不想那阴山古墓的老道士阳一尘颇有几分血性,挥着半截拂尘冲杀过来,还喊道:“花不虚,你快来出手帮忙。我们龙图武林同气连枝,怎可受冥教如此欺侮?!” 可这阳一尘实在自不量力。鬼泣连看都不看,往后一掌,稳准狠地拍在阳一尘胸口。 阳一尘闪躲不及,闷哼一声被拍坐在地。那一掌似有绵绵劲道,伤人于无形。阳一尘虽表面无恙,但欲站起,都站不起来。 “花不虚,你个缩头乌龟。我师妹当年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贪生怕死之徒?!”阳一尘气极,高声骂道。 凌如玉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怂恿道:“大哥,露两手,灭灭冥教嚣张气焰。” 但花不虚不为所动。见状,阳一尘也不骂了,换个软乎的语气,道:“花不虚,这次你若出手,长了我们龙图武林志气,我便不再寻仇。那寒玉床送你,还许你到阴山古墓祭拜我家师妹。” 听到这话,花不虚表情略有漾动。似乎阳一尘的话触动了他心中隐秘角落。 “臭道士,你呀,死于话多。”鬼泣欲出手锁喉。 听得花不虚一声怒喝,“鬼长老,看招!” 左手“摘花一指弹”,右手圆月弯刀“绣春雷”。 花不虚不愧是一品中境高手,武功修为一点都不虚。 两手可以使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功夫。花不虚那“摘花一指弹”射出的数枚桃花镖,若行云流水,时快时慢,飘忽不定。 而“绣春雷”的刀法,却又刚猛犀利,刀刀绵密。左右手,一柔一刚。逼得那鬼泣使出看家本领“缠命锁”。 只见鬼泣右手一甩,手中赫然多了一条玄黑色铁链,“花不虚,今日我们冥教并未趁火打劫,为难于你。 而你却多管闲事。那就休怪我铁链无情。” 那边鬼泣与花不虚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刃千红、屠千魔倒是袖手旁观,落得轻松自在。 “冰美人,你说,这鬼泣和花不虚,谁能赢?”凌如玉道。 “缠命鬼锁,不死不休。”被锁了内功的冷烟说出这八个字。 “你的意思,鬼泣胜。咱两打个赌,好不好?”凌如玉笑嘻嘻地看着冷烟,“如果花不虚赢了,你就亲我一下。如果鬼泣赢了呢,我就亲你一下。如何?” 冷烟把脸扭到一边,懒得搭理凌如玉这个轻浮浪子。 花不虚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凌如玉这厮忙着逗趣冷烟这冰美人。 殊不知,洞窟后山上,已经悄无声息地埋伏下好几队官兵。 虎豹骑的士兵从西南山麓最先摸上来,十人一小队分散开来,呈环形之势,将花不虚、鬼泣他们来了个半包围。 那队鹰羽卫率先到达苦禅寺,却听得寺庙后方隐隐传来刀剑铿锵声。 高鹏双脚一蹬,便跃上寺庙佛殿屋顶,再蹭蹭几步登上寺庙后山的山顶,四下打望,才发现原来那刀剑声来自对面一座怪石嶙峋的山。 中间隔着一条宽沟山谷。因是白天,又晴空万里,山谷间缭绕云雾比较稀薄。且高鹏目力极佳,一眼就发现了那座时隐时现的铁索桥。 他一声口哨,那八名鹰羽卫跟着他,几个起落,便从铁索桥悄然飞了过去。 要想成为一名鹰羽卫,上乘轻功是必备技能。若没有上乘轻功,武功再好,顶多成为一名犬牙卫。 高鹏带着鹰羽卫飞过铁索桥,轻飘飘往西侧山梁一闪,一个个都像只青燕般,落在山上一棵棵大树上,静静地看着那帮武林侠士们的争斗。 宇文烈带着五十名禁军来得最为迟缓。 他们禁军骑着高头大马,凶神恶煞地闯进苦禅寺时,扑了个空。正恼恨间,斥候来报,寺庙后山再往南的山上有刀剑声。 崇山峻岭,如何过去啊?正一筹莫展之际,看见一樵夫正在寺庙旁的山林砍柴。 这樵夫正是常年在苍龙岭打柴的樵老三,他对苍龙岭的每一座山、甚至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都无比熟悉。樵夫上山,自有樵夫的蹊径小道。 樵老三毕恭毕敬道:“大人,有条近道,略加险峻,很快就到对面山上。” 宇文烈及一众禁军,在樵老三的带领下,披荆斩棘,穿越山岭沟谷,朝花不虚他们找过去。 鬼泣的缠命锁似一条黑色巨蟒,蜿蜒屈伸,不时吐出那剧毒的红信子。 而花不虚的桃花镖在空中盘旋飞舞,加之“绣春雷”那密如瀑布的锐利刀气。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一时难分胜负。 阳一尘像个围观百姓,在那不住地喊:“彩,彩一个。花不虚,这招使得好。”可他帮不上半点忙。 凌如玉看了当空的日头,觉得照这么打下去,打到天黑吃晚饭,估计难以收手。 那屠千魔、刃千红两人似乎也有点焦躁。连屠千魔牵的那只雪豹,也躁动起来,不时低吼几声。 已经受伤的潘虎,似乎缓过劲来。 趁人不注意,瞅准鬼泣露出的一个破绽,拼进全力,一剑“龙吟在天”,裹挟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剑气,朝鬼泣后背奋力刺去。 却不想那刃千红高度机警,正愁没有借口下场帮忙。潘虎这一剑太过冲动。刃千红双手挥动红月影刃,右手一刀挡住潘虎的游龙剑,左手丢出一把红月影刃,直朝花不虚当胸扎去。 “不好!”凌如玉情急之下,摸出一枚回旋飞刀,往那边一扬,撞开刃千红的左手刃,替花不虚临时解围。 潘虎强忍伤痛,继续挺剑直刺。刃千红的红月影刃舞得让人眼花缭乱。花不虚带一个受伤的潘虎,面对鬼泣和刃千红的默契攻杀,很快落入下风。 “人神两忘,欲海皆空。吞息苍茫,如龙坠海。 浪里白飘,烟柳扶风。莲花虚步,凌波青云。 飞雪连天,刀光剑影。一叶障目,疾风骤雨。” 《惊浪刀谱》中飞刀式的口诀,一个字一个字全部涌上脑际。凌如玉杵在原地,凝神品悟。 “你玩飞刀,不能站桩输出。那样就成了活靶子。”一旁的冷烟轻声指点道:“飞刀在于手上劲道,身形灵动,以及刀阵气势。” 凌如玉蓦然领悟过来,原来那飞刀式的口诀,前两句讲的是气劲,中间两句讲的是轻功步法,后两句点的飞刀在空中的布阵。 心神澄澈,心随意动。凌如玉如一位凌云仙客,身法飘逸,围着鬼泣和刃千红闪挪腾移,挥手间似乎撒出十枚百枚飞刀。 本来屠千魔对眼前这锦衣公子哥,不甚放在眼里。但这几招一出,屠千魔脸上微微变色。他一丢手中牵着雪豹的铁链,道:“金刚鞭,咬他。” 只听“嗷呜”一声怒吼,雪豹四肢抓地,猛地朝凌如玉扑过来。 “小心!”冷烟忍不住叫道。 那雪豹尾巴一记横扫,抽中凌如玉,将他抽出数丈之外。真是金刚鞭!凌如玉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抽出来了,摔倒在地,疼痛难忍。 雪豹低吼一声,全身腾空,再次凶猛扑向凌如玉。冷烟情急之下,想挡下那只雪豹。无奈内功被锁,她身法与寻常人无二,太慢了。 “老弟,你小心。”花不虚高声喊道,却也自顾不暇,被鬼泣和刃千红缠得无法分身来救。 危急时刻,凌如玉一个打滚。那雪豹扑了空,却快速挥动一双利爪,胡乱抓挠。眨眼之间,凌如玉的一身锦衣被雪豹抓得细碎,抓得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凌如玉实在滚不动了。 雪豹举起一双前爪,猛地朝凌如玉扑咬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凌如玉双手捉住雪豹一对前爪。 雪豹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嘴。无奈雪豹体重几百斤,雪豹的血盆大嘴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样下去,自己肯定要被这雪豹咬死。 生死关头,英雄胆气。反正不是它咬死我,就是我咬死它。凌如玉头稍一侧,挺起身子,张嘴一口咬住雪豹的颈动脉。 前番打斗,加之伤痕累累,凌如玉失血过多。他极度饥饿干渴。 雪豹颈动脉被凌如玉狠狠地咬穿。那鲜血喷射而出。此刻,这狂暴的雪豹之血,对凌如玉就是琼浆玉液,就是美味佳肴。 他大口大口地猛喝兽血。渐渐地,渐渐地,雪豹的身子渐渐软下来,听到一声“呜咽”般的低吼,雪豹“金刚鞭”成了一条“软鞭”,软趴趴地伏在凌如玉身上。 然而,此刻,凌如玉体内像有千口火山在喷发。那是狂暴兽血,在他体内翻滚,沸腾。 “啊!”大喝一声,凌如玉站起来。 他衣衫破碎,全身是血,犹如刚从鲜血中滚出来的猛兽。 他兽血沸腾,全身炽烈,犹如要从火山口喷发的岩浆。 他全身上下,一阵红,一阵白,像有烈火在他体内窜动。 他要发泄,他要怒吼。他要快意恩仇! 他冲过去,一把拿起插在地上的惊浪刀。《惊浪刀谱》中怒刀式的口诀—— 金刚怒目,烈火焚仙。混元天罡,血脉贲张。泰山望云,万径踪灭。龙行虎步,烙铁余恨。刀锋万里,风云变幻。镜花水月,斩首无尘。 这口诀如此清晰地耳际回响,像在召唤如猛兽般的凌如玉。对的,这怒刀式的口诀,如飞刀式一样,前面是气劲,中间是步法,后面是刀势。 但是《惊浪刀谱》没有具体的招式。这是障碍吗? 当然不是。没有招式,那就由我凌如玉来命名招式吧。 不管行不行,名头必须响!这个对饱读诗书的探花郎凌如玉来说,不是难事。 “天雷破空斩!”凌如玉似乎一下就悟透了怒刀口诀,纵身一跃,高举惊浪刀,朝那屠千魔劈斩下去。 这一斩,风云为之变色,轰然间,似乎电闪雷鸣。屠千魔身形后飘,催动内力,使出千魔化骨手的千钧掌力去硬接这一刀。 想来纵横江湖几十年,屠千魔凭千魔化骨手,基本无一败绩,震断神兵利器无数。 但这一次,他错了,也许是他轻敌了。也许是他来不及闪避太远。 只见寒光一闪,惊浪刀下,屠千魔的左手掌被齐根斩断。“啊。”屠千魔疼得撕心裂肺,赶紧闪避一旁,右手点左手穴道,止血疗伤。 凌如玉回转身来,看着那鬼泣和刃千红。刚才那一刀,让冥教两位长老甚是惊惧。 “怒海奔浪斩!”凌如玉横刀向二位砍去。他们顿觉眼前涌起滔天巨浪,带着轰鸣海啸,朝他们直扑过来。 等回过神时,他们感觉腰腹一阵剧痛,原来是被凌如玉那锐利刀气,割开一道口子。 鬼泣和刃千红赶紧运功后撤。 然而,凌如玉像杀红了眼的大杀器,接连怒吼两声“震山裂石斩””暴风追云斩”!一撇一捺,挥刀朝鬼泣、刃千红砍去。刀锋划过,他们左、右前胸皆被划开血口。两人重伤,倒在地上。 凌如玉提着刀,满身鲜血,朝他俩走过去。 鬼泣大概以为,这次是死定了。没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锦衣公子,最后竟然是武功高得恐怖的大杀神。 四刀,便连挫冥教三长老。当今武林,恐怕没有第二个。 “少侠,敢问尊姓大名?”鬼泣闭上眼睛,他只想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 “浪子玉。”凌如玉举起刀。但他似乎力竭。身形有点晃动。 凌如玉这四刀,虽然简单,如书法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但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把那些躲在树上和藏在岩石后的鹰羽卫、虎豹骑,看得目瞪口呆。 还是高鹏永远保持清醒。他虽然也被凌如玉这惊世骇俗的惊浪刀,给完全镇住了,但他永远记得自己要办的事。 他要冥教长老的活口,他要严刑拷打,从他们嘴里得到点什么,不能就这么让那名叫浪子玉的少侠给杀了。 “少侠,刀下留人。”高鹏大声喊道,迅疾从树上飞过来。秦翦带着一百虎豹骑也冲了出来。 凌如玉回头看他一眼,举起的刀掉落在地,整个人轰然倒下。 在众人眼中,这是巨人的倒下,这是英雄的倒下,悲壮而热血 “浪子玉,浪子玉。”一向面无表情的冷烟急了,狂奔过来,一将把凌如玉抱在怀中。 八名鹰羽卫团团围住冥教三长老。 宇文烈带着禁军从东边山岭窜了出来。宇文烈看了一眼鬼泣,对高鹏说道:“高首领,你们羽镜司,什么时候管起京城的治安来了?” 宇文烈一指冥教三长老,道:“你们三个,纵火烧山,私斗行凶。给我带回去,关押待审。” 高鹏拦道:“统领大人,这仨人是幽州境外冥教中人,是我们羽镜司探查很久的目标。还请统领大人把这三人留给我们羽镜司。” “不是我不给。”宇文烈道,“而是巡查维护京城治安,本就是我们禁军之责。这遇到了,我总不能不管吧。你若实在要人,回去后让你们空弦生指挥使发函来要。” “这……” “怎么,你一个五品首领,还要跟我三品统领叫板?”宇文烈怒道。 高鹏还要争论,一旁的秦翦拉住他,劝道:“高首领,此事从长计议。” 宇文烈看了一眼秦翦,叱问道:“秦将军,可有兵马调令?不然,你私自带兵,来这京郊苍龙岭,有违军规。” “统领教训的是。”秦翦忙道,“我带兵上山练登山奇袭之术,一不留神就跑到这。” “好吧。”宇文烈也不想过多纠缠,让禁军抬着那冥教三长老先行下山。 眼瞅着到嘴的鸭子都飞了,却又无计可施。高鹏很是愤懑,喝一声“撤”,便带着鹰羽卫施展轻功飘下山去。 花不虚忧心凌如玉的伤势,探了探他的鼻息,把了下他的脉,急道:“哎呀,得赶紧下山寻医。”说着,他一把抱起凌如玉飞速飘过铁索桥,快步奔下山去。 秦翦对刚才浴血奋战的浪子玉,心生敬佩,也对重伤的浪子玉甚为挂怀。 秦翦便让那一百虎豹骑原路回营,自己却跟着冷烟,潘虎、宇文婧、阳一尘他们,追上花不虚,一道去看那凌如玉的伤势,到底如何?! 第15章 渡得此劫,幸有佳人 “老板娘,老板娘。”花不虚抱着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凌如玉,冲进醉美苑。 吓得那帮正在买醉逗乐的酒客娇娘大呼小叫,花容失色,引来藏娇楼一阵骚乱和惊慌。叶轻眉听到动静,连忙奔了出来。 一看那衣衫稀碎、伤痕累累、鲜血淋淋的凌如玉,叶轻眉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大师。公子这是怎么了?”叶轻眉哭着问道。 “先安顿好,再赶紧寻个名医来。”花不虚道。 叶轻眉赶紧让人把凌如玉抬至后院厢房。春荷、秋漓闻讯赶来,与叶轻眉一块守在床边。 秦翦与冷烟等一众武林人士,也跟着进来,为救治凌如玉出谋划策。 丫环从街边医馆请来的郎中,进屋替凌如玉把了把脉,却摇头道:“恕老夫无力回天,另请高明吧。” 这话引来叶轻眉一阵抽泣。花不虚挠挠头道:“这得请那江湖神医谷梦山。他精通医理、武学。只是这老人家云游四方,不知在何处。” 江湖上有句“妙手回春梦山君”,说的就是这神医谷梦山。 “医圣谷老先生啊!”听花不虚一说,秦翦想起来,道:“他近日正好在我家小住。” 原来啊,柱国大将军秦兽早年在战场奋勇杀敌,身受重伤,得神医谷梦山搭救,捡回一条命。 秦兽当上柱国大将军后,每年都会不定期邀请谷梦山到将军府做客,一是,报答当年救命之恩;二是,给兽字军团的将士巡诊看病,顺便给军营里的随军郎中传授医术。 神医谷梦山性情古怪,给人看,救与不救只有一条原则,那就是“看心情”。 但给龙羲帝国的将帅兵勇看病治伤,谷老头特别乐意。他觉得,那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认为嘛,战士戍边卫国保平安,保的是天下苍生的平安,保的也是他谷老头的平安。 “哎呀,兄弟,那就拜托你啦!快快去请。”花不虚一掌拍在秦翦的肩头,又躬身抱拳施礼道。 秦翦一路飞奔,跑回将军府。到得别苑,那谷老头正搂着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在那饮酒作乐。谷梦山一头灰发,面容清癯,留着几缕山羊胡。 谷老头除了痴迷医术药理,就那么点小爱好——抱着娇娘,小酌几杯。小老头尤喜那经验丰富、知冷知热的贴心妇人。 所以,谷老头每次来。将军府的管家都从风月勾栏重金请来几个一等美妇,陪老头喝酒唱曲,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贴贴。 “谷老先生,快点喽,帮我去救个朋友。”秦翦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小将军,老夫正忙着呢。”谷老头笑眯眯地说道,一双手在那美妇身上一刻都没闲着。 “老先生,那人经了一番恶斗,现在命悬一线啊。”秦翦把浪子玉如何与雪豹搏斗,如何四刀重伤冥教三长老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他把屠千魔那头雪豹给咬死了?还喝了它的血?”谷老头放下酒杯。 “是。” 谷梦山一拍大腿,“走,看看去。屠千魔那头雪豹,可是个宝贝啊。老夫去偷了好几次,都让屠千魔那家伙给打跑了。” 路上,谷老头告诉秦翦,“你知道那头雪豹为何叫金刚鞭吗? 那是因为屠千魔给雪豹常年喂食盛阳之药,久而久之将雪豹养成了阳暴之躯。 每隔一段时间,屠千魔都会给雪豹放血一碗,自己喝掉。” 正当叶轻眉他们万分焦急间,秦翦带着谷梦山来了。谷老头坐到床边,伸手一搭凌如玉的脉搏。 谷老头先是眉头微皱,神色凝重。稍倾,他眉头舒展开来,面露喜色。 “神医,情况如何?”叶轻眉急切地问道。 谷老头上下一打量叶轻眉,是个美人儿,慢悠悠道:“公子之伤,难治又不难治。” “怎么说?” “难治,是因为老夫没办法。不难治,是姑娘你可以。”谷梦山道,“那雪豹本是阳暴金刚之体。 公子渴饮其血后,又催动体内真气运刀杀敌,成就阳暴霸体,以致盛阳过旺,对筋脉内腑冲撞凶险,才致冷热不定,昏迷不醒。 然,只需女子以身相暖,阴柔滋养,公子之症即可痊愈。至于其外伤,均无大碍,敷以寻常金创药即可。” 谷梦山一席话,在场众人都听明白了。春荷一脸娇羞地当众说道,“这事,奴家可以的。为救公子,心甘情愿。”秋漓也弱弱地说了一句,“小女子也愿意。” 谷梦山看了看叶轻眉,问道:“敢问姑娘是公子何人?” “公子的朋友。”叶轻眉道。 春荷抢着补了一句,“大小姐是公子最好的朋友,我们的老板娘。” “噢,红颜知己。”谷梦山拍拍叶轻眉那纤纤玉手,悄声笑道:“阳暴霸体,威猛异常。 柔情似水,疗效最佳。我看姑娘对公子情真意切,是救治公子的最佳人选。他能渡得此劫,真是幸有佳人……” 叶轻眉听得,羞红了脸,心里却偷乐道:“公子啊,为了救你,眉儿这次就当仁不让了。哈哈……” “公子伤重,需卧床静养。大家请回吧。”叶轻眉正色道。 这话,大家都懂,笑哈哈地退去。 只有那冷烟狠狠地瞪了谷梦山一眼,咬着嘴唇,在心里骂道:“死老头,什么神医,是个淫医吧,净出这等下流主意!” 待众人遣散,那春荷、秋漓却还守在床边。 春荷对叶轻眉道:“大小姐,你可别受这委屈。救治公子的事情,还是我们这等下人来做吧。” “是呢,是呢。”秋漓在一旁附和道。 叶轻眉瞪她俩一眼,“你俩小妮子,心里啥主意,我会不明白。你们是老板娘,还是我是老板娘,越来越没规矩了,这都跟我抢!!!” 这回,叶轻眉可算拿出了老板娘的气势。 “对对对。大小姐优先,大小姐优先。”春荷吃吃笑道,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凌如玉,道:“公子这伤得不轻啊!估计一两次怕是治不好。大小姐,下次给公子疗伤时,就匀给我们姐妹俩吧,怕你一个人太辛苦。” “去去去,别在这打岔了。”叶轻眉轰她俩走。 “好的呢,大小姐,救人要紧。”春荷拉着秋漓,吃吃笑道。 待人都走了,叶轻眉看着那满身伤痕的凌如玉,不免心疼,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擦掉眼泪,叶轻眉对贴身丫环说:“去放缸温水,加香料花瓣,我要先洗个澡。” ……~~~~~~~…… 当凌如玉正在接受美女温柔的疗伤时,禁军统领宇文烈坐在山脚一个茅草屋,面无表情地看着冥教三长老。 这茅草屋是平时樵老三打柴,临时歇脚的地。樵老三是个机灵人,把宇文烈他们领下山后,跑前前后,先是给冥教三长老拿来一些,平素自用的一些跌打损伤草药,给他们敷在伤口上。 别说,这草药还很管用。后面,樵老三很是殷勤地说:“大人,这上山下山,跑一趟,怪累的。若不嫌弃,小的整点野味给大人,垫垫肚子。” “去吧。”宇文烈点点头。 樵老三除了打柴,偶尔也会在山中挖个陷阱、装几个捕兽夹,逮点野兔、野鸡、野猪啥的。 今天,遇上宇文烈这个贵人,樵老三挖空心思得好好表现、巴结一下。也是运气颇好,那陷阱中正好困了一只野猪,每个夹子都逮了只野兔。 樵老三开始生火,烤猪肉、兔肉。一会儿,茅草屋周边,肉香四溢,引得那些个饥肠辘辘的禁军个个都在吞口水。 樵老三给屋里的宇文烈送去一大腿野猪肉。宇文烈撕下一块,其余的都递给冥教三长老,“填饱肚子,你们就撤。最近,别在京城乱晃。那羽镜司盯上你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多谢统领大人关照。我们仨,正好休养一阵子。”鬼泣道。 “也是奇怪啊。你们三位长老,也算是成名高手,怎会被一个小伙子几刀就打成重伤?那小伙什么来头啊,师承何门?” “不知道啊,只知道叫浪子玉,以前从未听说过龙图武林有此等人物。”鬼泣道。 宇文烈叫进来一个亲兵,“去查查那浪子玉的底细。” “这小子实在可恨,不仅断我一掌,还咬死了我的雪豹金刚鞭。”那屠千魔右拳一拳打碎旁边一个树桩板凳,恨恨地发誓道:“不报此仇,我屠千魔誓不为人!” 天黑时分,吃完野味,冥教三长老就被宇文烈放了。宇文烈带着禁军回城。离开时,宇文烈上下打量一番樵老三,说道,“给你换个差使吧,明天来禁军找我。” “好的,谢统领大人。”樵老三忙跪地谢恩。 夜晚的醉美苑甚是热闹。前来买笑潇洒的豪客与美妇娇娘们,边喝小酒边聊八卦。 以往,大家聊的多是某大户千金小姐、某世家公子的风流韵事,但今晚不同,大伙热衷讨论的是浪子玉渴饮兽血,炼就阳暴霸体,四刀重伤冥教三长老的事。 有好事的公子哥调笑:“听那谷神医说,阳暴霸体,猛得一比。不知叶轻眉那身子骨,受得住那苦楚不?” 旁边陪酒的小娇娘,头一低,娇羞道:“若不是大小姐亲自上阵,奴家倒想受这份苦!” 而此刻,在三楼的客房中,花不虚正在那豪饮作乐。他说:“我兄弟重伤未醒,做大哥的,我不能走远。我要守着他,陪着他。” 这话说得没毛病,真是兄弟情深,感人至深。 其实呢,花不虚只是想在藏娇楼好好玩玩。现在,他潇洒自在得很。因为,那《春山秋月图》和《惊浪刀谱》,是武林各派高手亲眼看着被血衣楼杀手寒镖抢走了,已经不在花不虚手上。 另外,这次浪子玉打败冥教三长老,花不虚的缠斗消耗,也功不可没,给龙图武林长了脸面。 再加上,那个自称浪子玉的少侠,口口声声喊花不虚为“大哥”,谁现在敢去惹浪子玉的大哥啊。除非这人脑子进水了! 所以,那帮武林正派的人士,也不找花不虚寻仇了,也绝口不提什么本门秘籍,似乎全然没那回事了。给花不虚落得个轻松自在,好不快活! 这会儿,酒桌上,他一拖三,春荷、秋漓加冷烟。春荷、秋漓,是他许以万金,叫来喝酒吃饭的。他对春荷、秋漓说:“咱们现在是朋友不?是的话,就跟哥哥聚聚,今晚庆祝下。” 而那冷烟,则是被逼无奈。花不虚跟她说:“你个冰美人,一直冷着脸。我倒是想让你走。可你身上的锁功穴道,只有我老弟的兰花指能解啊。 所以,你就只能留下来,陪陪老哥喝酒。等我老弟醒了,我说说好话,让他尽快给你解了穴道。”没辙,冷烟只好冷着脸,留在藏娇楼。 “还是我老弟,脑瓜好使,天赋异禀。现在,我花不虚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来,干一杯。”花不虚举起一大杯酒,也不管姑娘喝不喝,自己先干了。 春荷、秋漓做做样子,举起杯子。那冷烟是滴酒不沾。一个丫环进来说:“秋漓小姐,那世子又来找你了。” “你没告诉他,我有客人吗?” “说了。我说,秋漓正在陪浪子玉的大哥喝酒。世子一听,是浪子玉的大哥,就说非常景仰浪子玉,非要过来讨杯酒喝。”丫环说。 “噢,原来是找浪子玉大哥啊。那让他来呗。”秋漓心想,三姑娘陪着花不虚,肯定喝不好,有明焘世子那活宝,大概能和花不虚这个花和尚凑到一块,互相喝醉。 圆滚滚的明焘世子让跟随的家丁留在门外,自个走进来,一看,卧槽,不仅春荷、秋漓都在,还多了一冷若冰霜的冰美人。这姑娘没见过,蛮有味道。 那浪子玉的大哥,就是个圆脑袋的魁梧汉子。就他那样,能一拖三,有这排面,肯定都是浪子玉的面子。 果然,只要跟浪子玉做兄弟,他娘的,姑娘就是多。“大哥,大哥。”明焘世子十分谦恭有礼,主动攀起关系,道,“我也是浪子玉的小兄弟。听说大哥在,我特来讨杯酒喝。先说好,今天大哥所有的花费,本世子全包了。” “喝酒就是。只要是浪子玉的兄弟,咱就都是兄弟。什么钱不钱的,不重要。老哥我也不差钱啊。来,老弟,干一大碗。”花不虚端起一海碗酒。 当花不虚和明焘世子觥筹交错之际,叶轻眉刚刚从一场汹涌而猛烈的幸福中,悠悠醒转过来。 身旁的凌如玉还在沉睡,即便在开始那场两人的风雨交加中,他似乎也并未清醒,一直闭着眼睛在低吼,像头小豹子,对地形生疏,莽撞却凶猛…… 凌如玉的身子不再忽冷忽热,也不再一阵红,一阵白。他应该好了。 叶轻眉艰难地爬起来,她浑身都散了架。她忍不住亲了一下凌如玉,替他擦了擦汗津津的身子,给他的累累伤痕敷好药,她裹上一件裙衫,扶着墙,走回了自己的闺房。 她需要静一静,需要独自回味那份幸福。凭经验,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公子的第一个女人,然而,公子却不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她窃喜,又愧疚。叶轻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笑着笑着又满脸是泪………她在房里躲了三天三夜,她怕自己见到凌如玉,会失态,会控制不住自己,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坦然面对凌如玉。 很长一段时间,叶轻眉都在这种焦灼而矛盾的心境下,守在凌如玉身边。 后来,京城里和江湖上,关于浪子玉的故事,大家津津乐道的不是浪子玉四刀重伤冥教三长老的英雄传奇,而是他胯下金刀让醉美苑大小姐躺了三天三夜的风流韵事……… 相比起武功卓群的英雄大侠,大家更愿意看到一个,更接近常人,有着七情六欲的多情侠士。 第16章 刀法再好,难解风情 京城,下起了一场春雨。 昨夜宿醉的酒,花不虚还没全醒,只醒了那么一丢丢。 他迷迷糊糊间,听得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又听人重重地拍门叫喊,“大师,来了好多武林高手,说找你和浪子玉。” 这在醉美苑,大概也是头一遭。下着大雨,一帮武林侠士持刀带剑来到醉美苑。昨天,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去追那血衣楼的杀手寒镖。 杀手寒镖轻功那么好,岂能轻易让他们追上。在京城一片繁华的屋顶间,窜来跳去,几下就跑没影了。 他们回到侠客山庄,听说浪子玉的壮举后,都想一睹传说中浪子玉的风采。 尤其是,飞刀盟的公子翎、怒刀门的杨煊和霸刀派的韩霆,最为急切。 因为,他们听闻,浪子玉使的是一把惊浪刀。那刀可是祖师爷浪子欢的宝刀。 一帮武林侠客的到访,早有丫环报告给了叶轻眉。叶轻眉躺在床上,帷幔垂下来。 她说:“让二小姐好生招待那些武林义士,那都是公子的江湖朋友,切不可失了公子的脸面。” 二当家阿姝姑娘,便命人把那几十名武林人士,领到后院的大花厅喝茶。 花不虚带着几分未醒的酒,去叫凌如玉。来了这么一大帮子武林同道,让人等候半天,有失礼数。 凌如玉这一觉,睡得实在太沉了。若不是花不虚反复拍他,估计凌如玉还会一直沉睡。 “老弟,很多武林朋友来看望你,快起来吧。”花不虚道。 凌如玉睁开眼,闻到枕边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之味。他起床穿衣,看到桌上摆上那把惊浪刀。 这把惊浪刀,让他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举刀对战冥教三长老的事,但后面发生什么,他没有丁点印象了。 他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很美妙的梦,梦里有个女子。大概,那枕边的馨香,是梦里那女子留下的吧。凌如玉自我打趣地想。 穿一身白色锦衣,凌如玉提着那把惊浪刀,就去了大花厅。 他很清楚,那帮武林人士来看望自己不假,但要看的可是别的东西,比如他的武功,他的宝刀。 他一露面,飞刀盟、怒刀门、霸刀派的人,那眼睛齐刷刷地落在惊浪刀上。 凌如玉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把刀举到那三人面前,“昨日,我借此刀一用。这刀,是前辈浪子欢的。听闻浪子欢是飞刀盟、怒刀门、霸刀派三大门派掌门的师傅。今日,我就将此刀还给你们三位。至于这把刀归于你们中的谁,那就由你们自己做主吧。” 这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眼前这个叫浪子玉的少侠,如此痛快地将宝刀奉还。 那气节磊落、豪气洒脱的样子,简直令一票常自诩为武林正道的高手们自惭形秽。 这份磊落和洒脱,瞬间帮凌如玉收割了一帮小迷妹,比如公子翎,宇文婧,舞惊鸿。 别看公子翎一身男装,但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她只是喜欢女扮男装,穿着那一袭金线黑袍,确有几分清秀公子哥的模样。 “少侠,这柄惊浪刀确为我们师祖所有,但究竟归属于谁,还得我们师傅说了算。我们只想开开眼而已。”公子翎话里有话地帮着凌如玉,接着道:“不过自古宝刀赠英雄。少侠您能将惊浪刀使出那等威力。xinkanδんu.com 我觉得吧,师傅和两位师叔商量后,可能会把这惊浪刀赠与少侠您。所以呢,这把宝刀暂且还是由您保管吧。” 那霸刀派的韩霆,对公子翎本就有几分爱慕的意思。听公子霖这么一说,韩霆忙附和道,是的,是的,自古宝刀赠英雄。 只有那怒刀门的杨煊盯着惊浪刀一言不发,听花不虚绘声绘色地讲述昨日与冥教三长老恶战情形。 杨煊突然来了一句:“那浪子玉少侠,使得可是惊浪刀法?” “我用的是惊浪刀。至于招式嘛!都是我自己悟的,不知道跟你们三派的招式,可有相似之处。” “愿意领教一二。”杨煊道。 “我一拔刀,非死即伤。”凌如玉摆手道,“还是算了。” “不怕,很想见识见识少侠刀法的雷霆霹雳。” 看来这小子,是跟咱杠上了。如果今天不露两手,在场的武林群豪恐多有不服。那就露两手吧,就怕吓着他们。 “那好吧。我叮嘱你一句啊,你千万不可硬接我的刀。我刀势凶猛,如雷霆万钧之势,一旦挥刀,我自己都收不住。”凌如玉这般关心地叮嘱,在那杨煊听来,就像是故意恐吓与吓唬。 “不怕,在下可不是吓大的。”杨煊道。 唉,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那就怪不得我了!凌如玉心道。 只见杨煊提一把青龙偃月刀,站在庭院中。要知道上次,杨煊可是被鬼泣一招击败。 真是不知这杨煊哪来的勇气,非要挑战凌如玉这个大杀四方的大杀器。 凌如玉看他一眼,提刀朝杨煊疾奔过来。那刀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四溅的痕迹。 “天雷破空斩!”凌如玉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如雄鹰展翅,举刀狠劈下去。刀势凶猛迅疾。那杨煊举刀一格挡。 只听当啷一声,青龙偃月刀被硬生生斩断。 眼看凌如玉的惊浪刀就要斩到杨煊的右肩,凌如玉手腕一抖,那刀锋顺势斜向劈去,将杨煊脚边一尊石墩,一刀劈成两半。 如今,拥有阳暴霸体,领悟惊浪刀谱的凌如玉,使出的招数就是这么简单而纯粹。没有任何花架子,却是一刀可毙命,令在场的各路高手深为震撼。 “威武雄壮!”那公子翎忍不住抚掌赞道,又问:“少侠,你这刀法,还有别的招式没?” “还有三招。”凌如玉接连使出,“怒海奔浪斩”“撼山裂石斩”“暴风追云斩”。 这每一刀,都是那么简洁犀利,却又势如千钧,可开山劈地。 看完这四招,公子翎、杨煊、韩霆心中的疑惑顿消。 本来,他们以为凌如玉的刀法招式,会和他们三派的武功多少会有些相似之处,那至少证明凌如玉可能偷学了《惊浪刀谱》。 其实,那本《惊浪刀谱》,是浪子欢在毕生武学基础上的一种更高阶的提炼感悟。 在这本刀谱中,他隐隐约约领悟出,武功如此修炼,或许更为精进。实际上,他自己一生都没按照《惊浪刀谱》,习练过刀法。 那本《惊浪刀谱》更像是一代武学宗师写出的一套实验方法,只有意,没有形。却恰好被凌如玉这个没有半点武学基础的人,悟透了。 “佩服佩服,真是英雄出少年。”昆仑派大剑师鹤轻鸣带头赞道。他一开口,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这时,御剑山庄的潘虎走过来道:“少侠,承蒙您出手,击败冥教三长老,为我们龙图武林保了颜面、长了志气。明盟主说,三日后,他亲来京城,给少侠摆酒致谢。还请您提前安排,务必抽空参加盟主的酒宴。” 凌如玉不喜参加这种大场面的应酬,嘴上说“哪好意思”!但花不虚掐他一把,抢着替他说道:“一定参加,一定参加。” 那四记斩杀刀法,令一众武林高手开了眼界,也见识了少侠浪子玉的风采。大家也就告辞。 待送走这帮武林豪客,花不虚一拍脑门,一把拉住凌如玉,道:“差点忘了。老弟,快跟我来。” “怎么了?” “有个人,你必须得见一下。” “谁?” “冷烟啊!你赶紧给人解了穴道。还好刚才她没露面,不然那帮家伙肯定得绑了这姑娘,拿去跟血衣楼换刀谱和宝图。”花不虚拉着凌如玉来到冷烟下榻的客房,敲门进去。 冷烟正安静地坐在屋里,看见凌如玉进来。她使劲咬着嘴唇,把脸扭过去。 “冷姑娘,我兄弟来帮你解穴了。” “不要他解。”冷烟恨恨地看着凌如玉。 凌如玉出手如电,兰花指一翘,刷刷两下便解了冷烟身上的“锁功走穴”。 “昨晚睡得可美?”冷烟冷冷问道。 “美啊。可美了!”凌如玉道。 却不想冷烟竟怒声呵斥道:“你,卑鄙、下流、无耻,毫无节操。”接着“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凌如玉脸上。 凌如玉一脸懵逼,还没回过神来。那冷烟推开窗,跳了出去,瞬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昨晚,我对她干了什么吗?”凌如玉问花不虚,他想起枕边的淡淡馨香,难道是冷烟的? “这个嘛,那个………”花不虚也搞不清冷烟姑娘什么心思,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抽了凌如玉一耳光。这特么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 “到底怎么回事吗?”凌如玉追问道。 “那个,你去问冷烟姑娘自己啊。” “她都跑了,我怎么去问啊?” “那你去问问叶姑娘。她们女人最懂女人。”花不虚这个猪队友,给兄弟凌如玉出了一个史上最差的馊主意。 差到后来,凌如玉连扇自己数个耳光,比冷烟的那记耳光狠多了,也疼多了。 第17章 皇帝托孤,统领布局 清晨,大雨刚刚停歇。 京城长安被春雨滋润洗刷后,那些红墙绿瓦显得更加鲜亮干净,而街边、园中的各种绿树红花则像是润了层清油,更加地鲜艳娇嫩、翠色盈盈,与醉美苑那帮俏姑娘极为相似。 长安街头,一派春色繁华,祥和喜乐的景象。但皇宫内,那些宫女、内侍,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几分惊惧之色。 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奔进禁军统领府:“宇文大人,陛下急召你觐见。” 宇文烈正在书房练书法,以苍劲笔法写下八个字“胸有激雷,面如平湖”。 “所为何事?”宇文烈把狼毫笔搁在墨砚上。 “昨夜一声雷电炸响,将福寿殿前那棵万年松给烧焦了。皇帝受了惊吓,犯了惊悸之症,有要紧事吩咐大人。”内侍低声道。 福寿殿是皇帝乾宗的寝殿。 “噢。”宇文烈换上统领金甲,随内侍进宫。 宇文烈到福寿殿前,正等内侍禀报。守在门口的魏公公道:“宇文大人,快进来。陛下在等你。” “末将宇文烈参见陛下。”宇文烈走进去,跪拜在地。 乾宗靠坐在龙榻床头,摆摆手,示意宇文烈站起来,平淡的语气中带有几分严厉,说道:“宇文爱卿,你们宇文家世代忠良。 你老父亲被朕钦封为忠王。 朕望你恪尽职守,尽忠于明氏皇族,不涉皇权之争,不干朝政之事,忠心护卫明氏皇族。可懂?” “陛下,末将一直谨遵圣谕,尽忠职守,从未逾矩。还请陛下明鉴!”宇文烈忙俯首叩头。 但他毫不惊慌,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了解这个乾宗皇帝。 若有事,想办你,乾宗决不会如此敲打你。 他只会在你,春风得意时,毫无预警地突然出手。 比如处理废太子与上官瑶私结朋党之事,便是在太子明烨于朝堂听百官奏报议事时,乾宗突然临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殿前金吾卫,拘押上官瑶, 当场宣诏:“废去太子,剥夺监国理政之权,遣往幽州苦寒之地,镇守边疆。”令废太子和上官瑶一党全无反应时间和还手之力。 这雷霆手段,宇文烈铭记于心,想着有朝一日,要学而用之。 若无事,他又要利用你。他才会敲打一二,以显天威,让你心生敬畏。 乾宗皇帝接着沉声道:“即日起,北郊禁苑,由禁军驻防守卫。京城四面,西面城防交由兽字军团虎豹骑守备。” “遵命,陛下。”宇文烈退出殿外。 那柱国大将军秦兽正候在殿外。宇文烈看一眼秦兽,抱拳施礼道:“见过柱国大将军。” “嗯。”秦兽轻轻应了一声,便走进福寿殿。 宇文烈抬头看了看殿前那棵万年松,有十人环抱之粗,枝干盘虬卧龙,树冠曾繁茂葱翠,似千秋华盖。 太祖皇帝曾说此树有祥瑞之气,钦命为“万年松”。然而此刻,万年松树干被雷电烧焦,枯槁发黑,树冠被劈断一大截。 “看来,这是天意。”宇文烈在心里叹口气,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此时,福寿殿内,乾宗一阵剧烈咳嗽。早有内侍端过一铜质痰盂。乾宗往痰盂吐了几口痰,俱带团团血污。 气息稍顺,乾宗皇帝道:“柱国,朕有三子,你觉得谁最合适继承帝位,完成我和太祖皇帝一统江山的宏愿?” “陛下,臣不敢妄议。”秦兽说。 “你不敢议,朕替你议。”乾宗皇帝说道,“明烨温良恭顺,是守成之主,却非开疆拓土之王。 明瑞,聪慧敏捷,然子幼母壮,若其登基,我明氏皇权恐会旁落他人之手。 明昊,阴鸷狠辣,且气量狭小。他母亲又是楚王后裔。若将皇位交于明昊,明氏皇族恐会血流成河、人丁凋零,只余他明昊一脉。” “相比皇权旁落、皇族凋零,能守稳祖辈打下的江山,也是好的。”秦兽道。 “是啊!只能矮子里选将军。”乾宗皇帝叹道,“只是明烨耳根子太软,对上官瑶言听计从。 且那上官瑶与诸葛士族结盟,在朝野上下,势力太盛。上次,朕废去太子,就是给他和上官瑶敲一记警钟,不要被诸葛士族所挟持。 朕本以为还能撑过八年十年。待明瑞长大成人,再将宏图大愿托付于他。如今看来,天命有归,朕等不了啦!” “陛下!”秦兽俯首叩头,已是老泪纵横。 “你过来。”乾宗皇帝双手握住秦兽的手道,“秦爱卿,你是柱国大将军,是国之柱石。你要记住两条,忠于明氏皇族,顶住虎萨攻伐。” “是,陛下!” 乾宗皇帝接着道:“朕刚才已明令宇文烈,禁军驻防北郊禁苑,将京城西面城防交由兽字军团虎豹骑。另外,秦爱卿,你即刻差一队精锐虎豹骑奔赴幽州,接皇子明烨回京。越快越好!” “是,陛下!臣派儿子秦翦前去幽州,定保皇子平安归来。”秦兽顿了顿,又道:“陛下,那上官瑶禁足于禁苑凤栖山庄。如今交由禁军驻防。是否要将上官瑶换个地方软禁?” “不用了,就让她在那呆着吧。”乾宗摆手道,“明烨归来之时,也是她上官瑶复出之时。 上官瑶心智玲珑,善于理政,有王佐之材。 寡人之所以留着她,就想她日后辅佐明烨。只要她忠心耿耿,没有野心权欲,明烨能得她帮助,定能守好这明氏江山。朕只有把一统江山的宏图大愿,寄托给孙辈了。” 说着,乾宗皇帝艰难起身,对太监魏无崖说,“无涯,扶我去皇后那看看。” 大概很久,乾宗皇帝都没来过皇后的美仪宫。这次,乾宗皇帝心血来潮,要去看看,也不让内侍提前通禀。 美仪宫里,皇后诸葛美仪正在逗弄皇长孙明熙。尊悦公主明黛容在一旁教明熙读诗。 明熙是明烨与太子妃舒语蕊的儿子。尊悦公主是皇后生的女儿,也是乾宗皇帝唯一的女儿。 因此,乾宗皇帝对这个公主甚是疼爱,一出生便嘉封为“尊悦公主”,食邑万户。 明烨被遣幽州,太子妃舒语蕊自然一同前往。但幽州苦寒,皇后诸葛美仪不忍长孙明熙受苦,便将明熙留在身边。 明熙六岁,天真无邪的年纪。看到乾宗皇帝进来,他便笑呵呵地奔过去,“皇祖父,皇祖父,你多久没来看熙儿啦?” 乾宗皇帝颇为吃力地抱了两下明熙,便咳嗽不止。公主明黛容赶紧接过明熙,道:“父皇,你好好歇息。” 而皇后只是冷冷地施礼道:陛下,万福! 乾宗皇帝看她一眼,却对明熙说:“熙儿,想不想你父王和娘亲?” “想啊,可想了。皇祖父。他们是不是把熙儿忘了?”明熙道。 “怎么会?皇祖父已经命人去接你父王和娘亲了。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皇祖父真好,皇祖父最疼熙儿了。”明熙拍着手掌道。 “容儿,你带熙儿去花园玩。朕跟你母后说几句体己话。”乾宗皇帝道。 等公主带着明熙出了门,乾宗皇帝对皇后道:“明烨快回来了!” “陛下,你肯认命了。”皇后淡淡道。 “皇后,你不理解朕的一片苦心吗?明烨是我俩的孩子。朕让他回来继承帝位。”乾宗道。 “这个世界上,最懂陛下的只有臣妾。”皇后道,“臣妾早说过,我们都老了,可趁早放手。明烨忠孝慈顺,虽不如陛下雄才大略,但也可成一代贤君。 可陛下您明知自己心力不济,却贪恋皇权,生恐太子威望日盛,盖陛下天威。一意孤行,废太子,逐出京城,现又要迎回,反复无常,将其置于凶险之地。” “皇后,你……根本不懂。”乾宗皇帝怒道,“朕废他,只是想告诉他,太子是明氏的太子,不能甘受诸葛士族的左右摆布。” “陛下,您扪心自问。臣妾娘家诸葛士族何时摆布过一个皇族?诸葛士族从来都以匡扶社稷为己任,择明君、立正道、济苍生。”皇后诸葛美仪慷慨陈词道: “陛下登基之初,得诸葛士族鼎力相助,平北狄、收两郡、退虎萨,建不世之功。 然承平日久,陛下多疑自骄,,自我父亲诸葛隐去世后,便在朝廷中打压诸葛士族,唯恐诸葛士族暗地再拥新君。” “皇后,你胡说,你胡说。”乾宗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抓起一个花瓶摔在地上,吼道:“是诸葛士族妄议朝政,才让朕不得不整治他们。” “难道陛下不知,他们为何妄议朝政?”皇后诸葛美仪大声道,“那是因为陛下,宠信奸佞,施政多有败笔。 龙江溃堤三千里,朝廷救济迟迟未到,以致饿殍遍野,浮尸塞河。 西境云川道官匪一家,力主剿匪反贪的县令彭士安被削官夺职,那土匪头子阿奴骨屠村烧寨,手上人命上千条,却被朝廷招安………” “放肆!”乾宗皇帝怒道,“哇”地一口鲜血喷射在地。 “陛下,臣妾该死!臣妾该死!万不该触怒陛下。”皇后虽直言不讳,但与皇帝依然夫妻情深,见皇帝重病如此,当下自责万分,一边抹泪,一边扶乾宗皇帝坐下。 “快传太医。”魏公公高声感道。 乾宗皇帝面如金纸,握着皇后的手说:“皇后,朕今天不是来吵架的。朕有事相托。请您拜托诸葛远先生,望他以江山社稷为重,率天下士族,鼎力支持辅佐吾儿明烨。” 诸葛远是诸葛美仪的叔叔,国师诸葛隐的弟弟,卧龙书院的院首。 “陛下,明烨也是吾儿。不用陛下吩咐,臣妾也会求叔叔,支持明烨。” “那就好,那就好。”乾宗皇帝拍拍皇后,有气无力地睡了过去。 太医来了,给乾宗皇帝把了把脉,开出几副药,叮嘱道:“陛下心脉肺经弱如抽丝。切不可让其再动怒受惊。不然………”太医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一个小太监在门口仔细听着美仪宫内的动静。待太医走后,小太监一路小跑地去了禁军统领府。 听小太监禀报完详细情形,宇文烈又问了一句:“陛下让大将军记住哪两条?” “忠于明氏皇族,顶住虎萨功伐。” “很好!很好!”宇文烈笑起来,对小太监说:“你去管家那领赏吧。” 铺开一张宣纸,宇文烈在上面写下“忠于明氏皇族,挡住虎萨功伐”一行字,尔后在“顶住虎萨功伐”那画了一个圈。 在一旁给他磨墨的师爷公孙儒问道:“统领,是何用意?” 公孙儒左眼戴个眼罩,虽是个独眼龙,但精通厚黑学,擅谋断,曾是卧龙书院的“八智者”之一。 “既然皇帝让他顶住虎萨功伐,那就让他顶上去。柱国大将军留在京城,有点碍手碍脚。”宇文烈道,“公孙先生,帮我约下威远镖局的大当家刑森。我有事和他面谈。” “好的。”公孙儒接着道,“还有件事,要跟统领禀告。” “说。” “卑职派人摸了那浪子玉的底。真是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公孙儒道。 “怎么了?” “统领大人,那浪子玉就是当朝探花凌如玉。他被革职后,混在醉美苑。”公孙儒道。 原来就是探花凌如玉啊。难怪在苍龙岭上,见到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浪子玉,有点面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现在公孙儒一说,宇文烈想起来了。宇文烈曾在朝堂上,见过一两次凌如玉,有那么点印象,但不甚了解。 “浪子玉可有什么特点?” “武功高,长相俊秀,擅长吟诗作赋,醉美苑门口那经典诗句,就出自他手……”公孙儒数出来的都是凌如玉的优点。 “没让你夸他。我问的是特点,性格特点。”宇文烈道。 “那大概就是风流多情吧。那浪子玉在醉美苑很招人喜欢。姑娘们私下都尊称他如玉公子。连老板娘叶轻眉对这浪子玉也是关爱有加。据说,前几日,叶姑娘还亲自陪床,侍候重伤的浪子玉。”公孙儒说着,流露出一脸艳羡的表情。 “这就有点意思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宇文烈摩挲着右手大拇指戴的翡翠扳指,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多情好,多情就有软肋!多情总被无情恼!” 公孙儒禀报完事情后,就出门去了威远镖局。 闭目养神好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宇文烈在纸上,先是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城廓,“南北东”的城墙都标注着“禁军”,西面城墙标注“兽字军团”。从西面城墙外,画了一条道,连接到幽州,在那标注了“明烨”二字。 北面城墙外,他画了一座山林,标注“禁军”和“上官瑶”几个字。 尔后,他在城里标注“凌如玉”三个字,并在“凌如玉”和“上官瑶”之间画了一条线。 宇文烈想起福寿殿前烧焦的万年松!也许就是天意吧。是时候动手了,宇文烈想,但动手前,一定要布一个严丝合缝的局。 窗外一阵风吹进来,把宇文烈画的那张图,一下吹到半空,越吹越高。 宇文烈看到这幕景象,甚为欣喜,将其视为“乘风而起,扶摇直上“的大吉之兆! 第18章 文武双全,货与帝王 黄昏时,禁军统领宇文烈策马去了东边,瓯山湖一个渡口。 他穿了一件平常随意的青衫。毫无平日里统领大人的做派和威势。 渡口停了一条乌篷船,一个穿着粗布褂子的汉子躺在船尾的木板上,翘着二郎腿,将一顶草帽盖在脸上。 “船家,游湖。”宇文烈在渡口招手喊道。 那汉子赶紧起身,把船摇到岸边,接上宇文烈。 瓯山湖连着灞河。 “渔舟唱晚,何方佳人归故乡;雁阵惊寒,几度相思漂北方……”那汉子唱着渔歌,慢悠悠地撑着船,把船划出了瓯山湖,快到了灞河。 汉子任这乌篷船顺流而下,把竹篙往旁边一放,进了船篷,拱手道:“小的,见过统领大人。” “想不到大镖行的总镖头,虎萨帝国的暗谍头目刑森,竟然是个毫不起眼的撑船渔夫。”宇文烈道。 “让统领大人见笑了。”刑森给宇文烈倒上一杯茶,“不知这次,统领大人可有什么利好消息?” “不是消息,是桩买卖。”宇文烈和刑森一番密谈筹划。 刑森喜形于色,道:“这可是桩天大的买卖啊。统领大人,果然胸怀大志,深谋远虑。但这等大事,小的做不了主。待我回虎萨,跟三皇子和圣主细禀,得到允许后,立即按照统领大人的计划行事。统领大人这盘棋下得很大,小的估计,三皇子和圣主肯定会允许。毕竟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确实如此。”宇文烈笑眯眯地看着刑森。 京城里,华灯初上时,刑森把宇文烈送回了渡口。宇文烈上岸后,路过烟柳街,看到醉美苑灯火辉煌、客来客往的繁华景象,心念一动,便迈步进了醉美苑。 大概有很多年,没来过醉美苑了吧。宇文烈清晰地记得上一次来,还是陪皇帝乾宗微服前来。在那三楼的天字号贵宾房,由老板娘叶轻眉亲自接待的。 当时,他守在门外,乾宗皇帝和那个他口中的眉儿,在房间里谈了一宿的诗词歌赋。第二天早晨,乾宗皇帝神采奕奕地回宫,直接上早朝去了。 一个月后,宇文烈又陪着乾宗皇帝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在天字号贵宾房,每次都是叶轻眉带一两位新来的头牌红人,亲自侍奉皇帝陛下。 那段时间,正是丽妃娘娘怀有小皇子明瑞的时候。宇文烈本以为,乾宗皇帝对这叶轻眉喜爱有加,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她领回宫中。 但后来,等丽妃娘娘诞下皇子,出了月子,乾宗皇帝似乎忘了叶轻眉,一心泡在丽妃的丽清宫中。 乾宗皇帝忘了叶轻眉,但宇文烈还一直惦记着。他也想,睡一睡皇帝睡过的女人。 有句歌词叫“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到了宇文烈这,就变成了“我睡过你睡过的美女,那我们算不算兄弟”。 的确,宇文烈是有和皇帝称兄道弟,共掌天下的野心。只是那会实现不了,只能在女人这方面满足下虚荣感。 但遗憾的是,叶轻眉始终是他得不到的心头好。皇帝不再微服前来,他倒抽空来过醉美苑几次,找叶轻眉。 第一次,叶轻眉对他说:“我已残花败柳,别扫了统领大人的兴致。” 后面几次,叶轻眉直接给他安排上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并跟他说:“年轻才是王道,我这朵昨日黄花不值得统领大人惦记。” 而在宇文烈眼中,叶轻眉哪是什么昨日黄花,而正是一朵娇艳欲滴的刺玫瑰。 只是叶轻眉如此百般拒绝,宇文烈也没再强求。 毕竟叶轻眉是皇帝宠幸过的女人,肯定有渠道和皇帝联络,如果给逼急了,姑娘去告一状,那宇文烈这个禁军统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另外呢,不久后,宇文烈虽然没睡到叶轻眉,却睡到了丽妃娘娘,终于实现了“睡一睡皇帝女人”这个人生宏愿。 年轻的丽妃娘娘如狼似虎。而乾宗皇帝垂垂老矣。龙精虎猛的禁军统领宇文烈就被丽妃娘娘逮住机会,收作了裙下之臣。 他也没时间和精力在风月场所寻欢作乐了。渐渐地,他都快把叶轻眉这个女人忘了。昨儿公孙儒提一嘴,他又想起来。 虽然陪乾宗皇帝逛青楼,算不得什么光彩事,但那些时光和记忆,也是他统领大人最美好的青春啊。那是青春啊! “我要用那三楼的天字号贵宾房。”宇文烈对跑堂伙计说。 “客官,那间房一般不外订的。”伙计有点为难。 “我说用,就能用。你去把你们老板娘叫来,说来了一位故人,龙爷。”宇文烈道。“龙爷”这个称呼是乾宗皇帝微服来此,用的一个昵称。 那伙计不敢怠慢,因为“天字号贵宾房”从不外包给客人,知道这房的客人极少。 而眼前这位穿着朴素、但气宇不凡的客官一张口就要这间房,肯定颇有来头。 三楼“天字号”贵宾房,依然还是乾宗皇帝来时,那样的陈设。xinkanδんu.com 一张挂着粉红帷幔的八宝如意床,呈圆盘形。床顶装了一面镜子。 房间四面墙壁都镶嵌了大面的铜镜。 宇文烈回想起来,丽妃娘娘的丽清宫也有这样的铜镜,那是乾宗皇帝从醉美苑微服私访回宫后不久,命人在丽清宫装饰的。 宇文烈和丽妃娘娘每次在那铜镜前,翻云覆雨时,的确带劲啊!还是皇帝这老小子会玩。宇文烈忍不住感叹道。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叶轻眉便风风火火地过来了,见到宇文烈先是一怔,马上满脸笑容地说:“什么风把统领大人吹来了?” “自打龙爷造访以后,这醉美苑的生意确实是蒸蒸日上啊。”宇文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轻眉。看得叶轻眉心里有点发慌。 她本来在闺房里躲了好几天,还没从凌如玉那事中彻底舒缓过来。听到故人龙爷来了,她才连忙梳妆打扮,出来见人。 “多谢陛下,噢,不,龙爷眷顾。”叶轻眉紧张兮兮地回应道。 宇文烈拍拍椅子,“坐下,陪我喝杯茶。放轻松,我不是专程来找你的。” “那统领大人,来找哪位姑娘?奴婢这就去给统领叫来。”叶轻眉心底稍宽。 “浪子玉。醉美苑有这人吧?” 心头刚宽的叶轻眉一听,那颗心立马又皱成一团。禁军统领宇文烈上来就问,显然是有备而来。 “对,有他。” “你见他英俊潇洒,就把他留在醉美苑?” “他原名叫凌如玉,当朝探花,翰林院的学士。是上官大人嘱托我,照应他。”叶轻眉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不敢有任何欺瞒。 眼前这位可是皇帝身边近臣,且掌管京城治安、宫廷守卫的禁军统领,轻易是骗不过去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宇文烈点头道,“我也在想,醉美苑的叶轻眉,识人无数,是不会单凭几分相貌和才华,就去关照一个男人的。” “统领大人,是要见他吗?” “不用。”宇文烈亲自给叶轻眉添茶,和颜悦色地说道:“常言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浪子玉本就贵为当朝探花,现又习得一身好武功,可谓是文武双全。这样的栋梁之才,若不能为我所用,便不能为任何人所用。你可懂这话的意思?” “这是谁的意思?陛下的意思?”叶轻眉问道。 “你猜!”宇文烈喝完杯中茶,淡淡道:“我来找你。就是嘱咐你,拴牢他,他要么为我们所用,要么为阎王所用。” 这话如飓风一般,刮过叶轻眉的心口,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第19章 镜花幻月,惊艳众生 今儿个,侠客山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侠客山庄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上一次,还是五年前,明沧海刚刚就任武林盟主,在侠客山庄摆流水席大宴群豪。 幸得侠客山庄地方大,后山有个专门的马场。这天,光宾客牵进来的马,都有上百匹。 马场围栏外边,还挨着停了一圈各种造型的马车。有豪华,有简单,有古朴的。 基本上,明沧海一封请柬,龙图武林中有名有姓的豪侠都来了。 这次人多,不仅仅是明沧海武林盟主的威望,大家更多的是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浪子玉。 自四刀重伤冥教三长老后,“浪子玉”这个名字便如龙卷风般在龙图武林呼啸而过,吹进每个武林人士的耳朵里,也被善于抓住热点炒作的说书先生们编排进各种话本。 京城里著名的说书先生云浮生,用一句“锦衣浪刀浪子玉”把浪子玉描绘得特别地风流倜傥,“你若在路上,见到一位身着一袭锦绣华服,手提一把九龙出海惊浪刀,身旁常有一两个绝色美人侍候的俊俏公子,那定是大侠浪子玉无疑”。 这一番描述,引得江湖中人,一个个对浪子玉格外神往敬慕。 云浮生那句“锦衣浪刀浪子玉”,口口相传,更是成了浪子玉的形象标签。 这话传到叶轻眉耳朵里。“锦衣浪刀浪子玉!”她喃喃道,“贴切,形象,顶好的呢。改天要请云夫子好好喝杯酒。” 知道凌如玉今天要去参加武林盟主明沧海的宴请,叶轻眉对凌如玉的一身行头格外上心,给他搭配了一身玉白色的修身锦衫,下摆和袖边、裤脚均以金线镶绣。阳光一照,那锦衫后背若隐若现地浮出朵朵白色浪花。 那把惊浪刀没有刀鞘,刀锋在外,寒光瘆人,拿着多有不便。叶轻眉托京城里打造兵器的知名匠师烛默之,为惊浪刀连夜配了个刀鞘。 一大早,刀鞘便送来了。不愧是烛默之出手精作的刀鞘。 刀鞘通体呈海蓝色,与惊浪刀火蓝色的刀背相得益彰,雕刻九龙出海的鎏金花纹,并镶嵌数颗红、蓝宝石,尤其是鞘口下方雕刻了一个烫金“浪”字。煞是醒目! 把惊浪刀往刀鞘中一插,拿在手上,确实有了排面。凌如玉很是中意,对叶轻眉说:“大小姐真是用心了。” “该叫人家眉儿了。”叶轻眉不由自主地想起与凌如玉肌肤相亲的那一夜,红晕就悄然爬上她双颊。 “谢谢眉儿噢。”凌如玉一把搂住叶轻眉,“眉儿,一会见到那帮所谓的江湖大侠们,咱们排面必须足。对吧,眉儿。” 凌如玉这一搂,叶轻眉的脸更红了。 要死,真是控制不住自己啊!叶轻眉心头泛起阵阵涟漪,不得不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凌如玉穿上那玉白锦衫,脚蹬一双雪白的金丝步云靴,一根玉簪稍稍束起那一头泼墨流云的秀发,再拿上那把配以精美刀鞘的惊浪刀,当真是一个俊逸无双的风流侠客。 从藏娇楼跑过来的春荷、秋漓一见凌如玉,那芳心荡漾得就跟小兔子样在怀里乱蹦乱跳。 春荷挨到叶轻眉身边,“大小姐,我的好姐姐,公子的伤治好没?是不是可以让我来帮忙治一治了?好姐姐,好姐姐,是不是可以轮到我了嘛?” 旁边的凌如玉一听治伤这词,想起来冷烟姑娘的那一巴掌,就问叶轻眉:“那天,我重伤昏迷后,迷迷糊糊中,是不是对一个姑娘干了些出格的事情?” 凌如玉在空中胡乱比划着。 原来公子有印象啊!叶轻眉心中窃喜,本以为他在昏迷中,什么都不知道呢。 叶轻眉一脸害羞地微笑着,没搭话。倒是那春荷添油加醋地说,“当然了,何止出格,简直是人神共愤,恬不知耻。公子,你下次干出格的事,能不能捎上奴家?” “难怪了,难怪冷烟姑娘生气?”凌如玉喃喃自语道。 这一声自语,可被叶轻眉、春荷、秋漓都听见了。 “什么?跟冷烟有什么关系?”三位美女齐声惊呼道。 小朋友,是否有很多的问号。 “难道那天对冷烟,我没干出格的事吗?”凌如玉反问道。 一听这话,叶轻眉眼圈都红了。公子是有印象,却误把自己当成了别家女子。也许,那女子正是他心上人吧。 “嘿。”春荷见状,不乐意了,为叶轻眉打抱不平,“我说公子,你这也太薄情寡义了吧,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啊。今天,我就替大小姐教训你。” 秋漓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太可恨了。揍你!” 说着,春荷、秋漓挥起拳头,朝着凌如玉就是一顿粉拳暴揍。 秋漓用小拳拳捶胸口,春荷用小拳拳捶后背。真是太舒坦了!可凌如玉还是懵逼啊。 他非常勇敢、坦然地承受着姑娘的粉拳,追问道:“这都哪跟哪嘛?什么叫提起裤子不认人?” “难道不是么?你重伤昏迷后,是我们大小姐在床上服侍你一宿,可不是什么冷烟姑娘。”春荷的小拳拳可舍不得停下来,捶在公子身上,也算是借机亲近了一番。 听了这话,再看那叶轻眉眼圈发红楚楚可怜的模样,凌如玉何其聪慧,一下就洞悉得明明白白。 “眉儿,眉儿,我的好眉儿。”凌如玉握住叶轻眉的手,施展出他舌灿莲花的独门绝技,“不知者不罪嘛!我那是搞混了,以为自己在山上干了什么。原来是在眉儿的温柔乡啊,真的是该死!我太混蛋了!眉儿,眉儿,你抽我,使劲抽我!” 说着,凌如玉“咣咣”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那叫一个“啪啪”脆响,比冷烟抽的那一耳光疼多了。这下轮到叶轻眉心疼了。 她破涕为笑,抓住凌如玉的手,“公子言重了!眉儿不怪公子,眉儿怪的是自己服侍得不够好,以致让公子没记住眉儿。” 这时,花不虚跑进后院来,“快走吧,兄弟,潘少侠都来接咱们了。”再一瞅凌如玉那潇洒贵气的衣衫,又道,“兄弟,今天你一出场,保准迷倒全场女弟子和师太们。到时,你忙不过来,老花我给你照顾一二哈。” 身后的春荷听见这话,一把揪住花不虚,“花和尚,我们家大小姐就在跟前呢,你不教点好的,净拉你兄弟沾花惹草。以后,还想不想来醉美苑混了?” “哎呀,我的姑奶奶,原来你在啊。不敢了,不敢了!”花不虚忙求饶。 “走了,走了。别让潘少侠久等。”叶轻眉真是体贴入微,又替凌如玉细细整理了一下衣衫。 潘虎在前院候着,见到凌如玉,抱拳施礼道:“庄主让我来迎一迎少侠。” “不用这么客气。走吧。”凌如玉刚说,一个圆滚滚的胖球奔进来,一把抱住凌如玉。定睛一看,胖球是那明焘世子。 “子玉兄,这武林盛宴,你得带上本世子啊。”明焘说着,一把抱住凌如玉大腿。估计甩是甩不掉了! 凌如玉好气又好笑。 花不虚凑在凌如玉耳边说,“带上世子。这家伙有趣,跟我甚是投缘,跟你肯定也能尿到一壶。关键,他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 噢,是吗?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这个好,这个好!但凌如玉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扶起明焘世子,“世子殿下,能一同前往,当然不甚荣幸。” 于是,叶轻眉、春荷、秋漓,加上花不虚和明焘世子,一行人如众星捧月般陪着凌如玉,前往侠客山庄。 此时的侠客山庄,绝大部分重要的客人都到齐了。毕竟,他们都是从外地远道而来。基本上,他们昨晚就已在侠客山庄下榻。 侠客山庄,从聚义厅到前面庭院,摆了至少四五十桌。 聚义厅中央,主桌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分别坐了武林盟主、御剑山庄庄主明沧海,昆仑派掌门独傲天,逍遥宫左、右使舞惊鸿、歌幻蝶(逍遥宫历来没有掌门,由左右使共掌逍遥宫), 南海珍珠岛岛主百里无双,飞刀盟盟主燕十姬,怒刀门掌门温青言,霸刀派总舵主猎东郎,天香阁小阁主笛悠悠,玄影门掌门君子兰。 明沧海左手边空了一个座位,那是留给浪子玉的。主桌旁边一张小桌,空着位子,留给浪子玉的朋友和红颜知己。 "少侠浪子玉,到!”守在山庄门口的伙计高声通传,引得已经入席的众门派子弟和武林高手,纷纷翘首以盼,想看看这传说中的浪子玉到底是怎样一个传奇人物? 但见一位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的俊朗公子,手上拿一柄宝刀,在三个俏丽佳人的陪侍下,风度翩翩地走进来。这三位佳人也是打扮得特别出挑,春荷一袭翠衫、秋漓一身粉裙、叶轻眉则穿了一条雪纺纱裙,美若仙子。这三人知道今天要陪如玉公子赴宴,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凌如玉和三位美女的出现,即刻在宾客中引起一阵骚动。 “哎妈呀,那张脸真是帅绝人寰啊,如果能有个这样的小师弟一起练功,那就人生美满了。”说话的是天香阁的女弟子。 逍遥宫的女弟子在那窃窃私语道,“哎呀,这比舞左使豢养的那些男宠们好看一百倍啊。要不给舞左使说说,让她把这少侠弄回宫养起来,我们也好每天饱饱眼福。” 那些男弟子们则对凌如玉流出了羡慕嫉妒恨的复杂表情,对他身边三大美女情不自禁地吞下了幸福的口水。 “真他娘的好看啊。听说都是头牌红人啦。啥时,咱也能一拖三啊?”一个怒刀门的男弟子忍不住念叨起来 “你就别惦记了,听说陪酒都是万两黄金起。”旁边霸刀派的哥们捅捅他。 “看来,还是得苦练武功。哪天,本少侠能一刀砍倒冥教三长老,估计也可以出来一拖三个大美女。”昆仑派的一个年轻剑客说道。 “就你啊。那估计得下辈子啦。”御剑山庄一个徒弟打趣道。 凌如玉带着三美女,还有大哥花不虚,明焘世子,走进聚义厅。盟主明沧海邀请他到身旁落座。 但凌如玉非常谦虚地推辞了。虽然凌如玉骨子里傲娇自信,但老师楚醉柳教导过他“自傲藏在骨中,自谦显在人前”。 这样为人处世,通达圆润,能广交朋友。 “这位子,应由我大哥花不虚坐。我浪子玉初出江湖,岂敢和众位长辈及长辈平起平坐。”凌如玉道。 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自己能习得一身神功,全赖大哥花不虚毫无保留地给了那么多本武功秘籍,而且大哥花不虚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坐这位置完全够格。 另外呢,那明焘世子完全是冲自己来的,还有叶轻眉她们仨也是陪着自己,如果凌如玉坐主桌,把他们晾在小桌上,确实不合适。 在凌如玉的坚持下,花不虚就坐到了主桌上。凌如玉和叶轻眉他们几个,皆大欢喜地坐在小桌上。 正当群豪推杯换盏,轮流去给凌如玉敬酒时,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欣闻明盟主广邀豪杰,设宴款待少侠浪子玉,怎么不给我魅娘子发张请柬?”空中回荡着那女人的声音。 听得一阵吹唢呐的哀乐,四个戴着牛头马面面具的黑衣男子,在半空中抬着一顶红花轿,踏空而来,稳稳地落在庭院中。 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冥教六长老、三罗刹、金童玉女、一教主。而魅娘子,就是三罗刹之一,另外两罗刹分别是血修罗、骨棺人。 冥教等级森严,历任教主都是从三罗刹中产生。也就是说,教中,三罗刹的武功、地位,都要高于长老。 聚义厅的武林侠士们,纷纷离席跑到外面。这冥教甚是嚣张,这么多江湖高手齐聚一堂,人家竟敢上门挑衅。 凌如玉提着刀,冲了出去。叶轻眉、春荷、秋漓也是胆大,不知道魅娘子有多厉害,也跟在凌如玉身后去看热闹。 冥教除了那几个长老,常在江湖行走。三罗刹很少在江湖现身。没几个人知道,魅娘子的武功深浅。 那顶花轿刚刚停落,从空中刷地飞下四个人,分别站在花轿四角。他们是长老鬼泣、铁判官,黑、白无常。 “鬼长老,你又来得瑟啥?是没被我兄弟砍够吗?”花不虚讥讽道,引得一众武林弟子哄笑。 鬼泣也不答话,只冷冷地注视着众位武林弟子。 忽然,那花轿中窜出一团红雾,倏地一下飘至凌如玉跟前。那团红雾中,伸出一只指甲又长又尖的利爪,朝叶轻眉抓去。 “小心!”凌如玉大喝一声,拔刀向那利爪砍去。利爪随即变向,朝春荷抓过去。花不虚一记桃花镖,打过去。那利爪瞅准空当,一把将秋漓抓了过去。 再看那红雾散去,赫然竟是那支着一头红发的魅娘子,其手里提着秋漓,落回到花轿旁。她一把将秋漓抛给一个牛头轿夫。 那轿夫拿出一把匕首,架在秋漓脖子上。“公子,救我!”秋漓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吓得直哭。 "听说少侠浪子玉,一出手便伤我冥教三位长老。教主命我前来,跟浪子玉比划两招。"魅娘子说道。刚才她那如雾似云的鬼魅身法,已让在场众人颇为震惊。没想到冥教众人,竟有此等邪乎如鬼魅般的身法。 “怎么比划?”浪子玉提着惊浪刀站出来。叶轻眉很是担心,在后面拉了拉袖子。 “咱俩比试。我赢了,你卸条胳膊。你赢了,我就放了这个姑娘。” “好。”凌如玉举起刀。 魅娘子扫视一眼在场众人,厉声道:“今天,是我们冥教和浪子玉之间的私事。谁如果下场插手,暗地帮忙,那这个姑娘就会先行一步去见阎王。” “你们冥教真是卑鄙。要比就比,却拿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要挟。要点脸不?”有人骂道。 “谁都不许插手!”凌如玉大声道,举起刀对魅娘子说:“来吧。” 魅娘子不慌不忙摸出一支玉笛,轻起红唇,开始吹笛。袅袅笛音,如魔音般,摄人心魂。 那红唇,若是吹奏一支箫曲,那箫音应该也是极美的。都这个时候了,凌如玉在心里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现场功力弱的门派弟子,纷纷捂住耳朵。功力高的大侠高手们,也不得不凝神静气,调息运功保护自己。 那悠悠笛音,似有魔力。让凌如玉想起很多往事,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想起醉酒而亡的父亲,还想起那一次留在枕边的阵阵馨香……让他时悲时喜,情难自已。 他在心中喝令自己,向前,向前,靠近她,挥刀砍她。他努力地往前走,但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刀举起,又放下。 那笛音带着绵绵内劲,对他的五脏六腑发起冲击。有血从凌如玉的鼻腔里溢出来。 魅娘子冷笑一声,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突然一根银针从笛子里破空飞出,一针扎在凌如玉胸口。 针刺的疼痛,扎醒了凌如玉。他的心神瞬间从阵阵悲喜交加的回忆中,收了回来。 “天雷破空斩”“怒海奔浪斩”“撼山裂石斩”“暴风追云斩”!四招使出,狂风骤起,正是春天,庭院的桃花、樱花、梨花,在如排山倒海般的刀气之下,纷纷洒落。然而,魅娘子身法飘逸,像一朵红云迷雾倏忽失踪飘散。那四刀砍出去,未伤她分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再想想,再想想,必须一击而中,不然秋漓就香消云陨了。 “刀锋万里,风云变幻。镜花水月,斩首无尘。”凌如玉念起怒刀式最后一句口诀,对!就是这句,懂了!我懂了! “镜花幻月斩!着!”凌如玉一手将惊浪刀挥向半空,尔后身随意动,步伐轻盈飘逸,愈来愈快,愈来愈快。 他左手往腰间一探,摸出两枚回旋飞刀,掷向魅娘子。同时,他一个急速前冲,抓住惊浪刀,一个原地旋转,转起一股龙卷风, 庭院中花雨洒落,缤纷飞舞。 接着,他右手一扬,刷地一刀向魅娘子砍去,似乎砍出千万刀影。那一刀惊艳无比,那一刀幻象四起,魅娘子分不清哪是真正的一刀。 只听“当”地一声铿锵之音,魅娘子下意识,用玉笛挡了一下凌如玉的惊浪刀,急速后掠。不曾想那刀锋寒芒,带着一股凶猛的气劲,直接一刀划开她胸前的衣服,在她白皙的胸脯上割开一刀口子,鲜血一下渗了出来。 魅娘子身形一闪,飞回花轿内,道:“放了那姑娘,我们走。” 那牛头轿夫将秋漓往凌如玉那一抛,抬起轿子升至半空,极速后撤,同时扔出数枚毒烟丸,砸到地上,那烟丸破壳,即冒出滚滚毒烟。 凌如玉欲接秋漓,却见那鬼泣手一展,朝这边丢过来两枚飞镖。他只得一把接住秋漓,一个转身。 那两枚飞镖“啪啪”两声全部钉入他的脊背。 凌如玉一口鲜血吐在秋漓粉色的裙衫上,染红了她半条裙子,凄美绝伦! 凌如玉抱着秋漓,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如玉,如玉!”叶轻眉奔过来。 众人赶紧将凌如玉抬到屋内,放到床上。一把撕开白色锦衣,凌如玉的后背,左胸都是紫黑一片。 明沧海给其摆了摆脉,奇道:“这就怪了。这毒入血脉,好像并无大碍。” “那是我给他吃了百毒易筋丸。他现在是百毒之躯,寻常毒药奈何不了他。”花不虚道。 “原来如此。真是万幸啊。”明沧海又把了把脉,“只是内伤有点严重,体内盛阳过旺。” 说着,明沧海手掌一翻,通过掌心,给凌如玉体内灌进一股真气。 “那就又得柔情似水,才能治了。”花不虚喃喃道。 其实,当明沧海给他灌进真气,凌如玉一口气提上来,就已经醒了。 当他听到花不虚那话,他继续装睡,他想知道,柔情似水到底是个怎样的治疗方法,是不是跟上次梦里那般? 听花不虚那么说,叶轻眉心里一阵轻松,嘴角还不自觉地涌上一丝笑意。 “大小姐,你笑什么?是不是又想着给公子疗伤啊?”叶轻眉的笑,被春荷发现了,“大小姐啊,这回能不能轮到奴家啊?” “不能!”叶轻眉狠狠地戳了一下春荷的额头,“你一个狐狸精,净想吃唐僧肉。” “狐狸精当然想吃唐僧肉啦。不然,怎么能青春永驻,长生不死呢?”春荷调皮地回话道。 “快别贫了,找辆马车,先把公子拉回醉美苑。”叶轻眉道。 “用我的马车吧。”一个貌美如花的美妇说道。这美妇就是逍遥宫右使歌幻蝶。 第20章 御前求药,春暖花开 “大家让一让。”明沧海把凌如玉扶着坐起,自己端坐于他身后,双掌运功,催动一团真气,拍在凌如玉背上。 “噗呲”一声,钉入脊背的那两枚飞镖弹了出来。明沧海再运掌一推,将凌如玉转过身来,一掌抵在他左胸口,催动真力,抬起手掌,将那根银针用掌力吸出来。 “吁……”明沧海调息收掌,捏起那银针仔细一看。银针针尖乌黑发亮。 “好厉害的冰魄银针啊。”明沧海对叶轻眉道,“这针刺入了心脉。送少侠回去后,你们还是要请郎中看看。” 明沧海耗损内力为己疗伤。本来佯装昏睡的凌如玉,心中过意不去,便悠悠睁开眼,道:“谢盟主倾力施救。” “少侠力挫冥教罗刹,大振我龙图武林声威。本盟主为你运功疗伤,也是应尽之义,不足挂齿。”明沧海道。 想那冰魄银针确有几分歹毒。稍一动,凌如玉便觉胸口剧痛。但他强忍着,撑直身子,从腰间摸出来三枚飞刀,又对叶轻眉道:“眉儿,把这回旋飞刀和那柄惊浪刀还给飞刀、怒刀、霸刀三派。这些终究是前辈浪子欢的东西。我不能一直霸占借用。” “少侠见外了。”飞刀盟盟主燕十姬走上前来,“来之前,我们三派就已商量过,打算将宝刀赠予少侠。 今日,亲见少侠运刀如风、刀势如雷,和我师傅浪子欢刀法路数虽不尽相同,但气势和刀劲,颇有我师傅几分风范。所以,这把惊浪刀最适合少侠,也唯有少侠配得上。” 她转身问那怒刀门、霸刀派的两位掌门,“二位师弟,你们说,是吗?” 霸刀派总舵主猎东郎爽朗一笑,“惊浪刀,我等使不出此等威力。赠予少侠,正是物尽其用。” 那怒刀门的掌门温青言大概有几分不情愿,但见燕十姬和猎东郎都已表态,便淡淡道:“自古宝刀赠英雄。少侠浪子玉和师傅浪子欢,名字也只一字之差,大概也是缘分,注定是这惊浪刀的主人。” “这样甚好。”明沧海道。围在一旁的众豪侠,也大声叫好,既为浪子玉的磊落和精湛刀法,更为飞刀、怒刀、霸刀三派的豪爽义气。 “那就多谢了。”心口一阵剧痛,凌如玉这回是真的痛晕过去,不是装的。 围观的众人纷纷散去。这些人中,有羽镜司的犬牙卫。明沧海是乾宗皇帝的哥哥,曾经和乾宗皇帝争过太子之位。 现在,虽然明沧海远离朝堂,潜心武学,但他是武林盟主,影响力颇大。所以,明沧海一直是羽镜司暗中监视的重点对象。 花不虚和明焘世子七手八脚,把凌如玉弄上马车,拉回醉美苑。叶轻眉让人把凌如玉安顿到自己闺房。花不虚说,“还是得去请那医圣谷老头。” 说着,他急火火地出去,直奔柱国将军府。上次,秦翦那小子告诉他,“谷老头这段时间常在我家将军府。若少侠未痊愈,你可直接来我家府上请他老人家。” 到了柱国将军府,花不虚说,找秦翦。守门的府兵说,少将军出远门了。 “那找谷老先生,你跟老先生说,是浪子玉的朋友来找他。” 府兵上下打量他一番,进去一会,出来告诉花不虚,“谷老先生去虎豹骑右翼营坐诊去了。得晚上才回府。” 那可等不及。花不虚施展轻功,飞步直奔京城东郊的虎豹骑右翼营。 天黑时分,谷梦山赶到醉美苑。凌如玉前胸后背的黑紫色略有褪散。谷老头给他搭了搭脉,面色凝重,道:“公子虽是百毒之躯,可解百毒,但解毒需要过程,也耗体内元气。此次,冰魄银针刺穿其心脉,以致毒沁心脉。若不治愈,定落心疾。公子又是阳暴霸体,心有疾,则易折。” “还请老先生妙手回春,搭救我家公子。”叶轻眉道。 “唉……”谷梦山叹口气,开列出一个药方,交给叶轻眉:“此方可治公子心脉之伤。药材也极寻常,但需两味极难寻得的药引,方才有效。” “老先生,哪两味药引?纵使千辛万难,奴家也去找来。” “龙须,龙血。何为龙?也就是当今天子,皇帝陛下。将龙须烧成灰,撒入龙血中。待煎好那方汤药后,将汤药倒入和有龙须灰的龙血中,一起服下。药到病除。” “多谢老先生。”叶轻眉道。 又是一场春雨,不期而至。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庭院中的花花草草,也让叶轻眉的心湿漉漉的。 还是要去找那个人啊! 自己曾发誓,绝不去找他,绝不踏进那皇宫半步。如今看来,不得不去找他! 人生,很多时候都是无奈的选择! “秋漓,你帮我照顾下公子,我出去一趟。”叶轻眉说完,又吩咐丫环拿着药方去抓药。 叶轻眉走进卧室里间,从箱底翻出一块金腰牌。那个人曾对她说,可以随时凭这腰牌,去皇宫找他。 叶轻眉一次都不曾去过。这一次,却得去了! 对那个人,叶轻眉的感情是复杂的,似乎恨他,似乎又感激他。恨也恨不起来,感激却又心怀怨念。 那个人,是叶轻眉的第一个男人。 那一次,上官瑶邀请叶轻眉到府上做客。那个人来了。上官瑶对叶轻眉耳语几句。叶轻眉先是惊惧不安,然后不得不屈从。 在那间小小的厢房中,她把自己给了他。她很疼,但她忍着泪,强颜欢笑。 一切如暴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更快的是,她得到的一切,似乎很快抚平了她的伤痛。 那上官瑶很快替她在青楼赎了身。又很快,她自己开起了醉美苑。醉美苑开业后,那个人来了几次。 他喜欢镜子,所以那间他专用的房间全是铜镜。 有一次,那个人走时,摸出一块金腰牌放在床边,说,“想我的话,可以来皇宫找我。” 那个人,自然是乾宗皇帝。 那次以后,那个人再未来看过叶轻眉。叶轻眉也没有踏进过皇宫半步。 叶轻眉举起一把伞,走入雨中,走在繁华的街巷上,走进那宫深似海的皇宫。 岁月不饶人。 时光面前,众生皆平等! 乾宗皇帝真的老了!他须发灰白,披散开来,穿身金黄色的龙袍靠坐在龙榻上。 羽镜司指挥使空弦生躬身站在一旁,“启禀陛下,明沧海今日在京城邀武林豪杰聚宴。” “这个时候,他来京城做什么?” “据说是,设宴招待那位新近在武林声名鹊起的少侠浪子玉。” “是吗?”乾宗皇帝咳嗽几声,“明天召他进宫。得敲打敲打他。这个时候,来京城添乱吗?” “是,陛下。”空弦生领命而去。 太监魏无崖走进来,“陛下,轻眉姑娘来了?” “眉儿?叶轻眉?” “是的,陛下记性真好。就是八年前,老奴陪你微服,去找的那个眉儿姑娘。” “传她进来。”乾宗皇帝念道,“无崖,今天什么日子,朕那多年不来京城的大哥,突然来了。这眉儿,起码七八年没见了,也一下冒了出来。” “定是陛下恩泽四海。老友们都念起陛下的好来!”魏无崖道。 叶轻眉走进来,不敢看乾宗皇帝,俯首跪拜在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乾宗皇帝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依然很有威严。 “嗯!朕老了,眉儿依然光彩照人。”乾宗皇帝打量着叶轻眉那张清丽的脸蛋,“你这八年都未曾来找过朕。今天来,所为何事?” “陛下,奴婢来求两样东西,用以救人。” “眉儿开口,宫中名贵药材,随你挑选。” “陛下,奴婢所求,不是名贵药材,而是陛下一滴鲜血,一缕胡须,以作药引。”叶轻眉俯首道。 “放肆,叶轻眉。”魏公公呵斥道。 “哈哈……”乾宗皇帝却笑起来,“想不到朕一个将死之人,还有此等用处。眉儿,你且说说,要救何人?朕可不是什么人都救。” “他是陛下钦点的当朝探花凌如玉,有一侠名,叫浪子玉……”叶轻眉声情并茂地将凌如玉如何习得武功,如何打败冥教长老、罗刹,并身受重伤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罢,乾宗皇帝皇帝道,“一天之内,朕两次听到浪子玉这个名字。真有意思!朕的探花郎,竟然混迹武林成了一名江湖高手。眉儿,他是你心上人吧?” “是的。陛下!” “眉儿,你恨朕吗?是不是非常恨,却又不得不曲意逢迎,讨好于朕?所以八年来,你一次都不曾来找过朕。” 叶轻眉默不作声。 “那今天,眉儿,你可愿讨好朕?”乾宗皇帝狠狠地盯着叶轻眉,“可愿意?” “奴婢愿侍奉陛下。”叶轻眉再俯首,两行清泪滑落。 “侍奉!”乾宗皇帝冷笑道,“朕大限将至,升天后,你可愿殉葬?可愿意?” “奴婢……奴婢愿意。”叶轻眉浑身发抖。 “愿意?!”乾宗皇帝却骂道,“朕九五之尊,你一个青楼女子。殉葬,你也配?!你根本不配。无崖,拿刀来。” “陛下,要干什么?” “拿刀来!”乾宗皇帝语气坚决。 魏无崖双手呈上一柄匕首。乾宗皇帝接过匕首,一刀划开手掌,将鲜血滴进金樽中,又割下一缕胡须,交给叶轻眉,低吼道:“拿上这杯朕的血,滚吧!你恨朕,但现在你还恨朕吗?” 看着叶轻眉端起金樽,一路小跑而去。乾宗皇帝似乎一下老了许多,身形佝偻,精神萎靡。“无崖,朕有万里河山,却难得一颗真心啊。你说,朕那后宫,有谁能为朕赴死?怕是没有吧。” “皇后娘娘应该可以。”魏无崖道。 乾宗皇帝沉默良久,突然又问:“刚才眉儿说浪子玉,就是那个翰林院学士凌如玉。朕记得,他好像是因为牵连进废太子与上官瑶私结朋党一案,而被革职的吧。” “是的,陛下!当时,这桩案子是由宰相杜大人查办。”魏无崖回应道。 “那这凌如玉应该是上官瑶一派,定会帮助明烨吧。”乾宗皇帝喃喃道。 “老奴没记错的话,凌如玉是上官瑶大人特意求陛下,选进翰林院的。”魏无崖道。 “嗯,朕想起来了。上官瑶还说那凌如玉,加以时日磨练,定成我龙羲栋梁之材。”乾宗皇帝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一件既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事……… 叶轻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金樽,走在春雨绵绵的街边。她实难理解,刚才乾宗皇帝正生气,却突然自己割须滴血,将这两样东西都给了她。 大概,帝王就是这样喜怒无常,天威难测! 但无论怎样,自己总算拿到了龙血和龙须。玉郎就有救了!叶轻眉在心里,已经开始把凌如玉称为玉郎。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带着笑意走回家去。 谷梦山不愧人称“医圣”。和以龙须龙血,服下那一剂药,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凌如玉便悠悠醒转过来,嚷着说肚子好饿好饿。叶轻眉连忙去厨房,亲自给凌如玉熬参汤。 守在一旁的人,也都算松了口气。花不虚说,“老弟啊,你这两次重伤,可都是多亏了大小姐,才把你救回来。” 凌如玉便把其他人都支开,向花不虚细细问起这两次重伤昏迷后的情形。花不虚原原本本说了。 “噢,原来如此。这么说,本公子现在是阳暴霸体,经常需要温柔似水的姑娘给治一治。”凌如玉乐不可支。 “是的呢,是的呢。”花不虚一脸坏笑,和凌如玉一起狼狈为奸地商量开来,“老弟啊,你现在是风流少侠两把刀,一把斩敌人,一把斩姑娘。你要来个双刀百人斩。斩他百把个冥教弟子,再在京城斩那么百来个花姑娘。当然,花姑娘你斩不过来,老哥可以不辞辛苦地帮忙。” “两把刀何解?”凌如玉问道。 “你笨啊。”花不虚敲了一下凌如玉脑门,“惊浪宝刀砍敌人,胯下金刀斩姑娘。不是两把刀么?” “对对对!大哥,高明!”凌如玉竖起大拇指狂点赞。 两人沆瀣一气地坏笑,谋划着远大的百人斩计划时,叶轻眉端着参汤进来了。 凌如玉赶紧收起那轻浮浪荡样,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很乖巧地喝完参汤。 花不虚早就知趣地走了出去,到门口时,还不忘嘱咐一句:“老弟,治伤要抓紧!快乐最重要!” 什么鬼?神逻辑! 凌如玉自然懂。喝完参汤,他开始作妖,“眉儿,我好冷,哎呀,我又好热……不行了,不行了,你快帮我治治。” 叶轻眉也看得出来他在装,却不点破。她在镜前摘下耳环、首饰,吹灭蜡烛,像条美人鱼一般滑溜溜地游进被子里,游进凌如玉的怀里,游进那炽热而深邃的大海里,任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 “玉郎,你伤没全好,得养几天。” “古人云: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不许说死。” “那……那来呀,快活啊……”凌如玉哼唱起迷人小调。 “咯咯……玉郎……玉郎……” 这一夜,连春荷、秋漓她们在藏娇楼,似乎都听见大小姐梦呓了一整晚的“玉郎”,一直梦呓到天亮。把春荷听得抓心挠肺、坐立不安,去找花不虚喝了一整夜的酒。而秋漓则站在窗边,弹奏了一曲琵琶《相思泪》……… 在叶轻眉的梦呓声中,凌如玉也在梦里推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那世界春暖花开、生机勃勃,难以低档! 第21章 老姜虽辣,难防蠹虫 晌午时分,一派明媚春光下,御花园的花盛开得更为娇艳。有只黄鹂在柳树上欢快地歌唱。 园子中,那一湖碧水微起涟漪。明沧海站在湖边,悄悄运用掌力,将地上一颗石子吸到指间,再轻轻一弹。 那石子便旋飞出去,贴着湖面飞啊飞,飞啊飞,一直飞到湖对面。 乾宗皇帝把自己约到此处。大概也是另有深意吧。 几十年前,还是少年郎的时候,明沧海经常和兰倾颜、也就是乾宗皇帝现在的淑妃,在御花园里捉迷藏。 太祖皇帝有次散步到御花园,碰到明沧海和兰倾颜这两个小鬼。太祖皇帝一把抱起兰倾颜,问:“楚颜小公主,你长大后想嫁到哪里去?” 本以为楚颜公主会说,她要嫁去江南。毕竟江南,曾是她的故乡。 没想到,豆蔻年华的兰倾颜指着明沧海,说:“陛下,我哪都不嫁,我要守着哥哥,和他在一起。” 站在御花园中,那句话似乎又回荡在明沧海的耳边。然造化弄人,当年要守着明沧海的兰倾颜,最终却陪在了乾宗皇帝明正身边。 以前,明沧海时常会想,如果当年自己争储成功,那父皇肯定会把兰倾颜指婚给自己吧。 但这是个幼稚而危险的想法。渐渐地,明沧海努力地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使劲抹去。 明沧海穿一袭墨蓝色长衫,风一吹,扬起他两鬓的长髯,衣衫鼓荡,临湖迎风屹立,确有一派壮阔傲然的豪侠之风。 “明盟主,当真是越活越年轻,气势愈发雄壮。”乾宗皇帝坐在一把椅子上,由四个太监抬着过来。 “陛下。”明沧海单膝跪地,躬身施礼道。 “明盟主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特意回京来看看朕到底归西了没有?”乾宗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沧海。 自始始终,皇帝都称明沧海为明盟主。这样显得皇帝很尊重武林盟主,实则是透露出一种陌生,一种戒备,还包括一点点蔑视。 “陛下春秋正盛,龙体康泰。臣断无此念,此次来京,只是设宴款待一位英雄少侠。” “是谁值得明盟主从江南千里迢迢跑来京城设宴啊?这得是多出众的一名少侠?”乾宗皇帝明知故问道。 “浪子玉,新近接连击败冥教数位高手。” “明盟主对这少侠观感如何?” “聪慧过人,于武学有独到领悟。假以时日,可成一代武学宗师。” “其他方面呢?” “为人处世,圆融通达,有侠义之风。” “缺点呢?” “如果风流算缺点的话,那风流多情大概是他最大的缺点。”明沧海说。 “难得明盟主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评价,说得朕都想见见这位少侠。”乾宗皇帝说。 “陛下若想,臣可叫他来拜见陛下。”明沧海道。 “罢了。朕对你们武林之事并无太大兴趣。”乾宗皇帝摆摆手,道,“今天只是想和你聊聊家常。有时候,朕想啊,当年若是你当太子,而我远离朝堂,避世隐居,是不是会跟现在的你一样逍遥快活? 看看你,潜心武学,身强力壮,又贵为武林盟主,振臂一呼,可号令江湖群豪。而朕呢,为国事所累,力不从心,垂垂老矣,居于这庙堂之高,却要处处防着明枪暗箭。朕是真心羡慕你啊!” “陛下,每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各安天命就好。”明沧海回道。 “那明盟主,你安于自己的天命吗?”乾宗皇帝的眼神突然凛冽,透着森森寒意射向明沧海。 “回禀陛下,臣一直安于天命。”明沧海慨然道,“臣的天命,就是成于武学,寂于武学。除此之外,没有丝毫贪念。” “赐座。”乾宗皇帝的脸上绽出几丝大气的笑容,“明启,你有多久没去看看淑妃了?有空就去看看吧。” 乾宗皇帝叫出了明沧海在皇家时的原名,明启。 “陛下,臣早已戒掉红尘杂念。”明沧海一直站着,并未落座于那张內侍搬来的藤椅。 “去看看吧。朕时日无多,已看开一切。”乾宗皇帝站起来,一只手搭在明沧海肩上,“明启,朕要你保护好淑妃母子,你肯定不会拒绝吧。 朕要你力保明昊如你一般当个逍遥王爷,力保他远离皇权之争。可好?” 明昊是乾宗皇帝和淑妃的儿子,比明烨小一岁。皇帝要明沧海力保明昊,“保他远离皇权之争”才是重点。 良久,明沧海应道:“好。陛下。” 看着明沧海那一袭墨蓝长衫没入长长宫墙,乾宗皇帝问身旁的魏无崖,“无崖,你说他能做到吗?” “皇叔历来言出必行。他应该能做到。” “只要明启不出力,那明昊在朝堂便掀不起风浪,只能认命当个自在王爷。”乾宗皇帝说,“若明启真能做到,那就只剩下丽妃了。” “陛下,为了明烨真是费尽心机。”魏无崖将乾宗皇帝扶到轿子上。 乾宗皇帝看着天边一朵流云,感慨道:“明烨仁善。那么,只有朕来做这个狠人,替他扫平一切障碍和危险,让他安心地坐上龙椅。”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丽妃?”魏无崖道。 “十天后,就是丽妃生日吧。”乾宗皇帝道,“无崖,你拟一道旨。届时在丽妃的生辰宴上,宣诏钦封明瑞为瑞王,着丽妃和明瑞即刻前往封地。若丽妃抗旨不去,就赐她一杯鹤顶红。” “好的,老奴会安排妥当。” “子幼母壮,惟其如此,或可保明瑞一生平安。”乾宗皇帝闭上眼睛,躺在轿椅上,自言自语地感慨道。 ~~~~~~~~~~ 瓯山湖的渡口,刑森跟往常一样,穿身粗布褂子,把斗笠盖在脸上。 宇文烈来到渡口,喊一声:“船家,灞河,去不?” 那刑森举手道:“客官,去,明早去。可好?” “懂了,那就明早。”禁军统领宇文烈转身离开,脸上浮现出几分欣喜的笑容。 街边有家酒馆,名叫“酌梦轩”。 想必是个十分雅致的地方,这宰相杜文廷真会挑地方。宇文烈迈步进去,径直上了三楼一个包厢。 当朝宰相杜文廷早已坐在那,等候多时。杜文廷个子不高,面容清瘦,神态清淡,一双眼睛却格外地炯炯有神。 “宰相大人,对时局洞若观火。利弊权衡,不消末将多说吧。”一落座,宇文烈满上一杯酒,敬宰相杜文廷。 杜文廷喝了口酒,“那统领大人,属意哪位皇子?” “宰相大人,咱俩同时在桌上写个字吧。如果相同,继续喝酒。如果不同,各回各家。咱们就当没见过。”宇文烈道。 两人用手指蘸了点酒水,同时在桌上写字。写完一看,两人会心一笑,因为他们写都是一个“瑞”字。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那事成之后,宰相大人主政,给小弟分一杯羹,让我捞个一品军职,掌军即可。”宇文烈道。 “选择明瑞皇子,应该是我们两个,最好的选择。”杜文廷道,“那明烨,太过依仗上官瑶和诸葛士族。他若登位,我和统领大人怕是要靠边站。那明昊皇子,阴鸷狠辣,他若登基,恐难掌控,定会狡兔死猎狗烹。唯有这明瑞,年少聪慧,颇具真龙之相,只要由我们忠心辅佐,定能成一代明君。” 杜文廷说得这么好听,实际上只是看中明瑞年幼,最适合成为大臣们的提线木偶罢了。 这话里的深意,宇文烈自然懂,但不能戳破,敬酒道:“宰相大人最善识人。咱们做臣子的,自然要择明君而从。” 喝完这酒,宇文烈道:“宰相大人,这京城里除了你,就属那柱国大将军最有权势。如果这时候边疆发生战事,让柱国将军远征,那我们的事情更稳当。” “统领大人所虑甚是。”杜文廷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眼前这位禁军统领,看起来只是一介粗犷武将,实则心细如发,思虑周全。 大概是就在宫廷,历练出来的。 “也许很快边疆就会传来战报。”宇文烈说道,“到时需要宰相大人,极力建议皇上派柱国将军远征,以显我龙羲军威。” 杜文廷眯起眼睛,淡淡道:“这事不难。平定战乱,本就是柱国将军义不容辞的责任。” 与杜文廷宰相喝完这顿酒,就把两个人喝到一条船上去了。宇文烈回到府中,师爷公孙儒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是宫廷一小太监送来的。 打开一看,上面一行字“十日后,丽妃生辰宴”。 十天!来得及!不过,确实要加快节奏了。 “公孙先生,去把鬼泣请来。”宇文烈对公孙儒道。 夜色渐浓时,一道黑影闪进书房,宇文烈在那习字。 “鬼泣见过统领大人。” 宇文烈把笔一丢,道:“秦兽的儿子秦翦已经出发去幽州接明烨。该是冥教表现的时候了。” “冥教定不让统领大人失望。” “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懂吗?”宇文烈斩钉截铁地说道。 “得令。”又是黑影一闪,那鬼泣的身影迅疾隐入浓重的夜色深处。 京城的街巷,在夜里依然喧闹繁华。宇文烈带着一队禁军巡逻。 路过那家书馆时,宇文烈闪身走了进去。 在后院,宇文烈对那江衣雪说,“做好准备,随时刺杀上官瑶。” “好的,统领大人。”江衣雪又捧出一本书和一方织锦,那书的封面上写着《惊浪刀谱》四个字。 “统领大人,幸不辱命。《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我们都得到了。”江衣雪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 宇文烈打开那一方织锦,问道:“怎么得到的?” “是从花不虚和浪子玉手中抢来的?” 浪子玉?听到这个名字,宇文烈的脸一阵抽搐,一把将织锦甩到江衣雪脸上,“蠢货!你们肯定被耍了!” 第22章 虎躯一震,上山练功 书馆,后院内,月色清冷。 樱花树下,夜风轻袭,落樱洋洋洒洒,飘于红尘。 血衣楼的金标杀手寒镖、冷烟跪在地上。有花瓣落在他们肩头。 永远是一袭素白长衫的江衣雪,面色铁青地说:“你俩把抢得宝图刀谱的经过细述一遍。” 宇文烈坐在茶几旁,“笃笃”地敲着桌面。俞是听他们说,他俞加憋火。 但此刻不能发火。 因为,血衣楼还有大用。 眼前这几位,也还有价值。 听他们说完,宇文烈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气,将热茶吹凉一点,更像是努力吹灭心头的怒火。 “你知道,浪子玉什么人吗?”宇文烈喝下一口茶,缓缓说道,“他是当朝探花,脑子好使。他能一人重伤冥教三长老,击败一罗刹,武功高强。 这样的人,身边还有个摘花圣手,会心甘情愿受你们摆布?还主动交出刀谱宝图?那只有一个解释,这是他下的套。” “禀大人,那浪子玉,是在他咬死一头雪豹,喝下豹血后,功力暴增。这事虽颇为离奇,但确为属下亲眼所见。 而且,那江湖医圣谷梦山也说,那雪豹本是阳暴金刚之躯,浪子玉渴饮豹血后,炼就阳暴霸体,所以才有得武功。这番话也是下属亲耳听到的。” “那么,我问你,他们为何没有拿你作要挟,换回宝图和刀谱?这两样东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他们却拱手让人。”宇文烈冷冷反问道? “我………”冷烟一时语塞。 “好了。”宇文烈起身,一拂袖,道,“此事暂且按下。眼下有更重要的大事。江楼主,这些日子你把楼中高手,悉数召来京城,随时听候差遣。” “遵命,大人!”江衣雪道。 稍过一会儿,数只信鸽从这落樱缤纷的庭院中,扑腾着翅膀,飞向四面八方。 ~~~~~~~~~ 凌如玉醒来时,房间里氤氲弥漫着阵阵馨香,跟上次那枕边香味一模一样。 都是眉儿的香! 好闻,闻之心旷神怡,虎躯为之一震! 哎呀,要命,又是一个大力挺举。估计眉儿可以挂在上面荡秋千。 这该死的温柔,香水有毒! 保持正念,保持正念!凌如玉心道,一个鲤鱼打挺,精神抖擞地跳下床。 叶轻眉在外间花厅听得卧室动静,就喊,“公子,起来喝点汤喽。” 那个“喽”字拖着长长的尾音,软软糯糯,带着昨夜梦呓的韵味,隽永而悠长。 凌如玉随意披了件丝滑的缎面青衫,一头浓密长发随意披散开来。 大约是经了昨儿一夜金风玉露的滋润,叶轻眉的俏脸儿,像是春雨润湿的杜鹃花,娇艳欲滴,白嫩盈盈地泛着光亮,眉眼间春波流转,像是闪烁着朵朵桃花。 “公子,喝点鸡汤补补。”叶轻眉盛了一碗枸杞乌鸡汤,舀了一汤匙,送到凌如玉嘴边,把他当个宝宝般来宠爱。 男人骨子里,都是个孩子! 这特么很是受用啊。 看来要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 凌如玉心里乐滋滋地想着,毫不客气地凑上去,喝了一口汤,“眉儿,本公子还用补吗?这一补,可就更加收不住了。” 说着,凌如玉一把搂住叶轻眉的小蛮腰,轻轻掐了一下。 叶轻眉“嘤咛”一声,一张俏脸微微羞红,“公子,乖!别戏撩眉儿啦。”顺便往凌如玉嘴里塞了一个鸡腿。 “眉儿,怎么不叫玉郎啦?”凌如玉啃下一块鸡肉。昨儿通宵作战,闻到肉味,顿觉饥肠辘辘。 叶轻眉撒娇似地用身子碰碰凌如玉,嘴角漾起一丝甜甜的笑意,咬着凌如玉的耳朵道:“那个呢,是私下羞羞的爱称。人前公开叫,有点肉麻呢,是不?” 凌如玉三两口啃完那鸡腿,抱起那一海碗鸡汤,咕咚咕咚两口喝完,一把揽住叶轻眉的小柳腰,手抓在她的桃形圆滚翘上,说:“本宝宝立刻马上就想羞羞。” “瞧你那样。”叶轻眉戳了下凌如玉的额头,娇嗔道,“公子啊,细水长流,来日方长。” “是哦!来‘日‘方长。眉儿说得甚是在理!”凌如玉那点聪明劲,用到咬文嚼字上,那绝对是一品上镜的赶车好把式。 他特意把那个“日”字,念得格外重,引得叶轻眉捂着脸笑得花枝乱颤。 正当两人打情骂俏,春荷、秋漓两姐妹手牵手进来了。 那春荷上下打量一番叶轻眉,道:“大小姐,当真是经一夜雨露恩泽,立即容光焕发,愈发地明艳动人了。” “大哥,大哥,好大哥。”听这声音,就是那世子明焘来了。 只见他连滚带爬地跟在花不虚身后,混了进来,缠着花不虚道:“好大哥,你帮我跟浪兄美言几句,让他带我学功夫。好不好,好不好吗?” 自打上次在侠客山庄,亲眼目睹凌如玉帅气挥刀,击退那冥教艳妇,引得一众英姿飒爽的武林女弟子痴迷尖叫。 明焘世子,突然明白,如果能像凌如玉那样,有一身绝世武功,那肯定会给帅气无比的自己增加魅力。 再者,在酒宴上领略过一众江湖女侠的风采后,明焘世子猛然发下,这些习武姑娘啊,就是带劲,有味儿。 看那些女弟子的身段,窈窕中多了几分柔韧。她们轻轻一纵,在空中跨出一字马,若轻燕展翅,身姿轻盈。 那柔韧性,明焘世子闭上眼睛一遐想,心道,“偶滴个乖乖,这样的小娘子,岂不是可以解锁很多姿势?!” 于是,明焘世子,就立下了“学得一身好武艺,泡遍武林美娘子”的人生理想。 这理想,比起他那个沈万金后爹希望他,当好龙羲帝国头号败家子的人生宏愿,正能量多了,伟大多了! 花不虚挠挠自己脸颊,看看叶轻眉她们三个,非常认真地说:“老弟,那谷老头叮嘱过,你中了那冰魄银针,不仅心脉受创,还得耗损精血解毒,所以服药后,要多运功调息,身体才能好得彻底,断掉病根。” “噢噢噢,那怎么着?大哥是要我天天闭关打坐,修炼神功吗?”凌如玉摆手道,“那我可不干。” “反正,这些天也无事。不如,上山回我那藏宝洞,去寒玉床上练功,肯定好得更快。”花不虚道。 一听寒玉床,凌如玉两眼放光,寻思着若是和眉儿在那温泉池、寒玉床上练练“双修”之功,享受下冰火两重天的滋味,那绝对能把羞羞玩出新高度。 凌如玉清了清嗓子,非常正经严肃地说道:“嗯。大哥说的极是!习武之人,一日不练功,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话说完,花不虚正要夸赞“老弟果然勤勉上进”,却不想凌如玉转脸就笑嘻嘻地,跟叶轻眉说:“眉儿,你陪我上山去。那洞里有张寒玉床,妙处多多。” 本以为叶轻眉会立马答应这等好事,不成想她一手支着桌子,站起来,用手轻轻锤了锤后背,说:“不去了。公子,你练功,就专心练功吧。切不可有邪念,容易走火入魔。” 擦的呢!昨夜那鸾凤被中风情万种的眉儿,咋突然变成如此贤良淑德的叶姐姐。凌如玉一脸愕然地看着叶轻眉。 “公子,不懂!等你回来,好不好。”叶轻眉一脸娇羞的说道。凌如玉哪里会懂,此刻的叶轻眉腰微酸,腿有点软,开始起床去厨房,都是扶着墙去的。而这都是拜凌如玉昨儿一宿折腾所赐。真是应了谷老头那句“阳暴霸体,威猛无比”。 这次呢,花不虚不撺掇凌如玉带姑娘上山了,而是确实为他的身体着想,想让他踏踏实实修习内功,就说道:“老弟,我泡过的妞,是不是比你吃的盐多。” “那肯定的。”凌如玉竖起大拇指。春荷朝花不虚一巴掌抽过去,“你不吹,能死吗?” “那你看,我花不虚,万花丛中过,身子永不虚。靠的是什么!靠的是节制,节制,懂吗?!老弟。”那花不虚又把凌如玉拉到屋外,耳语一番,“老弟,你不能表现得太馋一个女人的身子。一定得端住,控制自己。让女人馋你的身子,让她憋不住,最后绷不住来求你。这样,你才能将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卧槽,大哥果然是摘花圣手。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学习了,学习了。”这下,凌如玉学乖了,回头对叶轻眉道:“眉儿,那我就上山闭关三,噢,不,闭关一天啊。你可别太想我。” 那明焘世子一听,立马滚了过来,死死抱住凌如玉大腿,“浪兄,带上我。” “闭关练功,又不是喝酒撩妹。无趣得很!”凌如玉歪着头,看着那委屈巴巴的明焘世子,“世子殿下跟着干啥?” “浪兄,这么地。” “怎么地?” 明焘世子附耳轻声道,“浪兄,你若带我练功。我就把秋漓让给你。我懂你的。咱俩同道中人。” “吆吆吆,懂!真的懂!”凌如玉指着明焘世子,笑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既然世子殿下有志于成为一代豪侠。那真是龙图武林的一大幸事。那就与本公子一同上山,潜修武功吧。” 其实呢,凌如玉知道,那秋漓不是明焘说让就能让的。但很明显,明焘世子喜欢秋漓。凌如玉也暗搓搓地喜欢。xinkanδんu.com 喜欢归喜欢。但凌如玉绝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兄弟感情。 如今,只要带明焘世子练功,他就能让出来,那再好不过。若是哪天,凌如玉对秋漓下了手,也不至于伤了兄弟和气。 这样说好,凌如玉、花不虚和明焘世子,就有说有笑地上山去了。 看着凌如玉那翩然离去的背影,叶轻眉怅然出神,若有所思地想,“玉郎血气方刚火力壮,拦是拦不住的,与其让他在外胡搞,不如……” 叶轻眉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对男人那点花花肠子太了解了,也看得通透与开明。 “大小姐,你想什么呢?”秋漓的手掌在叶轻眉眼前晃了晃。 “没想什么。”叶轻眉收住神思。 “吆吆吆,大小姐,如玉公子这才走出不到半里地,你就开始想他了。要不,奴家给你喊回来,免得你失魂落魄的。”春荷道。 “别别别。”叶轻眉眼神陡然地落在秋漓脸上,喃喃道:“我想其他事呢。” 第23章 踏歌行山,诗吟美人 刚走到山脚,凌如玉便觉无聊,三个大老爷们跑到山洞,去练功。 这练哪门子功,练的怕不是龙阳断袖神功。 “大哥,眉儿不随我来,你咋不把春荷捎上?有一个小娇娘在,总好过咱们仨罗汉局。”凌如玉懒洋洋地往前挪着步子,“至少咱仨喝酒吃肉时,还有个美人儿倒酒嘛。” “甭提了。在那醉美苑,我快被她整疯了。”花不虚做出双手挠脸抓狂的动作,道:“昨晚,兄弟你在风流快活。 春荷那妞来找我喝酒。我还以为要有好事。喝了一宿酒,光听她数落轻眉姑娘吃独食、不仗义、没有大小姐的格局和气派。他娘的,光让我陪喝酒,却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得。 美人在眼前,吃又吃不到,连半块豆腐都没吃到。所以,这一睡醒,我就喊你上山。女人真是神烦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能痛快点吗?” “卧槽,大哥,原来你不是拉我上山练功,是拉我陪你一起清静清静。”凌如玉转身就要往回跑,“那我得回去。” “浪子玉!”听得山林中一声娇叱,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个黑衣女子手持一柄蝴蝶双刀,“唰”地将刀刃横在凌如玉眼前。 正愁没有佳人相伴,就有人主动送货上门。一看,竟是那血衣楼的金标杀手冷烟。一张白若寒霜的脸,一袭黑衣,穿黑鞋。那张脸,是真的白,白得像个瓷娃娃,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吧唧”亲一口。 “姑奶奶,下次出场能打个招呼吗?本公子心脏不太好。”凌如玉可怜巴巴地说。 却又听得,有姑娘喊道:“冷烟,哪里跑?” 只见冷烟身后,翩若惊鸿般飞来两人。一个是那御剑山庄的宇文婧,一个是那飞刀盟的公子翎。 这一女一男,噢,不是的,是这两位姑娘。凌如玉都认识,见过一两次。那公子翎其实是个女儿身,素喜女扮男装 那冷烟身法极快,“嗖”地一下转到凌如玉身后,刀刃架在他脖子上,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别碰浪少侠!”那宇文婧和公子翎果然停住脚步,立在一丈开外。看来,浪子玉在宇文婧和公子翎心目中还颇有分量。 宇文婧手持一柄越女剑。公子翎手里捏着数枚孔雀翎飞刀。 “冰美人,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惹上她们两个了?”凌如玉侧头低声道,“快告诉我,我好帮你。” “赖你!”冷烟道。 原来那日被质疑刀谱宝图有假后,冷烟就想找凌如玉问个明白。今儿个,她来醉美苑暗地里监视凌如玉,想找个机会问问。 好巧不巧,蹲在醉美苑藏娇楼楼顶的冷烟,被相约一起逛街的宇文婧和公子翎发现了。 那天在苍龙岭都,她俩知道,是血衣楼抢走了刀谱宝图,更知道冷烟就是血衣楼的金标杀手。 当机立断,宇文婧和公子翎决定,联手对付冷烟,打他个措手不及,将她抓回去,指不定可以拿人去跟血衣楼换刀谱宝图。 这样就变成,冷烟悄悄追踪凌如玉,宇文婧和公子翎暗地跟踪冷烟。你追我,他追你,不知不觉一起追,一路追到山脚下。 “这么个事啊。”凌如玉飞速转动脑子,立马有了好几个鬼主意,能用一个算一个。 凌如玉垂头丧气,道:“冰美人,今天本公子可是没有力气,帮你打架啊!前几日,被那冥教魅娘子的冰魄银针伤了心脉,连半分力气都没有。这不,大哥带我上山闭关修炼,运功疗伤。” 满嘴瞎话,张口就来。凌如玉骗人,真的是出口成章,一编就能随口编本书。 毕竟是探花郎,编故事忽悠人,那比他使出惊浪刀还在行。 “啊,伤得重不重?”冰美人说话超出两个字,简直是福音。她情不自禁地放下刀,关心起凌如玉。 “嘿嘿。”凌如玉坏笑一声,出手如电,兰花指一翘,就点了冷烟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你?”冷烟一张白脸,气得通红。她心里骂自己,笨死了,真是个笨丫头,被这浪子玉连骗两次。 如果,她知道后来的事,她肯定不会骂自己,只会庆幸才被浪子玉骗两次。因为后来,她都被浪子玉骗上床了。 完事,还给浪子玉擦身子。好像,连那留宿客栈的钱,都是她冷烟掏的银子。 凌如玉把冷烟点穴后,拍拍手,走到宇文婧和公子翎面前,道:“搞定了。人,你们带回去吧。但是呀,想用她跟血衣楼换刀谱宝图,估计够呛。” “为什么?”公子翎问道。 这是头一次,公子翎离凌如玉如此之近。凌如玉可算把江湖上“飞刀潇潇公子翎”看了个真切。公子翎面容清秀,大眼睛,柳叶眉,一脸笑意,不笑似笑,那头发跟男子一样束成一个发髻。凌如玉想,若这头发披垂下来,公子翎定也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 尤其是公子翎,那一双手,手指纤细修长,捏着蓝宝色的孔雀翎,好看般配。 似乎,那孔雀翎只适合被捏在这样的手中,只有公子翎的手,才配捏着孔雀翎这样天下独一无二的飞刀。 那句“飞刀潇潇公子翎”有两层含义,一层是形容公子翎飞出飞刀时,身法俊逸潇洒,另一层是形容公子翎用孔雀翎杀人的深秋含义,就是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寒冷刺骨,一去不复返…… 而那宇文婧长得端庄可人,巴掌大的小圆脸,身材却是极好。 宇文婧个子高挑,比身高八尺的凌如玉只矮了半头。 她在凌如玉跟前一站,她的头顶,大概与凌如玉的眼角平齐。新刊书小说网 大概是因为常年修习剑法,身子骨练得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 她穿一身紫色裙衫,风一吹,将她胸前衣服上绣的大荷叶,吹开。那胸前起伏的峰峦风光,显山露水地被凌如玉瞧得明明白白。 “宝刀图谱价值连城。血衣楼会在乎一个金标杀手的死活吗?杀手就是用来死的。死一个,再从下面选一个上来补位就是。”凌如玉看向宇文婧,“宇文姑娘,我说的对不对?” 宇文婧被凌如玉这一看,像被人看穿了心事,立即有点拘束,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对,对,对。公子言之有理。” “我有个主意呢。”凌如玉继续忽悠,“虽然没用,但我们也不能轻易放了她。对吧。我们把她带到上次打架,你们见过的那山洞里去。 那洞,我大哥花不虚经营多年,藏了不少机关。” 凌如玉冲花不虚眨眨眼睛,花不虚立马会意,大声道:“那山洞,我苦心建了十年,挖墙打洞铺设了不少机关暗器。” 凌如玉接着道:“我们把这冷烟关在山洞里,再故意放出线索,引诱血衣楼的人来救。 最好能把血衣楼的楼主引来。如果把他引来、抓住,那肯定能用楼主的命拿到刀谱宝图。” “这主意有点可行。”公子翎思索一番,看看凌如玉、花不虚、明焘世子他们几个,担忧道,“但是,咱们人是不是少了点?要不我回去,再多喊几个高手,来对付血衣楼。” “不不不。这事要做得真,就要保密。”凌如玉摇头道,“知道的人一多,容易漏了马脚。被血衣楼看出破绽,咱们就白费。再说,你这回去一趟,估计就被血衣楼盯上了。毕竟,血衣楼在暗,武林各派都在明。” “分析在理。”公子翎点头道。 凌如玉接着说道:“咱们这,有我浪子玉,还有摘花圣手花不虚,加上你们两个,对付血衣楼应该绰绰有余。对了,我那圆球兄弟,内功深厚,可伤人于无形。”为了给公子翎、宇文婧吃下一颗定心丸,凌如玉顺带把明焘世子也吹成了内功深厚的武学奇才。 公子翎和宇文婧深信不疑。毕竟凌如玉一出手,就武功那么高。他身边有那么几个年纪轻轻,就武功高强的朋友,也很正常。 “所以呢,妥妥地,我们五个人带着冷烟这丫头上山进洞,放出消息和线索,诱骗那血衣楼来救人。基本上,血衣楼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灭一双。就怕他们楼主不来。有我浪子玉在,这局肯定稳。”凌如玉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为了忽悠几个美女陪他上山练功,凌如玉也是吹牛没有边际。只要能打动姑娘,他能把牛吹出龙羲帝国。 宇文婧看看凌如玉,看看公子翎,道:“可以。我相信公子。” “那好,就这么办。”凌如玉跟公子翎和宇文婧击掌相庆,转身冲花不虚伸出三个手指头,那意思是“搞定”,继而大声道:“走喽,上山去。” 这一幕把那明焘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这凌如玉跟那两漂亮女侠嘀咕半天,说了什么,她们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老老实实跟着凌如玉上山。 凌如玉抻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泰无比。这下十分满意,三位佳人在侧,上山练功肯定不寂寞。 凌如玉跟上次一样,用“锁功走穴法”,点了冷烟穴道,“冰美人,走吧。” 冷烟不想走。公子翎便拿着一枚孔雀翎,冰凉地贴在冷烟的白净脸上,阴阴地说道,“不走的话,就可惜了这张脸。” 凌如玉生怕公子翎一个不小心,将冷烟那张白又白的俏脸蛋给刮花了,赶紧牵着冷烟往前走。走至半山腰,把公子翎、宇文婧、花不虚他们甩在身后一丈远,凌如玉低声道:“冰美人,相信我,只要跟着我,没人能伤你半根汗毛。” “信你个大头鬼。”冷烟这一次竟然说了六个字。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地十分踏实,跟着凌如玉游山玩水,特别放松。 冷烟从未如此放松,似乎离那个杀手世界很遥远。在那个杀手世界里,她始终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准备把手中的蝴蝶双刀弹飞出去。 但此刻,在这葱茏山色间,在这个诡计多端、言语轻佻的轻浮浪子身边,她感到放松自在,根本不用担忧什么,不用去担忧黑暗中突然射来的箭,或者溅起的血。美人在侧,又见山色春光如画,凌如玉不禁诗兴大发,感慨道:“啊,本公子要赋诗一首—— 踏歌行山美人秀,水色葱茏云悠悠。 回首功名萧瑟处,料峭春风一壶酒。” “好!好诗,洒脱不羁,襟怀浩荡。”平日里光知道喝酒泡妞的花不虚,嘴里竟蹦出这几个妥帖的词夸赞,倒令凌如玉刮目相看。 “公子,那句踏歌行山美人秀,是在夸我们几个姑娘么?”宇文婧在后面,轻声问道。 “是的呢。怎么样?贴切不?”凌如玉笑着问道。 “贴近得很哩。我喜欢。”宇文婧道。 而那公子翎倒是蛮像一个书香门第的公子,侃侃而谈道:“我倒是最喜欢这句‘回首功名萧瑟处,料峭春风一壶酒’。有博取功名的沧桑心境,也有醉饮春风的豁达与洒脱。没想到锦衣浪刀浪子玉,还能写得一首好诗。” “见笑了,见笑了。”凌如玉自谦起来。这是他作为文人,一种自觉的自知。 明焘世子是个伶俐人儿。见凌如玉正在高兴劲上,他便不失时机地凑上前来,“浪兄,浪兄,美人秀里,分我一个喽?” “自己选。”凌如玉笑道。 “那我就选手捏孔雀翎的公子翎。这姑娘有味道,值得细品。”明焘世子喜滋滋地说道。 “小心,她一飞刀,剜了你胯下金箍棒。”凌如玉心道,这明焘世子眼光真邪乎,很会挑,挑中一个最难搞定的女主。 “金箍棒折在她手里,本世子也认了。至少,我那金箍棒,被她那纤纤玉手拿捏过了。值!”明焘世子道。 凌如玉在明焘世子额头,敲了响亮的一弹指,道:“送你一个字,贱!三个字,特别贱!” 第24章 兰花乱点,惊闻故人 凌如玉、花不虚带着他们几个上山来到苦禅寺,进了地道,走到铁索桥边。 那明焘世子一看铁索桥,飞架于云雾中。若是一脚踏空,便摔之那万丈山谷,怕是会摔个稀巴烂。 明焘世子两脚抖得厉害。 公子翎斜了一眼,悄声问凌如玉:“就这,内功深厚?” “恐高,恐高……”凌如玉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世子也忒草包了,自己刚吹出的牛,这就要爆了。 “大哥,世子恐高,带他一把。”凌如玉不得不喊花不虚,照顾下明焘世子。 花不虚哈哈大笑,一把拎起明焘世子的后襟,像提一头小猪样,提着他飞步过了铁索桥。 那宇文婧、公子翎自不消说,区区一座铁索桥何曾放在眼里。她们玉足轻点几下铁索,双臂一展,便如云中飞燕,飞至桥那头。 冷烟被点了“锁功穴道”,与常人无异。“冰美人,你是自己走过去,还是求本公子带你过去?”凌如玉道。 冷烟默不作声。 “好吧,本公子就委屈一下。”凌如玉抱起冷烟,一把将她扛在肩头,运起内力,几个跨步,便走过那铁索桥。 冷烟的腰身挂在凌如玉肩上,头垂在他背后。做个寻常女子,挺好!这样,就能被处处照顾。冷烟嘴里咬着自个食指,竟然浅浅地笑了。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冷烟的第一个笑容。这个浅浅的笑容,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凌如玉也没看到。略有遗憾! 如果凌如玉看到冷烟浅浅的笑容,肯定会说:“冰美人,你盈盈一笑,百媚生辉。” 进得那花不虚的洞天福地,着实把宇文婧、公子翎给震住了。 就连明焘世子也啧啧赞道,“大哥,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么多金银财宝,跟我后爹的金库有得一比了。”说着,他想去摸一个翡翠八龙鼎。 “别乱碰啊。四处有机关。”花不虚故意吓唬大家。 “你们在这耍耍,我去练一个时辰内功啊。”其实呢,凌如玉想着,带冷烟去温泉池戏水,再到寒玉床上逗逗她,看能让这冰美人一展笑颜不? 这冰美人在凌如玉眼前,自始至终都没笑过。凌如玉就特别想让她笑一次。 明焘世子厚着脸皮蹭过来,生怕凌如玉一泡妞,就把他学武的正事给忘了。“浪兄浪兄,你看啊,本世子学什么武功?”明焘世子恬着脸,道。 是哦。差点忘了。凌如玉从怀里随手掏出那本自己已读得滚瓜烂熟的《兰花指》,给明焘世子,“这武功好使,绝对适合你。” 明焘世子翻了几页,像看天书一般,一脸茫然,“兰花指可都是男艺伎耍的娘娘腔,有什么好学的?本世子不感兴趣。” “榆木疙瘩。”凌如玉敲了一下明焘世子的大脑袋,“世子,你看着啊。本公子给你演示下这兰花指的妙处。” 说着,凌如玉兰花指微微一翘,在冷烟姑娘身上“唰唰唰”,点几下。 “此乃春情走穴法。”凌如玉道。但见冷烟姑娘那一脸的面若冰霜荡然无存,瞬间一脸的妩媚风情。凌如玉挨过去,在她耳朵边吹了口气。 冷烟姑娘立即双眼迷朦,翘起那红润润的樱桃小嘴,要来亲凌如玉。 凌如玉现在内功渐长,只在冷烟脖子上轻轻一弹,她便又恢复那冰美人的冷漠样。但她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并不失忆。 唉,又被这浪子玉戏弄一回。照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本姑娘真的会一口主动亲上去。亲就亲吧,那张脸还是好看的。冷烟面无表情,心里却翻了好几层涟漪。 宇文婧和公子翎,坐在如意榻上,看着凌如玉和明焘世子在那耍宝、逗冷烟姑娘。看好一会,宇文婧没看明白,公子翎算是看明白了,道:“锦衣浪刀浪子玉,你还真配得起一个‘浪’字。名副其实,浪不虚传。” “多谢公子翎谬赞。”浪子玉嘻嘻哈哈地道。 公子翎却一把拽过冷烟,道:“本公子虽然把你抓来,但我们都是姑娘家,我不会让你任人欺侮,戏弄。冷烟姑娘,你就在我身边。本公子护着你。” 冷烟咬了咬嘴唇,很想说“还是让浪子玉护着吧”,但终究没说出口,把那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兰花指有点意思呢。”明焘世子嘟哝着,认真翻了一遍那本《兰花指》,太深奥了,看不懂啊! 学不会,武功再好也没用。明焘世子就把《兰花指》丢给凌如玉,“浪兄,有没有粗浅点的功夫,让我学学。” “有的。”凌如玉一拍脑门,想起温泉室的那个外间,一堆武功秘籍,随便挑一本吧。 “喂,公子,把你刚才那本《兰花指》给小女子瞧瞧呗。”宇文婧在一旁道。行!这又不是什么大宝贝。 凌如玉随手就将《兰花指》丢给宇文婧。 这一幕若是被《兰花指》的作者、一指禅宗枯木大师看到,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苦心孤诣一辈子,写出来的绝世神功《兰花指》,竟被这帮不识好歹的后辈你不喜、我不爱地随手丢来丢去。 一指禅宗枯木大师本是江南临安府禅宗寺一扫地僧。禅宗司的僧人,不像少林寺的武僧内外兼修,他们主修密宗、内家功法。 本来,枯木大师一心扫地,却在庙里邂逅一俊俏的世家公子。 那枯木大师真的是枯木逢春,与这公子爱得死去活来。世家公子的大家族在临安府也是豪门大户。 扫地僧与公子的断袖之癖被族人知晓。那还得了!男男之好,传扬出去,岂不丢尽世家脸面。族长便带着几个家丁、恶奴闯到禅宗寺。 这种事情,扫地僧枯木确实理亏,本要被“浸猪笼”丢尽钱潮江喂鱼,但在禅宗寺住持的力保下,保住一条小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世家公子的族人,硬生生切掉扫地僧右手四根手指,只给他留了一根食指。 禅宗寺悲天悯人,倒也没将枯木赶出寺门,只是把他从庭院扫地,调配到了后山扫那山道。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枯木想起与那世家公子,花烛前玉指一勾,轻点湿唇,便情难自抑,于后山一破洞中,面壁十年,练出这“兰花指”。他用“兰花指”,空手一指的指力,竟与当年的“剑宗”独孤听雪,打了个平手。经此一役,枯木大师便被尊称为“一指禅宗”。 但后来,听说,枯木大师淫邪攻心、走火入魔,用兰花指的“锁功走穴”和“春情走穴”,祸害了不少刚进寺门的清秀小和尚。 此等罪孽搞得禅宗寺乌烟瘴气、人神共愤。无奈之下,主持和八位密宗高僧联手,打伤枯木大师,废其武功,幽闭于后山破洞,直至死去。在这期间,枯木大师写出这本《兰花指》,留给禅宗寺。 禅宗寺虽将这本《兰花指》收于藏经阁,但寺内僧人将其视为淫邪之功,无人练习。 后来,还是摘花圣手花不虚去禅宗寺藏经阁晃了一圈,慧眼识珠,发现这本蒙尘多年的《兰花指》。 “好书好书,有趣得很。”当时,花不虚翻了几页《兰花指》,便啧啧称奇,但很多年过去,花不虚也没看明白那《兰花指》,却让凌如玉这小子翻看几遍,就把“兰花指”练得有模有样。所以说,习武确有天赋,对别人而言,可能还得加一条勤奋。 但在凌如玉这,只有天赋一说,勤学苦练是不存在的,不合他的性子。倒是花不虚说的“多打架,多实战”,挺对凌如玉的胃口。 凌如玉带着明焘世子去了那堆满武功秘籍的洞室,让他自己翻。明焘世子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一本《浑圆刀法》,看了几页,如获至宝,嘿嘿一笑,“就这个,就这个了。” 凌如玉以为他淘得了什么宝贝,拿过来一看,这“浑圆刀法”不就是“圆球滚滚刀”么。 说白了,就是让练功之人,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手拿两柄刀,一路旋转、滚来滚去,砍杀敌人。 刀法招式简单,凌如玉看了看圆滚滚的明焘世子,“《浑圆刀法》还真是很适合你。” 接着,凌如玉俨然一个武林前辈,把花不虚教他的“多打架,不要怂,实战出真功”这一番道理,煞有介事地讲给明焘世子听。 拿到这《浑圆刀法》,明焘世子迫不及待地想到户外学两招,就奔出了洞外。 这傻鸟!任何刀法都要以内力为根基的。凌如玉本想拉世子一起到寒玉床打坐练练内功,但见世子这帮急吼吼地去练刀法,就随他去吧,反正世子迟早会明白,练刀,就要练内功。 本来呢,可以拉着那冰美人,一起到寒玉床上打坐几个时辰。看看她是更加地冰清玉洁,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春心荡漾。 但现在可好,公子翎这个男人婆竟将冷烟夺了去,护在身后。凌如玉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姑娘,抢一个姑娘。 这事整得,真无奈!凌如玉只得自己,在温泉池泡了一会,又爬到寒玉床上打坐。他自己估摸着,大概有一个多时辰,虽坐于寒玉床上,但浑身蒸腾起股股热气,就连刚才泡温泉浸湿的衣衫,也被身上的热气烘干了。他觉得体内丹田温热,神台澄明,奇经八脉通畅舒泰。凌如玉便耐不住性子,走出去,要找那花不虚喝酒。 到得那洞厅,花不虚歪坐在一张躺椅上打鼾。冷烟一直冷着脸坐在如意榻边。 而宇文婧和公子翎两人一起捧着那本《兰花指》,一边探讨,一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能看明白吗?”凌如玉问。 宇文婧摇头道:“这写的什么玩意啊?看不懂。还春情走穴法,这都采花大盗的伎俩吧。” 凌如玉嘿嘿一笑,那公子翎却道,“似懂非懂,是本奇书。” “好样的。”凌如玉却一把将书夺了过来,远远地站到一旁,将书靠近一盏火烛,直接把《兰花指》烧了。 “公子,你干什么?”公子翎失声交道,确实有点疼惜那本《兰花指》。 “你能读懂,那可不能让你再读了。”凌如玉“呵呵”直乐,“这独门绝技,可只能我一个人有。公子翎,你若想学的话,就叫我一声师傅。我心情好,可以传授于你。反正呢,《兰花指》整本书都在我这里。” 凌如玉得意地拍了拍肚子。 “还少侠浪子玉呢,我看你是个小气浪子玉。”公子翎撇了撇嘴, 其实呢,凌如玉不是不想把《兰花指》给公子翎看,他只是生气公子翎把冷烟抢走了。他才故意闹这么一出。 毕竟他还是个宝宝,偶尔调皮任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过了一会,公子翎道:“浪少侠,你不是说要放出消息,留下线索,引诱血衣门的人来吗?消息呢,线索呢,人呢?” 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做戏就得做全套。凌如玉回头问冷烟,“你们血衣楼,平时怎么联络?” 冷烟默不作声。凌如玉一把捏住冷烟的下巴,色眯眯地说道:“你不说,我可就要点了你的春情穴道,让你彻底着了本公子的道。” 冷烟那张樱桃小嘴近在眼前,抹了口红,湿漉漉的亮红色,好看! 这小嘴,咬起来应该有个八分甜,跟水蜜桃似的。凌如玉心里想着,嘴里故意“哧溜”一声,作势要去把冷烟唇上的口红给吃了。 冷烟挣扎一下,身子往后一仰,眼睛看着胸口。 懂了!凌如玉上下其手,故意在冷烟身上摸了一遍,然后才从她怀中的内袋摸出一小支竹管烟花“冲天炮”。 冲天炮屁股后,有根拉绳。只要朝天一拉,便点燃窜出各种颜色的烟花。 天色已晚,凌如玉拿着冲天炮,到洞外一拉。一朵黄色烟花,便绽放在夜空。 稍倾,京城里某个方向,接连绽放起三朵烟花,却是红色。像是对黄色烟花的回应,但似乎显得很是急迫。 看到那三朵红烟花,冷烟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这是什么意思?”凌如玉注意到冷烟表情的变化。 “血衣楼召我速回。” “那你怕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凌如玉道,“他们为什么召你速回?” “有任务。”冷烟道。 “什么任务?”凌如玉追问道。 “杀人!” “杀谁?” 冷烟不说话。凌如玉翘起兰花指。冷烟瞪他一眼,“无赖!杀个朝廷大官。” “谁?” “不是武林中人,肯定与你无关。”不得已,冷烟多说了几个字。 “杀谁?”凌如玉轻咬了一口冷烟的耳垂。一股令人悸动的电流,瞬间便从她脖颈爬至双脚。 冷烟闭上眼睛,道:“上官瑶。” 她似乎无力阻挡,凌如玉的灵魂拷问。 上官瑶!听到这个名字,凌如玉的眼眸里蓦然闪出一道光亮,又迅疾黯然…… 第四百一十四章 青铜仙殿赠佳人 就在今夜吧。 那个女人太可拍了。 她可怕的地方,在于她的心机,她的算计,她洞悉时局的精准,以及手腕的狠辣。 书房里,禁军统领宇文烈在那张图纸上,将“上官瑶”的名字,狠狠地画了一把叉。 独眼龙公孙儒走进来,看着那张图摇头叹道:“大人,确实要动手吗?或许,你可降服她,让她投靠你。” 宇文烈冷笑一声,“上官瑶若能甘心屈于我之下,那她就不是上官瑶了。” “也许,还有另一种办法。”公孙儒道。 “什么办法?” 公孙儒那只还看得见的左眼,滴溜一转,邪笑道:“男女之间,最通俗,最常用的办法。大人雄风彪悍,既然能让丽妃娘娘臣服,那想必拿下一个一品女官,更是手到擒来,让她死心塌地效忠于你。” 宇文烈瞅着公孙儒,瞅半天,道:“公孙儒,你这卧龙书院八智者之一,怕是假的吧。净给本统领出这种下三滥的主意。” “属下只是惜才。想那上官瑶才智过人,若能得其相助,大人的宏图霸业,更是指日可待。”公孙儒道。 “越聪明,越危险。”宇文烈拔出佩剑,用手帕仔细擦拭着那锐利剑刃,“上官瑶这样的女人,心中只有‘权力’二字。 公孙先生,你觉得她会因为感情、欲望,而迷失方向吗?仔细品一品,这些年,她在朝廷下的每一步棋,那都是相当精准,步步为营,攀龙附凤,走向高位。 上官瑶能从乾宗的龙榻上,又爬进太子的怀里,你当真以为那是爱情,或者激情吗?我告诉你,那是算计和豪赌。而且她笃定赢面很大。 当日,因和废太子私结朋党,上官瑶在朝堂之上被拘捕下狱,她面无惧色,气定神闲。 因为,她算来算去,乾宗只能选择明烨继承大统。而她会是明烨在理政方面,最好的工具。所以,她算定自己不会死。果然,乾宗皇帝一直留着她。 如果,我不插手。乾宗皇帝的心意,早被上官瑶算得透透的。她唯一算漏的,大概就是低估了我这个世代忠良——忠王府世子的野心。 她这个可怕的女人。如果能降服她,那对我来说更加难以安枕。只要她活着,我就没有把握赢她。她必须死。” “可是,柱国将军秦兽安插了八名暗卫保护她。”公孙儒道。 “所以,得一起解决,一个都不能留。”宇文烈“当”地一下将佩剑插入剑鞘。 暮色西沉,宇文烈跨上一匹红枣马,直奔北郊禁苑。 那烧红半边天的晚霞,如血一般,漂浮在京城上空。 ~~~~~~~~ 京城北郊的禁苑,是皇帝出游狩猎的皇家林场,占地数万亩,圈养着虎豹、豺狼、鹰隼、金雕等各种飞禽走兽。 在禁苑入口两里地,专门划出一块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建有数座比皇宫稍显朴素的行宫别苑,以供皇帝、以及皇室子弟来此狩猎时,居住歇息。 乾宗皇帝,算是半个“马上帝王”,刚继位不久,就御驾亲征,打了几场硬仗。估计骨子里有那么几分沙场军旅情怀,乾宗皇帝理政之余,尤喜狩猎。 以往,每年的夏季、冬季,乾宗皇帝都会带皇室子弟,以及随机抽调的千人禁军或千骑虎豹骑,来禁苑狩猎和演兵。 但今年,宫里人都传,乾宗皇帝怕是不会去狩猎了。 禁苑的凤栖山庄,临湖而建,离行宫隔着一段稍远的距离,非常幽静。以往狩猎时,多半由高品阶或被宠的嫔妃,住在凤栖山庄。 而将一品女官上官瑶禁足于此,也从一个侧面体现出乾宗皇帝对上官瑶确实高看一眼。上官瑶,不是妃,却如宠妃。 夜凉如水,禁苑的夜比繁华京城黑得似乎更快一些。凤栖山庄内,数栋宅院,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火烛,很是寂寥,或许是因为太过幽静。 上官瑶穿一身暗红色裙衫,借着烛光,读国师诸葛隐撰写的《天策三论》。这本书,上官瑶一直随身带着。 虽是幽闭,但上官瑶全然没有一丝落魄之色。 只是比以往,穿着素雅简单些,上官瑶乌发如云、面容白皙,肤色是那种羊脂玉的白,体态略微丰腴,带着美妇的贵气和欲感。 上官瑶那双大眼睛尤为出彩,深邃得乌黑发亮,似乎始终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只是,让上官瑶略感遗憾的是,一笑起来,眼角会微微生出点鱼尾纹。侍女告诉她,那不是鱼尾纹,那是笑纹。 夜里起风了,将打开的窗户吹得吱呀作响。侍女忙去关窗,却听得有兵士走来,身上盔甲发出轻微碰撞摩擦的铮铮之声。 人未至,声先到。“上官大人,身处险境,却有此等闲情逸致看书。这份从容,天下难有几人。”禁军统领宇文烈一身金甲,带着数名禁军走了进来。 上官瑶抬眼看了下宇文烈及身后士兵,继续看她的《天策三论》,“宇文大人,哪里险了?我觉得很安全。” “上官大人,近日,有只吊睛白额猛虎,从圈养的石山中跑了出来。我等正在四处找。恐白虎惊扰上官大人,特来提醒一句。”宇文烈笑眯眯地道,“上官大人,如果遇见白虎,还是快跑为妙。” “跑到禁苑外,我若出意外,和禁军就没有太大关系。” “还是有那么一丝关系吧。毕竟,防范不严,保护不力,让大人被猛虎咬住了。” “看来,宇文大人,布局落子已定,要动手了?” “我不动手,你就会动手。”宇文烈道。 “我在这,怎么动手?每天只能看日出日落,听花开花谢。” “上官大人如果出去了,我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是吗?你现在就有机会,怎么不动手?”上官瑶站起来,牵过宇文烈的手,搭在自己柔软丰嫩的腰肢上。 上官瑶确实是个极品妖孽,这个时候,她还有胆试探宇文烈。 宇文烈的手在她腰上停留那么一小会,便抽开了,笑道:“京城民间有句俗语:上官的腰不是腰,夺命太郎的弯刀。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太郎,大概暗指的是太子。 “彼此,彼此罢了。京城还流传着一句:宇文的嘴不是嘴,丽清宫边的春水。”上官瑶很客气地回敬一句,彼此有来有往,谁都不曾落得下风。 那丽清宫就是丽妃娘娘住的宫殿。 兴许,京城内,大家都知道丽妃娘娘和宇文烈那档子事。 唯独乾宗皇帝不知道。 也或许,他装作不知道。又或许,别人不让他知道。 “上官大人,好生歇息。紧闭窗门,提防夜有猛虎。”宇文烈笑着退了出去。 看着宇文烈那一身金甲,没入浓重夜幕中,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山林中,传来一声虎啸。 上官瑶脸色骤变,却不慌乱,对那侍女说:“小梅,你收拾东西走吧。若哪天,我重登朝堂,就再召你回来。” “大人!”侍女小梅跪在地上,“那您呢?” “快走!我向来不喜多言。”上官瑶背转身道。 小梅从里屋背起一个包袱,刚走到凤栖山庄门口,只听“啊”地一声,小梅被人一刀割喉,当场毙命。 “千机算尽,竟漏了禁军统领。上官瑶,你太愚蠢!”上官瑶站在镜子前,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她气愤的不是宇文烈打算谋害她,她气愤的是自己竟然没有算到宇文烈会落子入局,气愤的是自己的愚蠢和大意。 她以为,只要算透乾宗皇帝,便稳操胜券。殊不知,在这如海深宫中,还藏着宇文烈这样一只韬光养晦二十年的老狐狸。 ~~~~~~~~~~~ 苍龙岭上,那藏宝的洞天福地内。 凌如玉突然给冷烟解了锁功穴道,一把将她推到洞门外,“走吧。任务重要。” “为何?”冷烟问。 “我知血衣楼素来门规严苛。你若错漏任务,轻则受活罪,重则被追杀。”凌如玉重重地拍了拍冷烟的肩,显得甚是伤感地说,“多多保重!” “谢谢。”冷烟转身即要离去,又回头说了一个长句,“放心,浪子玉,我会回来找你。” 这有点不符合冷烟的言语风格,让凌如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凌如玉这一“放走冷烟”的举动,让宇文婧、公子翎她们两个觉得匪夷所思。 而明焘世子和花不虚则属于那种,事不关己,喝酒第一的心态。两人正在那碰杯小酌呢,才不会关心冷烟是去是留的问题。 公子翎一脸不高兴,“为什么放她走?说好的诱骗血衣楼呢?浪子玉,你这耍我们玩呢。” “在下自有妙计,放长线逮大鱼。”凌如玉懒得解释,过去一把夺过花不虚的酒杯,“大哥,今晚帮个忙呗。” “什么忙?”花不虚道。 “大哥,你轻功不错,帮我盯住冷烟,跟着她,别让她发觉了。我们随后就到。” “好!”花不虚一个纵跳,几个起落,便朝冷烟追去。 “好了,走,跟我抓鱼去。”凌如玉抄起那把随身带的惊浪刀,招呼明焘世子、宇文婧和公子翎他们仨一块下山去。 第26章 桃花灼灼,欲焰熊熊 凤栖山庄,夜风低吟。 孤灯一盏,红裙曳地。 当听得小梅那“啊”地一声尖叫时,上官瑶心里如惊弦骤乱,“崩”地一声,那弦快要断了。 但毕竟是上官瑶,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 她稳了稳心神,那弦终究未断,也不能断,只是颤抖着,发出余音袅袅。 此刻,谁能救自己呢?以前种种,乾宗皇帝就是自己最大的救星。 但今天,恐怕不行!宇文烈敢动手,定是将乾宗皇帝也算计在内了! “嗷……”听得一声老虎低吼。 山庄那扇大门似乎被老虎猛地撞开。 “窗户“砰”地一声被撞开,一个黑衣人飞身窜入,挺剑直刺上官瑶面门。 剑尖即到时,“当”地一声,一名短打劲装武士从楼顶直坠而下,甩出铁盾挡下那一剑。那武士左手持盾,右手握一柄大刀。 “吾等奉柱国将军之命,保护上官大人。”武士话音一落,又从屋顶齐刷刷跳下七名武士,皆手持刀盾,将上官瑶护在中间。 “嗖嗖……”数枚飞镖射来,被武士举盾一挡,悉数落在地上。飞镖到,人即至,一黑衣男子从门外闪进,口中含着一枚飞镖,正是杀手寒镖。 那持剑黑衣人则是金标杀手残剑。他手中剑,不残,反而精美无比。只是右腿残疾,行走一颠一跛,然挺剑出招时,却步伐灵活如斯。 寒镖手臂一展,飞鹞冲天,立在半空,口中飞镖一吐,双手撒出数枚飞镖,劲道十足,每枚飞镖“啪啪”都钉入那铁盾。 残剑瞅准空隙,举剑一刺,快如闪电,“嗤”地一声,那剑当胸贯穿一名武士,当朝毙命! “布阵,护卫上官大人,去虎豹骑左翼营。”武士头目道。霎时间,武士一起立盾,将上官瑶裹在中间,裹成一个铁球,护着上官瑶往屋外走。 那铁盾裹成的圆球,一时之间似乎还真的是无懈可击。 残剑的剑,无缝可刺! 寒镖的镖,皆钉在盾! 七名武士护着上官瑶走至庭院。 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坐着四个人,凌如玉、花不虚、公子翎、宇文婧。他们在悄悄观望,伺机出手! 那明焘世子没武功,脚力不济,跟不上,落在后面好远,估计要么滚回睿王府让丫环按背,要么混去青楼喝花酒去了……… “血衣楼杀手也就这样吧,好像对那大铁球无计可施。”凌如玉道。 “莫急,血衣楼四大金标杀手,还有冷烟,枯琴未现身呢。”花不虚道。 说话间,一曲琴声乍起。只见一个面如枯槁的白发老头,双眼空洞,飘然落在那庭院。正是血衣楼杀手枯琴。他端坐于半空,身前摆着一方古琴。枯枝般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撩,琴音如万马奔腾,嘶鸣咆哮。 “嘡”地一下,那琴音如万里泄洪,撞在铁盾上,一下将铁盾球形阵击散开来。 斜刺里,冷烟冲将出来,掌上蝴蝶双刀翻飞如蝶,与那残剑一前一后攻击护卫在上官瑶身边的武士。 手起刀落,眨眼间,血花四溅,便有数名武士引颈受戮。 虽有暗卫拼死守护,然刀光剑影愈加繁密,那琴声也是一阵急过一阵。 “老弟,为啥趟这浑水……”花不虚还没来得及问,凌如玉已催动体内真气,腾于空中,向那打斗中的庭院疾掠过去。 双刀翻飞、长剑如电、飞镖纵旋、琴曲汹涌! 刀流、剑气、镖劲、琴力,绵绵汇聚,四面八方,密不透风,围剿上官瑶索命而去。 凌如玉右手一扬,三枚回旋飞刀,带着劲风,分别朝冷烟、寒镖、残剑袭杀而去,扰乱他们的出招节奏。 冷眼一瞥,趁那琴力稍有停滞,凌如玉疾步踏出梯云纵,右手一记撩刀,使出“撼山裂石斩”。 本以为那枯琴双目失明,会是个最易击破的点。 不曾想,杀手枯琴耳力格外敏锐。凌如玉刚挥出惊浪刀,他右手在琴弦上一扫。 一股滔天巨浪般的内功劲气朝凌如玉扑面袭来,与那一记“撼山裂石斩”的凶悍刀气,硬生生地碰在一起,撞出一声巨响。 顿时,风云变色。枯琴身形踉跄一下,嘴角溢出几丝鲜血,心道“好凌厉的刀气”! 凌如玉被当胸重击,身子却顺势横飘,一招海底探月,横刀砍下残剑下盘。 残剑只得收招,闪向一旁。 凌如玉顺势贴到上官瑶身边,持刀守护,“院使大人,属下来迟了。” 上官瑶莞尔一笑,“不,来得刚刚好。” “骗子!”冷烟口中恨恨地蹦出两字。舞动双刀不管不顾地砍杀过来。 凌如玉举刀轻轻一挡,架住她双刀,低声道:“这次算我欠你的。”说着,他瞬即变招,用刀背拍在冷烟后背上,一下将她拍飞好远。 看了一眼,那飞在半空欲甩飞镖的寒镖。凌如玉嘴角滑过一丝狡黠的笑,举刀作势去追砍冷烟。 寒镖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凌如玉跟前,后仰,双手背在身后,却悄无声息向凌如玉旋出两枚飞镖……被凌如玉两刀,将飞镖斩落在地。 花不虚、宇文婧、公子翎三人毅然出招,加入团战。血衣楼四位金标杀手立马落入下风。 凤栖山庄,后山的半山腰上。站着宇文烈、江衣雪。见形势不利,江衣雪刚要飞去、出手帮忙,宇文烈一把拦住,“撤吧!惊浪刀的浪子玉加上花不虚,血衣楼胜算几何?” “是,大人!”江衣雪放出一支绿色冲天炮。 血衣楼四杀手,见夜空绿色烟花。齐齐甩出几颗毒烟丸,生起团团呛鼻烟雾,遁着烟雾,四杀手转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拨人刚走,宇文烈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几百名禁军飞奔过来。他拔剑一指凌如玉他们:“保护上官大人,拿下刺客。” 禁军训练有素,张弓搭箭将凌如玉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几百张弓弩瞄着他们四个人。 “统领大人,来得真是及时。”上官瑶上前一步,昂首道,“他们不是刺客。恰恰相反,他们出手相助,救了我一命。那几个刺客,被他们赶跑了。” “哥,哥,我们不是刺客。”宇文婧突然蹦出来,高声喊道,“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 妹妹竟然在!宇文烈在山上看半天,注意力全在上官瑶身上,没注意到这个在外练剑三年没着家的妹妹。 三年没见,宇文婧出落得俞发水灵漂亮,个子也长高不少。宇文婧那一声甜脆脆的“哥”,让宇文烈满心欢喜。 宇文烈虽阴狠狡诈,但绝对是个宠妹狂魔。生怕底下士兵一个不小心,手一松,放冷箭伤了自家妹子,他手向下一挥,厉声令道:“收弓,收弓!”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宇文烈打的如意算盘是,让血衣楼的人撤下来,把“刺客”之名栽到浪子玉这伙人头上,当场格杀引起混战,再于混乱中宰了上官瑶。 这个计策,比血衣楼刺杀上官瑶,更棒!可是,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在。 宇文烈把剑收入剑鞘,下马走到宇文婧跟前,“婧婧,你到了京城,都不回家看看。父王特别想你。” “一回去,父王肯定让我在家呆好些天。那闷都闷死了!”宇文婧嘟着嘴道。 “那今天,跟哥一起回去看看吧。”宇文烈道。 趁他们兄妹聊得起劲,上官瑶拉着凌如玉走到一棵桃树下。 月光如水!山风轻漾,偶有花瓣飘洒。以前,凌如玉每次见上官瑶,她都是一身银凤官服,端庄秀丽,雍容间,颇有几分官威! 这是第一次,见上官瑶一袭红裙,站在桃花树下,如桃花般灼灼其华,笑靥妖娆!好看! 饱读诗书的凌如玉,竟也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脱口喊出“女神”二字。 上官瑶的额头,刚好顶在凌如玉下巴。她身上的香味,比叶轻眉那淡淡馨香浓了三分,更容易让人燃起欲焰。 “如玉,本院使做梦都未想过,会是你来救我。”上官瑶仰起脸,月光打在那盛世美颜上,洁白无瑕,还漾出一个浅浅酒窝,盛满了凌如玉对美人的千般想象和万种回味。 凌如玉闭上眼睛,那纤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睑,盖住那欲焰熊熊燃烧的一帘春梦。 但凌如玉不敢造次,毕竟上官瑶是顶头上司。“必须是如玉,也应该是如玉,时刻守护院使大人。”凌如玉单膝跪地,朗声道。 “我们的如玉,长大了。会保护姐姐了!”上官瑶拉起凌如玉,手掌从他脸颊轻轻抚过,俊秀,好一个漂亮弟弟!xinkanδんu.com 上官瑶心中只是泛起涟漪,却引得凌如玉灵魂深处一阵战栗。 “那我留下来陪院使大人?” “这个,我说了不算。得宇文统领点头!” “要不,院使大人,如玉把你劫走!”凌如玉一脸坚毅。 “不行,不行!”上官瑶坚决摇头,“陛下有旨,非诏令,不得离开半步。我若离开,本是无罪,也是有罪。” “那如何是好?属下不放心,你一人被囚于此。” “这样吧。本院使开口跟统领求个情,让你留下来。”上官瑶拉着凌如玉走过去,“我一品,他三品,多少会给点面子。” “宇文统领,这是我部属,想必你也见过。刚身陷险境,你们禁军姗姗来迟。所以,本院使要他留下,护我周全。可行?” “可以,可以!哥,让浪子玉留下。不然上官大人在这太危险。”宇文婧跟他哥一样,也是个颇为算计的人。 她的如意算盘是,把浪子玉留在这,那么他就不用回那两三个小娇娘那,而自己可借“来看哥哥”的名义,天天来找浪子玉。岂不美哉乐哉! 这么想着,一朵艳丽桃花,爬上宇文婧的脸颊,眉山,继而在空中悠悠荡荡………神秘而瑰丽! 宇文婧把傻乎乎的算计用在了爱情中,而宇文烈把算计用在了全部人生,包括亲情,唯独没有算计过妹妹,其他亲人连父王都被他这个不忠不孝儿算计一遍! 宇文烈犹豫间,上官瑶凑到他耳边,“宇文烈,你这次找人没杀死我。就再无二次机会。你看下,没死的暗卫武士,哪去了?” 地上躺着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加上屋内那一具尸首,还有三个武士暗卫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武士趁他们说话间,以“禅川忍术”为引,化作一团黑烟,瞬间没入夜色。其中一人奔向柱国将军府,去向将军禀报上官瑶遇刺之事。 另外两暗卫,藏入莫名暗处,忠于职守,时刻守护上官瑶的安全。 宇文烈是个精明人,既给妹妹一个面子,又顺了上官瑶的意,明天若是皇帝问起,还有一番说辞。 “当然可以!”宇文烈道,“有锦衣浪刀浪子玉少侠,保护上官大人,那我们禁军顿感轻松,大可高枕无忧了!” 挺好!凌如玉笑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用食指在上官瑶手心写下一句“姐姐的腿不是腿,夺命三郎的弯刀”。 “调皮!”上官瑶拍了一下他手掌,笑道。 风更大了!桃花纷纷扬扬飘向空中。花不虚轻功一展,飞回苍龙岭的洞天福地。公子翎几步跨越,如一支飞刀“孔雀翎”射入漫天星斗的星辰大海中…… “如玉,回房睡觉去。”上官瑶拉着凌如玉,往卧室走去。瑶在前,玉在后,那感觉像是跟着姐姐去看千山万树,去看星辰大海,风景集美,如上官瑶集纳万般风情、千种姿容、百式仪态于一身———— 或丰腴,或娇瘦, 或娉娉婷婷,或摇曳生姿 或莲步生花,或凤仪天下 或寂然欢喜,或巾帼官威…… 种种皆是上官瑶, 种种似乎又不全是上官瑶,大概是那“瑶池阿母绮窗开,百花仙子入梦来……”! 卧室只有一张床,如果此刻上官瑶要潜凌如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凌如玉绝难低档。 正如多年以后,说书先生云浮生描述上官瑶和凌如玉之间既复杂,又纯粹;既交织、又平行的感情用了一句“未来朦胧派”大诗人席梦思写的——“ 你温柔的手, 朝我蔓延而生长, 而我终究难以低档………” 虽然上官瑶也很想扑倒,眼前这个十八岁,才华横溢,武功卓群,公子如玉的弟弟, 但她正如宇文烈所言“上官瑶是一个绝不会因为感情、欲望,而迷失、放纵自己的女人”。 上官瑶在地上铺了一张榻榻米,让凌如玉睡这。而她当着凌如玉的面,脱下那一袭红裙,把远山近水的丰美风景展现在如玉公子眼前,让他一览无余,却又感觉远在天边,可得而不可得,最是撩人! 然后,上官瑶就像翩翩仙子,飘进那个帷幔如桃花灼灼、琉璃清凉的圆床上,把自己像个女孩裹进红绣被浪中,一夜无话! 但欲焰熊熊,凌如玉难以入睡,遂打坐半天,屋内越来越热,却又风雪劲吹, 把凌如玉吹回那个被革职的风雪天, 把上官瑶吹回那个被拘捕的大雪天, 才将凌如玉阳暴霸体的火焰徐徐吹灭, 让两人做了一个共同的梦, 梦里,上官瑶伸出手,唤道:“如玉”,却往深渊堕落, 凌如玉想拉住上官瑶,大声喊道,“上官姐姐,”却越飘越高,如在云端……… 清晨醒来,凌如玉还在沉睡,上官瑶醒了,一摸身下,潮湿一片,不知是昨晚着凉了,还是汗水或者夜风送来的春泉汁液, 上官瑶起床,换了一套缎面白莲花的睡衣,腰间轻束一根系带,听得凌如玉呢喃细语道“上官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得上官瑶花蕊一颤,走过去,像姐姐亲弟弟那样,在凌如玉额头亲了一下,却又像姐姐亲小情人那样,亲了一下凌如玉的湿润红唇……… 凌如玉蓦然醒来,起床走到窗外,看上官瑶一袭莲花霞帔,坐在湖中一朵莲花中,冲他笑意盈盈,头上戴了一顶皇后凤冠,继而幻化成天子帝冕……… 此刻,凌如玉看清了上官瑶的天命运势——“先封后,再称帝”。 知天命,更敬畏。自此,凌如玉完全忠实于上官瑶,成为她手中一柄所向披靡的人屠血刀,被后世尊称为“浪刀豪侠”“血刀太保” 浪刀豪侠,是江湖人士口口相传,凭实力获得的名号,位列少侠前三! 血刀太保,是朝堂百官一致畏惧,得皇帝钦封的头衔,位列三公,荣耀无比……… 第27章 战事渐起,院使归来 黎明时分,当东方天际刚刚露出几分鱼肚白时,“呜……呜……呜”,号角震天,战旗猎猎。 虎萨帝国魔兽岭长城的“囚龙关”门洞大开,六十万骑兵“铁浮屠”从门洞里依次飞驰而出,扬起漫天尘土,顺坡而下,向龙羲帝国的“归义城”举兵进发。 自龙羲帝国乾宗皇帝平定北狄,坑杀五十万虎萨士卒,夺回“归义城、龙门镇”两郡之后,虎萨与龙羲已有十多年未曾开战。 虎萨帝国休养生息十五年,养精蓄锐,这次卷土重来,士气高昂,兵锋所指,大有报仇雪恨之势。 十几年前,夺回归义城后,乾宗皇帝征用数万民夫苦力,在归义城以北山岭,沿北境线也筑起长城,设有三大关隘“虎牢关、困兽关、镇北关”。 为了区分,两国交界处的百姓习惯将虎萨帝国的长城称为“兽长城”,其因位于魔兽岭而得名。 得风水堪舆大师袁地纬建言,乾宗皇帝在“虎牢关”铸造了两条玄铁黑龙,用以镇守关隘。所以,百姓将龙羲帝国的长城称为“铁长城”。 兽长城和铁长城之间是开阔的草原丘陵,非常适合大军团作战。当太阳照亮整片草原时,虎萨帝国六十万铁浮屠,已到达“虎牢关”城墙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猛攻。 边关加急战报,经鹰羽卫快马加鞭,于翌日上午送抵京城长安。柱国大将军秦兽一收到战报,便匆匆入宫禀报。 此等,军国大事,不是秦兽能独自拍板做主的。 禁军统领宇文烈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这份战报。他看了一眼战报,嘴角浮起几分笑意,便将战报放在烛火上烧了。 “虎萨诚不欺我,战事如约而至。”宇文烈喃喃自语道。 “统领大人,这棋局开始了。”独眼龙公孙儒略带谄媚地说道。 “算是吧。”宇文烈想起昨晚,刺杀上官瑶没成功,不无忧虑地说:“失了先机,现在有点被动。” “大人,属下觉得有颗棋别闲着。不然浪费。”公孙儒道。 “哪颗棋?” “二皇子明昊。”公孙儒慢悠悠道,“没有永远的对手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按照您的原计划,除掉上官瑶,让秦兽大将军远征北境,与宰相杜文廷联手,控制朝堂,扶三皇子明瑞登基。” “陛下虽日薄西山,但脑子不糊涂。朝堂之上,皇权从来都是平衡之术。现在,担负京城外围守备的龙骧军团兵权也在秦兽手中。如今之势,陛下有两个选择,要么等皇子明烨回到京城,把龙骧交于明烨,再派秦兽出征; 要么在秦兽出征前,选一人接掌龙骧军团,拱卫京师,防止禁军在京城一家独大、只手遮天。” “明烨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那陛下多半会选择上官瑶。” “不一定。女子掌兵,从无先例,恐难令龙骧军团将兵服从。”公孙儒脸上带着一丝奸笑,道,“我们给陛下提供一个选择,那就是二皇子明昊。比起上官瑶,明面上,二皇子明昊更合适接掌龙骧军团。 至于陛下最后选择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犹豫。他一犹豫,就会拖几天,兵权交接也不会顺遂。 这几天,对大人而言,就是机会。趁兵权交接未稳,我们出手,一击而中。” 宇文烈听了,忍不住拊掌赞道,“公孙先生,不愧是卧龙书院的智者。先生此计,甚妙。” 两人正商议着,皇宫一名内侍跑来,“统领大人,陛下召众臣于金銮殿廷议军机要事。” 福寿殿内,乾宗皇帝躺在床上,听柱国将军秦兽禀报完北境军情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明烨,什么时候能回到京城?” “回禀陛下,按脚程,秦翦今日应到幽州地界。路上不耽搁的话,明烨皇子十日后可到京城。”秦兽道。 “十天,北境战事怕是等不了。扶我起来,无崖,召群臣廷议。”乾宗皇帝勉力撑着身子,坐起。 “大柱国,可还记得朕叮嘱你的话?”乾宗皇帝在两名宫女的服侍下,换上龙袍,戴上帝冕。 “忠于明氏皇族,顶住虎萨攻伐。臣铭记于心。”秦兽单膝跪地,顿首道。 “嗯。记住就好。也许是时候让大柱国践行诺言之时了。”乾宗皇帝缓缓说道。 “臣万死不辞。陛下,另有一事奏报。昨夜,上官瑶遭人暗杀,幸得有江湖少侠相救,才无大碍。” “噢………那少侠是谁?” “浪子玉。昨晚,宇文统领的妹妹宇文婧也出手,帮了上官大人。” “浪子玉?”乾宗皇帝面露笑容,“大柱国,这是朕第三次听到浪子玉这个名字了。 大柱国有所不知,那浪子玉曾是朕钦点的探花、上官瑶座下的学士凌如玉。 他能出手相救上官瑶,看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原来如此。那陛下,对上官大人该如何处置?”秦兽问道。 由魏公公搀扶着,乾宗皇帝缓缓步出福寿殿,看到那棵被雷劈烧焦的万年松长出一棵新枝,上面还冒出嫩绿的新芽。乾宗皇帝不禁欣然道:“是时候放上官瑶出来了。如今之势,朕也需要她。” 金銮殿上,杜文廷与众臣正在候着。殿门前,大内副总管曹无莲值守当差。曹无莲,白白胖胖,面上白净无须,他逢人三分笑,八面玲珑,在宫内宫外颇有人缘。 禁军统领宇文烈进殿时,曹无莲微微躬着腰身。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传递的信息,大抵只有两人能懂。 已有数日,乾宗皇帝未曾上朝议事。大小事宜,皆由宰相杜文廷、柱国将军秦兽相机行事。今儿,皇帝召集众臣议事,想必定是大事。 金銮殿上,待魏公公当众念完北境虎牢关的军情战报,立即在众臣中引得纷纷议论。 乾宗皇帝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开口道:“众爱卿,有何建议?” 杜文廷出列,奏道:“陛下,臣以为,速派柱国大将军,率八十万虎豹骑,加上北境燕州三十万守军,定可让虎萨那六十万铁浮屠有来无回。 这次,虎萨出动六十万铁浮屠,若攻破虎牢关,占据我们的铁长城,攻战归义城,那他们的面前则是一马平川,北境危矣。北狄十八部落也恐被虎萨收服。此事刻不容缓。” “杜爱卿所虑,也是朕之所虑。”乾宗皇帝当机立断,道:“柱国大将军秦兽听旨,点兵八十万,率虎豹骑前锋营、兽字军团,即刻开拔,驰援北境归义城,必须守住虎牢关和归义城。” “遵旨!”柱国大将军秦兽领命。 杜文廷又出列,“启奏陛下,柱国大将军秦兽远征,那守护京师外围的龙骧军团得选一合适之人接掌。” “陛下,末将以为二皇子明昊非常合适。二皇子明昊自分管羽镜司以来,勤勉政事,才干出众,又是皇子,亲掌龙骧军团最为合适。”xinkanδんu.com 柱国大将军秦兽却道,“陛下,臣以为,龙骧军团可交由上官瑶大人。” “上官瑶正被圈禁,又是一介女流,怎可掌兵?难道我朝,除了柱国大将军,再无武将吗?”御史中丞刘坤言辞激烈地反对。 “好啦,此事,朕自有安排。退朝。”乾宗皇帝道。 待众臣散去,乾宗皇帝捂着胸口,一阵剧烈咳嗽,吩咐魏无崖,“派人去禁苑宣旨,解除上官瑶圈禁,官复原职,让她即刻来见朕。” 第28章 女人心思,幽深如海 清晨一醒来,叶轻眉便开始想念凌如玉。她跑到醉美苑门口,来回看了好几趟,没见凌如玉的身影,倒是见那花不虚晃晃悠悠地来了。 “公子呢?”叶轻眉问。 花不虚见叶轻眉那一脸关切的样子,故意卖个关子,“来壶好酒,哥哥就告诉你。” 好酒好菜上来,花不虚美滋滋地喝口酒,对叶轻眉说:“你的如玉公子,去给大美人当护花英雄了。” “谁啊?”叶轻眉急了。这才放出去一天,就跑别家浪荡。 “嘿嘿……你甭担心。是个女官,上官大人。”花不虚道,“好像原来是老弟的顶头上司。”接着,花不虚又将凌如玉昨晚的事情详述一遍。 “噢……是上官大人啊!”叶轻眉一颗悬着的心,刚刚落下来,却又悬得更高,“这么说,公子就得日夜陪在上官大人身边喽!” 以前,如玉公子只是个才华横溢的俊俏人儿,现在如玉公子不仅有才,还武功高,更让人着迷的是,他那阳暴霸体,威猛无比。 怕是上官大人,尝了那滋味,也舍不得放手如玉公子吧。 这么一想,叶轻眉忧心忡忡,满肚子心事全写在脸上。 其实,叶轻眉的担忧是多余的。在凤栖山庄,上官瑶问起,“如玉,这段时间,你怎么过的?怎么突然练就了一身神功?” 凌如玉便把受叶轻眉关照,留在醉美苑,碰到旧友花不虚,在他那藏宝洞得了《惊浪刀谱》等诸多事情和盘托出。 “眉儿果然没有负我。”上官瑶很是欣慰,又像姐姐叮嘱弟弟般,语重心长地说:“如玉,眉儿待你也是一片赤诚。你要好生待人家。” 正说着,一名内侍进来宣旨:“上官瑶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瑶官复原职,即刻觐见。” 凌如玉一听,特别高兴,“太好了,院使大人这就时来运转,又要荣登高位了。” “这时来运转,也多亏了如玉你这颗福星昨晚及时出现。”上官瑶刮了凌如玉的鼻子,“本院使先去拜见陛下。如玉,你先回去。应该很快,朝廷也会重新启用你。” “好的。” 凌如玉跟着上官瑶同乘一辆马车,进入长安城内。凌如玉先下车,看着马车驶入皇城。他一脸灿烂的笑容,非常高兴。 他高兴的是,院使大人终于重获自由,得以复职。而他对上官瑶所说的,朝廷会重新启用他,并无多少期待。 凌如玉扛着那把惊浪刀走在京城的繁华街头,他心想,凭自己这一身武功,混迹江湖,没那案牍公务缠身,想喝酒喝酒,想泡妞泡妞,多么潇洒快活,比入朝为官要自在惬意得多。 “眉儿,眉儿。”一进醉美苑的后院,凌如玉便在那高声感道。 本来还满面愁容,在房里凸自发呆的叶轻眉一听到凌如玉的声音,立马飞奔出来,扑进凌如玉怀里。 那情形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侣。 “公子,眉儿还以为你留在上官大人那,不回来了呢。”叶轻眉一脸娇柔地说道。 凌如玉是个情种,很是敏锐地听出了叶轻眉话语中的丝丝醋意,“怎么可能呢?上官大人去了皇帝那。上官大人终究是大人,是本公子的上司,哪有眉儿柔情似水的好。” 叶轻眉撇撇嘴,绕着弯子试探道,“那公子是尝过上官大人的好喽,才觉出眉儿更好?” 凌如玉当然听得明白叶轻眉话里的意思,回应道:“上官大人聪慧过人,丰采卓然,有凤仪之姿。她的好,本公子只有幸见识,其他诸般好处,怕是无福消受。” 叶轻眉是个聪明人儿,不再追问,一脸娇笑地说:“公子是想消受哪样的好哦?”那纤纤手指在凌如玉胸口温柔摩挲着。 凌如玉一把抱起叶轻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当然是眉儿的好了。” “哎呀……大白天的,公子,不行,不行,快放我下来。”叶轻眉一顿粉拳在凌如玉身上捶着。 管他三七二十一,凌如玉把叶轻眉扔到床上,一把捉住她的双手,在她耳边呢喃一句“想我吗?眉儿。” 叶轻眉便缴械投降了。她想她的如玉公子,想将他整个人儿都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时候,世上又多了一个人在想如玉公子,但这人却是乾宗皇帝。 福寿殿内,乾宗皇帝越来越精神不济。下午上朝议事那么一会,乾宗皇帝便觉疲惫不堪,躺在龙榻上想打个盹小睡一会。 睡前,他叮嘱魏无崖,“上官瑶一到,就立即叫醒朕。” 上官瑶来了后,魏无崖连唤三声“陛下,陛下,陛下”。乾宗皇帝才慢慢睁眼醒来,他侧头看了一眼跪在床边的上官瑶。 “来了啊!”乾宗皇帝道。 “陛下,微臣参见陛下。”上官瑶道。 魏无崖把乾宗皇帝扶起来,坐在龙榻上。“无崖,给她讲讲下午廷议之事。”乾宗皇帝道。 待魏无崖讲完,乾宗皇帝道:“上官瑶,朕欲让你接掌龙骧军团,但别人推举二皇子明昊。你有何看法?” “陛下让微臣掌龙骧军团,是因为陛下深知微臣坚定拥护明烨皇子。只有把龙骧军团掌握在微臣手里,才能更有把握保证明烨继承大统。”上官瑶道,“所以龙骧军团必须由微臣掌握,但是……” “但是什么?” “但微臣是女官,从无女官掌军的先例。另外,微臣无军功,也无武艺,单凭陛下授予的兵权虎符,或可占得军团统领之位,却很难建立威信,一时半会估计指挥不动龙骧军团。”上官瑶挑明自己接掌龙骧军团的劣势。 “那你说怎么办?让二皇子明昊接掌龙骧军团?”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若如此,龙羲危矣。”上官瑶直言不讳地说道,“若明昊接掌龙骧军团,再加上他握有的羽镜司。他的势力如日中天。他可与三皇子明瑞母亲联手,先一起解决掉明烨,再与三皇子明瑞争皇位。 两人各自在朝廷拉帮结派,培植势力。若如此,龙羲朝廷政局必将动荡多年,各封疆镇守的大都督也会拥兵自重,观望朝局。届时,虎萨定会乘虚而入,让龙羲帝国分崩离析。” “好了!”乾宗皇帝微有怒气,“那你说怎么办?你又不能接掌,还不让明昊接掌。那谁来制衡禁军?难道让宇文烈接掌龙骧军团,从里到外把这京城包了饺子?” “微臣举荐一人。可解此局。”上官瑶道。 “谁?” “凌如玉,曾在微臣属下任五品学士。富有才学,也曾熟读兵书。最关键的是,他得蒙奇遇,练就一身绝世武功。让他接掌龙骧军团,最为合适。微臣定能掌控凌如玉。而凌如玉本是当朝探花,在文臣武将中本就颇有声望。如今,他武功高强。若去龙骧军团任职,他定能凭他手中的刀,很快建立威望,掌控龙骧军团。”上官瑶继续说道,“古人云: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凌如玉文武双全,陛下正好将其收入麾下。” “上官瑶,你倒是举贤不避亲啊。就因为他是你的部属,就如此举荐于他?” “回禀陛下,不全如此。是因为微臣了解他,有把握掌控他。昨夜亲眼见识他的武功,相信凭他的能力,定能震慑龙骧军团,很快抓住龙骧军团的兵权。”上官瑶道。 “但这也太快了吧。他一个五品学士,被革之后,转眼立即提拔为三品的龙骧军团统领。朝臣会怎么看朕!任人唯亲!”乾宗皇帝有点犹豫。 “陛下,天子用在乎群臣的看法吗?天子要的是臣子的赤胆忠心!陛下让他平步青云,才真正彰显出陛下的恩德。这次,若陛下大力提拔凌如玉,定会让他感恩戴德,誓死效忠陛下,效忠明氏皇族的龙羲帝国。”上官瑶一番慷慨陈词,还真是说到了乾宗皇帝心坎里。 乾宗皇帝最需要的,就是臣子对自己的忠心;他最渴望的,就是臣子对明氏皇族的忠心卖命。 “这是朕第四次听人提起凌如玉了。他有个侠名,叫浪子玉。前三次,别人在朕面前,说的都是浪子玉。看来,这凌如玉确实有点本事啊。明天一早,上官瑶,你带他来见朕。” “陛下英明。”上官瑶领命而去。 “陛下当真要让凌如玉接掌龙骧军团吗?”魏无崖给他细细按摩。 “这应该是一步好棋。”乾宗皇帝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朕要让他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刀,替朕扫平一切障碍,为明烨踏平皇权之路。” “包括忠王吗?” “当然。” “若不是忠王还活着,朕早就动他儿子了。但忠王只要在世一天,朕便动不得。”乾宗皇帝叹口气,喃喃道:“无崖,你知道的,忠王在军中威望甚高,众多武将都是他老部下。这么多年,他虽被削去兵权,但影响力还在。 去年忠王爷八十大寿,虎豹骑五品以上武将来了三成之多,还来了许多解甲归田的老兵、老将,给他祝寿。 每次虎豹骑武将任命,朕都要给忠王三分薄面。他儿子与丽妃行苟且之事。朕却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若掀开此事,处死丽妃不算什么,处置宇文烈,却要惊动忠王,怕忠王为保护儿子,振臂一呼,引起兵变,举国哗然。” “陛下苦心,皆是为了天下安定。” “无崖,你这是在笑话朕吗?头戴绿帽,不能雪耻,却还装作深明大义。”乾宗皇帝道。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魏无崖连忙跪下。 “起来吧。”乾宗皇帝和气地说道,“无崖,你又不是不了解朕,慌什么。无崖,你知道这辈子,陪伴朕最久的人是谁吗?既不是朕的父皇母后,也不是朕的皇后,而是你啊。无崖。朕记得,朕十三岁时,你便开始服侍我。” “是的,陛下记性真好。” “人老了,总喜欢回忆往事。”乾宗皇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 从皇宫出来后,上官瑶没有回自己的府宅,径直去了醉美苑。 叶轻眉正躺在凌如玉胸膛上,听他说“看到上官大人先戴凤冠、后加帝冕的幻象”这等奇异之事。新刊书小说网 “玉郎,你是说,上官大人以后会当皇后,再成女帝吗?” “是的。那个幻象就是这么预示的。” “你相信吗?” “我信啊。”凌如玉道。 “你信,我也信。”叶轻眉道。 响起一阵敲门声,丫环在门外喊道:“大小姐,公子,上官大人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凌如玉做个鬼脸,“这上官大人不睡觉的吗?大晚上来忙乎什么,真是打扰我们的春宵。 “你都说了,上官大人是未来女皇。”叶轻眉帮凌如玉穿好衣服,“乖,别不高兴,赶紧去拜见她。”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一阵,跑去见上官瑶。 上官瑶坐在花厅里,一看叶轻眉,云鬓微乱,脸上还泛着小团红晕,就知道怎么回事。她笑着说,“这么晚,打扰到你们了吧。” 叶轻眉的脸一下羞得通红,忙道:“没有,没有。上官大人,您和公子聊正事。眉儿去给你们沏茶。”说着,一阵风似地夺门而逃。 “如玉,这么晚来找你。是有正事跟你说。”上官瑶道。 “请上官大人吩咐。” “明早跟我去见陛下。你做好接掌龙骧军团的准备。”上官瑶道。 “啊,我?”凌如玉指着自己,连忙摇头道:“不不不,还是算了,属下不想当什么官了,觉得现在混迹江湖挺好。” “瞧你这点出息,混在醉美苑,靠眉儿养着你?”上官瑶不悦道,“男子汉大丈夫,就当建功立业,博取功名。” “不,不是那意思。上官大人,你误会我了。”凌如玉道,“属下想在江湖当大侠,不想入朝当什么大官。当大侠,也可以为院使大人效力,像昨天晚上那样。”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有我在,你既可当官,也可为侠。两者不耽误,不冲突。”上官瑶喝了口茶,“这件事,本院使不是来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先去吧,把眉儿叫来,我有几句体己话跟她说。” “噢。”凌如玉瞬间被上官瑶的气势压住了,转身出门把叶轻眉叫过来。 上官瑶拉着叶轻眉去了里间卧室,“眉儿,此刻,咱们说几句姐妹间的知心话。” “好的,上官大人。” “那我就直说了。你不能让如玉沉迷在你的温柔乡里,得督促激励他干一番功业。” “是。眉儿记下了。” “还有,如玉是人中龙凤,绝不可能只属于你一人。你切不可因为男女情事,让他伤神分心。你要做好贤内助,要大气体贴。” 叶轻眉莞尔一笑,道:“这事,不用大人吩咐,眉儿自然懂得。那江湖神医谷老先生说,公子是阳暴霸体,异常威猛,体力精力完全超越常人。眉儿自打和他在一起,便寻思着,给他再找个贴心人儿。” “阳暴霸体?”上官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是的。”叶轻眉善于察言观色,女人最懂女人,立即说道,“上官大人若喜欢,眉儿自当成全。” “什么话!放肆。”上官瑶厉声道,“本院使若喜欢,还轮得到你!” 上官瑶又觉自己反应过度,有点失态,轻咳一声,柔声道:“这是你们小情侣间的事了。记住我的话。” 说完,上官瑶匆匆离去,“阳暴霸体”这四个字深深地印在她心中。 叶轻眉看着上官瑶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其实那句"眉儿自当成全",是她用了点小心思,以退为进,反将上官瑶一军,逼她在自己面前表明一个态度。 实际上,表态没有什么意义。 对上官瑶这样的人而言,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想,怎么做。 只要她想要,又有什么她不敢要的呢。她不要,只是因为她暂时不想要,她暂时想得到更重要的东西。 这女人心思啊,更何况是上官瑶这样的女人,那更是幽深如大海,茫茫难以探知。 第29章 柱国远征,轻眉问秋 春天,多雨。又下起了雨。 秦兽点兵八十万,这样的出征仪式。乾宗皇帝是不得不出席的。 皇帝出席,能够极大地鼓舞士气,振奋军心。 皇帝若缺席,会被将士视为不祥之兆。 听得城门外战鼓震响,号角惊云,整座京城的人都知道,柱国大将军秦兽亲率八十万虎豹骑,即将开拔,奔赴北境前线。 福寿殿内,乾宗皇帝坐在床边,费力地站起来,一边让人伺候穿衣,一边问魏无崖,“丽妃的生日宴还有几天就到了?” “三天。” “去把那颗续命丹拿来。”乾宗皇帝道。 “陛下!”魏无崖跪在地上。 “去拿,你要误朕大事吗?”乾宗皇帝喝道。 魏无崖从多宝阁的一个檀香木盒中,取出一颗金色丹药。 这就是续命丹,是十年前,蓬莱岛的炼丹术士张问仙来访皇宫时,留给乾宗皇帝的,并说:“万不得已之时,服用此丹,可强行续命五天。然药性剧烈,到期后,服用者会血管爆裂而亡。” 张问仙乃龙羲帝国第一炼丹道士,被世人尊为“张天师”,醉心于修习长生不老之术,日夜炼制各种丹药。 只是很遗憾,这么多年,他也没找到长生不老的不二法门。当年,乾宗皇帝把张天师请来,求教长生不老之法。 张天师也很是无奈,只留下那一颗续命丹,给乾宗皇帝,也仅能续命五天而已。 乾宗皇帝服下那颗金色续命丹之后,一瞬间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张天师的续命丹,果然是一味神药啊。”乾宗皇帝朗声大笑,对魏无崖道,“这种死法,比那病恹恹等死要强一百倍。” 内侍们给乾宗皇帝撑起华盖伞,走进雨中。 出征仪式,在京城北门玄武门举行。 乾宗皇帝登上城楼,城门下万千兵士齐声山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十万虎豹骑齐聚玄武门下。清一色重甲怒马,军威赫赫,兵势汹汹。 眼见如此兵强马壮,士气高昂,乾宗皇帝顿觉豪气冲天,亲自拿起鼓槌,擂响战鼓。 