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康王朝》 第1489章 糟糕的局势 “我这个办法也是最近才想到的，还不成熟，相公你听一下，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 唐小北说道：“相公你不是在江南尝试着让当地人管理当地人吗？听说还挺成功的，我这几天就在想，这一招或许也可以用在商会开辟市场上。 如果我的设想可行的话，相公刚才的难题不就解决了吗？” 金锋听完，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金锋把商会交给唐小北之后，就很少插手商会事务，唐小北也很能干，把商会打理得井井有条，几乎不用金锋操心。 时间长了，金锋也很少去关心商会。 现在唐小北提醒，金锋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个办法的确可行。 前几天张凉给他写信，说金锋在江南试行的用当地人管理当地人的办法效果不错，他往一个县府派了一个排，夺下这个县府之后，走访群众，根据群众的推荐，重新任命当地一个名声很好的中年读书人为县令，然后重新整顿组建了一支府兵队，负责当地的治安问题。 以镖师为骨干，县令和府兵队为辅助，很快就稳住了县府的局势，然后排长又安排镖师带着新成立的府兵队，兵分几路，同时剿灭了县域内的几伙土匪。 让镖师惊喜的是，他们在土匪的老巢中缴获了大量的粮食。 后来排长一打听才知道，当初打土豪分田地的消息传到这里之后，土匪立刻扮成百姓，下山抢了当地的土豪。 现在镖师灭掉了土豪，土匪从土豪手里抢来的东西，又落到了镖师手里。 根据排长的汇报，并不是只有这个县的土匪如此，还有很多地方的土匪也是这样。 张凉本来就是靠剿匪起家的，得知这个消息激动坏了，立刻写信告诉金锋这个好消息。 金锋知道后也很高兴。 不光是剿匪可以缴获粮食，还因为用当地人管理当地人的试验成功了。 通过剿匪，不光起到了练兵和检验新府兵队的作用，还迅速得到了当地百姓的认可。 虽然当地土豪的粮食已经被土匪抢走了，但是他们的田地还在，可以分给百姓啊。 在秦地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从土豪家里抢来的粮食，往往要分很大一部分给当地百姓。 镖师排长以为这次没有给当地百姓分粮食，他们会不高兴。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时代的百姓已经被官府和各方势力压迫了上千年，什么时候有人在乎过他们，对他们好过？ 所以得知镖师要把土豪的田地分给他们，还可以借种子给他们，等明年收粮之后，再把种子原数返还就可以了，一点利息都不要，当地百姓高兴得要上天，那几天但凡见到镖师和府兵，百姓都要跪在地上磕头，表达感激。 只用了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镖师就得到了当地百姓的认可和拥戴，也彻底在这个县扎了根。 不光如此，经过这次剿匪，府兵队也在剿匪过程中见识到了镖师的战斗力。m..Com 然后通过分田地，他们也感受到了被人尊敬的感觉。 底层的府兵以前不仅要被县尉压榨，还要被百姓戳脊梁骨，现在体验到了堂堂正正做人的感觉，再加上镖师答应的工钱和待遇，绝大多数府兵很快就对镇远镖局产生了认同感。 就算偶尔一些利益既得者不甘心，但是见识过镖师的战斗力之后，也没人敢呲牙。 镖师排长见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就只留下一个班的镖师，带着剩下的几个班离开了这个县。 走的时候排长还担心一个班的镖师会镇不住场子，做好了随时回援的准备，但是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有百姓拥戴，府兵也基本归心了，他走之后，这个县依旧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也说明，金锋之前提出的当地人管理当地人和异地派遣的策略是行得通的。 “相公，中原百姓现在已经快饿死了，只要给他们一口饱饭吃，他们就愿意为你拼命！” 唐小北说道：“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试试用海带做口粮，招募中原百姓，不愁没人用。” “这样的确可以迅速拉起一支队伍，但是这种临时拉起来的队伍，能经得起考验吗？”金锋担忧说道。 其实唐小北说的这种办法，金锋也早就想过，但是这种办法有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忠诚度无法保证。 既然拉起了队伍，那么总要给队伍装备吧？ 万一队伍叛变了，装备没了不说，叛军还可能用这些装备来攻击自己人。 这种后果太严重，所以金锋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尝试。 “相公要是担心这个，可以不给他们最新装备，只把从老爷兵和府兵手里缴获的武器给他们就足够了。” 唐小北说道：“另外，相公也不要忘了歌舞团和金川日报，这两样可都是收拢民心的最好利器！ 据我所知，相公和凉哥在江南进行的尝试，之所以能成功，歌舞团和金川日报可都立了大功！” 金锋闻言，也露出意动之色。 镖师在江南控制那个县府之后，歌舞团和金川日报第二天就进场了。 这个时代的百姓，几乎全都是一张白纸，特别容易被引导。 在歌舞团和金川日报的双重宣传下，当地百姓知道了川蜀的新政。 大康百姓被压榨多年，没有任何一个百姓可以抵挡得住新政的诱惑。 唐小北说的不错，江南试点能成功，歌舞团和金川商会的确功不可没！ “相公，江南和中原已经饿殍遍野了，就算咱们的尝试失败了，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唐小北又说了一句。 金锋再次沉默了。 是啊，江南和中原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特别是中原，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啃树皮吃草根了，下一步就是易子而食，情况再坏也不可能比不管不问更坏。 想到这里，金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是嘴上却说道：“小北，你这个提议很好，我会好好考虑，尽快给你一个答复的。” 第1490章 真的好吃吗？ 不是金锋不信任唐小北，而是他现在身处高位，做出的每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很多人。 金锋的优势是工业，以及穿越者对于未来的前瞻性，这种需要具体实施的政策，他完全没有经验。 像建一个船坞，成立一支打捞队，这些金锋都能直接做决定，因为他有信心利用这些项目给百姓带来实打实的好处。 唐小北刚才的提议，不仅关系到朝廷的执政方针，还关系到江南和中原无数百姓的生死，万一出一点差错，都有可能造成大规模的灾难，金锋不得不慎重。 所以决定先写封信回去，告诉九公主一声，再让枢密院合议一下，确认可行之后，再做决定。 回到住处，金锋第一时间钻进书房，给九公主写信，告诉冒浪屿海带的规模，以及唐小北刚才所说的计划。 东海到川蜀距离遥远，这边的书信公文之类的东西，一般都是由来送报纸的快艇返程时带回去。 金锋来之后，快艇往返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几倍，但是一般也是一天一送。 但是今天的事情关系重大，金锋等不到第二天早上跟所有人一起，写完信之后就让铁锤立刻安排快艇出发了。 为了安全起见，快艇一般到了夜里是不赶路的，这艘快艇出发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按照时间推算，天黑之前只能送到江南，要到第二天下午或者傍晚才能把信送回川蜀。 但是快艇驾驶员得知这封信是金锋亲自写的急件，当天夜里便没有停船休息，在江南的补给站补充了燃料之后，连夜奔赴川蜀，在天亮时分把信送到了金川码头。 码头的值班镖师一听是金锋的亲笔信，还是加急送回来的，也不敢大意，第一时间安排飞艇送回西河湾，并且绕过枢密院，直接送到了小玉所在的钟鸣小组总部。 小玉昨天夜里工作到半夜，此时才刚起床，正准备去书房把昨晚整理的情报送给九公主批示，便看到副手拿着金锋的亲笔信进屋了。 “组长，这是先生派人送来的加急亲笔信！” “我看看！” 小玉放下手头工作，接过信封。 信封上写着“舞阳亲启”几个字，小玉也没敢擅自拆开，确认了是金锋的笔迹和印章，也不管其他情报了，拿着信直奔金锋家。 在九公主来之前，小玉一直是四合院的常客，没事就和庆慕岚一起来蹭饭。 但是九公主登基后，她就很少直接来四合院了，有事找金锋和九公主，也是正常通报。 今天有急事，她便和守门的女镖师打了声招呼，直接进了屋。 “哎呀小玉，好长时间没来了，走，快进屋尝尝当家的从东海弄来的新菜，可好吃了！” 关晓柔抱着孩子刚从里屋出来，看到小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热情地招呼小玉去餐厅吃饭。 “晓柔姐姐，我已经吃过了。”小玉摆摆手：“先生来了加急书信，我要见陛下。” 听到事情和金锋有关，关晓柔也不敢大意，赶紧带着小玉去餐厅。 四合院里，九公主也才起来不久，刚到餐厅，正准备吃饭呢，看到关晓柔领着小玉进来了。 九公主知道，如果没有急事，小玉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于是便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小玉。 小玉也没有卖关子，简单的行了个礼，然后从怀中拿出金锋的信：“陛下，先生派人送来了加急信件！” 珠儿接过信封，双手递给九公主。 九公主先是看了一下笔迹，又检查了一下火漆，然后才拆开信封。 金锋去了东海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写信回来，关晓柔本来没当回事，可是发现九公主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也好奇起来。 把孩子抱出去交给奶娘，回来发现九公主已经把信看完了，便好奇问道：“舞阳，怎么了？” “姐姐，你看！” 九公主说着，把信交给关晓柔。 金锋和九公主的信件中牵扯到很多政事，一般情况下，关晓柔不会主动去看他们之间的信件，但是这次实在好奇，便伸手接过。 “从空中看过去，用望远镜也一眼看不到边……保守估计，也够整个广元郡所有百姓吃好几年，甚至更多！” 关晓柔念着信中的内容，眼中露出震撼之色：“东海的海带竟然这么多吗？” “夫君说，那片海域非常适合海带生长，而且是海盗的老巢，渔民从来不敢轻易靠近冒浪屿，也不知道海带可以食用，所以那一片的海带野蛮生长了很多年，储量非常丰富！” 九公主也不由自主感叹道：“夫君说得不错，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有了这批海带，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百姓！”m..Com 两人说着话，关晓柔又看到了书信的后半段，关于唐小北的提议。 “舞阳，你觉得小北这个提议怎么样？”关晓柔问道。 “从夫君的描述来看，这个提议非常不错，但是此事关系重大，弄不好会让江南和中原的混乱更加严重，我得好好想想，再找铁大人陆大人他们合议一下。” 九公主说道：“但是不管怎么说，东海的海带储量如此丰富，都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天佑我大康啊！” “是啊，没想到这么好吃的海带，东海竟然没人吃！” 说起海带，关晓柔心中也感慨万千：“幸亏当家的去东海，发现了海带，要不然现在海带还被人当成杂草在海里泡着呢！” 九公主作为大康皇帝，每天的公文和书信很多。 寻常给九公主的书信，一般都会先送到钟鸣小组，经过钟鸣小组的挑选分类之后，把其中重要的部分打包送到枢密院，由枢密院备份，然后再归类送给九公主批阅。 当然，金锋的书信不在此列，他的书信都是直接送给九公主和关晓柔等人手上。 所以现在西河湾知道海带的人并不多，不过小玉作为情报负责人，知道此事。 因为她看过关于金锋想要成立海洋管理司的正式公文。 金锋在公文中多次提及海带这个东西，但是小玉一直没见到实物。 现在听到关晓柔和九公主再次说起，而且还评价说好吃，忍不住问道：“陛下，姐姐，海带真的好吃吗？” 第1491章 第一要务 “小玉，这就是海带，你快尝尝！” 关晓柔指着桌子上的一盘凉拌海带丝，拉着小玉往凳子上坐。 小玉有些为难地看向九公主，见九公主点头，这才坐下。 关晓柔非常热情的拿过碗碟，给小玉夹了一筷子海带丝。 小玉挑起一根放进嘴里，缓缓咀嚼。 “怎么样？”关晓柔迫不及待问道。 “好吃！” 小玉连连点头，然后又夹起一筷子海带。 第一次吃到这种新食物，带来的味蕾冲击还是很强的。 小玉一口气把碟子里的海带吃完才放下筷子。 此时她终于明白金锋和九公主关晓柔等人为何激动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储量还极为丰富，对于现在的大康来说，的确是雪中送炭。 九公主见小玉放下筷子，吩咐道：“小玉，通知铁大人陆大人徐大人他们，半个时辰后去御书房开会，你也过去！” “是！”小玉起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铁世鑫等人便结伴赶到御书房，在九公主的主持下，开了一场小会。 这场小会的参与人数不多，但是一直从早上开到傍晚。 通过反复的论证和辩论，最终初步确认，同意唐小北的提议。 第二天，几人又一大早赶到御书房，继续讨论方案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应对方法。 唐小北的提议涉及到的范围实在太广了，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问题，这是个非常繁琐的过程，铁世鑫等人足足讨论了五六天，才初步拟定了一个大概的框架。 随后，九公主给金锋回了一封信，把讨论的内容和结果告诉了金锋，并且向金锋保证，一定全力支援东海的海带采摘和捕捞队。 除了口头保证，九公主还付出了实际行动。 在接到金锋来信的当天，九公主就找来满仓，敦促他加快制造楼船配件，还让满仓组建支援队，前往东海支援船坞，全力组装楼船。 满仓最大的优点就是执行能力强，得到命令之后，第一时间停掉了好几个不太赶工期的项目，把能用的人手都组织了起来，只用了几天时间便拉了一支庞大的支援队。 在九公主开会讨论，满仓组建支援队期间，镇远二号和镇远三号也暂时停止了运粮工作，停靠在码头，往船上装楼船配件。 当朝廷想要集中力量做一件事的时候，可以动用的力量和效率都是一流的。 在金锋的加急信送回来的第八天早上，镇远二号和镇远三号载着楼船配件和支援队便出发了。 第二天一早，船队便赶到了船坞。 “满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金锋对于满仓和支援队的到来，有些意外：“镇远二号三号不是在运粮吗，怎么也来了？” 从川蜀来东海，一路都是顺流而下，大康之前的货船也能跑起来，蒸汽船的速度优势体现在逆流而上的返程上，来东海的时候，比普通货船的优势并不是很大。 按照原定计划，运送楼船配件，使用之前的货船就行了。 金锋没想到九公主把镇远二号三号都派来了。 “陛下说海带是现在大康的第一要务，所有工作都要为此事让步！” 满仓说道：“楼船配件太沉了，最近江水又比较凶猛，陛下担心楼船配件出问题，还担心到了东海这一段走得慢，耽误先生你的正事，所以就把镇远二号三号派来了！” 最近长江的水位上升不少，很多地方的江道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普通的货船没有动力，调整方向非常困难，经过这些地方就会比较危险。 而且楼船配件中有很多铁质部件，非常沉重，到了东海之后，如果没有遇到南风，想要靠人力踩桨轮赶到船坞，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基于这些原因，安排镇远二号三号，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 这一批楼船都要装蒸汽机，制造出来后，将会大大减轻镇远二号三号的运输压力，也属于磨刀不误砍柴功。 “舞阳倒是想得周到，”金锋拍了拍满仓的肩膀：“你去找洪公子沟通一下，尽快卸货吧！” “是！” 满仓和洪涛平也是老熟人了，答应一声，径直走向洪涛平。 洪涛平早就把船坞收拾出来了，当即和满仓一起，指挥着镇远二号开进船坞的龙门吊下，开始卸货。 从这天开始，船坞又一次变得忙碌起来。 不管是以前的工人，还是后来赶来的支援队，所有工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船坞工人在忙，其他人也没闲着。 左菲菲除了晚上回来睡觉，白天几乎全都待在金沙滩，组织工人搭建晾晒架。 在左菲菲的敦促下，金沙滩几乎一天一变样，今天金锋去看的时候，沙滩上已经埋上了密密麻麻的立柱，立柱和立柱之间也拉上了晾晒绳。 唐小北最近也不去钓鱼了，而是安排人手把金沙滩附近的仓库收拾了出来，准备储存海带。 除此之外，她也招了很多流民做工人，在船坞和金沙滩西北方向，又开始兴建新的仓库。 留在金川商会总部的助手，最近也向各个厂子派发订单，加班加点制造各种生活必需品，准备运到东海来和渔民兑换海带。 就连留在船坞附近的水师也没闲着，运来一根根巨大的原木，做好防水防腐处理后，用船上的吊机砸进海底，开始搭建入海的栈桥。 川蜀和东海都焕发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冒浪屿那边，渔民们都过怕了苦日子，更是片刻也不敢休息，经过几天的辛苦劳作，几乎所有的渔船都装满了海带。 留下部分渔民使用缴获的海盗船继续采摘海带，郑驰远则带领水师，护送渔民开始返航。 湿海带还是很有分量的，加上所有渔船几乎都超载了，船队前进的速度很慢，经过几天几夜的跋涉，才终于回到岸边。m..Com 郑驰远已经得知金沙滩的情况，所以没有带领船队去船坞码头，而是在水师军舰的带领下，驶向北方一些的金沙滩码头。 金锋一直在关注着冒浪屿，算时间船队今天回来，一大早就来到金沙滩等着呢。 得知船队回来了，第一时间带着左菲菲等人赶往栈桥。 第1492章 大丰收 海面上，上百艘大大小小渔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在水师军舰和快艇的护送下，缓缓靠近栈桥。 每艘渔船的甲板上，都堆放着小山一样的海带。 为了多拉一些，很多渔船的船舱里都堆满了海带，渔民就住在海带小山的缝隙之间。 “大丰收！这是大丰收啊！” 金锋激动的语气都有点发颤。 郑驰远乘坐快艇先一步赶了回来，见到金锋在栈桥上，不等快艇停稳，也跳了上来，冲着金锋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郑将军辛苦了！” 金锋高兴的给郑驰远还了一礼。 “不辛苦，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郑驰远赶紧谦虚地摆手。 “冒浪屿的海带还剩下多少？”金锋问道：“按照这个规模，还能采摘多久次？” “现在还记得咱们在冒浪屿停船的那个角吗？”郑驰远兴奋回答：“这次采摘连那个角的一成都不到，用先生的话说，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是停军舰的那个角吗？”金锋问道。 “是的！”郑驰远点头。 “这么多海带，连那个角的一成都没有？”金锋诧异问道。 当时去冒浪屿，军舰因为体型过大，就没有进入海湾内部，而是停在海带区域的边缘。 停船的地方是一块三角形区域，也是海带最开始采摘的地方。 “先生你有所不知，海带在水下边长得太稠了，捞完最上面的那层，下边竟然还有一层！” 郑驰远兴奋说道：“而且下边那一层的海带，比上一层的更长更厚！我安排其他人去别的地方尝试打捞了一下，发现很多地方也是如此！”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金锋激动的接连说了三个太好了。 按照郑驰远所说，海带的总体储量比他预计的要更多！ “采摘过程顺利吗？”金锋问道。 “顺利，非常顺利！”郑驰远说道：“其实采摘海带非常简单，就是两把手的活，渔民上手就会，就算以前没有出过海的，很快也能学会。”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招募更多的渔船和渔民参与采摘了？”金锋问道。 江南和中原随时可能闹粮荒，海里的海带再多，金锋也觉得不踏实。 只有把海带采摘出来，晾晒好，再运到江南和川蜀，金锋才能心安。 “我觉得可以了！”郑驰远点头说道：“参与的渔民多了，采摘速度也能更快，也能让更多的百姓免于饥馑之忧！” 不管东海沿岸还是江南，都有不少靠着长江和大海吃饭的渔民，因为土匪和海盗的原因，这些渔民现在基本都在家闲着。 如果能安排更多渔民出海，不仅可以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也可以提高采摘速度。 “我也是这么想的，”金锋微微点头，表示认可郑驰远的话。 发现第一艘渔船已经靠近栈桥，金锋便带着众人向后退去，免得打扰到工人干活。 栈桥的尽头搭建了两台重型起重机，一台负责左边，另外一台负责右边。 渔船早早的就收起了风帆，被起重机的绳子拖着，缓缓靠近，最后稳稳地停靠在栈桥左侧。 渔船在堆放海带前，都按照要求，在下边垫了几根木棍，左菲菲指挥着工人，按照之前演练的方式，把鸡蛋一般粗的钢管，顺着木棍边缘，插入海带山底部。 钢管两端都提前准备好了吊孔，用绳子穿过吊孔，然后再用起重机吊到栈桥上准备好的马车上就行。 足足用了三辆马车才把第一船渔船上的海带拉完。 海带在打捞的时候已经被清洗好了，马车把海带拉上岸之后，等在岸上的工人立刻和晒床单一样，把海带展开搭上晾晒绳。 金锋行走在晾晒的海带中，就和粮仓被堆满的老农一样，眼中满是丰收的喜悦。 左菲菲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渔民们运回来的海带数量。 船队的海带才卸下三分之一，晾晒场上的绳子已经快用一半了。 左菲菲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边让助手指挥卸货，自己则赶回岸上，亲自发动工人加班，往地上栽杆子，拉绳子。 好在她最近招募的工人够多，准备的杆子和绳子也够多，栽杆子和拉绳的速度也快，要不然就没有地方晾晒了。 卸货和晾晒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终于结束，很多晾晒场的工人都累得快虚脱了。 金锋也没有休息，和润娘一起带着镖师的炊事连，熬了粥蒸了馒头，抬过来慰问工人。 有不少工人以前都给地主做过佃户和长弓，经常帮地主干活，累死累活一整天，能喝口稀粥就不错了。 结果在这里干活，不光有工钱拿，有海带鱼片粥喝，竟然还有馒头吃。 一时间工人都觉得今天受的累值了！ “先生，看来晾晒场还是要扩大啊！” 左菲菲趁着工人喝粥的空当，找到金锋商量：“要不然我明天带人去把瞿家湾那边的海滩也整理一下吧？” 她知道冒浪屿那边还缴获了不少海盗船，这次光渔船拉回来的海带就把晾晒场用光了，要是下次海盗船和渔船一起回来，晾晒场根本不够用。 更别提金锋之前还跟郑驰远商量过扩大规模的事。 现在已经不够用了，以后再扩大规模，可想而知。 “把瞿家湾的场地清理一下也可以，不过不用那么着急。” 金锋说道：“瞿家湾那边建晾晒场不难，却没有仓库，海带晾晒出来，还要拉到仓库区，太浪费时间，目前还要以这个晾晒场为主。” “我知道了，”左菲菲说道：“我就怕这个晾晒场不够用，耽误了先生的大事。” “其实就算扩大采摘规模，也没有那么快，毕竟招人、筛查、培训都需要时间，这个晾晒场暂时也够用了。”金锋说道。 “先生，光是渔船拉回来的海带就把晾晒场占满了，缴获的海盗船还没用呢，要是用上，这个晾晒场怎么可能够用？”左菲菲苦笑。 “菲菲，现在这个模式有问题，下一次出海就会重新调整，到时候地方就够用了。”金锋说道。 “现在的模式有问题？”左菲菲一愣：“什么问题？” 第1493章 新的模式 金锋没有直接回答左菲菲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晾晒海带的时候，有不少海带都变得很黏了吗？” “的确，”左菲菲指了指晾晒场的角落：“那边都是已经发臭，不能再吃的海带，我让工人挑出来扔了。” “这就是问题，”金锋说道：“海带从打捞再到运回来，中间经历的时间太长了，要不是郑将军发现这个问题，在冒浪屿让渔民把海带浸在海水中，等到要返程时，再一块装回船上，估计现在绝大多数海带恐怕都不能吃了。” “这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天气还不热，要是等到夏天，海带会腐烂的更快！” 左菲菲问道：“要不要在冒浪屿建立晾晒场，在那边把海带晾干之后再运回来？” “这也是个办法，”金锋说道：“但是冒浪屿都是高低不平的石头山，靠海的外侧一圈又基本全都是陡峭的崖壁，如何栽杆子拉绳子，如何把海带送到山上，都是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所以近期还要拉回来晾晒。” “先生可有对策？”左菲菲问道。 以她对金锋的了解，既然金锋说出这个问题，大概率已经想到了对策。 “我刚才和郑将军商量一下，决定改变一下采摘和运输的方法。” 金锋说道：“之前渔船上的渔民都是把海带采摘上来之后，就放到了自家的渔船上，一艘渔船上的渔民数量有限，采摘的海带堆满渔船需要好几天。 这种方法速度慢，最开始采摘的海带一直被压在下边，也容易变质腐烂，泡在海水中又浪费了很多劳力。 所以我和郑将军决定安排快艇，在冒浪屿到码头之间的航路不停巡逻，然后把渔民和渔船分成两部分，小船就一直待在冒浪屿，专门负责采摘，每艘小船采摘的海带再集中装到大渔船上，由大船运回来。 而且大船也不再组队了，装满一船就拉回来一船，这样就不会扎堆回来了，晾晒场每天都会接收到新的海带，每天都有活干了。” “这个办法太好了！” 左菲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海带一般晾晒一天左右就可以收起来了。 按照之前的方式，晾晒场恐怕要闲很多天，才会忙一天。 这样如何养工人？ 金锋后边提出来的这种方式，就科学多了。 晾晒场每天都有活干，每天也不会那么忙，而且集中采摘，统一装船，还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海带的新鲜，的确一举数得。 在栈桥中间有一个称量区域，马车经过的时候，会进行称量，然后文书官会开个条子给渔民，渔民拿着条子，当场就可以到旁边的金川钱庄驻点兑换工钱，或者到金川商会的驻点兑换物资。 金锋对于百姓向来不吝啬，给渔民的工钱非常高。 很多渔民光是这一趟挣的钱，就比以前半个月挣得都多，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之前实在饿怕了，很少有渔民选择去钱庄驻点兑换钱财，绝大多数渔民都选择去商会驻点兑换了粮食或者布匹之类的生活用品。 唐小北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前几天加急从江南的仓库运了几船粮食和布匹等物资过来，保证渔民来兑换的时候，有足够的物资。 别管金锋许诺得多好，直到真的兑换到粮食和物资，渔民才算真的放心。 干活的热情也更加高涨了。 第二天一早，所有渔船便重新出发了，在快艇和军舰的护送下，重返冒浪屿。 经过这次调整，海带产线基本算是稳定下来了。 金锋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船坞上。 渔船都没有动力机，大些的渔船基本全靠风帆驱动，遇到东风还好，但是如果遇到西风，从冒浪屿赶到码头恐怕需要好几天，甚至需要十几天，到时候海带还是要坏。m..Com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量产楼船，然后让所有渔船都负责采摘，运输任务全部交给楼船。 楼船有蒸汽机，不管顺风逆风，都可以保证在一天之内把海带送回来。 所以，离开晾晒场之后，金锋便直奔船坞。 结果还没到地方，就在半路遇到了唐小北。 “相公，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唐小北拦着金锋，说道：“第一批海带已经晾晒出来了，是先堆放在仓库里，还是运回川蜀去？”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先运回去吧，让商会找个县，分销下去，看看百姓的接受程度如何。” “这样也行，”唐小北又问道：“那海带如何定价？” “就和盐巴一样，暂时定为十文钱一斤吧，后期根据市场反响，以及供需关系，再进行调整。” “那以后卖到江南和中原，也是十文钱一斤吗？”唐小北继续发问。 “江南和中原参考前两年的川蜀，以工代赈为主，可以提前把海带和粮食借给百姓，但是不能完全白送给他们。”金锋提醒道。 这不是金锋贪钱，而是白送的东西往往不被珍惜。 要是金锋天天让人施粥，百姓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吃饱，恐怕会有很多人依靠施粥活着，失去努力的动力。 以工代赈不仅可以给百姓的生活设定目标，还能改善一下江南的道路和水利等基建设施，为以后的发展做铺垫。 “我这就安排镇远二号三号准备装船。” 唐小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装得下。” “能装多少装多少，装不下的，回头楼船出来了，再往回运。” 金锋说道：“不过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该加快仓库修建速度了。” “我一直催着呢，”唐小北朝着金锋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她不光要筹备各种物资，还要操心金川钱庄和商会驻点的事情，以及修建仓库。 唐小北忙得已经好几天没去钓鱼了。 和金锋告别之后，马上去晾晒场仓库，安排海带装船的相关事宜。 金锋看了一眼唐小北的背影，也重新跳上战马，赶往船坞。 到了船坞，还没进门，就听到里边传来一阵欢呼声。 金锋把战马的缰绳交给一个亲卫，大步走进船坞，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一座高大的楼船矗立在船坞中央。 第1494章 装好了 楼船前边的空地上放着一个桌案，桌案上摆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鱼，大鱼上还系着红布。 大鱼前边有一个香炉，香炉上点着三支香。 这是大船下水之前的仪式，祈求龙王保佑新船顺顺利利。 刚才的欢呼声，应该就是仪式进行时船工们的喝彩声，意义和中原地区舞狮时的唱彩差不多。 金锋现在出门要带着护卫，这么多人进了船坞，引起不少船工的注意，纷纷扭头看过来。 并排站在桌案前的满仓和洪涛平也跟着转头。 看到金锋，两人赶紧迎了上来。 “先生，蒸汽机楼船造出来了！” 因为洪二的事，洪涛平最近的情绪一直不是很高，此时却激动的嘴唇都有些哆嗦。 这次组装楼船，完全颠覆了他对造船的认知。 以前船坞造船，动辄几个月，有时候甚至一两年才能造出来一艘大船。 但是眼前这艘楼船的零件都是提前做好的，到了船坞之后，只要用龙门吊把各个零件吊起来，然后拼到一起就行了。 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一艘几十米长的大型楼船就造了出来。 而且还是带有蒸汽机动力的大型楼船！ 这是洪涛平以前打死也不敢想的速度！ 洪涛平相信，这一批楼船肯定会开创一个新的造船时代，也必定会在造船史乃至正史中留下浓浓的一笔。 作为历史的参与者和见证者，洪涛平与有荣焉！ 满仓参与的类似事情太多了，表现比洪涛平平静得多，先是规规矩矩的给金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先生，我擅自做主，没有通知您来参加仪式，请先生恕罪！” “没事，”金锋摆手说道：“晾晒场忙着呢，就算你通知了我也没时间过来。” 其实这也是满仓不通知金锋的原因。 和金锋共事这么久，满仓已经很了解金锋了，知道他对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仪式不感兴趣，甚至觉得多余，所以才识趣的没有通知他。 “这艘船什么时候可以下水？”金锋抬头看着楼船问道。 “该检查的部分已经反复检查过了，随时可以下水。” 满仓回答道：“我刚才就准备去请示一下先生呢。” 他知道，金锋对于之前祭祀龙王的仪式不感兴趣，但是对于下水肯定会感兴趣。 “你们要是准备好了，就下水吧。” 金锋说道：“现在冒浪屿和江南，还有川蜀，都急着用船呢。” “是！”满仓点头：“我再安排人最后检查一遍，如果确认没有问题，今天就可以下水。” “行，”金锋说道：“我去隔壁船坞看看另外一艘怎么样了，检查好了过去喊我！”尒説书网 这个船坞是新建的，在洪家老船坞位置，也有一艘楼船正在组装，只不过那边场地没有新船坞大，设施也没有新船坞完善，组装速度也没有这边快，现在还没有完工。 “我陪先生一起去吧？”满仓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留在这边看着点吧，这是第一艘量产的蒸汽楼船，可别出问题了。” 金锋随意的摆摆手，然后便带人从侧门离开，去了老船坞。 洪涛平看着金锋随意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自惭形秽。 金锋表现的太淡然了，就好像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而自己却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 “看来我要向先生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啊！” 洪涛平在心里感慨一声，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回到楼船上帮着满仓一起做最后的检查。 他们的速度很快，金锋在老船坞待到半下午，满仓就过来通知，最后一遍检查已经结束，楼船可以下水了。 “那就下水吧，我不过去了，在这边看看就行。” 楼船的体型虽然不如镇远二号三号大，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去新船坞只能看一个船屁股，反而在老船坞门口，可以看到整个下水的过程。 满仓也知道这点，见金锋不愿意过去，便自己折回去了。 金锋则带着铁锤等亲卫来到老船坞的东门，找了一个高台，静待楼船下水。 结果没等到楼船，先等来了唐小北。 “相公，你怎么躲到了这里，害得我找了一大圈。” 唐小北埋怨一声，坐到金锋的身侧的凳子上。 “你不是忙着装货的事吗，找我干什么？”金锋问道。 “货已经装好了，就是问问你，今天出发还是明天出发。”唐小北问道。 “镇远二号三号都装好了？”金锋有些意外：“这么快吗？” 镇远二号和三号还是很能装东西的，在江南转运粮食的时候，光是镇远二号就要一整天才能装满。 金锋以为最快也要到天黑才能把海带都装进去呢。 “晾晒场的工人多，海带重量也轻，一捆一捆的又好堆放，加上相公让人弄的铁轨，装起来当然快。” 唐小北挽住金锋的胳膊，顺势拍了一记马屁：“相公，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以前往镇远二号上装粮食，都是用起重机先把粮食吊到镇远二号的甲板上，然后由工人一包一包扛到船舱里。 后来金锋觉得这样装船的效率太低，工人也太累，就让人在甲板和船舱的地面上铺上两道铁轨，然后又让满仓按照铁轨的间隙，做了一些小车。 以前一次只能扛一包粮食的工人，现在推着小车，一次可以运十几包，装货的速度一下子提升了好几倍。 因为这个原因，铁轨也是新楼船上的标配设备。 “装好了就行，”金锋没有搭理唐小北的马屁，又问道：“仓库里的海带都装完了吗？” “装完了，”唐小北说道：“镇远三号的甲板都没装满呢。” 虽然运送海带的渔船大大小小加起来过百艘，但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几米长的小渔船，能拉的海带数量有限。 而且海带经过晾晒之后，重量和体积都会大大降低，镇远二号三号一趟就拉完了。 “装完了就好，”金锋点点头：“既然装好了，那就出发吧，早点回去也能早点让大家放心。” “好，”唐小北让助手过去传话，自己则留了下来，脑袋靠在金锋肩膀上问道：“相公，你坐在这儿干嘛呢？” 第1495章 楼船下水 “新船坞那边的第一艘楼船组装好了，等下要下水，我在这里等着看呢。” 金锋揽住唐小北的胳膊，随口回答道。 “这么快就可以下水了？”唐小北一愣。 她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的，没有顾上关注船坞，但是她知道楼船的配件是什么时候运过来的。 这才几天啊，竟然已经组装出来了？ “楼船的零件都是提前在川蜀做好的，来这边只要拼起来就行了，满仓又带来那么多工人帮忙，速度自然快。” 金锋正说着，突然听到新船坞那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那是大船下水的声音。 金锋赶紧走到高台的护栏旁边，转头看向新船坞方向。 楼船也没有让金锋久等，顺着下水的惯性冲出船坞，缓缓停在海面上。 “这……这么大一艘？” 唐小北看着楼船，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她虽然早就看过金锋绘制的楼船图纸，但是对机械不感兴趣，也看不懂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字代表着什么。 刚才听说船坞这么快就组装好了一艘，她还以为楼船体型不大呢。 现在亲眼看到楼船，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楼船的长度和宽度虽然都不如镇远二号三号，但是镇远二号三号甲板上只有一层，而楼船的甲板上，则有三层楼房。 再加上甲板下边的船舱，那就有四层。 如果把上边的三层也堆满货物，这艘楼船的总体运输能力，恐怕不比镇远二号三号差多少。 看着楼船烟囱中喷出烟雾，随后缓缓移动起来，唐小北更激动了。 “相公，一个船坞几天就能造这么一艘楼船出来，咱们是不是以后都不缺船用了？” “做什么白日梦呢？”金锋敲了一下唐小北的脑袋：“你光看到楼船组装起来快，却不知道制造楼船的配件需要多长时间！ 满仓说，钢厂那边的配件已经全都拉过来了，下一批配件最快也要到两个月之后才能做出来！” “对哦，造配件也需要时间。”唐小北恍然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这一批配件总共可以造多少艘楼船？”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以造七艘。”金锋回答。 “七艘……虽然有点少，但是勉强也够用了，至少比以前只有镇远二号的时候强得多！” 唐小北抱着金锋的胳膊，讨好问道：“相公，那你准备给商会配几艘？最近很多商会网点都缺货了呢！” 金川商会是金锋麾下对运输依赖性最大的一个部门，也是平时使用镇远二号最多的一个部门。 自从金锋增援渝关城开始，镇远二号就被征用了，金川商会的发展受到了很大影响。 好不容易等到金锋又弄了一个镇远三号出来，结果镇远三号又要去江南运粮，依旧顾不上商会。 最近一段时间，唐小北收到的文书中，差不多超过一半都是汇报缺货情况的。 现在好了，楼船造出来了，而且很快就会有七艘，总得给金川商会弄两艘吧？ 金锋也知道金川商会的情况，想了一下回答道：“先给你两艘用着，等到下一批楼船出来，或者海带和江南的粮食运完了，再给你批两艘！” “多谢相公！” 唐小北闻言，高兴地在金锋怀里拱了一下，然后仰着脖子朝金锋眨了眨眼。 金锋立刻会意，也回了一个眼色。 站在一旁的铁锤看起来目不斜视，却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万雨虹。 万雨虹是满仓第一批招收的女弟子，又是万鹤鸣的亲姐姐，加上业务能力不错，所以满仓非常重视她，如今已经成了钢铁厂的第二把手，金锋和满仓不在金川的时候，钢铁厂就归她负责，所以这次没有跟着过来，而是留在了金川。 万雨虹既然能管理那么大一个钢铁厂，自然不是善茬，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反正自从铁锤开始跟她搞对象，几乎就再也没有去过青楼。 来东海之后，铁锤又时刻待命，根本不敢离开金锋太远，又不敢向身边的女镖师和女工下手，过得非常憋屈。 偏偏金锋和唐小北还在他面前撒狗粮…… 要不是金锋和唐小北，他都惹不起，铁锤估计早骂人了。 唐小北也知道海带和江南的粮食对于川蜀的重要性，所以能够得到两艘楼船，唐小北已经非常满足了，高兴地依偎在金锋身上，看着海面上慢慢提速的楼船。 楼船上已经提前装好了煤炭，速度提起来后，便在两艘快艇的护卫下，直奔冒浪屿而去。 唐小北本来以为楼船只是随便测试一下，测试结束后就会回来，可是现在楼船速度越来越快，越跑越远，完全没有调头回来的意思，不由急了：“相公，你不是说先给我两艘吗，它怎么跑了？”尒説书网 “它总不能放空船回去吧？”金锋在唐小北鼻子上刮了一下：“等它去冒浪屿拉一船海带回来，测试没有问题之后，就会返回金川。” “那就好，”唐小北听到金锋这么说，才终于放心下来。 看着楼船越跑越远，最终消失在海面上，金锋这才带着唐小北回去。 在他们背后，镇远二号三号，喷吐着浓烟，先后离开码头，在快艇的护送下，拉着满满的海带，开始返程之旅。 因为近期江水很急，加上拉的海带太多，镇远二号三号都不敢跑太快，足足用了七天才回到金川。 九公主和金锋一样，对海带充满了期待。 得知镇远二号三号回来，公务繁忙的九公主硬生生挤出来一天时间，提前来到金川码头等待。 关晓柔和北千寻在家闲着没事，也跟着跑来凑热闹。 几人在码头等到中午，终于看到了镇远二号喷出的浓烟。 此时镇远二号距离码头还有好几里，肉眼看过去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一向沉稳的九公主，看到浓烟的第一时间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望远镜，对准镇远二号。 看着镇远二号甲板上都堆放着满满的货物，九公主的表情和金锋当时在晾晒场一样，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才把望远镜放到桌子上，恢复成女皇应有的威仪。 关晓柔陪着九公主说了一会话，随手从桌子上拿起望远镜，也对准镇远二号。 “咦，这海带怎么跟当家的上次送回来的不一样？” 第1496章 干海带 “不一样？” 刚刚恢复冷静没多久的九公主，再次紧张起来。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铁世鑫，脸色也跟着变了一下。 九公主从关晓柔手中接过望远镜，看向镇远二号。 刚才镇远二号距离较远，哪怕借助望远镜，九公主也看不得不是很清楚，只看到镇远二号甲板上堆放着满满的东西。 现在镇远二号距离已经不远了，九公主从望远镜看见，甲板上堆放的东西，的确和金锋上次派人送回来的海带不一样。 上次送回来的海带湿漉漉的，成青黑色，而镇远二号甲板上堆放的东西却是干的，而且和破布一样皱巴巴的。 九公主对海带给予了很大的期待，甚至让铁世鑫带着枢密院加班加点，根据各地的人口数量，上报的灾民数量，计算了往不同地方支援的海带和粮食数量。 要是海带出了问题，会打乱九公主的整体计划。 九公主再也坐不住了，马上让珠儿安排人去码头栈桥上等着。m..Com 镇远二号刚停稳，镇远二号的船长就被九公主的侍卫带过来了。 “参见陛下！” 船长躬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船上拉的是什么？”九公主直接问道。 铁世鑫和其他几个大臣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回陛下的话，是海带！”船长回答。 “为何和上次送回来的海带不一样？”九公主再次问道：“上次送回来的海带柔软青翠，为何你们拉的海带却和破布一样？”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道上次送回来的海带是什么样的，但是按照陛下描述，应该是新鲜的湿海带，微臣船上拉的是经过晾晒的干海带。”船长解释道。 “晾干的海带？”九公主一愣。 “是的，”船长说道：“才从海里捞出来的湿海带容易腐烂，而且黏滑无比，不适合长途运输，于是国师大人便让左厂长在东海建了一个晾晒场，把海带晾干之后，再运回来，这样海带的重量可以变轻好几倍，占的地方也少，我们也能拉得更多。 需要食用的时候，只要和干木耳一样泡一下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 川蜀的山林里有不少木耳和菌类，山民采摘了之后，一时吃不完，就会把它们晾干保存起来。 只不过九公主对海带很陌生，不知道海带也可以晾晒，现在听完船长的解释，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关晓柔好奇问道：“晾干后的海带，吃起来味道如何？” “回夫人的话，味道和新鲜海带差不了多少？”船长回答道：“左厂长让人专门挑拣了一些精品，还有一些东海的特产海货，让微臣带给夫人！” 说完，船长朝着后边招了招手，几个船工抬着一个木箱和一个大木桶走了过来。 木箱里装着海带和一些其他东海的干货，水桶里装的是一些用海水养着的活鱼。 珠儿没有让船工靠近，示意他们把木箱和水桶放到了旁边。 “菲菲真是的，这么远还给咱们带东西回来。” 关晓柔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没停，好奇地走到水桶边，看着里边的海鱼。 九公主当年在宫里吃过不少东海进贡的海产品，对此不是太感兴趣，而是让船长派人去船上取了一捆干海带过来，让珠儿用水泡了起来。 船长发现珠儿用凉水浸泡，想了一下，提醒道：“陛下，国师大人说，干海带用冷水泡需要很长时间，用温水泡，再加点白醋，会更快。” 害怕九公主生气，他还特意说了一下，这是金锋提醒的。 干海带表层有一种叫褐藻胶的物质，会在海带表层形成一层胶，阻止水分进入，用凉水很难泡发。 白醋可以破坏掉这种胶状物，再用温水泡发的话，速度就快多了。 九公主闻言，便朝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会意，让人端来热水，又找来白醋，重新浸泡海带。 这种办法效果的确不错，没过多久，海带就泡好了。 虽然海带泡发起来没有木耳那么夸张，一把就能泡半盆，但是也比之前的体积大了不少。 而且经过泡发的海带，看起来和新鲜的海带并没有太大区别。 九公主依旧有些不放心，又让人提来火炉，现场煮了一些凉拌。 金锋上次派人送回来的海带已经被吃完了，关晓柔见到凉拌海带，有些犯馋。 但是这里人多，她也没好意思开口，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侍女试吃。 这个侍女平常的工作就是替九公主试吃食物，所以也吃过海带。 仔细品尝了海带的味道之后，朝着九公主点点头，算是确认了海带的味道没有问题。 直到此时，九公主才算彻底安心。 虽然她目前的地盘只有川蜀，但是在九公主心里，江南和中原也都是大康的疆域。 所以九公主也一直在为江南和中原的情况发愁。 转头看着码头上的工人热火朝天的往下卸海带，九公主心里突然觉得踏实下来了，问道：“金川商会的人来了吗？” 哪怕金锋知道海带很安全，但是对于现在的大康来说，海带毕竟是一种新东西，按照计划，海带运回来后，不会大面积铺开销售，而是先以金川为试点，看看百姓的接受程度再说。 “回禀陛下，元采薇来了，要把她叫过来吗？” 珠儿指了指站在码头栈桥上，指挥船工卸货的一个姑娘。 元采薇是唐小北和金锋培训的第一批女掌柜，原本在江南大区做负责人，后来藩王叛乱，元采薇就撤了回来，留在西河湾总部，成了商会的二把手。 她亲自过来，也说明了对海带的重视。 唐小北经常不在西河湾，商会的事情，一般都是元采薇去找九公主汇报，两人也是老熟人了，九公主也清楚元采薇的能力。 摆摆手说道：“她现在在忙，就不叫她过来了，咱们也回去吧。” 此时已是傍晚，回村肯定来不及了，九公主和关晓柔等人就住进了镖师驻点。 九公主离开后，码头却依旧忙得热火朝天。 第1497章 促销 知道金锋和九公主以及唐小北都在关注海带，元采薇和很多商会工人都一夜没睡，连夜把海带称重装车，运往县府和各个乡镇的商会驻点和供销社。 金川县府，商会的驻点就在最热闹的十字街西北角。 商会刚成立之初，主要以卖香皂，赚青楼和有钱人的钱为主。 现在金川成了金锋的大本营，商会的经营模式也变了。 金锋按照前世商场的模式，把原本的两套木楼商铺拆了，盖成了混凝土钢筋为框架的七层楼房。 下边五层是百货大楼，从五金农具到蔬菜肉食，以及各种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第六层是员工办公区域，第七层则是员工宿舍。 如果在金锋前世，四层楼房什么都算不上，但是在大康，这却是第一高楼。 刚建成之初，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后来这里就成了金川县的一处地标，也是金川百姓的骄傲。尒説书网 很多乡镇里的百姓来县府办事，都必须要来金川商会的百货大楼逛一逛，要不然这趟县府就是白来了。 县府里的百姓有事没事，也会来百货大楼前的广场上逛逛。 这天一大早，不少百姓便发现百货大楼门口竖起了一块大牌子。 牌子后边还停着两辆马车，马车上堆放着一摞摞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和破布一样。 几个商会伙计正在马车旁边摆桌子，然后把马车上的“破布”卸到桌子上。 大康现在没有冰箱，蔬菜水果和肉食储存起来比较麻烦，为了防止这些货物变质，百货大楼平时会把一些即将变质的货物摆到门口，做一些促销活动。 百姓们一看商会伙计抬桌子，就知道促销要开始了。 很多原本只是路过的百姓看到这个情况，也围了过来。 因为促销的商品，价格会降很多。 虽然因为金锋的原因，金川县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但毕竟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商品促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捡漏的好机会。 至于货物是否新鲜，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别说只是不新鲜，很多百姓以前家里来客人买点肉，如果客人没吃完，自己又舍不得吃，也舍不得放盐去腌制，可能放着放着就臭了。 但是没人舍得扔掉，别说放臭了，就是生虫了，也照吃不误。 所以每次百货大楼搞促销甩卖，都会引来很多百姓哄抢。 手慢了都抢不到。 只不过以前促销，基本都是蔬菜水果和肉类，这次却是一种百姓从来没见过的货物。 “老张，他们摆上去的是什么？” “我也没见过啊，看起来像是破布。” 两个百姓小声嘀咕。 站在他们旁边的一个老头闻言，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高声说道： “我闺女在金川纺织厂做工，她说厂子里最近在研究染布，但是因为配方还没有摸索出来，经常把一些布染坏了，你们说，这些是不是染坏的布，摆出来便宜卖给咱们？” 周围一些百姓听到他的话，纷纷转过头来。 当初纺织厂刚成立，进行大规模招工的时候，去应聘的姑娘基本上都是乡镇里的，县府里的城里人去的很少。 后来厂子里的福利待遇传出来，很多城里人都后悔不已。 可惜当时金锋麾下各个厂子里的工人都差不多招满了，想进也进不去了。 所以听到这个老头的闺女在纺织厂上班，周围很多百姓都投来羡慕的眼神。 老头也得意的扬起眉毛。 一个和他相熟的老头看不惯，撇嘴说道：“老杨头，别显摆了，不就是有个闺女在纺织厂上班吗，用得着天天挂在嘴边吗？” 老杨头家的闺女小时候受过伤，长大了走路有点跛脚，和关晓柔一样，参加了好几次送亲队也没嫁出去，是周围一片出了名的赔钱货，在家里纺线和帮人浆洗衣服为生。 后来她哥娶了嫂子，看她不顺眼，就处处为难，经常一两天都不给她吃一顿饭。 姑娘饿得受不了了，就去乡下投奔姑妈，偶然间得知纺织厂招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报名了。 她是纺线老手，纺线速度快，她顺利入了选。 进厂之后，因为表现优异，很快被提升为班长，算是一个小领导了，待遇也随之提升了一截。 姑娘每个月都会跟着商会的车队回来看望父母，挣到的工钱也大部分交给了父母。 之前那些没有娶她的邻居，都为此后悔不已。 可惜现在姑娘已经和一个镖师搞起了对象，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酸话的这个老头，是老杨头的邻居，家里有个儿子，当初老杨头多次去上门提亲，都被拒绝了，还挨了不少奚落。 现在姑娘出息了，老杨头出门腰板都硬了。 听到老对头说酸话，马上不乐意了：“老徐头，我乐意显摆，你管得着吗？有本事让你儿子也去啊，看看人家纺织厂要他不要？ 怎么，我刚说两句就眼红了？不怕告诉你，我闺女上个月被提拔成了班长，手底下管好几十人呢，现在还参加了厂里的扫盲班，已经能认好几百个字了，等她认到一千个字，就能去考车间主任了！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闺女还教老头子我认识了不少字呢！” 这话一出来，周围顿时传来一片惊叹声。 金锋麾下的各厂子，地位就和前世的国营大厂一样，能在里边上班就够家里人吹一阵了。 在百姓眼中，车间主任更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大官。 别管老杨家的闺女能不能考上，光有去考的这个资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老徐头被老杨头怼的脖子脸通红，偏偏又无法反驳。 谁让他儿子连续参加了好几次镖师考核，都被刷下来了呢？ 无奈之下，只能指着牌子岔开话题：“你有本事，那你说说这牌子上写的什么？” 这下轮到老杨头傻眼了。 他姑娘能认几百个字不假，但是他一个字也不认识啊。 刚才说认字，不过是吹牛而已。 可是当着老对头的面，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否则不就是自扇耳光吗？ 正想办法呢，商会伙计敲响了铜锣。 第1498章 山珍海味 百姓都知道商会伙计要开始介绍商品了，纷纷安静下来。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来金川商会的百货大楼捧场！” 商会伙计跳到桌子上，用铁皮喇叭喊道：“我刚才听到大家都说这是促销会，关于这点，我首先要跟大家解释一下，这次并不是促销会，而是新品展销会！” “新品展销会？”有百姓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这些商品并不是促销品，而是接下来要进入大楼里售卖的新商品！”商会伙计解释道。m..Com “小哥，这些不就是破布头吗，看起来颜色不好看，有些还有孔，算什么新商品？”有百姓发问。 “老乡，谁跟你说这是破布头的？” 商会伙计一瞪眼：“您应该听说过山珍海味吧？这可是咱们的金先生亲自去东海，费尽千辛万苦弄回来的海味！” 说完拿起一块海带，眉飞色舞道：“大家不要看这东西其貌不扬，味道却极为鲜美，咱们的女王陛下，现在一天三顿必须要吃海带！” 台下的百姓一听这是金锋去东海找回来的食物，九公主还每天食用，态度全都变得慎重起来。 商会伙计见状，马上趁热打铁，问道：“各位老乡，知道金先生为什么要远赴东海寻找海带吗？” “不知道！”百姓纷纷摇头。 “因为金先生经过研究发现，长期食用海带，可以预防和治疗大脖子病！”商会伙计高声说道。 “小哥，这东西真能治大脖子病？” “真的假的？” “金先生什么时候骗过咱们老百姓？应该是真的吧！” “那我一定要买点！” 大脖子病就是碘缺乏导致的单纯性甲状腺肿大，因为封建时代食物单一，缺乏摄入碘元素的来源，百姓中得这个病的人很多。 患者的脖子会变得粗大，虽然短期内不致命，但是得了这个病也很难受，给生活带来极大的不方便。 听商会伙计说海带可以治疗大脖子病，很多百姓当时就心动了。 但是一些百姓依旧有点怀疑，觉得这是金川商会想要卖海带想出来的借口。 商会伙计每天要和无数的百姓打交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小哥不用问也能猜出来。 敲了敲铜锣压下百姓的讨论，高声说道：“我知道大家怀疑我刚才的话，但是我想请大家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说完转身指着金川商会的牌匾，说道：“这里是金川商会，是卖十文盐和印花布的地方！是金先生和小北夫人一起开的店！ 金先生要想赚黑心钱，用得着千辛万苦去东海捞海带吗？用得着再把海带从东海运回来吗？” 台下的百姓闻言，纷纷低下脑袋。 是啊，以前他们根本吃不起盐巴，穿不起衣裳。 很多人家一年都舍不得吃半斤盐，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以前经常可以看到十来岁的男孩子，光着屁股出门。 自从金川商会开起来后，盐巴便宜了，布匹便宜了！ 以前那种带着黑泥巴的大粗盐，一两都得几十文钱，可是西河湾盐厂做出来的精盐，白净细软，一斤才十文钱。 至于布匹更不用说了，现在谁家不是一人一套衣服？ 金锋要是想赚钱，办法多得是，别的不说，光是保持以前的盐价，就足够他赚的盆满钵满了，根本没必要费尽心思跑到东海去弄什么海带来诓他们！ 金锋在很早以前就有意识的培养品牌效应，比如在盐袋子上写着醒目的西河湾精盐几个大字，比如金川商会的商品必须精挑细选，保证质量过硬，价格公道。 同样的商品，百姓宁愿多走几步路，多花几文钱，也会选择金川商会和供销社，不会选择行商。 因为在金川商会和供销社买到残次品，可以退换。 在行商那里买到残次品，你找谁换去？ 金川商会就是金锋和唐小北用信誉和人品打造出来的金字招牌。 有了这块招牌支撑，绝大多数百姓都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小哥，海带这么好，多少钱一斤啊？” 一个站在前边的百姓问道。 其他百姓也纷纷竖起耳朵。 商会伙计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回答道：“小北夫人把海带分成了四个品级，品级不同，价钱也不一样。” 说完从桌子上拿起一捆海带，一边给百姓展示，一边说道：“像这种薄的短的，或者边角有黄边的，是四等品，十文钱一斤！” 话音一落，台下的百姓哗一下子炸锅了。 商会伙计之前把海带说的那么好，而且还是从东海那么远地方运回来的，百姓在心里已经认为，海带的价钱肯定不会便宜。 结果商会伙计却说四等品的海带，只需要十文钱一斤！ 和精盐一个价格，连肉贵都没有。 这个价格让所有百姓都非常意外。 “小哥，四等品也可以治大脖子病吗？”站在前边的百姓问道。 “当然，”商会伙计郑重点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金先生让我们卖海带，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大家治病，省得大家再受大脖子病的困扰！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海带生长的地方，是海盗的老窝，先生带领东海水师拼了命才把海盗打跑，然后又组织东海的渔民在海上走了几天几夜，才从海盗窝里把海带采摘出来。 刚摘下来的海带运不到咱们川蜀，金先生又让铁罐山香皂厂的左厂长，连夜加班，不眠不休地盖了一个晾晒场出来，把海带晾干，最后才用大船千里迢迢的拉回来。 这中间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海带才卖十文钱一斤，连工人的工钱都不够！要不是金先生心疼咱们老百姓，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 这些话是昨晚运海带时，元采薇教的。 虽然是半真半假，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已经够了。 不少百姓当时就抹起了眼泪，但是更多的百姓当时便解开了钱袋子。 “金先生万岁！” “小哥，啥也不说了，这是我今天刚领的工钱，都买海带了！” “小哥，也给我来十斤！” 第1499章 品级 台下的百姓纷纷举着钱袋子，想要购买海带。 现场立刻变得混乱起来。 商会伙计拿着铜锣敲了好几遍，才把喧闹压下来。 “大家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商会伙计哭笑不得道。 百姓们这才想起来，刚才商会伙计说海带共有四个品级，现在才说了一种。 于是纷纷闭上嘴巴，看向商会伙计。 “这是三等品，长度要超过一尺半，最厚的地方要超过一枚铜钱，黄边和孔洞也少一些，每斤二十文钱！” 商会伙计介绍完三等品，又拿起另外一捆：“这是二等品，每一条的长度都在三尺以上，最厚的地方必须要超过两枚铜钱，黄边和孔洞更少，每斤五十文！” 介绍完二等品，又拿起最后一捆：“这是一等品，每一条的长度都必须超过五尺，最厚的地方要超过三枚铜钱，几乎没有黄边和孔洞，这种海带，一百斤里也挑不出来一斤，所以每斤定价五百文！” 金锋打捞海带的初衷，的确是为了解决即将到来的粮食问题和百姓的大脖子病，没有考虑过赚钱。 但是唐小北作为商会和供销社的负责人，不得不考虑赚钱。尒説书网 毕竟金川商会和供销社养了那么多工人，还是朝廷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不赚钱的话，恐怕很快就要倒闭。 所以唐小北便根据海带的品相，制定了不同的品级和价格。 一般的百姓可以购买价格低廉的三等品四等品，有钱人想要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自然可以选择更好的。 这也是三等品四等品定价偏低，而一等品和二等品的价格猛提的原因。 特别是一等品，定价直接是二等品的十倍，四等品的五十倍！ 唐小北也不担心没人来买，毕竟攀比和炫耀是人类的本性，总要给有钱人一个表达优越感的机会吧。 就像金锋前世的奢侈品，完全谈不上什么实用性，但依旧有无数有钱人趋之若鹜，硬生生把一个高价卖包的，推到了世界首富的位置。 这些有钱人在乎的并不是实用性，而是奢侈品带来的优越感。 所以一等品越贵，反而有可能卖得越好！ 这就是人性。 果然，商会伙计的话音刚落，老杨头就举着胳膊喊道：“小哥，给我来两斤一等品！” “老杨你疯了吧，两斤一等品可得一两银子，就算你闺女挣钱了，也不能这样糟蹋吧？” 旁边关系要好的邻居瞪眼劝阻。 但是老杨却不听，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拿出钱袋子买了两斤一等品，问道：“小哥，这东西怎么吃啊？” “对了，忘了给大家演示了！” 商会伙计说着，端过来一盆清水，解释道：“海带是晾干的，吃之前需要和木耳一样泡开，凉水泡两个时辰，温水泡一个时辰，要是加点白醋，两盏茶的时间就能泡开！” 说完又从后边端出来一个铁盆：“泡好后的海带是这样的，可以炖肉，也可以煮熟之后凉拌。” 说完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个伙计各自端着一盆凉拌海带走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在铁盆前边摆了一排巴掌大的纸片，每个纸片上放一两根海带丝。 “这就是凉拌海带，大家可以尝一下。” “我来尝尝！” 老杨头作为第一个顾客，伸手拿过一张纸片，把海带倒进嘴里。 仔细咀嚼之后，非常给面子地竖起大拇指：“味道真是太好了，我再买两斤二等品！” “真是有钱烧得！” 老对头在背后小声嘀咕，但是内心深处却满是羡慕嫉妒。 老杨头提着几串海带，哼着小曲回了家。 他还没到家，已经有看热闹的小孩子跑回来，把这事儿告诉他婆娘了。 所以进了门，就看到婆娘黑着脸站在门口。 见他手里提着几串破布一样的海带回来，婆娘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死老汉儿，真是有钱烧得哟，姑娘挣的钱容易噻，你竟然花一两多银子买了几块破布回来！”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造孽呀，咱们哪里吃得起五百文一斤的东西啊！老汉儿，金川商会的东西能退，你把海带拿去退了吧？” “你个瓜婆娘知道个啥子！” 老杨头说道：“谁说我买海带是自己吃的？” “不是自己吃的，那是给谁吃的？”婆娘好奇问道。 “闺女现在升了班长，是干部喽，得学会给领导搞好关系明白不？” 老杨头小声说道：“这种海带是一等品，一百斤里边都挑不出来一斤，又是时兴东西，给闺女拿去正合适。” “你是说，让姑娘拿着这海带去送礼？”婆娘也终于明白过来了。 “当然喽，要不然你以为我脑瓜子被驴踢了，买这么贵的东西吃？” 老杨头说道：“闺女还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咱们当爹妈的再不教她，她什么时候才能当上车间主任？” “还是老汉儿你考虑得周到！” 婆娘一听是为了闺女的前途，顿时收起了眼泪，伸手接过海带，好奇打量：“这东西看起来丑不拉几的，真的能吃吗？” “当然能吃，商会的小哥说了，女王陛下现在每天都吃！”老杨头说道：“我刚才尝了，可好吃了！” 婆娘咽了一口口水，问道：“什么味儿？” “这两把是二等品，留着咱们自己吃的，晌午你煮一点尝尝不就知道了？”老杨头指了指二等品。 婆娘一听，更高兴了，可是一想到另外两捆海带花了一两银子，还是有点心疼：“就这点东西卖一两银子，也太贵了，估计也就是有钱人才舍得买着自己吃吧！” “你错了，真正有钱有势的，都不会自己买，有的是人给他们送。” 老杨头说道：“你信不信，一等品肯定卖得最快，要不是我手快，估计咱们都抢不到！” 不得不说，老杨头的半辈子没有白活，他还真猜对了。 一等品海带上市仅仅半个时辰就卖光了，是卖的最快的。 就和前世的某种高档酒一样，尽管价格高昂，却一直供不应求。 而且真正喝酒的人，几乎没有自己买的，买酒的却舍不得自己喝。 第1500章 汇总 不光县府如此，金川县所有乡镇和村寨的供销社，也在上演相同的一幕。 在商会和供销社伙计的卖力推荐下，又有金锋和九公主代言，海带的销售非常顺利。 几乎所有得知消息的百姓都买了一些。 没钱的，或者不舍得花钱的，买了便宜的三等品四等品尝尝鲜，有钱有心眼，或者想拿海带去送礼的，是二等品一等品的主要购买群体。 特别是一等品，元采薇采取了饥饿营销的模式，故意没有放出去太多，导致很多得到消息比较晚的人都没有买到。 海带口感并不难吃，三等品和四等品价格也很低廉，不光可以充当部分口粮，还能预防和治疗大脖子病，百姓食用之后，好评如潮。 两天时间不到，第一批运回来的海带就被金川县百姓抢购一空！ 元采薇整理好账本，送去给九公主的时候，九公主正和铁世鑫小玉等人开会，讨论关于海带的事情，得知元采薇来了，就让珠儿把元采薇带到御书房去了。 “第一批海带卖多少了？”九公主问道。 “已经全部卖完了。”元采薇回答。 “这么快？”九公主一愣。 镇远二号三号卸货的时候，她就在码头，知道两艘大船上总共卸下来多少海带。 当时金川码头动用了数百个工人，卸了大半夜！ 九公主觉得，这么多海带怎么也得卖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仅仅两天就全部卖完了。 “海带是一种新食物，还是金先生从东海弄回来为百姓治疗大脖子病的，大家都比较好奇，所以买了一些尝尝，吃过之后觉得味道很好，而且三等品和四等品的价格不高，所以回购率很高，而且回购者往往买的会比第一次更多。” 元采薇说道：“其他还在观望的百姓，一看海带这么受欢迎，害怕自己抢不到，也赶紧去抢了，一来二去，就被抢光了。” 百姓就是这样，买涨不买跌，买东西和吃饭时，宁愿排队去生意好的店铺，也不愿意去客人少的店铺。 这是一种从众心理，其实也是长久以来积累的生活经验。 那些生意不好的店铺，很大概率是有问题的。 “海带的确很受欢迎，我家老婆子也去供销社抢了几斤，等到第二次想买的时候，已经买不到了。” 铁世鑫笑着说道：“我家老婆子因为这事还后悔呢，说海带好吃，而且连盐都不用放了，家里买的太少了。” 海带是从海里捞出来的，晾晒的时候也没有用淡水清洗，有很浓的咸味。 虽然西河湾的精盐只卖十文钱一斤，但是对于才从苦日子走过来的百姓来说，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也是百姓哄抢海带的另外一个原因。m..Com “铁大人回去告诉老夫人，下一批海带回来，我给她留一些精品。”元采薇笑着说道。 “那可多谢采薇姑娘了，老婆子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铁世鑫先是向元采薇道谢，然后摆手说道：“不过暂时不用了，我们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东西，家里有几斤已经可以吃很久了，回头要是吃完了，我再去找采薇姑娘拿一些。” 说完转头看向旁边另外一个枢密院官员：“陆大人，您要不要，要的话趁着采薇姑娘在这里，赶紧说话，要不然真的不好抢。” “我不用了！”陆大人连连摆手。 他曾是陈佶当政时的一个地方旧臣，性格耿直，多次上奏折劝谏陈佶，希望他不要大兴土木搜集文玩奇珍，让他多去下边看看民间疾苦。 九公主知道这些奏折被陈佶看到肯定会大发雷霆，便在替陈佶批阅奏折的时候，偷偷把奏折扣下了。 可是有一次，九公主陪庆妃出宫烧香还愿，陈佶不知道怎么脑子抽筋，跑御书房批阅奏折去了，然后看到了陆大人的奏折。 和九公主担心的一样，陈佶看到陆大人的奏折之后，果然大发雷霆，气得直接下令罢免了陆大人的所有官职。 九公主因为私自扣下陆大人的奏折，也被陈佶狠狠训斥了一顿，还因此不再让九公主替他批阅奏折了。 不过批阅奏折哪儿有在后宫和嫔妃宫女戏耍有趣？ 陈佶消气之后，九公主又成了御书房的常客。 如今九公主登基，手下急缺人手，前段时间便派一队镖师远赴中原，把陆大人一家请到了川蜀。 陆大人才来不久，还不太习惯川蜀的朝堂氛围，有些拘谨。 但是他却发自内心的喜欢现在的生活。 如果是在陈佶当政时代，铁世鑫和元采薇这样说话，肯定会被对手扣上行贿和受贿的大帽子。 但是铁世鑫和元采薇却当着皇帝的面这样说，说明两人都问心无愧。 而且来到川蜀之后，他发现不管九公主铁世鑫小玉，还是西河湾村里的普通村民，大家都在忙着做实事，没人去勾心斗角。 陆大人虽然耿直，却不傻，知道铁世鑫刚才故意跟他搭话，就是想让他更快的融入到川蜀的朝堂之中。 所以陆大人对着铁世鑫回了一个感激的微笑，又朝元采薇拱了拱手。 元采薇回了一礼，然后把账本捧给珠儿：“这是汇总的账目，请陛下和各位大人过目。” 九公主示意珠儿把账本接过来，先是看向汇总结果。 “两船海带竟然卖了九千多两银子？”九公主大吃一惊。 虽然金川商会的伙计在售卖海带时，说金锋卖海带不是为了赚钱，但是九公主和铁世鑫等人都很清楚，其实卖海带是赚钱的。 渔民把海带从冒浪屿捞出来，直到运回来送到金川商会的各个驻点，两艘船的总成本不超过三千两银子。 这还是第一批，很多流程都不熟练，等到后期熟练了，成本还可以压缩一些。 “三等品和四等品虽然卖的多，但是并不怎么赚钱，主要是一等品和二等品赚的。”元采薇解释道。 “还是小北有经商头脑啊。”九公主感慨。 其实她和金锋都没打算用海带来赚钱，在九公主看来，卖海带能保住成本就不错了。 可是唐小北只是把海带简单的分成了四个品级，两船海带便赚了六千多两。 第1501章 预防针 把海带分为四个等级，是唐小北私自决定的，元采薇有些拿不准九公主是真的在夸奖唐小北，还是在说反话，但她还是帮着唐小北解释了一句。 “商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很多百姓靠着商会生活，总掌柜也是为了商会的运转……” “小北做的对，也做的很好，朕心里有数！” 九公主不等元采薇说完，便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没有她，咱们大康恐怕连士卒的饷银和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她能用海带赚钱，朕心甚慰！” “我在中原的时候便听说金先生和小北夫人不赚穷苦人的钱，而是赚有钱人的钱，再用来补贴穷苦百姓，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陆大人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小北夫人用一等品二等品海带赚有钱人的钱，然后用三等品四等品来补贴百姓，的确非常厉害！” 其实这个时候他是不适合表态的，但是他依旧替唐小北说话，说明他是发自内心的赞同唐小北的这次行动。 这也是他当年不讨上司和皇帝喜欢的原因。 难道他不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表态吗？ 他当然知道，要不然当不了官。 但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改不了的。 铁世鑫很欣赏陆大人，担心他的表态会引起九公主的不悦，便开口岔开话题，笑着看向元采薇问道：“第二批海带什么时候能到？” “金先生在东海改变了采摘晾晒和运输模式，楼船也实现了量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二批海带五天后就能送达，而且之后的每一天，都可以送一船回来。”元采薇回答。 “一天一船？”铁世鑫眼睛一瞪：“那岂不是说，以后单单依靠海带，每天就能赚三千两银子？” “铁大人，金先生一直在东海招人，扩大采摘晾晒和运输的规模，一天一船只是现在的产量，以后肯定会有很大提升的，要不然连川蜀的消耗都不可能供得上，更别说提供给江南和中原了。” 元采薇说道：“但是账不是这么算的，这两船海带能赚六千两银子，是因为咱们金川百姓比较富有，而金先生想把海带卖到江南和中原，是为了赈灾，那边的百姓连吃饭都困难，也买不起太多的一等品二等品。 而且江南和中原土匪横行，想把海带买过去，必须要派遣大量士卒护送，这又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到时候能保住成本就万幸了，想赚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采薇姑娘说的有道理，是老朽疏忽了。”铁世鑫笑着说道。 铁世鑫是真的疏忽了吗？ 当然不是。 他这么问，一是为了陆大人，转移九公主的注意力，二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故意让元采薇说说商会的困难，提前给九公主打个预防针。 要不然九公主按照一船三千两的利润来算账，万一认为唐小北眛了商会的利润怎么办？ 唐小北可是朝廷里的经济大总管，要是和九公主有了矛盾，朝堂乃至整个大康都有可能波动。 铁世鑫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便装了糊涂。 其实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九公主这种人精，怎么可能不明白铁世鑫的用意？ 不过作为当朝女皇，九公主懒得去解释，转头看向元采薇：“你们按照夫君和小北的部署去做就行了，海带是朝廷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需要什么，或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可以直接来找朕！” “是！”元采薇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九公主这么说等于表了态，也给元采薇又吃了一颗定心丸。 唐小北不在，元采薇就是金川商会的负责人，忙得要飞起来。 汇报结束之后，便告辞离开，随后乘坐飞艇赶往金川码头。 镇远二号三号把海带运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东海，而是停靠在码头，等待装运其他货物。 东海的渔民现在什么都缺，采摘海带回来领了工钱和佣金之后，第一时间去采购粮食布匹和其他生活物资。 东海那边的商会仓库都快空了，必须尽快补充货物。 需要补充的货物种类太多了，需要从不同的仓库调运过来，有一些还需要从厂子拉，所以装船的速度比较慢。 镇远二号昨晚才装满，今天凌晨时分离开了，镇远三号现在才装了大半船，停靠在码头上，等待着纺织厂把渔网送过来。 有金锋设计的图纸，对于纺织厂来说，织鱼网不算什么难事，只不过时间赶得太紧了。 金锋的图纸才送回来没多长时间，织鱼网的纺织机也才弄好没多久，唐冬冬已经停了两个车间，专门加班制作渔网，但是距离唐小北索要的数量依旧差了一大截。 元采薇这几天一直在金川各地奔波，没有顾上码头，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当即做出决定：“别等渔网了，给镇远三号装上其他物资，尽快出船！” 下边的人不了解金锋和唐小北的部署，但是元采薇作为商会二把手，是知道的。 按照金锋的计划，要把海带采摘完了，再组建捕捞队出海打渔。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海带的采摘，把渔网运过去，也是堆在仓库里而已。 虽然金锋已经弄出了楼船，但是运输力依旧不够用，镇远三号停在这里一天，就是浪费一天时间。 有了元采薇的命令，镇远三号很快被其他货物装满了，喷吐着浓烟直奔东海。 经过江南的时候，镇远三号遇到了运送第二批海带回来的楼船。 而此时，镇远二号已经带着满船的货物，赶到了船坞码头。 此时金川商会的仓库几乎已经空了，渔民们把海带运回来，兴冲冲的结算了工钱，准备来买东西呢，却发现很多商品都被卖完了。 这样下去，会大大打击渔民的积极性。 金锋和唐小北正着急呢，镇远二号赶来了。 唐小北第一时间安排镇远二号卸货，金锋则让人把镇远二号的船长叫了过来。 对于大康百姓来说，海带毕竟是一种新事物，而且还是吃的。 金锋有些担心百姓不容易接受，见到船长便问道：“海带卖的如何？老百姓愿意买吗？” 第1502章 小镇的改变 “回先生的话，海带非常受欢迎，运回去之后不到两天就被抢光了。” 船长回答道：“大家吃过之后，都说非常好吃，很多人后来还想买，都没有买到，采薇姑娘说，就算再有十船，也不愁卖不出去。” “那有没有听说谁吃了海带之后，有不舒服的情况？”金锋又问道。 虽然他知道海带可以食用，但前世他吃到的海带，基本上都是经过多代渔民筛选和培育出来的。 而现在采摘的海带，全都是野生的。 很多前世常见的食物，在被发现之初，是不适合食用的。 比如土豆，在刚被发现的时候，吃了会造成腹泻甚至中毒，美洲土著经过数千年的筛选，才培育出适合食用的土豆品种。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海带也是一种全新的食物，虽然金锋已经吃过，但是也没有把握说完全没毒。 因为有些食物只对部分人有毒。 把海带运回金川，就是想试验一下，是否有人在食用之后产生不良反应。 “吃了之后不舒服？”船长想了一阵，皱眉回答道：“没有听说呀。” “那就好，那就好！”金锋听到船长这么说，终于放心下来。 送海带回去的时候，他让唐小北给元采薇写过一封信，告诉元采薇，如果得知有人产生不良反应，要让人跟他说。 现在船长既然不知道，那说明应该是没人中毒，也说明海带可以食用。 “对了，所有海带都卖完了吗？”金锋又问道：“一等品和二等品也卖完了？” “都卖完了，”船长笑着回答：“我听采薇姑娘说，一等品和二等品是最早卖完的。” 这个回答让金锋愣了一下，随后便想明白了。 全县超过七成的青壮百姓都在金锋麾下的厂子找到了工作，有了稳定和不低的收入。 百姓有了钱，就会去消费。 那些没去厂子的，只要不懒，也可以做其他生意。 因为这些原因，金川算是川蜀乃至整个大康最富有的县，百姓的购买力也随之提升。 两船海带对于金川县来说，的确不算什么。m..Com 等到船长离开之后，金锋第一时间去找唐小北和左菲菲。 海带能够顺利运回川蜀，两人都功不可没，有了好消息，金锋马上想和她们分享。 在晾晒场找到两人，发现两人正头挨着头在一起看着什么。 金锋凑上去一看，两人正在看账本。 “相公，你来啦！” 唐小北得意的扬了扬账本：“我说把海带分为四个品级肯定能赚钱，现在信了吧！” 金锋采摘海带的初衷只是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粮食危机，并没有想着赚钱，给海带划分品级，是唐小北提出来的。 金锋当时还表示怀疑，觉得怎么可能有人花五百文去买一斤海带？ 现在事实证明，唐小北是正确的。 一等品不光卖出去了，还是四个品级中，最先卖完的！ “信了信了，我家小北最厉害！” 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脑袋，以示夸赞。 “小北姐姐的确厉害，两船海带竟然赚了六千多两银子！” 左菲菲也跟着感叹道：“小北姐姐，要不然我让晾晒场把一等品都装给镇远二号，趁着现在这个风头，咱们再赚一笔吧。” “不行！”唐小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左菲菲的提议：“相公曾经说过，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 大家愿意抢购一等品，正是因为数量稀少，要是一下子运回去一船，一等品马上就会滞销！” “有道理，”左菲菲恍然点头：“那我让人还和以前一样配装货物。” “也不行，”唐小北又摇了摇头：“这一船要多装一些二等品三等品，至于四等品，不用装那么多了，囤进仓库里，回头送到江南和中原去。” 金锋闻言，不由赞同的看了唐小北一眼。 左菲菲先是有点疑惑，但她也是聪明人，随后便想明白了。 人都有攀比之心，金川的百姓挣到了钱，生活便也开始有了追求，再去吃四等品，可能会被左邻右舍笑话。 而江南和中原的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只要有口吃的就行，哪里还有心思去在意海带是几等品？ 所以送到江南和中原的海带，越便宜越好。 唐小北算是把人性摸透了。 金川商会在东海这边的驻点，很多物品已经被卖空了，随着镇远二号的到来，商会的货物终于得到了补充。 但是让金锋没有想到的是，货物才补充上去一天，很多商品又被抢空了。 特别是布匹和菜刀之类的生活工具，在东海这边一直卖得很贵，现在金川商会提供了便宜的货源，质量也比以前更好，深受东海渔民的欢迎。 以前渔民没有钱，只能干看着，现在通过采摘和晾晒海带赚了钱，马上来抢购了。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月才终于结束。 金锋本来以为这股风头过后，商会驻点的生意会陷入一段低谷期呢，结果却发现随着采摘场和晾晒场招募的难民越来越多，商会驻点的生意虽然不如前段时间那么火爆，却一直保持着上升的趋势。 就连渔溪镇其他商户的生意，也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 从中原和江南逃难来的百姓在这边赚到钱之后，马上捎信给自己的亲戚或者同乡，让他们也来应聘。 之前毫不起眼的渔溪镇，自从金锋来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变了样。 从之前冷冷清清的样子，突然变得热闹无比，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虽然很多人还一脸蜡黄，瘦得弱不禁风，衣服也满是补丁和破洞，但是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充斥着希望。 这里没有土匪，也没有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只要愿意下力气，就能在晾晒场或者采摘场找到工作，养活一家人。 洪涛平是土生土养的渔溪人，对于这个改变感触最为明显。 他最近半个多月一直在船坞忙着造船，从船坞出来后，被外界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吗？ 第1503章 金锋的能力 洪涛平走出船坞，看着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还有船上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甚至觉得是自己连着熬夜造船，出现了错觉！ 正一头雾水呢，正好遇到从码头回来的郑驰远。 洪涛平一把抓住郑驰远，问道：“郑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郑驰远看了一眼洪涛平满头乱糟糟的头发，笑着问道：“洪公子，你又在船坞里好长时候没出来了吧？” “先生不是急着用楼船吗，我最近都在加班。” 洪涛平理着头上的乱发，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闭关的日子，皱眉说道：“不对啊，我也就在船坞里待了不到一个月而已。” 渔溪镇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洪涛平说完，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日子了。 “洪公子，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先生做很多事了！”郑驰远感慨道：“在这一个月里，采摘场和晾晒场的规模都在疯狂招工，我已经往冒浪屿送了十几船工人了，晾晒场招的人更多！” “渔溪哪有这么多人？”洪涛平诧异问道。 郑驰远的军舰就是洪家船坞打造的，洪涛平非常清楚军舰的运载能力。 十几船工人可不少。 渔溪镇的渔民之前已经被送到冒浪屿了，就算把镇上剩下的所有人都拉过去，恐怕也不够十几船。 “渔溪镇是没有这么多人，但是难民多啊。” 郑驰远说道：“现在江南和中原到处是难民，只有给口饭吃，想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对了，还有难民，看来我是真的熬糊涂了。” 洪涛平甩了甩脑袋：“先生招了多少难民？” “具体数目不清楚，但是应该不少。” 郑驰远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生，他就是菩萨心肠，来投奔的难民只要愿意干活，他都愿意给条活路。” “招募那么多难民，用的完吗？”洪涛平担忧问道。 金锋招募难民的本意肯定是出于好心，想给难民一条活路，但是一个难民就是一张吃饭的嘴，喂饱了那么皆大欢喜，要是喂不饱，是会引起难民反噬的。 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过，一些富商豪绅在灾荒之年施粥，结果引来的难民数量太多，施粥者负担不起，最终丧命在难民之手的先例。 “金先生做事，洪公子你还不放心吗？” 郑驰远说道：“不说别的，就凭冒浪屿那么多海带，也不会饿死人，不光饿不死人，金先生还给难民发工钱呢，而且工钱给的还不低！” “还给难民发工钱？”洪涛平一愣：“听说川蜀现在财政困难，先生就算心善要做好事，也不能再往这里贴钱吧？” “洪公子，你又想错了，”郑驰远笑着说道：“金先生不但没有往东海贴钱，最近应该还从东海赚了不少钱！” “怎么赚的？”洪涛平纳闷问道。 “当然是靠海带赚的！” 郑驰远便把唐小北把海带定位四个品级，在川蜀地区大赚一笔的事情说了一遍。m..Com 洪涛平听完，发自内心的称赞道：“小北夫人可真厉害，这都能赚到钱，怪不得能把金川商会开这么大。” “小北夫人的确厉害，但是我觉得先生更厉害！”郑驰远也跟着附和一句：“以前就听说先生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只要他到过的地方，别管以前什么样，很快就会脱胎换骨，变得欣欣向荣，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如果是以前，洪涛平肯定认为郑驰远这是在拍金锋的马屁，但是这次他和郑驰远的感觉是一样的。 “我也信了！”洪涛平一脸钦佩的点了点头：“先生才在渔溪镇住了一个月，渔溪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确称得上化腐朽为神奇！” “洪公子，船坞怎么样了？楼船都造出来了吗？”郑驰远问道。 金锋曾经答应楼船造出来后，可以批给水师一艘，郑驰远一直期盼着呢。 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码头和冒浪屿之间来回跑，忙得要飞起来，根本没时间去船坞询问进展。 洪涛平这个加班狂人出现了，说明进展不错。 果然，洪涛平挠着头回答道：“七艘楼船都组装完成了，今天在对第六艘和第七艘进行最后的检查，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能下水了。” “太好了！” 郑驰远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往门口跑。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和金锋的关系已经非常熟了，也摸清了金锋的性格，知道金锋喜欢直奔主题，便不再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的去揣摩金锋的心思了。 他要去找金锋要楼船去！ 洪涛平看着匆匆离开的郑驰远，不解的挠挠头，却也懒得多想，挠着痒痒往回走了。 半个月多没洗澡，干活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工作结束了，洪涛平觉得浑身都痒得不行，要赶紧回去洗个澡，然后再大吃一顿。 吃完之后本来想睡一觉，但是想了想，洪涛平还是准备先去找金锋一趟。 赶到金锋的小院，正好看到郑驰远一脸兴奋的从金锋的书房出来。 洪涛平认识郑驰远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高兴成这样，好奇问道：“郑将军，你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洪公子，金先生答应给水师两艘楼船！” 郑驰远激动拍着洪涛平的肩膀说道：“不是以前的木板船，是有蒸汽机动力的楼船哦！” 盼望了这么久，他心心念念的蒸汽船，终于得到了。 而且金锋非常大气的一次就给了两艘！ 以后再遇到海盗，水师再也不怕追不上了！ “恭喜郑将军！” 洪涛平也知道郑驰远对蒸汽船的渴望，笑着拱了拱手，表示恭喜。 “同喜同喜！”郑驰远还了一礼，又转身跑了。 他要回去向水师将领宣布这个好消息，同时从水师中挑选一批好手出来，去楼船上服役！ 洪涛平揉了揉被郑驰远拍得生疼的肩膀，在铁锤的带领下，进入书房。 “洪公子来了，坐！” 金锋示意身旁的女镖师给洪涛平倒了杯茶：“最近辛苦了，现在楼船组装结束了，洪公子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第1504章 带薪休假 金锋设计的新式楼船，其中一些配件需要一体成型，整个大康只有金川的新钢厂有这个能力。 钢厂之前制作的楼船配件已经全部组装成楼船了，下一批配件最快也要到一两月之后才能送到。 前段时间下水了一艘镇远三号，最近又接连组装了七艘楼船，总体运输能力比起几个月前提升了好几倍。 虽然依旧有些不够用，但是没有那么迫切了。 从建造镇远三号开始，船坞从上到下都在加班加点忙活了几个月，金锋早就答应工人，这一批楼船下水后，可以带薪休息三天。 洪涛平最近一段时间吃住都在船坞，金锋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最后一艘楼船今天下水，原本以为洪涛平会在家休息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自己了。 看着洪涛平还没干透的头发，金锋知道他肯定从船坞出来，洗个澡就来了。 如果洪涛平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其实这时候不应该洗澡，而是应该从船坞出来就来见金锋。 那时候的他浑身都是泥污油污，头发也乱糟糟的，正好可以向金锋表示一下最近的辛苦。 但是洪涛平并没有，而是洗的干干净净之后才来的。 “时间还早，现在睡觉的话，夜里就睡不着了。” 洪涛平随口回答了金锋的问题，然后期待问道：“金先生，第一批楼船已经造完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造铁船了？” 这一批生产的楼船，是金锋根据大康以前的楼船改进的，增加了蒸汽机为驱动机器，还把一些主要的受力部件，从木头换成了更加结实耐用的工型钢。 但是楼船的总体结构，和大康之前流行的楼船并没有非常大的区别。 洪涛平从小接触和学习最多的就是造楼船，新鲜了一阵就习惯了。 他最期待的还是金锋曾经说过的铁甲战船。 因为这是大康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新型船只。 “的确是应该造铁船了，”金锋微微点头，眼中也有着满满的期待。 铁船造出来，远航队才有去美洲远航的资本。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洪涛平迫不及待问道。 他虽然没出船坞，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镇远二号三号和楼船从川蜀返回时，每次都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钢板，以及其他钢铁配件。 满仓告诉洪涛平，那些钢板和钢铁配件，就是为铁甲战船准备的。 其实金锋也很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开工。 但是看到洪涛平眼角的血丝，笑着摆手道：“你先休息几天再说。” “我不用休息，”洪涛平赶紧摆手：“先生要是不信，我今天晚上就能接着干活！” “我信，我信！”金锋摊了摊手：“但是船坞的工人都放假了，咱们俩怎么造船？” “这……”洪涛平愣了。 是啊，船坞工人都放假了，他想造船也没有人手了。 “先生，要不然我去把工人都叫回来？”洪涛平问道。 “别了，大家都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放个假，都盼着呢，你现在把人叫回来，不是招骂吗？” “我不怕，只要他们愿意回来造船，当面骂我都没事！”洪涛平说道：“再说了，让他们造船，又不是不给他们工钱，有什么好骂的？” “这不是工钱和骂不骂的问题，而是现在强行把大家找回来上班，大家心里肯定不舒服，干活也不会尽力，得不偿失。” 金锋拍了拍洪涛平的肩膀：“你要是真的闲不住，明天过来找我，咱们重新对一下图纸，再造一个船模验证一下。” “行吧，”洪涛平见金锋这么说，终于不再坚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金锋就把洪涛平赶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洪涛平又找来了，得知金锋还在睡觉，只好回去了。 一上午的时间，洪涛平过来看了好几次，到了中午，金锋才终于起床。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就和洪涛平一头扎进了船坞的小黑屋。 铁甲船不但承担着去美洲寻找良种的使命，还关系着数百名镖师和水手的性命，所以金锋极为认真。 两人又反复把图纸核对计算了两三遍，然后又严格按照比例尺，制作了一个船体模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从小黑屋出来。 第六天船工开始上班，船坞里立刻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此时海带的采摘晾晒和运输，都已经进入正轨，几乎不用金锋再操心了，金锋便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了船坞中。 一旦全身心投入工作，时间便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 当金锋被唐小北再次从船坞中叫出来，春天已经结束了。 唐小北看着蓬头垢面，满脸都是灰尘的金锋，心疼坏了。 用袖子擦掉金锋脸上的灰尘，嗔怪道：“相公，铁甲船就算再重要，你也不能这么拼命吧？看看你，本来就瘦，现在又瘦了一大圈，等回了川蜀，你让我和润娘还有菲菲，怎么跟姐姐交代？” “瘦了就瘦了，回头吃两顿好的就胖起来了。”金锋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对了，海带采摘情况怎么样了？” “冒浪屿的海带已经采摘一成半了，菲菲又从江南和沿海各地召集了上千艘大小渔船和数千难民，送到了冒浪屿，还在瞿家湾和白沙滩一带新修了两个晾晒场！” 唐小北回答道：“郑将军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八月之前冒浪屿的海带采摘工作就能结束！” “采摘出来的海带运到了什么地方？”金锋问道。 “按照你的交代，大部分运到了江南那些空下来的粮库里，精品海带和小部分三等品四等品运到川蜀售卖了。”唐小北回答。 “江南和中原的形势如何？”金锋问道。 “跟你预料的一样，形势越来越差。”唐小北说道：“最近来东海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光是采摘场、晾晒场和打包场养活的难民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万七千人，盘桓在渔溪镇附近，靠着施粥和干临工生活的难民更多，大强说最少超过两万人！” “这么多人？”金锋皱眉问道：“吃住怎么安排的？”m..Com 难民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他的估计。 第1505章 亲自来了 “吃的好办，多设立一些粥棚就行了，主要是住的地方不好弄，别说没有工作的难民了，就连晾晒场和打包场的工人，很多都睡在沙滩上。” 唐小北说道：“最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难民捎信回去，告诉家乡里的亲朋好友，来东海可以活命，导致现在每天东海的难民数量都在增加，而且一天比一天多。 一个月前，每天只有一两百难民过来，菲菲还在担心晾晒场扩建之后人手不够用，最近三天，每天赶来的难民都超过了两千人，昨天更是达到了三千人。 大强派人乘坐飞艇出去侦察了几次，发现中原方向的几条官道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往东走的难民，飞行员下去问了一下，他们都是来东海讨生活的。 按照飞艇报告，最多十天后，每天赶来的难民数量便可能会突破万人，而且没人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最终会赶来多少人！” “这么多？”这下连金锋也有些惊到了。 几万人十几万人，说起来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但是金锋经历过好几次大型战争，知道几万人聚集在一起是什么场面。 人一过万便如山如海，更别说几万几十万人了。 这么多人挨在一起站到沙滩上，一眼都看不到边。 人多了，各种意外也随之变多。 一旦出现暴动，随时可能引发哗变。 这也是唐小北来找金锋的原因。 其实别说唐小北，就连金锋听到这个消息，头皮也直发麻。 他知道，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 人是群居动物，谁都有认识的人。 在东海找到工作的人，自己吃饱了，就会捎信回去告诉亲戚朋友。 因为交通和通讯落后，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缓慢，但是肯定会和滚雪球一样，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中原的形势比江南更差，百姓已经走投无路了，好不容易知道一条生路，肯定会拼命抓住的。 当赶来的百姓多了，量变便会引发质变。 这时候，谁敢说不让百姓来，就是在断他们的生路，会被无数饥饿的难民撕成碎片的！ 就连金锋也不敢说派人去路上拦截和规劝难民。 此时百姓来东海的大势已经形成，挡是肯定挡不住的，只能想办法解决。 而且必须要尽快想到办法，否则等百姓一旦在东海聚集起来，发生乱子，再想控制就晚了。 金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唐小北说道：“晾晒场采摘场和包装厂还能雇佣多少人？” “采摘场的渔船有限，海上作业又不能两班倒，所以冒浪屿的用工量已经饱和了，除非再找来更多渔船。” 唐小北说道：“采摘的海带数量，决定了晾晒场和打包场的用工量，如果盲目的招人的话，很可能会形成惰工情绪，到时候厂里的风气就被带坏了，还不如直接给难民施粥呢。” “也是，”金锋微微点头。 人都有惰性，明明三个人就能干的活，如果找十个人去干，可能还不如三个人干得快。 而且这样下去一段时间，互相推诿和磨洋工会形成风气，还不如现在这样，让已经得到的工人有危机感，干活会更加卖力。 至于寻找更多的渔船，金锋也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因为冒浪屿的海带虽然多，却不是无限的。 招募的采摘工越多，被采光的速度就会越快。 到时候那么多工人，怎么安排又是一个大问题。 想到这里，金锋问道：“你之前说要在中原和江南地区试着建立网点，现在进行得如何了？” “在江南和中原建立网点，需要大量的武装力量和伙计，这些人都需要训练。” 唐小北说道：“现在第一批的训练还没结束呢，最快也要到月底才能开始。” “这样的话，有点麻烦了啊！” 金锋揉了揉脑门，脑子飞快运转，思考对策。 但是难民赶来的速度太快了，让金锋有些措手不及。 想了一阵没有想出好办法，只能求助的看向唐小北：“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唐小北说道：“不过前天我发现难民越来越过，就给陛下写了封信，把情况告诉她了。 刚才秦铭派人过来通知，说陛下今天会来这里，菲菲已经安排人去码头等着了，我来跟你说一声。” “舞阳要亲自过来？”金锋闻言，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 一般情况下，没有极为要紧的事情，皇帝是很少离开皇宫的。 就算要出去，也会至少提前几个月准备，沿途的官员都要提前做好接待和安保问题。 可是九公主前天接到唐小北的信，今天就直接赶到东海了。 这种行动力和魄力，远超历史上的巨大多数皇帝。 唐小北看着金锋的样子，偷偷的撇了撇嘴。 在她心中，关晓柔是金锋的第一任妻子，算是正房大妻，而她是金锋的第二任妻子，是小妾里的大姐大。 结果突然蹦出来个九公主，还在金锋的辅佐下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 要说唐小北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唐小北经常在外边，不愿意回西河湾的原因之一。 她不想每次见到九公主都要先行礼。 不过唐小北能把商会经营的这么好，大局观还是有的。 心里就算不舒服，为了金锋，为了大业，她也不会和九公主闹，最多少见九公主而已。 这次给九公主写信，除了告知九公主这个情况之外，也想把难题甩给九公主，让她知道女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刚才唐小北故意和金锋聊半天，最后才说九公主要来的事，也有这种小心思在里边。 其实金锋也清楚唐小北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唐小北内心非常高傲，有点小脾气很正常，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关晓柔。 只要唐小北不做出格的事，金锋也就当做不知道。 “先生，夫人！” 唐小北的亲卫队长跑过来，小声说道：“镇远二号到码头了！” “这么快？” 金锋以为九公主要晚些时候才到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就连唐小北也有点意外。 她刚才收到消息，镇远二号才刚到东海，按道理最快也要一刻钟才能到，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 想到这里，唐小北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旗子。 好吧，今天是南风，镇远二号不光有蒸汽机动力，还可以借助风力赶路。 “你个小坏蛋，回来看我收拾你！” 金锋用手上的油灰在唐小北鼻子上刮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 第1506章 绿茶 金锋赶到码头的时候，镇远二号已经停靠下锚了。 秦铭带着禁军先下了船，从大强手中接过码头的控制权之后，九公主等人才走出船舱。 金锋以为就九公主自己来了呢，结果到了码头才发现，关晓柔和怀着身孕的北千寻也来了。 北千寻如今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是走起路来依旧风风火火的，要不是知道不能越过九公主，恐怕早就从甲板上飞下来了。 金锋见状，赶紧快步上前，想要去扶北千寻。 虽然金锋待妻子从来没有前后高低之分，但九公主毕竟是皇帝，现在这种场合，如果他去先去扶北千寻，着实不太合适。 关晓柔心思单纯，却很有眼力，见金锋过来，便抢先快走几步，挽住了北千寻的胳膊。 金锋见关晓柔扶住了北千寻，这才不再着急，笑着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九公主没有回答，而是上前用袖子擦着金锋脸上的油污，反问道：“夫君，最近辛苦了吧？” “没什么辛苦的，和在村里差不多，”金锋摇头说道：“要早知道你们过来，我提前换身衣服了。” 他在西河湾的时候，的确经常在实验室一待就是几天，出来后和现在的状态差不多。 一向最关心他的关晓柔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夫君刚知道我们要来？”九公主微微皱眉，同时看了一眼秦铭。 大船到了海上，她就让秦铭安排快艇提前来报信了，没道理金锋现在才知道啊。 金锋一看九公主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笑着说道：“我和洪公子最近在研究铁甲船的动力配置，是需要高度保密的核心技术，所以我跟铁锤说不让任何人靠近动力舱，最后还是小北亲自过去，踹了铁锤两脚才见到我。” “铁甲船虽然重要，但是夫君也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要是累坏了，大康的天就塌了！” 九公主嗔怪的埋怨一句，随后问道：“铁甲船造好了吗？” 她一直对金锋说过的美洲好奇不已，对铁甲船的进度也极为用心。 “哪儿有这么快，”金锋摇头说道：“不过船舱的龙骨肋板已经组装完成了，这是最难的部分，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船坞的工人就可以完成。” “那就好，”九公主点点头：“既然难题已经解决，夫君最近就好好休息几天，别去船坞了。”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说。 笑着说道：“你们来了，我肯定要陪你们呀。” 说完他想问问九公主是不是为了难民的事情来东海，但是看到周围到处都是镖师和看热闹的工人，便示意铁锤开路，带着九公主和关晓柔等人回到小院子。 让润娘把关晓柔和北千寻带到后院休息，金锋则带着九公主来到书房。 坐下后，金锋直奔主题问道：“你是为了难民来的吧？” “是的，”九公主点头：“小北写信说这里即将有大量难民聚集，我想着请夫君你回去一趟，又怕时间来不及，就连夜赶来了。 姐姐和千寻得知我要过来，都也要跟着，我拗不过她们，就一起带上了，夫君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干什么？”金锋摆摆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九公主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说话也一股绿茶味，应该是猜到唐小北的小九九了。 金锋完全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只能装傻岔开话题：“你已经知道了难民的情况，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这种时候，除了让难民吃饱肚子，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九公主无奈回答。 金锋听完，也沉默了。 生存是人类的第一需求，百姓都快饿死了，再说别的都没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百姓吃饱饭。 可是这次挨饿的百姓不是一郡一县，而是整个江南和中原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百姓，想要让他们都吃饱饭，谈何容易？ “要不然在江南和中原也开始以工代赈？”金锋试探着问道。尒説书网 “夫君，以工代赈在川蜀可以成功，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在以工代赈开始之前，便让凉哥在川蜀剿匪，把你和镖局的名声打出来了，百姓信任你，鑫尧哥哥也全力协助，所以才能成功。” 九公主揉着太阳穴，说道：“但是你和镖局在江南和中原的影响力远不如川蜀，当地权贵豪绅也担心咱们到了之后，清算他们，几乎不可能配合咱们，以工代赈未必能在江南和中原行得通。 话说回来，就算以工代赈行得通，咱们现在的存粮也太少，就算加上海带，也支撑不了太久的以工代赈！” 金锋知道，九公主这么说，其实是抬举他和镇远镖局了。 川蜀的以工代赈之所以能顺利进行，最大的功臣不是他和镇远镖局，而是庆鑫尧。 庆鑫尧是西川州牧，又经营川蜀多年，在他的命令和协调下，川蜀各地方官员才会配合以工代赈。 没有庆鑫尧的支持，金锋想要推行以工代赈只能来硬的，打下一个县推行一个县。 如果这样的话，恐怕现在金锋也没有打下川蜀，甚至连川北地区都未必完全控制。 “要不然咱们提前启动小北的计划？”金锋又问道。 “按照我目前搜集的情况，中原已经有很多地方的百姓饿得活不下去，开始造反了，时间来不及了。” 九公主说道：“而且按照小北说的情况，大批难民最近几天就会抵达东海，这是火烧眉毛的事，咱们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再说其他的吧。” “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目前情报还不够准确，而且难民的数量肯定会有所变化。” 九公主说道：“在船上我已经安排人沿着官道往西，去了解一下难民的大概数量和具体状况，然后咱们再根据难民的情况，来安排对策。 如果来的难民数量还可以控制，咱们可以在这边建一些厂子，把难民转化为工人，如果难民数量实在太多，咱们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第1507章 以身做饵 “还是你的动作快！” 金锋闻言，冲着九公主竖了个大拇指。 人还没到，情报网先撒出去了。 九公主的动作快，她手下的密探动作也不慢。 得到命令之后，第一时间乔装成回乡寻亲的难民，顺着管道往西去了。 遇到其他难民，他们就说要回老家带亲戚过来讨口饭吃，然后便开始找难民套话，询问难民从哪里来的，一起的有多少人。 这些情况都是难民之间聊天经常说起的话题，难民也想从密探嘴里问问东海的情况，自然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密探以最快速度把情报汇总，汇报给了九公主，而九公主则第一时间找了金锋。 “情况怎么样？”金锋问道。 “不是很乐观，”九公主说道：“根据密探反馈回来的消息，难民数量每天都在增加，密探也无法探查出具体数量，但是可以确认的是，难民要比小北和大强当时调查的时候，要多得多，而且快到东海了，咱们要做好应对准备。” “他们已经快到东海了，咱们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先施粥，稳定住人心，然后再说别的。” 金锋说道：“我已经让凉哥从江南召集了两个连的炊事兵过来，又送了几船粮食，加上冒浪屿的海带，应该可以顶过去。”尒説书网 九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施粥不是长久之策啊！” “我也知道施粥不是长久之策，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难民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金锋揉着脑袋说道：“可是一下子来几万甚至十几万难民，咱们上哪儿给他们找那么多工作出来？” “这只是一个开始，来的难民越多，东海施粥的消息就会传得越远越广，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九公主说道：“所以，施粥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治本，咱们必须要打住源头。” “怎么打住源头？”金锋问道。 “我也不知道，”九公主摇了摇头，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 作为大康皇帝，子民沦落为难民，让九公主产生了浓浓的挫败感。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九公主留下密探汇总的消息，便离开了。 金锋也察觉到了九公主的情绪不高，想着陪陪她，却被九公主拒绝了。 金锋也没有多想，便看起了九公主留下的消息。 可是还没看完，关晓柔就急匆匆跑过来找到金锋：“当家的，舞阳坐飞艇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金锋一愣。 “我也不知道，看到她上飞艇，我就赶紧过来跟你说了。”关晓柔着急说道：“当家的，你快去看看吧！” 不用她提醒，金锋放下密报就冲了出去。 从书房出来，正好看到两艘飞艇在几个热气球的拱卫下，缓缓向西飞去。 要知道，现在步枪还没有量产，党项和东蛮的鹰隼依旧可以严重威胁到飞艇的安全。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九公主和金锋是绝对不会乘坐热气球的。 金锋上次在冒浪屿乘坐热气球，那是因为他知道，就算当时的渔民中有党项和东蛮细作，他们也不可能携带体型庞大的鹰隼上船。 只要鹰隼不在船上，细作就算眼睁睁看着金锋乘坐热气球也没有办法。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如今船坞周围不知道聚集了多少难民，这些人中百分百有敌人的细作。 一旦让他们发现九公主上了飞艇，大概率会搞事情。 一瞬间，金锋脑海中便闪过无数念头。 但是他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去让铁锤备马，从书房出来后便径直冲向马厩，跳上一匹战马便直奔飞行队。 到了飞行队，正好遇到老鹰。 老鹰看到金锋，明显愣了一下，刚准备打招呼，屁股上就被金锋踹了一脚。 “你怎么回事？”金锋骂道：“你疯了吗，让舞阳这时候上飞艇？” “先生，我也是没办法啊！” 老鹰指着脖子说道：“陛下开了圣口，珠儿那个疯丫头还把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我也挡不住啊！” 金锋懒得跟老鹰纠缠这个问题，对着他屁股上又踹了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老子准备飞艇啊！” “准备不了，”老鹰苦着脸说道：“秦铭那混蛋在上飞艇前，把所有吊篮上的扣环都卸走了。” 不管热气球还是飞艇，吊篮都是用绳子吊在球囊上的，而链接绳子和吊篮的，就是一个个扣环。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出任务，这些扣环都会被拆下来放到一个筐里，由专人负责检查和保养。 秦铭在上飞艇是时候，直接把一筐扣环都抬走了。 金锋抬起腿，想要再踹老鹰一脚，但是发现这货委屈巴巴的样子，又把腿放下来了。 金锋明白，这次的事情是九公主有备而来，以她做事的风格，老鹰根本反抗不了。 可是九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金锋突然想起刚才九公主说过的一句话：“打住源头！” 一瞬间，金锋想明白了。 九公主肯定是察觉到这件事背后有人在捣鬼，所以想要以身做饵，把敌人幕后的黑手引出来！ 想到这里，金锋问道：“舞阳去飞艇的时候，是不是找人假扮了我？” “先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上飞艇的时候，的确有一个人穿着先生的衣服，扶着陛下一起上吊篮的。”老鹰说道：“刚才见到先生，我还在纳闷呢。” 老鹰的话也算是证实了金锋的猜测。 但是金锋并不高兴，反而更加着急了，抓着老鹰的肩膀问道：“飞行队有没有备用扣环？” “有，”老鹰点点头：“但是备用扣环也被秦铭那混蛋抬走了啊！” “要你何用！”金锋气得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老鹰又是咣咣几脚。 老鹰也不闪躲，硬扛着挨了几脚。 没有扣环，飞艇和热气球便不能升空，金锋踹完老鹰之后，转身又跳上战马，直奔镖师大营，想去找大强调集镖师，从地面上去追九公主。 可是到了镖师大营才得知，九公主又比自己快了一步，在三个时辰前就把大强和镖师调走了。 第1508章 贴地飞行 “舞阳在三个时辰前就把大强调走了？” 金锋得知这个消息，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以九公主做事的风格，一定会谋后而动。 提前几个时辰把大强调走，也说明了这点。 “你们营长在离开前，有没有说陛下让他去哪里，做什么？” 金锋向留下来值班的连长问道。 “营长没跟我说，”连长摇头道：“可能营长自己也不知道吧，秦统领拿着陛下的令牌来找营长，只说了几句话，营长便留下我们一连防守，带着其余主力跟秦统领离开了。” “我知道了，”金锋点点头，离开镖师大营。 正想着怎么去追上九公主呢，突然听到头顶隐隐传来蒸汽机的轰鸣声。 抬头一看，发现南方的天空中，有一艘飞艇正向北飞来，缓缓靠近船坞的停机场。 金锋见状，立刻跳上战马，直奔停机场。 老鹰正仰着脖子看飞艇呢，听到马蹄声，转头看了一眼门口。 看到金锋，老鹰顿时觉得大腿隐隐作疼，下意识就想跑。 可是他终究没敢跑，而是小跑着迎了过去。 “这艘飞艇哪儿来的？”金锋指着头顶问道。 “这是27号飞艇，之前去江南送信，现在应该是送信回来了。”老鹰回答道。 “让他降落后不要排气，我要用！”金锋命令道。 “先生，你要去追陛下吗？”老鹰问道。 “知道还问？”金锋跳下战马：“赶紧准备好燃料，降落后第一时间进行补充，不要耽误事！” 老鹰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我知道您担心陛下，可是陛下做事您不知道吗，肯定留有后手，现在没有扣环，您要是上去的话，没有其他飞艇和热气球给您护航，不安全啊！” “不用你来教老子做事，服从命令！”金锋没好气的对着老鹰屁股上又踹了一脚。 一向对金锋言听计从的老鹰，这次却没有按照金锋的命令行事，而是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如果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为了自己的威严，可能会按照军法处决老鹰，但是金锋不是那种人。 金锋抬起脚想再踹老鹰，可是一看老鹰跪在地上，踹的话只能踹老鹰的胸口或者头部，金锋又把脚放了下来。 他知道，老鹰之所以反抗他的命令，是为了他的安全。 “你个铁憨憨，难道不能动动脑子吗？”金锋没好气说道：“没有其他飞艇和热气球护卫，难道不能飞低点吗？” 老鹰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眼前这艘飞艇是经过金锋和万鹤鸣等人改进过的小型飞艇，运载能力有限，但是速度快，飞行灵活，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进行低空飞行。 只不过低空的风向比较复杂，低空飞行消耗的火油会比较多，飞行速度也会比高空慢得多，所以一般情况下，飞行员几乎不会使用这种方式飞行。 现在情况特殊，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以老鹰的水平，几乎可以做到贴地飞行。 “我这就去准备火油！” 老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让人挥舞旗子给飞艇传令，一边朝着库房飞奔。 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库房里的火油和其他补充物资都会提前准备好，放到板车上。 老鹰进入库房，很快便推着一个板车出来，来到停机位置等待。 飞艇看到地面的旗语之后，往下边扔了一条绳索。 老鹰立刻指挥工人把绳索栓到绞盘上，拉着飞艇降落。 当飞艇降落到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多的时候，便停止下来，悬浮在半空。 以前忙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工人都非常熟练了，等飞艇停稳之后，第一时间便把补给品抬了上去。 老鹰上去快速检查了一遍设备，确认没有问题，朝着金锋拱了拱手。 等到金锋带着铁锤和几个亲卫女工上去之后，老鹰立刻让人解开绳子，启动飞艇缓缓升空。 当飞艇离开镖师大营，老鹰便控制着飞艇降落到距离地面两三米高的地方，然后控制着飞艇保持在这个高度，向西飞去。 这个高度就算受到攻击，直接跳下去也不会摔死人。 飞艇一路向西追了十几分钟，金锋终于看到了九公主乘坐的飞艇编队，编队中的九公主自然也看到了后边追来的飞艇。 九公主拿起望远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吊篮边缘的金锋。 “秦铭，朕不是让你收走所有吊钩了吗，后边的飞艇怎么回事？”九公主皱眉问道。 “我的确把所有吊钩都收走了呀，”秦铭纳闷地举起望远镜，看向后边。 当看清飞艇的编号之后，恍然说道：“我记得这艘飞艇，它之前去江南执行任务去了，应该是刚刚回来。” 九公主没有当众去责怪秦铭，而是说道：“既然夫君追来了，那就等等他们吧。” “是！”秦铭立刻让传令兵挥舞旗子，通知飞行队降低速度。 而九公主乘坐的飞艇则找了一块平地，缓缓降落。 金锋见状，也让老鹰控制着飞艇降落在平地上。 九公主已经从飞艇中出来了，等到金锋的飞艇降落，她带着珠儿和秦铭等人赶到金锋的飞艇。 这艘飞艇的吊篮不大，一下子上来这么多人就超载了。 铁锤非常有眼色的把几个亲卫赶了下去，给九公主腾空。 “夫君，你怎么来了？”九公主看到金锋脸色不善，主动问道。 “我来看看你要闹什么幺蛾子！”金锋呛道。 “没闹什么幺蛾子，就是心里不舒服，出来看看。”九公主回答。 “看什么？”金锋追问。 “不看什么，就是想看看这些大康子民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来的。”九公主情绪低落的说道。 到了东海之后，她曾去过两次海滩，见过难民。 看着瘦骨嶙峋，拖家带口排队的难民，九公主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这些能来到东海的，已经算是难民中的幸运儿了，很多难民可能连东海都走不到，就饿死在半路上了。 九公主虽然是帝王心术，但是看到这么多难民无家可归，心里也不是滋味。 金锋察觉到九公主最近的情绪不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示意老鹰控制飞艇升空。 第1509章 还真有刺客 刚才飞艇是低空飞行，距离地面太低，弓箭就能威胁到飞艇和乘客，为了安全起见，老鹰一直没有靠近官道，而是在距离官道比较远的荒野前进。 现在已经和九公主汇合，飞艇可以正常飞行了，老鹰便控制着飞艇进入飞行编队的中间位置。 这个位置正在官道上方，从飞艇上向下看去，只见官道上到处都是向东赶路的难民。 有的三五成群，也有的几十人上百人为一群。 三五成群的，一般是一家人或者亲戚，几十过百人的，可能是整个庄子一起行动的。 但是不管三五人还是上百人，所有人都走得很慢。 青壮搀扶着孩子和老人，时不时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即便如此，依旧有人走着走着就歪倒在路边。 同行者神情麻木地脱下死者的衣服，把死者抬到路边草沟里，然后便继续出发了。 从高空看下去，官道沿途的草沟中，隔不远便有一两具尸体。 有的还完整，有一些已经腐烂了。 同样的场景，金锋来到这个世界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看到，心里依旧会不舒服。 九公主同样如此。 当初她替陈佶批改奏折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鄙视过陈佶，也曾经幻想过，如果让她做了皇帝，肯定能把天下治理好。 可是真当她做了皇帝，百姓依旧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情况甚至比当初陈佶当政时期更加糟糕。 虽然九公主明白，这是四皇子篡位和诸侯自立为王引起的，而且她登基时间还短，没有足够时间去治理，但是九公主心里依旧觉得很失败。 金锋和九公主情绪都不高，也都没有说话。 老鹰控制着飞艇，时不时地瞟一眼珠儿和秦铭，眼中满是愤怒。 刚才这俩人一个把他撂翻在地，一个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害得他被金锋踹了好几脚。 老鹰在心里默默发誓，回头找到机会，一定好好收拾他们俩。 特别是秦铭，太可恶了。 珠儿和秦铭也自知理亏，都不和老鹰对视，而是看着外边。 另外一边，铁锤则是好奇的拿着望远镜，看向九公主之前乘坐的那个飞艇的吊篮。 确切的说，是看那个吊篮上的一个女镖师。 不是他看上了这个女镖师，而是这个女镖师的身高体型都和金锋几乎一样，穿着金锋的衣服，还化了妆，如果不是女镖师的胸脯微微有些发鼓，而且见到金锋之后，便挂上了镖师的制式黑刀和手弩，就连铁锤这个亲卫都差点认错。 “老秦，陛下从哪儿找的这样一个人，和先生简直太像了！” 铁锤撞了撞秦铭的肩膀，小声问道：“要不是先生就在我旁边，我差点都认错了！” “不该问的别问！”秦铭不耐烦的往旁边挪了挪。 禁军负责包围皇宫，规矩繁多而且每一条都极为严苛，秦铭出身禁军世家，也算从小在宫廷长大，耳濡目染下，也养成了古板严肃的性格。 而铁锤是乡野出身，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又遇到金锋这样开明的上司，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有两次趁着金锋和九公主高兴，这货竟然当着九公主的面调侃金锋和九公主。 当时秦铭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脑子里全是九公主要是下令砍了铁锤，自己要不要求情。 结果谁知道九公主并没有发怒，反而是金锋踹了铁锤两脚，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从此之后，只要金锋和九公主在附近，秦铭就不愿意和铁锤说话了。 但是铁锤却好像不知道似的，见秦铭往旁边挪了挪，他马上跟了过去，还伸手拦住秦铭的肩膀，亲热说道：“闲着也没事，说说呗，这姑娘从哪个连队找来的。” 铁锤虽然看起来没有正形，但是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他非常称职。 发现这个替身之后，铁锤立刻想把她招募到亲卫队，以后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说不定可以让这个姑娘假扮金锋。 秦铭对于铁锤的亲密举动非常不习惯，耸了耸肩膀准备甩开铁锤，却没有成功。 正准备推开，铁锤却自己把手拿开了。 秦铭扭头看过去，发现铁锤表情凝重的从腰间解下望远镜，对准西北方。 下一秒，就听到铁锤高声喊道：“所有人注意西北方！” 在铁锤的提醒下，飞艇上所有人都齐刷刷扭头向西北看去。 只见西北方极远处，几个模糊的小黑点正在快速移动。 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看，这些小黑点全都是鹰隼。 鹰隼不是群居动物，而且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平时多是独自出行和觅食，就算有结伴的，一般也是一公一母。m..Com 像这种一下子出现好几只的情况，绝对是有人在控制。 就在众人为这几只鹰隼着急的时候，铁锤又喊了一声：“西南方向也有！” 众人又赶紧看向西南。 果然，在西南方向，同样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随后，西方和北方也相继出现不同数量的鹰隼。 “传令，一号作战方案！”秦铭朝着传令兵怒吼。 吊篮中的女飞行员立刻取出一箱降落伞，分发给金锋和九公主等人。 珠儿接过降落伞，飞快的帮九公主穿上。 铁锤拿到降落伞的第一时间，也想帮金锋穿戴，却被金锋阻止了。 金锋还是不太习惯和男人有亲密接触，如果是其他危急时刻就算了，但是降落伞就是他设计的，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应该如何穿戴。 随着传令兵挥舞旗子，护卫在周围的热气球立刻向金锋所在的飞艇上空聚集，以免鹰隼攻击到金锋所在的飞艇。 老鹰则控制着飞艇迅速下降。 随行人员都慌得不行，但是九公主却一脸平静的冷笑道：“没想到还真有刺客啊，弄出来的动静还不小！” 得知有难民想东海聚集，九公主就意识到不对劲。 特别是来到东海之后，九公主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 难民向东海涌来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有些不正常。 但是难民想找一条活路也正常，九公主也有些拿不准，所以才用自己为诱饵，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结果她猜中了！ 第1510章 一箭双雕 “舞阳，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来了？” 金锋转头看向九公主，问道。 “是有一点猜测，但是不太确定，”九公主说道：“现在可以确认了，难民背后绝对有人捣鬼。” 难民饿得活不下去了，知道哪里有活路，蜂拥而来很正常。 但是大康的通讯落后，民间的消息传播比较慢，很多只隔十几里的两个地方，一个地方发生了大事，另外一个地方可能要半个月甚至更久之后才会慢慢传开。 而九公主得到情报，距离东海百里外的难民都得到消息，知道东海有人施粥了。 就算有难民回去通知亲戚，速度也不会这么快，短期内也不会传播这么广。 以九公主锻炼多年的权谋思维，看到情报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不过她不敢肯定，也就没跟金锋说。 金锋对此有点儿生气，可是现在鹰隼越来越近，飞艇也在极速降落，显然不是吵架的时候，金锋便不再说什么，而是扶稳栏杆，观察着周围。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一旦飞艇球囊被鹰隼抓破，他们跳伞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但是金锋这次追出来的太仓促，几乎没有做任何准备工作，这时候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只能期待九公主的后手了。 正想着九公主的后手会是什么呢，金锋看到有三道人影从九公主之前乘坐的飞艇上跳了下去。 此时那一艘飞艇也在降落，三人从吊篮中跳下去不久，就打开了降落伞。 他们使用的降落伞下降速度很快，三人很快降落到地面上。 割断降落伞的绳子，三人纷纷从胸口的背包中取出各自的武器。 金锋这才看清，阿娟便是三人中的一个。 她取出来的是金锋当初给她的那把后填式步枪，而另外两人金锋不认识，他们拿出来的是一种弓弩。 阿娟现在不管吃饭还是睡觉，步枪从来不离身，左菲菲给她的唯一任务就是练习射击，至于子弹也是随便她用。 阿娟本来就很有射击天赋，这么多天训练下来，对步枪熟悉的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填弹，瞄准，击发，全都不用思考，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随着阿娟扣动扳机，下一秒，飞在最前边的一只鹰隼便爆出一团血雾！ 另外两人也没有闲着，他们也先后抬起弓弩，朝着空中扣动了扳机。 两人放箭之后，根本不看有没有射中，而是第一时间重新上弦，填充箭矢。 这种反应，说明他们一定非常自信，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肯定能射中。 事实证明，他们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的箭矢都没有落空，其中一人更是斜着一箭射中了两只鹰隼！ 虽然第二只没有被射死，却也被射中了翅膀，一头栽了下来。 金锋直接被惊呆了。 在他的认知里，一箭双雕就是一个形容词，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但是现在他亲眼见到了！ “你从哪儿找来的这种高手？”金锋一脸震惊的看向九公主。 “他们是皇家以前培养的神弓手，可惜他们的身份保密程度太高，只有父皇和银雀两个人知道所有大内高手的信息。” 九公主说道：“他们俩曾经奉命保护过我，前段时间我派人去中原把他们请到了川蜀。” “还是你们皇家的底蕴深厚啊。”金锋感慨道。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虽然陈佶昏庸，但是陈家统治大康数百年，谁也不知道皇家积累了多少人才。 特别是大内高手，每一个都是各行业的顶尖高手。 可惜大内高手是一支影子队伍，平时很少露面，只有皇帝和身边的大太监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信息。 九公主能找来两个神弓手，已经非常厉害了。 封建时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人们做起事情来也更专注。 很多神弓手，从小就只做射箭这一件事，每天都要练习数百箭！ 长年累月下来，弓弩就变得和他们的手臂一样了，指哪打哪儿。 到了西河湾之后，万鹤鸣和左之渊又对他们的弓弩进行了改造，不仅上弦速度更快，威力也大了。 第一群鹰隼总共才七只，神弓手和阿娟的第一轮射击就干掉了四只，剩下三只也受了惊，纷纷向一旁飞去。 此时神弓手和阿娟三人都已经填充完毕，下一秒，剩下的三只鹰隼也栽了下来。 解决掉第一群鹰隼之后，三人立刻提着武器向西方飞奔，朝着第二群鹰隼举起了步枪和弓弩。 当他们干掉第二群鹰隼，老鹰控制着飞艇也降落到了地面上。 铁锤和秦铭立刻组织人手，把金锋和九公主保护在中间。 此时第三群和第四群鹰隼也飞到了头顶。 那些负责掩护飞艇的热气球来不及降落，纷纷采取了自爆的办法，和鹰隼同归于尽。 一时间，爆炸声连成一片，空中也到处都是降落伞。 战斗过程只持续了两分钟不到，但是跳伞的镖师却飘得到处都是，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重新聚集起来。 使用热气球和鹰隼同归于尽，然后跳伞逃生，是飞行队现在的必训科目。 但是当镖师重新聚集起来的时候，金锋还是看到他们用简易担架抬着两个人。 两个担架都蒙着镖师的黑旗，还有血水顺着担架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金锋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铁锤，去问问怎么回事？” “是！” 铁锤答应一声跑过去，然后很快就折回来了，低声说道：“先生，这两个兄弟的降落伞被鹰隼抓破了。” 金锋一直在寻找对付鹰隼的办法，敌人也在努力钻研如何对抗热气球自爆。 发现每次热气球和飞艇自爆之后，飞行员都要跳伞，于是他们便开始训练鹰隼去攻击降落伞。 飞艇和热气球是金锋制胜的法宝，先不说培养一个飞行员需要耗费的资源和成本，更重要是忠诚。 特别是有能力接近西河湾和金锋九公主等人的飞行员，几乎都是从最早那一批老镖师中挑选出来的。 否则飞行员驾驶着飞艇和热气球往金锋住的院子扔一个炸药包，能把金锋一家都干掉。 结果，这样的飞行员，一下子牺牲了两个…… 第1511章 救驾水师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金锋不是不能接受牺牲。 他经历的几次大型战役中，每一场都死伤无数。 让金锋难受的是，这两个镖师死在一群禽兽手里。 “夫君，放心吧，这两位战士不会白白牺牲的！” 九公主上前挽住金锋的胳膊，冷声说道：“我一定会找出幕后黑手，替他们报仇！” 金锋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不用问也是去执行抓捕任务去了。 至于具体的计划，金锋也不想问了。 九公主最近成立了一个智囊团，制定这种计划比金锋专业多了。 镖师们清点过人数之后，把担架放到一处树荫下边，然后开始收拾热气球爆炸后的残骸。 能带走的零件全部打包带走，不能带走的也集中到一起，一把火烧了。 等镖师们打扫完战场，一支镖师骑兵小队骑着马赶来了。 他们看到了这边的战斗，便第一时间赶过来增援。 如今热气球几乎都炸完了，飞艇没有了护卫，肯定不能再乘坐，负责现场指挥的营长正发愁九公主和金锋怎么回去呢，骑兵小队就来了。 于是，骑兵小队的战马就被营长征用了。 “陛下，先生，你们上马吧。”营长说道。 “不用了，让战马驮运兄弟的尸骨和物资吧，我们走着回去就行。”金锋低头看了一眼九公主的鞋子，问道：“能走得动吧？”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娇气。”九公主回答。 武艺骑射是皇室子女从小必须学习的内容，九公主的骑术箭术武术都不错。 金锋也算练过，但是和九公主切磋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被九公主按在地上摩擦。 金锋相信以九公主的体能，走回船坞不是问题，但是营长却不知道这些。 “陛下，这里到船坞有二十多里呢。”营长说道：“陛下，先生，你们还是骑马吧。” 铁锤不等金锋说话，上前瞪了营长一眼：“先生说走着回去就走着回去，服从命令就是！”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队长，为了方便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调集队伍，铁锤的军衔仅次于张凉，和铁牛刘铁等人一样，属于第一梯队。 营长见铁锤瞪眼，马上也明白过来了。 其他人都不行，金锋和九公主要是骑马的话，就太显眼了。 万一有刺客在路边放冷箭，防不胜防。 想明白这些，营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回去安排了。 热气球爆炸后，落到地上还能用的零件，基本上都是铁的，非常重，现在正好可以放到战马上。 把这些东西安排好，镖师们把金锋和九公主护卫在队伍中间，走向官道。 官道上的难民虽然不认识镖师的旗帜和制服，但是这么一群人一看就不好惹，纷纷闪躲到路边。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赶回渔溪镇。 还没进镇子，就看到郑驰远带着水师士卒狂奔而来。 很多水师士卒只穿着一条短裤，一看就是刚从船上下来的。 见到金锋和九公主，郑驰远赶紧跳下战马，单膝跪到金锋面前：“微臣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九公主的计划跟金锋都没说，更不会跟其他人说。 但是唐小北派出去打探难民情况的一个伙计看到了战斗，便第一时间骑马跑回来通知唐小北。 唐小北得知消息马上去找金锋，结果发现金锋不见了。 问了一圈，唐小北才知道金锋和九公主先后乘坐飞艇离开了。 要命的是，停机场的镖师说，金锋和九公主的飞艇都往西边去了。m..Com 唐小北一听吓坏了，马上去找大强，想要大强去救援金锋，结果却发现大强不在镖师营。 她没有办法，只能让关晓柔去通知左菲菲和洪涛平，自己则第一时间去码头找郑驰远。 郑驰远得知消息也吓了一跳，马上敲响了点将鼓。 很多水师士卒正在船上忙活或者休息，听到点将鼓，赶紧往岸上赶。 摆渡船不够用，很多水师士卒都是直接跳船，游到岸上的。 集结了所有能集结的士卒之后，郑驰远便马上带着他们出发。 结果刚出镇子，就遇到了回来的金锋。 “起来吧，”九公主微微抬了抬手：“此事是秘密任务，和水师没有干系！” “多谢陛下！” 郑驰远闻言，这才起身。 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九公主虽然没有直接夸他，但是郑驰远却听懂了九公主的弦外之意。 这件事和水师没有关系，但是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马上调集人手去救驾，称得上衷心。 九公主对他的做法应该非常满意，否则就不会解释后边半句了。 郑驰远一直掌管水师，虽然山高皇帝远，过得逍遥自在，但是也远离朝堂，接触不到政治核心，随时都有被皇帝亲信替换的可能。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郑驰远和金锋的关系已经很近了，要是再给九公主留下好感，那么他的仕途基本上就稳了。 郑驰远又跟金锋打了个招呼，满意的带着水师士卒返回了。 郑驰远刚离开，关晓柔唐小北和左菲菲又来了。 她们还带着各自的亲卫队，以及商会和晾晒场的护卫。 看到金锋和九公主都没事，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一向温婉的关晓柔，此时气坏了，上去对着金锋胸口锤了两拳，然后自己的眼圈先红了：“当家的，你不是跟我保证再也不冒险了吗，怎么又做这种事情！” “我没有冒险啊，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金锋笑着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别哭了！” 唐小北和左菲菲则冷静得多，见金锋和九公主都没事，便赶紧让商会和晾晒场的护卫回去了。 现在镇子上的难民太多了，商会和晾晒场又囤积了大量物资，必须要有足够的护卫力量。 等到护卫离开，唐小北才皱眉问道：“相公，你们劳师动众地弄这么一出，为了什么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吧。” 金锋摆摆手，带头走向船坞。 第1512章 抄家，灭族 唐小北还没有来得及去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觉得是九公主在拉着金锋冒险。 刚才看似在询问金锋，实际上却是在对九公主表达不满。 金锋也是察觉到了这点，在回船坞的路上，找机会向唐小北和关晓柔左菲菲解释一下事情经过。 唐小北这才知道，原来九公主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带着金锋一起去冒险，反而为了防止金锋追过去，还把飞艇和热气球的吊钩都带走了。 “不管是谁，都不应该这样冒险！”关晓柔还有些生气，瞪了九公主一眼：“你来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 “姐姐，我错了！”九公主能屈能伸，上前挽住关晓柔的胳膊：“下次不敢了！” 九公主毕竟已经做了皇帝，此时又是在外边，关晓柔也要考虑到她的面子，冷哼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金锋见状，不由有些感激的看了关晓柔一眼。 他知道，关晓柔应该也是察觉到了唐小北的情绪，这是在帮九公主解围，也是在防止唐小北和九公主的矛盾进一步加深。 其实九公主和唐小北也没有什么矛盾，只不过是唐小北觉得自己跟金锋的时间更早，现在却被九公主压一头，心里有点不服气而已。 不像左菲菲，她能和金锋在一起，得益于九公主赐婚，所以左菲菲心里对九公主比较感激，加上她的心思都在厂子和军务上，对这些事情也不敏感。 润娘和北千寻更不用说了，她们的心思更加简单，一个吃饱了就知道躲在厨房捣鼓锅碗瓢盆，另外一个就知道舞枪弄棒。 关晓柔其实一直挺羡慕润娘和北千寻的，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事，只想安安静静的陪在金锋身边，纺纺线，带带孩子。 可惜她是正房大妻，后院的事她不能不管。 其实金锋也意识到了唐小北和九公主之间有点不对付，但这就是齐人之福的代价，金锋暂时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好在目前来看，情况还在可控制范围内，唐小北也就是有点不服气而已，对九公主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 他准备找个时间好好跟唐小北谈一下，听听唐小北到底是什么想法。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行人很快来到船坞。 但是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到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铁锤和珠儿等人立刻紧张起来，飞快把金锋几人围在中间。 骑马者也担心引起误会，赶紧勒住马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冲着铁锤敬了个礼。 “队长好，我是钟鸣一组三营一排一班的班长刘大成，有紧急情报汇报！” 镖师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自己的证件。 铁锤闻言，不由上下打量镖师一阵。 钟鸣一组成立之初，主要任务是对外打探情报。 后来随着金锋的快速崛起，钟鸣一组和二组基本都投入到打土豪分田地的洪流之中，情报工作反而成了次要的。 现在韩风和九公主又重整情报机构，成立了密谍司。 铁锤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知道的机密要比普通镖师军官多得多。 他知道，钟鸣一组的三营，很多成员都是密谍司的外部成员。 现在对方一个镖师班长就过来直接要见九公主，显然不是一般的班长，应该是密谍司的一员。 果然，珠儿上前一步，从镖师手中接过证件。 每个皇帝最信任的人，一般都是身边的近侍，比如陈佶以前最信任的人是一直跟在身边的大太监银雀，由他掌管大内密探，九公主最信任的人则是珠儿，密谍司则由她帮九公主管理，算是密谍司的大总管。 密谍司成员数量并不是很多，每个珠儿都认识，不用看证件就认出了这个镖师。 但她还是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证件，核对了每一处细节，确认所有细节都对得上之后，才放镖师过去。 “参加陛下，见过先生，见过各位夫人！” 镖师朝着九公主和金锋一群人行了个礼，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捧到面前：“陛下，这是我们连长给您的信！” 九公主点点头，珠儿上前接过信封。 确认过火漆和印章、笔迹后，珠儿看了一眼九公主，把信封捧到九公主面前。 九公主接过信封却没有当场就看，而是拿着信封先进了屋才打开信封。 金锋见九公主放下信封，问道：“怎么说？” “找到了，躲在难民背后的是东源郡的宇文家和海亭郡的周家。” 九公主说道：“他们派人假扮成难民，到处宣传夫君和小北你们在东海施粥，怂恿百姓来东海，目前还不确定他们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关晓柔问道：“他们是害怕百姓饿死吗？” “他们要是这么好心就好了，”九公主冷声说道：“大强抓住了宇文家的家主，就目前审讯出来的消息，宇文家和周家煽动百姓来投奔东海，打算等到东海聚集的百姓足够多之后，他们再想办法煽动百姓哗变，围攻船坞，置咱们于死地！” “他们的用心也太歹毒了吧！”关晓柔怒声说道：“他们为什么呀？”尒説书网 如今聚集在东海的难民已经达到了数万人，远远超过了渔溪镇本地居民的很多倍。 要是数万难民一起围攻，能直接把船坞踏平了。 “宇文家和周家是东源郡和海亭郡的豪族，在当地圈占了无数土地，按照宇文家主的交代，他们担心咱们向东源郡和海亭郡扩张，审判清算他们，所以先下手为强。 但是他们无法解释那么多鹰隼是从何处弄来的，所以密谍认为，要么宇文家主没有说实话，要么是他也不知道计划的全部内容。” 九公主说道：“至于密谍司的猜测是否准确，背后是否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目前大强和密谍司还在审讯，有了结果，他们会第一时间汇报。” “害怕咱们清算，看来宇文家和周家也不是好东西，又是一群压迫百姓，烂到骨子里的吸血虫。” 关晓柔问道：“舞阳，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还能怎么处理，自古以来，意图弑君者，都只有一个下场，” 九公主冷声说道：“抄家，灭族！” 第1513章 依法治国 九公主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冷若冰霜。 她这句话说出来，意味着数以百计的脑袋会被砍掉。 “该杀！” 一向善良的关晓柔，此时也起了杀心。 金锋闻言，也微微皱眉，思考其中利弊。 两家的用心实在太歹毒了，竟然想围攻船坞，把他们全部置于死地。 川蜀政权的核心人物就是金锋和九公主，现在他们都在船坞，要是让宇文家和周家的计谋得逞了，金锋和九公主很可能会被冲动的百姓撕成碎片。 到时候川蜀政权会顷刻间崩塌，整个大康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加混乱，没有数十年时间，很难重新稳定下来。 这数十年时间里，会有多少百姓死于非命，金锋无法想象。 这不是金锋自我感觉良好，而是以他现在的影响力，足以动摇这个世界了。 第二是因为重症必须下猛药。 江南和中原如今的局势太严峻了，这种时候宇文家和周家还欲行不轨，必须以最凶残的手段镇压，否则其他豪绅世家一看，闹事都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处罚，很可能会跟随效仿。 而且就和关晓柔说的一样，两家如此害怕镖师去清算，足以说明他们不是什么好鸟，恐怕为祸乡里的事情没少做。 何况大康养鹰者很少，他们一下子弄出这么多鹰隼出来，八成和东蛮或者党项逃不开干系。 这种豪绅世家，不杀了还留着过年吗？ 就算是镖师打过去举行审判大会，两家人估计也活不了几个。 金锋可以理解九公主的决定，但是他一向认为谁犯罪谁受罚，比较抵触抄家灭族这种株连性质的处罚。 川蜀政权新颁布的刑法公文中，也废除了连坐之类的条款。 金锋思考再三，还是说道：“宇文家和周家就算罪大恶极，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那些没有参与此事，平时也没有压迫过百姓的孩童和两家族人，没有罪的不必连坐。” “夫君，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但是这种豪族和普通百姓不一样，他们在起事之前必然转移了家产，如果没有斩草除根，他们的后人利用这些财富，很可能会闹出大乱子的！”九公主提醒道。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普通百姓就算对朝廷有不满，手里没钱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最多杀几个同样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泄愤，对于时刻有护卫保护的朝廷官员，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尒説书网 但是那些豪绅世家的后人不一样，他们的先人往往信奉狡兔三窟原则，在兴盛时期会转移部分家产，万一家道中落了，后人靠着这些家产也可以东山再起。 加上封建时代交通和通讯都极为落后，很多地方朝廷都监管不到，为了防止豪族后人闹出大乱子，朝廷对待豪族的策略一向是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便力求斩草除根。 “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既然朝廷制定了律法，咱们就应该带头遵守，否则上行下效，制定律法还有什么意义呢？” 金锋说道：“不管朝廷做什么，永远都会有人对朝廷不满，这并不能成为株连的理由，豪族最强盛时期老子都不怕他们，何况几个落魄的后人呢？ 没有了家族当靠山，他们先活下去再说吧。” 其实这种事情在前世打土豪分田地之后很常见。 当时很多地主被审判，田地被政府分给了百姓，地主后人养尊处优的生活一下子没了，他们不恨吗？ 当然恨，但是他们敢闹事吗？ 都不用政府交代，当地的百姓就会盯死他们。 如果他们把仇恨压在心里，好好过日子就算了，不服气的，闹事的，等于找死。 不敢闹事的，过个几十年，经过两三代人，仇恨基本上也就忘记了。 普通地主如此，那些豪绅士卒也是差不多如此。 