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重生he指南》 1、第一章 当一切终止之时,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灰发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现在应该不是实体,毕竟身体应该都炸碎了。他往自己的血管里注射了能够炸毁一栋建筑的液/体/炸/弹,在死于排异反应之前引爆了自己……算是为红黑决战打响了开门炮。 这样的死法,他应该连渣都不剩了才对。 男人抬了抬头,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电影院里,面前发黄的大荧幕正播放着他的一生。 一个名叫月见山晴的人的一生。 他看了半晌劣质电影,无奈咧了咧嘴,出声问到:“这是什么,走马灯吗?” 偌大的电影院里荡出回声,没有回应。男人靠在椅背上等了等,电影已经放到了后半段,才听到滋滋的电流音传来,系统的声音机械且冷漠: “滋…检测完成,恭喜玩家完成任务「补充主线,加快剧情进度」,现发放任务奖励【愿望】*1,【愿望辅助工具】*1,请玩家在三天内使用,逾期作废。” 男人哼笑了一声,低喃道:“玩家吗……” 电流声又响了一会儿,忽然突兀地停下了,然后一个明显比刚刚机械音要有人气许多的声音响起:“haruharu,我回来啦,恭喜呀!” 男人侧了侧头,过长的灰发遮住他的眼睛。他是笑着的,声音却沙哑难听:“……没什么好恭喜的。” 系统卡住了,它张了张不存在的嘴,想说些什么又有些语塞。 男人也没在意它的想法,只是又问到:“最后,哪边赢了?” 系统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响起:“这个…要保密的…” “这样啊…”男人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系统看着他这副无所牵挂马上就能飞升的样子有些着急,赶忙开口:“话说haru想要许什么愿啊?这次可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噢!” “愿望…?”男人睁开眼睛,有些迟疑地开口。 “是呢,什么都能实现的强无敌的能力噢!无论是一夜暴富还是长生不老都可以做到噢!”系统为了哄男人开心,语气全是欢欣雀跃。 是了,最开始系统找上他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说的。当时他一无所有濒临饿死,还面对着追杀,想着做完任务许愿暴富,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但现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他反而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了。 他没有死亡的实感,也没有完成所谓任务的实感。刚开始确实像在做任务一样活着,但后来,遇到那群家伙之后,就已经是单纯的作为一个人活着了,和任务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找到了活着的锚点,不再是世上的一缕孤魂。 而现在,他又一无所有了。 荧幕里的电影已经放到了他即将死亡的时候,他无神地看着荧幕里的自己把枪对准了心脏,笑的疯狂又解脱。 他很累了,累的连愿望都不想许了。 系统看他这幅模样有些着急:“haru,快想想愿望,不然到期就……” 男人却是又闭上了眼,语气里满是无所谓:“不是有三天吗,先让我歇会儿。” “……” “头次见许愿望都不着急的人啊!!混蛋haru给我上点心啊!!” 男人右手比了个七晃了晃:“七年了,我七年没睡个好觉了,统你好残忍,你甚至现在都不让我休息。” “……”系统卡了一下,叹了口气,“那行吧,你先休息,等到最后一天我再……”系统的声音顿住。 电流音再次突兀响起,滋滋嘎嘎缓冲了半天后,机械化的声音再次响起:“检测到玩家使用【愿望】*1,其愿望符合要求,予以通过,开始执行。” 男人:“……” 男人:“我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吧?” “检测到玩家已脱离该世界,为符合世界规则,遂以其他身份投入世界。启用【愿望辅助工具】*1,为玩家重新计算身份,计算中…” “……等等?你这是出bug了?要不要考虑一下本人的意见再说实现愿望这回事?”话虽这么说,男人却完全没有动作试图去阻止。或者说他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 “计算成功,请玩家重新输入姓名” “……” 男人看着眼前熟悉的面板,啧了一声,大概知道这个被实现的【愿望】是什么了。 他在姓氏一栏写下月见山,在名字一栏犹豫了一下,写下汉字,遥。 “输入成功。愿望成功。” “二周目已开启。欢迎回归,月见山遥。” …… …… 月见山遥再次睁眼的时候,是在一间颇有年代感的屋子里。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这个屋子虽说是有些年代感,但布置温馨,且设施看起来都非常新,不像是放了许久的样子。 月见山遥坐直身子,随手在桌子上翻了翻,找到一本日历,看清了上面的日期。 “……” “你这是把我送到了17年前?” 系统没吭声,大概是觉得自己闯了祸,正在绞尽脑汁想借口。 月见山遥哼笑了声,敲了敲桌子:“说话,别想着编故事糊弄过去,我要解释。 「……嘤,」系统哼哧了一声,颤颤巍巍的开口:「我要是说…刚刚那个不是我故意的,你信吗?」 月见山遥挑了挑眉,冷笑一声:“你说呢?” 「……」 “解释。”月见山遥又敲了敲桌子。 系统又哼哼哧哧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思考从哪开始说,半晌开口道:「刚刚…有上一层面的存在插手了。」 上一层面? “世界意识?” 「嗯,但是这个愿望真的是haru你自己内心的愿望,不然就算祂插手也不可能实现的。」 自己内心的愿望…月见山遥叹了口气:“所以现在是时间线全部回调,重新开始了是吗?” 「是的,但由于时间回调时haru你已经脱离了世界,所以没能一起回调,只能重新拟定身份回来。你这个身体属于十七年后,所以在回到正常时间线前,你的身体都不会有任何自然衰老。当然还是会受伤或者死亡的,所以仗着这点胡作非为啊!!」系统想了想月见山遥的前科,不放心地叮嘱。 月见山遥无可无不可地应了,看了看自己被系统修复过甚至连茧子都没有的双手,叹气:“所以为什么是17年前啊…” 系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因为这是所有一切的开端。」 「haru你也知道主线是一个世界的骨架,而气运之子则是一个世界的血肉。现在这个时间点可以说是骨架刚刚建好,气运之子也在这一年出生。所以说现在可以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的初生之日。」 「而你之前精神和身体都已经脱离世界,想要再次回归,就只能卡在这个开端之前,以一个崭新的身份插入命之河,才不会被世界排斥。」 系统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继续说道:「而且…而且因为你的插入,所有和主线有关的人和物的命运都已经发生改变,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就算我有全部的一周目的记忆,也未必能救他们,是吗?” 「……是的。」 月见山遥闭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对组织的一些记忆已经模糊,对主线的一些记忆也忘的差不多了。他有些嘲讽地开口:“更不用说我现在的记忆根本就不全。” 「……世界意识删除了你可能会对主线产生影响的记忆,这对维持世界稳定来说是必须的……对不起,我没能阻止。」 月见山遥笑了笑,“你道什么歉。而且,关于我刚入组织时候的记忆是怎么回事,这也是祂做的吗?” 那一段痛苦悲惨的回忆,月见山遥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在看一场劣质的电影。情节足够清晰,但难以再产生负面的情绪波动。 「…嗯。这对你来说其实是好事。祂说在合适的时机它会自动解开的。」 “合适的时机…”月见山遥叹了口气,在脑海里揉了一把系统,开口道:“别想太多,我没怪你的意思。这毕竟是我自己心底的愿望,不是吗?” 「……嗯。」 月见山遥勾了勾唇,歪了下头问到:“那你呢,这次回溯,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系统感受了一下,回道:「没有。反正我早就和你绑定了,只要你意识不消散,我就没问题。」 “这样啊。”解决了大半心里疑惑,月见山遥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算探索一下这个新地点:“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系统唔了一声,开始翻找资料:「你现在这个身份是世界意识亲自安排的,所以我这里也只有些原始资料,具体的大概要你自己探索。」 月见山遥动作卡了一下,收回手沉思了一下:“……祂该不会坑我吧。” 系统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不会吧,我觉得祂还是挺友善的……这次要是没祂的帮助,也不会回溯得那么顺利……」 月见山遥咧了咧嘴,不再纠结于这个。他大概把这个房子翻了一遍,找到了些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大致上了解了现在的处境。 等到他整理完信息已经快要晚上七点。月见山遥在冰箱里找到了些大米,随便洗了洗丢进锅里,在合上锅盖的那瞬间,他突然想起个事情。 “你说,我既然以另一个身份重生,那这个时间点上那个之前的「我」,还在不在?” 系统沉默了两秒,有些迟疑地开口:「应该是,在的。虽然你们本质上是一个人,但因为你被世界意识直接赋予了另一层身份,所以也就不存在同位体互冲一说了。所以你们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是两个独立的人,互不干扰。」 月见山遥算了算,“现在「我」十二岁,应该还在那个孤儿院里…” 月见山遥站在灶台前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满溢着快乐的笑容。他右手握拳往左手一敲,迅速做了决定:“决定了,我们去收养「我」吧!” 系统被这诡异的伦理关系冲击的失语了一瞬,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你要做你自己的爸爸吗?」 月见山遥满意地点点头:“认爹的最高境界,我做我自己的爸爸!而且我们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嘛!” 「……」系统默默提醒:「你觉得世界意识会让人查出来你们的关系?」 按照世界意识的尿性,为了圆上这个关系,就算有人拿了他们俩的dna去验,也不会验出什么,顶多是个亲缘关系。 “嘛,那不是更好吗,”月见山遥拿着勺子搅了搅米汤,“来都重新来了,总得搞点不一样的,养个孩子就不错。” “而且「我」真的好苦的,父母被卷入帮派斗争死亡,被迫流落到孤儿院,结果那个孤儿院还是组织的试验场,年纪轻轻就被骗着吃药,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被追杀的连学都不敢上——说实话,那个时候要不是你找上我,我大概早就死了。” 「……」 “现在你在我这,自然没法帮「我」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吧。”月见山遥捂住心口,一脸悲痛。 系统被这一大堆的我我我绕的头痛:「行行行,反正都是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什么时候成功地阻止过你了。」 月见山遥笑的眯了眯眼,把锅盖盖上,走到桌边看了眼日期,垂眸沉思。 这个时间点,他大概才刚刚到孤儿院,还没开始被骗着吃药。月见山遥勾起嘴角,十七年前吗,果然是个好时期,一切都还没发生,就好像—— 一切都还来得及。 2、第二章 “这样啊,您是刚从国外回来是吗?” 月见山遥放下手中的杯子,眉眼间带着些愁色:“是的。若非哥哥的死讯传到我那里,我大概还得过几年才会回国。实在没想到……” 月见山遥垂下眼眸,周身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他对面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短发女士,面容很是和蔼可亲。见到月见山遥这副样子,轻柔的开口安慰到:“请您节哀。” 月见山遥双手紧握,低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再次抬头的时候又挂上了温和的笑容,只是眼角微微有些发红:“没关系,这么些天过去了,我也该接受这个结果了。” 短发女士,也就是孤儿院院长岩川幸惠,面带着微笑注视着月见山遥,声音轻缓,让人不由自主放下防备:“这是所有人的终点,但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逝者,那么他们就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月见山遥深吸一口气,看似被这段话安慰到了:“您说的对。”实则内心对着系统吐槽:「啧,她简直像个好人。」 系统看着两人飙演技:「……你也不差。」 月见山遥在心底轻笑了声,表面上则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焦虑:“岩川院长,能否让我见见那孩子?” 岩川幸惠表现出一些迟疑和为难:“月见山先生,请相信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要保证院里孩子们的安全。在裕晴被送到这里时,相关部门就已经调查过这孩子已经没有别的亲戚了,而他也从未提起自己有个叔叔……” 系统一愣:「你以前叫裕晴?不是晴吗?」 月见山遥:「你绑定我的时候我正被追杀,输入名字的时候一时手滑就光写了个晴。后来我还问过你能不能改,你个黑心系统一口驳回了我,你居然不记得了?」 系统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回事,于是心虚地闭上了嘴。 月见山遥内心把系统怼得哑口无言,面上却流露出了苦涩夹杂着悲伤的表情:“这样…也不奇怪。毕竟我的哥哥一直不承认有我这个弟弟。” 月见山遥捂住了脸,声音艰涩:“我在三岁的时候才被爸爸抱回家。妈妈一直以为我是爸爸在外的私生子,所以郁郁寡欢,最终心竭去世。所以哥哥特别恨我,还曾经,曾经想杀了我。无奈之下爸爸才把我送到了国外。” 月见山遥哽咽了一下,才继续声音沙哑道:“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我其实是妈妈的亲生孩子!当时妈妈怀孕八个月出了车祸,爸爸和妈妈都以为会流产,但根本没有!是当时那个抢救的医生把我偷偷卖给了人贩子!后来警察侦破案件,我才终于能回到父母身边。” 月见山遥说到这,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肘撑在膝盖上,“虽然哥哥一直不承认我,但我真的非常仰慕哥哥,可是……” 岩川幸惠被这剧情震了一下,迟疑问到:“那您父亲为什么不给妻子解释一下呢?” “他解释了,但妈妈因为那次事件精神上出了问题,固执地认为那个孩子就是没了,就算爸爸把调查报告放在妈妈面前,她也觉得那是伪造的。” 月见山遥:「感谢这个时代的dna检测还没有那么流行。」 系统:「…这种狗血故事你是怎么做到随口就来的?」 月见山遥:「多看书。」 系统:「……」 岩川幸惠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和惋惜,感叹道:“这真是个悲剧。” 这时,一个还颇为稚嫩的童声响起:「……这么扯的故事都有人信的吗?」 在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月见山遥一愣,脸还埋在双手里,装作一副悲伤无可自拔的样子,在心里戳了戳系统:「是你吗?」 系统也愣了:「明显不是。」 那个稚嫩一点的声音看起来也很疑惑:「咦?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 系统惊了:「你是谁?」 月见山遥有了个猜测,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在心里唤了声:「……月见山裕晴?」 「你认识我?」 系统:「??什么情况?!」 月见山遥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心里的那个声音并迅速清空了心音断绝了交流,表面上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继续演道:“我绝对不会让这种悲剧延伸到那孩子身上……我会给他一个家。” 岩川幸惠看起来很感动,她点点头:“我感受到您的决心了。快到那孩子放学的时间了,等您见过他确定以后,我们再办理手续,好吗?” 月见山遥张开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开门声打断了,他转头看去,一个黑发黑眸的小少年从门缝探头进来,睁大眼睛看了看他,然后笑着对岩川幸惠道:“岩川院长,我已经回来啦。” 岩川幸惠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消散了一些,她不赞同地看着月见山裕晴:“裕晴,你又逃课了!” 月见山裕晴冲她吐了吐舌头:“因为实在太无聊啦!”说完他也没管岩川幸惠什么反应,直接转身面向月见山遥:“你是我的小叔叔吗?” 「你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对吧?」 月见山遥露出惊喜又局促的神情,他的手有些紧张的擦了擦裤缝,半蹲下来,仰脸看着月见川裕晴:“是的,我是你的小叔叔。你,你好,裕晴。” 月见山裕晴看着他,咬了咬嘴唇,有些害羞地退了一步:“可,可是,你和我爸爸一点都不像,我爸爸是黑发黑眸,我也是,可你是灰发灰眸。” 「我才没有小叔叔,你是谁?」 月见山遥柔和地看着他:“是呀,因为我更像妈妈,也就是你的奶奶,而你爸爸更像爷爷,所以我们不太一样。” 「单独聊聊?」月见山遥微笑。 月见山裕晴眨了眨眼,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转头看向岩川幸惠:“岩川院长,我想和小叔叔一起玩一会儿,可以吗?” “这……” 月见山遥拉着裕晴的手,站起身恳切道:“岩川院长,我也想和裕晴单独相处一会儿,和他亲近亲近。”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对刚刚见面想要亲近的叔侄,岩川幸惠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阻止,便笑着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就先去给孩子们准备晚餐了,月见山先生有什么事打电话就好。” “多谢您,岩川院长。” “我们去荡秋千吧小叔叔!”裕晴拉着月见山遥的手,抬起头笑得甜甜地说。 「那边监视少一点,比较容易避开。」 月见山遥勾起嘴角,很愉快地答应了:“好。” 「不问问为什么避开监视吗?」裕晴在心里问。 「连小孩子都能发现的异常,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发现不了?」月见山遥笑眯眯。 「呜哇,可恶的大人气质。」裕晴吐了吐舌头,「刚刚还有一个声音呢,那是谁,你的第二人格吗?」 系统:「你小时候为什么连第二人格这种东西都知道?」 月见山遥轻笑了声:「我聪明。」 系统:「……所以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裕晴:「诶诶,我也想知道!」 月见山遥低头看了眼小孩,索性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月见山裕晴懵了一下,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诶,小叔叔?” “嗯……感觉裕晴上了一天学很累了,我抱着你走吧,麻烦小裕晴指路喽。”月见山遥颠了颠怀里的孩子,在心里补充:「表情变化太明显了,容易被看出破绽,把脸埋我怀里。」 「……」裕晴有些不服气的哼哧了一声,但还是听话地把脸埋在了月见山遥的怀里,嘴上甜甜答到:“好哦!一直往前走然后左拐!” 系统看着他俩互动,忽然对两人一统能互相听到对方心音的情况有了一个猜测:「啊,难道是因为同位体缘故?」 月见山遥应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裕晴疑惑:「什么同位体?」 系统:「……」,糟了,平时和月见山遥说话说惯了,忘了现在是三人通话而不是两人私聊了。 月见山遥却很平静,他步伐稳健地往左一拐,看到了不远处的秋千和一些儿童设施。 「猜不出来吗?」月见山遥淡淡问。 裕晴沉默了一下,忽然从月见山遥怀里跳了出来,仰头看向他,「果然,你是来自未来的我吧。」 系统惊了:「这都能猜出来?说好的科学世界观呢?」 裕晴和月见山遥同时笑出声。裕晴爬到秋千上,声音清脆:“小叔叔,来帮我推秋千!” “好。”月见山遥还是那副慈爱的小叔叔模样,走到裕晴背后轻轻推动秋千。 「都能听到心音了还谈什么科学?」裕晴吐槽。 「你作为一个系统居然还谈科学?」月见山遥不可思议。 系统:…… 以前只有月见山遥一个人怼他,现在又加了一个,突然感觉未来无光了啊。 裕晴听到系统二字,微微睁大眼睛,「系统?哇哦,是那种漫画上画的无所不能的外挂吗?」 月见山遥笑了一声:「想多了,这就是个陪聊系统。」 系统:「……qaq」 裕晴扑哧一乐:「这样吗,但意外的可爱呢。」 系统:「qwq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啦,」裕晴微微回了回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灰发男人,男人背对着阳光,洒下一片阴影,那双晦暗的灰色眼眸此刻盛满了笑意。 裕晴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哇,我以后是去整容了吗,你现在这张脸也有点漂亮过头了,像个明星!」 「唔,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过我确实是因为一场意外毁了容然后去换了张脸。不过这都是我的事了,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样吗,要不你给我说说那场意外,我好避免一下,我还是更喜欢我现在这张脸诶。」 「不用,有我在,不会让你经历那场意外的。」 「诶?」裕晴震惊:「你要留在这个时间点?」 月见山遥眨了眨眼,「当然,都要收养你了,肯定要留下啊!」 裕晴想了想自己在小说中看到的剧情,迟疑道:「可是不都是说什么同个一个世界不能有两个自己,不然就会毁灭世界什么的……」 月见山遥:「…你少看点小说吧。」 月见山遥走到裕晴面前蹲下,双手放在小孩的膝盖上,眉眼柔和,笑着说道:“从我回到这个世界之后,你我就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了。” “你不是我,你就是你自己,是月见山裕晴,” “而我的过去,也不会是你的未来。” “你的未来应该光明而灿烂。” 3、第三章 “嘛,这都是后话了,”月见山遥说完后就站了起来,没去管小孩怔愣的表情,又转回了心音:「现在首要任务是,怎么把你给偷出去。」 裕晴回过神来,下意识说:“偷小孩是犯法的,”然后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不对,你不是说要领养我吗?」 月见山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是你叔叔这个身份是假的,怎么领养。编出这个身份只是为了来见你一面确定你还活着。」 裕晴:…… 两人无言对视了三秒,突然裕晴从秋千上跳下来,拉着月见山遥就走。 月见山遥任他拉着。两人七拐八拐终于钻进了个灌木搭出来的天然树洞。小树洞不小,至少装俩人绰绰有余。 月见山遥赞赏了一句:“警惕性不错,至少没把刚见面的陌生人就带到自己的小基地来。” 裕晴无语地看他一眼:“既然咱俩以前是同一个人,那这个地方你肯定也知道,不要装作第一次见。” 系统:「你不懂,夸你就等于夸他自己,他乐着呢。」 月见山遥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们俩是不同的人,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在夸小裕晴好吗。” 裕晴翻了个白眼:“行了,这些都等会儿再说,”他认真地看向月见山遥:“你知道这个孤儿院的问题,对吗?” 月见山遥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低头和裕晴对视:“说说你都发现了多少?” 裕晴犹豫了一下,才道:“那些发给<好孩子>的糖果,有问题。” 月见山遥勾起嘴角:“继续。” 你就是想偷懒吧,裕晴半月眼看了月见山遥一眼,还是接着道:“他们发的糖果大概有两类,绿色的大多发给一些年龄较小的孩子,我猜它是用来控制孩子的,因为我见过有小孩吃了它之后会格外听话,且精神不正常,刚刚吃下后精神过于亢奋,大概两三个小时后就会变得萎靡…这种症状,我怀疑这种糖是某种药劲较小的新型毒品。” “另外一种是粉红色的,是在孩子被<领养>出去之前给的<纪念品>,但…”裕晴眼神一沉:“我怀疑那些被<领养>出去的人都已经死了,因为这个孤儿院的领养率实在是高的过分,而且这家孤儿院少说也得有20年了,却从来没有被领养出去的孩子回来探望,这并不正常,”他深吸一口气:“所以,这种糖吃了会死,对吗?” 月见山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未必,我就还活着。” 裕晴一顿,蓦地睁大了眼,他下意识拉住月见山遥的手:“你……”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他们是在做实验!” 月见山遥顺手握住了裕晴的手:“bingo!回答正确!” 裕晴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所以你的头发和瞳色……” 月见山遥点了点头:“都是因为这场实验。哎呀,看到你还是黑发黑眸的时候我可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呢。” 裕晴抿了抿唇,皱着眉问道:“他们究竟在实验什么?” “一种企图逆转时间的可能性,”月见山遥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简直痴心妄想。” 组织的野望源自于一个人的贪婪,对永生的渴望让他失去了作为人的底线。月见山遥只觉得组织boss脑子有病,生命正因为有限才显得可贵。无尽的生命有什么好的?难道他想直面太阳系的崩坏的那一天吗? 裕晴扯了扯月见山遥,示意他看向自己,“所以你是成功的…试验体,是吗?” 试验体三个字被他说的含糊不清,好像生怕刺激到月见山遥一样。 月见山遥轻笑了一声:“可以这么说。”他随手拿出放在衣兜里的小刀,在手上轻轻划了个口子,把系统和裕晴都惊着了。 “诶!你干嘛!” 「haru!!」 血液渗出来。月见山遥制止住裕晴手忙脚乱地在书包里翻找纸巾的动作,随手抹去血液,张开手掌展示给他看。 “看。不过我身上还有些别的实验的痕迹,所以这个效果加强了些。不过这个药的初始实验效果就是这样。” 裕晴抓住月见山遥的手,手指轻轻划过那道已经愈合了的浅浅伤痕,皱了皱眉,有些不爽地说:“你直接语言告诉我不就好了,非得亲身示范一下的吗,不知道疼的吗?!” 系统同时冷笑了一声,接着裕晴的话道:“他怎么不疼,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破实验,他的五感阈值比常人得低个两三倍,这道口子相当于在你身上直接捅一刀吧。” 月见山遥:“……倒也不至于。” 裕晴更不爽了:“哈?我以后就这么傻的吗?” 月见山遥弹了他脑门一下:“都说了你不是我。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办?” 裕晴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办?” 月见山遥把手从他手里抽走,抱在胸前看他:“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不在你身上试药吗?明明你的年龄已经够了。” “为什么?”裕晴先是下意识疑惑,随即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放大:“你是说,他们已经察觉到我发现了?所以想对我……” “来个大的。”月见山遥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不仅如此,他们发现你的底子非常好,所以打算把最新成果用在你身上,要么成为成功体,要么直接处理掉你,一举两得。” 裕晴的瞳孔放大,死死攥住拳头。他到底只有十二岁,就算再聪明,在意识到有人想要杀自己的时候,也会慌神。 “所以要跟我走吗?”月见山遥歪了歪头。 裕晴一愣,抬头看向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我有这个能力带走你一个人,甚至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远离这一切。而孤儿院在丢了一个孩子后,也不会报警,他们经不住查,只会悄悄派人追杀我们——当然,这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太阳已经快完全落下去了,天边已经变成了昏暗的蓝色。而四周有灌木遮挡,层层阴影盖在月见山遥的脸上。裕晴恍惚觉得面前这个人和刚刚蹲在他面前说“我的过去不是你的未来”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他向他伸出那只刚刚他自己划了一刀的手——现在上面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受过伤了。他似乎在笑,但看过去嘴角又是平的:“要逃吗,小朋友。” 裕晴抿了抿唇,没有伸手,只是平静地看着月见山遥:“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继续在无辜的儿童身上做实验吗?” “啊,”月见山遥收回手,语气有些莫然,他给出了第二个选择:“那要杀了他们吗?” 裕晴猝不及防,脸上一片空白:“什么?” “这个孤儿院的最高负责人应该就是那位岩川院长,另有一位副院长,女性工作者5位,男性工作者2位,门卫两人。至于地下的那间研究所,研究人员和保卫人员一共13位。也就是说整个孤儿院也就22人,比我曾经一口气杀掉的最高纪录还少两人。”月见山遥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到像一滩死水,令人不寒而栗。 “这群人卑劣至极,拿着无辜稚儿做人体实验,死都算是便宜他们了,”月见山遥笑着,声音却没有丝毫笑意:“怎么样,要我去杀了他们吗?” 裕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来自于面前这个男人,他的同位体。 他应该感到害怕,应该觉得这个人无可救药,张口就说要杀人的人,比上孤儿院那些人也未必能好到哪去,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了他杀人无数。 可是为什么…裕晴下意识抓住男人的衣角。 为什么他感觉这个人在说自己杀了很多人的时候,快要难过得哭出来了。 所以他抓住了他的衣角,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嘴比脑子还快,直接脱口而出:“你先别冲动,现在21世纪法治社会了,杀人是犯法的。” “……” 月见山遥浑身气势一顿,无奈地把杀气收了回去,被这句话惹得有些啼笑皆非。 他再次抱臂看着裕晴:“所以你想怎么办?” 裕晴倒是被自己这句话启发了:“把他们送进监狱!” 月见山遥挑眉:“他们差点杀了你诶,你居然不想报仇吗?” “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嘛,而且把他们送进监狱不也是一种报复方法嘛。”裕晴清澈的眼神直视这月见山遥:“而且有些底线是不能越过的,不是吗?” 月见山遥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裕晴浑身不自在,才勾起嘴角开口,语气轻快:“记住你这句话。” 月见山遥伸展了一下身体,扒开灌木就要往外走:“既然想好了那就走吧。” “等等等等,”裕晴又一把把他拉了回来,“你想怎么做?” 月见山遥无辜道:“报警啊。” “……”裕晴半月眼,“所以你早就想好该怎么做了刚刚果然只是在试探我吧!!” 月见山遥理所当然:“养小孩子不就是用来逗的吗?” “哈?你是个什么性格恶劣的大人啊!”裕晴表情扭曲。 月见山遥耸了耸肩,转身想走,却又被拉住了。他无奈地回身蹲下,扯了扯裕晴的脸颊:“这次又怎么了?” 裕晴拍开他的手:“你觉得报警有用吗?这家孤儿院开了那么久,肯定和当地警方或者政府有联系吧?” “嗯哼,”月见山遥点头,“所以我们得换种方式报警,让他们不得不来查。” 裕晴睁大了眼:“比如?” “比如,某孤儿院地下存在非正规实验室,于今夜凌晨发生化学试剂爆炸,警方现已介入调查。你觉得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样?” “你知道他们实验室在哪?” “当然。”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搞这家孤儿院了。 月见山遥前世在组织做任务的时候,顺便找借口除掉了这家孤儿院。不过手段比较违法,现在肯定是不适用了。 “这次得要你帮我。”月见山遥笑眯眯。 裕晴嘴角一抽:“你可别坑我。” 月见山遥揉了一把小朋友的头,“怎么会呢,这件事你最熟了。” “装个可怜就行了。” 4、第四章 “这里是110警视厅,请问是事件还是事故?” 还未开始变音的童声伴着哭腔响起:“救,救救我!有人想杀我,救救我!” 接线的女警员迅速问道:“你认识对方吗?有什么特征吗?”一旁的其他警员迅速根据电话信号确定了报警位置,并记录下报警人特征以及报警信息。 “是,是孤儿院的阿姨,她要抓我!他们想杀了我!那里有好多死人!我好害怕,呜…” “冷静下来,请告诉我你的姓名。” “我……她看到我了!啊——” 电话被挂断,所有警员几乎都是心里一沉,迅速呼叫各局开始赶往报警地点。 月见山裕晴挂断电话,看了看自己身上变得灰扑扑的衣服,问道:「这样是不是还不够狼狈?」 系统回答他:「差不多就可以,太夸张容易引起怀疑。」 裕晴犹豫了一下,走出电话亭,把手和膝盖肘部在地上蹭了几下,破了皮流了血,把自己疼得呲牙咧嘴。 「……在对自己狠这一点是你俩是真的如出一辙。」 裕晴抽了抽气,又在心里叫了几声月见山遥,没得到回应。 他叹了口气:「果然只在一定距离内才能听到啊……」 这是月见山遥的猜测,两人只有在一定距离内才能听到彼此心音。所以为了防止出意外,月见山遥把系统转移给了他,原本只是尝试一下,结果直接就成功了。 裕晴抓了抓头发,弄的更乱一点。然后向着最近的警察署跑去,边跑边在心里问:「在担心他?」 系统沉默了下,然后叹气:「你不知道他会有多乱来……」 裕晴笑了下:「不会的。」 系统一愣。 「我猜他乱来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吧,」裕晴故意跑的很快,让自己气息不稳,但心音却笃定而有力量:「但现在不会了。因为他说好了要养我的,他知道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就算他不顾自己,也会顾着我。」 裕晴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但是这一点上,我还是可以确定的。」 蓝光映在月见山遥的脸上,他盯着电脑屏幕,把今天所有他来到这里的不正常痕迹删掉。 监控室的灯突然大开,月见山遥被突如其来的光亮照的眯了眯眼,手撑着侧脸看向来人。 岩川幸惠看着室内七横八竖躺倒的安保人员和实验人员,拿着枪对准月见山遥,咬牙切齿:“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月见山遥哼笑了一声,甚至连手边刚抢来的枪都没有拿起,轻蔑意味做了个十足十:“岩川院长,你可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呢。” 岩川幸惠沉着脸:“你到底是什么人?” “啧啧,岩川院长在偷了别人的东西之后,就没想过会被找上门吗?”月见山遥此时的气质和下午时完全不一样,就像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杀气让人浑身发凉。 岩川幸惠听到这句话,瞬间脸色惨白,拿着枪的手都开始发抖:“你,你是组织的人!!” 月见山遥轻笑着,慢慢靠近岩川幸惠:“你在偷了组织的药的那一天就该知道会有今天。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把药物拿来偷偷研究。女士,你的野心很大啊。” 月见山遥左手握住发抖的手/枪,不动声色地握住套筒往后一移,另一只手抚上岩川幸惠眼角的皱纹,语气轻柔,恍若情人耳语:“衰老真是可怕啊,对吗?让你一个小小的孤儿院院长,”他眼神一厉,左手猛地发力夺过手/枪,右手迅速掐上岩川幸惠的脖子:“也有了勇气去染指组织的东西!” 岩川幸惠的惨叫卡在喉咙里,脸色因为缺乏氧气迅速变青。她徒劳地掰着月见山遥的手,泪流满面:“我…错……放……” 月见山遥狞笑着:“timeismoney,女士,地狱欢迎你。” 岩川幸惠的表情逐渐绝望,她挣扎的力度逐渐减小,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了。 她趴伏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冷气突然灌入她的肺让她感到刀割般疼痛。她的头发被拉扯着,被迫抬起头,和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对视。 不知是不是因为缺氧的缘故,周围一切都是模糊不清,只有眼前这一双灰色的眸子明亮惊人。岩川幸惠不自觉的盯着这双眼睛,就连咳呛都停下了。 月见山遥勾起嘴角,他此时的声音轻缓而奇异:“你今天没有见过‘月见山遥‘,是一个组织成员想要来灭你的口,你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你侥幸逃出,吓破了胆,所以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对警察全盘托出。明白吗?” 岩川幸惠呆滞回答道:“明白。” “好孩子,”月见山遥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 岩川幸惠僵硬地爬起身,离开了监控室。 月见山遥来到隔壁的实验室,所有实验人员刚刚都被他扔了出去,所以现在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月见山遥检查了一下化学试剂的量,确定爆炸只会影响到这一间屋子。然后打开滴管,迅速离开了地下。 因为监控刚刚已经被他全部关闭,大半夜的孩子们和普通工作人员也已经睡下,所以现在他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路上,离开了孤儿院。 听到身后传来的爆炸声,月见山遥下意识地顿了顿,神色晦暗,随后又被警笛声唤醒。他怔愣地眨眨眼,神色恢复正常,抬头看了眼夜空。 “新月啊……”月见山遥勾了勾嘴角:“明天再去接小孩吧……在警察署过夜可是非常特别的经历呢,他一定会感谢我的。” 