将士们高呼“龙羲必胜,龙羲必胜!”,队伍徐徐开拔。 乾宗皇帝将鼓槌交由大力士,继续擂响战鼓。柱国大将军身着金甲,红披风,守立在侧。 “柱国大将军。”乾宗皇帝拉起秦兽的手,道:“朕有一事相托。” “陛下,但请吩咐。” “北境稳,则龙羲安。”乾宗皇帝道,“朕苦心积虑,也怕人算不如天算,恐生万一。” “陛下雄主,制霸天下,有何万一?” “寡人去后,若万一,朝堂生变。届时,无论朝局如何动荡、国内风云如何变幻, 柱国大将军要成为北境的定海神针,力保北境稳固,御虎萨于虎牢关外。”乾宗皇帝紧紧握住秦兽的手,郑重地托付道。 秦兽拔出佩剑,在手掌割了一刀,鲜血直流,单膝跪地,举手盟誓曰:“臣秦兽在此歃血立誓,毕生忠于明氏皇族,力保北境稳固。” “好!”乾宗皇帝甚感欣慰,亲自走下城楼,送柱国大将军上马出征。 乾宗皇帝这步棋,确实保了北境十余年太平,挡住了虎萨帝国的不断侵袭和骚扰,但也埋下一个很大的隐患。 禁军统领府,宇文烈一早走进书房,便看到书案上,有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 丽春乱,君已知, 如玉郎,起龙骧, 吞金丹,续五日。 看到前面两行字,宇文烈面色愈发凝重。看到最后一行“吞金丹,续五日”,宇文烈朗声大笑,“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独眼龙公孙儒听到笑声,进来,问,“大人,有天大喜事?” “哈哈哈………皇帝老小子只有五天了。”宇文烈把那纸条丢给公孙儒。 公孙儒一看,却高兴不起来,问道“统领大人,你意欲何为?” “兵行险招,孤注一掷。难道本统领等着皇帝老小子把刀架到脖子上?”宇文烈道。 “统领大人,如今之势,唯有此招。但胜算几何? 卑职最担心的是,乾宗皇帝既然知晓大人和丽妃之事,却一直隐忍不发。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宇文烈没好气地问道。 “皇帝在等,等你犯下天大的罪,比如谋反和弑君。”公孙儒顿一顿,接着道,“他就可以给你父亲忠王,以及那些忠王旧部,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彻底扳倒你们忠王府。” “公孙先生,那你说怎么办?” “要么主动交出禁军兵权,悉听圣裁。或许忠王可以依靠声望,保你一命。丽妃肯定是要死的……” “不行,这绝对不行。”宇文烈粗暴打断公孙儒的话。 “那就还是联手二皇子明昊。统领大人,你在朝堂上保举他接掌龙骧军团。他定会对你另眼相看,会有些许亲近。” “可他现在,拿不到龙骧军团,光有羽镜司,有什么用?”宇文烈急道。 “别忘了,他身后有御剑山庄。而且,据暗桩来报,日月岛的兰氏一直在派人和淑妃以及她的儿子明昊解触。 那玄影门的掌门君子兰,实为兰氏家族的兰倾城,是淑妃姐姐兰惜月的女儿,是明昊的亲表妹。 这几日,她就在京城,想必已经和明昊接上头了。明昊体内流淌着兰氏家族的血脉。 若明昊能登基上位,日月岛兰氏不敢说复国有望,但重新被分封为楚王,还是很有可能的。”独眼龙公孙儒很是殷勤地走到宇文烈跟前,掰着手指数, “御剑山庄,日月岛兰氏,羽镜司,加上统领大人的禁军、血衣楼,和宰相府的亲兵,若将这几股势力拧在一起,胜算会大许多。毕竟乾宗皇帝隐忍这么久,定有后招。” 宇文烈轻哼一声,道:“他有后招,本统领也有绝杀技。” “大人是指鸠摩劫大巫师吗?”公孙儒看着宇文烈。 “废话。”宇文烈起身,“是时候,去款待下大巫师了。公孙先生,你去走动走动,安排我、宰相大人,还有二皇子今晚碰个面。” ~~~~~~ 天下着大雨,一辆马车停在醉美苑门口。上官瑶早早地就过来,准备接上凌如玉,一块进宫。 上官瑶来时,凌如玉还正在叶轻眉身上卖力起伏。听丫环说上官大人已在醉美苑门口等着,事儿才干一半,他就不得不从叶轻眉身上翻了下来,连滚带爬、衣衫不整地上了马车。 上官瑶一看,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眉儿说你阳暴霸体,看来所言非虚啊。俗话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如玉,你可悠着点。” 上官瑶凑在凌如玉跟前,吸着鼻子使劲闻了闻,他身上满是女子的体香,又见他双手空空,道,“如玉,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回去洗个澡,把自己收拾得帅气利落,再带上那把惊浪刀出来。本院使在这等你。” “那岂不耽搁时辰了?” “那总比你衣衫不整、满身女人香,站在陛下面前好点吧。”上官瑶瞪他一眼。 凌如玉只得滚回去,洗澡更衣。叶轻眉虽然腿酸得厉害,还是起来公子束发穿衣。 叶轻眉给凌如玉搭配了一件红线滚边绣纹的黑色锦衣,以一顶玉冠束发,让凌如玉既显得沉稳大气,又添几分豪侠的洒脱之气。 待凌如玉一身黑锦,提着那把收进蓝宝石刀鞘的惊浪刀,跳上马车,上官瑶赞道:“还是眉儿用心,把如玉打扮得既十分得体,又英气逼人。这形象,陛下见了,定是满分。” 叶轻眉扶着腰站在门口,看马车载着凌如玉消失在浓浓雨幕中,对身边丫环说,“去把秋漓,叫到后院来。” 过一会,穿一袭杏黄裙衫的秋漓,摇着一把团扇袅袅娜娜地走来,“大小姐,找秋漓何事?” 叶轻眉示意秋漓落座,轻声问她,“秋漓,说真心话,你喜欢如玉公子吗?” 秋漓抿着嘴,低着头,不说话。 “秋漓,别害羞,真心喜欢如玉公子,就点点头。” 秋漓猛地点了好几下头。叶轻眉笑道,又问:“秋漓,那你可愿和我一样,侍奉如玉公子?” 秋漓睁大眼睛看着叶轻眉,觉得不可思议,忙摇头道,“不不不,大小姐,秋漓怎敢与你争宠?” “不是争宠,是分担。公子血气方刚,我身子骨快经不起他折腾了。你比我年轻几岁,正合适。”叶轻眉很是亲切地拉住秋漓的双手,“我记得,你自你十六岁入我醉美苑,我就把你当头牌供养。到现今两年多,也从未让你陪恩客过夜。” “得大小姐眷顾关照,从未委屈秋漓行失身之事。” “嗯。你若能陪侍如玉公子左右,也算脱离风月苦海,寻了个好归宿。姐姐现在问你,可愿真心侍奉如玉公子?” 秋漓顿时羞红了脸,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叶轻眉拉住秋漓的手,“那好。我这就代公子替你赎了身。以后,我们啊,就是姐妹。” 这对秋漓来说,无疑是个大喜讯,连忙跪在地上,叩头道:“谢谢大小姐,感恩大小姐。以后,大小姐是大,秋漓始终作小。” 叶轻眉把秋漓扶起来,“妹妹见外了。咱不分什么大小王,把公子服侍好为大。” 叶轻眉拉着秋漓如姐妹般寒暄一阵,就让丫环把二小姐阿姝叫来。当着秋漓的面,叶轻眉给了阿姝十万两金票,“阿姝,你去账房,把秋漓的身契拿出来。从今天起,秋漓就不再是醉美苑的艺伎了。” 利索办完这事,叶轻眉转而又笑着对秋漓说,“你去把自个东西收拾一下,今天就搬到这后院来。” “好呢。”秋漓欢天喜地奔了出去,瞬间恢复了她初来醉美苑时那股天真烂漫的少女气。 秋漓想过许多次,和如玉公子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场景,但自从大小姐和如玉公子在一起后,她就劝慰自己,努力打消那个念头。 如今,做梦都不敢想,竟然是大小姐牵线搭桥,要成全自己和如玉公子!这也太………太意外之喜了吧!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大小姐的恩情。 秋漓这么想着,收拾好金银细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间藏娇楼里,她住了两年的春阁。 第30章 紧急时刻,以杀立威 御书房内,乾宗皇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凌如玉,比第一次殿试时的那个凌如玉,眉眼间多了几分英气逼人,少了几分轻飘飘的文气。 大概是江湖历练一番的结果,眼前的这个凌如玉成长了不少,看起来沉稳,且霸气内敛。有那么一番干大事业的器具和气势。 “果然是我龙羲出来的青年才俊。”乾宗皇帝笑道,“文武双全,有才有貌啊。” “来,探花郎,让朕看看你的刀。”乾宗皇帝和蔼可亲地招手。 凌如玉毕恭毕敬地递上手中的惊浪刀。 拔出那惊浪刀,寒光四射,乾宗皇帝赞道,“好刀!” “探花郎,听说你刀法惊人。可否让朕见识见识?” “回禀陛下,臣练的是杀人刀。此处无法施展。” “好,好一个杀人刀。朕要的就是杀人刀,最好是一把杀人快刀。”乾宗皇帝看了一眼魏无崖,示意他打开御书房的暗门。 “陛下,当真让探花郎和血影侍比吗?”魏无崖道。 "比。"乾宗皇帝道,“正好也看看,那樱木镜这些年为朕训练的这批血影侍,到底如何?” 樱木镜曾是禅川岛国一名剑道大师,擅忍术、剑术。十多年前,他来龙图武林游历,却突然失踪。 江湖盛传,樱木镜在某个山中闭关修炼,专心领悟剑道。也说,他被昆仑派独傲天和御剑山庄明沧海联手击拜,坠崖而死。 樱木镜坠崖不假,实则没死。他坠崖后,身受重伤,被巡山狩猎的秦兽所救。 秦兽看中他的忍术,延请他当暗卫教头。 那天,保护上官瑶的八名暗卫,就曾在樱木镜手下受训,习得一身忍术。 前几年,乾宗皇帝想秘密训练一批死士。秦兽便把樱木镜举荐给乾宗皇帝。乾宗大为满意。 因为一则,樱木镜乃禅川岛国人,在龙羲素无根基,与龙图武林没有瓜葛,可以让训练死士严格保密; 二则,樱木镜剑道、忍术一流,尤其是那忍术非常适合暗卫、死士这类性质的人练习。 魏无崖走到门口,仔细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监视,才关上房门,在第三排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书架缓缓移动,打开一道暗门。 乾宗皇帝带着魏无崖、上官瑶、凌如玉走进暗室,往下走了长长一段地道。 眼前一片大亮,豁然开朗,是个空无一物的大厅。 “出来吧。”魏无崖拍掌三次。空中骤显几团烟雾,十二名黑衣蒙面的血影侍齐刷刷地跪在乾宗皇帝面前。 乾宗皇帝看着上官瑶、凌如玉道,“这是朕留的最后一招。现在你们二位也知道了。” “微臣自当为陛下保守秘密。”上官瑶道。 “不是保密的事。”乾宗皇帝道,“朕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朕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乾宗皇帝转头跟凌如玉说:“探花郎,听说你一次击败冥教三长老。那朕的这批血影侍,你能以一打几?” “一打四吧。先试试。”凌如玉道。 “好。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乾宗皇帝道,“今天,只要探花郎你,一打四,能赢了从这走出去。朕便重用你。如果你输了,那说明你那个锦衣浪刀浪子玉是浪得虚名,不堪大用,留着你也无大用。” 乾宗皇帝话音刚落,其他八名血影侍似乎遁地入天,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四个血影侍,两人半蹲,两人站着,摆开架势迎战凌如玉。 拔刀,直刺,全身横陈于半空,顺势翻滚。那一柄惊浪刀像卷起阵阵浪花,带着海啸之势般的刀劲,向四名血影侍削去。 倏忽之间,四名血影侍全消失不见,只留四团白烟。 这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出。正留神寻找血影侍的踪迹时,忽有两名血影侍在其身后闪现。 各举一柄长剑,双剑合璧,朝凌如玉当胸刺来。 凌如玉一个滑步前冲,再转身抽刀横削,使出一记“怒海奔浪斩”。连绵刀劲随着凌如玉一声大喝,如湖心涟漪般,看似轻柔,却是一波接着一波,立刻击中两位血影侍。 不待前面两位血影侍倒地,另外两名血影侍一前一后闪现出来,持剑临空下斩。凌如玉仰身后掠,用刀挡住第一剑,同时右腿踢中前面那血影侍的腰腹,再举刀上撩,使出一记“撼山裂石斩”,一刀将血影侍的剑斩断。 刀法利落干脆,身形飘逸。三刀间,便击败四名血影侍,他们一个个皆被击伤,躺在地上。 “好。”乾宗皇帝抚掌道,“探花郎,有此刀法,定可在龙骧军团立威掌军。” 乾宗皇帝拉起凌如玉的手就往外走,在御书房授予他龙骧军团虎符,“探花郎凌如玉听旨,现封你为龙骧军团统领,即刻前往接掌龙骧军团所属部队,不得有误。” “凌统领,朕有一道密旨,你到达龙骧军团营地后,再看。务必奉旨行事。”乾宗皇帝严肃地说道,“上官瑶,你且虽他一起去。朕身边暂时不需要你。” 乾宗皇帝还给了上官瑶一张龙骧军团的名单,上面列举了一些武将的贪腐罪行,道:“这份名单你们拿去,可以对照名单杀几个贪腐武将,迅速立威。” 龙骧军团近三万人驻扎在灞河南岸的“灞上营”,离京城东门也就二十里地。骑马的话,半个时辰可到京城东门。凌如玉、上官瑶策马飞奔,前往“灞上营”。 “皇宫,近日定有大事发生。”上官瑶高声道。 “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有人想造反?” “差不多。而且是皇帝的老臣旧部。不然,乾宗皇帝怎会将龙骧军团托付于你这样一个新人。那是因为,京城那些旧臣子都不值得信任。”上官瑶使劲抽了几下马鞭,“我们要快点赶到龙骧军营。” 到了灞上营,上官瑶一亮兵符和令牌,守门士兵立即放行。他们打开皇帝的密旨一看,上面写着——“掌控龙骧军团,火速率兵回京,护驾!” “果然如此。”凌如玉道,却又犯难,“我们才来一天,人都认不全,怎么掌控龙骧军团?” “如玉,要建立威信,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以德服人。” “错。”上官瑶冷冷道,“恐惧,最易让人臣服。” “走,”上官瑶带着凌如玉就往中军帐去,“如玉,现在紧急时刻。迫在眉睫,你必须大开杀戒,在最短时间,让龙骧军团三万人尽数畏惧你,听从你。知道吗?不能有丝毫犹豫。” “好。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 听闻朝廷派来新的军团统领,校尉以上将官齐聚中军帐。凌如玉阔步走进去,上官瑶宣读完圣旨。 众将一看,来个年轻小白脸和一个女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这两位就是当朝探花凌如玉和那翰林院女院使上官瑶啊” “他们不是一个被抓了,一个被革职,咋突然又被启用,一个官复原职,一个还提拔到我们这当统领” “那常年抱病的陛下估计病坏脑子了…………派个一天没从军的书生来接掌我们龙骧军团,简直是对我们的侮辱……” 听大家议论,凌如玉将那柄惊浪刀放在桌上,说道:“众位有什么不服的吗?可与本统领直言,不要交头接耳,背地里说。 有种的,当着本统领的面,大声训斥,那才叫爷们。” 有个四品将军阴阳怪气地说:“我们龙骧军团,可是精锐之师,不是给什么当朝探花来镀金混资历的。” 龙骧军团统领是三品。这个四品将军,只比统领低一级。 见来了个这么年轻的统领,他心中颇有几分不服,表现得甚是倨傲。 “报上名来。”上官瑶拿出乾宗皇帝给的那张名单。 “王宇。”四品将军道。 上官瑶把那张纸递给凌如玉,纸上写着,“王宇,四品壮武将军,贪污军饷八百两白银,酗酒后常打骂士兵,克扣士兵伙食费。” “你,出列,扛百斤圆木围着营区跑三圈。”凌如玉指着那四品将军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 “这是什么命令。我不去。”那四品将军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凌如玉转头问上官瑶,“不服从上级指挥官,按军纪,该当如何?” “违令当斩。先斩后奏。”上官瑶面无表情地说道,她知道凌如玉要动手了。 “很好。”凌如玉眼神一凛,一把拉过那四品将军,一把将他脑袋摁在桌上,道:“王将军,你今天真是撞到刀刃上了。 你不仅违抗军令,平时还贪污军饷,克扣士兵伙食费,按律当斩。”说着,凌如玉持刀狠狠一切。那人脖颈间喷出的血,飙了凌如玉一脸。 众将惊惶之时,凌如玉很平静地擦了擦脸,“诸位回去,马上点兵,操场集合。本统领公开宣布一下王宇的罪行。” “是。”众将赶紧领命而去,生怕这新来的统领,一个不开心,就将自家脑袋一刀给铡了。 第31章 统兵之道,恩威并施 金色霞光映照在宽阔的灞河之上。灞河波涛滚滚,逝水东流。 灞上军营的点兵场,就在灞河的河滩边上。灞河夕照,春风冽冽。 三万龙骧将士列队集合,队形虽整,却不时传来阵阵私语议论之声。 “这边请,统领大人。”说话的是龙骧军团平时掌管文书的低阶参将李白易。 李白易与军团那些武夫不同。他早年是秀才,还曾在卧龙书院混了几年,但后来几次参加科举,连个举人都未中,遂心灰意冷,投军混日子。 但他一介穷秀才,到了尚武成风的龙骧军团,自然不受待见,平时干些抄抄写写的文书差使,混得比较憋屈。 李白易肚子里有墨水,见识不一般。他见新来的统领凌如玉年轻霸气,又贵为当朝探花,看着文质彬彬,一提大刀,却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悍勇之气。 再说那上官瑶,翰林院第一个女院使,据传是皇帝的红颜知己。下了诏狱,还能官复原职,可见皇帝对这上官瑶颇为上心惦记。 而上官瑶能来宣旨,陪着新统领就任,两人关系自然不一般。 这只要抱紧新统领的大腿,那他李白易可能就时来运转,混上个一官半职。 这么一盘算,李白易决定把宝押在凌如玉身上。他一脸恭敬地领着凌如玉往点兵台走。 “如玉,拿出你的霸气来,这是你第一次在全体将士面前亮相。”上官瑶在一旁提醒道。 “放心。”凌如玉冲上官瑶粲然一笑道,“收买人心,这事我在行。院使大人,等着瞧。” 凌如玉的脸上,还沾有血迹。他右手提刀,左手拎着那王将军的人头。 他把人头往台上一扔。那脑袋骨碌碌在台上转了几圈,滚在台边停下来,双眼睁着,那景象有点可怖。 凌如玉纵身一跃,暗运内劲,跳起数丈之高,落在地上,却悄无声息。 凌如玉双手把着刀,往地上一杵!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本统领初来乍到,素闻龙骧军团强者为尊。”凌如玉极其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那今天,谁上台来和我比试比试?谁赢了我,这统领之位,就是谁的。本统领愿领副职,听赢者差遣。” 全场无人响应。 “放心。比武就是比武。”凌如玉拿起刀,抹掉上面的血渍,“无论伤残,事后绝不追究。” 刚才龙骧军团上下都见识过统领大人那一出场的轻功。单凭这一身轻功,龙骧军团就无人能出其右。 “龙骧军团就没人了吗?本统领也很想看看军团武士的实力。”凌如玉故意激将台下将士。 台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站在第二排的一位红脸大汉。身高九尺,比其他将士高出一头,身形魁梧高大。 红脸大汉出列,拱手道,“步骑校尉韩震斗胆,与统领大人比试比试。” “好。” 那韩震手持一柄长刀,“咚”地一声跳上台。刀身如红霞刑天,号“大夏龙雀刀”。宝刀素来配英雄。持此宝刀,想来武功肯定不低。 “看招。”韩震大喝一声,一记“泰山压顶”,举起龙雀刀,朝凌如玉狠劈下来。 凌如玉持刀一挡,手臂震得微微发麻。看来这韩震膂力过人,一刀砍下,竟重如千钧。 瞅准空档,凌如玉一脚横踢,踢中韩震腰腹。他一身腱子肉,竟是铜墙铁壁一般,只稍稍踉跄退后了几步。 凌如玉本想施展怒刀式,但怕一时收不住,不小心斩了手下这员猛将。那就太可惜了! 凌如玉心念一转,“嘿嘿”,他变幻身形,施展出“飞刀式”中的步法,并舞出一记“镜花幻月斩”。 顿时间,人影刀影,如柳絮飞天,重重包着韩震。韩震举起大夏龙雀刀舞得虎虎生风,凌如玉踏步掠至其身后,喊了一声,“韩校尉。” 韩震一惊。 凌如玉运足功力,集于指尖,使出“兰花指”,在韩震脊背上轻轻一点。 韩震举刀停在半空,呆若木鸡。 台下众将士,观战正看得精精有味。比武却如此戛然而止。 “韩校尉,本统领刀势太过凶悍,怕一刀伤着你。只好点了你的穴道。”凌如玉收刀,淡淡地说道。 韩震脸上神色,似乎并不服气,但确实输了。“不服气,是吧。”凌如玉扫视一眼四周,看到台下有个得四人环抱的石磨盘。 凌如玉解开韩震的穴道,“这样,咱俩各劈一刀,看谁能把石磨盘一刀劈开。如何?” “成。” 韩震一刀劈下去,火星四溅,留了一道深深的痕。 “让开点。”凌如玉运足内劲,大喝一声“天雷破空斩”。众人只见劲风疾吹,寒光一闪,“刺”地一声,石盘被劈成两半。 韩震一看,当下心悦诚服,单膝跪地,抱拳道:“统领大人,末将输得心服口服。末将愿听统领大人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韩震是条汉子,够痛快!看来以后可以提携重用,凌如玉心里想着,扛着刀在台上踱着方步,昂着头,“还有人吗?再来和本统领比划比划。本统领刚才只是活动活动身子骨。” “还有吗?” 喊一声,一个士兵战战兢兢举手道,“统领大人,韩震校尉是我们龙骧军团三届角斗赛的武状元。他打不过你,更甭说其他人了。” “既然没有人了,那本统领这个位置,算是坐稳了。”凌如玉弯腰抓起王将军的人头,“众将士,知道本统领为何要斩王宇将军吗?” 凌如玉自问自答,“一,违抗本统领军令。二,贪污军饷,克扣士兵伙食,吸士兵的血。三,酒后无德,虐待士兵。这样的人,本统领当然要斩。” 说着,凌如玉掏出乾宗皇帝给的名单,“来之前,陛下让我一定要整肃军纪,并给了我一份名单。上面详细列举了,龙骧军团哪些将官,犯了什么罪行。 王宇就是其中一个重罪之人。现在,觉得自己身有劣迹的将官,自觉出列,跪到台前。” 全场死一般寂静,掉根针都能听见。 “是要本统领挨个揪吗?”凌如玉大声道,“韩校尉。” “末将在!” “本统领念一个人名,你抓一个。” “是!” 不待凌如玉念名字,一个、两个……立马屁滚尿流地滚出来几十个将官,俯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凌如玉数了一下,比名单上还多出近十来个人。“很好。算你们还有知耻畏罪之心。”凌如玉道,“本统领来这,不是为了杀人,而是统兵。 看这名单上所列罪行,基本全是贪污、克扣、受贿钱财等罪。 你等虽有罪,但也说明我们龙骧军团实在很穷,让兄弟们受苦了。” 凌如玉沉吟良久,突地手一扬,将那张纸抛在空中,挥刀乱舞,将纸削得稀碎。 “这次,本统领既往不咎。但往后,在本统领治下,不可再犯。”凌如玉想着自己有那份藏宝图,遂底气十足地说:“本统领既然来了,就绝不会让龙骧军团的兄弟们,过穷日子。 从下月起,每人涨俸银十两。参加和执行重大任务,另有重金奖赏。 一句话,跟着本统领,喝酒吃肉有银子。” 底下将士一听凌如玉这番话,不禁喜出望外。原以为这个年轻统领是个花架子,没想到一来就是办实事,给兄弟们捞实惠。 将士们情不自禁地齐声高呼:“统领威武,统领威武!” 那几十个犯了罪,却被统领不再追究的将官更是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如捣蒜般频频磕头道:“感谢统领大人开恩。统领威武,吾等唯命是从。” “好了。”凌如玉大手一挥,全场三万名将士立即噤声。 看来这树信立威的效果还可以嘛!凌如玉心中有点得意,端起姿态,严肃地大声道:“下面,本统领宣布三条不可恕之罪。 一,违抗军令,以致战败,罪不可恕。 二,窃占军功,骗取嘉赏,罪不可恕。 三,甘当暗谍,通风泄密,罪不可恕。”httpδ:// “属下谨记。”三万名将士齐声背诵了一遍“三条不可恕之罪”。 “退散,归营。”凌如玉一声令下,底下将士立即有条不紊地撤退离去。 回到中军帐,上官瑶连连称赞,“如玉,本院使没有看错你,陛下更没看错你。恩威并施,雷霆手段加实惠利益,几下功夫,就将军团统御得明明白白。” “嘿嘿……”在上官瑶面前,凌如玉又恢复了潇洒公子的作派,得意地说道,“院使大人,属下也是读过几篇兵书的……” 上官瑶打断他道,“如玉,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军团统领,不可在我面前自称下属了。” “不行,不行。在院使面前,我永远是你的下属。” 这话让上官瑶听得十分受用。 “你呀,调皮。”上官瑶笑道,“趁这空儿,我们研究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那参将李白易在一旁给两位大人,沏茶倒水,很是殷勤。 “如玉,陛下叫我们护驾,那么要谋害陛下的人会是谁?” “这不很明显吗?除了禁军,陛下的身边近臣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如果不是禁军,陛下也用不着我们率军回京护驾啊。”凌如玉呵呵一笑, “另外,京城流传那句’宇文的嘴不是嘴,丽清宫边的春水’,京城百姓可都知道他跟丽妃的事。禁军统领宇文烈完全有动机、有能力发起兵变,逼宫皇帝陛下。” “正是如此。那我们率军进京,恐怕只能打进去。 后天,就是丽妃生辰宴。宇文烈动手的话,很可能会在后天晚上。 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在后天太阳落山前,率军进入京城。”上官瑶突然想到什么,“不好!” “怎么了?” “如玉,你作为浪子玉,那么出名。 宇文烈肯定会把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你和眉儿的关系,他也定然知道。”上官瑶急道, “糟了。到时,若你带兵攻城,他可能会绑了眉儿,要挟你。” “那我现在回城,接眉儿来军营。”凌如玉急了,起身欲走。 “不行。”上官瑶一把拉住他,“你现在不能去,你还要带兵护驾。这是天大的事,耽误不得!” “那怎么办?” 这时,李白易接话道,“统领大人回城,太过惹眼。可派一机灵亲兵,扮作寻常百姓,回城报信,或可把人接来。” “这办法可行。还不引人注目。”上官瑶道,“只是怕去了,也迟啦。” 凌如玉思索一番,立即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有危险,速来军营!”落款是如玉公子。 凌如玉把纸条交给一名亲兵,嘱咐他,“拿这纸条去醉美苑找老板娘叶轻眉,若找不到她,你就在醉美苑等一个叫花不虚的人,让他速来灞上军营找我。” “是,统领。”亲兵收好纸条,换上平民短衫,骑马直奔京城。 第32章 妖鬼即出,暗夜降临 比起长安北城的贵气和东城的繁华,南城显得贫穷和破落。 南城有跳蚤市场,有道观,有赌坊,还有各种破落小院,藏在拥挤不堪、七拐八拐的巷弄中。 午后,一辆马车停在乌衣巷的巷口。穿一身灰布长衫的宇文烈从马车上下来。 从车上跳下两个黑衣劲装男子,一人扛一个麻袋,跟在宇文烈身后。 他们拐进一条巷子,推开一扇残破的门,进了一个不大的院子。 院子里,灰扑扑的,窗户上都挂着蛛网,桌椅板凳都落满灰尘。 走进北厢房。靠墙有一个壁橱。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屋里家具陈设都灰扑扑的。 但仔细一看,壁橱第三格,有个瓷碗却光亮如新。似乎天天有专人来擦拭这个碗。 宇文烈走过去,转动那瓷碗。壁橱移开,一道石门,原来墙后大有乾坤。 走进石门,一道阶梯转着往下,探入很深的地库。 终于走到最底下一层。却见一个铁笼子。那两黑衣人将麻袋往地上一丢,里面似有活物,微微蠕动。 铁笼子底部是铁丝网铺就,里面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低头沉睡。 男子须发均乌黑发亮,只是那脸,准确说不能叫脸,没有一丝肉,只有薄薄的一张皮附着在头骨上,小心翼翼地包着五官。 颧骨高耸,眼睛很大,鼻子尖尖挺挺的,一嘴牙齿都快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他的手脚却很粗壮,四肢都被铁链锁着,脖子上还套了一个铁环,用铁链系着。五条铁链,每一条都被被嵌入一颗重达千斤的铁球中。 而他的脚下,透过铁丝网往下看,不时闪烁着血色红光。那幽幽红光中,站着一群衣衫褴褛,须发乱如草的人,像是不知从哪逃难而来的难民。 但他们好像全都睡着了,就那么站着,像根木桩杵在那,昏昏欲睡,气息轻匀。 “咣当”一声铁门打开,男子猛地醒了,眼睛一下睁大,闪烁出很亮的光。 “哈哈……宇文烈,你终于来了。”男子阴森森地笑道。 “鸠摩劫,来给你加餐。看你瘦的,都快成鬼了。”宇文烈道。 原来这男子就是鸠摩劫,曾是北狄部落一名大巫师,修习一门巫术邪功《血魔功》。 早年间,宇文烈的父亲宇文忠跟随乾宗皇帝,平定北狄叛乱时,抓住了大巫师鸠摩劫,本要当场处死。 但鸠摩劫说,他会医术,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 当时,宇文忠的王妃,也就是宇文烈的母亲患痨病多年,自生下宇文烈的妹妹宇文婧后,一直卧床不起。遍寻良医,也未可治。 对鸠摩劫的话,宇文忠将信将疑,把他带回王府,给王妃治病。 王妃确有好转,但奇异的是,王府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死去一名丫环或者家丁。 而且王妃神智愈发怪异,尤喜饮生血,好几次咬住女儿宇文婧的手腕动脉。 太过诡异,宇文忠暗中发现,鸠摩劫是用人血给王妃续命,把王妃炼制成了传说中的“吸血鬼”。 “吸血鬼”一词最早载于巫教的教典《巫夜经》。据传,吸血鬼吸食人血,可保青春永驻,容颜不老,且吸食人血俞多,力量俞强。 惊恐之下,宇文忠从江南禅宗寺请来四位高僧,用“摩罗定禅功”与鸠摩劫的“血魔功”相斗甚久,两败俱伤。 当宇文忠提刀准备斩杀鸠摩劫时,却被一蒙面人突然冲杀出来,将鸠摩劫救走。这蒙面人就是宇文忠的儿子,宇文烈。 宇文烈救下鸠摩劫,本想让其继续给母亲续命。 但在鸠摩劫疗伤期间,宇文忠的王妃,因为没有人血吸食,变得虚弱又残暴,唯独不伤害宇文忠。好几次,她咬住女儿宇文婧,死死不肯撒手。 无奈之下,宇文忠含泪,亲自斩杀了王妃。宇文烈知晓此事后,说:“不就是用人血,为母妃续命,有何不可?” “吸食人血,有违天道人伦,定遭天谴。”宇文忠斥责道。 “你就是个懦夫。”宇文忠大骂,“你去看看皇帝宝座下,堆了多少人的尸骨和鲜血。他怎么不遭天谴,反而坐拥江山美人,潇洒快活得很。” “你个逆子。那是两回事。” “若你是皇帝,别说吸食人血,就是以命续命,都可以。你就是个懦夫,怂货,是个虚有其名的草包王爷。”宇文烈和父亲大吵一架,自此两人很少说话,父子关系相当淡漠。 宇文烈憎恨鸠摩劫把母亲炼制成“吸血鬼”,却并未杀了鸠摩劫。而是趁鸠摩劫重伤未愈,不能运功,用铁链、铁笼将其囚禁起来,至今长达十多年。 那两黑衣男子解开麻袋,将里面两个奄奄一息的人,丢进铁笼。两黑衣男子赶紧背转身去。 “我就知道,统领大人不会忘了我。哈哈哈……”鸠摩劫狂笑道,身子渐渐腾于半空,朝那两人伸出两只枯槁如枝、指甲锋利的手。 那两人像被人捏住脖子一样,被提到半空。 接着,一团血雾从他们嘴中喷薄而出,全部注入鸠摩劫张开的大嘴中。 稍倾,鸠摩劫双手垂落下来。那两人摔在地上,一瞬之间,骨瘦如柴。而鸠摩劫脸上,似乎却生出新的肌肤,整个脸颊有了肉,虽然苍白,却颇有几分阴柔之美。 鸠摩劫捋了一下耳际的长发,右手在胸口捏了一个手诀,食指一弹,两股真气注入那两名将死之人。一会,那两人便自动站起来,掀开铁丝网一块天窗,非常自觉地进入到铁笼底下,站定入睡了。 宇文烈饶有兴致地看完鸠摩劫吸食人血、催动僵尸的全过程,淡淡地问道:“鸠摩劫,你现在炼制了多少‘妖骨傀儡’?” “一百多吧。反正你每次送来的死囚,我都炼制成了妖骨傀儡。”鸠摩劫顺手一扫,从旁边一张木床上拿过一面镜子,不停地照着自己,喃喃自语道,“吃饱了,我还是很美的。” “这些妖骨傀儡,会听我的吗?”宇文烈问。 “可以啊。我想让他们听谁的,就听谁的。他们可都是非常乖的好宝宝吆。”鸠摩劫道。 “好,把这些妖骨傀儡都交给我。” “哈哈哈……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提出这个要求。”鸠摩劫身形一动,飘至铁笼边,看着宇文烈道,“你知道,为什么你没杀我吗?” “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有用。”鸠摩劫笑道,“而且,我俩是同一类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俩都有一颗不甘的心,不甘于命运,不甘于世道。” “那么,你可以把他们交给我了吧?”宇文烈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放我出去。”鸠摩劫道。 宇文烈默不作声。 “怎么?怕我杀你。”鸠摩劫伸出手指,那长长的指甲在宇文烈脸上轻轻抚过。宇文烈往后一闪,躲开了。 “统领大人,你关了我十多年。差不多,已经让我爱上你了。”鸠摩劫道,“这世间,可能再无别的男子能入我眼了。” 鸠摩劫继续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去杀你,我爱你还来不及呢。更何况,你就是我的未来,而我就是你的将来。” “此话怎讲?”宇文烈道。 “我大小也是个巫师,曾当过大祭司,多少能够预知未来。” “那你知道,我这次想用妖骨傀儡做什么吗?” “事关皇权。若成功,天堂于你便是咫尺。若失败,地狱于你也是咫尺。”鸠摩劫道。 “那本统领会成功吗?” “加上我和妖骨傀儡,成功率高一倍。”鸠摩劫细心地修了修指甲,他觉得宇文烈刚才那一闪躲,大抵是因为指甲太锋利,刮疼他的脸了。 “好,我放你出去。但你要把妖骨傀儡交给我。”宇文烈道。 鸠摩劫很优雅地伸出手,摊开手掌,“给我,你的一滴血。” 宇文烈拔出佩剑,在手掌割了一刀。大滴大滴的鲜血,滴在鸠摩劫的掌心。 鸠摩劫捧着宇文烈的鲜血,放在鼻间闻了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他又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尝了尝那鲜血的味道。 接着,他用劲吹出一口气,将宇文烈的血滴吹成一团朦朦血雾,洋洋洒洒像秋天的露水般,润在铁笼底下那些妖骨傀儡的身上、头发上、眉眼上…… 那些刚刚还在沉睡的妖骨傀儡,躁动起来。 “随心所欲,随便发个指令。”鸠摩劫笑道。httpδ:// “蹲下。”宇文烈道。 那些妖骨傀儡刷地一下,全部蹲下。 “出来。”宇文烈道。 妖骨傀儡们,便拼了命地往铁丝网的天窗拥挤。 “安静。” 妖骨傀儡们便立即禁止不动 “好了,他们是你的啦。”鸠摩劫指指身上的铁链,“解开吧。” 宇文烈掏出一把钥匙丢进铁笼,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后天晚上,我要用他们。” “没有问题。他们随时候命。统领大人。”鸠摩劫朝着宇文烈的背影,抛去一个深情的飞吻…… 第33章 前尘恩怨,藏于野心 淑妃娘娘兰倾颜,穿一袭素白裙子,坐在佛堂里默念经文,“笃笃”地敲着木鱼。 多少年,她的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乾宗皇帝很少来看她。 还记得上次乾宗皇帝来时,只跟她说了一句:“好好呆着吧!你在一天,朕便容日月岛兰氏一天。” 似乎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日月岛的兰氏存世而已。 实际上,这确实是支撑她心如止水地活到今天的一个重要缘故。 二十多年前,她的心就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前,在她踏入太子府,和当时的太子明正、后来的乾宗皇帝洞房时,她的心便死了。 但太子明正,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从了吧。你从了本太子,陛下才放心。而我登基后,便不动日月岛兰氏。” 就这一句,让她放下所有抵抗。她一件一件脱掉自己的裙衫,没有眼泪、没有欢笑,玉体横呈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太子宠幸。 那晚,太子喝了很多酒。太子一身酒气,进入她的港湾、她的温暖潮湿,也进入她的满腹心事与悲伤…… 她很疼,疼得死死地咬住被子一角。但她没掉一滴泪。比起十几年前,国破家亡,这点疼算什么。 太子却醉醺醺地说:“你知道吗?楚颜公主,本太子是奉……奉父皇之命,来征服你,征服你们流亡的楚国兰氏。” 这句话真正戳疼了兰倾颜,让她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明正却在她娇嫩的身子上,更加用力,一边发起猛攻,一边问:“楚颜公主,你是不是想起我哥了?比起我哥,我是不是强多了?是不是?哈哈……” 这一夜,太子明正将楚颜公主的花样年华,以及残存的一丝骄傲,蹂躏得粉碎且冰凉。 很多天以后,大皇子明启、也就是后来的武林盟主明沧海,跑来找兰倾颜,质问她:“你为什么答应嫁给他,为什么?” “只要你是太子,我同样也会嫁给你。”兰倾颜冷冰冰一句话,让明启如遭当头棒喝,仓惶离去。自那以后,很多年,他们都没有见过。 后来,当她生下儿子明昊时,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又活了过来。 她每天都会抱着孩子,站在自己住的宫苑门口,巴望着孩子父亲能多来看看孩子,陪陪自己。 然而自洞房一夜后,那个后来成为皇帝的男人,似乎忘了她,淡忘了她们母子……她的心,终于在清冷孤寂的日子中,彻彻底底地死去。 她不再有奢望。她活下去只有两个心愿——愿兰氏长长久久,愿儿子平平安安。 每次,在佛堂颂经时,她许下的永远是这两个心愿。 前些天,明沧海来了。他没有走进淑妃的“楚颜宫”,只是站在门前那棵桃花树下,和淑妃远远地说着话。 明沧海说,是皇帝让他来的。 淑妃听了,惨淡一笑,“这么多年,陛下让你来,你才敢来么?难怪你争不到太子之位!真是怨不得谁!” “这么多年,你还不能放下么?”明沧海说。 “放下,放不下,我又能如何。”淑妃摘下一朵桃花,捏在手里把玩,“明盟主当然可以放下,远离朝堂、龙潜江湖,少了勾心斗角的权争,多了几分快意恩仇的不羁与洒脱。盟主又贵为王爷,在武林中备受尊崇。 可以说,盟主是王爷中唯一的大侠,又是大侠中唯一的王爷。新人年年有,何曾忆旧人。这日子,自然过得舒坦潇洒。 而本宫呢,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养在这深宫大院中,听烟雨锁清秋,看飞雪染重楼。” “这么多年,我一直未曾娶妻。”明沧海沉声道。这一句话,他说得极轻,似乎想让淑妃听见,又怕她听见。 说话的语气中,饱含这么多年,他复杂而深厚的感情。 这句话还是被淑妃听到了。淑妃冷笑一声,“换我是你,也不婚娶。浪迹江湖,纵意花丛,此等艳福怕是不输皇帝吧。” “你……”明沧海气得说不出话。 良久,明沧海才说,“这次,我来找你,是让你约束二皇子不要参与皇权斗争。” “是陛下让你来的吧。”淑妃把那朵桃花插进发髻里,“好看吗?王爷。” “我跟你说正事呢。”明沧海道,“只要他争皇权,我定保他当一辈子逍遥王爷。” “儿大不由娘啊。”淑妃叹口气,继续说道,“王爷,你若真有心,那就是无论我儿做什么,你都要保他平安当王爷。” “我……”明沧海一时语塞,转身就走。但他停停走走,像是等着淑妃喊他,挽留他多待一会。 可淑妃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自那个洞房花烛夜,她对许多人和事,已不抱过高期望。她将那朵桃花随手丢在地上,喃喃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暮色西沉,斜阳只留了一缕在佛堂的门边。淑妃娘娘还在平静地敲着木鱼,任这岁月悠远,似乎皆与她无关。 上了年纪的刘嬷嬷急匆匆地穿过花园,回头看看身后,就来到佛堂,轻轻敲了一下门。 “进来。”淑妃娘娘听得敲门声,停下手中的木槌。 “公主,老家来人了。”刘嬷嬷低声道,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淑妃娘娘。 刘嬷嬷是日月岛兰氏在兰倾颜出嫁后,悄悄送到她身边,好方便联络。 一开始,刘嬷嬷只是个洗衣婆子。兴许是被乾宗皇帝冷落太久,淑妃也想有个人说几句贴心话,慢慢就将刘嬷嬷提到身边。 纸条上写了一句话“姨娘好,倾城在京,想见姨娘一面。”淑妃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倾城应是和昊儿差不多大吧。” “倾城公主比二皇子小一岁。他们都是兰家的血脉,若能见上一面,定然会心生欢喜。” “是啊。也该让这几个晚辈互相见见,知晓对方。这明氏皇族,骨肉间怕是难有几分亲情。”淑妃把那纸条丢进香炉里,看着它渐渐烧成灰烬, “我们兰家的孩子,血浓于水,总要守护这份亲情吧。 刘嬷嬷,你去安排下,到时,本宫带上昊儿一起去见倾城。” “好呢。”刘嬷嬷喜不自胜,赶紧去忙活了。这么多年来,每次老家捎话约见,淑妃娘娘一慨挡了。 这是头一回,淑妃娘娘同意了,还带上二皇子明昊。 入夜后,淑妃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风衣,跟着刘嬷嬷从皇宫后门出去,去了长安西城一座僻静的宅院。 宅院是日月岛兰氏托人在京城购置的产业,由他们在京城的暗谍打理。 淑妃到得宅院门口。穿得像翩翩公子的兰倾城迎了出来,一声“姨娘”,喊得淑妃热泪盈眶。 进到屋里,淑妃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兰倾城,“像啊,太像了,好像姐姐年轻时的样子………” 淑妃和兰倾城寒暄着,见二皇子明昊悄然进来。 她连忙拉过明昊的手,加上兰倾城的手,叠在一起,“昊儿,这是你惜月姨娘的女儿,是你表妹。你和她身上,都流着我兰氏家族的血。” “见过表妹。”明昊不冷不热地说。 “表哥,真英俊啊。好气派,皇子果然不同凡响。”倒是兰倾城比较活泼,言语伶俐,把这场聚会的气氛弄得甚是愉悦欢快。 结束时,兰倾城问二皇子明昊,“表哥,得空去你府上拜访,可方便?” 二皇子明昊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表妹这点小事,兰倾城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一起做点事嘛!我有一批从南海带来的宝贝,想托表哥帮忙找找有实力的买家,卖个高价。” “方便。表妹随时可来我家玩。”明昊听出了兰倾城的话外之音,遂答应下来。 ~~~~~~~ 夜已深,但京城烟柳街的人,还是很多。 禁军统领宇文烈约了宰相杜文廷、二皇子明昊见面。本以为二皇子明昊难以请动,可能会推脱。 不曾想,他答应得很爽快。 看来,二皇子明昊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他也看清了眼前这形势,跃跃欲试地想在皇权争夺中分一杯羹。 宇文烈本想把见面的地方定在瓯山湖的一条船上。但二皇子明昊主动提出来,他来安排地方。 这就不好跟二皇子抢了。这点面子肯定要给。另外,既然想与二皇子明昊联手,那这点信任还是要有的。 明昊将碰面的地方,定在长安西城那个僻静的宅院中。那宅院自然是上次淑妃和兰倾城聚会的宅院。 杜文廷去得较早。进了宅院,发现除了一个哑仆负责端茶倒水,再无别人。 连仆人都用个哑巴,可见这二皇子明昊行事之谨慎,心思之缜密。杜文廷心里感慨。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哑仆是日月岛兰氏家族安排的。 宇文烈第二个到。他和宰相杜文廷坐在花厅,几杯茶喝下去。 杜文廷这只老狐狸,便忍不住问:“宇文大人,你把二皇子拉进来,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自然考虑过。”宇文烈道,“皇帝陛下把龙翔军团的兵权给了探花郎凌如玉。凌如玉和上官瑶是铁板一块。 陛下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让上官瑶以刀监国,确保明烨登基称帝。龙翔这张牌不在我们手中,为了确保胜算更大一点,只有拉明昊入伙。事成之后,你主政,我掌军,给明昊一个名义上的摄政王当当,又能如何?实权都在我俩手中,明昊就是个被架空的摄政王。” “万一,明昊不乐意让三皇子登基,要自己坐那龙椅呢?”杜文廷摸了摸自己那缕胡子。 “剑在谁手,谁说了算。四万禁军皆在我手,只要乾宗皇帝一倒,谁上位,当然是我手中剑说了算。二皇子明昊手中顶多三张牌,羽镜司、日月岛兰氏,加上御剑山庄。那御剑山庄会保他,但不一定会帮他争夺帝位。”宇文烈把杯中茶喝完,“二皇子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他这么爽快赴约,也是掂量了自己手中的筹码,也想好了要的价码。” 两人讨论着,二皇子明昊来了。他脸上带着笑,但是那种捉摸不定的笑,眼神阴鸷地在杜文廷和宇文烈脸上各停留了那么几秒钟。 “两位大人,估计把策略步骤都想好了,只剩下具体执行的事了吧。”二皇子明昊道。 “下官和杜大人,已经制定了详尽的计划,只请殿下定夺,便是。”宇文烈从怀中摸出一张事先制订的行动方案图。 二皇子明昊看了几眼,便道:“以宰相大人和统领大人的文韬武略,行事方案想必是万全之策。本王只是想问问,事成之后,咱们三位如何均分利益?” “殿下想登基?”杜文廷试探道。 二皇子明昊摆手道:“不想!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那太重了。” “那这就好办了。”杜文廷道,“事成之后,三皇子登基,殿下当摄政王,下官和统领大人,一文一武辅佐殿下。这样,就甚为妥当。” “不可。”明昊似笑非笑地说,“本王也不要当那操心的摄政王。事成会后,给本王江南的封地。本王就去江南封地做个逍遥王爷,就行。怎么样?本王这要求不高吧。” 宇文烈一听,脸色有点难看。这不明摆着,是要和三皇子明瑞均分天下,自立为王吗?明昊知道自己登基无望,但这胃口有点大啊。 气氛立即有点尴尬。杜文廷悄悄踢了宇文烈一脚,“殿下,事成之后,别说是江南,龙图大陆随便殿下挑选一块封地,都可以。” “好,那就这么说定。”明昊手掌一拍,“届时,本王亲率六百死士,和二位大人一道定鼎乾坤。” 待杜文廷和宇文烈走后,兰倾城从墙后的一间暗室中走出来,抚掌道:“表哥这一步棋甚妙。进可攻,退可守。 到时,如果在混乱中,杀了三皇子明瑞,那这宝座除了你,他们还能选谁。 如果不能杀了三皇子,那你就到江南当王爷,有我们兰氏在那经营数百年的根基,你可自立为王,光复我兰氏楚国。” “这还得多谢表妹的锦囊妙计和倾力支持。”明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诚的微笑。 “到时,表妹我尽遣玄影门中高手和所有暗谍,助表哥一臂之力。”兰倾城道。 那离开的宇文烈回到府上,还在懊恼,刚才二皇子明昊提出的要求。简直是痴心妄想。宇文烈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不过在回来路上,宰相杜文廷劝他:“既然拉二皇子进来入伙,就莫生了嫌隙。先答应下来,大家精诚团结,把事儿办成。事成了,再慢慢商量。反正刀在你手,你怕什么!” 这么一想,宇文烈心气稍顺。师爷公孙儒走进来,递给他一张纸条:“统领大人,龙骧军团的暗桩放回来一只信鸽,说那凌如玉到了军团,用雷霆手段很快震住了军团上下。” “雷霆手段?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雷霆手段。”宇文烈冷笑道,“去,让血衣楼派几个人,把那醉美苑的叶轻眉绑走先藏起来,到时有用。” ~~~~~~~ 夜这么深了,楚颜宫,佛堂内还亮着灯。淑妃娘娘在那打坐念经。 刘嬷嬷给佛像上了一炷香,开口问道:“公主,当真放心让二皇子和倾城公主联手吗?” “有些东西,只有去争,才有机会得到。”淑妃睁开眼,“虽然本宫不爱他父亲,但本宫很希望他可以像他父亲那般,勇敢而富有野心。” “万一败了呢?” “本宫相信明沧海。凭他的武功和地位,肯定能保住昊儿。这也是本宫放手,让昊儿去搏一把的底气所在。”淑妃站起身,走出佛堂,神情坚毅。 夜风清冷,淑妃望着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兰氏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昊儿得偿所愿!” 第34章 识得地利,心生妙计 夜里,灞河涛声滚滚,似龙吟虎啸,给这座驻有三万人马的“灞上军营”平添了几分气势。 龙骧军团的将士们,大多枕着灞河涛声酣然入眠。有那么几个巡逻、站岗的小兵,偶尔开小差,躲在背风的角落抽颗旱烟。 唯有中军帐里,烛光高亮。凌如玉将一张地图摊在桌上,仔细看图,还有模有样地标图。 上官瑶趴在桌上,看凌如玉标图,道:“如玉,看不出来啊。你还会战术标图,本院使一直以为你,只是饱读诗书而已。” “嘿嘿,现在想来,得感谢我那吊儿郎当的老师楚醉柳。”凌如玉笑道。 楚醉柳“琴、棋、书、画”四艺俱佳,更是个杂家,涉猎广泛,老是梦想着自己可以驰骋沙场,做一回“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的将军。说白了,他就是有那么一个“白天杀敌,晚上杀妞”的流氓英雄梦。 是个男人都有这样的梦,当你提着一把剑,满身是血地走进营帐,立马有美女被你的血性彪悍所慑服,爬过来匍匐在你脚下,任你驱使奴役……这画面远比,研墨添香的女子叫一声“公子,饭菜在桌上,奴家在床上,你想吃哪一个”来得带劲,来得更粗野,而充满暴烈的情欲感。 因此呢,楚醉柳十分热衷军事。虽然一天没上过战场,但这不妨碍他天天带着凌如玉,战术标图、堆制沙盘,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有一天,楚醉柳在青楼喝得酩酊大醉,举着一把木剑,把一件小娇娘刚脱下来的红裙当做披风挂在肩上,然后爬到桌子上,挥斥方遒地说:“冲啊,众将士随本帅,杀过魔兽岭,踏平虎萨国。”这个心愿,估计楚醉柳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但凌如玉跟着楚醉柳,确实学了一些兵道。比如楚醉柳说,用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地利呢,首先得会看地图吧,会把战术意图标注在地图上,体现在沙盘推演上。“这是为将者的基本功。”楚醉柳说,“总不能每次开打前,都把士兵拉到战场预先演练一番。” 另外呢,由于凌如玉跟着楚醉柳学画画,其脑海中形成画面的形象思维着实超越常人一大截。每次楚醉柳丢出一张画着弯弯曲曲线条的地图,凌如玉拿过来一看,眼前便浮现出山峰、沟谷、河流、丘陵……再依照地图堆制沙盘,比真实地貌基本相差不大。好几次,看完凌如玉堆制的沙盘,楚醉柳都说:“如玉啊,我看你的天赋,不在行文策论,而在沙盘演兵。” 如今到了,验证老师楚醉柳这句话的时候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 看了几遍地图,凌如玉心中有了主意。他在灞河边南岸标注了“龙骧军营”;在京城东南角瓯山湖与灞河临界的渡口,标注了一个“三角”;还在京城北面“玄武门”画了一条龙,写“龙骧主力”;在京城东面“青龙门”画了一把刀,写“佯攻”二字。 “院使大人,禁军四万人。比我们龙骧军团多整整一万人。”凌如玉道,“他们的优势是人比我们多。劣势是要分兵把守几道大门,阻止我们龙骧军团攻入京城。 禁军应该会将两万兵力投入皇宫,剩下两万,各分兵五千把守东、西、南、北大门。因为四道大门都有城墙走道相连,可相互策应。攻任何一道门,都会引来旁边两座城门兵力的支援,使得城门易守难攻。 我的作战计划是—— 将两万四的主力部队趁夜跨过瓯山湖与灞河的临界渡口,白天埋伏于京城北郊。那里附近是禁苑,山林茂密,非常适合伏兵。埋伏两万多人,不容易被发现。再选派一千名水性好的士兵,从瓯山湖潜游入城,直奔北门。剩下五千兵力,佯攻东门,吸引南门、北门守军支援东门。待一刻钟后,城里的一千名士兵与城外的两万四主力部队,里应外合,迅速拿下北门,汇合。北门离皇城最近,主力部队迅速攻入皇城,保护陛下。” 待凌如玉说完,那李白易一听,赞道:“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本统领不需要你拍马屁,你且想想,整个计划哪还有漏洞?”凌如玉道。 上官瑶围着地图,按照凌如玉所说的比划了好几遍,点头道:“此计可行。就是缺人。按照如玉你的计划,要兵分三路。至少得有三员可独挡一面的大将。” “确实如此。”凌如玉道,“我和院使大人无疑得亲率主力部队,尽快敢去救驾。那一千潜游进城的士兵,就交由韩震校尉率领。最后就是佯攻东门的队伍,得找个合适的将领,得有足够分量。让人一看,就相信主力肯定跟着他。李参将,你熟悉龙骧军团,看看谁合适,推荐几个将领。” “这样的将领,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找啊。”李白易也犯难道。 刚才琢磨计策,甚是费神。凌如玉打个呵欠,站起来,使劲抻了个懒腰。上官瑶见状,便道:“计策已定。就差选将了。此事明儿再议,先行休息。得养足精神,才有体力打胜仗。”说罢,三人各回营帐休息。 早晨,凌如玉还在睡觉,便听得账外有人喊:“老弟,老弟,大哥来了。” 一听那么熟悉亲切的声音,自然是花不虚无疑。他大概是护送眉儿来了。凌如玉激动地跑出去一看,却大失所望。因为账外只站着三个人,一个是派出去的那名亲兵,一个是花不需,一个是圆滚滚的明焘世子,唯独没有眉儿。 “眉儿呢,眉儿呢?”凌如玉急着问道。 “老弟,你别着急。大哥我,一定帮你把她找回来。”花不虚道。 原来昨儿深夜,那亲兵赶到醉美苑后,老板娘叶轻眉已经消失不见好几个时辰了。 春荷、秋漓慌慌张张地告诉正在醉美苑与明焘世子喝酒的花不需。 可遍寻不着,这叶轻眉会去哪呢?花不虚和明焘世子正一筹莫展之际,那亲兵拿着凌如玉的亲笔信找上门来,说,找不到叶轻眉,就找花不需吧。 于是,亲兵带着花不需,那明焘世子也黏黏糊糊地跟着,三人一起到了龙骧军团的大营。 上官瑶听得这边大呼小叫,也从营帐跑了出来,道:“如玉,你不要着急,定是被那宇文烈抓走了。 她暂时不会有危险。因为,宇文烈抓她,就是用来要挟你的。在你没攻入京城前,眉儿肯定没事。她还有利用价值,宇文烈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伤她半分。” 听上官瑶这么一分析,凌如玉心下稍安,忙拜托花不虚,“大哥,大哥,你轻功好,赶紧回京城替我再找找。找到了,施展你的摘花圣手,稳稳当当、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偷出来,可别伤着了。” “好呢。老弟,你放心。大哥就是上天入地,也把轻眉姑娘找出来。你放心好了。”说罢,那花不虚施展轻功,几步纵跳,闪身飞走。 “浪兄,那我呢?能帮你干点啥?”圆滚滚的明焘世子很认真地问凌如玉。 凌如玉突然眼前一亮,一掌重重地拍在世子肩上,“哎呀,就你了。世子殿下,本统领给你个先锋将军当当。” 第35章 滚刀行刑,以正军纪 艳阳高照,太阳将灞河照得波光粼粼,像一条银色系带蜿蜒飘扬在龙图大陆上。 蹲在军灶前,就着咸菜,吃下几个馒头。 明焘世子骂道:“奶奶个熊,半点油水都没有。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说着,他要将手中半个馒头扔掉。 凌如玉一把抓住那馒头,“世子殿下,别糟蹋军粮。军营可比不得你们睿王府。等打了胜仗,咱兄弟吃香喝辣摸胸听曲,当一回彻彻底底的浪兄浪弟。” “这个好,这个好,浪兄浪弟好。浪兄啊,以后,你也别叫我世子了,就叫我浪弟。这样听着得劲,也亲切。”明焘世子道。 “成,浪弟。”凌如玉拍拍明焘世子,回头对跟在身边的李白易说:“传令,召集六品以上校尉将官,帐前听令。” “是。统领。” 这时,韩震左手提刀,右手拖着一个伙夫,走过来,“统领,这兔崽子昨下午偷偷放飞一只信鸽。刚才,我亲眼见他鬼鬼祟祟在营帐后头,又准备放信鸽。” “你可记得,三条不可恕之罪?”凌如玉走到那伙夫面前,问。 “记……记得,小的记得。”那伙夫浑身颤抖 “信呢?”凌如玉伸出手。 伙夫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选用水性好的士卒,意图不明”。 “写给谁的?”凌如玉用纸条,在伙夫脸上抽了一下。 “禁……禁军。”伙夫吞吞吐吐回答道。 “押下去,一会再行处置。”凌如玉一挥手,两名亲兵过来将伙夫押至军营监牢。 走到中军帐,将官们早已齐聚一堂。院使大人上官瑶全身披挂银甲,坐在上首,颇有几分巾帼英雄之资。 “众将听令。”凌如玉把惊浪刀往桌上一放,朗声道:“本统领奉陛下密旨,率兵进京勤王护驾。 本统领率兵两万四千,为主力;擢韩震为游击将军,选一千水性好、武艺强的勇士,随其出战;命明焘世子为先锋将军,领兵五千。 具体战术策略,本统领自会明示韩震、明焘。 诸将率领各自人马,归各路统兵将领节制、指挥,谨遵其号令,不得声张、过问、质疑,只需坚决执行。违令者,斩,有如此木。” 言毕,凌如玉抽刀如闪电,一刀劈下木桌一角。在场诸将个个为之一震,脸色微变。 “散了。韩震、明焘留下。”凌如玉道。 他打开地图,给韩震、明焘细述一番作战方案。韩震听完,双手抱拳,慨然道:“统领大人,末将定不辱命,一定不畏牺牲,坚决完成任务。” 凌如玉点点他的脑袋,“韩将军,本统领不是让你去送死。完成任务第一位,但保命活着同样很重要。多用脑子。本统领可不想看到,刚把你提拔上来,你就挂了。那也太可惜了。” 韩震“呵呵”一乐,道:“统领放心,末将命大福大,轻易死不了。” 那明焘世子围着地图转一圈,道:“浪兄,你这泡妞功夫一流,行军打仗也很有章法。” “怎么样?是不是以后要死心塌地跟着你浪兄混?”凌如玉一把搂过圆滚滚的明焘世子,不无得意地说。 “什么叫以后啊!我已经在跟着你混了。” “成。可别掉链子,损了咱浪兄浪弟的威名。”凌如玉看看明焘世子,突然问起,“你那《浑圆刀法》练得怎么样了?” “嘿嘿,略有小成。要不要耍两招给浪兄看看?” “有啥可看的。刀法是用来杀人的,不杀人,那不叫刀法,叫卖艺。”凌如玉拉着明焘世子就往军营监牢走,“走,浪兄带你杀人去。” 上官瑶跟在身后,“如玉,你们浪兄浪弟干啥去?” “给世子磨刀。”凌如玉道。 军营监牢,比较简陋。就是几个木栅栏牢笼。那个给禁军通风报信的伙夫四肢戴着镣铐,被关在笼子里。 “你家有亲人没?”凌如玉过去问。 “家中有一老娘卧病在床,小的从军多年,都未回去看了。”伙夫连忙跪地求饶,“统领大人,开恩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那给你两个选择。”凌如玉握着刀说,“一是将你就地正法,叫你母亲来收尸。二是,你如实招来,本统领网开一面,放你生路,让你回去尽孝。” “谢大人,谢大人。”那伙夫马上就招了。龙骧军团的五品将军赵大壮时常用些许碎银收买了伙夫,让其帮忙收放信鸽。每次都是赵大庄把信写好,由伙夫系在信鸽腿上,将信鸽放飞,给禁军通风报信。 “很好,传令下去,全体将士操场集合。去把赵大壮给本统领抓来。”凌如玉厉声道。 “回禀统领,那赵大壮属下早就控制起来了。”李白易笑眯眯道,“平日里,属下见赵大壮与这伙夫偶有往来。属下寻思,这堂堂五品将军怎会和一伙夫有来往呢?难道他俩沾亲带故?等到今儿抓了这伙夫,属下便明白一二,立即让人将其拿下,等候统领发落。” “这事干得漂亮。”凌如玉心想,这李参将颇为机灵,留在身边很有用处嘛。 凌如玉又问明焘世子,“你那浑圆刀法,单刀,还是双刀?” “双刀。”明焘世子鼓起嘴巴,做出双手持刀的架势,颇有几分滑稽。 “得嘞。”凌如玉带着明焘世子去了军械库,“挑两把,趁手的刀。” 明焘世子认真挑拣一番,选了两把短柄大砍刀,“嘿嘿,就这了。” 那赵大壮早已被五花大绑,跪在台上。台下,站着黑压压一片龙骧军团的将士。 “严守秘密,是每个龙羲军人的应尽之责。”凌如玉提溜着赵大壮的头,“赵大壮,你身为五品将官,却明知故犯,知法犯法,泄露本部军情,私下与人通风报信。 昨天,本统领刚宣布三条不可恕之罪。你一离开,便指使他人放飞信鸽报信。顶风作案,罪加一等。数罪并罚,定斩不饶。” 台下三万人,鸦雀无声。 “浪弟,该你了。”凌如玉走到明焘世子边,低声道,“你这几刀,必须狠!让大家都怕你这个先锋将军。” “好呢。”明焘世子双手握着刀,却微微颤抖。 “不要怕,闭上眼睛,一顿乱砍,砍死为止。”凌如玉一脚将明焘世子踹了出去,逼着他去砍人。 只见那明焘世子吼叫一声,滚成一个大圆球,手握的双刀在周身旋成一片寒光,似乎成了一个插满刀片的刺猬。 听得声声凄厉的惨叫,明焘滚刀大圆球围着赵大壮滚了三圈,碎肉满地,鲜血淋漓。 那每惨叫一声,站在凌如玉身后的上官瑶,便捂着胸口吓一跳,忙道:“如玉,你赶紧叫他停手吧。杀半天,都没死。太瘆人了!” 那台下站在第一排看着的将官,有好几个忍不住,蹲在边上“哇哇”地吐了一地。 “停。”凌如玉喊道。 可那明焘世子一时收不住,又继续滚了一圈,才慢慢滚到凌如玉身边,停下来。他手中两把刀,还在滴血。而他身上竟不沾一丝血渍。 走到赵大壮跟前,他被明焘的滚刀砍得血肉模糊,基本被砍烂了,竟还没死,气若游丝地乞求道:“大……大人,求你杀……杀了我吧。” “先锋将军,真是刀法精湛。”凌如玉对明焘世子竖起大拇指,故意高声道,“千刀削肉,人却不死。这宰人刀法,真是一绝。以后啊,谁若再犯那三条不可恕之罪,就由先锋将军的滚刀屠来行刑。” “大……大人,小的求……求死。”赵大壮乞求道。 凌如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挥刀劈下,将其劈成两半。 凌如玉擦了擦刀锋上的血迹,那血肉模糊的躯体才骤然分成两半,轰然倒地。 台下将士,个个惊惧,立在原地不敢有分毫动作。连那骁勇无畏的韩震,见了今日这场面,也面色渐白,一言不发。 自此,明焘世子被人背地里叫做“滚刀屠夫”,后被世人视为凌如玉座下头号“人屠大将”,嗜杀好色,令虎萨军队闻风丧胆。 “散!”凌如玉大刀一扬,“众将士,吃饱喝足。今夜亥时,主力开拔。” 站在台上,望着闻令而动、即刻退去的龙骧士兵们,上官瑶说:“如玉,你这杀气滔天,慑服军心。如今这龙骧军团,唯你马首是瞻!” “兵家曰,慈不掌兵。”凌如玉望着天边一朵飞速飘过的红云,感慨道:“昨天,斩王宇,立威信。今日,杀大壮,正军纪。大战在即,唯有雷霆手段,方可做到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其实,我也不想,杀伐过重,也不想自己双手沾有太多鲜血。” “无妨的。”上官瑶抬手,擦了一下凌如玉脸上的血渍,安慰他道:“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的如玉公子,以后定然是我们龙羲帝国所向披靡的铁血悍将。” “院使大人,我不想当什么铁血悍将。当个浪子书生,写写词逛逛青楼,就挺好。”凌如玉突然觉得有点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如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使命。我不例外,你也不例外。”上官瑶看着凌如玉的眼睛,表情坚毅地说道。这句话既像是激励,却又透着些许无奈和悲壮的意味。 第36章 大雨滂沱,战鼓如雷 月明星稀。龙骧军团营地漆黑一片,灯火全灭。幸而能借着皎洁月光,识清周事物和环境。 统领有令,严禁火烛,马蹄皆裹棉绒布,每人背一天干粮,轻装前行。 统领说了,明晚要在京城吃晚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有大把赏金! 想想,甚是痛快! 他娘的,来龙骧从军数年,说是守着京城,但一年到头窝在灞河边上练骑射冲杀,连京城边都没摸着过。 如今新统领一来,就要带领兄弟们进京勤王,吃香喝辣,顺便看看京城里的千金小姐。 这等好事,提着脑袋,上刀山、下火海,豁出性命也要追随统领大人。 统领的话,让新兵老卒,上至将军、下至马夫都兴奋不已,群情激昂。 披星戴月,龙骧军团两万四千步骑静悄悄地开拔出发。 黑魆魆的夜色中,那月光照在军士铠甲上,偶尔反射出道道寒芒。 他们沿着灞河的河滩,往瓯山湖挺进。成千上万的人马,动静却很小。 顶多,偶尔有战马“嗤”地一声打个响鼻。 军纪之严,可见一斑。 瓯山湖的湖水从京城流出,向东沿一条不深不浅的河道汇入灞河。 河道两岸各有一座渡口。河道上架了一座三眼曲拱桥。那些渔夫们,常划着乌篷船,从拱桥下来回穿梭,在瓯山湖和灞河之间往来打渔运货。 偶尔累了,尤其是夏天,渔夫们时常会把船停在拱桥下,借着几分荫凉睡个午觉,打个盹什么的。新刊书小说网 船上湿气重,到了晚上,渔夫们自然回到岸上居住,很少有人在船上过夜。 但这几天,有个人例外,他天天在船上呆着,晚上就把船停在桥墩边,睡觉。这个人就是刑森。因为,他在船上随时等消息,等宇文烈的消息。 他必须第一时间,得到第一手情报。 这个情报关乎着前线六十万虎萨将士的性命,关系着六十万虎萨铁浮屠是叩开龙羲北境大门“虎牢关”,还是只虚张声势,做做样子就偃旗息鼓。 刑森当然希望,这一次,虎萨铁浮屠能一举冲破“虎牢关”,横扫龙羲北境。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乾宗皇帝猝死,不到八岁的三皇子明瑞登基。 走在三孔曲拱桥上,远远地就能听见瓯山湖西岸,那些客商盈门的酒肆乐坊中传来的丝竹歌弦,能望见京城里灯火璀璨、歌舞升平的繁华与热闹。 当龙骧军团的士兵们,按一字纵队行军走过拱桥时,他们看到京城的繁华景象,一想到明晚他们就要置身其中,感受皇权的威重天下,享受皇恩的浩荡无边。他们满怀憧憬,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按照统领大人的命令,奋力前行。 统领大人说,必须在天亮之前,到达北郊禁苑南侧的野三坡。 野三坡是个微微起伏的小山坡,颇为宽广,植被茂盛,树木葱茏,距京城北面玄武门十里之遥。 茫茫夜色中,瓯山湖西岸的人们正流连于柳绿花红中,可能很少会有人注意这支从拱桥上走过的部队。 但龙骧军团将士们的脚步声,还是被躺在桥下乌篷船里的刑森听得真切。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大队人马从这经过? 刑森穿着一身黑衣,翻身飞到路边一棵树上,将这这部队的军士铠甲、武器装备和人数规模,看了个清清楚楚,估计有个两万多人。 “不好!这是龙骧军团。”刑森心里顿觉不妙。他潜伏于龙羲多年,对龙羲多支精锐军队的装束面貌都颇为了解。 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支部队是拱卫京师的王牌劲旅龙骧军团,其战斗力与禁军不相上下。 连夜调动龙骧军团,怕是那乾宗皇帝对宇文烈已有防备,特意布置的后招。不行,这事得赶紧知会宇文烈。 此时的宇文烈,不在统领府内,而是亲自坐镇在禁军营地。他在中军帐内,不停地调兵遣将,把自己的亲信和嫡系悉数派至皇城宫廷担任守卫,而将那些不是心腹的将领派至外围,驻扎在京城的城墙上,把守各道大门,并下令:“明日,太阳下山后,京城四道大门,全部关闭。没有禁军统领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开门。” “统领大人。”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刑森借着夜色的掩护,从门外掠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本统领早说过,事一成,即刻通知你。”宇文烈有点不高兴。 “事急从权。”刑森连忙把在瓯山湖那拱桥上见到的龙骧军团,跟宇文烈详细说了一遍。 “不应该啊。龙骧军团这么大的动作,应该会有暗桩报告。”宇文烈皱着眉道。 “大人,恕在下直言。也许大人安插的暗桩,都被拔了,也未可知啊。”刑森道。 宇文烈微微点头,“有这个可能。毕竟那探花郎智慧过人,加上身边又有上官瑶那个妖孽,这是极有可能的。”宇文烈反复又问刑森,“你确实看清楚了,有两万多人?” “是的。这种事,我必须看清楚,才敢跟统领大人报告。”刑森很肯定地说。 “龙骧总共才三万人。那他基本带着主力部队出来了。”宇文烈赶紧摊开一张京城地形图,看了看,手往北门一指,“他们是要主攻北门,杀入京城。” 宇文烈想了想,阴险地笑道。“那我给他送份厚礼。看那凌如玉如何进攻北门?” “看来统领大人,自有良策。那我就放心了。”刑森告退,迅疾闪了出去,在这禁军大营来无影,去无踪。 宇文烈随即对师爷公孙儒道,"去告诉江楼主,明天把叶轻眉带到北面玄武门。让他们在那顶住凌如玉的进攻。等我办完正事,再去灭了龙骧军团。" “得令。”公孙儒道。 ~~~~~~~~~~~~~ 按照统领的命令,龙骧军团的士兵们,赶在天亮前,准时到达野三坡,就地安营扎寨。 统领命令,原地休息,保持静默。 行军一夜,人困马乏。将士们倒头便睡。但早晨一场大雨,很快浇醒了龙骧军团的将士们。 凌如玉一身银甲,冒雨跳上一座石峰,看那北门有何动静,似乎与平时并无二致。城楼上站着禁军守卫,不时有一队禁军在那来回巡逻。 春雨连绵,这雨似乎没有停的迹象。凌如玉看了看天色,有点担忧,这雨对攻城部队颇为不利,会迟滞部队的进攻节奏。 而此时皇宫内,即便下着大雨,宫女们一个个都很忙碌,忙碌着给丽清宫张灯结彩,摆好各类花卉装饰,安排好宴席座次,制定佳肴菜谱,烘焙出各种甜糕点心……宫女们和御厨们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们又感到莫名的兴奋与激动。 因为,今天晚上,是丽妃娘娘的生辰宴。乾宗皇帝会带着众位嫔妃,都来给丽妃娘娘贺生辰。皇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丽妃娘娘,也是心情大好,换上一身金红相间的绫罗绸缎,镶金戴玉,看着极是雍容华贵,又俏丽动人。 丽妃娘娘站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心里道:“皇帝这个老傻子,放着这么美的妃子不享用,却便宜了帅气的禁军统领。大概这就是命吧。” 一会,禁军统领宇文烈走进来,道:“娘娘,一切安排妥当。” 丽妃站起,转过身来,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本宫美吗?” “娘娘一直很美。”宇文烈道。 “过了今晚,以后你就可以在这宫中天天拥有我的这份美。”丽妃走上前来,抓住宇文烈的手摁在自己胸口,“想想,是不是觉得很激动?” “是的。”宇文烈说着,用手使劲抓了一把。 “那么去吧,把你安排好的一切,坚决地执行到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丽妃道。 “我们只有成功。”宇文烈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出去。 ~~~~~~~ 下午酉时,凌如玉在焦急中,看到东面“青龙门”那,发出了一支红色冲天炮。 虽大雨滂沱,但那红色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格外醒目。 凌如玉知道,开始了。先锋将军明焘开始攻城了! 圆滚滚的明焘世子挥舞着两把大刀,身披金甲,骑着高头大马,冲着城楼上的守卫禁军喊道:“奉皇帝密旨,入京勤王,尔等速速开门。不然休怪本世子不客气。” “宇文大人有令,不见统领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打开城门。另外,世子殿下,你这到底是入京勤王,还是进京逼宫,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守军将领回应道。 与此同时,韩震率领一千名猛士,身穿短衫劲装,口衔利剑,一个个勇敢地跃入瓯山湖中,潜游,向前,上岸。 密雨如织,街上行人极少。瓯山湖的岸边,突然跳上来一大队黑衣人,持剑疾跑,直扑北门。 “本世子是皇帝的亲侄子,怎么会逼宫造反?你们这帮乌龟王八蛋,不开门,那就等着挨刀吧。”明焘世子怒骂道,接着大刀一挥,便率兵向城门冲过去。 估摸好时间,听着东面传来如雷的战鼓声,凌如玉翻身上马,拔出大刀,一声令下,“兄弟们,冲啊!” 千军万骑,便如离弦之箭,飞速射向北面“玄武门”。离玄武门越来越近,滂沱大雨模糊了凌如玉的视线, 近了,越来越近,等等,那城楼上似乎吊着一个人,还有一面白布,上面写了一行大字:“浪子玉,若敢攻城,轻眉必死!” “停!”凌如玉大喝一声,勒住缰绳,战马立蹄,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第37章 单骑救美,一刀成魔 大雨如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劈头盖脸灌在将士们身上。 上官瑶的红披风被淋湿,湿糊糊地粘在银色铠甲上。 凌如玉一声“停”!万马止步,千卒立定。 “那是眉儿!”上官瑶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清了城楼上双手被绑、吊在半空,一袭白裙的女子,正是叶轻眉。 “宇文烈这个卑鄙小人,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凌如玉目露凶光,恶狠狠道。 “那现在怎么办?”上官瑶有点担忧,“如玉,我们切不可因小失大。”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能因为叶轻眉,而耽误进京护驾的大事。 “眉儿要救,陛下也得救!”凌如玉在脑子里飞速盘算,自己军队的主攻方向竟然被宇文烈摸准了!事已至此,狭路相逢勇者胜! “那宇文烈知晓了龙骧军团的主攻方向,想必会把重兵布置于北门。”凌如玉对参将李白易道,“立即传令,让先锋将军由佯攻发起强攻。” 尔后,凌如玉对上官瑶道,“院使大人,且容我一人前去试试。半刻钟后,无论怎样,立即率军发起总攻。” “你一人能行吗?如玉。”上官瑶道。 “不行也得行。”凌如玉斩钉截铁道,“给我半刻钟,我先救眉儿。” “好!”上官瑶道。 三支响箭,射向东面天空。“啾啾啾”三声,在高空发出尖利的啸叫声。 正在玄武门提刀骂阵的明焘一听三声啸叫,面露喜色,高声道,“兄弟们,立功的机会来了!攻破城门,本将军重赏!冲,冲,冲啊!” 说着,他策马疾冲,快到城墙跟时,一跃下马,手提双刀,全身蜷成一个圆球沿着城墙,向城楼疾速旋转上去……… 那三支响箭的尖利啸叫,似乎也震慑了天公。大雨消歇,狂风骤起,卷动重重乌云迅速退散。 一团团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天际。一缕霞光透过云层缝隙射出来,光芒夺目地映照咋长安城上空。 “驾!”凌如玉用刀背一拍马肚,疾驰而去,一骑绝尘冲向玄武门。 “弓弩手,准备!”玄武门守将一看有人单骑冲过来,下令道。城墙上的士兵张弓搭箭,引弦待发。 “不慌。就浪子玉一人而已。”前来助阵的血衣楼楼主江衣雪道。他身后站着血衣楼四大金标高手枯琴、残剑、寒镖、冷烟。 自打上次刺杀上官瑶时,血衣楼四杀手跟凌如玉对决,输了阵仗。血衣楼楼主江衣雪便耿耿于怀,决心这次要一雪前耻,把丢掉的面子找补回来。 士兵们将弓弦拉得愈来愈满,待那凌如玉进入射程,便要万箭齐发。纵使他可以刀劲护体,挡住大部分箭矢,但总有力歇之时吧, “浪子玉,你个呆子。这跟送死有何区别?”冷烟心里暗暗焦急。 眼看兵士便要放箭,冷烟大声道,“楼主,这小子太过狂妄。竟敢孤身闯关,太不把我们血衣楼放在眼里。且让我去会会他。” 说着,冷烟飘下城楼。 “冷烟。”寒镖一着急,跟着飞了出去。 “好,那就让这小子有来无回。”江衣雪说着,身形一掠,和残剑、枯琴一起飞下去。五人将凌如玉团团围在中间。 “吆,你们血衣楼可真出息。上次四人打不过,这次叫了个帮手。”凌如玉讥笑道,“有种,和本公子一对一单挑。” “楼主,少跟他废话。咱们一起动手,先宰了这狂妄小子。”枯琴道。 “原来楼主亲自出手啊。很好,很好。”凌如玉神色一凛,“动我可以,动我女人,杀!无!赦!” 凌如玉怒目圆睁,满腔怒火催动体内真气加速运转,在周身流转出一方护体气劲。 双脚一蹬,腾空跃起,风云呼啸。凌如玉不管不顾,双手举刀,直朝江衣雪天灵盖直劈下去。 “当”地一声,江衣雪折扇轻摇,一挡,四两拨千斤,将凌如玉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化解于无形之中。 “天雷破空斩!”凌如玉怒发冲冠,周身气劲鼓荡。周围的树木,都在微微震颤。 天空中,似乎响起一阵闷雷。电光火石间,凌如玉挺刀直刺江衣雪面门,速度之快,刀劲之凌厉,前所未见。 江衣雪当下大为骇然,不得已身子后仰,疾速后掠。但凌如玉紧追不舍,完全不管不顾后面出招攻上来的金标四杀手。 凌如玉左手一扬,朝身后抛出三枚回旋飞刀,干扰四名杀手的杀招袭击。右手灌注全部真力,大喝一声,“着!” 那把惊浪刀,便如离弦之箭,一下刺入江衣雪的右胸,将他击伤在地。 “动我女人者,必须死。”凌如玉嘶吼道。箭步冲过去,抓住刀柄,准备一刀,砍了这江衣雪。那江衣雪冷冷一笑,随手撒出数枚飞镖,朝那吊在半空的叶轻眉飞去。 “不。”凌如玉挥刀斩落几枚飞镖,腾空一跃,便朝叶轻眉飞去。 “杀!”江衣雪一脸杀气。顿时,他双手捏住十枚飞镖,均朝凌如玉后背甩去。寒镖也撒出的一把飞镖,都带着一股破风疾劲朝凌如玉后背刺去。 危机时刻,空中黑影一闪。“老弟,大哥来也。”花不虚横空出世,起手数十枚桃花镖慢悠悠地飘向江衣雪和四杀人,将他们逼退。 但仍有两枚飞镖,钉入凌如玉后背,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加上那枯琴右手一扫,一曲琴音夹带着潮涌般的内劲,拍在凌如玉后背。 凌如玉口中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凌如玉顾不上,骂花不虚,“你大爷的,怎么才来?” 说着,凌如玉一记飞刀,削段吊着叶轻眉的绳索。叶轻眉从空中立即坠落。 凌如玉身形一展,翩若惊鸿,一个闪现,稳稳地接住叶轻眉。 叶轻眉满脸泪水,“公子,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有我在,不可能的!”凌如玉抱着叶轻眉翩然落地。那花不虚也落到他们身边,摆开架势,保护着他俩。 “大哥啊,你再晚一点。你老弟就歇菜了。”凌如玉踹了花不虚一脚。 花不虚有点不好生意,挠着脸说:“血衣楼这帮龟孙,太鸡贼了,找半天都没找到。刚找到这,就见你们打起来了。不过老弟,你也别生气,轻眉姑娘不是好好的吗?大哥来得正好,正好。” “正好你个大爷。”凌如玉把叶轻眉放下来,“大哥,你带眉儿先走。我还有大事要办。这回可别出岔子了,保护好眉儿。” “好呢。”花不虚一把挟起叶轻眉,凌空踏步,飞了出去。 “杀!”这时,上官瑶率领龙骧军团发起冲锋,杀将过来。 很好!凌如玉嘴角滑过一丝凶狠的笑。 “血衣楼,受死吧。”凌如玉擦了嘴角的血迹,右手拖刀,朝江衣雪疾奔过去。“暴风追云斩!”凌如玉大喝一声,青筋巨暴,刀劲裹挟着一股飓风,摧古拉朽般横扫出去。寒镖、残剑、冷烟齐齐赶到,各自出招抵挡这一记千钧刀法。 那枯琴身形一掠,飘至凌如玉身后,十指连弹,奏出一支若翻江倒海、潮涌浪奔的雄浑大曲。凌如玉直觉后背寒意袭人,不敢怠慢。掠刀转身,迎着那翻江倒海般的雄浑内劲,举刀硬劈,劈出一记“怒海奔浪斩!”。若横刀断流,听得“嗤”一声,那股内劲不仅被凌如玉劈开,连同枯琴的那把古琴也被一刀斩成两截。 “噗!”枯琴喷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一支雄浑琴曲使出了他十成功力,竟也被凌如玉一刀斩破。枯琴身受重伤,萎顿落地。 眼见龙骧军团大批战士冲杀过来,“撤!”江衣雪和残剑冲到枯琴身边,准备带他一起走。 “谢楼主照拂,让老朽多活了几十载。”枯琴道,“但这次,老朽再无力为楼主效命。”话音刚落,枯琴双眼紧闭,溘然长逝,结束了杀手的一生。 “啊!”江衣雪暴喝一声,欲冲回去杀了凌如玉。被残剑、寒镖死死架住,“楼主,我们走。” 凌如玉一步追上去,冷烟手持蝴蝶刀,挡在他面前,“浪子玉,你要杀他们,那先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凌如玉恶狠狠道。 “好。”冷烟放下手中刀,“来,杀了我!早知,就该让乱箭射死你。我就不该带着楼主他们跳下城楼。” 凌如玉一听,便明白。开始,若不是冷烟和血衣楼的人冲下来,城楼上的守军肯定会万箭齐发,将自己射成一支刺猬。 “滚,给我滚!”凌如玉厉声喝道。 冷烟看他一眼,眼睛里噙满泪水。她擦了下眼角,转身追随楼主江衣雪而去。 龙骧军团的将士亲眼见统领大人身先士卒,与敌军五大高手对阵,英雄无畏。这一幕让龙骧将士们士气高昂。 他们呐喊着,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城楼守军立即开弓射箭,阵阵箭雨如蝗虫般密密麻麻地布满天空,“嗖嗖”地射倒一片龙骧将士。 “弓弩手,掩护!”凌如玉高喊道。 顿时,龙骧军团盾兵列阵,弓弩手藏于盾兵后,瞄准城头守军万箭齐发,逼着城墙上的守军猫身躲避。 凌如玉纵身一跃,跳至城墙半高处,将惊浪刀一刀插入城墙,让自己挂在半空。再憋足一口内劲,手臂奋力一拉,整个身子顺势弹射上去。 落下时,凌如玉已提刀站在城墙的垛口之上。 敌军见状,数十上百人挥刀,蜂拥而来。 一拳难敌四手!怎么办? 情急之下,《惊浪刀谱》中霸刀式的口诀,“江河咆哮,风云奔腾。悲天悯人,漫天繁星。沧海独步,平湖惊雷。死地后生,中流击水。我为刀俎,人为鱼肉。一刀成魔,一刀成佛”,一一映现在他的脑海中。 懂了?不懂?混沌中,凌如玉闭上眼睛,物我两忘,那些近在眼前的刀光剑影,似乎与他无关。 他无所畏惧,体内兽血沸腾,像炽热岩浆要从火山口喷发出来。“一刀成魔!”凌如玉睁开眼,目光如炬,手中的刀一挥,便洒出数丈高的血幕。 这一刻,西边天际的血色残阳,以及被染红的朵朵云霞,如鲜血一般真真切切地血花灿烂。 后来,世人都说,这一天,长安城那血色残阳,是被"血刀太保"刀刃上的鲜血染红所致! 第38章 处变不惊,各有悲喜 出手一刀,寒光乍现,刀劲滔天。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被那一刀斜刮,从左腿到右脸留下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似乎不痛,冲两步,那鲜血如泄洪般喷涌而出,全部喷到凌如玉银甲之上,猝然跪地,死状惨烈! 那守城将军大为惊恐,何曾见过如此快刀?他把身边战士,使劲往前一推,“上,上,上!”还高喊,“弓弩手,射他,射死他!” 弓箭手列成一排,拉弓射箭。 一支利箭“嗖”地射来,凌如玉一刀将其斩落。双脚使劲一蹬,身形如箭,直射出去。 刀锋翻飞,如切菜一般,将挡在前面的战士,一个个切翻在地。 未等那守将看清,反应过来,一刀抹了脖子。 守将大睁着双眼,双手捂着鲜血汩汩而出的脖颈,似乎不敢相信,此刻的自己已然挂了。 凌如玉就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一身银甲,鲜血淋漓。那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军的。 手上那把惊浪刀,刀尖上豆大的血滴,随着凌如玉的步伐,滴了一路。 “挡我者,死!”凌如玉厉声道。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兵士蹲下来,将刀放在地上,举起双手…… 此时,龙骧军团有将士通过云梯,不断登上城楼,随统领大人一路斩杀下去, 这边血战正酣,东面玄武门也是惨烈异常。 士兵从未见过,有人可以一路滚上城楼。但明焘世子可以! 一个圆球滚上城楼,犹如一个插满刀片的大铁球,所过之处,血肉模糊。 明焘世子双刀翻飞,剔、削、砍、刺,听得哀嚎一片。 由于大部分兵力都被抽去增援北门,玄武门的城楼上守军不多。 其头目只是千夫长,何曾见过这等阵势,立即吓得屁股尿流,从楼梯上一路滚下来,落荒而逃。 那看守城门的兵卒,一看头目都跑了,更无心守门,刚要跑。明焘世子跳下来,一刀架在那兵卒脖子上,“去,把城门打开。”兵卒浑身筛糠,赶紧依令而行。五千龙骧军士鱼贯而入。 “且去看看浪兄战况如何。”明焘世子吹声口哨,“兄弟们,杀向北门。与主力部队汇合。” 而北门那,韩震率领一千勇士与守城兵士杀得异常艰难,反复几次冲杀,都难以攻下城门。 正难舍难分之际,却见一个血人,带着众多龙骧军士,从城楼跳下来。 血人手起刀落,寥寥数刀,从后方斩杀敌军数名骁勇之士。 “那是统领大人。”韩震这边有眼尖的兵士,认出了凌如玉,高声喊道。顿时,士兵们大受鼓舞。韩震高呼“冲啊!”,众勇士便如下山猛虎般,全部冲向城门守军。 一前一后,两面夹击,城门守军很快溃散。 北门攻破,城门洞开,杀声震天,龙骧军团主力部队攻入京城。 凌如玉一跃上马,大刀一举,“将士们,勤王护驾,直抵皇宫!” ~~~~~~~~~~~~~ 皇宫内,此时也是剑拔弩张。 丽清宫中,乾宗皇帝的所有嫔妃均列席,参加丽妃娘娘的生辰宴。皇后诸葛美仪带着公主明黛容也来了。 乾宗皇帝似乎甚是高兴,他陪丽妃共饮三杯之后,便道:“今天,是丽妃的生辰。朕有一份厚礼,送给丽妃。” “陛下能来陪臣妾,就是最好的礼物。”丽妃道。 “宣旨。”乾宗皇帝吩咐魏无崖道。 魏无崖展开手中圣旨,当中宣读道:“丽妃,及三皇子明瑞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丽妃仁德宽厚,教子有方。 三皇子明瑞聪慧敏捷,甚得朕心。现加封丽妃为丽贵妃,封明瑞为瑞王,一日之内前往封地东境钰州开府监政。然皇子年幼,着母亲丽妃一同前往。钦此!” 丽妃跪着听旨,一开始听着,面露喜色。这加封贵妃,就可仪同皇后。但听到后面,丽妃的脸色就变了。 “陛下,这是要把我们母子赶出京城啊?”丽妃道。 “东境钰州乃富庶之地。朕时日无多,特意把你们母子安排在那,难道丽妃不满意?”乾宗皇帝道。 “臣妾愿一直服侍陛下。”丽妃道。 “丽妃待朕,一片真心啊!”乾宗笑道,“来人,赐酒。” 一名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小内侍端着一方鎏金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壶酒,一个金杯。 魏无崖给金杯倒上酒,“请吧,丽妃娘娘。” 丽妃却久久不去端那杯酒。一时之间,宴席上的气氛变得紧张。 宫门外,一队士兵齐刷刷地走来,守在门口。 那禁军统领宇文烈,腰挎长剑,径直闯进来,一把将那托盘打翻在地,道:“陛下,你老了!” “宇文烈,你终于等不及了!”乾宗皇帝笑道。 “既然陛下都已知道,我也无需再演。”宇文烈手一挥,一队士兵手持长剑将在座诸位包围起来。 丽妃拍拍手,站起来,道:“那本宫也不想再演了。演了这么多年,本宫也累了。” “宇文烈,你想怎样?” “很简单。”宇文烈道,“恳请陛下立明瑞为太子。毕竟陛下时日无多,国不可一日无君。” “朕若不同意呢?” “那刀剑无眼。”宇文烈拔出剑。 “看来,朕已无需多言。”乾宗皇帝稍微往后挪了几步。 魏无崖挡在乾宗皇帝身前,高呼道:“护驾!” 霎时,八名黑衣蒙面的血影侍从楼上暗处跳下来,把乾宗皇帝护在中间。 还有暗卫死士!宇文烈一怔,似乎没料到这一点。乾宗皇帝这老狐狸果然留有后招。 “宇文烈,想不到吧?”乾宗皇帝注视着宇文烈,“你若此刻放下刀剑,朕或可留你一命。若执迷不悟,诛你九族。” “陛下,你觉得我是吓大的吗?”宇文烈正要上前动手,一名亲兵冲进来,“报告统领大人,北门、东门均被攻破,凌如玉带着龙骧军团直入皇城。” “这么快!”宇文烈对那一队士兵说,“看住他们。本统领去去就来,收拾完凌如玉那帮杂碎,再来和陛下好好谈谈。” 乾宗皇帝一听那消息,大笑三声,道:“凌如玉,果不负朕,果不负朕啊!” ~~~~~~~~~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二皇子明昊从自己王府出发,他带六百死士,皆黑衣蒙面,臂缠一方白毛巾。 这六百死士皆是兰倾城挑选出来,供二皇子明昊驱使。 一开王府大门,却见明沧海抱着一柄剑,站在门外。 “皇……皇叔,你怎么来了?”明昊脸上很是尴尬,他也知道自己母亲和明沧海曾经青梅竹马,两人感情深厚。明昊对明沧海素来颇为敬重。 “我答应你母亲,保你当个逍遥王爷。”明沧海上前一步,“所以,今天,你哪都不能去。” “皇叔,我敬重你。但今日不同往日,我非去不可。”明昊正色道。 “带着你这区区六百人去送死吗?”明沧海道,“本以为你行事谨慎,却不想如此鲁莽。 现在龙骧军团已经攻破长安城的东门、北门,直扑皇宫,勤王救驾去了。 你带这几百人,是去勤王,还是逼宫?勤王,你打不过宇文烈的禁军。逼宫,你更打不过凌如玉统领的龙骧军团。” “什么?”明昊惊诧道,“龙骧军团入城了?” “不信,你派个人随便到街上问问。” “完了,完了。”明昊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满盘皆输啊。” “你还没输。”明沧海一把拎起明昊,将他拖回王府,“立即解散这帮死士。滚回书房,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心读书,对窗外之事,充耳不闻。懂吗?” “不,不,不行!”明昊爬起来,“万一宇文烈赢了呢?我得去搏一把。” “搏什么?搏命吗?”明沧海一脚将明昊踹翻在地,“乾宗皇帝那么好对付的话,当年,我就不会输给他了。 我敢打赌,这一把,忠王府会输得渣都不剩,会被连根拔起。这就是陛下要的结果。 他正好一石三鸟,包括你在内,为他选定的继承人夯实王权基石。” “怎么个一石三鸟?” “一,彻底扳倒忠王府,防止陛下殡天后,忠王和宇文烈以军中势力和威望影响朝局; 二,将丽妃母子踢出局,防止母壮子幼、外戚干政,断了丽妃的野心念想; 三,以此杀一儆百,趁此良机将你封到外地做个偏安一隅的小王爷。”明沧海一口气说出来,看着明昊,“现在,懂了吗?这次,你若去搏一把。正好给皇帝口实,将你彻底废了,贬为庶民。” 这番话彻底点醒了明昊。明昊喃喃道,“父皇真是好手段啊,好手段啊!”说罢,他摆摆手,示意那帮死士都散了。 “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小王爷吧。”明昊心灰意懒,沮丧失意地进了书房,重重把门关上。 ~~~~~~~~~~ 丽清宫里, 待那宇文烈走后, 乾宗皇帝十分镇定地坐回宴席,还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大家吃啊,这么好的酒宴,不吃掉,浪费的可都是朕的银子。”说着,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 乾宗皇帝不愧是一代雄主。如此危险境地,他依然能谈笑风生。经他那么一说,众嫔妃们似乎也没有开始那么忐忑紧张了。 “来,来,来。干杯。”乾宗皇帝举起举杯,朗声笑道,“朕和大家打个赌怎么样?就赌今儿这事,朕赢,还是宇文烈赢?” 尊悦公主明黛容第一个跳出来道,“孩儿赌父皇赢。” “陛下乃真龙天子,岂是宇文烈这等宵小之辈就能撼动的。自然时陛下赢。”皇后诸葛美仪出身诸葛士族,说出的话不一般。 其他嫔妃见风使舵,都纷纷说,肯定陛下赢。就剩下丽妃没有表态,面色难看。 “丽妃,你赌谁赢?”乾宗皇帝道 丽妃看看乾宗皇帝身边的血影侍,跪地道:“陛下,这事和瑞儿无关,求你绕过他。” “现在知道怕了?”乾宗皇帝端起坐姿,自有那不怒自威的雄主之相,“丽妃,你放心,朕不会杀你。更不会把罪责算到小孩头上。你那样想朕,不是把朕当做一个昏君吗?” 说着,乾宗皇帝扫视了一眼,那一队负责看守的士兵,朗声道:“众位将士,朕知你们是受宇文烈胁迫和蛊惑,才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但现在,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幡然醒悟,宣誓效忠于朕,朕便不追究你们,更要重赏你们勤王有功。” “你们跟着宇文烈,不就是讨个赏赐,封官进爵吗?比起宇文烈的许诺,朕能给的乌纱帽更多,更大。”乾宗皇帝拍拍掌,屋顶上旋即又落下八名血影侍。乾宗皇帝继续道:“其实,在这丽清宫内,要解决你们几个,不是难事。 只是朕念你们受人蛊惑蒙蔽,实为可怜之人。所以,朕才不动这杀心。 还有,你们觉得在朕这真命天子面前,宇文烈会赢吗?很多事,人算不如天算。只有像朕这样的真命天子,才能御驾亲征,一举平定北狄十部落判断,收服北境两郡,让龙图大陆和平安宁二十多年。” 乾宗皇帝的功业,在龙羲帝国众所周知。他的一番慷慨陈词,极富感染力。那一队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齐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等愿誓死效忠陛下、追随陛下。” “好!”乾宗皇帝龙颜大悦。站在一旁的魏无崖长吁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 乾宗皇帝的口才,真是特别能煽动人心。他一番话,悄然改变了丽清宫的形势,为他自己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机会。 第39章 百鬼夜行,熬到天亮 皇城处在京城长安的北区,坐北朝南,布局端正,气势恢宏,体现皇家气派。 皇城宫墙比京城外围的城墙要低,南面开了一道正门,名“朝天门”,筑有城楼。 其他几道门都是在宫墙中开一小门,有人把守,平时不怎么打开,偶尔方便皇室子弟和宫廷內侍们进出而已。 凌如玉率军团,沿着京城主街,往皇城全速进发。天已经黑了,将士们点起火把。 整支队伍就像一条火龙,在京城游荡。 中途,大部队与明焘世子的队伍汇合。 明焘世子一看凌如玉满身血,道:“浪兄,你这仗打得也太惨烈了吧。” “咱俩兄弟,彼此彼此。”凌如玉看了一眼,明焘世子后背的铠甲也被砍烂,估计是使用浑圆刀法时,被乱军一顿乱砍,砍中那么几刀。 “如玉,今晚是丽妃娘娘的生辰宴。这个时候,陛下应该还在丽清宫。”上官瑶道,“我们要尽快找到陛下,保护他。” “好。众将听令,速战速决,护驾为先。”凌如玉一声令下,策马狂奔。 本以为攻打朝天门,会有一场恶战。龙骧军团到达时,却见城门洞开。城楼上空无一人。 明知是计,也不得不闯。 凌如玉第一个冲进“朝天门”。朝天门内,就是金銮殿前非常宽阔的龙鼎广场。 待龙骧军团人马一进来,潜伏在城楼、宫墙、屋顶各处制高点的禁军士卒,听宇文烈统一号令,齐刷刷地站出来,人人手中一把千机弩。 这千机弩,一次可连射二十支箭,且劲力巨大,有破甲之效。 由于凌如玉刚到龙骧军团没几天,对军团操练的战术、阵法不甚了解。 一时之间,面对禁军千机弩的围攻阵势,凌如玉正苦无良策。 所幸,有韩震在,他了解龙骧军团的战术阵法。他高喊道:“列阵,列阵,弓兵居中莲花阵,盾兵围圈铁桶阵。骑兵速速撤到门外。” 顿时,龙骧军团的持盾步兵,立即奔跑起来。弓兵迅速聚拢。盾兵高举铁盾,将弓兵和众将领护在中间。 只见利箭如大雨般倾泻而下,一批兵士被射中倒下后,铁桶阵、莲花阵,部署完毕。 猫在铁桶阵后的凌如玉瞄了一眼,站在城楼上指挥若定的宇文烈。 “擒贼先擒王!”凌如玉对韩震道,“一会,军团战阵由你指挥。本统领先去斩了这禁军头头。他们必定军心大乱。我们的人再伺机反扑。” “好,统领。” 盾兵铁桶阵就位后。禁军千机弩射来的利箭,悉数射在铁盾上。 “弓兵听令,朝四面八方,万箭齐射。”韩震令道。 话音一落,部分盾兵撤盾,在铁桶阵中央打开一个圆形天窗。 弓兵弯弓射箭,若莲花绽开,万千箭雨从天窗射向四周城楼、宫墙,如飞蝗漫天。 “起!”凌如玉大喝一声,跳于盾兵所举铁盾之上。盾兵们奋力一抬。 凌如玉若雄鹰展翅,腾飞于半空之中,催动全身真气,暴喝一声“暴风追云斩”。 一股强大刀劲,似乎掀起十丈巨浪,朝城楼上的弓弩手汹涌扑去,瞬间击倒数名禁军武士。 身形疾速下坠,落在铁盾之上。凌如玉双脚一蹬,朝城楼直射而去。 这次,他用了十成劲力,来施展轻功。 那个扛盾兵卒因为凌如玉一个起落,双膝跪地,竟把石板跪裂数快。 禁军统领宇文烈的武功,放在战场上,或可与人比拼一二。 但在领悟了《惊浪刀谱》的凌如玉面前,真的是渣渣。 宇文烈看见眼前黑影一闪,叫一声“不好!”拔剑胡乱一挡,格开凌如玉随意砍出的一刀。七八名亲兵立即护在宇文烈身前。 借这刀剑相碰之力,凌如玉顺势再起,轻飘飘落在城楼的屋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烈,慢悠悠道:“宇文大人,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本公子动手,给你抓到陛下面前。” “你怕是没这个机会。”宇文烈道。 “是吗?玄武门上血衣楼四大高手加楼主,本公子都能夺下城楼。 难道宇文大人的武功,比他们还高?若是这样,那当真是出乎意料。”凌如玉手上的刀,还在滴血,“宇文大人,我对你本无任何偏见。 只是你不该动叶轻眉。凡事,你皆可冲我来,可以暗杀、下毒、围捕等等,我都不会怪你。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女人。” “多情就是你的死穴。”宇文烈道,“那帮血衣楼的废物,竟然让你救走了叶轻眉。 不然,我定将她在你面前,活生生地给剐了。” “很好。你激起了我的一层怒气!” “不仅剐了,我甚至在剐她之前,将她赏给兵卒去轮了。” “两层怒气!”凌如玉的脸上挂着笑容,面色却愈来愈白,白里透着青。 “怎么着?生气了?”宇文烈笑道,“这次事成之后,我还要将叶轻眉卖作贱奴,供人尽情享用。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 “三层怒气。”凌如玉笑道,“宇文统领,送你一句忠告,反派死于话多。” 凌如玉脸上杀气腾腾,只有一刀,天地仓皇,为之风云变色。 我为刀俎,人为鱼肉。凌如玉身形展落于城楼,挥出一刀。 万籁寂静,似乎只有刀割裂空气的声音。 那声音优美,丝滑流畅,却又像一曲哀歌,让人害怕,甚至恐惧。 刀锋过处,宇文烈身前的护卫,有四人身首异处。脑袋早已掉下城楼,没有头颅的身体矗立良久,才慢慢倒下。 这几个人,或许是幸运的。他们估计还没感觉到疼痛,便已经成为亡灵。 “浪……浪子玉。噢,凌……凌如玉。”宇文烈惊惧万分,疾步一掠,退后数丈,“你……你不是人,你是魔,是魔,杀人狂魔。” “来人,给我杀了他。”宇文烈喊道。禁军训练有素,立即有数十人握剑持盾,守在宇文烈身前。 凌如玉毫不畏惧,提刀向前。使出一记“撼山裂石斩”,斩杀数名禁军兵士。但马上有兵士前仆后继,补上空缺。 凌如玉一时难以抓住空当,直击宇文烈。凌如玉看了一眼宫墙下,被包围的龙骧军团兵士。 令人欣慰的是,龙骧军团在韩震的指挥下,打开一道突破口。 全军摆好阵型,已经攻占了东侧高地,将东面宫墙上的弓弩手尽数斩杀,占据了东面宫墙。 而此刻,鸠摩劫披一件黑色风衣斗篷,站在金銮殿的金顶之上,俯瞰着皇城内正在互相厮杀的千军万马。 看着两军对战的形势,他又看了一眼宫墙上与凌如玉相持不下的宇文烈,有点无奈地摇摇头,掏出一个铃铛,在夜空中摇了摇。 那清脆的铃铛声,似乎穿透这杀声震天,在夜空中像一片落叶悠悠荡荡飘出很远。 长安南城的那座破落宅院中,一个、两个、三个……一百多个全身焕发着血色红光的妖骨傀儡苏醒啦! 他们走出院落,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应该是饿了太久。他们望向夜空,听到了那铃铛声的召唤。 对,那声音是在召唤他们,仿佛在对他们说:“来吧,孩子们,这里有鲜血,畅饮一番吧。” 他们纵身一跳,像血蝙蝠一般在夜空中横飞,很快便齐刷刷地落到“朝天门”的宫墙之内。 他们没有痛觉,铁骨铮铮,力大无穷。 刀剑砍在妖骨傀儡身上,他们并不倒下,反而抓住持剑兵士,一口咬上去,大口吸食鲜血。 士兵被咬,失血过多而死,稍倾却复活,成为新的妖骨傀儡,加入战斗。 夜空下,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夜空中,最后一颗星子都没入了黑云之中。 整座皇城,似乎都笼罩于严严实实的暗夜之中,黑得让人透不过起来。 宫墙内,龙骧军团将士们手中的火把,还在星星点点地闪着倔强而坚韧的光芒。 “哈哈哈……”宇文烈狂笑道,“妖骨傀儡,我的妖骨傀儡军到了。凌如玉,你的龙骧军团定死无葬身之地。” “宇文烈,你竟然使用巫术,炼制僵尸傀儡。”凌如玉怒道,一刀挺身直刺。 “怎么样?怕了吧。你有绝世武功,我有妖骨傀儡。”宇文烈狂妄起来,趁盾牌开合之间,刺出数剑,有一剑在凌如玉左臂上划了一刀。 必须速战速决,不然龙骧危矣,陛下危矣,整个龙羲也将危矣。 虽万死,吾往矣。 死地后生,中流击水。我为刀俎,人为鱼肉。“一刀成魔,一刀成佛。” 凌如玉周身气浪滔天,钉入他后背的两枚飞镖“啪”地一下被流转全身的气劲给逼了出来。 凌如玉左手一甩,朝宇文烈面门甩出三枚回旋飞刀。宇文烈身前盾兵举盾一挡。 凌如玉瞅准空挡,挥刀俯身下撩,斩腿断筋,让护卫宇文烈的兵士阵型大乱。 “天雷破空斩!”凌如玉一飞冲天,朝宇文烈当头一记下劈,身形借势下沉。宇文烈举剑相扛,却被千钧刀劲一击,单膝跪在地上。 凌如玉收刀探手,用刀柄在宇文烈肩头一磕,左手捏了“兰花指”,“啪啪”数下在宇文烈脖颈间点了穴道。他便动弹不得。 周边禁军士卒提枪持刀,围堵过来,想要解救统领宇文烈。 凌如玉不敢恋战,磨蹭时间。抓起宇文烈,连续施展梯云纵,飞到城楼的屋顶上。 凌如玉一刀架在宇文烈脖子上,“快命令禁军将士,和我们龙骧军团一致对付那帮妖骨傀儡。” “哈哈哈……不可能。即便我死了,我也要让这些妖骨傀儡,吞噬这皇宫大殿,吞噬这京城长安,让这变成一座地狱之城。” “可恶。”凌如玉恨道,“那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如玉手法如电,按照《兰花指》上的“蚀骨走穴法”,在宇文烈腰间点了数下穴道。 立时,宇文烈表情便扭曲一团,全身如万只蚂蚁啃咬骨肉。 宫墙下,那妖骨傀儡闻到血腥味,愈加癫狂。也有禁军士兵被他们咬中,被吸血后,也变成妖骨傀儡。 凌如玉运足中气,站在屋顶上声若洪钟,慨然说道:“ 禁军的将士兄弟们, 禁军统领宇文烈习练巫术,炼制妖骨傀儡,祸害人间。 现在,他已被我制服。你们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必然溃败。 但现在事态紧急,那些妖骨傀儡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你们也亲眼见到了,凡是被傀儡咬死之人,均变成一具新的傀儡。httpδ:// 难道你们想看着,将来妖鬼傀儡横行世间,让自己的战友兄弟,自己的家人朋友也变成一具具行尸走肉,成为妖骨傀儡吗? 现在,我们的共同敌人是这数量不断增多的妖骨傀儡。 我们龙骧和禁军,唯有联手,才能制住这帮妖骨傀儡,才能为这龙图大陆守护繁华与安宁。 禁军的将士兄弟们,此次兵变,皆系宇文烈一人蛊惑军心,煽动叛乱所致。 只要你们掉转刀口,与我们龙骧军团齐心协力,围歼这群妖骨傀儡。 本统领立下重誓,定求皇帝陛下开恩宽恕,除宇文烈外,绝不追究其他任何参与此次兵变的禁军将士。 禁军的将士兄弟们,我们同为龙羲人,是龙羲帝国的军人, 可为国、为民而战,但不能成为他人争权夺利之工具,不能受他人野心所驱策。 此时此刻,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这群妖骨傀儡。本统领在此恳求,禁军的众位将士兄弟,掉转刀口,与我龙骧并肩作战,诛杀妖孽。” 凌如玉一番话,似洪钟大吕,气势磅礴,传扬甚远,不仅乾宗皇帝听到了,很多京城百姓也听到了。 凌如玉一番话,大义凛然,也确实点破了许多将士心中的隐忧,深深打动了在场的众多将士。 若龙骧和禁军继续打下去,照此情势,场上怕是会有不少互相厮杀的将士,变成一具具妖鬼傀儡。 禁军中,一名五品将军率先站出来,振臂高呼道:“末将愿与龙骧军团,并肩作战,诛杀妖孽。” “愿与龙骧,并肩作战,诛杀妖孽!”禁军万千将士,齐声高呼。 "好!”凌如玉举刀高呼道,“龙骧、禁军,众将听令,齐心协力,围剿妖骨傀儡。” 凌如玉抓着宇文烈跳下城楼,对韩震道,“你和上官大人带五千人马,速速退往丽清宫,保护陛下。防止有其他妖骨傀儡,偷袭丽清宫。” 妖骨傀儡们似乎愈加凶猛。从金銮殿的金顶传来的铃铛声也愈来愈响亮,愈来愈急促。 一个小兵指着金顶,道:“统领,金顶上有个人。” 凌如玉一看,纵身跃上金顶。 “吆,好一个俊俏男子哦。叫人甚是喜欢。”鸠摩劫邪魅一笑,道,“不过呢,我还是更喜欢宇文大人一点。” “你就是催动妖骨傀儡的巫师?”凌如玉问。 “不。”鸠摩劫收起那支铃铛,“准确说,我是赋予他们第二生命的神主。” “那么,告诉我,如何才能杀死他们?” “不难。”鸠摩劫微微一笑,“慢慢摸索就知道了。实在不行,你就等到天亮。这些傀儡炼制的品阶很低,怕太阳。” “是不是杀了你?他们没人唤醒、控制,自然就死了。”凌如玉举起刀。 “没人控制,他们只会更加疯狂。”鸠摩劫笑吟吟道, “俊俏人儿,别动怒。虽然单挑,我打不过你,但跑,我还是可以的。要不要来追我吆?” “哈哈哈……”一阵浪笑,那鸠摩劫纵身飘入茫茫夜空中。 凌如玉没有追去,而是跳下去,和将士们一道奋力砍杀那帮妖骨傀儡。 一箭,射入妖骨傀儡后脑。那妖骨傀儡伸手将箭拔出,顺手抓住一个战士,一把将箭插入战士眼窝。 顿时,那鲜血从眼眶涌了出来。妖骨傀儡忍不住,伸舌头在士兵脸上,仔细地舔舐那鲜血。 凌如玉见状,一刀刺入妖骨傀儡胸膛。那妖骨傀儡毫无感觉,探出一只骷髅手,来抓凌如玉。 凌如玉抽刀后退,使出一记“撼山裂石斩”,刀劲斩出,削断数个妖骨傀儡的骷髅臂和四肢,但这几个妖骨傀儡摔倒后,又蹦蹦跳跳爬起来,反而变得愈加凶猛………… 一个被斩断双腿的妖骨傀儡,在地上打着滚爬过来,一把抱住凌如玉大腿,张嘴就咬。 凌如玉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一刀砍掉他的脑袋。 这妖骨傀儡彻底不动了,死了! 原来,斩首是杀死他们的唯一方法。 “妖骨傀儡皆斩首,他们才会死!”凌如玉高声道。 或许,凌如玉能一个人斩首一具妖骨傀儡。 但对其他将士来说,就没那么容易。 运气好,四个士兵用长枪压住一个妖骨傀儡,再由一名士兵提刀斩首妖骨傀儡。 运气不好,还未等被斩首,那妖骨傀儡奋力一挣扎,把住长枪一甩,便将士兵摔在地上,跟上去一口咬死。 妖骨傀儡,似乎越来越多。有些禁军将士,眼看妖骨傀儡越杀越多,早就吓得开溜,保命为上。 禁军和龙骧军团的防线,也在不断往后缩,已经缩至金銮殿的台阶上。 凌如玉左冲右突,斩首妖骨傀儡无数。 他手上的惊浪刀,大概是饮血太多、嗜血太重,刀刃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但妖骨傀儡似乎无穷无尽。“去死吧!”凌如玉站在队伍最前列,一刀劈断一个提枪冲刺过来的妖骨傀儡。 这似乎是凌如玉最后一丝力气。 凌如玉右手握刀,插在地上,单膝跪地。那些妖骨傀儡,呜呜嗷叫着,冲过来。 凌如玉站起来了,努力站起来,他要用这把刀挡住这帮妖孽,他要挺住,一定要坚持到天亮…… 终于,东方天际露出一丝晨曦,一轮朝阳冉冉升起,金色阳光姗姗来迟,照在满身是血的凌如玉身上,也照在那帮妖骨傀儡的身上。 终于,妖骨傀儡像是被火点着了,身上冒出缕缕血红色烟雾,皮肉碎散,最后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骷髅身,轰然倒地,一动不动。 骷髅头的那张嘴,一个个都咧嘴大笑。 这笑,像是对人间的蔑视和嘲笑…… 这笑,更像是来自地狱的诅咒与报复…… 第40章 一觉醒来,公主在侧 晨晖,熙熙攘攘地洒进丽清宫的宫苑内,绿树红花,溪水潺潺。 偶有春风拂过,枝叶婆娑作响,似乎在告诉那些嫔妃佳丽们,这又是人间美好的一天。 听了一夜的鬼哭人嚎,躲在丽清宫的众位嫔妃个个容妆惨淡,花容失色,终于捱到天亮。 “陛下,经一夜鏖战,叛乱已平,妖孽尽除。”凌如玉站在宫苑台阶下,对着“丽清宫”牌匾下那扇紧闭的大门,高声道, “如今,皇宫安全无虞,还请陛下和各位娘娘,安心移步出来。” 稍倾,大门“吱呀”几声,徐徐打开。 乾宗皇帝第一个走了出来,陪侍在他左右的是皇后诸葛美仪和尊悦公主明黛容。 几缕艳阳照在凌如玉头顶,照在他那张沾有血迹、乌发散乱的脸上,鼻梁挺直,剑眉星目。 于俊美中透出冷峻,眸子里藏着几分少年英雄的霸气与豪气。 世间竟有这等美男子,容貌俊秀,却没有半分阴柔的娘娘腔,浑身上下透着傲然天地的男子气概。 “艾玛呀,看这俊脸,本宫酥了、酥了。”公主明黛容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攥紧小拳头,在心里默默说道, “不行,不行。本宫头一回犯花痴。症状竟如此凶猛,大概是平时读那言情话本读得太多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凌如玉单膝跪地,率众将士给乾宗皇帝请安。 上官瑶与他并列一排,身后跟着的是明焘世子、游击将军韩震、参将李白易等龙骧将领。 乾宗皇帝连忙走下台阶,双手扶起凌如玉,亲切地说道, “哎呀,朕的大统领,辛苦了!龙羲承蒙天眷,让朕得如玉为将,真乃朕之幸,龙羲之幸,我龙羲万民之幸啊! 如玉,你昨夜的一番慷慨陈词,甚是激昂忠义。你说,我们龙羲帝国的军人,可为国、为民而战。 朕闻此言,甚觉欣慰。有将如此,朕这江山稳啦!” “哈哈……”乾宗皇帝朗声笑道, “朕要好好地赏赐你。今儿,朕甚是高兴,先赏你黄金百万两,翡翠湖岸四进府宅一座……” 还未等乾宗皇帝把话说完,不知是因为一夜苦战太过劳累,还是因为突然得皇帝厚赏太过激动, 凌如玉刚说出“谢陛下”三个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乾宗皇帝跟前。那公主明黛容见了,连忙扶起,将凌如玉抱在怀中。 “陛下!”上官瑶叩首道,“凌统领昨日,一人力敌血衣楼五大高手,独登玄武门,斩守将,破城门; 尔后马不停蹄攻入‘朝天门’,冒着刀林箭雨,于万军之中,生擒宇文烈。 在妖骨傀儡肆虐成灾时,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以一人之力斩杀妖骨傀儡数百,以致筋疲力歇。 现在,他肯定是累晕过去了。” 上官瑶又双手呈上那把惊浪刀,“陛下,您看!他的这把惊浪刀,刀刃浸透了血水,以致成了血红之刃。” 乾宗皇帝拿起那把惊浪刀,甚是感动,对魏无崖道:“快传太医。扶他去朕寝殿歇息。” “父皇。”尊悦公主明黛容抱着凌如玉不撒手, “您那寝殿有点远。我的尊悦宫,离得近。扶他去那,我让人好生照料。” 知女者,莫若母。 “陛下,您要静养,保龙体安康。”皇后诸葛美仪笑道:“扶他去尊悦宫吧。这等事,就别让陛下操心了。” 上官瑶何等聪慧之人,连忙附和道:“尊悦公主如此体恤关爱将士,真是我龙羲万千将士之福啊!” “上官大人,这话说得本宫爱听。”明黛容朝上官瑶眨眨眼睛,笑道。 “那好吧。赶紧将朕的大统领扶去尊悦宫,你们一定要悉心照料。”乾宗皇帝有心成全女儿明黛容。 乾宗皇帝极其宠爱明黛容这个唯一的女儿。 女儿家那点小心思,作父亲的自然懂。 两名內侍抬着一副担架,赶过来。明黛容把凌如玉放到担架上,跟乾宗皇帝作揖,道:“父皇、母后,孩儿告退。” “去吧。”乾宗皇帝挥手道。 看着明黛容跟欢天喜地跑远,诸葛美仪喃喃自语说一句,“女儿也长大啦!”然而与其他嫔妃一同告退,各自回宫。 待众人散去,乾宗皇帝面色一沉,对魏无崖道:“将丽妃和三皇子明瑞,皆圈禁于丽清宫。无诏,不许任何人前来探望。” 尔后,乾宗皇帝对上官瑶说,“上官瑶,这次,你等勤王救驾有功。 你且回去,于明日朝会前,报一份功劳簿。待朕御批,定下封赏,在朝会上即时宣赏。” “是,陛下。”上官瑶其实困得要命,但这件差使事关龙骧军团将士的切身福利,更关系到陛下的军心得失。 就是再累,她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把这份功劳簿拟定好。 ~~~~~~ 下午时分,凌如玉已经醒来。阳暴霸体的体质,自然异于常人,稍一休息,便生龙活虎,精神抖擞。 睡完这一觉,凌如玉暂时从那个浴血沙场、威震三军的龙骧统领职位上抽身而逃。 可以回归那个“锦衣浪刀浪子玉”的本性。“锦衣浪刀浪子玉”的精髓,在于一个字“浪”。 凌如玉一睁眼,发现一姑娘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床头,咬着手指头,喃喃自语道: “这主角帅是帅,但和统领大人不太搭,没他那种三军威武之气概。” 定睛一看,这姑娘就是早晨那位陪在皇帝身边的尊悦公主明黛容。 打量四周,富贵奢华,看摆设,应是女儿家的春闺暖阁。 “难道趁我晕睡之时,公主将本公子上了…………”凌如玉自作多情地遐想一番,连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这公主看是挺好看的,但不能随意上手摸啊。 人家毕竟是公主,乾宗皇帝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宝贝女儿。 “擦的呢,这能看不能摸,还是回去抱眉儿,更香!”凌如玉这么想着,立即翻身坐起,明知顾问道:“这是哪?” “哇,统领大英雄,你醒啦!”明黛容欣喜道,“快给本宫讲讲,你是如何力敌血衣楼五大高手。本宫最喜欢听故事啦!” 凌如玉瞥了一眼明黛容看的书,好家伙!是经典名著《金莲春》。 这不是那龙羲帝国著名话本小说家“金陵笑”写的,最经典的爱情动作话本吗?很果很暴力,很纯很荡漾! 这书,凌如玉在十三岁那你,就从老爹的枕头下偷出来,读了好几遍。 大致内容嘛,情节不重要,动作很生猛,还配有插图。 看来这尊悦公主很有思想哦!有趣得很。凌如玉心道。 “看什么?”明黛容连忙将书藏到身后,顺手打了一下他,“别乱瞅。小心本宫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凌如玉连忙端正姿态,非常正经地说:“多谢公主照顾,末将感激不尽。只是军中事务繁忙。末将先走一步。” 对这类爱看《金莲春》、养在深闺的女子,凌如玉颇有心得,一定要欲擒故纵、欲语还休。xinkanδんu.com 其实也不全是,主要凌如玉急着回醉美苑。那眉儿能摸能抱能啃的,比眼前这能看不能碰的公主,自然是香多了! “不行呢。讲完故事才能走。”明黛容道。 凌如玉心生一计,道:“公主殿下,讲那故事,这儿不行。 这尊悦宫,适合讲俊男靓女耳鬓厮磨、郎情妾意的唯美纯情故事。 我那打打杀杀,最好是到酒馆里,周边坐着三两江湖豪侠, 几杯烈酒下肚,豪气干云,讲起来活灵活现,听起来也有那侠肝义胆的味儿。” “这主意不错。嘿嘿……”明黛容指着凌如玉道,“懂本宫。” “那就改天。今儿,末将先行告辞。”说完,凌如玉一溜烟跑了。 听得明黛容在后面追着喊,“哪天啊?本宫可等着呢。” 第41章 得君若此,妾复何求 从皇宫出来时,凌如玉早就脱掉了那身满是血污的铠甲,穿一套黛青色缎面的云纹锦衣,一双金丝滚边的黑皮官靴。 这些都是凌如玉昏睡时,公主明黛容安排宫女给他换上的。 那套银色铠甲,公主明黛容说,要收藏起来。 瞅自己这一身打扮,凌如玉颇为满意,“这公主的审美和眉儿在一个水准。” 那把惊浪刀的刀刃,估计被血水浸透了,完全成血红色。太阳下,刀刃一晃,便映射出一片血光,比原来的寒光一闪,更令人心惊胆战。 怕吓着路人,把刀收进蓝宝石的琅纹刀鞘。 凌如玉提着刀,慢悠悠走在京城长安的大街上,呼吸着自由自在的空气,甚是惬意。 禁军统领宇文烈逼宫造反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街边路人都在热议此事—— “听说啊,那宇文烈修练巫术,炼制了成千上百个僵尸傀儡,见人就咬,咬死好多禁军和龙骧军团的兵士。 幸好有那探花郎凌如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顶到天亮。 那帮僵尸啊,怕见阳光,一晒全部灰飞烟灭。” “那探花郎一个书生,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啊?他前一个月,还被革职了。这人的命啊,真是说不准。” “听说啊,探花郎就是武林中新近风头正盛的少侠浪子玉,文武双全呢………” “那宇文烈真是可惜了。好好的禁军统领当着,非要造反。 他哪斗得过一代雄主乾宗皇帝,这下身败名裂,把忠王府也拉进去了,唉………”一名长衫老者为之惋惜。 “他呀,是被美色迷了心窍。丽妃把身子给了他。 他不仅在床上很卖力,在朝堂上更卖力,一心想把丽妃那七岁的儿子扶上皇位, 两人以后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在皇宫同枕共寝,不用遮遮掩掩啦。” 一个猥琐汉子接话道,“丽妃裙下那眼春泉,他娘的,是不是镶了金边,贼好使,让那宇文烈提着脑袋也愿跟她干。” “那就不知道了。要不你也提着脑袋去干一回?”一群野汉子放肆哄笑。 听着市井野夫八卦得起劲,凌如玉觉得有点悲哀。 昨日一战,龙骧军团和禁军战死数千人,但街头巷尾谈得最多的不是牺牲的烈士,而是后宫里的权色轶事。 真是“英雄枯骨无人问,皇家绯闻天下知!” 摇摇头,凌如玉心中感慨一番,不知不觉,走到了醉美苑门口。 昨儿救下眉儿时,见她无大碍。这会应该正美美地等着本公子吧。 一想到这,凌如玉心中有点小欢喜,小激动。那感觉妙不可言。 正在藏娇楼赏花厅招呼客人的丫环,一看到凌如玉,便立即飞奔着跑到后院,欢天喜地喊道,“大小姐,大小姐,公子回来啦!” 等凌如玉走进后苑,见叶轻眉带着秋漓那丫头迎了出来。 叶轻眉见到凌如玉,像是久别重逢。一双美目噙满泪水。 昨天,公子单枪匹马到城楼救她。这一幕,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公子为了自己,是那般的英勇神武,敢以性命相搏,来搭救自己。 得君若此,妾复何求!这句话,叶轻眉昨夜在心里念叨了一整宿。 她也一宿没合眼,一颗心始终悬着。 战场上刀剑无眼,叶轻眉在心中默默祈福了一百遍:“菩萨保佑,如玉公子命大福大,求菩萨保佑他毫发无损,得胜归来。” 一大早,叶轻眉便焦急地等待凌如玉的消息,让丫环去宫门口打听好几遍,只见宫门紧闭, 后又听醉美苑的客人说昨夜皇宫发生兵变、僵尸之事。 叶轻眉一阵头晕目眩,她扶着桌椅强撑着,才没晕倒在地。 直到中午,上官瑶让丫环捎话过来,告诉叶轻眉,如玉公子打了胜仗,身体无碍, 还得了皇帝赏赐,只是太累,晕过去了,在公主的宫苑中休息。 叶轻眉一颗悬着的心哦,这才放下来。 不过,等听明白那句“在公主的宫苑中休息”, 她心中又微微泛起一丝酸意,自言自语道,“公子真是个不省心的主哦。 这刚打了胜仗,倒头便睡到公主家里去了。唉………” 转念一想,叶轻眉又拍拍胸口安慰自己,“只要公子安然无恙,随他睡在哪个美女家。 这真是应了上官大人那句话,公子是人中龙凤,绝不是眉儿一人所能独占的。” 这么一想,叶轻眉也就释怀了,反而认真琢磨起秋漓和公子的事来。 这不,听说公子回来了,她便拉上秋漓,说,“妹妹,咱们一起去迎公子。” 一回来,凌如玉见叶轻眉两眼泪水,连忙安慰道,“眉儿,不哭,不哭,我知道你这些天受惊吓,受委屈了。 你放心,这口恶气,本公子肯定要在宇文烈那王八蛋身上找回来。 昨天,我已经揍得他满地找牙。但这还不够,我得将他吊在城楼上,给眉儿出口气。 让世人都知道,谁敢动本公子的女人,本公子就加倍奉还。” “不是,不是。”叶轻眉笑着抹掉眼里的泪水,“眉儿不委屈。 眉儿这是高兴,高兴公子能在千军万马中,平安归来。” “好了,好了。”凌如玉牵着叶轻眉的手,“本公子还想喝眉儿煲的鸡汤呢。” 一旁的秋漓轻声道:“公子,我也可以煲汤给你喝。” 秋漓似乎不同往日,穿一袭翠色裙衫,有点怯生生,又有点害羞的样子。 凌如玉随口问了一句,“秋漓,今儿不用唱曲?” 秋漓脸一红,躲到叶轻眉身后。 “公子啊,从今往后,秋漓跟眉儿就是亲姐妹,咱们是一家人了。”叶轻眉道。 “一家人,噢!”凌如玉也没深究,想当然地以为她俩大概是义结金兰。 秋漓好像有点急不可耐,想主动告诉凌如玉。 刚要开口,叶轻眉拍拍她的手背,附耳小声道,“秋漓,这事不急。 我来安排,让公子欣然接受。不能鲁莽。 咱姐妹俩得把事情做得溜光水滑,体体面面。” 凌如玉见叶轻眉和秋漓亲昵的样子,就笑问:“你俩嘀咕什么悄悄话呢?” “嘀咕公子的多般好处?”叶轻眉道。 “哪里好了?”凌如玉一手在叶轻眉腰肢上轻轻一弹。 “比如呢,公子龙虎之躯,每次都让眉儿腰酸腿软。”叶轻眉“吃吃”笑道。那秋漓一听,捂着嘴笑,脸也微微红了。 叶轻眉平时在外人面前端庄含蓄,今儿怎么当着秋漓的面,说起了闺房之乐。 凌如玉正纳闷,听得外面一阵嘈杂热闹声。 一个丫环跑进来,着急忙慌地说:“公子,公子,宫里头来人了,说让你接旨。” 一入朝堂忙成狗!自己前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和眉儿亲热,宫里人就追着来了。 凌如玉摇摇头,颇为无奈,走到前院。看来人,是个身穿仙鹤红袍的太监,微胖,满脸堆笑。身后跟着一名小內侍,端一个托盘。 太监穿仙鹤红袍,那品级至少二品。 二品太监一见凌如玉,笑眯眯道:“奴才曹无莲,见过统领大人。” 曹无莲这名,凌如玉听说过,知道是大内副总管。 凌如玉当下不敢怠慢,抱拳施礼道:“曹公公,吉祥。” “陛下命奴才把今日封赏,先行送到统领府上。统领大人下午一醒来,就出宫了。 奴才腿脚慢,没追上。从上官大人那打听,才知统领大人在此等风雅之地。特意赶来,给统领大人宣送陛下的恩裳。”曹无莲摆头示意,那內侍恭恭敬敬呈上托盘。 “陛下口谕:龙骧军团统领凌如玉,坚毅忠勇、护驾有功,特赏赐黄金百万两,翡翠湖畔清雅府宅一座。钦此。”曹无莲高声道。 再一看托盘里,是一把钥匙和一本房契折子,和一张百万两的金票。叶轻眉把托盘接了过去。凌如玉跪拜谢陛下圣恩。 扶起凌如玉后,曹无莲亲切地把着凌如玉的手道: “凌统领少年英雄。这百万两的金票,统领大人随时可到国库支取。日后,朝堂之上,还请统领大人,多多关照奴才。” “末将是晚辈,朝堂之事,还要曹公公多多提点。”凌如玉谦虚道。 自从上次突然革职被贬,凌如玉对宦海官途有了一点深刻认知,加上昨天亲身经历了皇权之争的残酷,他对待朝廷中人非常谦逊低调,有一种与他这个年纪不相匹配的成熟。 “哦,差点忘了。上官大人让老奴捎句话,”曹无莲道,“让你得空,去她府上一趟。她要和你商量下此次封赏的将士名册。这事还挺急,这名册明儿一早便要呈报给陛下。” “劳烦曹公公有心了。末将这就去找上官大人。”说着,凌如玉把曹公公送到门口。 叶轻眉见过世面,大体懂得接待宫里人的一些规矩。她让丫环取来一张千两金票,悄悄塞给曹公公,“托曹公公的福,我家公子得此厚赏。一点茶水费。” “呵呵,体面人儿……”曹无莲笑着问凌如玉,“这位懂事的姑娘是……” 凌如玉正犹豫着,是说这是自己的相好,还是未过门的娘子呢?说是相好吧,似乎有点轻贱了眉儿。说是未过门的娘子吧,两人虽有肌肤之亲,却未订下婚约……叶轻眉也是体贴人,抢过话头,连忙道:“小女子是公子的贴身奴婢。” “噢,不错,不错。”曹公公笑道,“统领大人有此等聪慧美貌的贴身奴婢,叫老奴好生羡慕。” 羡慕有啥用,你是个太监,给你也用不了啊。凌如玉这么想着,不由得自己乐了,看着曹无莲坐进轿子、远去,觉得此情此景跟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位太监上青楼”的打油诗,简直是绝配! 第42章 陛下钦封,血刀太保 翡翠湖,比瓯山湖略小一点。挨着皇城,在长安城的西北角。 翡翠湖畔的地,是朝廷钦定的府宅之地。那儿的府宅,都是二品以上朝廷大员,以及皇家贵胄们住的。 寻常人家想都不要想。 上官瑶的府宅在翡翠湖畔十六号。在翰林院当学士时,凌如玉曾去过上官大人的府宅一两回。 现在细细想来,乾宗皇帝拘押上官瑶时,其实就留有后招,早就盘算好日后重新启用她。 所以,那会,抓了上官瑶,却并未抄家。她的那座府宅,门锁一挂,没人去动。 这事只能说明圣心难测,既能让你朝登天子堂,也能让你暮做田舍郎。 凌如玉看了看那本房契折子,是翡翠湖畔十八号。 翡翠湖畔的府宅,按单双号排列,双号在翡翠湖北岸,单号在翡翠湖南岸。 这么一算,凌如玉和上官瑶还成了邻居。不知这府宅的安排,皇帝是故意为之,还是偶然巧合。 叶轻眉和秋漓也是兴致勃勃地围在旁边,看那房契折子,高兴地说道:“哇哇哇,公子,公子,这府宅是四进院子,应该比我们后院还大些。” “公子,正好你要去上官大人府上。咱们溜达过去,一起去看看陛下赏给你的豪宅。” “成啊。走!”凌如玉道。 开始曹公公来宣送陛下封赏的事,羡煞了醉美苑不少粉姐艺伎。 佳丽们都说,“老板娘就是老板娘,眼光独到,下手稳准狠。 这才几个月,就抓住一个帅气多金的有情郎。真的是吾辈楷模。” 这番动静自然少不得性子泼辣的春荷姑娘要横插一杠子。 等那凌如玉带着叶轻眉、秋漓坐上马车,春荷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公子,大小姐,我也要去。” 一听那标志性的娇柔略造作的声音,凌如玉就想笑,而叶轻眉和秋漓则捂着脸偷乐,尔后两人相视一笑,道:“公子,让她去呗。” 也不知叶轻眉和秋漓偷乐个什么。 等春荷上了马车,叶轻眉踢她一脚,“别咋咋呼呼的,踏实看豪宅是正事。” 春荷欲言又止的样子,“嗯”了一声。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看来叶轻眉、春荷、秋漓之间有故事,故意瞒着本公子。 有机会,本公子得在她们三个中,套点话出来。 到了皇帝赏赐的那座府宅门口,凌如玉进去溜了一圈,两个字形容,“顶好!” 水榭歌台,曲池亭廊,跟叶轻眉那醉美苑的后院一样,是凌如玉喜欢的江南风格。 “你们仨在这转转啊,我去上官大人家商量正事。”凌如玉把钥匙给了叶轻眉,还说了一句,“这些天,你费点心,将这院子收拾一下。到时,我们一起搬过来。” “好。”叶轻眉甚是开心,跟秋漓耳语了几句。 秋漓脸上笑意盈盈,飘上数朵红云,对叶轻眉说道,“多谢姐姐,如此用心安排。” 那春荷则跟着问,“那我能搬来不?” 凌如玉边走边说,“能,这么大房子,都能搬过来。把眉儿的姐妹们都叫来,一起住。” 沿着翡翠湖走几步路,就到了上官瑶的府邸。丫环说,上官大人正在书房等着统领大人。 凌如玉径直去了书房。上官瑶直接将一本功劳簿,递给凌如玉,“你看看,还漏了谁?” 凌如玉看了一眼,自己和明焘世子、韩震、李白易的名字,还有其他诸将的名字都在,唯独没有上官瑶的名字。 “院使大人,怎么能没你呢?”凌如玉道 “陛下我了解。这功劳簿上,我的名字写与不写都一样。”上官瑶道,“再说,这功劳簿由我起草,我把自己名字填上,在朝堂上容易落人口实。” “说得也是,那到时,属下当面求陛下,给你记功。”凌如玉道。 “那倒不用。这个时候,他肯定对我另有重用。” “为什么呢?” “当务之急,就是查清宇文烈的同党。光他一个人,他是没这胆子去发动兵变的。”上官瑶在书房中踱着步子,慢悠悠道,“现如今,明烨皇子还没回京。那查案之事,很可能就落在你我二人头上。” “哎呀,可别了。 查案之事,院使大人主持就好。这辛苦差使,放过我吧。”凌如玉连忙摆手道。 “这可由不得你。”上官瑶说。 “反正,院使大人,你来主持查案。 我就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无论怎样,先将宇文烈在城楼吊3天。” “宇文烈肯定要被问斩的。你这是为啥,非得吊他3天?” 凌如玉气鼓鼓地说,“哼,这王八蛋把眉儿吊了一天。” “你呀你。”上官瑶觉得好气又好笑,“还是个孩子心性。不过,这事,我答应你。 想来宇文烈堂堂一禁军统领,也是龌龊得很,竟然拿一女人要挟你。” “多谢院使大人。”凌如玉告退,心里还惦记着在府院中玩耍的叶轻眉她们仨。 上官瑶看着凌如玉急急地跑走,不忘叮嘱他一句:“晚上,别玩太晚。明儿上午早朝。” “知道啦。”凌如玉一边往外走,一边挥手示意。 日暮时分,上官瑶带着这份拟好的功劳簿,连夜进宫面圣,呈给乾宗皇帝。 乾宗皇帝气色极好,非常仔细地看了一边功劳簿,沉声道:“上官爱卿,还是一如既往地从不居功。 但这次不同,朕得好好给你记上一笔。”说着,他拿起毛笔,在功劳簿上写下“上官瑶”三个字。 “谢陛下。”上官瑶跪伏在地,又道,“臣还有一事,请陛下定夺。” “讲。” “昨日与妖骨傀儡苦战时,禁军中有一位五品将军第一个响应凌统领的号召,与龙骧联手。不知这位禁军将军当赏不当赏?”上官瑶问道。 “这次参与叛乱的禁军,就功过相抵,朕不赏也不罚,以免在京城引起骚乱。”乾宗皇帝又道, “但禁军大换血,是必须的。这件棘手的事情就留给你和明烨处理吧。” “那臣明白了。 臣斗胆建议,关于这次逼宫造反,诏书宣告天下时, 可把所有罪责集中于宇文烈修习巫术、炼制傀儡这一点,而不提及禁军参与。 这样既可稳住禁军的军心,也可展现陛下的仁德。”上官瑶道。 “嗯。这个建议不错。准了。”乾宗皇帝面露欣赏之色,“上官爱卿,你且回去休息吧。嘉赏之事,朕心中有数。明天上午,你和凌如玉,率龙骧众将,来听封就是了。” “是,陛下。”上官瑶领命离去。 夜渐渐黑了,乾宗皇帝坐在龙榻上,开口问起魏无崖,“无崖啊,朕想封凌如玉为太保,兼龙骧、禁军两个军团的统领。 就是这个封号,朕一时想不好,给他封个什么太保,合适,听着要有杀气,让全天下人一听,就知道他是我们龙羲帝国最快的一把刀。” “凌统领,使的是惊浪刀,要不封为‘浪刀太保’?”魏无崖道。 “哈哈哈……浪刀太保? 这封号不行,不够霸气。 浪,虽然符合凌如玉的本性,但作为武将,可不能太浪。” 乾宗皇帝被魏无崖起的这个“浪刀太保”,给逗笑了。 “陛下,定要霸气的话,那就‘血刀太保’吧。 凌统领那把惊浪刀被血水泡透,刀刃血红。叫‘血刀太保’,挺符合。 唯一不合适的地方,就是那把刀叫惊浪刀。和血字不沾边。”魏无崖道。 “血刀太保?这封号可以,听着霸气,让人胆寒。那把惊浪刀和血字不沾边。 那朕就给刀也钦封一个名字,就叫血浪刀。朕是真命天子,当然能给一把宝刀赐名。”一代雄主乾宗皇帝说话办事就是如此的干脆利落,充满魄力。 “陛下圣明。如此甚好,凌如玉得封‘血刀太保’,赐名他的佩刀‘血浪刀’。那再好不过,非常妥帖合适。”魏无崖道。 这个夜晚,对乾宗皇帝来说,是高兴而胜利的一夜。乾宗皇帝亲笔书写封赏诏书。 他提一支狼毫毛笔,龙飞凤舞,写下一纸帝王之气跃然纸上的诏书。 这个夜晚,对凌如玉来说,是兄弟情义满杯干的痛快之夜。 他把明焘世子、花不虚也叫来了。 这次没叫女人。 就是他们仨兄弟,纯罗汉局,在醉美苑喝了一场大酒。 喝到最后,凌如玉在一张纸上写下“兄弟情义、山高水长”八个大字,共写了三幅,一幅送给花不虚,一幅送给明焘世子,一幅留给自己。 明焘世子说,一回家,就得裱起来,挂在花厅中最醒目的位置。 花不虚喝多了,说,“你那不行,应该贴脑门上,只要一出门,就能让人看见,知道咱仨兄弟情义,山高水长。” “大哥。嗝……“明焘世子打个响亮的酒嗝,满嘴酒气全喷到花不虚脸上,道”我跟你说啊,我和浪兄组成了把妹二人组,叫浪兄浪弟。大哥,我以后不叫你大哥了,叫你花哥。这样更亲切,与我们浪兄浪弟也更般配。怎么样?好不好?” “行。我就是你们的花哥。”花不虚搂住明焘世子,两个人一起滚到地上,直接睡着了……httpδ:// 凌如玉喝得也是醉醺醺的,踹了他们一脚,“真怂,这点酒就喝倒了??!快起来,继续喝,不要怂!“ 一直守在门外的叶轻眉,赶紧跑进来,“乖啦!如玉,明天还有早朝,我们赶紧睡觉去。“ 凌如玉一看到叶轻眉,就眉开眼笑,一把抱住叶轻眉,“好,好,咱们睡觉觉去。”说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头搁在叶轻眉肩膀上,直接呼呼大睡过去, 叶轻眉和秋漓把凌如玉扶到床上。看着笑得像个孩子,沉沉睡去的凌如玉,叶轻眉长吁一口气,道“可算喝醉,睡着了,不然又得把我折腾到天亮”。秋漓在一旁问:那姐姐是希望折腾到天亮,还是不希望折腾到天亮呢? “妹妹,那你要不要一起折腾到天亮?“ 姐妹俩在那说说笑笑,话语中隐晦的乐趣,大概只有她俩自己能懂! 第43章 封赏大典,雄主垂暮 金色朝霞照在金銮殿的金顶之上,光华万千,映射出五彩光芒,甚是耀眼夺目。 金銮殿前,百步台阶下的龙鼎广场,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一阵和煦春风吹来,世人似乎早已忘记,在这片广场上,暗夜中,曾有千军万马搏命厮杀、亦有百千厉鬼嗜血横行…… 矗立在广场中央,九龙环绕的金铜巨鼎既威严、又冷漠地注视着宫廷皇权里的恩怨情仇, 注视着朝堂军政间的风云变幻,唯独漠视了那些牺牲于权力漩涡中的可悲生命。 文武百官齐聚金銮殿, 龙骧军团列队于龙鼎广场。 大内总管魏无崖立于台阶之上,中气十足,声若洪钟大吕,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龙骧军团大统领凌如玉,铁血孤勇、忠肝义胆, 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率龙骧平叛乱、诛厉鬼,护佑龙羲朗朗乾坤。 为彰其功,现特封凌如玉为’血刀太保’,正一品衔,兼领龙骧、禁军统领之职,统御两军,赐其佩刀名号’血浪刀’。 望血刀太保凌如玉,以忠事主,以刀护国!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翰林院女院使上官瑶,智谋雄正,坚韧果决, 于危局中妙计安天下,于险境中奇策定乾坤,有王佐之才、帝师之相。 现擢升为御史中丞,正一品衔,上谏帝王、下察百官。 望御史中丞上官瑶,以才勤政,以智辅国,整纲肃纪,清正天下。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睿王府世子明焘骁勇善战,屡立奇功,实乃明氏皇族年轻一辈之骄傲,特命为禁军副统领,正四品,辅助血刀太保凌如玉,统领禁军; 游击将军韩震忠义勇猛,临危不惧,现擢升为龙骧军团副统领,正四品,辅助血刀太保凌如玉,统领龙骧; 参将李白易机智多谋,助战有功,现擢升为正四品参将,归于血刀太保凌如玉麾下,协助参理军机事宜。 龙骧军团其余诸将、兵士,皆有封赏,按圣恩行赏册一一犒赏。钦此!” 魏无崖一口气宣读完三道圣旨,话音一直铿锵有力,声震云霄。 想必,这魏公公也练有几分内功吧。凌如玉在心里揣摩着。 乾宗皇帝走出金銮殿,站在高台上,御阅龙骧。 龙骧将士群情振奋,动作整齐划一,“叱咤”两声,跪伏在地,在血刀太保凌如玉的带领下,齐声山呼—— 以忠事主,以刀护国。 陛下万岁,龙羲万岁。 宣赏完毕。龙骧军团将士列队,撤出龙鼎广场。 圣龙历43年3月14日。年仅十八岁的凌如玉,加封为正一品的“血刀太保”,成为龙羲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品太保,最年轻的龙骧、禁军双职统领。 凌如玉,正如封号“血刀太保”,他注定要成为龙羲帝国最锋利,最血腥的刀! “血刀太保”的威名如飓风般, 劲吹过龙图大陆每一座村庄集市, 席卷过龙图大陆每一条山川河流, 并带着雷霆之威,经人口口相传,传进了虎萨帝国的皇宫中。 得知宇文烈兵变失败后,邢森摇着一叶扁舟,从灞河逆流北上,回虎萨帝国复命。 虎萨帝国,王城天阙。 三月的天阙,依然银装素裹。 白雪皑皑,朔风凛冽。 天阙城的街上空无一人,比起龙羲帝国长安城的繁华,简直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拓王府的三皇子铁穆黑拓脸色跟这鬼天气一样阴沉。 他满脸横肉,一脸凶相,腆着个大肚子,坐在一张软乎乎的熊皮榻上,看完刑森递上来的情况简报。 一把将简报揉成一团,砸在刑森脸上,随手抽出一柄狩猎弯刀, 用刀尖顶住刑森的喉结,“你不是说,宇文烈把握很大,逼宫成功吗?就因为你的情报, 本王说动圣君发兵六十万铁浮屠,兵临龙羲北境。现在呢?你回来告诉本王,兵变失败。 还告诉本王,龙羲柱国将军秦兽带兵八十万驰援北境铁长城。你让本王,如何跟圣君交代? 本王离那铁虎王座,更远了!!!” “王爷,王爷……”刑森道,“若不是那血刀太保率几万将士,顶住那几千个妖骨傀儡,直到天亮。那赢的就是宇文烈。” “什么?妖骨傀儡?”铁穆黑拓一听,追问道。 “就是宇文烈以巫术炼制的僵尸傀儡。一开始只有一百多个。但后面越打越多。 那血刀太保凌如玉策动禁军倒戈,与龙骧一起围剿妖骨傀儡。两支军队加起来,近四五万人,但防线节节后退。 因为那些妖骨傀儡即便刀剑穿胸,也不死,而且被那妖骨傀儡咬死的士兵,会马上变成新的傀儡。 只是妖骨傀儡怕阳光,天亮,太阳出来一晒,全灰飞烟灭。” “四五万士兵竟然奈何不了,一百多妖骨傀儡。这个有点意思啊。”铁穆黑拓收回猎刀,“回龙羲,去把宇文烈给本王带回来。否则,本王杀你全家。” “是,王爷。”刑森道,“那圣君那,如何交代?需要末将去解释吗?” “不用了。”铁穆黑拓挥手道,“本王自有办法。只要你把宇文烈带回来,等本王手里有个几万妖骨傀儡,那还用跟圣君解释吗?” 刑森一听,心里打了一丝寒颤,不敢去猜三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还愣着干嘛!本王再许你十万两黄金,以作行动经费。”铁穆黑拓将猎刀丢到地上,恶狠狠道:“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本王定将你留在天阙的家人,杀得一个不留。快滚!” 刑森退出王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牵过一匹马,立即策马驰入纷飞大雪中。 ~~~~~~~~~~~~ 龙羲帝国,长安城,皇宫金銮殿内。 封赏完毕,朝会还未散去。乾宗皇帝坐在龙椅上,扫视了一眼台下的文武百官,道: “眼下,有两件最紧要的事。 一是查办宇文烈谋反案,追查同党。二是速派人前去保护皇子明烨。 宇文烈赶在谋反弑君,肯定也派了人去刺杀明烨。众位爱卿,你们说派谁去办这两件事,最好!” 朝堂百官皆噤声。乾宗皇帝叱道:“你们都吓住了,是怕查到自己身上吧。” “启禀陛下。”吏部侍郎许怀印,站出来道:“这两件事正好可以交给御史中丞上官瑶和血刀太保凌如玉,二位大人。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两件事,正好给二位大人烧一把仕途亨通的旺火。” “好,许爱卿,言之有理。不知朕的中丞和太保大人,意下如何?”乾宗皇帝看着上官瑶和凌如玉。 其实,乾宗皇帝本就想将这两件差事,交给上官瑶和凌如玉。 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但上官瑶和凌如玉刚勤王护驾,未及歇息,乾宗皇帝不好张口,才故意在朝堂之上问。 乾宗皇帝都如此问了,上官瑶和凌如玉自然只能领命。 “好,那就由御史中丞查办宇文烈一案。血刀太保明日启程,立即赶往幽州。”乾宗皇帝道, “前些日子,已经派秦翦前去迎接明烨。按时间算来,现在他们应该在回京路上。如玉,你沿着官道一路寻过去,应该能找到他们。” “回陛下。若有人要刺杀明烨,以秦翦将军的智谋,应该不会走官道。臣这一路,怕是不容易找到他们。”凌如玉如实相告,其实他特别想推了这个苦差事。回醉美苑抱眉儿,不香吗? 乾宗皇帝微微一笑。那魏公公吹声口哨,从殿外飞进一只青鸾,落在魏无崖的手背上。 “多年前,朕去灵鹫山时,得山上老道送青、白两只鸾鸟,以做信使之用。”乾宗皇帝道,“明烨去幽州时,朕把白鸾送给他,以供他万分危急时报信之用。青、白鸾鸟本是情侣。如玉,你跟着青鸾便能找到白鸾身边的明烨。” 魏无崖慢慢走过来,“鸾鸟极其聪慧,懂人言,会简单人语。来,摊开掌心,让青鸾啄你三下。” 凌如玉依言照做,那青鸾扑腾着翅膀围着凌如玉飞了三圈,在他掌心狠啄了三下。啄出一丝血滴。 青鸾把沾有血丝的鸟喙在靛青色羽毛上擦了擦,清脆地鸣叫三声,跳到凌如玉肩头。 “好,青鸾以后就跟你了。”乾宗皇帝欣然道,“青、白鸾鸟有灵性,识主呢。一般人,这青鸾可瞧不上。” 就这样,凌如玉肩上多了一只青鸾,一路跟着他回到醉美苑。 待文武百官都退去,乾宗皇帝对魏无崖道,“拟诏,立明烨为太子,朕殡天后,由明烨即刻登基称帝。命丽妃为朕殉葬!” “陛下!”魏无崖甚感悲伤,抹着眼泪,跪倒在地。 “今天已是第五天啦。”乾宗皇帝笑得有点悲壮,开始安排后事,“血管爆裂,七窍流血。这等死状有点可怖骇人。 今夜,无崖,你就让朕一个人躺在寝殿,把其他人都打发走。朕死后,由你给朕穿寿衣。不许让外人瞧见朕的死状。” “陛下,一代雄主。如此仙逝未免太过凄凉。可叫众嫔妃今夜守于福寿殿外,为你祈福。”魏无崖痛哭流涕。 “罢了。朕这一生,无愧于龙羲子民,无愧于明氏皇族列祖列宗。朕走得坦然。”乾宗皇帝站起来,走向福寿殿。 这一刻他真的老了。 他努力支撑起来的那股精气神,似乎瞬间被抽走了。 午后的阳光,将乾宗皇帝的身影在地上拉得长长的,有点佝偻,有点老态龙钟。 这时,一个小内饰急匆匆跑来,“陛下,蓬莱仙岛张天师求见。” “张天师?快传。”乾宗皇帝大喜过望,道,"许他骑驴进宫。" 良久,那鹤发童颜的张天师,骑着一头毛驴晃晃悠悠,进得宫来,在福寿殿见到乾宗皇帝。 那魏无崖连忙给张天师斟茶扶座。 “张天师,不请自来,难道朕有救了?”乾宗皇帝急切问道。 张天师摇头。乾宗皇帝脸色旋即黯然。 “陛下乃一代明君,应享安乐离世之福分。老道不忍见陛下死于血管爆裂,掐指一算,数着日子,特来敬献仙丹一枚。”张天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一颗莹莹洁白的丹药。 “此丹,名为如意升天丹。可续命五日。那时,陛下应能见上明烨太子一面。”张天师道。 魏无崖急着问道,“张天师,可还有别的丹药,继续延寿五日的?” “这次以后,纵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就连这一次,老道已是逆天而行。”张天师肃然道,“这五天,陛下可随心所欲,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五天后的夜里子时,陛下会猝然长逝,没有痛楚,没有症状。” “好好好,五天足矣。随心所欲!五天足矣。”说着,乾宗皇帝便把那如意升天丹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陛下一代明君,只是天妒英才。老道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说罢,张天师转身走出殿外,骑着毛驴慢悠悠地离开了。 “如意升天丹!随心所欲,哈哈哈……”乾宗皇帝朗声笑道,“很好,很好。今晚摆驾丽清宫,把那宇文烈也绑来。” “是,陛下!”跟在皇帝身边二十多年的魏无崖,头一回猜不透乾宗皇帝的心思。 第44章 深宫之怨,雄狮之怒 红彤彤的晚霞,映在西天。 尊悦宫里,公主明黛容将凌如玉穿过的那身银甲,挂在户外晾晒。 这银甲已经让宫女洗了好多遍,但上面的鲜血实在洗不掉,也不褪色。 此刻,被血水泡得半红半白的银甲,经那晚霞一照耀,红得似乎更为悲壮。 听说那凌如玉为了救一女子,单枪匹马杀向玄武门,一人力敌血衣楼五大高手。 这情节,不是话本小说中才有么? 这也太酷帅了吧。好想那个女子是本宫哦。 明黛容站在银甲面前,想象着凌如玉那张俊俏的脸,配上一身血红透着白的银甲,持一把血红刀刃的大刀,杀入敌阵万军之中,一把将惊惶窜逃的自己拉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艾玛呀,这情节太浪漫,太刺激了。明黛容闭上眼睛,嘴里喃喃道“如玉,如玉,快来救本宫啊。” “公主,公主!”公主的贴身丫环小翠跑进来。 明黛容正要恼她打断了自己美好的清秋大梦。小翠说,“奴婢刚听宫里人说,那统领凌如玉明日要赶往幽州,却接公主的皇兄明烨回京。” 一听这个消息,明黛容立即转怒为喜,“小翠,这包打听的活干得不错。赏!今晚,赏你一碟御膳房的桂花糕。” 话音刚落,明黛容自个先跑了出去。 “公主,你不用急着去御膳房拿?”小翠以为公主是去御膳房取桂花糕。 “小妮子,你想多了吧。想吃,自己去拿。就说本宫让你去的。本宫现在要去找父皇。”明黛容一边说着,很快就跑远了。 太阳还没落山。福寿殿内,乾宗皇帝正在嚼一根虎鞭,吃得津津有味。 “父皇!”公主明黛容闯了进来。 惊得那乾宗皇帝赶紧把虎鞭往床上一丢,用被子盖住,很是尴尬,笑着假装训斥道:“容儿,你是公主,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父皇,容儿好久没见哥哥了,甚是想念。容儿昨夜梦见哥哥了。” “然后呢,说重点。”乾宗皇帝笑眯眯道。 “容儿想跟着凌统领一道去接哥哥。好不好吗?好不好吗?父皇。”明黛容挨着乾宗皇帝,撒娇地摇晃着他的腿。 “朕在容儿面前,什么时候说过不好!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出远门不安全吧。要不,你问问你母后。”乾宗皇帝道。 “凌统领,是父皇钦封的血刀太保,有他在,绝对安全。 父皇,这是咱俩的小秘密。你不许跟母后说。说了,她指定不让我出门。 父皇,你答应容儿的话。容儿回来,每天都来给你揉背。好不好吗?好不好吗?好不好吗?父皇,你行行好吗!”明黛容施展忽悠老爸绝招“撒娇三连”。 “好呢。你跟着去吧。”乾宗皇帝道。 明黛容转身即走,走到门口,一想不对,折回来,“父皇,不行啊。万一那凌统领不让容儿跟着呢?” “你就说,朕有口谕,让他一路带上你。” “那万一他觉得容儿在骗他呢。他死活不带容儿,岂不瞎了。不行,不行。”明黛容找来笔墨和纸,“父皇,你给写一道圣旨。就说:着血刀太保凌如玉,带尊悦公主明黛容,一同前往迎接大皇子明烨。” “这大概是朕即位以来,写过的最芝麻大点的圣旨了。”乾宗皇帝想到自己五天后,就要离开,突然心里一酸,立即挥笔写完这道圣旨,并嘱咐道:“见到你哥,你们务必尽快赶回来啊。容儿。” “好呢!谢谢父皇,么么哒一个。”明黛容拿起那一指圣旨,在乾宗皇帝脸上亲了一口,便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乾宗皇帝摸了摸脸颊,似乎女儿给的那个吻,余温还在。 有女娇俏如此,真想多活几年,享一享这天伦之乐。 怕是不能了。朕只有这五天了。随心所欲的五天。 乾宗皇帝幽幽长叹一声,一脸严肃地问魏无崖:“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陛下!”魏无崖道。 “走,去丽清宫。”乾宗皇帝心中似乎充满快意,脚步轻快地走向丽清宫。 难道他对丽妃,旧情为了,想趁这随心所欲的五天,重温旧梦? 又或许是别的吧。作为一代雄主,应该是很难被情感纠缠的,但可能会在人性中难以解放自己。 作为一代雄主,他需要理智,需要权衡,需要克制。 所以很多时候,他很压抑。贵为帝王,却要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 日暮时分,当最后一缕太阳光从牢房的窗户溜出去时,监牢渐渐暗了。 只有,两个狱卒凑在一盏油灯前,就着一碟花生在喝酒,打发时间。 宇文烈双眼无神地,坐在监房的角落里。 宇文烈早已被凌如玉用“兰花指”,废去了武功。 他现在与常人无异,甚至比常人还要弱。 因为,他的意志力已经倒了。 他身子下,铺了一片稻草。 过一会,“咣当”一声,监牢的门开了。 四名殿前金吾卫把宇文烈押出了大牢。 宇文烈的心思又活泛起来,甚至抱有某种天真的奢望:“难道皇帝开恩,赦免了自己和丽妃?” 有这种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他永远难以想象到,一个长期压抑自己的雄主,邪恶起来有多邪恶。 宇文烈将如炼狱般,将亲身经历那残酷的凌辱和折磨。 这是失败者的哀歌! 丽清宫,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变得清寂而冷清。 宫里,也不再像往常那般灯火辉煌,只点了两盏烛火。 宫女们一个个也不敢大声喧哗,说话都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 丽妃抱着七岁多的小皇子明瑞,在给他唱儿歌。一首又一首。 是的,也许以后,很难再有机会,给儿子唱歌了。 也许以后,也许就没有以后了。 乾宗皇帝走进来,他伟岸的身躯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的暗影。 那暗影罩在丽妃和明瑞皇子的身上。 丽妃抬头一看,惊得忙跪伏在地,“陛下,贱妾有罪。” 而明瑞小皇子看到乾宗皇帝,觉得他陌生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和蔼亲切的父皇了,而是变得严肃、陌生而遥远。 他怯怯地从娘亲怀里滑下来,想去抱住父皇的大腿,却又不敢去抱。而是父皇跟他说:“瑞儿,你去花园玩玩。” 一个小内侍便领着明瑞出去了。可是明瑞跑了几步,似乎不放心娘亲,跟小内侍说:“我们玩捉猫猫吧。” 然后,聪明的明瑞偷偷从母亲寝殿的窗户爬进去,躲在窗帘后,看到了此生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 待明瑞走后,金吾卫先抬进来一个木桩,再把戴着镣铐的宇文烈带进来,绑在木桩上,嘴里塞了布条。 然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把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乾宗皇帝、丽妃、宇文烈。 “你想明瑞活着吗?”乾宗皇帝抓起丽妃头发,冷冷地问道。 “想。此事跟瑞儿无关啊。陛下,贱妾知错了,贱妾错了,求陛下开恩啦!放过瑞儿。” “你还有一点为人母的良心。”乾宗皇帝手里把玩起一把匕首。 这么多年来,乾宗皇帝玩的都是大刀、长剑,他的刀剑从来都是用来对付敌人。 这是头一回,他会玩一把匕首。而且,他要用这把匕首来对付他的爱妃,他的臣子。 战场上的刀剑,他从来不觉得冰冷。但是今天,这把小小的匕首,握在乾宗皇帝手里,他感到冰冷刺骨。 因为这把匕首,不是用来结束,而是用来折磨。 结束,只是那么一瞬。折磨,则是一个过程。需要耐心,也需要技术。 乾宗皇帝用匕首的刀背,勾起丽妃的下巴,“丽妃,你爱朕多一些,还是爱宇文烈多一些?“ “贱妾当然爱陛下多一些。噢,不是,贱妾只爱陛下。”丽妃跪在地上。 “是吗?“乾宗皇帝将匕首丢在地上,”丽妃,朕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拿起这把匕首,杀了朕。然后,你可以和宇文烈在此双双殉情。 这样也不失为一桩凄美的爱情传奇。估计很多世人都会感动。要么拿起这把匕首,去把他阉了,割下来。 朕或许会考虑,让你活着,抚养瑞儿长大成人。“ ”陛下,陛下!“丽妃跪着不停地磕头。 乾宗皇帝一脚将她踢开,将那匕首踢到她面前,怒吼道:”快点,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要么杀了朕,要么阉了他!你 不是爱宇文烈吗?那就杀了朕,去做你们的阴间夫妻。“ 丽妃拿起匕首,看看乾宗皇帝,看看被绑着的宇文烈。xinkanδんu.com “杀了朕!你不是很爱宇文烈吗?杀了朕,证明给他看。”乾宗皇帝逼视着她,逼着她一步步往后挪,挪到宇文烈身旁。 “啊!”丽妃一声尖叫,举起匕首。寒光一闪。 躲在窗帘后的明瑞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很多年以后,他会无数次梦见这一幕。 是乾宗皇帝倒下了吗?他没有,他在那微笑。只是,宇文烈裤裆那鲜血淋漓。 被堵着嘴的宇文烈“呜呜”叫嚷几声,也泄气不叫了。 他似乎疼得晕死过去了。 “宇文烈。你是不是想死?”乾宗皇帝拍打他的脸,让他睁开眼,“但是朕现在告诉你,有时活着比死去更难。 你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做吗?是想让你明白,这深宫里的女人真正爱的只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权力,让她们生存下去的权力。你是不是觉得可悲?朕和你一样都很可悲。” 宇文烈奋力挣扎,他的双手被绳索勒出两道深深的印痕。既像是愤怒,更像是绝望。 “好了。”乾宗皇帝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陪朕去看看你的父亲忠王爷吧!是时候和他谈谈啦。” 宇文烈眼中那点微弱的光亮,也熄灭了。确凿无疑,这次是绝望。 第45章 筹建斥候,远迎太子 当那丽妃切掉宇文烈身下一条肉时,凌如玉正在万金庄,跟明焘世子喝小酒。 那会,退朝后,凌如玉回到醉美苑,正懊恼自己刚打完一场恶战, 没来得及喘口气(主要是还没和眉儿尽兴地羞羞一番),就又被派去接那明烨皇子。 真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只是这货,也卖得太快,太勤了一点。 倒是叶轻眉给凌如玉添杯茶,柔声劝慰道,“公子,你现在位高权重,自然责任大,忙些很正常。” “眉儿,可本公子只想听你叫玉郎。”凌如玉道。 叶轻眉脸一红,咬着凌如玉的耳朵低声道,“今晚让你听个够。” “这可以,这可以!”凌如玉立马开心得像个孩子。 两人说话间,圆滚滚的明焘世子跑进来,“浪兄,浪兄,走,上我家吃饭去。” “咋,得了封赏,想起请客啦!”凌如玉道。 “不是我请,是我那后爹哥请。我还叫了花哥。”明焘世子道。 “后爹哥?到底是后爹?还是哥啊?”凌如玉问。 “嗨。同一人,同一人。”明焘世子笑呵呵道,“我跟后爹一直没大没小,我经常叫他金哥,他也时不时叫我焘哥。” 凌如玉一想到晚上,眉儿会叫“玉郎”让自己听个够,就想推了这饭局,在家踏踏实实等着眉儿叫玉郎。 看凌如玉犹豫,明焘世子道:“我那爹在前院等着呢,主要我娘很想请你去赴这家宴。 我娘跟我说, 你这败家子,以前天天沾花惹草,闹得鸡飞狗跳,自打你认识了这铁杆浪兄,就勤于习武,如今还混上禁军副统领。 今晚,你一定得把那浪兄,请到府上来。娘得好好感谢他,替你亲爹睿王爷敬他一杯酒。 你看啊,浪兄,今晚无论怎样,你得跟我去趟府上。” “去吧,世子的爹都来请了。”叶轻眉知书达礼,又凑在凌如玉耳边道,“安心去赴宴,眉儿在家等你。” 有这话,凌如玉就笑兮兮地跟着明焘世子去了他后爹的万金庄。 路上,凌如玉、花不虚、明焘世子走在一起。花不虚本性难改,一双眼睛不时在路边各色佳人身上瞄来瞄去。 “哎呀,刚应该把眉儿、秋漓带上。”凌如玉回过劲来,道。 花不虚一哼鼻子,“带个屁。那俩都是你的人。你特么带着,让我和浪弟净看你撒狗粮。” “你可以带上春荷啊?”凌如玉道。 “不带。带了更憋火。肉在嘴边吃不到,最是难受。”花不虚道。 凌如玉看看天,叹气道,“唉……今天又是罗汉局。” “嘿嘿。”明焘世子一乐,用胳膊肘碰了碰凌如玉,“浪兄,你也太小看浪弟了。去万金庄上,能差美女吗?” 继而,明焘世子攀住凌如玉的肩膀,“今天,我娘说一定要邀请你来。 我妹听说后,很激动,特意约了她两个姐妹一起参加。她们就想看看这锦衣浪刀浪子玉到底长啥样。 我妹和她两姐妹都在质蕙学馆修习,当修女。她们几个,心里野着呢。” “质蕙学馆”是京城的一座女子学馆,名字取自“兰质蕙心”成语,专门教姑娘“琴艺歌舞、礼仪打扮”。 很多大户人家都将女儿送去“质蕙学馆”修习,学成后,好结交达官贵人。 皇宫的选秀,也格外青睐于有在“质蕙学馆”修习经历的姑娘。 在学馆的姑娘,每天皆身穿白衫,勤于修习各种功课。京城的老百姓,常将她们称作修女。 “修女,不是心如止水吗?怎么会野呢?”凌如玉道。 “有一个词叫闷骚。”明焘世子说道,“焖得越久,性子越野。 不然,她们作为修女,咋不好好学习,却乐意来喝酒。 反正我妹那丫头片子,别看表面文文静静,骨子里是匹小野马,比我还野。” “高见,高见!言之有理。” 万金庄,名不虚传!从里到外,统一的色调,统一的风格。处处镀金。 那明焘母亲出来迎接时,也是满身的金光闪闪。 陪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沈薇薇。一袭翠衫,略施粉黛,眉目含笑。 沈薇薇就是明焘同母异父的妹妹,是他母亲朵兰跟沈万金的闺女。 见到凌如玉,沈薇薇彬彬有礼地说:“常听哥哥提起你,今而终于得见传说中的锦衣浪刀浪子玉了。” “嗨,那都是江湖朋友杜撰而已,言过其实。”凌如玉假装谦虚道,心里在嘀咕,哎呀,没想到圆滚滚的世子,竟有个出落得这么水灵标致的妹妹。 “今日一见,公子本人要比传说中更加风采卓然、气度非凡。难怪年纪轻轻便被陛下封为一品太保。”沈薇薇那小嘴甚是讨巧,一句话说得凌如玉十分欢喜。 一行人来到花厅,沈薇薇的两姐妹早在那候着了。一见到凌如玉,两人在那嘀咕开来—— “当朝探花、血刀太保、龙骧禁军双职统领,哎呀,不得了,不得了。” “天底下咋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文武双全,还才貌双全。这在京城,怕是一等一的贵公子了。” 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巧合。那沈薇薇正好挨着凌如玉坐。 沈薇薇话不多,吃饭品酒姿态都很讲究,甚至有几分优雅。 她既不表现得特别热情,但又总会恰到好处地给凌如玉盛汤、夹菜、倒酒。 这些细节,她做得云淡风轻,既不显得殷勤,又让凌如玉感受到她的那分关心。 而沈薇薇的那两个姐妹,倒是活泼欢实,很是主动地敬了凌如玉好几杯。 酒过三巡,明焘母亲郑重其事地站起来,敬凌如玉一杯酒:“公子,你是我家明焘的贵人啊。这一杯,本宫替睿王爷敬你。” 明焘母亲本就是北狄草原长大的姑娘,颇有几分豪气。凌如玉和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等凌如玉和明焘后爹喝完三杯后,明焘母亲和沈万金先行离席,说:“你们年轻人,好好聚。我们就不在这碍事了。” 待他俩一走。这就欢乐多了。不用开始那么拘着了。六个人边喝边聊,还划拳行令,好不快活。 看花不虚正高兴,凌如玉就不失时机地跟花不虚说:“花哥,现在我和浪弟,都到了军中。要不,你也到军中领个差,我和他在军中就更多了一份照应。” “不来不来,你大哥我爱自由,受不了那身官服的束缚。”花不虚正和一姑娘划拳,不耐烦地摆手道。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来,你照样自由自在。不用到衙门或者军营点卯。天天跟现在差不都。” “啥职位啊?”花不虚道。 “斥候指挥使。”凌如玉道,“我和浪弟,现在手握龙骧和禁军,就缺一个负责情报的人帮衬。 我和浪弟想来想去,觉得大哥你最合适。你轻功好,又是摘花圣手。有时,我们想拿点什么情报,对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你可别忽悠我。真干不来。”花不虚依然表示拒绝。 “花哥,你若有军功在身,那春荷姑娘可能很快就跟了你。”凌如玉慢悠悠道。 “此话怎么说?” “这一想就明白的事,还用我解释吗?你想想,当将军夫人,比起浪迹江湖,是不是既有面子,还有里子,更有安全感。”凌如玉道。 “有点道理呢。容我想想啊。”花不虚说,“过几天,我答复你啊。” “好。”凌如玉和明焘世子相视一笑。 自从上次跟宇文烈打仗,打着打着,人家突然祭出“妖骨傀儡”这个大杀器, 如果不是天亮出太阳,那凌如玉带着龙骧军团可能就全军覆没。 这让凌如玉感到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重要性,迫切地想建立一支斥候队伍。 而这个斥候头目,花不虚凭他的本事,再合适不过了。 凌如玉又被明焘世子和花不虚灌得有点微醉了。 大家正开心地喝着酒呢。一个家丁跑进来说,门外来了两个姑娘,说是来接如玉公子回家。 凌如玉一听,知道肯定是眉儿来了。看那花不虚和明焘世子两个傻蛋,还在斗酒斗得不可开交,就说一句:“你俩先喝着,本公子要回去醉卧美人怀了。” 明焘世子和花不虚斗酒正酣,也顾不上他。倒是那沈薇薇礼数周全地把凌如玉送到门口,说了一句:“如玉公子,真是好福气。深夜醉酒,自有佳人伺候。” “这个自然,谁叫本公子是天下无双的如玉公子呢,是那锦衣浪刀浪子玉呢?”凌如玉喝多了,说话有点飘。 ~~~~~~~~ 第二天,清早醒来,凌如玉发现枕边没人,也没有那种熟悉的香味。甚是懊恼,大声喊道“眉儿,眉儿”。 一会,叶轻眉就来了。“昨晚,为什么没有羞羞?”凌如玉气哼哼地质问。 “你喝多了,睡得很沉。我想你估计太累了。所以,没叫醒你。”叶轻眉道。 “啊……啊……”凌如玉心想,这喝酒真是耽误事,耽误良辰美景,继而央求道:“好眉儿,好眉儿,那现在补课,好吗?” “怕是不能!”叶轻眉道。 “为什么?” “你自己出去看看喽。因为公主殿下正在外面大呼小叫地要找你。” “啊,怎么是她?”凌如玉赶紧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到了醉美苑前院一看,尊悦公主明黛容正骑在一匹白马上,欲闯进醉美苑,“你们别拦着我,快叫凌统领出来接旨。” “公主,末将在。”凌如玉实在不解这个磨人精,咋寻到这来了。 “陛下手谕:着血刀太保凌如玉,带尊悦公主明黛容,一同前往迎接大皇子明烨。”明黛容道。 “公主,你这唱的哪一出?你去干什么?那路上是可能要碰到刺客的。”凌如玉简直头大。 “本宫不管。不是有大名鼎鼎的血刀太保吗?反正,你不能抗旨,你得带上我。”明黛容将乾宗皇帝亲笔写的圣旨递给凌如玉。 一看还真是。 没辙,凌如玉只得提上那把血浪刀,到龙骧军团点了一百名骑士,带上尊悦公主明黛容向西出发。 真如乾宗皇帝所言,那只青鸾颇有灵性,一直往西飞,忽高忽低,带着凌如玉、明黛容先走官道,后走小径山路………… ~~~~~~~~~~ 一条人迹罕至的山道上,虎翼将军秦翦带着十来个士兵,护送着太子明烨和太子妃舒语蕊。 这一路上,他们一行人已经遭遇过两次暗杀。 秦翦带来的三百名虎豹骑,如今只剩下十几个。这还不包括二十名忍者暗卫, 从幽州一出发,那冥教的人便盯住了明烨皇子一行。 刚出幽州城,便刺杀了一次。三百人的虎豹骑伤亡过半。 走出不到两百里,冥教又派人追杀一次。明烨和舒语蕊差点被他们抓走,幸好还藏了二十名忍者暗卫,让冥教派来的人吃了一次哑巴亏。 但秦翦这边伤亡也挺惨重,二十名暗卫均被冥教高手一一击毙格杀。他们拼死掩护,才让秦翦护着明烨两人跑进了山里。 然后,骑的马,太子夫妇二人坐的马车,也都没了。他们只能轻装简从,一路徒步而行。 走到一条河边,秦翦命令士兵们原地修整。他到河边喝水解渴,顺便捧水洗了把脸。 他看了看四周地形,不无忧虑地想,如果那冥教再来一波人追杀,那恐怕凶多吉少。 正犯愁,却听得天空传来一阵阴恻恻地笑声:“哈哈哈,终于又找到你们了。” “戒备!”秦翦提着长枪,赶紧往回跑。和那十来个士兵一道,将太子明烨夫妻两护在中间。 “就剩下这么点人,还有什么可打的呢?”冥教长老鬼泣轻飘飘地落在秦翦面前。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冥教弟子。 秦翦双手把着那杆虎头湛金枪,“你们冥教,可知得罪龙羲朝廷,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告诉我?哈哈哈……”鬼泣道,“我来告诉你后果。只要你身后这个皇子一死,那登基的新帝感谢我们冥教还来不及呢。” “列阵!”秦翦抖动枪尖,抖出万千枪花,朝鬼泣直刺而去。 “小伙子,打仗,你估计在行。打架,就你这三脚猫功夫。真的不行啊。”鬼泣道。 秦翦的长枪刺来,鬼泣一个闪身,便到了秦翦身后,一掌拍在他后背,打出好远,直接扑在河滩上。 “白鸾,快去报信。”明烨对肩头的白鸾说道。 按脚程,明烨估摸着,他们已经到了中境的沃州界,离京城长安只有四百多里了。 那白鸾扑腾下翅膀,如利箭般射入天空,清脆地啸叫一声,还没等冥教众人反应过来,便飞入云天之中。 ~~~~~~~~ 看着那青鸾一直往前飞,带的路要么得搭桥过河,要么得翻山越岭,就没有一条舒坦好走的路。 凌如玉穿得那身黑色锦衣,都在山里给刮花了。凌如玉也顾不上,但觉得这青鸾带的路确实有点邪门啊, 一边骑着马追,一边问明黛容:“这青鸾到底有没有灵性啊?我咋感觉,她闷着头直往前冲。” “很有灵性的。小时,父皇有次带我去禁苑狩猎。我走丢了,躲到一个山洞里。就是青鸾先找到我,交了几声,那白鸾就带着父皇他们找到我了。”明黛容道。 “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凌如玉看那青鸾飞得挺快,不时啸叫,像是着急的样子,心里想,莫不是那白鸾传信给青鸾,太子遇到什么困难了。这么想着,凌如玉不由得用劲夹了夹马肚子,加快速度。 翻上一座山岭,再往下,便是绿油油的山坡。草色轻轻,刚没马蹄。 听得空中两声清脆的啸叫,抬头一看,青鸾、白鸾正在空中盘旋飞舞,引吭高歌。 “那是哥哥的白鸾。”明黛容欣喜道,一甩缰绳,策马疾驰冲下山坡。 “慢点。”凌如玉赶紧策马跟了过去,生怕她这公主磕着碰着,有个闪失,他回去可不好跟乾宗皇帝交差。 怕什么来什么。这念头刚一滑而过,就听得战马的一声嘶鸣,只见明黛容骑的那匹大白马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 马失前蹄,那马儿径直撞在一颗岩石上。而明黛容则从马的身子上飞了下来,直接飞了出去。 “不好。”凌如玉一蹬马镫,运足功力,以最快的速度朝明黛容扑了过去。 赶在明黛容落地之前,凌如玉一把稳稳地接住她。 “嗯,好熟悉的情节。”明黛容似乎一点没吓坏,被凌如玉抱着,她双手勾着凌如玉脖子说:“跟话本里一模一样的情节呢。公主坠马,将军飞身接娇躯。” 这会,凌如玉没心思开玩笑,看那青鸾跟着白鸾急急往前飞。明黛容骑的白马撞在石头上,受了重伤。 “快。太子估计就在这附近了。”凌如玉喊道,翻身上马,一把将明黛容拉上来,坐在自己前面。httpδ:// “哇哇哇,又是熟悉的情节。”明黛容一脸灿烂,笑着道。 “熟悉你大头鬼。那有没有马震的情节?” “什么叫马震?” “马上地震。”凌如玉随意编了个词,策马狂奔,追那青鸾、白鸾。 远远见得河滩上有一堆人在那捉对厮杀,你一刀,我一枪,刀来枪往,乒乓作响。 中间有一男一女。那不是明烨太子吗? “哥哥。”明黛容第一个喊出来。 “保护太子。”凌如玉率一百名龙骧骑士,第一个冲了过去。 鬼泣的缠命鬼索正吐着信子,朝明烨皇子甩过去。 快击中明烨皇子面门时,斜刺里,凌如玉双脚一蹬,从马上直飞过去,出刀落斩,干净利落,挡下那一记鬼索。 “鬼泣,接招吧。”凌如玉大喝一声“暴风追云斩”,一刀砍出去,一股横削刀劲呼啸而出。 尝过凌如玉刀法厉害的鬼泣不敢硬接,一个疾速后掠斜飞躲过这一刀。这时,从树上落下一个冥教弟子,像是刚刚赶到。他对鬼泣说,“长老,刚刚得知消息,数天前,那禁军统领宇文烈兵变失败。” “啊……”鬼泣脸色微变,看了一眼凌如玉道,“撤!” 第46章 牧羊有善,忠王覆亡 龙图大陆,关于禅寺,流传一句话——— 梵镜山上禅宗寺, 吠陀峰顶渡厄门。 禅宗寺就在临安府的梵镜山上。 临安府属于龙羲帝国东境钰州,江南水乡,富庶繁华。 禅宗寺,自然香火旺盛。 渡厄门则在冰墟山脉的吠陀峰上,地处龙羲帝国西境幽州边界,苦寒之地。 当地百姓虽生活困苦,礼佛却极为虔诚,把吠陀峰上渡厄门的大德高僧,视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在妖骨傀儡飞天降临龙鼎广场, 大肆噬咬龙骧兵士的那个暗夜, 禅宗寺,正在闭关打坐的悲弘大师突然睁眼,破关而出,夜观天象,叹道,“贪狼、破军、七杀,三星连珠,血魔现世、灾陷苍生。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尔后,他修书一封,寄给渡厄门掌门苦云大师,相约数日后京城长安相见。 大约已有近百年,禅宗寺和渡厄门素无往来了。 两大禅寺, 一东一西, 镇护龙图大陆。 平时无事,两派各修各的宗派佛法,鲜有联系。 如今,妖骨傀儡祸临人间。 渡厄与禅宗需再度联手,方能拯救苍生! 悲弘大师带着唯一弟子皮拉姆 由东往西,去往京城。 苦云大师派出座下大弟子木泥头陀由西往东,前往长安。 跟在师傅身后的皮拉姆,高鼻深目,乱草般的头发呈深棕色。 他,有点鬼灵精,一路上调皮捣蛋,却极少挨训。 比如,他会在客栈,将生鸡蛋藏在骑马女孩的马鞍中, 待那女孩上马一坐,听得一声娇娇的尖叫,皮拉姆就捂嘴偷乐,一溜烟跑远。 而师傅悲弘大师顶多说,“《慈悲心经》背到第几篇了?” 这时,皮拉姆才会从怀中掏出那本《慈悲心经》,装模作样地大声朗诵给师傅听。 