比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贾府落魄之前，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每天就是吃喝玩乐，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哄着他，一点不敢违逆。 当贾府落魄之后，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眼睁睁看着昔日要好的姐妹沦为花船玩物，却无可奈何。 金锋相信，只要他还活着，接下来的几十年，他绝对可以把大康带进工业社会，到时候通讯和交通会越来越便利，朝廷对地方的控制也会越来越强。 但是最让金锋有底气的是，他相信未来几十年，他一定可以让大康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 百姓的日子好了，那些豪族后人再想闹事，百姓都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金锋根本不怕豪族后人闹事。 他怕的是执法者有法不依，滥用职权。 他怕的是为官者忘了出身，脱离了群众，变得自大傲慢。 他怕的是几十年后，阶级再次固化，寒门出身的百姓完全没有了上升空间，变得绝望，从而消极生活。 在金锋看来，一个自大傲慢的贪官，对百姓的伤害，对政权的威胁，比十个仇恨朝廷的豪族后人更大。 因为豪族后人对朝廷的报复是外部威胁，镇压即可。 而贪官则是从来自内部的威胁。 自古以来，所有组织中，内部的腐朽都比外部的威胁更加可怕。 内部如果团结，再强大的敌人都不可怕。 但是一个组织内部一旦出现了腐朽，外表看起来再强大也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花架子。 所以金锋哪怕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也几乎从来不做欺男霸女的事，更不会触犯大康律法。 但是九公主出身宫廷，在她的观念中，皇家的权利至高无上，整个天下都可以予取予夺，包括所有人的生命和律法。 在封建时代，皇帝的话就是律法，如果皇帝的话和正在施行的律法产生了冲突，皇帝的话为准则。 唯一能制约皇帝的，就是在他前边的皇帝，比如当今皇帝的父亲爷爷等，当今皇帝的话如果和他们曾经说过的话产生了冲突，则以先辈的话为准。 如果遇到昏聩的皇帝，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很快就能把一个强盛的国家玩坏。 所以哪怕金锋自己成了无冕之王，现任皇帝还是他妻子，但是为了政权的长久稳定，金锋在九公主登基之前，就一直在试图削弱皇帝的权力。 第1514章 济世方案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权力本身没有好坏，成事还是败事，取决于使用权力的人。 如果是英明的皇帝，权力高度集中其实是一件好事，明主可以集中力量做大事。 反之，如果是昏庸的皇帝，权力太集中则是坏事。 但不管英明还是昏庸，几乎所有皇帝都想着削弱藩王和权贵世家的权力，从来没有皇帝想着削弱自己手里的权力，反而都在拼命把权力集中到自己手里。 在金锋眼里，其实九公主算是一位英明的皇帝。 但是金锋不敢保证，他们的后人也和九公主一样英明。 要是遇到一个不肖子孙，权力就会变成毒药，加速王朝的崩坏。 关于这一点，金锋曾经和九公主隐晦的提及了一下。 九公主多聪明？虽然金锋当时并没有明说，但是她还是马上明白了金锋的意思。 加上九公主精通史书，而且非常有大局观，所以后来哪怕察觉到金锋在故意削弱皇帝的权力，但是九公主却没有表示反对，反而在不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情况下，主动配合金锋。 比如这次，虽然金锋反驳了自己的决定，但是九公主却点头说道：“我会为他们安排审判的。” 从九公主的语气中，金锋知道，九公主的这场审判肯定会以顶格标准来进行，宇文家和周家的成年男丁，以及那些虐待杀害过仆人的女眷，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 但是只要证据足够，这种趴在百姓身上吸血虫，死了就死了。 至少他把两家无辜的孩子和女眷救下来了。 至于孩子和女眷以后的日子是否会很凄惨，金锋就管不上了。 他们可能没有作恶，却享受了男人作恶带来的好处，后半生吃苦也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淳朴，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比如当初的唐小北，就算沦落到了青楼，手下的丫鬟一直念着她的好，要不是那个丫鬟，唐冬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唐小北。 当然，那个丫鬟现在又回到了唐小北的身边，又成了唐小北最信任的助手之一。 还有北千寻，当初跟随的小姐对她好，她也一直记着，为此甚至不惜奔赴千里，来川蜀追杀害死小姐的凶手。 宇文家和周家的女眷要是在得势的时候，对下人好一点，就算落魄了，也会有人照应一下。 要是他们得势时作恶，苛待下人，活不下去也是他们的报应。 左菲菲虽然不怎么参与政事，却非常聪明。 发现金锋和九公主的意见不对，马上转移话题，转头看向九公主和关晓柔：“陛下，姐姐，你们让我保护好先生，结果我却没有发现宇文家和周家的狼子野心，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请陛下和姐姐责罚！” “宇文家和周家这次行事非常隐秘，就连我也没有发现。” 金锋摆手说道：“再说了，你的职责是保护我的安全，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有责任也是韩风和密谍司的责任。” 左菲菲只是想转移话题，并不想说韩风和密谍司的坏话，闻言赶紧说道：“密谍司不是及时发现宇文家和周家的阴谋了吗，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说完再次转移话题，看向珠儿问道：“珠儿珠儿，你们太密谍司也太厉害了，才来几天就找到了幕后黑手，能不能教教我是怎么做的？” 珠儿也明白左菲菲这是在帮密谍司找补，便配合着说道：“这可不是我们密谍司厉害，而是陛下英明，意识到可能存在幕后黑手，便不顾己身安危，以万金之躯为诱饵，故意当着很多难民的面登上飞艇。 幕后黑手果然没有忍住，派出了鹰隼来行刺陛下，而陛下提前在一些重点怀疑目标附近安排了镖师盯梢，鹰隼从谁家飞出来，谁就是幕后黑手！” “原来如此！”左菲菲恍然大悟，冲着九公主行了一礼：“陛下英明！” 这不是她拍马屁，而是真的佩服。 她来东海这么久了，手下还招揽了那么多难民作为工人，却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九公主才来几天，不光发现了异常，还顺利的揪出了幕后黑手。 这份敏锐，左菲菲自愧不如。 九公主对于各种马屁早已免疫了，冲着左菲菲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然后便转头看向金锋： “夫君，虽然宇文家和周家已经伏法，但是经过他们这么一传播，知道东海施粥的难民已经非常多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来东海的难民数量恐怕还会持续上升，咱们应该提前有所准备。” “你是如何打算的？”金锋问道。 “我最近思考了很多对策，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小北的提议，最适合目前的情况，”九公主说道：“我觉得应该提前启动共济方案。” 以九公主的聪慧，早就察觉到唐小北不服气了，现在这么说，算是给了唐小北一个台阶，也算是一种示弱。 所谓的共济方案，就是唐小北当初提出的那个提议。 取名共济方案的意义，是表示要和中原以及江南的百姓同舟共济，一起渡过难关。 唐小北虽然对九公主有些不服气，但也仅此而已，她发自内心的希望川蜀政权稳定发展，尽快平定中原和江南。 当意识到九公主主动示弱，唐小北心中也暂时放下成见，说道：“但是共济方案的参与者，培训还没结束呢。” “夫君说过，实战就是最好的训练，直接拉过去开始行动，比任何训练效果都好！” 九公主说道：“而且我没有打算全面铺开，而是打算以秦地和东源郡、海亭郡为试点，如果他们能处理好这些地方，总结到一些经验之后，再开始大面积推广。” “这样还差不多，”唐小北闻言，微微点头。 在熙州战役之前，秦地已经被镖师攻下了小半，没有被打下的另外一半，也有很多百姓听说过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群众基础非常好，百姓都盼着镖师打过去给他们分田地呢。 东源郡和海亭郡地盘不大，如今又有很多难民集中到东海，每天都听金川日报，也对川蜀政权有了一些认知。 这些地方推广济世方案应该比较简单。 第1515章 再建一座船坞 “共济方案可以让难民在家乡就能吃饱肚子，算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难民的问题，但是现在已经赶到东海，和即将要赶来的难民怎么办？” 左菲菲说道：“如今晾晒场打包场和采摘场都已经满员了，让他们去种植海带又需要渔船，他们肯定没有。 这些人怎么办，难道咱们一直施粥养着他们吗？” 左菲菲的话，再次把话题拉回到了最初。 是啊，共济方案就算推行得再顺利，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成果。 但是聚集到东海的难民，却是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 “关于这点，我有个想法。” 金锋说道：“我打算在东海再建一座更大的船坞，雇佣这些难民为船坞工作！” “难民已经聚集了，现在造船坞也来不及了吧？”九公主皱眉说道。 “造可以生产楼船战舰的船坞肯定来不及了，但是造一座用来生产小型渔船的船坞，应该问题不大。”金锋回答。 制造小型渔船，不需要什么技术，很多渔民家里的渔船就是自己钉出来的，只要船坞的人随便教教，难民就可以学会。 “先生，这么多难民一起动手造渔船，速度应该非常快，咱们用得完这么多渔船吗？”左菲菲又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左菲菲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菲菲，你知道大康现在最大的难题是什么吗？” “是什么？”左菲菲问道。 旁边的九公主等人也转头看了过来。 “大康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频繁的动乱，严重影响了百姓的耕种，导致粮食不够吃。” 金锋说道：“民以食为天，不让百姓吃饱肚子，说其他的都是白搭。” 大康不是没有地，也不是人口太多，种出来的粮食不够吃，更不是百姓不愿意种地，而是如今江南和中原的百姓不光面临着当地豪族土匪的盘剥，以及苛捐杂税，还面临着豪族和土匪的斗争。 土匪们为了争夺地盘，削弱敌对土匪的实力，经常去敌对土匪的地盘抢收粮食，来不及抢收的，就一把火烧掉。 这样一来，土匪想收岁粮都收不到了。 这种情况如今在江南和中原极为常见。 张凉现在已经在江南开始剿匪工作，但是很多土匪在逃跑之前，也会把粮仓烧掉，不愿意便宜给镖师。 这导致整个大康境内的粮食越来越少。 工业和经济落后可以慢慢发展，周边敌国环伺，镖师也可以去抵御，但是粮食不够，老百姓都要饿死了，自然要造反。 所以粮食问题，才是大康目前必须要尽快解决的大问题。 想要解决这个难题，共济方案是不够的。 先不说共济方案是否可以顺利推行，就算一切顺利，想要推广到整个中原和江南，需要的时间也很长。 而且庄稼生长也需要时间，就算共济方案现在推广开了，百姓现在马上弄到种子重新把地种上了，土匪也不来骚扰了，也要等到几个月之后才能收获。 那么这几个月的时间，百姓吃什么？ 左菲菲联想到金锋之前跟她说过的话，试探着问道：“先生，你准备造渔船，让难民出海打渔吗？” “是的，”金锋说道：“大海是一座巨大的宝藏，里面有取之不尽的资源，咱们没理由守着宝库不去取。” 前段时间他特意去找郑驰远聊过，得知不仅大康的造船业和捕捞业落后，其他国度同样如此。 每年渔汛到来的时候，随着洋流迁徙的鱼群一眼看不到边，可以持续很多天。 东海渔民就算全力捕捞，对于鱼群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金锋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就打起了捕捞的主意，所以才成立了海洋管理司，让郑驰远着手组建捕捞队。 只不过按照金锋的计划，要等渔民把海带采摘结束之后才行，否则人手不够。 现在看来，捕捞队需要提前成立了。 “夫君，去海里真的能捕到这么多鱼吗？” 九公主虽然相信金锋，但她终究没在海边生活过，对海洋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她无法相信依靠出海打渔可以解决大康的粮食危机。 其实金锋自己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话也就没说那么满：“先试一试吧，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也算是一种尝试，至少我可以保证，这些渔民每天自己打到的鱼足够自己吃。”尒説书网 “也对，”九公主微微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办法。 就算不能完全解决大康的粮食危机，也解决了东海难民的危机。 万一要是和金锋设想的一样成功了，那就更好了。 唐小北见金锋九公主和左菲菲讨论得热闹，也加入进来：“相公，你这个想法不错，可是造船需要木头，船坞里储备的木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用光。” 九公主和左菲菲听完，也转头看向金锋。 想要大批量制造渔船，木头是必不可少的原材料，可是东海这边不产木头。 连原材料都没有，还说什么造船？ “东海不产木头，但是江南和川蜀，以及云贵地区的木头很多啊。” 金锋看向九公主：“我打算在江南雇佣当地人砍伐木头，然后通过水路，以放排的形式把木头送到东海来，舞阳你回去后，尽快让铁大人组织枢密院讨论一下，这个方案是否可行，如果可行的话，尽快落实到位！” 所谓放排，就是在山上把木头砍掉之后，扔到水里，然后让木头顺着水流漂下来。 到了合适的地方，再把木材用绳子捆起来，顺着长江一路漂下去。 这是一种非常古老而落后的水上运输方式，却极为有用。 九公主闻言眼睛不由一亮。 这种方式又可以解决一部分江南难民的工作问题，也算是一种以工代赈了。 而且按照金锋的说法，伐木、放排、造船、捕鱼，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的产业链。 不管最后能否解决粮食危机，这条产业链至少可以解决参与者的工作和生计问题。 于是九公主当即表态：“不用等我回去，我等下就写信，让人连夜送回去给铁大人，让他们讨论一下，以最快速度制定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 第1516章 拘束 造船不仅可以解决一部分难民的生计问题，还可以出海捞海带和捕鱼，是金锋目前能想到的，解决大康粮食危机最好的办法了。 唯一受到损失的，就是海洋。 按照金锋的设想，他要尽可能多的造船，然后等到渔汛期间，尽可能多的捕捞迁徙的鱼群，这样很可能会造成这一群鱼群大面积减少，从而导致以这种鱼群为食的其他鱼类也跟着挨饿，也可能造成部分海洋生态平衡的破坏。 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人都活不成了，哪里还管的上海洋生态？ 至于那些以鱼群为食的肉食性鱼类，挨饿就挨饿吧，不行的话，金锋让渔民把它们一起捞起来，它们就不用挨饿了。 金锋的这个决定，得到了九公主和唐小北等人的一致认可。 众人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一直讨论到天黑，润娘过来喊吃饭才告一段落。 九公主吃完饭便钻进书房去给铁世鑫写信，把金锋的计划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要求铁世鑫和枢密院尽快讨论研究，拿出具体方案。 书信写完已经是半夜了，但是九公主依旧安排了一艘快艇，连夜把书信送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强带着镖师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九公主复命。 当时九公主正和金锋、关晓柔唐小北等人一起吃饭，唐小北一看到大强就有些生气。 因为大强算是金锋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但是这次行动，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跟金锋说。 唐小北本来想敲打敲打大强，却被金锋用眼神制止了。 九公主是当朝皇帝，拥有所有兵马调动权，如果连大强这个营长都调动不了，那九公主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大强大概率不知道九公主没有跟金锋商量，而且当时金锋正在船坞加班加点，以大强的身份，不可能跑到船坞去打断金锋的工作，找他汇报。 所以这件事中，大强就是听命行事的人，只要他完成了九公主交代的任务，其他的事情和他都没关系。 唐小北自己也知道没有怪罪大强的理由，见金锋示意，便低下头重新喝粥了。 大强看到餐厅里这么多人，有些欲言又止。 “大强，吃饭没有？” 金锋抬头看了大强一眼：“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大强虽然耿直，却不是傻，赶紧摆手说道：“多谢先生，我刚才吃过了！” 话音刚落，肚子就不争气的传来咕噜一声。 大强知道东海的镖师数量少，担心金锋和九公主等人的安危，任务结束之后，带着镖师连夜赶路回来。 镖师到了大营轮流吃饭去了，大强却第一时间前来复命，根本来不及吃饭。 结果现在肚子抗议了。 大强的黑脸顿时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别假客气了，坐下吃饭！” 金锋摆了摆手，润娘赶紧起身去给大强盛了一碗白粥。 大强一看润娘把粥都盛来了，只能拘束地坐下了。 但是心里却格外感动。 严格来说，这顿早饭算是皇室的家宴，大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和皇帝同一张桌子吃饭。 其实眼前的早餐非常简单，就是白粥包子和几碟小菜而已，只不过比寻常人家做得精致一些，食材很常见。 但是别管吃什么，今天过后，大强出去吹牛都有资本了。 坐下之后完全不敢动筷子，腰板也挺得笔直。 金锋见大强这样，心里也颇为无奈，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粥喝了！” 大强闻言，赶紧端起粥碗，也不吃菜，咕嘟咕嘟几口就喝进肚子了去了。 “你也不怕烫！” 金锋知道大强不可能安心吃饭，见他有了一碗粥垫垫肚子，便主动问道：“任务完成的如何？” “托先生的福，任务非常顺利。” 大强放下粥碗，说起任务过程：“我们按照陛下的交代，派部分兄弟混进东源郡各处，后来果然有鹰隼从城外一个庄子里飞出来，附近的兄弟立刻赶过去，抓住了放鹰的人。 经过审讯，得知是郡城的宇文家指使他们的，我便带着兄弟们直接打进东源郡城，封锁了宇文家的府邸，抓住了宇文家的家主。 那个家主刚开始还不肯承认，但是被老三他们打了一顿就全交代了。” 大强说的简单，但是金锋知道，真实的过程肯定不简单。 河东郡和海亭郡目前还不在镖师的控制范围，大强他们只有不到一个营的士兵，却要深入敌腹，最后还要强攻打下这两座郡城，拿下城内的豪族。 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金锋问道：“兄弟们伤亡严重吗？” “七个牺牲，七个重伤，轻伤没有统计。”大强回答道：“河东郡和海亭郡的老爷兵一看咱们打过去，根本不敢抵抗，直接就开城门投降了，牺牲和重伤的兄弟，都是宇文家和周家的护卫干的。” 面对面的白刃战，哪儿有不死人的？ 金锋叹了口气，交代道：“牺牲和重伤兄弟的抚恤问题要落实到位。” “先生放心，我会如实上报的。”大强回答。 九公主见金锋问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问道：“宇文家和周家应该提前把家产和粮食转移了，问出来转移到何处了吗？” “两家的家主交代了粮库和两个藏宝的地窖，我安排人守着了，咱们随时可以去拉。” 大强回答道：“我担心东海这边人手不够，就让老三把宇文家和周家的人交给了密谍司的兄弟，让他们接着审问，估计应该还能问出来一些。” “你做得对，先生的安全最重要。”九公主点点头，夸赞大强一句。 至于密谍司的人能不能问出两家转移的家产，九公主一点都不担心。 封建时代的酷刑极为惨烈，铁骨铮铮的硬汉子都未必顶得住，更别说宇文家和周家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书生了。 打几顿什么都说了。 说到这里，大强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布包，双手捧着说道：“对了先生，密谍司的兄弟让我把这个东西带回来，交给珠儿姑娘。” 第1517章 又是这个混蛋 “什么东西？”金锋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强摇头说道：“密谍司的兄弟跟我说里边的东西是从宇文家搜出来的，让我亲手交给珠儿姑娘，我没有看过。” 珠儿看了一眼九公主，上前接过布包。 布包里是一个小木盒，珠儿打开小木盒，从里边取出一沓信封。 珠儿只是看了第一个信封，脸色当时就变了。 九公主见状，用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子。 珠儿赶紧把木盒递给九公主。 金锋也好奇地凑了上去。 只见最上面的信封上写着“宇文兄亲启，陈永泽敬上”几个字。 金锋拿起信封翻了一下，所有信封的落款都是陈永泽，笔迹也是晋王的。 “又是这个混蛋！” 金锋把信封扔到桌子上，气得饭都不想吃了。 熙州战役时，晋王和秦王就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镖师抓住了秦王，却被晋王跑掉了。 熙州之战让金锋意识到扩张速度太快，于是决定战后放缓扩张速度，准备先把川蜀发展起来，积攒到足够的实力之后再去收拾晋王。 最近一段时间金锋的主要精力又都放在船坞上，加上江南和中原随时可能爆发的粮食危机，金锋差不多把晋王忘了。 谁知道他又跳了出来，而且还想把自己和九公主一起置于死地！ 关晓柔对政事不怎么关心，本来没有在意金锋他们的谈话，但是看到金锋生气，好奇地拿起信封。 看到陈永泽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是晋王。 “这件事和晋王有关？”关晓柔问道。 “信是从宇文家和周家搜出来的，当然和他有关！” 金锋怒声说道：“我昨天就在纳闷，东蛮和党项是怎么找到宇文家和周家，为他们提供鹰隼的，原来有晋王在中间牵线！” 华夏文明兴盛于中原，而宇文家和周家所在的位置比较靠近东海，在大康之前的政治版图中，属于偏远之地。 党项和东蛮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京城附近，对于东海一向不重视，最多知道有河东郡和海亭郡这两个地方，知道宇文家和周家的概率都不大。 所以昨天看到鹰隼的时候，金锋就在纳闷。 不过当时他以为是宇文家和周家害怕镖师清算，主动去寻找东蛮和党项合作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中间还有一个晋王。 东蛮和党项不熟悉大康的豪族世家，但是晋王熟悉啊。 晋王向来和党项纠缠不清，现在又有了金锋这个共同的敌人，想从党项借点鹰隼再简单不过了。 毕竟金锋缓过来之后，不光会收拾晋王，百分百也会收拾党项。 党项新皇帝李凌轩巴不得金锋和九公主去死。 三方人都是一个心思，那不还是一拍即合？ “晋王真是太过分了，还是舞阳的亲叔叔呢，当家的当初也那么看重他，他竟然想害当家的和舞阳！” 一旦关系到金锋的安危，关晓柔就会变得暴躁起来，转头看向珠儿：“珠儿，你不是管密谍司吗，能不能找到晋王藏在哪里？我要让铁牛弄死他！” 能让关晓柔说出弄死他三个字，说明她是真的生气了。 “找不到，”珠儿摇头说道：“晋地到处都是山，晋王藏得太深了，我们的人手又太少，一直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人手少，那就多安排一些人过去啊！” 关晓柔说道：“这么一个心思歹毒的家伙一直藏在后边，想起来就恶心！” “夫人，晋地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的侦察工作只能暗中进行，派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珠儿无奈说道。 晋王和秦王、陈征等人不同。 秦王和陈征躲起来后，秦地和中原马上乱成一团，但是晋王在晋地颇有影响力，就算他躲起来了，晋地也没有像秦地和中原一样不可收拾。 铁牛曾打算效仿在秦地的策略，以渭州城为根据地，不断吞并晋地，最后把晋王逼出来。 这一招在秦地非常有效，秦地各处城池的守军一看到镇远镖局杀来，立刻望风而逃，有时候一个连就能打下一座郡城，然后带着钟鸣小组主持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 同样的招数，到了晋地就不行了。 在晋王的安排下，晋地士卒知道打不过镖师，便玩起了游击战。 镖师白天打下了城池，晋王在当地的死忠夜里就偷偷烧镖师的粮草，或者给镖师的粮食、饮用水中下毒，各种手段防不胜防。 铁牛忙活了几个月，只打下来几座县城，不光损失了不少镖师，每一座县城还要分重兵把守。 镖师的人手本来就不够用，还要随时提防北方的党项，铁牛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继续进攻，把镖师撤回去，固守渭州城。 这种情况下，密谍司搜集情报只能偷偷摸摸进行。 晋地到处都是山，晋王随便找个山旮旯一藏，密谍司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不仅如此，晋王偶尔还会主动攻击镖师的补给站，导致镖师现在往渭州城运送粮食和其他补给品，不得不绕道党项边境，从党项的地盘走。 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晋王，几乎痴人说梦。 “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他在背后捣乱吗？”关晓柔问道。 珠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低下脑袋。 “晓柔，不用担心，晋王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了，而是堂堂正正来找咱们决斗。” 金锋说道：“一个藏头露尾的小人而已，等我缓过手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他！”尒説书网 其实对付晋王，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攻占晋地，然后把打土豪分田地落实到位，自然会得到百姓的拥护，到时候再想找晋王就简单得多了。 被这个消息一闹，金锋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九公主的情绪也变得消沉不少，心里还牵挂着川蜀的政务和江南的伐木工作，又在东海待了两天，便乘坐镇远二号返回川蜀了。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韩风写了封信，让他全力探查晋王下落。 第1518章 朝廷的力量 九公主得知幕后黑手是晋王的时候，表面上非常淡定，实则无比愤怒。尒説书网 众多皇室子弟中，九公主最欣赏两个人，一个是四皇子陈征，另外一个就是晋王。 但就是这两个她欣赏的人，都背叛了她，把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康推入了深渊。 如果不是金锋出现，先后抵挡住了党项东蛮和吐蕃的入侵，现在的大康恐怕已经被灭国了！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就是因为之前欣赏，现在九公主就更加痛恨陈征和晋王。 因为他们，九公主有时候会产生一种自己识人不明的感觉。 陈征就罢了，因为缺少根基，弑父夺位之后，一直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已经不值一提。 但是晋王在晋地根基深厚，现在又和党项纠缠不清，对大康的威胁就太大了。 如果现在能找到晋王，九公主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处理完晋王的事情，九公主这才召见小玉、元采薇、铁世鑫和枢密院成员开会。 这次会议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一直从下午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要不是铁世鑫和另外两个官员年纪太大，实在扛不住了，恐怕会议还不会结束。 铁世鑫等人回去休息了两三个时辰，半下午再次集合到御书房。 只不过这次多了几个新人。 这几个人都是密谍司按照九公主的要求找来的，要么熟悉伐木工作，要么熟悉江南水域，要么熟悉放排。 经过连续三天的研究和讨论，枢密院终于做出了一个关于动员川蜀和江南百姓伐木工作的详细方案。 方案递交给九公主确认之后，镖师第一时间把命令传达给了庆鑫尧。 庆鑫尧在几天前就接到了九公主的通知，让他做好伐木的准备工作。 得到命令之后，庆鑫尧立刻开始组织百姓。 以工代赈工作已经在川蜀进行了一年多，如今很多项目已经结束。 百姓通过以工代赈，不光解决了生存危机，还极大的改善了生活。 现在以工代赈项目结束，虽然绝大川蜀百姓已经没有了生存危机，但是尝过了拿工钱的好日子，谁也不愿意再回到以前那种时刻为明天担忧的生活。 所以庆鑫尧前脚放出要招募伐木工人的消息，后脚就有无数百姓前来应征。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当朝廷想要做一件事，而且这件事还符合群众利益，被群众拥护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排山倒海。 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川蜀那些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便出现了一支支手持斧锯的百姓队伍。 他们按照金锋的要求，砍倒一棵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巨大树木。 路过的飞艇从上空俯瞰，只见大大小小的山头上，到处都是活动的人影。 无数百姓就好像不知疲倦的工蚁一样，以各种办法把大树扔到水里。 有山坡的，就把树木顺着山坡滚下去，没有山坡的，就用人力把大树抬到河里。 水性好的百姓肩膀上斜挂着一圈圈藤绳，把树干用绳子捆扎在一起，然后顺着大大小小的河流，汇聚到长江各条支流上，最后再从支流汇聚到干流，沿着长江干流，浩浩荡荡奔赴东海。 九公主回到川蜀的第二十七天，郑驰远带领水军舰船，一大早就来到长江入海口。 按照快艇传回来的消息，第一批木头将会在今天抵达。 到了东海，木头就失去了动力，于是金锋命令郑驰远带领水师，把木头拖回船坞。 最近这段时间，金锋雇佣了无数难民，让他们挖沟填海、盖房造屋，整个渔溪镇都忙得要飞起。 郑驰远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瞌睡了。 但是他完全不敢抱怨，因为不是他一个人如此，金锋、唐小北、左菲菲等人也是如此，甚至比他更忙。 就连以前总是没事闲逛的庆慕岚，也被金锋拉了壮丁，负责一处工地。 庆慕岚最近都快闲得发霉了，刚接到任务的时候，兴奋得不行，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工地。 可是持续了半个月，庆慕岚终于扛不住了，有一次和郑驰远交接工作，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么多天的忙碌，成果也是巨大的。 当初建造船坞，从川蜀往东海运送水泥砖石这些东西根本不划算，金锋便让满仓在渔溪镇西边建了水泥厂砖厂瓦厂之类的基础厂子。 作为穿越者，金锋深知一个地方想要发展，人口是必备条件。 而想要安置足够多的人口，吃住又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发展海洋贸易，一直是金锋战略版图中最为重要的一块，渔溪镇距离长江出海口不远，船只可以通过长江进出大康内陆。 不管是前世经验，还是这一世作为掌权者的谋划，金锋在建造船坞之前便知道，渔溪镇以后肯定会发展起来。 所以当初让满仓建造水泥厂砖厂瓦厂的时候，设计的厂房规模就比较大。 金锋本来以为要过好几年才能用上这些地方呢，结果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九公主返回川蜀之后，金锋立刻让左菲菲招募了大量难民，然后他把难民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去挖沟渠，一部分则去水泥厂砖厂瓦厂这些地方帮忙。 在数万难民的共同努力下，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金锋竟然真的在渔溪镇北边又建了一个比洪家船坞大了好几倍的新船坞出来。 新船坞以制造体型较小的渔船为主，所以没有洪家船坞那种高大的墙壁和顶棚，也没有那种好几米高的龙门吊，但到处都是纵横的水渠。 木头运来之后，可以通过这些水渠运到船坞各处，然后被分割成各种木板。 渔船做好之后，也需要通过这些水渠进入东海。 不仅如此，金锋还让难民在东海边上盖了无数简易房间出来。 这些房间和前世的学生宿舍楼一样，格局极为简单，就是一排排砖头垒成的墙壁，上面加个盖子而已。 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家具，甚至连床和大门都没有。 第1519章 安置难民 按照金锋前世的居住标准，这种屋子简陋得简直不能再简陋了，简直比那些荒废的烂尾楼更加不堪。 但就是这么简陋的房子，却依旧让东海难民激动不已。 他们以前在老家住的都是茅草屋，到了下雨天，外面下大的，家里下小的。 逃难之前，难民心里都没有一点安全感。 他们唯一的奢望就是到了东海之后，真的和传言一样，可以讨到一口粥喝，别饿死了。 如果再能找到一个破庙栖身，那就更完美了。 结果来到东海之后，他们不光找到了工作，天天有饱饭吃，竟然还住上了砖瓦房。 宇文家和周家忽悠难民来东海的时候，都没敢这么说。 两家的谋士提前做了一个大概的估算，就算他们煽动的百姓有一半去东海，短时间内便可以聚集数万人。 想要养活这么多难民，每天需要消耗的粮食，都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金锋就算短时间内能坚持一下，但是绝对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他们如果是金锋，绝对不可能把这么多粮食白白施舍给毫不相干的难民。 等到金锋不再施粥的时候，宇文家和周家安排在难民中的细作就会煽动难民造反，围攻船坞。 可惜他们的计划被九公主提前察觉到，并且挫败了。 不仅没有干掉金锋和九公主，还把自己一家人的命都搭了进去。 其实当时宇文家和周家的细作发现九公主和“金锋”乘坐飞艇离开船坞，并把消息传回去的时候，宇文家和周家都曾发生过激烈的争辩。 一部分族人觉得，利用难民围攻船坞的计划是制定好的，也是最保险的，如今难民已经开始涌向东海，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应该耐心等候。 另外一部分族人则觉得，九公主和“金锋”乘坐飞艇往官道去了，八成是观察难民情况去了。 如果他们发现难民数量太多，被吓跑了，那么计划就完全失败了。 他们当时应该做的就是趁着九公主和“金锋”都在飞艇上，用鹰隼的数量优势攻击飞艇，摔死九公主和“金锋”。 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第二批族人获胜了。 因为两家的主事人也觉得，九公主和金锋看到难民的情况，大概率会逃跑。 到时候他们的计划再完美也是空谈。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金锋从来没打算过逃跑。 就算没有九公主这一出，他们的计划也未必能够成功。 金锋虽然不知道宇文家和周家的计划，却提前知道了难民大规模向东海聚集的消息。 宇文家和周家不舍得把粮食给难民，但是金锋舍得。 得知难民要来东海的当天，金锋就让唐小北从江南调粮，做好了应对难民潮的准备。 江南调来的粮食，再加上冒浪屿的海带，足以养活难民。 而且金锋还做好了安置难民的计划，让难民不仅有口饭吃，还能找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可以长久生存下去。 对于难民来说，只要父母妻儿有口吃的，别饿死了，就满足了。 更别提还能住上青砖瓦房了。 这是难民在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后来施工的时候，有镖师和难民聊天，告诉难民这是为他们自己盖的房子，绝大多数难民都不敢相信。 最后还是左菲菲让邮递员在念报纸的时候，公开宣布这件事，然后又安排一部分难民提前住进刚刚盖好的宿舍，难民们才终于相信。 确认这些房子真的是为自己盖的之后，难民们干活的劲头明显高涨了很多。 虽然镖师明确地告诉他们，这些砖瓦房不是白住的，要交租金，但是依旧挡不住难民的热情。 因为来的时候，左菲菲就说了，干活不光有饭吃，每天还有几文钱的工钱。 知道绝大多数难民都急需用钱，左菲菲特意交代，头两个月都是十天发一次工钱。 如今很多难民已经领过两次工钱了。 而砖瓦房的房租每个月才十几文钱，他们完全付得起。 为了早点住上砖瓦房，许多难民夜里都不愿意下班，非要让镖师点燃篝火，接着加班。 所以宇文家和周家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 每次想到金锋来到东海之后做的事情，郑驰远都心潮澎湃。 金锋来东海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但是东海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是其他人面对突然拥来的数万难民，恐怕早就落荒而逃了。 金锋非但没跑，反而迎难而上，主动去解决难民问题，而且解决得堪称完美。 原本自顾不暇的渔溪镇，非但没有因为难民的到来变得更加混乱和贫穷，反而变得热火朝天，欣欣向荣。 每次看到那些努力干活的难民，一边擦汗一边憨笑，郑驰远都觉得他们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好像生活一下子有了奔头。 其实当初郑驰远得知四皇子造反，各地藩王先后自立为王的时候，他也动过自立的念头。 毕竟他掌握着大康唯一的水师，如果他造反了，没人可以奈何他。 但是经过再三思考，郑驰远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而是选择向金锋臣服。 每次想起自己当初的抉择，郑驰远都觉得后怕和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其他藩王或许没有对抗水师的手段，但是镇远镖局有。 如果当初郑驰远选择了学习其他藩王，恐怕水师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算郑驰远能逃掉，东海也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只能远走他乡，沦为他最痛恨的海盗。 郑驰远最近太累了，难得有了点休息时间，便下令让船队下锚，停靠在距离长江出海口不远处的海面上，自己则回到舱室补了个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郑驰远正睡得香甜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士卒的叫喊声。 “快，起锚！升帆！” 郑驰远赶紧穿上衣服，跑出船舱，便看到甲板上一片慌乱。 士卒们纷纷跑向各自的岗位，有的起锚，有的升帆，有的转舵。 “怎么回事！”郑驰远拉住一个士卒问道。 “将军，你看西边！”士卒脸色惨白地指着西边。 郑驰远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西方。 只见西方的江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木头。 第1520章 龟爷爷和水娃 密密麻麻的木头几乎铺满了半个江面，而且一眼望不到头。 水师的船队就停在正对着入海口的地方，如果不快点挪开的话，肯定会被木头撞上。 虽然木头漂流的速度不是特别快，但是数量太多了，形成的惯性也会非常强大，一旦撞上舰船，后果不堪设想。 郑驰远本来还有点迷糊，现在直接被吓了一激灵，一边跑过去帮升帆的士卒拉绳子。 好在天公帮忙，今天一直是南风，风帆升上去之后，舰队很快就驶离入海口正对面。 郑驰远这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但是依旧后怕不已。 指着忙完赶来汇报情况的副将骂道：“瞭望员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木头漂过来都没有看到？” 水师在海上的时候，舰船就是营地，就算是休息，也必然会安排人值班警戒。 结果警戒的人却没有看到木头，差点酿成大事故。 “将军，你也知道大家最近有多忙，现在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我每个方向就只安排了一个瞭望员，结果这货却睡着了……” 副将苦着脸解释。 自从金锋给水师拨了楼船快艇和飞艇之后，水师接连灭掉了好几个大型海盗团伙，吓得海盗完全不敢靠近东海区域了。 绝大部分水师都闲了下来，留在船坞外的海域修整。 最近一段时间，水师成了一个万金油部门，看起来没有具体负责任何事，却比所有部门都忙。 其他场子的工人都有轮班，干完自己的活就可以下班了，但是水师却一直在忙。 冒浪屿海带拉不完了找他们，突然下雨了，晾晒场抢收来不及，也找他们。 总之，他们就是一支机动队伍，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帮忙。 很多水师都忙得站着就能睡着，对着西边的瞭望员就是其中一员。 他昨天才从冒浪屿运海带回来，夜里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安排去瞭望台。 下午的时候，面朝西方，江面上反射的太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瞭望员刚开始还坚持几分钟看一次江面，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着栏杆睡着了。 副将知道郑驰远生气，单膝跪地说道：“将军，是我指挥失误，求将军责罚！” “带着瞭望员一起去军法堂，各领十军棍！”郑驰远冷声说道：“以后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你就不用干了，回去打鱼吧！” 郑驰远也知道瞭望员辛苦，但是差点酿成大祸，该罚必须要罚。 只不过他让副将带着瞭望员自己去军法堂，军棍怎么打就是副将说了算，也算是网开一面了。 水师忙活这么一阵，成片的木头也漂进了东海。 郑驰远看着密密麻麻的木头冲过舰队刚才停泊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木头一直往前冲了几百米才缓缓停下来，漂浮在海面上。 郑驰远这才安排蒸汽楼船开过去，拖上木排，驶向船坞。 为首的木排上，站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两人都只穿着一条短裤，坐在木排上大口喘气。 郑驰远刚才被密密麻麻的木头吓了一跳，这爷俩也被吓得不轻。 所谓放排，就是把木头捆起来，顺着江水流淌到目的地。 听起来这份工作很简单，实则极其危险和复杂，几乎超过一半的放排工不能善终。 不是他们作恶什么的，而是放排是一份危险程度非常高的工作，数量庞大的木头一旦跟着水流运动起来，惯性极大，而且无法刹车，放排工只能通过调整方向来避免危险。 一旦遇到河流湍急的地方，放排工没有及时调整方向，撞上了什么东西，很可能就沉尸江底了。 所以一般放排之前，都会有船提前跑在前边，提醒沿途停泊的船只让路。 水师刚才能逃过一劫，也是这些预警船的功劳。 此时木排入了海，爷俩的任务便算完成，可以歇口气了。 放排工很难活到老，这个老头其实才五十多岁，但是在放排工圈子中，已经是泰斗般的人物了。 大家已经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因为年纪大，水性好，其他放排工都尊称他一声龟爷爷。 眼前这个少年是他收养的一个孤儿，算是从小在水里泡着长大的，水性好不说了，憋气时间也特别长，下水徒手抓鱼就和玩一样。 因为是孤儿，大家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都叫他水娃。 前段时间江南大乱，长江上到处都是水匪，没人找龟爷爷放排，爷俩基本上就靠水娃潜水抓鱼生活。 两个名字都没有的人，就这么相依为命的在乱世活了下来。 后来庆鑫尧在川蜀寻找放排高手，龟爷爷第一时间被同行推荐了过去，并且让他当排头兵，负责第一批木排。 少年到底精力旺盛，水娃稍微休息了一阵便站了起来，好奇地看着周围：“龟爷爷，这就是大海吗？” “是的，这就是大海！”龟爷爷微微点头，然后习惯性的在腰上摸了一下。 可惜腰上什么都没有。 水娃看到龟爷爷的动作，赶紧跑到一旁，从两根木头中间拿出一个牛皮做成的袋子。 解开绳子从袋子中取出一把干豆子。 牛皮防水，口系得也紧，豆子没有湿。 这种豆子是卤煮之后又炒的，非常咸而且硬，有时候来不及吃饭，龟爷爷就随手抓几颗扔嘴里，勉强充饥，也能提神。 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养成了习惯。 “龟爷爷，大海真大啊！” 水娃把豆子递给龟爷爷：“龟爷爷，他们说海水是咸的，咱们吃的盐就是海水晒的，真的吗？”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龟爷爷笑着说道。 水娃闻言，三两下便跳到木排边缘，用手捧起海水就喝。 他在河里就是这么喝水的。 刚喝下去就被吐了出来：“呸，真的太咸了！” 龟爷爷见状不由笑了起来：“水娃，你要记着，在海上就算再渴也不能喝海水，否则会越喝越渴，最后被活活渴死！” “为什么？”水娃歪着头问道：“海水不也是水吗，为什么会越喝越渴？” 第1521章 徒手抓鱼 海水中富含盐类物质，喝下去之后会增加体内渗透压，刺激大脑皮层产生渴觉。 平时吃了过咸的食物，会觉得发渴，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龟爷爷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知道这个。 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国师大人金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晓得的事情，你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了国师大人，可以去问问他。” 放排极为危险，有三不走的说法。 黑夜不走，大雪大雾不走，大风天不走。 如今已经是夏天，大雾大雪很少，知道东海急缺木材，遇到有风天气也同样赶路。 但是夜里是绝对没办法赶路的。尒説书网 到了夜里，放排工会把木排停靠在岸边。 虽然张凉和庆怀到了江南，但是长江上的水匪依旧严重，特别是夜里的时候，水匪更加猖獗。 为了防止水匪伤害放排工，到了夜里，镖师会把放排工集合起来保护。 长夜漫漫，大家闲着没事，就会让走南闯北的镖师讲故事。 金锋是所有镖师讲故事时绕不开的人物，也是绝大多数故事中的主角。 水娃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对强者产生崇拜情绪，以前在老家听报纸时就经常听到金锋的名字。 但是金川日报不会一直报道和金锋有关的事，而且龟爷爷年纪大了，干不了以工代赈的活，水娃还要抓鱼养家，去听报纸的时候不多。 现在镖师讲故事，基本上全都是关于金锋的故事，水娃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对金锋也产生了浓烈的崇拜和好奇。 听到龟爷爷说起金锋，水娃的眼睛顿时亮了：“龟爷爷，咱们真的能见到国师大人吗？” “听镖师说，国师大人最近一直在东海忙着造船，经常在船坞出现，咱们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见到他。”龟爷爷回答。 “那太好了，要是能见到国师大人，我一定问问他，海水为什么越喝越渴。” 水娃问道：“你说国师大人他会告诉我吗？” “金川日报上说，国师大人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人，对孩子更好。” 龟爷爷说道：“咱们镇上的学堂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国师大人办的，读书都不要钱，这多好的机会啊，你个犟驴都不去！” 每次想到学堂，龟爷爷都生气。 活了大半辈子，龟爷爷太清楚读书的重要性了，所以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给水娃报了名。 可惜不管他怎么说，水娃就是不愿意去，为此龟爷爷还第一次动手狠狠把水娃揍了一顿，结果水娃还是梗着脖子，嘴里嚷嚷着打死也不去。 龟爷爷知道，水娃是怕自己去上学，就没空抓鱼了，爷俩都要挨饿，所以才不愿意去的，又怎么忍心真的打死他呢？也就由着他去了。 但是每次说到学堂，龟爷爷总是会唠叨一番。 水娃害怕龟爷爷唠叨，便转过头去，坐到边缘的木排上，把双腿放进水里，一边划水，一边看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第一次见到大海会被大海的辽阔震惊，比较兴奋，但是看久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水娃看了一阵，便把目光看向脚下的海水。 这时候的海水没有经过任何污染，可以清晰看到很深的地方。 水娃突然看到一条大半人高的海鱼从脚下游过，顿时高兴起来。 这么大的鱼，平时在河里根本看不到，要是抓住了，够自己和爷爷吃好多天了。 水娃想都不想，哧溜一下滑进了水里，追着大鱼去了。 蒸汽楼船上，郑驰远站在栏杆后边，默默看着木排想事情呢，看到了水娃进水。 放排的孩子哪个不会水？所以郑驰远也没当回事。 可是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水娃还没有从水里出来，郑驰远便坐不住了。 虽然他和水娃不认识，也见惯了生死，但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且对方还是个孩子，要是这么糊里糊涂地被淹死了，就太可惜了。 于是郑驰远冲着龟爷爷高声喊道：“老丈，你的孩子落水了！” 龟爷爷听到郑驰远的喊话，发现对方衣着考究，一看就是大人物，赶紧起身回答道：“军爷，不碍的，水娃就是在水里泡大的，淹不死！” 郑驰远一听就急了，高声喊道：“老丈，他都进水好长时间了！” 结果龟爷爷依旧摆手，回答让郑驰远不用操心。 “这个老不死的，真是不把孩子的命当命！” 郑驰远气得拍了拍栏杆，正准备命令水手下去救人，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冲出来一个人影。 仔细一看，不是刚才那个孩子是谁？ 孩子不光自己上来了，怀里还抱着一条几乎和他一般高的大鱼。 大鱼死命挣扎，尾巴打在孩子腰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但是孩子却毫不在意，死死抱着大鱼不松手。 咧嘴朝着木排上的老人兴奋喊道：“龟爷爷，你看我抓到了什么？这么大一条鱼，够咱们吃好多天了！” “你个傻孩子，往下边一点，别被鱼把腰打断了！”龟爷爷高声喊道。 孩子水性太好了，抱着一条鱼踩水，都能把大半个身子露在外边。 听到龟爷爷的话，孩子这才反应过来，往下沉了一点。 这样一来，大鱼的尾巴拍下去会先拍到水面，再拍到孩子腰上的时候，力气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郑驰远看着抱着大鱼在海上如履平地的水娃，惊得目瞪口呆。 孩子怀里大鱼他认识，游起来速度特别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郑驰远也不会相信，一个孩子竟然可以在海里追上这种大鱼。 水娃不光追上了，还抓住了大鱼，抱了上来。 水师常年要在水上生活，会游泳是水师士卒入门的基本条件。 郑驰远作为水师负责人，这些年见过水性好的水手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像水娃水性这么好的人，郑驰远却是第一次见到，不由起了爱才之心，两眼盯着水娃，看着他抱着大鱼回到木排。 先把大鱼扔到木排上，水娃自己也翻了上去。 直到此时水娃才空出手去揉被大鱼打得通红的腰腹。 第1522章 鱼骨 这么大的鱼，力气自然也大，尾巴抽在腰上格外疼。 水娃是一边揉腰一边踢着大鱼泄愤：“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好了，好了，别打了！” 龟爷爷拉住水娃，然后从旁边的木头上掰下一根树枝，顺着鱼鳃插进鱼头中。 原本被水娃踢得乱蹦的大鱼当即停止挣扎。 水娃蹦跳着跑到木排后方，从最大的那根木头上解下一把菜刀。 因为冶铁工业落后，在金锋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大康的铁器价格都非常昂贵。 这把菜刀是龟爷爷的师父传给他的，已经用了几十年，刀身都被磨去了一小半，如果是在前世，恐怕早就被扔掉了。 但是龟爷爷和水娃非但没有扔，反而极为小心的保管。 龟爷爷每次出门都要带在身上，放排的时候，都要把菜刀牢牢捆绑在最大的那棵树干上。 万一放排的时候出现危险，或者木排被冲散了，龟爷爷只要没死，也可以找到菜刀。 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为这把菜刀是爷俩最贵重的家当，万一弄丢了，爷俩剖鱼都没工具了。 水娃握着菜刀来到大鱼旁边，蹲下身子便准备剖鱼。 但是这种大鱼他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 龟爷爷笑着接过菜刀，一边熟练的处理大鱼，一边说道：“这条鱼太大了，咱们吃不完，等下给你虎子叔送几块，回来我再教你怎么晾晒盐巴，然后咱们把吃不完的腌一下。” 这条大鱼就算去掉鱼头和骨头，也至少有七八十斤重，别说爷俩，就算他们给关系要好的放排工送一些，短时间内也根本吃不完。 现在天气热了，不腌制一下，恐怕一两天就放坏了。 水娃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好奇的时候，一边帮忙，一边问道：“龟爷爷，听虎子叔说，盐巴就是用海水晒成的，真的吗？”m..Com “是真的，”龟爷爷指着左侧的海滩说道：“看到那边的滩地了吗，那就是用来晒盐的，以前这里可热闹了，现在国师大人造出了更好更便宜的盐巴，不用再来东海拉盐，这里好像没落了。” “龟爷爷，咱们川蜀也有海吗？”水娃又问道。 “我只知道咱们川蜀到处都是大山，没听说哪里有海。”龟爷爷笑着回答。 “你刚才不说盐巴是海水晒出来的吗，咱们川蜀要是没海，国师大人从哪儿弄的海水晒盐？”水娃又问道。 龟爷爷虽然是放排圈子中的泰斗，其他方面的知识却不多，甚至连矿盐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龟爷爷也没有不懂装懂，而是笑着说道：“这个我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了，就自己去晒盐了。” “那等我见到国师大人了，一起问问他。”水娃说道：“等我问出来了，回来告诉龟爷爷。” “好！”龟爷爷笑着点头，心里则微微叹了口气。 他和水娃都是地位低下的放排工，对于他们来说，县令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更何况金锋呢？ 龟爷爷觉得，水娃能远远见金锋一次就不错了，想要近距离提问，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看着水娃期待的目光，龟爷爷又不忍心告诉他实话。 谁年少时没有一些美好的期待呢，长大后就清醒了。 龟爷爷也是从小在水边长大的人，吃的鱼比正经粮食都多，剖鱼技术更是没得说。 嘴上和水娃说着话，手里的大鱼已经被他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条状肉块，就和集市上屠夫卖的猪肉一样，只不过新鲜的鱼肉比猪肉剔透得多。 船上携带木材和生火都不方便，一些渔民出海时，为了省事，会把某些鱼肉切成薄片直接吃。 此时木排上剩下一副完整的鱼骨架和一个硕大的鱼头。 鱼骨架上还有一些肉，和鱼头一样，都是用来煲汤的好材料，但是爷俩的陶罐太小了，炖不下这么大的鱼骨头和鱼头。 水娃从龟爷爷手里接过菜刀，就要去砸鱼头，却被龟爷爷一把拉住了。 “你把鱼脑取出来，鱼骨上的肉也剃干净就行了，鱼头和骨架留着。” “留这玩意儿干什么？”水娃纳闷问道。 “这么大的海鱼在川蜀可是新鲜货，两河乡有个员外郎特别喜欢买大鱼骨头，挂在家里当摆件，几年前我们从东海带回去一个鱼骨架，还没有这个大，被他花五百文钱买走了！” 龟爷爷揉了揉水娃的脑袋：“咱们这个鱼骨架这么大，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给你买猪肉吃！” 淡水鱼一般个头都不大，三五斤已经算是大鱼了，这条大鱼至少好几十斤，在淡水鱼中非常少见。 物以稀为贵，这种鱼在海边不稀罕，但是在川蜀却是稀罕货，一斤海鱼肉至少可以换好几斤野猪肉。 “一堆不能吃的破骨头也能卖钱，真不知道有钱人是怎么想的。” 水娃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停，按照龟爷爷教的办法，开始挖鱼脑。 水娃潜水无人能及，在地上就不行了，更不会打猎。 爷俩基本上天天靠吃鱼为生，而淡水鱼的腥味儿比较重，又没有调料，甚至连油盐和铁锅都没有，只能用陶罐炖着吃。 什么好东西吃多了都恶心，水娃现在一想起来炖鱼汤的味儿就想吐。 猪肉可以榨油，吃起来也更香，水娃有时候实在馋得慌了，就带着抓到的鱼去镇上换野猪肉吃。 只不过他们距离镇子实在太远了，沿着山路都走大半天，等到了镇上，鱼都渴死了，卖不上价钱，好几斤鱼才能换一斤野猪肉。 最重要的是，山路上还有土匪，有一次水娃差点被土匪拦住，及时跳进了一个池塘，游到池塘对面才逃掉一命，从那件事之后，龟爷爷就不让水娃去镇上野猪肉了。 水娃现在一想到猪肉的味道，就馋得口水往下淌。 两人处理好大鱼，水娃挑选了两块最大的，准备去后边的木排上，送给一直照顾他们的虎子叔。 刚用草绳把鱼肉串好，爷俩突然看到一艘飞艇绕过楼船，冲着木排开来了。 第1523章 成了筹码 爷俩本来没有在意，结果快艇却停在他们的木排旁边。 龟爷爷看到刚才冲他喊话的将军也在快艇上，便赶紧站了起来。 水娃在江上也见过一次快艇，但是对于这种发出巨响，还能喷烟的怪兽，本能的有些害怕，没敢靠近。 这次放排中，一直有快艇在前边开路，水娃看得多了，才渐渐习惯。 但是这么近距离靠近快艇，还是第一次，不由好奇的看着。 快艇的船板不是很高，郑驰远常年在船上活动，便没让水手搭木板，直接带着亲卫队从快艇跳到木排上。 龟爷爷早些年在江上放排，没少遇到当兵的敲竹竿。 那些人说是兵，其实比土匪还狠，为了立威，几乎每回都有人死在他们手上。 见到郑驰远上船，龟爷爷还以为他刚才的喊话得罪了郑驰远，对方来算账了，赶紧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老朽陆大贵见过军爷！” 水娃闻言，不由扭头看了龟爷爷一眼。 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龟爷爷叫陆大贵。 怪不得大家都叫他龟爷爷。 龟爷爷发现水娃还傻乎乎站着，赶紧伸手去拉水娃。 水娃这才回神，赶紧也跟着朝郑驰远跪下来。 大树圆滚滚的，跪在上面比跪在土地上疼多了，但是爷俩都没敢皱一下眉头，生怕引起郑驰远不满，从而难为他们。 郑驰远最近和金锋接触多了，发现金锋平易近人，也喜欢这样的官员，所以便下意识向这个方向做出改变。 加上他对水娃起了爱才之心，有心来招揽，便也没有摆将军的谱，而是平易近人的说道：“哎呀，国师大人早就废除了跪拜之礼，两位快起来！” 身后的亲卫队长也非常懂事，听到郑驰远这么说，赶紧上前扶起爷俩。 听到郑驰远这么说，龟爷爷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从郑驰远的态度来看，他大概率不是来找茬的。 但是龟爷爷又想不出来，一个将军来自己木排上干什么？ 于是小心的拱手问道：“不知各位军爷有何指教，老朽定不敢辞！” “没有什么指教，我是来找他的！” 郑驰远指了指水娃。 龟爷爷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军爷饶命啊，老头子无知，不知道东海是您的地盘，不该让水娃抓了您的鱼！军爷要杀要剐，老头子都认了，水娃还是个孩子，求军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前些年有一次放排，龟爷爷遇到过一伙当兵的，非说那一段长江是他们的地盘，不管是江水还是水里的鱼都是他们，龟爷爷他们在水里打了鱼就要交钱。 当时有个放排工反驳了一句，当时就被那群当兵的一刀攮死，扔到了江里。 龟爷爷以为郑驰远也要用这样的方式敲诈他们，被吓坏了。 水娃心里也非常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愤怒，两手紧紧握着拳头，眼睛也死死瞪着郑驰远和亲卫队。 “老丈快起来，快起来！”郑驰远哭笑不得道：“老丈莫要慌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国师大人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海是整个大康的，可不是我的地盘，老丈您这话要是被国师大人知道了，恐怕要收拾我喽！” 龟爷爷听到郑驰远这么说，这才敢抬头，疑惑的看向郑驰远：“不知军爷找水娃何事？” “老丈先起来吧，”郑驰远示意亲卫再次拉起龟爷爷，然后说道：“我是水师都督郑驰远，不瞒老丈，刚才看到这位小哥的水性，心中佩服不已，如今我水师正在招募官兵，所以想来问问老丈，是否愿意让小哥来我水师效力！”尒説书网 龟爷爷听完，脸上的表情顿时从担忧变成了狂喜。 放排是个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活儿，如果有其他办法，龟爷爷是万万不想让水娃再来放排的。 可是水娃除了会游水抓鱼，其他的什么都不会，除了放排还能干什么呢？ 现在机会来了！ 他不知道水师都督是什么职位，但是他能看出来，郑驰远在水师中的地位肯定很高。 而且在路上，龟爷爷听镖师说过，水师现在也归顺国师大人了，所有待遇和镖师一样。 整个川蜀谁不知道镖师和镇远军的待遇好？ 现在这个将军显然是看上了水娃，要是水娃当上水军，后半辈子就不用自己担心了。 想到这里，龟爷爷去拉水娃：“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军爷磕头啊！” 可是水娃这时候却犯犟了，梗着脖子不愿意下跪。 这可把龟爷爷气坏了，抬脚就踹。 水娃也不躲，梗着脖子挨揍，就是不下跪。 “老丈，别打了！”郑驰远上前拉住龟爷爷，然后看着水娃问道：“你的水性这么好，天生就是当水军的料，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愿意来水军吗？” “我长大了要去做镖师，”水娃听着胸膛说道：“做镖师可以见到国师大人！” “原来如此！” 郑驰远恍然大悟。 经过各种宣传和百姓的口口相传，金锋如今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水娃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崇拜英雄，很多孩子都想跟着金锋成就一番事业。 郑驰远自己的两个小儿子，每次见到郑驰远，都嚷嚷着让郑驰远带他们去见金锋。 水娃的水性太好了，而且脾气也对郑驰远的胃口，就这么错过，郑驰远心中实在有些不甘。 而且他堂堂水师都督，海洋管理司负责人，亲自来招揽一个孩子，最后还没有成功，传出去也不好听。 想了一下，郑驰远又说道：“小哥，你要是做了镖师，恐怕很久才能见到国师大人，但是你要是跟着我，我保证三天之内让你见到国师大人，如何？” “真的？”水娃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当然是真的，”郑驰远拍着胸脯说道：“不是我郑驰远自吹自擂，我和国师大人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吃饭，不信你问问他们！” 身后的亲卫队自然不会驳了郑驰远的面子，纷纷点头配合。 金锋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沦为郑驰远招揽水军的筹码。 第1524章 招揽成功 水娃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如果是以前，郑驰远亲自来招揽，他肯定就跟着郑驰远走了，但是现在一想到可以见到报纸上说的国师大人，水娃又有些犹豫。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还是更想跟着国师大人。 见郑驰远挺好说话的样子，水娃便想找个理由拒绝郑驰远。 水娃还不会走路就被龟爷爷捡回去了，是龟爷爷一手养大的，水娃的眼珠子一转，龟爷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水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龟爷爷按着跪下去：“郑将军赏识你是你的福气，快给将军磕头！” 说完，还赶紧冲着水娃使了个近乎哀求的眼色。 水娃虽然不知道龟爷爷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跟着郑驰远，但看到龟爷爷的眼神，最终还是郑重其事冲着郑驰远磕了个头：“水娃见过郑将军！” “好！”郑驰远笑着拉起水娃，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出面招揽人才，要是失败了，那就太丢人了。 还好，这个老丈挺会做事。 “郑将军，承蒙您看得起水娃，愿意收留他。” 龟爷爷冲着郑驰远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水娃是个命苦的孩子，我捡到他的时候，他都快饿断气了，我是个粗人，也教不了他什么道理，这孩子平时在乡下野惯了，要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将军多多担待。” 郑驰远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水娃一眼。 他不知道水娃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不过前些年百姓都吃不饱，扔掉孩子的情况太正常了。 水娃能遇到龟爷爷，也算是一场造化。 “老丈放心吧，水娃还小，到了军中，我会安排人教他军规的。”郑驰远说道。 “那就有劳将军了。” 龟爷爷又冲着郑驰远行了一礼，然后转头看向水娃：“水娃，咱们放排帮的汉子，都是一个吐沫一个钉，以后你跟了郑将军，好好做事，将军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听话，知道吗？” 说着说着，龟爷爷的眼睛就红了。 水娃就算再迟钝，也回过味儿来了，抓着龟爷爷的胳膊问道：“龟爷爷，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我一个老头子，去水师能干什么？”龟爷爷笑着摇头。 “你不去，我也不去！”水娃梗着脖子说道。 “闭嘴！” 龟爷爷转头冲着水娃喊了一声，然后冲着郑驰远说道：“军爷，小孩子不懂事，我等下好好说说他。” “好，”郑驰远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将军等一下！” 龟爷爷从旁边刚割的鱼肉中，挑了最好的两块出来，双手递向郑驰远身后的亲卫：“老头子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孝敬将军，这两块鱼肉还算新鲜，还望将军不要嫌弃！”m..Com “这怎么使得？”郑驰远推脱道：“国师大人多次强调，群众的一根一线都不能拿，老丈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国师大人还说过军民一家亲呢，都是亲人，拿两块肉怎么了？” 龟爷爷直接把鱼肉塞到亲卫手里：“又不是花钱买的，将军别嫌弃就好。” “那就多谢老丈了。” 郑驰远见状，只好让亲卫把鱼肉收了起来，然后看向水娃：“小伙子，好好跟你爷爷团聚一下，等到了船坞，我就带你去军营！” 说完，冲着龟爷爷点点头，带着亲卫上了快艇。 快艇启动之后，郑驰远从怀里摸出一锭小小的银子，扔到木排上：“老丈，这是我买鱼肉的钱！” 说完不等龟爷爷去捡钱，便示意快艇加速离开。 龟爷爷捡起银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快艇，喃喃感慨道：“还得是国师的队伍啊！” 以前放排的时候，在江上海上遇到放排的士兵，不被扒层皮都算走了大运。 可是金锋麾下的军队，不管是镖师还是镇远军，从来都只帮百姓打土豪土匪，从来不欺负百姓，真正做到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包括那些后来归顺金锋的其他老爷兵和府兵，也被要求严格遵守这一条，如果发现有人再欺压百姓，全都严厉处罚。 被收编的老爷兵和府兵，待遇虽然不如镖师，但是工钱也不低，而且金锋从来不拖欠军饷军粮，老爷兵和府兵们对现在的日子也非常满意和珍惜。 不欺压百姓之后，老爷兵们发现，他们也获得了百姓的尊重。 以前他们经过村庄，百姓都吓得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可是后来他们去山里剿匪回来，再次经过村庄的时候，百姓竟然主动把舍不得吃的鸡蛋山货往他们手里塞。 这让很多老爷兵和府兵更加坚定了追随金锋的脚步。 水娃毕竟还小，没有出过几次门，感触没有那么深，他现在更好奇龟爷爷手里的银子。 从小到大，他连铜板都没见过几次，更别提银子了。 见郑驰远走远了，水娃赶紧跑过去，一把拿过银子上下打量。 银锭很小，水娃有些不满意，撇嘴道：“还是个将军呢，这也太小气了吧，才给了这么点钱！” “莫要胡说，这可是二两银子！” 龟爷爷指着银锭底部上的印字说道：“换成铜板的话，能换两千个呢！” “就这么大一小点，能换两千个铜板？”水娃闻言，当即被吓住了。 之前龟爷爷说有人用一个大鱼骨架换了五百个铜板，水娃还不愿意相信，觉得龟爷爷在吹牛，结果现在一转眼，就有人花两千个铜板，换了他们两块鱼肉。 “这个将军真有钱！”水娃感慨道。 “他有钱没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重你！” 龟爷爷说道：“做人最忌讳的是背信弃义，这位将军亲自来船上请你去水师，这是大恩，以后你到了水师，断然不可做两面三刀之人，明白吗？” “明白了，”水娃点点头，还是有些不甘心。 扭头又看了一眼快艇，发现郑驰远已经走远了，周围也没其他人，忍不住问道： “龟爷爷，我还是想跟国师大人，你刚才为什么非要让我跟这个将军？我都没听说过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人怎么样，你就这么让我磕头了！” 第1525章 摔火盆 “你个瓜娃子知道什么？” 龟爷爷敲了水娃一下：“做人就要抓住机会，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 国师大人那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你能见到他，跟他说上一两句话，已经是走大运了！ 国师大人这样的大人物，不是谁都能跟的！你愿意跟，人家还不知道你靠不可靠呢！ 这位将军也是一个大人物，他能看上你，也是你的大造化，以后真等你混好了，做出让国师大人高看一眼的大事了，国师大人自然会主动招揽你，比你现在主动贴上去要强得多！” 其实龟爷爷还有一个原因没说。 他的确不知道郑驰远的品性如何，正因为如此，才压着水娃答应。 万一这个将军生性残暴，被水娃拒绝后恼羞成怒，他们爷俩就危险了。 当时那种情况，答应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水娃想了一下，觉得龟爷爷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龟爷爷你说得对，我以后一定会做出让国师大人高看一眼的大事的！” “我相信，”龟爷爷揉了揉水娃的脑袋：“我们水娃是最机灵的！” 水娃咧嘴一笑，随后又想到去水师就要跟龟爷爷分开，不由伤感起来：“可是龟爷爷，我要是去了水师，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老子养你就是为了让你给老子养老的，你要是跑了，老子以后死了，谁给老子摔火盆？” 龟爷爷为了让水娃安心，笑着说道：“老子年纪大了，干不了放排的营生了，你去了水师，老子就在你们水师大营旁边找个地方住下来，找点营生来做！”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水娃一听又高兴了：“等你死了，老子给你摔火盆！” “老子还没死呢，光说晦气话！”龟爷爷扇了水娃一个脑瓜皮：“快说呸呸呸！” 水娃也不恼，一边嘿嘿傻笑，一边朝着海里吐了两口口水，然后提着两块鱼肉去给后边的虎子叔送去了。 傍晚时分，蒸汽楼船拖着第一批木排赶回船坞海域，直奔渔船船坞位置。 早已等在浅海的渔民立刻冲上来，把捆在一起的木排解开，然后重新捆成两三棵的小捆，站上去用竹竿撑着走，顺着提前挖好的水渠，运往船坞西北角的一处大棚子。 这个船坞占地面积很大，沟渠和棚子众多，绝大多数棚子都只有几排立柱和一个顶棚，能勉强保证在里边劳动的工人不晒太阳不淋雨就行了，但是西北角这个棚子，四周却被围了起来，还有镖师把守。 这个棚子里的工人也不是招募的难民，而是九公主从川蜀调过来的百姓。 之所以有别于其他棚子，是因为这个棚子负责的工作是把木头锯开。 这算是造船的第一道工序，只有一号车间把木头都锯成各种型号的木板之后，后边的其他车间才能进行之后的工作。 按照大康以前锯木头的方式，想要把一棵原木切成木片，需要木工用锯子一点点去拉。 这个活不需要太多技术，却需要力气。 要知道一棵树短则三五米，长则七八米，甚至十几米，想要用锯子把它们锯成一块块木板，需要耗费的时间可想而知。m..Com 有时候两个大汉拉一天，都锯不了几块。 这种工作效率太低了，于是金锋就让满仓弄了十几台切割机出来。 新的切割机以蒸汽机为动力，地上铺了铁轨，只要把原木抬到小车上，从切割机下边推过去就行了，最多两分钟就能把一棵合抱粗的大树切割完成。 如今东海到处都是难民，金锋都不用想也知道，其中肯定有各方势力的细作。 蒸汽机是川蜀比较核心的技术，为了保密起见，必须要做一些安排。 知道金锋一直在等着渔船下水，原木被运到车间之后，一号车间的工人立刻把原木抬上小推车，开始切割。 随着机器的轰鸣声，一棵棵原木变成了一摞摞木板，运往下一个棚子，进行第二道工序。 海岸边，龟爷爷和水娃也上了岸。 现在木头被工人运走，他们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两人看着眼前巨大的船坞，以及船坞上密密麻麻行走的工人，爷俩眼中都是震撼之色。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火朝天的场面。 爷俩正发愣呢，一个穿着金川商会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敢问两位是放排帮的吗？” “是的，我是陆大贵！”龟爷爷点头。 “原来您就是放排帮的龟爷爷，失敬失敬！” 年轻人朝着龟爷爷拱了拱手：“我叫陆西岸，说起来和龟爷爷还是本家呢。” 龟爷爷还了一礼，问道：“不知道小哥找我何事？” “看我只顾着聊天，把正事忘了。” 陆西岸解释道：“我是金川商会的伙计，现在木排已经送到了，我家掌柜让我来给您把工钱结了，龟爷爷，请把文书给我一下。” 龟爷爷闻言，赶紧从裤腰里解下一个小小的牛皮包。 牛皮包里装着郑驰远给他的银子，还有几个铜板，最后是一张小心折叠起来的文书。 龟爷爷小心的把文书递给陆西岸。 陆西岸仔细核对之后，确认没有问题，便领着两人来到金川钱庄的驻点，为两人结算了工钱。 “龟爷爷，这是十四两银子，您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就在这里按个手印！” 陆西岸把钱袋子递给龟爷爷，指了指桌子上文书。 “这……这么多？” 龟爷爷惊得瞪眼：“在川蜀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工钱是七两银子吗，会不会弄错了？” “我家大掌柜说放排是个玩命的活，你们又提前把木头送到了东海，所以决定发两倍的工钱，算是给各位的奖金了！”陆西岸笑着解释道。 一听是金川商会的大掌柜给的奖金，龟爷爷这才放心下来。 什么奖金，就是赏钱嘛。 以前放排的时候，也有老板给赏钱，只不过他们没有金川商会的大掌柜豪爽，给的这么多而已。 龟爷爷伸手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个小银锭，握在手心递给陆西岸：“多谢大掌柜，也多谢小哥了！” 第1526章 找房子 “使不得，使不得！” 陆西岸赶紧摆手，同时还后退了一步：“我要是收了您这个钱，工作都得丢！” 龟爷爷见陆西岸是真的不敢收，便也不再勉强，把银锭收了回去，感慨道：“怪不得金川商会的生意能做这么大，你们都是好样的！” “主要是金先生和小北夫人教得好！” 陆西岸笑着问道：“龟爷爷，您是打算在东海玩几天，还是这两天就回去？要是回去的话，我这边帮您安排货船铺位，再给您带点东海特产！” 封建时代，很多行当都会抱团，特别是一些需要出远门的行当，更是如此。 比如跑船的会组建漕帮，在路上如果遇到了水匪或者事故，漕帮成员都会互相帮忙。 放排工的工作比漕帮更艰辛更危险，自然也需要帮派来抱团取暖。 川蜀就有专门的放排帮，已经成立很多年了。 龟爷爷就是放排帮的一员，如果水娃不是遇到了郑驰远，恐怕再过几年也会加入放排帮。 庆鑫尧之所以能这么快把木头送过来，就是他不用组织放排人手，直接去找放排帮就行了。 在川蜀找放排帮的时候说好了，朝廷沿途保护放排工的安全，把木排安全送到东海之后，也可以乘坐金川商会的货船返回川蜀，全程免费包吃住。 放排工大多是拿命出来搏的穷苦人，说不定家里还有老小饿着肚子呢，一般不会在东海多待，拿到工钱之后，都会第一时间返回川蜀。 虽然没人在川蜀等着龟爷爷，但是龟爷爷在东海也没事，陆西岸刚才询问他的打算，只是客套一句，其实心里已经在想着给龟爷爷和水娃安排铺位的事了。 结果却听到龟爷爷说道：“小哥，你说起这个，我正好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下。” “龟爷爷您说，”陆西岸点头：“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跟您说。” “我估计以后要在东海安家了，不知道小哥能不能帮我寻摸一处宅子？”龟爷爷说道：“不需要太大，也不需要太好，只要让我老头子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好了。” “老爷子您要住在这边？”陆西岸一愣：“为什么呀？” “水师的郑将军看上了水娃，让水娃去水师跟着他当兵，老头子我没儿没女的，死了还指望这小子给我摔火盆呢，所以想在这边买个宅子，做点打鱼的活计。”龟爷爷回答。 虽然龟爷爷能看出郑驰远是真的看上了水娃，但是水娃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让他一个人在东海，龟爷爷终究不放心。 之前老爷子想着在东海找个荒地，搭个草棚子对付一下就算了，现在手里有了银子，他就想着买一处宅子，以后水娃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听说现在海盗完全不敢来这一片，龟爷爷已经想好了，买完宅子如果还能剩下钱，他就弄一艘渔船。 虽然他放不动排了，但是打点鱼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攒点钱，将来给水娃娶媳妇儿。 “水师的郑将军看上了水娃？”陆西岸一惊：“哪个郑将军，郑驰远将军吗？” “是的，那位将军说了他名讳，好像是叫郑驰远。”龟爷爷见陆西岸认识郑驰远，便打听道：“小哥，你知道郑将军？” “整个东海，有谁不知道郑将军？” 陆西岸说道：“他是水师的大将军，整个水师都归他管，现在还是海洋管理司的一把手……” 陆西岸把郑驰远的身份说了一遍，把爷俩听得一愣一愣的。 龟爷爷已经尽量往厉害的方向去猜郑驰远了，但是他没敢想，郑驰远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当时郑驰远说经常和金锋见面，龟爷爷其实是怀疑他在吹牛，往自己脸上贴金。 现在才知道，原来郑驰远的确可以经常见到金锋。 “乖乖，没看出来，那个郑将军这么大来头呢？” 水娃也感慨不已，随后高兴问道：“小哥，那个郑将军答应带我去见国师大人，按你这么说，他真的能做到了？” “郑将军想见国师大人，的确不难。” 陆西岸点头，随后羡慕的偷偷瞄了水娃一眼。 郑驰远既然亲口说让水娃跟着他，还承诺带水娃去见金锋，显然非常重视水娃。 以郑驰远的身份，水娃如果不犯错，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陆西岸刚才和龟爷爷说话，态度虽然一直很好，但那是金锋和唐小北对金川商会所有掌柜和伙计的硬性要求，他也只是例行公事。 得知郑驰远看上了水娃之后，陆西岸的心态就变了，决定用心来安排龟爷爷。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会伙计，几乎没有接触到郑驰远这种人物的机会，更不用说金锋了。 但是水娃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机会。 水娃现在刚来东海，年纪也不大，如果他能和水娃搞好关系，以后水娃被重用了，他也能跟着往上爬一爬。 想到这里，陆西岸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但是他没有直接和水娃套近乎，而是转头看向龟爷爷：“老爷子，我回去给您打听打听，找到合适的房子了，第一时间通知您。” 最近来东海的难民很多，其中也有一些家底殷实的，害怕在家里被土匪和灾民盯上，所以也跟着来逃难了。 在这个动乱的时代，能攒着钱的，基本都是聪明人。 这些人到了渔溪镇之后，发现渔溪镇治安良好，发展前景也好，便纷纷拿出家底置办宅子，准备在渔溪镇安家。 买房子的人多了，房价自然也就上去了。 所以想找到合适龟爷爷的房子，并不容易。 但是陆西岸并没有说，因为他相信龟爷爷自己也会去打听。 到时候他帮龟爷爷把事情办成了，龟爷爷会更加感激他。 这也算是小人物的生存本领。 龟爷爷活了大半辈子，又是跑江湖的，自然也有他的本事。 刚才故意提起郑驰远，就是想让陆西岸重视，也希望陆西岸能帮衬一下水娃。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但是龟爷爷也没有点破，依旧和刚才一样，朝着陆西岸感激道：“那就麻烦小哥了！” 第1527章 不能辜负先生的信任 “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西岸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态度，也没有居功。 拉关系这种事急不得，上去就套近乎是最下乘的，日常相处中慢慢积攒起来的感情，才能经得起考验。 陆西岸询问了龟爷爷对房子的要求，以及可以接受的价位，便告辞了。 龟爷爷也背着行李，带着水娃，按照陆西岸的指点，来到水师大营门口，冲着守门的水师士卒说道：“我是放排的陆大贵，郑都督让我上岸后来找他，还请军爷通报一声！” 守门的士卒虽然想不通郑驰远怎么会和放排的认识，但看爷俩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也不敢大意，让爷俩在门口等着，自己赶紧跑过去通报。 当然，他肯定不会直接去找郑驰远，而是找到了郑驰远的亲卫。 亲卫当时跟着郑驰远去了木排，自然知道这事。 听说水娃爷俩来了，便赶紧来到门口，把爷俩领进大营。 给龟爷爷安排了一个帐篷，领着水娃去找郑驰远。 郑驰远回到船坞，马上又忙得飞起，便把水娃打发给了一个亲卫，让亲卫先带带水娃。m..Com 然后郑驰远就把水娃忘到脑后，带着亲卫去了新船坞。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但是新船坞里到处都是成堆的篝火，密密麻麻的难民在火光中来回奔忙。 其实不光金锋等原木等着急了，建船坞的难民也都等着急了。 而且他们比金锋更加担心造船失败。 对于金锋来说，造船失败不过是增加了一些不必要的工作负担，但是对于难民来说，万一造船失败，金锋不用他们了，他们的生活都无法继续。 所以难民们见到原木过来，一个都急着在工头面前表现自己，主动要求加班，干活也一个比一个卖力，生怕工头觉得他们偷懒，把他们赶走了。 这种卑微，让路过的金锋觉得心酸。 现在原木刚到，第一道工序还没有结束，很多工人都是在做平地挖坑之类的基建工作。 其实这些工作白天做也是一样，完全用不着夜里加班赶工。 但是金锋知道，这时候如果强行驱赶难民，会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心里也不安生，便由着他们去了，只是交代炊事连，夜里再加一顿宵夜。 金锋和唐小北几人在庆慕岚的带领下来到一号车间，郑驰远也正好赶到。 新船坞负责人是满仓和庆慕岚，最近一段时间，郑驰远大多数时间在海上忙活，偶尔上岸，也顾不上来参观船坞，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一号车间。 看着一根根巨大的原木，轻易被切割机切成宽厚一致的木板，郑驰远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蒸汽机不仅可以用来拉船拉飞艇，还能用来锯木头，而且锯出来的木头这么好，速度这么快！” “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 庆慕岚也跟着感慨道：“认识先生才两年多时间，但是两年时间，见到的新东西比我前辈子都多！” “这才哪儿到哪儿，未来出现的新东西会更多！” 金锋笑着说道：“到时候夜里加班就不用点篝火了，造船也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了！” “夜里加班不点篝火，那点什么？点火油吗？” 庆慕岚好奇问道：“火油的火虽然大，但是不耐烧，还是木头更耐烧，更划算！” “以后你就知道了！”金锋笑了笑，没有解释。 其实金锋早就想到了要发展电力，但是之前大康的工业技术太落后，连轴承都没有，制作发电机更是想都不用想。 现在随着冶铁车间的发展，制造发电机和电动机的基本条件已经勉强达到了。 但是电力系统中不光需要发电机和电动机，还有其他很多环节。 其中最让金锋头疼的就是输送和存储。 特别是输送环节。 以川蜀现在的挖矿能力，制造电线需要的铜铝等金属，勉强也能挤出来一些，但是包裹在电线外边的绝缘物质，却让金锋犯了难。 前世常见的塑料绝缘皮，是标准的石油工业衍生品，想要制造塑料，必须先发展石油工业。 金锋才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点，想要走完前世整个西方世界几十年才走完的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石油是工业发展的血液，也是金锋想要发展，绕不过去的能源。 所以等中原平定之后，金锋会第一时间去寻找油田，开采石油，发展石油工业。 金锋相信，电灯会有的，电焊也会有的。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夜里点篝火堆，已经发生了两次火灾了。 虽然每次都被巡逻队及时扑灭，却也说明了篝火堆的危险性。 等有了电灯，夜里加班就不用再点篝火堆了。 有了电喇叭，以后开大会，也不用再扯着嗓子喊了。 造船也不用再那么多工序来进行密封了，用电焊机焊接钢板，速度又快，密封性又强。 金锋想想就觉得美好。 前世那些随处可见的电器，有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猛的没了，金锋才知道有多不方便。 就像大家身体健康的时候，觉得稀松平常，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原来不生病竟然那么舒服。 “先生，第一批木板已经送到了二号车间，咱们去二号车间看看吧。” 庆慕岚的话打断了金锋对未来的美好想象。 在川蜀的时候，庆慕岚一直想让庆鑫尧给她安排一些事情做，但是庆鑫尧都觉得她是个姑娘，抛头露面的不太好，一直没有同意。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庆慕岚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回川蜀，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金锋周围。 而金锋也没有让她失望，到了东海之后，给她安排了不少工作。 新船坞关系到渔船的批量生产，也关系到金锋和九公主的重要规划。 金锋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也交给了她，虽然让她和满仓一起负责，但是庆慕岚依旧有种被信任的感觉，也在心里默默决定，不能辜负了金锋的信任。 所以哪怕再苦再累，她也没有抱怨，一直在努力工作。 第1528章 渔船失踪 如今渔溪镇外共有三座船坞，第一座是根据洪涛平家的老船坞建造的洪家船坞，也叫一号船坞。 第二座是去年修建，专门用来制造大船的新船坞，被称为二号船坞。 镇远二号三号和楼船，都是在二号船坞制造完成的。 现在这片占地面积最大，工人数量最多的船坞，则是最近一段时间加班加点匆忙修建的，被称为三号船坞。 三号船坞的主要工作是制造渔船，虽然技术难度不大，但是工人大部分都是难民，素质也良莠不齐。 最重要的是，几乎所有难民都不识字，也没有从事过造船相关的行业，想要短时间内把他们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造船工人，根本不现实。 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让尽快让船坞运转起来，满仓和庆慕岚只能找到金锋，把渔船的建造过程分解成了十几道工序。 渔船的制作难度本来就不高，很多渔民的渔船都是村里的木匠独自完成的。 被金锋分解成十几道工序之后，难度再一次降低，每道工序需要负责的工作内容都非常简单，难民也不需要学习整套的造船知识，只要学习好自己负责的那道工序的操作就行了。 这样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还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技术泄露。 这也是流水线作业的优势。 因为时间太紧，三号船坞现在也只是完成了最基础的框架而已，还没来得及进行试产作业，原木就运来了。 所以今天晚上不仅是三号船坞正式开始生产，也是试运行。 尽管金锋已经把每道工序都尽量简化了，但是难民们依旧手忙脚乱。 满仓和庆慕岚一夜都没有闲着，工序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这种手把手指导工人的事情，满仓和他的徒子徒孙就够了，已经用不着金锋亲自去做了，所以金锋只是跟到第二道工序，见满仓能够很好的处理这些事情，便打算不再跟着了。 正准备回去，看到了跟在后边的郑驰远。 金锋最近也忙，已经有一阵没和郑驰远好好聊过了，这会儿正好有空，便决定和他聊一聊渔船造出来后的相关问题。 郑驰远其实也有不少问题想跟金锋商量，但是刚才看到金锋在忙，就没有上前。 看到金锋朝他走来，郑驰远赶紧迎上去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老郑，最近很忙吧？”金锋笑着和郑驰远打了个招呼：“看起来瘦了不少。” 郑驰远作为水师和海洋管理司的双重负责人，不仅要负责东海各处的安全，还要负责把海带从冒浪屿运回来，以及把原木拉回船坞。 几项工作重叠着压下来，把郑驰远忙得要飞起来，很多时候回去睡觉都顾不上脱衣服，倒下就睡，睡醒了掀开被子穿上鞋就能走。 这么高强度的工作，是郑驰远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人都瘦了黑了一大圈，制服都有些不合身了。 “东海在先生的带领下，一片欣欣向荣，别说忙点累点，就算累死了，我老郑也高兴！” 郑驰远笑着说道。 这么说不光是拍马屁，也是发自内心的一些感慨。 自从金锋来到东海之后，渔溪镇可以说一天一变样，郑驰远都看在眼里。 虽然现在的渔溪镇还到处都是工地，很多地方都又脏又乱，但是郑驰远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渔溪镇一定会成为东海最富庶的地方。 作为东海水师和海洋管理司负责人，这也是郑驰远希望看到的。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忙得要飞起来，但是郑驰远却没有任何抱怨。 因为他和难民一样，都在忙碌中看到了希望。 在金锋之前，东海一直是朝廷权贵眼中的荒僻之地，没人关注。 郑驰远作为水师负责人，说好听点是东海的封疆大吏，说难听点，就是被朝廷放逐了，让他来东海做抵抗海盗的工具人。 现在金锋如此重视东海，大力发展东海，还交给他这么多重要的任务，说明对他已经完全信任了。 郑驰远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金锋现在和郑驰远已经熟悉，对他的马屁已经免疫了，说话也随意起来。 笑着拍了拍郑驰远的肩膀：“老郑你可不能累死了，你死了，谁来管理水师和海洋管理司？” “先生上次开会说过，不管谁没了，太阳第二天都会照样升起。”郑驰远说道：“就算没有我老郑，水师和海洋管理司照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老郑你这么说就太谦虚了，”金锋不想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便直奔主题问道：“老郑，有没有时间，咱们去办公室聊聊？” “正有此意，”郑驰远赶紧点头：“其实我也有一些事情想向先生汇报。” “那走吧。” 金锋刚带着郑驰远朝船坞的办公室走去，郑驰远的副将快步跑了过来。 先和金锋敬了个礼，然后朝郑驰远使了个眼色，示意郑驰远借一步说话。 可惜郑驰远却不买账，抬腿踹了副将一脚：“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先生的面说的？说！” 副将见状，只好说道：“将军，刚刚得到消息，一艘拉海带的渔船失踪了！” 随着渔民和难民采摘海带的手艺越来越熟悉，以及不断从各地闻讯赶来的渔船加入，如今冒浪屿每天采摘上来的海带数量都在增长。 按照金锋之前的计划，运输海带全部依靠楼船。 但是随着每天采摘量的增加，所有楼船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运输，也拉不完。 郑驰远没办法，就把一些体型较大的渔船也组织起来，遇到顺风天，也帮着楼船往回运输海带。 因为附近的海盗已经被清缴，冒浪屿和船坞之间，也有快艇和热气球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海带开采工作开展以来，东海附近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安全问题。 今天这是第一例，所以副将非常重视，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报告了。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郑驰远问道：“是迷路了还是漏水沉了，还是遇到海盗了？” 金锋也皱眉看了过来。 第1529章 海盗再现 虽然在之前的朝廷眼中，东海是荒僻之地，但是针对渔民的赋税却一点也不比中原百姓少。 再加上海盗猖獗，所有这些年渔民的日子也不好过，很多渔民家里的渔船都已经用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很多渔船都腐朽非常严重，渔民却没有能力换一艘新的，只能缝缝补补的凑合着用。 为了最快速度的采摘海带，金锋并没有限制渔船的新旧和大小，只要愿意去冒浪屿的渔船，都可以去参加。 最近一段时间，其实已经有不少渔船在海上出现过危险了，但是因为渔民都会水，而且不管是在冒浪屿采摘海带，还是运送海带回船坞，周围一般都会有其他渔船，所以一直没有出现过人员伤亡。 这也是郑驰远和金锋疑惑的原因。 要说船漏水沉了，他们还能接受，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踪呢？ “目前我们只知道这艘船失踪了，具体原因无从得知。”副将无奈说道：“但是基本可以排除沉船了，因为这是一艘才用了三年的新船，而且如果是沉船的话，总会留下一些线索，但是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木船就算漏水沉了，也会有不少木屑和生活用品漂在水面上，但是水师却没有找到任何漂浮物。 “那同行者呢？”郑驰远再次问道。 “这艘船在离开冒浪屿后，水手在升帆的时候，不小心把风帆撕烂了，当时才离开冒浪屿没多久，负责护送的镖师兄弟，就让船主自己返回冒浪屿，把海带交给别的船运输，等他把风帆补好了再运下一趟。” 副将解释道：“可是护送队的兄弟把那一趟船队送回来，再返回冒浪屿之后才发现，这艘船并没有返回冒浪屿，也没有回晾晒场，护送队回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它。 于是护送队的兄弟便出动飞艇和热气球，展开了搜救工作，但是搜救队把冒浪屿和晾晒场之间的航路搜查了好几遍，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就报告了上来，请示是否继续扩大搜查范围，我也拿不准主意，所以想来请示一下将军！” 说完，副将还看了一眼金锋，意思是让郑驰远请示一下金锋。 但是郑驰远再一次忽略了副将的眼神提醒，毫不犹豫说道：“先生多次强调过，人民群众的安全是第一生产标准！这还用请示吗？当然要继续搜救啊！ 不管这艘船是迷路了还是被海盗劫持了，必须要找到他们！” 金锋的确在很多大会小会上强调过，遇到安全事故的时候，要首先保证工人和镖师的生命安全，其次才是财产安全。 封建时代，很多权贵都不把百姓的命当命，所以不少人都怀疑金锋这么说是为了收拢人心。 但是以郑驰远对金锋的观察和了解，知道金锋这么说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真的把人命看得比钱财重要。 所以郑驰远才没有请示金锋，直接下达了命令。 因为他知道，就算请示金锋，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反而显得他没有担当和能力，职责内的工作也要请示领导。 当然，命令下达之后，郑驰远还是转头询问了一下金锋的意见：“先生，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按你刚才说的进行搜救就行，”金锋说道：“在没有确认渔船上的工人生死之前，咱们都必须按照他们还活着为标准，尽最大努力去搜救！” “是！” 郑驰远挺直腰板，朝着金锋敬了一礼。 从金锋刚才的话中，郑驰远感受到了他对这件事的重视，于是从亲卫的包裹中取出一沓文书，双手递给金锋：“先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先回水师去了解一下情况，这是我最近的工作总结，先生抽空可以看一下，其他的，我等过几天再去找您汇报，可以吗？” “你先去忙这件事，其他的等回头再说。”金锋接过文书，递给身后的铁锤。 “是！”郑驰远又敬了一礼，然后转身匆匆离开了。m..Com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如今中原和江南每一天饿死冻死，被歹人杀死的百姓，都数不胜数，一艘渔船上最多几个百姓，死了就死了，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是这艘渔船是在冒浪屿和晾晒场之间的航路上失踪的，而且极有可能是海盗袭击造成的。 因为冒浪屿和晾晒场并不远，最近几天有没有大风大浪大雾天气，渔民迷失方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至于漏水沉船，之前副将也解释过了，概率同样很小。 那么海盗袭击的可能性就大了。 毕竟巡逻的快艇和热气球不可能每隔几里地放一个，海盗只要观察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找到巡逻规律和空隙的。 如果真是海盗劫持了渔船，已经对海带的运输形成了威胁。 往大了说，这件事也威胁到了金锋和九公主制定的战略方向，甚至可以说威胁到了中原和江南无数百姓的生命。 所以郑驰远刚才在金锋面前并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非常重视这件事，回去之后立刻扩大了搜救队伍和搜救范围，还专门坐镇指挥部，督办此事。 随着搜救范围越来越大，搜救队终于找到了线索。 在扩大搜索范围的第三天中午，副将急匆匆跑进指挥部：“将军将军，找到那艘船了！” “在哪儿？”郑驰远赶紧问道。 “在北方一百多里外的一处小岛上，就是咱们曾经抓住黄毛海盗附近的那一片小岛中的一座。”副将回答道：“不光找到了船，还找到了一个幸存者！” “幸存者？”郑驰远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既然是幸存者，那说明船上的其他渔民已经遇难了。 “幸存者怎么说，他们为什么会去那座小岛？”郑驰远问道。 “还能为什么，他们被一群海盗劫持了！”副将叹了口气回答道。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是猜想被证实，郑驰远还是非常愤怒。 “周边的海盗不是被咱们剿灭了吗，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海盗？” 郑驰远拍着桌子问道：“抓住这群王八蛋了吗？” 第1530章 幸存者 “没有抓到，”副将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我们找到小岛的时候，海盗已经离开两天了，渔船也被他们烧掉了！” “那幸存者是怎么活下来的？”郑驰远问道。 一般来说，海盗是从来不留活口的。 “幸存者是船家的小儿子，今年只有十二岁，海盗上船的时候，船家把他塞进了甲板外边的暗格里。” 郑驰远说道：“海盗放火点了船之后就走了，小家伙这才捡了一条命。” “小家伙倒也是个命硬的，”郑驰远点了点头：“他知不知道袭击他们的海盗是哪里的？” 东海的海盗一直比较杂，有倭国来的倭寇，也有当地和南海渤海一带的渔民假扮的，这几年还出现了不少金毛鬼子。 只有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才能更好的确认追击方向。 “消息是搜救队的飞艇传回来的，小家伙坐的是快艇，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也还没有见到。” 副将回答：“不过按时间算，快艇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那去码头看看吧。” 郑驰远起身走出书房，往码头方向走去。 距离码头不远的一艘战舰上，水娃正跟着一个水师士卒学升帆，无意间看到码头上的郑驰远，水娃的眉毛当时就挑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从战舰甲板上一跃而下。 水师的战舰虽然是木船，但是个头却不小，甲板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几米高。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水，如果入水的姿势不对，躺着或者趴着拍到水面上，有可能当场把内脏拍碎。 教水娃升帆的水师士卒吓得大叫一声，匆忙奔向栏杆。 低头看去，正好看到水娃落水。 只见水娃双腿绷得笔直，两手也高举过头顶，笔直的落入海中。 正常人别说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跳水，就算从一两米高的地方跳下去，可能都会砸起一大片水花。 但是水娃落水的时候，砸起的水花非常小，高度连半米都不到，而且很快就平复了。 在水师士卒的注视下，水娃冲出海面，游向码头。 之前郑驰远的亲卫带着水娃来找这个士卒，告诉士卒，水娃是郑驰远的人，让他好好带水娃的时候，士卒心里是有些看不起水娃的，觉得他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不管在哪里，关系户都是不受欢迎的人，除非那个关系户是自己。 现在看着水娃游泳的速度，士卒知道自己错了。 就算水娃真的是关系户，那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关系户。 不说别的，就是刚才跳水那一下，以及现在游泳的速度，整个水师大营便无人可以比得上水娃。 郑驰远最近比较忙，完全把水娃忘到了身后，现在重新看到水娃，才想起来自己招揽了这个孩子。 水娃速度极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游到了岸边，径直朝郑驰远跑来。 郑驰远的亲卫也都认识他，就没有阻拦。 所有人都以为水娃是见到郑驰远，过来打招呼的，包括郑驰远自己也这么想。 谁知道水娃见到郑驰远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郑驰远，你个大骗子！” “放肆！”郑驰远的副将立刻呵斥道：“你是想死吗？” 郑驰远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悦。 周围的水师士卒可不少，郑驰远作为主帅，被一个小孩子当众指着鼻子骂，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欣赏水娃不假，但是不代表郑驰远可以允许水娃胡作非为。 强忍着脾气问道：“水娃，你为何骂我？今天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休怪老子无情！” 水娃也不示弱，梗着脖子喊道：“你不是说只要我跟了你，三天内保证可以见到国师大人吗？现在已经第四天了，国师大人呢？” 这下轮到郑驰远傻眼了。 当初在木排上招揽水娃的时候，他的确说过这话。 可是回来后，他忙着正事，把水娃交给亲卫，就把这件事忘了。 否则就算再忙，抽空带水娃去跟金锋打个招呼的时间还是有的。 现在已经过了三天时限，就算再带水娃去见金锋，也是他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 “胡搅蛮缠，”副将见郑驰远没有说话，便呵斥道：“你知道国师大人多忙吗？你知道将军多忙吗？哪里有时间见你？” “别说了，这件事的确是我答应了水娃，却没有做到，是我的错。” 郑驰远倒也光棍，主动承认了错误，然后看向水娃：“水娃，不是我不带你去见国师大人，是我这几天忙着追查海盗，没顾上你的事……这样吧，等我把海盗的事情解决，我一定马上带你去见国师，如何？” 水娃见郑驰远认错态度不错，语气也软了下来：“真的？” “真的，”郑驰远点头说道：“到时候我要是忘了，你记得提醒我就行！” “那好吧！”水娃倒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好奇问道：“来的路上，我听镖师的兄弟说，咱们这一片的海盗不是都被打跑光了吗？怎么又有海盗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反正现在等着也没事，郑驰远就把海盗劫持渔船的事情给水娃说了一遍。 水娃一听海盗把渔船上的人都杀了，渔船也烧了，只活下来一个孩子，气得对海盗破口大骂。 周围的水师士卒见状，非但没有阻止，看向水娃的目光反而比刚才柔和了不少。 这些年来，死在海盗手中的水师士卒也有不少，水娃骂海盗，算是骂到了水师士卒的心坎里。 在水娃的骂声中，两艘快艇一前一后驶入码头。 副将放下望远镜说道：“将军，是搜救队的兄弟回来了！” 郑驰远点点头没有说话，水娃也停下了骂声。 一个瘦弱的孩子在水军士卒的保护下，走出快艇。 “他应该就是船家的小儿子，也是这次的幸存者。” 副将指着孩子说道。 “怎么这么小？”郑驰远皱眉。 这个孩子虽然已经十二岁了，却极为瘦小，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子那么大，比水娃都矮了半头。 第1531章 民女 “以前饿得呗，”副将叹了口气：“现在好不容易靠着海带过上了几天好日子，家里人又都被海盗杀光了，船也被烧了！” 前些年大康赋税沉重，很多百姓家的孩子都吃不饱，所以普遍比较矮。 水娃这些年过得也辛苦，但是因为他会潜水抓鱼，而且一直和龟爷爷生活在大山深处的林子里，税官和土匪平时也不怎么去，他们的日子要相对好过一些。 即便如此，水娃的个头也没办法和金锋前世的孩子比。 水娃正看着快艇靠岸呢，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喊自己。 回头看去，发现龟爷爷站在码头外边，正在朝自己挥手呢。 自从来到水师大营之后，水娃就再也没有见到龟爷爷，心里还怪挂念的，现在见到了，转头就想往码头外边跑。 可是想起前两天亲卫大哥反复跟他强调，到了水师大营就是军人了，要时刻注意纪律，做事之前要先请示。 于是水娃硬生生停下脚步，朝着郑驰远敬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按照亲卫教的请假话术，高声喊道：“将军，龟爷爷来了，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想请会儿假去看看他，请将军批准！” “不错，有长进！”郑驰远对于水娃的改变还挺满意，点头说道：“去吧，给你批半天假，晚饭之前归营！” “是！”水娃高兴的答应一声，蹦跳着跑出码头，一路狂奔到龟爷爷面前：“龟爷爷，你怎么来了？” “我正好路过，看到你了，就喊一声。”龟爷爷笑着说道。 水娃挂念龟爷爷，龟爷爷更是不放心水娃。 其实最近几天，龟爷爷一有空就来水师大营附近转悠，想要看看水娃过得怎么样。 但是水娃这几天都在船上接受训练，夜里也在船上休息，龟爷爷一直没有见到他。 刚才水娃从船上跳下来，龟爷爷才认出他。 当时龟爷爷在水师大营附近，看到水娃往码头这边游过来，便赶紧往这边跑。 水师码头是军事禁地，龟爷爷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好在水娃听到了。 水娃毕竟年纪还小，没有多想，以为龟爷爷真的只是路过这里，凑巧遇到了。 拉着龟爷爷的胳膊兴奋问道：“龟爷爷，龟爷爷，这几天你住在哪里？买到宅子了吗？” “买到了，”龟爷爷笑着说道：“来的前两天住在水师的宿舍里，第三天陆小哥就找到了房子，我付了钱就搬过去了。” “新房子在哪儿？快带我去看！”水娃一听更兴奋了。 “就在北边不远，”龟爷爷笑着问道：“听说水师现在纪律很严，你能离开吗？” “我找郑将军请了半天假！”水娃拉着龟爷爷的胳膊说道：“快走快走，我晚饭前还得赶回来呢！” “有半天假呢，慌什么？” 龟爷爷嘴上这么说，但是脚步还是加快了不少。 两人前脚离开码头门口没多久，金锋和唐小北几人后脚就过来了。 看到郑驰远带着一群人站在栈桥边上，金锋便拐个弯走了过去。 “金先生，您怎么来了？”郑驰远赶紧迎了上去，同时疑惑的看了一眼副将，询问是否是副将通知的金锋。 副将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通知的。 金锋没有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笑着回答道：“我准备去晾晒场看看，路过这里看到老郑你在这里，就来打个招呼。” 郑驰远闻言，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水娃和龟爷爷的身影，见两人已经走远了，笑着说道：“看来水娃和先生的缘分还没到啊！” “水娃是谁？”金锋被郑驰远说得一头雾水。 “一个非常崇拜先生的娃娃，刚才还嚷嚷着让我带他去见先生呢。” 郑驰远笑着说道：“结果先生来了，他又走了。” 金锋闻言也没有在意，笑着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干什么呢？” “渔船找到了，还找到了一个幸存者。” 说到正事，郑驰远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指了指即将靠岸的快艇和被水师士卒保护在中间的孩子，快速的把已知情报跟金锋说了一遍。 “竟然还真是海盗干的！” 金锋气的一掌拍在栏杆上：“抓住了这些海盗，一个不留，全都宰了！” “是！”郑驰远挺直腰板敬了个礼。 其实就算金锋不说，水师对待海盗的态度也向来是杀无赦。 两人说话间，快艇也靠岸了。 被水师士卒围在中间的孩子，恐怕也才吃上饱饭没几天，不仅个子很矮，脸上也没有什么肉，把一双原本就大的眼睛，衬得更大了。 孩子看到金锋和郑驰远，大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推开面前的水师士卒，朝着金锋的方向冲来。 铁锤和阿梅见状，闪身挡到金锋和庆慕岚前边。 孩子被两人挡住，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冲着金锋就砰砰磕头。 “国师大人，求你们给我阿爹阿叔阿哥报仇啊！” 孩子一边磕头，一边高喊。 码头栈桥铺的是原木，孩子磕头又实诚，只是几下，额头就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便淌了下来。 可是孩子却好像没察觉到痛似的，还是一个劲磕头。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拉住他啊！” 郑驰远朝着亲卫喊道。 旁边的副将赶紧上前，伸手把孩子从地上拉起来。 可是孩子的情绪太激动了，被拉起来后，脑袋还是一下一下点着，嘴里也喊着求金锋和郑驰远为他的亲人报仇。m..Com 加上额头淌下的血迹糊满脸颊，看起来和疯子一样。 金锋推开铁锤，走到孩子面前，两手用力地扳住孩子的肩膀，大声说道：“冷静点，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可能金锋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孩子停止了磕头的动作，也停止了喊叫，只是一脸哀求地看着金锋。 唐小北见状，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上前把孩子额头上的伤口包住，又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整个过程，孩子都没有说话，直到唐小北擦完，他才重新开口：“多谢夫人！” 然后转头看向金锋，话题再一次回到了报仇上：“国师大人，求您帮我阿爹阿叔阿哥报仇，民女这辈子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民女？” 金锋转头看向郑驰远。 不是说船家的小儿子吗？怎么成民女了？ 第1532章 沈秀秀 金锋疑惑，郑驰远同样疑惑。 于是郑驰远又转头看向副将。 副将扭头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向他报告的士卒，只能一脸黑线的看向孩子问道：“你不是船家的小儿子吗，怎么成民女了？” “回军爷的话，民女本名叫沈秀秀，船上的人手不够，我们家又雇不起水手，阿爹就让我去船上帮忙，但是女孩子上船不吉利，给军爷上报的时候，就报告成了男孩子。” 孩子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女孩子上船果然不吉利，是我害死了阿爹阿叔阿哥！” 封建时代，的确有女子不能上船的说法。 沈秀秀家的渔船算是比较大的，人少了根本开不走，可是家里的男丁就三个，少了一个。 沈秀秀的娘早些年在海边捡海货，不知道是被路过的海盗，还是路过的其他渔民杀死了，家里大人都上船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爹也不放心，干脆就给她报成男孩子，让她上船做些杂活。 谁知道他们家的船却出事了。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 唐小北没好气说道：“你在冒浪屿难道没有看到姑娘吗？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都是海盗的错！” 大康男少女多，很难快速恢复经济，为了把女性也发动起来一起参与建设，金锋一直在提倡男女平等。 在川蜀如此，在东海也是如此。 刚开始东海的女性还有些不敢出门，后来那些难民中的姑娘为了活下去，主动加入了晾晒场。 其他难民见姑娘在晾晒场也能挣钱养家，也不会被歧视，便渐渐大胆起来。 如今不光晾晒场，冒浪屿和其他厂子里的女工比例也越来越高。 郑驰远见沈秀秀的情绪还有些不稳定，便主动询问道：“秀秀姑娘，你先别哭了，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好！”沈秀秀擦干眼泪，点了点头：“郑将军请问！” “对了，你怎么认识我和国师大人的？”郑驰远问道。 周围其他水师士卒也疑惑的看向沈秀秀。 按理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姑娘，而金锋和郑驰远一个是当朝国师，一个是水师负责人，沈秀秀不应该认识两人才对。 “我们家的船上，除了龙王爷之外，还供了国师大人和郑将军的长生牌，我每天都要给两位上香祈福。” 沈秀秀说道：“有一次我们运海带回来，国师大人和这位夫人在码头说话，我爹跟我说，这位就是国师大人，是渔溪镇所有渔民的大恩人，让我记住国师大人的样子。 郑将军，我认识的更早，我以前喜欢在船坞附近捡花蛤，后来在冒浪屿，也见到好多次。” 郑驰远闻言，恍然点头。 因为他常年在东海活动，去年和今年来船坞的次数又比较频繁，渔溪镇不少渔民都认识他。 其实郑驰远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心里便大概猜出了答案，之所以问一遍，一是担心金锋有疑惑，二是发现沈秀秀太紧张，故意问了一个题外话。 现在沈秀秀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了，至少说话已经利索，于是郑驰远便问起了正事：“秀秀，你们是怎么遇上海盗的？” “我哥也是今年才上船干活，很多事都不熟练，我们从冒浪屿出来后没多久，我哥升帆的时候，就不小心把船帆刮破了。” 沈秀秀说道：“船帆破了，我们就跟不上船队，护卫队的一个大哥就坐快艇上了我们的船，让我们先用破帆凑合着回冒浪屿，补好船帆后再运下一趟。”m..Com “然后呢，你们回去了吗？”郑驰远问道。 “要是回去就好了，”沈秀秀的眼泪又下来了，但还是继续说道：“我爹说已经走了那么远，回去还不顺风，而且回到冒浪屿还要把海带卸下去，来来回回要耽误好几天功夫，并且天气热了，海带说不定就闷坏了。 我爹担心以后不让我们运海带了，就决定在船上把风帆修好，先把这一船海带送回来再说！ 谁知道那天晚上后半夜，我们就遇到了海盗……” 说到这里，沈秀秀应该又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郑驰远和副将对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 之前他们就在纳闷，如今冒浪屿和码头之间，一直有热气球巡逻，海盗怎么可能凭空把一艘海带船劫走了呢？ 现在他们明白了，原来海盗船是夜里出现的。 热气球虽然可以看得很远，但是在夜里却看不见。 所以除了蒸汽机为动力的楼船之外，其他渔船运送海带都要组成船队。 如果夜里赶不回码头，船队会就地下锚，然后由快艇在外边负责警戒，就算有海盗，也完全不敢靠近。 但是沈秀秀家的渔船却落单了，而且护卫队不知道他们跟在后边，没有派快艇保护。 说起来他们家的运气也不好，如今东海的海盗已经很少见了，而且大海那么大，就算他们落单了，遇到海盗的概率也不大，偏偏他们就遇上了。 想到这里，郑驰远突然问道：“你们那天晚上是不是在船上点灯了？” “点了，”沈秀秀点头说道：“我爹想趁着夜里不赶路，赶紧把风帆缝好，就在甲板上点了个火盆，连夜补风帆。” “怪不得你们会被海盗盯上！”副将拍着腿说道：“你爹也是老渔民了吧，难道他不知道在夜里不能在海上生火吗？” 最近一段时间天气不好，夜里连月亮都看不到，太阳落山之后，大海上就完全一片漆黑。 这时候在夜里点燃一个火盆，几十里外都能看到。 “我叔当时也提醒我爹了，但是我爹说最近东海没有海盗了，又急着赶路，所以就点了火盆。”沈秀秀哭着说道：“要是爹听阿叔的就好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伙海盗，帮你阿爹阿叔报仇！” 唐小北把沈秀秀搂进怀里安慰道。 “还有我阿哥！”沈秀秀补充道：“我阿哥那么好的人，海盗怎么忍心杀他呢！” “对，还有你阿哥！” 郑驰远接过话茬问道：“秀秀，你看到海盗长什么样了吗？” 第1533章 我要报仇 我要报仇 “没有，”沈秀秀摇头：“我爹发现海盗船来了，就赶紧把我藏到甲板边上的暗格里了，那个暗格很严实，我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听到海盗说话了吗？”郑驰远又问道。 “听到了，”沈秀秀点头：“但是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叽里咕噜的！” “叽里咕噜的？” 郑驰远和副将对视一眼：“看来应该不是渔民假冒的海盗，而是东洋或者金毛鬼子！” “你在藏起来之前，看到他们的头发了吗？” 金锋也跟着问了一句：“或者看到他们的衣服了吗？” 海盗劫掠的时候，一般都会在甲板上集合，等靠近目标船只之后，通过钩子迅速登船。 当时沈秀秀的父亲已经看到海盗船，说不定沈秀秀见过海盗的服饰或者发型，通过这些东西，就可以大概判断出来，海盗来自哪里。 “看到了一点，”沈秀秀回忆着说道：“他们都蒙着面，穿着一种古怪的长袍，我没有见过。” “他们的头发什么颜色？是金色或者红色的吗？发髻是什么样的？”金锋又问道。 “头发的颜色……应该是黑色的吧，反正不是金色和红色，”沈秀秀说道：“至于发髻，和咱们这边也不一样，他们的头顶和额头都没有头发，看起来光秃秃的。” “东洋的月代头！”郑驰远脱口而出。 倭国地理环境恶劣，当地人为了争夺地盘，经常发生战争。 打仗的时候，头顶和额头的头发如果散落下来，会挡住面部，影响视线，于是一些武士便把额头和头顶的头发剃光，这样就算头发散落，也是往两边和脑后飘散，不会影响到视线。 后来这种发型便开始在武士阶层流行起来。 刚开始，这种发现只能武士阶层才能使用，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一些文人也开始模仿，后来百姓阶层也开始模仿，渐渐变成了东洋的一种常见发型。 通过沈秀秀的描述，郑驰远基本已经可以确认，袭击她家渔船的海盗来自东洋。 但是郑驰远还是又问了一句：“他们有没有说过‘呦西’‘八嘎’什么的？” “说了说了！”沈秀秀说道：“他们说了很多遍呦西和八嘎！” “先生，基本可以确认了，应该是东洋海盗干的。”郑驰远咬牙说道：“看来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竟然还敢来咱们东海闹事！” 金锋闻言，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从始至终，他对东边那个岛国都没有任何好感。 前世他的爷爷曾经亲身经历过东洋的侵略战争。 在那场战争中，东洋人在华夏大地上发现了很多惨无人道的罪行，而且战后拒不承认，一直抵赖。 作为一个炎黄子孙，金锋一直没有忘记那段历史。 只不过中原都没有平定，金锋心目中的华夏版图也没有完成，所以他懒得搭理几千里之外的一个岛国。 谁知道对方竟然屡屡来东海劫掠。 这些年，死在东洋海盗手里的渔民不知道多少。 “最近一直是东风和南风，这群海盗应该没有返程，大概率还在咱们大康的沿海游荡！” 郑驰远朝着金锋拱手说道：“先生，我想成立一支舰队，安排一艘楼船，带领几艘快艇和热气球沿着海岸线向北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群海盗，请先生批准！” “批准！”金锋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批准了。 最近一段时间，不仅有几艘楼船下水服役，川蜀本地的几个船坞也一直在加班加点制造快艇。 如今东海的快艇数量比金锋刚来时多了好几十艘，抽出一艘楼船和几艘快艇去搜查海盗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然少了一艘楼船，可能会影响海带的运输，但是海盗的问题也必须要解决，否则他们会不断来袭扰。 就算不敢来东海，也可能去南海，袭扰南方的百姓。 虽然现在东南沿海和朝廷基本没有来往，但是在金锋心里，东南沿海的百姓，也是炎黄子孙，不能让东洋海盗随便欺负。 郑驰远得到批准，马上朝着副将使了个眼色。 副将会意，朝着金锋拱了拱手，转身去安排人手去了。 这次搜查不知道要跑多远，随行楼船上的物资一定要准备充足，否则快艇没有燃料也跑不起来。m..Com “多谢国师大人！多谢郑将军！” 沈秀秀见状，又一次跪了下来：“秀秀这辈子都会铭记两位的大恩大德！” “起来吧，”唐小北扶起沈秀秀：“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没有了，”沈秀秀眼睛又红了：“我阿娘早就死了，现在阿爹阿叔和阿哥也死了，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唐小北帮沈秀秀擦掉眼泪，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家里的男人当时都被充军了，女眷则被卖到了各地。 后来唐小北有了能力，曾经派人去找过家人，可是要么什么消息也没找到，要么得到的是噩耗。 唐小北本来以为自己挺惨的，听完沈秀秀的事情之后才知道，原来她比自己更惨。 自己好歹还有唐冬冬这个姐姐在，而且父兄也没有确认死亡，仍有一丝还活着的希望。 但是沈秀秀家里人都死光了，渔船也被海盗烧了，而且她还那么小，以后怎么生活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唐小北揉了揉沈秀秀的头发：“那你等下跟我走吧，以后就在金川商会做事好了。” “多谢夫人！”沈秀秀跪下来朝唐小北磕了个头，但是被拉起来后却摇头说道：“我不想去金川商会，我想去水师当女兵！我要给杀海盗，给我阿爹阿叔阿哥报仇！” 受镇远镖局影响，水师现在也开始设立女兵单位了。 但是目前水师还没有女兵士卒，在水师舰船上活动的女兵，都是镇远镖局的女镖师。 “当女兵是有年龄限制的，你这么小，怎么能当女兵？”唐小北哭笑不得。 “那我可以先在水师的船上干活，”沈秀秀说着又要朝郑驰远下跪：“郑将军，求你收下我吧，我会做饭洗碗洗衣服，还会补渔网，其他的我也可以去学！” 第1534章 见到国师了吗 唐小北主动开口想要收留沈秀秀，显然是看上了小姑娘。 郑驰远作为人精，自然不会夺人所爱，更不可能去跟唐小北抢人。 “小姑娘，你还是跟着小北夫人去金川商会吧，去水师真的不合适！” 郑驰远还给沈秀秀使了个眼色：“这位是国师大人的夫人，而且还是金川商会的总掌柜，整个天下的金川商会和供销社，都是这位夫人的。 小北夫人不光生意做得大，还是一位慈悲的大善人，咱们东海的施粥棚都是夫人的金川商会开的，还有咱们从海里采摘回来的海带，也全都被夫人收走了，然后由金川商会卖到大康各地，无数江南和中原的百姓因此活命，可以说是活人无数的泼天功德，你跟着小北夫人，能学到很多东西，也能做很多善事！” 哪怕明知道郑驰远在拍马屁，但唐小北的嘴角依旧微微翘了一下。 封建时代，商人地位低下，哪怕生意做得再大，也会被人看不起。 但是郑驰远刚才这番话，直接把唐小北经商的行为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简直说到了唐小北的心坎里。 这也是郑驰远这种官场老油条的厉害之处。 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好感。 沈秀秀也诧异地抬头看了唐小北一眼。 因为船坞的原因，金川商会、供销社和金川钱庄，早就在渔溪镇设立驻点了，最近运输海带挣了钱，沈秀秀每次上岸都会去金川商会买粮食工具和生活用品。 每次去金川商会，沈秀秀都为柜台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叹。 但是她实在没想到，那么大的商会，竟然是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开的。 就算她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跟着唐小北，以后的好处绝对很大。 但是沈秀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先是冲着唐小北磕了个头，说道：“多谢夫人看得起秀秀，但是我阿爹阿叔阿哥都被海盗杀死了，我只想杀海盗！” 说完又转头朝着郑驰远跪下，任谁去拉都不愿意起来了，非要郑驰远收她进水师。 “你这姑娘，怎么说不听呢！” 郑驰远也非常无奈：“你的年纪真的太小了，上了船也做不了什么，你非要去水师干什么呢？” 可是沈秀秀就是跪在地上不答话。 郑驰远见状，满是歉意地看了唐小北一眼，表示不是他要夺人所爱，是小姑娘非不听。 唐小北知道自己不应该掺和水师的事，但是见沈秀秀态度坚决，一时有些心软，帮着沈秀秀说道：“郑将军，估计这次的事成了她的心结，不如就先让她去水师吧，等到你们追上了这群海盗，帮她把心结解开了再说吧。” 唐小北都开口了，郑驰远自然不会驳了唐小北的面子，点头说道：“夫人这个提议甚好，正好我最近才破格录用了一个小伙子，和这小姑娘年纪一般大，俩人正好可以做个伴。” 说完叫来之前带水娃的那个亲卫：“你安排一下小姑娘，先把她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以后就让她跟着水娃一起训练吧！” “是！”亲卫赶紧上前拉起小姑娘，去找军医处理伤口去了。 金锋又和郑驰远聊了一会儿，便带着唐小北一起去晾晒场仓库，检查最新一批海带去了。 傍晚时候，水娃蹦蹦跳跳的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一包鱼干。 这是他上次抓住的那条大鱼，龟爷爷这几天晾到了半干，让他背过来和战友一起尝尝。 水娃说了不用，水师都是吃大锅饭，但是龟爷爷还是把包袱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没办法，水娃只好背来了。 上了船之后，第一时间直奔船上的灶房。 把鱼干往炊事员面前一扔：“老张叔，这是我龟爷爷晾的鱼干，非让我带来给大家伙尝尝，你晚上把它煮了吧！” 水师天天在海上漂着，最不缺的就是海鱼，但是既然是水娃的爷爷送来的，炊事员自然不会表现出嫌弃，而是笑着点头道：“听说你们川蜀人腌咸鱼的手艺都非常棒，今天终于可以尝尝了！” 水娃一听，果然高兴起来：“那是的，我龟爷爷腌得椒麻鱼特别好吃，你们这里都没有！” “椒麻鱼？”炊事员问道：“是不是放花椒了？” 川蜀周边多山，中间又是盆地，湿气比较重，自古以来，川蜀人就爱吃花椒，用来抵御湿气侵蚀。 东海船坞建立之后，来了不少川蜀工人，他们吃不惯东海食物，满仓就从川蜀找了一批厨师过来，在食堂里弄了几个窗口，专门做川蜀食物。 前段时间有一天遇到了阴雨天，水师的人去晾晒场帮忙抢收海带，炊事员也跟着去了。 作为同行，见到了不同的做菜方法，炊事员自然要尝尝川菜。 然后他就发现了川菜独特的味道。 花椒不仅可以去湿气，还可以提升食物的鲜味，特别是做鱼的时候放一点，可以很大程度的解除鱼的腥气。 刚吃第一口有点不习惯，但是一顿饭吃下来，炊事员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味道，为此还专门去后厨找川蜀的炊事员要了一包花椒。 可惜船上的人太多，就算炊事员省着用，一包花椒几天也吃完了。 他还想着再去要一些，但是船不靠岸，他也没法去。 “当然了！” 水娃高兴的打开包袱。 炊事员一看，鱼块上果然沾满了花椒。 “太好了，终于又有花椒了！” 炊事员赶紧拿过来一个小碗，把花椒从鱼块上择下来，放到小碗中。 “老张叔，不就是一点花椒吗，你至于不？” 水娃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花椒在川蜀非常多，水娃和龟爷爷住的那个山沟里，到处都是。 “你知道什么，等你在船上待几个月就知道了，到时候馋哭你。” 炊事员一边挑花椒，一边说道：“对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见国师大人吗，下午我看到国师大人来了，和郑将军在岸边聊了好长时间，你见到了吗？” 第1535章 好事都被你赶上了 “国师大人来了，还跟郑将军聊了很长时间？” 水娃当场就跳了起来：“什么时候？” “就是你跳水后不久啊！” 说到这里，炊事员伸手在水娃头上敲了一下：“以后可不要犯浑，好几丈高的地方，是说跳就能跳的吗，一个不好就把你的脖子摔断了！” 但是水娃却好像没听到一样，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扔，转身就跑了。 刚跑到甲板上，正好遇到了带他的那个亲卫。 水娃冲过去一把抓住亲卫的胳膊：“蔡大哥，国师大人下午来了，还待了很久？” “来了呀，”亲卫说道：“待的时间是不短，跟将军在码头上聊了半个多时辰呢。”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水娃一听就急了。 “你前脚跟将军请假跑出去，国师大人和夫人后脚就到了。”亲卫回答。 “那你怎么不喊我？”水娃瞪眼问道。 “你都跑远了，我喊你也听不到啊！”亲卫说道：“再说了，你不是一直不放心龟爷爷吗，好不容易见到了，将军也批假了，你们当然要好好聚聚啊！” “可我又没见到国师大人啊！” 水娃恼得蹲下去使劲揉着头发：“多好的机会啊！” “行了行了，国师大人经常来水师，将军既然答应带你见他，肯定会让你们见面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亲卫安慰水娃一声，然后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行了，别跟娘们儿一样哭哭唧唧的，赶紧起来，找你有正事！” “什么事？”水娃仰头问道。 “前几天咱们搜查海盗的事知道吧？”亲卫说道：“海盗找到了，还救了一个小姑娘回来，小姑娘跪在地上求将军，非要来水师当女兵，要给家里人报仇，将军没办法就把她留下了。 小姑娘和你年纪差不多，将军说以后你们俩作伴，一起训练。” “我才不要跟女娃娃作伴！”水娃撇嘴说道。 “嘿，你小子别不知道好歹啊！” 亲卫眼睛一瞪，又踢了水娃一下：“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了，这小姑娘可是小北夫人看重的，你小子可别欺负人家！” “我管她是谁看重的，反正我不跟女娃娃作伴！” 水娃也犯了犟：“以前在山里，我就特烦那些小姑娘，每次都让我教她们划水抓鱼，可是龟爷爷说男孩子女孩子不能一起光屁股划水，我怎么教？我不教她们就哭，烦死了！” 亲卫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小子可以啊，到底教过多少女娃娃划水？” “这我哪里记得请，反正很多，后来那些大姑娘也来凑热闹，可是她们下水了却不肯把衣服都脱完，还非让我背着她们去河中心摸鱼！” 水娃吐槽道：“她们沉死了，还穿着衣服，背着她们怎么能摸到鱼？后来龟爷爷说她们是故意逗我玩的，不让我跟那些大姑娘玩了！” “唉，龟爷爷怎么能这样呢？” 亲卫一脸惋惜，好像龟爷爷不让他背着大姑娘下水摸鱼似的。 不过他也没忘了正事，又踢了水娃一脚，交代道：“小北夫人可是国师大人的夫人，你要是得罪了小姑娘，可就是得罪了小北夫人，得罪了小北夫人，你就别想再见到国师了！” “国师大人的夫人？” 水娃一听，眼睛顿时亮了，站起来把胸脯拍得邦邦响：“蔡大哥放心吧，这小姑娘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肯定照顾好她！” “你小子也别吊儿郎当的，这姑娘的家人，前几天都被海盗杀了，你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她惹恼了。”亲卫又提醒了一句。 水娃虽然有点der，但本性还是善良的，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认真点头说道：“我记着了！” “那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亲卫带着水娃往船舱走。 水师士卒平时住在船上，都是一个大通铺，整条船上的士卒水手都住在一个大船舱里。 包括水娃来了后，也是在地上铺了一捆稻草。 只有船长和两个副船长有自己的舱室。 考虑到沈秀秀是个女孩子，亲卫下午专门在堆放杂物的舱室，用木板隔了两个小房间出来。 一个给沈秀秀住，另外一个则留给水娃，让他陪着沈秀秀。 “将军交代弄两个单间，一个给姑娘住，另外一个就便宜你小子了。” 亲卫酸溜溜说道：“真不知道你小子的运气怎么这么好，什么好事都被你赶上了！” “我的运气好？”水娃又想起了伤心事：“我的运气要是真好，国师大人来码头了，我能见不到？” “你就别念叨这事了！” 亲卫瞥了水娃一眼，走到左边的房间前面，敲了敲门。 可是连着喊了好几声，里边都没有人回答，亲卫推开房门一看，发现里边空荡荡的。 小姑娘可是唐小北和郑驰远都关心的人，要是弄丢了，那事情就大了。 亲卫当时就急了，带着水娃在船舱里找了好大一圈，才在堆放粮食和蔬菜的舱室里找到正和炊事员一起择菜的沈秀秀。 “秀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亲卫气喘吁吁问道。 “我在屋子里待着没事，就出来转转，看到这个大叔在择菜，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帮忙择择菜。”沈秀秀解释道。 “老蔡，这小姑娘说她也是咱们水师的人，真的吗？”炊事员老张问道：“咱们水师现在开始招娃娃军了吗？先招了一个水娃，又招了个小姑娘。” “老张叔，你看不起谁呢，我们怎么就是娃娃军了？” 水娃一听不服气了：“你别看不起人，咱们一起出去在海里游两圈，看看我能不能比你游得快！” “行行行，你游得快行了吧！”老张早就见识过水娃的水性，赶紧摆手，然后转头看向亲卫，笑着问道：“这小姑娘是给我招的帮手吗？” 船上原本有两个炊事员，可是水师最近发展很快，另外一个炊事员被调走了，老张一个人忙活一船人吃喝，经常忙不过来，所以前段时间去找船长，让船长再找一个炊事员。 现在船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姑娘，还主动帮他择菜，老张就觉得是船长找的帮手到了。 第1536章 水娃哥 “老张，你就别惦记这个小姑娘了，她和水娃一样，是郑将军破格招进来的。”亲卫笑着说道。 “破格招进来的？”老张顿时肃然起敬：“小姑娘的水性也和水娃一样厉害？” 在老张看来，被特招进来，肯定有一技之长。 比如水娃，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论游泳和憋气，整个水师没人能比得过他！ 水娃刚来时，水师老兵听说他游泳非常厉害，因此被郑驰远看中，不少老兵心里还不服气，觉得一个小娃娃，划水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儿？于是就去找亲卫，想要和水娃比试比试。 亲卫便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水娃。 水娃正是争胜好强的年纪，老兵不服气，他也不服气呢，在亲卫的撺掇下，在水里把几个挑战的老兵虐得差点上不了船。 当兵的最喜欢崇拜强者，经过这次比试之后，水娃彻底在水师站住了脚，再也没人敢因为他年纪小就轻视他了。 老张以为，沈秀秀的情况也和水娃一样，因为水性好才被特招入伍的。 “水性？”亲卫一愣，转头看向小姑娘：“秀秀，你的水性怎么样？” “会划水，但是划不了很远，也就划十几丈就没力气了。”沈秀秀不好意思的回答，随后赶紧保证道：“不过我可以学，也肯定可以学会！” 水师士卒每三天一次的游泳训练，背着负重都是两里地起步，只能游十几丈，在水师里几乎就是不会游泳。 沈秀秀很担心水师因为这个不要她。 亲卫听说沈秀秀不会游泳，微微皱了皱眉：“在水师不会划水可不行。” 见小姑娘急得要哭出来，亲卫又赶紧指着水娃补充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水娃的水性是整个水师最好的，以后就让他来教你划水，保证能学会！” 说完轻轻踢了一下水娃的小腿：“水娃，以后就由你来教秀秀姑娘，没问题吧？” 水娃虽然心中非常不乐意，但想到这小姑娘是国师夫人看重的人，又同情小姑娘的遭遇，最后还是点头道：“知道了！” 沈秀秀也算懂事，赶紧说道：“多谢水娃哥！” “没事，没事！”水娃摆了摆手，然后好奇问道：“你今天见到国师大人了？” “见到了！”沈秀秀点头。 “你觉得国师大人怎么样？凶不凶？”水娃又问道。 “不凶呀，说话可和气了。”沈秀秀说道：“小北夫人也特别温柔，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不凶就好，”水娃闻言，拍了拍胸口，随后忍不住问道：“听说小北夫人要收留你，你没有愿意？” “水娃！”亲卫赶紧呵斥水娃。 小姑娘就是个泪包子，水娃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再把小姑娘惹哭了，谁能哄得住？ 但是沈秀秀的情绪，此时已经平稳下来，没有哭，而是认真地回答水娃的问题：“我阿爹阿叔阿哥都被海盗杀死了，我要当水师的女兵，给他们报仇！” “你太厉害了！” 水娃一听，冲着沈秀秀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拍着胸脯说道：“龟爷爷说海盗都该千刀万剐，等以后见了海盗，我帮你一起报仇！” “谢谢水娃哥！”沈秀秀问道：“水娃哥，你又为什么来水师呢？” 水娃挠了挠头，回答道：“没有为什么，郑将军去木排上找我和龟爷爷，让我来水师当兵，龟爷爷也让我来，我就来了！” “龟爷爷是谁？” “龟爷爷就是龟爷爷啊，我是龟爷爷养大的！” “那就是你爷爷呗，为什么要叫他龟爷爷呢？” “他不是我爷爷，我是龟爷爷从树林里捡回去的。”水娃回答道：“大家都叫他龟爷爷，我也跟着大家这么叫。” “你是捡的小孩儿？”沈秀秀一愣，随后有些担心的看着水娃，害怕水娃生气。 可是水娃完全不在意，反而兴奋说道：“是的，我是捡的，听赵阿爷说，我当时差点被野狼叼了去，幸亏龟爷爷路过，把我捡回去了！” …… 孩子思想单纯，俩人很快就聊到了一块。 亲卫见两人聊得火热，没好气地踢了水娃一脚：“行了行了，以后有你们聊的时候，现在先别聊了，你带秀秀去船上转转，跟她说说船上的规矩。” 郑驰远治军原本就比那些纨绔将领严格得多，臣服金锋之后，对水师的要求更严了，完全是按照镖师的标准来的。 水娃和沈秀秀虽然是特招进来的，但是军法无情，水娃前两天因为贪睡没有及时去集合，被班长踹了好几脚不说，还罚站了一上午。 水娃是男孩子，脸皮也厚，踹两脚也不当回事，而沈秀秀是姑娘，年纪也小，要是再被踹哭了咋整？ “蔡大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秀秀妹子要是闯祸了，我替她挨罚！” 水娃左手拉着沈秀秀，右手把胸口拍得邦邦响。 女孩子普遍比男孩子早熟，水娃拉着沈秀秀，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沈秀秀却被羞得满脸通红。 水娃大大咧咧的，竟然都没有发现，拉着沈秀秀就往门口去了。 走到门口，水娃又折回来，向老张问道：“老张叔，秀秀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刚走就来了呀，”老张说道：“怎么了？” “没怎么，”水娃摆了摆手，嘀咕道：“看来上岸后得找个先生好好看看，这样太邪门了。” 中午他前脚跟着龟爷爷离开，金锋来了。 现在他才从灶房离开，沈秀秀又来灶房了，害得他和蔡大哥白跑了一趟。 这种运气真是没谁了。 “这小子刚才嘀咕什么呢？” 老张看着水娃和沈秀秀的背影问道。 “这小子怀疑自己中邪了，要找个先生看看！” 亲卫笑着把水娃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张听完也笑了：“这小子是个在大事上有运气，在小事上运气不好的家伙！这样也挺好的，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要是不管大事小事运气都好，反而不是好事。……对了，这个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亲卫刚准备给老张说说沈秀秀的来历，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密集的鼓声。 亲卫和老张的脸色同时变了。 第1537章 摇人 “点将鼓！” 这是水师的点将鼓，听到的人，必须马上去甲板上集合。 在水师大营，一般只有遇到海盗出现，才会敲响点将鼓。 自从剿灭了冒浪屿海盗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海盗敢来船坞周围了，现在点将鼓又响了起来，肯定是遇到大事了！ 亲卫和老张也顾不上聊天了，转头就往甲板上跑。 老张身上的围裙都没有摘下来。 两人赶到甲板上的时候，水娃拉着沈秀秀也跑了过来。 “水娃，秀秀，你们在船上要听从命令，我有事先走了！” 亲卫冲到水娃面前，匆匆交代一声，也不等水娃回答便冲到甲板旁边，顺着绳子往下溜到快艇上，直接跑了。 他是郑驰远的亲卫，不属于这条船的编制，必须赶在第三遍点将鼓之前赶回自己的大营。 “水娃哥，咱们怎么办？”沈秀秀紧张地握住水娃的手：“咱们要走吗？” 其实水娃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是沈秀秀都叫他水娃哥了，他要是慌了神，不就露怯了吗？ 这么一想，水娃反而镇定下来，捏了捏沈秀秀的小手，解释道：“咱们现在是七号战舰上的人，就得和七号战舰待在一起，不能随便离开……不过你也别担心，什么事都有我呢！” “嗯嗯！” 沈秀秀乖巧地点点头，握着水娃的手更紧了，一双大眼睛盯着站在甲板前边的船长，有紧张，也有好奇。 水师现在也学着镖师改编了建制，担任船长的是一个水师营长，此时正站在甲板最前方。 在船长旁边还有一个香炉，点着特制香火。 这种香和去庙里烧的香不一样，燃烧速度极快，中间还画了三道杠，每烧到一道杠便会敲一遍点将鼓。 三遍鼓声还没赶过来集合的，一律严惩！ 现在才敲第二遍，整条船上的水师士卒基本上已经全到了，那些在水中训练的，也疯狂往船边游，然后拉着绳子往甲板上攀爬。 上船之后，他们也来不及去穿衣服，就只穿了一条短裤，站到队伍中间。 第三遍点将鼓响起的时候，这条船上所有士卒全都赶到了甲板。 所有人都看着一脸严肃的船长。 等到鼓声落停，船长高声喊道：“兄弟们，刚刚接到消息，巡逻的兄弟在北方五十里外发现了一伙海盗，郑将军已经派出了飞艇和快艇去追杀，命令咱们金川号为快艇补给舰！” 水师士卒闻言，纷纷扭头看向北方。 之前他们就看到北方有两艘飞艇升空，也看到海面上有好几艘快艇向北开去，但是他们没有在意，觉得是常规演练。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追杀海盗去了。 飞艇和快艇速度都快，最大的问题就是续航不足，必须安排其他舰船运送补给。 水娃所在的战舰，是金锋拨给水师的两艘蒸汽楼船之一，被命名为金川号，另外一艘被命名为广元号。 唐小北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笑着打趣，以后水师再有新的楼船，会不会取名叫西河湾号，或者直接叫金锋号。 金川号平时的主要任务是在冒浪屿和码头之间巡逻，因为它有动力机，所以也担负着快速响应的任务。 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金川号必须快速行动起来，第一时间赶到战场，为快艇和飞艇提供补给。m..Com 所以金川号上一直储存着大量弹药和火油。 水师士卒大部分来自东海沿岸，这些年海盗肆虐，几乎所有水师士卒都和海盗有着血海深仇。 船长话音一落，甲板上便响起整齐的喊杀声！ “杀！杀！杀！” “很好！” 船长满意地点点头，高声喊道：“各就各位，即刻启程！” “解散！” 副船长拍了拍手，水师士卒当即解散，冲向各自的岗位。 片刻之后，金川号便喷吐着浓浓的黑烟，开启最大马力进行加速。 所有人都在忙碌，就连炊事员老张都跑到锅炉房帮忙去了，只有水娃和沈秀秀茫然的站在甲板上。 他们一个刚来金川号上，另外一个也才到没几天，连个负责他们的班长都没有，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水娃挠了挠头，正准备找点事情做呢，却发现沈秀秀松开了他的手，跑向站在甲板边缘的船长。 水娃拉了一下没拉住，只能跟上。 刚才还畏畏缩缩的沈秀秀，此时却径直冲到船长面前，满含期待的问道：“船长老爷，是找到害我阿爹的海盗了吗？” 亲卫把沈秀秀送到船上的时候，专门跟船长交代了沈秀秀的事情，加上船长该布置的任务已经布置下去，这会儿比较闲，便解释道：“秀秀姑娘，我只是接到通知说发现了海盗，让咱们去抓捕，至于是不是害了你阿爹的那一伙，我也不知道。” “那咱们能抓住他们吗？”沈秀秀问道。 “一定能！”船长毫不犹豫点头。 如今冒浪屿的海带就是金锋和郑驰远最重视的事，这伙海盗害了沈秀秀一家，便代表着他们威胁到了冒浪屿和码头之间运输路线，郑驰远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清除隐患。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搜救队在找到沈秀秀之后，并没有放弃搜查。 只不过他们这次搜查的对象换成了海盗。 劫持沈秀秀家人的海盗并不知道海带可以食用，或者知道了，但是船上拉的都是新鲜海带，他们没有时间去晾晒，所以他们从沈家渔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海带，只是带走了各种工具和生活用品，包括沈家人穿在身上的衣服。 这些东西并不值什么钱，海盗那么远跑到大康，不可能满足于这点收获，所以金锋和郑驰远推测到海盗犯案后不会这么快离开大康海域，肯定还会流窜作案。 果然，搜救队今天在距离案发地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伙海盗的踪迹。 这伙海盗足有十几艘船，而发现他们的只是一艘飞艇，为了防止海盗一哄而散，飞艇没有立刻出击，而是回来报信摇人。 于是就有了这次的行动。 第1538章 虽远必诛 平静的海面上，金川号喷吐着浓浓的黑烟和白色蒸汽，速度越来越快。 在金川号前方，是两排快艇组成的水上编队。 快艇速度更快，杀气腾腾的杀向北方。 水娃站在金川号甲板前方，看看左侧不断倒退的海岸线，再看看右侧广阔的海面，心中突然萌生出了一种豪迈之情。 海岸上，金锋和正郑驰远站在三号船坞外的沙滩上，遥遥看着船队。 唐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发现金锋脸上有着担忧之色，便轻声安慰道：“金川号加装了重弩和投石车，还有飞艇和快艇担任护卫，灭掉几个海盗轻而易举，不会有事的！” “区区几个海盗自然不值一提，”金锋说道：“但是海上的危险并不是只有海盗，更可怕的是天气！” 金锋设计楼船的时候，主要用途是为了运输，但是金川号既然交给水师，自然要偏重军事用途。 所以金锋专门在金川号装上了最先进的大型重弩和投石车。 特别是经过改装后的重型投石车，用船上的起重机为动力上弦，一次可以投掷出好几箱手雷，足以覆盖足球场那么大一块海域。 