5、第五章 月见山裕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看着这灰发灰眸的少年和他相似的面容,恍然:这是月见山遥的前世! 灰发的小少年虽然满身狼狈,但眼里还是有光的。他数了数剩下的钱,决定去买一个饭团,然后找家黑心老板店去打工——毕竟正经店都不会雇佣童工。 “我得有个新身份。”月见山晴好像在自言自语,但裕晴知道他不是的,因为他听到系统回复了:「你刚刚抽到的黑客技术能帮上你,不过现在等级太低了,你得先想办法升级。」 月见山晴叹气:“我要上哪找电脑去啊——” 这个时代的信息技术并不发达,电脑那更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月见山晴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自己抽到的两个技能:“这俩技能怎么看怎么没用啊。” 一个黑客技术,一个心理学,对现在的他来说根本用不上。 系统嘴硬:「……以后就好用了!」 “所以现在我要吃不起饭了。”月见山晴死鱼眼。 「……」 “哎,算了,先去买个饭团吧,”月见山晴站起身伸个懒腰,“我觉得我们要定个宏远的目标。” 「比如?」 “比如——考上警校!” 系统问道:「为什么是警校?」 “你不是说主线是红黑对抗吗。那我想要补充主线肯定就要加入其中一方。我肯定不能去那个什么组织啊,且不说现在追杀我的那些孤儿院的人就和这个组织有关系,我现在这个体质去了就是被切片的命啊!” 系统:「……有道理。」 “所以啊,”月见山晴说道:“我必然要加入红方,加入红方最快最有效的方法,那不就是去警校上个学嘛!” 系统提醒道:「警校入校筛查很严的,你可以吗?」 月见山晴叹气:“所以问题又绕回来了,我要怎么搞个新身份呢?” 说完他又笑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小朋友,小朋友?醒一醒,有人来接你了。”女警轻轻摇晃着月见山裕晴。 裕晴睁开眼,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在看到眼前放大的脸时下意识坐起身眼里带上防备,然后看清了女警身上的制服,不由得松懈下来。 女警员怜爱地看着他:“已经没事了。外面来了个人想要领养你,他说你们昨天见过,你还有印象吗?” 裕晴怯怯地点点头,伸手拉住女警的衣角来到外面,没看到月见山遥,不由得左右望了望。 这时系统出声:「haru在里面做笔录,因为孤儿院有他昨天的拜访纪录。」 同时女警员拍了拍他的头:“那位先生还在里面做笔录哦,不过应该马上就能出来了,小裕晴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不好?” 裕晴不怎么担心月见山遥会出纰漏,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在警局的长凳上等他。这个距离两人是能听到彼此心音的,所以裕晴也没有贸然询问系统刚刚的梦是怎么回事。 屋内。 月见山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我昨天就拜访过孤儿院了,见到了裕晴,因为这孩子和我同姓氏,我觉得有缘,就提出了收养。但负责人说手续要第二天才能办好,让我今天再去一趟,结果我今天再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警察包围了那里……” 在做笔录的警员和身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认为所谓的“手续第二天才能办好”不过是犯人的推辞,他们实际上是不想失去一个实验体。 正在做笔录的警员问道:“您拜访孤儿院是有什么事情吗?” 月见山遥答道:“因为我现在的论文研究方向是教育心理学,需要和不同的小孩子接触。我原本是想在这家孤儿院做一段时间的义工,记录一下孤儿院孩子的行为从而去分析他们的心理和普通家庭的孩子的异同,结果……” 警员看了一下月见山遥的资料,确实都对上了,不由在心里嘀咕:十七岁大学毕业……这简直是精英中的精英啊。 警员道:“您带来的材料我们看了,非常齐全,只是您本人没有达到能领养孩子的年龄,所以是打算把小朋友挂在您父母名下吗?” 月见山遥现在的身份才十七岁,幸好他的脸显得年轻,加上他今天穿了浅色的薄针织衫,头发顺服地贴在脸颊上,还带了一副黑框眼镜,一看真的像个高中生一般。 月见山遥微笑:“是的。其实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完全有能力养一个孩子。不过年龄问题确实没法避免。我已经和父母说过了,他们非常赞同。” 月见山遥其实没有见过这个身份的便宜父母,甚至连他们是否还活着都不清楚……但是想让“父母同意”,这一点还是非常好做到的。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为您办手续,今天就可以完成。感谢您的配合,小朋友已经在外面等着您了。”警员站起身伸出手,月见山遥配合地和他握了一下手,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屋内。 月见山遥看到乖巧坐姿坐在长椅上的裕晴,不由得有点好笑。裕晴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眨了眨眼,跑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然后在只有月见山遥能看到的角度露出一个谴责的眼神:「太慢了!」 月见山遥毫无愧疚之心:「我总不能大半夜来警局接你吧,那也太可疑了。」 裕晴哼哼了一声,算是勉强认同了这个说辞。 月见山遥这时发现了他胳膊上的伤,脸色微沉:“怎么受伤了?” 「自己搞的?」 裕晴小声回答:“不小心摔的。” 「这样更真实嘛。」 月见山遥在心里啧了一声,难得有些体验到系统的男妈妈心态了。这时女警员走过来说道:“都是一些小的擦伤,我们已经给小裕晴上过药了,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是建议您带着小裕晴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您也知道了,那家孤儿院……嗯,不太正规。” 月见山遥认真点头:“好的,我会的,谢谢您。” “这是我应该做的,”女警员应该是刚刚入职,看着月见山遥这张脸不由得有点脸红,但很快调整过来:“请这边走,月见山先生,还有一些领养手续需要您确认。” “好的。” 等到办好领养手续,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月见山遥索性带着裕晴去了一家传统料理亭,要了间包厢。 裕晴惊叹道:“你居然这么有钱吗?” 月见山遥道:“唔,我现在这个身份确实挺有钱的。”他不知道他那便宜父母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是每月打来的生活费确实很可观,所以他现在的家庭应该很富裕。 月见山遥绕着屋子走了两圈,确认了没有窃听器摄像头什么的,才在裕晴对面坐下。 裕晴好奇地看着他:“你这是职业病吗?” 月见山遥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裕晴耸耸肩,拿着菜单看起来:“其实我有点不确定,但基本上能定下两个大方向。” 月见山遥好奇:“展开讲讲。” “警察或黑手党——说实话我也挺怀疑自己的判断的,毕竟这俩职业差了十万八千里,”裕晴的视线停留在菜单上:“但你身上的气质就是这么复杂,所以我觉得我没错。” 月见山遥轻笑了一声,召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恰好是裕晴想吃的。裕晴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自己刚刚看菜单的时候视线停留还是很明显的。 “所以我猜对了吗?”裕晴眨眨眼。 “对了但不完全对,”月见山遥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统,你看看他能抽技能吗。” 系统无语:「怎么可能。能在你俩之间转移已经属于是钻了规则的空子了,你还想……等等,好像还真行?」 裕晴一愣,摸了摸下巴:“技能?是直接能学会的那种吗?” 月见山遥点点头:“差不多,但熟练度还得你自己练。这算是系统唯一一个开挂的地方了。” 月见山遥摊手:“小说里写的系统都是什么随身空间万能老爷爷什么的,咱家系统倒好,直接塞给你俩技能,然后看你自生自灭。” 系统:「……喂喂,我这叫良性放养,只有自己付出努力得到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好不好,那种天降金手指哪有养成爽啊!」 裕晴:“……你俩平时都看什么小说,感觉怪有趣的。” 系统突然来了劲:「这个时候就要祭出我收藏多年的书单了!未来十七年的大热小说我都有收藏哦!」 裕晴也精神一振:“拿来看看!” 月见山遥按住太阳穴,敲了敲桌子:“小说等会儿再说,先把技能抽了。” 系统:「哦哦,那等下,我得调整一下。」 月见山遥看向裕晴:“技能没有好坏之分,一定是最适合你的。……当然,这是系统的说法。” 裕晴问:“你的技能是什么?” 其实他从梦里看到了月见山遥的技能,但他想确认一下那梦到底是不是这人的前世,所以需要从月见山遥的嘴里得到答案。 “黑客技术和心理学。”月见山遥托腮,“这俩技能以后确实挺好用的,但现在信息技术不发达,属于是难为无米之炊了。” 果然……裕晴若有所思,道:“那我技能应该和你差不多吧?” 月见山遥刚想说什么,突然被系统噼里啪啦的模拟烟花声打断。 「欢迎使用抽卡程序,本程序将会为您提供最适合您的永久性技能,不要998,也不要98,更不要9.8,直接免费送给您!还在等什么,快来抽卡吧!」 被虚拟烟花炸了一脸的裕晴:“……” 他抹了把脸:“直接抽吧,别说话了。” 月见山遥被小朋友的表情逗的笑了一声。 也不知是程序设定还是怎么的,系统感觉情绪都比平时高了个八度:「好哦!正在为您匹配合适的技能,进度1%…7%……」 这时菜正好上来了,月见山遥看了一眼,指挥了一下摆放位置。等到侍者把所有菜品都摆放好离开后,他才看向裕晴,问道:“怎么样?” 裕晴:“……嗯……” 月见山遥:“怎么了?没有你喜欢的?” 裕晴欲言又止:“倒也不是,就是和你差的有点远。” 月见山遥端起白粥:“嗯?” “体术加强和武器专精,我的是这俩。” 月见山遥被嘴里的粥呛了一下,这哪里是离得有点远,简直是离得十万八千里! 裕晴面色复杂:“咱俩真的是同位体吗?” 月见山遥面色比他更复杂:“你没作弊?” 裕晴冤枉:“要作弊那也是系统作弊好吗!” 系统更冤枉:「……怎么可能,数据显示这就是最适合你的技能!和我无关啊!!」 两人一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月见山遥耸了耸肩:“嘛,也是好事。等我教你这些的时候能省事很多。” 裕晴一愣:“你要教我这些?” “准确来说——不止这些,”月见山遥晃了晃手里的勺子,“所有我会的,我都会交给你,包括心理学和黑客技术。不过心理学你可能学不到我这个程度。” 他的心理学技能是有点不科学在里面的,但教给别人的就是普通心理学,虽然也能催眠和暗示,但做不到他那种程度。 裕晴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不用上学了?” 月见山遥无情打破他的幻想:“你在做梦,我明天就去给你办转学手续。这些都是放学后加练的。”月见山遥笑了笑:“这两天多吃一点,好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小朋友。” 裕晴:“……” 救,救命,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6、第六章 月见山裕晴睁开眼,看到一片樱花林。 他抬头看了会儿飘扬的花瓣,顺着纷飞的花瓣看到了灰发青年。 说是青年,但脸上还没褪去少年感,眼型还偏圆,眼角微微下垂,一幅看起来十分无辜的长相。灰色的短发胡乱翘着,比它主人还要放荡不羁。警服倒是帖服地穿在身上。 这个时候的月见山晴已经成功进了警校。裕晴想到前几日在梦中看到的这人一路摸爬滚打骚操作不断,不由得笑了笑。 月见山晴一路狂奔,内心哀嚎:「救命——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啊啊啊——」 系统无语:「我从闹钟开始响就开始喊你,我,闹钟,警铃三重奏都没能叫醒你,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简直要觉得这是警校凶杀案了!!」 月见山晴绝望:「完了啊啊啊,早训——我要被教官罚了!!」 系统吐槽:「…从进警校到现在半个月,你已经迟到了四次了,这次鬼塚教官要亲手教训你了吧。」 训练场上,鬼塚班学生已经列队站好,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歪头看向入口处,而鬼塚教官站在所有人面前,用手掐着表。 “…这是第几次了?”降谷零盯着入口处,悄声问诸伏景光。 “要是今天也迟到的话,第五次了。”诸伏景光同样小声回答。 降谷零嘀咕:“…真是的,这样松散的人是怎么考上警校的啊。”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某个金毛混蛋一样严肃啊。”松田阵平在旁边打了个哈欠。 “哈?你想打架吗?”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连忙拦住:“嘛嘛…啊,他来了。” 灰发青年远远跑过来,阳光给他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金光。月见山晴没管别的班的教官的眼神,一路飞奔到自家教官面前:“报告!!” 鬼塚教官按下秒表,狞笑:“超过了一秒。” 月见山晴:!!!救,救命! 月见山晴:“报告教官!没有下次!” 鬼塚教官把手指掰的咔咔响:“这句话我听了五遍了。” 月见山晴:……好像真的要完蛋了怎么办。 “报告教官!”队列里突然传出个洪亮的声音,伊达航向前跨了一步,“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屋子里闹蟑螂,月见山同学帮我抓蟑螂抓到很晚才迟到的!” 鬼塚教官:“……你屋子里天天闹蟑螂是吗?!” 伊达航朗笑道:“但是迟到确实违反了规定,作为惩罚,我们鬼塚班今天加练一圈!出发!” “喂!等等!…臭小子回回都是这一招!!” 伊达航一把拉住还在愣神的月见山晴,跑在了队伍最前面。 月见山晴对着伊达航双手合十,眼睛里都好像闪烁着泪花:“班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萩原研二从旁边超上来:“所以要以身相许吗?” “只要班长愿意,我……” “住口啊!我有女朋友啊!!不要恩将仇报啊!!”伊达航大吼。 萩原研二和月见山晴都大笑起来。旁边的诸伏景光也赶了上来,温和开口:“所以月见山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睡过了头?” “额……看书看过了头,”月见山晴无奈开口:“虽然听起来真的很像借口,但这真的是真的。” 警校图书馆里有很多书店里没有的心理学书,月见山晴想要提升自己的心理学技能等级,只能疯狂刷书,结果刷着刷着就忘了时间。 诸伏景光笑道:“月见山真的很喜欢看书啊。” “毕竟他自己的名字就很像小说里的女主角啊。”松田阵平落后他们一步,半月眼笑着开口。 “哈?才不是呢!!我看的又不是小说!”月见山晴转头反驳:“松田才是,明明长着一张恋爱番男主角的脸,性格却一点也不男主角呢!”他扫了一眼和松田阵平并排跑的降谷零,眨了眨眼:“降谷同学倒是挺适合男主角的。” “哈?!这家伙?” “啊??”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又杠上了。 “你这家伙还能是男主角??” “哈?你什么意思??” 月见山晴没管后面差点掐起来又被各自幼驯染拦下的两人,掰着手指数:“你看啊,降谷同学各科成绩都是顶尖,体术好,射击也是第一,加上脸那么池面,这不就是男主角设定嘛!” “要是再会做饭,那就妥妥的男主角设定了!”月见山晴一拍手,觉得自己说的很对。 “啊,这个我倒是可以教zero。”诸伏景光笑着接话。 “那就决定了,降谷同学就是小说男主角呢!”月见山晴满意点头。 “不要擅自决定这种事啊!!”降谷零大喊。 六人沉默了一下,然后都大笑起来,气的鬼塚教官在后面大喊:“喂!!你们几个臭小子给我认真跑步啊!!” 月见山遥再次跑到伊达航旁边:“我请你吃饭吧班长,就当报答今天的救命之恩了!” 伊达航还没说什么,后面的松田阵平又凑了上来:“请客不能只请班长吧,我们还陪你罚跑圈了呢。” “?那我岂不是要请全班都吃个饭?”月见山晴半月眼。 “可以是当作预支下一次的嘛,”萩原研二对月见山晴眨了个wink,“下次迟到就去小阵平屋抓蟑螂吧!” “还可以这样吗……等等,不要说的我好像下次还会迟到一样啊!!”月见山晴哀嚎。 其余五人又都笑起来。诸伏景光对月见山晴道:“月见山你还是控制一下吧,再来一次估计班长也救不了你了。” “我一定……我尽量没有下次。”月见山晴想了想鬼塚教官对拳头,抖了抖,决定今晚早睡。 结果一回到鬼塚班站位就听到鬼塚教官说:“月见山,今天的逮捕术课程我亲自指导你。” 月见山晴看着教官狞笑的脸:…… 救命,原来不是免刑,而是死刑改死缓吗。 月见山晴蔫蔫地应道:“好的,教官。” 早训过后轮到鬼塚班清扫。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凑在一起悄悄聊天。 “没想到松田主动让别人请吃饭啊。”降谷零感叹。 “zero是因为害怕新交的朋友被月见山抢走了,才不喜欢月见山同学的吗?”诸伏景光笑眯眯。 “怎么可能啊!!再说我没有不喜欢他啊!这家伙虽然和萩原类型不一样,但也是交际草那类人吧。你看全班哪有不喜欢他的。只是…”降谷零有点迟疑,他不是会在背后讨论他人的类型,总感觉有点失礼。 “只是感觉月见山同学不太真实,对吧?”诸伏景光边扫地边道:“感觉他虽然和所有人关系都好,却还是独自一人,就好像他天生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一样,对吗?” 降谷零想了想,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其实我和松田,前几天不小心听到了鬼塚教官和山下教官的谈话。”诸伏景光停下扫地的动作。 降谷零被转话题转的猝不及防:“什么?” 诸伏景光接着道:“教官说,月见山有一种很强的天赋。” “心理学或者计算机技术上的吗,那确实。”在这两方面,降谷零也不得不感叹月见山晴的能力。 “不是,”诸伏景光缓缓道:“是犯罪。” “!”降谷零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转头去看诸伏景光。 “还记得前几天的审讯课吗,”诸伏景光重新开始扫地,小声道:“月见山同学被教官训的那次。” 降谷零记得,那天是审讯模拟,月见山晴把对面的同学吓的直接哭了出来,然后他被教官训了。 “那也不至于……” 诸伏景光叹气:“或许教官还有别的考量吧。总之松田听了之后,就对月见山同学转变了态度,大概是想要拉他一把吧。”说完他又笑了笑:“而且原本松田对月见山同学的观感就挺好的,毕竟和月见山同学某方面和萩原很像呢。松田他大概没法拒绝所有主动靠近他的善意吧。当然,zero你这样用拳头靠近的也让人没法拒绝呢。” “hiro!”降谷零半月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降谷零说道:“他既然来了警校,就一定是想要把自己的天赋应用在正途上的。” 诸伏景光笑了笑:“是的,毕竟这里可是警校。” 这里是光明。 7、第七章 月见山晴说要请客,结果最后五个人都去了,性质也直接从请客变成了六人聚餐。 月见山晴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觉得全身上下没个好地儿:“救命,我觉得我全身都疼。鬼佬下手也太狠了!!” “不过月见山下午的发挥真的非常出彩啊,”伊达航想了想,“能和教官打到那个地步,搞得我也想和你切磋一场了!” 月见山晴气若游丝:“那是生命危急关头爆发出的潜力,班长,你还是放过我吧。” 萩原研二端着酒杯,笑着说:“不过haru酱下午真的超级帅气哦,把女孩子的眼光都吸引过去了呢。” 月见山晴一顿:“haru酱…?” 萩原研二:“这不是很可爱的名字嘛,不能这么叫吗?” 月见山晴一脸一言难尽:“倒也不是,就是……” 松田阵平在旁边乐了:“更像女孩子的名字了。” 萩原:“噗。” “你果然在打趣我吧,萩原同学。”月见山晴半月眼。 “诶——为什么还是萩原同学啊,研二酱好伤心——”萩原研二捂心口。 “说起来,月见山只有叫松田的时候不会在后面加上‘同学’呢,”诸伏景光想了想,笑眯眯看向月见山晴,“只和松田亲近呢,月见山同学。” “……不要用这么奇怪的说法啊!”月见山晴捂脸,“因为我和松田接触得最多啊。” 说来比较巧,两人都是天台党,经常能在天台上碰到,加上月见山晴的交际草性格,一来二去还真的熟了。 明明松田阵平是五人里看起来最不好接触的…… “但是haru酱什么的也太让人误会了……”月见山晴搓了把脸,恨自己当初为把名字输错,直接变成了个女孩名。 “但是月见山的音节也太多了,”松田阵平吃着烤肉,道:“果然还是直接喊名字比较顺口吧。” “那就起个昵称怎么样,比如小诸伏喊小降谷‘zero’这样的。”萩原研二建议道。 月见山晴:“……幼驯染还真是黏糊呢,话说你们都有对彼此的专属称呼吧。”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回道:“不是专属哦,月见山也可以喊hiro或者zero哦。” “……太肉麻了叫不出口。” 诸伏景光笑道:“意外是容易害羞的性格呢,月见山。” 降谷零想了想,道:“不过月见山的话,要起昵称果然还是那个吧。” 萩原研二点头:“嗯,是那个呢!” “……?哪个?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吗?”月见山晴吐槽。 “晴的话,果然是——sunny,对吧,”诸伏景光笑道,“非常适合月见山呢。” 降谷零点点头:“确实。” 月见山晴抽了抽嘴角:“有没有感觉……越来越像女子聚会了?” 取昵称改称呼什么,既视感也太强了。 萩原研二撑着脸看他:“害羞了呢,sunny酱。” 松田阵平点头:“是害羞了。” 诸伏景光笑道:“耳朵好红啊,sunny。” 降谷零也点头:“脸也开始红了。” 伊达航拍了拍月见山晴的背:“要不要喝口酒缓一缓?” 月见山晴脸上迅速覆上一层血色,气急败坏:“才不是啊!!还想不想让我请客了啊!!都给我自己付钱啊一群混蛋!!” 六人吵吵闹闹,幸好这个时间点店里也十分热闹,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顾着训练,六人都没有喝太多。最后还是几个人一起结了账,没让月见山晴一个人请。 临出门的时候月见山晴一顿,眼睛不由自主往角落里看去。 那有一个男人,在月见山晴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男人憔悴的脸。他只点了酒,缩在角落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萩原研二从后面揽住他的肩:“怎么了haru酱?” “……”月见山晴收回眼神,顺着萩原研二的力道往外走:“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 ……………………………… 月见山晴打了个哈欠,脚步不停往资料室走去。 「资料室已经关门了吧,不如明天再查?再不早睡你明天又要迟到。」系统好心提醒。 “嗯……”月见山遥犹豫了一下:「我申请了钥匙。就看一眼,稍微有点在意。」 他走到资料室门口,有些惊讶:「哎?这个点还有人?」 在他惊讶的时候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那人一对上月见山晴的脸也很惊讶:“sunny?这么晚来查资料?宿舍都快熄灯了吧?” “……诸伏你才是,查资料查到这么晚吗?”月见山晴仔细看了看诸伏景光的神色,问道。 诸伏景光笑了笑:“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了。今天先别进去了,明天再来吧?一起回宿舍?” 月见山晴又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今晚查完:“……不行,今晚要是不看完那份资料我会睡不着的!可恶,又只能抹黑躲着巡查员回去了吗…!” 诸伏景光失笑。 月见山晴侧开身子,接着道:“诸伏你先回去吧,我申请了资料室钥匙,不用担心我。” 诸伏景光点点头,不放心地叮嘱:“别太晚了啊,明天早训别再迟到了。” 月见山晴点点头:“知道知道。” 送走诸伏景光,月见山晴站在资料室门口环顾一圈,摸了摸各个电脑的主机,迅速确定了诸伏景光刚刚用过的那一台,找出了刚刚诸伏景光看的资料。 他看到标题一顿,皱了皱眉,迅速浏览完了内容,沉吟了一下,又把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月见山晴想起刚刚诸伏景光打开门时的神色,喃喃道:“有点麻烦啊……” 系统道:「新闻上说的是诸伏景光的父母吧。」 「大概率是了。虽然我知道诸伏景光有点心理问题,但没想到是这样。不把这个人解决了不好治啊……」 月见山晴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把诸伏景光看的的资料关闭,找出了自己想要的资料,迅速查看起来。 「走一步是一步吧,我总有办法治好他的。」 ……………… 天色渐晚,月亮已经能看到踪影。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便利店挑选生活用品,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而不是在这里五个人浩浩荡荡地跟踪同期。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得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他和降谷零打了申请出校门来买生活物品,正好在校门口遇到了也要出去的伊达航,于是三个人结了伴一起往便利店走,而后又在便利店门口看到了刚买完东西出来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对此松田阵平还开玩笑:“要是再遇到晴那家伙,直接去聚餐算了。” 萩原研二:“哎,那个是不是haru酱?” 于是他们转头一看,正好看到某个同期神色严肃地匆匆而过。 “……” 五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叫住月见山晴,二话不说直接跟了上去。 所以现在的形式就是,月见山晴跟着一个不知是谁的陌生人,身后坠了五个小尾巴,堪称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跟踪了。 诸伏景光觉得不妥:“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萩原研二小小声道:“没关系吧?他应该没发现?” 真的没发现吗? 五个人面面相觑,还没纠结好是跳出去来一场“偶遇”还是继续跟踪的时候,月见山晴停下了。 他们听到他们的同期带着笑意的声音:“晚上好,村木巡警。” 五个人一顿,默契地没有出声,悄悄往那边看。 月见山晴对面是一个颇为憔悴的男人,他声音沙哑,胡子拉碴,手插在衣兜里,看向月见山晴:“……你是谁?” “月见山晴,一名警校学生。或者说……是花崎久美的同期同学。” 后面的五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一惊。花崎久美是山下班的学生,只是……在三天前,被发现死在了离警校不远的废弃仓库里,死状凄惨,疑是帮派报复。 一个警校学生怎么会被帮派报复呢?因为她有一个已经做了巡警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得罪了当地团伙,所以这个团伙就直接绑架了他的女朋友,并杀了她。 这个村木巡警,大概就是花崎久美的男朋友了。 五个人都意识到了严重性。伊达航沉下神色,打手势迅速分配好了五个人的任务,五人点点头迅速就位。 村木寿明愣了下,迟疑道:“……你是久美的同期?” 月见山晴声音带笑,但那双灰色的眸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冰冷且锋利:“是的。我为花崎同学的遭遇感到痛心。在街上恰好认出了您,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需要帮助吗?” 村木寿明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只是手依然没从衣兜里拿出来:“…不,我不需要,谢谢你的好心。” 月见山晴点了点头,脚步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我想也是呢,毕竟亲手杀了自己女朋友的人,想来也不会这么轻易倒下。” 这句话恍若一道惊雷劈在晴朗的夜空中。场面一时极静,恰好此时路灯亮起,村木寿明站在路灯未打到的阴影中,面色阴森。 “……你在胡说什么,久美是我的女朋友,我怎么会杀了她?”村木寿明攥紧了兜里的手/枪,盯着月见山晴。 “这也是我疑惑的,所以我在烧烤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以为我的判断出错了,”月见山晴站在灯光下,好似没发现村木寿明有枪:“所以我回去熬夜查了查资料——当然不止档案里那些,我有我自己的手段,然后发现了一点问题。” 月见山晴毫无畏惧地和村木寿明对视:“你收了当地团伙的贿赂吧,村木巡警。” 村木寿明面色一紧,月见山晴还在向前,直到他和这个狼狈的男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步。 那一双灰色的眸子无悲无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村木寿明:“父亲常年酗酒,母亲突然重病,让你的巡警工资根本无法维持生活,所以你就收下了那个团伙的贿赂,对他们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件事被花崎同学知道了,她对你失望至极,你恼羞成怒就杀了她,然后伪装成帮派报复的样子,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失去了女朋友的受害者,对吗?” 月见山晴说完暗暗啧了声,俗套的故事,俗套的悲剧。 村木寿明咬紧了后牙,却还在嘴硬:“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月见山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这样吗…那我们换个话题。” “你猜,花崎同学在被杀前,在说什么呢?” 月见山晴看着男人紧缩的瞳孔,歪了歪头:“她在劝你自首,对吧?” “她劝你去自首,说无论有什么困难她都会和你一起度过,母亲她会帮你照顾,钱她也会和你一起想办法,她说,如果你还记得当初选择成为警察的初心——” 月见山晴平静地看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和突然指向自己额头的漆黑枪口,把话接着说了下去:“——就去自首,对吗?村木巡警。” 村木寿明像是发了疯:“闭嘴!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月见山晴没有停下,他直接上去抓住□□套筒往后一推,语速稍微快了些许:“你知道花崎同学为什么会成为警察吗?” 月见山晴忽然一笑,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因为你啊,村木巡警。” 他握着枪顶住自己的额头:“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或许没想杀她,只是拿出枪来吓唬吓唬她,但你还是没忍住,送了她三发子弹。我猜她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还在看着你吧,她是不是还在说什么?让我猜猜” 月见山晴没等村木寿明反应过来,直接说道:“——对不起。她在离开这个世界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在向你道歉。” “对不起,现在才发现你的痛苦;对不起,没能和你一起承担这些;对不起,没能拉住你。” 月见山晴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在剧烈的颤抖,灰色的眸子如月色清辉,清冷又疯狂:“现在,你还有勇气扣下扳机吗,对着她的同期,像杀死她一样,扣下扳机杀死作为她的同期的我!” 村木寿明已经满脸水渍,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喊什么人的名字。这时突然从旁边斜飞出来一道人影,直接踹飞了村木寿明。 月见山晴平静的将落在手里的手/枪退膛,看向被降谷零压制在地面上痛哭流涕的村木寿明,轻声问:“你在背弃了自己的信念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动作都不由得一顿,看向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阴影里的灰发青年。 月见山晴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忽然伸出一双手抓住了他的领子把他往有光的地方狠狠一拽。 “你个混蛋想死吗?!”松田阵平恶狠狠地盯着月见山晴,“抓着枪顶着自己的头很帅是吗?你想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拳!” 月见山晴:……糟了。 月见山晴讪笑:“啊哈哈,我这不是知道你们在吗。我肯定不会出事的,放心啦松田。” 他拍着松田阵平的手:“冷静,冷静,正事重要,正事重要。” 月见山晴指了指村木寿明,示意得先把人送到警局。松田阵平盯了他半天,才愤愤松手:“回了警校给我等着!” 月见山晴:…… 他慢慢挪到萩原研二旁边,刚想开口让萩原研二帮他求求情,萩原研二就笑着道:“我不会帮你求情的哦haru酱,我没有和小阵平一起揍你已经很顾我们之间的同期爱了呢。” 月见山晴:……要了大命。 诸伏景光此时也走过来不赞同道:“太冒险了,sunny,刚刚看到枪的时候zero就想冲出来了,结果没想到你直接就莽上去了,我们几个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月见山晴试图嘴硬:“我肯定是有把握才……”他看着几人都眼神,怕自己再说下去会收获五人份的揍,于是乖乖认怂:“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诸伏景光温柔笑道:“希望这个‘没有下次’和你迟到时说的‘没有下次’不一样呢。”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都在旁边冷笑一声:“呵。” 月见山晴:…… 他泪眼巴巴的看向伊达航:“班长……” 伊达航铁面无私:“今晚的事我会如实告诉教官的。” “……不,不要啊,我会死吧,绝对会吧?!说好的同期爱呢——喂!你们看我一眼啊!我真的知错了——” 8、第八章 月见山晴满头大汗地看着手里的炸弹模型,明明每个步骤他都懂,但为什么手就是不听他指挥呢。 松田阵平在旁边忍了忍,又忍了忍,然后忍无可忍:“你的手是鸡爪子吗?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都拆不下来??” 月见山晴哀嚎:“我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啊好痛,好痛啊松田老师。”月见山晴捂住被打的头,控诉地看向松田阵平。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因为月见山晴的心理学和计算机技术成绩顶尖,松田阵平他们五个人有哪里不懂的地方就会找他,而月见山晴又偏科偏的厉害——具体表现为拆卸课和枪术一塌糊涂,所以松田阵平就提议由他们来给他补课。 月见山晴同意了,然后就有了上述那一幕。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站在不远处看着松田阵平逐渐失去耐心,恨不得上手直接摁着月见山晴的手拆,萩原研二感叹:“关系变得更好了呢,研二酱要忍不住嫉妒了。” 诸伏景光也笑:“那件事情过后他对我们几个都更亲近了一点。” 那天晚上月见山晴先是被他们五个轮流“教育”了一下。教官在得知他们几个都干了什么后,又劈头盖脸骂了他们一顿,并且也重点照顾了月见山晴。 骂完之后又赏了他们六人一个月的澡堂打扫——说实话,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了,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扫的。 鬼塚教官骂完还不尽兴,狞笑着说:“月见山,你这几个月要是再迟到一次,我一定让你终生难忘。” 月见山晴:好,好可怕。 月见山晴:“收到!”然后他眨了眨眼,看着鬼塚八藏:“教官,你是不是忘了说什么?” 鬼塚教官:“……” 他看着月见山晴眼巴巴的表情,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咳……做得不错。但下次都要给我注意自身安全懂吗!!” 六人都会心一笑,齐声道:“收到!” 诸伏景光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眼睛里都带了笑意。他对萩原研二道:“松田给你说那件事了吗?” “哪件?关于教官对haru酱的评价吗?” “嗯,”诸伏景光点点头,“其实我觉得教官评价得不太准。” 萩原研二看向诸伏景光:“怎么说?” “那不是犯罪的天分,而是——看透人心的天分。”诸伏景光道:“他大概是把人心都看透了,才会和犯罪分子偶尔心理活动同步吧。” 萩原研二想到那天晚上月见山晴逼问村木寿明的场景,勾了勾嘴角:“啊,那真不错啊。不过需要有人随时都能拉住他吧。” 这种能力,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深渊吧。 诸伏景光温柔道:“是啊,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 两人同时停下了话题,因为话题中心的那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松田老师好严格哦。”月见山晴揉揉手腕,对着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吐槽。 萩原研二眼睁睁看着松田阵平额头上蹦出来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摆了摆手:“那周末要不要去放松一下?haru酱你下周还要上小降谷的课吧?” 月见山晴蔫了:“是啊…降谷只会更严格吧。”随后又支棱起来:“所以周末一定要玩回本!我们去哪里玩?”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都失笑。松田阵平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我都可以,最好是找个能拆东西的地方。” 萩原研二往松田阵平身上一靠:“小阵平每次出去玩去的地方不是工具店就是汽车店吧,或许还得算上摩托车店。” “说起摩托车店,”松田阵平半月眼回忆道:“之前在那里见到一个有古怪刺青的男人。” 其余三人都是一愣:“刺青?” “是啊,”松田阵平不怎么在意道:“就是那种带底座的杯子……是叫高脚杯吧?大概就是那种图案。” 诸伏景光闻言面色突变,猛地抓住松田阵平:“那是什么样的男人?住在哪里?名字叫什么?” 松田阵平被吓了一跳:“我怎么知道!” 萩原研二也被吓了一跳:“小诸伏?” 诸伏景光表情急切而惊恐:“我……” “景光,看着我,放轻松。”月见山晴抚上诸伏景光的侧脸,不容拒绝地掰过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双眼:“放轻松,来跟着我深呼吸,吸——” 诸伏景光直视那双浅灰色的双眼,只觉得像是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下意识遵循月见山晴的指令。 