说来也奇,悲弘大师在禅宗寺地位极高,辈分比禅宗寺主持孤鸣大师还高一辈。 但他收的这个唯一弟子皮拉姆,还是个俗家弟子,可不是那种看破红尘、一心修佛的虔诚弟子。 一天到晚在禅宗寺,这皮拉姆不是跑下山喝酒吃肉,就是带着一帮小和尚上山烤野猪。 皮确实皮!但禅宗寺上上下下倒是挺喜欢、维护这个俗家小师叔。 禅宗寺的小和尚们都猜测,“皮拉姆这个俗家小师叔,肯定大有来头,定是什么皇亲国戚,不然悲弘师祖怎会收他作自己的关门弟子,还是唯一的那个。” 其实,皮拉姆只是北狄部落一个牧羊女的儿子。部落村民都说他父亲是虎萨帝国一个越境收皮毛的商人,具体不详。 要说没来头吧,还是有点!皮拉姆八岁那年,渡厄门掌门苦云大师依照先师无痕圆寂时,留下的谒语“兽岭以南,牧羊有善”, 一路找到魔兽岭以南一个村子里,按照生辰八字,经金瓶掣签,将皮拉姆认定为本门的轮世神童,欲接回渡厄门,尊为轮世宝佛。 同时,禅宗寺的悲弘大师,依据卦象签辞,找到皮拉姆,欲带回禅宗寺,收其为徒。 二人相持不下,皮拉姆的母亲便建议抓阄选定。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最终由悲弘大师把皮拉姆带回禅宗寺。 皮拉姆小小年纪,却颇有定见,死活不肯落发为僧。 悲弘大师也不以为意,道:“一切皆佛法,万物皆缘佛。” 许其当俗家弟子,戴发修行。 师徒二人走进长安城的东门。头一回来京城,眼见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比临安府的繁华,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街上的姑娘们普遍比临安府的小家碧玉要高挑,容颜嘛各有韵味。 “师傅啊,徒儿觉得京城的母老虎比临安府的母老虎风姿不同,别有一番风味。”十六岁的少年郎皮拉姆在师傅面前,向来口无遮拦,想啥说啥。 悲弘大师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保持正念,去默诵《慈悲心经》。” “噢!”皮拉姆知道,弹额头是师傅对他最严厉的处罚,说明师傅有点生气了。 皮拉姆赶紧从背囊里翻出那本《慈悲心经》,一边默念,一边偷瞄师傅的脸色。 白眉及肩的悲弘大师面色如常,领着皮拉姆去了侠客山庄。 渡厄门的木泥头陀早已到了。只是他衣衫褴褛,在山庄门口的街边,铺了一张草席,在那闭目打坐。 “到了?!”悲弘大师大师问。 “到了!”木泥头陀双手合十,“见过悲弘大师。” “见过那些尸骸了?”悲弘大师问。 “没。那埋骸之地,朝廷严令封禁。”木泥头陀道,“其实那埋骸之地,贫陀自能找到。只是掌门嘱托,起煞尸骸不可擅动擅闯,一切皆听大师吩咐。” “沿途,老衲已听过不少传闻。此次血魔起煞甚是凶险。吾等要谨慎而行。”悲弘大师道。 “大师,那下一步,应当如何?”木泥头陀道。 “这几日,先打听消息,再探查京城四周可有异动。”悲弘大师缓缓道,“必要时,老衲自然要和朝廷知会一声。切记,要低调行事,不然会引起世人恐慌。” “嗯!”那木泥头陀起身就走了,将化缘碗钵和那破草席皆留在原地。 悲弘大师带着皮拉姆走进侠客山庄,要了一间楼上的厢房,落脚休息。天黑时分,那木泥头陀回来,在草席上盘腿打坐,一言不发。 悲弘大师和皮拉姆下楼,在厅堂,要了几碗米饭,一盘豆腐、一份青菜、一盘藕丁。 “正苍,盛完米饭,送给木泥陀。”悲弘大师说。 正苍是师傅赐给皮拉姆的法号。 “直接叫他进来吃,不就好了。”皮拉姆道。 “渡厄门修苦行。那木泥陀是不会进来的。” “那我们呢?” “妙行!” “噢。”皮拉姆似懂非懂地端着米饭出去了。 他把米饭放到那木泥头陀跟前。“阿弥陀佛。”木泥头陀把那碗米饭倒进自己的饭钵中。 “木泥陀,跟我进去吃。看你这瘦的。我可以给你搞点肉。”皮拉姆蹲下来,看着他吃饭。 木泥头陀无动于衷。 “真是个呆子。怕是修苦行,修傻了吧。”皮拉姆就走了,心想,当年幸好来了禅宗寺,不然就得跟眼前这木泥陀一样,出门就得讨饭,连口肉都吃不上。 ~~~~~~ 夜夜夜,夜太黑。 这大概是宇文烈,头一次觉得京城的夜,如此之黑! 乾宗皇帝坐在銮驾上。 宇文烈戴着镣铐,被一名金吾卫牵着,像条狗样跟在后面。 不,准确说,还不如狗。 狗,不高兴了,还能汪汪乱叫两声。 但现在宇文烈不行,他再愤怒,再痛苦,也只能咬着牙“呜咽”两声,把哭声咽进嗓子里。 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失败的人,哭都没有资格。 忠王府在翡翠湖壹号。 曾被世人称为“壹号王府”。 銮驾徐徐落在王府门口。 走进王府, 满头白发,年逾古稀的忠王——宇文忠跪在花厅, 身旁一起跪着的是他的女儿宇文婧。 花厅,烛灯灿亮,照亮的却是惊惶与恐惧,以及报复的快意。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宗皇帝却不接话,看着“忠王府”那三个字的牌子,慢慢道,“忠王,如今这个忠字怕是要去掉了吧。” “微臣,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陛下!”宇文忠匍匐在地,又仰头看着乾宗皇帝,老泪纵横。 “绝无二心。来,看看你的好儿子。”乾宗皇帝扯起铁链,一把拽过狗都不如的宇文烈。 “宇文忠,你自己问问他,做了什么?问问他,做了什么?”乾宗皇帝暴喝道。 宇文忠站起来,一耳光抽在宇文烈的脸上,看见了他裤裆处的淋淋鲜血, 哭着捧住宇文烈的脸问,“烈儿,烈儿,告诉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宇文烈一扭脸,避开父亲,嘶吼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我告诉你,我想做一个人上人,做一个可以用任何方式保护自己家人、自己爱人的人上人。 这样,母亲就不会因为吸食人血,而被你亲手诛杀。 你告诉我,吸血续命,哪里错了?你问问这个狗皇帝, 他的皇座底下,到底流了多少龙羲子民的鲜血?是不是成千上万,数十万的人,皆为他而亡。 而母亲呢,只是要那么几个人的血而已。为什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啊?” 宇文烈像猛兽一样怒吼,头发散乱。 “爹早就说过,吸食人血,定遭天谴。 看看现在,看看现在,这就是我们宇文家遭受天谴的报应啊。 烈儿,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啊?你是不是受了鸠摩劫那个魔头的蛊惑,肯定是的,肯定是的!” 宇文忠爬过去抱住乾宗皇帝大腿,苦苦哀求道:“陛下,陛下,当年微臣随陛下平定北狄叛乱。 陛下令我屠杀血洗北狄鸠兹部。鸠兹部被我尽皆屠戮,唯独留下部落祭司鸠摩劫。 微臣只是想带他回来,给夫人治病,不曾想埋下天大祸根。陛下,烈儿定是受那魔头蛊惑。” “受人蛊惑?”乾宗皇帝一脚踢开宇文忠,“那问问你的好儿子, 与丽妃私通,是不是受人蛊惑? 兵变逼宫,是不是受人蛊惑? 召唤傀儡,是不是也是受人蛊惑?” “狗皇帝,这些都是我做的。来啊,杀了我,快点杀了我!”宇文烈昂首骂道,青筋暴涨。 “想死?!哈哈……朕早就说过,有时,活着比死去更难。”乾宗皇帝又俯身去看宇文忠,“听见了吗?忠王,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吗?” “诛……诛九族。” “很好!忠王还没有老糊涂嘛。”乾宗皇帝转身看着一直跪着,浑身发抖的宇文婧,威严道,“抬起头来!” 宇文婧仰起脸,满脸是泪。 “真是可惜,正值妙龄啊。”乾宗皇帝叹道。 “陛,陛下,求陛下放过婧儿啊。此事与她毫无瓜葛啊。陛下………新刊书小说网 老臣带烈儿自当伏诛,求陛下看在老臣戎马征战四十余载,身上刀痕二百九十八处,放过婧儿。陛下”宇文忠跪在乾宗皇帝脚边,不停磕头,磕得满脸是血。 “是哦,你倒提醒了朕。”乾宗皇帝把宇文忠扶起来,“忠王军功卓著,朕怎么能杀忠王呢?杀了忠王,岂不寒了龙羲将士的心?” “陛下,微臣如何做?陛下才肯放过婧儿。”宇文忠终于揣摩到了乾宗皇帝的心思。 “写罪己书,自裁以谢天下!”乾宗皇帝冷冷道。 宇文忠一愣,旋即说道,“懂了,懂了,微臣懂了!微臣一定照办。” “不是在家。后日午时,玄武门城楼。”乾宗皇帝留下这句话,让金吾卫押着宇文烈、宇文婧离开忠王府, 把苦楚、悲愤、无奈都一股脑儿都留给了这个为龙羲帝国征战千里、流血无数的忠王。 当年,那句流传在龙羲帝国百万虎豹骑中的话“忠王在,军心安”,怕是要被彻底洗刷掉了……… 从此,龙羲再无忠王!!! 第47章 杯酒临行,罪己之殇 官道上,三百龙骧骑士,身着红色铠甲,头戴遮面铁盔,持红缨长枪,骑清一色白马, 仪仗煊赫,旌旗高扬,将太子明烨和太子妃舒语蕊的车鸾护在中间。 凌如玉一身银甲,身骑白马,行在队伍最前列。旁边的尊悦公主明黛容也骑着一匹白马,与他并肩同行。 那一对青鸾、白鸾倒是十分应景地在半空中飞舞,时而交互翅膀,引吭鸣叫;时而双翅相接,低空盘旋。 仿佛在向世人,展示他们真挚的爱情。 “大统领,好羡慕这对鸾鸟的爱情啊。像极了话本小说里那种等一人终老、痴一人情深的爱情童话。”明黛容看着那对青、白鸾,说道。 凌如玉可没闲情欣赏这青鸾、白鸾的狗屁爱情,这也不是他憧憬的爱情。 他的目标,就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金玉满仓。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送你一句话。”凌如玉道。 “什么话?”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哈哈………”凌如玉坏笑道。这一路上,他没少打击这个尊悦公主。、 “我跟你说啊。如果有只羽毛五彩靓丽的雌鸾鸟飞来。 那基本没白鸾什么事。青鸾肯定跟着别的雌鸾鸟飞走了。” 凌如玉继续说道,“这会他们这么恩爱,那是因为彼此都没得选。 有得选的话,比如你父皇和丽妃。你父皇三宫六院。那丽妃呢,和宇文烈有一腿。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对不?” “好像是呢。”明黛容点点头。 “哈哈……”凌如玉笑道。 明黛容良久回过神来,“好啊,你个凌如玉,吃了豹子胆, 竟敢话里话外挤兑我父皇。看我不打你?” 说着,她作势要从马上扑过来。凌如玉生怕她摔了,赶紧伸手去接。 凌如玉一伸手,这公主明黛容可就真的扑了过来,一下扑进凌如玉怀里。 没辙,凌如玉只得让明黛容跟上次那样,坐在他前面,二人共乘一匹马。 待坐好后,明黛容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凌如玉,“有血刀太保在身后,本宫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卧槽,又被这小妮子骗了。”凌如玉心里说道。 但凌如玉是个血气方刚的壮小伙啊,两人一起在马上颠啊颠。 闻着明黛容身上那幽幽体香, 她的秀发时不时飘到自己脸上, 凌如玉看着她白瓷般的肌肤,以及如天鹅般高贵的脖颈,竟羞涩地浮想联翩。 这反应,那明黛容似乎感受到了。她竟然一甩缰绳,让马儿跑得更快,颠得更猛烈。 “这真是要命啊!”凌如玉心道,赶紧央求明黛容,“公主,快停下。快停下。末将想走几步,缓缓。” “是不是,骑马骑久了,腿不舒服?”明黛容问道。 “对。对,对。腿酸。” “本宫知道你哪条腿不舒服。哈哈哈!!!本宫偏不让你下来,急死你。” “擦得呢,公主,你怎么知道?” “话本小说里,都是这么描述的啊。 比如,他们那对神仙眷侣,策马奔驰在荒山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明黛容的话被风零零碎碎地吹向很远的地方。 “哇塞,公主学识渊博啊,这场景描述得细腻。”凌如玉故意在明黛容腰上掐了一把。 那腰极是柔软,像是要掐出水来似的,掐得尊悦公主咯咯直笑。 看着凌如玉和公主明黛容在前面嬉笑打闹, 虎翼将军秦翦持一柄虎头湛金枪,骑马在队尾压阵,颇为羡慕,羡慕凌如玉的洒脱不羁,羡慕他能一路迷倒那么多姑娘…… 自打在苍龙岭认识眼前这如玉公子(那会还叫浪子玉来着)开始,有冷烟、叶轻眉、春荷、秋漓等数得上姓名的姑娘都好几个,如今又是这尊悦公主。 而自己呢,似乎只有手中这一杆虎头湛金枪。太阳一照,那虎头湛金枪确实耀眼。但就是没有佳人在侧。 看来,以后得多跟这血刀太保混一混。 自从太子夫妇被凌如玉率龙骧骑士救下之后,途中境况立马得到极大改善。 一路所到之处,地方州郡官员,皆依礼前来拜见。 但凌如玉怕耽误回京行程,令道:“前来拜见的地方官员,皆路边迎候即可。” 于是,从中境沃州,一直到京城一路沿线,皆有地方官员带着当地百姓, 跪在路两边高呼:“恭迎太子、太子妃、尊悦公主圣驾,恭迎血刀太保威临。” 此等威风、此等阵势,着实让年轻的凌如玉豪情满怀。 如果加快速度,凌如玉带着太子夫妇能提前一天到京城。 但太子体弱,又在幽州苦寒之地熬了那么几个月,加上路上被各种追杀、惊吓刺激。 一路下来,太子明烨面色苍白。等凌如玉接上他们,太子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躺在马车里不曾下地。 可能是太过劳累,又或许路途颠簸。好几天,太子粒米未进,还不停呕吐。吐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没有办法,凌如玉护着太子夫妇,只得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耽搁好几天才回到京城长安,以致错过数场好戏。 ~~~~~~~~~~~~~~~~~~ 夜深了,忠王府变得空寂。 乾宗皇帝走后,宇文忠遣散了王府所有的家丁丫环。然后,整座王府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把花厅、厢房、卧房等各个房间的灯都熄了,把庭院中的灯笼也灭了,让整个王府陷入沉沉实实的黑暗之中, 就像许多年前,他带回鸠摩劫,从此让王府陷入了无尽的漫漫暗夜中。 唯有书房亮着一盏灯,宇文忠摊开一张纸,提笔凝思,开始想如何写这罪己书。 他想起很多事,想起与王妃的洞房花烛,想起战场上那些死去将士的厮杀声,想起奉命屠村的狷狂与不安…… “忠王爷。”一个声音从窗外飘进来,一袭黑衣,嘴角挂着一丝阴柔笑意的鸠摩劫走了进来,“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你这个魔头。”宇文忠随手拔出摆在桌上的佩剑,直刺鸠摩劫。 “别费力气了。你杀不死我的。”鸠摩劫气定神闲地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喝,赞道:“茶不错。” “忠王爷,你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鸠摩劫放下茶杯,笑吟吟道, “忠王爷,当年你将鸠兹部杀光烧光时,可曾想过自己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这个吸血鬼,纳命来。”宇文忠怒吼着,刺过来一剑。 “不要动怒。”鸠摩劫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让宇文忠刺的那一剑彻底落空,“我今天来,是来救你儿子的。” 鸠摩劫拿出一颗黑色药丸,放在桌上,“把这颗药,放进酒里,让他服下。过几天,他会七窍流血,假死而亡,留个全尸。那时,我就能救他,让他活过来。”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只有相信我。”鸠摩劫慢悠悠道,“忠王爷,你以为这一切的悲剧,都是你儿子一手造成的吗? 你这么聪明的王爷,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不是你儿子造成的, 根本就是那乾宗皇帝故意纵容你儿子犯下滔天大罪,好在新皇登基前,彻底拔掉你这个军中威望甚高的忠王爷。难道你想不明白吗? 乾宗皇帝一代雄主,全京城都知道你儿子和丽妃的事,唯独他不知道?他只是在等,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和理由,彻底废掉你们忠王府。 容天下难容之事,杀天下难杀之人。这就是乾宗皇帝的过人之处。” 确实如此啊。懂了!现在终于懂了。宇文忠把剑“啷当”一声丢在地上,仰天长笑"哈哈哈哈……" “药在那了。至于你想不想救儿子,看你自己了。”说罢,鸠摩劫转身飘入夜色中。 ………… 第二天,午时,长安城玄武门下,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宇文忠向乾宗皇帝求情,想带着儿子宇文烈一起上玄武门,想让儿子送自己一程,想跟儿子喝一杯临行酒………… 乾宗皇帝宽恩为怀,准了! 年逾古稀的宇文忠,皓发白首,一身白衣,头缠白带,左手拿一个瓷碗,右手提着一壶酒, 腰上挂着那把陪他征战沙场多年的宝剑。 如今,这把宝剑,要陪他去死。 宇文烈戴着镣铐,站在城楼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城楼下黑压压的黎明百姓。 宇文忠慢慢走上来,把酒壶、酒碗放到一边,从怀里摸出那份自己连夜写好的罪己书,向着城楼下的百姓,向着龙羲帝国的百姓,向着驻守在北境燕州几十万的老部下,朗声念道—— 罪人宇文忠,征战四十余载,幸蒙圣恩,建功沙场,得登高位,被赐忠王。 然养尊日久,居功自傲,野心膨胀,教子无方,纵容其穷奢极欲,贪恋权色,犯下弥天大罪。 罪人宇文忠愧对宇文家列祖列宗, 愧对那些曾跟随我浴血奋战的龙羲将士, 愧对龙羲帝国千千万的黎民百姓, 更愧对待宇文家恩重如山的明氏皇族。 罪人宇文忠自知百罪难恕。现剖腹自裁,以谢天下!!! 说罢,他倒了一碗酒,一颗黑色药丸从他袖中滑到酒里。 他把酒递给儿子宇文烈, 他拿起酒壶,跟宇文烈端着的酒碗碰了一下,“烈儿,干了,送爹一程。咱们来世,你做父亲,我为子。” 宇文忠将壶中酒一饮而尽,拔出佩剑,面对城楼下围观的人们,面对天际游动的飞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夫人,我来也!”宇文忠闭上一眼,举起剑,一剑刺入腹部。 渐渐地,渐渐地,宇文忠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浑身喷着血,他一步一步努力向前走,走啊走…… 最后在城楼下人群的惊叫声中,宇文忠一头栽下城楼,重重地仰面摔在地上,他双眼圆睁,肚子上插着那把陪他多年征战的宝剑!!! 站在城楼的宇文烈狂笑不止,大声吟诵道“皇权宝座尸骨垒,多少英雄死无悔…………” 第48章 两份供词,意欲何为 太阳也是不公的! 对有些人会多给几分, 对有些人呐,会少给几分! 当宇文烈眼睁睁看着,父亲宇文忠剖腹于世人眼前。 城楼下的人群,除了惊叫,更多得是欢呼,“死得好,乱臣贼子!” “壹号王府,垮喽!” 还有人慢悠悠地唱,“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大厦倾……” 偶有几位卸甲归田的老兵,早年曾追随宇文忠北上征战,挤在人群里,为其哀叹、为其惋惜, 但这哀叹声太渺小了,淹没在滚滚人流的嘈杂声中,没人听见,更无人记起。 还有谁记得宇文忠的那些功业。 四十载,功名尘与土, 十万里,征途云和月! 薄情的世界, 众生如蝼蚁, 宇文忠身上的功名, 尘归尘,土归土! 宇文烈踉踉跄跄地走下城楼,双眼空洞,失魂落魄,似乎只剩一具空壳。 连太阳都懒得可怜他!当他父亲坠下城楼的那一刻,一朵厚云飘过来,遮住太阳。 他身上没有阳光,只有丧气,还有沾染了妖骨傀儡的煞气, 不浓郁,若有若无,与他的意志力一样,也在萎靡。将死之人而已! 但这个世上,还是有那么个把人关心他、同情他、可怜他,甚至爱他。 比如鸠摩劫! 他此刻用一袭黑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躲在不远处一座屋顶的阴影里,关注着城楼上的宇文烈父子。 当看见宇文忠给宇文烈送去一碗酒时,他知道,那事基本稳了。 宇文烈会如期死去, 但尽在他的掌控中,也会如期活过来。 只是现在的鸠摩劫,还不够强大,还有点怕阳光。 他的皮肤若在太阳下,暴露太久,便会如灼烧般疼痛,继而冒出一股青烟。 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足够强大, 把血魔功, 练至第八层,便不再畏惧阳光; 练至第九层,便不再惧怕衰老; 练至第十层,就是噬天境,饮天地玄黄之血,无惧生死。 只是好像从来没人达到过第十层。而鸠摩劫才刚刚企及第七层。 “亲爱的,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目送宇文烈走下城楼,鸠摩劫在心里说,并给他送去一个飞吻。 如果说以前那个禁军统领宇文烈,是让人又怕又爱, 那么现在这个阶下囚宇文烈,则让人又疼惜,又爱怜。 宇文烈回到监牢!窝在牢笼的角落。 他妹妹宇文婧被关在隔壁牢笼。 两人之间只隔着木栅栏。 这是兄妹之间最近的距离, 却似乎又是最远的距离! “哥哥,哥哥。”宇文婧朝那边牢笼伸出手。 她的裙衫脏了,甚至破了,秀美的脸上带着污渍,挂着泪珠。 几根草屑沾在她微乱的头发上。 但她的美,不可掩藏。 边上那几个狱卒猥琐的目光不时在宇文婧的腿上、腰上来回游走,不时舔舔嘴唇。 “哥哥,哥哥,爹怎么样了?”宇文婧凄声问道。 宇文烈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闭着眼说了一句,“死了。” 似乎父亲的死,于他很遥远,好陌生! 宇文婧捂着脸,眼泪无声地滑落。想来,自己在外习武,三年没回家。 一回家,没几天。 好好的一座王府,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幼时,母亲病重,后又得了魔怔,时不时想啃咬自己。 宇文婧知道,父亲诛杀母亲,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么多年以来,她不曾怪父亲,她理解他,她恨的是那个血魔鸠摩劫。 是他,把母亲变成那样。 现在,又是他,把哥哥变成这样。 如果没有鸠摩劫,母亲应该不会魔怔,或许能用别的方式治好。 即便没治好,她也会永远是那个善良慈爱的母亲。 父亲诛杀母亲,是更深沉的爱,这份爱包含救赎,包括保护。母亲死后,父亲终身未娶! 但这又能如何?抵挡不了命运的安排,抵挡不了皇权的碾压,将宇文一族碾压得粉碎。 “哥哥,哥哥。”宇文婧爬到牢笼边,“哥哥,你不要怪父亲,好吗?你原谅他吧。 那时候,母亲一犯魔症,她连我都咬。 所以,父亲才结束了母亲痛苦的一生。” 宇文烈翻了个身子,朝里侧着睡。现在说这些,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一个失败者,是一个废人。 既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也保护不了爱自己的人。都看着他们一个个被诛杀,被逼迫………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无能为力! “他们宇文家是要被诛九族的。”一个瘦瘦的狱卒说道。 一个胖狱卒摸着下巴,眼睛瞄着宇文婧道,“真是可惜啊。长这么水灵,年纪轻轻就要没了。” “兄弟,她应该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吧。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就下了地府,太亏了。”一个干瘦,嘴角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狱卒道。 “嘿嘿。”那个胖狱卒色眯眯道,“要不咱哥几个发发善心,帮帮她,让她尝尝男人滋味,免得到了地府,还是个雏儿。” “大哥真是一番好心。我看行!那大哥您先来。”那干瘦狱卒一脸龌龊猥琐的笑。 他们仨打开牢门,把宇文婧叫出来。 真他娘的好看! 胖狱卒吞了下口水,搓着手掌走上去,“姑娘,陪爷开心开心。 爷让你临死前,快活快活。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尽情快活快活,不好吗?” 胖子说的话没错,“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 不过,死的不是宇文婧,而是他们。这三个狱卒真是点背! 挑谁不行,非得挑宇文婧。人家不仅是将门之女,还是御剑山庄明沧海座下的弟子。 虽然她戴着镣铐,行动甚是不便,但要对付这几个阿猫阿狗,还是绰绰有余。 宇文婧用衣袖揩了下眼角的泪,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反正是诛九族,多拉几个垃圾陪葬,也是可以的。 “那过来啊。”宇文婧道,靠在墙壁上,脸上一副魅惑的表情 “真棒!懂事。”胖狱卒舔舔嘴唇,急不可耐地冲上去,准备抱一抱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王府千金。 很快!他便去了极乐世界。宇文婧一脚踢中胖子淡淡的忧伤。 胖子捂着裆部,疼得跪在地上。 宇文婧顺势箭步上前,用镣铐死命勒住胖狱卒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脖子被拧断,胖子一命呜呼,歪头吐着舌头倒地上。 “还想快活吗?”宇文婧收起镣铐。 “杀人啦,杀人啦!”那个瘦狱卒转身就跑。 宇文婧甩出套在双手的镣铐,重重地击在狱卒后背,使其扑跌在地。 再跟上,重重一脚踩在其后心,瘦狱卒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你,你,你待罪之身,竟………再度行凶杀人。”那干巴巴的狱卒吓得跌坐在地,指着宇文婧道。 “你什么你!反正诛九族,本女侠不介意多拉几个陪葬的。”宇文婧不屑杀他,提着镣铐往外走。 “婧婧,这是天牢。你杀了他们几个,也出不去。外面还有反越狱的六座机关阵,以及三道刀斧武士守卫的门。”宇文烈道。 以前,作为禁军统领,宇文烈时常押送刺客或者犯人到天牢,对这儿有点熟悉。 无奈,宇文婧走回牢笼。吱呀一声,听得监牢的铁门开了。 上官瑶带着几名侍卫进来。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以及宇文婧那被打开的牢笼,便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也不追问。 她径直走到关押宇文烈的那间牢笼前,道,“宇文大人,你我都是聪明人。如实招来,哪些人参与了叛乱密谋?” 宇文烈默不吱声。 “宇文大人,皇帝金口玉言,会饶宇文婧小姐一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上官瑶慢悠悠道, “而以我现在的位置,是最方便关照令妹的,可以让她少受罪,甚至不受罪。” 宇文烈睁开眼,翻身做起,“上官瑶,你说话算数?” “令妹本就无辜,受你牵连,才遭此横祸。我也是个女人,我不想为难一个女孩。”上官瑶傲然道,她几句话便点中宇文烈的要害。 “好,我说!”宇文烈道,“宰相杜文廷,三皇子明昊,大内副总管曹无莲。” 前面两个名字,上官瑶听到毫不意外。而曹无莲的名字,着实让上官瑶有点意外。 这曹无莲平素看着一副人畜无害、八面珑珑,最关键他身上丝毫没有和宇文烈勾结的蛛丝马迹啊! 藏得深,是个高人。 上官瑶的脑子确实好用,走一步,想到后面好几步。她有了一个好主意。 “你写两份供词,列出同党名单,签字画押。一份有曹公公,一份没有。”上官瑶道。 “为什么?” “这是你该问的吗?宇文烈。还有玄武门的血衣楼杀手怎么回事?”上官瑶自有一派官威,“本中丞,肯定会照顾好令妹。” “好。我都告诉你!”宇文烈道。 当宇文烈写供词时,禁军营地的百夫长樵老三,正在苦闷地喝着烧酒。 前一阵子,他被宇文烈看中,进了禁军。他当上百夫长没几天,宇文烈策动兵变。樵老三也不怕,正想跟着轰轰烈烈地干一场,捞个将军当当。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嘛! 没想到,他娘的,竟然失败了。樵老三事后盘算,觉得宇文统领最不应该召唤那些妖骨傀儡, 没这帮妖鬼,估计禁军还会齐心和龙骧军团拼一把。毕竟谁赢了,谁就是扶持新君登基的大功臣。 有这帮妖鬼,反而逼得禁军倒戈,和龙骧统一战线,立马让宇文大人成了孤家寡人,光杆司令一个。 但现在呢!也是惆怅!虽说乾宗皇帝没追查禁军其他人,但待遇和地位明显地大不如前。 整个京城的守备、防务和巡逻,都被龙骧军团接管了。 禁军的将士一个个人心浮动,大多在另谋出路。有的托门子找关系,想去龙骧军团,有的想去给某位大人当府兵。 但是对方只要一听是禁军的人,都一概拒绝。 禁军成了一种让人忌讳的标签! 樵老三拎着一壶酒,看着营地里四处喝醉耍疯的兵士,心里犯愁,自己没啥门路,能去哪呢?难道天生是个穷苦命?混个百夫长到头了? 他不甘心啊,决定再熬两天看看。 第49章 继承遗志,一统山河 清晨,龙骧军团护送太子的卫队,开始徐徐出发。 此地离京城八十余里,照现在这个行进速度,约莫午后就能到达京城。 凌如玉派了一匹快马,先去给皇宫报信,让乾宗皇帝安心。 在太子妃舒语蕊天天“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的祈祷下,太子明烨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很多。 今儿一大早出发前,明烨已下床,还就着青菜喝了碗小米粥,吃了好几个鸡蛋。 他脸上有了血色,说话走路也有了力气,还选择骑马前行。 看到太子明烨气色好了许多, 凌如玉长舒一口气。把一个健康阳光的太子交给乾宗皇帝,总比交一个病恹恹的太子,令人高兴许多吧。 “殿下,您马上要入主京城,这身体自然就好了。气色康泰。定是真龙之气护体。”凌如玉对太子明烨拍起了马屁。 明烨心情也甚是畅快,被放逐幽州的抑郁之气,也一扫而光,高兴道:“那也多亏太保大人救驾及时啊。不然,再有真龙之气,也是枉然啊。” “哥哥,有血刀太保在,你大可高枕无忧。你知道,父皇为何封他为血刀太保吗?”明黛容骑着马和太子明烨同行,开始巴拉巴拉地讲她四处听来的关于凌如玉的传奇故事。httpδ:// 凌如玉趁机溜开这个磨人精,暗地里敦促卫队骑士,稍稍加快速度。 太子即将抵京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宫中。大内总管魏无崖得到消息后,赶紧一路小跑,跑进福寿殿。 他知道,乾宗皇帝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十分高兴。 因为,这已是张天师敬献如意升天丹后的第五天。这是乾宗皇帝的最后一天。 “陛下,太子大约午后就能回到京城。” “太好了。”乾宗皇帝龙颜大悦,他手上拿着宇文烈的认罪供词。御史中丞上官瑶守在旁边。 “无崖,你去安排一下。朕率百官,在西门迎接太子。”乾宗皇帝一边说着话,目光一直停在那份供词上。 供词上,两个名字“杜文廷,明昊”。曹无莲的名字,不在这份供词上。 有“曹无莲”名字的那份供词,在上官瑶手上。不知道她想用来做什么。 乾宗皇帝思索良久,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时而决绝,又时而感伤。 最终,乾宗皇帝把明昊的名字圈掉了,只留下留下“杜文廷”一个人的名字,“皇室血脉,手足相残的事,尽量避免吧。 宇文烈的案子到杜文廷为止,不要深究了。将杜文廷革职抄家,与宇文烈一道问斩! 宇文烈的妹妹宇文婧,就饶她一命,废其武功,贬为奴籍,纳入教坊司或卖与他人为奴。 杜文廷家族中的女眷一并如此处理。杜家男丁皆发配边疆充军。宇文家其他族人通通问斩。 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定要斩草除根,不给宇文家丝毫翻身的机会。” “是,陛下。”上官瑶缓步退出福寿殿。 傍晚时分,晚霞映红西天大半边云彩,呈现出“盛世吉祥”的种种蕴意。 乾宗皇帝着龙袍,和皇后诸葛美仪,率文武百官,一起在西门迎接太子明烨。 似乎明烨是从西境幽州打了胜仗,凯旋归来一般。 乾宗皇帝这么做,用意很明显,给马上要登基的明烨在朝堂上树立威信。 从幽州回京的明烨,从未想到父皇会率文武百官,亲来迎接。 他赶紧下马,奔过去,跪拜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快快起来。”尔后乾宗皇帝携太子明烨同乘龙辇,入皇城沿街巡游,接受万民朝拜,直上金銮殿,举行朝会。 金銮殿上,乾宗皇帝雄姿威严地站在台上,让魏无崖在文武百官面前,展开一面巨幅地图。 上面绘有龙羲帝国的全境,以及虎萨帝国的全貌。 “众爱卿,从这幅地图上看出什么没?”乾宗皇帝道,环视一周,指着凌如玉道,“血刀太保,你来说。” “地图上,北境三郡戟夜、铁犀、黑石,和南海边的日月岛,皆被标注了红色。”凌如玉道,“这四个地方,前面三个被虎萨侵占。那日月岛则由流亡的楚国王室占据,一直不肯俯首称臣。简单说来,就是这四个地方本是龙羲的,却还未真正属于龙羲。” “对!”乾宗皇帝接着一指那虎萨帝国,朗声道:“虎萨帝国是北狄部落中最骁勇善战的萨牤部,远征欧莽大陆后,在当地建立的国家。 可以说,虎萨帝国和我们龙羲帝国本是同根同源。 然而,虎萨帝国经数百年发展,其皇室萨牤部的铁穆家族,与欧莽百姓通婚杂娶,尊耶萨教为国教。 铁穆家族早已忘记了与我龙羲同根同源的血脉关系。 虎萨帝国一直对我龙羲虎视眈眈,不断袭扰北境地区,曾坑杀我龙羲虎豹骑三十万之众。 朕老了,但是朕希望太子和众位爱卿都记住朕的雄图宏愿。那就是—— 一统山河,驯服虎萨!” “你们记住了吗?”乾宗皇帝突然声调拉高,极其亢奋地问道。 “臣等谨记。一统山河,驯服虎萨。”太子明烨率文武百官齐声高呼。 “好!”乾宗皇帝声震寰宇, “唯有山河一统,龙羲才是真正完整强大的帝国。 唯有驯服虎萨,龙羲才是真正万国来朝的大国。” “今天,朕就是想让大家牢记一点:一统山河,驯服虎萨。”乾宗皇帝抬起手臂,“朕希望早日看到这一天。” “臣等谨遵圣谕。一统山河,驯服虎萨。一统山河,驯服虎萨。”文武百官的齐声高呼震彻云霄,在龙图大陆的上空久久回荡。 退朝后,乾宗皇帝让太子明烨、御史中丞上官瑶、血刀太保凌如玉三人留下。 “明烨。”乾宗皇帝拉住他的手,“朕现在扫平了诸多障碍,给你一方稳固的宝座,一个最好的理政帮手,一把最快的杀敌屠刀。文有上官瑶,武有凌如玉。你坐稳龙椅,要用好他们二人,早日实现朕的遗志——一统山河,驯服虎萨!” “是,父皇!”太子明烨连忙跪下,“父皇龙体康泰,福寿绵长。不是遗志,是壮志。” “哈哈……”乾宗皇帝朗声笑道,“可惜壮志未酬啊。明烨,只能靠你了。你们起来,回去吧。” 凌如玉、上官瑶一同走出金銮殿。 上官瑶幽幽地感慨道:“皇帝陛下,怕是要去了。” “我也感觉是。”凌如玉道。 “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君王?”上官瑶道。 “一代雄主,功业彪炳史册!” 上官瑶突然喃喃自语说了一句,“他也是个薄情的男人。” 说这话时,上官雅想起那年,在御书房整理奏折时,乾宗皇帝一把将她拉到了龙床上。 但是后来,他说,瑶,你进后宫可惜了,你更适合当女官,当女宰相。他教会她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权谋的无情和冷血。 当年的他,多么年轻勇武。如今,也垂垂老矣,而且,他似乎预感到了天命,要驾鹤西去。 那么,就到了上官瑶,用他教自己的东西,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出了皇宫,凌如玉径直回醉美苑。上官瑶回家换上一套普通裙衫,去瓯山湖散步。 皇宫里的大内副总管曹无莲在那里等她。 天快黑了,上官瑶在瓯山湖的林荫小道上走了几圈,一折身就进了一家很不起眼的茶庄。 曹无莲穿身黑布衫,正坐在一个葡萄架下,慢悠悠地品茶。 上官瑶拿出那份写有“曹无莲”名字的供词,交给曹无莲,“自己拿去烧了吧。” “老奴知道,上官大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为何帮老奴?”曹无莲道。这个茶馆是曹无莲选的地,是他的地盘。 他身后的那间屋子里,有好几个黑衣人持刀,随时准备冲出来,砍了上官瑶。 “乾宗陛下离世后,魏公公自然也功成身退,找个地方颐养天年。 新帝登基,你是最有可能接替魏公公,当大内总管的人。”上官瑶说,“本官需要在新帝身边有个办事稳当、还有胆量和野心的自己人。” 曹无莲丢进一颗葡萄,往自己嘴里。屋子里的那些黑衣人,便悄然消失掉。 “你能跟宇文烈合作。那本官比起宇文烈来,更有合作的价值和前途。是不是?曹公公。”上官瑶笑道。 “上官大人,叫老奴好生佩服。”曹无莲把那份供词放到火烛上,点燃烧了,“那好吧。老奴非常荣幸,和上官大人坐上同一条船。” “本官也是。以后还望曹公公多多照应。” “那是自然。” 二人相视一笑。 第50章 几家哀歌,最伤别离 大约是夜里亥时,晓风残月,月色黯然。 乾宗皇帝先是去了楚颜宫。 淑妃兰倾颜一如既往地在佛堂念经。 “淑妃。”乾宗皇帝站在佛堂门口,说:“朕来拜托你一件事。” “陛下尽管吩咐。”淑妃起身。 “三皇子明瑞年幼,以后拜托你代为抚养。” “噢。好的!臣妾懂陛下一片苦心。” “朕知你向来柔善,定不会亏待瑞儿。”乾宗皇帝道,“朕希望你,好生教导明瑞、明昊两个儿子,让他们安安心心做个王爷。别再生事端!朕九泉之下,不想看到明氏皇族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臣妾尽力吧。然而一些仇恨的种子,落进心里,便会生根发芽。”淑妃慢慢说道。 “你恨朕吗?” “恨过!” “什么时候?是朕娶你那天,?” “不是。你是太子,那是你我都感无奈的选择。” “那是什么时候?” “在我生下昊儿后。陛下一天都未曾来看过我们母子。 臣妾作为楚国未亡人,陛下可以嫌弃臣妾,但昊儿是你的骨血,你一天都不曾来过。臣妾恨你,但现在不恨了。” “为什么?” “你的冷漠,对昊儿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如果你宠爱昊儿,给予他更多权力,兴许他的下场会和宇文烈一样。”淑妃说。 “难得淑妃能这么理解朕。朕走了。” “一路走好!”淑妃目送乾宗皇帝走远,眼角闪着泪光。她心里想,陛下,你为何不问问我是否爱过?应该是爱过的。 乾宗皇帝站在丽清宫的门口,看了几眼庭院中的花花草草,神情带着几分肃穆地走了进去。 丽妃神情呆滞,默然无语地坐在那。她似乎一直在等乾宗皇帝。 小皇子明瑞由宫女陪着在旁边静静地看书。他不敢闹出声响,生怕吵到了母亲。 自上次父皇来以后,整个丽清宫变得格外地安静。丽清宫的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活着。 “瑞儿,到淑妃娘娘那去玩。”乾宗皇帝说道。 一名內侍牵起明瑞的手。明瑞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好像又明白什么。 他走到丽妃跟前,“娘亲,孩儿走了。” “嗯,走吧。”丽妃看着明瑞,眼里噙着泪花。 明瑞应该是预感到什么,他跪下来,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便顺从地跟着內侍走了。 走出门时,明瑞回头,深深地望了母亲一眼。 小小年纪的明瑞,便已经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事,自己无能为力! “贱妾一直在等陛下。” 乾宗皇帝扬扬头,立即进来一名小内侍,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杯酒。 “你愿意下去,陪朕吗?” “愿意,只要能保瑞儿平安。”丽妃道。 “好。那朕赐你殉葬,也不枉你我夫妻一场。” “谢陛下。”丽妃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乾宗皇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已经走出好远的三皇子明瑞,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他突然撒开小内侍的手,嘴里喊着“娘亲,娘亲”,一路往回跑。 跑回娘亲的丽清宫,推开门,娘亲满嘴是血地倒在地上。 “娘亲,娘亲!”明瑞泪如雨下,嘶声喊道。 丽妃还有点意识,她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捧住明瑞的脸,“瑞儿,答应娘,好好活着,坚强地活下去,活下去。” …………… 圣龙历3月19日晚上子时,一代雄主乾宗皇帝溘然长逝! 第二天早晨,乾宗驾崩的消息,从宫里瞬间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传遍龙图大陆。 龙羲帝国举国哀悼,万民沉痛。 正在北境燕州的柱国大将军秦兽闻讯,命虎豹骑全军上下头系白带,化悲痛为力量,出虎牢关,痛击前来进犯的虎萨铁浮屠。 京城里歌舞消歇,百姓皆身着缟素! 国不可一日无君。遵乾宗皇帝遗诏,其仙逝之时,太子明烨即刻登基称帝。明烨被世人称为仁宗皇帝。 上台三日后,仁宗皇帝发出的第一道敕令,便是:查抄宰相杜文廷,处斩宇文烈、杜文廷二人。 只是仁宗皇帝宽厚,将乾宗皇帝定下的宇文一族尽数处斩,改为“与杜家一致,男丁发配充军,女眷贬入奴籍。” “陛下,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啊。”御史中丞上官瑶,在御书房劝谏仁宗皇帝。 上官瑶穿一身浅红的麒麟官袍,略微束起腰身。腰间系一根细长的玉带,不像男官腰间系的是宽宽的玉带板。 龙羲朝廷,女官袍服统一为红色,男官袍服为黑色。 相同品阶,所绣瑞兽一致。一品,绣麒麟;二品,绣鲲鹏;三品,绣银蟒。 瑞兽图案,男女官服稍有区别,女的瑞兽清丽飘逸,男的瑞兽威猛刚健,以示雌雄之别。 “宇文忠于国,颇有战功。宇文一家一百八十多口。朕实不忍心尽数皆斩啊。就这样吧!”说着,仁宗皇帝一双眼睛,落在上官瑶的腰身上。 仁宗皇帝记得那次见上官瑶,是在翰林院。 那会,上官瑶穿的是一袭白裙,比身着官服的上官瑶,自然风姿绰约。 “上官瑶,除了朝会,朕许你平日可着裙衫,出入宫廷。不用时时刻刻穿得这么严肃正经。 朕看着有点不习惯啊。朕还是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仁宗皇帝明烨流露出些许旧情。 上官瑶赧然一笑,“谨遵陛下圣谕。” 有人欢喜,有人哀歌。 杜文廷一家、宇文一族,一大早皆被龙骧军团副统领韩震率军圈禁起来,男丁、女眷皆登名造册,男子发配边疆充军,即刻押送前往;女子编入奴籍,或派至教坊司。 运气好一点的,被某个达官富商当场买走。但对这种家中有人犯有谋逆之罪的女眷,一般人等都不敢买回家中,怕惹祸上身。基本上,听得女子们哀嚎一片,尽数被遣至教坊司,充作艺伎伶人。 这是一个阴天,虽未下雨, 宰相杜文廷由禁军副统领明焘带人押往刑场,等候午时与宇文烈一同问斩。 宇文忠则由血刀太保凌如玉前往天牢,将其押解至刑场。本来这事,不用他亲自前往。 但原因有二,一是想当面羞辱一番宇文烈,以报叶轻眉被他绑架之仇, 二是因为宇文婧,本就无辜受牵连,年纪轻轻,要被废去武功,沦为女奴,实在让人可惜。 上官瑶叮嘱凌如玉:“如玉,你且去那天牢,设法保住宇文婧。别让她被派人至教坊司,当了官妓。” “那就偷偷放了她?”凌如玉问道。 “陛下敕令写得很清楚,派至教坊司或卖与他人为奴。 你那太保府,府邸新置,怕是很缺丫环吧。”上官瑶笑吟吟地提点道。 “对,对,对。大人说得极是。”凌如玉便乐滋滋地去了。 凌如玉最为怜香惜玉。他和那宇文婧有过数面之缘,印象颇深,是个身材高挑的大美女。 即便上官瑶不说,估计凌如玉这个多情种,也会设法关照、保住宇文婧。 凌如玉跟着那位宣读皇上敕令的小內侍,来到天牢。 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宇文烈面前:“怎么样?本太保早就说过,动谁都可以,千万别动我的女人。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竖子猖狂。”宇文烈吐了一嘴口水。 “我猖狂得很呢。你动我女人,我动你妹妹。”凌如玉故意拍了拍宇文烈的脸,对那小內侍道,“宇文婧就由本太保千金买下,充作府内女奴。稍后,本太保就把千两黄金上缴国库。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太保大人喜欢,小奴自当成全。千两黄金就不必了,随便意思意思,交点给国库就行。”小內侍是个伶俐主,知道血刀太保凌如玉可不是一般臣子。 别说他要个女奴,就是他要內侍脑袋。小內侍估计也得给。 內侍当场宣读完仁宗皇帝诏令,并道:“宇文婧作价白银十两,卖与太保大人为奴。” 一听,宇文烈当场炸毛,骂道:“王八蛋,去,去把上官瑶叫来。她答应我的事呢?” “你个蠢货,难道你想让你妹妹去教坊司啊?”凌如玉说道。 宇文烈立即不吱声了。 凌如玉看看那戴着镣铐的宇文婧,裙衫略破,面色憔悴,依然难掩其清丽之质,于楚楚可怜中更显得几分楚楚动人。 “把她镣铐解了。她现在是本太保的丫环。还带着镣铐干什么。”凌如玉很是心疼宇文婧。 旁边狱卒就是那干瘦男子,亲眼见识了宇文婧用镣铐击杀两名同僚,知道她的厉害,战战兢兢道:“大……大人,她会武功。圣谕上,不是说废其武功吗?她……她武功还没废,解了镣铐,小的怕…………” “怕你个头啊。本太保会怕一个会姑娘的武功吗?你这么说,简直是羞辱本太保。” 凌如玉一掌拍在那狱卒脑袋上,将其打跌在地,“你再啰嗦,本太保先废了你。” “是是是。”狱卒扶了扶帽子,赶紧给宇文婧打开镣铐。 凌如玉押送着宇文烈,走出天牢。 凌如玉故意走在后面,等走至一段无人巷弄。 凌如玉对宇文婧说:“你可以走了。” “我去哪?” “想去哪,去哪。反正你现在自由了。”凌如玉道,“回御剑山庄学剑也行。”xinkanδんu.com 宇文婧凄然笑道,“我兄长谋逆,父王自杀,家破人亡。世人皆知,即便师傅有意收留,可我没脸留在御剑山庄啊?” “说得也是。”凌如玉抓抓耳朵,“你若愿意,就先在我府上住着吧。” “谢公子收留。现在,我想跟着公子,去送送我哥。” “好。你怪我吗?”凌如玉问道,他心里想着,毕竟是自己打败了宇文烈,导致他兵败被俘。 “不怪。我哥私通丽妃,谋逆叛乱,这是他咎由自取。他理当认罪伏法。只是可怜了宇文一家其他人。平白无故受牵连。”宇文婧道。 嗯,看来这宇文婧识大体,懂事理。 凌如玉放心许多,不然留下她,就是一个祸害,继而又问:“那你恨乾宗皇帝吗?” “也不恨。他虽然处心积虑,但若不是我哥犯错在前,他也不至如此。” “那你恨谁?”凌如玉觉得奇怪,一个兄长、父亲皆要被杀的人,如果心中没有仇恨,那就比心中有仇恨的人更可怕。 “那血魔鸠摩劫。是他害了我母亲,是他害得我哥性情大变,引他走上邪路。”宇文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他,亲自手刃他,为我母亲,我父亲,我哥哥报仇。” 原来如此!真是一个清醒明智的姑娘。她没有被仇恨完全模糊双眼。她能看清罪孽的恶之源。 凌如玉倍觉轻松,这下彻底放心了。 “公子,我有一事相求。”宇文婧追上来说。 “啥事,直说啊。” “求公子别废我武功。我还要留着,用来报仇。” “看你傻的。我废你武功,做什么。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和敌人是谁。”凌如玉迈开大步往前走。 刑场设置在禁军营地附近的一个山坡上,搭了一个行刑台。 把刑场特意设置于此,也正是为了震慑禁军,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上官瑶着一声鲜红官服,正襟危坐于高台之上。 行刑台,周边来了好多百姓,都来围观。 是阴天,从山坡上吹来阵阵山风。但不凉爽,有点潮湿黏人。 这风像是从某个沼泽之地,裹挟着诸多污秽吹来,隐隐约约见夹有几丝血腥的味道。 藏在围观人群中的鸠摩劫,吸了吸鼻子,多么熟悉的血腥味,美妙的味道。 行刑台上,宇文烈、杜文廷跪下,把头搁在断头台上,随时等着被刽子手一刀斩首。 人群中的鸠摩劫却有点焦急,那药性怎么还不发作?难道是宇文忠这蠢货,没给他儿子吃下。 若等到宇文烈人头落地,那就真的救不活他了。实在不行,只有硬抢了! 突然,阴风大作,卷起沙尘,呼啸而来。天空中“砰”地一声惊雷炸响。 听得行刑台上,有士兵喊:“大人,大人,宇文烈他死了。” 上官瑶和凌如玉走前一看,的确,那宇文烈七窍流血,气息全无,倒在地上。 “哎呀。那宇文烈谋逆叛乱,这是糟了天谴之刑啊。”围观的人群中,有个老人说道。 上官瑶一听也是,丢出一支“斩”令签,道:“斩了杜文廷。然而将两人丢入乱葬岗,埋了吧。” 寒光一闪。杜文廷人头落地。宇文烈七窍流血,留得一个全尸,躺在地上。 人群中的鸠摩劫满意地笑了笑,悄悄从人群中退去。只是有个人发现了他。这个人就是宇文婧。 虽然鸠摩劫一身黑衣,戴一顶斗笠,面上遮着黑纱,但刚才一阵风吹来,掀开了他脸上的面纱。 他那张苍白、阴柔的脸。宇文婧从来不会忘记这账脸,虽然只匆匆一瞥,便立即认出了他,他就是那个血魔头鸠摩劫。 看着鸠摩劫悄然离开,宇文婧闪身跟了上去………… 第51章 月黑风高,乱葬抢尸 怎么说呢? 这几天,叶轻眉心情有点复杂。 先是知晓乾宗皇帝驾崩,后又听说宇文烈遭天谴之刑,这两个男人都曾与她有过交集。 一个得到过她,一个想得到她,一个贵为天子,一个也算朝堂高官。 他俩也算是在叶轻眉的青春底色中留下过一笔的男人。 但又能怎么样?没人能阻挡生老病死,连皇帝也无能为力。 不过,皇帝稍微比普通人好一点,吃了两颗丹药,续命十天,还是神采奕奕、大杀四方的十天。 而那宇文烈最为典型。忠王府世子、禁军统领,可以说荣华富贵等身而成, 但转瞬之间,就成阶下囚,家破人亡,一切不仅等于无,还向下挖了个深渊大坑。即便想翻身,都是难如登天。好了,现在也不用翻身了,宇文烈七窍流血,遭天谴而亡。 想想,颇为感慨!这朝堂上啊,昨天威风八面,今天就可能身首异处。 看来,还是让如玉公子当个富家翁,守几亩良田,在这京城置办几份产业,日子过得踏实舒心。 这么想着,叶轻眉时不时在醉美苑门口打望,盼着凌如玉早点回来。 以前吧,凌如玉混迹武林,当那什么锦衣浪刀浪子玉时,他一出门,叶轻眉顶多担心他沾花惹草。 自从,他当了这血刀太保,每次凌如玉一出门,她总会东想西想, 一会担心宇文一族的人报仇, 一会担心那什么妖骨傀儡起煞,来追杀如玉公子。 一天下来,叶轻眉心很累。 心累,但日进斗金,钱包是越来越鼓。 自打凌如玉当上龙骧、禁军双职统领,醉美苑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来这的客人档次也越来越高。 坊间传,醉美苑可是血刀太保定点玩的地。在醉美苑,相当安全,官府轻易不会来打扰, 来挥金如土的恩客们身价地位都比较高。 比如睿王府世子、禁军副统领明焘就牢牢占据醉美苑“豪客打赏榜第一”的位置。 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其实,来醉美苑的很多客人,都抱有那么几分侥幸的奢望,想在醉美苑玩时, 能有幸结识血刀太保,好抱上大腿,能够青云直上,要么发财,要么升官。 那明焘世子不就是这样!作为长安城头号纨绔班头的他,不学无术, 天天就知道寻花问柳,拉风尘女子上岸、拖良家妇女下水。 这样的人,自打结识了血刀太保,立马当上了禁军副统领。 成了副统领后,他也不收敛。只要一出禁军营门, 他就会脱下铠甲,换上一套锦衣,去醉美苑,美其名曰“找浪兄喝酒”, 其实更多地是在听小娇娘哼哼唧唧唱那什么巫山云雨情。 前些日子,明焘世子转了性子,天天习武,醉心武林那帮英姿飒爽的女侠。 如今呢,他又故态复萌,还是热衷与和风尘女子谈真爱。凌如玉问过他一次,“为什么?” “浪兄,你忘了么?那妖骨傀儡太吓人了。如果不是你,估计那一宿,我们都折在那了。” 明焘世子拍拍圆滚滚的大肚子,“所以啊,还是要及时行乐。别特么哪天,还没来得及享受,就挂了。” 抱这种想法的,可不止明焘世子一人。龙骧军团很多将士都是如此。 虽然与妖骨傀儡那一仗打赢了,但也给龙骧军团将士的心理留下些许阴影。 这份阴影自军中蔓延开来,渐渐蔓延到了民间百姓的口中。 太阳落山时,凌如玉回到醉美苑。 现在的凌如玉,难得回来吃顿晚饭。 叶轻眉很高兴,叫上秋漓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说,晚上好好陪公子喝几杯,这些日子公子着实辛苦了。 几碟菜做好,有宫保鸡丁、辣椒鱼头、小炒肉,猪肚鸡等几个凌如玉爱吃的菜。 菜上齐,酒摆好。左边叶轻眉,右边秋漓,陪着喝小酒,甚是惬意。 这段时间,每次吃饭,都是叶轻眉和秋漓一起陪着凌如玉。凌如玉心里犯嘀咕,“这难道是帮我纳了个新人。” 但凌如玉假装正经,装糊涂,不问缘由,只管吃饭。 而今晚这顿酒,必须把叶轻眉、秋漓她们两个喝好,因为有事得和她们通气。 喝了三杯花雕酒,凌如玉开口道:“眉儿,跟你说件事啊。” “什么事?” “噢……”凌如玉摆出架势,“是这么地。今天,我买了个女奴当丫环。” 这话音刚落,却听秋漓“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娇声道,“公子啊,你有我和轻眉姐姐,还不够吗?这么快,又收一房?” 凌如玉看看秋漓和叶轻眉,道:“什么叫有你和轻眉姐姐,还不够?本公子一直就只有眉儿一人啊。” 秋漓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端起碗,埋头吃饭。 “买就买了呗。”叶轻眉笑道,“公子,那太保府已经被我收拾得差不多了。 明儿,咱就摆个乔迁宴,搬进去。正好,缺丫环。” 眉儿真是懂事体贴。但凌如玉继续说道,“眉儿,你想错了。我买的那个女奴,是宇文烈的妹妹宇文婧。” “什么?宇文一族家破人亡,你连人家妹妹也不放过?” 凌如玉看着秋漓,真是哭笑不得,道:“秋漓,拜托你,要么认真吃饭,要么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啊?” “噢。” 凌如玉就把为何买下宇文婧的缘由,以及打算原原本本跟叶轻眉说了一遍。 “眉儿,我买下她,是想让她走,给她自由身的。可她没地去,我只得收留她。”凌如玉道。 “嗯。公子,你做得对。不能让无辜之人平白遭罪。那她人呢?” “对哦。”凌如玉一拍脑袋,自刑场之后就没见到她了。 “大概是给她哥哥收尸下葬了吧。”凌如玉猜测道。 这也的确是宇文婧该做的。 实际上,这个夜晚,她没在给哥哥收尸,却是在抢夺哥哥的尸体。 京城南郊,一片乱葬岗里,月黑风高,草深林密。 自在刑场发现鸠摩劫,宇文婧便一路悄悄跟踪他,来到这边乱葬岗。 那鸠摩劫飞到一棵树上躲起来,宇文婧就猫在一快大石头后面,暗暗盯着他。 盯了好久,鸠摩劫都没有动静。天都黑了,也不知他想干什么。 直到来了四个士兵,每两人各抬一具尸体来到乱葬岗。 直到此时,鸠摩劫方才出手。他从树上跳下来,如鬼魅夜狼一般,左手施展开尖利指甲, 一把掏进士兵的心窝,一口咬住其脖子,大口吸食鲜血,很快就将一个士兵吸成一具干尸。 其他三名士兵,如法炮制。很快地上,就多了四具尸体。 鸠摩劫手法凌厉,身形鬼魅。宇文婧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一直躲在石头后面悄悄观察。直到鸠摩劫一把扛起一具尸体。 借着月光,宇文婧看得真切,那是哥哥宇文烈的尸身。 她不顾得那么多,立掌便劈了出去,“血魔头,动我哥哥的尸体做什么?” 鸠摩劫身形一闪,轻松躲开从背后偷袭的宇文婧。 “唉吆,这么多年没见,婧小姐长成大姑娘啦。真是漂亮,长得很像你母亲。”鸠摩劫道,“可惜,我不喜欢女人。不然,肯定把你也带走。让你这一双兄妹,都成为我极宠爱的宝贝。” 那会,在王府替王妃治病时,鸠摩劫见过宇文婧。 “少废话,拿命来。”宇文婧说着,向鸠摩劫扑过去,接连使出数道掌力。 “唉……你们宇文家,就是不听人讲道理,光知道打打杀杀。”鸠摩劫足尖一点,飘至前方数丈开外,“婧姑娘,我是来救你哥的。” “还是用人血续命吗?那就不必了。”宇文婧说着,又劈掌砍向鸠摩劫的脖颈。 “真是烦人啊。你若不是宇文烈的妹妹,此刻你早就被我吸得变成一具干尸了。”说着,鸠摩劫伸出两根指头轻轻一夹,便夹住宇文婧的手腕,再用胳膊肘撞在宇文婧胸口,简单一招便把她击飞好远。 “走吧。你也打不过我。反正,你放心好了,我肯定救活你哥哥。”鸠摩劫很有耐心地劝导宇文婧。 听得身后有人一声大喝:“血魔头,可算找到你了,哪里跑?”来人正是渡厄门的木泥头陀。原来这些天,他一直在探查京城四周可有异动。今儿下午,他循着山风中几丝粘稠怪异的血腥味,一路追过来,追到这片乱葬岗。 只见他双手合十,随即双手舞动,幻化出万千手掌,齐齐地向鸠摩劫拍过去。 “渡厄门的如来神掌!”鸠摩劫脸上微微变色,扛起宇文烈,几个纵跳化作一缕黑烟,把身形没入这重重黑暗中…… “姑娘,你没事吧?”见那鸠摩劫跑了,木泥头陀也没再追,转身过来关心宇文婧。 “我没事,谢谢大师。” “敢问姑娘,为何到得此地?”木泥头陀问。 宇文婧上下打量着他,没有答话。 “噢。吠陀峰顶渡厄门。贫陀就是那的,号木泥。”木泥头陀忙答话道。 梵镜山上禅宗寺,吠陀峰顶渡厄门。这两句话,作为武林弟子的宇文婧自然知晓。 “木泥大师,那血魔头抢走的正是我哥的尸首。” “这样啊。”木泥头陀道,“那请姑娘随我往侠客山庄走一趟。禅宗寺的悲弘大师也在。我们正在打听有关血魔头的事情。” “好。”宇文婧应道,便跟着木泥头陀去了侠客山庄…… 第52章 礼物感人,媚术撩人 血刀太保,府邸新开的消息不胫而走。 原本,按照凌如玉的意思,只请上官瑶、花不虚、明焘世子、秦翦这几个相熟的朋友, 加上韩震、李白易这两位得力下属,到府中聚聚。叶轻眉还想请那江湖医圣谷梦山老先生,毕竟他出手救治了凌如玉。 但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到何方云游去了。只得作罢! 本想着,就这么几个人,弄个家宴,大家轻松和谐,皆大欢喜。 可翡翠湖十八号的太保府,早上一开门,便陆续有人送来贺礼。 这一下,叶轻眉就忙起来,开始张罗,赶紧从醉美苑调来账房先生,及一众丫环帮忙。 每有人来送礼,站在门口的账房先生便高声唱记礼单—— 御剑山庄,赠“金雕玉雄狮一对”,恭祝太保府“吉星照地,紫气新梁”! 昆仑派,赠“福寿巨山石一座”,恭祝太保府“华府积福,和风顺年”! 南海珍珠岛,赠“琉璃夜明珠一双”,恭祝太保府“瑞霭华堂,积玉堆金”! 逍遥宫,赠“云浪如意塌一张”,恭祝太保府“百花盈门,春意长荣”! 天香阁,赠“鸾凤鸣香鼎一尊”,恭祝太保府“凤鸣金屋,祥瑞迎福”! …………… 凌如玉在屋里听这礼单,心想,哎呀,还是江湖朋友义气大方,虽然只打过一两次交道,但人家还是惦记着你。 看来,在江湖上做个锦衣浪刀浪子玉,远比朝堂上当个官要有意思。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万一没有这太保府,没有“血刀太保”这御赐封号,江湖朋友们会不会送此等厚礼,那就难说了! 毕竟嘛,无论江湖,还是朝堂,趋炎附势是很多人的共性。 偌大的花厅,摆满了各式礼物。叶轻眉正挨个叮嘱家丁,把这个放哪,把那个放哪…… 凌如玉仔细看了看江湖豪门送来的礼物。 嘿嘿!他会心一笑,拉着叶轻眉,指着那“云浪如意塌”和“鸾凤鸣香鼎”,道:“眉儿、眉儿,这两件礼物,真讨喜啊。 你看这小词写的,百花盈门,春意盎然;凤鸣金屋,祥蕊迎福。意味隽永,甚得吾心。眉儿,这两件宝贝就摆在主卧,可好?!” “公子,眉儿懂你。今晚就让你体验体验这云浪如意塌。”叶轻眉道, “你那帮江湖朋友都在前面庭院呢,你快去招呼吧。” 一想到晚上可以体验那云浪如意塌,凌如玉心里乐开了花,哼着小曲“浪里个浪,浪哩个浪”,去了前面花园。 各大门派来送贺礼的都是弟子或门人。 其中,御剑山庄的潘虎、飞刀盟的执事公子翎、天香阁的小阁主笛悠悠,凌如玉早就认识,其他几位脸生,但都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个个容貌气质,极为出众,想必都是各门派的颜值担当。 这有点意思啊。比和那帮掌门师尊混在一起有意思多了。毕竟差着辈分,凌如玉和那帮掌门很难混得开。 “见过浪少侠,太保大人。”潘虎见到凌如玉,言行持重,甚为客气。 “常言道,入乡随俗嘛。”凌如玉爽朗笑道,“在武林朋友面前,在下只是锦衣浪刀浪子玉。不是什么血刀太保,更不是什么禁军、龙骧统领。 大家都是同龄人,直呼我浪公子就可,显得亲切,不生分。不用叫什么少侠不少侠的。浪最重要,对不对?兄弟们。” 凌如玉一番笑话顿时让气氛轻松活泼起来。 那小阁主笛悠悠过来,拍了一下凌如玉的肩,“浪公子,这还差不多嘛!我还以为你这当了太保,见到我们会官气十足。” “怎么会?本公子始终是那个锦衣浪刀浪子玉。”凌如玉眨眨眼睛,悄声道,“小阁主,你送的那个鸾凤鸣香鼎,不错。我喜欢。” “呵呵………我知道你会喜欢的。”笛悠悠说,“这礼物我挑的。 还有呢,那个香鼎里放了一包上好的合欢香。可是我们天香楼的秘制品。 本来我娘放的是养神香。我给偷偷换了。” “哎吆,小阁主懂我,懂我!”凌如玉与笛悠悠欢乐击掌。两人的关系,立马亲近不少。原来这小阁主笛悠悠如此有趣啊! “浪公子,明盟主让我代为问好。”潘虎道,“十日后,龙图武林将举办武林大会。盟主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请你参加。” “我肯定去的。”凌如玉道。 “那太好了。”潘虎喜道,“这次盟主知晓浪公子新迁府邸,特意与各门派商量,把各门各派中的青年才俊都派来送礼。 一是表达我们武林的一番心意,二是让武林年轻一辈领略下少侠的英雄风采。” “打住!”凌如玉搭住潘虎的肩膀,“嘿嘿……领略风采是假,咱兄弟们拼酒是真。走,喝酒去。” “不急。公子,先认识认识这几个新朋友。”潘虎开始一一介绍。 但见一位神情冷峻,身着青衫,腰间束一柄软剑,身形挺拔的小公子站在湖边。他迎风傲立,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远眺,气质出尘,眉眼间隐隐藏着几分高洁之气。小公子正是林陌,昆仑派最年轻的一品剑师。 而那位摘一朵桃花放飞空中悠悠旋转的白衣少爷,正是南海珍珠岛少主百里星洛, 一袭白衣皆为云彩金缎制成的华服,绣工精致, 脚蹬一双金线镂空刺绣的流云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俊贵气。武功不详,只知他师从南海洋面上一位世外高人。 那位在八角凉亭中背手而立的姑娘,则是逍遥宫的大师姐幻芊书,穿一袭粉白裙衫,长发及腰。风一吹,长发轻扬,裙袂飘飘,那窈窕身姿藏在薄如蝉翼的裙衫中,若隐若现! 只见背影,已令人倾倒。 “是不是有点心动?公子。”笛悠悠浅笑嫣然地问凌如玉,“芊书跟我是姐妹。我帮你把她叫过来。不过,你不一定惹得起她噢。” “为什么?”凌如玉心想,天底下还有我血刀太保惹不起的姑娘。 “芊书师从左右二使,兼修两位师傅之长。媚术、易容、轻功三绝,除了两师傅,逍遥宫无出其右者。 所以,年纪轻轻,便被逍遥宫众弟子尊称为大师姐。 他们宮里的男弟子啊,见了她都躲着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她的媚术摄了魂去,天天给她当男奴。” 笛悠悠看看凌如玉,撇撇嘴,“你也是个情种,保不齐栽她手里。所以,我劝你少惹她。” “这么一说,本公子倒是大为好奇。你快将她叫来,我要看看,到底有多么地魅惑妩媚。”凌如玉道。 “行!”笛悠悠朝那边招手喊到,“芊书,芊书,过来,浪公子说要看看你到底多魅惑………” 凌如玉一把捂住笛悠悠的嘴,“小阁主,过分啊,卖我卖得也忒快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耳边一个温柔甜脆的声音,“如玉……”一缕淡香袭来,凌如玉定睛一看,却是那上官瑶若翩翩仙子,悠悠飘来,“你想我吗?” 凌如玉脸一红,连忙揉揉眼睛,一看却是一陌生女子,一双大眼睛中似有流星垂渊,晶莹发亮,却又深邃,而那婉转声音从她的红润薄唇中流出,似乎多了几分魔力,撩人心魄,察人心幽深之柔软……… "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凌如玉看到的却是叶轻眉、秋漓两个人,在眼前不断妖娆生姿。 这是媚术!凌如玉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保持正念,保持正念。 “哈哈哈………瞅那傻样!”笛悠悠笑成一团。 “你是不是更喜欢我多一点?” 一个温柔的手掌贴在凌如玉的脸颊。 凌如玉睁开眼,现在好了,是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幻芊书……… “这是你的真容吗?”凌如玉现在信了,这幻芊书至少媚术、易容是一绝。眨眼间,便把自己迷得一愣一愣的……… “公子,我没骗你吧。少惹她……哈哈”笛悠悠忍不住发笑,为凌如玉刚才那失态发怔的模样。 老爹说“识尽女人百媚图,万花丛中不迷路”,这回算是着了道。凌如玉有点尴尬,不知该如何下台时,听得门口账房先生喊:“明焘世子,携万金庄,赠黄金八十八万两,白银九十九万两……” “浪弟来了。”凌如玉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连忙迎出门去…… 第53章 仁宗赐匾,高僧来访 不得不说,明焘世子是个奇葩。 现在他是禁军副统领,凌如玉是禁军统领,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这明目张胆地送来几十万两黄金白银,还让家丁抱着两个大箱子送进府。 打开,摆在花厅中。 箱子里,整整一板金元宝、银元宝,底下压着厚厚一叠金票、银票,金光灿灿,豪气十足。 “浪弟,你这礼太重。”凌如玉道。 “不重,不重。”明焘世子腆着大肚子,说:“我娘说了,换我浪子回头,别说几十万两,就是千万两黄金,也值。何况这点金子,对我家万金哥来说,洒洒水而已。” “但你这有点像行贿。” “怕啥。本世子需要行贿吗?这纯粹是咱俩哥们情谊。”明焘世子拍了拍凌如玉的胸膛,“再说,上官大人不是御史中丞吗?有她罩着,浪兄,你就放宽心。大不了,本世子给她也送点,上上贡,大开方便之门。” “要不这样!”凌如玉道,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忙忙叨叨,没来得及实现。 “只要你发话,怎样都行。” “咱们二一添作五。先帝赏赐我百万两黄金,加上你这几十万两黄金白银。正好拿去犒赏龙骧将士,还有禁军兄弟们。”凌如玉道。 “这想法是不错。”明焘世子皱着眉头,“不过,禁军那帮兔崽子就算了。我看禁军中军心溃散,人心浮动,一个个都想开溜。还给他们发金元宝,做梦去吧,发个蛋。”新刊书小说网 “浪弟,你现在是禁军副统领。他们若真跑了,你成了光杆司令,丢脸的是你。咱们得收拢人心。”凌如玉道。 “收个屁。我想回龙骧,那有一帮子跟着我出生入死攻城门的兄弟。”明焘世子眼睛望着天。 “这样吧。”凌如玉想了想,“禁军四万人,龙骧三万人。龙骧每人领二十两黄金,禁军每人领十两黄金。 差不多把我那百万两黄金都发下去了。再从你那几十万两金银中支取部分,抚恤那些牺牲将士的家人。 剩下的钱,以龙骧军团的名义存到钱庄,或者放给商人做买卖。龙骧坐收利钱。 平时有些将士生大病,或者家中遇到困难。就拿这笔钱救济他们。” “浪兄,看你平时浪荡得很,没想到还是个大善人。就照你说的办吧。”明焘世子道。 “发完赏钱,我就把上次跟着你攻城门的五千龙骧兵调入禁军,给你用。让你在禁军也有自己的嫡系。”凌如玉拍了拍明焘世子,“我再从禁军中划一万人到龙骧。这样龙骧、禁军,各三万五千人。” “这可以。”明焘世子乐了。 和明焘世子商定这事,凌如玉就去找叶轻眉,给她说明了几句,要取那百万两的金票。 “人心比金子值钱。”叶轻眉二话不说,立即从卧室一个暗格中,把百万两的金票给了凌如玉。 凌如玉把这金票,还有明焘世子的几十万两金银票,给了来赴宴的韩震和李白易二人,嘱托他们把这事办好。 “哎呀!我替龙骧将士谢过统领大人。这可都是你从自个钱袋掏出来的。”韩震甚是感动。 “本统领有过许诺,跟着我,喝酒吃肉有银子。现在得兑现一把。”凌如玉笑道。 安排妥这事,凌如玉拉着明焘世子,把他介绍给前来送贺礼的武林朋友。 “哎呀,卧槽,浪兄,浪兄。”明焘世子扶住凌如玉,指着幻芊书道,“不行了,不行了。那绝对是个极品尤物。她刚瞅我一眼,朝我笑一下,我感觉自己快融化了。” “淡定。你可少招惹她。她易容、媚术都一绝。我差点都着了她的道。”凌如玉好心劝告明焘世子。 不曾想明焘世子脑筋转得飞快,却说:“那绝了。她易容厉害的话,也就是说只要搞定她一人,就相当于搞定无数个风情迥异的姑娘。这个棒,这个棒。我得拿下她。” “那祝你好运喽。”凌如玉道。 正要招呼大家落座入席,忽听得一声“陛下驾到”!那新晋升大内总管的曹无莲,陪着仁宗皇帝,皇后舒语蕊,还有那尊悦公主明黛容一起进府。御史中丞上官瑶穿一身白色裙衫紧随在仁宗皇帝身边。 “好你个凌如玉,叫这么多朋友喝酒。唯独不叫本宫。明显不把本宫当朋友嘛!”说着,明黛容气咻咻地上来逮住凌如玉,粉拳一顿暴揍。 “好啦!”仁宗皇帝笑道,“公主,别胡闹。咱们是来道贺,不是来砸场子。” 尊悦公主明黛容这才住手,却拽住凌如玉说,“这事可没完。除非……” “除非什么?”凌如玉一听公主欲提要求,心里就忐忑。 明黛容眼睛一转,看看这府宅院落,“除非,在你这府上,专门腾出一间屋子,给本宫歇脚。” “这哪行?” “怎么不行?万一本宫哪天溜出来玩,太晚回不了皇宫,这不就有个临时落脚地。”明黛容使劲拧了一把凌如玉的胳膊,“你若不答应的话,嘿嘿……本宫可就要当众说,你前些天骑马时,轻薄本宫。” “我……好吧,我答应你。” “这还差不多。”尊悦公主明黛容嘴角微扬,回到仁宗皇帝身边。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曹公公宣旨道:“血刀太保凌如玉,救驾先帝于乱臣兵变之险境,后又救驾朕于刺客追杀之凶途。两次救驾,皆为大功。为彰其忠心和勇武,特赐金匾一块。” 两名小內侍抬进来一块镀金的牌匾,上面是仁宗皇帝御笔题写的三个大字“太保府”。 凌如玉连忙伏地谢恩。叶轻眉张罗家丁,赶紧将这块御赐的牌匾挂在府邸大门的门楣上,甚是荣耀。 赐完金匾,仁宗皇帝拉着凌如玉说,“朕主要来给你贺乔迁之喜。酒宴就不参加了。只要朕一落座,这场宴席就变味了。大家都得看朕脸色,都拘着,放不开。朕就不扫你们的兴了。” 说完,他和皇后舒语蕊登上帝辇,回宫去了, 却把尊悦公主明黛容和御史中丞上官瑶留下来。 凌如玉给她们二位挨个介绍那些江湖朋友。当介绍幻芊书时,凌如玉说:“擅媚术、易容。” “媚术?易容?”心窍玲珑的上官瑶一听,似乎有点兴趣,便问“姑娘,师承何处?” “小女子跟随逍遥宫左右二使,两位师傅学习。” “噢。”上官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人差不多到齐了。叶轻眉招呼大家入席落座。 凌如玉左边的位置,是主宾位,自然是上官瑶坐。 而凌如玉右边位置,是留给叶轻眉的。可那尊悦公主明黛容毫不客气,直接坐到这位置。 公主这个磨人精,有时候是不管不顾。基本是在皇宫里,被她父皇与母后宠坏了。 没辙,凌如玉招手叶轻眉,让她在旁边再加把椅子。 “不碍事。突然多了好些客人。眉儿忙着呢。公子,你好生陪着公主。” 叶轻眉很是体贴,将站起身的凌如玉轻轻按到座位上,便去一旁忙着招呼别的客人。 不过还好,那公主明黛容一点都不矫情,大大咧咧、明艳活泼,与凌如玉那帮年轻的江湖朋友玩得来。 正当酒酣耳热之际,家丁进来跟凌如玉通报,“大人,外面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说是你朋友宇文婧。他们要见你。” 宇文婧!凌如玉连忙放下酒杯,快步走了出去。却见宇文婧带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头陀僧,一个穿黄色僧袍的白眉高僧,还有一个年轻的长发帅小伙。 这三人正是那渡厄门的木泥头陀、禅宗寺的悲弘大师,还有他的小徒弟皮拉姆。 原来啊。昨夜宇文婧跟着那木泥头陀到了侠客山庄后,便把宇文一家和那鸠摩劫的种种恩怨,以及哥哥宇文烈使用巫术召唤妖骨傀儡,进行逼宫造反的种种缘由都告诉了悲弘大师。 悲弘大师听后,沉吟良久,捻着自己那几根稀疏的灰白胡须说:“明天去拜访下那血刀太保。他和妖骨傀儡打过架,对妖骨傀儡应该会比我们多一些了解。”于是,那宇文婧就带着悲弘大师们,一路往太保府找了过来。 见到凌如玉,悲弘大师说:“贫僧自禅宗寺来。这位木泥头陀来自渡厄门。我们有一事,想求教太保大人。” 禅宗寺、渡厄门,江湖子弟一听,如雷贯耳。凌如玉一听,也自然知道。立即把他们四人延请进屋。 御剑山庄的潘虎一见到宇文婧,立即走过来道:“师妹,这些天你都哪去了?我找得好苦啊!” 宇文婧却是冷冷一句,“不劳师兄挂念。我很好。” 这句客气的话,一下让潘虎怔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是他以前那个活泼爱笑的师妹宇文婧吗? 是又不是!宇文婧变了。当然,潘虎也多少知晓,宇文婧性情变样的缘故。 凌如玉要把悲弘大师、木泥头陀,请到酒席上。但悲弘坚辞不受,带着徒弟皮拉姆,和那木泥头陀,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家丁给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完完全全的和酒宴菜单一致。 但那悲弘大师和木泥头陀正襟危坐,连筷子都没动。 倒是皮拉姆看着黄澄澄的烤鸭、还有梅菜扣肉,咬着嘴唇吞了好几回口水。 毕竟这一路,跟着师傅走下来,皮拉姆半点荤菜都没吃过。饿得他肚子里没有半分油水。 皮拉姆可想抱着那只烤鸭,猛啃一顿。但他不能。皮拉姆的原则是,可以自己丢人,但绝不给师傅丢人。 悲弘大师、木泥头陀和皮拉姆一直在等,等了好久。凌如玉酒宴散席后,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发现他们仨竟然还在,就问:“你们想问啥啊?” “妖骨傀儡!”悲弘大师轻声道。 凌如玉闻之,脸上肌肉抽搐一下,道:“这事都翻篇了,莫要再提啦!” 第54章 清风明月,浅吟欢悲 花厅里,凌如玉把悲弘大师和木泥头陀请到主位上坐。 悲弘大师欣然落座。那木泥头陀却坚辞不坐,一直站着,说,“贫陀一身污迹,恐脏了家具物什。” “木泥大师过于自谦!素仰渡厄众僧苦修己身、普济信众,与禅宗寺的大德高僧一般,心中有佛,慈悲为怀,心中最为圣洁。”凌如玉这番话甚为得体,连着渡厄门、禅宗寺一起夸赞了一番。 “太保大人言辞机巧、智慧过人,难怪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悲弘大师也是一脸慈祥笑意,旋即问道:“只是太保大人,为何不愿再提及那妖骨傀儡?” “上次一战,与妖骨傀儡搏杀,太过血腥可怖。 参战的龙骧、禁军将士都被严禁谈论。怕传扬出去,引起朝野恐慌。”凌如玉继续说道, “虽则恐怖骇人,但那妖骨傀儡惧怕阳光,太阳一晒,那帮傀儡便灰飞烟灭。所以,妖骨傀儡也不足为惧。只是不提而已。” 悲弘大师听完,与木泥头陀对视一眼道,“太保大人,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你知,禅宗寺和渡厄门分立龙图大陆,一东一西,数百年屹而不倒,可是为何?” “弘扬佛法,普渡众生。”凌如玉笑答。 “不全是。”悲弘大师道,“禅宗、渡厄两派,皆有一项重任,那就是镇邪驱魔,守护苍生不被妖鬼祸害。 寻常事等,人们自身的征伐杀戮,皆有因果报应,皆有天道轮回,禅宗、渡厄自然不管。 但若是妖祟现世,禅宗渡厄就不得不管。而且这妖骨傀儡,颇有来历。太保大人切莫小看。” “有什么来历?”凌如玉问。 悲弘大师徐徐说道:“四百年前,龙图大陆北漠之地,有一迦蓝小国。 迦蓝国,被誉为大漠江南,水草丰沃,贸易通达,国家虽小,却极为繁荣。 但突然之间,便消失于大漠之中。世人皆以为,迦蓝被大漠风沙掩埋,实则不然。 那时,迦蓝小国被血魔鬼王座下三千妖骨鬼卒,侵蚀大半,早已变成人间炼狱。 知悉此事后,渡厄门先祖苦僧,与禅宗寺始祖禅师联手,率两门之下八千僧众,与迦蓝王室仅存的十万兵马,将血魔鬼王和妖骨鬼卒锁困于大漠深处,大战七天七夜。 血染百里黄沙,日月同辉,炙烤七天七夜。 渡厄门先祖苦僧施展“通天大佛手”,与血魔鬼王同归于尽。 禅宗寺始祖禅师散尽毕生功力修为,催动“梵天大悲咒”,超度洗礼战场上所有的厉鬼煞魂,力竭而亡,终于剿灭所有的妖骨鬼卒。 但代价惨重,不仅迦蓝王室十万将士全部战死,而且迦蓝子民前赴后继,妇孺老少皆提刀上阵,全部战死。 渡厄、禅宗两派的八千僧众,也无一幸免。 经此一役,迦蓝消失于大漠之中。渡厄、禅宗两派大德高僧伤亡殆尽。 历经几百年休养生息,渡厄、禅宗两派稍稍恢复元气,却又见血魔现世。” 凌如玉听了,大为震惊,问道:“我们杀掉的那些妖骨傀儡,就是大师口中的妖骨鬼卒?” “不是。若是妖骨鬼卒,恐怕大人顶不住。”悲弘大师摇头道,“巫教的《巫夜经》有载,练成血魔功的血魔鬼王, 可依照自身功力的高低,炼制出三个品阶的傀儡兵,从低到高依次为妖骨傀儡、妖骨鬼卒、妖骨魔兵。 妖骨傀儡怕阳光;妖骨鬼卒不怕阳光,会简单人语;妖骨魔兵则最难对付,有智识,会自主行动。 若是妖骨魔兵被炼制出来,那血魔鬼王会被称为’血魔妖帝’,其体内魔灵会不死不灭,与时间永恒。 庆幸的是,千百年来, 只见有鬼王,不曾有妖帝。” “若真如大师所言,此事就相当严重。我还以为那妖骨傀儡只是寻常巫术罢了。”凌如玉在心头思量,不无忧虑地想,若真有血魔鬼王,恐怕要早做准备,才行啊。 “出家人不打诳语!”悲弘大师道,“听闻太保大人,有一把血浪刀。能否借老衲一瞧?” “行!”凌如玉转身去书房取了那把被乾宗皇帝赐名的“血浪刀”。 平素不用,血浪刀就收入刀鞘,那血红刀刃,白天在阳光下一晃,有点吓人,到了晚上若放在月光下,能照出人脸,就更加瘆人。 凌如玉把血浪刀交给悲弘大师。 大师拔出刀,仔细瞧了瞧那血红刀刃,道,“寻常鲜血顶多在刀刃上沾下些许血迹,哪能轻易浸透这金铁钢刃。” 说着,大师运功将将刀平托于空中,让徒弟皮拉姆点燃一支松香火烛。大师手掌一挥,数朵火苗飘于刀刃之上,其口中念念有词,诵经念咒。 徐徐地,刀刃上的火苗中,便冒出一股黑烟。过一会,黑烟散尽。 “这是煞气。也只有血魔的黑煞之血才能渗入这刀刃中。”悲弘大师把刀还给凌如玉,“现在煞气尽去,宝刀可放心使用。” 凌如玉接过那把血浪刀,刀刃依然红色,但比原先的暗红色鲜亮许多。 “大师所言,我自是相信,”凌如玉道,“那要我做什么?” “上次一战后,那些傀儡的尸骨,埋在何处?老衲想去看看,也好估算,那血魔头的功力练到了几层。”悲弘大师说。 “这个可以。”凌如玉道,“上次一战后,善后事宜都是上官瑶大人安排的。听说,还从灵鹫山请了几位道长做法。” “灵鹫山?”悲弘大师微微颔首,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今日天色将晚,不宜去那凶煞之地。 明儿一早,还请太保大人带路。 这事宜早不宜晚!” “好!” 送走悲弘大师、木泥头陀和皮拉姆三位,凌如玉站在庭院的湖边,怅然出神。他闭上眼睛,回想起在龙鼎广场与妖骨傀儡搏杀的夜晚, 真是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暗夜垂暮! 似乎有永远杀不完、斩不尽的妖骨傀儡!幸运的是终于挺多了天亮。 不行,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类事,发生在龙羲。 对那血魔头,必须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明天得叫上官瑶一起去,让她也认清事态的严重,好一起制定良策。 凌如玉心中忧虑重重。叶轻眉笑靥如花地走过来,“公子想什么呢?如意塌安排好了。” 看着叶轻眉俏生生的脸,凌如玉头一回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保护好龙羲,就是保护身边人。凌如玉不想让叶轻眉有所担心,咧嘴笑道,“晚饭叫上花不虚与春荷吧。” “不要呢!”叶轻眉道,“今儿是公子乔迁太保府喜日子。平日里,公子忙。今儿,就趁这喜日子,咱们家里人好好吃个晚饭。” “家里人?那不就咱们两个吗?” “呵呵……”叶轻眉笑道,“还有秋漓。” 第55章 骷髅起尸,惊魂骤起 “公子呀……”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奴家还想再……” 凌如玉睁眼一看,秋漓正裹在自个怀里。 “啊……”凌如玉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抓着被子滚到一边,“怎么是你?眉儿呢?” “是漓儿,公子不惊喜吗?”秋漓娇嗔道,挪着身子挨过来。 凌如玉跳下床,胡乱套上衣服就跑,跑到门口又折回来,“漓儿,这事眉儿知道吗?昨晚喝醉了,飘乎乎的。” “知道,又不知道。”秋漓慢悠悠地说。 凌如玉嘴中“嘶”地吸了一口凉气,表现得微微有点后怕,“几个意思?” 秋漓坐起来,勾住凌如玉的脖子,“公子疼漓儿呢。轻眉姐就不会知道。公子若不疼漓儿,轻眉姐自然就知道了。” “懂了。”凌如玉从地上捡起粉裙,问“那要怎么疼漓儿呢?” “像昨晚那般疼漓儿,就好。” “这……”凌如玉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心里实则十分受用。 “怎么?那漓儿喊轻眉姐了。”秋漓佯装生气,却是眉眼含笑地说。 “好了,好了。如玉答应漓儿就是了。”凌如玉连忙哄秋漓。 “那亲下。”秋漓仰起脸。 凌如玉捧着那白瓷般的脸蛋,轻轻啄了一口。 虽是十分不舍,但还是头也不回跑了出去。戏要演得好,必须恰到好处地戛然而止。 凌如玉到书房取了那帮“血浪刀”,走两步就到了上官瑶的中丞府。 路上,凌如玉得意地笑。为自己刚才精彩的表演点赞。 大清早,上官瑶正在院子里舞剑晨练,见到凌如玉,笑道:“难得啊,阳暴霸体的太保大人,竟能从温柔乡里爬起来。” “大人,如玉要跟你说要紧事呢。” “什么事?” “那帮妖骨傀儡的尸骨埋哪了?”凌如玉问道,“昨儿,渡厄门和禅宗寺来了两位高僧,专门问起这事。如玉觉得事态可能有点严重。大人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上官瑶收起剑,命下人牵来两匹马。 上官瑶、凌如玉便策马,带着一队府兵,先去了侠客山庄,叫上悲弘大师、木泥头陀,以及那个小徒弟皮拉姆,一行直往京乘南郊的苍龙岭而去。 上次龙鼎广场一战后,那些牺牲的将士也被妖骨傀儡啃咬得面目全非。 分不清,最后掩埋尸首时,把这些牺牲将士和妖骨傀儡都埋在一起,差不多有两千多具尸首。 埋葬之地,上官瑶知道。因为,她特地飞鸽传书,从灵鹫宫请来三位道长,替这些战死的将士做道场法事。 道长来后,她专门陪他们去了那埋葬的地方——就在苍龙岭一条山谷里。 已是初夏,但天阴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有点闷热! 府兵们在前面披荆斩棘,在茂密的丛林中开路。凌如玉、上官瑶与悲弘大师他们一行,走在后面。 离那埋葬尸首的地方,越来越近,但一股恶臭味也愈加浓烈。蚊虫也越来越多,围在他们这一行人身边“嗡嗡”作响。 悲弘大师一脸严肃,而那木泥头陀则皱起了眉头。 捂着鼻子,走到那。一看,那有个新挖的大坑,只是填埋在上的泥土似乎变成了稀泥般的沼泽。 沼泽中,汩汩地冒着泡泡。那泡泡都是血水般的粘稠。 上官瑶“哇”地一下,呕吐起来。 “阿弥陀佛。”悲弘大师从皮拉姆背着的背包里,拿出一颗黑药丸,给上官瑶服下,说,“这是清气养神丹。服用后,可祛污秽之气。” 凌如玉就把手伸向那高鼻深目的皮拉姆,“那给我也来一颗。别让我一会吐了。” “太保大人,体质非常人所及,用不上此药,别浪费了。”说着,悲弘大师欲往那埋尸坑走前几步。 “小心。”树林中,有人厉声喝道。接着,一道人影闪过,一个灰袍道人落在悲弘大师面前,伸手拦住他。 这灰袍道人,上官瑶认得,正是她从灵鹫宫请来的坤阳道长。 因为那妖骨傀儡毕竟是凶煞之器,所以上官瑶才特地请灵鹫山的道长,来做法驱邪。 “坤阳道长,你怎还在此地?本官以为你早已回了灵鹫宫。”上官瑶问道。 坤阳道长摇摇头,道:“那日,我和师弟来到此处后,接连两天,每天都做一场法事。 然深感此地,凶煞之气蠢蠢欲动,非我和师弟功力所能镇住。 为防出意外,就留我看护这片葬尸地,师弟回灵鹫山,去请玄天观的玄清真人来帮忙。” 灵鹫山,在龙羲帝国南境,是一片云雾缭绕、仙气飘飘的连绵群山,净是那海市蜃楼般的道风仙景。 灵鹫山上大小道观一百零八座。最出名的当属一百令八道观之首“玄天观”。 “无妨。”悲弘大师道,“老衲自禅宗寺而来,专治这凶煞之气。” 坤阳道长一听是禅宗寺,便肃然起敬。“见过大师。” “佛道本一家,皆有慈悲心。”悲弘大师客气的回一句。 他抽出一把桃木剑,口中念动经文,僧袍渐渐鼓荡,整个人飘至半空。 “你师傅念的什么啊?”凌如玉问那少年皮拉姆。 “好像是‘梵天大悲咒’吧。”说着,皮拉姆从包里摸出一颗丹药,给凌如玉,“给你。味道不是很好啊。” 一看那丹药就是“清气养神丹”。凌如玉赶紧放进嘴里,吞下。顿时神清气爽,鼻翼间也没了那股恶臭味。 “谢小兄弟啊。你不怕师傅知道,打你屁股。”凌如玉说道。 皮拉姆摸摸脑袋,笑道:“不会的。师傅顶多弹下我脑门。” “着!”悲弘大师飞至大坑上空,孤身倒悬而立,一剑挥动斩四方,将那一方沼泽划出数道裂缝。 天上没有太阳。一阵凉飕飕的阴风吹过。 听得沼泽底下传来“嗷呜嗷呜”稀奇古怪的叫声, 却见一只只骷髅手从那裂缝中伸了出来,接着是沾有几根头发的骷髅头,再就是骷髅身子,骨头腿!!! 他们竟然一个个,在沼泽中站起来。有个别没有腿的的骷髅尸,就在沼泽上爬。 手脚都没有的骷髅尸,就在沼泽里滚。 上官瑶吓得,躲到凌如玉身后。 “起!”悲弘大师大喝一声,盘腿坐于半空,开始诵经超度。其内劲充沛。 山谷之中,顿时梵音阵阵,令人内心肃穆严然。 那些骷髅尸似乎极为痛苦,爬着、滚着、扭打着……………… 只是那沼泽底下似乎游着一条巨蟒。沼泽起伏波动,有一出陷成了漩涡,鲜红血水喷溅如柱…… “轰嗒”“轰嗒”两声巨响,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从沼泽中站了出来。那是一个巨型的骷髅尸,其浑身上下如蛆虫般爬满各种小小的骷髅尸,组成一个巨人般的骷髅尸。 这一次,凌如玉看着干呕了起来。 “不好!骷髅起尸山。”木泥头陀大叫一声,摘下胸前那一根硕大的佛珠项链,甩了出去。 木泥头陀一个纵跳,腾于那骷髅巨尸上空,大声诵经。 那串佛珠项链顿时崩开,一百零八颗佛珠焕发出金色佛光,齐刷刷地钉入骷髅巨尸身体各处。 但那骷髅巨尸似乎丝毫未受影响,一步步朝悲弘大师走去。 凌如玉也听不懂,就问皮拉姆,“那头陀念的啥?” “应该是金刚经。”皮拉姆又皱眉道,“木泥陀的功力不行,定不住那骷髅巨尸。我师傅恐怕会吃亏。” “那你这徒弟还不快上。”凌如玉道。 “我……我啥也不会啊。”皮拉姆吞吞吐吐道。 “卧槽。你跟着悲弘大师,竟然啥也不会?”凌如玉惊道。不是说名师出高徒吗?这也太扯了吧。 凌如玉拔出血浪刀,关键时刻,还得靠咱血刀太保。 凌如玉纵身一跃,腾于高空,高高举起血浪刀, 天空中一记闷雷炸响,炸出一道闪电,劈在血浪刀上。“天雷破空斩!”凌如玉大喝一声,带着刺亮闪电,一刀朝那骷髅巨尸劈了下去…… 一刀下去,山林很静,风很轻,血腥味与恶臭缠在一起,令人作呕…… 而躲在密林中的鸠摩劫,看了看悲弘大师、木泥头陀,对身旁面无表情的宇文烈道,“看来这京城待不下去了。 禅宗寺、渡厄门都找过来了。我们一时炼制不出太多的妖骨傀儡,打不过赢他们。” “那去哪?”宇文烈默然问道。 “北上,去北漠。那本《血魔功》我就是在大沙漠里捡到的。”鸠摩劫道,“那儿有迦蓝王国的遗址,是血魔鬼王的老巢。我们去了,不仅能避一避,兴趣还能发现点宝贝。” 实际上,鸠摩劫没说真话。那《血魔功》不是他在沙漠里捡到的,而是他在沙漠中的古墓挖到的。 鸠摩劫本是北狄鸠兹部落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不爱放羊打猎,就爱平日里四处逛荡。 后来,他得了那本《血魔功》后,学有小成,便招摇撞骗,一顿忽悠愣是当上了鸠兹部落的巫师、大祭司。 “好,去北漠。” 两人悄悄退出密林,却不知道某棵树上藏着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俩………… 第56章 宫墙内外,又惊又喜 刀劲如海啸,携雷电之威,劈斩如秋风扫叶,那骷髅巨尸被一劈两半,从中裂开,轰然倒地。 小小的骷髅尸悉数滚入泥沼中。那一百零八颗佛珠带着金色佛光,聚合成一个大金球, 周身闪烁着“卍”字符光,在沼泽中翻滚碾压,将那些骷髅尸碾压粉碎。 随着空中梵音一阵紧过一阵,泥沼中腾起阵阵黑烟,直至消散尽无。 悲弘大师和木泥头陀才从空中徐徐落地。 凌如玉劈完那一刀,就收刀落在上官瑶身旁。 “没想到太保大人,刀劲如此气势磅礴!老衲佩服。”悲弘大师走过来道。 “过誉了!大师。”对悲弘大师这样慈悲为怀的高僧,凌如玉由衷敬佩,言辞自觉谦虚,“刀再快,只是技。终究比不过拯救苍生的大道。” “然,太保大人,以刀可证天道,以刀亦可匡扶天道。”悲弘大师颇为欣赏地打量着凌如玉。 出家人这类机锋转语,听来让人颇费思量。凌如玉“嗯嗯”地应着,便去看上官瑶。 上官瑶应是第一次见此骇人景象。恐怖,且恶心。她扶着一棵树在那吐了好几次,眼泪都出来了。 “太吓人了。”上官瑶站起身来,对悲弘大师道,“谢谢大师,为朝廷清除此等邪祟。” 驱散了那些凶煞邪祟,一行人心头轻松,说说笑笑往回走。 “清除?”悲弘大师摇头道,“看这些尸骨,那些魔头的血魔功应已练至第七层,离第八层仅一步之遥。 他练成第八层,便能炼制妖骨鬼卒。 前天晚上,那魔头从乱葬岗抢走了那宇文烈的尸首。不知所做为何! 中丞大人,老衲以为,血魔作祟,才刚刚开始。” 凌如玉也在一旁进言道,“此事非同小可,必要时,还需由朝廷出面筹谋应对。” “我只是御史中丞,监察百官而已。”上官瑶接过一名府兵递过来的水囊, 喝口水,抚着胸口舒坦多了,“若为宰相,定然要管此事。” “大人,说笑了。自那杜文廷被斩。 宰相之位,于大人而言,差不多就是囊中之物。”凌如玉不失时机地奉承道。 “就你知道得多。调皮!”上官瑶笑笑,“哪有那么容易噢!宰相一职,不知多少人在盘算呢!” 而皇宮里头,也确实有人在盘算那宰相的职位。 慈宁宫內,香薰悠悠。诸葛美仪抱着一只白猫,手掌在白猫光滑柔顺的皮毛轻轻摩梭着, 心里想着那宰相一职空缺,由诸葛士族的人来担任,最为合适。 这也算是兑现给先帝的承诺。那会,答应先帝,诸葛士族鼎力支持明烨。 那由诸葛士族的人,担任宰相,辅佐陛下,就是最好的支持。 自仁宗烨登基后,太后诸葛美仪就搬到这慈宁宫。 想来,乾宗皇帝驾崩时,刚过五十知天命的年纪。 诸葛美仪比乾宗皇帝还小几岁,如今刚刚四十出头,已贵为太后,养在深宫,终日把孙子明熙带在身边, 早早地过着含饴弄孙的日子,说是享清福,实则也颇为寂寞。 个中滋味,只有美仪太后自己体会! “皇祖母,皇祖母,快来看啊。”小皇子明熙,在庭院中抓到一只小蛐蛐,兴奋地喊,“熙儿抓到它了。” 感觉到身后有人挡住了太阳,投下一道身影,明熙以为是皇祖母, 抬头一看是自己的父母亲,喜道,“父皇,母后,熙儿抓到那调皮的蛐蛐了。” 皇后舒语蕊抱起明熙,“今晚跟娘亲回去,好不好?” “嗯……不好呢。熙儿走了,皇祖母一个人在慈宁宫会害怕的。”明熙从母亲怀抱挣脱下来, 一路小跑,跑进慈宁宫,高高兴兴地去跟皇祖母报信。 自从明烨夫妇被逐幽州,诸葛美仪将孙儿明熙带在身边数月,这明熙跟皇祖母越来越亲,跟父母反而生疏淡漠了。 看着明熙跑开的身影,舒语蕊神情立即黯淡下来。 仁宗皇帝与舒语蕊,曾一起前往幽州,也算患难夫妻。 妻子的丁点伤心和不适,仁宗皇帝都能感觉得到。 他把皇后的手握在手中,笼一会,那感觉极像是拢住一只小鸟,轻轻说一句,“好了。” 皇后舒语蕊眉眼稍稍舒展。也是,明烨贵为皇帝,登基后却一心与她相守,未曾提过选妃纳宠半个字。 宮里头,那些稍有几分姿色的宫女可都是铆足劲,每天尽可能地把自己打扮得出挑靓丽, 希望仁宗皇帝看到,偶尔来了兴致,就宠幸一回,继而纳做妃子。 但仁宗皇帝无动于衷! 这样的皇帝,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舒语蕊挽着仁宗皇帝的胳膊,悄声道,“熙儿在这陪太后,也好。 臣妾努力努力,再给陛下添个龙种。 那样,臣妾的玉蕊宫,也就热闹啦。” “嗯。”仁宗皇帝转头看舒语蕊,眼眸里一片清淡的爱意。 有几分清,几分淡! 只有仁宗皇帝自己心里清楚! 仁宗皇帝、皇后给太后请安。三人寒暄几句,太后开口问:“如今宰相一职空缺。皇帝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上官瑶吧!”仁宗皇帝说道,“一则,她护驾有功。二则,先帝临终前,让朕用好她。” “本宫倒是想推举一人。” “谁?” “卧龙书院的院首诸葛远。” “噢,他啊。”仁宗皇帝道,“诸葛先生长于治学,于天下士子中颇有威望。 他从无朝廷为官的历练,理政怕是不行呢。请他来当翰林院院使,倒是非常合适。” “那御史中丞之位呢?”太后忍不住问道。 仁宗皇帝看了一眼皇后,道,“监察百官,就由吏部尚书舒培庆担任吧。 尚书一职由侍郎许怀印接任。现在空缺吏部侍郎一职,还未定夺。” 舒培庆正是皇后舒语蕊的父亲。 “看来陛下早就想好了。本宫就不多言啦。那侍郎一职,本宫倒是举荐一人。”太后似乎心有不甘,还是想插进一个自己人。 但这人其实也算不上她的人。太后举荐此人,没有半分私心,全然出于公心。 “太后请吩咐。” “那个因剿匪而被革职的县令彭士安!” “这个可以!”仁宗皇帝颔首道。 母子二人谈论完朝政,太后说,“再过几个月,就到后宫选秀的日子了。陛下可有什么贴心人儿?” “太后,选秀大可不必。”仁宗皇帝推辞。 “为皇家绵延子嗣,是后宫的重中之重。选秀之事就由本宫做主了!” 说着,太后瞪了皇后舒语蕊一眼,“切不可恃宠而骄,独占圣恩。” 舒语蕊连忙应道,“臣妾也想着,赶紧为陛下再挑几个体己人, 让陛下宽宽心,也让皇家尽可能多多的开枝散叶。” 走出慈宁宫,仁宗皇帝长舒一口气。 刚才,他与太后关于朝廷官职的安排,都是他与上官瑶商量好的。 至于怎么说,则是上官瑶一句一句帮仁宗皇帝早就编排好的。 而坚持让上官瑶当宰相,不仅仅上官瑶非常合适,也不仅是先帝的托付,更重要的是,仁宗皇帝掺杂了一点点私心。 若是上官瑶当了宰相,仁宗皇帝就有更冠冕堂皇的理由,与宰相大人在御书房秉烛夜谈,研究军国大事…… 仁宗皇帝是个长情之人。他始终忘不了,那个翰林院的秋夜, 他和上官瑶似乎太过情难自抑,就在上官瑶的公署衙室内,在那张铺满书的桌案上, 他们小心翼翼,又如海潮汹涌地痴缠在一起,不敢声张,把所有的声音都憋进身体里…… 任其澎湃,咆哮, 尔后看着细密、晶莹的汗水,在她如玉的肌肤上沁起一层薄薄朦朦的水雾。 但是她很温柔地帮他穿好衣服,在他脸上留下一个香吻,轻声说,“太子,该回家了!” 那一夜,他失魂落魄地仓皇而逃, 那一夜,他把心落在了上官瑶这个女人身上……… 当仁宗皇帝和皇后二人离开慈宁宫,大内总管曹无莲打发了一个小内侍,去了翡翠湖十六号,见到上官瑶,说了六个字:“恭喜宰相大人!” 比起上午瞧见的污秽邪祟,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自十七岁入宫至今,春华秋实十九载,上官瑶一步一步走进了龙羲帝国的权力中枢………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啦!”上官瑶看了一眼漫天星斗的夜空,她对权力充满渴望与憧憬! 第57章 宰相肚里,全是主意 凌如玉站在高台上,面前摆着一箱箱金灿灿的金元宝。 台下,龙骧军团将士列阵森严,刀枪雪亮。 这一次,他们不是开拔出征。 这一次,他们只是接受犒赏。 来自统领大人的犒赏。 “将士们!”凌如玉站起来,“本统领说过,跟着我喝酒吃肉有银子。今天,不仅有银子,还有金子。” 凌如玉顿一顿,高声道:“ 现在,本统领宣布,龙骧军团全体将士因参战有功,每人二十两黄金。 凡参战者,将军士兵赏金一致。” “好!好!好!”龙骧将士高呼三声,“统领威武,统领威武,统领威武!” “将士们!”副统领韩震站出来,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可知这笔黄金,从哪来的!这是统领大人,自己把先帝百万黄金的赏赐匀给了咱们。” “将士们,回答我,战斗中,是谁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韩震高声道。 “是统领大人,是血刀太保!” “将士们,回答我,战斗中,是谁单骑闯阵、叩开城门?” “是统领大人,是血刀太保!” “将士们,回答我,战斗中,是谁铁血孤勇、力擒敌将?” “是统领大人,是血刀太保!” “将士们,回答我,战斗中,是谁一夫当关,万鬼莫开?” “是统领大人,是血刀太保!” “对!”副统领韩震拔出佩剑,“统领大人,军功最为卓著。但是统领大人体恤我们将士,把百万两黄金分给了大家。 这样的主帅,值得我等舍命追随。来,随我一起立誓—— “龙骧军团全体将士,誓死追随血刀太保! 头可断、血可流,血刀威名永不朽!头可断、血可流,血刀威名永不朽……” 龙骧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云霄!军威赫赫,兵势黄煌! 此等雄壮气势,令凌如玉闻之,热血沸腾,豪气干云, 振臂一呼,道:“龙骧军团,以忠事主,以刀护国!” 当凌如玉在龙骧收获将士们一致拥戴时,立在朝堂上的上官瑶也收获了她的高光时刻—— 金銮殿上,曹无莲高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中丞上官瑶,聪慧通达,政声卓著。先帝赞其有王佐之才、帝师之相。现特命为当朝宰相,辅佐陛下,勤政天下。” 圣旨一宣!满朝文武,皆是惊羡不已。 上官瑶,成为龙羲帝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宰相!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才三十六岁! 然而宰相之职,不是上官瑶高官厚禄的顶点,而是她权倾天下的开始! 与此同时,两匹快马从京城东、南两门飞奔而出,前去给江南卧龙书院的院首诸葛远,还有那个在家躬耕务农五年的清官彭士安传旨,让他俩即刻进京赴任,诸葛远任翰林院院使,彭士安任吏部侍郎。 接到圣旨,诸葛远倒是一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保持着一个士子应有的文人风骨。 而那彭士安接过圣旨,立马感激涕零。他没有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深宫中,当朝天子竟还记得有他这号人物,竟把他从一个五品县令,直接擢升为从一品的吏部侍郎,相当于青云直上,连跳数级。“唯死以报圣恩!”彭士安跪在地上,对天起誓。 在上官瑶被任命为宰相的当天晚上,她安排了一顿家宴。参加家宴的只有凌如玉、叶轻眉和秋漓。 “来,如玉,本相敬你一杯。”上官瑶虽是女子,但言谈举止间自有官威。 凌如玉一饮而尽,“恭喜宰相大人。” “如玉,还记得先帝临终前对陛下说,文有上官瑶,武有凌如玉。”上官瑶道,“现在放眼京城,本相主理朝政,你掌龙骧和禁军。只要我俩上下齐心,其利断金。” “上官大人,放心。如玉始终和您站在同一阵线上。”凌如玉说的是肺腑之言。 “很好!”上官瑶微微一笑。 “那上官大人,如今您已为相,血魔之事想必要提上日程吧。”凌如玉不放过一丝机会,提醒上官瑶。 因为凌如玉和妖骨傀儡厮杀过,所以能深刻意识到血魔的祸害有多大。 加上,听那悲弘法师讲起血魔鬼王的来龙去脉,他对此事更加上心。 就连离开龙骧军团时,他叮嘱副统领韩震,龙骧军团主要操练斩首之术。因为那些妖骨傀儡,只有被斩首,才能被杀死。 “这是自然。”上官瑶意味深长地看着凌如玉道,“不过,我们光说,可能朝廷百官会觉得我们危言耸听。 只有让他们亲眼看到,他们才会相信,才会害怕。 所以,如玉,你得想办法,抓一只活的妖骨傀儡,放在百官面前,才最有说服力。 他们感到恐惧,我们制定的应对之策才会畅通无阻。” “上官大人所言极是。”凌如玉拍着胸脯,“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正好那悲弘大师和木泥头陀要去追缉那血魔王。” “那就好。” 送走凌如玉他们三个,上官瑶矗立在宰相府门口,看着凌如玉的背影没入夜色中,她感到欣慰,并感到莫大的鼓舞。 有这么一柄快刀在手,在朝堂上,她可以做到凛然四野、纵横八荒。但只有一把快刀,是不够的! 因为这是一把亮在明处的快刀,很多事情不方便做。她还需要一把藏在暗夜深处的刀,那样行事起来,会方便得多! 上官瑶披上一件黑色的风衣斗篷,带了两名亲随,便出门去了街上。 她很快找到了那家不起眼的书馆。上官瑶对那柜台里的小二说:“给我拿一本《雪衣九歌》。” 那小二一听,跑进了后堂,过一会出来,说:“客官,《雪衣九歌》卖光了。您去别地看看吧。” “不至于吧。宇文烈大人让我来这,说是肯定能买到《雪衣九歌》的最新续集。”上官瑶道。 那小二又跑进了后堂。稍倾,小二出来说:“客官,请随我来。” 这样,上官瑶就被领进了后院。她是一个人进去的,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毕竟这是血衣楼埋藏在京城的一个据点。上官瑶很清楚!但她一点都不惧怕。她觉得,可以为赏金而去杀人的血衣楼,应该会喜欢更大的主顾,和他们谈生意。 后院中,白衣胜雪的江衣雪坐在那,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己与自己对弈。 “你就是江楼主吧。我听宇文烈提起过你。”上官瑶道。 “是你!他叫你来的。”江衣雪头也不抬地说道。 “对。不然我怎么能找到这?”上官瑶看了看江衣雪那盘棋局,掂起一颗黑子放到一处,救活了黑子一条长龙,瞬间扭转了局势。 “你们是时候换个主顾了。”上官瑶道。 “我们一直在等他。”江衣雪道。 “那或许就有点遗憾。”上官瑶微微一笑,在江衣雪肩头拿掉一片落叶,“他大概率死了,小概率会变成一个血魔头。无论是哪种情况,他已经都不需要你们。你们对他而言,没有价值!” 上官瑶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而对于我,你们有很大的价值。我可以开出宇文烈双倍的价钱,养你们血衣楼。” “可你是浪子玉的朋友。浪子玉杀了我门中枯琴。”江衣雪冷冷道。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说句,不怕打击你们血衣楼的话。 现在的凌如玉,估计两个血衣楼也奈何不了他。”上官瑶道, “你们的恩怨,我不插手。只要你们血衣楼愿意为我效劳,我就可以给出双倍价钱。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想让我门血衣楼做什么?” “干你们的老本行。杀人!”上官瑶又道,“不过我比宇文烈稍微聪明一点点。我制定的计划,肯定比宇文烈高明那么一点点,不会让血衣楼的人白白送死。当然了,偶尔也需要当下我的保镖。” “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江衣雪道。 “凭这个!”上官瑶从怀里摸出一张三十万两的金票,拍到桌上,“这些够你们血衣楼,暂时渡过难关吧。而且,有本相罩着你们,你们的生意会好很多,指不定过几年,也能在武林中扬名立万。” “本相?”那江衣雪心思敏锐,善于捕捉只言片语中的关键信息。 “对。今天朝会,刚当上的宰相。比你原来的主人,那个三品禁军统领高出那么两个品级。”上官瑶顿住,道:“怎么样?跟着我,你们血衣楼可能更有远大前程。” “宰相大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你就不怕来这,我们会杀了你。” “没人出钱,你们应该不会杀我。”上官瑶道,“我是来跟你谈买卖的,不是来送命的。为哈要担心你们杀我呢。” “好胆识!”江衣雪站起来,伸出右手,“成交!” “把杀手冷烟叫过来。”上官瑶跟他握了握手,“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贴身女侍卫。” “我可以把她叫来,但她是否乐意。就看宰相大人的本事了!” 江衣雪把那店小二叫进来,耳语几句。稍倾,冷烟姑娘腰间挎着两把蝴蝶刀进来。 “还记得我吗?”上官瑶冲冷烟笑笑。 “记得。”冷烟淡淡地两个字。 “来给我当女侍卫。”上官瑶靠近她,“这样,你就能天天见到浪子玉。” 上官瑶向来机敏,从第一次凌如玉和冷烟缠斗,到第二次冷烟主动飞下城楼,要和单枪匹马的凌如玉比试,她便瞧出了端倪,瞧出了冷烟这个江湖女子心中的那份儿女情长。今儿试一试便知道了。 “好!”冷烟嘴里蹦出利落的一个字。 这个字令江衣雪颇为意外。但似乎却在上官瑶的意料之中。 “这笔买卖成了。”上官瑶把那三十万两金票放进江衣雪的衣襟中,“江楼主,以后你得听我的。” “是,大人!”江衣雪已经自然而然地改口,称呼上官瑶为大人,就像当初称呼宇文烈为大人一样。 “那么,走吧。”上官瑶看着那一脸冰霜的冷烟,“你可得保护好我!我很金贵哦。当朝女宰相,哈哈…………” 第58章 客栈喋血,爱恨之间 “眉儿,拜托你一件事。”凌如玉拥着叶轻眉,躺在那张云浪如意榻上。 “什么事?” “给春荷赎身。” “吆……”叶轻眉一下坐起,“有眉儿和漓儿,还不够?” 她这一动,云浪如意榻四角地铃铛清脆作响。 绵绵之音,悠然而起。 凌如玉捂脸笑道,“你知道漓儿啊?” “公子,在眉儿这,就别演了,好么?”叶轻眉道,“眉儿懂公子。希望公子在眉儿这,做最真实的自己。 不然,公子在朝堂要演,到家还得演,不累么?” “嗯嗯嗯!”凌如玉拥住叶轻眉,“眉儿最好了。我让你给春荷赎身,是想撮合一下她跟花大哥。” “那就难喽。春荷那小妮子的心思可都在公子身上。”叶轻眉道。 “所以更要撮合她跟花不虚,断了她的念想。”凌如玉接着道,“还有啊,最重要的是,让她给花不虚吹吹风, 说她喜欢建功立业的大将军,激励花大哥投军来帮衬我。 我上次跟花哥提了一嘴,他到现在没答复我。真愁人!现在摊子铺得大,我太需要帮手了。” 叶轻眉点头,“这事,眉儿可以帮公子想办法。” “眉儿出马,肯定行。”凌如玉想起一件事来,道,“上次我和明焘世子凑一块,给龙骧、禁军都发了一笔赏金。 还剩下那么八十万两黄金,九十万两白银。 本来说以龙骧的名义存到钱庄,或者投给一些商人,赚点利钱。那韩震和李白易都说,放别人那,还不如交给你来打理。 说你能将醉美苑经营得那么好,赚钱肯定是把好手。” “呵呵……这事不难。” “那回头,我让李白易,把那金元宝、银元宝都送你这来。” “可以,直接送去醉美苑。送太保府上,太惹眼。” “也是!还是眉儿考虑周全。” 虽然那如意榻上传出的绵绵之心,让人有点心旌摇荡。但血魔之事迫在眉睫,凌如玉再留恋,也赶紧起身下床。 秋漓站在庭院湖边,给湖中那一尾尾锦鲤投食。看到凌如玉提刀出门,便喊他,“公子,你过来,漓儿有话对你说!” 凌如玉立马乖乖地跑了过去。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到了秋漓这,那就是“睡人腿软”。 秋漓噘着嘴道,“昨晚睡美了?” “嗯。”凌如玉又连忙改口,“没,没有……” 切!秋漓对凌如玉这大猪蹄子的表现嗤之以鼻,继而非常严肃地跟凌如玉说,“漓儿有句话,公子一定要铭记在心。不然,漓儿很生气。” “漓儿吩咐就是。”凌如玉十分谦卑。 “等下。”秋漓冲屋里喊叶轻眉,“眉姐姐,眉姐姐。” 那叶轻眉估计还没梳妆完毕,出来时,云鬓微乱,脸上红扑扑的。 秋漓在叶轻眉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叶轻眉“噗嗤”一声笑了,“要说,你说。” “漓儿当然得说。”秋漓气哼哼地站到凌如玉跟前,“公子,现在家里有漓儿和眉姐姐,你不许在外面偷吃!听到没?” “偷吃什么?”凌如玉假装糊涂,“吃个包子,不行吗?” “你!”秋漓急了,一顿小粉拳锤上来。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凌如玉一脸坏笑,“不过,得把本太保喂饱才行噢。喂不饱,那不得打点野………” 说着,凌如玉一闪身,赶紧溜了溜了。走到门口,那青鸾飞下来,落在他肩膀。凌如玉摸摸青鸾的小脑袋,“去玩吧,需要时,叫你。” 那青鸾便扇着翅膀,朝皇宫方向飞去,估计是找仁宗皇帝身边那白鸾去了。 ~~~~~~~~~~ 京城往北,一条颇为偏僻的山道旁,有家不起眼的客栈,供来往旅客歇脚用。 天渐渐黑了。宇文烈像霜打的茄子,窝在床的角落。 屋里,窗帘卡得严严实实,亮着一盏油灯。 “喝点。”鸠摩劫递过来一只碗,满满的一碗鲜血。 宇文烈接过,咕咚咕咚两口,喝完,将碗丢在地上,碎裂一地。 “烈君,你不要灰心。”鸠摩劫从怀里掏出那本羊皮卷的《血魔功》,翻开,指着一行字,道:“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练到第七层,可去腐生肌,残躯新生。” 鸠摩劫又拍着自己脸颊说,“烈君,你看看,我的脸现在是不是很美,是不是比刚被你放出来那会美多了?你得信我。世上,恐怕只有我对烈君最真心了……” “那又如何,然后跟你一样,鬼不鬼,人不人地活着吗?”宇文烈冷冷道。 “怎么会?烈君定能练至八层以上。”鸠摩劫,拉开窗帘。窗外,一轮残月。 “我们继续赶路吧。”鸠摩劫道,“不然,等那禅宗寺的老和尚追踪上,我们就麻烦了。” “怕什么。”宇文烈道,“你不是炼制了一批妖骨傀儡吗?” “我功力不济,炼制的傀儡见不得光。”鸠摩劫道,“晚上不怕,但白天怕他们啊。” “怎样才能见光?” “血魔功练到第八层。” “这么说,你是第七层。”宇文烈站起来,喃喃道,“ 暗夜潜行,终是为那灿烂千阳。 有点意思,走吧!”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宇文烈跟鸠摩劫说话最多的一天。 鸠摩劫心里高兴,将一件披风搭在宇文烈肩上。 他们走出房间,下楼! 整座客栈,似乎除了他俩,再无其他人。 也确实如此!昨夜,有个客人在背后对宇文烈、鸠摩劫指指点点,小声说,“两个大男人手牵手,怕是有断袖之癖吧。” 他话音未落,鸠摩劫便闪到那人跟前,“那是真爱。你懂吗?” 客人还在“懂与不懂”间思考,便被鸠摩劫一口咬住脖子上的血管,瞬间变成一具干瘪瘪的尸体。 客栈里,其他客人一见,纷纷夺门而出。但嗜血兴起的鸠摩劫,岂会轻易放过。 鸠摩劫在客栈里,飘忽回转。眨眼间,客栈中住店的客人,连同掌柜、小二,伙夫,共计十三条人命,全挂了! 但杀人现场,相当干净,也不凌乱。都是被鸠摩劫先点穴定住,然而挨个啃咬,吸血。没有一滴血流在地上。 当鸠摩劫嗜血杀人时,宇文烈就站在楼上,喝着酒,一脸淡然地看着。 杀到最后,鸠摩劫留了一个年轻小伙,没有当场被他咬死。而是先放了一碗血,端给宇文烈,“烈君,这血肯定甘美。” 然后,留着这小伙,一直到刚才,又给宇文烈呈上一碗血后,鸠摩劫才舔舔舌头,将小伙子吸干了最后一滴血。 踩着零碎的月光,宇文烈和鸠摩劫走在山道上。那些被吸干血的尸首,在鸠摩劫的举手投足间,便起煞尸变,成为行走的妖骨傀儡! 月光将他俩的身影拉得很长。鸠摩劫时不时地挨近宇文烈,看那地上影子,像是两个人相拥前行…… 鸠摩劫的嘴角浮上一丝清爽的笑意,这一刻他全然不是那个血魔头,好像只是一个沉醉在爱情中的痴情人。 “阿劫,你不恨我吗?我把你锁了十多年。”宇文烈问。 “一开始恨吧。”鸠摩劫的声音很轻,似乎又绵长,“后来不恨了。还盼着你来。也多亏了这十多年,你不时地给我送来死囚,我终于把血魔功练到了第七层。” “真的不恨吗?”宇文烈又问,“但现在,我有时,恨你!” “没关系!爱恨都是一瞬之间,是一枚银币的正反面。”鸠摩劫淡淡地说,“恨,有时也是爱吧。这是我后来才明白的。” 山道边,树叶沙沙作响,既像是夜风吹过,又像是有人飞步踏过。 鸠摩劫的耳力比武功尽废的宇文烈自然要敏锐。“谁?”鸠摩劫立即警觉,喝问道。 “宇文大人,别来无恙啊!”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来………… 第59章 借势成事,借恨成魔 夜里的山道上,月光甚是皎洁。 宇文烈定睛一看,那人正是瓯山湖上那乌篷船的船夫刑森,也就是虎萨帝国安插在龙羲的谍报头目。 “你怎么来了?”宇文烈淡淡道。宇文烈毕竟当过禁军统领,如今虽潦倒困厄,但气度还在。 鸠摩劫本来要一挥手,让那些妖骨傀儡一拥而上。但见宇文烈和那人认识,便摆手作罢。 那些本来昂首欲扑过去的妖骨傀儡,立即耷拉下脑袋,默然前行。 “我就知道,宇文大人命大福大,轻易死不了。可算找到你了。”刑森道。 “找我做什么?于你们虎萨,一败涂地的宇文烈怕是没有半分价值。”宇文烈继续往前走, 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也没有资格、更没有实力和刑森谈什么。何必自讨没趣呢! “宇文大人,只是棋输一着。”刑森道,“这次来呢,我想请宇文大人去天阙。” 天阙?宇文烈当然知道,那是虎萨帝国的皇城。 “去那里做什么?” “东山再起啊。”刑森看一眼那些妖骨傀儡,他心里也隐隐后怕。但还是定了定心神,道:“宇文大人手中有这样的鬼兵魔将,何愁大事不成?虎萨三皇子想助宇文大人一臂之力。” “我想听真话!”宇文烈久居朝堂,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凭空得来的好处。 “也许三皇子想借宇文大人的鬼兵魔将用一用。”刑森看着月光下那些眼神空洞、脖颈上皆有大血痕的妖骨傀儡,心里滑过一阵又一阵的寒潮。 如果,不是三皇子铁穆黑拓以家人性命相逼,他定然不想将这群邪祟带进虎萨帝国。 但他没得选。他在心里开导自己,虎萨是铁穆家的虎萨,是铁穆家的皇子让他带这么做的。 “这个理由倒是十分合理。”宇文烈看着刑森,“那三皇子,是不是听说数万兵马,竟一时围歼不了一百多个妖骨傀儡?” “是的。我跟他说了。” “三皇子是不是与我一样,离皇权宝座仅一步之遥?” “这个,我不敢妄言。我只知道,虎萨帝国的太子是二皇子铁穆契海。”刑森如实相告。 “有点意思啊。”宇文烈把鸠摩劫叫到一边,两人低声商量着。 “烈君,去了虎萨,恐怕我俩都得受人摆布吧。”鸠摩劫想带着宇文烈去那北漠古墓,修习《血魔功》。 宇文烈道,“只要你我有一人练成了《血魔功》第八层,那么,他们摆布我们,我们同样也能摆布他们。 去北漠,就我们两人,即便练成神功,还是得出来杀人,炼制傀儡。 而去虎萨,我们可以边练功,便借助那三皇子的势力,快速炼制妖骨傀儡。 就像我当初,能够轻而易举地送死囚,来给你练功一样。一个皇子,弄那么几百个死囚,给我们炼制傀儡,不是难事吧。” “烈君说得有道理。那我听你的。”鸠摩劫道。 两人商议完,宇文烈对刑森说,“好,我们去虎萨。但你得帮我去办件事。” “什么事?” “找到我原来的谋士公孙儒,带他来虎萨见我。”宇文烈深感自己身边需要一个智囊, 像鸠摩劫这样的智商,只能是武功方面的帮手,出谋划策、洞察局势,他还差得远。 “这事简单。”刑森摸出一块腰牌,“从这往东北方向走,走到灞河边的平安寨。 寨子东面有一渡口,那儿停了一艘船。 你出示这腰牌,那船家会让你上船,渡你到龙羲、虎萨的边境。然后,你就可以很快进入虎萨国。坐船比较快。” “好。”宇文烈接过腰牌,带着鸠摩劫,以及那帮妖鬼傀儡,往东北方跋山涉水而去。 ~~~~~~~~~~~~~~~ 月亮躲到了阴云背后,给远处山峦、近处山色平添了几分鬼魅气息。 凌如玉、悲弘大师、木泥头陀,还有皮拉姆,以及宇文婧,五个人骑马走在山路上。 自听说悲弘大师、木泥头陀在葬尸坑,打败、并超度了那一群起尸山的骷髅傀儡, 宇文婧这几日便在侠客山庄,缠着那悲弘大师、木泥头陀,说要出家入佛门,学那镇魔驱邪的功法。 这知道要来抓妖骨傀儡,宇文婧软磨硬泡,让凌如玉也给带着来了。 “师傅,这吸血蝠能找到那血魔头他们吗?”骑在马上的皮拉姆,眼瞅着空中那只扑腾着翅膀、引路的血蝙蝠。 “当然可以。”悲弘大师闭目养神,任这马儿驮着他,晃晃悠悠跟着往前走。 吸血蝠,是渡厄门木泥头陀从自个背的布袋中,掏出来的。 也不知道他布袋内到底是怎样的乾坤! 凌如玉看那木泥头陀时不时从里面掏出一件宝贝, 比如一个定煞罗盘,一把辟邪匕首,一瓶净祟天水。那把辟邪匕首,木泥头陀送给了宇文婧,说给她防身用。 皮拉姆说,“木泥陀,你个重色轻友的烂头陀,咋不送个宝贝给我防身?我看你这烂头陀,怕是动了佛心吧。” 木泥头陀白他一眼,叫皮拉姆的法号,“正苍,等你哪天修习好梵天大悲咒,贫陀就送你个大宝贝。” “什么宝贝?” “等你修习好梵天大悲咒,自然告诉你。”木泥头陀摆弄着手里的定煞罗盘,头也不抬地说。 “为何这吸血蝠,就能寻到那血魔头啊?”凌如玉问道。 木泥头陀这才抬起头,缓缓说道:“太保大人,要说为何?那是因为最早的那个血魔鬼王和我们渡厄门颇有渊源。” 一边走,木泥头陀给凌如玉讲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其实,第一代血魔鬼王是渡厄门先祖苦僧坐下的的大弟子万劫。 渡厄门修的是苦行,要想在功法修为上有所精进,常常需要在一个山洞中闭关修行数年,甚至数十年。 那会,万劫就在冰墟山脉的一座洞里闭关。这个洞里,住了许多吸血蝠。 万劫打坐入定时,就有吸血蝠在他脖子上吸血。 但万劫慈悲为怀,不以为意,以自己肉身供养吸血蝠。 直至万劫出关,他全身苍白,枯瘦如柴,手脚瘫软。那时,渡厄门下收有女尼。 先祖苦僧便派了一位女尼,前去照顾万劫。 兴许是渡厄门苦修太苦,日子一久,万劫便与女尼生出情愫。 万劫与那女尼,没有守住渡厄门的“死戒”——“戒淫”。 “犯淫者,必处死!”是渡厄门的铁律之一。在渡厄门的法条中,淫不仅仅是乱了佛心,更是亵渎了神明。 万劫与那女尼两情相悦,常在万劫苦修的蝙蝠山洞摸情偷欢,被渡厄门执法僧千业发现。 万劫苦苦哀求,先祖苦僧也无法宽宥于他。执法僧千业将他俩绑在蝙蝠洞中,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内,万劫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尼被吸血蝠,啄食而亡。 而他自己也被吸血咬得奄奄一息,皮肉尽掉,被渡厄门的人抛下吠陀峰,却奇迹般地没死。 他被山下一猎户救活。尔后,万劫一路北上,在虎萨拜入耶萨教,修习《上帝经》。 《上帝经》中,载有不少欧莽大陆古老的黑暗法术。 万劫习得后,将其与渡厄门的《苦陀经》相结合,自创了巫教,并写出《巫夜经》和《血魔功》,成为第一代血魔鬼王。 而那洞中的吸血蝠大约早先吸饱了他的血,与这血魔鬼王竟有几分心意相通。当即,洞中有一批数百只吸血蝠飞去迦蓝,找到了血魔鬼王。 他发誓要报复渡厄门,要报复那执法僧千业。 千业出家前,乃迦蓝王国的王子。正因了这层血脉关系,万劫炼制出三千妖魔鬼兵,在迦蓝王国杀戮屠城。 “后来的事,上次你已听悲弘大师讲过了。渡厄门的先祖苦僧与血魔鬼王,也就是自己的大弟子,同归于尽。 才了却这段血海深仇。”木泥头陀又看向宇文婧,道:“也是从那以后,渡厄门再也不收女弟子。因为渡厄苦行,若有异性,最易乱了心之分寸。” 宇文婧听了,点点头,却问悲弘大师,“大师,大师,不能入渡厄,那禅宗寺总可以吧。” 悲弘大师依然闭着眼睛,摇头喃喃道:“婧姑娘,复仇不是出家的理由。你此生尘缘难了,与佛无缘。” “我没说要出家啊。我就想跟皮拉姆一样,当个俗家弟子也好。”宇文婧道。 悲弘大师继续摇头:“正苍,乃天命坐禅。即便尘缘未了,也会因这尘缘遁入空门。” 凌如玉懒得听悲弘大师说什么“尘缘难了,尘缘未了”之类的话, 他只是感慨道:“唉,都是爱情惹的祸。你们渡厄门让那万劫与女尼快活几回,又能怎样,估计就没血魔鬼王这事了。 那执法僧定是嫉妒,自己没得到那女尼,就故意将那万劫和女尼弄死。得不到,就毁灭。” 凌如玉如此编排渡厄门,那木泥头陀也不恼,笑道,“太保大人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在渡厄门的《色空诀》中,确实有一段类似的故事记载。 说一个弟子问高僧:何为色即是空?高僧答曰:色乱心,得不到,便自毁;得到了,被人毁。 得与不得,皆是空。 《色空诀》的作者千夜禅师与执法僧千业关系很好。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但在渡厄门后人的考据中, 很多高僧都认同那一段‘色乱心,得不到,便自毁;得到了,被人毁’,大抵指的就是万劫和那女尼,被执法僧千业绑进蝙蝠洞的事。” “向来成魔,皆因孽缘。”悲弘大师捋着自己那长胡子,突然睁开眼看着凌如玉,莫名问道,“太保大人,可曾想过成魔或成神?” “没想过。”凌如玉把那血浪刀扛到肩上,“我倒是很想成仙,天天‘斗酒诗百篇、一醉宠千红’的那种仙。” “哈哈哈……太保大人当真也是性情中人。”悲弘大师朗声笑道。 而飞在前面的吸血蝠突地“吱吱”乱叫起来,叫声很尖利。在这月色山道上,那叫声听起来还真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前面了。”木泥头陀叫道,直接先追了过去。 走上去一看,一座有点破落的客栈。或许是废弃的客栈。 因为,客栈里,没有一丝灯火,也无一丝声音。漆黑,死一般的安静。 木泥头陀划了个火折子,用山道边的松枝扎了个火把,点着,带着凌如玉他们走进去。 推开门,大厅中,好几张桌子上,都摆着饭菜,有点发嗖的味道。还摆着碗筷,像是有人刚吃着饭,就放下碗筷要走的样子。 但是,没有打斗,地上一丝血迹都没有。 走到楼上,看见一间客房中,地板上有一只摔裂的碗,碗里还残留一丝血渍。 那吸血蝠落到碗边,闻了闻那血,“吱吱”地叫着,往东北方向飞去…… 而他们下楼时,木泥头陀大概数了一下那些桌上的碗筷,徐徐说道:“阿弥陀佛!又是十多条人命啊!…………” 第60章 想你的夜,提刀浴血 这一夜,如玉公子大概率不会回家。 叶轻眉告诉秋漓,“公子去抓犯人了!” 但秋漓心有不甘,天黑时分,在太保府门口巴望半天。 还是叶轻眉把她牵回屋,笑道,“漓妹妹,你这是刚尝到甜,就撒不开腿,半步都离不开公子啊。” “哼……”秋漓娇气起来,挽着叶轻眉的胳膊,靠在叶轻眉肩头,喃喃道, “眉姐姐,难道你不想公子么?漓儿可想了,想得不要不要的。” “呵呵……那你只有把公子变成香囊,挂在腰间,让他与你寸步不离。”叶轻眉道。 秋漓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嘴唇巴动了动。 “回房睡吧,说不定明儿一早,公子就回来了。”叶轻眉扶起秋漓,把她送回她自个的闺房。 秋漓的闺房,就在主卧隔壁的东厢,与主卧之间开有一道门。 主卧外间南厢,是一间小花厅。而主卧往里的北厢,则是一浴间,特意在里面开凿了一方温泉池。 主卧隔壁西厢,就是叶轻眉的闺房,也与主卧一门相连。 主卧中,自然摆着那云浪如意榻和鸾凤鸣香鼎! 如玉公子不在家时,鼎里也点着香,当然不是那合欢香,而是芬芳清淡的养神香,闻之则心旷神怡,有助安眠。 这主卧的布局陈设, 以及秋漓和叶轻眉两间闺房的位置搭配, 是叶轻眉格外用心设计安排的。 这份用心饱含叶轻眉对公子的体贴与深情,并展现出她雍容大气的格局。 香鼎中的养神香,悠悠荡荡,飘进叶轻眉的闺房,也飘进秋漓的闺房。 秋漓穿一袭宝蓝色睡裙,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跑去隔壁主卧,扑倒在那云浪如意榻上。 如意塌极其舒服,只是人往榻上一扑,榻边四角立柱的铃铛像被风吹过,漾漾作响。 那靡靡之音,更撩动了秋漓心头的春思悠悠。秋漓睁开眼,一抹桃花笑浮上嘴角! 这靡靡之音,不能光漓儿听得难耐,对不?得拉上眉姐姐。秋漓笑着,敲开叶轻眉的房门。 叶轻眉正在看醉美苑的账簿。她换了身米白色睡裙,坐在书案边。 “眉姐姐,眉姐姐。”秋漓不由分说拉起叶轻眉,“那张如意塌有点蹊跷呢。 人只要往上一躺,那小铃铛发出的音乐声,格外迷离,听得人心头痒痒的。 你快来听听。” 秋漓拽着叶轻眉,一起躺倒在云浪如意榻上。 铃音袅娜而起,像云水之谣,起于山岚,又恰似琴瑟连绵,兴起香枕……这让叶轻眉情不自禁地想起,和凌如玉度过的种种春江花月夜。 夜深靡音荡,格外撩人,也煞是熬人!秋漓躺着翻了个身,抱住叶轻眉,“眉姐姐,以后公子不在家,漓儿要抱着你睡觉觉。 不然漓儿,睡不着。” “好!”叶轻眉嫣然一笑,她伸手拨了一下床头一个暗藏的开关。 这开关是送来如意塌的幻芊书告诉叶轻眉的,说轻轻一拨,即变曲风。 那铃铛飘出来的靡靡之音,渐渐变成轻悠渐弱的安眠曲………摇曳的烛光,映着秋漓那张美丽侧颜,格外生动! 睡吧,安然入眠!太保府花园中,一朵百合花在夜里悄然绽放,好美! 此时此刻,龙羲帝国,当然还有许多像秋漓、叶轻眉这样的美貌女子,香甜入梦。 比如尊悦公主明黛容、沈家千金沈薇薇…………而她们之所以能够睡得那么踏实安稳, 那是因为有人在黑暗中勇毅前行,用忠诚与英勇,守护着龙羲,守护着帝国的万千子民! 这个夜,随着凌如玉他们一路追向东北方,夜色似乎愈来愈幽暗深深, 连那夜风也一阵紧过一阵,风声凄厉,像是从地狱的出口吹出来。 “快看,那是他们吧!”皮拉姆低声叫道。顺着他手指方向,前面不远处的河滩上,影影绰绰地走着一群人。 为首的两人,步态与常人无异。后面跟着的一群人步履蹒跚,偶尔蹦蹦跳跳。 “定是那血魔头,他这么快炼制出十几个妖骨傀儡。”木泥头陀担心地说道。 悲弘大师看看幽暗天色,“还得有两个时辰,天才亮。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啊。我们先远远地跟着吧。” “大师,以我们三人之力,对付那血魔头有几成胜算?”凌如玉问道。 “不好说啊!若是白天,那血魔头惧怕阳光,我们有八成胜算。”悲弘大师摇头叹道, “但现在晚上,且他身边有十多个妖骨傀儡,又在河边阴湿之地。 这阴湿之地,能让血魔起煞事半功倍。老衲心里没底。 不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显英雄本色。况且这次能追上血魔头,怕是留给我们最后的机会。” “加我一个!”宇文婧在旁边举手道。 “大师,那这样如何?”凌如玉道,“有机会,就斩杀血魔头。没机会,就活捉一只妖骨傀儡, 回去复命,好让朝廷早日制定应对之策。” “只有如此。”悲弘大师道。 那鸠摩劫、宇文烈带着十几个妖骨傀儡在河滩上走着。 宇文烈的步子,不再像刚开始那几天虚浮,而是变得雄健稳重。 这些天,经鸠摩劫传导内功,加上他自己修炼和吸食人血,宇文烈的血魔功略有小成,已练至第三层。 “我们得赶在天亮前上船。”鸠摩劫警觉地回头看看身后,“上了船,咱就踏实了。把这帮傀儡塞到船舱里,睡上几觉,就到那虎萨。” 正说着,他们就朦朦胧胧望见,河岸的渡口边停了一艘大船。 “哈哈……烈君,刚念叨船,船就出现了。看来,这次去虎萨,我们定是一帆风顺,二龙齐飞。”鸠摩劫喜道。 “应该是,二魔其飞!”宇文烈淡淡道。 “对对对,烈君说得对。二魔齐飞,我是大魔头,烈君是大魔王。”鸠摩劫跟着宇文烈,往船上走去。 凌如玉这边几个人,眼看着他们要去坐船,有点心急。 “完了,这血魔头要去祸害船家。”说着,木泥头陀脚一蹬,举掌劈了出去。 凌如玉也是身随心动,大喝一声“厉鬼们,去死吧!”,也纵身飞扑过去。 木泥头陀那一记如来神掌,鸠摩劫微微一闪身便躲了过去,转过身来, 却看见木泥头陀、悲弘大师和凌如玉已齐刷刷地落在跟前。 “你们是不是来早了?这天还没亮呢!”鸠摩劫肆无忌惮地笑着。 他身旁的妖骨傀儡蠢蠢欲动。 宇文烈却没回头,走到船上,出示腰牌,跟船家耳语几句。他轻轻一跳,如鬼魅般掠到鸠摩劫身旁。 “宇文烈?” “哥哥!” 凌如玉和宇文婧两人,同时惊呼道! “你竟然没死!”凌如玉觉得匪夷所思。这世上还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功法? “你都没死,我为何要死?!”宇文烈阴狠地盯着凌如玉。 要说这世上,宇文烈最恨的人有谁?那凌如玉,起码算一个! “你们是自己走呢?还是让我的小可爱送你们走?”鸠摩劫阴恻恻地笑着,从衣袖中摸出一支短笛。 “看刀。”凌如玉拔刀劈斩,直击鸠摩劫面门。 “太保大人,你也太自信了。上次,你几万人,我才没跟你耗!” 说着,鸠摩劫面无惧色,袍衫气劲充盈,疾速一闪,飘到那大船的桅杆上,开始吹笛。 笛音一起,那一批妖骨傀儡立马精神抖擞,自觉摆出一个三角阵型。 悲弘大师右手捏一个“万佛慈悲”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其手心焕发出数道光芒,其身形徐徐腾于半空,“慈悲镇山印!” 强大掌劲凝合成一个硕大的“卍”字符,朝那结阵而行的妖骨傀儡,直捶下去。 妖骨傀儡“呜呜”叫嚷着,却将锤下来“卍”字印瞬间击碎。 “怒海奔浪斩!”凌如玉运足没劲,挥出一刀,击在那妖骨结阵上,也无济于事。 “这不是办法!”凌如玉道,“两位大师施咒,镇住那帮妖骨傀儡。我去会会那血魔头。” 说着,凌如玉一个纵跳,直上云霄,挥刀朝那鸠摩劫砍去,“暴风追云斩!” 鸠摩劫凛然一笑,身形如魅,躲过那势如千钧的刀劲,用竹笛轻轻一击,将凌如玉点落,疾速下坠。 宇文婧见状,忙施展轻功,飞腾半空,轻轻托住凌如玉,徐徐落地。 凌如玉刚一站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宇文烈立即欺身向前,出手如电,朝其脖颈抓扣而来。 宇文婧挺身而出,挡在凌如玉身前,“哥哥!” “让开!我要杀了他。他害得我一败涂地,害了我和父亲,害了我们全家。”宇文烈厉声喝道。 “哥哥,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好吗?”宇文婧眼泪“唰”地一下涌出来, “害我们全家的是鸠摩劫,是你身后的那个大魔头啊。哥哥。”xinkanδんu.com “让开,让我杀了他!”宇文烈换个方向出手。宇文婧死死地护在凌如玉身前,“哥哥,那你先杀了我。” 这边纠缠不休,那边,木泥头陀 大喝一声,“舍身金刚拳!” 头陀,瞬间暴呲怒目,浑身**,像一头猛兽一飞冲天,朝那鸠摩劫挥拳打去。 “烂头陀,你这是要拼命啊。竟施舍身咒!”鸠摩劫面色大变,腾挪闪现,左躲右闪。 那笛音一停,结阵聚气的妖骨傀儡稍有松动。 而悲弘大师端坐于半空,念诵“梵天大悲咒”,梵音阵阵,妖骨厉鬼身上腾起淡淡黑烟, 瞅准空隙,凌如玉憋足一口真气,杀入敌阵,手起刀落,血色刀光在黑夜中如红练赤舞。 然群魔乱舞,妖骨傀儡利爪如刀,在凌如玉后背胸前抓出道道伤痕! “啊!”凌如玉如血人一般,大喝一声,“镜花幻月斩!” 血刀嗜魔,杀无赦! 寥寥数刀,将那一群妖骨傀儡悉数斩首,只留下一个活的妖骨傀儡。 “皮拉姆!把锁颈铁链抛过来。”凌如玉高声喊道。 一直猫在草丛里观战,看得津津有味的皮拉姆,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中的锁颈铁链抛了出去。 凌如玉腾空接住铁链,将扣环往那妖骨傀儡脖颈上一扣,便锁住了它。 一看妖骨傀儡被凌如玉尽皆斩杀,鸠摩劫掠到宇文烈身边,抓起他的手,“烈君,我们撤!” 纵步一跃,落到大船的甲板上。鸠摩劫双掌运功,一掌拍在河面上,顿时腾起数条黑色水龙,朝凌如玉直击而去。 “闪开!”宇文婧高喊。 然而,凌如玉已然力竭,身形一滞,被那黑色水龙当胸拍中,击飞数丈,扑跌在地, 凌如玉撑着刀,努力站起来。 雪白锦衣,鲜血尽染! 背上一道伤痕, 裂开大口,深可见骨! 悲弘大师神情凝重走过来,搭住凌如玉的脉搏,“太保大人………” “大……大师,务必把那傀儡交……交给朝廷……”血浪刀一撒手,凌如玉轰然倒地! 那个笑傲江湖的锦衣浪刀浪子玉、那个勇冠三军的血刀太保凌如玉,就这么倒下了,不知有多少女人要为他流泪! 如果他知道,他应该会笑醒!!! 第61章 借机洗牌,玩弄权术 清早,两驾马拉板车一路疾驰,一前一后飞奔而入京城北门。 一驾板车上,拖着一个鲜血淋淋的白衣男子。 另一驾板车上,拉着个大箱子。那大箱子用黑布罩得严严实实。 板车,是从灞河边上平安寨,弄来的。 板车上的白衣男子,自然是昨夜与血魔头鸠摩劫苦战的血刀太保凌如玉。 那黑布罩着的大箱子里,关着一只妖骨傀儡。怕白天的阳光将那妖骨傀儡,晒化了。特意用黑布包着。 一驾板车,急急地驶入太保府。一驾板车,急急地驶向天牢。 血刀太保凌如玉身受重伤。昨夜,悲弘大师就让徒弟皮拉姆先行赶回京城,向宰相上官瑶禀报。 一大早上,朝廷百官和仁宗皇帝都知道血刀太保凌如玉重伤之事。 太保府里,来了好多人。 尊悦公主明黛容、宰相上官瑶、明焘世子,花不虚,还有皇帝派来的御医等等。 马车驶入太保府,停在庭院中。 叶轻眉一看板车上浑身是血的凌如玉,眼泪一下涌了出来。秋漓则在一边“哇”地嚎啕大哭。 “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叶轻眉扑到凌如玉身边。 那上官瑶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很冷静地沉声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抬进去让御医看看。 众人七手八脚把凌如玉抬进卧房。凌如玉的后背还在滴答滴答地流血。 御医一看,那后背伤口,开裂如人唇,深可见骨。赶紧对其施以缝合之术,止血。 再为其把脉,失血那么多,幸好,心脉依然强劲。还好,内伤不算太重,只是那遍体伤痕,看着甚是骇人。 御医为其伤口敷了药,用绷带缠上。由于伤口太多,凌如玉除了脸,脖子以下被绷带缠了个遍。 治疗妥当,御医告诉大家,“太保大人,体质超常,只是外伤看着吓人,但并无大碍。 只需吃几服药,调养几日,那内伤自可痊愈。”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一一散去。 宰相上官瑶直接去了天牢。天牢的地下第三层,关着那只妖骨傀儡。寻常狱卒害怕。由木泥头陀和悲弘大师在此看守。 “昨夜,他们几个人啊?将如玉伤成那样。”上官瑶看着那只妖骨傀儡淡淡问道。 “两个人,加上十多个妖骨傀儡吧。”悲弘大师缓缓道,“太保大人主要是被妖骨傀儡挠伤。” “两个人?”上官瑶问。 “一个是血魔头鸠摩劫,一个是宇文烈。”木泥头陀答道。 “宇文烈?”听到这个名字,上官瑶相当震惊,“他没死。” “没死。应该还修习了血魔功。”悲弘大师道。 上官瑶觉得不可思议,“他明明七窍流血而死,行刑那天还电闪雷鸣。有百姓说他是乱臣贼子,遭天谴之刑。所以,本相就美斩首他,而是直接让人把他尸体拖到乱葬岗去了。” “据老衲所知,巫教有一种丹药叫‘隐逝丹’。人吃了后,过几天,会七窍流血,突然暴毙,假死。但可以血魔功救活,还魂。”悲弘大师说。 上官瑶,“那昨夜后来,他们去了哪?” “应该是坐船,沿灞河北上。” “沿灞河北上,那就是龙羲、虎萨的边境。”上官瑶隐隐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许不仅仅是血魔起煞那么简单了。 上官瑶眉头紧锁,“今晚还请两位大师在此辛苦一下。明天,本相应该会陪陛下,以及几位重臣来这看看。” “镇邪驱魔,我等应尽之义。”悲弘大师在一张条凳上打坐。 他的徒弟皮拉姆,大概是头一回,不用师傅多说,非常自觉地捧起那本《慈悲心经》在默诵。 上官瑶离开天牢,回到自己的府邸。 她在书房里,摊开一张地图,是龙羲和虎萨的全貌地图。 灞河一路北上,能到达北境铁犀城。北境戟夜、铁犀、黑石三郡,原本都属于龙羲,但现在还被虎萨占领着,没有收回。 “那血魔头和宇文烈要去虎萨!”上官瑶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有点头疼。 先帝遗志——统一山河,驯服虎萨。 如今,又突然来个血魔起煞,为祸人间。真是内忧外患啊! 但是宇文烈和血魔头去虎萨做什么?去虎萨帝国搞血魔起煞吗?那样的话,岂不正好。若真是那样就好了。 上官瑶想想,就喊了一声,“冷烟。” 冷烟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脸,鼻子以上戴了一副银色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血衣楼所有人,都戴面具。是上官瑶掌控血衣楼后,下达的第一道指令。 她对江衣雪说:“戴上面具,做暗夜杀手。摘下面具,阳光下生活。难道不好吗?” “是!”江衣雪领命。 就这样,血衣楼的人,从上到下,都统一戴上面具。楼主江衣雪,也不例外。 “你戴这银狐面具,还挺好看。”上官瑶随意夸赞了一句,“去,把江楼主叫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江衣雪一身白衣,戴着黑色面具,出现在上官瑶面前。 “你以前跟着宇文烈时,平时负责联络的是谁?不会每次,都是宇文烈亲自来找你们血衣楼吧。”上官瑶看着江衣雪,问道。 “是宇文烈的师爷,那个独眼龙公孙儒。”江衣雪道,“宇文烈出事后,我和他还曾发过一次暗号,联系过。” “好,找到他,带来见本相。”上官瑶的声音中透露些许威严。 江衣雪领命而去。有时,江衣雪也不得不承认,这上官瑶天生有一种强大气场,让人一到她跟前,便俯首帖耳。 以前没戴面具,江衣雪不敢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位新主人,当朝女宰相上官瑶。 今天,戴着面具,江衣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上官瑶。是个美人!还那么聪明,富有心机。是个有毒的美人! 江衣雪虽然在心里这么评价,但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她一脸认真、吩咐事情的样子。美貌、睿智,而不失威仪! 若是有机会,江衣雪很想问问她,像她这样一个美貌女人,是如何在朝堂屹立近二十年,而不倒!靠的是什么? 智慧?身体??或许都有吧。 明天让陛下和一帮重臣,亲自去看看要妖骨傀儡,虽然有点恐怖,会让他们受些许惊吓, 但正好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意识到恐怖威胁的存在 而这威胁越强大,越利于自己这宰相进行集权行政。这是上官瑶心中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明儿,得把那些朝廷要员请去呢?范围不能太大。范围太大,传扬开来,正如凌如玉所言“恐在朝野上下引起惊惶”。 要应对这等大事,无非就是要钱、要人、要兵、要情报。 上官瑶找出百官名册,开始在上面圈户部尚书,管钱的;吏部尚书,管人的;兵部尚书,管军队调动; 还有那羽镜司,分管国内国外情报。看到羽镜司三个字时,上官瑶心里想了一下。 她翻出一卷几个月前羽镜司呈报给陛下的卷宗,上面列举了上官瑶和太子明烨内外勾连,私结朋党的证据。 再仔细看那卷宗,只有指挥使空弦生、和犬牙卫首领蒙獒的签字,独独缺了鹰羽卫首领高鹏的签字。 差点忘了跟羽镜司,算这笔账了! 看来这是一个契机,这是一个给朝堂百官洗洗牌的契机。上官瑶的嘴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 这就是,身在官场耍弄权术的快意。不动声色,在别人一脸懵逼中,悄然挪动棋子,改变朝堂局势。 这种斗智斗勇,其乐无穷。上官瑶很是享受。 第62章 见识妖鬼,朝堂惊惧 清早的时候,上官瑶去了太保府。 庭院中的花花草草,还沾着晶莹的露水。 凌如玉已经醒了。秋漓端着一碗汤药,正在伺候全身缠着绷带的凌如玉。 一边喂药,秋漓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好端端的一个人出门,回来时,全身是伤。 “不哭。漓儿。我就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凌如玉安慰秋漓。 喝完药,凌如玉拿过一面镜子,照了照。嗯,还好,那张俊美的帅脸,没有半分伤痕。 凌如玉放下心来,自嘲道:“看来那帮妖骨傀儡,也心疼我这张脸。全身上下挠了个遍,唯独不碰我的脸。讲究!” 一番话,把秋漓逗得破涕为笑。 “漓儿,漓儿。”凌如玉道,“晚点啊,本太保想吃雪白的乳鸽。怎么样?” 秋漓的脸一下羞红,娇嗔道:“公子啊,你都伤成这样。还想些乱七八糟的。” “如玉,好些了吗?”上官瑶走进来,问。 “好多了。” “能下床吗?” 凌如玉起床,来回走了几步,“当然可以,劳上官大人关心,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那一会,陪我去一趟天牢。”上官瑶说,“我安排了陛下,还有朝中几位大臣去看那僵尸。你在场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和震撼力。” 秋漓刚想阻止。凌如玉应道,“好!” “我请了个御医过去。就在天牢给你换药。让陛下和那帮大臣瞧瞧你身上的伤口。让他们知道血魔起煞的厉害!”上官瑶道。 凌如玉起身披上一件披风,“如玉懂大人的意思。走吧!” 到了天牢。皮拉姆和师傅悲弘大师,就着一碟咸菜,啃馒头。 见到凌如玉,皮拉姆格外高兴,“太保大人,你没事啦。” “嗯。咱血刀太保,怎会有事?被挠几道而已。”凌如玉笑哈哈道,看着皮拉姆左手馒头,右手一本《慈悲心经》,“吆,开始勤学苦练啦。” 皮拉姆狼吞虎咽,把那馒头啃完,“以前一直觉得这世间太平,学什么慈悲镇山印,见鬼去吧!这次,真见到鬼了。小皮一点忙都帮不上,愧疚啊。争取下次,帮太保大人再去捉鬼,小皮能将那血魔头打得屁滚尿流。” “这事儿靠谱!”凌如玉拍拍皮拉姆的肩,和悲弘大师、木泥头陀他们几个闲聊。 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仁宗皇帝带着一众朝廷大员来到天牢。 刚一个个还在给皇帝溜须拍马的大官们,见到那笼中的妖骨傀儡都不作声了。有个别悄悄闪身躲到后面。 “陛下,这就是妖骨傀儡。”上官瑶道, “那日,宇文烈谋反,在龙鼎广场召唤一百多个妖骨傀儡。 我们龙骧、禁军加起来近七万人,依然不能将其围歼。” 仁宗皇帝毕竟是真龙天子,并不慌乱,但神色凝重,也不敢靠近那关押妖骨傀儡的笼子。 比起其他数位朝廷大员,上官瑶一女子反而显得镇定自若。 “去拉一个死囚来。”上官瑶吩咐一名狱卒。 稍倾,一个身形肥胖的死囚,被带来,丢进笼子里。 “啊……这,这是什么怪物啊。”死囚吓得躲到一角。 那妖骨傀儡,立马变得亢奋。朝那胖子死囚走过去,一手抓住他的胳膊。 那胖子费力挣扎。妖骨傀儡一声“嗷呜”,张口咬住胖子的颈动脉,猛吸鲜血。 那胖子很快变成一具干瘪的尸身倒在地上。但一会,他也变成一只妖骨傀儡。 大抵是饥饿干渴,新的妖骨傀儡十分暴躁,抓着笼子的栏杆,使劲摇晃,嗷叫。 在场的个别朝廷大员,吓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 “这就是,妖骨傀儡的可怕之处。被咬之人,能转瞬成为一具新的妖骨傀儡。”上官瑶道,“这也是为什么几万人,杀不光一百多人的妖骨傀儡。” “陛下,贫僧自禅宗寺而来。数百年来,禅宗寺和渡厄门,一直与那血魔鬼王相斗。对其炼制的妖骨傀儡颇为了解。” 悲弘大师将血魔鬼王的来龙去脉,以及鬼王能炼制的妖骨傀儡、妖骨鬼卒、妖骨魔兵的危害悉数讲给陛下和在场众位大臣听。 待悲弘大师说完,上官瑶道:“血刀太保算是我朝武力最强的将军之一。大家且看看他身上的伤。” 奉命前来御医,便将凌如玉身上缠的纱布一圈圈撕开。尤其是后背那一道,从左肩一直划到右腰的伤口,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上官瑶见了,心中似乎涌起阵阵隐痛。若不是,皇帝和众多大臣在场,她也会忍不住留下心疼的泪水。 “朕的太保大人,受苦了。”仁宗皇帝把住凌如玉的肩头。 “只要不让那血魔祸害龙羲,受点伤又有何妨!”凌如玉慨然道。 “陛下。”上官瑶道,“据闻那血魔头,已经逃往虎萨帝国。与之同行的还有宇文烈。宇文烈在刑场七窍流血而亡,却被那血魔头用巫术还魂救活。现在臣有一事,非常担心。” “说!”仁宗皇帝道。 “若那血魔头,只是潜逃虎萨,炼制妖骨傀儡,祸害虎萨。 那我们仔细防范便是。但若是虎萨帝国朝廷,借用血魔头的邪功, 炼制出大批妖骨鬼卒和魔兵,用以攻打我龙羲。那则龙羲危矣!”上官瑶一语,震惊在场诸位大官。 很多人都没想到这一层。但这又是极为可能的。 仁宗皇帝思索良久,才开口道:“上官爱卿,你有何良策?” 上官瑶道:“首先是加强对虎萨帝国的侦察,时刻注意虎萨国内的动向。 另外,要密切关注龙羲各地发生的尸变起煞事件,防止那血魔头在龙羲流窜,炼制妖骨傀儡。 其次,希望陛下在应对血魔起煞这件事情上,授予臣更大的权力,用钱、用物、用人,皆由臣便宜行事,随机应变。 臣如此要求,实在是深感血魔起煞非同寻常。处置应对不当,将损龙羲国运。” “嗯……”仁宗皇帝沉吟道,“好,这事,朕现在就答应你,命你全权督办血魔一事。” “是,陛下。”上官瑶道,“臣以为羽镜司具体侦办血魔起煞一事,最为合适。 羽镜司有鹰羽、犬牙两卫,个个武功高强,且本就是谍报精英。应对血魔起煞,羽镜司正好能发挥所长。” “嗯。可以!”仁宗皇帝道,“那羽镜司以后就由你管辖,向你报告。” “谢陛下。只是那血魔头武功甚高。羽镜司指挥使,最好也要是一个武艺卓群之人。”上官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羽镜司指挥使空弦生,“空大人长于布局谋划、密报监察,要面对血魔头,怕是力有不逮。” 那武艺卓群之人,除了凌如玉,还能有谁?! 仁宗皇帝与上官瑶相视一笑,道:“那这样,朕命空弦生为御史台侍御史。由凌如玉接掌羽镜司,任指挥使。” “如此甚好!陛下。”上官瑶道。 本就是龙骧、禁军双职统领,又来个羽镜司指挥使!这官也太多了。 那凌如玉刚想开口推辞,上官瑶拍了拍他手背,给他使了个眼色。 凌如玉只得拱手施礼,“谢陛下隆恩。” 仁宗皇帝围着凌如玉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他遍体的伤痕,不忍怜见,道:“血刀太保,朕赏你十万两黄金。许你在家休息月余,好好将养身体。” 休息一个月!这太好了。这比加官进爵,还让凌如玉高兴。“谢陛下。”凌如玉喜不自胜。 等陛下带着众官僚走后,上官瑶对悲弘大师,道:“还劳烦大师,将这两具妖骨傀儡超度了吧。本相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样的邪祟。” “让宰相大人受惊了。”悲弘大师道,“老衲替天下苍生,谢过宰相大人。有宰相大人如此运筹帷幄,龙羲子民定不会遭那血魔祸害。” “但愿吧。本相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虎萨朝廷会有人借用血魔邪功啊。” “虎萨朝廷若敢借用血魔邪功,定会遭那起煞邪祟反噬。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傻吧。”悲弘大师道。 “就怕有人权欲熏心,铤而走险啊。”上官瑶叹道。 “应该不至于吧。”悲弘大师想了想,“耶萨教乃虎萨国教。那血魔功源自耶萨教的黑暗法术。 黑暗法术历来被耶萨教教廷严令禁止习练。如果那血魔头在虎萨炼制妖骨傀儡,定会遭到耶萨教教廷法师们的围剿。” 御医替凌如玉的伤口重新敷好药。上官瑶拿起披风,帮凌如玉穿上,一边说道:“若是那样,最好不过。也免去我们一份担忧。只是那血魔头现在和宇文烈在一起。宇文烈诡计多端,怕是不好对付。” “一切皆有天命!阿弥陀佛。”说着,悲弘大师一刀将那两具妖骨傀儡斩首,诵念梵天大悲咒,待那傀儡身上黑烟散尽。 他对狱卒说,“将这两具尸身,丢进火炉里烧了。” 妖骨傀儡的事料理停当,凌如玉他们离开天牢。 路上,凌如玉跟上官瑶说,“宰相啊,如玉不想当那羽镜司指挥使。禁军、龙骧这统领之位,就够我忙的了。” “羽镜司指挥使,非你莫属。放眼龙羲朝廷,敢于应对血魔头的,也就你一人。”上官瑶道,“这是一份责任。 另外,你也不用具体管事。就像你在龙骧、禁军一样,龙骧由韩震管具体事,禁军有明焘世子。 你只要作为统领,稳定军心、凝聚军心、指挥打仗就行。到了羽镜司,本相给你推荐一个人,鹰羽卫首领高鹏。如玉,你用好他即可。 具体事交给他。大事,你交到本相这,咱俩商量。” “那好吧。”凌如玉想了想又说,“正好宇文婧一门心思,要铲除那血魔头,我把她派去羽镜司吧。” “这可以。”上官瑶道,“让她用化名入羽镜司。” 走出天牢,上官瑶看了看天空中风云翻滚,轻声道:“但愿那血魔头和宇文烈,掀不起什么风浪吧!” 然而,这恐怕只是一个美好的心愿罢了!!! 第63章 用心良苦,撇清情缘 太保府,花园草地上。 凌如玉席地而坐! 那悲弘大师坐于他身后,双掌运功,拍在他后背上。 一会,凌如玉身上蒸腾起缕缕黑红烟雾,渐渐消散全无。 悲弘大师手掌,长吁一口气,道:“太保大人,你身上煞气尽除,应无大碍了。” “多谢大师。” “皆为苍生,何谢之有。”悲弘大师拿出一本小册子,“太保大人的内力虽然雄厚,但波动起伏较大。 应是早年修练内功时,根基不牢所致。这本《禅定功》是本门修习内功的上乘心法。 老衲觉得,此功法对你大有裨益。望太保大人得空时,多加练习。下次再遇到血魔头,定能手起刀落,将其斩于马下。” 修炼内功?凌如玉心里暗笑道,本太保就没修练过,纯靠实战自悟和那张寒玉床。 想让本太保打坐修习这《禅定功》,怕是有点难!喝酒吃肉不香吗?! 但凌如玉嘴上还是很客气地说:“大师对我真是眷顾有加啊。” “那好,老衲也要告辞了。” “为何?在京城多住几日嘛。”凌如玉道。 悲弘大师摆手道,“太保大人也看见了,我们三人合力,也不能在血魔头跟前占得上风。httpδ:// 老衲也要回去闭关修炼,至少达到‘祈天境’才好。” “那好吧。”凌如玉看向悲弘大师身边的小徒弟皮拉姆,“拉姆,要不你留下来得了? 反正你也不练功,回寺庙也待不住。” 皮拉姆吐吐舌头,“不呢!这次回去后,拉姆要好好练功。” “哈哈……”木泥头陀笑道,“正苍终于觉悟,要以证天道啦!” 寒暄几句,凌如玉将悲弘大师、木泥头陀、皮拉姆三人送至门口。 却见那花不虚用板车吭哧吭哧拉着一大件东西,进府。那大件东西,上面罩着一块布。 “花哥,你弄什么呢?”凌如玉问道。 花不虚擦擦额头的汗,“老弟,你这时不时就受伤。说明还是内力不济。 大哥就寻思着把寒玉床给你搬来。 反正搁在那洞天福地,也浪费。正好你家也有温泉池,可以摆下这寒玉床。 以后啊,你没事多在寒玉床上练功,那云浪如意榻上还是得省点力气。” “哎呀,这太谢谢大哥了。”凌如玉体验过寒玉床的妙用,知道这可是件好宝贝。 花不虚指挥家丁和匠人师傅,把寒玉床抬到主卧里间的温泉室去。 他攀住凌如玉的肩膀,低声道:“告诉哥,那云浪如意榻是不是睡起来相当曼妙?” “的确是的。” “奶奶个熊。老子早年咋不知道逍遥宫,有这么个好宝贝呢。不然,肯定得搬过来。” “现在知道也不迟啊。”凌如玉呵呵一笑,道:“现在可以搬走,老弟把这榻送你。” “不。”花不虚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你都用过了。咱不用。 不过呢,改天可以向逍遥宫讨要这榻的制作窍门。 可以多造几张云浪如意榻,让大哥也浪一浪,如意几回。” “这事可以有。”凌如玉笑,“花哥,我上次问你的事,想好没?” “什么事?” “来军中帮我啊。当那斥候头目!” “这事……”花不虚摸着下巴道,“春荷倒也希望我有个一官半职。” “那不就得了。”凌如玉不容花不虚再三推辞,“就今晚,就今晚。咱们哥俩喝顿酒,把春荷叫上。 老弟我给你整得明明白白。然后呢,你也别再推三阻四。麻利地到龙骧军中,帮我训练一支斥候队伍。” “这………这个……” “花哥,你再犹豫迟疑。到时那春荷姑娘,可就跑到别人床上去了。”凌如玉给花不虚留下这句话,去找叶轻眉了。 叶轻眉和秋漓正在花厅里,有说有笑地在锦帕上绣花。 “眉儿,上次撮合春荷跟花哥的事,咋样了?”凌如玉问。 “强扭的瓜不甜啊。”叶轻眉摇头叹道,“那春荷心气高着呢。 不肯委屈自己。连帮她赎身,她都拒绝了。 这可真难住眉儿了。没想到春荷性子这么犟啊。” “这么说,她还在醉美苑喽。”凌如玉站起来,“那今晚,本公子陪花哥去喝杯花酒。 看来这事,还是得本公子亲自出马,才能搞定。” 秋漓立马放下手中正在绣的锦帕,“漓儿也去。” “喝花酒,你去做什么?”凌如玉笑,“就不能给本公子放个假?皇帝陛下都给本太保放了一个月假。” “不管!反正漓儿要去。”秋漓嘟着嘴道。 “公子,你就带着她去吧。 有秋漓陪着,喝醉了,也不用去接你。再说,漓儿在那还是有些姐妹,正好去会会。”叶轻眉道。 “好吧。”凌如玉带着秋漓走出去,吩咐一家丁,“去给明焘世子带个信,让他晚上来醉美苑。” 快走到醉美苑时,秋漓开口问,“公子,漓儿有一事不明?” “你为什么要一直撮合春荷与花哥呢?漓儿感觉公子,也不像是个热衷当月老的人啊。”秋漓问。 “猜。”凌如玉笑意朦胧,远山近水的,不可捉摸。 “漓儿知道。”秋漓挽住凌如玉的胳膊,“公子是想收人,让花哥帮你做事。” “就你聪明。”凌如玉刮了下秋漓翘挺挺的鼻尖,“花哥毕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心气高。 让他到军中为我做事,一时间肯定转不过弯来。 但这事还必须他来,没法交给别人。 训练斥候是一部分,训练影子暗卫才是本公子真正需要的。 我不想再让被人绑架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你和眉儿任何一个人身上。” “漓儿懂了!”秋漓挨在凌如玉身上,“如果漓儿像上次眉姐姐那样子被人绑去了,公子也会单枪匹马去救漓儿吗?” “当然。但本太保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凌如玉道, “所以,得想办法说动花哥帮我训练一支斥候和暗卫。” 自从搬去太保府,已经有段时间没来醉美苑。 沾了血刀太保的威名,醉美苑生意比以前更加红火!门前 走到醉美苑门口,楹柱上还是凌如玉写的那两句,“醉枕春峦吟潮生,美梦秋波含香来”。 念着诗,凌如玉心里不免感慨一番,自己当初写下这两句时, 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将“美梦秋波含香来”这一句很快实现,更没料到自己会从一个被革职的庶民,很快成为龙骧、禁军的统领,血刀太保。 真是造化弄人! 醉美苑的二小姐阿姝,知道凌如玉要来,早给安排了三楼“天”字号贵宾房。 如今,在醉美苑,血刀太保凌如玉就是最大的豪客。 自然,那“天”字号包房,在叶轻眉的授意下,早就重新装修过,四壁没有镜子,摆了文房四宝, 还在屋里搭了一片竹林,葱翠竹林间,似有清风徐来,摆着一方圆桌,颇有几分雅澜之意! 春荷早在那候着了。花不虚还没到。 “春荷姐姐。”秋漓十分亲昵。 这份亲昵透着一种胜利者的优越和得意。想当初,春荷、秋漓二人同为醉美苑头牌,与凌如玉初识时,两人在酒桌上明争暗斗,争风吃醋。 如今,秋漓相伴凌如玉左右,俨然就是太保大人的宠妾。 “秋漓妹妹。”春荷微笑。那微笑有几分尴尬,但却努力维持着体面。 “漓儿,你去找相熟姐妹玩会。我跟春荷说点事。”凌如玉道。 “好呢!”秋漓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春荷今天的妆容很精致,眉眼间风情流转,神采奕奕,穿一袭浅绿渲染的裙衫。 “春荷,听说眉儿帮你赎身,你都不肯。”凌如玉走到条案边,拿起一支毛笔,“醉美苑,这么好吗?” “公子,今天如果是来喝酒,春荷自当尽心陪好。若为别的事,春荷就走了。”看样子,春荷抵触情绪确实挺大。 “自然不仅仅是喝酒。”凌如玉铺开一张宣纸,“还特地来求春荷一件事。” “求我?公子现在贵为一品太保。能有何事求到小女子头上?”春荷道。 “此事还只有你办成。” “什么事?” “劝说花不虚,来我军中做事。我很需要他。”凌如玉道, “这种事,我不好以兄弟之情,勉强于他。 只有你能说通他。” “公子,你现在兵多将广,难道独独缺了他吗?”春荷道。 “上次眉儿被宇文烈绑走,你也知道。”凌如玉开始提笔写字,“我需要一个武艺高强、十分信任的人, 帮我训练一批影子暗卫,保护我的枕边人,我的身边人。 而花哥,就是这唯一的人选。 有时候,我并不想成为什么血刀太保,也不想成为大统领。 古语云,树大招风。现今,既然成了血刀太保。很多事情,我就不得不防,想在前面。” “做你的女人真好!什么都照顾周全。” “没有办法。因为做血刀太保凌的女人,很危险。 我尽量让这种危险小一点。”凌如玉把字写好了,拿起来给春荷。 上面写了一行字—— 江湖有规矩,大哥的女人不能碰。 春荷看完,苦涩一笑,“如果花哥不喜欢我,你会像接纳秋漓一样,接纳我吗?” “以我风流薄情的本性,也许会的。”凌如玉幽幽笑起来,“但春荷啊,世上很多事只是看起来美,或者想得美而已。” “公子,你很真诚。”春荷站起来,“可以跟我喝杯酒吗?” “当然。” 两人干了一杯酒。春荷眼角隐隐有泪,“公子,从今天起,春荷就断了那个念想。” “嗯。我懂!” “应该,很快,花不虚就会去军中帮你啦。”春荷笑起来,明艳动人,“毕竟,春荷也更喜欢威武的将军!” “我了解花哥,只要春荷喜欢,他肯定乐意。他其实是个长情的人。”凌如玉道。 “公子也是个深情之人。”春荷道。 “谢谢!”凌如玉由衷感谢春荷,总算将这一段莫名纠绕的情缘理清了,或者说撇清了。 这一晚,等花不虚、明焘世子来后,给明焘世子选了一个新来的头牌, 凌如玉带着秋漓,和他们喝得很开心。 喝到散场时,醉意微醺的凌如玉看到,春荷把花不虚扶去了自己的闺房……… 第二天,花不虚到龙骧军团,去领了一个五品将军的职位! 甚好! 第64章 以身事君,以才辅国 傍晚,参加完朝会,回到宰相府, 上官瑶换了一袭高腰宝蓝色鱼尾裙,小蛮腰用一条缀着红宝石的束带,打个枚红色的蝴蝶结系在前腰。 溜光水滑的缎面裙摆摇曳在地。步步生莲,一双冷白色的小腿时隐时现。 鱼尾裙领口略低,上官瑶稍稍一弯腰给花浇水时,胸前那一抹白莹莹的雪月春光便泄了出来。 这样的上官瑶,妖娆、美艳,保有几分少女情态,却又透露出历经岁月风尘洗礼、男女情事滋养出的漾漾风情, 还带着几分朝堂巾帼的威仪,兼有袅娜媚态,又浑身上下透露出充满野心的征服欲。 这样的上官瑶,分明是个仪态万方的贵妇,婀娜多姿,眉目顾盼间尽是莫可言说的暧昧,像是一朵夜里傲月绽放的玫瑰。 这玫瑰,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蓝色妖姬”。 很难让人想到,她会是朝堂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仪四方的女宰相。 江衣雪提着一个人,轻轻一跳,飞过宰相府的院墙,脚尖在桃枝上轻轻一点,飘至花园,便看到了正在莳花弄草的上官瑶。 他也是,头一回看到如此装扮的上官瑶,与那个穿一身麒麟袍服的上官瑶,似乎判若两人。 那一身袍服的上官瑶,让他敬畏,偶尔会有扒开袍服的痴心妄想,但只是妄想,不敢多想,更不敢细想。 而眼前这个一袭裙衫的上官瑶,则美得雍容贵气,却又欲感满满,让人不敢唐突冒犯, 生怕一个不小心揉碎了这美丽,让人宁愿远观,而不可亵玩。当然,这只是江衣雪内心卑微的想法。 他不敢亵玩,不代表别人不敢。比如那个端坐在金銮殿龙椅之上的仁宗皇帝,他肯定敢。 江衣雪看得痴了,泄了一口真气,轻功顿然消失。他有点狼狈,“啪”地一下摔在上官瑶跟前的草地里。 白衫上沾了些许草屑和泥点。 上官瑶并未看他一眼,只看了一眼他提着的那个人。那人头上罩着一个黑色头套。 “带来了?”上官瑶轻轻一句话,手里拿把剪刀给一棵盆景修剪枝叶。 “嗯。”江衣雪扯掉那人的头套。那人正是独眼龙公孙儒。 “公孙先生。”上官瑶把剪刀放到侍女端着的托盘中,双手叠放在腰前那朵蝴蝶结上, 笑意盈盈地说,“听闻你是宇文烈身边第一谋士。” “不敢当,不敢当!”公孙儒跪服在地,“小的只是在那当过差而已。” “放心。本相不会追究你什么。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上官瑶说,“但本相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得有半分隐瞒!” “是,是,是。” “告诉本相,宇文烈和那血魔头鸠摩劫的所有事情。越详尽越好。”上官瑶道。 公孙儒便竹筒倒豆子般,将宇文一家与鸠摩劫的渊源,悉数讲了出来,“宇文烈将那鸠摩劫关押了十多年。 隔段时间就会送死囚过去,让鸠摩劫吸血。多半时候,是宇文烈亲自去送。 偶尔一两次,我代劳去送死囚。” “鸠摩劫跟你讲过什么没?” “每次我去时,鸠摩劫会问怎么宇文大人没来?有一次,我说,你那么盼着他来,是想偷袭,杀了他报仇吗?宰相大人,你猜,鸠摩劫怎么回答?”公孙儒道。 “怎么回答?” “鸠摩劫说,我怎会舍得杀他,我只是惦记他。”公孙儒道。 上官瑶一听,哑然失笑,“真是令人感动。本相懂了!” 一名侍女端来个盘子,上面摆着几锭金元宝。 “公孙先生,你如今怕是有点落魄。本相虽不能收留你,但也不忍见你穷困潦倒。”上官瑶一摊手,那侍女把盘子端到公孙儒跟前,“这点金子,你且拿去,踏实过小日子吧。” 公孙儒犹豫着想拿,又不敢拿。 “公孙先生,莫要多心。本相这点赠金,也是对你这个卧龙书院‘八智者’的敬重。”上官瑶和气地说道。 上官瑶这番恩威并举,着实让公孙儒有点意外。 “那多谢宰相大人。”公孙儒千恩万谢,接过那几锭金元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离开宰相府。 “时刻盯着他。”上官瑶对江衣雪,冷冷地吩咐道, “有关他的任何事情,每隔五天,向本相报告。他若有意外动向,第一时间,告诉本相。” “是,大人。”江衣雪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看上官瑶。 “起来吧。”上官瑶张开双臂,展现出她的婀娜风姿,莞尔一笑道,“江楼主,本相今天好看吗?” “好看。”江衣雪不敢直视上官瑶。 “有什么想法?脑子中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要说实话哦?”上官瑶笑道。 “怕是会唐突大人。” “但说无妨。” “想……摘……摘下大人腰间那朵……蝴……蝶结,却又不敢。”江衣雪吞吞吐吐地说道。 “哈哈,很好。你不敢,但陛下敢。”上官瑶转身回了卧房,丢给江衣雪一句话,“你且回去,忙你的正事。” 躺在榻上,上官瑶在仔细读着国师诸葛隐的《天策三论》。 天策三论,分“吏治”“国政”“战略”三卷,共含二十七章。 上官瑶已经通读三遍,这是第四遍,她读到了“国政”。 每读一遍,上官瑶都会有更深刻的心得。 《天策三论》不愧是国师诸葛隐倾尽毕生才智的惊世之作。 天色将晚,上官瑶看了一眼门外,她在等待召唤。这个召唤,迟早会来的。不然,上官瑶也不必如此精心打扮。 此前,退朝时,曹公公追上快要走出皇宫的上官瑶, “宰相大人,陛下今晚会召您到御书房参议军机大事。还请大人莫做其他安排。” 读完《天策三论》“国政”最后一章时,上官瑶把书合起来,放到一边。天快黑了,侍女进屋掌灯。 曹公公如期而至,微笑道,“陛下召宰相大人御书房议事。陛下特意叮嘱了一句,许宰相大人裙衫觐见,不用穿朝服。” “那本相这身裙衫如何?”上官瑶问。 “甚好,甚好!”曹公公满脸堆笑,抚掌赞道。 御书房内,案几上摆满各种奏折。但仁宗皇帝心不在焉,就连柱国大将军秦兽从加急送来的军情奏报,他也无心去看。 他心心念念,只是让那宰相上官瑶快点来御书房,替他批阅奏章。 先帝说上官瑶有王佐之才,帝师之相。 那这些统统交给她好了,而朕要的,只有她。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满身芬芳,踏着流云星彩来了。她果然没有让朕失望,长裙曳地,风情盈荡。 “哎呀呀……朕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宰相。”仁宗皇帝“啧啧”称赞道。 “微臣见过陛下。”上官瑶将仪态拿捏得恰到好处,微微躬下腰身,将领口那一抹春色,贡呈在仁宗皇帝眼前。 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不知陛下这么晚,召见微臣。有何要事相商?”上官瑶嫣然一笑,令仁宗皇帝顿觉满室生辉。 仁宗皇帝手一挥,曹公公心领神会,咳嗽一声,带着其他小內侍悄悄掩上门,退了出去。 “当然有要事。这事对朕来说,太重要了!”仁宗皇帝一把抱住上官瑶,将腰间那朵蝴蝶结轻轻一拉,那一袭宝蓝色鱼尾裙悄然滑落,滑落进涟漪渐起的湖心中央,激起一池的春江水暖谁可知?大概,今夜,只有陛下,知那春江水暖,暖几何;知那春江花月,潮汹涌…… 夜色渐浓,皇后舒语蕊派宫女过来御书房这边,想请仁宗皇帝早点去玉蕊宫歇息。 但被曹公公一脸冷漠地挡在门外,“陛下和几位大臣,在密议军国大事。不许外人打扰。”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吻痕! 御书房的灯亮着,仁宗皇帝一脸倦怠地斜趟在条案前的软塌上,随意披着龙袍,半光着身子。他像是经历了一场很费体力的搏斗,还没缓过劲来, 倒是那上官瑶神采奕奕,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捡起地上的裙衫,一一穿好,理了理散乱的云鬓乌发。 她拿起条案上,一本折子,看了看。正是柱国大将军秦兽呈上来的军情奏报:“陛下:北境战事频发,时有虎萨铁浮屠袭扰我龙羲铁长城一线。恳请陛下,许臣长期驻守北境,保我龙羲安宁。”落款“秦兽”。 "陛下,秦兽的折子,怎么看?"上官瑶问道。 “瑶瑶,到朕怀里来。”仁宗皇帝很温柔地说。 景象颇为奇异的一幕,出现在龙羲皇宫的御书房——宰相坐在皇帝怀里,披览奏折。而陛下把头深深地埋进上官瑶的脖颈间,埋进她的如云乌发中。 有点痒,上官瑶咯咯笑起来,却道:“陛下,别闹了。柱国大将军的折子,必须尽快御批答复。” “你是宰相,你的看法就是朕的看法。你代朕批阅便是。”仁宗皇帝说。 “那好吧。为免陛下案牍之劳,臣就代笔。”上官瑶提起笔,在秦兽的奏折上写下一行字“可!然,只守不攻,不可妄动!”,然后盖上仁宗皇帝的签字御用章。 批完这道奏折,上官瑶起身,给仁宗皇帝穿好龙袍,耳语一句:“陛下,回去歇息吧。皇后在等着呢!” “你不能留下过夜吗?” “或许以后吧。至少暂时不行。”上官瑶笑道,“皇帝与宰相在御书房颠鸾倒凤,传扬出去,定遭天下人笑话。” “朕是皇帝,想如何,便如何。”仁宗皇帝似乎突然添了几分豪气,“你是宰相,以身事君,以才辅国,也合情合理。” 以身事君!这词把上官瑶逗笑了,“陛下说得极是。以后,微臣天天以身事君。今天,先回去吧。” 上官瑶在陛下脸上留下一个香吻,翩然而去,把一个温柔的念想留给仁宗皇帝, 让他得到又不能全得到,让他念念不忘,日后啊,在这皇宫必有回响! 第65章 拥兵之忧,脊背之怜 日上三竿时,血刀太保凌如玉还拥着秋漓,在云浪如意塌上酣睡。 这皇帝陛下赐给凌如玉的一个月假,甚是快活惬意。 秋漓这小妮子,自从跟凌如玉尝过那“云雨涌来风满楼”的滋味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贪吃得很。 幸而凌如玉阳暴霸体,喂饱秋漓还是绰绰有余。 平时,秋漓听凌如玉跟她和眉姐姐两人插科打诨,一会说白雪乳鸽,一会说白兔奶糖。 后面,秋漓听明白了,就问凌如玉,“那漓儿的是白雪乳鸽,还是白兔奶糖?” 凌如玉思索一会,一双手摸索着在空中比划半天,然后一脸认真地说,“嗯,你那差不多是白兔奶糖。” “白雪乳鸽,白兔奶糖。”秋漓自个反复比较半天,又一脸纯真地问,“公子,乳鸽大,还是奶糖大?” 凌如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是乳鸽大那么一丢丢。” “好啊!你竟敢说漓儿的小。”秋漓很是气愤,拿起鸡毛掸子,追着凌如玉满院子跑,“哪里小了?明明一样大嘛!” “漓儿,漓儿。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凌如玉左闪右躲,说道,“奶糖嘛,香甜,香甜。