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抬棺进谏，老朱气炸了》 第1章 误入蓝玉案！ 洪武二十六年。 大明，应天府。 淮安街道，以往的平静突然被锦衣卫打破，靠里间的一家宅院内。 “冤枉！冤枉啊！夫君绝不会做那等事的，夫君平日里连凉国公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和凉国公参与进谋反之中？” “哇哇……大哥！娘亲！” “还在狡辩！苏镇安与蓝玉的交流信件，已经被我们查证，人证物证俱在！锦衣卫秉公办事，如果没有把握，谁能来这里？” 苏怀只觉得脑后剧痛，身体上也传来一阵阵痛感，自己这些天不是再做“模拟历史人物”的游戏……怎么突然就这么真实，连耳边的声音都这么真？ 不对啊…… 随着苏怀艰难地睁开双眼，顿时间，他只感觉整个大脑都受到了冲击。 眼前所看到的，是只在影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平民宅院。 但眼下，这座小院却乱糟糟的，身穿飞鱼服的七八道身影正挤在院子里竖眉怒喝，另有一些锦衣卫，在小院的屋子里来来回回穿梭，还抱着好多的书籍、纸张…… 而面前还有一位妇人，跪着哭喊冤枉，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抱着妇人哇哇大哭。 至于自己。 正躺在地面上，胸口和背后传来剧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他摇了摇头，随着意识苏醒，之前的记忆也慢慢的回来。 顿时。 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叫苏怀，十几年前穿越过来，至于前身的记忆则是半点都没有。 因为运气好，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 父亲苏镇安是五军都督府前军下的一名百户。 身在京城，这个位置实在算不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个大一点的大头兵，平常只要安安分分，站好岗位，一家人也能靠着父亲的岁俸生活。 然而！ 倒霉的是，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当朝凉国公蓝玉扯上了关系。 眼下，是洪武二十六年！ 因为之前做“历史类游戏”的缘故，所以苏怀对一些历史大致事件，还算得上清楚。 洪武二十六年，明初四大案，蓝玉案，涉及朝廷上下数万人的性命！ 其规模…… 估计和“胡惟庸案”不相上下。 而起因，正是因为太子朱标在洪武二十五年去世，明太祖朱元璋将朱允炆定为皇太孙，为了清洗太孙朱允炆的阻碍，所以这才将原本给“朱标”留下的一众“淮西勋贵”，准备全部处死！ 至于谋反。 无非是找一个大罪名，以便于更彻底的清理而已。 而自己这个父亲，却不知怎么的，之前和蓝玉有过“信件往来”，在核查凉国公蓝玉的一系案件中，就被锦衣卫找到了其中的“猫腻”。 父亲昨天下午就被带走！ 一夜未归。 母亲正担忧之际，锦衣卫突然闯入，并且毫无顾忌的闯入父亲书房，将所有有关无关的书籍文献资料全都带走。 而“自己”之前见外人阻拦，不由分说的前去大骂，却被一脚踹了回来，一头撞昏了过去。 知道现在，自己才悠悠醒转。 “倒霉催的，早知道洪武年间的官员不太好过，但父亲不过是一个百户，为什么能和凉国公蓝玉扯上关系？” 根据记忆。 但凡牵扯进蓝玉案之中，只有一个下场：死！ 在洪武皇帝的眼中，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只要是能够牵扯进其内，哪怕是被人随便说出来的名字，抓住你就杀！ 苏怀可还记得…… 哪怕是当朝审蓝玉案的六部尚书之首，洪武皇帝面前的红人，吏部尚书詹徽！ 因为审蓝玉之时，严刑拷打过重，被蓝玉记恨…… 所以，在其询问“谁还是你的同党”时，蓝玉一口咬定：“是你”！ 就这两个字。 让吏部尚书詹徽也因此丢了性命！ 其中的危险性，哪怕是苏怀脑海里过一遍，都感到遍体生寒。 怎么办？ 父亲要是被认定，与蓝玉有瓜葛，他肯定要被处斩。 但自己等家人呢？ 洪武皇帝定给蓝玉的罪名，是谋反！ 那自己家人，八成要被“砍头”！ 明初四大案！ 前面三个大案子都躲过了，为什么偏偏进入了蓝玉案？ 父亲一个百户，怎么和凉国公有关系？ 这一刻。 苏怀心中满是无奈，他穿越过来十几年，可没有什么系统之类的金手指。 更何况就算有。 苏怀也不觉得，自己能在“洪武皇帝”手里逃生。 【 第2章 鸣冤！ 海瑞！ 海刚峰！ 作为大明朝绕不开的一个人物。 苏怀当然知道。 这位历史人物，性情刚直，清正廉洁，远远不是一般表面道貌岸然，暗地里男盗女娼的伪君子，而是真正身体力行的清流！ 也正因此。 其一生之中，经历的波折不胜枚举。 但要说，让人印象最深的…… 无疑就是抛去个人生死，以笔下之言化身真正的利箭，对着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帝，发动的《天下第一疏》！ 简而言之，就是骂皇帝…… 还是光明正大！ 可当今皇帝可是洪武，谁敢骂？ 起初，苏怀听到海瑞二字，心中一片担忧，还以为选错了。 可在出现【人物光环】时，他却一阵窃喜。 直言进谏，免受死罪！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自己满足所融合的人物特性，就能拥有对应的人物光环？ 不想了！ 眼下情况紧急，这锦衣卫的差役没有半点人性，就要拉着自己和家人前往大狱。 真进了锦衣卫的大狱，还能出来吗？ 苏怀当即下了决定！ “融合！” 顿时。 【确认融合……融合成功！】 【请知悉：融合人物模板后，所思所行若是契合人物特性，都会提升契合度，当契合度到达百分之五十以上，会有阶段性奖励、以及新的人物光环。】 【当契合度达到百分百，会获得人物模板的最终奖励！】 【同时，也会进一步开启新的人物模板！】 随着声音落下。 下一刻。 苏怀只感觉自己的脑海里，突兀多出了一股“信息流”，念头只是稍微触碰。 他便感觉到，自己仿佛多出了一种“人格”。 它静静的悬浮在意识海中。 但并不是精神分裂的那种，而是受自己的主人格掌控，类似于临时“代入扮演”。 【海瑞模板：当前融合度1！】 当这股信息自动出现之后。 苏怀突兀察觉到，自己的性格里，属于勇气、果敢、刚强的部分，瞬间提升。 一时间。 苏怀猛地睁开双眼，单脚用力。 直接将握住自己脚踝，准备拖着自己离开的锦衣卫一脚踹开！ 同时他怒睁双眼，从地上站起，大喝道： “住手！” 面前。 那群锦衣卫明显因为自己的突然举动，愣在了原地。 似乎完全想不到，这个时候已经昏死过去，看上去软弱无力的年轻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给对着他们吼？ “大哥……” 旁边，仅有五岁的妹妹看到苏怀清醒，仰着小脸，泪痕还挂在脸上，瘪着嘴委屈的叫了一声。 很明显，刚才她被吓怕了。 “怀儿！” 母亲却是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己。 虽然眼下这个四口之家，只有苏怀一个男丁。 但是，身为母亲，她并没有让苏怀独自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想法。 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别逞强，要不然还是免不了一阵毒打！ 但苏怀却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站出来。 而且。 融合海瑞人物模板之后，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在模仿。 心中似乎有无穷的勇气升起！ 此刻，他所相信的这世间最大的道理。 就是正义！ 是王法比天大的公正无私！ “你找死！” 这时，那锦衣卫也反映过来，冲着苏怀怒骂一声，同时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我看谁敢？” 但苏怀却怡然不惧，反而迈前一步。 此时，少年的他却仿佛有种“老成”感，带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刚刚从火炉出来的尖刀。 “按大明律，无定罪者不可罪及血缘亲属！” “我父还未经过有司会审，自然还未定罪！” “尔等就算是锦衣卫，也是大明的锦衣卫，难道还不顾王法了吗？” 【勇气加成，契合度：2！】 随着脑海里出现声音。 苏怀心中大定， 有用！ 从融合模板成功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心中，仿佛就有一个标杆在前方指引着他，引导并起着作用。 同时，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勇气、刚强，等等无法言说的性格层面。 得到了莫大的增强！ “大明律法？哈 第3章 请一幅棺！ 大。 然而。 后者带给众人的，却是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苏怀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大哥！这……这怎么办？” 涂振深深皱眉，“跟着他，在他放下《大诰》的一瞬间，即刻处死！若他不是前往皇城，也立刻处死！” “是！那这里……” “留着几人，先看着。”涂振指向几人，随后又吩咐道：“还有，以防万一，将此事尽快上报宋千户，务必要让蒋大人知道。” “是！” 本来以为今天就是个来搜集罪证，顺便押走几个犯人的简单差事。 但现在所发生的。 却让涂振极为头痛，这事情要是万一弄不好…… 那小子中途放下《大诰》，或者找机会逃跑还好说，他直接杀了了事！ 但要是真去了皇城，敲击登闻鼓。 那就是惊动了陛下。 事情闹得越大，他这心里就越是忐忑。 心中思绪落定，再度吩咐了一些事情后。 涂振也是立刻跟着苏怀的脚步，他现在真希望，对方只是趁着机会逃跑的。 而就在他们离开，只剩下了两个人，看守这间宅院时。 妇人表情凄然而又惶恐，颤抖着抱着自己的女儿。 怀中只有五岁的小女孩，眼下还是一脸惨白，明显吓得不轻。 此时她带着哭腔。 “娘亲……坏人，那些坏人走了，大哥，大哥去哪儿了。爹爹离开了，呜呜……我不要大哥也离开。” 妇人压抑着哭腔，擦掉眼眶涌出的泪水，小声安慰道： “大哥带他们出去了，橙儿乖！没事的！没事的！大哥会回来的，爹爹也会回来的。” “我们没事的，一家人都会没事的。” “哇……” 似乎是得到了娘亲的安慰，刚才被吓傻的恐惧，现在突然涌出。 小女孩再也忍不住，小脸埋在娘亲的怀里痛哭起来。 …… 而与此同时。 苏怀一步步的走出淮安街道，这一路出来，四周探来的视线连绵不绝。 他也感觉到，身后跟着的一众锦衣卫，越发凌厉的杀意。 苏怀非常清楚，如果自己眼下放下《大诰》，或者万一偏离了前往皇城的方向，恐怕自己迎来的，就是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冷箭！ 但不知为何。 兴许是人物模板的加成，此时的他，勇气、理智、刚强一一不缺，甚至越发在心中凝聚的厚重，磅礴！ 【海瑞：人物契合度3！】 随着又一道信息在面前闪过。 突然！ 苏怀停下脚步，内心之中的正义和决断、果敢，再度升华。 他忽然看向一个方向。 那是一家背阴着，平常很少有人前去的店铺。 身后。 随着苏怀突然停下脚步，涂振冷声一笑，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敢敲击登闻鼓，只是想找个机会逃出去。 他在等着对方真正行动的一刻，那时候，自己手中弩箭，将毫不犹豫的射出。 然而…… 下一瞬。 涂振却再度愣住。 他看着苏怀视线所望的方向，整个人顿在原地。 因为，那赫然是一家棺材铺！ 与此同时。 前方那少年的声音，也果断响起。 “六爷，请一幅棺！” 当这道声音，响彻在他耳边时。 他只感觉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这小子…… 这小子是真疯了不成？ 难不成，要效仿洪武十八年的青文胜！ 再来一次…… 以命奏击登闻鼓？ ps：新书上传，首日定生死，求鲜花，求评价票！ 谢谢大家！！！ 第4章 登闻鼓响！ 淮安街道是一个小街道，邻里街坊基本都认识。 苏怀叫的六爷，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在听到苏怀的声音后。 六爷看到苏怀决绝果断的眼神，本想劝一下，但再次看到其身后的锦衣卫，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身在京城，他太知道被锦衣卫盯上，是什么后果了。 哪怕在他们眼里，堪比天上人物的“宰相”，也不过是这些人的刀下亡魂。 更何况…… 仅仅和他们住在一块的小老百姓？ 苏家这几天的遭遇，他也知道了。 蓝玉！ 那可是皇亲国戚，开国功将，前些年将北元真正除名的凉国公！ 陛下如果真的要杀，肯定是和以前杀宰相胡惟庸一样，一杀一大批。 苏家卷进去，后果可想而知。 而眼下这小子，要效仿当年青文胜，再度敲击登闻鼓！ 在他看来…… 十死无生！ 为什么？ 因为当年的青文胜，只是湖广一地，区区一个县的衙役。 他要告的，是当地的县令、再往上最多就是知府！ 皇上听闻。 当然能够秉公办事，公正无私！ 可现在…… 是皇帝本人，要杀蓝玉！ 你就算有再大的冤情。 又给谁鸣冤？ 又向谁鸣冤？ 须知！ 真正要制造这场血案的，本身就是洪武皇帝！ “小苏，六爷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就用那幅棺吧。” 说着，名叫六爷的老者起身，让店里的伙计，将靠里的一个棺材抬上驴车。 平常人家养不起马，驴车已经是他这个棺材铺的主要运输工具了。 他本想让伙计送，但伙计根本不敢。 苏怀见此，便亲自牵着驴车。 “我自己来！” 说着。 苏怀亲自上前，先从衣襟内，取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 随手放在六爷的摊子上。 随后才拉着放着棺椁的驴车。 “六爷，若是这次没回来，这块玉就算是棺椁和驴车的钱，我戴着也无用。” 他的脚步坚定，语气刚强，浑然没有一丝惧怕！ 说完后，便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抬棺鸣冤！ 抬棺进谏！ 身后。 一众锦衣卫和百姓看到眼里，只感觉到通体一热，心中有股热流在逐渐蔓延！ 毕竟。 当年青文胜进京，敲击登闻鼓然后自缢而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种孤勇、无畏、超越生死的画面，平常人一生都难以看见。 但现在。 难道他们又要再次一见吗？ 当初的青文胜，是远在湖广，素未谋面之人。 而如今。 却是一个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仅仅是在家庭蒙冤受到迫害，不得不站出来的一个孩子！ “苏家真是倒了血霉，怎么就扯上这件事了？” “唉！之前我还羡慕，镇安从小学武艺，进入五军都督府成为一名百户，吃官家粮，咱们街坊邻居遇到事情，他还在官府里能说上话。但现在……” “谁说不是呢？不过镇安平日里，也算得上老实厚道，也跟咱们能说到一块去，日子过得好好的的，结果一转眼参与谋反，这谁相信？” “嘘！你还真敢说，没看那飞鱼服还在旁边吗？不过这事，就纯粹是倒霉催的！” “那你们说，这小子能鸣冤吗？” “鸣冤！？难喽！” 身后。 负责核查苏家的锦衣卫百户涂振，听着耳边的议论声，看着前方那决绝勇敢的背影，他的心头也开始狂跳起来。 事情越闹越大了。 他本能的心想。 后者一手这么牵着棺椁，一手拿着《大诰》，如果真的敢敲响登闻鼓。 或许真的会惊动天颜！ 而直接的结果…… 就是导致整个《蓝玉案》的审理速度，再次加快！ 但要说，关于这少年的结果…… 在它看来。 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 毕竟。 此次真正的目的，是陛下亲自要办的“凉国公”蓝玉！ 这期间，有多少人上奏求情，但对应的结果，就是敢上奏求情者，全被打入大牢，归于蓝玉一系！ 杀鸡儆猴之下。 当朝上下，无不人人自危！ auto;width: 012re;height: 023re;dispy: le-block;arg-left: 01re;vertical-align: iddle;transfor: rotate( 270deg);-webkit-transfor: rotate( 270deg );-oz-transfor: rotate(270deg );-o-transfor: rotate(270deg );-s-transfor: rotate(270deg );\">")},200); 第5章 打破时间的鼓声！ 苏怀拿起鼓槌。 起初，他先是尝试了两下。 发现声音很大，足以响彻皇宫内外后。 顿时！ 鼓声便如同雨点落下…… “咚咚之声”不绝于耳！ 身后。 一众禁军看得表情肃穆！ 锦衣卫百户涂振眼皮狂跳，脸色发白。 他看着那少年，牵着棺椁，远远的站在登闻鼓下敲击的样子。 他只感觉从内而外的紧张。 抬棺鸣冤！ 对方真敢！ 此时，跟随而来的百姓也均是目瞪口呆。 进而，所有人都看向了承天门！ 因为按照惯例。 登闻鼓响！ 天子必然要亲自过问！ 那么…… 此时的大明天子，开国皇帝朱元璋，肯定也听到了！ …… 与此同时。 谨身殿之外。 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蒋瓛，正像是一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殿外门前转来转去。 “大人，陛下还没出来吗？” 锦衣卫千户宋忠，一脸急切的看向蒋瓛。 在手下传来消息后，他便立刻启程，汇报于这位都指挥使。 要知道现在。 蒋瓛就是负责蓝玉案的主要追查人手。 除了锦衣卫外。 国朝六部之中，由六部尚书之首詹徽牵头，领刑部、大理寺等数位大臣，共同负责审理蓝玉案！ 这里面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核心人手，都是洪武皇帝选定的“亲信”！ 其寓意不言而喻。 任何善于揣测人心的官员，都能察觉到这其中，关于陛下的“决心”。 蓝玉案！ 牵扯的不只是一个蓝玉。 还有淮西勋贵之中的所有武将高层！ 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开国公常森、定远侯、全宁侯…… 上上下下，涉及开国功臣数十人。 至于涉及到中下层的将领、士卒、以及这些人的家族、心腹…… 波及数万人！ 如此多的人。 就算是轮着砍头，恐怕都得把刀砍卷刃了！ 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 蒋瓛太清楚其中的凶险！ 洪武皇帝陛下，这一生之中虽然传奇，但当了皇帝后，却有两个关键节点，让其的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个就是洪武十五年，长孙朱雄英和马皇后的双双离世。 让这位陛下，瞬间老了十岁，伤心过度之下，便成为了一个真正铁血无情的刽子手！ 其暴怒嗜杀的性情，或许只有太子殿下朱标，才能真正将其劝动。 但是！ 太子殿下也不是全人！ 在长达十年的伴君如伴虎之下，终于在去年，考察西安府，又为秦王殿下求情被陛下痛骂之后…… 这才一病不起，然后撒手人寰！ 蒋瓛伴洪武陛下多年。 深知从去年，太子身亡之后…… 陛下，又变了！ 这一次，是趋向更极端的方向。 同时。 也是山中老虎，为了子孙的传承有序，以及这片山林的安稳，要将附近的豺狼、野豹、狐狸全部肃清！ 以此……留给新任君主成长的时间！ 身为大明的开国皇帝，他必须要做这一步！ 而此时的蓝玉、傅友德、冯胜等一众开国勋贵，就是这些必须要肃清的豺狼、野豹和狐狸！ 最近。 陛下显然也在思索，到底该杀多少，该肃清多少，又该留下多少。 在追查蓝玉案的过程里，蒋瓛也一如既往，将所有牵扯到的人，全部抓捕大狱。 就等陛下的一个字！ 杀！ 然而…… 今天却出了问题！ 他万万想不到，在这个明知是陛下亲自审查的“造反大案”内。 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敲击“登闻鼓”？ 这蓝玉案之中，谁不是被查到后便心如死灰。 敲登闻鼓，让陛下听到又如何？ 岂不是多此一举。 但现在就出现这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问题！ “大诰”在前，他不敢违抗，也不敢替陛下做决定，让手下将此人抓进大狱。 毕竟。 按照手下们的汇报，四周的百姓可都看到了，他要是下令让人不顾《大诰》，那岂不是在锦衣卫面前，在天下人面前…… 告诉了他们，蒋瓛比陛下大？ 这个罪名，他承担不起！ 因此。 他这才匆匆赶来，想要求见陛下。 然而。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只听到陛下再让皇太孙朱允炆，进入谨身殿后，就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得任何人打扰。 并以此肃清了外面的太监和宫女。 蒋瓛就算到来，也只能在守卫的阻拦下，静静的等着。 “还没结束？” 蒋瓛抬头，看了看天色，按照距离推算，从淮安街道到承天门的时间就要到了！ 突然！ 就在他心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 “咚！” “咚！” “咚咚咚咚咚……” 低沉而肃穆、的鼓声，彻底响彻在整个宫城内外。 最后那段密集的鼓声，竟然是声音越来越大！ 震得蒋瓛面色一变。 直呼糟糕！ “一群废物！” 他暗骂一声。 同时，眼睛也死死的盯着谨身殿。 想着里面陛下和皇太孙此时的表情……心中越发紧张！ …… 谨身殿内。 在鼓声还没传出之前。 一位满头白发，但梳理的整齐的老人，正坐在书桌之后。 他看上去精神极其疲惫，有些孤独，有些沉闷。 但是。 那一双沧桑的眸子，却是紧迫无比的盯着面前的少年。 后者只有十六七岁。 被如此盯着，他显然有些紧张。 因为在他来到皇爷爷的书房后，便一直被耳提面命，皇爷爷传授了他许多身为帝王应该做，以及应该有的决断力！ 皇爷爷谈及了很多历史中有的例子，几乎是呕心沥血的讲着…… 又说着汉武帝太子刘据、唐太宗的太子李承乾！ 说了关于二人许多的相同之处，以及不同之处。 最后。 老人迫切的看向了朱允炆。 “允炆，你已经是这大明的皇太孙，有些决定，你也可以帮助皇爷爷参考。” “你觉得……蓝玉他们，你压得住吗？” 在此时这位老人的心里。 很显然。 他一直在“杀与不杀”之间做选择。 这段时间，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了无数遍！ 除了关于大明帝位传承的保障之外，还有之后，若是杀了这些功臣。大明所留下的功勋武将，是否可以辅佐这位他看好的孙儿，当一个文武都合格的大明天子！ 思考的时间太多，因素太多。 而今日，也到了该下决定的时候了。 因此！ 他这才唤来这位孙儿，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如果他有魄力，能说出能镇住的话，那么关于蓝玉等人的生死，他可以杀一些放一些。 从而最大程度的保留，大明功勋武将的“完整性”！ 甚至！ 如果这位皇孙，敢于在朝廷、在天下人面前，亲自为蓝玉等人求情！ 他更会大喜！ 因为…… 在这个答案以及举动之上。 皇太孙朱允炆，在文武百官的眼里，就是蓝玉等功勋武将的救星！ 那么自己先强行打压。 死后！ 便是新君登基，笼络人心的时候！ 彼时的朱允炆，必定能以果敢的魄力，以及曾经为他们求情的“恩荣”，赢得这些勋贵武将的支持！ 所以。 眼下对于朱元璋来说。 朱允炆的回答，至关重要！ 然而，正在他无比期待之时。 却见前方。 朱允炆忽然“噗通”一声跪下。 “孙儿知道皇爷爷所行，都是为了孙儿！” “孙儿无能！” “一切，但求皇爷爷做主！” 在看到朱允炆猛地跪下的一刻。 朱元璋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呆愣、以及深藏眼底的失望！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似乎要叹尽这位老人，无尽的哀愁和无奈！ “罢了！爷爷……知道了。” 老人缓缓点头，最终，目光也逐渐狠厉起来。 眼下快到夏季。 夏杀秋落…… 正是时候！ 孙儿的这个让自己做主的答案，又岂不是让自己继续杀的“心思”？ 他又如何不懂？ “那就……” 此刻。 这位大明的开国皇帝，正要下达历史性的决定。 但就在这时。 “咚！” 第一声鼓响，从远处传到近前！ “咚！” 第二声鼓响，从宫外传到了宫内！ “咚咚咚咚咚……” 紧接着，密集而嘈杂的鼓声，似乎彻底从时光长河的另一端，直接传到了现在…… 瞬间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似乎…… 也让这平静而死寂的历史长河，出现了层层涟漪！ ps:开始加更！ 继续求数据！ 第6章 朕亲自办的案子，哪里有冤情？ 鼓声密集。 瞬间打破了谨身殿内的寂静。 朱元璋前方。 原本跪着的朱允炆，倏然转头看向外面。 皇爷爷这时候就要下决定了。 哪来的鼓声？ 在朱允炆的心里，蓝玉等人当然要杀！ 这不仅仅是他的想法。 更是他身后一众幕僚的想法。 毕竟！ 要知道东宫之内，可还住着一位他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朱允熥！ 开平王府是他的娘舅一族！ 凉国公蓝玉是他的舅姥爷！ 整个淮西勋贵，和他的关系密不可分！ 蓝玉等人不死。 自己如何睡得着？ 谁在敲鼓！ 听鼓声…… “是登闻鼓？” 此时，朱元璋也反应过来，他微微皱眉，决断被突然打断，他也有些不快。 “谁在敲击登闻鼓？” “又是哪个地方有了冤情？” 眼下，国朝上下都在为“蓝玉案”而大做文章，大费笔墨，大作准备。 这个时候，谁还不长眼，非要往自己眼皮底下跳？ 正如此想着。 朱元璋索性来到窗外，一打眼，就看到外面站着的蒋瓛等人。 “让蒋瓛进来。” 不一会儿。 蒋瓛听到命令，这才无比忐忑的走入谨身殿。 “外面怎么回事？敲登闻鼓的是谁？” “回陛下！” 蒋瓛咽了口唾沫，这件事情其实非常小，无非就是一个五军都督府的百户家人而已。 放在平常，那个百户连自己的面都见不到。 更不要说那个儿子了！ 可是现在。 因为那个小子，却又让此事非常的焦灼！ 甚至惊动天颜！ “敲击登闻鼓的，乃是五军都督府前军之内，一名百户的儿子！” 果然。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 朱元璋微微皱眉。 百户？ 这个官职太小了，更不要说他的那个儿子…… 放在以前，他可能会有心思打听，但现在，蓝玉案在手，他哪有心情？ 不过登闻鼓响，天子受理，是他定下的规矩！ 除非万一。 朱元璋并不想打破自己的规矩。 “一个在京百户，还是都督府的职位，又能出什么事？” “回陛下。” 蒋瓛所幸一口气说完，“这名百户，涉及到了蓝玉案，属下查到，在凉国公蓝玉的书房之中，封存着一些极其隐秘的信件。” “若非属下三次复查，在墙壁中发现暗格，否则还真查不出来。” “哦！”朱元璋打断，“蓝玉藏得这么严实，看来是真有谋反的罪名啊，可曾查到了他和谁在通信，凡是涉及到了一个不留！” 最后一句，这位老人的语气之中，已经是毫不掩饰的冷冽肃杀之意。 他刚刚已经下定决心。 蓝玉必须杀！ 而在他成为大明帝王的这数十年来，凡是这种已经有了决心的。 必定是从快处理！ 然而。 此时的蒋瓛却微微一顿。 突然不说话了。 朱元璋的双目，瞬间的朝他看去，联想到对方刚才说过的话。 他顿时反应过来。 有些惊诧的问道：“难不成，这些信件，都是和那位百户之间的密信？” “正是！”蒋瓛点头。 “一个百户，就算在五军都督府，又能有什么机密事情？” 朱元璋万分疑惑的问道：“这些信件里面，说了什么？” 蒋瓛摇头，“陛下，很奇怪……信件之内，全是一些问候……” “比如今年长高了多少……” “最近一个月吃的什么……” “还有生病，看大夫的近况……” “对了，还有在私塾念书，其父准备让其科举，但蓝玉不允的回信。” “至于更多的，则被撕毁，属下什么也查不到……” “所以这才怀疑，这里面的消息，肯定是被他们以某种手段故意加密过，看似日常，实则里面必定许多，不能为人知的事情！” 蒋瓛肯定的说道。 事关蓝玉！朱元璋不可能放松警惕，他自己听着这些，也倍加疑惑。 因为按照他对蓝玉的了解。 后者不像是心思如此缜密，还用加密手段的信息互通对话？ 不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蓝玉有幕僚，又或许蓝玉本身就是深藏不露、大智若愚也说不定。 一个能大破北元的猛将，怎么可能是个憨直鲁莽之人？ 必有猫腻！ “将那些信件尽快送过来！” “另外，依你刚才所言，这敲击登闻鼓的，就是那个什么百户的儿子吧？” 蒋瓛点头。 察觉到陛下的心思，被那些信件牵动。 从而没有怪罪他们，就那么放任那小子敲动登闻鼓，惊动天颜。 这让蒋瓛彻底放下心来。 “就在今天，属下派人前去查抄这位百户的家里，却不想其长子，忽然拿出《大诰》，言称其有冤情，其父苏镇安没有参与进蓝玉案之中。” “因为其手持《大诰》，按照陛下之命，属下们不敢阻拦！” “其这才一路前往皇城承天门处，敲响登闻鼓！” 朱元璋面色平静的听着他说完。 “百户之家，尚有敢拿《大诰》伸冤者！” “此事甚好！” “这足以说明，在咱的治下，咱的大明百姓见到你们这些所谓的高官差役，敢于上奏，敢于鸣不平！如此大明，如此百姓，这才是咱想要的治世！” 出乎蒋瓛的预料。 朱元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极为欣慰。 而早已经站起来的朱允炆，也是很快恭维道：“皇爷爷，这都是百姓信任您能主持公道！” “呵，是吗？” 朱元璋先是笑了一声，随即缓缓摇头。 “但这个公道，咱不能给他！” “不过这小子敢在这个时候敲击登闻鼓鸣冤，咱就给他这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起码要查清楚这些信件！” “若是他们真的没有参与进蓝玉案，或者涉足不深，区区百户之家，咱也给他一个活路。” “但这鸣冤，也就别鸣了，朕亲自过问的案子，哪来的冤情。” 朱元璋说出这些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要那敲击登闻鼓的小子，主动退去。 毕竟。 蓝玉案牵扯众多，今天你鸣冤，明天是不是他也要鸣冤？ 一直这样下去。 这蓝玉案还怎么办？ 不如提前透个口风，百户之家，若是牵扯真的不深，可留其一条性命。 然而！ 正当朱元璋说出此话的时候。 蒋瓛却忽然打断。 “陛下，此子……好像已经自断生路。” “哦？”朱元璋顿时愣住，“为何？” 蒋瓛“噗通”一声跪下。 “因为此子……” “不仅是抬棺鸣冤！” “更言称要抬棺进谏！” 第7章 我苏怀……不需要任何人饶命！ 当听到抬棺鸣冤、抬棺进谏的刹那。 朱元璋沧桑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缓缓眯了起来，露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抬棺鸣冤？” “看来……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 一旁。 