深呼吸三个回合后,诸伏景光才渐渐平静下来。他双手捂住脸缓了缓情绪,才低声开口:“抱歉。”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萩原轻声问道:“没事吧,小诸伏?” 月见山晴看着诸伏景光,喃喃道:“闪回吗……比我想象的要严重一点啊…”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诸伏景光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温柔样子,只是脸色有点惨白。 萩原研二看了看他,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松田阵平啧了声,突然道:“那今晚就去摩托车店看看吧?”他看到三个人都把视线投向他,耸了耸肩:“既然对刺青感兴趣,那就去问问好了。他应该是常客,问店员应该就能知道。” 诸伏景光一愣:“啊……” “好耶!话说我还没有骑过摩托诶。”月见山晴兴奋。 “这样吗,那我可以教你啊!”萩原研二冲月见山晴比了个wink。 “……不,你还是不要教比较好。”松田阵平半月眼道。 “诶——小阵平——” 月见山晴冲诸伏景光伸出手:“走吧,景光。”他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对诸伏景光比了个口型。 别怕。 诸伏景光微微睁大眼,看着月见山晴温暖的笑容,缓缓把手放上去。那只手温暖而干燥,让他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嗯。” …………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啊?那个有高脚杯刺青的人是你们这的常客吧?你绝对有他的信息吧?”松田阵平一巴掌拍在前台上,手插着兜,凶神恶煞地对服务台里的小哥说道。 卖摩托车的小哥满头大汗,连连摆手:“不,我们不能随便给出客人的信息的。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喂,诸伏,”松田阵平转头看向诸伏景光,“告诉他,你要找那个男人的原因!” “是因为……”诸伏景光脸色苍白,他一想到那个男人就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是,因为……” 他的话音突然一顿,转头看向突然揽住他肩膀的月见山晴。月见山晴笑嘻嘻的对那个小哥说:“其实是因为我啦,我见那个刺青超酷的,就想纹一个相同的。所以想找一下那位先生问问他是在哪家刺青店做的。” 前台小哥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是吗……但我不能随意透露客户信息的,你们还是放弃吧。”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不爽道:“都说了,我们只是……” “高脚杯刺青,你们是找入江先生吗?”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萩原研二惊讶道:“啊,你是那个洗衣店的老板!” 因为他们天天打扫澡堂,也就导致和保洁公司的人都混了个脸熟。 前台小哥见洗衣店老板想要告诉他们有关刺青男人的信息,不赞同道:“外守先生,这样不好吧?” 洗衣店老板呵呵笑道:“没关系的,这几位都是要成为警察的人,不会有事的。” 诸伏景光急切道:“那位入江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洗衣店老板想了想道:“他话很少…家里是开五金店的,我之前和他一起参加过温泉旅行,”他拿出手机翻了翻:“好像还有合照。我找一找。” 他翻出合照递给诸伏景光,诸伏景光仔细辨认着照片上的男人刺青的特征。 “不过你们为什么要找有刺青的人呢?这年头有刺青的人还挺多吧,”洗衣店老板问道,他指了指前台小哥:“就像这位店员脖子后面纹了只蝎子,我也是在上臂这边刺了副观音。” 一直沉默的月见山晴这时突然出声:“哇,您这幅观音图好别致啊。不过会在身上刺观音的人还挺少的呢。” 洗衣店老板怀念道:“这是为了纪念我去世的妻子和母亲而刺的,所以就把观音刺成了面对面。” 月见山晴笑道:“您一定很爱您的家庭吧,我上次还见到您在便利店给女儿买糖果呢。” 这时前台小哥突然惊奇道:“咦?外守先生您还有女儿吗,我看您一直是独居来着。” “……”洗衣店老板脸色隐晦地扭曲了一下,又很快笑道:“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不过我相信她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诸伏景光听到这句话感觉头皮一麻,还未作出反应,就听到月见山晴在旁边说道:“确认好了吗,景光?” “啊……嗯,谢谢您的照片。”诸伏景光把手机还给洗衣店的老板,而后对着同伴微微摇了摇头。 月见山晴道:“哎,看来今天是见不到那位入江先生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于是四人别过洗衣店老板和店员,离开了摩托车店。 萩原研二问道:“haru酱,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松田阵平却道:“这个等会儿再说。喂,诸伏,你是不是有什么应该告诉我们?” “啊,小阵平……”萩原研二没拦住。 “虽然zero说要等你主动告诉我们,但是已经忍不了了!” 松田阵平凑到诸伏景光跟前:“这个刺青和杀死你父母的凶手有关对吗?” 诸伏景光一惊:“你怎么……” “你一直在网上搜索长野夫妇被刺杀案不是吗?任谁都能看出来吧,”月见山晴叹气:“还想着等你主动告诉我们呢,结果看起来你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啊,是想自己一个人解决吗?” “我……” “想都不要想啊,”松田阵平戳着诸伏景光的额头,臭着一张脸:“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解决啊。” 诸伏景光手指微抽,然后攥紧成拳:“不…不行,这个案子我必须单独解决,不能再把谁牵连进来了!如果又有谁因此而死的话……” “死不了的啊!”松田阵平打断道。 诸伏景光愣愣地看着他。 萩原研二也走上前,扶住诸伏景光道肩膀:“迄今为止我们都一起度过多少危险了,你还不信我们吗?” 松田阵平双手插兜,理所当然道:“只要我们几个在一块,总能有办法的吧。” “我总不会害你的,对吧?”松田阵平微抬下巴,笑道。 “……”诸伏景光沉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无奈笑道:“……这句话真的好像坏人台词啊,松田。” 月见山晴也笑出了声:“确实,配上松田着张恶颜脸,真的很反派呢。” “……烦死啦!”松田阵平恼羞成怒。 诸伏景光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笑着看着他们:“我知道了,我会把所有都告诉你们的。” “不过得等回到警校在说呢,”月见山晴点了点下巴,“那两个人听不到的话绝对会生气的吧,尤其是降谷,虽然他大概率已经知道了…” 旁边的萩原研二已经拉着诸伏景光跑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快回去啊!” “喂!不要突然加速啊!等等我啊喂!” 9、第九章 月见山晴大概能猜到诸伏景光经历过的事,在他说完之后就一直在沉思。 伊达航就站在他旁边,拍了他一巴掌:“有什么想法吗?” 萩原研二道:“haru酱在摩托车店就发现什么了吧,是那个洗衣店老板有问题吗?” 伊达航和降谷零都一愣:“洗衣店老板?” 于是萩原研二就把他们在摩托车店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降谷零听后若有所思:“话说我和班长也见过那个洗衣店老板去便利店给他女儿买零食。女儿…不会这么巧吧。”他问诸伏景光:“hiro,你还记得当时那个小女孩姓什么吗?” 诸伏景光一愣:“我一直都是叫她名字的。虽然她去世之后,我去参加过她的葬礼,但我那时候只有小学一年级……” “啊,”月见山晴听到这突然一歪头,“所以凶手可能见过你,对吗?” 诸伏景光睁大眼:“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能确定,”月见山晴觉得站着有点累,索性直接盘腿坐下了:“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凶手对「有里」的死亡难以接受,所以基本可以肯定是女孩的亲近的人,最有可能是父亲,那么他一定在葬礼上见过你。” “所以呢,你是怀疑那位洗衣店老板就是女孩父亲吗?”降谷零问道。 月见山晴看了诸伏景光一眼:“他对景光的态度不对劲。” 今天去了摩托车店的其余三人都一愣:“啊?” 月见山晴道:“按照我们当时的站位,他在进入摩托车店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应该是我和萩原,但他和我们搭话的时候,最先找的却是景光,人都会下意识去靠近自己熟悉的东西。而且在我们交流中,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关注景光,所以我觉得他大概率是认识景光。但他又说在警校见过我们,所以也有可能只是在警校中认识了景光。然后我就稍微试探了他一下,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月见山晴耸了耸肩:“他表现得不太自然,所以我觉得他有很大的问题,但是刺青对不上……” 萩原研二小声和松田阵平说:“你发现了吗?” 松田阵平点头:“啊,发现了。” 降谷零也小声道:“我也发现了。” 伊达航也点了点头。 月见山晴:“……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 “haru酱你啊,”萩原研二一指诸伏景光:“居然开始叫小诸伏名字了!” 月见山晴:……… 诸伏景光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啊,这么一说……” 月见山晴无语:“你们是jk吗?这么注重称呼问题。” “可是你区别对待诶,就连对小阵平都只叫「松田」诶。”萩原研二痛心疾首。 “可恶,明明是我先来的!”松田阵平也很痛心疾首。 “……住手啊!松田你不要顺着萩原演啊!!” 月见山晴之所以会直接叫诸伏景光的名字,是为了让他感到安全和放松。上午那会儿看到诸伏景光状态不对,为了安抚他的情绪直接脱口而出了,后面也一直没改回来。 月见山晴拍了拍地板:“现在讨论的是这个吗!给我把话题转回来啊!”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原本严肃的氛围轻松了许多。诸伏景光一直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脸上有了笑意。 “说起来,”诸伏景光回忆道:“我之前和哥哥打了个电话。” “他告诫我不要「急功近利」。他说我当时躲藏的地方是向外开的衣柜,而不是日式的拉门墙柜。”诸伏景光皱起眉:“但我明明记得我就是躲在墙柜里……” “是不是和你东京的亲戚家弄混了?”降谷零道:“那栋房子倒是日式宅院,全都是纸门和墙柜。” 诸伏景光一愣:“对哦,所以我是记忆出现了混乱吗?” “当时的情况对你刺激太大,加上那时你只有七岁,经过这么多年的记忆加工和粉饰,记忆混乱是很正常的。”月见山晴道:“你确定你当时看到的是一个高脚杯样子的刺青吗?” 诸伏景光迟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要是我能记得更清楚点就好了。” 月见山晴笑道:“那种情况下,你现在能记起来这么多已经是很好的了……”月见山晴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话音渐渐降低,有些怔然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诸伏景光见状问道。 月见山晴倒不是想到了什么,而是系统提醒了他一句,他可以用催眠帮诸伏景光梳理记忆。 月见山晴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可能有办法能让你重新经历一遍那天的经历。” 诸伏景光问道:“你要怎么做?” 月见山晴微微坐直了身子,直视诸伏景光:“催眠。” 所有人都一愣。 “我会让你在大脑中再一次直面那场谋杀。”月见山晴明白那一天对诸伏景光来说代表着什么,也觉得让他再一次直面父母被杀的情景未免有些残忍,所以话语间有些犹豫:“……你要做吗,景光?” 众人都沉静下来,等着诸伏景光做出回应。 诸伏景光看了看月见山晴,忽然一笑:“你不是告诉过我「别怕」吗?”他温柔道:“我相信你。” 月见山晴一愣。 “让我想起来吧,sunny。” ………… 月见山晴把窗帘拉上,尽量制造出一个安静昏暗的环境。他把另外四人都推出了门外,想了想又把降谷零拉了回来,把他往角落一塞,道:“不许发出声音,不要看我的眼睛,站着不许动,看好你幼驯染。” 降谷零:“……好的。话说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月见山晴绷着脸:“别瞎说,我没有,再废话就出去。” 降谷零:“……”这家伙还好吗。 诸伏景光见状直接笑出了声,最后一丝紧张也消失殆尽。 月见山晴确实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对亲近的人催眠,还是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 诸伏景光反过来安慰月见山晴:“别紧张,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的。” 月见山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默念冷静冷静,情绪瞬间平静下来。再睁开眼时那双灰眸都浅了些许。 他让诸伏景光以一个放松的姿态靠坐在软椅上,自己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你现在非常放松,对吗?” “是的。” “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吗?不要移开目光,就一直看着我的眼瞳。” 诸伏景光看着那一双灰眸,忽然发现月见山晴的眼睛颜色此时非常的浅,在这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就像一双明亮的星星。瞳孔却又黑的深邃,拉扯着你的意识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降谷零记着月见山晴的话没去看他的眼睛,而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幼驯染,看着诸伏景光随着月见山晴引导的话语,渐渐沉入意识底层。 “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 “你现在在家里,现在是晚上七点,你正在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 月见山晴观察了一下诸伏景光的状态,忽然按住嗓子,按照母亲叫孩子的语气喊了一声:“景光。” 诸伏景光浑身一震,眉头舒展开来:“妈…妈。” 月见山晴见状继续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吃饭。”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诸伏景光又渐渐皱起了眉:“门铃声。” 月见山晴继续引导:“还有呢?” “还有…爸爸的脚步声。” “爸爸去给他开门了,他们吵了起来。” 诸伏景光呼吸渐渐急促:“是的…他们吵了起来。妈妈也出去了” “然后呢?你还听到了什么?” 诸伏景光的手抓紧了椅子扶手:“□□声…还有她说…说…你就藏在这里…” “你藏在哪里了?” “在…在墙柜里。” “是墙柜吗,你再仔细看看,这里真的是墙柜吗?” 诸伏景光皱起眉,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好像真的在环顾四周。 月见山晴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在哪里?” “…在衣柜里…!” “是衣柜吗?你再仔细看看,你真的在衣柜里吗?” “…是衣柜,我在衣柜里。” “你在衣柜里,你渐渐闻到了浓郁的铁锈味。” “你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看到了一个男人!!”诸伏景光突然挣扎起来,“他拿着刀,上面滴着血!” 月见山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没关系,你在衣柜里,他看不见你,他无法伤害你。” “……” 诸伏景光微微颤抖着,月见山晴皱了皱眉,还是决定继续。 “你看到他了吗?” “…我看到他了。” “你看得清他的模样吗?” “我……” 诸伏景光顿了顿。月见山晴又问了一遍:“你看得清他的模样吗?” “我…我看不清。” “你为什么看不清?” “他的脸…他的脸被百叶挡住了!!” 诸伏景光此时已经控制不住颤抖,他的手死死抓着扶手,像是要硬生生把它给掰下来。月见山晴见状立刻说道:“听好,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当我数到一的时候,你就会立刻醒来!三,二,一!” “醒过来!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猛地睁开眼,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他大口喘息着,眼角通红,快要滴出泪来。 月见山晴一把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你做的很好,已经没事了。” 他微微侧头示意降谷零给诸伏景光倒杯温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喂着诸伏景光喝了几口水。 诸伏景光把杯子接过来,声音低哑:“多谢。” 月见山晴看他情绪稳定了下来,就让降谷零过来陪着他,自己悄悄出去给外面那仨急的团团转的人汇报一下情况。 松田阵平一把抓住月见山晴:“怎么样?” 月见山晴有点自责:“有点难为景光了,我应该半路就停下来的。” 几人对视一眼,伊达航拍了拍月见山晴的肩膀:“不怪你,我们都太想抓住那个人了。” 月见山晴摇摇头,捏了捏鼻梁:“倒是确实问出了些东西。” 月见山晴道:“景光当时确实是躲在衣柜里的,他看到刺青是透过百叶的缝隙间看到的。” “也就是说……” “嗯,”月见山晴点头:“当时景光看到的刺青并不完全。大概上面和下面都被挡住了。” “把上面下面挡住,剩下的像个高脚杯形状,毫无疑问,就是那副观音图!”松田阵平道。 “把人找到就好办了,不过最好……” 突然打开的房门打断了月见山晴的话,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从里面冲出来:“我们最好快点行动!” 诸伏景光急切道:“我前两天在街上看到个很像「有里」的女孩子,我怕外守会对她下手。” “果然,”月见山晴道:“我就说他那天在摩托车店时的神色不太对劲。大概他以为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女儿’吧。” 六人都面色一沉,迅速确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行动起来。 诸伏景光悄悄拉住月见山晴:“sunny。” 月见山晴转过头:“嗯?” 诸伏景光对他一笑,轻声道:“谢谢。” 月见山晴眨了眨眼,也勾起嘴角:“嗯。” 10、第十章 六人分成了两波,伊达航和月见山晴打听到了小女孩的学校,为了防止外守把放学的小女孩拐走,直接跑去学校门口守着了。其他四个人则是去了外守洗衣店,看能不能堵到外守。 月见山晴盯着校门口,神色平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在纠结催眠的事吗?”旁边的伊达航突然开口。 “嗯?啊,不是,”月见山晴回神:“我不是会纠结这种事的人,而且刚刚景光也安慰我了。我只是在想,景光会怎么处理外守呢?” “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甚至可以说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如果是我的话……” 后言月见山晴没有说出口,但伊达航隐隐约约能明白,于是他毫不客气地给这颗毛茸茸的灰毛脑袋上来了一巴掌,月见山晴整个人被他打得一个踉跄。 月见山晴一懵:“你下手也太重了吧班长?打傻了该怎么办啊?” 伊达航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压了压:“臭小子回去把警察手册给我读一百遍啊!” “我们是警察,月见山。这份职业就代表着你将要面对所有的黑暗,用尽全力去守护你身后的公民。” “只有把所见所闻的罪恶亲手送到法律之下进行审判,才算是不愧对这份责任和使命,以及这朵樱花啊。”伊达航点了点胸口。 月见山晴怔怔地看着伊达航,忽然就对自己警察的身份有了实感。 他眨了眨眼道:“班长,你好帅啊,简直在闪闪发光诶。我都想拍下来发给你女朋友了。” 伊达航朗笑,拍了拍月见山晴:“你能通过警察考试就说明你也有这样一颗心的!要加油啊,月见山。” 月见山晴也笑了笑。忽然发现小女孩出现在了校门口,正和同学说着再见。 月见山晴和伊达航连忙跟了上去,出于谨慎并没有直接和小女孩打招呼,而是悄悄跟在了小女孩身后,护送她回家。 不过这边没有看到外守啊……月见山晴沉思,也就是说,外守现在很有可能被其余四人给堵住了。 两人一路把小女孩送回了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月见山晴和伊达航对视了一眼,马不停蹄地往外守洗衣店赶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都愣住了,整个外守洗衣店的二楼被火光吞噬,已经要蔓延到一楼了。 伊达航大喊:“这是什么情况?!” 月见山晴道:“他们人呢?!不会在上面吧?!” 月见山晴二话不说就要往二楼冲,被伊达航一把拦下,“等等,月见山!冷静一点!” “晴?班长?来得正好!!”听到了他们声音,从一楼钻出来的松田阵平惊喜道:“快,诸伏那家伙冲上去了!快过来,我们得接住他!”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这时也跑了出来,一遍呛咳一边招手:“快,快过来,樱花!” 什么樱花?月见山晴和伊达航都一愣,随后又猛地了然。松田阵平从兜里抽出一张锦旗,正是他们运动会要用到的班旗,上面画满了樱花。 伊达航和刚跑出来的三人一人抓住一个角将班旗展开。月见山晴稍微站远了点,感到烟气没那么浓郁后,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往左边跳!景光!” 诸伏景光没有丝毫犹豫,抓住外守往外纵身一跃—— 四个人稳稳当当地把跳下来的两个人接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月见山晴跑过来抓住诸伏景光:“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拍了拍月见山晴的手:“我没事,别担心。” 外守不知经历了什么,呜呜哭道:“让我去死吧……” “那可不行啊,”诸伏景光神色坚定:“要先让你好好赎罪才行。” ……… 回到警校后,六人决定抽出一人去糊弄教官,其余人去抢救一天没扫的澡堂。 “剪刀石头布吧?比较容易决出胜负。”月见山晴建议道。 其余五人都同意了。然后毫不意外的,降谷零第一局就出了局。 降谷零:“……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其余人打哈哈:“怎么会呢,你想多了。”松田阵平还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我们会好好完成你那一份的清扫的。向教官解释的事就交给你了,zero。”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去找教官挨骂……不是,找教官汇报去了。 “鬼佬会不会气掉眉毛呢?”萩原研二边擦着瓷砖边道。 “不会澡堂打扫期限又要延长吧。”月见山晴把拖把往地上一杵,下巴放在诸伏景光的肩上,累的想就地躺平。 “再加一加就要干到毕业了吧。”松田阵平懒洋洋地道。 月见山晴哀嚎了一声,靠着诸伏景光就要往下滑,诸伏景光好笑地扶了他一把:“别躺,地上有水。” “有什么关系,”月见山晴指了指已经靠着墙壁打呼噜的伊达航道:“班长都已经睡着了。” “哎?班长……” 月见山晴爬到伊达航旁边,两脚一蹬,也打起了呼噜。 松田阵平看了眼擦完的地,把抹布一甩,也过去躺下了。 “哎——我也要躺——”萩原研二一看松田阵平躺平了,自己也不干了,过去躺在了松田旁边。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看着这群人瘫作一团,想了想,也过去靠在了月见山晴旁边,和他头挨着头。 “晚安。”诸伏景光小声说。 月见山晴的小呼噜停了一下,咕哝道:“晚安。” 于是等降谷零挨完骂回来,就看到这一群在澡堂子里睡熟了的好友。 “………” 月见山晴听到声音,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然后就被降谷零的表情逗乐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唇前比了个“嘘——”动作,示意降谷零不要叫醒他们。 降谷零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无奈地笑了笑,随他们去了。 在警校的时间只有六个月,在此期间优秀的警校生会收到来自前辈的邀请。毫无疑问,月见山晴也收到了。 “你们三个都收到了公安的邀请?”松田阵平双手垫在脑后,走在月见山晴旁边。 “嗯,”月见山晴点了点头,“虽然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不过我和降谷还有景光不太一样,可能更偏技术人员一点。”他微微歪头看向松田阵平:“你呢,已经决定好要去机动组了吗?” “啊,毕竟这个是最适合我的了吧。”松田阵平突然半月眼盯着月见山晴:“不过到现在都没能成功拯救你的拆卸课成绩,我都有点怀疑我的技术了。” 月见山晴:“………” 降谷零在旁边吐槽:“实不相瞒,我也有点怀疑自我。” 月见山晴:“…………”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教的月见山晴这两门课,不能说收效甚微,只能说是毫无作用。两个人盯着月见山晴,恨铁不成钢。 月见山晴默默躲到个子最高的伊达航身后,挡住了这种视线。 诸伏景光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安慰道:“不过sunny的信息技术真的很出色呢,公安也是因为这个邀请你的吧?” “是啊,”月见山晴道:“毕竟公安的网络防护就像个脆壳,轻轻一碰就能碎的那种。” 萩原研二看着他:“……你碰过?” 众人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看起来像是随时能把他抓进去。 月见山晴无语:“想什么呢,我只是看过一眼,要不然我还能站在这吗!” 其余五人都笑起来。月见山晴在笑声中望向天边,忽然发现今天有漂亮的鱼鳞云,在阳光的照耀下度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好看。 月见山晴眨了眨眼,觉得这种云彩非常适合祈求好运。于是他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打算拍一张。 就在他打算按下拍摄键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萩原研二的声音。 “haru酱——干什么呢,快跟上来啊。” 月见山晴下意识把镜头对准了前方,看到五个人都停下了脚步回头等着他。萩原研二向他招着手:“要迟到了哦——” 月见山晴看了看已经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五个人都带着笑容,眼神催促着他跟上,阳光正好,风也和煦。 月见山晴保存了照片,收起手机,跑向前方。 “啊,来了!” 这张照片也非常适合祈求好运呢。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这张照片还是被删除了。 月见山晴在之后的日子里,常常会想起这天的度着金边的鱼鳞云,还有夹着暖香的风。 只可惜,那朵没拍下来的云,最终还是如那张被删掉的照片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11、第十一章 入职以后月见山晴的工作非常平淡,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办公室里,原本在警校里晒黑的皮肤都白了回来。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那两个一毕业就消失的混蛋——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进了爆破组,伊达航去了搜查一课,这三人偶尔都还能见上一面。只有同样被公安邀请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见踪影。听萩原说诸伏景光的哥哥前几天收到了诸伏景光寄过去的信,上面说他辞职不干警察了,用脚想都不可能。所以这两个人一定是去执行危险任务了。 而且很可能是卧底任务。月见山晴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地戳了戳系统:「你说他们不会正巧去了那个黑暗组织做卧底了吧。」 月见山晴这几年其实一直有意无意关注着这个组织。公安一定有专门针对这个组织的小组——这么大一个犯罪组织他不信公安这么多年都没点儿察觉,公安又不全是废物。 这也是他同意进公安的原因之一。他也想过要不要直接申请加入那个隐藏的小组,但解释他的消息来源非常麻烦,还很有可能暴露他因药物而改变的特殊体质,于是就不了了之。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同期刚毕业就没了音信。月见山晴有一种很大的预感,他俩执行的任务一定和组织有关。 对此系统觉得他是杞人忧天:「这个国家那么多犯罪组织,怎么可能这么巧。」 月见山晴忧郁地趴在桌子上。今天正好他轮休,他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天,也没能找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月见山晴看了眼天色,想了想自己空荡荡的冰箱,决定去一趟便利店,买个便当什么的。 明天约萩原和松田他们出来喝个酒吧,便当天天吃也会腻的。月见山晴一边想着,一边从衣架上拿下衣服,准备出门。 走向电梯的过程中,他突然发现走廊的一个装饰柜的门被挪动过了。因为之前有过邻居家的小猫咪误入这里被困了两天,所以他下意识蹲下身打开柜门,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猫,结果映入眼帘的东西直接让他睁大了眼。 月见山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猛地把柜门拉开,一枚炸弹赫然在其中! 「什么情况?炸弹?!」系统惊了。 月见山晴也惊了:「这就是人在家中坐,炸弹天上来吗?」 他迅速查看了一下,果然发现这并不是他能解决的东西。月见山晴看着已经开始计时的炸弹,抽了抽嘴角,果断掏出手机开始报警。 「公安不会拆弹很合理。」月见山晴一点都不尴尬。 系统憋着笑道:「希望来的不是松田阵平。」 月见山晴想了想那个场景,有点窒息:「但愿吧。」 来的确实不是松田阵平,是萩原研二。 月见山晴悄悄松了口气,坐在地上向他打了个招呼:“嗨。” 萩原研二失去了表情:“……晴?你怎么在这?” “我报的警啊。”月见山晴耸了耸肩:“在家呆的好好的,突然蹦出来个炸弹,我也很惊讶。不过你们来的挺快啊?这才过了五分钟吧?” “报警?”萩原研二走过来蹲在月见山晴旁边,看了眼炸弹,说道:“有犯人发布犯罪声明说他放了两枚炸弹,要求警方拿出十亿元,他才会将炸弹停止。” 月见山晴一愣:“两枚炸弹?” 萩原研二点点头:“嗯,小阵平去另一处地点了。” “这样啊,我说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月见山晴让开地方,好让萩原研二观察炸弹。他站起身,看着萩原研二,忽然一皱眉:“你防爆服呢?” “那玩意儿重死了,我才不想穿呢。” 月见山晴气笑了:“你是不想好了,让松田知道非得给你来一拳。” 萩原研二对他眨了个wink:“所以要对小阵平保密哦。” “我绝对会告诉他的。” “诶——haru酱——” 这时月见山晴余光一闪,发现炸弹计时停止了。 “啊,大概是十亿元到手了吧。”萩原研二放心大胆的上了手,仔细查看起这个炸弹。 月见山晴眨了眨眼,警视厅这么有钱的吗? 萩原研二看了一圈,把炸弹放下,靠坐在旁边:“有点复杂,等疏散完群众慢慢来吧。”他从兜里掏出包烟,道:“你不走吗?” 月见山晴忍无可忍,一把把烟抢了过来:“拆弹现场抽烟?想挨揍了是吗?” 萩原研二叹气:“haru酱好严格哦。” 月见山晴一脸冷漠:“闭嘴,拆你的炸弹。” 这时旁边一个警员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他拿到耳边听了听,对萩原研二道:“这座公寓道住民已经全部疏散完成。” “了解,”萩原研二勾了勾嘴角,“那我们呢,就可以慢慢来了。” 月见山晴没急着离开,就站在萩原研二身后看着他拆弹。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亮出了公安身份,倒也没人去赶他。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突然萩原研二的电话响了起来,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拿起手机:“喂,小阵平——” “你在上面磨蹭什么呢!赶紧给我把那玩意儿拆了啊!” “呜哇,声音好大,”萩原研二把手机微微远离耳朵,“不要那么大声啊小阵平,计时器已经停了。你那边解决了?” “啊,那个炸弹意外的简陋,只需要——” “三分钟就能解决,是不是?”萩原研二笑道,“不过我这边的这个稍微有点复杂哦,三分钟内解决是不太可能了。” 松田阵平啧了声:“这都还是其次,你这次有好好穿防护服吗?”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刚想回答,被突然凑上来的月见山晴打断道:“没有哦,研二君不仅没有好好穿防护服,还想要在现场抽烟呢。” 由于月见山晴凑得非常近,所以这句话完完整整地被手机收录了进去,一字不漏地进了松田阵平的耳朵。 松田阵平怒道:“哈?你不想活了吗hagi?……等等,晴?为什么会在这?” “今天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普通公寓居民哦。” “普通居民就给我滚下来啊!哪有普通居民会留在拆弹现场的!”萩原研二再次把手机远离了耳朵,并揉了揉右耳。 “呜哇,好凶哦松田。”月见山晴吐了吐舌头。 萩原研二往外推了推他,道:“好了好了,晴你先下去吧,我这里应该很快就结束了。”然后他对着电话说:“我要是真的死了,小阵平可要替我报仇哦。”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我生气了。” 月见山晴也踹了他一脚:“说什么胡话呢。” 萩原研二笑了笑,示意月见山晴赶紧离开,一边道:“开玩笑啦,我怎么会出这种纰漏呢。” 月见山晴犹豫了一下,看着萩原研二继续投入了拆弹工作,而这里也确实没有能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就站起身往楼梯口走去。 就在他刚刚要打开安全通道的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大家快逃!!” 月见山晴瞳孔一缩,瞬间转头看去。 “快跑——计时器又开始跳了!!” 月见山晴下意识去找萩原研二:“萩原——” 然而下一秒,爆炸声和冲击就接踵而至。 在月见山晴意识的最后一刻,是系统焦急的大喊,和一层挡在自己身前的防护罩。 火光和黑暗铺天盖地。 ……………… “滴——” “快准备……伤者……烧伤……” “准备急救……” 什么声音? 月见山晴觉得他好像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又好像是烟火味。他想睁开眼睛,可是眼前影影绰绰,眼皮好像有千斤重。全身上下好像都失去了感觉,无法思考。 他嚅动着嘴唇,好想要说什么,但什么声音又都没有发出。 要去救…… 模糊的光影从眼前消失,他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急救室那位,怎么样了?” “好像状态不太好吧,送进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真惨呐,脸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样子了…” “天呐…好像说是直面了爆炸现场,还能活着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好像是普通居民被牵连进去的…太惨了吧…” “是啊…啊,神田医生,您要去急救室那边吗?” 走来的一位步履匆匆的医生道:“是啊,只要那位能撑过今晚,就还有希望。所以我现在得去看着他才行。” 小护士崇拜地看着神田医生:“神田医生真的很负责任呢,有您在,那位一定能熬过今晚的!” 神田医生苦笑了一声:“他伤的太重,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不说了,我先过去了。” “好的,神田医生。” 神田真悟关上急救室的门,有些激动的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再一次翻看了化验数据,呼吸越来越急促。 是了,没错,一般人直面爆炸肯定是活不下来的,但这位的愈合速度和细胞再生程度,都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活下来也不是没可能。 神田真悟作为组织的基层人员,一直想获取代号。他自认为和那些垃圾一样的底层人员不同,他可是作为医学人才,被朗姆大人亲自收纳的。因此他也知道组织一直在研制一种可以缓解人类衰老的药物,以求长生不老。 作为一个医生,神田真悟觉得这个目的简直就是他毕生所求,是全人类无论做出怎样的牺牲都应该去追求的一件事。这个目标太美,太宏大了,他愿意为了这个目标而为组织付出一切。 然而他却迟迟未能得到代号……这一定是他为组织作出的贡献还不够!不过没关系,只要把这个人上交给组织,boss一定会亲自给他颁发代号的! 神田真悟露出个神经质的笑容,他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让自己表露出太多情绪。他近乎赞叹地看着床上的那个人,如情人耳语般说道:“对不起哦,没能让你活过今晚。” “不过没关系,今后你会更有价值、更有意义地活着的。为了那个伟大的愿景,你也一定愿意奉献上你的一切,对不对?” “我为你结束了平庸的人生,让你参与到这个本世纪最伟大的实验当中,对此感到荣幸吧。” 神田真悟的脸色显出病态的潮红,他喃喃道:“晚安,我的小羊羔。” 12、第十二章 现在是第几天了? 记不清了。月见山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这里看不到太阳,也没有钟表一类的东西,人在这里会完全失去时间观念。每天能见到的也只有来来往往的实验人员。 他一醒来就在这里,一开始连动都动不了,后来这些人为了更好的在他身上做实验,治好了他身上的伤。