懂不?” “这还差不多。”秋漓这才美滋滋地消气。 经这番闹腾,打这往后,凌如玉和秋漓、叶轻眉三人就有了比较默契的暗号—— 吃乳鸽,得去找叶轻眉;想吃奶糖,就得找秋漓。 估计是昨晚奶糖吃得有点猛,太阳当空照,两人还没醒。 真是应了那首诗“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只需将“草堂”稍稍一改,改成“浪榻”二字,就十分贴切了。 尤其是“日迟迟”这三字,用得颇为精妙,若改成“日日迟”,或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只喜鹊早早地落在庭院一棵树上,嘎嘎地叫着报喜。叶轻眉心想,今儿会有什么喜事呢? 中午时分,只见花不虚领着春荷来了。春荷见到叶轻眉,就说“大小姐,春荷回娘家来了。” 花大哥来了,叶轻眉只得让侍女叫醒凌如玉和秋漓。 一见到凌如玉,花不虚说:“老弟,谢你啦。” “谢啥。这是花哥凭本事修来的福气。”凌如玉搂着花不虚的肩膀,走到一旁悄声嘀咕,“花哥,以后你就从一而终了?” “俗话说得好,家花哪有野花香。”花不虚得意地说道,“路边的野花,不采白不采。” “果然是大哥,我辈楷模。”凌如玉笑,“不过,这次我看,有点悬!你也就过过嘴瘾……” “怎么可能呢?”花不虚不服气,“作为成名已久的摘花圣手,不摘点野花,对不起这名…………” “花不虚。摘什么野花?”春荷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她一把揪住花不虚的耳朵,“我让你摘,让你摘。我先把你给摘了…………” 凌如玉看着他俩打闹,带着一股亲热劲,甚感欣慰。这时,家仆领着那御剑山庄的潘虎来了。 “浪公子,这是盟主让在下专程送来的请柬。”潘虎说,“三天后,武林大会就在侠客山庄举行。” 凌如玉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前些天,潘虎来送贺礼时,就提过武林大会这事。自己还当场就答应了人家。 凌如玉打开请柬看了看,问:“武林大会,是不是每年都固定在侠客山庄举办啊?” 其实,凌如玉心里想着,借参加武林大会的由头,到外地转转。可这武林大会竟然办在京城的侠客山庄。 “也不一定。往年有时由各大门派轮流举办。”潘虎接着道,“但今年不同。 盟主想就公子的方便,特意把武林大会放在了京城的侠客山庄。 毕竟,公子是朝廷的一品太保,可以说是武林中官职最大的高手,是朝廷中武功最高的大官。平时,公务繁忙。” 明盟主也是一番好意,如此安排。都安排好了,凌如玉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呢。我一定参加。”凌如玉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潘虎神情犹疑,“师傅让我问问,师妹宇文婧到底去向如何?上次在公子府上碰到她,她却不愿和我多说话。” “那个,你放心。我把她派去羽镜司当差,做她自己十分愿意做的事情。” “那就好。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公子把师妹叫来。”潘虎道,“师傅有几句话,想对她说。无论怎样,宇文婧也是我们御剑山庄的弟子。” 这边和潘虎聊着,宰相府的侍女又过来说:“太保大人,宰相大人请你过府议事。” “噢,噢,噢,好的!”凌如玉应着就出门,顺手将那请柬揣进怀里。 叶轻眉在后面喊他,“一定要回来吃饭啊。春荷这是回娘家呢!” “好!” 上官瑶的宰相府,就是翡翠湖十六号。在太保府隔壁,离得不远。 凌如玉溜溜达达,就过去了。 上官瑶穿一袭黑红裙衫,在书房写字。黑红色的裙衫,让她更具威仪,气场强大。 见凌如玉来了,上官瑶放下笔,拿起一个奏折给凌如玉。那奏折就是柱国大将军秦兽呈报的北境军情。 “如玉,本相想请你去下北境。”上官瑶道,“一是去看看北境是不是真如秦兽所言,战事吃紧;二是去看看北境那边有没有血魔起煞的事情。” 凌如玉看了一眼那奏折,觉得很正常,没什么大问题,就说,“这几天肯定去不了。 过三天,我得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上官瑶问。 “对。”凌如玉从怀里把那请柬拿出来,“在侠客山庄。近倒是很近,就在京城东边。” “有哪些人参加呢?”上官瑶似乎对武林大会颇有兴致。 “武林中有点名气的门派都会参加吧。”凌如玉挨个数道,“比如御剑山庄、昆仑派、逍遥宫、南海珍珠岛等等。” “逍遥宫,就是那擅长易容、媚术的逍遥宫?” “对啊。大人对此感兴趣?” 上官瑶笑笑,“我只是在想,逍遥宫的人懂媚术,那肯定驻颜有术。我也是个女人,对那驻颜之术自然感兴趣。” “那确实。”凌如玉道,“如玉见过逍遥宫左、右使。她们保养得很好,看容貌根本瞧不出年纪。” “噢,是吗?”上官瑶收起那份奏折,“那得空,本相倒想结识结识她们,问问有何驻颜秘方。” 上官瑶想了想,继续说道,“那就这样。待你参加完武林大会,再找时间去一趟北境。” “一定要如玉去吗?”凌如玉挠挠头,有点犯难。 他这天天有秋漓、轻眉二位佳丽相伴,正在温柔乡里玩得飞起。哪愿意车马劳顿,去往北境铁长城那等苍凉之地。 “那你说,派谁去合适?”上官瑶问道。 “秦翦啊。他正好顺便去看望父亲。”凌如玉脱口而出。 自上次和秦翦一道护送仁宗皇帝明烨回京, 两人路上同行,加之知晓是秦翦请来江湖医圣谷梦山给自己看病,凌如玉对秦翦一直印象不错。 “谁都可以。唯独秦翦不行。秦翦必须留在京城。”上官瑶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凌如玉很是不解。 上官瑶叹口气,“如玉,这次请你去,最重要的一点是想请你看看那柱国大将军有没有拥兵自重的倾向。 你也看了折子,秦兽请求长期驻守北境。 他带了八十万虎豹骑在北境。那可是龙羲帝国一半的精锐之师。 古人云:将在外,有所不受。他若有野心,手握八十万虎豹骑,扎在北境,那就是帝国一个巨大的隐患。 但现在,放眼整个龙羲,还无人可与柱国大将军比肩,在威望和军功上镇得住八十万虎豹骑。 秦兽说要长期驻守,朝廷只能允许。但拥兵自重、割据一方,这样的事,不得不防啊。 而他的儿子秦翦,必须留在京城,当做朝廷手中一颗钳制他的棋子。所以,怎么能让秦翦去呢?” “柱国大将军秦兽,应该不会吧。”凌如玉道,“乾宗皇帝在位时,他一直忠心追随,四处征战,为龙羲四方平定立下汗马功劳。” “人心都会变的。再说,那时是乾宗皇帝,而现在是仁宗皇帝。秦兽或许会对乾宗皇帝忠心耿耿,但对仁宗皇帝可不一定。”上官瑶道。 “难道大人想换掉他?” “刀把子,总要攥在自己人手中,才睡得踏实。”上官瑶淡淡说道,“无论谁当皇帝,谁都不想把兵权交给一个功高震主的人。 况且在世人眼中,柱国大将军跟先帝是一辈的。仁宗皇帝,到了柱国大将军跟前,只能算小辈。” “那成吧。参加完武林大会,如玉就去北境走一趟。”凌如玉道。 “嗯,辛苦如玉。”上官瑶看着凌如玉的眼睛,微笑道,“本相现在能倚仗的,只有你。” “大人,放心。如玉定会办好您交代的每一件事。”说完,凌如玉起身告辞。 他穿一身白色锦衣,后背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细丝银线滚边,青丝如墨,染在两肩。 凌如玉走到门口。迎风一吹,衣袂飘飘,长发清扬。上官瑶看得出神,忆起昨夜的情形来。 当那个温柔的仁宗皇帝压在她身上时,上官瑶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浮现出凌如玉的脊背, 那是被妖骨傀儡划出一道深深伤痕的脊背,肌肉紧实、伤痕累累,但粗犷、强悍……令人感伤又极为爱怜! 第66章 平福难安,魔入虎萨 夕阳西下时,独眼龙公孙儒兜里揣着那几锭金元宝,回到了青牛村。 青牛村,藏在长安城往南三十里地的一个山窝窝中。 宇文烈发动兵变、逼宫失败被抓当天,他的幕僚公孙儒背起自己积攒的碎银子,就连夜跑了,一路跑到青牛村。 青牛村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又窝在山沟沟里,相对闭塞,离京城还不算太远。 公孙儒来时,正赶上村里私塾在聘教书先生。凭他的才学,当个私塾先生绰绰有余,公孙儒很快通过了村里几位乡绅的考评。 他便在青牛村暂住下来,在私塾教那些娃娃们念书。但他还是心有不甘,中间去过一次京城,还给血衣楼留下暗号。 公孙儒走到村口,寡妇桂三娘站在那棵大槐树底下等他。 “先生,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三娘还以为你这一走,便不回这山村呢。”桂三娘一脸柔情蜜意的微笑。 “怎会会?我舍不得三娘。”公孙儒牵着桂三娘软乎乎的手,往家走。 桂三娘穿着青色的碎花裙衫,腰间简单系一条织锦,在腰际打了个活结,束着她的腰身,显得丰腴匀称。 桂三娘是个小地主,在青牛村有几亩田地。她父母去世得早,招了个上门女婿,两人相守多年也未生子。 这上门女婿在一年前还病死了。 村里有人说桂三娘,命硬,克父克母克丈夫。 但还是有野汉子,半夜去敲她家的门。毕竟桂三娘长得盘靓条顺,在村里也是个美人。 但桂三娘心气高,村里那些锄地的泥腿汉子,她都看不上。 直到一身儒雅的公孙儒来到青牛村,桂三娘一眼就相中了他。 桂三娘是过来人,不像小姑娘家羞涩矜持,她的喜欢写在脸上,体现在行动上,映照在眼眸里,更荡漾在她丰韵轻熟的身子骨里。 那会,公孙儒刚到私塾当先生,住在私塾旁一间小偏房,逼仄狭小,漏风漏雨。 桂三娘便把自家大宅院中的西厢房,腾出来,让公孙儒搬了进来。 那公孙儒已年过四十,在京城那会,虽是宇文烈身边的谋士,但终归只是府里一个下人,加之瞎了一只眼,府里丫环都看不上他。 如今遇到这热情似火的俏寡妇,公孙儒哪能顶得住。一来二去,两人便好上了。 桂三娘对公孙儒一往情深,是奔着与他踏实过日子去的。桂三娘特意托人从禅川岛国带回来一稀罕玩意——铜框眼镜,给公孙儒戴上。 从此,他就摘了那麻烦的眼罩,戴上眼镜,更添几分儒雅的文士之气。 正因为桂三娘的真心相待,从长安城回来的公孙儒心情有点复杂。 公孙儒太了解那些朝堂上的高官们,他们啊,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以及手上做的,完全是两码事。切忌全信,也切忌不信。 那宰相上官瑶,说不再追究。事情真的就过去了吗?! 真过去的话,像上官瑶那样的大人物,估计想都不会想起他公孙儒。 还大费周章地派江湖杀手,将他抓到宰相府。 这里面肯定有道道,证明他公孙儒还有利用价值。只是一时之间,公孙儒还没想明白,自己的价值在哪! 若换作以前,孤家寡人一个,公孙儒肯定揣着那金元宝,就跑路走人,换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 但现在不同,有了桂三娘,难得有个女人真心实意地跟着自己。想一个人浪迹江湖,怕是难喽! 公孙儒倚在厨房门口,看桂三娘在那切菜剁肉,在灶间忙着做饭炒菜,他心里升起一股融融暖意。 公孙儒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桂三娘,用他带有胡茬的下巴在三娘脖颈间蹭来蹭去。 桂三娘咯咯直笑,“一会的!吃完饭啊,再伺候先生……” 这座炊烟袅袅的农家宅院中,便氤氲起阵阵温馨而潮湿的气息……… 只是公孙儒不知道的是,血衣楼的杀手寒镖,正坐在窗外一棵树上,百无聊赖地观赏着他俩的恩爱甜蜜; 他更不知道的是,只在府里打过一次照面的刑森,正翻遍整座长安城,满世界地找他公孙儒……… 公孙儒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有价值! 他自己若知道,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很多时候,平淡幸福,对很多人来说,往往是一种奢侈!可遇不可求!即便有幸求得,也难安稳! 而远在铁犀城的宇文烈,是绝不会奢求那平淡的幸福。 自他父亲忠王剖腹自杀后,宇文烈这辈子注定与平淡无缘。 他要的是,复仇,杀戮和鲜血! 从船上走下来,宇文烈、鸠摩劫踏上铁犀城的大地,抬头看了一眼北境的夜空。 挂在天上的那轮月亮,大如银盘。 比起长安,铁犀城更显苍凉。 铁犀城的房子,均由石头垒砌而成,褐黄色,皎洁月光一照,灰扑扑地荒凉! “欢迎宇文大人!”虎萨帝国三皇子铁穆黑拓骑在一匹黑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烈。 “见过三皇子殿下。”宇文烈左手握拳,放在右胸前,微微躬身施礼道。 随后,铁穆黑拓领着宇文烈、鸠摩劫,直接去了一座石堡。 “去,弄十个奴隶来。”铁穆黑拓手里握着一把重剑,对一个手下吩咐道。 待那十名奴隶被领到跟前,铁穆黑拓屏退左右,微笑地看着宇文烈,“宇文大人,本王很想见识见识,你炼制的鬼卒。” “我来,烈君!”话音未落,鸠摩劫一个箭步,冲到一名身材强壮的奴隶跟前,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嗷”地一声咬住那奴隶。 眨眼间,那奴隶瘪成一具皮包骨,滚在地上。鸠摩劫双掌推展,身体徐徐浮于半空,从他双掌的掌心,涌出一股红色血雾,慢慢地在空中游弋,钻入那皮包骨奴隶的口中……… “阿魔尼耶,禅柯那炟……”鸠摩劫口中念念有词,那具皮包骨的尸身渐渐站起来。 余下的九名奴隶,见状,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来,你们把这僵尸砍了。”三皇子铁穆黑拓抛给每名奴隶一把剑…… 毫无悬念,几刀之后,其余九名奴隶被啃咬之后,皆成了妖骨傀儡,摇摇晃晃。 鸠摩劫手一摆,傀儡们安静下来。 “很好,很好。”铁穆黑拓抚掌赞道,“若将这帮鬼卒派到战场,那鬼卒数量岂不是越战越多。难怪龙羲几万士兵,围歼不了几百鬼卒。” “殿下,他们只是傀儡,还不是鬼卒。傀儡怕阳光,只要天亮,傀儡便被晒得灰飞烟灭。只有妖骨鬼卒,才能被派到战场,白天黑夜持续作战。”鸠摩劫道。 “那怎样才能炼制出妖骨鬼卒?” “更多的活人和鲜血。”鸠摩劫道,“大约半年后,我和烈君的血魔功修炼至第八层,便可炼制出所向披靡的妖骨鬼卒。” “好!半年,本王可以等!”铁穆黑拓朗声道,“虎萨别的不多,多的是奴隶,他们的肉身和鲜血,应该足够二位享用。” “多谢殿下!” “走,跟我回天阙!”三皇子铁穆黑拓道。 第67章 柳腰柔软,心思玲珑 莺飞草长,又是一季! 夏天悄然到了,长安城的姑娘们穿得越来越薄,也越来越短,露得也越来越多。 龙羲帝国风尚开明,从朝堂到乡野, 无论是宫廷贵妇,还是乡野丫头,皆可随性地穿着打扮,尽情大胆地展露各自身体的窈窕之美,青春之韵。 傍晚时分,一袭白裙的上官瑶和凌如玉,站在御花园中,等仁宗皇帝。 红彤彤的夕阳,映照在一池清澈的碧水中。晚风习习,吹动湖边柳树的枝叶,婆娑作响。 凌如玉道:“大人,鹰羽卫从虎萨传来消息说,那虎萨帝国三皇子铁穆黑拓将宇文烈、血魔头鸠摩劫一行接去了天阙。” “唉……”上官瑶叹口气,“事态,正沿着我们预估的最坏情形发展。” 上官瑶望着西边一朵火烧云,眼里满是忧虑地问:“如玉,你说,有没有那么一天,我们龙羲要举全国之力,来对付血魔起煞?” “但愿没有吧。”凌如玉道,“那铁穆黑拓是不是脑子进水?常人一听血魔,都避之不及。他反而亲自将血魔带入虎萨。” “人在皇权面前,都会铤而走险。”上官瑶道,“本相敢打赌。如果最后是铁穆黑拓当了皇帝,他一定借用了血魔的力量。若到那时,才真正可拍。我们要早作打算…………” 上官瑶和凌如玉讨论着血魔的事,均忧心忡忡。 仁宗皇帝走来御花园,远远地便看见身穿白裙的上官瑶风姿绰约地立在湖边。 上官瑶的白裙,后背v领开得很低。 皇宫的禁卫们,早已习惯宰相大人上官瑶,在朝会后,穿着裙衫随意出入皇宫。 而上官瑶穿着裙衫,从宫门前走过,或者从巡逻的金吾卫面前走过时, 士兵们藏在头盔后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打量这位女宰相。 而宰相大人一袭裙衫的倩影,也成了很多士兵梦中的倩影。那些士兵早晨醒来,被子里常常湿糊糊一片。 穿裙衫的宰相,成为士兵们梦里的主角和女神。 仁宗皇帝悄悄走到近前,从后面欣赏着上官瑶白皙匀称的后背, 还能隐隐绰绰地看到她柳枝般的纤纤细腰。 这样美丽的背,那样柔软的腰肢……站在她身后,滋味多么美妙。 仁宗皇帝出神地想着,不知在后面站了多久。 还是上官瑶一转身,发现了仁宗皇帝,嫣然一笑,“陛下。” “你们继续讨论。”仁宗皇帝回过神来, “陛下,那虎萨帝国的三皇子将血魔头接去了天阙。”上官瑶道。 仁宗皇帝的眼睛和心思,全在眼前这个璧人般的上官瑶身上。若不是在御花园,仁宗皇帝恐怕早就一把抱起上官瑶。 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仁宗皇帝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血魔起煞之事,由你全权处置。不用问朕的意见。”仁宗皇帝说。 “陛下,微臣有个想法。”上官瑶道,“应对血魔起煞之事,微臣觉得很有必要借助龙图武林的力量。 若是血魔头成了血魔鬼王,炼制出妖骨鬼卒,那定非寻常士兵所能对付。 我们应该成立一支专门的屠魔军团,大量招收武林子弟,用以专门斩杀妖骨鬼卒。” “这事,朕准了。”仁宗皇帝看看凌如玉, “血刀太保,朕命你担任屠魔军团统领,负责组织筹建屠魔军团。 以后,与那血魔鬼王正面交锋的事,就靠你血刀太保了。” 凌如玉没想到上官瑶一番话,又给自己压了一副担子。 “这……”他刚要辩解,上官瑶瞪他一眼。他就改口道,“末将遵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上官瑶一脸高兴,道:“既然陛下同意借助武林的力量, 那正好这几天他们武林界,要在京城举行武林大会。 微臣以为,可由朝廷,来主办此次武林大会。以示对武林界的尊重和重视。 而且那武林盟主明沧海,也是陛下的伯父。此次由朝廷主办武林大会,也算是陛下给明盟主一个天大的情面。” “如此甚好。”仁宗皇帝颔首道。 “那这事就交由微臣来操办吧。”上官瑶主动请命,“陛下,下一道圣旨给武林盟主即可。” 凌如玉在一旁听得,甚是佩服上官瑶。 简单几句话,就将武林和朝廷串在一起,还顺手就将“武林大会”揽了过来。 上官瑶真的是心思机巧,于纵横裨阖中轻巧联结、调动各种能量。 “太保,你且先回吧。”仁宗皇帝早已急不可耐,“上官爱卿,还要帮朕批阅一些奏折。真是国事繁重啊!” 凌如玉自然告退。上官瑶笑靥如花地说,“陛下,真的是国事繁重吗?” “当然,当然。”仁宗皇帝催着上官瑶,赶紧去御书房。 “陛下,我看您主要是日夜操劳。”上官瑶一语双关地调侃起来。 仁宗皇帝也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笑道,“朕的日夜操劳,也有宰相大人的一份辛劳啊。” “哈哈……”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进了御书房,曹公公一如既往地退出来,关上门。 上官瑶站在一面铜镜前,看着白裙曳地的自己。仁宗皇帝站在她身后。 “陛下,你的宰相大人好看吗?”上官瑶问道。 “好看。”仁宗皇帝闭上眼睛,贪婪地闻着上官瑶发丝间的香味。 他温柔的手,难以阻挡,伸进上官瑶后背上那个v字领口,在那妖娆、柔软的腰肢上细细摩挲………………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御书房里声浪消歇,雨露渐停。 宰相上官瑶枕在仁宗皇帝的腿上,“陛下,改天,我们去禁苑狩猎吧。成天在御书房,微臣觉得憋闷,想大声喊,都得憋在嗓子眼里。” 仁宗皇帝随手撩弄着上官瑶的乌发云鬓,笑道,“遵命,朕的宰相大人。” 上官瑶一听,立马坐起来,“那这样。陛下,不要单纯地说是狩猎,说成带兵围猎。 这样就有检阅练兵的意思,那就可以不用带后宫的皇后娘娘了。” “依你。这么快,就和皇后争宠了啊。”仁宗皇帝微笑地看着上官瑶。 “不是争宠。”上官瑶跪伏在地,曰,“陛下让臣以身事君。臣不敢多有奢想。 臣只是为陛下周全考虑,到了禁苑,比这宫中,或许能让陛下更为放松自在。” “好了,好了,朕懂你的一片苦心。”仁宗皇帝扶起上官瑶,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上官瑶想了想,“那就待臣操办完武林大会,让血刀太保带龙骧军团进驻禁苑,跟随陛下一起围猎山河。” “好。围猎山河,这词好!”仁宗皇帝一双手忍不住在上官瑶满身柔软间四处游离,“朕还要围猎你身上的秀美山川…………” ~~~~~~~~~~~~~~~~~~~ 这届武林大会,大概是第一次由朝廷主办的武林大会。 虽然举办地,还放在侠客山庄,但规格高了很多。 几天前,便有成队的工匠进入侠客山庄,将侠客山庄在短时间内打扮装饰得典雅秀美,还极富侠义之风,很像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侠翩然而出,惊艳世人。 武林中人,有些猜,这次朝廷操办武林大会,完全是因为锦衣浪刀浪子玉,也就是血刀太保凌如玉的面子; 也有人猜,是当今皇帝送给明盟主的天大情面。 大家莫衷一是,但一致的是,武林各界对这次武林大会充满期待,大大小小各门派,能来的都来了。 像御剑山庄、昆仑派、逍遥宫、南海珍珠岛、天香阁、飞刀盟、怒刀门、霸刀派、玄影门等这些豪门大派,各自掌门都亲自前来参加。 上午时分,在侠客山庄后山的英雄广场上,武林一众高手都聚集于此。 广场中央,早就搭好了一个擂台。每届武林大会,必备项目“武林争雄”比武大赛,就在这举行。 比赛规则很简单:由各门派派出两名弟子,与别的门派弟子,互相捉对厮杀, 胜者进入下一轮,继续捉对比拼,直到有人扒得比武头筹。 历届武林大会,各大武林门派都很重视“武林争雄”比武大赛。因 为天下武林同道,都将这比武大赛视为各大门派展现实力修为的时候。 武林中,“天骄榜”的著名制榜人“笑书神侠”易知客,更是将此次比武大会的成绩作为评选“天骄榜”的重要参考依据。 一开场,便有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武林弟子,跳上台去比拼一番。 凌如玉坐在台下远远地看着,他不想参加这个比武,也没必要参加。 以凌如玉的武功修为,花不虚说了,应该是一品上境,至少一品中境。他若上台比武,基本没其他门派弟子什么事。 宰相大人上官瑶也来了。作为此次武林大会的组织者,上官瑶时不时来到侠客山庄,与众位豪侠饮酒交谈,全然没有宰相的半分架子。 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助武林力量对付血魔是上官瑶明面上的理由,当然确实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之所以如此主动地要求操办武林大会, 是因为她想结识逍遥宫那两位驻颜有术、善于魅惑的左右使舞惊鸿、歌幻蝶。 但这种结识,必须毫无痕迹,浑然天成。既不能失了宰相大人的体面,又不能让人感觉出是刻意为之。 而武林大会,则提供了很好的结识机会。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而上官瑶结识逍遥宫的左、右二使,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修习媚术。修习媚术,为了什么? 往近了说,是为了仁宗皇帝。往远了说,是为了权力,更大的权力。 如果凌如玉知道,上官瑶心底这些小算盘,只会对她佩服得更加地五体投地。 也只有上官瑶这样心思玲珑、行事如棋的女子,才能将个人私心与家国大事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一并给办得妥妥帖帖! 第68章 三美齐聚,桃花扎堆 “看招!” 比武擂台上,两位门派子弟龙争虎斗,打得精彩激烈! 时不时赢得台下众位看客的热烈掌声。 宰相上官瑶坐在半山腰一座八角凉亭中。圆盘石桌上,摆着新鲜果盘。侍女恭敬地守在一旁,见机添茶倒水。 凉亭是前些天,那些工匠按照依照朝廷的意思,日夜赶工搭建的。 凉亭是一个观看比武的绝佳景观位,可以从高处俯瞰那比武擂台。 这自然是专为上官瑶准备的。 上官瑶贵为宰相,要看比武,也不可能和一帮江湖人士吵吵闹闹地挤在一起。 坐在凉亭,品品茶,顺便看看年轻武者潇洒敏捷的身手,当然更符合上官瑶的宰相身份。 上官瑶特意邀了逍遥宫左、右使舞惊鸿、歌幻蝶二位,到凉亭喝茶赏景看比武。 上官瑶站起来,凭栏而立,一袭浅黄色裙衫迎风翩然。 “两位姐姐,你们看这次武林争雄,哪位年轻少侠能拔得头筹?”上官瑶的嘴很甜。这几天下来,上官瑶与逍遥宫左右二使相熟了。她很谦虚、很自然地叫她们二位姐姐。 舞惊鸿、歌幻蝶,二人也走过来。舞惊鸿穿一身红艳霓裳,烈焰红唇,妖艳无比。那歌幻蝶一袭玉白绫罗,清雅秀丽。 这三人站在一起,杏黄、桃红、玉白三色裙衫,迎风一吹,裙袂飘飘,长发轻舞飞扬。 当真有那么点风华绝代的韵味! “若是宰相身边的如玉公子,上台比武的话,那毫无悬念,就是他了。”舞惊鸿指了指,擂台下懒洋洋坐着的凌如玉。 “如玉不想抢这名头。把机会还是留给那些后起之秀吧。”上官瑶说。 “年轻一辈中,飞刀盟的公子翎、御剑山庄潘虎、昆仑派林陌,天香阁小阁主笛悠悠,都是佼佼者。”歌幻蝶道, “这次,珍珠岛少主百里星洛也来了,只是从未有人见识过他的武功,不知深浅,但应该不差。”歌幻蝶说道。 “那两位姐姐的高徒幻芊书,若出马,定能夺魁!”上官瑶剥了支香蕉,递给舞、歌二人, “我见她上次施展媚术,弹指间,就把如玉迷得晕头转向呢。” “芊书这丫头,性子野。台上没有高手,她估计不会上去。 这一点,她倒是随了我们姐妹二人,喜欢挑战。”舞惊鸿莞尔一笑。 “噢,是吗?”上官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喜欢挑战什么?” “男子。”舞惊鸿娇笑道,“漂亮潇洒,桀骜不驯的男子。” 上官瑶掩嘴一笑,说,“比如如玉公子吗?” “如玉公子的确算是一个。”品评起男人,舞惊鸿说起来头头是道,“看一个男子,要从骨相、气韵、心志三个方面看。 骨相,就是老天爷赏的身材容貌,气韵就是诗书滋养出来的气质韵味,心志就是在人生境遇中树立的志向抱负。 如玉公子,骨相、气韵俱佳,心志这一块稍显浅薄。或许以后,多经世事磨炼,他的心志也变得雄伟浩荡。 到那时,如玉公子绝对是世间奇男子一枚。” “想不到姐姐对品鉴男人,颇有心得嘛。改天,要好好讨教一番才是。”上官瑶看着舞惊鸿,一脸地诚恳。 “那是。”歌幻蝶品了一口茶,笑道, “我们家舞妹妹每年豢养七八个俊俏男宠,也算阅男无数。对男人没点经验,那男宠岂不白养了。” “吆吆……舞姐姐艳福不浅啊。”上官瑶不露痕迹地引导着话题,调侃道,“难道舞姐姐就是在俊俏男宠身上习练媚术?” “媚术,其实就是心术。”提到本门功法,舞惊鸿娓娓道来:“我们逍遥宫的媚术分内修,外修两条路,也就是媚外秀中。 我修的是媚外之法,歌儿姐修的是秀中之道。区别就是,我的功夫注重外貌、眉眼间的魅惑和引诱;歌儿姐的功法更注重情感、心理的揣摩和利用。” 太棒了,终于聊到“媚术”了! 上官瑶抓住话头,继续道,“想来,两位姐姐都是媚术一流之人。你们如此年轻貌美、驻颜有术,大概也跟媚术有关吧。” “呵呵……驻颜术是媚术中的必修功课。” “哎呀,真的吗?”上官瑶故作艳羡地说,“那两位姐姐可否传授一二?你看妹妹我成天忙于朝堂政务,再熬几年很快就人老珠黄,都没有人要了!” 那舞惊鸿与歌幻蝶相视一笑,轻拍几下上官瑶的手,“这是小事。改天,我们姐妹二人,传授妹妹几招媚术功法。定然妹妹青春永驻,艳倾朝堂。” “那瑶妹谢过二位姐姐。”上官瑶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我请两位姐姐到府上一叙如何?” “可以啊。”舞惊鸿很痛快地答应了。 三人说说笑笑,再看那比武擂台上,御剑山庄潘虎一个纵步跳上台去,对战一名怒刀门的弟子。 潘虎使一柄游龙剑,长啸一声,展身飞于半空,一记“龙腾碧落”, 寒光一闪,剑气行云,一招之间,挑落怒刀弟子手中大刀,剑尖抵在他喉间。 怒刀弟子,败了!只一招。 这剑术,这身形,坐在台下的凌如玉看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称赞道:“漂亮漂亮。”httpδ:// 坐在旁边的花不虚也点头赞许道,“这小半年不见,潘虎的剑术精进不少啊。” 明焘世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浪兄,你一刀能砍倒他吗?” “不知道。”凌如玉道,“我就怕一刀容易砍死他。” “嗯嗯嗯……还是咱哥俩刀法厉害。”明焘世子开始自吹自擂,“咱哥俩不练花架子,练的就是杀人刀法。要么不拔刀,拔刀必见血。” “瞧把你能的!”凌如玉道,“要不你上去耍两招?看你见血,还是别人见血?” 明焘现在学聪明了。凌如玉挖个坑,他轻易不会往里跳。 “我不去。”明焘世子头一昂,甚是傲娇,“本世子是禁军副统领,岂能跟这帮人动手?有那打架的力气,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凌如玉问道。 明焘世子附耳道,“浪兄,醉美苑新来几个头牌。贼棒啊!妙极了!浪弟我帮你留着了。” “你要死啊!”凌如玉一脚踹在明焘世子身上,“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去发现美女吗?醉美苑的头牌,我现在也不能碰啊。” 自打搬进太保府,拥着秋漓、轻眉过了一阵子滋润日子。 如今,这一出门,凌如玉便像放飞的鸟儿,那小心思又活泛起来, 尤其是和明焘世子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时,那更像是有了神助攻,马上就能浪得起飞。 “浪兄,这事,浪弟已经整明白了。”明焘世子揉揉屁股,“得空儿。我在军营里办个面具舞会。你戴上面具,不让那几个头牌认出你来。不就可以了吗?” “不行。” “啊!”明焘世子道,“浪兄,这不像你的风格啊。真的被秋漓和轻眉两个小妮子拴住了?” “我是说,放在军营不行。”凌如玉没好气地扇了一下明焘世子的脑袋,真是替他着急,智商有时在线,有时不在线,净给你挖坑。 凌如玉继续说道,“面具舞会不能放在军营,那样坏了风气。得悄默默地找个地,咱们闷声找乐子。” “对,对,对,还是浪兄高见!”明焘世子由衷地赞道。 “哥!”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回头一看,正是明焘世子的妹妹沈薇薇,“什么面具舞会?我也要参加。” “面……面具……”明焘世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凌如玉连忙接过话,“就是操练士兵,让他们戴上面具,练习剑术。” “噢……”沈薇薇将信将疑地应道。 想起上次沈薇薇在她家的酒宴上,云淡风轻的样子,凌如玉就故意逗她:“沈千金。你们学馆放假了?” “要你管哦。”沈薇薇道,“我来看比武,不行吗?” “是不是想挑一个功夫棒、身体好的帅小伙?去给你当伴读,来个双修。”凌如玉坏笑着说道,“不然你们那学馆,一堆修女,怕是要修成百合花。” “龌龊!”沈薇薇嘟着嘴,瞪着一双秀目,怒道。 还别说,沈薇薇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正要和沈薇薇继续逗贫下去,突然一个人从身后捂住凌如玉的眼睛,“如玉小哥哥,猜猜本宫是谁啦?” 这还用猜,敢自称“本宫”,又能肆无忌惮捂凌如玉眼睛的,除了尊悦公主明黛容,这长安城找不出第二个。 这磨人精怎么来了?! 凌如玉故意装傻,胡乱报了一堆醉美苑各种花魁头牌的名号,什么“小蝶、萱萱、秋香”之类,把那明黛容气得七窍生烟。 “好你个凌如玉,本宫传你三四回,让你进宫陪我玩。你都不来,原来是去逛青楼了。”明黛容气不打一处来,说着,就一顿粉拳锤在凌如玉身上。 凌如玉笑着跑开,明黛容就追过来。凌如玉玩兴大起,故意在人群中折返溜达,和明黛容玩起了躲猫猫。 溜达来,溜达去,凌如玉隐隐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抬头一看,发现一个戴着银狐面具的黑衣女子,正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他。 瞅那身形,有点眼熟,像冷烟,但不敢确定。其实,就是冷烟,她来暗中保护上官瑶,很巧,碰到了凌如玉。 看他还是跟以前那帮轻浮,冷烟既欣慰,又生气。 欣慰的是,浪子玉过得好好的,似乎比以前更好。生气的是,浪子玉还是那个浪荡子,丁点没有改变。 冷烟跺跺脚,又藏进暗处,悄悄地保护上官瑶。 跟明黛容,玩闹一阵子,凌如玉停下来,心里想,今儿什么日子,冷烟、沈薇薇、明黛容这些个美人都扎堆赶一块来了。 哎呀,这桃花能不能一朵一朵地开啊?! 凌如玉问那明黛容:“公主,你咋来了?” “本宫不能来么?”明黛容随手抓起桌上果盘里的一个桃子吃起来,“听皇帝哥哥说,京城办武林大会。本宫想着,你肯定在。我就找你来了。 本宫平时也不好跑去太保府找你啊。你家看门的两只母老虎在,本宫不想给你惹事。” “体贴人儿。” “那必须的嘛。本宫和你是朋友。”明黛容把桃子吃了一半,交给凌如玉,“咱们朋友难得见面。今天,你得陪本宫好好玩耍。” 凌如玉想了想,忙去跟花不虚说,“大哥,帮我看着点,如果秋漓她们来了,赶紧告诉我。” “应该不会来吧。”花不虚说,“春荷不是说,太保府明天要宴请各门派掌门。所以,春荷、秋漓和叶轻眉她们三个都忙着张罗明天的酒宴呢。” “对。秋漓她们肯定不会来!”凌如玉给了自己一个安心安意的理由。 他正要拉着公主明黛容去后山讲故事,却听得天空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听闻龙图武林举办武林大会,冥教金童玉女特来拜会!” 只见一位身着金色锦衫的少年摇着一把金色折扇,立在英雄广场的武林盟旗的旗杆上; 另一个一袭白裙、面戴轻纱的女子抱着一把琵琶,轻轻落在广场一面巨大的立式龙鼓上………… 第69章 金童玉女,血刀出刀 江湖盛传:冥教教主邀月冥,座下“金童”金恨水、“玉女”玉盈杉,超凡入境、修为玄妙,从不在江湖抛头露面,只守护教主! 但今天,冥教金童玉女竟然双双杀到。定是来者不善! 那潘虎站在擂台上,提着一把游龙剑,指着那少年,高声道:“远来即是客。冥教既然来人了,何不下来切磋几招?” 少年就是“金童”金恨水。他单脚立在那旗杆上,笑容可掬,竟纹丝不动,轻功之高可见一斑。 “哈哈……”金恨水有点顽皮地笑道,“听说这次比武大赛的奖品是,除朝廷奖励万两黄金之外,还有蓬莱仙岛的大力丸一颗,吃了功力倍增! 这件宝贝,本金童甚有兴趣。” 说着,他若行风踏云般,像踩着一朵吉祥云,慢悠悠地飘到擂台上。 开始听到“金童玉女”四个字,凌如玉就没有拉着明黛容上后山讲故事了。而是老实坐在台下,准备看一场大戏。 “好轻功!”坐在台下的凌如玉赞道。 旁边的尊悦公主明黛容说:“出场有点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 “有本太保帅吗?他那都是花架子。” “当然没有我们大龙羲的血刀太保帅啊。”明黛容将一颗葡萄剥了皮送到凌如玉嘴边,让他一口吃了。 “甜不甜?”明黛容问。 “甜。” “是不是和本宫一样甜?” “公主的甜,本太保还没尝过,不知道哪里甜。” “哪里都甜呢!改天让你尝一尝。” “好。” “你就不怕家中两只母老虎?” “怕!” “所以,本宫的甜,你只能想想喽。” “那可不一定。有句话叫做,一直很害怕,一直在冒险。” “这话说得很血刀太保。本宫喜欢!写进话本小说,应该很经典。” “公主,你要写话本小说?” “有这想法!”明黛容若有所思地道。 “人物原型是本太保吗?” “应该是。本宫身边,就属你最传奇,最有趣了。不拿你当原型,还能拿谁当原型?” “那敢情好。是爱情动作话本吗?尺度大不大?” “必须是爱情动作话本啊。不然没人看。”明黛容道,"尺度嘛!本宫喜欢朦胧美。比如薄如蝉翼,若隐若现。还有温柔的虐。比如用一方丝巾,绑着双手,蒙上双眼,身上倒满酒…………" “哎呀,这个有感觉!”凌如玉道,“就是公主啊,你写出来,不怕被朝廷封了么?” “谁敢封?本宫写的。” “还是公主厉害。”凌如玉想了想,“本太保要当你的第一个读者。你写一章,我就要看一章。” “这可以,你还能帮我提提意见。”明黛容举起手和凌如玉击掌,“一言为定哦。你可别到时太忙,不看本宫写的话本小说。”新刊书小说网 台下,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台上打得呢,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潘虎一口气使出“龙吟九剑”,九招剑式全使出来了,连头发都没碰到金恨水。 那金恨水竟然摇着扇子,像一个旁观者,迈着步子看他耍宝。 “剑招使完没?”金恨水有点嘲讽地,问潘虎,“还有没有新招式?” “有。” “什么招?” “杀你的招。”潘虎恼羞成怒,一剑朝金恨水迅疾刺去。胸前空门大开! 金恨水眼神一冷,“这叫找死的招吧。” 说着,他折扇一甩,点中潘虎胸膛,便将他直接击飞出去,“啪”地一下摔在凌如玉跟前。那模样实在尴尬。 “没事。”凌如玉赶紧扶起潘虎。 “还有谁吗?你们龙图武林这么不经打吗?”金恨水摇着折扇,站在台上有几分狂妄得意。 “嗖”地一声,只见御剑山庄的年轻剑士林陌拔出腰中那柄软剑,如灵蛇穿云,带着劲疾的风声,直刺金恨水面门。 那金恨水用折扇一挡,低身下滑,折扇一展,从扇叶中飞出三把金镖,朝林陌射去。林陌收剑一抖,将三枚金镖击落在地。 “有点意思啊。”金恨水来了劲,一柄扇子被他舞得如同一条银蟒,朝林陌吐着信子,击杀过去。 这次还好,林陌与他过了至少十招以上,才渐渐落得下风。最后,被金恨水抓住空当,一记“海底探月”,身形倒悬,金恨水点中林陌膝窝两穴,再伸腿一扫,将林陌提出比武擂台,直直地摔在一张桌子上。 “还有吗?”金恨水甚是嚣张。 稍倾,一名锦衣男子缓缓地从人群中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擂台。 他没有惊艳地出场,非常朴素,非常普通。与他一身昂贵的华服锦衣,极不般配! 他就是那个南海珍珠岛的少主百里星洛。 上了擂台,百里星洛没有多说半个字,直接运功催动内力,形成一个强劲的冲击波,一掌打了出去。 那金恨水啊轻轻一跃,闪过那一道“冲击波”,左手捏扇,背在身后,右手立掌,于百里星洛対掌拼内力。 然而,百里星洛是双掌,金恨水是单掌,却略占上风。 百里星洛步步后退,快要退出擂台时,天香阁小阁主笛悠悠喊一声,“百里哥哥,我来帮你。” 说着,笛悠悠从人群中一跃而出,跳上擂台,立掌抵在百里星洛身后。 “二打一,不是你们龙图武林的规矩吧。”那个一直安静地立在立式龙鼓上的女孩玉盈衫,突然开口说道。 说着,她飞身下来,指尖在琵琶上一扫,一曲雄浑的音乐裹着一股强劲的气势,向百里星洛、笛悠悠扫去。 两人立马被扫倒在地。百里星洛有点狼狈,捂着胸口坐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们龙图武林太不经打了吧!还有吗?”金恨水说着,眼睛落在凌如玉身上。 台下一众武林弟子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凌如玉身上。 凌如玉根本没注意台上的状况,一个劲在那把尊悦公主明黛容逗得呵呵直乐。 “公子,公子,大家都看着你。”尊越公主明黛容觉察出异样,连忙扯了扯凌如玉的衣袖。 凌如玉回过神来,看到台上,那金童玉女还站在那。心里道,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又得本血刀太保出马。 (好吧,作者摊牌了,铺垫这么多,写这么长,就是为了让主角凌如玉在明黛容、冷烟、沈薇薇等众多桃花面前,耍帅装酷!) 凌如玉捡了颗葡萄,抛进嘴里。“加油!”明黛容给他鼓劲。 “浪兄,砍他。不过,别伤了那玉女。瞅那身条,应该是个大美女。”明焘世子道。 凌如玉竖起大拇指,跟明焘世子说道,“英雄所见略同。” “你俩呀,真是!都什么时候了,竟然惦记其对面的女孩了。”沈薇薇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 “这叫淡定。懂吗?”凌如玉抬手一指弹,弹了一下沈薇薇的额头。 提着那把血浪刀,“血刀太保来也!”凌如玉轻啸一声,足尖一点,一个梯云纵,直上云霄。 今儿,这么多桃花在,这帅必须耍够满分。 众人抬头,好像看不见凌如玉的身影。 只见金色阳光中,一道白色光影像一道流星闪过,落在舞台上,却没有声音。再定睛一看,正是穿着白色一袭锦衫的凌如玉。 他正好稳稳地落在玉女玉盈衫跟前,撩下头发道:“血刀血刀,拔刀必见血。二位要有准备。” “你就是那个伤我冥教三长老、一罗刹的锦衣浪刀浪子玉?”金恨水问道。 “对。那只是我的侠名。”凌如玉有点轻蔑地看着金恨水,“本公子如今还有个响亮的名号,血刀太保凌如玉。” “出招吧。”金恨水道。 “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刀势过去凶猛,容易收不住。如果一会,快要砍刀玉女时,麻烦你帮她挡刀。本太保真是不忍心伤她分毫!” “少废话!”金恨水手中折扇旋舞,这次从扇叶中飞出的不是金镖,而是…………… 一片水雾!令人猝不及防! 只是如今的凌如玉,不再是原来那个初学武功的凌如玉, 而是在千军万马中厮杀过,实战经验丰富, 并与血魔头鸠摩劫缠斗过,斩杀过数百妖骨傀儡, 且练习了几天《禅定功》的凌如玉。 他一个疾速后掠,嘴角一扬,拔刀! 血红刀刃,在阳光下照出一片血色光芒。 玉盈杉指若飞梭,弹奏出一支如“霸王别姬”那样凄美激越的琵琶曲, 声声慢,又弦瑟阵阵惊鼓。 “镜花幻月斩!”凌如玉将刀挥出无数刀影,身形飘动。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金恨水、玉盈杉被罩在凌如玉的万千刀影中。 似乎每一刀都要砍中他们,但每一刀都没有伤到他们。 “真美!”刀影中,传来一句凌如玉的轻声赞叹。 玉盈杉只觉脸颊飘来一丝凉意,她的面纱被凌如玉一刀挑走了; 玉盈杉一分神,曲音稍有停滞。凌如玉回转一刀,从金恨水脸上一刀削过……… 金童左脸一条深深的刀口,鲜血淋淋, “真是可惜。怕是不能叫金童了……”凌如玉笑道,吹了吹血浪刀的刀刃,上面还流淌着鲜血!!! 鲜艳,煞是好看! “走!”金恨水拉起玉盈杉,立即腾空飞走,消失在天边云彩中…… 第70章 千面娇娃,媚仙有诀 金童玉女,飞走了! 凌如玉杵着刀,站在台上,回想了一下,那张被刀挑开面纱的脸—— 白盈盈的巴掌小脸,樱桃红唇,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配上玉琢般的鼻梁,那晶莹耳垂上缀了一颗猩红宝石耳钉…… 当得起“玉女”这名号!让人过目难忘! 看来那冥教教主邀月冥也是颇解风情之人。能在身边养出这么个大美人,品位跟本太保一样地高水准! 就因为看了一眼玉女,凌如玉突然间竟对那冥教教主邀月冥,平添几分好感! 凌如玉自己也觉好笑,摇摇头,把刀收进那蓝宝石刀鞘,对台下的众武林弟子道,“你们继续比,我这不算。” 说着,他欲走下台。 “如玉公子,等等人家嘛!”声音娇柔,却见那,那逍遥宫大师姐幻芊书从山庄一屋顶翩然飞来, 穿一紫色束腰长裙,手握一根晶蓝幻影鞭,娇俏嫣然地落在凌如玉跟前,“小女子想和公子比试几招。” “哎吆,大师姐,你可饶了我吧。”凌如玉也尊称幻芊书为“大师姐”,可不想和她动手,主要怜香惜玉,怕伤着她。 “不,今天,你必须和本小姐过招。”幻芊书手腕一抖,那幻影鞭“啪”地一声抽在地上,卷起层层灰尘。 凌如玉移步上前,凑到她耳根前说,“过招也可以,改天换个地方。” “哪里?”幻芊书笑问。 “比如床上。”凌如玉大言不惭地说道,“你这幻影鞭估计抽起来,无比舒适!” “是吗?公子。” 凌如玉一看,卧槽!是秋漓那可人小脸蛋。 明知是幻芊书易容整蛊,凌如玉还是有点慌,闭上眼睛道,“芊书小姐啊,求放过。” “那你跟我比试比试。” “得。那你容我准备准备。”凌如玉心想,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这小妮子。 她不是可随心易容的千面娇娃吗?咱不看,行不行! 这些日子,凌如玉修习悲弘大师传授的《禅定功》,其中有一项功课“关心听禅”,便是让修习者闭眼打坐,可以让人直觉、耳力都变得极为敏锐。 凌如玉走到台下,把血浪刀交给明焘世子,问明黛容带手帕没? “没啊。”明黛容摊手道,“本宫出门,从来只带侍女。” 凌如玉沈薇薇脖子上系了一条香巾,只得嬉皮笑脸地说,“薇薇好妹妹,借丝巾一用。” “不借!”沈薇薇侧脸看向另一边,很是傲娇。 凌如玉咧嘴一笑,冲她身后喊道,“万金叔叔。” 沈薇薇以为老爹来了,连忙转身去看。 嘿嘿!凌如玉出手如电,摘下沈薇薇脖子上系的那条丝巾。等她发觉,凌如玉早已调到擂台上。 “哥,你看他……”沈薇薇噘着嘴,生气道。 明焘世子双手一摊,表示我也很无奈呀,哄道,“好妹妹,一会哥给你要回来!” 比武场边的一幕幕,皆被凉亭里的上官瑶、舞惊鸿、歌幻蝶看在眼里。 “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芊书这丫头想啃硬骨头。”舞惊鸿道。 “你说,他俩谁会赢呢?”上官瑶随口问一句。她并不在乎凌如玉是输是赢! 因为,凌如玉的厉害,大家有目共睹。赢了,情理之中。输了,大家也只会觉得是凌如玉的一种谦让,故意输给女孩而已。 “明面上,可能芊书会赢。但实际上,自然是那如玉公子赢。”歌幻蝶自顾自地沏了一杯茶,“你们没瞧见那如玉公子和身边女子调笑的情态么?一看,就是情场高手。 芊书这丫头,功法虽好,但哪抵得过经验丰富的凌如玉啊。” 比武擂台上,凌如玉用丝巾把自己眼睛蒙上。丝巾还挺香!定是那薇薇的体香喽。丝巾半透明!刚刚好。 “你什么意思?竟然蒙上眼睛要盲打么?你也太小看本小姐了。”幻芊书道。 “我不蒙上眼睛,容易着了你这千面娇娃的道。” “那你连刀也不用吗?” “用手。”凌如玉故意伸手在空中抓了抓。他心里想,今天就让你这千面娇娃,尝尝我兰花指的厉害。 “那就休怪本小姐不客气了!”幻芊书手臂一扬,那幻影鞭就朝凌如玉腰间卷去。 凌如玉听风辨位,却不躲闪,待那长鞭卷到腰身,他借势旋转身子。在台下众人看来,那凌如玉就像被幻芊书一鞭给卷到身前。 “嘿嘿!”凌如玉在幻芊书耳边轻笑一声,“让你尝尝本公子的兰花指。” 出手如电,凌如玉在幻芊书腰腹间点了三下。幻芊书不能动了。 凌如玉也装作不能动的样子,将头搭在幻芊书肩膀,在她耳边说道,“要么听我的,要么你硬扛,但是我用了春情走穴法,你不一定扛得住。”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想当初,凌如玉就是用“春情走穴法”,将那冷若冰霜的杀手“冷烟”,给教导得服服帖帖。 “什么**情走穴法?”幻芊书问,感觉体内像春潮涌动,涟漪荡漾。 “你是不是感觉有点情难自禁,想亲本公子一口?”凌如玉在她脖颈间轻轻吹着气,让幻芊山心里痒痒。 那痒是细密的,从脖子上往里爬。 “你……”幻芊书道,“听你的。” “很简单,你就甩一鞭子。我趁势跑开。然后,咱俩体面地退场。”凌如玉道。 “行。”幻芊书道。 凌如玉手指轻点,解了幻芊书的穴道。 台下众位看客,只见台上两位嘀咕半天,也不知到底弄什么。 然后,见那幻芊书幻影鞭一扬,凌如玉顺势卷到空中,瞅了一眼四周, 落到广场那面立式龙鼓上,“千面娇娃,本太保怕了你,还不成!你那幻影鞭抽得可疼呢!” 一听那话,凉亭里的上官瑶就知道凌如玉不想比,在让那幻芊书。为了给凌如玉一个台阶下,她招手高声喊,“如玉,到我这来。” 凌如玉正好借坡下驴,“小娇娃,不和你闹了。宰相大人找我有正事!” 说着,脚尖一点,凌如玉便朝那凉亭飞去。金线云纹锦衫,衣袂飘飘,长发如墨,在风中轻拂,眉眼如画,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飞向我,飞向我的怀抱!如玉!上官瑶竟看得有几分痴了,她想起昨夜的自己——— 站在那面巨大的铜镜前,她扶着那镜子,半塌着腰身,仁宗皇帝站在后面,一双手搭着她的腰身…… 渐渐地,镜中如水中月般摇曳模糊,是如玉站在身后,是如玉那有力的双手,扶着自己的腰身! 对,就是如玉!她努力迎合着自己的百般遐想,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弹奏起欢快的乐章。 “哇!”凌如玉落在上官瑶身边,“三位美女姐姐都在这啊。” 上官瑶猛然回过神来,敛住心神,替凌如玉理了理腰侧衣衫的褶皱,满眼的爱意,“真好!眉儿把我们家如玉打理得真漂亮啊!” “真是个俊俏小哥啊。”舞惊鸿在一旁赞道,“我若年轻个二十岁,可要好好雕琢雕琢如玉公子。” “姐姐,这么美!现在雕琢,如玉也欢喜得很。”凌如玉在醉美苑浪了那么久,讨女人欢心的花张嘴就来。 “哎吆,是吗?这小嘴甜的。”舞惊鸿笑道,“瑶妹妹,今晚小叙,带上如玉公子呗。这小嘴说话,甚是让人心生欢喜啊。” “这是自然。”上官瑶浅浅一笑,“就我们几个女人喝酒,怕也是落落寡欢啊。” 那歌幻蝶轻轻说了一句,“把我们家芊书丫头也带上吧。” “如此甚好。不然,如玉,陪着我们三个姐姐,怕是委屈了他。毕竟他也是我朝的一品太保。”上官瑶说道。 “不委屈,不委屈。”凌如玉笑兮兮地说道,“能陪着三位绝色姐姐,如玉心里欢天喜地。” “听听,听听!这小嘴甜的噢,姐姐我心里都化开蜜了。”舞惊鸿捂着心口说道。 夜幕降临时,宰相府,进了几个俊俏小生。 他们都是京城各大戏班中出挑的戏子伶人。说是来唱戏,实则来陪酒。 翡翠湖畔,凌如玉在前带路,和幻芊书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 舞惊鸿、歌幻蝶远远地跟在后面。 “妹妹,咱们逍遥宫真要与宰相大人联手吗?”歌幻蝶轻声问起。 “这是自然!姐姐,难道你不想逍遥宫在我们手上声威日盛,坐上武林第一把交椅吗?”舞惊鸿慢慢走着, “想那明沧海的御剑山庄,立派区区数年,他便牢牢把住武林盟主的位子, 是因为御剑山庄的武学冠绝天下吗?不是!而是因为,他明沧海是先帝的大哥,是一位王爷。 咱们武林各派,在朝中都有大大小小的靠山。我们逍遥宫有了宰相这座大靠山,自然能更上层楼。” “妹妹打算怎么与她联手?” “她不是想学媚术吗?我们就传她几招基本功。只要她一学,少不得要来求教于我们。那时,便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妹妹,我觉得她学媚术,可不是单单为了养颜美容那般简单啦。上官瑶有野心,她学媚术怕是为了别人。” “呵呵……姐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她上官瑶若无野心,我还懒得教她媚术呢。有野心者,才能成大事。”舞惊鸿继续道, “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她上官瑶已是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只需要讨那一人欢心即可。 而她修习媚术,自然是为那悦己者而容。这个悦己者就只能是当今……” 舞惊鸿用手指了指漫天繁星的天空,与歌幻蝶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晚上的宴席,舞惊鸿表现得甚是奔放。她一边喝酒,翘起一只玲珑玉足,勾住一俊俏伶人的下巴,“来,过来,喂姐姐喝酒。” 那伶人端起一杯酒送到舞惊鸿嘴边。 “不是这样的……姐姐教你。”舞惊鸿浪笑着,含一口酒,把那伶人拉进自己怀里,捧住那伶人的俊脸, 吻住他薄薄的唇,慢慢将一口酒送入他嘴中。 伶人穿一件白丝衫,很薄,领口常开着。 一边喂酒,舞惊鸿的一双纤纤玉手,便摸进了领口,在伶人宽阔的胸膛上摩挲、把玩……… 凌如玉在一旁看得很是来劲,跟幻芊书说,“千面娇娃,你师傅真会玩啊!” “这算什么,她玩那些男宠,比这更夸张。用项圈牵着,当马骑。” “怎么个骑法?你模仿给我看下。”凌如玉坏笑道。 “找抽啊,你!”幻芊书娇斥道。 夜已深! 上官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但好像喝不醉。自始至终,她一脸清淡的样子,看那些伶人唱戏。 凌如玉也摸不准,上官大人到底能喝多少。 那歌幻蝶也是浅浅小酌,与上官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余音难消离愁, 青瓷温残酒, 一杯饮,两杯欢, 三杯谓人何求? 舞惊鸿似乎喝醉了,左拥一个漂亮小哥,右抱一个俊俏伶人。幻芊书扶起她,“师傅,我们回客栈了!” 舞惊鸿似醉非醉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书封上三个字《媚仙诀》,轻轻放到上官瑶胸口,“妹妹,这书有点意思哦,慢慢读。” 上官瑶一个眼色,旁边侍女立即将《媚仙诀》接了过去。上官瑶把她们送到门口,叫住了凌如玉,“如玉,明天召集武林各派掌门开会,把屠魔军团的事与他们商量一下吧。” “好的,大人。”凌如玉道。 一阵夜风吹来,上官瑶似乎有点眩晕,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凌如玉忙过去扶住她。 上官瑶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扶我去卧室”,但她开口说道,“如玉,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早点歇息吧。” 待侍女过来扶着上官瑶,凌如玉转身离去。上官瑶看着凌如玉的背影,在灯火阑珊中变得朦胧,她伸出手想抓住,最后又颓然放了下来,转头问侍女,“刚那本书呢?” “已经放在大人枕边了。” 上官瑶默不作声,洗了个澡,坐在床上打开那本《媚仙诀》………她的整个身心一下就沦陷进书里。 《媚仙诀》,真好看! 第71章 屠魔大计,投桃报李 天空,阴云密布,大雨滂沱。 不时,响起一记闷雷炸响,一道闪电霹雳而下, 似乎要将人间邪祟劈光斩尽。 聚在侠客山庄议事堂的一百多位武林掌门,个个都面露忧戚之色。 宰相上官瑶特意穿了麒麟官服,坐在正位上。 她右边坐着武林盟主明沧海,左边坐着血刀太保凌如玉。 “血魔起煞之事,本相刚才讲得很仔细了。”上官瑶继续说道, “大家或未亲眼瞧见血魔起煞,很难相信世间竟有此等事。但血魔妖祸确已降临人间。 这次,朝廷主办武林大会,也是想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借助武林力量来对付那血魔。 如玉,把你的伤口给大家看,” 凌如玉依言脱下上身衣服,把后背那一道从左肩胛骨到右腰眼的伤疤,袒露出来。 那是一道微微隆起,猩红色,微微发亮的伤疤。 “我朝的血刀太保,武功修为应是上乘。 在平叛时,于万军中生擒敌将,都毫发未损。 然而,在搏杀十余名妖骨傀儡,身体却被挠成这样。 可见那妖骨傀儡战力之强,非寻常士兵所能对付。”上官瑶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道,“朝廷决定成立屠魔军团,广招武林弟子,专门对付血魔鬼卒。由凌如玉任军团统领。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血魔头已逃亡虎萨帝国,并与那虎萨三皇子铁穆黑拓勾结在一起。 虎萨帝国若炼制大批妖骨鬼卒进攻我们龙羲,我们不未雨绸缪,没有准备的话,龙羲马上就会成为血魔嗜血杀戮的人间地狱。 本相在此拜托各位武林掌门,从现在起,大量招收弟子,传授武艺,送入屠魔军团。 这一次,大家不是为朝廷而战,而是为龙羲百姓而战,为天下苍生而战!” 武林各派掌门集体陷入静默。还是盟主明沧海先开口说道,“ 血魔功,明某早年在耶萨教的一本经书中读到过。 世间确有此等邪功! 现在,诸位武林同道不是探讨信与不信的问题, 而是谈论怎么做的问题。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在这个时候,各个门派都要抛弃小我的恩怨利益,守护龙羲子民。 在此,我御剑山庄第一个表态,在屠魔一事上,无条件服从朝廷指挥,谨遵朝廷号令,做好所有该做的事情。” “我们逍遥宫,谨遵朝廷号令。” “我们昆仑派,谨遵朝廷号令。” “我们珍珠岛,谨遵朝廷号令。 “我们飞刀盟、怒刀门、霸刀派,谨遵朝廷号令。” ……… 武林各门派纷均一致表态谨遵朝廷号令,参与屠魔之事! “众位武林豪杰,果然皆是侠义之士。”上官瑶甚觉欣慰,“对于各派招收弟子,朝廷会拨付一定银两予以补贴。” 武林各派掌门一听,倍受鼓舞。 这是朝廷出钱让自己招兵买马,壮大门派的大好事啊! 众豪侠纷纷为女宰相上官瑶推出的政策,交口称赞! “为方便朝廷和武林沟通协调,建设好屠魔军团。 本相建议朝廷、武林双方各派一人成立一个武林联络署。负责朝廷拨款的分发,以及武林弟子的征召。”上官瑶拍了拍凌如玉,“朝廷就派凌如玉。你们武林联盟派谁?” 一时之间,明沧海没有表态。 他也不好表态。 一听联络署,负责给各大门派分发朝廷所拨款项。 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个实权肥差! 立马就有江湖门派的掌门跃跃欲试。 这一切,尽在上官瑶算计之中。 说这番话之前,她早就把武林联盟各门派实力、彼此关系、都摸了个清楚。 武林联盟,一个盟主明沧海,两个副盟主,一男一女,男的昆仑派掌门独傲天,女的是逍遥宫左使舞惊鸿。 但独傲天,心高气傲,并不甘愿屈居明沧海之下,所以只是领了个副盟主的头衔,从来不过问武林具体事物。 倒是那舞惊鸿,偶尔还听明沧海差遣,打理一点武林事务。 “明盟主要处理整个武林各派的事。”上官瑶说,“你们武林就派个副盟主到联络署吧。” 上官瑶这么一说,到联络署除了舞惊鸿,就没有别人了! “那就由舞左使辛苦一下,担当此任吧,”明沧海开口道。 舞惊鸿看了一眼上官瑶,微笑道,“那本使就挑起这副担子,为屠魔之事尽一份绵薄之力。” ~~~~~~~~ 傍晚时,雨已经停了! 经一场雨的冲刷,格外凉爽。 上官瑶坐在宰相府的宅院中,看那本《媚仙诀》。 “大人,逍遥宫舞左使求见。”一名侍女走过来。 “快请她进来。”上官瑶合起书,放到桌上。 稍倾,一身红衫的舞惊鸿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谢宰相大人的美意关照。” “姐姐,私下里,咱们还是姐妹相称比较亲切。”上官瑶道。 “好呢。今儿谢谢妹妹不经意间关照姐姐我。” 上官瑶笑笑,不多说什么,只说,“过几天,朝廷先行拨付三百万两黄金到联络署,就由姐姐做主分配给各大门派。” “那这分配有什么规矩吗?”舞惊鸿问。 “因为屠魔之事尚属机密。朝廷不会公开任何费用账目。 至于这些钱怎么用,给谁用,就全凭姐姐做主了。比如逍遥宫招收弟子多,自然要分配多些钱款。 当然,明面上也要大致过得去。这些,姐姐自然懂得吧。”上官瑶轻飘飘几句话,便把事情点得通透。 “妹妹一点,姐姐我就明白了。”舞惊鸿看了一眼桌上那本《媚仙诀》,拿起来问,“妹妹可读出几分心得?” “多承雨露,滋养身心。这八个字算吗?”上官瑶笑道。 “知其表!”舞惊鸿牵起上官瑶的手,“妹妹,去卧房,姐姐传你点功力,让你的媚术修习得快些。” 上官瑶的卧房,清雅,素静。 “妹妹,我们女子修习媚术有两道较快的门径。”舞惊鸿慢慢说道,“一是采阳补阴,这个大家都知道。另外就是撷阴滋阴。今天,姐姐教你这个。” “妹妹,来。”舞惊鸿的声音突然变得恍惚、柔媚,像从山谷传来的回响之声,具有感召的魔力,“姐姐替你把裙衫脱了……” “真正的媚术,既魅惑男人,也迷惑女人。知道吗?瑶妹。”舞惊鸿亲吻了一下上官瑶的眉眼………两人像两朵白莲花交叠绽放! 这一夜,宰相府的百合花开得甚是妖艳。 上官瑶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她哭了,哭得身心俱湿……… 第72章 权欲熏心,筹谋布局 凌如玉一直很好奇,上次那舞惊鸿醉酒后,送给上官大人的那本《媚仙诀》,不知道上官大人有没有习练。 那肯定是本好书!不然,舞惊鸿、歌幻蝶二位,每次见到,都是那样地明艳动人。 似乎,岁月饶过了她们,在她们的容貌上留不下丝毫痕迹;只剩下那些经历过的世事沧桑,在她们身上酝酿出独特而又令人陶醉的气质风韵。 上午,金灿灿的阳光,在金銮殿的金顶上照射出夺目金光。 大内总管曹公公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段日子,朝政在上官瑶的打理下,确实没啥大事。 只有那柱国大将军秦兽,时不时传来的边关军情,算一点重要的事。 但自从上次御批,同意他长期驻守北境,并封他为北境燕州大都督,成为北境真正的军政首脑。 他呈送来的北境军情,越来越趋于祥和,顶多奏报里一句带过“偶有虎萨小股斥候分队,骚扰北境,不足为虑”, 而他请求最多的是“老臣年事已高,恳请陛下派老臣之子秦翦前来北境,助老臣襄理军务”。 但这个请求,上官瑶代仁宗皇帝御批了一句话“秦翦将军,国之栋梁,另有重用。还请老柱国放心!” 而柱国大将军秦兽似乎不肯死心,后面发回的每份奏报,都会附上那个请求。但朝廷再无任何回复。 每次看到那个请求,上官瑶心里就踏实。只要柱国大将军秦兽,一日为儿子秦翦忧心,朝廷便可一直抓着他的命脉。 柱国大将军秦兽戎马一生,只有独子秦翦。他不念及这个独生子,还能念及谁! 散朝时,凌如玉和上官瑶一起走出金銮殿。 凌如玉忍不住问:“大人,那本《媚仙诀》你看了么?” 上官瑶心里一动,否认道,“那是你们武林中人修习的功法,我一没功底,二没精力,哪去看什么《媚仙诀》。” “那书呢?”凌如玉刨根问底。 “烧了!”上官瑶说,“里面有些什么采阳补阴、采阴补阳之淫术,本相一看,就让人烧了。” “那真是可惜了。”凌如玉笑道,“借如玉瞅两眼多好。如玉可以学学那采阴补阳之术。” “没个正行。”上官瑶笑笑,又正色道,“这两天,你们龙骧军团好好准备一下, 陛下要去禁苑带兵围猎,应该是检阅龙骧军团。这可是仁宗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检阅军队。绝对不能马虎!” “放心吧。禁军,不敢说。但龙骧军团拉出来,绝对是经得起检验。”凌如玉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就好!”上官瑶道。 二人在皇宫正门分开。上官瑶回府,凌如玉去了酌梦轩。 看着凌如玉走远,上官瑶心里说:“如玉,本相没有骗你。” 上官瑶确实没骗凌如玉,那本《媚仙诀》的确被她亲手放在烛火上烧了。 只不过,烧掉前,上官瑶将这本《媚仙诀》的每一句口诀拆分,放进自己撰写的多首诗词中,汇编成一本诗集。 上官瑶将之取名为《春韵咏欢辞》。 而《春韵咏欢辞》中,上官瑶撰写的每首诗词,并不是随兴而写, 而是根据自己对《媚仙诀》每句口诀的理解领悟,有感而发。 如此一来,只有上官瑶自己能明白《春韵永欢辞》,其中蕴含的媚术功法。 外人即便拿到《春韵咏欢辞》,也是一脸雾水,顶多当做一本旖旎艳词来读罢了。 作为宰相,上官瑶谨小慎微,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而将《媚仙诀》改编成《春韵咏欢辞》,便是她的高明之处。 回到府上,上官瑶在卧室翻开那本《春韵咏欢辞》。 目光落在“咏欢”二字上,她嘴角漾开一层笑意,情不自禁地想起早晨醒来时, 那舞惊鸿一脸倦容地坐在镜前梳妆,全然没了先前见她时的明艳动人。 “瑶妹,姐姐被你撷采了五年功力。”舞惊鸿盈盈一笑。 “谢谢姐姐。”上官瑶道。 “姐姐愿意。”舞惊鸿轻轻梳着自己的长发,“妹妹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人一靠近,便心甘情愿。这五年功力,应该能撑得住你的野心。” 经一夜缱绻,上官瑶再看舞惊鸿,有种奇妙的感觉,带点寂然于心的小欢喜,也带一些胜过姐妹的甜蜜。 那甜蜜,深深浅浅,在心里摇荡,说不清、道不明,入夜常在梦中缠绕。 她接过梳子,帮舞惊鸿梳理头发。 “以前,我不知道歌儿姐的快乐。”舞惊鸿仔细地抹着口红,“现在,算是知道了。男女迥异,各有一番风味在心头。” “姐姐,什么意思喽?”上官瑶帮舞惊鸿盘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歌儿姐是朵百合,擅长撷阴滋阴。”舞惊鸿道。 “噢,我懂了。”上官瑶仔细地帮舞惊鸿描着眉。描好后,上官瑶在舞惊鸿脸上亲一口,“姐姐真好看。” 舞惊鸿笑起来,竟有一点羞涩,“瑶妹若是喜欢,我可以跟歌儿姐说说,让她来伺候你一两回。” “不不不。”上官瑶摆手道,“我有姐姐,就好了。” “真的吗?”舞惊鸿的眉眼里盛满着甜蜜,“瑶妹,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姐姐也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上官瑶说道。两人相视一笑。 上官瑶去上朝时,对舞惊鸿说:“姐姐,可以在这多住几天。” “看情形吧。”舞惊鸿道,“给你的那五年功力,我得尽快找补回来才好。不然,我老得快。” “怎么找补?” 舞惊鸿娇笑着,对她说了两个字“男宠”。 现在,上官瑶回来了,喊了几声“姐姐”,无人答应。知道舞惊鸿,是走了。 不过,上官瑶没有失落。她直觉,舞惊鸿很快就会回来。 “大人,曹公公来了。”侍女跑进来,跟上官瑶说。 上官瑶放下那本《春韵咏欢辞》,走出去,在花厅见了曹公公。 “陛下传大人,去御书房批奏折。”曹公公一脸微笑着说。 上官瑶扶着腰,道,“曹公公,您告诉陛下,说微臣这几天不舒服。 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等去禁苑围猎,微臣再去拜见陛下。” “好呢。”曹公公自然懂,不再多说什么。 上官瑶使个眼色,侍女端过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几锭金元宝。 “曹公公,微臣常去陛下那的事。现在不能传。你要在宫里盯紧了。”上官瑶道。 “陛下的事,谁敢乱嚼舌根。这个,宰相大人放一百个心。” “嗯。”上官瑶一抬手,“曹公公,这些茶水费劳您收下。每次一趟趟来我这,够辛苦的。” 曹公公也不客气,招招手,旁边的小內侍就帮忙拿了。 “曹公公,容我多问一句。最近,美仪太后在忙什么?”上官瑶道。 “她很思念先帝,时常哀怨落寞。最近,她尝约魏公公到宫中拉家常。大约是因为她和魏公公,都是先帝身边待得最久的人。”曹公公如实禀报道。 “噢,是吗?”上官瑶说道,“有机会,本相得去看看太后。” “宰相大人想去的话,老奴可为安排。”曹公公道。 “暂时不用。我想去时,会跟公公知会一声。”上官瑶道。 “如此甚好。”曹公公笑着,回宫去了。 上官瑶回到卧房,重新翻开那本《春韵咏欢辞》,按照口诀修习一阵,丹田徐徐发热,浑身沁出一层香汗。 再去照镜子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光亮,确实比先前明艳动人多了。 这逍遥宫的媚术真是名不虚传啊!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青春永驻,那美仪太后应该也有此念吧。 只是她若青春永驻,又能给谁看呢?先帝的遗孀,只能给先帝守节! 或许,可以偷偷给自己的心上人看吧。美仪太后会有心上人吗? 想来,她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却要清心寡欲,深宫守寡,心里头肯定有几分清苦。 而苦的人,只要给她一点甜头,是最容易迷失方向! 这么想着,上官瑶心胸舒展,嘴角浮出一丝微笑,一盘好棋了然于胸。而美仪太后这颗棋,必须捏在自己手中,才有最大的赢面。 第73章 兄弟抱团,金刚班底 酌梦轩的酒局, 是柱国将军府的世子秦翦托花不虚安排的。 自从上次将明烨护送回京登基后,秦翦便无所事事,天天在将军府里看书习枪。 朝廷将他五品的虎翼将军,擢升为四品的虎威将军,似乎就忘了还有秦翦这号人。 既不派他去北境一线领兵打仗,也不在禁军、龙骧中给他安排任何军职。 至于个中原因,宰相上官瑶最清楚,给血刀太保凌如玉说过。那就是用他,拿捏住他爹柱国大将军秦兽。 秦翦是个粗线条的武将,跟他爹一样,对军营有种天生的眷恋情结。 他天天在家里捏着那一柄虎头湛金枪,练那“霸王枪十八式”,都练得双手起了厚厚一层茧, 实在有点憋不住,就想着尽快到哪个军团谋个军职干一干,不然真是闲得蛋疼。 前几日,听禁军中有兄弟私下议论,说朝廷正在组建屠魔军团。而那军团统领就是凌如玉。秦翦心思就活泛起来。 因为救过凌如玉,又一起护送过仁宗皇帝,两人私下交情还不错,但前面秦翦没好意思跟凌如玉张口,要到禁军、龙骧去, 因为他觉得这一批禁军、龙骧在平定叛乱、围剿血魔中都立有军功, 他一个柱国将军府的世子去了,至少得安排个四品将军的职务,那就相当于直接空降过去,压了底下人一个职位。 秦翦虽是柱国大将军的独子,但在军营中,也是从卒伍中一步一个脚印,靠积攒军功升上来的, 所以,他不好意思去要求凌如玉给他凭空安排个位子。 这次不一样,屠魔军团要从无到有,正是用人之际,秦翦久在行伍,有经验、有干劲,他觉得自己非常适合。 花不虚对秦翦印象不错,自从到了龙骧军团任职后,还特意来柱国将军府拜访过秦翦。 两人兄弟长、兄弟短地聊得很愉快。 这次,秦翦动了个小心思,让花不虚约太保大人凌如玉,兄弟聚聚。 秦翦那点小心思,聪明如斯的凌如玉,早就瞧得个明明白白。 其实,凌如玉也在给屠魔军团物色个副统领。就跟禁军的明焘世子、龙骧的韩震一样, 凌如玉特别需要一个了解军营、尽心尽力的副统领,帮他打理屠魔军团。 这样,凌如玉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当好甩手掌柜,抓大放小,不耽误他寻欢作乐。 而秦翦一说兄弟聚聚,凌如玉立马答应。因为,扒拉来、扒拉去,秦翦来当屠魔军团副统领,再合适不过了。 秦翦,声望颇高,柱国大将军的独子; 熟悉军务,率立军功,自十五岁从军,他已在军营摸爬滚打三年了; 更关键的是,为人忠义厚道,好掌控。 当凌如玉把秦翦作为屠魔军团副统领的人选,报给上官瑶时。 上官瑶一听,就点头道:“可以啊。正好以此理由将他老父亲的请求给驳回去。 免得他老爹,天天恳请陛下将秦翦派去北境。” 这些工作都铺垫好了,凌如玉自然痛痛快快地前去赴酒局。但他不能主动提出来,让秦翦来当屠魔军团副统领。 一定得等秦翦开口。如此一来,秦翦就欠他凌如玉一个人情。这类为人处世的小手腕,凌如玉都是从上官大人那学来的。 这场酒局,除了带上明焘世子,凌如玉还把参将李白易、龙骧的副统领韩震也叫上。 走进包厢,坐到酒桌上,凌如玉看了看在座的诸位兄弟,颇有点成就感,觉得自己也终于有了一套金刚耐打的将领班底—— 明焘掌禁军、韩震掌龙骧、秦翦掌屠魔,李白易协助凌如玉襄理机要文电加日常军务,花不虚掌情报斥候加暗卫。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 那秦翦拉着凌如玉到一旁,“兄弟,听说你在筹建那屠魔军团,正要用人。你看我合不合适,去那当个四品将军什么的。” “不合适!”凌如玉看着秦翦,故意一脸严肃地说。 “为什么啊?”秦翦也是将门之后,这被人一口回绝,很没面子,但修养还是有的,没有立即发作。 凌如玉见他憋着怒火的样子,知道这事不能整过头,连忙笑道:“因为只有三品副统领,才适合你啊。哈哈!!!” 秦翦转怒为喜,道:“唉呀,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来之前,我基本已经打点好了。就等你开口,明日即可赴任,去屠魔军团当副统领。 唯一有点不好的地方是,屠魔军团一切从零开始,前期条件会比较艰苦。” 秦翦大喜过望,“兄弟,你怎么不早说?” “怕你不乐意啊。毕竟屠魔军团刚成立。” “这样,才能更好地施展拳脚呢。”秦翦很是高兴,当即抓过来一坛酒,“兄弟,我先干为敬。” 秦翦这等豪气干云,立即引得在座诸位大声叫好。 秦翦是柱国大将军之子,也算是豪门贵胄。在这个时候,凌如玉可不能摆谱。 没办法,他也端起一坛酒,咕咚咕咚开始大口喝酒。 “好样的,好样的。”明焘世子在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那摇旗呐喊, “喝,喝,喝啊!喝好了,咱们哥几个醉美苑走一遭。” “这个可以有。”李白易是从未去过那风月场所,一听就颇为心动。 韩震倒是一幅巍然不动的样子,一直坐如松,喝酒也不含糊,来一大碗,喝一大碗。 明焘世子笑嘻嘻地说:“韩副统领,来来来,咱俩拼一把酒,何如?” 两人欢快地划拳行令,喝了几大碗,又把花不虚和李白易拉上,四个人开始拼酒。 那一大坛酒,凌如玉喝起来也是有点费劲。但没辙啊,众多兄弟看着呢,不能喝,也得喝。 正咕咚咕咚喝着,却听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哥,我来了。” 一听女孩声,凌如玉就格外关心,忙放下酒坛,一看,正是明焘世子的妹妹沈薇薇。 明焘正和哥几个喝酒喝得开心呢,头也不抬地说:“哎呀,你来做什么?我们大老爷们喝酒呢。” 那沈薇薇一指凌如玉,“我来找如玉公子要丝巾的。” 凌如玉一听就笑了,加之喝点酒,说话有点飘,色眯眯地凑到沈薇薇跟前, “要丝巾没有,要人倒是有一个。”又闭上眼睛,故作贪婪地吸了吸鼻子, 在沈薇薇身上闻了一圈,“好闻,真香,是黄花闺女的味道!” 本以为这个流氓招式,会将沈薇薇大小姐羞得落荒而逃。 不曾想,她一下坐到椅子上,“反正今天,如玉公子,你不还我丝巾,我是不会走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凌如玉踢了一脚明焘世子。 明焘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几分,把沈薇薇拉到一边,悄声问:“妹妹,你今天当真是来要那丝巾的?要丝巾的话,改天哥给你送一整箱。” “猜!”沈薇薇歪着头,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猜你个头。哥忙着喝酒。别来捣乱。” “娘说,你肯定和那如玉公子鬼混呢。然后,娘就让我来了。”沈薇薇笑道。 “娘让你来?为什么?让你拉我回去吗?别,打死我也不回去。”明焘世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嘿嘿……”沈薇薇说,“那天看完比武,我回家跟娘说,我看上了凌如玉。 娘就说,拿下。我跟娘说,凌如玉孟浪得很,家中没婚娶的美妾都两个了。 娘说,大凡人中龙凤的男子,都妻妾成群。你看那皇帝,就是三宫六院。 更何况,那凌如玉还未正式婚配。女儿你若拿下,凭咱们的家世门第,肯定得让那凌如玉娶你做正房。 我觉得娘说得有道理。今天,我一进家门,娘就告诉我,你和如玉公子混在一起,让我过来了。” 沈薇薇的母亲朵兰公主,不愧是出生在大草原的北狄公主,教导女儿都是如此豪迈。 “卧槽。”明焘世子听完,很是感慨,“妹妹,你绝对是娘亲生的。 特么的,老子出来泡妞,娘都是拿着扫把说要打断我的腿。 你看上帅哥,娘还帮你出主意。我八成是娘捡来的。不行,回去,我得跟娘理论理论。” “喽……哥哥,那你还赶我走不?赶我走,我就告诉娘。”沈薇薇道。 “赶你走干啥。”明焘世子摸摸他浑圆的脑袋,“这事,娘能给你出主意。但能帮你的,还是哥哥。不过,我有个小要求。” “我的女同学呗。”沈薇薇白他一眼,"我来之前,就想到了。我让侍女去她们家,叫她们了。一会,差不多就到了。" “懂我。哈哈,话说回来,妹妹,你眼光还是不错地。把你交给浪兄,哥还是蛮放心。”明焘世子道。 “为什么?”沈薇薇问道。 “因为他一句名言,动我可以,动我女人杀无赦。这一点我极其佩服他。”明焘世子道,“一会,你听我安排。” 凌如玉还在喝那坛酒,喝半天也没喝完,人已经开始飘了,抬头一看明焘世子还在和他妹妹嘀咕,就喊:“浪弟,你兄妹俩说啥呢,赶紧回来喝酒。” 明焘世子就过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一看他那小表情,凌如玉就知道有好事,遂问他,“晚上有戏?” “必须有。”明焘世子在凌如玉耳边悄悄说道,“我刚跟我妹说半天,一会,咱们去乐坊玩玩。我妹叫了她两个女同学。” “这个可以有。讲究!”凌如玉喝醉了,指着明焘世子笑兮兮地说道:“修女应该很闷……” 当凌如玉要说出最后一个字时,“闷你个头。喝酒。”沈薇薇端起一碗酒,灌进凌如玉嘴里,差点没给他灌吐了。 去乐坊,就凌如玉、明焘世子、秦翦,加上沈薇薇和她两个女同学。 那韩震、花不虚、李白易都比凌如玉他们三个大好多岁,自然知趣地没跟他们去凑热闹。 凌如玉没有完全醉,和韩震他们分别时,还不忘叮嘱一句:“韩震,明早开拔去禁苑,让兄弟们把最好的精神头拿出来。” 然后,凌如玉就被明焘世子、秦翦架着去的“云水谣”乐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不一会,秋漓像只风中受伤的小蝴蝶,眼泪汪汪地寻了过来,抹着眼泪,把凌如玉领回家了…… 第74章 圣泉戏水,媚倾天下 初夏的清晨,灞河上吹来凉爽的风。 穿行在缕缕晨曦中的风声,就像催征的号角,在龙骧军团的将士耳边响起。 遵照凌如玉大统领的命令,韩震点齐一万龙骧骑士,便迎着朝霞,先期开往禁苑。 一万龙骧骑士,清一色鲜红铠甲,大红披风,白铁头盔、戴金质面甲,统一手持红缨掠火枪,骑乌蹄白马! 当真是鲜衣怒马、兵甲灿灿,军威赫赫! 这支红甲白马的万人骑兵团,沿着灞河边官道一路向北,引得沿途百姓争相膜拜围观,纷纷赞曰—— “威武,大龙骧!” “霸气,大龙骧!” 在大统领凌如玉的整军建设下, 龙骧军团已然成为龙羲帝国第一序列的精锐之师, 其威名已盖过柱国大将军旗下的虎豹骑。 当韩震率军向禁苑进发时,凌如玉带百名龙骧骑士,在皇宫“朝天门”外候着仁宗皇帝。 上午巳时,仁宗皇帝乘龙辇,在百名龙骧铁骑护卫下,举皇家仪仗,率千名金甲扈从,声势浩大地朝禁苑出发。 此去禁苑,乃带兵围猎,实属战阵操练。仁宗皇帝并未携皇后一同前往。 皇家卫队出玄武门后,宰相大人上官瑶穿一袭白衫,骑着高头大马早已在那候着。 “上来,上官爱卿。”仁宗皇帝在龙辇上,向上官瑶伸出一只手。 “陛下,微臣不敢僭越。”上官瑶道,“骑马随队前往即可。” “这是哪里话!”仁宗皇帝的声音透出威严,“宰相大人,协助朕掌全国军政,劳苦功高,与朕同乘龙辇,有何不可?!” “陛下!”上官瑶不想过于高调,毕竟这是在天子銮驾队伍中,那么多扈从和将士都看着。 “上来!”仁宗皇帝伸出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上官瑶无奈,只得提起裙摆,搭着仁宗皇帝的手,上了龙辇。 霎时之间,宰相上官瑶与仁宗皇帝同乘銮驾的消息,便在京城成安传扬开来,引得多方猜测。 队伍行至半途,后面传来一个喊声:“血刀太保,血刀太保。” 凌如玉调转马头,一看,竟是那尊悦公主明黛容骑着一匹马,追了上来。 其身后两名贴身女侍卫,也策马跟上来。 听得声音,仁宗皇帝掀开车帘,道:“尊悦公主,你怎么来了?” “听母后说,皇帝哥哥来禁苑狩猎。黛容就偷偷跟来了。”明黛容嘟着嘴撒娇道,“皇帝哥哥,带上黛容嘛!黛容在宫里头都快闷得发霉了。” 仁宗皇帝神色犹疑,不想带上明黛容,怕她坏了自己和上官瑶的好事,就说,“战阵操练,真刀真枪,不可儿戏。公主,你还是…………” “不嘛,不嘛!皇帝哥哥行行好。”明黛容继续道。 上官瑶何等心思玲珑之人,一看明黛容那神色,就知她是奔着凌如玉而来,就说道:“龙骧军团训练有素,军纪严整。让太保大人护着尊悦公主,定然安全无虞。” 仁宗皇帝听上官瑶这么说,也就同意了。明黛容立即欢天喜地,与那凌如玉策马同行。 “陛下,莫要担心。”上官瑶笑道,“到了禁苑,就让凌如玉保护尊悦公主。他俩肯定撒欢四处跑,哪还有工夫理咱们哦。” 一边说着,上官瑶剥了一瓣桔子,放进仁宗皇帝嘴里。仁宗皇帝一把将上官瑶搂过来,肆无忌惮地在上官瑶身子里上下其手。 午时,天子銮驾抵达禁苑。一万龙骧骑士列阵于禁苑平坦草地上,等候检阅。 躺坐在奢华舒适的龙辇轿厢里,仁宗皇帝的手一直在上官瑶的腰间摩挲,说道:“瑶,你与朕直接下榻行宫,即可。检阅士兵什么的能免则免吧。” “陛下,万万不可!”上官瑶力劝道,“皇权之下,军心所向最为重要。陛下万不可因为臣,而伤了军心。” “好吧。”仁宗皇帝应道,“不过,朕的宰相大人,一会可要好好地犒劳朕。” “以身事君,是臣的责任。”上官瑶手掌轻抚着仁宗皇帝的脸,“一会,给陛下来点惊喜。” “是吗?这可以。”仁宗皇帝立马兴奋起来,才依照上官瑶所说,下了龙辇,走上高台。 当龙骧将士以为仁宗皇帝要讲一番豪言壮语时,却不想那仁宗皇帝上台,只问了一句:“众位龙羲将士,你们军团的宗旨是什么?” “以忠事主,以刀护国!” “好,请你们牢牢记住这八个字!朕素来不喜假大空。”仁宗皇帝道,“这次,凡来参加禁苑射猎的每名将士,朕赏赐十两黄金,以示嘉勉。” 仁宗皇帝这个路数也可以!没有豪言壮语,就两字“发钱”,也能让将士们群情激昂。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龙骧军团将士齐声高呼。 “好!”仁宗皇帝大手一挥,“今天先安营扎寨,好生歇息。明日,再随朕围猎这大好山河。” 听起来,仁宗皇帝一副体恤将士的仁君模样,实则是他急不可耐。尤其是当上官瑶说“来点惊喜”,他更是期待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喜呢? 日暮时分,红彤彤的晚霞笼罩在郁郁葱葱的禁苑上。 龙骧军团的将士们,在禁苑北坡搭起军帐,开始埋锅造饭。 仁宗皇帝下榻至“圣泉行宫”,将上官瑶安排在“凤栖山庄”,而尊悦公主明黛容则住“麒麟山庄”。 血刀太保凌如玉,自然住在军团的统领营帐。 圣泉行宫之所以叫圣泉行宫,得名于行宫中有一汪热气缭绕、清香漫溢的温泉, 名曰“花清池”,藏于露天的嶙峋山石之中。 凤栖山庄挨着圣泉行宫。上官瑶离仁宗皇帝很近。 麒麟山庄,则离行宫较远,在禁苑北坡的坡顶,离龙骧军帐营地,倒是很近。 这正暗合了尊悦公主的心思,她在麒麟山庄晃了一圈,便带着两名女侍卫,去了龙骧营地,找那大统领凌如玉。 而在凤栖山庄,上官瑶依照口诀,修习了一遍媚术,周身温热,泛着盈盈光泽的肌肤上沁出一层细密的香汗。 她站在镜子前,身子上挂着薄如蝉翼的丝丝缕缕,那是一件镂空雕花的玉白丝衫,诸多风情妙处若隐若现。 上官瑶摆出一个妖娆姿势,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 她知道,仁宗皇帝甚是期待,也等待很久了。她就要他等,要他心急。 上官瑶很有把握,今夜过后,仁宗皇帝将匍匐在她裙边,俯首称臣。 因为现在的上官瑶,是拥有媚术的上官瑶。 在斑斓烛光中,上官瑶全身上下,处处皆是风情,眉眼间既清纯,又魅惑。 更绝的是,上官瑶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自己的身体, 掌控那温暖港湾潮汐澎湃的节奏感, 掌控那游荡在花蕊深处的地心引力,让人欲罢不能。 夜幕垂临时,曹公公来了,“陛下请您过去。” “一切安排好了?”上官瑶轻声问道。 “全如宰相大人所言。陛下已经在花清池等着了。” “那走吧。” 进来四名小內侍,将身着轻薄白丝衫的上官瑶,裹进一条红色锦被中,扛起来, 将她送往圣泉行宫,送往焦急等待的仁宗皇帝身边。 仁宗皇帝等得有点焦灼,内心充满渴望。 天上明月皎洁,地上灯火阑珊。 仁宗皇帝泡在温泉池中,游来游去。 “陛下,宰相大人来了。”曹公公的声音,让仁宗皇帝满心期待。 仁宗皇帝一转身,往岸上看。 一条锦被敞开, 一个璧人展露在那。 薄薄的白丝衫下,丰嫩、圆润,如白瓷般泛着亮莹莹的光泽,风光无限, “陛下,你的宰相大人美吗?”上官瑶的声音缥缈空灵, “美,太美了!” 她探出一只玲珑小脚,轻轻地碰了下水面,便泛起丝丝涟漪。 “下来,我的瑶。”仁宗皇帝温柔地说道。 “你叫我什么?”上官瑶双手撑着坐在岸上,一双长腿放在池水中轻轻荡漾,时不时向仁宗皇帝踢出朵朵水花。 那水花带着上官瑶的香味,扑腾在他的脸上。 “亲爱的瑶。快下来。”仁宗皇帝站在池水中,一步一步努力地向上官瑶走去。 “陛下,瑶是不是你的女王?是不是你日思夜想的女王殿下?是不是你想匍匐亲吻脚趾的女王?”上官瑶妖娆地大笑,那笑声柔媚而直叩仁宗皇帝的心扉。 “是的,女王,你就是朕的女王。快下来吧,女王。”仁宗皇帝的声音,变得近乎哀求,一步步走向上官瑶。 上官瑶抬起左脚,正好抵在仁宗皇帝的胸口上。 玲珑如玉雕般的小脚,抵住他。仁宗皇帝捧起那玉脚,放在脸上,闭上眼睛,亲吻着,呢喃道:女王,求你了,下来吧。 池水里突然涌动一圈更有力地波纹,上官瑶像一尾美人鱼般,悄然滑入池水中………… 第75章 有人欢愉,有人悲催 禁苑的晨光,瑰丽而清秀。 轻如薄纱的雾霭晨曦,随着第一缕黎明之光,氤氲弥漫在绿意葱茏的山林间。 鸟儿欢鸣,走兽漫步。时有猛虎雄狮的低吼,引得大地微微震颤! 圣泉行宫,寝殿内,有山风带着花香穿堂吹过,在那张挂着几幕帷幔轻纱的龙凤八宝床上, 上官瑶慵懒地躺着,如云乌发散在青白如雪的床褥上,她身上只遮了几缕薄纱。 仁宗皇帝像个怜弱的孩子,蜷缩依偎在她的腰下,还在沉睡。 昨儿一宿,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似乎耗尽了仁宗皇帝的力气,他沉湎在梦境中,一时大概没有力气在这繁华人间醒来。 离八宝床一丈之遥,是个四方浴池。浴池中的水,从那花清池悠悠流入,又经暗道徐徐流出,如此循环反复。 听着潺潺水声,上官瑶起来,光着脚走进浴池中,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池中,她把自己整个人都沉进水里, 良久,她把头抬出水面,上半身浮出水面, 湿漉漉的头发,湿漉漉的丝衫贴在身上,让她身上的每一寸春光风情纤毫毕现………… 那仁宗皇帝大抵醒了,睁眼一看,上官瑶不在身边。“瑶,瑶,朕的女王呢。”他急急地喊。 “陛下,女王在这呢。”上官瑶娇笑道。 仁宗皇帝力气绵软,但挣扎着起来,滚下床,像条狗样一路爬进浴池, 抱紧上官瑶,把脸贴在她柔软的胸脯上,“瑶,瑶,女王,朕一刻都舍不得你啊。” 仿佛,比起龙羲的万里山河来,上官瑶身子上的秀丽山峦才是仁宗皇帝的全部天下。 上官瑶偶尔闭上眼睛,让自己感觉抱着的是凌如玉。那样,她的身体会荡漾起更汹涌温热的潮汐…… 比起上官瑶与仁宗皇帝一夜的缱绻妩媚,尊越公主明黛容和血刀太保凌如玉的一夜,则显得浪漫唯美,像极了童话里的场景。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但这一次,不骗人,非常真实且生动,如影如画。 昨天下午,明黛容来龙骧军帐找凌如玉。 凌如玉正在看禁苑的地形图,琢磨如何跟随皇帝,来一场紧张刺激的围猎。 既能展现出龙骧骑士的骑射水准和团队战术,又能保证仁宗皇帝猎获足够多的猎物,让他尽兴而归。 仔细察看了地图上备注的兽群大致分布,凌如玉盘算一番,画好了战术标图,交给韩震,让他去布置。 “太保,太保。”明黛容手里摇着一个小本子,笑呵呵跑进营帐。 与别家女孩称呼“如玉公子”不同,明黛容更喜欢把凌如玉叫做“太保”。 “怎么了?公主殿下。”凌如玉放下笔,调笑道,“想来军帐玩丝巾绑架游戏么?” 明黛容晃了晃手中的本子,“本宫写出了处女作第一章。特来赏给你读读。” 凌如玉接过那小本子一看标题,好家伙!书名叫《太保大人请赐教》。 “赐教太客气。”凌如玉微笑道。作为当朝探花,玩味文字是他的拿手好戏。 “调戏训教的情欲味太浓。”凌如玉读了读明黛容写的话本小说, 开篇讲的是一个月夜下,路遇劫匪的逃婚公主, 被巡边归京的太保大人出手相救,太保大人身边随从皆被劫匪斩杀,只剩下两人午夜慌不择路,在山林中逃命, 老天又降暴雨,两人只得躲进山洞避雨,却遇泥石流塌方,将洞口堵死了, 于是,两人在山洞中生活数日,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间,就不可遏制地做了爱做的事。 凌如玉想了想,便将“赐教”改成“指教”。 “太保大人请指教!”明黛容细细品咂着文字的意味,“这指教和赐教有什么不同吗?” “指教比赐教的暧昧味,稍微浓一点,但比调戏训教的又稍微淡一点。比如……” 凌如玉伸出食指,轻轻弹了一下明黛容的耳垂,“这手指的感觉,如何?那些经典爱情动作话本提过, 手指,可是男人对付女人的第三把武器。” “懂了!”明黛容的脸立马羞红,“还是太保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一字之改,其意绵绵。” “你出书的时候,封面上画一根修长的男子手指。懂得人一看,肯定会心一笑。”凌如玉道。 “哇,你帮本宫把书封都想好了。是这么个感觉。”明黛容笑道,“太保大人请指教!这名好,不错!有那么点意思。” “那么,让本太保指教公主一二,如何?”凌如玉笑嘻嘻说道。 在这禁苑,凌如玉心里踏实,秋漓那小妮子不可能来。凌如玉可以麻着胆子,放飞自我,胡来一气。反正也没人会管他。 唯一能管得住血刀太保的那位仁宗皇帝,此刻正在圣泉行宫,忙不迭叫上官瑶“女王”!自然也没闲工夫来龙骧军帐管凌如玉。 明黛容一边将书抱在胸前,“这里吗?太保。那也太刺激了,本宫读过的话本,好像没有这样的桥段。这个好,本宫记下来,改天写进书中。” “生活远比话本精彩。精彩桥段,本太保脑子里多得是。”凌如玉把双脚翘在桌上,开始吹。 两人就话本桥段正聊得火热,亲兵进来报告,“统领大人,晚饭好了,韩副统领请您过去吃饭。” “好。”凌如玉一拍肚子,确实有点小饿了。 那明黛容也跟过来。 凌如玉看她一眼,说道,“公主,你回麒麟山庄吧。本太保吃完饭,找你玩去。”凌如玉道。 “本宫也没吃饭。在你龙骧军团蹭顿饭,不过分吧。”明黛容说。 “行军灶,都是粗茶淡饭。公主,你肯定吃不惯,就别给本太保添乱了。”凌如玉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不,本宫非要尝尝。御膳房那几个菜,本宫吃腻了。”尊悦公主的脾气犟起来,估计九头牛都拉不住。 吃饭在一顶小营帐中,韩震和李白易在,看见凌如玉带着尊悦公主来了。 他俩就要退出去。凌如玉叫住他们,“无妨,一起吃。” 而跟着明黛容的那两个女侍卫,就守在营帐门边。 “她们不吃饭吗?”凌如玉跟明黛容说,“你让她们去士兵灶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不会的!太后要求她们不得离我一丈以外。”明黛容撇撇嘴,“其实,本宫也挺烦她们。可不带着她们,太后不让本宫出来。” “好吧。”凌如玉道,“那就叫她们进来一块吃。多天两双筷子的事。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保护你这尊悦公主吧。” 明黛容觉着凌如玉说得有道理,就冲门外喊了一声:“阿兰,阿紫,进来吃饭。” 一会,那两女子进来,“公主殿下。” “坐吧。行军在外,条件简陋,随意点。”凌如玉说。 这会,凌如玉才算仔细看清两女侍卫。她俩长得一模一样,是双胞胎。一人穿兰,一人穿紫。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她俩什么来头?”凌如玉问明黛容。 “血影侍啊。”明黛容道,“原来我父皇身边的血影侍,现在归太后接掌。” “这么说,她俩都是樱木镜的徒弟。”凌如玉想起来了,那次去龙骧之前,乾宗皇帝让他与血影侍过招的事。 “应该是吧。”明黛容说。 怎么把樱木镜这么个大宝贝忘了?如果能把樱木镜请出来,和花不虚一起训练军团暗卫,那简直是如虎添翼。凌如玉又问道:“公主,那樱木镜一直在宫中?训练血影侍?” “不知道呢。本宫很少见到他。他每次只找魏公公或太后汇报。” “噢。”凌如玉就在心里把这事记下了,把“樱木镜”这个名字好生记下了。 说是行军灶,但毕竟是给统领大人整的小灶,颇为丰盛,有爆炒野兔、野猪肉。 “统领,整了点野味,给你下酒。”韩震说。 明黛容上桌,毫不客气,也无需客气,夹起几块野猪肉、野兔肉尝了尝,大呼“好吃,好吃!行军灶这么好吃的吗?” “要不要喝点小酒?”酒历来是文人的灵感源泉。公主,是大文豪,不得整两杯。”凌如玉笑眯眯道。 “对对对,太保说得对。喝两杯。”明黛容忙着津津有味地啃那猪蹄,吃得两手都是油,全然不顾公主形象。 给明黛容倒上一杯,凌如玉就要给那俩女侍卫倒酒。她俩齐声说道,“我们不喝酒!” 凌如玉就在明黛容耳边说,“让她们喝。只有把她们灌醉了,咱俩才好溜开玩。” “对。”明黛容点头,将两个酒杯摆在她们跟前,“喝。本宫命令你俩必须喝酒,不然就是扫了本宫的兴。” 这样一来,那阿兰、阿紫就点头应道,“是,公主殿下。” 凌如玉就朝韩震、李白易丢了个颜色,笑哈哈地说,“来来来,今晚主要把公主殿下这边的人陪好,喝好。显示出咱们龙骧热情的待客之道。” 此言一出,韩震、李白易两位立马就懂。两个人端着酒杯,轮流敬阿兰、阿紫、 她俩倒是来者不拒,敬一碗,喝一碗;敬一坛,喝一坛,不带半点含糊。 本以为能很快将她俩灌倒,可喝到最后,阿兰、阿紫没事人一样。反正韩震、李白易都喝趴下了,被亲兵扶回营帐歇息去。 尊悦公主明黛容喝得,醉意朦朦地拽着凌如玉的胳膊,“太保,太保,今晚陪我数星星,好不好?话本中,这样的桥段太浪漫了。” 浪漫你个头!数个毛线的星星!本太保只想到床上吃奶糖。可明黛容死活抱着凌如玉胳膊不撒手。 没辙,凌如玉只得让亲兵在山坡上支了顶营帐,扑好垫子。然后,他就带着明黛容,真的就坐在月光如水的山坡上,看那漫天繁星。 以天为被,地为席,野战一把肯定带劲。可那俩女侍卫,如影相随。虽然到了那山坡,那对双胞胎人影一闪,不见了。 可是每当凌如玉抱着明黛容,想有点放肆的小动作时,就听得旁边一声咳嗽。 反复几次,凌如玉就断了那份邪念。乖乖地躺在草地上,陪明黛容数星星。明黛容晕乎乎地说,“太保,真好!陪本宫数星星,一、二、三、四……” 数着数着,明黛容就枕在凌如玉身上睡了过去。凌如玉就当了一晚上的人肉枕头,浪漫而又悲催,等到天亮! 第76章 宰相遭忌,兄弟阋墙 皇宫,慈宁宫,庭院中, 太后诸葛美仪抱着白猫,站在一棵满树红花的凤凰树下。 那像火焰般燃烧的凤凰花,迎风招展。 开得如此热烈、灿烂的凤凰花,落在诸葛美仪眼中,就像落进一片清寂的湖水中, 漾起一圈涟漪,那涟漪却是往昔的浮华光影,以及如今的清冷幽怨。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太后诸葛美仪叹一口气,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乾宗皇帝在这棵树下陪她散步, 还将一条禅川岛国使者贡呈的珍珠项链,亲手戴在她脖子上。 那条项链,是乾宗皇帝送她的最后一件礼物。诸葛美仪一直贴身戴着。 仿佛,戴着这条项链,乾宗皇帝就始终在陪在身边。 但现实是,乾宗皇帝已经走了,离开了龙羲帝国,将一片空空落落留在诸葛美仪身边,留在她心里。 到了夜里,这份空落,便更加汹涌,更加让人煎熬。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贵为太后,曾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先帝已逝,她的欲念也应该为其随之湮灭。 “太后!”跟随诸葛美仪多年的贴身侍女双儿,走过来禀报,“皇后娘娘来了。” “噢,来接明熙的吗?”诸葛美仪问道。 “不太像。哭哭啼啼的。”双儿道。 一会,皇后舒语蕊果然就抹着眼泪,来到诸葛美仪跟前哭诉,“太后,陛下,陛下他……” “陛下怎么了?”诸葛美仪道,“你是皇后,凡是要持重从容。” “陛下竟携那女宰相上官瑶,同乘龙辇去往禁苑。但偏偏不带臣妾。”皇后舒语蕊哭得梨花带雨,脸上泪光盈盈,楚楚可怜倒是有几分动人之处。 诸葛美仪听了“皇后,你要通达。陛下这次去禁苑,是带兵围猎,不是消夏狩猎。他要检阅军队,带上宰相,也在情理之中啊。”诸葛美仪宽慰舒语蕊。 “可陛下他还邀请上官瑶同乘龙辇。” “那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陛下礼贤下士,对肱骨大臣厚爱有加。” 诸葛美仪将那白猫放在地上,让它自个去溜溜, “本宫也听朝堂大臣议论,自上官瑶理政以来, 朝廷政事决策明智、处理高效、风气清正。这说明上官瑶是个称职的宰相,有功于朝廷。陛下邀她同乘龙辇,是对宰相的褒奖。这并无不妥之处。” 皇后舒语蕊抹掉眼泪,继续道,“可,可是最近,陛下常常夜里召那上官瑶到御书房议事,批阅奏折。 那议事,白天议不行吗?非要晚上两人密议!不知道陛下和那上官瑶是不是在行苟且之事?” “放肆。”太后诸葛美仪训斥一句,继而又柔和地说道,“皇后,这等事情,你若胡乱猜疑,即便不是真的, 也会被人传成真的。你切不可因小失大。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住陛下的心。” “天后,臣妾感觉快留不住陛下的心了。陛下的心野了。”舒语蕊道。 “男人都一样。本宫也是从皇后位置上过来的。”太后拉着舒语蕊进屋坐下,“当皇后就是要做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与其让陛下把心思野在外头,还不如帮他收几个可心儿,把他的心思拉回来。” “唔……”皇后舒语蕊知道太后又要提那给皇帝选秀之事。心里虽一百个不情愿,但眼下,好像这是最好的策略。 “本宫做主,把今年宫廷选秀的日子提前吧。”诸葛美仪转脸对侍女双儿道,“去跟曹公公说一声,让他尽快安排宫中选秀的事。” 皇后舒语蕊这一趟抹着眼泪来告状,真是自讨没趣。舒语蕊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问:“太后,熙儿呢?” “在暖阁午睡吧。”太后诸葛美仪道,“这几天陛下不在。你觉得寂寥,就带熙儿回去住几天。熙儿终归是要回到你身边的。本宫也不能一直带着他。” “好。”皇后舒语蕊心里一下高兴起来,这是太后头一次主动开口,让她把儿子明熙接回去。 舒语蕊马上去了暖阁。儿子明熙正在沉沉地午睡,手上抓着一个小木偶。 舒语蕊抱起儿子,把他放到轿椅上,让內侍抬着就回了玉蕊宫。 太后诸葛美仪站在台阶上,看着皇后舒语蕊欢欢喜喜地把儿子抱走。她眼眶里便起雾般潮湿起来。 人生一辈子,多半是孤独前行。谁能陪谁真正一辈子呢? “去把魏公公叫来。”诸葛美仪对一个侍女吩咐道。这偌大的宫里头,能一起说得上话的,也只有魏公公了。 魏无崖住在皇宫西边的一座偏院。自从乾宗皇帝去世后,魏无崖也算功成身退,在宫里颐养天年。 伺候仁宗皇帝的事,就交给了更年轻的曹公公。按惯例,像魏公公这样,是可以在宫外花钱买座宅子,搬出去住。 但魏公公没有,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也没什么朋友,一辈子基本上都奉献给了雄主乾宗皇帝。 他似乎也不适应宫外的生活。 呆在皇宫里,看着那些年轻的小內侍,洒扫宫苑,为新主子当牛做马,他就看得饶有兴致,似乎看到年轻的自己。 当然,魏公公留在宫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掌控着血影侍。 乾宗皇帝临死前,曾嘱咐他,“合适的时候,把血影侍交给仁宗皇帝,暗地里助他扫清一切障碍。” 但魏公公跟仁宗皇帝,提了几次。 仁宗皇帝似乎兴致不大,说:“现在朝局稳定,政通人和,何况还有血刀太保忠心耿耿地护卫,朕用不上这些血影侍吧。” 在仁宗皇帝眼中,先帝有血影侍又如何,还是不能防止禁军统领宇文烈叛乱,也无法防止他与后宫丽妃私通。 所以,像血影侍这样藏在暗影中的一把刀,他觉得意义不到,认识不到其中的价值。 他觉得,真正有用的还是军队,像禁军、龙骧这样的军队,只要这两支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便大可高枕无忧。 血刀太保凌如玉,当然是忠心耿耿的自己人。 仁宗皇帝不要血影侍,魏公公便交给太后诸葛美仪。 诸葛美仪就让魏公公协助管理,说,“血影侍都是樱木镜训练出来的杀手。 本宫一妇道人家,既无实权,又无武功,怕是掌控不了他们。还得魏公公帮忙。” 就这样,血影侍名义上交给了太后诸葛美仪,实则还掌控在魏公公手中。 每天的早晨、黄昏,魏公公都会在院子里,打坐练功,修习他的太极功法。 大家只觉得魏公公练习太极,纯粹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 得到太后的传召,魏公公立即就去了慈宁宫。 也没有别的事,无非就是陪太后诸葛美仪拉拉家常,跟她聊一聊乾宗皇帝在世时的陈年往事。 诸葛美仪抱着那只白猫,轻轻摩挲着,抚摸那光滑的皮毛,就像在抚平自己清寂的内心, 突然开口问道:“魏公公,当年,上官瑶到底上过先帝的龙榻没?” “这事,老奴不知道啊!”魏公公说。其实,他知道。但他不能乱说。 上官瑶贵为当朝宰相,诸葛美仪又是皇帝母亲。他的一句话,容易在朝堂与后宫搅动风云。 “那就是上过先帝的龙榻喽。”诸葛美仪笑道,“如果没有。魏公公你就会,十分肯定地说没有。若有,你只是不敢说而已,所以才说不知道。” 魏公公一下被诸葛美仪猜中心思,只得讪讪道:“太后,那都是前尘往事了。我们老一辈人,都要往前看。 客官评价,上官大人是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才干最为出众的一任宰相!” “我也知道,她是很好的一位宰相。”诸葛美仪抱着白猫站起来,"只是本宫担心啊,上官瑶只怕不会甘心于宰相之位啊。httpδ:// 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一旦有野心,将会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而且,现在的陛下,对她又极为宠信,对她基本上是言听计从。那掌军龙骧、禁军的凌如玉,也是她上官瑶门下的学生。 这么一盘算,上官瑶在这京城朝堂,完全可以做到只手遮天啊。" “太后,后宫不得干政。对朝堂之事,老奴也不擅谋划。”魏公公道,“老奴觉得,应对朝堂局势,太后可以和翰林院院使诸葛远多加筹谋。诸葛士族引领天下士子,桃李满天下,在朝野影响力巨大。” “说得也是。”诸葛美仪道,“本宫也好久没见这个叔叔了。是时候请他来宫中吃个饭,叙叙旧了。” “太后能有如此打算,再好不过。”魏公公说道。 太后诸葛美仪伸出一只手,魏公公立即接住。 “陪本宫走走吧。”太后诸葛美仪,道“这宫中啊,本宫也就只能找你说点体己话了。” “其实,闲来无事的话,太后可与淑太妃走动走动。”魏公公善意提醒了一句,“先帝将明瑞皇子交由淑太妃抚养, 太后还是有必要去看看。当今陛下心慈手软,不会赶尽杀绝,但怕就怕,有人韬光养晦,日后生成祸端。” “你指的是明昊和明瑞?” “上官瑶主审宇文烈谋反一案时,宇文烈亲口供述,明昊也有参与。 但先帝在口供上划掉了明昊的名字。”魏公公陪着太后一边散步,一边说道, “而那明瑞皇子,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先帝赐死。肯定会怀恨在心。 仁宗皇帝出于慈悲,又是手足兄弟,或许不便于料理这些祸端。 那能帮忙料理的,就只剩下太后与老奴了。这也是先帝留下血影侍的用意之一。” “本宫明白了。”太后诸葛美仪淡淡说道,“他们比上官瑶更棘手。上官瑶顶多争权力,而他们争的是天下。” “是这样的。太后!”魏公公应道………… 第77章 驯服仁宗,女相阅军 圣泉行宫前,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 “噗”,白马打了个响鼻,继续埋头吃草。 凌如玉骑在马上,随着马慢悠悠地四处溜达,等那仁宗皇帝。 也不知仁宗皇帝在行宫里磨叽什么,都两个时辰了。还未见他出来。 今儿这可是给天子专门安排的围猎项目“逐鹿山河”,仁宗皇帝不去,就让龙骧军团白费功夫。 所以,凌如玉只能在行宫外,干等!既不能进去催,也不能扭头就走。 幸而,凌如玉也不急躁,等就等呗。旁边有那尊越公主明黛容陪着,两人话里话外地贫嘴逗乐。 “太保,你不是色胆包天吗?”公主明黛容说,“那今儿一早醒来,本宫还完好无缺。你是怂了,还是不行了?” “那你得问阿兰和阿紫。本太保再无耻,也不能当着她俩面,伺候公主。主要本太保怕她俩,看了,会…………”凌如玉截下半句话,不说了。 “会怎样?” “会觉得本太保功夫超棒,从而惦记上本太保。哈哈………”凌如玉笑道。 “真能吹!”明黛容扬起马鞭,抽了胯下白马一鞭,就策马朝山林深处骑去。 凌如玉自然不能让明黛容一个人进山,就追了过去。 当龙骧骑士都在外恭候圣驾时,仁宗皇帝正缠着上官瑶撒娇卖萌,乞求恩宠。 上官瑶坐在八宝床边,手里端着一杯红枣桂圆茶,慢悠悠地喝着。 她的头发没有绾起,就那么随意地披散下来,垂到腰间。穿一条高腰的银红长裙。裙尾拖在地上。 她翘着二郎腿,右脚光着踩在地上。正好将那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露在裙子外面。 而仁宗皇帝光着上身,就匍匐在她脚边,抱着她一双腿,“瑶,朕的女王,再赏朕一次。一次就好。” 上官瑶喝了一口茶,含在嘴里,有一种想一口吐在仁宗皇帝脸上的冲动。但她没有。 她只是觉得仁宗皇帝有点可怜。自己的媚术招式,才用了几招而已。仁宗皇帝已然被迷得神魂颠倒。 这到底是仁宗皇帝的意志力太薄弱,还是媚术功法太厉害? “龙骧一万将士,等着陛下出宫围猎呢。”上官瑶吞下那口甜丝丝的红枣茶,淡淡道。 “让他们等着好了。”仁宗皇帝说,“朕有女王,就够了。瑶,宝贝瑶,瑶女王,一次,就一次。” 他语无伦次地乞求着。 “好吧。那玩完这一次。咱们就出去和将士围猎,好不好?”上官瑶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仁宗皇帝的脸颊。 “好,好,好的。”仁宗皇帝应道。 上官瑶从床头拿过一方丝巾,丢在地上,“蒙住眼睛。陛下,这次,咱们来点刺激的。” 丝巾,刚才上官瑶出浴时,用来擦过自己的身子,上面沾着她的体香。 “嗯嗯嗯。”仁宗皇帝忙不迭捡起那丝巾,牢牢地蒙住自己双眼。 眼前,一片漆黑。 他看不见上官瑶,却更加充满渴望。 上官瑶捡起地上的皮鞭,感到莫名的兴奋。媚术中的这个游戏,似乎在推着她不由自主地朝前走。 她举起皮鞭时,她感觉到,自己也似乎站在了失控的悬崖边缘。 《媚仙诀》中云,牢牢掌控一个人,分三层境界—— 魅惑心神,最美就是你; 驯服意志,世界只有你; 遗忘自我,舍命可为你。 显然,上官瑶已在仁宗皇帝身上,轻松达成了第一层境界。 而当她轻轻一鞭,抽在仁宗皇帝脊背上时,她要达成的就是第二层境界, 驯服他、奴化他、驱使他, 让他的眼中、他的世界从此只有她上官瑶。 那一鞭子抽在背上,仁宗皇帝感到丝丝疼痛,一阵酥痒,“唉吆”,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爬过来!”上官瑶的声音充满主人的威严。 仁宗皇帝非常温顺乖巧伶俐地爬过去。 上官瑶抬起一只脚,抵在仁宗皇帝的额头,“回答女王,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往何处去?” “女王殿下,我是你的比丘奴,从尘缘尽断的悲苦沧海中来,去往侍奉女王的光明圣殿!” “那么,是谁解救了你,释放了你?” “是女王,是尊贵的女王释放了奴才的天性!”仁宗皇帝谦卑地回答道。 上官瑶一把扯下腰间那条黑红相间、镶有蓝宝石的腰封系带,抛在仁宗皇帝脖子上,温柔地说道,"陛下,系上它,臣妾带你去往极乐世界。" “极乐世界”四个字在仁宗皇帝耳边如空谷禅音,回响不绝。让人听了,竟然心生感动! “嗯嗯嗯。”两行清泪从仁宗皇帝那被蒙着的双眼中,流了下来。那是感动的泪水,幸福的泪水,向往的泪水。 他用那个系带,紧紧地绑住自己的脖子,并将系带咬在嘴中,“呜呜呜”地叫着。 兴奋吗?上官瑶感到莫名的兴奋。 上官瑶裙衫披散,衣襟敞开,一阵风穿堂吹来。她长发飘飘,裙衫下“春光无限好、共吟飞花令”。 上官瑶握着那条系带,牵着仁宗皇帝,将他牵上了八宝床。 “躺下,比丘奴。”上官瑶的玲珑小脚踩在仁宗皇帝的胸膛上,用一支孔雀羽,在他身上拂撩而过。 像是羽之触手,轻盈地弹奏;又像是春之娇柳,缠绵地招展。 “极乐,兴许是另一种死亡。”上官瑶的红唇在仁宗皇帝的脸上、胸膛上游走,“怕吗?比丘奴。” “不怕。”仁宗皇帝喉结颤动。 “真乖,比丘奴。”上官瑶眉眼中满是妖媚的笑意,骑了上去,起起落落,轻柔又猛烈。 那像是百艘帆船,闯入港湾,或者是月色荷塘,百帆争渡—— 争渡、争渡,误入莲蕊深处,惊起一滩朝露。 “我要死了……女王……”仁宗皇帝嗓子尖里涌出一声长啸,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在云峰浪谷间起飞又坠落…… 约莫是午后申时,仁宗皇帝才从圣泉行宫中出来。 出来之前,曹公公给八宝床上的仁宗皇帝呈上一颗丹药, “陛下,这是蓬莱仙岛炼制的大力丸。 上次武林大会,用了一颗做奖品。还剩下这一颗了。” 仁宗皇帝身心疲惫,躺在床上纹丝不动。上官瑶在镜子前仔细地梳妆打扮,幽幽地说道:“陛下,吃药吧。吃了这颗药,才有力气去围猎,才有力气继续玩。” 一听“继续玩”这三个字。仁宗皇帝两眼放光,一下坐起来,吞下那颗大力丸。一炷香的时间后,仁宗皇帝便神采奕奕,红光满面。 而上官瑶早已把自己装扮停当。这是她第一次随仁宗皇帝检阅军队,很重要!她很用心地打扮好自己。 当仁宗皇帝携上官瑶,走上高台,站在龙骧一万将士面前时,上官瑶的飒爽英姿在龙骧将士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上官瑶穿一身黑色软甲劲装,双肩挂一条绯红长披风,头戴墨蓝百花玉冠, 绾出一个高贵典雅的发髻,腰封正中缀了一颗红宝石,让她于几分傲然威仪间,也显得明媚动人。 哇塞,上官大人一身武装,不仅好看,还真有几分女将风采。领头站在军阵最前的凌如玉心里,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今天,朕和女……”仁宗皇帝差点脱口说出“女王”二字,上官瑶连忙打断他,“陛下,御史大人已经走了。” 仁宗皇帝改口,高声道,“今天,朕和宰相商议国事,略有耽搁。 众将士,辛苦了!宰相上官瑶上任以来,政通人和,政绩突出,朕心甚慰。 此次围猎,朕特许上官瑶,随朕一同围猎,检阅龙骧军阵!以示褒奖!”httpδ:// “陛下英明!”一万龙骧将士齐声山呼。 仁宗皇帝一脚踩在小內侍的背上,蹬鞍上马。 上官瑶则干净利落,飞身上马,右手往后一扬,她肩后的大红披风迎风招展,像一面猎猎战旗,高扬在龙骧将士的心中。 “出发!”凌如玉一声令下。 万马驰动,烟尘四起。马蹄声急,冲入山林,但听“嗖嗖”射箭之声,和一阵阵投枪穿刺声,引得飞禽走兽四散逃窜,哀鸣遍野………… 第78章 山林围猎,不射兔兔 灞河从禁苑川流而过。 晚霞铺在西边天际,燃起一朵朵火烧云,倒映在清澈的灞河中。 灞河西岸,成群的麋鹿、梅花鹿、长颈鹿在树丛和草地上悠闲散步。 灞河东岸,则有一只狮子在追逐狼群。时不时传来一声狮吼。 偶有老虎,静静地趴在岩石草丛中,静等猎物的出现。 流经禁苑的灞河,到了夏季,雨水较少时,会有几处浅滩,策马便可涉水过河,去到对岸。 也常有虎豹猛兽,从浅滩处下河,游到对岸去捕杀猎物。 按照凌如玉“逐鹿山河”的计划,龙骧军团一万人追随仁宗皇帝, 从西、南、北三面形成包抄之势, 将飞禽走兽们赶至灞河西岸旷野地带。那儿,梅花鹿、麋鹿等各种鹿多,方便仁宗皇帝一箭一鹿,射得开心。 古语“逐鹿中原”“群雄逐鹿”,那意思就是群雄并起、争夺天下之意。 所以,凌如玉特意将此次围猎命名为“逐鹿山河”,既贴合那“逐鹿中原”的意思,也是为了迎合仁宗皇帝的一片圣心。 犹记得,乾宗皇帝在逝世前,一再叮嘱文武百官和仁宗皇帝,要牢记“一统山河,驯服虎萨”八个字。 那此次,“逐鹿山河”的围猎,就算是对龙骧军团对乾宗遗志的一次回应。 只是这其中深意,仁宗皇帝似乎并未体察到。 他骑在马上,一双眼睛落在旁边骑马的上官瑶身上,心思也全然在这女宰相身上。 龙骧军团的包抄圈越来越小,围堵过来的各种野猪、野兔等走兽越来越多。 “陛下,请开山射猎第一箭。”曹公公呈给仁宗皇帝一把金弓,一支铁箭。 仁宗皇帝瞄准停在一棵树边的一只麋鹿,一箭射中。 “好!好!好!陛下神武。”龙骧将士高呼道。 忙有士兵跑过去,将被射杀的麋鹿捡了过来。 其实那只麋鹿的一个蹄子被绑在树干上。这都是凌如玉早就安排算好的。仁宗皇帝的出猎路线,也都是他精心设计的。 “陛下,一箭首中雄鹿,寓意‘逐鹿天下’。 这是大吉之兆啊!陛下,一统山河,指日可待!”凌如玉在一旁,不失时机地吹捧夸赞道。 “一统山河,指日可待!”龙骧将士跟着齐声高呼。 仁宗皇帝龙颜大悦,豪情满怀! 上官瑶见机就帮凌如玉和龙骧军团讨了份赏赐, “陛下,此次围猎,龙骧军团士气高昂、作风严整、战力勇猛!应当好好犒赏!” 仁宗皇帝本当即点头道: “赏!该赏!重赏!赏龙骧军团黄金五十万两。” “陛下。”一旁的龙骧军团副统领韩震,下马跪伏在地,“末将恳请陛下将这五十万两黄金,赏赐于凌统领一人。” “这是为何?”仁宗皇帝颇为好奇。这世上还有人不要金银财宝? “陛下,上次平定宇文烈叛乱,先帝赏赐给凌统领百万两黄金。 统领大人体恤将士,将那百万两黄金全部拿出来分赏给了军团将士。 所以这次,末将恳请陛下将这五十万两黄金,都赏给凌统领。“韩震也是个聪明人, 恰到好处地皇帝面前给凌如玉表了一番功。 “嗯。”仁宗皇帝虽然被上官瑶迷得神魂颠倒,但平时还是颇为贤明,“血刀太保大公无私,朕心甚慰。 这样吧,朕再赏血刀太保五十万两黄金。不过以后,血刀太保,不得再用私财嘉赏下属!记住了吗?” “微臣谨遵圣谕。”凌如玉道。 待仁宗皇帝策马前驱打猎。上官瑶慢悠悠地骑着马跟在后面, 凌如玉就靠上前去,请教上官瑶:“大人,如玉不解,陛下刚才为何着重强调不许用私财给下属发赏金?” 上官瑶浅浅一笑道:“如玉,你拿个人钱财赏给下属,买的是军团对你个人的忠心。 陛下深谙帝王之术,自然不喜欢。你作为禁军、龙羲双职统领,如果在军中威望太高,做人毫无瑕疵, 皇帝如何能放心于你。现在懂了吧!” 经上官瑶这一点拨,凌如玉立马“懂了”。 得,打这往后,凌如玉尽可能表现出自己贪财好色的一面。 他必须将“贪财好色”这个臭毛病,在人前袒露无疑,让仁宗皇帝高枕无忧。 围猎开始,龙骧将士或开弓射箭,或投枪刺杀,每个人都捕杀不少猎物。 凌如玉对围猎,兴趣不是很大。但尊悦公主明黛容狩猎兴致很高,嚷嚷着非要打猎,给她一把弓,她也拉不动。 凌如玉就抛给她一把千机弩,让士兵先给弩装满十支箭,再交给明黛容,“公主,你瞄准猎物,只管一顿乱射就是。” “是吗?一顿乱射,那不是太保的风格么?”明黛容嘻嘻笑道。 被公主话里有话地调侃着,凌如玉也无所谓,叼上一根草茎,伸手作势要拿回那把千机弩,“那公主,你就别射了。” “不,本宫今天非要射,射它个流光箭雨漫天飞舞。”明黛容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骑在马上,手里举着千机弩胡乱挥舞着。 仁宗皇帝和上官瑶就在前面策马猎杀动物。 凌如玉生怕明黛容手中的千机弩,一个走火,射到仁宗皇帝或者上官瑶身上。 他一蹬马鞍,掠飞过去,坐到明黛容身后,一把捉住她的手,“公主啊,你可吓死太保了。 万一你这乱瞄,按了扳机,射到陛下,可就不好收场。” 明黛容一看凌如玉飞上来,与自己同坐一匹马,心里一阵狂喜,“那你的手把手教本宫打猎。 你不教的话,本宫真的瞄不准,指不定就射你身上了。” “我还射你一………”凌如玉没好气地说着,把后面那个“脸”字硬生生憋住,没说出来。 “你不教,是吧?你不教,本宫不玩了。”说着,那明黛容装作生气的样子,要把千机弩扔出去。 “得,教,我教你。”凌如玉道。 “这还差不多。”明黛容一脸娇媚,满目秋水盈盈地柔声道:”太保大人请指教哦!” 这尊悦公主真能现学现卖。昨儿刚让凌如玉把自己写的书改名为《太保大人请指教》,今儿就恰到好处地用上了。 也算是一个人才。 “那里有只兔子。”凌如玉低声说,他右手把着明黛容的右手,举着千机弩。 “不行,不行。”明黛容道,“不射兔兔,本宫不吃兔兔。” “你昨天不是吃得很香吗?”女人真是麻烦,凌如玉头疼。 “反正不能杀兔兔。”明黛容故意往后拱了拱。 阳暴霸体的凌如玉,哪受得了这个,瞬间有了反应。 “公主,别拱了,求求你,饶了我。行不?”凌如玉道。 明黛容“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乱颤,身子软软地在凌如玉怀里蹭来蹭去。这特么简直了!!! 凌如玉抓着明黛容的手,千机弩还是瞄准那只兔子,“扣扳机啊,快射了吧。” “不射,不许射。本宫说了,不射兔兔。”明黛容道。 换个方向!那草丛里有只大尾巴狼。瞄准一头狼。 凌如玉道:“现在可以射了吧。” “可以了,射吧。”明黛容道。 “不是我射,是你射。”凌如玉急道,“快抠扳机啊。” 两人就这么在“射与不射”的问题上,耽误了最佳时机。 那头大尾巴狼听到动静,一撒腿跑了。 “唉吆,快追!狼跑了。”凌如玉道。 “你看你,让你射,你不射。”明黛容故意埋怨道,一张俏脸却笑得通红,霞光一照,格外生动明艳。 她猛抽了一记马鞭,“啪”地一声,骑着马飞速追向那头大尾巴狼。 不知不觉间,他们策马奔过了浅滩,趟过了灞河,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不过无妨,有血刀太保凌如玉在!明黛容心里格外踏实,一点不慌。 策马驰骋在山林间,明黛容正高兴着,两个人却“哐当”一下,连人带马掉进一片黑暗中………… “啊!救命啊!”明黛容道。 第79章 神来之笔,阴河有怪 沉实实的黑暗,一直往下坠落,坠落…… “太保,救我。”明黛容惊慌失措地喊道。 凌如玉处变不惊,在身后用左手一把紧紧抱住明黛容。听得明黛容娇娇地“嘤咛”一声! 右掌在马背上一拍,蹬鞍上跃,运足内劲,施展梯云纵身法,挺身上飞……飞,再飞! 看到头顶漏出丝丝霞光,似乎可以攀至洞窟边缘。然而,运气飞行,那气并不是绵绵不绝。 内劲稍有衰竭,一口真气提不上来!两人又开始往下坠,只是身形徐徐下坠,像踩着云朵飘落………… 终于,不再坠落,一双脚似乎踩在了土地上。 凌如玉跺跺脚,确实是土地。 “太保,我怕。”明黛容瑟瑟缩缩地转过身来,勾住凌如玉的脖子。 挨得如此之近,她却看不清凌如玉的脸。“太保,是你吗?”明黛容问道, 她捧住凌如玉的脸,生怕不是他,用嘴寻找他,亲了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 “本太保在呢,不怕。”凌如玉有武艺傍身,丝毫不慌。 行军在外,随身携带必备用品。比如火折子,匕首等等。 凌如玉掏出火折子,一下划燃。洞窟中亮堂起来。 他们骑的那匹白马,摔在旁边不远处,但好像受伤严重,腿也摔断了,躺在地上, 口鼻中全是鲜血,估计脾脏也摔坏了,“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快要不行了。 明黛容看着马儿可怜,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垂下几滴心疼的眼泪。 凌如玉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 “太保,你干嘛?”明黛容道。 “白马受了重伤,索性给它来个痛快的。” “不行。”明黛容心慈,忙用手拦住凌如玉。 “公主,你这是妇人之仁。咱俩不知会在这洞里待多少天。 又没带干粮。正好宰了这匹马,还有马肉吃,可以顶几天。 不然,到时,你就得吃我的肉填肚子。”凌如玉说着,让明黛容拿好火折子,“现在赶紧给白马放干血,马肉吃起来就没那么腥。” “好吧。”明黛容就转过身去。 刀光一闪,凌如玉在白马的脖子上抹了一刀,那血喷涌而出,汩汩流淌在地,顺着地势往下流,流淌………… “好了。”凌如玉从明黛容手中拿过火折子,照了照四周。 洞窟挺大。有个角落还堆放了一堆枯木柴火。 看来有人来过此地,还在此生活过。那凌如玉心里更有底了,这洞窟铁定能出去。 凌如玉从柴火堆中,抱过来几根干树枝、断木,点燃,烧起一堆篝火,洞中瞬间亮堂许多。 “这什么鬼地方啊。”明黛容天真地说,“这大概是猎人挖的一个陷阱。估计过一会,皇帝哥哥就派人找到我们了。” “够呛!”凌如玉道,“哪个猎人能挖这么大、这么深一陷阱。 我们从上面掉下来,但现在洞顶一点光亮都看不到。 我记得,我们骑马跑过一片野草花丛,突然就掉了下来。” “那这么说,我们一时半会出不去了。”明黛容话语中带着哭腔。 “有可能。”凌如玉故意逗她,“到时,你就得和本太保在这洞中相守度日。闲来无事,只能天天嘿咻,生一堆胖娃娃。” 明黛容一听转忧为喜,道,“那也不错。太保,我听宫里头的人都传你是阳暴霸体,那方面很厉害,对不对?” “哪方面?”凌如玉明知故问。 “那方面啊。”明黛容踢了凌如玉一脚,“能别装傻吗?” “噢,那事啊。那事,本太保总不能自吹自擂。总得用过才能说好吧。”凌如玉笑着道,“实在想知道,你可以去问我家眉儿、漓儿。” “本宫才不去问那两只母老虎呢。” “她俩可不是母老虎,温柔甜美得很。”凌如玉一高兴,忘记了和女人说话的第一大忌:切忌当面夸赞其他女子。 明黛容突然不说话了,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 “怎么了?”凌如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飘了。 “在本宫身边,还想着别的女子。”明黛容瞪了凌如玉一眼,大声道, “是对本宫的一种侮辱,侮辱,侮辱!!!!知道吗?臭太保。” “侮辱”一词三连击!看来尊悦公主是真生气了。 “本太保对天发誓,以后绝口不夸他人美,公主殿下是最美。”凌如玉忙施展他的“舌灿莲花”独门绝技,开始哄公主。 “哼,不理你了。本宫很不爽!”明黛容坐在石头上,把脸扭向一边。 艾玛!公主病犯了,这可不好哄。 凌如玉想了想,就开始找话题。想来想去,明黛容不是最喜欢读话本,最近也正在创作那话本《太保大人请指教》吗? 有了,这是个好话题。公主指定会接茬。 “公主,你说你是不是有一支神来之笔啊?”凌如玉慢悠悠说道。 果然,明黛容接话道,“什么神来之笔?” “你写的那话本,太保原型是谁?”凌如玉问。 “自然是你。还能是谁,你是本宫最熟悉的陌生男子。” 最熟悉的陌生男子?这词何解啊?一会再问她这个,凌如玉又问,“那话本中的逃婚公主,原型又是谁?” “自然是本宫啊。”明黛容道。 “那不就得了。你那话本一开篇,就写太保和公主掉进了山洞。这下好了,咱俩真的掉进了山洞。”凌如玉道。 “诶。”明黛容点头笑道,“太保,你说得还真是呢。哈哈……没想到本宫还有此等神技。” 洞里一阵风刮过,吹得明黛容裙袂飘飘,那披肩长发轻舞飞扬,火光映在她脸上,真是明艳动人。 凌如玉心中动了一下,两下。是心动的感觉! “那你现在赶紧写吧。先写一章,太保和公主出洞。”凌如玉道。 “没笔没纸,怎么写?”明黛容歪着头说,“还有哦,本宫想看看,我写的是不是会真的全部实现?” 凌如玉拿起匕首去割马肉,准备烤肉吃。属实有点饿了。 “都已经掉进洞里了。还实现啥?赶紧出洞是正事。”凌如玉一边切马腿,一边说, “出了洞,公主你多写几章,正好把话本《太保大人请指教》这书付印,放到书馆卖,绝对火爆。” “嘿嘿……”明黛容走过来,“开篇,公主和太保在洞中做了爱做的事。 本宫想看看这个桥段,是不是也会实现。” 一说起话本,这明黛容也不怕见血了,看着凌如玉一刀一刀切马肉。 凌如玉一听,被明黛容逗得苦笑不得,说道,“这好办。等吃点东西,有了力气,我们马上做点爱做的事。” “那如果出不了洞,岂不是得天天做下去?”明黛容睁大眼睛,问道。 “俗语有云,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本太保还想多活几年。”凌如玉将切好的马肉,串在树枝上, “公主,这洞肯定能出去。刚才有风吹来,那边又堆了柴火。 说明有通道进出,有人来过这。所以,公主,你别想得太美,想让本太保天天做牛做马,门都没有。” 两人坐在火堆边,明黛容帮着添柴,凌如玉烤着马肉,香,真香!那白马的鲜血也顺着往下流,流到了黑暗处, 黑暗处,是一道石崖,石崖下就是一条阴河,静水流深,悄无声息…… 那血滴落进阴河中。阴河中,似乎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在缓缓游动,蠕动着。昏暗中,看不清那团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见它游来游去,偶尔伸出两只长毛胳膊在那划水,却没有弄出丁点水声……它游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噢,是了,是在寻找血腥味来自哪里!找到了,找到了,那黑乎乎的东西伸出舌头,舔了舔岸边的血滴,张开嘴,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獠牙,爬上了岸…… 只是,明黛容还在认真地和凌如玉讨论着话本,“太保,我话本里的太保,叫雪刀太保,公主叫月青雪。” “什么?跟我封号血刀太保一样?能不能换一个?”凌如玉把一腿烤好的马肉,递给明黛容。 “不一样,话本里的雪刀太保,是白雪的雪。” “噢噢噢。这还行。”凌如玉一边吃烤肉,一边说,“那从名字看。这雪刀太保和月青雪,天生一对。” “对呢,对呢!本就天生一对。”明黛容又问,“那太保,你说,本宫取个什么笔名为宜?” “这简单,从你的名字黛容和公主封号尊悦中,各取一个字。让人猜得到,大概是你,又不能确定是你。这样最好了。” “那就叫悦容仙子。”明黛容道。 “这个好。笔名就叫悦容仙子。容颜美悦的仙子。可以可以!”凌如玉也十分赞同。 明黛容自己也觉得很不错,忍不住鼓起掌来,“太好了,太好了!本宫的笔名悦容仙子。谢谢太保。” 她一高兴,情不自禁地在凌如玉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但此刻,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他们,那团黑魆魆的东西闻着鲜血,吸着鼻子,早从阴河中爬了出来,伏在地上,藏在黑影中,闻着肉香,朝凌如玉、明黛容这边悄然爬过来………… xinkanδんu.com 第80章 力斩水猴,幸福梦游 凌如玉拿着一串烤马肉,大口地啃着。 明黛容坐在对面,中间篝火。柴火烧得正旺,红红地火光照得一袭白衫的明黛容,妩媚动人。 “吃饱了,一会咱俩去找出口。”凌如玉道。 明黛容一脸愕然地看着凌如玉,“不是说要实现话本中的桥段吗?” “公主,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凌如玉继续说,“你还是黄花大闺女不? 这一天天整得比那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邻家大嫂,还猴急。” “人家就是想尝尝那滋味嘛!天天只在话本里读过,那事很销魂……”明黛容一脸羞涩地说道。 “尝,尝你个大头鬼……”凌如玉抬手,准备用木棍敲敲这个满脑子净是话本颜色桥段的公主,却看见明黛容身后的暗影中,慢慢走来,走来一个庞然大物…… 凌如玉一把将明黛容拽到自己身后,她正在啃的那串肉掉在地上。 “怎么了?”明黛容问。 “真的来了个大头鬼。”凌如玉抓起地上的匕首,护着明黛容往后退。 明黛容这才警觉起来,往前面一看,吓得惊叫起来,“啊…………”浑身瑟瑟发抖地躲在凌如玉身后。 那是怎样一个怪物?它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火光照在它身上,浑身长满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看脑袋,像一只猿猴,但比猿猴高大啊,足足有一丈高。 “别怕。”凌如玉拍拍明黛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是只大水猴。小时听老人讲过,在小人书中见过,现在见到本尊了。” “喔……”大水猴低吼着,巨大的手掌扫过来,一把抓起一团生马肉塞进血盆大口中。 “我也在《怪物志》中读到过,大水猴。”明黛容腿有点发软,如今见到真的大水猴,也太吓人了吧。 “你的话本中,有大水猴吗?”凌如玉问道。 “没有啊。”明黛容说,“我那开篇,进了山洞,太保与公主就过起了与世隔绝、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 “那完蛋。遇上这大水猴,不知是福是祸。”凌如玉道,“公主,要不用你的神来之笔,加更一章,写上:突遇大水猴,太保力斩之。” “没笔啊。太保,别贫了。你不怕吗?”明黛容紧张兮兮地问道。 “大水猴有血魔头厉害吗?”凌如玉挺了挺胸,十分镇定地说,“公主,你就瞧好了,看本太保如何给这水猴子大卸八块。” 凌如玉将明黛容护到一个角落中,“你在这别乱动。待本太保砍了水猴子,咱们再行好事。” “加油!”明黛容也不害怕了,握起小粉拳给凌如玉鼓劲。 事实证明,血刀太保凌如玉…………草率了! 凌如玉握着一把匕首,一个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持刀冲了过去,一刀刺在大水猴肚皮上,就像刺在一片石壁上,坚硬无比。 伸手一摸,厚厚的一层毛发下,竟是硬邦邦的鳞甲。 大水猴毛茸茸的大手掌,一把扫过来,就将凌如玉“砰”地一下拍在墙壁上,拍得他眼冒金星。 快摔落在地时,凌如玉运起内劲,施展柳叶扶风的身法,才挽回点面子,不至于摔成“嘴啃泥”。 “太保。能行不?”明黛容道。 “没有血浪刀,差点意思。”凌如玉道, “你不是读过《怪物志》吗?快想想,大水猴有何致命弱点?可以让我一刀了结它。” 那大水猴迈开步子,朝这边逼近。若再走近几步,它只要一抬长胳膊,就能一巴掌扫到明黛容。 “大水猴,看刀。”凌如玉怒喝一声,身形旋转,贴地疾飞,一刀一刀全部砍在大水猴条腿上。 每砍一刀,就像砍在铁柱上,震得凌如玉虎口发麻。 大水猴见自己双腿受攻击,抬起脚,一脚扫过来。凌如玉不敢怠慢,双脚一蹬,仰身往后掠去。 他身形够快,无奈大水猴长臂灵巧,一把拽住他的右腿。然后,往地上一顿猛摔,就跟摔面饼一样。 “砰砰”两下,摔得凌如玉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 本能之下,凌如玉握紧匕首,猛地往大水猴手腕上一扎,“咚”地一下, 比大水猴坚硬的肚皮稍微软乎点,毕竟是关节部位,没有鳞甲。 应该是刺到肉了,大水猴疼得嗷叫一声,一把将凌如玉丢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明黛容跟前。 “公主,想到没?”凌如玉问。 “记起来了。”明黛容连忙说道,“是眼睛,眼睛!《怪物志》上说,大水猴的致命弱点在眼睛,还有从它的颈窝至肚脐眼,有一道血线。沿那血线,可剖腹……” “真好。读书多,就是好啊。”凌如玉双掌在地上一撑,翻身跃起,身子如白雪惊云,倏忽飘至大水猴身后。 “嘿嘿!受死吧!”凌如玉高高跃起,落在大水猴肩膀。令大水猴猝不及防。 他双腿紧紧夹住大水猴的脖子,狠狠一刀,扎进大水猴的左眼窝,再狠狠一刀扎进它的右眼窝。 那血便从眼窝中汩汩冒出。大水猴捂住眼睛,哇哇乱跳。 凌如玉不敢有丝毫懈怠,飞转身子,悬停在大水猴跟前。一刀插进大水猴颈窝, “噗嗤”一声,深深地插入。这是凌如玉听过的最动听的“噗嗤”声。 他双手把着匕首,使劲往下一拉。“哗啦”一声,硬生生将大水猴的肚皮切开。 双眼被刺瞎的大水猴,凭本能双手捉住,在肚皮上划刀的凌如玉。 “嗷!”大水猴惨烈地嘶吼道,整座洞窟都在震颤,两只大爪子死命捏住凌如玉的身子骨,一顿狠劲揉搓, 差点将凌如玉挫骨扬灰,他的每个关节、每块骨头都在碎裂,疼痛钻心,凌如玉疼得晕死过去, 渐渐地,渐渐地,大水猴那两只大爪子的动作愈来愈慢,愈来愈轻柔,然后停了下来………… 大水猴轰然倒下,仰面躺倒在地。鲜血从它被剖开的肚皮中喷涌而出………… 打斗的声响,大水猴的嘶吼都停了,只有风呜呜地吹进洞里,将那团篝火越吹越旺, “太保,太保。”明黛容试着喊了几声,没人应。明黛容探出头,看见那大水猴已经倒下,便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看见凌如玉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整个身子被揉搓得变了形。 “太保,太保。如玉,如玉。”明黛容抱起凌如玉,眼泪婆娑而下。 这可如何是好啊?本宫的太保大人不会就这样去了吧?困在这山洞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明黛容悲从心起,嚎啕大哭…… 听得“吱吱”几声,明黛容以为洞中有老鼠,吓得抱住凌如玉往后躲,却见那大水猴被剖开的肚皮中隐隐泛起一道金光, 一条两尺长的小蛇,不对,又有点像壁虎,也不对,又有点像鳄鱼,头上还长了短短的两只角,从大水猴的独子里爬出来。 明黛容想起来了,《神兽志》上有写,这是龙,说龙图大陆从远古时期就一直有龙。 书读得多,真好!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认出个一二三来。 这还是条小金龙,浑身金鳞,散发淡淡金色光芒。 不会刚打死大水猴,又来条金龙咬人吧。明黛容紧紧抱住凌如玉,不敢动弹, 她吓得双腿瘫软,毫无力气,也没力气动弹,听天由命吧。 那小金龙似乎并无恶意,还立起前爪,咧开嘴,像是微笑,朝明黛容打躬作揖。 继而,小金龙“吱吱”叫着,蹦蹦跳跳地围着凌如玉转了三圈,嗅了嗅他的鼻子, 就从口中吐出一颗金丹,捧在前爪中,“吱吱吱”地叫着,还跳到凌如玉身上,用头蹭了蹭他的嘴巴, 那意思分明,就是让明黛容将这颗金丹喂给凌如玉吃。 龙是神兽,其体内孕化的金丹,应该有利而无害吧。 即便有害又能如何?只有冒险一试了,明黛容想着,便将那金丹喂进凌如玉嘴里。 小金龙见状,“吱吱”叫了几声,朝明黛容挥挥手,便跳下石崖,站在阴河边, 把头埋进水里,“叽咕叽咕”一阵啸吟,像是在给谁传递什么信号。 啸叫完,小金龙蹦起来,朝明黛容和凌如玉那边看了一眼, 落在地上,小金龙便扭着身子跳起可爱欢快的舞蹈,像是在给明黛容和凌如玉那边畅快的节奏伴舞—— 吞下金丹,眨眼间,凌如玉周身泛起阵阵金色光芒,一团金色云雾在他周身漂移游走, 渐渐地,凌如玉身子舒展开来,脸上、手臂上的伤痕悄然褪去。 神丹啊!明黛容知道凌如玉有救了,大喜过望,“太保,太保…………” 凌如玉骤然睁开眼,双眼中散出炽烈的光芒,他像是在梦中游走,直直地盯着明黛容, 眼睛从上到下,从下倒上地打量她,然后落在她雪白的胸口! “太保,你怎么了?”明黛容温柔地握住凌如玉的手,凌如玉却浑身颤抖一下。 好烫,滚烫啊! 这么烫?!明黛容把手贴在凌如玉的胸膛。这一下,不得了!像是点燃了凌如玉体内一把火。 凌如玉抱起明黛容,放在一块青石板上,“嘶”地一声,一把扯开明黛容的裙衫,就像明黛容既期待、又忐忑的那样, 低吼一声,像头下山猛虎,粗暴闯入那片秘密花园,催花揉蕊,春潮汹涌………… 明黛容疼出了眼泪,嘴角却徜徉着笑意。她闭上眼睛,双手勾住凌如玉的脖子,心里窃喜:“真好,真好!本宫写的桥段,全部成真了!” 第81章 一段奇遇,龙母护送 凌如玉悠悠醒转时,篝火堆里的火快灭了,只有几缕小火苗还在那微弱地跳动着。 他以为,自己大概率是死了。被那大水猴揉搓死了。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种疼痛,形容不出来的痛,只能说太痛了!痛得他来不及呼喊,直接就死了! 他睁开眼,看见明黛容裙衫凌乱地躺在旁边。 凌如玉心中哀叹,没想到,自己竟是和公主明黛容死在一块。 自己被那大水猴弄死了,那明黛容被大水猴拍死,更是在情理之中。 这样也好,黄泉路上那么寂寞。至少还有个美人作陪!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阴曹地府。 凌如玉蹲坐在石板上,双手抱着膝盖。他想起叶轻眉,想起秋漓,不免满心悲伤,多好的一双璧人儿,自己却无福消受。 到了阴曹地府,灵魂轻飘飘地来,还是带着肉身那种重量感,在阴间走动。凌如玉想,大概是后者吧。 他以为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了地府,摸摸自己,肉身依然在,只是夜凄冷。 “醒醒吧。”凌如玉轻轻推了推明黛容,“该上路了。” 凌如玉想着,自己还是主动点,不要等那黑白无常来抓,自己自觉去阎王爷那报到吧。 明黛容梦呓一声“太保”,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公主真是心大啊。黄泉路上能睡这么踏实的,古往今来,估计唯此一人了。 凌如玉就使劲摇了摇她,“公主,公主。” 明黛容被他摇醒了,“干什么嘛?太保,本宫好累的。都快被你折腾散架了。” “什么意思哦?我们不是死了吗?”凌如玉道。 明黛容翻身坐起,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温热,道,“太保,你估计烧糊涂了吧。咱们啊,活得好好的。” “真的吗?”凌如玉将信将疑。 “死了,肉身无知觉。你掐一把自己试试。”明黛容道。 凌如玉真的就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令人高兴的疼! “哈哈……本太保还活着啊。太好了。赚到了!”凌如玉欢天喜地跳起来,忙去给燃烧的篝火添了点柴火, 然后就问自己怎么还活着,身上的伤好像也全都好了。 “这得谢谢那条小金龙。”明黛容就把事情原委大致跟凌如玉讲了一遍,末了,重重地加了一句,“就这样。本宫话本中的桥段基本完美实现。” 凌如玉不关心这个,只是问,“那小金龙呢?” “不知道啊。也许是走了。”明黛容道。 实际上,小金龙没走。听到他们说话,那小金龙又从阴河边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 “嘿嘿……它回来了。”明黛容指着那小金龙道。 小金龙蹦到凌如玉身边,上下看看他,伸出一只前爪,要拉他往前走。 这是几个意思?凌如玉不懂啊,但他知道是小金龙救了自己。“稍等一下啊。”凌如玉道。 那小金龙极为灵性,似乎能听懂人语,就放下爪子,没再拉他。 凌如玉从柴火堆里找两个粗木棍,点燃做了个火把,带着明黛容,就跟上小金龙往黑暗中走。 走下一段涯坡,就到了一片碎石滩。往前走一段距离,凌如玉就站到道阴河边上。 那是怎样的一条河哦? 凌如玉用火把照了照,看不到对岸。昏暗中,河面竟生出几分烟波浩渺的感觉。 听到一阵哗啦的水声,地面似乎也有丝丝震动。那小金龙“吱吱”地欢叫起来。 若隐若现,那阴河的水面上浮出一段银鳞脊背。 不是吧!难道又要来个大水怪? 凌如玉牵紧明黛容的手,准备随时撒腿就跑。 却见一条长有犄角的银龙,慢慢浮出水面,抬出头来。 “那是龙,是龙!”明黛容压低声音兴奋地叫道。 “我是龙母。自南海而来!”一个亮若洪钟的声音在洞窟内回荡,“谢谢你救下我的龙崽。 我龙崽送你的那颗坤元丹,是我们龙族吸纳沧海日月之灵气孕化而成,于你大有补益。 只是服药之初,药性很冲,偶有梦境幻觉,需多加调理。七日后,坤元丹尽数融入你之血脉,则无忧矣。” 没想到龙羲,真的有龙!除了小金龙,还有这么大一条银色龙母。 “谢谢龙母。”凌如玉不得不敬畏大自然的造化神功。 今天算是见到真龙了。龙母竟会说人语。 “不用客气。你能救下我金龙崽,定是与我龙族有缘。”龙母的声音清亮而充满威严, “数千年来,每当龙图大陆有重大灾难。龙族都会出手相助,护佑龙图大陆。他日,若龙羲有难,可来南海寻我。 这条阴河与灞河连通。河道曲折幽深绵长。我护送你们出去。” 说完,龙母潜入水中,将一段宽阔的脊背露在水面上。小金龙第一个跳了上去,然后冲凌如玉挥动前爪。 凌如玉抱起明黛容,一个跨步,稳稳地落在龙母的脊背上。 龙母开始浮游。速度很快,水流向身后疾速掠去。 明黛容兴奋得“哇哇”直叫。而那小金龙则摇着尾巴,跳起了舞蹈。 眨眼之间,便到了灞河。往南岸一看,战旗猎猎,那正是龙骧军团的“灞上军营”、 “龙母,就到这吧。” 龙母游水的速度立即慢下来,停靠在岸边。 凌如玉牵着明黛容从龙母脊背上下来,跳到岸边。 “与我龙族相遇相识之事,莫要大肆宣扬。”龙母从水中抬起头,“我们龙族世代潜于南洋深海,就是不想被世俗打扰。 还请二位理解。当然,二位若要公开,也无妨。因为世人皆不信有龙存在,只会当神话故事来听。” “好的,龙母!” 那小金龙冲凌如玉他们两个摆摆手,便随着母亲银龙遁入涛涛江水之中,眨眼不见了踪影。 这真是一段神奇的经历! 凌如玉和明黛容,稍微整了整凌乱的衣衫,便朝龙骧军团的营地走去。 走到营门口,执勤哨兵一看,“统领大人,你回来啦。韩副统领说你失踪了,刚把所有龙骧将士都调到禁苑,找你去了。” “给我牵两匹好马出来,本统领去趟禁苑。”凌如玉说道。 一会,凌如玉、明黛容各骑一匹高头白马,在官道上策马飞奔,朝禁苑疾驰而去。 当上官瑶他们在火急火燎地寻找凌如玉和明黛容时,绝对想象不到他们经历了怎样的一段奇遇。 第82章 一步好棋,奇葩逻辑 山风拂过禁苑的山坡,夏日骄阳炙烤着大地。 但龙骧军团的将士们,毫无怨言。他们三人一组、九人一队,在灞河东岸的山林,展开地毯式搜索, 寻找昨天下午突然失踪的凌如玉和尊悦公主明黛容。 “收队!统领大人回来!”一名领兵校尉高声喊道。 士兵闻言,无不为之欢迎鼓舞。收队回营,一个个兴致勃勃地八卦开来—— “好啊,好啊!统领大人好像是跟着公主一起回来的。” “只要统领大人在,咱们踏实跟着干,就有大奔头。他才来咱军团几个月,发的金子银两,比前些年加起来都多。统领大人简直就是咱的财神爷。” “对对对,说得没错。统领就是咱的财神爷。死心塌地跟着他,就能吃香喝辣,顺便摸摸小娇娘。哈哈……” “你看,我就说嘛!咱们统领大人福大命大,千军万马中毫发无损,打个猎断然不会出什么事。” “昨儿,我看见统领和公主同乘一匹马,冲进了山林。八成啊,咱们的统领大人和那美丽公主在山野间欢度良宵,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在漫天星斗间,溶溶月色下,吹着呼呼山风,大战三百回合。” “没错。听说啊,统领大人阳暴霸体,在床上威猛无比。对了,昨晚半夜老子起来小解, 好像听见有姑娘隐隐约约间叫得飘飘欲仙,估摸着就是统领和公主在战天斗地……” 这帮成天呆在军营、甚少摸过女人的兵士一编排起统领大人的风流韵事,一个比一个能讲,一个比一个讲得带劲, 一个比一个讲得绘声绘色,就好像身临其境、亲眼所见似的。 骑马跟在队伍后头的韩震副统领,听了虽然很想笑,但他不能笑,他板起脸,轻轻一鞭子抽在那几个说得起劲的士兵头上, “你们这帮碎嘴子,统领大人岂容你等胡诌乱编。” 那几个油滑大头兵,拿着红缨长枪,赶紧跑远。一个说:“秀才,你刚才编的那一段精彩。赶紧写纸上,给哥几个传阅传阅。”xinkanδんu.com 另一个说,“对对对,赶紧写。尤其是野战那一段,务必写得细腻点,哥哥我今晚就指望读这段,做一场春梦了。” “写可以,来点酒钱啊。本秀才喝点酒才能写得更劲爆,才能磨掉你们手上那层老茧。”那个被唤作秀才的大头兵,得意洋洋地摊开手。 “成,咱哥几个凑一百张金票,够你喝酒了吧。” “得嘞!马上写。”秀才笑道。 当龙骧军团的兵士都在对统领大人和公主之间的种种浪漫浮想联翩时, 凌如玉和明黛容已经站在圣泉行宫的草地上。 听说他们回来了,仁宗皇帝和宰相上官瑶连忙迎了出来。 “如玉,你带着公主跑哪去了?”上官瑶看着凌如玉衣衫上污迹斑斑,还有丝丝血渍, 一脸的怜爱疼惜,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那明黛容则与往日似乎有点不同,带着几分娇羞之色,像个小媳妇般站在凌如玉侧。 “尊悦公主,你可让朕担心死了。”任宗皇帝说道。 其实,担心归担心,也丝毫不影响昨儿晚上仁宗皇帝摇尾乞怜地在上官瑶那,讨一番雨露恩宠的兴致。 仁宗皇帝现在像个上瘾的小孩,一得空,就找上官瑶玩游戏。 昨晚玩得有点猛,上官瑶的鞭子抽得重了一点。 这会,仁宗皇帝那龙袍底下的后背,还有几条鞭痕。 但仁宗皇帝很受用,表示力度可以再大点。 明黛容低下眉眼,像是在努力掩藏心中那份小欢喜,一抹笑意浅浅地挂在嘴角,“劳皇帝哥哥挂念。 有太保大人保护,黛容安然无恙。” 她说话的神情,眉眼间的风韵,像极了一朵羞答答的玫瑰。 上官瑶何等的心思玲珑,一瞧那明黛容的情态姿容,心里便明白几分。 昨儿一夜,明黛容和凌如玉肯定发生了点什么。 很可能,昨天失踪,就是他俩有意为之。 这么一想,上官瑶不再追问,淡淡一笑,道,“你俩也累了。 衣服在山里,弄得这么脏,先回去吧。” 凌如玉心里却还装着正事,拱手道,“启禀陛下,围猎已毕。何时回宫?” 这问题实在问得有点不合时宜。在上官瑶施用媚术的谆谆教导下, 仁宗皇帝正乐此不彼地和上官瑶玩着“比丘奴与女王”的游戏。 回宫?仁宗皇帝想都没想过。那是万万不能的!“啊……那个…~” 仁宗皇帝道,“古人云:夏练三伏。现在正是练兵的好时候,龙骧将士且在这操练七日。届时,再行定夺,何时回宫! 明黛容一听,七天!还能和凌如玉在这腻歪七天!真好! 她连忙附和道,“皇帝哥哥心系龙骧,此举甚是英明。” “好了,好了。”上官瑶笑道,“你们且先回去吧。” 明黛容便和凌如玉离开。还没走出多远,明黛容便悄悄拽住凌如玉的衣袖。 目送他俩走远,上官瑶指着明黛容和凌如玉那亲密无间的背影,对仁宗皇帝说道,“陛下,尊悦公主有女儿家的心事了。” “是啊,尊悦公主也当婚配了。”仁宗皇帝感慨道,“看这样子,公主对血刀太保心生欢喜。” “这很明显。” “只是血刀太保家中已有两房美妾。”仁宗皇帝道。 “这事,尊悦公主都不介意,陛下何来顾虑。”上官瑶道,“再说,皇家婚姻, 历来都是政治上的结盟和交易。若是促成公主和太保大婚,不仅能让公主如意, 还能让陛下心里多一份踏实。何乐而不为呢?!” “嗯。”仁宗皇帝沉吟道,“容朕考虑考虑。” 不动声色间,上官瑶不仅很可能为凌如玉谋得一份驸马尊荣,更是为自己预先设下一步好棋。 一脸春光明媚的明黛容,还沉浸在昨夜欢愉的甜蜜中,拽着凌如玉的胳膊说, “太保,太保,这几天,搬到麒麟山庄住吧。正好呢,陪着本宫写话本。本宫写一篇,你就能看一篇。” “不好吧。”凌如玉欲擒故纵地说,“本太保是统领,不带兵训练,却天天抱公主,传扬出去,有损太保威名。” “哼。”明黛容站住,双手叉腰,气咻咻地说,“太保,你是不是想提起裤子不认人?” 昨儿那一夜缱绻,凌如玉在梦境中,有印象,又朦胧。不过,当醒来,看到躺在身旁、裙衫凌乱的明黛容, 凌如玉多少还是明白他和明黛容之间,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会他故意装傻,道:“哪有?本太保裤子都没脱过。” “啊啊啊……”明黛容急得快哭了,“太保,你当真昨晚什么都不记得吗?” “不记得啊。”凌如玉一脸无辜,“我都以为我死了。还记得什么。” 明黛容一把紧紧拽住凌如玉胳膊,“那你更不许走了。 今晚再补一课,必须让你记得。 不然你死不认账,本宫岂不亏大了!” 不记得?那好,再补一课。 公主明黛容脑回路确实清奇,不愧是一个热衷创作话本的的作家。 完美!本太保今晚就要半推半就地快活一番。若以后风流之事败露,秋漓那小妮子追究起来,咱也可以说,是被逼的,对不对?对不对? 太对了! 毕竟人家是公主,非要逼本太保上床。 那位卑言轻的小太保,在尊贵的公主面前,自然要认怂,要乖乖就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当然是这个理!凌如玉用这一套奇葩逻辑,将自己说得心服口服、心安理得,原先残存于心中那一丝丝对轻眉,秋漓的愧疚,也烟消云散。 没办法,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包括睡与被睡! 这么想着,凌如玉便内心暗爽地拥着明黛容往麒麟山庄走去。 到了山庄门口,却见阿兰、阿紫跪在那。她两一见明黛容,忙俯首道:“公主饶命,属下保护不周。” “起来吧。”明黛容脸上笑吟吟地,心里暗道,幸好你们这两块狗皮膏药没贴上来,不然又坏了本宫的好事。 “给你们一个建功赎罪的机会。”明黛容心里盘算着,如何支开她俩,不然肯定影响她和凌如玉的发挥,还会传进太后的耳朵里。 “这样吧。”明黛容清了清嗓子,“自从那天在军营吃了那野猪肉、野兔肉。本宫有点馋野味。 你俩这些天,白天黑夜都去山里狩猎去。听说虎肉最香,搞一只来。” “这……”阿兰、阿紫略有迟疑。 “怎么?难道想让樱木镜教头知道,因为你俩失职,害得本宫差点摔伤?”明黛容跟凌如玉混了这些天,别的没学到,拿捏人的小手腕倒是学的**不离十。 “是。”阿兰、阿紫就领命而去了。 “高,实在是高。”凌如玉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点赞。 “这下好了,麒麟山庄就是咱两的天下。可以为所欲为。怎么样?太保,你的尊悦公主厉害吧。”明黛容甚是得意,给凌如玉抛了个媚眼,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满分的风情意味。凌如玉立即就开始想了! 第83章 盛宴如斯,夜风不止 尊悦公主明黛容,若不能成为龙羲著名话本作家,那真是天理难容! 龙羲帝国史上著名女词人李碧照,天天沉迷美酒男颜,才写出一批流传千古、旖旎动情的靡靡艳词。 如今的明黛容,颇有李碧照那做派。不过,她比李碧照有两点,还是要好很多, 一是锦衣玉食,不用为生活所困;二是痴情一人,不像李碧照那样滥情。 这些天,明黛容拿着“金陵笑”写的一系列爱情动作话本(插画版), 与凌如玉进行了深入探讨,几天时间迅速成为太保推车的老把式。 麒麟山庄建在山坡顶上,四面迎风,夏天凉爽舒适,白天可观流云红霞,晚上可听蛙鸣丰年。 明黛容睡的那张大圆床,粉白色渲染的帷幔笼于四周,像一朵倒悬的荷花花苞。 当山风袭来,从麒麟山庄的宫阁穿堂吹过,吹得那帷幔轻纱也是摇曳如柳,风姿绰约。 像一个美人摇着团扇,袅袅娜娜地跟你招手,似乎既害羞、又露骨地想袒露那帷幔后的漾漾风情。 这漾漾风情便是—— 恍恍惚惚、影影绰绰间,凌如玉那俊美身材,体横于葱茏沃野之上,像等待久旱甘霖,等待天地间春花雨露的垂青。 四条丝带一头绑在圆床四角的立柱上,另一头缠在明黛容腰间。 明黛容像嫦娥仙子一般,水袖曼舞,像飞天那般似从月宫踏云而来,又似从云霞天边御风而来, 她顾盼生嫣染云尘,肌肤雪白、媚眼如丝,娇声道:“太保,臣妾来了吆,你的白雪公主来了哦,太保大人,多多指教哦……” 徐徐落下,一记观音坐莲! 瞬间,凌如玉头脑一片空白。 ………… 尔后,明黛容拿起一条薄丝巾披在身上,俏皮地说:“记住了吗?太保。” “记住了。”凌如玉口干舌燥,甚是佩服。 “这课上得生动不?” “生动,一等一的生动。” “那就好。以后可不许不认账哦。”明黛容在凌如玉脸上亲了一下,便披着丝巾下地洗澡去了。 都说艺术源于生活。和凌如玉的风云际会,给予了明黛容喷涌而至的创作灵感。 她很快写出了话本《太保大人请指教》,前面三个篇章—— “风月无边夜,情怀浅入深” “马蹄春花急,推波吟峨眉” “嘤嘤原上草,一梦一红尘” 足足有八万字。写好后,明黛容抻个懒腰,把话本册子丢给凌如玉一看。 凌如玉也算是读过不少书的人,不管荤的、素的等各类书,他都读过,对书的品质要求比较挑剔, 一般书他真看不上,也读不进去。 但明黛容写的这本《太保大人请指教》,他一读起来,便爱不释手,甚至隐隐地来了点感觉,情难自已, 合上书,他再看明黛容,结合书中描写那画面,让人在浮想联翩中情意盎然,当真是好景、好人、好想要! 当明黛容忙着创作,忙着体验生活时,她那宝贝哥哥仁宗皇帝在圣泉行宫也没闲着。 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直挺挺地躺在长条木桌上。 “尊贵的女王,请品尝比丘奴给你献上的人体盛宴。”仁宗皇帝道。 他的颈窝处盛放着芥末和酱油;两腿之间铺了块薄纱巾,上面摆一圈冰块,敷着生鱼片 而上官瑶将一杯杯葡萄酒,全倒在他胸膛和肚子上。 上官瑶用筷子夹起一块生鱼片。仁宗皇帝身子颤抖一下。 上官瑶从他胸膛上,舔了一口葡萄酒。仁宗皇帝又是一阵颤栗。 将那生鱼片粘下芥末。仁宗皇帝抖了一下。 “比丘奴,女王赏你块鱼吃。”上官瑶筷子上夹着那生鱼片,放到仁宗皇帝嘴边,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仁宗皇帝闭着眼睛,嘴唇微张,急切地说,“我要吃,我要吃。” “求女王,只有女王才能给你想要的。” “女王,求你了。我要吃,快给我。求求你了。” 上官瑶筷子一松,那鱼片落进仁宗皇帝的口中…… 人性的游戏,容易失控。而仁宗皇帝浑然不觉。上官瑶虽有所警醒,却任由游戏失控。 她似乎很享受当女王的感觉。 也许,她潜意识里,就是一个女王,注定就是女王! 而此刻,慈宁宫里的太后诸葛美仪,为朝堂局势操碎了心。她定然想不到,自己的皇帝儿子, 贵为九五之尊,却玩起了比丘奴的角色扮演游戏。 慈宁宫里,今晚摆了一场小小的宴席。 在座的有翰林院的院使诸葛远,吏部尚书许怀印、吏部侍郎彭士安,御史中丞舒培庆、侍御史空弦生。 诸葛远面容清癯,灰须长髯,戴一顶通天贯,手里摇着一把羽扇,颇有几分他兄长、已故国师诸葛隐的风采。 ”本宫时常念及先帝。今日,略备薄宴,与你们这几位先帝座下的旧辰聊聊,也算一宽本宫对先帝的思念之情。”太后诸葛美仪坐在上首主位,端起一小杯酒,敬众位朝廷重臣。魏公公持一把拂尘,陪侍在旁边。 “谢太后!”众位臣子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诸葛美仪吃了几口菜,漫不经心地随口道,“本宫久居深宫,不问世事。不知如今这朝堂局势如何?” “回禀太后。”吏部尚书许怀印道,“宰相上官瑶大人,勤政有智,处理各种公务政事,皆妥当高效。可以说,如今之朝局,稳定浩然,有开创盛世之大气象。” “噢,是吗?”太后诸葛美仪,心想看来这宰相上官瑶,确实有能耐,深得人心啊,又问诸葛远,“叔叔,你对朝局有何看法?” 诸葛远一派“大隐隐于朝”的隐士之风,淡淡笑道,“太后,微臣只管治学,对朝堂政事没有看法。没有看法就是最好的看法!” 太后诸葛美仪对这个本家叔叔还是颇为了解,知道他是个轻易不表态,一旦表态就很坚决的人,也就不再问他。 倒是那御史中丞舒培庆,放下筷子,“太后,老臣有一隐忧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出了这道门,大家就当没听你说过。” “嗯。”御史中丞舒培庆朗声道,“太后,诸位大人。宰相上官瑶确实能力出众。但是眼下形势,却令老臣忧心忡忡啊。 你们看,那血刀太保凌如玉本就是上官瑶,在翰林院的门生,现在掌龙骧、禁军,把住了拱卫京师的兵权。 凌如玉和上官本就私交甚笃。加上宰相上官瑶理政朝廷,算是上官瑶那一系,揽住了京城的‘军政’大权。 而且陛下,对上官瑶和凌如玉二人,极为宠信。重要的军国大事,皆由二人处理。 时日一久,老臣恐皇权旁落。上官和如玉勾结成党,便可只手遮天啊。” “毕竟是自家人啊。亲家翁所虑,也正是本宫所虑。”太后诸葛美仪端正坐姿,肃然道,“先帝让上官瑶、凌如玉辅佐仁宗皇帝,可没让二人架空皇帝。” 太后诸葛美仪一句话,相当于就给了在座众位大臣一个明确信号。 “太后所言甚是。”来朝廷任职不久的吏部侍郎彭士安,义愤填膺地拍案道,“宰相上官瑶擅权专断,确实得让她收敛收敛了。” 接着,众位大臣开始数落起上官瑶的种种不是来。 唯独翰林院院使诸葛远一言不发。 侍御史空弦生则只顾埋头喝酒。 只不过,诸葛远不说话,是因为他心中有自己的是非分辨,有自己的定见,不愿见风使舵而已。 而空弦生埋头喝酒,不表态,是因为他领略过上官瑶的厉害。他心里害怕, 他更相信那个能从监狱中翻身再为宰相的上官瑶,远比眼前这些个只知空谈的糟老头要狠辣得多。 官场政治,不是背后数落的过过嘴瘾。而是步步为营,一刀见血的狠辣手腕。 而这些,只有真正经历过大起大落,跌入谷底还能保持强韧意志的上官瑶能做到。 晚宴结束,太后诸葛美仪留下诸葛远和彭士安。 “叔叔,刚才你不表态,现在可以对本宫说了吧。”站在庭院中,太后诸葛美仪问诸葛远。 朗月当空,庭院里月色溶溶。 诸葛远捋着胡须,摇着鹅毛扇,抬头望着夜空星子,说:“太后,你可还记得我们诸葛士族九字信条是什么?” “自然记得。立正道、择明君、济苍生。”太后诸葛美仪道。 “嗯。”诸葛隐道,“择明君也包含一层意思,就是择能臣。宰相上官瑶政绩卓著,手握重权又有何妨。 我们诸葛士族要跳出小格局,以天下为怀,来看待任何事情。 我们不能胡乱去猜忌一个能臣,更不能捕风捉影去妄议一个能臣。 若是这样,那朝堂之上皆是唯唯诺诺、明哲保身的庸吏,于国何益,于天下何益!” 太后诸葛美仪被诸葛远一番话说得面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只淡淡说道:“天黑了,叔叔走路慢些!” 送走诸葛远,太后诸葛美仪一拂袖,对侍立在一边的魏公公说,“无崖,你还让我找诸葛远商量。你看看,我那叔叔比外人还外人。” “太后息怒。”一旁的彭士安跪伏在地,表忠心道,“朝堂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卑职是太后一手提携,愿肝脑涂地,为太后分忧。” “噢,算本宫没看错你。”太后诸葛美仪听了,心里颇为高兴,道,“起来吧。” 彭士安三十多岁,一张国字脸,剑眉星目,身形提拔。又经这些年官场历练,气质沉稳卓然。 他站起来,倒让太后诸葛美仪多看了一眼,心道,本宫眼光不错,推荐的人仪表堂堂。 但诸葛美仪也没再多说什么,把对彭士安的夸赞都藏在了自己心底。 一阵夜风吹起,魏公公和彭士安都走了。从喧闹的晚宴退下来,这又将是一个孤寂的夜晚。太后诸葛美仪抱起那只白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她睡不着,只能抱着猫,走来走去。 而有关这场晚宴的详细情形,有哪些人,说了哪些话, 早有小內侍写到一张纸条上,连夜送去了在禁苑当值的大内总管曹公公。 一早,这张纸条,又到了上官瑶手上。上官瑶看完,便把纸条放到烛火上烧了。 “太后,彭士安!”上官瑶冷笑一声,感慨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第84章 枯木生芽,主教祭法 虎萨帝国,天阙城。 已是五月,却凉意飕飕。 一场春雪袭来,街边刚刚萌出新芽的树枝,又挂上一串冰雪, 让天阙城像个不解风情的冰美人那般,带着百般风情、却又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地站在欧莽大陆。 虎萨帝国三皇子铁穆黑拓的拓王府内,庭院里铺满一层细雪。几株腊梅,傲然凌放。 花厅中,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屋里暖烘烘的。 三皇子铁穆黑拓端坐在熊皮椅子上。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奴半裸着上身跪在皇子脚边,给他按腿。 她身上简单披了一块羊皮。胸前那一对丰硕白嫩的木瓜随意晃动着。 铁穆黑拓手里拿着一根大骨棒,在那大口啃着。 吃下一大块肉,他拿起一个杯子,举在半空。那女奴便立即把胸凑到杯沿,挤出一杯木瓜奶。 铁穆黑拓喝下满满一杯奶,似乎心满意足, 将沾满油脂的手在女奴的胸上擦了擦,往椅子上大大咧咧地一靠, 道,“俾斯麦,你一早赶来,想对本王说什么?” 韦恩·俾斯麦,腰背佝偻,鹰钩鼻,头上几缕黄毛,鬓角两边挂着两根黄须,一双三角眼,既凌厉,又狡诈。 他是铁穆黑拓帐下的谋臣,也是虎萨帝国俾斯麦家族的私生子。 他父亲杜克·俾斯麦,曾任征南大将军,于圣龙历11年率五十万铁浮屠, 大破龙羲四十万虎豹骑,一举夺下龙羲北境五郡。凭此战功,俾斯麦家族被虎萨的铁穆皇族加封为公爵。 五郡中,在圣龙历23年,被龙羲的乾宗皇帝于收回两郡。 韦恩·俾斯麦是他老爹在凯旋途中,和一女奴所生的私生子,备受歧视,没有资格继承俾斯麦家族的产业和爵位。 他的同父异母哥哥亚瑟·俾斯麦世袭继承了爵位,成为俾斯麦公爵。但韦恩·俾斯麦打小聪明好学,父亲送他上学,还让他姓俾斯麦,也算承认这个私生子是俾斯麦家族一员。 “殿下,执意要用那血魔鸠摩劫和宇文烈吗?”韦恩·俾斯麦问。 “当然得用。本王能否坐上铁虎王座,就看这两位血魔头能否成事!”铁穆黑拓道。 “那血魔功源自耶萨教的黑暗巫术,力量确实强大。”韦恩·俾斯麦躬身说道,“只是若用他们,则必须有克制之法。不然,血魔一旦强大,我们恐会遭其反噬扼制。” “这一点,本王也想到了。俾斯麦,你有何高见?”铁幕黑拓抓过那个女奴,放在腿上,肆意把玩着。 “要内外双制。内,让那二位血魔内服毒药,以示效忠;外,在耶萨教的法师公会中,找到破解血魔的法术。”韦恩·俾斯麦说道。 铁穆黑拓点点头,“俾斯麦,你去叫上红衣主教古斯塔,晚上随本王到古堡去一趟,看看那两个血魔头。” “好的,殿下。”韦恩·俾斯麦把左手放到右胸前,施礼,领命而去。 古堡在天阙城以西五十里的地方。是一座荒废很久的古老城堡。 古堡名叫“德古拉城堡”,相传,三百年前,曾是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城堡。 由巨石垒砌而成。 城堡外墙的石壁,在漫长冬春两季的滋养下,生出厚厚的一层青苔。 庄园中,参天古松,搭在古堡的灰白尖顶上。遮天蔽日,让古堡更显阴森和湿冷。 这样的环境,常人或许不喜居住,但对血魔头鸠摩劫,以及那些刚刚被炼制出的妖股傀儡来说,却是最滋润舒适的场所。‘ 阴冷潮湿,暗影之下,滋生多少罪孽和欲望!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欧莽大陆上的凄凄荒草,在古堡外吹得呜呜作响。夜里听来,像是鬼哭狼嚎。 而古堡里,有比鬼更凶险、更可拍的东西。 那就是人心。 在古堡阴暗潮湿的地下一层, 大厅中央,有一座铜铸的圆盘。 圆盘正中央,刻有一个大大的佛家“卍”符, 圆盘顶端,矗立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绑着一个人,赤身果体,四肢张开。 那人正是宇文烈。 “烈君。血魔功从第六层到第七层,有渡劫一关。甚是疼痛。你要忍住啊。”鸠摩劫捧着宇文烈的脸,颇有几分怜爱地说道, “只要过了这关。亲爱的烈君,您便获得新生。我在一旁助你,更容易渡劫成功。” “没事的。这能有多疼。会比那次我被割掉时,更疼吗?”宇文烈淡然说道。 “那就不知道了。”鸠摩劫捂嘴偷笑道,“毕竟我没被割过。”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宇文烈瞪他一眼,“别磨蹭了,开始吧。” 鸠摩劫就从牢笼中牵出四个奴隶,两男两女,围着那十字架,分置于大厅四角。 “阿魔尼耶,禅柯那炟……”鸠摩劫催动口诀,对那四名奴隶施以咒术。 室内阴风鼓荡,鸠摩劫慢慢飘于半空之中。 宇文烈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施展血魔功的“诈身咒”。只见一团猩红血雾从他口中飘出, 渐渐萦绕于周身,徐徐游走。 “去!”鸠摩劫蓦然睁眼,催动血魔功法,伸手朝宇文烈胸口一指,一条血色巨蟒便从鸠摩劫身上脱体而出,钻入宇文烈胸间。 “啊!”宇文烈一声嘶吼,萦绕于他周身的猩红血雾,瞬间化作四条红蛇,在空中缓缓游走,转瞬又钻进四名奴隶的的口中。 再看那宇文烈,全身青筋暴突,渐渐赤红,似有千万条红蚯蚓在他骨髓血肉间吸血、蠕动。 阴风阵阵,血雾缭绕。大厅里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一会,那四名奴隶头顶各升起一条血红飘带,在空中寻觅着、寻觅着, 终于寻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宇文烈,像蛇妖,缠绕着他,贴着他的身子,群魔乱舞, 疼痛的,冰冷的,尖锐的,刺骨的……那四条血色飘带沿着脖子,钻进宇文烈的口腔, 窒息、冷汗、颤抖,绝望,悲戚的呐喊与回忆, 那么深刻、那么疼痛地一股脑儿涌进宇文烈的脑海, 真实而又虚幻地呈现在他眼前—— 他看着,丽妃在他身下承欢,笑靥如花; 他也看着,丽妃仰天狂笑,持刀走来,寒光一闪,自己下身血肉模糊;新刊书小说网 他看着,母亲饮血如醉,慈爱淡然,却被父亲一刀斩首; 他也看着,父亲冰冷又慈祥地站在忠王府门口,冲他招手,喊他烈儿、烈儿,突然之间却皮开肉绽,肚腹裂开地倒在眼前,一地鲜血; 他更看到,妹妹宇文婧站在家里那棵樱花树下,喊他,哥哥,哥哥,回家,回家…… 家国故土,权欲野心,爱恨之间,满目碎殇 无一处周全, 无一处可安放,更无一处可回望…… 宇文烈哀伤饮泣,胸间震恸, 一片悲鸣,两行血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突然,他好像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春笋破土,像是枯木吐芽,那是生机新发的喜悦之声…… “收!”鸠摩劫唤道,那条血色巨蟒便离开宇文烈的身体,又钻回鸠摩劫的身子。 鸠摩劫翩然飘至宇文烈的身前,看了一眼他的下身,那被丽妃一刀割掉的残缺部位,长出了肉芽,继而又迅速地茁壮成长,很快长至香蕉那么大。 鸠摩劫跪在宇文烈脚边,把那支刚出来的香蕉,捧在手里,贴在脸上,比宇文烈还激动,喜极而泣地道,“烈君,烈君,长出来了,长出来了……” 原来,鸠摩劫比宇文烈自己,更渴望,更心疼这支香蕉。 宇文烈慢慢睁开眼,他的瞳孔变得鲜红。稍稍一用劲,他便挣断了绳索,低头看了一下,右手一招,劲风旋起, 一件黑衣长衫从椅子上飘到他手上。迎风一展,穿在身上,阴风吹拂,长发飘扬,宇文烈瞳孔的颜色慢慢由红变黑…… 深夜渐近,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春雪覆盖的大地上。一支队伍骑着马往古堡这边走来。 鸠摩劫站在窗边看着,那队伍越来越近。队伍中,一位身着红色教袍、手持银色法杖的教士格外显眼。 鸠摩劫对宇文烈说道:“烈君,三皇子铁穆黑拓来了。” “来就来呗。”宇文烈喝了一口凉茶。 “可他还带来一名耶萨教的红衣主教。”鸠摩劫心中甚是忐忑,“他不会是带耶萨教的法师,来诛灭我们吧?” “应该不是。我们对他还有用。“宇文烈放下茶杯,镇定地说,”他大概是想,用法师来试试那些妖股傀儡的能量。” “噢,那就好。”鸠摩劫放下心来。 一会,铁穆黑拓他们来到古堡。 在只点了几盏烛火,不甚明亮的一楼大厅中,看到宇文烈,铁穆黑拓说,“看来,宇文大人功力精进不少,气死比刚来时好多了。” “多谢王爷垂怜,才让我绝处逢生。” “嗯。”铁穆黑拓拍了两下手掌,一个女奴端着一个碟子,走来。碟盘中,放了两颗白色丹药。 “宇文大人,这是陨神丹。”铁穆黑拓道,“我想请二位服下这两颗丹药。一则,表示你们对本王的忠心,二则,也可让本王对你们的血魔功彻底信任和放心。当然,不服用的话,也可以走。” “王爷……”鸠摩劫正要争辩,宇文烈笑道,拿过那两颗丹药,一颗给鸠摩劫,一颗自己随即吞下,“王爷,满意了吗?我在虎萨孤立无援,除了王爷您,我还能效忠谁。” “很好!爽快。”铁穆黑拓抚掌赞道,“以后,每个月到本王这领一颗抑制陨神丹发作的解药。” “多谢王爷。”宇文烈脸上挂着笑。 “拉一个妖股傀儡出来。”铁穆黑拓道,“本王想看看你们炼制的妖骨傀儡是否敌得过我们耶萨教的法术。” 一会,鸠摩劫从地牢带上来一个妖股傀儡。 那红衣主教古斯塔看了,面色微微一变,对三皇子铁穆黑拓道,“殿下,我从未见过此等黑暗巫术,怕是对付不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铁穆黑拓道。 “好。”红衣主教古斯塔诵起一段经文,高高举起法杖,祭出一段法术,只见一道蓝光朝妖骨傀儡电了过去………… 第85章 血魔示弱,圣女忧心 眨眼间,那妖骨傀儡周身便流窜起如波纹荡漾的蓝色电光,但它似乎毫无知觉,径直朝红衣主教古斯塔一步一步走来…… “殿下,殿下,我修习的雷系法术,法力不够强,劈不……不……”古斯塔一脸惊恐, 铁穆黑拓一脸淡漠,“克制不了,那你也没有活着的价值。” 古斯塔忙凝神聚气,捻出一记手诀,手持法杖,往前一点,道,“霹雳雷鸣”。 数道蓝色闪电“呲呲”几声,朝妖骨傀儡劈去。但它只是踉跄几步………… 宇文烈见状,双手背在身后,悄悄捏了一个“傀儡控”手诀,稍一用劲, 用大拇指的指甲盖在食指上狠狠地划开一道口子。 只见那妖骨傀儡快走到古斯塔跟前时,身子摇晃几下,便一头栽在地上,浑身碎裂开来。 “哈哈!”铁穆黑拓抚掌赞道,“想不到耶萨教的法术,专克这血魔功。很好!” “古斯塔,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铁穆黑拓转脸,笑吟吟地看着古斯塔。 “殿下,我一定守口如瓶。”古斯塔有点忐忑。 其实,刚才妖骨傀儡的骤然碎裂是否真是他的法术所致,他心里没底,只能算是蒙混过关。 “是吗?”铁穆黑拓突然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刀,一刀捅进古斯塔的肚子中,微笑着说道,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守口如瓶。” 然后,他看着古斯塔一脸的难以置信,瞳孔渐渐涣散,倒在地上。 铁穆黑拓把刀丢在地上,朝古斯塔踢了一脚,对宇文烈说,“喽,这血新鲜,归你了。” “多谢殿下。”宇文烈一伸手,便抓住古斯塔的头,施展血魔功,吸纳其体内鲜血。 眨眼间,古斯塔成了一具干枯尸身,被丢在地上。尸身上穿着红色教袍,旁边是他的蓝曜石法杖。 谋臣韦恩·俾斯麦躬身道,“殿下,真是好手段。既找出了血魔功的软肋,又将古斯塔这个身边奸细给除了。一箭双雕。” “古斯塔自作聪明。他以为每次跟圣女叶赫莲娜汇报消息,本王会不知。笑话,本王管的就是情报。” 铁穆黑拓擦了下手上的血迹,转身张开双臂,给宇文烈来了个深情的拥抱,“宇文大人,相信本王。 在这世上,很难再有什么法术能克制血魔功。你我联手,不止这虎萨,还包括龙羲的大好山河,将尽在你我手上。 你要勤奋起来,炼制更多的妖骨傀儡,最好能更快地把血魔功修练至第八层,炼制出妖骨鬼卒。” “多谢殿下鼎力相助。我定当全力以赴。”宇文烈道。 铁穆黑拓拍拍宇文烈,便带着韦恩·俾斯麦离开了“德古拉”城堡。 看着他俩走出城堡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鸠摩劫开口问道:“烈君,咱们为何要吃那陨神丹?那可是会神魂俱灭的。刚才,我见烈君悄悄自毁了那妖骨傀儡。这又是为何?” “我们需要示弱。太过强大,肯定会让他有所忌惮。我们要让他感觉,我们的软肋被他抓在手里。”宇文烈慢慢讲道, “只有这样,三皇子才敢放手利用、充分信任我们,他才会放松警惕,才不会害怕我们变得强大。而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还需要三皇子,需要他的虎萨来为我们修炼血魔功,献祭更多的活人。 等我们足够强大,达到血魔功第九层,可饮天地玄黄之血,魔灵不死不灭。区区一颗陨神丹,又算得了什么。” “烈君,高见。”鸠摩劫缓缓说道,“只是这血魔功第九层,只存在于传说中,上百年来,都从未有人达成第九层,成为真正的血魔妖帝。” “别人做不到,我一定要做到。”宇文烈看向鸠摩劫,“阿劫!你觉得,我能成为血魔妖帝吗?” “能。我的烈君当然能!我相信烈君。”鸠摩劫说着,以一种炽热的目光迎向宇文烈,一脸温柔地靠在他的肩上。 阴天里,寒风瑟瑟,天空飘起了小雪粒。铁穆黑拓骑在马上,对谋臣韦恩·俾斯麦说道:“俾斯麦,最近你要想办法把耶萨教法师公会拉拢过来。 会中的法师们,尽量一个个收买至我的帐下。 另外,物色一批法力高的法师,养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是。殿下。”韦恩·俾斯麦道,“只是这几百年来,耶萨教注重弘扬教义,传教士发展壮大很快,但法师队伍相对凋零萎靡。真正法力高的法师,恐怕屈指可数了。” “那就把这几个屈指可数的法师,好好养起来,让他们专心修炼法术,传授法术。“铁穆黑拓道,“本王一定要手握制衡之道。方是万全之策。” “另外,殿下。还有一事,需要细细盘算。”韦恩·俾斯麦道,“那宇文烈和鸠摩劫修炼血魔功,需要的奴隶数量越来越多, 献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我们长期靠购买奴隶,供给他们,不仅花费巨大,而且不一定能供应得上。” “嗯。”铁穆黑拓皱起眉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奴隶杀太多了,也会引人注意。” 风将韦恩·俾斯麦稀疏的头发,吹乱了。 他捋了捋那几根黄毛,道,“臣有一计。咱们虎萨往南,与龙羲对峙,暂时讨不得什么便宜。 但虎萨西北边境一带,多的是小小的部落村寨,大多住着土著居民和一些自由流民。 粗略一算,那里大概也有数万之众。 我们可派小股兵力,由宇文烈和鸠摩劫带队,前去功伐屠戮。这样不仅能抢得财物, 还能俘虏足够多的部落民众和流民,供他们二人修炼血魔功,炼制更多的妖骨傀儡。” “这个办法可行。”铁穆黑拓道,“但需秘密进行。你回去后,周密安排一下,也正好让宇文烈和鸠摩劫练练手。” 数天后,黑夜中,一支百人的骑兵小队,在宇文烈和鸠摩劫的带领下,秘密向虎萨西北进发。 同样也是数天后,圣光明大教堂内,一片阴霾。 圣光明大教堂,坐落在天阙城的中轴线北端。是耶萨教在虎萨帝国最大的教堂,也是耶萨教教廷的驻地。 教廷会议上,圣女叶赫莲娜戴着面纱,和其他六位红衣主教的脸上,都阴云密布。 因为,红衣主教古斯塔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杳无音信。 在耶萨教的体制内,耶萨教的大小事务由七位红衣主教组成的教廷掌管, 圣女只是耶萨教地位最高的神使,代表耶萨教接受信众的顶礼膜拜,是千万信众心中的神之化身。 如今,红衣主教古斯塔失踪,却无半点线索。圣女叶赫莲娜忧心忡忡。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红衣主教古斯塔,算是圣女叶赫莲娜放在教廷中的一颗心腹棋子。 加上另外两位——红衣主教康斯坦丁、红衣女主教格瑞丝,成为圣女叶赫莲娜在教廷中苦心经营出来的派系势力。 圣女叶赫莲娜出生于虎萨帝国后族“叶赫家族”一脉。 叶赫家族有着先天的优势基因,出生的女儿一个个都金发碧眼、身材高挑。 虎萨帝国铁穆皇族中,每年都会从叶赫家族中挑选、迎娶漂亮姑娘,立为正妻。 虎萨帝国,每一代圣君的皇后,也都是来自叶赫后族。叶赫后族,在虎萨帝国地位很高。 也正如此,十年前,当叶赫莲娜被耶萨教尊选为圣女时,她没有像耶萨教以往的圣女那样, 明面上是圣洁高尚的圣女,暗地里却沦为各位红衣主教轮番把玩的玩物奴隶。 叶赫莲娜自进入耶萨教、担任圣女以来,一直在努力改变现有机制,想让圣女成为耶萨教真正的掌控者, 而不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更不能成为一个备受欺侮的玩具。 但现在,红衣主教古斯塔莫名失踪,叶赫莲娜感觉到一丝丝危险气息。 教廷中,有不少的顽固保守派,并不想改变传统机制。 这些人的身后,常常站着虎萨皇廷各位王爷,各有派系。其中就有三皇子铁穆黑拓的身影。 由七个红衣主教组成、没有领头羊的松散教廷,对虎萨皇廷掌控耶萨教,最为有利。 耶萨教被立为国教,于虎萨皇廷而言,更多地是一种统治子民的手段,而非真正的虔诚信仰和本能敬畏。 圣女叶赫莲娜,穿一袭白袍,站在圣光明大教堂的钟楼上,瞭望天际,阴云卷卷,寒风萧萧。 她以为,古斯塔的失踪可能只是派系争斗的后果,万万想不到,这是血魔滋生的恶果,一股血魔的暗影正在虎萨帝国蔓延,并将侵害到无数的耶萨教信徒…… 第86章 话本火爆,共斗地主 七日之后,在上官瑶的耐心劝说下,仁宗皇帝恋恋不舍地离开禁苑,回到京城的皇宫。 上官瑶、凌如玉、明黛容他们一行,自然也跟着回了京城。 一回京城,明黛容便打发贴身丫鬟,去街边书馆, 将自个写的话本《太保大人请指教》拿去付印,作者署名:悦容仙子,并放到书馆中售卖。 “太保,你说本宫那话本会有人喜欢看不?”明黛容拽着凌如玉的胳膊道。 “肯定有人看,绝对火。”凌如玉信心十足地说。 尔后,两人腻歪了一阵,依依不舍地分别。 明黛容自然要回皇宫,继续做回她的尊悦公主。而凌如玉也要回太保府,看看轻眉、秋漓两位大美人儿。 仁宗皇帝也穿好龙袍,在皇后舒语蕊面前,依然是那个稳重尊贵的皇帝陛下。 宰相上官瑶也暂时从“比丘奴与女王”的游戏中抽身出来,回归女宰相这一角色。 夏日的余晖,洒落在宰相府庭院中那一汪清水碧池中。 波光粼粼,泛着七彩光晕。 宰相上官瑶穿条简单随意的碎花绿裙,袅袅娜娜地站在碧池旁,朝池水中一尾尾锦鲤投喂着鱼食。 “冷烟。”宰相上官瑶,随口轻声喊了一局。 戴着银狐面具、一身黑衣的冷烟,不知从何处飞来,即刻落在上官瑶身边。 “去,告诉江楼主,查下吏部侍郎彭士安的底细。”上官瑶将一颗鱼食丢进池水中,一群锦鲤立刻就游了过来。 冷烟得令,便从宰相府闪了出去。 尔后,上官瑶吩咐一侍女,“看看太保大人回府没?在的话,让他得空来我这叙话。” 这会,血刀太保凌如玉已经回到了太保府。不过有点灰头土脸! 花厅中,秋漓瞪着一双秀目,瞪着凌如玉道,“公子,漓儿叮嘱你的话,是不是忘了?” 凌如玉坐在一边,有点心虚。他拿起一片西瓜,送到秋漓嘴边,满脸陪着笑道,“当然记得。当然记得。” “漓儿怎么说来着?”秋漓挡开凌如玉的手,气咻咻地问道。 “有漓儿和眉儿在家,公子不许在外偷吃。”凌如玉道。 “公子记得,可是怎么做的呢?“秋漓说道,“去禁苑狩猎前一晚,还是漓儿把你从乐坊揪回来的。 不然,你和那沈家千金玩得不亦乐乎,都不知道要回家了。” “那个,那个,和明焘世子一喝酒,喝飘了,就有点收不住,收不住。”凌如玉道。 “那好。”秋漓突然从背后摸出一本话本,放在凌如玉面前,“那这个怎么解释?” 凌如玉拿过话本一看,正是明黛容写的那本《太保大人请指教》,“这怎么了?和本公子有什么关系吗?” 这话本有那么火吗?这书昨天才拿去书馆付印,今天就传到了秋漓手中? “还没关系!”秋漓一把拧住凌如玉的耳朵,“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本书写的就是你血刀太保。 书中男主叫雪刀太保,和你的血刀太保就差一个字。还有哦,书中女主也是个公主。 漓儿听宫里人说了,这些天,尊悦公主正好也去了禁苑狩猎。 你们是不是跟书中写的一样,在洞里过了一个‘由浅入深的风月无边夜’。” 擦得呢!女人的第六感也太特么准了吧。但这事打死不能承认, 凌如玉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道,“那真是无巧不成书,太巧合了。这作者也是个人才,可能想借者本太保的威名,把话本炒得火一点吧。” “巧合?”秋漓更加气愤,“现在京城大街小巷,都在猜话本的作者‘悦容仙子’,到底是谁。 很多人都说是尊悦公主明黛容本尊。漓儿看,这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真人真事。” 秋漓把话本《太保大人请指教》翻开,“第一章‘风月无边夜,情怀浅入深’,看书的人都议论说这是在洞中打洞,由浅入深。 第二章‘马蹄春花急,推波吟峨眉’,大伙说这是骑在马上颠鸾倒凤,技术难度颇高。 第三章‘嘤嘤原上草,一梦一红尘’,醉美苑的姐妹们说这是在草地上野战,得要点体力和耐力。” “这书这么火吗?”凌如玉惊道。 “现在火得一塌糊涂。漓儿上午去醉美苑找姐妹聊天。她们现在人手一本。”秋漓道,“她们还笑着问我,太保大人的功夫是不是如书中所说,那般厉害。真是气死漓儿了!!!” “这书中写的,那都是作者想象的。估计那作者暗恋本太保,所以就写出了这本《太保大人请指教》。”凌如玉揉了揉耳朵, “但漓儿啊,这事属实跟本公子没关系。本公子也没法阻止别人那我当暗恋对象,展开浪漫想象吧。” “啊啊啊……反正这书看得漓儿挺闹心。”秋漓两颊通红,云鬓散乱,生气的样子有几分可爱。 凌如玉恬不知耻地凑上去,“漓儿,漓儿,晚上想吃白兔奶糖。” “不给。公子不乖。没得奶糖吃。”秋漓娇笑道。 “那就只好吃乳鸽,补补身子。”凌如玉道。 “我要告诉眉儿姐姐,让你乳鸽都没得吃。哼!”秋漓道。 “那……那只有出去偷吃了。”凌如玉笑着,跳到一边。 “你敢!”秋漓扑过来,一把抱住凌如玉的胳膊。 两人打闹着,叶轻眉走进来,“你俩别闹了。吃晚饭了。公子好多天没在家,漓儿,一会,我俩陪公子喝点酒。” “这个好,这个好。”凌如玉知道,叶轻眉一说喝点酒,那保准有好事。 等酒菜上齐,叶轻眉说,“公子,漓儿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吃醋争宠那是正常的。” “吃醋争宠,本公子很受用。那眉儿你呢?难道一丁点都不?还是不爱本公子了?”凌如玉道。 叶轻眉笑着说,“有漓儿一个就行啦。眉儿若再争宠,公子怕是应付不过来。” “也是。眉儿就是贤惠。”凌如玉转头对秋漓说,“漓儿,学着点。” “才不呢!漓儿如果像眉儿姐姐那般,公子不得飞起来,到处沾花惹草。 漓儿和眉儿姐,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才能拉住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秋漓这么一说,好像又几分道理。 叶轻眉给凌如玉倒了杯酒,“不过,公子。你呀,以后出去泡妞,要记得回家。别太晚了,让漓儿满大街去找你。” “这可以,我一定早点回家。”凌如玉满口答应。 “哎呀,眉儿姐。”秋漓急头白脸地说道,“你就不能说,以后不许出去泡妞了。” 叶轻眉呵呵一笑,“漓儿,问问你自己喽,觉得可能吗?” “也是啊。”秋漓想想,是这么个理。 “哎呀,我的两位大美人。咱们能不能讨论下正事。”凌如玉一脸严肃地说, “今晚,你俩谁能收留我?我都这么多天不在家,奶糖乳鸽,总得来一口吧。” “德性!”叶轻眉笑着嗔怪道。秋漓是个机灵鬼,幽幽地说:“那看公子爱谁多一点喽。” 凌如玉放下酒杯,左拥叶轻眉,右抱秋漓,道:”都爱。本公子,奶糖乳鸽想一起吃。” 秋漓看看叶轻眉,又看看凌如玉,娇羞一笑道:“公子,漓儿觉得可以!” 卧槽!幸福来得猝不及防。这是可以三人共枕斗地主的节奏。 凌如玉看看秋漓,秋漓吃吃地笑。叶轻眉红着脸,不说话,不说不可以,也不说可以,那就是可以了。 正当凌如玉满心窃喜时,宰相府的丫鬟进来,“太保大人,宰相请你有空时,去找她叙话,有事相商。” 听那丫鬟讲话的语气,宰相上官瑶那应该也没什么急事。 凌如玉就说:“明儿去找上官大人,今晚本太保要早点歇息。” “好的。”那丫鬟应声走了。 第87章 女相筹谋,太保领命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庭院中,那棵满树红花的凤凰树上时,凌如玉已经醒来。 眉儿、漓儿都蜷着身子,裹在凌如玉怀中,他左右两只胳膊虽被枕得有点发麻, 但看看一左一右两美人,面若桃花、身娇肤嫩,眉儿睡得香甜,梨涡浅浅,漾着几分笑意, 那漓儿呢,像只小猫,紧紧地贴着凌如玉。 能享此等艳福,手麻又能算什么。 温柔乡里数流年, 流年最易醉红颜。 盛世红颜,万般眷恋,还是得起来。昨儿就答应去宰相府谈事,今儿不能因为这如花美眷,就把正事给耽搁了。 看她俩睡得香甜,凌如玉轻手轻脚地起床,但还是弄醒了秋漓。 秋漓嘟哝一声,一把抱住凌如玉,“公子,又去哪?” “宰相府。谈正事。”凌如玉道。 “喔。”秋漓闭着眼睛,随口说了一句,“女宰相大人,没事就找你。漓儿看呀,宰相也惦记公子。” “瞎说。宰相是皇帝陛下的人。”凌如玉轻声道。 “喔……”秋漓微微睁开惺忪睡眼,笑眯眯道,“那公子,要不要吃口白兔奶糖,当早餐?” 凌如玉就在秋漓胸上轻轻啄了一口,指指旁边的叶轻眉,“别给你眉儿姐吵醒了。” “好吧。”秋漓微笑着,勾住凌如玉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叮嘱一句“早点回来”,才放凌如玉离开。 凌如玉揣着满心欢喜,一路吹着口哨,溜溜哒哒地进了宰相府。 宰相上官瑶穿一件极薄的白色丝衫,盘膝坐在杨柳树下一方青石板上。面朝一池碧水,长发如墨,在晨风中轻轻漾动。 那丝衫极薄,金色朝阳打在她身上。影影绰绰间,便能看出她身姿的轮廓。 凌如玉从上官瑶后面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悄悄打量了一番。上官大人是个美人儿,而且好像越来越美了!凌如玉心想, 权力,对男人来说是一剂兴奋剂,对女人来说大抵也是最好的美颜药。 上官瑶在那闭目打坐,腿边放着那本《春韵咏欢辞》。 凌如玉没有打扰她,而是耐心地等待,或者说细细地鉴赏那薄衫下的缕缕风情。 “来了啊,如玉。”上官瑶匀匀吐纳一口气息,睁开眼道。 “上官大人,你越来越美了。如玉站在这,如沐春风,对大人的绰约风姿都不禁心驰神往。”凌如玉毫不掩饰,对上官瑶美貌的称赞。 他只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是吗?”这一次,上官瑶没有说他“调皮”,而是莞尔一笑,“比起你家中那两位娇艳美妾,本相如何?” “我爹说了,女子风情万种,各有妙处。”凌如玉“舌灿莲花”的独门神技,还是可以的,赞道, “宰相大人的丰容美仪,美在气度雍容华贵,美在风姿绰约傲然,艳倾天下。” “如玉,你早晨大概是吃了蜜糖出门的。”上官瑶站起来。 凌如玉忙扶住上官瑶,看到了她脚边那本《春韵咏欢辞》,“大人,这是什么书?” “本相闲来,写的一些闺阁心语。你就别看了。”上官瑶把那书收起来。 “就是大人的一些女儿家心事呗。”凌如玉道。 “差不多吧。”上官瑶感慨道,“如今啊,本相也只能把自己的一些女儿家心事,都藏在这自娱自乐的诗词中了。” “嘿嘿……”凌如玉凑到上官瑶跟前,“如玉是大人的人。大人可与如玉说说,女儿家的心事。如玉定当帮大人开解开解。 比如看上谁家的小郎君,如玉肯定帮大人拉过来。” “调皮。”上官瑶看了一眼凌如玉,眼中尽是疼爱,“本相这次找你来,是想给你保一桩媒。” “做媒?”这还真令凌如玉大感意外。 “对。”上官瑶领着凌如玉坐到一个凉亭中,“禁苑那几日,本相也瞧出了端倪,尊悦公主和如玉怕是有点暧昧吧。 本相已经跟陛下提过一次了,准备让他将公主赐婚于你。如何?” 这特么太好了!凌如玉心里这么想,却说,“这……这恐怕暂时不行呢。” “怎么?嫌老婆太多,应付不来?” “不不不,如玉怎会嫌老婆多。”凌如玉挠挠头,“就是家里眉儿、漓儿那,如玉怕是摆不平啊。” “这事啊!本相早替你想过了。眉儿、漓儿那,我去说服她们。 你呢,只要把尊悦公主宠好,把她的心牢牢拴在你身上就行。”上官瑶道。 “唔……”凌如玉应道。 侍女端过来一壶茶。上官瑶喝了口茶,道,“如玉,你知道本相为什么要促成你和公主这段良缘吗?” “为如玉好呗。让如玉当上驸马爷!” “只说对了一半。既是为了你个人,更是为了我们大家。”上官瑶道。 “我们大家?”凌如玉有几分不解。 “对。我们大家。”上官瑶讲道,“如玉,无论咱两怎么回避,在世人眼中,我和你始终是一个派系,一条船上的人。 当我们陪着陛下在禁苑狩猎、整军时,你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在秘密商讨,如何对付我们俩。”上官瑶把前几日太后诸葛美仪宴请朝中大臣,商量对付他俩的事,告诉了凌如玉。 “怎么样?这就是人心。”上官瑶冷笑道,“这么快,他们就忘了我们对乾宗、仁宗的赴汤蹈火; 这么快,他们就已经忘了你从千军万马一路厮杀,忘了你铁血孤勇,一人独挡那些嗜血妖鬼捱到天亮; 他们看不到本相为朝廷做出的政绩……他们只看到皇权,他们也想把皇权捏在自己手中。” “那迎娶尊悦公主,是为了对付他们的手段之一?” “对。”上官瑶感慨道,“但你和明黛容是两情相悦。希望你明白,这不是交易,更不是让你利用明黛容。本相让你娶她,是为了给太后他们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 “你与皇室联姻,娶了太后的女儿。自然理所应当地站在太后那边,成为她的人,是不是?但如玉,你心中要牢记,自己是谁的人。 在这龙羲朝廷,我俩是同一类人。只有我俩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懂吗?” “如玉懂!”凌如玉郑重地说道,“上官大人尽管吩咐,如玉照做便是。” “另外,”上官瑶敲着桌面,道,“明焘世子,你有把握掌控他吗?” “对他啊,完全有把握。”凌如玉很肯定地说道。 “那这样。”上官瑶道,“咱们走一步棋。以退为进!你提拔他当禁军统领,再从底下提一个你能引为心腹的人,做副统领。 明焘世子是明氏皇族的世家子弟。明面上,我们把禁军兵权交出来,给了明氏皇族。实际上,这兵权还由你掌着。 这样一来,太后那帮人心里或许舒坦些。” “可以。”凌如玉应道。 “然后,过几天,依照先前的计划。你去一趟北境。带上明黛容。”上官瑶道。 “带上她?” “对,继续培养感情。”上官瑶道,”也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公主跟着你出宫了。” “可太后不一定允许啊。”凌如玉道。 “这个,依公主那脾气,即便是偷跑,也会跟着你出去的。我暗暗帮她一把就行。” “说起太后,如玉有件事想告诉大人。” “什么事?” “大人,还记得乾宗皇帝身边的血影侍吗?”凌如玉问道。 “当然记得。” “黛容告诉我,血影侍现就在太后手上,归太后和魏公公共同掌管。其他,我倒不惦记。 血影侍的教头樱木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很想请他出山,帮我们的龙骧军团也训练一批暗卫。” “血影侍也是我最忌惮太后的地方。”上官瑶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事得好好筹划,得想办法让血影侍易主。” 这时,大内总管曹公公从门外走进来,“宰相大人,陛下有请。” “又是御书房吗?”上官瑶问道。 “不是。但陛下也不让老奴说。陛下想给宰相大人一个惊喜。”曹公公笑眯眯地说道。 第88章 仁宗心思,枯山醉月 这次,仁宗皇帝是花了心思的。 他命曹公公在瓯山湖东北岸,秘密购置了一座豪华庄园。 庄园,建在瓯山的山顶上,是现成装修好的。先前主人是个常年在龙羲和禅川岛国之间,做跨海贸易的富豪。 富豪是禅川岛国的人,平时请人看顾打理庄园。每年五月到七月,富豪来龙羲时,会在庄园中小住。 因此,庄园各处屋宅、楼阁都很新。为了尽快把上官瑶接来,与之欢娱。房屋大体未动,只是换了地毯、壁画,将家具统统换新。 而让,仁宗皇帝一眼相中这庄园,是后院中那一方带有假山的温泉池。温泉池设计得曲水流觞,掩映在葱翠一片的竹林中。 温泉池周边,是一圈用洁白细沙做成的枯山水,有树有花,似有鱼虫鸣唱,也似有河海咆哮,枯而不枯,是为“枯山水”。 当仁宗皇帝扮作买家,走进庄园,看到这眼温泉,他就不由自主地响起, 与上官瑶在圣泉山庄的第一夜。 就是这了,离皇宫不远,还在京城内,方便;又藏于瓯山顶的山林中,不惹眼,幽静隐秘。 为了尽可能讨得上官瑶的欢心,仁宗皇帝御笔写了一块牌匾,叫这座山庄命名为“帝瑶殿”。 仁宗皇帝很是满意地看着牌匾上“帝瑶殿”那三个烫金大字,耐心地等待上官瑶前来。 他相信,对这座“帝瑶殿”,上官瑶会喜欢的; 他相信,在这座“帝瑶殿”,上官瑶会更疼他多一点………… 而此刻,上官瑶回卧室换上一套火红色的裙衫,抹了个鲜艳亮色的口红,说了一句,“冷烟,你一会别跟丢了。”新刊书小说网 “不会的。大人!”冷烟突然从房顶落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彭士安的底细,摸得怎么样了?”上官瑶道。 “这事,江楼主亲自去办了。用不了几天,他会来回禀你。”冷烟说。 “好。”上官瑶抹好口红,收拾停当,站起身来,一眼瞥见冷烟手中的书,笑道,“最近爱看书了。” “大人见笑了,一个言情话本而已。闲来无事,读来解闷。” “好看吗?”上官瑶站在镜前,前后左右照了照自己,“叫什么书啊?” “有点意思吧。叫《太保大人请指教》。听书馆的店小二说,这书最近卖得很火。” “什么?”上官瑶一听“太保大人”四个字,就格外敏感,“拿给我看看。” 上官瑶翻了几页,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尊悦公主,还有此等才华,当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一个绝妙的主意在上官瑶心中渐渐成形,越来越清晰。 她把书还给冷烟,“去,到街上买个十七八本,一会送本到我手中,其他的都放在府上。大有用处。” “好。”冷烟虽然不知道上官瑶大人一口气要买这么多话本,有何用处,但还是照办去了。 上官瑶跟着曹公公,上了一辆外表极其普通、里面豪华舒适的马车。一会儿工夫,便来到了“帝瑶殿”前。 仁宗皇帝就像一个卑微的侍者,守在门前。看到上官瑶从马车上下来,立即迎了过去,“瑶,来啦!” 上官瑶站在台阶下,抬头看了一眼“帝瑶殿”三个烫金大字,“帝瑶”这个词第一次在她心头响起,连她自己都颇觉震撼。 仁宗皇帝能御笔写出“帝瑶”二字,或许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又或者是冥冥中的一种天意预兆! “惊喜吗?瑶。”仁宗皇帝扶着上官瑶的手,领着红裙曳地的她,一步步走上台阶。 “相当惊喜。”上官瑶再看仁宗皇帝,他似乎不再是皇帝,只是那个世间的痴情男子明烨。 上官瑶的内心突然滑过一丝感动。眼前的明烨,或许是真爱自己的。眼前的明烨,跟他父亲不同, 他不是那个权力操控下的冷血猛兽, 他是一只渴望疼爱、嗷嗷待哺的羔羊, 他没有做错什么,他所作的,都是为了表达他对上官瑶的爱。 那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做得过头了? 上官瑶闭上眼睛,让这个念头,从自己脑海中努力滑走。 真是可笑!我上官瑶,是会被感情软化意志的人吗?是会被感情蒙蔽双眼的人吗? 当然不是,绝对不是。 走进帝瑶殿,上官瑶再睁开眼时,媚眼如丝,一脸的桃花妖娆,柔声道:“在这帝瑶殿,便再无陛下,只有明烨,只有比丘奴,可好?” 上官瑶的声音,在帝瑶殿,来回传荡,极尽柔媚。 这声音就是那夜在圣泉行宫的声音, 久违的熟悉,一句一句落进仁宗皇帝的心坎里。 仁宗皇帝“扑通”一声跪在上官瑶身边,抱住她的长腿,“是的,瑶,女王瑶,只有比丘奴。明烨就是女王最谦卑、最忠实的比丘奴。” “起来。”上官瑶笑着,勾起仁宗皇帝的下巴,“走,替女王更衣。” 曹公公拂尘一扫,帝瑶殿的大门悄然关上。 年轻内侍们,自觉隐入暗处。 帝瑶殿,只剩下上官瑶和仁宗皇帝。 只剩下女王瑶,和比丘奴烨。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一殿一风月,一夜一轮回! 站在那曲水流觞的温泉池前,站在枯山水柔软洁白的细沙上, 上官瑶张开双臂,烈焰红唇,红裙如火, 仁宗皇帝颤抖的手、激动的心,手指在上官瑶的腰肢间轻轻一拨, 裙衫敞开。上官瑶仰躺在白沙地上,头枕在温泉岸边,那浓密长发变垂进温泉池中,在水中肆意飘荡, 而她整个人,像一朵艳丽的红牡丹,绽放在白色沙地上, 阳光从元层中透出来,在上官瑶身上镀了一层金色…… 仁宗皇帝站着,低头看着像一朵红牡丹样在白沙地上妖娆生媚的上官瑶, 他的眼前,不在是白沙,而是白浪无垠的海, 他要跳进大海,他要扑进这汹涌的欲念浪花中, 是幻觉,但他喜欢。 “比丘奴,女王需要你的伺候。”上官瑶的声音是缥缈的,虚无的,空灵的,却又真真切切地在仁宗皇帝耳边回荡, 仁宗皇帝爬上一颗半人高的石头,就像爬上一座高山,俯瞰着在波色波浪中游动的女王瑶, “女王,比丘奴来了。”他勇敢地跳下去,跳进汹涌的波涛中,跪在上官瑶修长白皙的腿边, 上官瑶微微曲起一支腿,裙衫散开,她玲珑小足上沾了些许晶莹的白色细沙! 这细沙,怎能比我比丘奴还幸运,能粘在女王的脚上?! 不行的,这万万不行! 仁宗皇帝捧起女王瑶的玲珑小足,用手轻轻擦着, 擦掉那些让他嫉妒的白色细沙!用手似乎是不够的。他开始用嘴,用湿润的吻,将女王脚上的细沙亲得干干净净,一路往上…… 上官瑶咬了一下嘴唇,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可爱的………… 也许,在这枯山水间,在这洁白柔软的沙地上,从日出到日落,不时响起, 女王和奴隶的悲欢吟唱, 皮鞭与血肉的噼啪痴缠, 这吟唱与痴缠,大抵是仁宗皇帝最喜爱的动听乐章………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帝瑶殿中,枯山水间》, 专门送给榜一铁粉【光芒tel】, 祝喜爱女帝的光芒,生日快乐! 第89章 再遇冷烟,如羽飘落 太阳快落山时,文婧走进太保府。 她以前叫宇文婧,后来得凌如玉照顾,化名去了羽镜司,当一名鹰羽卫。 文婧站在紫薇树下,看着紫色的花儿在霞光中变得斑斓。 她轻轻摘下一朵,放在鼻间,用心闻起来。 大概已有很久,文婧没有心情去赏一片风景,去闻一朵花香。 但在太保府中,她似乎有了这个心情。 偌大的长安城,已经没有那个宇文婧的家了。忠王府早已被推平,另外盖起了一座新宅子。 潜意识里,太保府大概算是文婧心里的一个家。 只有走进太保府,文婧心里才会放松片刻,才会安静下来,不急躁,不悲伤。 文婧上穿一身利落的劲装短裙,下穿黑色长裤,穿一双铆钉红靴。 听丫鬟说,文婧姑娘来了。 正在看《燕州地志》的凌如玉,忙放下书,出来迎她。 说实话,看到文婧时,凌如玉有点心疼,她晒黑了,脸上似乎也没了以前那么明媚的笑容。 只不过,她的眼神似乎变得更笃定,握着越女剑的那只手似乎更加有力。胸前的起伏,还是一如既往地饱满! “文婧,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和上官大人经常念叨你。”凌如玉说。 文婧微微一笑,拱手道:“指挥使,文婧是来向大人禀奏情报信息的。” “说。”凌如玉。 文婧从怀中摸出一个折子,呈给凌如玉,“高副使带着我综合分析了这么多天从虎萨传回来的谍报线索, 提炼总结出三条很重要的信息:一,宇文烈和鸠摩劫去了虎萨西北境; 二,宇文烈已修练至血魔功第七层;三,虎萨三皇子铁穆黑拓可能会借助血魔功,谋权篡位。” 凌如玉仔细看完折子,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收起那折子, “文婧,晚上留在这吃饭。我得赶紧去找宰相大人,商量此事。” “你会去找血魔头吗?” “不知道,可能会去。”凌如玉担忧道,“如果任由血魔在虎萨发展壮大, 那我们龙羲将士就要与成千上万的妖骨傀儡或者妖骨鬼卒正面作战。龙羲将士的血肉之躯,哪挡得住那些魔化的僵尸啊!” “指挥使,你去的话,带上我可好?”文婧说。 “等我消息。你留在府中吃饭。”说着,凌如玉让丫鬟把文婧领过去,好生接待。xinkanδんu.com 尔后,他拿着折子,径直去了宰相府。 可是到了宰相府,丫鬟说宰相大人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你们一个都不知道吗?本太保有万分火急的事,找宰相大人。”凌如玉站在花厅中,焦急地说。 “真不知道。”所有丫鬟都这么说。 “唉。”凌如玉甚是懊丧,走到宰相府门口,却听得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知道宰相大人在哪。” 凌如玉回头一看,一个黑衣女子,戴着银狐面具落在跟前。此女子就是上官瑶的贴身保镖冷烟。 听声音,再看她半张面具下的红唇。“冷烟!你是冷烟。”凌如玉有点喜出望外地唤道。 冷烟不接他话茬,只冷冷地问:“你要不要去见宰相大人?” “要,当然要啊。”凌如玉想了一下,道,“不对啊。冷烟,你是血衣楼的人,你怎么会知道宰相大人在哪?你不会又想诳我吧?” 冷烟晃了晃手中的香水瓶,“我回来替宰相大人拿香水。你想见她,就跟我来。不想见,就走。” “见,当然见!” “那就跟上。”冷烟轻轻一跃,便行云流水般向瓯山湖那边飞去。 凌如玉不敢怠慢,运起内功,追着冷烟飞了过去。 两人齐刷刷地落在“帝瑶殿”门前。 凌如玉一看“帝瑶殿”三字,瞬间明白。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题写“帝瑶”二字的,除了当今圣上,还能有谁,敢这么大胆子。 冷烟敲了敲那扇大门。从里面探出一个小內侍的脑袋。 “烦请给宰相大人通传一声,说太保大人来了。”冷烟跟小內侍说道。 过一会,门开了,小內侍说,“宰相大人请太保大人进去。” 凌如玉急匆匆地走进去。 上官瑶坐在大殿的一张椅子上,大红长裙,头发湿漉漉地,还滴着水。 “什么急事?都让如玉急匆匆地找到这来了。”上官瑶问道。 “大人,你看。”凌如玉把折子递上去,“血魔可能在虎萨蔓延开了。虎萨的西北边境都是小部落、小村寨。 如玉估计,宇文烈和鸠摩劫去那,就是大规模地炼制妖骨傀儡。” 上官瑶看完折子,神情立马冷峻起来,“如玉,这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过几天,我要去北境,巡察驻扎在燕州的虎豹骑。正好,顺道沿边境线,往西北走,去虎萨的西北边境看看。 摸清宇文烈他们炼制妖骨傀儡的真实状况。这样,回来后,我们好制定一个万全之策。”凌如玉道。 “这是眼下没有办法的办法。”上官瑶叹道,“但这次,如玉,真的需要你前去察看一番。” “那如玉就回去准备了。”凌如玉道。 “嗯。你尽可能挑些精干的人手,带上。”上官瑶想了想,“我和陛下,也尽力想办法,给你派几个高手。” 凌如玉看了看左右,悄声道:“陛下呢?” 上官瑶偏偏头,小声道,“在后院。” 凌如玉竖起大拇指,低声道,“宰相大人,你这是要入宫为后的节奏啊?” “别瞎猜。本相只是陪陛下来这小憩而已。” “噢。”凌如玉想起刚才是冷烟把自己带来这的,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大人,血衣楼什么时候归附到你手下了?” “哈哈……意外吧。本相还是有点手腕的。这事,告诉你也无妨。”上官瑶笑着,坐起来,“血衣楼干的本来就是收钱杀人的买卖。 宇文烈倒了,本相给的钱多,他们自然归附于我。自从当上宰相,毕竟位高权重,原来想指望你保护我,但你天天忙着泡娇妻美妾,也指望不上。 本相只好养血衣楼几个杀手,当贴身保镖。” “高,高!血衣楼的人还行。”通过冷烟,凌如玉对血衣楼印象不错。 他又琢磨一番,接着说道,“大人,那这次就不带尊悦公主了。还得去虎萨西北边境察看血魔,太过凶险。” “现在,恐怕由不得你了。”上官瑶道,“你要去北境的事,她现在应该知道了。 她若硬要跟着去,你就带到北境燕州。去虎萨那一段,你就别带上了。这两件都是大事,都不能耽误。” “好吧。”凌如玉心想着,这次一定要劝住明黛容,别跟着去了。但估计够呛,依明黛容那刁蛮性子。 凌如玉走后,上官瑶去了后院,将那折子抛在温泉池的岸边, 对正在池子里游泳的仁宗皇帝说,“别玩了,陛下。大事来了!” “能有什么事嘛?”仁宗皇帝慢悠悠地在池子里泡着,“万事皆有宰相大人,皆有女王瑶。 应该是,皆有女帝瑶。何来俗事要朕操心。朕只想做一个痛并快乐的比丘奴。” “你还是看看吧。”上官瑶面色凝重地说。 仁宗皇帝似乎觉出事态严重,游到岸边抓起折子,看了一眼,却笑哈哈道, “这有什么。血魔又不在我们龙羲蔓延,怕什么,不用担忧。随它去吧。血魔在虎萨祸害得越严重,对我们龙羲就越有利。” 一听这话,上官瑶腾地站起来,怒道:“明烨,你是不是玩着玩着,把脑子玩傻了?真是昏聩无道,昏君,大昏君。” 头一回见上官瑶发怒,仁宗皇帝也被震住,半天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仁宗皇帝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瑶,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朕全力支持你。” “好。”上官瑶坐到躺椅上,“我要派太保去察看血魔的真实状况。上次那妖骨傀儡的厉害,陛下亲眼见到了。 现在朝中就血刀太保一个武林高手,派他一人肯定不够。 先帝在位时,曾训练了一支血影侍。其教头樱木镜和底下的血影侍,个个武功高强。你,明烨,必须把血影侍派去跟着血刀太保。知道吗?” “唉呀!亲爱的瑶,这才多大的事啊。”仁宗皇帝靠上前来,帮上官瑶揉肩捏腿,“瑶,你再赏我一次。只要再赏我一次,明天,我立即去找魏公公,把血影侍要过来,交给血刀太保。” “真的吗?”上官瑶笑着问。 “自然是真的。”仁宗皇帝道,“比丘奴何曾骗过女王大人?!” “那很好,实在是好极了。”上官瑶满脸笑意,却拿起桌上的鞭子,突然一鞭抽在仁宗皇帝的背上,“比丘奴,跪下。” 这一鞭抽得实在太过突然,火辣辣地生疼,却让仁宗皇帝无比兴奋。 “喜欢吗?比丘奴”上官瑶问道。 “喜欢。爱死了。”仁宗皇帝满脸沉浸的笑意。 上官瑶从红裙上,猛地撕下一条长长的丝带,绑在仁宗皇帝的脖子上,牵着他。把他牵到那一方枯山水中,牵到一根木柱前。 “比丘奴,你将永远忠于女王,对不对?”上官瑶一手扶着那木架,抬起一只脚,用脚底板踩在仁宗皇帝的脸上, “是的,是的。”仁宗皇帝闭着眼睛,甚是贪婪地嗅着、吸着上官瑶玲珑小脚的气息。 “那你愿意接受绞刑的考验吗?考验你对女王的忠诚?”上官瑶问。 “愿意,愿意,明烨愿意!” “很好。”上官瑶顺势一缠,将那丝带蒙住仁宗皇帝的眼睛,再将他绑在木柱上。 轻柔地一鞭抽在他胸口上,问,“告诉女王,你是谁最忠实的奴仆?” “我是女王瑶的奴仆。” “是至死不渝的那种吗?” “对,至死不渝!” “是吗?”上官瑶说着,用皮鞭的末梢尖端轻轻滑过仁宗皇帝的胸膛,将自己的身子贴上去,温柔地摩挲着,抚摸着…… 他越来越热,越来越烫,但他却很无奈,他被绑在木柱上,只能任由女王操控一切…… “你怕死吗?比丘奴。”上官瑶突然抱紧他,将整个自己挂在他身上,挂在他腰间,旋转摇摆。 这感觉……太粗暴,太狂野,太美妙。 仁宗皇帝泪流满面,眼泪从被蒙着的眼睛中流出来,“不怕。这样,比丘奴死而无憾。” “是吗?”上官瑶用皮鞭套在仁宗皇帝的脖子上,轻轻一勒。 轻微的窒息,让身体的澎湃潮汐更汹涌,让那战栗更猛烈。 “女王瑶,我,我……”仁宗皇帝似乎晕了过去,整个人从云端像羽毛样轻轻飘落,又悠悠苏醒………… 第90章 精英尽出,疾驰北境 禁军,军营。 中军帐内,许久未曾在禁军露面的大统领凌如玉来了。 召集五品以上的将军集合,听训。 明焘世子也来了,估计昨晚又在哪喝花酒。来时,身上还有酒气,头盔虽然带歪了,但神情甚是严肃。 “上次,在龙鼎广场一战,是哪位将军最先站出来?支持本统领,一起围剿那帮妖骨傀儡。”凌如玉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位将军。 “回禀统领大人,是末将。”一个红脸的魁伟汉子举手站出来。 “叫什么?现任何职?”凌如玉问。 “末将白启,现任五品昭武将军。”红脸汉子朗声道。 参将李白易连忙一个簿册,递给凌如玉。上面是禁军众位在任将军的简历,军功。 上面记着—— 白启,沃州泰春山人,农家子弟。 十六岁入伍,从军十载,累有军功,从普通士卒成长为五品将军。带兵有方,恪尽职守,行事雷厉风行。 “嗯。”凌如玉看了,颇为满意,给明焘世子看了看。 明焘世子扫了一眼,“这事统领大人决定就好。我明焘始终是太保大人的跟班。” “就选白启吧。”凌如玉道。 他心里琢磨着,白启农家子弟,完全靠自己立功,慢慢提升军阶, 定有几分过人之处,在朝堂又无根基,那只能紧紧依附于咱这太保大人。 “众将听令。”主意已定,凌如玉高声道,“即日起,明焘副统领升任禁军统领,白启任禁军副统领。 禁军日常事务,就交由明焘和白启二位。大事可向本太保禀报。” “是!太保大人。”众将士齐声应道。 忙完这事,凌如玉便策马离开了禁军营地。 那明焘世子对白启吩咐一句,“白副统领,禁军平时管理主要交给你啊。打仗就由本统领亲自带队。” 说完,明焘世子立即跨上马,追凌如玉而去,“浪兄,浪兄,等等我。” 待两位大人物走后,千夫长樵老三凑到白启跟前,“恭喜将军,升任副统领。” 白启也很高兴。这樵老三一直是白启手下的一员亲随。 上次,在龙鼎广场一战,围剿妖骨傀儡时,樵老三手持两把斧头,死命护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白启。 “樵老三,你去刀斧营任中郎将吧。”白启大手一挥,便将这名亲随,越级提拔,让樵老三甚是激动。 提拔一名中郎将,作为副统领的白启,权力还是有的。 樵老三心里狂喜道,熬得云开见日出,我老三也算混了个和“将”沾边的官,好好干,离“将军”之位不远啦! 从禁军营地离开,凌如玉径直去了京城北门玄武门。 羽镜司副指挥使高鹏、犬牙卫首领蒙獒、鹰羽卫文婧,在那等着与指挥使大人凌如玉汇合。 知道凌如玉此行要去北境,探查血魔之祸。 不仅,叶轻眉、秋漓赶来给如玉公子送行, 还有龙骧军团的暗卫首领花不虚、副统领韩震、屠魔军团副统领秦翦也都赶来了。 而且,仁宗皇帝在宰相上官瑶的陪同下,也来到了玄武门。 凌如玉一身银甲银盔,骑一匹“玉兰白龙驹”。大红披风在他身后飘扬。好一个威武俊朗的玉面将军! “高鹏,点齐谍卫,准备出发。”凌如玉疾驰而来,高声喊道。 见仁宗皇帝在,凌如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参见陛下。” “快快起来。此去探查血魔,多有凶险,太保大人定要多加保重。”仁宗皇帝连忙扶起凌如玉。 “陛下,不用担心。这次,羽镜司精英尽出,定会安全归来。”凌如玉道。 宰相上官瑶在一旁说道,“如玉,陛下对你关爱有加。特地把血影侍调派过来,随你一同前往。” “噢,对!差点忘了这事。”仁宗皇帝拍三下手掌 一眨眼,便从周围的树上、城楼上,立即闪现出二十名血影侍,纷纷落在仁宗皇帝周围, 为首的是一位手拿禅川武士刀的青年男子,“血影侍首领樱木镜,参见陛下。” “此次北境之行,血影侍上下皆归凌如玉节制,坚决听从他的一切指令。”仁宗皇帝指着凌如玉道。 “是!”樱木镜转身拱手,朝凌如玉施礼道,“樱木镜见过太保大人。” 凌如玉微微一笑,连忙还礼,看了看四周,悄声问上官瑶,“宰相大人,公主不会来了吧?” “你觉得呢?”上官瑶笑道,“本相安排好了。公主在前面路口等你呢。 难道,你想让家中两位美妾吃着醋,给你送行么?” “噢噢噢。”凌如玉竖起大拇指,转身与叶轻眉、秋漓,还有花不虚他们几个兄弟道别。 叶轻眉、秋漓两人,一人拉住凌如玉一只手,眼里噙着泪花,万分不舍,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本太保很快就回来了。”凌如玉转头,非常认真地嘱咐花不虚,“大哥,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太保府上上下下。” “这事,你放心。花哥给安排得明明明白。”花不虚拍着胸脯道。 “公子,记得常往家中传信啊。”叶轻眉道。 “肯定的。隔几天,我就给你俩写封小情书。”凌如玉一句话,将叶轻眉、秋漓二人逗笑了。 “好啦。该出发了。你们这一家子再这么儿女情长聊下去,如玉怕是明天都走不成。”上官瑶走过来,笑着说道。 凌如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乾宗皇帝赏的那只青鸾在半空盘旋着。这次出远门,自然要带上这只青鸾。 “啾。”凌如玉吹了声口哨,那青鸾直飞下来,落在凌如玉肩头。 “出发。”凌如玉飞身上马,带领羽镜司一百名谍卫,二十名血影侍,策马驰往北境燕州。 驶出不到五里地,尊悦公主明黛容骑着大马,等在路口,大声喊道:“太保,太保,我在这呢。” 她身后,是那阿兰、阿紫两位贴身女侍卫。 “你还真来了啊?”其实,凌如玉既想明黛容来,又怕她真的来。 “本宫是话本作家,那不得四处体验生活,寻找灵感。”明黛容笑意盈盈地说,“正好你这次去北境,那本宫定然是要去的啦。 这么好的机会,既可感受一番北境的风土人情,还能来点更新鲜的故事素材。本宫岂能错过!” “太后准了的?” “必须的。不准不行啊。”明黛容笑哈哈说道,“她不准,我肯定偷跑。我娘说了,女大不中留。” “那跟上。”凌如玉一甩缰绳,一骑绝尘,率众策马驰骋。 官道上,卷起阵阵沙尘,将凌如玉一往无前、铁血孤勇的背影留在了长安城的玄武门外……………… 第91章 暗中保护,蠢蠢欲动 当目送凌如玉扬鞭策马,绝尘而去的背影时,上官瑶头一回感到心慌与忐忑。 以前,每次凌如玉从她身旁离开,她很踏实,很放心。 但这一次,不知怎么地,她心头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上官瑶不敢往深里去想,一脸阴晴不定地看向北方。 仁宗皇帝邀请上官瑶,去帝瑶殿转转。但被上官瑶拒绝了。上官瑶说,“陛下。 血魔之灾愈来愈近,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请恕微臣无心游玩。” 见她确实兴致不高,仁宗皇帝只好悻悻回宫去了。 上官瑶则和叶轻眉、秋漓,顺路一起走回翡翠湖。 因为凌如玉的离去,叶轻眉、秋漓都有点哀哀怨怨。上官瑶心里发慌,却打起精神安慰她们,“两位妹妹,如玉,很快就回来了。平时闲来无事,可来本相府上小聚品茶、插花、小酌。” 这话,其实也是上官瑶安慰自己。凌如玉会很快回来吧。 怀揣着几分慌慌的心思,上官瑶回到府上,看见血衣楼的楼主江衣雪,站在池边。 “你来了。”上官瑶的语气有点沉郁。 “大人交代的事,有了眉目。属下前来回禀。”江衣雪拱手道。 “随我来吧。” 二人去了花厅。丫鬟上茶。上官瑶慢慢地喝完一口茶,似乎将心头那股慌乱压了下去,才开口问道:“说吧。” “两件事。”江衣雪道,“一件,是关于彭士安的,他在老家只有一个老母亲,并未娶妻生子; 另一件,是关于那公孙儒的,他在隐居的青牛村有个相好,最近好像还怀孕了。那天,他来一趟京城,好像被人盯上了。” “什么人?”上官瑶问。 “那人不是我们的人!那人还在街角拦住公孙儒说了几句话。但公孙儒好像很生气地离开了。 后来,楼里的杀手寒镖就故意挡住那人,没让他继续跟踪公孙儒。”江衣雪道。 “噢,是吗?这么说,公孙儒认识那人。”上官瑶想了想,“血衣楼,还有多少高手?” “冷烟、残剑、寒镖,加上我,还有四个。”江衣雪道。 “人手少了点。暂时也没办法。”上官瑶想起刚才送凌如玉离开时的心慌,“本相需要你们派个人暗中跟踪保护凌如玉。 这次,本相总是很不踏实,担心他会出事。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好?” “我!”冷烟一下从暗影中闪了出来。 江衣雪一听,连忙说了一句藏有私心的话,“冷烟去最合适。大人的保镖,就由我来当好了!” “是吗?”上官瑶那般聪慧过人,会瞧不穿江衣雪那点小心思?但她只笑了笑, “也行吧。本相身边确实需要楼主,发号施令。 那冷烟,你去暗中保护凌如玉。 江楼主你就留在本相身边,差人办事。一件事,把彭士安的母亲请到京城来,找个地方秘密安顿。另一件事,把公孙儒带来见我。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们血衣楼得招点高手,本相给你们的金银财宝不够吗?不够就开口。别到了办正事,就没人。” “是,大人。”那冷烟,一领命,闪身就不见了。 看那动作迅疾,上官瑶有点愕然,问江衣雪,“冷烟这,这?这么急的吗?好像凌如玉是她亲人一般。” “冷烟以前和凌如玉打过交道。”江衣雪解释道。 “本相懂了。”上官瑶挥挥手,“江楼主,你也快去做事吧。” ~~~~~~~~~~ 血刀太保凌如玉离开京城、前往北境的消息,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悄悄传扬开来。 江湖上,蛰伏已久的某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以前,有血刀太保凌如玉留在京城,江湖上一般人可不敢掀起什么风浪。 他手中那把血浪刀,可不是拎着好看的。 现在,他一时不在。 那可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玄影门的掌门君子兰,第一时间就去登门拜访了昊王爷明昊。 明昊似乎早已被磨灭的了斗志,终日在家赏花遛鸟,纳了几房美妾,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很是惬意。 “唧唧,唧唧。”明昊在一只鸟笼前,给一只金丝雀投食。 一名家丁过来,“王爷,一位先生自称是王爷的故人,登门拜访,他单名一个兰字。” “请他进来。”明昊放下手中的逗鸟棒。 一身青衣长衫的君子兰,就是日月岛兰氏家族的大小姐兰倾城。 她一身男子装扮,倒是清秀俊雅,翩翩公子的模样。 到得花厅,明昊瞅她半天,说,“表妹,你若是个男子,肯定也是个俊俏公子。” 君子兰微微一笑,“表哥,看你,近来心宽体胖,不会是这舒坦日子过久了,把那雄心壮志都耗在了温柔乡里吧。”xinkanδんu.com “本王这日子啊,属于温水煮青蛙。”明昊眉毛一挑,“咱想跳也跳不出来啊。 上次跳了一下,差点给摁在火锅中,烫死。” “表哥,你这是怕了?”君子兰笑眯眯地问。 明昊站起来,“怕倒是不怕。只不过经了上次的教训。咱得把握准时机。” “现在就是很好的时机。”君子兰道,“表哥可能不知道。为了对付那血魔头,朝廷秘密出资,鼓励龙图武林各派广收弟子, 传习武艺,到时组成一支精锐的屠魔军团,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吸血僵尸。” “这算什么机会?!难道本王也去参加屠魔军不成。” “参军没什么意义。但可以趁机招兵买马啊!我们玄影门现在就广招弟子,壮大势力。派不派去屠魔军团,另外再说。” 君子兰凑到明昊身边,说,“只要我们手中有人,何愁大事不成。而且到时,只要龙羲朝廷与虎萨,以及什么妖骨鬼卒在前方一开战, 我们就能趁虚而入,在江南一带举旗造势,便大事可成,割据一方,自成一派王侯,那不比你天天在这巴掌大的王府遛鸟强多了!” 一听这番话,明昊眼中放出光芒,“表妹,别说,这还真是个好机会。 本王前些日子,听朝廷几个大臣,说那宰相大人确实在紧锣密鼓地筹谋布局, 来应付那血魔之祸,好像还专门邀请了几位重臣,亲自看妖骨傀儡。现在连那羽镜司都不监视皇亲国戚,成了对付血魔起煞的专职机构。” “还有哦,那个兵变失败的宇文烈,被血魔头救走后,也成了一个血魔头。 他父亲被逼自杀,心爱的女人丽妃被赐死,算是和龙羲朝廷结下了血深深仇。只要他足够强大,他肯定会回来寻仇。”君子兰说道, “这龙羲和血魔之间,迟早必有一战。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到了那一天,我们手中兵多将广,伺机而动。” “表妹,想得真是长远。那就这么办吧!需要本王做什么,尽管说。”明昊道。 “一是呢,表哥得想个法子,尽快从王府里抽身出来,最好能离京,被派去江南。 你成天拴在王府里,啥事也干不成。实在不行啊,你就干脆出来习武。 那屠魔军团不是招收大量习武弟子吗?你就说你为了屠魔,去习武,想必别人不好拦你。”君子兰建言道。 明昊听了,“外派是不可能的。习武这事倒是可以运作运作。你说的这个理由可行。” “还有一件事,就是藏宝图。”君子兰道,“那张《春山秋月图》本就是我们楚国兰氏家的。找到这张藏宝图,有那么一大笔钱,就能放开手脚招兵买马。 不然,光靠朝廷拨付的那点银两,肯定起不来。而且,花了朝廷多少钱,朝廷自然也能知道你招了多少兵马。 所以,只有找到那张图,咱自己手中有钱,才能成大事。” “藏宝图这事,估计表哥帮不上。”明昊听着,有点犯难。 “这事,我们玄影门继续找。表哥,你平时帮我留心点就成。”君子兰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先抽身出来,别窝在这王府里了。” “表妹,言之有理。这事,我去找母亲想办法。”明昊道。 第92章 皆有代价,姐姐懂我 夕阳薄暮,给山沟沟中的青牛村蒙上一层云蒸霞蔚,淡淡的,像轻纱缭绕,飘在山村。 私塾放学后,公孙儒在回家路上,被杀手寒镖挡住了去路。寒镖戴着半边黑铁面具,说:“公孙先生,跟我走一趟吧。” 公孙儒有点犹豫。 “你若不去的话,桂三娘肚中的孩子难保不会有点闪失!”寒镖幽幽地说道。面具下露出的那道疤痕,在公孙儒眼中,格外凶狠, “你……”公孙儒有点气愤,更多地却是害怕,把后面的话变成了,“你们是不是盯我很久了?” “不是盯。准确说,是等了很久。”寒镖道。 公孙儒无奈,跟桂三娘说声“京城朋友有事找过来,去去就回”,便跟着寒镖上了村口一辆马车,进了京城,来到上官瑶的宰相府。 公孙儒局促不安地站在花厅中。 上官瑶来了,笑吟吟地看着打量他一番。 戴着一副眼镜的公孙儒,比先前那个戴着一个黑色眼罩的独眼龙,确实看起来顺眼多了。 “公孙先生,小日子过得不错嘛!有个女人照顾,这精神头都不一样。”上官瑶道。 “宰相大人,我公孙儒现在就是草民一个。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我感激你的大恩大德。”说着,公孙儒跪在地上,求情道。 “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日子,本相也很羡慕啊。”上官瑶笑着笑着,突然正色道,“公孙儒,那你告诉本相,上回在街边拦住你的是什么人?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公孙儒吞吞吐吐。 上官瑶瞪大眼睛,逼视着他。 “我说,我说。”公孙儒道,“那个人是刑森,他是虎萨在龙羲帝国的谍报头子,曾和宇文烈有联系。我以前和他打过照面。宇文烈逃去虎萨后,派他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 “宇文烈让我,回他身边继续当谋臣。” “漂亮。”上官瑶听了,忍不住鼓掌赞道,“看来,公孙先生,卧龙书院‘八智者’还是很有价值嘛。宇文烈跑那么远,都还惦记你这个人才。那你想去吗?” “不不不。”公孙儒连忙摇头,“我不想去了。我现在教教书,过过日子挺好。” 上官瑶沉吟良久,突然厉声道,“如果本相让你去呢?” 公孙儒抬头看着上官瑶,很快明白过来,“宰相大人,宰相大人,我现在有了桂三娘,她怀了孩子,我…………我不想去宇文烈身边当卧底。” “你必须去。如果你想要桂三娘肚子中的孩子活着,你就必须去。知道吗?公孙儒!”上官瑶淡淡道,走到一边背转身去。 “为什么?为什么?宰相大人,为什么这么对我?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已是残朽之躯啊。宰相大人就放我一马吧。”公孙儒泪眼婆娑,爬到上官瑶脚边,苦苦哀求。 上官瑶转过身来,盯着公孙儒,大声道:“为什么?本相告诉你为什么。 你去问问龙鼎广场上,那被妖股傀儡咬死的五千多龙羲将士,为什么吧?这里面有没有你公孙儒的一份罪孽? 那会,你帮宇文烈出谋划策,助他谋反兵变时,有没有想过代价? 让他借血魔起煞,是不是也是你出的鬼主意?现在,问本相为什么?难道你不应该付出代价吗?这是本相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我愿意认罪伏诛。但请别牵连无辜。三娘和孩子是无辜的啊。宰相大人。”公孙儒痛哭流涕,抱住上官瑶的腿。 “晚啦!”上官瑶一脚踢开公孙儒,“要么你老老实实地去宇文烈身边,当好卧底,要么你们一家三口明日问斩。自己选,只能二选一。” “我选,我选。”公孙儒抹掉脸上的泪水,“我去当卧底,我去当卧底。” “很好。龙羲羽镜司在那边有暗谍,你去了之后,会有暗谍联系你。”上官瑶摆摆手,对江衣雪说,“带他走吧。把事情都安排妥。” 寒镖便将公孙儒塞进了马车,从宰相府的后门驶了出去。 “江楼主,我是不是太招人恨了!”站在台阶上,上官瑶问守在一旁的江衣雪。 “不是的。”江衣雪道,“宰相大人,守的是龙羲的家国大义,守的是龙羲的万家平安,不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是吧。若天下人都能这么看我,就好了。”上官瑶揉揉肩,“给那桂三娘和孩子,安顿个好地方。别委屈她们,更不能让虎萨的暗谍发现她们。” “好的,宰相大人。”江衣雪转身离去。 上官瑶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散步,看见天上的云彩倒映在碧澈的池水中。算算日子,逍遥宫的舞惊鸿也该回京城了。 毕竟,舞惊鸿也是那“朝廷—武林”联络署的成员。 她总不能一直呆在逍遥宫,不来联络署打理公务吧。 正想着,听得身后一声娇脆的声音,“妹妹。” 转过身去。 舞惊鸿一身红裙,娇艳欲滴地站在上官瑶面前。 上官瑶上下细细打量一番舞惊鸿,“姐姐神采奕奕,又年轻了起码十岁。” “妹妹容光焕发,妩媚动人。看来这阵子,媚术也修炼得挺勤快。”舞惊鸿笑道。 “姐姐,回逍遥宫又玩了几个男宠?”上官瑶搂住舞惊鸿,说着悄悄话。 舞惊鸿伸出一只手。 “五个?”上官瑶问道。 “不。”舞惊鸿摇摇头,“十五个。” “姐姐厉害呢。”上官瑶确实颇为震惊,自己经历的男人,包括脑子里经常想的凌如玉,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个。 “不厉害不行啊。为了快速恢复功力,早点来看妹妹,只得多玩点。”舞惊鸿笑道,“姐姐还是最挂念妹妹。” “妹妹也很想姐姐。”上官瑶道。 两人像个小女孩般,淘气地嘟着嘴,亲了一下。继而又哄笑一团,说说笑笑一起进了卧室。 床榻边,放着一本《太保大人请指教》。上官瑶先去洗澡。舞惊鸿随手翻了翻。 等上官瑶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舞惊鸿问她,“妹妹喜欢看这个书啊?” “对呢。你猜猜原型是谁?”上官瑶擦着头发,坐到舞惊鸿身边。 “这还用猜。是血刀太保凌如玉。”舞惊鸿直直地盯着上官瑶,“看这书,很有感觉?” 上官瑶娇羞一笑,“是的呢。对姐姐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喜欢他?”舞惊鸿又问。 “嗯。”上官瑶点头承认。 “很想他?” “有点吧!” “你看会书,姐姐去洗澡。”舞惊鸿在上官瑶脸上亲了一下。 里间浴室,水声潺潺。上官瑶看着那本《太保大人请指教》,身子便腾起缕缕火焰…… “妹妹,姐姐来了!喜欢吗?” 一抬头,上官瑶看见的却是一张凌如玉的脸,穿一身白衫。 “我是你的如玉啊。”声音变成了熟悉的凌如玉的声音。 上官瑶知道那是舞惊鸿易容而成的凌如玉,但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说着,“姐姐懂我!” 那凌如玉慢慢走过来,那张俊脸如此近地看着她,凑在她眼前,呼吸着温热的气息。 即便是假的,上官瑶却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如玉!”猛地捧住凌如玉那张脸,给了他,或者她,一个最深的热吻……… 第93章 巧送厚礼,指条明路 “妹妹,你那么爱他呢!”舞惊鸿扯过粉色丝被,随意掩在自己春光漾漾的胸口。 “嗯。”上官瑶枕在舞惊鸿的臂弯里,俏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也许越克制,越汹涌。” “确实很汹涌。”舞惊鸿笑笑,指了指床上濡湿的一大片,“凭你现在的权势美貌,想得到他易如反掌吧。”httpδ:// “至少暂时不行。”上官瑶翻个身,搂住舞惊鸿,手指在她柔软细腰上轻轻摩挲。 “姐姐佩服你呢!俊郎如玉,近在眼前。 即便春潮带雨夜来急,你却能收放自如。”舞惊鸿感慨道,“也许权力让你格外清醒和自制。” “好啦。姐姐。”上官瑶坐起来,柔柔弱弱地攀住舞惊鸿的香肩,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这是妹妹埋在心底的最大秘密。姐姐也帮我藏在心里。好么?!” “自然好。妹妹能将心事说与姐姐。说明妹妹信任我呢。”舞惊鸿抱住上官瑶道。 “能说说知心话,大概也只有和姐姐你了。”上官瑶起床去洗澡。 舞惊鸿跟着也起来,说,“妹妹,咱两一块洗吧。” 两个人一起泡在那撒满各色花瓣的大浴缸中,互相朝对方泼水、嬉闹。上官瑶似乎又回到纯真的少女时代,和姐妹们在山涧戏水。 但这样的纯真年华,对上官瑶而言,好像已经相去甚远,只依稀地藏在梦中。哪个姑娘,不想始终做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呢! 只是现实不允许,命运不曾垂怜。 “姐姐,那书,你读着如何?”上官瑶问。 “笔触细腻传神,很懂女人心思。许多地方春雨如酥般地写进了女人的怀春情怀。”舞惊鸿轻轻柔柔地帮上官瑶的背上抹着精油,轻轻柔柔地与她说话, “有时读着读着,还是蛮有感觉,有点想法呢。那太保大人若不是你的心头好,姐姐倒真想去撩撩。” “姐姐去撩便是了。呵呵……他骨子里风流,姐姐一撩一个准。”上官瑶笑道。 “呵呵………”舞惊鸿笑着手,“还是算了。姐姐可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把这么好的妹妹弄丢了。” 两人一起泡完澡。上官瑶披上一件翠色丝衫,走到床边,拿起那本《太保大人请指教》又翻了几页,喃喃道: “像姐姐这样经常承欢沐爱之人,读了都心动。那个寂寞寡居的太后,读了怕是情难自制吧。” 合上书,上官瑶问舞惊鸿,“姐姐,你们逍遥宫有没有一种别致的迷香,就是分别抹在一对男女身上,他们就会因为那香味,彼此心生爱慕。” “有啊。”舞惊鸿道,“这种香水叫蝶恋花。还是歌儿姐配制的呢。怎么?你要用来撮合你和如玉公子吗? 但这种香水对内力深厚的人,效果很弱。对普通人倒是挺好使。像你我修习了媚术,香水‘蝶恋花’对我们基本没效果。” “不是呢。妹妹我打算促成一对佳缘。”上官瑶意味深长地笑道,“那还请姐姐取一瓶来。” “好。”舞惊鸿道,“这就给你回去取。等姐姐一两天。” “那有劳姐姐了。”上官瑶微微一笑。 “哪里话。”舞惊鸿说,“妹妹想要的,只要姐姐有,都给妹妹你。” 两天后,舞惊鸿当真取来一瓶“蝶恋花”香水。 上官瑶命侍女去书馆定制了一本丝帛版的《太保大人请指教》,然后将这本丝绸书放在“蝶恋花”香水中浸泡数日,再晾干,放进一个锦盒中,装裱得甚是精美华丽。 那天散朝后,回到府中。上官瑶站在庭院的碧池边,轻轻喊了一声,“江楼主”。 江衣雪便从一棵树上跳下来。 上官瑶道,“在我府中,你大可不必时刻藏在暗处。” “属下是保镖,就当尽保镖之责。”江衣雪道。 “好吧。去把彭士安带到一个僻静之地。本相要和他谈谈。”上官瑶道。 这事对江衣雪来说,甚为简单。 那天,彭士安正在家中吃午饭。“当”地一声,窗棂上突然插上一把飞镖。飞镖下订着一个信封。 彭士安打开信封,里面一张便笺,写“日暮,东郊竹林,江边亭。”除了便笺,还有一个金戒指。 那是在母亲六十大寿时,彭士安亲自在县城,找金匠打得戒指,当做寿礼送给母亲的。 一看到金戒指,彭士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人竟还惦记着他彭士安的家人来。 日暮时分,彭士安准点走到那片竹林。只见江边亭中,一个身穿黑裙的女子背手而立,望向那条滚滚东流的灞河。 走到近前,彭士安轻声问道:“敢问姑娘……” 那女子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微笑,却正是宰相大人上官瑶。 “彭大人,别来无恙啊。”上官瑶道,“听说彭大人对太后忠心耿耿,要从长计议,对付本相。” “没,没有。宰相大人。”彭士安此刻才意识到,朝堂之上,稍有不慎,便会招祸。 “彭大人,你不用紧张。”上官瑶轻声道,“今天,本相是来给你送官的。” 一听那话,就知道母亲已经在上官瑶手中。彭士安嗫嚅道,“宰相大人,请……请吩咐,卑职照办便是。” “本相想让你成为太后最忠心的人,让她帮助你,爬到更高的位置,比如取代本相,成为当朝宰相。这桩买卖,你不亏吧。”上官瑶笑吟吟地说道。 彭士安实在摸不透这位宰相大人,心中到底在盘算什么。他额头上冷汗涔涔,“宰相大人,卑职不敢有此妄念。” “彭大人,你可以的。你曾为县令,治理一方,政绩显著,入朝为官。有才具,又有太后做靠山。以后前程似锦。 而本相只想急流勇退罢了。”上官瑶道,“彭大人,只要你用心经营,有太后大力提携,本相暗中助你,宰相之位定是你的。 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一直都有哦。” 听来还是颇让人心动。彭士安问道,“那……那需要卑职怎么做?” “朝堂之上,旗帜鲜明地反对本相,与本相唱反调。”上官瑶接着道,“另外呢,多找太后走动走动,讨取她的欢心。 太后青春年盛,寡居深宫,个中滋味,彭大人多加体贴关心才是。” “这……这,卑职断不敢有此念头。”彭士安也不傻,很明白上官瑶这番话的意思。 “彭大人,你不想想,那天晚宴后,太后为何留下你一个侍郎?此间用意,不用我说得很清楚吧。”上官瑶慢慢说道,“今天这番话,也不全是本相一个人的意思。有些话,太后不好明说,只好由本相来说了。” “这……这怎么可能?”彭士安实在没想到,宰相上官瑶今天找他来,是来给他送一份大礼。 但这份礼,太大了。大得不知是福是祸! "可能与否。你去太后那一试便知。"上官瑶手一抬。 侍女端着一个锦盒送来。 “礼物,本相都给你准备好了。 特意用丝帛装订了这本精美的言情话本。 你拿去送给太后便是。”上官瑶道。 “太后喜欢读话本?” “她会读的。你告诉她,话本可能是公主所写。太后肯定好奇。”上官瑶道, “哦。对了。”上官瑶似乎想起什么,拍了下手掌。侍女拿过来那瓶“蝶恋花”香水。 “太后对香味有一定偏好。更喜欢满身清香的男子。你去见她时,最好能喷点香水。或许,更容易让她高兴。” 彭士安接过香水,满心疑惑地问,“宰相大人,你明知我和太后要针对你,却如此帮我。这是为何?” “当然是交易。”上官瑶笑道,“本相所求回报,只是一份清静。彭大人上台后,不要对本相反攻倒算就好。” “唔……”彭士安应道,心里想着原来是宰相上官瑶怕被太后扳倒,在给自己留后路。 “彭大人的母亲,本相安排人照顾得很周到。隔段时间,本相会安排你去看望她老人家。”上官瑶看着彭士安的眼睛,微笑说道,“当然,前提是,彭大人的所作所为,让本相甚是满意。” 上官瑶上了一辆马车,留下一句“机会给你了,路也指给你了。至于,你走不走,那是你自己的事了”,让彭士安陷入焦灼不安的思索权衡中…… 第94章 校场点兵,昆仑有请 龙羲北境,燕州城,像一颗硕大的黑色磐石,矗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 长安城已是盛夏,但北境燕州却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绿油油的草原上,星星点点地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 水草丰美,牛羊成群。时有牛群、羊群、马群在草原上漫步,吃草。 西边天际,火红的晚霞将整片草原又镀上一层瑰丽的颜色。 血刀太保凌如玉和尊悦公主明黛容,骑马行在队伍最前列。 他俩的身后分别是血影侍首领樱木镜、羽镜司副指挥使高鹏、羽镜司犬牙卫首领蒙獒, 还有刚刚上任的鹰羽卫首领文婧,和公主的双胞胎女侍卫阿兰、阿紫, 以及他们率领的一百多羽镜司谍卫和血影侍。 在来燕州的路上,副指挥使高鹏对指挥使凌如玉建言道:“鹰羽卫文婧武功高强,全心扑在血魔起煞一事上。 现鹰羽卫首领一职空缺,可由文婧担任。” 凌如玉对文婧颇为了解,欣然同意,当场任命文婧为鹰羽卫首领。 这一行队伍,除了尊悦公主明黛容之外,个个身手矫健,策马奔驰在大草原上,英姿勃发,气势甚为雄浑。 而姿容绝代的尊悦公主明黛容和气宇轩昂的血刀太保凌如玉,自然是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两位。 凌如玉,一身银甲;明黛容,白裙飘飘。 常有路人看到这支队伍中的两位,不由得赞叹一句,好一双绝世璧人。 “吁!”凌如玉勒住缰绳,让胯下玉兰白龙驹放慢步子。不远处,一群人黑压压地站在那。 定睛一看,正是柱国大将军秦兽老爷子,率燕州城众多文臣武将迎候在此。 秦兽不仅是军中老将,也是声望甚高的柱国大将军。 凌如玉连忙下马,躬身施礼道:”如玉参见柱国大将军。” 秦兽连忙扶住凌如玉,上下打量一番,甚是感慨:“当真是少年英雄啊。 以前听先帝提起过你几次。现在,算是见到血刀太保本尊了。 前几日,朝廷发来邸报,说太保大人将来巡视北境军务。 今天,老臣特率燕州众将,在此迎候太保大人和公主殿下。” 说着,秦兽向尊悦公主躬身施礼。 “柱国大将军,客气了。”凌如玉道,“秦老将军,镇守北境,劳苦功高。陛下此次派如玉前来,主要是看望柱国大将军。另外,好兄弟秦翦托如玉向将军问好。” “你俩成了好兄弟啊!”秦兽欣慰地笑道,“那太好了。这个臭小子,终于想起我这个老爹来了。” “秦翦现在我屠魔军团,任副统领。军务繁忙,不能抽身亲来看望老将军。还望老将军见谅。”凌如玉几句话,将秦兽儿子与自己的关系,都告诉了秦兽。 “那好啊。能在血刀太保手下任职,老夫就放心了。”秦兽道,“血刀太保在平定宇文烈兵变叛乱中,力挽狂澜。 此等英勇事迹,老夫也是听说了,甚为感佩。我龙羲帝国,有血刀太保这样的年轻将军,统一山河,大有可望啊!” 两人一阵寒暄。柱国大将军秦兽,甚是热情客气地将凌如玉一行迎进燕州城。 “血刀太保”的封号,在龙羲百姓和军士中,早已如雷贯耳。 当地百姓,听说“血刀太保”来到燕州,纷纷围在路边,都想一瞻“血刀太保”的丰姿。 柱国大将军秦兽,驻守北境,实职是燕州大都督,统御北境军政大权。柱国大将军似乎成了一个荣耀封号。 进入燕州城内,街市虽比不上长安,但也车水马龙、人流熙攘,颇为热闹。 尤其是牛肉拉面的香味,飘散在整条街市上,让人闻之颇有食欲。 “太保。”明黛容拉着凌如玉的手,“一会,我们自个出来,尝尝燕州城有名的牛肉拉面。” 走在前面的大将军秦兽,大抵是听见了这句话,回头笑道,“公主殿下。老臣别的不敢保证, 但可以保证让公主吃到燕州城最正宗、最地道的牛肉拉面。今天的宴席上,老臣就把燕州城最好的拉面师傅请来了。牛肉拉面管够,酒管够。” 柱国大将军秦兽先是将凌如玉一行,送到燕州城最豪华的客栈“燕云雅舍”安顿好,稍作歇息。接着,他又亲自领着凌如玉他们来到都督府。 秦兽的都督府,坐落在燕州城的正中央。 一进府内,古木参天,花草琳琅,各式嶙峋山石环山衔水,勾勒出一番庭院深深的静雅之意。 再于庭院的繁茂翠色中,藏有数栋红墙琉璃瓦的楼阁亭榭,雕梁画栋、飞檐斗拱。 都督府的富丽豪华,不输京城任何一座王府。 瞧这气派,在北境燕州任大都督,自然就是封疆大吏,自成一方诸侯。换作是我,也不想轻易回京城任职啊。凌如玉心里想着。 掌灯时分,大将军秦兽在都督府,为凌如玉一行举办了盛大的欢迎晚宴,还请来燕州城特有的“肚皮舞娘”表演歌舞助兴。 此等晚宴,就是官家场面上宴席。了无生趣,凌如玉也只是客气地应付了事。 总算捱到宴席结束,那柱国大将军秦兽脸红脖子粗,似乎也微有醉意。 既然要巡视军务,那就不能走过场,总要见真章。凌如玉有自己的想法。 他虽然喝了点酒,但脑子清醒得很。绝不能耽搁正事。 “素闻大将军整军严明。今日趁着大好兴致,可否让如玉见识一二?”凌如玉客气地说道。 “哈哈……太保大人有心啊。”秦兽笑笑,从腰间掏出一块兵符,“太保大人现在可以去虎豹骑兽字营,点兵试试!” “好,大将军真是痛快。”凌如玉接过兵符,飞身上马,带着羽镜司副指挥使高鹏,直奔虎豹骑的兽字营 那柱国大将军秦兽,没想到凌如玉会玩真的,心下倒是不慌,但也骑上一匹马,追了过去,“太保大人,等等老臣。” 虎豹骑兽字营,在燕州城的东北郊,算是秦兽嫡系部队“虎豹骑”中最为精锐的部队。 凌如玉一骑快马,驰进兽字营。来到校场,校场甚为宽阔平台,筑有一座高高的点兵台,台上树着一面大旗。 旗子上写着一个鲜红的“兽”字。柱国大将军秦兽也骑马,赶了过来。 凌如玉将那兵符交给兽字营一名年轻将军,道:“点兵五万,齐装满员在校场集合。” “是!”那年轻将军接过兵符,闪身即去。 稍倾,军营中便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和战鼓声。 接着,听得兽字营各营帐立即迅速行动起来。 “集合,带齐装具。”有校尉喊道。 虽然所有将士都行动起来,但声音不大,没有喧哗吵闹,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凌如玉站在高台上,静静地等着。夜风将那面“兽”字旗吹得噼啪作响。战旗猎猎! 不一会,便有不少队伍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整齐划一地跑步进入校场。 口号响亮,步伐铿锵!凌如玉闻之,也不禁心潮澎湃,豪情满怀! 约莫一刻钟左右,一名年轻的五品将军走到台前,“大都督。” 柱国大将军秦兽手一指凌如玉道,“今天请太保大人检阅部队。” 那年轻将军转而向凌如玉道,“太保大人,虎豹骑兽字营五万将士集合完毕,含骑兵两万,弓兵两万,步兵一万。请大人检阅!” “好!”凌如玉飞身落到一名步卒跟前,检查他的装备。 大刀、重盾、皮甲、铁盔、一应俱全。再随即检查弓兵、骑兵,所携装备均是齐全。 “大将军果然统兵有方。麾下将士闻令而动,秩序井然,动作迅速。如玉佩服!”凌如玉说道,打心眼里佩服柱国大将军秦兽。 一刻钟时间,虎豹骑五万将士便齐装列队,集合完毕。体现出虎豹骑纪律严明,训练有素。 虎豹骑,好样的!!! 经过昨夜的一场点兵, 凌如玉对柱国大将军秦兽镇守北境,相当有信心; 对他手下数十万虎豹骑的强大战斗力,十分有信心。 一早起来,凌如玉提笔给上官瑶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写道—— 宰相大人: 柱国大将军秦兽,统兵有道,其麾下数十万虎豹骑纪律严明,训练有素。 理政勤明,其治下的北境燕州民生繁荣、边贸通达。 抛开拥兵自重之担忧,有柱国大将军秦兽镇守北境,犹如在帝国北境竖起一道钢铁长城。 眼下,血魔之祸,凶险难测,将来危害最为巨大!朝廷当以应对血魔之灾,为重中之重,为当下最为紧迫之事。 若无特殊指令,三日后,如玉便出发,前往虎萨西北境,探查血魔起煞的真实状况。 凌如玉 圣龙历四十三年六月十六日 尔后,他将信笺卷进细细的一截竹管中,系在青鸾的腿上。再将青鸾放飞,让它飞往京城长安。 将这封信寄出去后,凌如玉就去了都督府。他要和柱国大将军秦兽长谈一番,很有必要对士兵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从队伍阵法、单兵战术上做些改变,来克制那些妖骨傀儡。 但凌如玉担心的是,未来在战场上出现的,很可能不是妖骨傀儡,而是傀儡的升级版——妖骨鬼卒。 在都督府的书房中,凌如玉将龙鼎广场上那一夜,与妖骨傀儡浴血苦战,熬到天亮的情形跟大将军秦兽说了一遍,强调道:“关键是斩首!斩首!还有,不能让那僵尸煞鬼咬住。” 秦兽听了,皱着眉头,沉吟半晌,才说:“太保大人,你说,我们战士将来要跟这什么妖骨傀儡或者妖骨鬼卒作战?” “对!” “这……这也太稀奇古怪了吧。” “大将军,是不信我所说的喽?” “老臣信太保大人。”秦兽面色凝重地说道,“但若说给那些将士们听,他们要么不信。若信的话,会引起恐慌。” “暂时保密,先不说。”凌如玉道,“主要是从训练科目上,加一些有针对性的项目,比如练好斩首。” “嗯,先不说。”秦兽点头道,“老臣明天就召集手下的将军们,集体商议,怎么加强对敌斩首砍头的训练。” “这样甚好。”凌如玉道。 这时,一个仆人走进来,禀告道:“太保大人,门外有位自称是武林朋友的人,特来求见于你。” “武林朋友?”凌如玉想了想,离北境燕州城最近的武林门派,也就昆仑派了。 多半是昆仑派的人。 他走出去一看,果然!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俊逸潇洒,腰间缠一柄凌厉软剑的昆仑派年轻剑师林陌。 “浪公子,我家掌门听闻你来到燕州,想请你到昆仑派小聚。”林陌和凌如玉打过一次照面,不算太熟,甚是客气。 昆仑派掌门独傲天,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派人来请,那凌如玉肯定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正好还有几天得空,凌如玉就答应下来,说,“可以啊。” “感谢浪公子赏脸。”林陌长出一口气道,“我生怕浪公子太忙,没空去。那样,我就没法跟掌门师尊交差。现在,我踏实了。” “嘿嘿……”凌如玉笑着,右手搂了一把林陌,道,“怎么会没空?和武林兄弟喝酒,本公子再忙,都有空。” “那好!下午,我去客栈接公子。”林陌道。 第95章 琼玉胜境,窝藏幽冥 昆仑山上昆仑派,昆仑剑池出神兵。 从燕州城往西北出发,约五十里地,有一座高山,山顶插入云霄。 这座高山便是昆仑山。昆仑山西南麓,连绵起伏与冰緖山脉相连; 东南山岭,绵延逶迤,地势渐趋平缓,与虎萨的魔兽山岭隔着一道狭长的隔壁山谷。 昆仑派于此山开宗立派,已有数百年历史,是武林中家底深厚的豪门大派。 凌如玉带着明黛容,还有羽镜司副指挥使高鹏、鹰羽卫首领文婧,还有那两名女侍卫阿兰、阿紫,跟着年轻剑师林陌,一路骑马上山。 血影侍首领樱木镜,早年曾来昆仑派挑战,被独傲天和明沧海联手击败。 樱木镜和昆仑派之间,也算是有点恩怨旧账。 凌如玉怕节外生枝,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让犬牙卫首领蒙獒留在客栈,陪樱木镜切磋剑道。 羽镜司副指挥使高鹏,年少时也是一名武林弟子,而且一开始曾拜入昆仑派。新刊书小说网 不过,那会,高鹏是剑池旁的一名铸剑弟子,终日握着大铁锤,跟着师傅打铁铸剑,与他心中的学剑习武相去甚远。 后来,他就偷偷溜下昆仑山,在一些小门小派中混迹江湖,渐渐习得一身好武功,后被朝廷招募进入羽镜司。 高鹏把自己的这番经历,说与凌如玉。凌如玉听了,笑道,“高副使,那你也算半个昆仑弟子。” 昆仑山上多玄铁。有一口玄铁矿井。世人皆知,昆仑派除了剑法闻名之外,最出名的还有他们的铸剑之术。 此次去往昆仑派,凌如玉最感兴趣的,自然是那昆仑的铸剑之术。 “林少侠,听说你们昆仑剑池旁,每年都会出神兵宝器。”凌如玉说道。 林陌抽出腰间那柄软剑,“我这把软剑,就是太师傅在剑池旁锻造而成。但这神兵宝器,也看天缘。 每年,昆仑剑池铸剑千把,但真正的宝剑,就那么一两把,有时可能一把都没有。” “你们还有个太师傅?”凌如玉问道。 “对。太师傅宫九老人家,都一百多岁了。比掌门师尊要高好几辈。剑法、铸剑双绝。 他最为醉心的还是铸剑术,一辈子都不曾下山,天天钻研各种冶炼之术。”林陌答道。 “这有点意思啊。去了你们昆仑派,兄弟你帮我引荐引荐,让我见见这宫九大师。”凌如玉道。 “那是自然。”林陌淡淡一笑,“太师傅宫九常年住在剑池旁的剑庐中。浪公子到了我们昆仑派,那剑池肯定要去看一看。” 一行人一边谈天说地,一边慢慢上山。见山中风景变幻万千,尊悦公主明黛容便跳下马来,“太保,咱们走上去吧。 昆仑山确实是名山大川,三步一小景,五步一胜景。本宫看都看不过来。” 确实,一路往上,山中景致便随地势而四季变化。 山脚略微炎热,绿草茵茵,山石道边爬满各种藤萝枝蔓。 到了半山腰,却是温暖如春,百花争妍、花团锦簇。 再往上,枝叶枯黄,秋意瑟瑟。偶有几团稀薄云雾飘来绕去。 快到山顶时,矗立着一座宏伟石门,上书“昆仑剑派”四个雄阔大字。题写者是昆仑剑派的立派祖师爷“万剑鸣”。 站在石门前,往山崖一看,云雾缭绕。一阵寒风吹来,寒意袭人。 再往山顶看,却是一道道金色阳光照耀在冰峰雪山上,像是给那白雪皑皑的山顶镀上了一层金顶。 脸上感觉到斑斑冰凉,一摸,有冰粒雪花落在脸上。抬头一看,下雪了。 “下雪了,下雪了。”明黛容拍着巴掌,欢呼道。 早有昆仑派的门人子弟,抱着厚厚的狼裘大氅在石门口等着。 “诸位,山顶格外寒冷。”林陌道,“还请披上暖和的大氅,再登山顶。” 凌如玉拿过一件大氅披在明黛容身上。 明黛容转脸就是一个香吻,盖在凌如玉那被寒风吹得冰凉的俊脸上,“太保,真体贴。” 文婧看着,眉眼中漾起一层融融水色,像是几分艳羡,又似乎夹杂着丝丝幽怨。 她拿起一件大氅递给凌如玉。凌如玉拍拍胸膛,“我不冷呢。丝毫不觉得冷。” 凌如玉周身气劲温热绵长,完全得益于悲弘大师送他的那本《禅定功》。 前些日子,凌如玉还算勤勉。一有空闲,他便在家中那方寒玉床上打坐,修炼《禅定功》的心法。 出发北境之前,凌如玉的“禅定功”大约已至“元神普照”境。 在《禅定功》一书中,此功法分五层境界,由低至高,分别是“炼气自知”“劲流随身”“元神普照”“万魄归心”“写意通神”。 进得石门,只见一位面白无须、身姿傲然的中年男子,穿一身黑色锦衣华服,伫立在山崖边一块险峻青石上。 男子正是昆仑派掌门独傲天。他双臂一展,翩然落在凌如玉身边,亲切唤道,“如玉兄弟。” 便把着凌如玉的右手,亲自领路,走上一段长长的玉石台阶,来到一座巍峨宫殿前。但见琼楼玉宇,云雾飘飘。 旁边偶有丹顶鹤展翅飞来,声声轻啸。 凌如玉忍不住赞道,“独掌门,昆仑派果然名不虚传。来到此间,如玉恍惚间,以为此乃天上宫阙啊。” “哈哈……昆仑的琼玉胜境,也算别有趣味。能得如玉兄弟亲口夸赞,当真是昆仑派的荣幸。”一向冷漠高傲的独傲天,今日见到凌如玉,分外热情。 他把凌如玉一行,带至殿中。酒宴早已安排好。昆仑派大剑师鹤轻鸣以及众位高手,在那等候。 “如玉兄弟,”独傲天道,“咱们相识已久,但每次喝酒好像都是场面上客气应酬。今日,到了我昆仑派,咱俩就当痛饮一番。” “这个可以有。”凌如玉高兴说道。和江湖朋友喝酒,还是比较对凌如玉胃口,觥筹交错间,讲得都是哥们义气。 酒宴上,一白须白眉白发的老者坐在右列一席,默不作声,小口喝酒,面色清淡。林陌告诉凌如玉,“那就是太师傅宫九。” 酒过三巡,昆仑派大剑师鹤轻鸣,端着一杯酒与凌如玉喝完,说道,“浪少侠,此次来燕州,准备盘亘几天? 若方便,可以在昆仑小住一段时间,和公主殿下赏赏我们昆仑山的美景。” 比起血刀太保来,武林中人对“锦衣浪刀浪子玉”的威名更有好感。 所以,武林上的朋友,还是叫凌如玉为“浪子玉”,多半称凌如玉为“浪少侠”。 鹤轻鸣言毕,又倒上一杯酒,凑到凌如玉耳边,笑着道:“浪少侠,咱们昆仑山有不少曲径通幽的绝妙景致,很适合情侣间浪漫约会。” “鹤兄,果然懂我。”凌如玉笑道,看了一圈在座的都是昆仑派的高手与前辈,想着正好将血魔起煞的形势告诉他们,引得他们的重视。 凌如玉便大声道,“在下对这昆仑山的美景也甚是留恋。但此次前来燕州,除了巡视北境军务,还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等着在下去办。” “什么重要的事?”独傲天问道。 “血魔一事。”凌如玉道,“上次武林大会,朝廷召集各派掌门,与武林联手,让各派广招弟子,习练武艺,就是为了对付那血魔头。 现在,我们得知消息,血魔头潜逃至虎萨西北境一带,还和虎萨的三皇子铁穆黑拓联手。朝廷甚是担心血魔起煞,在虎萨成燎原之祸。 我这次就要专门去虎萨西北境实地探查。” 当凌如玉说出这番话时,殿上一名送菜端酒的丫环,支起耳朵听他说话。 一会儿,那丫环从侧门悄悄走了出去,朝幽冥山的方向放飞了一只信鸽………… 这丫环自然是幽冥教安插在昆仑派的卧底奸细! 那白发老者宫九,一听凌如玉提到“血魔”二字,蓦然睁开眼来,问道,“浪少侠,你要去对付血魔起煞?” “对。”凌如玉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走到老者面前,“晚辈敬宫九大师一杯。” “呵呵……你认得老夫?”宫九微微笑道。 “林陌告诉我的。大师是昆仑派铸剑第一人,晚辈好生敬佩。”凌如玉道。 “老夫平生所学,其他不敢自夸,对于铸造神兵宝器,确实颇有心得。”宫九大师喝下一小杯酒,算是回敬凌如玉,捋着白胡须,微笑道, “说到血魔一事,老夫也从古书上略有见闻。老夫很想知道,少侠用何兵器去杀那些血魔?” 凌如玉就去自己的席位上,取过那把随身携带的血浪刀,呈给宫九大师。 “好刀!”宫九大师拔出血浪刀,那血红刀刃甚是刺目骇人。 宫九大师看了看,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刀身,听了几下那声音,脸色却渐渐变得严峻起来,转头问凌如玉道:“少侠,你就拿这刀去杀血魔?” “对啊!”凌如玉道,“上次与那血魔炼制的妖骨傀儡一战,我就事用这把刀斩杀了好多傀儡。” “斩杀妖骨傀儡,或许有用。”宫九大师把刀交还给凌如玉,叹口气道,"但要杀血魔鬼王,这刀就是废铁。要不了他的性命!" “啊……这……”凌如玉顿感惊诧,"那怎么办?” “酒宴后,请随老夫去剑庐看看。”宫九大师数道。 第96章 剑庐听书,悬崖柔情 昆仑派的剑池,在昆仑山的万剑峰上。 峰顶的悬崖峭壁边,凌风傲雪,长着一棵万年古松。 来往剑池的路上,有众多昆仑派的弟子守卫森严。平时未得掌门允许,任何门内弟子及外人都不能擅闯。 今天,托了凌如玉的面子,明黛容、高鹏、文婧他们几个都跟着一起,随那宫九大师来到万剑锋。 还未走近剑池,便能听得“轰隆隆”的声响,像是从脚下山谷传来。远远望见,峰顶一直腾腾升起股股白烟。 待慢慢走过去,分成两条道,一条往上,去往剑庐;一条往下,去往剑池。 先去剑池,往下没走几步,顿觉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头顶飘着漫天雪花,那几个工匠却只穿着短褂汗衫,在那“叮叮当当”地打造各类铁器。 再往前走几米,终于瞧见了昆仑派传说中的“剑池”。 那更像一口直径一丈的大圆井。井口里,翻滚沸腾着炽热通红的岩浆。三座陨石炼铁炉,在井口边围成一圈。 “如玉兄弟,我们昆仑派的剑池,实际上是一座半活跃的火山喷发口。 利用温度极高的岩浆,来炼制铁器。”昆仑派掌门独傲天介绍说, “那三座陨石炼铁炉,也是祖师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魔兽岭和冰墟山脉找来陨石,垒砌而成。 只有陨石砌成的炼铁炉,才不会被岩浆温度融化。” 凌如玉围着那火山口转了几圈,发现四周寸草不生,有几棵古树,也成炭化之态,大约是靠近这火山口的缘故。 这昆仑派的祖师爷万剑鸣胆识绝非常人所及,竟能将门派大本营选在此处。 看完剑池,便往上走那小径,去剑庐。 剑庐,是一个山洞。洞口旁边的岩壁上,密密麻麻插着数百把宝剑。 到了洞口,宫九大师回转身,对跟随前来的众人说,“大家在此看看风景,请浪少侠随老夫进去。” 想来宫九大师要说的,定有几分机密。 连那昆仑派掌门独傲天也被宫九大师挡在门外,其他人自然更无法可说。 凌如玉便跟着宫九大师,进了剑庐。 偌大的洞厅中,四处胡乱堆放着各种书籍,墙壁的剑架上摆放着许多柄不同样式的宝剑。 宫九大师在一个多宝阁上,翻找半天,找出一个小木盒,面露喜色,道,“找到了,找到了。” “这是凤血灵玉。”宫九大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红如鲜血的玉石,“这是凤凰浴火涅槃时,其浑身流出的鲜血浸润进千年古玉形成的通灵玉石。 凤血玉,可克制血魔这一类至阴至寒的人。因为凤凰乃火阳神兽,其血乃纯阳灵血。只是老夫遍搜天下奇珍异宝,几十年来,也只寻得这么一块凤血玉。” 宫九大师又找出一本《迦南秘史》,翻到“消亡篇”,“这本书记载了迦南古国消亡前与血魔鬼王的最后一战。” “这个我知道,我听禅宗寺的悲弘大师说过。那个血魔鬼王是被渡厄门的苦禅始祖,用通天大佛手打伤,同归于尽的。”凌如玉说道。 “不全是这样。”宫九大师摇头道,“是迦南王室一名王子,用凤血神匕给血魔鬼王造成致命一击,才让苦禅始祖有机会使用通天大佛手,将其击杀。 那名王子的母妃来自龙羲西南云疆。那把凤血神匕,就是那王子的母妃从云疆带来的。而能产出凤血玉的地方,就在云疆禁狱之地——丹穴山。” 宫九大师接着说道,“老夫查阅过《神兵谱》,上有记载,凤血神匕,乃凤血玉和龙晶石共铸而成。 要想对付那血魔鬼王,必须得有一把用凤血玉和龙晶石共铸而成的匕首,方可伤得了他。 除了龙晶石,凤血玉从不和其他任何材质相融。只有将龙晶石熔化,淬入凤血玉,方可熔铸出一把能够伤害血魔鬼王的锋利匕首, 其他寻常刀剑,砍在血魔鬼王身上,只是挠痒痒而已。” “大师,凤血玉能在丹穴山上找到,那龙晶石呢?”凌如玉追问道。 “怒龙岛,南海未知之地怒龙岛。”宫九大师道,“龙晶铁石,是金龙为长出双翼,在沧铁上磨皮去鳞时,浑身血肉模糊,流出团团血泪,包裹块块沧铁,历经数百年浸润透化,形成的一块块龙晶石。 这世间,唯有龙晶石可与凤血玉熔铸一体。其他材质的宝石,皆不行。” “那这凤血玉和龙晶石,一个在死禁之地,一个在未知之地,也太难得到了。”凌如玉想想,耸耸肩膀说道,“还是用我的血浪刀吧,砍下那血魔鬼王的头颅,来得轻松简单些。” “是啊。凤血玉和龙晶石,确实难得啊!”宫九大师说道,“但此事牵系天下苍生,恐怕到最后,浪少侠唯有去取凤血灵玉和龙晶铁石,熔炼出一把凤血神匕,方可克制那血魔鬼王啊。” 宫九大师将那块凤血玉,从木盒中取出来,搁在台板上,再用一根细细的钢针,在那块凤血玉上钻出一个小孔,用一根金链穿过小孔,将那凤血玉做成一块玉佩,送给凌如玉,“浪少侠。凤血玉极其灵性。你此行前去探查血魔起煞,这凤血灵玉,你戴在身上,或许大有益处。” “多谢宫九大师。”凌如玉对这件礼物毫不推辞,当下接过就戴在脖子上。 “自古英雄出少年。”宫九大师道,“虽然血魔难缠,但我更相信浪少侠这样的年轻后辈。这龙羲的天下,就靠你们年轻人来接班守护啦。 适才老夫说的有关凤血玉和龙晶石,你知道就行。若传扬开来,老夫担心血魔那边会派人大肆捣乱。” 聊完这些,宫九大师拉着凌如玉,出了剑庐,跟众人打了个幌子,“老夫适才仔细品鉴了一番浪少侠的血浪刀, 确实宝刀中的宝刀啊。老夫数十年专心铸剑,手上还未出一把能与血浪刀品质相媲美的宝剑。甚感羞愧啊!” 凌如玉也是个伶俐人儿,一听,当即配合道:“宫九大师谦虚了。我的血浪刀,原本叫惊浪刀,只是与那血魔苦战, 斩杀无数妖骨傀儡后,被那血魔煞血浸泡,后被先帝赐名血浪刀,又经禅宗寺悲弘大师施咒加持,方成如今的血浪刀。” “那就是了。一柄宝刀,出炉之后,如人一样,也要历经战阵淬火,才能成为真正的神兵宝器。若不经战阵浴血洗礼,再出名的宝刀也只是徒有其名的摆件而已。”宫九大师道。 大伙又在山顶看了看风景。独傲天便延请众位离开山顶,回正殿,继续宴饮欢聚。 晚上,凌如玉一行,留在昆仑派的万剑山庄歇息。 那昆仑派的大剑师鹤轻鸣安排得甚是贴心妥当。 他将明黛容安排在凌如玉隔壁,就是那最安静,立在山崖边的两套雅间阁楼。 待众人散去,各自歇息。明黛容立即就敲门跑了过来, 笑哈哈地扑进凌如玉怀中,“太保,太保,本宫跟你出来一趟。文思泉涌啊,已经想好接下来三章怎么写了。” “怎么写?”凌如玉把明黛容抱在怀中问。 明黛容“呵呵”一笑,说道: “第四章《军帐灯花暗,闻令听战鼓》,写那太保和公主在营帐中,听着战鼓的威武节奏; 第五章《炉火心中旺,最热是痴情》,就描写二人在炼铁炉旁,被高温蒸得大汉淋漓; 第六章《风光在险峰,千阳醉冰雪》,就写太保和公主来到一座雪山上,站在冰峰山巅上,晒着金色阳光……。” 凌如玉一听,“唉吆,公主殿下,可以啊。每到一个新地方,你就会联想。然后这联想,在现实中没实现,你就全搁在话本中了啊。” “哪有?”明黛容捂嘴笑道。跳跃的烛光映照下,明黛容的脸,泛发出妩媚的春色光泽。一双秀目,秋水动人。 “有的呢。”凌如玉深情地看着明黛容,“第四章、第五章,可能今夜实现不了。但第六章,此情此景此地,却可以实现一二。虽无太阳,但有月光,也别有一番景致。” “真的么?”明黛容勾住凌如玉的脖子,“那本宫的神来之笔,又写出了一件真事。” “那是自然的。”凌如玉一把抱起明黛容,推开厢房的后门,来到一个悬空的观景台上,凭栏而立。 脚下,悬崖万丈,深不见底。险峻无比,却能望见对面的皑皑雪山,在夜色中像披着一袭白衫的绝代佳人,在水一方。 “怕吗?”凌如玉在明黛容耳边呢喃。 “有点怕。太高了。”明黛容往下看了看黑魆魆的悬崖山谷,腿有点发软,更紧地贴近凌如玉的怀中。 “是吗?”凌如玉一双手带着无尽的绵绵情意,徐徐游走。 明黛容的腿更软了,也许是因为脚下悬空,心中害怕吧。 “太保,不行了。”明黛容双手紧紧地勾住凌如玉的脖子,“坐下来吧。” 凌如玉抱着明黛容坐下来。一粘地,明黛容却顺势躺在地上。白裙铺地,她像是一朵盛放的白牡丹。 她咬着手指,含情脉脉地说,“太保,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是的!月色好美!月光如水,如银子般倾泻在这个悬空的观景台上,流淌在明黛容的身上。 良辰美景奈何天,则只为你,情瑟连绵,忘却那似水流年! 凌如玉俯身上去亲了她一下。 明黛容的眼里,瞬间没有了美丽的月色,只有一脸温柔的凌如玉。 阵阵山风吹来,凌如玉俊美的脸颊,在溶溶月色中,更加俊美无暇。 “喜欢吗?”凌如玉拿起胸前那块凤血玉给明黛容看。 那块凤血玉在夜色中隐隐闪烁着光芒,变得通体亮红,且微微烫热… “好漂亮的玉坠。”明黛容说。 凌如玉笑笑,就单手摘下凤血玉,给明黛容戴上……… 第97章 冥教寻仇,公主担心 幽冥山在冰墟山脉南麓,与冰墟山脉北段的吠陀峰, 隔着绵延数百里的雪山峰峦,遥相对望。 幽冥山上,岩石焦黑,土壤也是黑泥成团。就连开出的花儿也是黑中带着红,红里透着白。 幽冥山顶,一个通天大火炬昼夜不熄地熊熊燃烧着。幽冥山也是诡异,一年四季不曾下雨,只有刮风、落雪、出太阳,顶多再来个阴云密布砸冰雹。 从那火炬旁的洞门进去,便是冥教总舵的“冥召殿”。此处,乃是冥教的议事之所。 这会,正是夜晚子时。月光透过洞顶一方天窗,照进来,在殿内投下一道光柱。 冥教教主邀月冥描了一个炫黑的眼影,斜躺在一张长榻上,靠在金童金恨水身上。金恨水手法灵巧,给教主按摩着肩颈。 玉女玉盈杉倒像个没事人一样,盘膝坐在长榻的另一头,玉手纤纤地剥了一瓣山竺,放进嘴里。 台下坐着鬼泣、黑、白无常、屠千魔、刃千红、铁判官六位长老,以及魅娘子、血修罗、骨棺人三罗刹。 他们收到从昆仑派传来的密信,得知那凌如玉要前往虎萨西北境的消息,正商议如何对付凌如玉。 那屠千魔自上次被凌如玉斩去一只左手后,现在伤势痊愈,装了一只铁手。 他恨恨地说道,“那浪子玉深入虎萨西北境,沿路要经戈壁大漠,过草地,孤立无援! 我们冥教正好趁此良机,将其围剿诛杀,为我报这断掌之仇。” “对!”刃千红附和道。 鬼泣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幽幽说道,“浪子玉也是龙羲朝廷的血刀太保,是龙羲如日中天的年轻将军。 除掉他,正好在虎萨三皇子铁穆黑拓那为我们冥教记上一功。 既能立功,又能报仇。 教主,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玉女玉盈杉将一个果核,吐到地上,啐一口唾沫,“一帮鼠目寸光不自知的家伙,真是不上道啊!” “玉女,怎么说?”邀月冥剔着指甲,用脚轻轻碰了一下玉盈杉。 “凌如玉他们要针对的是血魔。 血魔是魔功,现在整个龙图武林在朝廷组织下,都动员起来,要屠魔。 我们冥教和龙图武林斗这么多年。朝廷从来不管不问。 那是因为我们冥教顶多算歪门邪道,就是练了邪功的几个人而已,与血魔有本质区别。”玉盈杉说道, 而血魔是可以把人变成鬼和魔,是人的异类,是人共同的敌人。 我们冥教现在去杀凌如玉,那就是在帮血魔。血魔如若成势,这天下就成人间地狱、四处生灵涂炭, 我们冥教也得听血魔差遣,冥教中人甚至也会被血魔鬼王吸血炼制成鬼卒魔兵。” 玉盈杉继续说道,“再者,凌如玉是朝廷大员,是屠魔主力先锋。 我们冥教若在此时动他,朝廷震怒,将我们视作血魔同党,派兵来围剿我们,先除之而后快。 那诸位觉得,我们冥教还能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吗?!” 玉盈杉一番话,说得几个长老、罗刹都不做声了。 “还有一点,那凌如玉短短数月,就从一个寂寂无名的书生,成长为武功高强的少侠,连挫我们教中数大高手。他身边没有高人指点,我是不信的。恐怕还不止一个。”玉盈杉冷笑道, “他身为皇帝钦封的血刀太保,这次深入虎萨西北镜,身边肯定带了不少精锐死士。在座的诸位,可否有七成把握能赢得了凌如玉他们?” 屠千魔听得有点不耐烦,说道,“玉女,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看着吗?” “教主,属下觉得为今之计,我们冥教趁他们龙图武林全力对付血魔的大好时机,悄悄休养生息,暗地发展势力。待他们斗得水深火热、两败俱伤时,我们再择机入局,坐收渔翁之利。”玉盈杉站起来,朝教主拱手施礼,说道。 “嗯。”教主邀月冥沉吟一番,“玉女言之有理。但是屠长老的仇,也不能不报。 本教主许你们几个,可以帮屠长老寻仇!想去的就去,不想去的自便。 至于能不能杀得了,就看屠长老你们的造化了。” “我们去。”鬼泣、黑、白无常、铁判官、刃千红五长老齐刷刷地站起来,还真是团结一心,要帮着屠千魔报仇。 冥教三罗刹,则一言不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教主不发话,他们是不会动的。刚才教主话是那么说,但那意思还是向着玉盈杉, 而且,客观考虑,玉盈杉定的策略对冥教整体最为有利。 这一点,魅娘子、血修罗、谷棺人这冥教三罗刹自然也心知肚明。 待那六长老走后,教主邀月冥坐起身来,对玉盈杉道,“玉女,你聪慧过人,善谋大局。你且悄悄跟着那六长老。别让他们几个急躁冒进,做事失了分寸,全折在凌如玉手中。” “那我呢?教主。”金童金恨水问道。 邀月冥看看他,又看看三罗刹,一手勾起金童的下巴,“玉女说得对。现在正是我们冥教发展壮大的好时候。你和三罗刹去办正经大事,到山下给我冥教广招弟子,扩大我们的地盘。” “是,教主!”金童玉女、三罗刹遵照教主的命令,各自领命而去。 当冥教的六长老离开幽冥山,一路追来,准备找凌如玉报仇时,远在昆仑山的凌如玉他们一行,已经下山回到了燕州城。 不早不晚,正好!那青鸾也带着上官瑶的回信,从京城长安飞了回来,在半空盘旋一阵,稳稳落在凌如玉的肩头。 那会,凌如玉带着明黛容,正在燕州城逛街,看看杂耍。 将一支细细的竹管从青鸾的腿杆上取下,再从竹管中抽出一纸便笺。凌如玉打开一看,纸上写道—— 如玉: 你所言甚是!大柱国劳苦功高,且放他驻守燕州,保北境稳固。 血魔一事,随机处置,自保第一! 若落险境,速派青鸾,报信求救。 祝平安,盼早归! 上官瑶 圣龙历六月十七日 看完这信,回到客栈,凌如玉把信丢进火炉烧了,便让高鹏吩咐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出发,潜入虎萨西北境。 尔后,凌如玉去跟明黛容说,“公主,你要么在燕州城等我,要么让阿兰、阿紫护送你回京城?” “不行。本宫要跟你去!”公主明黛容嘟着嘴,倔强地说道,“有你在,本宫什么都不怕。” 但这次不比往常。以往都是在龙羲境内,天大地大,那都是明氏皇族说了算的地盘。 这次去的可是虎萨,是龙羲的敌对国!万一有个闪失,那明黛容尊悦公主的身份,对虎萨可是大有用处! 这次,坚决不能由着公主明黛容的小性子。 凌如玉把这番道理说给明黛容听,又冷下脸来,道“你不怕,我怕!你跟着去,我还得保护你。 血魔起煞,万分凶险。我自保无虞, 但若多你一个,万一出危险,我们就很难脱身。 这次,你绝对不能去!” 明黛容见凌如玉语气坚决,满脸不高兴,知道凌如玉打定主意不会带她,便收起性子,抱住凌如玉撒娇道,“好啦,好啦! 本宫知道,太保是为本宫着想。就依太保的话,本宫留在燕州城。正好得空,本宫将那构思好的小说写完。” “这还差不多!”凌如玉转怒为喜,“那你就在燕州乖乖呆着。大概四五天,本太保就回来了。” “好呢!”明黛容笑着应道。 但一想到要和太保分别好多天,太保又是深入虎萨境地,去寻那血魔,明黛容还是很担心,在燕州城门目送凌如玉一行离开时,她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柱国大将军秦兽见状,安慰道,“公主殿下,太保大人潜入虎萨,不方便派大股部队跟随。 老臣特意派了一支六十余人的暗卫死士, 隐身暗处保护太保大人。 老臣对暗卫下了死令,以命相护,力保大人平安。 还请公主殿下放心,太保大人定会平安归来。” 听柱国大将军这么一说,明黛容才稍稍放宽心。 第98章 以爱之名,鬼王临世 当凌如玉和明黛容道别时, 冥教长老鬼泣躲在城楼上,远远地看着凌如玉那一行人从燕州城往西北出发。 他大概数了数,凌如玉约莫带了一百多号精锐死士。 看身手,一个个不仅是武林高手,还都在军中经过特殊训练。这些人若单打独斗,冥教高手倒有很大的赢面。 但这些人聚在一起,进行团战,冥教高手与弟子怕是捞不到半分好处。 鬼泣摇摇头,看来冥教的这场寻仇,需要一个好时机,比如凌如玉他们遭到血魔或者虎萨军队的攻击。 似乎无从下手,不过,送凌如玉离开时,那个泪水涟涟的漂亮姑娘,引起了鬼泣的注意。 等他们散去,鬼泣从城楼上落下来,随意找路边摊贩打听了一下。 摊贩说,这你都不知道吗?那可是随血刀太保一同请来的尊悦公主,皇帝陛下的亲妹妹。 噢,原来如此!鬼泣隐隐感到,似乎有机可乘,但还未到合适的时候。 而这个合适的时候,应该很快就要来临。 因为在虎萨西北境,宇文烈猫在雅克钦部落的一个村寨中,很快就要修炼至血魔功第八层, 成为血魔鬼王,不再是一个怕晒太阳的血魔头。 村寨中的人,都死了。也不能说是死了,基本都被宇文烈炼制成了妖骨傀儡。 他们昼伏夜出,借着幽幽月色,不断地偷袭、啃咬周边村寨的百姓。 宇文烈带来的那百个士兵,有伤者也被吸血、炼制成妖骨傀儡。 有几个胆子大的士兵在大晴天麻溜地跑了。 还留下那么几个胆小的士兵,宇文烈让他们白天帮忙跑腿干活。 但这几个人,基本也都被吓傻了,得了失心疯。双眼空洞,一脸茫然,战战兢兢地干活跑腿,听宇文烈差遣。 他们虽然没被炼制成妖骨傀儡,但实际上与妖骨傀儡无异。新刊书小说网 周边村寨也被宇文烈率领妖骨傀儡洗劫、屠戮殆尽,剩下一座座空空荡荡的村寨。 真是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在一个废弃的教堂里,鸠摩劫坐在长椅上,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道,“烈君,我们差不多吸食了几千人的鲜血,再加上一万个妖骨傀儡。按这人头数,你修成妖魔鬼王,应该很快了。” “很难吧。我试了好几次,都闯不过‘炼狱’那一关。”宇文烈道。 “难也不难。”鸠摩劫从怀中摸出那一本《血魔功》羊皮书,翻开‘炼狱’篇,指着给宇文烈看,读道,“炼狱,可炼双人,若其中一人愿舍毕生之功相助一人,则炼狱可成。” “意思是,我俩二选一,只能有一人炼成血魔鬼王?”宇文烈问道。 “烈君,你当鬼王就好。”鸠摩劫怔怔地看着宇文烈。 “那你呢?”宇文烈问道。 “我嘛,自然愿意当鬼后。”鸠摩劫微笑道,“功力散尽,可以再慢慢修炼。但当鬼后,可是机会难得。” 月光照在鸠摩劫那张苍白的脸上,也是一张阴柔俊俏的脸。 宇文烈闭上眼睛,在地上打坐,修炼血魔功,沉声问道,“你当真想好了?” “这是阿劫的执念。早就想好了。” “那你去安排吧。”宇文烈道。 “好的,亲爱的烈君。”鸠摩劫飘入茫茫夜色中, “真是期待啊,血魔一族将迎来新一任鬼王。”这个声音在空荡荡的部落村寨回荡。 数天后,月圆之夜,在一片空寂的山谷中。 十八个十字架上,围成一圈,将宇文烈、鸠摩劫围在中央。 十字架上,绑了九男九女,均为十八岁,甚为讲究。还有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四肢捆绑,被丢在地上。 山谷中,一万名妖骨傀儡悉数到场,也围成一大圈,将那十八个十字架围在中央。 这一万名妖骨傀儡中,由宇文烈、鸠摩劫亲自吸血炼制的差不多有三千。 其他七千妖骨傀儡,都是那活人被妖骨傀儡啃咬、吸食鲜血,传染了傀儡尸毒,变异而成。 整片山谷氤氲起浓浓煞气。 周遭的花草树木黯然失色,就连夜空中的月亮似乎也蒙上了一层蓝幽幽的妖异之色。 宇文烈、鸠摩劫光着身子,坦诚相对。 鸠摩劫秀发如墨,垂至腰间。他面色苍白,身形修长单薄。若是个女子,应该也很漂亮。但他是个漂亮的男子。 那宇文烈披头散发,周身萦绕起阵阵阴风,身体壮硕,四肢健壮,胸口长了一片倒三角的毛发,颇为浓密。 "开始吧。"宇文烈道。 “阿魔尼耶,禅柯那炟……”宇文烈、鸠摩劫两人齐声高诵。 徐徐而至,他俩腾于半空,周身萦绕起一团浓浓血雾,像个心脏样在那跳动,还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声音。 鸠摩劫闭上眼睛,喃喃道:“烈君,咬我。” 他撇着头,露出那段洁白如瓷的脖颈。宇文烈张嘴咬了上去。 远远看去,就像一对恋人在拥吻。 鸠摩劫的身躯在渐渐萎靡,他的肌肤由苍白直至枯萎。 “啊……”宇文烈体内的血魔功力爆增,展开双臂,吸纳万千肉身鲜血。 宇文烈胸前的血雾疾速旋成一个漩涡。 只见那十字架上的十八名男女头上腾起团团血雾,那一万名妖骨傀儡的头上也飘起漫天血雾, 都流向那个血雾漩涡,源源不断地钻入宇文烈的丹田大海,钻入他的四肢八脉……………… 风云为之变色,月光瞬间黯淡…… 当一切静止下来,宇文烈的脸色由苍白变得红润,他从空中徐徐飘落下来, 而周围十字架上那九男九女,以及一万个妖骨傀儡,在瞬间皆变成森森白骨,散落在地。 死寂一般的山谷,只剩下宇文烈,还有那个肉身干枯委顿的鸠摩劫,以及地上那名面容姣好的女子, 黑夜中,似乎有万千个凶煞恶灵在窃窃私语地说道,“恭迎血魔鬼王。” “恭喜烈君,恭迎血魔鬼王!”倒在地上的鸠摩劫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面如枯槁,早已没了昔日的生机与颜色。 宇文烈一抬手,便将那个被绑的女子扫到鸠摩劫面前。 “很好。”鸠摩劫笑着,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咬住那女子的脖颈,大口而贪婪地吸食她的鲜血。 慢慢地,鸠摩劫的脸似乎也有了生机,全身上下肌肤再生,像以前一样阴柔,似乎更多了几分妩媚。 鸠摩劫缓过来,恢复了力气。 他躬着腰身,趴在地上,对宇文烈回眸一笑,“鬼王,来吧。让鬼后感受你的强大!来吧,鬼王!” 煞气散尽,月亮出来了,照着山谷中那成堆成片的森森白骨。远处山林中,有狼迎着月亮发出“嗷呜”的尖叫, 月光如水,流淌在山谷里,宇文烈体内似乎也感受到一种冲动,一种强大后,血脉贲张的冲动, 他伏在鸠摩劫背上,就像两只被光明世界抛弃的可怜小兽,在森森白骨围成的幽暗城堡中互相舔舐着疼痛的伤口………… 第99章 佳人出浴,惊现骷髅 时而烈日炙烤,时而漫天飞雪,时而大雨瓢泊, 天气恶劣,一路上,凌如玉他们,克服重重困难,百骑飞驰,穿越戈壁大漠,翻过一道终年积雪的山岭,便来到一片草地。 尤其是鹰羽卫首领文婧,作为一名姑娘,路上没有说过半个“苦”字。 兴许是诛杀血魔、救赎兄长的那个强大信念,在支撑着她吧。 复仇与救赎,彻底改变了她,让她从那个清丽飒爽、阳光爱笑的女侠宇文婧,变成了如今心思缜密、神情淡漠的鹰羽卫首领文婧。 命运的跌宕起伏,最能改变一个人! 凌如玉骑马跟在后面,看着文婧坚韧的背影,不禁感慨万千。 他很希望文婧能回到过去,但这是不可能的! 众人策马奔上一面山坡的坡顶,看到一片辽阔草地。 凌如玉打开一张虎萨地图,指了指那片广阔无垠的草地,“已经到了虎萨境内啦。这是西潘纳斯草原。” 那虎萨地图,是羽镜司从虎萨朝廷的一名将军手中重金购得。 地图上,对虎萨全境的描绘,精准度、可信度还是蛮高的。 西潘纳斯草原,跟龙羲北境,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的尤兰贝尔大草原完全不同。 西潘纳斯草原,污水横流,不时有蚊虫嗡嗡地成群飞过。 这片草原,更像是青草落进一片污水泥沼中。 草地中有沼泽,骑马走在前列探路的文婧,一不小心连人带马陷进泥沼当中。 幸而谍卫个个训练有素,反应机敏。旁边两名谍卫一人甩出一支铁链钩,让掉进沼泽的文婧伸手抓住。 但这两名谍卫也踩在泥沼中,悬浮的草坪上。手上稍一用劲,两人身子就往下沉。 见状,凌如玉双足一蹬,便朝文婧飞去。运起内劲,抓起文婧的后衣领,施展梯云纵,憋足真气,一口气飞到对面山坡一颗大石头上。 文婧从泥沼中沾了一身污泥,穿的那件银色猎鹰锦衣也被泥水泡透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将胸前那两座挺拔山峰,显山露水地衬显出来。 凌如玉看了,哈哈大笑,“好一个身姿窈窕的泥娃娃。” “让指挥使大人见笑了。”文婧客气地说道,小心翼翼地将头发上粘的泥团摘掉。 “婧婧,咱私下,你能别指挥使、指挥使的叫吗?显得多生分。咱们是朋友,可以随意点。”凌如玉道。 “唔……”文婧应着,却没再言语。 待后面的人高鹏、蒙獒、樱木镜他们牵着马,慢腾腾地走过草地,来到山坡。凌如玉看了看泥娃娃般的文婧,道,“再往前走走吧。最好能找条小河,洗洗,修整一下。” 高鹏使个眼色,一名锦衣谍卫立即策马前出,先去探路找河了。 过一会,那谍卫跑回来,“大人,前面山林中有条山涧小河。” “那最好不过了。”凌如玉扬扬头,问文婧,“带别的衣服没?” “带了。”文婧摊摊手,“但现在全没了。” 刚才文婧连人带马掉入沼泽,行李、携行干粮、马匹都落入了沼泽中,捞不回来。 就剩下那把越女剑,被文婧牢牢地抓在手上,不曾掉进沼泽中。 走进山林,参天古木,阳光透过婆娑枝叶,在山林间投下斑驳光片。一棵棵高大的落叶松树,似乎在安静的年轮中,看着凌如玉这群外来客贸然闯入。 惊起树梢上的鸟群“哇哇”乱叫,扑扇起翅膀在林间乱窜乱飞。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枯黄松针。人踩在上面,软乎乎的,还能看到一些树梢上依稀挂着冰霜。 太阳一晒,山林中便渲染起一股股缥缈水汽。人走进去,就像走进一片魔法森林。似乎,会有一个漂亮女巫站在某棵大树下,冲你招手。 但这会,女巫是没有的。浑身泥巴的大美女倒是有一个,比如文婧。 很快便看到那条山涧小河,从一堆嶙峋怪石中,潺潺流出,顺着地势,往山下淙淙流去。 凌如玉从马背的行囊中,取出一套黑色锦衫,递给文婧,“去洗洗,凑合一下,穿我的吧。你比我只矮一点点,穿着应该合身。” “不用呢。我在水里泡干净,穿在身上晾干就行。”文婧道。 “那样会着凉的。若生病了,这鬼地方可真不好治。”凌如玉道。 他俩正僵持着,一个血影侍拿着一套红裙,跑过来,“文首领,穿我的吧。” 这血影侍是个姑娘,身材和文婧差不多。凌如玉差点忘了,这次樱木镜带来的二十名血影侍,有男有女。 如此甚好! “那就穿别穿我的了。”凌如玉收起自己手中那套黑衫,笑道,“婧婧,你穿裙子肯定好看呢。” 本来还在推脱的文婧,听凌如玉这么一说,便伸手接过那女侍送来的红裙,道声谢,便朝那山涧小河跑去。 过一会,文婧又跑了回来,问:“我在河边沐浴,得有个人放哨吧!不然肯定有狼崽子偷看” 一旁的谍卫们一听,都笑了。 蒙獒躺在石头上,一听这事,立即跳下来,嬉皮笑脸地举手道,“放哨这事,我在行。” 高鹏也心思思,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文首领,作为你的上级,本副使有责任保护你沐浴。” 凌如玉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看这两货在那演。 文婧看看蒙獒,又看看高鹏,却突然一把拽过凌如玉。 “喂喂喂。”凌如玉在众下属面前,还是有所顾忌,“这事怎么能找我呢?” “信不过他们,只信得过你。”文婧道,“你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美女。肯定没兴趣,看美女沐浴。” “能说真话吗?”凌如玉被文婧拽着往河边跑, “能!” “看美女沐浴,本太保从小到大都一直很有兴趣。” 文婧停下来,看了凌如玉一眼,“如果你不感到愧疚,那就大胆看吧。当本姑娘赏你,大饱眼福。” “这话有点意思。婧婧,你终于活泛起来了。” 那山涧小河,很浅。文婧慢慢地走进河里,那水刚刚没过她的膝盖! 虽然很想看,但凌如玉哪能真看?! 他跳到一颗树上,背对着文婧,四处打望着,看看蒙獒、高鹏那帮谍卫们会不会摸过来偷看。 山涧水不是很凉。温温的!大概是地热泉。 文婧一丝一寸地将身上衣服都脱下来,放在岸边石头上。 她看了一眼背身站在树上的凌如玉,抿嘴一笑,知道他是值得信赖的。 她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水中。 自从家里出事后,她已很久没有如此放松。 她闭上眼睛,徜徉在溪水中。 她一头浓密的长发,像水草浮萍一般漂浮散漫在溪水中。 文婧摊开双臂,仰面漂游在水上,任一缕缕金色阳光照在身体上,任那涓涓溪水温柔流淌过自己每一寸肌肤,像是一种温柔的抚摸。 舒服,惬意,在树上那个背手而立男人的守护下,文婧无比安心,松弛! 不过,有个什么东西好像碰到了她的头。白森森的,漂在水面上,“咕咕”地吐着水泡,碰到她的秀发,蹭到她的额头、眉眼…… 文婧隐隐觉得不对劲,睁开眼,“啊………”地一声尖叫,像一把匕首刺破了整座山林的静谧与安宁, 原来,凶煞离他们如此之近! “婧婧!”听到尖叫,凌如玉一个转身,立即从树上掠飞过来, 文婧吓得,腾地一下跳出水面,全身春光,一览无余。 “啊,这!”凌如玉连忙捂住眼睛,一把抓起那条放在岸边的红裙,抛给文婧。 文婧施展轻功,飞在空中,双臂一展,转瞬之间便将那一袭红裙套在身上,腰间束带轻轻一系,翩然落在岸边一颗青石上。 好一朵出水芙蓉,山丹丹红艳艳! 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散,垂在腰际,她脸上还挂着晶盈的水珠。 白皙的面孔,身姿窈窕,立于这山色葱茏的小溪旁。 美!凌如玉赞道。 高鹏、蒙獒他们一帮谍卫听得尖叫,几步纵跳,也都飞奔到河边。 但一看到红裙惹火的文婧,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来做什么。一个个看得痴了! 这跟平时一身猎鹰锦衣的文婧,完全判若两人。 一个英姿飒爽,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武。 一个风情依依,是这山野之中含苞待放的艳玫瑰。 蒙獒挺没出息,流着口水道,“这文首领,爱了,爱了。” 高鹏用胳膊肘捅他一下,“蒙獒,副指挥使让给你,别跟我抢她。” “不不不。”蒙獒抱住高鹏的大腿,擦了擦眼角激动的泪水,“大哥,哪敢抢哦,能多看一眼,都幸福死了。” 旁边一个谍卫见两位长官花痴若此,幽幽说道:“两位大人,文首领沐浴,只让指挥使一人放哨,跟你俩好像没什么关系。” 看破不说破!这名谍卫也是个憨憨,惹得高鹏、蒙獒一起对他怒目而视,“不说话,会死!”一人一手抓住他一支胳膊,给扔了出去。 “你们这……这都是做什么?”看着高鹏、蒙獒他们的窘态,文婧轻启朱唇,柔声问道。 凌如玉连忙回过神来,身形往河中一掠,伸手一把捞起水中那白森森的东西,“接着!”就抛给蒙獒。 蒙獒双手接住,叫声“卧槽”,赶紧丢在岸边。那白森森的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定睛一看,是一个人头骷髅! 第100章 血魔不除,何以家为 围着一颗骷髅头,大家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荒郊野外,偶尔出现那么一两具尸骨,也不算太意外。 蒙獒一脚将骷髅头踢到一边,骂了句“他娘的,寻老子晦气。” 正当大家以为骷髅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有个眼尖的谍卫,指着河中一堆乱石,喊了一句,“大人,那还有。” 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确实。那堆乱石侧面,漂了好几具惨白惨白的骨骸。 凌如玉跳到那石碓上看了看,道:“这些骸骨应该都是从小河上游漂下来的。” 他又回到岸边,打开虎萨地图,仔细查看一番,“沿着这条河往上游走,就到虎萨西北境雅克钦部落的地盘。” “高副使。”凌如玉转过来问高鹏,“羽镜司撒在虎萨的网有多大?” “主要集中在虎萨皇城天阙,以及暂时被虎萨占据的北境三郡铁犀、戟夜、黑石。”高鹏答道。 “这么说,虎萨西北镜没有我们羽镜司的暗谍。”凌如玉有点失望。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高鹏说道,“自从上次收到血魔的密报后,我就指令暗谍跟踪监视血魔一行。 这会,应该有我们的暗谍藏在西北境某个地方。” “很好。”凌如玉拍了拍高鹏短肩膀,深表赞许,“那能联系上吗?” “可以”。高鹏说着,冲一个谍卫招招手。那谍卫肩上站着一只黑鹰。黑鹰的脚被一根细链系着,由那谍卫牵在手上。 “让猎鹰去找我们的人。”高鹏道。那谍卫便解开铁链,将那黑鹰放飞出去。 “我们沿着河岸,先往上游走吧。”凌如玉看着一身红裙的文婧,“你穿着裙子,山里行走,不方便。骑我的马。” “不用。”文婧把那套猎鹰锦衣在河里洗了洗、搓干净,搭在马背上。 “别犟!”凌如玉伸手把落在她肩上的一片叶子摘掉,笑道,“这裙子划破,穿着就没那么仙了。” 文婧微微发怔。 刚才,凌如玉摘叶子的举动,太过温柔,袅袅落尽文婧心里。 “仙?”文婧问道。 “仙气飘飘。”凌如玉双手比划出一个花蕾形状,“婧婧,你现在就像个花仙子。” 大概是凌如玉刚才那一举动的温柔,柔软了文婧的心,让她瞬间流露出女子娇羞甜美的情态。 她温顺、乖巧,依照凌如玉的话,提着裙摆,蹬鞍上马。 山色翠连,红裙白马。几名谍卫在前面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领着凌如玉、文婧他们一路向前。 ~~~~~ 那只黑色猎鹰,在雅克钦部落的上空盘旋,发出“啾啾”的啸叫。 一个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正在草丛里,扒野果充饥。听到猎鹰那“啾啾”的熟悉叫声, 男子停下手中动作,忙跑到空旷平地朝天空,抬头一望! 猎鹰!鹰羽卫的猎鹰! 男子“呜呜”地哭起来,喃喃自语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龙羲没有抛弃我!” 他把手指放进嘴里,使劲打了个响亮口哨!那猎鹰一声长啸,极速俯冲下来, 落在男子伸出的手背上,“啁啁”叫了两声,便有飞起来,不过飞得很慢、很低,领着男子,去找凌如玉、高鹏他们。 男子是羽镜司藏在虎萨的暗谍,名叫武岳。他一边跟着猎鹰走,一边抹着眼泪,哇哇哭! 一个多月! 一路尾随血魔来到此地的十名龙羲暗谍,如今只剩下他武岳一人了! 其他,九个暗谍皆在此次任务中,壮烈牺牲! 其中,三名暗谍跟踪时,被宇文烈发现抓住,绑在十字架上,千刀万剐,剥皮吸血而死! 但这三个战友,自始至终未曾透露龙羲半个字,保守秘密到死。 还有五名龙羲暗谍,乔装打扮,扮作当地村民,却被宇文烈和鸠摩劫抓住,吸血炼制成妖骨傀儡。 最可怜的是虎子,才十六岁,是这次十名龙羲暗谍中年纪最小的。 在宇文烈修炼成血魔功第八层,成为血魔鬼王的那个夜晚,武岳和虎子趴在丛林中,静静监视这群血魔起煞。 但一只蚊子叮了虎子一口,流出了血。一丝血腥味,立马引来那妖骨傀儡的注意。 有两只妖骨傀儡循着血腥味,找了过来! 虎子以一己之躯,死死抱住两只妖骨傀儡,冲武岳喊到道,“岳哥,快走!告诉朝廷,我们鹰羽卫没给龙羲丢脸!!!” 武岳的眼泪汹涌而出! 是喜悦?还是悲伤? 说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反正哭着哭着,武岳感觉有人重重地拍了肩膀,抬眼一看,“副使大人”,跪在地上! “快快起来!”高鹏连忙扶起他,领他一一见过指挥使凌如玉、鹰羽卫首领文婧、犬牙卫首领蒙獒、血影侍首领樱木镜。 武岳一下双膝跪在凌如玉跟前,“一直听说,羽镜司来了个年轻指挥使,血刀太保。 今天,属下终于见到太保本尊,死而无憾了!” 说着,武岳吐出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本使既然来了!你决不能死!”凌如玉说着,运真气于双掌,拍在武岳胸口。 由于凌如玉修习了“禅定功”的正禅内功,可驱魔祛煞! 缓缓地,武岳脊背上那被妖骨傀儡挠得鲜血淋漓的伤痕,蒸腾出一缕缕黑红煞气! 但祛除血魔煞气,很耗内功! 一柱香工夫,武岳似乎恢复过来,但凌如玉面如金纸。 “武岳,就你一个人吗?”高鹏问。 武岳挣扎爬起来,匍匐在地,嚎啕大哭,“十人,只剩我一个。最小的虎子也死了!他临死前说,我们鹰羽卫没给龙羲丢脸! 此份鹰羽卫的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山河见证!” “好,好好!”凌如玉杵着那把血浪刀,朗声道,“鹰羽卫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山河见证!我血刀太保凌如玉,在此立誓—— 我们羽镜司,必诛血魔,为我们死去的鹰羽卫报仇雪恨! 血魔不除,何以家为?! 血魔不除,何以家为?!” 说着说着,凌如玉仰面,轰然倒地! “公子,公子!”文婧奔过来,抱住凌如玉,“怎么了?你怎么了?” 凌如玉无力笑笑,指着武岳道,“必须救下他!” “他没事了!”文婧道,“公子,我们回龙羲吧?!” “不……血魔不除,何以家为!”凌如玉指着西北,“去,去找到血魔鬼王! 血魔不除,何以家为! 血魔不除,何以家为!” 这两句呐喊,在夜空中炸出一道闪电,一声惊雷, 炸醒了,禅宗寺闭关的悲弘大师,他蓦然睁开眼,对一旁的弟子皮拉姆说道,“正苍,下山去,去虎萨西北镜雅克钦部落山寨,去救血刀太保凌如玉!” 那惊雷,也炸醒了顶风冒雪、打坐诵经的木泥头陀,他放飞一只血蝙蝠,便追着血蝙蝠一路向虎萨西北飞去; 那一记惊雷闪电,也劈裂了灵鹫山顶的乾坤鼎,玄天观的玄清道长冒着大雨,连夜跑到山顶, 顺着乾坤顶的裂纹一看,那裂纹指向虎萨西北境, 玄清道长默念“御风诀”,便踏云乘风,向虎萨西北境极速飞去…… 第101章 搜寻鬼王,恋人絮语 休息了两天,高鹏又命人从山中打来野味,给凌如玉进补,加上文婧的悉心照料,凌如玉的身子恢复得很快。 朝阳初升,凌如玉坐在一棵大松树底下,依照“禅定功”,打坐修习几遍,便感觉体内内劲真气渐渐充盈,恢复如初。 只是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武岳后背只是被妖骨傀儡挠破数道伤口,体内怎会积攒如此重的煞气,竟要耗费自己那么多内力,才能去除! 当初自己被妖骨傀儡挠破脊背,那悲弘大师也只是稍加运功,便将自己体内的血魔煞气去除得一干二净。 难道是悲弘大师,比自己内力纯正深厚许多的缘故? 百思不得其解,凌如玉就去问武岳。体内血魔煞气尽除后,武岳马上活蹦乱跳,洗了澡,刮胡束发,换上一套干净衣衫,也是个精神小伙。 看到武岳身体无碍,凌如玉也大为宽心,说道,“武岳,你把这些天跟踪血魔,一路经历的事,细细讲一遍。” 武岳便坐在树下的青石板上,顺着时间线开始讲。 高鹏、樱木镜他们带着谍卫和血影侍都围过来听。 当讲到其他九名龙羲暗谍牺牲的悲壮惨烈时,武岳还是不禁悲从心起,眼泪夺眶而出。听的人,一个个也是黯然垂首,默不作声,心有戚戚焉。 凌如玉听了也心潮难平,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刻。 “本太保会将他们的功绩上报朝廷。给予他们家人重金抚恤。”凌如玉道,“重点讲你们跟在血魔身边,经历的最诡异恐怖之事。” “最诡异恐怖,当属十天前那个月圆之夜了。”武岳讲道,“当时,煞气连天,差不过一万多只妖骨傀儡乌泱乌泱地齐聚那个山谷。 黑云盖天,连那月光都是蓝幽幽的诡异之色。 宇文烈和那鸠摩劫双双腾于半空,应该是在修炼血魔功法。但见,那一万只妖骨傀儡,瞬间便被宇文烈吸干了所有的气血,变成一堆堆白骨。 万籁寂静。 我躲在一个树洞中,隐隐听得那鸠摩劫说,恭迎血魔鬼王。” “血魔鬼王?”凌如玉急着又追问道,“你确定听到的,是这四个字?” “对。就是血魔鬼王!” 凌如玉大概明白过来,武岳体内的血魔煞气,之所以更凶更重,极有可能是因为宇文烈在修成血魔鬼王时,在空中炼造的煞气比以前那妖骨傀儡附带的煞气要厉害许多。 光煞气,就比以前更凶险数倍。那血魔鬼王,以及他能炼制出的妖骨鬼卒,定然比那妖骨傀儡凶悍数倍吧。 “这下麻烦了。”凌如玉站起来,忧心忡忡地踱着步子,“武岳,你还记得那个山谷吗?赶紧带我去察看察看。” “记得。”武岳辨了下方位,往山涧小河的上游一指,“大概是在哪个方向。” “那我们走吧。”凌如玉招呼大家。 约莫是天黑时分,走到那个山谷。前几天应该下了一场大雨,山谷的路泥泞不堪,路边随时可见被山洪冲刷过来的尸骸,白森森地,乱弃一地。有些尸骸就被卷入山谷旁的山涧小河中。 那十八个十字架还在。 凌如玉他们站在山谷边的山崖上,望过去。 白惨惨的尸骸堆积成山!那十字架上的一具具尸骨上,披着褴褛衣衫。 山风一吹,一群蚊虫从尸骸堆上,骤然飞起。黑压压一片! 阵阵尸臭味,经风一吹,四处飘散。熏得文婧捂着胸口一阵呕吐。 “看这一堆尸骸,你们作何感想?”凌如玉淡淡地问道。 蒙獒第一个回答,“大人,要不咱们撤吧?回龙羲!只要血魔之祸,不在龙羲境内出现。我们管它做什么。” “若等到血魔祸害龙羲时,只怕为时已晚。”凌如玉道,“那宇文烈县现在成了血魔鬼王,必须试一试底细,朝廷才能做出有效的应对之策。” 高鹏在一旁说道,“大人,万一那血魔鬼王的功法太过邪门猖獗,属下担心我们这些人,都难以脱身啊。这是在虎萨,不是在龙羲。我们根本没有救兵。” “怕死?难道那死去的九名龙羲暗谍不怕死吗?”凌如玉反问一句,众人皆沉默无语。气愤有点凝重! 但高鹏说得不无道理。 凌如玉斟酌一番,站到众人面前,道“我们在此搜寻三天血魔鬼王的踪迹。找到了,就试着较量一番。若没找到,咱们就撤回龙羲。” "是,大人!"高鹏见凌如玉心意已决,当即遵命应道。 ~~~~~~~~~~~~~~~~~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 只有重重黑云压在村寨的夜空中,连星星都很暗淡。 这个村子又成了一个空荡荡的村子,漆黑一片。 只有那座大瓦房的院落,还亮着灯。 这个院落是村子一大户人家的。院子盖得比较阔气。 但不幸的是,这一家老小几十口人,都被宇文烈这个血魔鬼王给祸害了。 老的小的都被宇文烈吸血而亡,留下十来个年轻的壮劳力,都变成了妖骨鬼卒。 炼制妖骨鬼卒,要比炼制妖骨傀儡,费时费力很多。宇文烈差不多花了三天时间,才炼制出第一个妖骨鬼卒。 尔后,就让这个一号鬼卒,在村寨里四处咬人、咬破颈动脉,将鬼尸毒透过血脉一个接一个地传播,就像瘟疫一般。 很快,这村里一下子有了近百个妖骨鬼卒。 夜深了,那些妖骨鬼卒都集合在院子里,卧在地上,似乎一个个都睡着了。 厅堂里的灯还亮着。宇文烈在一面塌上,闭眼打坐练功。 他一头长发很自然地披在肩上。 鸠摩劫斜躺在塌上,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道,“鬼王,鬼卒比那傀儡厉害不少,但也需要更多的鲜血供养。 而且,他们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识。长期若没有鲜血供养,会变得狂暴躁动,不易控制。 贱妾建议呢,把鬼卒的人数平常控制在一百左右,足够应付各种状况。 遇到大事,再将鬼卒解控,任他们肆意屠戮,传染鬼尸毒,或者加紧炼制一批鬼卒就好了。” “嗯,可以!”宇文烈淡淡道,睁开眼。 双眼眸子血红,过一会,那血红才渐渐消隐。 “明天,咱们就该启程回天阙了。”鸠摩劫道,“那三皇子看到鬼王献上鬼卒这份厚礼,应该会大喜过望。 有这一批鬼卒,那铁虎王座就是三皇子的囊中之物。” “早点歇息吧。”鬼王宇文烈身形一闪,便飘到卧室的一张床上,躺下。 “鬼王,让鬼后来服侍你。呵呵……”那鸠摩劫紧随其后,来到床边,脱下那一身黑衫,露出清冷而苗条的腰背, 像鱼一般游到床上,贴在宇文烈厚实的胸膛上,“喜欢吗?鬼王。是不是觉得鬼后越来越有女人了?” 鬼王鬼后像寻常情侣那样,说着一些恋人絮语。 “好像是的。”宇文烈沉声道。 “那是因为,我现在只吸食美女的鲜血。”鸠摩劫轻轻说道,“也许有一天,我能变成你喜欢的那个女人的样子。” “是吗?” “当然是,血魔功能令残躯再生,也可以阴阳转换。鬼王,你想让贱妾变成谁的样子?”鸠摩劫的手轻抚着宇文烈的面颊。 宇文烈没有回答,他似乎睡着了。 “我知道你的心思。到时,我把自己变成丽妃,好不好,好不好?呵呵……”鸠摩劫道。 宇文烈突然开口,“不许提她。变成谁都行,就是不要变成她。” “唔……”鸠摩劫还是没有摸准宇文烈的心思,对自己有点微微失望。 但宇文烈一双大手,轻轻搂住他,让鸠摩劫顿时感到莫大的慰藉…… 第102章 正面交锋,杀意阴狠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院子中时, 鬼王宇文烈问鸠摩劫,“你现在能晒太阳吗?” “不能。”鬼后鸠摩劫道,“但有一个速成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炼制的鬼卒都能白天见光。那是因为你血脉中传给他们的煞血因子,不怕光。” 鸠摩劫微笑道,“所以,只要你输血给我即可。” “怎么给你?像炼制鬼卒那样吗?”宇文烈道。 鸠摩劫“吃吃”地笑道,“让我咬你一口。” “可以。”宇文烈走到鸠摩劫跟前。 鸠摩劫一双手捧着宇文烈,“你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你为我做了那么多。”鬼王宇文烈道。 “真好。鬼王,你现在对我是不是有一丝丝动心?”鸠摩劫那张阴柔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鬼王宇文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咬我吧。” 鸠摩劫闭着眼睛,在鬼王耳际、脖颈间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一脸陶醉的样子。 他忍不住亲了一口宇文烈,才慢慢张嘴,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一口咬了下去。 宇文烈体内的血魔煞血,汩汩而出,流进鸠摩劫的嘴巴,瞬间化入他的血脉中。 过了一会,鸠摩劫松开嘴,“好了。” “血够了?真的吗?”宇文烈问。 ”鬼王关心阿劫了。”鸠摩劫脸上的笑容格外生动,甚至颇有几分妩媚。 他慢慢走出屋子,走到阳光下。很好,他脸上、胳膊上肌肤如常,没有被太阳晒焦,没有像以前那般冒烟。 他成了那个可以在太阳下,坦然行走的鬼后。 只是他还是不大喜欢阳光,他更喜欢躲在暗影中,躲在鬼王宇文烈的身后。 “真的好了呢。”鬼王宇文烈看着,面上平静如水。 鸠摩劫用一支袖子,挡住额头的阳光,那阳光似乎太过刺眼。 鸠摩劫说到,“鬼王,阿劫还是不太喜欢阳光。阿劫更喜欢在阴凉处呆着。” “好。那一会咱们坐马车。”鬼王宇文烈说道。 雅克钦部落村寨的百姓,基本被鬼王宇文烈屠戮吸血殆尽。 唯有一个人跑了出去,那个人就是在雅克钦部落传教的耶萨教神父克莱夫。新刊书小说网 这会,他正骑着一匹马,往天阙奔去。 他要把雅克钦部落发生的血魔起煞,禀告给耶萨教教廷。 但他刚一进城,城门守军问他从哪里来?克莱夫回答,从雅克钦部落而来。 话音刚落,便被旁边两个军士一把扭住,不由问说地投进了监狱。 那两军士是三皇子铁穆黑拓王府的府兵。 克莱夫被投进监狱后,既没人提审他,也没人告知他犯了何罪,反正就是关着他,每天按时按点给他送饭。 关押他的牢房,只有他一个人。连个说话的同伴都没有。 当他坐在牢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监牢生活时,鬼王宇文烈和鸠摩劫,正带着一百个妖骨鬼卒, 从雅克钦部落出发,往虎萨皇城天阙而来。 虎萨的天阙似乎感知不到任何危险。唯一那个亲眼目睹血魔起煞之灾的传教士克莱夫,还被关在牢里。 一辆四周用黑篷布包裹车厢的马车,在虎萨西北境的荒野森林里,慢慢向前行驶。 马车里,坐着一身黑衫的血魔鬼王宇文烈。他的周身偶尔会萦绕起一团黑红血雾。 他盘膝打坐,始终面沉如水,似乎心中无事,又似乎心中在盘算着万千事。 而那鸠摩劫一脸慵懒地枕在他大腿上,把玩着宇文烈的一缕长发。 马车前后,跟着一群批头散发,身上挂着丝丝皮肉、露出一身铮铮铁骨的妖骨鬼卒。 它们全身呈乌灰色,顶着一个骷髅头,眼睛的眼珠已经异化成,一颗蓝盈盈的晶体球。 它们吱吱乱叫,偶尔会说出那么一两句人语。 一只黑色猎鹰在天空盘旋着,看到了这群妖骨鬼卒。这猎鹰,就是龙羲鹰羽卫驯养的鹰,可用来传信、侦察。 猎鹰“啾啾”啸叫一声,便朝正在山野间追查血魔踪迹的凌如玉飞去。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凌如玉他们带着那一百名谍卫和二十个血影侍,趴伏在一个山头上,远远地看见了那辆黑色马车和那群妖骨鬼卒。 凌如玉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照的太阳,想起悲弘大师对妖骨鬼卒的介绍,“这帮邪祟都不怕太阳,定是妖骨鬼卒无疑了。” 上次一百多妖骨傀儡,几万龙骧军,都奈何不得。数了数,那妖骨鬼卒差不多有一百来个。 这基本没法动手啊!那鬼王宇文烈应该坐在那马车中。只能自己去一试高低了。 凌如玉想好,便对身边人吩咐道,“你们在这藏好。我去会会鬼王。” 说着,凌如玉提着那把血浪刀,便从山头飞了出去,落在那帮妖骨鬼卒的队伍前头。 “怒海奔浪斩!”凌如玉瞅准一个妖骨鬼卒,一刀精准地斩下它的头颅。那头轮往地上一滚,这鬼卒的整个身子骨架立即倒在地上。 “看来和妖骨傀儡一样,得斩首才能杀死它们。”凌如玉心里说道。 听得动静,鬼王宇文烈蓦然睁眼,从马车中掠飞出来,看到手持血浪刀的凌如玉,大笑三声“哈哈哈”,接着说道,“血刀太保,没想到你竟会自动送上门来!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这样也好,省得我去龙羲找你算账了。” “废话少说。如果现在能杀了你,也算永绝后患。”说着,凌如玉单手横刀,贴地疾飞,刀锋过处,便将数个妖骨鬼卒的头斩落在地,借势挺举大刀,朝宇文烈砍去。 但其他妖骨鬼卒出手如电,比妖骨傀儡更为敏捷矫健。一双双利爪,从四面八方朝凌如玉抓过来。 凌如玉不敢恋战,刀尖在地上一撑,便飞至空中。 “凌如玉,你今天怕是死期到了。”鬼王宇文烈说着,双手一盏,两条血色煞气便朝凌如玉迅疾扑去。 凌如玉举刀一挡,不曾想那血色煞气劲力甚大,一下将他击飞数丈之远。 鬼王宇文烈挥掌劈来,“凌如玉,我敬你是条汉子,给你留个全尸。” 凌如玉见状,闪躲不开,只得左手出掌,硬生生接下鬼王宇文烈一掌,右手持刀,朝宇文烈下腹刺去。 宇文烈身子微微一侧,便躲过这一刀。与凌如玉拼掌力。但见一团血色煞气从宇文烈右臂爬向凌如玉左臂。 凌如玉叫声“不好”,足尖一点,闪身后撤。 但宇文烈不依不饶,挥动双掌,一路追击过来。却突然感觉身后剑气凌厉、杀意重重。 宇文烈回身一闪,只见自己的亲妹妹举剑朝自己刺来。 “真是悲哀啊。”宇文烈感慨道,收掌一个飞步,窜回去,落在马车车顶上,“婧婧,你当真要与哥哥为敌?” “我不是与哥哥为敌。我是与血魔,誓不两立。”文婧持剑,逼视着宇文烈。 “如果今天,我一定要杀了凌如玉呢?”宇文烈问道。 “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文婧厉声道。 “你喜欢他?”宇文烈问道。 “没有!”文婧摇头。 宇文烈又问,“对你很好?” “我现在他手下做事,专门对付血魔起煞。”文婧答道。 鬼王宇文烈看着文婧,“看来他很关照你,竟没让你流放边疆。” “好吧。”鬼王宇文烈感慨道,“那我今天就放他一马。你们走吧。” 文婧举剑,护着凌如玉几步腾飞跳跃,身影迅速没入茫茫山色中。 只是和高鹏、蒙獒他们会合后,凌如玉一看自己左手掌心,洇出一团暗红色的印记,如渲染画布一样,正在慢慢变大。 鬼王宇文烈重新坐进马车。鸠摩劫淡淡地问一句:“不追他们了?” “这次不追了。”宇文烈道,“就当还他一个人情。谢谢他对我妹妹的照应。” “那恐怕没有下次了。”鸠摩劫道。 “有的。”鬼王宇文烈道,“迟早有一天,我要率鬼卒杀回龙羲,尽诛明氏皇族, 将那乾宗皇帝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方才解恨!” “那好吧。我们继续赶路。”鸠摩劫云淡风轻地说。 而刚才当鬼王宇文烈和血刀太保凌如玉打斗时,冥教鬼泣等六位长老都猫在一棵树上,静静地看着。 眼看着凌如玉处于下风,应该很快就会被鬼王宇文烈一掌毙命时,不想杀出他妹妹,硬生生逼退了鬼王宇文烈。 待凌如玉他们跑远,冥教长老鬼泣施展轻功,追上宇文烈的马车,在车子外,喊了一句:“恭迎鬼王,宇文大人。” 宇文烈一听声音,掀开车厢门帘一看,是那冥教长老鬼泣。 他一声冷笑,出手如电,一把掐住鬼泣的脖子,“让你办的事没办成,现在竟还敢出现!” “我是来和鬼王合……合作的。”鬼泣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鬼王宇文烈道。 “尊悦公主在燕州城。这算不算好消息?”鬼泣继续道,“刚才,见识了鬼王的凌厉身手。 鬼王若亲自前去,定能将公主大美人活捉,为你出一口恶气。” 听到这消息,宇文烈就松开手。鬼泣清了清嗓子,“想不到宇文大人成了鬼王!可喜可贺。 以后多的是机会,让我们冥教和鬼王殿下合作。” “有事说事。”鬼王宇文烈冷冷地看着鬼泣,“没事的话,就请离开吧。我怕一不高兴,就将鬼泣长老也炼制成鬼卒。” 冥教长老鬼泣看了下,周围的妖骨鬼卒,心下也略有害怕,忙施礼告辞。 “阿劫,我们去燕州城走一遭。”宇文烈道,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杀意,心里暗道, 乾宗皇帝,你折磨我,让我的女人殉葬, 那我就让你的宝贝女儿受点活罪,让你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第103章 天道公义,玉女报信 鬼泣站在路边,目送鬼王宇文烈他们一行调转方向,往龙羲北境燕州城而去。 他脸上挂着几分得意的微笑。 那血刀太保凌如玉,就让那鬼王宇文烈来对付,好了。 这样,不仅冥教可以省点力气,还指不定能捞到一些好处。 “鬼长老。”冥教玉女玉盈杉从一棵树上悄无声息落下,怀中抱着一把玉琵琶,走到鬼泣面前,“你好毒的阴招啊。一句话,便将血魔鬼王引向龙羲。” “玉女怎么来了?”鬼泣斜眼看着玉盈杉,道。 “教主派我来的。怕你们全折在那血刀太保手中。”玉盈杉道。 “怎么会?机智如我。”鬼泣微微得意,“看我一句话,他俩马上又要拼个你死我活。多么有趣的事情。” “你们一路跟着凌如玉,难道没看到那一堆森森白骨吗?这个时候,还要帮那血魔鬼王,真是昏了头。”玉盈杉道。 “什么森森白骨?” “好,没看到。我带你们去看看。随我来。”玉盈杉说着,几个起落,便向那片山谷飞去。 鬼泣、屠千魔、刃千红、铁判官、黑白无常便跟了过去。 走到那片山谷,上万具森森白骨成片堆放,十字架上似乎冤魂犹在,山风呼啸,像是从地狱吹来阵阵凄厉的呼救声。 浓烈的尸臭味,令人作呕。 此等惨状,就连这些作恶多端的冥教高手也为之侧目和胆寒。 冥教众人在那山谷看过一圈后,纷纷连忙飞走,落到青草油油的山坡上。 “看到了没有?”玉盈杉道,“这就是血魔鬼王宇文烈闯关‘炼狱’的仪阵。 大家一路走来,每个村寨,家家户户基本都空无一人。 他们每个人都被宇文烈吸血练功了。有些被炼制成妖魔鬼卒。刚才你们也看到了,那一百多名妖骨鬼卒,皆是这村寨百姓炼化而来。 诸位长老,凌如玉武功如何,你们心中清楚。但刚才,面对血魔鬼王,他全然不敌。 这个时候,我们冥教还要与凌如玉为敌,帮那血魔鬼王吗? 如果血魔鬼王得势,那这人间和天下,就是我们在雅克钦部落看到的那样,遍地枯骨,鬼卒肆虐。我等也绝难苟活于这世间。” “那玉女你的意思是?”那屠千魔没好气地问道,“难道我这断掌之仇不报了?” “可以光明正大地择机报仇,但绝不暗中助力血魔鬼王。”玉盈杉道,“我相信诸位长老,也不想看到这世间,变成血魔鬼王的座下炼狱吧。” 铁判官手里拿一支铁笔,在地上写写画画,开口道:“血魔鬼王如此凶煞。覆巢之下无完卵。 这不是我们和龙图武林的私人恩怨,而是涉及到天下苍生的天道公义。 这个天道公义,与我们也息息相关。我觉得,玉女所言在理。绝不暗中助力血魔鬼王。” 黑白无常两位长老,相视一眼,一起点头道,“我也赞同玉女所言。” 屠千魔想了想,慨然道:“我屠某也不是蒙昧小气之人。 既然众长老都深明大义,我也可以将这断掌之仇暂且搁置,待日后再与凌如玉算账。” “也行。”刃千红牵起屠千魔那只铁手,轻轻抚摸道,“那血魔鬼王的功法太过邪门。 咱们还是躲远一点,别趟这浑水。回幽冥山,踏实呆着吧。” 鬼泣看看玉盈杉,又看看其他长老,“唉吆,今天我们冥教,比武林正派还正派。真是让我鬼泣大开眼界啊。 得!既然大家想好了,那就都回幽冥山。 但我鬼泣爱看热闹,就先去燕州城晃晃。”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余五位长老就结伴同行,回幽冥山。而那玉女玉盈杉说“还有事在身”,便足尖一点,掠过几个树梢,急匆匆地飞走了。 ~~~~~~~ 凌如玉他们一行按原路返回。因为地形熟悉,人马行进的速度比来虎萨时要快很多。 只是凌如玉的左手臂,被血魔煞气侵入后,偶尔会一阵阵抽搐着疼痛。 掌心那一团红色印迹,也一圈圈扩大,从手掌到手背,再到手臂,开始整个泛红。 凌如玉封住左手穴道,也无济于事。只是在修习那《禅定功》时,左手臂会一阵红一阵白,症状略有缓解。 但一停下修习《禅定功》,左手的症状又故态复萌。 入夜时分,谍卫和血影侍们,在河边的山坡上安营歇息。凌如玉背靠一棵大树坐着。 他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越来越红的手臂,心想这回有点麻烦,估计得找悲弘大师帮忙,才能祛除这血魔煞气。 “大人,你手好点没?”文婧拿过来一份烤鱼,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凌如玉连忙放下衣袖,“好多了。只有手背还有点红而已。” 凌如玉这么说着,不想让大家知晓煞气的厉害,而乱了军心。 “大人,你说我哥还能挽救得回来吗?”文婧坐到旁边,跟凌如玉说道。 “应该不能吧。”凌如玉说,“婧婧,你就放下这个执念吧!” “放不下啊。他是我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文婧说着,眼里开始闪烁起泪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他人挽救和阻拦,可能毫无用处。也许你哥,注定就是那个血魔鬼王。 婧婧,你如果能放下,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多好啊!”凌如玉感慨地说。 这回,一路走来,眼见雅克钦部落村村成空、户户皆亡的惨状,让凌如玉心中骇然震惊。 他是真的希望,文婧能远离这场灾祸。 “那大人呢,为何不放下血魔之祸,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文婧问道。 “我不行!我是龙羲的血刀太保,有责任守护龙羲子民的安宁。”凌如玉顿一顿,道,“更有责任保护我身边的人。” 两人正聊着,冥教玉女玉盈杉从山林中飘了出来,“啧啧啧!如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到哪都有佳人相伴。” “冥教玉女。”虽只在武林大会上见过一次,但凌如玉一眼就认出了玉盈杉,“你们冥教来这干什么?找本太保麻烦?” “呵呵……”玉盈杉银铃般的笑声格外动听,“我是来好心告诉你,那鬼王去了燕州城,要对尊悦公主不利。” “黛容?”凌如玉心头一惊,腾地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这消息?” “信不信,由你。”玉盈杉悠悠一笑,“反正消息,我带到了。” “这是你在向我示好吗?”凌如玉笑着问道。 “如玉公子,你未免过于自恋了。”玉盈杉翩然转身,飞进山林深处,留下一句,“你还是动作快点吧!别光顾着和美人卿卿我我。 堂堂龙羲公主若被鬼王掳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第104章 鬼王凶煞,大杀四方 “驾!”金色大漠上,凌如玉飞骑在前,身后跟着高鹏、蒙獒、文婧、樱木镜,以及一百来个谍卫和血影侍。 百马奔腾,沙尘漫卷! “高鹏,确定鬼王他们必定经过这片沙漠吗?”凌如玉高声问道。 “除非他们绕道铁长城,不然去往燕州城,肯定要穿越这片大漠。”高鹏答道。 这片大漠叫炽煌大漠,在龙羲西北部,与虎萨西南的交界处。 绵延千里,流沙成海。 凌如玉打开地图,仔细查看一番,说道:“很好,炽煌大漠,炽煌,都是火字部,应是主火之地。 血魔鬼王修习的血魔功,乃是黑暗巫术,主阴。 这主火的炽煌大漠正好克制鬼王的血魔功。只要鬼王敢踏足这片炽煌大漠。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大人,大漠在龙羲境内,我们可以从燕州城调派虎豹骑过来增援。”高鹏道。 “从燕州城到这,骑兵要多久?” “轻骑奔袭,至少得一天。”高鹏答道。 凌如玉思索一番,吹了声口哨。那只青鸾便从空中飞下来,停在他肩头。 凌如玉写了张便笺,系在青鸾脚上,抚摸着它的脑袋说,“去给柱国大将军报信吧。” “一天。”凌如玉心里估算着时间,对高鹏道,“把你们的猎鹰都放出去,找到那鬼王行踪。 我们要打个伏击战,把鬼王鬼卒困在这炽煌大漠,用这千里黄沙埋了他们。” “是,大人。” 高鹏领命后,走到那谍卫的百人小队跟前,一声令下。 稍倾,三只黑羽猎鹰立即展翅,飞翔在大漠天空上。 烈日炙烤着炽煌大漠,黄沙滚烫。 找了个背阴的沙丘,凌如玉率众就地修整。他的左胳膊又开始一阵阵抽搐地疼。那暗红印迹已蔓延至肩膀。 他盘膝打坐,凝神静气修习《禅定功》。约莫一个时辰,左胳膊症状稍稍减轻。听得,“啾”地一声鹰鸣,一只猎鹰扑着翅膀飞了回来, 落在高鹏手背上,“啁啁”地鸣叫着,似乎在告诉他,已经找到了鬼王宇文烈他们。 这会,那宇文烈和鸠摩劫带着一百妖魔鬼卒,正在一片沙漠绿洲中歇息。 绿洲中,有一汪清澈的沙泉。那一群妖魔鬼卒也被太阳烤得焦渴难耐。 他们捧起泉水喝了一两口,便不喝了。 他们想喝的是鲜血,泉水于他么而言,没有太大吸引力。 听到鹰的啸鸣,鸠摩劫立即警觉起来,道:“是鹰羽卫的猎鹰。那血刀太保在寻我们。” 宇文烈毫不在意,捧起泉水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还洗了把脸,道,“让他寻过来吧。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但你妹妹也在。”鸠摩劫摊摊手,道,“怕是这次,鬼王照样得放过那血刀太保。” “所以,一会,他们来了。你要第一个帮我制服婧婧,点了她的穴道,别让她拿性命威胁我。”宇文烈道, “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伤害她。” “还有我。”鸠摩劫趴在宇文烈肩头,轻轻说道。他戴了一顶黑纱斗笠,穿一袭黑裙。 举手投足间,俨然一个韵味十足的俏佳人。 在猎鹰的引路下,凌如玉他们翻过数座沙丘,悄悄摸了过来。 趴伏在一个沙丘顶上,瞄着宇文烈和那帮妖骨鬼卒。 “一会,我对付鬼王。”凌如玉开始分派任务,“高鹏、蒙獒、樱木镜对付那鸠摩劫。 文婧带着谍卫和血影侍,摆阵围歼那妖骨鬼卒。记住,千万不能被鬼卒咬住,必须斩首才能杀死他们。” “得令。”众人道。 凌如玉手一挥,“杀过去!” 他率先举刀,腾空向下疾飞。 “天雷破空斩!”凌如玉大喝一声,强烈刀劲裹挟着一股黄沙,朝宇文烈劈去。 宇文烈身形一晃,如鬼魅般闪到一边,轻巧躲过这一刀,落在沙泉对岸,冷冷道,“凌如玉,我劝你省省力气吧。 你现在还敢如此运功,我真是很佩服你的勇气。你的手臂怕是不想要了!” 听宇文烈这么一说,凌如玉顿感左臂一阵蚂蚁噬肉般细密的痒和疼。 那痒和疼仿佛通过血管,钻进心里,痒得、痛得凌如玉额头直冒虚汗。 “感觉如何啊?凌如玉,哈哈……”宇文烈狂笑着,双手运掌,拍在凌如玉众人脚边的沙丘上,霎时腾起阵阵黄沙。 只见黑影一闪,那鸠摩劫掠过来,点住文婧的穴道,一把将其挟住,带到宇文烈身边。 “凌如玉,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反应迟钝了?”宇文烈道,“若是在以前,像这样的偷袭,你血刀太保肯定能防住。 但现在不行了。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中了我的血魔煞气。” “受死吧。”宇文烈纵身一跃,腾于半空,仰天长啸,双手运掌转动,催动血魔功法。 顿时,天地间,卷起一团迷雾般的血色煞气。 那群妖骨鬼卒仿佛听到了一种号角,变得格外亢奋,一个个“哇哇”乱叫着,扑向高鹏他们。 那煞气迅速演化成两条巨蟒,在空中蜿蜒爬伸,朝凌如玉袭来。 凌如玉腾空一跃,刚想使出一记“镜花幻月斩”,顿感心尖尖上奇痒无比,动作稍一停滞。 一条煞气巨蟒便当胸撞上凌如玉,一下将他撞飞数米之远,倒在沙堆上。 他转头一看,那鸠摩劫守在文婧身旁,而高鹏、蒙獒、樱木镜他们三个,带着谍卫和血影侍,和那帮妖骨鬼卒打得难舍难分。 “着!谍卫们摆出一个扇形,向一名鬼卒甩出铁链钩爪。 钩住几个鬼卒的臂膀和腿脚,再一齐使劲,将被勾住的三两个鬼卒勾过来。 高鹏和蒙獒快步上前,一人一刀,将那几个鬼卒的头砍落在地。 樱木镜则剑术利落凌厉,身形闪动,欺近一个鬼卒身旁,利剑一挥,便斩杀一名鬼卒。 他的二十名血影侍则挥着长剑,挥出一片剑雨,护在他身后。 但这只是一开始,高鹏他们砍杀鬼卒比较顺利。只见那宇文烈身形悬停半空,拿出一只铃铛,摇两下,那铃铛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之音, 人听得眼前一阵恍惚。那帮鬼卒听了,似乎像听到某种指令,马上抱团聚在一起,几十双鬼爪齐刷刷地向高鹏他们抓去。 只听“嗤”的一声,蒙獒的衣袖被抓破了,手臂立即被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样下去,高鹏他们就会跟着自己丧命于鬼卒之手。 凌如玉咬紧牙关站起来。一刀成魔,一刀成佛。一股内劲从丹田处奔涌而出,凌如玉血脉贲张,“镜花幻月斩”! 身形掠动,凌如玉无视那两条血色巨蟒,更不顾心头的痒痛难忍,在宇文烈周身舞出数不清的刀光魅影。 哪一把刀才是真的?无人知道,只有凌如玉知道! “斩!”凌如玉大喝一声,挥刀朝宇文烈脖子砍去。 宇文烈轻蔑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在刀背上轻轻一弹,便将血浪刀弹开。 而凌如玉还藏有后招,他左手从腰间捏出三枚回旋飞刀,甩出去。 飞刀朝宇文烈脖颈疾速飞去。宇文烈张开双手,手速极快,如摘花采茶般,将三枚飞刀牢牢抓在手中。 “破。”凌如玉大喝一声,瞅准宇文烈胸前空当,拼劲全力,挺刀直刺。一刀插进宇文烈的左心窝。 宇文烈脸上神色旋即黯然,双眼闭上。 正当凌如玉以为自己杀死他了,宇文烈突然睁开眼,咧嘴阴恻恻地笑道:“惊喜不?意外不?” 说着,宇文烈左手抓住凌如玉,右手立掌,先在血浪刀上一划,自己将右手掌心割出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子,鲜血淋淋,以掌如剑般刺入凌如玉下腹,并要张嘴咬他。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破空挥出一剑,在宇文烈脖颈上割了一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宇文烈感到一丝疼痛,放开凌如玉,左手捂着脖子上流血的伤口,右手沾满凌如玉的鲜血。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戴着半张银狐面具的黑衣女子。正是那血衣楼的金标杀手冷烟。 与她同时现身的,还有柱国大将军亲手派来的六十名暗卫死士。他们将凌如玉牢牢地护在中间。xinkanδんu.com “好,很好!”宇文烈魔性大发,“凌如玉,你真了不起。竟有这么多人为你陪葬!那你们统统去死吧!” 宇文烈一把将心窝那把血狼浪刀拔了出来,念到,“阿魔尼耶,禅柯那炟……阿魔尼耶,禅柯那炟……” 天地间涌起巨浪般的滔滔血雾,血雾中弥漫着无数个张牙舞爪的骷髅头,朝凌如玉他们渐渐包拢过去,驱动妖骨鬼卒大杀四方…… 妖骨鬼卒们,像猛兽般低吼起来。他它们的眼睛也从蓝色变成血红色。 它们的利爪在空中款乱挥舞,手臂也忽短忽长,令人难以闪躲。 突然,一只鬼卒低吼一声,蹦进谍卫的阵群中,抓住武岳。其他谍卫惊慌之下,纷纷举剑刺入鬼卒身体中。可鬼卒毫无感觉,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张嘴,一口咬住武岳的脖颈,吸了几口血,便把武岳丢到地上。 武岳在渐渐尸变,但他还保有最后一丝意识。他挣扎着站起来,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挣扎着跪在凌如玉面前,艰难地说道:“大人,斩了我,斩了我。我武岳不想变成鬼。大人,斩了我!!!” “啊!!!!”凌如玉狂吼一声,闭上眼睛,泪水涌了出来,抽过一把刀,寒光一闪,将武岳的人头斩落在地。 “啊……”凌如玉杀红了眼,他竟然亲手杀了那么赤胆忠心的武岳。 他举刀欲冲入鬼卒群中,被谍卫们死死抱住,拖了回来。 而那些妖骨鬼卒则更加凶悍,更加嗜血,力大无穷,不断有谍卫、血影侍被它们抓住啃咬…… 被点住穴道的文婧亲眼目睹这一场血腥的群魔乱舞。 她嚎啕大哭,泪如雨下,苦苦哀求道:“哥哥,停手吧,哥哥,停手吧……” 危急时刻,禅宗寺弟子皮拉姆正拿着一个罗盘,跟着指针方向,一路朝这边快步跑来; 那渡厄门的木泥头陀跟着一只血蝙蝠,也朝这边飞过来; 玄天观的玄清道长掐指一算,往西北方向一看,那边空中腾起一团淡淡血雾,立即明白,运足内劲,朝这边闪身掠来。 这几个月,皮拉姆跟着师傅悲弘大师,闭关修炼,将那《梵天大悲咒》修习得有三成功力,达到第一层“悯人境”。 离开禅宗寺时,师傅悲弘大师反复叮嘱,“这次,唯有《梵天大悲咒》方可救凌如玉,快去。” 皮拉姆翻过一座沙丘,很快见到那萦绕在夜空的血雾煞气。 “是血魔功。”皮拉姆立即打坐诵念《梵天大悲咒》,“婆卢羯帝,烁钵烈烨……婆卢羯帝,烁钵烈烨……” 他中气十足,运起内功,将《梵天大悲咒》念诵得,如西天诸神临世,齐声朗诵般,庄严纯净,充满无穷无尽的法力。 “如来神掌。”木泥头陀一掌擎天。但见天际风云变幻,引天地风雷之力,以千钧掌力,一掌劈中宇文烈的后背。 玄清道长飞来后,在空中用手指画出八道符文,“急急如律令,八卦焚魔阵,起!” 但见那八道符文,分别定在宇文烈周边八个方位,立即勾勒出一个徐徐转动的八卦阵。那八卦阵一边转动,开始腾起火焰,在鬼王宇文烈、鸠摩劫和鬼卒身上开始燃烧。 “这是八卦真火。”鸠摩劫叫道,“鬼王,我们撤。” 宇文烈蓦然睁开眼。开始刺入心窝的那一剑,虽然不致死,但也耗费他不少血魔内功,来即时修复身体脏器。 好汉不吃眼前亏。宇文烈跳到鸠摩劫身边,一把挟住文婧,一手牵起鸠摩劫,“走!”,便带着他们二人,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茫茫大漠中,那帮鬼卒也紧随他们而去。 那团萦绕在凌如玉他们周身的血雾煞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鬼王跑了,一切似乎好了。只是凌如玉下腹,鲜血汩汩地喷涌而出,左胳膊以及左胸全然成了黑红一片…… 第105章 忠魂归天,魔煞血因 炽煌大漠一战,成为凌如玉心头的痛!多年以后,仍难以释怀! 这是他成为血刀太保以来,遭遇过的最惨胜局! 血魔鬼王,给血刀太保展现了血魔功的巨大威力和嗜血残暴。 血魔鬼王虽被击败,遁逃而去! 但血刀太保经常悔恨,因自己的草率和轻敌, 葬送了一百多条龙羲将士的性命。 此一战,鹰羽卫首领文婧,被掳走。 此一战,暗谍武岳尸变,被凌如玉亲自斩首。 他吃野果、睡树洞, 好不容易在虎萨的原始森林活下来, 最终却倒在龙羲的黄沙大漠中。 此一战,一百名谍卫,战死七十三名,尸变成鬼卒二十一名。 此一战,二十名血影侍,十八名皆壮烈牺牲! 此一战,六十名虎豹骑暗卫,无一存活,皆为保护凌如玉力战而亡! 这些战死、牺牲的将士,皆在尸变前,跪求身边战友将自己斩首。 那尸变成鬼卒的二十一名谍卫,是因为到最后,身边已无战友可动手将其斩首。 他们只能含泪,看着自己尸变成鬼卒。 他们比那些牺牲的战友,更痛苦吧! 他们想死都死不了,活着却又活成鬼样! 多么荒谬、残酷的世道。 凌如玉下腹缠着一圈绷带。 他披上满是血污的银甲,双手杵着那把血浪刀,费力地站起来。 “太保大人,你身上煞气凝重,要静养,不宜动。”玄清道长劝道。 凌如玉勉力笑笑,轻声道,“我送送他们。” 六千虎豹骑,已于黎明时分抵达。 他们皆持长枪,身披白铁轻甲,严整列队于平坦沙丘上。 “太保大人,末将来迟,请责罚。”一名带队的将军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凌如玉面前。 凌如玉摆摆手,他心想,幸好你们没有来得早,不然恐怕死得更多吧。 那一百多具尸体皆被简单清理,摆在柴火堆上。 他们被斩掉的头颅,也都暂时和尸身拼合起来。 柴火,是兵士们从四周捡来的干枯红柳、胡杨枝。 凌如玉站在柴火堆前,看着那一百多个龙羲将士,如今就静静地躺在那。 大漠狂风,吹起漫天尘沙,遮天蔽日。 万马齐喑,千军悲怆!风云为之变色! “英雄们,龙羲将永远铭记你们的牺牲!”凌如玉怆声喊道。 豆大的泪珠从凌如玉眼中低落。 他大手一挥,周围士兵便将手中火把,一齐丢到柴火堆上。 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摘盔!跪。”一名将军高声呼道。 凌如玉摘下头盔,放在地上。单膝跪地。六千名虎豹骑齐刷刷地跟着,单膝跪地! “举刀!呼。”一名将军道。 凌如玉拔出血浪刀,高举觐天! 虎豹骑将士手持长枪,高举觐天!跟着凌如玉,齐声山呼:“忠烈不朽,功勋永铸!” 烈火渐灭,忠魂归天! 凌如玉再也支撑不住,猝然倒地。 兵士连忙将他放在一副担架上,由四名大力武士抬着。 全军开拔,回城燕州! 整军肃然,黯然前行! 四名武士将担架扛在肩头, 悲壮而坚毅! 血刀太保凌如玉,一身银甲,被血染红,静静地躺在担架上, 草原上的风,带着花香,悠悠吹来,吹过凌如玉那张俊脸,吹过他英武挺拔、现却颓然倒下的身躯。 曾经那个所向披靡、于千军万马中毫发无损的血刀太保倒下了,现在的他再也经不起任何一击! 高鹏、蒙獒,骑马守在担架左侧。樱木镜、冷烟,骑马守在担架右侧。 他们保护着血刀太保凌如玉,让他安安静静、踏踏实实地睡去…… 远远地,看到了燕州城那铁黑色的巍巍城墙。 柱国大将军秦兽、尊悦公主明黛容,率众早已在城门外候着! 只是明黛容盼回来的,不是那个鲜衣怒马、风流倜傥的如玉公子,而是全身泛红、躺在担架上一直沉睡的血刀太保。 城门外的道边,也站了许多想一瞻血刀太保雄姿的路人百姓。 但这回,他们怕是要失望了!看到担架上,一身是血的血刀太保,百姓们窃窃私语开来—— “听虎豹骑的军爷说,这回在炽煌大漠,血刀太保与那血魔鬼王血战一天一夜,身受重伤,将那血魔鬼王打跑了。”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这次潜入虎萨,太保大人带去的一百多精锐死士,只回来几个。 听说那血魔鬼王的功法特别诡异邪门,能将活人炼制僵尸。这次幸亏血刀太保在,不然我们燕州城就遭殃了。” “菩萨保佑啊,血刀太保早日康复!” 百姓们开始念念有词,为血刀太保凌如玉祈祷! 明黛容一眼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凌如玉,就扑了过去,哭着喊道:“太保,太保!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玄清道长轻声宽慰道,“公主殿下,切莫悲伤过度。 太保大人被血魔煞气侵袭全身,暂无性命之忧,但需静养调理! 请相信贫道,定会治愈太保大人。” 明黛容一听,放下心来,抹掉眼泪,赶忙让士兵把凌如玉抬回客栈“燕云雅舍”。 燕云雅舍,被大都督秦兽整个包下,加派重兵把守。 玄清道长、木泥头陀、皮拉姆、高鹏、蒙獒、樱木镜、冷烟皆入住于此。 士兵将凌如玉轻轻放在卧榻上。尊悦公主明黛容,让丫鬟打来一盆温水。明黛容润湿毛巾,轻柔地给凌如玉擦脸。 “公主殿下,把太保大人盔甲和衣裤都脱了吧。”玄清道长说,“贫道要给太保大人查看下伤势。” 摘下盔甲,脱去内衣。全身皮肤下,隐隐泛出红光! 明黛容看到凌如玉下腹缠着绷带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洇出鲜红的血水。 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滴落下来。戴着面具的冷烟也不禁为之动容,把脸撇了过去,不忍看那凌如玉的身子。 “公主殿下,容贫道看看。”玄清道长坐到床边,替凌如玉把了把脉,又将他下腹伤口的绷带轻轻揭开。 那伤口不仅在流血,还在一鼓一鼓地起伏不定,像是一波有一波血脉不断用来所致。 “去拿个碗来!”玄清道长吩咐道。 丫鬟赶紧取了个瓷碗,送过来。碗,很精致,青花瓷。 “用来盛小碗血而已。”玄清道长觉得用这好碗,有点可惜,说,“换个破碗就行。” “不用换。太保的血金贵着呢。用金碗盛都可以。”明黛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 当公主真好,有钱可以任性! 玄清道长笑笑,“渡厄门的木泥、禅宗寺的皮拉姆留下。其他人请回吧。我们三人要合力施法,给太保大人祛除煞气。” 众人皆依言离去。唯独尊悦公主明黛容和冷烟不走。 “公主殿下,还有这位女侠。请你们也离开。我们三人合力施法,二位在多有不便。”玄清道长说道。 “好吧。”明黛容看了一眼冷烟,就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守在门外。 冷烟也守在门外。她后腰上插着两把蝴蝶刀。 “诶。”尊悦公主明黛容有点吃醋,问道,“你是太保什么人?这里不需要你守。” “公主殿下,卑职是宰相派来暗中保护太保大人的。”冷烟道。 这大概是冷烟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 在门口守着的还有高鹏。高鹏帮着冷烟解释道,“是的,公主殿下。太保大人与那血魔鬼王搏斗时, 关键时刻多亏了这位姑娘拔刀相助。不然太保大人会伤得更重。” “喔,好吧。那谢谢你。”尊悦公主明黛容脸上的那点敌意,才淡了去,彬彬有礼地给冷烟道了一声“谢”。 留在屋内的玄清道长、木泥头陀、皮拉姆,实际上并未给凌如玉施法。 那玄清道长只是将瓷碗放在凌如玉不断流血的伤口边,接了一小碗血。 三人闻了闻,这血甚是怪异,没有腥味,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然后,端着这一碗血,三人神秘兮兮地去了马厩。 那明黛容要跟过来, 玄清道长把这碗血,放在一匹枣红色的公马面前。一闻到那鲜血的淡香,那公马便过来,三下五除二地将碗中的鲜血,舔吸得一干二净。 过一会,那公马似乎有点暴躁,在马厩里上蹿下跳,将一双后蹄不停地在围栏上蹭来蹭去,焦躁不安的样子。 “有母马没?”玄清道长问正在喂草料的马夫。 “有。”马夫很不解地看着道长,觉得匪夷所思,一个修行的道长竟然开口问,有没有母马? 他若问,有没有女人,那还属正常。 竟问有没有母马?道长想干啥??? “牵一匹来。”玄清道长给了马夫几两碎银子。 卧槽,要母马,还给银子。道长的口味,果然不同凡响。 虽然马夫脸上的表情阴晴古怪,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他老老实实地去牵了一匹母马过来。 玄清道长接过缰绳,便将那母马和公马关进一个马厩。 那公马嘶鸣几声,在母马身边很是殷勤地转来转去。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情场老手。 过一会,公马便扬起前蹄,趴在母马后背上…… 旁边的马夫一看这场面,心道,“这道长品位可以。花几两银子就为了看马儿谈恋爱。” 玄清道长拉着皮拉姆、木泥头陀回到自己的厢房, 问道,“看出了什么吗?” “我知道。”少不经事的皮拉姆抢着道,“太保大人的血,厉害了,竟然是催情神药。” “知道为什么吗?”玄清道长忧心忡忡地说道,“贫道揣测,那血魔鬼王将自己的魔煞血因,种入了太保大人体内。 魔煞血因,会让人嗜血极欲。 适才,贫道只是用马试了试。 马食草,不会暴露嗜血倾向,比较稳妥。” “啊。这…………”皮拉姆惊道。 “此事干系重大。”玄清道长正色道,压低声音道,“贫道想请二位小友,回去把掌门和高僧请来,一起给太保大人把脉诊治。 贫道担心,若不予诊治,太保大人会魔化, 可能成为一个既是魔、又是人的人。 而这个,可能比血魔鬼王还要可怕。” “好,我们马上回去禀明此事。”木泥头陀、皮拉姆齐声道。 第106章 恩恩怨怨,皆是孽缘 龙羲帝国,北境某片森林中。 月亮清冷地照在林间,透过枝叶, 在地上投下一缕缕斑驳而婆娑的月光。 一堆篝火在空地里燃烧着,鬼王宇文烈在烤一只野兔。 肉香四溢。 这只野兔,是宇文烈专门为妹妹烤的。 鬼王宇文烈对这类熟食,如今基本上不爱吃。 生的牛羊肉,他可以吃一点。 但最爱的,还是人血,新鲜的人血。 他把烤好的野兔肉,递到文婧面前。 “恶心。”文婧不接。 “你这是打算绝食啊。”鬼王宇文烈蹲在文婧跟前,“婧婧,无论哥哥变成什么样,但哥哥对你的心永远是真的。 哥哥肯定是这个世上最疼你的那个人。” “你不是很疼我吗?那你放我走。我不想跟你们两个魔鬼呆在一起。”文婧道。 “你要走,总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走吧。”宇文烈道。 “什么意思?”文婧看着宇文烈。 宇文烈将那只烤得香喷喷的野兔,重新递到文婧跟前,“吃饱了。妹妹,你就走吧。哥哥不会为难你的。但哥哥有一个要求,你要答应。” “什么要求?”文婧问。 “如果你不在哥哥身边,无论你在哪里,每年写一封信给哥哥。让哥哥知道你过得好好的。”此刻的鬼王宇文烈似乎不是鬼王,而是一个情深义重的大哥。 “好。”文婧答应下来,接过那只烤兔,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妹妹吃得那么香,鬼王宇文烈咧嘴一笑。 这个笑容,甚是温暖舒心。连一旁的鸠摩劫看了,心中甚至生出丝丝嫉妒。 烈君从未对自己,有过这样的笑容吧。鸠摩劫心里想。 “婧婧,你真的那么讨厌哥哥这样吗?”宇文烈问道。 “是!”文婧大口吃着烤兔肉。但哥哥这个问题,却将她问哭了。 命运为何对她如此残酷?对她好的哥哥,却要成魔。 而她自己却在情感和道义中反复挣扎,从未真正轻松过。 情感和道义,她只要能放弃一样。文婧便会解脱,便会轻松。 但她两样都放不下。她既放不下对哥哥的感情,也放不下天地间的道义。 情感与道义,就不停地撕扯她。 越撕扯,她越心疼。 她的眼泪,哗哗地涌出来。 宇文烈却没有安慰她,只是问了一句:“婧婧,假如有一天,你的心上人也变成和哥哥同一类人,你还会爱他吗?” “什么?”满脸泪水的文婧抬头看着哥哥,恨恨地说道,“我爱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血魔。永远不可能!” “是吗?”鬼王宇文烈感慨道,“那最好了。” 文婧把烤兔吃完,拍拍手,“哥哥,我走了。” 鬼王宇文烈手一摊,“走吧。照顾好自己。” “嗯。”文婧看了一眼,靠在一棵树上,坐着闭目养神的鸠摩劫。 她装作不经意地朝那边走去。快走到鸠摩劫跟前时,她突然拔出手中的越女剑,朝鸠摩劫刺去。 她的剑快,但宇文烈的身形更快。 宇文烈一个闪身,便挡在鸠摩劫身前。 文婧那一剑,便深深地刺入宇文烈的小腹 “为什么?哥,你为什么要替他挡剑?”文婧哭着问道。 “你如果体会过,当身处绝境,只有那个人向你伸出了援手。你就知道为什么。”鬼王宇文烈淡淡地说道。 身处绝境,有人伸出援手!文婧第一个想到的是凌如玉。 “哥,你为什么要跟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在一起啊?我真的不理解。”文婧捂着脸,哭起来。 鸠摩劫站起来,倚在宇文烈肩头,给文婧递过去一块手帕,“婧婧,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哥的。” 文婧一把打开鸠摩劫的手,提着剑就跑了,往燕州城的方向跑去。 看着妹妹的身影没入丛林斑驳的夜色中,鬼王宇文烈的眼睛有点发潮。他盘膝坐在地上,开始运功疗伤。 这几天下来,被凌如玉刺了一刀,被木泥头陀劈了一掌,被玄清道长的八卦真火烧了半边身子,如今又被妹妹刺了一剑…… 虽都不致命,但疗伤恢复,还是耗去宇文烈大半功力。 “鬼王,你开始说婧婧的心上人变成和你同类,那话什么意思?”鸠摩劫娇娇柔柔地靠上来。 宇文烈举起右手给鸠摩劫看,掌心划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昨天和那凌如玉打斗时,我特意划破手掌,一掌刺入他的下腹。 将我的血炼化成雾,全部融进他的脏器和伤口。” “阿劫懂了。鬼王将魔煞血因,融入凌如玉的血液中。如此一来,他迟早成魔。”鸠摩劫道,“哇,鬼王此计甚妙。” “对,如此一来。那龙羲不是毁在我手中,就是毁在他凌如玉手中。”鬼王宇文烈笑道, “还有一点。婧婧喜欢他。婧婧若能接受成魔的他,自然就能接受成魔的哥哥。” 