还有加装了瞄准镜的重弩，射程和精准度也得到了提升，百丈外命中海盗船是射手的基本考核标准。 如此强大的阵容，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支船队可以抗衡，去攻打一群海盗简直就是大材小用，金锋根本不担心。 让金锋担心的是天气。 这两年各种极端天气频发，夏天又是极端天气最容易形成的季节。 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金锋担心船队遇到台风或者暴风雨。 海上的暴风雨是非常可怕的，哪怕金锋前世，一旦预测到风暴，所有船只都会选择回港避风。 楼船设计的初衷是在内陆河流和近海航行，不适合在海上远航，抗风能力非常一般，一旦遇到飓风就危险了。 站在一旁的郑驰远听完金锋的话，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没人愿意被当成炮灰，之前陈佶当政时期，就算有权贵从东海路过，也是口头上鼓励几句，临走的时候还要带走各种各样海中特产，根本没人设身处地的为水师着想过。 以郑驰远对金锋的了解，他能判断出来，金锋是真的在担心水师士卒。 这让郑驰远非常欣慰，上前保证道：“维护东海的安宁与和平，是我东海水师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请先生放心，东海水师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不管遇到海盗还是风浪，都坚决完成任务！” “说得好！”金锋朝着郑驰远点点头：“我也希望水师说到做到！” 郑驰远当即挺直腰板，郑重敬了个军礼：“如果做不到，我郑驰远愿以死谢罪！” 金锋点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向海面。 “郑将军，他们多久可以追上海盗？”唐小北问道。 “要是没有意外，两个时辰足够了。”郑驰远回答道：“要是一切顺利，今天晚上就可以收到捷报。” “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金锋对海带非常关心，所以对这伙打劫了运输海带渔船的海盗，也格外关心。 如果对方找到了运输海带的安全漏洞，必须要及时补上，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郑驰远的推测非常准确，当天夜里八九点钟，一艘飞艇便带着战报赶了回来。 封建时代，人们的作息普遍比较早，此时已经入夜，按道理不再适合去打扰领导休息，但是郑驰远知道金锋在关注这件事，收到情报后，第一时间来找金锋。 金锋当时还在书房研究图纸，马上让亲卫把郑驰远带了进来。 “先生，快艇刚刚送回来的战报！” 郑驰远一进门，就把战报双手捧到金锋面前。 金锋接过战报，赶紧打开。 战报是金川号的船长写的，从战报描述来看，他们顺利追上了目标海盗，并且利用飞艇和快艇配合，顺利围住了所有海盗船，当场歼灭过半敌人，剩下的也全部被当场俘虏。 经过审问，这伙海盗并不是袭击沈家渔船的那一伙，但他们和那一伙海盗是一起从东洋过来的。 根据俘虏的海盗交代，那伙海盗抢了沈家的渔船之后，害怕水师报复，立刻顺风北上，在百里外劫掠了一个渔村。 凑巧的是，有一个中原地区的大地主准备去东海找个偏僻的海岛躲避战乱，在那个渔村囤积了不少粮食和物资。 这伙海盗抢走了大地主的粮食和物资，把所有海盗船都装满了，便开始返程了。 金川号船长在战报的最后，请示是否追击。 这也是郑驰远来找金锋的原因。 小事他可以做主，但是这伙海盗已经跑了，想要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几艘海盗船，概率实在太低了。m..Com 就算最后真的找到了，恐怕也要耗费大量时间。 金川号是水师目前仅有的两艘动力战舰之一，平时的任务已经足够繁重，郑驰远也不敢随意决定，让它去执行一项耗费时间长，还不一定有结果的任务，只能来请示金锋。 发现金锋看完了战报，郑驰远小声请示道：“先生，咱们还追吗？”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金锋冷声说道：“海盗明知道老子在东海，明知道水师在船坞这里，还敢来劫持运输海带的渔船，这是一种挑衅，如果咱们不给予回应，他们会越来越嚣张！追！必须要追！ 不是抓到这群海盗的同行者了吗，问问他们是哪个地方的，就算追到东洋本土，老子也要把他们抓回来，吊死在逞凶之地！”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追到东洋本土，也要把他们抓回来！” 郑驰远默默重复着金锋的话，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两句话太霸道了！ 水师这些年一直在和海盗打交道，而海盗大多来自于东洋，称得上遥远。 大康通讯落后，大部分时候，当水师接到海盗劫掠的消息，再赶到案发地点，海盗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郑驰远虽然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东洋距离大康太远了，想要追击根本不现实。 现在不一样了，水师有了蒸汽机船，再想去东洋就简单多了，已经具备了追击的条件。 第1539章 凝聚力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郑驰远的心坎里！ 他决定回去后，就让人把这句话刻到水师大营门口！ 以后，这句话就是水师的信条！ 郑驰远挺直腰板，铿锵说道：“我现在就让广元号再给金川号送一批物资过去，就算追到东洋本土，也一定把这伙海盗抓回来！” “去吧！”金锋点头：“抓回来后，就吊死在他们谋害沈家渔船的那个岛上！” “是！”郑驰远敬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金川号便接到了金锋的命令，也收到了广元号送来的物资。 同时传来的，还有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句话。 金川号船长和郑驰远一样，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便激动的热血沸腾，趁着广元号往金川号上补充物资的空当，金川号船长召集所有士卒开了一个远征动员大会。 在动员大会上，船长传达了金锋和郑驰远的命令，以及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个郑驰远拟定的水师信条！ 这些年来，海盗抢完就跑，伏法者连半成都不到，几乎九成九的海盗在抢完之后都顺利逃跑了。 低风险，高收益，也是海盗越来越猖獗的原因。 水师士卒每次赶到案发现场，看着己方同胞被海盗残忍杀害，都怒火中烧，恨不得生撕了海盗，却又没有办法。 现在得知金锋让他们杀到海盗老家，去把行凶者抓回来，所有水师士卒都激动地握紧拳头。 站在队伍角落的沈秀秀，眼泪更是像开了闸的水管一样，泪水一个劲的往外涌，任由水娃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清点完物资之后，金川号船长立刻命令启航，带领着飞艇和快艇编队，一路向东踏上了追杀海盗的远征之旅！ “杀敌！凯旋！” 广元号上，所有水师士卒和镖师都集合在甲板上，朝着金川号敬礼。 “杀敌！凯旋！” 金川号上，水师士卒和镖师也在船长的带领下回礼。 就连水娃和沈秀秀也挺直腰板，回了一个尽量标准的军礼！ 自从金锋支持洪涛平重建船坞开始，就往东海派遣了一支镖师。 这次来东海，为了金锋的安全和发展东海的需要，镖师的数量比之前猛增了好几倍。 其中有不少镖师进入水师，帮助水师操控楼船和一些其他设备。 双方虽然合作的还算顺利，但是始终有一层隔阂，水师和镖师之间互相都表现出了一种客气。 但是在这一刻，不管是水师士卒还是镖师，心中的那层隔阂都消失了。 此时他们心里都只有一个信念——他们都是炎黄子孙，此去东洋，是为被海盗残忍杀害的同胞讨一个公道！ 虽然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甚至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但是所有人心中都没有恐惧，只有豪迈！ 这是金锋赋予他们的自信，也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句话形成的民族向心力！ 人心很复杂，有时候又很简单。 比如金锋前世的时候，有个城市突然因为烧烤火了，全国各地的游客都去这个城市吃烧烤，金锋也带着女朋友跑去凑了一回热闹。 在金锋看来，这个城市的烧烤的确不错，但是也没有好吃到太离谱，其实大家来这个城市，并不是单单为了吃烧烤，而是为了一种氛围，为了一种人文环境。 为了迎接各地游客，这个城市的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主动给外地游客让座让路，不用市场监管部门敦促，小商小贩也几乎不缺斤短两。 不管是执法部门的公务人员，还是普通市民，都对游客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shai），难道这个城市所有人的素质都那么高吗？ 其实未必，这个城市的拘留所和看守所照样关着不少精神小伙。 之所以有后来那种氛围，金锋认为是当地政府宣传到位，引导的好。 在政府的引导下，当地人会产生一种集体荣誉感和使命感，为了家乡的形象，自觉地去做一些好的事情，至少不能让自己成为破坏家乡形象的那个人。 一个城市如此，一个国度也是如此。 在金锋看来，精神文明建设比物质文明建设更加重要。 当一个国度的开始宣传娘炮文化，宣传一种畸形审美，宣传一种媚外情绪，那么这个国度就算再富有，也危险了。 相反的是，如果一个国度凝聚力特别强，所有百姓都拥有同一个信念，那么就算这个国度再贫穷，以后也会发展起来。 所以金锋从最开始就特别注重提升镖师的待遇和地位，宣传各种战斗中的英勇事迹，引导百姓崇拜那些为他们拼命的军人。 这样不仅可以提升士兵的士气和积极性，鼓励百姓参军拥军，也能给士兵形成一种集体荣誉感。 比如现在的镖师，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几乎都会严于律己，因为他们的文书官反复强调过，他们在外边不光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镇远镖局，代表着金先生和川蜀政权。 所以镖师到了外地，会比在川蜀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 随着金川日报的发行量越来越大，这种现象扩散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现在海盗屠杀了自己的同胞，虽然水师士卒和镖师都不认识那些同胞，但是他们依旧愿意远征千里，为这些同胞去报仇！ 这就是一个民族的向心力！ 这也是金锋一直以来的追求！ 金锋相信，当一个民族拥有了凝聚力，可以做成任何事！ 金川号带着护航编队，开始了他们的远征之旅，船坞这边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为了尽快造出足够多的渔船，也为了安置更多的难民，庆慕岚和满仓把三号船坞也弄成了三班倒，夜里点着篝火，日夜不停的赶工。 以往渔民们制作渔船，只能自己去找木匠，木匠的好坏，决定着这艘渔船的质量，木匠干活的速度，决定了这艘船的质量。 就算同一个木匠，不同时期干活的速度也不一样，做出来的渔船质量也不完全一样。 而流水线作业，大大规避了这种不确定性。 随着工人们的操作越来越熟练，制作渔船的速度越来越快，质量也越来越好。 第1540章 船员培训 流水线的出现，对于工业发展也具有革命意义。 在流水线出现之前，几乎所有物品都是由工匠单独完成。 而现在的金川钢铁厂，哪怕是打造一把菜刀锄头，也是流水线作业。 有人专门锻造刀坯，有人专门负责打磨成型，有人专门负责安装木柄，有人专门负责测试刀具质量。 看似制作一把菜刀需要的工人变多了，但实际上，以前一个铁匠一天最多打两三把菜刀，现在采用流水线作业，十个工人一天能打出来几百把。 流水线分工更明确，每个人只要专注于自己负责的工作就好了，不用担心其他环节，不仅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产品的整体质量也会有很大提升。 制作菜刀如此，制作渔船也是如此。 金锋把一条渔船的制作步骤分成了七个环节，每个环节又划分成不同的工位。 刚开始，难民们还不习惯，做事总是手忙脚乱的，整个船坞一天只能做三四艘渔船出来，但是半个月之后，难民越来越熟练，船坞每天已经可以做出二十艘以上的渔船了。 这还是放排的木头跟不上，否则速度还能更快。 船坞的木头之所以不够用，主要原因就是靠近河边的大树被砍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能砍距离河边较远的树木，增加了运输成本和时间。 以前把树砍倒，用脚往下一踹树木就自己顺着山坡滚河里了，现在则需要用人抬过去。 随着砍伐的树木距离河岸越来越远，工作量也越来越大。 特别是砍到山顶之后，需要抬着树翻过山头才行，耗费的人力成倍成倍的增加。 九公主得知消息，立刻命令庆鑫尧召集更多百姓去伐木。 此时正值农闲，随着这道命令下达，大半个川蜀西部都行动了起来。 无数百姓涌入山区，砍树抬树，挣积分换海带。 虽然树木距离河边越来越远，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以前一座山头上的伐木和抬木工人只有十几个，现在至少上百个。 蚂蚁多了咬死象，发动的百姓多了，砍伐运输的木头自然也更多了。 百姓伐树送到东海造船，造出船之后再去海里采摘海带，捕捞海鱼，运回内陆去作为支付百姓伐木的报酬，顺利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在无数百姓的共同努力下，三号船坞终于不缺木头了，开始全力造船。 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艘建造好的渔船，被难民工人抬着下水，然后顺着船坞内四通八达的水渠，驶入大海。 三号船坞外边的海面，就和金锋前世的停车场一样，整整齐齐停放着一排一排的渔船。 所有渔船的外形、尺寸都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船帮外边的编号。 因为渔船数量太多，郑驰远把渔船分成了不同的编队。 每十艘渔船为一个小队，每三个小队为一个中队，然后三个中队为一个大队。 这么多渔船停在这里，主要原因是普通难民没有打渔经验，不适合直接出海打鱼。 而之前渔溪镇的渔民都被安排去采摘海带了，现在郑驰远正在逐步的安排难民工人去冒浪屿，把渔民替换回来。 即便如此，光指望渔溪镇的渔民，还是不够用。 郑驰远只能每一艘船上安排一个渔民为船长，然后每艘船上再安排三个难民辅助。 现在第一批渔民和难民正在磨合和培训。 培训过程持续了半个多月，郑驰远便找到金锋。 “先生，第一大队的渔民已经培训得差不多了，是否可以出海了？” “培训这么快就结束了吗？”金锋有些诧异。 前世他有个同学听说海员的工资高，报名去做了海员，足足培训了一年多，还考了一大堆证件才让他上船。 当然，也有一些中介公司保证说可以快速上船，很多人不了解情况，直接就报了名，交了一大笔报名费培训费之类的各种费用，之后也顺利上船了。 这些人可能还在梦想着干两年船员，挣一大笔钱呢，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掉进坑里了。 船员在上船之前，签订的合同比保险合同都厚，其中到处都是坑。 就算如此，上了船之后，很多船东还会说船上有船上的规矩，让船员签订一份新合同。 新合同中，工资以及工作内容，和中介说的是天壤之别。 船工们自然不会同意，可是船东这时候就说了，他不知道中介是怎么和船员说的，但是他们船上就是这个规矩，你要是不同意，可以下船去找中介理论。 可是这时候船舶已经到了茫茫公海，几天都看不到一点陆地和其他船只，怎么可能下船？ 你不想下船，也不想签不平等合同，也可以，前提是支付乘船和食宿费用。 至于这个费用是多少，大家可以自己想，而且要求一天一付款。 没钱了也没关系，船主可以借卫星电话给你，让你打电话让家里打钱。 远洋航行，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 有些时候来一次环球运输，恐怕一两年才能回来。 既然想着去当海员挣钱，家庭条件自然也不会太好，哪里能支撑这么大一笔费用？ 没有钱支付，还不想签合同，那么对不起，你就等着挨打吧。 这里是公海，报警都不可能，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很多船员在船东和打手的威胁下，不得不签订不平等的合同，沦为船上的奴隶，没日没夜的干着沉重至极的工作，却连饱饭都吃不到。 很多人根本熬不住太长时间，就被活活累死或者病死了。 就算熬下来的，想回国也是痴心妄想。 到了国外一些混乱地区，很多船家会把人卖了。 至于卖去做黑工，还是杀了取器官，全看当时的买家了。 所以，想要赚海员这个钱，除了要做好吃苦的准备，还要有耐心，去找正规的公司，一步一步把该考的证件考了，该做的培训做了才可以。 金锋自然知道郑驰远没想着去做黑船东，但是他给船员的培训时间也太短了吧？ 从招募到现在，也不到一个月，很多难民才刚刚学会游泳不久，就让他们去下海？ 第1541章 海 “先生，下一次渔汛快到了，要是再不让他们出去练练就来不及了。” 郑驰远说道：“您不是说过，实战才是最好的培训吗？咱们可以让他们在近海先熟悉熟悉海上生活，要是真有不适应的，也可以尽早筛选出来。”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道理。” 金锋听完，低头思考片刻，点头说道：“那就先按你说的办吧，不过一定要保证船队的安全。” “先生放心吧，我会安排大船和快艇为他们护航的。”郑驰远说道。 第二天一早，捕捞队第一大队的九十艘渔船便在一艘水师战舰和三艘快艇的护送下，有序地驶出船坞码头。 金锋带着关晓柔、唐小北等人站在海边的瞭望台上，为船队送行。 “真壮观啊！” 关晓柔看着蜿蜒数百米的船队，再看看停泊在码头上密密麻麻的渔船，忍不住感慨。 两年前她嫁给金锋的时候，还在担心光靠自己纺线，能不能养活自己和金锋。 那时候她唯一的愿望就是金锋能考个秀才，然后做个教书先生之类的工作。 就算打死那时候的关晓柔，她也不敢想金锋有今天的成就，更不敢想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要恭敬的叫自己姐姐。 不是关晓柔不相信金锋，而是直到今天，关晓柔都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姐姐，这才一个大队，按照相公和郑将军的计划，今年至少要建二十个大队，后续还要继续扩张，这样才能保证捕捞到足够多的海鱼，要不然咱们投入这么大，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唐小北笑着说道。 其实金锋打造捕捞队，根本没有计算过成本，他只想把山里的树木和海中的资源利用起来，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而已。 但是唐小北已经养成了经商思维，遇到事情总是习惯性的计算一下利益得失。 “二十个大队……”关晓柔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阵才计算出来，随后捂着嘴巴惊叹道：“那不是快两千艘船了？” “是的，”唐小北眼中也露出憧憬之色：“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千船竞发！” “当家的，你真厉害！” 关晓柔忍不住称赞道。 “姐姐，相公昨晚又折腾你了？” 唐小北见周围没有外人，一脸坏笑着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儿子吗，想要儿子就别怕折腾，我教你的那些功夫，该用的也要用上！！” “呸，死小北，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关晓柔羞得满脸通红，啐了唐小北一口。 “姐姐，要不是我教你，你能这么快有大妞吗？” 唐小北一边躲避，一边继续调侃。 金锋没有去管两人的打闹，而是抬头看向东方。 金川号追杀海盗已经半个多月了，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虽然金锋自信金川号上的装备对付海盗绰绰有余，但他们毕竟是孤军深入敌后，蚂蚁多了还咬死大象呢，金川号船队万一在抓捕过程中被东洋船队围住了，也有可能被耗死。 除此之外，还有恶劣的天气情况，危险性比海盗更大。 但是金锋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远赴东洋抓捕这群海盗，并不是单单给沈家渔船和被劫掠的渔村报仇，更是一种震慑。 金锋要让东洋倭寇明白，大康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康了，再来大康劫掠，就算当时逃掉了也没用，大康水师会追杀到他们老家，让他们为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啊！” 金锋默默叹息。 虽然对于海盗来说，金川号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对于金锋来说，远远不够。 不说前世的那些航母舰队，如果他能把铁甲战舰造出来，就不用这么担心风浪，也不用水师士卒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追杀海盗了。 想到这里，金锋转身往楼梯走去。 如今三号船坞已经进入正轨，冒浪屿的海带采摘工作，更是完全不用他操心，于是金锋和关晓柔、唐小北打了声招呼，下了瞭望台便直奔二号船坞，和洪涛平一起扎进了铁甲船的建造之中。 按照金锋的打算，他准备在二号船坞里住一段时间，结果当天半下午，铁锤就找了过来，说郑驰远求见。m..Com 以郑驰远做事的风格，如果不是发生了极为要紧的大事，是绝对不会来打扰的，金锋马上带着铁锤来到船坞门口。 本来以为是金川号船队有了消息，结果却听到郑驰远说道：“先生，捕捞队快回来了！” 如果不是出现了特殊情况，郑驰远不应该过来。 所以金锋第一个念头就是捕捞队出现伤亡了，着急问道：“今天海上起风浪了？” 说完还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的旗杆。 可是旗杆上的黑旗静静垂着，一点风也没有啊。 “风浪？”郑驰远楞了一下，赶紧摆手道：“没有风浪，我是来跟先生报喜的！” “报喜？”金锋这才松了口气，抬腿踹了郑驰远一脚：“老子忙着呢，什么喜事赶紧说！” 郑驰远被踹了也不恼，笑着说道：“我刚才收到快船送回来的消息，船队今天遇到了一股大鱼群，大丰收啊，所有渔船都装满了！ 按照原定计划，船队现在应该已经回港了，但是因为打到的鱼太多太沉，耽误了航行速度，才没有及时回来，只能先派一艘快艇回来报信。 报信的人说，海里的鱼太稠了，随便扔一网下去，就能捞上来几百斤！” “就这事啊？”金锋没忍住又踹了郑驰远一脚。 因为海盗猖獗，东海的渔业荒废了很多年，鱼群少了捕捞，数量自然多。 捕捞队这是第一次出海，大丰收是理所当然的事。 随着捕捞的持续，鱼群会越来越少。 但是金锋已经管不上这些了，先把百姓养活了再说。 “如果只是这事，我自然不敢来打扰先生！”郑驰远神秘兮兮道：“先生您猜，捕捞队还打到了什么？” 看到金锋又把脚抬起来，郑驰远赶紧闪到一旁，也不敢卖关子了，兴奋说道：“先生，捕捞队打到了两头海！” “海？”金锋愣了：“海是什么东西？” 第1542章 比船还大 郑驰远对于金锋不知道海，明显愣了一下。 在他的认知中，金锋连海带的吃法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海呢？ 不过金锋毕竟不是海边的人，对于某些海中物种不了解，也可以理解。 郑驰远便解释道：“先生，海是海里一种特别大的鱼，我曾经见过一头比我们水师最大的船更大的海！” 郑驰远这么一说，金锋马上就明白：“哦，原来你说的是鲸鱼啊！” “对对对，就是鲸鱼！”郑驰远点头说道：“不过我们这边习惯叫海。” 鲸鱼体型庞大，封建时代的人巨物崇拜又严重，所以在很多传说中，鲸鱼都被神话了，叫法也各种各样。 但是金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鲸鱼为海。 不过不管叫什么，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金锋也没有太在意，而是好奇问道：“你们抓到的是哪种鲸鱼？” “我也不知道……”郑驰远摇头说道：“回来报信的兄弟只是说抓到了两头海。” “海有多大总说了吧？”金锋问道。 “说了说了，”郑驰远又兴奋起来：“回来报信的兄弟说，每一头都比金川号还大！” “这么大吗？怎么抓住的？”金锋有些意外。 其实他也没有见过鲸鱼，但是他小时候学过一篇关于鲸鱼的课文，对于其中一段关于鲸鱼舌头的描述印象深刻。 那篇课文中说，鲸鱼的舌头上可以坐几桌人。 具体坐几桌，打牌还是吃饭，金锋已经忘记了，却记住了鲸鱼的体型非常庞大。 后来又在《动物世界》中看过一些零零碎碎的关于鲸鱼的介绍，知道鲸鱼也分很多种类，体型也有大有小。 捕捞队的渔船都是制式的，只有几米长，鲸鱼的尾巴随便摆一下就把渔船掀翻了。 快艇也都是制式的，只比渔船大了一点点，也根本没有捕捞鲸鱼的能力。 船队中最大的船只，就是负责补给的水师战舰，不过那艘船也就是二十多米长，而且是依靠风帆移动，鲸鱼随随便便就能把它甩开。 所以金锋以为捕捞队可能是打到了其他大型鱼类，误以为是鲸鱼。 结果郑驰远却说比金川号还大，那只能是鲸鱼了。 郑驰远看出金锋眼中的疑惑，为了不再挨踹，便赶紧解释道：“先生，是这样的。 捕捞队发现海之后，就用快艇兜到它们前边，然后用重弩射伤它们，海受了惊，就调头往回跑，然后战舰用重型巨弩射中了它们的脑袋！” “原来是这样，”金锋恍然点头。 战舰上的重型巨弩能直接轰塌薄一些的城墙，鲸鱼的脑袋再大，也扛不住重型巨弩一箭。 “先生，这是东海百年来第一次抓住海，您去看看吗？”郑驰远问道。 水师之前的船上根本没有重弩，一般的渔船遇到鲸鱼又无可奈何，所以捕获鲸鱼的难度非常大。 上一次抓到鲸鱼，还是大康正值兴盛，东海也一片太平的时候，一艘体型庞大的渔船，趁着鲸鱼经过的时候，用铁钩勾住了鲸鱼，然后众多渔民依靠鱼叉和长矛一点点放血，活生生耗死了一头鲸鱼。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轰动，当地官员还专门写了一份奏折，上报朝廷。 当时的皇帝也比较高兴，认为这是大康武力强大的标志，还为此赏赐了当地官员。 甚至后来水师顺利成立，也和这件事有关。 包括十几年前，郑驰远来到水师之后，陈佶还派人来通知过，让水师打捞鲸鱼。 可惜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捕获过鲸鱼。 不是水师和渔民没有去尝试，其实郑驰远为了哄皇帝开心，曾好几次专门派船出去猎捕鲸鱼，只不过一直没有成功。 上次渔民能成功，也是凑巧了，鲸鱼正好从大型渔船旁边经过，被渔民用钩子勾住了。 这种概率本来就比较小，水师每次见到鲸鱼，都在很远的地方，他们根本勾不住。 所以陈佶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郑驰远没想到，当初他做梦都想抓的海，捕捞队第一次出海就抓到了，而且一下子抓了两头。 所以第一时间想着来邀请金锋去参观。 金锋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走吧，去看看。” 制造铁甲船用不着他亲自上手，他只要负责把图纸画出来，有空了再来看看别出错误就行了。 今天大半天时间，金锋已经把铁甲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该交代的注意事项也已经跟洪涛平说过了，不在这边盯着问题也不大。 毕竟前面一个月，他一直在三号船坞忙活，洪涛平也能一号船坞打理得好好的。 只不过金锋对铁甲船太上心，总担心出了问题，影响远航去寻找良种。 其实就算把种子带了回来，还需要重新培育，最快也要到第二年或者第三年才能大面积推广。 但是早一天把良种带回来，金锋也能早一天心安。 至于推广的事，先把良种带回来再说吧。 一个国度想要发展，人口是前提条件，而粮食又是限制人口发展的重要因素，所以粮食问题一直是金锋心中最为沉重的一块大石头。m..Com 最近这段时间做的所有事情，不管是采摘海带还是组建捕捞队打渔，都是为了解决百姓的食物问题。 但是捕捞队打到了鲸鱼，是金锋计划以外的收获。 鲸鱼不仅体型庞大，而且浑身是宝。 鱼肉就不说了，鲸鱼体内还有大量的脂肪，不仅可以用来制作香皂蜡烛之类的燃料，还可以用来制作各种润滑油。 前世欧美国家一直在宣传环保，谴责亚洲地区的捕鲸行为，其实最热衷于捕鲸的，就是他们。 亚洲人捕鲸，一般都是为了吃肉，而他们捕鲸，则是用到各行各业。 早晨起来，用鲸鱼脂肪做成的香皂洗脸，去工厂上班了，操作的机器也是用鲸鱼脂肪来润滑的，下班回来了，点燃的蜡烛也是鲸鱼脂肪做成的。 那时候的欧美，就连街上的路灯，都是用鲸鱼的脂肪熬制的。 可以说，在石油出现之前，就是鲸鱼支撑了欧美的工业发展。 世界上的鲸鱼数量急剧减少，他们要付九成九的责任。 结果他们的工业发展起来后，却又拍摄纪录片，指责因为吃肉猎杀鲸鱼的国家！ 呸！ 第1543章 满载而归 在这个时代，捕获鲸鱼算是难得一见的盛况，金锋自然不会忘了关晓柔等人。 从一号船坞回来后，金锋专门拐回家一趟，叫上了关晓柔，还派人去叫了在外边忙活的唐小北左菲菲北千寻庆慕岚满仓等人。 众人得知捕捞队打到了比船还大的超级大鱼，纷纷放下手头工作，回船坞和金锋集合，一起去看热闹。 等金锋带着众人赶到海边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先生，回来了！” 郑驰远指着远处的海面说道。 金锋眯起眼睛看去，果然看到海面上有着几道烟柱。 拿起望远镜顺着烟柱往下看，便看到了护卫船队的快艇，以及第一捕捞大队。 近百艘渔船一起行动，还是非常壮观的。 白色的风帆如同树林一般，推动着渔船满载而归。 几艘快艇的尾部都有根长绳，拖着海中的两道黑影。 所有快艇喷出的黑烟和白汽都比平时浓得多，说明蒸汽机已经在全负荷运转了。 “天呐，那就是海吗，真的比船还大啊！” 关晓柔放下望远镜，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两个鲸鱼的身体的确比水师的战舰还长，如果不是已经被射杀了，别说几艘快艇了，就算把金川号弄过来，也不可能拖得动它们。 庆慕岚啧啧几声，问道：“先生，海里的鱼都这么大吗？” 就连见多识广的唐小北和一向不在意其他事情的北千寻，也转头看向金锋。 “怎么可能？”金锋说道：“鲸鱼是天下已知的所有动物中，最大的一种，而且就算是鲸鱼，也分为很多种类，不是每一头的个头都这么大！” “那这头是那什么种类？”庆慕岚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金锋如实摇头。 他对鲸鱼里的了解，几乎全来自于《动物世界》，而且看得零零碎碎的，根本认不出来捕捞队打的这两头鲸鱼是哪一种。 庆慕岚见金锋也不知道，便也不再追问，而是又举起望远镜，对准海面。 此时船队还在好几里之外，看着便如此震撼，当船队越来越近，注意到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就连海边的渔民，平时也难得见到鲸鱼一次，更别提外地逃难过来的难民了。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此时正好赶到晚饭时间，很多难民去食堂领了个馒头，就赶紧往海边跑。 当船队靠岸的时候，海边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我的天，这鱼也太大了吧！” “这还是鱼吗？这是一座小岛吧！” “捕捞队也太厉害了，这么大的鱼都能打回来！” “这么大一条鱼，够咱们整个厂吃好几天的吧？” “你是不是傻子？这条鱼搬到岸上，估计咱们车间都装不下！这可都是肉！你想想，一车间的肉，咱们所有人敞开肚子吃，几天能不能吃完？”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哈哈哈，看来以后咱们不缺肉吃了！” “说的好像国师大人现在不给你吃肉似的，自从去船坞干活，那天晌午没有一顿荤菜？” “老田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扯到国师大人了呢？” 刚才说话的百姓顿时不愿意了：“你去厂子里问问，哪次打饭，我是不是让伙夫少给我打点肉？” 这个时代的百姓虽然不识字，却格外淳朴，知道感恩。 金锋和唐小北不仅收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一份足够养家糊口的工作，所以现在金锋在难民中的威望非常高，谁要是敢说金锋或者唐小北左菲菲等人的坏话，保证马上会有难民跳出来骂他！ 难民们现在干的都是很重的体力活，为了保证他们摄取足够的营养，金锋要求所有厂子的食堂，每天都必须要供应一道荤菜。 在歌舞团和厂子文书官的宣传下，所有难民都知道大康现在的情况不好，金锋付出了很多努力，才在东海造了一个船坞，给了他们一份工作。 很多难民都担心他们吃太多，把金锋和唐小北吃穷了，把厂子吃倒闭了。 到时候就没有人管他们了，他们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吃到半饱就不吃了，打菜的时候，为了给金锋减轻一些负担，也会提醒伙夫少打点肉。 金锋得知这个消息，感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好了，捕鱼队开着他们造出来的渔船，打到了和小山一样大的超级大鱼，他们终于可以放心吃肉了。 鲸鱼实在太大了，距离海岸还有好几十米远，水下部分就触底搁浅了，任由快艇上的工人如何添煤鼓风驱动蒸汽机，也无法再拖动分毫。 金锋在码头上都听到了锅炉泄压阀发出的呼哨声，赶紧让人挥舞旗帜，示意快艇解开绳索。 开玩笑，再烧下去万一把锅炉烧爆了，事情就严重了。 金锋看着快艇喷出来的黑烟和白汽都变小下去，这才放心。 转头看向郑驰远，交代道：“让渔船先靠岸，把其他鱼卸下来，至于鲸鱼，去弄两座起重机过来，趁着涨潮，用起重机把它们尽量往岸边拖一拖，等夜里退潮了，让木工带着锯子过来，锯成块再运上来吧。” “是！”郑驰远带头答应，又顺势拍了一记马屁：“我正愁着怎么把这两个大家伙弄上来呢，还是先生有办法！” 东海大概是中午涨潮，半夜退潮。 此时正是潮水高涨的时候，渔船排着队，顺利进入三号船坞码头。 负责船坞的庆慕岚马上回到船坞，让人去瞭望木台上敲锣摇旗。 这是召集难民工人的信号，在海边看热闹的难民纷纷转头往船坞里跑。 捕捞队这次称得上满载而归，几乎所有渔船上装的鱼都达到了荷载极限。 不光值夜班的工人被叫来卸鱼，就连白班工人也跑来帮忙。 就算如此，也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才把九十条船上的渔获全部运到岸上。 岸边的空地上，各种渔获堆积如山，在夜色中泛着粼粼白光，而渔民和难民们就坐在渔获旁边，一边擦汗，一边看着鱼山傻笑，怎么看都看不够。 第1544章 叫金先生出来 船坞忙得灯火通明，郑驰远也没闲着。 找满仓从船坞调了两座小型移动起重机，固定在海边的巨石上，利用起重机，在退潮之前，又把鲸鱼往里边拖了十几米。 等到半夜海水退去，鲸鱼就彻底躺在了沙滩上。 庆慕岚早已带着船坞的工人等着了。 海水刚刚退去，工人们就抬着硕大的锯子奔向巨鲸。 就在众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就听到岸边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众人扭头看去，便看到几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走了过来。 不少渔民看到这个老头，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 庆慕岚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不是傻子，特别是经过最近的历练，变得更加精明干练，当即就发现了不对劲。 让亲卫找来一个当地的渔民小组长，指着那群人呢问道：“他们是谁？” “回庆厂长的话，当中那个老人家是洪太爷，”小组长一脸无奈地说道：“他是渔溪镇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老人家，今年已经八十七岁高寿了，洪公子见了他，也得叫一声太爷爷！” 庆慕岚最羡慕的人不是九公主，也不是唐小北或者关晓柔，而是左菲菲和唐冬冬。 因为她们是九公主钦定的女将军，平时负责工厂，战时负责领军。 每次听到工人叫左菲菲为左厂长，庆慕岚都羡慕不已。 在庆慕岚看来，女厂长是当一个女将军的前提条件。 其实她这么想也不错，左菲菲和唐冬冬能当上将军，主要原因就是她们提前训练女工，当男兵不够用时，她们就会带着女兵顶上去，多次挽救川蜀政权于危难之中。 不是有这些战绩，九公主的确不会任命左菲菲和唐冬冬为女将军。 就算强行颁发任命，镖师们也不会服气。 但是肥皂厂和纺织厂在成立之初，就是左菲菲和唐冬冬在负责，不管是平时工作还是外出作战，从来没有退缩过，所以在女工中的威望非常高，她们被任命之后，完全没有女工质疑。 庆慕岚被金锋任命为船坞负责人之后，为了获得工人们的认可，庆慕岚最近吃住几乎都在船坞，连去金锋家里蹭饭的频率都变少了，弄的润娘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做饭的手艺退步了。 但是东海船坞这边没有叫厂长的习惯，比如工人们称呼洪涛平就是洪公子，几乎没人叫他洪厂长。 庆慕岚当了船坞负责人之后，工人们也都叫她庆姑娘。 这可把庆慕岚气坏了。 不当女厂长，怎么当女将军？ 可是她总不能自己要求工人叫她厂长吧？ 好在她身边有阿梅。 阿梅算是从小跟着庆慕岚长大，对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实在太了解了，便主动要求亲卫队的所有姑娘都称呼庆慕岚为庆厂长。 有亲卫队带头，工人们也都开始跟着改了称呼。 庆慕岚每次听到工人叫她庆厂长，心里都忍不住高兴。 但是这次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封建时代，因为交通不便利，村子里除了纠纷，一般都会找长辈评理。 加上炎黄文化中的孝道基因极为浓厚，所以最讲究年纪和辈分，一些老人在十里八乡的威望比官府都高。 官府去村里抓人，遇到民风彪悍的村子，都未必能成功，同村者会包庇和掩护被抓者逃跑。 但是村里的长辈去要人，同村人一般都不会阻拦。 因为能被村民尊重的老人，并不是只要年纪大就可以，而是一些聪明的年长者。 他们明白村民为什么尊重他们，所以评理时往往比较客观公平。 如果故意偏袒，时间长了，就没人再找他们评理了，他们做出的判决，别人也不会信服。 当小组长说这个老头儿八十七岁了，是渔溪镇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人时，庆慕岚就知道麻烦了。 因为医疗和生活条件都落后，所以大康百姓的平均寿命并不高，大多数人活到四五十岁就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了，六十以上的都少见，很少有人活到八十多岁。 金锋前世也有七十古来稀的说法。 一些王朝甚至规定了七十以后犯罪了也不处罚的决定。 这群人刚才高喊住手，显然是来找事的。 为首的老头儿已经八十七岁了，年纪和辈分都是渔溪镇最高的，而且还姓洪，洪涛平见了都要叫一声太爷爷，要是真闹起来，恐怕会非常麻烦。 不过也就是有些麻烦而已，庆慕岚出身庆家，是立志要做女将军的人，还经历过好几次大型战役，岂会怕一个老头儿？ 除非这个老头儿是金锋亲爹。 平静一下情绪，庆慕岚挥手示意渔民们暂时停下来。 不过她也没有去迎接，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老头儿自己走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庆慕岚还专门打量了一下跟着老头儿的那群人，是否有上次伙同洪二准备截胡海带的族老。 那些族老在当地都有一些影响力，为了东海的稳定，而且事情也没有酿成严重后果，金锋和唐小北只处理了为首的洪二，没有处理那些族老，只是敲打了一下，事后甚至还主动遮掩了这件事。 所以一般百姓并不清楚这件事，最多发现洪二出现得少了，也不再管事了。 但是庆慕岚却很清楚那次事情的经过，也知道那些族老是谁。 要是这次还有那些人，庆慕岚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庆慕岚也算是参加过好几次战役，亲手杀过敌人的狠人，平时就算了，如果这些族老再来闹事，她已经起了杀心。 如果真让她发现有族老第二次参与闹事，哪怕金锋责怪，她也一定会杀掉对方，以儆效尤。 可惜让她失望的是，跟着老头儿的那群人，并没有上次的参与者。 这让庆慕岚的杀心有所收敛。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等到老头儿带人走来，庆慕岚也不打招呼，不耐烦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洪老太爷对于庆慕岚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但是他也没有直接发作，而是耷拉着眼皮说道：“我找金先生，叫金先生出来见我！” 第1545章 海神爷爷 “叫金先生出来见你？” 庆慕岚直接被气笑了：“好大的口气！” 毕竟是在权贵之家长大的，老头儿那点小心思，连庆家后宅里的丫鬟都能看出来，更何况庆慕岚了。 她明白老头儿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没给他面子，所以也想落一落自己的脸面。 故意说让金锋出来见他，意思就是说庆慕岚不够格呗。 庆慕岚的脾气岂会惯着他？ “你这么大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庆慕岚当即开骂了：“金先生日理万机，真不知道你从哪儿来这么大的脸，竟然让他半夜来见你？你他娘的是没睡醒吧？” 洪老太爷几十年没这么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姑娘。 老头子气得差点当场背过去。 但毕竟活了八九十年，有了一些养气的功夫，最后还是忍住了。 哆嗦着伸出手指，指着庆慕岚说道：“我不跟你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我要见金先生！他不在这里，我就去找洪涛平，让他带我去，我不信老头子还见不到他了！” 庆慕岚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这老头儿真要去找洪涛平，还真的能见到金锋。 他这么大年纪了，按辈分又是洪涛平的太爷爷，而且又没做过什么错事，以金锋的性格，不管是因为老头儿的年纪，还是看在洪涛平的面子上，都会客气的接待老头儿。 这老头儿明显来者不善，要是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金锋就算要拒绝，恐怕也得找一些说辞。 如果老头儿直接去找洪涛平和金锋也就算了，结果他先来找了自己，要是让他再去麻烦金锋，不就显得自己无能了吗，连一个闹事的老头儿都搞不定。 想到这里，庆慕岚开口叫住老头儿：“行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洪涛平现在正在船坞忙活，除了先生，谁都见不到！” 饶是以洪太爷的脸皮，也被庆慕岚说得脸红了一下。 其实洪太爷刚才确实先去找了一趟洪涛平，可惜洪涛平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旦在船坞忙活起来，谁也不见。 洪太爷一群人被镖师挡在了门口，不管怎么说，镖师都不让他们进去，甚至都不给他们通报。 于是洪太爷就在船坞门口等，想要等到洪涛平下班出来。 结果一直等到半夜，也没有等到，只能又去找金锋，然后又被镖师阻拦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才直接来的海边。 洪太爷被庆慕岚说中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跺着脚说道：“见不到金先生，我还不信见不到洪涛平这小崽子了！走，去船坞门口等着，镖师不给咱们通报，咱们就等到明天早晨船坞上班！”m..Com 船坞里的工人有不少是渔溪镇百姓，洪太爷如果让他们带个话给船坞里的洪涛平，当地工人都会给他这个面子。 只不过今天他们去船坞的时候，已经过了交接班时间，夜班的工人已经全都进去了。 “行了，别装腔作势了，直接说吧，来海边什么事？” 庆慕岚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也有些无奈。 她想听听老头儿想干什么，如果自己能处理就处理了，不让他去麻烦洪涛平和金锋了。 结果洪太爷又摆上了，阴阳怪气说道：“老头子只是一介草民，和您这样的大人物说不上话，我还是去找金先生说吧！” “那行，你不说算了，老子忙得要死，还懒得听呢！” 洪太爷不说，庆慕岚也没办法，而且她的耐心已经被耗光了，冲着工人摆手喊道：“开工开工！” 结果工人们刚抬起锯子，又被老头儿叫住了。 “不行，你们不能锯海神爷爷！” 他来东海就是阻止庆慕岚锯鲸鱼的，要是鲸鱼被锯掉了，明天就算见到了金锋，又能怎么样呢？ 重新把鲸鱼拼回去吗？ “什么玩意？”庆慕岚愣了：“什么海神爷爷？” “海就是海神爷爷！” 洪太爷指着鲸鱼的尸体说道：“你们杀掉海神爷爷，已经是大逆不道了，还要分尸吃肉，难道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这就是两条鱼，怎么又成海神爷爷了呢？”庆慕岚一头雾水。 “海受天地眷顾，乃是海中之神，所以才会有如此巨大的体躯！” 洪太爷说道：“海一直是海中祥瑞，捕之不祥，不光会祸害东海，甚至可能会影响国运！ 上一次捕猎海，已经证明了此事！如今东海的日子刚刚好过一些，你们又要重蹈覆辙吗？” 听到洪太爷这么说，周围不少渔民都低下脑袋。 上一次捕杀鲸鱼之后没多久，东海接连遭遇了好几次台风，渔民们损失惨重。 封建时代的人大多迷信，于是就有很多渔民认为，之所以台风频发，是因为他们捕杀了海，惹怒了海神。 庆慕岚也咬了咬嘴唇。 周围不少渔民都低下了头，说明他们应该也知道此事，也说明此事是真的。 而且她下午还专门去询问过上次捕获海的年代，本来只是因为好奇，但是现在被洪太爷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有点没谱了。 如果真要按照年代来算的话，的确从捕获海没有多久，当时在位的皇帝就驾崩了，随后大康就从强盛开始走下坡路。 虽然经过金锋的熏陶，庆慕岚的思想进步不少，但是她毕竟在封建时代长大，听了十几年的“天命”“天子”之类的说法，被洪太爷这么一吓唬，内心还是有些慌的。 海神是东海的说法，金锋也是川蜀人，未必知道这件事。 庆慕岚正在考虑是否去请示一下金锋，至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一声。 想到这里，庆慕岚正准备让工人暂时停止工作，却听到后边传来一声娇喝：“你们不趁着退潮赶紧把大鱼拆了，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呢？” 众人闻言转头看去，便看到唐小北带着亲卫队大步走了过来。 “小北，他们说这是海神……” 庆慕岚上前一步，刚想解释，却被唐小北打断了。 “我刚才都听到了！”唐小北摆手说道：“明明就是两条大鱼而已，非要说什么海神爷爷！ 都动手吧，如果这两条鱼是海神爷爷，老天爷要是降下惩罚的话，老子一并替你们担了！” 第1546章 斩神之人 自从上次洪二和族老闹事之后，唐小北对这些东海的老头儿就没有什么好感。 其实她刚才就到了，只不过现场的工人都是船坞的，而船坞归庆慕岚和满仓负责，唐小北贸然插手，有些不合规矩，所以一直没说话。 但是现在庆慕岚被洪太爷说得有些动摇了，她再不说话就不行了。 如今天气已经热了，鲸鱼从被杀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了，要是再放一夜，明天再磨叽磨叽，可能就会开始腐烂，唐小北只能站了出来。 洪太爷毕竟年纪大了，平时不怎么出门，上下打量唐小北一阵，发现不认识，便转头问道：“她又是何人，说话口气如此之大？竟然要替所有人扛下天谴？” 唐小北最近经常和金锋一起去粥棚，检查施粥情况，洪太爷不认识唐小北，但是他身后的渔民认识啊。 一个渔民赶紧凑到洪太爷边上小声说道：“老太爷，她是国师大人的夫人，金川商会的总把头，咱们镇子外边的那几个粥棚，都是小北夫人设立的！” “原来她就是小北夫人！”洪太爷闻言，稀疏的白眉不由跳了一下。 金川商会一直在东海施粥，加上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宣传，唐小北如今在东海的人气，仅次于金锋和洪涛平。 洪太爷就算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唐小北的名号。 “小北夫人，老朽代表渔溪镇乡亲，代表东海各地的灾民，感谢夫人和国师大人的大恩大德！” 洪太爷恭恭敬敬冲着唐小北行了一礼。 但是唐小北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斜了洪太爷一眼，冷声说道：“你就是这么感谢我们的？” 洪太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但是考虑到唐小北的身份和对东海的恩惠，洪太爷最终还是忍下怒气，耐心说道：“小北夫人，海真的不能吃啊，否则会招来大祸的！” “就是两条大鱼而已，能招来什么祸事？”唐小北怒声说道：“还有什么祸事能比饿死更大？” “小北夫人，咱们不是做了这么多渔船吗？捕捞的渔获已经足够多了！” 洪太爷指了指远处小山一般的渔获，说道：“这么多渔获，渔溪镇和几个厂子的人敞开了肚皮随便吃，也根本吃不完，何必再去得罪海神爷爷呢？” “你渔溪镇的乡亲是能吃饱了，但是其他地方的百姓呢？你知道江南和中原的百姓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唐小北一听更生气了：“你知道船坞造好前，施粥的粮食哪儿来的吗？我告诉你，都是从江南运来的！ 还有建造船坞和打渔船的木头，你知道哪儿来的吗？是陛下给西川的庆大人下了死命令，让他发动了数以万计的百姓，在深山老林里一斧头一斧头砍倒，然后一点一点从山沟沟里抬出来，然后再让人冒着被撞死淹死的风险，送到东海来的！ 你们现在是吃饱了，可是把你们喂饱的人还饿着肚子呢，没有他们，我拿什么来施粥，相公拿什么来给你们造船？ 知道相公让你们造船干什么吗？就是打渔去养活那些把粮食送过来给你们的人！结果你们倒好，打到了大鱼，竟然不愿意给他们！”m..Com 洪太爷被唐小北说的哑口无言，周围的渔民也有不少低下头。 这就是地位不同，眼界不同，思想的不同之处。 洪太爷的注意力只有渔溪镇的一亩三分地，而金锋和唐小北则要为整个大康考虑。 但是金川商会拉着一船又一船粮食过来，很多渔民都看到了。 只不过从来没有渔民问过这些粮食哪儿来的，直到现在唐小北说起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是从江南运过来的。 因为最近一直在放排，很多江南百姓都注意到了。 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甚至爬到木排上，随着木排一路来到东海。 从这些百姓的叙述中，渔民知道江南的日子也过得非常艰难，但还是把粮食运过来让他们先吃饱饭，还砍树给他们造船。 “小北夫人，我们可以打渔报答江南的恩人，但是海神爷爷真的不能吃啊，否则会遭天谴的！” 洪太爷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但是态度依旧坚决：“我也是为了国师大人和您好啊……” “闭嘴！”唐小北的耐心也成功被洪太爷磨光了：“你要是再妖言惑众，小心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洪太爷看着唐小北冰冷的眼神，顿时觉得舌头麻了一下。 唐小北见洪太爷不敢再说话，转身面朝渔民高声说道：“整个天下，没有比我相公更加博识多学的人，他说了，这就是一种叫做鲸鱼的大鱼，并不是什么海神！ 其他鱼是一条命，这种鱼也是一条命！吃其他鱼，一条鱼只能救一个人或者一家人，吃这种鱼，一条可以救一个镇！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吃这种鱼呢？” 不少渔民微微点头。 是啊，大鱼是命，小鱼也是命。 反正都要杀生，杀一条大鱼可以顶那么多条小鱼，为什么不杀大鱼呢？ 唐小北见渔民意动，便接着说道：“知道国师大人为什么让大家杀这种鱼吗，不光是为了吃肉，还因为这种鱼的个头大，食量也非常大，一顿可以吃好几千斤其他鱼虾，所以他们一般才会追逐着鱼群。 咱们要不杀死它，鱼群会被它们越吃越少，咱们什么都打不到！” “江南的父老乡亲，自己饿着肚子，把粮食拿出来给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打到鱼送回去给他们，现在的江南每天都在饿死人，这条鱼送到江南去，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 唐小北说道：“所以，别说这两条鱼不是海神，就算它们真的是海神，为了江南百姓，老子也愿意去做斩神之人！” 说到这里，唐小北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高声喊道：“老天爷，你听着，海是我唐小北让杀让拆的，你有什么责罚，只管冲着我唐小北来，与他人无关！” 听到唐小北这么说，周围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第1547章 一起扛 封建时代，老天爷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称呼，就连皇帝也只敢自称天子，寻常人根本不敢对老天爷有丝毫不敬。 唐小北让老天爷把所有责罚都降临到她头上，算是帮所有人渔民扛下了可能出现的罪责。 这让渔民既感动又愧疚。 就连洪太爷也羞愧的抬不起头。 以唐小北的身份，就算渔溪镇的人都饿死光了，她也不会有事。 可是她却为了江南百姓，愿意发下如此狠毒的誓言。 渔民们原本心里还有些顾虑，但是听到唐小北这么说，纷纷打消了顾虑。 庆慕岚更是激动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抽出腰间的长刀，大步走到鲸鱼的尸体旁边，一刀斩在鲸鱼的背上，直接砍进去半米多深。 然后一手持刀，学着唐小北的样子仰头喊道：“老天爷你看着，这一刀是老子砍的，你要降下惩罚，老子和小北一起扛！” “算老子一个！” “老子也算一个！” 阿梅带领的亲卫队，也纷纷效仿庆慕岚，上前抽出黑刀刺入鲸鱼身上。 不管是唐小北庆慕岚还是阿梅带领的亲卫队，都是一群姑娘，渔民们看着她们都敢动手，更加羞愧了。 终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渔民走了出来，举起腰间的斧头，也朝着鲸鱼砍了一斧头。 “他娘的，一群姑娘都敢这样，老子也豁上了，就算真的是海神，老子也来做做这斩神之人！老天爷要罚，就连老子一起罚吧！”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 “要不是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老子一家早就饿死了，大不了这条命还给老天爷！” “老子虽然是一介草民，也厚着脸皮，跟小北夫人一起扛一扛老天爷了！” “什么海神？我只认两个神，那就是施粥让我一家老小没有饿死的小北夫人，还有让我来船坞干活，养活一家人的国师大人！” “对，老子也只认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 “人家江南的兄弟自己饿着肚子，把粮食送给咱们，咱们不能做狼心狗肺之人！” …… 越来越多的刀剑和工具砍在鲸鱼身上，一些没有工具的工人，就朝着鲸鱼的尸体踹两脚，也算是表一表决心。 就算有些人心中还有所顾虑，但是其他人都上了，他们也只能跟着。 庆慕岚看着涌来的渔民和工人，再看看淡然站在一旁的唐小北，心中感慨万千。 唐小北不服气九公主，其实庆慕岚也不服气唐小北。 在她看来，唐小北能有现在的权力和地位，主要原因是嫁给了金锋。 但是现在庆慕岚意识到了自己和唐小北之间的差距。 同样的情况，她被洪太爷吓唬得不知所措，唐小北过来之后，不仅很快掌控了局面，还成功调动了工人的情绪。 这份冷静和魄力，庆慕岚自愧不如。 在庆慕岚眼中，唐小北无比淡定，但是庆慕岚却不知道，其实唐小北心里也非常紧张。 毕竟她也是土生土长的大康人，如果不是形势所逼，也不会轻易说出冒犯老天爷的话。 唐小北现在表面上看着淡定，实际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就在此时，唐小北察觉到一只手掌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唐小北的腰背瞬间绷得笔直，但是随后又笑了起来。 她身后至少有十几个亲卫，除了金锋之外，没人可以悄无声息的靠近她。 除了金锋，也没人敢把手搭在金川商会总掌柜的肩膀上，就连关晓柔和九公主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所以唐小北也不回头看，顺势靠到金锋怀里，笑着问道：“相公，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退潮了，就来看看。”金锋回答。 两世为人，他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见到鲸鱼，要说不好奇是假的。 金锋也想来看看，鲸鱼的舌头上是不是真的可以摆桌子，它的心脏大血管，是不是真的可以钻进去一个小孩儿。 所以晚上特意交代铁锤，等退潮了喊他一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唐小北回头问道。 “就在你后边没多远。”金锋笑着回答。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唐小北的语气有些埋怨。 如果刚才金锋在这里，她就不出头了，毕竟庆慕岚才是三号船坞的负责人，她说话有些不合适。 “我要是说话了，怎么能看到唐掌柜如此霸道的一面呢？”金锋笑着打趣：“斩神之人，太厉害了！” “相公，你还取笑我！” 唐小北伸手在金锋腰间掐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多害怕！” “害怕什么？”金锋问道。 在爱人面前，唐小北终于不再掩饰，小声说道：“害怕这玩意真是海神，害怕真的遭报应啊！” “放心吧，它们就是两条鱼，只不过个头大一些，除此之外和其他鱼没什么区别！” 金锋安慰道：“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活更多人，就算真有什么，老天也不会为难你！” 听到金锋这么说，唐小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旁边的洪太爷看到金锋，也想要上前，但是却被铁锤带人挡住了。 “这老头儿真没眼色，没看到先生在和夫人在温存吗，还要往前凑！” 铁锤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狠狠瞪了洪太爷一眼。 洪太爷本来还想喊金锋一声，但是被铁锤这么一吓唬，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打扰金锋实在不妥。 何况那边的工人已经在庆慕岚的指挥下，把鲸鱼的尾巴锯掉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洪太爷便耐着性子在一旁等候。 好在金锋没让他等太久，安抚好唐小北之后，金锋就转过身来，示意亲卫让开。 不等洪太爷说话，金锋便抢先一步说道：“老爷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百姓的性命重要，海就算真是海神，我也必须要杀他们，谁来劝都没用，您老人家要是看不惯，以后就别来海边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洪太爷，带着唐小北径直走向鲸鱼尸体。 第1548章 鼓励 洪太爷看着金锋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喊金锋，却被旁边一个中年人拉住了。 “老太爷，算了吧，”中年人劝道：“我觉得国师大人说的也对，现在人都快饿死了，就算是海神也得杀！” “老太爷，太晚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金锋和唐小北最近做的事情，所有渔民都有目共睹，也发自心底的感激他们。 跟着洪太爷的这些渔民，也不是真心想来找事，只是洪太爷辈分太高，年纪又太大，上门找上他们了，他们只能跟着一起过来。 现在有人带头劝说，其他人赶紧跟着附和。 “海神都敢杀敢吃，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洪太爷见自己人都不跟他站一边，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海娃子，你送老太爷回去！” 中年人把挨骂的工作交给自己儿子，冲着其他人说道：“大家该上班的都去上班，不上班的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最近几天估计会比以前还忙，咱们恐怕已经给庆厂长留下了不好的影响，可不能再耽误事了！” “唉，早知道老太爷要来找事，我打死也不来，这不是害人吗？他老人家辈分高年纪大，什么都不用干洪公子也得养活他，但是我还得在国师大人手下干活养活一家老小呢，真要把国师大人惹恼了，我们一家人都得饿死！” 一个瘦小的中年人看着洪太爷走了，忍不住抱怨。 “行了，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日理万机的，哪里会记住你是谁？” 中年人安慰道：“再说了，就算记住你了，以国师大人的心胸，也不会难为你的！” “国师大人自然不会难为我，但是庆厂长说不定会啊！” 瘦小中年人苦着脸说道：“你们不知道庆厂长的脾气，那可是有仇就报的主儿！” 中年人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那最近你还是少在庆厂长面前出现吧，别被她惦记上了！” 一群人唉声叹气着散开了。 庆慕岚看着他们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 她的确被这几个人气得不轻，因为洪太爷最先找的是她，她却没有把事情处理好。 她担心唐小北看不起她，更担心金锋因为这件事觉得她无能，不让她做厂长了。 不过庆慕岚是敢作敢当的性格，见金锋和唐小北过来，她非但没有回避，反而主动迎上去打了个招呼：“先生，小北。” 金锋点点头，顺口说道：“辛苦了，带着大家一直忙到现在！” 最近东海实在太忙了，每个人都非常辛苦，这句话几乎成了金锋和人打招呼的口头禅。 但是庆慕岚现在正为刚才的事情敏感呢，听到金锋这么说，还以为金锋在故意阴阳她带不好队伍。 庆慕岚是直脾气，如果金锋直接骂她一顿，她倒好受一些，现在这样比直接打她还难受。 “我知道我能力不够，先生再找个人和满仓一块管船坞吧！” 说完，带着阿梅就要离开，却被金锋叫住了。 “不是，庆慕岚你要干什么？” 金锋拦住庆慕岚问道：“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我可以让你管船坞，但是绝对不能中途撂挑子，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庆慕岚一听更加委屈了。 你都不让我干了，还说我说话不算话…… 唐小北也无语白了金锋一眼。 金锋没有猜出庆慕岚的心思，但是唐小北一眼就看出来了。 知道金锋和庆慕岚都是直性子，于是唐小北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相公，慕岚是觉得今天这件事没办好，你在责怪她，所以在主动请辞！” 金锋听完，哭笑不得的朝着庆慕岚后脑勺扇了一巴掌：“让你管个船坞，还管出官场那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来了，和以前一样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行吗？” 金锋这一巴掌还挺重的，庆慕岚非但没恼，眼角反而露出惊喜之色。 “先生，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金锋被庆慕岚问的一头雾水。m..Com “洪太爷刚才不让拆大鱼，我……我犹豫了……”庆慕岚低着头说道：“既然你交代了任务，我就不应该犹豫的！” 封建时代，皇帝和权贵最喜欢什么样的手下？ 不是能力最强的，而是对自己愚忠的。 哪怕明知道上司交代的任务是错误的，但是依旧会无条件去执行。 哪怕主子要造反，也愿意不管不顾的跟随。 这种手下最容易被领导重用。 反观那些聪明的，却不是那么听话的，结局往往都不太好。 比如东方朔，比如杨修。 但是金锋不是汉武帝和曹操这种政治家，权谋家，他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务实派。 于是又在庆慕岚头上扇了一巴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独自思考的能力，要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管理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特别是三号船坞，里面的工人成分复杂，你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之前，都要三思而行！ 其实我觉得你刚才犹豫了，并不是错误，而是说明你在成长，不再是以前那个莽着头乱撞的姑娘了，而是学会了思考和权衡！” “真的吗？”庆慕岚一听，眼睛更亮了，满是期待的盯着金锋。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能看出来庆慕岚想听什么。 虽然三号船坞名义上的负责人有两个，但是满仓和金锋一样，也是个搞技术的，对管理根本没兴趣，所以船坞基本上一直由庆慕岚在负责。 自从当了负责人之后，庆慕岚几乎吃住都在厂子里，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人都瘦了一大圈，也晒黑了不少。 性格上也变得比之前稳重了许多，遇到不懂的问题，会到处请教别人，而不是和以前一样蛮干。 这些金锋都看在眼里。 庆慕岚作为庆家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能做到这一步，让金锋非常意外，也非常满意。 其实就算她没有拦住洪太爷，让洪太爷去找到了金锋，金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觉得她不行。 知道这个时候的庆慕岚最需要鼓励，于是金锋配合着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最近的表现，我非常满意，希望庆厂长再接再厉！” 第1549章 要点脸 庆慕岚听完金锋的肯定，激动的胸口都起伏起来，郑重保证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把船坞管好！” “嗯，我相信！”金锋点头。 “那我先去忙了！”庆慕岚当即转头，回去指挥工人拆解鲸鱼去了。 唐小北轻轻撞了一下金锋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可以啊，我看再过一段时间，慕岚就彻底对你死心塌地，非你不嫁了！” “瞎说什么呢！”金锋没好气的瞥了唐小北一眼：“不要污人家姑娘清白！” 金锋也是个俗人，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妻妾成群的生活。 但是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之后，他发现也没有那么美好。 真的太累了。 这还是关晓柔唐小北等人都懂事，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没有给他找麻烦。 要是她们天天争风吃醋，互相争斗，找金锋评理，恐怕会更累。 其实以金锋现在的地位，想要多少姑娘都可以，但是他现在几乎不招惹任何姑娘了。 “我可没有瞎说，”唐小北促狭道：“你觉得庆鑫尧为什么要让庆慕岚跟着你？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庆慕岚还能嫁给谁？” 金锋闻言，也沉默了。 封建时代，联姻一直是维系皇权和权贵之间最常见的手段。 金锋就算再不懂权谋，也能看出庆鑫尧的打算，只是装作看不懂罢了，和当初对待唐冬冬的态度一样，选择了做鸵鸟。 发现唐小北还要继续调侃，金锋便不搭理她了，跟着庆慕岚后边，走向鲸鱼。 退潮后的沙滩依旧有不少水，被来往的工人踩得泥泞不堪。 在金锋的影响下，庆慕岚也养成了流水线作业的思维。 她把工人分成三组，第一组用大锯像锯木头似的，把鲸鱼分解成大段。 鲸鱼的脂肪层很厚，按照金锋的交代，第二组把大段的鲸鱼进行第二步分解，用铡刀或者刀斧之类的工具，分解成更小块。 脂肪堆到一旁，其他部位堆放到另外一边。 剩下的小组分工更加明确，有的腌制鲸鱼肉，有的开始往岸上运输鲸鱼脂肪。 庆慕岚来回奔忙，直到确认所有工序都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走到金锋旁边，一屁股坐到沙滩上。 其实沙滩还非常潮湿，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在泥泞中奔走这么久，她身上早就又脏又湿了，脸上也粘了一些泥沙和鲸鱼的碎肉。 金锋想提醒她一下，但是想到唐小北刚才的调侃，又忍住了这个念头。 “这时候又端上了……”唐小北见金锋没有动手，心里默默嘀咕一声，然后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庆慕岚：“脸上有泥，擦一下。” 庆慕岚也不客气，接过手帕开始擦脸。 唐小北转头看向金锋：“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一下子打了这么多鱼，就算等下就装船，恐怕运不回川蜀就坏了吧？” “肯定不能直接这样运，必须要经过腌制才行。”金锋回答道。 大康连电都没有，更别说冰箱和冷链运输了。 金锋倒是知道硝石制冰的办法，但是这种古老的制冰方式成本太高了，偶尔做一些当个玩意还行，想要大规模制冰来运输鱼肉，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腌制保存，防止鱼肉腐烂了。 这也是金锋让人把鲸鱼分解成小块的原因，这样比较适合腌制，如果块头太大了，腌不透。 “夏天也能腌咸鱼吗？”唐小北问道。 “一些老渔民知道办法。”金锋回答。 以前的渔民非常缺衣服，打渔的时候要是把衣服弄湿了，能把人冻死，所以渔民们冬天打渔的积极性不高，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出海。 夏天天气暖和，很多渔民在海上都是光着身子干活，根本不用担心寒冷，所以夏天的渔获产量更高。 产量高了，自然经常有鱼卖不出去，时间长了，渔民们就找到了夏天腌制咸鱼的办法。 只不过夏天腌制的咸鱼，不如冬天腌得好吃。 但还是那句老话，现在不是追求口感的时候。 人在饿到极致的时候，看到板凳腿都想啃一口，更别说吃肉了。 “那些鱼油也能腌吗？”唐小北指着鲸鱼的脂肪堆问道。 “那些不能，”金锋摇头：“那是鲸鱼的脂肪，只要熬制一下把油炼出来就能长期保存了。” 腌鱼本质其实就是防止鱼肉腐败变质，想要做到这一点，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祛除鱼肉中的水分。 事实上渔民用的也是这种方法，然后又在鱼肉上抹上厚厚一层盐，就能防止鱼肉腐烂。 反正海边又不缺盐，金锋也不打算靠贩盐来掠夺百姓，猛放盐去腌就行了。 但是鲸鱼脂肪都是油脂，没办法腌制，最好的办法是熬制。 “大家都挺缺油水的，这种鱼既然能炼油，多炼一些油也行。”唐小北点头。 油水少了，食量就大了。 金锋前世上初中的时候，每顿能吃四五个馍，但还是吃不饱。 后来上了大学，他的个子更高了，体重也增加了，但是食量却不如初中。 一是初中时期正在长个子，二是大学食堂条件好，油水也比初中时更足。 油水足了，吃的饭就少了。 大康如今还没有芝麻和油菜，能够出油的植物并不多，主要以大豆为主。 大豆的出油率也不高，没办法满足百姓日常所需，所以寻常百姓吃油都是以动物油脂为主。 但是动物油脂价格高昂，大部分百姓吃不起，就算家里有点油，平常也舍不得吃，只有在家里人生病了，或者来了客人的时候，才舍得滴上几滴。 这些油脂运回去，可以极大缓解百姓的吃油问题。 其实鲸鱼的油脂除了食用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用途，但是金锋没有说。 虽然他知道鲸鱼不是什么海神，但是不表示金锋愿意肆意捕杀鲸鱼。 就和对待战争的态度一样，其实金锋非常抵触战争，但是为了自保，不得不杀得血流成河。 他不计后果的捕捞海鱼，猎杀鲸鱼，是为了让百姓活下去。 但是金锋不想和前世的欧美一样，以大肆捕捞鲸鱼为代价，去发展工业。 他想要点脸。 第1550章 千船竞发 在数百名工人的共同努力下，两头鲸鱼被连夜处理了。 皮肉、脂肪、内脏等可以食用的部分，都被拆解干净了，第二天早上日出的时候，海滩上只剩下两具巨大的骨架。 距离骨架不远的一座船坞车间被腾了出来，专门用来熬制精油和腌制鲸鱼肉与其他渔获。 鲸鱼肉和渔获实在太多了，而且腌制过程只能由有经验的渔民来完成，所以就算庆慕岚提前招募了不少难民，人手依旧不够用。 庆慕岚眼看着鱼肉开始出现变质腐烂的迹象，不得不跑到晾晒场找左菲菲帮忙。 晾晒场采用的是三班倒工作模式，每班工作八个小时，这样可以雇佣更多的难民，解决更多难民的生计问题。 左菲菲也知道腌制渔获的工作等不得，经过权衡之后，把三班倒改成两班倒，抽调出一班工人，专门去帮助腌制渔获。 即便如此，腌制过程也持续了两天才结束。 此时已是夏天，两天的时间，很多鱼肉都开始腐烂，整个渔溪镇都飘荡着浓浓的腥臭味。 不管渔民难民还是镖师，所有人闻到这个味道，都忍不住直皱眉头。 对于饿过肚子的人来说，这点腥臭味儿不算什么，大家不是不能忍受。 他们担心的是鱼肉腐烂的问题。 “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庆慕岚第一个忍不住找到金锋：“这才是第一捕捞队一天的收获，等回头其他捕捞队都出动了，打回来的渔获会比这次多得多，咱们根本处理不了啊！您有什么办法吗？” “为今之计，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人海战术了。”金锋无奈说道：“我已经让郑将军安排人去整理安家坳了，以后渔获就直接送到那边。” 安家坳是三号船坞北方七里外的一处小山坳，因为当初安氏一族聚集在那边而得名。 十几年前，一伙海盗突袭了安家坳，安氏一族几乎被灭族，幸存下来的安氏族人也不敢住在那边，纷纷搬走了。 安氏族人都不敢住，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于是安家坳就荒废了，成了附近一带出名的鬼村，经常传出各种版本的离奇故事。 其实安家坳三面高一面低，是一处天然的小港口，非常适合渔民居住，金锋和郑驰远都曾经相中了这个地方，但是最后都放弃了。 因为安家坳外边的海水实在太浅了，别说镇远二号这样的大型船只了，就连水师小号的战舰都开不进去。 但是捕捞队都是小型渔船，进出却非常方便。 而且安家坳距离渔溪镇足足有七里远，还在北方，夏天南风多，味道也不会飘过来。 虽然大家可以忍受腥臭味儿，但是能不闻，也没人愿意闻。 庆慕岚也曾经跟着金锋去考察过安家坳，闻言点了点头，但是随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安家坳这个地方的确不错，但是海水太浅了，以后再打到鲸鱼怎么办？还有腌制好的鱼获怎么运出去，也是个问题。” 安家坳外边几百米的海面都很浅，也就是说以后再打到鲸鱼了，或者镇远二号三号来运货，只能停在几百米外的海面。 这也太不方便了。 “鲸鱼不是每天都能打到的，至于腌制好的渔获，暂时就先用渔船来转运吧，等人手足够之后，我再让人修建一座栈桥和水上平台，到时候直接在平台上处理鲸鱼和装卸渔获就行了。”金锋说道。 “先生有计划就好，”庆慕岚点了点头，请示道：“那我让人去招募人手了？” “可以！”金锋点点头，算是批准了庆慕岚的要求。 两人分开之后，庆慕岚先又去安家坳实地考察了一次，确认的确非常适合当做咸鱼厂，于是便开始安排招人工作。 中原的内乱已经越来越严重，有些还没金川大的县城，都能有好几股势力互相乱斗，几乎所有地方都打成了一锅粥。 百姓们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不光无法安心种地，还要时刻面临着被各方势力抓壮丁，当炮灰的危险。 以前抓壮丁还只限男性，但是随着现在女镖师的规模越来越大，影响力也越来越强，中原地区也开始抓女性壮丁了。 后来他们发现女性壮丁不光能当炮灰，晚上还能发泄，于是抓女性壮丁的行为越来越普遍，越来越疯狂。 一些女性为了自保，不得不揭竿而起，拿起武器和各方争斗。 总之，几乎整个中原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庆慕岚想要招人实在太简单了。 之前为了防止难民潮涌入东海，导致东海局势失控，九公主在干掉宇文家之后，就派人去封锁了东海和中原的几条官道，不允许难民再往回传信呼朋唤友。 慢慢的，知道消息的难民该来的都来了，东海的难民数量才得到控制。 庆慕岚现在只要去封锁线西边吆喝一声，说来东海干活有饭吃，立马就有无数难民蜂拥而至。 不过庆慕岚也没敢做得太离谱，始终控制着封锁线，一个乡一个乡的去通知。 安排了一个乡的难民，再去通知下一个乡。 至于江南，情况也差不多，很多百姓都在夜里偷偷爬到木排上，顺江而下来东海找活路。 这些人以前大多数被安排到了左菲菲的海带晾晒场，但是知道庆慕岚缺人，左菲菲就没有再和她抢，几乎都送到了咸鱼厂。 人多力量大，在无数难民的努力下，沉寂了十几年的安家坳很快就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几乎一天一变样。尒説书网 当初安氏一族最繁荣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庆慕岚忙活着安家坳的咸鱼厂，也没有放松船坞的工作。 好在船坞的工人已经非常熟练，也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几乎不用庆慕岚过多操心，整个船坞的产量一直在不停提升。 如今三号船坞外边的海面上，停泊的渔船数量已经逼近了上千艘。 虽然每艘渔船都不算大，但是上千艘渔船聚集起来，依旧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头。 第1551章 露洁公主来了 因为咸鱼厂还没有建好，没能力处理太多渔获，所以捕捞队依旧只有一个大队出海打鱼。 但是其他渔民也没闲着。 未来的捕捞队，需要大量渔民，趁着这个时间，郑驰远便要求老渔民在码头附近带徒弟。 金锋前世听说过千船竞发这个词，但是一直认为那是一种夸张的词汇，现在他见识到了真正的千船竞发！ 所以每天早上，都会看到数以千计的渔船排着队出港。 光是出港的这个过程，就需要半个多时辰！ 一向喜欢睡懒觉的金锋，最近也变得勤快起来，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早起来海边的瞭望台看日出。 看着朝阳一点点从海平面升起，海面上千船竞发的壮观场面，金锋内心忍不住会涌起一股自豪和成就感。 因为这些都是在他的带领下完成的。 跟着一起过来的关晓柔，见瞭望台上除了两个女镖师，没有别人，便主动上前挽住金锋的胳膊。 和金锋一起看着日出和船队出海，忍不住赞叹道：“当家的，你真是太厉害了！” “这些话不要在外边说，阿莲和虎妞还是姑娘呢。”金锋笑着打趣。 左菲菲和唐小北最近忙得要飞起来，北千寻又到了孕晚期，所以最近几乎一直是关晓柔和润娘陪着金锋。 两人又都是极为听话的人儿，让做什么做什么，所以最近金锋的日子过得非常轻松且舒服。 “呸，你什么时候也跟小北一样学得乱说话了？” 关晓柔知道金锋在故意打趣自己，没好气的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我怎么乱说话了？”金锋认真说道：“做人应该谦虚点，当着阿莲和虎妞的面，你夸我厉害，我要是再乐呵呵应承了，不是自己夸自己吗？” 随后金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你想歪了！……关晓柔，没想到啊，平时看起来你眉清目秀的，心里竟然光想着这些事！” 站在一旁的阿莲和虎妞，刚才一直目不斜视，听到金锋这么说，虽然都依旧没有扭头，但是眼珠都不由朝金锋的方向转了一下。 为了金锋的安全起见，夜里必须有人在房间周围值班。 这时候的房屋隔音非常不好，夜深人静的，屋子里有点什么动静，门边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金锋对此有些抵触，但是考虑到此事关系到自己的安全，为了小命，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不过他要求守在门口的必须是女镖师。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其实这也是很多权贵家族常用的做法。 很多权贵家里都培养了一些女护卫，比如阿梅，比如沁儿，比如北千寻。 虽然男性体能上相对女性更强大一些，但是在一些女眷出现的场合，或者夜里值班，男护卫肯定不方便，一般都是这些女护卫来完成。 阿莲和虎妞一个是关晓柔的亲卫队长，一个是金锋亲卫队中的女镖师之一，是夜里在金锋房间门口值班次数最多的人。 再加上唐小北时不时使坏逗她们，两人虽然都还是姑娘，但是该知道的事情，早就都知道了。 渐渐的，金锋在她们面前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避讳，完全当她们不存在。 阿莲和虎妞对此也习惯了，平时就算听到什么大事，也权当没听到，更不会有什么大的表情和动作，以免影响到金锋的思考和判断。 这次忍不住偷偷瞄了金锋一眼，是因为平时金锋都比较正经，很少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这让她们比听到东蛮打过来了更加意外。 “你才光想这些事！” 关晓柔也知道上了金锋的当，又羞又恼。 抬头看了一眼逐渐变得刺眼的太阳，跺脚说道：“哼，不理你了，今天早上你别想吃包子了！” 早上润娘留在家里做饭，金锋带着关晓柔来看日出，看完日出回去，热腾腾的早饭正好上桌。m..Com 特别是润娘最近研究出来的海鲜包，金锋极为喜欢，一顿饭能吃好几个。 “守着你和润娘，我怕没有包子吃？” 金锋坏笑一声，刚准备上去追关晓柔，眼角突然瞥到北方的天空中出现一团烟花。 金锋赶紧站住脚步，转头看去。 烟花的位置距离瞭望台大概有十几里，金锋肉眼看不清楚，便朝着旁边伸了伸手。 一直如同木雕一般站在旁边的虎妞马上从怀里掏出一把望远镜递给金锋。 金锋通过望远镜，终于勉强看清了。 只见北方的海面上，一支船队正在缓缓向南移动，在船队上方，则飘着一艘用来警戒的热气球。 因为距离太远，金锋看不清船队上的旗帜，只能勉强通过船只的结构分辨，不是川蜀和水师的船只。 “难道是海盗？” 金锋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随后又被否决了。 如果是海盗的话，负责警戒的热气球至少会发射一枚红色烟花，而且会直接发动攻击。 现在热气球打出来的只是一个黄色烟花，是用来示警的，说明对方的威胁程度并不高。 “铁锤，找个人去了解一下，问问怎么回事。” 金锋低头冲着下边喊道。 因为几个船坞和各种厂子的存在，渔溪镇现在成了东海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和川蜀互动最为频繁的地方。 镇远二号三号和几艘楼船每天都会在川蜀和渔溪镇之间往返。 至于快艇，更不用说了，几乎每隔一会儿就能看到一艘。 因为入海口在渔溪镇南边，所以不管木排还是楼船快艇，都是从南边过来。 只有去渝关城给刘铁从补给的楼船，偶尔会从北边过来。 但是这支船队显然不是楼船。 金锋对这支船队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是！”守在瞭望台下边的铁锤答应一声，朝着一个亲卫挥了挥手。 亲卫马上跑向马厩，牵出一匹快马，沿着海岸狂奔而去。 金锋也不急着回去了，下了瞭望台后径直来到海边，默默等待。 海边的沙滩非常适合战马奔驰，亲卫很快就回来了。 不等金锋发问，铁锤主动问道：“这支船队是何人的？” “报告，是东蛮的露洁公主来了！” 第1552章 有什么想法吗？ “露洁公主？” 金锋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 当初在渝关城活捉了东蛮单于之后，露洁公主曾经去渝关城求见金锋，要求金锋放掉耶律雄，被金锋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于是露洁公主又提出收殓东蛮将士尸体的要求。 这次金锋没有拒绝，让露洁公主缴纳牛羊为战争赔偿之后，便同意她清理渝关城外的尸体。 后来金锋离开渝关城，这件事就交给刘铁负责了。 不过金锋也保持了关注。 根据刘铁捎回去的奏折，金锋离开的第七天，露洁公主便按照约定，安排人把第一批牛羊和战马送到了渝关城，同时带来了大量东蛮族人，在渝关城外西北处找了一个地方，开始掩埋尸体。 后来金锋在熙州被李凌锐和秦王围困，形势非常不利，很多中原权贵都不看好金锋，一些原本被清算的权贵豪族余孽，也重新蠢蠢欲动。 那时候东蛮才送来第一批赔偿，只占了赔偿总额的两成。 如果他们反悔的话，剩下的八成赔偿就不用再给了。 所以当时渝关城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露洁公主大概率会反悔。 刘铁想好了，如果露洁公主敢毁约，他会带兵杀出渝关城，攻击那些掩埋尸体的东蛮族人，再逼着他们把尸体挖出来。 刘铁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结果从始至终，露洁公主都没有表露过任何想要毁约的迹象。 依旧带着族人掩埋尸体，到了约定的时间，便如期送来战马牛羊。 只不过送来的牛羊越来越大，战马越来越壮硕，说明他们瘦弱的战马牛羊已经送光了。 事实证明，露洁公主的决定是正确的。 刘铁虽然没有去占领东蛮的能力，但是他可以派镖师乘坐飞艇去袭扰，去掠夺东蛮的牛羊和牧场。 如果当时她反悔了，现在的东蛮肯定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关晓柔嘴上说着不理金锋了，要回去吃饭，结果却一直没有走。 听完亲卫的汇报，好奇问道：“当家的，露洁公主是谁？” “是耶律雄的姑姑！” 金锋笑着把露洁公主的来历说了一遍。 耶律雄被抓之后，被镖师运回了川蜀，关晓柔曾经见过一两次。 “没想到耶律雄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姑。”关晓柔笑着打趣一句，随后问道：“她来东海干什么？” “我还没见到她，怎么知道？” 金锋笑着拉起关晓柔：“润娘恐怕已经等急了，走吧，咱们先回去吃饭！” 露洁公主来东海的目的还不清楚，而且还在十几里外。 此时正刮着东南风，以东蛮船队的速度，就算露洁公主是来找金锋的，恐怕也要半上午才能赶到船坞。 不仅金锋注意到了北边的响箭，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 所以当金锋回到家里的时候，餐桌都快坐满了。 不光唐小北和左菲菲来了，最近喜欢睡懒觉的北千寻也来了。 就连最近吃住都在安家坳的庆慕岚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安家坳在船坞北方七里外，距离露洁公主的船队更近。 看到响箭之后，庆慕岚第一时间派人去查看了情况，也比金锋更早知道露洁公主来了。 当初支援渝关城，庆慕岚也跟着金锋去了，见过露洁公主。 见到金锋后，便迫不及待问道：“先生，先生，你真的说对了，东蛮的露洁公主终于坐不住，来找你了！” 金锋和露洁公主谈判的时候，庆慕岚也在场。 当时按照庆慕岚和刘铁的意思，就是直接把露洁公主留下来，免得她成了第二个晋王，但是金锋还是放走了她。 后来刘铁手下的谋士田先生给庆慕岚解释，她才明白，原来金锋放走露洁公主，是想让露洁公主回去和东蛮内的权贵们争斗，从而消耗东蛮的实力，免得他们再来烦扰渝关城。 庆慕岚明白了金锋的用意之后，曾经建议金锋暗中给予露洁公主一些帮助，这样可以更快把水搅浑，更容易达到目的。 但是金锋觉得这种事不能上赶着去做，必须等到露洁公主穷途末路，主动来找自己的时候才行。 于是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刘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九公主和金锋写奏折，汇报工作情况，却不可能给庆慕岚汇报。 所以从渝关城离开后，庆慕岚就不知道渝关城的情况了，刚才得知露洁公主又来了，庆慕岚便放下手头工作，第一时间跑来找金锋。 一是担心金锋还不知道露洁公主来了，二是知道露洁公主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东海，想来看看露洁公主此行的目的。 “相公，听慕岚的意思，你早就知道露洁公主会来找你？”唐小北问道。 “我当时只是有所猜测，并不确定。” 金锋见餐厅里没有外人，便让庆慕岚把当时谈判的内容说了一遍。 “照这么说的话，看来东蛮的内斗比较严重，露洁公主的处境不是很好啊。” 唐小北分析了一句，随后便抬头看向金锋。 她负责金川商会和钱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唐小北对于川蜀的政事都不怎么过问，更别说东蛮这么远的地方了。 但是唐小北知道，钟鸣小组和密谍司一定会关注东蛮。 抬头看金锋，便是想向金锋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金锋猜出了唐小北的用意，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东蛮不同于其他地方，他们住得太分散了，不同部落之间来往很少，而同一部落的都是族人，外人一旦靠近，马上就会被发现，被监视，很难安插密谍。 所以我只知道东蛮现在很乱，但是具体乱到什么程度，我还真不知道。” 唐小北不清楚金锋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觉得这种情报过于机密，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说。 不管哪一种，都不适合继续追问。 于是唐小北便主动岔开话题，挑了挑眉毛，促狭问道：“相公，听说露洁公主被称为草原明珠，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现在主动送上门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第1553章 高攀 “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了，我能有什么想法？” 金锋在唐小北头上扇了一巴掌：“钟鸣小组和密谍司是真的没有传回来什么有用的情报。” “又把我头发弄乱了！” 唐小北没好气地白了金锋一眼：“不开玩笑了，如果露洁公主是来寻求帮助的，你准备怎么应对？” “我暂时还没想好，”金锋摇头：“等她先来了再说吧，不行再写信问问舞阳和枢密院的意见。” 自从离开渝关城之后，金锋几乎一天都没有闲着，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件事。 回来的路上，金锋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金锋在做决定的时候也越来越慎重，特别是这种关系到两个政权之间的决定，金锋更是慎之又慎。 所以他刚才已经想好了，不管露洁公主的要求是什么，他都不会立马答应，先和九公主以及枢密院通个气再说。 一直以来，金锋都坚持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他不擅长谈判，把这种事交给九公主和枢密院，不仅是对九公主和枢密院的尊重，也可以为川蜀争取最大的利益。 众人一边聊着露洁公主，一边吃饭。 吃过早饭之后，金锋给九公主写了一封信，让人马上送回去，算是知会九公主一声，让她和枢密院先有个准备。 派人去瞭望台看了一眼，发现东蛮船队还在好几里外，金锋就不再傻等，转身进了书房，校对铁甲船的图纸。 到了上午八九点钟，铁锤过来通知金锋，露洁公主到了，请求和金锋会面。 水师的人没有让东蛮船队进入码头，派人来请示金锋的意见。 随着渔溪镇的发展，东海这边也越来越热闹，码头上每天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东蛮船队要是长时间停靠在码头入口，很可能会造成拥堵。 金锋当时正在画图，头也没抬的说道：“把露洁公主的船放进来，其他的船让他们听到南边不碍事的地方等着吧。” 过了半个多小时，铁锤又来了：“先生，露洁公主到了，让她进来吗？” “让她进来吧！”金锋点点头，这才放下手中的铅笔，来到外间的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发现阿梅和上次一样，默默站在角落里，防止露洁公主突然发难，威胁到金锋的安全。 金锋现在对此已经习惯了，冲着阿梅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坐到了主座上，等待会见露洁公主。 院子里，女镖师和上次一样，拦住了露洁公主的护卫，正在对露洁公主搜身。 书房右边的偏房中，关晓柔、唐小北、庆慕岚等人都坐在窗户外边，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三人。 “这就是露洁公主吗？长得果然好看！”关晓柔小声说道：“就是好像有点太瘦了！” “晓柔姐姐，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在给相公挑选小妾啊！” 唐小北回头看了关晓柔一眼。 当初金锋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便算着时间错开危险期，导致关晓柔和唐小北一直没能怀孕。 关晓柔并不知道这个原因，急得不行，总是寻思着让金锋多纳几个小妾，好为金家传宗接代。 一直到后来她和九公主都怀孕了，关晓柔才不再惦记这件事。 但是现在她说话的语气，和当初几乎一模一样。 “给当家的选个小妾怎么了？”关晓柔头也不回的说道：“她虽然是公主，但是东蛮现在已经落魄了，当家的又不是配不上她！” “呀，姐姐现在的底气很足嘛！”唐小北笑着调侃。 关晓柔从嫁给金锋没多久就有了给金锋纳妾的念头，那时候的金锋才刚刚起步，而关晓柔又不想随便给他找个姑娘，委屈了金锋，所以那时候的关晓柔非常纠结。 平庸的姑娘吧，关晓柔看不上，优秀的吧，她又不好意思让人家来做妾。 唐小北刚刚嫁给金锋的时候，关晓柔总是担心唐小北是郡城的花魁，见过世面，受不了山里的苦日子，偷偷跑了。 所以当时的关晓柔对唐小北非常好，总是哄着她。 现在说话比当时硬气太多了。 “当家的厉害，我的底气自然足！” 关晓柔转过头，傲娇说道：“现在当家的能配得上天下任何姑娘！” “这倒是不错，”唐小北点点头，赞同道：“露洁公主要是真的嫁给相公，她绝对是高攀了！” “你们俩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庆慕岚转头看了一眼两人，提醒道：“弱国经常通过和亲来稳定敌国，露洁公主说不定真是来求婚的！” “求婚的怎么了？”关晓柔毫不在意说道：“我刚才想过了，当家的就应该娶了她，最好再赶紧生个孩子，然后再派兵去支援东蛮，让当家的和露洁公主的孩子做东蛮的单于，这样多好！” “晓柔，你倒是真敢想！”庆慕岚一脸震惊的看着关晓柔。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关晓柔反问。 “这……”庆慕岚被问住了。 但是仔细一想，关晓柔说的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她以前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而已。 按照庆慕岚的想法，金锋很可能会和露洁公主谈判，支持露洁公主，然后从草原攫取一些利益。 但是关晓柔的想法，比庆慕岚还很。 如果金锋真的和露洁公主生了孩子，以金锋的实力，完全可以把这个孩子送上单于之位。 到时候整个草原都成金锋的了，不比通过谈判来争取到的利益更多吗？ “晓柔，我以前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聪明！”庆慕岚忍不住称赞。 “哪里哪里，我也就是瞎说的！” 关晓柔害羞得连连摆手，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抑制不住。 唐小北在一旁也露出思索之色。 书房里，金锋完全没想到，他还没见到露洁公主第二面呢，院子旁边的关晓柔已经开始在给他和露洁公主的孩子想名字了…… 院子里，虎妞仔仔细细的搜查了露洁公主之后，朝着铁锤点了点头。 铁锤又上下打量露洁公主一阵，说道：“进去吧，我家先生在里面等你！” “多谢！” 露洁公主朝着铁锤点点头，迈步进入书房。 第1554章 装腔作势 露洁公主进入书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金锋，以及站在角落里的阿梅。 金锋也看向露洁公主。 露洁公主喜欢穿红衣，上次见面穿了一件红色大氅，这次则穿了一件红色长裙。 这次她没有戴面纱，头上也没有金钗之类的首饰，不知道是原本就没有戴，还是被虎妞收走了。 衣着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明显瘦了一圈。 “露洁见过金先生！” 露洁公主微微蹲身，朝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没有起身回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客座：“坐吧！” 不是金锋故意摆谱，而是此时的他代表着川蜀政权，乃至整个大康，而露洁公主则代表着东蛮政权。 两人这次的见面虽然称不上正式会谈，但是金锋必须表现得强硬一些。 露洁公主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再次冲着金锋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因为她曾经亲眼见过东蛮强盛时期，是如何对待大康使者，以及和亲公主的。 金锋好歹还给了她一张椅子，大康使者当初去东蛮的时候，全程都要跪着和东蛮人说话。 至于那些过去和亲的公主郡主就更惨了，无一例外全都沦为了东蛮权贵的玩物。m..Com 或许为了羞辱大康，或许公主郡主的身份让东蛮权贵觉得更刺激，所以他们都特别喜欢羞辱作践那些公主郡主，有些变态的，甚至公开这么做。 露洁公主小时候曾经见过好几次。 弱国无外交，比起东蛮权贵来说，金锋对她已经非常友好了。 见金锋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露洁公主便自觉的首先开口：“露洁祝贺先生熙州大捷，也衷心祝愿先生早日平定中原和江南，一统大康！” 不得不说，露洁公主还是很会聊天的，一开口就说到了金锋的心坎上。 他现在最希望做成的事就是平定大康，以免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金锋朝着露洁公主点点头，语气坚定道：“我会的！” 炎黄文化都比较谦逊，露洁公主刚才其实只是说些好听的奉承一下金锋，本以为金锋会谦虚两句，谁知道他却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 如果是其他人如此，露洁公主一定会认为这个人太自大了，但是这个人是金锋，露洁公主却觉得非常合理。 来的路上，她在北方的海面上遇到了训练的渔船队伍，一直到离开了好久，露洁公主脑海中都是密密麻麻的渔船铺满海面的场景。 经过安家坳，她又看到了忙碌的咸鱼工厂。 密密麻麻的咸鱼干挂满了海岸，和麦田一样，一眼看不到头。 最后，露洁公主又到了渔溪镇。 在这里，她看到了海面上来往不绝的各种船只，还有岸上的各种工厂。 海上来往的船只中，有两艘大船喷着浓烟，速度也非常快。 露洁公主在渝关城见过镇远二号给镖师运送物资，就连镇远一号也是被东蛮人击沉的，露洁公主知道这些喷着浓烟的都是蒸汽机船。 她原本以为整个大康只剩下镇远二号这一艘蒸汽机船了呢，结果到了东海才知道，金锋竟然这么快又造了其他蒸汽机船出来。 不过金锋能造出镇远一号和镇远二号，那就能造出更多的蒸汽机船。 露洁公主只是意外，却并不惊讶。 真正让她觉得惊讶的，反而是岸上的情况。 从安家坳开始，她就看到海岸上到处都是忙碌奔走的人影。 越靠近渔溪镇，岸上就越热闹。 虽然因为距离比较远，她看不清岸上的人具体在做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那种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气氛。 这种气氛，让露洁公主明白，大康正在逐渐恢复往日的强大。 不，在金锋的带领下，大康以后会比昔日更加强大！ “几个月不见，先生的风采更胜往昔了！” 露洁公主半真心，半奉承道。 这次金锋没有应承，而是说道：“露洁公主倒是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一些，怎么，东蛮的情况不好吗？” “东蛮挺好的，”露洁公主回答道：“可能我这几天在船上晃得有点难受，一直没睡好，显得有些憔悴，让先生见笑了。” 金锋见露洁公主不愿意去说东蛮的情况，也懒得追问，因为问出来的也不见得是实话。 更不想去揣测露洁公主的心思，直接问道：“露洁公主，你这次来大康有什么事吗？” 露洁公主对于金锋这种直奔主题的谈话方式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道：“上次见面时，先生不是想让金川商会去草原做生意吗？我这次过来就是准备来大康看看，如果满意的话，我可以同意先生的请求，允许金川商会去草原建立驻点，和草原展开贸易……” 露洁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锋的轻笑声打断了。 “露洁公主，你是对我的要求一个字也不提啊，是觉得我已经糊涂到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金锋瞥了露洁公主一眼，淡淡说道：“我记得当时我的原话是，东蛮的海东青以后不能再去攻击我的飞艇和热气球，然后我才会允许金川商会和草原展开贸易。 怎么，露洁公主你已经平定整个东蛮了吗？” “我虽然还没有平定整个东蛮，但是已经快了！”露洁公主回答。 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露洁公主还故意学着金锋刚才的样子，语气和脸色都非常坚定。 但是金锋刚才的坚定，是源自于自己内心深处的自信，露洁公主又怎么能学得像呢？ 反而让金锋更加确认了，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好，恐怕比自己预想中还要糟糕。 “露洁公主，这里只有咱们，没有外人，你不用跟我虚张声势，我也没有兴趣和那么多时间去验证你的话。” 金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真心想聊，就实话实说，到底来干什么？要是不想聊，那就算了。” “我就是来大康看看而已，”露洁公主继续坚持着刚才的说辞：“怎么，金先生不欢迎吗？” 第1555章 憨姑娘 金锋刚才的话不是吓唬露洁公主的话术，他是真的没兴趣，也没有时间去验证露洁公主的话。 见露洁公主依旧不愿意说实话，金锋便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慢慢参观吧！” 金锋直接站了起来，冲着一旁的阿梅说道：“跟铁锤说一声，让他安排一支镖师队伍，保护露洁公主一行人的安全。” 说完，也不等露洁公主和阿梅答话，便直接走了。 阿梅也没管露洁公主，金锋离开后，她也跟着离开了。 书房外间里，只剩下露洁公主一个人。 谈判嘛，本来就和做生意差不多。 行商卖条鱼还要讨价还价大半天呢，一些数额比较大的生意，很多行商能布局好几个月，谈判好几天，甚至几个月。 更何况这种牵扯到两个国家的谈判呢？ 露洁公主是真的没想到，金锋真的说走就走，完全是不想谈判的样子。 其实她不知道，在没有收到九公主和枢密院的回信之前，金锋是真的不想跟她谈判。 来见露洁公主，只是想打探一下她的口风罢了。 见露洁公主不愿意松口，金锋也就失去了打探的耐心。 主人都走了，露洁公主自己待在书房里也没有意思，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书房。 阿梅刚才已经向铁锤传达了金锋意思，见露洁公主出来，铁锤便上前一步说道：“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为您安排护卫队。” 露洁公主闻言，心中又是一阵苦涩。 什么护卫队，其实是为了监视他们。 但是露洁公主却不敢表示异议，反而还微笑着向铁锤说道：“有劳了！” “应该的！” 铁锤冲露洁公主笑了一下，又朝着虎妞点了点头。 虎妞见状，从旁边端起一个托盘，走到露洁公主面前：“喏，你的东西！” 托盘里装着露洁公主的面纱以及金钗等首饰。 露洁公主的侍女上前，帮她把面纱和首饰重新戴上，但是最后却在托盘里留下了两个金钗。 这是露洁公主下船之前交代的。 以前大康使者去东蛮就是这样的，每次搜身之后，都要给搜身者留下几样首饰，算是好处费，否则下次搜身的时候，搜身者会故意使坏，趁着搜身的时候拧掐使者。 露洁公主这次准备在大康住一阵，恐怕要经常求见金锋，这两个金钗就算是给虎妞的好处费，希望她下次搜身的时候能够手下留情，不要为难露洁公主。 可惜虎妞并不知道这个规矩，见托盘里还有两个金钗，还以为是露洁公主的侍女忘记了，主动提醒道：“这里还有两个金钗！” 露洁公主的侍女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一眼虎妞。 她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憨直的人。 不过这个叫冰儿的侍女，已经跟随露洁公主多年，心思极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这两个金钗是给大家的一些见面礼，姐姐收下便是。” 虎妞还想说话，却被站在一旁的阿菊拦住了。 阿菊曾经也是庆慕岚的亲卫队成员之一，后来庆慕岚到了西河湾，阿菊一直跟着女镖师一起训练，就成了女镖师的一员，现在是关晓柔亲卫队的副队长。 关晓柔今天也在这个院子，她的亲卫队就和金锋的亲卫队一起守在院子里。 虎妞是金川当地出身，因为表现良好，被阿佩推荐给铁锤，加入了金锋的亲卫队。 镖师队从成立以来，一直在强调纪律，所以虎妞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贿赂的情况，也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 但是阿菊曾经跟过庆慕岚，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规矩。 不过阿菊并没有打算收下金钗，反而把金钗从盘子里拿出来塞到冰儿手里：“我们镇远镖局严禁贿赂，你这么做是在害我们！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为难你们的公主殿下，我们还没有那么无耻！” 冰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以为阿菊在故意推让，刚准备再推让一下，却被露洁公主叫住了。 “冰儿，收起来吧！”露洁公主吩咐道。 “是！”冰儿这才收起金钗。 这时候，一队女镖师走进院子，为首的排长先是向铁锤敬了个礼，然后走到露洁公主面前：“露洁公主殿下，我叫江文文，接下来由我保护你的安全！为了你的安全，如果你想要外出，请务必通知我，不要私自外出行动！” 露洁公主明知道江文文是来监视她的，但还是笑着说道：“那就麻烦江姑娘了！” “露洁公主殿下叫我江文文或者小江都可以！”江文文一脸严肃说道。 “那你也别叫我露洁公主殿下了，听起来有点别扭，你也直接叫我露洁就行了。”露洁公主笑着说道。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显得平易近人，显然想要和江文文搞好关系。 可惜江文文和虎妞一样，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依旧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敢！您要是觉得不习惯，那我就叫你殿下好了！” 其实她也觉得叫露洁公主殿下有点太长了。 露洁公主见江文文如此回答，便知道这又是个死心眼。 这种人短时间内不可能拿下，过于着急反而会让江文文心生警惕，于是便不再套近乎，而是朝着江文文笑了一下，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不知道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江文文问道：“是打算在渔溪镇住下，还是去其他地方？” “先住几天吧，”露洁公主回答。 她来大康的主要目的就是和金锋谈判贸易问题，现在才见金锋第一面，肯定不能离开。 而且她对渔溪镇的各种工厂也比较好奇，想要留下来看一看。 “这样的话，我们给殿下准备了一个院子，殿下请跟我来！” 江文文朝着院子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到露洁公主出门，她便让镖师队护卫在左右，自己则落后半步，陪着露洁公主。 遇到岔路口，便快走一步在前边带路。 露洁公主本来想住得离金锋近一点，结果江文文一直带着她往前走了一里地，最后停在海边一处新盖的小院子前。 第1556章 长生牌位 “殿下，您暂时就住在这里了。” 江文文指了指面前的院子：“这座院子是新盖的，还没有人住过，里边的家具和被褥都是新的。” 这个院子本来是当地一个渔民运送海带挣了钱，为自己家盖的，几天前刚刚竣工，还没来得及搬进来。 刚才江文文得到通知，让她负责保护露洁公主，并且为她们找一个院子安排住宿，江文文第一个就想到了这里，赶紧跑去找渔民的家人商量。 渔民的家人一听国师大人要用他们的屋子来暂时安置一位公主，当即表示随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江文文要给租金，还被渔民的家人训斥了一顿。 这家渔民是一个大家庭，之前闹海盗的时候，他们差点饿死了，后来金锋成立了海洋管理司，公开招募渔民和渔船，他们家第一时间去报名，并且把家里的三艘渔船都开出去了。 两艘小船负责采摘海带，一艘稍大一些的渔船加入了运输队，平时也采摘海带，在楼船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帮忙运输海带。 金锋对于渔民还是非常大方的，短短不到两个月，他们家就彻底翻了身，不光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攒了不少钱。m..Com 这家渔民共有七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成家了，老婆孩子加起来，共有三十多口。 之前全家三十多口都挤在一个大院子里，所有孩子都住在一个大通铺上，七兄弟中的有三对夫妻没有单独的房间，挤在一个房间里，中间只用芦苇席子挡着。 现在攒了钱，老渔民就决定在自己的田里再盖两套院子，让孩子们住。 这一套就是先盖好的那套。 对于渔民来说，这套房子绝对是好房子，占地面积大，房间多，距离码头也近。 但是露洁公主的侍女却微微皱了皱眉。 东蛮虽然是游牧民族，但是露洁公主不需要放牧，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王城的宫殿。 就算出去放牧，住得帐篷也非常豪华和气派。 这个院子对于露洁公主来说，的确有些寒酸了。 江文文察觉到侍女眼中的不悦，开口解释道：“殿下，相信您也看到了，东海最近比较忙，从各地招募来的百姓实在太多了，住宿条件比较紧张，我家先生住的院子还没这座大呢，还望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露洁公主又不是傻子，就算嫌弃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笑着夸赞道：“我从小就梦想去海边住一段时间，一直未能如愿，这次算是实现愿望了！” “殿下满意就好，”江文文点点头。 如今东海的住宿条件的确非常紧张，很多难民夜里都睡在沙滩上。 虽然已经不冷了，但是沙滩上的蚊子太多，不少难民夜里都要把身子埋进沙子里，再用茅草挡住脸才能入睡，否则蚊子多得根本没法睡。 能给露洁公主找到一处院子就不错了，不管她满意不满意，江文文都不可能为她更换住所。 当然，露洁公主如果能满意的话那就更好了，算是皆大欢喜。 “我很满意，”露洁公主点点头，然后问道：“对了，这里地方很大，我可以让随行者一起来住吗？” 她这次来大康，带了一支船队，所有随行人员加起来近百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露洁公主上岸时只带了冰儿霜儿两个侍女，其他人都留在了船上。 这些随行人员除了她的亲卫队和负责开船的水手，还有一部分各个领域的人才，跟着露洁公主来大康，算是一种考察学习。 现在既然找到了住的地方，露洁公主便想让他们也上岸来，看看能不能学习点什么。 “对不起，这件事我没有决定的权利，不过我会让人去请示的，有了结果，我再通知殿下。”江文文回答。 “那就麻烦江排长了。” 露洁公主在路上听到有人叫江文文排长，也跟着这么称呼她。 “应该的，”江文文点点头，示意一个镖师过去请示。 露洁公主也带着两个侍女走进院子。 这个院子的大概布局和典型的农村院落差不多，都是坐北朝南，正对大门的三间正屋中，正中间是堂屋，西边的偏房是男女主人的房间，东偏房是儿子的房间。 院子东边是厨房，西边则是杂物间。 但是和其他农村院落不同的是，大多数人家只会盖一两间杂物间，但是这个院子的西边足足盖了七间屋子，就连厨房的南边，也盖了三个房间。 露洁公主也是看到房间这么多，才动了让随行者过来一同居住的念头。 江文文进了院子后，指了指大门左右两侧的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我们住了，其他的房间，殿下可以看着安排。” “好！” 露洁公主点点头，带着冰儿霜儿走向堂屋。 堂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正对门一张八仙桌，桌子上供奉着这户人家的祖先牌位，在祖先牌位两侧，则摆放着金锋和唐小北的长生位。 露洁公主认识汉字，对于汉家文化也有研究，知道供奉长生位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她不太确定是这家百姓自愿供奉的，还是金锋逼着他们供奉的。 露洁公主准备回头打听一下。 虽然渔家还没搬进来，但是牌位前的香炉中已经有了灰烬，显然这家人已经来这里拜祭过祖先。 在堂屋西侧靠墙放着一张正方形木桌，木桌两旁各自摆着一张椅子。 要是家里来了客人，这里就是会客厅，平时家里人吃饭，也会把方桌拉到堂屋中央。 堂屋东西墙上各有一个挂着帘子的门洞，通往东西偏房。 两个房间里都有床铺和被褥，侍女把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让露洁公主住在西屋，她们俩则住在了东屋，可以贴身保护露洁公主的安全。 两个侍女刚把屋子收拾好，去请示的女镖师回来了。 冰儿赶紧走到门口，问道：“怎么说，我们的人可以搬过来吗？” “营长说殿下的亲卫队可以过来，船上其他人不能进入渔溪镇，继续留在船上！”女镖师回答。 “营长？”冰儿闻言微微皱眉：“你不是去请示金先生吗？” 第1557章 奇葩亲卫队 “金先生那么忙，我哪里能说见就见？” 女镖师回答道：“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请示我们营长就行了！” “这怎么不是大事？” 冰儿还想反驳，却被随后出来的露洁公主制止了。 “有劳这位姑娘了，我们知道了。” 露洁公主冲着女镖师点点头，然后示意冰儿进了屋。 “殿下，他们也太轻视咱们了！”冰儿气愤道。 露洁公主是东蛮的明珠，在草原上人人宠着，但是自从见了金锋，却处处被轻视。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现在咱们东蛮示弱，被人轻视很正常，就像当初大康使者去咱们东蛮，何曾被重视过？” 露洁公主苦涩道：“相对来说，金锋愿意见我，还给咱们单独准备了一个院子，让我的亲卫队过来，已经很尊重咱们了。” “让亲卫队过来的是一个营长，又不是金锋……”冰儿嘀咕道。 “你觉得一个营长，敢随便放咱们的人上岸吗？”露洁公主瞥了冰儿一眼：“行了，你去船上通知一声，让多雷他们和亲卫队换换衣服，过来吧！” 露洁公主这次来大康的主要目的有三个，一是来参观一下大康，二是根据参观的结果，和金锋进行谈判。 第三就是在东蛮境内招募了一批各行各业的人才，想来大康学习一下。 多雷就是露洁公主招募的人才之一，也算是人才小组的临时负责人。 在海上的时候，露洁公主就看到渔溪镇上的厂子不少，她想让人才小组上岸，看看能不能学到点什么。 既然金锋只让她的亲卫队上岸，那就让人才小组和亲卫队换换衣服上来好了。 “让多雷过来，不让亲卫队过来？”冰儿愣了一下：“那殿下您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院子里有镇远镖局的女镖师，你们俩在我身边贴身保护，亲卫队来不来没什么区别。” 露洁公主说道：“如果遇到女镖师都处理不了的危险，亲卫队来了也是白搭，还不如让多雷他们来，说不定还能学点什么。” “殿下所言极是！”冰儿点点头：“那我去通知船上了？” 见露洁公主微微颔首，冰儿便转身走出院子，在两个女镖师的陪同下，赶往东蛮船队停靠点。 半个时辰后，一支队伍跟着冰儿来到小院门口。 “这就是殿下的亲卫队？”江文文满脸不可思议。 露洁公主作为草原上的明珠，她的亲卫队不应该是草原上的精锐吗？ 可是眼前这支队伍中高矮胖瘦都有，虽然所有人都穿着轻甲，但是有的人盔甲松松垮垮，有的人盔甲又紧绷在身上，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比杂牌兵还杂牌兵。 其中还有两个年纪大了，脸上都是皱纹，头发也白了一半。 别说江文文了，就连冰儿自己都觉得这些人不可能是露洁公主的亲卫队。 但是事已至此，冰儿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说道：“是的，他们就是殿下的亲卫队！” 说完还心虚的补充了一句：“如今东蛮还有战事，殿下说镇远镖局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就把精锐留下作战，带了一些普通士卒前来。” “那你们进去吧。”江文文点点头，示意守门的镖师把路让开。 等到“亲卫队”进入院子，江文文赶紧派人去汇报情况。 大强得知情况，当即也意识到这支护卫队有问题，所以他不敢再私自做出决定，而是跑去请示金锋。 最近一段时间，捕捞队第一大队一直在捕鱼，原本负责运送海带的楼船被抽出来两艘，用来把鱼干运回川蜀和江南。 运送海带的楼船本来就不太够用，这样一来，更不够用了，越来越多的海带被晒干之后，无法及时运回去，只能送到仓库中。 这样一来，仓库又不太够用了。 金锋此时正和唐小北左菲菲一起在晾晒场，商量仓储运送问题。 听完大强的汇报，三人都皱了皱眉。 连大强这种憨货都意识到这支亲卫队有问题，何况金锋三人呢？ “先生，他们不会是露洁公主带来的细作吧？”左菲菲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按理说，如果是细作的话，不会这么明显吧？” 金锋也被露洁公主的这番操作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要不要把他们驱逐回船上去？”左菲菲又问。m..Com “都让他们下来了，再赶回去不合适。”金锋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大强：“让人告诉露洁公主，她的亲卫队只能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决不能私自行动！ 再调两个班的镖师，日夜轮流守在院子外边，给我盯紧他们！” “是！”大强重重点头。 反正金锋也没想着现在就去和露洁公主谈判，也看出了露洁公主好像也不太想现在跟他谈，所以这件事对于金锋来说只是一个插曲，大强离开后，金锋就不在关注了。 但是他的命令却通过大强一层层传达下去，最后由江文文传给冰儿。 “我们营长说了，殿下的亲卫队只能负责殿下的安全，不能私自行动，如果让我们发现有人私自乱窜，那么对不起，大康不欢迎你们，只能请你们离开！” 江文文这番话说得很强硬，但是冰儿也明白了她们的处境，只能点头答应，然后问道：“那我们公主殿下想要四处走走看看，参观一下，可以吗？” “我需要请示！”江文文又是这句话。 冰儿咬了咬嘴唇，返回堂屋，把消息传达给露洁公主。 “看来金锋还是在防着咱们啊，不过这也正常，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咱们四处参观？”露洁公主叹气道。 如果金锋不让她们随意走动，那他们就等于被金锋软禁到了这个院子里。 女镖师没有让露洁公主久等，离开后没多久就回来了。 “我们营长说了，除了一些船坞的某些核心区域，其他地方，露洁公主都可以随意参观！” 江文文再次强调道：“不过你们所有人必须一起行动，不能有人私自脱离队伍！” 第1558章 手忙脚乱 当侍女冰儿将江文文的话传达给露洁公主的时候，露洁公主非常意外，随后脑海中便闪过金锋之前和她说话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强烈自信！ 此时露洁公主虽然没有见到金锋，但是对于金锋这种自信的感受更加强烈了。 其实露洁公主刚才见到“亲卫队”，也是捂着额头苦笑。 亲卫队中高矮胖瘦都有，年龄差距也很大，穿的盔甲更一点都不整齐。 这种装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有问题，所以露洁公主认为，金锋肯定不会让他们随意走动了。 然而江文文带来的答复却是除了船坞的一些核心区域，他们依旧可以随意参观。 这说明金锋即使知道她的亲卫队有问题，也不在意。 金锋的确不在意。 虽然露洁公主没说，但是金锋能大概猜出来她是来寻求支援或者合作的。 其实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只不过谁先开口，在之后的谈判中，气势就会先弱下去几分。 同样的道理，这时候如果能够尽量展示己方的强大，在谈判时筹码也会更多。 所以金锋明知对方的亲卫队有问题，也同意让他们参观渔溪镇。 江文文带领的女镖师是从火枪队中调出来的，每个人都配备了火枪，也能熟练使用，就算九公主的亲卫队全是北千寻和阿梅这样的死士高手，也休想翻出来什么浪花。 至于他们是细作，金锋更不担心。 躲在暗中的细作才是真正恶心人的，露洁公主的亲卫队一直处于监视之下，再高明的细作也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金锋根本不担心露洁公主和她的亲卫队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之前在海上的时候，露洁公主对于渔溪镇就非常好奇，既然金锋不阻拦，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露洁公主听到渔民集合的声音，就起床了。 “殿下，怎么起来这么早？” 江文文也刚刚起床，在院子里见到露洁公主，主动打了个招呼。 “不早了，天都快亮了，”露洁公主问道：“外边是什么声音？” “是渔民的集结号，”江文文说道：“渔民要出港训练了！” “我们能去看看吗？”露洁公主问道。m..Com “当然可以，”江文文指了指远处：“那边有块大石头，殿下去石头上可以看得比较清楚，我来为殿下带路！” “有劳江姑娘了，烦请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套衣服不太适合，回去换身衣服。” 露洁公主朝江文文点点头，转身进入堂屋。 进了堂屋之后，露洁公主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冷声问道：“亲卫队呢？怎么还不出来？” 其实刚才她对江文文的说辞不过是个借口，她进屋也不是换衣服，真正的原因是她的“亲卫队”还有一半人没出来呢。 主子都要出门了，还有一半亲卫没出现，就算是假扮的，也太不像话了。 “回禀殿下，他们以前都没穿过盔甲，穿得比较慢……”冰儿也有些无语。 既然假扮亲卫，夜里自然要值班。 于是冰儿就把“亲卫队”分成了两班，第一班上半夜值班，第二班下半夜。 上半夜值班的那群人，熬了半夜，露洁公主起来了，他们还在呼呼大睡呢，直到冰儿让另外一个侍女霜儿去叫他们，这群人才爬起来。 昨天在船上换衣服的时候，是真正的亲卫帮他们穿的盔甲，现在让他们自己穿，这群人就乱套了，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根本不知道先穿什么再穿什么，弄了半天都还没穿好。 露洁公主闻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算了，让他们别穿盔甲了，就穿平时的衣服吧！” “可是这样的话，江文文会不会看出来？”冰儿问道。 “你以为现在这样，人家看不出来吗？”露洁公主苦笑道：“如果江文文问起来，就说咱们相信她一定可以保护好本宫的安全就行了！” 其实露洁公主也知道，这么说有些自欺欺人，但是当亲卫队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开始自欺欺人了。 现在冒充亲卫队的都是技术人员，虽然说不上柔弱，但是几十斤的盔甲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短时间穿戴问题还不大，但是露洁公主打算今天好好在渔溪镇看一看，说不定要转一天。 现在天气已经热了，这些技术员肯定扛不住！ 还不如直接摊牌，给技术员减轻点负担算了。 “是！”冰儿答应一声，让守在门口的霜儿去通知亲卫队了。 那群技术员听说这个消息，如蒙大赦，纷纷开始解盔甲。 可是这时候他们发现，刚才穿得太匆忙，一些绳结打成了死结，一时半会儿根本解不开。 没办法，他们只能用匕首割断绳子，这才把盔甲脱下来。 一群人又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穿上自己的衣服，来到院子里替换正在值班的第二群技术员。 第二群技术员进了宿舍，也折腾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这时候天都微微亮了，江文文在前边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到冰儿从堂屋出来，便上前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把盔甲都去了？” “我们殿下说相信江姑娘可以保护好她的安全，就不让他们穿盔甲了，免得太招眼。” 冰儿按照露洁公主的交代回答道：“我们的盔甲收纳起来比较麻烦，耽误了一些时间，还望姑娘见谅，耐心等待片刻。” “没事，反正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殿下，殿下都不着急，我也不急。” 江文文摇摇头：“那我去门口等你们，殿下准备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行了。” 刚刚转过身，就忍不住地撇了撇嘴。 盔甲收纳麻烦？ 骗鬼呢？ 江文文刚才已经看到了，“亲卫”们的盔甲散落一地，根本没有收纳。 不过冰儿既然这么说，她也懒得点破。 等冰儿过来通知准备好了，她便带着露洁公主一行人赶往海边的巨石。 到了巨石上，东方的天空已经被映射得通红，太阳也冒出了一个小尖尖。 渔民们也排着队，准备出海了。 第1559章 参观渔溪镇 露洁公主之前在海上的时候，已经见过渔民训练，但当时渔民分散在很大的一片海域，看起来不明显。 现在渔民都集合在码头，迎着朝阳排队出海，场面就壮观多了。 “真壮观啊！” 露洁公主感慨一声，心中也有些悲哀。 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和长白山都在如今的东蛮境内，木材资源非常丰富。 以前他们东蛮也有很多渔船，当初就是依靠数不尽的渔船，生生围死了镇远一号。 可惜后来金锋带着大量快艇过去，从东边绕到渔船群的后方，堵死了渔船的退路，然后在外围利用快艇的速度优势和重弩投石车的攻击优势，把东蛮的渔船群直接打惨了。 那些侥幸躲回港口的渔船，后来也被郑驰远带着水师堵在了里面，几乎全军覆没，几个港口的栈桥也都被镖师炸光了。 即便这样，依旧没有结束。 或许记恨东蛮渔船弄沉了镇远一号，导致很多镖师战死，如今渝关城和东蛮的战争虽然已经停止，但是刘铁对东蛮渔船的打击一直没有停止。 如今东蛮沿海已经完全被刘铁封锁了，快艇从未停止在海面巡逻，只要发现不属于己方的船只，一律炸沉。 去年的渝关城战役中，东蛮一方死伤无数。 那些侥幸逃回去的东蛮人，把镖师描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加上刘铁如今施行的封锁令，更是让沿海的东蛮人惶惶不可终日。 东蛮现在完全失去了领海权，别说渔民出海打渔了，就连在岸边晒盐的盐户，不少都吓得逃跑了，生怕哪一天镖师连他们一块杀了。 这也是露洁公主来的原因之一。 再这么下去，东蛮连吃盐都成问题。 看着东海上千船竞发的场景，露洁公主又不由想起东蛮以前的那些港口。 当时他们的渔船也有这么多…… 成大事者不会一直活在过去，露洁公主知道事已至此，再想太多也于事无补，便做了个深呼吸，摒弃心中杂念。 转过头去，脸上已经恢复了从容的微笑，问道：“江姑娘，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其实这个问题她昨天就想问了。 这些小船一看就是渔船，可是让她不解的是，昨天她就遇到了这些船，但是它们并没有打鱼，而是在海上来回穿梭，看起来像是在排练什么阵法一样。 露洁公主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它们在演练军阵。 可是金锋不是有蒸汽机快艇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这些小船来作战？ 而且露洁公主在这些小船上也没有看到重弩或者投石车之类的作战器械，反而看到每艘小船上都放着渔网。 其次，这些渔船的大小、造型全都一模一样，就好像全都出自同一个匠人之手。 但是露洁公主知道，这不可能。 就算再勤奋，效率再高的匠人，一个人，一辈子也不可能造出这么多船。 “殿下问他们啊，”江文文回答道：“他们要出海训练。” “训练什么？”露洁公主追问。 “训练打渔啊，”江文文说道：“殿下你看，他们都带着渔网呢。” “打渔还需要训练吗？” “需要，”江文文答道：“这批渔船都是先生设计的，最近一俩月才生产出来，别说那些从外地来的难民，就算本地的渔民，对这种新型渔船也不是很熟悉，所以需要训练。” “你说什么？” 哪怕以露洁公主的镇定，此时也大吃一惊：“这么多船都是最近一两个月才生产出来的？” “对呀，”江文文点头：“三号船坞建起来总共还不到两个月。” “这怎么可能？”露洁公主显然不信。 渔船虽小，却也需要把木头锯成木板，然后再一点点拼装成渔船。 哪怕是老师傅带着一群熟练的徒弟，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造一艘出来。 东蛮以前的渔船虽然多，但那是很多年积累下来的。 两个月怎么可能造出这么多船？ “对于别人来说不可能，但是对于我家先生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江文文挺直腰板，一脸自豪说道。 随后指了指三号船坞的位置：“那边就是三号船坞，所有渔船都是在那里做出来的，殿下要是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反正金锋说了，只要不是核心区域，都可以带露洁公主参观。 三号船坞最核心的位置就是一号车间，因为里边有不少用蒸汽机驱动的大锯子。 现在蒸汽机已经被围起来了，只露出一个驱动轴出来带动锯子，除了特定人员，其他人不能靠近。 蒸汽机的结构虽然简单，但是不进行拆解，只是通过一根驱动轴就想仿造出蒸汽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金锋在三号船坞设定的核心区域，只有蒸汽机。 露洁公主虽然明白江文文不可能骗她，但是她依旧不敢相信。 确切的说是无法想象，金锋是怎么做到的。 她本来也想看看日出的，但是现在她心里只剩下对三号船坞的好奇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 “那走吧！” 江文文闻言，便带着露洁公主一行人走向三号船坞。 从巨石到三号船坞，要经过晾晒场。 路过晾晒场门口，露洁公主问道：“这里又是干什么的？架子上晒的是什么？” 这也是困扰她的问题之一。 晾晒场占地面积很大，她昨天也看到了。 只不过昨天没有靠近，她以为晾晒场的架子上晒的是某种布匹。 毕竟她看过金锋的情报，知道金锋就是依靠纺织厂在金川立足的。 现在靠近了看，才发现架子上晒的并不是布匹。 “这里是海带晾晒场，架子上晒的都是海带。”江文文随口解释。 “海带？” “哦，海带是先生起的名字，以前渔民都叫它缠脚草什么的，我不知道你们那边叫什么。” 江文文走到一个架子旁边，顺手扯下一根海带递给露洁公主：“喏，就是这个。” 露洁公主贵为草原上的明珠，哪里会认识海带？ 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遍，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能做什么用。 第1560章 参观渔溪镇（二） 露洁公主也是个不懂就问的人，自己不认识海带，便转身向后边的技术员们问道：“你们有人认识此物吗？” “小人认识！” 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回答：“咱们那边也有，也叫缠脚草。” “此物有何用处？”露洁公主问道。 “这个……”中年人被问住了，挠了挠头：“缠脚草就是一种海草，目前没有发现什么用处？” 中年人越说声音越小。 旁边的晾晒场中，晾晒海带的架子一眼看不到头，要是没有用处，金锋晒这么多海带干什么？ 露洁公主又转头看向江文文：“江姑娘，这海带有何用处？” “能吃！”江文文回答。 露洁公主还没来得及说话，中年技术员先跳了出来：“这就是一种海草，怎么……” 说到一半，发现露洁公主扭头看他，技术员赶紧闭嘴了。 “江姑娘，海带应该如何烹饪？”露洁公主问道。 如今海带已经在川蜀非常流行，根本瞒不住露洁公主，江文文便大大方方说道：“海带可以用来煮汤，也能用来调凉菜，吃法很多，殿下中午可以尝尝。” “咱们那边的海带多吗？”露洁公主看向刚才的技术员。 他家一直以造船为生，从小在海边长大，对东蛮附近的海域比较了解。 “回禀殿下，有，数量还挺多的。”技术员回答。 露洁公主闻言，第一个念头就是写信回去，让人去海中采摘。 可是下一秒，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快艇死死封锁了东蛮海域，他们的渔船也几乎被快艇灭干净了，用什么来采摘海带？ 想到这里，露洁公主的内心更加苦涩。 “一定要找金锋好好谈谈此事，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得让他把快艇撤回去！”露洁公主在心中暗自做出决定。 看到又有一艘船拉着海带进入码头，露洁公主也不急着去三号船坞了，就带着人站在岸边观看。 从卸货到淘洗再到晾晒，露洁公主一直在晾晒场外边站了一个多时辰，看完了整个过程。 跟在她后边的技术员，也都在心中默默记下了晾晒的关键步骤。 之后，一行人这才来到三号船坞外边。 “殿下，咱们坐船还是接着走路？”江文文问道。 三号船坞中水网纵横，一个个车间就好像一块块稻田，水渠就和田埂一样，从他们现在的位置走到一号车间，至少需要越过六七条水渠。 并不是每条水渠上都有桥，想要到一号车间，要么坐船走水路，要么就是沿着三号船坞外围，绕一圈走到西北角的一号船坞。 “走走吧，”露洁公主回答。 坐船的话，速度不受自己控制，步行虽然累一点，但是遇到想看的，她随时可以停下来好好观察。 露洁公主不确定下一次金锋还同不同意她来船坞，现在能看自然要好好观察。 露洁公主决定走路，江文文也不反对，点点头在旁边指路。 一行人沿着三号船坞外围向里走去，没走多远露洁公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她的印象中，造船都是一气呵成的，从头到尾都应该由一个工匠负责。 但是她却看到一艘只造了一半的小船，从一个车间被送到另外一个车间。 刚开始以为只是特殊情况，但是走了一阵，发现所有车间都是如此。 “他们为什么把没造好的船送到其他棚子里？”露洁公主好奇问道。 “哦，殿下说这个啊，这是我们先生发明的流水线工作法。”江文文回答。 “何为流水线工作法？”露洁公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流水线工作法就是每个人只做自己的工作……” 流水线工作法金锋已经使用几年了，他麾下所有工厂都采用的是这种工作方式，同样没有隐瞒的必要。 江文文大大方方的把流水线工作解释了一遍。 露洁公主不是技术性人才，还在思考消化江文文的话，但是她身后的技术员们，脸色几乎全都变了。 流水线作业和传统作业看起来区别不是很大，但是技术员们却很清楚，这种小小的改动，将会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 第1561章 参观渔溪镇（三） 最了解的你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露洁公主曾经无数次研究关于金锋的情报，对于金锋的过往恐怕比金锋自己都清楚。 她知道金锋擅长机械之道，也知道己方和金锋在这方面的差距，所以这次她才会召集那么多技术人才跟着一起来，希望通过这次的学习，缩小己方和金锋之间在机械一道上的差距。 但是现在露洁公主意识到，恐怕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金锋在机械之道上的造诣，也远超露洁公主的想象。 这一刻，露洁公主心如死灰，甚至有种透骨的恐惧感。 金锋既然能把蒸汽机运用到木锯上，也能用在其他方面。 有金锋在，东蛮和大康之间的差距永远不会变小，只会越来越大！ 以东蛮和大康之间的矛盾，等金锋强大起来，东蛮将会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这一刻，露洁公主的心乱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怎么跟金锋谈判。 足足在木锯前边站了十几分钟，露洁公主才让自己平复下来，接着往前走。 “殿下，到饭点了，咱们是在船坞的食堂吃饭，还是回去吃？” 江文文上前半步问道。 露洁公主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但是她不吃，她的人不吃，镖师也得吃啊。 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就在这里吃吧。” 三号船坞距离他们居住的院子还挺远的，来回恐怕又要不短的时间。 露洁公主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赶路上。 江文文也不想来回跑了，闻言赶紧点头：“方便倒是方便，就是食堂里是大锅饭，恐怕怠慢了殿下。” “江姑娘，我们草原的人可不是娇生惯养的，我小时候去草原打猎，经常生吃野菜。”露洁公主笑着摇头。 这倒不是她瞎说，东蛮民风彪悍，崇拜强者，皇子公主要是太弱，一样被人看不起。 东蛮皇室对孩子的要求比普通牧民更严苛，皇子过了十二岁，公主过了十三岁，每年都要出去狩猎。 狩猎过程维持半个月，但是出发的时候，每个人只能带三天的口粮，要是三天后还打不到猎物，自己就饿死吧！ 皇子公主们的狩猎区是提前划定的，区域内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出现，皇子公主们想要寻求帮助，都找不到人。 历史上真有不少皇子公主出去狩猎后，再也没有回来。 不是被狼群围攻分食了，就是饿死在草原上了。 露洁公主虽然受宠，却也不能逃脱狩猎。 她今年二十岁，已经连续参加了七年的狩猎，有两次都差点饿死在草原上，还有几次都差点被狼群包围，称得上九死一生。 所以她真的生吃过野草，而且不止一次。 “既然殿下不介意，那我就让人去准备了。” 江文文点点头，朝着一个女镖师使了个眼色，女镖师赶紧快步跑了出去。 等露洁公主她们赶到食堂的时候，女镖师已经把食堂的一个角落清理了出来，空出了三张桌子。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但是吃饭的船坞工人还有不少。 看到露洁公主他们一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过看到有女镖师护卫，没有工人敢上来搭茬。 江文文带着露洁公主坐到最角落的那张桌子上，冲着站在一旁的炊事员喊道：“老许，还愣着干什么呢，炒几个小菜啊！” “只剩下大锅饭了，要吃就吃，不吃就走！”炊事员面色不善地回答。 其实刚才提前赶到的女镖师已经通知了炊事员炒几个小菜，炊事员也系上围裙准备动手了，但是一听说是东蛮的公主，炊事员直接把炉子封了。 他是西川当初那一批难民之一，有个妹妹参加了远征军，牺牲在了渝关城守卫战中。 要不是听女镖师说金锋让她们保护露洁公主，他刚才就提着刀出来砍人了。 现在还想让他开小灶给露洁公主做饭，怎么可能？ 露洁公主也感受到了炊事员的敌意，摇头说道：“大锅饭挺好的，给我们上大锅饭就行了。” “这里不是酒楼，老子只做饭不端盘子，想吃自己去盛！” 炊事员冷哼一声，转身直接走了。 “对不住了殿下，老许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火气这么大！” 江文文的语气有些无奈。 “没事，”露洁公主摇头说道：“我们东蛮曾经伤害过大康，有人不喜欢我很正常。” 被露洁公主这么一说，江文文才突然想起来，炊事员老许是西川人。 当初最早一批跟着张凉去渝关城的镇远女兵，几乎都来自西川，最后差不多全牺牲在渝关城了。 该不会老许的亲人在军中吧？ 江文文终于明白一向乐呵呵的老许，为何脾气一下子变得这么大了。 想到这里，江文文示意一个女镖师去打饭，然后也没和露洁公主打招呼，起身走出食堂，找到了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老许。 “对不住了老许，刚才我忘记了你是西川人。” 江文文蹲到老许旁边，主动道歉。 “江排长，我们西川不知道多少人死在渝关城，死在东蛮人的手里，东蛮的公主还敢来咱们大康，就该被扒光了吊在城门口，国师大人为什么还要派你带人保护她？为什么还要招待她？”m..Com 炊事员红着眼睛问道。 “这……”江文文也被问住了。 当初增援渝关城，铁罐厂女工几乎全都去了，也有不少姐妹死在那一战中。 其实她也不喜欢露洁公主，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左菲菲让她带人来保护露洁公主，她只能来了。 但是她没有办法回答炊事员的问题。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道叹息声。 随后听到有人说道：“我让江排长保护露洁公主，是因为牺牲在渝关城的兄弟姐妹们已经太多了，未来我不想看到更多的兄弟姐妹牺牲在东蛮！” “先生？” 江文文听到这个声音，霍的一下转过身来。 炊事员老许也猛地转身，看向身后。 在他们身后，不是金锋是谁？ “国师大人，您……您怎么来了？”老许紧张问道。 第1562章 参观渔溪镇（四） “我今天来船坞办点事，刚办完，懒得回去吃饭了，想着来食堂吃一口算了。” 金锋随口解释了一下。 他刚才一过来就看到江文文出门来这边，还以为露洁公主也在这边参观什么，就跟着一块过来看看，想着打声招呼，没想到露洁公主不在，却听到了江文文和老许的谈话。 “国师大人，我……我刚才都是胡说的……” 老许吓得脸色都白了。 国师大人是什么身份？地位比当朝陛下更尊贵，在背后非议国师大人，真要有人较真，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遇到性格暴虐的，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别害怕，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而且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金锋干脆拉了个木桩坐下来，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兄弟姐妹们和东蛮人打仗的时候，我就在城墙上站着，一个个之前还朝我敬礼的兄弟姐妹，就这么战死在面前，我心里也跟刀剜地一样难受，恨不得杀光东蛮人！” “那国师大人你为什么不杀光他们？” 炊事员红着眼睛问道。 “老许，每个地方都有坏人，也有好人，东蛮也一样。” 金锋叹息道：“其实真要说起来，超过七成的东蛮人祖先也是中原人，他们曾经为了躲避战乱或者其他灾难，不得不从中原地区逃到偏远的东蛮安身。 绝大多数东蛮的老百姓，其实也是无辜的，他们也不想打仗，只是他们说了不算。 在渝关城战场上，咱们杀掉的东蛮人比城墙还高，露洁公主带着几千人埋了几个月才埋完。 这些被杀的东蛮人，几乎全都是东蛮的百姓，他们被东蛮士卒当成消耗咱们箭矢和石头的牺牲品。 其实这些东蛮百姓和咱们大康之前的百姓没什么两样，都是权贵为了达成某种目标的工具。 所以真正有罪的，该千刀万剐的，是那些下达命令的东蛮权贵，而不是东蛮百姓。” “这个什么露洁公主，她不就是东蛮权贵吗？” 炊事员问道：“先生为何不杀了她，还要派江姑娘保护她？” “因为我不想再跟东蛮打仗了，也不想让更多的兄弟姐妹死在渝关城或者东蛮了。” 金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说道：“和露洁公主搞好关系，咱们或许可以把生意做到东蛮，这样不仅可以从东蛮赚钱，还有可能慢慢把东蛮人同化成咱们自己人！” 这算是金锋针对露洁公主的战略方向，也是这次谈判的底牌，一般来说不应该和外人说，要是让露洁公主知道金锋的打算，接下来的谈判中，可能就会多生事端。 金锋也是听到炊事员的话，一时没有考虑那么多。 说完他又有点后悔了，便提醒道：“我刚才的话，你们出去不要乱说，特别是文文，一个字也不能跟露洁公主说，明白吗？” “国师大人你放心吧，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炊事员老许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有人说过，想要和一个人快速建立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同一个秘密。 金锋现在的话，让炊事员有种和金锋成了自己人的感觉。 “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江文文也赶紧保证：“刚才在一号车间，露洁公主说了两次想看蒸汽机，我都没有同意。” “很好，”金锋笑着称赞一声。 “对了先生，有件事我正好想跟你汇报一下。” “你说！” “我觉得露洁公主的亲卫队很可疑！” “你发现什么了？”金锋也打起精神。 是个人都知道露洁公主的亲卫队可疑，江文文又故意说一遍，说明有其他情况发生。 “我发现露洁公主的亲卫队对晾晒场和船坞非常感兴趣！” 江文文说道：“在晾晒场的时候，他们从卸船到入库，全都看了一遍，还问了很多问题。 到了船坞更不得了，他们盯着流水线看了半天，听他们的意思，下午还想再看呢。 我偷偷观察过这些人，他们肯定不是当兵的，更像是匠人！” “何以见得？”金锋问道。 “每个匠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比如打铁的，因为总是抡锤，其中一条手臂会比另外一条手臂粗壮，手掌上的茧子也会更多。再比如木匠，因为经常用锯子，左手容易受伤。” 江文文说道：“通过我的观察，可以确认这群人中至少有两个铁匠和三个木匠，其他的虽然我暂时还看不出来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当兵的！”尒説书网 “你做得很好！” 金锋忍不住再次夸赞：“一个合格的特战队员，观察力必须过关！” 其实金锋听说露洁公主的亲卫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还有些拿不准，现在听完江文文的解释，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 所谓的亲卫队，就是一群匠人乔装扮成的，说白了就是一群商业间谍，还是很不专业的那种，被人一眼就识破了。 “多谢先生夸赞！” 江文文被金锋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问道：“先生，接下来怎么办？还让他们接续参观吗？” “让啊，为什么不让？” 金锋说道：“一切和之前一样，除了核心区域，其他的随便他们参观。” “为什么呀？”江文文有些不解：“要是他们偷学走了怎么办？不，我觉得他们已经学会了怎么晾海带！” “晾海带就是两把手的活，学会就学会吧，其实这件事本来就瞒不住，估计党项东蛮的细作早就学会了，只不过露洁公主应该还没收到消息而已。” 如今东海鱼珠混杂，其中肯定有党项东蛮吐蕃以及大康各权贵的细作。 金锋和九公主都清楚这一点，只不过细作躲在暗中，如果不主动刺探核心情报，很难甄辨出来。 金锋也懒得去费劲甄别。 他对待细作的态度，其实和对待露洁公主的亲卫队差不多。 只要守住核心技术，那些无法保密的技术，泄露就泄露吧。 至于晾晒海带这种技术，金锋巴不得东蛮得到呢。 第1563章 参观渔溪镇（五） 参观渔溪镇（五） 东蛮的地盘，就是金锋前世的东北和部分华北区域。 在金锋眼中，东蛮也一直是华夏文明的一部分，东蛮百姓也是炎黄子孙。 虽然密谍司没有打探到太多关于东蛮的情报，但是金锋可以想象，现在的东蛮恐怕比中原和江南强不了多少。 制造武器和发展工业的核心技术守住，可以防止敌人成长，以后万一需要武力征战东蛮，也能让己方少一些伤亡。 其实对于一个合格的政客来说，晾晒海带这样的技术也不应该让东蛮获得。 因为现在多饿死一个东蛮百姓，等到以后打起来，战场上的敌人就少一个。 前世欧洲那些资本家就是这么对待华夏的。 当初他们在美洲发现了红薯等高产作物，却一直不同意让红薯传播到我国，生怕我国百姓吃饱了。 关于红薯最后是如何传到我国的，主流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传说是明朝万历时期，一个叫陈益的广东虎门商人，乘坐商船去安南经商，当地酋长用红薯招待他。 陈益吃着红薯软糯香甜，了解之后得知红薯产量极高，适应能力也极强，荒地山坡都能种，于是就开始观察红薯的种植方法，同时经过长期谋划，把红薯种子藏在铜鼓中带了回来。 第二种说法则是一个叫陈振龙的福建商人，和儿子陈经纶一起到吕宋（现在的菲律宾）地区经商，当时的吕宋是欧洲人的殖民地，他们对红薯的保护极为严苛，一旦发现有人意图把红薯或者种子带往外地，就地格杀。 陈振龙陈经纶父子，把红薯藤编在麻绳中，又在麻绳外边抹上污泥，这才侥幸逃过检查，把红薯带回国内。 两种方法不管哪一种，都说明当初把红薯带回国的先辈，冒着什么样的风险！ 其实金锋心里明白，他现在应该学习欧洲那些殖民者，严禁海带和相关技术外传。 虽然这个技术很简单，禁止不了多久，但是能禁止一天是一天。 可惜金锋不是殖民者，东蛮百姓在金锋心目中也不是异族，而是误入歧途尚未醒悟的炎黄子孙。 让他杀东蛮贵族权贵可以，但是让他屠戮东蛮百姓，金锋做不到。 要是把东蛮换成东洋倭寇，金锋或许就可以做到了。 可惜东蛮不是东洋，金锋内心甚至希望海带的相关技术可以尽快传到东蛮，让东蛮百姓多活下来一些。 这也是金锋不愿意当皇帝，而且越来越重视九公主和枢密院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当不了一个称职的皇帝，甚至有可能把大康带入深渊。 “先生，那我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去执行了？”江文文问道。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江文文虽然无法理解金锋的决定，但是金锋已经明确的下达了命令，江文文便只能遵守。 “去吧，”金锋点头表示同意。 “是！”江文文冲着金锋敬了个礼，转身返回食堂了。 “国师大人，您稍等一下，我去给您炒几个小菜。” 知道金锋喜欢吃炒菜，炊事员老许也站了起来，准备回去炒菜。 被这件事一闹，金锋哪里还有吃饭的兴致？ 而且他现在也不太想和露洁公主碰面。 摆手说道：“算了，我又不饿了，你下班吧！” 说完也不顾炊事员的挽留，带着铁锤等人离开了。 等走远了，铁锤快走两步赶上金锋，问道：“先生，露洁公主带的匠人，真的不管他们吗？”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平时听到的机密要闻不知多少，但是他一直装聋作哑，几乎从来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 “不用管，核心技术他们学不到，简单的技术学走也无妨。”金锋说道：“再说了，想要钓鱼，连鱼饵都舍不得，那还怎么钓？” “钓鱼？”铁锤愣了一下：“先生想钓什么？还请明示！” 他当然知道金锋说的鱼饵是什么意思，却不太明白金锋想钓的鱼指什么？ 金锋刚才已经后悔说秃噜嘴了，把自己的战略方向说了出去。 话在说出去之前属于自己，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办法收回了。 虽然金锋相信炊事员和江文文都不会主动把自己的话传出去，但终究是一个隐患。 万一他们也说漏嘴了呢？ 这样的错误犯一次已经很严重了，他怎么可能短时间内犯第二次？ 于是金锋摆手道：“没有什么意思！” 说完便不再搭理铁锤了。 铁锤知道，金锋不是在卖关子，是真的不准备回答了，便也不再纠缠，而是回到队伍中，默默思考。 另外一边，江文文也回到了食堂。 食堂中午的大锅饭是海带炖鱼块。 女镖师已经把大锅饭打回来了，而且每人盛了一碗，每张桌子中间还摆了一筐杂面馒头。 露洁公主见江文文和炊事员一起进来，便站了起来，想跟炊事员打个招呼。 可是老许根本不理他，直接进厨房了。 冰儿见状，气得咬了咬嘴唇。 在草原上，谁敢这样给露洁公主甩脸子，恐怕早就被砍了喂狼了。 但是想起露洁公主的交代，冰儿只能忍下怒气。 “你们怎么不吃呢？” 江文文走到自己的位置，大大咧咧地拿起筷子。 坐下后才想起来贵族吃饭前有让人试毒的习惯，便有些不悦的说道：“殿下放心，这是大锅饭，老许就算再恨你，也不敢在这里下毒的。” “江姑娘，本宫没有这个意思。” 露洁公主摆摆手解释道：“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你还没回来，我们怎么能先吃呢？” 因为老许的原因，江文文对露洁公主的印象有些不太好，但是露洁公主这么说，反而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殿下太客气了，我们当兵的，吃饭从来不讲究这些，都是谁有时间谁先吃，要是都这样等来等去，大家什么事都别做了。” 江文文把筷子在桌子上顿了一下：“大家都动筷子吧，殿下你不是想尝尝海带吗，这就是海带炖的鱼粥。” “这就是海带？” 第1564章 参观渔溪镇（六） 露洁公主好奇的从碗里夹起一块海带，放进嘴里慢慢品尝。 侍女冰儿本来想阻拦，但犹豫了一下又没有说话。 刚才女镖师去盛饭的时候，直接从大锅里盛了一盆过来，然后所有人的饭都是从那个盆里盛出来的。 江文文刚才说的不错，要是有人想下毒，那么在场所有人都会被毒死。 即便如此，女镖师要给露洁公主盛饭的时候，冰儿还是起身接过饭勺，说不麻烦女兵了，自己盛饭就行。 为了防止有人在碗上做文章，冰儿在盛饭的时候还把一摞碗分成了两摞，等于从所有碗中随机挑选了一个给露洁公主。 火枪队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如今已经是铁罐山娘子军中的热门队伍，想要进入的门槛也变高了许多，单兵素质比一般女兵强得多。 冰儿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盛饭的女兵，但是她却当做没看到，也没有说什么。 东蛮虽然民风彪悍，但是露洁作为公主，在公开场合吃饭还是非常注意仪态的，一小块海带，细嚼慢咽了十几下才吞下去，和旁边的女镖师形成了强烈对比。 几乎所有女镖师都是狼吞虎咽，几口就能把一个馍吞下去，然后端起海碗就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鱼粥，吃相比很多男人都豪迈。 其实这也是很多当兵的通病。 不说打仗，就是平时训练的时候，大家吃饭都是争分夺秒，哪里有功夫细嚼慢咽？ 江文文作为队长，又是在外人面前，多少有所收敛，至少喝鱼粥的时候没有吧唧嘴。 见露洁公主吃完，江文文赶紧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又香又糯！” 露洁公主放下筷子，称赞道：“实不相瞒，我以前也吃过好几次鱼粥，但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说完又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这次她吃的稍微快了一些，吃完之后竖起大拇指：“这鱼肉也非常鲜美，而且连一根刺都没有！” 作为大康的一员，被东蛮的公主称赞，哪怕鱼粥不是自己做的，在场的女镖师依旧非常高兴。 “煮鱼粥用的都是几十上百斤的大鱼，鱼刺粗，有刺也卡不住人！” 江文文笑着解释道：“鱼粥鲜美除了海带的原因，还有就是离海近，煮粥的大鱼被送过来的时候都还是活的，不用添加其他佐料，煮出来的鱼粥就会非常鲜美！” “这种鱼粥是船坞食堂才有的，还是所有厂子都吃这个？”一个东蛮技术员好奇问道。 “当然是所有厂子都吃这个！” “这也太奢侈了吧？”技术员大惊。 这年头肉食可是奢侈物，但是在这里，金锋竟然给所有普通工人吃鱼粥！ “在其他地方，鱼粥的确很奢侈，但是这里是海边，我们又有采摘队和捕捞队，最不缺的就是海鱼和海带。” 江文文回答道：“比起鱼粥，米粥在这里才是奢侈品。” “这倒也对，是我想岔了。”技术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的岔开话题：“你们可真有口福，天天都能吃到如此鲜美的鱼粥，真没想到，缠脚草不但能吃，还这么好吃。” “对了，是谁最先发现缠……海带能吃的？”另外一个技术员问道。 他老家居住在东蛮海边，对于海带并不陌生，但是和大康的渔民一样，从来没人尝试过去吃。 在吃之前，他觉得海带就算能吃，恐怕味道也不会太好，估计就和野菜差不多，只能当做充饥饱腹的替代品而已。 但是真正吃到嘴里，他们发现，海带的口味非常不错，一点异味都没有，反而非常鲜美。 这让技术员对最先发现海带能吃的人产生了好奇。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先生了！”江文文自豪回答。 “金先生还懂得食材？”技术员诧异问道。 封建时代讲究君子远庖厨，男人一般是不愿意靠近厨房的。 他实在没想到，金锋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然还懂得食材。 “当然了，我们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江文文说道：“他不光懂食材，做饭也非常厉害，炒菜就是我家先生发明的……对了，东蛮应该没有炒菜吧，回头我带你们尝尝！” 她虽然对露洁公主等人不满，但是为了能证明金锋做饭厉害，她可以暂时放下成见，向露洁公主他们显摆一下金锋发明的烹饪方式。 别说技术员，就连露洁公主都没想到金锋懂得做饭，闻言好奇问道：“何为炒菜？” “咱们以前做饭不都是蒸煮吗？我家先生发明了一种新的做饭方法，那就是把锅烧热，然后把菜放进去翻炒，这样炒出来的菜品香味浓郁，比炖菜好吃多了！” 江文文说道：“我们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润娘夫人，炒菜是川蜀一绝！对了，润娘夫人也在东海，殿下说不定有机会尝尝润娘夫人的手艺！”尒説书网 “你这么一说，如果有机会我还真得厚脸皮去蹭顿饭了！”露洁公主笑着回答，心中默默记下此事。 不是真的为了蹭饭，而是又了解到一条关于金锋的信息，说不定后边就用上了。 发现江文文这会儿心情不错，说话的兴致挺高，便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金先生除了会制作武器，会打仗会做饭，还会什么？” 虽然露洁公主问得随意，但是江文文还是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回答道：“大家都说我们先生是天神下凡，这世上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说完就低下头专注吃饭。 露洁公主知道江文文不想再说，便也识趣的没有追问，但是心中对金锋却更加好奇了。 难道世上真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吗？ 露洁公主不信。 但是想到上午在船坞看到用蒸汽机锯木头，露洁公主心中又生出阵阵绝望。 如果没有无所不知的神人，那金锋算什么？他为什么懂得这么多东西？ 带着这种心思，露洁公主觉得鱼粥都没有那么鲜美了。 匆匆吃完午饭，又带着人奔向一号车间继续参观。 第1565章 参观渔溪镇（七） 这次露洁公主没有在一号车间待太久，看到木板被切好，便随着流程赶往下一道工序。 经过一下午，露洁公主终于看完了一整套造船的流程，对于流水线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不仅如此，露洁公主还在闲聊中了解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得知两个多月前，渔溪镇还是一个难民聚集地，当地渔民和外地赶来的难民还要靠施粥生活，露洁公主都惊呆了。 虽然她今天没有参观完整个渔溪镇，但是参观了晾晒场、仓库和三号船坞。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露洁公主不敢相信，三个月前，这些地方还是一片荒滩地。 但是露洁公主知道，这种事情随便找个难民就能打听出来，江文文没有骗她的必要。 而且露洁公主发现，搭建三号船坞使用的木头都非常新，一看就是才盖没多长时候。 再想想关于金锋的情报，露洁公主便释然了。 金锋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从一个山野乡民成长为大康国师，还接连挫败了东蛮党项和吐蕃三个国度的攻击，对于这种人来说，三个月改变一座小镇，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 何况已经有金川县这个榜样在前边了。 当初金锋也只是用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给金川县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因此获得了百姓的拥护。 那时候的金锋才刚刚崛起，就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何况现在呢？ 这一天的参观，让露洁公主大开眼界，回来后很想去找金锋谈一谈。 但是问了江文文，知道她只参观了一半，还有两座船坞和一座咸鱼厂没有参观，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等参观结束了，对于渔溪镇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之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露洁公主又是天一亮就起床了。 得知制造楼船的二号船坞最近没有造船，而是在进行检查升级，铁甲船的保密程度又高，很多地方都是不能参观的核心区域，露洁公主准备再去三号船坞参观一下。 这是昨天晚上回来后，两个造船的技术员偷偷提出的要求。 三号船坞制造渔船的流水线有很多条，他们昨天只参观了一条，露洁公主今天上午准备再找一条新的产线看一下，看看其他流水线的作业方式是否和昨天看的一样。 露洁公主对流水线造船也非常好奇，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一行人随便吃了些早饭便出发了。 因为所有产线的板子都是在一号车间切出来的，所以他们这次没有再去一号车间，而是直接找了一条新的流水线，从第二道工序开始参观。 参观下来发现，两条生产线的工序都是一样的，造出来的渔船也几乎一模一样。 这说明三号船坞制造渔船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技术员这次不光参观，还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每个工序的工作内容，参观的比较慢，等参观结束，又到了中午。 这次露洁公主没有直接去食堂，而是让女镖师打了一盆鱼粥和一筐馒头过来，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吃了午饭。 然后稍微休息一下，江文文让女镖师去找一些战马，准备骑马赶往北方的安家坳。 看到女镖师牵来的战马，露洁公主身后的很多技术员脸色都变了。 东蛮战马和党项吐蕃的战马都不太一样，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战马来自东蛮。 不是露洁公主今年的战争赔偿，就是去年年初从耶律竖手里俘获的。 当时耶律竖是抱着来南方侵略的目标来大康的，所以每个士卒都至少三匹马，一匹准备用来骑乘，另外两匹准备驮运掠夺到的物资。 可惜最后他们被金锋干掉了，他们带来的战马也都落到了大康手里。 这两年东蛮的形势本来就不好，经过耶律竖那次损失，更加雪上加霜。 单于为了稳定国内局势，转移百姓的矛盾和注意力，不得不仓促发动部落围攻渝关城。 结果他也落到了和耶律竖一样的下场。 渝关城之战中，东蛮伤亡无数，单于耶律竖本人也被偷袭的铁虎营活捉了。 东蛮的局势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因为渝关城的失败和单于的被俘，变得更加混乱。 看到这些战马，露洁公主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也忍不住变得悲哀起来。 其实这倒不是江文文和女镖师故意羞辱露洁公主，而是这边的战马都是从渝关城运来的，也就是露洁公主之前答应的赔偿。 江文文也没有解释，只是吩咐女镖师把战马分了下去。 露洁公主压下心头哀伤，示意技术员们上马。 一行人继续向北出发，赶往安家坳。 距离安家坳还有两三里地，就隐隐闻到了腥臭味，越靠近安家坳，腥臭味就越浓。 “殿下，咸鱼厂的味道比较重，而且没有什么好看的，要不然咱们别去了吧？” 江文文觉得咸鱼厂不够高大上，有点给金锋丢人，不太想带露洁公主他们过去参观。 “没事的，草原上马粪的味道同样不好闻。” 露洁公主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当然，要是不方便就不去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担心殿下会忍受不了那个味道，既然殿下想去看看，那就去呗。” 江文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崇拜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模仿对方的言语动作等。尒説书网 江文文现在最崇拜的人就是金锋，觉得金锋表示无奈时耸肩的动作特别有意思，就也养成了这样的动作习惯。 整个西河湾和江文文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安家坳三面是高地，只有北面有个缺口，想要进入安家坳，需要从海边绕过去。 一行人骑着马刚刚赶到山坳缺口，突然听到海面上传来蒸汽机的声音。 转头看去，便看到一艘快艇带着一道白浪，朝着安家坳方向疾驶而来。 “是护送捕捞队的快艇！” 一个女镖师放下望远镜，纳闷说道：“捕捞队不是到傍晚才回来吗，现在才吃完中午饭，快艇怎么回来了？还跑的这么快，莫非遇到了海盗？” 第1566章 鱼油 “走，去看看！” 江文文也没有询问露洁公主的意见，直接一拉马缰绳，带着队伍向栈桥方向跑去。 川蜀多土匪，为了震慑百姓，让百姓乖乖交岁粮，土匪每隔几年就会挑选一两个百姓杀了立威。 江文文她们都算是在土匪的阴影中长大的。 到了东海她们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比土匪更加残忍恐怖的人！ 土匪一般只图财，害命的不多，但是遭遇海盗袭击的村子，基本上就是鸡犬不留。 因为小时的遭遇，镖师们对土匪海盗这种掠夺他人为生的强盗，都充满了敌视。 可惜小时候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忍着。 现在有了反抗的能力，自然不会再看着土匪海盗猖狂，只要遇到就会出手。 特别是海盗，金锋早就下了格杀令，只要确认对方的海盗身份，不用审判，可以直接就地格杀。 快艇的速度很快，江文文他们骑马赶到栈桥的时候，快艇也停了下来。 来东海的镖师数量不是很多，基本互相都认识，江文文朝着下船的镖师喊道：“老阚，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是遇到海盗了吗？” “江排长，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啊！”老阚没好气说道：“遇到海盗了我往回跑什么？该跑的应该是他们！” “也是哦！”江文文笑着点头。 刚才一着急忘记了，快艇上装载了小型重弩和投石车，速度也完全甩海盗船几条街，真遇到海盗，该跑的的确是海盗。 “那你们这么着急赶回来干什么？”江文文问道。 “我们今天又抓了一条鲸鱼，我回来多叫几艘快艇一块去拉，要不然天黑都拖不回来！”老阚挺着腰板解释。 “你们又抓了一条鲸鱼？”江文文一听，高兴的直接在马上站了起来：“老阚，你们也太厉害了！” 上次抓到的那条鲸鱼，炼制出来很多鱼油。 金锋留下十分之一作为工业用途，十分之一送回去给九公主，让她分配，剩下的八成，全都装在小罐子里分给了镖师和东海里的工人。 军人的分配原则是根据军龄和功勋。 江文文加入铁罐山的时间比较早，铁罐山女工经历的几次比较大的军事行动，她全部参加了，获得过一次个人三等功和三次集体二等功，以及好几次集体三等功，又是排长。 综合算下来，她足足分到了七罐鱼油。 江文文算是铁罐山女工中比较幸运的，当初她们家因为交不起佃租，被地主卖到了牙行。 她比较幸运，刚被买到牙行没多久就遇到了金锋和唐小北去牙行，于是江文文和母亲妹妹一起被金锋买走了，成了铁罐山香皂厂的一名女工。 当时她父亲已经被一个地主买走了，她和母亲妹妹在铁罐山挣了工钱后，就托守卫铁罐山的镖师去帮忙赎人。 一般来说，地主就算同意赎人，也会趁机加价好几倍。 但是当时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在广元地界已经有了名气，镖师带着钱去赎人，地主根本不敢加价，原价收了钱就把江文文的父亲放了回去，在钢铁厂找了一份工作。 随着九公主登基，香皂厂的技术封锁已经没有那么严格了，工人也可以去山下和家人团聚了。 江文文的父亲就在距离铁罐山不远的村子买了一块地皮，盖了一座小院子。 如今她父亲在钢铁厂上班，母亲在香皂厂上班，妹妹则被送到了免费学堂，接受义务教育，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 这也是江文文对金锋死心塌地的原因。 如果没有金锋，她们家的下场绝对会非常凄惨。 遇到金锋后，他们的命运完全改变了，现在过的日子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上次发的鱼油，江文文自己留下两罐，剩下的五罐通过供销社网点寄回去给亲人了。 前几天她收到了妹妹的来信，说她父母又买了一些海带，和鱼油一起送回了广元老家，给老家的族人们每人分了一点。 族人们听说鱼油是从山一样的大鱼上提炼的，都激动坏了，非要推举江文文的父亲当族长，还把江文文的名字写入了族谱。 封建时代，女性上族谱一般都是以某个男性族人的妻妾的身份，但是江文文却和男性一样，以江家子弟的名字被列入族谱的。 江家在当地虽然族人很多，但基本上都是佃农，江文文现在是娘子军里的排长，已经是江家历史上最有出息的一个了。 九公主登基之后，镖师和女兵的地位越来越高，之前欺负江家的那些人，因为江文文的存在，再也不敢欺负江家了。 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都是江家先选地。尒説书网 所以江文文不仅被列入族谱，还是同辈子弟中最前面的一个。 这在江家是头一次，绝对称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虽然江文文明白，族人这么做是在捧她，想从她这边得到一些照顾和好处，但她只是个寻常姑娘，很享受这种被族人们捧着的感觉。 所以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她也愿意照顾一下族人。 收到妹妹的来信之后，江文文就想着再弄点鱼油回去给族人，结果大家的情况都和她差不多，根本找不到多余的。 江文文本来已经死心了，结果捕捞队又打到了鲸鱼。 那岂不是说她又可以分到鱼油了？ 老阚一看江文文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打击道：“江排长，这次可没有鱼油鱼肉分了！” “为什么？”江文文问道。 “打到这条鲸鱼的时候，我们连长说了，上次是第一次打到鲸鱼，先生让分鱼油给大家，算是让大家尝个鲜，以后就不分了，想要的话只能买。”老阚回答。 “吓我一跳，买就买呗！” 江文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她父母现在都是工人，她是娘子军排长，三个人挣钱养活一个妹妹，还不用交学费，工资根本花不完。 “哈哈，还是江排长阔气！” 老阚笑着打趣：“以后谁娶了江排长，可算是走大运喽！” 第1567章 张冠李戴 “班长你可别乱说，江排长可是先生的小妾，晓柔夫人亲自去签的婚书！” 快艇上另外一个镖师也跟着打趣。 “她是金锋的小妾？” 跟在后边的露洁公主大吃一惊，看向江文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江文文知道老阚和镖师在调侃她，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你们赶紧去找快艇吧，要是耽误了时间，看你们连长不抽死你们！” “哈哈，那我就先去忙了！”老阚朝着江文文敬了个礼，赶紧往厂子里跑，去找人协调快艇去了。 露洁公主张了张嘴，想问问江文文和金锋的关系，但是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冰儿从小就跟着露洁公主，对她极为了解，一看露洁公主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除了保护露洁公主的安全，替公主排忧解难，也是冰儿的工作内容之一。 于是等老阚等人走远之后，冰儿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江姑娘，原来你还是金先生的小妾啊！” “嗨，你别听老阚他们胡闹。” 金锋纳妾这件事在金川算是一桩趣闻，很多百姓茶余饭后闲聊都会说起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江文文也就没有隐瞒，把当初金川县令为难西河湾的厂子，关晓柔没办法，便钻了一个漏洞，代替金锋和纺织厂香皂厂的未婚女工签订了婚书，跟露洁公主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露洁公主恍然大悟，随后也跟着打趣起来：“要是这么说的话，金先生恐怕是古往今来，小妾最多的一个人了。” “那可不，纺织厂和香皂厂所有女工算下来，最少有几千人。” 江文文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当时我们先生不在西河湾，晓柔夫人也是没办法，只能这么做。后来先生回来了，就宣布所有婚书作废，谁想嫁人都可以随便嫁，从来没有因为婚书约束过我们，或者占我们便宜！” “金先生果然仁义！” 露洁公主夸赞金锋一句，然后又问道：“对了江姑娘，刚才你们说的鲸鱼是什么鱼？” 从江文文和老阚刚才的对话中，露洁公主意识到鲸鱼恐怕不是一般的鱼，但是她从来没听过，刚才就想问，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鲸鱼就是一种特别大的海鱼，我们这边的渔民以前叫它海，现在都跟着先生叫鲸鱼了。”江文文回答。 “你们竟然捕获了海？”露洁公主吃惊问道。 “殿下知道海？” “没有见过，但是在书中读到过，”露洁公主说道：“书中记载，海乃是海中异兽，大如山岳，你们竟然连这种巨兽都能捕获，真是太厉害了！” 虽然露洁公主夸的是捕捞队，但是江文文依旧很高兴，还故意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摆手说道：“上次捕捞队打了两头，这次才打一头，技术都退步了。” 跟在露洁公主后边，那个在海边长大的技术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在他的老家，鲸鱼同样被称为海神，猎之不祥，会被上天惩罚。 他本来想提醒一下，但是想到捕猎鲸鱼的是镖师，老天爷要惩罚也是惩罚他们，技术员就把话咽了回去。 毕竟镖师是敌人，他们被老天爷惩罚了才好呢。 正想着呢，却听到露洁公主说道：“江姑娘，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殿下请说，”江文文点头。 “首先，我要解释一下，我这么说不是在诅咒你们。”露洁公主先给江文文打了一个预防针，然后说道：“在我看到的古籍中，把海奉为海神，不能伤害，否则会遭到上天报复的！”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江文文满不在乎道：“其实我们这里也有这种说法，我们分海的时候，还有人去阻止呢，不过都被先生赶走了。 我们先生说了，海其实就是海里的一种大鱼，根本不是什么海神！ 我们先生还说了，海一顿要吃几千斤鱼，这是在跟我们大康的百姓争口粮，就算海真的是海神，他也要做斩神之人！” 其实当时说这话的是唐小北，但是不妨碍江文文张冠李戴，把这句话放到金锋头上，也不妨碍露洁公主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的震撼！ “金先生果然气势盖天，竟然有斩神之志！” 露洁公主夸赞一句，在心里觉得自己和金锋的差距更大了。 江文文对于露洁公主的表情非常满意，笑着问道：“殿下，咱们是在这边等海回来，还是先去参观厂子？” “海大概什么时候能拖回来？” “海太沉了，就算老阚把这边的快艇都带过去，恐怕也要傍晚才能拖回来。” “那就先去参观鱼厂吧。”尒説书网 “好，”江文文点点头，带着露洁公主前往咸鱼厂。 进了安家坳之后，腥臭之气更重，但是在其中工作的难民已经习惯了，完全不受影响。 其实腌制咸鱼比制造渔船还简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不过需要的工人更多，需要的场地也更大。 不过就算如此，露洁公主依旧从腌制到入库，认真的参观了整个过程。 当看着仓库中堆积如山的咸鱼干，露洁公主再次露出羡慕的表情。 肉食可比粮食珍贵多了，金锋这是在海里找到了一座宝山啊！ 可惜东蛮的海岸线会封锁了，要不然露洁公主肯定第一时间派人回去，让东蛮的渔民也组建捕捞队，出海打渔。 参观完咸鱼厂，太阳也快落山了，然后他们听到了远处传来敲锣声。 “应该是海被拖回来了，”江文文激动道：“殿下，咱们去看看吧！” 露洁公主也没见过鲸鱼，心中同样好奇，点头道：“如果方便的话，那就去看看！”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 江文文说着，就加快脚步往门口走。 一行人刚刚走到咸鱼厂门口，就看到庆慕岚也带着一群人从另外一个方向赶了过来。 看到露洁公主，庆慕岚明显愣了一下。 第1568章 失落和悲哀 庆慕岚对于金锋交给她的任务非常上心，从金锋把咸鱼厂的位置选在安家坳开始，庆慕岚就不顾鱼厂的腥臭味儿，几乎天天泡在这边。 时间长了，她身上衣服上都沾上了这种味道，洗都洗不掉，偶尔回船坞，一些不懂事的船坞工人见了她，老远就捂鼻子。 即便如此也没有打消庆慕岚的工作热情，依旧尽职尽责。 建造咸鱼厂是金锋临时决定的，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赶工期，庆慕岚经常忙到半夜。 咸鱼厂的选址、各个车间的位置和工作流程、工人的招募…… 几乎所有工作都会过问，一天到晚都在厂子里盯着，短短半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关晓柔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过来劝了几次，让庆慕岚注意身体，结果庆慕岚也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好在腌咸鱼的技术含量不高，对于厂房的要求也不高，在庆慕岚的带领下，如今咸鱼厂算是已经初步进入正轨。 虽然绝大多数工人现在连宿舍都没有，只能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子里，虽然车间和仓库很简陋，但是不管庆慕岚和咸鱼厂的工人，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工人们都是吃过苦的人，来东海之前最大的期待就是能有口饭吃，现在不光有饭吃还有工钱拿，他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至于宿舍厂房和仓库，一边赶工一边建设呗。 作为船坞负责人，庆慕岚早就知道露洁公主来咸鱼厂参观了，只不过她一直不喜欢应酬，金锋对待露洁公主的态度又暂时不明，所以庆慕岚就当做不知道，没有露面。 结果最后还是没躲过去，在大门口遇到了。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渝关城，露洁公主和金锋谈判。 当时庆慕岚算是旁听者，一直没有怎么说话，露洁公主不一定记得她。 庆慕岚正在考虑是打招呼，还是当做没看到继续往前走呢，就看见露洁公主朝自己走了过来，微笑着行了一礼：“庆姑娘，又见面了！” 别人主动行礼了，庆慕岚便也拱了拱手，回了一礼：“殿下的记性真好。” “庆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一直是我敬仰的榜样，自然记得姑娘！” 露洁公主笑着夸赞道：“听江姑娘说，这座厂子不久之前还是一片荒地，如今在庆姑娘的带领下，竟然变成了一座繁华的工厂，真是太厉害了，露洁佩服！” 庆慕岚如今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船坞和鱼厂，听完露洁公主的夸赞，忍不住有些开心，微笑着问道：“殿下这是打算回去了吗？” “不是的，”露洁公主摇头说道：“听说捕捞队打到了海，我还没见过呢，想着来看看。庆姑娘，你也是去看海的吗？” “是的！”庆慕岚点头。 “那咱们一块吧？” 露洁公主闻言，就好像完全没问道庆慕岚身上的味道一样，快步走到庆慕岚身前，和她并肩而行。 庆慕岚总不能推开她吧，只能和露洁公主一起往海边走。 露洁公主很懂得聊天，一路上光挑庆慕岚喜欢的话说，庆慕岚很快就被逗得咯咯直笑。 走在后边的侍女冰儿，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露洁公主是草原上的明珠，以前都是陪着笑脸哄她高兴，但是来到大康之后，她几乎再也不自称本宫了，现在还要说好听的哄别人开心。 这让冰儿心中很不是滋味，也很无奈。 两群人汇成一群，踏上栈桥。 所谓栈桥，就是在水中砸入一根根立木，然后在立木顶端钉上横木，再铺上横木链接起来就行了。 因为安家坳外的海滩水位太浅，大船进不来，鲸鱼也拖不进来，只能停在海滩上，想要近距离观看鲸鱼，只能去栈桥尽头，或者等退潮之后从海滩上过去。 但是退潮要等到半夜，而且海滩上泥泞不堪，庆慕岚自然不会等到那时候。 一行人沿着栈桥，来到栈桥尽头的平台上。 平台上的工人已经抬着大锯刀斧等工具准备好了，见庆慕岚过来，一边打招呼，一边把最好的位置腾了出来。 没过多久，海面上出现了船队的影子。 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十几艘快艇，用绳索拖着一头巨大的鲸鱼缓缓前行。 在快艇和鲸鱼后边，跟着数以百计的渔船队伍。 此时望远镜在镖师中已经非常普及，几乎所有排长都人手一个。 其实露洁公主也弄到了一个，是东蛮细作花大价钱从大康买回去的。 但是那个望远镜的来路不正，应该是劫杀了镖师后获得的，所以露洁公主这次过来没有带。尒説书网 看着庆慕岚和江文文都举起望远镜，露洁公主心中既失落又悲哀。 或许来的路上聊得挺开心，庆慕岚发现露洁公主的脸色，便把望远镜递了过去。 “谢谢！”露洁公主朝着庆慕岚笑了一下，接过望远镜。 焦距是庆慕岚刚才调好的，露洁公主只是把望远镜对准渔船所在的位置就行了。 刚才因为距离远，肉眼看不清，露洁公主的感觉不是很明显，但是现在通过望远镜，她看清了鲸鱼的全貌。 这次捕捞的鲸鱼比上次更大，在它面前，快艇显得都成了小不点。 露洁公主以前只是在书上读过关于鲸鱼的描述，尽管心中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真正看到鲸鱼，依旧无比震撼。 让她震撼的不仅是鲸鱼，还有跟在后边的那些渔船。 几乎所有渔船的甲板上都堆满了渔获，鱼鳞在夕阳的照射下，泛出各种各样的光，晃得露洁公主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行人又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渔船队伍终于赶到了栈桥前边。 小渔船趁着退潮之前，快速驶向安家坳，而快艇则拖着鲸鱼继续向前挪动。 鲸鱼下方触底后，快艇便解下绳索，把绳索扔到了栈桥上。 栈桥上早就架好了起重机，又把鲸鱼往前拖了十几米。 这样的话，等到潮水退去，工人就可以直接去海滩上直接拆解鲸鱼了。 第1569章 铁山 拆解鲸鱼要等到半夜退潮之后，庆慕岚已经看过一次，加上厂子里各种事情很多，便没有等，交代工人们注意安全之后，便带人离开了。 露洁公主却一直等到半夜，直到工人把鲸鱼拆成一块块送回岸上，她才离开。 等她回到小院，已经是凌晨了。 江文文本来以为露洁公主会睡个懒觉，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和前两天一样，一大早就起床了。 江文文没办法，只能把镖师分成两队，一队跟着她去保护露洁公主，另外一队在宿舍休息，到中午了再去替换掉第一队。 露洁公主也知道镖师们没有休息好，见到江文文后，不好意思道：“江姑娘，辛苦你了！” “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江文文摆手问道：“殿下今天准备参观哪里？” “我想去那边的两座船坞看看，可以吗？”露洁公主指了指不远处的二号船坞和一号船坞。尒説书网 海带晾晒场，三号船坞和安家坳咸鱼厂都参观过了，现在只剩下这两处船坞没有参观了。 “二号船坞最近在进行设备升级，不方便参观，殿下恐怕只能去一号船坞了。”江文文说道。 二号船坞是上次组装楼船时建造的，后来楼船组装结束，新的配件还在赶工，暂时没有运过来。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二号船坞虽然是金锋设计的，在洪涛平看来非常完美，但是到了实际操作阶段，依旧发现了不少问题。 楼船组装结束之后，金锋把之前发现的问题进行了汇总，趁着这个空当，让满仓带人对二号船坞进行了一些升级。 这个过程中会把很多设备拆开，真正懂行的匠人看完可能就学会了。 金锋同意露洁公主参观渔溪镇，只是想展露一下肌肉，为接下来的谈判争取筹码，可不是真想把楼船技术送给她，于是就限制她参观二号船坞。 露洁公主也知道金锋的用意，心中有些遗憾，但是金锋不让参观，她也没有办法，便点头说道：“那就去一号船坞看看吧，对了，一号船坞是造什么船的？不会也是渔船吧？” “一号船坞是造大船的，我们的第一艘蒸汽船镇远一号，就是在一号船坞里造出来的。”江文文解释道。 如今镇远一号已经被东蛮击沉了，听到江文文说起，露洁公主脸上有点挂不住，便岔开话题，问道：“那现在一号船坞在造什么船？” 反正马上就要去参观了，江文文也不再藏着掖着，开口说道：“一号船坞最近在造铁甲战船。” “铁甲战船？”露洁公主好奇问道：“是在船身外侧包裹铁甲的战船吗？” “不是，是全部由铁甲做船身的战船。” 江文文说道：“据先生说，这种船不怕撞，也烧不坏，甚至就算被大浪拍到水面下边，也可以重新浮起来。” “全部用铁甲做成的战船？”露洁公主完全不敢相信：“铁甲那么重，用铁甲来造船，不会沉下去吗？” “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你猜我们先生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用铁做了一个大盆，扔到了水里。” 江文文说道：“那个大盆非但没有沉，反而可以坐一个人。” 露洁公主虽然没见到铁盆，却经常使用木盆，江文文一说，她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但是她依旧没办法想象，全部用铁甲造出来的大船是什么样子，对一号船坞也更加好奇了。 铁甲战船算是渔溪镇最为重要的一个项目，安保级别非常高，哪怕有江文文带领，她们还带着金锋和洪涛平共同签发的通行证，依旧经过好几次检查之后，守门的镖师才放他们进去。 进入船坞大厅，露洁公主就捂着嘴巴发出一声惊叹！ 就来江文文也瞪大了眼睛。 她上次来一号船坞，铁甲船连个影子都没有，但是现在一号船坞的大厅中，却矗立着一座堪比鲸鱼的大山！ 而且这座大山还是由钢铁铸就的！ 铁甲船通体为黑色，只是看过去，一股沉重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露洁公主觉得面对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座即将向自己倾倒碾压而来的钢铁山峰！ “这就是铁甲船吗？” 露洁公主仰头看着庞大的铁甲船，眼神极为复杂。 参观三号船坞的时候，露洁公主更多的是对流水线作业的新奇，以及金锋把蒸汽机应用到锯木机上的担忧，也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和金锋的差距。 但是现在，露洁公主感到了恐惧。 金锋造渔船的是速度虽然快，但是渔船毕竟是小船，走不远，作战能力也低，很难威胁到东蛮。 但是铁甲船不一样！ 如果金锋在攻打渝关城的时候有这种大船，他们还能击沉吗？ 露洁公主沉浸在震撼中，完全没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朝他们走来。 “你是何人，请止步！”冰儿挡在露洁公主身前，一脸戒备的看着年轻人。 “我是何人？我还要问你们是谁呢？”年轻人上下打量着露洁公主一群人，然后看向江文文，眼中满是询问：“你们干什么的？” 他虽然不认识江文文，但是觉得有些面熟，而且江文文穿着镖师的衣服，还能大摇大摆进来，肯定是自己人。 “见过洪公子！” 江文文朝着洪涛平行了一礼：“我是铁罐山娘子军火枪队一连三排的排长江文文，这位是东蛮的露洁公主，来渔溪镇参观，先生让我保护她的安全！” 说完之后，又向露洁公主介绍道：“殿下，这位是洪公子，是洪家船坞的负责人，也是先生的好朋友，镇远一号和铁甲船都是由洪公子负责造出来的！” 露洁闻言，眼睛不由一亮，规规矩矩的冲着洪涛平行了一礼：“露洁见过洪公子！” “不必多礼！” 洪涛平随便还了一礼，然后也不避讳露洁公主，皱眉看向江文文：“你不知道铁甲船是机密项目吗，怎么把东蛮的公主带到这里了？” 第1570章 不能 “洪公子，露洁公主已经得到了先生的授权，先生同意我们来参观的，您也签了字的……” 江文文赶紧从兜里掏出金锋的授权文书，指着洪涛平签字的地方：“您看！” “哦，我想起来了，铁锤的确来找过我，跟我说过有人要来参观。” 洪涛平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当时在忙，忘记了。” 铁锤当时找来的时候，洪涛平正在忙着调校设备，根本没听清铁锤说什么，只是听到有人要来船坞参观，还是金锋同意的，洪涛平就直接在通行证上签了字，铁锤一走他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直到现在又看到通行证上自己的签名，才终于重新想了起来。 示意江文文把通行证收起来后，洪涛平转头看向露洁公主：“就是你们把我的镇远一号击沉了？” 自从来到渔溪镇之后，不管金锋还是露洁公主，都刻意的在回避渝关城之战。 因为双方都有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的意向，真要执着于大康和东蛮以前的仇恨，那根本没法谈了，只能接着打，直到一方被打光结束好了。 这是金锋和露洁公主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就连江文文也意识到了这点，尽管和东蛮有仇恨，却一直保持着理智，没有对露洁公主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可洪涛平就是一个耿直理工男，又接近两夜一天没睡觉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露洁公主打破了沉默：“当时是在战时，自然要不顾一切争取胜利，这是所有参战者应该做的，也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我们是击沉了镇远一号，但是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至少超过五百名东蛮好汉死在攻击镇远一号的过程中！” “那还是镇远一号犯了错误，要不然别说死五百人，就算五千人，你们也休想拦得住我造的镇远一号！” 洪涛平愤愤说道。 当初镇远一号被击沉的消息传回来，一向对战争和军事不怎么感兴趣的洪涛平，一反常态的仔细研究了那次的战报。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不是他造的船不行，而是船长决策失误，在战场上竟然熄火了，只能停在原地被围攻。 如果当时镇远一号没有熄火，以镇远一号的动力，再多的东蛮小渔船也休想拦住它，只会被它碾压平推，然后把小渔船逐个击破。 可惜，没有如果。 这件事也成了洪涛平心中一个抹不平的疙瘩，今天见到东蛮公主，自然要抱怨几句。 露洁公主身后的技术员们，听到洪涛平这么说，都非常愤怒，但是知道这是在对方的地盘，只能强忍下怒火。 露洁公主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她没想到洪涛平说话竟然这么耿直。 不过露洁公主能在草原上被很多人宠爱，可不光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知道别人喜欢听什么，就挑别人喜欢听的话来说。 通过洪涛平的装扮和说话的语气，她对洪涛平的性格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原本她打算和洪涛平辩论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又突然意识到，和洪涛平这样的人辩论，根本就是自讨苦吃，于是便决定改变策略，顺着洪涛平的话说道： “洪公子所言极是，您造出来的战船称得上举世无双，我们只是钻了空子，才击沉了镇远一号，否则真的拿它没办法！” 造船一直是洪涛平最看重的事情，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洪涛平脸上的敌意果然消失不少，但是态度依旧倨傲，昂着头说道：“那是自然！” 露洁公主见这一招有用，便再次顺着洪涛平的心思问道：“洪公子是总结了上次的经验，所以才决定制造这艘不怕火的铁甲船吗？”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会承认下来，在露洁公主面前表现一番，但是洪涛平却毫不犹豫摇头，实话实说道：“这艘铁甲船完全是金先生设计的，我只是负责建造而已！” “原来是金先生的手笔！” 露洁公主恍然点头。 也对，金锋本来就擅长匠造之术，铁甲船出自他的设计也非常合理。 看着高大如山的铁甲船，露洁公主心中阵阵绝望。 刘铁在渝关城只是动用了一些快艇，就把东蛮海域完全封锁了，渔民一个也不敢出门。 他们还没想出怎么对付快艇呢，金锋就又弄出来了这么多楼船，以及一艘完全不怕火烧的铁甲船。 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露洁公主根本看不到追赶上金锋的可能性！ 但是露洁公主也不是遇到困难就摆烂认输的性格，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和绝望，装作一副崇拜的样子看着洪涛平：“虽然这艘船是金先生设计的，但是洪公子能把船造出来，也非常了不起！” “没有没有，”洪涛平红着脸摆了摆手，但是心里却非常高兴：“不过不是我洪涛平自夸，制造铁甲船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般人就算拿到先生的图纸，也未必能造出来，甚至可能连图纸都看不懂！” 这还真不是洪涛平自夸。 大康之前的工匠，根本没有多少绘图的概念，很多老工匠都是凭借经验来工作。 就算有些图纸，也基本是示意图，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和外形，根本不科学。 金锋绘制的图纸非常复杂，如果不是洪涛平擅长造船，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又快，可能也看不懂金锋的图纸。 “先生的图纸很难看懂吗？”露洁公主好奇问道。 “很难，”洪涛平露出回忆之色：“我第一次看到先生绘制的图纸，就和看到天书差不多！” “这么厉害？”露洁公主问道：“我能看看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果能看到铁甲船的图纸，说不定他们的匠人就能仿造出来。 虽然露洁公主知道这个概率很低，但是万一呢？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愿意为此去努力，何况只是多说一句话而已。 就在露洁公主身后的技术员摩拳擦掌，准备记住图纸内容的时候，洪涛平开口了。 “不能！” 第1571章 见证 江文文见洪涛平被露洁公主哄得一愣一愣的，还真担心他直接把图纸给露洁公主看了。 正准备提醒一下呢，洪涛平就拒绝了。 而且拒绝得还非常干脆，几乎露洁公主话音刚落，他就脱口而出了。 把露洁公主的情绪都弄得有些不连贯了。 江文文看着露洁公主一脸诧异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洪涛平说完，还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露洁公主：“都说了铁甲船是机密项目，图纸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给人看呢？”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场面，恐怕会尴尬地掩面而走，但是露洁公主只是稍微变了一下脸色，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是露洁唐突了！” 露洁公主不是一般人，洪涛平也不是。 一般人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肯定会说句“没事”之类的，给露洁公主一个台阶下，大家就可以翻篇了。 洪涛平偏不，露洁公主话音刚落，洪涛平就点头说道：“的确挺唐突的！” 这下就连露洁公主也忍不住了，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这人神经病吧！ 哪儿有这样聊天的？ 江文文更是直接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第一次发现，洪涛平这种人也挺有意思的。m..Com 瞎说什么大实话？ 结果江文文还在幸灾乐祸呢，就看到洪涛平转头朝她看了过来：“你在笑什么？” 江文文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红着脸说道：“我……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尴尬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是乐子，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灾难了。 江文文此时深刻理解了这句话。 发现洪涛平还在盯着她，江文文担心他继续发难，便赶紧看向露洁公主：“殿下，你打算从哪里开始参观？” 露洁公主原本还打算和洪涛平套套近乎，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他挖到东蛮去，现在她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洪涛平这种说法方式，她真担心把对方挖过去后，自己先被气死。 见江文文主动递了台阶下来，便赶紧借坡下驴：“客随主便，江姑娘觉得从哪里参观，咱们就从哪边开始！” 江文文虽然不想跟洪涛平说话，但是考虑到这里是洪涛平的地盘，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洪公子，我们可以参观了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有些地方不适合参观，我来安排人带你们参观，你们不能随便乱跑！” 洪涛平这次倒没有为难他们，招手叫来一个工人：“你带他们参观一下吧！” 交代完之后，便不再理会两人，自顾自的走了。 江文文松了口气，偷偷朝副排长使了个眼色。 副排长会意，马上带着女镖师们散开，把露洁公主和一众技术员围在中间，防止他们在参观过程中开溜。 随后，一行人在工人的带领下，沿着高高的梯子登上铁甲船的甲板，开始参观。 此时铁甲船的主体结构已经完工，蒸汽机也装好了，正在进行内部建造。 虽然很多地方都被限制不能参观，但是依旧让露洁公主和手下的技术员们震撼不已。 铁甲船内部的构造，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对造船的认知。 带路的工人看出来洪涛平应该不太喜欢露洁公主，所以走得很快，带着露洁公主走马观花似的在铁甲船上走了一圈，随后就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别说露洁公主了，很多地方就连技术员都没有看清楚。 临走之前，露洁公主不死心问道：“这位小哥，请问铁甲船多久才能建好？” “对不住，我也不知道！” 工人冷冰冰的回答一句，然后就直接转身回去了。 露洁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跟着江文文离开一号船坞。 随后的一个多月，露洁公主再次参观了海带晾晒场、三号船坞和安家坳咸鱼厂，还去采摘海带的冒浪屿参观了一次。 在这一个月里，露洁公主又提出想再参观一次一号船坞或者二号船坞，但都被拒绝了。 虽然让露洁公主有些遗憾，但是她对于这次的考察总体还是满意的。 技术员们见识到了流水线作业和新的造船方法，露洁公主也经过走访，了解到了金锋安置难民的全过程，收获很大。 当时的渔溪镇只有一座船坞，根本没有能力安置那么多难民，但是金锋通过采摘海带、建造三号船坞、批量制造渔船、成立捕捞队等一系列举措，迅速的解决了难民问题。 以上的几个环节，每一道环节都需要大量人手，不光解决了渔溪镇的难民问题，还顺带着让川蜀的无数百姓通过伐木运送木头，赚了一波。 这种应对难民的方法，是露洁公主以前从没见过，也没有想到的。 在这一个多月里，渔溪镇一直没有停止发展。 随着三号船坞建造的渔船越来越多，捕捞队的队伍也在不断扩大。 安家坳咸鱼厂也几乎一天一变样。 露洁公主第一次去安家坳的时候，咸鱼厂的车间都还是临时搭建的草棚子，工人连宿舍都没有。 第二次去的时候，在距离车间不远的地方，已经盖好了成排的三层筒子楼和巨大的仓库。 刚来的时候，渔溪镇除了三座船坞，只有一座晾晒场和咸鱼厂，但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分别又有一座以编制渔网为主的纺织厂，以及一座中型规模的钢厂先后投入使用。 以后再需要某种钢铁配件，就不用把图纸送到川蜀的钢铁厂加工了，在这座新的钢厂就能完成。 这大大提升了铁甲船的建造速度。 露洁公主算是亲眼见证了这两座工厂的成立。 看着每天都在发展的渔溪镇，露洁公主感悟良多，光是笔记就写了厚厚的两册，期间还写了好几封书信，派人送回东蛮。 在露洁公主来渔溪镇的第二个月，洪涛平终于走出了一号船坞。 此时的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洗澡换衣服了，浑身都有一股馊味，胡子也长得和手指一样长了。 但是他从船坞出来后，却没有回去换衣服，而是第一时间去找金锋！ 第1572章 一饮而尽 金锋当时正在吃午饭，得知洪涛平找他，就让铁锤直接把洪涛平带到了餐厅，准备留对方一起吃顿饭。 当铁锤把洪涛平带进来的一瞬间，金锋就后悔了。 只见此时的洪涛平蓬头垢面，胡子也长得和手指一样长，和头发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上面还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米饭粒。 至于衣服更不用说了，很多地方都黝黑发亮，衣服下边都变硬了，和上了浆一样。 他一进屋，餐厅中就蔓延着一股馊味儿。 关晓柔润娘都是曾经吃过苦的人，对于这种异味还能忍受，表情都保持着正常。 但是北千寻已经到了孕晚期，被洪涛平身上的气味一刺激，当时就干呕起来，随后就往门口冲去。 关晓柔赶紧起身去追，但北千寻到底是练家子，就算到了孕晚期，速度依旧比关晓柔快得多，遇到挡路的凳子，直接伸手在桌子上一按，踩着墙壁翻了出去。 冲进院子后就扶着柱子狂吐。 洪涛平回头看了一眼北千寻，难得的脸红起来，不好意思道：“对不住了先生，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 说完就要往门口跑。 金锋扭头看了一眼院子，发现关晓柔已经过去扶住了北千寻，润娘也端了水过去给她漱口，就叫住了洪涛平：“来都来了，先说事吧。” “这不好吧……”洪涛平挠了挠头：“大家都没办法吃饭了。” “行了，都不是外人，就别假客气了！”金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洪涛平坐下：“应该还没吃饭吧，坐，边吃边说！”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来找自己，金锋会怀疑对方故意扮可怜来自己面前卖惨，博个好感，但他知道洪涛平肯定不会。 既然这么着急过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反正关晓柔她们都吃得差不多了，估计也不会再进来了，不如留洪涛平一起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 洪涛平本来就不是个假客气的人，见金锋又这么说，便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跟在后边的铁锤赶紧去厨房拿了两副新碗筷过来，给洪涛平盛了一碗米饭，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嘿嘿傻笑着也坐了下来。 铁锤蹭饭不是一次两次了，金锋懒得搭理他，拿起一双新筷子，给洪涛平夹了一个鸡腿。 “这是川蜀送来的山鸡，润娘专门炖了好几个时辰，来尝尝味道如何。” “先生，这是给千寻夫人养身子用的吧？”洪涛平问道。 “没事，送过来的多，后边养得还有呢。”金锋再次扬了扬筷子：“来！” 虽然没有承认是给北千寻养身子的山鸡，但是没有否认，就是一种承认。 见金锋已经把鸡腿送到了自己面前，洪涛平只能伸碗接过。 “多谢先生！” 虽然洪涛平不拘小节，但是金锋亲自给他夹菜，还是很感动。 以前金锋也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和九公主做夫妻久了，金锋渐渐明白，和不同的人交往，要采取不同的方式。收拢人心也并不一定只能靠财富权利这些外物，有时候做一件小事，比赏赐对方金钱更有用。 比如现在，他只是留洪涛平吃顿饭，再给他夹了个鸡腿，洪涛平就感动的不行。 至于这个鸡腿是不是真的从川蜀送过来的，是不是真的用来给北千寻补身子的，已经不重要了。 洪涛平也的确饿了，夹起鸡腿几口就炫进了肚子。 “润娘夫人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好！” 洪涛平放下筷子，先是夸了润娘一句，然后说道：“我来找先生，是向先生汇报一下，铁甲船已经组装完成了！” “真的？”金锋的眉毛挑了一下。 前段时间，新一批楼船配件陆续送来，金锋一直带着满仓在二号船坞忙活，检查设备升级情况，也顺便指点一下满仓。 一号船坞的铁甲船有洪涛平负责，他就没有顾得上关注。 按照金锋的推测，铁甲船应该还要半个月才能组装成功，要是中间遇到变故，还可能延迟。 金锋没想到竟然提前完工了。 “新钢厂建好后，很多配件都不用再等，所以建造速度比计划快了一些。”洪涛平解释。 以前使用的配件，基本全都是从川蜀的钢铁厂运过来的。 川蜀到东海路途遥远，运送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磕碰，出现配件损坏的情况。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或者需要一些计划之外的配件，只能派人拿着图纸回川蜀的钢铁厂加工。 就算一路都是快艇火速赶路，一来一回也需要三天。 要是中间遇到点风浪或者被放排的木头堵死了江面，时间更长。 东海的新钢厂成立之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只要拿着图纸去新钢厂就可以了，节省了路上的时间。 建造铁甲船的目的是远航，能够提前完工，金锋自然高兴，但是他更关心质量问题，于是问道：“经过测试了吗？” “按照先生拟定的标准测试了七遍，检查了所有系统，全部运转正常，现在就差下水测试了。” 洪涛平边吃边问道：“我来找先生，就是请先生定个下水的日子。” “行，我知道了！” 金锋拍了拍洪涛平的肩膀：“最近辛苦了！如果远航队能够如愿找回良种，你就是整个大康百姓的救星！” “不敢当不敢当！先生莫要捧杀我！” 洪涛平赶紧摆手，但是嘴巴却快裂到了耳根子上。 “这可不是捧杀，而是实话实说！”金锋说道：“要不是洪公子，铁甲船绝对不会这么快造出来！铁甲船早一天造出来，良种就早一天带回来，百姓就可以早一天摆脱饥馑之忧！你不是百姓的救星是什么？”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而已。” 洪涛平起身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酒坛子，干脆端起汤碗：“那我就祝先生的远航计划圆满成功，早日取回良种！” “好！”金锋也举起自己的汤碗。 铁锤见状，也赶紧放下筷子，起身端起自己的汤碗。 三人碰了一下，仰头把碗中的鸡汤一饮而尽！ 第1573章 闷热 粮食问题是金锋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金锋目前只能想到三个办法。 第一是自己培育良种，第二就是实现高效率种植，大规模开发荒地。 第三则是出海寻找红薯土豆等高产农作物的种子。 第一种办法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当年袁老几乎耗费了一生的时光，才改良了杂交水稻。 现在魏无涯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但是他的学识和技术根本没办法和袁老相比，年纪也太大了，哪怕有金锋的全力支持，在有生之年能不能把杂交水稻弄出来，也未必可知。 第二种办法同样很难在短期内实现。 想要实现大规模开荒和高效率种植，依靠传统的耕牛是肯定不行的，最起码也要有拖拉机，实现最基础的机械化耕种。 而想要制造拖拉机，那就要先把内燃机弄出来。 这又牵扯到机床等相关产业的升级迭代，同样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这么算下来，只剩下第三种办法——远航寻找良种了。 虽然这个计划需要耗费的时间同样需要用年来为单位，但是相比前两种方案，已经算是最快的了。 听说铁甲船提前完工，金锋也有些坐不住了。 洪涛平离开后，他先是去问了一下北千寻的情况，然后便带着铁锤赶往一号船坞。 进入船坞，金锋便直奔甲板，然后顺着梯子进入船舱内部。 铁甲船就是金锋设计的，建造过程中，金锋也不知道来过多少遍，早就对船舱内部无比熟悉了。 进入船舱后便直奔动力舱。 洪涛平之前进行过好几次测试，蒸汽机也运行了一上午，推开动力舱厚重的舱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 这是锅炉燃烧和蒸汽机工作产生的热量。 里边的工人全都只穿一条短裤，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 所有人的毛巾都是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故意浸水降温的，还是被汗湿的。 见到金锋进来，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去找衣服。 “行了行了，都是男人怕什么！”金锋高声制止工人。 动力舱里有锅炉，还有蒸汽机，虽然舱壁上设计了窗户，窗户也打开着，但是因为铁甲船在船坞内，窗户外边不远处就是墙壁，根本起不到通风作用，所以船舱内的温度非常高。 工人穿成这样，每半个时辰都要出去在凉水里泡一下，要是再捂得严严实实，恐怕连半个小时都坚持不到就会中暑。 金锋来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情景，所以亲卫队中的女成员留在了外边。 铁甲船建造过程中，金锋有段时间吃住都在船坞，和工人也算混熟了，工人也都算了解金锋的性格。 见他没有带女亲卫过来，便都停下来，笑着跟金锋打招呼。 “先生，您怎么现在过来了？”工头挤过来问道。 “听洪公子说铁甲船造好了，我来看看。”金锋问道：“动力运行怎么样？” “这台蒸汽机可是咱们钢铁厂最先进的一台，当然没问题！” 工头拍了拍胸脯，然后问道：“锅炉才停下不久，现在水还没有凉，先生要测试一下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金锋过来就是为了测试蒸汽机，便点头说道：“那就再辛苦大家一下了！” “不辛苦，都是咱们应该做的！”工头马上招呼工人：“兄弟们，先生要测试铁甲船，大家都动起来！” “好嘞！” 工人们答应着，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 很快，动力舱中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度，金锋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汗珠，然后噗哒噗哒往下掉。 十几分钟之后，锅炉传来噗嗤噗嗤的排气声，随后蒸汽机缓缓转动了起来，越转越快。 随着制造的蒸汽机越来越多，机床等相关设备也在不断升级，如今钢铁厂制造蒸汽机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铁甲船要用于远航，所以这台蒸汽机由金锋亲自设计并把关，算是钢铁厂如今最先进的一台蒸汽机，使用的材料也是目前最好的。 又过了几分钟，蒸汽机的转速逐渐趋于平稳，带动着飞轮快速转动。 此时金锋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再待下去恐怕就会中暑，而且测试也不能只留在动力舱，确认蒸汽机运转正常，金锋就带着铁锤等人离开动力舱。 总共在动力舱待了不到半小时，金锋就觉得胸闷气喘，脑子也微微犯晕。 进入廊道，金锋立刻扶着舱壁喘了几口气。 其实船舱廊道中的空气流通也不好，温度也很高，但是和动力舱比起来，已经非常舒服了。 穿着软甲的铁锤等亲卫比金锋还惨，几乎所有人的头发都在往下滴水，好像刚刚洗过一样。 要不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坚持，铁锤刚才就脱光了。 动力舱门口不远处就有一个水池，上面一个水管不停注入凉水，下边还有个排水管，不断往外排水，保持着水池的清洁和温度。m..Com 这个水池就是专门用来给动力舱的工人降温用的，铁锤之前也经常和金锋一起来船舱里工作，知道这个地方。 和金锋招呼一声，然后便直奔水池，衣服也不脱，直接跳了进去。 其他亲卫也有样学样，朝着水池狂奔而去。 其实脱不脱衣服都一样，反正已经全都汗湿了。 金锋没有穿内甲，比铁锤他们强一些，也不想和一群男人挤在一个水池里，便来到水管旁边，用木盆接了一盆凉水，从头上倒了下去。 接连浇了四盆凉水，金锋才恢复过来。 然后也懒得去换衣服，把铁锤等人喊过来，带着他们开始检查铁甲船的动力系统。 虽然舱室内很热，但是金锋检查得非常仔细。 从船舱中部的动力舱开始，一路检查到船尾的传动舱。 动力舱的蒸汽机爆发的力量，通过一系列齿轮和连杆的传递，最后传递到了这里，然后通过一根大腿粗的钢轴，连接到外部的螺旋桨。 在船舱内检查了螺旋桨驱动轴，确认没有问题，金锋这才离开船舱，顺着梯子下了甲板。 来到船尾，仰头看向螺旋桨。 此时的铁甲船在地面上，螺旋桨的位置在两人多高的位置，有力地旋转着，发出呼呼的风声。 第1574章 放个假 “让动力舱加大动力！” 金锋朝着后边喊了一声，后边一个亲卫马上从腰间拔出传令的旗子，挥舞起来。 甲板上的瞭望员看到后，又挥舞着旗子把消息传到船舱。 几分钟后，螺旋桨旋转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金锋从外边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又快速跑回尾舱，示意铁锤等人不要走动，然后自己趴到轴承套上。 因为基础条件太落后，金锋没办法制造出太先进的轴承，而传统系统中，轴承又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一个环节。 金锋最担心的就是轴承坏了。 趴在轴承套上仔细听了好几分钟，确认没有异响，金锋这才放心下来，让铁锤去动力舱传话。 几分钟之后，螺旋桨旋转的速度开始减缓，然后缓缓停了下来。 随后，金锋又和换完衣服赶回来的洪涛平一起，里里外外的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所有地方都没有问题，这才离开船舱。 来到甲板上，洪涛平忍不住问道：“先生，可以下水了吗？” 表情中既有期待，也有担忧。 毕竟脚下这艘船是这个世界第一艘铁甲船，哪怕洪涛平核对过无数次图纸，还按照图纸做了一个小模型，确认船体没有问题，但是依旧有些不放心。 “已经具备了下水条件，可以准备下水了。”金锋点头。 实践才是检验的最好标准，其他的都是白搭。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那先生准备什么时候下水测试？” “越快越好！”金锋说道：“我去水师看看，你这边做好准备，等水师的水手就位，尽快下水，如果下水没问题，那就尽快开启远航计划！” “是！”洪涛平也知道金锋一直在等着远航，赶紧点头答应：“一号船坞保证不会拖先生的后腿！” “好！” 金锋拍了拍洪涛平的肩膀，带着铁锤等人走出船坞。 此时已经是半傍晚，刚从船坞出来，金锋就遇到了过来叫自己吃饭的润娘。 但是金锋没有回去，问了问北千寻的情况，交代润娘她们先吃，便带着铁锤等人直奔水师营地。 水师原本的大营在长江入海口上方，但是现在因为金锋在渔溪镇，郑驰远带着水师主力已经很久没有回之前的大营了，一直在渔溪镇一带活动，几乎把渔溪镇当成了新的大营。 金锋赶到的时候，郑驰远正准备吃饭，得知金锋过来，放下饭碗就迎了出来。 见了面，金锋不等郑驰远打招呼，便直接问道：“老郑，铁甲船已经完工，具备了下水条件，你这边的水手训练的怎么样了？” “铁甲船这么快可以下水了？”郑驰远愣了一下，随后便说道：“只要铁甲船下水，水手随时可以就位！” “确认吗？”金锋说道：“远航不是儿戏，绝对不可以因为急于求成而马虎大意！” 没有人比金锋更清楚这次远航的危险性，虽然他很期待尽快远航，但是为了水手的安全，他愿意多等几天。 “先生放心吧，我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儿戏的！”郑驰远说道：“其实兄弟们早就完成了基础训练，现在一直在进行强化训练。” “那就好，”金锋这才点头：“你等下去通知一下兄弟们，今天给他们放个假，该回去团聚的回去团聚，明天一早归营，准备登船！” “是！”郑驰远挺直腰板，朝金锋敬了个军礼。 “对了，去东洋的船队还没有消息吗？”金锋问道。 当初水娃等人乘坐战舰去东洋追击海盗，按时间推算，应该早就回来了，可是过去了这么久，他们依旧没有回来。 “暂时还没有消息。”郑驰远担忧地摇头。 为了挑选水手，已经从水师中抽调了一批精锐，去追杀海盗的船队，可以说是郑驰远手下最精锐的一批人了，要是在东洋出了意外，对于整个水师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第二批楼船快造出来了，等造出来后，我再抽调两艘给你，再组建一支船队，多带一些人过去找一下！”金锋也有点担心。 “多谢先生！”郑驰远连连点头。 其实他早就想派人去东洋接应一下金川号船队，但是现在渔溪镇太忙了，楼船光是运输海带和咸鱼都忙不过来，实在抽不出新的楼船去接应金川号了。 郑驰远也就没有提这茬。 现在金锋主动要批新楼船给他，郑驰远自然高兴。 送走金锋，郑驰远就第一时间赶往水手营地，向正在训练的水手传达了金锋的命令。 “我再说一遍，远航的危险性非常高，有害怕的，现在还可以申请退出！” 郑驰远举着铁皮喇叭喊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现在不退出的，到了船上，就别给老子闹幺蛾子！” “怂蛋才会现在退出！” “不退！” “将军，不用考虑了！” 水手们七嘴八舌回答，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出。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记住自己的选择，到了船上就别后悔，别闹幺蛾子！” 郑驰远喊道：“今天给你们放个假，该回去和家人团聚的，就赶紧回去团聚，等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说完，郑驰远提着铁皮喇叭离开了。 水手们也就地解散，结伴离开训练场。 “铁船终于造好了，再训练下去，我就吐了！” “是啊，终于可以远航了！” “不知道遥远的新大陆，是不是真的和国师大人说的一样，有那种亩产千斤的良种！” “先生说有，那就肯定有！” “咱们要是真把良种带回来，那就太厉害了！” “先别急着做美梦，国师大人都说了，远航非常凶险，你先有命回来再说其他的吧！” “国师大人说了，此去新大陆寻找良种，是一次伟大的战役，打赢了，咱们都是英雄，打输了也是光荣的烈士！” “就是，怕个卵！老赖你要是怕了，现在去找将军申请退出还不晚！” “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从十七岁开始和海盗打仗，什么时候怕过？老子只是提醒你们不要大意！” “不用你提醒，老子也不会大意！” 第1575章 首次下水 金锋对待工人一向大方，和当初在金川办厂一样，渔溪镇各个厂子的待遇也传出去后，引得周边的百姓纷纷过来找工作。 如果不是大强安排人封锁了去中原的主要道路，恐怕渔溪镇早就人满为患了。 水师的士卒大部分来自东海一带，而且家里条件大多不是很好，要不然也不会送孩子去水师跟海盗搏命。 现在有了好工作，自然要先紧着自己人安排。 于是郑驰远便鼓励水师士卒回去把家人带来渔溪镇工作。 这样不仅可以改善士卒家里的经济环境，让士卒们没有后顾之忧，也等于变相地控制了士卒的家人，以免他们叛变，可谓一举数得。 镖师阻止其他人回去报信，却没有阻止水师士卒回去带家人，只是要求他们不要随意传播渔溪镇的消息，以免引起难民潮。 这个月，几乎所有水师士卒都让家人搬到了渔溪镇，各个厂子在招人的时候，也优先招募水师士卒的家属。 当天晚上，水手们暂停了训练，去镇上和家人团聚。 毕竟要远航万里，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水手们嘴上说着不怕，大多数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但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水手依旧全部赶到营地集合，一个也没有少。 金锋也没有睡懒觉，天不亮就来了。 该做的战前动员，前段时间早就做过了，所以金锋也没有再发表长篇大论，只是站在队列最前边，挺直腰板，郑重其事地朝着水手们敬了个军礼！ 哗！ 水手们也抬起手臂，整齐划一地向金锋回了个军礼，随后在郑驰远的带领下，排着队走向一号船坞。 戒备森严的一号船坞，今天却坞门大开，任由水手们进入。 水手们没有第一时间上船，而是穿过船坞，来到闸门后边的栈桥上。 金锋也跟在水手后边来到船坞，不过他没有去栈桥，而是和洪涛平一起走向墙边的梯子。 船坞就是一个巨大的棚子，在棚子左右两侧的墙壁半空，各有一个长廊一样的平台。 等到所有人都登上平台，金锋朝着洪涛平点了点头。 “开闸！” 洪涛平冲着闸门方向大喊。 “是！” 闸门方向回应一声，随后便看到闸门旁边的巨大链条缓缓动了起来。 轰隆隆！ 沉重的闸门随着链条的转动缓缓提升，被挡在外边的海水汹涌冲进船坞，进入铁船下方的水槽中。 十几分钟后，巨大的闸门被完全放开，船坞水槽中的海水也变得和海面齐平。 铁甲船被海水淹没了小半，随着海水的波动来回摇晃。 但是因为两侧都有缆绳拴着，上方还有龙门吊吊着，加上水槽中的海水有限，铁甲船晃动不算严重。 又等了几分钟，铁甲船终于停止晃动，静静地停在水槽中。 直到这时候，水手们才排着队登上铁甲船。 他们在训练过程中，已经多次进入过铁甲船，对于铁甲船的构造非常清楚。 上了船之后，所有人都快速奔向自己的岗位，做好了开工的准备。 然后船坞的工人松开两侧和龙门吊上的缆绳，另外一群工人则从闸门口拖过来几条新缆绳，钩到铁甲船尾部甲板各处。 随着卷扬机的转动，缆绳绷得笔直，铁甲船也被拖得缓缓移动起来。 当铁甲船驶过闸门位置，卷扬机突然反方向转动，紧绷的缆绳瞬间变得松垮起来。 工人们立刻抬着钩子扔了下去。 铁甲船虽然失去缆绳拖拽，但是因为惯性，依旧向着海面移动。 虽然移动速度缓慢，但是最终还是冲出船坞，进入海面，随后惯性用尽，铁甲船便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成功了！” 周围响起无数欢呼声。 铁锤握着拳头仰天长啸。 这艘铁甲船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整个船坞的工人为此奋战了好几个月，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休息过一天。 毕竟这个世界上以前从来没有过铁船，就算再相信金锋，大家还是担心铁船万一沉了怎么办。 现在事实证明，铁船真的能漂起来！ “先生，成功了！” 洪涛平激动地摇晃着金锋的肩膀。 相对来说，金锋就平静多了。 拍开洪涛平的爪子，笑着说道：“激动什么？这只是第一步，后边的才是重头戏！” “对对对，重头戏在后边！” 洪涛平揉了揉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期待的看向金锋。 金锋也没有让他失望，冲着后边的传令兵点了点头。 传令兵立刻挥舞旗子，向铁甲船传达了金锋的命令。 很快，船尾的巨大烟囱中就冒出浓浓黑烟，空气中也弥漫着煤炭燃烧的味道。 之前才船坞里，因为水槽中的海水太少，螺旋桨没办法工作，现在到了海面，蒸汽机就可以启动了。 半个多小时后，另外一个烟囱中喷出一股白雾。 这表示锅炉里的水被烧开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汽笛，船舱尾部的螺旋桨缓缓转动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船尾被螺旋桨搅动得汹涌翻滚的海水，大气都不敢出。 铁甲船进入海面只是第一步，让它动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是成是败，就看接下来蒸汽机能不能推动铁甲船了！ 金锋可以确认铁船能漂起来，却不能确认这一点，此时也不由有些紧张。 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只剩下蒸汽机和螺旋桨搅动海水的声音。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铁甲船缓缓移动起来。 刚开始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 但是随着蒸汽机持续工作，铁甲船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一点点挪动，变成成年人步行的速度，然后又变成了快走的速度。 这个过程足足耗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铁甲船也往前行驶了几百米。 这个速度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都有些慢，对于战马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但是对于行船来说，已经非常优秀了。 毕竟铁甲船要远航，一旦跑起来之后，可能几个月都不带停一下，暂时的缓慢不算什么，只要能继续加速就行了。 从铁甲船现在的表现来看，明显还在持续加速，说明现在的速度远不是它的极速。 第1576章 最后测试 第九十九章 林舒月吃到一半就溜了,她回到房间后打开电脑看本地论坛，白天说要跟人一起来探险看殡仪馆门口的人在八点多就已经在殡仪馆聚在一起了，他们本来打算在殡仪馆门口聚一下,认识认识人，等到十二点再过来探险的，结果几人在殡仪馆门口看了一圈，都没有可以进入的地方。 他们从后山的墓园进入,结果墓园的守墓人老王头已经死了，他眼睛蹬得大大的,面部表情十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让他惊恐万分的东西。 几个探险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吓坏了,赶紧打电话报警,但在警察还没来之前，有一个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准备随时在论坛上更新的年轻人就把这件事情发到了网上。 林舒月刚好刷到这件事情,立马就给杭嘉白打电话。 杭嘉白看了一眼面前的付医生,礼貌地跟他道谢,然后转身往墓园走。 在他们走后,付医生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他拿出手机,垂眸半晌,再抬起时,满脸的冷漠。 ······· 杭嘉白到墓园的时候北郊派出所的人也刚刚来，一天之内，白巡殡仪馆发生了两起命案，这让他十分的愤怒。 林舒月也来了,但作为一名记者，她被拦在了警戒线外，她只能遥遥给死者拍一张照片。林舒月知道这是公安局的正常流程，她就站在警戒线外看。杭嘉白朝她点点头，然后朝北郊派出所所长走去，几人相遇，杭嘉白走一边询问老王头的情况，林舒月离得远远的，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看周围的环境。 墓园就在殡仪馆的边上，从下面走上来一点点的山脚踝的位置就是死者老王头的所居住的墓园管理处。因为现在是夜晚，到处都是黑黝黝的一团，将不远处的一座座墓碑照的更加的诡异。 哪怕离山脚下不远，山上的等也比山脚下的地方更凉爽一些。林舒月的边上是几个相约来找白影的人，他们已经被警察问完话了，但他们还不能走，等会儿杭嘉白他们还要对他们进行问话。 此时此刻，他们聚在一起，对刚刚的事情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林舒月安静地听着。他们时不时地会跟林舒月说两句话，显然对她的记者身份十分好奇。 林舒月一边回复，一边看杭嘉白那边的动静。 听见了杭嘉白的问话，北郊派出所的所长道：“我们看了，他的死因跟冉康顺一样，都是死于心脏骤停。” “现场呢，有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冉康顺的死因就是心脏骤停，但是解剖后却是死亡于动脉中有大量的空气。 同样的地方，死亡于同样的手法，杭嘉白不信这是巧合。 原本以为凶手是龙经义，但龙经义正在公安局待着呢。后面又觉得付医生有作案嫌疑，结果他们成了付医生的不在场证明。 整个案件扑所迷离。 殡仪馆的馆长这个时候连滚带爬的往墓园来了。对比起中午时他脸上的镇定，到了现在，他整个人都变了。 要是冉康顺一个人死，他还觉得无所谓，冉康顺喜欢喝酒，平时上夜班的时候手不离酒，喝高了猝死也是有可能的。开殡仪馆那么久了，什么死法他没见过？ 馆长都心如止水了。下午陪着警察在整个殡仪馆里走了一圈，馆长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这些警察就是吃饱了撑着的，闲得没事干了，什么事情都要管一管。 结果下午饭刚刚吃饱，他正准备出去玩一下放松放松，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冉康顺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还没等他从这个消息中传来，公安局的电话就来了，墓园的老王头死了。 老王头是谁？那可是馆长的亲舅舅！他要创业，把全部身家都给他，还卖了家里的田地都要帮他的舅舅！ 还没看到老王头的尸体，馆长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杭嘉白等人已经勘测完毕现场了，老王头是躺在床上悠然听着收音机时被人弄死的。杭嘉白在他的脑部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孔，这个针孔跟然顺康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等馆长哭完了，才对他询问，馆长伤心得不行，但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老王头的社会关系说了。他这个舅舅，平时就爱喝点小酒听听粤剧，平时跟人相处很少，吃的喝的全是馆长这个外甥给送上来的。他上一次下山还是在中秋节的时候。 他还养了一条狗，但狗已经被人杀死在房后了。 馆长哭得越发伤心了。 杭嘉白问他：“吴荣，你们殡仪馆的另外一名火化师呢？” 殡仪馆内一共有两个火化师，一个是死掉的冉康顺，一个在员工展示区，叫做吴亮，从名字就可以看到，他是吴荣的兄弟，是亲兄弟堂兄弟就不好说了。 吴馆长的哭声顿了顿，然后道：“他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去了。要后天才回来。” 杭嘉白仿佛也只是问了问，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他询问起了老王头最近的身体情况。 吴馆长是老王头的孝子贤孙，他还真知道：“他最近总感觉身体不舒服，老寒腿复发了，他在北郊医院检了一些药来吃。付医生说他的腿伤已经很严重了，吃药的同时要配合着针灸来用，所以给我们推荐了一个中医。他说这个中医是他的师兄，医术非常好。” “我舅舅试了一个星期以后说腿不那么疼了，我们就一直治疗了，到了现在，付医生的师兄何医生每周都要来给我舅舅针灸一次。” 杭嘉白在他说完后问：“来这里给你舅舅针灸？” “是啊，我舅舅不爱下山嘛，所以我就跟何医生说了，我多付他点钱，他直接来这里给我舅舅针灸。”吴馆长说完后，问：“杭警官，这个何医生有问题吗？” “还不知道，他的地址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吴馆长把何医生的地址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法医来了，他们把老王头的遗体搬下山，运了回去，吴馆长没有阻拦。他比任何人都想抓到害死他舅舅的凶手。 可同时，他的心里也有点虚，但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毕竟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可谓是天衣无缝，别人怎么可能轻易知道。 而下山后，杭嘉白让江州去查一查吴亮的去向，而他自己则是决定去查那个何医生。 江州看了一眼林舒月，朝杭嘉白眨眨眼睛，然后跟着同事走了。 杭嘉白是开车来的，他朝着林舒月走过去：“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 已经九点多钟了，度假村殡仪馆这边又有点偏僻，比不得城里，现在的大马路上都没有什么人了。 林舒月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我是记者，有这样的独家新闻了，我怎么能不跟呢？” 杭嘉白也笑了：“那行，请问林记者，你需要采访采访我吗？” 林舒月抬头看着杭嘉白，昏黄的灯光下，杭嘉白的脸像是被打上了一层阴影，又像是镀了一层黄黄的光，俊朗的面庞配上那双剑眉星眸，让林舒月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 她咳嗽了一声：“求之不得。” 两人也不急着走，就站在原地聊了起来，林舒月问的自然是杭嘉白关于这个案件的看法，一谈起正事，两人之间刚刚升起来的片刻旖旎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两人互相交换了情报以后，殡仪馆隔壁的门打开了，阿姨手里提着一桶垃圾出来，眯着眼睛朝林舒月两人看了又看，林舒月主动叫了她一声。阿姨放下桶就朝她走过来了。 她刚刚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警笛声了，但大晚上的，她实在是没敢起来看热闹，现在看到林舒月，她就像见到了自己最亲的人，拉着林舒月的手就聊起了天。 林舒月跟她说了山上老王头被人害死了的事情，阿姨吓了一大跳，然后拍了一下大腿。 “这老王头性情古怪得很。以前他刚刚来的时候，是做火化工的，他在不忙的时候就会拉着个凳子在门口坐着，专门盯着路过的人看，还专门往年轻的小姑娘身上看，色眯眯的。当时我们就说，这个老王头迟早会被打。”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真的被打了，还被打断腿了，因为他看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姑娘看了人家一路，被人家男朋友看到了。那个男孩子也很有血性，上去就给他打了一顿。等他的腿伤养好了以后，他就上山守墓去了。冉康顺就来当火化工了。”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如果说在这之前，两人对这个殡仪馆的背后的不对劲儿有七分猜测的话，现在已经到了九分，剩下的一分，是去求证。 林舒月问阿姨：“阿姨，那后来呢？那对情侣哪儿去了啊？” 阿姨想了想：“应该是离职回家了吧，反正那对小情侣在这件事情过后没多久，就走了。” 林舒月忍不住捏了捏手，阿姨没看到林舒月的失态，她现在目光落在了杭嘉白的身上，她已经认出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白天那个很靓仔的警察了，她看着杭嘉白。 “警察同志，都说冉康顺是被人害死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真的。” 阿姨又拍了一下大腿，发出啪地一声响：“我就说嘛，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我前天去医院给我家老头拿降压药，还看到他去打针呢。” 杭嘉白眉心一条：“阿姨，给他打针的是付医生吗？” “是啊是啊，北郊医院医生不多我们生什么病，大多数都是找他看的。” 杭嘉白当即就想走，林舒月拉了他的手臂：“阿姨，你说的殡仪馆时不时的夜里就要出去拉东西，大概是几天一次啊？” 阿姨还真没有记下过，但是她想了想，还是道：“我还真没记，不过每次殡仪馆里来了人，他们晚上都是要出去一次的。” 这一下子，不只是林舒月，就连杭嘉白都开始头皮发麻。 来殡仪馆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次来了人，他们就要开车出去。每次！这说明什么？说明无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在殡仪馆这些人的眼里，都是有用处的。 小孩女人先不说，男人老人有什么用处？卖器官需要的是活的，人死了以后，器官也就跟着没有什么用处了！那么他们身上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是肉！人肉！ 两人谢过阿姨，跟他们道别，一起上了杭嘉白的车，杭嘉白开着车直奔北郊医院。 在车上，杭嘉白给刚刚离开的派出所所长打电话，请他们支援，盯紧殡仪馆的其余工作人员。 挂了电话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北郊医院，但此刻的付医生已经不在了，问了负责人，才知道付医生一个小时之前刚刚请了假。 他们没有往付医生的住处去，此刻的付医生必定不会在住处。 杭嘉白立马就想起了那个叫何医生，根据吴馆长的说法，他的中医馆就在北郊医院附近，两人开着车一路找过去，到的时候，中医馆紧闭的大门没有任何光亮。 两人询问边上开便利店的邻居。 便利店的邻居说道：“他刚刚上了一辆白色的轿车，然后就走了，走得挺急的，他那时候还跟我买完呢，烟都没有要。” 杭嘉白立马给交警那边打电话查询一个小时内，出现在附近路段的白色轿车。同时，他开着车子往便利店老板指的方向开去。 两人就跟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就在转到一个路段时，林舒月的雷达范围内，出现了善恶值百分之三十的两个点，并且一闪而过，耳边是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林舒月看去，只看到一辆摩托车离开的尾气以及坐在车子上的两个人。 林舒月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巧，她朝那条路指了一下：“刚刚有人骑摩托车过去了，像是付医生。” 杭嘉白看了一眼，相信她的判断，立马调转车头冲过去。 四个轮子怎么也比两个轮子快，他们离那两个骑着摩托车的身影越来越近，看到他们追来了，骑摩托车的人的并没有减速，反而开得越来越快，林舒月在摩托车的后视镜里跟看着他们的一双眼对上了。那种眼神林舒月见过很多次。 在她上一世的妈妈眼里，爸爸眼里，无数个警察叔叔警察阿姨眼里，以及她上大学后，学校的老师、教官的眼里。 林舒月家的老林曾告诉过还小的林舒月，他说，那种眼神都有同一个名字，叫做坚定。 摩托车拐了一个弯，从大马路边上的岔路开进去。大车子拐弯是没有摩托车方便的，等林舒月他们拐弯进去的时候，他们的身影已经离得很远了。 杭嘉白一双眼眸锐利地看着前面的路，沉声道：“这是开往开新工业园的路。” 开新工业园是鹏城的开发区，在这个工业园里，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厂，大的有几万人的电子厂，小的也有三五个人的小作坊、 因为离市区远，平时并没有什么人过来，同样的，这里生活设施挺发达，一般情况下这边的工人也很少往城里去。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前面那两人身上：“阿白，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恨，让他们两个那么不要命的往这边来？” 杭嘉白说：“你不是猜到了吗？” 林舒月捂着眼睛，忽然就觉得特别难受。 杭嘉白的速度没有慢下来。 十分钟后，他们在路边的一家叉烧包店，看到付医生跟何医生的摩托车，杭嘉白停下车，朝着叉烧包店跑了过去。 叉烧包店里没有什么人，他们到的时候，叉烧包店的店主已经倒在地上了，戴着头盔的付医生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另外一个何医生从后厨出来，他的手中同样有一把手术刀，还在一点点的往下滴血、 杭嘉白掏出□□：“何海，付燕青，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两个人把手里的刀丢在地上，乖乖的举起手。 杭嘉白举着枪的手没动，他跟林舒月道：“阿月，从我的兜里掏出手铐，把他们两个拷上。” 林舒月伸手，从杭嘉白的裤兜里掏出手铐朝着付医生跟何医生走去，他们朝林舒月伸出手，一副手铐，把他们两人拷在了一起。 杭嘉白放下□□，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按了免提：“杭队，法医在老王头的胃里，提取到了人肉残渣。”！ 第1577章 任何要求都可以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见金锋又不理她了，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没话找话：“先生真是太厉害了，铁船竟然也能下水，有了这艘铁船，先生在海上再也不会有对手了！” 这句话既是吹捧，也是第二次试探。 金锋被露洁公主试探的有些不耐烦了，便直接说道：“我造铁甲船并不是为了征战，而是为了远航。” “远航？”露洁公主问道：“去哪里？” “去万里之外地方，寻找一座新大陆！”金锋说道。 “新大陆？在哪里？”露洁公主更加好奇了。 金锋冲她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虽然金锋自信，就算告诉露洁公主，以东蛮现在的航海能力，也不可能比他更快找到美洲大陆，但是解释海路太麻烦了，特别是对于露洁公主这种航海小白，想要跟她解释清楚美洲大陆的位置，没有一两个时辰不可能完成。 金锋最近算是劳心劳力，又不打算泡露洁公主，实在没有这个耐心。 可是金锋越是这样，露洁公主越好奇。 哪怕意识到金锋不太想跟她说这些，但还是厚着脸皮问道：“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远航万里去寻找一个新大陆？这个大陆上有什么宝藏吗？” “的确有宝藏，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宝藏。”金锋回答道：“那座大陆上有可以让百姓吃饱肚子的东西，找到它就可以解决百姓的饥馑之忧。”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脸色顿时变了，着急追问道：“什么东西？” 其实露洁公主刚来渔溪镇，金锋就猜到她可能是寻求合作或者帮助来了，但是露洁公主也明白谁先开口，在谈判的时候就吃亏，所以哪怕心里着急，住下来之后也一直和没事人一样，该参观参观，完全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现在听金锋说新大陆有可以让百姓吃饱肚子的东西，终于忍不住了。 金锋似笑非笑的看向露洁公主：“看来殿下很在意这个东西啊。” “可以让百姓吃饱的东西，谁能不在意？”露洁公主站起来，郑重其事的朝着金锋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还请先生告知！” 露洁公主的态度非常诚恳，金锋其实也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而且露洁公主能找到良种，也是一件活人无数的大功德。 如果是平时，金锋可能就直接告诉她了，但是现在双方很可能面临着一场谈判，金锋必须要为川蜀政权争取最大利益。 想到这里，金锋抬头说道：“这么重要的消息，如果是你，会随便告诉我吗？” “这……”露洁公主被问愣住了。 是啊，如果她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会告诉金锋吗？ 显然不会。 不仅不会，甚至连铁甲船以及远航的消息都不会让金锋知道。 金锋现在让她参观渔溪镇，已经非常慷慨了。 知道金锋这是在索要好处，露洁公主便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先生说吧，您想要什么，不管是战马牛羊，只要是本宫能拿得出来的，本宫都答应！” 这是露洁公主来到渔溪镇之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自称本宫。 因为这样可以强调自己的身份，表示自己在东蛮可以说得上话，也算是抬高自己的身价，表示有和金锋谈判的地位。 说完之后，咬了咬嘴唇，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继续说道：“即便先生想要本宫为奴为婢，本宫也可以答应！” 金锋斜了露洁公主一眼，嫌弃道：“你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哪里会做奴婢的事情？” 话音刚落，站在露洁公主身后的冰儿和霜儿就同时握紧了拳头。 露洁公主可是草原上的明珠，现在主动表示可以给金锋做奴婢，结果还被嫌弃了。 这对于冰儿霜儿来说，是奇耻大辱！ 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传说中的杀气，还是看到了冰儿霜儿的异常，原本站在庆慕岚身后的阿梅立刻侧移几步，站到金锋左后方，左手搭到了金锋的椅背上。 大肚子的北千寻也提着凳子，紧挨着金锋坐下。 铁锤一看两人如此，赶紧站到金锋右侧，做好了随时挡在金锋前边的准备。 其他亲卫也把手伸到腰间，做好了拔刀或者拔枪的准备。 露洁公主一看气氛紧张起来，赶紧转头瞪了冰儿霜儿一眼，示意两人退后。 冰儿霜儿无奈，只能后退几步，转身面朝大海。 直到此时，阿梅才回到庆慕岚身侧，北千寻也懒洋洋的搬着凳子离开了。 但是铁锤和亲卫依旧没敢离开，而是和刚才一样，拱卫着金锋。 露洁公主也不在意，看着金锋笑道：“露洁虽然没有做过奴婢的事情，但是只要先生愿意，露洁可以学。” “不用了，想必殿下也知道，我已经废除了奴婢，岂能再带头破坏自己定的规矩？”金锋懒洋洋的摆了摆手。 “那先生想要什么？”露洁公主问道。 金锋往后靠了一下，说道：“也不要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如果能做主把辽河以东以北的地方给我，我就把所有关于新大陆的消息都告诉你，甚至可以绘制海图给你们，你们拿着海图就可以去寻找新大陆了，如何？” 金锋前世上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片课文，说东北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实际上，东北有着广袤的肥沃黑土地，是全国的粮仓之一。 可惜现在那里是东蛮的地盘。 因为人口少，而且以放牧为主，所以东蛮的主要活动范围在金锋前世的内蒙东部和外蒙一带，很少去辽河以东以北地区。 金锋前世学到的北大仓，现在是一片荒地，被称为北大荒。 哪怕是金锋前世，也是在新政权成立之后，为了解决粮食问题，国家才开始派遣部队，动员百姓去开荒的。 所以他才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反正辽河以北又没有多少东蛮人，万一露洁公主答应了呢？ 到时候金锋就可以在效仿前世，成立半工半农的建设兵团，再动员一些百姓，过去开荒种地，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了。 第1578章 用人来换 关晓柔唐小北等人虽然不知道金锋说的辽河在哪里，但是她们却从金锋的态度中察觉出来，金锋此时看似神态懒散，实际上却非常认真。 庆慕岚作为庆家大小姐，曾经看过东蛮的堪舆图。 虽然那幅地图非常简陋，但辽河是一条很大的河，堪舆图上有所标注，知道金锋所说的地方是多么庞大的一块地盘。 金锋现在却要求露洁公主用这么大一块地盘来换关于新大陆的消息…… 当初庆慕岚也问过关于新大陆的事情，金锋是知无不言，她问什么金锋就回答什么，没有一点隐瞒。 当时庆慕岚觉得没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新大陆的消息竟然这么重要！ 仔细想想也是，按照金锋的描述，新大陆比大康东蛮党项吐蕃这些地方加起来还要更大，而且物产矿产都极为丰富，的确称得上是一块巨大的宝藏之地。 对于一般百姓来说，就算知道这个地方，也没有能力去探访新大陆，只能当个异闻，吹牛的时候说出来当个谈资。 但是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这个消息绝对价值连城，花费再多金钱和资源来换都值得。 因为他们有可能去新大陆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想到这里，庆慕岚不由一阵感动。 这么重要的消息，金锋当初竟然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了！ 和庆慕岚一样的，还有洪涛平和郑驰远。 因为金锋也曾经跟他们说过新大陆的消息。 和庆慕岚一样，当时他们只是震撼金锋描述的新大陆，没有思考其中的价值。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消息价值连城。 别的不说，回头他们去找露洁公主把这个消息卖出去，绝对能卖上一个天价。 想到这里，郑驰远和洪涛平都偷偷地看向金锋，想要看看金锋的表情，是否后悔当初告诉他们这件事。 金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根本没往这边看一下。 郑驰远和洪涛平知道，金锋这是对他们完全信任，也没有后悔当初告知他们这个消息。 这份信任让两人非常感动。 金锋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竟然会让庆慕岚洪涛平和郑驰远三人想了这么多。 其实即便早知道有这么一天，金锋依旧会告诉他们。 因为世道太乱了，金锋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出现意外。 比如上次在黄铜沟，要不是庆怀带着铁林军及时赶到，金锋就危险了。 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测，新大陆就会随着他一起消失在大康。 金锋不敢说自己多高尚，但是作为炎黄子孙，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由华夏人先一步找到新大陆，而不是最后由欧洲人先找到。 所以金锋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他的注意力都在露洁公主身上，等待着露洁公主的回答。 露洁公主也没有让他久等，金锋的问题问完之后没多久，她就摇头拒绝了：“不可能！” “为何？”金锋对于露洁公主的回答有些失望：“据我所知，辽河以北地区就是一片荒地，你们很少过去吧？” “我们很少过去，但那也是东蛮的国土，岂能随意割让？” 露洁公主回答道：“就像大康北方的燕云十六州，也几乎没有你们中原人，先生可愿割让给我东蛮？” “那就是没什么可谈的了？” 金锋叹了口气，心里却没有特别失望。 他在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心中就有了被拒绝的准备。 因为只要不是昏聩至极的决策者，一般不会做出割让国土的决定的。 当初大战刚刚结束，露洁公主就敢孤身去渝关城找金锋谈判，现在又敢来大康，显然不是昏聩之人，拒绝金锋的条件很正常。 但是露洁公主却不甘心：“先生这个条件露洁真的没办法答应，先生可以换一个其他条件！” “除了地盘，殿下觉得你们东蛮还有什么能跟我交换的呢？”金锋反问道：“不要说马牛羊，你们连战马都赔给我们了，我不信你们还能有多少马牛羊。” 露洁公主闻言，神情忍不住黯淡下来。 是啊，之前为了凑齐渝关城的战争赔款，露洁公主几乎掏空了部落所有家底，一些战士的战马都被收走了。 别说金锋狮子大开口，就算只是索要和上次一样的数目，露洁公主就不可能拿出来。 “先生要是想要马牛羊的话，我们就算暂时拿不出来，也可以分十年来偿还！”露洁公主咬牙说道。 “殿下觉得，十年后我还需要你们的马牛羊吗？” 金锋冷笑道：“最多五年，燕云十六州的马牛羊就够我们用的了！” 渝关城被收回后，燕云十六州也被收回了。 只不过燕云十六州荒废多年，几乎没人居住，全都是荒草。 此时建设川蜀的人口都不够，金锋便没有迁徙人口去那些地方。 当初党项曾经赔偿过一批马牛羊，后来露洁公主又赔偿一批。 虽然川蜀很缺肉食，但是金锋依旧把大部分送到了燕云十六州，派了一些士兵过去放牧。 此时的燕云十六州虽然荒芜，却是天然的牧场，金锋相信，经过几年的发展，马牛羊的规模一定会翻倍。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神色黯然的低下头。 她也听说过金锋在燕云十六州放牧的事，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的谈判筹码。 但是就这么放弃，露洁公主又不甘心，咬牙问道：“先生，本宫不能割让土地，但是可以用人来换这个消息，先生觉得如何？” “人？”金锋不由一愣。 他实在没想到露洁公主竟然会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 随后便明白过来，草原上的确有用人口代替马牛羊作为赔偿的习俗。 比如两个部落战斗，获胜的一方不光要掠夺失败者的马牛羊，还会掠夺对方的人口作为奴隶。 中原地区的奴仆还有一些基本的人权，正常的东家一般也不会刻意去虐待奴仆。 但是草原上的奴隶，地位连马牛羊都不如，惨死的概率更是远超中原奴仆很多倍！ 第1579章 铁甲船和战马 因为连年战争，大康现在很缺人口，特别是缺少青壮年劳力，如果可以从草原弄一批奴隶过来，的确可以缓解川蜀目前的困境。 而且使用奴隶不用支付报酬，金锋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唯一的代价就是告诉露洁公主一个消息而已。 但是金锋连奴仆都不愿意去剥削，又怎么可能去豢养奴隶呢？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露洁公主。 露洁公主见状，不由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些失落。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参观，她对金锋的了解更进一步。 如果金锋愿意，随便给难民一口稀饭吃，就能让难民免费干活。 但是金锋并没有这么做，不光免费给难民提供一日三餐，每天都至少有一道荤菜，而且从不限量。 不仅如此，金锋竟然还按照川蜀的标准，给难民发放工钱。 这些举措都说明，金锋是一个极为心善的人，就算自己把族人送过来，金锋大概率也不会苛待。 如今东蛮的形势非常不好，很多族人都在生死线上徘徊，把他们送过来说不定还是一条活路。 可惜金锋没有答应。 露洁公主还想再找金锋谈一谈，可是金锋根本没有再给她机会，起身走到海边，扶着栏杆看向大海。 露洁公主知道金锋是不想谈了，就算自己厚着脸皮追过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于是露洁公主无奈地坐了下来。 金锋看着海面，心里也在思考刚才的问题。 虽然露洁公主一直不肯承认，但是金锋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东蛮的情况肯定很不好。 但是中原和江南的情况同样不好，如果有救援的能力，金锋也肯定会优先救援中原和江南，然后才会考虑东蛮。 最近几年不断增多的极端天气，说明小冰河时期已经来临，东蛮地处北方，受灾会比中原和江南更加严重。 等到金锋解决完中原和江南，再去收复和整顿东蛮，不知道东蛮还能剩下几个人？ 金锋看向北方，好像已经看到冰封千里，遍地尸体的景象了。 “但愿铁甲船能顺利找到良种，并且尽快带回来吧！” 金锋在心中默默祈祷。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或许感受到金锋心中的沉重，所有人都不再随意开口。 原本气氛热烈的海边，一时间竟然变得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北方的天空中出现两道烟柱，安静才被打破。 “快看，铁甲船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北方。 只见北方的海面上，隐隐出现一白一黑两道烟柱。 黑的是煤炭燃烧后的黑烟，白色的则是蒸汽机排出的雾气。 拿起望远镜看过去，烟柱下边果然是铁甲船。 此时铁甲船已经动力全开，短短十几分钟就开到了船坞前方的海面。 大家已经猜测铁甲船的速度会比较快，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略微呈三角形的铁质船头，如同一把利剑斩开波浪，在海上飞奔，后边留下一道白色的波浪。 这道波浪一直延伸到极北方，久久不能平息。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众人忍不住感叹。 就连金锋也没想到，铁甲船的速度会这么快。 虽然还没有拿到第一手数据，但是就从当前目测到的情况来看，铁甲船的性能比金锋之前的预期要更好一些。 “铁锤，安排人骑马去比一比！”金锋转头说道。 “好嘞！” 为了测试速度，栈桥旁边的海滩上早就准备好了战马。 铁锤答应一声，冲着下边挥了挥手。 等下下边的镖师早就跃跃欲试了，看到铁锤的手势，立刻跳上战马，狠狠提了一下马肚子。 战马立即窜了出去，沿着海边的沙滩朝南方追去。 很快，战马就和铁甲船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过了半小时，镖师回来了。 只不过大家发现，他屁股下边的战马不是刚才那一匹了。 刚才他骑走的战马是灰色的，现在骑回来的却是枣红色的。 镖师来到栈桥下边，把战马栓到木桩上，然后快步登上栈桥。 “你刚才骑的马呢？”铁锤迎上去问道。 “那匹马太累了，我怕骑着它赶回来报信把它累死了，路过七号供销社就去换了一匹马回来。”镖师解释道。 铁锤点点头，随后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战马和铁甲船，谁的速度更快？” 周围所有人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就连金锋也转过身来，看向镖师。 “刚开始的时候，是战马的速度快，只用了二里地便追上了铁甲船，但是跑了七八里之后，战马就累了，跑不动了，铁甲船又反超我了。” 镖师说道：“到了薛家台东边，战马实在跑不动了，我也看不见铁甲船的影子了，就没有再追，去七号供销社换了马就回来了。” 金锋闻言，暗自点了点头。 这个情况和他预计的差不多。 战马的爆发力强，而铁甲船体型庞大，再快也不可能比刚刚开始奔跑的战马更快。 但是铁甲船使用的是蒸汽机作为驱动力量，只要没有发生故障，往锅炉下边添煤就能跑，永远不会累。 这就是机械和蓄力的区别，也是金锋耗费那么多代价制造铁甲船的原因。 “先生，铁甲船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连战马都跑不过！” 铁锤比金锋还要兴奋，掰着手指头算道：“按照战马刚才的速度，不停的跑一天一夜，少说也可以跑三百里，十天十夜就是三千里……” 算到这里，铁锤猛地瞪眼：“要是这么算，就算新大陆在万里之外，一个月也能跑到了！” 听到铁锤这么说，露洁公主的眼皮不由跳了一下。 刚才她只顾得去看铁甲船，没有去想其他的，现在铁锤这么一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一个月就能跑到万里之外…… 露洁公主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看着金锋背影，好像也比之前更加高大了。 自己还在为东蛮百姓的肚子发愁，金锋却已经开始着手征战万里之外的新大陆了。

第1580章 纠结的公主 “你说的那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是帐不是这么算的。” 金锋瞥了一眼铁锤：“现在的铁甲船是全速行驶状态，远航中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而且夜里不能行船，遇到暴风雨天气也不能行船。” “为什么？” 铁锤问道：“洪公子说铁甲船不怕撞，不怕沉，只要把所有舱门都关上，就算被风浪埋进去也能重新浮出来，夜里和风雨天为什么不能航行？” “海上未知的危险太多了，咱们要永远对大自然抱有敬畏之心！”金锋解释道：“你说的那些设计，是为了遇到突发危险，让大家有应对危险的能力，而不是只能听天由命的等死，更不是让大家去作死的！” 按照金锋的设计，如果遇到风浪，铁甲船把所有舱门关上，就会成为一个空心的铁壳子，就算暂时被风浪压到海里，海水也无法进入船舱内部，铁船随后会在浮力的作用下冲出海面。 而且整个船体采用了不倒翁的设计理念，下边重上边轻，也可以降低翻船的概率，就算翻船了，也能自己再翻过来。 单从设计方面来说，金锋设计的铁甲船，已经是大康制造业的极限了，只要小心点行驶，足以应对很多危险。 但是现实情况永远比设计者能够想到的更加复杂。 当年泰坦尼克号设计的那么先进，造价也比铁甲船高多了，号称永不可能沉没的巨轮，结果第一次航行就沉了。 所以金锋去给水手培训的时候一直强调，要对大自然抱有敬畏之心。 铁甲船有十分力，平时也最多只能用出七分，剩下的三分要用来应对危险。 金锋和铁锤谈话的时候，露洁公主一直在旁边侧着耳朵听。 虽然金锋说了，制造铁甲船不是针对东蛮，而是为了去寻找新大陆，但是露洁公主并未觉得轻松，心里反而更加沉重了。 不仅因为她意识到东蛮和川蜀的差距越来越大，还因为金锋如此大费周折的造铁船，去寻找新大陆，说明新大陆除了金锋已经说过的良种，肯定还有其他吸引他的东西。 以金锋的地位、实力和眼界，现在能吸引他的东西，肯定非同寻常。 东蛮现在就被镇远镖局按在地上揍，等金锋找到想要的东西，肯定会变得更加强大。 露洁公主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破坏铁船，破坏金锋的远航计划。 但是东蛮的水军早就被摧毁了，现在连渔船都被刘铁打得不敢下海，拿什么去破坏铁甲船呢？ 而且就算成功了，东蛮还有面对金锋怒火的实力吗？ 露洁公主几乎只是瞬间便否定了这个念头，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要不然答应金锋，用辽东辽北地区来换取关于新大陆的情报？ 反正辽东辽北地区那么冷，也没什么人去，平时几乎没有一点存在感，给金锋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辽东辽北地区只是金锋提出的条件，她还可以讨价还价嘛。 金锋索要整个辽东辽北地区，她可以只给十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或者向金锋提出要求，比如让自己的人上船，一起去寻找探索新大陆，带回来的战利品也要有分成的权利。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也被露洁公主按下去了。 因为自古以来，割让领土都是被所有史学家唾弃的行为，露洁公主不想背上这样的骂名。 而且一旦把辽东辽北地区给金锋，金锋肯定会派遣镖师前去驻扎。 如果日后东蛮和川蜀打起来，那么东蛮就有可能面临两面夹击的处境。 可是就算不把辽东辽北地区给金锋，以东海水师现在的能力，足以在东蛮很多地方登陆作战。 到时候同样可以从背后攻击东蛮。 这样一想，死抓着辽东辽北地区不放，又好像没什么意义了，不如拿来换取好处，等以后东蛮强大起来，再把辽东辽北地区抢回来，就好像金锋把渝关城抢回来一样。 到底要不要换呢？ 如果换的话，要怎么才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呢？ 露洁公主的大脑飞快运转，盘算其中的利弊得失。 金锋完全不知道露洁公主此时内心竟然这么多想法，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铁甲船上。 按照试航计划，铁甲船出海后先向北方行驶，加速到最快速度后在海上调头转弯回来，以最快速度驶过船坞，然后和战马比赛之后开始减速，在长江入海口附近调头，以正常的巡航速度返回船坞。 此时试航计划已经进行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按道理，铁甲船也快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南方的海面上出现两道烟柱。 铁甲船回来了。 只不过这次铁甲船的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大概只有刚才的六成，而且越向北走速度越慢。 又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铁甲船才行驶到船坞外的海面。 此时铁甲船的速度又变得和小跑差不多，在海上绕了个大圈，顺着海沟朝船坞缓缓驶来。 到了最后一段，烟囱上黑烟和白雾已经非常淡了，说明蒸汽机已经停止工作，铁甲船完全在依靠惯性向前滑行。 距离船坞还有几十米的距离，铁甲船的惯性力量耗尽，彻底停在了海面。 一艘快艇拖着绳子过去，把绳索栓到铁甲船外的钩子上，利用起重机的力量，把铁甲船拖回船坞。 一个独眼的汉子带着几个水手顺着绳梯下来，乘坐快艇登上栈桥。 “金鹏大哥，铁甲船开着爽不爽？” 守在栈桥旁边的一个镖师好奇问道。 独眼汉子名叫金鹏，是金锋当初在广元城买回来的一个铁林军老兵，在黑风岭帮金锋挖矿，后来镇远一号造好后，金锋就派他去镇远一号上当船长，结果镇远一号被击沉了。 金鹏虽然没有死在沉船中，但是事后非常自责，在守卫渝关城的战斗中，一直冲在最前面，就好像在故意求死一样。 不过最后他也没死掉，只是脸上多了两道见骨的伤疤，半个左掌也被敌人砍掉了。 第1581章 测试结果 从渝关城回来后，金鹏因为决策失误，导致镇远一号沉没，被撸了船长职务，还判了半年的监禁。 金鹏也知道自己的错误非常严重，对于判罚没有任何异议，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就老老实实的去监狱了。 在服刑期间，哪怕只剩下一只眼睛一只手，但是干活的时候也一直没偷懒，每天都是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觉的。 从监狱出来后，在纺织厂找了一份看仓库的工作。 金鹏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准备就这么守着西河湾过一辈子算了。 结果只看了半个多月的仓库，小玉就找到了他，说金锋让他去东海。 金鹏不知道金锋要见他干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辞掉了看仓库的工作，行李也没有收拾，就直奔金川码头。尒説书网 毕竟在镇远一号做过船长，金鹏虽然被撸了，但是当初认识的关系还在，于是搭上了最近一班快艇，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东海。 到了东海之后，金鹏才知道，原来金锋让他担任铁甲船的副船长。 金鹏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但是金锋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签署了任命书。 金鹏见金锋心意已决，只能拿着任命书去上任了。 虽然只是副船长，但是这次的试航却是由金鹏负责指挥，试航结束，也是他作为代表来向金锋进行汇报。 来到金锋面前，金鹏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然后从腋下拿过一个记录本：“先生，铁甲船试航结束，这是航行数据，请先生过目！” 金锋点点头，接过记录本。 记录本上记录着这次试航的各种数据，一目了然。 从数据上来看，本次试航非常成功，但是因为牵扯到远航，金锋依旧不放心。 看完数据之后，想了一下说道：“让大家休息一下，两刻钟后再试航一次，这次我跟着一起。” “是！”金鹏又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转身回去准备了。 金锋看着金鹏的身影，也有些感慨。 让金鹏来铁甲船做副船长，是九公主的决定。 金锋刚开始有些不理解，和九公主聊过之后，才知道九公主这么做的用意和高明之处。 金鹏有指挥镇远一号的经验，从资历和经验上来说，是担任铁甲船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他曾经因为决策失误导致镇远一号沉没，在九公主看来非但不是缺点，反而是加分项。 长一智最好的办法就是吃一堑。 就像金锋小时候骑自行车因为拐弯过猛，摔倒过一次，摔得还挺严重的，从那件事之后，金锋每次骑自行车，都会不由自主地小心。 也是从那件事之后，金锋骑自行车再也没有因为拐弯过猛摔过。 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同伴出现伤亡后，大多数人都有两种反应，一种是自暴自弃，从此摆烂。 另外一种就是活在自责中，不断进行心理反刍。 金鹏是第二种。 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镇远一号沉没，金鹏一直非常自责，也经常认真反思。 守卫渝关城时的拼死战斗，以及劳动改造时总是努力干活，其实就是一种自责的表现，那是他在惩罚自己。 让金鹏指挥铁甲船，他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尽心尽力工作，避免再次出现之前的失误。 除此之外，九公主选金鹏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金鹏对金锋足够忠诚。 特别是这次重新被启用，这种忠诚会变得更加牢不可破。 远航的意义重大，忠诚是主事者必需的，也是最重要的！ 金鹏从最开始跟着金锋，就一直尽心尽力，金锋让他去挖矿，他一句话没说就去了。 那时候金锋还没有成长起来，挖矿还需要偷偷摸摸的。 金鹏对此毫无怨言，带着几个人躲在矿洞中，偷偷摸摸地挖了几个月。 除了导致镇远一号沉没之外，其他事情金鹏都做得无可挑剔，完全符合这个标准。 人无完人，让金鹏指挥铁甲船当然也有缺点。 经历过镇远一号沉船之后，金鹏再指挥铁甲船，肯定会变得小心谨慎，比如一些本来可以加速通过的地方，他很有可能会选择减速缓慢通过。 由金鹏指挥铁甲船，大概率会延长铁甲船的远航时间。 但是对于金锋来说，他更喜欢这样的指挥者。 激进的指挥者或许可以缩减远航时间，但是也会增加远航的风险。 相对来说，金锋更希望远航的指挥者保守一点，耗费更长的时间，一次完成任务。 这也是金锋同意让金鹏上铁甲船的原因。 在这种比较正式的场合，关晓柔一般都会往后退，把露脸的机会交给九公主或者唐小北等人。 刚才她就退到了后边，但是听说金锋要上船，便上前几步走到金锋旁边。 知道金锋既然当众说了上船，肯定不会收回来，所以关晓柔没有劝他不要去，而是小声提醒道：“当家的，铁甲船毕竟是第一次下水，你上了船小心点。” “放心吧，没事的。”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关晓柔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放弃了：“当家的，镇远一号金川号都有名字，铁甲船马上就要开始远航了，名字你想好了吗？” “还没呢，”金锋挠了挠头：“要不然你帮我起一个吧？” 其实洪涛平早就让金锋给铁甲船起名字了，但是金锋一直是起名困难户，拖到现在铁甲船都下水了还没有名字。 “我哪里有资格给它起名字？” 关晓柔连连摆手拒绝。 她就算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是大康第一艘铁船，而且即将开启远航寻找新大陆。 所以这艘铁船注定会名留青史。 关晓柔本来就是不爱出风头的人，遇到这种事都是往后躲的。 可是她越这样，反而让金锋起了玩闹之心，非要让她起名，还威胁关晓柔，她要是不起名，铁甲船就不命名了，就这样叫铁甲船。 关晓柔没办法，无奈地拧了金锋一下，皱眉思考了好大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要不然就叫它太平号吧？” 第1582章 登船 “太平号？” 金锋有些意外。 他的大女儿叫太平，但是大女儿是九公主生的。 “对的，就叫太平号！” 关晓柔说道：“就像当家的你给大妞起的名字寓意一样，希望铁甲船能带回良种，让天下太平，别再死人了。” “好！那就叫太平号！”金锋说道：“太平号这次要航行的大洋，以后就叫太平洋！” 这个世界的人还不知道美洲的存在，对于四大洋也没有概念，更没有起名字，所有海洋都统称为大海。 现在，世界上最大的一片海洋有名字了。 虽然也和金锋前世一样叫太平洋，但是寓意却不一样了。 这片大洋是以金锋第一个孩子命名的，铁甲船太平号也会是这个世界上第一艘尝试横跨太平洋的船只！ “太平号，太平洋……”唐小北撇了撇嘴：“你们俩可真会省事。” 关晓柔红着脸低下头。 金锋办了扫盲班之后，她才开始读书识字。 学了一年多，平常读书写信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要说学识，是没有太多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金锋是起名困难户，关晓柔也是，要不然也不会给俩孩子起名大妞二妞。 唐小北没少拿这件事来调侃她，说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不知道是几妞。 关晓柔害羞，金锋可不会，伸手在唐小北头上刷了一巴掌：“别管省事不省事，你就说寓意好不好吧！” “好好好！非常好！” 唐小北一边应付着，一边摆正被金锋打歪的发髻。 露洁公主看着唐小北，眼中有着一丝好奇。 她对中原文化有所了解，知道大康女性的地位很低。 在很多权贵豪绅眼中，女性就是繁衍子嗣和玩弄的工具。 虽然她看过金锋的情报，知道金锋一直在提倡男女平等，但是露洁公主一直认为，这是金锋笼络女性的一种手段。 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这种看法可能错了。 从关晓柔和唐小北说话的语气，以及和金锋互动的动作，都说明他们平时相处就是这样融洽。 在渔溪镇待得越久，听到的关于金锋的事情越多，露洁公主反而越来越看不懂金锋了。 金锋和关晓柔聊着天,铁甲船也已经准备好了，金鹏再次亲自来到栈桥，把金锋迎上了太平号。 见洪涛平和郑驰远都露出意动之色，金锋便要求两人一起上船。 唐小北见金锋让洪涛平和郑驰远上船，也闹着要去。 反正太平号的地方足够大，于是金锋干脆让水手在栈桥上搭了一个木梯，然后冲着一众东海高层喊道：“你们谁还想去，都上去吧！” “金先生，我们能上去吗？”露洁公主一脸期待的问道。 “可以，”金锋点了点头：“但是你们只能待在甲板上，不能进入船舱。” 露洁公主对于金锋的决定有些遗憾，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冲着金锋行了个礼：“多谢先生！” 一群人便在金鹏的带领下，登上太平号的甲板，随后，太平号和刚才一样驶入海面，然后向着北方缓缓加速。 金锋没有待在甲板，而是带着洪涛平钻进船舱，检查各处设备在蒸汽机全速运转下的状态。 这一台蒸汽机是在金川钢铁总厂制造的，制造初期一直由满仓盯着。 后来金锋把满仓调到东海，满仓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万鹤鸣和左之渊。 两人也知道这台蒸汽机的重要性，所以就连贪玩的万鹤鸣也没敢大意，和左之渊一个白班，一个夜班，全程盯着。 当官的都这么认真，工人就会更加认真。 加上越来越丰富的经验和成熟的技术，这台蒸汽机的确称得上是目前最先进，质量最好的一台。 金锋顶着高温和闷热在舱室里检查了两遍，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船舱的时候，突然发现蒸汽机的轰鸣声减弱了几分。m..Com 洪涛平刚准备去动力舱看看，却被金锋拦住了：“不用去看了，应该是在调头。” 大船调头和车子不一样，太平号在海上画了一个几里的大圆，才完成调头。 金锋和洪涛平又检查了船舱外部的一些设备，确认没有问题后，便让太平号前往冒浪屿，沿着冒浪屿转了一圈。 一直到所有该检查的项目全部检查结束，金锋才来到甲板。 此时关晓柔等人正聚集在船头的护栏后边，朝着不远处的冒浪屿指指点点。 露洁公主站在关晓柔左侧，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关晓柔咯咯直笑。 唐小北站在关晓柔右侧，一脸无奈的表情，看到金锋上来，赶紧迎了上去。 “相公，你快去管管姐姐吧，要是让她跟这个公主再聊一会儿，她可能都要带着礼物去东蛮下聘礼了！” “这么夸张吗？”金锋笑着打趣道：“那你怎么不拦着点？” “晓柔姐姐是正妻，这种事我能拦得住吗？回头我再落个妒妇的名声……” 唐小北没好气说道：“相公，不是我心眼小，姐姐要给你找其他人就罢了，可是这个东蛮公主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把这种人娶回去，不是引狼入室吗？” “行了，别抱怨了，我过去看看。” 金锋给了唐小北一个安心的眼神，上前强行挤到关晓柔和露洁公主两人中间，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当然是聊当家的你呀，”关晓柔说道：“露洁公主刚才还在夸你呢，说你太厉害了，造出来的铁船也厉害，刚才那么大的海浪，不减速就冲过去了，而且船身几乎没有晃动！” 冒浪屿之所以叫冒浪屿，就是因为有一道海底暗流经过这里，海水撞击到山体的时候，会从冒浪屿各处山峰之间穿过，从远处看过来，就好像有海浪一直从山谷间冒出来似的。 平时运送海带的大小船只，遇到这些海浪都会小心行驶，但是太平号没有减速，直接冲浪潮中冲了过去。 其实刚才金鹏是想减速的，只不过被金锋阻止了。 类似冒浪屿这里的浪潮在深海中随处可见，如果连这种浪潮都冲不过去，那太平号也不用去远航了。 第1583章 未曾改变 “这种浪潮对于铁甲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金锋摆了摆手，便不再搭理露洁公主了，而是朝着关晓柔转过身去。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哪怕露洁公主姿态放得再低，此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在金锋背后行了一礼，识趣地带着冰儿霜儿走到一旁。 “当家的，你这么做也太让露洁妹妹难堪了。”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远来是客，人家这么远过来，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金锋闻言，不由揉了揉眉头，不由想起了刚和关晓柔成亲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她和唐小北一直没有怀孕，因为担心金家断后，就整天张罗着给金锋纳妾，一直到九公主怀孕之后才算告一段落。 现在金锋都有两个孩子了，北千寻马上也要生了，金锋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结果见到露洁公主之后，关晓柔又来了。 今天这才第一次见面，妹妹都喊上了…… “晓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客人是敌人，还说不定呢。”金锋无奈说道：“你现在跟她走这么近，万一以后再和东蛮打起来了，你该如何？” “我和露洁走得近，想让你娶了她，就是想避免再和东蛮打起来啊！” 关晓柔说道：“当家的，如果能不打仗，咱们就不打仗了好吗？这两年我已经有七十七个叔伯兄弟死在战场上了，再打下去，关家的男人就打光了……” 西河湾和关家村是金锋起家的地方，也是最拥护金锋的一群人。 两个村的成年女性，几乎都加入了金锋的各种厂子，成年男人几乎全都加入了镇远镖局或者其他部队。 最近这两年，金锋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征战。 战争哪儿有不死人的？ 虽然有武器优势，但是持续的战斗打下来，镇远镖局的伤亡也非常大。 特别是渝关城和黄铜沟战役，伤亡都太重了。 渝关城伤亡的主要是由西川难民组建的镇远军，而黄铜沟战役伤亡的，主要是金川和广元本地招募的士兵。 关家村男人加入镖师一般比较早，只要没有犯过大错误，现在基本上都是连长排长之类的小军官，最次也能弄个班长当当。 战争对于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来说，就是绞肉机。 黄铜沟一战打下来，数万蜀军打得只剩下十分之一。 关家村几乎家家挂白，户户戴孝。 很多和关晓柔一起长大的年轻人，以及她熟悉的中年长辈，都死在了黄铜沟战役中。 虽然在金川日报和舞蹈团的宣传下，关家村的人都明白黄铜沟一战的意义，也都明白这一仗必须要打，否则等党项人入关，杀到金川，他们的下场会极为悲惨。 但是亲人死在战场上，不难过是假的。 关晓柔是金锋妻子，也是关家人，加上生性善良，要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所以在她心里一直非常排斥战争。 其实她连东蛮在哪儿都不知道，但是有一次和庆慕岚聊天，庆慕岚开玩笑说，只要金锋娶了露洁公主，大康和东蛮就不会打起来了。 从那次聊天之后，关晓柔就记住了这句话，所以才会有意撮合金锋和露洁公主。 金锋听完关晓柔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 她没想到关晓柔的出发点竟然是这个。 虽然关晓柔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甚至简单得有些可笑，但是金锋却笑不出来。 关晓柔的想法，何尝不是关家村村民的想法呢？ 人民群众最朴素的想法，就是天下最正义的想法。 当权者任何和人民群众普世价值观相违背的决策，都是错误的！ 或许当时可以强行推行下去，但是这就和蛀虫蚀木一样，腐败会不断积累，终究有一天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有人说屠龙少年终将变成恶龙，但是金锋不想如此。 他是真心诚意想跟人民群众站在一起，让百姓过上太平的好日子。 但是两年下来，身边熟悉的人却越来越少…… “晓柔，对不起！”金锋拥住关晓柔，自责道：“要不是我，大家就不会死了……” 可是还没说完，就被关晓柔伸手堵住了嘴：“当家的，不要这么说。 虽然我不懂得什么家国天下，但是我知道，要不是你，前年的旱灾，去年的寒灾，还有铁罐山土匪的盘剥，关家村死的人会更多！ 是你让大家过上了好日子！ 我不是在埋怨你，关家村的人也不会埋怨你，我只是不想再打仗了，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去死了！” “我明白，”金锋拥着关晓柔说道：“其实我也不想打仗，可是曾经有位前辈跟我说过，真理只在重弩的射程之内，尊严也只存在于剑锋之上！只有打出来的政权，才是真正稳固的政权！ 通过联姻或者给好处换来的和平，永远不是真正的和平！ 露洁到现在都不肯低头，说明东蛮还不服气，必须要打到他们低头，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心臣服，也只有这样的和平，才是长久的和平！” “我明白了，”关晓柔点头说道：“以后我不再见露洁了。” “那倒也不至于，”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你是我的妻子，不用躲着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你避而不见！”m..Com “嗯！”关晓柔重重点头，罕见的主动搂住金锋的腰。 金锋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关晓柔曾经非常缺乏安全感。 特别是金锋娶了九公主之后，关晓柔更加自卑，甚至曾经提出过跟金锋和离，或者把正妻之位让给九公主，但是都被金锋拒绝了。 后来关晓柔发现，金锋的地位虽然提升了，但是对她还和以前一样，也并没有效仿以前的那些皇帝，弄什么三宫六院，或者在各地搜刮佳人充填后宫。 不光对待自己如此，在其他方面也一样。 登上高位的金锋，还和以前一样，一有空就钻进实验室里加班，几天几夜都不出来。 虽然每次从实验室出来，金锋都弄得一身油污，但是关晓柔都不嫌弃，反而觉得更踏实，不厌其烦的给金锋洗澡，洗衣服。 第1584章 该回去了 “当家的，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关晓柔见金锋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由有些担心刚才说错话了，赶紧找补道：“我之前跟舞阳聊过，她跟我解释过为什么打仗，我也明白，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牺牲必不可免。 关家村死掉的人多，但是得到的好处也大，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没人怨你。” 关晓柔这话说得不假。 因为跟随金锋的时间早，如今很多关家人都身居高位。 但他们不是依靠裙带关系升上去的，而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为此，关家村的青壮年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伤亡率仅次于金锋出身的西河湾村。 打仗肯定会死人，西河湾和关家村的人不死，其他村子就要死人。 同样的道理，关家人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登上高位。 在金川日报的宣传下，西河湾和关家村是川蜀闻名的两个英雄村，现在两个村子的村民走出去，不管男女老幼全都昂头挺胸。 这种氛围一旦形成，就会变成一种信仰。 在战场上，两个村子的人总是冲在最前面，战斗起来最拼命，韧性也最强的那一批人。 难道说西河湾和关家村的人个个都是大力士，是武林高手吗？ 当然不是。 支撑他们战斗的，就是一种死也不能砸了村子名声的信念。 这种情况也出现在金锋前世的很多英雄连队。 为什么英雄连队的战斗力强？ 并不是这个连队的战士有三头六臂，而是他们有信仰，不能丢了前辈用命打出来的荣誉！ “晓柔，别说了，我都懂。” 金锋揽着关晓柔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尽快结束战争，让天下真正太平下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不会再饿死冻死，大家晚上都不用关门，行商一个人也敢走夜路，再也不会有土匪劫道了！” “真有这样的世道吗？”关晓柔一脸憧憬的抬头问道。 自从她出生以来，就一直活在苛捐杂税、饥饿以及土匪的阴影中。 金锋描述的生活，是她以前完全不敢想象的。 “咱们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到这种生活！”金锋自信说道。 在金锋的指导下，如今川蜀的工业已经进入蒸汽机时代，机床等相关产业也度过了最初的阶段。 基础设备的完善，再加上金锋对于未来科技的熟悉程度，都将会驱动工业进入高速发展时期。 工业高速发展，必然让大康在各个行业都远远领先于这个世界其他国家。 这表示未来将无人可与大康争锋，大康可以尽情攫取全球资源来发展自己！ 因为常年战争，导致大康目前的总人口并不多，只要工业发展起来，实现金锋描述的场景并不难。 其实金锋刚才说的还保守了。 如果一切按照金锋设定的计划前进，大康最多需要十几年就可以完全解决温饱问题，甚至有可能在金锋的有生之年，达到他前世的生活标准。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如果金锋中间出了意外，大康的发展必然会陷入停顿之中，甚至有可能引发内乱，导致大康分崩离析。 这也是金锋越来越怕死的原因。 因为他的死亡不仅关系到个人损失，也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炎黄子孙的损失。 “当家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关晓柔扬起脸，朝着金锋重重点头。 其他人这么说，关晓柔肯定不信，但是金锋这么说，关晓柔相信。 因为金锋已经做过太多她认为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就算金锋现在跟她说有一天可以上天揽月，关晓柔也会相信。 “当家的，远航什么时候开始？”关晓柔问道。 “怎么了？”金锋反问道。 关晓柔平时一般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更不会主动询问。 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远航的事情了？ “千寻的肚子动静越来越大，估计最近一段时间就要生了。” 关晓柔说道：“咱们在东海这边连个靠谱的稳婆都不认识，我有点担心。” 虽然金锋已经普及了外科，也成立了专门的军医队伍，但是任何科技发展都需要时间去积累，医术也不例外。 以川蜀军医现在的水平，处理一些严重的战场外伤都困难，更不具备实施剖腹产手术的能力。 所以现在生孩子还和之前一样，必须依靠产妇自身和稳婆。 “是我疏忽了，”金锋说道：“我等下就让洪公子和郑将军去把周围最好的稳婆找过来。” 牵扯到北千寻生孩子，刚才还温顺的关晓柔突然变得坚持起来。 摇头说道：“不，我还是相信魏先生和周婆婆！” “要不然我安排快艇去把他们接过来？”金锋问道。 “算了，魏先生和周婆婆都一把年纪了，就别把他们往东海折腾了，而且东海这边太吵了，天不亮就敲锣打鼓喊号子的，千寻留在这边坐月子也不方便。” 关晓柔说道：“要不然我先带千寻回去吧？” 金锋沉吟片刻：“这样的话，那明天咱们一起回去吧。” “当家的，我不是催你回去，”关晓柔摆手解释道：“我带着千寻回去就行了，你该忙就忙，我会照顾好千寻的。” “没事，这边该忙的事情差不多也忙完了，也该回去了。” 金锋摇头说道：“川蜀才是咱们的根，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我也有点不放心。” 其实金锋这次来东海，最初的打算就是制造一批楼船，如果有可能再把铁甲船弄出来。 至于海带和捕捞队，都算是计划之外的情况。 现在第一批楼船早就下水服役了，第二批楼船也在制造之中，铁甲船试航也很成功，他来东海的目标算是全部达成了。 还有露洁公主的事，也不能这么拖着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点。 关晓柔和九公主生孩子，金锋在黄铜沟打仗实在没办法回去，现在北千寻生孩子他没有打仗，怎么能不回去呢？ 只不过这话和关晓柔说不合适，金锋便没有说。 关晓柔也没有往这方面想，问道：“那远航怎么办？” 第1585章 时间来不及 “远航？” 金锋答道：“远航之前，铁甲船本来就要回金川一趟，咱们正好可以坐铁甲船回去。” “当家的你不是一直很着急远航吗，为什么还要回去一趟？”关晓柔好奇问道。 “铁甲船要远航万里，光是今天的试航是不行的，所以我和洪公子早就商量过，铁甲船在海上试航之后，再从长江回一趟金川。” 金锋说道：“长江很多地方水流湍急，对逆流而上的船只是个非常大的考验，铁甲船回一趟金川，也算是一个考验，如果能在其中发现问题，我和洪公子可以研究解决办法，如果到了海上遇到问题，那就更麻烦了。 而且远航过程中难免要上岸去其他国度补充淡水和木炭，太平号必须带上国书，这样正式一些。”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川蜀政权中，金锋才是说话最管用的那一个，但是九公主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玉玺在她手里，也只有她盖印的国书才是真正的国书。 本次远航生死未卜，所有水手和机组人员都是拿命在博。 他们搏命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让大康所有百姓吃上饱饭。 临行之前，金锋想让九公主亲自见一见他们，给予他们最高规格的礼遇！ “当家的你说的也有道理。”关晓柔问道：“可是明天就回去，会不会太匆忙了，我什么都还没收拾呢？” “有什么好收拾的？”金锋摆手说道：“只要咱们人回去就行了，其他东西就暂时留在这里也行，反正这个小院也不会让别人再住，就当个度假的地方好了，你以后要是想来海边住一阵，随时都可以再来，东西留在这里，还省得下次过来再带了。” 金锋虽然不会过度追求豪奢的生活，但也不会过分简朴苦了自己。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大康各地都盖上院子，走到哪里都有房子。 现在虽然只在川蜀和东海有房子，但是这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一部分。 其实只要金锋愿意，在江南和中原也能弄来房产，但是他觉得自己又不去住，还要派镖师去把守，没必要置办。 他更愿意等到平定整个大康之后再来办这件事。 渔溪镇现在有了众多产业，也算是川蜀政权在东海的中心了，金锋以后再来的概率很大，留下一个院子，下次再来就不用另外找房子了。 关晓柔也被金锋的话打动了：“当家的，以后还能来东海度假吗？” “当然可以了，”金锋说道：“现在快艇那么快，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这个院子就给你留着。” “那太好了！”关晓柔说道：“那我就不把东西都带回去了。” 说完，跑到一旁去和北千寻唐小北几人商量明天回去要带的东西去了。 北千寻和润娘没有职务，唐小北和左菲菲前段时间都从川蜀调来了得力干将，把东海的工作全都交给了手下，可以随时离开，但是跟她们站在一起的庆慕岚就傻眼了。 她是三号船坞负责人，也是咸鱼厂的厂长。 三号船坞如今已经进入正轨，勉强不用她操心了，但是咸鱼厂现在还在扩张阶段，而且她是咸鱼厂唯一的负责人，现在根本离不开。 关晓柔注意到庆慕岚的表情不对劲，这才想起来这茬。 上前握住庆慕岚的手问道：“慕岚姑娘，你来东海也好几月了吧，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吗？” 庆慕岚当然也想回去，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咸鱼厂最近比较忙，我走不开，就先不回了，你们回去吧！” “慕岚，做管理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要不然能把人累死。” 唐小北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相公教的。” “是的，”左菲菲也跟着点头：“先生说过，管理者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就行了，如果事事亲力亲为，不仅会永远被困在一个地方不得脱身，还不利于厂子的发展。” “你俩说的轻松，”庆慕岚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你们管商会和厂子多长时间了，我才管几天，哪里有时间来培养人手？” “这倒也是，”唐小北和左菲菲同时点头。 金川商会和香皂厂在金锋崛起之初就成立了，唐小北和左菲菲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助手。 特别是香皂厂，刚成立的时候，负责人是婉娘，左菲菲只是一个助手，不用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后来金锋发现婉娘总是泡在实验室和关晓柔一起捣鼓香料，性格又太软太好说话，不适合管理，就干脆让她留在西河湾和关晓柔一起开发香水，左菲菲这才当上香皂厂厂长的职位。m..Com 那时候香皂厂几乎已经走上了正轨，女工们对当时的生活也非常满意，管理起来很容易了。 唐小北建立商会的过程就复杂多了。 当时唐小北几乎天天住在广元，和各方势力勾心斗角，最后在金锋和镇远镖局的威慑下，才算站稳脚跟。 那时候唐小北就和现在的庆慕岚一样，忙得昏天暗地。 庆慕岚不是不懂得放权的道理，也不是不想当甩手掌柜，但是咸鱼厂成立的时间太短了，她还来不及培养信得过的助手。 英雄惺惺相惜，唐小北知道庆慕岚也是个有事业心的姑娘，所以没有劝她回去，而是拍了拍庆慕岚的肩膀说道：“有什么事了给我们写信！” 左菲菲也跟着点头：“需要人手了，可以去找晾晒场找徐姐，我会跟她打招呼，在不影响晾晒场工作的前提下，尽量配合你！” “嗯，我知道！”庆慕岚一手牵着唐小北，一手牵着左菲菲，语气中有些不舍：“你们以后还来东海吗？” “肯定会来的！”唐小北和左菲菲同时点头。 露洁公主站的地方距离她们不远，关晓柔几人聊天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露洁公主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刚刚被金锋弄到有些尴尬，但是听到几人说金锋明天要回川蜀，露洁公主还是咬了咬嘴唇，走到金锋面前问道：“金先生，您明天要回川蜀吗？” 第1586章 不能坏规矩 回川蜀又不是什么机密，金锋便回答道：“是的！” “我能跟先生一起去川蜀看看吗？”露洁公主问道。 “当然可以，”金锋点头答应下来：“明天早上出发时，我让人去叫殿下。” 他一直避着不见露洁公主，就是知道自己不擅长谈判，想让露洁公主去川蜀找九公主和枢密院去谈。 现在露洁公主主动要求去川蜀，金锋自然不会拒绝。 “多谢金先生！” 露洁公主朝着金锋微微蹲身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太平号靠岸后，露洁公主便立刻带人下船，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金锋则去船舱写了一封书信，让铁锤安排快艇，立刻出发送往川蜀。 尽管金锋已经说过以后还可以再来，但是当天下午，关晓柔还是带着润娘收拾了一下午，把要带的东西打包，不带走的东西也归置得整整齐齐。 唐小北经常东奔西走，早就习惯了从一个地方去另外一个地方，下了船连家都没回，带着北千寻直奔商会网点。 到了网点，唐小北叫来网点和仓库负责人，交代之后的工作，北千寻则留在网点大堂闲逛。 不得不说，逛街就是女性的天性，古今皆然。 金川商会是金锋的产业，以北千寻的身份，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亲卫一声就行了，但是她基本很少这样做，每次都是亲自去商会网点。 她也不说自己的身份，而是和普通顾客一样，正常挑选和付账。 有时候在路边小摊买东西，还会和行商讨价还价。 当唐小北开完会出来，北千寻身后的几个亲卫都拎满了大包小包，北千寻则正在柜台算账。 “千寻，你这是干什么？” 唐小北哭笑不得道：“来我这里买东西，还付什么账？” “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北千寻往柜台上扔了一个钱袋，冲着收钱的商会伙计说道：“多少钱自己拿，不够再说。” 这个伙计是在江南招募培养的，不知道北千寻的身份，但是唐小北刚才那么说，显然北千寻和唐小北关系极为密切。 收了北千寻的钱，要是唐小北不高兴，那就麻烦了。 伙计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跟着唐小北一块出来的网点掌柜。 但是网点掌柜根本不接茬，低着头就好像没看到伙计似的。 因为网点掌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处理。 “收钱啊！” 北千寻敲了敲柜台桌面，然后转头看向唐小北：“行了小北，虽然商会是自家产业，但是规矩不能坏了，否则我今天在这里拿东西不给钱，明天润娘在那边拿东西不给钱，时间长了，规矩就坏了。m..Com 再说了，就这点钱，我还得签字，他们网点还要一层层往上报，最后报到枢密院和小玉那边，还不够费劲的，老子也丢不起那人！ 晓柔姐姐也说过，没钱了找她要，但是不要在外边乱欠账，影响当家的名声。” 金锋刚办纺织厂的时候，在后山找了一个山洞，用来储存家当和各种物资。 从那时候开始，后山仓库的钥匙就由关晓柔掌管。 但是后山仓库最开始堆放一些铠甲武器铜钱，以及少量金银。 