但他依然被束缚带绑着,没有活动范围。 今天系统依然没有回应。月见山晴想应该是在爆炸的时候系统替他挡了一下,不知付出了什么,到现在都一点声音也没有。 在实验开始的时候月见山晴就知道他大概是落在了组织手里,只能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现在别说逃出去了,就连弄清自己在哪都不可能。也不知这群人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自己的身体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也不清楚,只知道还活着。 月见山晴又想起那场爆炸,他离炸弹最远,加上系统的保护和自身的特殊体质,才勉强活了下来。那么距离炸弹最近的萩原…… 他觉得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开始痛了,比那些人在他身上做的实验还要疼上百倍。他闭上眼睛,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可爆炸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还有那句: “快跑——计时器又开始跳了!!” 月见山晴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他喘着粗气,觉得身上汗津津的一片。 “看起来你睡的不太安慰。” 这时月见山晴才惊觉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月见山晴侧头看过去,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金发女郎。 她不太像是实验人员。月见山晴保险起见,并没有贸然开口。 “虽然脸看不太出来了,但是眼睛非常漂亮呢,就像上好的灰水晶一样。”金发女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月见山晴盯着她看了几秒,开口道:“你不是实验人员。” 女郎丝毫不顾及这是实验室,自顾自点起根烟:“显而易见,小月亮。” 月见山晴对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自己警察的身份是否暴露了,如果暴露了,恐怕等着他的就不止实验了。 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他入职时间不长,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金发女郎笑了声:“不必担心,我只是来看看同类。” 同类?也就是说…她也是实验品。 “看在你这双眼睛的份上,送你一份来自前辈的礼物吧。”金发女郎摸了摸月见山晴的脸:“毕竟这样一双眼睛,没有一张漂亮的脸相配真是可惜了。” 说完女郎就向门口走去,在临出门的前一刻,她微微侧过头来:“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睛依然这么漂亮。” 月见山晴沉默地看着她离开,睁着眼睛发呆了几秒,突然闭上眼睛,悄悄给自己下了几层心理暗示。 这样一来,刑讯肯定是可以撑过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吐真剂…… 他又想起自己之前对两个同期去向的猜测,皱了皱眉,缓缓吐了口气。 只能希望不要那么巧吧…… ………… 到了实验后期,不知那些人怎么想的,不再绑着他了,甚至给那间空白的牢房摆放了一些家具。月见山晴低头盯着木质杯子中的水面,那上面映着一张陌生的脸。 这是那位前辈送给他的礼物——一张漂亮的过了头的脸。想来那个金发女郎在组织的地位不会太低,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说服这些研究人员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给自己整容。 毕竟自己在他们眼中大概和一只小白鼠无异,谁在乎小白鼠长成什么样呢。 他猜测自己身上的实验大概得到了很大的成功,从那些人对他的态度中就能察觉出来。且不论实验过程痛苦与否,这对他都是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心会因为身份暴露而死了。 从最近实验人员对他的宝贝程度上看,就算他把实验基地炸了,也不太可能会被处死,最多多挨几针让他不太舒服的药。 那么此时如果身份暴露,给他带来的最有可能是——洗脑。 这时,月见山晴抬头看向牢门,他听到了脚步声,并且和平时实验人员的脚步声不同——托实验的福,他的五感现在比之前敏锐了不止一倍。 来人身手不错…而且不止一人。看来还是发现自己的公安身份了呢。月见山晴差点笑出声,这么久了,他还以为糊弄过去了,组织这效率也太差了。 他也懒得再演平日里那副麻木的样子,托着腮看着缓缓打开的牢门。 等着他的会是一场刑讯和洗脑。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撑过去,但他非常确定,就算他真的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最后他也一定能醒来。 他悄悄点了点胸口,微微笑了笑。 有人在拉着他呢,他不会坠入黑暗的。 13、第十三章 “晚上好,gin。” 琴酒推开门就听到一个自己不想听到的声音,他有些不耐地哼了声,一抬眼却看到了两个不想看到的人。 “你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并不想看到我。”贝尔摩德晃着杯子里的酒,托着下巴,语气中带着调侃的笑意。 波本在一旁哼笑道:“不会是任务失败了吧,琴酒,你现在脸色可真不错。” 琴酒黑着脸坐在了里他俩很远的地方,随便点了杯酒,冷声道:“闭上你们的嘴,如果不想吃枪子的话。” 贝尔摩德和波本对视了一眼,都升起了浓厚的兴趣。贝尔摩德端着酒走到琴酒旁边,把手撑在吧台上歪头去看他的脸色:“真是稀奇,topkiller居然也会失手吗?” 她说着,扫了一眼坐在琴酒边上的伏特加。伏特加脸色有点复杂,好像经历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一样。他看到贝尔摩德扫过来的眼神,悄悄看了一眼他大哥的脸色,才小心开口道:“任务没问题。” “哦?”贝尔摩德看起来更感兴趣了:“那就是,这次任务的搭档有问题了?” 琴酒和伏特加是固定搭档,但出一些特殊任务的时候,也会和其他人暂时搭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的搭档是那位armagnac吧。”波本不动声色道:“这可是最近组织里最为出名的一位,他的任务完成率比你还高吧,琴酒。” 琴酒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手别伸得太长,波本。” 波本冷笑一声:“少来警告我。你们今天的任务情报都是我提供的,我知道点什么并不稀奇。”随后他脸上又恢复成那副神秘主义者的微笑:“倒是你今天的火气真的很大啊,琴酒。” 贝尔摩德轻笑道:“看来阿玛尼亚克真的把你惹急了。” 琴酒冷笑一声,喝了一口酒:“我不和一把工具计较。” 酒吧里瞬间一静。贝尔摩德轻点着红唇不知在想些什么,波本则从这句评价中迅速得出信息:看来传言无误,这位阿玛尼亚克对组织boss忠心耿耿,是boss手中一把锋利的刀。 传言说他对boss发布的任务认真到近乎刻板的地步,对每一项要求都会刻板执行。曾经有人抢了boss给他的任务目标,差点被他送下地狱和任务目标团聚。 这样的人真的非常棘手啊……波本,或者说降谷零暗暗想到,回去得和hiro说一声,让他小心这个人。 这时酒吧门口的门铃又轻响了一声,波本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黑色风衣的男人一手推门,另一只手轻轻抖落伞上的雨,而后抬眼望过来,一双灰色的眸子直直看向波本。 波本一愣,不可抑制地想起另一双同色的灰色眼睛,随后又回过神来,掩饰性地低头喝了口酒。 虽然颜色一样,但是气质完全不一样。他的同期的眼睛灵动而温暖,不像眼前这个人,灰色的眼睛如同大雪覆盖的月夜,凄冷而死寂。 但是灰发灰眸还是让波本忍不住心生波澜,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死在爆炸里的好友。波本不再面向来人,而是微微转头看向贝尔摩德他们,看似在用眼神询问来人是谁,实则借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在暗处悄悄攥紧了手。 贝尔摩德有些惊讶,随后又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真难得看到你来这里啊,阿玛尼亚克。” 他就是阿玛尼亚克?波本有些惊讶。 阿玛尼亚克没有理她,他的眼神平淡地扫过在场的三人,没有在波本和贝尔摩德身上多停留一秒。他直直走向琴酒。 “boss找你。”他平静无波地说道。 琴酒啧了一声,看都没看他,直接和他擦身而过。阿玛尼亚克也不介意,他的任务就是来这通知琴酒。现在任务完成,他毫无留恋地也要转身离开。 “阿玛尼亚克。”贝尔摩德突然喊住了他。 阿玛尼亚克停住脚步,微微转头看向她。 贝尔摩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才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这么漂亮的脸,配上这样一双眼睛真是太可惜了。” 阿玛尼亚克对这句话毫无反应,直接开门离去。 在他离开后酒吧里沉默了一会儿,波本才问道:“你认识他?” 贝尔摩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 阿玛尼亚克回到安全屋。他把大衣挂到衣架上,来到厨房想给自己倒杯水。 可他的平静也就维持到拿出杯子。玻璃杯子掉在料理台上,往外滚了两圈后在地面上碎成碎片。阿玛尼亚克捂着头,痛苦地蹲下身。 他,见过那个金发男人吗? 「见过的。」 谁在说话?阿玛尼亚克从喉底漏出一声压抑的□□,他的一只手按在了碎片上,他仿佛毫无所觉,甚至抓紧了碎片,想借此缓解头痛。 他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血液从掌间滴落。阿玛尼亚克已经满脸水渍,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疼出来的生理泪水,他疼的浑身颤抖,徒劳的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你的至交好友。」 至交…好友? 那个声音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你不记得了吗,那朵樱花。」 樱花… 他突然停止了颤抖,用满是鲜血的手半撑起身子,低着头静静喘息了一会儿。 月见山晴声音沙哑地问道:“这次多久?” 系统答道:「一个月零三天。……你…」 「我没事。」 两年前月见山晴公安身份被组织得知,他被带去审讯。那场审讯,他赢得非常彻底,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组织,甚至还给了两个假消息涮了组织几次。 只可惜,随之而来的洗脑,他没能完全坚持住。 不得不说组织的药非常厉害,月见山晴能抵御催眠的部分,但扛不住药物的清洗。药物洗脑和催眠暗示,再加上时不时的召回加强,意志再坚定的人都能被洗成组织忠心的狗。 但是月见山晴着两年来一直在断断续续清醒。第一次清醒是在洗脑的一年后,系统回来的时候。但清醒的时间非常短,第一次只有半天,算是和系统互通了一下当时状况后就切换了模式。后来配合着系统的唤醒,清醒间隔越来越短,三个月,两个月,到这一次清醒只用了一个多月。 月见山晴收拾了一下地面,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和绷带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和系统道:「糟糕的情况,降谷真的来组织卧底了。就是不知道景光在不在这。公安应该不会一次派两个不仅是同期还是幼驯染的人到同一个组织卧底吧?」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下:「……」 月见山晴也叹气:「行吧,我懂了。」 他草草地包扎好伤口。打开安全屋的暗格,从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操作,他要记录下有关组织的一些情报,比如实验室的地点之类的。 记录完后,他习惯性地打开新闻界面进行伪装,忽然看到一个标题:时隔四年,炸弹狂魔再次现世,一位警官壮烈牺牲! 月见山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打开这个链接,果不其然发现是四年前那个炸弹犯,文章用一种悲愤地笔调描述了犯人的恶行。在他看到牺牲警官的名字时,忽然睁大了眼。 松田阵平。 他盯着这个名字,忽然一笑:“假的吧?” “假新闻吧,这是。” “拜托,那可是松田诶,世上没有他拆不掉的炸弹!” “他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死在炸弹上啊! 月见山晴推开电脑,目光焦点不知落在了哪里。 「haru…」系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见山晴突然站起来,他拿着衣服就要往外冲。系统一惊,急忙喊到:「站住!你不能去!」 月见山晴恍若未闻。系统厉声道:「你现在去警视厅就是明摆着告诉组织你有问题,你想永远都醒不过来吗,月见山晴!」 月见山晴握住门把的手一顿,缓缓松开。他拿着衣服的手垂下,衣服随着他一起滑落。月见山晴的头抵着门,他没有哭,只是突然觉得很不真实,他很不真实,四年前的爆炸很不真实,松田阵平的死也很不真实,一切都很不真实。 他就像一个被现实隔离的虚拟人物,四周的色彩逐渐褪去,直到变成全然的黑白。四年的折磨,在这一刻忽然涌上心头,他仿佛掉进了深海,四周的压力挤压着他,让他粉身碎骨。 「冷静下来,haru。」系统声音轻缓。 “我没事,”他重复道,“我没事。” 他把衣服捡了起来,重新挂在衣架上。然后平静地关掉页面,做好伪装,把电脑重新塞回暗格。 然后他就维持这个姿势坐在沙发上,不想说话,也清空了心音。 一片安静。 14、第十四章 这一次月见山晴清醒了将近一个星期,期间甚至还做了一个任务。 这可以说是月见山晴第一次清醒着做任务。他在接到boss短讯的时候啧了一声,盯着短讯看了五六秒,才慢慢起身收拾。 「要去吗?」系统问道。 「没有选择吧。」月见山晴边穿衣服边道,「阿玛尼亚克可不会推拒任务。」 他又看了一遍boss的短讯,上面提到莱伊会作为狙击手远程辅助他。 「莱伊……」月见山晴按了按太阳穴,「不能被看出破绽啊……」 他必须把自己调整为阿玛尼亚克的状态。他听说过这个莱伊,是一个实力很强的狙击手。狙击手往往比常人更加敏锐,他得更加谨慎一些。 月见山晴拿起放在门口的伞,掂了掂,在心里笑道:「希望清醒的时候身手没有变差。」 系统还是不放心:「小心为上。你可以利用那个狙击手完成任务。」 阿玛尼亚克可不会把任务目标让给别人。但月见山晴知道系统是担心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 他推开了门,脚步踏出的时候微微顿了顿,低声说了一句:“我出门了。” 没有任何回应,月见山晴轻轻关上了门。 莱伊透过瞄准镜看着那个灰发男人,想起下午和阿玛尼亚克见面时的场景。 他对这个名字可以说是久仰大名了。这个男人组织里流传的名声不太好,所有和他搭档过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疯狗和不可理喻,但神奇的是所有人在评价他的时候都会说一句:他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他们说着可怕,却不吝于用诗一般的比喻去描绘那双眼睛:像雪夜中的残月,像满是枯木的荒山,又或是说像在杀戮中绽开的冰花,凄凉,残忍,荒芜。 他们在描绘的时候或神情恐惧,或面露厌恶,但眼底都不自觉流露出痴迷,因为那真的是一双很漂亮眼睛,会让他们不自觉地想象,这样一双眼睛,在对自己流露出仰慕和忠诚时,会是何种模样。 莱伊在下午见到阿玛尼亚克的时候,就明白了那些人流露的痴迷从何而来。 这样的一双眼睛,真的很想让他臣服于自己。就像自古以来人们都很乐衷于在各种文学作品中赞颂月亮的皎洁,又渴望将月亮拉入凡尘。人的骨子里就带有破坏和征服的劣根性。 这样一个人忠于组织确实有点可惜了…莱伊暗道。 阿玛尼亚克没管他在想什么,直接把情报放在了他的面前:“晚上的行动,你辅助我。” 莱伊不动声色地拿起情报道:“boss已经通知过我了,不用你强调。” 阿玛尼亚克警告地望着他:“不要做多余的事。” 莱伊想起这个人以前的丰功伟绩,笑了声:“放心,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阿玛尼亚克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这样最好。”随后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莱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用手敲了敲情报,神色不明。 他突然对这个人有了点兴趣,或许……他会很乐意在组织覆灭的时候亲手送给他死亡。 就当是送给这双眼睛的赞歌吧。 这次的任务是灭口一个不出名的科学家,这人借着组织明里暗里搞了许多人体实验,结果现在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了一样要背叛组织。当然良心发现是不太可能的,他这样无非就是找到了更大的利益,或是触及了组织的逆鳞,所以抢先一步背离组织,或许还能留一条命。 这人也知道组织一定会派人来追杀自己,所以里里外外搞了二十几个保镖,算上他自己一共二十四个人。月见山晴侦查完后有些无语:「二十四个人,组织真看得起我啊,让我一个人搞定。」 「不是给你配了一个狙击手吗?」 月见山晴翻了个白眼:「那位肯定知道阿玛尼亚克不会让别人碰他的任务,所以莱伊就是来监视我的。」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装备,叹气:「亏的实验加强了我的身体素质,不然我还真未必能搞定这么多人。」 「……」一提到实验系统就沉默。那段时间它为了给月见山晴挡下爆炸而被迫陷入沉睡,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崽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要不是它没有实体,不然早亲身上阵砍了组织boss了,管他什么任务不任务。 「走吧。」月见山晴检查完,拿着伞走出了监控死角:「速战速决吧。」 月见山晴光明正大地走向被层层保护的房子。最外面站岗的两个黑衣男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有什么事情?” 月见山晴懒得回答,直接右手拿着伞用伞尖划开了他的喉咙,在另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手拿着枪直接将那人爆了头。 “你……”被划开喉咙的那个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被他一手抓住领子挡在身前挡住了从屋里飞出来的子弹。他抓着这个已经断气的男人往前走,有人想上来阻止他,他直接用伞柄勾住放在旁边桌子上的玻璃杯,往前一扔,正中那人头部,碎片插进了阻挡者的脑子。一个拳头从侧边冲了上来,月见山晴微微仰头,顺势将拳头引向另一个保镖,中拳的人直接倒下,出拳的人被他拿伞戳进心脏。随后他把伞尖上的人往前一推,正好砸在一个有枪的人身上,他欺身上前,夺过枪了结了冲上来的几个人的命。 鲜血追逐着黑风衣的衣摆,却在即将染上的瞬间错过。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且带着说不出的优雅。在远处架着狙看着这一幕的莱伊都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这些人在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一双恍若星辰的眼睛,这样的一双眼睛却浸润了鲜血,倒映着地狱。 这二十三个保镖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花架子,有些还没普通的小混混抗揍,而且只有一个人拿着枪,所以月见山晴打得还算轻松。到最后走到那位科学家面前的时候,身上不可避免的受了几处伤,血液正缓缓洇出,但在黑色衣服的遮掩下并不明显,只有脸上的一道红痕引人注目。 月见山晴抹掉脸上的血,垂眸在指尖捻了捻,而后看向瘫在地上的科学家。 这位科学家已经吓破了胆,甚至裤/裆处都有了湿意。他哆哆嗦嗦地求饶:“求你……求你放过我,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求求你……” 他说着,突然掏出□□对准月见山晴,脸色狰狞:“去死吧!魔鬼!” 月见山晴猛地撑开伞,子弹打在了伞骨上向上弹开。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抽出了伞中剑,干净利落的划开了科学家的脖子。 还没反应过来的科学家睁大了眼睛,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他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月见山晴被血溅了一身。他垂眸看了死不瞑目的尸体一会儿,慢慢把剑收回伞中。 「还好吗?」系统担心地问。 「嗯。」月见山晴很平静,他现在甚至想抽根烟。 他只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问村木寿明的那句话。 【你在背叛了自己的信仰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现在月见山晴才明白,在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其实不会有撕心裂肺,也不会有什么天塌地裂的感觉,他想的是一件很平常,很平常的事。 「啊…今天,是阴天呢。」 完成任务后还没回到安全屋月见山晴就被迫转换了模式。阿玛尼亚克状态下的他没有清醒时的记忆,就连系统的声音都听不到。 阿玛尼亚克把车停好,拿出手机看到了今天的任务短讯。他习以为常地删掉短讯,并对自己没有记忆这一点没有任何感到奇怪的地方,就好像一切都被合理化了。 这是月见山晴心里暗示的结果。如果阿玛尼亚克有他清醒时的记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就在阿玛尼亚克打开车门想要离开时,手机突兀又短暂地响了一声。他收回脚,打开手机发现来了一条新的简讯。 <苏格兰是卧底,立刻处理掉他。——朗姆> 这应该是群发的,毕竟朗姆不会直接给他派任务。阿玛尼亚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先是向情报部门要了苏格兰的最近出现的地点,随后就开车前往,就像他平时做任务那样。 而系统在看到这条简讯后心里咯噔一下,它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它出声想要喊住阿玛尼亚克,又想起这个状态下他根本听不见它说话。系统有些焦急地转起了圈,如果它有实体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 阿玛尼亚克的任务完成率很高,这代表着他并不是只会杀戮,他的追踪能力一样很优秀。他是第一个找到苏格兰的,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拿着伞冲他的背影攻了过去。 苏格兰一惊,他知道会有人来追杀,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几乎算得上是下意识地回身放了一枪,不出所料地没有打中。他迅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清了来人的灰发灰眸。 灰发灰眸……诸伏景光想起降谷零的话,阿玛尼亚克吗,麻烦了。 苏格兰没有恋战,他知道阿玛尼亚克的体术非常好,单独对上他肯定没有胜算。他一边迅速地对着阿玛尼亚克开了几枪,一边快速撤离。 阿玛尼亚克借着掩体躲开子弹,拿出枪想还击,结果发现居然没子弹了。他啧了一声,直接扔了枪,拿着伞追了上去。 他在心里大体还原了一下地形,有意把苏格兰往死路逼。两人在追逐战中交了两次手,都不可避免地挂了点彩,加上阿玛尼亚克刚刚做完任务,体力有所消耗,一时还真没能立刻制服苏格兰。 最终苏格兰被逼上了一栋废弃大楼的天台。他拿着枪对着阿玛尼亚克,微微喘息着。他的右肩上有血液晕开,左腹也有一道伤口,这都是阿玛尼亚克的杰作,若非他躲得快,这会儿大概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阿玛尼亚克眉梢有一道血痕,那是子弹擦过的结果。他抽出伞中剑,慢慢逼近了苏格兰:“你只剩一颗子弹了。” 苏格兰咬牙。他明白,他能逃掉的概率已经很小了……那么,这最后一颗子弹,是要留给他自己的。 阿玛尼亚克看着那双蓝色的上挑猫眼,突然觉得头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的步伐一顿,皱起了眉。 「不行!你不能杀他!」 谁,谁在说话? 「快醒过来啊!你不能杀他!你绝对会后悔的!haru!!」 阿玛尼亚克闷哼一声,突然身体一晃,不声不响地就要往苏格兰举着的枪口上倒。苏格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但他已经站在了天台边缘,身后就是栏杆,根本退无可退。 而阿玛尼亚克最终也没有倒下,他一把抓住苏格兰的枪,垂着头喘息着。苏格兰心中一紧,防备地看着他。 灰发男人死死抓着他的枪,苏格兰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混身都在发抖。他抿紧唇,不知道这个人发生了什么,只能警惕着打算随时扣下扳机。 “……景光。” 诸伏景光内心惊骇,他的名字暴露了?怎么可能?但随后男人看过来的双眸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这双眼睛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虽然隐忍着痛苦,但这双眼睛依然明亮而坚定,他定定地看向诸伏景光,让他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他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代号为阿玛尼亚克的人。 他甚至觉得眼前男人的颤抖通过紧握的枪身传染给了他,他好像也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sunny?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的同期,他的好友早就死在了四年前的爆炸案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现在组织里,怎么可能是这个代号为阿玛尼亚克的人呢?他们明明、明明除了发色和眸色,没有任何的相同之处。 诸伏景光的嘴唇颤抖着,他不敢叫出那个名字。他害怕自己认错,但这根本不可能,他不可能认错这双眼睛! 月见山晴头疼欲裂,但他还是死死抓住了诸伏景光。他深吸了两口气,用以平复自己头部的剧烈疼痛。说实话他现在还是不太清醒,但很清楚自己是谁,以及眼前这个人是谁。 他又叫了声:“景光。” 随后他将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咽了回去,脱力得差点跪倒在地。诸伏景光下意识扶住他:“你……” 月见山晴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别怕。” 诸伏景光睁大了眼睛,这一刻眼前的男人和四年前在警校的那个笑着伸出手的青年重合了,明明面容不同,声音也不相似,甚至立场都不一样,但诸伏景光在这一刻彻底确定了。 这就是他的好友。 诸伏景光内心掀起滔天巨浪,他想立刻抱住眼前的人,想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可现实中他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僵硬地扶着这个人。 月见山晴没有余力关注诸伏景光怎么想了,他光是让混乱的头脑清醒过来就用了全力,但他依然固执地拉着诸伏景光握着枪的那只手。 “……我会救你。” 他喃喃道,比起说给诸伏景光听,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他神经质地重复道:“我会救你…我能救你的…我一定要救你。” 诸伏景光终于发现他的精神状况不太对,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现在是深夜,而且这栋楼是废楼,寻常人根本不会来这里,所以来的一定是…组织成员,是来杀他的。 诸伏景光心里一紧。月见山晴显然也听见了,他松开拉着诸伏景光手腕的手,拿着剑想要转向天台大门。 而这一刻诸伏景光想了很多。他不知道好友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里,为什么会成为代号成员,但他知道…月见山晴不能救他。 他听说过阿玛尼亚克是组织最忠心的利剑,再结合刚刚月见山晴表现出来的样子,诸伏景光大概有了推测——自己的好友是被洗脑被迫加入组织的。如果他在此时救了公安间谍苏格兰,就相当于直接向组织宣告:阿玛尼亚克也背叛了组织,或是,组织对月见山晴的洗脑失效了。无论是哪种,组织都不会放过月见山晴。 所以,无论是为了保护zero还是眼前这个人,最好的办法都是…… 月见山晴余光看到诸伏景光的动作,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喊到:“不要——” 诸伏景光拿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温和的笑容一如四年前:“…你不能救我。” 月见山晴伸出手去想要阻止他扣下扳机,却依然快不过诸伏景光的决心。 “砰——” 15、第十五章 这一声枪响就好像砸在了月见山晴脑子里,他好像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跪倒在诸伏景光身边,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 这血好像烫的他理智一下子就回来了。他听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迅速的站起身后退两步。 他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所以他不能,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阿玛尼亚克是组织最忠诚的狗,杀一个间谍对他来说还不如boss的命令来的令人心绪起伏。 月见山晴拿着剑站在尸体旁边,他惊异于自己现在流畅的思考能力。啊,系统好像在说什么,但是他好像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了,索性就当成普通噪音屏蔽了吧。 天台的门被打开了,月见山晴侧头看去,前面的人是今天下午和他搭档的莱伊,而后面那个,有着金色头发和深小麦肤色,是波本。 月见山晴眼睫一颤,收回视线。垂着眸子将剑收回伞中。那两人冲向这边,说是冲向,但在月见山晴眼里好像慢动作电影一样,他甚至能分析出二人表现出来的情绪。但他不想看,所以他收回视线。这两个人好像也说了些什么,但他还是不能理解,幸好阿玛尼亚克的性格本就如此,他也不算露出破绽。 他躲开莱伊想要拦住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微侧着头,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波本,把尸体处理了。” 很好,声音平静无波,非常符合阿玛尼亚克的人设。月见山晴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步履稳健地离开了这个充满着血腥味的天台。 月见山晴回到车里,平静地将车驶离。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路灯照亮着道路。 系统这会儿分不清他现在到底是哪个状态,让它恐惧的是,这会儿月见山晴的情绪平静得过了头,简直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传来,月见山晴控制住因惯性前倾的身体,皱眉道:“好吵。” 系统:……?它这会儿没有说话。 月见山晴拍了拍耳朵,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的耳边有无数的声音,好像有谁在说话。是景光吗?或许是萩原,毕竟六个人里他的话是最多的。 又或者谁都不是,只是单纯的噪音,或者是爆炸的声音?太嘈杂了,他分不清。 这些声音吵的他头疼。他听到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还有枪响。有人叫他阿玛尼亚克,有人喊他月见山晴。他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不小心压到了车喇叭,喇叭声瞬间响彻了这空无一人的马路。 但他没有听见这道喇叭声,他被耳边的声音淹没。月见山晴放弃去解析其中的含义了,他觉得眼皮好重,他想睡觉了。 于是他随着心意闭上了眼,他好像闻到了训练场的味道,夹杂着太阳和汗水味,说实话不太好闻,但现在却让他无比安心。 恍惚中好像有人点了点他的鼻尖,月见山晴不想睁眼,歪头躲了躲,那人却不依不挠地又弹了弹他的额头。他有些气恼地睁开眼,看到一个人背对着阳光笑着看着他:“不要在天台上睡觉。” “有什么关系——”月见山晴拉长声音抱怨:“景光——”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开关,所有阳光都如潮般退去。他看着诸伏景光倒在一片血泊中,血液还在源源不断地从胸口涌出。月见山晴扑上去按住伤口,却被诸伏景光轻轻抓住手腕。 诸伏景光温和地看着他:“回去吧。”他把月见山晴轻轻往外一推。月见山晴身后好像是万丈深渊,他徒劳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诸伏景光。 而诸伏景光还是那样温和地看着他,轻轻唤道:“…sunny。” 月见山晴睁大了眼。 他猛地醒过来,耳边所有噪音尽数消退。他听到了刺耳的喇叭声,还有系统焦急的声音。月见山晴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回道:“我没事。” 系统:「……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这句话有可信的地方吗?」 月见山晴哼笑了一声。他把停在路中央的车子开到路边。然后从车里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包烟——这还是上次琴酒落在他车上的。想到这他又笑了笑,想让琴酒坐一次别人的车真的挺不容易的。 他拿出一根叼在嘴里,又从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出一盒火柴,这回他不记得这是谁丢的了。他动作不太熟练地点着烟,随后被呛的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月见山晴叹气:“太丢人了,我都二十六了还不会抽烟,太丢人了。” 刚刚在天台上没哭出来,这会儿差点被根烟背刺,真的太丢人了。 系统快担心疯了:「…你别强撑。」 月见山晴含糊地嗯了一声,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他在烟雾缭绕中不知把视线焦点聚集在了哪里,半晌忽然道:「降谷大概要恨死我了。」 系统:「…他能看出来诸伏景光是自杀的。」 月见山晴笑道:「这是两码事。」 「……」 「恨着也好,」月见山晴弹了弹烟灰,又浅吸了一口,这回他很好地吐出了烟雾:「这样他就不会轻易模仿景光的做法了。毕竟不给景光报了仇,他可没脸去见他。」 「……」系统叹气:「不想说话就不要说了,在我面前不用这样勉强自己的。」 月见山晴还是含糊地应了声,他用夹着烟的手撑住脸看着窗外,烟灰落在衣服上也懒得掸去,直到一根烟烧完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就在系统以为这种安静会持续很久时,月见山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系统反射地紧张起来,这一天下来只要月见山晴的手机响起,准没好事。 而手机主人只是很平淡地瞥了手机一眼,把烟蒂熄灭后包进纸巾里,才拿起手机查看起来。 是研究所的短讯,提醒他明天该去例行体检了。 说是例行体检,其实就是抽个血顺便加强一下洗脑而已。月见山晴笑了一声,也没回复就直接删除了短讯,而后说道:「洗脑大概对我没用了。」 系统一愣。 「以后不会两个模式来回切换了,」月见山晴重新启动了汽车,掉头向目的地驶去:「毕竟月见山晴和阿玛尼亚克是同一个人,说是两个模式互相切换,其实只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 「……」 「加上我本身的抗药性就高,再积累了这几次洗脑之后,这药大概已经对我没用了。」月见山晴轻松道:「恭喜我自己,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 「haru……」 月见山晴好像没听出来系统的迟疑,继续道:「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得去上个保险,毕竟组织的药真的不讲科学。」 他敲了敲方向盘,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道:「对了,现在距离主线开启还有多长时间?」 系统计算了一下,回道:「还有三年左右。」 「我的任务只是补充主线,加快主线进度,对吧?」 「是这样没错…」系统迟疑:「你别乱来啊。」它真怕月见山晴不要命地乱来。 月见山晴故作委屈道:「怎么会呢,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haru酱好伤心哦。」 系统沉默了一瞬。 月见山晴笑了笑:「三年啊,真不错,时间充裕,足够我摸到组织的核心了。」 既然无论选红方还是黑方都不影响任务进度,那他也不急着摆脱组织了。倒不如留在组织里,最后送给那位先生一份大礼。 至于这份礼组织boss能不能接得住,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16、第十六章 月见山晴顺着针管向上看向正在低头给他抽血的那个人,目光在她鬓边夹住碎发的小夹子上停了两秒,突然开口道:“发夹不错。”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也没回话,只专心做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月见山晴对此习以为常。他随意的按了按针眼就把棉签丢在了一边。站起身正想如往常一样进行下一流程时,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突然说道:“今天不必加强了。” 月见山晴一顿,看向她。 阿曼伦托点了点鬓边的小夹子:“作为你陪小雪逛街的回礼。” 小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全名落合雪枝。月见山晴在三年前的一次任务中无意中发现的,组织主要研究人员之一,阿曼伦托的女儿。 