朱允炆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好奇。 “此人叫什么名字？如此不识时务？” 蒋瓛面对这位太孙，可丝毫不敢怠慢。 毕竟。 如今整个大明上上下下可都知道。 皇爷已经老了，太子殿下也已经故去。 或许没几年，太孙就要正式登基！ 锦衣卫只为皇帝服务。 换句话说。 朱允炆就是他蒋瓛未来的主子。 “回太孙殿下，此子名叫苏怀，今年应该是十八岁！” “苏怀？” 朱允炆听了后，并没有什么表情。 名字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反倒是朱元璋，有一瞬间的愣神，“十八岁啊……” “好！” 朱元璋回过神来，“既然敢击鼓鸣冤，那咱也给他这个机会。” “给他纸笔，咱倒要看看，他要鸣什么冤？” “告诉他，若是将其父亲和蓝玉之间的瓜葛阐述清楚，若是牵扯蓝玉案不深，朕看在他年少刚毅，敢冒着必死的决心敲击登闻鼓，或可饶他一命！” 蒋瓛听到后，有些愣神。 看得出来。 或许是对方，真的敢拿着《大诰》敲击登闻鼓的原因。 所以皇爷对其有些欣赏。 不过，皇爷饶命的前提还要是牵扯不深，如果真的牵扯蓝玉，还是要死！ 另外。 皇爷没有说他的父亲，以及家人等等后果。 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就算牵扯不深，应该也只是饶他一人性命！ “臣领命！” “你亲自去，把朕的意思传达清楚！” 朱元璋再度说道，后半句话，更是用上了“朕”字，足以可见他对此事的看重。 “是！” 随着蒋瓛离开。 朱允炆再度看向自己的皇爷爷。 刚才皇爷爷的决定突然被打断，让他有些懊恼。 此时，他不由得再度问道：“皇爷爷，那蓝玉等人……” 按照心里的计划，眼下，就是他决定“斩立决”的时候。 但突然听到刚才的登闻鼓，以及密信…… “杀！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肯定是要杀的！” “若是能查清楚那密信事关造反，那时杀了，还有谁人敢鸣冤？” 闻言！ 朱允炆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皇爷爷英明！” …… 与此同时。 承天门外！ 在登闻鼓响起的一刹那。 不只是四周围拢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 甚至在两旁的官府衙门，都有人被惊动连连走出。 国朝六部、五军都督府、詹事府……甚至连太医院的人都出来，一脸震惊的朝着远处望去。 户部尚书郁新。 兵部尚书茹瑺。 刑部尚书杨靖…… 以及吏部尚书同时领衔左都御史，最近几年身为洪武皇帝的红人，负责查证“蓝玉案”的詹徽。 大明朝堂上的一应大佬，此时都被惊动，从庙堂之上走出来，看向那登闻鼓下，牵着棺椁的年轻身影。 兵部尚书茹瑺，出来之后很快就从旁人的议论之中，知道了登闻鼓响的前因后果。 然而，越是随着他清楚，就越是惊叹其的胆大妄为。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眼下这朝堂内外，谁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举动突然就吸引了当今皇爷的注意，这小子倒是胆大的紧！” 刑部尚书杨靖一脸的不看好，“年轻气盛，最容易过刚易折！在这件事情上鸣冤，怕是加快自己的死路。” 茹瑺摇头，“我看不见得，若是鸣冤是你我这些朝堂官员，皇爷怕是连给你敲响登闻鼓的机会都不给，但如果是百姓……” “百姓又如何？”詹徽终于开口，他冷眼看着远方，“根据皇爷命令，此次和蓝玉有所牵扯的，哪怕只是一点儿，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此子的父亲和蓝玉有密信往来，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罪！” 詹徽开口，纵然是茹瑺也不敢打断他的凌厉气势。 几位尚书就这么好奇的看着。 按照时间推算，皇爷命令也该来了。 果然！ 当看到承天门处，一道飞鱼服的高瘦身影，带着浓郁的阴冷之色走出后。 在场的几位尚书，都没有任何好感。 但还是开口说道：“来了！” “敲击登闻鼓的是何人？” 承天门外。 蒋瓛已经带着两名太监走出，太监分别拿着笔墨纸砚。 苏怀抬头。 看向不远处，从服装和气势上，就和之前那位百户有天差地别的区别的锦衣卫。 心知，登闻鼓终于是把那位洪武皇帝惊动了！ 如果没猜错，对方定然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 正是他，状告蓝玉谋反！ 一个都指挥使，就算是天子近臣，但能密告当朝凉国公谋反罪名，要说没有上位授意？怕是傻子都不信！ 而苏怀更是知道。 按照蓝玉案的始末。 蒋瓛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洪武皇帝的“工具”！ 正如之前的“胡惟庸案”一样，第一位都指挥使毛骧，在办完宰相案后，就被朱元璋为了平息众臣怒火处死。 蒋瓛的下场，也一样！ 蓝玉等人身死后，作为刽子手的蒋瓛等人，也要被处死！ 朱元璋作为大明的皇帝，他在一众臣子的眼里，早已经脱离了“人”的情绪。 百官，是他赐予他们权力，替他治理天下的工具！ 锦衣卫、皇城司等人，是他赐予权力，替他稽查、抓捕的爪牙！ 当年的农民、乞丐、和尚，和现在的天子。 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在“帝王术”的运用上，他早已经炉火纯青。 而此时。 心中的念头倏忽即过。 苏怀则认真的回答着，蒋瓛的问题。 “民，苏怀，因家父涉及蓝玉案，前来鸣冤！” 蒋瓛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还喊鸣冤？到了现在，你这小子难道还不知情蓝玉案就是陛下要办的？ 鸣什么冤？ 明知故问！ 明知故犯！ 不过，碍于陛下之前讲得，蒋瓛眼神示意，一旁的太监很快端来笔墨纸砚。 而蒋瓛则决定要给此人一些教训。 他伸手从其中拿起笔。 “陛下口谕，凡遇冤屈求门无路者，可凭《大诰》敲击登闻鼓，天子需亲自受理！” “既然你有冤情，就把你父和蓝玉的密信往来从实招来！” “如若和我们所查的证实，和主犯蓝玉牵扯不深，陛下念你年轻又有勇气，敢敲及登闻鼓，便可饶你一命！” 苏怀抬头。 因为此时融合海瑞模板的缘故，他对任何字眼、任何婉转的意思，都报以“仔细审视”的态度。 此时。 他就听到其中了其中的不对劲。 饶自己一命？ 那父亲呢？母亲、妹妹呢？ 仅仅是因为自己敢敲击鸣冤鼓，牵扯不深的情况下，就能饶自己一命？ 但父亲和家人绝口不提，就已经代表了那位陛下的意思？ 可…… 这算什么？ 明明无罪，就是因为牵扯了蓝玉案，所以只能倒霉认栽？ 这一刻。 苏怀的内心中，无法自制的涌现出滚滚怒火！ 融合的海瑞模板，更是让他在想通的一瞬间。 就大怒道： “苏家既是冤屈！我父既是冤枉！” “何来的从实招来？何来的要让陛下饶我一命？那我的家人呢？那本该就受了冤枉的苏家呢？” “你告诉陛下！” “犯法就是犯法！造反就是造反！” “我苏家，一没有犯大明的法，二、我父亲仅仅百户，又谈何造反？” “没有犯法没有造反的前提下……” “苏家不需要任何人饶命！” “我苏怀……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从实招来！” “如若真的犯了造反的十恶不赦之罪，自有大明律惩处！” 他话语刚强，态度刚硬。 这番话说出，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起势，顿时就让蒋瓛面色一变。 【直言抒愤、刚正不阿，海瑞契合度13】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信息流再度涌现。 苏怀深知自己此时的情绪无比契合。 顿时再度开口。 “相反！” “若要生生造一场大冤案！” “便是有人因为一己之私，以私情操控大明律法……” “滥杀无辜！” “谋害忠良！” “视大明律如儿戏！” “彼时，这无辜之人的累累血债，终将记在这大明的国运之上！” ps：求鲜花、求评价票。 继续开始更新，求数据支持！ 今天最少四更！ 第8章 《鸣冤书》上！ “大胆！” 苏怀这番话刚刚说出口。 顿时之间。 前方的蒋瓛就被吓得六神无主，面色惨白！ 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此时。 蒋瓛的内心中发出一阵阵咆哮。 他在锦衣卫多年，见惯了不少王公大臣，但从来没有今天，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少年这么胆大包天！ 那最后一句话…… 几乎就是指着鼻子骂皇上！ 骂其无法无天，带着私情去制造冤案，谋杀功臣！ 当今皇上，可不是什么能容忍臣子指着鼻子骂的唐太宗、宋仁宗！ 大明，也不需要魏征和包拯！ 陛下是什么性格？如若刚才那番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此子怕是死上十次都不够！ 蒋瓛甚至觉得，自己都可能受到波及。 而这时。 不仅仅是他有这种想法。 甚至在四周，围拢的一众百官也听到了。 众人只觉得遍体生寒，突兀涌现出一种“后悔”的感觉。 怎么就好奇心害死猫，自己跑来这里，又干什么？ 听到了此撩痛骂陛下的话，这陛下玩意问起来，自己等人又该如何回答？ 毫无疑问！ 凭借洪武皇帝的“耳目”，这番话，肯定是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的。 抬棺鸣冤！ 不是抬棺找死啊…… 几位尚书左看右看，均是有些恼火。 而很快！ 蒋瓛也反应过来。 自己必须尽快将此事上报，但陛下交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当即。 他阴冷无比的看向苏怀，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你有勇气敲响登闻鼓，陛下本有饶恕你的意思。” “可你不知死活！” “今日陛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苏家和蓝玉的密信，到底写了什么？你尽快从实招来！” 说着。 蒋瓛冲着旁边使了一个眼色。 顿时，那原本已经被吓得呆傻在地上的小太监，连忙反应过来。 将笔墨纸砚放在苏怀身前。 苏怀低头，看向这笔墨纸砚。 蒋瓛则冷冷说道：“写！” “陛下真能看到？” 苏怀第一时间并没有动手，而是看向蒋瓛。 他在酝酿！ 在融合海瑞模板之后。 他的整个思绪，已经性格、包括行为处事，都在无形的向他靠拢。 而在苏怀的记忆里。 要说海瑞留给历史，最为浓重一笔。 当属《治安疏》！ 在后世的评价上，这份海瑞写给嘉靖的奏疏，被称为：天下第一疏！ 苏怀当然看过。 其中除了百姓口口相传的“骂皇帝”之外 有很多，更是希望嘉靖从自身、从国家考虑，为大明百姓、为大明天下谋求一份真正的福祉！ 其用心可谓良苦。 要不然。 如何能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疏的名号？ 而今天。 苏怀看着下方的笔墨纸砚。 不知为何。 他心中有股冲动，而且，随着越发清楚，洪武皇帝朱元璋对《蓝玉案》的真正用意，以及自己一家将要卷入这个旋涡后。 这个冲动就越发的明显，越发的剧烈！ 他再一次想到，大明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个蓝玉案…… 才导致了朱允炆上位之后，靖难之役的发生！ 在此时，苏怀的心里。 他只是一个百姓。 他不想去卷入这什么皇家的纷争、削藩之中。 他只是代入海瑞，想着在这场靖难之役中，好不容易从元末战乱之中恢复过来，又再次卷入战乱的大明百姓！ 战时百姓不如狗！ 百姓何辜？ “写！陛下让你写，自然要看。” 此时，蒋瓛打断苏怀的思绪，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得到回应。 苏怀顿时放心。 而刚才的情绪上涌，导致此时的苏怀，仿佛真的融入“海瑞”角色模板之中。 他当即盘坐而下。 拿起毛笔。 他虽然出生在军户之家，但从小就读了私塾。 父亲除了不让自己考科举之外，基本上能学的也都学了。 字也写得不差。 这一刻！ 苏怀心中情绪和历史中的海瑞，似乎无限接近。 在拿着毛笔润墨之后。 心中关于要写的“名字”已经定了下来。 《鸣冤书》！ 既然要符合人物特性，苏怀所写的，也并非只是鸣冤，还有进谏！ 当即，第一句话就已经落下。 “因蓝玉案案发，苏家无端卷入案中，为求一家清白，以正明律，使天下无冤，民苏怀进谏鸣冤！” “陛下、乃是天下万物臣民之主，因其为君主，天下万物之事，莫不求陛下做主。故，陛下之一言一行，关乎社稷天下，黎民百姓！” “大明自元末建立，从南宋亡国百年后，陛下再度收复汉土、驱除外贼，降服内乱，收复从唐末之后近乎有五百年没有纳入汉土的河西走廊、燕云十六州！” “陛下再塑汉魂，以日月朗照天下之势，让大明之光辉万古永存！” “陛下再造大明之功，于后世史书评价，定可直追汉武秦皇，当为千古一帝。” 写完这些。 蒋瓛其实一直在暗自打量。 看到这满是“赞扬”的话，他的眼神中刚才的怒火也不由得消弭了一点儿。 暗道这小子虽然年轻气盛，但还是有眼色的。 起码写出来的这些，皇爷看到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 毕竟。 百姓所夸奖的含义…… 和臣子的恭维！ 在陛下的眼里，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但接下来，蒋瓛忽然脸色一变。 因为苏怀提笔蘸墨，已经另提一行。 “然！陛下虽有万世不盖之功绩，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主又有过错，秦皇汉武亦有大错！” “秦皇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使得数百年纷争不断的战国终于成为过去，百姓本应安居乐业，耕田做工，以使得天下太平，永不受那战乱之苦！” “可大秦刑罚严苛，徭役繁重、天下百姓深受其苦，民怨升腾，使得大秦民心，早已分崩离析，故而，大秦虽得天下，却失了人心！” “秦皇驾崩，秦二世上位，再度加重徭役，赋役于百姓而言，已经是比战乱还要可怕的洪水猛兽！苛捐杂税如同豺狼，逼得百姓再无生路。故而，才有陈胜吴广的一声怒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以：大秦因严苛刑法、繁重赋役，失了民心，亡了大秦！” 看到这段，蒋瓛忽然心脏一停，这……这是开始引经据典了？ 苏怀的笔未停。 “至于汉初，高祖刘邦吸取大秦教训，是以奉黄老之学，无为而治，文景两帝，休养生息！” “纵然有匈奴环伺，七王之乱，大汉亦能有惊无险，传承有序！” “直至汉武，一雪前耻，杀退匈奴，推恩令出，以让天下俱服，一统思想，天下百姓皆为汉民！” “大汉声威，就此扬名万世，以至如今，华夏儿郎犹自以汉民自居！” 蒋瓛看得心神一震！ 如果说刚才，他对这少年满是恶意。 但现在，其实已经有些佩服了。 但就最后一句，就无形的拉近了彼此的联系。 谁知，苏怀笔锋一转。 “然！汉武亦有过错，晚年大兴兵戈、崇信长生，迷信巫蛊，以至杀子逼妻，大汉传承差点中断！” “纵然晚年悔悟，罪己诏出，然大错已成，太子之命岂能还魂乎？” 此时此刻。 苏怀越写。 越是心神澎湃，他这封鸣冤书一出，虽然半点也比不得海瑞的《治安疏》。 但才华比不上。 苏怀自认为，也是直抒胸臆之作！ 接下来，便是这位洪武皇帝！ “再言陛下，大明开国，建元洪武，陛下清扫外贼，治理域内，以让天下太平，纵观历代帝王功绩，陛下也在前列！” “然……陛下也有错！” 第9章 《鸣冤书》下！ “停笔！” 此时！ 蒋瓛只觉得刚才的敬佩，全然消失不见。 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之前这小子还是随口说出来的，虽然有犯上嫌疑。 但说出来的总归是在这里，陛下又听不到。 起码！ 第三者转述的语气，肯定会恭恭敬敬，断然不会如同苏怀一样，攻击力拉满。 但现在。 这小子是拿着纸笔，准备犯上？ 这白纸黑字一落实，陛下要是看到。 这字里行间的情绪，可是真真切切的能感受到！ 到时！ 陛下龙颜大怒，直接再让蓝玉案上升一个维度，那该怎么办？ 那时候这小子的下场不用说。 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另一边，史书上肯定会记他一笔。 毕竟。 眼下蓝玉案这个档口，敢直接冒犯陛下的，可就你一个！ 但是！ 这笔墨纸砚，可是陛下亲自赐给苏怀的。 身旁的两个小太监，虽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但也不敢出声阻止。 蒋瓛自然也不敢！ 当前这位陛下，对于权力的执念，可不是一般的深。 他不在乎你是不是为他的情绪着想。 他只在乎你是不是在欺君瞒上！ 蒋瓛但凡敢出手阻止苏怀。 那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就是欺瞒，就是死罪。 因此。 他不敢强行出手，只能以声音，让苏怀赶紧停笔。 实际上。 此时除了蒋瓛。 身后的一众大臣，还有远远围观的大明百姓。 全都因为对方的表情，而好奇连连。 这个今天抬棺进谏的年轻人，到底在写什么，以至于蒋瓛脸色大变？ 然而…… 他们却不敢上前。 而此时。 苏怀的笔，自然没有停下！ 在写完“陛下也有错”后，蒋瓛的声音，只是让他轻轻一顿。 而后。 笔墨再度落下。 “民苏怀，虽无科举之志，但也熟读圣贤书，自古文献经典浩如烟海，十之七八，均是治国治家之理。” “民不敢大肆言谈大明利弊，但仅就陛下这登基的洪武二十六年……” “寻得大错数处！” “君之大错，恐酿成民之大灾！” “民先以利弊谈之，再言自身冤屈！” 在此时苏怀的心里。 因为融合海瑞人物模板的缘故。 所言谈上书，除了私利，还有公利！ 而且，要契合海瑞。 必须要大公无私。 如今恰好有上书鸣冤进谏的机会，苏怀自然要仔细把握。 甚至干脆彻底契合海瑞的人物特性。 为民请愿！ 只要契合度够高！ 海瑞的人物光环【直言进谏、免受死罪】，就能加强，从而继续庇护。 因此。 眼下苏怀百无禁忌，几乎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第一错，宗室！” “洪武二年，陛下颁布皇明祖训。其中关于藩王岁俸，亲王两万石，远超唐宋亲王岁俸数倍！更有凡皇室子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皆可领取大明岁俸！” “大明，是天下人的大明！非是一家之大明！” “是天下百姓在耕田纳粮；是百姓的儿子在守卫边疆；是百姓的女儿在织布绣锦，是大明的每一个人，在守护大明的每一寸土地！” “藩王不事生产，却要掠夺百姓之财富。且子子孙孙，每过一代，百姓的头上便要供养一代宗室。” “试问陛下：两汉四百载，唐不过三百载，大明百姓，又能供养藩王宗室多少载？” “陛下将大明，看成一家之天下，妄想让天下全民，去供养藩王宗室？” “民敢断言：” “一百年内，藩王宗室人人自大，增产屯田，吞民脂民膏！” “两百年内，宗室所需岁俸，必成国朝税收无底洞，中枢与宗室博弈……陛下之子孙，或有富可敌国者，却是因为侵占百姓的田产和血汗。” “或有当街饿死者，因为朝廷中枢，定会篡改祖制，削废岁俸，无能者当街饿死，或为草寇，或为敌贼！” “宗室制度，也将成大明亡国之患！” 这一段文字落下。 蒋瓛近乎吓得面无人色，他好几次都想冲动，把他的纸笔全给撕了！ 好些年前，陛下颁布《皇明祖训》之时，不是没有人提出过类似的抗议。 但他们的结果。 早就坟头草三丈高了！ 这厮，当真是抬棺进谏，不惧生死，所以就敢胡言乱语了吗？ 岂可修！ 可他偏偏不能打断。 但见苏怀，竟然再度提笔。 “陛下第二错！贪权！”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发，陛下明着处置胡惟庸，但根本原因，却是废除宰相制！” “陛下所要的，是大权在握！但权力，永远都无定型。” “陛下是开国天子，权威隆重，单以勤奋而言，也可列历代帝王前三！” “但陛下之子嗣，可有陛下恩威？可有陛下勤奋？” “假使后世子孙，若有无能者，带着大明上下远征北伐，近乎葬送大明江山！或有愚君受近臣蛊惑，将权力放出，以至臣子把控大权。彼时，陛下所废除之宰相制度，岂非再度回到大明？” “是以：依民愚见，陛下之错，不在于废除宰相制。而在于，在没有找到接替宰相制的前提下，却贸然废除，以使得大明在陛下手里，可一言而决。” “短期可见，无贤臣劝谏，陛下已如独夫矣！” “独夫”二字出现。 蒋瓛甚至有一种不如就此眩晕过去的感觉。 他呼吸急促，眼睛有些赤红！ 这一刻。 他看着苏怀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死人。 但死人死矣，这封《鸣冤书》如果真的呈送给陛下，恐怕带给大明朝堂的，将是一场天崩地裂的大地震！ “陛下第三错，残虐！” 还有？ 当苏怀继续写下这一错的时候，蒋瓛真的有了冲过去一把撕毁的冲动。 但还是那句话。 他不敢！ “因为上述所言，陛下贪权！” “贪权就会独夫，以至陛下如今，为了大明传承，却要再度制造血案！” “蓝玉案！” “细数陛下登基二十六年，若算上此次之蓝玉案，光是涉及朝堂上下成千上万官员人命的，足足有四大案！” “空印案、胡惟庸案、郭桓案、蓝玉案！” “陛下初心，想要断绝贪腐，所以严惩贪官污吏，可陛下之手段，却从来都只有一个杀字！” “陛下所杀之人众多，但为何贪腐屡禁不绝？” “是以陛下，早已迷失初心，是为杀而杀！” “诚以陛下杀贪官而慰民心，但陛下杀心过重，早已让这大明冤魂遍天！” 此时。 苏怀笔锋一转，赫然写到了自己身上。 蒋瓛看得心惊肉跳，他此时只祈求，陛下突然不想看了。 因为苏怀接下来写得。 差点就是指着鼻子怒骂了。 “陛下可扪心自问：蓝玉、傅友德、冯胜等淮西勋贵，真有谋反之心？” “陛下以子嗣藩王挟兵权，而控各地。皇城之内，五军都督府的人马更是陛下子侄心腹！” “蓝玉何故要谋反？” “是以陛下，因大明皇太孙朱允炆年幼力弱，所以借此事而屠臣！” “造反之罪，十恶不赦！陛下可借此铲除后患，一劳永逸！” “但……煌煌天威、昭昭天命！” “太孙朱允炆若真有人君之象，何须陛下为其趟开大路？” “陛下今日为太孙屠戮功臣！” “就没想过，来日若大明再犯内乱，这大明中枢，可有定鼎之臣，以安天下？” 此时。 苏怀只觉得自己写得心神激荡。 而他最后的落笔，也快要结束了！ 然而。 恰在这时。 早就看在这里的蒋瓛，再也忍不住了。 他灵机一动，忽然看到一旁研墨，战战兢兢的小太监。 计上心来，一脚踹出。 对方哎呦一声，却是登时摔倒在地！ 砚台瞬间碎裂，墨水撒遍地面开出了一朵墨色之花。 “没墨了，别写了！” 蒋瓛出声呵止。 但苏怀将其举动看在眼里，只是冷声道：“还没写完！” “没墨了！”蒋瓛再度冷声说道。 同时，他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太监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就地一滚。 这一下。 落在地上的墨汁，也被他的衣服全部吸收。 “没墨了！” 蒋瓛认真的看向苏怀，“若你想再写一篇，本官可为你再寻墨！” 这话。 近乎已经明着讲了。 然而…… 苏怀心中却怒火炽盛，他与其对视，毫不畏惧。 所幸伸出手指，用力一咬。 顿时。 鲜血淋漓。 在蒋瓛心惊肉跳的表情下。 苏怀以血指，写完最后几句。 《鸣冤书》似乎也成了血书！ “草民之父，不过区区百户，何德何能，却能卷入蓝玉案之中？” “吾父岁俸不过百石，家有一子一女，日子拮据，勉强饱腹。” “纵然如此，吾父日日不缀，安心守岗，以求京城安宁，家中和睦。” “如今，突如其来一番大罪，却让吾家过往之安宁，如破碎烟云！” “造反？造反？” “吾父为何要造反？” 最后一句，血字极重！ 苏怀再度咬破手指，此时只觉得心中愤恨难平。 “陛下残暴嗜杀，滥杀无辜，纵然有秦皇汉武的功绩，也遮掩不了那无辜之人的累累血债！” “陛下为了帝位传承，不惜亲手制造血案，屠杀功臣！纵观天下，谁人不心寒？” “陛下让万千人蒙冤而死，这数万冤魂，也终会反噬！” “陛下之错，不在一处两处，民所观之大明，错漏百出。今日寥寥几笔，却只能写出十之一二！” “民之冤情，早已坠入蓝玉案。” “天道昭昭，既然陛下心意已决！” “民心知，纵然天地倒转，陛下也不会更改！” “但……” 此刻。 手指鲜血也逐渐干涸。 而苏怀则写着最后几句！ “民纵死为冤魂，却也敢断言：来日大明传承，必因今日之劫，而遭血案！” “民苏怀，今日敲鸣冤鼓，特以《鸣冤书》…… 敬上！” ps:作者的一章足有三千多快四千字，几乎相当于正常的两章了。 虽然更新拉胯，但字数到位。 想想，作者一天四章，相当于别人八章…… 当然，说大话了。 这两章其实不能分开，但新书期间，作者也要合理安排章节字数。 大章奉上。 待会儿应该还有一章！ 另外，求数据支持！ 第10章 给咱杀了他！ 纸笔落定。 终于写完！ “写……写完了？” 看着那最后，毫不掩饰，甚至跟指着鼻子骂也没有任何区别的《鸣冤书》。 这一刻。 蒋瓛阴冷的表情，似乎要凝固在脸上。 他阴森的问着，双眼也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不！ 或者说。 他就是在看死人。 毫无疑问。 按照他对陛下的了解，这封奏疏如果陛下真的看到，那么明年的今日，必定就是他的死期。 没有意外！ 没有可能！ 就是一定！ 因为……这就是陛下。 当然！ 除非……除非当年的马皇后再度回来？不惜惹怒陛下也要劝说。 或者，这些话是太子殿下说出来的。 可这可能吗？ 苏怀并没有回答他。 因为此刻，他脑海之中，一股信息流已经涌现。 【上疏冤情，凛然无惧，海瑞人物契合度30！】 【人物光环：直言进谏，免受死罪，双倍加成！】 【契合度继续升高，可出现海瑞其它人物光环。】 双倍加成吗？ 光环还能增加？ 苏怀心中一阵好奇，光环翻倍，以后还有新的光环…… 看来这人物模板，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发掘啊。 想到这里。 苏怀再度看着面前的鸣冤书！ 实话实说，他刚才写着写着，是真的感觉有如天助。 不仅仅是情绪到位，思绪畅通，而是连带着心中的勇气和无畏，都得到了莫大的增幅。 现在回过神来再看。 苏怀只觉得，按照洪武皇帝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里面的一些话。 已经不再劝诫层面，而是上升到“诅咒大明”乃至“怒骂皇帝本身”了。 纵然是唐太宗李世民。 苏怀都只觉得自己人头不保。 不过。 话又说回来。 既然整个苏家牵扯进蓝玉案，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怕是已经被洪武皇帝判了死刑！ 毕竟！ 蓝玉案的定性是“造反”。 凡是涉及到的，只有一个“抄家灭族”！ 既然如此，苏怀也就言行无忌。 此时。 他拿起手上的这封写得密密麻麻的《鸣冤书》。 将其举起，放到了蒋瓛的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蒋瓛看着这前半段笔墨撰写，最后一段，已经是鲜血淋漓，近乎血书的《鸣冤书》，他表情复杂。 直到现在，他自己都有种恍然做梦之感。 这大明，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物？ “你……你真的要将其呈送陛下？” 苏怀点头。 “不……不改了？”蒋瓛还抱着希望！ 苏怀伸出手掌，意思很直白：请尽快呈送！ “呼！” 蒋瓛死死的盯着苏怀。 忽然怒声道：“自己找死！” 言罢。 他便直接转头，怒气冲冲的离开。 而此时。 身后的一众百官，其实早在刚才蒋瓛三番五次打断，最后苏怀用血指撰写的时候。 就已经预感不妙了。 眼下见到，这位在众多官员心中，如同阴冷毒蛇一样的蒋瓛，眼下却被前方的青年，气的如此不顾仪态，且摆明有颤抖、恐惧之类的动作和心思。 他们的心中也越发好奇！ 此子，到底写了什么？ 但毫无疑问。 这一刻，众人都不禁有种心神惶然之感。 只感觉。 这大明的天色，似乎要迎来狂风暴雨、乌云密布、雷霆肆虐！ 一时间。 整个承天门之外。 竟然缓缓陷入了寂静！ 而苏怀就这么盘坐在地，似乎在等待着那位洪武陛下的“降罪”！ …… 蒋瓛走的极慢！ 他的步伐亦步亦趋，连身边的小太监都比不过。 但他没办法！ 每次朝着谨身殿走一步，他都只觉得，陛下的怒容和咆哮，似乎在一步步的接近。 可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这一刻。 他只觉得手中捧着的这份《鸣冤书》，似乎有千钧之重！ 终于，谨身殿到了！ “好胆！” “这真是那厮说的话？” “咱这些年积累的累累血债，要积压在大明的国运之上？” “他莫非真是死到临头？竟敢胡言乱语？” 隔着大门，蒋瓛都能听到，里面陛下的怒斥声。 毫无疑问。 应该是之前，苏怀所说的话，已经被“耳目”送到了陛下的面前。 “皇爷爷，您别生气，此獠不过是愚民，竟然拿着所谓的鬼神之说来恐吓皇爷爷。” “此等贱民，不如速速斩首示众。” “蒋瓛来了？” 殿内，朱元璋的冷漠眼神，突兀从窗户处望来。 蒋瓛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通体一颤，“回禀陛下，敲击登闻鼓的苏怀，已经写完《鸣冤书》？” 这一刻。 蒋瓛只想掉头就走。 因为，这《鸣冤书》的内容他可是亲眼看到，里面的话若是让陛下看到…… 他光是想一想。 都感觉通体发寒了。 “拿过来！” “吱呀”一声，谨身殿的大门被打开。 里面除了陛下和太孙二人外，还有一位前来汇报的太监。 蒋瓛看了一眼，便低下头。 提醒道：“陛下，到底是民间愚民，此獠写得文墨不通，大体的内容都是鸣冤，陛下就……就……” “嗯？” 朱元璋沧桑但却凌厉的眼神，倏然扫视过来。 自从去年太子殿下去世后。 这位老人便须发皆白，以苍老枯瘦的躯体，支撑着大明天下。 但！ 或许正因如此，此时的陛下，如同一头随时都会暴起的怒龙。 让人望之生畏！ “你也要期满咱？” “臣不敢！” “不敢就拿来，咱倒要看看，敢说出咱为了一己之私利，大造冤案的年轻人，到底有多少热血还在流淌？” 蒋瓛死死握着，“陛下，能不看就不……” “拿来！”朱元璋语气微沉。 熟悉对方的蒋瓛自然知道，对方已经有了一丝杀意。 从太子去年离开之后，陛下就变得如此。 稍微有一点不快，怒火和杀意，便会席卷波及到身边人。 蒋瓛只能小心翼翼，将手中的《鸣冤书》放到桌案之上。 朱元璋只是一打眼。 就看到了上面的猩红字体。 他冷冷一笑，“玩血书那套？” 说罢。 他便随手将其拿起，摊开，仔细阅读起来。 “他从右边往左边看，竖行扫读，所以一字字看得十分认真。” “待看到第一段时。” 这位白发老人，嘴角微微挑起。 “呵！还知道恭维咱，将咱比作秦皇汉武？” “咱用他比较？” 一旁。 朱允炆看在眼里，知道皇爷爷看到前面的心态，应该是抵消了之前的怒火。 看来还是高兴的。 他当即道：“就算是愚民，也不敢真的找死，不过他现在恭维，就算写得天花乱坠……也已经晚……”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来。 突然间！ 只见前方的皇爷爷，手指握着那封《鸣冤书》，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而且。 其指节发白，整个人的呼吸，都肉眼可见的粗重、沉闷！ 朱允炆顿感不妙。 