随着金锋的势力越来越大，从各地权贵豪族那里缴获的金银宝藏也越来越多，这些金银宝藏运回来后，也全都放进了后山仓库中。 如今后山仓库里已经不再堆放盔甲武器和铜钱这种不值钱又占地方的东西了，因为光是金银珠宝古董之类的东西都快堆不下了。 现在有资格进入后山仓库的，最低都是成箱的银锭。 但是即便如此，后山仓库的钥匙依旧由关晓柔保管，只有在她离开西河湾的时候，才会暂时把钥匙交给九公主。 等她一回去，九公主便会马上把钥匙还给她。 因为过过苦日子，关晓柔平时的生活非常简单，甚至有些抠门，金锋不在家，或者在实验室加班，不回去吃饭的时候，她和润娘还经常热上一顿的剩饭吃。 但是要说谁是大康最富有的人，关晓柔绝对能排得上号。 关晓柔对自己抠门，但是对北千寻和润娘等人却非常大方。 不光每个月都按时送去月钱，但凡谁说没钱了，关晓柔也基本问都不问就直接给了。 所以北千寻自从嫁给金锋之后，就再也没缺过钱用，甚至已经了不菲的积蓄。 手里有了钱，自然要花出去，再加上关晓柔提醒过不能在外边乱赊账，所以北千寻几乎从来不在外边签白条，不管是吃饭还是买东西，都是当场付钱。 唐小北也知道关晓柔的性格，见北千寻态度坚决，便冲着网点伙计说道：“行了，给她算账吧！” 网点伙计如释重负，赶紧把账目重新核对一遍，然后打开北千寻的钱袋子，从中拿出两锭银元宝，恭敬说道：“夫人，您的货物总共十七两七钱银子，收您二十两，您稍等片刻，我给您找钱。” 这时候的货币还主要以银子和铜钱为主。 最小的银锭是一两，低于一两的银子就是碎银子，或者用铜钱代替。 正规的银锭上都有专门的铸印，算是防伪标记之一。 如今川蜀境内流通的银锭大概有两种，一种是九公主登基之前，在川蜀境内流通的银锭，种类很多，有时候还会遇到假的。 另外一种就是九公主登基后，金川钱庄铸造的银锭。 想要稳定货币市场，必须先实现货币统一。 所以金川商会和金川钱庄一直在收集旧银锭，然后送到铸币厂熔炼之后，重新铸成新银锭。 网点伙计要找北千寻二两三钱银子，就先取出两个一两的小银锭，然后便开始数铜钱。 北千寻嫌他数的麻烦，便直接那走两个小银锭，然后摆手说道：“剩下的三钱银子就给你当赏钱了。” 网点伙计偷偷看了唐小北一眼，见她没有吭声，赶紧冲着北千寻作个揖：“多谢夫人赏！” 三钱银子就是三百文钱，对于北千寻唐小北等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网点伙计来说，就是一大笔钱。 第1587章 履行承诺 “千寻，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走出商会网点，唐小北看着北千寻亲卫手里的大包小包，忍不住吐槽：“你都买的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咱们川蜀没有的小零食小玩意什么的。” 北千寻笑着回答：“灵儿阿春小娥豆豆她们几个都没来过东海，我好不容易来东海一趟，当然得给她们捎点特产回去。” 灵儿就是当初她在江南结拜姐妹的妹妹，结拜姐妹被土匪害了后，北千寻就把灵儿带到了川蜀，当成自己的妹子去养。 关晓柔得知北千寻是高手，就想着让她保护金锋，为了拉拢她，就让自己的妹子小娥去跟灵儿玩。 两个小姑娘年龄相仿，很快就处成了好朋友。 后来金锋又在中原收了阿春这个最小的徒弟，两人小团伙就成了三人小组。 再后来李迪迪和李豆豆兄妹到了川蜀，小团伙的成员又增加了一位。 北千寻一直懊悔当初没有教结拜姐妹功夫，导致她遇到土匪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所以到了川蜀后，有时间就会把灵儿叫过去练武术。 小娥阿春李豆豆作为小团伙成员，自然也被一起叫了过去。 北千寻不在川蜀或者太忙，就让一个女镖师专门负责训练她们。 这么长时间练下来，四个小姑娘不说功夫多高，在同龄人中根本没有对手。 加上四小只的身份都不一般，所以四小只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但凡村子里出现狗子被捆到树上，鸡翅膀上的毛被拔光了，或者类似的事情，去找四小只准没错。 就算不是她们四个干的，也是她们手下的小弟干的。 李豆豆因为在党项的经历，原本有些自闭症，跟着小娥阿春灵儿混久了，现在也是上房爬树掏鸟窝，什么都干。 虽然她的年纪是四小只里最大的一个，但是因为加入的时间晚，被培训的时间也短，功夫也最差。 最近两个月，胳膊已经摔脱臼两回了，脚脖子更是不知道崴了几次。 李迪迪年纪轻轻便在熙州战斗中孤身前往党项大营和李凌锐谈判，立下大功，现在又带队前往凶险的吐蕃。 李豆豆作为李迪迪唯一的亲人，关晓柔和北千寻又知道她在党项的经历，所以对李豆豆难免宽大一些。 于是每次李豆豆受了伤，小娥和灵儿总是免不了挨训。 李豆豆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对于这段友谊也比较在意，每次小娥和灵儿挨训，她和阿春都会跑去找关晓柔和北千寻求情。 四小只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北千寻平时训练她们虽然很严厉，但是心里也非常疼爱四小只，每次见到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给她们带回去一些。 这次来东海，自然也不会忘了。 不光是刚才买的东西，北千寻的房间里，已经攒了很多好看的贝壳，都是她平时在海边散步捡的，准备带回去送给四小只。 “你别把她们宠坏了，”唐小北提醒道，“阿春和灵儿都还好，一直老实本分，但是我听说小娥前段时间闹着要找丫鬟伺候她，李豆豆自从跟小娥她们玩之后也总是闯祸。” “晓柔姐姐自己都没有丫鬟，怎么可能给小娥配丫鬟？” 北千寻笑着说道：“因为上次那事，晓柔姐姐要求小娥她们每个月十天必须拜访一遍村里的孤寡老人，老人家里没水的要把水缸打满，没柴的要去给老人捡柴，晓柔姐姐没事还会去抽查，做不好了就挨罚，根本没有惯着她们。 至于豆豆，情况比较特殊，她曾经在党项被欺凌过，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说话，也不敢跟人交流，当家的说，要多鼓励她和人群接触，所以我和晓柔对她宽容一些。 目前来看，李豆豆闯祸基本上都是爬低上高贪玩导致的，当家的说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只要没有她仗势欺人，去欺凌别人，便不用去管她。” “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注意点，别让她们长歪了。” 唐小北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跑，见到四小只的次数比较少，对她们的感情也不是很深。m..Com 知道北千寻疼爱四小只，怕说多了招北千寻厌烦，又提醒一声便把话题岔开了。 两人带着各自的亲卫，沿着海边的沙滩，准备散步回小院。 走到距离小院还有两三百米的地方，北千寻突然停了下来，身体也如同猎豹一般暗自绷紧。 作为权贵培养的死士，北千寻曾经接受过极为严苛的反侦察训练，可以在人群中发现盯梢者。 此时她便发现路边不远处有个妇人在偷看她们。 虽然妇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却瞒不过北千寻。 其实妇人要是和正常百姓一样正大光明的看北千寻，甚至来打个招呼，北千寻或许还发现不了，正是因为她偷瞄，北千寻才发现她不对劲。 唐小北察觉到北千寻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随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因为她认识这个妇人。 此人便是曾经向她报告洪二密谋的那个密谍司成员。 密谍司成员向来以神秘著称，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唐小北这还是第一次重新见到对方。 妇人隶属密谍司，当初找到唐小北不合流程，唐小北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便答应帮她给韩风写信解释。 事后唐小北也的确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给韩风写了一封信，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便几乎忘了这件事。 唐小北不知道韩风是如何安排这个妇人的，也有些拿不准对方是来找自己的，还是有其他事情，便没有主动开口。 但是那个妇人却主动走了过来，隔着亲卫恭敬的朝唐小北行了个礼：“拜见小北夫人！” 洪二那件事过去不久，她突然收到了韩风的来信，韩风在信中表扬了她的果断和机智，然后把她的俸禄和活动经费都提升了一个等级，成了东海这边目前级别最高的密谍司成员。 很多大人物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但是妇人收到韩风的来信，就知道唐小北履行了承诺，所以对唐小北非常感激。 “你是在这里等我吗？”唐小北看向妇人问道。 第1588章 是，也不是 “回夫人的话，是，也不是！”夫人回答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是是也不是？”唐小北说着说着，舌头都有点不灵活了，没好气道：“你搁这儿跟我念绕口令呢？” “属下本来在这儿执行任务，刚才见到夫人，正想着夫人有恩于我，要不要打声招呼，还没想好呢，就被这位夫人发现了。” 妇人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北千寻：“这位夫人也太厉害了，属下在这里好几天了，从来没被发现过，夫人只是路过，一下子就发现了。” 唐小北闻言，不由深深看了妇人一眼。 林语堂先生总结的社会十大俗中，其中有一条是施人小惠必广布于众。 意思是给人家一些很小的帮助，便会大肆宣扬。 这个现象很俗气，也不值得提倡，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俗人，帮了别人就算没有大肆宣扬，心里也是希望获得别人的感激。 毕竟没人喜欢白眼狼。 所以获取一个人好感的最快最好方式，就是让他知道你感激他，这样会让对方觉得你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也会让他有种没有白帮你的感觉。 下次再有好事，在你和另外一个人之间的话，大概率会偏向你。 妇人大概率不是在这里专门等唐小北，只是碰巧遇到了，又被北千寻发现了异常。 但是她没有这么说，而是故意提及唐小北对自己的帮助，就是想给唐小北留下一个自己知道感恩的印象。 顺便也拍一拍北千寻的马屁。 虽然她不知道北千寻的身份，但是能和唐小北并排而走，而且唐小北还会时不时搀扶一下的人，身份肯定不会简单。 别管有用没用，先把马屁拍了再说。 反正只是一句话的事，拍错了也没什么大损失，要是拍对了，就是意外之喜。 可能因为出身底层，接触的人也都是淳朴的底层百姓，所以妇人的做法不够精细，被唐小北一眼就识破了，但是妇人有这样的意识，早晚会出人头地。 果然，唐小北随后就发现北千寻冲她挑了挑眉毛。 这说明妇人刚才的马屁拍对了！ 其实北千寻从小接受严苛的训练，自然也识破了妇人的小心思。 但是可能以前太压抑了，北千寻嫁给金锋之后，不用再勾心斗角，担惊受怕，性格反而变得越来越纯粹。 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就和小孩子似的。 哪怕识破了妇人的小心思，但是北千寻依旧忍不住有些得意。 唐小北白了北千寻一眼，懒得搭理她，转头看向妇人道：“既然你在执行任务，那就继续吧，别因为和我们聊天被人发现了。” 密探最重要的财富就是身份，一旦身份曝光，这个密探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甚至面临极大的危险。 上次妇人找唐小北汇报情况，选在海滩，除了庆慕岚和唐小北的亲卫，没有其他人。 唐小北的亲卫都是从最早的几批镖师中挑选出来的，忠诚方面经过严格的审查，泄密的可能性比较低。 但是现在周围的人很多，妇人的身份曝光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多谢夫人体谅！” 妇人朝着唐小北鞠了一躬，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又停下脚步：“对了夫人，今天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情，夫人可有兴趣听一听？” 妇人既然这么问，这件事很可能和自己有关，唐小北便问道：“何事？” “我今天无意间发现，有个人把老李家的院子买走了。”妇人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院子：“就是那个。” 唐小北转头看了那栋院子。 那栋院子他知道，是渔溪镇一家姓李人家的院子。 这家人祖上阔绰过，当年盖的院子比较大，但是几十年前败落了，家当能卖的都卖了，就只剩下这个大院子和两艘船了。 之前一家十几口人饿得嗷嗷叫，他们差点要贱卖院子和船了，金锋召集渔船去冒浪屿采摘海带，他们靠着两艘破船，日子一下子重新变好起来。尒説书网 难民中并不是只有穷人，也有一些受不了当地匪患，逃到东海的小地主。 虽然金锋一直说地主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寄生虫，但是不得不承认，绝大部分地主因为从小接受过教育，要比佃户聪明。 他们到了渔溪镇之后，发现这里治安非常好，而且金锋在这里建厂，明显要发展渔溪镇的架势，便着手购买宅子，准备落户渔溪镇。 地主们出手还是非常大方的，出价比县府同样面积的院子更高。 渔民们平时又没见过这么多钱，竟然真有不少渔溪镇百姓因为贪图眼前利益，把家里的老宅卖了，准备去县府居住。 在他们看来，这些地主老爷都傻了，竟然花比县府更贵的价钱买海边的农宅。 这种情况属于自由买卖，金锋也不好阻拦，只是让洪涛平安排族老们把利弊给渔溪镇百姓说清楚。 如果到时候谁还要卖房子，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到任何人。 李家的宅子比较大，最近一段时间询问的人特别多。 但是李家现在的当家人读过书，还是个秀才，知道以后渔溪镇的地皮会越来越值钱，所以拒绝了所有来问价的人。 后来嫌问价的人太多，他干脆在门口挂了个牌子，直接写了此房不卖，才算消停下来。 唐小北算是除了金锋之外，最清楚渔溪镇未来发展潜力的那批人之一，所以她也很早便开始着手购买宅子。 其实唐小北前段时间也相中了这套院子，只不过发现房子主人不愿意售卖，她就没派人来问。 虽然唐小北对于房主为何突然又把房子卖掉有点意外，但只是一套房子而已，卖掉就卖掉了，唐小北并不是很关心。 她关心的是，妇人为何要跟她说这件事。 于是疑惑的看向妇人问道：“然后呢，这个院子有什么问题吗？” “李家的院子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买院子的人。”妇人神秘兮兮道。 “买院子的人？” 唐小北皱眉思索片刻，脱口问道：“不会是那个东蛮公主把这套院子卖走了吧？” 第1589章 偷学 “夫人如何知道的？” 妇人满脸诧异。 这套院子的确是被露洁公主买走了。 但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露洁公主现在恐怕还没回到住处呢。 她要不是正好在附近执行任务，恐怕也不会发现。 “这个就不是你应该问的了！” 唐小北淡淡地瞥了妇人一眼。 “属下知错了！” 妇人赶紧弯下腰，不敢去看唐小北。 唐小北既然是露洁公主买走了小院，说明她在渔溪镇必然有不少眼线，而且效率非常高。 否则刚刚发生的事情，唐小北不会这么快知道。 眼线同样是不能公开的事情，她刚才的问题的确很不合适。 唐小北也没有解释，淡淡问道：“那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妇人赶紧说道，“打扰夫人了，属下这就走！” 说完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后，北千寻便拉着唐小北问道：“小北小北，你怎么知道这个院子被东蛮公主买走了？” 妇人以为唐小北在渔溪镇布置了眼线，是眼线告诉露洁公主买院子的事，但是北千寻一直和唐小北在一起，知道根本没这回事。 “还能怎么知道的，猜的呗。”唐小北随口回答。 “猜的？”北千寻更好奇了：“那你猜得也太准了吧？”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猜。” 唐小北见北千寻一副好奇的样子，边走边解释道：“首先呢，李家院子一直不愿意卖，现在突然卖了，说明有人出了一个李家无法拒绝的天价！ 而整个渔溪镇，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的人并不多，除了咱们几个，也就是那些大地主和露洁这个东蛮公主了。 咱们几个不会花这么多钱来买一个严重溢价的院子，那些大地主都怕被清算，拿些小钱出来买个小院子还行，让他们斥巨资购买这么大一处院子，太显眼了，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算来算去，最有可能买下这套院子的人，只有露洁公主了。” “有道理！”北千寻点了点头：“小北，你也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能想这么多事情！” “不是我厉害，是你嫁给相公之后变懒了！” 唐小北伸手点了点北千寻的额头，表情有些羡慕。 北千寻以前虽然有点轴，脑子却非常聪明，要不然当初行走江湖那几年，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如果在以前，北千寻就算没有唐小北反应那么快，但是也不会差太多。 不过人都有惰性，嫁给金锋之后，北千寻便不再喜欢动脑子了。 反正只要保护好金锋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金锋都会解决。 脑子越用越活，时间长不用，思考问题的速度就变慢了。 但是这也正是唐小北羡慕北千寻的地方。 操持金川商会这么大一个组织，看起来很风光，但是其中的艰辛，外人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多少次，唐小北愁得成夜成夜睡不着。 在她看来，北千寻过得洒脱肆意，比她要轻松得多。 这就是选择不同造成的人生不同。 唐小北虽然羡慕北千寻的洒脱肆意，但是真要让她和北千寻一样天天待在西河湾去教几个小孩子，唐小北还真受不了。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大权在握，一举一动都可以影响无数人的感觉了。 北千寻或许被唐小北点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脑子又开始转动起来了，好奇问道：“当家的不是给东蛮公主安排了住处了吗？而且她明天也要跟咱们一起回川蜀，还买这套院子干什么，难道她打算以后在东海长期居住？”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唐小北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件事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或许你可以去问问相公。” 结果北千寻又恢复了刚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才不去问呢，东蛮公主爱在哪里买房子就在哪里买，老子管她干什么？当家的说了，东蛮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好吧，你赢了！” 唐小北揉了揉眉头，快步走到了前边，不想再跟北千寻说话了。 她算是发现了，北千寻现在说好听点，是活出了一定的境界，说难听点就是已经彻底摆烂了，跟她说话纯粹就是在找着生气。 北千寻见唐小北不愿意打理自己，也不生气，哼着小曲慢悠悠跟在后边。 回到小院之后，两人正好在院子里遇到金锋，唐小北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金锋。 “哦，你们说的这件事我知道，江文文带露洁公主去买李家院子前，来找我汇报过。”金锋回答。 “露洁为什么要买李家院子？”唐小北好奇问道。 “她说是喜欢渔溪镇的天气，买一套院子重修一下，以后没事了可以来这边度假。”金锋回答。 “我看她是喜欢渔溪镇的厂子吧？”唐小北撇嘴说道：“我敢肯定，她的那群亲卫队绝对不正常，或许就是来咱们这里偷师的，而且很可能已经学到了什么东西，觉得没学好，想买一套房子，下次来了再继续偷学。” “可能吧，”金锋点点头，不以为意。 其实唐小北说的，他也早想到了。 但是工业发展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金锋什么都知道，但是拼命努力了这么多年，才面前发展到蒸汽机时代。 露洁公主带来的人就算都是天才，也很难只靠参观几次，就能赶上来。 放着他们，还不如去防那些躲在暗处，已经混进产线里的细作。 如果让这些细作在产线上待的时间长了，更换的岗位多了，可能就学会了这条流水线上的所有步骤。 为了尽快投入生产，渔船流水线上的工作都设定得不复杂，真要有人学会了所有工序，是完全有可能复制一条流水线出来的。 不过渔船算不上什么高精尖技术，被复制了金锋也并不是很在意。 自己脑子里的知识、蒸汽机、冶钢技术和机床车床等相关产业的发展，才是金锋真正的底气。 唐小北对金锋很了解，见他不当回事，便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北千寻进屋子里帮关晓柔和润娘收拾东西去了。 第1590章 一路走好 第二天一早，金锋天一亮就起来了。 关晓柔比金锋起得更早，已经带着润娘和阿莲等人，把行李搬到了院子里。 尽管金锋说了以后还会再来，不用收拾那么多东西，但是关晓柔还是收拾了一大堆包裹，装了一马车。 反正太平号足够大，东西也有亲卫去搬，金锋便没有说什么。 “当家的，你要去跟洪公子和郑将军打个招呼吗？”关晓柔问道。 “他们估计在码头等咱们呢，”金锋指了指马车：“你先上去吧。” “就几步路，还坐什么马车？”关晓柔摆摆手：“走过去就行了。” “那也行，”金锋本来想骑马，但是关晓柔要走过去，他就示意铁锤把马栓回去。 “先生，夫人，你们还是坐马车吧。” 铁锤指了指院子大门：“门口挺多人的。” “挺多人？”金锋纳闷问道：“什么人？” 此时天刚亮，还没到早晚班交班的时间呢，哪儿来的人？ “好像是先生您要回川蜀的消息传了出去，大家来送你的。”铁锤解释道。 昨天下午左菲菲唐小北等人都去厂子里安排工作，也没有要求封锁消息，于是两个厂子的高层领导和一些基层干部就知道了消息。 各个厂子的宿舍离得都不远，工人之间也有很多是同乡，于是金锋要回去的消息就传开了。 东海的工人几乎都是难民，因为金锋开办了这么多厂子，他们不仅能吃饱饭了，还有了不菲的收入。 所以难民都对金锋非常感激，得知金锋要回去，工人们便自发的要来给金锋送行。 其实金锋开办这些厂子，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此时也没有想太多，觉得自己在东海不认识太多人，就算有人给自己送行也不会很多。m..Com 铁锤见金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指了指门口说道：“先生，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 铁锤做事还是挺有分寸的，金锋便走到门口，顺着门上的破洞往外看了一眼。 随后，金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只见密密麻麻的工人，从他的院子门口一直排到了视线尽头。 “晓柔，你们还是去马车上吧！” 金锋转头看向关晓柔。 他终于知道铁锤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了。 这么多工人，万一推搡起来，铁锤他们也拦不住。 关晓柔也知道轻重，这次没有拒绝，而是反问道：“当家的你呢？” “我骑马吧，”金锋说道。 工人们一大早过来给他送行，如果连自己的面都没见到，恐怕会伤了人心。 此时人太多了，万一有人藏在其中放冷箭，防不胜防。 关晓柔想劝金锋跟她一起坐马车，但是知道金锋不会同意，便改口道：“当家的，那你把盔甲穿上吧？” “也行！”金锋点点头，转头走向后院。 关晓柔赶紧示意阿莲从马车上抬下一个装着盔甲的箱子，然后和润娘一起进屋，帮金锋把盔甲穿到身上。 金锋本来就是瘦高个，长得也还可以，穿上盔甲后，顿时又多了几分英气，润娘帮金锋穿盔甲下摆的时候，脸竟然红了起来。 关晓柔见状，不由轻笑了一下。 润娘本来只是有一点脸红，看到关晓柔发笑，就好像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于是关晓柔笑得更厉害了。 “姐姐……” 润娘也不帮金锋穿盔甲了，羞恼地低着头跺脚。 “行了行了，我不笑了。” 关晓柔也知道现在不是取笑润娘的时候，赶紧帮金锋把盔甲下摆穿好。 都是老夫老妻了，金锋也没有客气，伸手在关晓柔身上抓了几下，算是帮润娘报仇了。 金锋的这套盔甲是满仓带着左之渊和万鹤鸣等人，为了防止金锋被暗杀，专门打造的，可以说是整个大康最好的盔甲之一！ 面甲拉下来后，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别说暗杀用的袖箭之类的暗器，就算是镖师装备的手弩都很难射穿。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了。 就算满仓用上了最好的材料，尽可能做得薄一些，但是整套盔甲依旧达到了五十多斤。 五十多斤说起来不重，如果是麻包的话，金锋也能扛一段，但是五十多斤的盔甲穿身上就不一样了，太压人了。 好在金锋一直是主帅，轮不到他亲自去战斗，在军中的时候，只要穿一套轻甲就行了。 这套盔甲只是遇到类似今天这种情况的时候才会穿一下，而且骑上战马之后，重量可以分摊到战马上一部分，要不然穿的时间长了，金锋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如今金锋骑马的技术已经非常不错了，平时上马都不需要垫脚凳，抬脚踩着马磴子就上去了。 但是穿着这套盔甲不行，金锋最后还是踩着凳子才上了马。 好在这些都是在后院进行的，大门也没有开，外边的百姓看不见。 关晓柔在马下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疏忽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跑去客房找昨晚留在这里借宿的庆慕岚，让阿梅骑马跟在金锋身边，然后才带着润娘去马车。 铁锤见金锋准备好了，这才让人打开大门，安排副手带着一队人在前边开路，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守在金锋的战马和马车两侧。 外边的工人虽然多，但是秩序井然，并没有站在路上，而是都站在道路两侧，之前连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但是当大门打开，看到车队出现，门口一下子沸腾了。 “国师大人！” “小北夫人！” “国师大人一路走好！”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国师大人只是回川蜀，又不是驾鹤西去了，喊什么一路走好？” “国师大人一路顺风！” 无数工人冲着大门挥舞着手臂喊叫。 还有人喊一路走好的，听得铁锤一头黑线。 一路走好是随便乱喊的吗？ 好在不用铁锤阻止，其他工人就拦住了这么喊的工人。 金锋知道百姓只是口误或者不知道一路走好的区别，感受到工人的热情，便掀开面甲，骑在战马上朝着人群挥手。 第1591章 绳结 知道金锋来东海肯定要经常去码头，所以大强给金锋安排的这个院子距离船坞码头并不算很远，平时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就到了，骑马更快。 但是今天这么一段路，金锋骑着马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 没办法，如今聚集在渔溪镇的工人实在太多了，哪怕有很多人在上夜班来不了，但是赶来的工人依旧站满了从小院到船坞码头之间的道路两侧。 而且见到金锋之后有些激动，局面有些失控。 虽然不至于堵路，但是金锋也不好纵马疾走，只能不紧不慢地过去。 等金锋赶到码头，太阳都有些晃眼了。 码头属于封闭区，进入码头之后，金锋才揉着左肩松了口气。 刚才因为润娘害羞，盔甲穿好后没有检查，导致金锋左肩的绳疙瘩滑到了肩膀上。 等金锋发现的时候，已经出门了，也不好调整，只能硬扛着。 一路走到这里，金锋的左肩估计都磨破了。 正准备下马找个地方把盔甲脱掉，就看到洪涛平和郑驰远带着船坞和水师的高层走了过来。 露洁公主也到了，看到金锋看过去，就远远朝金锋行了一礼。 如果只是洪涛平和郑驰远，金锋就先去换衣服了，但是他们还带着这么多手下，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会让两人下不来台。 金锋只能跳下战马，和洪涛平郑驰远一行人打招呼。 露洁公主站在远处没有上前，但是眼睛始终在金锋身上。 草原民风彪悍，姑娘也崇拜强者。 金锋这套盔甲虽然重，但是外形看起来非常霸气，甚至有些浮夸。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套盔甲穿到身上，把金锋也衬得豪迈了许多，再加上金锋不错的长相和身材，有了一种儒将的感觉。 既有将军的豪迈气概，又有年轻书生的俊俏。 露洁公主在草原上见过很多悍勇之徒，其中不乏可以徒手搏狼的狠人，但是从来没见过金锋这样的将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移不开目光了。 该交代洪涛平和郑驰远的，昨天已经交代过了，金锋和他们带来的人打过招呼之后，又冲着露洁公主点点头，便带着关晓柔润娘等人登船了。 露洁公主等到金锋登上甲板，这才带着自己的人跟着上船。 金鹏已经带着水手在甲板上等着了，见到金锋之后，冲着金锋敬了个军礼：“先生，太平号已经准备好了，请先生检查！” “等下再检查，”金锋摆了摆手：“让大家先开船吧。” 这么久没回去了，金锋还有点担心，早一点出发，就能早一点回到川蜀。 “是！”金鹏敬了个礼，朝着水手们喊道：“准备启航！” “是！”水手们回答一声，排着队进入舱室，奔向各自的岗位。 在金锋来之前，蒸汽机就处于半启动状态，水手们只要下去添一把火把锅炉里的热水烧沸腾，太平号便可以启动了。 等到水手全都离开，金锋朝着金鹏问道：“我的舱室在哪儿？先把东西放进去。” “先生请跟我来！” 金鹏见关晓柔的亲卫大包小包的，赶紧在前边带路。 太平号的内部舱室和镇远二号三号，以及楼船都不太一样。 镇远二号三号和楼船主要以货运为主，所以内部船舱都很大，这样方便装卸货物。 而太平号的主要用途是远航，船员要在海上生活很长时间，必须要考虑船员的舒适问题。 所以金锋在设计太平号的时候，就设计了很多小船舱，方便船员居住。 只不过玻璃厂现在还造不出来大块的防爆玻璃，甲板以下的船舱没有设计玻璃窗户，而是笨重的钢板。 平时航行的时候，钢板打开就是窗户，遇到风雨天气，把钢板关上，就是一道暂时密封的铁门。m..Com 虽然关上钢板之后，舱室里白天也必须点燃火把照明，空气也不会很好，但是在大块的防爆玻璃制造出来之前，这已经是金锋能做到的极限了。 万一真的遇到大风大浪，关闭船舱铁门和钢板窗就可以暂时对抗风浪，遇到紧急情况或许可以保命。 与保命比起来，舒适性就要靠后一些了。 除了甲板下的船舱，甲板上也有几间舱室。 这几间舱室是给值班水手准备的，也是钢板窗，但是毕竟在甲板上，空气和采光都比下边的船舱好一些，于是金鹏就把这几间舱室收拾出来，留给了金锋一行人。 这样的话，关晓柔她们想在甲板上看看风景，也比下边方便。 金锋也没有反对，随便挑了一间舱室，拉着关晓柔就钻了进去。 此时金鹏还跟着呢，关晓柔闹了个大红脸，嗔怪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一下正好拍在绳结出，疼得金锋不由咧了咧嘴。 关晓柔这才发现不对劲，赶紧帮金锋脱下上身盔甲。 然后她就看到金锋的左肩被磨得红了一大块。 “当家的，这里有个绳结，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关晓柔自责的差点哭出来。 因为这个绳结就是她系的，后来忘了检查。 “哎呀，只是红了一点，连皮都没破！”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点痛还是能忍的。 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赶紧帮我把衣服换了，要不然金鹏大哥还以为咱们在里边干什么呢。” 果然，关晓柔听到他这么说，注意力马上转移了，赶紧帮他换衣服。 等换好衣服后，金锋这才走出舱室。 金鹏和亲卫队都站在门口不远处，见到出来，金鹏还好，一脸正色，目不斜视。 但是铁锤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了，便又暴露了本性，猥琐的冲着金锋傻笑。 金锋不想关晓柔被人说三道四，也不想留下一个白天那什么的名声，便开口解释了一句：“刚才盔甲有点磨得慌，进去换一下衣服。” “没事，我们都懂！” 铁锤依旧一脸猥琐。 “懂你个大头鬼啊！” 金锋没好气的踹了铁锤一脚。 知道铁锤是个没脸没皮的人，越跟他纠缠他越来劲，金锋便不再搭理他，抬脚走向甲板边缘的护栏。 第1592章 不忘初心 护栏下边，郑驰远和洪涛平正仰头看着太平号。 见金锋出现在护栏边沿，便冲着金锋挥手。 “先生放心吧，我一定守护好东海……” 郑驰远高声向金锋表决心，但是还没喊完，动力舱里的工人就拉响了汽笛。 “先生，可以启程了吗？” 金鹏上前请示道。 汽笛声表示锅炉房里的水烧开了，蒸汽机可以启动了。 “启程吧！”金锋点头下达命令。 越简单的结构，出现故障的概率就越小，为了减少太平号出现故障的可能性，金锋设计太平号的时候，没有设计倒车功能。 之前船头朝里，就算蒸汽机启动，也没办法从码头倒出去。 当初镇远一号就是这样堵在码头里，被东蛮人一点点磨死的。 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昨晚演示结束之后，金鹏让水手把太平号重新开出去，在海面上调了个头，然后又找了一艘拉海带的楼船，把太平号重新拖进码头，保持船头朝外。 不仅如此，停进码头之后，金鹏也没有让锅炉熄火，而是在锅炉下边埋了一层煤炭，让锅炉里的水温一直保持在六七十度左右。 这样的话，一旦出现危险，只要把埋在锅炉下边的煤炭扒开，再把鼓风机打开，很快就能把水烧开，驱动蒸汽机快速冲出码头。 比如现在，金锋下令开船后，金鹏便朝着后边打了个手势。 守在船舱门口的传令兵见状，立刻伸手拉了拉旁边的绳子。 太平号的指挥舱和瞭望台都在甲板上方，而动力舱却在船舱尾部。 甲板上的船长如果发现了危险，想要把命令传到动力舱，用人去喊的话，需要穿过整个船舱，效率太慢了。 有时候危险是突发的，早一秒钟把危险传达下去，可能就会避免灾难的发生。 为了提升命令的传达速度，金锋专门设计了几条绳索。 这些绳索从船舱门口一直延伸到动力舱，每一条绳索的尽头都连着一个铃铛。 不同的铃铛和不同的响声，代表着不同的命令。 比如现在，传令兵拉下铃铛的下一秒，汽笛又响了一下，表示收到了命令。 随后，太平号微微颤动了一下，船尾水面剧烈翻涌，船身也缓缓动了起来。 关晓柔润娘唐小北等人也从船舱出来，走到金锋身侧，挥着手和下边送行的庆慕岚洪涛平等人告别。 片刻之后，太平号驶出码头，缓缓转向。 金锋正准备去舱室看看，却听到润娘说道：“呀，当家的，你看！” 顺着润娘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船坞南方的海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朝着太平号挥舞着手臂。 这样的场景在川蜀也曾经出现过，而且不止一次。 当初金锋在金川开办厂子，很多百姓感激金锋让他们吃饱了肚子，养活了家人，见到金锋就下跪。 那一段时间金锋出门都不敢声张，生怕被百姓发现，把路堵死了。 后来他取缔了跪拜礼，出现的时候也越来越低调，这种现象才渐渐少了。 关晓柔在金锋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就嫁给了金锋，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但是现在依旧激动。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关晓柔还是忍不住喃喃问道：“当家的，他们都是来送咱们的吗？” “是的！”金锋微微点头，同时看了金鹏一眼。 金鹏会意，又朝着传令兵打了个手势。 几秒之后，太平号再次响起嘹亮的汽笛声。 和之前短促的汽笛声不同，这次汽笛声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结束。 或许被汽笛声刺激到了，岸边送行的镖师突然敲响了战鼓。 镖师们随着鼓声齐声高喊：“太平！太平！天平！” 难民们听到镖师这么喊，也跟着高呼。 此时聚集在海滩上的难民足足过万人。 过万人的高呼如同雷声，滚滚而来！ 露洁公主本来在船舱，听到呼喊声便从船舱走了出来，来到护栏边上。 听着山呼海啸的喊声，露洁公主的表情比关晓柔更加震撼。 她之前在看金锋情报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金川百姓因为感激，在金锋路过的时候夹道欢迎，也看到过金川百姓自发赶到西河湾给金锋拜年的消息。 但是露洁公主认为情报有夸大的嫌疑，内心深处对于此事是持怀疑态度的。 现在她亲眼目睹了这样的场景，不得不相信了。 而且亲眼看到和从情报上看到，感受也不一样。 看着岸边一眼望不到头的难民，听着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声，露洁公主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她忌惮金锋，大部分原因是忌惮金锋在发明创造上的天赋。 但是经过这次渔溪镇之行，露洁公主发现了金锋在百姓中的影响力。 作为掌权者，露洁公主太清楚民心的重要性了。 有了民心，金锋只要振臂一呼，马上就会有无数的追随者。 相对于金锋在机械一道上的天赋，露洁公主更加忌惮这一点。 因为很多天才要不恃才傲物，要不性格有缺陷。 金锋虽然也有些内向，但是绝对说不上性格有缺陷。 九公主当初猜测的不错，很多势力在渔溪镇安插了细作，其中就包括东蛮。 虽然江文文已经尽量死盯着露洁公主一群人了，但是露洁公主经常在渔溪镇溜达，每天要接触很多人，细作想要传递情报太简单了，根本防不住。 刚来的时候，露洁公主还认为金锋开办各种厂子是作秀，但是在渔溪镇这么久，随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她对金锋了解更深，也渐渐发现，金锋开办厂子，的确跟他说的一样，是为了让更多百姓吃饱肚子。 作秀是政治场上的常态，但是任何谎言都有被戳破的一天，只有真心真意去做实事，才能真正的获得民心。 这也是露洁公主来到渔溪镇之后，自认为获得的最大收获，对金锋的了解也更深了。 海滩上的百姓一直从船坞绵延了好几里，直到太平号看不见了踪影才散去。m..Com 这个过程中，金锋一直站在护栏边上，注视着百姓。 心里也不断提醒自己，要一直记得这一刻，不能忘了初心，脱离了群众。 第1593章 势利眼 等到再也看不到难民之后，金鹏便下令加速行驶。 烟囱中冒出来的黑烟和白雾顿时浓重许多，太平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随行护航的飞艇和快艇也跟着提速，在前边探路和警戒。 飞艇和快艇也是铁甲船远航的标配，昨天的试航只是针对天平号，这次回川蜀，也算是检验一下铁甲船和飞艇快艇的配合程度。 不过被调到太平号上的飞艇和快艇，都是之前长期在镇远二号三号服役的老队员，经验非常丰富。 他们也让金锋对远航的信心增加了不少。 特别是飞艇，不仅可以在远航过程中进行侦察和预警，到了美洲大陆，也能进行高空侦察，对于寻找良种和应对突发危机，也是不错的帮助。 距离长江入海口还有好几里的时候，金鹏便让太平号逐渐减速，然后在海面上兜了个半圆。 到了入海口位置的时候，铁甲船的船头正好对着长江中间位置。 如今长江已经是联系川蜀和东海的重要纽带，也是运输海带和咸鱼的重要途径。 之前因为放排，曾经多次导致长江出现拥堵，最严重的一次，竟然堵了两天两夜，导致三艘楼船被堵，其中一艘楼船还被原木撞了上去，把舱室撞了个大裂缝。 幸亏船长反应快，果断下令让楼船靠边，然后派快艇去东海求援。 洪涛平和满仓亲自带着救援队过来修了好几天，才算暂时堵住了裂缝，让楼船勉强行驶到船坞。 到了船坞之后，重新更换掉被撞的船板，楼船才算修好。 这个过程前前后后耗费了半个多月，还耽误了好几艘楼船的运输，导致晾晒场和咸鱼厂的运输计划都被打乱了。 通过这件事，也让金锋认识到了保持水路畅通的重要性，于是成立了一支水上巡逻队，专门在长江上巡逻，指挥木头靠右边放排，腾出大部分江面。 如果遇到拥堵情况，巡逻队还会及时疏通拥堵，同时派快艇赶往上下游，对来往船只进行示警，以免再出现躲避不及，撞上木头的情况。 除此之外，金锋还加强了镇远二号三号和各楼船的警戒强度。 金鹏知道金锋对于太平号给予了厚望，加上镇远一号的前车之鉴，更加重视警戒。 太平号甲板的指挥舱，有两个水手守在望远镜旁边，轮换着一直盯着前方的飞艇。 按照约定，如果前方有状况，飞艇会挥舞旗帜，也会发射响箭示警。 现在飞艇没有任何动作，说明前方一切正常，于是金鹏就没有命令太平号减速，而是保持现有的速度，继续前进。 在长江上逆流而上，要减去水流的速度才是船速。 蒸汽机的轰鸣声比之前更猛烈，喷出来的黑烟和白雾也比之前更加浓烈，但是太平号的速度，比起在海面却降了一大截。 不过即便如此，太平号依旧比楼船的速度快了不少，当天傍晚便赶到了楚王曾经的地盘。 一路上，太平号遇到了好几拨放排队伍，但是有了水上巡逻队的疏导，放排队只占了南边的部分江道，北方的江道则留给过往的船只航行。 其实在长江上航行，比在大海上航行更加危险，所以到了夜里，金鹏就让太平号找了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停了下来。 和昨晚一样，锅炉下边依旧埋着煤炭，保持锅炉里的水温，以便以最快速度启动蒸汽机。 金锋早就猜到金鹏接手太平号之后会比较谨慎，但是没想到谨慎到了这种地步。 但是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 在金锋看来，金鹏现在的做法，就是过犹不及。 于是吃过晚饭之后，金锋让铁锤把金鹏叫了过来。 “先生，你找我？”金鹏恭恭敬敬地冲着金锋行了一礼。 “这里没有外人，金鹏大哥不必多礼。”金锋随手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大哥坐！” 刚认识金鹏的时候，金锋便称呼金鹏为大哥，因为两人都姓金，金鹏也真的感激金锋，把他当弟弟来看，所以金锋称呼他为大哥的时候，金鹏也会应承，并且心里很高兴。 后来随着金锋的地位不断提升，再喊金鹏大哥的时候，金鹏就不敢再答应了，反而觉得诚惶诚恐。 这次金锋又不计前嫌重新启用犯了错的自己，让金鹏更加感激，也更加恭敬。 听到金锋喊他大哥，金鹏连连摆手：“先生可别再叫我大哥了，金鹏承受不起！” 说完也没有落座，而是站着说道：“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这就去办。” “大哥这么说不是见外了吗？”金锋起身上前，把金鹏按到座位上：“难道在大哥眼里，我金锋就是那么势力的人吗？你一天是我大哥，一辈子都是我大哥！” 这倒不是金锋故意收拢人心，而是真的有感而发。 金锋的确不是那种势利眼的人，不会因为谁对他有用就刻意去巴结谁，也不会因为自己地位提升了，就故意疏远曾经的伙伴。 如今川蜀政权的很多高层，都是最开始跟着金锋的那批泥腿子。 虽然买下金鹏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金锋一直在关注着金鹏。 当初要不是金鹏躲在黑风岭的矿洞中没日没夜的挖矿，恐怕金锋也造不出那么坚硬的钻头和刀头。 没有质量过硬的钻头刀头，金锋就没办法制作机床车床。没有机床车床，很多东西都无法实现量产。 所以金鹏对于西河湾的工业发展，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但是金锋知道，也一直记着金鹏的贡献。 这也是镇远一号下水后，金锋任命金鹏当船长的原因之一。 把金鹏按坐下去之后，金锋又给他倒了杯水。 金鹏赶紧站起来双手去接，左手缺了半个手掌，便用断掌去捧。 金锋见他这样，无奈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便直奔主题道：“我找大哥过来的确不是闲聊的，而是有点事要和大哥沟通一下。” “先生请说，”金鹏又赶紧站了起来。 第1594章 更严重了 “大哥你别这么紧张，坐下来说。” 金锋压压手，示意金鹏坐下。 等到金鹏重新坐下后，金锋接着说道：“其实找大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讨论一下锅炉。” “先生，锅炉怎么了？” 金鹏紧张问道：“锅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太平号是金锋设计的，他还以为锅炉有什么设计上的缺陷。 “大哥别担心，锅炉的用料都是目前最好的，质量没什么问题。” 金锋说道：“是我没说清楚，我想问大哥一下，你停船的时候还保持锅炉的水温，是担心遇到危险，铁甲船不能及时行动吗？” “是的，”金鹏点头说道：“当初要不是我下令让镇远一号熄火清洗锅炉，东蛮人的渔船再多也休想击沉镇远一号，我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不能再辜负先生的信任了！” “大哥你这么想是对的，”金锋先是认可了金鹏的想法，然后问道：“到了远航的时候，大哥也准备这么办吗？” “是的，”金鹏点点头，随后意识到金锋这么问，肯定有原因，便问道：“先生，这么做是不是不妥？” “在长江和东海，大哥这么做没问题，但是到了远航的时候，这种方式的确有些不可取。” “为何？”金鹏问道。 “因为补给！” 张凉和庆怀重新掌控了长江，在两岸建立了多处补给站。 黑水沟煤矿如今也已经进入正轨，产量完全可以供应川蜀的工业发展。 镇远二号三号和楼船从东海把海带和咸鱼运回去，返程的时候则会把各种商品和煤炭火油等补给品，顺路运到江南和东海各地的补给站。 太平号如果只是在长江和东海一带行驶，金鹏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远航到了陌生海域，一旦淡水和燃料用光了，他们只能自己去寻找补给。 太平洋广阔无比，有时候在海上跑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任何陆地，哪怕金锋绘制了海图，但是他前世并没有航海的经验，只能凭借记忆把前世比较出名的一些地方标注出来。 先不说金锋有没有记错，就算他都记对了，因为两个世界的历史不同，金锋记忆中的那些地方，现在可能根本没有人居住，只是一片荒芜。 而且金鹏他们都是第一次远航，就算有金锋绘制的海图，他们也未必能找到地方。 这种情况下，万一补给用完了，寻找补给就会非常困难。 “先生，你不是说，如果太平号拉满煤炭，足够来回使用的吗？”金鹏好奇问道。 铁甲船上的水手并不是很多，大部分船舱会装满煤炭，以便供应锅炉。 到了美洲之后，路上烧掉的煤炭腾出来的船舱，正好用来装运各种种子。 按照金锋的计算，如果远航顺利，太平号携带的煤炭足够来回使用，还可能有些结余。 结果现在又在担心补给问题。 “我说的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但是万一发生了意外呢？” 金锋说道：“太平洋太大了，有时候你看着船在走直线，其实已经走斜了，航向稍微有一点点错误，放大到足够远的距离，实际走到的地方和目的地可能会相差很远，甚至可能在海上迷失方向，来回兜圈。 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耽误好几天甚至一两个月，到时候燃料就未必够用了。” “先生所言极是，”金鹏点了点头，随后解释道：“长江之前水匪严重，虽然现在少了一些，但不得不防，所以我才让锅炉一直烧着，这样万一有水匪，太平号就能第一时间作战或者开走。 到了海上，一眼可以看十几里，有人靠近老早就可以发现，我让快艇分散到周围进行警戒，就可以节省煤炭了。” “大哥能这样想就没问题了，”金锋闻言，欣慰地拍了拍金鹏的肩膀。 这也是他同意让金鹏来管天平号的原因。 金鹏谨慎，但并不死板，知道如何变通。 随后，金锋又交代一些远航的注意事项，便拿出海图和六分仪。 六分仪是一种可以快速计算出自己所在位置经纬度的仪器，也是前世航海时必备的仪器之一。 金锋绘制的海图中标注了经纬线，利用六分仪计算出所在经纬度之后，就能在地图上找到相应的位置。 虽然金锋标注的经纬线不是非常精确，但是总比没有强，至少可以让太平号有一个前进的方向。 前段时间水手们在训练海上生存技能，金鹏和船上其他高层的主要训练科目就是学习使用六分仪和经纬度相关知识。 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金鹏和船上的高层基本已经全都学会了。 这也为他们的远航提供了一份保障。 让金鹏演示了一遍六分仪的使用方式，金锋确认没有问题，这才让金鹏离开。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太平号就继续出发。 金锋昨天睡得比较早，醒的也早，洗漱一下就来到甲板。 此时已经进入江南地界，金锋刚到甲板上就看到北岸一处地方黑烟四起。 经过那处地方的时候，金锋看到距离江岸不远处有一座镇子，黑烟就是这座镇子上的茅屋被点燃冒出来的。 不用派人去询问，金锋也知道这座镇子上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在镇子的街道上看到了不止一具尸体，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喊声。 太平号今天启动的速度很快，也很平稳，金锋的心情本来不错，但是看到镇子上的情景，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金锋之前就知道，江南和中原的局势肯定比之前更严重。 这个镇子证明他猜对了。 露洁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甲板上，看着北岸问道：“先生，这个地方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遇到土匪了呗！” 金锋现在心情不好，说话也变得比较生硬。 露洁公主也意识到金锋心情不好，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这个镇子的情况绝对不会是个例，金锋虽然知道躲避不是办法，但是他实在不想再看，便转头回了舱室。 第1595章 卷扬机 金锋离开后，露洁公主依旧站在甲板上，扶着边缘默默看着江岸。 对于江岸发生的土匪抢劫事件，她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一脸凝重，忧心忡忡。 她这次来大康，的确是寻求合作和帮助的，但是金锋在渝关城曾经主动表达过合作的意图，让露洁公主察觉到，金锋想和东蛮合作。 为了吊一吊金锋的胃口，也为了在谈判中不失去筹码，所以她一直忍着没有率先提出谈判。 露洁公主很清楚，这次谈判会很困难，见到江南的情况之后，露洁公主对于接下来的谈判更担忧了。 虽然金锋表达过合作的意图，但是露洁公主也明白金锋一统江南和中原的决心。 如今江南和中原的局势如此严重，他还会愿意和东蛮合作，帮助东蛮吗？ 就算愿意，他又能抽出多少精力和物资？ 露洁公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接下来的旅程中，金锋就尽量在舱室工作，轻易不出来。 一直到天平号进入渝州地界，金锋才结束这种状态。 到了渝州地界，就算是进入川蜀了。 几个月前金锋离开川蜀的时候，长江的山上到处都是碧绿的树林，但是现在很多山头都光秃秃的。 这是因为这些山头上的树被放掉，送到东海造渔船了。 哪怕现在，依旧有不少山头还在放树，随时可以看到活动在山间的人影。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进入川蜀地界之后，金锋一下子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看着岸边放树抬树的百姓，听着他们喊的号子声，金锋突然觉得天地都活了起来，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机。 天平号在渝州城转了弯进入嘉陵江，沿着嘉陵江逆流而上，直奔金川码头。 九公主接到金锋要回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在算着日子。 太平号距离金川码头还有好几里，金锋就从望远镜中看到了九公主的龙旗，也看到了站在华盖之下的九公主。 金鹏也看到了九公主和龙旗，尽管知道九公主是来迎接金锋的，但还是站在甲板上喊道：“陛下亲自来码头了，兄弟们都精神点！” 太平号上的水手大部分来自于水师，很多人都没见过九公主，听到金鹏这么喊，顿时兴奋起来。 太平号的速度也跟着提升了一截。 “我让你们精神点，不是让你们加速的！” 金鹏哭笑不得地喊道：“马上要进码头了，你们不减速反而加速，是准备把栈桥撞了吗？” 传令兵闻言，赶紧拉动绳子示意动力舱减速。 太平号缓缓减速，距离码头还有几十米的时候，金鹏便切断蒸汽机的动力传输，依靠惯性驶向码头。 码头上的镖师也早就准备好了，等到太平号驶近，开着快艇把绳索扔了上来。 绳索的另外一端连着码头上的卷扬机，当绳索绑好后，卷扬机便开始工作。 卷扬机又叫绞车，是一种利用齿轮差驱动卷筒缠绕绳索的起重设备，也可以用来水平牵引船只。 这台卷扬机就是专门用来牵引蒸汽船的，体积非常大，底座是混凝土浇筑的，深埋土中，由蒸汽机驱动。 太平号在卷扬机的牵引下，头前尾后缓缓进入码头，然后稳稳停靠下来。 镖师们推着一架类似登机舷梯的木梯过来，靠在太平号上。 太平号虽然是第一次回金川，但是它的数据早就送回来存档了，这架木梯就是根据它的数据专门制造的，木梯的顶端正好和甲板的登船口齐平。 金锋看着镖师们固定好木梯，举步走到登船口。 金川码头上的镖师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铁甲船，本来就激动，见到金锋就更加激动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镖师们便开始齐声高呼：“太平！” 太平号在东海百姓的“太平”口号中启航，又在金川百姓的“太平”口号中落锚。m..Com 金锋朝着下边挥了挥手，在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左手牵着关晓柔，右手牵着大肚子的北千寻，缓缓走下木梯。 九公主让人制作这架木梯并不只是为了迎接金锋，之后为太平号补充各种物资，也需要从这架木梯送上去。 所以这架木梯打造的又宽又稳，金锋三人并排而行都非常宽松。 九公主已经来到木梯下边，等到金锋走下木梯，上前微微蹲身行了一礼：“夫君，辛苦了！” 金锋不太喜欢这种礼仪，觉得夫妻间这样太生分了。 但是考虑到周围有很多百姓在看，必须要维护九公主的威严，于是金锋便松开关晓柔和北千寻，朝着九公主回了个书生礼。 九公主又还了一礼，然后又给关晓柔行礼。 不过能让九公主行礼的，只有金锋和关晓柔两人而已。 随后九公主就和金锋并肩站在一起，接受船上其他下来的人行礼。 包括唐小北，也知道此时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认认真真地给九公主行了一礼。 露洁公主此时还在甲板上，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九公主。 虽然明白九公主能够登上帝位，最主要的原因是金锋，但是作为女性，露洁公主对于九公主依旧非常好奇。 毕竟九公主是这个世界上有历史记载以来的第一位女帝。 之前露洁公主以为九公主只是一个傀儡，但是从金锋刚才的表现来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金锋明显很尊重九公主。 等金锋他们一群人都下来之后，露洁公主才带着人下来。 “露洁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露洁公主带着侍女和“亲卫队”，恭恭敬敬地朝着九公主行礼。 而且是标准的臣子礼。 之前北千寻等人行礼时，九公主都会抬抬手，说一句“平身”，唐小北行礼时，九公主还伸手托了一下。 但是露洁公主行礼的时候，九公主一直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等到露洁公主等人把繁琐的礼仪流程走完，才低垂着眼珠瞥了露洁公主一眼。 然后连手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说道：“起来吧！” 露洁公主知道九公主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却不敢发作，还得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礼，高声喊道：“多谢陛下！” 第1596章 谢错人了 东蛮侵扰大康这么多年，九公主从小就以抵抗东蛮党项吐蕃为此生的目标。 如今东蛮党项和吐蕃都先后被金锋击败，而且他们的首领不是被金锋干掉就是被俘虏了，现在三国全都陷入混乱之中，九公主的目标算是实现了，但是她依旧不喜欢这三国的人。 她根本不愿意和露洁公主进行谈判，甚至见都不想见。 按照九公主的想法，等到平定江南和中原，大康恢复了实力之后，就派大军把东蛮党项和吐蕃三国扫荡一遍。 到时候什么草原上的明珠，还有那些权贵的女眷，全都绑到川蜀来给金锋做暖脚丫鬟，金锋要是看不上，就给下边的士兵做奴婢。 这不是九公主暴虐，而是大康以前送到三国和亲的公主，就是被这么羞辱对待的。 九公主当初也差点去吐蕃和亲。 如果她真的去了，现在就算没死，处境也不会好。 可惜金锋不同意她武力扫荡三国，而是决定尽量以柔和的手段来平定三国。 九公主虽然不太赞成金锋的想法，但是自从认识金锋之后，金锋所做的事情几乎全都是正确的，所以她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金锋也答应了，如果柔和的手段不能解决三国问题，到时候便会动用武力。 前世的华夏版图，一块也不能少，这也是金锋的底线。 露洁公主身后的侍女觉得九公主态度太倨傲，怠慢了草原上的明珠，却不知道要不是看在金锋的面子上，她们今天连九公主的面都见不到。 晾对方一段时间，是占据优势地位者在谈判前经常做的事情。 今天如果不是要来码头接金锋，九公主至少要晾露洁公主半个月。尒説书网 侍女们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但是露洁公主作为上位者，却是明白的。 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前段时间为了换取新大陆的情报，她甚至主动提出可以给金锋做奴婢。 在侍女看来，露洁公主这么做太作践自己了，但是露洁公主却知道，如果能给金锋做奴婢，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因为一旦东蛮被占领，以她的容貌和在草原上的名声，恐怕会被很多占领东蛮的军官盯上。 金锋好歹是读书人，多少会有些顾忌，而那些军官大多是泥腿子出身，而且经过战场的刺激，精神会陷入一种亢奋之中，做事会非常凶残。 到时候她的下场绝对比给金锋做奴婢要悲惨得多。 所以对于九公主故意怠慢自己的行为，露洁公主并没有生气。 见九公主不愿意搭理她，非常识趣的带着自己的人站到了角落中。 随后，金鹏带着天平号上的水手高层，从木梯上下来。 走到九公主面前，恭恭敬敬的朝着九公主敬了个军礼：“陛下，太平号副船长金鹏向您报道，请指示！” “金船长辛苦了！” 九公主挺直腰板，朝着金鹏等人点点头：“你们先在码头休息，需要什么只管去找码头的负责人！” 金鹏等人要去万里之外的新大陆寻找良种，这是一条从来没有前人走过的路，他们是在拿自己的命去博。 所以在金锋回来之前，铁世鑫就命人为太平号准备了充足的物资，甚至还从广元等地调了几座青楼的姑娘过来。 金锋虽然推广了释奴令，但是大康女多男少的情况是客观存在的，一些青楼姑娘从小就被卖进了青楼，除了伺候人，其他的都不会做，强行把她们从青楼赶走，她们很可能饿死街头。 没办法，金锋只能暂时允许青楼的存在，等到以后工业规模发展起来了，各种厂子更多了，有了足够多的岗位来安排这些姑娘之后，再想办法逐步取缔。 太平号这一去不知道要在海上漂多长时间，而太平号上的水手主要来自水师，全都是男兵。 金鹏从其他地方调过去负责飞艇和快艇的镖师中虽然有女镖师，但是也只有两个而已。 而且这两个女兵的身份是镖师，正常谈恋爱可以，想占她们的便宜，就等着挨鞭子吧。 铁世鑫这个决定，九公主也知道，但是在封建时代，士兵在出征前放纵一下，算是一种传统。 就像她打算把东蛮党项和吐蕃的权贵女眷抓回来给金锋做暖脚丫鬟一样，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随后，九公主又向金鹏等人说了一些劝勉和鼓励的话，就让金鹏他们去休息了。 这次接风也算告一段落。 等到金鹏等人离开，九公主抬头看向金锋，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多谢夫君！” “谢我什么？”金锋伸手扶住九公主，一头雾水的问道。 “我是替大妞谢夫君的。”九公主回答道。 如今东海也是川蜀政权的一部分，那边的官员每隔一段时间会往川蜀送一次奏折。 快艇的速度要比太平号快得多，九公主在昨天就得到奏折，知道了铁甲船被命名为太平号，大康和新大陆之间的这片海洋，也被金锋命名为太平洋。 九公主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太平号是这个世界第一艘铁甲船，大康到新大陆之间的海洋也有万里广阔，不管她女儿这辈子是否有作为，有这两个名字在，她就注定会名垂青史。 “你说这个啊，”金锋恍然，随后笑着说道：“你要是谢的话，应该谢晓柔，这两个名字都是她起的。” “姐姐起的？”九公主闻言，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官员送来的奏折中，只是说了铁甲船和海洋被命名的事情，却没有提其中的详细经过。 不是官员疏忽了，而是起名的时候他不在现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知道铁甲船和海洋被起了名字，下意识的认为是金锋命名的。 其实不光东海的官员这么想，看到奏折的小玉铁世鑫和九公主也都是这么想的，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金锋有这个资格。 现在九公主才知道，原来名字是关晓柔起的。 自己刚才谢错人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看向关晓柔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感激和钦佩。 第1597章 冷落 金锋前世有人把人类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和自我实现。 大概意思是一个人最根本，最首要的需求是填饱肚子活下去。 接下来则是安全方面的需求。 当吃饱穿暖，安全方面也解决了之后，便有了更高层次的追求。 比如结交更多的人，被更多的人尊重，最后则是自我实现。 以关晓柔如今的地位来说，吃饱穿暖和安全都不是问题，也获得了足够多的尊重，差不多已经实现了五种需求中的三四个，只剩下自我实现了。 这也是金锋和九公主现在的追求。 他们现在不缺吃喝，有强大的武装力量自保，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个人权力也到了最顶峰。 现在他们追求的便是自我实现。 金锋看不得百姓易子而食和饿殍遍野，所以他自我实现的目标是让百姓的日子更好一些，别再有那么多的人间惨剧。 九公主的目标则是让大康变得更加强盛，在史书上留下千古一帝的美名。 关晓柔也有孩子了，这种名留青史的事情，关晓柔没有留给自己女儿，而是留给了她的女儿。 九公主自问，她做不到这点。 于是又认认真真给关晓柔行了一礼：“姐姐，多谢！” “嗨，都是一家人，谢什么？” 关晓柔摆了摆手：“再说了，我当时给铁甲船起名叫太平，不光因为太平这丫头，也是真的希望铁甲船能带回良种，给大康百姓带来太平的日子！” 在遇到金锋之前，关晓柔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一个不在乎她夜魅的人家，然后努力纺线，一家人能交得起赋税，吃得饱饭。 她没有金锋和九公主那么大的抱负，懂得也不多，也没有自我实现的意识。 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关晓柔的目标也和金锋一样，希望天下太平，不要再有那么多人间惨剧。 这也是金锋一直觉得和关晓柔合拍的原因。 因为金锋前世也和关晓柔一样来自社会底层，知道底层人民的诉求。 这一点是九公主庆慕岚等人不具备的，哪怕是唐小北唐冬冬等人，在家道中落前，也是富商家庭，他们或许懂得底层人民的苦难，却不会真的感同身受。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姐姐放心，朕一定竭尽所能，让大康百姓过上太平的日子！”九公主郑重说道。 “我相信你，”关晓柔也重重点头。 她有些不太习惯九公主跟她说感激的话，见九公主还要再开口，便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转头看向金锋：“当家的，咱们现在回去还是在码头这边住一晚？”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回村的话估计要摸黑赶路。 但是几个月没回去了，她也很挂念村子，也想念家里的亲人。 作为夫妻，金锋自然知道关晓柔的想法：“晓柔，我让铁锤安排人送你回去吧，但是我得等到太平号启程后才能回去，估计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了。” “那行吧，我先回去。”关晓柔也确实想家了，决定先回去看看，顺便把家里收拾一下。 虽然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在家，小玉肯定会安排人打扫卫生，但她还是不放心，想在金锋回去前，尽量把家里收拾得干净一点。 关晓柔也知道自己这样挺没出息的，但她就是改不掉这种习惯。 临走之前，关晓柔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露洁公主。 虽然和金锋谈过，但关晓柔还是有点不死心。 看露洁公主现在的样子挺可怜的，便想问问露洁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去。 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能察觉出来，九公主在故意冷落露洁公主，虽然不明白九公主为什么这么做，但关晓柔肯定是站在九公主这边。 “千寻，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能带走露洁公主，但是北千寻肯定要带回去。 北千寻快生了，只有回到西河湾，关晓柔才放心。 “好！”北千寻也没有反对，点点头跟到关晓柔身后。 “姐姐等等我，我也回去。”唐小北也跟了上来。 英雄可能惺惺相惜，也可能互相看不顺眼。 九公主和唐小北都是事业心很强的人，偏偏两人的气场不和，所以两人都在尽量避免不见面。 北千寻回去，是因为随时可能分娩，西河湾有魏无涯和最好的稳婆接生，唐小北着急回去就有些突兀了。 左菲菲本来想跟金锋一起待在码头见证太平号出征，但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微妙，便说道：“先生，我也很久没回铁罐山了，也想先回去看看。” “好，”金锋点点头，冲着润娘说道：“润娘，你也辛苦这么多天了，也回去休息一下吧。” 润娘嫁给金锋的时候，算是二嫁，所以比关晓柔还自卑，嫁给金锋之后也一直闷在厨房里围着灶台打转，从来不去过问其他事。 虽然她也察觉到了此时气氛有些不对劲，但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不过她也不用去想，既然金锋让她先回去，她先回去就对了。 听当家的总没错。 关晓柔等人要回去，金锋肯定要送到马车上。 送完关晓柔她们后，金锋和九公主便去了镖师大营的住处，没有再回码头。 金锋和九公主离开了，其他人也走得走，散的散，码头上只剩下露洁公主一行人站在风中，无人过问。 站在露洁公主后边的江文文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人都可以不理露洁公主，她不能不理啊。 没办法，江文文只能带着露洁公主一行人，去码头旁边的镇子上寻找客栈。 金川码头虽然不是大康最大的码头，但是随着金川各种各样的厂子越来越多，金川码头已经成了大康最繁忙的码头，没有之一。 人多了，经济就活了。 码头旁边的小镇虽然是新建的，但是发展也非常快，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地盘已经比金川县城更大了，也比金川县城更加繁华。 特别是住宿和餐饮行业，极为发达，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座酒楼或者客栈。 但是来往的行商比酒楼客栈更多，江文文他们转遍了镇子，也没有找到住处。 第1598章 晓柔夫人让来的 其实刚才询问的时候，有几家客栈有房间，但是只有一两间或者两三间，最多的一家也只剩下七间房。 可是露洁公主带着侍女、“亲卫队”、随从，还有江文文一大群镖师，就算挤一挤，也至少得十几间客房。 镇上的客栈生意那么好，没有任何一家客栈有那么多房间。 “殿下，实在不行的话，咱就去把刚才那两家客栈的房间定下来吧？” 江文文无奈问道。 虽然铁锤交代他不能和露洁公主分开，但是堂堂草原明珠，江文文不能看着她露宿街头吧？ 只能先找两个房间，让露洁公主住一间，自己再带几个女镖师住一间。 至于露洁公主带来的侍女随从护卫什么的，江文文就管不了了，也不会去管。 他们露宿街头就露宿街头呗，大不了派一队镖师今晚不睡了，看着他们。 反正到了金川就是回了大本营，镖师人手虽然也紧张，但是不像东海那么紧张，江文文自信可以申请一队人来暂时替换他们一下。 露洁公主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见金锋真的完全不管自己，连住的地方都不给安排一下，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但露洁公主心理素质强大，暗自咬了咬嘴唇，就把心中的失落压了下去，冲着江文文点头道：“客随主便，全听江姑娘安排！” 可是让江文文意外的是，等她们再回头去问刚才有空房的客栈时，竟然发现刚才他们没定的空房，也已经被人定走了，一间也没有了。 “你们刚才不是还有七间空房吗，我就出去走了一圈，回来你说没有了？” 江文文觉得客栈老板在故意戏耍她，有些生气：“老子住店又不是不给钱，你为何要戏耍老子！” “姑奶奶唉，你是镇远镖局的，我戏耍谁也不敢戏耍您啊！” 客户赞掌柜苦着脸说道：“您有所不知，为了给国师大人的铁船让路，之前码头被封锁了两个时辰，外地来的船只都被赶到了码头北边的江面上候着。 刚才国师大人下船后，码头就解除了封锁，一下子上来很多外地行商，直接把房间抢完了！” 江文文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刚才太平号进码头时，她的确看到码头北边的江面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只不过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船只是因为码头封锁，没办法靠岸的。 那些船只大部分是外地来的行商，他们下船后，肯定会找落脚的地方。 “那现在怎么办？” 一时之间，江文文也有些犯难了。 “江姑娘，我们带了油布，要不然咱们找块空地搭个帐篷吧？” 露洁公主说道：“现在天也不冷了，随便搭个帐篷对付一夜算了。”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这样了。” 江文文无奈点头。 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不得不说，草原上那么多人喜欢露洁公主是有原因的。 江文文刚开始接到保护露洁公主这个任务的时候，内心是抵触的，对露洁公主也比较警惕。 但是几天接触下来，江文文渐渐发现露洁公主其实挺不错的。 人长得好看就不说了，说话也好听，性格也温柔，从来不摆公主的架子。 如果是刚开始保护露洁公主的时候，她找不到地方住，江文文才不会管呢，但是现在她却主动帮露洁公主找住的地方，没有找到还有点不好意思。 “殿下，现在来看，只能委屈你一下，住帐篷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我们在草原上天天住帐篷。” 露洁公主笑着说道：“要说委屈，也是委屈你们了，要不是被我们拖累，你们就能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江文文和女镖师们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暖暖的。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保护露洁公主，江文文她们大概率会留在东海执勤，恐怕要好几个月之后才能换班回来看看家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露洁公主能想到这一点，女镖师们还是有些感动的。 第1599章 鼓励发明 “晓柔姐姐让你来的？” 露洁公主有些诧异，随即就高兴起来。 不光是因为关晓柔为她们找住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关晓柔没有忘记她，忽略她。 关晓柔是谁？那可是金锋的结发妻子，而且两人的感情极好。 如果关晓柔愿意帮她吹一吹枕边风，对于谈判的好处不言而喻。 比起这些来说，就算关晓柔给她安排的地方是茅草屋，露洁公主都高兴。 但是一旁的江文文却微微皱了皱眉。 她认识关晓柔很久了，曾经还贴身保护过关晓柔一段时间。 在她的印象中，关晓柔一直是个非常保守的人，如果不是金锋遇到危险，她每天就是在家里纺纺线织织布，从来不会过问政事，更不可能拉帮结派，也不可能在码头这边置办什么房产。 没有派系，也没有房产，关晓柔就算想安置露洁公主，也没地方安置。 所以，江文文问道：“晓柔夫人让我们住哪里？” “再往北走一里地，有个盐厂的仓库，是晓柔夫人的哥哥负责，那边有盐厂的宿舍，最近闲着，诸位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暂住一晚。”徐薇回答。 江文文闻言，眼中的疑惑更重了。 关晓柔的哥哥关柱子一直在负责盐矿，在码头这边有不少仓库，也有不少宿舍，所以从表面上看，徐薇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江文文保护过关晓柔，知道关晓柔根本不是会借助哥哥的权力来为自己做事的人。 当初金锋刚刚创办纺织厂的时候，关柱子仗着是关晓柔的哥哥，想在纺织厂作威作福，结果被关晓柔狠狠收拾了一顿。 关家人现在有很多身居高位，但这都是关家人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和关晓柔没有任何关系。 露洁公主不知道其中缘故，觉得关晓柔把她们安排在盐厂宿舍合情合理，江文文却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她只是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在徐薇的带领下，走向盐厂仓库。 做生意的人喜欢扎堆，码头小镇也不例外。 东街西街以餐饮住宿的酒楼客栈为主，南街北街则是以各种商铺为主。 这些商铺有一半是金锋麾下的厂子开的，算是一个展示台，外地来的行商在商铺里看到样品，满意了就可以去找厂子下单。 另外一半则是普通百姓开的，一般以纺织品、手工品、铁制工具为主。 如今纺织厂已经开始流水线作业，于是金锋就把第一代纺织机公开了出去，还成立了一个厂子，专门生产第一代纺织机。 虽然纺织厂的招收门槛很低，但是总会有一些妇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办法去厂子里上班。 一般这样的人家，要么是家里有生病的老人，要么是家里有地，却没有男人，女人得留在家里种地。 金锋制造纺织机的本意，是想让这些人可以在家里纺线，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毕竟就算第一代纺织机，也比大康之前的纺织机快了好几倍。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金锋还让供销社为纺织机开办了分期业务和回收业务。 妇人们可以用很少的首付款，就能把纺织机搬回去，然后织出布之后，可以卖给供销社，分期偿还购买纺织机的欠款。 但是川蜀女性的创造力超出了金锋的想象。 妇人们受印花布影响，织出布之后，还会在布上绣花，这样一来就能卖个好价钱。 事实证明，她们是正确的。 如今川蜀的厂子多了，挣到钱的百姓也多了，愿意花钱的百姓自然也多了。 手绣出来的布匹比印花布精美多了，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价格也节节攀升。 小镇北街两侧的商户中，不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 还有一部分是铁器商铺。 铁器商铺同样受益于金锋。 如今钢铁厂冶铁技术已经很先进了，铁匠们可以从钢铁厂购买生铁，然后再加工成其他器具。 其实以前铁匠们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以前购买的生铁，品质哪里有钢铁厂的好？ 用钢铁厂买来的生铁打出来的器具，坚固耐用，品质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和妇人们一样，大康的铁匠也很有创造力。 金锋的知识虽然领先，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却远不如铁匠们。 说白了，就是金锋的知识太高端了，有些不接地气。 他懂得飞机大炮的原理，却不一定知道封建时代的一些农具。 可是铁匠们懂得啊。 而且一群人的创造力和精力，绝对比一个人强。 金锋曾经来逛过一次小镇北街，见到了很多他从来没见过没听过，却非常实用的工具。 有些是原本就存在的，也有不少是当地匠人根据百姓的要求定制的。 使用者才是对工具最了解，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老百姓或许不懂什么机械学，但是他们知道什么工具用起来更省力。 金锋那次看到的不少工具农具，都是百姓找铁匠定制的。 这些工具农具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结构非常简单，却极为实用，让金锋称赞不已。 为了鼓励这种做法，那次逛完之后，金锋专门让人写了个告示，鼓励百姓和铁匠制作新工具。 制作出来后，可以交给供销社，让供销社送到西河湾，由工部进行评估，然后根据评估结果，奖励设计和制造者。 对于这种创新行为，金锋向来大方。 不光奖励金钱，还会颁发一个由工部盖印的荣誉证书。 在他的鼓励下，金川的铁匠们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那一段时间，各种新工具层出不穷，最多的时候，工部半个月收到了过百种新工具设计图，样品也堆满了左之渊的办公室。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曾经就有的工具，也有很多虽然是新发明的，但用处却不是很大。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非常有用的发明。 左之渊甚至专门创建了一个部门，专门用来记录这些新发明的图纸和样品。 有用的记录，没用的也会记录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金川码头北街的铁匠铺中，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新东西。 这些新东西连金锋都没见过，何况东蛮来的露洁公主呢？ 第1600章 扫货 从进入小镇北街开始，露洁公主就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两只眼睛不停的打量周围。 至于她身后那些技术员，更是像见了鱼的猫一样，完全走不动路了。 最后还是露洁公主察觉到自己拖慢了队伍的速度，才恋恋不舍的加快脚步。 带头的快了，技术员就算再不舍得，也只能跟着加快速度。 露洁公主已经决定，安置好之后一定要再来看看，如果真的来不及，也要请江文文帮她把这里的每种东西都购买一样，带回去给人研究。 过了商铺区，就是成排的仓库，很多仓库门口都有马车排队，等待着卸货或者装货。 往前走了几十米，出现一条岔路，徐薇领着众人顺着岔路往西边有走了几十米，停在一个仓库前。 “这就是盐矿的仓库之一，那边那个大门是装卸货用的，可以去仓库，这边这个门是去宿舍的。” 徐薇指着面前的小门解释道：“以前靠人工装卸货的时候，这边有很多工人，现在有了起重机，用不了那么多人了，宿舍就空了一大半出来。” 徐薇说的起重机，并不是船坞里使用的龙门吊，而是比较原始的手拉葫芦。 虽然这种手动的起重设备比较原始，却非常有用。 以前装卸盐巴，全靠人一袋一袋去扛。 有了其中设备后，就可以几十袋装在一块木板上，木板的尺寸和运货的板车尺寸使用的都是统一标准，到了码头，用小吊机一次直接吊起来一板，然后往板车上一放，套上骡马就能走了。m..Com 到了仓库，也不用一袋一袋卸货，直接再用小吊机一吊，一整板盐巴就直接吊走了，节省了大量劳力和时间。 以前这个仓库需要好几十个装卸工，而且全都是壮劳力，现在只要七八个人就可以了，其中还有一大半是四十多岁的妇人。 建仓库时准备的十几间宿舍，现在也空了一大半，里边的床铺都好好的，只不过没有被褥，每个床铺上都只有一张硬床板而已。 “殿下，我已经让人送被褥过来了，等下应该可以送到。” 徐薇说道：“条件有限，殿下先委屈一下，等先生送走太平号，就会回西河湾，到时候你就可以去西河湾了。” “能有地方住就已经很满足了，不委屈。” 露洁公主摇摇头：“麻烦徐姑娘了。” 身后的冰儿闻言，不用露洁公主使眼色，主动拿出一个钱袋子上前，双手递给徐薇。 “多谢殿下，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们有规定。” 徐薇连连摆手，然后转头看向江文文：“江排长，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看到江文文点头，徐薇便冲着露洁公主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徐薇刚刚离开，就有人驾着马车过来，送了一车草席被褥之类的东西。 这些人同样打着关晓柔的名头。 露洁公主不疑有他，赏了送货的车夫一点银子之后，留下随从收拾宿舍，自己则和江文文说了一声，带着一群人返回小镇北街，开始了扫货之旅。 堂堂草原明珠，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姑娘一样，见到什么都好奇不已，什么都要买。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蛮虽然不行了，但是露洁公主这次来大康带了不少钱，在东海，院子说买就买，现在根本不缺这点买农具工具的小钱。 到了每个店，几乎都是扫货，每样商品都至少买一样。 跟在后边的江文文见状暗自皱眉。 刚才露洁公主说出来逛逛小镇，江文文也没有在意，就同意了。 她以为露洁公主只是来小镇随便逛逛，谁知道对方却开启了扫货模式？ 虽然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对露洁公主的印象有所改观，但也觉得露洁公主这种行为似乎有些不太好。 如果露洁公主是购买胭脂水粉这种消耗品，江文文也不管了，可是露洁公主对胭脂水粉根本不感兴趣，光扫农具工具这种具有使用价值的东西。 这些农具工具不显眼，但都是川蜀百姓的智慧结晶，露洁公主买一样两样当个玩意就算了，现在这样大肆扫货，让她觉得有些不妥。 但是刚才已经答应了，现在阻拦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公开贩卖的，细作得到也不费力，以江文文对金锋的了解，未必会阻拦。 于是江文文决定先不管，等下次见到金锋了请示一下。 要是金锋觉得不合适，江文文就算得罪露洁公主，也会把这些东西都没收走。 反正她以后都不一定见到露洁公主，得罪也就得罪了。 另外一边，徐薇回到码头大营，直奔金锋所在的小院。 这个小院位于镖师大营西北角，也是专门为金锋建造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着，也就唐小北从码头路过的时候，会来住一下。 徐薇进入小院之后，在铁锤的带领下来到书房，冲着金锋把刚才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不，其实是向九公主汇报了一遍。 从头到尾，金锋都在低头看资料，没有抬头。 等到徐薇离开之后，金锋才放下资料，无奈的看了一眼九公主：“舞阳，你说你闹这么一出图什么呢？” 江文文刚才的怀疑没有错。 徐薇的确不是关晓柔安排的，而是九公主冒用关晓柔的名头安排的。 这也是金锋想不明白的地方。 九公主在码头上明明那么讨厌露洁公主，可是回来后又主动帮露洁公主安排住处。 安排住处就安排吧，还要打着关晓柔的名头。 “夫君，这你就不懂了，”九公主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也是一种唱白脸和唱红脸，我唱红脸故意刁难，姐姐唱白脸拉拢，这样露洁才会看到谈判的希望，不至于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转头就回去了。” “你不是很讨厌她吗？”金锋更加纳闷了。 不管是之前的表现，还是九公主平时聊天中透露出来的，都能看出来，她不喜欢东蛮党项和吐蕃。 但是现在听她的意思，竟也想促成这次谈判。 第1601章 施政目标 “夫君，治国哪能看自己的喜好和心情呢？” 九公主说道：“只要对大康有利，对百姓有利，就算是我讨厌的，我也会去做，如果对大康和百姓有害，就算我再喜欢也不会去做。 父皇就是前车之鉴，他因为喜欢文玩花草，劳民伤财去弄花石纲，给原本就负担沉重的百姓又增加了很多无端的责任，要不是夫君你力挽狂澜，恐怕大康已经没了。” “舞阳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金锋闻言，心中极为欣慰，脑子里也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个梗，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说道：“吾妻文儿有大帝之姿！”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但是九公主不懂这个梗，认真了。 抬头看着金锋，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期待：“真的吗？” 金锋一看她这样，就算再直男也不可能说自己在开玩笑，赶紧一脸认真的点头：“只要你真心为百姓着想，踏踏实实为百姓做实事，让百姓过上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太平日子，你就是千古一帝，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可以与你媲美！”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九公主念着金锋刚才说的话，眼神越来越亮。 这句话出自《礼记》，是儒家治国的经典论点。 这个世界没有《礼记》，所以这是九公主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以前她治理国家，都是凭借着小时候学习的帝王术，认识金锋后，从金锋这边了解到了“民重君轻”的思想，渐渐有了以民为本的治国理念。 那些理念都非常模糊，刚才听到金锋这句话，让九公主有种突然找到了方向的感觉。 就好像在海上的迷雾中航行很久的大船，突然看到了灯塔。 “夫君，谢谢你！” 九公主抬头看着金锋，认真说道：“以后我就向夫君学习，以这几句为目标，好好治理大康！” 如果是在以前，九公主会觉得金锋说的这几个目标是痴心妄想，不可能实现，但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金锋已经这么去做了！ 开创军医部门，研究外科医术，不就是为了治疗疾病，实现老有所终吗？ 开办工厂，让大批百姓在农闲时又有了一份收入，不就是壮有所用吗？ 开办免费学堂，推广义务教育，不就是幼有所教吗？ 让金川钱庄免息贷款给百姓，让供销社分期付款销售纺车，不就是贫有所依，难有所助吗？ 为镖师士兵制定高额抚恤金，不就是在努力实现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吗？ 在九公主看来，金锋一直在践行这几句话。 虽然现在还有很多方面没有实现，但是九公主知道，金锋一直在努力去做。 这就够了。 作为历史上首位女帝，九公主自豪的同时，压力也非常大。 她很担心自己做不好，在史书上留下一个牝鸡司晨的论点。 九公主决定了，这几个目标，就是她以后施政的理念和方向了！ 金锋说得不错，至少在以前的历史上，没有任何帝王可以做到这一点，只要她能实现这几个目标，就是绝对的千古一帝！ 其实金锋刚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九公主会这么激动。 毕竟是从《礼记》中抄来的话，见九公主这样，金锋有些害臊，于是就主动岔开话题，问道：“舞阳，你是打算和露洁谈判吗？” “我前段时间又仔细看了夫君写来的信，觉得夫君你说的有道理，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解决中原和江南，给百姓找一条活路，不适合贸然对外开战！如果通过谈判和贸易可以解决东蛮问题，没必要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九公主说道：“咱们可以尝试一下你说的办法，如果通过谈判和贸易解决不了东蛮，再动用武力也不迟！” “是的，”金锋点头说道：“到时候咱们应该已经解决了江南和中原，至少已经解决了一部分，缓了一口气，就算真的派兵去征伐东蛮，也比现在好得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九公主说道：“如果平定东蛮，牺牲不可避免，我也愿意拿些钱财和物资出来，通过贸易的手段支援给露洁，让她带着东蛮人去打东蛮人，不愿意看到咱们大康男儿再去死在酷寒的渤海之滨！” “是的，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拿人命去填。” 金锋点头附和，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拿出钱财和物资支援露洁？” “对呀，”九公主点头。 “莫非你之前一直不想和东蛮贸易，是因为这个？” “这个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也是原因之一。”九公主说道：“咱们自己的百姓还饿着肚子呢，让我花钱花物资去支援东蛮，我就是觉得不应该。”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金锋听完，有些哭笑不得，随后解释道：“舞阳，我和东蛮贸易，不是为了送钱给露洁公主，而是想从东蛮赚钱！” “夫君你省省吧，东蛮最近几年接连遭灾，冬天冰雪封门，到了五月积雪还没化完，六七月份积雪好不容易化完了，又是连续的燥热，牛羊极容易生病，成片成片的死亡。” 九公主说道：“密探前段时间传回来一些情报，虽然没有找到王庭，但是密探说今年东蛮的牛羊又生出了一种新病，不仅难治，传染起来还非常快，有一头牛羊得了，整群牛羊都会死完，周边的其他部落牛羊也很容易染病！m..Com 最近一段时间，东蛮死了很多牛羊，现在天气又热，牧民连把牛羊制成肉干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看着它们烂掉。 牛羊对于草原牧民来说，就和田地对于农民，牛羊死完了，牧民现在连吃的都没了，你还想从他们身上赚钱？” 本来以为这么说，金锋会失望，但是九公主发现他虽然一脸凝重，却并没有失望沮丧的表情。 隐隐约约的，九公主还从金锋的情绪中感受到了一种跃跃欲试。 第1602章 织羊毛 金锋曾经多次公开说过，从穷人身上赚钱没意思，要赚钱，就从有钱人身上赚。尒説书网 金川商会刚成立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利用香皂玻璃珠和黑刀，在京城和江南大赚了一笔。 金锋靠着这些钱开办厂子，招募镖师，购买材料制造武器。 可以说，金锋起家的原始资本，就是通过赚富人的钱积累的。 金川商会现在的规模虽然比以前大得多，网点和旗下的供销社遍布川蜀各地，但是赚钱的效率却大幅度下降。 现在的金川商会和供销社性质就和金锋前世的国营百货大楼供销社一样，并不以营利为目的，而是以为百姓提供便利为主要目标。 香皂、各种使用的铁器、酱油等各种，都是通过供销社走进千家万户的。 特别是香皂，加大地改善了百姓的卫生条件。 以前的百姓一年也洗不了几次澡，不管大人还是孩子，头上虱子乱爬，很多疾病都是因为卫生条件不好引起的。 现在在金川日报的宣传下，又有了香皂，百姓渐渐养成了洗澡洗头用香皂洗衣服的习惯，卫生条件得到了极大提升，很多因为卫生条件不好引起的疾病也消失了。 香皂刚出来的时候，主要客户是青楼，一盒香皂能卖几两银子，如果盒子上再写两句金锋抄来的诗词，价格更是能飙升好几倍，甚至有钱还买不到。 一盒香皂的成本才多少钱？那时候卖一盒香皂的利润可以达到成本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铁罐山香皂厂现在的产量和销售量是以前的十几倍，利润却连以前的三成都不到，如果扣掉运输成本，供销社的房租成本和人工成本，利润恐怕还要再打个折扣。 金川商会现在赚钱全靠走量。 在九公主看来，这种模式在川蜀可以行得通，在东蛮却不行。 首先就是太远了，运输成本会大大增加，而且现在的东蛮实在太穷了，和东蛮展开贸易，注定了要赔本。 可是她现在从金锋的表情中，并没有看到任何担忧。 金锋看到九公主眼神中满是疑惑，便解释道：“舞阳，想要赚钱，可以去找富人，但是穷人可以创造财富！比如西河湾和金川，以前不是也很穷吗，但是现在呢？” 九公主闻言，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是啊，以前的西河湾和金川也和现在东蛮一样，百姓吃饭都成问题。 可是现在金川却成了川蜀，甚至整个大康最富有的一个县。 而且从贫穷走向富有，只用了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 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改变，最大的功劳当然是金锋和他创办的那些厂子。 想到这里，九公主赶紧问道：“夫君，你打算在东蛮建厂吗？” 在东蛮建厂，肯定要雇佣东蛮工人，到时候不管金锋建什么厂子，技术都会被东蛮人学走。 在九公主看来，这个代价比金锋直接赠送物资更大。 如果金锋打算这么做，九公主肯定会阻止。 好在金锋摇头说道：“暂时没有在东蛮建厂的打算。” 虽然受前世影响，在金锋心里，东蛮一直是华夏版图的一部分，但是他也知道那是前世。 在东蛮没有彻底收回来之前，金锋也不可能对东蛮掏心掏肺。 之前和东蛮作战的时候，金锋一点也没有手软。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终于松了口气，随即疑惑问道：“如果不建厂的话，那如何让东蛮人创造财富呢？” “东蛮人擅长放牧，当然是通过放牧的方式啊。” 金锋说道：“马牛羊可都浑身是宝，只不过东蛮人不懂得利用，只知道吃肉而已。” “马就不说了，除了吃肉还能当战马和驮马使用，牛羊除了吃肉还能干什么？”九公主疑惑问道。 “除了吃肉还能吃奶！”金锋说道：“马奶牛奶羊奶都能吃，特别是一些品种的牛，产奶量很高！还有羊，除了吃肉吃奶，羊毛还能纺线！” 其实现在的牧民也会喝马牛羊的奶，只不过没有形成产业，也不知道培育良种，有奶了就喝，没奶了就不喝。 第1603章 有心了 “我只是有一点猜测，没有把握。” 金锋说道：“对了，你说起这事，那就让密探把马牛羊生病的情况说清楚一点，最好能弄一些……算了，如果真要和东蛮合作，我让露洁送一些生病的马牛羊过来，让魏先生研究一下，或许能找到治疗的办法。” 从九公主刚才的描述中，金锋猜测草原上的马牛羊大概率是感染了某种病菌，加上草原上的卫生条件比之前的川蜀还差，于是就在牧群中引起了瘟疫。 只不过这些都是金锋的猜测，要等更详细的资料，或者见到了样本，才能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魏先生还会给畜生看病？”九公主诧异问道。尒説书网 “马牛羊也是哺乳动物，在生理结构上，很人有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病理虽然有差别，但也有很多想通之处。” 金锋解释道：“而且我怀疑是病菌引起马牛羊瘟疫的，对了，病菌就是那种看不见的小虫子，魏先生可以通过显微镜看到它们。” “原来如此，”九公主恍然点头。 每次和金锋聊天，她都能学习到新姿势！ 呸！学习到新知识！ 比如这次，她又听说了羊毛纺织机和哺乳动物两个以前从来没听过的名词。 羊毛纺织机好说，九公主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也没见过，却大概知道是什么。 但是哺乳动物让她有些云里雾里。 不懂就问是九公主面对金锋的一贯态度，于是问道：“夫君，你刚才说的哺乳动物又是什么？” “自然界中有很多种动物，有的是孵蛋生出来的，就像鸡鸭鹅和大部分鸟类，都是这样，还有鱼类、爬行类、两栖类等等。” 金锋解释道：“哺乳动物……你可以这么理解，和人一样从娘胎里生出来的，刚生下来的时候需要吃娘奶的，就是哺乳动物。” “原来是这样，”九公主点点头，然后挽住金锋的胳膊：“夫君，你再给我讲讲其他动物呗。” …… 当天夜里，金锋向九公主普及了动物的各种区别，从生活习性到繁殖方式，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 但是第二天早上，两人都没睡懒觉，天还没亮就都起床了。 简单洗刷一下，九公主把珠儿叫了进来。 珠儿打开箱子，又叫来几个姑娘，帮金锋和九公主更衣。 金锋又穿上了那套出席正式场合的盔甲，九公主也穿上了上朝时的龙袍。 金锋的盔甲穿起来更快，等他穿好了，见九公主的龙袍才穿了一半，就走出里屋，走进院子叫来铁锤：“太平号上的物资装好了吗？” “装好了！”铁锤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一个时辰前，金鹏船长送来了货物清单，先生请过目！” 九公主早就为太平号准备好了远航的物资，昨天金锋下船后没多久，工人就开始往太平号上装货。 为了不耽误太平号的时间，码头昨晚暂时停止了其他所有船只的装卸货工作，一切都以太平号为主，要人给人，所有设备也都以支援太平号为主。 忙了一夜，终于在天亮前把所有物资送进了船舱。 金锋接过信封，一项一项仔细看着清单上的内容。 太平号这次的任务是远航寻找新大陆而不是贸易，所以清单上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以煤炭、食物、衣物、淡水和武器为主。 煤炭是为了驱动蒸汽机，食物衣物和淡水是为了温饱，武器则是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其他物资比较少，也都是以实用性强的工具为主。 确认清单上的物资和自己当初列的一样，金锋这才把清单收起来，问道：“水手都上船了吗？” 水手们这次远航生死未卜，所以昨天金锋给水手们放了个假，允许他们上岸活动一下。 金锋有些担心水手们太放纵，耽误了今天的出发。 “都上船了，”铁锤回答道：“其实昨天他们只是分成两班，随便在镇子上转了一下，天一黑就全都上船了。” “分成两班？天一黑就全都上船了？”金锋诧异问道：“金鹏要求的？” “不是的，是水手兄弟们自愿的。” 铁锤说道：“他们说远航是关系到大康无数百姓的重要人物，先生交给他们，是对他们的信任，他们不能因为贪玩，耽误了正事，还说等完成任务回来了，先生为他们摆庆功宴的时候，再好好喝一顿！” 金锋和随后出来的九公主，闻言都沉默下来。 他们没想到，水手们会这么说。 “兄弟们都是好样的！” 金锋称赞一声，又问道：“送行的仪仗队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铁锤继续点头：“铁大人也领着诸位大人去码头了！” “好！” 金锋点点头，带着九公主走向码头。 到了码头，金锋一眼就看到栈桥左侧的空地上，站满了男镖师。 所有镖师都穿着制式盔甲，一脸肃穆的手持长枪，队列整齐，腰背也都挺得笔直。 为首者正是连夜从江南赶来的张凉和庆怀，以及其他武装部门的高层。 栈桥右侧则全是女镖师。 只不过和男镖师不同的是，女镖师没有穿盔甲，而是全都穿着黑色的劲装常服。 女镖师们也没有携带武器，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两个用红布包裹的鼓槌。 在她们面前，则是一面和桌面一般大小的战鼓。 站在最前面的是小玉、阿佩、唐冬冬和其他女兵将领。 就连昨天和关晓柔一起回西河湾的左菲菲，在路上遇到唐冬冬后，也连夜又赶回来了。 在栈桥正对面，则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高台。 铁世鑫带着枢密院，以及其他朝堂高层站在高台下边。 金锋在这群人中还看到了庆鑫尧。 除了守卫渭州城的铁牛和守卫渝关城的刘铁，能赶回来的高层全都到齐了。 “有心了！” 金锋扭头看向九公主。 他之前只是写信让九公主为水手们操办一场送行，但是他没想到九公主会这么用心。 这种规格，别说金鹏和水手，就是金锋也是第一次见。 就连九公主登基的时候，人来的都没有这么整齐。 第1604章 送行 “壮士们是为了咱们整个大康百姓去冒险，我作为大康皇帝，这是应该做的！” 九公主看着太平号，缓缓说道：“希望他们真的能带回良种，给天下以太平！” “一定会的！”金锋也跟着点头。 这同样是他最期待的事情。 此时聚集在码头上的人虽多，却没有人喧哗，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 张凉原本在和庆怀说着什么，看到金锋和九公主进场，两人立刻挺直腰板。 “敬礼！” 张凉高声喊道。 哗！ 左右两侧的男镖师同时抬起右手，朝金锋和九公主敬军礼。 女镖师们则举起鼓槌，敲击战鼓。 她们敲得并不是很急促，声音也不是很大，但是金锋能够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 金鹏带着一众水手，站在太平号旁边的栈桥上，和男镖师一样朝着金锋的方向敬礼。 在水手和男镖师的军礼，以及女镖师的鼓声中，金锋带着九公主登上高台。 受金锋的影响，九公主乃至整个川蜀朝堂，做事都以实用为主。 这座高台是用原木搭建的，一看就是镖师工兵连的杰作，和镖师大营校场旁边用来检阅的木台子一模一样，结构很简单，也没有布幔之类的装饰，主打就是一个坚固。 金锋和九公主踏着原木垒成的梯子，一前一后缓步走上高台。 珠儿托着九公主的裙摆，跟在九公主后边。 铁锤也穿着整齐的盔甲，左手按着腰间刀柄，跟在金锋后边。 来到高台中央，金锋抬手虚按一下，女镖师们的鼓声立刻停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大人万岁！” 所有人都看着高台高呼。 金鹏和水手们更是脖子上的青筋都吼出来了。 来之前金锋就说过一次，九公主要给他们送行，但是金鹏没想到规模会这么大，规格会这么高。 他虽然一直很低调，却也是金锋麾下的老人了，金锋第一次去广元城就认识他了。 金鹏平时虽然不怎么活跃，但是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也知道这些人代表的分量。 庆怀就不说了，以前就是铁林军首领，在整个大康都有不小的名气。 和庆怀站在一起的张凉，金鹏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个独臂的老兵，靠着金锋为他做的弩弓打猎为生。 现在的张凉是金锋麾下的兵马大元帅，几乎可以调动川蜀所有兵马，不管是对内剿匪，还是对外作战，张凉几乎没有败绩，是所有川蜀土匪的噩梦。 川蜀多山，土匪一直很多，现在土匪几乎绝迹了。 这就是张凉的功劳。 对待土匪，张凉是一点都不手软，堵住山门先是喊话劝降，不投降的，直接开始强攻，根本不给第二次谈判机会。 没有热气球之前，镖师只能封堵山门，把土匪堵在山上慢慢耗，有了热气球之后，镖师就不再和土匪对峙了，封住山门之后直接坐着热气球上山，然后火油坛和手雷就扔了下来。 一旦被镖师强攻进去，基本上就是就地格杀，反应快，一见到镖师就能把武器扔了跪在地上投降的，倒是能捡条命，但是会面临着漫长的牢狱生活。 在这种高压之下，其实直接被镖师剿灭的土匪并不是很多，绝大多数土匪都是被吓得解散了。 毕竟大部分土匪也是没办法了才上山的，张凉剿匪的时候，金锋和九公主已经开始以工代赈了，不做土匪，去以工代赈的工地上干活也能吃饱饭，还能过上安生日子，很多土匪在剿匪队去之前就偷偷跑掉了。 就算那些喜欢逞凶斗狠好吃懒做，主动上山的，他们也怕死啊。 经过剿匪之后，张凉在川蜀就多了个杀神的名头，很多土匪提起张凉就瑟瑟发抖，而百姓提起张凉，则都会竖起大拇指。 凭借剿匪的功劳，张凉也彻底坐稳了兵马大元帅的职位。 而现在，张凉却亲自从江南赶回来为自己送行。 金鹏如何能不激动？ 其他水手或许不认识张凉和川蜀政权高层，但是送行的场面大啊。 这一刻，几乎所有水手都生出了死也要完成任务，要不然就辜负了国师大人的器重，也对不起大康百姓对他们的期盼。 等到镖师和水手们的喊声停止下来，小玉提着一个铁皮喇叭走上高台。 “我宣布，太平号远航送行仪式，正式开始！” 小玉高声喊道：“有请金鹏船长上台，接受国书！” 金鹏整理一下盔甲，昂首挺胸地大步上前，登上木台，站到金锋和九公主面前，冲两人行了一个军礼。 一个女镖师端着托盘上前。 九公主从托盘中取出国书文牒，没有让珠儿转交，而是亲自双手交给金鹏：“从现在起，诸位将代表着我大康开启远航，朕希望诸位能乘风破浪，为大康带回良种！” “请陛下放心，金鹏一定不辜负您和先生的重托，誓死完成任务！”金鹏高声吼道。 “誓死完成任务！” 其他水手也跟着高声怒吼。 “金鹏大哥，保重！” 金锋拍了拍金鹏的肩膀：“等你们回来，我和舞阳为诸位接风！” “那我可要多喝几杯！” 金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也红了。 或许也知道本次远航凶险无比，一向不擅长表达的金鹏，此时也忍不住说道：“先生，按理说我没有资格说您，但是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我就斗胆再应一次，临走之前，当哥哥的有几句话想跟你交代一下。” “大哥请说，”金锋挺直腰背，做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先生，如今大康还不太平，你也要保重，打仗的事情就交给凉哥铁牛他们，你就别再自己往前冲了。” 金鹏说道：“你和陛下就是咱们大康的压舱石，可万万不能有事啊！” 九公主闻言，不由斜了金鹏一眼。 她听出来了，金鹏这话把自己也捎带上了，在责怪她上次在东海以身做饵，引诱煽动难民的权贵那件事。 看金鹏的意思，应该还在责怪她去冒险，还把金锋带上了。 只不过金鹏和九公主不熟，没有好意思直接说而已。 第1605章 送行（二） 其实说起上次那次冒险，九公主也比较无奈。 当时她都没敢告诉金锋，而是自己一个人策划，一个人去的，还找了一个和金锋体型比较像的女镖师去扮演金锋。 结果金锋还是发现了，然后追了过去。 事后，金锋还责怪了她一顿，关晓柔也骂了她。 现在金鹏又含沙射影地说她，让九公主觉得有些委屈。 不过她也知道上次那件事办得有些草率了，念在金鹏也是担心金锋和自己的安全，而且即将要去拼命的份上，九公主就决定不跟她计较了，权当没听到。 金锋没有想那么多，趁着镖师和水手的喊声还没停止，说道：“金鹏大哥你就放心吧，有铁锤他们保护，谁也伤害不了我！” 看到金鹏一脸不满意的样子，金锋赶紧改口道：“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以后尽量不去危险的地方，也不去冒险了，以后就老老实实在村里搞研究！” 听到金锋这么说，金鹏才算满意：“先生，咱们男人可得说话算话，答应我了就要做到，你可不能诓我！” “那怎么办，我给你立个字据，再盖个手印？”金锋没好气道。 “那倒也不用，”金鹏笑着摆手：“先生记着答应过我就行了，我相信先生的人品！” 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保证没有任何意义。 真遇到事情了，金锋该上的时候还是会上。 其实这也是镖师们服金锋的原因之一。 至少金锋不是那种看着将士们在前边拼命，自己躲在后边，随时准备跑路的贪生怕死之人。 不管当初在清水谷还是后来的大蟒坡渝关城和熙州，金锋都从来没有和那些纨绔将领一样退缩过，每次都和将士一样待在前线。 听说在熙州最后时刻，金锋都穿上了盔甲，准备带着亲卫和敌人展开白刃战了。 这种将领才能得到将士的尊重。 金锋如此，庆怀如此，张凉铁牛刘铁等人也是如此。 “金鹏大哥，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此去一路危险重重，一定要注意安全。” 金锋说道：“不光要注意自然界的危险，也要注意海盗什么的，真要遇到了，不要有什么顾虑，该打就打，打不过就马上返程回来，咱们多带点人过去再干！” 这个世界的地理虽然和前世一样，历史却完全不同，金锋也不知道金鹏他们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到了新大陆会遇到什么。 东海已经多次发现了欧洲海盗，金锋不能保证他们没有提前发现美洲大陆。 想到欧洲海盗，金锋突然想起来，郑驰远还俘虏了两个欧洲海盗。 当时金锋想着审问一下，但是因为忙着其他事，暂时腾不出空，就让铁锤把他们关了起来，准备回头再审。 结果这一回头就一直忙，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等下得赶紧问一下铁锤，这俩海盗弄到哪儿去了。” 金锋知道现在不是提审海盗的时候，暗自在心中记着了这件事。 “先生放心，我们要是遇到海盗，绝对不会退缩，一定打出大康的国威！” 金鹏高声说道。 “别喊别喊！” 金锋没好气地拍了金鹏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先生的意思是？” “太平号虽然是铁甲船，但也不是无敌的，”金锋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遇到大批海盗或者其他敌人，该跑咱就跑！” “先生，咱们镇远镖局从成立起，就没有逃跑的先例，我怎么能做第一个逃跑的人？”金鹏瞪眼摇头。 “大哥，打仗不能死脑筋，不同环境不同形势，你得灵活运用策略。” 金锋说道：“海上和地上不一样，在陆地上打仗，退一步就是让出一步的国土，所以寸步都不能让。 海上没有这个讲究，打得过咱就打，打不过咱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一切以你们的自身安全为主，只要你能跑回来就是胜利，咱再多带点人过去报仇就行了！” 听到金锋这么说，不光金鹏愣了，就连九公主也有些意外。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金锋劝士兵逃跑，而且劝得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但是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现在的海上还没有领海一说，而且金鹏要去远航，就算有领海，也是别的国度的领海，打不过的确没必要死守。 金锋担心金鹏还转不过来弯，便继续说道：“金鹏大哥，你也知道咱们弄出来一艘铁甲船不容易，耗费了不少资源，你不想再把这艘船也弄沉了吧？” “不想！”金鹏赶紧摇头。 “那你就记着我刚才的话，保护好太平号，也保护好你们自己，这样才能顺利的完成任务！”金锋再次提醒。 “我明白了，”金鹏点头。 “还有，如果物资耗尽了，就尽快靠岸去找，找不到就抢，明白吗？”金锋小声交代。 虽然按照计算，太平号上携带的煤炭和食物，足够往返一趟，但是金锋也不敢保证太平号不会迷失方向。 万一在海上迷失方向兜起了圈子，物资会消耗的非常快。 淡水还好，金锋在船上设计了一套过滤装置，还在锅炉的排气孔增加了冷凝装置，锅炉里的水被烧开之后，会变成水蒸气，经过冷凝装置后，会冷却成水，而且是直接可以饮用的蒸馏水。 如果储备的淡水耗尽了，水手们可以取海水，然后用过滤装置简单过滤一下送到锅炉里烧开，再通过冷凝装置来提取淡水。 虽然这样会对锅炉有一定损伤，但是关键时刻，锅炉就不重要了，大不了回来后再换一个。 比起淡水，燃料和食物如果一旦出现短缺就会比较麻烦。 不过太平号上的蒸汽机比较原始，只要把锅炉里的水烧开，就能驱动蒸汽机工作，用煤炭还是木柴都可以。 只不过同体积的煤炭和木柴，煤炭更耐烧，所以太平号昨晚补充的燃料都是煤炭，以及既可以用来充当燃料，又能用来作战的火油。m..Com 如果这些燃料用完了，只能上岸寻找。 第1606章 送行（三） 木柴还好说一点，只要能找到陆地，收集起来应该不难，直接拿着斧头去砍树就行了。 但是粮食不一样。 这年头生产力落后，不管在哪儿，粮食都非常重要，收集的最好途径，是上岸找当地人换。 可是太平号上携带的物资不多，而且语言也不通，想要完成交换并不容易。 如果交换不成，那么只能去抢了。 以金鹏的性格，肯定并不会去抢百姓，一是因为不符合镇远镖局的行事作风，镖师们也不忍心，二是从百姓头上也抢不到什么油水。 要抢就去抢地主、土匪、海盗这些有钱人。 抢一家地主，可能比抢一千家佃户获得的粮食多。 地主土匪海盗都是狠人，从他们手里抢粮食，自然需要武器。 这也是金锋给天平号配备武器，训练水手学习火枪的原因。 “先生说得有道理，”金鹏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没物资了就靠岸去找当地的地主老爷要！” “对头！”金锋笑着拍了拍金鹏的肩膀。 此时镖师和水手们的嗓子都快喊哑了，手掌也拍红了，欢呼声渐渐减弱。 小玉见金锋聊起来好像没玩了，就频频给金锋使眼色。 可惜金锋没有往她这边看，小玉的眉毛都快甩飞了，金锋也没有看到。 九公主见状，只好轻轻地咳嗽一声。 金锋这才意识到，正在进行欢送仪式呢。 “金鹏大哥，其他的我就不说了，祝你一帆风顺，凯旋归来！” “一定！” 金鹏重重点头，然后又朝九公主和金锋敬了个军礼，转身走到台下。 小玉这才赶紧抬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 “接下来，有请国师大人讲话！” 小玉朝着下边喊了一声，把铁皮喇叭递给金锋。 金锋闻言，纳闷看向小玉。 他不太喜欢讲话，一是因为自己口才实在不行，不知道说什么，第二是他还没有把电喇叭弄出来，讲话只能靠喊，而且还得大声喊，要不然后边的人听不见。 金锋之前看过流程，好像没有自己讲话的环节啊，给金鹏颁发完国书文牒之后，不是该九公主讲话吗？ 想到这里，金锋扭头去看九公主。 可是九公主根本不看他，盯着前方目不斜视的。 金锋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便伸手接过铁皮喇叭往前边走了两步。 一瞬间，台下所有镖师和水手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金锋身上。 如果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光是这种场面就能把金锋吓退，但是现在指挥过这么多次战争之后，这些对于金锋来说都是小场面了。 清了清嗓子，然后举起铁皮喇叭喊道：“勇士们，你们即将出征，但是你们这次远征，不是为了攻城略地，而是为了为大康无数百姓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本次远航的意义，比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都要伟大，危险性也不输于任何一场战斗！我不能保证你们都能活着回来，但是我能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会被历史铭记！” “为了大康！” “为了百姓！” 水手们齐声高呼。 等到水手们的呼声停下，金锋高声喊道：“金鹏，出列！” 刚刚回到队伍中的金鹏闻言，赶紧往前走了两步，一脸疑惑的看向金锋，不知道金锋又把他叫出来干什么。 本来做好了听金锋命令的准备，结果金锋并没有发布命令，而是继续喊道：“钟远清，出列！” 正牌船长钟远清也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和金鹏并肩站到一起。 就在大家都以为金锋要给正副船长说什么，金锋还是没说，而是继续喊道：“周文举，出列！” 之前站在船长旁边的一个水手走出队伍，站到正副船长后边。 “刘泥鳅，出列！” “徐海，出列！” “林大脚，出列！” …… 随后，金锋挨个喊着水手的名字。 水手们也从左往右，挨个走了出来。 中间金锋一个名字也没喊错，喊完后一个人也没有漏掉。 虽然金锋什么都没说，却让水手们激动不已！ 刚才金锋说历史会铭记他们的名字，水手虽然激动，但是很多人并没有往心里去。 自古以来，都是一将成名万古枯，历史上能记载的东西有限，最多会记载一下太平号和正副两位船长，谁会记得他们这些小兵？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金锋挨个的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别管历史记不记得住他们，至少金锋这个国师记住了他们！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水手们激动了。 就连九公主看向金锋的眼神都有些诧异。 她知道金锋有些脸盲，其实不怎么记得住别人的名字。 这次一口气喊出这么多水手的名字，还没有喊错，让九公主非常意外。 小玉掌管着情报，对东海的事情了解比较多一些，见九公主面露疑惑，便凑上去小声解释道：“先生在东海经常去给水手们进行培训，平时没事了也喜欢去水师大营转一转。” 九公主一听就明白了。 太平号上的水手总共不到百人，金锋去的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九公主一直知道金锋重视这次远航，但是通过这件事，九公主发现自己还是忽略了远航在金锋心目中的重要性。 要知道金锋以前很不喜欢教人，看看金锋下边的几个徒弟就知道了。 收下来后基本就是放养状态。 但是金锋却经常去给水手们培训，恐怕就是担心他们在海上遇到危险，没办法把良种带回来。 台子下边，水手们站成七排，昂首挺胸的注视着金锋。 其他人也看着金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金锋要说些慷慨激昂的话来鼓励水手，结果却听到金锋喊道：“等一下我会替你们进行申报，所有人的职务军衔，都全部提一级，如果顺利把良种带回来，再提一级，另外再多发一年的工钱，作为奖金！” 听到金锋这么说，几乎所有人都笑了。 水手们也在笑，但是看着金锋的眼神却充满了感激。 远航的重要性，水手们已经听过太多次了，也愿意为此去拼命。 但是能多拿点钱，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他们自然也愿意。 第1607章 送行（四） 几乎所有人都笑了，当然也有人没有笑。 其实对于金锋这种用金钱激励士兵的做法，一直有人觉得不妥。 比如铁世鑫就是其中一员。 他觉得，这种做法充斥着一股铜臭气，太市侩了。 铁世鑫加入川蜀政权之后，做了很多实事，也很能干，对于他的意见，金锋和九公主都比较重视。 但是这件事金锋却没有听他的。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喂草，信仰要有，银子也要有。 毕竟所有人都得养家糊口，光靠口号忽悠镖师拼命，却不舍得给实际的好处，这怎么行？ 相对来说，金锋觉得把钱给在明面上，总比镖师们有了一些权力后去贪污强。 同样的道理，金锋给镖师们的工钱高，针对贪腐问题的态度也很严厉。 封建时代讲究刑不上士大夫，表面意思是审讯的时候，不给士大夫这个阶层以上的人上刑，其实还有个意思是当官的犯了错，随便走个过场就行了。 很多官员因为自身腐败，导致很多人死亡，但是百姓却状告无门，最后不了了之。 到了郡守这个级别的官员，只要不是政斗失败，很难被扳倒。 就算真的发现了问题，也是贬职，再随便罚点银子就过去了。 可能这个官员在任期间贪污了几十万两银子，最后只罚几百两，然后再去一个偏远的地方低调躲一阵，这件事就翻篇了。 等过几年风头过去了，走走关系依旧能官复原职，甚至调到其他地方，做更大的官。 这就是封建时代的官官相护。 官官相护这种事会传染，很快会形成风气，时间长了，就会导致百姓对朝堂失去信任，最后逼得百姓铤而走险。 金锋知道自己也没办法完全杜绝这种事，只能尽量避免。 所以他采取高薪养廉，严惩贪腐的政策。 在以前，贪污几十万两银子，只要交几百两罚款就算是顶格处罚了，但是在金锋这里不行。 按照金锋制定的律法，镖师别说贪污几十万两银子，几千两就可以杀头了。 其实金锋也知道，这种做法有些过于简单粗暴，并且也不能完全杜绝贪腐问题，但是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镖师们对工资和奖金都非常满意，贪腐问题并不多见。 比如现在的水手们，就对于金锋的慷慨激动不已。 虽然金锋只是说替他们去申请提升职务和军衔，但是以金锋的分量，既然开口说了，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多走一个流程而已。 说不定他们还没到东海，新的工作证就用快艇送过去了。 不同的职务和军衔，工资奖金和补助都是不一样的。 出发的时候提一级，完成任务回来再提一级，再加上远航的奖金，他们至少可以多拿好几十两银子。 水手大多出身东海普通家庭，几十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一笔收入，省着点花，够一家人花很多年了。 一趟远航既收获了荣誉，又收获了金钱，水手们觉得比之前更有动力了。 铁世鑫对此虽然不太满意，但是也没说什么。 毕竟几十两银子对于水手来说是一笔大钱，对于朝堂来说不算什么，对于水手们即将去做的事情，更不算什么。 几十个水手，加起来不过多花几千两银子而已。 如果他们真的能带回良种，甚至可以改变大康的命运，这完全不是几千两银子可以衡量的。 金锋看着水手们平静下来，转头冲着铁锤喊道：“去找点果酒过来，为兄弟们践行！” “是！”铁锤赶紧跑了出去。 因为粮食短缺，川蜀严禁用粮食酿酒。 不过可以酿酒的除了粮食，还有各种果子。 比如川蜀山上的一种野葡萄，又酸又涩无法入口，却非常适合酿酒。 不少山民到了野葡萄成熟的季节，都会采摘回来进行酿酒，然后进行售卖。 金川码头作为大康最热闹的一个码头，自然也有这种果酒，铁锤跑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后边还跟着七个工人，其中五人抱着酒坛子，剩下的两人各自端着一个竹筐，筐里装着陶碗。 铁锤亲自抱着一个酒坛子上台，把酒碗递给金锋。 另外的工人则抱着酒坛子和酒碗分给水手们。 等所有人都倒好了酒，金锋举杯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反对饮酒，也几乎从来不饮酒，但是今天为兄弟们践行，我干了，祝愿兄弟们一帆风顺，早日凯旋！” 说完，金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凯旋！” “凯旋！” “凯旋！” 水手们跟着高呼三声，然后一起仰头，一饮而尽！ “好！” 金锋高喊一声，把酒碗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接下来，便是一阵密集的摔碗声。 这一刻，金锋终于知道前世的影视剧里，和壮行酒的时候，为什么都要摔碗了。 的确豪气痛快。 几十个碗摔下去，气氛顿时变得更加悲壮起来。 别说喝酒的水手，那些站在一旁的镖师都恨不得撸起袖子上船了。 金锋觉得气氛差不多了，直接打手一挥：“出发！” “出发！” 金鹏转身朝着太平号走去。 水手们也集体转身，排着队上船。 其实按照流程，现在送行仪式才进行个开头而已，后边还有张凉和铁世鑫的讲话呢。 结果金锋直接让水手走了，他们还讲什么？ 小玉有些无奈地看了金锋一眼，但是气氛已经到这儿了，水手们也都开始上船了，她总不能再把人喊回来吧？ 小玉只好冲着下边打了个手势。 女镖师们见状，立刻开始击鼓，包括张凉和庆怀在内的所有军人，都转身朝着正在登船的水手敬礼。 至于那些文官，则全部躬身，行书生礼。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金锋和九公主两人没有行礼，但是他们也一直目送着水手登上太平号。 水手们登上太平号之后，在甲板上列队，朝着下边回了一礼，然后转身奔赴各自的岗位。尒説书网 十几分钟之后，太平号拉响一声汽笛，缓缓动了起来。 第1608章 让她买 咚咚咚！ 女镖师们听到汽笛声，击鼓的节奏顿时加快三分，力量也加重几分。 一时间，鼓声、汽笛声和码头外边围观百姓的呐喊声全都往耳朵里钻，震耳欲聋！ 气氛也到达顶点。 一直等到太平号顺流而下，从视野中消失，女镖师们才停止击鼓，男镖师们才放下敬礼的手臂。 “希望他们一切顺利！” 金锋朝着太平号的影子送去祝福，然后冲下边挥挥手，带着九公主离开木台。 本来想问问小玉为什么突然更改流程让他讲话，但是小玉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没有跟着下来，金锋也就懒得再问了。 转头冲着铁锤问道：“对了，之前从东海带回来的那两个洋海盗呢，去哪儿了？” “洋海盗？”铁锤也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金锋说的洋海盗是谁：“先生，我记得当时让他们去船上给锅炉添煤去了，现在还在不在镇远二号上，我也不知道，得去问问。” “那你去问问吧，”金锋说道：“不管他们在哪儿，第一时间带过来见我。” “是！”铁锤看出来金锋比较着急，转身跑了出去。 “夫君，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洋海盗了？”九公主问道。 “我对于大海的了解，都是听高人说的，其实我一直都是纸上谈兵，郑将军的水师，也几乎没有远航过，也没有远航的经验。” 金锋说道：“这两个洋海盗应该是从欧洲过来的，既然能跑这么远，说明他们的航海知识是超过咱们的，对于大海也比咱们了解，审问一下他们，说不定能够了解到一些危险。 如果我什么我不知道的危险，派快艇去通知太平号还来得及。” “原来如此，”九公主恍然点头，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华盖：“那咱们去这边等一下铁锤吧。” 铁锤没有让两人等太久，也不知道他去问了谁，金锋和九公主刚坐下，他就跑了回来。 气喘吁吁说道：“先生，问出来了，这两人在黑水沟挖煤呢，我已经安排人去带他们过来了。” “不是在镇远二号上烧锅炉吗，怎么又跑到黑水沟挖煤了呢？”金锋纳闷问道。 “镇远二号不是咱们的机密吗，让他们留在船上，怕他们打探机密，而且他们的水性都不错，也怕他们什么时候跳水逃跑了，在镇远二号上还得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他们，还得专门给他们准备舱室，镇远二号的船长嫌麻烦，就把他们送到黑水沟了。”铁锤解释道。 “也是，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金锋笑着点头。 让海盗去烧锅炉，是考虑到烧锅炉这个活比较辛苦，但是金锋没考虑到还得派人看管他们，还得给他们准备舱室，的确有些得不偿失。 相对来说，关到黑水沟的确更合适。 黑水沟以前就是监狱，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只要派人把海盗找个矿洞一关，他们根本没地方可跑。 黑水沟距离码头不远不近，把海盗带过来估计得一阵，金锋和九公主商量一下，决定趁着这次人到的这么齐，给大家开个会，于是就叫铁锤去通知。 他和九公主散步走出码头的时候，发现露洁公主带着亲卫、随从等人，站在码头门口的江边。m..Com 或许因为有江文文带队的镖师保护，百姓没有跟他们挤在一起，金锋出来一眼就看到他们了。 金锋和九公主现在都不想跟露洁公主说太多，所以当做没看到，准备直接去会议厅。 结果刚走两步，却看到江文文朝自己走了过来。 铁锤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放江文文过来，便转头向金锋请示，看到金锋点头，这才没有阻拦。 “参见陛下，见过金先生！” 江文文走到距离金锋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冲两人行了一礼。 “有事吗？”金锋问道。 “是有点事想向先生汇报一下，”江文文说道：“昨天露洁公主说想去镇子上转转，我就带她去了，然后她买了不少东西，可能要带回东蛮，我想请示一下陛下和先生，要不要让他们带走！” “买了什么？”金锋问道。 第1609章 说川普的洋海盗 “想挺就挺着呗，不去管她。”金锋满不在乎道。 “现在不着急了？”九公主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金锋。 “她人都到金川了，还着急什么？”金锋说道：“东蛮早晚是咱们的！” 他虽然想促成这次合作，但是现在手上的事情一大堆，和东蛮合作与否，暂时没有那么着急。 这次合作不成，下次还有机会。 “对，东蛮早晚都是咱们的！”九公主笑着说道：“夫君，我就喜欢你这种自信！” “哈哈，都老夫老妻了，就别捧我了，走吧，估计凉哥他们已经到会议厅了。”金锋笑着说道。 金锋说的不错，他和九公主走得比较慢，等他们到会议厅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张凉和庆怀带着武将坐在会议厅左侧，铁世鑫带着文官坐在右侧。 金锋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会议厅，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有村里人跟着他，那时候张凉还得亲自带队运货去县城，来回都还得小心土匪。 不知不觉间，手下都这么多人了。 这还是高级将领和高级文官，如果基层将领和基层干部都来，恐怕码头小镇都站不下。 这让金锋觉得欣慰，也感受到了压力。 因为这些人不光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他们背后千千万万的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大人！” 见到金锋和九公主进来，文官武将都赶紧站起来，离开座位冲两人行礼。 “免礼！” 九公主抬手 金锋和九公主在主座坐下后，九公主说道：“夫君，你先说两句吧？” “算了，还是你说吧，”金锋赶紧摆手。 让他说说蒸汽机制造还行，让他在这种场合讲话，金锋的确不知道说什么。 “那行吧，我来吧。” 难得这次人到这么齐，九公主想要交代一下后续的工作，也有点担心金锋再让人抱几坛酒过来，然后一群人一喝，再把碗一砸就散会了。 九公主从珠儿手中接过一个文件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另外两个女镖师则拿出早就印好的小册子，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份。 “这是朕和枢密院对今年工作做出的规划，大家先看一下！” 九公主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 所有文官武将都翻看起面前的册子。 金锋今天刚回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小册子，便也翻看起来。 之前和九公主聊天的时候，金锋曾经说过五年规划的概念，现在这个小册子就是按照金锋的讲述制定的，只不过不是五年规划，而是今年未来几个月的规划。 小册子中针对各行各业，提出了年底要完成的目标，简单明了，一看就懂，金锋很快就看完了。 可以看得出来，枢密院制定这份计划是费了心思的，也是认真调查了各个行业的现状和发展情况的，制定的目标没有脱离实际，各行各业如果认真对待，年底应该都可以完成。 镖局和镇远军早就推广了扫盲班，识字也成了晋升的必需条件之一。 如果不识字，连班长都当不了。 能坐在这里的武将，虽然基本都是泥腿子出身，但是写信和看报纸都没有问题了。 虽然没有文官们看得快，但是文官们放下后不久，武将们也差不多都看完了，对于小册子的内容也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等到所有人都看完之后，九公主开口说道：“下面朕来讲一讲下半年的工作。” 所有人听后，都挺直腰板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面不改色，翻开小册子，开始逐条讲解，而且每讲一条，就会点名指派某些人为本条内容的负责人，负责本条内容的推进。 这样的话，年底考核的时候，每一条都能找到负责人，避免了责任不明确带来的互相推诿。 九公主登基之后，第一次人到这么齐，这也算川蜀政权第一次全体代表大会。 金锋前世没有机会参与到这种级别的会议，但是学校和单位会要求他们看着电视学习会议精神。 每次到了那时候，金锋都会昏昏欲睡，但是这次却一直很精神，听得也很专注。 因为前世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旁观者，这次却是会议的现场参与者，甚至是政策制定者，参与感和成就感一下子就上来了，听得格外认真，有时候还会补充一两句。 这场会议一直开到中午才暂时结束，吃过午饭后下午再开，毕竟在场的不少文官年纪都大了，他们得休息一下。 金锋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铁锤在门口等着自己：“先生，洋海盗已经带过来了，您要见吗？” 金锋肚子有点饿了，本来想去吃饭的，但是听说洋海盗送来了，便点头说道：“带他们去书房见我。” 见九公主也没有离开，便问道：“你不去吃饭吗？” “我也去看看，等下一起吃吧。” “也行，”金锋点点头，带着九公主赶往书房。 到了书房，铁锤已经带着连个洋海盗等着了。 两个洋海盗都是白种人，此时却又瘦又黑，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挖煤没洗干净。 看到金锋和九公主，两人赶紧跪到地上，嘴里大喊着：“见过金先森！” “咦，你们学会说大康话了？”金锋有些诧异。 “在黑水沟住了几个月，天天和大康人在一起，慢慢地就学会了说大康话，只不过说得还不太好。”高个洋海盗磕磕绊绊说道。 “你们的学习能力还挺强。” 两人刚才说的都是大康话，而且有着一股浓浓的川蜀语音，但是和川蜀本地方言又有些区别，听起来和前世的川普差不多，有点怪，但是能听懂。 金锋本来就不想暴露自己会英文的事，之前还在想着怎么和洋海盗沟通呢，现在正好，洋海盗学会了大康话，给金锋省事了。 “多谢金先森夸奖！”高个洋海盗说道：“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学，积极改造，争取重新做人！” 这是在黑水沟劳动改造期间，狱卒每天都会教他们的一句话。 “你们想要重新做人，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金锋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们为何认识我？” 第1610章 红海 “在东海有幸见过金先森一面，当时不知道您是谁，后来在黑水沟和狱友们聊天才知道，原来金先森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高个洋海盗顺势拍了个马屁。 金锋在川蜀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关在黑水沟的土匪们没事就聊金锋的各种故事，两个洋海盗天天听，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也是通过土匪们的描述，海盗才知道当初他们在东海见到的那个书生是金锋。 当然，土匪们有不少骂金锋的，但是这俩海盗又不缺心眼，肯定不会在金锋面前说他的坏话。 海盗也都是骄傲不逊的亡命徒，刚被抓住的时候，这俩海盗还有点犟，但是和同样骄傲不逊的土匪关了这么长时间，两人早就被收拾服了，都学会拍马屁了，可以说求生欲爆满。 “行了，别说好听了，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说好话的。” 金锋对于海盗没有任何好感，直接问道：“你们是谁？从哪儿来的？” “我们是谁？从哪儿来的？”两个海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 “金先森，我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这是非常深奥的问题，那些学识渊博的哲学家们争论了上千年都没争论明白，何况我们呀？” 高个海盗苦着脸说道：“我们虽然读过一点书，但是学识完全没有跟那些哲学家们相比，回答不出来啊！” 金锋听完，哭笑不得。 对方完全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别说在这个世界，就是在金锋前世，这也是哲学的三大终极命题，没人可以解答。 要不是看这俩人诚惶诚恐的表情，金锋还以为他们是故作幽默呢。 “老子问你们叫什么，从哪个国家而来！” “原来先森问的是这个啊！” 两个海盗同时松了口气，高个海盗说道：“我叫史密斯，他叫安德鲁，我们是西尔雅国人。” “西尔雅国？”金锋愣了。 远航需要很高的技术和庞大的资金支持，一般的小国家很难独立完成。 比如现在的川蜀，为了造太平号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有一阵，钢铁厂几乎中断了其他所有业务，还有不少部门也围绕这个项目转了好几个月。 两人既然能来到大康，说明背后支持他们的国家，国力应该也不弱。 金锋前世的地理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对于世界上大部分国家还是知道的，就算不是很了解，至少名字应该听过。 可是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西尔雅国这个名字。 不过金锋倒也没有太纠结，毕竟这两个世界的历史完全不同，在他前世，中华文明中也没有大康这个王朝。 于是金锋就换了个问法：“你们所在的大陆叫什么？有哪些特点？对了，你们应该有海图吧，能记住多少？画给我看看！” 守在一旁的铁锤闻言，赶紧拿出一沓稿纸和铅笔，放到两个海盗面前。 然后恶狠狠威胁道：“好好画，要是画错了，或者随便画一下糊弄我家先生，老子剁了你的手！” 俩海盗最近在黑水沟也被土匪揍怕了，闻言吓得都哆嗦了一下，高个海盗哭丧着脸求饶：“金先森，不是我们不想画，而是您也知道，海图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们在船上就是干活的水手，根本见不到啊！” “你们真的没见过海图？” “我以母亲的名义发誓，真的没见过啊！” 两个海盗纷纷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发誓。 一般的船员的确接触不到海图，于是金锋又换了个问法：“那你们见过一片闪烁着红光的海洋吗？” 听到金锋这么问，两个海盗的表情都变得激动起来：“先森您也知道红海？” “原来这个世界，红海还叫红海。”金锋心中暗忖，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我当然知道红海，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们就是从红海过来的啊！”高个子海盗回答。 “你们是从红海过来的？”金锋听完，不由一惊。 红海位于非洲东北部和阿拉伯西部中间的狭长地带，北边是大名鼎鼎的苏伊士运河，连接着地中海，南边是同样大名鼎鼎的亚丁湾，通往阿拉伯海。 因为海峡两岸的崖壁，特别是非洲沿岸的崖壁呈红色，被太阳反射过去，有时候把海水也照红了，加上偶尔会季节性的出现红色海藻，所以被称为红海。 但是苏伊士运河是在大航海时代后期才修建的。 在苏伊士运河出现以前，红海和地中海之间是不相通的，想要从欧洲来亚洲，需要从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绕行。 后来欧洲殖民者为了减少绕行路线，这才在古运河的基础上，修建了苏伊士运河。 苏伊士运河通航之后，从欧洲来亚洲的路程大大缩减了。 苏伊士运河长一百多公里，就算有古运河的基础，这也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 按照金锋的猜测，海盗大概率是从好望角绕行过来的，谁知道对方竟然说是从红海来的。 “难道你们已经挖通了红海和地中海？”金锋问道。 “地中海？”两个海盗又愣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根本不知道金锋说的是哪里。 “算了，”金锋摆了摆手：“铁锤，去把世界地图拿过来！” 九公主见状，微微皱了皱眉。 在她眼中，世界地图可是绝密中的绝密，这么重要的资料怎么能给海盗看呢？ 九公主下意识想要阻拦金锋，但是随后又放弃了。 反正是俩海盗，等下金锋问完话，直接砍了就是，不怕他们泄密。 其实铁锤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拿地图的时候非常痛快，进入里间打开金锋的文件箱，拿出世界地图，铺到桌子上。 俩海盗见到地图，脸色同时白了。 刚才他们撒谎了，其实他们见过海图，只不过是路过船长舱室的时候，目光扫到过几次而已，没有机会仔细观看。 虽然没有看清，他们却能分辨出来，他们在船长舱室看到的地图，完全没办法跟眼前的地图相比。 看到这种地图，他们还能有命吗？ 第1611章 西尔雅王国 想到这里，两个海盗同时转过身去，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矮个海盗被吓得站都站不住了，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m..Com “哎，你们转过去干什么，看地图啊！”金锋喊道。 “金先森，我们一定积极改造，争取重新做人，求求您饶我们一命吧！” 高个海盗说道：“看了地图，我们就死定了！” 其实金锋刚才并没有想着把这两个海盗怎么样，但是他们这么一说，金锋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虽然金锋不是个敝帚自珍的人，但是世界地图在如今的世界，的确称得上是绝密中的绝密。 如今的美洲和澳洲，应该还处于与世隔绝的情况，就算存在一些土著，数量肯定也非常少。 欧洲人一旦有了详细的地图，就有可能提前找到这些地方。 虽然金锋也不怕欧洲人，大不了再从他们手里把这些地方抢过来，但是能第一个占领，为什么要让欧洲人捷足先登呢？ 所以，海盗看完地图后杀掉他们，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一劳永逸，让他们永远闭嘴的办法。 金锋虽然不嗜杀，但是洋海盗在东海无恶不作，杀了他们金锋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可是金锋目前只见过这两个活着的欧洲人，金锋想要尽快了解欧洲，了解海洋，他们是最好的途径，也是目前唯一的途径。 现在海盗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还愿意沟通吗？或者说，他们说的东西还可信吗？ 金锋正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俩海盗呢，铁锤先忍不住了。 瞪着海盗说道：“老实回答先生的问题，老子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要是敢装死，或者耍滑头，老子让你们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结果俩海盗听他这么一说，更害怕了，矮个海盗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高个海盗也开始发抖了。 “行了，行了！”金锋冲着铁锤摆了摆手，然后冲着海盗说道：“你们也不用害怕，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保证给你们一条活路！” “真的？”高个子海盗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问道：“先森说话可算话？” “你他娘的想死吗？”铁锤喝道：“我们先生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你竟然怀疑他说话不算话？” “你们俩的命对于我来说无足轻重，杀不杀对我影响都不大。”金锋说道：“当然，放过你们的前提是，接下来必须跟我说实话，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要想着来骗我！” “我们保证不敢骗先森！”海盗赶紧举手保证。 “还有，这件事过后，你们必须一直待在黑水沟，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能出来，一旦发现你们想要逃跑，就地格杀！” 金锋继续说道：“你们考虑一下吧，可以接受咱们就看地图，不能接受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自己找个痛快了。” 俩海盗听完，都沉默了一下。 金锋这已经是明着跟他们说了，要么答应条件，要么直接去死，没有第三个选项。 高个子海盗转身神来：“先森，我答应您，希望您能说话算话！” 虽然后半生都待在黑水沟里很痛苦，但是比起死亡来，这点痛苦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金锋点了点桌子上的地图：“我的时间很宝贵，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是！” 高个海盗也豁出去了，举步走向桌子。 结果刚走两步，又被铁锤拦住了。 铁锤担心他突然暴起伤了金锋，上前用绳子把两个海盗的双手双脚都绑了起来，然后才把两个海盗提到桌子旁边。 即便如此，铁锤还站在他们身侧，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对此金锋也没有阻止，等到铁锤处理好了，这才带着九公主来到桌子前。 但是交流了几句，金锋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俩海盗看不懂自己的地图。 没办法，金锋又只能给他科普了一下看地图的方式。 好在海盗们都有一些地理常识，而且看地图并不难，他们很快就学会了。 接下来，金锋和海盗在桌子前谈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弄清楚了西尔雅王国的大概情况。 按照海盗们所说，如今的欧洲总体地形和金锋绘制的地图差不多，但是地名和国家却和金锋前世完全不一样。 他们所说的西尔雅王国，地盘在地中海的东南方，红海的西北方，大概就是金锋前世的埃及约旦叙利亚的位置。 这也是他们能从红海过来的原因。 因为红海就在他们南边，西尔雅王国在红海上建立了码头。 地中海的另外一端，存在着很多小国家，但是具体的数量和名称，海盗们不知道，只是说了几个比较大比较出名的国家而已。 至于海上的危险，海盗们说的和金锋之前说的差不多，最大的危险就是可能出现的极端恶劣天气，比如风暴什么的。 “行了，带他们回黑水沟吧。” 金锋见海盗们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便摆摆手示意铁锤把海盗带走。 从头到尾，九公主都在一旁站着听。 虽然之前金锋已经跟她讲过有关欧洲的问题，但是这次听到金锋和海盗的对话，九公主觉得收获依旧不小。 等到铁锤带着海盗走了之后，九公主上前问道：“夫君，你觉得如何？” “大概的地理情况和海上的危险，和我之前想得差不多，但是西尔雅王国的版图这么大，是我没想到的。”金锋回答。 在他的记忆中，欧洲历史上一直在打来打去，谁也不服谁，所以很少出现版图很大的国家。 但是西尔雅王国的版图，超过了金锋的预料。 从海盗的描述中来看，西尔雅王国的版图占据了整个地中海东南部，而且国力还不弱，有望继续吞并周边的几个小国。 真要让西尔雅王国成功了，版图又可以扩大一圈。 而且按照海盗说的，除了西尔雅王国之外，地中海以北地区，还存在着至少两个比较大的国家，地盘和势力都不弱于西尔雅。 第1612章 破例 欧洲的形势和金锋前世的历史有很大区别，但是金锋并不是很担心。 从海盗交代的情况来看，欧洲各行各业的技术虽然比之前的大康强一些，但也没有强太多。 他们的舰队之所以能够跑到大康，主要原因是掠夺可以让财富快速积累，在金钱的刺激下，欧洲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发展才会如此迅速。 此时应该是欧洲航海的雏形，他们目前还停留在劫掠，抢完就跑的阶段，劫掠的主要目标还是金矿银矿和人口，打劫完一个地方就跑，不会长时间停留。 他们还没有尝到长期殖民的甜头，等到他们尝到甜头后，就会开始长期殖民，然后在欧洲形成殖民风潮。 前世的欧洲历史便是这样的，如果按照正常形势发展下去，恐怕再有几十年，欧洲依旧会走上前世的老路。 这一世的历史虽然不同，可能会让金锋没办法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但也仅此而已。 等大康以后发展起来了，再去收拾欧洲也不迟。 前世他曾经跟着导师去国外学习过一次，参加了欧洲的博物馆。 当时看着那些陈列在欧洲博物馆中的华夏文物，金锋依旧觉得屈辱。 那次欧洲之行后，金锋很长时间心里都不舒服，工作也特别努力，希望祖国能够快点强大起来，把这些文物重新带回国内。 如果能把对方的博物馆一起搬走，当然最好！ 虽然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努力，没办法让祖国强大起来，但是祖国就是由一个个单独的个体组成的，所有人都一起努力，祖国早晚会强大起来。 可惜，他还没看到祖国有能力把流落海外的文物带回来，就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这并不耽误实现愿望，甚至比前世实现起来更加容易。 因为前世他只是个高级打工仔，能不能把文物带回来，他说的不算。 这一世他是决策者。 金锋决定了，这一世根本不会给欧洲列强来中华作威作福的机会！ 九公主察觉到金锋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问道：“夫君，你准备去打海盗的家乡吗？” 九公主擅长察言观色，也太了解金锋了。 金锋刚才的表情和眼神，显然是动了杀心。 这是金锋谈论东蛮党项和吐蕃的时候，都不曾流露出来的表情。 要知道大康和东蛮党项吐蕃有积攒多年的宿仇。 海盗虽然也可恶，但是在九公主看来，海盗就是小打小闹，对大康的危害远没有东蛮三国严重。 为何金锋对东蛮三国都没有动杀心，却对洋海盗的老家动杀心了呢？ 九公主想不明白，但是作为大康皇帝，金锋还没有回答，九公主就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思考万一真的爆发战争，获胜的概率了。 刚才她一直在旁边站着，听到了海盗和金锋的对话。 按照海盗所说，他们的家乡距离大康同样有万里之遥，他们坐船在海上漂了好几个月才来到大康。 而且金锋也说了，他们的国家并不弱小。 虽然他们现在有了太平号，但也只有一艘而已，还要去执行远航任务。 当然，他们能够继续建造新的铁甲船，但是每一艘铁甲船的成本都非常高昂，而且对方的国度实在太遥远了，想要和这样一个国度作战，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光是运输兵力和物资补给，就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万一金锋真的和海盗所在的国度打起来，胜算很小。 这是九公主得出的结论。 “他们的老家距离大康太远了，没法打！”金锋摇头说道。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才算放心：“吃饭去吧，吃完了还要接着开会。” 