很难想象这个冷酷的女人会有孩子,小雪的生父也确实不详。但可以看得出来她很爱她的女儿,因为她把小雪保护得很好,除了他这个意外发现的,组织对她有个女儿这件事一无所知。 月见山晴在得知这件事后,转头就拿来威胁阿曼伦托了。这实在是一个太好用的把柄,而阿曼伦托又恰好是负责他的研究人员。 月见山晴三年前那天离开天台后,彻夜未眠,直接从东京赶到长野,也就是小雪所在的地方,悄悄拍了两张小雪的照片,还割了一缕小女孩的头发,第二天体检的时候直接把这些东西扔在了阿曼伦托面前,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阿曼伦托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个男人那天微笑的神情,他靠在实验床边,分明马上就要上去被洗脑,表现得却好似马上要上实验台的人是她一样,猖狂又礼貌。 他说:“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当然,你要是不想做交易的话,那我就只能和你玩一场捉迷藏了,死生不论的那种。”他笑着,食指轻点嘴唇:“你可以再次把小姑娘藏起来,藏到国内的任何地方,啊,国外也行,你猜,我能不能找到?” “她叫雪枝是吧?真是个好名字,纯白无暇。你既然不想让组织发现她,那说明你也并非是无可救药,那么这个交易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月见山晴冲她眨了眨眼:“怎么样,要听听吗?” 阿曼伦托从那一天起就明白,这个看似忠于组织的男人,这把被称为组织boss最锋利的刀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刺向组织的心脏,成为覆灭这个庞然大物的重要一环。 她不是个好人,但也不完全坏。她加入组织是自愿——为了活下去。她对组织所做的一切也并非毫无触动,但在痛苦和麻木之间,她选择了麻木。她不像前几天叛逃的雪莉一样,有追求光明的勇气,她只是个想活下去的胆小鬼——但她想让雪枝活在阳光之下,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 所以她和阿玛尼亚克成为了合作者。 阿曼伦托回过神,没再说什么,垂眸把血液放进仪器。她是真的真心感谢阿玛尼亚克陪小雪逛街的,因为小雪谈起买礼物时遇到的好看大哥哥时的眼神闪闪发光,让她不由自主也开心起来。 但月见山晴误会了,他以为阿曼伦托觉得这又是一次威胁,才给他免了洗脑加强。 月见山晴沉默了一下,「你说我要是说我真的只是偶然碰到了小姑娘,阿曼伦托会信吗?」 系统:「你觉得吗?」言下之意是你心里没点数吗? 月见山晴:「……」 所以他也没解释,只是道:“这样可以吗?”研究所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擅自取消实验可是要进审讯室的。 阿曼伦托瞥他一眼:“我接手了雪莉的实验,aptx4869现在主要由我负责。” 所以,她现在是这座研究所的唯一负责人了。 月见山晴一愣,随后勾起嘴角,真挚道:“恭喜。” 阿曼伦托没什么情绪地回了句:“同喜。时间够了,你可以走了。” 月见山晴耸了耸肩,对自己在这里非常不受人待见这一点接受良好。他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变成那个令人恐惧的代号成员,离开了研究所。 坐到车里的时候,月见山晴抬头看了一眼研究所,随手抽了根烟点上。 「感觉快了。」月见山晴吐出一口烟雾,启动了车子。 「……」大概知道他的计划的系统说不出话。 月见山晴也不介意,每次说到这个系统都会沉默,想阻止他又阻止不了他,每次都会被他用:「这样可以最快完成任务」堵回去。 就在月见山晴刚想踩下油门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啧了一声,拿出手机一看,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协助贝尔摩德,回收库拉索,必要时可以直接处理掉。——boss> 月见山晴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的手机忽然又响了一下。月见山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 <确认名单真伪,处理掉上面的卧底。——朗姆> 他打开名单看了一眼,波本果然在上面,不过后面标的是不明。也就是说,还来得及。 「名单是库拉索发给朗姆的,」月见山晴笃定道,「不过出了意外,她失联了,让这份名单的真伪一下子暧昧了起来。」 月见山晴给贝尔摩德发了短讯,确定了约见的地点,立即启动车子赶往贝尔摩德发给他的地址。 无论名单真假,只要波本的名字在上面,他就必须把它变成假的。 「那么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坐实库拉索的叛徒身份,」他轻点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最简单的办法…直接杀掉。」 boss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利,他可得好好利用。 月见山晴找到贝尔摩德的时候,金发女郎正靠在水族馆外面的栏杆上不知在想什么。 月见山晴走过去,也没打招呼,直接道:“库拉索呢?” 贝尔摩德摘下墨镜,道:“出了点意外。库拉索失忆了。” 月见山晴一愣:“失忆了?”他皱了皱眉:“真的假的?” 贝尔摩德瞥了他一眼:“不排除是装的。” 月见山晴思考了一下,又问道:“她现在在这里?”他朝摩天轮方向微微一歪头。 贝尔摩德点了点头,她点起了一根烟:“不建议你现在过去哦。” 月见山晴也注意到了围在这里的几辆警车,有些难搞的啧了声。 这时贝尔摩德侧耳听了听耳麦里的声音,而后又重新把墨镜戴上了,对月见山晴道:“这边先放一放,琴酒让我们先去那边。” 月见山晴皱眉:“那边?” 贝尔摩德敲了敲栏杆,栏杆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声音,意为,noc。她给月见山晴发了个地址,微微翘起嘴角:“你先过去吧,我要先去接我们的主人公呢。” 月见山晴心里一沉。不动声色道:“需要我帮忙吗?” 贝尔摩德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居然也会也会说这种话,真让人惊讶。” 月见山晴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淡淡道:“boss让我确认名单真伪。” 贝尔摩德了然地笑了笑:“放心,会让你确认的。”言下之意就是,会把人活着带到他面前的。 月见山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水族馆。坐上车之后才轻轻啧了声:「琴酒一抓卧底就上头,真是难搞。」 系统道:「你打算怎么办?」 月见山晴想了想:「只要琴酒脑子没病,就不会直接杀了波本,那么我就可以借口任务让他先把降谷关起来,等我坐实了库拉索的叛徒身份,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他叹气:「现在麻烦的是库拉索这边。看起来是惊动了公安了,在公安眼皮子底下杀了她也太考验我的技术了。」 「不过…」月见山晴点了点方向盘,若有所思:「或许我可以借一下琴酒的力量,」他微微勾起嘴角:「毕竟这个人眼里可容不下卧底。天天喊着抓老鼠,像只白色的波斯猫。」 系统听着这形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的比喻越来越怪了。」 月见山晴轻笑了一声。 贝尔摩德速度很快,和他几乎是前后脚到的。月见山晴不带什么感情地看了一眼被手铐铐住的波本,在对上那双紫灰色的眸子之前收回了视线。 琴酒一眼就看到了阿玛尼亚克标志的灰发,不爽地哼了一声。伏特加倒是有点懵:“阿玛尼亚克怎么来了?” 月见山晴简洁道:“任务。” 伏特加闻言嘴角一抽,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琴酒,见他大哥都没什么表示,自己也就闭嘴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非常符合黑衣组织风格了。月见山晴确信琴酒是在做无用功,无论是波本还是基尔,都不是威胁几句就会妥协的人。 但他还是没想到琴酒会直接开枪。 月见山晴暗骂一句这人真是有病,在他开枪的下一秒就拔出了剑架在了琴酒脖子上,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伏特加直接拿出□□对准了月见山晴:“你做什么?!” 琴酒露出凶光的绿眸盯着他:“你想要包庇卧底吗,阿玛尼亚克。” 月见山晴面无表情:“名单真伪还没确认,你不能杀他们,”他毫不畏惧地和琴酒对视:“这是boss的命令。” boss的命令是验证名单真伪,杀掉上面的卧底。波本和基尔的身份还没确认,直接杀掉确实不符合任务要求。……死磕命令这一点,可以说是非常符合阿玛尼亚克的人设了。 琴酒被气笑了,他直接把枪口转向了月见山晴:“阿玛尼亚克,你在找死。” 月见山晴继续面无表情地回怼:“你在妨碍我做任务。”他顿了顿,又道:“在找死的是你。” 伏特加:……阿玛尼亚克也太勇了,没看到大哥身后的黑气吗。 月见山晴和琴酒对峙着,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突然,月见山晴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通风口。下一秒,一颗子弹射落了他们头顶上的吊灯,仓库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黑暗之中琴酒厉声道:“不许动!基尔,波本!” 仓库的门在这时被破开,贝尔摩德用手机微弱的光照明,高声道:“波本不见了!” “可恶,跑了吗。”伏特加到门口看了一眼,道:“大哥,我去追。” 琴酒的枪依旧对着月见山晴:“你找的人?” 月见山晴倒是把剑挪开了点:“我不会做这种妨碍任务的事。” 琴酒冷笑了一声,带着略显疯狂的笑容,在贝尔摩德的惊呼中扣动了扳机。 “琴酒!!” “砰——” 月见山晴微微侧了侧头,他的颧骨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而空中有一缕银发正在飘扬而下,那是被他削下来的琴酒的头发。 “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把柄,”琴酒收起枪,“阿玛尼亚克。” “这句话原封不动奉还给你,”月见山晴难得有点被惹恼了,他把剑收回伞里,用属于阿玛尼亚克的表情说道:“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把柄,否则我迟早会杀了你。” 琴酒看着难得有了点人气的阿玛尼亚克,又冷笑了一声。 贝尔摩德松了口气,接通了从刚刚就一直在震动的手机:“喂,什么?……好的。” “朗姆收到了库拉索发来的短信,基尔和波本是清白的。”贝尔摩德看向两人。 月见山晴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难道库拉索得到的那份真的是假名单吗?他忽然感觉到他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来自boss的简讯。 <在朗姆之前确认库拉索短信真假——boss> 月见山晴一挑眉,这时贝尔摩德也说:“朗姆要我们去确认短信是否真的是库拉索发出的。” 月见山晴在心里惊叹了一声:哇哦,看来这位二把手也不是那么受boss信任啊。 这可是个好消息,组织内斗越厉害对他的好处就越多,而且boss把这条短信发给他,这一举动就说明了他在boss心中的信任度非比寻常。 比起相信自己的部下更相信自己开发的技术吗……月见山晴在心里冷笑一声。收起手机就往门外走。 贝尔摩德拦了他一下:“你去哪里?” 月见山晴冲她晃了晃手机:“新任务。”他顿了顿,转向琴酒:“接下来,我们各凭本事——看谁先成功回收库拉索。” 他在激琴酒,好让琴酒行动快一点,帮他清扫了能够接近库拉索的障碍。 琴酒不屑笑道:“我等着看你败犬的模样。” 月见山晴没再理他,直接离开了这个仓库。 17、第十七章 “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贝尔摩德看着对面的灰发男人:“阿玛尼亚克。” 月见山晴此时正和贝尔摩德坐在东都水族馆的咖啡厅里。他当时离开仓库后,并没有直接去找库拉索,而是坐到了贝尔摩德车里。贝尔摩德打开车门看到他的时候,那表情就像得知琴酒是卧底那样震惊。 月见山晴看着窗外的人群,淡淡道:“是吗。” “你的眼睛,有点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样子了。”贝尔摩德托着下巴看着他。 月见山晴转回视线,和贝尔摩德对视了几秒,忽然道:“你倒是和我第一次见你不太一样了。”他微微笑了笑,点了点眼睛:“你的眼睛,里面有光了。” 贝尔摩德一愣。月见山晴继续道:“你遇到了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贝尔摩德的脸色迅速冷了下去:“你记起来了。” 月见山晴也不继续维持那副属于阿玛尼亚克的面无表情的脸了,他微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他双手搭桥,把下巴放在上面,笑吟吟地看着她:“查一查你最近出的任务,去过的地方,不断缩小范围,缩小人群,然后——” 咔哒一声,月见山晴知道是贝尔摩德的枪在桌子下面对准了他,他笑容不变,没再说下去,只是道:“——你猜,我查不查得到?” 他查得到,贝尔摩德很清楚。阿玛尼亚克没有固定的搭档,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行侠,专为那位先生服务,但他的任务成功率却高过组织其他所有人,这件事情足以说明这个男人的可怕。 况且她不能赌,她不能拿着angel的命去赌。所以她咬牙道:“你想要什么?” 月见山晴道笑容真挚了一点:“不想要什么,前辈你可是送过我大礼的呢,”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只是想维持现状而已,这对你来说简直太划算了,不是吗?” 贝尔摩德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收回枪:“成交。” 真是见了鬼,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双眼睛处于光明,这分明是一个魔鬼的眼睛。 月见山晴心道果然,贝尔摩德并不在意组织的死活,她只在意她自己,和她重视的人。 月见山晴忽然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他看向贝尔摩德:“你第一次见我就在说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有什么特殊的吗?” 贝尔摩德此时已经恢复了轻松的模样。她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你可真是,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丝毫察觉。” “你这双眼睛只要笑起来,就会让别人觉得你对他有情呢。” 月见山晴:? 她看着月见山晴眼中明晃晃的疑惑,笑容淡了一些,不由地想起她见过的另一双灰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也经常在她说类似的话的时候,流露出相同的疑惑。 “你的眼睛…非常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贝尔摩德不知道为什么要对阿玛尼亚克说这件事,可能是他们的眼睛实在太相似了,相似到让她控制不住倾诉的欲望:“一个离开了我很久的女人。” 月见山晴眨了眨眼:“这样啊。”他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适合畅谈旧友。贝尔摩德好像也意识到这件事了,于是也沉默了下来,两人之间一时寂静无声。 这种沉默一直到贝尔摩德的电脑中传来声响才被打破,与此同时整个水族馆都陷入一片黑暗。贝尔摩德勾起嘴角:“程序成功运行了。” 月见山晴拿着伞站起身:“到我出场了。希望琴酒能疯的轻一点,不要打扰到我。” 贝尔摩德笑道:“goodluck,”她轻声开口:“小月亮。” 库拉索坐在摩天轮里,她刚刚恢复记忆,并且和贝尔摩德联系了。在这里等待着,就会有人来接她,就会这样回到组织。 这样真的好吗?库拉索握紧了拳,转头看向失去了灯光的水族馆。她想起白天时和孩子们玩耍时的感受,闭了闭眼。 她本来就是可以染上任何颜色的库拉索,那么,染上属于孩子们的颜色也无可厚非。 她下定了决心,睁开了眼。站起身打开摩天轮的天花板,跳出了这间囚笼。 她想要和孩子们在一起,想再看一次孩子们的笑容。 她在摩天轮里跳跃奔跑,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库拉索抬头看了看,知道是琴酒他们动手了。她刚想加快速度,低下头时发现一个茶发女孩正在栏杆间艰难地移动。 那孩子是……库拉索惊讶了一瞬就往下跳去。茶发女孩明显也发现了她,惊吓一下险些从栏杆上掉下去,幸好被她一把拉住。 灰原哀愣了一下,随后沉下脸色看着她:“你想把我带回那里吗?” “那里,是指组织吗?”库拉索看着她,道:“啊,你难道就是叛逃的雪莉吗?” 灰原哀脸色发沉。 但是她听到库拉索说:“该逃跑了哦,小雪莉。”她一愣,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库拉索脸色平淡:“我也不知道。但我本就是能染成任何颜色的库拉索,比起以前,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所就是这样而已!”她把灰原哀一把拉了上来:“走吧。” “等等!”灰原哀拉住她:“孩子们还在里面,我们得去救他们!” 库拉索一愣,随即脸色一沉。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啊,找到了。” 库拉索迅速站起身护住灰原哀。一个灰发男人从暗中走了出来。月见山晴看到库拉索的异色瞳后点了点头,把用来照明的手机关上收了起来。目光在扫到灰原哀的时候一愣:怎么还有个小姑娘…… 而且长得还颇为眼熟。 库拉索在看到男人的灰发灰眸时就心里一沉:“阿玛尼亚克。” 灰原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紧,接着就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阿玛尼亚克,她听过这个名字,忠于组织的恶犬,雪夜里的灰色恶魔,那位先生最锋利的怀刀。这个男人的恐怖简直扬名整个组织,传言他会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向同伴下手,是个真正的疯子。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来抓库拉索的吗,还是说,是来抓她的? 月见山晴看着库拉索警惕的神色,缓缓道:“你背叛了组织。” 库拉索感受到了灰原哀的害怕,把她死死护在身后,面对着阿玛尼亚克不发一言,实则混身都处在紧张状态,随时能对这个男人发起攻击。 而月见山晴在说完之后没得到回复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反驳,不会真叛变了吧?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举起了伞:“看来是真的了,那我就只能奉boss之命,清理掉你了。” 库拉索瞳孔一缩,她迅速抱起灰原哀,低声说了一句孩子们就拜托你了,然后就把她往远处的走道上一抛。灰原哀吓得尖叫了起来,落地后滚了几圈才发现库拉索用的力道刚刚好,她没有收到任何伤害。她抬头向上望去,看到库拉索已经转身对上了阿玛尼亚克。 库拉索的体术真的非常好。月见山晴打开伞面顺势卸掉库拉索的劲道后飞起一脚将库拉索踹飞,没等她后翻站稳就迅速掏出枪来对准了她的脑袋。库拉索发现后迅速翻滚躲开了子弹,而后借着掩体跑向另一侧走道。 月见山晴啧了一声,合上伞追了上去。却被库拉索借助视线死角的一拳擦破了下巴,月见山晴顺势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地上一摔,还没把枪对准库拉索,枪就被她躺在地上飞起来的一腿给踢飞了。 库拉索借着这个空隙迅速从月见山晴桎梏中脱身,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月见山晴把伞在手里转了一圈,难得有些认真了起来。 他再次打开伞躲过冲上来的拳头,借此露出伞尖的尖锐部分戳进了库拉索的肩膀,随后趁着她吃痛失力抽出伞尖方向一转抽打向她的胸口。在她受力后退瞬间欺身上前,扣住她的肩膀把她狠狠摔在地上。 库拉索后脑勺受到冲力,导致瞬间的晕眩,两眼一黑,进入了短暂的昏睡。 月见山晴站起身,抽出伞中剑,就在他想要给库拉索最后一击时,系统忽然喊道:「小心!」 月见山晴瞳孔一缩,瞬间蹲下身往旁边一滚才躲开那颗从远处射来的子弹。他迅速撑起伞往后一挡——感谢组织黑科技,他的伞有一定的防弹功能。 虽然不能完全防住吧,但聊胜于无。他知道自己被狙击手瞄准了,在这个没有遮挡物的地方被狙击手瞄准几乎等于必死无疑。但他没慌张,而是把伞微微移开,看向子弹飞来的地方。 他对上一双绿色的狼眸。 莱伊吗……或许该叫他赤井秀一。麻烦大了。月见山晴脸色微沉,不知为什么赤井秀一没有继续射击,但现在对上赤井秀一对他来说都是非常不利的状态。 “还请你不要轻举妄动,”赤井秀一盯着瞄准经里那个灰发男人:“我的子弹可不顾情面,阿玛尼亚克。” 月见山晴啧了声,瞥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库拉索,难道要放弃吗?现在倒是也能证明库拉索背叛了组织,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月见山晴沉思着,忽然眼神一厉,微微一偏头躲过了一个小暗器。那根针扎在了他的伞内面,月见山晴把它取下来,看向了针射出的方向。 出乎他的意料的,那是一个小男孩。 江户川柯南看到针被躲开,脸色沉了沉。这时赤井秀一又警告性地往月见山晴脚边打了一发子弹,示意他不要乱动。 是为了保护这个男孩吗。月见山晴看到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飞快跑上前检查起库拉索的伤势。 月见山晴简直想要叹气:“这里怎么净是小孩子。” 江户川柯南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月见山晴索性撑着伞蹲了下来,托着脸对江柯南说道:“这儿太危险了,好孩子不应该在这。” 这下连赤井秀一都要惊讶了,这和他认识的阿玛尼亚克完全不一样。 江户川柯南吃惊地看着月见山晴,发现他好像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邪恶,便试着说道:“你不能杀她。” 月见山晴道:“为什么?你知道她是谁吗?” 江户川柯南直视他的双眼:“是组织成员,库拉索。而你也是那个组织的一员,被派来灭她的口。” 月见山晴惊讶地睁大了眼,歪了歪头笑道:“真有意思。看来你不是个普通小朋友啊。” 江户川柯南心里一紧,就见他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她是组织成员,就应该明白她犯下的罪行不比我的少,为什么还要保她?” 江户川柯南听到这话,正了脸色,认真答道:“就算她十恶不赦,也不该由你,或是组织来处决。一切罪恶都将由法律审判。在死亡之前,你们都会活着受到惩罚。” 他说完就紧张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生怕他暴起。然而这个代号为阿玛尼亚克的男人却只是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不像个组织成员。 他笑着说:“真不错。这段话能让我今天有个好心情。” 月见山晴收剑回伞,轻松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江户川柯南一愣,瞄准这边的赤井秀一也愣住了。江户川柯南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说服了这个组织成员。而赤井秀一看着和印象里截然不同的阿玛尼亚克,意识到这个男人可能有着不同寻常的秘密。 江户川柯南试图阻止他:“你觉得你还走得掉吗?” 月见山晴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单凭一个赤井秀一就能抓住我吗?” 语毕,月见山晴直接越过栏杆往下一跳。赤井秀一秒准开了枪,子弹却打在了撑开的伞骨上,就好像月见山晴早有预料一般。 江户川柯南冲到栏杆边往下一看,看到阿玛尼亚克落在了一个狙击枪瞄准死角的位置,抬头冲他们喊道:“我建议你们最好赶紧离开哦,不然一会儿琴酒发现摩天轮仓里没有库拉索,可能会扫射整座摩天轮哦。” 说完他就摆摆手离开了,也没去管那俩人听了这话有什么反应。结果他前脚刚踏出摩天轮,琴酒的扫射后脚就跟上了,导致他不得不快跑了几步防止被波及,再次在心里暗骂琴酒这个疯子。 月见山晴迅速撤离到安全地点,静静地看着后续事态的发展。系统这时问道:「你觉得他们能逃出来吗?」 月见山晴平静道:「我已经提醒过了。」算得上是仁尽义至了。 可当他看到库拉索开着吊车冲向滚动的摩天轮时,眼中还是出现了一丝波澜,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徒劳的闭上嘴。 半晌,他低着头轻笑道:“组织可真该死,”他顿了顿:“我也不逞多让。” 「haru…」 月见山晴没再说什么。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废墟,沉默着转身离开。 快结束了,他想。 18、第十八章 【重新开启项目aptx4869,由于重要资料被毁,缺少理论数据,申请暂停临床试验。 ………… aptx4869与实验体a7134血细胞融合时发生反应,疑似出现目标效果,继续观察。 … 目标效果存在三天,继续用药后效果减弱。将根据实验效果对药物成分进行改进。 ……… 目标效果达到预期时间,申请将实验体a7134投入aptx4869实验】 月见山晴躺在沙发上,左手轻轻搭在额头上,好像陷入了浅眠。他睡着的时候眉头永远是微微皱着的,梦境倒是变化多端,主题往往是那两个——爆炸和枪声。他没有再梦到过他们的死亡现场,他甚至再也没有在梦里见过他们。 就好像他们甚至不愿意来梦里看他一眼一样。 月见山晴昨天悄悄去了墓地,不是去看那三个家伙的,是去看班长的。伊达航一年前出了车祸去世,月见山晴昨天刚刚知道。他知道后沉默了许久,然后在深夜的时候跑去了墓地。 深夜扫墓,会不会见到熟人呢。月见山晴自顾自地一乐,把手里的花放在了墓前,发现那里已经放上了一根牙签。 是降谷吧…这礼物可真不错,适合班长,对比之下他的花就有些俗套了。 月见山晴垂着头站了许久,忽然坐了下来把头靠在了墓碑上,就像多年前他们打扫完澡堂累的头靠着头睡着那样。 “太心急了呀,班长,”月见山晴笑道:“居然比我还心急去找那些家伙吗?”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发愁:“唉,以后降谷扫墓都得赶场了。” 一个人扫五个人的墓,他扫的过来吗? 多扫几年就熟练了。月见山晴不负责地想。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了,过两天见。” 想了想又道:“嗯…咱们应该见不到了。嘛,希望天堂和地狱也能来个联谊吧,到时候肯定还是萩原的主场。” 月见山晴睁开眼,眼前却不再是墓地而是安全屋的天花板。他在睡前刚从墓地回来,梦里却又回去了墓地。今晚难得没有爆炸声和枪声打扰,他睡得的不错,应该是来自班长的加持buff。 感谢班长。月见山晴心情不错,翻身坐起,把吵醒他的手机拿出来,看到了阿曼伦托的加密短信。 【boss应该近期会联系你。——阿曼伦托】 要开始了。月见山晴勾起嘴角。 三年时间,加上洗脑buff的加成,boss对他的信任恐怕不比那位二把手朗姆先生少。月见山晴曾经直接面见过那位先生,虽然是隔着屏风与挡板,还有变声器的干扰,但那一次的会面还是让他察觉到一件事——那位先生恐怕是个老人。 而且他自己就是试验品,察觉到的关于实验的情报也就更多:组织所有的实验都指向一个目的,那就是逆转时间。 “wecanbebothofgodandthedevil.sincewe’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reamoftime.(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人死而复生。)” 月见山晴有意识到自己身体机能的延迟衰老,加上有关贝尔摩德的情报,最终得出结论:组织boss大概挺怕死的。 月见山晴嗤笑一声,一位怕死的老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当然是长生不老。那么一个天天想着长生不老的老人,会藏在哪里? 月见山晴曾经去过boss的藏身处,只不过在前往途中他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没法直接确认地点。但在和boss的交谈中他察觉到一件事:这位老人,已经到了说话都得带着呼吸机的地步了。 这样怕死的一个人,到了这样虚弱的地步,会把自己藏在哪?月见山晴迅速得出了结论:医院或是研究所附近。而随后与阿曼伦托达成合作后,阿曼伦托告诉他,组织确实有一个秘密的核心研究所,对他们研究人员来说,“升职”到顶就是去到那里,只不过她只见过研究人员进去,从来没见过他们再出来。 恐怕不会再出来了,月见山晴暗想。那个研究所就算不是boss的藏身之所,恐怕离得也不会远。以那位先生谨慎多疑的性格,根本不会让那么多人接近了他的藏身之处后还到处乱跑,所以那些研究人员要么是被关里面了,要么就是用完就丢,被灭口了。 而他想要得到研究所地址,大概只能以实验体的身份进去了。问题就是,在他进去之后,该怎么把消息传出来,告诉警方呢? 按照阿曼伦托的说法,这个研究所根本就是个黑洞,有去无回,别说人了,消息恐怕都飞不出来一两条。那么,就不要出来了——我就不了山,那就让山来就我。既然出不来,就把事情闹大一点,把警方引过来好了。 现在第一步就快成了,boss大概马上就要召他去那个实验室了。阿曼伦托已经把实验报告提交了上去。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这么久,久旱乍逢甘霖,在收到实验有可能成功的消息后,月见山晴不信他还坐得住。他一定会立刻把他召去核心实验室,亲自盯着实验。 月见山晴沉思着,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一下,他看了看,还是阿曼伦托,不过这次短信是按正常途径发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条通知: 【这个月体检提前到明天。——阿曼伦托】 看来是等不及了。月见山晴回复了个收到后就没再管它。他从暗格里拿出电脑,把自己近年来收集的情报整理打包,设定了个定时邮件。希望降谷还在用这个邮箱号,他嘀咕着,把电脑合上后直接拿枪砰砰开了两枪,彻底破坏了电脑。 「昨天去见了班长一面真是太好了。」月见山晴想。 「……」系统这会儿有点自闭,它沉默了会儿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月见山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现在主线进度多少了?」 系统回道:「百分之三十。」 月见山晴嘴角一抽,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难怪我的任务是加快主线进度,这个进展也太慢了。」 系统无言以对。 「不过很快就会是百分之百了,」月见山晴伸了个懒腰,「开心点,统,马上就要结束了。」 「……」 月见山晴也不介意它的沉默,只是看向窗外,悠然道 「希望明天是个晴天。」 第二天月见山晴来到研究所后,发现这里的安保程度直接提高了一个等级。 他按照要求将武器和手机全部上交后,又被带去换了一身柔软纯白的病号服,确认身上真的没有危险物品了后,才被放进了研究所。 月见山晴对这大阵仗适应良好。他看着实验人员抽了好几管他的血,又来来回回用机器检测了好几遍他的身体,才恭敬道:“体检暂时告一段落,boss的命令是请您在这里等待结果。” 其实就是被软禁了。月见山晴顺从地点了点头,毕竟阿玛尼亚克是不可能违背组织的命令的。 不过他还以为自己会先接受一轮洗脑加强,想来是boss害怕洗脑的药剂对实验产生不良影响,才没对他这么做吧。 月见山晴安静地坐在纯白色的房间里。这个地方他还是比较熟的,毕竟刚进组织的时候他就在这种地方呆了两年。 他抬头看了眼监控,意外发现摄像头居然是关着的。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开门声,回头一看果然是阿曼伦托。 月见山晴无言地指了指摄像头,阿曼伦托点了点头:“我干的。” 月见山晴总觉得临近结束,这个女人是越来越放开自己了:“…没问题吧?” “没事,做了点手脚,发现不了。”阿曼伦托递给他一盒烟:“抽吗?” 月见山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看着她:“……这可真不像你,你就不怕一会儿有人进来闻到烟味吗?” 阿曼伦托于是又把烟盒收了回去:“所以我就是问问。” 月见山晴难得被噎住,嘴角一抽:“你这是怎么了?” “人之将死,不想再压抑本性了。”阿曼伦托往墙上一靠,淡淡道。 月见山晴看着她:“后悔吗,不能亲眼看着小雪成长。” 阿曼伦托道:“后悔的话,我这会儿已经和小雪一起在国外了。” 月见山晴给落合雪枝做了个绝对安全的新身份,然后把人送去了隔壁的华国,那里是组织力量最薄弱的地方。他也给了阿曼伦托选择,她可以选择和小雪一起出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完下半生,但是她拒绝了。 月见山晴到现在都还有点惊讶于阿曼伦托的拒绝。若非阿曼伦托选择留下来继续帮他,他恐怕也没法这么快达到目的。 “我今天是来谢谢你的。”靠在墙上的阿曼伦托开口。 月见山晴回过神:“小雪的事吗,你已经谢过了。” “不是,”阿曼伦托摇头:“是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月见山晴一愣。就听到阿曼伦托继续道:“没有谁愿意一直麻木下去的,我也一样。” 阿玛尼亚克给了她第二次机会,让她自己决定,是选择痛苦,还是再次选择麻木。她这次选择了痛苦,她以前没有反抗的勇气,但这一次不同了。小雪给了她勇气,这个男人给了她机会,她终于选择了自己心底一直在呐喊的声音,选择前往光明。 阿曼伦托露出淡淡的微笑:“多谢。” 月见山晴顿了顿,也难得露出个真心的笑容:“不用谢,落合小姐。” 阿曼伦托抬头看了眼摄像头,站直身子恢复了冷淡的表情,淡淡道:“就这样。时间到了,过会儿会有人来给你打安眠针。我们大概还得在这里呆几天,等那位先生亲眼看到实验结果后才会去那边。” 她在开门前顿了顿,没有回头,淡声问道:“我们会成功的,对吗?” 月见山晴看着她的背影,坚定道:“当然。” 傍晚,组织某酒吧内。 波本屈指弹了一下玻璃杯,看着里面澄清的酒液震颤了一下,状似不经意间问道:“说起来,许久没见阿玛尼亚克了。” 贝尔摩德看了他一眼,有些稀奇:“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怎么今天主动提他?” 波本微笑着道:“你不觉得我们最近任务量突增吗?” 阿玛尼亚克一周前突然消失,原本应该他去处理的任务都堆到了别人头上。波本已经连着加班三天了,深色的小麦皮肤都快遮不住他的黑眼圈了。 “我看他最近没有接任务,”波本微笑:“我没有加班的爱好,他人呢?” 贝尔摩德闻言轻笑一声,喝了口酒,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波本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你以后大概见不到他了。” 波本一顿。 贝尔摩德神色莫辨地说完这句话,又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神色:“boss有别的任务交给他。” 波本沉默了会儿,才阴阳怪气道:“boss可真是信任他啊,倒是累的我们这些‘底层人员’替他加班。” 贝尔摩德却好似兴致不高,只淡淡回道:“是啊。” 波本看了她一看,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索性也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降谷零垂眸想着事情。他想起那天在东都水族馆的摩天轮里见到的阿玛尼亚克——他那天其实也在那里,只不过碍于身份没有出面,但他把柯南和阿玛尼亚克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那天的阿玛尼亚克和他认知里的那条组织的忠犬完全不一样,在黑暗中降谷零看不清他的眼睛,但那天阿玛尼亚克的身影却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熟悉到令人不安。 降谷零的思绪从那个黑暗中打着伞的身影飘到那天晚上的天台。他忽然想起一个细节:那天的阿玛尼亚克,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他检查过了,hiro是死于自杀,而且就算是阿玛尼亚克杀的hiro,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沾上满手血迹。 那些血…就好像他曾扑倒在hiro身边,竭尽全力捂住伤口一样。 冰块在酒杯里骤然碰撞,降谷零睁大了眼睛。在贝尔摩德看过来之前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他拿着酒杯的指节有些发白,掩饰性的晃了晃酒。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降谷零听见了铃声,没有立即拿出手机查看,而是站起身道:“休闲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我先告辞了。” 贝尔摩德看了他一眼,朝他举了举酒杯:“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波本像是不得不加班一样的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离开了酒吧。 他一直开车远离了酒吧附近,才在路边停下,拿出手机查看了邮件。 未知发件人?降谷零皱了皱眉,点开邮件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文件包,在解压后降谷零看清了里面的内容,震惊得瞳孔一缩,睁大了眼。 里面记录了大量组织的罪证、据点以及实验室地点。降谷零上下翻了一翻,根据他所有的情报判断出,这里面大部分,甚至有可能全部信息都是真的。 陷阱?还是,友军?降谷零看着这个未知的邮箱地址,静静思考着。他这个邮箱是属于公安降谷零的邮箱,除了公安的人,知道的就只有…… 只有他那五位同期了。 这个认知让降谷零内心掀起滔天巨浪,他倏地握紧手机,手机甚至都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一声。 他这段时间的猜测,在这一刻几乎得到了证实。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的同期,月见山晴是怎么成为阿玛尼亚克的,那天在天台上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他突然发现文件下面还有一句话: 【关注最近的重大爆炸事故。】 降谷零眼神一厉,联想起最近阿玛尼亚克的突然失踪和刚刚贝尔摩德所说的话,内心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他迅速打电话给风见。 风见突然接到上司的电话还有些惊讶,他那边好像很忙:“降谷先生?” “你最近注意关注一下东京发生的爆炸事故,详细地汇报给我。” 