正要再度说些什么，以让皇爷爷从其中抽回心神的时候…… 下一刻。 只见面前的皇爷爷，陡然从座位上起身！ 整个人宛如彻底发狂的怒龙。 他须发皆张，怒目圆瞪。 似乎目眦欲裂。 咆哮的声音，近乎是瞬间就从其唇齿间蹦出。 “给咱杀了他！” “给咱杀了他！” 第11章 普天之下，谁敢骂咱独夫？！！ 此时。 在蒋瓛的眼里，面前的朱元璋像是一头怒而噬人的恐怖巨兽。 他发出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 很明显，皇爷定然是看到了“引经据典”之后的内容。 他自己可是非常清楚。 那后面洋洋洒洒，全是类似指着鼻子骂的“谏言”！ 而朱允炆。 更是直接愣住了。 从去年父亲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皇爷爷，有如此冲动、失去理智的情绪波动。 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皇爷爷明明看得十分愤怒，蕴含着杀意的字眼，从声腔内疯狂吼出。 但是。 手上捏着的《鸣冤书》，却并没有半点儿的松懈。 甚至也没有揉成一团，直接扔出去。 反而还越握越紧，双眼从上到下、从右往左的扫视。 明明看得越来越愤怒。 口中更是喊着 “给咱杀了他！” “给咱杀了他！” 但却压着将其撕碎的冲动，继续往下看去。 “是！” 这时。 蒋瓛也终于反应过来，他答应一声，就要离开谨身殿。 皇爷愤怒的表情，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甚至那“苏怀”的死，在他看来也是自作自受。 他下定决心。 去了承天门外，先将其押入大牢，给他尝一尝锦衣卫的“套餐”！ 你不是会写吗？ 牢里对付手指和嘴皮子的刑具，可是被他们研究出了好些个花样。 他要一个个的在其身上试验，以发泄心头之恨！ 然而！ 蒋瓛刚匆匆走出两步。 “慢着！” 蒋瓛脚步停下，错愕的看去。 但见皇爷依旧愤怒的看着手上的《鸣冤书》。 此时的他，已经将苏怀引经据典的“秦皇汉武”之错看完。 甚至看到了苏怀所写的第一错的末尾…… 鸣冤书中，骂他将大明看成一家之天下！ 将宗师子弟养成了骑在百姓头上吃肉喝血的废物！ 这怎么不让他气愤！ 纵观大明上上下下。 可有何人敢如此辱他？ 而最后的几句，更是让他青筋暴露，双眼猩红，透着血丝。 他不禁一字一句的念出： “民敢断言：” “一百年内，藩王宗室人人自大，增产屯田，吞民脂民膏！” “两百年内，宗室所需岁俸，必成国朝税收无底洞，中枢与宗室博弈……陛下之子孙，或有富可敌国，却侵占的是百姓的田产和血汗。” “或有当街饿死者，因为朝廷中枢，定会篡改祖制，削废岁俸，无能者当街饿死，或为草寇，或为敌贼！” “宗室制度，也将成大明亡国之患！” 念着这些文字的时候。 蒋瓛因为之前看过，所以有心理准备。 而朱允炆则是听得目瞪口呆。 大明宗室！ 在他的记忆里，已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在皇爷爷面前说过这个问题了。 但是。 皇爷爷的态度，一直是敢于提这个，就是在等着他翻脸，更有甚者直接就被处死。 曾几何时。 皇爷爷还问过自己，对于藩王宗室的看法。 朱允炆的回答当然滴水不漏，言说：以忠孝之义，皇家亲情让藩王宗室团结在一处……基本上都是捡着好听的说。 可是！ 在他自己的心里，特别是在他和近臣“齐泰、黄子澄”等人的交流中。 早已经把“藩王宗室”，看成了心腹之患！ 要知道历史上，朱允炆上位四年，专门就是去干“削藩”了。 结果“藩王”没削成，反而还让此时远在北方的燕王朱棣，直接将其皇位给夺了！ 当然！ 现在的朱允炆，在听到这番话后。 第一个反应是：此人胆大包天！ 但……有大才！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皇爷爷的反应。 很明显。 皇爷爷看到这里时，眼神已经停下，脑海里应该在思索这段话的可能性。 但是，唯一不变的。 就是那继续在增加的“愤怒”！ “照他所说，咱的儿子，未来会骑在大明百姓头上吃民脂民膏？” “怎么可能？咱给了儿子孙子们那么多的岁俸，足够他们吃喝不愁，他们为何要吞百姓的田产，为何要吃百姓的民脂民膏？” “还有……咱的后代会有饿死的？更是屁话！朝廷中枢会更改祖制？” “改祖制……改祖制……” 朱元璋说着说着。 忽然，他一双凌厉的目光，陡然扫射过来，放到了朱允炆的身上。 “允炆，你会修改皇爷爷定下的规矩吗？” 朱允炆被这道目光，吓得遍体生寒。 连忙“噗通”一声跪下来。 匆忙喊道：“皇爷爷明鉴，皇爷爷一手缔造了大明，建立的制度足以让大明传承千秋万代！” “孙儿唯一的作用，就是将来替皇爷爷看好这篇家业，不至于被外贼欺辱，不至于让百姓动荡，黎民受苦！” “只求我大明，天下平安，永享太平！” 这回答可谓滴水不漏。 但实际上。 朱允炆上位之后，关于朱元璋留下的“祖制”，可基本上都被他改了个大半。 其中最大的当然是削藩！ 但还有对于“贪官“的处置，天下税收、还有让齐泰、黄子澄、练子宁、方孝孺等人，在朝中大涨声势，臣子恩威极重！ 建文一朝，和洪武一朝，可完全是两个模样！ 但朱元璋并不知道，这位看起来乖巧孝顺的孙儿，心里其实早有谋划。 他为朱允炆的回答，而感到欣慰。 再度看向这“藩王宗室”之说，只觉得更为愤怒。 便接着朝下继续看去。 然而。 下一瞬。 朱元璋只觉得头晕眼花，被气的热血上涌。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从脖颈往脑海里冲去…… 只是一瞬间。 他就身形踉跄，差点站不稳。 “皇爷爷！” 朱允炆眼疾手快，急忙冲到前面扶着。 而蒋瓛看得紧张无比。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皇爷气性本来就大，这么多年来，唯一敢在他面前劝解，甚至顶撞的人，都已经随着时光而去。 现在的皇爷！ 根本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说上一句重话。 可这封《鸣冤书》内，写得什么？ 他自己可是非常清楚。 那小子似乎临死到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往后的话，可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果然！ 就在蒋瓛心中思绪泛起的时候。 却见面前的朱元璋。 被朱允炆扶着，喘着粗气！ 明明非常愤怒，手指捏的嘎吱嘎吱响，但那封《鸣冤书》却依旧摊开在他面前。 “胡惟庸、宰相制！” 当这六字出现后。 朱允炆也面色大变！ 洪武十三年，因为胡惟庸案的爆发，整个国朝上下都陷入大动荡。 那时候他还小，大哥还在，奶奶也在，父皇当然也在。 但纵然他那时只有几岁。 还依稀记得。 当初皇爷爷要大肆杀戮、废除宰相制的时候，皇祖母着急的劝说皇爷爷，父亲也在劝说…… 但皇爷爷却一意孤行！ 那时候。 自己也根本不被皇爷爷看重。 真正被皇爷爷和皇祖母、乃至父亲捧在手心里的，是大明真正的皇长孙…… 也是当年呱呱坠地之时，就被曾经还是壮年的朱元璋，亲口说出“大明三代英主”的大哥——朱雄英！ 当年！ 皇祖母和皇爷爷争执，以至于气的重病，骂皇爷爷贪权太重，小心成了独夫！ 皇爷爷气的跳脚，偏偏又拿重病的皇祖母没什么办法。 只能继续他的决定。 他要杀掉胡惟庸！ 杀掉一切敢于阻拦他真正要办的“大事”的人！ 而这个大事。 就是废除掉从先秦以来，就一直传承在国祚之上的“中书省宰相制”！ 此举开历史之先河。 哪怕是朱允炆现在代入，他自己扪心自问，也不敢做到这个程度。 但皇爷爷，却做了！ 不仅做了，还成功了！ 他还依稀记得…… 之后皇祖母重病不起，父亲都只能干着急…… 而这时，是那个年仅六岁的大哥，亲自跑到谨身殿硬是拉着当时拉不下脸的朱元璋，前去慈宁宫说好话。 朱允炆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但他只是知道。 从那以后，皇祖母的身体就慢慢的好了起来，也渐渐的不再干涉皇爷爷废除“宰相制”的举动。 但没过两年，那个大哥就感染天花去世。 皇祖母伤心过度，也紧跟着去世。 皇爷爷当时伤心欲绝，近乎老了十岁。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慢慢浮现。 朱允炆再度看向面前的皇爷爷。 发现后者捧着那封明显恨及，但却丝毫不放手的《鸣冤书》…… 他的双手都在颤抖，眼中血丝弥漫。 声音之中，带着愤恨，仔细听取，又似乎带着怀念的悲意。 “他敢骂咱独夫！” “又一个人敢骂咱独夫！” “这普天之下，谁还敢骂咱是独夫？” ps：今日份继续更新！ 求一切数据！ 第12章 一封《鸣冤书》，彻底捅破天！ “皇爷爷，您别生气！” “保重龙体，不过是一个愚民，不值得您动怒。” 眼看着皇爷爷站都站不稳了，朱允炆心惊胆战这写出《鸣冤书》之人的胆大妄为，但还是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孝心，扶着老爷子缓缓坐下。 朱元璋却恍若未觉。 因为眼下。 他所有的情绪，都被“钉”在这封《鸣冤书》上！ “妄议国策！” “骂咱独夫！” “好得很！好得很哪！” 朱元璋咬牙切齿，他死死的盯着这《鸣冤书》，这上面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成了一把利剑。 每当他看下去。 都感觉这些利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皇爷爷，此獠如此胆大妄为，不如直接将其斩首示众。” 朱允炆顺着朱元璋的脾气建议道。 毕竟！ 从父亲离世之后，朱允炆是真的没有见过皇爷爷发这么大的火。 还有他刚才听到的，关于《鸣冤书》的内容，也实在太骇人了。 谈及藩王宗室！ 谈及宰相制！ 还骂皇爷爷独夫？ 问问当朝百官，这里面的哪一个，不是皇爷爷的禁忌。 当初敢于谈及的。 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但此獠！ 忽然！ 朱允炆目光一扫，心脏顿时狂跳。 因为他发现，这鸣冤书的后半截，皇爷爷还没看完。 而后面…… 却似乎是字字泣血，已经不是墨字，而是血字！ 而皇爷爷也不知道为什么。 竟然又坐直身体，朝着手中的《鸣冤书》看去。 “皇爷爷？” 朱允炆不放心的想要劝说。 但此时的朱元璋，根本不给他半分面子，只是冷漠的眼神一扫而过，就吓得朱允炆浑身冷汗，急忙不敢再说话。 “这第三点，说的是咱的过错之三！” “蓝玉案！” 朱允炆听得这“三字”，顿时眉头一皱。 他还是之前的想法。 蓝玉，必须死！ 差点忘了。 此人就是因为自家牵扯到蓝玉案，才敢于抬棺鸣冤，说是鸣冤，无非是发泄孤愤！ 就在刚才，朱允炆还因为对方谈及“藩王宗室”，抱有一丝丝好感。 但现在。 忽然想清楚对方的目的后，他只觉得这好感，直接烟消云散。 “呵呵……连咱登基不过二十六年，包括蓝玉案在内，要制造四大血案也说出来了吗？” 朱元璋捏着《鸣冤书》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胸腔之中的愤怒，一直在积蓄、积蓄…… 似乎下一瞬就要炸开！ 但他却和之前一样，始终不放手，继续往下看去。 “贪官污吏，为何杀之不绝？” 看到这里时，朱元璋也不由得多了一些思考。 但在他眼里。 贪官就是贪官！ 出现一个杀一个，出现十个杀十个，出现一百个就杀一百个！ 区区小贼，懂个什么？ 怒火充盈胸腔…… 终于！ 朱元璋的视线，来到了最后，以及那刺眼的……血字部分！ “煌煌天威、昭昭天命！” “太孙朱允炆若真有人君之象，何须陛下为其趟开大路？” “陛下今日为太孙屠戮功臣！” “就没想过，来日若大明再犯内乱，这大明中枢，可有定鼎之臣，以安天下？” …… “陛下残暴嗜杀，滥杀无辜，纵然有秦皇汉武的功绩，也遮掩不了那无辜之人的累累血债！” “陛下让万千人蒙冤而死，这数万冤魂，也终会反噬！” “陛下之错，不在一处两处，民所观之大明，错漏百出。今日寥寥几笔，却只能写出十之一二！” “民纵死为冤魂，却也敢断言……” “来日大明传承，必因今日之劫，而遭血案！” “民苏怀，今日敲鸣冤鼓，特以《鸣冤书》……” “敬上！” 呼！ 呼！ 呼…… 此时此刻。 让蒋瓛和朱允炆无比担忧的一幕出现了。 朱元璋看完最后的《鸣冤书》后，整个人仿佛被静止了一样。 他的瞳孔瞪大，死死的停留在最后的字眼上。 他的双手凝固，死抓着《鸣冤书》没有放开。 他的身形僵直，若非还有气息出现，蒋瓛真要以为陛下似乎就这样被气昏过去。 可是现在。 整个谨身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蒋瓛和朱允炆只看到。 面前的老爷子，目光越发的慑人，从脖颈往上，气血上涌迅速让老爷子的脸色再度涨红！ 一根根青筋，在裸露的手臂上纤毫毕现。 朱允炆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甚至连上去说话的胆子也没有。 只能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似乎就这样陷入了长久的静止！ 但朱允炆更知道。 这绝非静止。 这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果然！ 不知过了多久…… “蒋瓛！” 一声怒吼，将蒋瓛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蒋瓛抬头看去。 却发现皇爷就这么瞪着双眼，从上到下的俯视着他，那瞳孔之内的血丝，似乎在这一瞬间，就要化成大明天穹之下的无尽血色！ 不知要侵染多少人的鲜血！ “陛下！臣在！” 蒋瓛立刻应答。 却见朱元璋又看向朱允炆…… “允炆，这《鸣冤书》上所写……” “煌煌天威、昭昭天命！” “太孙朱允炆若真有人君之象，何须咱为你趟开大路？” 朱允炆刚听到这句话。 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但同时，他的双眼之间，也闪过了一抹狠厉！ “皇爷爷，杀了他！杀了他！” “这分明不是鸣冤，这分明不是鸣冤！” 朱元璋也竖眉冷眼，朝着蒋瓛看去。 “好得很！好得很！” “这不是他一个人想说的，这不是他一个人敢说的！” “这是有人在借着他的嘴巴，借着他的口……” “这是有人想乱我宗室、复辟宰相！” “这是有人在干涉蓝玉案，干涉我大明的皇位传承！” “好胆！” 说到最后。 这一刻。 刚才继续的无尽怒火，和心中积蓄的情绪，澎湃汹涌而出。 “查！” “给咱查！” “让詹徽来，让茹瑺来，让这大明朝堂的百官，全部前来！” “查！” “查！” 砰的一声！ 朱元璋愤怒的拍着桌子，将上面的奏折，全部扫得一干二净！ 似乎要将心底的情绪，全部喷薄而出。 朱元璋的目光从这谨身殿的角角落落全部扫过，也从蒋瓛和朱允炆的脸上游走而开。 在这一瞬间。 朱允炆只感觉面前的皇爷爷如此陌生。 那双漠然无情的双眼，似乎携带了滔天的杀意！ “区区一个百户之子，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是有人投石问路？” “但……秋风未动蝉先觉。” “查！” “咱要看看！” “是谁在背后，是谁在指使……” “是谁？” 朱元璋再度看向手中的鸣冤书。 其话语中的杀意，似乎要凝成了实质！ 眼下。 蒋瓛只觉得心肝俱颤，他原本预料到，这《鸣冤书》送上去，定会让龙颜大怒。 但他万万想不到。 皇爷竟然会愤怒到这个地步。 从此时此刻起，那小子的鸣冤，真的捅破天了！ 因为！ 皇爷不仅仅是认为他在鸣冤！ 更是怀疑，这大明的朝堂上上下下的所有官员…… 都与此事有瓜葛！ 藩王宗室！ 宰相制！ 蓝玉案！ 大明传承！ 这每一条，在皇爷的心里，都是禁忌。 而此时，皇爷的心里。 一个小小的百户之子，如果仅仅是鸣冤，他根本认识不到这些，也说不出这些…… 这根本就是有人……在试探…… 其目的…… 就是想复辟旧制，干涉皇位！ 进而……倾覆大明！ 第13章 查！给咱查！ 与此同时。 承天门之外。 苏怀静静的等着即将到来的“结果”。 他自己也很清楚，那封《鸣冤书》一旦真的被当朝陛下看到，定会激起千层风浪。 牢狱之灾是绝对免不了的。 但会不会被气愤的朱元璋直接“斩首”？ 苏怀却不敢保证。 只能寄希望于，模拟人物的“光环效应”。 不过说实话。 当父亲苏镇安，被卷入“蓝玉案”的一刻。 其实苏家的命运，就已经定下了。 造反！ 不论在以前还是现在的大明，都是十恶不赦、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父亲、母亲、年仅五岁的妹妹，还有自己，可能就是史书上蓝玉案波及的“死亡人数”之一。 连名字都不会有。 而现在的敲击登闻鼓，递上《鸣冤书》。 换句话说。 就是在必死之地，融合海瑞模板，以此而搏命罢了！ 只要和海瑞的契合度越高。 那么存活几率，甚至整个苏家都相安无事的机会，就会越大！ 只是…… 接下来！ 苏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封搏命的《鸣冤书》竟然带给了震动大明官场上下的大地震。 就在这时。 承天门之内，近乎一个班列的太监，脚步匆匆的走出。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明显在宫里待了很长时间的老太监。 看到对方的刹那。 原本围在四周一众百官，全都大惊失色! “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 “他出来干什么？” 正在百官心中犹疑困惑之时。 “奉上命！” 一众官员立刻严阵以待。 “即刻进朝！” 秉笔太监只是说了这四个字，随即目光往身后一扫，其它的小太监则纷纷离开承天门，显然是前往其它没有坐班的“官员府邸”下旨去了。 而此时…… 六部衙门，以及五军都督府的前面。 一众官员纷纷互看……却是心中忐忑。 字越少，事越大！ 刚才他们只听到了四个字，而秉笔太监更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但从其惊恐的表情来看…… 怕是傻子都能猜到。 陛下刚才绝对发了一场雷霆之怒。 至于原因。 一众官员，全都朝着那登闻鼓下凡的“苏怀”望去…… “诸位，快些进殿吧！” 秉笔太监扫了一眼苏怀，随后看向众人说道：“皇爷亲自在等。” 闻言。 詹徽、茹瑺、杨靖等一众尚书，顿时面容肃然。 自从陛下废除宰相制度后，六部衙门的尚书，瞬间就迎来了权力高峰。 此时的六部尚书，俨然就是真正的国朝重臣、一众代表。 不一会儿。 一众臣子集结，然后快速朝着宫内而去。 只不过，每一个臣子进宫的时候，都不可避免的看了一眼苏怀。 而苏怀。 则望着众人远去的身影。 继续留在登闻鼓下。 似乎被遗忘了一样。 但他深知。 当朝陛下能突然让百官集结，很大的原因，就是自己的那封鸣冤书。 可话说回来。 自己只是鸣冤进谏，和这些百官有什么关系？ …… 奉天大殿。 百官刚一进入，便果然看到，朱元璋早早的就在龙椅上等着。 而太孙朱允炆，则伴在一侧。 看见两人如此态势，众人纷纷心中一惊。 “詹徽，茹瑺、你们几个尚书先看……” 百官刚刚站定。 朱元璋便直接将手中的奏疏扔了下去。 詹徽连忙上前捡到手里。 在看到那透纸而出的血字后，詹徽就已经心里清楚，果然是刚才那敲击登闻鼓的小子引起的。 就是不知道写了什么。 如此想着。 詹徽便打开，而一旁，茹瑺、杨靖、郁新等人也纷纷上前一同观看。 原本几人的表情还是一阵好奇。 暗道那小子鸣冤，牵扯到了蓝玉案，又说出了什么“秘辛”，以至于陛下如此看重？ 可是。 看了没一会儿。 “噗通”一声！ 詹徽当即跪下！ 他面色发白，额头瞬间留下了满头冷汗，只感觉心脏骤停。 其余几位尚书，更是近乎和詹徽同时跪下。 “陛下息怒，此獠如此犯上，请陛下立刻将其斩立决！” 看见几位尚书都如此模样。 其余文武官员，纷纷心底一寒。 事情好像超出他们的想象！ “斩！” “当然要斩！” “但不能现在斩。” 朱元璋冷眼看向百官，他的视线在四处探索，势要找出，那藏在背后之人。 “现在斩了，这件事情就成了悬案。” “咱就再也找不出，骂咱独夫，准备欺天，倒行逆施，复辟宰相，甚至干涉皇位，准备倾覆我大明的罪臣！” 这一连串的话语响起。 顿时。 下方的文武百官脸色大变，悉数匆匆跪下。 “陛下息怒！” “陛下恕罪！” 而詹徽等人瞬间明白。 皇上分明是将这《鸣冤书》和当朝的官员联系在了一起。 可是！ 冤枉！ 他们才是天大的冤枉啊！ 他们什么都不知情。 怎么就被陛下扣上了这个帽子？ “回禀陛下，此人吾等之前从未见过，此人所写的内容，我等更是毫不知情。” “怎么会……被他牵扯？” 詹徽赶紧辩驳，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去才好。 “是啊，陛下！”刑部尚书杨靖也反应过来。 “此人不过百户之子，在此之前，和我等毫无交集。直到他鸣冤击鼓，吾等这才打探到消息。” 茹瑺也连忙说道，“陛下，切勿被愤怒扰乱视线，当朝之上，怎会有如此胆大包天，倒行逆施之臣？” “其父卷入蓝玉案，此獠鸣冤之时，连棺材都已经给自己备好！可见，他已存必死之志！” “必死之人，说出什么疯狂之语都不足为其。” 一众尚书纷纷撇清关系。 而朱元璋，此时也似乎从愤怒中清醒过来。 他打量着众臣，也听着他们的辩驳之语。 渐渐的，关于这鸣冤进谏的前因后果，越发清晰。 但是！ 他一旦怀疑，就绝对不会轻易放下。 趁着百官诉说的时候，他也在安静的等着。 除了亲自询问这些大臣，他更是早已经派蒋瓛，去核查在京所有臣子近期的行动。 锦衣卫秘查天下。 而在京官员，更是随时都能掌握情报。 甚至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朱元璋连他们什么时候吃饭行房都清清楚楚。 终于，随着蒋瓛进殿。 朱元璋这才向他看去。 蒋瓛并未说话，而是将自己调查的一应资料，汇集成册，立刻交给朱元璋。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亲自翻看。 逐渐地，他开始皱眉。 因为他发现。 事情和这些官员所说的一模一样。 这当朝上下，真的没有一个人接触过苏家的任何一个人。 而苏家。 仅仅就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四口之家。 家中的父亲，担任五军都督府的前军百户，在朝官眼里，连所谓的侍卫都比不上。 其母亲，也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着子女的标准妇人，闲时还要纺丝织布…… 至于其妹妹。 年仅五岁。 这倒和《鸣冤书》上的自述一模一样。 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参与进“蓝玉案”的造反之中？ 而朱元璋自己心里也清楚。 蓝玉的造反，不是他主动造反，而是被动造反。 自己只是需要一个“清理”的理由罢了。 原本。 他以为“蓝玉案”发，有臣子真的在借这个机会密谋。 让蓝玉的“旧党”，积蓄力量，然后祸乱朝纲！ 这段时期他是极其敏感的，任何“超乎预料”的事情发生，他都要多想一些。 毕竟！ 这是要给太孙朱允炆，荡清前路的必要准备！ 但眼下…… 随着翻看的资料越来越多。 事实也越发清晰。 那就是：此子……真的是自己来鸣冤，自己写出的这份《鸣冤书》？ 而在此之前。 此子认识的最大的官员，就是其父亲，区区一个百户？ 这一刻。 查清楚了这些。 荒诞！ 朱元璋的心中，只出现了“荒诞”这个感觉。 换言之…… 把自己刚才气的“半条命”都快没了的《鸣冤书》，结果就是真的出自于，一个想为四口之家鸣冤的少年人手里？ 他哪来这么大的胆？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吗？ 心中连续翻出好几个疑问。 终于。 朱元璋翻到了，锦衣卫从其街坊邻居，核查到的关于此子“苏怀”的个人信息。 “非亲生子嗣！” 当看到这三个字眼时，朱元璋先是一愣。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下一行字眼。 “据街坊邻居口述，其父母于洪武十五年收养，年岁在八岁到九岁之间……记忆全无！” 唰！ 朱元璋抓着信纸的手，突兀一颤…… ps：感谢大家最近投的月票！ 感谢33174……的的催更 感谢bdwu……的打赏。 感谢zhaa……的催更！ 继续求数据！ 第14章 午时，处斩！ 不可能！ 巧合而已！ 这一刻。 朱元璋将刚才，脑海里突然涌出来的“思绪”，抛之脑后。 洪武十五年！ 这是一个对自己而言，极其特殊的时间点。 大孙和皇后双双离世。 是自己亲自送她们进入棺椁。 人…… 是不能死而复生的！ 刚才看到熟悉的时间点，他竟是一时间，心绪起伏！ 而这资料上面，按照四周街坊邻居的口述： 准确一点儿的时间，也是苏镇安夫妇，在年关将近的那段时间里，突然就遇到了苏怀。 两人多年无子，恰好苏怀似乎对四周的环境一无所知。 便以此收养。 邻居口中证实：这些年来，夫妻二人待其为亲子，但凡吃穿用度，定会给能力所及的极限。 军户之家。 按照自己定下的规矩。 苏怀将来，一定是会继承苏镇安的“百户”位置。 天生的吃官家饭。 按照道理，苏怀只需要跟着苏镇安，学一些基础武艺就好。 但是。 苏镇安夫妇，却将其送入私塾，花费巨额代价，也要让其学会读书认字，通读经义。 简而言之，便是好的不能再好。 而五年前，夫妇也不知道是善心感动上天。 再度怀胎诞下一女。 根据锦衣卫探查的街坊对苏家的“评价”，这是一个良善之家，苏镇安身为百户，虽然在自己和朝官眼里，可能算不了什么。 但在普通百姓的眼里，那可是管着一百个人的“大官”。 然而即使如此。 苏镇安夫妇也不从以势压人，反而街坊邻居有困难，能帮助的尽力帮助。 看了许久…… 朱元璋终于得出结论。 从这些资料来看，苏镇安是绝然不会参与进“蓝玉案”之中。 更不会造反。 换言之。 承天门外那个敲击登闻鼓、近乎指着鼻子、各种角度怒骂自己的年轻人。 是真的因为一腔孤愤、为全家洗白冤情，来骂自己的！ 但是！ 朱元璋忽然又想到。 蒋瓛之前给自己汇报的…… 苏镇安和蓝玉之间，有密信往来！ 本来，蓝玉案就算查，也不会查到苏镇安的头上，但正是因为这些密信，所以才导致锦衣卫顺藤摸瓜，摸到了“苏镇安”的家里。 换言之。 苏镇安和蓝玉，也确确实实有关系！ 那就是说： 那小子鸣的冤情，如果认真来看，就根本不是冤情！ 目光一扫。 朱元璋再次看到那封《鸣冤书》。 刚才那字里行间的“独夫、累累血债、因私情制造冤案……”等等一系列的字眼，又再次涌入脑海。 一想到这里。 他只感觉胸中的怒火，又再次沸腾燃烧起来！ 欺辱君王！ 也是死罪！ “陛下，既然事实已经查清，此獠的父亲苏镇安，的确和蓝玉有密信往来。此獠又目无君上，所写之鸣冤书，实为泄愤攻击陛下之书！” “按照大明律，欺君……当斩！” 这时。 朝堂之上，一直在百官之中站着，观察局势的中年人。 忽然走出。 看见对方，站在朱元璋身侧的朱允炆，微微一笑。 对方正是黄子澄，东宫伴读、太常寺卿！ 这位伴读可谓熟知他心。 《鸣冤书》中的一句话，可谓是触怒了他的逆鳞。 “太孙朱允炆若真有人君之象，何须陛下为其趟开大路？” 这句话出现。 就预示了，他朱允炆定然容不下他！ 反过来是不是还要说：“自己没有人君之象？” 皇爷爷岂能不斩你？ 而这时。 随着黄子澄站出来表态。 一众官员，也纷纷出列。 “陛下，黄学士所言正是，既已查明，此獠便是明知其牵扯蓝玉案，却妄图敲击登闻鼓鸣冤？没有冤情，为何鸣冤？”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按律当斩！” 在眼下百官的心里。 可真是过山车一样的上上下下。 为了防止陛下，以后借着《鸣冤书》，又一次怀疑这怀疑那…… 甚至借题发挥。 百官这下也聪明了，不如赶紧从源头切断。 也顺便，是顺应了皇爷的内心想法。 斩了一个区区百户之子。 方便了在场的所有官员。 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 对方所写的那些内容，当朝的几位尚书只是看了一眼，便吓得跪了下去。 再也不敢看…… 联系到陛下刚才说的“藩王宗室、宰相复辟独夫、蓝玉案等等……” 那里面的内容，到底是何等的心惊动魄？ 赶紧人头落地，这件事情也正好完结！ “陛下！蓝玉案现已核查大半，为防止有人再以登闻鼓的方式，扰乱案情。” 这时，詹徽也站了出来。 “请陛下尽快处斩！” “以儆效尤！” 詹徽身为吏部尚书，同时又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最近几年又深受陛下看重，连带着蓝玉案都是交给他来主审。 他赫然已经是百官之首！ 他一表态。 顿时，后方大半个臣子，齐刷刷的躬身！ “请陛下下令，即刻处斩！” 百官声音汇聚，震得奉天大殿隆隆作响。 而朱元璋则眼睛微眯，看着下方詹徽，宛如群官之首，宰相再现的威势。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旁边。 却见…… 朱允炆此时也站出来，躬身道： “皇爷爷！” “此贼单凭那些所写之文字，就足以让其死上十次！” “孙儿也请皇爷爷即刻下令……” “处斩！” 这一刻。 整个大殿的百官，以及自己的孙儿，前所未有的团结如一。 而想着那《鸣冤书》中，对自己的喝骂。 朱元璋的怒火，也早已经压抑的，不想再压了。 “既然如此！” “蒋瓛，即刻将其收入大牢！” “他不是自称有冤情吗？” “哼！敢敲击登闻鼓，写出如此人神共愤的《鸣冤书》。” “咱是查不到他的冤情了！” “若真有冤！” “便让这天来告诉咱！” 朱元璋说到这里，话语一顿，他迎着所有官员期待的目光。 今日午时已过……” 登时下令！ “明日午时……处斩！” 第15章 来日天子易位，再高呼万岁！ “唉！可惜，可惜！” 下朝之后。 百官战战兢兢的从奉天殿内走出，只感觉官袍之内，满是冷汗浸透的湿黏。 极其难受。 确认皇爷已经定下，那敢敲击登闻鼓之人的死期！ 一众官员，再度看到他时。 却是不免发出感慨。 “茹大人怎么也叹可惜？就不怕圣上知道？” 茹瑺身边，户部尚书郁新忽然出现。 前者被吓了一跳，待看到来人后，这才放下心来。 “此人年轻气盛，若抛却那些胆大妄为之言，其所言之建议，又何尝对我大明不是一件好事。” 茹瑺低声说道。 而作为户部尚书的郁新，想着刚才看到的内容。 藩王宗室之患！ 废除宰相，陛下独权，后世子孙若有无能者，独权便是肆意妄为！ 还有蓝玉案，因为皇位却要再次制造让人噤若寒蝉的血案。为大明立下大功的功臣都能被群杀……若大明以后还有大患，满朝可寻得定鼎之臣？ 《鸣冤书》中，大体就这么三个内容。 而郁新更是记得…… 里面还有他看上去，最为夸张、最为自傲的一句话，“大明过错众多，他之所言不过十之一二！”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就这么被斩，确实可惜！” 郁新也暗暗点头。 “呵呵，说来也怪。”茹瑺暗自笑道：“刚才这满朝文武，大部分都言要斩此獠，就连我也是如此想法，但退朝之后，类似我这般叹息的，却也不在少数。” 郁新道： “那《鸣冤书》中，字里行间全是冒犯天威之言，谁敢触怒陛下的眉头？” “但另一方面，其所言内容，又何尝不是百官心中想法？” 郁新说着，竟也生出一股佩服之感。 “年纪轻轻，固然可惜。但冒犯君上，也死不足惜！” 茹瑺听罢，也暗暗点头。 “想来，此子明日一斩，蓝玉等人的案情，陛下也已经落定了。” 闻言。 郁新忽然打了个冷颤。 “明明到了夏日，这皇城却是如此渗人！” 茹瑺也不禁叹道： “人头如瓜，滚滚落地！” “这些年，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这等景象。” 此时，类似茹瑺、郁新一样的交谈的，不在少数。 大部分都是私人关系近，又或者本就有同门、师生之谊的。 言谈过深之处。 