鸠摩劫撇撇嘴,道,“说到底,还是为了你妹妹。”便歪头靠在宇文烈肩膀上。 “阿劫,你饿不?”宇文烈扭头看了一下鸠摩劫。 “饿,又能怎样?这儿荒芜人烟。”鸠摩劫说道。 宇文烈拍拍手掌,从树林中走出来一帮妖骨鬼卒。原来那一百来个妖骨鬼卒,经炽煌大漠一战后,就剩下这三十来个鬼卒。 这其中,二十多个鬼卒,是由凌如玉身边的龙羲将士尸变异化而成。 妖骨鬼卒皆跪在宇文烈身边。宇文烈双掌运功, 团团血雾从鬼卒身上蒸腾出来,直接钻入宇文烈身体。 眨眼间,宇文烈吸收鬼卒身上的凶煞气血,将其炼化成具具白骨。 宇文烈像是吃饱喝足般,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来,阿劫,吃我。” “真的么?烈君。”鸠摩劫一脸娇羞,“阿劫倒是蛮喜欢咬烈君。” “你不是饿了么?阿劫。”宇文烈躺倒在地,“咬我。” 阿劫便伏在宇文烈身上,他的一双手温柔游弋向下、向下,探向他希翼的坚硬滚烫…… 但好像没有他期待的那般金刚怒目、热血沸腾,大抵是烈君心里还是更喜欢女人吧。 不过,这没有关系。我阿劫也可以很女人,尤其是那张薄薄的红唇,可以含冰吞火、可以舌吐莲花,可以轻吟出一支支云水摇曳的箫曲…… 阿劫的箫曲,一等一的曼妙,只有鬼王烈君才配聆听和鉴赏……鸠摩劫满心的柔情蜜意泛滥成灾, 他那一头秀发,散在宇文烈身上,一路飘向下游……宇文烈闭上眼睛…… 鸠摩劫的秀发,又沾染着丛林山野的气息,缠绕着一路往上,飘落到宇文烈的脖子上,脸上。 “烈君,我爱你。”鸠摩劫的气息在宇文烈耳际呢喃着,然后张开薄薄红唇,一口咬住宇文烈的颈动脉! 那鲜血带着多少情意,多少冤魂的哭喊,一下猛烈涌进鸠摩劫的嘴里…… 第107章 重伤在身,亦有斗志 燕州城,突降暴雨!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那只青鸾,冒着风雨,疾速飞往京城。 它给上官瑶带去一纸便笺,上面写着—— 上官大人: 展信佳! 前几日,在炽煌大漠,如玉率鹰羽司谍卫和血影侍,与那宇文烈、鸠摩劫力战。 宇文烈已成血魔鬼王,能炼制战斗力极强的妖骨鬼卒。 如玉带来的一百多名谍卫和血影侍,加上柱国大将军派出来六十名暗卫死士,绝大部分皆壮烈牺牲,只活下来屈屈数人。 具体战况,容如玉回京详禀。 已摸清鬼王和鬼卒的战斗实力。 现有几点,恳请朝廷即刻施行—— 一,广泛发布动员,做好集龙羲全国之力与鬼卒决一死战的准备。 二,迅速征召士兵,扩大龙羲帝国常备军队数量,加紧训练。 三,研制特种装备,召集能工巧匠针对鬼卒,打造攻防武器装具。 如玉马上启程,回京复命! 凌如玉 圣龙历六月二十八日 这封信是由凌如玉口述,尊悦公主明黛容代笔所写。 那会,玄清道长给凌如玉服用了一颗丹药。凌如玉身体稍稍好转,伤口不再流血。 一醒来,凌如玉便急着找笔墨,急着立即写信给宰相大人。但由于体虚力乏,他连提笔写字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这封信只得由他口述,请尊悦公主提笔代劳。 明黛容喂凌如玉喝了几口汤药。凌如玉望向窗外,看着那只消失在暴风雨中的青鸾,怔怔出神。 也不知这龙羲,将迎来怎样一场疾风骤雨?龙羲是否有时间,来得及做好应对血魔鬼王的准备? 只要一闭眼,凌如玉的脑海里和耳畔,就是炽煌大漠一战的浴血厮杀、呐喊以及惨叫声。 尤其是,他会经常梦见那个武岳,梦见自己亲手提刀将他斩杀。而武岳站在一团血雾中,流着泪冲自己招手…… 每到半夜,凌如玉都会从这个梦中,惊醒过来,然后,一直枯坐到天亮, 连着熬几夜,凌如玉便愈发地面色苍白。 尊悦公主明黛容看在眼里,实在心疼。有一天晚上,她守在床边,看着凌如玉汗津津地从梦中惊醒。 她便褪去裙衫,既大方、又羞涩地滑进那蝴蝶绣被中,将凌如玉紧紧地搂在怀里,将他苍白的脸贴在自己温润的山色峰峦中…… 这样,凌如玉才从惊悸中,稍稍平复不安的情绪。明黛容吹灭那闪烁跳跃的红烛,用湿润的嘴唇安慰着凌如玉,哄他入睡。 那一刻,凌如玉不再是那个英勇无敌的血刀太保,而是一个忐忑不安、需要慰藉的孩子。 其实,那一刻,冷烟也一直守在门外。她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守在门外。 看到屋里的蜡烛熄了,冷烟似乎放下心来,又似乎心里泛起阵阵酸意,一个人到院子中练着个把时辰的蝴蝶刀法……她练刀的时候,高鹏会站在窗口打望、欣赏,遐想着那半张面具下,是怎样一个俏丽而冷酷的面孔。 看她练刀练得差不多时,高鹏会提着一壶茶过去,“累了,喝口茶吧。” “不用,谢谢。”冷烟用“四个字”很冷漠地回复。 “认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称呼?”高鹏倒好一杯茶,端到冷烟跟前。 “无需称呼。”冷烟收起刀,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房间。将高鹏略显尴尬地留在庭院中,他只得将那杯举在半空的茶,自己一口喝掉。 而冷烟则摘下面具,带着若轻若重的梦,浅浅地睡了过去。那梦里是凌如玉。而她睡得很浅,只要稍有动静,冷烟便会醒来,抓起放在枕边的蝴蝶刀,到凌如玉睡的房间,屋前屋后溜一圈,确认无异常,她才重新倒在床上闭眼睡觉。 这个时候,像个孩子睡在明黛容怀中的凌如玉,大概只知道有公主这个相暖的女人,却不知道还有冷烟这个相守在门外的姑娘。 清晨醒来,从明黛容温暖安心的怀中醒来,凌如玉趴在她溯雪素白的馒头上,看着依然酣睡的明黛容,看着弯弯的睫毛,睡梦中甜甜的笑意。 本来,他想用一根小草,去撩一撩明黛容那长长弯弯的睫毛。后面,大概是懒的缘故,又大抵是在馒头上趴得过于香甜舒适的缘故,凌如玉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等着明黛容醒来。 明黛容那红润润的樱桃小嘴,嗫嚅着动了一下。凌如玉的手指,在那红唇上轻轻一点。便像按中了某个机关按钮,明黛容倏地醒了过来,翻身坐起,将凌如玉猝不及防地掀到一边。 “昨夜,本宫看你做噩梦,就抱着哄你。哄着哄着就睡着了。”明黛容抓过被角,掩在自己春光全泄的胸口。 她如此辩解着,努力为自己这个公主,保留一点应有的尊严和矜持。 “噢,实在对不起。那真的是本太保双手过于放肆,一不小心就扒了公主的裙衫。”凌如玉笑道,给明黛容一个台阶下。 “就是。你太不老实了。”明黛容笑着,一下又扑到凌如玉身上,“你扒本宫一次。那本宫是不是也得扒你的衣服一次。” 两人就在床榻间嬉笑打闹,而冷烟就守在门外。她面无表情,似乎早已习惯凌如玉这个浪荡子,如此地纵情享乐。 嬉闹一阵,凌如玉捉住公主明黛容的一双手,很认真地问,“容儿,我这全身泛红,像是妖孽缠身的样子。你不怕么?还愿意大半夜地过来陪着我。” “不怕啊。你是血刀太保,是妖是人,本宫都喜欢。若真是妖的话,指不定比现在还要俊美三分。”明黛容眉开眼笑地说,想了一会,又道,“太保,你是第一次叫本宫容儿呢。真好听!听着好甜蜜。你再叫一遍。” “容儿。” “诶。”明黛容甜甜地应着,捧起凌如玉的脸,“太保,本宫听别人说,你是为了阻挡那血魔鬼王来找本宫寻仇报复,才特意在炽煌大漠,与其厮杀搏斗的。” “对。”凌如玉承认,又说出了那句经典的“浪子语录”,“动我可以,动我的女人万万不行。别说是个血魔鬼王,就是阎王爷来了,咱该上就得上,该斩就得斩。” “太保真好!奖你一个么么哒。”明黛容笑盈盈地在凌如玉脸上亲了一口。 凌如玉感觉身体比前几天,舒泰许多,便让人叫来高鹏,说:“今日启程,返京吧。” 那玄清道长闻讯,忙进屋劝凌如玉,“太保大人,你身子需要静养,不可路途奔波啊。” “道长,你看我全身泛红似乎在渐渐消散。那血魔煞气应该是渐渐褪去。”凌如玉伸开双臂给玄清道长看,“身体好些了。我急着赶回京城,找朝廷禀报大事。” 其实,凌如玉全身泛红渐渐消散。是因为那魔煞血因正渐渐融入凌如玉的血脉,不再存留在表皮之下。 但这点的真相,玄清道长并没有告诉凌如玉,只是问他,“什么大事?” “这还用问。自然是除掉血魔的大事。”凌如玉道。 “你感觉自己能斗得过他吗?” “斗不过也得斗。豁出性命也得斗。我是龙羲的血刀太保。以忠事主,一刀护国。就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再让血魔起煞祸害龙羲子民。”凌如玉慷慨激昂地说道。 “很好。那贫道随你一同去京城。”玄清道长看着凌如玉那一身正在褪散的红色印记,心里顿觉十分安慰。 虽然凌如玉成魔未知,但至少他有一颗胸怀天下、济世救民的心。 第108章 觥筹交错,皆是心计 京城长安的夏天,开始热了! 随风轻拂的杨柳树下,宰相大人上官瑶,只穿了一件极薄的翠色丝衫,盘腿坐在碧池旁的暖玉石上。 暖玉,是舞惊鸿特意送给上官瑶的,冬暖夏温,总共两块。 一块放在池边,一块放在卧室。供上官瑶修习媚术,打坐用。 上官瑶那月牙白的金莲小足旁,放着那本《春韵咏欢辞》,也就是《媚仙诀》的词作版。 自修习媚术以来,加上舞惊鸿全身心的辅导,上官瑶愈加地妩媚动人,一颦一笑间那韵致甚是撩人。 朝堂上的同僚大臣,一个个都忍不住当面赞叹上官瑶,“宰相大人,你日理万机,案牍之劳非但没累着你,还让你愈发地年轻美丽。真是驻颜有术,保养有方啊。” 龙羲朝廷上的文臣武将,绝大部分还是以男子为主。宫内女官多一些。 朝堂上,能像上官瑶这样手握实权,还能坐到宰相之位,绝对是凤毛麟角,唯她一人。 这一帮文臣武将,眼见宰相上官瑶愈发地美丽动人,纷纷揣测原因。 有好事者就放出风言风语,说:“听说陛下每至夜晚,就召集宰相到御书房批阅奏折,大行云雨好事。” “唔唔唔……难怪越来越美丽了,原来是龙津雨露滋润的的结果。”脱掉朝服,大家都是男人。这帮臣子们就开始想象那陛下与宰相大人共赴巫山云雨的场景。 这一想,就不得了。朝堂上很多大臣都把上官瑶当作遐想对象,一名女宰相,大权在握,征服她很有成就感;被她征服,也很有满足感。 于是乎,抛开朝堂纷争,私下里,这些文公大臣都按耐不住骚动的心,想着约宰相大人上官瑶出来坐一坐,小酌几杯。 这其中就就包括御史中丞舒培庆,还有吏部尚书许怀印,以及兵部尚书裴烽。 也不知道,这御史中丞舒培庆是怎么个想法?他和上官瑶其实是针锋相对的两派。 难道他仗着自己是国丈,又手握监察百官之大权,想直接将宰相大人上官瑶收服,顺便潜一潜。 若是这样,那他也太小看上官瑶了。 而吏部尚书许怀印,则有意攀附于宰相大人上官瑶。他的邀约,倒是在情理之中。 而那兵部尚书裴烽乃柱国大将军秦兽的嫡系部将,在朝堂从不涉党争,专心打理军务。这次,他掺和进来,也数次约请宰相大人上官瑶,不知是受了秦兽的吩咐,还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 这些邀约,上官瑶都没去参加,但都没有一口回绝,只是找了些不同的借口,一一推脱,一直说“改天改天”。给那些心里暗戳戳惦记上官瑶的人,都留着个念想。 实际上,那风言风语是上官瑶授意曹公公,放出去的。上官瑶估摸一下形势,觉得火候差不多,是该煽风点把火了。 而火候的关键,在于太后诸葛美仪那。 上官瑶修习一个时辰媚术,闭着眼睛盘算起朝堂之事。 “大人,青鸾送信来了。”江衣雪站在上官瑶身后。他的手臂上,听着那只青鸾。 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欣赏上官瑶的身姿,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透过那极薄的裙衫,江衣雪那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可以真真切切地看到衣衫下,上官瑶那影影绰绰的春山秋水。 如果可以,好想匍匐在她的裙下,然后一路亲吻上去。江衣雪在心里这么想。 上官瑶站起来,随手摘下挂在柳枝上的一件披风,罩在身上。那些影影绰绰的春山秋水,便倏然不见了。 江衣雪略感遗憾。大人站起来,走在风中,应该更有韵味吧。 上官瑶从江衣雪手中接过便笺,一看,脸色就变了。信是如玉寄来的,但不是他的字迹。像是尊悦公主明黛容的字迹。 上官瑶了解凌如玉,他不会懒到写封信,都只愿口述、由人代笔的程度。更不会轻易让公主代笔,来写信给宰相大人。 那么只有一种情况!凌如玉提笔写字都很艰难! “冷烟那边跟你报告过信息没?”上官瑶问。 “报告了。”江衣雪答道,“她从燕州城那,也刚刚放回一只信鸽。说,血刀太保被血魔鬼王刺穿肚腹,身受重伤!” “啊。”上官瑶惊道,又读了一遍凌如玉写来的信,看他上面列的三条,后面两条是“征召兵源,研制装备”。 上官瑶拿着那信回到书房,想了一会,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两字“兵权”,然后划了个圆圈。 “惟其如此,才能尽快实施。”上官瑶喃喃道,又唤来贴身丫鬟,“去给吏部尚书许大人,传个话,说本相今晚有空,可与他吏部同僚一聚。” 过了一会,丫鬟回来禀告上官瑶,“主子,许大人将晚上宴席定乐坊‘云水谣’,参加的人还有吏部侍郎彭士安。” “知道了。”上官瑶心想,这许怀印还是个聪明人,说与他吏部同僚一聚,他就明白,还真带上了他的副职属下彭士安。 看来啊,今晚的酒局上,得好好敲打下彭士安。 晚上,上官瑶换了一袭黑色裙衫,袖口领襟出则以金红四线滚边,用金钗绾了个发髻。让她显得庄重典雅,又添几分在朝为官的威仪。 出门时,江衣雪悄无声息跟在后面。上官瑶说,“这不是鸿门宴,不用了。” 江衣雪就停在门口,待上官瑶走远。他还是不放心,又或者是想一直看着上官瑶, 看着这个他眼中魅力十足,却又谜一样的女人。江衣雪又悄悄地跟了过去。 “金”字号包厢,是酌梦轩最好的包厢。包厢里装修奢华,特别阔气。还有歌舞专场表演,以助酒兴。 上官瑶去的时候,许怀印和彭士安早已在那候着。 许怀印穿了一身墨青色锦袍,胡须、头发都精心打理过。 彭士安呢,见到上官瑶的时候,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态。 见状,上官瑶特意在喝酒时,给彭士安说,“彭大人,放轻松,别把心事写在脸上。 有什么难处跟本相说,定一一帮你解决。” “对嘛。彭大人,咱们吏部难得把宰相大人请出来。”许怀印一脸春风得意,感觉今天上官瑶能来赴宴,他吏部尚书是多有面子的事情。 来之前,许怀印打听了一圈。其他大臣发出的邀约,上官瑶还从未赴约过。 能来他许怀印的酒宴,算是头一份。这让许怀印感到自豪,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来来来。彭大人,我们一起敬宰相大人一小壶吧。”许怀印端起一小壶酒,“这方能体现咱们吏部对宰相大人的敬意。” 那一小壶,倒在杯中至少得有六杯。 上官瑶以前在给乾宗皇帝掌令诏书时,没事就陪乾宗皇帝喝酒。她的第一次,也是在酒后,被乾宗皇帝拖上龙榻的。 陪乾宗皇帝喝酒,久而久之,上官瑶的酒量也练得可以。 乾宗皇帝说,“酒量大,能喝不算本事。酒量大,能喝还不醉,始终在酒桌上保持清醒,那才叫本事。” 上官瑶就深深记住了这句话。所以,无论是上次跟舞惊鸿、歌幻蝶她们,还是这次跟许怀印、彭士安, 上官瑶在酒桌上谈笑风生,故意表现得有点微醺的情态,但自始至终她都很清醒理智。 不过,酒是个好东西。酒,可以成为一个幌子,或者说表演的面具。 几杯酒下肚,朵朵红云在上官瑶的脸上流转。烛灯一照,更显妩媚艳丽。 “宰相大人,卑职喝多了。”许怀印借着酒劲说道,“容卑职说句真心话。” 上官瑶给许怀印倒上一杯酒,笑道,“喝完再说。” 许怀印一口喝完,道,“宰相大人,你……真的太美了,太美了!简直就是我许怀印心中的女神。” “然后呢?”上官瑶笑盈盈地问道, 许怀印轻轻掂起上官瑶那嫩葱般的纤纤玉指,放在自己额头上贴了贴,像是一种顶礼膜拜的仪式,道, “这样就很好。宰相大人,只要你有任何吩咐,我们吏部唯你马首是瞻,坚决贯彻执行。” “呵呵……”上官瑶面上笑着,心里想,若能这么简单地收买一份人心,那也是件美事。 而现在,自己在朝堂上要的就是人心。 上官瑶特意用手在许怀印额头上摸了摸,“许大人说什么胡话,是不是有点发烧?咱们做臣子的,眼中只能有陛下,只能唯陛下马首是瞻。” “对对对。”许怀印应道。刚才上官瑶的玉手,轻轻一摸,让许怀印心中像是得了莫大的赏赐。 他激动地跑去盥洗室,站在铜镜前,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自己那张略显沧桑的老脸。 他想着,只要攀牢了宰相上官瑶这棵大树,凭上官大人和皇帝那层亲密无间的关系,他这个吏部尚书的位置自然稳如泰山。 哪天,再让宰相大人美言几句,皇帝一高兴,将他这个京官外放,到哪个州去当个大都督,也算是成了一员封疆大吏。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这么想着,许怀欣心里满是美好憧憬,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也愈加地器宇不凡。 等许怀印不在时,上官瑶微笑地看着彭士安,“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卑……卑职,昨天下午去拜见了太后。”彭士安道。 “那就好。户部尚书马上空缺出来。这职位管国库钱财,是个肥差。”上官瑶端起一杯酒,笑眯眯地对彭士安说道,“到时,让太后给你美言几句。本相这边肯定一路畅通。先扶你坐上尚书之位。” “谢……谢宰相大人。”彭士安连忙举杯敬酒。 一杯酒下肚,彭士安就想起昨儿下午去见太后的情形,心里没底,也不知那样到底能行不能行! 昨天傍晚,下了一场细雨。略微有点潮湿!彭士安穿着一身黑色锦衣,去了慈宁宫拜见太后诸葛美仪。 他带了两个家丁,一人手上提着一件礼物。 一件是上官瑶安排好的,那个装着话本《太保大人请指教》的锦盒;一件是他自己从长安珍宝街,淘来的一把金羽扇。 那金羽扇说是禅川岛国的匠人做的,有一尺见长,架在一个鎏金的机关盒子上。金羽扇,旁边有个金色圆球钟摆。 只要一拨那圆球钟摆,那金羽扇便会自动扇风。 这炎炎夏日,金羽扇,送给太后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彭士安也没忘上官瑶的叮嘱,去之前,特意在身上喷了喷上官瑶送的那瓶香水。 到了慈宁宫门口,通传一声,太后诸葛美仪很快便让彭士安进去。 正殿里,太后诸葛美仪坐在正首的红木长椅上,怀里抱着那只白猫。 “多谢太后提携卑职。”彭士安跪在地上道,“今儿,特来拜见太后,以示感激。” “噢。”诸葛美仪站起来,“彭侍郎还是个感恩之人。” 她走到彭士安跟前,便闻到了他身上那淡淡的清香。 是个干净整洁的男子。诸葛美仪心里暗道。 彭士安就把两件礼物呈上。 “彭大人有心了。这金羽扇倒正合时节啊,挺好。”诸葛美仪打开锦盒,看到那话本,则说,“话本小说,本宫就很少看的。” “太后有所不知。这话本在外头卖得十分紧俏,有传言说是尊悦公主写的。所以,卑职,特意买了一本,给太后送来看看。” “噢,是吗?”太后诸葛美仪饶有兴致地翻开那本《太保大人请指教》,“想不到,公主还有当作家的才华。那本宫倒要好好读一读。” 第109章 喜爱铜镜,貂寺风流 金色晚霞将帝瑶殿,轻笼于一片薄暮中。 一袭白裙的上官瑶光着脚,陪着仁宗皇帝,走在那一片白沙铺地的枯山水园林之间。 踩着柔软的白沙,听山泉淙淙。霞光渐渐隐退,夜色如迷雾般在庄园缭绕而起。 那个“比丘奴与女王”的游戏,仁宗皇帝和上官瑶消停了一段时间。 可能是,玩腻了! 最主要的是,第一次来到帝瑶殿,上官瑶被仁宗皇帝的这番心意有所感动。 她似乎有所醒悟,对仁宗皇帝的一片真心开始珍视。 另外,以她如今的媚术修为,完全可以将仁宗皇帝的全副身心牢牢地拴在她上官瑶身上。因此,没必要再让仁宗皇帝继续沉沦。 上官瑶要的,掌控自如就好! 比起那个甘愿被鞭笞的比丘奴,英明温顺的仁宗皇帝,更符合上官瑶的期待。 有那么一次,上官瑶是满腔热情,与仁宗皇帝在软塌上游山玩水,像蔓蔓青萝般相互缠绕,如痴如醉……上官瑶奉献了自己最精湛的技术,让仁宗皇帝感受到身体中涌动的浓情蜜意。 这一次,上官瑶努力试着让自己爱上仁宗皇帝,也许有那么一点吧。 虽然在潮起潮落时,她依然不可遏制地想起凌如玉,想起如玉公子那张俊美的脸。但至少她努力去爱过仁宗皇帝。 风起婆娑斜月里, 麓鸣琴瑟夜色远。 园子里各处,大红灯笼高高挂!有乐师在庭院深深处,弹奏起一支清幽的古筝曲。 走在风声灯影中,上官瑶问,“陛下,如玉那信,你看了,决定如何处置?” “兵员和装备,都是兵部的事,交给兵部好了。”仁宗皇帝说道。 “如玉带去的一百多精锐差不多全军覆没。他自己也身负重伤。 那鬼王和鬼卒定然很难对付。如玉才有这三条请求。”上官瑶道,“那征召兵员和研制装备, 都要和屠魔这个目标紧密相连。这不仅是一个兵部的事,还涉及龙羲帝国所有军队的统筹布局,以及统一指挥调度。 现在太尉一职,一直由柱国大将军担任。但他驻守北境燕州,太尉一职属于空挂,具体事务都由兵部执行。 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实职太尉,来筹谋屠魔这一大事。” “那你的意思是血刀太保,凌如玉?”仁宗皇帝道。 但这次,仁宗皇帝猜错了! “不不不,如玉不合适!”上官瑶摇头道,“他始终是那柄冲杀在一线的血刀。 太尉则处理具体事务,为血刀提供最强力的支撑。” “那你觉得谁合适?” “陛下,算来算去,兵部尚书裴烽最合适。一是,他是柱国大将军的嫡系部将,由他担任太尉。柱国大将军那一派,不会太抵触;二是,裴烽一直在兵部,也算半个太尉,对具体事务本就精熟,现将其提升为太尉,主要是为了屠魔一事大行方便而已。” “瑶,你都考虑好了,就按你的意思办。没必要再让朕费脑子嘛。”仁宗皇帝说。 “那不行,陛下就是陛下。军国大事,还得由陛下定夺。” 仁宗皇帝牵起上官瑶的手,“瑶,要不由你来当个摄政王,好了。这样,朕不仅落得轻松自在,你还能将一切军国大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万万使不得。”上官瑶坚决摇头道,“这不合礼制,定会遭到群臣激烈反对。现在这样挺好,我帮陛下出谋划策,再以陛下名义贯彻执行。政令畅通,皆大欢喜。” “好了,朕随口一说而已。”仁宗皇帝拉着上官瑶慢慢走。 听那白沙在他们脚下发出“窸窣”的声音,看月亮将他们的声音笼在一起,又拉得很长很长。这种感觉,有那么一点细水长流、岁月静好的意味。走着走着,仁宗皇帝的心思开始像一池春水那么荡漾,泛起一圈圈波纹,泛起一圈圈涟漪。 仁宗皇帝说,“瑶,朕想了。”然后,他拉着上官瑶走出白沙地,走出这片颇有禅意的枯山水园林。 走到那木板铺成的小径时,仁宗皇帝蹲下来,给光着脚的上官瑶穿鞋。 溶溶月色下,上官瑶的玲珑小足白得晶莹,白得惹人怜爱……仁宗皇帝将那金莲小脚捧在守心,又小心翼翼地放进云头锦履中。 然后,他拉着上官瑶,穿过小桥流水的庭院,穿过金碧辉煌的正厅,穿过寂静雅趣的九曲回廊,来到那个四壁镶有铜镜,甚至连屋顶都装了一块大铜镜的寝殿。 自从那次,在御书房的铜镜前,仁宗皇帝感受过那种别样的欢愉后,他与父亲乾宗皇帝一样,对铜镜有一种特殊的偏爱。 也许,他们想在铜镜中,欣赏雄伟有力、彪悍勇猛的自己。那是一种青春的留念。 也许,他们想在铜镜中,品味女人在他们面前臣服的姿态,品味女人在君王面前那种不由自主地水性杨花,情不自禁地奔放如春江之潮漫涌四季大地………… 寝殿是一个人影皆幻的镜时空。 仁宗皇帝领着上官瑶走进来,走进这片倩影重重的镜时空。 铜镜环立,幻影四起。 乐师在隔壁弹奏起靡靡之音,“鸳鸯被里双不眠,巫山云雨浪欲仙。一袭香衿渐湿醉海棠,远山近水听那蝴蝶泉……” 仁宗皇帝看一眼上官瑶,左侧是她,右边也是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手中所牵,最为真实,那纤纤玉手,那脖颈白皙,那袅娜身姿藏在白裙下,定是风情万千, “瑶,让朕服侍你!”仁宗皇帝的话如风中絮语飘过上官瑶的耳际。 他跪下来,替她脱掉那云头锦履;他仰望着她,她居高临下,一脸柔媚笑意地看着他…… “明烨,喜欢不?”她的手轻轻一扯腰间锦带,那白裙便放肆敞开,裙底春光无限好,不着寸缕, 他的手颤抖着一路往上游走、摸索,温柔且有力…… 所过之处,皆是眷恋。他的双手流连忘返,他钻进裙摆里,钻进白裙轻笼的满园春色中。 他往上爬,努力往上爬! 绵密的吻,星星点点地落下去,落在那丰美水草、连绵起伏的山峦上,尔后急切地寻找她那秋水汪汪的眉眼…… 那个跪着仁宗皇帝终于站起来了,雄姿伟岸地站在她面前,一把抱起她。 寝殿中央,是一汪温泉池,温泉中央漂着一张软塌。这是仁宗皇帝费尽心思,亲自设计出来的。 他抱着她趟过那热气袅袅的池水。水流从他俩身上漫溢而过,浸湿她的白裙,浸湿她的身心, 仁宗皇帝把湿漉漉的上官瑶放在软塌上。乌发漫卷、裙衫凌乱…… 第二天清晨,上官瑶早早醒来。仁宗皇帝还在酣睡。 承一夜雨露滋润,清晨的上官瑶就像挂着露珠的花朵,娇艳欲滴,风韵奕奕。 她一个人在庭院中散步。大内总管曹公公也早早起床,在庭院中候着。 “太后最近有什么动静没?”上官瑶问。 “她连着好几夜,都在读那话本《太保大人请指教》。” “然后呢?” “她好像让贴身丫鬟,帮她去街上买了个小玩具,如意金箍棒。”曹公公笑着说。那笑容意味深长。 “金箍棒,用上了?”上官瑶笑问。 “这个,奴才不好派人盯着吧。”曹公公似笑非笑地说,“应该是用上了。” “也是个可怜人。”上官瑶感慨道,“可以的话,应该让太后多出宫走动走动。” “已经安排了。”曹公公道,“太后那般思念先帝。奴才实在不忍心,就让那贴身丫鬟,有空带太后去皇觉寺上香祈福,以慰她相思之苦。” “太后的贴身丫鬟,这么听曹公公的话?” “深宫多寂寥,残枝怜枯柳。相好一场,互慰取暖罢了。”曹公公笑吟吟地说道。 上官瑶认真打量一番曹无莲,“想不到,曹公公是个风流貂寺。” 貂寺是太监的雅称。上官瑶用在此处,显示出对曹公公的敬重。 “奴才这不叫风流,顶多是流流口水罢了。”曹公公淡淡说道,“宰相大人,才是真风流。 宰相大人的风流,是一等一的风流倾国,风流掌天下。” “多谢曹公公谬赞。”上官瑶笑着道。 “该准备早膳了,奴才告退。”曹公公说着,便隐身去了宫苑内别处。无从知道! 幸好这是帝瑶宫,不是皇宫!在皇宫内,曹公公永远只守在陛下身边,似乎不在皇宫的任何地方,但似乎又在皇宫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什么都知道,但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人,很可拍! 待曹公公离开后,上官瑶轻轻唤了一声,“江楼主。” 江衣雪便从楼阁的暗影处,跳了出来。 “去告诉彭士安,让他多去去皇觉寺。”上官瑶道。 “好。”江衣雪看着娇艳欲滴的上官瑶,心里感叹着—— 这真是个妖孽女子啊!她能随时从欢愉中抽身出来,筹划朝堂纷争。也许,就连在欢愉时,她脑子里也在筹划。欢愉,于她而言,只是掌控他人的一种方式。她从不沉沦,“掌控”才是她的关键词。 “想什么呢?还不快去。”上官瑶看着发怔的江衣雪,莞尔一笑,“不要迷恋本相。” 江衣雪回过神来,脚一蹬,便飞过院墙,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10章 皇觉寺前,君子如兰 这些日子,太后诸葛美仪心底难安。都是那本《太保大人请指教》闹的。想扔掉,却又舍不得。 到了夜里,还是忍不住翻看。眼见太后诸葛美仪通宵达旦地读那话本,夜不能寐。 趁太后去沐浴,贴身丫鬟朵儿扫了一眼放在枕边的《太保大人请指教》,便立即明白太后为何失眠。 体察太后的苦,贴身丫鬟朵儿便将玩具如意金箍棒,悄默默地放在太后床头。 实际情况并不如曹公公说的那般,是太后托贴身丫鬟去买的。 自诸葛美仪嫁给乾宗皇帝,朵儿便跟着入宫。二十多年,朵儿是太后诸葛美仪相伴最久的人,比乾宗皇帝久多了。 诸葛美仪的一切喜怒哀乐,朵儿都看在眼里。诸葛美仪的一切苦楚欢喜,朵儿也都记在心里。 别人看到的是,诸葛美仪贵为太后,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而朵儿看到的是,诸葛美仪久居深宫,年纪轻轻,便要清心寡欲。 这份苦楚寂寥,难与外人说。诸葛美仪在朵儿面前,偶尔也会流露那份寂寞心境。 她时常抱着那只肥硕白猫,形单影只地站在凤凰树下。茕茕孑立,青灯一盏。 朵儿悄悄留下金箍棒,并未遭到太后严厉苛责。 只是第二天清晨,朵儿帮太后梳妆之时,诸葛美仪问:“那东西,是你放的。” 朵儿连忙跪在地上,“主子恕罪。是朵儿放的。” “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太后问。 “没有了。”朵儿匍匐在地,求饶道,“主子心里苦,朵儿知道,想帮您开解。朵儿常见宫女用那玩意,就特地寻来一支。” “起来吧。”太后诸葛美仪又问,“朵儿,你也用吗?” “偶尔用一用。”朵儿的脸变得绯红。 “唉……深宫如海。我们都是命苦之人。”太后诸葛美仪道, “得空,你到宫外寻摸材质上乘、做工精致的金箍棒。买两根,你一根,我一根。” “好呢!主子。”朵儿应道。 在御书房的偏殿中,朵儿与宫中相好曹无莲偷偷幽会时,将这个桥段说与曹公公听。曹公公就笑了,“材质上乘、做工精致。太后就是太后,连玩意儿都很讲究品质。” “是的呢。”朵儿娇笑着拱在曹公公怀里。 曹公公又说,“但天天用那玩意也无趣吧。朵妞,你可以劝太后多出宫走走,比如去皇觉寺祈福,或者到乐坊听戏唱曲。看看宫外的花花世界,或许太后就没那么闲得发慌了。” “是的呢。这个可以。”朵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曹公公长得白净文气,是宫廷中好看的公公。 自打他当上大内总管,成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朵儿便跟他偷偷好上了。 宫里头,宫规严禁宫女和公公私相往来。但这条宫规,对那些低等內侍和宫女有用。 像到了曹公公这个级别,相对安全,就会有宫女主动贴上来。毕竟深宫寂寞,青春易逝、容颜易老,快活一天算一天! 依了曹公公的话,朵儿便劝太后诸葛美仪出宫走走,“太后,我们可以去皇觉寺。出去透透气,眼界宽了,心地也就宽了,不会那般寂寥荒芜。” “也好,就去皇觉寺祈福吧。”太后诸葛美仪说道。 她偶尔会为自己感到些许罪孽,或许到皇觉寺的佛前祷告一番,能减轻她心头的罪孽感。 皇觉寺,是龙羲朝廷的皇家寺院,在长安城西北面的莲花山上,离翡翠湖不是很远。 莲花山不高,但一年四季树木葱茏,山色翠然。除非皇室在皇觉寺有大型的祭祀大典,平日里,皇觉寺也向平民百姓开放。 那日,吏部侍郎彭士安在家中,诵读圣贤书时,一纸便笺飞在他的书案上。上面写着——多去皇觉寺走走。 既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懵懵懂懂!但还是依言照办。 彭士安修了修两鬓的长髯,用一根丝带在头顶绾住头发,换上一身青布长衫,往自己身上喷了喷那“蝶恋花”的香水,便信步去了皇觉寺。 “蝶恋花”,多有情意的名字,多么富有魔力的香水。 那太后诸葛美仪夜夜翻看那丝质话本《太保大人请指教》。殊不知,这一本丝绢书在“蝶恋花”的香水中浸泡多日。 太后每翻看一页,便会有一缕“蝶恋花”的香氛不知不自觉见钻入她的鼻息,进入她的体内,浸入她的心神。 当然,太后诸葛美仪和吏部侍郎彭士安,都不知道这香水有“蝶恋花”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他们若是知道,定会感慨冥冥中自有天意,是上天成全他们这一段“蝶恋花”的隐秘情缘。 讽刺的是,这其实不是上天,而是上官瑶成全了他们。 一袭青衫的彭士安站在皇觉寺的庙门口,四处望了望。香客如织,人来人往。似乎他要等的人没来。 庙门前,有一棵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树下,有数张石桌石凳。供前来敬香礼佛的香客休憩小坐。 彭士安便在石凳上坐下来,掏出一本《论言》看起来。 《论言》是龙羲士子们奉为经典的治学之作,乃天下鸿儒孔诩所著。在士子中,有“半部论言治天下”一说,与国师诸葛隐的《天策三论》齐名。 听着古寺中的禅音袅袅,捧读一部《论言》。读着读着,他心神澄净,像是接受过佛法洗礼一般。 太后诸葛美仪由丫鬟朵儿陪着,在皇觉寺的大雄宝殿内,恭恭敬敬地敬香礼佛。 祷告一番,诸葛美仪为这些天的深夜自渎,跪在佛像前暗暗忏悔。 如此这般,她心头似乎轻松不少。站起身来,打算回宫去。 太后诸葛美仪面遮轻纱,一声寻常贵妇的衣着打扮,既不出挑,但也不普通。算是太后微服出宫吧。 她身边只带了贴身丫鬟朵儿,没有扈从,更没有金吾卫。低调而自在! “太后,要不我们去乐坊,看看那些名伶唱戏。怎么样?”朵儿说道。她们跨出庙门。 “不去了吧。”太后诸葛美仪说着,突然间,她闻到一种香味,好熟悉的香味,虽然极淡,但却一下子牵引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循着香味走下那一段台阶,看到了正在石桌前读书的吏部侍郎彭士安。 噢,对了。这香味就是上次彭侍郎身上的香味。真好闻的香味啊。 诸葛美仪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轻声唤道,“彭侍郎。” 彭士安抬头一看。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他正要躬身施礼,“太……” 诸葛美仪连忙扶住他,低声道,“本宫微服出宫。” 彭士安站直,身姿挺拔,比诸葛美仪高一头。 闻着他身上微微沁出的淡淡清香,再抬头看他,面容俊朗,长发美髯。 “君子如兰,空谷幽香。”太后诸葛美仪心底涌出这话,细细打量着彭士安。 当真是好一个“谦谦君子,幽幽如兰”。 诸葛美仪心里似乎打了一个激灵,像一枚石子投入沉静许久的湖心,泛起阵阵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更像是一阵和煦春风,吹融一层冰面,悄然吹皱了冰封之下那一潭深水。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太后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复苏,感受到自己的欲念正像春芽般萌发生长。 彭士安身上的淡淡清香,在太后诸葛美仪的脑海中,打开许多扇温柔浪漫的遐想之门,让她难以自持,情难自禁…… “难得出来一趟,去乐坊酒馆小坐,如何?”彭士安道,“就当初识邂逅那般。” “好。”太后诸葛美仪欣然同意,一脸灿烂的笑。自从乾宗皇帝死后,太后诸葛美仪已有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陪在一旁的贴身丫鬟朵儿,也为太后感到高兴。这皇觉寺的景色真好,夏花绚烂,不负时光! “我们去哪个乐坊?”太后诸葛美仪问。 “我家附近有个小乐坊,幽静,适合听听曲,喝杯小酒。”不知怎地,彭士安的心也在怦怦乱跳,他为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感到震惊,他从未想过,在太后面前,他会如此勇敢而大胆。 “好,就去那。”太后诸葛美仪道。 彭士安只是一个三品的侍郎,自然没有资格住在翡翠湖旁。 他也算个清官,兜里没多少银子,在长安城西南边的全福街租了个两进。宅院。 他们进了一家门面素雅的小乐坊,就在彭士安所住宅院的隔壁。 贴身丫鬟朵儿,是个懂事人。她跟太后说,“好像落个东西在皇觉寺。得去找找。”然后,朵儿就走了。 彭士安和太后诸葛美仪坐进一间包厢,隔着门帘,外头有戏班在台上唱戏。彭士安让小二端上来一瓶“青梅酒”。 甘甜的果酒,与彭士安身上的淡淡清香,更配了。 处于一室,两人挨得很近。君子如兰,那幽香便丝丝缕缕地落到太后诸葛美仪的心尖尖上,让她心旌摇荡…… 酒不醉人人自醉。诸葛美仪微醺娇柔,趴在桌上,随口问,“彭侍郎,家中有何人?娇妻美妾?” “没。不曾婚配,孤身一人,若雨打浮萍,漂在京城。”彭士安喝下一杯酒,像是在消解孤独之愁闷。 “是吗?”太后诸葛美仪站起来,头却晕得厉害,她扶着额头,一个趔趄,倒在彭士安怀里,他身上的香味便浓了几分。 诸葛美仪说出了一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但她还是很自然地说了出来。也许是喝醉了吧。 她对彭士安说,“本宫晕得厉害。扶本宫去你家歇息吧……士安。” “好。”彭士安便扶着太后诸葛美仪,走进了他那个堆满各种书籍、朴素整洁的小小宅院………… 第111章 知府善言,公主欢喜 “血刀太保凌如玉在炽煌大漠,与血魔鬼王苦战,身受重伤”的消息,从燕州城一散播开来,很快在龙羲帝国各地传扬。 返京途中,血刀太保凌如玉的车驾所经之地,皆不断有地方官员和豪绅大户敬献各种补品礼物,前来拜见太保大人和尊悦公主。但血刀太保凌如玉一概不见,因为他全身依然泛红。 若让凌如玉站在太阳底下,乍一看,像是从头到脚,淋了一身的鲜血,有点骇人! 一路上,血刀太保凌如玉一直躺坐在马车里。 那尊悦公主明黛容倒是不怕全身泛红的凌如玉,每天乐颠颠地陪着在车厢里,守着太保,照顾他。 幸运的是,遵照玄清道长的嘱咐,凌如玉每日服用一颗“玉虚丹”。他全身泛红的印记,正日渐消退。 血刀太保凌如玉高兴地跟玄清道长说,“道长,你这丹药效力很强嘛!我身上的红印记快要消散全无了。” 玄清道长捋着灰白胡须,笑而不语。只有他知道,凌如玉身上泛红褪散,不是他丹药的功劳,而是魔煞血因融入凌如玉血脉的自然结果。但这个,他不能说。 玄青道长给凌如玉服用的“玉虚丹”,也不是什么滋补之药,而是一种抑制气血旺盛的调理药物。 不抑制不行啊。玄清道长,担心路上凌如玉就暴露出“穷奢极欲”的血魔之性。 但玄清道长一直在苦苦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凌如玉的血呈清香之气,没有半分腥味?应该与他特殊体质有关。 但这份特殊体质从何而来呢?玄青道长想着,逮住机会,一定得和这凌如玉好好聊一聊。 到达离京城只有百里地的洛秋城时,凌如玉的肤色已然恢复如初,还是那个玉面俏郎君。 凌如玉心里头高兴,特意吩咐队伍,在洛春城歇息一晚,明早回京。 一行人下榻在洛州城的豪华客栈“洛水香轩”。 洛秋城的知府大人杨半青,得知血刀太保和尊悦公主驾临此地, 连忙从刚纳的十八岁美妾身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洛水香轩”。 他知道,这可是上天赐给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抱住血刀太保这条大腿,那他升官发财之路,自然就畅通无阻。 杨半青嘴边两撇山羊胡,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得贼快。微胖!见人三分笑。 他知道,这次就得一锤子猛砸下去,重金买个好印象。 他狠下血本,让八名衙役抬着四大箱金银元宝,来到“洛水香轩”门外。 这四大箱金银元宝,基本就是他杨半青的全部家底。但他舍得!他深知有舍才有得。 他见到门口的两名鹰羽卫,便递上名帖,说“洛秋城知府杨半青,特来拜见血刀太保大人。” 鹰羽卫也是朝廷办差,知道知府大人在地方也算是一条地头蛇,怠慢不得,赶紧进屋禀告血刀太保。 凌如玉、明黛容正陪着玄清道长坐在花厅,品茶聊天。玄清道长详细问着凌如玉的传奇经历。 听凌如玉细说一番,玄清道长颔首道,“百毒易筋丸、雪豹之血、坤元丹。那就是了。想不到太保大人体内竟有龙族坤元丹。” 玄清道长心里暗自揣摩,凌如玉的血液无腥味,定是那坤元丹的奇效。 那说不定,凌如玉的血液即便融入了魔煞血因,也难以魔化吧? 玄清道长心里想着,此事干系重大,还是等渡厄、禅宗两派宗师来了,从长计议一番。 听得鹰羽卫的禀告,凌如玉放下茶杯,笑道,“让知府进来吧。正好有人来结账了。” 一会,杨半青便躬着腰身,挂着一脸的谄媚笑容,走进来,跪在地上,“卑职拜见太保大人。”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凌如玉身旁的明黛容,虽然从未见过尊悦公主,但看这姿容和气质, 又能和太保大人平起平坐,那定然是尊悦公主。杨半青立即笑容可掬地跪拜道,“卑职拜见龙羲第一大美女尊悦公主。今日得见尊悦公主尊驾,实乃三生有幸,此生无憾矣。” 明黛容一听,“咯咯”直笑,亲昵地拍了下凌如玉,“太保,你听听。人家说本宫可是龙羲第一大美女。” 这话虽是很明显的溜须拍马,但明黛容听着受用啊。 “知府大人,你这官场基本功练得可以啊。”凌如玉调侃道。那基本功指的就是逢迎拍马之功。 知府杨半青在官场历练多年,眼色那是极好,刚才一见那明黛容对凌如玉的亲昵举动,心中便立即明白。 他浑身解数般,施展出官场基本功,道:“太保大人,平叛定鼎,力克血魔,为护佑龙羲立下盖世之功。 今日亲眼得见,血刀太保,真是名不虚传,文武双全,雄姿卓然,与龙羲第一美女尊悦公主,当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二位往这一站,真的是绝代风华的一对璧人。” 这杨半青的口才的确可以!一番赞誉之词,悉数说进了明黛容的心坎里,说得明黛容心花怒放,欢喜不已。 明黛容问,“知府大人,全名几何?” “卑职杨半青。” “好呢。知府大人能言善辩。本宫记住你了,杨半青,杨知府。”明黛容道。 “多谢公主抬爱。”知府杨半青招招手,让那衙役把四箱金银元宝抬进来,打开。 好几伙,金光灿灿、银光闪闪,两整箱金元宝,两整箱银元宝。 杨半青拱手施礼道,“公主殿下,太保大人,两位尊驾初临我洛秋城,实乃洛秋百姓之福。呈上一份见面薄礼,略表心意,不成敬意。” 那每箱金银元宝,少说也有一千两。至少两千两黄金,两千两白银。看来当个地方父母官,确实比京官捞得多啊。 凌如玉也懂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这个道理,便说声“知府大人有心了”,就笑纳了这四箱金银元宝。 官场上,人家送钱,无非求官。凌如玉看这杨半青,应该也是个精明能吏,逢迎贪财是个缺点,但由此也容易掌控。 杨半青是凌如玉结交的第一个地方官员。凌如玉久居朝堂之高,在地方可没什么势力和朋友。若能在地方培植一个,那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么一盘算,凌如玉便直截了当地问杨半青,“杨知府。本太保既然收了你的金元宝,那就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幸福来得太突然。但杨半青又怕凌如玉在试探自己,连忙摆手道,“太保大人,你误会了。卑职真的只是来拜见大人,绝无他念。” “说吧!”凌如玉道,“我能收下金元宝,就代表本太保认可你。你赶紧提吧,过了这村可没那家店了!” “那……”杨半青擦了擦脸上的汗,这幸福来得过于猛烈了吧,跪伏在地,“若可以,望太保大人提拔,升个巡抚当当。” “可以。这事,本宫就能搞定。”明黛容抢着应道,“不过,本宫有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卑职尽力去办。” “你肯定能办好。”明黛容笑眯眯地说道,“就是把你开始夸赞本宫和太保是一对璧人的美言,传扬出去。 传得越快越好,越广越好。最好在本宫回到京城前,全龙羲人尽皆知。” “好。”知府杨半青道。 凌如玉并未拦下尊悦公主明黛容这个要求。一是因为,带尊悦公主去燕州之前,宰相上官瑶就明示他,必须迎娶明黛容,和皇室联姻。二呢,他也想通过此事看看,这杨半青到底有多大能耐! 这事说难也不难,但要办好,办出立竿见影的效果,也不容易。因为时间紧,明儿傍晚,尊悦公主他们一行肯定就到了京城。 知府杨半青还想宴请凌如玉一行。凌如玉摆手道,“不用啦。明天一大早启程。知府大人且回吧。” 待那知府杨半青走后路,凌如玉让谍卫叫来高鹏、樱木镜,指着那几箱金银元宝,道,“你们都拿去,用来抚恤那些牺牲将士的家属。” “血影侍不用。”樱木镜淡淡道,“因为我训练的血影侍,基本都是孤儿。” 凌如玉闻之微微愕然,大手一挥对高鹏说道,“那就都拿去抚恤牺牲的谍卫吧。 回到京城,本太保再从朝廷申领一笔抚恤金。” “那我替羽镜司的兄弟们,谢过太保大人。”高鹏道。 “何谢之有?若不是他们,恐怕我们两个都不会站在这里。”一想起炽煌大漠一战,凌如玉还是颇觉伤感。 一直坐在一边看着凌如玉行事说话的玄清道长,开口夸赞道:“太保大人,虽贪财,却不肥私,而是用于兄弟。年纪轻轻,处事如此圆融通达,真是人中龙凤。” “哪里,哪里。道长过誉了。”凌如玉道,“反正这钱,也是那知府大人搜刮而来。 本太保收得心安理得。如果花在将士们身上,就更加心安理得。本太保所求,一个心安理得而已。” 甚少说话的血影侍首领樱木镜开口道,“血刀太保为人仗义,体恤部将。在下也深为佩服。”httpδ:// “是吗?”凌如玉转脸笑嘻嘻地看着樱木镜,“佩服本太保的话,答应我一个小小请求呗?” “什么请求?” “回京之后,帮我在龙骧训练一批暗卫。”凌如玉不失时机地说道,终于逮住机会跟樱木镜提这事了。 “可以。但我也有个要求。”樱木镜突然拔出武士刀,朝刀刃上呵了口气,用衣袖仔细擦拭着。 “什么要求?” “回京之后,当众与我樱木镜比一场。在下很想感受下血浪刀的威力。”樱木镜微微翻转刀面,便反射出一道寒光,照在凌如玉脸上。 “可以,完全可以。”凌如玉一脸轻松地应承下来。 第112章 穷奢极欲,又有何妨 迎着晨曦,凌如玉一行便启程返京。出发前,凌如玉特意沐浴一番,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又问了明黛容三遍,“我身上没有红印迹了吧?” “没有呢。还是那个白白的如玉公子。”明黛容说。 但看到凌如玉后背和小腹的伤疤,明黛容还是有点心疼,说,“太保,以后你就在坐镇后方,指挥好了。不用每次都自己冲锋在前。” 凌如玉一边擦身子,一边说:“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在后方。可是,那血魔鬼王,除了本太保,其他人更扛不住啊。” “一个扛不住,多上几个。反正不许你亲自上。本宫心疼。”明黛容抱住凌如玉的胳膊,把头贴在他肩膀上。 “好。”凌如玉嘴上应着而已。 出了洛秋城,越往京城方向走,路边村镇也愈加密集和繁华。 路上,旅客行人渐多,很是热闹。 凌如玉本打算骑马回京,还是想在世人跟前表现出他血刀太保的英雄气概。但明黛容说,“你身子稍有恢复,莫要逞强。” 加上,确实凌如玉脚底虚浮,动作稍有大力,便感气息粗重。这都是他与血魔鬼王,耗损大量真气,失血过多所致。 玄清道长自从昨儿听凌如玉说,他吞下了龙族给的坤元丹。玄清道长便寻思着,让凌如玉停用玉虚丹,让其身体发挥自愈效力,看看会是怎样的状况。 这个早晨,出发时,玄清道长对凌如玉说,“太保大人,不用再服丹药,食补即可,好生静养。不要骑马,还是躺坐马车为宜。” 听玄清道长这么一说,凌如玉也不再坚持,乖乖地上马车。公主明黛容也坐在马车里,时不时送一片西瓜、一颗葡萄到凌如玉嘴边,将他照顾得妥妥帖帖。 凌如玉、明黛容两人坐着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忽听得路边村庄孩童在唱童谣: “山外山,楼外楼,黛容如玉成佳偶。明月清,凌云欢,公主太保璧成双。” “唉吆。呵呵……”明黛容一听,笑了,“公主太保璧成双。” 凌如玉吃了颗葡萄,慢悠悠道:“这杨半青有点能耐啊。这么快,就编了首童谣传唱开了。估计啊,等我们到了京城,这‘公主太保璧成双’就在大街小巷传遍了。” “那正合本宫心意。”明黛容笑道。 “什么心意?”凌如玉明知故问。 明黛容仰起头,想一会,“本宫要光明正大地入主太保府。” “我府中可是有两只母老虎。”凌如玉道。 “管不了那么多啦。”明黛容道,“我让皇帝哥哥赐婚。” “那……那个。公主殿下,这样一来的话,你不介意本太保三妻四妾?”凌如玉试探着问。 “不介意啊。”明黛容道,“这龙羲帝国,从皇帝陛下到富绅地主,个个妻妾成群。本宫总不能要求你太保一个人从一而终吧。再说,你也办不到,对吧?!” “这个,好像是的。”凌如玉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 “好啊。你个臭太保,还真是个花心大萝卜。”明黛容一顿粉拳,雨点般锤在凌如玉身上。 “疼,疼,疼……”凌如玉嬉笑一团,“公主,你就这样对待一个病人么?” “是噢,是噢。”明黛容赶紧停下手来。 凌如玉心想,这一趟带明黛容出来,没白来。自己都不用费心思,她便想通透了,主动提出来要嫁给本太保,还不介意本太保三妻四妾。这实在是好! 但凌如玉有点好奇,她怎么想明白的,就忍不住问道:“容儿,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嫁给本太保?” 明黛容低下眉头,幽幽道:“就你上次重伤回到燕州。本宫就想好了,要嫁给你。后来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奋力在沙漠拦下那鬼王,就更加让我坚定,要嫁给你! 那事也让我明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 “好吧。那订婚仪式,还是要有的。你贵为公主,本太保要整个隆重的订婚仪式,向你求婚。”凌如玉心中微微有点感动,握着明黛容的手说道。 明黛容笑着戳了一下凌如玉的额头,“算你有点良心哦。看来,我那话本得写一章太保向公主求婚的故事。” “这个可以有。”凌如玉道,“你那话本里,是不是把本太保描写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英俊潇洒那是必须的。但风流倜傥可就免谈了。”明黛容吃吃笑道,“本宫的话本里,太保只爱公主一人。 而公主呢,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人迷。上至敌国太子,下至江湖大侠,个个都喜欢公主,喜欢得死去活来。” “懂了。现实中风流的是太保,话本中风流的是公主。整挺好!”凌如玉心里暗道,无论男女,每个人都有一颗当海王的心。 “话本中,公主也不风流啊,她一心一意地接受太保大人的指教。只不过喜欢她的人很多,她总不能不允许别人喜欢她吧。” “这还行。从海王变成自恋狂。”凌如玉笑道。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就到京城北门“玄武门”。 应是得知血刀太保重伤的消息,那仁宗皇帝和宰相上官瑶,带着一众文武大臣都来了;归属血刀太保管辖的禁军、龙骧军团、屠魔军团的高阶将领也悉数到场;叶轻眉、秋漓自然更是急急忙忙地赶来。 当明黛容扶着面色苍白的凌如玉走下马车,站到众人跟前时,又有调皮孩童在路边唱起童谣:“山外山,楼外楼,黛容如玉成佳偶。明月清,凌云欢,公主太保璧成双。” “好一句公主太保璧成双。”上官瑶闻之一笑,指着明黛容、凌如玉,对仁宗皇帝说:“陛下,你看,好般配的一双璧人啊。” “嗯。”仁宗皇帝颔首应道。 确实,凌如玉穿一身玉白锦衫,明黛容一袭白纱绫罗。清风徐来,裙袂飘飘,两人皆长发如墨,风采卓然,男的俊朗英武,女的高贵俏丽,当真是绝代风华的一对璧人。 连那些文武大臣看了,也纷纷夸赞,“如玉公子跟尊悦公主,还真是极为登对,天作之合啊!” “末将参见陛下。”凌如玉慢慢走到仁宗皇帝近前,正要跪地施礼,被仁宗皇帝一把扶住。 “你身受重伤!免礼、免礼。”仁宗皇帝道。 宰相上官瑶仔细打量一番凌如玉,关切地问:“伤好了?” “伤口愈合了。但道长说,还是要静养一段时间。”一旁的明黛容说。 “道长?”上官瑶一打望,便看到那一行人中的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在道教地位崇高,与乾宗皇帝私交甚笃。正是因了乾宗皇帝的关系,上官瑶也得以见过玄清道长几面。 上官瑶赶忙迎上去,作揖施礼道:“玄清道长,没想到如玉还惊动了您的仙驾!” “灵鹫山上的乾坤鼎,裂开一条纹。贫道掐指一算,便寻到了太保大人。”玄清道长说,“太保大人的性命很重要。贫道赶到时,渡厄门、禅宗寺都派人赶来了。” “那如玉的身体,现今到底如何?”上官瑶问道。 玄清道长微微一笑,“尚需静养。至于下一步如何治疗,则要等渡厄、禅宗的大德高僧前来,一起诊断,才知道。” “这么严重?”上官瑶道。 玄清道长看了看四周,对上官瑶道:“宰相大人,借一步说话。” 任一堆人围着凌如玉嘘寒问暖,玄清道长和上官瑶走到一僻静处。“上官大人,你是当朝宰相。贫道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太保大人的病情。但切勿外传。就连他本人都不要告知。”玄清道长说。 “好。”上官瑶道。 “太保大人,身中血魔的魔煞血因。现在,那魔煞血因已与他的血脉融为一体。不过,幸而他体内有一颗坤元丹,能帮他消解一部分魔煞之气。但也难保他不会被魔化心智。”玄清道长忧心忡忡地道, “这些天,贫道观察了。太保大人没有像血魔那样,有嗜血之好。也就说,他生理上与常人无异。这一点大可放心。” 玄清道长捋着胡须,继续道,“贫道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心智被魔化。” “心智魔化会怎样?” “穷奢极欲!对权力、美色、金钱都极度贪婪。凭太保大人现在的本事和地位,他若极度贪婪,怕是会成为龙羲帝国第一大魔头。”玄清道长说道。 “噢,这样啊!”上官瑶淡淡应道,心里毫无所谓,暗自想到, “穷奢极欲,又有何妨! 他是血刀太保,他就该穷奢极欲! 只要他忠于我上官瑶, 别说穷奢极欲,就是骄奢淫逸,又能如何! 我上官瑶的人,穷奢极欲不算缺点! 他血刀太保,若清心寡欲,就会变成一把钝刀。 只有穷奢极欲,欲求拉满才能将血刀太保磨成一把越来越锋利的刀!” 那玄清道长见上官瑶反应平淡,就道:“贫道言尽于此,一切皆有天命。” “谢谢道长提点。”上官瑶和玄清道长聊完,便走回去。 那边厢,叶轻眉、秋漓正围着凌如玉,“公子长、公子短”地说个不停。 而尊悦公主明黛容懂事地远远站在一边,想过去又怕尴尬。 上官瑶走过去,拍了一下明黛容,笑道:“公主太保璧成双。恭喜啦!” 明黛容嘟着嘴道,满脸不高兴道:“那两母老虎一见太保,就给抢回去了,都不让本宫挨边。” “呵呵……公主莫急。”上官瑶凑到明黛容耳边,“两只母老虎,姐姐我给你摆平。” “真的吗?”明黛容喜出望外地说道,“那就谢瑶瑶姐了。” 明黛容这嘴也是真甜,立马一口一个“瑶瑶姐”叫得亲甜。 “等着吧。不出两天。”上官瑶道,“那两母老虎肯定请你去太保府做客。” 第113章 穿针引线,编织成网 大概有很久,没读那本《天策三论》了。这段时间,上官瑶一直在细品那本《春韵咏欢辞》,潜心修习媚术。 如今媚术略有小成,上官瑶又捡起《天策三论》,坐在花厅里细读。 读这《天策散乱》,总会给她某种启发,尤其是针对朝堂局势。 书中总会有那么一两句金句,突然点拨到上官瑶。比如这句“穿针引线,编织成网”,好像击中了某个点,让上官瑶有所顿悟。 夏日的午后,蝉虫在庭院中叫得有点聒噪。 日头当空照,这个点,凌如玉和那两个如花美眷,也该起床了。 上官瑶吩咐侍女:“去太保府,把眉儿叫来。” 一会,叶轻眉来了,穿一身绿色丝衫。 “如玉怎么样?”上官瑶放下手中的书。 “身子虚,回来后一直躺着休息。”叶轻眉说。 “如玉回来时,那首童谣,你可听到了?” “公主太保璧成双?”叶轻眉问。 “对。眉儿,你有什么想法?”上官瑶说道。 “眉儿没有想法,全凭公子的意思。”叶轻眉道。 “眉儿,这个月醉美苑红利多少钱?”上官瑶话锋一转,突然问起这个。 叶轻眉是个做生意的好手,马上报出来,“红利是一百二十万六千两黄金和六百万两白银。按照和大人的约定,大人那一半早就存在万金钱庄了。” “很好。知道本相当初为什么大力扶持你吗?眉儿。” “眉儿幸运,得大人青睐。” “不仅仅是幸运。”上官瑶看着叶轻眉说,“是因为你善于理财经商,能够从纷繁芜杂的生意中,很快估算出最大利益。” “多谢大人夸奖。” “如果把如玉和公主的联姻看作一笔生意,眉儿,你估算一下,这会给太保府带来多大的利益。” “很大,不可限量。” “作为太保府的女主,你要有大胸怀、大气度、大格局。这样,你家的如玉公子才会飞得更高。眉儿是个聪明人,剩下无需本相多言了吧。”上官瑶道。 叶轻眉幽幽回了一句,“若公主一来太保府,女主就不是眉儿了。” 上官瑶听了,微微笑道:“古往今来,皇帝后宫的皇后,哪一个是凭娘家就能稳坐后位的。 皇帝后宫如此,太保府也一样。眉儿,你聪明贤惠,太保府的女主不是你,还能有谁。 那尊悦公主沉迷创作话本,天真烂漫,跟你这个从头牌成长为大小姐的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你还怕她进太保府啊。” “是公子让大人来说服我的吗?”叶轻眉问。 “不是,是本相自己。”上官瑶接着说道,“与皇室联姻,从来都是政治利益的联盟。如玉公子是本相的人,让他与皇室联姻,对他、对我都会多一份保障。 眉儿,你在京城这么久,想必也见过不少大员晨登朝堂、暮赴刑场的惨剧吧! 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高官大员,在皇权面前就是蝼蚁,可以随时被捏死。但如果与皇室联姻,成为皇室的一员,那就多了一个身份的保障。懂吗?” “懂了。大人放心,眉儿会安排好一切。”叶轻眉点头道。 上官瑶走过来,一脸欣慰地看着叶轻眉,“那个秋漓,就由你去摆平了。” “大人放心。漓儿很听我这个姐姐的话。”叶轻眉说完,起身告辞。 等叶轻眉走后,上官瑶喊了一句,“江楼主,去把彭士安请到江边亭。本相要在那见他。” “好的,大人。”血衣楼楼主江衣雪,从暗影中闪了出来,旋即又飞了出去。 上官瑶披上一件黑色披风斗篷,坐上马车,便从宰相府的后门出去,去了那座竹林中的江边亭。 亭子中,有张石桌石凳。上官瑶就坐在那等。 不一会,彭士安来了。他穿着一身做工精致、面料精贵的黑色锦衣,完全不是以前的寒酸样。 上官瑶稍稍一打量,笑着问,“彭大人,本相给你送的太后,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彭士安连忙跪在地上,“宰相大人,对卑职有再造之恩。” “起来。”上官瑶有点鄙夷地看着彭士安,“是不是太后的柔情似水,软化了你的硬骨头。本相还是喜欢你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样子。” 彭士安又连忙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本相找你来,有件事托你去办。”上官瑶说道。 “什么事?宰相大人,尽管吩咐。” “说动太后将明黛容许配给凌如玉。” “这……这是太后的家事,卑职怎么好插嘴?”彭士安面有难色。 “枕边风最好使了。”上官瑶笑道,“彭大人,你只要跟太后说,那血刀太保掌管拱卫京师的兵权,把公主许给他,就能将他争取成为自己人。刀把子握在自己人手中,才能睡踏实。” “噢……”彭士安也不傻,顿悟过来,“卑职明白了。” “好了。上次那香水用完没?”上官瑶示意,侍女又呈上一瓶“蝶恋花”香水。 "拿着吧。没事,给太后也喷点。她会喜欢的。"上官瑶意味深长地笑道。 “多谢宰相大人。”彭士安将那瓶香水揣进兜里,忙不迭地跑了。 江衣雪从亭子上飞下来,落在上官瑶跟前。上官瑶看他一眼,“走吧。回去了!” “大人,属下有事禀报。”江衣雪道。 “说吧。” “大人不是让我为血衣楼招兵买马吗?我发现一个好苗子。但可能需要大人伸以援手。”江衣雪道。 “怎么援手?” “因为那孩子,正在监狱中,等待被处斩。”江衣雪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我去将公孙儒的相好桂三娘安顿到文泸镇。我在镇上看到一则通缉文书,缉拿的是一个十三岁少年。后来一打听,这少年手刃了村霸三兄弟。才十三岁,就能有如此狠心,敢痛下杀手,绝对是个天生的杀手。” 听完,上官瑶说道,“每年各地的死刑案件,刑部都会报送到宰相府。 由本相和陛下再复核裁定一一遍。到时,本相留意一下。那少年叫什么?” “虓儿,九虎虓。”江衣雪道。 “听这名,是块当杀手的料。”上官瑶颔首道。 “这虓儿没过几天便被抓进牢里了。我特意去探过一次监,根骨奇佳。稍加训练,便能成一把快刀。”江衣雪极力推荐这名叫虓儿的少年。 “嗯,这事本相记住了。”上官瑶道。 回到宰相府,天色尚早。 上官瑶想起那兵部尚书裴烽的邀约,现在凌如玉回来了,是时候会会这裴烽了。 上官瑶对侍女说道,“去给兵部尚书裴大人通传一声,请他来我府上参加晚宴。另外,把如玉公子也请来。” 兵部尚书裴烽长得魁伟高大,早早地就赶过来,在花厅候着。 而血刀太保凌如玉,在夜色轻笼时,才慢慢悠悠地晃进宰相府。 等这二人都到齐,酒菜摆上来,宰相大人上官瑶招呼两人上桌。 凌如玉第一次和裴烽打交道,心里犯嘀咕,上官大人为何把本公子和裴尚书整到一块喝酒呢? 正琢磨着,上官瑶主动开口道:“裴大人,如玉,知道本相为何将你俩叫到一块吗?” “不知道。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凌如玉道。 “因为以后,你俩要通力合作,长期共事。”上官瑶道。 通力合作?长期共事?难道这兵部尚书要到我军团任职?还是本太保要去兵部任职?兵部,本太保可不去。那一天天要坐衙门,干具体事,可不是什么好差使!凌如玉心里盘算着。 “先恭喜下裴尚书。”宰相上官瑶端起一杯酒,“本相已经跟皇帝举荐了,由裴尚书任太尉,掌龙羲全部兵马调度事宜。” 那裴烽一听,有点发懵。这事,自己竟然不知道。朝廷里也没传出半点风声!看来还是宰相大人和皇帝陛下走得近。这么重要的官员任命,宰相大人第一个知道。 裴烽连忙把酒喝了,说道,“邀约宰相大人好几次,就是想跟宰相大人表态。我们兵部对宰相大人的任何指令,坚决执行。” 话是这么说,其实这裴烽邀约上官瑶是有别的私心。 裴烽四十多岁,比上官瑶大个十来岁。早些年,裴烽常年在外征战,未娶妻室。回到兵部任职后,又特别勤勉,也或者寻常女子也看不上,所以一直单身。 但自从上官瑶当上宰相后,他便有了心仪的目标。而在兵部,他底下那帮阿谀奉承的下属,说他和上官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年龄上差个十来岁,也正好,就怂恿他主动约一约宰相大人,试一试有戏不? 这裴烽也是个情种,满眼都是上官瑶。虽然朝堂上大家都在传宰相和陛下的绯闻,但他充耳不闻,觉得那是大家妒忌上官瑶的权势。 在裴烽心中,上官瑶始终是那个勤于政事、洁身自好、智慧超群的女宰相。如果他知道,仁宗皇帝和宰相上官瑶,两人没事时,就常在那帝瑶殿中,大玩“比丘奴和女王”的游戏,估计裴烽死的心都有。 不过,裴烽最大的优点就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听裴烽那么说,上官瑶说:“如玉,你和裴太尉喝一个。以后啊,那屠魔之事,裴太尉就是你的坚强后盾。你只管在前方奋勇杀敌,裴太尉在后方给你霍霍磨刀。” 噢!这下凌如玉懂了,原来是给咱准备打仗,与那妖骨鬼卒决战找了个实权派大当家。这事,上官大人干得漂亮,正好解了凌如玉心中最大难题。凌如玉连忙端起一杯酒,敬裴烽。 等裴烽喝完酒,上官瑶巧笑嫣然地跟裴烽说,“裴太尉,以后啊,军中之事,血刀太保所提要求,你尽量按照他说的办就行。httpδ:// 血魔起煞的凶险,你想必也听过了。这事全指望血刀太保,也只有血刀太保能扛住。所以,裴太尉,你要全心全力地支持、配合血刀太保。” 裴烽本就是条血性汉子,几杯酒下肚,更是豪气干云,当即拍着胸脯,坚决表态:“宰相大人放心。卑职定当全力支持太保大人。” “那很好!我们仨一起喝一杯。”上官瑶举起杯,高兴地说道。 酒过数巡,那裴烽就喝醉了。上官瑶让家丁送裴烽回府。凌如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大人,其实,可以让我当太尉,裴烽给我当副职,不更好?” 上官瑶一听,眼前的凌如玉和以前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好像是头一回主动争要官职。难道真如那玄清道长所言,现在的凌如玉会有更强的“权、色、财”欲? 那正是一件好事。只要凌如玉有更大的欲望,我上官瑶就能一直将他牢牢地抓在手中。 上官傲带着几分疼爱地拍了拍凌如玉的脸,“你现在还不行。 等你打退血魔鬼王,击败虎萨铁浮屠,军功卓著,威望如日中天。太尉自然是你的。 这龙羲的所有兵马,也都是你凌如玉的。放心吧,肯定有那么一天。” “这还行!”凌如玉眉开眼笑。 凌如玉变了,悄悄变化,那个谦恭闲散的凌如玉不见了。凌如玉正朝着上官瑶期待的那样变化………… 第114章 姿容焕发,朝堂得势 尊悦公主明黛容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是让贴身丫鬟小翠,拿着自己在燕州写的《太保大人请指教》四、五、六章,共计九万字,交付书馆。那书馆老板拿到最新章节,简直如获至宝,连夜开工,即刻排字首印十万册。 第二天一大清晨,京城的街头巷尾便听见卖书郎在那卖力吆喝,“《太保大人请指教》最新章节面世啦,悦容仙子文笔清新脱俗,情节春色激荡,人物故事改编自真人真事。一睹为快!” 眨眼间,十万册《太保大人请指教》最新卷被一售而空。吏部侍郎彭士安挤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抢得一本,如获至宝,心里想着,过几天与太后私会时,送给她看,她肯定喜欢。 这会,明黛容正揉着惺忪睡眼,醒来。她昨儿睡得晚,早晨却醒得早。明黛容晃晃脑袋,心想,大概是太保不在身边的缘故,自己所以才睡不踏实。 啊、啊、啊!一刻都不能忍了!先得让母亲大人的同意本公主和太保的婚事。 “小翠。”明黛容坐在床边喊道。 小翠拿着一叠金票跑进来,“公主公主,书馆给您结算稿费了,足足十万两金票。听说你写的那第一卷在龙羲帝国卖了千万册,还卖到虎萨去了。” 对十万两金票,从小锦衣玉食的明黛容倒是无感,但对自己的书畅销火爆,还是蛮高兴的,当即打赏小翠一万两金票。 继而,明黛容吩咐道,“小翠,你把本宫从燕州带回来的一套金首饰找出来。一会,本宫要拿着去送给母亲。” “就是那盒一整套金玉首饰吧。小翠猜出,估计是公主给太后带的。特意收在花厅多宝阁呢。” “好。给本公主梳妆打扮。一会,随我去看看太后。”明黛容坐到梳妆镜前。 早晨醒来,太后诸葛美仪便靠在床头,翻看那本《太保大人请指教》。若真是女儿明黛容写的,那这小妮子也太不害臊了!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把男女之事写那么细腻传神呢?但骂归骂,正因为细腻传神,诸葛美仪都看了三遍《太保大人请教》。 以前,这话本是太后午夜里最好的慰藉。自从有了彭士安的滋润,太后诸葛美仪看这书,能心平气和地读下去。读的时候,太后诸葛美仪主要是关心太保与公主恋情的发展轨迹。 掩卷沉思,这书若真是公主所写,那真是可以看出明黛容对那血刀太保的情意绵绵。太后诸葛美仪正想着,贴身丫鬟朵儿进来,“太后,公主来看你了!” 诸葛美仪连忙将话本压到枕头底下藏起来,起床简单收拾下,去了正厅。 “母亲。”明黛容笑兮兮地凑上前来,把那盒首饰呈到诸葛美仪面前,“这次去燕州,女儿特地给母亲大人挑了一套首饰。母亲戴上,肯定好看。” “唉吆。难得宝贝女儿有心了!”打开首饰盒,太后诸葛美仪从中拿起一支珠花簪,“说吧,有什么事相求于本宫。” “唔……”明黛容被母亲一下看穿心思,有点忸怩。 “说吧。跟母亲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那个……母亲,我,我想嫁给血刀太保凌如玉。”明黛容说完,本以为母亲会震惊得跳起来。 没想到,太后诸葛美仪淡淡地应了一句,“本宫知道了。容本宫考虑考虑。” “母亲,你竟然一点不惊讶?”明黛容扮住母亲的肩膀,一脸的不可思议。 “惊讶什么!你告诉本宫,那《太保大人请指教》,是不是你写的?若是你写的,你和太保那点事,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说你一个公主,怎么能一点不害羞,把男女之事写得那么精细生动!”诸葛美仪气不打一处来,“噼里啪啦”一顿数落明黛容。 明黛容却笑嘻嘻地问道,“这么说,母亲大人也看过那本《太保大人请指教》,而且看得很仔细喽。” “我……”诸葛美仪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忙一脸严肃地说道,“本宫没有。本宫听宫女们在传。” “噢……那书,我在看。母亲若想看,我可以借给母亲看看。但那书真不是我写的。”明黛容矢口否认。这谎撒的太低级,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是假话。 诸葛美仪斜睨女儿一眼,嗔怪道:“你啊,哪凉快哪呆着去,少来烦本宫,就阿弥陀佛了。” 明黛容做了个鬼脸,跑出去,跑到门口又折回来,说,“母亲,你最近姿容焕发,漂亮不少呢。” 这话说得太后诸葛美仪心里十分受用,笑着问:“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女儿何时骗过母亲?!”说着,明黛容咯咯笑着,跑远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诸葛美仪看着消失在宫门外的明黛容,感慨道。 一旁的贴身丫鬟朵儿道,“主子应该高兴才是,公主长大了。” 诸葛美仪笑笑,照着镜子,将那支珠花簪插在发髻上,于袅娜间掩映着一片春山眉黛,那秀发上的风韵顿时流转活泛开来。还真是好看呢! 又将那盒子中的金玉耳环、手镯、项链,一整套全部戴在身上,诸葛美仪又换上一条红色长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道,“朵儿,这一身搭配,好看吗?” “好看。像主子待字闺中少女时代的模样。”朵儿道。 诸葛美仪也甚是满意,说,“陪本宫出去散散心。” 朵儿心领神会,给诸葛美仪披上一见白色斗篷披风。两人便从皇宫侧门出去了。 彭士安早就不住在西南边的全福街了。他从那个两进的简朴宅院,搬到了莲花山脚下一座幽静典雅的庄园中,号“书香山庄”。这是太后诸葛美仪安排的。 这地离皇宫不远,但又藏在莲花山中,僻静,人少。太后知道彭士安爱看书,给他在山庄弄了好大一间书房,足够把他那宅院中的书全部放进去了。 坐在马车上,听着马蹄“嘚嘚”、车轮“辘辘”地碾过地面,太后诸葛美仪的心就如这轻轻颠簸的马车一般,也轻轻摇荡起来。犹记得,第一次走进彭士安那堆满书的宅院。 不知道为什么,他俩一进去,就不可遏制地、抱在一起。在那张堆满书的条案上,夏日阳光照进来,照在她身上,照在他俊朗的面庞上…… 诸葛美仪喜欢他两鬓长长的美髯,从自己胸前春峦拂过的感觉,像春风吹动杨柳撩在身上,又像雨丝飘进湖水在自己春心深处漾起阵阵涟漪………… 她闭上眼睛,会叫他“陛下,陛下……”像久旱逢甘霖地那般承受那汗如雨下的滋养…… 走进书香山庄时,彭士安穿一袭青衫,坐在池边看书。缕缕晚霞落在他头顶。太后诸葛美仪走过去,又闻到他身上的清香,又想起他那乌黑柔亮的美髯扫过自己身子时,绵绵密密的酥痒感…… 真是君子如兰,亦如虎! 太后诸葛美仪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把自己沉浸在那“蝶恋花”的香氛中。 “太后。”彭士安蓦然回首,看到一身红裙的太后诸葛美仪,珠光宝气地站在跟前。 那红裙,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把也点燃了他胸膛内的火。 彭士安知道,自己与太后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都是在玩火。 但正因为是玩火,才倍觉刺激,才更觉弥足珍贵! 彭士安扔掉手中的书,一把抱起太后诸葛美仪,走进他那个满地是书的大书房。霞光透过窗棂,一缕一缕地照在地上,照在各种书籍散乱的地上。 “嗤”地一声,他撕开太后身上的红裙。 “士安,本宫美吗?”诸葛美仪捂着眼睛,问道。霞光照在她身上,白晃晃的,晃得彭士安心潮澎湃。 想当初,彭士安进京时,踌躇满志,为自己立下“一心为公,两袖清风”八字格言。现如今,当他在太后身上翻云覆雨时,怕早忘了“一心为公,两袖清风”那八个字吧,成了“一心为后,两袖香风”的太后宠臣。 人生就是如此荒诞,诡异! “美。好美!”彭士安急吼吼地说着。他那两缕美髯轻轻扫过诸葛美仪那一片丰沃雪白的满园春色,仿佛丝丝缕缕地绕在她心尖尖上,柔柔的,却又抓不住,捉摸不定………… “陛下!”诸葛美仪无比深情地喊了一声…………那珠花簪随着她乌发散乱,轻轻落落地掉在地毯上。 良久,两人就那么躺在书房的地毯上。诸葛美仪靠在彭士安胸膛上,手里把玩着他那缕乌黑柔顺的美髯。彭士安抓过一本书,正是《太保大人请指教》的最新卷,“太后,这是最新的。你应该喜欢看。” 太后诸葛美仪笑着推开那本书,道:“还是少看为宜。看多了,本宫想你就更勤了。” “那还是看吧。”彭士安笑道。 “士安,说这书是公主写的吗?”诸葛美仪问道。httpδ:// “八成是吧。我看了新章节,里面写到公主和太保跑去北境军营。这情节正好跟这段日子,公主和太保大人去燕州的事很贴合啊。” “那定然是啦。看来我这宝贝女儿的心思啊,全在那太保身上。“太后诸葛美仪忍不住唠叨起来,”今天一大早,还让我这个母亲大人,答应将她嫁给血刀太保凌如玉。” “这是太后的家事。有句话,微臣不知当说不当说。”彭士安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啊。本宫都把身心交付你了,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将公主嫁给太保,应该是件好事。”彭士安字斟句酌地说道,“那太保手握京城宫禁宿卫的兵权。若将公主赐婚于他,这是天大的恩泽。太后就能将他从上官瑶那争取过来,成为自己人。” “言之有理。” “刀把子还是握在自己人手中,睡得踏实。有了凌如玉这把刀,太后在朝廷行事,自然就更有底气。”彭士安的手,在太后诸葛美仪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对太后吹起柔柔的枕边风。 “本宫的士安,果然胸有韬略,善于筹谋嘛!”太后诸葛美仪微微挺起身子,深情地看着彭士安。 第115章 天罡正气,星云阵图 凌如玉坐在太保府的凉亭中,和玄清道长在下围棋。 凌如玉执黑,先手。玄清道长执白,后手。 约莫下了一刻钟,凌如玉的黑子便困住了一条白龙,赢得中盘之势,占据先机,一步步稳扎稳打。 四个边角,凌如玉取得在三个边角落子布局,将玄清道长的白子逼至一个边角。 一局终了,黑子以较大优势,胜白子。 “太保大人,于棋道也颇有研究啊。”玄清道长道。 凌如玉谦虚道,“在家念书时,跟着楚醉柳学了一阵子琴棋书画。” “难怪喽!楚醉柳可是龙羲四大才子之一。果然是名师出高徒。”玄清道长朗声笑道。 于棋道,两人相谈甚欢。 一名家丁跑来,“大人,门外来了好几位高僧。” 玄清道长一听,笑道,“数数日子,他们也该到了。” 凌如玉和玄清道长连忙迎了出去。 站在太保府门口的,就是禅宗寺主持孤鸣大师、悲弘大师和俗家弟子皮拉姆, 还有渡厄门掌门苦云大师,和木泥头陀。 “众位大德高僧,都为我而来,真是心生惭愧啊。”凌如玉抱拳道,把这一众大德高僧领进府内。 悲弘大师和凌如玉相熟一点,摆手笑道,“太保大人力战血魔,护佑苍生。我等前来,也是为苍生而来。” 来到花厅,那叶轻眉见府里来了客人,忙招呼着丫鬟沏茶、上果盘。 她也不说话,一直笑吟吟地站在一边。 “好啦。渡厄门和禅宗寺的高僧一到,贫道心里就踏实多了。”玄清道长转头问叶轻眉:“大小姐,贫道托你布置的大厅,安排好没?” “早布置好了。”叶轻眉道,“在后院,是一间宽敞的花厅。” 玄清道长点点头,道,“苦云大师、孤鸣大师、悲弘大师,我们先去给太保大人疗伤吧。” “好。” 众人便跟着玄清道长来到后院。 推开那花厅的门。 里面空无一物,只放了几个蒲团在地上。 “想必几位大师来之前,已经听弟子禀明过太保大人的伤情。贫道能力有限。剩下的就交给你们。贫道在门外守着。”说完,玄清道长走出去,把门关上。 屋里面,只剩下凌如玉和几位大师,还有木泥头陀和皮拉姆。 他们皆盘腿坐于蒲团上。 渡厄门苦云大师伸出手,搭住凌如玉左手脉搏; 禅宗寺悲弘大师伸出手,搭住凌如玉右手脉搏。 他们闭着眼,把脉许久,才缓缓睁开眼。两人皆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太保大人,你先出去一下。”悲弘大师道。 凌如玉一脸迷茫,问:“是我的伤很严重吗?” “不是。”悲弘大师道,“我们几个要商量一下,如何替你疗伤。这涉及到两派一些不可外传之秘法。还请太保大人理解。” “噢。”凌如玉应道,便走了出去,跟那玄清道长站在门廊下晒太阳。 屋内,关上门,三位大师正在低声商议。 “诚如玄清道长所言,他的经脉中确实涌动一股股血魔煞气。 那魔煞血因基本融入了他的血液中。这要完全祛除,只有一个办法,换血。”苦云大师道。 悲弘大师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净血。” “说来说去,就两个办法,要么换血,要么净血。”禅宗寺主持孤鸣大师道。 “但无论换血、净血,都非常损耗凌如玉的元气。”悲弘皱着眉道,对徒弟皮拉姆说道,“正苍,去把玄清道长请进来。” 一会,玄清道长进来,听了他们一番争论。玄清道长开口道,“太保大人体内有一颗坤元丹。这是我仔细问起他的一些经历,方才得知的。贫道认为,凌如玉不用换血,也不用净血。或许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将他体内的血魔煞气,及时转换成天罡正气。就好了。"玄清道长侃侃而谈道,“贫道仔细观察过了。 因为有那颗坤元丹,他血脉中的魔煞血因并未改变他任何的生理特质,只是在其体内滋养酝酿出血魔煞气。 血魔煞气效力巨大,能让一个人内力暴增,但同时沁入心脾,会魔化一个人的心智。但如果能将血魔煞气转换成天罡正气。那凌如玉因祸得福,不仅不会遭煞气反噬,还能内力倍增。” “那怎样才能将血魔煞气转换成天罡正气?”悲弘大师道。 “闯入星云阵,淬星矢烈焰,重塑肉身。便可!”玄清道长说。 “嗨。”苦云大师摆手道,“你这说和没说一样。千百年来,只听过星云阵。谁都不曾见过星云阵。” “本派师祖见过,留下一份星云阵图。”玄清道长神情肃然,继而叹道,“只是贫道也看不懂那星云阵图。” “说半天,这还是空谈啊。” “尽人事,听天命。”玄清道长说道,“贫道把诸位请来,就是想请你们用佛家纯正内功护住凌如玉的心脉脑髓,尽可能抵御血魔煞气对他心智的魔化侵袭,帮他赢得更多的时间。 其余的,只能看他自己造化了。如果,凌如玉最后彻底魔化,要么他自己了结自己,要么我们佛道联手,了结他。” “道长的意思,是我们将内力传给他、保住他心脉,然后你带他去找星云阵?”苦云大师问道。 玄清道长摇头,“不是我带他去找,而是他自己去找。我只能给他一份星云阵图。因为贫道也不知道星云阵在哪里。” “只有这个办法吗?” “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玄清道长问道,“换血、净血,会让凌如玉内力尽散。不知渡厄、禅宗两派可有把握,能完全对付那血魔鬼王!没有把握的话,那现在龙羲上下,也只有凌如玉能挑头阻挡那血魔鬼王。” “阿弥陀佛。”悲弘大师道,“从古至今,邪不压正。贫僧这次就和玄清道长共同赌一把,把宝押在凌如玉身上,希望他能用天罡正气,灭掉血魔鬼王。” “那好吧。”禅宗寺主持孤鸣大师附和道。 “老衲也同意。”渡厄门掌门苦于大师单手立掌,说道。 “贫道谢过三位大师。”玄清道长转身出门,把凌如玉叫了进来。 凌如玉盘膝座下,好奇地问道:“大师们,你们商量什么呢?聊这么半天。” “闭上眼睛。”悲弘大师轻声道。 凌如玉闭上眼睛,听得那悲弘大师念起《梵天大悲咒》“婆卢羯帝,烁钵烈烨……”, 接着,他前胸后背,齐齐地贴上好几张温暖厚实的手掌………… 凌如玉便在悲弘大师的“咒语”声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凌如玉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凌如玉坐起来,感觉浑身舒泰,浑身充满劲力。 他看到枕边有张图,上面写着四个字“星云阵图”,甚是不解。 听得卧室有动静,秋漓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公子,你醒啦。” “道长和那几位高僧大师呢?”凌如玉问道。 “他们替你疗完伤就走了。”秋漓道,“这张图是玄清道长留给公子的,让你用心揣摩,去找这星云阵。” “星云阵?”凌如玉不解地问道,拿起那星云阵图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秋漓用汤匙舀了点鸡汤,送到凌如玉嘴边,“公子,乖,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这些天,凌如玉胃口不好,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现在闻到,鲜美的鸡汤香味,顿时饿了,他直接抱过那一碗鸡汤,大口大口喝起来。 而凌如玉不会知道,禅宗寺、渡厄门的三位大师为了护住他的心脉脑髓,基本每个人都向他体内传输了一半以上的内功修为。 悲弘大师、孤鸣大师,两人皆有气无力地躺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地回禅宗寺。 那苦云大师,帮凌如玉治完伤后,由木泥头陀背着飞快奔跑,一路赶回渡厄门。 而在他们三位给凌如玉传入佛家纯正内功后,玄清道长又将自己三分之二的内力,注入凌如玉体内。玄清道长修习的是“玉虚功”、佛道本同源,“玉虚功”与“禅定功”本就十分契合。 两者融为一体,共生共荣,在凌如玉体内很快滋长起一股丰沛内劲。 第116章 皇帝赐婚,姐妹宽心 圣龙历七月九日,是个好日子。 早朝时,文武百官齐聚金銮殿。 宰相上官瑶、血刀太保凌如玉也都上殿参加朝会。 连尊悦公主明黛容一大早也来了。 “你来做什么?”凌如玉问明黛容。 “嘿嘿……皇帝哥哥叫我来的。”明黛容眨眨眼睛道,“说要给我送份惊喜。” “什么惊喜?”凌如玉问。 “不知道啊。知道了,还叫惊喜吗?”明黛容说。 一旁的宰相上官瑶心知肚明,笑着跟凌如玉说,“如玉,你也有份。” “我也有?”凌如玉有点意外。 正要继续追问,那仁宗皇帝前来上朝,端坐在龙椅上,面带喜色地说道:“众位爱卿,今日,朕要先宣布一件大喜事。” 说罢,他冲大内总管曹公公点了点头。 曹公公便展开一卷诏书,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血刀太保凌如玉功勋卓著,文武双全,丰神俊朗。 尊悦公主明黛容高贵灵秀,聪慧雅致,姿容清丽。 二人情深意笃,实乃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为玉成这段天赐佳缘,朕锦上添花,特将尊悦公主明黛容赐婚于血刀太保凌如玉。 望二人恩爱和睦、白首偕老。” 明黛容和凌如玉一听,连忙跪地谢恩。 “起来吧。”仁宗皇帝笑呵呵道,“血刀太保,尊悦公主,至于婚期,你们二人自行商定吧。到时,朕要为皇妹出嫁,送上一份厚礼。” “陛下。”凌如玉抱拳道,“血魔不除,何以家为! 这是末将在炽煌大漠,眼见那一百多名龙羲将士壮烈牺牲时,暗暗立下的重誓。 如今血魔未除,危机四伏。末将恳请,先与公主殿下举办订婚仪式。 待彻底击溃那血魔鬼王,再举办婚礼大典,正式迎娶尊悦公主。” 尊悦公主明黛容一听,也跟着一起说道:“陛下,皇妹知太保心意。血魔不除,他寝食难安。先订婚,再结婚。这样也甚和皇妹心意。” “你俩这果然是夫唱妇随啊。”仁宗皇帝笑道, “反正你俩早都生米煮成熟饭了。至于婚礼,你们自己定吧。朕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仁宗皇帝一不小心,说出了真相,引得朝堂重臣一阵轻声窃笑。 “众爱卿。”仁宗皇帝道,“还不快恭喜尊悦公主和血刀太保。” “恭喜血刀太保,尊悦公主。祝你们这对神仙眷侣,百年好合,金玉满堂。”文武百官齐声祝贺道。 这件大喜事宣布完毕,仁宗皇帝继而宣布了几项人事任命—— 擢升彭士安为户部尚书,领二品衔,统筹调度国库钱粮,优先保障、供应屠魔大计的各项支出。 擢升裴烽为太尉,兼兵部尚书,掌龙羲全境兵马,与宰相上官瑶、血刀太保凌如玉,吏部尚书许怀印、户部尚书彭士安组成军机内阁,共商屠魔大计,向皇帝陛下直接报告一切事宜。 这两项任命一出,散朝后,众文武大臣议论纷纷。 有大臣说,“宰相上官瑶真是好手腕啊,用屠魔大计为由头,组成一个军机内阁。 这相当于一个小朝廷,把兵权、财权、人事权,一股脑儿全揽了过去。这一招高,实在是高。” 这些话听得御史中丞舒培庆满肚子火,一拂袖自个回府生闷气去了。 而凌如玉回到太保府,叶轻眉拉着秋漓一起,过来道喜,“恭喜公子,喜结良缘。” “真心的么?”凌如玉笑眯眯地问。 “眉儿自然是真心的。”叶轻眉道。 那秋漓嘟着嘴,气哼哼道,“漓儿不开心了。公子有眉儿姐和漓儿,还往家里娶女人。” 叶轻眉捅下秋漓,“漓儿,你都答应姐姐了,不许在此事上胡闹。” “反正漓儿就是开心不起来嘛。”秋漓把嘴噘得老高。 “嘿嘿。”凌如玉左拥轻眉、右抱秋漓,开始哄她们道,“知道本公子为何只先和公主订婚,而不办婚礼吗?” “难不成是公子想拖着此事?”秋漓抢着说道。 “那没有。”凌如玉道“因为本公子寻思着,想在那婚礼上,将你们两位大美人,也一起娶进门。也给你们一个明媒正娶的婚礼。” “公子,那不行呢!”叶轻眉道,“你这图省事,一锅炖。可不行!” “就是。”秋漓使劲掐了一把凌如玉,道,“漓儿和眉姐姐,公子也得明媒正娶。但不能一锅炖了,糊弄我们姐妹。娶每一个,都要办婚礼。” “那不得办三场婚礼?!”凌如玉一算,头大。 “那确实。谁让你老婆多!”秋漓笑道。 “公子,你苦恼什么。太保府大小事情,不是有我和漓儿么?即便办一百场婚礼,你出个人就行。”叶轻眉道。 “还是眉儿体贴人。”凌如玉在叶轻眉脸上亲了一口,一把搂住秋漓,“今儿,本公子想奶糖、乳鸽一起吃。” “想得美呢!去找你的公主去。”秋漓假装要跑开。xinkanδんu.com 凌如玉一手一个,抱得更紧,拥着两位如花美眷朝卧室的云浪如意榻走去。 下午时分,叶轻眉起来了,在镜子前一边梳妆打扮,一边说:“公子,你去宫里头请公主来府上吃晚饭。 现在,她也算太保府的人了。我们姐妹和她熟络熟络,往后也好相处。 另外,眉儿摸清她秉性喜好,也能把你们这订婚仪式办得更加精彩。” 凌如玉一听这话,心中甚是高兴。叶轻眉真是大度贤淑,把公子的事放在心上。 “好呢。”凌如玉立即跳下床来,穿好衣服,去了皇宫。 等凌如玉走后,秋漓还裹在那鸳鸯绣被中,幽怨地嘟囔道,“眉姐姐,你怎么如此心宽啊?还帮公子操持订婚仪式。” “妹妹。和皇室联姻,不仅对公子,于你、于我也都大有好处。咱们办好这件事,不仅是为公子办好,也是为自己办好这是。”叶轻眉用玉簪给自己绾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继续说道,“漓儿,你想想啊,公子虽然风流点,但待你我却是一等一的好,没话说。 我们跟着他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凡事一定得从他的利益点出发,为他考虑。其实,公子风流重情,是个优点,算不得什么缺点。 他若不风流重情,咱俩也就不会在这太保府,享这荣华富贵了。” “姐姐说得是。漓儿听姐姐的。”秋漓道。 “嗯。等那公主来了,你可别任性,跟她争风吃醋。相信姐姐,会把事情安排妥帖,还会偏向于你。”叶轻眉道。 秋漓说,“姐姐也要想着自己点。” 凌如玉优哉游哉地去了尊悦宫。公主明黛容正在写话本。 “吆,又有新思路了。”凌如玉站到明黛容身后。 明黛容一听声音,当即放下笔墨,扑入凌如玉怀中,“好想你呢。” “至于吗?上午还在金銮殿见过。”凌如玉拍拍明黛容,“那两只母老虎,请你去我府上吃晚饭。敢去吗?” “当然敢去啊。本宫现在也是太保府的女主人。为什么不敢去?”明黛容立即叫来贴身丫鬟,“小翠,给本宫好好打扮一番。今儿这晚饭,本宫一定要将她俩比下去。” 凌如玉在一旁看着明黛容那气势,心里苦笑道:“本来是两只母老虎,如今怕是要有三只母老虎。” 不过不用慌!该潇洒还得潇洒!谁让咱是锦衣浪刀浪子玉呢!“浪”是第一要义!凌如玉在心里告诉自己。 第117章 美人醉酒,一眼情深 晚饭,叶轻眉安排得很用心。 菜式丰盛,摆盘也很讲究,美轮美奂。 酒呢,桌上摆了一坛五十年的陈酿花雕, 还摆了一桶产自虎萨国的红葡萄酒,说是在地窖中封存了二十年。 叶轻眉是个讲究人儿,桌上摆了四套酒具。喝花雕用金樽;喝葡萄酒用琉璃夜光杯。 明黛容一身素白裙衫,用细密金线勾勒出种种云纹花鸟图案,于雅致中显得贵气高洁。 而那叶轻眉和秋漓,似乎也是暗下决心,要和明黛容比拼一番美貌。 叶轻眉一袭杏黄绫罗长裙,秋漓一身浅紫色绸缎裙子。 花厅里,烛光摇曳,照在这三个美人身上,真是人美夜朦胧,一曲相思最销魂。 “公主殿下,今晚好美哦。”叶轻眉微微欠身施礼,夸赞道。 “两位姐姐,也真是好看啊。”明黛容很谦虚,一点都不傲慢,主动称呼轻眉、秋漓为“姐姐”, “早听说太保府中,藏着两朵如花美眷。以前数次,妹妹我也只是远观。 今日,能与两位姐姐如此亲近,真是如沐春风。” “唉吆。公主殿下折煞小女子。”叶轻眉道,“公主殿下称呼我们二人,眉儿、漓儿就好。我们哪敢当公主的姐姐。” “呵呵……”明黛容主动挽起叶轻眉、秋漓的胳膊,“先来后到,尊卑有序。我呢,既然进了太保府,那就不要把我当公主。咱们三姐妹都是太保的…………” 估计明黛容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词。 凌如玉贱嗖嗖地补了一个词“侍妾”。这回,凌如玉可惨了。 “什么?”三个美人同时河东狮吼,立即站在同一战线,秋漓、叶轻眉一人各拧住他一只耳朵,“给你一次机会,再找个词。” 明黛容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拍手叫好,“吆吆吆,太保大人平素在外威风八面,到家却是个小可怜。” 凌如玉故意哭丧着脸,说,“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那你说,我们仨都是你的什么?”明黛容笑嘻嘻地问道。 “母老虎,母老虎。”凌如玉突然想到这个词,“对对对,你们仨都是本太保的母老虎。” 果不其然,这正应了凌如玉心中的担忧,确实是三只母老虎。 听凌如玉那么一说,三人逗乐了。 秋漓、叶轻眉一起松开手。秋漓睁大眼睛,盯着凌如玉道,“那现在家中三只母老虎,公子以后还出去偷吃不?” “绝对不敢了。”凌如玉信誓旦旦,自己在心里说,本太保从不偷吃,从来都是明碰。 “信你个鬼呢。”秋漓撇嘴道,“公子是天天认错,从不改正。” “唔……”凌如玉心里暗道,知道就好。 经这一番贫嘴逗乐,加上公主明黛容主动放下身段和架子,气氛立马变得轻松愉快,其乐融融。 凌如玉甚是欣慰地招呼三大美女,噢,不,三只漂亮母老虎上桌吃饭喝酒。 “听说公主是个话本作家。”叶轻眉给明黛容倒上一杯葡萄酒,“作家,喝点酒更有灵感。” 明黛容凑到凌如玉耳根前,“太保,你告诉她们了?” “没有啊。”凌如玉自顾自地喝口酒,“是你那本《太保大人请指教》太出名。 这京城里,十个有七个在猜那书的作者悦容仙子是不是尊悦公主,还有三个忙着看书,不在意作者是谁。” “好吧。”明黛容吐吐舌头。 凌如玉又指着秋漓,“喽,这位可是《太保大人请指教》的铁杆书迷。” 明黛容捂脸道,“艾玛呀,这下丢人丢到姐妹跟前了。” “原来公主,真的是那话本的作者啊!”秋漓装出一副迷妹模样,赶紧端起一杯葡萄酒先干为敬,“公主,你那第二卷,漓儿又看完了。 想问你哦,那人物原型,就是你和公子吧。对了,就是那些爱情动作描写,是不是你和公子的亲身体验啊?那个真心写得好啊,太细腻传神了。” 秋漓一番夸赞,吹得明黛容一脸羞红,忙道,“不是,不是。只是蹭了下血刀太保的名气。其他都是想象,都是想象哈。” “想象?”秋漓追着问道,“那公主写的时候,遐想对象就是公子喽?光想一想,就能写得这么曼妙。那你俩真人恩爱起来,岂不更……更更那啥!” 这下好了,明黛容的脸更红了,羞得快无地自容。 凌如玉咳嗽一声,正色道,“漓儿,人家那是艺术创作。艺术创作,懂吗?有句古话叫做,浊者见之以为浊,清者阅之以成圣。” 叶轻眉见机,抓住话本这个议题,说起了心里盘算的生意,“咱们讨论点正事呗。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公主,你的话本那么火。何不咱们自家开个书馆。公主负责写书,我负责卖书。如何?我保准把这书的销路推得更广。” “哎呀。这主意不错呢。我都没想到。”凌如玉由衷地在心里赞叹,眉儿经商真是一等一的好手啊,能及时抓住一切可抓住的机会和资源,便附和道,“这钱由外人赚,还不如咱们自己赚。这个,我看很行呢。” “眉姐姐,说得极是。”明黛容马上答应下来,“那本宫的第三卷,就交给咱们自家的书馆。” “可以可以。”叶轻眉道,“公主,你看是保底销售,还是分成销售?” “保底和分成,有啥区别?”明黛容问道。 “这样吧。”叶轻眉道,“保底就是,不管我卖了多少册,你的第三卷,我一口价八十万两金票买断。分成呢,就是我卖出你的话本,按销量,与你对半分成利润。我卖得越多,你赚得越多。” “钱嘛,本宫无所谓。”明黛容道,“本宫就是喜欢写而已。卖得火爆,证明本宫写得好,能让我自己开心。” “好。那就这么定了。”叶轻眉转过头来,问凌如玉,“那公子给咱家书馆取个名字呗。这些天,眉儿就把书馆的事弄得妥妥帖帖。” “三美书阁。”凌如玉道,“这书屋是你们三个美人,聊出来的好点子。就叫三美书屋吧。这三美也暗指书屋卖的书,有三美:文采美、故事美、人物美。” “这个好,这个好。就叫三美书阁。”明黛容拍着手,道,“可以把‘文采美,故事美、人物美’这句话写在书阁的牌匾上,当作书阁选书卖书的标准和信条。” “三美书阁,太棒了。”秋漓眼巴巴地看着叶轻眉、明黛容道,“漓儿有个小小要求。” “什么要求?” 秋漓“呵呵”一笑,道,“公主,眉姐姐,漓儿想当书阁首任阁主,也就是首任掌柜。 这样呢,公主负责写,眉姐姐负责幕后运营,而我漓儿呢就站在台前吆喝。 多好,各司其职,通力合作,完美!” “这很好。”凌如玉喜道,“美人卖美人写的美文。秋漓出马, 到时啊,三美书阁的门槛怕是都要被京城的纨绔富少给踏平。” 凌如玉一番话,引得三个美女哈哈大笑。如此一来,气氛甚是融洽。 三个姑娘酒喝得不少,互相喊着姐姐妹妹,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得那叫一个姐妹情深。 反倒是凌如玉像个外人一样,看着她们仨喝得开心,自己没事就给她们倒酒。 喝到最后,已是午夜。凌如玉很清醒,用牙签剔着牙齿, 看她们仨一人端杯红酒,在那一起醉意朦胧地大声念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凌如玉听了,觉得好笑。这诗衬这情景,太直白,太浅显。还是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最为应景贴切。但此刻凌如玉心里一万匹烈马,咆哮着奔腾而起,他心里默念着“葡萄美酒夜光杯,欲拥佳人榻上催”…… 明黛容的贴身侍女小翠,一直在花厅门口候着。凌如玉就过去问她,“公主,可以不回宫吗?” 小翠面露难色,道,“太后有过吩咐,没出嫁前,不得在外留宿过夜。” “好吧。本太保懂了。”凌如玉回到酒桌边,一把抱起已经喝得趴在桌上的明黛容,“走,回宫去。”新刊书小说网 秋漓喝多了,手里拿个夜光杯,晃晃悠悠。但叶轻眉还好,她一开始只是装醉。她马上站起来,“公子要送公主回去?” “嗯。太后不许她在外过夜。” 叶轻眉赶紧去找了一件披风给公主披上,“夜里风大,喝了酒容易着凉。你好生照顾公主。” 明黛容早喝迷糊了,站都站不稳。凌如玉就一把背起明黛容。 出门时,凌如玉转过身来,对叶轻眉说:”眉儿,谢谢你。我凌如玉欠你太多了。” 凌如玉这句话有点煽情。加之叶轻眉喝了不少酒,心里一下感动了。 叶轻眉眼角闪着盈盈泪光,“公子不欠眉儿的。都是眉儿心甘情愿。在公子一个人拼死从城头救下眉儿那一刻起,眉儿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情。” “真的,谢谢你。眉儿。”凌如玉道。 “好了,别在这煽情了。都把眉儿弄哭了。”叶轻眉擦擦眼角的泪水,抬头深情地看着凌如玉,努力笑道,“快送公主回宫吧。今晚,你可以不用回家,好好照顾公主。” 凌如玉看看趴在自己肩头沉睡的明黛容,“把她送回宫,我就回来。太后既然说了,没正式出嫁前,不允许公主在外留宿。肯定也不乐意公主没出嫁前,我擅自在公主闺阁留宿。” “那就快去快回。”叶轻眉道,然后看着凌如玉背着明黛容,消失在幽静庭院的黑魆魆夜色中……一颗晶莹的泪,从叶轻眉的眼角滑落。 是的,叶轻眉爱得最深沉,爱得最无私!也许凌如玉知道,但他可能也难以体会那份深沉与无私。 这份深沉和无私,只有叶轻眉自己知道,很苦,也很甜! “三更已到,小心火烛。”京城的打更人敲着铜锣,高声喊道。 凌如玉把公主明黛容轻轻背上马车,便抱着她,一起坐马车回宫。 马车在尊悦宫前停下。凌如玉下车,又背起明黛容,穿过那片幽深的庭院。 今晚的月色真好,月光如水,如水银般倾泻在庭院中。 凌如玉背着明黛容从树下走过时,那月光透过婆娑枝叶,洒在凌如玉身上,斑驳而零碎,像谁的心被揉碎了全洒在凌如玉身上。像叶轻眉的心吗?凌如玉不知道。 此刻,他只是在想,如果自己一心只跟眉儿在一起,眉儿肯定会少很多委屈。但是呢,一心只跟眉儿在一起,凌如玉可能就不是凌如玉了,而是另外某个姓凌的家伙,那样的话,或许连跟眉儿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命运就是如此,难以假设。因为一假设,便如蝴蝶扇动翅膀一样,鬼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保。”背上的明黛容似乎醒了,又似乎没醒,只听她说:“太保,你个小混蛋。咋那么好福气呢?!能找个眉姐姐那样大气贤淑的女人。” “我这个小混蛋,福气确实挺好。”黑暗中,凌如玉一脸灿烂地笑了。 第118章 偶起风波,比武樱木 彭士安被擢升为户部尚书,又进了军机内阁。 这自然少不得太后诸葛美仪的大力提携,也有赖于宰相上官瑶的暗中关照和配合。 当上户部尚书的彭士安,按照规制,在翡翠湖畔也有了一套府宅。 但这套府宅,他只是装装样子住一住罢了。更多时间,他住在莲花山下的书香山庄。因为僻静的书香山庄,更方便太后诸葛美仪和他这个户部尚书幽会。 权力是男人最好的兴奋剂。 当上户部尚书后,彭士安与太后诸葛美仪的第一次,他似乎更加卖力和勇猛。太后诸葛美仪夸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把本宫烧得快化了。” “那剩下两把火,文火慢炖,可好?”彭士安的两缕美髯在太后身上游走缠绕。 因为被彭士安那把火烧得过热,身子都沸腾了,全身汗津津的。诸葛美仪起身,裹起一袭轻纱去沐浴。 洗完出来,太后诸葛美仪跟彭士安说起尊悦公主的事来,“士安,把尊悦公主许配给那凌如玉,就能把他拉到本宫这边来?” “步步为营。渐渐拉拢!”彭士安笑吟吟道,“听说那凌如玉在准备订婚仪式。微臣觉得,这事就由太后发话,由朝廷礼部主办。 既体现了公主的尊驾地位,也好事做到底,给足了凌如玉面子,卖给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一次人情、两次人情……人心都是肉长的。慢慢地,加上枕边人又是太后您的女儿,时日一久,那凌如玉自会倒向太后您这边。” “士安,你说得对。这事情啊,要么不做,要做,就好事做到底。本宫的女儿都舍得给他了,别说一个订婚仪式了。”太后诸葛美仪一下就被彭士安说动了。 第二天,太后一道懿旨,让朝廷礼部择吉日为尊悦公主明黛容和血刀太保凌如玉主办订婚仪式。 这让正在为此事发愁的叶轻眉,长舒一口气,肩上担子立马轻松。那天,虽然叶轻眉向凌如玉保证,一定操办好这场订婚仪式,但真的操办起来,不仅仅是别出心裁就好,最重要的是照顾到皇家颜面,体现皇家威仪。 毕竟,尊悦公主明黛容是乾宗皇帝唯一的女儿,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妹。 要照顾到皇家颜面,体现皇家威仪,叶轻眉生怕一个疏漏,给出了岔子,那可不得了! 而太后一道懿旨,立马给叶轻眉解了围。一切都由礼部操持,那就不用太保府操心负责了。 太保府顶多在订婚环节上,提供一些很用心的流程,体现出血刀太保凌如玉对尊悦公主的真挚爱意即可。 再加上,礼部向来是操持皇室各类典礼的专门机构。 由礼部来主办这个订婚仪式,无论规格、流程,还是具体内容,定然会万无一失,一等一的好。 三天后,订婚仪式,在皇宫举行。仁宗皇帝携皇后舒语蕊,太后诸葛美仪坐在台上首席。 其他明氏皇族,以及朝廷二品以上大员皆被邀请前来观礼。宰相上官瑶自然在座。 武林盟主明沧海也前来参加。毕竟,他是当今皇帝仁宗和公主明黛容的皇叔。 那淑太妃携明瑞、明昊两位一起参加。 订婚仪式豪华气派,流光溢彩。宾客喜气洋洋,觥筹交错,轮流向凌如玉和明黛容敬酒道喜。 等那淑太妃来向凌如玉和明黛容道贺时,她带着明瑞、明昊二位一起,不成想,那武林盟主明沧海也凑过来,道,“公主,太保,我们四个一起向你道喜吧。” 宰相上官瑶坐在桌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明沧海、淑太妃、明瑞、明昊四个人一起敬酒道喜,就隐隐觉得不妥,定然有事。xinkanδんu.com 果然,武林盟主明沧海对凌如玉道,“太保,朝廷一直鼓励武林各派招收弟子,为你的屠魔军团输送各路武林高手。今日,我明某想借你几分喜气,当众招收两名皇室子弟,参与屠魔大业。” 明沧海突然说这事,令凌如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武林盟主明沧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那个……明盟主,招收弟子之事,您请自便。”凌如玉硬着头皮接话道。 上官瑶一听那话,心道,不好!这明沧海要将明瑞和明昊带走。她想着,赶紧走去仁宗皇帝身边。 明沧海转身朝仁宗皇帝走过去,“陛下,臣恳请招收明瑞、明昊两位年轻王爷,入我御剑山庄习武学艺,届时送入屠魔军团,参加屠魔大战。此举,正好体现出明氏皇族诛杀血魔的决心,正好为天下武林人士做出表率。” 上官瑶在仁宗皇帝耳边嘀咕几句。 仁宗皇帝开口道:“皇叔,今日是公主订婚大喜之日。其他事情,改日再聊。喝酒,喝酒。” “陛下,平时明氏皇族众人难得齐聚一堂。今日,明氏皇族悉数到场,臣才提出此议。”明沧海继续说道,“适才,明瑞、明昊两位小王爷,主动和臣提出习武诛魔之念。 臣甚觉欣慰。 在当前血魔压顶之际,明氏皇族有年轻人深明大义,主动站出来,担负起皇族应尽之义,实乃我们明氏的骄傲啊。陛下应当鼓励嘉赏才是!” 明瑞、明昊二人,立即跪下来,“陛下,臣弟愿潜心习武,为诛杀血魔尽一份力量。” 太后诸葛美仪坐在台上听了,冷着脸一言不发。 话都说到这份上,又当着全体明氏皇族和数十位朝廷大员的面,仁宗皇帝不答应,好像都不行。 若不答应,那似乎就成了,仁宗皇帝爱护皇室子弟,舍不得皇室子弟去屠魔,只舍得让龙羲百姓的平民子弟去屠魔,去送命。若这样传扬开来,对龙羲的屠魔大计,在军心和根子上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上官瑶自然知道,这其中利害,便对仁宗皇帝耳语几句。 “皇叔,明瑞、明昊两位皇帝如此忠肝义胆,朕心甚慰。那就依你所言,入你御剑山庄习武学艺吧。”仁宗皇帝只得答应下来。 “谢陛下。”明瑞、明昊赶紧跪地谢恩。 仁宗皇帝的金口一开,明瑞、明昊二位小王爷,终于可以离开京城,一头扎进浩瀚的江湖河海中。 实际上,为屠魔习武,对明昊而言,只是一个幌子。而对明瑞而言,习武更是为了报仇。 订婚仪式上的一切,其实是明沧海和淑太妃早就算计谋划好的。 前些日子,明昊来找淑太妃,“母妃,儿子在这京城快憋死了。帮帮忙,让我出京透透气。” “怕是难。”淑太妃捻着佛珠说道,“你想到外地封王。基本不可能。” “那我去习武学艺,成不?”明昊就把最近朝廷鼓励武林各派招收弟子的事,告诉了淑太妃,并说,“母妃,这事,你找武林盟主明沧海,明皇叔,肯定能办成。只要他开口,那木偶皇帝肯定答应。” “放肆。仁宗皇帝宅心仁厚,对你不薄。不许背后叫人木偶皇帝。”淑太妃斥责道。 “他一天到晚全听那宰相上官瑶的。他就是上官瑶手中的提线木偶。他不是木偶皇帝是什么。”明昊不服气地说道,接着又央求淑太妃,“母妃,母妃,你刚才说皇帝宅心仁厚,确实不假。 但太后和那魏公公,把我盯得可紧了。我感觉,我迟早会被太后一刀给暗中削了。” “说得也是啊。皇帝不防,太后肯定防着咱们。”淑太妃叹口气道,“行吧。我和你皇叔明沧海商量商量。” “冲母妃和皇叔那青梅竹马的感情,这事绝对好使。”明昊听母亲那么一说,知道这事基本稳了,抓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道“父皇反正不在了。儿子觉得啊,你和皇叔可以常来常往,正好有个老来伴。” 淑太妃拿起一把团扇,就扇在明昊脸上,“逆子!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嘿嘿……正好有个老来伴嘛。儿子是为母妃好。”说着,明昊笑嘻嘻地跑走了。 明昊的话虽然不正经,但确实也触碰到了淑太妃的心事。过了几天,等那武林盟主奉诏回京参加公主明黛容的订婚仪式时,淑太妃把明沧海请来自己的“楚颜宫”,比以前和颜悦色、温柔多了。 她柔声柔气地拜托明沧海把明昊带去习武。 明沧海当场答应下来,并与之商定在公主订婚仪式上当众提出,皇帝和太后都不好当众拒绝。 而淑太妃和明沧海在商量这事,只有八岁的小王爷明瑞乖巧地倚在淑太妃腿上。明瑞虽只有八岁,但心性较之以前发生了巨大变化。这种变化源自他亲眼看着生母丽妃被父皇羞辱,眼睁睁地看着生母丽妃被毒酒赐死。 自从他由淑太妃抚养后,明瑞十分乖巧伶俐。跟淑太妃相处没几天,他便一口一个“娘亲”,叫得淑太妃的心都甜化了。 淑太妃先是觉得明瑞可怜,后来时日一久,加上明瑞如此的讨人喜爱,便愈发地对他疼爱有加,视如己出,不止一次地跟明昊说,“以后啊,明瑞就是你的亲弟弟。”但明昊不以为然,好几次都直直地盯着明瑞,对淑太妃道,“母妃,你小心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当明瑞听到淑太妃和明沧海商量带明昊去御剑山庄习武时,当即跪下来,缠着淑太妃说,“娘亲,娘亲,瑞儿也想去习武。长大后,好保护娘亲。”这几句话,确实是明瑞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只不过,他说此话时,心中所想的娘亲,是他的生母丽妃娘娘沈冰丽。 而淑太妃被明瑞这番话感动得老泪纵横,答应道,“好好好,你和哥哥,一起去跟皇叔习武。” 订婚仪式结束,宾客散去。太后诸葛美仪回到慈宁宫,揉着太阳穴,对贴身丫鬟朵儿道,“去把魏公公叫来。” 稍倾,魏公公来了,恭敬的立在一旁,问:“太后,何事?” “明沧海要带明瑞、明昊去御剑山庄。” “此事,老奴已知晓。”魏公公道。 “你在御剑山庄有暗桩没?。”太后诸葛美仪道。 “有。早些年,先帝就在明沧海的御剑山庄就藏了数个卧底,监视明沧海。现在那些卧底,都由老奴接手了。”魏无崖说道。 “很好。那就让他们盯住明瑞、明昊。” “好。”魏公公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太后最近不找老奴聊天解闷了。太后,是不是久读佛经,心思清静了?” 太后诸葛美仪脸色微变,旋即应道,“是啊!本宫还常去皇觉寺敬香礼佛。每去一趟,心思澄澈。” “那是极好的事呢。”魏公公赞许道。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现在的太后诸葛美仪,每次去往莲花山上的皇觉寺时,经常会半路一个折转,就去了书香山庄,和那有着两缕美髯的彭士安大行云雨之礼。 若魏公公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愤怒,失望?还是其他! ~~~~~~~~~ 凌如玉还未从订婚仪式上的宿醉中,完全清醒过来。 一大早,血影侍首领樱木镜,抱着武士刀,来到了太保府,说要见太保大人。 凌如玉本还想和秋漓,在云浪如意榻上做个早操。可听到丫鬟来报:“大人,血影侍首领樱木镜大人来了。” 卧槽!他不会大清早,就来找本太保比武吧。难道他就不能像本太保一样,早晨抱着美人做做清秋大梦,不香吗? 比武,就这么让他上心?看来,是个武痴无疑。而我凌如玉,就比较乖了,只是个花痴而已。 凌如玉心里虽然奔腾而过一万只草泥马,但一想到还得求着樱木镜帮忙训练暗卫,只得放下做早操的念头,穿好衣服,一脸笑容地来到花厅,“樱木首领,早啊!” “恭喜太保大人。在下想你订婚事毕,应该可以比武了。”樱木镜道。 凌如玉把脖子凑到樱木镜跟前,“我的大首领啊,你闻闻,你闻闻。我这满身的酒气,过了一夜还未散去。现在整个人还迷糊着呢,怎么跟你比武?” “不是现在。”樱木镜淡淡道,“我是来跟你敲定下比武的时间和地点。” “只要不是今天,时间、地点你选。本太保奉陪到底。不过,你说话要算话啊。跟我比一场,你就帮我训练一批暗卫。” “当然。但前提是……”樱木镜看着凌如玉道,“你得赢我!” “还得赢你啊。”凌如玉挠挠头,道,“成吧。那我就不客气了。但我的血浪刀,麻烦的是,要么不出刀,出刀必伤人。” “无妨。”樱木镜道,“听说龙图的武林盟主明沧海也在京城。那我们邀他做个见证,就明天午时,在侠客山庄的比武擂台。那会,你的酒应该醒了吧。” “成!那就明天,一较高下。”凌如玉答应下来,心里琢磨着,这樱木镜为何一定得邀那明沧海见证呢,莫非是樱木镜这个来自禅川岛国的的浪人武士,想在武林盟主明沧海面前,当众击败本太保,树立他禅川武士的威名,灭一灭龙图武林的威风? 很有可能哦!但这种事,能在本太保身上发生吗?当然不行,绝对不行! 凌如玉仔细回想了一番,樱木镜跟着自己在炽煌大漠,与那血魔鬼王以及妖骨鬼卒大战的情形。 樱木镜刀法凌厉、身形鬼魅,基本上手起刀落,一刀一个鬼卒,且身法极快, 基本上可以让妖骨鬼卒难以近得他身前。不是个好打发的对手。 凌如玉想着,赶紧跑去寒玉床打坐,依照“禅定功”的心法口诀,用心修习了几个时辰的内功,但见周身似有股股热流在经脉四处游走,在丹田气海处积蓄起一股强劲磅礴的力量。 修习两个时辰,虽坐在寒玉床上,但凌如玉浑身烫热,大汉淋漓。他洗个澡出来,叶轻眉给他端来一碗参汤,“公子,这就对了。那悲弘大师临走前说了,让你多补气练气,切不可随意运功动用内力真气。” “什么?不能随意动用内力真气?”凌如玉惊道。 “对。不止悲弘大师,就连苦云大师和玄清道长,也这么嘱咐。” “那……”凌如玉一想到明天的比武,还想到自己计划要去寻找那凤血灵玉和龙晶铁石,便坚决摇头道,“那不行,万万不行的!” 第二天下午,血刀太保凌如玉和血影侍首领樱木镜比武的消息不胫而走。早早地,侠客山庄的比武擂台下,便有许多江湖人士前来围观,在那议论纷纷—— “听说樱木镜,被那昆仑派掌门独傲天和御剑山庄庄主明沧海联手,才击败。论武功修为,樱木镜恐怕是一品上境吧。” “樱木镜应该是一品上境。那独傲天自视甚高,沉迷在昆仑派的武功中坐井观天,大约是一品中境。而明沧海应该是扎扎实实的一品上镜。所以,他俩联手才大赢樱木镜。” “那血刀太保凌如玉武功修为如何啊?” 旁边有人答道,“凌如玉的武功修为应该是一品。但到底是一品下境,还是一品中境,估计一会和樱木镜比武之后,就能知道凌如玉是一品几境了。” “来来来,兄弟们。这场比武,咱们来押宝赌输赢好不好?” “我押血刀太保赢。” “我也押血刀太保赢!” “我押樱木镜赢。” ……………… 午时,比武正式开始。武林盟主明沧海在擂台下,赫然列席观看。 樱木镜举刀,迎面一记下撩,身形一闪,又从凌如玉身侧劈出一刀。但凌如玉始终不为所动,他甚至闭上眼睛听风辩位。樱木镜每劈出、或刺出一刀,凌如玉轻巧躲过。 等到樱木镜使出第九刀时,他终于换了口气,气息转换,动作稍有停滞。 凌如玉嘴角一咧!机会来了,拔刀出鞘!寒光一闪,一记“撼山裂石斩”,从下晚上,一刀劈中樱木镜。 但凌如玉用心收了点刀劲,只将樱木镜那一袭黑色衣衫,从左侧腰际往右肩,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输了!”樱木镜单膝跪地,双手呈上武士刀,心悦诚服地认输服气。 “起来吧。帮我去训练暗卫。”凌如玉连忙扶起樱木镜。 看台下的人,开始品评凌如玉的武功,“绝对是一品上境,而且处在顶点,离神武境只有一步之遥。” 连台下明沧海也忍不住抚掌赞道,“太保大人,好俊的功夫啊!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强。看到你,我明某感觉自己真的老了!” 第119章 计划寻宝,救下虓儿 翡翠湖中,夏日荷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绽开一张张灿烂笑脸。 “如玉。”宰相上官瑶站在湖畔,对凌如玉说道,“你的羽镜司恐怕要腾出些许精力,去监视部分皇室宗亲了。前几日,你也看到了,那明沧海将明瑞、明昊带去习武。但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陛下不希望同室操戈,本相也不希望祸起内乱。一定要把叛乱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 所以,羽镜司的犬牙卫,还是要回归本职,暗中监视那些带有隐患的皇室子弟。” “大人,如玉懂了。”凌如玉道。 “下一步,如玉你打算怎么做?”上官瑶问道。 “炽煌大漠一战,那血魔鬼王也受了伤。羽镜司收到暗谍从虎萨传回的消息,那血魔鬼王在虎萨近期没有什么动静。 估计血魔鬼王在潜心练功,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对龙羲有所动作。”凌如玉凝神肃然道,“如玉打算趁这段时间,去找凤血灵玉和龙晶铁石这两件宝贝。” “凤血灵玉,龙晶铁石?” “对。昆仑派的铸剑大师宫九,告诉如玉,用这两种材质打造出的匕首,能够克制血魔鬼王。”凌如玉道。 “那可以多派些人手去找。” 凌如玉摇摇头,“这两样东西,一个在禁狱之地,一个在未知之地。可遇不可求。人多没用。还是我自己跑一趟吧。” “那你就得找几个帮手。”上官瑶道,“我把冷烟派给你,你应该喜欢。” 上官瑶这么说,并未让凌如玉高兴多少。他深知此行不是游山玩水,而是要身犯险境,遂说道,“我自个去就好了。没必要让冷烟跟我一起冒险。” “冷烟身手不错,关键时刻能帮你。在炽煌大漠,本相听说就是冷烟在危急时刻救了你。”上官瑶微微一笑,道,“这事你就别争了,听本相安排。” “唔……”凌如玉应着,先行告退,去了羽镜司。 他将宰相上官瑶的吩咐,对犬牙卫首领蒙獒说了一遍,“记住,盯紧明瑞、明昊两个。” “好。”蒙獒应道,“指挥使,放心!” “有文婧的消息没?”凌如玉转头问高鹏。 “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有鹰羽卫联系上她了。”高鹏答道。 “很好。文婧回来后,她依然任鹰羽卫首领。”凌如玉道,“你们也看见了,虽然文婧是那鬼王的妹妹,但她的屠魔之心,或许比我们每个人都要坚定和勇敢。她继续任鹰羽卫首领,没意见吧。” “没意见。我和蒙獒都盼着她回来呢。”高鹏高兴笑道。 “这段时间,本太保要去趟西南云疆和南海。”凌如玉道,“血魔那边有任何重要信息,用猎鹰速度报告我。” “好。大人,这次派多少谍卫随行?” “一个都不用。”凌如玉道。 ~~~~~~~~~~~ 上官瑶回到府中,恰好刑部送到一堆需要复核裁定的死刑卷宗。上官瑶想起那日江衣雪所说的少年虓儿之事,信手翻了几本卷宗,果然就翻到了那个少年虓儿的卷宗,单独拎出来,用毛笔在上面批了一句:少年未成年,押至京城重审,再做裁定。 三日后,那少年虓儿便被官府,从文泸镇押解至京师长安,关押在天牢中。 那天散朝后,上官瑶便去了天牢。她很好奇那个被江衣雪大力推崇的虓儿,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少年郎? 到了天牢。那虓儿蹲坐在牢笼的草席上,优哉游哉地玩着“抓石子”的游戏。他往空中抛起一颗石子,又从地上迅疾抓起一颗、两颗、三颗……手法迅速,凌厉。他虽身处监牢,却毫无忧惧之色。一双眸子闪闪发亮,格外引人注意。 “本相要提审他。”上官瑶对狱卒道。 狱卒将虓儿放出来。虓儿黑瘦黑瘦,但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知道自己所犯何罪吗?”上官瑶问道。 “死罪。”虓儿淡淡地说道,似乎他说的是别人所犯之罪。 “为何犯下死罪?” “杀了人呗。”虓儿说得很轻巧。 “杀了几个?” “三个。” “为何杀他们?” “他们该死!”虓儿恨恨地说道。 “为什么?” 虓儿不说话。 “你如实道来,或许可免死罪。”上官瑶道。 “他们欺负赵老爹,把他打残了,卧床半个月死了。所以他们得偿命,” “赵老爹是你亲戚?” “不是,是小蝶的爷爷。” “小蝶是?” “小蝶对我好。我以前在山里长大,是个虎娃,喝虎奶长大。 后来有一次,小蝶在山里采药时,遇到摔伤的我,就把我带了回去,给我治伤。 然后,小蝶和赵老爹还教我说话。等我返回山林,还时不时给送好吃的东西。 他们对我有恩。因此,我必须帮赵老爹报仇。他不能白死。” “听说,你杀死的那三个,皆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魁梧汉子。他们当真是你杀的?” "当然。他们一个人掉进我挖的猎兽陷阱中,被尖尖地竹钉子活活扎死;一个呢,趁他喝醉酒,将其推入河里淹死的;还有一个,趁他夜里走山路,被我扮鬼活活吓死的。" “这个世上,你还有牵挂的人么?”上官瑶问。 “有啊,就是小蝶。”一直面色冷峻的虓儿突然低下头来,有几分感伤地说,“或许以后,我再也保护不了她啦。” “小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是的。”虓儿应道。 上官瑶在心里盘算一番,两个孤儿,在世上无依无靠。很好!如果我上官瑶出手,那他们往后,能依靠和信任的只有我上官瑶! “虓儿,你以后还能保护小蝶。”上官瑶突然挥挥手,对狱卒道,“放了他,人,我带走了。” 狱卒连忙给虓儿解了手脚镣铐。 “走吧。”上官瑶道。 “去哪?”虓儿问。 “带你去见小蝶。”上官瑶说着,便把虓儿领出天牢,领进了宰相府。 一进府,上官瑶喊了一声“江楼主”。 江衣雪不知从哪个暗处飞出来,上官瑶道:“你要的人,给你带来了。” “多谢大人。”江衣雪的脸藏在半张面具后,看到虓儿,一双眼睛里充满喜悦之情、 “虓儿在文泸镇,还有个牵挂之人,叫小蝶。去把她带到我府中来。”上官瑶吩咐江衣雪到。 两天后,纤瘦白皙的小蝶,俏生生地出现在宰相府中、 “虓儿,你改名叫冰虓吧,去跟江楼主学习用刀吧。”上官瑶淡淡道,“小蝶留在本相身边。以后,训练之余,你可以时常来看她。” “真好啊!”冰虓被上官瑶一番话,说得心里暖烘烘的,立即答应下来,道,“多谢大人,虓儿一定会成为大人身边最快的一把刀。” 第120章 几多温柔,佳人浅笑 尊悦宫中。 知晓血刀太保凌如玉要去冒险寻宝, 公主明黛容拉住凌如玉的手,撒娇道:“太保,容儿也要去。” “太危险了。”深知此行凶险,凌如玉决计独身前往。 “跟着你一起历险,写作才更有灵感嘛。”明黛容继续央求道。 “不行。”凌如玉的语气甚是坚决,正色道,“容儿,你这么黏人,会影响本太保办理正经大事。” 明黛容也知书达理,知道自己黏人不对,只得幽幽地嘟哝一句,“刚订完婚,就丢下人家。” 凌如玉见状,又搂住明黛容哄道,“容儿,本太保速去速回。一回来,我就天天守着容儿,足不出户,身不下床。” “真的?”明黛容捧着凌如玉的脸。 “必须是真的。”凌如玉道。 “那你都要外出,还不疼惜疼惜人家?”明黛容一脸娇羞地在凌如玉脸上啄了一下。 凌如玉秒懂,一把揽住明黛容的小蛮腰,进了她的闺房暖阁。 明黛容“嘤咛”一声,抬手一摘,便将闺房的帷幔放了下来。 但见日色渐暗,红烛一盏。烛光摇曳间, 大概是知道要和太保短暂分别,那公主明黛容极尽温柔,身形翩然一转,那一身白裙若飞花逐月般,轻盈散落在地。 发簪一摘,乌发如瀑垂落及腰; 红唇轻咬,湿润而克制:眉眼风情,迷离而晶莹……… 缱绻润泽,效果不错。明黛容柔柔弱弱地裹在凌如玉怀中,乖巧地说:“记得想我哦。容儿乖乖等你回来。”她不再缠着凌如玉,非要跟着一起去了。 摆平明黛容,叶轻眉和秋漓那儿就简单很多,但也得辛苦一下。从皇宫出来,回到太保府,凌如玉跟秋漓、叶轻眉说,“眉儿、漓儿,我得出去一阵子。短则十天,长则个把月。”新刊书小说网 “又出去啊。你这回来,就是为了和公主订婚吧。”秋漓噘起嘴道。 “我也不想啊。”凌如玉叹道,“我也想左拥右抱,天天温柔乡里自然醒。可形势逼人啊。” 叶轻眉识大体,“漓儿,公子是干大事的人。你就别粘着他了。” “公子主业是泡妞,顺便干点正事。眉姐姐,你看啊,他上次去趟燕州,一回来就与公主订了婚。”秋漓白一眼凌如玉,“公子这次出去,不会又带回来一个吧。” “肯定不会的。”凌如玉道,“这次,我独自前往。” “那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啊?”秋漓一听,又担心起这个来。 “不会的。我去的地方就在龙羲境内。”凌如玉道。 叶轻眉问,“公子准备哪天动身?” “明天。”凌如玉道。 “公主那边说好了?”叶轻眉问。 “嗯。说了!”凌如玉点头道。 “明天就走啊。”秋漓一下挽住凌如玉的胳膊,“那你今晚得好好陪陪漓儿和眉姐姐。” 凌如玉深吸一口气,左手轻抚胸口和丹田,心里暗道“吃得消,还吃得消”,一左一右拥着轻眉、秋漓,笑眯眯地应道,“那是自然。本公子今晚还想吃乳鸽奶糖,补补身子呢。” “瞧你这贪吃样。”叶轻眉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凌如玉,便坐在他腿上,任其一双手在自己腰肢上摩挲。那秋漓“咯咯”地在凌如玉怀中笑成一团………… 第二日清晨,凌如玉一身黑衣锦衫,骑高头白马,肩上立着那只青鸾,带一队几十名龙骧骑士做亲随,便从长安城西面“白虎门”出发,前往龙羲西南云疆。公主明黛容,叶轻眉、秋漓皆来送行,一个个眼泪汪汪地目送凌如玉一骑绝尘而去。 那凌如玉驶出长安城约莫十里路,听得身后一个清脆的女生吆喝着“驾、驾、驾”。声音有点耳熟,凌如玉回头一看,一个黑衣女子头戴银狐面具,骑一匹枣红马追了上来。 “冷烟。你来做什么?”凌如玉一眼就认出了黑衣女子。 “保护你。”冷烟说话依旧干脆利索。 “笑话呢。”凌如玉勒了勒缰绳,放慢速度,“本太保需要你保护吗?” “这是我的任务。需要与否,那是你的事。”冷烟道。 “好吧。”凌如玉看了看冷烟脸上的面具,道,“那你既然来保护我,能不能把那面具摘了?本太保看着,心中很不利索。” “不能!”冷烟道。 “是吗?”凌如玉突然故作惊讶地高声道,“江楼主,怎么你也来了?” 冷烟不知有诈,回头一看。凌如玉出手如电,伸手一探,便将冷烟的银狐面具摘了下来。 好一张俏脸冷艳的脸蛋儿。还是跟第一次见到那般一样的美丽。 “把面具还我。”冷烟冷冷地说道。 “不还。”凌如玉晃了晃手中的面具,“有本事自己来抢。” 冷烟立掌出手,左抓右探,皆扑了个空。凌如玉笑嘻嘻道,“冷烟,你要么回去,要么就别戴面具跟着本公子。你若再抢来抢去,小心本公子送你一记兰花指,让你再尝尝那春情走穴法。” “你,无耻!”冷烟气道。 “嘿嘿……”凌如玉凑过去,“冷烟,你是不是有点想念那春情走穴的滋味?要不本公子给你试试。” “懒得理你。”冷烟不再抢那面具,双腿一夹马腹,骑马跑到前面去了。 她脸上漾起一层浅浅笑意,像一朵月下朦胧的花儿悄然绽放在这晚霞暮色中,只是不让凌如玉看到。 摘下面具的冷烟,笑得很好看,也很快被人认出和记住。路边有几个推着板车的货郎认出了,她是血衣楼的金标杀手冷烟。 这几个货郎是玄影门的弟子。 这段时间,玄影门上下的人,遵照掌门君子兰,也就是兰倾城的吩咐,正在四处打听、追查血衣楼一众杀手的行踪下落。因为上次,武林各派相争,却被血衣楼抢了个先,夺走了那藏宝图《春山秋月图》。 好长一段时间,血衣楼的人都未现身。 如今,这血衣楼的金标杀手冷烟露面了!那货郎将板车推至僻静处,从板车上的鸽笼中,抓出一只信鸽,写了一纸便笺“发现血衣楼冷烟”,系在信鸽腿上,便将信鸽放了出去。那信鸽扑扇着翅膀,便向江南飞去。 第121章 景云一城,毒宗双美 西南云疆,乃钟灵毓秀之地。进得云疆之地,但见山峦连绵起伏,碧水青山,接踵而至。 曲江之水,如一根碧玉丝绦蜿蜒缠绕于群山群峰之间。下马登船,沿曲江逆流而上,轻舟摇过万重山,到达云疆的天府之地——景云城。 龙羲云疆,绝大多数为依云族人。 云疆在龙羲朝廷治下,实行依云族自治管理。景云城的城主石正雄,也是依云族的部落头领。 景云城,确为一座鬼斧神工凿就的雄奇之城,立于曲江西岸的悬崖峭壁之上。 下船之后,沿着一条盘山官道,盘旋而上,到达景云城的最高处,也就是景云城城主的府邸。 城主府邸门前,是一方广阔的平台。扶栏而立,可以看到对岸山峦青秀,曲江雾朦水连。 凌如玉递上名帖,以及朝廷钦制的金腰牌。门口守卫一看,立即进去通禀。 一会,一个头戴铁冠、身穿华服的宽脸大汉,走了出来。看那气派架势,自然是城主石正雄。 “不知血刀太保驾临景云城,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石正雄将凌如玉一行迎进府内。 寒暄几句,城主石正雄问道,“太保大人,此次来景云城,有何贵干?是公务,还是私事?” “公务。只是此事不便大张旗鼓,所以未让朝廷发邸报通知城主。”凌如玉道。 “噢!”石正雄道,“什么公务?需要本城主做的,尽管吩咐。” “本太保要去丹穴山,还请城主派个熟悉的当地人做向导。” “丹穴山?”石正雄的面色一下变了,“别的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本城主实在汗颜,帮不了你。”xinkanδんu.com “为何?”凌如玉问道。 “太保大人有所不知,那丹穴山是我云疆禁狱之地,被我依云族世世代代视为禁地。我依云族中人不得进入,外族之人更不得进入。”石正雄道。 “噢。那看来本太保只能硬闯了。”凌如玉道,“城主,本太保去丹穴山,绝无私心,是念及天下苍生,去丹穴山上取那凤血灵玉。” “太保大人,硬闯万万不可。”石正雄连忙摆手道,“那丹穴山乃依云族人的禁地,千百年来都由依云族毒宗堂蓝氏守护。 丹穴山四周,被他们早已种下各种毒花毒草,养了各种毒物。若有人硬闯,估计走进去半步,就会被毒死。” “那就劳烦城主下一道指令,让毒宗堂的人带我去丹穴山。”凌如玉道。 石正雄摇头道:“毒宗堂世世代代的使命就是守护丹穴山。石某即便是依云族的头领,也无权命令毒宗堂打开方便之门,让太保大人进入丹穴山。” “说来说去,还是只能硬闯。”凌如玉想了一下道,“石城主,烦请给我一份云疆地图。我自己去那丹穴山走一遭。” “太保大人,稍安勿躁。”城主石正雄道,“若您决意要去,石某寻思寻思,看看能有什么办法帮到太保大人。今日,你刚到景云城,先安顿歇息一下。要去,明日出发也不晚。” 听石正雄的口气,去丹穴山一事似乎有松动回旋的余地,那就等一天吧。凌如玉心里想着,就应道:“也好。” 城主石正雄就吩咐下人带凌如玉、冷烟以及那几十名亲随,前去安顿歇息。 待那凌如玉走开,城主石正雄回到书房,问跟在身边的管家,“阿柴,此事你怎么看?” “城主,听闻血刀太保武艺高强,是龙图武林一品上境的高手。 而那毒宗堂蓝氏狂妄自大,历来不尊城主号令。 这一次,我们不如趁机借血刀太保的刀,收了那毒宗堂。 即便收不了,也可以灭一灭毒宗堂的嚣张气焰。”管家阿柴徐徐讲道。 “嗯。”城主石正雄道,“我也正有此意。那你就去安排吧。明儿一早,送血刀太保一行去毒宗堂。” 当凌如玉、冷烟一行在云疆被人设局安排时, 龙羲东境钰州城西一百里的雁空山上,有一个人开始关心起冷烟来。 这个人就是玄影门的掌门兰倾颜。她收到门下弟子发回的信鸽,看着“血衣楼冷烟”几个字,思忖良久,叫来风雨二老,道,“烦请二老去云疆走一趟吧。问问那冷烟,《春山秋月图》到底被血衣楼藏哪了?” “好的,少主。”风老太、雨老头应道,衣袖一摆,便拄着蛇头拐杖,下了雁空山。 雁空千山寂,荷残万尘哀。 雪落清霜夜,风吟春秋来。 雁空山的名字,大抵就是取自山门前石壁上题写的这首诗。 风雨二老走下雁空山时,正是一个清冷月夜。路边荷塘中,荷花开得正好,莲叶繁茂,与那诗中描绘倒是截然相反的两幅景象。 毒宗堂就在丹穴山的山脚下。从景云城去往毒宗堂,皆是翻山越岭的羊肠小道,有时骑马都很费劲,只能牵着马徒步行走。 管家阿柴亲自当向导,领着凌如玉、冷烟一行,跋山涉水,往那毒宗堂走去。 山岭间云雾缭绕,云蒸霞蔚。山色倒是美丽葱茏,但走得久了,人容易疲乏。走了两天,终于走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山寨门口。 管家阿柴说,“到了,这就是毒宗堂所在的山寨。” 山寨中,依着山势而建有一座座木板吊脚楼。一栋栋吊脚楼紧密相连,练成一片山寨。 一条一丈宽的青石板道路,将山寨分成两半。 当凌如玉、冷烟一行人走在那石板道路上时,跟在他们身后、鲜衣怒马的龙骧骑士立即引得山寨村民的围观和窃窃私语。 看阵势,村民们知道来了位大人物。很快腿脚快的年轻小伙,跑去了山寨最深处,一座圆形土堡,报告说:“山寨来了个外人。” 不一会,一个身穿依云族七彩裙、满头银饰的姑娘,领着好几个光膀子大汉,就朝凌如玉他们走来。 大汉们皆身穿无袖褂衫,露出肌肉壮实的臂膀,每人肩上都扛一把闪亮亮的大刀。 “见过蓝大小姐。”管家阿柴微微躬身施礼,介绍道,“这位是朝廷来的血刀太保凌如玉,凌大人。” 那蓝大小姐一双丹凤眼,秋水剪瞳,一颦一笑间倒是很有几分娇俏之色。 “大人,这是毒宗堂堂主蓝田的大千金蓝清洛。”管家阿柴附耳在凌如玉耳边,介绍道,“她还有个双胞胎妹妹蓝汐洛。日常事务一般都由蓝清洛主持。她双胞胎妹妹蓝汐洛性子野,基本不管事。蓝堂主只有这一对双胞胎女儿,非常宠溺。” “噢噢噢。”凌如玉嘴上应着,心里感慨,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这云疆的秀美山川果然养育出这等漂亮有韵味的女子,还是一对双胞胎,妙,真妙,妙极! 若是能在床上和这双胞胎,来个双响炮,那肯定是一等一的艳福! 这一想,凌如玉心思就野了,不由得发怔。 冷烟用胳膊肘捅他一下,凌如玉连忙面带微笑地说道:“蓝大小姐想必是这方圆百里的云疆之花了吧!此等美丽姿容,本公子还以为在山中遇到了花仙子。” “吆吆吆,一张巧嘴很会说话嘛!”蓝清洛笑着打量一番凌如玉,突然变脸道,“可本小姐最讨厌花言巧语的俊俏男子。这越长得帅的男人,骗女人最狠心。快说,你来我们毒宗堂干什么?” 虽然蓝清洛长得美,但凌如玉也没打算在此地长时间逗留,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本公子要去丹穴山!” “吆喝。口气不小嘛!”蓝清洛说着,一条黑蟒从她肩头爬过来,朝着凌如玉吐出长长的红信子。 冷烟“唰”地一下,从背后掏出一对蝴蝶刀,双手拿着,保护凌如玉。 “有点意思啊。太保大人出门带个这么漂亮的女侍卫。”蓝清洛斜睨一眼冷烟,坏笑着说道,“真会享受,有事女侍干,没事干女侍。啧啧啧,太保大人懂生活。” 凌如玉一听,这蓝清洛看着姑娘家家的,说起话来黄腔开得贼顺溜。这姑娘,嗯,本太保喜欢! 但喜欢归喜欢,正事不能耽误,凌如玉用手指轻轻拨了一下冷烟的蝴蝶刀,示意她把刀收起来。 “蓝大小姐,本公子不是来申请,要去丹穴山。而是通知你们毒宗堂,本公子要闯丹穴山。” “说话真硬气。”蓝清洛笑着,掏出一方手帕轻轻一抖,捂着嘴笑道,“就是不知公子能硬多久,三、二、一,倒!” 只见冷烟和身后几十名龙骧亲随,立即应声倒下。但凌如玉却没事,还在那笑嘻嘻地说:”蓝大小姐,本公子能硬很久呢。” 等发觉身边人都倒了,凌如玉急着问道,“蓝大小姐,你刚才使毒了?” “对啊。本千金拿出手帕一抖的时候,那毒粉便散了出去。”蓝清洛围着凌如玉转了几圈,“但是不应该啊。你怎么会没事呢?!” 凌如玉右手一探,要去抓蓝清洛,她身后的扛刀大汉立马挥刀一砍,径直朝凌如玉手臂看来。 他奶奶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吧。 凌如玉身形如魅影转动,施展兰花指,几招之间,便将蓝清洛带来的六名彪形大汉,一一点穴,踢倒在地,然后伸手一探,故意点了一下蓝清洛的乳中穴。蓝清洛脸羞得通红,却立马动弹不得。 “蓝大小姐,解药呢?”凌如玉伸出手。 蓝清洛不说话。 “你不说的话。我就要搜身了。”凌如玉说着,举起双手准备先从蓝清洛的腰肢开始。 “等一下,解药不在我身上。” “那在哪?” “解药在我妹妹身上。”蓝清洛道。 只见一道倩影闪来,嘴里说一声“在我这”。 凌如玉循声望去,但见那倩影突然扑面朝他撒出一把粉。 凌如玉吸了几口,顿觉芬芳扑鼻,大概是**吧。但寻常毒药对我没作用。我凌如玉可是吃了百毒易筋丸的人。凌如玉完全可以不被迷晕的,但这次不一样,他脑子一转,便如中了毒药一般,悠悠地闭上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栽倒在地。 “哈哈,姐姐,还是我厉害吧。一出手,他就迷晕了。”蓝汐洛落在蓝清洛跟前,出手想替姐姐蓝清洛解开穴道。但没有用!穴道解不开! 他们哪里知道,凌如玉用的可是“兰花指”,除了他本人,其他人都解不开他点的穴道。 “这什么情况?!”蓝汐洛惊道,“难道他会葵花点穴手?” 什么葵花点穴手!老子用的是天下无双的“兰花指”。假装被迷晕的凌如玉恨不得跳起来,告诉她们这是“兰花指”,绝世武功“兰花指”。 一边假装迷晕,一边在心里思量,如果用蓝堂主这对双胞胎女儿做要挟,想必没那么费事,他很快就会让我去那丹穴山吧。这么一想,凌如玉定下主意,闭着眼睛继续假装。 蓝汐洛走过来,蹲着看了几眼凌如玉,跟蓝清洛说道,“姐,要不,我给他灌点毒药,再给他弄醒,逼他解了你的穴道。” “可以。”蓝清洛点头道。 蓝汐洛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捏住凌如玉的下巴,正要喂药,却见那凌如玉突然调皮地冲自己眨了下眼。他右手轻轻一点,点在蓝汐洛的乳中穴上,蓝汐洛立即也动弹不得。 凌如玉拍拍手站起来,“你们这对姐妹花真有意思。都得栽本公子手上,才死心么?” “你想干嘛?”双胞胎姐妹异口同声地问道。 “哎呀,有你们这么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在手上,本公子想干的事多着呢。”凌如玉看着双胞胎姐妹呵呵直笑,手一摊,“先把解药给我。” “先放了我们。不然等我父亲来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我好怕蓝堂主哦。”说着,凌如玉一手拎一个,将蓝清洛、蓝汐洛提着,坐到一条石凳上,一左一右拥着一个,笑道,“那我们就一起看看,你们的蓝堂主怎样对付我?是放过还是不放过本公子?” 第122章 毒宗堂主,百灵神香 山寨的村民,早有人火急火燎跑去给毒宗堂堂主蓝田报信了。 毒宗堂擅使毒,凌如玉料想那毒宗堂堂主蓝田,应该是个阴狠毒辣的家伙。 但当毒宗堂堂主蓝田,被众人拥着,走到凌如玉跟前时,若不是那管家阿柴介绍,凌如玉实难相信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竟是毒宗堂堂主。 堂主蓝田毫无派头,脸庞被阳光晒成古铜色。 他穿一件褐色粗布衫子,叼一支旱烟,精神矍铄,甚至像一个刚从田里干完农活的老农。 “太保大人,小女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堂主蓝田说道。 “无妨无妨。”凌如玉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冷烟和亲随,“他们被迷晕了,还请堂主给解毒。” 蓝田大手一挥,一团粉尘飘洒在空中。稍倾,冷烟和那几十名龙骧亲随便悠悠醒来。 若堂主阴狠毒辣,凌如玉本想以恶制恶,用他一对双胞胎女儿做筹码,让堂主乖乖地放自己去那丹穴山。 可眼前这堂主看着慈祥淳朴,凌如玉觉得或许可以换个方式,让这堂主蓝田通融通融,帮助自己进入丹穴山。 凌如玉双手在蓝清洛、蓝汐洛肩颈处轻轻一敲,给她俩解了穴道,“两位大美人,可别再对我的人使毒了。不然本公子又要得罪二位。” 那大千金蓝清洛穴道一解,立马跑回父亲身边。而小千金蓝汐洛被解穴道、能动之后,反而上下左右细细打量起凌如玉,“奇怪了。为什么你会不中毒呢?” “本公子内功深厚。寻常毒药奈何不了我。”凌如玉自夸道。 “我们毒宗堂可不是浪得虚名。刚才我用的是‘迷魂散’一等品。基本上闻者即倒。”那蓝汐洛满面狐疑道,“即便内功深厚,也要迷糊一小会。不行我得再试试。” 说着,那蓝汐洛又要出手。不知她这回要施什么毒!凌如玉立即跳到冷烟身边,“小美人,能不能放我一马?” “汐洛,不得无礼。”蓝田大声制止住蓝汐洛,转而朝凌如玉拱手道,“太保大人,毒宗堂隐世山野,平时鲜有外人来访,小女性子顽劣,不通礼数。还请大人多多海涵。” “堂主千金,活泼伶俐,甚是有趣。”凌如玉笑道,“堂主,本太保这次来,有一事想请堂主通融协助。” “所为何事?” “丹穴山,寻那凤血灵玉。”凌如玉道,“至于其中缘由,方便时,本太保私下会如实告知堂主。” 那蓝汐洛在一旁听得,甚是好奇,忍不住问道,“什么缘由?” 但凌如玉没理她。 堂主蓝田眯着眼睛抽了几口旱烟,吐出一口烟,“想必太保大人也知那丹穴山乃我依云族的禁地。还是坚持上山,定有重大情由。 丹穴山,我们族人都有数百年未去过。要寻那凤血灵玉,也不是说寻就能寻到的。今日天色将晚,太保大人一行路途劳顿,先到我毒宗堂做客,歇息一晚再说。此事,需要慢慢计议。” 说着,那堂主便领着凌如玉、冷烟,以及龙骧亲随,还有阿柴一行,去了山寨深处那座圆形土堡。 那土堡,用夯土垒砌一圈两丈高的城墙,围成一个大圆圈。城墙上,建有垛口。有部落武士站在驻守在城墙上,不时地打望四方。 城墙外,建有一扇石门。石门两边各矗立着一座碉楼。 石门边,站着一个虬髯大汉,穿着褂子扛着一把大刀站在那,看到老人蓝田,毕恭毕敬地抱拳道:“堂主。” 这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土堡啊。应该是个兵学行家主理建造的土堡。凌如玉心里盘算着,想不到这毒宗堂里还有此等厉害人物。 走进土堡,更是别有一番广阔天地。 一座“蝎子”石雕矗立在石板铺就的广场上。一圈淙淙溪水绕广场一周,潺潺流动。 走过广场,走上一段台阶,便是一座气势恢弘的黑墙殿宇。周边,错落有致地配建了许多塔楼、亭台。 那殿宇正门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以白漆刷成底,上书三个黑色大字“毒宗堂”。 没想到这城墙之内,还有如此宏伟大气的建筑群落。毒宗堂立派数百年,果然家底深厚,瞅这土堡,隐隐有豪门大派的风范。 堂主令下人将凌如玉、冷烟,还有那个管家阿柴,以及几十名龙骧亲随,带去客房歇息,说,“太保大人,稍事休息,晚上酒宴,咱们再一醉方休。” 到了客房,凌如玉和冷烟房间隔壁挨着。那几十个龙骧亲随的房间,也挨着他们,离得不远。只是从景云城带来的管家阿柴就住在别地,离得有点远。 但他主动找来,跟凌如玉说:“太保大人,丹穴山之行,还是取消吧。” “为何?”凌如玉问道。 “毒宗堂世世代代将守护丹穴山视为毕生使命,绝对不会允许外人闯入的。”阿柴说道。“那蓝堂主嘴上说慢慢计议,也只是与太保大人打太极罢了。毕竟太保大人是朝廷命官,毒宗堂不愿轻易得罪朝廷而已,所以没有直接了当地拒绝。” “不行。丹穴山必须去,凤血灵玉必须拿到手。”凌如玉口气坚决地说道。 阿柴看着凌如玉那坚毅神情,“我们城主对朝廷历来忠心耿耿。带太保大人来之前,特意叮嘱我两件事,一是保护好太保大人,二是尽力襄助太保大人。如果太保大人心意已决,鄙人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怎么助?” “去往丹穴山。最关键的是闯过那片迷雾林谷。”阿柴道,“迷雾林带中瘴疠之气浓郁。唯有含着毒宗堂秘制的神香丸,才能走过去。不然,走进去,不是中毒而亡,就会陷入幻觉,自残而死。所以呢,只要拿到百灵神香丸,那丹穴山就能闯一闯。” “神香丸在哪?”凌如玉急切地问道。 “毒宗堂的地下密室。”阿柴说道,“毒宗堂虽以使毒闻名天下,但解毒才是他们更为厉害之处。毒宗堂有两大最为珍贵的秘制丹药——百灵神香丸和百毒易筋丸。百灵神香丸以长在曲江崖壁上的百种灵草秘制而成,百毒易筋丸则以丹穴山中百种毒虫炼制而成。这两种丹药被毒宗堂视为珍宝,藏在地下密室。” “你知道地下密室在哪吗?” “不知道。”阿柴摇头道,“十几年前,毒宗堂的百毒易筋丸失窃过一次。然后,毒宗堂重新布置建造了地下密室,很少有外人知道密室在哪。大概只有毒宗堂堂主知道吧。” 凌如玉想起大哥花不虚喂自己吞下的百毒易筋丸,心想失窃的那次,应该就是花不虚偷的那一次吧。早知,应该把大哥花不虚带来,他来的话,“摘花圣手”肯定一偷一个准。此事就容易许多。xinkanδんu.com 而当阿柴在和凌如玉讲述百灵神香丸之事时,毒宗堂堂主蓝田正把两个女儿叫在书房问话。 “清洛,你对他们使了‘迷迭香’,那太保大人当真毫无反应?”堂主蓝田问道。 蓝清洛答道,“是的。他带来的人一个个中招。就他似乎没任何感觉。” “嗯。”蓝田又转脸看向小女儿蓝汐洛,“你确定用了一等品的迷魂散,那太保大人也没中毒?” “对啊。我一直就很奇怪。”蓝汐洛道。 “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内力极其深厚,要么……”蓝田皱着眉头思索道。 “要么怎样?”双胞胎女儿异口同声地问道。 “要么他服用了我们毒宗堂的百毒易筋丸,炼就了百毒不侵之体。”蓝田道。 “他怎么会服用过百毒易筋丸呢?不应该吧。”蓝汐洛疑道。 “这个试一试就知道了。今晚的酒宴上,咱们再试一次那太保大人,便知晓了。”蓝田对双胞胎女儿如是吩咐一番…… 第123章 击杀黑蟒,撩动春心 太阳挂在西山顶上,红彤彤的,照进这座土堡。 听那阿柴讲完毒宗堂的地下密室和百灵神香丸,凌如玉心里想着,若毒宗堂堂主蓝田实在不通融,那么自己只能明抢暗偷,没有别的办法。 看看天色,离晚宴应该还有个把时辰。趁这时间,就在这土堡四处溜达溜达,摸清方位,到了夜晚,咱也好摸黑探一探那地下密室的入口在哪。 这么想着,凌如玉便敲门进了冷烟的房间。 “何事?”冷烟问道。 “陪我溜达溜达。”凌如玉道。 “不陪。”冷烟道。 “我一个人在土堡四处转悠,会让人生疑。别人会觉得我特意在找什么。如果带上你这个美女,别人只当是一对情侣在漫步看风景。这事,你得配合一下。”凌如玉道。 “那你真正用意是什么?” “熟悉地形,摸清方位。方便下一步行动。” “那走吧。”冷烟起身,和凌如玉走出屋外。 两人走到广场,又循着一段石梯走上城墙。站在城墙上眺望土堡内外。只见那“毒宗堂”的正殿往后,就是一条山谷。山谷中氤氲着阵阵黑烟般的迷雾。 那条山谷大概就是通往丹穴山的迷雾林谷吧。凌如玉想。 “吆。”蓝清洛从城墙另一头走过来,“太保大人真是体贴啊,没事还带着女侍卫散步赏景。” “本公子总不能独自一人转悠吧。那样,岂不显得过于寂寥。”凌如玉道,“若方便的话,就请蓝大小姐陪我走走呗。” “切。”蓝清洛嗤之以鼻道,“一看你就是个花花公子,出门有那么多亲随,还带个女侍卫,肯定风流得很。本小姐可没闲功夫陪你这等花花公子。” 那冷烟一听他们的对话,脸上面无表情道:“公子,属下告退。由蓝大小姐陪你就好。” “诶。”凌如玉叫都叫不住,不知那冷烟是不是吃醋生气了,只见她蹭蹭蹭就跑下城墙,回屋去了。 凌如玉摇头道,“得。蓝大小姐,你把我身边佳人赶跑了。现在只能由你陪本公子了。” “想得美。”蓝清洛立即走开 凌如玉嘴角一咧,脸上浮出一丝邪魅的笑,“大小姐,这可由不得你。”说着,凌如玉一个箭步追上去。 蓝清洛一个转身,她肩上窜出一条黑蟒,朝凌如玉张嘴咬来。 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身上,时不时蹦出一条大蟒蛇,实在影响心情,也有点大煞风景。 凌如玉没有多想,伸出两根手指,动作迅疾,一下夹住那黑蟒的七寸,说道,“大小姐,这黑蟒跟你的美貌太不搭了。本公子替你了结吧。”说着手上一用劲,便将那黑蟒硬生生夹成两截,丢在地上。 “啊!”蓝清洛立即花容失色,尖叫道,“你…………你竟然杀死了小黑!” 立时,蓝清洛恼羞成怒,双手运功,双掌顿时化成紫色。 必是双掌浸透了毒药,凌如玉不敢怠慢,闪到一边,“蓝大小姐,别动怒。不就一条蟒蛇吗?多少钱?本公子赔给你就是。” “它可是我养了十年的毒宠,是丹穴山上银蟒的儿子。你赔得起吗?”蓝清洛双掌朝凌如玉齐齐拍来,掌风过处,皆有紫色气雾飘起。 “丹穴山上银蟒?”凌如玉问道,“这么说,你上过丹穴山?” “要你管!”蓝清洛喝道,横削一掌,便朝凌如玉脖颈砍来。 “女孩生气,容易老的。”凌如玉轻笑一声,兰花指在蓝清洛腰间一点,听得她娇唤一声“唉吆”,便动弹不得。 但蓝清洛本就站在城墙的垛口上,被凌如玉封住穴道后,整个身子摇摇欲坠,顿时落下城墙。 卧槽!这下玩大了,万一给蓝堂主的千金摔残或摔傻了,那就结下仇,更别说上丹穴山了。凌如玉一个激灵,施展轻功跳下城墙,疾速下坠,一把揽住蓝清洛的小腰。 腰肢柔软,体香淡淡。 为了秀出自己的轻功,凌如玉故意在空中悠悠旋转几圈。 蓝清洛本以为自己要狠狠摔在地上,吓得闭上眼睛。突举一双有力的手揽住自己。 睁开眼来,只见那男子长发如墨,随风飘扬,一张玉面侧颜近在咫尺,呵气如兰。 蓝清洛的心动了一下,像是春风中绽开一朵娇嫩的花蕾。她的心“砰砰”地跳得更快,更厉害。 “对不起,刚才多有唐突。”凌如玉抱着蓝清洛稳稳地落在地上,出手解了蓝清洛的穴道, “你那条黑蟒被宰了。本公子愿意上那丹穴山,再给你抓一条来,赔给你。” “反正,你得赔给我。”蓝清洛赌气道。 “成。那什么时候,你带我上丹穴山?”凌如玉笑着问道。 蓝清洛瞪他一眼,“你肯定没安好心。我不会带你上丹穴山的。但你得陪我一条黑蟒。” “这不是矛盾吗?”凌如玉道,“你不带我上丹穴山,我怎么抓条黑蟒赔你?” “除了丹穴山,别的山上也有黑蟒啊。”蓝清洛道。 “那也行。只要大小姐满意就行。”凌如玉道,“那什么时候上山?” “看本小姐心情。”蓝清洛说完这句话,便捂着胸口走了。一颗春心还在那“砰砰”乱跳,像一头小鹿撞在怀里。 她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本以为那凌如玉会站在原地,痴望着自己。可一眼看见,那凌如玉甚是潇洒地离去,回他下榻的客房去了。 “真是个薄情郎,刚抱了人家,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蓝清洛在心里恨恨地骂道,眼前却又止不住浮现出刚才凌如玉抱着自己飞下城楼的情形——长发如墨,随风飘扬,玉面侧颜,呵气如兰…… 冷烟倚在长廊的木柱上,看着凌如玉一路走回来,也看到了刚才凌如玉抱着蓝清洛的一幕。 等凌如玉走到近前,冷烟开口道:“公子好手段,又摘得一朵鲜花。” “哪有?怕给她摔残了,只得出手相救。” “那大小姐离开后还转身巴望你。这等女人心思,属下很了解。”冷烟道。 “难得啊!你竟然一次说这么多话。”凌如玉凑到冷烟跟前,深情地注视着她那张俏丽的脸,“是不是一吃醋,就会多说几句。以后,你能别自称属下属下的,好么?” “那自称什么?” “反正别属下。实在不行,可以自称臣妾。哈哈…………”凌如玉逗冷烟。 “滚。”冷烟白了凌如玉一眼,转身进屋,“砰”地一声,重重地把房门关上。 这就尴尬了!凌如玉讪笑着,安慰自己,“冷烟是面冷心热,不然她也不会数次跟着来保护自己。” 正想着,毒宗堂堂主蓝田走了过来,“太保大人,晚宴准备好了,请移步前往。” “好呢。”凌如玉厚着脸皮又去敲门,“冷烟,陪本公子共赴晚宴。” 门一下开了。冷烟走出来。细心的凌如玉发现,冷烟换了个发型,原来用木簪绾了个高高的发髻,这次她只用皮绳给头发扎了个马尾,更显清丽。 “这发型好看。”凌如玉情不自禁地赞了一绝。 冷烟走在前面,嘴角漾起一丝笑意。这份笑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凌如玉还是看不到。 第124章 蚀骨金蝉,以血疗毒 晚宴,是在广场上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 中央燃起一团熊熊篝火,围着篝火,摆了一圈长条桌椅。 毒宗堂堂主蓝田坐在台上正首,凌如玉坐在他左手边的一张桌上。 然后顺下来挨着凌如玉的则是冷烟,以及堂主一对双胞胎女儿,蓝清洛、蓝汐洛。 晚宴开始,有几十名依云族男男女女,身着依云族的七彩盛装, 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铜锣管弦齐奏,响起一阵阵依云族的特色音乐。 “来来来。我敬两位客人一杯。”那蓝汐洛拿着一个酒壶过来, 给自己倒上一杯,又给凌如玉和冷烟倒上一杯酒。 蓝汐洛笑笑,自己先一口喝下杯中酒。那意思就是这酒放心喝。 但凌如玉要喝时,蓝清洛突然走上前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却被蓝汐洛一把拉住,微笑道,“如玉公子,我姐姐也想敬你一杯。”那蓝汐洛给蓝清洛也倒上一杯酒,并压低声音说道:“姐姐,别坏事。” 蓝清洛冲凌如玉使劲眨眨眼睛,自顾自地把自个杯中酒喝了。 美女敬酒,自然得喝。更何况是人家一对双胞胎姐妹齐上阵,这杯酒更得喝。凌如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问道:“你俩长得一模一样。到底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喽?” “不告诉你,自己猜。”蓝汐洛调皮地说道。 而蓝清洛点着自己左耳垂上一颗痣,认认真真地回答,“公子,你看仔细了。左耳垂上有颗痣的就是姐姐蓝清洛。右眼角有颗泪痣的就是妹妹蓝汐洛。” “噢。明白了。”凌如玉道。 蓝汐洛掐了姐姐蓝清洛一把,两人回到自己桌上。“姐,你突然有点奇怪啊。为什么告诉他,我和你的不同啊。难道,你怕他认不出你?”蓝汐洛说着倒了两杯茶,一杯给姐姐蓝清洛,一杯自己喝了。 蓝清洛端着茶杯,呡了口茶,却望着凌如玉那边。她拿起茶壶,准备过去给凌如玉添茶。 “做什么?”蓝汐洛一把按住那茶壶,“姐姐,你是不是担心如玉公子?有点喜欢他?你今天太反常了。” “那个,我们没必要用蚀骨金蝉试吧?”蓝清洛不由得担心起来。 “爹爹吩咐的。不会有事的。提前备好了解药。他是朝廷的太保大人,咱们毒宗堂不敢害他。”蓝汐洛对蓝清洛轻声说道。 “也是哦。”蓝清洛这才放下心来。 那酒格外香,喝一杯下去,唇齿生香。冷烟喝了一口,品咂一下,就满口喝了下去。 喝酒吃肉,甚是快活。毒宗堂堂主蓝田又邀请凌如玉、冷烟和依云族众人一起围着篝火跳舞。 “喔……喔喔……”众人欢呼着,把凌如玉和冷烟迎进来。兴许是受这欢乐氛围感染,非常难得,冷烟任由凌如玉牵着小手,围着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踏起欢快的舞步。 火烧得正旺,那火光映照在冷烟脸上。她的眸子中盈出涓涓秋水,嘴角难以察觉地挂起一丝浅浅笑意。 自认识凌如玉以来,他虽然是个风流浪荡子,但自己最开心、最快乐、最踏实的时刻,都是和他在一起。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冷烟心里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地捏紧了凌如玉的手。 这一紧,凌如玉感觉到了。他转过脸,看到了浅笑盈盈的冷烟,还有她那随着舞步跳跃的高马尾。 “冷烟,你笑起来,真好看!”凌如玉道。 冷烟低下头,抿着嘴笑,努力不让凌如玉看到。 “嗡……”一只金蝉闻着一缕芳香,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朝这团篝火飞来。 那芳香,似乎只有冷烟和凌如玉身上才有。但他俩不知道。 他俩正沉浸在欢乐中,沉浸在手牵手的小甜蜜中, 那金蝉落在凌如玉肩头,在他脖子上轻轻叮了一口。凌如玉察觉到一丝异样,伸手一拍。那金蝉早飞走了,落在冷烟的头发上。停了好一会,那金蝉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张开小嘴,猛地一口叮咬住冷烟白皙的脖子。 但冷烟浑然不觉,她整个身心都被凌如玉牵手的浪漫温馨包裹着。脖子上那一丝丝的异样,根本不曾让她的身心从那浪漫温馨中抽离出来。 但跳着跳着,她感到痒!一开始很轻微,渐渐愈来愈强烈。 好痒!骨子里痒。想挠痒痒,似乎都没得挠。 冷烟有点把持不住自己,她右手握紧凌如玉,左手不由自主地在身上摸来摸去。 “你怎么了?”凌如玉察觉出冷烟的异样,关心地问道。 “我……我……”冷烟咬紧嘴唇,“公子,我先回去了,身体有点不舒服。” 冷烟撒开凌如玉的手,刚走几步。浑身上下更痒了,酥痒难耐!脚步踉跄,她一下滚在地上,全身蜷缩成一团。 “冷烟。”凌如玉过来,一把抱起她。 “快……快送我回房间。”冷烟牙齿打颤地说道。 见冷烟出了状况,那毒宗堂主蓝田使个颜色,便和蓝清洛、蓝汐洛一起跟了过来。 冷烟双手紧紧抓住凌如玉的胳膊,咬紧牙关。她被凌如玉抱在怀里,一路奔跑。一步一颤,让那痒更汹涌,更强烈。 冷烟好想大声喊出来,但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太丢人了。 冷烟咬紧牙关,豆大的冷汗从她额头上淌下来。 “冷烟,你怎么了?”凌如玉抱着冷烟跑进屋里,将她放到床上。 “我……我好痒啊。骨头里痒!”冷烟在床上打滚。 堂主蓝田走进来,“太保大人,让我看看。” 蓝田让蓝清洛、蓝汐洛按住冷烟。他一察看,发现冷烟脖子上鼓起一个玫瑰形状的血包,面色立即变得凝重,“哎呀,不得了。冷烟姑娘很可能被我们这蚀骨金蝉叮了一口。” “蚀骨金蝉?” “对。蚀骨金蝉是丹穴山上一种毒性很强的虫子。人被叮咬后,会从身体里感到奇痒难耐,最后忍不住把自己挠得血肉模糊,自残而亡。” “那怎么只叮了她一个人?”凌如玉疑道。 “我们依云族人,住在丹穴山下。知道山上毒物甚多,所以一年四季我们常用艾叶沐浴泡澡。用那艾叶香来驱散这类毒物。冷烟姑娘初来乍到,身上气味与我们族人不同,估计引起了那蚀骨金蝉的注意。” “那怎么没钉我?”凌如玉反问道。 堂主蓝田看了一眼凌如玉的脖子,“也叮你了。你脖子上也有个玫瑰形的血包。你不痒吗?” “不痒啊。毫无感觉。”凌如玉道。 “这就奇怪了!”堂主蓝田思忖一番,问道,“太保大人,你是不是曾经服用过百毒易筋丸?” 百毒易筋丸!凌如玉一听这名字,立马就想起大哥花不虚让他吃过这药,点头道,“对啊。” 堂主蓝田立即转忧为喜,“那太好了。冷烟姑娘有救。太保大人,你服用过百毒易筋丸,你的血就是解药。不信,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凌如玉问。 堂主蓝田递给他一把匕首,“让她喝点你的血。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放左手的血,是解药。” “好。”凌如玉接过匕首,在左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那鲜血立马涌了出来,放到冷烟嘴边。 那血滴在冷烟的嘴唇上,她不由自主地吞下一滴凌如玉的血。确实,那骨子里的痒似乎立即轻微不少。 真是忍不住。冷烟张嘴咬住凌如玉的手腕,大口大口地吸着凌如玉的血。她骨子的痒,似乎越来越轻,再也没有酥痒的感觉在体内涌动。但冷烟还是忍不住,大口地吸食凌如玉的血。 他俩都不知道,凌如玉的血脉中,融入了血魔的魔煞血因。 此刻,那魔煞血因随着凌如玉的鲜血,汩汩流入冷烟的嘴,进入她的身体,被她慢慢吸收进自己的血脉里………… 第125章 陈年旧恨,佩服大哥 看那冷烟一直咬着凌如玉的手腕不放,凌如玉的脸色都有点发白了, 蓝清洛忍不住喊道,“喂。快松口啊!” 可冷烟充耳不闻,依然贪婪地吸食着凌如玉的鲜血。美味,浑身舒泰! “公子,我帮你拔出来。”蓝清洛急道。 凌如玉微笑道,“只要她喜欢,不用拔出来。” “这样,你会被她吸死的。”蓝清洛说着,拽住凌如玉的胳膊猛地一拔,将他的手腕从冷烟嘴中挣脱出来。 而那冷烟闭着眼睛。“你好点没?冷烟。”凌如玉问她。 冷烟似乎睡衣昏沉,嘴角牵动一下,似乎在报之以微笑。 那蓝田搭了一下冷烟的脉搏,道,“没事啦。那蚀骨之毒已解。睡一觉,冷烟姑娘明早醒来,便安然无恙了。” 凌如玉这才放下心来,给冷烟垫好枕头,给她盖好被子,和众人走了出去。 “太保大人,借一步说话。”毒宗堂堂主蓝田跟着凌如玉,进了他下榻的客房。 “太保大人,老夫有一事相问,还请大人如实相告。”堂主蓝田说道。 “什么事?” “大人服用的百毒易筋丸,从何而来?”蓝田盯着凌如玉。 这毒宗堂堂主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莫非他和我大哥花不虚之间有过节?咱不能立即说实话,得先探探口风。凌如玉机灵得很,逢人只说三分真话的主,打了个哈哈,道,“当年本公子在山上被一不知名毒物所伤,身中奇毒,幸好碰见一世外高人,喂我服用了一颗丹药。 立马就解毒了。大概这可丹药就是你所说的百毒易筋丸吧。除此之外,本公子没服过什么丹药。” “噢。是吗?”蓝田不免有点怀疑。 “堂主似乎对这百毒易筋丸的来历甚有兴趣,这是为何?”凌如玉问道。 “实不相瞒。”堂主蓝田道,“十八年前,我夫人就是身中蚀骨金蚕之毒。 那时,我们毒宗堂还未研制出蚀骨金蚕之毒的独门解药,能解此毒的只有百毒易筋丸。 当时,我们毒宗堂炼制了两颗百毒易筋丸。但一夜之间都被那摘花圣手花不虚偷走,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我们遍寻不得,最后,我夫人毒发身亡。因此,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打听寻找这两颗百毒易筋丸的下落。” 卧槽!原来这堂主跟大哥花不虚有仇啊!那是坚决不能说了。 “本公子看毒宗堂这土堡戒备森严、易守难攻,怎会由那摘花圣手花不虚来去自如呢?”凌如玉好奇道。 不成想,这一句话竟激得那堂主蓝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见他淬了一口唾沫骂道,“那是因为花不虚这个小人,乘虚而入。” “怎么个乘虚而入?”见蓝田气成那样,凌如玉更加好奇了,忍不住追问道。 “哼!都陈年旧事了,不说也罢。反正公子若想起来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那人。就请告诉老夫,必有重谢。”那堂主蓝田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看来,这毒宗堂堂主对大哥花不虚恨之入骨啊。就因为偷走了百毒易筋丸,导致他爱妻中毒而死?! 等堂主蓝田走了,凌如玉便去寻那管家阿柴。阿柴是依云族人,又是依云族头领石正雄身边的管家,多多少少对各部落山寨的事应该知道一些吧。 凌如玉找到阿柴住的房间,敲门进去。 阿柴正在泡茶,摆了两个杯子,像是在等什么客人。 “你在等客人?”凌如玉问。 “对啊。”阿柴笑道,“等的就是你。” “你知道我要来?” “差不多吧。”阿柴笑道,“从冷烟姑娘倒下那一刻。璧人就知道大人要来。因为,在这毒宗堂内,你唯一能打听点消息的,恐怕只有我阿柴了。” “看来能当上管家的人,都是人才。”凌如玉喝了一口那茶,清香润喉,好茶,“我的确是来打听消息的。” “知无不言,尽管问。” “你可知,十八年前有个摘花圣手花不虚来毒宗堂偷百毒易筋丸的事?”凌如玉问道。 阿柴一脸惊愕地看着凌如玉,“你问的是这个?” “那你以为我要问什么?” “你不问问,为什么那蚀骨金蝉只叮你和冷烟,不叮别人?”阿柴提醒道。 “因为我们是外人啊。” “那你带来的那些龙骧亲随也是外人,为什么他们没事?” “对哦。你快告诉我为什么!” “从冷烟姑娘倒地上那一刻起,我就看穿了毒宗堂的把戏。”阿柴道,“蚀骨金蝉喜欢长在罂粟丛中,最喜罂粟花的香味。 而那蓝汐洛敬你和冷烟的那杯酒,就是用罂粟壳酿制的药引酒。你们喝了带有罂粟花香味的酒,那蚀骨金蝉一放出来,便直寻你们二人而去。” “可是她们双胞胎姐妹也喝了酒啊。”凌如玉道。 “我在晚宴上看得清清楚楚。她们姐妹两喝完酒后,都喝了一杯茶。”阿柴道,“冷烟姑娘一倒下,我便猜测有诈。特意去蓝汐洛的酒桌上看了看,品了品那茶壶里的茶,那是苦艾茶,正好能消解药引酒,驱散蚀骨金蝉。” “可是毒宗堂为何要大费周折如此下毒呢?”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太保大人是朝廷大员,毒宗堂是断不敢毒杀你的。但现在,你刚问我那事,我就想明白了。” “怎么明白了?” 阿柴咂摸着嘴,慢慢说道,“应该是,从你踏进山寨,没被他们的‘迷迭香’和‘迷魂散’迷倒,那堂主蓝田便怀疑你服用过百毒易筋丸,所以才百毒不侵。为了验证,才特意对你和冷烟姑娘下毒。因为服用过百毒易筋丸的人的血,可解百毒。就试了试大人。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 “看来,这毒宗堂堂主是个老狐狸啊。跟他表面憨厚和蔼不一样啊。”凌如玉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啦。”阿柴道,“十八年前,那花不虚来毒宗堂行窃的事,阿柴也略有耳闻。这事当年在依云族闹得沸沸扬扬。” “快说来听听。” “听说啊,那花不虚当年不止是偷药,还偷人。” 凌如玉一听,这不奇怪,很符合我大哥花不虚的风格。 “偷了哪个人?” “好像就是当年毒宗堂主的夫人白娘子。具体,我就不知道了。”阿柴说。 “厉害啊!我……”凌如玉硬生生把“大哥”二字咽进肚子里,变成“我靠”!大哥花不虚,这“摘花圣手”真不是吹的啊! 真是偷到哪,就泡到哪,简直是偷香窃玉的一把好手啊!现在他娘的,他竟然能为了春荷那小妮子,一心踏实过日子,看来真是玩够了,玩腻了。 这么想着,凌如玉在心里说了一句,“大哥,佩服!”心中一个大写的“服”! 凌如玉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换个角度思考这事。一条妙计涌上心头。若是用这事做点文章,估计那毒宗堂堂主蓝田,会乖乖地送本太保上丹穴山! 那这文章如何做呢?嘿嘿,就看本太保下几招妙棋吧。一丝得意的笑,涌上凌如玉的嘴角。 第126章 她饮吾血,便是吾人 半夜时分,土堡万籁寂静。 一直昏睡的冷烟,在睡梦中似乎跳入一片火海之中。梦中那景象恍惚又是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凌如玉牵着她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但火太大,烧得太旺,烤得人浑身发烫。那篝火又好像一下被吹散开来,散在一片焦土之上,即刻烧成燎原之火。 脚踩的大地,都被烧得裂开,裂缝中是炽热火红的熔岩。 一团火星子在空中飘忽,倏地一下,落在凌如玉脚边。 顿时燃起一团大火,那火焰将凌如玉吞噬。“公子。”冷烟大喊一声,纵身扑进那火焰中………… “公子。”冷烟整个人从梦中惊醒,浑身发烫,香汗淋淋,口干舌燥。屋里亮着灯,冷烟起来喝了口水。身上汗津津的,很不舒服。她走进盥洗室想洗把脸,擦擦身子。 冷烟掬起一捧清水,泼在脸上,清凉滋润,舒爽!只是当她抬头,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顿时尖叫一声“啊!!!” 这声尖叫立即惊动了隔壁的凌如玉。从阿柴那知道毒宗堂堂主蓝田故意设计对他们施放蚀骨金蚕,凌如玉就多了一个心眼,时刻保持警惕戒备心理,睡觉也很警醒,和衣而眠,枕边放着那把血浪刀。 听到冷烟尖叫,凌如玉抓起血浪刀,立即冲进冷烟房间。只见冷烟双手捂脸蹲在地上。 “冷烟。”凌如玉喊她,“你怎么了?” “公子,我的脸,我的脸……”冷烟说道。 凌如玉抓起冷烟双手,一看,她脸上泛出红色印迹。 这跟自己在炽煌大漠与血魔鬼王一战后一样啊。 但这些天又没有血魔鬼王,只有昨夜的蚀骨金蚕。 难道这金蚕之毒,也会让人全身泛红? 那堂主蓝田也说了,冷烟姑娘睡一觉,便安然无恙了。 冷烟这脸上泛红大抵是解毒过程中的排异反应, 时间一久,自然就好了。 凌如玉心里寻思着,就安慰冷烟,“没事的。这是给你解毒,一个正常过程。到明天早上,自然就恢复如常。” “是吗?”冷烟将信将疑。 其实,凌如玉心里也没底,只是先安慰住冷烟。 若不是那样,只能白天再找那堂主蓝田算账了。有啥招不行? 非得用毒试本公子。好你个毒宗堂堂主,你不仁,就莫怪本公子不义了。 “本公子什么时候骗你了!你现在浑身不痒了吧。”凌如玉道。 “唔……”冷烟抬头看着凌如玉,看到他的红唇、脖颈,她心底却猛地窜起一个强烈的想法——好想一口咬上去啊。 冷烟浑身颤了一下。这个想法连她自己也吓住了。 不行!她在心里对自己坚决地说不。 “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肯定还是那个肤白貌美的冷烟大美人,”凌如玉哄好冷烟,准备回自己房间睡觉。 冷烟虽然告诉自己不能咬公子,但却舍不得让凌如玉离开。 这种纠结的想法,连冷烟自己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从一个冷傲的人变得有点粘人。 实际上,那是魔煞血因融入冷烟体内的效果。 那魔煞血因在凌如玉的血脉中酝酿数日,加之凌如玉体内坤元丹、禅定功、玉虚功等丹药和功力的催化作用,那魔煞血因已与凌如玉的血液近乎完美地融入一体,并孕育出一种强大的吸引力。 简单说来,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只要吸食了凌如玉的鲜血,就会被凌如玉深深地吸引住,对他产生浓烈而莫名的爱意。 总结就是八个字——她饮吾血,便是吾人! “公子。”冷烟道,“可否留下?冷烟害怕。” “当然可以。”凌如玉求之不得,以为有戏。 “但是,你不能上床,可以吗?”冷烟柔柔弱弱地说,那语气像是在央求。而冷烟倒不是怕凌如玉会怎么样,她怕的是自己,会一口上去咬那凌如玉的嘴唇和脖子。 “没问题。你害怕,我陪陪你就好。”凌如玉道。 “嗯。”冷烟去盥洗室沐浴一番,换上一袭墨兰色的睡衣。 再照镜子时,脸上泛红的印迹,确实淡了很多。 公子说得没错,估计到早晨就好了吧。冷烟心里释怀不少。 她,浑身冒着香躺在床上。凌如玉呢,一本正经地坐在桌边。 红烛摇曳。烛光微亮。 “公子,你过来。”冷烟示意凌如玉坐到床边。 凌如玉就乖乖地搬张椅子,坐在床边陪着冷烟。对付冷烟这个素来冷傲的姑娘,凌如玉深知,一定得把自己端住,得欲擒故纵。 “真好!”冷烟伸手摸了摸凌如玉的脸颊,竟然笑了,一脸妩媚的笑容。 这是凌如玉认识冷烟以来,见到冷烟的第一个最为真切、动人的笑。 这微笑明媚动人,让冷烟俏丽的脸蛋格外生动和迷人。 冷烟自己慢慢躺下,把头枕在自己手掌上,睁着眼睛看了看守在床边的凌如玉,呢喃道:“公子,你真好。” 然后,渐渐地睡思昏沉,冷烟闭上眼睛睡了。 凌如玉也不能上床,也不能离开。干脆盘膝坐在椅子上,练功打坐。 待到天明,凌如玉已修习了数遍“禅定功”,听得窗外一声雄鸡报晓。凌如玉睁开眼来,倍感精力充沛,周身经脉舒畅无比。看来这禅定功,确实大有裨益。日后定要勤加练习。 再看那在床上甜甜入睡的冷烟,脸上泛红的印迹早已褪去,依然是那个肤白貌美的冷烟。凌如玉长吁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还真是排异反应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那是魔煞血因已经融入了冷烟的血脉中。 玄清道长、悲弘大师、孤鸣大师、苦云大师这几个道、佛两界的高人,只想到如何抑制魔煞血因对凌如玉的魔化,却从未想到魔煞血因会从凌如玉身上流转到别人身上。他们恐怕做梦都未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凌如玉对此,又浑然不觉! 窗外已天光大亮,凌如玉拉开窗帘,缕缕金色朝霞照进来。一大早,蓝清洛就来敲门。凌如玉一开门,“你竟然在这过夜?”蓝清洛惊讶道。 “冷烟姑娘夜里有点发烧,本公子在这守了一夜。这都是托你们的福!”凌如玉没好气地说,继而又问,“你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蓝清洛指着自己右耳垂上的痣说,“当然是姐姐。” “那我问你,昨夜的蚀骨金蚕,是不是你们故意搞的鬼?”