刚才他们打算去吃饭，因为审讯海盗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张凉他们可能已经吃完饭重新回到会议室了。 但是金锋和九公主也不着急，决定先去吃饭，然后再接着开会。 当两人吃完饭回到会议室，会议室果然已经坐满了。 看到金锋和九公主进来，众人赶紧站起来行礼，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耐烦。 金锋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爽不已。 怪不得大家都想当领导，当领导真的太爽了，开会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去晚了也没关系。 这不就是他前世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九公主坐下后，便拿起小册子，再次开始讲解下半年的工作规划。 按照原定计划，九公主打算今天下午返回西河湾，现在被海盗一耽误，开完会再回去肯定来不及了。 于是九公主也不着急了，开始逐页逐条地讲解起来。 原本下午就能结束的会议，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来到镖师食堂聚餐。 此时镖师们已经吃过了饭，食堂专门给他们留着。 按照铁世鑫安排的桌位，金锋和九公主单独一桌，坐在首位。 但是金锋和九公主打声招呼，直接来到张凉所在的桌子。 这一桌除了庆鑫尧，其他人要么是铁林军老将，要么是最早跟着金锋的那批人。 见到金锋过来，所有人都赶紧站了起来。 “现在是吃饭时间，大家不要这么拘束，就跟当初在军营里一样，随意点。” 金锋示意铁锤在张凉和庆怀中间加了张椅子，带头坐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这才先后落座。 两世为人，金锋都不是一个擅长调动气氛的人。 但是再次见到这么多曾经并肩而战的战友，金锋不由自主打开了话匣子。 在座的人除了庆鑫尧和庆怀兄弟俩，其他人几乎都是泥腿子出身，刚开始大家还附和着金锋，但是说着说着，就和金锋一起聊起了当初一起作战的经历。 去年金川百姓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改善，不少妇人和孩子吃饱了饭，上山采集野葡萄酿成酒，今年市面上的果酒比前些年多了很多倍，金锋觉得今天又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在晚餐之前就让人送了一批果酒过来。 张凉他们这桌都是高级将领，分到了五坛子。 结果菜还没有上齐，已经下去了三坛子。 第1613章 富婆 这年头大家几乎都没有怎么喝过酒，三杯果酒下肚，不少人的脸都红了。 甚至有人跑过去搂着金锋的肩膀，称兄道弟起来。 铁世鑫对于金锋跑到另外一桌已经有些不满，看到这种情况更加生气了。 刚想上前去提醒一下，却被九公主用眼神制止了。 虽然金锋从来没有抱怨过，但是九公主可以感受得到，金锋最近的压力很大，难得他这么高兴一次，不能让铁世鑫去坏了金锋的兴致。 再说了，九公主觉得，金锋和镖师们打成一团，也可以拉近金锋和镖师将领之间的感情。 至于威信，金锋的威信已经无人可以撼动。 想到这些，九公主阻止铁世鑫之后，又让珠儿给金锋他们桌又送了几坛果酒过去。 金锋见状，干脆提议把所有镖师的桌子连在了一起。 这下镖师们更高兴了，气氛也变得更加热烈。 连一向敬业的铁锤也忍不住了，派人去把副队长叫过来，自己也加入了喝酒大军中。 金锋也很兴奋，但是他一直记着当初的教训，这次没有喝太多酒，别人来敬酒的时候，他只是象征性地抿一口就放下了。 镖师们虽然都嚷嚷着金锋不痛快，却没有人敢灌他酒。 九公主见金锋和镖师们喝得高兴，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回去了。 文官们早就嫌镖师们吵闹了，九公主带头一走，文官们也先后离场。 食堂里只剩下拼酒吵闹的镖师。 喝到后来，几乎所有镖师都醉了，就连张凉也趴在了桌子上，只有金锋和庆怀庆鑫尧兄弟俩还清醒着。 庆怀是一直都不喝酒，庆鑫尧则是因为到了西河湾，怕给金锋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一直放不开。 金锋不喜欢别人勉强自己，也不喜欢勉强别人，所以也没劝酒。 这场酒一直持续到半夜才散场。 金锋虽然每次都只是抿一口，但是到了散场的时候，头也有点晕，回去后拉着九公主胡闹一阵，便沉沉睡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金锋一直没有睡好，现在太平号已经开始了远航，金锋也终于了却目前最大的一桩心事，睡得格外踏实，一直睡到第二天半上午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九公主坐在窗边的桌前看奏折，听到金锋掀被子的声音，九公主转过头来。 见金锋醒了，端着桌子上的茶杯走了过来：“头疼不？” “不疼，昨晚没喝什么酒。” 金锋接过杯子漱了漱口，然后举起茶杯，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光了。 把杯子递给九公主，又看了一眼透进来的阳光：“时间不早了吧，怎么没叫我起床？” “你难得睡个好觉，反正今天回去老早的，不着急。”九公主笑着接过茶杯，又去给金锋倒了杯温茶。 “有心了，”金锋伸了个懒腰。 镖师大营早训时都会喊口号，但是他早上没有被口号吵醒，说明九公主让人取消了今天的早训，或者取消了早训口号。 “咱们等下回去，还是吃过午饭再走？”金锋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我让人留了饭，夫君要是没有其他事，等下吃点东西，咱们就回去吧。” 九公主说道：“最近事情还挺多的，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要不然奏折又要堆满了。” “也行，”金锋点点头，走出房门。 趁着金锋去洗漱的空当，九公主让人送来了饭菜，又让珠儿去安排马车。 为了防止引起百姓围观，金锋和九公主都没有选择骑马，而是选择乘坐马车，两人的旗帜也收了起来。 虽然依旧有镖师护卫，但是来往西河湾和码头的镖师太多了，一般百姓根本不会知道金锋和九公主在里边。 不光九公主忙，张凉庆怀等人也忙得恨不得飞起来。 他们昨晚已经和金锋打过招呼，今天早上天一亮，张凉和庆怀便乘坐楼船离开码头，返回江南。 庆鑫尧也乘坐另外一艘楼船，返回西川。 镖师大营里看起来比平时冷清了一些。 金锋所在的车队低调地驶出大营，开始了返程。 刚走出大营没多远，金锋发现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露洁公主和江文文一行人站在路边，后边的树林中还拴着不少战马，还有一辆马车。 露洁公主没有看到金锋和九公主，但还是朝着马车的方向微微行了一礼。 江文文则直接上前，和铁锤聊了几句，然后被铁锤带着来到马车外边。 金锋见状，便推开马车窗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文文冲着九公主行了一礼，然后看向金锋：“见过先生！” “怎么了？”金锋问道。 “露洁公主想和先生您同行去西河湾，不知道先生是否同意？”江文文问道。 “一起就一起吧，”金锋指了指树林里的战马和马车：“她不是买了很多东西吗，这一辆马车装不下吧？” “露洁公主昨天在镇子北边买了一个院子，东西都暂时放在院子里了，这辆马车是用来代步的。” 江文文解释道：“这些战马也是她买的。” “真是富婆啊，走到哪里都是又买房子又买马的。” 金锋嘀咕道：“她怎么知道我现在回去？” “我们不知道，但是露洁公主一大早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只不过一直没见到先生您的亲卫队，就没有出发，一直等到现在。”江文文解释道。 “还挺执着，”金锋点点头：“那你们跟在后边吧。” 说完，金锋便关上了窗户。 铁锤见状，立刻命令队伍继续出发。 马车路过露洁公主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停顿，金锋和九公主都好像没看到露洁公主一样，直接无视她了。 露洁公主也不生气，等到金锋的队伍走过，赶紧示意己方的马队跟上去。m..Com 直到此时，九公主才把帘子拉开一条缝，偷偷往后边看了一眼。 等九公主回过头来的时候，金锋发现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金锋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毕竟和九公主夫妻这么久，还是察觉到了九公主的异常。 “怎么了？”金锋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第1614章 供不应求 “没什么，”九公主摇了摇头：“草原人向来彪悍，没想到这个露洁公主挺能隐忍的。” “这倒是的，”金锋点头说道：“草原上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事情比比皆是，露洁公主被如此轻视，却始终保持微笑，这份隐忍，九成九的人做不到。” “不光如此，”九公主说道：“夫君难道没有注意到这些战马吗？” “战马？”金锋问道：“战马怎么了？” “这些战马应该是黑鬃马。”九公主回答。 金锋掀开马车后边的帘子看了一眼，露洁公主随从骑的战马，脖子上的鬃毛的确是黑色的。 大康不产战马，川蜀如今使用的战马，主要来自四个途径。 第一是当初大蟒坡战役中，难民趁乱从丹珠的战马营中牵跑的吐蕃战马，第二是铁牛兵临党项王城，生擒党项老皇帝，逼着党项赔偿的党项战马。 第三则是京城黄河北岸剿灭入侵的东蛮南征军，缴获的东蛮战马。 第四是渝关城之战结束后，露洁公主为了赎回东蛮士卒的尸体所支付的战争赔偿！ 黑鬃是东蛮战马特有的标志，所以这批战马大概率就是露洁公主赔偿来的，现在她需要用马，却需要花钱来买。 换位思考一下，金锋觉得自己是无法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露洁公主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淡定，就好像没认出这些战马似的，依旧保持着微笑。 这一点就算是九公主都未必做得到，所以她才会觉得露洁公主能隐忍。 露洁公主跟在后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九公主的戒心，正好奇地看着外边呢。 如今川蜀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土匪了，以工代赈又修了很多官道和客栈，川蜀的商业迅速繁荣起来，行商者越来越多。 西河湾的厂子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前来采购的行商络绎不绝。 有多名商人或者民间商会组成的商队，也有自己推着板车或者三五成群的自由行商。 时不时还能看到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的人。 如今西河湾已经具备生产滚珠轴承的能力，所以金锋按照前世二八大杠的样式，重新设计了自行车。m..Com 刚开始自行车只在镖师内部使用，后来产量高了，便开始对外进行售卖。 自行车太方便了，不管官道大路还是山上的羊肠小道都能走，用起来比骡马要方便得多，而且非常省力，比一般的骡马驮得多。 自行车还不用喂养，也不会生病，回家了往院子里一放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自行车的速度比骡马快多了，同样是走官道，推着板车一天最多走三四十里，骡马驴车一天也就走四五十里，骑自行车最少能跑近百里，几天时间就能从西河湾跑回西川。 所以自行车一经上市，就受到行商的热烈欢迎。 虽然金锋定价很高，依旧供不应求，很多行商专门跑到自行车厂子外边排队，出来一批就被行商们抢走一批，根本送不到供销社。 刚刚过去的那辆自行车，不光后边驮着大包小包，前面的横梁也搭着两个巨大的褡裢，从坡上飞驰而下。 看到金锋的车队，这个人赶紧手脚并用，把自行车停了下来，推着走到路旁。 这份功力，就连奥德彪看了都得竖个大拇指。 毕竟这辆自行车没有轮胎，轮子就是一个钢圈，不管是抓地力还是抗震能力，都不能跟奥德彪的二八大杠相比。 露洁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自行车，对此好奇不已，冲着窗外的喊道：“江姑娘，那是什么东西？” “殿下说的是这个吗？” 江文文指着一辆刚过去的自行车问道。 “是的，”露洁公主点头。 “这是自行车，是我们先生发明的！”江文文说道：“这种东西可以上山下河，战马能走的它就能走，而且非常省力，要是路好的话，骑着它一天能跑两百里，现在很多邮差都用自行车送信，可快了！ 年后有一个邮差着急送信，曾经一天跑过四百里！” “一天能跑四百里？”露洁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如果论极速的话，战马肯定比自行车快，但和人跑步一样，战马也无法长时间保持极速奔跑，极速跑一阵必须停下来，否则能把战马累死。 整天行军的话，就算两匹战马轮流交换，一天也不可能跑四百里！ “那是特殊情况，那个邮差当时有急件要送，而且路很好，还有很多下坡路，又从天一亮骑到半夜，所以才能跑那么远。” 江文文说道：“一般情况下，自行车跑不了那么远，一天也就一两百里，力气大的也就跑两百多里。” “那也很厉害了。”露洁公主赞叹。 “的确很厉害，”江文文跟着点头：“不过那个邮差兄弟把信送到西河湾之后，累得连路都不会走了，还直咳血，在魏大夫那边休养了半个多月。” “江姑娘，你骑过自行车吗？” “骑过，”江文文回答，“金先生曾经让人送了一批自行车到镖局，所有在金川的镖师兄弟都要学，学不会的扣奖金。” “好骑吗？”露洁公主问道。 “刚开始骑的时候会摔倒，学会之后就不会了。” “好学吗？”露洁公主又问。 “难了不会，会了不难，”江文文说道：“没学会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自行车只有两个轮子，立都立不住，怎么可能不倒呢？ 但是学会之后才知道，是真的不会倒。” “为什么不会倒？” “我不知道，”江文文说道：“我只会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倒。” “这种自行车在哪里买，我能买几辆吗？”露洁公主问道。 “这个我没办法做主，得去请示一下。”江文文回答。 有了在小镇上的前车之鉴，江文文现在答应露洁公主的每件事都会深思熟虑。 露洁公主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微笑：“好的，如果有答复了，江姑娘记得通知我一下。” “好，”江文文点头答应。 这时候又有一辆自行车从坡上下来，但是这个人应该是新手，竟然直奔车队而来。 第1615章 交通事故 “拦住他！” 铁锤一直走在金锋的马车旁边，发现自行车冲着队伍来了，担心他惊了战马，赶紧冲着前边的镖师叫喊。 走在最前边的两个镖师立刻驱马上前，想要拦住自行车。 可是这辆自行车拉的东西太多了，又刚从坡上下来，速度实在太快了。 而且骑手还是个新手，控制不住车速已经很紧张了，又看到镖师阻拦，就更加紧张了。 其实有好多人跟他说过，骑自行车下坡不能刹前轮，否则非常容易造成翻车。 但是这时候他一紧张就全忘了，两手同时握紧了前后刹。 因为后座上的东西太多，他倒是没有翻车，但是前轮抱死之后，一下横了过来。 自行车啪叽一下摔倒在地上，顺着地面往前滑行了好几米，一直撞到路边的石头上才停下来。 左侧的布袋也被磨破了，里边的货物散落一地。 骑手在路上滚了好几圈，胳膊和膝盖的衣服也都摔破了，鲜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但他顾不上去查看自己的伤口，爬起来就往自行车旁边跑，去检查自行车和货物。 “你不要命了吗，路上这么多人，你还跑这么快！” 一个镖师驱马上前，冲着骑手骂道：“技术不过关，下山的时候，不知道刹车吗？” 骑手本来还在心疼货物和自行车，听到镖师的喝骂，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行商大多能说会道，眼力见也足，虽然镖师们把旗子都收了起来，但是通过铁锤等人的穿着和骑的战马，行商可以判断出来，后边马车坐的，肯定是镇远镖局的大人物。 虽然镇远镖局从来不欺压百姓，但大康百姓之前被官府压迫了几十年，对官兵的惧怕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镇远镖局就是川蜀的天，得罪了镇远镖局的大人物，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想到这里，行商也顾不上自行车和货物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马车的方向磕头：“军爷对不住了，小的没长眼，挡了诸位军爷的路，求军爷们见谅！” 喝骂的镖师本来有些生气，现在行商一磕头，他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 想要下去拉一下行商，却又想起自己还在执行护卫任务，不能随便下马。 一时间，镖师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因为自行车摔倒，货物还没有清理干净，车队也因此停了下来。 “警戒！” 铁锤举起胳膊打了个手势，亲卫队立刻分散开来，把金锋的马车围在中间，警惕地看着周围。 行商看到这么大的阵势，更加害怕了，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铁锤，去把人拉起来，再磕就把头磕破了！” 金锋推开马车窗户说道。 其实车队在前边有探路的斥候，头上也有飞艇侦察，如今飞艇和斥候没有发来预警，说明这个行商就是个行商而已，不是刺客。 “是！” 铁锤闻言示意一个镖师上前拉起行商。 然后又点名叫了几个镖师：“你们下来帮忙，赶紧把路清出来。” “不敢麻烦各位军爷，我来捡，我来捡！” 行商见状，赶紧去捡地上的货物。 “算了，你还是赶紧把伤口清理一下吧，现在天热，别再化脓了。” 铁锤从战马褡裢中取出一包药粉扔给行商：“这可是魏老先生亲自配的创伤药，撒上去一天就能结疤！” 行商捡起药粉，还以为铁锤在趁机敲诈，小心翼翼问道：“请问军爷，多少钱？” “不要钱，送你了！”铁锤满不在乎道。 “不要钱怎么行？”行商赶紧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我刚进完货，现在就剩这么多钱了，官爷别嫌少！” “老子说不要钱就不要钱，赶紧收回去！”铁锤瞪眼喝道。 行商见他这样，被吓了一哆嗦，只好把钱袋子收回去，然后冲着铁锤作了个揖：“多谢军爷！” 铁锤摆摆手：“以后骑车小心点，这种大下坡的时候带点刹车，今天是遇到了我们，要是遇到其他走路的老百姓，你撞到人怎么办？” “军爷教训的是，是小人莽撞了！”行商一边答应，一边解释道：“小人想着刹车太磨车轮，就没敢带刹车，以后会注意的！” 他的自行车刹车结构也和二八大杠一样，但是因为没有橡胶，刹车块不是橡胶的，而是一种软木做成的，刹车效果不如橡胶，对车轮的损害也比橡胶大得多。 更换一个车轮，对于行商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很多行商在下坡的时候就不使用刹车。 这种行为很危险，不少行商都因此出过事，甚至出现过连人带车冲下山崖和撞死过路百姓的恶性事故。 在官道上巡逻的镖师遇到这样的行商，也会进行训诫，但是依旧屡禁不止。 镖师们的动作很快，不大会儿就把路面上散落的货物清理干净了，还帮行商换掉了磨破的布袋，把货物绑到了自行车上。 “多谢各位军爷！多谢各位军爷！” 行商一个劲地冲着镖师们鞠躬表示感谢。 “以后骑车子小心点，车轮坏了可以再换一个，要是撞了人，赔的钱够你换多少车轮了？”铁锤又呵斥一句，然后示意车队重新出发。 “军爷教训的是！” 行商也自知理亏，一个劲的向铁锤赔不是，然后目送着车队离开。 金锋害怕引起百姓围观，从都到尾都没有露面，刚才和铁锤说话，也是在马车里说的。 路过行商的时候，金锋顺着帘子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看着行商身上的伤口，金锋无奈说道：“看来有必要制定道路安全法了。” 当训诫没用的时候，只能制定法律了。 行商大多对钱敏感，被处罚几次就记住了。 当然，金锋制定法律，并不是为了那点罚款，而是希望以后少出一些交通事故。 现在只是自行车，就已经出现了重大伤亡的案例，等以后机动车出现了，一旦出现交通事故，危害会更大。 他相信前世的决策者，在制定道路安全法的时候，初衷也是如此。 第1616章 推车人 屁股决定思维，前世金锋虽然在上班后才开始买车开车，但是依旧收到过几张罚单。 其中有一个超速罚单，摄像头的位置极为隐蔽，也不是路口什么的，可能因为地图还没来得及更新，金锋完全没有想到那里会有一个摄像头，于是就中招了。 对此金锋还发朋友圈吐槽过，抱怨这个摄像头就是为了罚钱。 现在坐在政策制定者的位置，金锋再去反思一下，才发现那张罚单不亏。 那个摄像头的位置是事故高发地段，因为路况非常好，很多车子走到那一段都会不知不觉的加速，就连金锋这个新手，当时都跑到了一百多码。 那段路通车不到一年时间，已经出现过七八次交通事故，有两次还造成了比较严重的人员伤亡，于是当地交管部门才在那一段安装了测速摄像头，还把容易超速的那一段设定为区间测速区。 其实真要说起来，安装测速摄像头的目的，的确是为了罚钱，但也不是单纯为了罚钱，而是利用罚款扣分的形式，逼迫超速的司机把速度降下来。 前世的地图软件基本上都会同步摄像头位置，会提前进行提醒，正常的司机得到提醒都会减速，保持区间测速内的安全车速行驶。 如果地图提醒了，还超速，那被罚也怨不上任何人了。 “道路安全法？” 九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法律的名字：“那是什么法？” “就是专门管道路安全的法律，”金锋解释道：“比如这种下坡不刹车，有安全隐患的，就要被处罚！” 九公主听完，有些哭笑不得：“这不至于吧？如果咱们制定这样的律法，会不会被行商说成苛捐杂税？” “怎么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多危险，他拉着几百斤重的东西，要是撞到过路的老百姓身上，真的可能撞死人。” “的确危险，但是如果因此制定律法进行处罚，我觉得还是有点过了，”九公主说道：“这种律法判罚的依据不好界定，容易被基层的执法者钻漏洞。 如果钻漏洞的执法者多了，可能会影响到朝廷的公信力。” “这个……”金锋也有点犹豫了。 九公主说的有道理。 光是政策制定的好没用，还要能够落实下去才行。 前世交管部门做处罚，主要依据就是各种摄像头抓拍的照片。 即便如此，依旧会有人去钻漏洞。 何况现在的大康还没有摄像头呢？ 违规不违规，基本就是执法者的一句话。 这种情况下，对执法者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而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特别是拿钱去考验。 这年头没有摄像头，没有执法记录仪，基层执法者罚了款，会不会装进自己兜里？会不会为了多罚钱过度执法，钓鱼执法？ 金锋觉得很有可能。 甚至有可能一些原本正直的执法者，因此成为腐败者。 如今川蜀的经商环境刚刚变好一些，如果过度执法钓鱼执法的事情多了，肯定会影响到经商环境，打击行商的积极性，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朝廷的公信力，让行商觉得是朝廷高层指使执法者去罚钱的。 想到这些，金锋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想了一下，看着九公主用商量的语气问道：“那你觉得让人在急转弯和大下坡的位置设立一些提示牌，怎么样？” “可以！”九公主说道：“如果这样还控制不住，那再去立法，行商也说不出什么了。” 两人说着话，车队翻过了山腰，开始下山。 他们下山，那些驮着货物从西河湾方向过来的行商们则是上山。 下山的时候，这些行商一个个骑得飞快，上山就蔫了，根本蹬不动，只能下来推着走。 有些人驮的东西太多了，腿也推不动，只能雇人在后边帮着推。 因此还产生了一个新行业——推车人。 一些住在大上坡附近的百姓，没事了就会来坡下边等着，专门帮行商在后边推车。 草原上一马平川，就算有山也是小山，很少会见到陡峭的山崖。 露洁公主一路上都开着窗户，不是看路上的行商和百姓，就是看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 中午时分，马队到了金川县北方，停靠在一个金川客栈落脚休息。 密谍司昨天就过来通知过，所以客栈早就做好了接待准备。 铁锤把亲卫队分成两组，一组和金锋一起吃饭，另外一组则去喂马。 在客栈休息了半个时辰，车队重新上路。 半下午时分，露洁公主远远看到远处的山道两侧，各自矗立着一座灰白色的大房子。m..Com 这座房子的外墙看起来没有一个裂缝，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石头砌成的，让露洁公主不由想起在东海第一次见到这种房子的情景。 当时她还以为那座房子是用一整块石头盖的，还跟侍女感慨，大康的建筑风格竟然如此独特，竟然把一块那么大的石头挖空做成房子。 后来经过江文文解释才知道，那种房子并不是一整块石头挖空的，而是用水泥浇筑的。 江文文见她不明白，还带她去参观了一个正在施工的楼房，露洁公主才知道水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看到这座大房子，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也是水泥混凝土浇筑盖的。 在这座房子顶上的平台上，还竖立着高大的投石车和重弩。 虽然重弩和投石车很久没用了，但是光放在那里，看起来就很有压迫感。 “江姑娘，那是什么？”露洁公主指着堡垒问道。 “以前西河湾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土匪曾多次来袭扰，那就是用来对付土匪，保护西河湾的第一道防线。 现在金川早就没有土匪了，这东西也很久没用过了。” 江文文介绍道：“过了这个堡垒，就正式进入西河湾地界了。” 如今堡垒上还有镖师驻守，但是看到铁锤带队，镖师们马上明白金锋和九公主在后边的马车上，根本没有阻拦，而是来到堡垒下边，排着队伍朝车队敬礼。 铁锤朝着镖师们回了个军礼，然后带着车队驶过堡垒。 第1617章 同情三秒钟 堡垒就是西河湾的第一道防线，过了这两个堡垒，就算是正式进入西河湾地界了。 其中最大的一个改变，就是路面变成了水泥路。 “这条路都是用水泥铺的？” 露洁公主指着路面问道。 “是的，”江文文点头。 “这也太奢侈了吧？”露洁公主忍不住感慨。 第一次见到水泥房子，她就羡慕不已。 因为水泥盖成的房子太结实了，用锤子都砸不动。 可是现在，西河湾竟然用水泥来铺路…… 这让露洁公主再一次见识到了世界的参差，也让她觉得更加无力。 越靠近西河湾，路边的厂子就越多。 很多厂子门口，都聚集着大量的行商，在排队等待新一批的货物。 还有村民端着托盘，兜售着吃食和茶水，或者是家里妇人制作的小玩意。 不管行商还是村民，露洁公主都能感受到他们自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积极。 许多年前，露洁公主在草原百姓脸上也能看到这样的表情。 那时候大家都相信只要好好放牧，明天就会变得比今天更好。 但是自从几年前开始，天气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冬天变得极为寒冷和漫长，夏天则变得极为酷热。 草原上的牛羊在冬天被冻死，在夏天经常得病，造成的死亡比冬天更严重。 牧民们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东蛮向大康发动了南征，希望通过掠夺大康来缓解草原上的压力。 可惜两次南征都被金锋挫败了，草原形势雪上加霜。 车队在露洁公主的感慨中继续向前开进。 越靠近西河湾就越热闹，之前很多荒地，现在都盖成了厂子。 露洁公主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又看看右边。 上了村子的环形公路之后，铁锤带着车队径直进入村子，而江文文则示意露洁公主的车队停了下来。 “殿下，前边是禁区了，外来人员不允许进入，我带你去找住的地方吧。” 随着川蜀政权的逐渐完善，公务人员也越来越多。 为了办公方便，也为了安全起见，西河湾原本的地盘已经变成了管控地区，除了西河湾原本的村民和纺织厂的工人，外人没有经过审批，已经不允许进入了。 不过西河湾外边新建了很多客栈，供前来采购的行商居住，还有一些百姓也会把自己家的房子腾出来几间，租给行商。 露洁公主人数太多，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都没有那么多空房。 就在江文文准备带着露洁公主去找农家院的时候，一个女镖师骑马找到了他们。 和在码头小镇上一样，女镖师自称是关晓柔安排她来的，然后带着露洁公主来到关家村，在两个院子住下。 关家村和西河湾本来就不远，如今都被房子连在了一起。 关晓柔就是关家村的，露洁公主对此毫不怀疑，一个劲的冲女镖师表示感谢，还让她带话给关晓柔，最近抽空一定去看望关晓柔，当面表示感谢。 此时关晓柔正在小院门口等着金锋和九公主呢，完全不知道这么回事。 “阿莲，你不是说当家的和舞阳要回来了吗，怎么还没到呢？” 关晓柔看着路口问道。 不等阿莲答话，关晓柔就看到一个镖师骑马转过了路口。 随后，金锋的车队就出现了。 “嫂子，等急了吧？” 铁锤冲着关晓柔打了个招呼，然后示意马车停在门口。 “别贫嘴了，赶紧回去吧，雨虹还等着你呢。” 关晓柔白了铁锤一眼，然后走向马车。 金锋推开车门，跳了出来，看着关晓柔问道：“大妞二妞呢？” 他这次去东海待了好几个月，孩子一直在村里被奶娘带着，没有跟着关晓柔去东海。 几个月不见，金锋也想孩子了。 关晓柔冲着后边招了招手，润娘和奶娘各自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 润娘抱的是关晓柔的孩子，奶娘抱着的则是九公主的。 金锋上前，一手抱起一个。 不知道因为孩子还小，还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两个孩子都没有哭，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金锋。 二妞还伸出小手抓住了金锋的衣服。 趁着金锋逗孩子的空当，九公主也下了马车，然后把关晓柔拉到了一旁，小声嘀咕起来。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见关晓柔一会儿眉头微皱，一会儿又连连点头。 最后伸手拍了九公主一下，没好气说道：“舞阳，你也太坏了，算计露洁就算了，竟然还打着我的名头！” “我也是没办法嘛，”九公主无奈说道：“这件事咱们必须一个人来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姐姐性格出了名的温柔，唱白脸最合适，姐姐不是也想看到谈判顺利吗？” “行了，我知道了。” 关晓柔白了九公主一眼：“演戏就演全套，等下我去关家村看看露洁。” “还是姐姐靠谱！”九公主笑着挽住关晓柔的胳膊，跟着金锋走进院子。 这天下午，金锋先是陪着孩子玩了一阵，等到两个孩子都睡着后，金锋才来到隔壁的冶铁车间。 新的钢铁厂建好之后，这个冶铁车间基本上不再大规模生产了，更多时候，这里就是左之渊刘不群和万鹤鸣三人的专用实验室了。 金锋进去的时候，刘不群和万鹤鸣正围着铁炉敲打着什么，连金锋来了都没发现。 万雨虹带着几个女工在空地上干活，看到金锋进来赶紧迎了上来。 “铁锤回来了，你不在家，在这儿干什么？”金锋好奇问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等下班了再回去。”万雨虹回答道。 “行吧，”金锋点点头，在心里同情铁锤三秒钟。 铁锤自从和万雨虹交往后，就再也没去过青楼了。 这次去东海几个月，铁锤一直在小院住着。 刚才把金锋送到家，就把工作交给了副队长，第一时间跑去找万雨虹了。 结果万雨虹却在车间工作。 金锋可以想象铁锤此时的心情。 不过这是铁锤和万雨虹之间的事，金锋也不想多问，摆摆手走向刘不群和万鹤鸣。 第1618章 变速牙盘 刘不群和万鹤鸣正围着铁炉叮叮当当敲打着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金锋来了。 金锋也不在意，径直地走到铁炉前边。 只见铁炉边上的砧板上，放着一块牙盘，刘不群负责打铁，万鹤鸣负责用钳子固定牙盘。 直到这时候，两人才终于发现了金锋。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万鹤鸣直接扔掉钳子，惊喜问道。 “金先生！”刘不群也放下锤子和金锋打招呼。 “你们这在干嘛呢？”金锋问道。 “我们在做自行车牙盘！” 万鹤鸣兴奋的给金锋解释道：“我和刘大人发现，自行车就算不拉东西，在上坡的时候也会非常吃力，有一次修理卷扬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自行车是不是也可以和卷扬机一样，利用不同大小的牙盘来减轻上坡的难度呢？尒説书网 然后我找刘大人和左大人一起讨论这件事，我们都认为可行，就尝试着做几个不同的牙盘试一下。 师父，师父，您觉得怎么样？可行吗？” “可行，非常可行！” 金锋揉了揉万鹤鸣的脑袋：“你做的很好，师父支持你！” 变速牙盘在金锋前世的自行车上非常常见，回来的路上看到自行车爬坡，金锋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但是以西河湾现有的技术，想要把变速牙盘做出来还非常困难，就算真的做出来了，成本也会非常高昂，甚至光是这个变速系统就比自行车本身更贵，所以金锋就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决定等以后技术发展一段时间后再来做这件事。 结果回来后发现万鹤鸣跟他想到一起去了，而且已经开始动手了。 万鹤鸣在机械上的确非常有天赋，执行能力也非常强，想到了就去找刘不群和左之渊商量，然后就开始动手去做。 有天赋，动手能力又强，再加上金锋的指点和提供的实验室，万鹤鸣想不在大康史书上留下一笔都很难。 金锋对于万鹤鸣非常满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鼓励道：“有想法就去论证，去实验，你做的很好，师父支持你！” “多谢师父，”万鹤鸣冲着金锋行了个礼，随后说道：“但是能不能和师父商量个事？师父以后别揉我脑袋了，被人看见该笑话了！” 金锋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边的万雨虹先不愿意了，上去对着万鹤鸣头上呼了一巴掌，然后拧住他的耳朵：“先生揉揉你的脑袋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姐，你快松手！” 万鹤鸣一边跳脚一边拍打万雨虹的手。 万雨虹根本不管他，继续揪着耳朵给金锋道歉：“先生，小孩子不会说话，您别生气，您是师父，打他骂他都是应该的！” “行了行了，赶紧松手吧。” 金锋哭笑不得道：“孩子知道害羞了是好事，说明咱们的小鹤鸣长大了。” 听到金锋这么说，万雨虹才松开手，撇嘴道：“什么长大了，昨天家里进了个癞蛤蟆，还吓得直叫唤，非要去跟我睡……” “姐，你别说了！” 万鹤鸣一听姐姐要说自己的糗事，赶紧伸手去捂万雨虹的嘴，却被万雨虹一巴掌打开了。 万雨虹嫌弃说道：“你的手上都是油灰，别碰我！” 刘不群被姐弟俩的玩闹逗得哈哈大笑，金锋的心情也变好不少。 万鹤鸣担心姐姐继续爆他的糗事，赶紧用钳子拿起还没做好的牙盘向金锋请教。 金锋虽然明白万鹤鸣的小心思，但还是示意万鹤鸣把牙盘放到桌子上。 随后金锋刘不群和万鹤鸣三人便围着牙盘开始了讨论。 牙盘的结构并不复杂，金锋都没有借助图纸，就给万鹤鸣讲明白了。 随后，金锋又从牙盘问题，延伸到齿轮比的问题，一直讲到天色快黑了才离开冶铁车间。 万鹤鸣和刘不群没有来送金锋，而是留在实验室，准备连夜加班验证金锋刚才所讲的内容。 做科研就需要这种钻研的精神，金锋对于两人非常满意。 从冶铁车间出来，金锋本来以为会第一眼看到铁锤呢，谁知道第一个看到的却是魏大同。 金锋不知道他是路过还是来找自己的，便问道：“魏大人，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魏大同冲着金锋行了一礼：“下官有些事想求先生。” “魏大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了，什么求不求的。” “那我就直说了，”魏大同说道：“听说先生在东海的第二批楼船快造出来了，我想找先生先要几艘。” “你要楼船干什么？”金锋问道。 “运粮呀，”魏大同说道：“先生莫非忘了，我是西川的转运司使……” 魏大同最近两年一直在负责修建都江堰和水渠的工作，听他这么说，金锋才想起来他的老本行是转运司的转运使，专门负责转运粮食。 以前是把地方收上来的税粮集中起来送往上级部门，现在则是把江南运回来的粮食和东海运回来的海带送到各个县一级的粮库，万一发生粮荒，可以最快速度赈灾。 九公主掌权后，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手，就让魏大同继续从事粮食转运工作，并且把他的级别提高了。 只不过魏大同在转运司干了那么多年，对于粮食转运的各个环节都早已熟的不能再熟了，就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都江堰和修建水渠上，转运司的工作大部分交给了副手，只有副手搞不定的时候才会去找魏大同请示。 魏大同对于这项工作非常熟悉，接手之后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也没有找金锋寻求过帮助，以至于金锋都忘了他这个职务。 “魏大人，我之前不是已经给了你们一批楼船了吗？怎么还要？”金锋问道。 第一批楼船造出来后，除了给郑驰远两艘，金川商会一艘，其他的都用来运送海带和粮食了。 这是转运司的本质工作，所以楼船名义上也就归转运司了。 “先生是已经给了一批，但是不够用啊，”魏大同抱怨道：“刚才陛下找我谈话，批评转运司的工作进度太慢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第1619章 又当鸵鸟了 粮食问题是金锋近期最关注的问题。 听到魏大同要说粮食问题，金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魏大人还没吃晚饭吧，走，去我家吃点，咱们边吃边说。” 这可是一个和领导亲近的好机会，魏大同非常心动，但还是问了句：“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金锋说道：“走吧，莫非还要我拉你不成？” 金锋都这么说了，魏大同也不好再拒绝，便跟着金锋往小院走。 路上金锋问道：“魏大人，前段时间水位上涨，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东海忙活船坞和铁甲船的事，金锋没有太关注川蜀，只是每隔几天看一下九公主派人送来的奏折汇总而已。 不过川蜀要是发生了水灾，九公主肯定会跟自己说，没说应该就是没事。 现在是见到魏大同，就顺便问一句。 和金锋预料一样，魏大同回答道：“多亏先生警示，我们提前做了准备，水位上涨也不是很厉害，目前还没有发生大的洪灾。”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继续问道：“水渠修建的如何了？” “几条干渠已经全部修通了，先生规划的支渠也差不多都通水了，剩下的几条因为地形比较复杂，工程进度稍微有些慢，但是年前肯定能贯通！” 魏大同回答道：“金马河下游地区一直是洪涝重灾区，前些年水位稍微高一些，金马河下游必定被淹，但是因为都江堰通水，把金马河的江水分流走了一半，前些天江水上涨，金马河下游才能免于受灾。” “那就好，那就好！”金锋连说了两遍那就好，然后拍了拍魏大同的肩膀：“魏大人辛苦了！” 金锋规划的水渠几乎贯穿了大半个川蜀盆地。 有了这些水渠，金马河的江水就可以流到川蜀的角角落落，滋润这片土地。 金锋相信，最多几年，饱受干旱摧残的川蜀盆地就能变成真正的天府之国！ 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此时已经到了饭点，每天这个时候，也是金锋家最热闹的时候。 可是今天回来，金锋却发现九公主左菲菲北千寻和唐冬冬都不在，只有小娥、阿春、李迪迪和北千寻的妹子几个人坐在桌边疯狂干饭。 润娘和关晓柔坐在餐桌一角，没有吃饭，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见到金锋回来，几人赶紧站了起来。 “当家的！魏大人！” 关晓柔和润娘赶紧向金锋和魏大同打招呼。 “姐夫！” “师父！” “先生！” “魏大人！” 四小只也跟着站了起来。 小娥在站起来前刚咬了一口鸡腿，一说话，鸡肉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可能是以前饿怕了，哪怕现在生活好了，小娥变得有些淘气，却几乎从来不会浪费粮食。 见鸡肉喷到了桌子上，下一秒便抓起来又塞进嘴里。 “也不看看脏不脏，”金锋没好气说道。 “润娘姐姐一天把桌子擦八遍，有什么脏的？”小娥满不在乎说道：“姐夫不是说过吗，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当思物力维艰，以前我做梦也想不到能吃上鸡腿，怎么能浪费。” “嗯嗯！” 其他三小只也跟着点头。 她们以前也都是苦人家的孩子，都知道饥饿的滋味，也知道珍惜粮食。 “你们能这么想就对了。”金锋按了按手：“行了，你们继续吃吧。” 虽然四小只在村里上房爬树撵猫追狗什么都干，但是通过这件事金锋觉得她们的本性还不坏，只是比以前淘气了一些罢了。 等到四小只重新坐下，金锋转头看向关晓柔问道：“舞阳她们呢？” “朱儿刚才过来，说舞阳要和铁大人他们开会，在御书房吃。千寻身子不方便，润娘刚才把饭给她送回房了。菲菲和冬冬都说厂子里有事，就不回来了，在厂子里随便吃一点。” 关晓柔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无奈。 九公主和左菲菲是真的忙，北千寻也是真的不方便，她们不来吃饭都正常。尒説书网 但是唐冬冬显然又犯了以前的老毛病，在故意避着金锋。 每次想到这里，关晓柔就有些替唐冬冬着急。 唐冬冬和左菲菲是一起被九公主赐婚给金锋的，左菲菲都跟着金锋南征北战好几次，该做的事情早就做过很多遍了，但是唐冬冬还是自欺欺人的当鸵鸟。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勉强，关晓柔只是在心里着急一下，便接着说道：“千寻回来后，让教练把这四个小淘气狠狠训练了一顿，我不知道魏大人要来，看她们都饿坏了，就让她们先吃，魏大人您见谅。” 封建时代，男人不回来是不能开饭的。 关晓柔和润娘虽然等着金锋，但是四小只已经先吃了，关晓柔有些担心折了金锋的面子。 “不碍的，不碍的！”魏大同连连摆手。 “既然她们都不回来，咱们就开饭吧。” 金锋随便指了个凳子：“魏大人坐，说说你们转运司最近怎么样，有什么困难？” 九公主不在，魏大同有些遗憾，也暗自松了口气，坐下后就开始向金锋说起转运司最近的工作。 金锋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之前在金锋看来，转运司就是把粮食收集起来，然后运送到需要的地方就行了。 但现在听了魏大同的讲解，金锋发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之前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粮荒，九公主给张凉的命令是在江南夺下粮仓后，所有粮食都运回川蜀。 后来金锋在东海发现了海带，又成立了捕捞队，捕获了大量海鱼。 九公主让人统计后发现，有了海带和咸鱼的补充，再加上川蜀原本的粮食储备，可以够川蜀百姓撑过很长一段时间。 川蜀以工代赈的粮食，都是九公主和金锋从权贵子弟手里抢来的，而权贵子弟的粮食，几乎都是从江南弄来的。 江南就算盛产粮食，也扛不住这么造啊。 再加上张凉和庆怀最近的动作，如今的江南，粮食储备早就跌破红线了。 第1620章 谁跟你说的？ 金锋和魏大同谈话的时候，关晓柔和润娘一直在旁边听着。 等到魏大同走后，关晓柔问道：“当家的，听魏大人刚才的意思，舞阳又让魏大人把粮食运回江南去？” “是的，”金锋点头。 魏大同刚才说那么多，核心意思就是江南如今的粮食储备跌破了红线，随时可能造成粮荒。 九公主给魏大同下了命令，让他尽快把之前从江南运回来的粮食，再送回江南去。 九公主给的时间太短了，魏大同计算了一下，依靠现在的运输能力，根本无法完成任务。 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东海又有一批楼船即将出厂，就赶紧跑过来找金锋索要。 “舞阳这不是折腾魏大人吗，之前催着魏大人把粮食从江南运回来，现在又催着他把粮食运回去。” 关晓柔有些同情魏大同。 “这件事不是舞阳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金锋说道：“舞阳并不知道东海有海带和海鱼，我知道，但我忘记了。也是我告诉舞阳未来几年可能会出现粮荒，所以舞阳才这么着急从江南调粮的。 现在有了海带和咸鱼，川蜀的粮食危机暂时得到了解决，用不到那么多粮食了。” “姐夫，你和陛下在调粮之前，不知道江南的粮食不够吗？”旁边的小娥抬头问道。 刚问完，就看到姐姐瞪了她一眼。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赶紧低下头，把脸埋进饭碗里。 金锋在调粮之前知道江南的粮食会短缺吗？ 其实他和九公主都知道。 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于沉重，金锋心中有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关晓柔赶紧跟着站起来：“当家的你别生气，小娥不是有心的……” “没事，我就是撑着了，想出去走一走。” 金锋摆摆手，离开餐厅。 关晓柔看着金锋的背影，冲着小娥额头点了一下：“看你干的好事！” 然后便追着金锋出去了。 “润娘姐姐，姐姐和姐夫怎么了？” 小娥毕竟还小，不懂得其中的关系，一脸疑惑地看着润娘。 其他三小只也放下饭碗，和小娥一样抬起头。 润娘本来不想回答小娥这个问题，但是转念一想，其他人误解金锋就算了，不能让小娥她们也误解金锋。 于是润娘就放下碗筷坐到四小只旁边，点头说道：“当家的和陛下姐姐，在调粮之前自然知道江南的粮食不够。”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从江南调粮呢？”小娥问道。 润娘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娥这个问题。 “因为先生想养活咱们，养活咱们川蜀人！” 李豆豆放下筷子说道：“川蜀的粮食不够，如果先生和陛下再不从外边找粮食，咱们川蜀人就要挨饿了！” 她毕竟比小娥大了好几岁，又在宰相府待过几年。 那几年里，她必须时时刻刻观察着周围，揣摩党项人的心思，所以心智要比小娥阿春灵儿三人成熟得多，已经能够明白一些事情了，也早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可是咱们把江南的粮食拉来了，江南人不就要挨饿了吗？”小娥继续问道。 “那你是希望你认识的人，比如小黑，翠珠他们饿死呢，还是饿死不相干的人呢？”李豆豆反问道。 “我……”小娥噎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想让小黑翠珠他们饿死！” “那不就是了？”李豆豆说道：“当粮食不够的时候，先生只能去外边找粮，可是就像这盆饭，总共就这么多，你多吃一口，我就要少吃一口，没有其他办法。” “我明白了！”小娥似懂非懂地点头。 “不光是这样，”润娘说道：“镖师从江南弄来的粮食，不是从百姓手里弄的，而是从粮商手里抢的。你们不知道，江南现在可乱了，官府和土匪三天两头就去搜刮百姓，百姓手里根本没有粮食。” “润娘姐姐，照你这么说，现在的江南岂不是和以前铁罐山土匪还在的时候一样乱？”小娥问道。 虽然铁罐山土匪已经覆灭两年了，但依旧是周围很多百姓心中的噩梦。 小娥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她年纪不大，却能清楚记得每次铁罐山土匪来收岁粮之前，她爹娘都会紧张很长时间，还会提醒她那几天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以免被土匪顺手砍杀了。 “比那时候还乱，”润娘说道：“铁罐山土匪一年也就来收两次岁粮，可是江南现在的土匪太多了，有时候一个镇就有好几伙，这伙土匪收完了，下一伙土匪来了还要收，老百姓拿不出来，他们就杀人。” “官府不管吗？”小娥问道。 “官府？”润娘冷笑道：“江南现在的官府比土匪还凶！土匪抢的粮食，一大半都要分给他们，他们再卖给粮商，粮商把粮食囤起来，准备等到粮荒了，再高价卖给百姓！” “江南人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钱？” “没有钱，可以用地用房子来换啊，实在不行，可以把自己卖了，把老婆儿女卖给粮商啊。”润娘咬牙说道。 “江南人真可怜，姐夫为什么不派镖师去把土匪和他们的官府都杀了？” “当家的也想，可是江南太大了，咱们的人手不够啊。”润娘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不过当家的说了，他早晚会去江南和中原清算这群家伙！” “其实就算咱们不去清算，这群粮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李豆豆冷笑道。 “为什么？”小娥问道。 “可能在刚刚粮荒的时候，粮商能靠着卖高价粮赚不少钱，但是当人饿极了的时候，就什么都管不上了，粮商的打手根本不可能挡住那么多饥民，会被饥民生吞活剥了！” 李豆豆说道：“只不过到了那时候，估计江南也剩不了多少人了！” 润娘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李豆豆一眼，问道：“这些是谁跟你说的？” 在东海的时候，有一次唐小北和左菲菲讨论江南问题，润娘在一旁听，唐小北和左菲菲两人当时的观点，和李豆豆说的一样。 第1621章 逼不得已 润娘知道江南的情况，是听唐小北和左菲菲说的。 唐小北和左菲菲知道，是因为她俩一个是金川商会总掌柜，一个是娘子军将领，都算是朝廷的高层。 而李豆豆就是一个小豆丁，还是一个不爱说话，一天到晚喜欢爬树掏鸟窝的小豆丁，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润娘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跟她说的。 结果却看到李豆豆摇了摇头：“没有人跟我说啊。”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润娘问道。 “从报纸上看的呀，”李豆豆回答。 “报纸上说过这些？”润娘一愣。 她虽然也参加了扫盲班，却远不如关晓柔那么用心，平时的心思也都在做饭上，几乎从来不看报纸。 李豆豆则正好相反，对报纸非常关心。 而且她不是去读报纸的台子下边去听邮差读报，而是直接往金川报社跑。 她刚从党项回来，就跟着李迪迪进了报社的印刷厂，给报社雕刻插图。 印刷厂的员工得知兄妹俩的事情之后，都很同情他们，也非常照顾他们。 当时的李豆豆虽然还自闭，但是谁对她好，她都知道。 现在自闭有所好转，也经常往报社那边跑。 小姑娘本来就招人喜欢，还有李迪迪的关系，陈文远和赵岳也就没管她，随便她进出报社和印刷厂。 “报纸上没有直接说，却经常分析江南和中原的局势，不是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吗？”李豆豆反问道。 “这些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润娘问道。 “对呀，”李豆豆点头。 金川日报的版面有限，并不是所有稿子都会被印刷出来，因为可以自由进出报社和印刷厂，李豆豆了解到的新闻比金川日报刊登出来的更多。 加上在宰相府养成的经历，让她养成了抽丝剥茧，透过表面现象去看本质的习惯。 润娘沉默了一下，冲着李豆豆竖起大拇指：“厉害！” “没有没有，”李豆豆害羞的低下头：“我哥才厉害，我哪里厉害了？” “你和你哥都厉害！” 润娘又夸了一句，见李豆豆害羞，就看向小娥三人：“你们都给我记着，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说当家的不好，咱们永远不能说他不好，如果没有他，你们，还有我，说不定都早就饿死了，明白吗？” “明白了！” 小娥阿春和灵儿三人赶紧点头。 “行了，你们赶紧吃吧，吃完了就回去洗洗吧，一个个脏得跟泥狗子似的！” 北千寻回来后，虽然没有直接训练四小只，却让教官把她们的训练加重很多，四小只在山里负重跑了半下午，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土。 …… 小院外边，金锋和关晓柔一前一后走着。 此时天已经黑了，好在西河湾的几条主路上，夜里都会点油灯，倒不至于看不见。 金锋也没有什么目标，就这样漫无目的走到了后山，然后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关晓柔看着金锋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当家的，你也知道小娥这丫头没心没肺，等我回去就收拾她……” 听到关晓柔说话，金锋才发现她跟了过来。 拍了拍旁边示意关晓柔坐下，然后笑着说道：“童言无忌，收拾小娥干什么，何况不懂就要问，她只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而已。” 看到关晓柔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金锋直接把她拉到旁边坐下：“放心吧，我没有说反话，更没有生小娥的气。” “那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一声不吭的？”关晓柔问道。 “我在反思，”金锋双手放到背后，撑着石头，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我在想，我做的事到底对不对。” “当家的，你做的事情当然对！”关晓柔说道：“要不是你，川蜀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可也是因为我，江南可能要死很多人。”金锋回答道。 其实从江南调粮之前，金锋就知道把粮食调走，一旦爆发粮荒，江南会发生什么。 但是当九公主向他提出从江南调粮时，金锋却没有反对。 之前金锋一直在刻意回避思考这个问题，今天小娥提出那个问题，让他没办法再回避。 “当家的，你不能这么想。” 一向不擅长劝人的关晓柔，此时却滔滔不绝说了起来：“当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南那群粮商是什么人，他们就是唯利是图的奸商，只想赚钱，根本不会管百姓的死活！ 粮食在他们手里，活下来的都是有钱人，普通老百姓还是要饿死。 粮食只有在咱们手里，才能真正送到需要的人手里，才能活下来更多人！ 所以我觉得当家的你和舞阳做的没错，你也不用因为这个怪自己！” “我知道，”金锋伸手搂住关晓柔：“谢谢你晓柔，谢谢你能理解我！”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却伸手搂住金锋的腰，把头靠在肩膀上：“当家的，你不要想那么多，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有这一点就够了。” “嗯！”金锋重重点头。 其实他也知道，站在宏观的角度来说，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粮商们唯利是图，他们追求的是钱，囤积粮食也是为了赚钱，而不是让更多百姓活下来。 而且粮商没有足够的武装力量来保护粮食安全，当灾民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只要有人振臂一呼，灾民就会冲击粮仓，粮商们指望那些打手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粮食属于易燃品，而红了眼的灾民是没有理智的，到时候肯定会造成很大的伤亡和浪费。 就算灾民没有浪费粮食，控制住粮仓的灾民首领，大概率会成为新的粮商，利用粮食来拉拢人马，占地为王。 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 如今川蜀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中，粮食到了川蜀会得到更加合理的分配，同样的粮食，在川蜀能够活下来的人绝对比江南多。 但是一想到很多江南百姓因此陷入饥馑之中，甚至可能饿死，金锋心中还是忍不住愧疚。 第1622章 衣服都没穿好 金锋前世有个明星，身价好几亿，长得漂亮，身材更是没得说，是金锋小时候的女神。 可是后来遇人不淑，长期生活压抑导致抑郁，最终轻生。 金锋看到新闻，为此叹息很久，也明白了人生在世，难有两全的道理。 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有富人的烦恼，上位者也有上位者的烦恼。 前世的他上学时为了学费生活费发愁，工作后为了工作发愁，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已经站在了世俗权力的顶端，几乎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但是依旧有烦心事。 金锋前世看过一个说法，说这是人类的贪婪在作怪，不管多么富有，有多高的成就，永远都不会满足，这山看着那山高。 还说这是人类的基因缺陷，也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正是因为一直不满足，才会努力去学习，去改变。 如果人类只是满足于吃饱穿暖，那么社会就会永远停留在这个阶段。 其实金锋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会愧疚。 只不过金锋现在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小娥陡然问起来那个尖锐的问题，他也不会失态。 如果在外边，就算有人问起，金锋也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回到家里，当时又没有外人，他不想再伪装了。 金锋在石头上坐到半夜，想了很多，心情也基本平复了下来。 整个过程，关晓柔都在陪着他，见金锋不想说话，也没有没话找话，就是坐在金锋身侧，默默陪着。 遥远的东海，一个镖师站在瞭望台上，无聊地看着下边。 此时已是半夜，运输海带的船只停下了，出海捕鱼的船队也回来了，海面上静悄悄的，只有背后岸上的工厂时不时传来一阵响动。尒説书网 “老田叔，丑时到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一个十几岁的镖师顺着梯子爬上来。 “好，”老镖师打了个哈欠，取下身上的蓑衣，递给新来的镖师。 “我不用，这玩意太热了。”刚上来的镖师接过蓑衣放到一旁。 “穿上吧，这边的蚊子能吃人！”老镖师说道：“你没听报纸吗，被蚊子咬了不光痒，还有可能得传染病，疟疾就是这么传染的。” 说完把蓑衣接过来，披到小镖师身上。 “行吧，”小镖师叹了口气，把蓑衣的带子系上：“老田叔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起来晨练呢。” “行，”老镖师点点头，正准备下去，突然看到东北方向出现一团红光。 老镖师赶紧转身，快步走到栏杆旁边。 “老田叔，那是不是响箭？”小镖师也跟了过来。 响箭不光能发出声音，箭头携带的烟花还会爆炸，在夜里非常显眼。 “看不清！”老镖师摇了摇头，顺手拿起望远镜。 “怎么样？”小镖师问道。 “应该是咱们镖局的响箭，但是天太黑了，距离也太远，看不太清！”老镖师努力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 “既然有响箭，说明是咱们兄弟，但是渔船都归队了，海带运输队的船也都回来了，水师兄弟的船也都在码头，没人在外边呀？”小镖师疑惑问道：“放响箭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老镖师一脸凝重的摇头，正在考虑是否去通知上级，派人过去看一下呢，就看到烟花燃尽，消失了。 然后烟花出现的下方一点位置，出现了一团摇曳的火光，看起来应该是有人点燃了火盆。 随后火光突然又看不见了，一秒钟之后，又出现了。 “是灯语，老田叔，是灯语！” 小镖师指着火光喊道：“肯定是自己人！” 这年头没有电话，即时通讯的办法就是烽火台和旗语等方式。 旗语在白天好用，到了夜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为了解决夜间应急通讯问题，金锋就制定了这种利用火光来传递消息的办法。 对方先是放了响箭，现在又打出了灯语，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是自己人了。 但是老镖师依旧不敢大意，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块厚布，在火盆前边站了一秒钟，然后蹲了下去，随后又举着厚布站起来，然后又蹲了下去。 如果从对面的角度看过来，瞭望台上的火光就是灭了一下，然后亮起来，然后又灭了。 这是一种让对方表明身份的信号。 随后，老镖师就拿起望远镜，紧紧盯着远处。 片刻之后，之前的火光旁边又亮起一团新的火光。 这表示对方看懂了。 然后新亮起来的火光开始了长短不同的闪烁。 老镖师和年轻的镖师都死死盯着远处，生怕错过任何一次闪烁。 半分钟之后，小镖师猛地一拍栏杆：“老田叔，是金川号！是金川号回来了！” “是的，金川号回来了！”老镖师也非常激动：“泥狗子，你继续值班，我去通知营长！” 说完也不等小镖师答话，顺着梯子旁边的绳子就滑了下去，然后朝着大营飞奔而去。 金川号就是之前去追击海盗的那艘楼船，按照金锋的推测，他们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结果过去了几个月都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结果他们又出现了。 老镖师跑回大营没多久，就又跑了出来。 后边还跟着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只穿了一条短裤的大强。 大强冲到瞭望台上，又让老镖师对了一次暗号，然后和小镖师一样兴奋地直拍栏杆。 “快，去通知郑将军，告诉他金川号回来了！” 大强冲着老镖师喊了一声，这才顾得上回去穿衣服。 老镖师又直奔水师大营。 虽然水师现在也归到了金锋麾下，和镖师的合作也非常密切，但镖师和水师并不是一个单位，老镖师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入水师大营，见到郑驰远。 但是出来的时候，就快得多了。 郑驰远和大强一样，带着老镖师一路冲出水师大营，直奔瞭望台。 此时大强已经穿好衣服过来了，发现郑驰远只穿了一件睡袍，头发也散着，忍不住取笑道：“郑将军，你为何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出门了？” 第1623章 金川号回归 郑驰远是水师指挥官，大强是东海镖师指挥官，随着水师和镖师的合作日益密切，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好基友的标志之一就是互相取笑。 郑驰远现在多少穿了一件睡袍，大强刚才只穿了一个短裤，光着膀子就冲了过来。 但是他完全不提这事，而是取笑郑驰远。 换做平时，郑驰远肯定会回击一句，但此时他哪里有心思跟大强玩闹？ 也不搭理大强的调侃，抓着小镖师的衣服问道：“金川号在哪里？” “喏！” 小镖师伸手指了一下北方。 火盆的亮光没有烟花那么强，郑驰远年纪又大了，最后还是利用望远镜才看见海上的火光。 “他们真的是金川号吗？”郑驰远问道。 “应该是的，”老镖师说道：“我们已经跟上面的兄弟对过灯语了！” “那就好，那就好！” 郑驰远激动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水师总共就两艘楼船，金川号就是其中之一。尒説书网 上面的水手还都是从水师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要是回不来了，对于整个水师都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前段时间，金川号一直没有消息，郑驰远没少因为这事烦心。 本来以为金川号回不来了，结果突然又有消息了。 “快点，派快艇去迎一下！” 郑驰远冲着亲卫喊道。 “别忙了，我已经安排好了！” 大强朝着郑驰远指了指下边。 郑驰远顺着大强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到几艘快艇从码头中缓缓驶出，朝着北方开去。 “镇定点，”大强拍了拍郑驰远的肩膀：“估计他们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咱们去下边等吧，这里蚊子怪多的！” 郑驰远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瞥了大强一眼：“轮到你来教我镇定点？不知道上次演习，气得砸凳子的人是谁！” 前段时间，镖师和水师进行了一次联合演习，在演习过程中，两艘镖师的快艇撞到了一起，造成一艘快艇倾翻，还差点淹死了人。 大强当时就气得直跳脚，还把屁股下边的凳子扔了出去，差点砸住站岗的镖师，被金锋指着鼻子狠狠训了一顿。 “哈哈哈，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嘛！”大强笑嘻嘻的拉着郑驰远，顺着梯子下了瞭望台。 出了这样的事，睡是肯定睡不着了，两人就一起来到大强的办公室，默默等待消息。 快艇也没有让他们久等，不到一个时辰，大强的护卫就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他们一个是金川号是船长，由郑驰远手下的水师担任，一个是副船长，由镖师担任。 船长负责航行方面，副船长负责安全和作战方面。 “郑将军！营长！” 两人进了办公室，各自朝自己的领导敬礼。 “牛栓子，你们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大强还了一个军礼，着急问道。 “营长你别提了，我们回来的时候拉的东西太沉，又不熟悉倭国海域，金川号撞上了礁石，把船底撞了个窟窿。 好在先生设计的金川号底舱是分离式的，其中一个底舱撞破了，其他底舱还好好的，不至于沉船。 可是我们停船检查的时候，被倭国人发现了，于是他们把我们围了起来。 幸亏我们到倭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的战船都炸了，也幸亏抛锚的地方距离倭国海岸比较远，他们只能派渔船来交战。 于是他们的渔船来一艘我们就炸一艘，就这么打了一个多月。 后来我们看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火油和手雷总有耗光的那天，就主动出击，派飞艇打到他们的王城，把他们的皇宫炸了，抓了他们的一群皇子公主做人质，才算把他们打服。” 镖师副船长说道：“虽然倭国人答应给我们修船，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可以修补金川号的船坞，我们也不敢让他们修船，只能简单的修了一下船舱，然后勉强前进。 可是等我们修好船舱之后才发现，之前的撞击中，把蒸汽机的传动轴撞松了，用来固定传动轴的钢板也撞断了两块，蒸汽机没法用了。 没办法，我们只能扔掉从倭国缴获的金银，用风帆慢慢往回走，一直走到今天才终于回来。 营长你不知道，不管是咱们兄弟，还是水师的兄弟，在倭国作战和被围起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怂过，但刚才我们看到灯语，差不多所有兄弟都哭了！” 说着说着，眼睛又有些红了。 大强平时最讨厌士兵哭哭啼啼，每次见了都要踹两脚，但是这次却拍了拍副船长的肩膀，安慰道：“兄弟们都是好样的！” “在海上漂了几个月，日子不好过，兄弟们辛苦了！”郑驰远也跟着安慰了一句。 他是水师出身，也经常出海，知道漂在海上是什么感觉。 在广阔的大海上，入眼所见都是水，时间长了，会让人产生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更别提金川号还是破损状态，随时可能沉没。 这种时候，镖师和水手们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见到灯塔，还对上了灯语，对于金川号上的镖师和水手来说，无疑于死里逃生，不激动才怪。 虽然镖师副船长说得有些混乱，也没有抱怨和诉苦，但是大强和郑驰远都能从他们的描述中听出来其中的危险与艰辛。 “怪不得先生一直在说远航极其凶险，原来真的很凶险。” 大强感慨道：“倭国只有千里远，金川号就差点回不来，太平号要远航万里，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 “太平号回川蜀还没有过来，等他们来船坞补充物资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郑驰远冲着自己的手下说道：“水川，等下你赶紧写个报告，把这次去倭国的经历好好写出来，我要上报朝廷和金先生。” “是！”水师船长行礼答应。 大强是个急性子，等不到去看报告，拉着副船长牛栓子问道：“这次兄弟们有伤亡吗？” 听到这个问题，牛栓子的情绪明显低沉了一些，低头回答道：“有两个兄弟没有扛过来，牺牲在船上了。” 第1624章 写报告 “该死的海盗！”大强气得直咬牙：“以后再见到海盗，一律杀无赦！” “我们一直没有让倭国人靠近金川号，这两个兄弟不是死在海盗手里，是病死的。” 大强说道：“这两个兄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了船没多久开始拉肚子，军医妹子什么办法都用了都止不住。” “这……”大强闻言，也有些无奈。 军医建立的时间还不长，最早的一批女军医从业也就才一两年，经验有限。 应对简单的外伤问题不大，但是遇到疑难杂症就力不从心了。 如果在岸上，女军医们还可以进行会诊，或者向魏无涯求助，但是在船上只能靠她们自己，找不到病因就没办法医治。 “对了，抓到那伙海盗了吗？”郑驰远岔开话题。 “抓到了！” 牛栓子回答道：“我们找到了俘虏交代的那个叫赤井的小镇，那个镇子上的男人被我们当时干掉一大半，剩下的小半被我们押到船上了，路上死了七八个，现在还有二三十活着的，郑将军你看怎么处理？” “确认他们就是谋害沈家渔船和渔村的那伙海盗吗？”郑驰远说道：“别弄错了！” “郑将军放心吧，错不了！” 牛栓子回答道：“到了东洋我们才知道，倭寇这些年不光抢咱们的粮食，还抢咱们大康的姑娘回去当牛做马，我们刚到东洋，就遇到了好几个在海上干活的大康姑娘。 那些姑娘听说我们是大康水师的，去东洋为了杀海盗，都争着给我们带路！ 我问过她们，她们说赤井镇的男人都是海盗，以劫掠咱们东海的渔村为生，在我们去的前一天，赤井镇的男人刚从东海回去，所有船都拉满了劫掠来的东西。 我们赶到赤井镇的时候，他们的赃物还没卸完，那些银锭上的印号，和地主被劫的也一致！” “那看来就没有找错人！” 郑驰远咬牙说道：“先把这群王八羔子吊在水牢里，等我请示先生后，就弄死他们！” “弄死他们！”牛栓子和水川跟着握拳。 接下来，郑驰远和大强又询问了一些远征的细节，一直问到天亮才让两人离开。 另外一边，码头上确认了金川号身份之后就派出了广元号去拖金川号。 两人赶到码头的时候，金川号正好进港，水手和镖师们都站在甲板上往码头看，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似的。 “兄弟们最近都辛苦了，营长和郑将军特许给咱们放十天假，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副船长上船之后，朝着水手和镖师们喊道：“大家等下就可以直接解散了！” “太好了！” “营长万岁！” “郑将军万岁！” 水手和镖师集体欢呼起来。 出身水师的船长洛水川听到他们这么喊，脸色都吓白了，高声呵斥道：“你们想害死营长和郑将军吗，万岁能随便乱喊吗？” “没事，陛下和金先生都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镖师出身的副船长牛栓子却毫不在意：“我们在村里经常喊班长万岁，连长万岁，晓柔夫人给我们发工钱的时候，我们也会喊晓柔夫人万岁，先生和陛下听到过很多次，没事的。” 其实刚才起哄喊万岁的，基本上都是镖师。 只有几个水手一时激动，跟着喊了几句。 虽然牛栓子这么说了，但洛水川还是害怕。 拿起铜锣敲了几下压下喧哗声，然后喊道：“大家回去后别忘了写报告，明天中午之前，报告要交过来！” 当初镇远镖局成立后，每次执行作战任务结束，金锋都会喊着张凉询问本次行动的细节，然后总结行动中的不足。 张凉觉得这是个强制参战军官和士卒进行反思，积累经验的好办法，就把这个习惯延续了下去，每次行动结束，都会找带队的军官谈话。 后来有了扫盲班，军官们都识字了，张凉就要求他们在战后写报告。 随着扫盲班的推广，如今写报告已经成了镇远镖局的传统。 报告不要求字体，更不要求文采，但是所有参战者在回来后都必须写一份。 这也成了很多基层士兵最害怕的一项内容。 金锋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写报告不光可以反思不足总结经验，还可以让士卒们巩固一下扫盲班的学习成果，所以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亲自签署命令，支持这种做法。 郑驰远听说这件事之后，也觉得不错，就也在水师推广开了。 水手和镖师们一听说要写报告，脸色当时就垮下来了。 本来以为这次回来不用写了，结果还是没逃掉。 但这是金锋亲自签署的命令，他们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整个甲板上，就数水娃笑得最开心。 因为他才加入水师没多久，还没参加扫盲班，大字都不识一个，用不着写报告。 在海上的这几个月，水手和镖师们闲着无聊，总是拿他和小姑娘沈秀秀开玩笑，每回都把水娃逗得面红耳赤才罢手。 现在看到水师和镖师们全都臭着脸，水娃可开心了。 跟在水娃后边的沈秀秀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牛栓子看到水娃这么高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水娃喊道：“水娃，你个小崽子别乐，等假期结束，你带着沈秀秀，马上来给老子参加扫盲班！” “嗝！” 水娃一听，惊得直接打了个嗝，转头就往船下跑。 “水娃哥，你等等我！” 沈秀秀喊了一声，就在后边追。 镖师和水手们见状，又哄笑起来。 水娃一听，跑得更快了。 但是跑到码头门口，终究还是不放心，停下来等着沈秀秀。 “水……水娃……哥，你跑……那么快……干嘛……” 沈秀秀气喘吁吁问道。 “你不回家，跟着我干什么？”水娃跺着脚问道。尒説书网 “我……我没有……家了……” 沈秀秀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不跟着……水娃哥……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水娃这才想起来，沈秀秀的家人都被海盗杀了。 想到这里，水娃不由一阵愧疚：“走吧，跟我去找龟爷爷吧！” 第1625章 回去了？ 听到水娃这么说，沈秀秀马上笑了起来，上前一步挽住水娃的胳膊。 水娃原本没有男女之别的意识，但是在船上被水手和镖师们调侃多了，终于知道害羞了。 被沈秀秀挽住胳膊后，下意识想要挣脱，但想到沈秀秀的身世，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海边的小路向北走去。 刚走没多远，水娃就看到小路上，一个弓着背的老者，一颠一颠地往前小跑着。 水娃定睛一看，正是龟爷爷。 在他的印象中，龟爷爷人如其名，干什么都是慢吞吞的。 这还是水娃第一次见龟爷爷跑着赶路。 水娃拉着沈秀秀也跑了起来。 几个月不见，龟爷爷好像更老了，背也更驮了。 “龟爷爷，你咋来了？” 水娃气喘吁吁地问道。 “咱们家的英雄远征剿匪回来了，我当然得迎一迎！” 龟爷爷笑着打趣。 他本来想早起打渔，刚到水边就听说金川号回来了。 水娃就是龟爷爷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自从金川号离开之后，龟爷爷就一直在为水娃担心。 担惊受怕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把金川号盼回来了。 龟爷爷连船都没来得及收，顺着海边就往码头跑。 看到沈秀秀紧紧抓着水娃的衣摆，龟爷爷笑得更开心了。 皱巴巴的老脸就像一朵绽放的老菊花：“水娃，这是谁家小姑娘？” “她叫沈秀秀，家里人都被海盗害了，我们这次去东洋，就是给她报仇的！” 水娃说道：“蔡大哥让我照顾她，我想着她没有家了，就带她回咱家！”m..Com 沈秀秀在船上不知道听水娃说过多少遍龟爷爷，看到龟爷爷在看自己，红着脸松开水娃，跪在地上给龟爷爷磕了个头：“龟爷爷，秀秀给你磕头了！” “快起来快起来！” 龟爷爷赶紧拉起沈秀秀：“真是个可怜的姑娘，饿了吧，龟爷爷今天刚抓了几条好鱼，走，回家，龟爷爷给你们蒸鱼吃！” “好，”沈秀秀点点头：“水娃在船上一直说龟爷爷蒸鱼特别好吃，今天终于能吃到了！” “放心，管饱！” 龟爷爷大手一挥，一老两小在朝阳中，沿着海边的小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龟爷爷说了什么，把水娃和沈秀秀逗得哈哈大笑，引得上下早班的工人扭头看去，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了龟爷爷买的院子，沈秀秀不由皱起了眉头。 “龟爷爷，你怎么买了阿明爷爷家的宅子？” “怎么了？”龟爷爷问道。 沈秀秀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人老为精，龟爷爷虽然没读过书，但是活了几十年，沈秀秀那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他？ 笑眯眯问道：“是不是这个屋子里死过人？” “龟爷爷你知道呀？”沈秀秀诧异问道：“你知道还买？” 她就是渔溪镇本地人，前两年这个屋子里住了一个老渔民，后来死在了这个屋子里，他儿子当时又出海打渔了，老渔民死了好几天才被回来的儿子发现。 封建时代比较忌讳这个，很多老人在临终前，都会被抬到厨房灶台的草堆中咽气。 这也是渔溪镇的房子那么抢手，这个院子一直没卖掉的原因。 “死过人怕什么？”龟爷爷摇头说道：“我放排的时候，死人见得多了，死在这里的老兄弟要是回来了，我们老哥俩正好能说说话。” “就是，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不知道在乱坟岗里睡过多少次瞌睡。” 水娃也满不在乎地拍着胸脯，表示自己胆大。 但是沈秀秀还是有些害怕：“龟爷爷，我家的房子可大了，现在也没有人住，要不然你把这个房子卖了，搬到我家去住吧！” “不用了，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 龟爷爷摆了摆手，见沈秀秀还想再说，干脆转身去厨房蒸鱼去了。 “秀秀，龟爷爷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龟爷爷把这个房子买下来，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水娃说道：“龟爷爷说，人在外边要有个窝，住在自己窝里才踏实。” “可是我家空着也是空着，我爹以前说过，宅子要有人住，有人气养着才行，否则屋子很快就破了。”沈秀秀说道：“让龟爷爷过去住，就当给我家养房子了。” “你现在已经报了仇，还要去船上吗？”水娃问道。 “去，”沈秀秀重重点头：“要不是水师，我这辈子都报不了仇，这份恩情一辈子也还不清。 我爹跟我和我哥说过，做人得知道感恩，只要水师不赶我走，我这辈子就待在水师了！” 水娃是金锋的小迷弟，听到沈秀秀这么说，赶紧提醒道：“还有国师大人，我听栓子哥说，是他下令让水师去东洋抓海盗的！” “对，还有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他们也是我的大恩人！”沈秀秀点头。 “那你想不想感谢他们？” “当然想！” “那我带你去当面感谢他们怎么样？”水娃问道。 “太好了，”沈秀秀高兴说道：“我一定要好好给国师大人，小北夫人，还有水师的郑将军磕个头！” “那等咱们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水娃说道。 还没等到沈秀秀点头呢，就被从厨房出来的龟爷爷泼了一盆凉水。 “水娃，别想了，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都回去了！” 水娃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有点蒙了：“国师大人什么时候回去的？” “就是前两天吧，”龟爷爷叹息道。 水娃那点小心思瞒得过沈秀秀，却瞒不过龟爷爷。 说是要带着沈秀秀去感谢国师大人，不就是想跟着见见国师大人吗？ 以前龟爷爷觉得水娃去水师挺好的，但是这次金川号的事，让龟爷爷有些害怕了。 他真的担心水娃回不来了。 在路上他已经听水娃说过金川号这次的行动过程，以金川号这次的功劳，金锋要是在东海，肯定会亲自进行褒奖，水娃有很大机会见到金锋。 万一金锋看上了水娃，水娃可能就不用再去水师的船上冒险了。 可惜金锋已经回去了。 第1626章 有了奔头 “金先生怎么能回去了呢？” 水娃比龟爷爷更失望，也不提带沈秀秀去感谢的事了，赌气囊塞的蹲到墙角。 龟爷爷也在一旁叹气。 沈秀秀就算再迟钝，这时候也有点明白了。 “水娃哥，你别灰心，咱们不是放了十天假吗？要是想见金先生的话，咱们可以去川蜀找他啊！” 沈秀秀安慰道。 “金先生在川蜀，咱们在东海，十天的时间怎么够？”水娃说道：“你没去过川蜀，不知道川蜀有多远！” 龟爷爷听到沈秀秀这么说，却心中一动：“水娃，你们要是回去，跟咱们放排不一样，你现在是水师的人了，应该可以坐快艇，要是赶紧一点，十天时间差不多够了！” “对呀，我现在是水师的人了，我们可以坐快艇！” 水娃的眼睛顿时亮了，随后又暗淡下来：“可是金先生那么忙，我们就算到了川蜀，他会见我们吗？” “你要是自己去可能见不到金先生，但是你带上小秀秀啊！” 龟爷爷帮忙支招：“到了川蜀，小秀秀就说你是来感谢国师大人帮你报了仇，以国师大人的脾气，知道你这么远专门跑过去感谢他，肯定会见你的！” “对对对！”水娃一听又高兴了：“秀秀你不是说小北夫人当时想让你去金川商会吗，咱们到川蜀了先去找小北夫人！” 沈秀秀闻言，小小的眉毛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说道：“水娃哥哥，我很想帮你，可是我不想去金川商会，我想留在水师！” “没让你去加入金川商会，只是让你去找小北夫人帮忙引荐一下，这样咱们才更容易见到国师大人！”水娃说道。 沈秀秀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在船上水娃一直很照顾她，便点了点头：“好吧！” “那咱们吃完饭就去找蔡大哥批条子！”水娃兴奋说道。 快艇的产量虽然比以前高了，但是军用还远远不够，一直没有投入民用。 一般的百姓想要搭乘快艇很难，但是水师的人问题不大。 沈秀秀咬了咬嘴唇，说道：“水娃哥哥，报了仇，我想先回去给阿爹阿叔阿哥他们磕个头，等我磕完头了再跟你一起去批条子行吗？” 水娃虽然着急，却也知道应该先去祭拜沈秀秀的亲人。 “好的，等下我先陪你去给家里人磕头！” “谢谢水娃哥哥！” “谢什么谢！” 水娃摆摆手，推着龟爷爷往厨房走：“龟爷爷，你快点蒸鱼啊，吃完饭了我们还要去干正事呢！” “知道了，知道了！” 龟爷爷没好气地拉住水娃：“你要是着急就过来给我烧锅！” “我来烧吧，”沈秀秀挽起袖子跟了过去。 “你个姑娘家的，烧锅弄一身灰！”龟爷爷拦住沈秀秀：“让水娃去烧！” “没事的，我在船上也经常给水手和镖师哥哥们烧锅！” “那回来了就应该好好歇歇！” 龟爷爷还是不愿意：“你要是真想干活，帮我把菜择一择！” 沈秀秀见水娃已经去灶台后边了，也就不再勉强，接过龟爷爷手里的菜篮子，坐到一旁择菜去了。 龟爷爷看看烧锅的水娃，再看看择菜的沈秀秀，老脸又皱成了一朵菊花。 水娃和沈秀秀都还很小，他倒没有想什么有的没的，只是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孙子孙女都全了。 而且他在东海过得也不错，弄了一条小船，偶尔出海打打鱼，完全够他一个人生活了。 之前在船坞那边放排的老兄弟如今也都挣了钱，经常来看他，有时候还会在他家住几天。 前段时间他还一直担心水娃，现在水娃也回来了。 龟爷爷活了大半辈子，也在底层挣扎了大半辈子，现在突然觉得生活一下子有了奔头。 “秀秀，你能吃花椒吗？” 龟爷爷去里屋拿出一个布包。 里面装着老伙计从川蜀给他带过来的干花椒。 “能吃能吃！”沈秀秀高兴说道：“在船上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吃花椒，我们出发的时候，水娃带上船的椒麻鱼，伙房的老张叔还专门把上面腌鱼的花椒都挑了出来，每回做饭的时候放一点，可好吃了。 可惜那些花椒太少了，老张叔就算舍不得放，也很快吃完了！” “腌鱼的花椒都没味道了，怎么能再吃呢？” 龟爷爷直接把布包放到桌子上：“水娃，等下你去船上批条子的时候，把这些花椒都给伙房送过去！” “你不吃了？”水娃问道。 他是知道龟爷爷的，差不多每顿饭都会吃花椒。 “过两天你东叔就来了，他会再给我带的！”龟爷爷摆手道。 当长辈的都这样，有了好东西舍不得自己吃，而是会让孩子拿去办事。 所以金锋前世有个说法，买高档酒的基本自己不喝，喝高档酒的几乎没有自己买的。 水娃还小，也没有在意，一边烧火一边点头道：“那行，等下我给老张叔送过去，他肯定高兴坏了！”尒説书网 一老两少互相配合着，一顿早饭很快就做好了。 早饭很简单，就是一条蒸鱼和一碟青菜，以及一盆麦粥。 但是三人却围着小木桌，吃得非常开心。 吃完早饭，沈秀秀要去洗碗，却被龟爷爷拦住了。 龟爷爷跑到厨房里拿过装麻椒的布包，还提着一个菜篮子。 菜篮子里装着香烛和纸元宝，还有一条鱼和几双筷子。 “秀秀，回去磕头别空着手，给你阿爹阿叔烧点纸钱。” 龟爷爷把菜篮子和布袋递给水娃。 水娃接过东西，沈秀秀则跪下来给龟爷爷磕了个头：“谢谢龟爷爷！” “傻孩子，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要这样了。” 龟爷爷把沈秀秀拉起来：“你们快去吧！” “好！”水娃想着早点批条子，早点去川蜀，答应一声便拉着沈秀秀离开了。 沈秀秀带着水娃沿着巷子七拐八拐，来到自己家门口。 看着熟悉的家门，沈秀秀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如今沈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水娃想安慰沈秀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走上去和她站到一起。 沈秀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打开，拿出家里唯一的钥匙，正准备开门，突然被水娃拉住了！ 第1627章 屋里有人 “水娃哥哥，怎么了？” 沈秀秀的情绪都被水娃打断了。 “里边好像有人，”水娃拉着沈秀秀后退了几步：“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咳嗽声！” “怎么会，我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沈秀秀红着眼睛说道：“水娃哥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不会听错的，我真的听到了有人咳嗽！” 水娃拉着沈秀秀绕到院子后边，等了一会儿，果然从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虽然走路的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但两人还是听见了。 沈秀秀下意识就想喊，却被水娃及时捂住嘴巴拖到了一边，确认在这里说话院子里的人不可能听到之后，水娃才放开手掌。 “水娃哥哥，有贼人进我家了！” 沈秀秀急得直跺脚：“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把贼人赶走！” “我知道我知道！” 水娃死死抱住沈秀秀：“咱们俩都是小孩子，是赶不走贼人的，要是惹恼了贼人，咱俩的命都没了！” “那怎么办？”沈秀秀着急问道。 “当然是去搬救兵啊！” “对，去搬救兵！” 沈秀秀转头就往外边跑。 水娃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才跑出巷子没多远，正好看到一支水师巡逻队。 水娃和沈秀秀是水师成立以来最小的两个兵，水师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们，巡逻队长也一下子认了出来。 “水娃，秀秀，你们在这里疯跑什么呢？” 巡逻队长远远喊道。 其他水师士卒也以为他们在跑着玩，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快去我家，有贼人进我家了！”沈秀秀着急说道。 巡逻队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都知道，沈家可能被闯空门了。 “是什么人？”队长问道。 “不知道，我们只听到院子里有咳嗽声和脚步，水娃哥哥担心惊了贼人，没敢开门去看。”沈秀秀回答。 “水娃做得对！” 队长表扬水娃一声，然后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老鬼，阿亮你们留下保护他们，其他人跟我来！” 如今渔溪镇人满为患，住房严重不足。 整个镇上只有沈秀秀一家没有住人，也没有出租出去，巡逻队早就知道她家的位置。 留下两个人保护水娃和沈秀秀，然后带着其他人直奔沈家。 到了家门口，巡逻队也没有直接破门，而是分散开来把沈家包围了，然后才准备破门。 沈秀秀和水娃也跟了过来，看到巡逻队一副要撞门的架势，顿时急了。 “你们别撞门，我有钥匙！” 这个大门是她爹带着她叔和她哥做的，现在三个人都不在了，这扇门也成了沈秀秀的念想。 听到沈秀秀这么一喊，巡逻队长就知道坏事了。 果然，沈秀秀喊完，院子里立刻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在院子里奔跑。 随后西边院墙就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他从西边跑了！” 队长喊了一声，所有巡逻队员都朝西边狂奔而去。 到了西边，果然看到有一个汉子沿着院墙西边的巷子向北狂奔。 结果才跑没多久，就被之前埋伏在院子北侧的巡逻队员拦住了。 “站住，要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两个巡逻队员并肩而立，几乎把巷子完全挡住了。 可是贼人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越跑越快，直奔两人而来。 两人见状，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 可是下一秒他们看到贼人竟然突然加速，紧接着两人都觉得眼前一花，随后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看到贼人是怎么出手的，一直到落地之后，两人才看到贼人已经越过他们跑掉了。 随后两人才觉得胸口剧痛，好像有人往他们鼻孔里塞了辣椒面一样，每呼吸一口气，胸腔都会传来一阵刺痛。 两人没有看清贼人是如何出手的，但是赶到巷子南头的巡逻队长却看清了。 对方刚才的突然加速，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好，是死士！” 巡逻队长马上意识到遇到高手了，他们这些人恐怕拦不住，赶紧从腰间解下手弩，冲着空中发射了一枚响箭。 咻！ 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升空，随后在院子上空爆炸。 看到响箭的第一时间，渔溪镇上超过一半的巡逻队朝着房子的位置围了过来。 然而巡逻队长还没罢休，又往手弩里填充了一枚响箭，再次打入空中。 一枚响箭表示发现了敌人，两枚响箭则表示发现了重要敌人，或者巡逻队遇到了比较严重的危险。 看到这枚响箭，刚才没有赶来的一半巡逻队员也全都调头朝这边赶来。 海边的镖师大营和水师大营也同时行动起来。 正在校场上训练的镖师和水师士卒，全都冲向军械库！ 片刻之后，光着膀子的镖师和水师士卒就提着各自的武器冲了出来，有的朝着响箭所在位置跑去，有的朝着其他地方跑去。 按照规定，遇到这种情况，镖师和水师不仅要第一时间增援事发地，还要立刻补充上巡逻队的空缺，以免巡逻队被人调虎离山，让坏人钻了空子。m..Com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第一时间去守卫船坞、各个工厂、仓库等重要的地方。 一时间，街上到处都是朝着响箭方向奔跑的士卒。 难民和工人们不知道响箭是什么，看到这么多当兵的在街上狂奔，也跟着害怕起来，争先恐后的往家里跑。 没有家的，就往安置难民的地方跑。 原本匆忙却一直有序的渔溪镇，因为这两支响箭变得混乱起来。 各个厂子和仓库的负责人也第一时间关闭了大门，并且组织厂子里的工人进行巡逻。 沈家院子西边的巷子中，两个被击倒的巡逻队员挣扎了好几次，想从地上爬起来，却一直没有成功。 赶过来的同伴想把他们扶起来，却被队长拦住了。 “他们可能被打断了肋骨，这时候不能随便动，万一扎破了内脏就死定了！” 队长快速安排道：“鲶鱼，你赶紧去找军医，泉子，你带人继续守着这个院子，其他人跟我去追贼人！” 安排完之后，队长就带人朝着贼人离开的方向奔去。 第1628章 送密谍司 巷子北头是一个小十字路口，往东往西不远处，又各自是一个分岔路口。 贼人完全不见了踪影！ “分头追，”队长喊道：“见到贼人别交手，赶紧敲锣示警然后往回跑！” 从贼人刚才展露的速度和身手来看，绝非一般的蟊（mao）贼，大概率是权贵家族培养出来的死士，三五个巡逻队员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如今对付死士高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火枪或者箭阵，但是火枪是西河湾现在最尖端的武器，很多镖师都没有配备，更别提水师了。 就连手弩，整个巡逻队也就队长有一把，其他巡逻队员还都是水师的老装备。 这种情况下，巡逻队员遇到贼人根本不用想着去抓捕，最好的办法就是敲锣摇人。 巡逻队每天不知道要把渔溪镇转多少遍，对小镇的地形早就熟悉了。 随着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四散开来，跑向不同的岔口。 队长自己也顺着小十字路口继续往北追。 到了下个十字路口，正好瞥到一个人影在右边的巷道飞奔。 这条巷道比较长，尾部是个弯，跑出这个弯道就是渔溪镇的主街道了。 以渔溪镇如今的难民和工人数量，如果让贼人跑到主街道，混进人群中，再想找到他就太难了。 于是队长当即抬起手弩，朝着贼人的背影扣动了扳机。 虽然他这把手弩是发射响箭的，但是能把响箭发射到几十米高空，这把手弩的威力也不小。 可惜响箭的声音太响了，队长也来不及更换箭矢，贼人听到后边传来的尖啸声，根本没有回头看便直接往旁边闪了一下。 响箭射空了，撞到墙上爆出一团火光。 而此时贼人也快跑到了巷子口，只要再转个弯就能到主街上了。 “要是有镖师的火枪就好了！” 队长再去换箭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拔出佩刀继续追。 他也没想着自己能抓住贼人，只是希望能盯着对方，别让他混到人群中就行了。 可是就在贼人快要跑到巷子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随后队长便看到三个镖师出现在巷子口，每个人手里还提着一把火枪。 如今火枪虽然还没有普及，但是已经在渝关城战场和熙州战场多次出现过，已经不是绝密了。 东海这边的火枪队训练时也不再去荒僻的小岛，而是在渔溪镇外建了个靶场。 贼人显然也认识火枪，知道其厉害之处，当即转身狂奔起来。 看到已经跑到巷子中间的队长，贼人眼中立刻腾起怒色。 刚才如果不是他连续发射了两枚响箭，把镖师引了过来，他就跑掉了。 想到这里，贼人已经动了杀心。 反正解决一个普通的水师士卒，也就是顺手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 巡逻队长瞳孔紧缩，觉得头都要炸开了。 他刚才想去追贼人，正在往前跑，现在贼人突然调头，两人就变成了迎面奔赴，再想调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巡逻队长突然向前一扑，趴到了地上，双手抱头蜷成一团！ 贼人楞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也顾不上去杀队长了，左脚在墙上猛的一踩，整个身子便斜着腾空而起。 就在此时，巷子另外一段传来三声巨响！ 只见贼人双腿和后背同时爆出团团血花，随后便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贼人挣扎了一下想要爬起来，结果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 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了，贼人立刻从靴子中拔出一把匕首，朝着脖子刺去。 结果还没刺到脖子上，就看到巡逻队长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他拿匕首的右手。 “找死！” 贼人左手握爪，去抓队长的咽喉，准备临死前拉着队长垫背。 此时镖师正好赶到，跑在最前面的一个镖师飞起一脚踢在贼人左手上。 如果是平时，就算手上被踢了一脚，照样能取队长的性命，但是他刚才背部中了枪，严重影响了他的力量，左手被镖师一脚踢开了。 随后三个镖师一起冲上来，这才制服死士，把他绑了起来。 担心他咬舌自残不好审问，还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破布，然后又用绳子把他的嘴勒了起来。 做完这些，镖师班长才伸手把队长拉起来。 “多谢各位！”队长连连道谢。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刚才这家伙就自尽了！”镖师班长说道：“对了，我们刚才放枪也是迫不得已，没伤到你吧？” “没事，我趴在地上，没有打到我。”巡逻队长摆手。 “那就好那就好！”镖师班长松了口气。 如今镇远镖局和水师正处于合作融洽的阶段，要是不小心把水师的巡逻队长打死了，事情就麻烦了。 “兄弟，你对火枪挺了解的嘛。”另外一个镖师笑着说道。 火枪的打击面很大，刚才就算巡逻队长趴到地上，他们也不敢随意开枪，结果死士却好死不死地跳了起来。 这下正好撞到了镖师们的枪口上。 “以前看到过你们训练，和镖局的兄弟们聊天时，他们也说过，遇到火枪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趴下来，用东西挡住头，要是没有东西，就蜷缩起来。” 巡逻队长解释一句，然后羡慕地看着镖师们手中的火枪。 他要是有火枪的话，这个根本跑不掉。 “班长，这家伙不会被打死了吧？”另外一个镖师问道。 “赶紧看看，”镖师班长说道：“这家伙应该是条大鱼，有伤的话先送去军医那边，别真的弄死了。” 镖师立刻去检查地上的死士。 “嚯，这家伙竟然还有一套内甲！” 镖师班长和巡逻队长闻言看过去，果然在贼人的外衣下边看到了一层内甲。 虽然只是兽皮镶嵌竹片做成的，却替他挡住了背部的大部分伤害。 在金锋把板甲弄出来之前，这种内甲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一般人根本弄不到。 镖师班长刚才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一般的贼人，但也仅仅觉得他是哪个大家族培养的死士而已。 现在看到内甲，表情更加凝重了。 “看来这家伙的来头不小啊，走，把他送到密谍司去！” 第1629章 意外发现 封建时代，严刑逼供成风，造成了很多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 九公主登基之后，在金锋的建议下，取消了刑讯逼供。 在镖师内部，对士卒的处罚也基本以关禁闭为主，实在遇到情节恶劣的才会动用军法堂的军棍。 但是密谍司不一样。 密谍司在某种程度上说，算是九公主私自设立的一支影子队伍，专门从事和情报相关的工作。 这个死士大概率是某个权贵派来的细作，交给密谍司正好合适。 死士显然已经心存死志，一般的审讯根本问不出什么，而密谍司中的审讯手段没有任何限制，几乎没有他们撬不开的嘴。 刚才的响箭虽然没有打到空中，但是声音还是传了很远。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赶来的巡逻队和镖师已经站满了半条巷子。 镖师班长担心混乱中出错，便示意镖师抬着贼人离开。 临走之前还没忘拍了巡逻队长一下：“兄弟，走啊，一起！” “好嘞！”巡逻队长赶紧跟上。 这次的死士要是条大鱼，他们活捉了对方，算是个很大的功劳。 镖师既然叫上自己，说明他们没打算独吞功劳。 普通镖师没办法直接联系到密谍司，于是镖师们就把死士送回大营，交给了钟鸣小组，由钟鸣小组去联系密谍司。 另外一边，贼人已经被抓住，巡逻队员翻墙进去确认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让沈秀秀开锁进屋。 “各位哥哥，真的对不住了，我刚才真的没想到会惊动贼人！” 沈秀秀冲着巡逻队员一个劲道歉。 巡逻队伤了两个队友，如果是一般老百姓，至少得挨一顿批评。 但是沈秀秀还是个孩子，家里又遇到了这种事，巡逻队的副队长也不忍心再骂她。 摆手说道：“没事，反正贼人也抓住了，以后小心点就好了，进屋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听到副队长这么说，沈秀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直奔堂屋。 看到供桌上的灵位都还在，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第1630章 行刺目标 镖师大营内，大强昨夜忙活了半夜，现在金川号已经返回，该问的也已经问完了，刚刚睡下准备补个觉，又被巡逻队闹出的动静惊醒了。 随后镖师和巡逻队长抬着死士，巡逻队也抬着在沈家发现的箱子，先后回来了。 得知箱子里竟然有弓弩和手雷，大强也被吓了一跳，亲自带着镖师把死士送交到钟鸣小组，然后由钟鸣小组转交给密谍司。 审问死士不容易，大强以为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有结果，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个时辰，钟鸣小组的人就找到了大强。 “郝组长，怎么样，密谍司什么时候能问出来？”大强问道。 “已经问出来了，”钟鸣小组的组长回答。 “这么快？”大强愣了一下。 那可是死士啊，连死都不怕，他想不通密谍司是怎么审讯的，也很好奇。 但是大强虽然有些耿直，却不傻，知道这种事不能随便问，便忍着好奇没有去询问审讯过程，而是问起了审讯结果。 “贼人怎么说？他是谁家派来的？” “这个死士以前是晋王府上的，现在被晋王派到了暗杀小队！”组长回答。 “该死的晋王，该死的暗杀小队，又是他们！”大强一听就握紧了拳头。 自从镇远镖局成了气候，又用上金锋打造的装备之后，在正面战场上几乎没有对手，把党项东蛮都打得不敢抬头，更别提大康那些纨绔子弟带领的老爷兵了。 权贵们发现正面作战不是金锋的对手，就勾结到一起，把各自培养的死士谋士派出去一部分，成立了一支以暗杀为主的暗杀小队。 暗杀小队的主要目标是金锋、九公主、张凉等川蜀政权的领导人，其次是镇远镖局和川蜀政权的中层干部，再其次则是暗杀普通镖师。 如今金锋、九公主等人出门都有大批警卫保护，暗杀小队根本找不到机会。 张凉更狠，先后两次故意露出破绽，吸引暗杀小队去行刺，结果自然没有成功，反而折损了好几个高手。 至于暗杀镇远镖局和川蜀政权的中层干部，以及暗杀普通镖师，的确要容易得多，效果却和他们期待的截然相反。 暗杀小队暗杀这些人的目的，主要是想要引起镇远镖局和川蜀政权中层的恐慌，最好大规模逃离，从而影响镇远镖局和川蜀政权的正常运转。 结果他们暗杀成功之后，在金川日报的引导下，镇远镖局和川蜀内部非但没有造成恐慌，反而让镇远镖局空前团结起来，所有人都同仇敌忾（kai），发誓要严惩凶手。 等于说暗杀小组的行动全面失败。 于是他们又把目光投向了普通镖师和民众，而且手段变得更加隐晦了。 他们不再以暗杀为主，而是以策划哗变为主。 之前的难民潮看似是宇文家和周家指使策划的，但是经过密谍司的深挖，发现背后也有暗杀小组的影子。 只不过他们做得更加隐蔽，隐藏得更深了。 密谍司一直把暗杀小队当成最大的对手，但是暗杀小队藏得太深了，他们一直没有抓住。 没想到这次被巡逻队误打误撞抓住了一个。 “暗杀小队这次又想干什么？”大强有些头疼的问道。 金锋临走之前，曾专门找他谈话，说渔溪镇现在集合了好几个厂子，而且海带厂和咸鱼厂还关系到无数百姓的口粮，让他千万千万保证渔溪镇的安全。 结果金锋刚走，这边就发现了暗杀小队的人。 要是暗杀小队在渔溪镇闹事，并且造成了损失，他就算以死谢罪也晚了。 “按照这个死士交代，他潜伏在渔溪镇，是为了行刺金先生。”小组长说道。 “什么，为了行刺先生？”大强直接跳了起来。 暗杀小队成立初期，他们曾经尝试过暗杀金锋之类的高层，后来发现一次也成功不了，就再也没有动手了。 没想现在又来了。 大强后背不由自主的惊出一层冷汗。 金锋最近在东海活动一直挺频繁的，而且经常去人多的地方，比如码头、厂子之类的地方。 这些地方保卫工作非常难做，总不能金锋去了，就把工人都赶走，不干活了吧？ 这不现实。 如果当时暗杀小队成员藏在其中突然出手，不管使用弩弓还是手雷，金锋都非常危险。 第1631章 有手雷 暗杀小队组织极为严密，大强也知道找到一条线索不容易，马上让人去通知火枪队。 火枪队效率极高，大强和组长来到校场的时候，他们已经集合完毕了。 一个女兵跑到前边朝大强敬了个礼：“火枪连二排集合完毕，请指示！” “这是钟鸣小组的郝组长，这次活动由他指挥，你们听他的就行了。” 大强指了指郝组长。 “是！” 女排长又转头看向郝组长。 “大家也参与了早上的行动，应该知道抓住了一个细作，根据他的交代，还有一个同伙躲在镇上，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抓捕他！” 郝组长说道：“根据细作交代，他的同伙是一个权贵培养的死士，身手不弱于庆厂长身边的阿梅姑娘和千寻夫人，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郝组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女排长高声喊道。 “出发！” 郝组长招了招手，带着火枪队朝着门口跑去。 大强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叫了一个排的镖师也跟了过去。 一群人在郝组长的带领下，直奔渔溪镇西头，最后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门口。 按照镖师那边的登记，这座小院的原主人是当地一户渔民，后来把宅子卖给了一个中原来的小地主。 现在看来，这个小地主要么是白手套，要么已经被害了。 郝组长带人赶到之后没有着急强攻，而是第一时间把小院围了起来。 确认再也没有死角，而且所有地方都有火枪手坐镇之后，郝组长才冲着镖师打了个手势。 镖师们没有打算撞门，而是和平时训练的时候一样，两个体型壮硕的镖师抬着一根树干，直接对着大门撞了过去。 周围的镖师和火枪队也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嘭！ 随着一声撞击，大门上的锁链直接被撞断了。尒説书网 火枪队成员立刻端着枪冲了进去，镖师们随后也鱼贯而入。 就在大强和郝组长也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吼：“快撤，有手雷！” 第1632章 连环计 郑驰远带着水师士卒赶到爆炸位置的时候，镖师和水师的大部队已经赶到了。 镖师封锁了周围路口，水师则帮着军医救治伤员。 “你们营长呢？” 郑驰远拉住一个镖师班长问道。 班长先是朝郑驰远敬了个军礼，然后有些犹豫地指了指旁边。 郑驰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便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镖师，坐在不远处的小马扎上。 仔细一看，不是大强是谁？ 其实他刚才就看到了这个人，只不过没有往大强身上联想。 倒不是说因为大强此时灰头土脸，而是因为气质。 气质这个东西虽然摸不着，却是真实存在的。 大强自从做了军官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起来，特别是到了东海独自主持一方事务之后，越来越沉稳干练。 平时走路说不上龙行虎步，但也是昂头挺胸。 有一次骑马赶路时没看清路，把胳膊摔脱臼了，后背也摔破了一大块。 郑驰远去看他的时候，军医正在给他接骨消毒，当酒精倒在伤口上的时候，郑驰远都忍不住觉得牙酸，但是大强从头到尾都没有皱一下眉头，依旧和郑驰远谈笑风生。 从这件事之后，郑驰远就知道大强是条汉子。 但是此时这个镖师，却弯腰驼背，两眼无神，看起来沮丧无比，郑驰远实在没敢想他是大强。 郑驰远走过去蹲下，问道：“大强，什么情况，怎么就炸了？” 可是大强就像没听到似的，两眼依旧无神的低声呢喃道：“怎么会有炸药包？他们怎么会有炸药包？” 因为大强只是低声呢喃，郑驰远并没有听太清，只是隐约听到炸药包几个字。 他刚到没多久，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听到大强这么说，再仔细一看周围才发现，这次的爆炸的确应该是炸药包引起的，其他东西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郑驰远见大强有些迷糊，便起身找到副营长：“你们的炸药包不放在镖师大营的库房里，放在这里干什么？” 炸药包的管控实在太严格了，丢失的情况也非常少见，他和庆慕岚的想法一样，以为这里是镖师秘密储存炸药包的地方，因为保存不慎发生了走火爆炸的情况。 结果副营长却摇头说道：“炸药包不是我们的，是细作的！” “细作的？”郑驰远一瞪眼：“细作不是抓住了吗？” “根据抓到的那个细作交代，他还有个同伙，钟鸣小组的郝组长就来找营长一起实施抓捕……” 副营长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 正说着，钟鸣小组的副组长也来了，又补充了死士的审讯过程。 “我们组长和你们营长显然是钻进了别人的圈套，”钟鸣小组的副组长说道：“只不过目前还不清楚，这个圈套是连环计，还是死士的同伙发现不对劲，临时布置的，如果是连环计，那就太可怕了！” 郑驰远听完也沉默了。 有些死士不光身手好，还极为狡诈。 能被选来渔溪镇潜伏做细作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上午抓捕死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的同伙肯定会得到消息。 虽然暗杀小队的下级不知道上级的信息，但是渔溪镇就这么大，同伙为了以防万一，很有可能换地方。 在换地方之前做一些埋伏也合情合理。 如果是这样，想要抓住死士的同伙，希望渺茫。 如果是另外一种情况——这是敌人提前设计的连环计，那就更加危险了。 这说明对方早就预料到死士扛不住密谍司，所以故意让死士看到他住在哪里，甚至有可能这个死士被抓，也是计策中的一环。 因为金川号回港没有躲躲藏藏，渔溪镇的很多百姓都看到了。 死士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同伙早上突然通过院墙扔进去一张纸条，让死士再仔细把弩弓检查一遍，在沈家等着，随时准备接受任务。 于是死士今天就没有出去，老老实实在沈家等着，结果没有等来任务，却等来了回家的沈秀秀。 死士之所以选择沈家作为窝点，最大的原因就是沈家是渔溪镇唯一没有住人的房屋了。 还有就是巡逻队都知道沈家的情况，不会来沈家检查。 这就是一种灯下黑。 如果不是上级给了他这样一条指示，死士肯定能知道金川号回来了，也知道沈秀秀会回来，也不会被抓。 死士之所以那么痛快的交代，除了密谍司的手段，这也是主要原因。 “按你这么说，密谍司、你们钟鸣小组，还有我们营长的所有行动，都在敌人的预料之中了？”镖师副营长问道。 “是的，”钟鸣小组副组长说道：“咱们上午抓住的那个死士，也不过是他们为了引诱咱们进来抓捕的一枚弃子罢了！” “他们的心也太狠了吧？”镖师副营长皱眉。 镇远镖局一直秉承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不管大小战争，目前几乎没有发生过抛弃战友的行为。 至于这种用同伴来做诱饵的行为，更是一次也没有发生。 哪怕是九公主想要钓出敌人，也是用自身为饵，而不是用其他人。 所以副营长没办法接受暗杀小队的做法。 “不要拿咱们的标准去衡量敌人，特别是暗杀小队这种完全没有下限的敌人！” 钟鸣小组的副组长说道：“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会使用任何手段！” “是的，权贵培养的那些谋士，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郑驰远赞同地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 镖师副营长回头看了一眼大强，无奈说道：“我们营长这次应该是真的被打击到了，郑将军你拿个主意吧？”尒説书网 钟鸣小组副组长也跟着看了过来。 作为水师负责人，金锋带着左菲菲等人回去后，郑驰远本来就是渔溪镇级别最高的领导者。 但是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才是金锋的心腹，所以一般情况下，郑驰远只管自己水师的一摊子，几乎从不过问镖师和钟鸣小组的工作。 可是如今大强就像丢了魂一样，钟鸣小组的郝组长也被石头砸了，现在还在昏迷中，副营长和副组长的经验和资历又不够，暂时能扛起大旗的，也就郑驰远一个了。 第1633章 小姐，小心 郑驰远虽然是水师负责人，但也是京城世家出身，非常清楚在朝堂上，最忌讳大包大揽。 这样不光会让人觉得你太强势，而且万一做错了事，还容易被问责。 特别是那种本来不属于你的工作，你却揽走了，然后又做错了，被骂了连个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朝堂上的工作就意味着权力，所以哪怕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依旧打破了头去抢别人的工作。 郑驰远倒没有这方面的毛病，一直很有边界意识，哪怕官职比大强高得多，但是几乎从来不过问水师和海洋管理司之外的事，以免给金锋和九公主留下强势的印象。 回头看了一眼大强，见他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郑驰远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不是他愿不愿意插手的事情了，而是他必须要扛起大旗。 “首先，这件事需要尽快报告回金川，让先生和陛下知晓，然后尽快派熟悉炸药包的人过来检查，另外还要全力调查炸药包的来源，以免类似的恶性事件再次发生！” 郑驰远做出第一条指示。 “是，我等下就回去写报告，然后尽快派人送回金川。” 钟鸣小组副组长点头记下此事。 “第二，敌人的同伙已经逃了，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更多的同伙潜伏进来了，咱们应该暂时封锁渔溪镇，挨家挨户进行搜查，如果他们还藏有弩弓或者手雷炸药包这样的杀器，必须尽快搜出来！” 郑驰远看向镖师副营长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们镖局主导，我会让水师巡逻队配合你们！” 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一千只。 郑驰远也知道这种搜查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发现，但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否则后边再出了事，他也没法交代了。 “是！”镖师副营长赶紧点头。 “第三……” 郑驰远刚准备说第三点，突然听到左边传来一声呼喊。 扭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两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滚了过来。 “手雷！” 郑驰远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往旁边扑了过去。 也有两个反应快的镖师意图去捡起手雷然后冲出去，可惜敌人在扔手雷的时候应该计算过时间，他们刚弯下腰，手雷就炸了。 去捡手雷的两个镖师距离最近，而且正好弯着腰，受到的冲击最大，当时就被炸得倒飞出去！ 郑驰远身后的亲卫反应慢一些，也被手雷中的铁屑击中，还有不少被爆炸的气浪掀翻。 幸好手雷的威力有限，而且只有两颗，加上郑驰远的亲卫和附近的镖师都穿了盔甲，所以除了那两个直面爆炸的镖师生死未卜外，暂时没有造成当场死亡的情况。 只不过有很多人受了伤。 手雷是从二十多米外的另外一个院子扔过来的，在附近执行封锁任务的镖师迅速行动起来，包围了这个院子，随后就冲了进去。 可惜死士既然敢动手，早就考虑好了退路。 在镖师冲进去之前就已经逃掉了，院子里只剩下被杀的原主人。 “他肯定跑不远，给我搜！” 带队的镖师排长愤怒吼道。 院子里，郑驰远没有受伤的亲卫第一时间把他围了起来。 亲卫队长把郑驰远从地上拉起来，担忧问道：“将军，你怎么样？” “我没事，”郑驰远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然后问道：“他们怎么样？” 亲卫队长知道他问的是镖师副营长和钟鸣小组的副组长，便回答道：“张营长腿上被崩了一下，但是因为上身穿着盔甲，没有什么事，周组长好像被铁屑击中了不少地方，我没有仔细去看，他就被军医抬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看到手雷从何处扔来的吗？” “看到了，镖局的兄弟们去追了！”亲卫队长回答。 郑驰远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周围，黑着脸冷声道：“看来咱们的封锁范围还是不够啊……传话回去，让刘黑子带人下船，封锁方圆十丈内所有宅子，检查宅子里的每一个人！” 水师虽然在岸上设立了大营，但是平时的大部分训练还是和水有关，在船上进行。 第1634章 不要追 阿梅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黑影的速度比她更快。 看着黑影距离越来越近，阿梅急得呼吸都停下来了。 庆慕岚虽然一直没有如愿当上女将军，但她从小热衷于打仗，并且已经参加过好几次大小战争，反应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黑影是从右侧过来的，庆慕岚当时正在扭头往左边看，完全没看到黑影。 但是她看到了阿梅的动作，听到了阿梅的提醒。 于是庆慕岚连头都没回，直接用手抓住马鞍，翻身躲到了战马左侧。 这也是骑兵应对弓箭常用的办法。 躲在战马一侧，可以用马肚子挡箭。 虽然这样可能会造成战马伤亡，但是总比自己中箭强。 只不过这种方式对于骑术有很高的要求，弄不好就掉下去了，甚至有可能会被战马踩住或者拖行。 庆慕岚刚刚躲开，一支箭矢便从她之前的位置飞了出去。 阿梅见庆慕岚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落地之后，一边飞奔卸力，一边扭头看向箭矢过来的方向。 结果刚扭过头去，就看到第二支箭矢直奔她的面门而来。 阿梅的反应速度比庆慕岚更快，歪头躲避箭矢的同时，还不忘扬起刀鞘朝着箭矢磕了一下。 原本射向庆慕岚战马的箭矢当即被磕得朝上飞去。 此时阿梅也终于看清，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汉子躲在几十米外的大树后边，手里端着一把弩弓，正在快速上弦！ 阿梅冷哼一声，伸手摘下挂在腰间的短柄火枪，朝着对方开了一枪！ 可惜火枪的短板就是射击距离太短，铁砂从枪口喷出来后，会以喇叭状扩散，飞到几十米外，能击中暗杀者的铁砂最多只有几颗，而且动能几乎已经耗尽，就算打中目标也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阿梅也没指望这一枪能干掉对方，她的目标只是阻止对方继续攻击而已。 事实上，阿梅的目标达到了。 这一枪虽然没有击毙暗杀者，但是巨大的枪声和随之而来的铁砂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躲到大树后边。 趁着这个机会，阿梅立刻从腰间拔出手弩，一边熟练上弦，一边朝着杀手所在的位置奔去。 庆慕岚最初去西河湾的时候，带着一大群亲卫，可把金锋眼馋坏了。 倒不是说金锋看上了这些亲卫姑娘，而是当时镇远镖局才成立不久，需要女性加入，起到一个带头和表率的作用。 而且收到女镖师之后，也需要有人来领头和训练。 庆慕岚的亲卫都是从小接受训练，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是金锋今天说唐小北没有人保护找庆慕岚要一个，明天又说关晓柔没亲卫，又找她要一个。 结果要走之后没多久，这些姑娘就被金锋安排到了镇远镖局，成了一名女镖师。m..Com 其实庆慕岚早就知道金锋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过她也明白镇远镖局需要她的亲卫加入镖局，给其他女性起一个表率作用。 而且这些亲卫姑娘能加入镇远镖局，还能获得不低的职位，庆慕岚也为她们高兴。 两年的时间里，庆慕岚的亲卫被金锋要走了一大半，如今加上阿梅也就剩下七个还跟着她了。 接手咸鱼厂之后，庆慕岚为了培养巡逻队，又把除了阿梅之外的六个亲卫分成了两班，白班三个夜班三个，负责巡逻队的招募、训练和厂区巡逻任务。 今天跟着阿梅一起过来的是夜班巡逻队，三个亲卫也跟着过来了。 普通巡逻队员此时的注意力还都在怎么控马上呢，只有几个人发现了杀手。 就算发现了也没用，他们的武器只有配发的普通军刀，连手弩都没有配，更别提手雷和火枪了。 三个亲卫却配备了手弩。 虽然她们的反应速度没有阿梅那么快，但是比普通巡逻队员快得多。 发现阿梅奔向杀手，三人立刻冲出两人，调转马头一左一右跟了过去。 另外一人则策马跑到庆慕岚的战马右侧，以免杀手再次暗杀庆慕岚。 直到此时巡逻队员们才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勒停战马。 留下来的亲卫发现有人跃跃欲试想去追杀手，赶紧冷喝道：“所有人都过来，保护厂长！” 阿梅本身就是高手，还有手弩手雷和火枪，再加上两个同样带着手弩和手雷的亲卫，对付一个杀手足够了。 这些巡逻队员连战马还骑不稳，跟着跑过去也是添乱，还不如让他们过来一起保护庆慕岚。 万一再有暗箭，他们也能帮庆慕岚挡一下。 其实亲卫的这种安排是目前最合理的，巡逻队员们虽然乱了一阵，但还是纷纷控制战马向自己这边靠近。 可是就在此时，这个亲卫却发现庆慕岚重新坐上战马，竟然也朝着杀手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姐，不要追！” 亲卫急得大喊。 可是庆慕岚根本不听她的，一边踢着马肚子驱使战马狂奔，一边从腰间取出火枪，开始装填。 阿梅虽然是高手，但她刚才下马了，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此时已经被两个亲卫超了过去。 听到后边的动静，便扭头向后看了一眼。 当看到庆慕岚骑马赶来的时候，阿梅有些傻眼了。 庆慕岚虽然比较喜欢舞枪弄棒，有时候也比较冲动，但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在战场上也比较有大局观，今天怎么突然如此冲动呢？ “小姐，你怎么来了？” 阿梅来不及思考原因，高声喊道：“你快停下，我们去就行了。” “我不是去追杀手，只是把战马送给你！两条腿跑过去，就算追上他，你也累坏了，还怎么跟他打？” 庆慕岚从战马上跳下来，并且把火枪也塞到阿梅手里：“你的火枪应该来不及填充了吧，这把我已经装填好了，见到人直接开枪就行了！”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阿梅这才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庆慕岚要去找杀手拼命呢，原来是给自己送马和武器来了。 “谢谢小姐！” 阿梅也不客气，接过火枪翻身上马，继续朝着杀手追去。 第1635章 命运的审判 杀手也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战马？ 阿梅这边刚上马，之前追上去的两个亲卫已经追上了杀手。 知道对方可能是高手，两人也不敢近距离接触，对视一眼之后同时抬起手弩。 左边的亲卫先是放了一箭，过了大概一秒钟之后，右边的亲卫放了第二箭。 杀手此时正在疯狂逃窜，根本没有时间回头看，也来不及回头看。 听到背后传来呼啸声，凭着感觉往右边闪了一下。 这一闪成功躲开了第一支箭矢，却正好被第二支箭矢射中后背！ 杀手应该也穿了护甲，这一箭竟然没有射死他，箭矢只是扎在了他的后背上。 死士趔趄了一下，突然停了下来，朝着后边端起手弩。 刚刚他也是一边逃跑，一边上弦，此时手弩已经上弦完毕，而两个亲卫都刚刚射击，完全没来得及上弦。 此时再去上弦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亲卫只能俯下身来，和刚才的庆慕岚一样翻身躲在马肚子后边。 如果是平时，杀手肯定会想其他办法慢慢收拾两人，但是现在阿梅和几十个巡逻队员在后边虎视眈眈，杀手根本不敢纠缠。 扣动扳机，一箭射在了左侧亲卫战马的左前腿上。 没有射马脖子或者马头，不是杀手的箭法不准，而是射中左前腿比射中马脖子马头更狠。 只见战马吃痛，左前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躲在战马左侧的亲卫直接被战马压在地上，一人一马向前滑了十几米才停下来。 而且因为战马没有死亡，一直挣扎着想起来，但是一直没有成功，每次挣扎都以摔倒告终。 每挣扎摔倒一次，就会砸亲卫一次！ “阿桂！” 右侧的亲卫高喊一声，想要去救同伴，可是她的战马已经跑过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同伴，再看看又开始逃窜的杀手，亲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去追，阿桂交给阿葵！” 后边的阿梅高声喊道。 “是！” 亲卫一咬牙，翻身重新骑上战马，朝着杀手追去。 可是就在下一秒，战马的右前蹄突然踩进了坑里！ 这坑又深又窄，战马的前腿陷进去后根本拔不出来，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在往前冲，于是亲卫就听到“咔嚓”一声，马腿活生生被掰断了！ “是陷马坑！” 亲卫瞬间明白过来。 可惜此时明白已经晚了。 下一秒亲卫就飞了出去。 应对摔马她已经有了一些经验，立刻双手抱头，做好了翻滚卸力的准备。 可是等到落地的瞬间，她突然觉得腰间凉了一下。 等到翻滚停止，亲卫才察觉到全身都传来阵阵剧痛。 伸手往肚子上一摸，摸了一手血。 扭头看去，才发现刚才自己翻滚的地方全都是手指头粗的尖头小木桩。 小木桩都只有半尺多长，而且藏在草丛中，自己刚才没有看到！ 其实她看到了也没有办法，陷马坑和这片木桩的位置显然是杀手计算好的，在马腿踩进陷马坑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小姐……阿梅姐……” 亲卫的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飞快闪过小时候父母双亡，被堂叔卖到庆家的场景。 经历过严格的挑选和培训之后，她见到了庆慕岚和阿梅。 本来很担心庆慕岚会苛待自己，可是跟了庆慕岚之后才发现，这位小姐大大咧咧的很好说话，训练受伤了她还会亲自帮忙上药。 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是亲卫早就把庆慕岚和阿梅当成了姐妹。 来到金川之后，她的生活就变得更加精彩了。 看着一个个姐妹离开，然后加入镖师成为英姿飒爽的女干部，她由衷的为姐妹感到高兴，也是真的羡慕。 但是庆慕岚不说话，她也不能自己要求离开，只能继续和阿梅一起担任庆慕岚的亲卫。 不久前庆慕岚终于当上了厂长，然后组建了巡逻队，她终于当上了心心念念的女干部。 虽然巡逻队没有镇远镖局那么威风，但是她和庆慕岚一样，都相信有朝一日，咸鱼厂巡逻队也会成为一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师！ 到那时候，她作为最早一批骨干，肯定能当上连长，甚至有可能当上排长！ 可惜，她还没有等到巡逻队成长起来…… 亲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庆慕岚所在的方向，想要最后再看庆慕岚和阿梅一眼。 可惜视线被草丛挡住了，她什么也没看到。 随后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归于沉寂！ “阿枝！” 一向冷漠镇静的阿梅，看到昔日姐妹如此惨状，眼睛忍不住红了。 知道前边有陷马坑，她赶紧勒住战马，随后跳了下来。 朝着亲卫跑了几步，阿梅又转头朝着杀手追去！ 以她的经验，通过亲卫身上的伤口已经可以判断出来，救不回来了。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是抓住杀手，为姐妹报仇！ 于是阿梅顺着杀手逃走的路线狂奔起来，而且越跑越快！ 当庆慕岚带着最后一个亲卫和巡逻队赶到的时候，阿梅和杀手已经都跑进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小姐，我带人去支援一下阿梅姐吧？” 最后一个亲卫红着眼睛问道。 刚才她们已经确认过，阿桂也被战马砸死了。 庆慕岚也有些担心阿梅，正准备点头同意阿葵的提议，就听到树林中传来一声枪响。 “队长，阿梅大队长干掉杀手了！” 一个巡逻队员激动喊道。 “但愿如此！”阿葵跟着点了点头，但是内心深处却在担忧。 从刚才杀手逃跑的速度来看，对方绝对是个高手。 虽然阿梅有火枪，但是这个地方是对方选的伏击点，还做了那么多准备，鹿死谁手真的很难说。 所以阿葵有点担心刚才的枪响是杀手夺了阿梅的火枪。 阿葵也不提去支援阿梅的事了，冲着后边喊道：“所有人，警戒！” 巡逻队毕竟也训练了一段时间，听到阿葵的命令之后，所有人都拔出佩刀，把庆慕岚围在中间，采取警戒队形。 阿葵自己也躲在一棵大树后边，举着手弩对准树林。 庆慕岚也死死盯着前方。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第1636章 封锁渔溪镇 在庆慕岚和阿葵等人的注视下，阿梅提着杀手走了出来。 “阿梅姐！” 阿葵马上带着两个巡逻队员迎了上去。 庆慕岚也长长松了口气，上下打量着阿梅和杀手。 杀手身上还在噗哒噗哒往下滴血，死活也不知道，庆慕岚也不关心，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扭头看向阿梅。 阿梅走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而且衣服上也破了两个口子，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显然刚才的交手中，她也是险胜。 “阿梅姐，你这也太危险了，怎么不等我们过来了一起动手？” 阿葵帮阿梅清理着伤口，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 “等你们一起过来，贼人早就跑了！” 阿梅摆了摆手，然后问道：“阿桂和阿枝怎么样了？”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希望可以发生奇迹。 可惜没有奇迹。 阿葵听到她这么问，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阿梅姐，阿桂跟阿枝都……都牺牲了！”阿葵哭着回答。 她们这群最初跟着庆慕岚的亲卫，如今还在身边的，加上阿梅也就七个了。 今天还又牺牲两个，阿葵也差点牺牲了。 阿梅闻言也沉默了。 虽然她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对待阿葵她们也非常严厉，有时候她们完不成任务，阿梅还会斥责她们。 但是在内心深处，阿梅也是把她们当成姐妹看待的。 阿桂和阿枝牺牲了，阿梅和阿葵一样难过。 但是作为亲卫队的主心骨，阿梅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 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阿葵的肩膀：“你们不是都羡慕那些去做镖师的姐妹吗？这就是作为军人应该承担的代价！” “我明白！”阿葵点点头，伸出袖子擦干眼泪。 庆慕岚也很担心阿梅，但是作为厂长，加上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没办法跟金锋一样和士卒打成一片。 阿梅算是最了解庆慕岚的人，见到她走过来，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样？”庆慕岚顺势问道。 “谢小姐关心，我也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那就好，”庆慕岚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杀手：“这个人还活着吗？” “应该还活着，”阿梅说道：“我是冲着他的腿开的枪，他本来还想自尽，被我踢晕了……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回厂里还是去镇子上？” 庆慕岚闻言，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这个杀手准备如此充分，显然早就猜到自己会从这边走。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庆慕岚不由抬头看向渔溪镇方向。 之前她一直认为是镖师储存炸药包出现了失误，导致炸药包爆炸，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庆慕岚立刻明白过来，之前的爆炸绝对有其他原因！ 想到这里，庆慕岚说道：“镇子上应该出事了，咱们得去看看是不是需要帮忙！” 其实阿梅觉得现在不适合再去镇子上，但是她已经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 于是转头说道：“阿葵，你安排几个人把阿桂阿枝送回厂子，其他人跟着小姐一起去镇子上！” “是！”阿葵答应一声，擦干眼泪安排去了。 再次上路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更加小心，就连庆慕岚也不敢纵马狂奔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保护圈之中。 不知道是只有这一个杀手伏击庆慕岚，或者其他杀手发现没有机会了，反正庆慕岚顺利的来到渔溪镇。 一进镇子，她就感受到了气氛不同寻常。 平时这个时间，镇子上总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但是此时镇子上却一个路人都没有，进入镇子的路口上还有一支镖师队伍在把守路口。 见到庆慕岚过来，赶紧立正敬礼：“庆厂长！” 庆慕岚回了个军礼：“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爆炸怎么回事？” “回庆厂长的话，巡逻队早上发现了一个贼人……” 值班的镖师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郝组长被炸伤，现在还在昏迷？你们营长也受伤了？郑将军也差点受伤？渔溪镇被封锁了，进入军管状态？”m..Com 庆慕岚听得目瞪口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再联想到自己也被伏击，庆慕岚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是有人专门针对东海这边的高层啊！ 庆慕岚本来打算先去爆炸现场看一看，听值班镖师这么说，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问道：“你们营长和郑将军现在在哪儿？” “我来值勤的时候发现有兄弟护着他们往大营去了，现在是不是在大营，我也不知道。”值班镖师回答。 “我知道了，”庆慕岚点点头，带着阿梅等人进入街道。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百姓，他们就没有下马，骑着马小跑着赶往镖师大营。 阿梅虽然受了伤，却一直警惕观察着周围，生怕沿途的屋子有人放冷箭。 还好，一直到庆慕岚穿过小镇，一切都正常。 进入镖师大营，庆慕岚让阿葵带着巡逻队去找镖师负责人，自己则带着阿梅直奔大强的办公室。 一进去就看到大强失魂落魄的坐在正门口，桌子旁围着几个人，有郑驰远，洪涛平，镖师的副营长，钟鸣小组的副组长，金川商会的东海负责人，海带晾晒场的负责人，以及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妇人。 其中郑驰远和镖师副营长，以及钟鸣小组的副组长，身上还打着绷带。 几人正在讨论着什么，见到庆慕岚进来，几人都转头看过来。 看到阿梅身上也打着绷带，郑驰远皱眉问道：“庆厂长，你们这是怎么了，阿梅姑娘怎么受伤了？” “我看到镇子上发生了爆炸，想来看看怎么回事，在路上遇到了杀手。”庆慕岚回答道：“我刚才听说爆炸是细作弄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位是薛阿婆，密谍司在东海的负责人之一，她最强清楚情况，还是让她说一下吧。” 郑驰远指了指坐在角落的妇人。 “老身见过庆厂长！” 妇人起身，朝着庆慕岚行了一礼。 “密谍司的人不是不能暴露吗？”庆慕岚皱眉问道。 第1637章 负责人 “我现在算是密谍司明面上的联络员，负责联络钟鸣小组和密谍司。” 妇人回答道。 她第二次遇到唐小北没多久，上级就传来命令，让她由地下转到明面上。 妇人当时就知道，她已经暴露了，不适合再执行潜伏任务。 如果换做其他权贵，密探一旦暴露，等待他们的往往是灭口。 密谍司自然不会做灭口之事，妇人暴露之后，韩风亲自做出指示，让她由地下转到明面上，充当密谍司的对外联络员。 庆慕岚喜欢真刀真枪的战争，向来不太喜欢密谍司这种部门，对于密谍司也不太关心。 冲着妇人点点头：“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是！” 妇人便从巡逻队接到水娃和沈秀秀的报告说起。 她知道的情况更详细，也做了充足准备，说得比值班镖师更加简单，却更加准确。 介绍完情况之后，妇人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基本上可以断定，这是一次有计划的，针对各位东海高层领导的暗杀行动。 从目前来看，策划和执行本次行动的，应该是晋王等人领导的暗杀小队，但也不排除是其他人冒充的。 最近一段时间，涌入渔溪镇的难民实在太多了，其中肯定有各方势力的细作，鉴于如今的情况，我觉得郑将军暂时封锁渔溪镇，进行一次大排查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各位都是渔溪镇的重要负责人，也是各个部门的主心骨，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会严重影响各部门的正常运转，所以我建议各位暂时不要外出了，待在安全的地方工作！” “没问题！”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只有庆慕岚说道：“如今各个厂子都在赶进度，特别是海带晾晒场和我们咸鱼厂，任务本来就很重，要是封锁了镇子，我们的工作进度会耽误不少！” “恐怕这就是敌人发动袭击的第二个原因吧。” 妇人说道：“他们就是希望耽误咱们的进度，不想让咱们捞海带捞鱼！” “为什么呀？”镖师副营长是泥腿子出身，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 妇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咱们要是捞到了足够多的海带和海鱼，解决了口粮问题，你说先生和陛下接下来会干什么？” “当然是去平定中原和江南啊！” 副营长脱口而出。 随后就露出恍然之色：“我明白了！他们害怕咱们吃饱了之后去打他们，所以就阻止咱们打捞海带和海鱼！”尒説书网 “是的，”妇人点头说道：“所以接下来，细作很可能会混在海带采摘队、运输队和海鱼捕捞队中搞破坏，还希望郑将军能多抽调一些水师出来，对这三个单位进行重点调查！” “我会的！”郑驰远点头。 海带采摘队运输队还有捕捞队，都归海洋管理司管辖，而他又是海洋管理司的负责人，于公于私，这件事都需要他来负责。 “另外还有一件事，”妇人说道：“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镇子上现在这种情况，必须有个人来坐镇指挥，我已经写好了密报，尽快送回金川，请先生定夺人选。 就算一切顺利，先生的命令也要三四天后才能回来，而这三四天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段，我提议暂时由郑将军作为负责人，大家有意见吗？” “同意！” “没有意见！” “可以！” 金川商会负责人，晾晒场负责人，洪涛平先后表示同意。 庆慕岚转头看了大强一眼，也跟着点了点头：“同意！” 其实大强才是金锋真正信任的人，也是负责人的最佳人选，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显然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镖局的副营长虽然也值得信任，可惜能力有所欠缺。 之前大强做连长时，和他搭班的那个指导员是个人才，可惜前段时间被张凉调走了，现在的军衔比大强还高了半级。 至于唐小北留下的金川商会负责人，还有左菲菲留下的晾晒场负责人，在各自的部门威望可以，能力或许也没有问题，但是统领全局，能不能服众就不好说了。 至于洪涛平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个宅男，不擅长管理，光是船坞那一滩子他都管不明白，更别提管理整个镇子了。 其实上次洪二那件事过后，洪涛平就把管理工作交给了副厂长，自己只负责技术工作，今天来开会，也是听说了爆炸案，不得不过来的。 庆慕岚的资历倒是够，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管理能力不太够，光是咸鱼厂就够她忙活的了。 这么算下来，郑驰远就是最合适的了。 他性格沉稳，还有多年管理经验，又一直在东海领导水师抵御海盗，在东海百姓中影响力很强。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临时负责人的最佳人选。 就算妇人请示金锋，恐怕金锋也会任命郑驰远为负责人。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暂时这么决定了。” 妇人转头看向郑驰远：“郑将军，你来说几句吧。” “多谢大家抬爱，郑某诚惶诚恐，”郑驰远说道：“按理说，我应该推辞一下，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故意谦让的时候，为了渔溪镇，为了先生和陛下的计划，也为了全天下的百姓，我郑驰远就斗胆接下这个担子了！ 等先生派来贤能，我马上让位，还请诸位见证！” “郑将军，你来做负责人，我们心服口服，我相信金先生和陛下也不会有意见。” 庆慕岚说道：“您就别谦虚了，咱们直接说正事吧！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我的想法和薛阿婆一样，暂时封锁渔溪镇，然后大力调查海带采摘队运输队以及捕捞队，揪出其中的细作！” 郑驰远说道：“就算揪不出来，也要震慑他们，让他们最近消停点！” “应该的！” 庆慕岚等人纷纷点头。 “大规模的调查活动，很可能会造成人心浮动，敌人或许会趁机煽动百姓，诸位都是各个厂子的负责人，希望大家能管好各自的厂子，不要给敌人可乘之机！” 郑驰远看向庆慕岚洪涛平几人。 第1638章 这么巧吗？ “郑将军放心，我们最近会小心的。” 各个部门负责人纷纷点头。 “庆厂长，咸鱼厂的工人基本都是难民，其中出现细作的可能性最大，你那边要尤其注意！” 郑驰远提醒道：“等下我安排一个连的水师过去，他们会听从庆厂长的安排，万一有人趁机作乱，一定要毫不犹豫镇压，要是镇压不住，马上发射响箭，我会立刻安排广元号带着快艇队前去增援！” “多谢郑将军！” 庆慕岚郑重其事的朝着郑驰远鞠了个躬。 咸鱼厂招工的时候，基本以难民为主，虽然招工之后，会让难民之间互相佐证身份，但是这对于真正的细作来说很容易规避，一定有细作躲在难民中混进咸鱼厂。 庆慕岚也早就清楚，只不过咸鱼厂的巡逻队才刚刚拉起来没多久，基本的培训都没有完成，她身边现在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也就迟迟没有展开筛查。 现在敌人的细作蠢蠢欲动，筛查迫在眉睫。 郑驰远安排一个连的水师过去，对于咸鱼厂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不用谢，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郑驰远笑着摆了摆手。 “庆厂长，一号船坞最近不是很忙，如果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安排一些工人先过去帮忙！” 洪涛平也跟着表态。 船坞做为涉密单位，工人的身份审核要严格得多。 要么是洪家船坞以前的工人，要不就是渔溪镇本土的百姓，要么就是从川蜀调来的工人。 这些人的利益和厂子是一致的，而且平时也很难接触到外人，忠诚度要高得多。 咸鱼厂虽然成立不久，但是关系到金锋和九公主的全盘计划，一旦出现问题会严重影响到金锋的整体布局。 洪涛平刚才的意思是，万一咸鱼厂真出事了，船坞可以调工人过去帮忙生产，保证咸鱼厂的正常运转。 “多谢洪公子，如果需要，我会说话。” 庆慕岚朝着洪涛平抱了抱拳。 随后晾晒场负责人和金川商会负责人也纷纷表示，如果咸鱼厂需要，他们可以帮忙。 郑驰远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心中感慨万千。 在九公主登基之前，当官的想的都是争权夺利，几乎没人想着真为老百姓去做件实事。 就算偶尔做一两件，大概率也是政治作秀。 但是加入川蜀政权之后，郑驰远可以明显感受到，在金锋的率领下，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都在真的用心做事。 郑驰远也是官场老油条了，这种场景是他在以前的官场上从未见过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郑驰远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选择。 随后，郑驰远又补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宣布散会。 众人还没来得及离开，一个水师将领跑了进来。 “将军，太平号来了！”水师将领回答。 “这么巧吗？”郑驰远露出思索之色。 按照金锋的计划，太平号这次回川蜀就是一次长途考验。 金锋安排太平号回川蜀，也是对太平号的一次考验。 此时的长江水位比较高，很多地方水流比较湍急，航行难度不比在海上的正常航行简单。 金锋前世听说过一句话，说一辆远行的车子如果出故障，大概率会坏在第一个小时。 如果第一个小时没坏，那么证明各个零件都还算正常。 按照金锋的要求，太平号从川蜀返回之后，必须来船坞进行一次检查，确认所有配件都正常，然后把所有物资补充到最高标准之后，再正式开启远航。 郑驰远一直算着太平号的时间，对于它的到来没有意外，只不过联想到上午的爆炸，以及针对他们和庆慕岚的袭击，郑驰远不得不多想。 但是不管是巧合还是敌人有所预谋，太平号的远航都不能耽误。 郑驰远想了一下，看向洪涛平：“洪公子，你这边准备一下，安排最可靠的兄弟，准备对太平号进行一次大检查。” “好！” 洪涛平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头说道：“我和满仓亲自带人检查！” “你这边马上给太平号补充物资！” 郑驰远又看向金川商会负责人，提醒道：“安排的人必须可靠，补充的物资也要重新检查一遍！” “好的！”金川商会负责人重重点头。 交代完两人，郑驰远又叫来自己的副将：“安排快艇护卫太平号，中间有任何人想要阻拦，都立刻抓捕，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是！”副将躬身应命。 “你去找一下牛栓子和洛水川，让他们赶紧去船坞见一下金鹏！” 郑驰远又吩咐亲卫。 金川号这次去东洋追杀海盗，其实也算是一次远征。 而且他们的船还出现了事故，耽误了很长时间才回来。 这些对于即将远航的太平号，都有非常不错的借鉴意义。 “是！”亲卫转身去找金川号的正副船长去了。 “大家也都去忙吧，”郑驰远说道：“如果敌人没有阴谋，那一切都好，如果敌人真有阴谋，咱们必须倾尽全力，保证太平号的安全，还要保证海带和咸鱼的正常供给！” “明白！” 庆慕岚几人重重点头，然后先后离开。 郑驰远也第一时间跟随洪涛平赶往船坞。 等他赶到的时候，太平号正好被卷扬机拖进船坞，金川号的正副船长也赶到了，一起往里边跑。 金鹏早早就站到了甲板上，当看到牛栓子和洛水川的时候，金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激动地冲两人挥手。 金川号去东洋追杀海盗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回来，金鹏一直非常担心。 只不过他能看出来金锋也很担心，而且大概率也不知道原因，就忍者一直没有问。 没想到才回一趟川蜀，金川号就回来了。 这是金鹏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等金川号停稳之后，金鹏第一时间从舷梯上冲了下去。 给郑驰远敬了个礼，就准备去找牛栓子和洛水川。 结果却被郑驰远叫住了：“金鹏，别过去了，他们就是来找你的，我也有点事要跟你说！” 第1639章 我要去川蜀 “找我的？” 金鹏停下脚步：“郑将军请说！” “事情是这样的……” 郑驰远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金川号遇到的情况，大概跟金鹏说了一遍。 “郑将军怀疑贼人会袭击太平号？”金鹏皱眉问道。 “虽然目前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他们会袭击太平号，但我很担心，”郑驰远说道：“你们也要小心提防！” “是！”金鹏郑重点头。 这次远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本来打算趁着检查和补充物资的时候，上岸去镇子上看看朋友，也让水手和镖师们回去和家人再见一面。 现在听郑驰远这么说，金鹏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让副手去通知水手，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船坞。 洪涛平和满仓带着两队人，一个从前到后，一个从后到前，各自把太平号检查了一遍。 在他们检查的同时，金川商会也开始往船上补充物资。 