一众官员，却也有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 而这时。 苏怀也看到百官下朝。 近乎每一位官员，路过承天门时，都会朝着自己看来。 那目光之中，所蕴含的情绪极其复杂，有痛恨、鄙夷、庆幸、同情、可惜……等等情绪。 苏怀正不明所以之时。 “哼！早就跟你说了，鸣冤的后果，你却一意孤行，差点害了更多人的性命！” 苏怀转头。 却见之前在自己家中的锦衣卫百户，涂振再度出现。 对方的表情中，明显还残留着一丝震撼，一丝庆幸。 “皇爷亲自下令，明日午时，将你处斩！” “却是连我也连累成了看着你的牢卒。” 涂振说完，便朝着后面挥了挥手。 “带进天牢！” “是！” 不一会儿…… 阴暗、潮湿、逼仄的天牢里，不时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苏怀一直被带着，往最里面走去。 路过两旁的天牢时，他看到了许多生前享尽富贵的大人物，此时却靠在天牢的墙角，双目无神，似乎安静的等待死期。 还有的一些人，则发出“冤枉、求见陛下”之类的哭嚎。 “我要见皇爷，我要见皇爷！” 苏怀甚至亲眼看到，被狱卒说出是某位侯爷的人犯，也被关押。 “那是定远侯，王弼！大明开国之初，有赫赫威名！” “曾打过张士诚、打过陈友谅，当年的【双刀王】！，跟随颖国公傅友德收复云南，跟随冯胜讨伐北元！也跟过凉国公北伐！” “如此功勋，也被关押，就要处死。” “现在来看，你又算个什么？还敢鸣冤？” 偶尔路过某个监牢之时，涂振就会给苏怀说一些人的身份。 “那是鹤庆候张翼，从征陕西，擒叛寇、征云南，克普定、曲靖！” “洪武十七年论功封鹤庆侯，禄二千五百石，赐丹书铁券！” “不也要死？” 此时此刻。 不知道是不是涂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苏怀“后悔、担忧、恐惧”的表情。 他竟然开始一个个的介绍起这监牢的犯人起来。 “那是普定侯陈桓……” “那是景川侯曹震……” “那是舳舻侯朱寿……永平侯谢成、宜宁侯……” 每往前走一步，光线就暗了许多。 嘈杂的声音也消失，气氛变得安静。 只有涂振介绍的字音，一句句的响起。 苏怀听得心神潮涌，因为融合海瑞模板的原因，他只感觉，内心中刚刚寂静的情绪，似乎又一次沸腾起来。 “这些……都是大明的功臣？” “当然！”涂振道：“从前方拐角开始，你所看到的每一个监牢，都是曾经大明鼎鼎有名的功勋侯伯！” “一月之前，他们还是当世显贵，朝野内外，谁不恭恭敬敬？” “可现在，却不过是阶下囚徒，只等陛下确认后，便要将其剥皮实草！” 一边说着。 涂振饶有兴趣的看向苏怀，“你就庆幸吧！” “敲击登闻鼓，没有冤情却要喊冤，以独夫恶名冒犯君上，犯了如此大罪。” “陛下也只是叛你明日斩首示众！” “不将你剥皮实草，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然而。 此时的苏怀，却仿佛没有听到涂振的絮叨。 他继续朝着里面看去。 “那里面呢？” 涂振顺着苏怀的视线看去，顿时感慨道： “啧啧……那就是真正的大人物了” “大明无异性封王，满打满算，两位陛下的开国左右功臣，徐达将军和常遇春大将军，也是死后才封王！” “而开平王府，那更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当年的常氏太子妃，就是出自常府！” “当年的常府，那是何等的威风？是何等的尊贵？” “可惜！” “若是常氏太子妃没有去世，当年的长孙也没有染天花去世，甚至太子殿下也没有离开！” “如今的开平王府，那就是真正的王府！” “尊荣显贵！” “然而，如今的开平王府，就只剩下了个空名，早已凋落！” “茂太爷常茂，早在之前就被贬去龙州，洪武二十四年病故！” “整个开平王府，本还有常升、常森两兄弟主持大局。” “但如今蓝玉案事发。” “所谓显贵，也终成过眼云烟！” “可惜！” “眼下宫内，还有一位嫡亲皇孙。开国公常升，正是这位嫡亲皇孙的亲舅舅，也不知这位皇孙求情了没有，或许能为常氏留下一丝血脉。” 涂振感慨着，随即已经打开旁边的一道监牢，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苏怀进去。 “那最后面的监牢呢？” 苏怀再度问道。 “啧啧，那名气就更大了！”涂振知无不答。 “蓝玉案主使！” “北伐大元，将其彻底除名的当朝凉国公——蓝玉！” “也是陛下亲自定下，要剥皮实草第一批主犯！” 苏怀陷入沉默。 涂振还以为，苏怀这是被吓怕了。 他当即嘲弄道：“现在知道，你敲击鸣冤鼓的举动，有多么可笑了吗？” “这么多的功勋王侯，都要被剥皮实草！” “你一个区区百户之子，为你们家鸣什么冤？这里面的哪一个王侯，不是家大业大，家族成百上千的人，如今却都要付之一炬！” “呼！” 苏怀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所幸直接进入监牢。 等到涂振锁好后。 他这才倏然看向前者。 “确实有些后悔了……” “什么？”涂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当即大笑起来。 “我还真以为你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我后悔的不是这个！”苏怀却摇了摇头。 此时，他又一次感觉到，情绪在燃烧沸腾，脑海里的海瑞身影，处于历史长河的靖难之役种种因果，似乎也越发清晰！ “那是什么？”涂振好奇问道。 “我这个回答，你能传给当今陛下吗？” 这一刻。 在涂振的心里，苏怀仿佛又是换了一个人，他声音坚定，态度刚硬。 锐利的眼神，倏然朝着涂振看去。 涂振忽然有些不妙，直觉告诉他，自己不应该再听下去。 毕竟这监牢之中，可不只是自己一个。 毕竟！ 有太多的“眼线”，就在等着蓝玉等人交流，从而汇报陛下。 此时他带着苏怀过来，怕是早就吸引着这些人。 他赶紧想要退下。 却不想。 苏怀忽然放声怒道：“今日种因，来日得果！” 涂振面色大变，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却见那不知死活的年轻人，似乎在这一刻，身影无限拔高。 变成了正气凛然，连他望去都胆寒的另一道身影。 “陛下枉顾亲自制定的大明律，将个人私情凌驾于大明国法之上！” “私情大于国法，这就怪不得……” “往后大明皇城血祸临头！” “纵观满朝文武、勋贵武将，却只冷眼旁观……” “来日天子易位，再高呼万岁！” ps：今天数据咋不动了，求鲜花、评价票啊。 另外…… 主角的身份，怎么可能像评论区猜的那么简单…… 第16章 朱元璋的思索！诛心之谋？ “来日天子易位，再高呼万岁！” “哪来的胆子！” “他还敢这么说？” 与此同时。 谨身殿中。 回到书房后，朱元璋便继续将《鸣冤书》其展平，甚至让人挂在墙上。 然后一字一字的看着。 每看一遍。 他都只觉得胸腔的怒火，又一次积蓄的无处发泄！ 而就在刚刚。 他又听到了蒋瓛汇报的消息。 顿时！ 他便有一种想将其牙齿全部敲碎、再断掉其舌头的冲动。 然而。 此时的他，注意力却也再度被这《鸣冤书》的最后一段所吸引。 “煌煌天威、昭昭天命！” “太孙朱允炆若真有人君之象，何须陛下为其趟开大路？” “陛下今日为太孙屠戮功臣！” “就没想过，来日若大明再犯内乱，这大明中枢，可有定鼎之臣，以安天下？” 再有其刚才所言： “陛下枉顾亲自制定的大明律，将个人私情凌驾于大明国法之上！” “私情大于国法，这就怪不得……往后大明皇城血祸临头！” “纵观满朝文武、勋贵武将，却只冷眼旁观……” “来日天子易位，再高呼万岁！” 朱元璋闭着眼睛，气的喘着粗气。 只是呢喃自语，“天子易位，高呼万岁！天子易位，高呼万岁……” “这是说，以后咱大明会发生内乱，而因为咱杀了蓝玉等人，国朝上上下下，连个打仗的人都会没有了？” “笑话！” “可笑！” “咱这大明雄兵百万，将领无数！有谁能让咱大明的天子易位？” 此刻。 蒋瓛看着这一天来，似乎又要气炸的皇爷。 不由得劝慰道：“陛下，要不要让臣，现在就封掉他的嘴？” 朱元璋站着，他继续看着《鸣冤书》，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许久。 “刚才让你去找蓝玉和那百户的密信，取来了吗？” “陛下，就在这里。” 蒋瓛从胸膛里取出厚厚的一沓，用信封装着信纸。 朱元璋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 谁知第一封，就是拉家常的一段话。 【国公安好，怀儿的烧已经退去，多谢国公相助。】 朱元璋眯了眯眼、继续往下看去。 【怀儿已经十二，他天资聪慧，应该是以前读过书认得字的，我想送他入私塾。】 【国公！在下不解，为何怀儿不能参与科举？】 每一张的信件字眼都很短，几乎都是一句话。 朱元璋一张张的翻着。 【怀儿今年又长高了一寸，多谢国公接济。】 【怀儿今年十四，不至于就要成亲吧？徐家？是哪个街坊的，父母双亲在否？平常人家都可。】 【啊？不行！绝对不行！吾不过是百户，哪能高攀到那个徐家，国公莫非是在开玩笑不成？】 【我问过怀儿了，怀儿说他现在还没有成亲的想法。】 …… 朱元璋皱眉，他翻着翻着 很快，就来到最后一段…… 【国公，怀儿既然不能科举，那不如跟着国公进军！】 “完了？” 朱元璋看着手中的这些信件，“这看似都是家常话，有什么可加密的信息？” “皇爷，就在最后一份。”蒋瓛解释道：“为臣怀疑，那进军二字，其实就意味着，武力进京、行谋逆之举！” 朱元璋看了半晌，“那这徐家、还有成亲之说？” 蒋瓛道：“根据我们的观察，应该是凉国公想要联合中山王府，但不知为何，最后又取消……” 朱元璋转头，仔细看了蒋瓛半晌，“那你说说……这好像是很久之前，读私塾、接济、以及退烧之类的信呢？” “这……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读私塾暂且不知……退烧……则是先行退一步，由此可见，凉国公从好些年前就谋划造反！” 谁知。 “胡言乱语！”朱元璋将这些抓起，拍在桌子上。 怒斥道：“咱让你们锦衣卫查案，不是让你们这样联想！” “照这样的联想，是不是平常人家的生火做饭，耕地磨刀，也要变成进京谋逆了？” “混账！” 蒋瓛赶紧低头。 看样子，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联想实在是有些太过离谱。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解释道：“陛下，若是平常人家，我等自然不会在意，但这是在凉国公府邸，而且藏得极深……吾等这才……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问过蓝玉了没有？” “回陛下，凉国公等一众国公侯伯，锦衣卫只负责抓捕，审问刑讯是詹徽詹大人在负责……但根据詹大人所言，凉国公进入天牢后，只说了一句……便再也没有说话。” “说了什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忽然又问道：“那么……那位百户呢？” “苏镇安倒是曾说过，当初凉国公等人进山打猎，恰巧和他们有一面之缘。而当时苏怀受了风寒，是凉国公帮着找了医者，才治好的他。” “苏镇安感恩这个救命恩人，所以一来二去接触之下，到后来才知道对方就是凉国公。” “医者呢？” “前年就去世了？” 朱元璋缓缓的来到椅子跟前，然后坐下。 “那就是说，如果从字面上来看，他们所说的全都吻合逻辑。” “但……就是蓝玉将这些信件存放的过于隐秘？所以你们才开始联系？” 蒋瓛点头，“正是！” 朱元璋沉思良久。 他脑海里闪过最近看到的所有信息。 洪武十五年…… 被收养无记忆的孩子。 平平无奇的百户之家。 之后又感染风寒，被蓝玉邀请的医者所救？ 从信件上来看。 堂堂凉国公……竟然如此看重苏怀，连婚事都在意？ 再联系到，最近的造反！ 当今国朝上下，都以为自己是因为私情，所以才要将蓝玉等人一网打尽？ 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是蓝玉先嚣张跋扈，并且屡次三番的说出很多“禁忌之言”。 更是在去年，太子朱标去世，自己伤心病重之时，和多位勋贵武将、甚至藩王互通密信！ 而其中…… 牵扯最深的就是蜀王朱椿。 他是自己的儿子，更是蓝玉的女婿！ “蓝玉”的造反大案。 从头到尾，是蒋瓛等锦衣卫先查到很多线索，汇报之后。 所以自己才所幸借题发挥，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清洗！ 但现在…… 假设蓝玉如果真的要造反！ 他就算身为国公，但在自己儿子手握兵权，镇守大明各个重要枢纽来看。 一个姓蓝的，根本坐不了皇位。 那就是辅佐……老十一，蜀王朱椿？ 不不不…… 更不可能！ 老二老三老四，分别坐镇陕西、山西、北平。 一个坐镇蜀州的老十一，翻不起花浪。 那是谁呢？ 在咱的太子朱标已经离世的情况下…… 比老二朱樉、甚至比现在的太孙朱允炆，更具有大明正统的继承权？ 突然！ 朱元璋双手一颤，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他双目一红，一时之间，胸腔之中有无数的悲意和恨意，汹涌而出！ “雄英？” “洪武十五年，那个小小的却已经离开自己的大孙？”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让他瞬间斩断！ 不！ 不是雄英！ 真雄英早已经没了。 是自己亲自看着大孙，气绝，入棺！ 是他的奶奶，亲自给雄英穿的衣服。 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有人在借假雄英…… 篡夺我大明的皇位！！ “明白了。” “咱明白了！” “蓝玉啊蓝玉，你好胆！你好胆！你好大的胆子！！” 此刻。 蒋瓛一脸茫然，被皇爷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心惊肉跳。 皇爷又是怎么了？ 但见，此时的朱元璋，根本没有兴趣跟蒋瓛多解释。 他仿佛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蓦然睁开眼！ 蓝玉绝对有什么在瞒着他！ 蓝玉绝对有什么在隐瞒！ 瞬时。 他一双眼神无比紧迫的盯着蒋瓛。 “传蓝玉！” “传蓝玉！！！” ps:大家不要在评论区乱猜了，主角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地…… 今天最少五章，很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数据。 这一章是第二章！ 第17章 告诉咱，他是谁？（第三章） 而就在朱元璋气愤无比的时候。 与此同时。 天牢！ 苏怀却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秉直谏言，以正国法，海瑞角色契合度35】 【身入监牢、坚毅不屈，海瑞角色契合度40！】 【人物光环：直言进谏，免受死罪，获得三倍光环加成！】 【玩家契合度达到百分之五十，可出现新的人物光环！】 又增加了10吗？ 这时！ 苏怀才从方才的情绪中缓缓恢复过来。 他自己也已经发现，契合度大幅度增长的秘密。 那就是：契合海瑞在历史上的所思所为。 比如之前，他决定敲响鸣冤鼓时，增长的进度只是个位数。 但抬棺鸣冤，特别是写出了《鸣冤书》后，直接从百分之十几，增长到了百分之三十！ 而此次……被关押大牢。 又增长到了百分之四十 苏怀感知着看着契合度的数字。 却也不禁，疑惑于这人物光环的效果，到底有没有用。 话说…… 这人物光环的作用，到底怎么才能直观的感受到？ 要知道。 当朝这位皇爷已经定下…… 明日午时就要处斩自己！ 可眼下都三倍人物光环的效果了。 怎么没看到任何动静？ 难不成…… 这光环，还能直接改变洪武皇帝的决定？ 苏怀仔细思索着。 来到天牢，目前没人打扰他，苏怀倒也陷入一种难得的平静…… 苏怀可不想死！ 他现在的每一步，都在靠着提升海瑞的契合度，在求活！ 但愿，这光环加成，在关键时候真能起效果。 一边想着。 苏怀却也不禁想到大明后世的历史。 蓝玉案如果发生，那将会导致数万人死于这场惨案。 洪武皇帝可能认为…… 蓝玉、傅友德、冯胜，这些开国功臣的兵权，以及在明军之中的感召力是空前强大的。 自己已经老了。 如果自己驾崩，那么整个大明，将没有人再制衡蓝玉等人。 要知道。 眼下这皇宫之内，还有一位……论身份、论地位，其实要比朱允炆更有机会当太孙的人！ 朱允熥！ 朱元璋已经选定了“朱允炆”为继承人，为此，在很早之前就将吕氏扶正，因此给朱允炆一个“嫡长子”的身份。 可是……这一套举动，却是蓝玉等淮西勋贵万万不能忍受的。 在他们眼里…… 太子朱标离世！ 那么！ 按照嫡长子继承位的顺序。 要么……是秦王朱樉！ 要么……就是流着太子和常氏太子妃血液的朱允熥！ 只有他们，才应该是这大明的继承人。 只有开平王府的常氏，才是太子朱标的原配！ 一个被扶正的吕氏，他的子嗣。 怎么能够夺取……他们这些功臣，抛头颅洒热血才打下的“大明江山”？ 因此！ 在朱元璋定下朱允炆为太孙的时候。 这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已经埋下了！ 朱元璋想让太孙朱允炆顺利登基，就必须来一次从上到下的清洗！ 从这个方向来看，【蓝玉案】是必然会发生的。 谁也不能阻止朱元璋的决定！ 毕竟。 早已经年迈的洪武皇帝，能清晰的感受到生机流逝。 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 父亲掉入蓝玉案旋涡，自己这一家就不能幸免。 因此！ 《鸣冤书》只是开始…… 就看明天了。 而就在苏怀正想着，自己怎么渡过明天的“杀劫”，这个三倍人物光环又会发生什么效果的时候。 “快！陛下有旨，召蓝玉！” “蓝玉？蒋大人，这边请……” 天牢拐角处，急匆匆赶来的声音响起。 朱怀望去。 但见蒋瓛和一位天牢狱卒，急切的朝着这边走来。 看到朱怀的时候。 蒋瓛微不可查的皱眉。 想到对方在牢房还不安生，竟然又说出了让陛下十分愤怒的话，他就有心给其好果子尝尝。 但陛下急召蓝玉，他自己也不敢耽搁。 便越过苏怀，直接朝着最里间的牢房而去。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铁链的声音响起…… 天牢很是阴暗，而靠着阴暗的光线，苏怀也能费力看去。 却发现一个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拷着的身影，从最里间的天牢，缓缓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囚衣沾满血迹，仔细看去，甚至能看到那皮开肉绽的伤口。 苏怀心中一惊。 两世为人，他都没有见过这种“可怖”的场景。 那人，明显是被用了大刑！ 而对方的身份。 就呼之欲出！ 此次《造反大案》的核心人物—— 凉国公，蓝玉！ 很难想象，一个曾经为大明立下赫赫功勋的将领，眼下却在天牢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舅舅！” 这时！ 天牢的另一边，连续两道声音传出。 却是开平王府的常升、常森兄弟二人。 蓝玉被蒋瓛押着，缓缓移动。 但其身躯笔直，双目凛然，犹自带着桀骜不驯的笑意。 “两位外甥，各位弟兄，是咱拖累了你们！” 他先是回应了常升兄弟等人。 随即看向蒋瓛。 “说吧，皇爷找咱有何事？” 蒋瓛并未言语，只是押着前者，朝天牢外走去。 路过苏怀这里时。 蓝玉猛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之前你进来的时候，咱听见了，你是那位被咱牵扯的百户之子？” 不知为何。 苏怀总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非常的迫切、非常的紧张…… 但他虽然知道对方是凉国公。 却并不认识对方。 哪怕锦衣卫说过，父亲和凉国公有旧，有密信往来。 他也没见过…… 不过，父亲苏镇安曾说过，自己小时候感染风寒，被贵人所救。 却是不知，和这些有没有联系。 正在苏怀思考的时候，蒋瓛忽然道： “凉国公，他现在的处境，可比你更惨！” “明日就要被问斩了！” 此话一出。 蓝玉当即身形一震。 他再次看了一眼苏怀，便跟着蒋瓛徐徐朝外走去。 铁链哗啦啦的响着，蓝玉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天牢尽头。 苏怀继续陷入沉思。 …… 谨身殿内。 朱元璋看着面前，被折磨的血肉淋漓的蓝玉……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蓝小二，你该知道，咱把你叫过来是因为何事吧？” 蓝小二，是蓝玉的小名。 彼时他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不过姐夫常遇春的近前小兵。 那时候的朱元璋、徐达、常遇春，汪广洋、刘伯温、汤河……正值盛年。 大明初立，不论文武…… 都在想着，要将昔日的汉家故土全部收复…… 营造远迈汉唐的大明盛世！ 那时，蓝玉纵然是亲兵，却也对未来充满憧憬…… 可现在！ 时光消逝…… 这些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当初气吞山河的洪武皇帝，已经成了一个满头白发，丧孙丧妻又丧子，无比孤寡、无比落寞，仅仅用他苍老的身躯，勉力支撑着大明运转的老人。 而自己。 昔日姐夫身前的亲兵，却也成了灭了北元正统，总揽当朝军权的凉国公……阶下囚！ 蓝玉没有说话，虽然全身有皮肉之苦，但是他明显要比朱元璋更年轻，也更有精神。 “蓝小二，咱在问你！” 朱元璋忽然站起，怒声问道。 蓝玉依旧没有开口。 但他的目光，却是瞬间被朱元璋挂在墙上的《鸣冤书》所吸引。 初始看去，他还很茫然。 可是随着细看。 他越发震惊，最终……更是转变成了骇然！ 这…… 这是他写的？ “看到了吧，都看完了吧？” 朱元璋忽然从一旁抓起之前蒋瓛带过来的信件，“这封《鸣冤书》就是你这信件之中‘怀儿’所为！” “他骂得好啊，骂得痛快！” “骂咱把天下看成一家之天下，骂咱拿着全天下百姓的民脂民膏，养着大明的藩王宗室！” “骂咱霸权独夫！” “骂咱枉顾私情！” “还敢说出，咱要是斩了你，来日就天子易位，文武百官全都高呼万岁？” “蓝小二啊蓝小二……” “咱当了大明二十六年的皇帝，整整二十六年！” “从来没有一个人，是从来没有……敢在咱的面前说出如此肆意妄为、胆大包天的话！” 眼瞅着蓝玉一直不说话。 朱元璋终于忍不住了。 他身形前倾，目光直视蓝玉的瞳孔。 高声问道： “蓝玉！” “告诉咱，他是谁？” 第18章 下定决心！斩！ 这一刻，朱元璋的眼神无比摄人。 他迫切的盯着蓝玉，想要一个答案。 只是。 蓝玉看着前方的《鸣冤书》。 仔细读完后。 这才感慨道： “皇爷，你只看到了他的锋锐言辞，但咱却看到了他对于大明的中肯进谏。” “这里面的哪一个，又何尝不是言之有理？” 朱元璋对于蓝玉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感到非常的愤怒。 “言之有理！” “呵呵……咱还不需要你们给咱提什么理，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咱现在只是让你回答咱的问题！” “这些信件，又是什么？” 朱元璋再次指了指桌案上的信件。 蓝玉看了看。 恍然道：“就因为这些，所以这案子，就牵扯到了那位百户？” 朱元璋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蓝玉。 蓝玉摇头，“他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 朱元璋苍老的容颜上，突兀浮现一丝冰冷的笑意。 “没有关系，你将这些保留？” “没有关系，你谈及他不要科举，又谈及他的婚事？” “没有关系，锦衣卫又为何在你的书房中搜出这些？” 蓝玉轻轻皱眉，他看着面前步步紧逼的朱元璋。 继续摇头：“陛下如果非要一个答案。” “其父苏镇安，是当年随军北伐的老卒之一，咱只是顺手帮助罢了。” “至于这些年的往来，姑且可以算作一个缘分。” “至于锦衣卫为何在咱的书房内查到这些书信，咱这些年来，常年在外征战，几乎很少去书房。” “很多东西，都是夫人帮着收拾……” 朱元璋忽然抬手，将其打断。 “缘分？” 迎着蓝玉的目光，朱元璋认真的对视他的眼神。 他脱口而出：“这个缘分是不是，他和咱当年的大孙有点像？” 此话一出。 蓝玉果然眼神一滞。 朱元璋敏锐的把握到了对方的表情变化。 “咱还能猜到，这个缘分，是你准备在恰当时期的时候，忽然用种种准备，直接或间接的让他出现在大明的公众视野之中。” “让他被文官看到，让他被勋贵看到！” “然后让他出现在咱的视野之内。” “让咱以为是当年的大孙复生？” “从而将允炆的太孙撤回？把大明的传承位置交给他？” 此时。 朱元璋已经从椅子上站起。 他每说一句，就朝着前方逼近一步。 “亦或者，你蓝玉本就是包藏祸心，留着所谓的和嫡长孙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准备在咱驾崩之后再出来搅弄风雨？” “可你想不到，却在之前，咱就把你给严办了！” 朱元璋指着蓝玉的鼻子骂道。 “蓝小二啊蓝小二，咱可真的想不到，你竟然还藏着这么个歹毒手段？” 朱元璋见蓝玉始终不说话。 不由得更为怒火中烧。 “告诉咱，是也不是？” “咱现在拆穿了你的计谋……” “咱明天就把那小子当众斩首！” “之后咱再把你剥皮实草。” “你果真有大逆不道之心，那咱就不留往日的情面了。” 说着，朱元璋大手一挥。 “咱先斩他，再斩你！” 蓝玉愕然的看着，朱元璋一口气说完这些。 他有心想要辩解。 然而最后，却只能颓然一叹。 “陛下既然早就为咱想好说辞了，又为何把咱叫过来？” “咱已经说过，那苏镇安，当初是跟着大军北征过的士卒，咱见他为儿奔波，所以才出手相救。” “至于这些信，咱这些年和当初的同袍有过无数封这样的信。” “咱甚至还为手下的将士们，强取豪夺过土地，霸占过钱财。” “那这些信件，是不是也能证明他们也在谋反？” “可这些人里面的大部分，早就缺胳膊断腿，连兵器都拿不动了！” 蓝玉说完。 便闭紧嘴巴，不再发一言。 朱元璋见他如此表情。 只觉得刚才的“出拳”，似乎打到了一堆棉花上。 而后。 他又盯着蓝玉半晌。 但对方所幸闭目休憩，看样子，是真的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顿时。 朱元璋只感觉一阵烦闷，从心底涌出。 “罢了，不论尔等如何密谋！” “咱明日索性就杀个干净，天地两宽！” 说着。 朱元璋忽然看向门外。 “带他下去！” “另外，让詹徽加快速度，但凡涉及的，一个不留，全都审问！” “是！” 蒋瓛很快走了进来。 蓝玉却也在此时，恰好睁开眼睛。 “陛下既然要杀，那也就别留咱了，明日索性把咱们一起押到刑场，斩首示众！” “斩首？” “咱要将你剥皮实草！押下去。” 朱元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今天。 从那敲登闻鼓的家伙，递上一封《鸣冤书》后。 他仿佛把后半辈子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件事上。 其中。 再夹杂着那胆大包天之人身份的思考。 随着蓝玉下去。 他这具苍老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只感觉筋疲力尽。 但是。 朱元璋却强迫自己继续支撑。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让廖太医过来，咱再问最后一件事。” 不一会儿。 随着太监领着一位老态龙钟的太医前来。 “得了天花，就算侥幸痊愈，是不是会留下疤痕？” 太医不敢询问，陛下为何会有此问。 但还是赶紧回答道： “启禀陛下，天花是极其可怕的疾病，得之痛不欲生，全身泛起肿泡，极为凶险，存活率不足三分之一！” “咱问的是，有人若真侥幸痊愈？” “那必然会留下疤痕！”太医肯定的回道：“全身上下，包括脸部，都会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咱明白了，你下去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 接下来。 他便一人站在谨身殿，继续看着面前的《鸣冤书》！ 从上面的内容来看，有许多在他看来，根本就是耸人听闻之处！ 他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当然。 如果放在以往，不是这个蓝玉案的档口，他或许会真的沉入其中思考。 但是…… 牵扯蓝玉案。 就没有这个必要。 原因很简单：大明的皇家传承，比天还要大！ 这时。 朱元璋再度拿起，蒋瓛送给的那鸣冤之人的资料。 其实从其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开始。 自己还没有见过他。 然而。 蒋瓛所给的资料上，却也有着其面容的描述。 当看到这个描述时。 他的心中，便再无任何疑虑。 不管他今日对蓝玉的猜测，到底是真是假。 是他冤枉了蓝玉，还是他想的太多……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死亡会带走一切疑问。 想到这里。 朱元璋再次看向，这资料上很多人对其长相的描述 【姿容俊美，面如冠玉！】 ps：今日加更，还有第五更！ 第四更，求数据！ 第19章 那就让天……给我个说法！（第五更！） 翌日！ 天明。 对于百官而言。 昨天那惊心动魄的半天，就跟一年一样时间漫长。 要知道…… 眼下就是蓝玉案的关键时期。 谁再不干净，沾染了一身屎。 那到时候真是全家跟着受累。 不过所幸。 兴许是苏怀的《鸣冤书》，导致整个蓝玉案的进程突然加快。 今日。 陛下终于要将其斩首示众！ 刑场！ 刑部、大理寺、锦衣卫、早已经到位。 而昨天登闻鼓响起，在百姓之间也是口口相传。 甚至，还有很多人是亲眼所见！ 一时间，传的人就更多了。 而很快， 众人再听闻，那位被波及的百户之子，竟然敢敲击登闻鼓，递上《鸣冤书》，上面所言全是对当今陛下的“大逆不道”之言。 一时间。 这消息就在百姓群体中，瞬间“炸开”。 关于那封《鸣冤书》的内容，百姓当然没有渠道知道。 但并不妨碍他们编排！ 短短的半天时间，《鸣冤书》的各个版本，便不胫而走。 而随着当朝陛下下令，今日就要立刻将那撰写《鸣冤书》的人斩首。 詹徽等人来的时候。 一眼看去。 人群乌泱泱、黑压压，近乎万人窜动！ 这等景象，只是看一眼，便有种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陛下和太孙今日也来了！” 这时，蒋瓛在几位尚书聚集的时候，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詹徽、茹瑺等人立刻警醒，朝着四周看去。 但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 詹徽便心神忐忑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今日。 能来的百官都来了，毕竟……对于百官而言。 这是蓝玉案开启“杀伐之路”的前奏！ 詹徽作为眼下的文官之首。 且主导蓝玉案。 自然是监斩那狂妄之徒的监斩官。 “犯人可到了？” 詹徽看向一旁。 “已到！” 詹徽摆了摆手。 “带上来！” “是！” 随着几道刑部官员的身影离开。 不一会儿。 苏怀被关押在一辆囚车内，在万人瞩目的视线下，徐徐进入刑场。 