凌如玉道。 “没有。不是!”蓝清洛一阵慌乱,眼神有点闪躲。 “还不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凌如玉伸手“兰花指”,在那蓝清洛腰上、胸前点了几下,“是时候让你尝尝‘春情走穴法’的厉害了。一会当众出丑,可别怪我。” “什么是春情走穴法?”蓝清洛似乎没什么感觉。 凌如玉对着蓝清洛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什么感觉?是不是荡漾的感觉?” “你…………你无耻。”蓝清洛瞬间明白过来,凌如玉对自己使用了催情手法。 “你不说实话,一会本公子就让你当众春情荡漾一把。”凌如玉坏笑道。 “好。我说。”蓝清洛道。 这时,冷烟醒来了,“公子,你怎么又用这招?” “她下毒害你,我不得让她吃点苦头。” “那不是苦头,那是甜头。”冷烟道,“快给她解了。不然我不高兴了!” “噢噢噢……”凌如玉一脸雾水,连忙解了蓝清洛的穴道。 冷烟去照了下镜子,果然,皮肤白皙娇嫩,容光焕发。她一转身,凑到凌如玉耳根前,道:“公子,我跟你说,那春情走穴法,对我用过,就不许再对别人用。不然,我咬死你!” 原来如此,原来冷烟大美女吃醋了。凌如玉内心一阵狂喜。 第127章 遇到难题,提刀解决 那蓝清洛被解了穴道,正准备拔腿开溜。 却被凌如玉一把抓住胳膊。“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凌如玉一闪身,便笑着挡在蓝清洛跟前。 “蓝大小姐,本公子想问问你,服用过百毒易筋丸的人,是不是左手血解毒,右手血有毒?”凌如玉问道。 “是的。”蓝清洛道。 凌如玉便伸出右手食指,按在蓝清洛的嘴唇上。 那是一个相当有情趣的动作。 手指一案,蓝清洛心里一颤。 要命! “我问,你答。不说实话,就让你尝尝我的毒血。”凌如玉坏坏地笑道。 “你问。” “十八年前,你多大?”凌如玉问。 蓝清洛一脸懵逼地看着凌如玉,“你不是要问蚀骨金蝉吗?问这干什么?” “那你别管。赶紧回答我。” “那会,我两岁吧。” “两岁!”凌如玉思忖道,“那估计没什么记忆吧。白娘子是你母亲吗?” “你怎么知道白娘子?她不是我母亲。但她曾是我父亲的正妻,也是我的大姨,在十八年前死了。”蓝清洛道。 “你大姨?也就是说你母亲的姐姐?” “对。” “这就有点意思了。”凌如玉摸着下巴,盘算起这件事中的弯弯绕绕。 “那你知道白娘子怎么死的吗?” “知道啊。我们毒宗堂的人都知道。她中了蚀骨金蝉之毒,毒发身亡。”蓝清洛道。 “好吧。”凌如玉手一摊,“你可以走了。” 等那蓝清洛离开后,凌如玉皱着眉头,在屋里踱着步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呢。冷烟问他,“想什么呢?” “想怎么上那丹穴山。” “你不是体内有百毒易筋丸吗?没有那百灵神香丹,应该也可以上山吧。”冷烟道。 恰好,阿柴走进来,听到,摇头道:“那迷雾林谷没那么简单,一则可以让人中毒,毒害器官,二则可以沁入神经,引起幻觉。太保大人虽百毒不侵,但不一定抵得住幻觉。最保险的方式,自然是拿到百灵神香丸。” “你打算怎么办?”冷烟问道。 “想找个筹码,说动堂主蓝田,送我们上山。” “费劲。”冷烟从桌上抓起她那两柄蝴蝶刀,“告诉你,遇到难题,最快的方法,就是用刀解决。” “这或许是个好主意。”凌如玉笑道,提着自己那柄血浪刀,跟上冷烟。 到了毒宗堂的议事厅,堂主蓝田正在那对下面人吩咐什么。凌如玉提着血浪刀,走了进去。 冷烟手握两柄蝴蝶刀,寒光闪闪。 “堂主,本太保要上丹穴山一趟,烦请你把百灵神仙丸给我。”凌如玉道。 堂主蓝田一看凌如玉和冷烟的架势,便明白三分。这次,定然是来者不善。 “那个……”蓝田还想找说辞,打太极。冷烟人影一闪,欺近堂主身边,手中的蝴蝶刀架在堂主蓝田的脖子上。 毒宗堂弟子立马冲了进来,个个手握尖刀。 “堂主,本太保敬你是条汉子。一直想跟你好声好气地商量这事。 可昨晚你故意放那蚀骨金蝉害我和冷烟。那就怪不得我不客气了。”凌如玉走到堂主蓝田跟前,故意阴狠地说道,“幸好我服用过百毒易筋丸,我的血可解毒。 不然,冷烟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今天,恐怕不是这个场面了。 我血刀太保也不是浪得虚名。只要拔刀,必然血浪滔天。” “没……没有的事。太保大人误会了。我怎敢放蚀骨金蝉害你呢?!”堂主蓝田道。 “你的大千金已经说了。”凌如玉看看自己的右手,“因为她不说的话,可能就要尝尝我右手的血。想必堂主也知道,服用过百毒易筋丸的人,左手血解毒,右手血有毒。” 堂主蓝田默然无语。 凌如玉现在占理,开始咄咄逼人地说道:“蓝堂主,你若配合,将百灵神香丸赠与本太保。 咱俩还能交个朋友。你若硬要打太极,敷衍本太保,但不好意思,本太保只有打开杀戒,明抢了。 寻找凤血灵玉,这事干系重大,耽误不得。本太保不想在毒宗堂磨磨唧唧地浪费时间。懂吗?” 听说血刀太保带着女侍卫闯进毒宗堂的议事厅,蓝清洛、蓝汐洛便心知不妙,齐齐赶来。 “爹!”蓝汐洛跑进来,急切地喊道。 凌如玉眉毛一挑,知道机会来了,不露两手镇镇场面。怕是这毒宗堂堂主蓝田不会认怂。 身形一掠,若鬼魅惊鸿,只见一道黑影在蓝清洛、蓝汐洛身边闪了两下,这对姐妹花便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凌如玉捻起兰花指,笑着问堂主蓝田,“堂主,可识得这是怎样的点穴手法?” 堂住蓝田摇头。 “这是兰花指。就是禅宗寺枯木大师所创的兰花指。”凌如玉慢条斯理地讲道,“这兰花指,最厉害的两套走穴手法,一是锁功走穴法,二是春情走穴法。” 兰花指!毒宗堂主蓝田也算是江湖老资历了,对“兰花指”自然知晓。他一听那两套走穴手法,脸色微变,道,“那太保大人,想怎样?” “我早就说了,堂主将百灵神香丸赠与给我,我们能交给朋友。兴许,我一高兴,还能帮你找到当年给我百毒易筋丸的人。”凌如玉道。 “好。我信太保大人,肯定能帮我找到花不虚那仇家。”堂主蓝田摘下手上一枚扳指,交给身边一名大弟子,吩咐道:“去密室,把那三颗百灵神香丸都取来。” 凌如玉看他答应得那么爽快,突然有点懊悔,自己说出帮他找到百毒易筋丸的人。但事已至此,只能骑驴看账本,走一步算一步了。 “痛快。早知堂主如此痛快,何必大费周章呢。”凌如玉笑着,便给蓝清洛、蓝汐洛解了穴道。 冷烟也将蝴蝶刀从堂主蓝田的脖子上放下来,还不忘给凌如玉眨个眼,那意思就是“这招好使吧”。 一会,那弟子端来一个木盒。 堂主蓝田一打开盒子,馨香扑鼻,“百灵神香丸和百毒易筋丸一样,炼制起来特别不容易。 这么多年,我们毒宗堂才炼制出三颗百灵神香丸。绝无第四颗。” “那多谢堂主了。”凌如玉一把接过那木盒子。 蓝田说道,“太保大人,你们若要上那丹穴山。只能去一个人。因为只有三颗百灵神香丸。 去时含一颗,回来时含一颗,才能穿过迷雾林谷。若去两个人,就得四颗神香丸。但现在只有三颗。” “那我一个人去好了。”凌如玉道。 “不行,我得去。”冷烟坚持道。 “你真要去?”凌如玉问冷烟。 “是。宰相大人让我保护你。我必须去。要么,就由我去取那凤血灵玉。”冷烟道。 “真想去的话。那你先把这神香丸吃了。”凌如玉拿出一颗神香丸,捏住冷烟下巴,手指一弹,便将药丸送入冷烟嘴中。 “那你也吃一颗。”冷烟道。 凌如玉看了一眼旁边的蓝清洛,说道,“神香丸这么精贵,先留着吧。也许有别的办法,爬上那丹穴山。蓝大小姐,你说,是吧。” 因为凌如玉记得被自己杀死的那条黑蟒,蓝清洛说了,是丹穴山上银蟒的儿子。凌如玉还问她,是不是上过丹穴山? 蓝清洛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大概率,蓝清洛上过丹穴山。凌如玉如此猜测。既然百灵神香丸那般宝贵,炼制起来十分不容易,那想必蓝清洛应该有别的办法上那丹穴山。 所以呢,凌如玉才话里有话地跟来了一句:“也许有别的办法,爬上那丹穴山。蓝大小姐,你说,是吧。” 第128章 闯入雾谷,要命藤网 “蓝堂主,你知道火凤凰在丹穴山哪吗?”凌如玉问。 堂主蓝田讪笑着,摇摇头道:“火凤凰乃我依云族神鸟。数百年来,我们只在本族古籍和传说中,听过有火凤凰。 但从未有幸见过。只知神鸟在丹穴山上,却不知神鸟栖居何处。” 凌如玉摆摆手,看来问也是白问,“那去丹穴山的路,你总归知道吧。” “从这土堡后面的大门,往后走有一条山路,就是去往丹穴山的路。我们毒宗堂世世代代守在这条路上,就是为了守护丹穴山。”堂主蓝田道。 “那多谢堂主放行。”凌如玉道。 “数百年来,经常有外人想闯丹穴山。但基本上都有去无回。太保大人,若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堂主蓝田缓缓劝道。 “我也想啊。”凌如玉道,“你以为就那么想看那神鸟吗?本太保是职责所系,不得已而为之。” “那请吧。”堂主蓝田便领着凌如玉、冷烟朝后门走去。 到了后门,凌如玉对那些龙骧亲随吩咐道,“你们且在土堡等候本太保。” 说罢,他和冷烟便跨出后门,走下一段石板台阶,再沿着唯一的一条山路,去往那丹穴山。 众人站在门口,看着凌如玉和冷烟的身影,没入那山色迷雾中,蓝汐洛问蓝田,“爹,他俩还能回来吗?” “恐怕,很难吧。”堂主蓝田知道,守护丹穴山的可不止毒宗堂一家,那丹穴山上还有四个守山奴。 但他不方便告知,这个秘密只有每一任毒宗堂的堂主知道。 堂主蓝田看了一下围在身边的几个人,问道,“汐洛,你姐呢?” 蓝汐洛看了看,道,“刚还在这啊。大概是去山寨处理事情了吧。” “噢。”堂主蓝田没有深究。 其实呢,那蓝清洛偷偷溜回自己房间,换了一身利落的短打劲装,便从窗户一跃而出,去追那凌如玉和冷烟。 因为,她想去看凤凰。她从小到大,经常偷摸上丹穴山,就是想见到传说中的火凤凰。但她只听到过凤凰的清啸之声,却从未见过。 而那清啸声,让蓝清洛确信丹穴山上有依云族的神鸟,只是自己无缘得见而已。由此一来,蓝清洛更想亲眼见到火凤凰。 走过一段山路,眼前便是一道山谷。山谷中,树木郁郁葱葱,在阳光照耀下,氤氲其团团迷雾。一阵风吹来,吹得那一团团迷雾在山谷间飘散得更快。 “前面大概就是那迷雾林谷了。我们小心点。”凌如玉道。 冷烟看一眼凌如玉,“你该吃药了。” “我先试试吧。看不吃药能过去不?”凌如玉道,“毕竟只有三颗。那神香丸金贵得很,留着保命。” “别逞强,先吃药。不然,你别去了。我去找那凤血灵玉。”冷烟坚持道。 “真不用。我内力深厚,又吃了坤元丹,又服用百毒易筋丸。指不定,这迷雾丝毫影响不到我。”凌如玉道。 “不行,你必须先吃药。”冷烟的脾气很犟。 两人正争执着,却听得一个银铃般甜脆脆的声音喊:“如玉公子,等等我。” 两人循声一看,正是那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穿一身黑衣劲装奔了过来。 双胞胎姐妹,就是麻烦。看到,凌如玉一时分不出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只得问道:“是姐姐,还是妹妹?” 蓝清洛捏着自己的左耳垂,凑到凌如玉跟前,“看仔细了,我是姐姐,蓝清洛。” “噢噢噢。”凌如玉连忙应道。 冷烟却冷着脸,一下拨开蓝清洛,“你来做什么?给你爹当卧底?” “不是,不是。”蓝清洛连忙摇头,“我想跟着二位去找那火凤凰。” “你知道火凤凰在哪?”凌如玉问道。 “不知道啊。但我以前每次偷偷爬这丹穴山时,听到过凤凰的啸叫声,知道个大概方位。”蓝清洛道。 凌如玉“嘿嘿”一笑,“本太保果然没猜错,你肯定爬过丹穴山好多次。快告诉我,穿越这迷雾林谷,除了那神香丸,还有什么办法没?” “有。但我有一个条件!”蓝清洛道。 “什么条件?” “就是带我一起上山。”蓝清洛道,“以前我一个人,不敢往山里走太深太远。基本上过了迷雾林谷,晃几圈,赶在天黑前,就会来。这次呢,有你们这样的武林高手作伴同行,我想咱们肯定可以找到那火凤凰。” 凌如玉看看冷烟,道:“可以。” 蓝清洛这才说道,“那迷雾林谷中有种小黄花一年四季都长得特别好。那小黄花,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迷菊。我看迷菊能在迷雾中长得那么好,就猜测这迷菊大概能抵抗迷雾的毒性。有此,我就试着摘了几朵迷菊,嚼碎含在嘴里,两个鼻孔也用迷菊塞住。效果特别好。比我用蜥蜴功穿过迷雾林谷,效果要强多了。” "蜥蜴功?"凌如玉好奇地问道。 “蜥蜴功是我们毒宗堂的独门心法,专门练习气息吞吐之术。可临时转换气息,封住气脉,不受毒气毒烟毒雾通过呼**害自身。这是我们毒宗堂的基础功法。” “那还等什么?这就去摘几朵迷菊啊。”凌如玉说着,就要冲入那迷雾林谷。 冷烟一把拽住他,自己箭步走进迷雾林谷,摘了一把黄色的迷菊小花走出来。 凌如玉按照蓝清洛所说,将迷菊嚼碎含在嘴里。三人便走进迷雾林谷。 雾很重,走进去后。人近在咫尺,却看不见对方的脸。 “别走丢了。互相牵着啊。”蓝清洛的声音在雾气中响起。 一只纤纤玉手牵住凌如玉的左手,另一只纤细嫩葱般的手轻轻捏住凌如玉的右手。 左手牵的是蓝清洛,右手牵的应该是冷烟。 因为一开始走进迷雾林谷时,蓝清洛在自己左边,冷烟在自己右边。 眼下,进了迷雾林谷,三个人被团团迷雾笼罩着,却看不见彼此。 “蓝大小姐,你识路吗?”凌如玉问。 “识得一点。跟着我,就是了。”蓝清洛道。 往前走几步。冷烟突觉双脚似乎被绳索绊住,趔趄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张藤网从天而降,一下将蓝清洛、凌如玉、冷烟三人裹在一张网里,再一包,便吊到树上。 “这,这是怎么了?”蓝清洛急道。 他们三人越挣扎,那藤网包越净。说巧又不巧,那藤网正好将蓝清洛、冷烟两个大美女与凌如玉面对面地包在一起。 凌如玉稍一动弹,便能深刻地感受到两位美女胸腔的饱满起伏…… 真是幸福,而又要命的藤网啊!凌如玉憋得满脸通红。 第129章 丹山四皓,太保魔化 那张藤网像包粽子一般,将凌如玉、蓝清洛、冷烟三人直着包在网中,吊在树上。 凌如玉想施展内劲,挣开藤网。可稍稍一用力,那藤网便开始收紧。 越用力,藤网收得越紧。 三个人的脸,被藤网包得,完全贴在一起,只剩下眼睛和嘴能动。 “别动了。越动越紧。”凌如玉说道。 可那冷烟见蓝清洛跟凌如玉也贴得如此亲密,似乎有点不高兴,奋力挣扎起来。两姑娘似乎彼此都不怎么友好,把各自的脸都使劲贴在凌如玉脸颊上。 似乎凌如玉那张俊脸此刻就是香饽饽一般。 可一动,这下好了,她越用劲,那藤网收得越紧。 “啊。真别动了!你俩口水都抹我一个人脸上了。”凌如玉道, 凌如玉一双手也被紧紧地勒住,左手搭在蓝清洛腰上,右手搭在冷烟腰上。只剩下手指能动。他想自己摸出腰间那三把飞刀,来割断藤网,似乎也是万万不能的。 凌如玉故意用手指挠了一下冷烟柔软的腰肢。 那冷烟比较敏感,甚是怕痒,扭动两下身子,娇声道,“别闹,公子。” 她这一说,在蓝清洛听来,像是在故意秀恩爱。那蓝清洛立即装模作样地扭动腰身,娇滴滴道,“哎呀,公子,别挠痒痒吧。淸洛怕痒。” 卧槽!这…………冷烟一听,立即生气了,厉声斥道,“公子,你一双咸猪手都没闲着啊,一会给你剁了。” 凌如玉真是有口难辩,只得哀求道,“两位姑奶奶,别闹了。咱们先想办法从这藤网出去。”又说,“冷烟,你的蝴蝶刀呢?” “插在后腰上。你一模就摸到了。” 凌如玉轻轻抽出手臂,摸了摸冷烟后腰上的两柄蝴蝶刀。 不行。这刀太大。藤网中施展不开。 凌如玉心里想着,就说:“冷烟,我腰间有三把小小的回旋飞刀,你帮我掏出来。用那小飞刀将藤网割断。” “好!”冷烟应道,一只手便轻轻地朝凌如玉腰间摸过去。 “公子,我也可以帮你找。”那蓝清洛的巧手也窸窸窣窣朝凌如玉腰间摸来摸去。 废了半天劲,她俩可算一人摸出一把回旋飞刀。那回旋飞刀锋利无比,在藤条上轻轻一划,便将藤网割开一个口子。 还未来得及把藤网完全割开,这藤网却倏地摇荡起来。一摇一摆,整个藤网包着凌如玉、冷烟、蓝清洛三人向丛林深处飞去。 藤网“砰”地一声撞在一棵树上,再掉在一片软乎乎的草地上。 凌如玉割断藤条,赶紧从藤网中爬出来。 “吆喝,哪里闯进来的小鬼?”四个黑衣白发的老人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或坐、或站、或蹲、或躺在石头上。 “乖乖,还有姑娘。”其中一个躺着的老人坏笑道,“看来,我们丹山四晧,又有得耍了。” 这自称“丹山四晧”的四个人,实际上就是丹穴山的守山奴。 蓝清洛从藤网中爬出来,一个胡子花白,头发一半黑一半白的老头一下跳过来,“喂,臭丫头,你咋又跑来了?” "蓝清洛一看,连忙亲切地唤道,“白胡子爷爷。我带两个朋友进山玩玩。" “你这个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白胡子老人捋着胡须说道,“以前,老夫看在你是依云族人,又是那毒宗堂堂主女儿的份上,你每次进山,老夫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你现在竟敢带两个外人进山。这次,可饶不了你了。” “老爷爷。”蓝清洛笑眯眯,挽着白须老人的胳膊,“哎呀,你就给我个面子嘛。我难得带朋友进次山。” “不行。他俩一看,都不是依云族人。绝对不可进山!”白须老人严肃地说道。 凌如玉走过来,一把将蓝清洛拉到身后,道,“老人家,此山,为何外人进不得?” “此乃我们依云族神山。外族之人,当然不可进。” “那请问,依云族是不是龙羲帝国的子民?” “当然是。” “古人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丹穴山也是龙羲帝国的山,我这个龙羲朝廷的血刀太保,应该是有资格上山的吧。”凌如玉故意将自己的朝廷职务抬出来。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和这“丹山四皓”动手。 “奶奶个熊。”那个躺着的老人怒道,“我管你什么血刀太保。小子,你硬要上山也可以,但得有命从我们这阵里闯过去。” 凌如玉环顾四周,看四个老人早已按不同方位坐定,显然是摆了个阵法。“你俩到一边躲着点。待我破了这个阵。”凌如玉道。 “我跟你一起。”冷烟道。 “不用。这四个老头,我应该哼能搞定。”凌如玉信心满满地说,“你留着点力气。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大怪物呢。” “好吧。”冷烟答应下来,和蓝清洛就走到阵外。 “前辈,那就得罪了!”凌如玉“唰”地一下拔出血浪刀,那血红刀刃经阳光一照,显得格外凶煞。 持刀掠步,往前挥出一记势大力沉的“天雷破空斩”,直劈开始那个躺着的老人。 老人微微一笑,双手抱球,往前一推,一股浩然之气扑面袭来,与那凛然刀劲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xinkanδんu.com “年轻人,武功修为很高嘛!”白须老人话音刚落,四个老人皆腾空而起,悬停半空,齐声呼道“阎罗守山阵”! 好家伙!阎罗守山阵!这名字,听起来挺唬人啊。 但见四个老人身形疾速旋转。霎时间,四个老人的身影似乎幻化成座座巍峨大山,挥动无数掌影,如泰山压顶般朝凌如玉倾轧过来。 同时,烟雾炫动,像刮起一股龙卷飓风。 “撼山裂石斩。”凌如玉一声暴喝,丹田真气瞬间充盈至四肢骨骸,加上他血脉内魔煞血因的催化激励。 他体内积蓄的内劲,与以前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以前,凌如玉运用真气内劲,一刀可以砍断一根石柱。那么现在,有了魔煞血因的狂暴之功,凌如玉的真气内劲可以在瞬间增强数倍,他催动真气内劲,贯注于血浪刀上,可以一刀削平一座小山头。 “霸刀式!”我为刀俎,人为鱼肉。一刀成魔,一刀成佛!!!凌如玉心念如电,催动全身真气内劲,注入血浪刀上,紧接一招“暴风追云斩”。 “轰”地一声,阎罗守山阵被炸裂开来。烟雾尽散,飓风停歇。那四个老人皆被击飞好远, 一个躺在地上,胸前被刀劲划了一道口子;一个撞在石头上,吐出一口鲜血;一个挂在树上,有气无力;那个白须老人稍微好点,嘴角洇出一丝血迹,却依然盘腿坐在石头上。 “还有谁?还有谁敢阻拦!”凌如玉全身微微泛起红光,那是魔煞血因狂暴的效果。 他双目赤红,长发被周身内劲鼓散开来,犹如一尊血体金刚,眦目欲裂,握着一柄血刃大刀,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似乎要大开杀戒。 凌如玉早已忘了叶轻眉那句“不要随意运用内劲真气”的叮嘱,他为了破阵,催动全身内劲。 虽然完全释放出魔煞血因的狂暴效应,但也让魔煞血因更快地侵蚀他的心智。 冷烟和血魔鬼王交过手,一看凌如玉的样子,有那血魔的影子。预感不妙,她赶紧冲过去,死死拽住凌如玉持刀的手,“公子,公子。” “啊!!!”凌如玉一把甩开她,怒吼道。 "公子!公子!"冷烟双脚一蹬,飞扑过来,一把紧紧抱住凌如玉。 但见凌如玉双目赤红,浑身滚烫。“公子,公子。我是冷烟啊!快醒醒。”冷烟死死地抱住凌如玉,她似乎也被这狂暴的公子深深吸引。 情急之下,冷烟一口咬在凌如玉的脖颈上,猛吸了几口血。冷烟把凌如玉咬疼了,也瞬间咬醒了。 随着冷烟一口一口吸食下凌如玉的鲜血,凌如玉眼睛中的血红渐渐褪去,周身红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他彻底清醒,一把将咬着自己脖颈的冷烟推开,“你干什么?” “公子,你醒了啊!”冷烟微笑着,擦了擦唇上的血迹。她好想再咬一口,但忍住了。 “魔……你是魔……你练的是魔功!”那躺在地上的老人一脸惊惧地说道。 第130章 找到灵玉,浴火炼体 “我……我不是魔,更没有练魔功。”凌如玉连忙辩解道,“我来丹穴山,恰恰是为屠魔而来。” “你就是魔。刚才大家都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老人恨恨说道。 “老人家,他绝对不是魔,绝对没有练魔功。一直以来,我跟着他,就是为了屠魔才找到这丹穴山来。”冷烟也帮着解释道。新刊书小说网 “你们为屠魔而来?此话怎讲?”那个白须老者缓缓道,“大家且听这公子说说。” 凌如玉就把京城血魔起煞,自己追到虎萨西北境去探查血魔鬼王,与鬼王在炽煌大漠一战受伤的事,大致给丹山四皓讲了一遍,并把禅宗寺、渡厄门的几大高僧给自己讲的有关血魔鬼王的信息,也告诉了丹山四皓。 良久,那白须老者道,“血魔功,老夫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在江湖早已失传数百年了吧,如今又重见天日。那太保大人,为何独独来到我们依云族的丹穴山?” “数百年前,依云族曾有一位女子,嫁入了迦南古国的王室。 出嫁时,她曾带去一把凤血神匕。而在迦南古国与血魔鬼王的最后决战中,正是一名迦南王子用凤血神匕给血魔鬼王造成致命伤害,才最后击杀了血魔鬼王。而凤血灵玉正是制成凤血神匕的重要材料之一。”凌如玉把从昆仑派宫九大师那听来的关于凤血灵玉的事,悉数告知丹山四皓。 “我们依云族的族谱中有记载,的确曾有一位公主,远嫁迦蓝古国。只是后来迦蓝古国消失了。” “对。在那场大决战中,迦南古国十万将士加上王室,与血魔鬼王以及他带去的鬼卒,同归于尽。掩埋于千里黄沙中。”凌如玉说道。 “太保大人,是朝廷命官。想必所言非虚。”白须老者讲道,“太保上山,既是为天下苍生。老夫觉得,可以放你上山。” 其他三位老先生自然是点头同意。反正打也打不过血刀太保凌如玉,不放也得放,还不如找个台阶下,做个顺水人情。 “多谢前辈。”凌如玉拱手施礼道,“那前辈可否指引一二,那火凤凰栖身何处。” 白须老者摇头道,“我们丹山四皓镇守此山数十年,也是只听凤鸣,未见凤凰神影。太保大人,负天下使命而来,只要心诚,但登高处,定能有缘得见那烈火凤凰。” “但登高处。”凌如玉自语道,“噢。我懂了!” “刚才太保大人运功用刀时,有魔症之相。大概是你被那血魔鬼王所伤,血魔之血侵染了你的身体。”白须老者道,“烈火凤凰喷吐火焰,乃纯阳真火,克杀一切至阴邪祟。太保大人,若有幸能在凤凰烈焰中炙烤片刻,或许对治愈你的魔症大有裨益。” “这样啊。谢谢前辈提点。”凌如玉道。 “太保大人,心系天下苍生,必有大福报。我们丹山四皓就先行告辞了。”说着,四位白发老人纵身一跃,齐刷刷地从树梢上消失不见,不知遁入了山林何处。 但登高处! 凌如玉牢牢记住了这四个字,继而又问蓝清洛,“你听得凤鸣声,是在哪个方向来着?” “西北方。”蓝清洛一指,西北方正好有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峰。 凌如玉一看,喜道,“大概就是那了。我们走吧。” 凌如玉带着冷烟、蓝清洛,趟过一条山涧小溪,穿过一片茂密树林,来到一座俱是嶙峋山石的石头山前。 山势陡峭,基本无路可上。 “你俩在山脚等我。我自己爬上去。” “我跟你一起上去。”冷烟道,“我轻功还可以。” “我也要去。都到这了,我死活得看到凤凰,才甘心吧。”蓝清洛道。 “你轻功怎么样?”凌如玉问。 “马马虎虎吧。登上这悬崖峭壁不是问题。”蓝清洛大言不惭地道,其实她是为了爬上去,吹了个牛。 “那好吧。一起上。”说着,凌如玉足尖一点,一个梯云纵跃起数丈高,跳到崖壁边一凸起石块上,站在那招手道,“上来吧。” 冷烟轻功不赖,轻轻一跃,挥动蝴蝶刀插入崖壁的缝隙,再借力往上一弹,便落到凌如玉身边。 轻功马马虎虎的蓝清洛,这下就有点难了。她足尖一点,才飞起一丈高,根本够不着凌如玉。她努力往崖壁上一蹬,体内真气不济,直接又掉了下去。 “蓝大小姐,要不你就在山下呆着吧?”凌如玉冲下面的蓝清洛喊道。 “不行。你答应我的。”蓝清洛急得快哭了,“你答应我,带我一起找到凤凰的。我带你上山,你不能丢下我。” “别管她了。”冷烟道。 凌如玉挠挠头,“不行吧。咱们得言而有信,不能过河拆桥吧。” “也是哦。”冷烟点头道,“拿随你喽。” 凌如玉看了看周围,崖壁上四处爬着一条条拇指粗的青藤。他挥刀砍断一根,使劲一扯,有数丈之长。 “接着啊。本公子拉你上来。”凌如玉将那青藤丢下崖壁。 蓝清洛接住青藤,格外兴奋,猛地一扯,差点没给凌如玉给拽下来。 惊浪刀法练了这么久,又是寒玉床打坐,又是修习禅定功,还吞了那坤元丹。力气,凌如玉还是有的。 他稍稍用劲一拉,那蓝清洛便轻飘飘地落在凌如玉跟前,顺势双手攀住他的肩膀。不攀也不行啊。那凸起的石块地方有点窄。 “喂。你手放哪呢?”冷烟在一旁嚷道。 蓝清洛赶紧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紧贴着崖壁站着。 凌如玉从腰间摸出一枚回旋飞刀,将青藤的一端系在飞刀上。 瞅准上方崖壁某个突凸出来的大石头,或者长在崖壁间的某棵大树,网上使劲一甩飞刀,等飞刀扎稳扎牢,再拽着青藤,借力轻松地一路往上攀爬而去。按照这个操作,一路攀登,太阳落山时,他们三个终于爬到了峰顶。 但见周身云雾缭绕,往下看不见山谷,往四周看,除了薄薄云雾,就是山顶成片的褐岩山石。 听得一声鸟儿的轻啸,只见一只一声火红羽毛的大鸟,沐着金色晚霞,从西边天际飞来,落在一颗大石头上。 “凤凰,火凤凰。”蓝清洛欣喜地叫道。 第131章 凤凰现世,依云祥瑞 凤凰的烈焰真火,早已灭了。 应该让那火多烧些时候,这样,自己就可以和公子滚烫地粘在一起,更久一些。 但是火灭了,洞外蓝清洛的一声喊,打断了他们的激情似火。 他俩安静地坐在玉石堆上。 冷烟大腿根部有丝丝血渍,还有一滴血顺着大腿,滴落在玉石上。 应该是开始在烈焰的炙烤中,过于滚烫,过于炙热,也或许是全情投入,冷烟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她感觉到的,只有滚烫和坚硬。 真是“烈火燎疼桃花蕊,铜雀鸣春望秋水”。 那滚烫,将她整个身心都烫化了,烫得只剩下一点娇唤的游丝气息。新刊书小说网 若不是顾及洞外有人,冷烟真想大声呼喊, 在这山巅上肆无忌惮地大声呼喊。 但是不能!洞外站着蓝清洛呢。 冷烟还是害羞,她把脸埋进凌如玉怀中。她既娇羞,又无比享受这个时刻。 玉白无瑕的身姿,胸前那一对饱满的温香软玉,时不时地在凌如玉腿上磨磨蹭蹭。 冷烟啊,甚至有点希望,那青鸾慢点飞来,甚至不要飞来了。 但青鸾还是飞来了,背上驮着个包袱。 “好了。”凌如玉摸了摸青鸾,以示赞许。 穿好衣服,凌如玉把那几块鲜红色的凤血灵玉装进包袱里,背着走出洞外。 这凤血灵玉还真是个稀罕物,即便上了丹穴山,找到这火凤凰的巢穴,也只得了这么几块凤血灵玉。大概得凤血将那灵玉浸润数百年,才能形成一块凤血灵玉。 蓝清洛以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凌如玉和冷烟。 凌如玉讪笑着解释道,“刚才凤凰喷的一团火,将我俩的衣服都烧光了。所以……” “那你俩都互相看到了?”蓝清洛问。 凌如玉本想回答“没有,我们各自都背转身了。” 可冷烟接过话,面无表情地应道:“自然看了。” “你们……”蓝清洛紧握双拳,使劲跺了跺脚,就要往山下走。 “蓝大小姐,你省点力气吧。”凌如玉叫住她,“就你那轻功别直接摔下去了。” 蓝清洛瞥他一眼,指了指身边的大凤凰,道:“太保大人,你现在可别小看本小姐。 我们依云族人,自古修习《御兽术》,现在本小姐可是有凤凰的人。刚才就是本小姐让凤凰别吐烈焰了。 不然,这会,你们二人怕是要烤焦了。” “御兽术?”凌如玉惊道,“你还会这个?” “当然。”蓝清洛忍不住要给凌如玉露一手,只见她对着那火凤凰念念有词说了几句。那凤凰竟然趴下来,蓝清洛就坐到火凤凰的背上,抱住凤凰的长脖子,道,“我先下山了。” 说罢,她挥挥手,那凤凰展开翅膀,扇起一阵风,便朝山下飞了去。 “可以啊。这来一趟,蓝大小姐赚大了,骑了只神鸟回去。”凌如玉道。 冷烟撇撇嘴道,“公子,咱们会轻功,不用羡慕人家。” “说得极是!”凌如玉牵着冷烟,稍稍施展轻功,几步飞跃,便稳稳地落到了这座山峰的山脚下。 两人按原路返回土堡。那几十个龙骧亲随还有毒宗堂堂主蓝田,蓝汐洛正在广场上等着他们。 “凤血灵玉,找了几块。”凌如玉把包袱一甩,一名亲随连忙接住。大家打开包袱一看,那几块凤血灵玉通体透亮,太阳一照,周身泛出的光泽像是燃烧起团团火焰。 “果然是宝贝啊。”众人啧啧称奇地赞道。 一个龙骧亲随走过来,给凌如玉递上一纸便笺,“大人,这是羽镜司托猎鹰给您捎来的信。请您过目!” 凌如玉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虎萨帝国三皇子铁穆黑拓,在血魔鬼王宇文烈联手,已炼制出数千妖骨鬼卒。根据密报,三皇子铁穆黑拓将在不久后发动兵变,用手中的妖骨鬼卒逼宫篡位。 看完这便笺,凌如玉神情立即凝重起来。 那三皇子铁穆黑拓有血魔鬼王宇文烈帮助,手上有那几千妖骨鬼卒。虎萨的皇城天阙,怕是无人能挡其锋芒。 那铁穆黑拓应该大概率能成功登基,而铁穆黑拓坐上铁虎王座后,很可能会在宇文烈的怂恿下,率数十万铁浮屠和数千妖骨鬼卒,进攻我龙羲帝国! 铁浮屠!妖骨鬼卒!龙羲帝国,形势急迫啊! 凌如玉凝神思虑,忧心忡忡。 那蓝汐洛走到近前,问道:“太保大人,我姐姐呢?” “你姐?”凌如玉把纸条揣进兜里,回过神来。 开始,凌如玉站在眼前的是蓝清洛,她这一问,原来是蓝汐洛。 “你姐,应该比我们先回来啊。”凌如玉道,“她现在厉害着呢,能御控凤凰。如果还没回来的话,估计这会正骑着凤凰到处飞呢。” 蓝汐洛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凤凰?我们依云族人几百年都没见过凤凰,只听说过。她会骑着凤凰?当我三岁小孩呢。” “你们没见过,那是因为本太保没来。如今本太保来了这丹穴山,你们自然就能见到凤凰了。”凌如玉不无得意地说道。 众人正说着,听得有人在空中喊:“本小姐回来啦!”正是那蓝清洛坐在凤凰身上,在外飞翔了一圈,回来了。 土堡里,还有众多依云族的民众。土堡外的山寨中,好多依云族的百姓都纷纷出屋,抬头看见天空中,那蓝清洛骑着神鸟凤凰飞翔。 “侍凤尊姬,侍凤尊姬。大小姐是侍凤尊姬。”依云族的百姓纷纷喊道。 凤凰徐徐落下。却见依云族的族人们皆匍匐在地,叩首跪拜道,“依云族人,拜见凤凰神尊,恭迎凤姬尊驾。”就连毒宗堂堂主蓝田,也不由自主地跪地叩拜。 见那依云族人,一个个神情虔诚,眼含热泪。对蓝清洛和她身边的凤凰十分尊崇。凌如玉就问身边跪着的管家阿柴,“这凤姬在依云族地位很尊贵吗?” “那是自然。”阿柴跪着,告诉凌如玉—— 凤凰是依云族的图腾神兽。在依云族的传说中,能驾乘、掌御凤凰的女孩,就是依云族中地位最为尊崇的凤姬,被尊称为“侍凤尊姬”,是依云族中天命注定的族人头领。 原来是这样啊。凌如玉跳到蓝清洛身边,“怎么样?凤姬大美女。本公子就是你的好运先生。跟我上趟山,就成了侍凤尊姬。在依云族地位超然。怎么谢谢我哦?” 蓝清洛一听,还真没错。自己去了好多次丹穴山,都没见到凤凰。跟着如玉公子只去了一趟,就见到了凤凰。 “请你喝我们依云族最好喝的糯米酒。”蓝清洛道。 “喝酒,就不必了。”凌如玉说道,“我还赶着去找那龙晶铁石。我这个好运先生的人情,你先欠着吧。等我哪天想起来,找你帮忙。你别拒绝,就行!” “这就要走?”蓝清洛问道。 凌如玉点点头,“形势不等人啊。” 他一招手,龙骧亲随纷纷上马。 “蓝堂主,多谢依云族人厚爱关照。本太保要务在身,就此告辞!”言毕,凌如玉翻身上马,带着冷烟和龙骧亲随,朝南海方向策马而去。 第132章 怒龙岛上,海潮入云 宰相大人: 如玉从羽镜司获悉情报,虎萨三皇子铁穆黑拓将借助血魔鬼王的力量,图谋逼宫篡位。 按照血魔鬼王现在的实力,如玉预测,铁穆黑拓极有可能登基称王。尔后,他们会派妖骨鬼卒,进攻我龙羲帝国。 想必这份情报,大人也已得知。还请大人多方策应,聚全国之力,招兵买马,锻造精良武器,以抗战血魔侵袭。 如玉已拿到凤血灵玉,现赶去南海,寻那龙晶铁石。 龙晶铁石,在南海未知之地。前途茫茫,惟愿老天念及苍生,佑我一帆风顺。 凌如玉 圣龙历七月二十六日 凌如玉将这封信系在青鸾腿上,托它捎给宰相上官瑶。他带着冷烟,还有那几十名龙骧亲随,五日后便到达南海边的碣石镇。 南临碣石,以观沧海。那怒龙岛在南海上的未知之地,凌如玉在镇上打听一圈,没人听说过怒龙岛。 无奈之下,凌如玉走在海边,带着冷烟一起散步。 望着浩瀚大海,凌如玉想起那次自己吃下一颗金龙送的坤元丹的奇遇。那龙母说过,有事,可到南海边找它。 如今,自己来了,龙母又是龙族,若能找到它帮忙,肯定很容易去往那怒龙岛。 不知能不能行!姑且一试吧。凌如玉站在海边,大声喊了三嗓子:“龙母,龙母,龙母!” 这三声“龙母”,随着海风扩散开来,也随着那水波传向远洋四海。 凌如玉不抱太大希望,正准备往回走时,却见海边掀起一波滔天巨浪。 一条长着犄角的银龙游出水面,“嗨,我们又见面了。何事找我?” 一条金龙游在银龙身侧。这就是上次凌如玉救下的那条金龙,但长大了好多。 “龙母,我想去怒龙岛。” “噢。”龙母道,“那是一座常年漂在南海上的浮岛。你们人类或许难以找到,但我们龙族,很容易就找到。 “那太好了。带我去吧。”凌如玉道。 “那怒龙岛,也是我们龙族磨鳞蜕变的修炼之地。轻易不带外族上岛。”龙母幽幽道。 “我去岛上寻那龙晶铁石。”凌如玉道。 “寻那石头做什么?”龙母问道。 “屠魔。用龙晶铁石打造的匕首,才能诛杀那血魔鬼王。” “血魔鬼王?”龙母好奇地问道。 “就是一邪祟妖魔。喜食人血,把人咬伤后,能让人变成僵尸傀儡。特别不好对付。”凌如玉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用龙晶铁石制成的兵器,能克制那血魔鬼王。” “对。” 银龙在海里缓缓游弋一圈,像是思考一会,然后说道,“我带你去。不过,最近,怒龙岛附近天气异常。上岛后,你要多加小心。” “好。多谢龙母。”凌如玉带着冷烟,跳上银龙的脊背。银龙一甩头,便游进茫茫大海。 冷烟被刚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坐在银龙的脊背上,她紧紧地从后面抱住凌如玉的腰,还恍惚觉得这像是在做梦一般。 “公子,这世间真有龙啊?!”冷烟问道。 “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此刻还坐在龙母身上。”凌如玉说。 “我感觉像在做梦。” “那你掐自己一把,看疼不疼?”凌如玉笑着说。 冷烟真的就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疼,确实疼! 这下,冷烟信以为真了,问道:“公子,你怎么认识龙母的?这也太神奇了吧。一路跟着你,不仅见到了火凤凰,现在还见到了龙。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此等神兽啊。” “一段奇遇。你若不是亲眼见到,姑且我把那奇遇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 “有可能。” 银龙游得越来越快!在大海中劈波斩浪。那数丈高的巨浪向身后疾速掠去。一朵朵浪花不时地溅在凌如玉和冷烟身上,打湿了他们的衣裳。 没用多久的工夫,龙母说“到了!” 一座树木郁郁葱葱的岛,赫然近在眼前。 龙母说这是一座浮岛。但凌如玉看不出丝毫漂浮的迹象。大概,小岛每日漂浮的距离,人是观察不出来的。 上了岛,那银龙带着金龙也从海里上岸,陪着走在凌如玉身侧。 岛上树木葱茏,偶尔能看见一两条龙在沙滩上奔跑,或者在树丛间休憩。还听得一声长啸,一条大黑龙展开双翼,飞起来,瞬间便消失在天空。 “龙母,幸好有你们陪着。不然这怒龙岛,我们即便找到了,也上不了这岛。”凌如玉说。 龙母四爪着地,走在前面,带路,“差不多吧。怒龙岛,是龙族的修炼之地。外族不得擅入。” “那会飞的龙,是翼龙吧。”凌如玉问。 “对。我们龙族绝大部分遨游深海,只有极少数心志坚强者,能够忍痛磨皮去鳞,方能长出双翼,可以飞向天空。”龙母道,“刚才,你看到的那条能飞的黑龙,便是我金龙崽的父亲。他是我们龙族的王,是龙王泰戈。” “龙王泰坦!那金龙崽叫什么?” “金龙崽叫雷戈。我希望雷戈能像他的龙王父亲那样,心志坚强,也磨出一对龙翼出来。”龙母道。 “那肯定会的。”凌如玉摸了摸金龙崽的脑袋。 找那龙晶铁石,比想象中容易顺利得多。龙母带着凌如玉他们去了个碎石滩。在那里很快就捡拾道数十块黑里透红的龙晶铁石。 凌如玉将那龙晶铁石,用一个布袋装好。 搞定这龙晶铁石后,凌如玉准备让龙母送自己回碣石镇。 “快跑。潮汐海潮,来了。”龙母叫道。 但见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股巨大水柱朝天空喷涌而上,像是被龙卷风卷入天际一般。 而天空似乎被团团乌云完全遮盖,只见风起云涌,遮天蔽日。 天色顿时暗了下来。 那水柱渐渐逼近海岛。 “尽量离那水柱远一点。不然,那水柱会把你吸入天空,不知所踪。”龙母道。 但凌如玉看着这幅景象,并不害怕。他感觉这景象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对对对!在那星云阵图上见过,凌如玉连忙从怀中摸出那张星云阵图,却见上面画着—— 一股海水朝天奔涌,而天空在云彩中被隐隐勾勒出一个“六芒星形”的边框。 图画旁还有一句诗“海潮入星云,天机犹可闻”。 海潮入星云,天机犹可闻?! 莫非这南海之上,或者这怒龙岛上,还有什么天机?是关于如何彻底诛杀血魔鬼王的天机吗? 凌如玉心中百般好奇,眼前这景象和星云阵图的那幅画太相似了。xinkanδんu.com “冷烟,你在岛上好生呆着。我去赌一把。”凌如玉道。 那涌向天空的水柱似乎有一股魔力,有一股强大的感召力。 凌如玉提着刀,直接奔向那流入苍穹的大水柱。 他纵身一跃,跳进那水柱中。 像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潮汐引力,又像是被海水一路托举着,往苍茫天空、往漫天星辰、往遥远天际,不断攀升,飞腾、遨游……………… 虽然被呛了几口海水,虽然一直泡在水柱中,但凌如玉并不觉得憋闷,反而他的意识很清醒,他高度戒备地握着血浪刀,准备随时出击………… 只是被海水托举着,越飞越高。突然周遭一片黑暗,而凌如玉的意识似乎越来越模…………他好像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第133章 星月圣殿,天机隐现 “欢迎来到星月圣殿!” 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一直闭眼昏睡的凌如玉醒转过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四周墙壁一片雪白。 那床很小,似乎刚刚容他一个人躺下。 刺亮的灯光,闪耀在眼前。 那灯吊在天花板上,却不是烛火,比平日里的烛光,要灿亮许多。 也没有火焰。 一名男子站在床边,正俯视打量着凌如玉。男子的眼眸呈宝蓝色,一头披肩长发如海水一样碧蓝。他面容冷峻,那张脸的棱角像雕塑一般立体而有型。 男子面带微笑,但气势慑人。就连凌如玉,也头一次感到卑微。 “这是哪?你是……”凌如玉翻身坐起。 “欢迎来到星月圣殿。”男子穿一身黑色锦袍,以金线镶边,于威严中更显出几分卓然的尊贵气度。 “血刀太保,我是星月圣殿的神仆星若尘。”男子礼貌地介绍自己。 “星月圣殿?这是什么地方?” “现在,我可以跟你透露一些。但或许会超越你的认知范围。”星若尘的眸子里闪着真诚的光芒,他的手轻抚了以下自己的头发。 那碧蓝色的头发如海浪一样波动。 在凌如玉看来,这太过奇异。以前看到那些美女的长发,也就是飘动。但这星若尘的头发却是如海水一般漾动。那姿容不仅帅气,而且美轮美奂。 “请随我来。血刀太保。”星若尘转身往前走,领着凌如玉走出这个白色墙壁的房间。 凌如玉听那星若尘不时叫自己血刀太保,就问道:“神仆,你知道我是血刀太保凌如玉?” “不仅知道。我们还很关注你。你在龙羲帝国朝堂的成长和表现,让我们对你很感兴趣。”星若尘爽朗地笑道,“我们本来想着晚些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召唤你来圣殿。 不成想,你自己竟然跑来了。 这大概就是天命,你或许命中注定会成为我们星月圣殿的成员。” 走出那小屋子,穿过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藏书阁,也可以称之为图书馆。但在凌如玉的概念中,这应该是藏书阁。 数不清的书架上摆满各类书籍。那书架非常高,直接顶到阁楼的天花板。而凌如玉抬头一看,那天花板也太高了吧。一眼看上去,似乎看不到顶,只能看到那穹顶中,隐隐闪烁着几缕星光。 “这是我们圣殿的图书馆。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之一。”星若尘语气中满是自豪地说道,“这座图书馆的书,记录了三颗类地星球的文明发展史。” “三颗类地星球?”凌如玉听得云里雾里。 “对。一颗是地球,一颗是宙斯星球。一颗就是你们龙羲帝国所在的盘古星球。” 从寂静巍然的图书馆穿行而过,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室内发出幽蓝色光亮的宽阔大厅。 大厅中央,有张类似沙盘的台子。但沙盘堆制的却不是山峦湖泊,而是在台上悬浮着三颗大圆球。 三个圆球上分别刻写着“地球”“盘古”“宙斯”的名字。 “血刀太保,你第一次来,我就给你科普一点粗浅的天文知识和文明渊源。”星若尘带着凌如玉站到一面墙壁前。 星若尘手一挥,墙壁上便浮现出三把立着的刻度尺。 最高的那把尺子,旁边标注着“宙斯星球”。 第二高的尺子,标注着“地球”。 最短的那把尺子,标准着“盘古星球”。 “能理解吗?”星若尘问道,“这是三颗类地星球的文明刻度尺,体现出不同文明的高度。” 凌如玉摇摇头。 “简单说来。盘古文明是地球文明衍生出来的古武魔法世界,宙斯文明是地球文明进化而成的机甲科技世界。每个星球的文明,如同的人之命运一般,都有未知的发展趋势,但也有注定的使命担当。”星若尘道, “盘古文明和宙斯文明的源头都是地球文明。盘古星球的第一批星际移民,来自地球上中国春秋战国时、为避战乱的贤达世家。 而那宙斯星球的第一批星际移民,来自地球上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四处流亡的科学家、富人、艺术家和战败逃兵等等。” 凌如玉一头雾水,像是在听天书。 “不明白,是吧?!”星若尘微微一笑,“你现在理解不了,很正常!你只需要记住,盘古星球的文明起源于地球上的中国古代。 我们星月圣殿第一任神仆,就是来自中国的鬼谷子先生。 你若想通透地理解我刚才讲的,你大概需要来我们星月圣殿学习那么几个月。前提是,你得有资格成为星月圣殿的一员。好啦!来让我们更直观地了解下三颗类地星球。” 站在那沙盘前,星若尘指着那三颗大圆球道,“这是星云阵图。标记出了三颗类地星球,在宇宙银河系中的大概位置。地球在太阳系,盘古星球在摩羯座星系,宙斯星球在天蝎座星系。 三颗星球在宇宙中,实则相隔很远。 从三颗星球目前的科技文明水平来说,三颗星球互相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这种存在,只有我们星月圣殿知道。 而我们星月圣殿的使命,正是为了守护三颗类地星球的文明发展。” “给你看点熟悉的。”星若尘轻轻点了一下那颗“盘古”的圆球。那圆球转瞬便铺展开来,铺成一张地图。 地图上标注出“龙羲帝国”。星若尘点了“龙羲”,再点“长安”。 接着,凌如玉眼前,便呈现出整座长安城的面貌,能看到长安城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甚至能看到他们在走动,甚至能看清他们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这也太神奇了吧。”凌如玉道。 “没什么神奇的。”星若尘道,“这在地球上,叫做视频监控。或者电影、录像也行。我们圣殿在每颗类地星球的星空中,都投放了几颗卫星。” “神仆,你这星云阵图,比我的星云阵图神奇多了啊。”凌如玉摸出自己怀中的星云阵图。 星若尘接过看看,笑道,“这大概是某个被废黜的掌星使者,画出来的天机启示图吧。这图上勾勒的六芒星,确实是我们星月圣殿的外观轮廓。” “掌星使者?”凌如玉好奇地问道。 “我们星月圣殿在每颗类地星球上都会派驻一名掌星使者,观察和了解每颗星球的文明发展,尽量不干扰和影响文明进程。 但有时候,会适度引导,也会加以保护。”星若尘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抹,那长安城的画面便从凌如玉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提起掌星使者,有个人,你大概需要认识一下。” 星若尘右手抚着自己脸颊,“盖娅,你来一趟。” 过一会,一个披着一头栗色波浪卷发的高挑女子,穿一套紧身的皮衣皮裤,踩着一双高跟鞋,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对星若尘说道,“神仆,何事?” 在凌如玉眼里,那穿着紧身皮衣的女子,身姿线条凹凸有致。这样的穿着打扮风格,在龙羲帝国好像从未见过。但好看,带劲,有韵味。 能有如此美人的星月圣殿,应该是个奇妙的好地方。凌如玉一见到美女,真是爱屋及乌,以此类推,不免对星月圣殿心生向往。 “血刀太保,这是我们派驻盘古星的掌星使者盖娅。你们互相认识一下。”星若尘道,“以后或许会有一些事情,会有盖娅来与你联络和传达。血刀太保。” 凌如玉有点欣喜地问道,“这么说,我也是星月圣殿的成员了?” “暂时,还不是。”星若尘摇头道,“你要记住一句话,文明是真正强大的力量。” “什么意思?” “自己去领悟吧。当你明白这句话时,星月圣殿自然很欢迎你的加入。”星若尘道,“今天,你在这的所见所闻,算是我隐隐透露的天机奥秘,希望你藏在心里。当然,你要对外人讲也无妨,但恐怕会被人看作痴人说梦。” “嗯!”凌如玉忍不住追问道,“你说的那些,我不大明白。我自己有几个问题,想知道。” “问吧。” “为何那水柱会朝天空流动?” “水是生命之源。星月圣殿的人,包括神仆我,也是人,不是神。 虽然我们圣殿能够制造或者生产水,但直接在各大星球补给水源,是最快最省事的。 那水柱先天空流动,正是我们圣殿的生命维持系统在抽取海水。” “噢噢噢。”凌如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星月圣殿是在哪?具体位置方便说吗?” 一听这个问题,星若尘和盖娅都笑了。星若尘道:“准确说,星月圣殿是一艘大船,一艘航行在星空中的宇宙飞船。或者说是一座漂浮在宇宙中的太空堡垒。” “也就是说,星月圣殿一直在天空飘着。” “差不多是这样。”星若尘笑笑,看了一眼盖娅,“盖娅,送他回去吧。” 第134章 策马西风,马震天下 “公子,公子!” 冷烟大声喊着,可算在怒龙岛的沙滩上找到了凌如玉。 凌如玉浑身湿透,闭着眼睛趴在沙堆上,手边紧紧抓着那把血浪刀。 冷烟一眼看见,急忙跑过去,使劲推了推凌如玉。没有反应! 她一手托起凌如玉的身子,轻轻一掌拍在凌如玉后背上。 “哇”地一声,凌如玉吐出一口水来。 他才悠悠醒转过来,再一看,自个正趴在冷烟怀中。 碧海蓝天!海风习习! 刚才那是个梦吗?星月圣殿?盘古星球?地球?宙斯星球?…… 一连串问号,闯入凌如玉的脑海中。他有点迷糊,不太能确定那是一场梦,还是真实的见闻经历。 因为,太过于奇幻,也太过于超越凌如玉目前的认知范围。 凌如玉揉揉脑袋,站起身来,拍了拍满身的沙子,问:“我刚才去干嘛了?” “你被那冲天水柱吸跑了。万幸的是,过了一会,那水柱又一下将你甩到沙滩上。”冷烟说。 “那一会是多久?” “一个多时辰吧。”冷烟道,“你被吸走的时候,整个太阳还挂在海平线上。你看这会,那太阳在海平线上只剩了半个。” 一个多时辰! 也许那是一场梦吧,自己在水柱中泡着,呛了几口海水,连脑子都被呛迷糊了。才会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凌如玉使劲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古怪想法从脑海中甩空一般。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屠魔。 “龙晶铁石呢?”凌如玉问道。 冷烟转过身,把身后背着的包袱亮给他看,“都在这里面。” 凌如玉仍然有点不放心。那一场梦让他恍恍惚惚觉得世界的不真实。 他打开包袱看了看,仔细确认一番,里面确实有几十块黑里透红的龙晶铁石。这才放下心来。 那银龙正带着金龙在海里戏水。“龙母,送我们回去吧。”凌如玉道。 “好呢。”银龙应道。 凌如玉、冷烟坐在银龙的脊背上,一路欣赏海天一色的壮阔风景。 回到碣石镇时,天色刚刚暗下来。那几十个龙骧亲随正在客栈里等着,一个个围在一起,悄声议论着统领大人带着那漂亮女侍卫到底干嘛去了。 “应该是去海边浪漫了,吹着海风嘿咻嘿咻,那肯定带感。”一名亲随道。 另一个龙骧骑士接过话茬道,“做男人,做到统领大人这份上,也值了!事业也干了,美女也干了,两不误。” …… 亲随们八卦得热火朝天,凌如玉拎着那个装有龙晶铁石的包袱走进来,“那几块凤血灵玉呢?” 一名亲随赶忙双手捧着一个木箱,“大人,按照你的吩咐,早就用箱子装好了。” 凌如玉打开箱子,把龙晶铁石包好放在里面,并写了一封信,放在箱子里。 凌如玉在信上写道—— 宫九大师: 凤血灵玉和龙晶铁石,实乃稀罕宝贝。 如玉费尽力气,也只得来这么几块。全数交与前辈。 望前辈为我尽快锻造一把屠魔神兵。 必当重谢! 凌如玉 圣龙历七月二十九日 “派二十名龙骧骑士将这个木箱以最快速度护送至昆仑山,交给昆仑派的宫九大师。”凌如玉对一路跟随的卫队长吩咐道。 “是。末将带队亲自护送。”卫队长拱手领命道。 “好。那就交给你了!”凌如玉叮嘱一句,“此事绝不能耽误。箱子中的宝贝更丢不得。整个龙羲境内,就那么几块。如果丢了,你们就提头来见我。” “统领大人请放心,末将以性命担保,一定完成任务。箱在,人在!”那年轻的卫队长慨然道。 “你叫什么名字?”凌如玉不由得多看了卫队长几眼。英武挺拔,剑眉星目! 我大龙骧果然出人才啊!凌如玉心里赞到。 “末将萧驰野!” “好,萧驰野!必须以最快速度送到昆仑山。” “是!”卫队长萧驰野背上那个箱子,带领二十名龙骧骑士飞身上马,扬鞭催马,向龙羲北境昆仑山疾驰而去。 凌如玉牵过一匹马,轻轻一跃,跳上马背,一勒缰绳,道,“冷烟,咱们速度赶回京城去,能吃得消不?” “能。”冷烟。 凌如玉一把将冷烟拽上马,坐在自己身前, 冷烟往后勾住凌如玉的脖子,呢喃道,“抱紧我!” “驾!驾!驾!”风驰电掣般,凌如玉率余下的几十名龙骧骑士,卷起滚滚尘埃,朝京城长安疾驰! 从云疆一路跟踪他们的风雨二老,站在客栈楼顶,望着他们。 “别跟了吧!老太婆。”雨老头说道,“那血刀太保在,打起来的话,我们估计打不过。然后,还会让他盯上玄影门。” “怕啥?!小老头。”风老太说,“我们可以戴上牛头马面的面具,让他们以为是冥教中人!” “此计甚妙!”雨老头颔首道。 凌如玉、冷烟迎风疾驰,那感觉如“策马啸西风,持刀平北漠”般威武雄壮, 冷烟的大蜜桃往后一顶,就顶到如玉公子的铁棒!冷烟娇羞一笑,心里暗道,正好,今天穿裙子! 冷烟面如桃花,伏在马背上,把裙摆一撩。她穿一身百花粉裙,裙摆一撩,风儿鼓荡,将裙摆笼在如玉公子头上、脸上,犹如百花飘扬,飘进如玉梦寐以求的梦境中…… 凌如玉感到前方,一股汹涌的潮汐引力,将自己的硬气、炽热、梦想一股脑儿,吸进花蕊深处,吸进港湾澎湃的莲蒂处,吸进百舸争流的港湾…… “如玉,我爱你!”冷烟腰肢柔软,扭转身子,对凌如玉呢喃道。 “我也爱你!”凌如玉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你,各种想你。但这骑在马上,属实高技巧。爱了,爱了!” “爱,就好!” “烟宝,只是有点可能要委屈你。”凌如玉腰身拱动,如猛虎下山,如龙骧凤翥势难收,“或许,不能马上娶你,希望体谅!” “无妨的!如玉,我不求任何名份!只求陪你到天涯,到海角!”冷烟道。 “真好!”凌如玉眼眶湿润,从蜜桃成熟一路往上亲吻,吻遍那平原山水…… 多年以后,当凌如玉去了地球,看了一部电影《武媚娘》,想起上官瑶,想起和冷烟马上的缱绻润泽,才明白这一路,是“马震天下”!!! 当如玉、冷烟完全沉浸彼此世界时,忘乎所以,却听一声厉喝:血衣楼,纳命来! 凌如玉睁眼一看,只见从半空,落下一圈头戴牛头马面的面具黑衣人…… “冥教竖子!活腻歪了吧。”凌如玉冷笑道,血浪刀出,血红漫天…… 第135章 筹谋备战,女相野心 凌如玉双脚一蹬,向正前方提刀直劈,那戴着牛头面具的人躲闪不及。被一刀劈成两半! 血浪刀锋利无比,兴许那人没感觉到疼痛,便已死了。等他发现自己死了,身体早被劈成两半。从中间裂开,血水慢慢洇出来。 回头一看,凌如玉眼神一凛,杀气腾腾。回身掠刀,一记暴风追云斩,持刀横削,带着卷风扬沙的强悍刀劲,撕破空气,将一人拦腰斩断。 刀劲如雷霆万钧,摧枯拉朽。刀锋过处,削铁如泥,斩杀肉体凡胎,如切菜削瓜一般。连凌如玉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而他的武功精进如此,得益于火凤凰纯阳真火对他的浴火炼体,不仅祛除了他体内魔煞血因的侵蚀危害,还强化了魔煞血因的狂暴效果。 魔煞血因,在凌如玉体内没有危害,被那纯阳真火还炼烤出了双倍的狂暴效果。加上,他原来功力的深厚扎实。 阴差阳错间,凌如玉的武功修为达到“神武境”。 而冷烟体内的魔煞血因,被纯阳真火祛除了危害,也获得一定程度的狂暴效果,但没有达到像凌如玉那般双倍狂暴的效应。 因为她体内的魔煞血因,不是直接来自血魔鬼王,而是经凌如玉的身体过滤稀释后的魔煞血因,所以狂暴效应较之凌如玉,有所衰减。 见凌如玉的刀法如此锐不可当,那戴着面具的雨老头拉住风老太,瓮声瓮气地说道:“撤,老婆子。” 雨老头和风老太两人,不敢恋战,双手一扬,撒出一把毒针。趁势,足尖一点,两人跃过树梢,借着山林葱翠茂密的掩护,迅速闪身遁向远处。 两人飞至一片僻静的山林地,摘下面具往地上一甩。 那风老太懊丧道,“这才几个月时间。那血刀太保的武功长进神速啊。他那凶煞刀劲,龙图武林怕是没几个人能挡住。” “刚才一看那阵势,我赶紧拉你跑。不然,我俩今儿都要躺在血浪刀下。”雨老头道, “只是这血刀太保怎地和血衣楼的人搅和在一起了。怕是那藏宝图《春山秋月图》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血刀太保凌如玉的手中,或者就一直在他手上。” “有可能。”风老太道,“看来这藏宝图不能硬抢,只能智取了。回去后,跟掌门少主好好商议吧。” “只能如此。”雨老头牵着风老太,健步离开这片山林。 而那凌如玉寥寥数刀,一刀一个,便将那些戴着牛头马面的人斩落在地。 “冥教弟子,太不经打了。”凌如玉道。 “也有可能不是冥教中人。”冷烟道,“冥教与我血衣楼,并无什么仇怨。冥教若想对你动手,在炽煌大漠是最好的机会。他们都没动手,还派人给你通风报信。我推测啊,这拨人可能不是冥教中人,而是其他门派假扮的。” “冷烟,你说得很对。”凌如玉连忙去察看那些被他一刀斩杀的面具人,看有没有活口,可以问话。 很遗憾,皆是一刀毙命。 “没有活口。”凌如玉无奈地摊摊手,“这帮人来截杀你我,是为了什么?寻仇,还是图财?” “有可能是寻仇吧。我们血衣楼的仇人,一直很多。”冷烟道,“可能是小门小派,又想寻仇,又怕暴露,所以扮作冥教。” “可能吧。”凌如玉心里想的,若不是寻仇,那会是什么呢?图财?血衣楼有什么财可图呢? 藏宝图《春山秋月图》!肯定就是这个了。凌如玉细细琢磨着,心头一亮,似乎寻找到了答案,也敏锐地感觉到当自己一门心思对付虎萨和血魔鬼王时, 江湖中暗流涌动,还是有人满心惦记那藏宝图《春山秋月图》。 等搞定血魔鬼王,就放出那鱼饵。凌如玉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 凌如玉、冷烟骑马快到京城长安时,冷烟重新戴上面具,自己单独骑了一匹马。“这是为何?”凌如玉道。 “到了京城,还是遵照宰相大人的命令吧。我们血衣楼上下都戴面具。”冷烟道。 凌如玉指指她单独骑的大马,“那也不用如此生分吧。” “公子,这快到了京城,不想给你的尊悦公主添堵。”冷烟淡淡道,“我不在乎名分,只要能陪你到天涯、到海角,就好。” “好吧。”凌如玉心中有点融融感动。 回到京城,凌如玉一进家门,叶轻眉、秋漓便欢天喜地的围上来,拉着他在花厅叙话。叶轻眉上下仔细打量一番,放心下来道:“这次还行,没受伤。” 秋漓则高兴地说:“最关键的是,这次没有领姑娘回来。不然公子出门一趟,就领一个进门。那就可有得我们眉姐姐忙了,” 正说着,宰相府的一个侍女来,“太保大人,宰相大人请你过府议事。” “这宰相大人真是的。公子一回来,就召过去。”秋漓忍不住埋怨道。 叶轻眉微微一笑,颇识大体,对凌如玉道:“公子且先去吧。宰相大人急急忙忙地召你,定有要事相商。” “嗯,我先过去一下。”凌如玉知道,宰相上官瑶这么急着找他,定是为了虎萨以及血魔鬼王的事。 宰相府中,上官瑶穿一袭轻盈的白色裙衫,坐在花厅的茶台前。 这夏天着实有点热。花厅里,放了一大块冰砖,正在滋滋地冒着凉气,融成一滩水全部流进木盆中。冷烟站在一旁。 “那龙晶铁石和凤血灵玉,找得可曾顺利?”上官瑶问道。 “凤血灵玉稍有波折,但也很快。龙晶铁石非常顺利。因为有龙母相助。”冷烟回答道。 “龙母?”上官瑶好奇地问道。 “对。若不是亲眼所见,属下也很难相信。但公子确实召唤来一条银龙,称其为龙母。” 上官瑶怔怔地看着上官瑶,“还有这等奇事?” “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冷烟道。 上官瑶面露喜色,说道,“这可是天大的祥瑞吉兆啊。这如玉公子啊,前程不可限量。” 继而,她又笑盈盈地问,“冷烟,那这一路,如玉公子可遂了你的心愿?” “什么心愿?”冷烟脸一红。 “女儿家的心愿呗。”上官瑶笑道。 冷烟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 一会,凌如玉来了! 上官瑶摆摆手,那冷烟立即闪到一边去了。 请凌如玉品了品茶,上官瑶问,“如玉,这茶如何?” “喝一口,唇齿留香。”凌如玉道。 “跟冷烟比呢?”上官瑶似笑非笑。 “这……大人。”凌如玉心想,宰相大人真是火眼金睛,看人一眼什么都知道。 “好啦,不调侃你了。咱们说正事。”上官瑶道,“如玉,你估计虎萨对龙羲的进攻,会在几月?” “如果那三皇子铁穆黑拓在八月篡位成功,那应该会在三个月之后,也就是十一月接住妖骨鬼卒的力量,对龙羲发动进攻。”凌如玉道。 “为何会选在十一月?” “铁穆黑拓登基后,一是需要时间平定下国内局势。但他有血魔鬼王帮助,威权统治下,三个月时间足够。 而那鬼王炼制出来妖骨鬼卒,需要以血供养。 因此,只要国内局势稍安,他们肯定要发动战争,以战场上的士兵鲜血来供养那些妖骨鬼卒。再者,十一月,龙羲北境就是寒冬。 他们虎萨帝国的士兵习惯严寒天气下作战。十一月开战,从天时上来说,最有利于虎萨帝国。”凌如玉答道。 “嗯。”上官瑶道,“那还有三个月。如玉,这段时间,你哪都不要去了,就留在京城,一心筹划备战吧。” “大人,我也是这么想的。凤血灵玉和龙晶铁石,我已寻到送往昆仑派。只要宫九大师铸造出凤血神匕,那我们对付那血魔鬼王,就有相当大的胜算。”凌如玉道。 “如玉,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仁宗皇帝想把本相选入后宫。”上官瑶沉吟一番,说道。 凌如玉一怔,虽然这也在情理之中,但上官瑶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感到震惊。 “怎么?不希望本相被选入后宫。”上官瑶嫣然一笑,看着凌如玉。 “不是。”凌如玉连忙说道,“那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了。只是……” “只是什么?” “如玉一直跟随大人,所言不一定妥当,但肯定也是为大人考虑。”凌如玉道。 “但说无妨。在本相心里,如玉始终是本相的人。”上官瑶道。 凌如玉说道,“大人,入宫为妃,虽地位尊贵,但于大人,却并非尽是好事。一则,大人是王佐之才、帝师之相,入了后宫,恐怕会屈才,难施才干。 二则,屠魔大战迫在眉睫,大人作为朝廷主心骨,若进了后宫,撤手不管,恐会乱了我们龙羲的屠魔大计。”凌如玉道。 上官瑶端起一杯茶,轻呡了几口,“这几点,本相也想到了。但凡事,皆事在人为。 有没有办法,既入后宫,又可继续掌权呢?” 原来如此,上官大人早有图谋和野心。凌如玉想起以前,自己在上官瑶身上看到的那奇异幻象—— 上官瑶是先戴后冠,再戴帝冕。 看来,这入宫为妃是上官瑶的必由之路。但入后宫,还要掌权,此事颇有难度啊。凌如玉道,“大人,后宫干政,龙羲帝国从无先例。” “那本相就做这个先例。”上官瑶轻轻一句话,隐然透出霸气。 “那如玉要如何做?”凌如玉站直身子,拱手肃然问道 “握紧你手中的刀柄。”上官瑶站起来,给凌如玉整了整衣衫,意味深长地说道,“如玉,大刀底下出王权。我们要时刻牢记这句话。 现在龙骧、屠魔由你亲掌,禁军也由你节制。 眼下,你得加强对手中兵权的掌控。必要时,给予我最强的支持。懂吗?如玉。” “如玉明白了。”凌如玉道。 第136章 选妃风波,以观效应 帝瑶殿。枯山水点缀装饰的庭院。 仁宗皇帝在温泉池游泳。 不远处,上官瑶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她的薄纱白裙,在空中跟着她那一头长发,一起迎风飘扬。 她脸上挂一抹灿烂的笑容,舒心而畅怀。 的确,经过自己这段时间的步步算计和苦心经营,朝堂之势都在上官瑶的掌控中。基本上没有什么事,能令她上官瑶感到不快。即便血魔鬼王的危险迫在眉睫,上官瑶也丝毫不担心,因为她有凌如玉这把血刀。 大内总管曹公公侍立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大人,这次选妃,陛下要把年龄限制从18至22岁,放宽到18至37岁。” 上官瑶坐在秋千上,笑道,“到37岁。这传出去,天下人岂不笑话皇帝,这是选妃,还是在选妈?!” “陛下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把大人名正言顺地选入后宫。”曹公公道。 上官瑶从秋千上跳下来,“选本相进后宫,不用这么麻烦吧。一道圣旨,我就入了后宫。” "但陛下坚持这么做。"曹公公说。 “容我去劝劝他。”上官瑶道,走去了温泉池边,“陛下,你上来。” “瑶女王。在这,没有陛下,只有瑶女王的比丘奴。”仁宗皇帝站在温泉池中,说道,“尊贵的瑶女王,可否愿意入水,与比丘奴同游碧水,赏庭院美色。” 上官瑶盈盈一笑,外面一袭裙衫滑落在地。一双玲珑小足徐徐踏入水中。 “陛下,你要让我进后宫,一道圣旨即可。何必闹出那么大动静,要通过选妃把我选进宫中呢?”上官瑶游到仁宗皇帝身边,说道。 仁宗皇帝掬起一捧水,轻轻浇在上官瑶那秀丽的香肩上,道:“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朕的瑶是朕亲自挑选出来的,而且朕只挑选出了这么一个,唯一的一个。” “这么说,陛下是铁了心这么做?不怕被天下人耻笑,选妃都快选到四十岁的老姑娘身上了。”上官瑶问道。 仁宗皇帝摇头道,“谁说是老姑娘了。瑶女王还粉嫩得很!” “那好吧。”上官瑶心里想的是,既然皇帝坚持,那就任其把这事的动静闹大一点,正好也看看朝堂百官的反应,以及天下的民心向背。 两人正开心地说着话,曹公公急急忙忙地跑来,说:“陛下,皇后娘娘带着人找到门口来了。” “来就来呗。” 上官瑶一听,劝仁宗皇帝道,“你还是先跟皇后回宫去吧。咱两来日方长,何况白天也让你吃够了。陛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我不回去。” 上官瑶顺势骑在仁宗皇帝身上,捧着他的脸,像哄小孩一样,哄道,“乖。在这节骨眼上,你暂时不能和皇后闹掰。皇后若真的杠起来,加上她父亲身后的御史台力量,我肯能就进步了宫啦!” 这么一说,仁宗皇帝悻悻道,“那好吧。我听你的。” 就这样,仁宗皇帝带着一个年轻内侍,出了帝瑶殿。皇后舒语蕊,一看“帝瑶殿”名字,就知道三分,立即哭道:“陛下,你你你……是不是跟上官瑶在这?” “怎么可能?我就自己来散散心。”仁宗皇帝柔声道,“好啦。我们回宫。你不是说还要跟我生龙子吗?进而天气正好。赶紧回去办正事。” 仁宗皇帝太了解皇后舒语蕊了,一两句话便把她哄得破涕为笑。 两人手牵手,上了凤銮,直奔皇后寝宫“玉蕊宫”。 玉蕊宫,这宫名,给舒语蕊形容得十分贴切。 舒语蕊虽然生了一个孩子,但保养得当,练习瑜伽,还从西境请来密...宗的双..修大师,教她如何与仁宗皇帝双..修,将身体要紧的地方,比如胸前峰峦、叮咚泉眼提升得更加紧致,湿润。 她所作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把仁宗皇帝留在身边,拴在腰上。 玉蕊宫中,红烛摇曳。 大红帷幔,在夜风中轻轻飘荡。xinkanδんu.com 舒语蕊去换了一套大红睡衣,沐浴熏香,满身芬芳,风情撩人。她躺在那一池碧水中,仰泳着,仁宗皇帝站在岸边,可看她浮出水面的温润如玉,正如一首古诗《酥玉》所写—— 一双明月映峰峦,浅粉葡萄碧玉圆。 皓腕高台身宛转,不容人近心思漾。 感觉上来了!仁宗皇帝闭上眼睛,但依然不可遏制地想起上官瑶。 只有想起上官瑶,仁宗皇帝才能树立一个帝王的雄风。 他跳进池子中,朝皇后舒语蕊游过去…………皇后身姿婉转,如夜莺歌唱,将右腿抬出水面。仁宗皇帝游过去。那波浪将皇后一漾一漾的推至岸边。岸边正好有一张藏在水下的玉榻, 舒语蕊双手撑着身子,抬着右腿,那三寸金莲也是精致,在烛光映照中,散发出玉盈盈的光泽。仁宗皇帝含住金莲,灿若莲花,一杆长枪直捣莲蕊深处,那刚猛、彪悍、冰火两重天快要将舒语蕊的心都捣碎了…… 这是两人结婚一来,最为销魂的一次; 这也是仁宗皇帝,第一次卑微地亲皇后的金莲…… 舒语蕊幸福得,又哭又笑, “女王,女王!”仁宗皇帝像猛兽咆哮地呼喊着,其实他喊的是上官瑶,但舒语蕊以为喊的是自己,她不断地收缩,允吸,以一阵紧过一阵的潮汐引力,将仁宗皇帝和自己共同带着似真似幻的虚空境地,如羽毛飘落时,皇后舒语蕊急切地说,“陛下,臣妾不是女王,臣妾永远是你的女奴……” 当仁宗皇帝和皇后舒语蕊在玉蕊宫浮花弄月时, 上官瑶穿上一袭裙衫,从帝瑶殿中出来,上了一辆马车,回宰相府。 第137章 不归之路,放手一搏 这个下午,户部尚书彭士安走在繁华的长安城街头,突然拐进一条僻静巷子里,坐上一辆马车。 赶车的是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戴顶斗笠,将帽檐压得很低。 他一言不发。 彭士安上车后,马车徐徐前进,驶入一片山林。渐渐地,周遭环境越来越寂静,只能听到车轱辘在路上悠悠碾过的声响。 这辆马车没有窗帘。没法掀起窗帘,去看外面的环境,去看看走过的路。 彭士安坐在车里,只有凭感觉,估摸着马车大致驶向了哪里。他想记住这去的路,但有点枉然。 他的这个想法,早被上官瑶算计好了。所以,派马车来接他,却是一辆没有窗帘的马车。 马车一颠一簸地行进着,先是一段石板路,后面是长长的土路…… 然后,马车突然停了。停在一座古朴苍翠的院子前。 穿一身黑衫的上官瑶正陪着一个老婆婆在院子的菜地里摘菜。 彭士安从车上下来,便看到了那个摘菜的老婆婆。 那是他的老母亲,正有说有笑地和宰相上官瑶在菜地里摘出一把把新鲜蔬菜。 老母亲的皱纹中,都藏着笑意。她在这,应该被安顿得挺好。准备说,自己的母亲在这,应该被宰相上官瑶安排得挺好。 孝子彭士安不禁眼眶潮湿,走进院子里,喊了一声,“娘”。 老母亲抬头看着他,一脸慈爱地笑容,“安儿,来啦!” “一大早,上官姑娘就过来了,说你也会来。”母亲念叨起来,“上官姑娘,是个好姑娘呢。” 母亲一手牵起上官瑶的手,一手拉住儿子彭士安的手。那意思很明显,她估计把上官瑶当成了未过门的儿媳妇。 “上官姑娘,我们家士安有时性子急,脾气不太好。他如果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老母亲说。 上官瑶淡淡地笑着,既不应话,也不解释,就那么看着彭士安。 彭士安忙抽出自己的手,“娘,你误会了。上官大人是当朝宰相,就是儿子的顶头上司。” “噢,噢,噢……上司,上司好啊!”老母亲笑道,对眼前的上官瑶甚是喜欢和满意。 摘好新鲜的菜,老母亲便说:“安儿,你好生陪着上官姑娘。”老人家就亲自下厨去忙活,炒菜做饭了。 儿子难得回来,更难得还有个姑娘也来了!老母亲想着,要做几道拿手好菜,给儿子和这上官姑娘尝尝。 站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一垄垄青翠繁茂的菜畦。上官瑶说,“彭大人,你母亲真是勤劳啊。到了这,还一定得自己侍弄几块菜地。” “多谢宰相大人,把我母亲安顿得这么周全。”这是彭士安的真心话。 当他看到母亲那奕奕神采和舒心笑容,就知道她老人家在这过得不错,被人照顾得也不错。 换自己来,也不一定能把母亲照顾得这么好吧。彭士安心想。 “无妨。我只是替彭大人尽孝而已。”上官瑶一双眼睛,犀利地盯着彭士安,淡淡地说道,“只要你足够忠心,那么便能忠孝两全。否则,忠亦难,孝亦难。” “宰相大人,我彭士安定当向您尽忠。但有任何吩咐,我全力以赴。”彭士安道。 “很好。”上官瑶笑眯眯地说道,“给你一份美差。你不亏的。” 上官瑶在庭院中散着步,慢悠悠道,“在太后枕边美言几句,就说把上官瑶选入宫中为妃,正好夺了她手中的宰相之权,由你接任宰相一职。一箭双雕的好事。” “这……卑职绝无谋求宰相之职的贪念。”彭士安惶恐地说道。 “本相让你接任,你就接任。”上官瑶道,“只不过你需记住,当上宰相之后,任何事情皆向陛下请示。在他不胜其烦的时候,你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提出来由我摄政,立为摄政妃。” “摄政妃?” “对。” “从未有此先例啊。大人,这恐怕很难。” “无此先例。那就由我上官瑶开此先例。”上官瑶接着道,“正因为有点难,所以才让你当这宰相。 如何说服朝堂上下,接受一个摄政妃,就看你接任宰相后的本事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当上宰相,就真的天天躺着享受就好吧。凡事都有代价!“ “好。我努力促成此事。”彭士安心里感到深深的惊惶。 “不是努力。是必须办成。”上官瑶摘下一朵藤架上的花叶,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成不了,你和太后的事怕是包不住。这事传出去,你能想象到后果吗?” 彭士安“啪”一下跪在地上,“宰相大人,宰相大人,我…………我一定做到。” “很好。”上官瑶冷冷地看他一眼,“起来吧。本相也不勉强你,如果你实在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那就从此刻开始,与太后彻底断绝关系。本相可以找个外放之职,让你出京为官。你能做到吗?” “我……我……”彭士安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 “有所享受,就得有所付出。”上官瑶淡淡地说道,“你我皆不例外!” 两人在庭院中谈完这一席话。老母亲已经把饭菜张罗好,招呼他们两个进屋吃饭。坐在饭桌上,上官瑶一如既往地和彭士安的母亲聊家长里短,有说有笑。彭士安面上平和如水,心里却惴惴不安。 他深深地感到,自己从抱住太后的那一刻起,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这条不归路上,他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陪母亲吃完这顿饭,上官瑶和彭士安各自上了一辆马车,就离开了。 彭士安上马车时,留心看了一眼母亲住的这座宅院四周,青山绿水、碧树红花。这宅院藏在一个山村中。 估算马车来时的路程,应该是京郊不远的一个村落。彭士安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 但他的心思被上官瑶一眼看穿了。上官瑶掀开轿帘,对还站在马车下的彭士安说:“你若不放心,可以把母亲接走。” “没有,没有。”彭士安道。把母亲放在这里,由上官瑶的人照顾着,至少能让母亲处在一个风平浪静的世外桃源之地, 将母亲与那些朝堂之争的明枪暗箭隔绝开来,也能将那自己与太后有可能传出的风言风语隔绝开来。 或许这里,是安顿母亲的一个最优选项。 ~~~~~~~ 玉蕊宫中,皇后舒语蕊慵懒地躺在床上。兴许是昨夜用力过猛,这会,仁宗皇帝还在酣睡。 舒语蕊将垫在臀部下的一个枕头抽出来。这么躺了一夜,舒语蕊有点腰酸,身子有点不得劲。但她乐意,她一心想着再给仁宗皇帝添个龙子。 不知道这样的全心付出,是否能留住仁宗皇帝的心?现在皇宫内外,朝野上下,都知道仁宗皇帝和宰相上官瑶的风流韵事。 皇后舒语蕊一心想着,只要自己为皇帝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得够多、够快,那她舒语蕊乃至舒家在龙羲帝国的地位便无可撼动。 舒语蕊微微侧了个身子,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仁宗皇帝也醒了,口有点渴,轻声说道,“水。” “来人,端杯水来。”舒语蕊道。一会,一个侍女掀开寝殿的珠帘,低头送上一杯水。 仁宗皇帝喝了一口水,又躺下。舒语蕊便挨过去,软绵绵地靠在仁宗皇帝身上,“陛下,你当真要选妃吗?” “这是太后安排的。朕不得不从啊。”仁宗皇帝说道。 “选妃也可以。臣妾不是不乐意,只是陛下为何要将年龄放宽至37岁啊。”舒语蕊噘着嘴道,“是要将那上官瑶选进宫中吧?” 仁宗皇帝轻轻推开皇后舒语蕊,“是又如何?朕选妃,总得选朕喜欢的吧。难不成由皇后去挑,挑你喜欢的?”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这上官瑶都三十好几了,选入宫中,是不是有点……”舒语蕊正要说,被仁宗皇帝厉声打断,“这是朕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我们的孩子熙儿就行。知道吗?” 仁宗皇帝的脸色冰冷。这个脸色,即便在他被放逐幽州时,舒语蕊都未曾讲过。那时的明烨,顶多面色沉郁、闷闷不乐而已,但他看到舒语蕊,总会眉头舒展,眼睛里流露出涓涓爱意。httpδ:// 但现在呢,爱或许淡了,或许正在消散! 舒语蕊看到仁宗皇帝那冷冰冰的脸色,心里如被针扎一般,无可奈何地看着仁宗皇帝急匆匆地离开玉蕊宫。 挂着泪珠,舒语蕊从床上爬起来,面容木木地坐在梳妆镜前,让侍女为自己梳妆打扮。侍女在精心地为她梳着发髻。 “简单梳理一下就好。”舒语蕊说道,“一会,去把国丈大人叫来。” 舒语蕊穿戴整齐,出来寝殿,去了花厅。儿子明熙跑过来,抱住舒语蕊的大腿说,“娘亲,娘亲,去陪熙儿抓鱼,好不好?” “你今天课业完成没?”舒语蕊蹲下来,摸着明熙的脸道。 明熙看到舒语蕊的脸上隐隐有泪痕,便问道:“娘亲,你哭了?” “没有。熙儿,乖。每天都要按照老师的吩咐,去认真学习。”舒语蕊使劲抹了抹眼角,“等熙儿完成课业,娘就陪熙儿去抓鱼,好不好?” “那好吧。”明熙乖乖地跟着一个侍女走了。 舒语蕊在庭院中,悠悠散步,赏花看天上云彩。其实,心里盘算的还是关于上官瑶的事。正想着,侍女过来禀报:“黄宏娘娘,国丈来了。” 国丈舒培庆,自从当上御史中丞后,气度仪容更添几分尊贵和豪气。他头发灰白,精神矍铄,两道一字眉将他那张宽脸衬出几分威严。 “父亲,陛下选妃的事,你知道吧?”舒语蕊道。 “自然知道。我也正为此焦虑。” “父亲,可有何办法,阻止那上官瑶入宫为妃?”皇后舒语蕊问。 舒培庆叹口气道:“上官瑶善于权谋。她若入后宫,你定不是她的对手。为父尽最大努力替你将她挡住吧。” “这么说,父亲大人早有办法了?” “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放手一搏。”舒培庆道,“至少我手中还有几分监察百官的权力。” 第138章 面见鬼王,东山再起 八月的天阙城,温暖如春。 城里一座座白色大理石房子,铺排顺延出一条条大街小巷。 街边的花栏中,各色花儿争相竞妍地悄然绽放。 天阙城的春天很短,似乎百花盛开数夜后,倏忽之间,便溜走了。 而三皇子铁穆黑拓对春天,似乎情有独钟。在他的拓王府内,春天总比天阙城里要长一些、日头久一些。王府里的花匠 一轮艳阳,当空高照。 三皇子铁穆黑拓有点暴躁。他抓过一个美貌女奴带进卧房中,让女奴跪在身前侍弄一番,似乎才压下心头那点焦躁。哼唧哼唧完事后,他披一件金黄大袍子走出来。 垂手站在庭院中的俾斯麦,连忙走了过去,“王爷,刑森带了个人来,说是来投奔那宇文烈的。” “什么人?”铁穆黑拓问道。 “是宇文烈的心腹谋臣,叫公孙儒。”韦恩·俾斯麦说。 “带进来,让本王看看。”铁穆黑拓道。 韦恩·俾斯麦应着,便出去将刑森和那公孙儒领到铁穆黑拓跟前。“见过王爷。”公孙儒小心翼翼地说道。铁穆黑拓久不言语,一双小眼睛泛着精光,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公孙儒。 “公孙先生,你跟了宇文烈多久?” “差不多十年。” “因为交情深,所以来投奔宇文烈?”铁穆黑拓带着笑意,问道。 “这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宇文大人看得起在下,邀请我前来。 想他兵变失败后,我在龙羲帝国也只能隐姓埋名,艰难度日。 如今,眼见宇文大人在虎萨帝国混得风生水起,我自然就来了。”公孙儒答道。 铁穆黑拓来回踱着步子,说道:“公孙先生,那你给本王说说,宇文烈为何会兵变失败?” “三个原因,一是他手下的妖骨傀儡,见光就死。二是那个血刀太保凌如玉,此人铁血孤勇,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三是没有在思想上完全掌控住手中的禁军部队。”公孙儒答道。 铁穆黑拓颔首道,“总结得很到位。难怪宇文烈还要召你回来。你且先去找他吧。公孙先生,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队伍。” 韦恩·俾斯麦派了一名武士,带公孙儒去那古堡——“德古拉城堡”。 刑森还留在拓王府内,铁穆黑拓问:“近期,龙羲帝国的朝野局势如何?” “龙羲朝廷的大权基本由女宰相上官瑶把持,可谓一手遮天。最近,这位女宰相正和血刀太保凌如玉齐心协力,在动员全龙羲的力量,准备应战我们虎萨和血魔鬼王的联手攻伐。”刑森道。 “有点意思。我们还未动,他们龙羲就害怕了。” “王爷,据从龙羲朝廷里传出来的消息,那血刀太保凌如玉料定王爷会成功登基。他们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以王爷坐上铁虎王座为前提。”刑森道。 “哈哈………”铁穆黑拓仰天大笑道,“这个血刀太保凌如玉远在千里之外的龙羲,对我们虎萨朝堂局势还有如此深远的见地,着实不简单啊。” “恭喜王爷荣登大宝。”刑森不失时机地拱手道。 “现在说此话,为时尚早。”铁穆黑拓嘴上颇为谦虚,实则信心满满,对刑森道,“你回去看看家人。这段时间留在天阙,助本王一臂之力。待大局已定,本王再派你出去,给你封个更大的官职。” “谢王爷。”刑森跪地拜谢。 公孙儒骑着马去往那德古拉城堡。一路上,他心思起起伏伏。 他想起自己和桂三娘的离别。她已有身孕,一手扶着腰身,哭成泪人,将他送到村口。公孙儒说,“三娘,你照顾好腹中孩儿,我一定回来,好好补偿你。”说完,纵使心中万分不舍,公孙儒做出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他先是到了京城长安,和刑森接上头。没几天,他便跟着刑森一路北上,来到了虎萨帝国境内。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公孙儒在心里叹气道,看见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墨黑色的城堡。城堡四周,几乎荒无人烟,没什么人家。 “先生,宇文大人就在城堡里面。小的只能送你到这了。”说完,拿名带公孙儒前来的武士骑着马,一溜烟地跑了。 “宇文大人,宇文大人。”公孙儒站在那扇紧闭的铁门前,高声喊道。一会,铁门开了。 公孙儒骑马进去,一看!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只见数十名瘦骨嶙峋的妖骨鬼卒,排成两列。一个个衣衫褴褛、眼睛血红,披头散发地站在那,手里拿着刀、枪、剑、铁锤等各种兵器。他们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在队列的那一头,宇文烈穿着一袭黑袍,迎着公孙儒走过来。那鸠摩劫百依百顺的样子,跟在宇文烈身边。 “公孙先生,终于把你找回来了。”宇文烈显示出极大的热情。 “是啊,是啊。”公孙儒连忙跳下马来,一边忍不住感慨,一边细细打量起宇文烈来。较之以前,宇文烈的脸色更白了,不是白皙的白,而是一种惨白的白。握手时,公孙儒感觉他手的一片冰凉。 “公孙先生,给你看看我的这些妖骨鬼卒。”宇文烈像是急切地要展现自己的实力一般,大手一挥,那数十名妖骨鬼卒摆开阵势,互相挥舞着刀剑,砍杀起来。 “这些妖骨鬼卒比起原来那些妖骨傀儡,要厉害很多。白天也能出来,不怕太阳。战斗力也要强悍很多。”宇文烈领着公孙儒走进一栋石头垒砌的三层大楼中。 在一个大厅里,十多名健壮的男奴戴着镣铐被关在笼子里。宇文烈拍拍手。鸠摩劫去打开铁笼,把那些奴隶都放了出来,并抛给他们一人一把剑。一个身形高大的妖骨鬼卒站出来。 “贱奴们,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们能合力杀死这名鬼卒。我们鬼王便放你们一条生路……”鸠摩劫阴森森地笑着说道。 公孙儒亲眼目睹了一场血腥的杀戮大戏—— 那十多个奴隶纷纷持剑朝一名妖骨鬼卒合力刺来,那鬼卒毫不躲闪,任那刀剑插入身体,却一手抓住一个奴隶,张嘴一咬。眨眼间,那被咬的奴隶立即起煞,也变成一名妖骨鬼卒,发疯地扑入人群中,又啃又咬……短短一会儿,十多个奴隶,均起煞异变成妖骨鬼卒,地上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公孙先生。这些妖骨鬼卒作为本王东山再起的资本,你看如何?”宇文烈道。 公孙儒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有点神思恍惚。他呐呐道:“王……王爷。” 鸠摩劫在一旁提示道:“宇文大人现在是血魔鬼王。公孙先生,你可以尊称他为鬼王。” “鬼……鬼王殿下,这个很恐……是很厉……厉害。”公孙儒结结巴巴地说道。 宇文烈一掌重重地拍在公孙儒肩头,“公孙先生,只要你尽心辅佐本王,再借助这妖骨鬼卒的力量,杀回龙羲,指日可待。” “是……是的。”公孙儒抹了一下额头,一手全是冷汗。 第139章 冰虓杀狼,初显身手 京城南郊的苍龙岭。一条大河,河水湍急,从一条长长的山谷中奔涌而出。 河边,有一座不起眼、甚至有点破落的庄园。 篱笆墙,几栋小木屋,院子里立着几根人形木桩。 清晨,河面上蒸腾起缕缕水雾,在山谷间飘荡。 宰相上官瑶站在庄园中,她穿一身白裙,披了一件黑色斗篷披风。 她身边跟着贴身丫鬟小蝶,还有四个戴着半张面具的人。 他们分别是江衣雪、寒镖、残剑、冷烟。 前方,不远处,则是用绳网围成一个大的笼子。少年冰虓手持一把雪亮冰刃,拉开弓步,站在龙子里,而他身前身后则有八条饿狼正低声嗷叫着,准备随时朝他扑过来。 小蝶有点紧张,一双手悄悄而又紧紧地捏成一个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但这份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他人却很是放松地看着冰虓与饿狼的搏斗。 “冰虓能赢吗?”上官瑶问。 江衣雪冷冷地答道,“他必须赢。赢不了,只有死在那。” 上官瑶生出恻隐之心,道:“那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杀手一生,都要直面残忍。”江衣雪道。 血衣楼楼主江衣雪培养出数名优秀杀手,比如寒镖、残剑、冷烟和枯琴。 江衣雪很明白,如何用最快,最凶险的方式培养出优秀的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能活下来的,基本就是最强的。 这个把月,江衣雪、寒镖、残剑、冷烟四个人轮流来当冰虓的老师,把各自最擅长的武功,传授给他。放在以前,是很难这么栽培一个杀手的。江衣雪顶多会根据一个杀手的特点,传授一门擅长的功夫。比如寒镖擅长用飞镖、残剑用剑、冷烟用的是一双蝴蝶刀。 但冰虓不同,江衣雪觉得他天赋出众,所以一招进来,就着重培养。 “呜……”一头饿狼低声吼叫着,率先朝冰虓扑来。冰虓下腰跨步疾冲,寒光一闪,手中冰刃一刀划开饿狼的脖颈、肚皮…… 冰虓轻松地跳上笼子的一面绳网上,那头饿狼立即扑跌在地,身子下淌出一大摊血水。 眼见同伴被杀,其余七条饿狼悲愤嗷叫着,朝冰虓凶猛扑来。 冰虓毫无惧色,手中冰刃翻飞流转,身形左冲右突,冰刃寒光闪闪。 凌厉,而肃杀漫天。 无痕,唯闻锋声啸啸。 数招之间,那七匹饿狼便一一毙命。 而冰虓浑身上下,竟不沾一丝血渍。可见起刀法、身法之快! “很好。果然是天生的杀手。”上官瑶忍不住赞道。 冰虓从绳网笼子中走出来,一脸的淡漠。似乎刚才的一场杀戮,只是寻常日子的一日三餐而已。 “大人,楼主,两位大哥,烟姐姐。”冰虓过来,向各位施礼。 “冰虓,功夫长进很大嘛。”寒镖笑着,摸摸冰虓的头。 那江衣雪却淡淡地道:“冰虓,如果刚才你手中没有冰刃,你如何对付?” 冰虓抬起右手,扬了扬拳头。 “试试。”江衣雪道。 瞅了一眼旁边的人形木桩,冰虓一个箭步冲上去,重重地挥出一记左拳,击打在木桩上。 江衣雪上前一看,木桩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拳印。 “就这?”江衣雪并不满意。 冰虓也不解释,对这拳印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见拳印处,一下被吹出团团木屑。原来,冰虓那一拳,直接将木桩内部打碎了。 “很好。这裂空拳,你练出来了。”江衣雪道。 上官瑶走过来,对小蝶和冰虓道,“好了,你俩难得见面。去一边玩吧。” 冰虓便拉着小蝶去河边玩耍了。 “江楼主。”宰相上官瑶道,“以现在的实力,冰虓现在能执行任务吗?” “可以。顶多派个人在暗中协助。” “好。给他配个虎头面具。”宰相上官瑶道,“带他一起回京城。可能今晚就有个任务。” “是。”江衣雪领命道。 宰相上官瑶从腰间的内袋中,摸出一张纸条。这纸条是昨天,宫里头的內侍急匆匆送到宰相府上的,写着—— 舒培庆,放手一搏,监察百官! 那纸条夹在上官瑶指间,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胆子放手一搏。”上官瑶冷笑一声,随手一扬,便将那纸条扔了出去。 那纸条在空中飘啊飘,飘啊飘,最后落到了河里,被那滚滚河水带向很远的地方………… 中午时分,宰相上官瑶坐着马车,和小蝶,还有血衣楼一行人便回到了京城长安。当然,血衣楼的人在进城前,早已潜于暗处,包括那冰虓。 马车停在宰相府前,上官瑶下了马车,却没进府,而是径直去了太保府。 太保府中,凌如玉不在,他去屠魔军团处理军务了。叶轻眉和秋漓都在,听到宰相大人来,连忙迎了出来。 “我和眉儿说几句体己话。”上官瑶轻轻一句,便将其他人都支开了。 叶轻眉就陪着上官瑶在庭院中散步。她心里有点忐忑,不知宰相大人突然到访,所为何事。宰相上官瑶日理万机,是没有闲工夫来太保府找轻眉她们闲聊的。这一点,叶轻眉比谁都清楚。 走进湖边的凉亭,伫立良久,看着太保府里一派蒸蒸日上的祥和繁荣景象,宰相上官瑶感到莫大的欣慰。 “眉儿,本相给你挑的男人,不错吧。”上官瑶道。 “是的。多谢大人。” “嗯。”上官瑶突然开口问道,“那御史中丞舒培庆,常去醉美苑玩吗?” “偶尔去一下,最近来得勤一点。他对藏娇楼新来的头牌玲玲很上心。”叶轻眉禀报道。 “很好。”上官瑶点点头,“你去办件事吧。让玲玲约中丞大人今晚到醉美苑小聚。其他,就不用你管了。” “是。大人。” 吩咐完这件事,上官瑶就离开,回了宰相府。 坐在书房中,上官瑶喊了一声:“江楼主。” 那江衣雪很快便从门外飘了进来。 “上次让你在京城找的藏身据点,找好没?” “找好了。是两座两进宅院连在一起,在长安南城的乌衣巷中。早已让人布置好了。” “好。那今晚,让冰虓去醉美苑把这个人掳到据点。”上官瑶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张画像,“这是御史中丞舒培庆,也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如若行动失败,就自裁封口。” “另外,舒大人身边肯定有贴身护卫,得抓一个活的侍卫。还有连同他在醉美苑的相好,一起抓过来。明白吗?”上官瑶道。 “是。”江衣雪道,心里有点踌躇不安。 自跟随上官瑶以来,这应该是血衣楼领受最重的一项任务,以前那些任务只能算小打小闹。 而注册,动的人是朝廷一品大员,当朝国丈。这是桩高风险的任务。 “怎么?怕了?”上官瑶见江衣雪还等在那,犹豫不决的样子。 “大人,如果那舒大人的护卫拼死保护他,让他有机会跑呢。” “不能让他逃。要么把他掳走,要么把他杀了。不能有第三种结果。”上官瑶直直地盯着江衣雪。 “好,我这就去布置!”江衣雪领命而去。 华灯初上,御史中丞舒培庆换上青墨锦衫,上了一辆马车,出府径直去了醉美苑。马车后面,跟了四名贴身护卫。 这是个美好而令人憧憬的夜晚。自从下午,接到玲玲姑娘托人送来的一方手帕,舒培庆心里便充满期待。天一黑,他就急不可耐地出门去了。 醉美苑依然生意火爆,宾客如云。 刚一走进醉美苑大门,一个丫鬟便走到舒培庆身边,柔声道:“大人,玲玲姑娘在福字号暖阁等您。奴婢领你过去。” “好好好。”舒培庆眉开眼笑地,连应三个好。此刻,头发灰白的他似乎顿时年轻不少。 玲玲早已在暖阁等着中丞大人舒培庆。 红烛摇曳,香薰袅袅。玲玲穿了一袭杏黄色轻纱绸缎,挽一个高高的发髻。 舒培庆推门而入,搓着手掌,啧啧地赞叹道:“哎呀,玲玲,真好看。真好看。” 他正勾着玲玲的脖子,和姑娘喝交杯酒。酒还没吞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窗外闪人。 那人戴半张金虎面具,自然是冰虓。 冰虓左手在玲玲脖子上轻轻一掌,她便晕了过去。 右手握着那柄冰刃抵在舒培庆的喉间,道:“喊一声。” 舒培庆吓得不敢动,更不敢喊。 “让你喊一声。”冰虓冷冷道。 “啊……”舒培庆叫了一声。 守在门外的四个贴身护卫立即破门而入,冲了进来。 只见三道寒光闪过,四个护卫倒了三个,还有一个,冰虓手中的冰刃抵在他喉间,问:“想死吗?” 那护卫摇头。 “那把门关上。”冰虓吩咐道。 那护卫乖乖照做。 冰虓一掌击晕舒培庆,转脸问护卫:“会武功吗?” “会……会点。” “轻功如何?” “还可以。” 冰虓手中的雪亮冰刃往那窗口一指,“抱着你的主人,从这窗口跳下去。下去就是一条巷子。 有本事,你觉得能跑赢我手中的刀,你就跑。没本事,你就乖乖听我的。” “我…………我不跑。” “那走吧。” 护卫抱起舒培庆纵身从窗口跳了下去。冰虓看了一眼晕在地上的玲玲,拦腰挟住,从窗口跃入茫茫夜色中。 那护卫见识过冰虓的刀法,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抱着主子舒培庆,半步都不敢跑。 落地后,一辆马车在那等着。 冰虓让那护卫,把舒培庆和玲玲姑娘都搬到马车上。他自个跳到车顶,让那护卫赶车去了那藏身据点——乌衣巷的一座无名宅院。 第140章 复仇执念,丧心病狂 “嘿,中丞大人。”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舒培庆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张美丽的脸蛋都在跟前。 那张脸妩媚,眉目间带着几分威仪。那张脸很熟悉,正是朝堂上他又恨又怕的宰相上官瑶。 舒培庆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忙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确实是上官瑶。 “你,你怎么在这?”舒培庆腾地一下坐起身来,看看四周,“我,我这是在哪?” 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宅厢房,简陋的桌椅,简陋的床榻。 上官瑶穿一身纯黑色裙衫,画了烟熏妆,那妆容显得她今天似乎格外地透出一股狠劲。 “舒大人,你觉得是在哪?醉美苑的美女春闺?”上官瑶看着他,冷笑道。 “你……你想干什么?本中丞是朝廷一品大……大员。”舒培庆义正言辞地说道,但还是止不住声音颤抖。 “你不是要放手一搏,准备查本相吗?”上官瑶双手摊开,“本相今天,就让你看看实实在在的证据。免得你到时,空口无凭,扳不倒我。” 上官瑶拍拍章,冰虓用刀抵在那护卫的脖子上,走了进来。 “舒大人,本相豢养死士。看到没?”上官瑶得意,甚至有点狂妄地说道。 “宰相,你……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豢养死士。你是想谋反吗?” “你觉得呢?哈哈哈……”上官瑶笑道,“谋反不至于。平反倒是有可能。中丞大人,当年我上官一族,惨遭诛连九族之祸,怕是也有你一份功劳吧。” “那与我有何干系?你们上官一族,是大皇子明启一派,与先帝乾宗争太子之位。失败后,大皇子明启丢卒保帅,牺牲了你们上官一族而已。”舒培庆面无表情地说道。 上官瑶“呵呵”一笑,“舒大人那时跟我父亲交好,也是大皇子明启一派。为何明启失败后,你们家没被牺牲。在先帝乾宗皇帝登基后,还将你连升两级,直接提拔为吏部尚书,而且在此任上数十年。显而易见,舒大人你出卖了大皇子明启和我们上官一族。”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时的我,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而已。良臣择明君而侍。”舒培庆毫无愧色。 “是吗?”上官瑶逼视着舒培庆,“那今天,本相让你再做一个选择。”新刊书小说网 上官瑶看向冰虓,冷冷道:“把这个护卫,慢慢地杀了。” “是!”冰虓出手如电,“刷刷”两刀挑断那护卫的脚筋。护卫便如一个肉球,滚倒在地。 再一刀,从护卫的手臂剜下一块肉。鲜血直流!护卫痛得嗷嗷直叫。 “舒大人,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上官瑶似笑非笑地看着舒培庆,“一呢,乖乖地做你的御史中丞,与我和平相处,不要惹我,更不要妄想查我。这样呢,本相保你做个平平安安的御史中丞,也保你女儿稳坐那皇后之位。 二呢,你就试试放手一搏,赢了我,你权倾朝野。输了,你就家破人亡,我上官瑶肯定让死士杀你全家。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灭门之祸!!!” “你……你,你真是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舒培庆浑身发抖,既像是被气的,更像是被吓的。 “丧心病狂!不丧心病狂,我能活到今天吗?”上官瑶看着舒培庆,“当年,我们上官一族男丁尽诛,我母亲和我均被罚入教坊司。 我母亲去求你舒大人,让你看在与我父亲交情的份上,搭救我们一把,将我们买作丫鬟。 你一甩手,当场拒绝,像躲瘟疫一般躲着我们。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她求你搭救不成,只能去求杜文廷。给他当牛做马,供他奴役使唤,身染重病。 后来,我被选入宫中。我母亲临死前,给我说:瑶儿,你的仇人是皇权,是那流血的皇权,你要成为他,得到他,才能真正报仇,才能让明氏皇族为我们上官一族赔罪。 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这个信念疯狂吗?我要扳倒的是明氏皇族,可不止你一个舒培庆。” “你…………你疯了。”舒培庆双手颤抖着,直往后退。 “对,我早就疯了。从我爬上乾宗皇帝的龙床起,我就彻底疯了。我就已经不是正常的上官瑶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我的疯狂压抑在心里,在朝堂之上努力做一个正常、理智的宰相。今天,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疯狂!”上官瑶眼神里透着冷光,嘴角挂着笑意,对冰虓道:“给我一把匕首。” 冰虓从腰间摸出一把短柄匕首。上官瑶接过,一刀扎进舒培庆的大腿,恶狠狠道:“舒大人,现在让你选,你到底选择什么呢?” 舒培庆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宰……宰相大人,我与您和平共处,绝对不查你,不热你。卑职认命了,我过点太平日子就好。但是你一定得答应我,不用动我女儿的皇后之位。” “可以。我刚才就说了,保她稳坐皇后之位。”上官瑶提着那把匕首举到舒培庆跟前,“舒大人,这事知道的人太多总归不好。你的护卫,就由你亲自灭口吧。” “这……”舒培庆不敢接匕首。 冰虓一刀,将护卫的膝盖骨削下。“杀了我吧。我求你们了!”护卫疼得在地上打滚,不住地哀求道。 “你亲自动手,你的护卫也许会死得痛快些。”上官瑶很平静地说道,把匕首丢在地上。 "大人,快杀了我。"那护卫爬过来,爬到舒培庆脚边。舒培庆拿起匕首,闭上眼睛,在那护卫脖子上一抹。 好了,世界清静!只有一地淋漓的鲜血,没有痛不欲生的嗷叫声! 上官瑶站起来,拍拍手道:“舒大人,记住自己的选择。你那个可心人儿,就在隔壁厢房。这算是给舒大人压压惊。当然,你明天也可以告御状,说本相绑架刺杀你。这样的话,看看谁死得更快一些。” “不……不敢。谢……谢宰相大人。”舒培庆诚惶诚恐地说道。 上官瑶有点鄙夷地看了看跪着的舒培庆,就走了出去。门外,血衣楼楼主江衣雪正等着。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亲耳听见了上官瑶说的那一番话。 这真的是个可拍的女人啊!江衣雪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上官瑶的疯狂和阴狠。 见到上官瑶时,江衣雪竟不由自主地跪下来,“大人。” “送我回去吧。”上官瑶似乎浑身松懈下来,淡淡道,“这儿的扫尾,让人安排好。在天亮之前,把那舒大人和玲玲姑娘送回醉美苑。” “好的。”江衣雪道,“稍微等一会,估计这会那舒大人吓得够呛,还没缓过劲来呢。” “也许吧。恐惧,让人心生敬畏。这样的恐惧,最有力量。”宰相上官瑶感慨道,她不由得想起那次陪凌如玉去龙骧军团,当场斩杀一名将军的情形。今天,这恐吓套路,就是上官瑶从凌如玉那学的。 恐惧,让人不得不从!迅速而有力! 第141章 审时度势,蛰伏隐忍 连着好几天,舒培庆都抱病在家,没有去参加朝会。 他确实在躲着养伤,大腿上被上官瑶扎了一刀。他也不敢声张,跟夫人说,“喝花酒,与人产生争执,被人划了一刀。” 夫人一脸担忧,急道:“这还得了,你堂堂一品大员,谁敢刺你?!得去提督府报官。”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上不得台面。再说,那伙人个个凶悍,可能都是亡命之徒,也早跑了。现在去报官,传出去,说我跟人在青楼为姑娘争风吃醋,还被揍了。我一个监察百官的御史中丞,岂不威信扫地。颜面全无!” “知道就好。以后别去喝花酒。”夫人娇叱道。 “哎呀!”舒培庆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没办法啊。夫人!有时,一些同僚或者来京的客商官员,请本中丞吃饭喝酒。去的就是这些烟花之地。本中丞总不能表现得太不合群吧。古人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因此呢,偶尔,本中丞还是要随波逐流,与他们打成一片。” “随你吧。注意安全。管是管不住的。”夫人说着,唤来丫鬟给舒培庆的伤口换药、包扎。 到了第四天,伤口基本好了,舒培庆盘算良久,嘴里念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然后,他便出门,去了宰相府。 御史中丞舒培庆也住在翡翠湖畔,沿着翡翠湖走一圈,便到了宰相府前。 等那家丁进去通传一声,一个丫鬟出来把御史中丞舒培庆领进府中。 这是舒培庆第一次走进宰相府,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要么以一种倨傲的姿态被请进宰相府,要么以主人的姿态入主宰相府,但从未想过贵为国丈的自己,今日会以一种谦卑的姿态走进宰相府。 这些天,趁着养伤,他在家里仔细盘算了形势,给自己总结出四个字“求和,蛰伏”。所以,今天,他来了,他要以一种谦卑的姿态,来展现自己的诚意,更要进一步确定上官瑶许下的诺言。 到得花厅,宰相上官瑶、太尉裴烽、血刀太保凌如玉、禁军统领明焘、副统领白启,龙骧军团副统领韩震、屠魔军团副统领秦翦,这些个手掌兵权的武将都在。 “中丞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上官瑶道,“本相正和诸位将军,商量屠魔大计。” 舒培庆扫了一眼那些将军,拱手道,“宰相大人,本中丞有吏治反贪之事与你密议。还请借一步说话。” “噢……”宰相上官瑶立即心领神会,“那中丞大人请随本相去书房。” 进了书房,舒培庆道:“宰相大人,现在真是权势滔天。这掌管京城内外禁卫的将军,都被你收至麾下了。在这京城,宰相大人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里话?与虎萨以及鬼王的屠魔之战,迫在眉睫。本相现在日夜操心的是这个。只有打赢这场仗,我们这些达官贵人才能继续坐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上官瑶道。 “宰相大人言之有理。我今天来呢,不仅是来求个和字,还来求个联字。”舒培庆说着,拿起一支毛笔,在书案的一张白纸上写下“和”“联”二字。 御史中丞舒培庆的这番话,着实让宰相上官瑶有点意外。上官瑶笑道,“中丞大人,要与本相联手?” “嗯。恕老夫直言,宰相大人一手掌理政之权,一手栽培心腹凌如玉把控军权,身子呢还献给陛下,让陛下成为你的大靠山。此种局势下,我们舒氏一家,除了与你联手,还能有什么选择吗?”舒培庆说道,“今天来,就是来体现老夫的诚意。” “可以。你我联手,以后这天下吏治定是一派清明。”宰相上官瑶道。 “老夫唯有一个恳求,就是请宰相大人记住自己的诺言,不要动我女儿的皇后之位。”舒培庆又强调一句。 “这个,你放心。”上官瑶笑道,“中丞大人,本相对一些虚头巴脑的名份,不是很在乎。” “好了。眼下之势,这朝堂之上,只剩下太后那边一派对手了。”御史中丞舒培庆装作漫不经心地提一句。他的如意算盘,先与宰相修好,再挑起宰相和太后的争斗,以后瞅准时机,再出手。 可宰相上官瑶在先帝乾宗皇帝身边多年,对朝堂这种权术把戏早已玩得明明白白,看得清清楚楚。上官瑶微笑道,“中丞大人,果然很识时务。那就这么定了。” “宰相大人,老夫告辞。” 目送御史中丞舒培庆走出大门,上官瑶说了一句“老狐狸”! 那舒培庆离开宰相府后,就直接去了皇宫。 在皇后娘娘的玉蕊宫,舒培庆见到了他的女儿、皇后舒语蕊。 舒培庆讲了一番朝堂形势,说,“皇后娘娘,咱们不动上官瑶。” 皇后舒语蕊听完,正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父亲,你今天来就为跟我说这个。我还以为,你来跟我讲你的全盘计划。” “皇后娘娘,我们和上官瑶斗。她输了,他们上官一族,就是赔掉她一个人。我们若输了,我们舒氏一族,上下几十口人,还包括你啊。”舒培庆道。 “父亲,你是怕输?还是怕上官瑶?” “都怕!”中丞舒培庆看了看左右,用笔在纸上写道:“隔墙有耳。暂时不动,蛰伏隐忍,静待时机。” 皇后舒语蕊立时明白过来,“那好吧。父亲怎么说,那就怎么办吧。反正女儿这边的事,还要多仰仗父亲。” “皇后娘娘请放心,为父跟宰相大人谈妥,她绝对不动你的皇后之位。”舒培庆道。 “听一半,信一半吧。”皇后舒语蕊颇为自信地说,“本宫的后位,也不是谁想得就能得的。这么说来,咱们不阻挡那上官瑶进宫了。” “我们不阻止,或许太后会阻止。我们就静观其变吧。”舒培庆道。 然而,他们都算错了,上官瑶进宫为妃,连太后诸葛美仪也不会阻止! 这盘棋局,每一颗棋子,每一步落棋,全在宰相上官瑶的算计之中。 上官瑶离后宫的贵妃之位,似乎越来越近了!!! 第142章 女相为妃,权力交易 圣龙历八月十九日。 仁宗皇帝下旨,昭告天下,迎娶宰相上官瑶,立为贵妃。其婚庆大典甚是隆重,办了三天三夜。 这道圣旨一出,可以说朝野震惊,举国哗然。各种流言蜚语,漫天飞!尤其是在京城长安,仁宗皇帝和宰相上官瑶的风流韵事,成为街头巷尾最为热议的八卦趣事。 茶馆里,几个客人围在一起。一个马车夫说,“这上官瑶果然是个狐媚子啊,天天跟皇帝在御书房批奏折,都批到龙床上去了,哈哈……” 一个摊贩小声议论道:“上官瑶那方面功夫肯定天下一流,想当年先帝乾宗皇帝把她拘捕下狱,都没舍得杀她,还重新启用她,想必也是贪恋她的身子。这下好了,还成了仁宗皇帝的贵妃…………” 而在翰林院,一些士子议论此事,倒有不同看法。六七个世子在凉亭中,谈天说地。其中一个说道:“有点可惜啊。这龙羲帝国少了一个好宰相。皇帝三宫六院,要找妃子多的是,但宰相不好找。” 另外一个士子慢悠悠道,“我倒觉得无妨。可能还方便一些。以前陛下还得遮遮掩掩,拉着上官瑶在御书房寻欢作乐,批奏折。现在,他可以让人把奏折直接送到瑶贵妃的宫中,更省事一些。” “后宫不得干政!”一个士子悄声议道。 “后宫能不能干政,那还不是皇帝说了算。 皇帝乐意,瑶贵妃帮着打理朝政,又有何妨?更何况,自上官瑶任宰相以来,国泰民安,朝政肃然有序。 在下觉得啊,即便上官瑶当了贵妃,继续理政,也挺好的。”另一个士子说道。 ………… 翰林院的院使诸葛远在不远处,静静地听着士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他虽然不发一言,但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诸葛远作为天下士子的首领人物,他的言谈表态,能广泛地影响到整个帝国的舆论。 所以,现在的诸葛远从不评论任何朝政国事。他专心治学,带领翰林院的士子们著书立说,潜心研究各类经典之作,比如哥哥诸葛隐的《天策三论》。 对于京城里热议自己的各种蜚短流长,上官瑶漠不关心。她很清楚,真正能左右这龙羲天下,只有皇宫里头的仁宗皇帝。 悠悠众口,赌是赌不住的。而上官瑶要做到的,就是哄好宫里头的仁宗皇帝就行。因为这龙羲天下,至少目前,他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上官瑶早已离开翡翠湖畔的宰相府,被仁宗皇帝接进了皇宫,住进了仁宗皇帝给她精心装修的“媚瑶宫”。 天已立秋。京城长安已出暑,开始有了几分清爽秋意。 上官瑶住在媚瑶宫中,看夏去秋来,金风送爽。媚瑶宫的面积很大,雕梁画栋,富丽奢华,比皇后舒语蕊的“玉蕊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里的侍女们悄声议论:“这瑶贵妃,果然非同凡响,这一入宫,就礼同皇后。” 那天上午,仁宗皇帝带着贵妃上官瑶去给太后诸葛美仪请安。 看着上官瑶站在儿子身边,给自己敬茶问安,太后诸葛美仪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心里却五味杂陈。上官瑶这个女人,上过自己丈夫的龙床,如今却被自己儿子捧在手心,宠爱万分。 想来也是孽缘!这难道是当年乾宗皇帝下令,诛连上官氏全族而而得来的报应! 隐隐间,太后诸葛美仪不敢往深里想,只是微笑着说:“陛下、贵妃,本宫希望你们恩爱甜蜜,尽早为我们明氏皇族延续血脉。” 仁宗皇帝抓起上官瑶的手,一脸深情地说:“太后,朕和贵妃情深意笃,为皇室绵延子嗣,那是水到渠成的事。” “那就好。看到你们夫妻如此恩爱,本宫甚是宽慰。”太后诸葛美仪不失时机地提到,“只是贵妃既已入宫,那宰相一职就空缺出来了。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仁宗皇帝一怔,笑道:“朝堂之事,一直都是贵妃在打理。想必,她可能更清楚一些,推荐的人可能会更合适一些。” “那贵妃说说,谁最合适?”太后诸葛美仪道。 贵妃上官瑶盈盈一笑,看着太后道,“户部尚书彭士安当过县令,主政一方,剿匪有功,进京任职后,从吏部到户部,多个职位均有历练,颇有才具,且年富力强,是宰相一职的不二人选。” “贵妃说起这彭士安,本宫确实有些印象。他进京任职,还是本宫推荐的。”太后诸葛美仪说道。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她和上官瑶之间的一场交易。前些日子,在书香山庄幽会时,提起仁宗皇帝要选宰相上官瑶入宫为妃的事,彭士安拥着太后诸葛美仪,轻轻地说道:“这不见得是坏事。 太后正好趁此收掉上官瑶手中的权力,再扶一个自己人当宰相,岂不是美事一桩?” “那这个当宰相的自己人,是谁呢?” “自然是你。”太后诸葛美仪点了点彭士安的胸口说。 “太后如此为微臣着想,微臣倒是可以去给上官瑶送个顺水人情。”彭士安说道,“太后,陛下对上官瑶情根深种,我们拦是拦不住的。即便拦住,他也天天和上官瑶厮混在一起,对那上官瑶言听计从。而太后若同意陛下迎娶上官瑶。 微臣就拿这个去和上官瑶做个交易。太后同意上官瑶入宫为妃,上官瑶保举微臣升官为相。” 太后诸葛美仪一听,这交易很划算,既夺了上官瑶手中的权力,也安插了自己的小情儿掌权,确实不错,遂欣然同意道,“可行!” 于是,就有了刚才贵妃上官瑶当着太后诸葛美仪的面,大力举荐彭士安。 “太后和贵妃多说彭士安不错,那就他来接任宰相吧。”仁宗皇帝说道。 “如此甚好。”贵妃上官瑶微笑道,“太后看中的人,自然十分能干。对吧,太后!” 十分能干?!彭士安确实能干。 但这词从上官瑶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太后诸葛美仪听到这句话,心头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难道上官瑶察觉出什么?不可能吧。 自己和那彭士安一直都小心翼翼,每次幽会都在莲花山下的书香山庄,应该没人发现。 也许是自己心虚敏感,多心了,多心了。太后轻轻拍了拍胸口,在心中暗暗宽慰自己。 第143章 虎萨兵变,皇子谋逆 当上官瑶成为贵妃时,千里之外的虎萨帝国天阙城,正在成为厉鬼横行的人间地狱。 天阙城的八月,似乎很快进入了深秋时节。 北风萧瑟,那天,天阙城竟然下起了一场细雪。 早晨,三皇子铁穆黑拓抬头看看细雪纷飞的天色,对谋臣韦恩·俾斯麦说,“就是今晚了,命令宇文烈今晚亥时攻入天阙城。” “好。”韦恩·俾斯麦领命而去。他放飞一只信鸽,那鸽子立即飞向德古拉城堡。 城堡里,血魔鬼王已经炼制出一千妖骨鬼卒。前些天,三皇子铁穆黑拓问他,“鬼王,一千鬼卒,能不能攻进天阙城?” “绰绰有余。因为鬼卒打起仗来,只会越杀越多。天阙城的守军,若敢抵抗,怕是到最后都要成为本王的鬼卒。”宇文烈答道。 “好。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有十足把握了。”铁穆黑拓道。 此刻,血魔鬼王宇文烈接到铁穆黑拓的信,对身边的鸠摩劫和公孙儒道,“天黑以后,率全部鬼卒朝天阙进发,在天亮前,攻占天阙城。” “恭喜鬼王,贺喜鬼王。鬼王的宏图大业,就在今晚徐徐展开。”鸠摩劫道。 “上血酒,我们仨痛饮一场。”血魔鬼王宇文烈道。 一会,一大坛酒搬上来,桌上摆着几盘生牛肉。几名奴隶被抓来。倒上三碗酒,鸠摩劫尖利的指甲在奴隶脖颈上一划,便割破动脉,那鲜血汩汩而出,用碗盛满一碗血,再倒进酒里,便成了血酒。 “来点。”鸠摩劫对公孙儒说。 公孙儒连忙用手盖住自己的酒碗,“我喝酒就好。你和鬼王喝血酒。” “不要勉强他。”血魔鬼王咬下一块生牛肉,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再大口喝下一碗血酒。那感觉,像是吃到了人间美味。 公孙儒用刀切下一块牛肉,自己拿到火炉上烤了好一会,烤成七分熟,撒了点盐和孜然,一边啃着烤牛肉,一边给血魔鬼王宇文烈敬酒,“鬼王,这次有何打算?” "打算?那还用说,自然是一路攻入皇宫,扶三皇子铁穆黑拓登基。"鬼王宇文烈道。 “然后呢?” “他能登基,我功劳最大。肯定就是让他封官进爵,赏赐金银财宝。”宇文烈喝下一大口酒。 “鬼王,卑职有一建议。” “说。” “鬼王,你现在的身份和实力,不适合在朝廷为官,更适合隐于江湖,成为虎萨朝廷的幕后掌控者。” “隐于江湖?虎萨帝国的江湖有什么?我感觉虎萨帝国没有江湖,只有奴隶角斗的角斗场。”宇文烈端起一碗血酒和公孙儒碰了一下。对于这个谋士的建议,宇文烈还是相当重视。 公孙儒喝下一口酒,任那烈酒辣着嗓子,滚进肚里,说道:“虎萨帝国,除了角斗士,更多的是耶萨教的法师。 他们修习各种法术。虎萨帝国的江湖就是法师公会。你扶助三皇子登基后,若能混入耶萨教,成为一个红衣主教。 这个身份于你,最为合适。鬼王可以在教中收揽信徒,也可以通过各类宗教的祭祀为你练功寻找献祭的活人。这些事情,你若为官,很不方便;若为主教,轻而易举。” “公孙先生,不愧是卧龙书院的智者。你这建议,思虑周全。”宇文烈道。“获得耶萨教的主教之职,我甚至能把耶萨教改造成只信仰我的教派。” “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公孙儒道。 畅想未来,宇文烈、鸠摩劫和公孙儒三人踌躇满志,一直在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喝到天黑。宇文烈放下酒碗,霍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出屋子。那一千名妖骨鬼卒,早在外面等着。 宇文烈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右手往前一指,霸气地喊道:“出发!” 是夜,血魔鬼王宇文烈率一千名妖骨鬼卒,在亥时前很快就攻入天阙城。 天阙城,城楼上的守军,看到那一群浑身血肉模糊的妖骨鬼卒时,都被吓傻了。他们从未见过什么妖骨鬼卒! 这是何方怪物! 那一群妖骨鬼卒嗷嗷叫着,如蚂蚁般爬上城楼,见人就咬。一咬,那人也立即成了妖骨鬼卒! 守城兵士拿刀砍,用长枪刺,妖骨鬼卒都无任何反应。 只见妖骨鬼卒所过之处,皆鲜血淋漓,血肉横飞。转眼间,城墙上,血流成河! “唔…………”妖骨鬼卒们低声嗷叫着,一边吸血,一边将兵士的骨肉嚼碎成渣,吐在路边。 “有鬼啊,有鬼啊!”早有守军将士惊恐地呼喊着,连滚带爬地跑了。 待妖骨鬼卒攻下城楼,进入天阙城。血魔鬼王宇文烈和那鸠摩劫就站在城墙上,通过血魔功远远地指挥控制这帮妖骨鬼卒。 鸠摩劫拿出一只铃铛,轻轻摇晃着。““阿魔尼耶,禅柯那炟……”血魔鬼王宇文烈念念有词,天阙城上空渐渐升腾起漫天血雾。 厉鬼横行!邪祟嗜人! 街上百姓路人一见,吓得纷纷惊叫逃散。 妖骨鬼卒逮住一个,就吸血啃咬。妖骨鬼卒越来越多,等冲到天阙城中央的皇宫时,差不多已有三千多妖骨鬼卒。 那夜空中的漫天血雾是从那些被啃咬、或者被撕裂的人身上而起,再笼罩于所有妖骨鬼卒周身。妖魔鬼王用绵绵不绝的血水气雾滋养这些妖骨鬼卒,不仅给自己增加功力,也给妖骨鬼卒增强战斗力。 三皇子铁穆黑拓握着一把大刀,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问谋臣韦恩·俾斯麦,“那鬼王和妖骨鬼卒攻到哪里了?” “王爷,刚哨兵回报,他们已经攻到皇宫了。进展十分顺利,一切如我们所料。”韦恩·俾斯麦回禀道。 “很好,去告诉宇文烈,让他加快速度。等他入宫围住圣君,本王就率亲兵前去救驾。”三皇子铁穆黑拓嘴角府上一层阴险的笑意。 而天阙城的皇宫里,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几千名妖骨鬼卒齐步前进,那些宫禁卫兵用刀、剑根本奈何不了妖骨鬼卒。 妖骨鬼卒每抓住一个士兵,要么吸食啃咬,让其变成鬼卒,要么杀性大发,将士兵硬生生地撕成两半,血肉模糊地丢在地上。 妖骨鬼卒越战越勇,越战越多。很快便突破了皇宫守军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时,只见高台上还有数千名弓兵,张弓搭箭。箭头上都燃着一团火焰。 继而,几百个装满火油的木桶从高台上朝妖骨鬼卒们,猛烈地滚过来。 妖骨鬼卒见到木桶,拳打脚踢,将木桶击得粉碎,那火油顿时流满一地。 那些弓兵立刻万箭齐发,一支支带着火苗的利箭落入妖骨鬼卒群中。烈焰熊熊,但却听不到什么惨叫声。 “真是可笑。还想用火攻,对付本王的妖骨鬼卒!”血魔鬼王念动咒语,空中的漫天血雾似乎更加浓烈。鸠摩劫手中的铃铛也摇得更加急迫。 那些妖骨鬼卒身上燃起火苗,一个个发起冲刺,向高台上的士兵冲过去…………顿时,烈火四起,尸横遍地,那惨叫声凄厉无比,惊破天际。 这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很快突破。妖骨鬼卒们在血魔鬼王的控制下,渐渐围住了虎萨圣君所在的寝殿。 寝殿大门紧闭,唯有几百名黑甲死士持盾拿刀,死死地守在门外。 危急时刻,听得外面有人高喊:“圣君,儿臣救驾来迟!”………… 第144章 逼宫篡位,太子逃亡 虎萨帝国的圣君铁穆金磊,年逾古稀,老态龙钟的样子。 朝堂之事,他早已不大管,终日在皇宫中,与三宫六院的爱妃以及那些面容姣好的女奴们寻欢作乐。 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是太子,叫铁穆铄,替父摄政,主理军政大事; 二儿子叫铁穆屠雄,掌铁浮屠军权,常年在虎萨魔兽岭的长城上,镇守边境; 三儿子就是铁穆黑拓,掌辖虎萨内外的情报刺探。三个儿子齐心协力,虎萨帝国自然长治久安。 但是在皇权宝座面前,圣君铁穆金磊的美好期望怕是要落空了。早年,他亲率铁浮屠四处征战,雄心万丈。 但如今,英雄迟暮,人生苦短,铁穆金磊只愿意纵情享乐。毕竟,岁月无情,他已经老了,怕再不享乐,就来不及了。 圣君铁穆金磊斜趟在龙榻上,好几个女奴跪在他的脚边,还有一个他最宠的爱妃躲在他怀里。 听得寝殿外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刀剑拼杀的铿锵声,爱妃在圣君铁穆金磊怀里瑟瑟发抖。 铁穆金磊毕竟是圣君,见过大场面,心里虽然也很慌,但表面上还是能做到临危不惧。当听到外面一声“圣君,儿臣救驾来迟。” 铁穆金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总算是盼来了大救星。寝殿的门,被一下推开。穿一身黑铁重甲的铁穆黑拓提着刀,带着一众刀斧武士阔步走了进来。 “太子呢?”圣君铁穆金磊问道。 “他可能救不了圣君。只有儿臣我能救圣君。”铁穆黑拓用手指擦了擦刀锋上血渍。 “什么意思?”圣君道。 “因为他谋反啊。哈哈…………圣君。”铁穆黑拓狂笑道,“圣君,你看看门外那些僵尸,那些鬼卒,那都是太子暗中派来的。现在只有儿臣能挡住他们,能保护圣驾。” “好。拓儿,你护驾有功,待叛乱平定,必有重赏!”铁穆金磊闭上眼睛说道。他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但不想也不能去深究。 “圣君,儿臣希望现在就要这份赏赐。”铁穆黑拓道。 “什么赏赐?” “铁虎王座。圣君即刻亲拟一道圣旨,铁穆铄谋反,传位于三皇子铁穆黑拓,即日登基。 圣君您呢,也老了,也该颐养天年。只要圣君给儿臣这份赏赐,儿臣保圣君天天美酒佳人、逍遥快活。”铁穆黑拓杵着大刀,站在圣君铁穆金磊面前,以一种非常平和的语气说道。 铁穆金磊睁开眼,笑道,“吾儿真是孝顺。自古皇权皆流血而来。你也算是有几分血性勇气。 君王,比得不是仁慈和良善,比得就是谁更狠、谁更狡诈。这一点看来,你比铄儿厉害很多。” “那请拟旨吧,圣君。”铁穆黑拓道。 “也罢!这大概就是我们虎萨的国运吧。”铁穆金磊让一名女奴拿来笔墨,拟定一道圣旨,宣告“太子铁穆铄谋反,传位于三皇子铁穆黑拓。经此番兵变惊吓,寡人心力憔悴,即日退位,由铁穆黑拓即刻登基。” 拿到这份圣旨,铁穆黑拓便差人前去皇宫大殿前,高声宣告。此时,太子铁穆铄正率领一万武士,冲进皇宫。然而,这一万武士根本不是那几千妖骨鬼卒的对手。加之圣旨一出,铁穆铄身边的部将亚瑟·俾斯麦死死拽住他,“太子,我们走。我们都被铁穆黑拓设计陷害了。” 这一夜,铁穆黑拓坐上铁虎王座。铁穆铄在部将亚瑟·俾斯麦的保护下,先是藏入耶萨教的教廷。 耶萨教圣女叶赫莲娜见天阙城生灵涂炭、妖鬼横行,带着数百名教众和法师,掩护铁穆铄和亚瑟·俾斯麦向南奔逃。 铁穆铄的想法,是前去投奔二弟铁穆屠雄。他手中有数十万铁浮屠,可以和他联手,扳倒铁穆黑拓。只是铁穆铄的想法,过去天真。 虎萨朝廷通缉铁穆铄的文书很快下达至虎萨全境。加上有先圣铁穆金磊的亲笔圣旨,那铁穆屠雄也将铁穆铄视为谋反乱臣,只是念及兄弟之情,可以不追缉铁穆铄,但也不会收留他。 站在魔兽岭上,铁穆铄茫然四顾,悲怆地说道:“亚瑟,天下之大,似乎已无我等容身之地了。” “殿下,若能放下身段,我们可以向龙羲帝国寻求庇护。”亚瑟·俾斯麦道,“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或许还有一丝机会。那铁穆黑拓身边的鬼王宇文烈本就是龙羲帝国早该处死的谋逆之臣。” “走吧。只能试一试。”铁穆铄往魔兽岭以南的方向看了看,看到广袤草原,突然想起一桩尘封多年的往事,心中慨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会以这样一幅落魄的样子来到这边。正好去看看她。看看她还记得我不?” 铁穆铄带着亚瑟·俾斯麦,还有耶萨教圣女叶赫莲娜,以及数百名武士,翻过魔兽岭,一直往南走,走进龙羲帝国境内。 三皇子铁穆黑拓发动兵变、成功登基的消息,立即被羽镜司派驻在天阙城的暗谍,用猎鹰疾速传回龙羲帝国京城长安。 一大早,羽镜司副指挥使高鹏便赶到太保府,将这份谍报呈送给血刀太保凌如玉。“今天几号?”凌如玉一看谍报,皱着眉头问道。 “八月二十九日。”高鹏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时间点预估得差不多。高鹏,你吩咐羽镜司的鹰羽卫,从现在起,严密关注虎萨帝国的一举一动。 另外,往龙羲虎萨边境加派谍卫,监视虎萨帝国军队的动向。"凌如玉拿起那份谍报,“这事太重要,本太保得赶紧进宫面圣。” 这些天,仁宗皇帝基本住在上官瑶的媚瑶宫,不曾挪过地方。所有奏折,以及文武百官的觐见禀奏,也统统放到了媚瑶宫。 大概是,仁宗皇帝早就想到了要在媚瑶宫处理国家政事,他在媚瑶宫中特意开设了一座“勤政殿”,专门作为仁宗皇帝在此处理政事的地方。 实际上,慢慢地,常在勤政殿坐着的多是贵妃上官瑶。 凌如玉来到媚瑶宫,在勤政殿等了一会。那仁宗皇帝打着呵欠,由贵妃上官瑶陪着来到勤政殿。 “虎萨三皇子铁穆黑拓兵变成功,已经登基成为虎萨圣君。那太子铁穆铄,带着俾斯麦公爵和耶萨教圣女叶赫莲娜,往南逃亡。”凌如玉急切地将消息禀告道。 仁宗皇帝慵懒地坐到椅子上,摆摆手道:“对付虎萨,一直是贵妃在负责。血刀太保,你和她商议即可。朕就省省心吧,不然要你们做什么呢。” 贵妃上官瑶一听,思考一会,道:“如玉,这铁穆黑拓登基倒是在我们的意料之中。而这太子铁穆铄南逃,使我们未曾料到的。你速速让羽镜司探明铁穆铄逃亡的具体情形,跑到哪去了。有了消息,第一时间禀报于本宫。到时,我们军机内阁再开一次会,拟定一个战略方针。” “好。”凌如玉领命,直接去了羽镜司。 三天后,派往龙羲北境的鹰羽卫,传回消息——虎萨帝国的铁穆铄,带着亚瑟·俾斯麦公爵、耶萨教圣女叶赫莲娜出现在北狄部落中。 得此消息,凌如玉立即进宫,面见仁宗皇帝和贵妃上官瑶,召集宰相彭士安、太尉裴烽、吏部尚书许怀印,新任的户部尚书空弦生,一起开会。 “你们说,铁穆铄流亡到我们龙羲境内,究竟是为何?”上官瑶问道。 “被那铁穆黑拓追杀呗,没地可去,只能跑到我们龙羲来。”吏部尚书许怀印道。 “那我们该如何处置、对待他们?”上官瑶喝口茶,想先听听众位大臣的意见。 “失败者,没有价值!任其自生自灭吧。”太尉裴烽道。 宰相彭士安想了想,说道:“微臣觉得,这铁穆铄还有价值。我们把他们接到京城来,或许一时无用,但指不定以后有用呢。” “本宫赞同宰相大人的意见。”上官瑶讲道,“这次,铁穆黑拓本就是篡位登基,虎萨国内肯定还有很多人不服气。 虎萨太子铁穆铄乃正统之选。我们手中如果有铁穆铄这张牌,肯定能在虎萨国内煽动不少反对铁穆黑拓的势力。 还有,那亚瑟·俾斯麦和耶萨教圣女叶赫莲娜都一直追随铁穆铄。耶萨教是虎萨的国教!这股势力在虎萨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个铁穆铄身上,还是有很大价值的。我们要派人与他接洽。” “贵妃娘娘远见卓识,微臣甚为佩服。”户部尚书空弦生不失时机地拍了个马屁。他本是侍御史,是上官瑶不计前嫌,把他提拔到户部尚书的职位上。 为此,他心里对贵妃上官瑶感激不尽,非常庆幸那次在太后诸葛美仪的酒宴上,没有公开表态要针对上官瑶。 他早就看清了,放眼整个龙羲朝堂,没有几个人在手腕和算计上,能斗得过上官瑶。 “贵妃娘娘所言甚是,那由谁去和那铁穆铄接洽呢。铁穆铄毕竟曾是虎萨太子,我们派的人级别不能太低。”吏部尚书许怀印道。 贵妃上官瑶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凌如玉,“还能有谁。自然是血刀太保了。由太保前去接洽铁穆铄,既能体现出我们龙羲对他身份的尊敬,也能确保他的安全。那铁穆黑拓发起狠来,难免不会花重金聘请高手,追杀他这个哥哥。” “如玉,你愿不愿意跑一趟?”贵妃上官瑶微笑着问凌如玉。 “自然十分愿意。”凌如玉一脸开心地笑着应道。这个把月在京城,天天忙于处理各种有关屠魔的事务,头都快炸了。还是出去浪一浪,比较开心! “本宫就知道你很愿意。在京城快憋坏了吧。”贵妃上官瑶调侃道。 “是的。”凌如玉笑着,冲上官瑶竖起大拇指,那意思就是“很懂我哦!” “那就速去速回。”贵妃上官瑶转脸问身旁的仁宗皇帝,“陛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仁宗皇帝一直搂着上官瑶,将头搭在她肩上,懒懒地说道:“贵妃理政高效得当,朕听听就好,没什么吩咐。贵妃的吩咐就是朕的吩咐。” 在场大臣们一听,心中微微纳罕,不由得更加地敬畏眼前的贵妃上官瑶。她这当了贵妃,虽然不再是宰相,但实权比原来更大了啊。 新刊书小说网 第145章 恋人重逢,北狄风起 八月北境,朔风渐起。 流亡太子铁穆铄按照自己的大致记忆,一路向南,摸索着走向那个曾给他几夜温柔的部落。 十几年前,有个姑娘和铁穆铄,在月光下的草垛上数星星看月亮,偷偷跑到很远的草原深处私会翻滚。 那时的铁穆铄,说自己是一个皮货商人,来部落收点上好的皮毛。那个姑娘信以为真,没有追问,热情洋溢地与他相恋,也落落大方地与他告别。 这大概就是草原姑娘的豪爽与大气。 草原上的游牧部落,经常迁徙。不知那个姑娘还在不在?也不知能否找到那个部落? 走进广袤草原深处,迎面吹着有点萧瑟的寒风,铁穆铄看到草原上一顶顶毡房,内心有点激动。那是一个小小的游牧部落。httpδ:// 铁穆铄带着一行人走过去。人群中,金发碧眼的叶赫莲娜格外得引人注目。他们一走近毡房,便引得部落民众的一片骚动和紧张。 毕竟,铁穆铄身边还跟着数百名黑甲武士。一个部落长者匆匆走过来,问铁穆铄,“尊贵的客人,从哪里来?来到我们北狄,有何贵干?” 铁穆铄也不隐瞒,坦诚相告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想在此避祸暂居一段时间。长者一听,来人可是虎萨帝国的流亡太子,这事情非同小可,便道,“殿下,您和部众在此好生歇息。但您的到来,事关重大,老夫必须向上面禀报。” “快点禀报。最好尽快让你们龙羲朝廷知晓本王在此。哈哈……”说着,铁穆铄让部将亚瑟·俾斯麦提着一小箱黄金,摆在老人面前,“我们这么多人驻扎于此,还请部落百姓供给我们饮食起居。这三千两黄金是我们的食宿费用。”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连忙推辞,“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能驾临我们这个小小部落,已是莫大的荣幸。” “收下吧。老人家。你不收,本王就还得去找别家。”铁穆铄道,“对了,老人家,本王想打听一个女人,约莫三十多岁,叫塔娜。” “塔娜啊,老夫认识。”老人道。 “那太好了。”铁穆铄喜出望外,“她在哪?” 老人看看天边卷动的流云,“这会啊,她出去放马了。黄昏时分,应该就回来了。” “好,那本王等等她。”铁穆铄道。 当流亡太子铁穆铄来到北狄部落时,血刀太保凌如玉率几十名龙骧骑士,一路策马疾驰,也正奔向北狄部落。那只青鸾飞在天空,一路跟随血刀太保。 同行的还有禁军统领明焘世子,以及他同母异父的妹妹沈薇薇。这明焘世子在朝堂上一听到血刀太保凌如玉要去北狄部落,便央求带上他。“浪兄,我特么在京城快憋疯了。这次,你无论如何得带上我。”明焘世子说道。 这明焘世子的外公托雷是北狄王。自己要去北狄部落,接洽那虎萨的流亡太子,少不得需要北狄王帮衬。带上明焘世子的话,肯定与北狄王说话就方便许多。于是,凌如玉痛快地答应下来,“走,咱兄弟一起去北狄浪一圈。” “那肯定的。”明焘世子笑嘻嘻道,“浪兄,你带上我,准没错。那草原姑娘得劲呢,韵味与这京城又大不相同。等到了北狄,我带你好好体验体验那草原上的风土人情。” 而知道哥哥明焘世子要跟着血刀太保凌如玉去往北狄部落。这沈薇薇就跟母亲朵兰说,“母亲,让哥哥也带上我去北狄。我都好多年都没见过外公了。” “你是想跟着那如玉公子一起去吧。”母亲朵兰点着女儿的额头说。 “是的。成败在此一举。这一趟,本小姐一定要将如玉公子拿下。”沈薇薇说。 “加油。宝贝女儿,娘看好你哦。”于是,母亲朵兰就给明焘世子下达了“带着妹妹回北狄看外公”的硬性任务。 明焘世子心里想着带上妹妹的话,咋和浪兄体验草原姑娘的风情,就立即拒绝。母亲朵兰一听,两眼一瞪,“焘儿,这事不行也得行。是薇薇想去,你懂她的心意吧?” “噢噢噢。”明焘世子秒懂。行吧,咱做哥哥的,就成全妹妹一回。 就这样,明焘世子带上妹妹沈薇薇,一路跟着血刀太保凌如玉,去往北狄部落。 而知晓流亡太子铁穆铄在北狄部落的,可不止龙羲朝廷。虎萨帝国的暗谍人员也发现了太子铁穆铄的踪迹,一封密信由信鸽带着传回天阙城。圣君铁穆黑拓接密信一看,气愤道:“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叛变,去投靠龙羲。” “圣君,我们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防止龙羲帝国利用铁穆铄的太子身份,来挑动国内的反对势力。”谋臣韦恩·俾斯麦道。 “但他现在已经在龙羲境内。我们很难啊。”圣君铁穆黑拓道。 “可以收买龙图武林的江湖高手刺杀流亡太子铁穆铄。”韦恩·俾斯麦献策道。 “嗯。”圣君铁穆黑拓想了想,“这事交给冥教去办。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也该为我出点力了。俾斯麦,去给冥教的鬼泣长老传信,让他无论用何种方式,杀了铁穆铄。另外,让刑森手下的暗谍高手追杀铁穆铄。” “如此甚好。”韦恩·俾斯麦立即就去交办具体事宜了。 黄昏时分,金色晚霞将广袤无垠的尤兰贝尔大草原镀上一层金色闪亮的油彩。 流亡太子铁穆铄站在山坡上,看着牧人们赶着牛群、马群、羊群,从草原上回来。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红衣女子,骑在一匹白马上,赶着一群骏马气势汹汹地从天边向毡房这边跑来。 “喽,那就是塔娜。”部落的老者指着远处那个红衣女人说道。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凭感觉,铁穆铄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塔娜。其实,十多年来,铁穆铄都快差点忘了她。 只是如今故地重游,加上如此的落魄之境,铁穆铄反而很强烈的怀念塔娜,怀念她多年前的热烈与温柔。 他更想知道的是,如今自己这般落魄,她还会记得那段短暂而浓烈的爱情,或者说激情吗?她还会记得那个皮货商人阿铄吗? 等那红衣女子骑马过来,走得近了。看真切了,就是她,就是那个十七年前的塔娜。 铁穆铄激动地大声喊道,“塔娜,塔娜!” 红衣女子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跳下马来,定睛一看,脱口而出道:“阿铄!” “你还认得我啊!塔娜。”铁穆铄甚是高兴,迎上前去,一把抓住塔娜的手。 十七年前的塔娜,是个青春明媚、热情洋溢的姑娘。而如今的塔娜,则是一个丰腴美丽的妇人。 塔娜的眼中隐隐闪烁着泪花,笑道,“阿铄,你真的狠心啊。我想着,你顶多几个月就会回来。没想到,你这一走,十七年才想起来看我啊。” “塔娜,对不起啊。”铁穆铄道,“是本王有愧于你。” 塔娜看看他身后跟随的武士,抹了抹眼角的泪,笑着说道:“哎呀,阿铄这十多年混成王爷啦。这一发达,就记得来看我了。还算你有良心。” “恰恰相反。不是发达,反而是落魄逃亡。无处可去,本王想着来找塔娜。”铁穆铄神色凄然。 这么多年过去,那份感情依然在。“怎么了?阿铄。”塔娜很自然、亲热地牵起铁穆铄的手,“走,去我家。我给你煮奶茶喝。”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亚瑟·俾斯麦和耶萨教圣女叶赫莲娜,看着铁穆铄和塔娜重逢的那一幕。叶赫莲娜也心生感动,轻声道:“亚瑟,这世间还是有美好爱情。” “美好爱情,一直都有。比如,我对你的心意。”亚瑟·俾斯麦深情地注视着叶赫莲娜。他的眼睛里闪耀着星星。 草原上起风了,圣女叶赫莲娜金发飘扬。高洁而美丽。听亚瑟的表白,叶赫莲娜笑笑,却有点怅惘地问:“亚瑟,我们还能回去吗?” “当然能,相信我。圣女。”亚瑟·俾斯麦道。 “可是那个血魔鬼王,还有他手下的妖骨鬼卒,怎么克制啊?只有克制住鬼王和鬼卒,我们才有回到天阙的可能。”叶赫莲娜说。 “别忘了。耶萨教有法师公会。我们这次跑出来,就带出来好几个法师。据说,那鬼王的血魔功就源自耶萨教的黑暗系法术。我相信,耶萨教的法师一定能找到克制之法。” “如果找不到呢?” “还能借助龙羲的力量啊。我听说,那龙羲的血刀太保凌如玉接连好几次都打败了血魔鬼王宇文烈。他肯定有办法,对付那血魔鬼王和妖骨鬼卒。”亚瑟·俾斯麦说道。 “但愿吧。”圣女叶赫莲娜忧郁地说道,“只是苦了我们耶萨教的万千信众,以及虎萨帝国的万千子民。此刻,他们肯定生活在厉鬼横行的人间地狱中。” 亚瑟·俾斯麦听了,也默然无语。圣女叶赫莲娜在胸前轻点两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祷告道:“上帝保佑,阿门!” 第146章 龙虎会面,各取所需 清晨,尤兰贝尔草原上,风带着丝丝清冽的凉意。 血刀太保凌如玉,在北狄王托雷的陪同下,来到这个小小的部落。 毕竟是要和虎萨帝国的流亡太子会面,那龙羲帝国的排面必须大! 凌如玉一行,仪仗煊赫。他骑一匹玉龙雪驹,银鞍银甲,大红披风在身后迎风招展。 禁军统领明焘世子、北狄王托雷骑马随行两侧。沈家千金沈薇薇骑马跟在凌如玉后面。 北狄王托雷身形魁梧,满面虬髯,须发浓密,目光如炬。他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说话声音洪亮,气场雄阔,俨然一头草原雄狮。 “太保大人,朝廷此次派你亲自来面见这流亡太子,可有什么谋划?”北狄王托雷道。 “无非是各取所需,谈个好价码!”凌如玉笑道,“王爷,争取这一轮谈下来。 让你们北狄部落永保安宁,安心安意地在这片大草原上放羊牧马,甚至可以放到魔兽岭南面山坡上去。 让那虎萨骑兵再也没有机会来掳掠部落牧民。” “是吗?那敢情太好了。”北狄王托雷爽朗笑道,“若能如此,本王定当全力以赴,襄助太饱大人,实现这番雄图大略。” “本太保来时,仔细查看了北境地图,以及龙羲、虎萨边境线上两国军事要塞的分布图。”凌如玉抬手一指远方那连绵起伏的魔兽岭,“王爷,若是我们龙羲能将防线推进至魔兽岭一带。那我们北境包括北狄部落就相当稳固。你说,对不对?” “的确如此。太饱大人果然年轻有为,能有此大胆的战略远见,让本王深表佩服。”北狄王托雷道。 两人畅谈着戍边策略,一路策马,徐徐向前。 他们身后,则是旌旗高举。八面金龙红旗,一面北狄部落的苍鹰黑旗,一面写着“凌”字的金黄军旗。 后面紧跟数十名亮甲怒马的龙骧骑士,皆手持掠火红缨枪,队列整齐,威武整肃。再紧跟其后的是数百名北狄骑士,皆身着黑色重甲,手持雪亮马刀。仪仗煊赫,声势巍然! “龙羲帝国血刀太保,龙骧、屠魔军团双职大统领凌如玉,携北狄王托雷、以及禁军统领明焘世子,前来面见虎萨帝国太子铁穆铄,向太子铁穆铄表达龙羲朝廷的热忱欢迎,以及尊崇的敬意。”一名司礼小将骑马先行一步赶到那毡房前,高声宣礼道。 流亡太子铁穆铄,公爵亚瑟·俾斯麦,圣女叶赫莲娜站在平地上,眼见凌如玉一行队伍气势雄浑、军威赫赫,不由得在心底暗暗赞叹。 “亚瑟,这龙羲帝国的血刀太保果然名不虚传,出行阵仗威风八面,队伍整肃有序!”铁穆铄道。 “殿下,这是龙羲为了显示出对您的诚意。”亚瑟·俾斯麦恭敬地说道。 “诚意?本王现在如此落魄,他们能来接洽就不错了,哪还需要什么诚意。”铁穆铄自嘲道。 “这一点,恰恰证明龙羲朝堂上有远见之人。听说龙羲的女宰相上官瑶很有韬略。而血刀太保凌如玉又是她一手提拔栽培的人。想必,派凌如玉来,肯定也是上官瑶的意思。”亚瑟·俾斯麦道。“她对殿下的价值,应该看得相当清楚。” “本王一个流亡之人,还能有什么价值?”铁穆铄说话有点垂头丧气。 “殿下,那铁穆黑拓是篡位登基。你才是我们虎萨帝国的正统圣君。 你一定要重振雄风,要有卧薪尝胆、王者再起的雄壮胆气和坚定意志。 这样,我们才最有希望,让你回到虎萨重新登基。”亚瑟·俾斯麦道,“而在龙羲朝廷的眼里,一个丧尸斗志的流亡太子断然毫无价值。” “嗯。本王知道了。”铁穆铄淡淡地应道。他现在之所以没有倒下,还是一副坚强的样子,其实是因为塔娜的一杯奶茶。 塔娜既没有因为他是一名王子,而欣喜若狂;更没有因为他的流亡落魄,而冷若冰霜。 塔娜给他煮了一壶香喷喷的奶茶,说:“阿铄,我们草原上的雄鹰,迎着暴风雨,也要展翅高飞。 你喝完这杯奶茶,就还是那个铁骨铮铮的阿铄。” 这句话深深印在铁穆铄心里。他想着,即便倒下,也不能倒在塔娜面前。 凌如玉下马,朝铁穆铄他们走过来。 “血刀太保凌如玉拜见太子殿下。”凌如玉微微躬身施礼道。 “早就听闻龙羲的血刀太保文武双全、气度不凡,今日亲见,太保大人果然英姿勃发,风采卓然。”铁穆铄赞道。 对这类恭维的话,凌如玉早就听腻了,只讪讪一笑,道:“太子殿下,本太保这次,是特来接太子殿下一行,去京城长安转转,沿途顺道领略一番我龙羲的大好河山。” “虎萨帝国的权柄被人以邪魔之力所窃取。本王深感忧心,颠沛流离之际,来到龙羲帝国。希望贵国站在人间道义的立场上,助本王除邪祟、济苍生。” “这是自然。不然,本太保就不会来了。”凌如玉道。 这时,北狄王托雷走过来,对凌如玉附耳道:“已经准备好了,进帐篷谈吧。” 原来,他们谈笑间,那北狄骑士立即就地安营扎寨,很快搭建好数座帐篷。其中,一座中军帐搭建得格外豪奢大气。 “请!”北狄王托雷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把凌如玉、铁穆铄还有一众跟随的人领进那中军帐。双方依次坐定。 塔娜带着几名北狄侍女进来,给每位客人端上一碗碗奶茶。奶茶香气四溢,凌如玉喝一口,“好喝啊!”忍不住,一大口就将那晚奶茶喝完。侍女赶紧又给添上一碗。 凌如玉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细心地观察周围一切,发现那铁穆铄的眼睛不时地在塔娜身上停留良久,而且眉眼中含情脉脉。再看塔娜,身姿丰腴、面如满月,算是这北狄部落中上等之姿的美妇。尤其是,她给铁穆铄添奶茶时,会情不自禁地盈盈含笑。 哇靠!可以啊!这流亡太子也是个采花高手,这么快就撩上个北狄美妇。凌如玉以为自己瞧出点铁穆铄和塔娜暧昧的端倪,殊不知人家这一对是老相好。 凌如玉放下碗,唇齿间还飘着奶茶的香味,便开口道:“太子殿下,你也是聪明人,肯定不喜欢弯弯绕绕。咱们就开门见山,直接谈吧。” “您说?”铁穆铄道。 “来时,本太保已经得到我们龙羲皇帝的授意。我们龙羲可以帮助太子殿下,重回虎萨登基。这大概是你最大,也是你唯一的要求吧。” “那你们龙羲想得到什么?”铁穆铄慢悠悠地问道。 “我们收回北境三郡——戟夜、铁犀、黑石。并将我们的防线推进至魔兽岭。换言之,就是魔兽岭的兽长城由我们龙羲军队驻守。” “呵呵……”铁穆铄笑起来,“你们龙羲为何会如此慷慨地帮助本王回国登基?” “因为道义。”凌如玉慨然道,“那铁穆黑拓勾结血魔鬼王,献祭活人,炼制鬼卒,逼宫篡位。此举有违天道伦常,我们龙羲自然要扶助太子殿下。” “那么,你们开出的条件还能谈吗?” “太子殿下,这个没得谈。”凌如玉看着铁穆铄,微笑道,“除了我们龙羲,怕是没有第二个帝国有实力送你回去登基。而我们开出的条件,并不过分。” 铁穆铄站起来,“太保大人,容本王想想吧。本王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割了虎萨的肉。” “太子殿下,你若不回去登基,虎萨帝国的万千子民就会被一个个献祭给那血魔鬼王。 这种人间惨剧,我们龙羲朝廷,不想在人世间任何一个地方看到。”凌如玉神色肃然,慷慨激昂地说道, “我们龙羲可以容忍人和人之间的杀伐战争,但决不允许邪祟横行,祸害人间。” 第147章 醉酒乱情,夜察刺杀 两天后,流亡太子铁穆铄同意了凌如玉开出的条件—— 龙羲帮助他回到虎萨登基,他则同意与龙羲签定边境条约,让龙羲收回北境三郡,由龙羲军队驻守兽长城,把北境防线推进至魔兽岭。 铁穆铄之所以同意,是听取了部将亚瑟·俾斯麦的建议。 亚瑟·俾斯麦说,“殿下,第一步是您回到虎萨登基。至于兽长城由谁驻守,主要还是凭实力说话。 虎萨没这个实力,即便你不答应,龙羲也能攻占抢过来。龙羲没实力守住,给他又有何妨,虎萨也能随便找个理由,给抢回来。这种事,白纸黑字写上了,也不是铁板钉钉,主要靠实力说话。” 铁穆铄的同意,是皆大欢喜的事。凌如玉也算给朝廷办了一件美差。这个条件,其实是凌如玉自己在来的途中,看北境地图琢磨出来的方案,并不是贵妃上官瑶的授意,更不是仁宗皇帝的授意。他们的意思呢,本来就是把流亡太子铁穆铄一行接到京城长安即可。 如今,能带着这份会谈协议回朝廷复命,仁宗皇帝肯定又要给凌如玉记上一功。当然了,要实现这份协议的前提,就是打败铁穆黑拓与血魔鬼王宇文烈的联合军团。 凌如玉得意地跟北狄王托雷说道,“王爷,怎么样?这价码,本太保谈得可以吧。” “相当可以,今晚得好好庆祝一番。”北狄王托雷道。 “也好,就当给流亡太子铁穆铄正式接风洗尘了。”凌如玉道,“晚上喝完酒,明天一早就启程回京。” 晚宴喝的是马奶酒,入口香甜,后劲足,加上北狄姑娘载歌载舞地唱着敬酒歌,一杯一杯地敬凌如玉。几圈下来,凌如玉就醉了,眼神发飘。 他看着那流亡太子铁穆铄也放得开,将塔娜一把搂进怀里。凌如玉端杯酒走过去,“殿下,果然是风流倜傥。来这没几天,便抱得美人归。本太保佩服,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 “太保大人,你怕是误会了。”铁穆铄端起酒杯,“估计你得连罚三杯。” “怎么说?” “本王和塔娜是旧相识,十七年前就认识了。”铁穆铄道。 凌如玉虽然喝了酒,但也觉得不可思议。铁穆铄堂堂虎萨帝国的太子,塔娜只是一个牧民家的寻常姑娘。这两人在十七年前就有交集?! “大人,十七年前,阿铄扮作皮货商人来我们部落。我们就相识相恋了。”塔娜说道。 “这样啊。”凌如玉心中甚是感慨,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流亡太子铁穆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塔娜身边。于是,他连敬三大碗马奶酒,回到自己桌边时,晕乎乎的天旋地转,迈着踉跄的小醉步。 其实呢,如果凌如玉催动内力来驱散酒劲,倒是不会醉。但那样一来,喝酒就等于白喝。而凌如玉很喜欢自己这种醉醺醺的状态,可以得瑟一点,搞笑一点,放肆一点,不用像平时那么端着。所以,一般情况下,没什么危险的话,凌如玉是不会用内功护体,该怎么喝就怎么喝,该喝醉就喝醉。 那明焘世子也好久没跟血刀太保凌如玉喝酒了。等他和铁穆铄、北狄王托雷喝完礼节性的酒。明焘世子就提着一坛子酒,坐过来,“浪兄,咱哥俩今晚一醉方休。” 喝到后面,其他人都走了,中军帐里只剩下凌如玉、明焘世子和他那脑回路格外清奇的妹妹沈薇薇,以及几个侍女。 凌如玉已经酩酊大醉,还是沈薇薇把他扶去毡房的。离开中军帐时,沈薇薇喊了一声眯醉着眼的明焘世子,“哥哥,哥哥。” 明焘世子睁开眼来,笑眯眯地说:“妹妹,哥今晚只能帮你到这了。” “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自己了。你赶紧回去睡吧。”沈薇薇道。 明焘世子摇晃两下脑袋,笑嘻嘻道:“妹妹,晚上小声点,这可是在外公的北狄部落,在毡房里叫得太大声,容易让大家都听见。” “要死啊。快滚吧,你。”沈薇薇脸一下羞红,朝明焘世子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滚,哥马上滚,不耽误妹妹的春宵一刻。”说着,明焘世子抓起一个北狄侍女,一溜烟跑了。 沈薇薇把醉醺醺的凌如玉扶进他歇息的毡房,然后灯一吹,她把腰间束带一解,在凌如玉耳边轻声笑道:“如玉公子,本小姐来了。” 酒乱性!这话一点不假。黑暗中,喝多酒的凌如玉浑身发烫,加之又有温香软玉的沈薇薇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一顿操作猛如虎,凌如玉的酒也醒了。他本以为自己做了个春意盎然的梦,再借着月光一看躺在身边的人。 靠!沈薇薇!自己喝多了,借着酒劲将人家姑娘给办了?关键沈薇薇是明焘世子的妹妹啊?这兄弟情可伤不得。凌如玉正苦恼着,听得帐篷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立马警觉起来,抓起放在床边的血浪刀,披上一件锦袍,便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他轻轻掀起布帘子往外一看,发现好多黑衣蒙面人,一个个手持刀剑,正朝流亡太子铁穆铄睡的毡房围过去。 不好!有人要刺杀铁穆铄。只可惜这帮人运气不好。他们来偷袭时,恰好有人醒了。醒了倒也无妨,关键这人是血刀太保凌如玉。 只见一个黑衣人提刀冲进那毡房,却被人一脚给踢了出来。接着,从毡房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公爵亚瑟·俾斯麦。他持一把长剑,守在毡房门口。 顿时,两个黑衣刺客提刀朝他冲过去。亚瑟·俾斯麦的武功正事有点稀松平常。那两名黑衣刺客一联手,很快“唰唰”两剑,一剑刺中他的左胳膊,一剑在他小腿上划了一刀。 凌如玉正要出手,却见一道白影飞来,落在亚瑟·俾斯麦身边。那白影正是耶萨教圣女你叶赫莲娜。她口中念念有词,凌如玉也听不清她说什么 只见她双掌在空中一拍,立即在身前筑起一道土垒墙。 "还有这样的?!"凌如玉感到很是震惊,“这圣女的功法着实有点奇特啊!” 虽然有一道土垒墙保护叶赫莲娜和亚瑟·俾斯麦,但很快围过莱更多的黑衣刺客。 第148章 返京途中,一刀斩杀 尤兰贝尔草原,很快进入了秋天。清晨起来,朔风吹得呜呜作响,刮在人脸上,有一种面打寒霜的凉意。 凌如玉跨上战马,带着流亡太子铁穆铄一行,启程返京。 明焘世子和沈薇薇在跟北狄王托雷道别。“外公,有空来京城玩。母亲可想你呢。”沈薇薇拉着北狄王托雷的手说。 “好好好,等本王退位后,一定去京城颐养天年。”北狄王朗声笑道,轻轻一掌拍在明焘世子肩上,“焘儿,现在真的长大了。外公叮嘱你一句话。” “什么话?”明焘世子笑嘻嘻地问。 “太保大人,颇具大才,气度雄阔。你只要一心跟着他,此生平安富贵。”北狄王道。 “外公,这就不用你说啦。我和他是过命的浪兄浪弟,肯定铁心跟着他混。”明焘世子说道。 这话被风吹进凌如玉的耳朵,他听了倍觉欣慰,但一想起昨天夜里,自己酒后跟沈薇薇的激情戏码,他心里有点惭愧。 但沈薇薇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一大早晨,照样活蹦乱跳,脸上挂着灿烂笑容。 这次去京城,流亡太子铁穆铄决意把塔娜带上。他牵着塔娜的手,请她与自己一起乘坐马车。 塔娜说,“去可以,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王爷。” “说。” “我有个儿子。”塔娜笑着说,看那铁穆铄是何反应。 铁穆铄微微一怔,旋即很大度宽和地说,“甚好。本王向你保证,一定视若己出。” “王爷,他本就是你的儿子。”塔娜道,“十七年前,你走之后,我就怀上了他。” 这喜讯太过于意外了。铁穆铄又惊又喜,道,“真的吗?” 塔娜瞪他一眼,“这事我还骗你不成?!” “那他人呢?” “他被选为转世灵宝,如今在禅宗寺学禅。这次,跟着王爷去京城,我啊,正好去禅宗寺看看儿子。”说着,塔娜就坐进马车。 “吾儿是转世灵宝啊。他现在差不多十六岁了吧。叫什么?”铁穆铄问。 “皮拉姆,一个很糙的名字,好养活。”塔娜说道。 凌如玉骑马在前面,听流亡太子铁穆铄和塔娜聊天,提起皮拉姆。这不是自己的小兄弟吗?就是禅宗寺那个调皮的俗家弟子。 真是无巧不成书,皮拉姆竟然是流亡太子铁穆铄和塔娜的儿子!知晓这事,凌如玉表面没有任何反应,但心里盘算起来,决定回到京城,给皮拉姆和他爸妈一个惊喜。 凌如玉吹声口哨,青鸾便飞下来落在他肩头。他写了张字条,系到青鸾腿上,轻声说:“去禅宗寺,给悲鸿大师送封信吧。” 一行人离开尤兰贝尔大草原,向京城长安进发。 凌如玉骑着玉龙雪驹走在最前面,那沈薇薇便骑马跟上来。凌如玉像是躲着她似的,一甩马缰,策马驰了出去,“你们跟上啊,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此刻埋伏。”一看这情形,沈薇薇嘟着嘴道,“躲我,我看你怎么躲我?”一赌气,沈薇薇骑着马追了上去。 追到一片小树林,沈薇薇可算逮住了凌如玉,“你躲我干什么?” “那个,这个……军务在身。”凌如玉言不由衷地说道。 “你是怕我缠上你?”沈薇薇一脸傲娇地说,“本小姐可不是那种人。实话告诉你,昨晚,是本小姐把你睡了,不是你睡了本小姐。” “这有区别吗?”凌如玉很佩服沈薇薇的思维逻辑。 难道那质蕙学馆教出来的女学生都有这般神奇脑筋? “当然有区别。反正你不用担心本小姐会缠着你,更不用担心本小姐会让你负责。”沈薇薇嘟着嘴,气鼓鼓地说道。 凌如玉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敲着额头道:“早说嘛!我可算松口气了。” “你……你果然是个渣……”沈薇薇气得,一抽马鞭,自顾自骑马往前跑了。 凌如玉带领队伍一路向南。返京途中,总共有三拨人来刺杀流亡太子铁穆铄。 前面两拨人,都不用血刀太保凌如玉动手,就让禁军统领明焘世子练练手,用他那彪悍混账的浑圆刀法,给砍得七零八落,杀了个精光。凌如玉骑在马上,看热闹一般,给明焘世子鼓掌加油。耶萨教圣女叶赫莲娜凑上来,问:“太保大人,你们龙羲的将军,都如此身手不凡吗?” “那是自然。我们龙羲的将军,个个英勇神武,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在外人面前,当然得涨自家威风,凌如玉毫不客气地吹起牛来。他想起昨夜叶赫莲娜双掌一拍,地上便垒砌出一道土墙,便问:“圣女,昨天你那砌土墙的掌法,是什么功?” 叶赫莲娜掩嘴笑道,“那是土系法术。最低阶的一种土盾术。” “法术?”凌如玉疑道。 “对啊。”叶赫莲娜说道,“你们龙羲武林中人练武功,我们虎萨江湖中人练法术。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妙处。” “也是噢。那圣女你最擅长的是什么法术?”凌如玉问。 “冰系法术。”叶赫莲娜说着,手掌一摊,掌心便多了两块冰块。 凌如玉拿起一方冰块,放嘴里,冰冰凉,还真是冰块啊。“厉害,厉害。”凌如玉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 “有机会,我可以教你几套简单的法术。”叶赫莲娜俏笑如嫣,一转头。那金色的波浪长发迎风轻拂。 凌如玉和圣女叶赫莲娜正聊得欢。第三拨刺客很不知趣地从天而降!从那轻功身法,这一拨刺客应该个顶个都是一品下境以上的高手。 凌如玉有点不耐烦,骂道:“你们是要赶着投胎吗?一拨接一拨来送死。” 为首的却是冥教长老鬼泣。他从树梢慢慢飘下来,慢悠悠道:“太保大人,我们的目标是虎萨太子铁穆铄。只要你不插手,我们相安无事。” “鬼泣,你是本太保的手下败将。你好意思跟本太保谈条件吗?”凌如玉喝道,“给你们两条路,要么滚,要么死。正好本太保的血浪刀,好久没沾血了。” 鬼泣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故意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太保大人,那就只有得罪了。”那意思就是,杀流亡太子铁穆铄,他鬼泣也是被人收买的杀手而已。 “废话真多。”凌如玉右手拔出那把血浪刀,大喝一声“暴风追云斩”!刀劲劈天盖地,掀起一股凛冽劲风朝那帮杀手疾扫过去。鬼泣在凌如玉手上吃过苦头,足尖一点,施展轻功向边上掠去,躲过这一记“暴风追云斩”,但他的右脚还是被强烈刀劲刮了一下,立即刮出很深的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其他那些杀手,傻乎乎的,不知道凌如玉“暴风追云斩”的厉害。举着刀剑欲冲杀过来,还没回过神来,皆被那一记“暴风追云斩”拦腰斩杀。 他们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际,鲜血从刀口汩汩而出。还想动,却轰然倒地!死了! “我的天,神武境!”鬼泣一看,万分惊骇,赶紧纵步一跃,先溜为快! 第149章 战事将起,立摄政妃 一回到京城,凌如玉立即被宣召进宫。 他去了媚瑶功的勤政殿。仁宗皇帝和贵妃上官瑶等在那,想听听凌如玉此行有何收获。 凌如玉拿出那份和铁穆铄签订的《友好同盟协定》,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虎萨帝国三皇子铁穆黑拓勾结邪魔,倒施邪术,谋权篡位,窃据皇权,以致虎萨帝国邪祟横行、生灵涂炭、乾坤颠倒。 为匡扶天下正义、救济虎萨子民,龙羲帝国将出兵虎萨帝国,与虎萨帝国太子铁穆铄联手,诛杀血魔、推翻铁穆黑拓的残暴统治,扶助铁穆铄回国登基,继承铁虎王座。 大业即成,为维护两国边境安宁、彰显两国友好情谊,铁穆铄继位后,同意龙羲帝国将北境防线推进至魔兽岭一带,收回北境三郡‘戟夜、铁犀、黑石’的军政统辖权,并将兽长城交由龙羲军队驻守,龙羲军队可在魔兽岭修筑工事。两国互相开放边境口岸,促进边贸繁荣! 龙羲帝国钦差大臣凌如玉 虎萨帝国太子铁穆铄 圣龙历43年9月16日 玄虎历103年9月16日 看到这份协定,仁宗皇帝手一拍桌子,欣喜地站起来,赞道:“好,甚好!如此一来,收复北境三郡,大有希望啊!血刀太保,你此次立了一件大功。” “如玉,这趟差使,你办得相当漂亮。给我们龙羲日后的战略布局,打了一个好基础。”贵妃上官瑶对凌如玉也甚是赞赏有加。 不过,她口风一转,悠悠道:“但要让铁穆铄兑现协定上的承诺,我们首先就要击败虎萨帝国的铁浮屠,诛杀那血魔鬼王。 另外,协定是人拟的,同样也可由人破坏。在打败铁穆黑拓额血魔鬼王后,我们龙羲帝国还得有足够的实力,震慑住虎萨帝国,让铁穆铄自觉履行协定承诺。”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凌如玉道,“微臣想的第一步,先是守住铁长城;第二步,攻下虎萨的兽长城。第三步,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出兵虎萨。我们可以把协定中的目标,按照自己的步骤和节奏来实现。 扶助流亡太子铁穆铄登基,只是我们一个砝码。而拟写这份协定,我们要的是一个师出有名,是一个道义。至于收回北境三郡和驻守兽长城,自然是需要凭借我们自身实力,让其成为既定事实。” “聪明!高!呵呵……如玉这胸中韬略,越来越有点国师诸葛隐的样子了。”上官瑶笑道,“如玉,羽镜司那边可有虎萨帝国的情报消息?” “这个高鹏在掌握。微臣刚回京城,还未曾去了解。”凌如玉想了想,说,“陛下,贵妃娘娘,微臣以为,可让高鹏进入军机内阁,让他负责情报,参谋屠魔大计。” “陛下,以为如何呢?”贵妃上官瑶转脸,笑盈盈地问仁宗皇帝。 仁宗皇帝懒懒地往榻上一靠,“爱妃,你不用问朕,你处理得井然有序,直接定夺吧。” “那好吧。”贵妃上官瑶道,“如玉,就让高鹏进入军机内阁。明儿上午,召集军机内阁众臣开一次会,统揽一下屠魔事宜。你一会去看看尊悦公主。她都每天来我这跑好几趟了,问你回来没。” “好。”凌如玉应道,他心里也有点想念尊悦公主明黛容。上次寻完凤血灵玉、龙晶铁石回来,连面都没和尊悦公主明黛容见,凌如玉就风风火火地赶着去迎接流亡太子铁穆铄。 “还有,如玉。”贵妃上官瑶站起来,“你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与尊悦公主成婚吧!办了订婚大典,婚事不能老拖着。尊悦公主心里着急,太后那边也过问了好几次。” “屠魔之战,近在眼前。等打赢这一仗,我马上和公主成婚。”凌如玉道。这事早就在他心里盘算好了。 "这样也好,但你要和尊悦公主解释清楚,别让她心里等得焦急。去吧。"贵妃上官瑶眉眼中满是笑意,目送凌如玉离开媚瑶宫。 当初,将凌如玉招至翰林院时,上官瑶只是觉得他天资聪颖、面相清贵,会成为龙羲帝国的栋梁之才,但绝没有预料到凌如玉能文武双全,成为一把平定山河、鼎定乾坤的锋利血刀。真是时势造英雄! 凌如玉哼着小曲去了尊悦宫。尊悦公主明黛容的贴身丫鬟小翠,正拿着一把水壶,给庭院里的秋菊浇水。看到凌如玉来了,小翠连忙放下手中的水壶,飞奔进屋,喊道:“公主,公主,太保大人来了!” 听得喊声,只见尊悦公主提着裙摆,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下扑进凌如玉怀里,紧紧地抱住凌如玉,娇声道:“太保,你都这么久不来看容儿,是不是外面又惹了花花草草,快把容儿忘了。” 明黛容这一句话,让凌如玉立即想到那沈薇薇。这段时间,除了惹过这朵花,其他姑娘,凌如玉还真的没惹过。不对,还有一个,那就是冷烟! 但在明黛容面前,一句真话都不能说的。凌如玉坚决摇头,道:“容儿,本太保最近忙于军务,哪有闲情逸致去沾花惹草。再说了,容儿一个人就将本太保的心塞满了。本太保心里也装不下别人。” “就你会说。”明黛容仰头,一脸柔情蜜意地看着凌如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附在他耳边,吃吃地笑道:“太保,你一会要把容儿喂饱。” “喂饱恐怕有点难,但给你整虚脱,应该可以。”凌如玉坏笑道。 尊悦公主明黛容眼眸里春意荡漾,牵着凌如玉径直去了她的春闺……“这么急迫的吗?”凌如玉说。明黛容一把将凌如玉扑倒在床,缠在他身上,一脸妩媚地说道:“太保,本宫需要灵感。快点啦,给本宫点灵感!!!” 凌如玉直接在尊悦宫过夜,没有回太保府。早晨醒来,正好从尊悦宫去那媚瑶宫,参加军机内阁的会。离得近,省事! 等凌如玉到了媚瑶宫的勤政殿,宰相彭士安、太尉裴烽、户部尚书空弦生、吏部尚书许怀印、羽镜司副指挥使高鹏已经在那候着了。 “大人。”高鹏见到凌如玉,忙拱手施礼。他知道,自己能进入军机内阁,全赖凌如玉的提携支持。 一会,仁宗皇帝和贵妃上官瑶过来了。 “高副使,你们暗谍和宇文烈身边的公孙儒接上头没?”贵妃上官瑶看到高鹏,立即问道。 “接上了。贵妃娘娘,在宇文烈身边埋下一步妙棋。”如果不是贵妃上官瑶秘密告知,高鹏做梦都不会想到,龙羲朝廷早就在宇文烈身边安插了一个卧底。 “宇文烈那边有什么动静?” “据公孙儒透露的消息,那宇文烈正在加紧炼制妖骨鬼卒。他准备炼制出一万个妖骨鬼卒,就向龙羲发起进攻。宇文烈手上现在有六千名妖骨鬼卒。但一名妖骨鬼卒,每天至少需要三大碗鲜血供养。因此,最近虎萨天阙城死了好多奴隶。”高鹏回禀道, “还有一事,那铁穆黑拓知晓太子铁穆铄逃亡龙羲后,一怒之下,将铁穆铄留在天阙的家眷亲族,大概四百余口全部送给血魔鬼王,被炼制成妖骨鬼卒。” “这消息,铁穆铄知道了吗?” “他应该知道了。据监视太子的虎牙卫来报,有虎萨的暗谍向他通报了这消息。” “怎么通报的?” “飞镖书信,丢在他下榻的客舍中。”高鹏道。 “看来,虎萨暗谍也在暗中盯着铁穆铄啊。”贵妃上官瑶道,“那公孙儒有没有透露,宇文烈率鬼卒南下的日子?” “说了。因为妖骨鬼卒需要人血供养。所以血魔鬼王大约会在十月上旬,就挥军南下,抵达魔兽岭。宇文烈想以战养战。” 贵妃上官瑶凝着眉头,来回踱步,“彭宰相、裴太尉、如玉,现在时间紧,我们需要把应对屠魔大战的各项准备工作,往前提。 必须赶在十月一号前,一切准备就绪。在十月十号之前,我们龙羲的屠魔大军,就要抵达北境燕州城。 如果血魔鬼王率领的妖骨鬼卒先到,按照他以战养战的策略,前期肯定会有此起彼伏的小战斗,来消耗驻守北境的虎豹骑,并壮大他们的妖骨鬼卒。” “贵妃娘娘。”凌如玉在心里仔细筹谋一番,道,“我们的大军,最好在十月一号前,就抵达燕州城。因为我们的士兵,都未见识过妖骨鬼卒。他们都不了解妖骨鬼卒的凶险。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场残酷的战争。” “如玉说得对。彭宰相、裴太尉、许尚书、空尚书,诸位爱卿这段日子,务必通力合作,把屠魔大战的兵马、物资、钱粮、各级官吏都悉数配置到位,把所有准备都尽快前提。”贵妃上官瑶道,“大家要意识到,这场屠魔大战,不仅是我们龙羲的国运之战,更是我们人世间的守护之战。 胜,开万世太平。败,陷万劫不复。” “贵妃娘娘,为朝政殚精竭虑,令微臣感佩至深。”宰相彭士安说着,就跪倒在地,对仁宗皇帝说:“陛下,微臣有一恳求,还请陛下允准。” “说!”仁宗皇帝道。 “陛下,如今屠魔大战一触即发。屠魔大计,千头万绪,需要一个人统揽全局,杀伐果决。 一直以来,此事都由贵妃娘娘负责。然娘娘被立为贵妃,虽实际参与政务,但在机制上并无半分权力。 在此特殊时刻,我们龙羲朝廷应该特事特办,立贵妃娘娘为摄政妃,授予她充分的决策权。贵妃娘娘被先帝誉为有王佐之才,帝师之相。 微臣相信,在此危急时刻,立贵妃娘娘为摄政妃,定能稳朝政、聚民心、振士气。”宰相彭士安,将一番话说得诚恳动容,铿锵激昂! “摄政妃?”仁宗皇帝听了,一愣!这历朝历代有过摄政王,但还从未有过摄政妃一说。 吏部尚书许怀印观察了一下贵妃上官瑶的神色,忙跪在地上,“陛下,宰相大人所言甚是在理。但立摄政妃,干系重大,可交由朝会廷议,看文武百官赞同与否。” “朕看行!”仁宗皇帝点头道。 第150章 礼同皇后,金龙权杖 莲花山下的书香山庄里,宰相彭士安捧着一本诗集在轻声念诵。他站在湖边的青岩石上,一袭青衫,迎风飘飘。自从那次见过母亲回来, 彭士安已经放弃挣扎与反抗。他心里想着,如果和上官瑶斗起来,输了,估计要满门抄斩;即便赢了,自己不死,也得掉层皮。 母亲在她手上。正如上官瑶所言,顺其者昌。顺着她,或能忠孝两全。与她相逆,首先孝难全,忠则可能满盘皆输。 既然如此,那就当一个逍遥快活的无为宰相吧。基本上,遵照上官瑶的叮嘱,或者说威胁,彭士安自当宰相以来,大事小事,事事都请示仁宗皇帝。而仁宗皇帝怠政,基本上事事都转给上官瑶。经这么一拐弯,朝堂上的理政之权,实际上依然被上官瑶牢牢抓在手里。 这样也好,省心省事,无为即有为。宰相彭士安的日常生活,就变成吟诗作词,哄哄太后诸葛美仪。 而这会,彭士安没有在他翡翠湖畔的宰相府待着,而是跑来了这莲花山下的书香山庄。寻一僻静之所读读书,怡然自得。但这只是表象。真正的缘由,自然是彭士安要在这里等她,等太后诸葛美仪。 昨天参加完军机内阁的会议,彭士安从媚瑶宫走出来。太后诸葛美仪的贴身丫鬟朵儿与他迎面走来,轻声说了五个字:“明天,老地方。” “老地方”,彭士安自然懂。确实有那么些天没见太后诸葛美仪了,兴许她有点想念彭士安,或者说有点馋彭士安的身子。 彭士安站在湖边,捧书念诗,青衣长衫,长发飘飘,更添了几分文人的儒雅倜傥之气。 太后诸葛美仪走进这座庄园,远远地打量着彭士安的背影。这个背影让她心头涌起无数的温柔,但最近不知为何,太后诸葛美仪总感到心慌和忐忑。她有时想,自己若不是太后,彭士安又未曾婚娶,或许自己能与他琴瑟和鸣,为他生儿育女,当一个相夫教子的官太太。 但一冒出这个念头,她又微微感到羞愧。她羞愧的是,自己竟然不会因为这些事,而对先帝乾宗皇帝感到愧疚。曾几何时,诸葛美仪也是那么深爱着乾宗皇帝,助他当上太子,为他打理后宫,为他出谋划策,任他在外面寻花问柳,自己也一心扑在他身上,忠于他……她以为,自己会忠贞不渝地爱着乾宗皇帝。 但看看现在,自己竟然会对眼前这个男人,一个由她一手提拔上来的男人产生深深的依恋之情。 感情终究要败给时光。深情也不及陪伴。毕竟,在这寂寥而寡淡的岁月中,陪伴她诸葛美仪的,是彭士安,而不是那个入土的乾宗皇帝。 站在身后,久久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太后诸葛美仪不像往常那么激动,她冷着脸,走过去,叫了一声,“士安。” 彭士安转过身,满眼深情地看着太后诸葛美仪。“士安,你昨天为何提议立上官瑶为摄政妃?”太后诸葛美仪的脸色冷若冰霜。“本宫怎么觉得,是你一步一步支招,把上官瑶扶上了更高位置!” 彭士安早就料到太后诸葛美仪会兴师问罪。他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太后。”