不知道是敌人真的没打算袭击太平号，还是郑驰远防守太严密，一直到检查和物资补充工作全都结束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金鹏一直在和洛水川等人聊天，见洪涛平满仓和金川商会的人都撤了下来，也站了起来。 “郑将军，各位兄弟，你们的提醒我记住了！” 金鹏冲着几人敬了个军礼：“各位兄弟，我们出发了！” “早日凯旋！” 郑驰远起身还了个军礼。 “早日凯旋！” 洛水川和牛栓子等人也敬礼高喊。 军官主动带头，其他镖师和工人也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冲着太平号行礼。 金鹏和洪涛平满仓打声招呼，然后带着水手们登上太平号，站在甲板上朝下边回了个军礼。 呜！ 太平号拉响汽笛，缓缓驶出船坞。 “兄弟，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牛栓子看着太平号越走越远，在心中默默祈祷。 之前他总觉得太平号是铁甲船，还有蒸汽机动力，在海上哪里去不得？ 但是去了一次东洋之后让他明白了，远航的确和金锋说的一样，充斥着各种未知的危险。 他们之前只是去了一趟东洋就差点回不来，一想到太平号要远行数万里，去走一条从来没人走过的路，寻找一座从来没人发现的新大陆，牛栓子就觉得凶多吉少。 但是他知道这次远行的意义。 金锋曾经说过，每一代人都有自己需要承担的历史使命，牛栓子以前总是无法理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此时看着太平号义无反顾地驶入未知，牛栓子突然明白了。 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一代航海人需要承担的历史使命！ 所以金鹏和水手们知道此行危险，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他们依旧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途！ 想到这里，牛栓子再次举起手臂，朝着渐行渐远的太平号敬了一个礼！ 郑驰远也一直目送着太平号离开，然后才跟洪涛平打声招呼，离开船坞。 刚走到船坞门口，就看到水娃带着沈秀秀蹲在不远处的路边。 看到郑驰远出来，水娃赶紧拉着沈秀秀跑了过来。 “郑将军，郑将军！” 水娃挡在郑驰远前边。 “怎么了？”郑驰远停下脚步问道。 “秀秀想要去川蜀当面感谢一下国师大人，我们想找您批一张坐快艇的条子！”水娃回答道。m..Com 正常水师士卒如果需要乘坐快艇，只要去找负责此事的水师连长就行了。 可是水娃和沈秀秀是两个小娃娃，还要去川蜀那么远的地方，负责此事的连长担心他们在路上出事，就没敢批条子。 最后被水娃缠得不行了，就把郑驰远搬了出来，说自己没有权限，让水娃来找郑驰远。 连长本来是想用郑驰远吓唬水娃，谁知道水娃就是一根筋，真的带着沈秀秀去找郑驰远了。 可是当时郑驰远已经去船坞了，水娃就带着沈秀秀在船坞门口等。 一直等到现在，终于等到郑驰远了。 “要去川蜀当面感谢国师大人？” 郑驰远瞥了一眼水娃，随后又上下打量沈秀秀，脑子也在飞快运转。 郑驰远是标准的官场老油子，虽然最近也一直在做实事，却不表示他不再揣测领导了。 金川号去东洋追杀海盗，的确是金锋亲自下达的命令，现在金川号回来了，按理说是应该去找金锋汇报一下。 还有抓到的倭国皇子公主，也应该送到川蜀去，进献给金锋，以宣示大康水师的功绩和威严。 于公于私，让沈秀秀去一趟川蜀都有利无害。 想到这里，郑驰远看向沈秀秀问道：“秀秀姑娘，你真的想去感谢国师大人吗？” “是的！”沈秀秀重重点头：“如果不是国师大人，我阿爹阿叔阿哥的仇永远也报不了，我是真的很感激国师大人，想当面感谢他！” “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郑驰远揉了揉沈秀秀的脑袋，点头说道：“我正好要安排人坐快艇去金川找先生汇报工作，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去见国师大人吧！” “郑将军，那我呢？那我呢？”水娃着急问道。 “你怎么了？”郑驰远斜着眼睛问道。 “我也要和秀秀一起去川蜀啊！”水娃赶紧说道。 “水娃，别忘了，你是一名水军士卒，要服从命令，不能随意离开队伍！” 郑驰远没好气说道：“大家要是都和你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水师还能有人吗？” “我没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 水娃着急辩解道：“您不是给我们金川号放了十天假吗？我们坐快艇的话，足够我来回了！” “郑将军，我一个人害怕，您就让水娃哥哥陪我一起去川蜀吧！” 沈秀秀也帮着水娃求情。 可是郑驰远还是摇头拒绝了：“秀秀，我会安排女兵姐姐保护你，你别担心。” 安慰完沈秀秀，又转头看向水娃：“你也看到了，镇子上发生了大事，现在是军管状态，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军管状态吗？” “不知道，”水娃摇头。 “洛水川，你是他的船长，跟他解释一下吧。”郑驰远瞟了一眼洛水川。 第1640章 适合水师 水娃一看郑驰远的表情，心里马上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洛水川上前两步说道：“水娃，军管状态就是指镇子上发生了非常紧急的危险，为了保证镇子的安全，所有人都要和军人一样，服从军队的管理！ 同时，所有正在休假的军人，也立刻取消休假，第一时间返回队伍！” “船长，你的意思是，我的假期没有了？”水娃直接傻眼了。 “是的，”洛水川点头：“不光是你，所有人的假期都没有了，大家早就返回水师大营了，恐怕现在也就你一个人没有归队了！” “怎么会这样？”水娃都快哭了：“我还想去川蜀见国师大人呢！” “水娃，你想想，现在咱们渔溪镇这么忙，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就算让你去了川蜀，怎么跟国师大人说？难道说你不管镇子，自己跑去川蜀玩了？”洛水川劝道。 “这……这……”水娃被问得说不出话了。 是啊，现在渔溪镇正需要人手，他不留在这里帮忙，见到金锋了怎么说呢？金锋又会怎么看他呢？ “水娃，国师大人那么忙，就算你去了川蜀，他也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就算你见到了他，国师大人也未必记得住你。” 洛水川继续说道：“我要是你，就先在水师里好好干，等将来做出了一番成绩再去见国师大人，到时候你就可以大声的跟他介绍一下，你到底是谁。” 水娃闻言，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之后重重点头：“船长你说得对，我应该先做出成绩，再去见国师大人！” “你这么想就对了！” 洛水川拍了拍水娃的肩膀：“好好努力！” “我一定会的！” 水娃重重点头：“对了船长，我不去的话，秀秀妹子咋办呀？” 沈秀秀也抓住水娃的袖子。 “没事的，我会跟镖师的兄弟交代一声，让他们多派几个女镖师，全程保护秀秀姑娘的。” 说完，洛水川也不等水娃说话，便接着说道：“行了，我和郑将军还有事，先走了，你也快点回营报到吧！” 然后就跟着郑驰远一起离开了。 “水娃哥哥，现在咋办呀？” 沈秀秀抓着水娃的袖子，眉毛蹙到了一起。 本来是水娃想去川蜀见金锋，才鼓动着沈秀秀一起去，结果郑驰远答应了沈秀秀，他却去不成了。 其实水娃也非常无奈，可是为了在沈秀秀面前保住自己大哥哥的人设，只能装作一个老大哥的淡定样子，揉了揉沈秀秀的头发：“没事的，有女镖师保护你，不用担心。” “水娃哥哥不去，我也不想去了。”沈秀秀嘟着嘴说道。 “都和郑将军说好了，不去不太好。”水娃说道：“反正就几天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那行吧，”沈秀秀无奈点头。 “走吧，我带你去准备准备，等下去大营上快艇，早去早回。” 水娃拉着沈秀秀赶往金川号。 他们的东西都还在金川号上呢。 等两人离开，洛水川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问到：“郑将军，咱们这么哄水娃不太好吧？” 他跟了郑驰远多年，早就把郑驰远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了。 郑驰远非常喜欢水娃，想把他留在水师发展，所以才不想水娃去川蜀。 可是作为水师大将军，他不能一直挽留水娃，因为水娃这个年纪，很容易产生骄傲的情绪，一旦这样，孩子说不定就废了。 郑驰远把皮球踢给洛水川，也是这个原因。 “你不觉得水娃很适合水师吗？”郑驰远反问道。 “是的，”洛水川感慨道：“这次能从东洋回来，真的多亏了水娃，要不是他，我们就算能回来，估计也要有伤亡！” 金川号在东洋直接去炸了倭寇的皇宫，抢了倭寇的老家，缴获了不少金银和粮食。 他们当时也没有想到金川号会出状况，就没有往船上装太多粮食，主要以装金银为主。 结果他们的船撞了，搁浅了，还被东洋人围了。 后边突围的时候，他们的粮食差不多已经吃光了。 当时再去岸上抢粮食肯定不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出发，打算到了海上打渔填肚皮。 可是打渔这件事靠运气，如果不是鱼群聚集的地方，有时候一天也打不到一条，根本无法保证全船人的口粮。 刚开始的时候，水娃就主动请缨，要求下海捞鱼，洛水川担心他的安全，一直没有同意。 后来见存粮越来越少，大家都快饿肚子了，洛水川只能让水娃试一试。 然后水娃的表现惊住了所有人。 只见他提着一个鱼叉和一条绳子下海，等再上来的时候，绳子上就串满了大大小小的鱼。 要是发现鱼群，他直接带着渔网下水，追在鱼群后边兜鱼。 水手们都说他在水里比在岸上还要灵活。 也正是因为有了水娃，金川号在海上漂了那么久才没有饿死一个人。 其实洛水川也觉得水娃就是一个天生的水手，所以才会配合郑驰远，用军管的借口把他留了下来。 “老洛啊，咱们水师想要发展，也需要人才啊！” 郑驰远拍了拍洛水川的肩膀：“水娃是个好苗子，你一定要好好培养他，别让他长歪了！” “是！”洛水川冲着郑驰远敬了个军礼。 当天下午，两艘快艇从东海码头出发，前往川蜀。 第一艘快艇上携带着各种文书，以及沈秀秀和女镖师等人，第二艘快艇上装着东洋皇室的俘虏，以及一些比较珍稀的东洋宝物。 水娃沿着码头边上的小路奔跑，冲着快艇不断挥手。 在金川号上的时候，沈秀秀几乎一直追在他屁股后边，水娃有时候还会觉得烦，现在沈秀秀真要离开了，他竟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m..Com 快艇上，沈秀秀也流着泪和水娃挥手。 家里人被海盗害了之后，沈秀秀一度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遇到水娃之后，沈秀秀才觉得世界重新有了色彩。 特别是水娃忍不住凶她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哥哥。 第1641章 不是炸药包 她哥哥也是这样，每次她做不好事情的时候，都会骂她笨，但是骂完之后依旧会帮她把事情做好。 快艇越开越快，很快就看不见水娃了，但是沈秀秀还是站在栏杆边上。 “秀秀姑娘，进去吧，这边不安全。” 一个女镖师过来劝道。 沈秀秀这才点点头，跟着女镖师进入船舱。 入夜之后，快艇也没有休息，只是路过补给站的时候，停船补充一下燃料。 第二天沈秀秀醒过来，发现快艇两边都是山峰。 她从小在东海长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大山，听着岸边偶尔传来的动物鸣叫声，郁闷的心情都觉得变好了不少。 最近一段时间长江水位高涨，很多地方水流都很湍急，快艇也不敢全速行驶，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才终于赶到金川码头。 因为这次的情报非常重要，在进码头之前，镖师直接亮起了代表紧急军情的旗子。 岸边瞭望台上的镖师看到这个旗子，立刻把消息传了下去。 等到快艇靠岸，战马和飞艇已经等在码头了。 镖师们分成了两队，一队带着沈秀秀和各种公文乘坐飞艇，另外一队乘坐战马，押送俘虏步行。 沈秀秀虽然在金川号上见过飞艇，但是乘坐还是第一次。 虽然有些害怕，但一路上还是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她可没有露洁公主的城府，每一次见到稀罕的事物，都会忍不住发出哇喔之类的惊叹。 到了西河湾地界之后，飞艇上的哇哦之声就没有停止过。 镖师们的笑容也没有停止过。 当初冯圣派遣热气球轰炸过西河湾，如今西河湾已经成了禁飞区，不管是飞艇还是热气球，一般情况下都不准进入村子正上空，只能降落在村子外的机场上。 这艘飞艇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这艘飞艇上绑了几条红色的布条，表示传送的是紧急军情，机场上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等飞艇降落的时候，战马和马车已经等在停机坪上了。 镖师们把沈秀秀和公文送上马车，然后全部翻身上马。 一群人扬鞭策马，狂奔出停机坪，直奔村子。 可是才跑出机场没多远，就在半路遇到了金锋。 金锋今天本来想去看看魏无涯的试验田，结果才出村没多久就看到了这艘飞艇，以及飞艇上绑着的红布条。 知道有紧急军情，金锋就没有去找魏无涯，而是在路边等。 镖师们看到金锋，纷纷下马打招呼。 金锋刚准备回应，就看到沈秀秀的小脑袋从马车窗户中探了出来。 金锋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眼熟，愣了一下，随后惊喜问道：“金川号回来了？” 让金川号去东洋追杀海盗是他下达的命令，金川号那么久没有回来，要说金锋不担心是假的。 现在看到沈秀秀，金锋终于放心了。 沈秀秀也认出了金锋，赶紧跳下马车，跪到地上就冲金锋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 金锋拉起小姑娘，一边帮她拍着膝盖上的灰尘，一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回来的，”沈秀秀乖巧回答道。 “找到害了你阿爹的海盗了吗？”金锋又问。 “找到了，”沈秀秀说道：“镖师叔叔们找到了海盗的老家，把海盗都杀了，没杀的也抓了回来！” “咱们的人伤亡多吗？” “有两个镖师叔叔牺牲了，”沈秀秀低着头回答道：“他们在船上生病了。” “船上的医疗的确是个问题，”金锋揉了揉沈秀秀的脑袋：“你要永远记住他们！” “嗯，我永远不会忘了这两位叔叔，他们是为了帮我阿爹报仇才牺牲的！”沈秀秀重重点头。 金锋点点头，这才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你们路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会回来这么晚？” “我们离开东洋后撞船了，听水娃哥哥说，船底下的板子撞坏了一个，还有什么轴也撞坏了，然后就被东洋人围住了，又打了一仗才走。” 沈秀秀解释道：“回来的时候蒸汽机不能用，我们就走得慢，所以才回来晚了。” “原来是这样，”金锋恍然。 他终于明白金川号为什么回来晚了。 随后才意识到，如果因为这个，飞艇不至于绑红绸，便转头看向带队的镖师排长：“你们这是怎么了？” “前天上午，渔溪镇被死士袭击了！” 排长回答道：“敌人先后袭击了两次，而且动用了炸药包，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什么？”金锋脸色一变：“他们哪儿来的炸药包？” “我也不知道，”排长说道：“郑将军让我们回来，也想调查炸药包的来源。” “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我一直在值勤，了解的情况恐怕不是很全面，先生还是看报告吧。”排长回答道：“郑将军他们知道的情况更全。” “拿过来给我看看！”金锋直接伸出了手。 排长赶紧跳上马车，把装着文书的箱子搬了出来，然后当着金锋的面拆掉封条。 金锋也顾不上让铁锤去检查了，直接打开箱子，拿出一沓文书，坐在马车前边的横杠上就看了起来。 郑驰远这份报告写的非常详细，金锋足足看了十几分钟才看完。 看完之后，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通过郑驰远的描述，他在其中感受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铁锤，你也看一下，”金锋把报告交给铁锤。 “我？”铁锤愣了一下。 他一般是不参与政事的，金锋也很少在这种事情上询问他的看法。 “你不是了解炸药吗，看看这次的爆炸是怎么回事？”金锋说道。 铁锤一直对炸药很感兴趣，可以说他是这个世界除金锋之外，最了解炸药的一个人，也是炸药包实操经验最多的一个人。 当初修建都江堰，玉垒山就是铁锤带领的爆破小组炸开的。 他对于炸药包的了解，比金锋这个纯理论者更加权威。 铁锤听到金锋这么说，赶紧接过报告，低头看了起来。 他看的比金锋还要仔细，看完之后又足足思考了好几分钟，然后才抬头说道：“先生，从郑将军的报告上看，这次的爆炸不是炸药包造成的，更像是雷管！” 第1642章 雷管 “雷管？” 金锋微微皱眉。 一般人可能不明白炸药包和雷管的区别，金锋却非常清楚。 炸药包是把炸药装进包裹里，金锋前世抗战剧中经常可以看到的那种背包状的包裹，就是炸药包。 雷管则是一种管状炸药装置，就是把炸药塞进特制的管子中引燃爆破，一般用于山体爆破和矿区作业。 修建都江堰的时候，工人们采用的方法就是找到石头的纹理，在合适的位置钻孔，然后把雷管塞进去，引爆之后可以把山石炸碎，这样便于清理。 “先生你也知道，炸药包的特点是威力大，一个炸药包能把一栋客栈楼炸塌，爆炸范围是圆形的，而报告上说，贼人所在的院子，院墙都被炸塌了，而且都是向外倒塌，砸死砸伤了不少兄弟，这符合雷管的特征！” 铁锤说道：“院子中的堂屋，应该是炸药包炸的，不过我没办法确认。” “如果让你去现场勘察一下，你能确认吗？”金锋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铁锤说道：“炸药包和雷管，爆炸之后区别还挺大的。” “那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尽快动身去东海一趟！”金锋说道。 铁锤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陛下说过，我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离开，否则她就打断我的腿……先生，要不您跟陛下商量一下？” “没事，她要打就让她打，先去把东海的事情办了再说！”金锋满不在乎道。 铁锤：(个_个)？！ 要不是金锋身份高，铁锤现在早就跳起来骂娘了。 感情要打的不是你啊！ “先生，断腿的滋味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了，不想再经历了！” 铁锤苦着脸说道：“夹在中间的滋味不好受，您就体谅体谅我吧！” “行了，我会跟舞阳说这件事的。”金锋踹了铁锤一脚。 “谢谢先生！” 铁锤也没躲，挨下一脚之后，认真说道：“先生，等下你立刻派人去查一下，自从雷管生产以来，所有的丢失记录！”m..Com 目前只有镇远镖局有生产雷管的能力，所以爆炸使用的雷管，一定来自于镇远镖局的武器车间。 “知道！”金锋点头。 “对了，还有次品的销毁记录，也要重点查一下！”铁锤又补充了一句。 “销毁记录？”金锋愣了一下。 “是的，”铁锤说道：“从报告中来看，这次使用的雷管数量还不小，在我的记忆中，雷管几乎没有丢过，我想来想去，只有报废的雷管这一条途径，可能会流出这么多！” 手雷已经是镖师的标准装备，几乎所有镖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带一两颗。 使用的人多了，因为各种原因遗失的概率也就大了。 但是雷管的使用范围小，只有炸山和开矿的时候才会用。 每次使用之前，都必须经过好几道审批，批下来后也会有专门的镖师负责押送，爆破的时候也会有人专门负责盯着，确认每一根雷管都用在了审批的项目上。 所以雷管的遗失比较少，至少铁锤在都江堰工程中，一次遗失情况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这次爆炸真是雷管造成的，铁锤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的流失渠道，就是次品雷管的报废过程。 雷管是金锋为了开矿而设计的，因为炸药过于危险，九公主和关晓柔死活不同意他参与和炸药相关的工作，所以金锋只是提供了设计图，向生产炸药的人讲解了思路而已。 整个生产过程都是由炸药车间来实验完成的。 雷管属于易燃易爆物品，而且威力很大，所以金锋制定的验收标准也非常高。 这种情况下，就造成雷管生产初期，次品非常多。 按照规定，这些次品必须要在多名监督人员的监督下进行销毁。 规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任何规定都需要人去执行，有人的地方，就有可以钻的漏洞。 金锋听完铁锤的提示，认真点头道：“我会安排人去炸药车间好好调查的！” “那行，我就先去东海了！” 铁锤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朝着金锋敬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金锋也没心情去参观魏无涯的试验田了，让亲卫把装着文书的箱子搬到马车上，让车夫继续赶路。 他自己则和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前边的板子上，一边走一边看其他文书。 等他看完，马车也走到了九公主办公的院子外边。 金锋带着沈秀秀，走进川蜀的权力中心。 虽然此时已经是半下午，但是院子里依旧人来人往，几乎所有办事员走路都是小跑着的。 枢密院的会议厅不知道在开什么会，一进院子，金锋就听到里边传来争吵的声音。 这也是川蜀政权的特色。 以前的大康朝堂，大臣们就算互相看不顺眼，也会保持读书人应有的风度，很少在朝堂中大吵大闹。 但是川蜀政权不一样，有时候某条政策出现相反的观点，双方会吵得口水横飞，拍桌子打板凳也不少见，僵持不下了，还会去找九公主或者金锋评理。 金锋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也懒得去看他们在吵什么，径直走向九公主办公的御书房。 金锋一看到奏折就头疼，平时来御书房的时候比较少。 守门的女镖师看到金锋有点意外，但还是赶紧行了一礼：“先生！” “陛下呢？”金锋问道。 如果九公主在这里，守在门口的就是珠儿了。 “陛下在那边开会。”女镖师指了指枢密院的会议厅。 “铁大人和小玉在吗？” “在的，我看到他们来了。”女镖师回答。 “你去一趟，就说我有急事找陛下，让她赶紧回来一趟。” 金锋边进屋边说道：“让铁大人和小玉也过来一下。” “是！” 女镖师小跑着朝枢密院会议室去了。 九公主知道，如果不是极为要紧的事，金锋不会打断她开会，更不会把铁世鑫和小玉一起叫走。 所以得到女镖师的通知，九公主第一时间暂停了会议，带上铁世鑫和小玉过来了。 第1643章 韩风在哪儿？ 进了屋，九公主第一眼就看到了怯生生站在金锋身侧的沈秀秀。 “夫君，这个小姑娘是谁？”九公主好奇问道。 “她叫沈秀秀，家里人都被海盗害了，金川号去东洋追杀的海盗，就是害她家人的那一伙。” 金锋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沈秀秀的身份，然后冲着沈秀秀说道：“秀秀，这个就是咱们大康的皇帝陛下！” 在来的快艇上，女镖师教了沈秀秀一些简单的礼仪，沈秀秀一听九公主的身份，赶紧按照女镖师教她的，冲着九公主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秀秀冲着九公主磕头：“多谢陛下和国师大人帮我家报了仇！” “你这丫头，不是说了不准磕头了吗？” 金锋伸手把沈秀秀拉了起来。 九公主没有去管沈秀秀，一脸惊喜的朝着金锋问道：“金川号回来了吗？” 她的反应和金锋一样，当时就意识到金川号回来了，也觉得金锋叫她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金川号是一艘蒸汽机动力的楼船，除了铁甲船太平号，它就代表着川蜀最先进的科技。 这次前往倭国追杀海盗，也是中原王朝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壮举。 金川号回归，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值得金锋把她和铁世鑫几人叫回来一趟。 “金川号是回来了，”金锋点点头，随后说道：“但是我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九公主愣了一下，随后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沈秀秀：“秀秀姑娘，我接下来要讨论一些事情，你跟着这个姐姐先去我家，先去休息一下，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好吗？” 接下来他们肯定要开会讨论爆炸案，留沈秀秀这个小姑娘在这边不太方便，小姑娘恐怕也不会乐意，不如送到关晓柔那边去找小娥她们一起玩。 “好，”小姑娘乖巧点头。 金锋朝着珠儿招招手：“你安排个人把秀秀姑娘送到晓柔那边。” “是！”珠儿领着沈秀秀离开。 然后金锋才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文书箱：“这是郑将军刚刚派人送来的紧急情报，你们先看看吧！” 九公主一听，赶紧从箱子中拿起报告。 铁世鑫和小玉不敢跟九公主抢，只能在旁边等着。 看着九公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两人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好不容易等九公主看完第一份奏折，两人赶紧把奏折接了过去。 然后他们终于知道金锋为什么打断会议，把他们叫过来了。 除了熙州的黄铜沟战役和渝关城的守城之战，镖师很少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这次的爆炸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次恐怖袭击了。 “咱们对炸药包的管控那么严，他们从哪儿弄到的炸药包？” 小玉问出了铁世鑫心中的疑惑。 “铁锤怀疑对方使用的不是炸药包，而是雷管。” 金锋把铁锤的推测说了一遍：“我已经让铁锤去渔溪镇勘察了。” “你让铁锤去东海了？”九公主皱眉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道：“他是最了解雷管的人，他是最合适勘察现场的人。” “那你最近注意点，尽量不要出村，如果必须要出去，一定要多带一些人！”九公主提醒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九公主现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这又是谋士针对金锋的计策。 铁锤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对于金锋的保护几乎做到了密不透风。 金锋把他派到东海，亲卫队说不定就会出现漏洞。 虽然九公主没有任何证据，但这个念头就一下子蹦了出来，并且挥之不去。 “我知道。”金锋也意识到九公主的紧张，郑重的点了点头。 九公主也知道现在担心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是浪费精力，于是便强迫自己抛开这个念头，然后转头看向小玉：“韩风最近在哪儿？” “韩大哥现在应该在秦地附近，但是具体的位置，我也不太清楚！” 小玉回答道：“如果陛下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人去问一下。” 间谍战自古以来就有，晋王等人派遣细作潜入川蜀和东海，密谍司也一直没有停止派人潜入其他势力打探情报。 如果说密谍司是特务单位的话，那么韩风现在就是大康最大的特务头子。 秦地物产丰富，而且镖师曾经占领过，有了很强的群众基础，是九公主打算收复的第一块失地。 如今秦地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有秦王一派留下的爪牙，也有地方的权贵乡绅豪族，晋王和党项也没闲着，也安排了不少细作在秦地煽动百姓，阻拦镖师收复秦地的步伐。 熙州之战结束后，金锋决定不再快速扩张，而是采取稳扎稳打的办法来平定秦地、中原和江南。 如今熙州之战已经结束了好几个月，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九公主从各地抽调了不少镖师和士卒，在秦川交界的地方组成了一支北伐军。 另外还紧急培训了数万文职工作者，为打土豪分田地做好准备。 九公主在等一个时机，当时机到来的，北伐军将迅速北上，以镇远镖局为骨干，其他地方抽调的士卒为辅助，一举平定秦地。 韩风作为密谍司负责人，最近便赶到秦地坐镇，准备配合北伐军的主力部队，击溃所有抵抗势力，把剩下的几个郡全都收复回来。 “先生，陛下，小玉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更加蹊跷了。” 铁世鑫说道：“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对方在东海做了这么多事，就是想让咱们把韩大人调离秦地，从而拖慢秦地的收复速度？” “不排除这个可能！” 九公主点点头，随后又思忖片刻，然后做出决定：“东海的爆炸案虽然让人痛心和愤怒，但是秦地之战关系到大康的一统，也关系到无数秦地百姓的生死存亡！ 相对来说，朕认为还是秦地更加重要，所以朕决定让韩风继续镇守秦地，夫君你觉得呢？” 第1644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九公主很少在金锋面前自称朕，一旦这么自称，就说明了她刚才说的话是站在皇帝的角度说的。 金锋也明白这点，所以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秦地的确更加重要，但是东海的海带和咸鱼也非常重要，同样不能有失！” “东海自然不能有失，”九公主赞同地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但东海的战斗拼的不是刀枪，人多不一定有用。夫君你不是已经派铁锤过去了吗？我这边也会再安排一些其他人手过去帮忙就行，没必要非把韩风调过去！” “是的！”金锋微微点头。 九公主说得不错，东海如今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种战争比拼的不是武力，而是双方间谍和反间谍的能力。 川蜀政权毕竟成立的时间太短，金锋的底蕴也太薄，培养的相关人才太少。 好在东海如今已经是川蜀政权的地盘，他们是官方势力，容错几率大，目前还占据主动地位。 这种情况下，的确没必要把韩风调到东海去。 九公主见金锋没有反对自己，便扭头看向小玉：“国师大人刚才的分析你也听到了，你这边安排人手，立刻去调查炸药车间，仔细核对所有炸药包和雷管的销毁情况。 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发现疑点，不管牵扯到谁，该抓就抓，该审就审！” 炸药属于易燃易爆物品，危险系数很大，为了安全起见，在炸药车间成立之初，工人就是以死刑犯为主。 这些人被严密监控，弄到炸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九公主认为，如果是销毁的环节出了问题，那么大概率出在管理层。 炸药可以说是川蜀目前最重要的战略物品之一，炸药车间的管理层，基本上全都是值得信任的本地人。 封建时代交通不便，姑娘嫁人大多是嫁本村或者邻村，嫁到隔壁镇子上都算是远嫁了。 这种情况下，村子里的关系就会很复杂，谁跟谁随便扯一下都能扯上点亲戚。 金川是金锋起家的地方，如今很多金川人在各个行业担任高层。 抓捕一个金川本地人，很容易扯出一串本地人。 小玉也是本地人，九公主有点担心她查案时有所顾忌。 小玉锻炼了这么久，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丫头了，马上听出了九公主的弦外之意。 立刻站起来保证道：“请陛下放心，这件事不管查到谁，我都会一查到底，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人，哪怕查到我爹我哥！” “你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就好！”九公主对于小玉的态度非常满意。 点点头继续说道：“给韩风传消息，让他安排几个骨干，立刻赶往东海！ 告诉韩风，朕有两点要求！ 第一，全力调查爆炸案相关事宜，尽快查明真相！m..Com 第二，无论如何，务必保证海带和咸鱼的正常生产！ 第三，调查要秘密进行，尽量不要影响到渔溪镇百姓的正常生活！” “是！”小玉答应一声，拿出小本子，记下九公主的吩咐。 “铁大人，”九公主又转身看向铁世鑫：“我记得魏大同应该还在村里，等下你去找他一趟，你们做几个应急方案出来，万一出现意外情况，不要乱了阵脚！” “是！”铁世鑫也跟着点头。 “那你们赶紧去忙吧！”九公主挥了挥手。 小玉和铁世鑫离开之后，九公主这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辛苦了！” 金锋上前抱了抱九公主。 “这都是我陈家祖上造的孽，我辛苦一点是应该的，只要能让大康长治久安，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点辛苦也不值一提？” 九公主顺势靠到金锋怀里：“夫君，大康真的可以做到你说的那样吗？” 她一直记得金锋曾经说过的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也一直把这句话奉为施政目标。 但是现在的大康可以说千疮百孔，九公主有时候免不了怀疑，金锋说的这些真能实现吗？ “相信我，只要咱们励精图治，有生之年一定可以做到！”金锋自信说道：“不管是东海，江南还是中原，现在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未来的大康一定会越来越好！” 九公主点头附和道：“对，咱们的目光不能局限于一城一地一时，应该着眼全局和未来！”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在点我呢？” 金锋伸手捏住九公主的下巴：“你是不是在说我目光短浅？” 毕竟他前世只是一个理工宅男，上学的时候考虑的是成绩和学费生活费，工作后关心的又是升职加薪和同事关系，根本不用操心国家大事，因为操心了也是白操心。 而九公主出身宫廷，完全不用为生计担心，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驭人之术。 金锋虽然熟知工业，对于社会发展脉络也有一定了解，但是想要把一个国家治理好，实操起来他的确不如九公主。 “我可没有这么说，这是你自己想的！” 九公主咯咯一笑，推开金锋往里屋去了。 “点完我还想跑？”金锋搓着手追了进去。 在御书房里间和九公主胡闹一阵，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其他政务，一直到傍晚时分金锋才回去。 进了院子，就看到小娥阿春几人正在棚子里教沈秀秀射箭。 小娥教得认真，沈秀秀学得也用心，几人连金锋进来都没有发现。 金锋也没有去叫她们，听到厨房有动静，径直走了过去。 厨房里，关晓柔和润娘一个在切菜，一个在炒菜，关晓柔的亲卫队长阿莲在灶台后边烧火。 她们恐怕是有史以来，仅有的两个亲自下厨的国师夫人了。 因为这件事，村里不少人都说她们俩不会享福，两人也听到过，但是依旧我行我素。 润娘是真的喜欢做饭，特别是给金锋和关晓柔做饭，让她有一种自己还有点用的成就感。 而关晓柔则是苦日子过怕了，对现在好日子始终有些惶恐，不敢铺张浪费。 金锋也不是那种穷奢极欲的人，见关晓柔坚持，也就由她去了。 人生嘛，怎么安心怎么过，没必要强求别人做不喜欢的事。 第1645章 异常举动 “当家的，你回来啦！” 关晓柔正在切菜，看到金锋进来，抬头说道：“你去堂屋坐一会儿，饭等下就好了，你要是饿了，我先盛一碗鸡汤垫垫。” “还不饿，不用盛了。” 金锋摆摆手，随意拉了个凳子坐到旁边，看着关晓柔切菜：“秀秀和小娥她们处得怎么样，没打架吧？” “没有，玩得好着呢，”关晓柔冲着外边扬了扬下巴：“小娥她们几个挺喜欢秀秀的，秀秀这姑娘也懂事。”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看到关晓柔把菜切好了，就顺手递了个盘子过去。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正聊着天，突然听到门口传来镖师的声音。 随后，守在门口的一个镖师走了进来：“先生，夫人，东蛮的公主来了，说要感谢夫人，让她进来吗？” 关晓柔的心思比较单纯好客，听说露洁公主都到门口了，觉得不让人进来不好，便点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说完还放下菜刀，解开围裙准备去迎一迎露洁公主。 金锋也没有说什么，拿起菜刀去切关晓柔还没切完的菜。 不过他们家的院子实在不大，关晓柔的围裙还没完全解开，露洁公主就跟着镖师进来了。 听说关晓柔在厨房，就带着江文文走了进来——她的亲卫被镖师挡在了门口。 一进厨房就看到正在解围裙的关晓柔，正在炒菜的润娘，以及正在切菜的金锋。 这一幕对于露洁公主来说，着实有些魔幻。 近两年来，东蛮接连在金锋手下吃过好几次败仗，特别是渝关城之战，金锋麾下的镖师和镇远军杀掉的东蛮人，尸体摞起来比城墙还高。 如今在草原高层，提起金锋的名字，无人不胆寒。 露洁公主从来没想过，到了金锋如今的地位，他的夫人竟然还在亲自下厨。 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看到金锋拿着刀切菜。 不过露洁公主很快就稳下心神，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先生会做饭，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金锋淡淡地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切菜。 关晓柔见露洁公主有点尴尬，便笑着解围：“露洁妹妹，你怎么来了？” “姐姐帮我们解决了住宿难题，还亲自过去探望，妹妹再不来看看姐姐，就太不懂事了！” 露洁公主笑着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裹：“草原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我带来的羊皮毯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其实帮露洁公主找地方住的，根本不是关晓柔。 但是九公主已经和关晓柔通过气了，关晓柔再单纯也不会在这时候拆台。 “来就行了，还拿什么东西呢？” 关晓柔接过包裹：“露洁妹妹，这里烟熏火燎的，你去堂屋里坐吧！” “没事的，我们在草原上生火做饭，烟火比这呛多了！” 露洁公主说到这里，不由打量起厨房的灶台：“这个灶台挺好的，一点烟气都没有！” “这是当家的设计的，”关晓柔骄傲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们以前的灶台，倒烟可厉害了，一顿饭做完，人都能呛死！” 大康以前的灶台很多没有烟囱，烧火做饭的时候，烟气从灶膛呼呼往外冒。 盖小院的时候金锋加上了烟囱，烟气都被吸到了外边。 游牧民族经常换地方，灶台更加简陋。 很多时候都是摞几块石头，上边吊个锅就行了。 露洁公主是第一次来大康，也是第一次进大康的厨房，对于这种灶台非常感兴趣。 听到关晓柔说这个灶台是金锋设计的，就更有兴趣了。 仔细的打量一番，然后竖起手指称赞道：“国师大人果然厉害，不光会制作武器，设计的灶台也如此精巧！” “你要是实在没什么夸的就别夸了！” 金锋有些无语的放下菜刀。 “国师大人，我这可不是拍马屁，是真的有感而发！” 露洁公主一脸认真地回答。 “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金锋耸了耸肩，拿起菜刀继续切菜，同时心里也考量起来。 露洁公主故意赶在饭点过来，显然是来蹭饭的。 不，她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家都懂谈判前谁先沉不住气谁吃亏的道理，之前双方都保持着刻意疏离的态度，露洁公主现在主动接近，金锋不得不思考她是否有其他目的。 想到这里，金锋指了指旁边的菜篮子：“会择菜吗？” 露洁公主正觉得站在这里尴尬呢，闻言赶紧点头：“会的，我学过做饭！” “当家的，露洁妹妹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择菜呢？” 关晓柔没好气地白了金锋一眼。 “没事的姐姐，我在草原上也做过饭。” 露洁公主不等关晓柔阻止，直接挽起袖子，把菜篮子拿了过去。 关晓柔还想说什么，结果金锋却把菜刀递了过来：“晓柔，你来切菜吧，我还有点事！” 关晓柔就算再单纯，也看出来金锋想避开露洁公主。 尽管她觉得金锋这么做有些不合适，但最后也没说什么，而是听话的接过菜刀。 金锋洗了洗手，冲着江文文使了个眼色，然后走了出去。 江文文会意，赶紧跟着金锋走了出来。 露洁公主见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低下头继续择菜，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她的确不怎么在意，因为她早就清楚江文文是金锋派去监视她的，不管她是不是在意，江文文都会向金锋汇报她的一切消息。 金锋领着江文文来到院子，眼睛看着练习射击的沈秀秀几人，随口问道：“露洁公主这几天去哪儿了？” “回先生的话，殿下转了很多地方，”江文文回答道：“除了那些不让参观的地方，她差不多把村子转了个遍。” “那她说什么了吗？”金锋问道。 “这个……”江文文想了一下回答道：“殿下一直在夸赞村子，夸赞先生，其他的，好像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她问了什么异常的问题，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金锋又问道。 “异常的问题和举动？”江文文又思考片刻，然后答道：“殿下好像比较关心李迪迪，问了不少关于他的问题，这个算异常吗？” 第1646章 位高权重者孤 “她怎么知道李迪迪的？”金锋问道。 让李迪迪绽放光芒的地方是熙州战场，当初守卫渝关城时，李迪迪还在当记者，露洁公主根本没见过李迪迪，也不会有交际，怎么会认识李迪迪呢？ “在东海的时候殿下就喜欢看报纸，几乎每次念报纸的时候她都会去听，来村子之后，她还专门去参观了日报社，找赵老爷子借了不少报纸回去读。” 江文文回答：“殿下在报纸上看到了李迪迪出访吐蕃的消息，还问过我一次。” “原来是这样，”金锋点头。 李迪迪是奴隶出身，却成了大康第一个拥有记者证的正式记者，还曾孤身进入党项大营和李凌锐正面交锋…… 这种经历再加上李迪迪如今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足以成为一种传奇，对于青少年也是一种很正向的激励，所以金川日报曾经好几次刊登他的消息。 “露洁公主要借报纸，赵老爷子就借给她了吗？”金锋又问道。 金川日报发行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有人开始收藏报纸了。 但是因为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没有对外发行，有钱也买不到，所以绝大多数收藏者都无法完整收藏每一期。 但是有个地方，收藏了从第一期开始的每一期报纸。 那就是金川日报社。 陈文远专门让人盖了个库房，每一期报纸出来后，都会选十份出来妥善保管，留作纪念，也算是留个存档。 除了这个库房之外，赵岳也是报纸收藏爱好者。尒説书网 其他收藏家很难弄到对外订阅开始前的报纸，但是他守着金川日报社，弄到并不是难事。 只不过老爷子把这套收藏品看得非常重要，轻易不肯借人，金锋没想到他竟然舍得借给露洁公主。 “赵老爷子刚开始不肯借，后来陈公子路过，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赵老爷子就借了。”江文文回答。 金锋闻言不由轻笑了一下。 怪不得赵岳愿意把宝贝借出去。 前两天金锋在御书房见过一次陈文远，聊了一些时政相关的话题，应该是陈文远跟赵岳说了露洁公主此行来的目的。 收复北方失地一直是范将军生前最大的愿望，赵岳深受范将军影响，也一直期盼着大康可以收复失地，开疆拓土。 露洁公主如今在东蛮的影响力很大，她的态度也会很大程度决定北方局势。 如果对大康有好处，别说只是拿出收藏的报纸，就算让赵岳上前线他都干。 事实上，之前熙州有战事，金锋在渝关城来不及回来，赵岳就主动请缨随军奔赴战场。 刚去的时候，蜀军的人数连对方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随时可能覆灭。 但是赵岳一次也没有退缩。 随后金锋又问了江文文一些露洁公主的动向，便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九公主回来吃饭了。 每天这个时候是九公主最放松的时候，进门看到金锋正准备撒个娇，突然看到了江文文。 九公主瞬间又变得高冷起来，和金锋打了个招呼，便站到一旁和金锋一起看孩子们射箭。 露洁公主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和九公主见礼。 九公主依旧和之前一样冷淡，只是点了点头，便不搭理露洁公主了。 露洁公主也不生气，又进厨房帮忙去了。 吃饭的时候，露洁公主有意无意的打听李迪迪访问吐蕃的详情，以及九公主对于吐蕃的看法，但是九公主完全不搭茬，就算回答，也是官方那种模棱两可的说辞。 露洁公主见问不出来什么，吃过饭之后就离开了。 “终于走了，”九公主放松腰背，无力地瘫到椅子上。 因为露洁公主在，刚才吃饭的过程中，她一直挺直腰杆，保持着帝王应有的风度。 现在露洁公主走了，她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舞阳，你为什么这么敌视露洁妹妹？”关晓柔问道：“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呀。” “姐姐，夫君如果被她的美貌骗了我还能理解，为什么夫君没有被骗，你反而先中招了呢？” 九公主说道：“你可别被她蒙蔽了，她在草原上一呼百应，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姑娘，以后跟她交往可得长点心眼，小心她套你的话……对了，刚才她就在套我的话，姐姐你发现了吗？” “她套你的话了？刚才咱们不是一直在聊天吗？”关晓柔一脸困惑地摇头。 “晓柔，你以后还是少见她一点吧，你们之间的段位差太多了。” 金锋看着一脸困惑的关晓柔笑了。 “当家的，你是在说我笨吗？”关晓柔噘着嘴问道。 “你不是笨，是单纯，我就喜欢你这种单纯的姑娘。” 金锋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咱别跟舞阳学，一天天的不是想着算计人，就是提防被人算计，活得太累了！” “是啊，活得太累了！”九公主跟着叹了口气。 虽然贵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但有时候她的确挺羡慕关晓柔和润娘的。 关晓柔的想法很简单，做事的标准更简单——对金锋有好处的就是好事，她就去做，对金锋没有好处的事情就是坏事，打死也不做。 出了事也有金锋给她兜着。 九公主有时候想想，这样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也挺好的。 关晓柔和润娘之间的关系，同样让九公主羡慕。 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脾气性格也都合得来。 润娘每天除了在厨房做饭，其他时间不是在帮关晓柔带孩子，就是在和关晓柔一起纺线织布。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经常同一个被窝睡觉。 封建时代的君王经常自称寡人，字面意思是寡德之人，是君王的一种谦称。 实际上也是君王一种无奈的自称。 位高权重者，注定没有朋友。 所以很多君王也自称孤。 九公主就是如此，从小到大，她只有庆慕岚等少数几个朋友。 如今她登基为帝，就连庆慕岚见到她都会恭敬行礼，跟她说话也不会和以前一样随意了。 九公主非常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九公主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很快就甩开杂念，看向金锋：“夫君，你真的不考虑娶露洁吗？” 第1647章 食铁兽 封建时代，权贵纳妾再常见不过了，更别提皇帝了。 陈佶在位期间，光是有名号的妃子就一大群，那些没有名号的不知道有多少。 九公主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她不在乎金锋有多少妻妾，她在乎的是这些妻妾能不能帮到金锋，能不能有助于稳固川蜀政权。 九公主为唐冬冬和左菲菲赐婚，便是出于这个原因。 至于露洁公主，九公主的态度也是如此。 在她看来，如果金锋娶了露洁，再生下一个孩子，对于维持东蛮的关系是最为有利的。 关晓柔的想法和九公主一样，听到九公主这么问，也期待地看着金锋。 金锋见状，在两人头上各自揉了一下，没好气说道：“再说最后一遍，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要是再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关晓柔如今已经生了孩子，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胆子比以前大了一些，偶尔也会和金锋开一些玩笑。 面对金锋的挑衅，她本来想反驳两句，可是看到旁边还有几个小豆丁，只好把话咽了回去，然后瞪了一眼金锋，又冲着润娘使了个眼色。 润娘的小脸刷一下就红了，赶紧低下头扒饭。 金锋见状顿时觉得有点腰疼，转头看向九公主。 结果九公主根本不搭茬，站起来说道：“姐姐，我晚上还有几个奏折要看，先走了！” 说完直接走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关晓柔一脸得意地冲着金锋挑了挑眉毛。 “嘿，还嘚瑟上了，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金锋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决定今天一定要给关晓柔一点颜色看看。 要不然她都忘了这个家谁才是老大。 当天晚上至于谁教训的谁，没人知道，只是一直不怎么睡懒觉的关晓柔，第二天一直睡到太阳出来才起床。 至于金锋，一直睡到半上午才起床。 匆匆吃过早饭便来到御书房。 九公主正在看奏折，见金锋过来，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促狭。 “你看什么看？”金锋没好气地瞪了九公主一眼。 关晓柔经常找帮手，但是九公主一般不会。 金锋根本不怕她。 “你就嘴硬吧！” 九公主也不想再刺激金锋了，示意珠儿给他倒了杯茶。 金锋一边喝茶一边问道：“调查小组都派出去了吧？” 昨天接到报信，九公主就责令小玉和铁世鑫成立调查小组，去炸药车间进行调查。 金锋起床后就赶过来，就是为了询问这件事。 “已经派出去了，”九公主回答道：“老村长担任这次调查小组的组长，关老爷子担任副组长，小玉和铁世鑫也专门抽调了几个好手过去，如果炸药车间有问题，他们一定可以查出来。”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 炸药车间的高层都是金川的老人，如果换成一般的钟鸣小组干部去调查，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但是两位老村长出马就不一样了。 炸药车间的高层就算资历再老，也老不过两位老村长。 他们亲自担任正副组长，就算是张凉或者刘铁犯了事，也照样挨揍。 “夫君，如今咱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他们既然动手，必然经过精密的策划，这件事查起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九公主提醒道。 “放心吧，我明白。”金锋点头。 前世的刑侦技术那么先进，依旧有破不掉的悬案。 权贵可以动用的力量比普通罪犯大多了，还有专门的智囊团队来进行谋划，要是那么容易被查出来就不正常了。 在御书房里又待了一阵，金锋见九公主忙着批改奏折，就离开了。 原本他打算去冶铁车间看看万鹤鸣他们的牙盘弄得怎么样了，结果刚从御书房出来，就遇到了小娥几人。 几个小豆丁每人背着一个小竹筐，里边满是青草。 沈秀秀跟在几人后边，倒是没有背小竹筐，而是抱着一捆竹子。 “你们干什么去了？”金锋问道。 “去魏爷爷的试验田割点草回来喂兔子，”小娥解释道。 当初小娥闹着要配丫鬟，惹恼了关晓柔，结果丫鬟没配成，关晓柔还要求她给村里的孤寡老人打水捡柴。 小娥是金锋的小姨子，阿春是金锋徒弟，灵儿和李豆豆的身份也都不简单，老人们哪里敢使唤她们？ 一看到小娥她们过去就锁门，甚至躲起来。 关晓柔不想让老人们为难，干脆买了一些兔子，让她们割草喂养。 小姑娘还挺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兔子，每天不管训练多累，都忘不了去割草喂兔子。 去哪里割草都是割，她们就经常去魏无涯的试验田，算是顺便帮魏无涯除草了。 “竹叶太粗了，兔子比较难消化，你们少喂一点，要不然容易拉肚子。”金锋提醒道。 “竹叶不是喂兔子的是，是喂食铁兽的。”小娥回答。 “食铁兽？”金锋一愣：：“哪里来的食铁兽？” 食铁兽就是大熊猫。 在金锋前世这玩意是国宝，数量稀少，但是在此时的川蜀，并不算少见，很多川蜀孩子都见过。 有些大熊猫在山里摄取不到盐分，就会闯入山民家里啃食铁锅上残留的盐分，被村民发现后以为它们在啃食铁锅，所以得了一个食铁兽的名号。 大熊猫虽然看起来憨态可掬呆萌可爱，但是作为熊类的一种，它一旦发怒起来，战斗力不容小觑。 要不然当初蚩尤也不会用它们当坐骑了。 几个小豆丁要是惹恼了这玩意，熊猫一巴掌能把她们拍没了。 “我们昨天在山上遇到的，灵儿喂了它一点果子，它就跟我们回来了。”小娥兴奋说道：“姐夫你不知道，食铁兽胖乎乎的，可乖可好看了！” “在哪儿？”金锋问道。 “就和兔子养在一起，”小娥问道：“姐夫你也想看吗？我带你去啊！” 结果还没说完，就看到金锋大步走了。 小娥还看到金锋从怀里取出短柄火枪，一边走一边填充火药。 小娥顿时慌神了，背篓往地上一扔，追上去问道：“姐夫，你干什么？” 第1648章 那么可爱 金锋提着火枪，直奔小娥她们养兔子的后院。 身后的亲卫不知道金锋为什么要拔枪，但还是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跟了上去。 小娥一看这样，吓得把背篓都扔了，在后边喊道：“姐夫，你干什么呀！” “小娥，食铁兽比较危险，你们先别过来，等我们把它控制住，你们再来！” “姐夫，这个食铁兽是个小崽子，还没旺财大呢！”小娥哭笑不得道。 旺财是她前段时间捡的一只小狗，现在估计也就十几斤。 “还没旺财大？”金锋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随即意识过来，自己有点紧张过头了。 西河湾是金锋的大本营，也是川蜀政权的政治中心，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明岗暗哨不知道有多少，如果真是大型熊猫，小娥她们根本带不回来。 想到这里，金锋就把枪里的火药倒了出来，然后把火枪重新别回腰间。 “姐夫，你刚才想杀我的食铁兽是不是？”小娥瞪眼问道。 “怎么会，食铁兽那么可爱，我为什么要杀它？”金锋矢口否认。 “那你拿火枪干什么？” “好长时间没用了，我就拿出来看看。” 小娥：─━_─━，你猜我信不信？ “这些都不重要，”金锋摆手说道：“走，看看你的食铁兽去！” “哼，那你帮我背着！”小娥把背篓递向金锋。 “行行行！”金锋伸手接过竹篓背到身上。 一行人绕到屋子后边，来到养兔子的地方。 如今的西河湾人口众多，每天需要消耗的肉类数量很大，周边几个镇的猎人每天都会往村里送猎物。 食堂采购之后，会挑一些好的送过来。 有时候送来的太多，短时间内吃不完，润娘也会把猎物暂时养在这里。 现在这里不光有兔子，还有十几只山鸡，几只野山羊，一头野鹿，旁边的笼子里还有一头半大的野猪，就和小动物园似的。 见到金锋等人过来，山羊野鹿这些东西都吓跑了，野猪呲着獠牙冲撞木笼。 不过木笼是用小腿一样粗的树干做成的，野猪根本撞不断，接连撞了几次就停下来，估计是撞疼了。 在关兔子的地方，金锋看到了那头食铁兽。 和小娥说的一样，这头熊猫非常小，只有不到半米长，圆滚滚的，看起来呆萌可爱。 其他动物见了人要么跑掉要么龇牙，熊猫不一样。 这家伙好像天生就会卖萌，在地上翻了个滚，屁颠屁颠地跑到小娥旁边，抱着小娥的腿就拿脑袋蹭。 金锋上前两步，和抓小猫一样伸手揪住小熊猫的后脖颈，把它提了起来。尒説书网 小熊猫也不恼，呆呆地看着金锋，四只小短腿无助地乱蹬。 前世这玩意可是国宝，买票去动物园才能看到，还不让近距离接触。 谁能想到自己现在随便就能揉着玩呢？ 金锋顿时冒出养几只的念头。 “你别这样揪它！” 小娥从金锋手里抢走小熊猫，抱在怀里揉着金锋刚才抓的地方：“怎么样姐夫，食铁兽很可爱吧？” “是挺好看的，”金锋点头。 “那你跟姐姐说一声，别让她把小宝扔了，好不好？”小娥一手搂着小熊猫，一手搂着金锋的胳膊撒娇。 “你姐姐说要扔了它？”金锋皱眉问道。 “姐姐还没说，但是我怕她扔了小宝！”小娥噘着嘴说道：“去年教官带我们去野猪沟拉练，我和灵儿捡了一只小老虎，带回来就被姐姐扔了。 后来我和阿春又在灰狼岭捡了一窝小灰狼，也被她扔了！” “你是什么东西都敢捡啊！”金锋一头黑线：“老虎野狼这种东西能随便捡吗？幸亏你们遇到的是一只小老虎和一窝小狼，要是遇到大老虎和老狼怎么办？” “我们进山都带弩弓，还有镖师姐姐跟着，怕什么？” 小娥满不在乎道：“姐夫你是打虎英雄，我是你妹子，要是怕老虎，岂不是堕了你打虎英雄的名头？” “这倒也是，”金锋揉了揉小娥的脑袋。 随着弩弓的数量越来越多，西河湾周边的老虎、野猪这种害人的猛兽就越来越少了。 如果不加以干涉，恐怕要不了多少年，老虎熊猫也会和前世一样被打成濒危动物。 “姐夫，你答应我了，可要记得和姐姐说哈！” 小娥不由分说的拉过金锋的小手指，和他拉了个钩。 “放心吧，不会忘的。” 金锋又和小娥盖了个章：“不过回头你记得把它的指甲剪了，别被抓伤了。” 熊猫和老虎野狼不一样，只要不被剧烈刺激，这玩意的性格就很温顺。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在玩耍时别被抓伤了就行。 毕竟魏无涯还没把狂犬疫苗弄出来，万一染上了狂犬病就麻烦了。 两人正说着话，关晓柔和润娘各自端着一盆菜叶子过来了。 这是早上择菜时剔下来的烂菜叶，可以用来喂山羊和野鸡。 见到金锋，关晓柔有点意外：“当家的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小娥她们捡的食铁兽！” 金锋指了指小娥怀里的小熊猫。 关晓柔一看气坏了，指着小娥骂道：“关小娥，你又从山里乱捡东西回来！” “食铁兽又不是老虎野狼，你看，多可爱？” 小娥献宝似的举起小熊猫，弱弱地解释。 “这东西可是熊，小时候可爱，长大了一样伤人！”关晓柔说道：“赶紧给我扔到后山去，要不然我让阿莲宰了它！” “不要！”小娥赶紧把小熊猫抱进怀里：“姐夫都说让我们养了！” 阿春李豆豆几人没有说话，但是也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金锋，向金锋求助。 “食铁兽的性子比较温顺，让她们养着吧，要是发现它有伤人的迹象，再送走就行了。”金锋说到做到，帮小娥说了句话。 “当家的你就惯着她吧！”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但也不再说要把小熊猫送走的话了，把盆里的生菜倒到鸡圈里就走了。 “谢谢姐夫，姐夫万岁！” 小娥搂着金锋的胳膊转了个圈，阿春灵儿李豆豆几人也高兴地跳了起来。 第1649章 水渠 金锋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熊猫，也觉得有趣，就留下来跟着玩了一会儿。 或许被小娥她们感染了，从后院离开的时候，金锋觉得心情变好了不少。 接替铁锤的副队长看到金锋往村外走去，赶紧上前问道：“先生，您要去哪儿？需要备马吗？” 金锋刚才问了小娥很多捡小熊猫的细节，他真的很担心金锋心血来潮，要去深山老林里抓大熊猫。 “不用，”金锋摆了摆手：“就去魏先生的试验田看看，走着去就行。” “是！”副队长暗自松口气，退到后边。 金锋心情不错，也不着急，就这么晃荡着往村外走去。 路过纺织厂的时候，还进去瞅了一圈。 唐冬冬当时正在院子里和人说话，看到金锋下意识想往车间里走，但最终还是停下脚步。 虽然两人没有领婚书，也没有举办婚礼，但是封建时代，皇帝赐婚就是最大的婚姻保证。 九公主已经为两人赐婚，他们现在就是夫妻关系。 和唐冬冬一起赐婚的左菲菲，早就和金锋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唐冬冬和金锋的关系，反而比之前更加疏远了。 以前唐冬冬每天都回去吃饭，遇到事情也会找金锋汇报商量。 可是自从赐婚之后，唐冬冬就开始故意躲着金锋了。 特别是从熙州回来后，她干脆住到了纺织厂，虽然纺织厂和金锋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金锋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工作上遇到问题，唐冬冬也不来找金锋了，而是去找分管工业的工部尚书。 平时在厂子里，唐冬冬也是雷厉风行的厂长，但此时见金锋走来，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按规矩，唐冬冬现在应该改口叫金锋当家的，或者相公夫君之类的称呼。 但是她实在叫不出口。 等到金锋走到面前，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你来啦！” 金锋不由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问道：“厂子里最近忙吗？” “挺忙的，”说到工作，唐冬冬明显轻松不少：“东海那边渔网的需求量很大，我们加班加点也供应不上，我打算让二厂也生产，但是还没想好，刚才就在和二厂厂长商量这个事呢。” 唐冬冬不光是村里纺织厂的厂长，也是所有纺织厂的总负责人。 整个大康所有和纺织行业有关的事情，差不多都归她负责。尒説书网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权力比枢密院里绝大多数大臣都大。 “扩产吧，不光二厂，三厂也可以考虑转型。” 金锋说道：“捕捞队的规模会持续扩大，而且渔网属于消耗品，越往后破损就会越严重，光靠这一个厂子，肯定满足不了。” “我听说捕捞队已经有上千艘渔船了，还要继续扩大规模吗？”唐冬冬皱眉问道。 “是的，还要扩大规模！”金锋毫不犹豫回答。 大康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但是种粮需要时间，也需要稳定的社会环境，这些都是金锋暂时没办法提供的，只能想办法从大海里给百姓找吃的。 所以长江沿岸的伐木工作一直没有停止，东海的三号船坞也一刻没停，日夜加班的生产渔船。 二号船坞也开工了，和三号船坞一样，在加班加点生产楼船。 等到以后楼船数量多了，金锋会以楼船为核心，扩大捕捞范围，尽可能多的捕捞海洋鱼类。 发展渔业不光需要船，渔网也是必需品。 金锋拐到纺织车间，也是想来看看渔网的生产。 “我明白了，”唐冬冬也从金锋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决心，点头说道：“我等下就去跟二厂厂长说，让他尽快调整产线，生产渔网。” “如果有难题，尽管来找我。” 金锋深深看了唐冬冬一眼：“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和以前一样就行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 “嗯！”唐冬冬淡淡的嗯了一声。 金锋笑了笑，转身走了。 看着金锋的背影，唐冬冬微微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些失落。 金锋心里盘算着捕捞队和渔网的事情，晃晃荡荡的路过来到村外的试验田，一直到亲卫和老谭打招呼，金锋才回过神来。 老谭原本是的村里的赤脚医生，平时以采药和看病为生。 现在魏无涯来了，金锋还在村里建立了医务室，老谭就算彻底失业了。 不过他也找到了新工作——给魏无涯当助手。 现在他正背对着金锋的方向，努力地踩着水车给稻田上水，看到金锋过来，就从水车上跳下来，过来和金锋打了个招呼：“锋哥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为了防止野猪什么的在夜里祸害庄稼，老谭吃住都在田边的棚子里，都不知道金锋回来了。 “回来几天了，”金锋打量老谭一阵：“几个月不见，老谭你好像胖了呀！” “以前养活一家人，饭都吃不饱，现在大米饭随便吃，肉也没断过，当然吃胖了！” 老谭笑着说道：“这还是托锋哥儿你的福，我们家除了六岁的丫头，其他人都有工作了！” “你们付出了劳动，拿报酬是应该的，可不是托谁的福！” 金锋摆了摆手，然后指着水车问道：“水车好用吗？” 金锋一直重视水利工程，以工代赈的主要项目也是以修路和兴修水利为主。 金川是金锋的大本营，自然要做个表率。 西河湾西边有一条河，但是西边的田地比较少，大部分适合种的地都在村子东边。 以前到了旱季，大家都只能从西边的河里挑水浇地，效率非常低。 曾经也有人组织过，说挖一条水渠，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一是因为山上石头太多，很多地方根本挖不动，必须要把石头凿开才行。 这个工程量实在太大了，没有几个月根本不可能完成。 二是因为西河湾人来自五湖四海，不像宗族村那么团结，村长召集大家打个老虎都费劲，更别提让大家花几个月时间去挖一条水渠了。 去年金锋提起要修建一条水渠，可把老村长激动坏了，当即召开了村民大会。 修建水利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事，提议得到了所有村民的支持。 于是老村长带着村里人忙活了几个月，修建了一条水渠，终于把河水引到了村东边的田地。 第1650章 试验田 种地是刻在炎黄子孙骨子里的传统。 金锋前世曾经看过新闻，说一些移民到海外的华侨，在国外买了大别墅，有了大花园，却不用来种花，而是用来种菜。 很多从农村进城的百姓也是，虽然住上了楼房，但都喜欢找地方弄个小菜园，找不到小菜园的，干脆就在阳台弄几个泡沫箱子，种点葱蒜之类的东西。 如今西河湾村民几乎都在工厂上班，工资都够他们生活了，但是所有人依旧保持着种地的习惯。 就连金锋家也是如此，家里的几块薄田，关晓柔和润娘也都种上了。 有些田地比较高，河水引过来后，也没办法直接放进田里，还需要用水桶之类的东西把水弄进地里。 即便如此，也比以前挑水浇地好太多了，村民都非常满意。 至少水渠到了田边上，用绳子栓一个水桶，两个人配合着，可以把水桶和荡秋千一样把水从水渠弄到田里，比以前挑水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但是金锋不满意。 他觉得用水桶取水还是太慢了，于是就设计了水车。 水车的外形和风车差不多，只不过水车不靠风力驱动，而是靠水流驱动。 水流经过水车的时候，会带动水车旋转，水车上的竹筒就可以把水提到高处，倒进斗里，然后顺着竹管流进水田。 只不过水渠的水流比较慢，水车转动的速度也非常慢，于是金锋又增加了踩踏取水的功能。 这种取水方式依旧落后，但是又比用水桶快了一些。 “锋哥儿，不是我拍马屁，你弄的这个水车太好用了！” 老谭朝着金锋竖起大拇指。 “好用就行，”金锋问道：“魏先生呢？” 这两天他在村里转悠了几圈，也去了两次医务室，结果一次也没见到魏无涯，每次过去都是周锦带着几个军医坐诊，魏无涯也当起了甩手掌柜，整天泡在试验田，只有遇到周锦她们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才会回去。 “魏先生，刚才还在这边呀，怎么不见了？” 老谭环顾四周，没看到魏无涯的人影，便双手拢在嘴边呈喇叭状，然后扯着嗓子喊道：“老魏！” “干啥？” 金锋听到右前方传来魏无涯的声音。 几秒之后，金锋看到几十米外的稻田中，有个人站了起来。 不是魏无涯是谁？ 这时候秧苗已经长得很高了，魏无涯刚才蹲在稻田中，金锋没有看见。 魏无涯起身后，也看到了金锋，甩了甩手上的水，走了过来。 几个月没见，魏无涯明显被晒黑了不少，但是整个人比以前更加精神了，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的。 以前穿衣服也比较讲究，一身粗布衣服总是干干净净。 但是此时，魏无涯光着脚，裤腿挽到膝盖以上，长袍的下摆塞在裤腰中，沾满了泥巴。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魏无涯在衣服上擦着手，问道。 “魏先生，你不会也住在这里了吧？”金锋一头黑线的反问。 虽然没有刻意宣传，但是他回来，在村里也是个大新闻，刚学会说话的孩子都知道金锋回来了，结果魏无涯却不知道。 “最近几天稻子要开花了，我得留在这边观察。” 魏无涯问道：“对了先生，我正好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金锋也认真起来。 “稻花这几天就要开，最近没有什么风，要是开花的时候没有风，就需要人工授粉，这么几十亩稻田，我和老田再加上我们家里人，恐怕也来不及，我想找你要点人手。”魏无涯说道。 水稻授粉一般是靠风为媒介，不用人工干预，但魏无涯的这边试验田是为了培养杂交水稻，而且是制种，就需要人工来进行授粉了。 这也是培育杂交水稻最重要的一步。 稻花的花期短，试验田足有几十亩，光指望魏无涯和老田两家人，的确来不及。 金锋对于农业一直比较重视，对于杂交水稻更是抱着很高的期待。 毫不犹豫点头说道：“需要多少人手你只管说，我就是把工厂停了，也给你把人找来！” “那倒不至于，”魏无涯笑着说道：“我跟老谭算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人来帮忙就行了！” 他也知道村里现在缺人手，没好意思多要。 “行，我回去了跟菲菲说一声，您什么时候要用人，提前一天安排人去找她就行了。”金锋回答。 “好，”魏无涯也没有客气，当即应承下来：“有铁罐山的姑娘帮忙，我就放心了！” 虽然第一批铁罐山女工，现在有一大半成了女兵，但是铁罐山依旧是忠诚的代名词，山上每天都要进行思想教育工作，风气也是最好的。 杂交水稻说起来，也算是保密项目，魏无涯原本也想找铁罐山帮忙，算是和金锋想到了一起。 “魏先生，这几块水稻看起来怎么不太一样？”金锋指着稻田问道。 眼前的稻田共有五六块，但是秧苗的高矮相差有些大，颜色也有些不太一样。 “品种不一样，当然看起来不一样。” 魏无涯指着稻田给金锋介绍：“这边两块是咱们川蜀本来的稻种，那边三块是从江南弄到的不同稻种，再远点那边一大片，全是远征队去年从交州弄回来的占城稻。 先生不是说占城稻产量高成熟期早吗，我就多种了一些，准备多制一些种子出来。 如果今年的产量真的很高的话，明年差不多就可以在金川县进行初步推广了！”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吃不饱就会闹事，说其他的都没用。 让老百姓吃饱肚子，是金锋现在最大的工作内容，也是他最大的期待。 让魏无涯培育良种，是为了这个，派遣太平号远赴重洋去寻找新大陆，也是为了这个。 这两项工作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成功率有些低，于是金锋又在东海大力发展捕捞和海带采摘。 好几项工作同时进行，就算其中有失败的，其他项目也能继续推进。 金锋为此称得上竭尽全力了。 第1651章 嫁接成果 “那一片占城稻是用来育种的，这两块我打算杂交实验一下，看看培育出来的新品种怎么样。” 魏无涯继续介绍道：“还有这几块也是，看看那一块的长势更好，产量更高。” “辛苦了，”金锋冲着魏无涯行了一礼：“此事若成，先生必将彪炳史册！” 前世封建时代，中原人口一直发展不起来。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粮食产量太低，养活不了太多人。 一直到明清士气，红薯南瓜等高产作物传入国内，人口才开始爆发式增长。 如果魏无涯可以解决杂交水稻的问题，整个天下都将受益，也必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甚至有可能被百姓奉为圣人，就如前世的神农。 “彪炳史册是不敢想的，只要能让苍生少受一些饥馑之苦，我就很高兴了。” 魏无涯说道：“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嫁接和杂交的法子，还是先生教我的，对了先生，高人还说过其他法子吗？” “没有了，我能记住的也就这么多了，”金锋无奈回答。 他前世并不是学农业的，对于杂交水稻的了解也不是很多，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魏无涯了。 现在只能靠魏无涯自己去摸索了。 魏无涯听到金锋这么说，心里免不了有些遗憾，但还是安慰道：“先生能记住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对了先生，你去后山的果林看了吗？” “没有，怎么了？”金锋问道。 “我用你说的办法，对果树进行了嫁接，效果特别好！” 魏无涯兴奋说道：“我把杏树的枝条嫁接到了桃树上，每棵桃树都比去年至少多收了六成桃子。 把桃树的枝条嫁接到杏树上，结出来的杏子个头比去年大了两倍不止，而且比去年的杏子更甜更面！” “那就好，”金锋对于这个结果也非常高兴：“先生可以多尝试一些，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前世他曾经看过一个段子，是关于柑橘家族的。 柑橘家族最开始只有三元老，分别是柚子，宽皮橘和香橼，然后柚子和宽皮橘杂交有了酸橙，酸橙和香橼杂交有了柠檬，橙子和橘子结合，又有了芦柑…… 总之，柑橘家族非常混乱，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经过人工干预培育出来的柑橘类水果越来越可口，产量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抗病。 这就是杂交和嫁接技术的过人之处。 金锋现在已经把技术的种子播种下去了，他相信在利益的驱使下，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果农参与到其中。 他也非常期待大康有一天也能出现这样的境况。 “除了嫁接和杂交，还有先生教我的沤肥的办法，效果也非常好！” 魏无涯指着面前的稻田：“先生难道没觉得，这些稻子长得比一般稻子好得多吗？” “是的，”金锋点头。 路过江南的时候，金锋也见过不少稻田。 但是眼前这片稻田是他见过的所有稻田中，长势最好的。 每一棵秧苗都非常壮实，稻叶也格外青翠，往远处看去，整片稻田竟然隐隐泛着一些墨绿。 “先生知道这片稻田为何如此好吗？”魏无涯问道。 金锋已经猜出了答案，但还是配合着问道：“为何？” “就是因为这些稻田全都用了按照先生说的办法，沤出来的肥料！”魏无涯回答。 大康之前没有沤肥的习惯，有些百姓甚至连地都不翻。 不是因为懒，而是他们没有耕牛和犁子，甚至没有铁质的农具，翻地只能用木锹，效率太低了。 农时又是有限的，如果把所有地都翻一遍，很容易误了农时。 所以很多农民在播种的时候，只是拿个棍在地上扎个窟窿，然后丢一粒种子进去，再用脚把窟窿踩上就结束了。 连地都不翻，更不用说施肥了。 而且他们也没有太多肥料。 唯一的肥料就是各家各户的粪坑。 可是粪坑才多大？ 金锋给魏无涯说的沤肥方法，算是补上了这个空白。 施肥和不施肥，产量当然不一样。 “魏先生，这可是试验田，你不怕肥料不行，把种子搭进去了啊？”金锋笑着问道。 “刚开始当然怕，但这不是我第一次用沤肥了。” 魏无涯笑着说道：“去年那茬麦子，我已经用过一次了，效果非常好，所有麦子的产量有了大幅度提升，其中有两块的产量比预估翻了一倍，只不过我目前没办法判断，主要原因是杂交改良了品种，还是施肥提高了土地的墒情。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施肥的确可以大幅度提升粮食产量！” “这是肯定的，”金锋点头：“至于判断产量的原因，先生可以在今年秋天多准备几块试验田，一块施肥，一块不施肥，一块杂交，一块不杂交，一块又施肥又杂交，一块既不施肥也不杂交，这样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魏无涯说道：“就是怕到时候地不够，我们也来不及！” “地和人的事只管去给舞阳说，要多少有多少！”金锋一口答应。 “我就等先生这句话呢，”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可以大干一场了！” “只管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只管说！” 他没有时间去研究杂交和嫁接技术，只能依靠魏无涯。 金锋自己都是懵懵懂懂的，更何况魏无涯了。 现在金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刚才说的那种，利用大量的组合和实验，得出各种杂交品种的优劣势等相关数据。 进行的实验次数多了，得到的数据多了，经验就也就出来了。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就去找陛下要人了！”魏无涯笑着问道。 “先生看上了谁，只管去要，我保证舞阳会放人！” 金锋回答一声，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突然看到有一匹战马从村口跑了出来，朝着这边飞奔而来。m..Com 虽然对方穿着镖师的衣服，而且又是从村里出来，但亲卫队还是立刻采取警戒队形。 “应该是来找先生的吧？”魏无涯眯眼看了一下：“跑这么快，应该是急事。” 第1652章 纵火 战马距离还有二十多米远的时候，被亲卫队拦了下来。 如今镖师规模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传信的镖师是新来的，谁也不认识。 副队长过去亲自确认了镖师的身份之后，才放对方过来。 “先生！” 传信镖师冲着金锋敬了个礼：“我是枢密院值班警卫，铁大人说有急事让您赶紧回去一趟！” “急事？”金锋微微皱眉：“哪里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铁大人没说。”镖师摇头。 金锋看向魏无涯：“魏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直接去找我，我不在家就去找舞阳。” “明白了，”魏无涯说道：“赶紧回去吧，试验田这边有我。” 金锋点点头，翻身骑到传信镖师的战马上，驱马回村。 亲卫队立刻小跑着跟上。 到了枢密院所在的院子，金锋立刻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 值守的警卫全都一脸严肃，过往的文员们也行色匆匆。 金锋见秦铭也站在会议室门口，就知道九公主也来了。 平时如果有事，基本都是铁世鑫把情况总结之后送到御书房向九公主汇报，只有遇到开多人会议，以及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九公主才会来枢密院的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金锋果然看到九公主端坐在会议桌首位，枢密院、镖师、情报组高层领导都来了，分坐在会议桌两侧。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人说话。 看到金锋进来，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刚才他们被九公主骂得头都不敢抬，而且九公主的火气好像越来越大，铁世鑫都开始担心等会儿她会不会直接下令砍人了。 金锋的脾气比九公主好多了，而且整个大康，恐怕也只有金锋才能压得住九公主了。 果然，九公主看到金锋，脸上的怒色有所收敛，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金锋挨着九公主坐下，然后问道：“怎么了这是？” “刘大人，你是分管情报的，再把情况说一遍吧！”九公主冷着脸看向小玉。 “是，”小玉站起来，看向金锋说道：“刚刚接到报告，昨天夜里，川蜀境内共有十七座粮库遭遇歹人潜伏纵火，其中十座粮库反应迅速，大火被及时扑灭，另外七座因为火势太大，只能抢救部分粮食，损失比较严重。 具体损失，目前还在统计中！” “什么玩意？” 刚刚坐下的金锋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现在最愁的就是粮食问题，打渔捞海带，都是为了给老百姓弄点吃的东西糊口。 结果现在竟然有七座粮仓被人纵火焚烧。 虽然还没有统计出具体数据，但是金锋已经可以猜想其中的损失有多大了。 他终于九公主为什么发脾气了。 金锋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不是三令五申强调过，粮仓要注意防火，注意安保吗，为什么还会被人潜伏进去？为什么还会被人纵火？ 粮仓的护卫队呢？都是吃干饭的吗？ 还有钟鸣小组，敌人都潜伏到粮仓了都没有发现，你们又在干什么？” 平时不发脾气的人，一旦发脾气，那就说明是真的生气了。 大臣们再次把头低下，大气都不敢出，小玉也咬了咬嘴唇也没有说话。 这次的事情实在太严重了，而且的确是钟鸣小组的工作出现了严重纰漏，小玉刚才已经被九公主骂了十几分钟了。 小玉是钟鸣小组的负责人，地位也越来越高，如果是平时，小玉不说话，金锋也就不会当众呵斥她，而是会在会议结束后，单独找她谈话。 但是这次金锋是真的急了，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话啊！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抓住活口？有没有审问出来他们还有多少同伙？这个计划是谁策划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小玉也是第一次见到金锋这么生气，眼皮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道：“回先生的话，从目前传回来的消息总结，昨晚共击杀纵火犯三十七人，抓住了三个活口。 被击杀的三十七名纵火犯中，有十几人身手高超，绝不是一般人，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暗杀小组一次专门针对各地粮仓的，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而且很可能和东海的袭击案有关，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找到证据！” 金锋闻言，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小玉说的很有道理。 为了调查东海爆炸案，小玉从川蜀各地调了不少好手赶赴东海。 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川蜀各地的重要岗位上，他们被紧急调走，接任者大部分都还没有就位，就算就位了，也需要花费时间去梳理适应一下新岗位。 这样一来，势必会让钟鸣小组的一些工作陷入停滞或者迟缓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中，对方启动了潜伏纵火，时机把握得非常好。 可以说金锋和九公主的每一个命令，都在敌人的预料之中。 其实这不是怪金锋和九公主智商不够，而是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在间谍战中天生就处于不利地位。 就像打牌时，对方开了挂，可以看穿你的所有牌一样。 而且治理国家和打仗不一样，打仗可以用各种各样出其不意的计谋，但是治理国家只能使用光明正大的政策。 不能说朝廷今天下达一个命令，说今年收一成赋税，到了明天再下一个命令，说上次那个命令是迷惑敌人的，其实今年要收两成赋税。 要是这样，老百姓就算不造反，也会对朝廷的政策失去信任。 这就导致九公主要做什么决定，对于深谙权术的人来说，猜出来并不是很难。 “对了，不是抓住了三个活口吗？”金锋问道：“审问了吗？” “抓住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也是死士，他们被抓的地方没有密谍司分部，也没有专门的审问人才，密谍司的人正在赶过去。” 小玉继续回答道：“第三个人是粮库原本的工作人员，审讯起来比较简单……” “什么，粮库的工作人员？”金锋忍不住打断小玉的话：“确认吗？” “确认，”小玉微微点头。 第1653章 又是叛徒 权贵们组建的暗杀小组多次搞破坏，暗杀川蜀政权各阶层成员，让金锋非常愤怒。 但是他可以理解。 因为金锋很清楚，打土豪分田地就是在掘权贵的根基，等到全国都完成了，权贵们在大康将再无立足之地。 权贵们恨不得他死。 正面战斗不是对手，派人来搞破坏暗杀，非常正常。 金锋真的可以理解。 相对于暗杀小组来说，金锋更加痛恨的是叛徒。 因为他曾经的亲卫队，就是因为叛徒的出卖葬身大海。 金锋至今还经常梦到大刘和最早的那支亲卫队。 粮仓是金锋一直非常重视的地方，其中的工作人员都经过认真挑选，待遇给的也非常高。 听到叛徒竟然纵火烧粮仓，金锋气得咬牙切齿：“这个人为什么要做叛徒？” “根据他的交代，是暗杀小组用他的养父和家人威胁，逼迫他必须烧掉粮库！” 小玉说道：“我之前翻了一下这个人的资料，他从小父母双亡，被同村邻居养活大的，后来养父还把女儿嫁给了他。 至于他的养父和家人是否真的被威胁，我已经派人去核实了。” 听到小玉这么说，金锋不由沉默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粮仓的工作人员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就算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一旦被有心人盯上，肯定能找到破绽。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叛徒做出了焚烧粮库的事情，都不能被原谅。 等待他的也只有一个秋后处斩这一个结果。 但是小玉的话还是让金锋心中的怒火平息一些，然后皱眉问道：“他们的家人被威胁了，你们为什么不知道？” 如今川蜀各地都慢慢有了水泥厂砖厂，金川商会旗下也早就成立了建筑部门，专门负责在各地建造房屋，为各部门办公和住宿用。 一般来说，重要岗位的工作人员，都会被安置到职工宿舍。 这对于绝大多数工作人员来说都是一项天大的福利，就和金锋前世的国有企业职工分房子的性质差不多。 这样不仅可以提高工作人员的工作积极性，也能把工作人员的家属集中到一起，更好的保护，让工作人员在外边没有后顾之忧。 按照金锋的要求，每个集体宿舍都会设置保安岗，一旦有职工家属被绑架或者威胁，保安就可以很快发现。 可是钟鸣小组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是小玉工作的另外一个纰漏。 金锋相信，这个被活捉的叛徒大概率不是唯一的，被击杀的三十七人中肯定还有其他叛徒。 “按照这个人的交代，暗杀小组并没有把他的家人全绑走，而是绑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然后用他的妻子和儿子威胁养父，让养父对外说，女儿和外孙出去走亲戚去了。” 小玉解释道：“他养父这么说了，邻居们也就没有怀疑。” “该死！”金锋再次咬了咬牙。 职工的家属太多了，钟敏小组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安排一个保镖，也不可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不让人家走亲戚吧？ 这就让暗杀小组有了可乘之机。 “小玉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你们钟鸣小组就没有想个对策吗？”铁世鑫皱眉问道。 九公主闻言，不由抬头瞥了铁世鑫一眼。 猛地一听，铁世鑫这个问题好像比较尖锐，跟在问责似的，其实是在转移话题，同时让小玉说一下自己做了哪些工作，这样可以避免在金锋和九公主心目中留下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形象。 这点小心思或许可以瞒得过金锋，却瞒不过从小在朝堂上混大的九公主。 果然，小玉暗自感激的看了铁世鑫一眼，然后开口道：“我早上已经通知下去了，让各级部门统计所有职工的家属，只要不在宿舍的，或者很久没见过人的，不管对外的解释是什么，都会记录下来，然后着重去调查核实。 其中粮仓家属院，是重点统计对象。” 听到小玉这么说，金锋心中的怒气再次平静了一些。 补充道：“除了粮仓家属院，想镖师家属院，钢铁和相关行业的家属院，也是容易被敌人盯上的目标，也要用心去统计一下。 还有江南那边，也要通知凉哥和庆候一声，让他们也提防着点！” “是，”小玉拿出小本本记下。 工业和制度上的事，金锋有前世经验，可以说得上话，但是关于间谍战，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为了避免出现外行指导内行的情况，金锋交代完这些之后，就重新坐了下来，把会议的主动权交还给了九公主。 接下来，九公主又讲了半个多小时，正准备散会的时候，小玉的助手走了过来，趴在小玉耳朵边上说了一句悄悄话。 九公主来枢密院开会，除了人多御书房坐不下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要及时知道最新情报，不想等小玉总结之后再去找她汇报。 所以小玉的助手离开之后，九公主就转头看向小玉。 金锋更是直接问道：“怎么样，其他粮仓的消息传来了吗？” “不是的，”小玉起身回答道：“是西川那边传来消息，说李大人回来了。” “李大人？”金锋愣了一下：“哪个李大人？” “李迪迪大人，”小玉解释道。 李迪迪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他在出使吐蕃之前，被九公主破格提拔为鸿胪寺左少卿，官居五品。 虽然对于在场的人来说，五品不算什么大官，但是李迪迪毕竟有了官神，再直接喊他的名字不合适。尒説书网 就像金锋前世，厂里的总经理遇到车间主任，虽然总经理级别高，也不会直接称呼车间主任的名字，而是叫王主任。 这算是职场最基本的尊重。 “迪迪回来了？”金锋惊喜道：“他走到哪儿了？” 李迪迪出使吐蕃几个月了，刚开始还有些消息，后来连消息也没有了，金锋一直很担心。 前天晚上金锋回去吃饭的时候，李豆豆还在问金锋，她哥什么时候回来，金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1654章 贪婪的巡逻队 “消息说，李大人昨天中午到了西川城。”小玉说。 “这一趟想必非常辛苦，到西川了就好，传信给李迪迪，让他好好休息几天，不用着急回来。” 吐蕃地处高原，就算是前世去一趟也比较费劲，更何况现在呢。 李迪迪能这么快回来，已经出乎金锋的意料了。 “是，”小玉点头。 “情报还说了什么？”金锋问道：“迪迪他们还好吗？” “不太好，”小玉摇头说道：“使团只回来了十七个人，其中还有十个是吐蕃使者，李大人好像也受伤了，头上还打着绷带！” “咱们的人只回来七个？迪迪还受伤了？”金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李迪迪出使吐蕃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随行的其他官员和护卫加起来足足超过二十人。 结果现在只回来了七个人，李迪迪还受伤了，显然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变故。 “不知道，”小玉摇了摇头：“西川驻点的兄弟只看到李大人进城，然后去了庆府，驻点的兄弟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李大人，先把消息传了回来。 那边的兄弟已经给庆府递了拜帖，等了解到具体情况，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的。” 西川到西河湾毕竟有几百里，飞鸽传书再快也有延迟，这是没办法的事。 李迪迪昨天下午进入西川城，钟鸣小组现在就把消息传了回来，速度已经不低了。 “如果庆鑫尧送奏折过来，马上送过来给我！”金锋又看向铁世鑫。 “是，”铁世鑫拱手答应。 李迪迪这次的任务是出使吐蕃，关系到两国邦交，而且还出现了人员伤亡，庆鑫尧了解情况之后，一定会写奏折向枢密院汇报。 李迪迪是昨天下午去的庆府，正常情况下，庆鑫尧昨天下午就会见他，然后昨天晚上写奏折，今天早上安排人送过来。 如果是安排飞艇，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就可以收到。 但是枢密院每天收到的奏折太多了，他们会在今天晚上进行整理，按照事情的紧急程度，把奏折排列起来，明天早上再送给九公主批阅。 金锋对于李迪迪的事情很关心，等不到明天早上了。 今天听到的全是坏消息，九公主和金锋的心情都不好，又骂了大臣们几句就宣布散会了。 金锋也没有回去，留在御书房等待西川的消息。 和金锋猜想的一样，吃过中午饭没多久，枢密院就收到了西川送来的奏折。 不光有庆鑫尧的，还有李迪迪的。 铁世鑫知道金锋着急，自己都没看，赶紧送到了御书房。 九公主当时正在午休，金锋就在御书房见了铁世鑫。 吩咐珠儿去叫九公主，金锋则先拆了李迪迪的信封，取出其中的奏折看了起来。 九公主对李迪迪的事情也非常关心，金锋还没看完奏折，她就进来了。 坐到金锋旁边，一边示意珠儿帮她整理头发，一边问道：“李迪迪怎么说的，他们在吐蕃遇到了什么？” “迪迪说他们刚到高原没多久，就被苍鹰部落的人发现了，然后苍鹰部落就向他们展开了追杀！” 金锋说道：“迪迪他们牺牲了十几个兄弟，才终于赶到苍鹰部落敌对势力的地盘。” “迪迪他们不是扮成商队的吗，为什么还会被追杀？”九公主皱眉问道。 “因为苍鹰部落比咱们想象的更加贪婪，他们不仅要没收商队的所有货物，还要抓迪迪他们去做奴隶！”金锋无奈说道。 苍鹰部落如今已经占领了半个高原，在出发之前，李迪迪他们就做好了遇到苍鹰部落盘查的准备，还专门装扮成商队，打算遇到苍鹰部落的关卡或者巡逻队时，出点银子蒙混过关。 可惜苍鹰部落的巡逻队太贪婪了，不光要银子，还要所有货物，连李迪迪他们也不打算放过。 李迪迪无奈，只能下令解决了这支巡逻队。 然后追杀就开始了。 “李迪迪他们带了风机也不行吗？”九公主又问。 高原上没有补给点，李迪迪他们没办法乘坐飞艇去高原，只能骑马。 因为魏老三的叛变，如今高原也有了热气球。 苍鹰部落就是那个拥有热气球的部落，也是最有希望重新平定高原的部落。 金锋作为热气球的发明者，非常清楚在这个时代，热气球意味着什么。 李迪迪他们本来就是孤军深入敌后，如果被对方发现，对方再出动热气球，李迪迪他们根本跑不掉。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李迪迪他们不光也携带了热气球，金锋还专门为他们设计了一种风机，可以勉强解决热气球不能自主移动的问题。 所谓的风机，就是风扇。 虽然风扇需要人力驱动，效率很低，很难做到逆风飞行，但是在顺风的时候，却可以增加热气球的速度，也可以进行一些方向上的调整，在逆风的时候，也能让热气球飞得慢一些。 这样就等于变相让热气球有了一些自主移动的能力。 高原上的热气球本来就比川蜀落后，再加上风扇的帮忙，李迪迪他们万一被包围了，可以借助热气球从空中突围。 “迪迪他们在高原总共被包围了三次，前两次都靠着热气球和风机突围了，但是第三次的时候，苍鹰部落提前召集了大批热气球过来，迪迪他们的热气球刚升空，就被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团团围住了。” 金锋咬牙说道：“三个热气球，最后只有迪迪所在的那一个逃了出来，其他两个热气球因为掩护迪迪，被苍鹰部落击落了！” “该死的苍鹰部落，等朕平定了中原再去收拾他们！”九公主握拳砸在桌子上。尒説书网 “舞阳，恐怕咱们得先应对苍鹰部落才行。”金锋无奈说道：“迪迪说，他们在突围中轰炸过苍鹰部落一支大军的指挥部，炸死了部落首领的小儿子，苍鹰部落的首领已经发话了，要让咱们血债血偿。 迪迪还说，苍鹰部落已经开始集结大军了，恐怕最近几个月就会打过来！” 第1655章 特战队 “最近几个月就会打过来？” 九公主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以川蜀现在的实力，九公主倒也不怕苍鹰部落，只是现在中原和江南还一片混乱，为了平定中原和江南，九公主从西川调走了大批人马。 如今庆鑫尧麾下的人手只够勉强守卫西川，如果苍鹰部落真的打过来，九公主必须把西川的人马调回去。 这样一来一往，不光会消耗巨量的粮草，还会让士卒对高层的决定产生怀疑，觉得高层朝令夕改。 “夫君，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九公主问道：“要把西川的人马调回去吗？” 治理内政她是一把好手，但是遇到军事上的事，九公主还是习惯和金锋商量。 “西川的人马才被调走，有些队伍现在都还没赶到指定位置，再把他们调回来，这让下边的人怎么想？” 金锋和九公主有一样的顾虑：“就算从其他地方重新调人过去，也不能让西川的人再回去！” “这样也行，从其他地方调人过去，两边都会觉得是战术调整，影响力会小一些。”九公主微微点头，然后问道：“那从哪里调人过去呢？” 金锋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是啊，如今川蜀不光要整顿秦地，还要在熙州、渝关城布置人手，防止党项和东蛮的反攻，还要为平定中原和江南做准备，各地能调动的人手都被调走了，每个地方都缺人，还能从哪儿调人去西川呢？ 金锋思考片刻：“要不然咱们成立一支特战队，在苍鹰部落来之前主动出击，把他们狙击在高原上？” 九公主一听就来了兴趣，坐直身体说道：“夫君详细说说！” “我暂时是这么想的，”金锋起身来到地图前：“咱们先派人去侦察苍鹰部落的位置和行进路线，然后寻找一处适合埋伏的地方，让特战队先赶过去埋伏好，等苍鹰部落过去的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有灰狼山这样的地形，那就再好不过了！” 九公主一听，眼睛也亮了起来。 灰狼山是距离清水谷不远的一个小山，并不是很出名，九公主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金锋出山的第一战是在这里打的。 当时党项南征军来势汹汹，金锋带领铁林军坐镇清水谷。 不管兵马数量还是战斗力，铁林军都远不是党项南征军的对手，金锋之所以能获胜，灰狼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灰狼山上有一座水库，金锋故意把党项南征军从清水谷放进去，然后派人撅了灰狼山水库，堵死了党项南征军继续前进的路。 随后，金锋又利用重弩和投石车封锁了清水谷，彻底把党项南征军困在了清水谷和灰狼山之间，然后又烧掉了南征军的粮草。 南征军前后都走不通，又没有吃的，饿得把战马都杀了吃肉。 后来战马吃完了，突围又没有成功，最后只能投降。 那一战是金锋的成名战，被九公主当做经典案例，不知道研究了多少遍。 如果真的能找到类似清水谷和灰狼山的地方，把两头堵死，就能复制清水谷之战，以数千人马甚至更少的人手，活活困死对方的大部队！ “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吗？”九公主问道。 “我没去过高原，我也不知道，”金锋摇了摇头：“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特战队还可以执行斩首行动，争取干掉对方的指挥官，或者烧掉他们的粮草，应该也能让他们乱起来！” “苍鹰部落也有热气球，想要斩首或者攻击他们的粮草，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吧？”九公主问道。 “特战队成立后，我让阿娟带着步枪过去，他们的热气球在飞艇面前就是靶子！”金锋自信说道。 李迪迪他们出行只有二十多人，根本带不了飞艇，但是如果派出特战队，肯定会携带飞艇。m..Com 以飞艇的机动能力和阿娟的枪法，对方的热气球的确就是靶子，来再多也不够阿娟打的。 在空中占据绝对优势，如果能找到对方的粮草部队，几个火油坛扔下去就完事了。 “要是他们让指挥官藏起来，然后把粮草分散到每个士卒身上，咱们又该如何应对呢？”九公主再次问道。 这并不是九公主杞人忧天，而是金锋跟她说过换位思考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 在交战之前站在敌人的角度去揣测敌人，尽量把敌人想得强大一些，总比交战之后被敌人打得措手不及更强！ 何况苍鹰部落也有热气球，他们研究过这种战法很正常。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只能让特战队尽量袭扰，拖延对方的脚步，同时再联络苍鹰部落的敌对部落，为他们提供热气球，让他们牵制苍鹰部落了。” 金锋无奈说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咱们的热气球恐怕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他们派李迪迪去出使高原，就是为了向苍鹰部落的敌人推销热气球，这样不仅可以赚一笔，还能阻拦苍鹰部落平定高原。 可惜天不遂人愿，热气球还没卖出去，李迪迪先和苍鹰部落结下了梁子，还弄死了苍鹰部落首领的小儿子。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九公主点点头：“夫君准备成立什么样的特战队？要让黑甲战队重新回归吗？” 九公主第一次对特战队有直观概念，就是来自于黑甲战队。 大蟒坡战役的时候，张凉亲自带领黑甲战队突破了十倍于己的敌人，还曾经在千军万马中完成了夺帅的壮举。 九公主当时也在大蟒坡，算是亲眼目睹了黑甲战队的成名之战。 可惜大蟒坡战役结束后不久，黑甲战队这个编制就被金锋取消了。 其实金锋也很想保留下黑甲战队，但是镖师发展太快了，严重缺乏中层和基层干部。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中层和基层干部就是一支队伍的骨干。 为了保证队伍的战斗力，金锋只能忍痛把黑甲战队拆散了，成员分散到各个连队担任连长和排长之类的职务。 第1656章 找铁林军借人 大蟒坡战役中，黑甲战队大放异彩，一战成名。 被分到各连队之后，各连队的领导都把他们当成宝贝。 那一批黑甲战士都是杀出来的硬汉子，到了连队也没有丢人。 或许有的人没有多少指挥才能，但是上了战场，黑甲战队出来的人没有怂货。 这种人在军中最容易混得开，所以当初那一批黑甲战士，如今只要还活着的，除了一些特别憨，学不会认字的，其他的基本上都至少是连长了。 但凡识字懂点指挥的，不少都做了营长副营长，有四个优秀的甚至已经当上了副团长，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下次扩军就是正团长或者副师长了。 “当初黑甲战队的那批兄弟现在都是各部队的中坚力量，再想把他们召集回来重建黑甲战队，先不说他们是否愿意，他们所在的部队都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金锋苦笑着说道：“这个就不用想了。” “那夫君觉得应该如何是好？”九公主问道。 “咱们再重建一支黑甲战队如何？”金锋反问道。 “重建黑甲战队？” “是的，”金锋说道：“战争的形式多种多样，特战队主打就是一个灵活，如果运用得当，很可能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突袭敌后，干掉对方的指挥官或者烧掉对方的粮草补给，都可以让对方乱起来，甚至引发全线崩溃，效果不弱于正面战场的战斗！” 其实金锋一直想组建一支特战队。 比如当初的黑甲战队，比如后来的飞行大队，再比如现在的火枪队，金锋都是按照特战队去培养的。 可惜黑甲战队分散到了各连队，飞行大队也一样。 至于火枪队，主要成员几乎都是女性。 不是金锋歧视女性，而是特战队有时候需要执行潜伏渗透的任务。 虽然金锋一直在提倡男女平等，但是封建时代上千年形成的观念，哪有那么容易被消灭？ 如今除了金川东海等少数几个地方，其他区域的女性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愿意抛头露面。 这种情况下，女特战队员在潜伏渗透的时候，非常容易被发现。 所以金锋对火枪队的定位就是正面战场上的尖刀，而不是特战队。 他成立特战队的期望也一直没有达成。 现在再次提起此事，金锋不由想要趁机促成此事。 毕竟现在他的实力比以前强太多了，虽然各地都缺人，但是金锋真的发话了，抽几百个人出来问题也不大。 而且川蜀的工业也比之前进步了不少，可以为特战队提供更多，类似火枪这样的高新武器。 成立特战队不光可以完成金锋的夙愿，如果用好了，也的确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有可能十几个人造成的破坏，比正面战场上万人造成的破坏更大，属于典型的出小钱办大事。 “夫君既然想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九公主握住金锋的手，冲着金锋点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是的，”金锋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想从铁林军要一批人，想让你跟庆候说一下。” “从铁林军要人？”九公主微微皱眉：“你想好了吗？” 铁林军是庆怀建立的，也是庆怀的铁杆心腹。 虽然中间因为朝廷想要敲打庆怀，让纨绔将领统率过一段时间，但铁林军士卒根本没有认同过那个纨绔将领。 后来金锋也统领过一段时间，还取得了大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党项作战的大捷。 铁林军士卒是信服金锋的。 可惜金锋在铁林军中待的时间太短了，完全没办法跟庆怀相比。 特战队就是一把尖刀，这把刀的刀柄必须在自己手里。 九公主很担心如果有一天金锋和庆怀的利益发生了冲突，这把刀会扎向自己！ 金锋也看出了九公主的顾虑，解释道：“我找铁林军要人，并不是让他们直接加入特战队，而是想要让他们去替换掉一些之前的黑甲战队老兵。” “替换？”九公主好奇看向金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其实我一直在关注着当初那一批黑甲老兵，他们中有不少人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中层指挥官，但是也有一些憨货，现在还学不会认字，更不懂得指挥，上了战场就知道闷着头冲杀，有时候跑得太快，还发生过和队伍失散的情况。” 金锋哭笑不得说道：“这种人适合做战士，完全不适合做指挥官，让他们指挥队伍是对他们不负责，也是对队友不负责。” “这倒也是，”九公主点头。 她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学习，不管怎么努力都学不会认字。 这种人让他们指挥队伍，的确是为难他们，也是对他们和其他士卒的不负责任。 “铁林军自从成立以来，一直在浴血奋战，从来没有做出过投降叛逃之事，现在咱们既然缺少中层和基层指挥官，于情于理，都应该给铁林军一些机会！” 金锋说道：“我的想法是，从铁林军中挑选一些优秀的士兵和基层军官出来，让他们替换掉这些不成器的家伙，你觉得如何？”尒説书网 九公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很好！” 铁林军作风优良，敢打也能打，唯一让九公主有所芥蒂的，就是铁林军对庆怀的忠诚度太高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将领对队伍的影响力太深了。 纨绔将领带出来的基本都是老爷兵，优秀队伍的指挥官，九成九也非常优秀。 其实历史上很多能征善战的队伍都是如此，比如金锋前世的岳家军。 这种队伍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这种队伍中，创建者和领导者的烙印太深。 还是金锋前世的岳家军，岳飞被害之后，很多岳家军士卒心灰意冷，直接就地解散了。 在这些士卒心中，将领才是第一效忠对象，其次才是其他的。 所以当权者对这种队伍往往是又爱又恨又忌惮。 九公主也不能免俗。 第1657章 不同反应 作为掌权者，九公主喜欢铁林军的能征善战，却也忌惮铁林军对庆怀的忠诚。m..Com 哪怕庆怀是九公主的亲表哥，而且是关系非常好的表哥。 九公主甚至曾经动过解散铁林军的念头。 只不过强行解散铁林军的话，很容易造成庆怀和庆鑫尧的不满，也有可能引起铁林军的反弹，于是九公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金锋的提议，一定程度上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毕竟金锋要提拔铁林军的人，庆怀没理由不同意，被提拔的铁林军士卒也不可能不满。 这样一来，不仅变相削弱了铁林军，还为各连队提供了一批急需的人才，也让那些不适合做指挥官的黑甲老兵解脱出来，可以说一举三得，皆大欢喜。 “夫君你这个提议真的太好了，”九公主说道：“你尽快统计一下需要替换的人数，我这边好写信给庆怀哥哥，让他准备人手。” “名单早就准备好了，”金锋走到旁边柜子旁，打开自己平时存放图纸的箱子，从里边翻出一份名单递给九公主：“这些就是需要替换掉的黑甲老兵！” “看来夫君你惦记铁林军不是一天两天了呀！” 九公主心情不错，笑着打趣金锋一句。 “这倒真不是，”金锋说道：“这些家伙做指挥官就是害人害己，其实我之前只是想把这些家伙换下来而已，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黑甲战队毕竟多次立下大功，让他们去各连队担任指挥官，也是金锋当初同意过的事情，如果没有绝对说得过去的理由，金锋也不好直接撤职。 哪怕这些黑甲老兵自己也同意，甚至期盼着重新当个大头兵，也不行。 现在正好是个机会，而且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九公主也不想管金锋说的是不是真的，接过名单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我等下就给庆怀哥哥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挑选一批骨干精锐，再来一趟金川，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下去！ 夫君你这边也和张凉知会一声，让他尽快把名单上的人抽调出来！” “好的，”金锋点头说道：“我等下也给凉哥写封信。” 接下来，两人又讨论了一些成立特战队的细节问题，然后就开始各自写信。 金锋写信的风格和平时说话一样，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他很快就写完了。 但是九公主不一样。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谨言慎行，在正式场合和正式文书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思考的。 比如现在，金锋明明把名单交给她了，但是九公主在找庆怀要人的时候，却把名单上的人数翻了三倍。 反正要削弱铁林军，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削弱一次。 按照庆鑫尧写来的奏折所言，在李迪迪离开前，苍鹰部落就有可能在召集人马了，如果对方的行动够快，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向川蜀开拔了。 所以留给川蜀的时间不是很多了。 两人的信都写完之后，九公主就让珠儿叫来信差，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把信送到张凉和庆怀手里。 九公主的命令就是御命，信差完全不敢大意，拿到信之后第一时间乘坐飞艇赶往码头，到了码头之后又第一时间乘坐快艇直奔江南。 当天夜里，张凉和庆怀就各自收到了信。 两人的心情也完全不同。 大蟒坡战役是黑甲战队的成名战，也是张凉的成名战。 因为当时他是黑甲战队的指挥官，亲自带领黑甲战队突破了丹珠大军的封锁，完成了之后的任务。 那一战之后，张凉算是正式证明了自己在统军上的能力和魄力。 可以说没有黑甲战队，张凉就算还能坐上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也不会这么顺利，不会坐得这么稳。 所以张凉比金锋更加关心当初那批黑甲老兵，也比金锋更清楚那群老兵中有一批连字都学不会的家伙。 张凉称呼他们是糊不上墙的烂泥。 虽然经常骂他们，但张凉也是恨铁不成钢，实际上一直在为他们担心，害怕他们哪天因为指挥失误，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张凉一直在想办法给这些老兵寻找新的出路，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金锋的来信让张凉眼前一亮。 那群烂泥老兵不适合做指挥者，却非常适合听指挥的战士。 如果金锋要重新建立黑甲战队，他们就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张凉二话没说，当即开始签署调令，通知那些“烂泥”收到信之后即刻离开原队伍，前往西河湾报到。 至于他们的职务，暂时由副手代理。 比起张凉的高兴，庆怀则想得更多。 他虽然也不喜欢玩弄心机，但毕竟从小在国公府长大，该懂得东西都懂。 而且他和九公主算是一起长大的，太了解这个表妹了。 所以看了九公主的来信，庆怀就猜出了一个大概。 不光庆怀猜出来了，就连他的副将徐骁看完信之后也皱眉问道：“侯爷，陛下和金先生这是何意？” “陛下和金先生这是体恤咱们铁林军，要提拔一批咱们铁林军的兄弟，这是好事！”庆怀淡淡回答。 “好事？” 徐骁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亲卫离开，然后凑到庆怀旁边说道：“侯爷，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陛下和金先生这是要削弱咱们铁林军啊……” 结果还没说完就被庆怀打断了：“闭嘴！再敢胡说，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和九公主想的一样，金锋这个提议就是个阳谋。 九公主知道庆怀大概率可以看懂，九公主也知道，庆怀看懂之后会怎么做。 事实上，庆怀如果不想造反，也只能遵命行事。 徐骁被骂了也没生气，而是梗着脖子说道：“侯爷，金川日报上说了，领导也要尊重下属，不能用官职和身份压人，要让下属合理地表达看法！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观点，但是不能阻止我表达观点的权利！” “可以啊，没想到你现在也是一套一套的啊！” 庆怀诧异地看了徐骁一眼，然后收起信封，端坐在办公桌后边：“行，我给你表达观点的权利，说说你的观点吧！” 第1658章 只有分工不同 “侯爷，我可以说，但是咱们先说好，您等下不能踹我！” 徐骁往旁边挪了几步，离开庆怀的踢踹范围。 “你说不说，不说就别说了！” 庆怀瞥了徐骁一眼。 “说！” 徐骁又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小声说道：“侯爷，陛下和金先生看起来是要提拔一批咱们铁林军的兄弟，但是这摆明了是要把咱们的骨干抽走，削弱咱们啊！” “我知道，”庆怀点了点头，然后反问道：“那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这……” 徐骁一下子被问住了。 是啊，应该怎么办呢？ 如果九公主只是要人，他们还可以随便找一群铁林军的老弱病残送过去，可是铁林军的花名册都交到兵部了，九公主在信中直接点名说了要抽调哪些人，完全堵死了这条路！ “可是咱们真的要把这些兄弟送到川蜀吗？”徐骁苦着脸问道：“陛下要的这些人可都是咱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啊！” 如果把一支队伍比作一个人，普通士卒是血肉，高层干部是头脑，基层和中层干部就是骨干。 九公主列出来的名单，直接把铁林军的骨干抽走了一半。 也就是铁林军，要是换成一般的队伍，就算没有散架恐怕也得瘫痪一段时间。 “只要铁林军还在，以前能培养，以后也能培养。” 庆怀既是在安慰徐骁，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您说得容易，培养哪儿有那么容易？” 徐骁嘟哝道：“陛下和金先生这也太不厚道了，咱们铁林军培养一点人才容易吗，他们一句话就要走了，这不是直接摘果子吗？” “行了，别抱怨了，要不是先生，咱们铁林军现在恐怕连根都没有了，让先生摘几个果子怎么了？” 庆怀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封：“拿上名单赶紧去准备吧，尽快把人送到川蜀去！” 徐骁闻言再次沉默了。 是啊，当初要不是金锋，恐怕在清水谷的时候，铁林军就被党项南征军打光了。 更别说后来的一次次战争了。 没有金锋，的确没有现在的铁林军。 何况铁林军归附金锋和九公主之后，进行了好几次扩编，现在的队伍规模比之前扩大了好几倍。 加上金锋提供的各种先进武器，总体战斗力提升更多！ 这么一想，徐骁心里的怨气终于消散了一些，拿起桌子上的名单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接到通知的基层军官就赶到了铁林军的临时总部。 徐骁在临时会议上宣布了九公主要抽调的事情。 相对于庆怀和徐骁来说，这些基层军官对于抽调的态度要积极地多。尒説书网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 金锋和九公主是不是在削弱铁林军，对于基层干部来说影响不大。 对于他们来说，抽调就意味着升官了。 虽然他们对于铁林军也很有感情，但是拿到手里的工资和待遇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铁林军前段时间才进行一次扩编，短时间内他们很难再有晋升的希望。 相对于铁林军和镇远镖局来说，川蜀其他军队扩充的速度要快得多。 有时候昨天的一个营，今天接收一批新兵，明天就变成一个团了。 这个营的所有军官基本上都会升官。 调到新部队，多经历几次扩编，是升官最快的一种办法。 铁林军的军官也是人，如果可以，谁不想升官发财呢？ 所以参会的基层军官中，绝大多数对于抽调都是欢迎的。 只不过大家也知道现在高兴不太合适，都强忍着表示对铁林军的不舍。 但是也有一些定力不够的，嘴上说着不舍，但是说着说着，嘴角就翘了起来。 徐骁看到这样的家伙就心烦，中午连饭都没管，直接安排快艇把这群讨厌的家伙送走了。 张凉那边从昨天就开始写调令，只不过九公主找他要的人分散在川蜀各处，调令没有那么快送达，也不可能把人再集合到江南来，于是张凉在调令中让被抽调者直接回金川去镇远镖局总部报到就行了。 第二天下午，铁林军中抽调的人手就赶到了西河湾。 黑甲战队的老兵也有几个离得近的赶了过来。 铁林军士卒几乎都是第一次来西河湾，表现的稍微有些拘谨，但是赶来的那几个黑甲老兵就不一样了。 对于他们来说，到西河湾就是回家了。 几个人一见面就你捶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的聊了起来。 “哈哈，老黑，你又黑了呀！”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咱们大哥不说二哥！” “哎呀，顺子他们也来了，要是大哥三哥七哥他们再来，咱们班就凑齐了！” “你想什么呢，大哥三哥现在都是正连长，七哥都是副营长了，让他们来干什么？还做大头兵吗？” “当大头兵有什么不好？我当个排长当得憋屈死了，每天都要学着认字，干点什么还会被指导员批评，说我是排长了，要以身作则，给下边的兄弟做个榜样！” “谁不是呢？我现在走路都不敢弯腰了，生怕指导员说我！” “哎，我家里酿的果酒，我都不敢喝了！” “还是当大头兵舒服，班长说让打谁就打谁，平时也不用给谁做表率，下了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怪不得总把头说你们是烂泥扶不上墙，听听你们在说什么？被人从排长撸下来做了大头兵，你们还高兴得不行，真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你有上进心，我等下见了先生，给先生说说，把你调回去咋样？” “你敢说的话，老子撕了你的嘴！” “你不是有上进心吗？” “金川日报说了，革命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当大头兵照样能保卫大康，建设新大康，我怎么没有上进心了！ 金川日报还说了，每个人要找到自己最喜欢的行业，这样才能保持热情，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作用！我就喜欢当一名黑甲战士，也觉得这是最适合我的，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就长了一张巧嘴，说啥你都有理！” “那可不，王有理岂是白叫的？” “都别说了，先生来了！” 第1659章 李迪迪回来了 金锋看着旁边有些发黄的木头招牌，心中有些感慨。 这里是镇远镖局第一个大营，也是金锋自由武装力量起步的地方。 那时候就连金锋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发展这么快。 只能说时势造英雄。 如果党项东蛮不发动南征，如果吐蕃不来围攻西川，如果四皇子没有弑父篡位，金锋都不会不发展这么快。 他是被形势推着，不得不快速发展。 想到这里，金锋叹了口气，带着亲卫队大步走进大营。 接下来，铁林军的基层军官都非常激动，迅速地排列成队，朝金锋敬礼。 刚才嘻嘻哈哈说笑的黑甲老兵也赶紧挺直腰板，跟着敬礼。 不管是铁林军老兵还是黑甲老兵，金锋都跟他们并肩而战过。 人群中超过一半的老兵，金锋都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或者外号。 再次见到昔日的战友，金锋也非常激动。 虽然金锋不擅长演讲，但还是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 除了刚开始说了几句场面话，其他的都是在聊家常。 老兵们对于战前动员早就习以为常了，反而对于金锋这种聊家常的方式非常喜欢。 特别是金锋叫出老兵名字的时候，被叫到的老兵都激动坏了。 他们真的没想到，金锋贵为国师，竟然还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直到去后山拉练的镖师们回来，金锋才结束谈话，把舞台让给了站在后边的一个镖师团长，让团长给铁林军的基层军官颁发任命书。 拿到任命书之后，他们就可以去赴任了。 趁着这个机会，金锋带着亲卫队来到距离镖师大营不远处的后山仓库。 这里是他刚站稳脚跟时修建的库房，用来堆放金银铜钱和盔甲之类的值钱物件。 现在这些铜钱和盔甲已经不用放在这里了，库房里主要堆放黄金和一些重要资料，以及一些比较贵重的金属和工业材料。 金锋今天来后山，一是跟老兵们打个招呼见个面，二就是来库房取一些材料。 结果刚走到库房门口，一个传信的镖师就骑着马狂奔而来。 不等亲卫上前搜身，镖师便主动说道：“先生，刚刚接到消息，李大人和黑虎部落的使者快到了，陛下让我来通知您一声！” “这么快吗？” 金锋下意识看向头顶的树梢：“原来是风向变了。” 李迪迪今天回来，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今天一直是东风，金锋以为李迪迪要到夜里或者明天才能回到西河湾，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向变了。 飞艇飞行的时候，顺风和逆风速度相差非常大，所以李迪迪提前回来了。 相对于李迪迪和高原上的局势，取材料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老袁，牵马过来，咱们去机场！” 金锋一边说话，一边收起库房钥匙。 库房在村子北边的后山，机场在村子南边的空地，步行穿过整个村子要走很长时间。 亲卫副队长答应一声，赶紧安排人去镖师大营牵马。 村子中巷道狭窄，为了方便战马和马车通行，金锋就在村外修了一条宽敞一些的路，被他戏称为西河湾外环路。 战马牵来后，一群人便沿着西河湾外环路，打算直奔村南的停机场，结果路过村口的时候，却被珠儿拦了下来。 金锋发现只有珠儿一人一骑站在路边，好奇问道：“舞阳呢？” “陛下没来，”珠儿冲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示意金锋去一边说话。 金锋驱马跟着珠儿来到路边，珠儿凑上来小声说道：“先生，陛下让我跟你说，铁大人已经派人去迎接李大人和黑虎部落的使者了，你不用去了，回村里等他们来拜见您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金锋微微点了点头。 他听明白了九公主的意思。 如果是李迪迪一个人回来，金锋去机场迎接也就算了，但是黑虎部落的使者一起过来，如果金锋再大老远跑到机场迎接，就显得有些过于殷勤了。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金锋是去接李迪迪，也不行。 因为在外族使者面前，金锋不光代表他自己，还是大康的国师，代表着大康和九公主。 以金锋的身份，就算黑虎部落的首领亲自来了，铁世鑫安排一个枢密院官员去迎接就够了，完全请不动金锋。 这不是金锋摆谱，也不是他多忙，而是规矩，也是九公主派珠儿来拦下金锋的原因。 珠儿看到金锋点头，便坐直身子，拱手说道：“先生，陛下真的有紧急事情找您相商，您就先跟我回去一趟吧，不要为难奴婢！” 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一些。 金锋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随后深深地看了珠儿一眼，也明白了珠儿为何要闹这么一出。 毕竟他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这里，要是因为九公主一句话就回去，显然有些怕老婆或者没主见的嫌疑。 珠儿喊这么一声，显然是给他找个台阶。 金锋本来就不是一个固执的人，别人主动把台阶送来了，于是他就借坡下驴，调转马头带着珠儿和亲卫队往村里走去。 到了御书房，九公主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九公主了解金锋，金锋也了解九公主。 知道她等在门口的用意和珠儿一样，是想跟自己解释一下，金锋便提前摆了摆手，问道：“机场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九公主听金锋这么问，便知道他不在意被叫回来的事，便笑着回答道：“已经准备好了，保证让黑虎部落的使者不敢小瞧咱们！”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然后登上御书房旁边的瞭望台，举起望远镜。 虽然去不了机场，他对李迪迪依旧关心。 通过望远镜，金锋看到西方有三艘飞艇呈品字形飘在空中，正在朝村子飞来。 只可惜飞艇距离村子还远，哪怕借助望远镜，金锋也看不清飞艇上的人影。 飞艇编队中，李迪迪也举着望远镜，正在朝着村子看来。 在他身边，则是个高原打扮的魁梧中年人。尒説书网 此人便是黑虎部落派来的使者，他正低头打量着下方。 一对黑短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第1660章 高原使者 这个时代的高原，几乎还处于蛮荒时期，信仰非常杂乱，几乎每个部落都有自己信仰的图腾。 部落之间的战争也非常频繁。 直到尕达的出现，才算暂时结束了这种混乱。 可惜尕达又被铁牛炸死了。 尕达一死，面前稳定下来的高原再次混乱起来。 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严重，比起如今的江南和中原有过之无不及。 这种混乱持续了几个月，苍鹰部落突然弄出了一批热气球。 就算苍鹰部落没有手雷，但是有了热气球就等于有了空军，他们可以乘坐热气球提前侦察，掌握敌人的一举一动。 还可以从热气球上往下扔火油坛子，烧掉敌人的粮草，惊扰敌人的战马。 苍鹰部落的实力原本就很强，在高原上能排第二，仅次于尕达之前所在的部落。 有了热气球的加持，更是如虎添翼，根本没有对手，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把尕达所在的部落干掉了。 黑虎部落则是高原排名第三的大部落。 之前尕达崛起的时候，他已经效忠了尕达，这次苍鹰部落崛起，黑虎部落原本也想表示臣服，以求取生存。 可是苍鹰部落竟然要求黑虎部落所有男性去做奴隶，女性也必须去服侍苍鹰部落的男人，为苍鹰部落的男人生孩子。 这种要求已经不是苛刻了，而是打算断了黑虎部落的根，黑虎部落自然不答应，于是双方就爆发了冲突。 幸好黑虎部落所在的位置距离苍鹰部落有点远，地盘上又有很多山，苍鹰部落打过来了，他们马上就钻到山里了，苍鹰部落也无可奈何。 但是这种和平只是暂时的。 苍鹰部落见暂时奈何不得黑虎部落，就调头去攻击黑虎部落周围的两个部落。 这两个部落的地盘上没有什么山，根本打不过苍鹰部落。 苍鹰部落这才也学精了，不再要求这两个部落的男女做奴隶，而是逼着这两个部落和他们一起围剿黑虎部落。 黑虎部落的压力骤增，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的巡逻队遇到了被追杀的李迪迪。 在巡逻队眼中，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就是不可战胜的可怕武器，是天神的座驾。 所以当巡逻队看到李迪迪他们驾驶着热气球，利用弩弓击落一架架苍鹰部落的热气球之后，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李迪迪他们携带的火油有限，击落追杀他们的热气球编队之后，就找了一处山谷降落。 黑虎部落的巡逻队立刻跑了过去。 李迪迪和黑虎部落就这么接触上了。 不得不说，李迪迪的确非常有胆量。 了解黑虎部落的现状之后，为了防止黑虎部落朝他们下黑手，没有让其他人跟着，自己独身一人跟着巡逻队去了黑虎部落的老家，见到了黑虎部落的首领。 黑虎部落已经快被苍鹰部落逼得无路可走了，首领听巡逻队汇报了李迪迪等人战绩之后，先是激动，但还有些不相信。 于是李迪迪让黑虎部落故意派出去一批人，引来了苍鹰部落的热气球编队。 随后，镖师飞行员凭借更加先进的热气球和便携式重弩，在黑虎部落首领和一众高层面前，轻松干掉了这支苍鹰部落的热气球编队。 为了展示自己的强大，灭掉热气球编队之后，飞行员还故意飞到苍鹰部落地面部队上空扔了几颗手雷。 黑虎部落的首领之前就听说过，尕达在川蜀被大康人击败了。 尕达当初平定高原的时候可没有热气球，而是依靠自己强大的武力。 所以在黑虎部落首领眼里，尕达远比苍鹰部落更加强大和可怕。 可就是这么一位强大而可怕的存在，却被孱弱的大康人利用从天神手里偷来的座驾和神雷打败了，永远留在了东方。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黑虎部落首领一直不相信，觉得这是尕达的部落编造出来的谎话。 直到亲眼见到了热气球和便携式重弩、以及手雷的组合攻击，他才彻底相信，原来大康人真的从天神那里偷来了座驾和神雷！ 也立刻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李迪迪购买热气球。 李迪迪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但真当黑虎部落寻求交易的时候，他又矜持上了，故意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最后架不住黑虎部落首领的央求，这才“为难”的告诉黑虎部落首领，他没有决定的权利，要回来请示金锋和九公主。 黑虎部落首领立刻派遣自己的亲弟弟跟着李迪迪来川蜀，和金锋进行谈判。 站在李迪迪旁边的这个黝黑汉子，就是黑虎部落首领的弟弟，也是黑虎部落的二号人物——纳丹。 李迪迪在高原上展露出来的武器太先进了，让纳丹对李迪迪口中的西河湾充满了好奇。 在他的想象中，西河湾就是一座比西川更加繁华和庞大的城市。 结果飞艇离开西川城之后就越飞越偏，现在更是飞到了群山之中。 看着下边荒凉的群山，纳丹越来越心凉。 如果不是已经先去了西川城，知道李迪迪想要害他易如反掌，纳丹都以为自己被李迪迪拐卖了。 “李先生，西河湾还要多久到啊？”纳丹问道。 “快到了！” 李迪迪放下望远镜，说道：“现在离得还有点远，肉眼看不太清，再往前飞一段就可以看到了！” 正说着话，飞艇绕过一个山头。 几道烟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那是什么？”纳丹指着烟柱问道。 “哦，那是我们工厂烧东西冒出来的烟，你看，它们下边不就是烟囱吗？” 李迪迪把望远镜递给纳丹。 纳丹在来的路上已经见识过望远镜的神奇，知道怎么用。 接过望远镜之后，小心翼翼的调整焦距，顺着烟柱往下看，果然在烟柱下方看到了一根根巨大的烟囱。 “这烟囱也太大了，”纳丹惊叹道：“你们的工厂是做什么的，要烧多少东西，才能冒出这么多的烟啊！” 李迪迪闻言也顿了一下。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几个工厂的排烟量并没有这么大啊，也不会这么集中，平时都只有一两个烟囱冒烟。 今天这是怎么了？所有烟囱同时冒烟了。 第1661章 酷刑 虽然李迪迪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作为外交官，临场应变是基本功。 于是李迪迪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们生产的当然是厉害的武器，这点烟算什么，有时候国师大人亲自开坛做法的时候，冒出来的浓烟比天上的云还多。” 旁边的飞行员听到李迪迪这么说，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李大人也太能胡诌了，国师大人什么时候开坛做法过？ 但是高原人一直很迷信，黑虎部落的那个傻大个使者竟然信了，满脸惊叹的问道：“你们的国师大人就是这样从天上把天神的座驾和神雷偷下来的吗？” “我跟你说最后一遍，我们国师大人本身就是天神下凡，座驾和神雷本来就是他的，你要是再敢说我们国师大人偷座驾和神雷，老子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李迪迪黑着脸警告道。 两国邦交中，最忌讳这种盛气凌人，稍微有些骨气的使者被这样呵斥，恐怕当时就急眼了。 可惜黑虎部落现在有求于李迪迪，被呵斥了也只能陪着笑脸道歉。 就在这时候，李迪迪又看到机场方向，相继有四艘飞艇飞了起来。 机场本来就是飞艇和热气球起飞降落的地方，李迪迪当时也没有在意。 结果这四艘飞艇起飞之后不到十分钟，又有四艘飞艇跟着起飞。 不到半个小时，西河湾上空就出现十七艘飞艇，把机场上的天空都遮住了大半。 飞艇的个头太大了，哪怕隔着这么远，带来视觉冲击力依旧很强。 “天哪，那些都是飞艇吗？” 纳丹瞪大眼睛，像是在询问李迪迪，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在黑虎部落眼中，热气球能把人带到天上去，已经是非常厉害的飞行器了。 在西川第一次见到飞艇的时候，他被轰鸣的蒸汽机吓得不敢上去。 最后被李迪迪强行拉了上去，纳丹惊讶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好像做梦似的。 特别是当飞艇进入云层，他伸手摸到白云的时候，纳丹激动的跪下去磕了好几个头，请求神灵原谅他误入了神灵的住处。 在他看来，如此神奇的飞行器，大康能有一两艘就不得了了，结果现在他一下子看到了十几艘。 其实别说纳丹，就连李迪迪也被惊住了。 他之前在金川日报社当记者时，去机场采访过，知道机场总共就才六个停机坪。 理论上来说，机场满载运转，也只能支持六艘飞艇同时起降。 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空中飞起了十七艘飞艇，应该是机场最大的起飞能力了。 李迪迪第一个念头就是村子遭遇了攻击，或者是其他地方遇到了紧急军情，飞艇编队要赶去增援。 可是看飞艇编队的状态，一会儿在空中排成个人字，一会儿又排成个一字，也不像是遇到了紧急情况的样子啊。 而且正常的飞行编队，都是一艘飞艇带着几艘热气球，如果遇到老鹰之类的攻击，热气球需要去掩护飞艇。 现在只看到了飞艇，一个热气球也没有看到，完全不正常。 再扭头看看村外工厂那些同样不正常的烟柱，李迪迪暗忖道：“难道是先生知道我带着高原使者回来了，特意在展示武力？” 正想着呢，突然看到飞艇排着队快速升空。 当升到一定的高度后，李迪迪突然看到有个小黑点从飞艇上跳了下去。尒説书网 从黑点挥舞着的手脚可以勉强分辨出来，这应该是个人。 此时望远镜还在纳丹手里，他调整焦距看清小黑点之后，吓得差点把望远镜扔出去。 结结巴巴问道：“李……李大人……那是个……人吗？他……他犯了什么错……要接受如此酷刑？” 刚才李迪迪说要把他扔下去，他还没当回事，现在亲眼看到有人从飞艇坠落，纳丹顿时觉得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原来李大人不是在吓他，大康这边真的会把人从天上扔下来啊！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得摔成肉泥啊？ 这种刑罚也太酷烈了，简直比千刀万剐还吓人！ 李迪迪刚准备说话，就看到那个人影上空出现一团黑影，紧接着黑影一下子变大了。 飞快坠落的人影立刻顿了一下，速度瞬间降了下来。 李迪迪马上明白过来，他刚才的猜测是对的。 金锋就是在展示武力！ 于是李迪迪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摆了摆手：“不要大惊小怪的，这只是我们的伞兵在进行日常训练而已！” “伞兵？”纳丹好奇问道：“何为伞兵？” “伞兵就是背着降落伞，可以从高空跳伞的士兵！” “降落伞？跳伞？”纳丹更加好奇了。 李迪迪说的这几个名词，他一个也没听过。 “敢问李大人，何为降落伞？又何为跳伞？” “这个……” 李迪迪扭头看向一旁的镖师：“二哥，我记得你曾经接受过伞兵训练，你来给他解释一下？” “好，”镖师走到吊篮一侧，从吊篮壁上取下一个背包：“这就是降落伞，背着它跳下去就不会摔死！” 飞艇上的降落伞就和快艇上的救生包一样，是每一艘飞艇上的标配。 万一遇到危险，可以用来逃生。 纳丹伸手摸了一下背包，更加好奇了：“背着这个小东西就不会摔死？它怎么做到的？” “这个……” 镖师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纳丹解释。 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此时距离村子还远，转头看向李迪迪：“李大人，要不然我给他演示一遍吧？” 作为伞兵，看到昔日的同行在不远处跳伞，他也有些技痒。 “这个高度可以吗？”李迪迪问道。 他曾经采访过伞兵，知道跳伞需要达到一定的高度，如果高度不够，跳下去万一降落伞来不及打开，那就真要摔死了。 镖师又往下看了一眼，点头说道：“我跳下去就把降落伞打开，完全来得及，正好他也能看得更清楚！” 李迪迪这才点点头，提醒道：“那二哥你小心点！” “放心吧，”镖师点点头，背上降落伞跳了下去。 第1662章 天神的眼泪 “他就这么跳下去了？” 纳丹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栏杆旁边去看。 这艘飞艇距离西河湾不是很远了，所以高度比较低，镖师跳下去后没几秒就直接拉开了降落伞。 纳丹跑过去看的时候，降落伞正好打开。 离远了看降落伞好像没有多大，实际上降落伞的面积并不小。 只见“哗”的一下，就好像一张巨大的床单铺在了纳丹面前，把他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看到李迪迪等人的表情泰然自若，纳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然后又回到栏杆旁边，学着李迪迪的样子，扶着栏杆往下看。 这时候镖师已经又降落了几十米，降落伞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原来这就是降落伞啊！” 纳丹看着缓缓降落的降落伞，大为震撼，然后扭头看向李迪迪：“李大人，你们这个降落伞可以和热气球一起卖一些给我们吗？” “怎么又想起来买这个了？”李迪迪问道。 纳丹在来川蜀之前，只想着购买一些热气球能和苍鹰部落周旋就行了。 可是到了川蜀之后，他看到了飞艇，看到了快艇，看到了重弩和手雷。 看到一样就想买一样，就和狗熊掰棒子似的。尒説书网 “我们要是买了热气球，和降落伞一起用多好啊！”纳丹解释道：“我们大王对这个一定非常感兴趣！” 李迪迪斜了纳丹一眼，根本不信他的话。 他去过黑虎部落，知道黑虎部落的情况。 黑虎部落地盘其实很大，但是族人并不是很多，而且之前被尕达的部落压榨过，没有多少油水了。 黑虎部落首领和纳丹都不是那种穷奢极欲之人，族人吃饭都成问题了，他们怎么可能因为感兴趣就想要购买降落伞？ 不过李迪迪也没有拆穿纳丹，而是随口敷衍道：“对不起，降落伞卖不卖我说了不算，也得去请示国师大人。” “理解，理解！”纳丹微微点头，然后便一直盯着降落伞，一直看到镖师落地之后才抬起头。 此时飞艇距离村子已经不远，肉眼便可以大概看清村子的情况了。 纳丹看着脚下如同长蛇一样围着整个村子的白色大路，诧异问道：“那条大路都是水泥路？” “是的，”李迪迪点头。 西川是川蜀之前的中心，金锋一直非常重视，随着飞艇和热气球来往两地越来越频繁，就在西川也建造了一座机场。 虽然西川机场没有西河湾机场那么大，但是机场内的地面也都是水泥铺成的。 纳丹在西川第一次一见到水泥地和水泥盖成的房子时，和露洁公主一样以为是石头的，也和露洁公主一样感慨，大康人竟然能找到这么大的完整石块。 后来才知道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盖成的。 虽然不是石头，但是凝固之后和石头一样结实。 在纳丹看来，这种材料一定非常珍贵，西川那边用来修建机场他已经觉得暴殄天物了，没想到西河湾这边竟然用来铺路。 简直太浪费了啊！ 李迪迪看着纳丹的表情，心中暗爽不已。 刚才纳丹脸上的失望他也看在眼里，肯定觉得西河湾是个藏在深山里的小村子，说不定还是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才躲进来的。 因为黑虎部落现在就被苍鹰部落打得到处躲藏。 现在见识到飞艇编队、降落伞和水泥环路之后，纳丹的看法明显变了。 想到这里，李迪迪对金锋更加佩服了。 先生原来不仅打仗厉害，对人心的把握也如此精准，竟然早就猜到纳丹的想法，还提前派人把工厂的烟气弄那么大，派飞艇编队进行跳伞训练。 做这么多，应该都是为了震慑高原使者。 其实这个建议是九公主提出来的，跟金锋关系不大。 但是李迪迪不知道啊，就把功劳算到了金锋头上。 想到这里，李迪迪觉得不能浪费了金锋的良苦用心，拍了拍纳丹的胳膊，然后指向水泥厂所在的长蛇沟：“看到那几个灰色的棚子了吗？” “看到了，”纳丹点头。 “那就是水泥厂，水泥就是在那几个棚子里做出来的。” 李迪迪解释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知道那几个棚子，每天可以生产多少水泥吗？” “不知道，”纳丹摇头：“可以生产多少？” 其实李迪迪也不知道水泥厂每天的产量是多少，但是这并不耽误他吹牛。 “水泥厂每天可以生产的水泥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一千匹战马也拉不完！” 李迪迪面色淡定地回答。 “太厉害了！”纳丹惊叹。 不知道是真的信了，还是在配合李迪迪的吹牛。 然后纳丹又指着水泥厂旁边的厂子问道：“那几个棚子是干什么的？” 水泥厂所在的位置是长蛇沟，那里算是西河湾的工业区。 不光有水泥厂，其他大大小小的厂子还有十几个。 李迪迪刚才故意说起水泥厂，就是想把纳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现在他的目标达成了！ 于是李迪迪轻咳一下，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没什么，也就是一些炼煤厂，打铁厂，木工厂什么的，对了，我给你的水玉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的厂子里做出来的！” “水玉竟然是在这里做的？”纳丹一听，肃然起敬！ 李迪迪刚到黑虎部落的时候，曾经给黑虎部落的首领送过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玻璃珠。 玻璃珠现在在川蜀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但是高原人却没有见过啊。 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水玉珠的京城权贵一样，黑虎部落的首领当时就被镇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纯净，那么透明的玉石，当时就称赞水玉珠是天神的眼泪。 李迪迪能在黑虎部落受到最顶级待遇，和这颗水玉珠有很大关系。 后来在回来的路上，李迪迪又送了纳丹一颗水玉珠。 虽然那颗水玉珠只有花生粒那么大，但依旧让纳丹惊叹不已，贴着胸口珍藏起来，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握在手心里。 现在才知道，原来如此宝贵的水玉珠，就是从眼前的厂子里造出来的。 第1663章 这是机密 玻璃珠虽然好看，但是纳丹知道，玻璃珠并不能帮黑虎部落摆脱目前的困境。 相对来说，他更感兴趣的是热气球。 发现李迪迪这会儿心情不错，便试探着问道：“李大人，热气球是在哪个厂子里做的？” 结果李迪迪却摇了摇头，回答道：“这是机密，不能说！” 其实热气球的厂子并不是神秘，李迪迪这么说，除了想抬高热气球的身价，也因为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他来得晚，却也听说了魏老三的事。 因为魏老三这个叛徒，西河湾曾经损伤惨重，还差点被冯先生指挥的热气球编队攻破了。 当时村子里茅草房几乎全被烧光了。 现在从热气球上仔细看，还能看到村子的一些砖瓦房的房顶上有着灼烧的痕迹。 这些痕迹就是当初那一战造成的。 所以西河湾村民很少提及魏老三，也不怎么讨论热气球厂子。 李迪迪也被影响到了。 纳丹见李迪迪不愿意说热气球，便换了个话题问道：“那重弩可以说吗？在哪个厂子里做出来的？” 黑虎部落在高原上见识过镖师和苍鹰部落的热气球之战后，最感兴趣的就是热气球，第二就是重弩。 因为在那一战中，苍鹰部落的热气球连接近镖师的热气球都做不到，隔着几百米就被重弩击落了。 黑虎部落首领看得心痒难耐。 纳丹毕竟是黑虎部落来的使者，刚刚已经拒绝过他一次，再拒绝第二次有点不太好。 于是李迪迪指着木工厂说道：“诺，重弩就是在那个厂子里做出来的！” 重弩的主体结构虽然是由木头构成的，但是真正的核心部件却都是金属，在冶铁车间做出来的。 但是李迪迪不想跟纳丹说。 “重弩每天可以生产多少座？”纳丹又问道。 任何时候都是物依稀为贵，要是说多了，万一金锋答应和黑虎部落交易重弩，就不好要价了。尒説书网 以李迪迪对金锋的了解，他答应交易重弩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李迪迪回答道：“重弩的工艺极为复杂，正产起来也非常耗费功夫，整个木工厂三百多个工人，一天也就能做两座重弩出来！” 纳丹闻言，脸色不由垮了下来。 他能察觉到李迪迪没有说实话，但是在纳丹看来，既然李迪迪这么说，那估计重弩的实际产量也不会很高。 以后如果想要买重弩，恐怕要大出血才行。 纳丹默默记下木工厂的位置，准备有机会的话，要去参观一下重弩是怎么生产的。 随后纳丹又询问了其他几个厂子，李迪迪也都略微介绍了一下。 在介绍的过程中，李迪迪免不了夸大一些事实，把纳丹听得一愣一愣的。 长蛇沟的几个厂子介绍完，飞艇也降落了。 铁世鑫派来的官员赶紧迎了上来，朝着李迪迪拱手说道：“李大人辛苦了，下官马万林奉铁大人之命，前来迎接先生！” 李迪迪问道：“铁大人可有吩咐？” 其实铁世鑫让马万林来之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代表枢密院来欢迎一下李迪迪。 马万林来川蜀之前，曾经在江南做过县令，虽然因为一直不愿意贿赂上级被免职了，但也曾经在官场历练过，稍微愣了一下就听出了李迪迪话里有话。 于是顺着李迪迪的话头说道：“铁大人说李大人回来了，请李大人去一趟枢密院交接一下文书。” “行，我知道了！”李迪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指着纳丹说道：“这位是黑虎部落的使者纳丹，你给安排个住处，不要怠慢了！” “是！”马万林赶紧点头。 李迪迪又看向纳丹：“我要去枢密院交接一下文书，你先跟马大人去驿站休息一下，如何？”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国师大人？”纳丹追问道。 “国师大人日理万机，我平时都轻易见不到，哪里能找到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有空？” 李迪迪说道：“不过我去枢密院交接文书之后，枢密院肯定会上报给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抽出时间之后，估计这几天就会见你们了！” 说完也不等纳丹回答，直接带着随从离开了。 纳丹很想跟李迪迪一起，可是看他已经走开了，只能带着自己的随从，跟着马万林去驿站了。 到了机场的值班室，李迪迪马上让人牵来快马，径直朝着村子奔去。 距离金锋家还有十几米远，李迪迪就看到金锋带着九公主等在门口。 李迪迪赶紧勒住缰绳，从战马上跳下来，快步走向金锋。 距离金锋还有好几米远，就单膝跪了下来：“鸿胪寺少卿李迪迪拜见陛下，拜见金先生！” “快起来！快起来！”金锋上前两步，把李迪迪拉了起来：“不是说过了吗，大康没有跪拜之礼了，再这样小心我扣你工钱！” “陛下和先生亲自在门口等候，迪迪感激不尽！”李迪迪激动说道。 “你冒着生死危险去高原寻求谈判，是咱们大康的大功臣，要不是舞阳说高原使者来了，我去机场不合适，我肯定去机场接你！” 金锋扳着李迪迪的肩膀，让他面朝自己：“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金锋上下打量着李迪迪，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高原上紫外线强烈，李迪迪的脸被晒得非常黑。 而且刚去高原的时候应该还比较冷，脸上有几块皮肤不一样，显然是冻伤了。 身上倒没有看出伤口，小玉之前汇报的时候说他头上打着绷带，此时也没了，估计是在回来的路上去掉了。 但是金锋看到他头上有一片头发板在一起，应该是血水凝固后造成的。 左脸也有擦伤的痕迹。 李迪迪只有十几岁，在金锋看来还是个孩子，现在弄成这样，让金锋有些心疼，也有些愤怒。 “这是苍鹰部落弄的？”金锋冷声问道。 “是也不是，”李迪迪红着脸说道：“是我没用，在苍鹰部落的追杀中摔了一跤，撞到了石头上，把头撞破了！” “其他地方没撞伤吧？”金锋问道。 第1664章 残忍至极 “胳膊和腿也擦破了一些，不过没大碍，现在都结疤了。” 李迪迪摆手说道。 “那也不能大意，等下去找魏先生，让他给你号个脉，看看有没有伤到脏腑！”金锋交代道。 “是，多谢先生关心！” 魏无涯现在一心扑在实验田上，可不是什么人都看的，寻常病号根本见不到他。 不过金锋开口了，魏无涯肯定会给金锋个面子。 李迪迪没有拒绝金锋的好意，感激得冲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先生，陛下，我还是先向您汇报一下高原上的情况吧？” “进去说吧，”金锋带着李迪迪走进院子。 李迪迪没敢跟金锋一起并排行走，而是很识趣的落后一步，跟在金锋和九公主的后边走进书房。 “坐吧，”金锋示意李迪迪入座。 如果只是金锋在，李迪迪可能就坐下了，但是九公主也在场，李迪迪没敢造次。 