待到了处斩之地。 枷锁、镣铐统统松开。 苏怀先是感觉到一阵轻松，但双手又很快被绑在身后。 四下看了看，上面三方坐的，全是当朝的官员。 而处斩的刑场后方，则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该死！” “不是说有什么人物光环吗？怎么现在还没出现？” 此时此刻。 要说苏怀心中还能保持平静，那当然是假的。 只是在融合海瑞身影的模板下，他可以控制的自己的表情，始终一种沉寂默然的状态下。 然而。 他的心中，却满是疑问。 三倍人物光环呢？ 到底怎样才能处罚？ 而正在苏怀心神满是疑问之时。 “怀儿！怀儿！” “大哥！呜呜……大哥……” 他倏然转头。 一眼就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内，一位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冲着这边哭诉而来。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看到她们的一瞬间。 苏怀紧绷的表情，便再也支撑不住。 他脸色一变，再度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她们的身边也有锦衣卫在看守着。 “回去！” 苏怀突然暴吼一声！ 瞬间打破了他从早晨前往囚车，就一直保持的平静。 “呵！到时候了！” 就在这时。 詹徽看到苏怀的表现，当即看向一边，待看到某道身影轻轻点头后。 他这才准备开口…… 然而就在这时。 “太孙殿下到！” 此话一出。 百官顿时纷纷起身。 齐刷刷的看向某个方向。 却见，朱允炆大跨步的朝着此地走来。 他的仪态极为规整，从头到尾，都目不斜视。 等到一步步的来到百官之前，他这才正位上落座。 远远的看向刑场。 待看到那个年轻身影后，他这才问道： “可是那罪民？” “正是！” 朱允炆抬头，看了看天色。 阳光大好，快到晌午。 他便轻声道：“几位大人，此地还是你们做主。” “我奉皇爷爷之命，只是来此监斩罢了。” 詹徽点头。 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孙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如何见得了血腥？” “待会儿太孙殿下若忍受不住，可闭目不看……” 朱允炆感激的看了一眼詹徽。 随即正色道：“不！本宫要看。” “此人冒犯皇爷爷，当真乃丧心病狂之徒，本宫要亲自看着他的人头落地，方才一舒心中愤恨！” “太孙仁孝！”詹徽称赞了一句。 再度说了几句后。 随着天色徐徐到了晌午。 詹徽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此刻。 他看向百官，目光随即看向下方黑压压的百姓。 斟酌片刻后。 当即高声开口： “国有逆徒、枉顾天理人伦，冒犯天威、陛下盛怒！” “今日，大日高悬，炎日灼灼，所谓天道昭昭……” “上苍自会惩处，每一个对天威不敬之人！” “有民苏怀，借登闻鼓呈私人之事，却以鸣冤书为由发泄私愤。” “妄议国事、非议陛下！是为不忠！” “陛下，乃天下人之君父，民苏怀所撰写之《鸣冤书》，却不敬君父，言称独夫，视为不孝！” “身为大明子民，却借陛下为百姓所留之鸣冤之路，而亵渎登闻鼓，亵渎君上，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天怒人怨！” “人神共愤！” “天地鬼神共弃之！” “今日，奉上命：监斩此罪民苏怀！” “陛下有言……“ ”苏怀曾敲击登闻鼓，自认有大冤在身！” “今日处斩，若其真有大冤情，便让这天来告诉朕！” 话落。 詹徽看向百官，又看向远处黑压压的百姓。 声音再度放大，指着天穹吼道：“可今日，天晴气朗，灼灼天日，此为上天厌弃此罪民之实证！” “午时三刻，斩此罪民！” 话音落下。 詹徽再无任何拖沓的行动，他直接举起手中的“斩立决”。 待时辰一到。 便要扔下处斩！ 而此时。 苏怀眼见都这个时候了，还没见光环发动。 整个人都有些傻眼。 下方。 “大哥、大哥”的哭嚎声越发的撕心裂肺。 他甚至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娘亲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悲绝眼神。 “时辰已到！” 随着一声刺耳而又嘹亮的喊声。 苏怀身影一顿。 却见前方远处，那拿着“斩立决”的官员，忽然手腕一弯，似乎就要投掷。 然而就在这时！ 苏怀突然感受到……脑海之中。 【人物光环：直言进谏，免受死罪！】的八个大字。 似有光华一闪而逝。 下一瞬！ “噼啪！” 突兀之间。 原本的灼灼天日，竟有晴天霹雳乍响而起！ 下一瞬…… 狂风大作！ 天色突兀昏暗！ 几乎同时。 不仅仅是苏怀目瞪口呆，他一眼看去，发现所有人都在此时愣住。 眼观四路之下，苏怀猛然福灵心至。 联想到之前，詹徽亲口说出的…… “陛下有言……苏怀曾敲击登闻鼓，自认有大冤在身！今日处斩，若其真有大冤情，便让这天来告诉朕！” 想清楚了这些，苏怀再度抬头，看向四周茫茫天际。 此时狂风呼啸，飞沙走石，茫茫天际，更有雷霆霹雳之音！ 詹徽、茹瑺、郁新、杨靖等一众官员纷纷站立而起。 哪怕是皇太孙朱允炆。 此时也愕然抬头，望向天色。 不仅是他们。 百姓群体之中，更是一片哗然，他们全都抬头，却是震惊的难以言喻。 然而！ 此时的苏怀，却近乎要愕然的呆立当场了？ 不会…… 这就是那人物光环的效果？ 专门来“履行”朱元璋的承诺？ 要让天告诉朱元璋？ 【直言进谏，免受死罪！】 猛然间。 苏怀立刻抓准机会。 融合海瑞模板之后，他只要占据上风，便自然会气势迫人。 他看向那百官的方向。 也直接看向那朱允炆。 忽然大笑起来。 却是再将自己当初说的话，与这百官和万民之前，再度吼出！ “天道昭昭，陛下将个人私情凌驾于大明国法之上！” “只身造就蓝玉血案，准备波及数万人！” “我父只是百户，却也被波及……四口之家，却要遭受灭族之祸！” “我苏怀，于登闻鼓前鸣冤！” “陛下不给我个说法！” “那就让天给我个说法！” ps:虽然晚了，但说五更就五更！ 这一章还是四千字大章更新！ 实话说，作者更新速度绝对不慢，新书四天，更新快六万字。 新书平均一天一万五，这速度真的不慢。 另外说一下，新书发布，看不到追读成绩。 所以只能求数据支持！ 不是真为了数据，而是让作者知道有多少人再看。 谢谢大家！ 第20章 夏日飞雪，必有冤情！ 就在之前。 刑场紧挨着的城墙之上。 朱元璋居高临下，冷冷的朝着下方扫视而去。 他遥远的看着那个即将被斩的身影。 眼神晦暗而漠然。 “就是他，写得那封《鸣冤书》？”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此人的身影。 虽然很远，看不真切！ 但在他的视角下。 那道身影，即使与黑压压的人群似乎接壤在一起，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蒋瓛就站在身后。 闻言立刻点头，“正是他，皇爷！” 朱元璋再度看向身后。 他的后方，正是被关押在囚车之内的蓝玉、常升、常森等一众淮西勋贵。 因为颖国公傅友德、以及宋国公冯胜等人，还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所以。 朱元璋并不会如蓝玉的意，在这个时候就将它处死！ 蓝玉案！ 他要寻根问底，将所有涉及、牵扯到的人…… 全部斩草除根！ 以留给太孙，一个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阻力的煌煌大世！ 正如他当初询问太孙朱允炆的时候 “你觉得蓝玉等人该如何处置？” 朱允炆跪地叩首，说出了那个让他下定决心的答案——“一切但凭皇爷爷做主！” 想起爷孙之间的对话。 朱元璋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自己很清楚。 在这位孙儿的眼里，他自己也根本不放心，蓝玉、常森、傅友德等一众开国功将！ 他们的权力太大，在军中的威信，大过朱允炆这个太孙不知道多少倍！ 而大明的皇宫之中，还有一位论血缘关系，和蓝玉等人更亲近的人。 自己已经老了。 不再是盛年的洪武大帝。 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自己一走…… 又如何放心呢？ 大明的下一任继承人，太孙朱允炆，又该如何放心呢？ 因此…… 不管蒋瓛找到的“罪证”，是否到最后足以证实蓝玉等人真的谋反？ 但…… 为了太孙。 为了大明皇位的传承！ 为了这个继承人能够顺利登基，且大明没有内乱之患！ 嚣张跋扈的蓝玉、手握大明多半数兵权的淮西勋贵…… 都必须要死！ 想起这些。 朱元璋又不由得想到，那封昨日让自己怒不可遏的《鸣冤书》…… 其“罪魁祸首”所言，自己的个人私情，大过了大明国法！ 可在他看来…… 根本不是！ 不是自己的个人私情，大过了大明国法。 而是这大明的传承有序，大过了大明国法！ 心里想着这些的同时。 朱元璋的心中，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那份《鸣冤书》。 不知何时。 它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梦魇！ 而要破除这个梦魇。 此人就必须死！ “斩吧！” 此时，朱元璋缓缓的挥了挥手，就像是拂去心底的一些“杂草”。 然而。 杂草一旦落地生根，其生命力之顽强，纵然是野火都烧之不尽。 他也是想要将其拂去。 心中就越是那《鸣冤书》上的一句句话。 而恰在这时。 詹徽在下方，数落苏怀的罪行之语，也缓缓结束…… 最后一句，更是轻飘飘的吹到了朱元璋的耳边。 “陛下有言……苏怀曾敲击登闻鼓，自认有大冤在身！今日处斩，若其真有大冤情，便让这天来告诉朕！” 听到这话。 不知为何，朱元璋轻轻皱眉，随即看了看天色，天朗气清，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 午时的阳光炽烈而又灿烂。 已经日中了！ 察觉到这一点。 朱元璋登时挥手，决绝道： “告诉詹徽，勿要多嘴，立刻斩了！” 蒋瓛赶紧答应一声，连忙使了一个眼色，很快就有一名锦衣卫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 下方的詹徽目光也朝着这边探来。 似乎得到首肯，他也终于举起了手中的“斩立决”！ 朱元璋静静的看着…… 待会儿，此人人头落地之后，蓝玉案也就没什么不长眼的，再敢来多嘴。 最后杀上一次！ 此刻。 朱元璋的心里如此想着…… 他的背已经有些佝偻，满头白发在狂风的吹拂下，也显得杂乱而无力。 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漠然无情！ 他伸出枯瘦的手，将吹拂在自己面前，阻拦视线的头发给捋在脑后。 然而…… 当他抬起手的时候，一时间，却连宽大的衣袖，都在猎猎作响！ 朱元璋先是不以为意。 但紧接着…… 他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 保持着不动的身形，像是僵持在了城墙之上…… 风？ 哪来的风？！！ 但反应过来之后，朱元璋怒然辉开衣袖。 顿时。 视线大亮！ 但此时，整片天地之间，却是突然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天穹之上，闷雷隆隆不绝于耳！ 乌云不知从何处席卷，瞬间就盖过了刚才的灼灼天日…… “轰隆！” 蓦然间的一声雷鸣，在天穹猛地炸响。 却让朱元璋的身影再次定格。 他看着自己，已经满头飘散的白发…… 耳边响起的。 除了“呼呼”的风啸、滚滚的闷雷。 还有突兀响起，似乎从心底呐喊昂扬而出的咆哮…… “天道昭昭，陛下私情大于国法，欲造就蓝玉血案。我父不过百户，仅仅四口之家，却要卷入血案，落得灭族之祸！” “我苏怀，于登闻鼓前鸣冤，陛下却不给我个说法。” “那……就让天给我个说法！” 这一刻！ 当这天地环境突然一变，闷雷滚滚，狂风呼啸…… 而那个少年铿锵有力的话语，却突兀响彻在耳边的时候。 带给朱元璋的震撼。 却要远超之前，他看到《鸣冤书》文字之时的震撼……足足数倍！ 只一瞬间。 那近乎已经成为自己梦魇的《鸣冤书》内容，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民纵死为冤魂，却也敢断言：来日大明传承，必因今日之劫，而遭血案！” “往后大明皇城血祸临头！纵观满朝文武、勋贵武将，却只冷眼旁观……” “来日天子易位，再高呼万岁！” 不！ 此刻。 朱元璋怒睁双目，他双手搭在城墙上，额头青筋狂跳。 入目望去。 此时的詹徽、茹瑺、郁新等六部尚书，五军都督府等都督……还有数位国朝大学士…… 几乎所有在场的官员，全都抬头望天。 双眼满是骇然惊惧之色。 而坐在最上方的朱允炆，也是仓皇站起，带着惊恐表情的脸上，早已经一片苍白…… 至于那黑压压的民间百姓…… 早已经喧哗而起！ 这一刻。 似乎所有人都抬头望天，感受着这突然而来的天象变化。 而少年突兀响起的豪言。 更像是一把极具冲击力的利剑，将这所谓的“刑场”威严，扫荡的一干二净！ “斩！给咱斩！” 朱元璋赫然转头，死死的看向蒋瓛。 “天象变幻而已，怕个什么？” “夏日天气本就无常！” “就吹个风，把你们都吓傻了不成？” “斩！” 蒋瓛被朱元璋怒喝之下，吓得肝胆俱颤。 他很快点头，反应过来后，更是直接对着某个方向，用力一挥！ 顿时…… 詹徽也反映过来…… 手中的“斩立决”，无情抛出！ “斩！” 他大吼一声。 但突然间，天穹再有闷雷响起，将詹徽的声音完全盖住。 而不知是不是巧合，扔出去的“斩立决”，更是被一股狂风，再度吹回到了桌案上。 因为风力太大。 很多瘦弱的官员，甚至站都站不稳，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但这一幕。 却更让詹徽无比恐惧！ 因为眼下的他，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巧合了。 他惊惧抬头…… 转而直接看向朱元璋的方向。 朱元璋表情冰冷，刚才的一幕，他尽收眼底。 但是越看，他就越是感觉荒诞！ 还有不安！ “哈哈哈……哈哈……” 恰在这时，带着桀骜不驯的狂笑声突兀响起。 朱元璋陡然转身，却见发出笑声的正是蓝玉。 后者扬天狂笑！ 但朱元璋看在眼里，却只感觉胸中的怒火，似乎彻底透体而出。 在他身躯之上，燃烧着所有的情绪和热血！ 杀！ 杀！ 此刻，在他的心中。 越是有这种看似巧合的事情，似乎在反对这他的决定。 他就越是要做到底！ 只有如此，他才压下一切怀疑声音。 让所有的所有，都重回正轨！ 区区的突然天象变化，又算得了什么？ 夏日天穹，本来就变幻莫测。 突然发生的天象变化，难道想要告诉他，即刻住手不成？ 做梦！ 心念落下。 他要亲自给詹徽传达，斩立决！ 然而！ 突兀间…… 蓝玉的笑声戛然而止。 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连表情都瞬间僵住！ 而朱元璋，更是在此时，感觉到滚烫似乎欲燃烧而起的额头和脸颊…… 突兀感到一阵阵冰冷！ 他茫然的抬起头。 沧桑的眼神内，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一抹不可思议。 他伸出枯瘦的手。 轻轻的接着这从天而降的，轻飘飘的冰冷之物。 雪！ 夏日飞雪？ 这一刻。 老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原本暴怒坚决的面孔，也首次出现一丝丝茫然！ 纵然他再坚决，再独夫。 也知道这民间之中，最为朴素的一个传闻…… 夏日飞雪，必有冤情！ 第21章 难道连老天，也认为咱做错了吗？ “雪！” “下雪了！” “下雪了！” 此时。 相比较朱元璋、以及百官群体之中的震惊、沉寂…… 反倒是一直观看“刑场”的百姓。 先是纷纷抬头，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紧接着…… 近乎所有人都伸出手掌…… 他们看着落在手心，带有真是触感的冰冷雪花。 只感觉有些梦幻…… 众人不可思议的抬头，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在跟着四周确认。 等到终于确认，这就是雪后…… 顿时。 除却天上的闷雷，地上的狂风，还有鼎沸喧闹的人声…… “雪！真的下雪了？” “怎么可能，夏日飞雪？夏日怎么会下雪？” “这是上天的指示！” “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四口之家，被卷入蓝玉案，无妄之灾！无妄之灾！” “昨日才抬棺进谏，并写出惊动朝堂的《鸣冤书》，今天就要被处斩！” “唉！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百姓群体内，众人纷纷露出不忍。 而且。 由于昨天苏怀一路手持《大诰》，抬棺鸣冤，从淮安街道到京城的沿途，近乎所有百姓都有听闻，都有看到。 因此。 今天来到这里最多的，也是这些百姓。 众人只是稍微一说，脑海中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昨日少年拉着棺椁，决绝的朝着京城而去的背影。 在百姓下意识的“思绪”里。 苏怀一家，就是受了无端之灾，才被冤枉。 而那封震惊朝野的《鸣冤书》！ 虽然真实的版本没有流传出去，但民间的各种版本，在短短的时间内，早就被口口相传了出去。 结合到现在的夏日飞雪！ 在百姓的脑海中。 苏怀这两天的经历，就充满了“冲击”！ “真是太梦幻了……夏日飞雪！” “这在以后，我大明的是不是也有类似于《孟姜女哭长城》的传说？” “我看，似乎更契合《窦娥冤》！” “不不不，苏怀这可不是话本，这是咱们看到的真实经历。” “洪武陛下之前不是说了，他查不出来苏怀是冤枉的，如果苏怀真是冤枉的，那就让老天告诉他。” “现在，老天就告诉陛下了：苏怀就是冤枉的！” “夏日飞雪，必有冤情！” “纵然陛下之前下了杀心，现在的他，肯定也是一脸懵！” “先不说陛下了，看看那些官员，我刚才可看到，那监斩官好像是当朝的吏部尚书，结果扔出斩立决的令箭时，却突兀就被风刮了回去！” “这也太不可思议！” 由于这天象的反常变化，对百姓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 百姓的议论声，根本停不下来。 而且，雪只要一直下，配合这传奇的一幕，百姓都会自发的将这种天然具备“民间传说”的故事版本流传出去。 而京城百姓，大多数都生活平稳，没有什么伤亡灾祸。 所以相对的，娱乐手段就很少。 如今亲眼看着梦幻一幕，怕是以后数十年，众人都忘不了这一天。 如果再有人刻写成，各个版本的故事…… 估计以后的大明民间都要世代传诵！ 一时间。 百姓们越是讨论，就越是兴奋。 即使漫天的风雪，也似乎阻挡不了这股风潮！ 而最终，随着众人话题分散的差不多时…… 一个共识性的问题，开始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苏怀，还斩不斩？” …… 想到这里。 众人齐刷刷的朝着百官群体看去。 然而。 此时的百官群体，却是一片死寂！ 他们也都陷入震撼难言之中。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这漫天的风雪…… 甚至…… 百官都感觉四周的气温下降，变得越来越寒冷。 但这都比不众他们的心中寒凉。 以及……心中的迷茫。 现在怎么办？ 都这样了。 这苏怀斩还是不斩？ 当心中浮现这个念头后。 百官便不由自主的朝着最上方看去。 詹徽迎着众人的视线，不用多问，他就察觉到了他们眼神之中的疑问。 但是…… 他现在哪能知道该怎么办？ 不得已。 詹徽只能看向身后的朱允炆。 却见此时的太孙，还是一脸呆滞，愣愣的盯着面前的场景，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詹徽等六部重臣看到这儿，不由得有些失望。 太孙这情绪掌控能力，也太弱了。 不过，一想到对方还是一个未及冠的“孩子”，众人便不对其抱什么希望。 转而。 詹徽再次看向侧上方的某个位置。 但是……却没有任何信息传出。 呼！ 呼！ 狂风还在呼啸！ 四周的天气越来越冷。 但在没有人下决定的时候。 这整个监斩台。明明到处都是官员，却显得寂静无人。 …… 而与此同时。 苏怀也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然而！ 让他刚才真正惊讶的，除了这天象的突然改变外。 还有方才，他能清晰的感觉到： 【直言进谏，免受死罪！】的三倍光环。 在詹徽又一次下令斩立决的一刻，再次出现了比之前还要耀眼刺目的光华！ 然后，就是夏日飞雪！ 换言之…… 这真的是“光环”所导致的？ 那就是自己没想错。 【人物光环】，会以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改变真正下决定的洪武皇帝。 以此达到“直言进谏，免受死罪”的效果。 待心里想通后。 苏怀不由得再度抬头看天。 乌云依旧密集，已经看不到之前的太阳！ 风雪俱下！ 不一会儿，已经是人间白茫茫…… 但自己……还会不会被斩？ …… “陛下？” “陛下？” 这时。 蒋瓛也不由得轻轻的呼唤朱元璋。 “咱还没聋！” 朱元璋转过身，冷冽的扫了一眼蒋瓛…… 随即看着这突然变幻的天穹，整个人再度陷入沉默！ 朱元璋不是一个信鬼神、信天地的人。 他知道，人有生老病死！ 所以纵然为帝王，他也不会犯那些秦皇汉武都犯过的“迷信鬼神”的错误！ 他不会为了求所谓的长生，去大耗国力！ 也不会为了寻找所谓的仙山、神仙，就耗费民脂民膏。 但是…… 眼下这一幕。 却让他自己，都陷入一种茫然中。 这……是天地给自己的劝勉吗？ 就为了一个……百户之子？ 可是！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在自己以前，主导过的种种“大案”里。 也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而那些人里面，有封疆大吏、有开国功臣，甚至有一国之宰相！ 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这荒诞的一幕！ 然而今天。 为了区区一个百户之子！ 为了一个写着鸣冤书，骂自己“独夫”，甚至说咱这大明将来要天子易位的人！ 竟然来了一次“夏日飞雪”？ 难道连老天，也认为咱作错了吗？ 第22章 天寒加衣，时辰已过！ “咱没错！” “咱没错！” 朱元璋在心中一遍遍的呐喊。 大明的传承子嗣，他已经定下。 标儿去世之后。 他这个大明的开国皇帝，就不得不为“大明的传承”，作出最后的规划。 还是那句话。 他已经老了，老的随时可能都会驾崩！ 历史上有太多因为传承子嗣的问题，导致国祚破灭，战争内乱…… 大明！ 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心血！ 二十多年了。 洪武一朝，打散北元，重整山河！ 他所收复的江山，足足要比两宋还要大。 他让南宋皇帝当年提出的“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华夏南北分割局面…… 再次一统！ 这是何等的功勋和荣耀？ 如果…… 再因为大明的传承问题，导致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和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这让自己如何甘心？ 自己就算去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大孙、皇后……还有，那一群老兄弟。 他更不愿意，自己的子孙，再次承受和自己一样幼时的苦！ “若是标儿在，咱何须斩蓝玉？” “咱何须要制造这个血案？” 朱元璋呢喃自语。 因为立场不同，所有人看到的局面都不同。 文官集团看到的，是自己对淮西勋贵的屠杀！ 对于他们而言…… 官场之上，文武两立。 大明初立，武将勋贵天然占据最优面。 蓝玉更是有着击破北元，扫荡北元王庭的滔天功劳。 这些人只要在，文官就一直抬不起头。 所以。 文官集团对于这一次由的《蓝玉案》，大部分都是“期待”的。 从太孙允炆的层面而言，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是！ 从蓝玉等人，角度当然就相反…… 至于苏怀。 其父亲卷入蓝玉案，苏怀所写的《鸣冤书》……这是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第一个有人敢骂自己“独夫”的！ 但就这一条。 朱元璋就认为：苏怀，有取死之道！ 更不用说，之后更加犀利、甚至诅咒天子易位的话。 更重要的一点。 也是他认为：苏怀必须死的一点…… 是因为，他昨天见过蓝玉之后，认为蓝玉绝对谋划过“造反”！ 最不济，也是等着自己驾崩后。 再想着“江山易主”，废允炆而立新帝！ 而这个新帝。 按照蓝玉的那些书信，苏怀说不定就是备选之一。 他甚至相信。 除了苏怀之外，蓝玉还做了多方准备。 比如现在还在宫内的太孙，朱允熥！ 他肯定是蓝玉等人的“首选”！ 以及，背地里和自己去世大孙，长得相似的，很多的“苏怀”！ “归根结底……标儿啊标儿，你为何去的那么早？” “为父为了大明的传承，甚至都招到了天怒！” 这一刻！ 朱元璋抬头，默然的看着阴沉的暗云。 他任由风雪击打在自己的脸上。 脑海的思绪陷入两级……在疯狂挣扎！ 杀！ 还是不杀？ …… 在这个阶段，蒋瓛等人一直不敢打扰朱元璋。 他就站在起身侧，看着这位老人，闭目思考的样子。 他知道。 陛下还在衡量…… 而下方的詹徽等人，也静静的等着。 没有圣上的命令。 没人敢去匆忙下决定。 毕竟。 那在形成之外，黑压压的百姓，现在可都大喊着冤枉！ 一个最真实的问题。 他们不得不去考虑，不得不去面对。 那就是……人心！ …… “人心！” 与此同时。 朱元璋也缓缓睁开眼，他看向远处。 即使相隔很远的距离，此时那百姓之间的议论声，他也依稀可以听到。 而其中。 当“夏日飞雪”真的出现之后，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冤枉、冤情”之类的字眼。 若是今日。 他真的敢下命令，不顾这“夏日飞雪”，斩杀苏怀！ 恐怕…… 大明官府的声威和信誉，将在百姓的传统观念中，降至最低点。 民情！ 他也不得不考虑。 “标儿啊标儿！倘若这真的是天象！倘若你在天有灵！” “那就告诉咱……咱现在，到底该如何选？” 朱元璋依旧望着天穹。 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然而。 没有人回答他。 “阿嚏”！ 忽然，朱元璋打了个喷嚏。 蒋瓛赶紧上前…… 但前者却伸出手掌制止住他，然后再度看向黑压压的人群。 察觉到他们的情绪，没有低落下去。 反而还越说越是热烈，所提及“冤枉、冤情”的字眼，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他心里倍感无奈的一叹。 或许！ 百姓的答案，这就是标儿给他的答案！ 纵然他再不甘心。 也不想因为区区一个苏怀…… 就去违逆天象。 违逆这人心！ 得不偿失！ 否则。 《窦娥冤》之后，大明是不是还要流传一个《苏怀冤》？ 苏怀的身份，太接近百姓基层。 稍不注意，百姓便会共情。 真到了那时，大明的威严又何在？ 想了许久。 终于！ 朱元璋再度看了一下群情汹涌的百姓，再度看了看丝毫没有停止下来的夏日飞雪。 沉沉一叹。 “告诉詹徽，午时三刻过了……” 说着，这位老人当先转身，背影显得有些孤独而落寞。 “让詹徽告诉百姓……” “天气无常，天寒加衣！” “苏怀之案…或有蹊跷，官府会再查！” 其话音刚落。 蒋瓛的身体便陡然一震！ 他知道。 纵然是陛下，也不得不在这天象突变之前，稍退一步。 “是！” 蒋瓛答应一声。 然后，便看着陛下的身影，逐渐远去。 而很快。 一直在下方等待消息的詹徽，也终于得到命令。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仅是他。 此时和他在一起的百官，也同样都是如此！ 他们这些官员，最在乎民间的声誉。 要知道。 今天监斩的可就是他们。 这要是在夏日飞雪之时，继续监斩苏怀。 恐怕以后的民间话本里，他詹徽就坐上了贪官、奸臣的椅子！ 想到这里…… 詹徽高声道： “奉上谕！午时三刻已过……因天气变幻无常，陛下深忧百姓安康，着百姓尽快回去加衣保暖！” “苏怀之案，得上天指示，或还有查不到的冤情，即刻再查，改日再判！” 此话一出。 顿时之间。 那形成之外，早已经迫切的等待着答案的百姓。 立刻山呼海啸起来。 “陛下英明！” “陛下圣明！” 人潮声一浪高过一浪，远在城墙上远去的朱元璋…… 听到后，微微一顿。 心中既有些笑意，又有些失落，最后只能化作无尽的苦涩。 …… 而另一边。 苏怀也不由得一阵窃喜。 【光环效果】他可是亲眼见到了。 【直言进谏，免受死罪！】 这简直就跟规则一样，朱元璋说出除非上天给他指引，他才会改变注意。 结果，“上天”真给指引了？ 苏怀知道！ 这一轮，是自己赢了。 正在苏怀想着这些的时候…… 【刀下留人，逆改生死！海瑞契合度百分之五十。】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 苏怀顿时通体一震！ 根据设定规则。 当契合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可以再次抽取一次【人物光环】！ 毕竟。 海瑞的光环可不只是【直言进谏】一条！ 经过这次的“夏日飞雪”之后。 苏怀要是还不知道，这人物光环的好处，那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果然。 【恭喜，海瑞契合度融合一半，可抽取新的人物光环！】 【是否抽取？】 第23章 针锋相对，舌战群儒！ “抽取！” 苏怀毫不犹豫，当然选择抽取。 他已经发现。 切合海瑞的言行举止，甚至是跟他有过类似经历的，契合度提升的最高。 不论是开始的抬棺进谏！ 还是进入天牢，要被处斩。 都让他从百分之十几，一路来到百分之四十。 跨越不可谓不大。 而现在…… 随着“逆改生死”，更是直接来到了百分之五十！ 而人物光环！ 则大多都是角色人物的品格！ 比如海瑞最为出名的，便是清廉无私、严于律己、直言进谏、坚韧刚强……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正当苏怀期待的时候。 蓦然。 一股信息流突兀涌入脑海！ 【恭喜：获得新的人物光环……】 【针锋相对，舌战群儒！】 【注意：当人物契合度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行动和举止的契合度增幅会越来越少，转而，符合人物品格、精神的契合度增幅，将会越来越多！】 嗯？ 突然听到这个光环，苏怀还有愣神。 行动和举止的契合度增幅减少，精神和品格的增幅增加。 那意思就是： 前百分之五十的增幅力度，主要在行动上。 而后百分之五十的增幅，则在精神上？ 苏怀很快理解。 但这个【人物光环】！ 针锋相对，是继续事态升级？ 还有舌战群儒…… 意思是自己不仅要和洪武这位恐怖的帝王针锋相对…… 还有了舌战群儒，游刃有余的能力？ 要知道…… 历史上的海瑞，除了以《治安疏》气的嘉靖帝，七窍生烟之外。 嘉靖帝为了反驳《治安疏》上的条条建议。 先是让群臣联合起来，准备驳斥海瑞！ 