彭士安不慌不忙地说道,“天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猖狂。微臣使得这招叫捧杀。太后,您想一想。屠魔大战胜负难料。 您也亲身经历过那些僵尸傀儡血洗皇宫的灾变,知晓那血魔功的厉害。你觉得,这一次,屠魔大战,我们龙羲胜算几何?” “不知道。”太后诸葛美仪说道。 “顶多对半开。不然我们的胜算只有4成。”彭士安的话很是悲观,“如果屠魔大战失败,就得有人要负责,领受惩处。若上官瑶只是出谋划策,加上皇帝一偏袒,那惩处肯定不会落到她头上,只会落到我这个宰相,以及其他一众大臣头上。 另外,从大局出发,上官瑶一直在主持屠魔大计,立她为摄政妃,将这事交由她统揽,我们的胜算才能更大。如果真的败了,惩处事小,亡国事大。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真到了战败的那一天,微臣和太后恐怕也难以自在安生啊。无论是着眼现实,还是以大局为重,微臣才提议上官瑶当摄政妃。” “那若屠魔大战赢了呢?”太后诸葛美仪的表情有点松动。 “把一切功劳都归于皇帝陛下,说他英明神武,知人善任。”彭士安接着说道,“待胜局已定,再慢慢收回摄政妃的权力,或者架空她。毕竟她手中权力再大,也需要我们这些文武大臣跑腿办差。” “看来士安,已经想得很周全。是本宫多虑了。”太后诸葛美仪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她锤了锤自己的腰背,道,“本宫这老腰哦。士安,帮本宫揉揉腰吧。”彭士安会心一笑,便扶着太后诸葛美仪,进屋去了。 龙羲朝廷,主要是四派势力————太后诸葛美仪一派,皇后舒语蕊以及御史中丞舒培庆一派,贵妃上官瑶引领的一派,另外一派主要是以诸葛远为首的清流士子。 这些清流士子遍布朝野,都自诩高洁,不攀附权贵和皇室,以公心论天下大道。天下世人,常常最认可他们的言论态度。 清流士子们,虽然没有很大的权力和实力,但在朝野上下有着广泛的舆论影响力。 而立上官瑶为摄政妃,御史中丞舒培庆默许,宰相彭士安表态支持,上官瑶那一派的人更是连声附和。朝会上,仁宗皇帝问及翰林院院使诸葛远的意见时,诸葛远淡淡说了一句:“只要能统筹全局,赢得屠魔大战,就可以!” 诸葛远此言一出。立上官瑶为摄政妃的事,在朝廷文武百官中很快获得一致赞同。当然,有些人是真心赞同;有些人是见风使舵,看贵妃上官瑶风投如此强劲,自然很识时务地表示赞同。 圣龙历43年9月二十日,仁宗皇帝下圣旨,封贵妃上官瑶为摄政妃,礼同皇后,赐金龙权杖,协助皇帝统摄全国军政。 这份圣旨被载入《龙羲正史》中!贵妃上官瑶成为第一位被立为摄政妃的女人,开创先例。当接到这份圣旨时,贵妃上官瑶也难掩激动之情,一下扑到仁宗皇帝身上,“陛下,你对臣妾真好。” “爱妃,朕什么都可以给你。”仁宗皇帝翻过来,一下将上官瑶压在身下,“在你身上,朕连江山都可以给你。”说着,他一把扯开她裙衫腰间的锦带。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而在玉蕊宫,皇后舒语蕊听到这个消息,将手中茶杯一下摔在地上,“去,给本宫把国丈请来。” 很快,御史中丞舒培庆来了。他面无表情。 “父亲大人,这就是你怕的后果,你不阻止她当贵妃。现在你看到了吗?”皇后舒语蕊厉声吼道。 “什么后果?” “圣旨上都写了,礼同皇后,赐金龙权杖!这比我这皇后的待遇,还要强!”皇后舒语蕊高声道,“父亲,你当初若阻止她进宫为妃。就没有这些事。女儿我就不用受这窝囊气。 现在好了,自她进宫,陛下一天到晚就在媚瑶宫,不曾离开须臾,似乎都忘记了我这个皇后的存在。” “皇后娘娘,那你就更应该看清楚了。”御史中丞舒培庆道。 “看清什么?看清她越来越强,地位比我这正宫皇后越来越高吗?父亲,你是懦弱。难道你就不能为了女儿,豁出去拼一把吗?”皇后舒语蕊质问道。 “蕊儿,为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御史中丞舒培庆说道,“为父不是不敢拼。但为父拼的前提是,保护你的周全。其实,你更应该看清楚,上官瑶最大的优势和背景,是皇帝陛下。有陛下,上官瑶的上位和强大,不是你我想阻挡,就能挡住的。” “那难道就这么看着吗?”皇后舒语蕊沮丧地说道。 “对。我们要隐忍,要熬。因为,你有最大的优势,有上官瑶无可比拟的优势。” “什么?” “你有明熙啊!熙儿是陛下唯一的儿子,迟早要成为太子,迟早要登基称帝。这就是皇后娘娘最大的优势。”御史中丞舒培庆道。 “对对对,本宫有熙儿。”皇后舒培庆似乎恍然大悟,像是抓住了手中宝,连忙喊道;“熙儿,熙儿……” 第151章 当上主帅,收到神匕 灿烂秋阳洒在金銮殿的金顶之上。夺目闪耀!一如今天的摄政妃上官瑶一样。 今天是摄政妃上官瑶与仁宗皇帝头一回一同上朝。文武百官皆来上朝觐见。 金銮殿内,正首高台上,仁宗皇帝一身金黄色龙袍,摄政妃一身红色凤袍。 仁宗皇帝坐在龙椅上,上官瑶坐在旁边一张凤羽榻上,戴一顶金珠玉冠。 血刀太保凌如玉站在台下,望着坐在台上的摄政妃上官瑶。他想起那次在凤栖山庄,从上官瑶身上看到的幻象。此刻,他突然领悟。噢,原来上官瑶戴的不是后冠,而是摄政妃的玉冠。如果按照那幻象的预兆,不知上官瑶什么时候会戴上天子帝冕?凌如玉看着上官瑶先下狱、又重被启用,再当宰相,当贵妃,被立为摄政妃……上官大人一步步走来,既厉害,怕是也不容易吧。 “山呼!”大内总管曹无莲高声宣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妃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武百官高声朝贺。 “众爱卿平身。”仁宗皇帝牵着上官瑶的手,站起来道,“先帝遗诏:上官雅有王佐之才,帝师之相。往后啊,摄政妃与朕共同襄理军政大事。一切事务和奏折,往朕和摄政妃这各呈报一份。朕未御批之事,皆以摄政妃批注为准。” 这是仁宗皇帝当众给摄政妃上官瑶放权啊。底下群臣一阵窃窃私语。 仁宗皇帝咳嗽一声。众臣噤声,殿堂寂然! “爱妃,您有什么要说的吗?”仁宗皇帝笑吟吟地问摄政妃上官瑶。 “确实有。”摄政妃上官瑶扫了一眼台下群臣,高声道:“众爱卿,眼下我们的头等大事,便是屠魔大战。现在朝廷各部,只要是屠魔大战挨边的事,都要大行方便,给予鼎力支持。这几天,本宫筹谋一下。户部尚书空弦生听令。” “臣在!”户部尚书空弦生移步走出来, “户部立即从国库设立屠魔大战专项资金。即日起,国库向屠魔大战专项资金,拨付黄金十亿两,白银三亿两,专用于此次战争的军费。”摄政妃上官瑶思路清晰,开始有条不紊地给大臣布置任务,“太尉裴烽,听令。即刻起,从东境、南境、中境各调遣兵马二十万,三天后到达京城,全部编入龙骧军团。” “是!”太尉裴烽领命道。 “血刀太保凌如玉,听令。”摄政妃上官瑶站在台上,言语铿锵,下达命令,极具威严。 “臣在。”血刀太保凌如玉拱手道。 摄政妃上官瑶看着仁宗皇帝,“这个听封,得陛下宣布,才有分量。” “好!”仁宗皇帝清了请嗓子,朗声道:“血刀太保凌如玉,朕命你为屠魔主帅,全权负责指挥此次屠魔大战。龙骧军团、屠魔军团,北境八十万驻军,以及柱国大将军秦兽旗下六十万虎豹骑,皆归你节制统辖。” “是。”凌如玉领命。 把这些事布置完,散朝时,摄政妃上官瑶叫住凌如玉,“如玉,你留下。” 待众臣走后,上官瑶问凌如玉:“如玉,此次屠魔大战,要不要动员集合武林各派的高手?” “禅宗寺、渡厄门、玄天观,这三派,他们与微臣早有约定,镇魔除妖、守护苍生,也是他们的天职。”凌如玉答道,“禅宗寺的‘梵天大悲咒’、渡厄门的‘通天大佛手’,玄天观的‘八卦焚魔阵’,专门克制血魔功这类魔功邪术的法宝利器。屠魔大战,我们很需要这三派的高人。因此,前几天,微臣就已飞鸽传书,对这三派发出了邀约。他们的人,过几天应该都到了京城。” “那其他门派呢?” “其他门派,为屠魔军团训练输送了不少习武弟子。微臣想着就没再邀约。” “如玉,你想想,上次龙鼎广场,只有几百僵尸兵,我们几万兵马都难以围剿。这次,他宇文烈手上有一万名妖骨鬼卒。这仗的难度可想而知。本宫以为,这次要广发英雄帖,朝廷许以高官厚禄,集合动员武林各派的高手参战。” “可以。”凌如玉点头道。 “那这事,本宫就交由舞惊鸿左使去办。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朝廷-武林联络署,颇为得力。”摄政妃上官瑶道,“到时,那些武林高手来了,你打算如何安置?” “都编入屠魔军团,专门对付妖骨鬼卒。” “嗯。如玉,这次屠魔大战,是你和我的立威之战,只许赢,不许败。赢了,日后,我俩在朝堂联手,可以威震八方。如果输了,很快就会有人找我们反攻倒算。”摄政妃上官瑶道。 “你放心吧。贵妃娘娘,不会输的。只要拿到凤血神匕,如玉就有必胜的把握。除非如玉战死沙场,不然绝不容许那妖骨鬼卒踏入我龙羲半步。”凌如玉道。 摄政妃上官瑶嫩葱般的食指按在凌如玉的嘴唇上,“如玉,本宫要你赢,也要你活着。不许说这种话!” “好!”凌如玉挺起胸膛,昂首道:“龙羲必胜,我血刀太保必定凯旋而归。” “这还差不多。你刚才说的那凤血神匕,还没拿到吗?出了什么意外?” “快了。那边传信,已经在送回的路上。因为神匕,锻造起来,比较费功夫而已。” “那就好。现在,屠魔、龙骧多少兵力?” “屠魔军团十万。龙骧二十万,加上调来的六十万,两个军团总共九十万兵力。” 摄政妃上官瑶点点头,“这几天,你好生歇息,养精蓄锐。等武林各派高手聚齐,各境援军一到,就准备出发开拔。” “嗯。”凌如玉应道。 其实,哪能歇着。准备屠魔大战的事,千头万绪。凌如玉也知道那屠魔主帅的担子肯定会交到自己肩上,他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些日子,凌如玉天天在龙骧、屠魔军团盯着,盯将士们的战术训练。从皇宫出来,凌如玉骑上一匹马,准备径直去屠魔军团。 他一甩缰绳,正要策马。只见一个人骑着一匹枣红马,一边喊着“大人,大人,末将回来啦!”,一边向他冲过来。 到得跟前,那人翻身下马,正是派去昆仑山给宫九大师送凤血灵玉的校尉萧驰野。 “大人,末将把凤血神匕带回来了。”说着,萧驰野解下背着的包袱,打开,里面包着一个锦盒。 凌如玉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把凤血神匕。 “大人,宫九大师耗尽毕生功力修为,铸造出这一把神匕。他让末将带句话给大人。”萧驰野道。 “什么话?” 萧驰野高声道,“坚毅笃行,守护龙羲!” 第152章 要想富贵,险中相求 龙羲朝廷的调兵命令一经发出。龙羲帝国中境、东境、南境的军队,立即向京城长安出发。 在摄政妃上官瑶的直接授意下,逍遥宫左使舞惊鸿连夜去书馆印刷了数千封英雄帖,盖上“朝廷-武林联络署”的大红印章,立即向龙图武林大大小小上千门派撒了出去。一只只信鸽,带着一份份英雄帖,朝四面八方飞去。 一时之间,龙图大陆的各条官道上,持刀佩剑的各种武林人士,皆赶往京城长安。 而禅宗寺、渡厄门两派也尽遣门中修为深厚的高僧,往长安而来。 玄天观几乎出动了所有道人,在掌门玄清道长的亲自率领下,走下灵鹫山,直奔长安。 中境军队离长安最近,也是最先到达的军队。领军主将不是别人,正是凌如玉在洛州城见过的知府杨半青。 当然,现在的杨半青早已不是知府,而是提了一级,成了巡抚大人。这顶巡抚管帽,还是凌如玉帮忙,弄来的。 上次,杨半青将公主吩咐的那事儿办得漂亮。血刀太保凌如玉跟吏部尚书许怀印打了声招呼,很快便将杨半青提成了巡抚。 这次朝廷征召军队去北境,参加屠魔大战。很多驻军将领早就听说了,这屠魔大战可不是闹着玩的,万分凶险。因此很多武将,都畏缩不前,自求多福,一个个暗戳戳地不想带兵前往。 而这杨半青,自打上次结识了血刀太保凌如玉,加上他很快就将自己提为巡抚。杨半青一听这次作战的主帅是血刀太保凌如玉,立马第一个主动报名,领兵前来。 杨半青身板瘦,头盔扣在他脑袋上,歪歪斜斜的,有点滑稽。他把二十万军队,一领进龙骧军团营地,就四处打听,太保大人在不在? 有龙骧军团的兵士,就热心地告诉他,太保大人在中军帐议事。 中军帐内,血刀太保凌如玉,正和龙骧副统领韩震、屠魔副统领秦翦、暗卫首领花不虚、参将李白易商量探讨将来的作战方略。大家围着一张《龙羲北境地形图》思忖着策略。 这时,杨半青走进来,一看到凌如玉,“啪”地一下单膝跪地,“卑职参见太保大人。” 凌如玉低头一看,他身上那松松垮裤的盔甲,就乐了,道,“杨大人,你来做什么?” “卑职带兵前来追随太保大人。” “就你这小身板,到了北境,那朔风一吹,估计就飘走了。”凌如玉笑道。 “卑职虽一介文官,弱不禁风,但也有尚武报国之志。此次出征,卑职就主动请缨。”杨半青说道。 “说真话!”凌如玉笑眯眯地看着杨半青。对杨半青,凌如玉多少还是了解的,他若能像他所说的那般志向高远,就好了。 杨半青站起来,用手抹了一下他那撇山羊胡,“太保大人。古人云:富贵险中求。卑职就想跟着太保大人,搏一份大的功业。” “你不怕死吗?” “怕啊。别人领兵,卑职肯定不来的。但太保大人领兵当主帅,卑职还是相信自己能活着回来的。”杨半青凑到凌如玉跟前道,低声道,“所以,太保大人,冲锋陷阵的事,你就不要交给我,但躲在营帐中抄抄文书、出谋划策的事,我还是可以跟着干干,顺便在功劳簿上蹭一蹭。” “想法挺好啊。哈哈…………”凌如玉笑道。杨半青能如此真实,凌如玉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觉得他有几分可爱和可取之处。杨半青带二十万兵,几百里赶来。想必也累了,凌如玉就想着请他喝酒,算是给他接风洗尘。 正要去,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喊:“浪兄,浪兄。这次,无论如何,你得带上浪弟啊。” 这么熟悉,犹如破锣般的嗓音,除了明焘世子,还能有谁。他一进来,身后还跟着白启。“浪兄,你怎么个意思?这次屠魔大战,没有禁军的份?”明焘世子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桌上。 凌如玉踢他一脚,“浪弟,你来凑什么热闹。本太保把龙骧、屠魔两支军团都带走了,京城当然得留下禁军守卫啊。难道,我们留下一座没人把守的京城?!” “这浪弟不管啊。反正这回,浪弟得跟上,你可以换个人当禁军统领,来守长安城。”明焘世子歪着脖子说道。 还有那个身形魁梧的禁军副统领白启,声若洪钟地说道:“太保大人,这次屠魔大战,带上我老白嘛!天天守京城,没啥意思。你带我上阵杀敌,即便挂了,老白我也无怨无悔。” 白启一身腱子肉,穿件褂子,露出两只肌肉硬邦邦的臂膀。凌如玉上下一打量,心里想,白启倒是一员虎将,上阵杀敌应该不差! “白将军,有猛将之风。到战阵历练一番,倒是可以。”凌如玉道。 那明焘世子一听,一把搂过凌如玉肩膀,“浪兄,你带白启不带我吗?太不够意思了!” “这京城总得留个厉害角色镇守吧!”凌如玉道。 “反正浪弟我不留。另外呢,我跟你说句实话啊。 浪兄,这次让我跟你上战场,立个大军功,我也好早点继承王爷爵位。 不然,没军功,老子特么一直被人叫世子,世子!”明焘世子道。 凌如玉一听,“浪弟,这么说的话,还真的把你带上去。” “就是了。我知道浪兄最好了!”明焘世子跟血刀太保勾肩搭背,“喝点,正好在军中,浪哥你那些个如花美眷也管不着你,咱们兄弟乐呵乐呵。” “这又不是在城里,咋乐呵乐呵?”凌如玉道。 “嘿嘿,来之前,浪弟早就想好了。肯定给浪哥安排得明明白白。”圆滚滚的明焘世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凌如玉就招呼大家一起去,正好给杨半青接个风。明焘世子安排的地方,在一渔民家中。 渔民家的院子离龙骧军团营地不远,就在灞河边上。 走进院子,果然有六七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等在那,姹紫嫣红,风情万种。但现在的凌如玉,似乎对这种烟花碎柳不甚感冒。兴许他经历的极品美女多了,眼界高了,寻常的胭脂俗粉实在很难入他的眼。又或者,感受过好几个女孩的真心爱恋,凌如玉对男女情事有了更深刻与通透的理解与感悟,而现在对逢场作戏的露水情缘毫无兴致。 明焘世子很是热情地将一个姑娘安排坐在凌如玉身边。但凌如玉只是客客气气地和姑娘敬酒。姑娘说一两个荤段子,凌如玉也只是礼貌地笑笑,跟兄弟们喝酒倒是彪悍。“浪兄,你现在转性子了?”明焘世子看着凌如玉在酒桌上正人君子的表现,觉得有点惊异。 “不是转性子了,是口味叼了。”凌如玉抱着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酒,说道。httpδ:// “噢……”明焘世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花哥,来,老弟我敬你一杯。”凌如玉给自己倒上一满杯。 “好。但是兄弟啊,喝完这一杯,哥哥我就得撤。”花不虚一口喝干杯中酒。 “急着干啥去?”凌如玉问。 “嘿嘿……回家陪春荷啊。过几天,咱就要上边境了。趁这几天,多陪陪她。”花不虚道。 当年那个处处留情的“摘花圣手”花不虚不见了,而变成了一个老婆奴。听花不虚那么一说,凌如玉竟然有点感动,为花不虚付出的那份真心和真情。凌如玉道:“看来,花哥是真的转了性子。” “玩也玩够了。你们好好喝,我就先撤了。”花不虚放下酒杯,就真的走出屋,牵过一匹黑马骑上,一甩鞭,便朝京城长安疾驰而去。 血刀太保凌如玉看着花不虚的身影,很快窜入黑暗的夜色中,喃喃道:“浪弟,我带你上战场。我知道,该把谁留下了!” 第153章 知人善任,诸事妥当 金风送爽,禁苑中的树木花草渐显几分秋意。秋意渐浓,秋风瑟瑟。 有秋菊迎风嫣然,也有小草青黄不接;有松树葱翠依然,也有大树花叶凋零。 龙羲帝国东境、南境的军队,也已陆续达到京城。遵照主帅凌如玉的命令,他们在禁苑安静扎寨,听候指令。 龙图武林中的各路高手,也已悉数抵达,都住在侠客山庄。 军队已集结完毕,武林高手也齐聚一堂。对军队中文臣武将的任命安排,凌如玉还颇费了一番脑筋。那天晚上,看着大哥花不虚急匆匆赶回城里的背影,凌如玉心中便有了主意。花大哥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虽说成名已久,但这次,凌如玉不想让他冒险。 一大清早,血刀太保凌如玉便进宫,去给仁宗皇帝和摄政妃上官瑶,汇报屠魔大军的人事安排。 仁宗皇帝一如既往,懒洋洋地斜靠在椅榻上。摄政妃上官瑶端坐在椅子上,听得很认真仔细。 “陛下,摄政妃,上次增兵之后,禁军从四万人也增至二十万。根据禁军统领明焘、副统领白启的意愿,微臣想让他们领禁军十万参加此次屠魔大战。”凌如玉道。 “那禁军统领谁来当?大军全部开往北境,十万禁军一定得由一个可靠人选担任。”摄政妃上官瑶道。 “花不虚,微臣的结拜大哥。他武功高强,赤胆忠心。可担此任。”凌如玉道。 “嗯……”摄政妃上官瑶思忖一番,道,“花不虚倒是可以。但他是你龙骧的暗卫首领,他当了禁军统领,暗卫首领谁来当?” “樱木镜吧。血影侍、暗卫皆由他训练出来。他当暗卫首领合适。”凌如玉道。 摄政妃上官瑶笑笑,摇头道:“不行!可以让樱木镜训练暗卫,但不能让他掌控暗卫。至于这暗卫首领,本宫给你推荐一个人。” “谁?” “冷烟。”摄政妃上官瑶笑吟吟地看着凌如玉,“冷烟武功好,常年贴身护卫本宫,对朝廷忠心耿耿,对你血刀太保也情意甚笃。本宫看她最适合当你血刀太保的暗卫首领。” “这……”凌如玉有点犹豫,也有点不好意思。 摄政妃上官瑶站起来,“就冷烟吧。毕竟龙骧的暗卫,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你血刀太保。本宫觉着冷烟啊,她最为合适。” “那就遵摄政妃所言。”凌如玉道。 “如玉,你这次统兵百万。各方面兵力配置、主将安排,可曾想好了?”摄政妃上官瑶问道。 “想好了。”凌如玉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折,“摄政妃,兵力配置、主将安排都一一列在上面。” 摄政妃上官瑶结果奏折,打开细看。上面写着—— 龙骧军团中, 白启领先锋将军,领兵三十万;明焘领左翼将军,领兵二十万;韩震领右翼将军,领兵二十万;萧驰野领奇袭将军,领兵二十万。 屠魔军团的十万大军,由血刀太保凌如玉亲率,副统领秦翦机动策应,专门围剿诛杀血魔鬼王和妖骨鬼卒。 羽镜司副指挥使高鹏、鹰羽卫首领文婧一同前往,负责军情谍报。李白易、杨半青任左右参将,相机协理军机事宜。httpδ:// 看了一遍,摄政妃上官瑶道:“大部分将领的名字,本宫略有耳闻。就是这萧驰野和杨半青的名字,本宫见着有点陌生。” “萧驰野,年方十八。从军三年,曾在北境部队服役,熟读兵书。初生牛犊不怕虎,胆略超群。这段时间,在龙骧军团中,他对所属分队的战术训练卓有成效。进行沙盘推演时,萧驰野每次都能提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谋良策。微臣以为,此次屠魔大战,可将萧驰野用作奇兵。”凌如玉道。 “能得如玉如此高的夸赞,想必定是个难得人才。那就好好栽培和重用。”摄政妃上官瑶道,“那杨半青,又是何许人也?” 凌如玉微微一笑道,“杨半青嘛,就是给应召前来的将军们立个典范。此次征召军队参加屠魔大战,各境驻军的将领,很多人都不敢前来。唯独这杨半青虽是个巡抚,却第一个主动应召。 微臣就想用杨半青,给大家树立个样子。凡是能为龙羲慷慨赴战之人,朝廷皆会重用。另外,杨半青脑瓜子灵活。那句顺口溜‘山外山,楼外楼,黛容如玉成佳偶。明月清,凌云欢,公主太保璧成双。’就是他编的。” “还有这事?”上官瑶饶有兴致。 凌如玉就将上次在洛州城认识杨半青,他如何夸赞公主和自己是一双璧人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哈哈……这也算是个鬼才,溜须拍马的功夫了得啊。”一直在旁边眯着眼打盹的仁宗皇帝突然笑道。 凌如玉心思敏巧,道,“陛下,您若赏识,微臣带他前来觐见。” “不忙!先随你去打仗吧。看有没有命活下来!凯旋而归,再见不迟。现在,你正是用人之际。朕就不耽误你了。”仁宗皇帝终于说了一句,听来还算贤明的话。 摄政妃上官瑶又问道,“如玉,那些武林高手,你打算如何安排?” “渡厄门、禅宗寺、玄天观都编入屠魔军团,由三派掌门领头。 武林盟主明沧海也来了。其他武林各派高手就由明沧海领头,也编入屠魔军团,主要对付那妖骨鬼卒。武林各派的弟子,也都在屠魔军团。这样的话,武林各派的力量和屠魔军团可以很好地融合与协同。”血刀太保凌如玉答道。 “很好。如玉,你知人善任,诸事妥当。那大军准备何时出发?” “明天一早。” “也就是九月二十六。” “对。我带领屠魔军团的先头部队,争取在十月一日前,抵达燕州城。十月二日,便进驻铁长城。”血刀太保凌如玉道,“还有一事,想请陛下和摄政妃裁定!” “什么事?” “就是虎萨帝国流亡太子铁穆铄一行,是否随大军一同前往?那铁穆铄几次派部将亚瑟·俾斯麦前来,请求随军前往。”凌如玉问道。 “如玉,你觉得呢?”摄政妃上官瑶反问凌如玉。 凌如玉想了想,“暂且还是将流亡太子铁穆铄留在京城吧。他们若随军前往,恐生变数。流亡太子留在我们龙羲,相当于质押在此,引为人质。若战事顺利,我们攻下魔兽岭,就可以从铁穆铄手中得到更多。另外,那禅宗寺的俗家弟子、悲弘大师唯一的徒弟皮拉姆,正是铁穆铄与塔娜的儿子。” “此番谋略甚好。如玉,你现在颇有战略远见。”摄政妃上官瑶又想了想,道,“咱们就以保护安全为由,将流亡太子铁穆铄一行留在京城。他现在又有个儿子皮拉姆。这里面,咱们大有文章可作。” “什么文章?”凌如玉问道。 “以后,你会明白的。”摄政妃上官瑶笑笑,从书橱上拿出一本《天策三论》,“如玉,有空多读一读这本国师诸葛隐写的书。对你肯定大有裨益。” “谢谢摄政妃。”凌如玉接过《天策三论》。 摄政妃上官瑶拍拍手掌,戴着半边面具的冷烟从屏风后走出来。“冷烟。”摄政妃上官瑶摘下她的面具,“以后,你就追随血刀太保,去当他的暗卫首领。记住本宫的话,誓死保护凌如玉!” “是,定不负摄政妃所托。”冷烟斩钉截铁地应道。 “你们去吧!”摄政妃上官瑶看着凌如玉道,“明早,陛下和本宫为大军壮行!” 第154章 检阅大军,壮行出征 晨曦微露,万物啸鸣。 禁苑,广阔平坦的草地上,早已热闹起来! “呜呜”作响的号角声,随风鼓荡。 龙骧军团,九十万将士整齐肃然,巍巍列阵。 其中,持刀盾兵三十万,弓弩兵二十万,近战骑二十万,骑射手十万,投石、攻城车兵十万。 持刀盾兵,皆身着黑铁重甲,戴头盔面甲,右手握大刀,左手持盾,如山屹立。 弓弩兵一个个披挂白铁轻甲,持弓背弩,雄姿威武。 近战骑身披黑铁重甲,骑高头大马,手持红缨掠火抢,英武列队。 骑射手则穿白铁轻甲,腰挎长剑,持一张千机弩,巍然有序。偶有战马打出几个响鼻。 车兵将士,一个个膀大腰圆,大力壮硕,神情肃穆,守在一架架巨型投石车、攻城车前,顿显霸气之态。 屠魔军团的十万武士,每个人从头到脚,披挂锁子甲,全身上下只留出两个眼孔。他们每人手持一把长长的铡刀剪。 这身锁子甲和那把铡刀剪,是专为对付妖骨鬼卒而打造。武士两手拿着铡刀剪,对着鬼卒脖子“咔擦”一声剪下去,就能一刀将鬼卒的脑袋齐根剪断。 禅宗寺、渡厄门各派有百名僧人,皆身着褐黄色僧衣,垂眉肃立。那玄天观则派来六十名道士,每人都身着青衣道袍,神情恬淡地排成一列。 那些武林各派高手,大概有千余人,单独列为一个方阵。武林人士大多自由散漫惯了,一个个随意站着,或聊天,或打闹调笑。只有武陵盟主、御剑山庄庄主明沧海,带着一众山庄弟子,神情严肃地站在那,纹丝不动。 而冷烟、樱木镜率领的六百余名暗卫“血影侍”,则没有出现集合的队伍中。作为暗卫,这些血影侍似乎难觅踪迹,但又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只有冷烟穿银甲,戴半张银狐面具,肩挂黑披风,骑一匹白马,英姿飒爽地立定在队列前头。 樱木镜则挎一把武士刀,双眼微闭,一脸淡然地坐在马上。大战在即,个个群情激昂,唯独樱木镜平和如常。 已擢升为禁军统领的花不虚,拉着血刀太保凌如玉在那说话,“老弟,这肯定是一场恶战,你怎能不带上大哥我?” “正因为是一场恶战,所以才需要大哥留下。这京城,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镇守。”血刀太保凌如玉道,“大哥,你留守京城期间,要留意有人捣乱。江湖上应该还有人在寻找那张藏宝图《春花秋月图》。最好,在我回来时,大哥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好吧。”花不虚了解凌如玉,知道他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一番道理。花不虚重重地拍了一下凌如玉的肩膀,“老弟,早日凯旋归来。” “嗯。大哥守好京城,陪好嫂子。”凌如玉笑道。 公主明黛容、叶轻眉和秋漓,三人一起走过来。每个人眼角都挂着盈盈泪水。凌如玉心中虽也有离别的伤感,但努力高兴起来,笑着说,“哎呀,我的三位大美人,别哭哭啼啼。咱们得喜庆起来,高兴起来。本太保一直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肯定很快就能得胜归来!” 她们三个听凌如玉这么说,抹掉眼角泪水,一个个笑靥如花,拉着凌如玉细细叮咛一番。 说话间,明焘世子过来,对凌如玉说,“浪兄,有人托我来找你。” “谁?” 明焘世子指了指不远处,穿一身蓝裙站着的沈薇薇,“我妹,还能有谁!” 凌如玉耸耸肩,无奈地走过去。秋漓在他身后嘀咕道,“哼,公子肯定又惹了沈家大千金。”叶轻眉微笑道,“这当儿,就别吃醋啦!只要公子能平平安安归来,我们何必在乎这些小节呢。”“也是啊。只要他平安归来,就好。”秋漓望着凌如玉的身影,喃喃道。 “薇薇。”凌如玉过去,轻声问道。沈薇薇手上拿着一个护身符,递给凌如玉,“负心汉,这是本小姐从皇觉寺求来的‘平安符’。你戴着啊,给本小姐完完整整地回来。”说完,她把平安符往凌如玉手里一塞,就转身跑开了。 艳阳高照,秋高气爽。 仁宗皇帝和摄政妃上官瑶,率文武百官前来为大军壮行! 将士的家眷们,以及京城数万百姓也都纷纷赶来,为大军出征助威! “吉时已到,请陛下检阅出征大军。”司礼官高声喊道。 仁宗皇帝和摄政妃上官瑶,盛装华服走上检阅台。 凌如玉飞身上马,在军阵队列驰骋一圈,尔后勒马停在台前,举起那把血红刀刃的血浪刀高声道:“陛下,大军一百万名将士,加一千六百名武林义士,集结完毕。请检阅!” “屠魔大计一直是摄政妃在主持。检阅大军就由摄政妃来吧。”仁宗皇帝有心把摄政妃上官瑶往台前推,他乐得当一个逍遥皇帝。或许多年以后,仁宗皇帝就明白,正是他的乐于逍遥,主动将上官瑶一次次地推向前台,就渐渐成就了摄政妃上官瑶在朝廷、军队的甚高威望! “摄政妃,一百万名将士和一千六百名武林义士,集结待命。请检阅!”凌如玉举刀高声道。 摄政妃上官瑶站在台上,往前迈出几步,眼神凌厉,气场全开,铿锵有力地说道—— 龙羲帝国的将士们!今天,是个荣耀而伟大的日子。今天,龙羲帝国的万里河山、万千子民,将记住你们每个人光荣的名字。 龙羲帝国的将士们!忠诚、勇敢、无畏,是我们龙羲军人的卓越品质。 今天,你们从这里走向战场,投身于为龙羲帝国而战、为天下苍生而战的正义战斗中。 你们的赤胆忠心、你们的英勇无畏,必将永远闪耀在我们龙羲帝国的英雄天空。 诚然,战场凶险!这一次,我们面对的不仅是虎萨大军,更要与那凶残嗜血的血魔鬼王,以及他麾下的妖骨鬼卒正面交锋。 那血魔鬼王残暴嗜血,以千万活人性命献祭练功,炼制妖骨鬼卒,是为天地正道所不容!是为世间大义所不容!我们必诛之! 将士们,这次不仅是龙羲的国运之战,更是人间的正义之战! 这次屠魔大战,也是龙羲朝廷与龙图武林的一次心手相连,一次荣辱与共的团结合作! 让我门龙羲朝廷看到了龙图武林的慷慨大义,见证了龙图武林“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侠义大道。 龙羲帝国相信,有我们龙羲将士的英勇顽强,加上龙图武林的鼎力相助。此次屠魔大战,你们定能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摄政妃上官瑶一番话,说得豪迈激越,令众将士群情振奋,斗志昂扬! 百万将士齐声山呼,“龙羲威武,龙羲必胜!” 这山呼,声震寰宇,撼天动地! “擂鼓、吹号。大军开拔!”司礼官高呼道。 号角声,骤然吹响。摄政妃上官瑶拿起两支大鼓槌,猛地擂响那面巨大的立式龙鼓。咚,咚,咚!鼓声响彻云霄。 “出发!”凌如玉大刀一指,带领屠魔军团先头部队,向北策马疾驰而去。 第155章 先头部队,进抵燕州 血刀太保凌如玉,率领屠魔军团一万先头部队,日夜兼程,先行抵达北境燕州城。 与先头部队随行的有,羽镜司副指挥使高鹏、鹰羽卫首领文婧带千名鹰羽卫;暗卫首领冷烟和教头樱木镜,率六百名血影侍,紧紧跟随凌如玉,进抵燕州。 先头部队驻扎在燕州城北郊的草原上。部队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军灶刚升起袅袅炊烟,柱国大将军、北境大都督秦兽骑马赶来,身后跟着一队士兵,用马车拖着几千斤牛羊肉,还有燕州特产马奶酒。 行至营门前,见到凌如玉,秦兽翻身下马,拱手道:“太保大人,你们疾速行军,人困马乏。老臣特带点酒肉前来,犒劳将士。” “大将军有心啦。本太保代将士们,谢过大将军。”凌如玉道。 “野外扎营,条件多有简陋。老臣已在城内给太保大人,安排了下榻馆舍。太保大人可到那安顿歇息。”柱国大将军秦兽道。 血刀太保凌如玉摆手道,“行军打仗,当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本太保就住军帐。” “噢,好!太保大人”柱国大将军秦兽是从行伍中成长起来的将军,一听凌如玉这么说,心底颇为赞赏。 凌如玉与秦兽在营地边走边聊,“大将军,最近边境上,虎萨帝国的铁浮屠可有异动?” “据斥候来报,那铁穆屠雄正加紧操练手中的百万铁浮屠。 趁虎萨朝局动荡,他对铁浮屠军中诸将进行了一轮大洗牌,基本上都任用了他的嫡系将领。”秦兽捋着花白胡子道。 草原上的风迎面吹来,寒意萧瑟。凌如玉迎风而立,那一头如墨长发在风中飘扬。他微微蹙起眉头道:“这么说来,那铁穆屠雄应该知晓虎萨三皇子铁穆黑拓篡位的事。他现在有拥兵自立的想法。” “很有可能。铁穆屠雄作为虎萨帝国二皇子,手握重兵,在天阙城肯定有自己的眼线。他若知晓铁穆黑拓逼宫篡位,心里或许会有拥兵自保的想法。”秦兽道。 “若是这样,那铁穆屠雄和铁穆黑拓肯定不会上下一条心。而他们之间的裂缝,就是我们龙羲最好的机会。”凌如玉道。 “太保大人,对这次大战可有什么妙计?”秦兽问道。 凌如玉想了想,道:“现在还不周全。这样,大将军,我们边吃边聊。听听各方的情报再说。” “可以。”秦兽点头道。 营地中,燃起团团篝火。士兵们支起烤架,在架子上烤着一腿腿牛肉、羊肉。凌如玉、秦兽、高鹏、文婧、冷烟、樱木镜围着一团篝火坐着。 秦兽和樱木镜算是老朋友。“樱木先生,难得啊,我们龙羲大战,你也跟来了。”秦兽举起一碗酒,敬樱木镜道。 “在凌如玉没被我打败之前,我不想他死在别人手上。”樱木镜淡淡地说。原来这暗卫教头樱木镜一路跟来,就是因为这个缘由。 果然是武痴一枚,一心求胜。 秦兽一听,笑道,“那老夫就放心了。有樱木镜先生保护,太保大人安全无虞。” “那他也得自己惜命。我又不是神仙。”樱木镜看一眼凌如玉。上次,他跟随凌如玉潜入虎萨西北境,与那血魔鬼王在炽煌大漠一战。他亲眼见识了凌如玉的铁血孤勇,对他那份勇气佩服之极,但也觉得他那种搏命打法甚是凶险。 “放心,樱木先生。在没把你打得服服帖帖之前,本太保肯定要好好活着。打完这场仗,本太保要和樱木先生痛痛快快地比划比划。”凌如玉也举着酒碗过来。 “好,一言为定。”樱木镜脸上微微露出笑容,碰了一下酒碗,一饮而尽。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凌如玉咬下一条羊腿,问:“高鹏,天阙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httpδ:// “禀大人。血魔鬼王宇文烈已炼制出九千名妖骨鬼卒。那虎萨圣君铁穆黑拓征召了一百万部队。按照他们的计划,将于十月三日,由铁穆黑拓亲率大军南下。那九千名鬼卒编为鬼卒军团,由血魔鬼王宇文烈任统领,随大军一同出发。据公孙儒传出的密报,宇文烈打算在途中再炼制一千名鬼卒。”高鹏道。 “这么说来,他们的行军速度不会很快。” “应该是。”高鹏点头道。 啃完那条羊腿,凌如玉站起来,“走,我们商量一下作战计划。” 众人一起进了中军帐。军帐里,早已经堆制好一个魔兽岭附近地域的地形沙盘。 凌如玉拿起一根教棍,在沙盘地形上指了一圈道:“跨过魔兽岭,往我们龙羲境内,就是一马平川的草地。这平地,对虎萨的铁浮屠,以及那妖骨鬼卒十分有利。早些年,我们有虎豹骑可与铁浮屠抗衡,但现在虎萨有了妖骨鬼卒。我们的虎豹骑在平坦地势上,恐怕扛不住虎萨铁浮屠和妖骨鬼卒的联合冲击。” 秦兽皱着眉头,道:“兽长城和铁长城之间,就是茫茫草地。往东就是铁犀、戟夜、黑石北境三郡,以及北狄部落的尤兰贝尔草原。 我们除了在这片草地上,与虎萨进行大决战以外,还能如何作战?” “我记得上一次,龙羲与虎萨大战,乾宗皇帝就是在魔兽岭的困兽谷大败虎萨军队。后面,虎萨退守囚龙关。”凌如玉用教棍指了指沙盘上那个“囚龙关”,关口内外就是一段狭长的山谷,这山谷就是困兽谷。 “虎萨的兽长城,只有一个关隘,囚龙关。进出囚龙关,都要从困兽谷走。困兽谷靠近龙羲这段,长约三十里;虎萨境内那段,长约五十里。”凌如玉指着困兽谷,继续说道,“铁穆屠雄百万铁浮屠的大本营在虎踞城。 铁浮屠往魔兽岭增援派兵,也是要通过困兽谷。如果,我们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囚龙关,控制整条困兽谷。把虎萨大军死死咬在困兽谷,那我们就大有胜算。” “囚龙关,易守难攻啊。这是一招险棋。即便攻下囚龙关,我们龙羲怕是也要折损不少兵力。拿下,如果守不住,那更是徒劳无功。”秦兽道。 “所以,我们要用最快的时间,最小的代价,拿下囚龙关。然后赌那铁穆屠雄。他想拥兵自保,不会派重兵大举来攻。只要我们拿下囚龙关,攻占整条兽长城,等到后面屠魔军团、龙骧军团主力一到,我们便可与虎萨的铁浮屠以及妖骨鬼卒在困兽谷展开决战。” “太保大人,心意已决?!”秦兽问道。 “那宇文烈的妖骨鬼卒,到达虎踞城,最快也要五天。他们的主力部队到达虎踞城,估计要十天。”凌如玉在沙盘的“囚龙关”上,摆上一面龙旗,“我们正取在三天内攻下囚龙关。切断虎萨帝国对北境三郡联系,尔后,大将军派兵围剿歼灭铁犀、戟夜、黑石的虎萨守军。歼灭成功后,将这三郡交给北狄部落,消除我们的北境大患!此计如何?” 柱国大将军秦兽道,“虎豹骑皆归太保大人节制统辖。这作战方略,虽是一步险棋,但确实是一个作战良机。我们就赌那铁穆屠雄想保存实力,不会用他的铁浮屠与我们硬拼。若不出我们所料,他应该会等待铁穆黑拓御驾亲征,率大军主力前来。” “对,我们赌的,就是他等待的这个时间差!”凌如玉道。 “好!老臣在北境苦心经营许久,为了就是这一天。老臣愿听太保大人差遣。” “今晚,我们夜行军。先把一万屠魔勇士和八十万虎豹骑秘密开往归义城。”凌如玉道,“修整一天,后天夜里,我领一万屠魔勇士,加九万虎豹骑,奇袭囚龙关。同时,大将军领兵前去围剿歼灭北境三郡的虎萨守军。” “得令。”柱国大将军秦兽领命而去。 第156章 黑夜行军,暗察地形 星辉夜冷!北境草原上的秋夜格外寒冷! 顶着融融月色,凌如玉带着一万名屠魔勇士,悄悄出发。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屠魔勇士脱下那身重达二十斤的锁子甲,背在身上,负重急行。 柱国大将军秦兽率八十万虎豹骑,紧随其后,徐徐开拔。 天亮前,一万屠魔勇士已到达归义城。屠魔勇士们在归义城南郊的草地上,扎营休息。 凌如玉严令,“就地修整,不得生火,所有将士吃自带干粮。” 那八十万虎豹骑,则进入归义城的驻军营地。 中军帐内,凌如玉问高鹏,“可有囚龙关守将的情报信息?” “有。”高鹏递上一个小册子,“朝廷一推行屠魔大计,我们羽镜司便开始收集整理虎萨帝国各将领的资料信息。尤其是虎萨、龙羲边境一线的驻军将领,我们羽镜司对他们更为关注。” “很好。”凌如玉接过册子,“高鹏这功课做得,让我们龙羲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打开册子,上面写着—— 乔尼·詹姆斯,身高九尺,重两百斤,天生神力,虎萨帝国囚龙关守将。 幼年为奴,十三岁时,他被卖入天阙城一家角斗场当角斗士。 在角斗场,乔尼·詹姆斯先是斗牛,后又与虎豹等猛兽相斗,曾手撕一头牛、一头虎,两头豹子。 在斗兽中,他表现出色,便被选去参加“死亡牢笼”,与一百角斗士在笼子中进行群斗搏杀,最后成为唯一活下来的角斗士。经此番角斗,乔尼·詹姆斯一战成名,被虎萨朝廷选入军中为将。 “一员猛将啊。”凌如玉道,“高鹏,一会派十名鹰羽卫跟我去囚龙关附近,仔细探查一番那山势地形。” “是。”高鹏应着,走出帐外,前去点兵。 很快,鹰羽卫首领文婧,带着十名鹰羽卫精锐在帐外集合候命。暗卫首领冷烟也在。 “冷烟,你去干啥?”凌如玉走到帐外,看到冷烟就问。 “保护你啊。无论你到哪,我就到哪。这是我的职责。”冷烟说。她那张红唇在面具底下,一张一翕。 凌如玉抬手就去摘她那半张银狐面具。冷烟往后一闪,躲开了。 “冷烟,你成天戴着那银狐面具,累不累?”凌如玉心里想着,那么俏生生一张脸,为啥成天藏着掖着呢,就道,“你要跟我去也行,先把面具摘了。” “作为暗卫首领,戴上面具更方便执行任务。”冷烟道。其实冷烟戴着面具,是习惯使然,让她感到更自在罢了。 她不用担心因为脸上流露的神情,让凌如玉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一副面具,可以让冷烟在凌如玉面前,颇觉从容。 不然每一次,她一走近凌如玉,她心里总像怀揣个小兔子惴惴不安,芳心乱跳。 “扯。那教头樱木镜咋就不戴面具?”凌如玉说着,一个箭步冲过去,左手拦住冷烟的腰,右手一探,便将那半张银狐面具给摘了下来。 面具一摘,多好!长发飘扬,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红唇轻轻抿成一条线。有点冷艳,却也十分清丽。 “哈哈……原来是个大美人啊。跟我们羽镜司文首领的美貌,有得一比啊。”高鹏笑道。 看来凌如玉不摘下这面具,是不会甘心的。冷烟嘴角一动,也不再坚持,似笑非笑地说:“那随你喽。” “出发。”凌如玉带着一众鹰羽卫,策马飞奔,出虎牢关。冷烟带着几名血影侍飞速骑马跟上。 铁长城、兽长城之间是一片广袤的草原。萧瑟秋风,已将青青草原吹成一片灰黄。 晌午时分,凌如玉一行来到囚龙关附近。草原上,有些草丛虽以枯黄,但颇为茂盛,约有半人高。 他们趴在草丛中,看那囚龙关。囚龙关用黑岗岩砌成,矗立在困兽谷当中,估摸着有十丈之高。 囚龙关东西两端的塔楼,则立在山岭之上,与绵延在山岭上的兽长城相连。 高鹏递给凌如玉一个单筒望远镜,“禅川货,好用着呢。” 用望远镜细细一看。囚龙关果然名不虚传。 那石墙的外立面,平整光滑。垒砌的每一块黑岗岩之间,竟然没有缝隙,皆被砂浆抹得严严实实。 这用钩索攀上去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再看囚龙关的墙头垛口,有一两个虎萨士兵手持长矛在那懒洋洋地走动,再无其他兵士在城墙上巡逻。 又瞭望关隘的两座塔楼,每座塔楼上也只有一个虎萨士兵。 一个士兵站在塔楼中,抱着个酒壶在喝酒。另一座塔楼的士兵,干脆就坐在木梯上,打盹睡觉。 “他们值守很松懈嘛!”凌如玉道,“只要有机会攀上那城墙,出其不意,必能一击而中。” “但是没有机会啊。”高鹏一句话,能把凌如玉气死。凌如玉忍不住敲了一下他头。 凌如玉揉揉眼睛,把单筒望远镜递给高鹏,“没有机会,你给我找机会。找不到机会,回头我就把你这羽镜司副使给撤了。” “也行。把我撤了,让文婧当副指挥使,我给她打下手,还是去当我的鹰羽卫首领。”高鹏笑着说,顺便给趴在一旁的文婧献上自己的殷勤。xinkanδんu.com “文婧岂敢。高副使,永远是卑职的顶头上司。”文婧认真地说道。 “高鹏,别光顾献殷勤。把差使干漂亮了,自然抱得美人归。不然啊,本太保一个不高兴,就让你滚回京城去。”凌如玉说道。 “可别,可别啊!太保大人。”高鹏赶紧拿起单筒望远镜,很仔细地观察着囚龙关以及魔兽岭一带的动静。 凌如玉干脆翻个身子,双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悠悠流转的白云。 冷烟本也是趴在草丛中。她稍稍用手撑起身子,那张俏脸正好与凌如玉四目相对。 冷烟的脸一下红了。凌如玉故意用手在她腰间挠痒痒。冷烟死死地抓住凌如玉的手,瞪着凌如玉,使劲跳两下眉毛,那意思就是:“公子,别胡来,旁边有人呢。” 冷烟越这样,凌如玉越故意捣蛋。右手被抓住,他就用脚尖去撩冷烟的裙摆。冷烟一张俏脸羞得通红,一脚踢在凌如玉小腿骨上,踢得生疼。凌如玉装出一副痛得龇牙咧嘴的样子。 凌如玉正在冷烟身上捣蛋,玩得起劲。高鹏却突然说道,“大人,快看。从魔兽岭上好像下来一个人。” 一把抢过望远镜,往魔兽岭一看。确实有个人影,好像背了一块什么东西,从魔兽岭上荡来晃去,像只猴子一样挂着一棵棵参天古树,就那样荡了下来,往龙羲北境这边走。 “这人能上魔兽岭,像个猎户啊。”凌如玉就吩咐高鹏,“去,把这人抓过来。悄悄地,别闹出动静。” “是。” “这差使,不需要本太保亲自出马吧?”凌如玉道。 高鹏看看一身黑裙趴在草地里的冷烟,那窈窕身姿若隐若现,带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对凌如玉说,“大人,在此好好休息。看看云彩,多么浪漫。”说着,他招呼文婧,还有鹰羽卫,连那几名血影侍,也一块被他喊走。他们猫着腰,钻过草丛,像那个魔兽岭上下来的猎户追了过去。 “高鹏懂事儿。”凌如玉翻了个身子,又美滋滋地躺在草地上,翘起二郎腿。 “啰,现在旁边没人了。”凌如玉在冷烟柔软的腰肢上轻轻掐了一把。 冷烟一掌将他的手拍开。“不要害羞嘛!哈哈……”凌如玉一把搂过冷烟。冷烟忸怩一阵,后面就不动了,乖乖躺在他身边。 过一会,凌如玉开始玩套路,“冷烟,冷烟。我心脏突然跳得好快,都快要蹦出来了。你帮我听听。” “怎么可能?”冷烟一脸惊讶。 “当然可能啊。”凌如玉捂着胸口说,“因为你躺在我身边,你那幽幽体香让人迷醉…………” “光会说好听的,我才不信呢。”冷烟小嘴微漾,挂起一层浅浅的笑意。但她还是乖乖地用耳朵去听凌如玉左胸口的心跳声。 “是不是跳得很快?” “好像是哦。”冷烟听了一会,直起腰身。 “那就帮忙揉揉吧。”凌如玉笑着,将冷烟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两人甜蜜地打情骂俏,天空却突然飘过一大团乌云。草原上,狂风乍起,转眼功夫,刚才还晴空万里,立即下起瓢泼大雨。 再看向远处,高鹏和文婧他们一队人,正顶风冒雨朝这边跑来。 等跑到近前,凌如玉问:“抓到了?” “当然。不然,我敢回来么?”高鹏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后面,两名鹰羽卫抬着一个彪形大汉。 还有一个鹰羽卫肩上扛着一头浑身血肉淋淋的熊。 “这熊哪来的?”凌如玉不禁问道。 “熊是这猎户从山上扛下来的。我们将他打晕了,顺手将熊也扛回来了。”高鹏说。 “走。先把他带回军营”凌如玉上马,一甩缰绳,带着众人冒雨赶回驻军营地。 回到营地,士兵将那彪形大汉扛进军帐。凌如玉换上一套白色锦衫,走进军帐。 士兵正要将大汉绑在椅子上。 “不用。”凌如玉过去,使劲摇了摇那汉子,都摇不醒。“高鹏这家伙,下手也太重了。”凌如玉吩咐士兵道,“去,端盆凉水来。” 士兵端着一盆凉水,猛地泼在汉子身上。汉子立即醒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惊恐万分地打量周围。 “别害怕。”凌如玉坐在桌沿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汉子。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在哪?" “我们是龙羲朝廷的人。只要你如实回答每个问题。就什么事都没有。”凌如玉慢慢说道,手里转着那把凤血神匕。 汉子一看凌如玉锦衣华服,气度不凡,旁边又有持剑兵士守着,心想肯定是个朝廷大官。 “大人,你尽管问。小人不敢有任何欺瞒!”汉子忙拱手道。 “哪里人,叫什么?去魔兽岭上做什么?怎么上的魔兽岭?” “小的是北狄部落人,叫巴特尔。我不爱放羊,爱打猎。因为魔兽岭上有很多稀奇的飞禽走兽,我就常去魔兽岭上打猎。今天,我还猎杀了一只大黑熊。对了,我的熊呢?”巴特尔猛地一拍大腿,想起他的熊来。 凌如玉按住他的肩膀,“熊,我们帮你扛回来了。你慢慢说,说好了,不仅熊还给你,本太保说不定还要赏赐于你。告诉我,怎么上去魔兽岭?那可是有虎萨军队在兽长城上守着呢。” “这个嘛……”巴特尔挠挠头,有点犹豫。 第157章 许以重金,套问情报 巴特尔,北狄部落人,也算是龙羲帝国的子民。 对他,凌如玉并不想用威胁恐吓的手段。凌如玉拍了拍手掌,一名亲兵双手端着一个木盒子走进来。 打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三排金元宝,足足百两。 “如实告诉我,你是怎么上那魔兽岭。那么这些金子都归你。”凌如玉笑道。 “大人,小的长年累月上魔兽岭打猎,自个摸出一条山道。”巴特尔支支吾吾地说,“只是,魔兽岭上的军爷叮嘱过我。只允许我一个人走那条道上魔兽岭,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就砍了我。” “是哪位军爷叮嘱的你?为什么唯独允许你一个人?” “……”巴特尔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兄弟。”凌如玉在巴特尔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掌,“我真是替你着急。你的脑筋就这么转不过弯来吗?这些金子够你娶个漂亮媳妇,生活大半辈子吧。你还用上那魔兽岭吗?另外呢,只要你告诉本太保那条山道。下次山岭上的守军,可能就变成咱们龙羲军队。到时,你去魔兽岭,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还有本太保罩着你。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不会算吗?” “也对哦。”巴特尔想半天,喃喃道:“那军爷是个力气很大的角斗士,爱喝酒。小的有次上那魔兽岭,杀了一头豹子。被他们抓住,但被这军爷放了。不过,他让我每次上山都给他带几坛好酒。小的相当于那位军爷放下山的一个小跑腿。” “角斗士,力气很大。”凌如玉想了想,“那军爷是不是叫乔尼·詹姆斯?” “对对对。”巴特尔猛点头,似乎又意识到自己说漏什么,突然停住不说话。 “嘿嘿……向来酒色不分家。”凌如玉又问道,“这军爷有没有让你带姑娘上魔兽岭?” “没……绝对没有。他开玩笑提过那么一嘴。但这事,坚决不能干。”巴特尔连忙摆手,“再说,这军爷好像对女人兴趣不大,每次出来,他都左拥右抱,搂着几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士兵。” “噢。懂了!”凌如玉一招手,亲兵便将那一盒金元宝呈到巴特尔跟前。 “兄弟,这一百两黄金都是你的了。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凌如玉说话算话。 巴特尔两眼放光,连忙接过那一盒子金元宝。他拿起一只金元宝,使劲咬了咬。嗯!是真金,够硬够纯! 一只手轻轻搭在巴特尔手上。巴特尔一看,那是凌如玉的手。“兄弟,本太保觉得,这点黄金还是不够。你还可以得到更多。”凌如玉说着,就帮他算起来,“你看啊,你娶个漂亮媳妇,如果能搬到燕州城,来做个买卖,那日子就更好。你喜欢打猎,肯定对皮毛这行当很熟悉。 你就去做皮毛生意。然后呢,你到了燕州城,就得盘下个店铺,买栋宅子。再投入本钱去经营皮毛生意。 这算来算去,一百两黄金还不够。如果,现在有更多的钱,你去做生意,不用这么辛苦地上山打猎,等赚到钱,你还能再娶几房美妾。左拥右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左边一个美妾给你倒酒,右边一个美妾喂你吃肉。那人生,才叫真的快活。” 巴特尔被凌如玉描绘的这一番美好生活给迷住了,听得津津有味,情不自禁地咽了几口唾沫。“这敢情是好。那大人,你说怎么办?小的就能得到更多金元宝。”巴特尔憨憨地问道。 “很简单。只要你带本太保走一趟那条山道。我就再给你五百两金元宝。如何?划算吧。”凌如玉看着巴特尔笑道。 “五百两?”巴特尔差点惊掉了下巴。以前,他见过最多的钱,也就是一百两银子。今天,他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多的钱,就是摆在跟前的百两黄金。 而现在,凌如玉开口就是五百两黄金。巴特尔有点发懵,太激动,口干舌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点头应承下来,“成。” “巴特尔,如果后续,你能很好地配合我的计划。我就再给你加五百两。足足一千两黄金都是你的。这笔钱绝对够你在燕州城安家立业。” “什么?一千两黄金?!可……可以。豁出命,我也干了。”巴特尔激动地大声喊道。 “走,进城喝酒去。”凌如玉笑道,“咱们酒足饭饱,养足精神。后半夜,你带我从山道摸上去。” “成。”巴特尔跟着凌如玉走出军帐。 冷烟守在帐外,追上来问凌如玉,“你半夜要上魔兽岭?” “嗯。”凌如玉应道。 “那我也去。” “这次,我自己一人去,就行。等我把那条山道摸熟了,拟定好战斗方案。明晚就带人攻上去。”凌如玉对冷烟说,“你就和高鹏他们,在营地好生待着。督促将士们抓紧时间,好好休整。不出意外,明晚肯定是打一场恶仗!” “不行。我得跟着你。保护你,是我的职责。”冷烟很犟,根本说不通。 一旁的高鹏听了,附和道:“大人,就让冷烟跟着吧。你俩同去,彼此有个照应。我们也放心些。这大部队,你就放心吧。交给我高鹏。” “得。那好吧。”凌如玉跨上一匹马,一把将冷烟拉上来,“那就先跟我进城。” 归义城不大。从南郊骑马进城,很快就到了。 归义城是一座兵城,主要是驻防的龙羲军人带着家眷在此生活。但城里,街市还算热闹。有不少小摊小贩,在街边叫卖各种特产。 寻了一家酒肆,凌如玉带着冷烟,还有那个五大三粗的巴特尔走了进去。 凌如玉一身锦衫,冷烟一袭红裙,比这归义城的大部分人,看起来要精致高贵。 凌如玉他们仨人在一张桌子,一落座。旁边桌立即坐下两个年轻小伙,一瞅那神情,凌如玉心里猜出个七八分,很可能是虎萨帝国派在这城里的暗谍。这些暗谍一看凌如玉穿着华贵,便凑上来,探听消息。 店小二立马端上来一壶酒,给凌如玉、巴特尔二位的碗里倒上酒。凌如玉用手指蘸那酒水,在桌面上写了一行字:“只聊皮货生意。” 巴特尔一看,先是有点发懵,一脸不解地看了看凌如玉。凌如玉瞪他一眼,他似乎明白过来,端起酒朗声笑道:“大老板,你找我就找对了。我那还有几匹上好的虎皮。” 这货还算机灵!凌如玉手掌一抚,将桌面上用酒水写的字,即刻抹去。喝完酒,凌如玉让巴特尔找家客栈歇息,而他则领着冷烟径直去了总兵府。 归义城的总兵大人魏湛,掌控归义城的军政大权。昨儿夜里,凌如玉率领先头部队,在归义城悄悄安营扎寨时。 柱国大将军秦兽领着总兵魏湛,已经来拜见过血刀太保凌如玉。 今儿,凌如玉在街上转一圈,感觉一些事态有点严重,很有必要提醒这位总兵大人。比如归义城内,虎萨暗谍的问题! 走进总兵府,腰牌一亮。守卫的士兵立即把凌如玉、冷烟迎进府里花厅坐着。 一会,总兵魏湛一路小跑地过来,“不知太保大人前来,卑职有失远迎。” “无妨。本太保不讲这些虚礼。”凌如玉说道,“刚才,本太保去街上晃了一圈,发现好些个形迹可疑的人。估计是虎萨的暗谍。现在,魏总兵,你有一件事必须马上去办。” “请太保大人示下!” “特殊时期,特事特办。就是反间保密工作。”凌如玉吩咐道,“将归义城中所有外来可疑人员,先全部关起来。本太保说,什么时候可以放人,就再放出来。另外,归义城从现在起,除担负特别任务的龙羲将士,其他人等,没有你总兵大人的手令,只许进,不许出。” “好!卑职立即去办。”总兵魏湛领命而去。 第158章 夜上长城,摸清兵营 总兵魏湛行事雷厉风行,方法或许有点粗暴简单。 血刀太保凌如玉一交代,让他务必抓好那防间保密工作。 只见归义城各条大街小巷,都有士兵持戟巡逻,但凡遇到可疑人士,不分青红皂白,立即拘捕。一时之间,小小的归义城被闹得鸡飞狗跳。 天色暗下来,凌如玉走在街上见此情形,也是苦笑地摇摇头。颇为无奈!只要效果好,姑且随他去吧。 暂且让这些人在牢房受点委屈,等自己拿下那囚龙关再放出来。 到客栈叫醒还在酣然大睡的巴特尔。凌如玉、冷烟和他,各牵一匹马,便出城去了魔兽岭。 夜里风更寒。草原上的月亮似乎比京城,更大更圆更亮。 骑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在这月光如水的夜里,就像驰骋进一副水墨画中。 荒草萋萋,冷风嗖嗖。 冷烟有点兴奋,一声“驾”,骑马冲在最前面,高声喊,“公子,快追上我啊。” 凌如玉双腿一夹,立即加速跟了上去。 两人策马奔腾在夜色溶溶的草原上,甚是畅快,颇有几分闯荡江湖的快意之感。 “这边,这边。别跑远了。”巴特尔骑马,大声喊,领着凌如玉、冷烟来动囚龙关以东的魔兽岭。 在一座石山脚下,巴特尔勒马停在那,看了看,道:“就这了。” 黑魆魆的夜色中,但见峭壁耸立。抬头一看,这崖壁十分陡峭,旁边除了突凸在外的嶙峋岩石,还偶尔长着那么几棵歪歪扭扭的松树。 “这里有条从山顶一路冲刷到底的山涧沟渠。春夏季节,山顶积雪融化,这条沟就哗哗流水。到了秋冬季节,这山涧水沟就干涸了,成了一条石沟沟。”巴特尔走到一条凹进崖壁的石沟前,踩了几脚,试了试虚实,“每次上这魔兽岭啊,我就是沿着这条石沟网上爬。有点陡,脚下石头也时常松动,你们注意点。” 这石沟约莫三四尺来宽,能容一个人踩着斑驳石子往上攀爬。巴特尔一手抓着崖壁上的树干,小心翼翼地往魔兽岭上爬。 只要有落脚支撑点,这对轻功不错的凌如玉和冷烟来说,从这石沟爬上魔兽岭轻而易举的事。等巴特尔爬到半山腰,他往下一看,凌如玉轻松几个纵跳,便稳稳落在跟前。那冷烟也是身法飘逸,如云中飞燕,在黑夜中闪几下,便已经飞到了他们前头。 “唉吆,我的官老爷。你们有这么俊的功夫,还用走这山路吗?直接飞上去,不就得了。白费这功夫干嘛。”巴特尔道。 “不是所有士兵,都跟我俩一样,会轻功。本太保得给他们找条路。”凌如玉说道。 “是哦,是哦。”巴特尔应道,继续往上爬。爬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他爬上一方青石板,歇口气,往上一指,“到顶了。” 凌如玉、冷烟两人施展轻功,轻飘飘地落在那石板上,往上一看,就是兽长城的城墙。但这山岭上的城墙不算高,也就六尺来高。 伸手一扒,就能翻上去。 “魔兽岭上,兽长城北面山岭地势平坦,树木茂密,那些飞禽猛兽也多在北面山岭。不像魔兽岭南坡既陡峭险峻,还基本都是石头,没啥东西。所以呢,我经常得翻过兽长城,去到北面山岭,才能猎杀到一点宝贝。”巴特尔说。 “巴特尔,你在这等着。”凌如玉道,“我们去细细察看一番。” “大人,你小心点。那个乔尼·詹姆斯猛得很,能单手打晕一头豹子。”巴特尔道。 凌如玉足尖一点,便跃上墙头。他穿一身黑色夜行衣,蹲伏在墙角看了看。在这兽长城上,虎萨士兵很少巡逻。除了囚龙关那的两座塔楼上,有士兵值守,这兽长城上基本没有士兵巡逻。 “怎么样?”冷烟也飞了上来,轻轻落在凌如玉身边。 “我们小心点,沿着兽长城走一圈,摸清这里的兵力分布。”凌如玉道。 “好。”冷烟应着。 两人在兽长城东段走了一段路,看见兽长城北面一个小山包上,立着几排平房,应该是一座兵营。里面亮着灯,听得士兵们在那大声喧哗,像是在喝酒赌钱。走到囚龙关附近,北面同样有一座山包上建有几排平房,也是兵营。再向西眺望,能隐隐看见远处的山头上还有一座兵营,亮着灯。而每座兵营所在的山头,都建有一段小长城与兽长城相连。 凌如玉大概看明白了,兽长城北面的三座山包上建有三座兵营,都驻扎有士兵。 西头那座兵营的士兵主要负责巡守兽长城西段、中间那座兵营的士兵主要负责驻守囚龙关,东头那座兵营的士兵主要负责巡守兽长城东段。 这里面,只有中间那座兵营还派士兵上哨执勤,其他两座兵营基本都不派士兵上长城巡逻。 摸清这些信息,凌如玉心里大概有数了,牵住冷烟的手,“走。” 他俩翻下兽长城,落在那青石板上。巴特尔还在那等着,看他们回来,问:“怎么样?看明白了吧。” “差不多,我们撤。”说着,凌如玉拉着冷烟,两人沿着那石沟飞步奔下,很快就到了山脚。 “等等我啊!”巴特尔喊道,立即也追了下去。这石沟他走了无数遍,即便是夜里,也十分熟悉。 到了魔兽岭山脚,凌如玉问巴特尔,“那个乔尼·詹姆斯是在哪座兵营?” “中间那座,他镇守囚龙关。其他两座兵营的队长虽说要听他差遣,但级别跟他一样,不怎么听他指挥。”巴特尔道。 “跟本太保预估的差不多。我们先回去。”凌如玉飞身上马,一路疾驰赶回营地。 回到营地,凌如玉让巴特尔去赶紧歇息。而他自己则在中军帐,召集高鹏、文婧、冷烟、樱木镜,连夜开作战会。 凌如玉将魔兽岭上三座兵营的分布,画了一个大致的地图。 “那条石沟,普通士兵不好爬上去。”凌如玉道,“但我们六百名血影侍,个个轻功了得。让他们从石沟悄悄摸上魔兽岭,应该不难。” “大人的计划是?”高鹏问道。 “我们明晚来一次夜袭。我、冷烟、樱木镜带血影侍,先把中间这座兵营的士兵清剿干净。再连夜打开囚龙关的门。尔后,高鹏,你和文婧率领鹰羽卫、一万名屠魔武士和九万虎豹骑,即刻入关,从北面山岭攻占兽长城。这一仗要悄无声息,速战速决。”凌如玉在那地图上,给中间那座兵营画了一个鲜红的圆圈和x。 “得令。”众将齐声道,便都去歇息了。 上午时分,巴特尔在营帐中醒来,便见床边摆着满满一箱金元宝。“这官老爷,说话真是算话。”巴特尔喜不自胜地说道。他想着,去给官老爷凌如玉道个别,便抱着那千两黄金,美滋滋地回家去。巴特尔在中军帐找到了凌如玉。凌如玉正趴在桌子上。桌上摆着两张地图,一张是虎萨帝国兽长城地域的军事地形图;一张是龙羲帝国铁长城地域的军事地形图。 凌如玉一边看图,一边用笔在纸上写写划划计算着什么。 “大人,谢谢你的重赏。小的特地前来告辞。”巴特尔高兴地说道。 凌如玉抬头一看,是巴特尔,就把手中笔放下,道,“巴特尔,你可是为龙羲帝国立了一件大功。如果不急的话,明天喝完庆功酒,再回家。” 巴特尔“呵呵”一乐,摸着头道,“急倒是不急。小的就是怕夜长梦多,那千两黄金又飞跑了。” “绝对不会。巴特尔,你如果有胆气,再干一件事。本太保就重赏你万两黄金。”凌如玉道。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听万两黄金,巴特尔难掩心中激动,道:“啥事?大人,你吩咐。” “你以前,有没有夜里爬上魔兽岭,去给那乔尼·詹姆斯送过酒?”凌如玉问道。 “有过那么一两次。有时,那乔尼·詹姆斯馋酒。我下午刚去一趟魔兽岭。他营中没酒了,他就催我晚上给他送酒。”巴特尔道。 “那乔尼·詹姆斯喜欢喝什么酒?” “就是我们燕州产的马奶酒。” “好。今晚,你背一大坛马奶酒送上去。最好能跟那乔尼·詹姆斯当场拼酒,喝起来。这事敢干不?”凌如玉道。 巴特尔抓着耳朵想了想,点头应承道:“干!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喝酒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事,我巴特尔干定了。” “是条汉子。”凌如玉道,“那晚上,你随我们一起出发。” “去干嘛?”巴特尔问。 凌如玉笑笑,“自然是和你的旧相识乔尼·詹姆斯喝杯酒。” “大人,你这话怕是假的。”巴特尔道。 “反正本太保不会坑你。巴特尔,你把这坛酒送上去呢,就是为龙羲立功。 以后啊,你上魔兽岭打猎,就不用看虎萨的脸色。当然,你如果不愿意呢,你现在就可以抱着那千两黄金,走人回家。本太保绝不为难你!”凌如玉道。 “哪里话!我巴特尔本就是龙羲子民。报效龙羲,正是我心中所愿!”巴特尔将胸脯拍得“砰砰”直响,豪气干云地说道。 第159章 好酒好肉,送给敌将 出发前,根据囚龙关与魔兽岭的地势地形,在柱国大将军秦兽的建议下,凌如玉给兵力配置和带兵将领做了一些改变。 他和冷烟、樱木镜率六百血影侍傍晚申时出发。高鹏、文婧领鹰羽卫以及一万名屠魔武士入夜时出发。 归义城总兵魏湛率三万虎豹骑、三万弓兵、三万持刀盾兵在下午酉时出发,亥时前达到囚龙关下。 那虎豹骑是重甲铁骑。魔兽岭北坡,地势平缓。若龙羲能攻占兽长城,占据地势之忧把守兽长城。待那虎萨军队来攻时,虎豹骑可以从兽长城上,俯冲而下,冲击来犯之敌。这样,虎豹骑能发挥出最大优势。 但前期进攻虎萨士兵把守的兽长城,虎豹骑发挥不出重骑兵的优势,向山顶上一冲,就冲到兽长城的城墙脚下,徒劳无功。 另外,按照计划,晚上戌时,柱国大将军秦兽亲率三十万虎豹骑,兵分三路,直扑北境三郡——铁犀、戟夜、黑石。 在整个作战计划中,攻占魔兽岭的兽长城,与围歼北境三郡虎萨守军的战斗,几乎同时打响。而这最关键的环节就是,必须攻占兽长城,让龙羲军队牢牢把守住囚龙关和兽长城。因此,对血刀太保凌如玉来说,这一仗,他必须赢,不能败! 赢,则为后面龙虎大决战开创良好局面。败,则让龙羲军队陷入巨大的被动境地。 一轮残阳挂在西边天际,将那一片云彩渲染成血红之色。缕缕霞光照在渐渐枯黄的草原上,像是镀上了一层迷离的金色。 凌如玉、冷烟和樱木镜骑马坐在前列。那六百名血影侍皆黑衣蒙面,骑马跟在后面。这些血影侍皆训练有素。那些高头大马上,血影侍施展忍术,时而倏忽不见,时而又转换人员。乍一看,有点像一个幻象万千的迷影阵。 “樱木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学学忍术啊?”樱木镜道。 “真爽快。那我有空就找您请教。”冷烟道。 “请教谈不上,互相切磋。首领大人若能传授点血衣楼的功夫给我,那再好不过。” “可以。我还可以把如玉公子的弱点告诉你,助你下次比试打败他。”冷烟故意这么说道。 “真的吗?那只要首领能吃苦,我必将禅川忍术倾囊相授。”樱木镜道。看来这樱木镜非常想在比武场上,击败凌如玉。xinkanδんu.com 大概,他觉得凌如玉是龙图武林第一人,只要打败了凌如玉,便能树立起禅川武士的威名。 凌如玉听了,只笑笑。对付这樱木镜,他心里有底。经历了烈火凤凰的浴火炼体,凌如玉的武功已达成神武境。这樱木镜一时半会是赢不了他。 巴特尔骑在马上,他背了一大坛酒,马背上还驮着一只宰杀完毕、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全羊。这全羊是巴特尔的主意,他说:“一会上了魔兽岭,去给那乔尼·詹姆斯烤全羊,估计这马奶酒喝得更快一些。” 以往,巴特尔能扛着一头几百斤的虎啊、豹啊下山。这背一坛几十斤的马奶酒,加上百把斤的全羊上魔兽岭,应该不成问题。 凌如玉带着血影侍,到达囚龙关以东的魔兽岭山麓的山脚下。就是昨晚爬上魔兽岭的那条石沟边上。 “巴特尔,就一个时辰。”凌如玉道,“不管你有没有灌倒那个乔尼,我们这边也会登上魔兽岭,开始行动。你最好灌醉他,不然怕他有所察觉,先将你给宰了。” “大人,小的将这事一定办妥。” 凌如玉还是有点不放心。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凌如玉跳下马,紧了紧巴特尔身上的绳子,让他将那坛酒背得更牢固一点,还帮忙将那只全羊放到巴特尔肩上,顺便提点了一句:“巴特尔,本太保再次提醒你一句,怕的话,现在就可以那这一千两黄金回家。 但是,你若上去后,和虎萨士兵联手,跟本太保耍花招。那你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家人。他们可都留在北狄部落。你若敢叛国投敌,偷奸耍滑。那你的家人可都会因你获罪。” 巴特尔憨憨一笑,“大人,放心吧。我巴特尔虽是个粗人,但大道理还是懂的。”说着,巴特尔便扛起那只全羊,沿着石沟往魔兽岭攀爬上去。 “那就好。”凌如玉颔首道,便单掌抵住巴特尔后背,往他体内悄无声息地注入了一股内力。这股内力,至少够巴特尔爬山只用。 不知是受了那一万两黄金的重奖刺激,还是临行前喝的三大碗马奶酒鼓劲,这一趟怕这魔兽岭,巴特尔感觉四肢特别有劲,脚底生风,很快就爬到了那块青石板。“果然,金钱就是男人胆。”巴特尔自言自语道,他以为自己今天这么有劲,是受了那重奖一万两黄金的刺激。其实呢,他不知道,他之所以浑身有力、爬的够快,完全是凌如玉给他注入的内力所赐。 按自己刚才那个爬山的速度,巴特尔估摸自己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这了。他歇口气,将扛的全羊、背的一坛酒全放下来,搁到石板上。舒展了一下腰身,他对着那兽长城叫了两声“布谷,布谷”。这“布谷”声,是他和那乔尼·詹姆斯约定的接头暗号。 过一会,一个虎萨士兵从城墙垛口探出个脑袋,“巴特尔,你这小子,咋夜里来了?” “嘿嘿……今儿部落里宰了几只大肥羊。我又搞了一坛你们将军最爱喝的马奶酒。想着那宰杀的大肥羊,一过夜,柔就不鲜美了。所以,赶紧给你们军爷送来尝尝。”巴特尔笑道。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不枉我们平时没白关照你。”那士兵道,放下一个吊篮。 “他娘的,关照个鸡毛。老子可是给你们喂了不少银子和好酒好肉。”巴特尔一边心里咒骂着,一边迅速将那只全羊和那坛马奶酒放进吊篮。接着,他纵身一跳,扒住垛口,翻上兽长城。 巴特尔抱起那个吊篮,便跟着那虎萨士兵往兵营走去。“巴特尔,你这全羊送的可真是时候。正好我们好几天没开荤了。”虎萨士兵道。 “那正好,一会我露一手,给你们烤全羊。”巴特尔又顺嘴问了一句,“军爷,你们怎么好几天没开荤?伙食标准降低了?” “鬼知道。听说我们虎萨最近朝廷动荡。而镇守南境的虎萨二皇子铁穆屠雄,也就是虎踞城的都统大人,把伙食费往他的嫡系铁浮屠倾斜。搞得我们这些长城守军半点油水都捞不着。他奶奶的,我们这些长城守军一天天风吹日晒,连肉都吃不上。他们铁浮屠,天天猫在虎踞城,有酒有肉有女人。简直太不公平了。”虎萨士兵骂道。 巴特尔留了个心眼,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不应该啊。那都统大人凭啥把伙食费多给铁浮屠啊?他就不怕你们朝廷查他吗?” “他怕个卵。他手握百万铁浮屠,只要稳住嫡系部队的军心,朝廷也不敢动他。我听那几个老兵说,铁穆屠雄可能想在南境拥兵自立,称王称霸。反正他老爹挂了,现在的圣君是他弟弟。他心里不怎么服气。”虎萨士兵道。 “噢、”巴特尔应着,心里悄悄记下这些话。 到了那兵营。乔尼·詹姆斯正光着膀子,在和七八个士兵玩摔跤。他一头金发胡乱披散,粗壮的胳膊上青筋暴突,几下功夫便将那七八个士兵全部摔在地上。那些士兵就像没吃饱饭一样,被乔尼·詹姆斯抓住,一抓一个准,往远处一丢,全狠狠地甩在地上。 “将军,小的给你送好酒好肉来了。”巴特尔恭恭敬敬地说道。 乔尼·詹姆斯看了他一眼,眼神凶狠,走过来,突然从旁边士兵的腰间,抽出一把剑,一剑朝巴特尔的脖颈削了过去…… 第160章 冷血凌厉,杀神出战 “军爷,这是何故?”巴特尔也不傻,见乔尼持剑要削自己脖子,一缩脖子,闪身跳到一边。但立马有好几个士兵将其团团围住,一柄柄利剑架在他脖子上。 乔尼走过来,剑尖抵在巴特尔的喉结上。只要稍稍用力,巴特尔便一命呜呼。“我听说归义城这几天突然来了大批人马。估计近期要跟我虎萨帝国有所动作。”乔尼说道,“巴特尔,你肯定是龙羲军队派来的奸细,是不是想来收买我?” 巴特尔心念电转,不知乔尼这家伙是故意使诈试探,还是真的这么想?反正自己不能露馅。巴特尔坚决摇头道,“小的贱民一个,朝廷的事,咱也不懂。今儿部落里宰了几只肥羊,我就想着给军爷您送来尝尝。你若觉得我另有所图。那我走就是了。” 乔尼上上下下打量巴特尔,将巴特尔直看得心里发毛。巴特尔心里很慌,但不能表现出来,干脆壮着胆子大声骂道:“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娘的,好酒好肉,我自个吃了不好吗?偏偏作死送上来,我这是自找的,专程送死!” 乔尼嘴角动了一下,放下剑,摆摆手。士兵们立即撤了剑! “巴特尔,谢谢你。”乔尼一拳擂在巴特尔的胸口,差点将他一拳打倒在地。 巴特尔捂着胸口道,“军爷,相信我了?!” 乔尼看看他,“如果龙羲要收买我,至少得派个有官阶的武将吧。派你一个贱民算什么,太没诚意了。” “就是,就是。军爷英明。”巴特尔陪着笑脸说道,“那好酒好肉送到了,小的就先走了。” 经刚才那一阵仗,巴特尔想着还是尽早开溜,小命重要。 反正太保大人那边,无论自己这边得不得手,他都会攻上来。 “怎么着?就想走!你不是说你烤得一手好羊肉吗?赶紧弄个烤全羊。给我和弟兄们解解馋。”乔尼拿剑搭在巴特尔脖子上。 “只要军爷喜欢,小的自然可以。但军爷莫要再吓唬我。”巴特尔笑嘻嘻地将那剑从自个脖子上摘下来。 乔尼·詹姆斯扬扬头,“去吧。” “哈哈……好极了。看来这事稳当了!”巴特尔心里一阵暗喜,立即去烧起火堆,支起烤架,将那只全羊放在烤架上。 不一会,肉香四溢,瞬间勾起了虎萨士兵肚子里好几天没开荤的馋虫。 “把酒满上啊。军爷。马奶酒跟烤全羊是绝配啊。”巴特尔吆喝道。 “来来来,哥们。倒酒。跟着我乔尼,只要我有肉吃,大家就都有肉吃。”乔尼·詹姆斯说着,端起一碗酒,顺势搂过一个年轻士兵。那亲热劲儿,一旁烤羊肉的巴特尔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兽长城的兵营里,乔尼·詹姆斯带着虎萨士兵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乔尼还倒了碗酒,递给巴特尔,“喝,你也喝。” 这喝酒吃肉的气氛,甚是热烈愉快。 此时此刻,魔兽岭山脚下。凌如玉问冷烟,“那酒里的麻药大概多久起效?” “喝下去,半个多时辰起效。三个时辰后,药效消失。”冷烟道。 “好。”凌如玉转身对那六百名血影侍,道,“血影侍,听令!登上兽长城后,对虎萨守军格杀勿论,一个不留。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名敌军离开兽长城,更不能让他们用点燃烽火台、放飞信鸽等方式通风报信。总之一句话,听从指挥,行动果决,不留活口。” “是!”血影侍们齐声应道。 凌如玉轻轻一跃,从石沟攀上这魔兽岭陡峭崖壁,喊道:“跟我上!” 霎时间,六百名血影侍如一群飞燕,在崖壁上腾挪飞跳。只一小会工夫,凌如玉气都不带喘的,带着这帮血影侍登上了兽长城。 开始,真正的猎杀时刻—— 凌如玉手提血浪刀冲在最前。看到囚龙关的城墙上,有两名士兵正在巡逻,他身形疾掠过去,一刀一个。两人来不及闷哼一声,两颗头颅便滚落在地。 冷烟、樱木镜则分别攻向两座塔楼。他们身形一展,在夜色中迅速飞上塔楼。蝴蝶刀一转,武士刀寒光一闪,塔楼的两名哨兵便悄无声息地被割喉斩杀。 再看离塔楼不远的一座兵营,篝火熊熊!正是乔尼·詹姆斯带着士兵们在喝酒吃肉,大声猜拳行酒令。但有些士兵,似乎却都是懒洋洋地躺倒在地。估计是麻药起了效果。那乔尼·詹姆斯却在喊:“起来啊,继续喝,兄弟们!”估计他以为是酒劲过猛,士兵们都喝多了,醉倒在地! “先把他们围歼了。”凌如玉手一指。血影侍们便分成两路,迅疾将那座兵营合围起来。 兵营中,大约有一千名士兵。 “动作要快!”凌如玉身形如电,冲进乔尼·詹姆斯的那帮士兵中。左手一扬,丢出三枚回旋飞刀,在三名虎萨士兵的脖子上轻轻一划,即刻击杀!他持刀直刺乔尼·詹姆斯。乔尼毕竟是经过“死亡牢笼”搏杀出来的角斗士,反应十分灵敏迅速。随手拉过身旁虎萨士兵一挡。 凌如玉的刀,直接穿透那士兵胸膛。 “你们龙羲,竟敢偷袭。”乔尼·詹姆斯暴喝一声,抓起酒坛朝凌如玉甩过来。 凌如玉不敢恋战,打斗一久,肯定会闹出挺大动静,就会让东西两端的两座兵营有所察觉。 他左手甩出两枚回旋飞刀,直朝乔尼·詹姆斯的两腿刺去。乔尼闪避间,凌如玉一个疾速前冲,欺身向前,左手捏出一记“兰花指”,狠狠地在乔尼腰眼上点封他的穴道。 顿时,乔尼·詹姆斯便不能动弹了。“你,你给我施了什么黑暗法术?定身术吗?”乔尼使不上劲,浑身一动不能动。 凌如玉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再看地上,那巴特尔抱着个酒碗,早已躺在地上。凌如玉踢他一脚,乐道:“这巴特尔先给自己喝迷糊了。”新刊书小说网 “果然。巴特尔是奸细,跟你们是一伙的。” “废话真多啊。你现在知道有点迟了,乔尼·詹姆斯将军。”说着,凌如玉手中血浪刀一砍,便将乔尼斩杀。 其他血影侍,也是手起刀落,一刀一个,瞬间将这座兵营的一千余名士兵杀得干干净净。习练过禅川忍术的血影侍,对付这些虎萨兵士,绰绰有余。血影侍们刀法凌厉,杀气大开大合。但他们训练有素,全都噤声,不说话。当这一千名虎萨士兵被解决时,只听见几声闷哼。估计虎萨士兵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便一命呜呼了。 此时的凌如玉,不知不觉间展现出他杀神的一面。面对如此血腥凌厉的屠戮,凌如玉似乎早已习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擦了擦刀刃上的血渍,淡淡道:“派十个人换上虎萨士兵的铠甲,到囚龙关的城墙上巡逻。有其他兵营的虎萨士兵来,见一个杀一个,截断东西两头兵营的联络。其他人,先去围歼西段那座兵营,再去把东头那座兵营灭了。” 说着,凌如玉拿起那把血浪刀,率先走了出去。血浪刀的刀刃上,还在缓缓流着殷红的鲜血……不知为什么,凌如玉出刀,斩杀这些虎萨将士时,他心中毫无一丝怜悯,他心中只有畅快淋漓,只有大杀四方的威武豪气。 见到敌人身首异处、血肉模糊,他很兴奋,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而这正是煞血因子以前侵袭他心脉时,种下“嗜杀”邪念。 第161章 占囚龙关,收复三郡 鲜血沿着血浪刀的刀刃,在地上流成一条红线。 凌如玉的一双眼睛,犹如鹰眼一般,机警地扫视周遭一切。只要稍有异动,他便举刀直刺。刀劲犀利。 这里没有震天杀声,也无刀剑相交的乒乓声。这里只有悄无声息、出手如电的斩杀。 人狠话不多!非常适合此刻的凌如玉,以及他带领的六百血影侍。 一个虎萨士兵在门边的墙后稍稍露个头,被凌如玉瞥见。他一个箭步,冲进门里,反手一刀,不偏不倚。那刀插入士兵眼窝,直接将他整个脑袋钉在墙上。 跟进来的几个血影侍,一看,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惧之色。眼前这太保大人,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血刀太保”。 凌如玉往窗外一看,有个虎萨士兵举着火把,往烽火台跑去,想点燃烽火台通风报信。他身形一掠,追至那士兵身后,举刀一劈,立即将那士兵劈成两半。 还有个虎萨士兵捧起一只信鸽,刚想放飞。凌如玉左手一展,一枚回旋飞刀割伤信鸽,那锋利刀锋疾速旋转,在士兵脖颈出割开长长的一刀血口。士兵捂着脖子,鲜血汩汩而出,从他的指间涌出来。他有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满手的鲜血,再看那只受伤上悠悠往下坠落的信鸽。 在信鸽还未落地,士兵已轰然倒地。 凌如玉把刀杵在地上,像是在欣赏那只受伤的信鸽如何慢悠悠地落在地上。他看着信鸽掉在地上,努力挣扎,却飞不起来。 “其他守军,都解决了吧。”凌如玉轻声问道。 “回禀大人,所有守军悉数斩杀,一个不留。”一名血影侍躬着腰,拱手道。一副非常恭敬的样子。 “嗯。把那只信鸽包扎一下。等它伤好了,就放飞。”凌如玉看着那只在地上费力挣扎的信鸽。刚才还杀人如麻的凌如玉,此刻竟对一只鸽子,心生怜悯。这种变化,着实有点唐突。那血影侍虽然觉得有点诧异,但立即应道,“是,大人。” 看着一地的死人,当杀手出身的冷烟都不免觉得瘆得慌。凌如玉坐在一颗石头上,望着漫天繁星发呆。 “公子,你比我们血衣楼的杀手,还狠!”冷烟道。 凌如玉用衣角擦干净血浪刀上的血渍,“嚓”地一声将血浪刀重新收入那蓝宝石刀鞘,慢慢说道,“必须狠啊。对虎萨敌军不凶狠,就是对我龙羲将士的残忍。” 樱木镜举起他那把雪亮的武士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开始凌如玉杀人的招数。他说:“太保大人,你若用这股狠劲对付我,我恐怕很难赢你。” “樱木先生,我们是朋友。对待朋友,我向来很宽仁。”凌如玉勉强笑一笑,接着又说,“樱木先生,烦请你带几个人,出关去接应一下高鹏他们带来的主力部队。” “好。”樱木镜收起武士刀。 此刻,天上一轮皎洁明月,照耀在魔兽岭上,照着遍地尸首的虎萨兵营。 恐怕,那位亲率大军南下的虎萨圣君铁穆黑拓,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一夜,虎萨帝国的兽长城已然失守。 虎萨帝国布置在魔兽岭的防线已被龙羲帝国悄然突破。 夜风习习,凌如玉站在囚龙关的城墙上。月光如水,洒在草原上。 囚龙关的城门大开。高鹏、文婧率领鹰羽卫和一万屠魔勇士,进入囚龙关。总兵魏湛领兵九万,跟在后面,开进囚龙关。 大军入关后,沿着魔兽岭南坡一条宽阔的山道,陆陆续续登上兽长城,开始巡逻值守。 总兵魏湛登上兽长城,先是往南看了一眼龙羲的尤兰贝尔草原,又往北眺望虎萨帝国南境的阿勒坎高原。 夜色中,那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巍峨雄浑。 魏湛感慨万千,紧紧抓住凌如玉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地说:“太保大人,末将驻守归义城数十年,做梦都想着有一天,咱们龙羲军队能攻上兽长城。末将做梦都想着有一天,咱们的龙羲军队能把守囚龙关,死死掐住虎萨铁浮屠出关南下的咽喉。没想到,今天就实现了。太保大人,只要守住这囚龙关,我们龙羲的尤兰贝尔草原,从此再也不会遭受虎萨铁浮屠的侵袭和践踏了。从此,我们龙羲北境,就固若金汤!” “总兵大人,这么梦想驻守囚龙关,那本太保就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凌如玉道。 “从今天起,囚龙关以及兽长城,由你把守。在接下来的大决战中,你可要死死守住这囚龙关。” “好。末将定不负太保大人所托。人在关在,人不在关还在!”总兵魏湛郑重地立誓道。 “嗯。给柱国大将军发信号吧。”凌如玉吩咐道。 一名士兵立即朝天放了三支冲天炮,三朵鲜红烟花绽放在夜空下,格外夺目,也煞是好看。 当龙羲大军进驻兽长城时,囚龙关以东三十里地,柱国大将军秦兽率领三十万虎豹骑,勒马停驻在广阔的草原上。 除了偶尔有战马打几个响鼻外,整军肃然无声。只有夜风吹过虎豹骑将士的黑铁重甲,将铠甲上的铁鳞片吹得呜呜作响。 再往前,便是互为犄角、相互照应的北境三郡——铁犀、戟夜、黑石。这三座城寨呈品字形,分布在尤兰贝尔草原与魔兽岭之间的戈壁地带。 魔兽岭往东绵延至北境三郡,一直呈下坡之势,过了北境三郡,魔兽岭又突地矗立起座座高山。 虎萨帝国特意将兽长城一直修建至北境三郡附近的坡岭。 这样一来,如果北境三郡的虎萨守军遭到攻击,就可以让虎萨援军沿着兽长城直冲而下,增援北境三郡。 而兽长城若遭到龙羲军队攻击,北境三郡的虎萨守军则可穿过尤兰贝尔草原,攻击龙羲军队的大后方。 因此,很长时间,北境三郡都被虎萨军队牢牢把持。龙羲帝国想收回,都知道扛不住兽长城上虎萨军队的冲击和增援,只得作罢。 如今,兽长城已被血刀太保凌如玉带兵攻占。 柱国大将军秦兽看到夜空中那三朵红烟花,十分激动。 豪情满怀,秦兽举起那杆霸王枪,高声道:“将士们!今天,我们虎豹骑要一举收复北境三郡。这份功绩必将彪炳史册。将士们!冲啊!” “冲啊!”顿时杀声震天! 三十万虎豹骑兵分三路,如饿狼猛虎般,分别扑向铁犀、戟夜、黑石。 天亮时分,北境三郡已被虎豹骑攻占。虎萨十五万守军,全部阵亡! 无一幸免。勉强跑出去送信的唯一虎萨骑兵,策马跑到囚龙关前,也被龙羲守军一箭射杀。 第162章 浮屠如铁,锋芒毕露 虎踞城,是一座用黄石垒砌建成的巨大城堡,雄踞在虎萨帝国南境,离魔兽岭的兽长城只有五十里。 一大清早,壮硕的铁穆屠雄提着两个大铜锤,在院子里舞得虎虎生风。每柄铜锤重约百斤,但铁穆屠雄拿在手里,舞得相当轻巧自如。 舞了一炷香的工夫,铁穆屠雄浑身是汗。他脱下汗湿的褂子,光着膀子继续练习铜锤武艺。 作为虎踞城的大都统,铁穆屠雄贵为王爷,也丝毫不曾懈怠。他手握百万铁浮屠,镇守虎萨帝国南境,常年与龙羲帝国北境部队征战杀伐。 虎萨帝国,本就是铁穆皇族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帝国。铁穆屠雄对“上马打天下”这一家族古老传统,深信不疑,也一以贯之地践行。 “王……王爷,大事不好了。”军师耶律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铁穆屠雄放下手中的大铜锤。 “王爷,据我们虎萨的暗谍来报,昨天一晚上,囚龙关、铁犀、戟夜、黑石三郡都被龙羲军队偷袭攻占了。”耶律材心急如焚。 “怎么可能?!秦兽那个老乌龟八百年没冒头,突地冲了出来?派斥候去打探。” “已经派斥候探马前去核实了。”耶律材双手颤抖着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刚才,从飞来的信鸽身上收到的信。” 铁穆屠雄急忙打开,只见上面用鲜血写着:“一夜之间,囚龙关与铁犀、戟夜、黑石三郡皆陷落。三郡十五万守军以及兽长城守军,尽被斩杀。领兵主帅乃龙羲帝国血刀太保凌如玉,此人足智多谋,胆略超群。” “啊………”铁穆屠雄气得牙呲目裂,将那信揉成一个纸团,丢在地上,“耶律材,速去传令,点兵六十万铁浮屠。本王一会就把囚龙关夺回来。” 身形清瘦的耶律材弯腰捡起那个纸团,道,"王爷,这个时候切莫冲动。” “耶律材,那你说怎么办?” “王爷,现在我们不知那龙羲的虚实。他们既然敢拿下那囚龙关,以及三郡,定然是有备而来。我们贸然去攻打,肯定要折损不少兵力。”耶律材将那个纸团撕得粉碎,丢进垃圾篓中, “王爷,您别忘了咱们的心头大事。当务之急,就是莫让圣君拿住此事为借口,责罚于您。而圣君会不会责罚王爷,其实关键在于王爷手中有多少兵马。如今囚龙关已丢,我们铁浮屠完全没有动静,也说不过去。微臣以为,王爷可领兵十万铁浮屠,前去做做样子即可。尔后可说,龙羲帝国派有重兵把守,我们铁浮屠久攻不下,只好待圣君驾临,挟雷霆之威,克敌制胜。” “好。就依你所言。”铁穆屠雄转身回屋,几个女奴给他披上一件金色铠甲。金甲金盔,提着两只亮灿灿的大铜锤,铁穆屠雄龙行虎步,来到虎踞城的广场上。军师耶律材早已点齐十万铁浮屠,集合在此。铁浮屠的骑兵们,一个个皆身着亮红铠甲,戴黑色铁盔,背一圆盾,手持长戟。 铁穆屠雄跨上一匹黑马,领着十万红甲长戟的铁浮屠骑兵,浩浩荡荡向囚龙关进发。 十万铁骑,在山地上驰骋,卷起漫天沙尘。马蹄踏响山川大地之声,虽不及地动山摇的气势,那也是轰隆作响。 凌如玉站在囚龙关一座墩头上,看着十万铁浮屠越来越逼近。高鹏说,“大人,斥候来报,敌军由他们都统大人铁穆屠雄亲自率领。” “派总兵魏湛去会会他。试试这铁浮屠的战力,也让我瞧瞧魏湛的本事如何。”凌如玉道。 “是。” 魏湛点齐两万工兵、三万盾兵、三万骑兵,列阵于囚龙关下,困兽谷中一片开阔平地。 困兽谷在囚龙关里外两侧,就像两个大漏斗接在一起。 囚龙关钳制的地方,正是两个漏斗的漏嘴衔接处。 囚龙关往北,虎萨境内是一片十分开阔的平坦盆地,周边是地势不算高的丘陵山坡; 而囚龙关往南,龙羲境内就是那辽阔的尤兰贝尔草原。 这么一看,囚龙关确实地势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虎萨军队对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把守得这么松懈。这次,自己还真是幸运。 两军对垒!那魏湛毫无惧色! 一声号角吹响。铁浮屠两路骑兵,飞奔而出,朝中间点汇合,形成一个骑兵三角阵型,试图用三角阵的最尖端直接插入魏湛的龙羲军阵。 “弓兵准备。”魏湛喊道,待那两路骑兵进入弓箭射程。他一声令下“放箭。”又接着喊道:“盾兵准备,顶住骑兵冲阵。” 一阵箭雨莽莽射落下来。那铁浮屠骑兵每人举着一张圆盾,挡住利箭,驰骋速度毫不减缓。只见铁浮屠骑兵手持长戟,立即冲了过来。那长戟刺入精准,直接从盾牌之间的缝隙,刺伤一名龙羲兵士的胳膊。 而龙羲盾兵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有兵士出刀,削砍虎萨铁骑的马腿。砍断一条马腿,那虎萨骑兵立即跳在地上。 龙羲刀斧盾兵正欲将其围住。后面立即冲锋上来数名虎萨铁浮屠,挥动长戟,朝龙羲士兵的头颅砍去。龙羲士兵纷纷后退。 “上马!”虎萨一骑铁浮屠高声喊道,将那名跳在地上的骑兵拉上战马,调转马头,奔回自家军阵。 如此反复发起几次冲锋,虎萨铁浮屠和魏湛带领的龙羲军队,各有损伤。但打得不太激烈,虎萨铁浮屠的冲锋犹如隔靴搔痒,虚张声势而已,打得只痒不疼。 总兵魏湛也不敢贸然出战。对阵双方打了几个来回,却听得虎萨那边鸣金收兵。转眼间,沙尘漫天,那铁穆屠雄领着十万铁浮屠,就撤了回去。 凌如玉站在墩头上,远远地观望这场小战斗。看着那铁穆屠雄率兵离去,凌如玉对身边亲兵道,“传令,让魏湛所率部队就地安营扎寨。”那亲兵立即跑下墩台前去传达命令。 在一旁的高鹏不解地问道,“就地?” “对,我们必须把战场往前移,移至那开阔盆地。这样决战时,我们的虎豹骑才能发挥优势。”凌如玉道,“那个铁穆屠雄可不是个草包王爷。这次来进宫,他只是做样子罢了。但十万兵马进退有序、变阵自如、整齐划一,可见其带兵有方啊。这铁穆屠雄的百万铁浮屠肯定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那这块硬骨头交给虎豹骑去啃吧。看看到底是我们的虎豹骑厉害,还是虎萨的铁浮屠更凶残。”高鹏道。 “恐怕硬拼不行,得智取。”凌如玉若有所思,继而又问道,“高鹏,我们的主力部队到达归义城还要几天?虎萨帝国的大军和那鬼王还有几天到达虎踞城?” “我们龙羲大军五天后,可到达归义城。根据鹰羽卫的线报,他们虎萨大军应该是七天后到达虎踞城。”高鹏报告道。 “我们的主力部队到达归义后,让部队直接开至囚龙关以南三里地的尤兰贝尔草原上,开设大本营。”凌如玉说完,朝天空吹了声口哨。那只随他一起出征的青鸾,立即从云端飞了下来,落在凌如玉肩上。 凌如玉就带着青鸾回了兵营,找出一支笔、一张纸,写道—— 摄政妃: 烦请贵妃出面,让虎萨流亡太子铁穆铄给他的二弟铁穆屠雄写一封示好联手的亲笔信,转交与微臣。 此信,于此次决战大有用处。还望尽快办妥,火速送来! 凌如玉 圣龙历43年10月5日 写完,凌如玉将这纸条卷着系到青鸾的腿上,摸摸它的脑袋,便让它扑腾着翅膀飞走,飞往京城送信去了。 倚在窗边的冷烟见状,道,“怎么?给你京城三位夫人,写情书啊?” “我哪还有心思写情书。冷烟,你觉得这一站,我血刀太保能赢吗?” “当然能赢,必须能赢。”冷烟道。 “那就好。”凌如玉似乎一下减轻了不少压力,笑道,“冷烟,陪我去草原上骑骑马,让我也放松放松。” “走。”冷烟跳出窗外,立即牵过来两匹马。 当凌如玉带着冷烟欢快地策马奔驰在尤兰贝尔大草原上时,数只信鸽飞往虎萨圣君带领百万部队南下的行军营帐。 奢华气派的中军帐内,圣君铁穆黑拓左拥右搂,好几个美艳丰腴的女奴。女奴上身只穿了几片简单的布,那春光敞开十分惹眼。 铁穆黑拓的下首,分别坐着谋士韦恩·俾斯麦,血魔鬼王宇文烈,他的谋臣公孙儒,还有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鸠摩劫。新刊书小说网 中间是一群妖艳舞姬,扭着柔软腰肢在轻歌曼舞。 “圣君,军情急报!”一名殿前侍卫走进来,跪地呈上一张纸。 铁穆黑拓接过纸一看,勃然大怒,一脚将酒桌踢翻在地,“铁穆屠雄这个草包,竟然将囚龙关弄丢了。囚龙关被龙羲拿去,整个战局,我们虎萨十分被动。铁穆屠雄简直是个白痴,手握百万铁浮屠,守不住一座关卡,连同那戟夜、铁犀、黑石三郡都失守了。” “圣君息怒,圣君息怒。”韦恩·俾斯麦道,“发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应该冷静地坐下来,商量对策。” 鸠摩劫在一旁吃着苹果,不屑一顾,轻描淡写地说道:“圣君不用担心,待鬼王率妖骨鬼卒一到,别说一座囚龙关,就是十座也给抢回来。” “对对对,有鬼王在,大事无忧。来来来,喝酒!”圣君铁穆黑拓挟起一个女奴,举起大碗,一饮而尽。 第163章 略施小计,除掉虎将 远在京城长安的摄政妃上官瑶,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龙羲北境的战事风云。 血刀太保凌如玉率先头部队攻克囚龙关,据守兽长城,指派柱国大将军秦兽一举收复北境三郡——铁犀、戟夜、黑石。 这份捷报与青鸾飞回带来的那封信,几乎同时送达摄政妃上官瑶手中。 捷报一经传回朝廷,立即京城长安、在整个龙图大陆传扬开来。举国欢腾,万民庆祝。 那天晚上,仁宗皇帝特地在宫中设宴,款待虎萨帝国的流亡太子铁穆铄。宴席上,上官瑶将这份捷报给铁穆铄看了看,并说道:“太子殿下,我们龙羲军队势如破竹,护送太子回虎萨登基,指日可待。眼下有一事,还需太子相助。” 龙羲军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囚龙关,着实让铁穆铄以及他的部将亚瑟·俾斯麦也相当意外。 铁穆铄谦逊地说:“摄政妃,何事需要本太子效劳的?尽管开口。” “素闻太子二弟铁穆屠雄骁勇善战。我们龙羲想请太子给他写一封亲笔信,我们争取与他联手,尽快推翻那铁穆黑拓的残暴统治。这样一来,铁穆屠雄麾下的铁浮屠也能保存实力,不用在交战中作无谓的牺牲。而我们龙羲军队打败那铁穆黑拓,也可以少些阻力。这件事,于虎萨、龙羲是皆大欢喜的事。”摄政妃上官瑶道。 虎萨流亡太子铁穆铄一听,思忖一会,又和部将亚瑟·俾斯麦耳语商量一番,点头道:“这封信,本太子可以写。但有没有效果,不能保证。” “无妨。有了太子的亲笔信,我们龙羲才能取得铁穆屠雄的信任。”摄政妃上官瑶道。 宴席散,铁穆铄就在龙羲帝国的皇宫中,亲笔给铁穆屠雄写了一封信。信中,铁穆铄写道—— 皇弟屠雄: 三弟铁穆黑拓勾结鬼王,利用邪功,炼制鬼卒,逼宫篡位。虎萨危矣。皇兄我已取得龙羲朝廷的支持。现今,你若再和我联手,加上你手中的百万铁浮屠,定能很快稳定虎萨大局,结束三弟铁穆黑拓残暴血腥的统治,营救被困深宫的君父。事成之后,皇兄我愿与你共分天下,封你为镇南王,居虎踞城,驻守虎萨南境。 摄政妃上官瑶拿到这封信,立即用八百里快马加急,送去龙羲北境。 当龙骧军团、屠魔军团的主力大部队到达囚龙关以南的辽阔草原,开始安营扎寨时,血刀太保凌如玉正好也收到了这封信。 凌如玉抖开信看了一边,欣喜道:“很好。看来,咱们有办法将铁穆屠雄这颗硬钉子先拔掉。” 随后,他找来高鹏问,“在虎萨军中有卧底吗?” “这还用问,当然有。”高鹏道。 “很好。先把这封信交给铁穆屠雄。”凌如玉仔细吩咐道,“另外联系上公孙儒,让他想办法怂恿血魔鬼王杀了铁穆屠雄,夺了铁浮屠的兵权。”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高鹏接过信道。 两天后,虎萨圣君铁穆黑拓率百万大军,驻扎在虎踞城郊外。血魔鬼王宇文烈带领的一万妖骨鬼卒,则在虎踞城往南十里地的山林中安下营寨。 一到这,圣君铁穆黑拓自然是被迎进虎踞城,歇息下榻。稍事休整,铁穆黑拓召集众将,到虎踞城商议制定作战方案。 去的路上,血魔鬼王宇文烈、鸠摩劫、还有公孙儒一人骑着一匹马。 龙羲埋在虎萨军中的卧底早已跟公孙儒联系上了,并把凌如玉交代的事向他转达。 而那封信也被暗谍转交给了都统大人铁穆屠雄。同时,暗谍也告诉公孙儒,“虎萨流亡太子铁穆铄写了一封信给铁穆黑拓。” “鬼王,此次大战,你有什么计划?” “本王的计划,就是让鬼卒直接往前猛冲猛打。”血魔鬼王宇文烈对这一场战争信心满满。 公孙儒轻咳一声,“鬼王,微臣有一个谋划。” “什么谋划?快说。” “鬼王,你若趁此机会,夺了铁穆屠雄手中的兵权,掌控那百万铁浮屠。日后啊,你就可以自行挥兵南下,直捣龙羲京城。” “这想法是不错。铁穆屠雄是圣君的亲哥哥,他的兵权怎么夺?” “据我安插在军中的眼线来报,就在昨天,铁穆屠雄收到了铁穆铄的亲笔信。大致内容,不清楚。但若卑职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流亡太子铁穆铄拉他一起联手,要推翻圣君铁穆黑拓。”公孙儒顿了顿,接着道, “如果圣君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想?虎萨朝局本就不稳,如果铁穆屠雄再生二心的话,那虎萨肯定会全面崩盘。与其这样,还不如由鬼王来掌控铁浮屠的兵权。 按照目前的局势,圣君若洞悉铁穆屠雄与流亡太子铁穆铄有所勾连,他肯定会动杀心,找人将铁穆屠雄取而代之。而这就是鬼王您最好的机会!” 鸠摩劫在一旁说道道,“鬼王,还有一件事您别忘了。战场上死的人越多,你就可以吸收更多人的血肉来练血魔功。 如果你掌控了铁浮屠,指挥他们往前冲锋,肯定死伤无数。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场大战下来,鬼王你应该可以突破至血魔功第九层。 这样一来,鬼王离成为血魔妖帝只有一步之遥。” “嗯。”血魔鬼王宇文烈一听,对这事颇为心动,赞许道,“公孙儒,这个谋划不错。你脑瓜子,可算灵光一回啊。” “鬼王谬赞,谬赞!卑职全为鬼王着想。”公孙儒谦恭地说道。 到了虎踞城,进入圣君铁穆黑拓下榻的行宫。 铁穆黑拓坐在台上正首,铁穆屠雄带着军师耶律材坐在下方。走进大殿,宇文烈看了一眼铁穆屠雄,径直走到圣君面前,大声道,“圣君,本王有要事禀告。” “说!” “大战在即,都统铁穆屠雄与那投敌叛国的铁穆铄有密信往来,紧密勾连。在此紧要关头,本王怕虎萨大军内部生变,特斗胆禀告。”血魔鬼王言辞恳切地说道。 才早晨的事,他怎么立即知道了。铁穆屠雄心里一慌,连忙辩解道,“你血口喷人。本王从不和大哥联系。” “圣君,你听!还叫大哥。这样吧,我也不想冤枉你。要证你清白也不难。你带我去你府上搜查一下。如果没搜到密信,本王愿听候圣君发落。”血魔鬼王宇文烈走到铁穆屠雄跟前,逼视着他,“王爷,你敢不敢?” “你!”铁穆屠雄脑子里转得飞快,自己将那封信夹在一本书里。那本书随意放在花厅的一个案几下,不引人注目。 “你是不是做贼心虚?”鬼王宇文烈步步紧逼。 铁穆屠雄实在没想到,大军刚到第一天,这血魔鬼王一来就敢将自己的军!这是他自己和军师耶律材都未曾料到的。他们天真地想着,只要手中牢牢把控百万铁浮屠的兵权,圣君铁穆黑拓便奈何不了他们。 铁穆屠雄心一横,“有什么不敢的!搜就搜。如果一会没搜到,本王看你怎么交差?!” 铁穆黑拓对“与铁穆铄勾连”这事特别敏感,面色铁青,听他俩争执完,冷冷道,“宇文烈,你带着殿前侍卫,陪都统大人去他府上走一趟。” “是。”宇文烈立即招呼一队殿前侍卫,跟着铁穆屠雄去了他的都统府。公孙儒也陪着宇文烈去了。 一进都统府,一个府兵撞了一下公孙儒。公孙儒再看腰间,就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花厅案几下,书里。 公孙儒会心一笑。宇文烈让殿前侍卫到书房搜了一遍,一无所获。 “怎么样?鬼王大人,让你失望了吧。”铁穆屠雄道。 公孙儒凑在宇文烈耳边说了一句话。宇文烈阴恻恻地一笑,道:“侍卫们,到花厅里搜一搜。尤其是案几下。” 铁穆屠雄的脸色立即变了。 不一会,一个侍卫在花厅里喊,“找到了。”铁穆屠雄面色苍白。 军师耶律材道,“王爷,莫慌。只是太子写来的信,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圣君不敢动你的。”这个耶律材真的有点书生意气。圣君不敢动他铁穆屠雄,可血魔鬼王敢啊!而且很迫切。 宇文烈打开那封信一看,正是铁穆铄写给铁穆屠雄的亲笔信。 "鬼王,你现在可以杀了他。"公孙儒不失时机地献计道,“杀了他,圣君更得依仗你。如果你把铁穆屠雄交给圣君,一来夜长梦多,二来铁穆屠雄毕竟是圣君的亲哥哥,圣君杀他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你现在索性一刀结果了他,也给圣君省事了。” 血魔鬼王宇文烈有点犹豫。公孙儒又添了一把火,“鬼王,关键时刻,莫要犹豫啊。非常时期,就要雷霆手段。” “好。”说着,宇文烈走出去,随手从一名侍卫手中抽出一把刀,走到铁穆屠雄跟前,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一刀将其斩杀,高声道:“铁穆屠雄勾结叛贼,意图祸国。证据确凿,圣君命我将其就地正法。” 都统府的府兵是铁穆屠雄悉心培养多年,绝对忠心于铁穆屠雄。府兵们眼见都统被杀,立即举刀将血魔鬼王宇文烈围了起来。 "幼稚。正好有几天没喝新鲜的人血了。"血魔鬼王宇文烈的眼睛突然赤红,探出双手,身形一转,一双利爪将府兵的脖子上挨个抓出一道血痕。再一催动那血魔功,立即数缕血雾便从府兵的脖子间飘出来,全部涌进宇文烈嘴里。很快,那些府兵变成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委顿地倒在地上。 跟随宇文烈前来的几名殿前侍卫,吓得双腿发抖。宇文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淡道:“知道怎么说吗?搜出铁证后,铁穆屠雄率兵反抗,被本王当场击杀。” “是……是……是。小的明白。”殿前侍卫浑身筛糠似的颤抖。 真是悲哀,虎萨帝国的猛将铁穆屠雄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这么憋屈地死了。消息很快传到凌如玉的营帐中。高鹏佩服得五体投地,“太保大人,真高!一封信,就杀死了对方一员大将。” “略施小计而已。因为那铁穆黑拓的皇位来路不正。所以,他心里虚,敏感,多疑。这样,很容易被利用。”凌如玉吹了吹指尖的一朵小毛毛,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第164章 虎萨进攻,龙羲扼守 虎踞城,行宫正殿内,虎萨圣君铁穆黑拓怒目圆睁,冲着血魔鬼王宇文烈低吼道:“你想干什么?竟敢擅自斩杀我哥。” 宇文烈面无惧色,气定神闲地说:“圣君,我只是尽最大努力做了我该做的。” 一旁的殿前侍卫,扑通一声跪地上,“圣君,都统大人见我们搜出了密信,当场翻脸,命令府兵围住我们。” “圣君,这铁穆屠雄有二心,且手握百万铁浮屠。他若有心生变,一时之间,还不好对付。本王只得快到斩乱麻,替圣君除了这心头大患。”血魔鬼王宇文烈道,“现在铁浮屠的兵权空缺,由本王来掌领铁浮屠,定能配合我的妖骨鬼卒,一举踏平龙羲北境。” 事已至此,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谋臣韦恩·俾斯麦给圣君铁穆黑拓递了个眼色,示意。 “有屁就放。”铁穆黑拓没好气地说道。 韦恩·俾斯麦道,“鬼王,都统乃你所杀。只要你能稳住铁浮屠的军心,那铁浮屠就归你统辖。如果,你稳不住,那恐怕就得有所交代。” “哈哈……好。一言为定。”鬼王宇文烈朗声大笑,走了出去。 看着鬼王宇文烈走出大殿,圣君铁穆黑拓一掌拍在桌案上,骂道:“竖子,狂妄!” “圣君息怒。为今之计,只要鬼王能掌控住铁浮屠,未尝不是件好事。总比那有反心的铁穆屠雄掌控要强。”谋臣韦恩·俾斯麦劝慰道。 圣君铁穆黑拓来回踱步,皱眉道:“若让宇文烈掌控铁浮屠,那他一家独大。虎萨朝廷谁能制衡于他?” “战时启用他,打完这一仗,他还是回到耶萨教去。另外,卑职从耶萨教请的五位黑袍法师,也已经来到了虎踞城。圣君大可放心,我们自有克制血魔鬼王的办法。”谋臣韦恩·俾斯麦道。 “那好吧。”说着,圣君铁穆黑拓瞄着那个端着果盘的女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就往行宫寝殿中去了。 铁穆屠雄被当场处决的消息,在虎萨铁浮屠的将领中引起不小骚动。毕竟这些将领,都是铁穆屠雄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但血魔鬼王宇文烈用霹雳手段,在铁浮屠中很快树立了威信,稳住了铁浮屠的军心,掌控了铁浮屠的军权。他和凌如玉一样,深深明白,恐惧能让人迅速臣服。 那天当场杀死铁穆屠雄后,宇文烈威逼军师耶律材,“要么继续跟着本王,要么被我炼制成妖骨鬼卒?”无奈之下,耶律材跪在地上,“我我我……我追随鬼王殿下。” 尔后,宇文烈让耶律材召集铁浮屠诸位将领,在铁浮屠营地的点兵场集合。他带着一千名妖骨鬼卒,来到点兵场。铁浮屠的将领,头一次见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妖骨鬼卒。那些鬼卒们一个个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白骨嶙峋,还不时地滴落血水,浑身上下散发出阵阵浓烈的血腥味。一见到这些妖骨鬼卒,不少将领的脸都白了。 宇文烈扫视一眼集合的将领,只说了一句:“愿意跟着我的人,可以留下。不愿意跟着我的,现在走人。”此话一出,有五个将领当即丢下佩剑,脱下铠甲,要离开。宇文烈嘴角扬起阴险的笑意,动了动手指头。五个妖骨鬼卒立即扑上去,咬住那五个将领。五个将领立即扑跌在地。 一会儿,只见那被鬼卒咬死的五人,浑身痉挛,战栗着又重新站起来。“嘿嘿……众位铁浮屠的将军们,跟着鬼王大有奔头。实在要走,就是这个下场,当一名鬼卒。呵呵呵呵……”鸠摩劫肆意笑起来,笑得整座点兵场阴风阵阵。如此一来,铁浮屠的将领们一个个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一个单膝跪地,接着就是两个、三个、四个…………全部单膝跪地,齐声道:“雾灯追随鬼王,效忠圣君!” 就这么粗暴简单,血魔鬼王宇文烈掌控了百万铁浮屠。享受了一次真真正正大权在握的感觉!这可是百万大军啊,比当年那四万禁军更有存在感。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笼罩在整片魔兽岭山脉!血魔鬼王宇文烈志得意满,自信爆棚,率虎萨百万大军,从虎踞城出发,兵锋直指囚龙关! 血魔鬼王宇文烈穿一身黑红长袍,拥着鸠摩劫,站在一座四驾战车上。 鸠摩劫眉眼抹了个血红浓妆,血红的唇,血红的眼线,穿一身血红长裙。 谋臣公孙儒骑着一匹枣红马,跟随在鬼王战车旁。 一万名妖骨鬼卒手持长剑、利斧,迈着整齐步伐,走在最前面。鬼卒们不时发发出“嗷呜嗷呜”的怒吼声。魔兽岭上,成千上万只飞禽走兽,似乎也受了惊吓,四处乱飞乱窜。 百万铁浮屠骑兵,呈一面扇形,紧紧跟在血魔鬼王身后。铁浮屠身着红甲,手持长戟,策马驱前。准备随时发起冲锋。 铁浮屠军阵后方是三十万虎萨弓兵。 浮屠铁蹄,在山岭间踏起漫天沙尘,遮天蔽日,也奔扬出阵阵轰隆之声,像有火山要在地底喷发。 大地微颤,树林摇摆。成群的鸟儿啸叫着,突然从山岭间飞起。一时之间,天空上的飞鸟如蝗虫般,密密麻麻。 “他来了,他来了!”站在山坡上,高鹏有点紧张地说道,“那鬼王带着百万大军来了。” 凌如玉将前线指挥军帐,设在了困兽谷盆地的山坡上。此处,能够抵近观察掌握盆地中的战场态势。 军帐中,柱国大将军秦兽、总兵魏湛,屠魔军队副统领秦翦,以及龙骧军团各路将军白启、韩震、明焘、萧驰野等皆齐聚于此,随时候命。 禅宗寺、渡厄门、玄天观三派的掌门主持和高僧,也来了。这三派的弟子,也都来到山坡上待命。 凌如玉走出军帐,举起单筒望远镜,瞭望困兽谷那片开阔入口,问道:“虎萨军团的前军是什么兵种?” “探马来报,前军是妖骨鬼卒,中军主力是铁浮屠骑兵,后军是弓兵部队。”高鹏道。 “再探!”凌如玉说着,走进指挥军帐,“秦翦听令。” “末将在!”秦翦一身铠甲,上前领命。 “领十万屠魔武士,即刻前出,扼守于此,抵挡妖骨鬼卒的冲击。”凌如玉站在沙盘前,用教棍指了指了盆地中间一个圆点。 “是。”秦翦领命而去。 “其他各路兵马,皆齐装备战,随时听候调遣。”凌如玉道。 柱国大将军秦兽看着儿子秦翦走出军帐,不免有点担心,跟凌如玉道:“主帅,老臣愿与吾儿并肩作战,护他周全。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凌如玉看了看秦兽,点头道:“大将军秦兽听令,命你率虎豹骑,列阵于屠魔军团两翼,策应屠魔军团。” “是。”柱国大将军秦兽抓起铁盔戴在头上,走了出去。 第165章 万尸起煞,高僧布阵 当最后一缕夕阳,没入西边流云中。黑夜严实地笼罩在魔兽岭的上空。 魔兽岭上,不时有猛兽怒吼,惊起一群群乌鸦从树梢间振翅起飞。 天色黑朦朦地,如一块幕布垂落下来。“唔呜……唔呜……”虎萨军队吹响悠长的号角声,像大山深处传来的哭泣。 一万名妖骨鬼卒,步伐整齐,举着斧头、利剑,出现在盆地豁口边上。 “嘿哈,嘿哈,嚯……嘿哈,嘿哈,嚯……”妖骨鬼卒竟然齐声喊起了号子,踏着号子的节奏,迈步前进。 龙羲军团这边阵营,龙羲一众将士,面色严峻。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妖骨鬼卒。龙羲阵营边,燃着数千只火把,那火光映照在龙羲将士的脸上。 一些战士的脸上开始淌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往下滴。秋天的魔兽岭,寒意浓重。士兵身上的热汗,很快在周身缭绕起团团气雾。 “咚!咚!咚!”三声战鼓响起。秦翦骑在马上,黑铁重甲、黑铁头盔。“屠魔武士,齐步前进!”秦翦举起那杆虎头湛金枪,高声令道。 屠魔武士,每个人都身穿精铁锁甲,双手持一把铡刀剪,迈着坚定的步伐,前进,前进!他们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孔。 这些屠魔武士,绝大多数只有二十来岁,青春热血的年纪。 “叮当,叮当!”风中摇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那鸠摩劫站在战车上,右手摇着一只铃铛。 “呼哈!”妖骨鬼卒齐声吼道,发起冲锋。那吼声更像凄厉的尖叫,来自地狱,来自恶魔山谷。 有些妖骨鬼卒奔跑,有些妖骨鬼卒蹦跳,哇哇乱叫朝屠魔武士疾冲过来。 “呲”地一声,妖骨鬼卒持剑猛刺屠魔武士,那剑尖在武士的锁子甲上划出四溅火星。虽然一剑不曾刺入,但也让屠魔武士踉跄后退数步。 同伴用肩膀顶住,他站定,双手打开铡刀剪,瞄准一名妖骨鬼卒的脖子剪过去,“咔嚓”一声顿时将妖骨鬼卒斩首。一颗骷髅头立即滚落在地。 一名身形高大的妖骨鬼卒冲上来,手持一柄大斧。高举斧子,猛地朝下一劈,劈中一名屠魔武士的肩膀。硬生生将武士身上的锁子甲劈裂开来,将武士肩膀齐根斩下。一阵剧痛,武士手中的铡刀剪丢在地上。那武士滚倒在地,却被一群妖骨鬼卒立即拖进鬼卒队伍。 四五个妖骨鬼卒一拥而上,四处啃咬,都咬在锁子甲上,咬了几下似乎无从下口。但妖骨鬼卒立即明白过来,一把从下往上,掀开武士身上的锁子甲。再扑上去一顿啃咬。稍过一会,武士抽搐着站起来,“嗷呜嗷呜”叫着,便朝自己原来同伴扑去。 武士起煞,转眼异化成妖骨鬼卒。这一幕,让战斗中的屠魔武士们惊骇万分!!!或许,他们不怕死,但是他们怕自己变成鬼!!! “啊……啊……啊!”好几个屠魔武士尖叫着,扔掉手中的铡刀剪,就往后跑,顿时引起屠魔军团一阵混乱,开始节节后退。 战车上的血魔鬼王面带微笑地看着战场态势,朝着有利于虎萨的方向转变。他手一抬,令道:“放箭!” 三十万虎萨弓兵立即张弓搭箭,瞄准屠魔军团,一阵箭雨激射! 立时,千万支利箭,疾风骤雨般,带着呼啸声,疾速射向屠魔武士们。利箭的箭头极其锋利,射速极快,“嗤”地一声,穿透锁子甲,刺入屠魔武士们的胸口、脖子、脑袋、四肢等各种部位。 妖骨鬼卒和他们缠斗在一起。但利箭射穿妖骨鬼卒的脑袋、胸膛,鬼卒们没有丝毫反应,不觉疼痛。鬼卒直接拔出身上的利箭,顺手狠狠地扎进屠魔武士的胸膛。 三阵箭雨过后,战场上横七竖八倒下大片屠魔武士。屠魔军团的整体阵型开始萎缩,往后撤。 凌如玉站在山坡上,面色铁青。一旁的禅宗寺主持孤鸣大师道,“不行啊。这么打下去,这帮屠魔武士会全体阵亡。” “白启听令。领二十万持刀盾兵入场,保护屠魔武士。”凌如玉接着道,“萧驰野,听令,领近战骑二十万,绕行西侧山岭,直接攻击虎萨弓兵。另外传令下去,让柱国大将军秦兽领六十万虎豹骑从左右两翼直接攻向虎萨铁浮屠。” 白启、萧驰野两名将军,领命而去。 霎时之间,战场成了一个绞肉场。十八岁的萧驰野一身黑铁重甲,率领龙骧军团的重甲铁骑,如猛虎般西侧山坡俯冲直下,杀向虎萨的弓兵方阵。虎萨的铁浮屠见状,立即有几十万铁浮屠掉转马头,朝萧驰野的近战骑包抄攻杀过来。 白启一身黑甲,挥动手中方天画戟,带领盾兵如山石一般冲进战阵。顶在最前面,摆开盾阵,立起一面面圆盾。左右两翼各三十万虎豹骑,举起长枪,疾速攻向虎萨铁浮屠两翼。 顿时杀声震天,血流成河。虎萨、龙羲数不清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 战车上的血魔鬼王宇文烈冷烟旁观战场一切,鸠摩劫道:“鬼王,这一仗起码死伤数十万兵士。正是鬼王修炼血魔功的大好时机。” “正是!”说着,血魔鬼王宇文烈展开双臂,腾空而起,念动咒语,“阿魔尼耶,禅柯那炟……阿魔尼耶,禅柯那炟……” 咒语如唤醒万千地狱血灵,那些死伤倒地的将士,无论是龙羲的,还是虎萨的,每个人的伤口处都腾起缕缕血雾,飘向空中,如丝带,又如蛇蝎般,在空中游弋着,全部缓缓汇聚于血魔鬼王的胸膛。汇聚之处,形成一个巨大的血雾旋涡。天地间,阴风四起,哀嚎阵阵。 “不好!”禅宗寺高僧悲鸿大师惊道,“这血魔鬼王在趁势练功。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的战场,正是他修炼血魔功最好的修罗场。” 只见血雾漫天,徐徐游动。那万千的死尸、伤兵缓缓站起来,望向血雾弥漫的夜空。他们举手拥抱,祈祷,他们齐声念诵:“阿魔尼耶,禅柯那炟……阿魔尼耶,禅柯那炟……”而他们的身体也渐渐开始起煞异变…… 这声音如魔音一般,动人心魄,摄人心魂。 悲鸿大师看了一眼孤鸣大师,还有渡厄门的掌门苦云大师,三人不约而同地齐声道:“布阵!” 立时,渡厄门百名头陀在苦云大师带领下,疾速飞向战场,悬身于半空; 接着,禅宗寺百名和尚在孤鸣大师指点下,掠向战场,飞向各个方位。 “太保大人,这万千鬼卒皆受宇文烈一人控制。战力高低与其血魔功力高低息息相关。这关键一步,就靠你了,太保大人。我们禅宗、渡厄两派定竭尽全力,保天下苍生。”悲鸿大师言语间颇为悲壮。说完,他带着徒弟皮拉姆,飞身进入禅宗寺僧人布设的法阵中………… 第166章 血海成渊,痛失挚爱 禅宗寺百名高僧身着褐黄色僧衣,皆盘膝打坐,在盆地战场的半空悬停成一个圆圈。 他们捏一手诀,齐声高诵,“婆卢羯帝,烁钵烈烨……婆卢羯帝,烁钵烈烨……” 夜空下,梵音阵阵,似乎袅娜而起阵阵禅乐,沁人心脾。那些妖骨鬼卒身上,也渐渐腾起缕缕黑烟,与漫天血雾混在一起,不甚明显。但妖骨鬼卒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血刀太保凌如玉提着血浪刀。迅疾冲杀入阵。手起刀落,一刀一个鬼卒头颅。趁势将十来个屠魔武士从妖骨鬼卒的包围中解救出来! 而渡厄门百名头陀则一身灰色僧袍,他们伫立空中,立掌抵在前面一名同伴的后背上,结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的一个角是渡厄门主持苦云大师。百名头陀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集中注入他体内。他一身僧袍鼓荡,磅礴气劲在周身有游走。 “通天大佛手!”苦云大师暴喝一声,朝那飞升在半空的血魔鬼王宇文烈隔空拍出一掌。 恍惚间,夜空中似乎隐现一个巨大的金色佛掌。掌心闪现出一个金灿灿的“卍”字符。那巨大的金色佛掌朝宇文烈拍过去,却被宇文烈胸前那个血雾漩涡给硬生生吸了进去。 “阿魔尼耶,禅柯那炟……阿魔尼耶,禅柯那炟……”血魔鬼王宇文烈念动咒语,越念越快,越念越快。而夜空中团团血雾向他汇聚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阿魔尼耶,禅柯那炟!”血魔鬼王宇文烈大喝一声。“嘭!”空中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血雾炸开,天空炸出一小朵蘑菇云。血魔鬼王宇文烈从蘑菇云中飘然飞出,面色煞白,双目赤红,一头黑发竟突然之间变成褐红色。 “恭喜鬼王,贺喜鬼王。鬼王已练成血魔功第九层血渊境。”鸠摩劫大喜道。 “血海成渊,皆化浊流!”血魔鬼王宇文烈喃喃道,身形如鬼魅般,往前一闪,右手出掌。苦云大师再次云起内功,拍出一掌“通天大佛手”。 宇文烈毫不畏惧,硬生生对接“通天大佛手”。“轰!”一声炸响。 苦云大师嘴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急坠,掉在地上。而渡厄门那个三角形法阵,也被血魔鬼王一击而溃!百名头陀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一个个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落地,那些妖骨鬼卒立马扑上来,啃咬头陀。 “龙羲将士,听令,保护高僧!”凌如玉高声喊道,几个箭步冲到渡厄门掌门苦云大师身前,一刀斩杀三四个扑上来的妖骨鬼卒。 “太保大人,不要管我。快去挡住鬼王。若梵天阵被破。此战必败!苍生危矣啊!”苦云大师悲怆地说道。 “好。”凌如玉运起内功,双足用力一蹬。身形如箭,朝天空直射而去。速度极快,却倏地一下停在那宇文烈面前。 话不多说。凌如玉举起血浪刀,“暴风追云斩!”刀劲所向,掀起一阵狂风呼啸,直朝宇文烈砍去。 宇文烈催动双掌,瞬间从战场的尸首、伤员身上凝聚出一股血雾旋涡,悉数将凌如玉的磅礴刀劲吸收进来,化得无影无踪。 凌如玉一看,冷“哼”一声,举刀直刺那旋涡中心,“一刀成魔,一刀成佛。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一声刀锋的破空啸叫,一刀刺入宇文烈的胸口,将宇文烈逼得一直往后退。 “鬼王,阿劫来助你。”鸠摩劫嘶声喊道,伸出一双利爪便朝凌如玉那张俊脸抓去。抓哪都行啊!这张脸可不能被你这鬼怪给挠坏了。凌如玉连忙收刀后撤。刀一被拔出,宇文烈胸腔的伤口立即愈合如初。 “血刀太保,果然名不虚传。几个月没见,你这功夫可比上次强多了。”血魔鬼王宇文烈淡淡笑道。 看来只有用那把凤血神匕试试了。这血浪刀真是杀不死鬼王啊!凌如玉心里想着,道,“废话少说。今天就是你宇文烈的死期。” “天雷破空斩!”凌如玉高举大刀,凝神聚气,重重念力关注于刀尖,直冲霄汉,引得天空一记雷电霹雳。一记闪电直接打在血浪刀上。借引着雷电神力,凌如玉破空一刀,凶猛斩出,排山倒海般的刀劲连同那一记闪电抽在鬼王身上,抽得宇文烈呲牙咧嘴,着实有点疼,身形晃了晃,落到地面。 “有两下子嘛!”宇文烈不慌不忙,捏出一个手诀,“尸山御兽!” 眨眼间,成千个妖骨鬼卒互相攀爬缠绕,缠绕成一头体型硕大的恶狗。 第167章 柱国牺牲,大师圆寂 血魔鬼王宇文烈仓皇而逃,但他催动的大血球爆炸后,唤醒了许多死尸,感染了几乎全部的伤兵。 转眼之间,他们悉数异化成妖骨鬼卒。 没有血魔鬼王和那鸠摩劫的控制,数十万的妖骨鬼卒变得癫狂、暴躁。妖骨鬼卒早已不分敌我,见人就狂抓乱咬。那些没来得及撤走的虎萨铁浮屠,也立即被妖骨鬼卒咬伤吸血……一时之间,整座战场上,突然涌现出数十万的妖骨鬼卒。 武林盟主明沧海率领一千多武林高手,出刀斩杀妖骨鬼卒。 但无奈妖骨鬼卒如蚂蚁成群,如飞蝗漫天。不断有龙羲或者虎萨士兵被妖骨鬼卒抓住,吸血感染异化。新刊书小说网 凌如玉举着凤血匕首,左冲右突,杀鬼卒如切菜,一刀击杀。 但凤血匕首只有一把! 妖骨鬼卒却成千上万,似乎越战越多。那禅宗寺的悲鸿大师、孤鸣大师,被爆炸的血雾气浪冲击后,两人皆面如金纸坐在地上。 渡厄门苦云大师冲过来,护住两位高僧,捶胸顿足地悲叹道:“这如何是好?鬼卒越杀越多。” 悲鸿大师睁开眼,看了一眼孤鸣大师,又看了一眼苦云大师,道:“苦云大师,叫你门中头陀补齐梵天阵,跟着我门僧人一起施念《梵天大悲咒》。” “好。”苦云大师立即招呼一声,“渡厄门头陀听令,随禅宗寺众僧一起布阵。” 即刻,还活着能动的几十名头陀迅速围了过来。 “起阵!”悲鸿大师神情庄严肃穆,高声道。 禅宗寺、渡厄门僧人头陀施展功力,如开始一样在半空中悬停成圆圈阵型,跟着悲鸿、孤鸣大师齐声高诵《梵天大悲咒》,“婆卢羯帝,烁钵烈烨……婆卢羯帝,烁钵烈烨……” 诵经之声,肃穆威严,响彻在整个魔兽岭之上。战场上的妖骨鬼卒们身上开始腾起缕缕黑烟,但他们一如既往地癫狂暴躁。 战场上的打斗搏杀乱作一团。高鹏、文婧、韩震、明焘世子等将领皆率兵与妖骨鬼卒奋力拼杀…… 几百个妖骨鬼卒将秦翦带领的几十个屠魔武士围在中间。 妖骨鬼卒一拥而上,立即将几名屠魔武士撕扯得粉碎。妖骨鬼卒们纵身一跳,朝秦翦他们猛扑过来。 危机关头,柱国大将军秦兽带着一队虎豹骑拍马感到,高喊道:“翦儿、翦儿,为父来了。” 秦兽一枪挑落几名朝秦翦围扑过去的妖骨鬼卒,带领虎豹骑冲杀进去。 旁边几百只妖骨鬼卒一看,悉数为了聚拢围了过来。将秦兽、秦翦父子牢牢围在中间。 一个妖骨鬼卒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戟,朝秦翦砍了去。秦翦举起虎头湛金枪一挡,旁边的妖骨鬼卒飞身猛地一撞,将秦翦撞得直接仰面倒在地上。 几十个妖骨鬼卒趁势朝秦翦猛扑过去。“翦儿!”柱国大将军秦兽情急之下,猛地扑在儿子身上,死死地将秦翦护在身下。那群妖骨鬼卒便如蚂蚁堆山一般,全扑在秦兽后背之上,一顿啃咬…… 眼见战场上的妖骨鬼卒如此凶险难敌,玄天观的掌门玄清道长高声道:“玄天观的弟子们,虽万死,吾往矣。结阵!” 他们一个个如鹞子展翅般,飞入战场,按照四象八卦的方位站定,摆出“八卦焚魔阵”。 “着!”玄清道长大喝一声,口中念念有词,在空中写出一张符文,往八卦阵中一点。顿时,纯阳地焰被引出地表,在八卦阵中燃起熊熊的三味真火。这三味真火遇人,火势渐熄;一遇妖骨鬼卒,火势愈旺,很快将一个个妖骨鬼卒烧得直冒黑烟,烧成渣渣。 夜空下,梵音高鸣,诵经声一浪高过一浪、一阵高过一阵, “梵天阵”需要耗费布阵之人的大量功力, “八卦焚魔阵”也要耗损结阵道士们的修为功力。 太阳升起,又落下。风卷起漫天沙尘,吹在每名战士的脸上。 千军万马鏖战两天两夜!风云变色,日月齐暗! 渐渐地,妖骨鬼卒们身上腾起的黑烟愈来愈浓,他们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那三味真火在一个个妖骨鬼卒身上燃烧………… 渐渐地,战场上的喊杀声愈来愈弱,愈来愈稀稀落落,只剩下妖骨鬼卒“唔呜”的嗷叫声, 终于,悲鸿大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接着,苦云大师、孤鸣大师,禅宗寺、渡厄门许多高僧头陀一个个如秋叶般凋零在战场上。 那玄清道长一头黑发,转瞬之间,须发皆白……………… 终于,整座战场安静下来,妖骨鬼卒们,被斩首的斩首,烧的烧,被超度的超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东方勾映照出美丽的鱼肚白。 战场上尸横遍野,腥味漫天,整片土地都被鲜血染红,一匹匹受伤的战马躺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哀痛的嘶鸣。 凌如玉浑身是血,举着刀在战场上踉踉跄跄地走。他都感到筋疲力尽,何况其他人!冷烟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呜呜呜。”听得有人像是在呼救,凌如玉循声一看,几百个妖骨鬼卒堆成的尸堆里,好像应该有人被压在下面。 “快救人。”凌如玉连忙招呼士兵,去扒开那尸堆。 尸堆扒开,底下压着两个人。一个是柱国大将军秦兽,一个是他的儿子秦翦。 秦兽的后背、四肢、头颅,早已被妖骨鬼卒啃咬得血肉模糊、骨肉稀碎。 龙羲帝国,一代战神、柱国大将军秦兽,就此壮烈牺牲! 所幸,有父亲的拼死保护,秦翦毫发无损。他满脸泪水,一声一声地喊:“父亲,父亲!” 但再也叫不醒那个对他始终严厉的父亲秦兽,而秦兽也把一个父亲的满腔慈爱,拼尽性命地留给自己的儿子。他在临死前,对儿子秦翦说:“翦儿,记住,忠于明氏皇族,守护龙羲帝国。” 而那边,禅宗寺的俗家弟子皮拉姆跪在师傅悲鸿大师身前,泪流不止。他自八岁起,跟一直跟着师傅身边。如今,却要生死别离! “正苍。”悲鸿大师用尽最后的力气,叫出皮拉姆的法号,“你只有潜心修习《梵天大悲咒》至更高层,同时到渡厄门苦修‘通天大佛手’,才可能击败封印那血魔鬼王。那血魔鬼王一刻不死,你就一刻不能放松!” “是,师傅。” “好孩子。以后的路,你要自己坚定地走下去,不要挂念为……为师!”言毕,悲鸿大师慢慢闭上眼睛,悄然圆寂! “师傅,师傅!”皮拉姆哭着喊道。他伤心,也悔恨。他心里想,如果自己和师傅一样,能把《梵天大悲咒》修习至第三层“无相境”,或许师傅就不会死。而自己却只达成《梵天大悲咒》第一层“悯人境”。在两天前起阵时,师傅悲鸿大师,一把将皮拉姆从阵中拉出来,“正苍,你年纪尚幼,功力浅,不用参与起阵。你就守在为师身边,护阵就好!” 皮拉姆知道,这是师傅悲鸿大师特意照顾自己。 如今,师傅溘然长逝!悲从心起,皮拉姆嚎啕大哭。 边关风如烈,流尽英雄血。凌如玉迎风而立,眼角发潮,对跟过来的高鹏令道:“打扫战场,全军撤回关内。” 第168章 圣殿来人,邀请公子 囚龙关一战,以虎萨大败、龙羲惨胜告终。 经此一役,虎萨百万铁浮屠折损六成;龙羲八十万虎豹骑也牺牲近四十万,十万屠魔武士只剩下区区一万多人。 一时之间,虎萨无力攻打龙羲。龙羲也无余力,继续北上,征讨那血魔鬼王。 虎萨大军据守虎踞城,龙羲军队以北境五郡——归义、龙门、铁犀、戟夜、黑石为依托,牢牢把守魔兽岭上的兽长城。httpδ:// 囚龙关之战胜利的消息,传回京城长安。摄政妃上官瑶看完详细的军情战报,上面写着:“柱国大将军秦兽当场壮烈牺牲。” 她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里暗暗喜道,“真乃天命所归。” 因为,上官瑶若想培植凌如玉掌控军权。柱国大将军秦兽就是最大的障碍。 而现在,柱国大将军秦兽已然牺牲。而且,血刀太保凌如玉率领军队打赢了这一仗!如此一来,让凌如玉掌控龙羲帝国的军权,便十分地顺理成章。 大战捷报传来,京城长安的文武百官和平民百姓,都在喜气洋洋地翘首以盼血刀太保凌如玉率兵凯旋。 其实不止龙羲百姓为血刀太保凌如玉的胜利感到高兴,就连那一直隐身游弋与天空云彩中的星月圣殿,这些天也在默默地关注囚龙关之战。 星月圣殿,幽蓝大厅内,站在星云阵图前,一头蓝色长发的神仆星若尘点了一下那颗“盘古”星球,再点了点龙羲、虎萨交界的囚龙关。 星若尘的面前,便展开一卷画面——龙羲军队与虎萨大军鏖战两天两夜的情形。 “这凌如玉的个人能力很强,可以培养成新一代掌星使者。”星若尘看着凌如玉在战斗中的出色表现,喃喃道。 跟在一旁的掌星使者盖娅说道:“神仆,我去查过了。凌如玉的母亲是金碧曼。想来,还真是有几分巧合啊。” “金碧曼?好耳熟的名字啊。”神仆星若尘想了一下,记起来,“金碧曼,就是那位地球上的著名歌星,后来到了盘古星球的金碧曼?” “对,就是她。”掌星使者盖娅说道,“神仆应该记得。二十多年前,地球上的金碧曼虽是著名歌星,但得了抑郁症,身体很差,好几次要自我了断。 派驻在地球的掌星使者霓彩很喜欢她的歌,不忍见她身心备受折磨,特意向圣殿申请,将金碧曼穿越移民至盘古星球的龙羲帝国。 到了龙羲后,金碧曼过了几年平静幸福的日子,与一名富商生下儿子凌如玉。” “这事我记得。没想到,兜兜转转,凌如玉竟是金碧曼的儿子。”星若尘感慨道,“看来,这就是命运。盖娅,那你下去一趟,和凌如玉谈谈,最好能让他自愿加入我们星月圣殿。” “好。他应该会十分愿意的。”盖娅说道。 “这么有把握?”星若尘问。 “嗯。金碧曼去世时,给她儿子留了一个东西。那东西是她穿越来盘古星球时,随身带的一部磁带录音机。后来,她怀有身孕,身体每况愈下。她便录了一盘磁带,留给孩子。”盖娅回答道,“只要凌如玉听了这盘磁带,肯定很想知道母亲所说的一切。” “妙啊。金碧曼竟然还带了一台录音机来。盖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凌如玉现在龙羲帝国也算是个知名大人物。为了摸清他的身世底细,前段日子,我扮作龙羲朝廷的人,去凌如玉老家,和他父亲的正房妻子盘问了一番,知道凌如玉的母亲金碧曼给他留了一个小箱子。那箱子是用密码锁着的,我用透视仪看了看,小箱子里是一台磁带录音机。”盖娅说道。 “很好。若凌如玉知道自己的母亲来自地球,想必这会让他对星系文明产生无尽的好奇吧。”神仆星若尘脸上挂着笑容,对盖娅说,“你去找凌如玉聊聊吧。” “是。”掌星使者盖娅走出大厅,来到星月圣殿大门口。一个舱门打开,掌星使者盖娅纵身跃下,她全身上下悄然覆盖上一套机甲装备。盖娅穿着机甲,稳稳地落在地上。瞬间,那套机甲消失得无影无踪。盖娅身上穿着一套,龙羲帝国寻常女子爱穿的粉彩裙衫,向归义城走去。 归义城外,血刀太保凌如玉正坐在军营的中军帐中,优哉游哉地半躺着打盹。大军即将班师回朝,凌如玉难得清闲片刻。一会,亲兵跑进来,禀报:“大人,一位姑娘来访,说你的旧相识?” “旧相识?姑娘漂亮吗?”凌如玉问道。 “还挺漂亮的。”亲兵答道。 “噢。让她进来吧。”凌如玉心里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忙于军务打仗,没惹什么桃花啊,竟还会有漂亮姑娘找上门?本公子得看看,到底是谁? 一会,亲兵口中的漂亮姑娘便走了进来,对凌如玉嫣然一笑,"还记得我吗?如玉公子。" 看着十分面熟,像是在哪见过,但又不敢确定。凌如玉有点愕然地问,“恕本公子冒昧,你是?” “我是盖娅,星月圣殿的掌星使者,还记得吗?”漂亮姑娘说道。 “星月圣殿,掌星使者盖娅。噢噢噢,我想起来了。但……但那不是一个梦吗?你是从我梦里走出来的。”凌如玉更加惊讶。 盖娅听了,笑道,“那不是梦,是你真实的亲身经历。” “那……那也太神奇了。容我缓缓。盖娅,你着实惊到我了。”凌如玉想仔细回忆回忆那个梦。 那特么不是梦啊?!真的有星月圣殿,真的有掌星使者啊! 凌如玉想了半天,看看盖娅,试着问道:“那么盖娅,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不会又是让我做一场亦真亦幻的梦吧?” “凌如玉,因为你才能出众,我们想邀请你加入星月圣殿,成为新一代掌星使者。”盖娅说。 “新一代掌星使者?这是个什么官?你确定不是在痴人说梦吗?”凌如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盖娅。 “你不用现在急着答应我。”盖娅笑着说道,“也许,看到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会有所触动,愿意加入我们星月圣殿。” “我娘留给我的东西?”又是一个惊讶的问号挂在凌如玉脸上。 “对。在你大娘那。你回老家,可以问问她。”盖娅说。 “噢。”凌如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看着盖娅。 “好了。我先走啦。今天,我只是来先和你通个气,让你有所心理准备。等你回老家时,我们再见面。还有,星月圣殿之事,还请你严格保密。”说着,盖娅身形一飘,便飞出帐外,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月圣殿?掌星使者?”凌如玉揉着脑袋,又仔细回忆上次闯入星月圣殿,看到星云阵图的情形。那不是梦吧!但太像梦了。 第169章 天策上将,开府建牙 清晨时分,数十声长号响彻归义城,在山岗云霄间回荡,气势雄浑磅礴。 血刀太保凌如玉率大军班师回朝。魔兽岭上的兽长城,交由总兵魏湛驻守。 那个立有大功的巴特尔早已美滋滋地拿着万两黄金,去了燕州城买房置地做生意。 虽然胜利班师,但行军队伍似乎没有特别兴高采烈的喜悦气氛。毕竟阵亡数十万龙羲将士,连同柱国大将军秦兽也牺牲了。 大军徐徐前行,将士们皆整肃默然。 血刀太保凌如玉骑在一匹白马上,回望一眼魔兽岭,感慨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 尔后,他一夹马腹,往前驰骋。暗卫首领冷烟骑着马跟上来,幽幽地问了一句:“公子,昨天那个女人是谁?” “谁?你指的是盖娅吗?”凌如玉道。 “作为你的暗卫首领,我有必要弄清楚每个接近你的人。”冷烟说。 凌如玉转头看着冷烟,带着一脸迷糊的笑意说:“说实在的,我自己都有点迷糊。告诉你也无妨,她是星月圣殿的掌星使者。你信吗?我都不怎么相信。我一直以为她是从我梦里走出来的人。你懂我意思吗?”xinkanδんu.com “星月圣殿?掌星使者?”冷烟蹙着眉头,也是满脑子听不懂的打问号,“从你梦里走出来?这么说,公子很是挂念她。” “哎呀,不是那意思。反正暂时,我没法跟你说清楚。因为,我跟自己都解释不清。”凌如玉道。 “大概这是个秘密,也许公子有所保留吧。”这句话,冷烟在心里说给自己听,没再追问凌如玉。 凌如玉率大军,胜利凯旋。仁宗皇帝和摄政妃上官瑶率文武百官,在长安城北门——玄武门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仪式上,仁宗皇帝对众将士当场擢升犒赏。 凌如玉麾下众将皆有封赏提拔——秦翦,承袭其父秦兽要职,接掌虎豹骑,任虎豹骑统领;韩震,任龙骧军团统领,年轻的萧驰野任副统领;屠魔军团更名为“血刀军团”,由白启任统领;高鹏升任羽镜司指挥使,文婧升任副指挥使,兼任鹰羽卫首领;参军杨半青调入户部任侍郎;参军李白易任兵部侍郎;明焘世子承袭父亲爵位,被封为“焘王”; 禅宗寺、渡厄门、玄天观三派,武林盟主明沧海以及武林各派都得到朝廷重金赏赐。 而对血刀太保凌如玉,仁宗皇帝和摄政妃上官瑶自然更是偏爱有加,重重封赏。仁宗皇帝钦封他为“天策上将”,参理兵部事宜,决断龙羲兵马大事;特许开府建牙,统辖禁军、龙骧军团、血刀军团,羽镜司,以及暗卫血影侍;赏赐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 一听,血刀太保凌如玉连忙跪地谢恩,但也头大。官职越大,责任越大,事务也很繁忙!真是完全潇洒不起来了。 “上将军,快快起来。”仁宗皇帝扶起凌如玉,“凌爱卿真是朕的一员福将啊。这次收复北境三郡,攻下囚龙关。咱们龙羲北境也算稳固了。告诉朕,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凌如玉心想,如果可以,就赏本太保一身清闲吧,但这话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呵呵笑着,“末将已很满足,谢陛下隆恩。” 站在一边的摄政妃上官瑶笑意盈盈地说:“如玉,如今你得胜归来,是时候考虑下和公主的婚礼了。这样吧,趁着你凯旋而归的喜悦,咱们喜上加喜,三天后,就把你和尊悦公主的婚礼办了。” 摄政妃上官瑶当众说出这番话,其实早就想好了。这也是凌如玉对那尊悦公主明黛容许下的诺言。凌如玉当下应允道,“嗯,是时候迎娶公主了。” 三天后,天策上将、血刀太保凌如玉和尊悦公主明黛容举行新婚大典。太保府也换成更大更豪华的宅邸,名字叫“天策府”。 凌如玉能得仁宗皇帝如此丰厚的加封赏赐,一半是他自己战功卓著,另一半则完全是摄政妃上官瑶运作谋划而来。就连“天策上将”这个封号,也是上官瑶读了诸葛隐的《天策三论》,想出来的。婚典后的第二天,凌如玉陪尊悦公主明黛容回皇宫,先去给太后诸葛美仪请安,再去拜见仁宗皇帝和皇后,最后来个摄政妃上官瑶行礼。 看着凌如玉、明黛容这一双璧人站在跟前,摄政妃上官瑶甚是高兴,“如玉,现今,你抱得美人归,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也无旁人,凌如玉就道:“摄政妃,我能说实话吗?” “可以。这也没外人。”摄政妃上官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尊悦公主,过来,咱俩拉拉家常。” “摄政妃,你能给如玉卸点担子吗?这天策上将,管的事太多。我寻空挡潇洒一些都很难。”凌如玉无奈地说道,“摄政妃,如玉还是锦衣浪刀浪子欢。如玉想着啊,有机会还能闯荡江湖一番。” “不可以。”摄政妃上官瑶道,“你得担起这副担子。如玉,你的秉性本宫很了解。你的担忧,本宫早就给你考虑过了。仁宗皇帝和本宫特许你开府议事,就是许可你把自己从那些繁冗琐事中解放出来。那些具体事嘛,你都可以交给手下的忠心部属。你管好他们,决断大事。比如兵部的事,可以交由李白易。这也是本宫将他提进不兵部任职的意图。” “也就是说,如玉可以抓大放小,平时潇洒快活,关键时刻顶上就行。”凌如玉喜出望外地说。 “是这么个意思,但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把握好度。一定要牢牢掌握住你手下那几员大将。你若事必躬亲,效果不一定好,还很累。所以说,驭人之术,也是一门学问。如玉,你得慢慢琢磨。”摄政妃上官瑶悉心点拨道。 “有摄政妃这话,如玉心里顿感轻松啊。”凌如玉乐颠颠地说道,“摄政妃,如玉新婚燕尔,想告个假。” "告假做什么呢?这么快就想偷懒。" “摄政妃,如玉亲生母亲去世早,父亲也去世多年。现今,如玉娶了公主,如玉想带着她回老家看看,祭拜。” “这可以。本宫准了。”摄政妃上官瑶拉过尊悦公主明黛容的说,亲切说道,“公主,如玉有时是个孩子,你要多包容体谅他。公主你出身皇家,见识胸怀自然高人一等,在事业上你更要多支持帮衬他。你们小夫妻啊,恩恩爱爱的,太后和皇帝,以及本宫啊,自然十分欣慰。” 上官瑶那语气口吻,就像是凌如玉家的姐姐。 尊悦公主明黛容呡嘴一笑,道:“摄政妃,放心吧。我和太保感情好着呢。” 第170章 母亲留言,加入圣殿 自打与那星月圣殿的掌星使者盖娅见过一面后, "我娘留给我的东西,在大娘那!"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凌如玉的脑际,时不时在他耳畔回响。 这次,血刀太保凌如玉带着尊悦公主明黛容回老家,祭拜他过世的父母是一方面。而最重要的是,凌如玉想找到娘留给他的东西。 他很好奇!从直觉上,他隐隐觉得那东西很重要,会向他揭示什么! 凌如玉的家乡,在江南道滨安府,鱼米之乡,好山好水好人家。 这次回家,凌如玉也算是衣锦还乡。天策上将、血刀太保、驸马爷,集这三个头衔于一身的凌如玉,在世人眼中自然格外尊贵。 天策上将的车驾队伍,刚一进滨安府的地界。那滨安府各个等级的官员便率众亲来迎接。 这若迎来送往,那得喝不少酒,赶赴不少宴席。干脆,一概谢绝。天策上将凌如玉吩咐亲兵,挡住所有前来拜谒的官员乡绅,道:“上将大人回乡省亲,谢谢大家的热忱,心意领了。大人行程匆忙,要尽可能多的时间与家人团聚,还请大家理解体谅。” 如此一来,那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才渐渐散去。但滨安知府还是削尖脑袋,硬要一路陪同。人家是家乡当地的父母官,凌如玉也不好完全驳了情面。凌如玉先去凌氏祠堂,在爹娘牌位前祭拜一番,尔后径直回家。 差不多近两年,没回家。如今站在自家的宅府面前,凌如玉有点感慨。牌匾上“凌府”两个大字,熠熠生辉。府宅内外,热闹喜庆。也是,凌府出了个这么大的官,确实光宗耀祖。 凌如玉带着尊悦公主明黛容,还有叶轻眉、秋漓,从马车上走下来。暗卫首领冷烟一身黑衣劲装,戴半张银狐面具,骑马随行在侧,给凌如玉的车驾队伍平添几分威势。 大娘带着一众宗亲族人,早就在门口迎候。进入府宅,凌如玉和大娘聊了几句家常,就开门见山地问:“大娘,我娘是不是留了件东西给我?” “是呢,是呢。老爷生前叮嘱我,待你成家立业,就交给你。”大娘不敢怠慢,忙命下人从屋里取来一口不大的箱子。箱子鎏金镶玉,做工精巧,看起来甚是珍贵的样子。 得了这口箱子,和家人简单吃个饭,凌如玉便回到客栈歇息。这次回来,凌如玉带着一帮人,在“凌府”住不方便,就还是住在客栈里。 回到房间,凌如玉屏开其他热,自个迫不及待地拿出那鎏金箱子。 箱子被两个卡扣锁着,卡扣下有一行数字。凌如玉看不出个所以然,捣鼓半天,也没打开。这时,有人“咚咚”敲门。 开门一看,竟是那掌星使者盖娅。“你怎么来了?跟我本将军?”凌如玉很是诧异。 “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查出你的行踪,也可以随时出现在盘古星球任何一个地方。”盖娅眉毛一挑,微笑着说道:“难道你忘了,星月圣殿的神通广大?这次我来,是帮你了解一些东西。怕你懵懵懂懂,给弄砸了。” “噢。”凌如玉应着,就让盖娅进屋。这一次,盖娅不像上次那样穿一身裙衫,而是穿一套黑色的皮衣皮裤,身姿窈窕、曲线玲珑。这风格自然与龙羲女子的日常穿着风格迥异。凌如玉虽然觉得这风格有点奇怪和特别,但好看确实好看。 盖娅刚迈进屋一步,突然,门外,破空一刀刺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会来。”冷烟瞪着盖娅,舞着蝴蝶刀,砍过来。 凌如玉本想出手挡一下。但见那盖娅抬腿一脚踢开刀锋,身子一飘,欺身上前,一指点中冷烟穴道。冷烟两眼一闭,立即晕厥过去。凌如玉连忙扶住,抱进屋里。 “盖娅,看不出来啊,功夫不错。”凌如玉道。 “武功,是每名掌星使者的必备技能之一。不是我吹,在你们龙图武林,我至少能居一品上境。”盖娅晃了晃手中的拳头,“不信的话,你可以和我比试比试。” 这么一看,这盖娅愈发有意思,而那星月圣殿也愈发有意思了。 盖娅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鎏金小箱,问:“还没打开?” 凌如玉摊手无奈道,“这箱子太精巧了,不知道怎么打开。” “这是密码箱。”盖娅淡淡道。 “密码箱?”凌如玉不解地问道。 “对。这是你母亲从地球带来的。”盖娅手一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会将密码设置成你的出生年月日。不信,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凌如玉很茫然。 “对哦。你不懂密码箱的设置。”盖娅拿过箱子,在卡扣的一行数字上一拨,那些数字就随之变化。 “还能这样?”凌如玉还是第一次见到,顿觉不可思议。 “对。这两边卡口的数字总共是八位数。按照地球上的惯例。年份占四位,月日各占两位。”盖娅看着那卡扣的密码锁,问道,“你出生年月日,是多少?” “圣龙历25年1月16日。” “那就是00250116。你试试这串数字。” 凌如玉按照盖娅说的,依次拨动那数字。果然,只听“啪”地一声,就打开了。 “神奇啊。”凌如玉感叹道,见那小箱子里放着一个银灰色的小匣子,顶部一排按钮。 “这什么东西?” “录音机。这也是你娘从地球带来的。听听吧。她应该有话对你说。”盖娅说道。 “还能说话?我娘早都死了。”凌如玉惊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盖娅笑着,直接按下录音机上那个播放按钮。 只听“吱吱”一阵转动的声音,接着悠悠传来—— 玉儿。 确实是母亲的声音。好熟悉,好亲切。但也有点……这一声“玉儿”,吓得凌如玉将手中这个叫录音机的玩意,直接给扔了出去。盖娅一把接住录音机,“还听不听?” “听。当然听。”凌如玉定了定心神。 “好。我给你重放一遍。”盖娅给录音机倒带,重新播放。那银灰色小匣子中,便娓娓道来—— 玉儿,我是你的母亲。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你大概长大成人,有足够强大的心智和广博的学识,来聆听和理解我的话了。 我很欣慰,你能听到我的这些话。 玉儿,我来自地球中国。那是我的祖国,有我美丽的家乡。而龙羲滨安府是我的第二故乡。地球是一个星球,中国是地球上一个国家。 而龙羲则是盘古星球上一个国家。地球和盘古是两个不同的星球。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理解星球的概念。你可以把不同星球理解为不同时空。 我来到龙羲三年,非常幸运,与你父亲相识相恋。更加幸运的是,我还有了玉儿你。我很感恩上苍,更感恩星月圣殿的帮助。 在地球上时,我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为现实中的名利浮华、尔虞我诈,为自己的重病之躯和孤独落寞,感到无力,甚至绝望。 在地球上,我曾是一个知名歌手,那时,我叫金碧曼。来到龙羲后,我改名叫碧柔,在一个戏班唱戏。在龙羲,岁月静好,车马很慢,书信很远。我不再是那个知名歌手,没有人认识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戏班角儿。我的精神好了很多,病症也减轻了很多。抑郁症渐渐地不治而愈。在龙羲三年,我很开心,感觉活着的真实与自在。 玉儿,母亲很想陪着你长大。但天不遂人愿,恶疾复发,我只能去往另一个时空遥望你。这个时空,或许在彩云之上,或许在海洋深处,又或许就在你我身边的另一维时空。只是你看不到母亲,而母亲或许能看到你,却触碰不到你。 关于时空的概念,不知你在听这段录音时,是否已经能够理解。如果能够理解,那就最好。如果不能理解,那也正常。时空的概念,需要你去切身体会和领悟。 讲这些话,母亲希望你——有坚韧的内心,强健的体魄,不断超越自己的认知,见识世界多维的神奇,敢于直面各种未知的挑战。 有机会的话,母亲希望玉儿,能回地球看看,替母亲去看一看母亲的祖国和故乡。母亲已经太久没回去地球了,宇宙之间,相隔的不止是千山万水,而是漫天繁星。你若可以,就替母亲回地球看一看。 玉儿,你是母亲的最爱,也一直是母亲的骄傲。母亲相信,玉儿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妈妈爱你! 录音放完,凌如玉怔怔地坐在那,眼眶里泪花打转,喃喃道:“真是我娘呢,是我娘的声音。” “当然是。我怎么会骗你?!”盖娅那张美艳的面孔,凑到凌如玉跟前,问道,“怎样?想不想去地球看看?” “地球?想,自然想去。” “想去的话,就加入星月圣殿,成为一名掌星使者。”盖娅道。 凌如玉还是有点犹豫。盖娅又将他母亲的录音挑出来,放一遍,道,“不要犹豫。你娘都说了,希望你见识世界多维的是神奇,敢于直面各种未知的挑战。你娘说了,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再说了,加入星月圣殿,很多好处呢!你是我们星月圣殿千挑万选出来的人,一般人我们都不邀请。” “什么好处?” “最明显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你在不同时空来回穿梭。比如说,在龙羲和地球来回溜达。” “不同时空来回穿梭?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凌如玉握紧拳头,下定决心道,“那我加入。” “很好!”盖娅笑着,右手突然就多了一方冒着蓝色火焰的印章,左手一探扯开凌如玉胸前的衣襟,顺势用那印章在他胸口烙下一个六芒星的图纹。但令人惊奇的是,那印章虽然冒着蓝色火焰,但烫印时,凌如玉丝毫不觉得滚烫和疼痛。那六芒星的印记,一开始金光闪闪的浮现在胸口,渐渐地,越来越淡,像隐入了他身体里。 “好啦。大功告成。”盖娅拍拍手,倏忽间,她手中的火焰印章也不见了,“这些天,你在龙羲,该干啥就干啥。圣殿有什么安排,我自然会来找你。” 话一说话,盖娅走到屋外,一转身便没了踪影。这轻功,也是一绝啊!凌如玉看得有点出神。 过一会,躺在椅子上的冷烟慢慢醒转过来,揉着脖子说,“公子,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啊。看了看我娘留给我的一些东西。”凌如玉把那个录音机重新放进鎏金密码箱中。他想着,如果把这录音机给冷烟放一遍,估计她会很懵圈。干脆收起来,不给看她这个神奇的东西了。不然又得解释,关键凌如玉还解释不清。因为很多地方,凌如玉自己也没听明白。 第171章 雪盖京华,谋势而动 京城长安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傍晚时分,天策上将凌如玉回到京城。 马车停在天策府门前,凌如玉从马车上下来,天空中鹅毛般的雪花,落在肩头,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走进天策府的院落中,凌如玉在雪地里驻足良久,凝神遐思。 “怎么呢?”一旁的叶轻眉大抵能猜出凌如玉在想什么。 凌如玉伸出手,任一片雪花落在掌心,“眉儿,还记得你接我去醉美苑的那天吗?” “记得,当然记得。那天也下雪了,一场春雪。”叶轻眉望着漫天雪花,深有感触地说道,“短短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个时候,公子恐怕也没想到自己,能有今天这如日中天的权势吧!” “那会只想能在京城落下脚就行,还好有眉儿的搭救。”凌如玉看着叶轻眉,一脸深情地说。 叶轻眉低头浅笑,捋了一下耳际的头发,“哪里是搭救。那是眉儿的幸运,得幸照顾公子。正是有了这份机缘,才有眉儿今日的福分。” “眉姐姐,你俩在那说啥呢?”尊悦公主明黛容站在湖边招呼,“快过来看啊。一群锦鲤在冰面下抱团取暖呢。” 凌如玉和叶轻眉相视一笑,走过去。天策府庭院中的湖,已经结冰了。薄薄的一层,晶莹透亮,上面飘上一层雪花,很快又被一阵风吹开。 一群金鲤鱼、红鲤鱼争先恐后地举在冰面下,张着嘴在那大口呼吸着空气。估计是那块冰面透了个小孔,或者裂开一道细细的缝。有新鲜空气漏进水面中。凌如玉抓起一块石头,往冰面上一抛,砸出一个更大的窟窿。便立即有一大群锦鲤有 “将军。禅宗寺的皮拉姆来找您了。”一个丫鬟匆匆跑来。 “皮拉姆小兄弟啊。”凌如玉连忙迎出门去。只见皮拉姆穿一身皮袍子,挎个背囊,站在门外。 他身边站着虎萨的流亡太子铁穆铄,还有他母亲塔娜。旁边还有那个木泥头陀牵着两匹马,站在那默不作声。 “将军。”皮拉姆喊道。 凌如玉摸摸他乱蓬蓬的头发,朗声笑道,“咱俩是兄弟。这里没有将军。知道吗?站门外干啥?我们进屋说话。” “大哥,小皮是来向你辞行的?”皮拉姆说。 这着实让凌如玉有点意外,他诧异地问道:“不留下来,陪你爹娘了? “谢谢大哥,让小皮和爹娘重逢团圆。能团圆一次,小皮心满意足。”皮拉姆清亮的眸子,流露出坚毅的眼神,“但师傅说了,血魔鬼王一刻不死,小皮便一刻不能放松。” 凌如玉听了,用脚在雪地上胡乱画着圈圈,沉吟良久,道:“皮拉姆,你想好,要挑这副担子?” “嗯,想好了。”皮拉姆看了一眼木泥头陀,道,“木泥师兄说得对,作为转世灵宝,小皮注定要担负起重大的使命。” “其实……”凌如玉努力在心里找着合适的词,“其实你还小,这天下还有你大哥我在顶着吗?你大可不必这样。” 皮拉姆坚决地摇摇头,“不。我不想到时候,因为自己学艺不精,身边一个个重要的人都死在那血魔鬼王手下。” 皮拉姆的母亲塔娜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那虎萨流亡太子铁穆铄倒是一脸淡定,赞许地说道:“小皮,不愧是本王的血脉。有担当,有胆识。本王支持你。” “那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去吧。”凌如玉拍了一下皮拉姆的肩膀,“如果你想要回来,我们龙羲随时欢迎你。” “嗯。谢谢大哥。”忽然之间,皮拉姆似乎长大不少。他转身抱了抱母亲塔娜,转头对铁穆铄道,“父王,母亲就交给你。前面十多年,你没照顾她。以后,你得好好照顾她。你俩要一起好好的,等我学成归来。” “放心吧。”铁穆铄双手紧紧把住皮拉姆的双肩,又松开,“小皮,踏实地去吧。”看得出来,铁穆铄其实也舍不得。只不过,作为父亲,他更识得大局。他眼里闪着泪光。这才和亲生儿子相认几天,现在又不得不分离。人世间,多少悲欢聚散,短暂而浓烈。 皮拉姆擦了一下眼角,飞身上马,在脸上努力地绽放出一个笑容,“那我走了!” 说着,他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策马飞奔而去。那木泥头陀也跳上一匹马,跟着去了。皮拉姆肯定在哭,但悲弘大师的死,让他一瞬间长大了,成熟了。 把皮拉姆送走后,凌如玉和铁穆铄寒暄几句,很热情地邀请他道:“都到家门口了,进去吃顿晚饭吧。”httpδ:// “不了,不了。”铁穆铄连忙摆手,“改天本王宴请大将军。本王重回虎萨之事,还需大将军在摄政妃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 既然提到这事了,凌如玉也不回避,直接问道,“那王爷是和心意?” "自然是越快越好啊。"铁穆铄道。 “好的。王爷的意思,末将记下了。合适的时候,我会跟陛下和摄政妃进言的。”凌如玉面带笑意地说道。 “那就太谢谢大将军了。”铁穆铄拱手作揖,忙不迭地道谢。 尔后,铁穆铄便搭着塔娜的手,恩恩爱爱地走了。两人走在雪地中,雪花漫天飞舞。真好!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白首。 目送铁穆铄离去,凌如玉回到天策府转了一圈,心里揣着铁穆铄讲的那句话,就进皇宫找摄政妃上官瑶去了。 在媚瑶宫,摄政妃上官瑶正站在一株梅花前,细细品着那淡淡的花香。 雪花飘下来,一瓣瓣轻盈地落在上官瑶的头发上,落在她穿的那一袭雪白色的狐裘大氅上。 皑皑冰雪,朵朵红梅傲然绽放。 凌如玉走到近前,摄政妃上官瑶看看他,“回来啦。如玉。” “陛下呢?”凌如玉问道。 “他有点怕冷。在屋里抱着火炉烤火呢。”摄政妃上官瑶用剪刀悉心剪下几枝梅花,喊她的贴身丫鬟“小蝶,来,把这几支梅花插到花瓶中。” 第172章 反思失败,重定策略 虎萨帝国,天阙城,圣光明大教堂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以往的每天清晨,常有从千里之外赶来的教徒匍匐在教堂门外。教堂一开门,信众们便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祷告、做弥撒。 但自从耶萨教圣女追随太子铁穆铄逃亡以后,来到圣光明大教堂的教徒信众日渐稀少。就连教廷内,许多教士、修女也偷偷跑了。就连圣女叶赫莲娜的两位心腹——红衣主教康斯坦丁、红衣女主教格瑞丝也早已偷偷溜了,躲到天阙城的乡下去了。 耶萨教的教廷事务,一派凋敝。几个月前,兵变成功后,在圣君铁穆黑拓的安排下,血魔鬼王宇文烈顶替那个死去的红衣主教古斯塔,成为耶萨教的新任红衣主教。 此刻,偌大的圣光明大教堂空空如也,只有血魔鬼王宇文烈、以及他身边的两个谋臣公孙儒、耶律材坐在教堂三楼的主厅中。囚龙关一战失败后,那耶律材被铁浮屠众多部将视为杀害铁穆屠雄的帮凶之一。耶律材无路可走,只得一路紧紧跟随血魔鬼王宇文烈。 这个主厅,平时是教廷开会议事的地方。现在教廷的神职人员,溜的溜,还有一些被血魔鬼王宇文烈滥杀吸血而死。 “两位都是谋略过人的高参。咱们总结反思一下,这一次,准备如此充分,我血魔鬼王为什么还是会失败?”血魔鬼王宇文烈盘膝坐在地上,微闭双眸。 耶律材身子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道:“鬼……鬼王,你不先考虑下眼前的处境吗?囚龙关一战大败,圣君肯定要找个替死鬼,为战败负责。” “不急。虽说打不赢龙羲,但若想杀本王,这世间一时之间,除了那个凌如玉,恐怕难有第二人。你俩安下心来,只要忠诚于本王。本王绝不会丢下你们不管。”血魔鬼王宇文烈睁开眼睛,目光如炬。他褐红色的头发随着全身气劲的游走,鼓荡飘扬。 血魔鬼王宇文烈抬眼,看向公孙儒道:“公孙先生,你有何高见?” 公孙儒内心其实想的是,既然失败了,赶紧解散,各奔前程。他也好立即跑回龙羲去,陪着桂三娘过日子。算一算日子,桂三娘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要出生了。 但这些真心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公孙儒往前挪了一步,嗫嚅着道,“鬼王,如今之际,咱们化整为零,分散蛰伏起来。静待时机!” 血魔鬼王宇文烈的眼睛,在公孙儒脸上扫来扫去,停留良久,尔后侧过脸来问耶律材,“耶律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可以直说吗?”耶律材紧张地裹紧身上的破袍子。 “但说无妨。”血魔鬼王宇文烈霍地站起身来,一拂袖,立即在大厅里卷起一阵强风。 “鬼王,你的血魔功炼制妖骨鬼卒。功法甚是邪魔,人神共愤。若以血魔功,明于朝堂,掌兵握权,必然会遭所有人群起而攻之,也很难笼络人心。若鬼王以血魔功,潜入江湖,暗立门派,广收门徒,既可避人耳目,又可悄悄蓄养势力,退可称霸江湖,进可染指朝局。”耶律材接着说道,“这次大战,鬼王手下除了鸠摩劫会血魔功,其他全是炼制的鬼卒,手下没有武林高手。 而这鬼卒除了战斗,能派上用场,平时毫无用处,还需鲜血供养。卑职觉得,鬼王平时应该多收门徒,传授血魔功,只在必要时,炼制些许妖骨鬼卒,完成任务即可。你看这次战斗中,龙羲那边,除了军队,江湖各派的武林高手悉数上场。 而我们虎萨,除了军队,只有一群全受鬼王一人控制的妖骨鬼卒。鬼王一撤,这些鬼卒便时空反噬。当时,鬼王手下若有一群会血魔功高手弟子。战局恐怕不一定输。” “潜入江湖,暗立门派,广收门徒。”血魔鬼王背转身,思虑良久,点头道:“此计甚妙。的确,血魔功为世人所不容,若处于明面,很容易招来围剿。但江湖上,各种歪门邪道皆有之。本王以一身血魔功,混迹江湖,收拢各方江湖势力,遥控朝局,也不是不可能。” “另外,鬼王。这几日,陪鬼王一路,卑职也参阅了几眼那《血魔功》,窥见其中几分奥秘,血魔功九层以上功力者,可迅速练成吸星术。这吸星术,能让习练者在吸食人血之余,将别人的内力修为一并吸收。鬼王现在已达血魔功第九层。这也就是说,鬼王去杀武林高手,远比杀普通人,功力增长得更快更强。如此看来,江湖,无论于门派势力,还是于个人修炼,都是鬼王最佳的不二选择。”耶律材说着,似乎不再那么害怕紧张。 他这一番话,不仅让血魔鬼王宇文烈豁然开朗,也让他自己看到了广阔前景。他似乎不用再担忧。 “很好。在江湖上自成一派,有了势力,就能收买朝中官员,让他们为本王所用。这远比本王在朝堂上明争暗斗有趣得多。哈哈……”血魔鬼王宇文烈仰天大笑,突然停住,侧头看着公孙儒,“不过,自己开立门派,时间太久。咱们最好找个现成的帮派,掌控住,顺势坐大。公孙先生,你说,选个怎样的帮派呢?” 血魔鬼王宇文烈眼含笑意地看着公孙儒。他的眼睛里,只有笑意,没有杀意。但公孙儒知道,这是宇文烈在试探。自己刚才那句“化整为零,分散蛰伏”已然引起了他的怀疑。如果这次,自己还不给出一条明智建议,怕是要被他当场斩杀。httpδ:// “冥教!暗中掌控冥教,兴风作浪,引起江湖动荡,再慢慢收服江湖各派。而且龙图武林,素来有个规矩,江湖事江湖了,世间百姓也会见怪不怪,朝廷一般也不会插手。”公孙儒低下头,避开血魔鬼王宇文烈的眼神。 “很好。与本王想到一块去了。”血魔鬼王宇文烈认真地端详着公孙儒,突然抬手摘下了他的那幅铜框眼镜,“公孙先生,戴着眼镜,果然你这独眼龙看起来斯文很多。但是本王现在有办法,让你不用戴眼镜,也很斯文。” 说着,宇文烈将眼镜丢到地上。公孙儒立即明白宇文烈的话,连忙道:“鬼……鬼王,卑职还是戴眼镜好,戴眼镜好。”他忙弯下腰去捡那眼镜。 宇文烈却一把拎起公孙儒,“耶律先生说得对,本王要广收门徒。你公孙儒,现在就是本王第一个弟子。本王传授你血魔功。这功法很好的,可以让本王枯木生芽,成为一个硬邦邦的真男人,自然也能让你的眼珠重新长出来,不再是那独眼龙。难道,这不好吗?”宇文烈厉声道。 “好好好!” “那就是了。”宇文烈咧嘴笑起来,一掌抵在公孙儒胸膛,“大弟子,享受吧,享受本王传授的血魔功。” 公孙儒面色惨白,晕了过去…… 第173章 识破内应,假传消息 晕过去的公孙儒被宇文烈一把丢在角落里,软绵绵地瘫坐在那。 血魔鬼王宇文烈回头看了一眼弓背站在那、身子微微发抖的耶律材。宇文烈的眼睛如鹰一样锐利,而又阴鸷。 耶律材那身青色袍子,污迹斑斑,在返回天阙的路上,被刮了好几条裂缝。宇文烈走过去,双手齐齐地拍在耶律材身上,“耶律先生,你愿意跟随本王学习血魔功吗?” 耶律材脑海中早已一片空白,连忙摇头道,“不……不……” “嗯。”宇文烈只沉吟了一声。 “噢……不。愿意,卑职愿……愿意,十分愿意。”耶律材语无伦次地说道。 宇文烈看着眼前这个战战兢兢的谋臣,心中甚是满意。他就需要这样胆小而又有智慧的人。因为胆小,才害怕,才恐惧,才会服服帖帖、百依百顺地忠诚。 “很好。你盘腿坐下。”宇文烈沉声道。 耶律材依言坐下。宇文烈一掌拍在他后背,便像他体内注入一道强劲的血魔功力。稍倾,宇文烈伸出左手掌,用自己右手尖利的指尖轻轻一划,便割开一道口子。那鲜血便汩汩流出来。“来,张嘴。”宇文烈道。 耶律材不敢违拗,仰头张开嘴巴。宇文烈将滴血的左手掌放到他嘴边。宇文烈的鲜血,便一滴一滴,很快落进耶律材的嘴巴里。 一开始,一嘴血腥味。但喝着喝着,耶律材竟然觉得这鲜血,甚是美味。他大张着嘴,半眯着眼,十分享受地吞咽下那一滴滴鲜血。 宇文烈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看了一眼瘫在墙角的公孙儒,便朝那边走过去。不过,他流血的手还放在耶律材嘴边。他一边走,耶律材便一路跪着跟过来,生怕那鲜血落不尽自己嘴里。 走到公孙儒跟前,宇文烈右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打开他的嘴,将自己手掌的血灌进他嘴里。宇文烈稍稍运功,那手掌的血便如泉水一般汩汩流进公孙儒嘴巴里,进入他的肚腹,融入他的身体,进入他的血脉。 慢慢地,公孙儒睁开眼睛,尖叫一声“啊”,一把推开宇文烈。 “哈哈哈……公孙先生,你现在和我是同一类人。”宇文烈狂笑道,“假以时日,你也可以炼制鬼卒。从现在起,你和我一样,喜食生肉,爱喝鲜血。咱们成了真真正正的同道中人。” 正笑着,听得屋外传来一阵齐刷刷的跑步声,以及吆喝声。耶律材趴到窗口一看。圣光明大教堂的大院子里,冲进来一堆持戟武士。圣君座下的首席谋士韦恩·俾斯麦带着五名耶萨教的黑袍法师,骑马进来。 一进来,韦恩·俾斯麦扯着公鸭嗓,喊道:“鬼王殿下,圣君请您走一趟。” “不好了。鬼王,圣君派人来抓你了。”耶律材道。 “无妨。你俩随我下去。”说着,血魔鬼王宇文烈一手拎一个,抓起耶律材和公孙儒,从阳台上直接飞了下去。稳稳地落在庭院中。 “没想到俾斯麦大人,亲自来了。”血魔鬼王宇文烈两手松开,将耶律材、公孙儒放下来。 韦恩·俾斯麦装模作样地捋了一下头发。其实,他头顶只有三搓小黄毛,算不得头发。 “鬼王殿下,还请跟我走一趟吧。”韦恩·俾斯麦说。 血魔鬼王宇文烈背起手,慢慢地走过去,“如果本王说不呢?” 韦恩·俾斯麦阴恻恻地说道,“鬼王殿下,别忘了,你服用过陨神丹。” “对哦。你不说,本王差点忘了。圣君总共给了两颗。一颗给了鸠摩劫,他已经死了。一颗在本王肚子里。是时候还给你们了。”说着,血魔鬼王宇文烈右手一掌刺入自己下腹,从肚子里掏出一颗暗褐色的药丸,“俾斯麦大人,这颗药丸一直被我用功力封存在肚子里。现在给你。” 宇文烈满手鲜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血,将那药丸举在韦恩·俾斯麦跟前。宇文烈肚子上的伤口在流血,但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韦恩·俾斯麦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差点从马上滚下来。“这……这,鬼王殿下太客气了。”韦恩·俾斯麦不知该说什么好。 “俾斯麦大人,本王与你做笔交易如何?今天,你痛快地放本王走,就算是本王欠你一份人情。日后定当奉还。你若执意要把本王抓过去,也请自便。但一会出手,本王就不定能保证,是否能留你性命。本王一开杀戒,见血起意,从不手软的。”血魔鬼王宇文烈身影一闪,挥掌一削,立即将旁边一位武士的脖颈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出,那武士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这……”韦恩·俾斯麦看了看旁边五位黑袍法师。 宇文烈笑起来,“俾斯麦,你可别指望他们了。本王在耶萨教呆了这么久,法师公会的法术我研究过。至少目前,没有哪一名的法师可以用法术克制本王的血魔功,顶多挡我几下。这世上,大抵只有那龙羲的凌如玉是本王对手。其他人,皆不在话下。够胆的话,让这几位法师试试。” 那骑在马上的五位黑袍法师纹丝不动。 韦恩·俾斯麦咳嗽一声,“鬼王殿下,要不这样?” “哪样?” 韦恩·俾斯麦跳下马来,“鬼王,你把我们几个打伤。这样回去,我们也好交代。就说你把武功高强,跑了。” “这可以。” “那么希望鬼王记得刚才说的话,记下卑职这份人情。” “这是自然。”说着,血魔鬼王宇文烈猛地拍出一掌,将韦恩·俾斯麦击飞。他“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宇文烈身形如鬼魅,腾挪闪转间,将那五名黑袍法师一一击落下马,顺带杀了四五个持戟武士………… “可以了,可以了。戏够足了。鬼王殿下。”韦恩·俾斯麦努力坐起来,捂着胸口喊道。 宇文烈这才住手,擦了擦手,对耶律材说道,“你去四楼,本王住的那个房间,有个黑色箱子,去提下来。” “好的。”耶律材一溜烟跑上楼。稍倾,他提着一个黑箱子下来。宇文烈跟韦恩·俾斯麦挥挥手,“多多保重。” 尔后,他带着公孙儒、耶律材出了圣光明大教堂,往天阙城的大街上走去。 到了街上,宇文烈先是去了一家客栈住下。他对公孙儒、耶律材吩咐道:“既然要潜入江湖,从现在起,我们就要乔装打扮,轻易不已真面目示人,绝对不能让龙羲朝廷和龙图武林知晓我们的行踪。” 宇文烈从那黑木箱中掏出一沓金票,拿出一张,足足有一万两,对公孙儒道:“你俩这金票去钱庄兑成金元宝,用作咱们的盘缠。顺便,你俩一人去置办几套体面的衣服。我们装作客商一路往西南走去。” “好的。”公孙儒接过金票,就和耶律材出去了。 鬼王宇文烈站在房间里,轻轻推开窗户,看着公孙儒、耶律材两人从客栈走出去。宇文烈从窗户往外轻轻一跃,便跳上一个房顶。 因为血魔功力大增,鬼王宇文烈轻功也变得极佳。他身形飘忽,在屋顶上飞来飞去,远远地跟着公孙儒和耶律材。 他看见公孙儒走进一家钱庄,兑换好一袋子金元宝。那公孙儒朝钱庄掌柜要了笔和纸,写了一张纸条,放进衣袖中。不过,当那公孙儒兑好金元宝,走到大街上时,一直有个叫花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跟了一段路,公孙儒右手轻轻一抖,便将衣袖中的纸条掉在地上。那叫花子立即捡了纸条,就往别的方向去了。 这种伎俩,太明显了。鬼王宇文烈毕竟以前当过禁军统领,对这种接头交换情报的手法再熟悉不过。他一眼就能看穿。 等那叫花子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鬼王宇文烈立刻从屋顶落下,“咔擦”一声,一把扭断叫花子的脖子,从他身上搜出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鬼王去冥教。 这是公孙儒的笔迹!果然,他和外面的人有勾连,想必应该是龙羲藏在虎萨的暗谍吧! 鬼王宇文烈把这纸条收好,便回了客栈。 傍晚时分,公孙儒、耶律材都回来了,来到宇文烈的房间,将那一袋兑好的金元宝交给他。 鬼王宇文烈正在打坐练功,看他们进来,边说,“耶律材,钱归你管。你拿去自己房间,收好。本王和公孙先生聊点龙图武林的事。” 待耶律材走出房间,鬼王宇文烈很客气地说道:“公孙先生,请坐。” 公孙儒不知鬼王宇文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鬼王越客气,公孙儒越忐忑。他不敢坐,恭恭敬敬地站着,问:“鬼王,有何吩咐?” 鬼王宇文烈掏出那张纸条,拍在桌上,冷冷道:“本王需要一个诚实的解释。诚实!知道吗?” “鬼王。”公孙儒立即跪在地上,“卑职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鬼王。” “说!”鬼王宇文烈恶狠狠道,接着又换了一种平和的语气,“你跟了我十多年,本王不想杀你。” 公孙儒抱住鬼王宇文烈的大腿,“鬼王,卑职的老婆孩子在那上官瑶的手上。是她逼我回到鬼王身边,做她的内应啊。鬼王。” “老婆孩子?你有了老婆孩子?”鬼王宇文烈饶有兴致地看着公孙儒。 “是的。鬼王,那次在龙羲,你兵变失败后,我就躲到乡下教书,认识一个女子,与她好上了。鬼王,卑职对你一直忠心耿耿,做内应也是迫不得已啊。”公孙儒道。 “起来吧。”鬼王宇文烈斜睨着公孙儒,“本王原谅你了。你现在认真修炼血魔功。找个机会,去把她们母子接出来。” “多……多谢鬼王。”公孙儒忙不迭地说道。 “另外呢。你继续扮演那上官瑶的内应。写个字条传出去。就写,鬼王遭围剿,遁逃至虎萨北极苦寒之地,闭关练功去了。”血魔鬼王宇文烈吩咐道。 “好,好。我写,我马上写。”公孙儒不敢有丝毫怠慢,抓起桌上的笔和纸,立即写好字条。 “把戏做得真一点。把字条传给龙羲暗谍。若他们问起上一个叫花子怎么死的,你就说被虎萨暗谍盯梢杀害了。懂吗?!” “懂,我懂!” 公孙儒拿着纸条,立即出了门。一出门,寒风一吹,公孙儒清醒理智不少。这一理智,他顿感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告诉鬼王宇文烈,自己有了老婆孩子。一想到宇文烈说,把她们母子接出来。他就更觉得不寒而栗,如今自己被鬼王宇文烈强行传授了血魔功,已然成了半人半鬼。这以后,何以面对自己的孩子啊! 而这一切,都怪那个上官瑶!是她逼迫自己卧底在鬼王宇文烈身边。是她,全是她! 公孙儒心中满是忧伤和仇恨。他走进一家酒馆,要了一壶酒,喝了三杯,便将那字条压在杯子底下,悄然离去。 这是他与龙羲暗谍暗中联络的方式之一。 他前脚刚走,立即有个店小二来收拾桌子,将那张纸条揣进兜里。 而这账纸条,很快便传回龙羲朝廷,造成一个巨大的误判。而这个误判恰恰给血魔鬼王宇文烈带来了一个得以喘息发展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