风见一愣:“您已经知道了吗?” 这回轮到降谷零一愣:“什么?” 风见回道:“刚刚东京市郊一片废弃建筑地下突然发生大爆炸,我们正紧急调员前往案发现场。” 降谷零瞳孔一缩,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厉声道:“立刻把地址发给我!”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掉头往城郊赶去。 他心里有一种讨厌的感觉,就好像那天跑上天台时一样。 他的预感告诉他,你又晚了一步。 时间往前推三个小时。 月见山晴闭着眼被推进手术室。刚进手术室就感觉到一股黏腻恶意的视线盯在了自己身上。月见山晴在心里笑了笑,果然要亲自盯着啊,boss。 “准备完成,”阿曼伦托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实验开始。” 这句话就像一个信号,月见山晴瞬间挣脱了被留下空隙的束缚带,夺过旁边一个实验人员手中想要往他身上扎的针管,反手扎进了那人的脖子里。随后把那人往站在门边想要掏枪的组织人员身上一抛,顺势欺身上前一把夺了枪,直接砰砰两枪送几人上了天。 他仗着事发突然,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着解决了几人。旁边的阿曼伦托也用手术刀杀了剩下的研究人员,不过她不小心中了一弹,好在是在肩膀处。 月见山晴没有停顿,直接冲到手术室的电脑旁,输入一段程序。 这程序还是他从贝尔摩德那里偷来的,稍微改良了一下,顺手断了整个研究所的网。而且运行速度大概更快一些。 阿曼伦托捂着伤处一愣:“你在做什么?” 月见山晴没来得及回答就一把把她拉下来,守在门外听到枪声的组织人员破门而入,直接对着屋内就是一阵扫射。月见山晴和阿曼伦托躲在手术台后,看这阵仗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时,整个研究所毫无征兆的黑了下来,所有人都一愣,除了月见山晴。他趁着这个空隙直接站起来,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直接爆了站在门口的组织成员的头。 停电直接导致整个研究所陷入一片混乱。月见山晴观察了下,发现这些人大概还没反应过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几个人再来这边。 于是他把阿曼伦托往外一推:“走。就说我突然叛变杀了手术室所有人,你是侥幸逃出去找援兵的。” 阿曼伦托睁大了眼:“刚刚boss已经看到我杀人了,这借口已经没用了。” “停电停的快,不是所有人都能收到消息,”刚刚的战斗发生的很快,也不过两三分钟,“但是停电最多再维持十分钟,这还是理想状态,所以你大概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能不能跑出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他往阿曼伦托手里塞了一把枪:“跑吧,为了小雪再努力一把。” 阿曼伦托一震,咬了咬牙接过枪,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男人。那双灰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发光,无悲无喜,静静地注视着她。 阿曼伦托抿了抿唇,转过头快速往外跑去。她身上有伤,倒是成了阿玛尼亚克突然叛变的最好证据。 月见山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尽头后就把门关上了,然后靠着门仰头叹了口气,他现在其实非常不好受,排异反应已经开始出现了。 他让阿曼伦托把一些液/体/炸/弹的材料混进了实验药物中带了进来,然后在这几天内恢复成完整的炸/弹。现在这些炸弹就在他身体里,保护的薄膜已经快要消失,到那时他没有死于爆炸也会死于排异反应。 他走到手术室的另一头,这里有一面镜子,月见山晴按了按镜子,也不耐烦去找机关,直接拿工具敲碎了它,后面果然露出一个人形,是个脸上长摄像头的人体模特。 果然没有亲自来。月见山晴哼笑一声,直接拉过一个凳子翘着腿坐在了它对面,等着研究所恢复供电。 在视野恢复明亮的一瞬间,月见山晴也看到对面的人形摄像头红光一闪,明显是恢复了运作。 他面带笑容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嗨,boss。” 摄像头的红光闪烁了几下,这个人形模特忽然张嘴发出了声音:“你背叛了我,阿玛尼亚克。” 月见山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我从未忠于过你,先生。”他嘲弄道:“你对你自己的技术过于放心了,你的自大将会导致你的失败,boss。” 也不好说这个人是自大还是自卑,他盲目相信着洗脑技术,却不肯真正信任他的部下。他对自己的领导能力就这么没有自信吗?果然是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吧。 月见山晴喜闻乐见地想着,手里转着枪把玩着,这幅悠闲的姿态更是刺激了组织boss,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辛苦爬山爬了一百多年的人,好不容易看到山顶了,又被这个人给一把推了下去。 月见山晴有心再添一把火:“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发现希望是个小骗子,这感觉怎么样?” 摄像头的红光闪烁的更快了,组织boss阴沉道:“你会后悔的。” 月见山晴嗤笑一声,侧耳听到了大量人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他转着枪的手一停,轻轻扣住了扳机,对着组织boss道:“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呢,boss。” 他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笑得疯狂又解脱。 “好好体会希望破灭绝望来临的感觉吧,先生。” 月见山晴自认不是个勇敢的人,他这一生都在得过且过,走一步是一步,不愿意去想太多未来的事情,没有胆识也没有雄心,他这样的人,一辈子大概只会有一个光辉时刻,秋千架上完美的一荡*,他把它放在了最后。 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参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散布烈烈朝晖之时。* 好像,也不算太糟。 19、第十九章 月见山遥是被系统吵醒的。 他本来就入睡困难,好不容易差点睡着了吧,系统突然嘀哩吧啦响了一通,直接把他的睡意给吓没了。 月见山遥:……拳头硬了。 他把系统一直留在裕晴那边,但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距离太近,他还是能听到系统的声音的。 所以这大半夜的抽什么疯? 月见山遥坐了起来,刚想下床去裕晴房间看看,他就听到了隔壁房间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连串脚步声吧嗒吧嗒往自己这个方向来了。 月见山遥看着自己的房门被打开,小孩探了探头,光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定定的看着他。 月见山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最好真的有事。” 裕晴眨了眨眼,直接迈进屋反手关上门。月见山遥这时才发现小孩还抱着枕头。裕晴把枕头往他枕头旁边一放,整个人无言地钻进了他的被窝,蛄蛹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不动了。 月见山遥:…… 月见山遥被气笑了:“滚回去自己睡。” 身边鼓起来的被子包又蛄蛹了一下,像是摇了摇头,还往他身边贴了贴,用实际行动拒绝了这句话。 月见山遥:…… 月见山遥放空了大脑,原来养小孩还得哄他睡觉吗? 不过月见山裕晴一直都要比同龄小孩要成熟许多,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月见山遥更了解他,这小孩绝不是无缘无故就会跑来贴贴的人。 所以这是做噩梦了?这得是什么梦才能把他吓成这样啊? 裕晴躲在被子里静悄悄地听着外面的声音,他专门挡在了月见山遥下床的必经之路上,如果他想要下床,裕晴就能扑进他怀里。 就在裕晴觉得月见山遥会把自己打包丢出去或是自己离开把床留给他时,月见山遥叹了口气,往里挪了挪,背对着他躺下了。 裕晴无言地笑弯了眼,果然本质还是没变啊,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于是他又往前靠了靠,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了他的后背。 感觉到一团热源贴上来的月见山遥:…… 他无奈问道:“怎么了?” 裕晴沉默了会儿,才闷闷回道:“你晚上做的饭太咸了,咸得我睡不着。” 月见山遥:…… 月见山遥:“你昨天说菜太淡了。” 裕晴:“但是今天也太咸了!” 月见山遥:……拳头又硬了。 月见山遥其实很会做饭,只不过因为他五感异常,味觉过于敏感,别人觉得很淡的东西他都可能觉得咸,所以好几年没吃过正常的饭食,都是靠着营养剂和白粥过活的。现在乍一开始做饭,就把握不太准盐度。导致裕晴经常咸一顿淡一顿的,几乎没吃上几次味道正好的饭。 月见山遥忍了忍,没直接动手:“你最好再编个更真实一点的原因。”不然他可能忍不住自己的巴掌。 身后的小孩又不吱声了。月见山遥就以为他做了噩梦害怕了,但不好意思说。 “赶紧睡吧,”月见山遥到底还是没有躲开,还安慰了一句:“梦里都是假的。” 裕晴知道他是以为自己做噩梦了才跑来找他,听到这句话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那你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他这几天断断续续地在梦里看完了月见山晴的一生,看似很长,其实现实世界里连一个月都不到。他全程以第三人视角看着月见山晴,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他和他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可比月见山晴幸运多了。 而他的幸运就是现在躺在他旁边的这个人。月见山晴就像是第一个蹚过河的人,吃尽了所有的苦,踩过了所有陷阱,然后把他接过去,说你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他明明回来了,却依然闭口不谈自己的未来,就好像他对此不抱任何期待一样。 裕晴感受着身前的温度,听着这个人渐渐平稳的呼吸。他悄悄钻出被子,坐起来,探身去扒月见山遥的领口,然后果不其然被拦住了。裕晴用这两天刚学的招式和月见山遥过了两招,第三下就被摁在了枕头上。 月见山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晚上不睡觉来找我过招?” 裕晴鼓了鼓腮帮子:“你就不能不动吗?” 月见山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有人在你睡觉的时候攻击你的要害处,你能不动?” 裕晴仰了仰脸,委屈道:“我又不会害你!” 听到这话,月见山遥眉毛一挑,和裕晴对视了几秒,缓缓松开了他,坐在他对面摊开了手:“所以你想干什么?” 裕晴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得偿所愿地扒了月见山遥的领口,看到了光滑一片的胸膛。 裕晴眨了眨眼,居然没有疤痕吗。他反手又掀起月见山遥的衣摆,发现他在梦中看到的那些伤,没有一点痕迹留在这具身体上。 “你可以当成这是重生的福利。毕竟我当时身体都被炸没了,现在这具身体是系统修复后的结果。”月见山遥任他摆弄了一阵,忽然道。 裕晴抬起头来和他对视。月见山遥看他的眼神里多少带上了点无奈:“…还真是啊……你做的梦就是这个吗?” “所以你是看到我的前世被吓到了,大半夜跑来找我要安慰?”月见山遥用打趣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你是在害怕自己以后也会经历那些事吗?小朋友。” 裕晴撇嘴:“才不是。你不都说了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月见山遥又想叹气了,他发现养了孩子之后他叹气的频率简直急速飙升:“所以你大半夜跑我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裕晴也不知道。 虽然前几天的梦让他对月见山晴的结局有了心理准备,但今晚的梦还是让他怅然若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想赶紧跑过来,看一眼这个人还在不在。 他纠结了半天没纠结出个原因来,只是别别扭扭问道:“你这一次还会去警校吗?” 月见山遥一愣,大概明白了小孩在别扭什么:“啊,不去了。” 裕晴一愣:“为什么?你不打算救他们吗?” “救肯定是要救的,但又不是只有去警校才能救他们,”月见山遥揉了一把小孩的头:“你在怕我重蹈覆辙吗?” 裕晴抿紧了唇不说话。月见山遥好笑地弹了弹他的额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笨的一个人吗?” 居然让小朋友来担心这种问题,月见山遥开始反思自己平时有那么不靠谱吗。 裕晴捂住额头,大声道:“你不是吗?当时明明有那么多更好的处理方法,你偏偏选了最笨的一个!” 月见山遥的手又痒了,于是他顺从心意地又给了裕晴一下:“那时候的情况和现在能一样吗。我就不能有点长进?” 说完他拍了拍枕头,示意赶紧睡觉:“行了,这不是小朋友该关心的事,赶紧睡觉,明天不上学了?” 裕晴气的又开始鼓腮帮子:“别把我当小孩!” “是是,”月见山遥打了个哈欠,打算转身躺下:“所以haru小朋友要睡觉了,裕晴大人还不睡吗?” 裕晴气鼓鼓的看了他一会儿,赌气般地躺下,过了一会儿又悄悄靠过去,重新把额头贴在了月见山遥背上。 月见山遥差点笑出声。 裕晴感受着身边的温度,轻缓地眨了一下眼。 他明白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他在卑劣地窃喜,为自己得到了这份幸运。又在恐惧,他看了全程,他清楚地知道那几个人对月见山遥来说有多重要,所以他害怕这一次,月见山遥会为了救他们再一次燃烧自己。然后自己就永远失去他了。 简单来说,他被月见山遥前世的骚操作吓着了。某种程度上月见山遥没说错,他就是怕他重蹈覆辙。 就像月见山遥敢说他是这个世上最了解裕晴的人一样,裕晴也敢说没人比自己更了解月见山遥。他很明白这个人是疯起来是无论谁都拉不住的那种。 裕晴在害怕自己失去这份幸运。 月见山遥闭着眼,他被吵醒后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的。他仔细想着自己前世的一些操作,发现其中有一些,好吧是有很多,确实是能吓到小朋友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梦到他的前世啊…世界意识这个筛子能不能不要随便漏别人的黑历史啊……月见山遥吐槽。搞得他现在都还得特别关注小朋友的心理健康。这时月见山遥觉得衣服一紧,应该是小朋友抓住了他的衣角。他听到裕晴瓮声瓮气地开口:“……我想去警校。” 月见山遥没有立刻回答,他睁开眼睛沉默了几秒,默默去翻过身来,还往下蹭了一点,让自己的视线和裕晴平视。 “你不要被那些不会再次发生的记忆影响,”他认真地看着裕晴的眼睛:“我说过的,我的过去不是你的未来…” “我知道的啊,”裕晴看着他,半晌才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把头埋进了月见山遥怀里:“我只是想帮你。想帮自己的家人有什么不对吗?” 月见山遥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叹息般说道:“没有。”顿了顿,又恢复了寻常的语气:“但前提是你能考上。” 裕晴闷声道:“我肯定能考上!” “天天不想上学的小朋友,这话可没有什么信服力。”月见山遥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裕晴一本正经:“上学和学习是两码事!”他就像被这句话启发了一样,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月见山遥:“我想好了,我要跳级!” “我要做你们的前辈!”他要成为大月见山晴两届的学长! 月见山遥失笑:“只要你做得到。” 裕晴也笑:“我当然做得到。” “所以现在我们能睡觉了吗,小朋友?”月见山遥道:“跳级可不等于逃课,你明天还得上学。” “……”裕晴瞬间露出了半月眼,默默把被子拉高:“晚安。” 月见山遥轻声道:“…晚安。” 20、第二十章 跳级对裕晴这种人来说,本就不算困难。加上有月见山遥教他,他就相当于吃了一个高等级的经验包,等级直接飙升。 而月见山遥在教了小孩几年后,充分体验到了裕晴抽到的这俩技能的作弊之处。 有武器专精的加成,裕晴的拆弹课是最先结课的。月见山遥虽然实践不行,但有关炸弹的理论知识他还是记得一点的。于是他只教了裕晴理论课,然后在开课三个月后非常愉快的一挥手:这课我教不了你了,你自己去警校学吧。 裕晴当时半月眼看着他:“……所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会拆弹。” 月见山遥毫不羞愧地点了点头:“人都是有短板的。” 与月见山遥不同,裕晴的动手能力非常强,他能在接触手/枪的第一天就把手/枪拆了,然后再花半天时间在月见山遥的指导下把它还原。虽然比不上松田阵平天才那挂的,但也比月见山遥这个手残好了太多。 但是在枪术上,裕晴就可以被称一声天才了。月见山遥的枪术完全是在当阿玛尼亚克的时候练出来的,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同位体能在摸枪的第一天就打出个十环。他当时那个复杂的眼神能让裕晴乐好几天。 而且不止枪术,冷兵器□□在他手上转两圈都能玩出个花来。月见山遥点了点下巴,觉得自己或许能教出一个不亚于赤井秀一的狙击手。光是想想就令人有成就感。 当然裕晴也不是没有短板。在教他黑客技术的时候,月见山遥充分体验了一把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教他自己时的感受。 月见山遥看了看电脑上的代码,又看了看裕晴:“这为什么背不下来?” 裕晴崩溃:“这一般人都背不下来吧?” 月见山遥抱胸看着他:“我都能背下来你为什么不行?” 裕晴无语:“我还能在第一天就打出十环呢,你行吗?”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致决定从这个问题上跳过去,不再伤害彼此。 为了训练裕晴的体术,月见山遥专门把地下室改成了训练场。一开始他能把裕晴按在地上摩擦,但随着裕晴年龄渐长,月见山遥想要按倒他简直越来越难,甚至稍不留神还会被放倒几次,对此他只想说:体术加强这个技能是不是有点太作弊了!! 裕晴钳制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在地上:“承认自己比我弱有那么难吗?”不要老借口技能好不好。 月见山遥冷笑一声,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挣开了他的钳制,直接一个扫腿把他扫到地上,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嫩着呢,小朋友。” 裕晴叹了口气,从地上坐起来,撩了撩自己汗湿的发丝,道:“晚上吃什么?” 月见山遥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两条毛巾,顺手丢给他一条,无所谓道:“你做饭,你说的算。” 裕晴从上高中就开始和月见山遥轮流做饭了,月见山遥对他厨艺的要求是不把自己饿死就行不把他毒死就行,裕晴本人对吃的这方面倒是挺讲究,水平超出月见山遥给他的要求好大一截。 裕晴站起来想了想:“白汁烤鱼怎么样?上周给你做过,感觉口味调的还行?”说着,他走到月见山遥旁边,刚想把身上被汗浸透的衣服脱下来,就感受到旁边看过来的略带不满的眼神,他动作一僵,无奈开口:“我又怎么惹到你了吗,遥老师?” 月见山遥抬头看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小孩,有些不满地开口:“你为什么能长得比我高?”他本身就有一米八,这小孩直接比他高出了将近十厘米,直奔一米九。 裕晴想叹气:“你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在疑惑这个问题了,现在我都要去警校了,你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系统乐道:「因为他不满,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裕晴十六岁的时候就比月见山遥高了一点,现在大学毕业,直接高出了他半个头。而且现在裕晴二十岁,看起来比月见山遥二十二岁的时候还要成熟一些,他的眼型要更狭长一点,眼尾微微下垂,外表更偏向温柔,加上身高和体型的加成,看起来已经是一位成熟可靠的男人了,不像月见山遥二十二岁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个毛头小子。 就算现在月见山遥还是以前的容貌,他和裕晴站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觉得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被认成兄弟的可能性大一些,而且还是裕晴会被认成哥哥的那一种。 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而裕晴和月见山遥一起生活了八年,深知该怎么给他顺毛:“生活环境不一样嘛,我现在的物质条件不是比你那时候好了太多?” 月见山遥撇了撇嘴,没再纠结这个。他推了裕晴一把,示意到:“你先洗澡。” 裕晴应了一声,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问道:“是不是有些长了?” 月见山遥看了一眼,觉得还挺顺眼,就说:“留着吧,挺好看的。” 裕晴对此没什么意见:“行。”他把自己和月见山遥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走进浴室开始洗澡。 而月见山遥则是打开了电脑,开始备课。 这两年月见山遥也没闲着,因为养了个小孩,他没有立刻着手做有关里世界的事,反正在主线开始之前他也没法对组织造成实质性伤害,而是去考了研究生和博士,现在在东都大学当了个讲师,收入十分可观,工作也算清闲,可比当公安或是组织成员舒适多了。 裕晴洗完澡出来看到月见山遥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也没去打扰他,而是径自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等到他把饭端上餐桌的时候,月见山遥也刚好洗完了澡出来,往餐桌前一坐。 裕晴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道:“吹头。” 月见山遥不喜欢吹头,声音太大,热风吹在脸上也难受,平时裕晴在家的时候都是裕晴按着他吹,他不在家的时候就偷懒不吹。月见山遥拿起筷子,试图耍赖:“不想吹。” 裕晴叹气:“有时候真的分不清咱俩到底谁大。” 他拽着月见山遥到沙发上坐下,自己拿着吹风机开了小档慢慢给他吹,月见山遥还是嫌弃:“不吹也不会感冒。” 裕晴很无情地驳回了他:“不行。” 月见山遥啧了声:“我才是你监护人!”你难道不该听我的话吗! 原来你还知道啊。裕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就有点自觉,自己把头吹了。” “我们能不能放过彼此,先去吃饭,饭要凉了。” 裕晴甚至把风开大了一档:“不行。” 月见山遥把吹风机往上抬了抬:“你对我的头有什么执念吗?!” 裕晴把他的手拍开,两人就这么围着吹风机打了起来,你来我往地过了几十招,等到裕晴把吹风机一关,月见山遥才发现自己的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吹干了。 月见山遥:…… 总感觉小朋友把自己吃的死死的,而且他年龄越大自己越不占优势了。 裕晴看着月见山遥干爽的发丝,满意的把吹风机收了起来:“吃饭。” 月见山遥一时觉得他俩的角色反过来了,裕晴才是那个监护人吧! 白汁烤鱼很好吃,是月见山遥刚好可以适应的口味。月见山遥戳着鱼,开口问道:“有想好毕业后去哪个部门吗?” 裕晴动作一顿,无奈地抬眸看看他:“我才刚入学。” 月见山遥眨眨眼,“时间过得很快的,没有想去的部门吗?” 裕晴仔细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只是兴致来了随口一问而不是别的什么,便回道:“看看有没有部门邀请吧。想去的话…果然还是搜查一课吧。” “唔,也行,挺适合你的。”月见山遥想象了一下裕晴破案的样子,发现相当不错,于是笑道:“穿上制服后记得给我拍张照片。” 裕晴被这老父亲似的心态逗乐了,应道:“好。” 这个时候的月见山遥真的以为裕晴会去搜查一课,因为他的推理和侦查能力都不错,有很大的可能会收到搜查一课的邀请。 然后他在裕晴毕业前一个月的时候收到小孩的短讯,说他接到了公安的邀请,打算去公安了。 月见山遥:…… 也彳亍,只要不是卧底任务,公安也不是不行。 然后他家小孩在毕业后给他说他接了卧底黑暗组织的任务,三天后就要去进行卧底培训。 月见山遥:……………… 他平和的放下杯子,慈爱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裕晴,微笑着轻声开口:“你再说一遍。” 21、第二十一章 裕晴看着月见山遥核善的微笑,难得冒出了点心虚:“……” “嗯……”裕晴试图安抚月见山遥的情绪:“其实原本都不让给家里说的,但我觉得给你说声没关系。我卧底进去后,你可以当我的协助人,有你的辅助,加上我看过你前世的记忆,所以……”也没那么危险。 但他的话没说完,裕晴看着月见山遥越来越危险的眼神,识趣地闭了嘴。 月见山遥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笑道:“好得很,月见山裕晴,你连我都骗过去了。” 这小孩从开始就打的是要去卧底的主意!看看这一副心虚的模样,看看这早有准备的样子,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恐怕刚入警校,不,不对,恐怕在决定好要去警校的时候他想的就是去组织卧底!然后给自己来个先斩后奏,木已成舟,自己同不同意都已经无所谓了。 裕晴看着月见山遥的笑容,心里一咯噔:完了,真生气了,这要怎么哄。 月见山遥根本没管裕晴心里怎么想,这小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心音了,不想让他听见的他一句都听不见。他啪地把一直翘着的腿放下来,笑容消失,周身气质隐隐变冷,毫不克制地对着裕晴放杀气:“你既然看过我的记忆,就应该明白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裕晴乖巧:“嗯。” 月见山遥拳头硬了,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你知道为什么各国官方机构往里派了那么多卧底,组织到现在还没覆灭吗?”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因为洗脑技术,你若想在短时间内接触到组织的核心,必须要经过洗脑。那种连我都抗不过去的药物,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扛过去?” 他没等裕晴反驳,直接继续说道:“还是说你想在里面耗上十几二十年,把自己的青春和人生都砸在里面,你敢说你在黑暗里沉浸几十年还能保持初心?” “月见山裕晴,你是不是自信过了头?” 裕晴打断他:“你在质疑我的信念吗,遥?” 月见山遥气笑了:“这是信念不信念的问题吗?你……” “这或许不是,”裕晴也有点生气:“但你不能因为你的保护欲就质疑我做警察的信念!” 这句话直接将窒息般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月见山遥定定地看了小孩一会儿,忽然轻声道:“那你想做警察的初心是什么?裕晴。” 裕晴一哽。 月见山遥冷漠道:“我现在才明白,当初你给我说你想进警校,是为了替我进组织当卧底。” “警察是什么?警察是挡在公众前面,直面罪恶的人!”月见山遥冷笑:“你现在真的觉得你这份因私心而产生的信念能抵御住黑暗的侵蚀吗?” “你说我有保护欲,你自己就没有吗?你明知道我才更适合进组织去当你的线人!”他的身体对洗脑药物有抗药性,他才是那个应该卧底进组织的人,而通过裕晴,他还可以和警方搭上线,这才是最合适的处理办法。 “月见山裕晴,你才是那个保护欲过盛的人。”月见山遥咬牙,“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来承受这一切?我还没有脆弱到要受到你这样的保护!” 他声音一顿,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裕晴看向他的眼神里盈满了受伤和难过,让他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说的太重了。 裕晴站起来,走到月见山遥这边的沙发上坐下,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小时候他刚看完月见山遥的前世,半夜跑到他房间把额头抵在他的背上一样。 月见山遥嫌弃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会儿的气氛不适合坐这么近,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巴掌,但他还是没有推开肩膀上的那颗脑袋。 “我承认我有私心,”裕晴低声道:“但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遥。” “我和你一样清楚警察的职责。我和你一样想要消灭那个组织,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宁。” “而且在看了那段记忆后,我不可能毫无作为地看着你再次进入那个组织,我做不到。”裕晴闭上眼,声音微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心平气和地打算再次卧底进去的,但我不可能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你深陷黑暗,我真的做不到。” 他想让这个人这一次完完整整地呆在光里。 而有世界意识作弊,直接屏蔽了部分情绪,其实没那么痛苦的月见山遥:…… 啊,他前世那段经历好像确实挺吓人的,又是被人体实验,又是好友死在自己面前,换个人来可能真的要崩溃。前世的月见山晴能撑下来大概全靠那颗想要灭了组织的心吧,或许还有好友对他的影响,才没让他完全掉下去。 裕晴见他有所软化,赶紧再接再厉:“你该多信任我一点的,你明明知道我的能力。我还有你前世的经验。” 月见山遥:…… 裕晴继续委屈道:“而且你不觉得你有点双标吗?明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要去卧底,你都不阻止他们,你就不让我去。” 月见山遥:………… 他现在连这两个人的面都还没见过,怎么阻止?……虽然就算见了面他也不太可能会阻止他们践行自己的理想,这么一说还真是…… 裕晴一脸果然如此:“你就是不相信我!” 月见山遥沉默了会儿,然后推了推裕晴的脑袋,道:“行了,别撒娇了。” 裕晴悄悄抬起头来看他。 月见山遥嘴角一抽:“任务都下来,我还能让你违抗命令不成?” 裕晴直起身子来,完全没了刚刚的委屈感,而是略带无奈和笑意地道:“所以刚刚吵那一架的意义是?” 月见山遥理所当然:“道理我都懂,吵架也得吵,因为我不开心,而且你还骗我。” “我错了,没有下次。” 月见山遥冷笑一声。裕晴在某方面和他还是很像的,比如这个没有下次基本上可以翻译为:我错了,下次还敢。 他起身把已经凉掉的水倒掉,重新倒了杯温的,然后就这么端着杯子靠在料理台上沉思了会儿,开口道:“公安会给你安排什么身份潜入?” “还没确定。不过我得先把你的存在报上去,让你当我的协助人。”裕晴看着他,“协助人可以隐藏身份,我做你的担保人。”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月见山遥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静静喝了口水,然后道:“你的潜入身份我来做。公安那边你自己想想怎么和他们说,透露我的身份也没关系。” 裕晴是不可能透露他的身份的。他笑道:“你果然有一个已经做了一半的潜入身份吧,或许不止一个。” 月见山遥把水杯往料理台上一放,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这个身份已经可以准备启用了,现在还得根据你调整,你就知道增大我工作量!” 裕晴举起双手乖巧认错:“我的,我错了。” 月见山遥这会儿看着他手就痒,于是他掰了掰手指:“你还有三天才去培训是吧?很好,这三天我能让你从训练场竖着走出来都是我手下留情,你给我等着。” 裕晴:……… 总之最难的一关算是过了,裕晴松了口气,月见山遥同意后什么都好说,要是他执意不让他去,就算任务下来了,他也不好办。 他看着月见山遥开始准备做饭,连忙跑过去把围裙抢过来,讨好:“我来我来。” 月见山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随他去了。他站在裕晴旁边道:“你进组织后,尝试尽早接触一个叫落合瑠璃的研究员。” 裕晴一愣:“落合瑠璃?”随后恍然:“哦,阿曼伦托?” “她现在应该已经获得了代号,那么她现在就是洗脑实验的主要负责人。不过现在没有小雪牵制,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你拉拢。但这个人也并非无可救药,只要你方法用对了,也是可以策反的。”月见山遥侧头看他:“还用我教你怎么办吗?” 裕晴勾了勾嘴角:“不用。” 月见山遥点了点头,在旁边给裕晴打下手,一边说着他还记得的组织情报和需要注意事项。裕晴在一认真旁听着,时不时应两声。 直到把菜端上餐桌,他才一拍脑袋,转身往自己房间跑,像是要去拿东西:“糟了,差点忘了正事。” 月见山遥:?所以刚刚说的那些都不是正事是吗? 月见山遥看着他颠颠地跑回房间,拿了个黑色的小绒盒子后回到桌前递给自己。他没立刻接,而是问:“这是什么?” 裕晴眨了眨眼:“你打开看看。” 月见山遥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单边耳钉,坠着一颗双尖菱形的黑曜石坠子,耳坠很小,低调又神秘。 月见山遥一挑眉,抬头看他:“定位器?” 裕晴笑道:“不止,还是隐形通讯器和信号发射器。技术是系统友情提供,我亲手做的。” 系统提供?月见山遥惊奇:“系统还有这功能?你怎么没给我说过?你偏心啊统。” 这其实是这一世系统才更新出来的功能,但系统没说,它只是呵了一声:「给你说你做的出来吗?」 “……我可以让松田给我做!” 系统一脸冷漠:「系统出品技术不得外泄。」 “……” 裕晴好笑地打断他俩,指了指月见山遥的左耳:“你有耳洞吧?我给你戴?” 月见山遥的耳洞还是高中时候打的,要不是因为怕进不去警校,他可能还会在胳膊上刺个青龙白虎什么的。 月见山遥把小盒子放回他手上,示意道:“戴吧。” 于是裕晴弯腰小心的把耳钉穿过他的耳洞,他生怕弄疼了月见山遥,所以动作很轻。月见山遥没觉着疼,倒是有点痒,不由得侧了侧头。 裕晴给他戴好后轻轻拨了一下黑曜石坠子,满意点头:“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月见山遥的头发和眸色都偏浅,皮肤也白,平时往阳光下那么一站简直就像个透明的,穿着深色衣服还好,穿浅色衣服的时候让人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虽然耳坠不大,但有了这个黑曜石坠子压了一压,好歹有了点重量。 月见山遥懒得理他,在他把耳钉戴好后就开始吃饭。吃到一半才想起来问:“你的呢?” “啊?”埋头吃饭的裕晴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回过神来:“哦对,等会儿你得帮我打个耳洞,我器材都买好了,就是自己对着镜子找不太准位置。” 月见山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你今天走神道次数格外多,想什么呢?” 裕晴没在想什么,他是在发愁。 根据他看过的记忆,月见山遥独居的时候的状态绝对称不上让人放心,所以在警校的时候他把系统还给了月见山遥,让系统帮着看着他点。但现在他要出卧底任务,月见山遥肯定会让他带着系统,也就是说,他到时候真的是一个人独居了。 按照月见山遥的性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说做饭了,吃饭可能都得有一顿没一顿的。其他方面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带注意的。 愁啊。裕晴戳了戳碗里的饭,觉得任何人和月见山遥呆久了,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男妈妈心态。这些年下来他已经分不清他和月见山遥到底谁是谁的监护人了。 月见山遥看着他的表情迟疑开口:“……感觉你在想很失礼的事。” 裕晴毫不避讳地点点头:“是的。说了我恐怕又要挨揍,所以我就不说了。” 月见山遥:“……” 小孩长大了有心事,月见山遥也没去管,反正裕晴是个有分寸的人,真有解决不了的事会来找他商量的。 收拾完碗筷后裕晴坐在沙发上等着月见山遥给他打耳洞。月见山遥看了看手里这对灰水晶耳钉,有些疑惑的开口:“这对才应该是我的吧?你是不是拿错了?” 裕晴:“没拿错,这对和你顺色了,你戴不好看。” 和灰水晶顺色了的月见山遥:…… 月见山遥无语地给裕晴打了耳洞,把那对很低调的耳钉戴上去后,月见山遥才发现小孩的眼光确实不错。 裕晴的头发从他说留着之后就没再剪过,只修了刘海,现在刚好长过脖子,他的长相不像月见山遥现在这张脸那么扎眼,是越看越舒服的类型,头发放下来刚好遮掩住那对稍微一晃就很闪的耳钉,只偶尔在发丝浮动间才能看清,就像是戴了一对星星,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月见山遥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你确实不太像个公安。” 裕晴一愣,问:“那像什么?” 月见山遥收拾着桌子上零零散散的工具,头也不抬道:“牛郎。” 裕晴:“……”你顶着这样一张脸怎么好意思说我像牛郎的? 22、第二十二章 那三天月见山遥确实没有手下留情,但孬好让裕晴活着出了家门,就是眼睛有了一圈黑眼圈,嘴角也一片淤青。 裕晴照着镜子有些无奈:“你真的专挑明显的地方揍啊。” 月见山遥懒得理他,抓着人衣领往外一丢:“滚吧。” 裕晴把东西收拾好,蹲在地上抬头环顾了一圈。这个家里已经完全没了他居住过的痕迹,八年多的痕迹可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在三天内抹平。 “小朋友。” 裕晴转头,然后就撞进了一个对他来说万分熟悉的怀抱中。说实话自从裕晴比月见山遥高后,他就很少再以这个角度被抱过。 月见山遥弯下身轻轻抱了抱小孩,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道:“万事顺遂。” 裕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微微勾了勾嘴角,轻轻应了声。 嘛,只要这个人在,月见山裕晴存在的痕迹就不会消失。 