但是，海瑞在《治安疏》上所说的，却是大明存在的实际情况！ 不是嘉靖帝听到的“粉饰太平”。 问题只要存在。 这些官员拿什么来说服海瑞？ 最后，嘉靖帝更是亲自上马，要驳斥海瑞不忠不孝。 然而…… 海瑞可没给任何人面子。 这难道就是……针锋相对？ 至于舌战群儒，就更好理解了。 这本身就代表了言语上的交锋。 而这第二光环的出现，更像是对第一个光环的补充。 且…… 第一个人物光环，依旧有效！ 而正当他如此想着的时候。 顿时。 随着一股无形力量注入。 他只感觉自己的思绪越发的敏捷，整个人的勇气、智慧，似乎也极具拔高。 甚至连恐惧感都消退了很多。 这种“精神”上的增强，感觉极为奇特，用语言都难以描述！ 终于，增幅结束。 苏怀本能的，思考自己当下的处境起来。 洪武皇帝虽然因为天象，暂时放弃处斩自己！ 但是。 《蓝玉案》在前。 《鸣冤书》也让洪武皇帝一怒再怒…… 事情根本没完！ 而现在。 不管那位陛下心里如何想，朝廷如何想。 自己也不能一直在天牢里待着。 话说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父亲。 还有母亲和妹妹……兴许也会被蓝玉案连累。 刚想到这里，苏怀陡然转头。 人群中。 妇人抱着一位年仅五岁小女孩，无比庆幸的朝着自己看来。 似乎在为他的“活下来”而感到欣喜。 而苏怀却一眼看到，母亲和妹妹，现在已经被锦衣卫看管。 陡然间。 苏怀想到自己昨日，抬棺进谏的初衷！ 本就是为了家庭，脱离蓝玉案。 如今！ 怎么能因为，朱元璋突然放弃斩自己，就感到窃喜？ 自己虽然在这一轮中赢了！ 但真正的较量，可才刚刚开始！ …… 想到这里。 苏怀朝着前方看去。 此刻。 詹徽刚刚宣读完不久。 风雪之下，百官也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而太孙朱允炆，则还惊诧于今天见到的“天象之变”！ 在听到皇爷爷下令，不得不暂时放过苏怀后。 他不由得闪过一抹怨愤。 苏怀在《鸣冤书》上的所写，他可还记着！ 而此时。 苏怀根本没有理会这位太孙的想法。 刚才詹徽喊得什么，他听得清清楚楚。 是陛下谕旨！ 那也就是说…… 洪武陛下就在附近！ 想到这里。 苏怀深知，自己要是进了天牢，消息全断…… 那就会陷入被动！ 而眼下，天象之变，夏日飞雪……这所有的一切，已经让自己占据上风。 那么。 自己就绝对不能，就这样白白的失去这个机会。 顿时！ 在数倍于平时的思维疯狂运转下。 苏怀很快就知道自己，该如何把握！ “慢着！”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 让此刻准备离开的百官，和身后的百姓，纷纷愣住…… 转而。 众人全都看向声音来源处。 待发现又是苏怀后。 众人的脚步，不禁纷纷停止下来。 他还要干什么？ 而监斩台上。 詹徽的举动一顿。 兵部尚书茹瑺、户部尚书郁新、刑部尚书杨靖……以及一应官员，也是瞬间朝着苏怀看来…… 太孙朱允炆的脸上，不由得多出一抹怒火。 皇爷爷都暂时放了你？ 你还要找死？ …… 与此同时！ 百官后方的城墙上。 蒋瓛眼神一凝。 在看向皇爷离去的方向时，他心中也一抖。 因为。 皇爷也听见了…… 果然！ 皇爷缓缓转过身，苍老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清晰可见的怒火。 然后他便大踏步的朝着这边走来！ “皇爷！” 朱元璋倏然抬起手，止住蒋瓛的声音，然后朝下看去。 “罪民苏怀，你还有何事？” 詹徽已经发出疑问。 苏怀知道，这是自己当下最有利的机会。 开启第二人物光环【针锋相对、舌战群儒】之后。 自己必须，立刻将局势拉到自己有利的一面！ “陛下曾言……我敲击登闻鼓，自认有大冤在身！今日处斩，若其真有大冤情，便让这天来告诉朕！” “如今，夏日飞雪，百年不见！” “这就是天在告诉陛下……” “我冤情在身，苍天已经给了说法，那陛下的说法又在何处？” 听到苏怀此时，从生死间逃离，不应该好好的庆幸自己又多活一段时间。 反而得寸进尺。 竟然又开始有了“找死”的眉头。 詹徽也不由得怒了起来。 “苏怀，勿要自找死路，陛下已经说了，来日再审。” “何须来日？”苏怀步步紧逼，契合针锋相对！ “昨日我抬棺进谏，逞《鸣冤书》，以求陛下鸣冤，却不想陛下非但没有鸣冤，反而害得自己身陷天牢，差点死在今日。” “《鸣冤书》上，我所写之内容，难道不是这大明的事实？” “陛下因蓝玉案，涉及到家父，不去查证，却因为我鸣冤而要置我于死地！” 这一刻。 苏怀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和之前类似的悲愤情绪，再度冲入脑海！ 他没有克制。 而是顺着这股情绪，继续吼道。 “陛下也是平民百姓出身！” “陛下也曾厌恶贪官污吏！” “陛下也厌恶元庭的欺压无道！” “洪武元年，陛下立国大明，势要为大明百姓，还一个郎朗日月！” “可如今……” “民有冤情而不得解，敲了鸣冤鼓却不能伸冤！” “《鸣冤书》上，民之所言字字属实！” “当朝上下，满朝文武，却装聋作哑，不发一言！” “于民而言，今日之大明，与昔日之元庭……” “何异？” 此话一出。 詹徽等几位官员脸色大变。 他们可是清楚。 陛下本人，可还没走远呢？ 而作为看过《鸣冤书》的几人，他们对于苏怀的攻击力，可是根本不敢怀疑的。 但对于四周的百姓而言。 这显然是难得一见，甚至是惊愕无比的一幕！ 苏怀却对此充耳不闻。 他说的这些，本身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就是要让洪武皇帝听到。 因此，他根本不管詹徽等人的警告眼神。 而是继续道： “陛下当初所厌恶的，如今却再次卷土重来，但却成了所厌恶的本身！” “敢问陛下一句：”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又是何意？” “陛下今日所作所为，是想让大明长存？” “哼……” 苏怀冷哼一声，此时他的气势，仿佛一百多年后的海瑞一样，凛然无惧，以大势逼问： “难道当年元庭的皇帝，就不想让元庭长存？” 第24章 请陛下亲审此案！ “陛下之所作所为，是想让大明长存！” “难道当年的元庭，就不想让元庭长存？” 这一刻。 当苏怀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后方的京城百姓，吼出来这句话后。 所有人的心中，都为之一寒！ 而因为温度的陡然下降，天气还在降雪……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从身体和心理上，都迎来了双重寒冷。 这话太直白了！ 其本意不就是在说…… 昔日的大元在欺压百姓、昏聩无道！ 今日的大明大造冤案，也在欺压百姓，是不是也是无道？ 朱允炆正准备离去的身影，骤然停顿。 他转过身，隔着漫天的风雪，似乎要将苏怀看个清楚。 为什么！ 此人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儿？ 皇爷爷已经放过他了，他还在这个时候口出狂言！ 在这么搅合下去。 难道你还想让皇爷爷，放弃蓝玉案不成？ “哼！” 想到这里。 朱允炆就对这不知好歹的人，满是厌恶。 蓝玉等一众淮西勋贵必须死！ 只有他们死了，自己才不用担心，未来登基以后，头顶还有一群随时可能要造反的勋贵武将！ 想一想。 如果皇爷爷真的驾崩。 整个朝野便没有制衡这些人的“对手”。 到时。 这些人开国功勋、皇帝长辈的名头……在朝一日。 朱允炆都觉得自己位置不稳！ 因为，他的皇位…… 随时都有可能，被宫里的另一位皇孙所替代。 因此。 眼下蓝玉案。 对于自己、对于期待自己登基的文官，对于皇爷爷而言…… 都必须发生！ 这个，是包括文官集团在内，众人心知肚明，但偏偏又不能说出口的默认方案！ 你一个区区的百户之子。 却屡次反驳！ 甚至还将现在的大明，和当初的元庭比较？ 哪来的胆子？ 为什么不好好的待着，等着自己的死期！ 蓝玉案涉及数万人！ 可曾看过他们像此人一样，不知死活？ 可惜！ 朱允炆不禁恼火。 若是按照皇爷爷下旨的“处斩”。 今天斩了此人后，整个朝廷就当无事发生，继续蓝玉案的进程。 可是！ 事情的转变，往往出现的如此令人难以置信。 因为天象变化，因为人心浮动。 皇爷爷不得不退一步。 但就这一步！ 却让对方死死抓住，而且在这样“天象加成”的环境下，再度质问！ 要知道。 这里不是皇宫…… 这里也不是昨天的登闻鼓之前。 而是万千百姓，聚集在一起，亲眼见过了“夏日飞雪、必有冤情”的天象之变！ 在这样的环境加成下。 苏怀的这一连串话语，便是彻底让整个朝廷，甚至让朱元璋本人…… 都彻底下不来台。 毕竟…… 成千上万双视线，可都在看着。 眼下的苏怀，简直成了故事话本中的“冤情再现”！ “好胆！” 与此同时。 朱元璋只感觉，昨天看到《鸣冤书》的那股愤怒，又似乎重新涌现。 刚刚监斩苏怀，却被天象打断。 已经够让他憋屈，现在居然又听到，他拿大明和大元作比较？ 朱元璋不禁想起…… 当初，自己就是因为要推翻暴元，才参加的红巾军。 建立大明后。 他惩治贪官污吏，这些年难道杀的还不多？ 他为了让百姓不再受欺压，甚至亲自颁布《大诰》，让所持有者可以一路通行无阻，敲击登闻鼓，天子亲自受理。 这样的大明，怎么会和大元相同？ 你一介百户之子，不知道蓝玉所涉及的案情，不知道你父亲在其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甚至不清楚蓝玉的谋划！ 你又懂什么？ “苏怀，本官是听清楚了，你要为元人鸣不平？” 而就在朱元璋压抑不住怒火的时候。 下方。 官员之列，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官员，突然站出来。 只一句话，便让朱元璋目光一亮。 黄子澄？ 洪武十八年的会试第一，素有急智。 他便让其作为东宫伴读，如今正是太孙朱允炆的老师。 没成想这一句话，就给苏怀反扣了一个帽子。 然而…… 他却没想到，那个“死里逃生”的案犯苏怀，却不仅不恐惧。 反而针锋相对。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苏怀根本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启群嘲。 “身为大明官员，却只想着扣帽子，让我闭嘴，不能伸冤！” “尔等所思所为，和元庭奸臣又有何区别？” “简直白读圣贤书！” 此刻。 苏怀发现，这第二个光环【针锋相对，舌战群儒】，比之第一个光环，能更为直观的体验到。 起码在他嘲讽之时，这道人物光环，微微散出白光。 无形之中就对自己的言语杀伤力加成。 当然！ 第一个光环【直言进谏，免受死罪】，几乎是自己的立身之本。 其中的【免受死罪】四个字，简直像是保命金符！ 能以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延迟或者阻止洪武皇帝对自己的“杀意”。 苏怀有第二个人物光环加成，只感觉如虎添翼。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 詹徽却敏锐的意识到，不能让苏怀再继续说下去。 起码，要脱离这个环境，否则四周的百姓可都看着。 和一个百户之子言语对抗，简直有损朝廷威严！ 对方都抬棺进谏了，敢对陛下写出那攻击力十足的《鸣冤书》，他难道还会顾忌你官员的面子？ 而听到詹徽的回答，苏怀也是直言不讳。 “《鸣冤书》已经上奏陛下，为何不见陛下亲审？” “手持《大诰》，敲击登闻鼓，天子需亲自受理。这是陛下的原话！” “如今，却不过一日，就要处斩于我？” “天象在前，夏日飞雪。” “苍天的说法已经到了……” “难道现在的陛下，连一点真话都听不得了？” 苏怀顿了顿。 融合海瑞模板之后，他的所思所行，无形之中都在朝其靠拢。 此时说出这些，更是自己的肺腑之言！ 而顺带着，他也说出最主要……也是一直以来，敲击登闻鼓，最核心的目的。 “民苏怀……昨日今日种种所作所为，只有一个愿望！” “请陛下细察《鸣冤书》，重审案情。” “还我父、还我，乃至《蓝玉案》所涉及的……所有清清白白者一个愿望！” “大明需依法办案！” “《大明律》更不是束之高阁的废纸空文！” “当朝陛下，百官，还有这万千百姓，都要亲眼看着……” 此时。 苏怀越是说着，越是感到海瑞的人物性格、精神距离自己越发接近。 他知道。 自己应该已经触摸到了，人物后一半契合度的门槛。 深呼吸一口气。 苏怀所幸将心中之语，铿锵而出！ “煌煌大明！” “不可让屠龙者……再变恶龙！” 轰！ 此话一出。 远在城墙之上的朱元璋，登时身形摇晃。 蒋瓛见此，赶忙搀扶。 “屠龙者变恶龙？ “屠龙者变恶龙……” 却见皇爷捂住胸口，一句句的呢喃着， “咱是恶龙？” “咱也成了欺压百姓的恶龙？” “好！” “好！” “皇爷！”蒋瓛看得心急，这要是把皇爷气出病来……此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朱元璋伸手，阻止蒋瓛的搀扶。 他捂着胸口，枯瘦的手指青筋毕现！ 这一刻……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内嘶吼而出！ “把他带下去！” “把他拖下去！” “回宫！回宫！” “让钦天监的人来，让詹徽、杨靖，但凡查审《蓝玉案》的官员，统统前来！” “他不是要咱亲审？” “咱就给他亲审！” ps：感谢大家的月票！ 感谢13229、15818、六点半12、18814、18452、13229……等等一切打赏和催更！ 万分感谢！ 另外，再求数据，鲜花蹭蹭涨，评价票不动，只有三百多，上五百加更！ 第25章 咱要让他认罪！ 等到朱元璋回到皇宫的时候。 雪已经小了。 朱元璋先是回到乾清宫，换了一身衣服，平复了心情之后，就很快启程，前往谨身殿。 《鸣冤书》还挂在他办公最显然的地方。 只是它的第一眼。 朱元璋便不由得再次想起苏怀！ 之前他站在宫城城墙上，由于距离远，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 但结合声音，还有面前的《鸣冤书》。 他的脑海之中。 就已经浮现出对方的模糊轮廓。 这是一个真不怕死，像是亡命徒一样的固执家伙！ 因为父亲卷入蓝玉案。 就敢抬棺鸣冤，敲击登闻鼓，甚至写下气的自己半死的《鸣冤书》！ 如果抛弃个人情绪。 光是此子的所作所为……朱元璋其实是极其欣赏的。 性格执拗，不畏强权，且舍得为家人卷入蓝玉案，为求一线生机敢于搏命！ 偏偏…… 上天也偏爱于他。 在今日的监斩时间段，突兀夏日飞雪…… 一时间，似乎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了他的身边。 然而……他固执！ 自己比他更固执！ 《蓝玉案》，自己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其父亲，如果真的和蓝玉有书信往来。 且那些信件，真如自己猜测的一样…… 苏怀，其实就是蓝玉一直细心培养，这其中埋藏着天大的阴谋，就是在为以后颠覆大明皇位做准备…… 那么。 自己就更不会放过，这其中参与的每一个人。 他要铲除所有后患！ 当然…… 朱元璋也承认。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 蓝玉虽然在昨天极力否认。 但自己在盛怒之下，也不顾什么清白不清白，只想快些处死苏怀。 今天的天象……说不定也是上天的告诫。 让咱亲审！ 那咱就亲审，也好将“罪名”彻底落实。 以此，也让天下百姓看到。 《大诰》有用！ 登闻鼓也有用！ 天子不仅会亲审，而且会挖出其中的一切阴谋！ 如果蓝玉真的存心不轨，早就参与进了颠覆皇室的举动。 那么自己再掀起蓝玉案。 就是堂堂正正，有罪皆斩！ 更不会陷入愧疚中。 “皇爷，钦天监的监正来了，詹徽、杨靖、还有大理寺等主官，也在外面候着……” 就在这时，蒋瓛轻声汇报。 朱元璋回过神来。 “让监正柳云城进来，至于詹徽他们，先在外面等着。” “是！” 不一会儿。 随着一位大约有五十多岁，身形高瘦，留着长须的男子走进。 “臣钦天监监正柳云城，拜见陛下！” 朱元璋朝着对方看去。 “知道咱突然叫你，是因为何事吧？” 监正立刻回答，“钦天监职能为观察天象，推算节气，修正历法……臣猜到陛下让臣进来，当属这天象之变……” “知道就好。”朱元璋点头。 “那咱就直接问了，今天为什么会下雪？夏日飞雪，必有冤情！” “咱这个皇帝，今天差点成了百姓的笑柄！” 其实。 作为钦天监的监正，早在今天下雪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妙。 因此。 他早就准备好了被陛下问责的准备。 如今，听到陛下询问。 他当即回答道：“启禀陛下，夏日飞雪，必有冤情，只是民间相传的谚故事语，当不得真。” “在历朝历代，都有过这样的天象发生。” “根据史料记载，贞观年间、以及之后的武周、甚至开元，都有一些地方出现过夏日飞雪。” “包括前朝大元，陕州、川蜀、甚至邯郸等地，也曾发生……” 闻听此言。 朱元璋心中的疑惑稍去，“这么说，今天这天气只是偶然，并非所谓的必有冤情！” 监正当即点头。 他当然知道该说什么话，“天地无情，岂会因为私人之事，突然改变天象？” “陛下心安，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朱元璋缓缓点头。 可再度问道：“那若是朕再决定一个日子，斩了这给朕递上《鸣冤书》的嚣张之辈，会不会再度出现这天变？” “这……”这个问题已出现，却是监正也无语了。 实话说。 今天前半天艳阳高照、天朗气清，只有寥寥几片云朵。 可谁知道，会突然天寒下雪？ 下一次会不会出现？ 监正自己的答案就是：绝然不会！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也不敢保证。 因此。 面对陛下的问题，他便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 “陛下下一次处斩，若是再担心天气变化，不如就选在阴雨之天！” “如此一来，不管天气如何变化，雨势再大再急，也和案情扯不上关系。” “纵然是天气突然转晴，百姓也会认为，这是杀了罪孽深重之人，扫除了大明上空的阴霾迷雾！” 监正说完。 却见朱元璋果然有些心动。 但后者还是问道：“那若是突然又下雪呢？” “那就放在秋后。”监正继续回答：“陛下所担心的，其实在微臣看来，完全不用担心。” “天象无常！” “如若陛下真的在意，那就秋后问斩。” “如此一来，就算下雪，也是冬天提前到来，合情合理。” “所谓的天变，便再也改变不了陛下的决定。” 听到监正的回答。 朱元璋想了半晌，似乎有些动心。 但再次一想。 这不是和自己的初衷相悖？ 他决然摇头，“不行！” “那这不是意味着，咱还真怕了他？” “你不是都说了巧合？为何又让咱规避？” “咱不避！” “咱就让他，知道自己犯了何罪？咱就要让他伏诛！” “陛下！”监正赶忙改口，“其实在臣看来，今日发生了如此巧合的事，恐怕民间也会形成类似《窦娥冤》的传闻……与朝廷威严不利。” “为今之计，的确要尽快定其罪名，让其认罪伏诛。” “他一旦认罪，陛下不是想斩就斩？” “到了那时，就算真有所谓的天象，难道还会为他再来一次飞雪？” 朱元璋点头，“正该如此！” 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待思绪清楚。 顿时。 朱元璋只感觉从前的自己又回来了。 他看着那《鸣冤书》上的每一个字眼，之前都感觉，其如同一把把刀子，刺进了自己的心里。 但现在…… 他要反驳！ 他要驳斥！ 他要让那贼子，自己把自己写出来的这些字，一个个的吃进肚子里！ 很快！ 他先让监正下去。 又让蒋瓛把詹徽、杨靖、以及大理寺的主官全部叫了进来。 “从现在开始……” “尔等突审蓝玉案的同时，也将这《鸣冤书》上的内容，一个个的抄录下来！” “什么藩王宗室、什么宰相制度、还有这现在的蓝玉案……” “他不是说咱全都给做错了？” “他不是还说，这鸣冤书上他之所言的错处，不过十之一二？” “哼！” “咱要你们一条条的，将这些全部驳斥！” “不仅如此……” “再把那些所谓饱读诗书的翰林，清流都叫起来，轮番给朕上阵……” “必须让此獠心甘情愿的认罪伏诛！” 一边说着…… 朱元璋再度看了一眼《鸣冤书》，那上面的每一条内容又让他感觉火冒三丈。 “让咱给他亲审？” “咱非要让他认罪不可！” “三日之内，咱就要看到此獠的认罪书！” “咱也等不到什么秋后，咱就要让这天下百姓都看到，今天就是巧合！” “咱要斩他的时候，身边有人一字一字的念着他的认罪状纸。” “咱让他心服口服！” ps：鲜花破三万，评价票上四百了，再求一求，争取破五百！ 第26章 初审！ 都察院！ 从宫里出来之后。 天色已黑。 但詹徽便第一时间召集翰林院，甚至连东宫伴读……詹事府等一众文官，全部集结！ 如此盛大的规模。 以至于大理寺衙门内，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的官员。 所以。 只能放在更高规格的都察院内，负责审理。 《鸣冤书》已经被大字抄录，就被挂在都察院衙门的正堂之上…… 此时！ 随着一位又一位官员进入。 在明白了陛下的旨意后，众人心惊胆颤与这《鸣冤书》上的胆大妄为、言辞犀利！ 同时。 却也为陛下这一决定，所感到无比震惊。 要知道。 整个《蓝玉案》！ 虽然有陛下的最高旨意，其中核心追查、寻找证据，也是锦衣卫在负责。 但从流程正义性而言…… 那也是三司会审！ 可现在。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这已经不是三司会审，而是百官会审了！ “诸位，可想到了到底怎么审？” 詹徽作为吏部尚书，在没有宰相制的情况下，吏部尚书可为一众文官之首。 更不用说，詹徽身上还担着都察院右都御史的“职位”！ 百官之首，名副其实！ 但是！ 尽管如此。 亲手接下了陛下这个差事后。 詹徽却是无比头疼。 因为…… 陛下亲口所说，要按照《鸣冤书》上的来审！ 还要让苏怀，将他所写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吃回去。 但要知道…… 从他们百官的视角来看， 这《鸣冤书》上，虽然有些地方言辞不太对，有冒犯君上之嫌疑！ 但内容上…… 他们可是真的找不到什么可反驳的地方啊。 先说这“藩王宗室”！ 别说苏怀了…… 削藩！ 甚至就是百官的共识！ 更是当前这位皇太孙的共识！ 当今藩王，手握兵权，辖制一地。 原本按照官场的上下职位划分。 各省的布政使司、都指挥使、按察使司，已经是最高的！ 且分管行政、军事、刑事案件…… 三权分立！ 但是…… 在朱元璋的《皇明祖训》下，三位各省最重要的官员，却还要每隔初一十五，要前往藩王府汇报工作？ 这算个什么？ 藩王已经手握兵权了，还要让各地的最高官员去汇报“工作”。 这难道不是土皇帝？ 这难道不是分封？ 这难道不是复古吗？ 且除此之外。 藩王的岁俸问题，亲王两万石！ 大宋如此富有，这亲王的岁俸，几乎是大宋的两倍。 却还有一条，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从根本来讲，这就是朱家子孙，哪怕是一百代之后，挂个姓朱的偏远子孙。 都能吃上皇粮！ 在百官心里。 这简直无异于全天下都去供养皇室子孙了！ 那么…… 这《鸣冤书》上所言，有错吗？ 没错啊！ 没错让他们怎么问罪？ 这也是因此，他们从宫里出来之后。 詹徽、杨靖、还有大理寺少卿，就如此头疼的原因！ 再说《鸣冤书》上的第二点。 废除宰相制！ 说实话。 纵然詹徽现在身为百官之首，吏部尚书加“右都御史”，但从官职上而言，他永远都只是一个二品官！ 且权力，永远都在吏部衙门，以及都察院之内。 对于以前…… 身为真正的百官之首，统领全国政务，一言而下，百官随从，纵然是皇帝也要给面子的“宰相”！ 那也是垂涎欲滴！ 而其它百官，就更不用说了。 中书省宰相制在那里。 就相当于……大家都有一个最高奋斗的目标！ 中书省废除。 六部的主官短期是高兴了。 但没了宰相制衡，在中间打迂回。 却要他们这些主官，直接面对洪武皇帝。 这么些年来。 这位皇帝对尚书职位的“撤职”，近乎是每三年一次！ 一代新人换旧人！ 百官，深受其苦！ 你这……让他们怎么去驳斥？ 最后一个内容。 蓝玉案。 蓝玉案的审查，说是三司会审，但证据都在锦衣卫那边。 且大家心知肚明，到底有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蓝玉谋反？ 这是个忌讳点！ 说多了自己的名字恐怕就要被纳入《蓝玉案》成为共犯了。 说少了，又跟挠痒痒一样。 毕竟。 不是每个官员，都如同苏怀一样，敢无所顾忌的…… 看了半天《鸣冤书》。 一众官员只觉得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了。 但要说审案！ “詹大人，这……似乎无处下手啊。” 这时，有位翰林无奈回答。 “真正能定罪的，就是冒犯君上。” “可是……这也不符合陛下提的要求啊。” 我用你说？ 詹徽看了一眼那位翰林，随后再四处看去。 发现大部分众人，还是挠着头的样子。 他不由得一脸无奈。 “案犯苏怀到！” 恰在这时。 还在围绕鸣冤书观看的百官，纷纷一愣。 詹徽也是不由得皱起眉。 要知道。 他从宫里出来后，已经下午黄昏左右。 现在正是天色大黑。 原本按照计划，百官讨论到深夜，商量个眉目后。 明天再开始大审。 但没想到，现在就开始了？ 詹徽听着声音耳熟。 朝着门口看去。 果然！ 六道锦衣卫飞鱼服领头，为首的正是蒋瓛。 而身后。 正是回到牢狱，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带来“会审”的苏怀。 看见蒋瓛。 詹徽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他心中一凛。 陛下……这都已经年老了，怎么还精神力这么旺盛。 不用怀疑。 此时的陛下，一定在都察院的后堂之中。 这里的一切动静，恐怕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而类似詹徽一样反应过来的一众百官。 也是不由得表情肃然。 “奉陛下旨意，罪民苏怀已经带到，詹大人，尔等可以开始审了！” 詹徽说着。 便亲自坐在门口。 而身后的几道锦衣卫，则是很快带着苏怀，来到中间。 此时此刻…… 苏怀抬头，看着上方一众面色各异，三方会座的宏大场面。 他也就这么不顾形态的坐在地上。 径直看去。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 而大部分的一众官员，更是还处在懵逼之中。 “詹大人！杨大人、还有崔大人！” 就在这时，蒋瓛再度提醒。 詹徽、杨靖、以及大理寺少卿崔文清，当即互相看了看。 随后。 由职位最低的崔文清。 咚的一声！ 惊堂木一拍！ 厉声开口！ 一出声，就是标准的开门见山。 “苏怀，你可知罪！” 苏怀抬眼，朝着上方看去。 此时的百官，早已经端坐的整整齐齐、端庄肃穆。 配合上“人多势众”！ 当真威严直升！ 然而！ 在【针锋相对、舌战群儒】的人物光环加成下。 苏怀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情绪的压迫，甚至，他还有一种反弹、爰舛月竺18小r “各位大人，鸣冤也算罪？” 反问一出。 就像是直接打开了开关。 “大胆！” “巧舌如簧，你不敬君上，写出这冒犯天威、冒犯君父之言。” “便是不忠不孝之十恶不赦大罪！” 苏怀抬头，轻轻松松的就将这个开胃菜还回去。 “这个罪名，你们之前就说了，还用它来斩我。” “但夏日飞雪，苍天已经做出回应。” “如果身怀冤屈，敲击登闻鼓自述冤情，就算是不忠不孝的话。” “诸位大臣为何不建议，陛下把那两台鼓给砸了？” 此话一出。 众臣当即一怒！ 而都察院的后堂。 正在这里安安静静坐着，还有太孙朱允炆陪同的朱元璋。 手掌骤然攥紧！ ps:抱歉晚了。 本来能发两章，但第一章感觉没什么意思直接删了，然后又重写一章。 今天少的一章，明天补上！ 第27章 大明传承，就此而断！ “皇爷爷，您别生气，这才刚刚开始。” 看到朱元璋明显有控制不住情绪的冲动。 朱允炆连忙上前安慰。 谁知。 朱元璋只是听了开头，便恼火说道：“审案第一道要旨，便要让这犯人胆寒，让其气虚！因此这审问案犯的第一句，就至关重要！” “不从开始，就压他一头，这案件还怎么审？” “咱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吃里扒外、两面三刀的狗官们，根本就不是为咱着想。” “咱让他们顺着《鸣冤书》的条条框框，一字一字的将这些全给喂到那案犯的肚子里。” “可他们在干什么？” “又拿着冒犯咱的名头说事！” “别以为咱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在他们的心里，是不是也意味着那乱臣贼子所言极对？” 朱允炆看着皇爷爷愤怒的样子，心中不由腹诽：可藩王的制度的确有问题。 至于宰相，从百官的角度出发，也确实不想反驳。 满打满算，也就一个蓝玉案了。 想到这里。 朱允炆的表情不由得变得厉然起来。 如果那《鸣冤书》上，只有前面两段进谏皇爷爷的。 他还认为这苏怀是可以重用的人才。 说不得，他朱允炆还要为其求情。 但是！ 他的出发基础点，却一直都是《蓝玉案》！ 以上说的两个观点，也只是两个例子，包括之后的大话：皇爷爷的错处，这上面所言不过十之一二…… 究其根本。 这些都是在为《蓝玉案》作补充！ 他要伸冤…… 他根本的目的，是要让皇爷爷放弃蓝玉案？ 甚至还说出了最为忌讳的一点：“太孙朱允炆若真有人君之象，何须陛下为其趟开大路？” 光这一句…… 他就必须死！ “皇爷爷您放心，这些臣子里面，总有真心为朝廷的。” 朱元璋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允炆。 随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允炆啊，你若是真能有办法将其反驳……” “甚至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他所说的根本就是愚民之见！” “这样一来……” “咱也可以放心了。” 闻听此言。 朱允炆心中一凛。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皇爷爷这话里有话。 是不是在皇爷爷的心里。 也开始认为，这《鸣冤书》关于自己的说法，也有了一丝丝正确性？ 不行！ 绝对不行！ “皇爷爷放心，孙儿早有准备。” “那苏怀就算再牙尖嘴利，孙儿也能让他心服口服的去认罪！” …… 而几乎是随着朱允炆的话音刚落。 “大胆！” “狂妄之辈！”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认罪，那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 都察院正堂。 正在一众官员纷纷恼火之时。 詹事府内，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怒然起身。 正是东宫伴读黄子澄。 后者眼下虽然只是一个伴读，但是其身份却让一众官员都不敢小觑。 毕竟。 作为太孙的老师。 皇爷现在已经老了，太孙若是一登基…… 黄子澄、齐泰等太孙身边的近臣，定然一飞冲天！ 所以。 他怒然站起后，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黄子澄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除了他的身份之外，也是他能完全抛弃“臣子”的身份，转而站在“太孙殿下”的立场。 他可以不用像百官一样，顾忌自己的清誉！ 比如。 这个时候按照皇爷的意思，去驳斥苏怀《鸣冤书》之中的藩王宗室。 那以后。 太孙殿下登基，真想要削藩的时候…… 今日“为陛下正藩王”之言，难免就是未来之祸！ 但身为太孙殿下老师的黄子澄，就不用顾忌这些。 因为。 这定然是提前和太孙殿下通过气的。 想到这里。 百官一想到陛下亲身，就在后堂。 也慢慢的不再紧张，放松下来。 且看黄子澄在前冲杀，他们在一旁时而开口相助就是！ “你在这《鸣冤书》上所说【陛下将大明，看成一家之天下，妄想让天下全民，去供养藩王宗室】。” “一派胡言！” 黄子澄怒挥衣袖，“你可知道，大明开国前后，宗室藩王打了多少场仗，为大明留了多少血？” “这些年来，秦王殿下坐镇陕州、晋王殿下坐镇山西、燕王殿下坐镇北平，去年新上任的宁王殿下也坐镇了大宁……” “足足九位藩王，坐镇我大明边境各处。” “是以，大明内地逐渐安宁繁荣，边境子民，也不用担心外贼侵扰之患。” “如此多年的努力，却被你一句区区的未来之猜测，就击溃的一文不值，付之东流？” “什么……” “【一百年内，藩王宗室人人自大，增产屯田，吞民脂民膏】” “【两百年内，宗室所需岁俸，必成国朝税收无底洞】？” “【富可敌国者，成了百姓蛀虫，吞无能者当街饿死，或为草寇，或为敌贼】” “【宗室制度，也将成大明亡国之患】？” 一口气说出这些。 由于《鸣冤书》本身就在正堂上挂着，墨色大字清晰可见。 黄子澄也是一字字的原文念出。 然后面色一厉，当即说出苏怀的罪名！ “别人不敢说，我来说。” “你这是居心叵测，一言就抹去藩王为我大明所做的累累功勋和贡献！” “蓄意煽动大明百姓臣民对于藩王的恶感……” “以此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祸乱边防、谋害宗室”，以至于毁我大明军国边防的目的！” 此时此刻。 黄子澄此话一出。 百官纷纷愕然无比，随即在内心中，甚至不由得为黄子澄竖起大拇指。 这罪名，还能这么按？ 这个大帽子一扣下来。 苏怀可不仅仅是冒犯君上，而是有通敌、祸乱大明军防之嫌疑。 此罪名！ 比之《蓝玉案》的蓄意谋反，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 众人仿佛第一次认识黄子澄，看向其的眼神，充满敬佩和忌惮。 而同一时间。 后堂之中。 朱允炆听到这话，不由得内心一喜。 而朱元璋，也肉眼可见的表情缓和下来。 “此人不错，确有急智！” 朱允炆大喜。 然而。 还没等他笑出声来。 一道清朗的嗤笑声音，就直接迎势而起，针锋相对！ 而朱元璋刚刚放松的表情，就不由得再度凝固。 甚至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是吗？” “那这位大人，不如解释解释这个例子。” “洪武三年，秦王朱樉，就藩西安府。” “洪武十一年，当朝陛下亲自下旨，陕州百姓刚刚脱离战乱之苦，自当是休养生息，开荒屯田之际。” “然而秦王非但不听，却征集百姓、滥用劳力，大兴土木，修建的秦王府要比这应天府的皇宫还要气派！此举，以至于陕州百姓叫苦不迭，更有数起百姓起义，以至战乱再临之事！” “洪武十三年，秦王朱樉在封地连年大揽财货，私吞民脂民膏，以至于百姓军民困顿，竟然发生卖儿鬻女之事！” “数百名百姓联名站在王府门前，要一个说法，却被秦王府家丁当场杀死老人一名，捉拿了近百人！” “洪武二十一年，陛下为了百姓太平，特令陕州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奉命安顿吐蕃百姓。然而功成之时，秦王殿下突访，掳走吐蕃数百妻女，阉割幼童一百余人！” 此刻。 随着朱怀每说一句话。 在场的百官，全都脸色一变。 而黄子澄更是脸色铁青，但随着苏怀所说的年限越来越靠近一个最至关重要的“年限”！ 他更是吓得面色惨白。 后堂内。 朱元璋更是陡然起身，其脸色狰狞，嘴中却是呢喃自语： “够了！够了！” 朱允炆听得心里发慌。 同样。 因为在这么说下去，一个让百官、让自己、让皇爷爷，甚至让整个大明都要半瘫痪的“惊天之语”，就要浮现！ 对于皇爷爷本身而言，更是诛心！ 果然…… 少年掷地有声的声音继续响起。 “洪武二十五年，秦王朱樉劳役百姓，在宫内大建酒池肉林，与宫中妃子，折磨宫女取乐，惨无人道，如同禽兽！” “陛下盛怒！是以要召集秦王回京，废其爵位！” “然而，太子殿下此时因考察西安府前往陕州，却因秦王求情陷入两难。” “焦虑之下，回程之际竟然感染风寒。” “以至于就此……” 苏怀说到这儿，声音轻轻一顿。 他看向黄子澄，但后者此时却根本不敢接他的目光，眼神连连躲闪。 “闭嘴！”詹徽、杨靖等几位尚书，更是直接起身。 然而…… 苏怀的话语，却直接脱口而出。 “一病不起！” “大明传承，就此而断！” 第28章 这天下，又要冒出多少个洪武皇帝？ “大明传承，就此而断！？” 此时，当这句话想起的时候。 朱元璋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的情绪。 他死死的握着茶杯，强大的手力，捏的茶杯似乎要碎裂开来。 而朱允炆早已经脸色大变！ 洪武二十五年…… 这是一个禁忌！ 父亲朱标，为了考察迁都地址，前往陕州，却在回程的路上感染风寒。 以至于回到京城，很快不治身亡！ 他也不得不承认。 《蓝玉案》的出现…… 就是皇爷爷为了给自己铺路。 假使父皇还在。 皇爷爷又何须自断一臂，斩掉蓝玉等淮西勋贵？ 而此时。 最让他愤怒的。 却是那个愚民，真的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他想干什么？ “皇爷爷……” 朱允炆刚要说话，就被朱元璋直接打断。 “听他说！让他说！” …… 而此时。 都察院的正堂内。 一众百官也纷纷怒然起身。 詹徽、杨靖等尚书人则是通体一寒。 毕竟他们可是已经猜到……陛下就在身后。 而黄子澄更是面色惨白。 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大胆！” “现在说的是你的罪状，你提此事又有何意？” 苏怀看向对方。 “既然要说《鸣冤书》的内容，当然和此事绕不开关系。” 不等黄子澄继续反问，苏怀就继续说道。 “民之所以鸣冤，是因为父亲不过百户，却因此陷入了蓝玉案！” “若非洪武二十五年，秦王朱樉恰好犯禁，导致洪武陛下大怒。以至于太子朱标心虑成疾，被风寒闯入……” “太子殿下，就不会在去年离世。” “那么对应的，蓝玉案也就不会发生。” “我父自然不会卷入蓝玉案，我也更不会敲登闻鼓，写《鸣冤书》，再跟诸位大人，在这多费口舌。” “须知……” “一因一果，皆乃定数！” 话音一顿。 苏怀再度看向黄子澄，正式回答他的疑问。 “至于这位大人，刚才给民所扣的帽子，一封《鸣冤书》，就有祸乱军国大事，通敌卖国之嫌？” “哼！” “先不说草民自幼就生在京都，长在京都，连所谓外贼的面都没见过。” “谈何祸乱军国大事？通敌卖国？” “倘若大明京城内的一名百户之子，都能做到祸乱军国大事。难不成这赶走北元、建立大明的虎狼之军，都是纸糊的不成？” “再说……泱泱大明，难道现在连个《鸣冤书》都容不下，还需要扣一个反贼的帽子？” “昔日，南宋有秦桧！扣了岳元帅一个莫须有。” “难不成我大明也有秦桧？要扣我一个小小的百户之子祸乱军国之疑？” 此言一出！ 众人登时心中一惊。 好强的攻击力！ 都说文人的嘴，比杀人的刀更快。 但他们这些满腹经纶的百官，刚刚开口，就被这小子三言两语的反击了回来。 而此时。 黄子澄听到这句话，更是变得面红耳赤！ 他怒指苏怀，想要再次反驳，但结巴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怀！大明没有秦桧、也没有岳飞！” “你勿要偏离正题太多，现在是质疑你鸣冤书上的所写内容。” 这时。 詹事府的另外一名高高瘦瘦，大约有四十多岁的长须翰林学士。 眼看黄子澄被说的哑口无言，不由得开口相助。 “黄大人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这《鸣冤书》若是让各大藩王看到，岂非伤了他们拳拳为国之心？伤了陛下和各个藩王的父子之情？” “你言说秦王旧事，却直指已经故去的太子，又是居心何在？” 此言一出。 黄子澄当即朝着后者看去，“齐大人，多谢。” 而听见二人的名字。 苏怀倒是一顿。 一个姓黄、一个姓齐…… 不会是黄子澄和齐泰吧？ 朱元璋驾崩之后，太孙朱允炆登基称帝。 而辅佐朱允炆的四大帮手，也是在朝中声势一时无两，忽悠朱允炆要削藩的建文四臣！ 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练子宁！ 如今…… 这都察院正堂之前，已经到了两个？ 苏怀心里想着他们的身份，但是话语却丝毫不停。 【针锋相对、舌战群儒】的光环加成效果，明显比【直言进谏、免受死罪】更加直观，也更加简单。 每时每刻都在加成。 特别是在“激言善辩”之时，苏怀只感觉胸腔之内，有源源不断的话语要吐露而出。 脑海里的思绪，也要被平常时候快上数倍。 “自然是回答大人的诛心之问！” “也是给诸位解释，我这《鸣冤书》上，为何所写：藩王宗室，以后便是大明祸乱之根源！” 黄子澄指着正堂上挂着的《鸣冤书》，“是说藩王岁俸？” 苏怀不置可否的一笑。 “错！” “表象而已，有何惧哉？” “就说黄大人刚才所指的……” “【一百年内，大明藩王宗室必定人人自大，增产屯田，吞民脂民膏！】” “【两百年内，宗室所需岁俸，必成国朝税收无底洞。】” “【富可敌国者，成了百姓蛀虫，吞无能者当街饿死，或为草寇，或为敌贼。】” …… 此时，后堂。 尽管朱元璋因为刚才的话，气愤难言。 但现在，他也不由自主的侧其耳朵，仔细倾听。 却听那自己已经越发熟悉的声音，继续响彻而起。 “刚才所谈及之秦王，尚在陛下在位时期，就敢大兴土木，侵害百姓、扰乱国策，以至于西番不稳，内乱横生！” “秦王如此，晋王朱棢也是如此！” “甚至眼下大明就藩的这些藩王，大半皆是如此！” “身为皇子，自觉高人一等、血脉可列贵族之列。” “天下土木莫不归其所有，天下百姓皆可为其所驱！” 说到这些。 苏怀话语一顿，看着众臣均是一片沉默，不再和他反驳的样子。 他再度朗声道： “一代藩王如此！” “代代藩王皆尽如此！” “上梁不正下梁必歪。” “数代以后……” “他们心中无畏惧强权之心，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强权！” “他们心中无同情百姓之心，因为他们自觉已是皇族血脉，和低贱臣民，有本质不同。” “我想问一问诸位大人！” “这样的藩王、这样的宗室子弟，他们难道借着权势不会侵吞百姓的田产？” “他们难道不会肆意妄为？” “他们难道会一直以护国护家为己任？尊爱百姓，佑民佑国？” “他们早已忘了……” “现在的洪武皇帝，当年也是被欺凌、走投无路的百姓！” “彼时，因果倒转！” “难道再官逼民反？” “那时这天下，又要冒出多少个洪武陛下？” 第29章 闭嘴吧！算老夫求了你！ “牙尖嘴利！” “巧舌如簧！” 这时。 后堂之中，听到苏怀之语的朱元璋，愤恨的怒骂几句。 朱允炆更是听得心惊肉跳。 这一通审问。 怎么百官全都不说话。 让这小子冒出一句又一句的惊心之语。 而且。 对方的话，明显还没说完。 朱允炆看向一旁的皇爷爷。 发现后者已经重新坐定，但呼吸却明显粗重了起来。 苏怀所言。 却让他一时半会儿，真的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毕竟！ 秦王在当地的所作所为，老三晋王也有类似的纵马分尸的残忍手段…… 这些年来。 光是宗人府汇报的…… 藩王在当地胡作为非的案情，大大小小近乎每年都有数十次。 苏怀所说的，不在未来。 而就在当下！ …… 而这时。 百官已经有些麻了！ 詹徽头疼无比的看向苏怀。 后者说出来的这些，他们又何尝不知道。 但是。 今天因为立场的问题。 他是案犯！ 他们才是主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让其认罪。 皇爷就在后面听着。 再继续让此人说出更多，陛下积蓄越多的怒火，就要发泄在他们的身上。 “苏怀！” “你小小年纪，言语之间，却尽是猜疑和恐吓。” “你之所言，不过是偶尔的藩王所为。” “况且，藩王犯错，自有宗人府惩处。” “相比之下，你这鸣冤书上，以及刚才所言，就是坐实了祸乱君臣之嫌，让陛下父子猜忌。” “罪不可恕！” 苏怀听到这些。 不由得诧异的张开眼睛，心底却微微一叹。 实话说。 刚才他所言所行，其实已经因为第一次引出来的“太子离世”……生怕造成更大的影响。 以至于自己再次被发往“监斩台”上。 所以。 他还是故意压着，融合“海瑞”之后的情绪发挥。 而要知道。 他所说的一些情况，也是在靖难成功后，朱棣削了一次藩，将藩王的军权全部收回的缘故。 换言之。 刚才所言的藩王问题，自己其实尽量往小了说。 只说了藩王压迫百姓，侵吞田产。 并没有说。 在洪武年代这个“背景”下，藩王本身存在最大的问题！ 其实就是……造反！ 当然。 现在是洪武二十六年，五年之后。 尚在北境北平府的燕王殿下朱棣，就会给这大明群臣，上一次最为生动的课！ 靖难四年，生灵涂炭！ 只是那时。 洪武老爷子肯定看不到了。 而眼下。 面对这詹徽的施压。 苏怀索性彻底放开，海瑞人物的“针锋相对”！ 来一次最为痛快的……舌战群儒！ “詹大人说，这是藩王的偶尔犯错？” “呵！” “詹大人，敢问秦王所犯之错，这些年来大大小小怕是累计了数十次。” “而里面，就说最小的一次，也是凌虐府邸宫女。” “至于晋王……纵马分尸、车裂家仆！” “这等惨无人道之错，詹大人说是偶尔？” 闻言。 詹徽老脸一红。 旁边的杨靖则开口道：“詹大人的意思，是藩王之错，朝廷也管不到。” “能管到的，只有宗人府。” 苏怀紧跟着说道：“那这就是大明的错！” “藩王一、手握兵权！” “二、有超规格、且无限制的岁俸！” “三、藩王宗室犯法，却不归大明律管，只能由宗人府管辖。” “可宗人府本来就是皇室任职，让左手管右手？” “这就怪不得秦王屡次三番犯禁，却还能在西安府胡作非为！” 放开海瑞人物模板之后。 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契合度。 这一刻。 苏怀只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处于一种“极其激动”的状态。 所言所行，更是丝毫不再顾忌！ “那我这《鸣冤书》中，所言又有何错？” “从上到下，这是大明的根本之法出了问题！” 这一刻。 百官没有说话。 甚至，齐泰和黄子澄，也没有言语。 平心而论！ 其实…… 他们又何尝不想收回藩王的权力。 但是……之前提出过这些问题的，早已经被洪武陛下给斩了。 包括今日。 在审案之前。 他们就不知道从何处审理。 还是黄子澄，自己代入皇室的角色。 这才艰难的开展了审案的流程。 然而…… 名不正则言不顺。 他们自己从心底里出发，都说服不了自己。 又怎么违心的，去和此人辩论？ 这也是因此。 他们问了几遍，都只是从“扣帽子”开始。 而苏怀的每一句，其实在他们听来，都仿佛是自己的心里话。 但是。 此人是个亡命之徒，他所说的每一句。 却也让众人赶紧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毕竟少数的精明臣子可是知道。 陛下……就在后堂。 然而。 已经晚了。 因为苏怀此时在无所顾忌的情绪下。 海瑞的“秉直无惧”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再加上，苏怀自己本身就有“免受死罪”的加成。 接下来这一番话…… 更像是终结一击！ 彻底将这个话题，给说死。 以至于，整座都察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切因果，皆有定数！” “就以刚才所说的而言……” “秦王，是天生就残暴极端、喜欢祸乱大明吗？” “晋王，是天生就阴翳狠毒，喜欢车裂仆人，奔马分尸吗？” “其它藩王，也是天生就喜欢的残害百姓、侵吞百姓的田产吗？” “还有这以后的宗室，是逼着大明，必须将每年的巨额岁俸交给他们吗？ 苏怀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口渴。 但因为海瑞模板的加成之下。 他却说浑然不顾，越说越觉得气力无穷！ “不！” “都不是！” “秦王、晋王、甚至一众藩王未就藩之前，曾在军中征战，在学堂读书，在宫城之中，被陛下和当年的皇后严加管教，以至于他们不敢胡作非为。” “可去了藩地，无人看管，无法明律！” “小错不禁，大错不止！” “自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刻，苏怀指着鸣冤书，声音铿锵有力。 “是以，这是大明的纲常法纪，出了大问题！” “而这，就是我呈给陛下《鸣冤书》的原因。” “大明藩王犯错，却不归《大明律》管！” “陛下所定之规矩，皇子犯法，朝廷之法管不到，只有宗人府才可管辖？” “正因如此……” “秦王才一错再错，以至于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殿下恰逢两难！” “倘若，陛下早在秦王犯第一个错的开始，就将其押送回京，大刑处置，给众多藩王以警醒。” “那么，洪武二十五年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从因果看来，这何尝又不是陛下……纵容放任之果？” 猛然间。 这一刻，意识到苏怀话中之意的百官。 脸色猛然变得惨白。 刚才还不服苏怀的黄子澄、齐泰二人，更是跨前一步，怒指苏怀，要让他住嘴！ 而詹徽、杨靖、大理寺少卿三人，直接站起。 “闭嘴！” 与此同时。 后堂之中。 朱元璋一直紧握的茶杯，突兀一颤，大片的茶水洒落而出， 但他却恍然未觉。 而是露出呆滞之色。 只是…… 苏怀眼下完全沉浸在海瑞的人物模板之中。 他毫无惧色。 甚至满腔怒火的声音，更是在这深沉的夜色之中。 似乎多了一抹……近乎要燃烧整片天地的火色…… “是以……” “陛下纵容放任，才有秦王的屡禁不止！” “陛下将大明视之为一人之天下，才有诸王在民间的言行无忌！” “陛下私情大过王法……才有手握兵权、巨额岁俸、并且祸害民间的宗室！” “而等到陛下真忍无可忍之时……已经晚了！” “太子殿下！” “便是这场诸多之因……从而诞下的最终之果！” “是陛下……间接的导致太子殿下……” 苏怀正要继续说下去。 而此时。 早已经吓得胆战心惊，同时在整个百官会审期间，并没有说话的茹瑺。 直接冲了过来…… 一把就捂住了苏怀的嘴！ 他满脸的哀求，焦急大吼着，哪还有当朝兵部尚书的威严！ “小子闭嘴！” “算老夫求了你！” ps：以为今天早晨还发了一张，结果一看没有…… 今天更的少了，立正挨打！ 所以为了弥补，今天晚上连更四章！ 最少还有两章。 再求一求数据吧，更新少涨幅又慢下来了…… 今晚绝对更完！ 还有两章！！ 第30章 前所未有的伤感！ “小子闭嘴！算老夫求了你！” 这一刻。 茹瑺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皇爷为什么要让百官会审，自己为什么不请个病假？ 要知道！ 再按照这小子说的进行下去。 这整个都察院内内外外的，大家也别想惦记着明天的幸福生活了。 或许下一刻。 就是全体进入锦衣卫大狱的节奏！ 当然。 或许陛下不会这么做，只是茹瑺自己想多了。 但是，让茹瑺不顾自身仪态，作出这一步的，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 陛下这个年龄，真的承受不住半点打击了啊。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 纵观历代帝王之寿命，这个岁数，已经到了最后的时期。 去年…… 太子殿下身亡！ 这何尝又不是陛下的锥心之痛？ 茹瑺自己不比詹徽、甚至也不比杨靖、更不比此地的“齐泰、黄子澄”！ 这些人。 大多都是江南一地的士绅家族。 祖祖辈辈，都有曾经在宋朝、甚至在元朝时期做官员的先例。 茹瑺自己，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考生，是陛下简拔于微末之中，将他从一个微末小官，亲自提拔了起来。 当初的都察院右都御史！ 眼下的兵部尚书！ 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如果詹徽算作当下的百官之首。 那么茹瑺，就可以算作是第二等级，仅次于詹徽！ 刚才。 这苏怀的话…… 众人可都听清楚了。 再不阻拦他！ 那就是最让人感觉通体之寒的一句话。 【太子殿下的离世，是陛下一手放任之结果！】 可想而知！ 如果苏怀真的说出这一句话。 对于一位已经痛失爱子的老人，到底有多么大的伤害！ …… 然而。 已经晚了！ 早在苏怀的声音落在“正是那百般之因，才有那最终之果”的时候。 “啪”的一声！ 朱允炆亲眼看到。 朱元璋一直握在手心的“茶杯”。 骤然坠地。 发出极为清脆的声响。 而这一次。 早已经见惯了皇爷爷愤怒之时，让人恐惧、内心发寒的朱允炆。 却并没有看到皇爷爷的愤怒。 后者坐在椅子上。 纵然茶杯落地，也没有半点儿的“反应”。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那一双在平日里，充满威严和让人惊惧的沧桑眼眸。 首次出现了一抹极其浓重的哀伤。 “是咱……是咱种下的因？” 此时。 朱元璋呢喃自语。 像是陷入了某种无法置信的情绪之中。 “这么说……是咱……是咱害死的标儿？” 朱允炆的惊慌的发现。 此时的皇爷爷，声音之中，甚至有了一丝哽咽！ “皇爷爷！” 朱允炆轻声唤了一句。 然而。 老人却根本不理会。 脑海之中，却是自然而然的浮现了往日的一幕又一幕。 洪武十五年以前。 自己有皇后、有大孙……就算因为国事而生气，大部分时间，都是被皇后劝下来了。 可是。 洪武十五年之后。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自己的脾气越发的暴躁，自己的性格越发的激进！ 他开始独权，他开始怀疑一切。 身为大明的开国皇帝，他的权力足够的大，他甚至可以生杀予夺跟前的一切人。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 劝自己的，便变成了标儿！ 经年累月之下的精神压力，是不是就是标儿身体越发疲惫的原因？ 自己要杀百官时，标儿会劝阻。 而越发暴戾的自己，便会将一切情绪发泄到标儿身上。 自己要严惩诸藩时，标儿也会劝阻。 自己又会将脾气，发泄到标儿身上。 这么多年来。 标儿一直都承受着这些？ 直到去年！ 就再也撑不住咱的压力了？ 可是…… 早知如此！ 咱为何不像那小子说的，将律法制定的严厉一点儿，在秦王等藩王第一次犯错的时候。 就直接让他们回京看管！ 也好比小错变成大错！ 最后…… 是让咱的标儿承受了一切！ 这一刻。 朱元璋茫然无措…… “是咱害的标儿？” “是咱让标儿，这么早早的就离开？” “是咱让这大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一边呢喃着。 朱元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一切，全然只留在缅怀之中的老人。 “皇爷爷！” 朱允炆茫然的上前。 眼下皇爷爷的表情，就像是回到了去年父亲刚刚离开时的那样。 他想要搀扶住皇爷爷…… 但后者只是摆了摆手。 “让咱静一静！” “让咱静一静！” 朱允炆见此。 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最后，只能来到后堂的侧门之后。 眼角余光一直停留在皇爷爷身上。 而他自己。 则是又惊惧、又欣喜！ 惊惧的是…… 他承认，再一次小看了那个亡命之徒！ 他这一次说出来的话，甚至比之《鸣冤书》带来的影响，还要更大！ 自己从来没见过皇爷爷，因为某人的话，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不应该是愤怒之下，然后随便找个理由处死吗？ 可越是如此。 就越是反常。 他心中就越是感到惊惧。 而欣喜的是…… 此人所说的，又确确实实是自己最为“忧心”的。 除了蓝玉等一众不受掌控的淮西勋贵之外。 他更加恐惧的。 其实就是藩王！ 他不是皇爷爷。 没有那么大的“威望”以及“实力”，能够让各大藩王言听计从。 从辈分上来说。 如果自己真的继承大位后，自己依旧是小辈。 而到时候…… 这些手握兵权的藩王叔叔们，简直就是自己的梦魇！ 而此人现在说了也好。 给皇爷爷的打击如此之大。 那么。 皇爷爷定然会重新思量。 这要是…… 因为此事歪打正着，反而让皇爷爷重视藩王。 借着皇爷爷的手，再让自己的继承之路顺遂。 岂不是极好的事！ 而这时…… 后堂之中，只剩下还沉浸在伤感之中的朱元璋。 他却也缓缓的眯着眼。 依旧处在复杂难言的伤感情绪之内。 甚至。 他不由得借着苏怀刚才说过的话。 却想到了很多很多。 标儿！ 皇后！ 还有早年间小小的大孙…… “真是咱的错吗？” “妹子……” “真是咱……间接的害了标儿吗？” 朱元璋半躺在椅子上，眯着眼。 似乎陷入了无尽的伤感之中。 此时。 他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了鸣冤书上的那些内容。 那些字眼。 仿佛在这一刻完全活了过来。 一个个的，烙印在心神之内！ “试问陛下：两汉四百载，唐不过三百载，大明百姓，又能供养藩王宗师多少载？” “陛下将大明，看成一家之天下，妄想让天下全民，去供养藩王宗室？” “宗室制度，也将成大明亡国之患！” …… “亡国之患！” “亡国之患？” 忽然，朱元璋猛地坐起。 他眼底蕴藏着极致的悲伤。 “妹子！咱所做一切都为了大明！” “他懂个什么？” “咱的大明，怎么可能亡国？” “可咱的标儿……” “已经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第31章 你们不行，那咱就亲自来！！！ “现在怎么办？” 而这时。 都察院正堂之中。 百官却也是陷入惶然不安之中。 随着苏怀，突然说出了那句话后…… 一时之间。 连詹徽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到底审还是不审？ 还怎么审？ 詹徽心里打鼓，却也是茫然惊惧。 因为直到现在…… 他还是没有感应到，后堂传来的声音！ 刚才…… 是不是听到了“啪”的一声响？ 陛下…… 陛下现在又是何等想法？ 望着前方，茹瑺已经松开手，也陷入平静的苏怀。 詹徽此时的心情，却也是极其复杂的。 和太孙的想法一样。 手握军权、辖制一地，同时又在一方无法无天、无人能管制的藩王…… 的确是大明非常大的问题。 刚才苏怀种种说法。 如果不是自己领了这个差事。 他其实也是非常认可的。 但是…… 这小子的言辞太吓人了。 詹徽自己有种感觉。 如果真的让那小子，毫无顾忌的说下去。 那么…… 这什么也都别干了。 估计明天，就要陛下连带着抓进天牢，然后和蓝玉一样，享受洪武皇帝亲手准备的套餐！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让百官有些胆寒…… 明明是审案的，今天来了后，却像是一个陪同受罪的一样。 相反！ 这案犯却是讲得热血激昂。 他们这些读遍了圣贤书的官员。 像是个学生一样，研究了半天的《鸣冤书》！ 结果最后…… 黄子澄、齐泰、詹徽、杨靖、甚至连茹瑺都“亲手”下场了。 那小子“舌战群儒”！ 第一回合。 就这么仓皇的败下阵来。 这算个什么？ 眼下。 众人却也不敢，继续藩王这个话题了。 再继续下去。 除了给自己添堵、给皇爷添堵。 没有半点儿作用！ 说不定还要交代在这个问题上。 当然！ 百官也不认为，自己一方，是真的输了。 毕竟。 藩王这个问题，他们是真的没办法在里面做文章。 甚至。 自己一方代入“为藩王说话”的阵营。 他们还憋得慌！ “詹大人，现在得您拿个注意了。” “这是继续往下审，还是……” 这时。 或许是寂静的时间太长。 一旁坐着的刑部尚书杨靖。 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悄悄的询问。 但话语之中的意思，也非常的明显。 那就是：真的不能再审下去了！ 他们从早上开始准备监斩“苏怀”！ 一直等到中午。 结果正要在午时三刻，处斩苏怀的时候。 突然天降大雪！ 夏日飞雪，天象之变。 而好不容易收了摊子之后，又被马不停蹄的叫入宫中。 接下了这个百官会审的担子。 要从这里面找到苏怀的罪证？ 好吧！ 找啊！ 挖吧！ 结果，挖着挖着，挖了半天…… 挖到了太子殿下！ 甚至挖到了……这小子能说出来的“陛下罪过”！ 这还审什么？ 歇歇吧。 起码劳累一天了，睡个好觉，明天再审不行吗？ 今夜本想连夜突袭！ 结果却把自己给突袭了。 要知道…… 大头还在后面呢！ 《宰相制》，骂陛下独夫！ 还有最重要的《蓝玉案》！ 这里面的哪一个，不是他们的主场？ 其中。 宰相制度，他们虽然眼红。 但要说站在六部主官的立场上，权力可是真的肉眼可见的增大了。 苏怀又能说个什么？ 而最最至关重要的…… 当属蓝玉案！ 到了这个案情上，你苏怀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再不顾生死！ 咱们这些人，也能给你把罪给定了。 但前提是…… 今天真的要暂时休戈了。 詹徽蹙着眉头。 显然他自己也在思考。 “你且等一等。” 詹徽说着，亲自离开了座位，转身就朝着后堂而去。 而一进入后堂。 在侧厅之中，他就见到了太孙殿下朱允炆。 见到他的到来，朱允炆也是有些惊诧。 不过，在他说明白自己的来意之后。 朱允炆却也是摇了摇头。 暗示皇爷爷一个人还在沉浸在悲伤之中。 得知这个消息后…… 詹徽彻底陷入震惊之中。 皇爷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可想而知…… 刚才苏怀此人的杀伤力又有多大！ 而他也庆幸于，自己的临时停止审案。 “詹徽来了，进来吧。” 这时。 朱元璋也终于从悲伤之中回过神来。 他目中闪过了一抹坚定。 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陛下，臣就不打扰陛下了。” “只是此獠，实在太过难缠，而且明显心存必死之至，所以言行无忌，陛下切勿放在心上。” 朱元璋表情冷漠。 直接就看穿了詹徽的想法。 “尔等是审不下去了吧？” 詹徽心中一慌。 赶忙道：“陛下，并非审不下去，让他认罪，轻而易举。” “但是……” “一字字的驳斥那《鸣冤书》中的内容……有好多地方，此人所言，此人所言……” 詹徽说到这里，就没办法说下去了。 “是正有道理，合了你们的心意吧？” 忽然。 朱元璋直接开口问道。 詹徽吓得半死。 “臣万万不敢有如此想法！” “罢了！” 朱元璋挥了挥手，“咱知道今天夜色已深。” “你们就先回去吧！” “明日继续审！” “是！”詹徽大喜，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就要离开。 可突然！ “慢着！” 詹徽停驻脚步。 却见朱元璋忽然道：“将此獠，就放进都察院监之内。” “空出一层牢房，没有咱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詹徽一愣，他还本能的反应不过来。 可下一秒。 他脸色陡然剧变！ “陛下！” 却见……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陡然凝视过来。 那一道眼神，看得詹徽通体发寒。 “藩王之事！” “你们满朝翰林进士，却堵不住一个百户之子的嘴！” “让他肆无忌惮，让他说出一句又一句……对咱的诛心之言！” “好！” “他知道个什么？” “你们知道个什么？” “咱让藩王镇边，是为了天下，是为了大明！” “你们不行！” “那咱就亲自来！” ps：完成承诺！ 一晚上更了四更，写昏头了！ 