裕晴可以说是月见山遥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了解他的能力,知道他的潜入会很顺利。 事实上也是如此。裕晴拿着月见山遥给他做的假身份玩的如鱼得水,潜入不到一年,已经快拿到代号了。 月见山遥看着窗外的雨幕,雨滴不算大,但连成了一块绸布,把夜空都笼罩其中。他所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这一切,而包厢的另一个位置却巧妙地被墙壁挡住,从外面只能看到月见山遥,而看不清他对面坐了谁。月见山遥等了一会儿,然后把窗帘轻轻拉上,头也不回地对着来人道:“我希望你下次约的日子能有个好天气。” “这件事我说的不算吧,遥。”裕晴礼貌拒绝了侍者的询问,而后把门轻轻关上,走到月见山遥对面坐下。 月见山遥打量着有段时间没见的裕晴,他的头发又长了些,长发在后面扎成了一束垂下,耳边的碎发随意的别在耳后,露出一边的灰水晶耳钉。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坐下的时候顺势翘了个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了膝盖上。 他的脸上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黑色的眼睛看着你时好像在笑,又好像在评估着什么。周身气质看似温和友好,让人不自觉地放下防备。 然后他就会把你卖个干净。 月见山遥露出一副胃痛的表情,他看着这样的裕晴就会想到这个身份的神经病性格。疯子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隐性的疯子,就像裕晴扮演的这个身份一样。 裕晴看着月见山遥的表情,有点好笑地眨了眨眼,变回了月见山裕晴的状态。 月见山遥脸色复杂:“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是怎么捏出这种性格的。” 月见山遥当初只给了他一个身份。性格则是裕晴自己定的,后来裕晴都进了组织了,他才知道自家小孩给自己捏了个愉悦犯性格。 裕晴想了想:“大部分是根据身份特征来的,夹杂了一点你当阿玛尼亚克时候的性格。啊,还参考了一下折原先生。” 折原先生是指一个活动在池袋和新宿附近的情报贩子,全名折原临也。是个号称爱着全人类且热爱搞事的人,在池袋发生的大部分事件都有他掺一脚,但比起直接参与更喜欢做个旁观者和推动者。总而言之是个性格恶劣的小疯子。 但他和月见山遥的关系不错。因为月见山遥是个教心理学的讲师,能给他提供更多关于人心的有趣理论。而月见山遥也乐得有一位灰色地带的朋友,所以二人关系居然还算和谐。 别说裕晴根据身份特征捏的性格了,光是阿玛尼亚克加上折原临也就已经很让人头疼了。月见山遥表情扭曲了一瞬,果断跳过这个问题,问道:“拿到代号了?” “嗯,”裕晴点点头:“cognac,柯涅克。” 干邑白兰地吗……月见山遥没太在意,组织授予的代号好像会和本人的特性有一定的关系,但月见山遥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其中关联在哪,比如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伏特加这个烈酒的名字会给琴酒的小弟做代号。 他看着一段时间不见愈发成熟的裕晴:“所以叫我出来做什么?有要交给我的情报?” 若是有要上交给公安的情报,裕晴一般不会通过月见山遥,而是直接给公安那边的下线。他找月见山遥一般都是有特殊情报或是其他事情。 “我进了行动组,”裕晴放松了下身体,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气质瞬间乖顺了不少:“以后不能随意见面了。” 月见山遥一挑眉,略带促狭地笑道:“怕想家啊?小朋友。” “……”裕晴想叹气,想家倒是其次,他主要是怕这个人可劲折腾自己,毕竟月见山遥在这方面是个有前科的人。 “改改你的心态。” 裕晴一愣。 月见山遥端起泡好的茶,倒了一杯之后推到裕晴面前,淡淡道:“我不是什么易碎品,不需要你天天担心。” “你在怕什么?”月见山遥托着腮看他:“怕我心态出问题吗?” “我……” “我说过的,不要被那段记忆影响,裕晴。”月见山遥直视着他:“我不会出事的。” 裕晴静了静,无奈笑道:“任谁看了那段记忆都不会不受影响吧。啊,你自己除外。” “你不觉得你现在还有点自毁倾向吗?”裕晴指出。 月见山遥面色古怪:“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裕晴欲言又止。月见山遥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很分裂。就算没有前世记忆的滤镜,这个人的破碎感也太重了。裕晴看着他总感觉他随时能放弃自己,笑着给自己来上一枪。但实际上月见山遥表面上相当热爱生活,他甚至在家里的小阳台上养了一排花,开得还挺好。 月见山遥看着裕晴纠结的表情,无情说道:“想多了,小朋友。” 裕晴叹气:“或许吧。” 两人于是跳过这个话题,裕晴和他聊了会儿最近在组织发生的一些事,月见山遥认真听着,偶尔会给出一两句建议。 裕晴突然道:“我会帮你看着那两个人的。” 月见山遥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景光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我到现在其实也没有确定。” “我看过他那段时间执行的任务记录,表面上没有问题,但不能保证执行过程中是否被人发现了什么。还有一个可能……” 裕晴和他对视一眼,福至心灵:“公安内部?” 月见山遥点头,作口型道:内鬼。 裕晴心里一沉。 “你和降谷属于警察厅,若是和前世一样没什么改变的话,应该也不会出事,”毕竟前世直到他死降谷也没暴露,月见山遥道:“但景光的档案在警视厅,要是真的有内鬼,也在警视厅里。” 裕晴想了想,觉得有点难办。 在警察厅还好,他可以要求把档案加密到最高程度,但他总不能直接找上警视厅长官让人干活吧。月见山遥倒是能直接黑进公安系统,但这真的很可刑,想想就算了。 月见山遥撩开窗帘看了一眼,道:“别想那么多了,他们现在才刚进警校,说这个有点长远了。” 其实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不过时间充裕,真的不急就是了。 “雨已经变小了,”月见山遥看着窗外:“我们该走了。” 裕晴敛眸,再抬眼时又是那个看似温润的商人。他刚想站起身,却看到月见山遥有些怔愣地看着外面。 “怎么了?”裕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借着路灯和商店灯牌的光辉看清那个身影时,也愣了一下。 一头黑色的蓬松卷发,穿着妥帖的警服,双手插在兜里懒洋洋地站在便利店门口,是松田阵平。 是22岁刚入警校的松田阵平。也是月见山遥最熟悉的松田阵平。 他好像被这场雨拦住了步伐,站在屋檐下等着他的朋友来给他送伞,来的可能是他的同期,或是关系更好的幼驯染。 当然幼驯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这个时候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还有诸伏景光的关系还没那么好。 裕晴看向月见山遥:“要去打个招呼吗?” 月见山遥看了一会儿,在松田阵平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前放下窗帘:“我们现在是陌生人。” 裕晴沉默地看着他。 “不过我觉得我可以去上个保险。”月见山遥突然勾起嘴角,轻笑着道:“顺便让松田揍萩原一顿。” 裕晴:? 松田阵平站在屋檐下,等着萩原研二来给他送伞。其实他可以直接进店里买一把,但萩原那家伙看到下雨后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等他。对于幼驯染这种一定要在下雨天给他送伞的行为他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却还是站在了屋檐下等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会儿雨已经小了很多,他其实也可以直接淋着回去。 就在他打算直接冲进雨里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打着伞的人,伞压的很低,让人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而且也在雨水的遮掩下变得模糊不清。 “晚上好,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一皱眉,心里带上了十二分的警惕:“你是谁?” 打着伞的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我想您需要帮助?我这里有一把多出来的伞,您需要吗?” 松田阵平警惕道:“不用了,我不用陌生人给的东西。” “这样啊。”男人把伞收了回去,歪头问道:“您是在等朋友?” 松田阵平摸不清他想干什么,就没回答他。这个人知道他,那是不是也知道hagi?他的目标是自己吗? 没有得到回复的男人自顾自笑道:“看来是了。”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那我得速战速决了。” 松田阵平的身体瞬间紧绷,他提防着男人,能在他冲上来的瞬间将他撂倒。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这个人并没有对他出手或怎样,他只是轻轻转起了伞。松田阵平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从他的下巴移到了旋转的伞上。然后他看到了逐渐抬起的伞下,那双在雨夜中格外显眼的灰眸。 松田阵平不自觉地和这双眼睛对视,在盯着这双灰眸看了五六秒后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强制自己挪开视线,脚步往后一退,然而没能成功,他被不知何时已经凑近的灰眸男人一把抓住了胳膊,被迫再次对上那双眼睛。 “放轻松,别挣扎,我不会害你。” 松田阵平在一片混沌中咬牙,这话鬼都不信!他很清楚自己在失去对身体和大脑的控制权,这是什么?催眠术?仅仅对视了几秒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吗?这也太夸张了! 他感受到灰眸男人贴近他,声音轻缓而奇异,不像在他耳边说的,倒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我只是来唤起你一点不存在的记忆。” “比如,萩原研二的死亡事件。” 松田阵平混沌的双眸瞬间睁大。在这一刻他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完全陷入半梦半醒状态,被动地接收着来自于身前这个男人的信息。 伞不知何时被这个人丢在了地上。他灌输完想要松田阵平知道的消息后,揽住警官先生的腰制止了他往下滑的身体,在他耳边轻道: “做个好梦,松田警官。” ——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 便利店里的收银员小姐听到店外的惊呼声,连忙冲了出来。她看到一个灰发男人扶着一个穿着警校校服的男生,那个男生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 收银员小姐一惊,上前和这个男人一起扶住了他,问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灰发男人好像也没搞清楚状况,一脸的迷茫:“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看他似乎被雨困住了,就来问问他需不需要伞…然后他就直接倒下来了。” 两人把松田阵平扶到墙边,收银员小姐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小阵平?” 在看清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确实是他的幼驯染后,萩原研二睁大了眼睛,瞬间扔了伞冲了过来,扶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小阵平!喂,小阵平!”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松田阵平的状态,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人虽然怎么叫也叫不醒,但呼吸平稳,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低血糖吗?他可不记得小阵平有低血糖。但萩原研二还是向旁边的人要了一块糖塞到松田阵平嘴里,无济于事。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有一瞬间的慌神。这时收银员小姐说:“您是他的朋友吗?请不要担心,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 萩原研二稳住心神,抬头礼貌笑道:“多谢,是您发现的我朋友吗?” “不是我,是这边这位先生……咦?那位先生呢?是有事先走了吗……” 看着收银员小姐疑惑的表情,萩原研二若有所思,他来到的时候也看到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只不过因为角度原因没有看到脸。他问道:“能给我形容一下那位先生的长相吗?” 收银员小姐想了下,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我没太看清……” 萩原研二有所预料地摇摇头。救护车来的很快,萩原研二帮着把自家幼驯染抱上救护车。坐在车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个东西,他展开一看,是刚刚旁边那个人给的糖的糖纸。 那个人…就是收银员小姐说的发现小阵平的人吧。 萩原研二把糖纸展开,是个没见过的牌子的橙子味薄荷糖。他想了想,还是把糖纸先放进了兜里。 到了医院,也不出所料的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所有检测数据都显示这个人在睡觉,但就是怎么喊都喊不醒。 医生一时也无法,只好先把人送进病房,继续观察着。 萩原研二守在他旁边,看着松田阵平紧皱的眉头,有些无奈地戳了戳他的脸。 “小阵平…你该不会真的是睡着了吧…” 他戳了一下觉得手感颇好,没忍住戳了第二下,然后又去捋开他眉头。这时,松田阵平的眼睫颤抖了一下。 萩原研二惊喜地凑上前,看到松田阵平眼睫又颤抖了两三下,然后缓缓睁开眼来。 “小阵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吗?” 松田阵平像是还没睡醒似的盯着这张脸看了半晌,把萩原研二看的一头雾水:“小阵平?” 松田阵平像是被这句小阵平唤回了意识,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莫名觉得他的眼角有点红,担心道:“你没事吧?我还是叫医生过来吧?”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按床头铃,却被松田阵平抓住了手臂,松田阵平的声音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hagi。” “嗯?”萩原研二疑惑回望。 松田阵平咬牙,二话没说直接就着这个姿势给了他一拳:“你个混蛋!!” 甚至被打得退了两步的萩原研二:“?!小阵平???” 松田阵平跳下床,冲上前来抓住他的领子就要再来一拳:“你居然敢不穿防爆服就去拆弹!还在现场抽烟,你是不想活了是吗??” 一脸懵的萩原研二:“???” 什……虽然这确实是他干的出来的事,但小阵平是不是把噩梦和现实混淆了? 于是他连忙挡住脸:“等等!小阵平!醒醒,我们还没去过拆弹现场!!” 拳风停在了咫尺之间。 萩原研二岔开手指偷偷从指缝观察着松田阵平的脸色,道:“做噩梦了吗?”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哀嚎:“不能因为一个梦就揍我啊小阵平!我可没干过那些事!” 他碰了碰刚刚被揍的地方,嘶了一声,凑到松田阵平眼前:“你看,都肿了,明天肯定得青!你得补偿我!” 松田阵平看着凑到眼前的俊脸,觉得不揍个对称实在对不起自己,于是顺从心意地又补了一拳上去。 萩原研二:“嗷!!”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你做不出来这些事吗?” 萩原研二:“………你这是贷款担心,不可取!” 松田阵平:“哦,自创新名词吗,挺贴切的。” 萩原研二:“……” 两个人闹腾了一阵,才好好坐下捋了捋事情经过。萩原研二好奇问道:“所以你真的是因为睡眠不足倒下的?” 松田阵平皱眉,他仔细想了想他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结果一无所获。 “……我不记得了。”他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我只记得我看着雨小了想直接离开,再往后就没有印象了。” 萩原研二想起了那个给他糖的男人,但他决定先跳过这个问题,因为有个更重要的:“那你是做什么梦了?非得跳起来揍我。” 松田阵平一顿,抬头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我觉得不像梦。” 萩原研二一愣:“嗯??” 松田阵平斟酌了一下用词:“我看见……你死在了今年十一月的一场爆炸里。”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补充:“你个混蛋不穿防爆服还在现场吸烟,觉得倒计时停了就不好好拆弹,结果炸弹炸了。”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毫无所觉地继续道:“然后我死在了四年后的同一天,同一个犯人设置的炸弹上。” 萩原研二差点跳起来:“?????什么?!” “而且信息非常完善,我甚至看到了爆炸发生的时间,地点,犯人的数量,名字……”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完善得就像……” “真实发生过的事。”萩原研二严肃了表情。 松田阵平道:“所以这不像一场梦。” 但他们也不信这就是他们的未来。这个的情况更像是有人想要松田阵平去查这个炸弹犯,所以灌输给了他一段虚假的记忆和一些真实的信息,然后抹去了松田阵平见过他的记忆。 萩原研二把这个猜想和松田阵平说了后,都觉得有点不科学:“这真的能做到吗……” “总之先查着吧,”松田阵平决定道:“无论是炸弹犯还是那个神秘人,一定都能把他们揪出来。” 月见山遥听到这里,就把耳机摘了下来,没再往下听下去。 他相信这两个人很快就能发现他粘在萩原研二身上的窃听器。不过没关系,他俩现在肯定查不到他身上。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说实话,他其实想过直接把那两个炸弹犯找出来做掉,他完全有能力全身而退不被警察抓到。但是问题来了,还没有犯罪的犯罪分子,是要被审判的吗? 对这个问题月见山遥持中立态度,未雨绸缪的事情他做的多了。但最终他也没那么做,因为裕晴的一句话: 有些底线不应该被越过。 阿玛尼亚克时期的他杀过无辜者,他的底线早不知道坠进哪层地狱了。但是小朋友的话提醒了月见山遥一个问题: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这是一个所有人都还在的世界,他要和他们立场统一。 他得从一个混沌者变回守序者。这挺难的,说实话。 但再难也得改,不然他回来得还有什么意义? 那么既然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那就提醒一下两位当事人,用一个合理的方式把情报告诉他们吧。 于是月见山遥把他一周目能查到的有关爆炸案的信息差不多都给了松田阵平,还顺便告了状,让松田阵平补上了一周目没能打到的一拳,也算是稍微弥补了上周目的遗憾了。 月见山遥把耳机放进兜里,侧头看向站在巷子暗处的人:“还不走?” 裕晴抱臂靠着墙,问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月见山遥道:“我相信他们的能力,总不能在一个坑上栽两次。实在不行,最后不是还有我吗?” 裕晴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这个人就像一个走在钢索上的不倒翁,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掉下深渊。现在有他和那五个人做绳索拉着他,但让人感觉,这绳索拉的太紧了,稍有不慎就会把这个人勒死,再次走向破碎。 裕晴一直都知道月见山遥对自己有轻微的厌恶感,所以他才要坚决地替他去了组织卧底。月见山遥的道德底线其实非常高,他本就不适合去卧底。再加上好友在自己面前自杀,没能救下诸伏景光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一次致命打击,他的自我厌恶感直接提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所以月见山晴在最后选择了一个那么极端的方式去结束自己的一生。 他在惩罚自己。 他不去再次和他们相遇,不去和他们产生交集,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光明磊落的月见山晴了。 裕晴感到有点棘手,他思考着要怎样才能把月见山遥从这种心态中拉出来,思来想去,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不去主动接触,那让那五个人来到他身边不就行了。 所以,拐只猫放在月见山遥身边吧?那只蓝眼睛的就不错,还能盯着他吃饭,简直完美。 就这么定了。 23、第二十三章 那两个炸弹犯不出所料地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提前解决了,月见山遥很遗憾地没有插上手。 这两个人的速度太快了。有了月见山遥给他们的情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直接提前埋伏在了现场,趁着犯人来安炸弹的时候把人摁在了原地,直接逮捕。 月见山遥到达现场的时候,那两个人都已经被押上了警车。他远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位好友,而后转身离去。 他不能在附近逗留太久,他猜这两个人还没有放弃对“神秘人”的追踪,也知道“神秘人”一定会很关注这个案子,甚至这会儿可能就在附近。月见山遥不想被这两个人逮到询问是怎么做到“预知未来”的,所以他还是赶快撤离比较好。 回到家里后,直到他打开电脑开始备课,才恍然,那个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炸弹犯已经进了监狱了。 月见山遥盯着电脑发了会儿呆,忽然低低笑了出来。 总感觉有点太便宜那个炸弹犯了,他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但这个结果也不错,说明他已经改变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命运,这是个好兆头。 他真的可以救下他们,既然能做到这点,他的二周目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一多半了。 之后月见山遥度过了到目前为止最平静的时光,除了偶尔给裕晴提供一些情报外,他安闲得简直要长蘑菇,甚至有闲心去评了个副教授,涨了涨工资。 裕晴的卧底之旅顺利得不行,偶尔也会回来一趟。他似乎有某种执念般的仪式感,在重要节日那天一定要找机会回来一趟,哪怕只有一个小时也要见他一面。 比如这一年的新年,都快要接近晚上零点了,月见山遥开着电视,把电视里播的跨年节目当做背景音,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他当时几乎是反射性的握住藏在沙发垫子里的枪,翻滚到沙发的另一边,然后一抬头和裕晴来了个四目相对。 “……”月见山遥半月眼,他收起枪,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裕晴笑了声,声音有些疲惫:“怎么不开灯。” “忘了,”月见山遥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道:“刚出完任务回来?”他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换了套衣服,还有味道吗?”裕晴看着月见山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低头闻了闻自己,没闻出什么味。 “我五感异常你又不是不知道。”月见山遥回到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来,躺下,我给你按一按。” 裕晴迟疑了一下。月见山遥见状笑道:“害羞啊,小时候也没少躺啊,现在才知道害羞啊?” 裕晴叹了口气,走过去躺在了月见山遥的膝盖上。裕晴感受着头部穴位被力度适中地按揉着,鼻尖也传来自己熟悉的味道,他渐渐有了困意。 月见山遥看他这副模样,敲了敲他的额头:“累成这样啊,后悔替我去卧底了吧?” “没有,”裕晴闭着眼睛,声音有点模糊,看起来快要睡着了,但说话的内容十分坚定:“不会后悔的。” 月见山遥手下动作一顿,没再说话,只是继续替他按着穴位。在指针即将指向十二的时候,裕晴突然开口:“新年快乐。” 月见山遥淡淡笑道:“新年快乐。”他看着裕晴坐起身:“这就要走了?” 裕晴应了声:“嗯。”随后他有些遗憾地道:“今年也没能去神社许愿啊。” “以后有的是机会。” 裕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忽然道:“下次看到我,别再这样直接就放松警惕了。” 月见山遥一愣,随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快进入组织高层了。” 裕晴的晋升速度太快了,他的能力出众,组织boss不会放过这样一把好用的刀。但他进入组织的时间又太短,不过三四年的时间,boss不可能全然相信他,所以一定会对他洗脑。 裕晴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别担心,阿曼伦托已经答应做公安的协助人了,她会暗中把药调包的。” 月见山遥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在裕晴即将推门离开的时候忽然道:“等会儿。” 裕晴转身:“怎么了?” 月见山遥回屋里拿出了一套抽血工具,当着裕晴的面把针管扎进了自己的手臂。裕晴吓了一跳,直接穿着鞋进了客厅,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月见山遥瞥了他一眼:“抽血。松手。” 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的裕晴松了手劲:“你……” 月见山遥没再理他,直接给自己抽了两大管血,然后扔给了裕晴:“要给公安还是给阿曼伦托你自己决定,大概能对研究解药有所帮助。” 组织对所有药品和药物资料都有严格的把控,确保任何人不能私自研究出解药。而他对组织的洗脑药有一定的抗性,那么他的血液里应该也会有对药的抗体,对研究解药一定有很大用处。 但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特殊体质,他对此有阴影。在这一方面他甚至不能相信官方的人。所有人都会对这种受了伤会快速愈合的体质趋之若鹜,虽然他并不想要。所以月见山遥早就准备好了工具,却迟迟没有把血液交给裕晴。 “我……”裕晴握紧了这两管还温热的血液:“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不会把这两管血上交公安,尽管官方的研究会比阿曼伦托私下研究解药更快一点,但他必须要交代这两管血液的来源。相对来说阿曼伦托那里就很好糊弄了,他没必要告诉她所有事,甚至可以用把柄威胁她保密。 他绝不会暴露月见山遥的特殊体质。 月见山遥面无表情道:“所以说当初要是我进组织,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裕晴无奈地笑了笑:“这是两码事。” 月见山遥有些不爽地啧了声,把桌上的工具销毁,转身回了屋:“赶紧走吧,我睡觉了。” 裕晴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晚安。” 在那之后,裕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月见山遥联系。 月见山遥不可避免的有些担心。他在网上用裕晴给他报备的协助人身份问过裕晴的下线,得到的回复是有关裕晴的活动资料的权限已全部提至最高,他现在的直接联系人应该是某位公安高层,这位下线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了。 月见山遥只能勉强说服自己要相信裕晴,强行按捺下内心的焦躁,表面上还和往常一样到学校讲课。 这天他上完一节晚课后回到家,打开家门之前照常检查了一下自己出门时布置的防止他人闯入的装置,没有任何异常。于是他不带什么戒备地打开了家门。 客厅也没有任何异常。月见山遥微微放松下来,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没有开灯,反正他在黑暗中也看得清。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端着水杯走向卧室。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他打开卧室门。 月见山遥在开门的瞬间就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一步,用力想要关上门。但他晚了一步,一只手探了出来,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屋内狠狠一拉。月见山遥几乎是踉跄着栽进了屋内。 那杯水碎在了门外。 月见山遥被抓住手腕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了。能让他的身体不发出警报的只有一个人,月见山裕晴! 他被一把摔在了门上,后脑勺被磕了一下,导致他现在疼得有点眼冒金星。隐约中他好像听到门被反锁了,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细节,眼前还金星乱蹦,手上却直接反击了回去,用了全力,丝毫没给裕晴情面。 这个人这会儿不对劲,还是不是他家小孩都难说。月见山遥咬牙,难得有些恼火起来。 然而他从一开始就失了先机,更别提这会儿他被砸的头晕目眩,根本不是裕晴的对手。两人过了十几招,然后月见山遥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床上。 他趁机从枕头下抽出枪,抵在了裕晴腹部。 月见山遥扣住板机,低声道:“放手!” 裕晴没动。月见山遥感受到这个人的大拇指压着他的颈部动脉微微用力,轻微的窒息感让他的头皮都炸了。他拿着手/枪用力抵了抵裕晴,威胁到:“再不放手我开枪了!” 伏在他身上的人唔了一声,淡淡道:“你没拉开保险。” 月见山遥:“……” 废话!他又不可能真的拿枪崩了自己养大的小孩!月见山遥气的一脚踹了上去,裕晴顺势松开了钳住他脖子的手,坐了起来,在被月见山遥拿着拉开保险的枪指着脑门时直接投降。 “是我,是我,月见山裕晴。”裕晴见把人逗过了头,连声说道:“我没变,他们洗脑没成功,我还是我。” 月见山遥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放下枪:“是吗?” 裕晴摊手:“你想我怎么证明?” 月见山遥直接道:“你状态不对。” 裕晴一愣,彻底放松了下来:“你发现了啊。” 他的状态确实不对。其实从刚才他就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去伤害眼前这个人的冲动。所以他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生怕自己真的伤了月见山遥。 但现在月见山遥发现了,说明他会对自己有所防备,那裕晴也就不用时刻绷着自己了。 月见山遥把手/枪退了膛,却离他更远了一些,问道:“怎么回事?” “药被成功调包了,”裕晴揉了揉眉心:“但催眠对我产生了影响,所以我现在不太能控制住我自己。” 他现在清楚地记着自己是谁,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但催眠暗示搞得他有些混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破坏的欲望,就变成了现在这个诡异的状态。 月见山遥了然:“所以你是来找我调整状态的。” 裕晴点头。 月见山遥问道:“系统呢?居然没帮你挡挡催眠?” 裕晴无奈:“前几天开始就在升级,到现在还没有音讯。” 月见山遥:……这统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月见山遥从床上下来时低头轻轻嘶了一声,碰了碰自己后脑勺砸出来的包。裕晴一愣,意识到那是他搞得,他想到月见山遥过低的痛觉阈值,有些愧疚道:“……抱歉。”他没控制住自己。 月见山遥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一周目受过的伤比这多多了,不过是二周目长时间安逸的生活让他对疼痛没那么习惯了而已。他打开了卧室的落地灯,指了指角落摆放的秋千摇椅,道:“躺上去,我直接解开他们对你下的暗示。” 裕晴一愣:“能直接做到这一步吗?” 月见山遥道:“当然。”有系统技能的加强,他的催眠暗示能力真的能做到不科学的地步,虽然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怎么科学。 这个过程其实很快。裕晴感受着脑中那种拉扯感的消失,总算是松了口气。月见山遥把卧室的大灯打开,这时裕晴才看到他手腕上有一圈淤青的痕迹,脖子上也有轻微的指印红痕。 裕晴:……这些好像也是他弄出来的。 “我给你揉一下吧?”裕晴指了指月见山遥的手腕道。 “啊?”月见山遥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才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痕迹,有些无语:“……我皮肤有这么嫩吗?”然后他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我自己揉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伤。” 裕晴欲言又止。 月见山遥解决了裕晴的问题后就先把他扔在了一边。自己收拾完门口的杯子碎片后又重新倒了杯温水,抱着毯子窝在了秋千摇椅上,问道:“一切顺利?” “嗯。”裕晴坐在了床上,面对着月见山遥。他想起了他把那两管血交给阿曼伦托时的场景,有些迟疑。 阿曼伦托接过那两管血液的时候甚至没有问是从哪来的,眼中微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只是道:“解药研究不会很快,也不一定成功,你做好准备。” 裕晴看着她,道:“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阿曼伦托冷着一张脸,淡淡道:“我的好奇心不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我还是知道的。” 她知道这两管血是哪来的。裕晴想到,她知道月见山遥,或者说,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她也有一周目的记忆吗?裕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有记忆的话她不会是这个态度,也不太可能再次加入组织。那究竟是为什么? “想什么呢?”月见山遥在他眼前晃了晃。 裕晴回过神来,斟酌问道:“你有查过你现在这个身份吗?” 月见山遥一愣,放下了杯子,想了想道:“我刚回来的时候就查了,没查出什么问题,只是个很普通的身份,生涯纪录都很清晰。”他看向裕晴:“你发现什么了?” 裕晴沉默了会儿,决定还是自己先查一查再说,于是他转移了话题:“没什么。话说我们要不要搬个家?” 月见山遥看了他一眼,也没继续追问那个问题。两个人在一些方面总有一些无言的默契,不多问,不去直接干预对方想做的事,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提供帮助,保护着对方。 于是他就着新话题往下问:“为什么?这里又不是不安全。” “感觉离你学校有点远了,而且最近独色帮是不是又增加了?池袋在某种程度上真的挺吵的。” 月见山遥无所谓:“那就看看吧,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 裕晴点点头,站起身道:“我今晚在家住一晚,先去收拾一下我屋。” 月见山遥帮他找出了干净的床单被罩,然后靠在门口看着正在铺床的裕晴,打了个哈欠:“我最近快闲得长蘑菇了。你有什么要紧的情报直接找我就行。”他歪了歪头,道:“听说你任务的保密程度提高了?” 裕晴转过来头看他:“嗯。之后都是直接和长官对接了。他好像挺想见见你的,被我回绝了。” 月见山遥笑了一声:“有机会再说吧。” 确定裕晴这边不会出什么问题后,平静的生活就如流水般匆匆而过。非要说有什么插曲的话,大概是东都大学在翻新操场的时候,不小心挖出了一具陈年尸体。 这件事迅速传遍了整座校园,又迅速飞出学校,被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月见山遥这两天在学校听到的全是这件事,回到家的时候就连邻居都会问上一两句。听说上面的大人物们相当重视这件事,给警视厅下了要彻查的命令,所以月见山遥这两天总能在校门口看到警车,但没有见到熟人。 月见山遥听了两耳朵流传的消息,没太在意。这种陈年旧案其实不好查,至少不是一天两天能破的,能当好久的饭后消遣了。 但他今天在图书馆查阅完论文的材料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管理员要了存着近年来学校人员资料的藏室钥匙,爬上木梯,找到对应年份的学生资/料,然后坐在梯子上慢慢翻了起来。 其实翻学生资/料不太可能会找到那具尸体的信息,他没有警察的内部消息,不知道尸体的具体身份,那也有可能是学校工作人员或是教师的尸体。所以就当是消遣了,反正他实在是闲得慌。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遇到熟人。 听到脚步声时他没太在意,以为是其他教师进来找资料的,然后他就听到了学校校长惊讶的声音:“月见山教授,你怎么在这?” 月见山遥低头看去,看到了头发花白的东都大学校长,和跟在他身后的,萩原研二。 月见山遥看到他的时候不可抑制地一愣。灰色的眸子惊讶地对上紫色的略带探究的眼睛,缓缓眨了一下。 某种意义上,这是重生回来后,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24、第二十四章 月见山遥真的没想到会碰到萩原研二,他觉得萩原研二是爆破组的,怎么也不可能和这种埋尸案产生联系。但他的惊讶只表露了一瞬,紧接着就露出笑容来,把手里的名册合上,两步跳下了木梯,对着老校长笑道:“下午好呀山川校长,今天的头发打理得不错哦,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山川重行笑着拍了他一下:“就你会说漂亮话。” 月见山遥笑了一下,视线转向萩原研二,问道:“这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山川重行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萩原研二道:“这位是我们学校最年轻有为的副教授,月见山遥,主要教授心理学专业。”然后他转向月见山遥,道:“这是搜查一课的精英警察,萩原研二先生。” 萩原研二对着月见山遥露出笑容,礼貌伸出手:“你好,搜查一课萩原研二。” 月见山遥这回是真的惊讶到了,不过他惊讶的是:松田是怎么把萩原劝去搜查一课的?想要萩原研二离开他的小阵平,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要知道萩原研二此人是发出过“要和小阵平过一辈子!”这种暴言的,虽然当事人松田阵平颇为嫌弃这种黏糊劲,但两人确确实实是一直在一起的。 这回萩原居然没跟着松田进爆破组?松田真的厉害了,这都能劝动吗。月见山遥腹诽,表面不露声色地和萩原研二握了握手:“你好。” 事实上松田阵平确实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萩原研二劝进搜查一课。他担心那天看到的“未来”成真,干脆就想直接把萩原研二撵去搜查一课,不让他靠近那个爆炸现场。 萩原研二当然不可能同意。两个人就这个问题掰扯了好久,最后他还是被松田阵平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了。 松田阵平说:“你本来就更适合搜查一课,而且你去了搜查一课之后不是能更好帮我找那个炸弹犯和神秘人吗?搜查一课和爆破组又不远,在一个警局里,又不是分隔两地见不着面了!” 松田阵平为了劝他去搜查一课可谓是费劲了口舌与耐心,到最后恨不得直接把人揍一顿打晕了抬进搜查一课。萩原研二仔细一想也是,在被揍之前同意了提案。 而两人入职后,因为萩原研二高超的拆弹技术,经常被借到爆破组;而松田阵平也经常因为推理能力优秀被借到搜查一课。就像爆破组的某位长官所说:自从松田来了之后,他们就好像和搜查一课联姻了,萩原警官来爆破组跟回自己家一样……当然这话不能被松田阵平听到,不然他就要因为殴打上司而吃处分了。 话题转回当下。萩原研二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的教授,有些感慨地道:“您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一些,叫您教授总感觉把您喊老了。” 萩原研二想起刚刚进来时看到的场景,青年坐在高高的木梯上,刚好盖住脖子的灰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滑落,他在正装外面套了一件深色长风衣,衣摆顺着梯子垂下,就像从天边垂落的幕布,将青年笼罩得神秘又虚无,藏室里略微昏暗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萩原研二一瞬间还以为看到了不属于此间的幽灵。而在那双灰色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内心突然无法抑制的腾升起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我见过他…?萩原研二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惊讶,迅速判断出:他认识我。 他的惊讶就像看到了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而不是惊讶于这里出现了个陌生人。 所以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萩原研二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但这么出众的面貌,他应该不会忘才对。 这边的月见山遥听到这句话,笑了笑:“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哦,”至少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的,“大概是娃娃脸比较占优势吧,虽然经常被认成是学生稍微让人有点苦恼。” 山川校长笑道:“可是学生们都很喜欢你啊。每年评选的最受欢迎教师你都高占榜首呢。” 月见山遥一耸肩,这时山川校长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告了声抱歉,看到萩原研二示意没关系后,才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一下子就剩了他们两个人。月见山遥十分自然地挑起话题:“警官先生是来调查那件埋尸案的吗?” “是啊,”萩原研二双手插兜,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放松的姿势,他道:“月见山教授也对这个案件感兴趣吗?” 他的眼神扫过月见山遥手里拿着的名册,发现刚刚好就是他要找的那一年名册,微微勾了勾嘴角,觉得事情越发有趣了起来。 月见山遥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惊讶:“啊,警官要找这本名册吗?”他把名册递给萩原研二:“我只是随便看看。” 萩原研二接过名册笑道:“心理学还能做到未卜先知吗?” 萩原研二:! 他被自己这句话提醒了,未卜先知,他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了,四年前的那个雨夜,小阵平得到“未来”情报的那一晚,那个给他糖的男人,和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几乎完全一致! 他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 萩原研二瞬间支棱起来了,他刚想说些什么,恰好老校长走了过来,有些歉意地对他道:“萩原警官,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些突发事件要去处理……” 萩原研二接话:“没关系,不如让月见山教授跟我一起吧,毕竟我对学校不太熟悉,需要一个人来带我。” 月见山遥:?等? 老校长闻言十分开心地应了下来:“好的!那月见山,警察先生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好好协助警官查案,知道了吗?” 月见山遥有点懵:“啊?啊…好。” 不是,萩原为什么盯上自己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啊!就凭一本名册吗? 还是发现他是那天晚上的神秘人了? 所以说直觉系生物真的是他的天敌啊!! 月见山遥察觉到了萩原研二对自己不同寻常的关注,觉得这个人的直觉真的是作弊一样的存在。在上一周目的时候也是,但凡月见山遥做了点什么亏心事想瞒着,第一个发现的永远是萩原研二,他能瞒过所有人就是瞒不过萩原研二。 他在那天晚上都有意避开和萩原研二接触了,居然还能被认出来吗… 月见山遥内心直叹气,感性叫他快跑,理智却让他露出了待人接物的标准微笑:“您还有什么需要吗,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会跑后,笑道:“有坐的地方吗,我想先看一下名册。” “……”几乎能通过萩原研二的笑容猜出他在想什么的月见山遥更想跑了,但他不行,现在跑了就相当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我们去外面的阅览室吧,不过要保持安静。” 于是他们在阅览室找了个空位坐下。月见山遥这张脸在学校里已经很有名了,毫不夸张地讲他可以在学校刷脸做任何事。此刻他对面还坐了一个和他不同风格的帅哥,他们俩所在位置几乎立刻成了全图书馆的焦点,而焦点之一此刻仿佛毫无所觉地翻着名册,时不时还抬头看他一眼冲他笑笑。 月见山遥发誓,刚刚萩原研二抬头冲他笑的时候,他听到了旁边那群女生发出了无声的尖叫,她们还互相摇晃彼此,双眼都冒出了不知名光芒。 月见山遥:…… 他第一次对他人的视线感到了坐立不安,虽然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但他相信对面的萩原研二一定感受到了,因为他明显玩的更开心了! 这家伙就是来克我的,月见山遥确信。 两人安静地看了会儿名册,忽然萩原研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好像是忘了把手机关成静音,手忙脚乱地电话按掉,对着月见山遥和周围看过来的人双手合十。 对不起——他做着口型,一张帅脸就算讨饶都会显得可爱,于是周围人会心一笑,没有责怪他。 熟知这家伙性格的月见山遥:……你就装吧。 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最容易卸下人的心防,萩原研二常用这招。 但月见山遥还是摆了摆手示意无事。他看着萩原研二在手机上摆弄了几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消息,微微一挑眉,然后低头翻了翻名册,在翻到想要的那一页时发现上面有一点轻微折痕,很新,像刚刚折出来的。 于是萩原研二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月见山遥一眼。 月见山遥也看到了这一页,是他刚刚翻到的地方,然后就被打断了,这个折痕应该是他从木梯上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折到的。 但现在萩原研二明显误会了。月见山遥人都要麻了,他对着萩原研二无辜一笑,内心默默想到:……如果我解释说一切都是偶然,萩原会不会信? 显然不会。但萩原研二暂时放过了他,他打着手机打字,然后把手机和名册一起推到月见山遥面前,上面写着:【教授,您认识这个女孩的导师吗?】 月见山遥看了一眼,发现他还真认识,这个导师现在依然在这所大学里任职,于是他点了点头,在手机上打字道:【认识。要我带你去找他吗?】 萩原研二笑了:【那就麻烦教授了。】 两个人在一众学生的注目礼下走出图书馆。月见山遥像普通人好奇一样问道:“这个女孩就是那具被挖出来的尸体吗?” 萩原研二自然说道:“我们查到了她二十年前的失踪报案,现在正在进行进一步核对。”他接着问道:“您对这个女孩的导师有什么看法吗?” 月见山遥想了一下,然后道:“他是个好丈夫。” 萩原研二没想到会是这个评价,愣了一下:“嗯?” “我只是说出了大多数人对西岛教授的一个评价,”月见山遥耸了耸肩:“他的妻子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位讲师,两个人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十分恩爱,学生们都说看到西岛老师们后又相信爱情了。” 萩原研二好奇:“那您个人对西岛教授的评价呢?” 月见山遥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和尴尬:“我和西岛教授并不熟,他似乎不太喜欢我,认为我过于年轻,副教授的头衔是用了别的手段得来的。” 萩原研二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原来还会有人不喜欢月见山教授的啊。” 月见山遥对萩原研二的惊讶有些无奈:“我又不是钞票,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的。” 萩原研二顺着他的话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说:“不过西岛教授可是看走眼了,您的心理学造诣绝对是极高的。” 他们才刚刚认识不到两个小时,按理来说萩原研二不可能知道月见山遥的学术水平,但他认定了月见山遥就是雨夜里的那个神秘人,所以这是一句试探。 月见山遥听出来了,他打了个哈哈:“与前辈们相比还差得远呢。” 这时萩原研二的手机又响了,他道了声抱歉,站的远了点接起了电话,月见山遥站在原地等他,只能听到一两句对话。 “喂,班长……嗯,对,我现在……这边交给我就行,放心吧………” 打电话的是伊达航吗?说起来班长现在应该也在搜查一课…月见山遥一抬眼,看到萩原研二已经收起了电话朝他走来,就收起了思索的表情,露出轻快又疏离的笑容,继续和萩原研二打太极。 两人一路聊到教师办公楼,在踏上西岛教授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楼层时,月见山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摸了一下鼻子。 怎么一股子血腥味…… 萩原研二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吗?” 月见山遥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没什么。前面就是西岛教授办公室了。……咦?好多人。” 西岛教授办公室门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月见山遥认识,是和西岛教授同一系的一位讲师,叫竹岛彦。女生他叫不上名字,但看着也有些眼熟,应该是上过他的课的学生。 这两人看到月见山遥的时候都有些惊讶:“月见山教授,”然后他俩看向跟在月见山遥身后的萩原研二:“这位是……” 萩原研二抬手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叫萩原研二,是月见山的朋友。”他没说自己的职业,还顺便把对月见山遥的敬称也给去掉了。 而月见山遥暂时没理他,他越靠近办公室,心中的不详预感越强。他闻到从门后传来的浓厚血腥味,屏住了呼吸:“西岛教授不在吗?” 那个女生有些为难地说:“教授让我今天把论文初稿给他看看,约我这个时间到他办公室来,但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反应……” 月见山遥吐出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对着萩原研二道:“萩原警官,麻烦您把门踹开。” 萩原研二一愣:“嗯?” “没闻到吗?”月见山遥点了点鼻子:“好浓的血腥味。” 萩原研二确实没闻到,但月见山遥的话还是让他脸色一变。他让其他人后退,自己飞起一脚直接把门踹了开来! 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倒在了一滩血泊之中,他双目圆睁,用手捂着脖子,看起来像是被割了喉。 “啊啊啊啊啊——” 25、第二十五章 那位女生发出惊恐的尖叫,怀中抱着的论文资料洒落一地。月见山遥把两个普通人挡在身后,沉着脸色看着屋内的情景。 西岛教授靠着办公桌倒在地上,双目圆睁。他面前的书柜门大开着,似乎是他生前还在找着资料,就被人从背后一刀割了喉。 萩原研二迅速上前查看了一下,面色沉重:“死了至少两个小时了。” 月见山遥走近了点,看到了尸体脖子上的伤口,皱了皱眉。 这不太像是被刀划开的伤口……倒像是一种更细的工具……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和西岛教授同一系的讲师竹岛彦颤抖着声音说:“他就这么死了?是,是谋杀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萩原研二站起身来,拿出手机来通知警察:“还请各位不要乱动,保持案发现场的完整,稍后我和我的同事会对你们进行问话。”他看向月见山遥:“月见山教授,能麻烦你通知学校负责人吗?” 月见山遥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出去了。 或许是因为学校原本就有个案子的原因,警察来的很快,差不多是和学校负责人同时到的。月见山遥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手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坠。 来的果然是班长啊。 月见山遥和竹岛彦还有那个女生算是第一发现人,暂时没能离开。月见山遥看着那个扶着墙边吐的女生,想了想,走上前递给她一块薄荷糖。 “还好吗?” 那个女生缓了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接下了那块糖:“谢谢教授。” 月见山遥问道:“你是西岛教授带的学生?我觉得你有点眼熟,你上过我的课?” 女生点了点头:“是的。我选了您的心理学通识课,我叫浅川弥世。” 浅川弥世捂住了脸:“这真的太可怕了,到底是谁杀了西岛教授……” “哈?为什么我不能离开啊?” 月见山遥和浅川弥世都抬头看了过去,竹岛彦面色难看,正和拦住他的警员大叫:“人不是我杀的!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啊?!” 拦住他的警员绷着脸:“不好意思,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都说了人不是我杀的!调查什么调查啊!” 月见山遥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竹岛彦的表情,才上前劝道:“竹岛老师,只是例行询问而已,只要没问题很快就会放我们走的。” 竹岛彦闭嘴了,他有些忌惮地看了月见山遥一眼,转过脸去背对着他,不再说话了。 不知何时站在月见山遥身后的萩原研二小声说道:“这位竹岛老师似乎有些害怕教授你啊。” 月见山遥并不意外,微微侧头小声回道:“因为大多数人都对心理学有点误解。” “嗯?” “觉得学心理学的人都能根据一个人的表情猜出他们心里想的什么,”月见山遥有点好笑地道:“心理学又不是读心术,没那么神奇。” 萩原研二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是吗。” 月见山遥假装没听出来萩原研二语气中的怀疑,看着竹岛彦道:“不过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萩原研二点头:“他有事瞒着我们,而且是和案件有关的事情。” 然后两人就停下了交流,萩原研二继续勘察着现场,月见山遥向一旁的警员简单解释了发现受害人的经过。因为他之前一直和萩原研二在一起,几乎没有嫌疑,所以小警员也没多问什么,很快就结束了。 这时他突然侧了侧头,看向一位匆匆赶来的女士。那是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女士,身材纤瘦,披散着带着波浪长卷发,自带一种柔弱的美感。这位女士就是西岛教授的妻子,西岛心。她眉目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在看到屋内情况的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般地捂住嘴,扶着门框缓缓滑落。 旁边的浅川弥世连忙扶住她:“西岛老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西岛心跪倒在地无声痛哭,刚刚还吐的不行的浅川弥世也顾不上自己了,轻轻抱着西岛心轻声安慰着。 这个状态一时也不太好问话。旁边有女警员带着两位女士坐在了离尸体较远的地方,安抚着她们的情绪。竹岛彦被拦下后就一直不爽的站在角落,此时看到西岛心满脸泪痕,表情有些怪异,像是有些嘲讽又带着点怜悯,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见山遥环顾了一圈,慢慢走到尸体旁边。此时尸体已经要被装进尸袋里运往警视厅进行进一步解剖,在拉上袋子拉链的前一秒,月见山遥看清了他脖子上的那道伤口,看着很深,但创面也很细。 果然不是被刀割开的伤口啊。月见山遥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耳的耳坠,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动作,刀伤伤口他熟,不是这个样子,这个伤口倒更像是被线划开的,鱼线或是钢琴线。 余光一闪,月见山遥抬头看过去,发现书柜正对面的窗户上粘着一块圆形的,像是玻璃一样的东西,他愣了愣,想了下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好像没有这个东西?这是西岛教授自己粘上去的? 它正对着的是……月见山遥转身,看着大开的书柜门,探头进去看了看书柜里面,发现有一部分书是掉在外面的。他视线巡视了一圈,看到书柜开合处有一点烧焦的痕迹。 嗯?这是什么?突然他思绪一断,下意识想往旁边闪去,又硬生生止住动作,任由身后那人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月见山遥转头,看到伊达航叼着牙签,对着自己道:“案发现场不可以随便乱逛啊,先生。” “抱歉抱歉,”月见山遥眨着眼笑道:“不自觉就……” “没关系啦,班长,教授他有分寸的。”萩原研二凑过来给他眨了个wink,然后道:“发现什么了?” 月见山遥指了指那个烧焦的地方:“这里,是不是有点奇怪?” 伊达航和萩原研二都凑过来看了看,伊达航摸着下巴道:“痕迹还很新啊,应该是刚烧的。” 月见山遥又转头去看窗户上的那个玻璃片,萩原研二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好像是个放大镜……” “哦!”两人同时一拍手,然后对视一眼:“是鱼线!” 伊达航:“什么鱼线?” 月见山遥一顿,暗自懊恼。在这两个人旁边他不自觉就会放下防备,忘记自己现在不是月见山晴了,不知不觉又用了和同期相处的模式和他们交谈。 萩原研二也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熟悉感和默契感,他看了月见山遥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道:“大概发现作案手法了。”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简单交流了一下,伊达航立刻就懂了这个小机关。这时走来一个警员和他们说了几句话,萩原研二转过头来道:“那边好像没问题了,我们要去询问一下西岛夫人有关死者的信息,教授和我们一起吧?” 月见山遥刚想拒绝,就听到萩原研二接着说:“说不定教授和我们的角度不一样,能看出不同的信息呢。” 月见山遥内心:……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带上我。 月见山遥表面微笑点头:“好的。希望我能帮上忙。” 另一边的西岛心已经平静了下来,但眉眼间还很是低落。浅川弥世坐在她旁边,脸色也是发白。只有竹岛彦站在一旁,不耐烦中隐隐掺杂了一点不安。 月见山遥扫了在场众人的表情,察觉到一丝违和感,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先是站在警察身后听着三人的说辞。 “我今天中午的时候还和我丈夫通过电话…他说他还有工作就不和我一起吃午餐了……” “那个时候西岛教授有什么异样吗?”警察问道。 西岛心摇了摇头:“没有,很正常。”说着说着她就又要落泪:“我实在没想到……如果我能来看看他…” 浅川弥世和警员刚要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就听到竹岛彦冷笑一声,略带嘲讽地开口道:“还做出这副模样干什么,你我都知道他是个人渣,这个下场只能说他罪有应得!你昨天不还是和他大吵了一架吗?我看就是你杀了他吧?” 西岛心还没什么反应,浅川弥世就怒道:“你瞎说什么呢!西岛老师怎么可能杀了教授?他们的感情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竹岛彦被浅川弥世吼的一愣,随后恼羞成怒道:“他们的感情?得了吧,所有伉俪情深不都是装出来的!”他指着浅川弥世:“不然他怎么会把你约出来?你不就是那个第三者?” 浅川弥世气的满脸通红:“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看着要打起来的两个人,萩原研二连忙打了个圆场:“两位冷静,现在不是吵架的时间。” 竹岛彦却不依不挠:“你以为他们夫妻为什么吵架?就是因为西岛心发现这个人渣出轨他自己的学生!” 浅川弥世看起来都快气哭了:“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插足西岛老师的婚姻?!她明明对我那么好!” 月见山遥这时打了个岔,问道:“你一直说西岛教授是个人渣,为什么?据我所知西岛教授的风评还是很不错的。” 竹岛彦看着他,噎了一下,而后稍微平静了一点:“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吗?” 月见山遥:? “这个家伙仗着自己年纪大资历高,就看不上年轻的讲师和教授。他说闲话说的最多的人不就是你吗,说你德不配位,年轻气躁,副教授头衔都是靠着这张脸得来的。” 月见山遥:……啊这。 “嘴上说着瞧不上,心里其实对你嫉妒的要死,”竹岛彦冷笑:“毕竟你这几年的获得的成就,就算他再研究几十年,侵占再多他人的学术成果也赶不上。” 月见山遥眨了眨眼,缓缓道:“我记得前不久西岛教授发表过一篇论文……” “那是我的论文!”竹岛彦眼睛都快要冒火,咬牙道:“是我的!可是发出去后就变成了他的名字,他抢了我的论文!” 月见山遥紧接着问:“所以你杀了他?” 竹岛彦听到这句话竟直接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月见山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确实想杀了他,但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人不是我杀的。” 他直接坦然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他就是来杀他的,但看到有学生来找他我就放弃了,我不可能当着学生的面杀人。我毕竟还是个老师。”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放在桌面上:“我刚刚想走是怕你们搜到这个觉得我就是凶手。不过我刚刚听到你们说的话了。凶器不是刀,而是鱼线吧?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萩原研二看了月见山遥一眼,月见山遥朝他摊了摊手,示意他也没发现这个人的话有什么违和。 萩原研二了然,在转回去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和这位教授的默契是不是有点太好了?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到对方的意思,默契得就像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一样。 他又看了这位年轻的教授一眼,发现对方已经投入到倾听下一轮的对话中去了,于是萩原研二也敛眸暂时按下了猜测,把心思全部投入到了案子当中。 26、第二十六章 “能讲一下你们昨天为什么吵架吗?” 西岛心迟疑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只是夫妻间的一点分歧。” 竹岛彦又开始冷笑:“什么分歧,我昨天可都听到了,你们俩吵到连桌子都快掀了吧?” 伊达航按住一直在拱火的竹岛彦,道:“西岛太太,我们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这对我们破案会很有帮助。” 西岛心有点为难,她抬头看了一眼浅川弥世,又迅速低下头道:“我确实…确实是因为他疑似出轨,才和他吵了一架。但我不会因为这个就杀了他的,毕竟,毕竟二十年的夫妻了,感情还是在的。” 浅川弥世脸色发白,颤抖着嘴唇说:“我真的没有…西岛老师……” 萩原研二道:“浅川同学,西岛教授有没有示意过你什么?” 浅川弥世看起来更苍白了,露出想吐的样子,又顾及到西岛心在场,勉强按捺下来,颤着声音说:“他确实…确实暗示过我…但我没有答应!我是个孤儿,如果不是西岛心老师资助根本不可能上的了大学!我不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的!” “他应该不止一次骚扰你了吧?”月见山遥看着她:“为什么不上报学校?” 浅川弥世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脸:“我没有证据…没有人会信的…而且我也不能毁了西岛老师的家庭……” 西岛教授在外一直是个好好丈夫的形象,他和西岛心的爱情故事全校流传,乍一说他骚扰女学生,确实没几个人会信,而且这种事本来就难以收集到证据。 那么浅川弥世会因为被骚扰就杀了西川教授吗?她甚至没有举报西川教授,生怕破坏了西岛心的家庭,那么直接杀了他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前提是她没有撒谎。 “不好意思,浅川小姐,”这时,萩原研二忽然道:“我能看一下你的头绳吗?” “啊?哦,好,好的。”浅川弥世把头绳解下来,放到了萩原研二手上。这是个很普通的小皮筋,弹性很好,是女孩子经常使用的产品。 萩原研二接过后仔细查看了一下,而后和伊达航对视了一眼,把小皮筋放到了桌子上,道:“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同样款式的头绳,带着一点被灼烧的痕迹。” 浅川弥世一愣:“什么?” “我们猜测作案手法大概是这样的,”萩原研二走到书柜旁,演示了一下:“犯人将皮筋与鱼线相连,然后把皮筋固定在书柜门上,将鱼线用部分书压住,这样就会使皮筋处在一个紧绷状态。”接着他把门打开,道:“然后西岛教授在打开柜门的一瞬间,鱼线就会弹射而出,割开西岛教授的咽喉。” “虽然现场并没有发现鱼线,但我们在窗户上找到了这个,”伊达航紧接着他的话道:“在窗户上正对着书柜的放大镜,今天阳光很好啊,只要光线透过放大镜就能点燃鱼线,销毁证据,从而造成死者被人一刀割喉的假象。” 浅川弥世脸色惨白,惊慌道:“你,你们怀疑是我?不,我没杀人!不是我!” 西岛心提出质疑:“既然如此,那么弥世是从哪得到的鱼线呢?” “西岛教授是个钓鱼爱好者吧。鱼线这种东西,在他的办公室里就找得到。”萩原研二从角落里抱出钓鱼用具:“而几位都是能进出他办公室的人吧。” 西岛心闻言道:“按照这个说法,我们几个不是都有嫌疑了。那小皮筋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萩原研二叹气,看似苦恼道:“确实。这个装置是个自动触发装置,几位的不在场证明也没什么用处了。” 竹岛彦看着嫌疑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便又开始嚷嚷起来。浅川弥世脸色惨白地一言不发,西岛心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萩原研二这时蹭到了月见山遥旁边,问道:“教授,有什么想法吗?” 月见山遥看着眼前的乱象,像是想不通般地说:“犯人是怎么让西岛教授在特定时间打开书柜的呢?” 伊达航在旁边问:“为什么是特定时间打开书柜?这个装置不是随时都可以发动的吗?” 月见山遥指了指窗外:“但太阳不是随时都会照到这个窗户的。” 伊达航了然,如果想要烧掉鱼线,必须在特定的时间之前让西岛教授打开书柜完成杀人,否则太阳光就不会照到放大镜,鱼线也不会被点燃了。 萩原研二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打个电话找个借口让他打开书柜……啊。” 月见山遥眼含笑意的看着他:“可以查查通话记录。” 结果一查,三人今天都和西岛教授通过电话。第一通电话是西岛教授在上午九点左右用办公室里的座机打给浅川弥世的,按照她的说法,西岛教授要她今天下午拿着论文初稿来办公室找他。然后就是西岛心在十二点打给他的,说是和她说午饭不在一起吃的事情。最后是竹岛彦,在两点的时候西岛教授主动打给了他,约他这周末一起钓鱼。 最后通话加上钓鱼这个关键词让竹岛彦的嫌疑一下子又提到了最高,他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外厉内荏地嚷嚷道:“这,这不能证明什么吧?而且那是他自己打给我的!我可从来没想过用电话害他!” 月见山遥抱臂站在一边,和萩原研二站在一起。萩原研二道:“教授你是不是已经确定凶手是谁了?” 月见山遥看了他一眼:“我觉得萩原警官应该也察觉到了。”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证据不足。” “证据?”月见山遥歪了歪头:“证据不就在那吗?” 萩原研二勾起唇角:“那就麻烦教授配合我了。” 月见山遥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状似关心道:“西岛老师,手没关系吧?我这里有创可贴,您需要吗?” 所有人都一愣。西岛心把右手藏了藏,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显眼,掩饰性的把右手攥成拳头放在了椅子扶手上:“没关系,不过是翻书时被纸划开的小口子,已经快要好了。” “是吗?”月见山遥像是没听懂她话语中的拒绝一样,继续道:“我看那个口子还挺深的,一般的纸划不成这样吧?您还是尽快处理一下比较好。”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众人再反应不过来就是傻子了。纸划不出来那么深的口子,但鱼线可以啊。 西岛心抿了抿唇,脸色有点难看。 这时萩原研二在旁边说道:“其实我们在书柜内部发现了血迹,现在已经送去化验了。”他看着西岛心:“等化验结果出来我们一样能够破案。现在说出来还能算是自首,等到结果出来后,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伊达航看了萩原研二一眼,没说什么。书柜内部确实有血迹,但那大多是从受害者颈部喷出来的血,就算有凶手的血混进去,检测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萩原研二和月见山遥两个人就是在诈凶手,逼着凶手自己承认杀了人。 众人都看向西岛心。西岛心在众人眼光中垂眸不语。倒是浅川弥世慌张道:“怎么可能是西岛老师…她,她怎么会杀……” “弥世。”西岛心拉住浅川弥世的手拍了拍,然后看向萩原研二道:“是我做的。” “那个机关是我设的,那个小皮筋也是我的。我没想到会将弥世牵扯进来…”她怜爱地看了浅川弥世一眼,接着道:“打给竹岛君的那通电话是我打的,他的手机在我这,内容是提前录好的音。” 月见山遥叹气:“所以前两通电话才都是用座机打的,因为西岛教授的手机不在他身上。” 浅川弥世不可置信,她拉着西岛心的手,流着泪道:“为什么,老师…” 西岛心微微笑了笑,不知是否是放松下来的缘故,她的脸色没有刚才那样惨白了,看起来红润了些许:“我总不能看着他再祸害一个女孩子。” 萩原研二抓住了重点:“再?” 西岛心闭上了眼:“埋在操场的那具尸体,是他杀的。”说着,她顿了顿,又自嘲着改口道:“不,应该是我们杀的。” “那个女孩,是他的一个学生。是他逼迫不成,失手杀死的。”西岛心声音艰涩:“那时我们刚刚结婚,他哭着跪求我不要说出去,要我帮帮他,他再也不会犯了。我那时…我那时以为我爱他,我也怕别人说我的丈夫是个杀人犯,所以我帮他埋了尸。” “这些年来他确实老实本分,一直没有再做这种出格的事,但我一直梦到那个女孩,她一直在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心有愧疚,于是就想通过慈善来减轻自己的罪孽…所以我资助了弥世。但我没想到,这个人死性不改,居然又想对弥世下手了…” 西岛心深吸一口气,看着月见山遥,释然笑道:“还是月见山教授让我醒悟过来,决定要杀了这个人渣的。” 月见山遥:? “你可能都不记得了,但你曾经说过一句,‘若是不能问心无愧,得到好的结果也是镜花水月,自欺欺人罢了’。” 月见山遥:……这好像是他监考时警告学生不要作弊时候说的。 月见山遥无奈,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会给西岛心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他问道:“那您觉得杀了人之后,您就解脱了吗?” 西岛心看着他,古怪地笑了笑,反问道:“那您觉得,已经坠入地狱的人,还能爬上天堂吗?” 月见山遥骤然一静,他看着西岛心怪异的表情,听到她继续道:“就如您所说,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只是自私自利,想要自己好受一点。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解脱了。” 西岛心被警察带走了。 月见山遥站在办公楼门口,抬头看着已经快要完全落下的太阳,想着西岛心最后说的话。 已经坠入地狱的人,还能爬上天堂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恍惚中上面沾满了鲜血,有恶人的,有挚友的,更多的是无辜者的。 月见山遥敛眸,突然想抽根烟。但他重生以来就没再碰过那玩意,所以现在身上也不会有香烟。 “教授?”萩原研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笑着招呼道:“你还没走啊?要不要下班一起去喝个酒?” 月见山遥:?萩原你的社交牛逼症已经发展到邀请第一天见面的人去喝酒了吗? 伊达航也走了过来,对月见山遥道:“今天多谢月见山教授帮忙了。” 月见山遥立刻顺着伊达航的话道:“没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两位估计还要忙,我就先告辞了。” 萩原研二:“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深刻体验过萩原研二车技的月见山遥:……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笑道:“不用了,我坐地铁就行。”说着他就想转身离开,然后又被萩原研二喊住了。 “教授。” 月见山遥想叹气,转回身看着萩原研二:“您还有什么事吗,萩原警官?” “我能不能知道您的联系方式?”萩原研二晃了晃手机:“以后有些专业问题好请教您。” 月见山遥听他又切换回了敬语,觉得人有点麻,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输了进去。在他垂眸输手机号的时候,萩原研二猝不及防问道:“教授刚刚是在想西岛心最后那句话吗?” 月见山遥手指一顿,而后迅速输好号码把手机还给了萩原研二,微笑道:“只是看到昔日同事变成这样有所感慨罢了。” 萩原研二接过手机:“那您赞同她的话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赞同与否对她无关紧要。”月见山遥直视着他,眼底深处藏着复杂的感情:“天堂或地狱对我来说亦是无关紧要。” “因为我已经在人间了。” 萩原研二看着月见山遥离开的背景,脑中还回响着刚刚那句话。伊达航这时走到他身边问他:“这位教授有什么问题吗?” 萩原研二问:“班长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伊达航摸着下巴想了想:“是个人不错的教授。不过,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萩原研二转头看他,伊达航思索着说:“他给我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就好像…唔,就好像我们认识很久了。” 萩原研二叹息:“果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啊…” “嗯?萩原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萩原研二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开玩笑似的说:“班长你信不信时空穿梭?” “你最近看了什么奇怪的漫画吗?”伊达航一脸无语。 “我哪有这时间啊——不过我确实该补补类似的小说漫画了。”萩原研二看起来心情颇好,他给新得到的手机号改了个备注,乐道:“啊,也得抓着小阵平一起补,说不定班长你也得看看。”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