再理直气壮……求一切数据支持！ 第32章 暗夜突审！亲自上阵！ “陛下！万万不可！” “自古天子之事，臣子代劳。” “更何况，此獠不惧生死，言行无忌，于百官会审期间，就能说出如此令人胆战心惊的话，甚至还……还和太子之事联系到了一起。” 听到朱元璋的想法后。 詹徽立刻站出来劝阻。 百官会审，什么名堂都没审出来。 结果还让此子，连番说出震人心魄之语。 这要是真让陛下亲自出手。 先不说…… 这本身就验证了百官的无能！ 更重要的是…… 那苏怀分明自从今天的“夏日飞雪，天象之变”后，底气反而更足了，认为老天都是在帮助他。 其所言，更是涉及到了太子殿下的离世，是陛下之前种下的因！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陛下，《鸣冤书》上所言，全是其个人愚见。” “这藩王之事，此獠牙尖嘴利，之后的宰相制……此獠想必也早有应对。”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为了蓝玉案！” “只要找准了其根本脉络” “吾等定会……” 詹徽还想在说…… 然而。 他却早已经高估了，此时朱元璋的情绪波动到底有多么的剧烈！ 后者怒挥双手，衣袖鼓荡，带着狂风呼啸之音。 “咱指望不上你们！” “咱根本指望不上你们！” “尔等若真想治他的罪，怎么会说了半天，堂堂一众韩林学士，均是朝廷四品以上的大员！读了多少圣贤书，看了多少经义典籍！” “平常劝阻咱的时候，不是将典故文献信手拈来吗？” “现在却言及藩王宗室，根本说不到根本！” “以至于让此獠步步紧逼，以至于连万般之国，都集结在咱这个因上。” 这一刻。 朱元璋的眼神，凌厉如同刀剑。 看得詹徽脊背发寒。 “尔等不是审不过去。” “而是根本不想审！” 朱元璋说着，直接转过身。 “既然尔等想休息，咱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下去吧，咱意已绝！” “藩王宗室之说，尔等就不要管了。” “明天，咱要见到你们对《鸣冤书》之后的内容，给咱一一定罪！” “宰相制制度，咱能猜到你们心有也有怨言。” “但中书省废除后，才有了你们六部主官，手持大权，分内之事不用汇报中书省就可一言而绝！”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你们要时间，咱给你们时间，明天要是再让此獠如此张狂……” “那尔等就真的该好好想想，自己的职能，是不是配得上所坐的位置了！” 说完这话。 朱元璋当即背过身去。 詹徽心中一苦，知道自己也到了告退的时候。 他暗下决心。 “臣遵旨，下去之后，臣一定给百官同僚郑重告诫陛下之意！” “明日正式会审。” “臣等一定让此獠认罪伏诛！” 说完后。 詹徽赶紧退去。 詹徽退去后，朱允炆也不禁连忙询问。 “皇爷爷……您真的要审问那贼子……” 然而。 朱元璋却直接打断他，“允炆，你也回去吧。” “今天你也累了，你尚且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勿要跟着皇爷爷耽搁了。” “皇爷爷！” 朱允炆听到后，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他今天当然累！ 此时也是强撑着在陪着皇爷爷。 不过话说。 这个素未谋面，今天就算是在刑场上，也只是隔着远远看到的年轻身影，也让他喜忧参半。 一时间。 喜得当然是，其攻击力，明显让皇爷爷开始仔细思考藩王之事。 忧的…… 当然还是詹徽说的那些。 他的根本目的，就是蓝玉案。 其父卷入蓝玉案之中，按照皇爷爷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个百户，一个百户之子…… 哼！ 放在以前，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但现在。 却让皇爷爷如此忧心！ “对了，这段日子一直忙着审理蓝玉案，咱也好久没过问那些儿孙的课业了。” “你如今已经是太孙，标儿离开后，你就是东宫之长。” “你的那些弟弟、更要好好管教！” 朱允炆连忙点头，“是！” “行了，你回去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而后坐在椅子上，似乎趁着这一段时间歇息一会儿。 朱允炆缓缓退去…… 就在临出门的时候。 “允熥……最近如何了？” 突兀的一声话语。 顿时！ 朱允炆的脚步就顿在原地。 似乎这个名字出现的一刻，对他的冲击，还要超过苏怀刚才的“诛心之言”！ “三弟……三弟还是那样……” 朱允炆轻声道。 “那样是哪样？” 朱元璋语气加重。 朱允炆心中一慌，他知道，从听到苏怀刚才将父亲的离去，牵扯到了皇爷爷“放任不管”的原因后。 皇爷爷在某一刻，就已经变了！ “回皇爷爷，三弟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躲在他那个小院子里……其性格孤僻，宫里宫外，少有人能和他说得上话。” 朱元璋微微闭起眼睛，似乎从胸腔之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朱元璋不发话。 朱允炆便不敢离开。 忽而。 朱元璋声音徐徐放缓，“蓝玉一案，他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砰！ 砰砰！ 朱允炆心脏蓦然狂跳。 皇爷爷突然说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回皇爷爷，允熥，允熥并无任何言语。” 朱允炆注意到。 在他说出这些的时候，朱元璋的手掌似乎又再一次攥紧。 他张开口，又想说什么，半天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罢了！” “你走吧，告诉允熥，咱这几天会过去看看他。” 朱允炆深深的看了一眼皇爷爷。 连忙道：“是！孙儿这就离开，皇爷爷还请保重龙体。” “走吧……” 朱元璋挥了挥手。 一直等到朱允炆完全离开后。 前者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孽孙！孽孙啊……” 正在这时…… “陛下，那些大人都离开了……” 蒋瓛轻悄悄的走进后堂。 朱元璋抬起双眼，目光一厉，“他呢？” “已经按照皇爷的吩咐，关押在都察院监……已经清理好了，除了他之外，再无第二人！” 闻听此言。 朱元璋这才缓缓起身。 “哼！” “有些事情，不适合在百官在的时候问。” “也不适合在允炆在的时候问。” “一个百户之子！” “凭什么让咱如此费心劳力？” “蓝玉案，蓝玉案！倘若那孽孙真能成长到半个人！” “咱又岂会做这个选择？” 蒋瓛不敢言语。 朱元璋则继续道： “藩王之事，满朝文武都不敢提，他凭什么敢？” “还将标儿的离世，扯到咱的身上！” “这一次，咱就让他彻底死心！” …… 而同一时间。 在自己毫无顾忌的，说出了那洪武二十五年的因果关系后。 整个百官会审，连夜就突然中止。 苏怀很快就被锦衣卫带走。 而且不是关押在原来的牢房。 而是就近关押在都察院监的一层牢房内。 这层牢房，空荡荡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苏怀进来的时候，甚至只有监牢外面，有着烛火燃烧。 越来里面走，就越是黑暗。 眼下整个黑夜，一时之间，走到里间的牢房时。 只有外面的火光，丝丝的烙印过来。 苏怀伸出双手，都只能看见模糊轮廓。 不过。 融合海瑞模板的最大一个特性，就是他无所畏惧。 在这样的安静条件下，自己因为一天的劳累，倒也很快睡了过去。 然而…… 不知过了多久。 “哒！” “哒！” 一道道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忽然间就在耳边响起。 等到苏怀睁开眼的时候。 顿时间。 他只看到牢房门外，一道身影安稳如山的坐在椅子上。 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根本看不清。 但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已经是陡然射了过来！ “醒了？” 第33章 分封子嗣，天下长存！ 东宫！ 朱允炆即使深夜回来。 依旧有热腾腾的饭食。 其实从洪武十三年，常氏太子妃去世之后。 朱允炆的生母吕氏，不久就成了新的太子妃。 而随着皇长孙朱雄英、马皇后又接连离世……吕氏以太子妃的身份，便成了整个后宫之主。 对于朱允炆和吕氏而言。 时间和幸运，似乎总站在他们这一边。 如今。 随着朱允炆成为了皇太孙，吕氏的身份也就越发的尊荣。 母子两个，从原本的“普通妃子”和“太子子嗣”，一翻身，似乎就变成了大明帝国的半个主人。 “我儿回来了，快跟娘说说，今天的审的那个案犯真的是冤枉的，让老天都下雪了？” 因为朱元璋是平民百姓出身。 整个皇宫之中，少见奢华，而重在朴实。 哪怕是称呼，也趋向于民间。 “冤枉不冤枉都无所谓了，在皇爷爷的心里，他都是一定要死的。” “那《鸣冤书》一写出来，就注定了他的结果！” 朱允炆回答道。 他在侍女的服侍下，洗了手，便坐下来开始吃喝。 而吕氏也好奇的继续询问。 “此人真是胆大，身为一个百户之子，竟然敢写出《鸣冤书》！” “不过，要说你皇爷爷的反应也的确太大了，一个百户的儿子而已。我怎么听宫里的人讨论，皇爷竟然为了他，都要让百官专门研究那《鸣冤书》，然后一字字的驳斥？” 朱允炆明显是饿坏了。 吃了好几大口，才说道：“娘！皇爷爷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百官但凡敢提出一个不字，都要直接处斩。” “今天本来也是要处斩的，这不是天象大变了么？” “皇爷爷为了民意，不得不暂退一步。” “等到百官搜集完他的罪证，再斩不迟！” “是吗？”吕氏点了点头。 忽而缓缓坐下，屏退四周，这才低声说道。 “可是，娘却无意中听人说，这蓝玉案皇爷好像要坐实谋反！好像就和这个什么百户有关。” “嗯？” 朱允炆正吃饭的手顿时停止。 抬头，郑重的看向吕氏。 “娘在哪儿听说的？” 吕氏解释道：“这不是这段日子，要开始准备你父亲的忌日了吗，娘就去问皇爷，看皇爷要准备些什么……” “这才无意中听到……蓝玉好像从很多年前就准备谋反，而且这个百户，就是其中的关键人物。还说……蓝玉都选好了皇储！” “哼！不知死活！”朱允炆一脸阴沉。 “不过这样也好，皇爷爷除掉蓝玉等人，就是名正言顺！” “估计蓝玉想的，就是扶持三弟！” 吕氏鄙夷道：“你皇爷爷又不傻，那蠢货在人面前，连个话都不会讲。” “见到你皇爷爷，吓得都发抖，他能叫出皇爷爷三个字，都谢天谢地了，哪里能像我儿，如此大方守礼！” 朱允炆扬眉一笑。 但突然他又想起什么，脸色阴沉道。 “这些天，咱们吃饭的时候，还是将三弟叫上为好。” “皇爷爷今天，突然就询问允熥了。” “嗯？”吕氏皱眉。 “看来还是那蓝玉惹得事情，皇爷爷又惦记允熥，而且还说这两天就要来专门看看他。” 朱允炆说着，当即没了胃口。 饭也不吃了。 “蓝玉案，还是要尽早结束！早结束，早安心。” “否则，我总感觉从今天这夏日飞雪后，总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吕氏伸出手，揉了揉儿子紧皱的眉心。 “我儿现在已经是大明的皇太孙。” “哪还有什么担心的？” “放心，蓝玉等一众淮西勋贵必死无疑，皇爷已经把这件事，都抬到这个高度了，难道还能轻轻落下不成？” “这普天之下，没了你那奶奶，谁能劝动老爷子？” “怕是你爹都不行！” 朱允炆这才笑着点头。 可突然！ “不，今天就有一个。”朱允炆说着，忽然不置可否的一笑。 “不过他三天内，也必死无疑。” “皇爷爷分明是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了。” “娘，你是不知道，那百户之子，简直和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不惧生死之下什么都敢说，连父亲的死都能归咎于皇爷爷的因果上……” “皇爷爷那悲伤的表情，我看了都吓人……” …… 黑夜里！ 东宫之中，灯火如昼、母子温情和睦、朱允炆眉飞色舞的介绍这今天发生的一幕幕。 而此时的都察院监牢内。 却是黑暗、冰冷、死寂、气氛剑拔弩张、让人生惧！ 然而。 这死寂的气氛，对于苏怀来说，却是半点儿都不重要。 他只恼火于。 他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下去，结果又被打扰。 “我说，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审来审去，我又不是案犯。” “半夜三更还搞突审？” “说吧，你又是谁？哪个官员？” 监牢之外。 黑影坐在椅子上，只有沉重的喘息。 良久，一道苍老的，却威严四生的话语，郑重响起。 “专门审你的官员！” “百官有顾忌，所言藩王之事，总是绕来绕去，说了半天，断无重点！” “但我这里，却无顾忌。” 苏怀有些无语，“还是因为藩王？那鸣冤书中所写的不是已经够清楚？” “我之所言，只是为了鸣冤！” “洪武皇帝所做藩王制度是错！” “废除宰相制度，独权于皇帝一人，也是错！” “但归根结底，就是想以这两个错，让这位陛下警醒，从而重新审视蓝玉案！” 苏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实际上。 他就是这么想的。 但门外的这个黑影，显然不认同！ “还是那句话，百官有百官的立场，你有你的立场，藩王……自然也有藩王的立场！” “《鸣冤书》开篇，将当朝皇帝比拟为，和秦皇汉武一样的千古一帝！” “但话锋一转，又说秦皇有错、汉武也有错……这每一个错，都是灭国之祸。” “那我问你……” “细数周秦汉唐……甚至两宋！” “自古因为权臣手握兵权，而成为封疆大吏，听命不听宣，甚至转头就覆灭皇朝者，数不胜数！” “西汉亡于王莽！” “东汉亡于董卓、袁绍、曹操之辈！” “大隋亡于各方手握兵权的世家！” “大唐亡于藩镇！” “细数这灭亡之国，莫不是因为权臣手握兵权，从而发生内乱，以至国祚破灭！” “两汉加起来，不过四百年。” “大隋不过三十七年！” “大唐也不过二百多年！” “再往后，三百年国运对于两宋，已经是顶天了！” “但是，将天下分封给诸王子嗣的大周，却长存了八百年！” 那黑影声音激昂道： “大明立足天下，自然不做三百年王朝。” “日月长存，大明就长存！” “将天下分封诸王，作为血脉嫡亲，自会护好这天下！” “当朝陛下，不信文臣、不信百官！” “就信自己的儿子！” “你将秦皇汉武之过错，隐喻当朝陛下之过错？” “分封子嗣，天下长存！” “这又有何错？” 第34章 你知道？你都知道？？ 苏怀能感觉到。 面前这道身影，要比刚才那些“水货”百官。 更加的执著此事。 而他也发现。 百官在藩王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是‘完成任务式’的要找自己的麻烦。 包括那黄子澄站出来。 也是想着直接扣大帽子，让自己认罪伏诛！ 所以。 便给人一种，百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为了让自己认罪而认罪。 至于为藩王辩解？ 甚至深入的阐述“藩王制度”的好处？ 不好意思…… 这些官员心里面，是断然不会有这个想法的。 连可能都没有。 毕竟。 藩王和官员，本身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对立的关系！ 能类似黄子澄和齐泰那样，故意糊弄的。 已经是仗着“皇太孙”老师的名头，大胆放言了。 而这…… 其实也是朱元璋恼火的原因！ 甚至不惜……他要亲自下场，为自己一手制定的藩王之策辩护。 从而让此人知道，他鸣冤书上写得内容，有多么的目光短浅！ “藩王制度，是陛下一手制定，天下国祚长存者，当属分封之大周！” “藩王守卫封地，将封地之百姓看做一家之百姓。” “倘若朝中有奸臣，武将之中有贼子。藩王便是落在他们头上最快的刀！” “如此，大明便再无内外之患！” 黑影声音掷地有声。 其所说，也绝非那些官员在故意搪塞。 而是真正藩王护卫疆土的优点。 却见那黑影继续说道。 “武将戍边，自汉唐元宋以来，最多的便是那……养寇为患，拥兵自重之辈！” “陛下曾言：自古及今，胡为中国患久矣。历代守边之要。未尝不以先谋为急！” “大明京师身在应天，可大明最大的敌人，却在北方那茫茫草原。” “中原地大，要防守要塞必要强军利器，外人执掌兵权，倘若稍有私心，偌大京城百官、包括当朝陛下，迟早都要受困于外贼而不能自拔！” “你不过百户之子，从未上过战场，从未分析过敌情，更未站在大明全局考量！” “听那些读书人，喊着藩王权大，七王之乱，就言说藩王制度乃陛下之错。” “不过是纸上谈兵！” 黑影再度怒指。 “何其愚也？” 苏怀听着面前这黑影的咆哮。 他的表情，从始至终也未有任何改变。 融合海瑞模板之后，他自己就有一套自己的认知。 断然不会被轻易改变。 况且。 他是没有上过战场，他是没有分析过敌情…… 他是没有全局的眼光！ 但是！ 他有一个最大的“底气”。 他有站在时间长河之未来的眼光！ 因此…… 在看到面前之人，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后。 苏怀所幸接过了话。 “你这官员，倒是要比刚才那一众百官，更尽职尽责。” “所言所行，全是从藩王角度出发……” “然而，我却知道你要说什么，当今陛下所要考虑的，无非就是以下三点！” “哦？”这一次，朱元璋是真的惊讶了。 这场君民之对！ 是他听到对方，竟然将太子离世的因果，都归咎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这对他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因此…… 他才要到这里来，势必要让对方……认罪伏诛！ 他要将自己，当初定下藩王制度的考虑，告知对方！ 以此…… 让他明白，他错到了哪里，他妄想以区区百户之子的身份，来考量大明的一国制度。 又是何其的不自量力！ 是何等的愚昧无知！ 然而。 正当自己要借着话，将当初所考虑的一切说出去时。 却突然听到对方，说自己知道。 “知道？” “哼！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知，还是假知？” “你且来说，我自会听！” 此次。 他以大明朝官员的身份，来问责苏怀，然后定罪。 自然是不会给其留下任何“猜测身份”的口吻和嫌疑。 而苏怀，则也是郑重开口。 “当今陛下刚才所考虑的点，综合你之前所说。” “无非就是三点！” 苏怀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直接伸出三个手指。 “统御北方！” “效仿古制！” “宗亲屏障！” “第一点，正如你之前所说，陛下不信外臣、不信武将，只相信自己的儿子。” “是以，陛下将一国堪称一家，将国天下，看成了家天下！” “这才有了你刚才所说……” “陛下让藩王坐镇边疆！” “第二点，效仿古制，也同样是你刚才所言，陛下认为诸国之长久，莫过于大周耳！” “而且，当今陛下还吸取了大宋之教训！” “认为：以宋为惩，内域削弱，边圉弗威，使胡人得逞中原，而居闰位。于是大封诸子！” “当今陛下认为，宋朝之所以被胡人入侵，明明坐拥天下之富，养百万之兵，却孱弱如鸡，任人宰割！” “这是诸臣混居朝野，却各行私事，为一己之力，就能葬送国之命脉。” “因此，陛下效仿古制！” “且尊行周制，强化汉统，这能让整个中原南北，从被大元统治的一百多年，尽快走出！” “是以：民才在《鸣冤书》中，尊当今陛下以草莽之身，恢复汉统之功绩，可位列千古一帝！” 这一句话。 明显让对面的身影极为受用。 且对方也露出了一抹惊讶。 似乎没想到，这百户之子，竟然真的有这样的见识。 但是！ 苏怀却是没有注意。 而是继续说出了第三点。 “最后一点，宗亲屏障。” “陛下所立之藩王，同样也是为了巩固中心，以诸藩之子孙，护大明之正统！” “镇边藩王，互为依仗、互为监督、互为辅佐……” “藩王的权力，来自于皇室。” “藩王的责任义务，则是守护各自封地。” “陛下便会认为，自己的子孙，当然会互帮互助。” “况且，陛下这些年来，一直有意削弱各个武将功臣的力量，为了防止他们作乱，让自己的儿子充当防卫，更有让大明越发稳定，长存的重要性！” 随着苏怀一口气说完了三点。 而这一刻。 朱元璋却是真的惊讶，以及，越发的愤怒了。 他知道！ 他都知道！ 可既然知道，为何在《鸣冤书》中，要指出咱的过错。 一瞬间。 他横眉冷竖道。 “你既然知道陛下的考虑，既然明白陛下的苦衷！” “为何上《鸣冤书》，阐述陛下之错！” “你是要让两宋之孱弱，再降临大明？” “你是要让武将叛乱，让大明生灵涂炭？” “你是明知故犯，蓄意犯上？” 最后一句话，朱元璋赫然站起，双目差点喷出火光。 不知道受人蛊惑，说出自己的“愚蠢之见”是一回事。 可是明明清楚缘由，却明知故犯！ 那就是蓄意如此。 绝不能容忍！ 然而。 面对监牢之外之人的愤怒。 苏怀却是以融合海瑞之后的秉直刚强，同样针锋相对道： “当今陛下考虑了那么多。” “却忘了，现在不是大周之时，百姓尚未开化！” “贵族统治百姓！视作百姓如同牲畜！” “那个时代，早已经一去不复返。” “分封之藩王，同样会造反，同样会养兵自重，同样会驱兵南下！” “当今陛下的理由，不是分封诸王的铁律！” “大汉初期，刘邦将子孙分封天下，之后所引起的七国之乱，差点让大汉倾覆！” “三国末年，司马家取代曹魏，建立晋，可晋之一朝，重启分封，八王之乱犹在眼前！” “此后快五百年的五胡乱华，又差点让汉统沦丧！” “包括陛下自以为的宗亲友睦，互为相帮，拱卫皇室！” “就更不可能。” “民之前在《鸣冤书》中断言：藩王制度可为大明破灭之祸！” “这已经在期望陛下，削减藩王兵权之后所言。” 苏怀话语一顿。 如同之前所说，他在鸣冤书上说的什么“岁俸”内容，也只是后面朱棣削藩后留下的“一丁点”后遗症。 然而最大的后遗症…… 苏怀却也直接说道： “而今，民也敢继续断言：大势不可改！” “当今朝野，百官碍于陛下不提藩王，却是慑于洪武陛下之威。” “但藩王宗亲，在当今太孙和百官的心中，无疑是如鲠在喉！” “陛下今日不削！” “来日这大明朝廷也必削！” “因为今日百官，顾左右而言他，审案之余不敢多说，只能扣帽，以大义胁迫，便是实证！” “而到了那时，手握重兵的藩王，又岂会甘愿被削？” “七国之乱、八王之乱犹在眼前！” “至于……洪武陛下所留下的‘藩亲拱卫，进京锄奸‘之说！” “又恰好印证了，民之前的另外一句话。” 此时。 苏怀静静的看着对方。 虽然他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却已经，将之前所说的，再度联系到。 而带给面前此人的冲击！ 何至于增强百倍？ “清君侧、靖国难！” “众藩和陛下不信任之功将，只需肉眼旁观……” “来日等天子易位，再高呼万岁！” 第35章 又一次的诛心之语？？！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妖言蛊惑！” “你这是在……妖言蛊惑！！” 此时此刻。 朱元璋怒挥衣袖，却是根本不信。 然而…… 在他心里面，却是不由得浮现起，之前在都察院后堂听到的百官态度。 堂堂一众百官。 却面对一个百户之子，只能扣帽子，从而不敢真的站在藩王的立场，说出真心之话？ 是他们不知道吗？ 不！ 是他们清楚的知道，但是不愿意多说。 一个百户之子，尚且能说出“这些优点”。 他们就说不出来？ 况且…… 他也清楚的知道，允炆的确是不甘愿，诸多藩王手握兵权。 从去年任皇长孙之后，他就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隐晦的提过此事。 可是。 允炆本就年幼。 如果不去仰仗大明的皇子，自己的亲叔叔们，去拱卫京师。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怕是早就被百官给忽悠瘸了！ 到了那时。 整个大明谈何压制北方。 朱元璋有着自己的眼光。 朱允炆不是一个开拓之君，而是一个守成之君！ 他能守住大明的基业，就不错了。 他不通军事！ 而自己要为他清理一切阻碍。 蓝玉案一旦发生。 真正能踏定北元的蓝玉等主要开国功勋将领，就会统统被杀！ 到时候。 允炆难道不仰仗于自己的这些叔叔，先帮他稳定国力。 难不成还要发动削藩？ 在外患依然存在的情况下，逼迫诸藩？ 允炆怎么可能如此不识大体？ 想不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但是。 当苏怀所说的这些，若是成真呢？ 忽然！ 朱元璋稳定心神，他承认，自己刚才的心乱了。 事关子嗣血亲厮杀！ 事关大明传承。 这每一个，都是自己的禁忌…… 但今日，他来此是要定此人的罪！ “哼！” “你以妖言蛊惑，所求不过是为了让陛下心神紊乱，继而影响自己的决定，甚至放弃蓝玉案！” “可你要清楚！” “在当今陛下的心里，没有什么能阻止蓝玉案。” “纵然你说出再多，也只是蝼蚁之力，迟早要被定罪问斩！” 苏怀听闻。 却也冷笑一声道。 “是啊，我不过一百户之子，所求也只是为了让我父脱离蓝玉案。” “为此，不惜写下个人浅见于《鸣冤书》之上！” “本想期待陛下见错改之，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藩王宗室如此！” “独权隐患如此？” “蓝玉案更是如此！” “但当今陛下却是如何做的？” “将鸣冤进谏的《鸣冤书》，看做是对自己的言语犯上。” “将我一个百户之子，迫不及待的要拉出去问斩！” 苏怀指了指上天。 “幸而，上天是公平的！” “无端血案，必有无端冤魂……” “之前我已说出了如此之多，藩王之患，就在眼前！” “于内，当今陛下将天下看成一家治天下，全天下的子民都在供养藩王宗室！” “为此，陛下足足分了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足足八个等级！” “而这里面，亲王万石，郡王两千石……依次往后类推，到了最低等级的奉国中尉，也有两百石！” “除此之外，还有郡主、驸马、郡主的儿子、女儿……都在被供养的宗亲之列！” 此时此刻。 苏怀融入海瑞角色模板，在说出这些数据的时候。 仿佛真的有后世海瑞模板的加成！ 一时之间。 他的声音，也满是沉痛、无奈、并且哀其不幸、痛击君王！ 这种莫名的加成之下，他的话语杀伤力，似乎再次无限放大。 “如今，陛下子嗣众多，但满打满算，也只是第一代，就算再多，于大明税收总体而言，也能完全承受！” “但两代、三代、甚至十代、数十代呢？” “大明会有下一位陛下，各地也会有下一位藩王……” “陛下的儿子会生儿子，藩王的儿子也会生儿子……” “陛下的子孙越来越多，百姓的负担，却也越来越大。” “更不要说……” “皇族与宗室，无人看管，生财有道，侵吞山林和矿山，圈占百姓土地……” “且就以之前所举例的秦王而言，在当今陛下在时，一代藩王便能大兴土木，侵吞田产！” “那以后陛下驾崩，这些陛下亲手养出来，无限制膨胀的吞金兽！” “偏偏，又有强大的武力和军事能力作为依仗。” “真到了那时……” “你可替我问问陛下？” “当朝之上，就真的有人甘愿继续装聋作瞎？甘愿全天下的税收，都去奉养这一群蛀虫不成？ “到了那时……” “到底是朝廷动手？还是百姓动手？” 苏怀说到这里，其实他自己说藩王，也说得要吐了。 可没办法。 他眼下在一遍遍的接受审问，接受审案。 想着那位陛下，真的能够将注意力放在蓝玉案本身上。 为此。 他耗着最大的心态，以及忍耐力。 而直到如今…… 他已经说了这么多，《鸣冤书》上也写了那么多。 换做是傻子，都应该知道，他所说的就是个死局！ 只要制度还在。 就一定会发生！ 纠结于侥幸，根本没用…… 他再继续口苦婆心，说什么隐患，也无非是说给装聋作哑的瞎子聋子罢了。 而此时。 隐藏在黑夜中的朱元璋，却也不由得握紧手掌。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昧之君。 相反。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基于一个当初忍冻挨饿的父亲爷爷祖宗，所给子孙留下来的一丁点庇护。 他不想让子孙再和他一样…… 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 流连乱世，生死之地都没有！ 为此，他才给子孙制定的这一切规矩。 只是！ 这些制度，真的会成为灭亡大明之因吗？ 要知道。 子孙荣华的一切基础，就是大明还在。 倘若。 大明最后都不在了，甚至真的如同此人所言，自己一旦驾崩，所积压的全面的“削藩”就会开始。 到了那时，又该如何？ 可这时。 却听苏怀沉重、激昂、甚至依旧带着攻击力的声音，也再度在这牢狱之内，郑重响起。 “我之所言，关于藩王制度之隐患弊端，已属淋漓尽致。” “这些观点，并非我一人能看到，而是这满朝文武都能看到！” “可纵观满朝文武，却碍于当今陛下之威，全都装聋作瞎，充耳不闻，不敢言及一丝！” “当今陛下，却也陷入那侥幸之中！” “陛下想做慈父，但陛下却是君！” “陛下，为其天下臣民之主，却总妄想集全民之力，供养自己的一家？” “如此大患，当今天下无人敢言！” “那就我来言！” 苏怀融入海瑞，说起这些时，可谓大义凛然，自带秉直无畏之光环。 “如今之当朝陛下，却也沉浸在《蓝玉案》之中。” “想一手掀起血案，让大明传承有序！” “可藩王大患在前……” “陛下所杀蓝玉案的功臣越多，往后这同室操戈，血亲互杀的局面就越近！” “是以，当今陛下本意为太孙铺路！” “却不想……成了给太孙挖坟！” 此话一出。 苏怀只感觉到。 就在他的面前，那道黑影应该“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其怒气横溢。 蕴含着杀意的字眼，在这夜色之中已经是极为震彻人心。 “大胆！” 然而。 苏怀却是不以为意，我《鸣冤书》都写了，对陛下也谏言了。 把道理是掰开了揉碎了讲。 陛下还要一意孤行蓝玉案？ 自己的父亲真要是卷入其中，不幸被砍，那家人也难以幸免。 到时先不说自己的光环【直言进谏，免受死罪】，有用无用。 但苏怀却也无法忍受了。 所幸…… 他也对着其毫不犹豫的驳斥道。 “大胆？” “哼！” “我还想说……与其如此，当朝陛下不如把皇位，交给那真正和淮西勋贵密不可分，也是大明真正嫡孙的三皇孙朱允熥！” “笨了就笨了点，起码不会想着削藩！” “彼时……” “藩王以雄兵镇守域外！” “蓝玉等勋贵，先不说没有谋反之心，就算真有，也不敢冒险挟天子令诸侯！” “而另有异心的藩王，在一众淮西勋贵的拱卫下，谁敢觊觎京师！” “这才是两方制衡！” “然而……” “可悲当朝陛下，却在洪武十三年，将当初没了娘亲的大明嫡孙……” “留给东宫后娘之手？” 此言一出。 “哐当”一声！ 却见面前之黑影，已经双手紧握牢房栏杆。 死死抓着，目眦欲裂的吼道。 “闭嘴！” 苍老之声蕴含急切的悲痛！ 然而…… 苏怀面对一位官员，又岂会诞生惧色？ 他毫不犹豫、毫不顾忌的讽刺道： “以至于如今：当年被这位陛下，亲自称作大明第三代英主的长孙……感染天花离世！” “第二位嫡孙，却也养成了一个废物！” ps：今天上了强推，但感觉数据涨的好慢！ 求数据支持啊。 最近这真不是水，只是剧情高点之后，必然就要有回落。 否则一直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书的剧情也会完蛋…… 作者是个老作者，知道本书的爽点在哪。 所以，在写完一个爽点之后，就要铺垫一些。 不能埋头就上。 就说这么多了。 再求一求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