拱手谢绝了金锋的好意，然后低着头说道：“先生，我要先向您请罪！您让我去高原查探高原局势，我却没有完成任务。”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示意李迪迪继续说。 “他只是黑虎部落的使者，其实高原上还有很多部落，光我知道名字的就有二十多个，按照我的计划，至少要去十几个部落，然后从中间挑出来一个最合适的来合作。” 李迪迪继续说道：“可是我们才到高原就遇到了苍鹰部落的追杀，没有来得及接触其他部落，只能把黑虎部落的人带过来了。” 在去吐蕃之前，金锋找李迪迪谈过一次话，告诉他这次去吐蕃的主要目标就是分析高原局势，找一个合适的部落来进行贸易。 金锋虽然没去过高原，但是他能猜到高原上的局势，也知道高原上那些部落没什么油水。 所以金锋也没有想过通过贸易来从高原赚钱。 所谓的贸易，不过是找个借口，资助一个部落来牵制苍鹰部落，别让苍鹰部落平定高原罢了。 有了川蜀的资助，只要被资助的部落不是太拉胯，阻止苍鹰部落一两年不成问题。 一两年之后，金锋自信可以发展起来，苍鹰部落也不足为惧。 只要再拖几年，等到金锋平定了中原和江南，就会去收拾高原党项和东蛮这些地方。 想要完成这个计划，挑选的合作者就非常重要。 高原距离川蜀终究太远了，金锋想要资助，运送一次物资也不容易，如果合作者的实力太弱的话，可能扛不住苍鹰部落。 可是如果合作者的实力太强，有了金锋的资助之后，说不定就会变成第二个苍鹰部落。 没人喜欢培养白眼狼，金锋也是。 他可不想看到灭掉一个苍鹰部落，出现一个比苍鹰部落野心更大，实力更强的部落。 从这方面来说，李迪迪这次的出使的确不是很成功。 不过金锋也知道出使高原的难度。 李迪迪他们不管是长相还是口音，都和高原本地人区别太大了，想要悄无声息渗透到吐蕃内部根本不可能，到了高原上遇到人就会被发现，想要接触太多部落也很难。 所以金锋也没有斥责李迪迪，而是问道：“黑虎部落什么情况？” “黑虎部落是之前高原上的第三大部落，现在尕达所在的部落被苍鹰部落灭了之后，就是第二大部落了。”李迪迪回答。 “尕达的部落被灭了？”金锋问道。 当初还是他下令让铁牛追杀尕达的，尕达死了之后，他就不再关心了。 现在又一次听到尕达部落的消息。 “尕达当初为了平定高原，使用的手段非常残忍，屠戮事件经常发生，他死之后，那些被他欺虐过的部落在苍鹰部落的号召下群起攻之。” 李迪迪说道：“尕达当初来川蜀，把最精锐的队伍都带来了，面对这么多攻击没有坚持多久就投降了。” “真是墙倒众人推啊，”金锋感慨：“尕达当初作孽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到自己族人被人奴隶的这天。” “先生，尕达的族人可不是成为奴隶这么简单。”李迪迪叹息。 “哦？” “尕达当时对其他部落太狠了，这些部落在他的族人投降之后，把尕达宗族内所有男人都杀了，制成了人皮鼓，腿骨制成了鼓槌！” 第1665章 天生体香 “成王败寇，尕达当初在咱们川蜀也做出过屠城的残忍决定，他们的族人被人做成人皮鼓也是报应！” 九公主对于尕达部落的遭遇，一点也不同情，反而觉得这是对方的报应。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金锋也不想跟九公主去讨论什么人道主义，于是转头看向李迪迪：“你在黑虎部落，见过他们的首领吗？” “见过很多次，还有过几次比较深入的交流。”李迪迪回答。 “那你觉得这个人如何？”金锋问道。 部落和奴隶时代，百姓的奴性非常重，说难听点就和牲口差不多，就算主人把刀放到脖子上，也不敢反抗。 这种背景下，部落首领说话比圣旨还管用。 所以一个部落的风格也和首领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首领是冒进的性格，这个部落大概率也会很激进，首领懦弱，这个部落可能也很懦弱。 所以金锋对黑虎部落的首领很感兴趣。 “先生指的是哪一方面？”李迪迪问道。 “性格，执政风格之类的，都可以说说。” “黑虎部落的首领叫布措，是上一任老首领的儿子，话不多，对部落的百姓称得上关心，但是性子也有些木讷怯懦，当初尕达刚打过去他就投降了。” 李迪迪回答：“这次也是一样，苍鹰部落刚刚打过去他又选择了投降，只不过苍鹰部落这次的要求非常苛刻，黑虎部落没有答应，然后才和苍鹰部落打了起来。” “你觉得如何？”金锋转头看向九公主。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九公主在看人这方面比自己强太多了。 “从李大人的描述中，此人在高原部落的首领中，算是一个仁慈爱民的，还有自己的底线，没有触及到底线会选择屈服，但是触及到底线就会反抗。”九公主评价道：“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合作者，但是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表现给李大人看的。” “的确有这个可能，”李迪迪点头：“我也觉得想要合作的话，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或者再试探几次。” “你觉得应该如何试探？”金锋问道。 “先生既然问了，我就斗胆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李迪迪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为黑虎部落提供一些热气球，让他们和苍鹰部落对抗，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当然了，咱们把飞行队淘汰的比较落后的热气球提供给他们就行了，这样就算黑虎部落三心二意或者反水了，咱们也能控制住局面。 而且咱们也不能把热气球白送给他们，需要他们拿出部落里比较重要的东西来交换才可以！” “有道理，”金锋赞同的点点头：“那你觉得让黑虎部落什么东西比较重要，让他们用什么来交换比较好？” “这个……”李迪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九公主。 “有话直说！”九公主大概有了一些猜测，于是冲着李迪迪说道：“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治你的罪！”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李迪迪才继续回答道：“小人认为，先生可以向布措提亲，让他把最小的七女儿嫁给先生，另外要求他的四儿子和六儿子亲自送亲！” 金锋闻言，满头黑线的吐槽道：“怎么又跑到和亲上了？维持关系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之前九公主和关晓柔都建议他娶了露洁公主。 现在露洁公主的事还没过去呢，他们又让自己娶高原部落首领的女儿。 真把自己的当公马了吗？ 怪不得李迪迪刚才不敢说，原来是怕九公主砍了他。 但是九公主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劝说道：“夫君，你知道皇家和权贵家族都喜欢联姻吗？就是因为这是最牢靠的一种政治关系，特别是当你们有了孩子之后，双方起冲突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更小。” 说完，九公主也看向李迪迪：“要是我没猜错，布措最小的女儿应该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儿吧？还有四儿子和六儿子，也是他最重视的儿子吧？” “陛下英明！” 李迪迪回答道：“布措的确最喜欢七女儿和四儿子、六儿子，如果没有意外，下一任首领应该也会是这两个儿子中的一个。” 金锋刚才的注意力在李迪迪说的女儿上，现在九公主重点提起两个儿子，金锋才意识过来，李迪迪刚才为什么建议让四儿子和六儿子来送亲。 感情娶了人家的女儿不算，还要把对方最喜欢的两个儿子要过来当人质。 怪不得李迪迪当初能在党项宰相府站稳脚跟，心果然够黑。 不过这也是当官的必备条件。 特别是面对外族的时候，如果安排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去交流，不光是个人的损失，还有可能造成整个国家的损失。 九公主曾经差点去高原和亲，现在李迪迪提议让高原首领把女儿送来和亲，让她突然有一种翻身了的感觉。 对于这个问题也上心起来，好奇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布措的七女儿？长得怎么样，性格如何？” “高原上男女之别没有那么严格，布措招待我们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次她的小女儿。” 李迪迪回答道：“这个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而且和大部分高原女孩子不一样，她非常白，眼睛也非常大，而且据说身上天然有一股香味，所以布措非常喜欢她，说她是太上的神女下凡，以后一定能让黑虎部落过上好日子。 至于性格，我没有接触过，不太了解，不过按照纳丹的说法，他这个小侄女非常乖巧懂事。” “天生体香吗？”九公主有些诧异：“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金锋撇嘴道。m..Com “夫君不要不信，真有天生自带体香的人，几十年前大康就出现过一个，被皇爷爷召进宫中养为秀女，准备等她长大之后在纳为妃子。” 九公主说道：“可惜不等这个秀女长大，党项人就打来了，为了安抚党项人，皇爷爷接受了大臣的建议，把这个秀女送给了党项人，据说党项皇帝非常喜欢，为此好几年没有再南征过。” 第1666章 翻跟头 “那个秀女，后来如何了？”金锋问道。 九公主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清楚。” 和九公主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金锋也算很了解她了。 九公主应该知道秀女的结局，只是不想说，也说明秀女的结局不是很好。 其实绝大多数和亲女子的结局都很悲惨。 因为她们公主贵女的身份会让那些权贵们格外兴奋，纷纷以羞辱她们为乐。 所以每次要挑人去和亲，京城那些公主郡主都好像世界末日了一般惊恐。 其实对于被挑中的公主郡主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到了。 有时候大康皇帝心疼自己的闺女，就从秀女中挑选，然后收为义女送去和亲。 这样的女子一旦被发现，结局会比普通和亲公主郡主更加悲惨。 那个自带体香的女子，或许也被发现了。 这样一位奇特的女子，金锋如果想要了解的话，肯定可以打听出来。 毕竟如今朝堂中有不少陈佶时代的老臣，这个女子的故事颇有传奇色彩，这些老臣大概率听说过此事。 但是金锋不想打听，因为这个女子的人生，注定会是一个非常悲惨的故事。 来到大康之后，金锋亲眼见过太多人间惨剧，不想再主动去寻找这样的故事去听了。 于是他就岔开话题，又向李迪迪询问了一些关于高原局势的问题。 李迪迪虽然年纪不大，做事却极为老练，在高原期间便主动结交当地消息灵通者，探听高原情报，回来的途中，也一直在从纳丹嘴中套取消息。 在汇报的过程中，李迪迪也没有添加自己的揣测，而是向金锋和九公主说明消息的来源，然后再说消息的内容。 一直说到天色擦黑，珠儿进来点灯的时候，才算大概说完。 珠儿进来的时候，金锋看到门口闪过几个小脑袋，仔细一看，正是四小只和沈秀秀。 等珠儿点完灯之后，金锋问道：“门口那几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半下午就来了，知道李大人在汇报工作，她们一直在门口等着呢。”珠儿回答。 “让她们进来吧，”金锋笑着说道：“豆豆知道迪迪回来，估计急坏了！” 李迪迪闻言，也忍不住回头看了门口一眼。 其实不光豆豆着急，他也很想妹妹。尒説书网 这是他在世唯一的血亲了。 珠儿答应一声，冲着门口的亲卫喊道：“放她们进来吧！” 五小只一听，不等亲卫开口，一排溜的钻了进来。 李豆豆进了屋子就想往李迪迪怀里扑，然后看到金锋和九公主，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下意识想要下跪，又突然想到金锋不让她再跪了，于是冲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个礼：“民女李豆豆拜见陛下！拜见先生！” “行了，行了，这时候就别那么多规矩了，去看看你哥吧，他肯定也很想你了！” 金锋摆了摆手。 李豆豆和小娥阿春一起玩了这么久，自闭改善了很多，但是依旧有些内向怯懦。 不过李迪迪对于豆豆的改变已经非常欣慰了，也一直在鼓励她。 因为党项宰相府的遭遇，李迪迪也非常在意规矩，说每句话，甚至走每步路之前，都会思考一下是不是合适。 金锋废除了跪拜之礼，要求平时见面只要行书生礼或者军礼就行了，于是李迪迪就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书生礼和军礼。 见到那些文臣，他就行书生礼，见到金锋或者其他武将，他就行军礼。 不管书生礼还是军礼，都堪称教科书一样的规范。 平时见到金锋和九公主，说话做事也都是一板一眼，一丝不苟。 但是今天为了鼓励李豆豆，他放弃了规矩，主动上前两步，揉了揉李豆豆的头发，笑着问道：“我不在家，你有没有听话？” “哥！” 李豆豆喊了一声，然后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进李迪迪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 李迪迪搂着妹妹，冲着金锋和九公主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金锋冲着他点点头：“等下来家里吃饭哈！” 然后拉着好奇的小娥，和九公主一起走了。 兄妹俩好久没见了，应该给他们留点说话的空间。 沈秀秀加入四小只之后，一直听李豆豆说她哥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李迪迪，不由有些好奇。 但是阿春和灵儿都跟着金锋走了，她也不好意思自己留在这里，只能又看了李迪迪两眼，也跟着出来了。 此时已经快天黑了，金锋也没有去其他地方，带着九公主，领着几小只散步往家走，准备回去吃饭。 看着蹦蹦跳跳走在前边的小娥，再看看旁边带着淡淡笑容的九公主，金锋突然有种宁静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娥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金锋了，想要在金锋面前表现一下，走着走着突然回头问道：“姐夫，我给你表演个空翻吧！” 然后也不等金锋答话，就开始翻了起来。 结果才翻了两个身子就歪了，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金锋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把她拉了起来：“没事吧？” 小娥表现没有成功，心里不大高兴，板着脸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金锋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头发弄一下，要不然回去又要挨骂了……真是的，好好的路不走，怎么突然想着翻跟头了呢？” “我们上个月开始学翻跟头，那时候师父不在家，小娥一直念叨着回来翻跟头给师父师娘看呢。” 阿春笑着说道：“其实在教室里，小娥翻得可好了，一口气可以翻十多个呢，估计这地上有沙子，手按上去会疼，她才翻斜了。” 金锋听阿春这么说，笑着鼓励道：“没想到我们家小娥这么厉害啊，都能翻十几个跟头了！” 小娥听金锋这么说，马上又高兴起来，笑着说道：“姐夫，回头你有空去教室，我翻给你看！” “好，”金锋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珠儿的话，扭头看向阿春，问道：“你们平时不是天黑才放学吗，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会逃课了吧？” 第1667章 扣子 关晓柔对待自己非常严格，几乎从来不搞特殊化。 但是对于小娥和阿春却非常上心，不仅管得很严，还给四小只专门请了老师。 按照四小只的课程表，她们上午学习文化知识，下午进行体能训练，一般到这个时候才放学，结果珠儿说她们半下午就到了御书房门口了。 所以金锋怀疑她们是不是逃课了。 “师父，我们没有逃课，是豆豆听说她哥哥回来了，就跟教练请假，想回来看看哥哥，教练就答应了。” 阿春解释道：“豆豆走后，教练说我们的心也不在教室，就说明天的晨跑加两公里，然后给我们也放了半下午的假。” “这还差不多，”金锋点点头：“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逃课，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师父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逃课的！”阿春乖巧说道。 几小只中，她的年纪是最小的，但是因为从小跟着家人在官道旁边开茶馆，阿春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也是几小只中最懂事，最会说话的一个。 其实她们有专门的老师，而且体能老师还是北千寻亲自安排的，想逃课也没办法，金锋刚才只是顺口一问。 伸手揉了揉阿春的头发，然后左手牵着阿春，右手牵着小娥，又叫上沈秀秀和灵儿，问着她们学堂的事，几人慢慢散着步往回走。 沈秀秀毕竟才来，和金锋还不是很熟，一路上话都不是很多。 阿春怕她觉得被冷落了，便主动说道：“秀秀，你不是说你有个哥哥很厉害，一直想见师父吗，现在师父没事，快跟他说说你哥哥啊！” “你哥哥？” 金锋不由诧异看向沈秀秀。 这个小姑娘的家人不都被海盗杀了吗？ 她怎么又有了一个哥哥？ “不是我阿哥，是水娃哥哥！” 沈秀秀红着脸解释道：“水娃哥哥是我在水师认识的，他可厉害了！” 金锋恍然点头，然后问道：“怎么厉害了？” “水娃哥哥潜水是水师中最厉害的一个，在海里能撵上大鱼，我们从东洋回来的时候，要不是水娃哥哥帮着下海抓鱼，船长伯伯说船上的人得饿死一半！”沈秀秀说道。 “那真的很厉害，”金锋感慨道：“下次去东海，一定要见见你的水娃哥哥！” “其实水娃哥哥也很想见你，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国师大人！” 沈秀秀说着，就把水娃的经历向金锋说了一遍。 金锋原本以为水娃是水师的士卒，结果听沈秀秀说才知道，原来水娃只是个孩子，而且以前是川蜀的，因为水性好被郑驰远特招进水师。 听到水娃一直想见自己，但是一直未能如愿，这次要来川蜀也被郑驰远阻止了，金锋和九公主不由对视了一眼。m..Com 沈秀秀和水娃还是孩子，不懂得其中的道道，但是金锋和九公主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是郑驰远不想让水娃见到金锋啊。 “国师大人，水娃哥哥做梦都想见您，您下次去了东海，能抽空见他一下吗？”沈秀秀问道。 “当然可以，”金锋点点头，从衣服上拽下一颗扣子递给沈秀秀：“你把这个给水娃，下次我再去东海，让他直接来找我，要是有人阻拦，你就把这个扣子给他看就行了。” 金锋虽然也不搞特殊化，但是他的扣子是特制的，他的亲卫都认识。 虽然未必会让水娃直接见金锋，但看到扣子至少会通报一声。 金锋没有挖水娃的念头，但是对这个可以下海追鱼的孩子也很好奇。 “多谢国师大人！” 沈秀秀双手接过扣子，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到口袋里：“我替水娃哥哥谢谢先生！” “不客气，”金锋摆了摆手，然后问道：“秀秀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留在川蜀，还是回东海？” “回东海！”沈秀秀毫不犹豫回答道：“水师为我家人报了仇，我这辈子就留在水师了！” “那也可以，”金锋提醒道：“在水师也不要忘记参加扫盲班，学着读书识字，水师不缺你一个小姑娘去打海盗，但是缺读书识字的人。” “是！”沈秀秀重重点头：“我回去了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之前在船上，船长就要求水娃参加扫盲班，后来水娃忙着抓鱼，她也懒得去了，就在甲板上帮忙收拾水娃抓回来的海鱼。 现在听金锋这么一说，沈秀秀决定回去就好好读书，因为这样可以帮上水师。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金锋又问。 “晓柔姐姐说小北夫人明天回来，我想给她磕个头然后就回去了。”沈秀秀回答。 当初在东海，唐小北想收留沈秀秀，但是她没有答应。 后来在海上，几个女镖师闲着没事和沈秀秀聊天，得知了这件事，都说她错过了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还告诉了沈秀秀唐小北的身份和影响力。 沈秀秀年纪还小，想法也很简单，并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是听完女镖师的解释之后，对唐小北的印象更好了。 父亲曾经教育过她，做人得知道感恩。 这次来川蜀，就是想着给唐小北磕个头，感谢她的提携之意。 等磕完头，她就要回去了。 金锋又问了一些东海的问题，见九公主一直没有说话，就让几个小姑娘在前边走，自己则落后几步，和九公主并行。 九公主顺手挽上金锋的胳膊，问道：“你给秀秀扣子，是想把水娃要过来吗？” “君子不夺人之美，既然老郑看上了水娃，就让他留在水师呗。” 金锋说道：“其实最适合水娃的地方就是水师，就算我先遇到他，估计也是把他安排到水师。” “你主动安排和郑驰远留人是两码事，”抱怨道：“从这件事看，郑驰远也不老实，你就这么放心把东海交给他了？” “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嘛，老郑想要给水师留住一些人才也可以理解。”金锋倒没有太在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郑驰远这种官场老油子，想要让他和张凉一样完全忠诚就是痴人说梦。 只要他能做好份内的工作，别闹出幺蛾子就行了。 第1668章 莫名其妙的谣言 九公主从小学习揣摩人心和帝王权术，其实她比金锋更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比如关晓柔，看起来对金锋绝对忠诚，如果金锋遇险，她拼死都会去救。 可这是建立在金锋对她好的基础上的。 如果金锋突然开始虐待她，虐待小娥和她的家人，关晓柔也肯定会逐渐失望，最终不再信任金锋。 张凉也一样，他对金锋的忠诚，也是建立在金锋信任他的基础上。 如果有一天金锋不再信任他了，把他的所有权力都收走，张凉恐怕也会心生怨恨。 这就是人心。 当然，以金锋的性格，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以大康目前的形势，郑驰远阻拦水娃见金锋，大概率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纯粹就是觉得水娃是个人才，想把他留在水师发展。 九公主可以理解郑驰远的动机，如果水娃想去的是其他部门，比如金川商会金川客栈这些地方，郑驰远要留他，九公主也不会在意。 就像镖师中如果出现一个特殊人才，很多连队都会去抢，这是正常的人才争夺。 但是水娃想见的是金锋，郑驰远依旧阻拦，让九公主心中不爽。 不过她也就是抱怨两句，见金锋不在意，她也不再说什么。 几人慢慢散步走回去，润娘和关晓柔正好做好饭，正在往桌子上端。 “快去洗手吃饭……关小娥，你怎么又把衣服弄成这样？” 关晓柔催促着几小只去洗手，然后发现李豆豆没来，便问道：“豆豆呢，又被先生留下来了？” 或许之前太压抑了，李豆豆自从和小娥几人混在一起，慢慢走出自闭之后，虽然话不是很多，但是变得比大部分孩子都更加调皮，几小只每次闯祸，七成都是李豆豆起的头。 所以她也经常被先生责罚。 “师娘，不是的，”阿春一边帮关晓柔端饭，一边解释道：“是迪迪哥哥回来了，豆豆姐姐和迪迪哥哥说话呢。” “对了，迪迪回来了。”关晓柔这才想起来这茬，然后转头看向金锋：“怎么没喊迪迪来家吃饭？” 金锋正准备说话，就看到李迪迪带着妹妹进门了。 不知道李迪迪是怎么哄的，李豆豆此时已经不哭了，满脸笑容的跟在李迪迪身后，看起来非常高兴。 “先生，夫人，打扰了！” 李迪迪进屋之后，对着金锋几人又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书生礼。 “行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金锋摆了摆手，示意李迪迪去洗手。 李迪迪不是第一次来金锋家吃饭了，轻车熟路地走过去洗手，然后拉着李豆豆往小孩儿那一桌走。 以前他来吃饭，都是坐小孩儿那桌。 但是今天却被关晓柔喊住了：“迪迪，你来这边坐！” 李迪迪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的看向金锋。 “过来坐吧，”金锋笑着说道：“都能代表大康出使的人了，以后可以坐大人桌了。” 李迪迪这才过来，在饭桌末位坐下。 因为九公主在场，李迪迪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放不开，但是吃到后边，李迪迪发现九公主在饭桌上也很随意，这才慢慢放开。 李迪迪不在家的时候，李豆豆就留在金锋家跟小娥灵儿一起睡，现在李迪迪回来了，她就跟着李迪迪回宿舍了。 在李豆豆的观念中，那里就是她和李迪迪的家。 看着兄妹俩牵着手走出院子，关晓柔说道：“真是一对苦命的孩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金锋感慨道：“如果没有之前的遭遇，迪迪可能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担当大任！”m..Com 九公主对于金锋这种偶尔冒出来金句早已司空见惯，本来正在喝茶，放下茶杯拿起纸笔，把金锋刚才的话记录下来，然后拿起稿纸慢慢品味。 金锋也没有管她，和关晓柔一起去给北千寻送了个饭，陪着北千寻聊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九公主已经回去了。 当天夜里金锋就留在了关晓柔这里。 第二天早上金锋起床，关晓柔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有些欲言又止的，金锋当时着急去厕所也没在意。 等他回来的时候，奶娘抱着二妞过来了，关晓柔着急去哄孩子，就没有跟金锋说话。 金锋也没有在意，去厨房简单吃点早饭，带着亲卫队就往实验室走。 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村民，看金锋的眼神都怪怪的。 特别是路过纺织厂门口，金锋看到一群女工头挨头凑在一起，不用问也知道在聊什么八卦。 看到金锋过来，女工们马上散开了，往厂子里走去。 金锋就算迟钝，也知道她们说的八卦大概率和自己有关。 可是自己最近什么也没干啊。 金锋一头雾水的来到实验室，结果一进去就看到实验室的几个女帮工也和纺织厂女工一样，头挨着头聊得不亦乐乎。 看到金锋过来，帮工们也一哄而散。 但是她们的工作点就在这个车间，散开后也没其他地方去，只能你拿扫把我拿铲斗的装作忙活。 金锋一头黑线的把万雨虹叫了过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看到万雨虹眼珠乱转，金锋就知道她在想瞎话，便威胁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就把铁锤和鹤鸣都派到东海去！” 万雨虹一听，脸色马上垮了下来。 铁锤就算了，就是金锋把他派到南海，也是一样干活，但是万鹤鸣还是个孩子，万雨虹很担心他到东海学坏了。 “先生，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万雨虹苦着脸说道。 “放心，”金锋一口答应下来：“说吧，你们在背后说什么呢？” “我们听说黑虎部落有一个天生体香的姑娘要嫁给你，他哥哥跟着迪……李大人来提亲了？” 万雨虹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先生，是真的吗？那个姑娘真的不用香水，身上都是香的吗？” 咳咳！ 金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你们哪儿听来的谣言？莫名其妙！” 第1669章 造谣一张嘴 金锋拉着万雨虹问了十几分钟，才终于问清楚了事情经过。 原来早上她路过村口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说金锋要娶黑虎部落的姑娘，那个姑娘的哥哥都跟着李迪迪来提亲了。 “你去的时候，是谁在说这件事？”金锋问道。 任何谣言都有源头，只要找到源头，就能找到造谣者了。 一层一层往上问，总能问出源头。 可惜万雨虹摇了摇头：“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看起来应该是纺织厂的女工姐妹。” 不知道是真的不认识，还是不愿意出卖对方。 “真不认识？”金锋追问道。 “真不认识！”万雨虹举手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我发誓！” 万雨虹是铁锤的女朋友，又是万鹤鸣的姐姐，她都这样说了，金锋也不好再追问，于是试探着问道：“当时三婶子在吗？” 三婶子就住在村口，也非常爱凑热闹。 金锋只希望三婶子今天有事，没有在家。 可惜天不遂人愿，金锋看到万雨虹点了点头：“在的。” “完了！” 金锋捂着额头，欲哭无泪。 三婶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嘴巴，她知道了，等于全村都知道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这件事他别想说清了。 “到底是谁在造谣？” 金锋恨不得把造谣者揪出来暴打一顿。 这不是污人清白吗？ 万雨虹看出来金锋好像不太高兴，但她已经和金锋混熟了，知道金锋的性格。 忍不住好奇问道：“先生，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你说呢？”金锋斜了万雨虹一眼：“你们是没有工作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加点活？” “不用了，不用了！”万雨虹缩了缩脑袋，灰溜溜走了。 金锋气呼呼的离开车间，带着亲卫直奔九公主的御书房。 他现在已经回过味儿了。 知道李迪迪回来的人不少，但是知道黑虎部落首领跟着李迪迪一起回来的人却并不多。 知道黑虎部落首领有个女儿天生体香的人更少。 排除李迪迪在外乱说的可能，应该只有金锋九公主和李迪迪三人知道。 李迪迪嘴巴向来严实，没理由到处乱说，金锋自己又没有造谣，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了——九公主！ 可是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金锋又有些怀疑了。 因为这个谣言也他不用心了，纳丹明明是那个姑娘的叔叔，谣言中却说是哥哥。 这不符合九公主严谨的做事风格啊。 “不管了，问问就知道了！”金锋黑着脸推开御书房的门。 九公主正埋头批改奏折呢，一看到金锋进去就放下笔，示意其他人离开。 等到珠儿带着侍女离开后，金锋气呼呼问道：“今天早上的谣言，是不是你派人散播的？” 金锋本来以为九公主会抵赖，结果九公主直接点了点头：“是的！” 金锋在来的路上准备的一肚子话，但是九公主这么老实地承认了，金锋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憋了半天才痛心疾首问道：“你为什么要造谣？” 九公主显然早就知道金锋会这么问，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原因有二！” “首先，这个谣言可以给东蛮的露洁公主施压！”九公主伸出一根手指。 金锋微微点头。 原本露洁公主到了西河湾之后就会寻求谈判，结果她每天就是到处瞎溜达，完全不提谈判的事，金锋这几天又忙，差点把她忘了。 让她知道黑虎部落也要来寻求谈判，的确可以给露洁公主施压，让她知道想要和金锋合作的人多着呢。 露洁公主前段时间一直在打听李迪迪的事情，显然对此事比较上心，这个谣言的确可以起到施压的作用。 九公主见金锋没有说话，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可以试探一下黑虎部落！” “试探黑虎部落？”金锋微微皱眉。 “是的，”九公主说道：“按照李迪迪所说，黑虎部落想要合作的意愿很明显，但是他们愿意拿出多少诚意就不知道了。 如果他们真有诚意，听到谣言之后，在谈判中就会主动提出把部落的七公主送过来，如果他们没有提，则说明他们的诚意不够，有可能只是想从咱们这里骗装备而已。 同时也可以试探一下黑虎部落是不是听话，如果他们连一个公主都舍不得送过来，就没有继续接触下去的必要了，安排人尽快去接触其他部落，也省得耽误时间。” “倒也有理，”金锋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回过神来。 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被九公主三两句话就绕进去了呢？ 于是金锋气呼呼问道：“那你造谣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要是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九公主问道。 “不会！”金锋毫不犹豫摇头。 “这不就是了？”九公主上前挽住金锋，撒娇说道：“好啦，被生气了，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假的不就行了？” “你知不知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要跑断腿！”金锋说道：“谁会当面来问我？我总不能跑到村子里，挨个跟人解释，这是造谣吧？” “夫君，其实我觉得李迪迪的提议不错，你如果娶了黑虎部落的七公主，对于这次合作才是最好的。”九公主笑着说道：“要不然咱们假戏真做？反正你又不吃亏，天生体香的姑娘，整个大康有记载的都不多，说不定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哦。” “你真把我当牲口了？”金锋没好气的揉了揉九公主的后脑勺：“以后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是！”九公主看出金锋真的有点生气了，便岔开话题问道：“夫君，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黑虎部落的使者？” “既然高原上形势紧急，那就尽快吧。” 金锋说道：“等高原使者把拜帖送过来，咱们就见他一面吧？” “可以，”九公主点点头：“这样的话，那我就让李迪迪今天去见一趟纳丹，如果他着急见面，肯定会让李迪迪传拜帖的。” “好！”金锋点头。 半个时辰后，李迪迪晃晃悠悠去了纳丹所在的驿站。 第1670章 谣言的源头 驿站中，纳丹坐在屋里愁眉不展。 到了驿站之后，大康人并没有限制他和随从的自由。 今天一大早，他就派随从出去转悠，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听点情报。 九公主安排人散布谣言，就是针对纳丹和露洁公主的，所以一大早纳丹就听手下汇报了谣言。 虽然高原落后，玩心眼的情况没有中原王朝严重，但他能被首领哥哥重用，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出来，这是中原朝廷在提要求，让他主动提出用侄女来和亲。 刚听到消息的时候，纳丹气坏了。 从他出生开始，只听说过中原王朝的公主送到高原和亲，从来没有高原公主送到中原来和亲的。 而且中原朝廷这边一开口就讨要他的七侄女。 那可是他哥哥布措最宝贝的侄女，当初尕达索要，他哥哥费了好大周折，多给尕达送了上千头牛羊和奴隶，才把公主留了下来。 这次布措和苍鹰部落闹翻，其中也有苍鹰部落讨要七公主的原因。 结果现在金锋又想要…… 纳丹听到谣言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次谈判谈不成了，不如早点回去。 可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部落一直在被苍鹰部落围剿，如果被苍鹰部落找到首领藏身点，派一支热气球编队过去，那就完蛋了。 他来川蜀就是求购热气球的，这么一走了之的话，回去怎么交差？ 说白了，这次来川蜀谈判就是一场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能谈不是吗？ 平静下来之后的纳丹，也从这则谣言中看到了一点希望。 其实他昨天就知道李迪迪要故意晾一晾他，本来以为李迪迪至少会晾他几天的，结果今天一早就听到谣言，然后接着手下就汇报李迪迪来了，这也让纳丹意识到，或许金锋也着急跟他谈判。m..Com 要不然李迪迪不会这么快过来。 虽然这么想，但毕竟有求于人，听到手下汇报之后，纳丹赶紧去迎接李迪迪。 “李大人！” 纳丹一直跑到门口，把李迪迪迎进屋子：“国师大人有时间见我吗？” “我也不知道，”李迪迪说道：“不过国师大人今天应该会召见我去述职，你可以提前下个拜帖，我给你带过去，至于国师大人什么时候见你，那就要等国师大人的通知了！” 听到李迪迪这么说，纳丹更加确信了之前的想法。 因为他的随从昨天就打听出来了，金锋非常信任李迪迪，而且李迪迪的妹妹就住在金锋家，和金锋的徒弟以及小姨子亲如姐妹。 所以纳丹猜测，李迪迪肯定昨天就见过金锋了，而且讨论过谈判事宜，所以才会有谣言，所以李迪迪才会一大早过来。 所谓的拜帖，不过是李迪迪想要抬高金锋的身价，在谈判中占据更多主动权的手段罢了。 纳丹虽然着急求购热气球，但也不想太被动。 于是他决定主动戳破金锋的计策，试探着说道：“李大人，我今天听到一些流言，还希望李大人能为我解惑。” “什么流言？”李迪迪故意装糊涂。 “流言说国师大人要娶我家七侄女，我就是来提亲的。”纳丹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说道：“李大人你知道的，根本没有这么回事啊，也不知道是谁在乱传瞎话……” “哦，你说这个啊，”李迪迪说道：“是我妹妹乱说的。” “你妹妹？”纳丹被李迪迪弄迷糊了。 “昨天晚上我妹妹问我去高原干什么了，我就把去高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她没去过高原，就问我那边的风俗民情，还问我你们部落的情况，我就跟她说了，然后还说了麦朵姑娘天生体香。” 李迪迪说道：“我妹妹听完之后，对麦朵姑娘非常好奇，后来我困得不行就睡着了！ 结果这丫头嘴里藏不住事，我睡着后她到跑门口和一群小孩儿玩，就把麦朵姑娘天生体香的事情跟孩子们说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这样。 纳丹老哥你放心，回去我一定收拾她，怎么能乱说话呢？” 纳丹闻言，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 除非他傻了才相信李迪迪这套说辞。 第1671章 露洁公主坐不住了 “可以啊，你们慢慢商量呗！” 李迪迪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纳丹大哥，今天还给你递拜帖吗？” “递！” 纳丹赶紧从桌子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拜帖，双手捧给李迪迪。 李迪迪曾经在党项宰相府工作过，见过不少拜帖，但这份拜帖绝对是他见过最华丽的一个。 整个封面都是金箔制作的，里边的纸李迪迪不认识，但肯定不是一般纸张。 光是这个拜帖，就比很多小地主的全部身家更高。 这也说明纳丹对这次谈判的重视。 对方毕竟代表着黑虎部落，李迪迪也站直身体，双手接过沉甸甸的拜帖。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李迪迪便带着拜帖离开了。 李迪迪走后，纳丹的眉头比之前皱得更深了。 距离驿站不远处的宿舍中，露洁公主同样眉头紧皱。 她最近一直在关注李迪迪的消息，昨天李迪迪回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甚至还专门跑到机场外围去看了一下。 看到鸿胪寺的官员带着一群穿着高原服饰的人去驿站，露洁公主就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来了。 而且这个竞争对手非常有威胁性。 因为她来的时候，根本没人安排，连住的地方还是关晓柔找的员工宿舍。 但是高原使者来了，鸿胪寺的人亲自接待去了驿站，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九公主和金锋更重视高原使者。 想想也是，高原距离川蜀更近，随时可以兵临城下，威胁程度更高。 而东蛮远在数千里外，中间隔着茫茫无人区和偌大的中原，根本威胁不到川蜀。 最要命的是东蛮还在无休止的内斗，连渝关城都冲不过来，更别提大军南下了。 露洁公主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金锋，也会更加重视高原使者。 来大康这么久，又在西河湾转悠了这么多天，露洁公主对金锋和川蜀政权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些比较深的了解。 她可以肯定金锋和九公主未来一定可以平定中原和大康，统一大康，但是现在的川蜀政权还处于初创阶段，底蕴比较薄弱，可以动用的资源实在有限，可以资助的对象也有限。 一旦金锋决定资助高原部落，恐怕就不可能再资助自己了。 露洁公主最近一直在等着金锋主动，现在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 特别是早上听到流言之后，露洁公主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以她的才智，自然可以猜出来这个流言有些蹊跷，应该不是高原那边主动提亲，而是金锋这边放出的试探风声。 但是露洁公主担心高原那边真的答应了。 到时候东蛮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想到这里，露洁公主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当即便带着拜帖去鸿胪寺，想要拜访鸿胪寺卿。 鸿胪寺类似金锋前世的外交部，主要负责外交相关业务。 可是川蜀政权刚刚成立没多久，鸿胪寺设立的时间更短，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业务，暂时由铁世鑫挂名代理鸿胪寺卿的职位。 铁世鑫天天忙枢密院的工作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哪里有空管鸿胪寺？ 除了鸿胪寺成立那天来露了个面，之后就一次没来过。 鸿胪寺的办事员也是从钟鸣小组抽调来的，平时他们虽然也在鸿胪寺坐班，但是处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钟鸣小组的事情，因为鸿胪寺根本没有什么事。 李迪迪被任命为鸿胪寺少卿之后，算是唯一正式员工，也是唯一把鸿胪寺当个事做的人。 可惜露洁公主来的时候，李迪迪去见金锋了，不在鸿胪寺，铁世鑫更不在。 露洁公主一直等到中午，没有等到李迪迪，只能把拜帖留在鸿胪寺，一脸失落的回去了。 她走之后，鸿胪寺的工作人员马上把她的拜帖送到了枢密院，交给了小玉。 小玉知道金锋最近在关注高原和东蛮的事，便没有走流程，亲自带着拜帖去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发现金锋和李迪迪都在。 金锋和九公主坐在主位上，都在看着奏折，李迪迪则端坐在窗边的小桌子旁，认真的写着什么。 看到小玉进来，九公主笑着从桌子上拿走两块银锭：“看来朕赢了！” “那么着急干什么，小玉还没说为什么过来呢？”金锋按住九公主的手，然后看向小玉：“你有什么事吗？” “露洁公主上午去鸿胪寺送了拜帖！”小玉从怀里取出拜帖，放到金锋面前的桌子上。 “算你走运！” 金锋这才一脸不甘心地松开手，看着九公主把桌子上的银锭拿走。 “愿赌服输！”九公主把银子放到玉玺旁边：“平时想赢你的钱可不容易，朕得好好留着当做纪念！” 小玉一听就知道金锋和九公主打赌了，然后金锋输了。 打赌的内容应该跟露洁公主有关。 不过这是金锋和九公主之间的小游戏，外人不适合参言，于是小玉也和李迪迪一样，就像没听到两人的对话似的，低着头认真看着自己的鞋尖。 金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李迪迪：“行了迪迪，露洁公主已经离开鸿胪寺了，你可以回去了！” 之前李迪迪来给纳丹送拜帖，九公主猜测露洁公主肯定坐不住了，今天上午肯定也会去鸿胪寺送拜帖，就让李迪迪在这里避一避露洁公主。 金锋觉得露洁公主这么久都忍了，或许还能忍几天，就算要送拜帖，也要到明天。 然后就有了刚才的赌约。 结果金锋输了。 “是，”李迪迪站起来，然后拱手问道：“请问先生，如果纳丹问起来，或者在村里遇到露洁公主，我又应该如何答复他们？” 按理说李迪迪不应该这么直接问，而是应该揣测领导的想法。 但是他毕竟还年轻，而且知道金锋的性格，便选择了直接问。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九公主。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处理这种事，显然九公主更加专业。 九公主沉吟片刻，说道：“如果纳丹问起，就说国师大人收下拜帖了，最近这两天有空会见他。尒説书网 至于露洁，你就说自己只管高原，不管东蛮，推脱了就是。” 第1672章 揣测领导 “是！” 李迪迪躬身行了一礼，后退着离开了。 他本来只是想得到一点提示，但是九公主直接明确告诉他应对之策，倒是省得他自己去揣摩了。 金锋留在御书房就是为了等打赌的结果，现在等到了，便和九公主打个招呼，和小玉一起离开了。 前几天万鹤鸣和刘不群一直在捣鼓变速压盘，听说有了一些进展，他打算过去看看。 走出院子，发现李迪迪捂着额头蹲在路边。 听到脚步声，李迪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金锋来了，赶紧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给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看到他额头上红了一大块，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身后的亲卫也都紧张起来，纷纷握住刀柄环顾四周。 “没事没事，刚才走路没注意，撞到树上了！” 李迪迪指了指旁边一棵大树。 “……” 金锋无语地看了一眼大树：“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旁边的小玉捂着嘴笑了起来。 “没什么，”李迪迪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金锋见李迪迪没有什么大事，也就不再追问，朝着李迪迪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 结果刚走几步，李迪迪又追了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金锋等了好一会儿，有些急了：“有话就赶紧说，不说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迪迪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先生，您说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向您询问，怎么答复纳丹和露洁公主这个问题？” “你刚才撞树就是在思考这个啊？” 金锋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那你想明白了吗？觉得应该问，还是不应该问呢？” “没有想明白，”李迪迪老实回答道：“按理说我是鸿胪寺少卿，应对外邦使者本就是我份内之务，我不应该询问您的意见。 但是我又担心自己揣测的话，万一猜错了您和陛下的用意，耽误了您和陛下的布局！所以……” 金锋闻言，瞥了李迪迪一眼：“我看你是在纠结万一猜错了我和舞阳的意思，会犯错，而询问的话，又可能会给舞阳留下一个没有主见的印象，对吗？” 如果一般人被其他人如此直白的说中心事，第一反应肯定是否认。 但是李迪迪没有，他只是又红了一下脸，然后便点头承认道：“先生教训的是！” 其实这也是李迪迪会被陈文远和金锋重用的原因之一。 他懂得揣摩人心，知道什么情况下该用什么态度来应对。 金锋说话做事的风格就是直来直去，这时候大大方方承认，比找借口好得多。 “迪迪，我不知道舞阳怎么想，但是就我来说，我觉得你问一下没什么错。” 金锋示意李迪迪继续往前走，然后边走边说道：“和高原的合作关系到西部地区的稳定，你既然拿不准，就应该主动询问。 直接询问的话，你可以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不比你费尽心思去揣摩强吗？”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无能？”李迪迪担忧问道：“一个合格的臣子，就算您和陛下不说，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事。” “你这么说也不错，我相信你就算没问，自己慢慢去猜，也能猜中我和舞阳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会耗费你很多心思，甚至让你陷入精神内耗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金锋说道：“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你耗费这么多精神去揣测领导的意思，不如把这个精力用在别的地方，哪怕去陪陪豆豆，也比精神内耗更好！ 我知道，你以前在党项的宰相府，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但是以后可以改一改了，咱们川蜀不需要揣测领导意思的官员，只需要去做实事的官员，明白了吗？” “明白了，多谢先生解惑！”李迪迪恭敬地朝着金锋行了一礼。尒説书网 啪啪啪！ 后边也传来一阵掌声。 金锋扭头看过去，发现铁世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金先生，我可不是要偷听几位说话，纯粹是正好路过。”铁世鑫笑着解释。 金锋几人刚才从枢密院门口路过，铁世鑫正好从枢密院出来，去村子里办事，本来想跟金锋打个招呼，但是听到金锋正在和李迪迪说话，就没有打断。 金锋刚才说话的声音没有故意压低，铁世鑫离得又不远，听到了大部分。 听到金锋教育李迪迪的话，铁世鑫忍不住鼓掌。 “金先生刚才说的太好了，”铁世鑫感慨道：“先帝还在时，我在朝堂为官，很多官员一天到晚操心着怎么讨上级开心，正事是一件不做，就算偶尔做一件正事，也是先生说的面子工程，不是真的为百姓办事，几乎所有衙门办事的效率都非常低，有时候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能开会讨论几个月，为此耗费的库银都够这件事办成好几次了！” “所以之前的大康才会乱成那个样子！”金锋感慨道：“朝廷上都是这种风气，怎么可能不灭亡呢？” 铁世鑫、李迪迪和小玉听到金锋这么说，都赶紧低下头，当做没听到。 虽然陈佶已经不在了，但是九公主却是陈佶的女儿，要是让九公主听到他们非议自己已经死掉父亲，后边还不给他们穿小鞋吗？ 实验室和冶铁车间距离御书房本来就不远，几人说话的空当就到了。 金锋见几人都不说话，也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于是摆摆手，带着亲卫队进了冶铁车间。 铁世鑫李迪迪和小玉三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互相行了个礼后也散开各自忙活去了。 虽然川蜀的风气开明，但是刚才议论的话题实在太敏感了，还是少说点为妙。 金锋没进车间大门，就听到里边传出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 刘不群抡着大锤正在打铁，万鹤鸣则拿着尺子，时不时地测量一下。 万雨虹站在一旁观看。 看到金锋进来，万雨虹不由有些心虚，赶紧移开目光。 但是万鹤鸣这个头铁的货却贱兮兮地跑上来问道：“先生先生，听说你要再给我娶个师娘，还是天生体香的？” 第1673章 凑巧路过 金锋今天都在为这件事烦心呢，现在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点，被万鹤鸣这么一搅和，又变糟了。 可是不能因为小孩子好奇问了一句，就冲他发脾气吧？ 不过就这么放过这小子，金锋又觉得心里不爽。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一排安全帽。 冶铁车间到处都是铁件，很容易扎伤和碰伤，所以按照冶铁车间的要求，进来就得戴安全帽，但是因为还没有塑料，安全帽是铁皮做成的，比较笨重，很多工人不乐意戴。 比如现在的万鹤鸣，脑袋上就光光的。 金锋总算找到了出气的地方，伸手就是一巴掌：“让你不戴帽子！” 万鹤鸣直接被打蒙了。 他当然知道安全帽的规定，平时去钢铁厂的车间，他也会遵从约定。 只不过这个车间现在已经不从事批量生产了，所以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不光他没戴帽子，刘不群和万雨虹以及那些帮工都没戴好吗？ 而且金锋自己也没戴！ 想到这里，万鹤鸣想和金锋理论一下，结果又被万雨虹扇了一巴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戴安全帽！” 万鹤鸣瘪了瘪嘴，去墙根拿安全帽了。 刘不群也默默的放下铁锤，往墙边溜去。 金锋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也不想指点万鹤鸣和刘不群去做压盘了，冷哼一声离开了。 万鹤鸣已经把帽子戴到了头上，还给他姐姐也拿了一个。 可是万雨虹根本没接他的帽子，刘不群也折回去重新拿起锤子。 “哎，你们怎么不戴帽子呢？” 万鹤鸣扬着手里的安全帽问道：“小心先生等下回来罚你们工资！” “只要你别乱说话，我们就不会被罚工资！” 万雨虹没好气说道：“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又怎么了？你又说我！”万鹤鸣不服气说道。 “嘿，刚跟先生顶嘴，又跟我顶嘴！” 万雨虹一把拧住万鹤鸣的耳朵：“你今天是不是皮痒了，不挨一顿心里不舒坦？” “算了算了，”刘不群赶紧过来把万鹤鸣护到身后：“雨虹，鹤鸣还是个孩子，有些事你得告诉他道理，光打是没用的！” 万雨虹瞪了弟弟一眼，这才罢手。 “鹤鸣，先生就算真的想娶那个高原公主，你也不能这么直白的问啊，要不然先生多没面子？” 刘不群看着万鹤鸣说道：“说话是需要技巧的，有时候不能太直白！”尒説书网 “我懂了，”万鹤鸣微微点头：“就像刘大哥你每次去翠凤楼，都是为了见那个花魁姐姐，却非要说去听曲品茶，对吗？” “咳咳，雨虹啊，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该管还得管管。” 刘不群脱掉工衣：“我还有点事，就不耽误你管教鹤鸣了。” 说完直接走了。 万鹤鸣马上意识到不妙，拔腿就想跑，结果下一秒就被万雨虹抓住了。 随后冶铁车间里就传出万鹤鸣的惨嚎声。 金锋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关晓柔坐在小亭子里给孩子扇扇子。 看到金锋回来，关晓柔便把摇篮上的蚊帐放下来，朝着金锋走了过来。 “你要是想问高原公主的事就免开尊口，都是谣言，我没想娶她！” 金锋不等关晓柔开口，便直接摆手。 早上他就看到关晓柔眼神不对劲，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这不是关晓柔最感兴趣的话题吗？ “当家的，你想哪儿去了，别人听信谣言，但是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关晓柔说道：“谣言肯定是假的，你怎么可能想娶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姑娘呢？” “就是，”金锋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就听到关晓柔说道：“我找你有其他事。” “什么事？” “露洁妹妹刚才来找我了，”关晓柔说道：“她想跟你或者舞阳好好谈一谈，托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她在家里等一会儿，她不愿意，说完话就走了。”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金锋冷哼道。 露洁公主上次不请自来，已经让金锋有点不爽了。 如果她只是单纯的蹭饭，金锋和九公主倒也不会在意，但是她明显是来打探情报的，摆明了是在利用关晓柔。 关晓柔或许不在意，但是露洁公主肯定可以意识到，她的行为引起了金锋和九公主的不满，所以这次长了记性，没有再打着蹭饭的旗号来说正事。 因为这样会适得其反。 “她要是再来问，你就说我最近忙着和高原使者谈判，恐怕没有时间，等我闲下来会见她的！”金锋说道。 关晓柔虽然不懂政治，但是听到金锋这么说，也明白他不愿意见露洁公主。 关晓柔性格单纯善良，对露洁公主的印象挺好的，内心也比较倾向于她。 但是她也知道金锋和九公主的决定关系到川蜀的社稷，所以没有帮露洁公主说好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岔开话题：“食堂那边今天收到了两头大野猪，我把里脊肉留了下来，润娘说中午吃糖醋里脊，当家的觉得怎么样？” “糖醋里脊？”金锋闻言咽了一口口水，转头钻进厨房。 村里的谣言现在热度正高，金锋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异样的眼神，加上九公主打算让他把高原使者晾两天再进行谈判，于是金锋吃过午饭之后，决定去铁罐山上看看，顺便躲个清净。 铁罐山虽然不在村子里，但是距离村子不远，而且是对金锋最忠诚的一个厂子，关晓柔和九公主也没有阻止。 吃过午饭，金锋便带着亲卫队出发了。 没想到刚出村，就在村口遇到了露洁公主一行人。 金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吃饭前他还在跟关晓柔说露洁公主有自知之明，这么快就打脸了。 露洁公主倒是没有再去蹭饭，而是跑到村口堵他来了。 露洁公主多聪明，一看金锋的脸色，就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苦笑着摇了摇头，下马向金锋行了一礼。 然后说道：“金先生，我说我是凑巧路过这里，不知道先生信不信？” 第1674章 错过了机会 不管露洁公主是真的路过这里，还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己，对方这么说了，金锋要是说不信，那就真的让对方下不来台了。 双方虽然在暗自较劲，但是都有谈判意图，没有必要让露洁公主太难看。 于是金锋笑着说道：“那真是太巧了，不知道殿下打算去哪儿？” “我想去纺织厂看看，”露洁公主说道：“这几年草原上越来越冷了，每年冬天都要冻死很多人，我想找纺织厂购买一批防水布和冬衣。” 说到这里，露洁公主突然躬身冲着金锋行了一礼：“还望先生可以批准！” 她之前已经找唐冬冬谈过了几次，但是唐冬冬都没有同意她的采购计划，理由是衣服产量太少，大康过冬都不够用，金锋不同意对外销售。 其实这不是唐冬冬的借口，而是现实情况就是如此。 在棉花传入中原之前，人们过冬的主要衣物就是皮裘、蚕丝填充的棉衣，麻絮或者芦花填充的夹袄。 能穿得起皮裘和蚕丝绵衣者寥寥无几，百姓过冬能穿麻絮和芦花填充的夹袄絮衣就是条件好的人家了。 绝大多数大康百姓过冬的时候都是躲在家里不出门，一家人挤在被窝里互相取暖。 远征队去年才把棉花的种子和占城稻种子一起带回来，因为带的种子有限，今年还处于实验栽培期和育种期，一两年内很难量产。 这种情况下，纺织厂生产的布匹的确不够大康内部消耗，根本不可能卖给东蛮人。 至于防水布，可以制作雨衣，穿在身上挡风又挡雨，但是制造难度比冬衣更高，很多大康士卒都没有配上这样的雨衣，更不可能卖给东蛮了。 其实露洁公主也可以收买大康行商，通过大康行商来购买，然后再走私到东蛮。 可是现在渝关城和海面都被刘铁控制了，走私的难度太大了。 而且靠走私又能采购多少？ 其实露洁公主也知道，她求金锋的成功率也微乎其微，但她还想试一试。 事实上，和她想的一样，金锋直接摇头拒绝了她的要求：“对不起了，我们的冬衣的确不够用，没有多余的卖给你们！” “金先生，您是不是知道用羊毛制衣的办法？” 露洁公主直接跪到地上，然后以头触地：“如果先生知道的话，还请先生告知，露洁愿意用任何代价来交换！” 金锋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说过愿意用粮食药材之类的物件来交换羊毛，露洁公主回去后就意识到，金锋恐怕有用羊毛制衣的办法，要不然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其实草原上也用羊毛来御寒，只不过手段非常简单，就和大康这边的絮衣一样，把羊毛收集起来团成团，然后塞进衣服夹层中。 这样做出来的衣服保暖性非常差，草原上的风又冷，填充的羊毛少了根本穿不出去。 “殿下，如果你想谈判的话，请去找鸿胪寺递拜帖，鸿胪寺会把拜帖交给枢密院，然后由枢密院来进行安排，请你不要为难我！” 金锋说完，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露洁公主，踢了踢马肚子，直接离开了。 等到金锋一行人离开后，露洁公主的侍女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一边帮露洁公主轻拍裙子上的灰尘，一边心疼道：“殿下，这个金锋也太目中无人了！” “闭嘴！” 露洁公主呵斥冰儿一声，然后偷偷看了一眼金锋的队伍。 发现金锋他们已经走远，这才松了口气，瞪了侍女一眼，教训道：“别忘了这里是川蜀，不是咱们草原，以后说话都小心点！” “是！”冰儿低头答应一声，问道：“殿下，咱们还去纺织厂吗？” “不去了，”露洁公主说道：“金锋不开口，唐冬冬是不会卖冬衣给咱们的。”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去牵马，咱们追一追金先生，”露洁公主回答道。 “追他干什么？” “金先生心怀慈悲，我多去求他几次，说不定他就愿意卖冬衣或者防水布给咱们了！” 露洁公主曾经仔细研究过金锋的过往，金锋崛起后做的很多事情，其实并不能从中获利。 金锋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或许是为了收拢民心，但也有很大可能说明金锋有可能是真的在乎百姓，看不得百姓受苦。 “殿下，这也太委屈您了！”冰儿红着眼睛说道。 露洁公主可是草原上的明珠，在草原上谁见了不是稀罕的不行。 来到大康之后，不仅处处碰壁，还多次向金锋行跪拜之礼，说出很多作践自己的话。 更可气的是，金锋还不领情，一次次无情的拒绝了露洁公主。 冰儿都替露洁公主觉得委屈。 “冰儿，只要能让部落里少死些族人，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露洁公主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赶紧回去牵马吧。” “他们都走那么远了，咱们现在去牵马也来不及了。” “他们去的那条路是去铁罐山的，咱们去铁罐山下边等着金先生就行了。” 露洁公主说道：“金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足够诚心，说不定就能打动金先生！” 高原使者的到来，让露洁公主压力倍增，也非常后悔之前有那么多机会来达成谈判，可惜她都没有把握住。 现在她已经不在乎谈判的主动权了，只希望金锋和九公主能给她一个谈判的机会。 “是！”冰儿不情不愿的让随从回去牵马了。 可惜等随从把马牵过来后，金锋已经走远了，她们追到铁罐山下的时候，被守门的镖师拦住了。 露洁公主叹息一声，只能停下战马。 “殿下，金先生已经上山了，今天不一定回来，咱们回去吧？”冰儿问道。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咱们就去黑水沟的煤场看看吧，”露洁公主说道：“我听说金川钢铁厂生产出来的钢铁之所以这么好，和煤炭有很大关系。” “纺织厂都不让咱们进去看，煤场肯定也不让咱们进去！”冰儿撇嘴道。 “就算进不去，咱们去旁边的山上看看也行啊。” 露洁公主说完，直接调转马头走到了前边。 第1675章 只有一次机会 露洁公主在前边走了，冰儿只能跟上。 离开铁罐山几里后，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往前走是回村，往右边走可以通往官道。 这条路以前没有，是以工代赈后新修的。 没有这条路之前，铁罐山生产的香皂想要运走，要么往西送到西河湾，要么往东绕十几里送到官道，然后再顺着官道送到码头。 有了这条路，往右边一拐弯两三里就可以上官道。 在依靠人力畜力运输的时代，十几里山路可以节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黑水沟煤场也需要顺着官道向东走，露洁公主经过三岔口的时候，便调转马头往右边拐过去了。 等到露洁公主他们离开后十几分钟，路旁的树林中走出了两个穿着伪装的中年人。 “老大，真的要今天发动袭击吗？” 矮个中年人问道。 “金锋难得来铁罐山一次，错过今天，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高个中年人回答道：“西河湾周围巡逻如此严密，咱们多待一天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能早一刻动手，就早一刻动手！” “可是咱们的计划还没有准备好呢！”矮个中年人皱眉说道。 金锋虽然要求镖师在秦地稳扎稳打，但是镖师的优势太大了，这么久过去，已经快把秦地全都收复了。 秦地一旦收复，将极大的威胁晋地和中原。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镖师在九公主的命令下，开始在江南和中原边境地区大肆修建粮仓，补充粮食咸鱼和海带。 九公主这么做是为了应对可能爆发的粮食危机，但是在中原和江南的权贵豪族看来，这是在为攻打江南和平原做前期准备。 江南和中原的权贵豪族再也坐不住了，从暗杀小组中抽调了一支精锐，通过深山老林，渗透进了金川。 虽然金锋在西河湾周边的所有路口都修建了堡垒，但是西河湾周围的山岭实在太多了，堡垒可以挡住从山路来的大股队伍，却挡不住权贵豪族们培养出来的死士高手。 那些对于常人来说高不可攀的悬崖山岭，死士高手可以轻松翻越。 前段时间，这些高手先后就位，寻找机会想要潜入西河湾，对金锋实施暗杀。 可是西河湾村子里的防守太严密了，几乎每隔几十米就是一座瞭望台，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巡逻队都是一会儿一趟，天上还有热气球警戒，他们完全无法潜入。 死士们把消息汇报回去之后，谋士们便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在西河湾和铁罐山之间的三岔路口埋伏金锋。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谋士们经过好几轮商量，定下来的位置。 金锋现在非常惜命，如果要出院门，肯定会带大批镖师保护，而潜入进来的死士数量有限，镖师太多的话，他们胜算几率实在太小了。 铁罐山距离西河湾不远，金锋来铁罐山大概率只会让亲卫队同行。 金锋的亲卫队虽然都是镖师精锐，但是比起死士高手还是差远了，他们成功的机会非常大。 事实上谋士们猜对了，金锋这次来铁罐山，的确只带了自己的亲卫队。 只不过时间节点和谋士计划的不一样。 按照谋士们的计划，死士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顺着崖壁爬上铁罐山，在铁罐山上投毒，伪造食物中毒的假象，另外一队人埋伏在山路上。 以金锋对铁罐山的关心，一旦得知女工们大规模中毒，大概率会第一时间带着魏无涯过来。 等他经过的时候，埋伏在山路上的死士就会进行刺杀。 这里距离西河湾和铁罐山都有几里，就算金锋第一时间放出响箭，西河湾和铁罐山的镖师马上反应古来，第一时间派人来救援，最快也得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足够暗杀小队动手了！ 计划的好好的，结果他们还没有投毒呢，金锋就来了。 这让死士们有些措手不及。 “计划赶不上变化，金锋难得来铁罐山一次，咱们必须要把握住机会！” 高个死士说道：“而且投毒的话，有可能会引起金锋的警惕，到时候如果他带领大队镖师过来，咱们唯一的机会就没有了！ 这次是他自己过来的，完全没有防备心，咱们得手的机会更大，明白吗？” “这倒也是！”矮个死士微微点头：“我这就去通知兄弟们准备！” “去吧，”高个死士说道：“金锋去铁罐山不知道干什么，随时可能返回，让大家尽量快一点，记得把手雷和手弩全都带上。” “是！”矮个死士答应一声，反身钻入林子中。 高个子死士也后退几步，躲入灌木丛中。 中午时分，矮个子带着七个死士从树林中分散赶来。 他们全都披着伪装，就算有热气球从他们头顶飞过，也不可能发现他们。 高个死士学了一声鸟叫，死士们立刻围拢过来。 “大哥，金锋还没回去吧？”矮个死士问道。 “没有，”高个死士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其他死士：“手弩和手雷都带了吗？” “带了！”死士们纷纷扬起腰间的武器。 “很好，”高个死士开始安排任务：“丁三丁四丁五丁六，你们四个去路对面，其他人在路边，各自寻找位置隐蔽！ 等金锋经过的时候，以我的喊声为号，丁三丁四甲六甲七，你们四个同时扔手雷，丁五丁六甲三甲四，你们四个射箭！ 所有人的目标都是金锋，一定要在第一轮进攻中干掉他，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死士都小声答应。 “那好，行动吧！”高个死士点点头，再次退回灌木丛中。 其他死士也纷纷散开，在路旁各自寻找地方隐藏。 此时正值盛夏，山里蚊虫极多，死士们就算做好了防护，依旧免不了被叮咬。 但是不管蚊虫如何叮咬，没有一个人去挠，全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哪怕山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也没有挠。 所有死士都好像泥塑的一样，躲在藏身点默默等待。 这一等就从半上午一直等到了半下午。 第1676章 金先生，等一下 死士们埋伏到酉时左右，远处隐隐传来了马蹄声。 所有死士都立刻打起精神，不约而同的悄悄检查武器。 为了这次行动，他们谋划了很久。 就连东海的爆炸案，也和这个计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使用手雷的，都是臂力超强的死士，而且用差不多重量和体积的木块练习了很久，扔手雷又远又准。 使用手弩的，虽然比不上那些神箭手，但是百步之内也是百发百中。 他们使用的手弩和手雷都是伏击外出的镖师小队获得的，现在镇远镖局已经非常警惕，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至少一个班组一起行动，想要偷袭他们越来越难。尒説书网 而且在金川日报的影响下，镖师们越来越有信仰，荣誉感也越来越强，面对敌人的几乎没有人退缩，如果实在打不过，他们会在最后时刻拉响光荣雷。 所以从镖师身上缴获的手雷和手弩也越来越少，用一颗少一颗。 但是为了这次计划，权贵们依旧给他们每人配备了五颗手雷和一把手弩。 他们已经听队长说了，金锋今天出门并没有穿盔甲，他们四支箭和四个手雷扔过去，金锋必死无疑。 死士们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详细的撤退计划，只要干掉金锋，他们会马上扔掉身上的装备，以最快速度潜入山林。 如今的金川称得上固若金汤，但那是针对大规模入侵的，面对他们这些高手，金川可以说到处都是窟窿。 一旦潜入山林，就算九公主把镇远镖师和镇远军全都拉回来，也不可能抓得住他们！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所有死士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弩和手雷。 手弩已经上弦，手雷的保险也拔掉了，随时可以作战。 可是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死士们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因为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并不是铁罐山，而是从官道那个岔路传来的。 难道是铁罐山的送货队回来了？ 可是送货队使用的马车，马蹄声不会如此密集啊？ 这条道路是为了方便铁罐山修建的，除了他们，平时也没人过来啊？ 暗杀小队长慢慢挪动身体，朝着岔路口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露洁公主带着一群随从，从官道方向疾驰而来。 靠近三岔路口的时候，露洁公主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殿下，怎么不走了呢？”江文文上前问道。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金先生他们的马队，他们应该快到了，咱们在这里等一下。”露洁公主回答。 江文文默默叹了口气，但还是控制战马走到路旁的阴凉处。 他们到了黑水沟，守卫果然不同意他们参观，哪怕江文文去沟通也没用。 于是他们就绕到黑水沟上边的山顶，从山顶往下“参观”了一下煤场。 山路上可不能骑马，他们绕到山顶上再绕回来，耗费了半天时间。 下来后随便吃了点风干牛肉对付一下，就返程了。 其实走官道回西河湾距离更近，但是路过岔路口的时候，露洁公主却要求从这边走。 江文文知道她想再和金锋碰个面，当时还想着不可能呢，结果刚才绕过山脚，就看到一队人马从铁罐山下来。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从人数和服饰上看，应该就是金锋和亲卫队。 于是露洁公主赶紧加快速度，赶在金锋之前跑到三岔路口。 跟在露洁公主后边的技术员们，都觉得这是露洁公主运气好，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并不是运气，而是露洁公主对金锋太了解了。 露洁公主知道金锋大概率不会在铁罐山留宿，当天就会返回西河湾。 而如果返回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所以他们才会“凑巧”又遇到金锋。 听到铁罐山方向传来马蹄声，露洁公主整理一下头发，又把爬山时粘在裙子上的草叶都弄掉，然后驱马来到三叉路口。 金锋绕过山角，一眼便看到露洁公主带着马队从三岔路口出来。 “金先生，好巧啊，又碰到了！” 露洁公主热情的朝着金锋打了个招呼。 “是挺巧的，”金锋微微皱眉。 早上在村口遇到，可能是巧合，但是下午又遇到，还是在这里，金锋不由不多想。 露洁公主早就知道金锋会这么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苦笑着解释道：“我可不是在这里堵先生，我今天去黑水沟煤场参观，回来的时候官道太挤，战马跑不起来，我就打算从这条小路回村，先生要是不信的话，派个人去黑水沟问问就行了。” 金锋闻言，眉头这才有所舒展。 他都不用派人去黑水沟煤场，就能验证露洁公主的说辞，因为露洁公主身份特殊，黑水沟煤场也算是金川的重点厂子，她今天去了黑水沟煤场，那边的负责人和随行的江文文都会主动上报。 所以露洁公主不可能蠢到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这个时候，官道上也的确比较忙，所以露洁公主后边的说辞也说得通。 不过金锋还是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江文文。 江文文微微朝着金锋点了点头，算是给露洁公主做了个证。 金锋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冲着露洁公主点点头：“既然这么巧碰到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说完就驱马走到了前边。 露洁公主想要和金锋并行，可惜代替铁锤的副队长察觉到金锋不想和露洁公主说话，在露洁公主靠近之前，驱马走到金锋右边，完全不给露洁公主并行的机会。 露洁公主微微叹了口气，只能稍微勒紧缰绳，跟到金锋他们后边。 金锋见状，偷偷给副队长一个赞许的神色，然后微微夹紧马腹，准备加速赶路。 可就在此时，金锋突然听到一声娇喝：“金先生，等一下！” 金锋以为是露洁公主喊他，扭过头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是露洁公主的侍女冰儿。 “怎么了？”金锋眯眼问道。 因为谈判的事，金锋最近对露洁公主的态度非常不好，她能感受到这个侍女对自己很不满。 难道她准备替露洁公主打抱不平？ 第1677章 不起眼的异常 亲卫队的人也都知道冰儿看金锋不爽，也都知道她是个和阿梅一样的高手，如果不使用火枪和手弩箭阵的话，她一个人或许就能单挑整个亲卫队。 更别提旁边还有一个霜儿呢。 现在荒郊野地的，她突然喊住金锋，让亲卫队立刻紧张起来，全都下意识地握紧武器。 就连江文文和几个奉命保护露洁公主的镖师也立刻驱马散开，隐隐把露洁公主几人围在中间。m..Com 和亲卫队、江文文一样紧张的，还有躲在暗处的死士们。 他们真的没想到露洁公主突然冒了出来，完全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所有死士都偷偷看向队长藏身的灌木丛，想要看看队长有没有新命令。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队长也正在纠结着呢。 到底要不要继续行动呢？ 经过剧烈的心理斗争之后，队长决定暂时放弃行动。 因为这次行动本来就有些仓促，现在又遇到露洁公主。 他们忌惮的不是露洁公主，而是冰儿霜儿。 队长之前已经下达命令，计划的第一目标是干掉金锋，然后马上撤退。 凭金锋亲卫队的镖师，根本不可能在山里追上他们。 但是冰儿霜儿就不一样了。 她们也是高手，而且能被挑选保护草原明珠，大概率比他们更强。 毕竟他们是家族培养的，而冰儿霜儿是草原皇室培养的。 露洁公主和金锋同行，一旦金锋被杀，露洁公主嫌疑最大，所以露洁公主一定会让冰儿霜儿全力追捕他们。 这里距离西河湾和铁罐山太近了，一旦被冰儿霜儿缠上，他们想跑就跑不掉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抽出来几个人，在解决金锋的同时，把冰儿霜儿一起解决了。 可是现在死士们分散开了，他们约定的暗号又太简单，传达不了这么复杂的命令。 行动还可以再寻找机会，但是命只有一条，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思考再三，队长最终还是决定先取消行动，然后再寻找机会。 可是就在他准备发暗号的时候，听到了前边传来了冰儿的声音。 死士队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其他死士也都一样，所有人都看向冰儿。 露洁公主虽然不知道冰儿为什么叫住金锋，但是以她对冰儿的了解，肯定有足够的理由。 一看亲卫队和镖师都紧张起来，赶紧出声替冰儿解释道：“大家不要紧张，冰儿如果对先生有恶意，不会喊先生的！” 然后转头看向冰儿问道：“怎么了？” 其他人也一起看过来。 “有点不对劲，”冰儿看着前方的丛林回答道：“来的时候，我记得那个灌木丛不是这样的，还有那边的树杈，断了一根！” 听到她这么说，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 死士队长哪怕接受过地狱般的训练，此时也觉得心跳一下子停止了。 因为冰儿所指的灌木丛，距离他只有不到三丈远。 他原本打算藏在那个灌木丛里的，后来藏进去之后发现隐蔽性不是很完美，就放弃了那个灌木丛，选择了现在这个。 放弃之前，他已经尽量把灌木丛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谁能想到冰儿还是发现了异常？ 和死士队长一样的，还有躲在几十米外一棵大树上的另外一名死士。 他的情况和死士队长一样，原本选了一棵大树隐藏，后来上了树之后发现那棵树有一处空隙，可能会被发现，就换了一棵。 冰儿所指的那个树杈，是他之前上树的时候弄断的。 那个树枝并不是很粗，而且位置距离地面有一丈多，不走到树下仔细看很难发现，他就没有在意。 结果也被冰儿发现了。 亲卫队副队长眯着眼睛仔细瞅了好几秒才看到冰儿所说的那根断树枝：“一根树枝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吧？或许就是猎人路过碰断的。” “那根树枝距离地面有一丈七寸，什么样的猎人会碰断它？”冰儿反问道。 “那万一是野兽什么的弄断的呢？” “那根树枝虽然不粗，却也不细，山鸡之类的禽类很难弄断，虎豹倒是可以，但是树干上并没有虎豹抓挠的痕迹！”冰儿再次说道。 副队长还想说什么，却被金锋打断了：“安排俩人过去看看！” 说完之后，金锋还深深地看了冰儿一眼。 不得不说，冰儿刚才的解释非常有道理，但是让金锋注意到她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观察力。 那根树枝的位置并不明显，冰儿却注意到了，而且还注意到了灌木丛的变化。 这种观察力比猴子更胜一筹，记忆力更是甩猴子几条街。 副队长嘴上不服，其实心里早就服了，刚才不过是有点下不来台而已。 现在金锋下令了，副队长有了台阶，便叫了两个亲卫出来：“你们过去看一下！” “是！” 两个亲卫提起黑刀走了过去。 虽然已经得到冰儿的示警，但是这两个亲卫并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 因为这里距离西河湾和铁罐山实在太近了，他们从心底不相信有人敢在这里对金锋不利。 所以他们只是拔出黑刀，并没有使用火枪。 藏在草丛中的死士队长看到两人出列，怨恨地看了冰儿一眼。 他已经打算放弃这次行动了，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冰儿，竟然发现了他们的破绽，让死士队长一下子有了骑虎难下的感觉。 继续行动吧，冰儿已经有所警惕。 最要命的是，金锋距离他们预定的最佳暗杀点足足有几十丈，手雷根本扔不过去！ 行动的成功率会大打折扣。 取消行动吧，他们可能会被发现。 到时候同样难以脱身！ 想到这里，死士队长不由咬了咬牙，嘬起嘴唇。 两个亲卫此时刚刚走出队伍，突然听到前边传来一道清脆的鸟叫声。 山里的鸟类实在太多了，他们没有在意，但是冰儿和霜儿却同时脸色大变。 “大家小心！” 冰儿冷喝一声，两脚在马背上猛踩一下，飞身而起朝金锋掠去。 霜儿则第一时间跳到露洁公主的马背上。 亲卫队副队长看到冰儿朝金锋掠来，高声冷喝道：“保护先生！” 第1678章 错怪她了 亲卫队毕竟是普通人，动作比冰儿慢了不止一拍。 等他们围上金锋，冰儿已经从他们旁边掠过去了。 “完了！” 副队长看到冰儿已经踩到了金锋的马背上，呼吸都停了下来。 金锋也下意识伸手去怀里摸火枪。 可是就在此时，他却看到冰儿只是在他马背上踩了一下，然后身子快速旋转，来到了他前边。 下一秒，金锋就听到前方传来数道破空之声！ 转头看去，就看到冰儿不知道从哪儿拔出来一柄短刀，对着空中快速挥舞了几下。 铛铛铛！ 随着一连串轻响，几支箭矢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抛飞出去。 这一幕把亲卫副队长都看傻了。 金锋后背上也惊出一层冷汗，看着挡在前边的冰儿，心中闪过一些愧疚。 刚才冰儿突然冲过来，金锋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之前说那么多都是为了转移亲卫队的注意力，然后来对自己不利。 现在金锋才知道，自己冤枉她了。 原来真的有歹人藏在前面的林子里。 出门的时候想着只是来铁罐山而已，金锋就没有穿盔甲，刚才那几支箭矢全都冲着他来的，以金锋的反应能力，根本躲不开。 就算侥幸闪躲开一支，也躲不开所有！ 如果不是冰儿及时出手，他现在或许已经断气了！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深深看了冰儿一眼。 他知道冰儿对他非常不爽，出手救他也不是在乎他，而是为了露洁公主，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救了自己一命。 亲卫副队长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冲着亲卫们喊道：“第一队形，保护先生！” 亲卫们立刻行动起来。 距离金锋最近的一个亲卫伸手抓住金锋的胳膊，把他从战马上拉了下来，其余人立刻控制战马形成一个圈子，把金锋围在中间。 然后亲卫们纷纷跳下战马，躲在马腹后边。 江文文本来想带人冲过来保护金锋，看到金锋已经被亲卫队围了起来，便带着几个镖师，学着亲卫队的样子，把露洁公主和霜儿围在中间。 至于露洁公主带的“亲卫队”，实际上就是一群技术人员，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别说保护露洁公主了，他们还想着谁来保护他们呢。 自始至终，冰儿都没有回头看一下，两眼始终紧紧盯着前方，左手握着短刀随时准备抵挡暗箭，右手摸到腰间，解下腰带。 顺手一抖，腰带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绷得笔直。 跟在后边的技术员们听到响声，转头看过去才知道，原来冰儿的腰带是一条鞭子。 前去探路的两个亲卫刚开始并没有在意，看到这一幕之后，也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时扔掉黑刀刀鞘，右手提刀，左手往腰间的火枪摸去。 可就在此时，树林中飞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俩亲卫还没看清呢，就听到冰儿在后边喊道：“小心，是手雷！” 听到冰儿的喊声，左边的亲卫下意识扑倒在地上，而右边的亲卫则抬头死死盯着手雷，想要等手雷落地后捡起来重新扔走。 可惜对方在扔出手雷的时候已经计算好了时间，手雷在落地的同时直接炸了。 右边的亲卫直接倒飞出去，脸上身上爆出一团血雾。 扑倒在地的镖师也被手雷炸得翻了个滚，然后仰面朝上，生死不知。 树林中总共飞出来四颗手雷，两颗针对这两个亲卫，另外两颗则飞向了被亲卫保护起来的金锋。 好在金锋距离死士们距离较远，手雷飞到距离冰儿十几米远的位置便开始坠落。 冰儿判断出手雷的轨迹，发现自己很难同时拦住两颗手雷，便闪身躲到旁边的一块石头后边。 下一秒，两颗手雷同时落地，随后便直接爆炸了！ 好在爆炸点距离金锋和亲卫还有十几米，而且他们都还躲在战马后边，都没有受伤。 但是挡在爆炸方向的三匹战马被击中了。 一匹战马就被弹片击中脖子，当时就死了，另外两匹被飞溅的铁砂击中，嘶鸣一声，挣脱亲卫的控制，顺着官道狂奔起来。 战马组成的保护圈也因此缺失了一半。 最要命的是，战马刚刚跑开的下一秒，树林中又飞出了四道箭矢——刚才射箭的死士已经重新填充好了。 没有战马阻挡，冰儿也来不及救援了，挡在金锋身前的只有亲卫了。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面对飞来的箭矢，亲卫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闪躲，但是想到他们身后就是金锋，亲卫们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这种本能，依旧挡在金锋前变。 只不过他们都竖起手臂，用臂甲挡住脖子和脸部。 冰儿扭头看去，正好看到箭矢射中正前方的两个亲卫。 但是箭矢并没有插到亲卫身上，而是全都落在了地上。 冰儿立刻意识到，亲卫一定穿了内甲！ “快，保护先生后退到石头后边！” 副队长一边怒吼，一边带着从腰间解下手弩，对准空中扣动了扳机。 咻！ 随着一道尖锐的哨声，箭矢飞入高空，然后在空中爆出一团黑烟。 还有几个亲卫也是如此，一边掩护金锋撤退，一边从腰间取出手弩，对着空中扣动扳机。 镖师发射响箭有着严格的规定，不同的响箭颜色和数量，代表着不同的情况，如果发射错误，就等于谎报军情，严重的话需要送上军法堂的。 但是也有例外情况。 比如金锋和九公主的亲卫队，超过一半的亲卫都会携带响箭。 如果金锋和九公主遇到意外情况，他们可以发射大量响箭。 周围的镖师只要见到，不管在做什么，都要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工作，前去营救。 咻咻咻！ 随着响箭先后升空，空中出现七团黑烟，久久不散。 铁罐山，厂长办公室。 左菲菲一脸生无可恋地靠在椅子上，听着对面的母亲唠叨。 “菲菲呀，你不要嫌我啰嗦，我怎么不去啰嗦别人？” 左张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现在的位置都是别人给的，只有你跟姑爷有了孩子，你的地位才能真的稳定，今天姑爷都上山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把握住呢？” “娘……” 左菲菲刚准备说话，她的亲卫撞开大门冲了进来。 第1679章 天塌了 左张氏被亲卫吓了一跳。 但是她又不好直接去呵斥亲卫，便指着自己女儿骂道：“菲菲，你怎么教人的，不知道敲门吗？” 左菲菲也微微皱眉。 她带出来的兵，她很清楚，如果不是紧急事件，对方不会直接撞门。 果然，亲卫没有搭理左张氏，也没有等左菲菲询问，进门就喊道：“厂长，不好了，金先生被埋伏了，西边一下子出现七支响箭！” “什么？”左菲菲闻言，脸色刷一下白了。 然后就发疯了一样冲向门口。 左张氏也跟着往门口跑，可是才跑几步就觉得腿软，一下子栽到地上。 对于母女俩来说，金锋要是出事，她们的天就塌了。 左张氏来不及看腿有没有磕破，也没觉得疼，手脚并用地朝着门口爬去。 左菲菲此时已经冲到门口，一眼就看到空中的七团黑烟——的确是金锋遇袭的信号！ “所有人，集合，去营救先生！” 左菲菲一边朝着战马营飞奔，一边高声怒吼。 其实不用她喊话，看到信号的镖师和女兵已经全都行动了起来。 一时间，铁罐山顶到处都是冲向山门的战马。 铁罐山的山路虽然重新修过，但依旧不适合战马快速通过。 但是左菲菲已经顾不上了，拿出皮鞭使劲抽打战马，沿着山路狂奔！ 守卫山门的镖师也顾不上守山门了，全都第一时间奔向战马。 有几个距离马厩比较远的镖师，看到女工骑马下山，直接拦住女工，强行把女工推下马，然后也不管女工的喝骂，翻身上马朝着西方奔去。 西河湾，村口瞭望台。 负责警戒的镖师看到远处的黑烟，同样第一时间发出了信号。 九公主正在御书房和铁世鑫带领的枢密院讨论接下来的谈判问题。 珠儿直接冲了进来：“陛下，不好了，铁罐山方向放了七支响箭！” 啪嗒！ 九公主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到了地上。 随后铁世鑫便看到平时雍容华贵的九公主，毫无仪态地朝着门口跑去，鞋都跑掉了一只也没有管。 但是铁世鑫等人没有去在意这些细节，也纷纷跟着九公主朝着门口跑去。 跑到门口就朝着铁罐山方向看去。 西河湾距离三岔路口比较远，御书房又在村子内部，被房屋和树木遮挡，铁世鑫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看到九公主冲向旁边的梯子，铁世鑫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赶紧跟了上去。 御书房旁边有个堡垒，九公主冲到堡垒平台上，从侍卫手中抢过望远镜对准铁罐山方向。 这次终于看清了。 只见铁罐山方向的空中的确飘散着好几团黑烟。 此时黑烟已经有些散逸，分不清具体几支响箭了，但是九公主可以确认，这绝对不是三两支响箭可以形成的。 这一刻九公主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沉稳，高声尖叫道：“秦铭！” “在！” 一直跟在后边的秦铭抱拳应答。 “你没看到响箭吗？” 九公主转头朝着秦铭吼道：“你不去救援夫君，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按照规定，只要看到这种响箭，不管是镖师、府兵、水师，还是其他兵种，只要是大康的武装力量，都必须第一时间去救援金锋或者九公主。 “属下的职责保护陛下！”秦铭低头回答。 “朕现在不需要保护，需要保护的是夫君！” 九公主额头青筋暴突，瞪着眼睛吼道：“马上去救夫君，要是夫君出现意外，朕砍了你的狗头！” 秦铭是除了珠儿之外，九公主最信任的侍卫，平时对待秦铭也非常尊重，还是第一次对他说出这样的狠话！ “是！” 秦铭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的，只是不放心九公主，才没有去救援。 现在九公主急成这样，秦铭赶紧跑下堡垒召集人手。 九公主又回头看向珠儿：“珠儿你也赶紧去！” 一向从不违逆九公主的主儿，此时却摇了摇头：“陛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看到九公主皱眉，珠儿接着说道：“陛下，秦统领已经带人过去了，还有铁罐山，他们距离更近，左厂长肯定也带人去了！ 去了这么多人，就算敌人来上百人也是死，我去不去影响已经不大了！ 如果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计，我们都去救援先生了，万一有歹人想要对你不利怎么办？” 九公主闻言，不由沉默了。 关心则乱，在她心目中，金锋的位置太重要了，所以得知金锋遇到危险，九公主一下子就慌了。 现在听到珠儿的话，九公主终于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是啊，看到信号赶过去救援的镖师肯定不少，不差珠儿一个。 万一这是死士设的局，西河湾的力量都跑去救援金锋，歹人趁机来偷袭村子怎么办？ 想到这里，九公主开口喊道：“铁大人，通知关联骏，至少留下一个营来保护村子！” 镇远镖局有一个团的兵力常驻总部，负责保护和金川。 最近轮值常驻的镖师团长名叫关联骏，算是关晓柔的一个远方堂叔。 镖局总部在后山，想要去救援金锋，必须要经过村子。 响箭才发出来不久，镖师现在应该还没有到。 “是！” 铁世鑫也来不及行礼，提着长袍下摆就往村口跑去。 金锋家里，关晓柔和润娘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听到外边到处都是脚步声，关晓柔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木柴：“润娘，我添好了柴火，你先炒菜，我去看看外边怎么了。” “好！” 润娘一边翻炒，一边点头。 关晓柔放下火钳站起来，还没出门，就听到哐当一声。 转头看去，发现阿莲撞到了厨房门上。 “阿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个姑娘，要文静点，跑这么快干什么？” 关晓柔没好气地白了自己的亲卫队长一眼：“没事吧？” “夫人，不好了，先生出事了！” 阿莲扶着门框喊道：“铁罐山那边放了好几支响箭！” 关晓柔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推开阿莲冲进院子。 润娘也顾不上锅里的菜了，跟着跑了出去。 第1680章 谢谢你们 关晓柔冲到瞭望台上往东看的时候，黑烟已经在空中散开，成了一大团了。 “阿莲，快给我拿盔甲，我要去救当家的！”尒説书网 关晓柔转身就往瞭望台下冲，冲了几步又喊道：“别拿盔甲了，赶紧去牵马！” “我已经让九儿去了！” 阿莲一边跟着关晓柔往门口跑，一边回答。 “通知镖师了吗？”关晓柔说道：“通知所有镖师，都马上去救当家的！” “我刚才听到北边有点将鼓的声音，镖师应该已经出发了！” 阿莲说完，门口就传来马蹄声，几个女镖师骑着战马，后边还各自牵着两匹，停在院子门口。 关晓柔直接翻身上马，也不等阿莲他们，狠狠踢了一脚马肚子，战马立刻顺着巷道狂奔起来。 润娘来的比较慢，等她跑出来的时候，关晓柔已经跑到巷子口了。 润娘跑到最后一匹战马旁边，刚准备上马，突然衣服被人拉住了。 北千寻挺着大肚子，左手提着剑，右手微微用力，把润娘拉得不停倒退。 “千寻，你干什么？”润娘反手拉住北千寻的袖子：“你马上就要生了，怎么能骑马呢？” 结果北千寻理都不理她，挣开润娘的拉扯，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上。 然后也不管在后边跳脚的润娘，骑着马跑远了。 润娘追了几步，然后扭头跑向马厩。 纺织厂，唐冬冬正在车间里工作，车间里机器声很响，唐冬冬并没有听到外边的动静。 等车间主任找到她的时候，关晓柔和北千寻已经跑出村口了。 唐冬冬不光是纺织厂的厂长，还是娘子军的将军，手下的武装力量也不容小觑。 发现此时响箭的烟雾已经彻底散开，唐冬冬就知道事情发生已经有一会儿了，而娘子军不少成员都是纺织厂女工，打仗时上阵，不打仗时就在厂子里上班。 这时候再去召集她们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于是唐冬冬就没有叫其他人，和关晓柔一样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就出发了。 此时已经有村民看到响箭，金锋遭遇袭击的消息也逐渐在村子里传开。 得知消息的村民也和镖师们一样，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提着各种工具就冲出去了。 唐冬冬还没冲出巷子，就被村民们堵住了。 正准备让亲卫在前面开路，突然发现铁世鑫从旁边的巷子里冲了出来，挡到了道路中间。 唐冬冬一把勒住战马，直接把战马拉得立了起来，这才没有撞到铁世鑫身上。 本来以为铁世鑫只是路过，结果铁世鑫就这么站在路中间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 唐冬冬有些急了，冲着铁世鑫喊道：“铁大人，你别挡路啊！赶紧把路让开！” “唐厂长……你要去哪儿？”铁世鑫气喘吁吁问道。 他刚才先去拦镖师，拦完镖师之后，又跑来拦唐冬冬，一把老骨头快跑散架了。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救先生啊！” 唐冬冬着急说道：“铁大人难道没有看到响箭吗？” “看到了，”铁世鑫点点头，然后抬头说道：“陛下让我来通知……唐厂长，您不用去了！” “为何？”唐冬冬皱眉问道。 “因为关联骏已经带着镖师主力过去了，秦铭将军也带着御林军赶去了，现在山路估计已经被村民堵死了，等您赶过去，估计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铁世鑫喘着气说道：“陛下说如今村中防务空虚，很容易被人钻空子，纺织厂更是细作的首要目标，让您指挥纺织厂做好村内的安保工作！” 唐冬冬闻言，沉默了。 铁世鑫说的有道理，她现在赶过去的确太晚了。 如果埋伏金锋真的是调虎离山计的话，此时村子的防守力量的确太薄弱了。 纺织厂内堆放着大量的布匹，一点就着，如果村子里真的潜伏了细作，纺织厂的确是他们的首先破坏目标。 想到这里，唐冬冬又看了一眼铁罐山方向，然后调转马头，带着亲卫队返回纺织厂。 回到厂子之后，唐冬冬立刻下令让所有车间停止工作，然后组织女工成立巡逻队，在厂子和村子里进行巡逻。 三岔路口，亲卫队已经挡住了敌人三波攻击，不停向后方一块大石头靠近。 幸好金锋他们距离死士的埋伏点比较远，对方的手雷扔不过来，亲卫们又穿了盔甲，可以挡住箭矢，除了最开始去探路的两个亲卫牺牲之外，没有再出现伤亡，只是有两个亲卫的盔甲被箭矢顶破，受了一些皮外伤。 露洁公主距离更远，而且不是死士们的目标，比金锋早一步躲了过去。 金锋等人又顶过一波攻击之后，趁着敌人上弦的空当，迅速冲到石头后边。 直到此时，亲卫副队长才长长松了口气。 躲到这里，死士的手弩就射不过来，他们算是暂时安全了。 响箭已经放出去，只要他们撑一会儿，埋伏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先生，你没事吧？” 露洁公主上前问道。 “没事，”金锋摇了摇头：“幸亏你的侍卫发现及时，要不然再往前走一段，那就不好说了，谢谢你们！” “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露洁公主忍着内心的激动，摆了摆手。 她原本对这次谈判都快绝望了，但是经过这件事，露洁公主又看到了希望。 因为金锋现在对她的态度，和之前改变太大了。 如果冰儿现在在这里，露洁公主肯定抱着她亲一口。 这次多亏了她。 金锋深深看了露洁公主一眼，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前边传来一道爆炸声。 一个蹲在石头边缘的亲卫刚准备往外看，却被露洁公主旁边的另外一个侍女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亲卫冲着霜儿低喝道。 结果下一秒，一道箭矢就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如果他刚才把脑袋探出去，这一箭可能就射到了他头上。 虽然他戴了头盔，但是面甲却没放下去，很有可能被一箭射中面门！ 亲卫惊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来后，冲着霜儿拱了拱手：“多谢！” 第1681章 营救冰儿 霜儿皱了皱鼻子，算是回应了亲卫，然后就一脸担忧的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虽然她只能看到大石头。 金锋见霜儿如此，冲着江文文说道：“文文，你有镜子吗？” 随着玻璃厂的工艺日渐成熟，相关产品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普及。 其中可以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是最受女性欢迎的产品之一，很多女镖师都随身带着一个。 江文文也不例外，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金锋。 金锋拿着小镜子探出石头，对准冰儿之前藏身的地方。 现在外边已经没有活着的镖师了，敌人还在扔手雷，那么他们针对的对象只能是冰儿。 事实也是如此。 金锋刚刚把镜子探出去，就看到又有一颗手雷落到了距离冰儿藏身的石头不远的地方。 冰儿刚才应该想从石头后边冲出来，看到这颗手雷，马上又扑倒在地，双手抱头，身体尽量蜷缩起来。 好在冰儿藏身的这块石头距离死士较远，他们虽然能把手雷扔过来，但是准头已经没有那么准了，加上冰儿反应迅速，应对姿势也极为标准，还有大石头的阻拦，她才没有受伤。 等到手雷爆炸结束，冰儿快速爬了起来，甩了甩头上的碎土，准备第二次撤退。 可就在此时，又有一颗手雷飞了出来，落到石头不远处。 冰儿只能再次扑到地面上。 金锋发现死士扔手雷越来越准，不由有些担心。 亲卫副队长蹲在金锋旁边，也通过镜子看到了冰儿的遭遇。 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先生，这群混蛋把气撒到了冰儿姑娘身上，我带兄弟们去救她吧？” 霜儿闻言，赶紧扭头看向金锋。 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她主动开口，让金锋不要施救，在这里等待救援。 但是她和冰儿的关系与庆慕岚和阿梅差不多，名为主仆，实际上感情却和姐妹一样亲。 她实在开不了口让金锋不要救援。 同样的道理，她主动要求金锋去救援，也不合适，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让金锋去做主好了。 其实金锋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相信铁罐山和村里应该也已经看到了响箭，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增援就来了，到时候敌人跑慢了就是死路一条。 他现在已经安全了，坚持到增援赶到应该问题不大，但问题是，冰儿能坚持到吗？ 虽然她处于对方扔手雷的边缘位置，但是对方应该苦练过扔手雷的手法，前后扔出来的两颗手雷，距离冰儿越来越近，恐怕再来几颗，冰儿就会受伤！ 想到这里，金锋点头说道：“你们小心点！记住，你们不需要干掉敌人，更不需要活捉对方，只要能阻止他们继续扔手雷伤害冰儿姑娘就行了！” “是！” 副队长点点头：“一班留下保护先生，二班兄弟跟我去救冰儿姑娘！” “是！” 亲卫们迅速行动起来。 一班靠过来把金锋和露洁公主霜儿三人围到中间，二班则迅速靠近石头边缘集合，准备去营救冰儿。 “谢谢金先生！” 此时大家都蹲在石头后边，露洁公主便冲着金锋拱了拱手。 一向看金锋不爽的霜儿，更是直接跪下来，冲着金锋磕了个头。 如果说露洁公主和冰儿情如姐妹的话，霜儿从小就和冰儿一起训练，一起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生死，感情比亲姐妹更亲。 金锋愿意冒险救冰儿，让霜儿非常感激！ “快起来，快起来！” 金锋示意江文文拉起霜儿，摆手说道：“要不是冰儿姑娘，现在被手雷炸的就是我们，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救她！” “早就听说过镇远镖局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战友，今天总算见识到了！”露洁公主感慨道：“怪不得镇远镖局的镖师个个都愿意为先生出生入死！” “那是，我们镇远镖局的信条就是不抛弃不放弃，我们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战友！” 江文文自豪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金锋：“先生，我们做什么？” “你们带手弩的都把手弩准备好，等下如果有机会，帮忙压制敌人！”金锋回答。 “是！” 江文文答应一声，带着自己手下的镖师，趴到石头旁边。 亲卫队二班共有十人，加上副队长，总共十一人。 他们分成两队，最前面的亲卫拉下面甲，低着头走出石头，后边的人则提着火枪，用前边的队友的身体做掩护，跟在后边。 走在最前面的亲卫都是全身甲，只要护住脖子，敌人的箭矢很难伤到他们。 从石头后边走出来，除了走在最前边的两个亲卫，其他人都掏出火枪，冲着敌人大概的方向各自放了一枪。 虽然他们只知道敌人的大概位置，没办法精准射击，但火枪打出来的铁砂是喇叭形的，距离越远杀伤面积就越大。 有两个躲在树上的死士就很倒霉的被铁砂击中了。 好在因为距离较远，被铁砂击中也不致命，而且他们都受过残酷训练，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痛呼，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被铁砂击中的位置。 但是他们不出声不代表着安全了。 他们都是借助树木和草丛藏身的，亲卫们的一轮齐射打掉了不少树叶和草丛，让他们的藏身点没有那么严实了，随时可能暴露。m. 啾啾啾！ 其中一个受伤的死士发出鸟鸣暗号，询问老大是否撤退。 镖师的响箭已经放出去有段时间了，再不撤退对方的增援就到了，到时候他们就不好撤了。 结果这个死士询问了两遍，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该死，难道这家伙跑了？”死士暗忖。 不过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次被挑选来的死士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不光身手要好，还要擅长丛林穿越和潜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次来的所有死士都有家人，而且重视家人。 现在他们的家人都被权贵控制了起来，没有人敢背叛。 “难道老大被打死了？” 死士再次猜测。 第1682章 至少抓一个 不光这个死士觉得他们的老大被打死了，其他死士听到老大没有回应暗号，也怀疑老大是不是被刚才的火枪打死了。 再加上亲卫队越来越近，死士们就算接受过严酷的训练，此时也有点慌了。 距离亲卫队最近的两个死士，他们的伪装被破坏得最严重。 看到亲卫们一边走一边重新填充火药和铁砂，两人的心跳不由加快。 按照亲卫现在的速度，等他们填充好火药和铁砂，差不多就走到了自己的藏身点附近。 刚才距离比较远，铁砂就伤到了他们，如果走到旁边开枪，他们就算没有被当场打死，恐怕也得重伤。 在金锋的大本营附近伏击金锋，如果重伤被抓住的话，下场绝对比直接被打死要惨得多。 发现亲卫队快要填充好火药和铁砂了，这两个亲卫终于忍不住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树林狂奔，想要在亲卫队靠近之前逃掉。 “就等着你们呢！”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亲卫同时蹲下身子，举起手中的火枪。 刚才的齐射中，他们的火枪没有激发，现在不用填充火药。 一是他们之前走在最前边充当肉盾，双手双臂要保护脖子和脸部要害。 第二就是行动前副队长特意交代的，让他们俩不参与齐射，防止齐射之后有人想跑，他们来不及阻拦。 没想到还真被副队长说中了。 死士如果继续潜伏，亲卫们还真的没有发现他们，但是现在他们冲了出来，就成了活靶子。 俩人蹲下身子之后，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两个死士听到枪声的时候，下意识想要闪躲，但是火枪的杀伤范围太大了，他们根本躲不开。 两人都被击中，踉跄着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剩下的几个死士看到同伴的下场，又有两人受不了了，朝着亲卫队扔出手雷。 “小心手雷！” 亲卫副队长高声提醒。 他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 亲卫都穿着盔甲，普通手弩根本射不穿，但是盔甲挡不住手雷。 盔甲连接处的缝隙太多了，特别是面甲，为了保证视线，面甲是铁网的。 这种面甲可以对箭矢起到一定的阻挡作用，却挡不住手雷中填充的巨量铁砂。 不过亲卫们也有应对手雷的办法。 只见亲卫们同时向左猛冲几步，然后扑倒在地，双手抱头蜷缩起来，以最小的身体面积应对爆炸。 手雷落在他们之前的位置，然后轰然爆炸！ 此时铁罐山方向已经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死士们知道金锋的增援已经赶来了，再不走的话他们就真的走不掉了！ 这是他们最后的撤退机会了！ 于是所有死士都不约而同地冲了出来，朝着背后的树林狂奔。 此时亲卫们还在地上趴着。 发现死士逃跑，亲卫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起来追击，而是迅速收起火枪，拿出腰间的手弩，各自冲着死士的背影扣动扳机。 可惜死士们的经验太丰富了，逃跑的时候全都是z字形走位，亲卫们一个也没有射中，只能拿出火枪继续填充火药和铁砂。 等到他们填充结束，死士们已经跑远了。 就在亲卫副队长犹豫着要不要追击的时候，突然看到冰儿从藏身的石头掠了出来，朝着一个死士追击而去。 “她不好好躲着，跑出来干什么？” 副队长气得直跺脚。 他们的任务就是来掩护冰儿，现在死士已经被惊走，冰儿也安全了，谁知道她又跑出来了。 金锋等人躲藏的巨石后边，有个镖师找到一条裂缝，可以观察外边。尒説书网 这个镖师就蹲在裂缝后边，一边观察一边向金锋汇报情况。 “敌人跑了……队长他们放箭了……没有射中……哎呀，冰儿姑娘怎么追出去了？” “什么，冰儿追出去了？”金锋闻言一惊，扭头看向露洁公主：“你快把她喊回来啊！” 谁知道露洁公主非但没有喊冰儿，反而冲着霜儿说道：“你赶紧去帮冰儿，你们俩至少抓一个活口回来！” 金锋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这才回过神来。 站在旁人的角度来看，今天和露洁公主发生的巧合实在太多了，露洁公主很难解释得清楚，所以她必须要抓住至少一个活口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恐怕冰儿也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所以才冲出去追死士的！ 霜儿也想到了这点，但是她又担心露洁公主：“我也走了，殿下怎么办？” “我和先生待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露洁公主催促道：“快点去，要不然就追不上了！” “先生，我家殿下就拜托您了！” 霜儿冲着金锋拱了拱手，从巨石后边一掠而起，朝着冰儿离开的方向飞掠而去。 副队长看看霜儿，又回头看看金锋所在的巨石位置，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了，扭头喊道：“先生，追不追！” 此时铁罐山方向传来的马蹄声如同奔雷一般，最多再有三分钟，铁罐山的大部队就赶来了。 于是金锋高声喊道：“追！” “是！” 副队长答应一声，下达命令：“阿泉，你左边，我右边！” 两支亲卫小队一左一右，冲进山林！ 铁罐山方向，左菲菲一马当先，从山脚冲了出来。 在她身后，镖师们如同流水一般，骑着马从山脚鱼贯而出，超过一半的镖师没有穿盔甲，有几个甚至连鞋都没有穿，应该是正在轮休的镖师，看到响箭就立刻骑马赶来了。 “菲菲，我在这里！” 金锋举着手朝左菲菲示意。 左菲菲看到金锋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只要金锋没事，其他的都好说！ 此时亲卫们才刚刚冲到树林边缘，左菲菲回头冲着身后喊道：“袅袅，你带人跟我一起保护先生，阿杰，你带人去帮他们抓捕歹人！” “是！” 一个镖师和一个女工同时应命。 女工举起手挥舞了一下，带人冲着金锋藏身的巨石赶来，镖师则带着自己的手下，朝着树林而去。 左菲菲自己也跳下战马，朝金锋大步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巨石旁边，左菲菲突然看到一支箭矢从金锋背后的树林飞出，直奔金锋的后脑而去！ 第1683章 中箭 金锋本来被亲卫和江文文带领的镖师围在中间，但是因为左菲菲带人赶来，亲卫和镖师们都以为危险已经解除。 虽然大家都继续蹲在石头后边没有起身，但是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之前朝着树林方向警戒的亲卫和镖师，也转过身来看左菲菲他们。 谁能知道这时候还有一个杀手藏在巨石后边暗中放箭？ 左菲菲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状，尖声喊道：“小心后边！” 大部分亲卫和镖师闻言，都下意识转头看向金锋后边，也有几个反应快的没有去看，而是第一时间扑向金锋。 可惜他们几个距离金锋太远，箭矢的速度又太快，根本来不及。 金锋刚才扭头去看追杀死士的亲卫，没有看到左菲菲的表情，等听到她的喊声，再回过神来，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箭矢就要射中金锋的后脑，蹲在他旁边的露洁公主突然扑到金锋身上，直接把金锋扑倒在地。 “保护先生！” 亲卫和镖师终于回过神来，迅速站了起来，在金锋和树林之间组成一道人墙！ 亲卫们早已上膛的火枪也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扣动扳机。 他们正前方的树林顿时落叶翻飞，树枝都被打下来不少。 可是枪声刚刚停下，就看到一颗手雷从石头后边飞了出来，直奔人群而来。 此时亲卫和镖师都盯着树林呢，岂能让手雷落进来？ 不等手雷飞到人群上空，就看到两个镖师冲了出去，抡起手中的刀鞘向手雷砸去。 手雷就好像被球棒击中的棒球，朝着右后方飞去，还没飞多远就炸了。 几乎在手雷爆炸的同一时间，一道人影从手雷扔出的石头后边冲了出来，速度飞快地朝着树林深处飞掠而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暗杀小队消失的小队长。 其实他刚才并没有被击中，也没有逃走。 而是在冰儿发现破绽叫住金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冰儿是个高手，也意识到这次行动大概率要失败了，而且他们恐怕也很难逃走。 当年训练他的教官曾经说过，天下没有死局，只是困在局中的人没有找到破局的办法罢了。 这些年来，正是靠着这个信念，他完成了好几次旁人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因此被权贵青睐，得到了娶妻生子的资格。 所以死士队长没有逃走，也没有绝望，而是迅速的分析局势。 看到那块巨石后，死士队长立刻做出判断，认为金锋大概率会躲到那块巨石后边。 因为那块巨石距离金锋最近，而且体积足够大，是暂时藏身的好地方。 于是死士队长在下达攻击命令之后，就趁着双方交战的时机，迅速跑到巨石后边的小树林藏了起来。 事实上，死士队长猜对了，金锋在亲卫和镖师的保护下，藏到了巨石后边。 但是死士队长并没有立刻做出攻击，因为当时霜儿还在金锋旁边，亲卫和镖师也都保持着足够高的警惕，他不管是放冷箭还是扔手雷，成功的概率都太低太低了，而且还会暴露自己。 于是死士队长就耐心的潜伏，默默等待。 他的等待没有白费，很快霜儿就被露洁公主安排走了。 如果换做旁人，铁罐山那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霜儿也走了，恐怕就会忍不住动手了，但是死士队长依旧没有动手。 一直等到左菲菲赶到，亲卫和镖师的注意力被铁罐山援军吸引，都转头看向别处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才终于动手！ 死士队长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他没有选择杀伤范围更大的手雷，而是选择了箭矢！ 因为手雷的杀伤力虽然大，但是扔出去的手雷，速度远不及箭矢，而且金锋很可能穿了内甲，铁砂不一定能杀得死他。 而箭矢虽然只能杀一个人，但是威力大，只要让他射中，金锋必死无疑。 死士队长对于自己的箭法又极为自信，根本不担心射不中！ 至于手雷，则被他用来当做得手之后逃跑的掩护手段！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故意挑了一个金锋扭头去看别处的时候放箭。 不得不说，死士队长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很强大，计划也称得上天衣无缝。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露洁公主的反应速度会这么快！ 在放箭的同时，就意味着他的位置已经暴露。尒説书网 死士队长也来不及看金锋有没有中箭，等到亲卫的齐射过去，扔出手雷就开始逃窜。 这个伏击点也是他特意挑选的，几丈之外就有一条小山沟。 这条小山沟只有一丈宽，却有十几米那么深，他是练家子，又提前规划好了路线，可以借助一块比较高的石头跳过去。 而金锋的亲卫和镖师都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跳过这条深沟。 只要让他跳过去，他就能逃掉。 可惜不等他冲到小山沟旁边，江文文带领的女镖师全都扣动了手弩扳机。 而且这群女镖师做过针对死水高手的训练，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瞄准死士队长，而是按照平时训练，封锁了死士队长所有闪躲的空间！ 死士队长刚刚冲到山沟旁边的石头准备起跳，突然觉得大腿一软，随后扑倒在山沟边缘。 然后他才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大腿传来。 不用低头看，死士就知道自己的大腿中箭了！ 这时候大腿受伤，几乎是必死的局面，但是死士依旧没有绝望，也没有去查看伤势，完好的左腿在地上用力一蹬，一头扎进山沟。 铁罐山女工不等左菲菲下令，自发地绕过巨石，朝着小山沟奔去。 左菲菲此时也冲到了巨石后边，一眼就看到一根直立着的箭矢！ 左菲菲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如坠冰窖！ 箭矢直立着，说明射中了！ 但是仔细一看，发现箭矢并不是插在金锋身上，而是在露洁公主背上！ 金锋则被露洁公主压在身下。 左菲菲顿时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魂魄也全都归位，思维也终于再次恢复。 而金锋则瞪眼看着面前的露洁公主，整个人都懵了。 第1684章 自尽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金锋大大小小的战斗参加过好几次，早亲眼见过尸堆如山，血流成河的景象。 见得多了，慢慢就适应了，指挥战斗的时候，心也越来越硬。 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近距离的替他挡箭！ 这种冲击力和尸山血海完全不同。 鲜血顺着露洁公主的伤口，流到金锋身上，有些滑腻，还有些温热。 金锋觉得就好像第一次在清水谷看到断臂残肢一样，脑子里嗡嗡的，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直到左菲菲冲过来，冲着他喊，问他有没有事的时候，金锋才终于回神。 看到左菲菲要把露洁公主拉起来，金锋赶紧喊道：“轻点，多来几个人把她托起来，别拉胳膊！” 露洁公主是后背中箭，此时已经昏迷，说明被射中了要害，拉胳膊的话肩胛骨很容易向后耸动，可能会让箭矢扎得更深。 或许只是往里边扎几毫米，但是有可能这几毫米就要了她的命。 左菲菲对金锋向来言听计从，赶紧招呼道：“再来几个人，小心一点！” 几个女工赶紧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把露洁公主托了起来，趴着放到一旁的空地上。 金锋这时候才敢动弹。 从地上坐起来后，马上去看露洁公主。 只见露洁公主的右背上插着一支箭矢，背上的衣服被染红了一大片。 散落在口鼻附近的头发缓缓飘动，说明露洁公主还有呼吸，这让金锋长长松了口气，仔细打量她的伤势。 死士使用的手弩和箭矢是从镖师手里抢的，都是金锋设计的，金锋只是打眼一瞅就能确认，箭矢足足射进去超过五公分！ 箭矢应该射中了骨头，要不然以手弩的威力，绝对能形成贯穿伤。 也幸亏被射中的是右背，要是左背的话，万一伤到心脏或者大血管，那就非常麻烦了。 金锋毕竟不是医生，不敢擅自去动露洁公主，转头喊道：“来人呐，马上去把周锦叫过来，把魏先生也请过来！” “已经派人去请魏先生和小锦了！” 左菲菲回答一声，然后再次担忧问道：“先生，你没事吧？”尒説书网 “我没事，”金锋摆摆手，看向箭矢射来的树林：“凶手抓住了吗？” “现在还没有，被他窜到山沟里去了！”左菲菲摇了摇头：“但是阿霞射中了他的大腿，他肯定逃不掉！” “赶紧派人去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跑掉了！” 金锋冷声说道。 “是！”左菲菲也恨不得把凶手千刀万剐。 其实不用金锋说，铁罐山的女工们已经朝着树林追了过去，此时已经到了山沟边缘。 伸头向下边一看，发现死士老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还往外吐着血沫子。 就在女工们以为他被摔死了的时候，却看到死士老大咳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结果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山沟边缘，一排女工探出脑袋在看他。 从十几岁开始，死士老大就一直用天无绝人之路来鼓励自己，不管面对如何困难的境地，他都不愿意放弃，也从来没有真的绝望过。 但是这一刻，他心里忍不住泛出阵阵绝望。 他腿上中箭了，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刚才直接摔得昏迷了过去。 现在虽然醒了，但是全身都剧痛无比，特别是左肩和左臂，完全不能动弹了，左边的胯骨也如刀劈斧砍一般。 以死士的经验，他知道自己的左臂被摔断了，左边的胯骨应该也骨折了。 再加上大腿中箭，他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不行，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 死士队长咬了咬牙，鼓励自己，然后缓缓举起右手，想要摸摸左臂和左胯骨，确认一下伤势。 谁知道右手刚刚抬起来不到十公分，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呼啸之声。 下一秒他刚刚抬起来的右臂就被射穿了。 随后又有几道箭矢呼啸而来，分别射中他的双臂和两个大腿。 就连那个已经中过箭的大腿也没有放过。 这下死士是真的绝望了。 这里距离铁罐山和西河湾都不远，绝对是金锋地盘的腹地。 他就算在巅峰状态，一旦暴露也很难逃掉，更别提现在了。 如今他四肢全部中箭，胯骨骨折，身上还绝对被摔出了内伤，头顶上至少还有几十把手弩对着他…… 死士就算再不甘心，也想不到任何逃脱的办法。 看到女工们已经绑好绳子，顺着绳子向下攀爬，死士忍不住叹息：“看来这次是真的栽了啊！” 女工们下来得很快，几秒之后就顺着绳子滑到了山沟底部，然后端着手弩，小心翼翼向死士老大靠近。 死士老大使劲扭动脖子看向中原方向，然后惨笑一声，用尽所有力气，抬起还有一些知觉的右手，在腰间拉了一下！ 虽然下一秒他的右手就又被射了一箭，但腰间还是传来“嗤嗤嗤”的声音，还冒出一股青烟。 此时下来的女工有一半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一看青烟脸色全变了。 “隐蔽，他拉响了手雷！” 一个女工大声提醒，然后转身就跑，躲到一棵大树后边。 其他女工反应也很迅速，纷纷寻找掩护。 好在手雷爆炸有几秒的延时，山沟里的树木山石又多，女工们的反应也快，都在手雷爆炸前找到了掩体。 “渺儿，爹对不住你，爹答应回去陪你打猎，恐怕做不到了！” 死士队长朝着中原方向喃喃自语一声，然后手雷爆炸了。 他拉响手雷并不是想炸死女工，因为他知道这不可能。 死士队长只是想自尽而已。 以前死士在行动之前，都会在后槽牙里塞一颗毒药，一旦任务失败又被抓住的话，死士就会舔出这颗毒药自尽。 但是这么做的弊端很多。 首先，后槽牙藏毒，有很大的概率会脱落，死士队长曾经有一个同伴，就是因为毒药脱落，然后又不小心咬破了嘎掉的。 这种事说起来很好笑，但在死士群体中发生过很多次。 因为毒药的外壳，质地不能太坚硬，要不然被抓想自尽的时候咬不破，那就更搞笑了。 第1685章 感谢老天爷 使用毒药除了容易误服之外，有经验的抓捕者在抓住死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卸掉他们的下颌骨，以免他们服毒。 这些都是使用后槽牙藏毒的弊端。 随着金川日报的不断宣传，如今蜀军的荣誉感越来越强，很多士兵都在胸口绑一颗手雷，当战斗到最后一刻，弹尽粮绝之后，他们会用这颗手雷和敌人同归于尽！ 死士们在伏击镖师小队的时候，没少吃亏，后来他们发现这种办法比毒药好用，也开始模仿起来。 死士队长在动手之前，就把其中一颗手雷的保险解除了，现在正好用上。 随着一声爆炸，死士队长的肚子直接被炸烂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们没事吧！” 山沟上的女工趴在边缘喊道。 “没事，”下边的女工回答道：“告诉厂长，他自尽了，我们没有抓到活口！” 上边的女工马上跑过去向左菲菲汇报。 “便宜他了！” 左菲菲没好气说道。 金锋闻言也沉默了。 其实他一直觉得死士是一群很可悲的人。 从小被训练营买走，如同养蛊一样让他们自相残杀，挑选其中强壮者，不仅如此，还会一直对他们洗脑，让他们无条件的效忠主人。 有些变态的主人，偶尔还会让死士亲手杀掉自己的爱人或者孩子，以此来证明忠诚。 之前金锋觉得这样的人无药可救，但是认识阿梅、珠儿、沁儿，特别是北千寻跟了他之后，金锋发现死士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思想。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们也想过自由的生活。 比如沁儿，受伤之后就离开了九公主，踏上了寻找牛奔的生活。 前段时间见面，金锋能够发现，沁儿的状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金锋同情的是沁儿珠儿这种己方阵营的死士，对于权贵培养出来的死士，特别是暗杀小组的成员，金锋依旧深恶痛绝，确认一个杀一个，从不手软。 铁罐山女工赶来的越来越多，随后秦铭带着御林军，关联骏带着西河湾的镖师也赶来了。 左菲菲作为娘子军将军，又是金锋的夫人，见金锋不愿意说话，便自觉地指挥着各路兵马，以三岔路口为中心，把周围彻底检查了一遍。 女工、镖师们检查得格外认真，所有草丛都会踩平，所有大树都被严格检查，遇到可疑的地面，拔出黑刀就往下捅。 当关晓柔赶到的时候，三岔口已经被各路人马围成了铁桶。 别说杀手，一只麻雀也不可能飞得过来。 好在不管是御林军、镖师还是铁罐山女工，几乎都认识关晓柔，看到她过来，赶紧把路让开，关晓柔才顺利进入三岔路口，见到了金锋。 看到金锋的第一眼，关晓柔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因为她首先看到的是金锋胸口上的大片血迹，还以为金锋受伤了。 后来看到金锋脸色正常，还伸手去摸露洁公主的手腕测脉搏，关晓柔才意识到金锋身上的血可能不是自己的。 长长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巨石后边：“当家的，你没事吧？” 关晓柔一边询问，还一边摸了摸金锋胸口的血迹。 “没事，这是露洁的血，”金锋指了指趴在地上的露洁公主：“她替我挡了一箭！” 关晓柔不由感激看了露洁公主一眼，觉得有些内疚。 露洁公主到了村里之后，每次见到关晓柔，都会感谢她在金川和西河湾，帮她安排了住处。 但是关晓柔自己清楚，这些住处并不是她安排的，而是九公主让人以她的名义安排的。 之前九公主和金锋都和关晓柔说过这次谈判的重要性，所以关晓柔觉得没有什么，现在得知露洁公主帮金锋挡了箭，关晓柔马上内疚起来，觉得自己不应该欺骗露洁公主。 “当家的，露洁妹妹怎么样了，她会死吗？”关晓柔红着眼睛问道。 “我也不知道，得等魏先生和小锦过来看看再说。”金锋摇头。 “那我去请他们！”关晓柔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菲菲已经派人去了！” 金锋伸手拉住关晓柔。 关晓柔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周锦的声音。 “让一让，都让一让，让我过去！” 扭头看去，便看到周锦带着几个女军医，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她们并不是左菲菲派人去叫来的，而是看到黑烟，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 只不过医疗室没有战马，她们先是跑到马厩取马，过来的晚了一些。 和关晓柔左菲菲一样，周锦一进来就先找金锋，看到金锋没事，长长松了口气，然后才看到趴在地上的露洁公主。 “小锦，露洁妹妹帮你师父挡了一箭，你快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关晓柔朝着周锦招手。 周锦一听露洁公主是帮金锋挡箭受伤的，赶紧提着小药箱跑了过来，蹲到金锋旁边。 一边观察箭矢，一边伸手在露洁公主的脖子上摸了一下。 关晓柔双手合十，不知道在祈祷着什么。 金锋看到周锦收回手，赶紧问道：“怎么样？” 他虽然是周锦的师父，但他教周锦的只是一些外科常识而已，具体的医术，周锦都是跟魏无涯学的。 这两年时间，周锦不知道治疗过多少伤员，和魏无涯一起解剖过大量尸体，实践经验极为丰富，在医术上的造诣，早就比金锋这个师父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绝对称得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为这个，魏无涯没少吐槽金锋，说他收了个徒弟，结果却甩手扔给自己不管了。 金锋每次都笑哈哈地说，回头让周锦磕头端茶，再拜魏无涯为师。 周锦每次也都笑眯眯地答应。 虽然金锋没有教自己太多东西，但是周锦依然感激他，也在心里把金锋当成师父。 听到金锋询问，周锦赶紧回答道：“箭头应该射中了骨头，大动脉跳动有力，呼吸也基本正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周锦这么说，关晓柔长长松了口气：“感谢老天爷！”尒説书网 “既然如此，她为何会昏迷，而且现在还没醒？”金锋问道。 关晓柔闻言，也看了过来。 第1686章 抓住两个 背部中箭，如果没有伤到要害，一般不会昏迷。 战场上，有的人身上中了好几箭还在继续奔跑。 周锦用小剪刀顺着箭矢射出的破洞，小心的剪开一个小口子，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的位置，推断道：“她可能伤到了肺部，而且过于紧张，所以造成了昏迷。” 正说着话，一个女镖师带着魏无涯和老谭挤开人群进来了。 两人都穿着蓑衣，老谭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们俩都在试验田干活，看到响箭赶紧让亲卫去牵马，来得稍微晚了一点。 老谭见金锋没事，周围的局势也控制住了，这才把镰刀插进战马前边的褡裢中。 “魏先生您来的正好，快来看看露洁妹妹怎么了？” 关晓柔着急喊道：“他替当家的挡了一箭，晕过去了！” 魏无涯本来对这个东蛮公主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听到露洁公主是替金锋挡箭受伤的，赶紧快走几步过来，蹲到露洁公主旁边，先是观察了一下箭矢的位置，然后伸手搭到对方的手腕上。 半分钟之后，魏无涯收回左手，然后从后边捏住露洁公主的脖子，右手则搭在对方后背上。 左后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按压脖颈两侧，右手张开，拇指和无名指也各自按住一处穴位。 然后左右四指同时用力按压了十几秒钟，众人就看到露洁公主就像溺水者突然获救了一般，大口的喘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剧烈咳嗽起来。 刚咳两口就察觉背后传来一股剧痛，一咳起来就和刀剜了一样。 不咳又忍不住。 魏无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伸手又在露洁公主背上按了几下，露洁公主突然觉得那种想咳的感觉迅速消失了。 虽然背后依旧刺痛，但是比起刚才已经好太多了。 如果是一般人经此大劫，醒过来后恐怕人都是蒙的，但是露洁公主醒来后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扫视一圈周围，然后目光停留在魏无涯身上。 去年远征队从南方带回占城稻的种子，金锋和九公主亲自赶到码头迎接，金川日报也做了宣传，这种消息根本瞒不住。 露洁公主在东蛮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还知道魏无涯负责培育这些良种。 所以这次来西河湾，露洁公主最想见到的人，魏无涯就是其中一个。 为此她还曾经先后三次去医疗室，想要拜访魏无涯，可惜都没有见到。 想去试验田，又被告知试验田是禁地，外人不允许参观。 这也是露洁公主的遗憾之一。 虽然她没有见过魏无涯，却在医疗室见过周锦，也知道周锦和魏无涯的关系。 此时周锦这个军医负责人蹲在一旁，一副学生的模样，那么眼前这个老者是谁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露洁公主冲着魏无涯挤出一丝微笑：“有劳先生了！” “你替金先生挡箭，就是救了整个川蜀，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魏无涯摆了摆手：“你现在有伤在身，先别说话，也尽量不要咳嗽，明白吗！” “是！”露洁公主乖巧点头。尒説书网 关晓柔本来想问问露洁公主怎么样了，听到魏无涯这么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红着眼睛看向魏无涯：“魏先生，露洁妹妹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没事的，有老头子在，只要她别作死的往伤口上洒水，保证她死不了！”魏无涯自信说道。 周锦闻言不由诧异的转头看了魏无涯一眼。 一般来说，医生不会把话说得太满，就算有九分九的把握治好一个病，也只会说七分，否则万一中间出个什么差错，把话说太满了没办法交代。 魏无涯平时在医疗室看病也是如此，从来不会打这样的包票。 只有金锋隐隐有点明白，魏无涯这是担心露洁公主思想压力大，也担心关晓柔过于内疚，故意这样说的。 真说起来，这算是一种心理治疗。 其实在很多病中，心理治疗也是一种非常好的治疗手段。 病人的心情好了，恢复的也快。 比如现在，听到魏无涯这么说，关晓柔如释重负，露洁公主脸上的紧张也消失了一些。 “当家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怎么会有刺客？露洁妹妹怎么在这里？”关晓柔问道。 周锦魏无涯等人刚才一直急着救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也一起转头看向金锋。 “我们是凑巧遇到的……” 金锋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起来像是暗杀小组的手段，”周锦皱眉说道。 “该死的暗杀小组，要不是露洁妹妹替当家的挡了一箭，当家的就危险了！”关晓柔气愤说道。 魏无涯没有说话，却意味深长的看了露洁公主一眼。 按照金锋所言，露洁公主出现在这里实在太巧了，巧得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考虑到露洁公主现在的状态，魏无涯什么也没说，只是决定回头找金锋好好谈一下。 露洁公主眼神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魏无涯，发现魏无涯的表情不对劲，马上猜到了他的想法。 这种事必须解释清楚，要不然她这支箭不仅白挨了，弄不好还会引起双方的误会。 露洁公主刚准备开口，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随后就听到亲卫副队长的声音：“大家别紧张，这是露洁公主的侍女，刚才帮我们追刺客去了！” 听到副队长的声音，金锋赶紧站起来看过去。 可惜人太多了，金锋什么也看不到。 刚准备登上旁边的石头，却被左菲菲一把拉住了。 通过刚才的事，左菲菲关晓柔等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虽然周围的山林已经被镖师和女工仔细搜查，但她们还担心没有搜干净。 金锋要是站到高处，万一还有刺客躲在附近怎么办？ 不光左菲菲关晓柔她们吓住了，金锋自己也吓住了，也就没有勉强，而是冲着左菲菲说道：“菲菲，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左菲菲点点头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左菲菲带着亲卫队回来了。 冰儿霜儿跟在后边，每人手里提着一个人。 第1687章 不要误会 “先生，冰儿姑娘和霜儿姑娘每人抓住了一次刺客……” 亲卫副队长隔着老远就拱手汇报，言语中还有些邀功的味道。 可是还没说完，亲卫副队长便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露洁公主，以及她背上的箭矢。 亲卫副队长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转身去看冰儿霜儿。 结果刚刚转身，就觉得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了过去。 然后巨石旁边就传来一片密集的声音。 有黑刀出鞘声，有手弩上弦声，还有火枪解除保险的声音…… 但更多的是“不许动！”“停下！”之类的声音。 亲卫副队长转回身体，便看到站在巨石之前，满脸愤怒看着的冰儿霜儿。 冰儿左手匕首，右手长鞭，霜儿双手也各持一把短刀。 在她们对面，是数不清的镖师和女工，手持各种武器，对着冰霜二人。 铁罐山女工火枪队也第一时间把金锋关晓柔围了起来。 场面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双方随时可能打起来！ 亲卫副队长见状，一脸苦涩。 刚才他们还和冰儿霜儿两人互相配合，击杀了一个刺客，抓住了两个。 谁能想到这才没多大一会儿，双方就剑拔弩张起来。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想，副队长还是清楚自己立场的，立刻带着亲卫队，从背后包围了冰儿霜儿！ “冰儿姑娘，霜儿姑娘，你们冷静点，这是个误会！” 江文文和冰儿霜儿混熟了，赶紧站出来说道：“大家都冷静点！” “把枪收起来，别走火了！” 金锋也示意女收起火枪。 此时双方只是误会阶段，如果真走火的话，那就真说不清了。 女工们对于金锋言听计从，但是这次却没有听从的金锋的命令，不过她们也把枪口压了下去，朝着地面。 这样就算走火了，也不会打中冰儿霜儿。 如果冰儿霜儿有所异动，她们马上就可以抬起枪口射击。 “冰儿霜儿，你们把手里的武器都扔了！” 露洁公主也仰起头，虚弱地喊道：“我的伤是刺客偷袭造成的！” 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冰儿霜儿的脸色才终于有所缓和。 冰儿扭头看向金锋：“金先生，我想去陪着殿下，还希望先生把路让开！” “可以，”金锋赶紧冲着女工和镖师招了招手：“让她们过去！” 女工和镖师只是担心冰儿霜儿伤害金锋，见她们只是想回到露洁公主身边，便也不再阻拦，纷纷把路让开。 只不过女工火枪队依旧挡在金锋和冰霜二人中间，防止她们突然暴起伤害金锋。 好在冰儿霜儿并没有这么做，她们都收起武器，一左一右跪到露洁公主前边：“殿下，是我们失职，让殿下受伤，请殿下赐罪！” “大夫不让本宫多说话，你们别整这些没用的！” 露洁公主没好气地看了两人一眼：“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要是本宫看到你们再跟金先生呲牙，本宫饶不了你们……” 还没说完，露洁公主又咳嗽起来。 魏无涯见状，再次上前按住她的后背。 封建时代男女有别思想特别严重，别说露洁是公主，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轻易也不能让陌生男子触摸。 看到魏无涯按住露洁公主的后背，冰儿霜儿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他的手砍了。 但是鉴于露洁公主刚才的话，她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齐声冲着魏无涯喝道：“住手！” “闭嘴！”露洁公主说道：“这位是大夫，他在替本宫治病，你们不得对先生无礼！” 冰儿霜儿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才发现魏无涯按上露洁公主的后背之后，露洁公主果然不再咳嗽了。 而且魏无涯的举动也不算非常过分，两人便默默低下头。 关晓柔见场面终于平静下来，便再次看向魏无涯：“魏先生，露洁妹妹后背的这支箭怎么办？要拔下来吗？” “当然要拔下来，否则等化脓了就麻烦了！” 魏无涯说道：“不过不能在这里拔，得回村里的医疗室！” 有了显微镜，魏无涯已经认识到了病菌的危害，也有了消炎杀毒的意识，于是在村医疗室筹建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座手术室。 虽然这座手术室依旧简陋，恐怕连金锋前世县级医院的手术室也比不上，但是比起之前的医疗环境已经好太多了。 “小锦，你们带担架了吗？”金锋扭头看向周锦。 “带了，”周锦冲着后边摆摆手，跟着她来的两个女军医就走了过来，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折叠起来的担架。 两人快速地拉扯几下，担架就成型了。 冰儿霜儿和两个女军医一起动手，小心翼翼地把露洁公主托到担架上。 金锋和关晓柔两人特制的马车也开过来了，关晓柔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露洁公主一行人，自己则和金锋左菲菲等人坐上了金锋的马车。 金锋让魏无涯一起坐车，结果魏无涯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要骑马。 金锋拗不过他，便也没有勉强。 至于镖师和女工，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搜查逃窜的刺客，另外一部分则保护着马车，带着两个被抓的刺客，向西河湾走去。 这两个刺客已经被冰儿霜儿敲晕了，手筋脚筋也被挑了，下颌骨也卸了。 即便如此，镖师们依旧不敢大意，取来枷锁，又把两人的手脚都锁了起来。 害怕路上还有刺客，前面大量镖师散落在道路两旁的树林中搜查，天上还有好几艘飞艇来回穿梭。 女工们走在马车旁边，镖师们提着盾牌挡在女工外边。 这样一来，队伍就走得非常慢，一直走到天色擦黑才回到村子。 绕过山脚，金锋就看到束手站在村口空地上的九公主。 看到金锋推开马车窗户，九公主绷直的后背瞬间松垮了一下。 哪怕她刚才已经得到汇报，知道金锋没事，但是直到亲眼见到金锋，九公主才算彻底放心。 马车路过空地上的时候，金锋示意马车停下，朝着九公主说道：“舞阳，露洁受伤了，要去医疗室取箭，我先过去一趟！” 第1688章 怀疑 九公主虽然得到了汇报，但是汇报的重点是金锋没有受伤，事情的具体经过，九公主并不是很清楚。 金锋是事情的经历者，刺客也是针对他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了。 九公主也去过几次铁罐山，而且和金锋这次一样，她也觉得距离这么近，没必要劳师动众，安保措施非常简单，只是比平时在村里多带一支御林军而已。 至于关晓柔和左菲菲更不用说了，她们俩经常往返西河湾和铁罐山，安保措施和平时在村里完全一样。 特别是左菲菲，有几次连亲卫队都不带，只是带两个助手就来村里了。 这次伏击的金锋，如果伏击的九公主关晓柔或者左菲菲，恐怕对方就已经得手了。 所以九公主对于此事极为关注，在这里等着，一是不放心金锋，想要亲眼确认金锋安全，第二就是想问一下事情经过，从而尽快查漏补缺，以免再次出现类似的安全事件。 金锋要去医疗室，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于是九公主说道：“我也去一趟吧！” 珠儿闻言，赶紧从旁边搬来一个上马凳。 如果是平时，九公主进了马车之后，珠儿会骑马跟在后边，但是今天金锋出了事，珠儿也有点惊了，干脆和赶车的马夫一起坐到前边。 马车里，金锋坐在中间，面朝马车门，左菲菲坐在左边，关晓柔坐在右边。 见九公主进来，左菲菲赶紧往门边上挪了挪，把靠近金锋的位置让了出来。 九公主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左菲菲刚才的位置，问道：“夫君，怎么回事？” 于是金锋又把事情经过给九公主说了一遍。 九公主听完，和魏无涯一样，第一反应就是露洁公主和冰儿她们出现在三岔路口也太巧了，巧得一点都不正常。 只不过当时在巨石旁边人太多，魏无涯没有提醒金锋，此时马车里没有外人，九公主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怀疑：“露洁出现的是不是太巧了点？” “我也这么觉得！”左菲菲跟着说道。 关晓柔非常感激露洁公主救了金锋，听到九公主怀疑露洁公主，她还有点生气，可是左菲菲也这么说，关晓柔不由也蹙起眉头。 仔细一想，九公主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露洁公主接连两次和金锋“巧遇”，的确太巧了。 而且露洁公主这两天一直在找机会谈判，这不得不让关晓柔更加多想。 “你觉得这次刺杀和露洁有关？”金锋问道。 “目前有些怀疑，”九公主看向金锋：“我想安排人去调查一下，到时候可能需要询问露洁和她的侍女，夫君觉得如何？”m. “舞阳，露洁妹妹替当家的挡了箭，咱们不感谢她，还要派人去调查她，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关晓柔小声说道：“而且当家的刚才也说了，如果不是冰儿及时发现，当家的这次凶多吉少，如果露洁和这次刺杀有关，又何必提醒呢？” “姐姐，很多时候，事情不是咱们看到的那样。”九公主说道：“如果这次刺杀并不是为了真的刺杀夫君，而是为了促成谈判呢？” 关晓柔被问住了。 是啊，如果这次刺杀是露洁公主策划的，目标也不是真的刺杀金锋，而是为了促成谈判，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毕竟这件事中太多巧合了，而且冰儿发现埋伏者的过程也有些“太假”了。 关晓柔又不是没见过死士高手？北千寻还跟她一起钻过好几次被窝呢。 死士高手除了身手比普通人好，反应速度比普通人快一些，其他的和正常人也一样。 受伤了一样会疼会流血，流血多了一样会死，也会忘记事情。 冰儿能够追回死士高手，关晓柔觉得正常。 因为死士和死士也不一样，关晓柔听说过，露洁公主是草原上一任老单于最小的女儿，一直被老单于当做掌上明珠。 冰儿霜儿能被挑来保护她，想必都是草原皇室培养的众多死士中的佼佼者。 就和九公主身边的沁儿珠儿一样。 虽然北千寻和阿梅也是死士高手，但是真的以死相搏，北千寻和阿梅大概率不是沁儿珠儿的对手。 冰儿霜儿打得过权贵培养的死士很正常，但是冰儿只是从三岔路口走一趟，然后就能发现有一个灌木丛发生了变动，这的确有些离谱。 已经不是身手好，反应速度快能解释的了。 想明白这些，关晓柔便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其实关晓柔对露洁公主的总体印象还不错，如果真调查出来，这件事是露洁公主做的，她会很失望。 九公主发现关晓柔兴致不高，便安慰道：“姐姐也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和询问而已，不光要询问露洁和她的侍女，江文文和其他所有在场的人，都会询问的。” “我明白！”关晓柔点头。 马车缓缓开进医疗室，露洁公主被第一时间抬进了手术室。 冰儿霜儿两人也跟了进去。 “魏先生，你来主刀吧？”周锦问道。 “我现在这一身怎么进手术室？”魏无涯说道：“而且现在天黑了，我老眼昏花的，也没有你看得清楚，还是你来吧，就当她是普通镖师就好了！” 魏无涯现在穿着种地的蓑衣，手指甲里都是泥土，要进手术室还得回去洗澡换衣服消毒，这一套弄下来，恐怕就得半个时辰。 而且魏无涯年纪大了，夜里的确看不清楚，手也有些抖。 于是周锦也不再勉强，点点头便进了消毒间。 这两年镇远镖局一直在对外征战，每次战斗都会有大量伤员，周锦都记不清自己亲自操刀过多少次手术了。 其中比露洁公主严重的数不胜数。 周锦简单的消过毒之后就带着两个助手进了手术室。 魏无涯看到金锋身边没有外人，便走过去，向金锋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得知九公主已经准备成立调查组，魏无涯就知道九公主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便不再多说这些，而是和金锋聊起试验田。 他们才没聊多大会儿，周锦就从手术室出来了。 “怎么样？”关晓柔迎上去问道。 第1689章 请求调查 “师娘别担心，箭头已经取出来了！” 周锦回答道：“和师父猜的一样，箭头射中了骨头，然后往旁边斜了一些，扎到了肺部边缘，不过问题不大，注意消毒的话，很快就能恢复。” 人体的自愈能力比很多人想象中更强。 在医疗条件匮乏的年代，很多人胳膊腿摔断了，或者锁骨肋骨摔断了，都是硬扛的。 只要能扛过感染这一关，基本上就能活下来。 只不过落下残疾是肯定的，而且不能再干重活。 但是随着金锋的科普，以及大量的伤员可以用来实践，周锦这一批军医成长非常快，外科医术的发展速度也非常快。 现在很多女军医已经可以在极为简陋的条件下独自进行手术了，手术的成功率也越来越高。 露洁公主背后有块骨头遭遇箭矢冲击，出现一些骨裂，还伤到了肺部边缘，如果放在草原上，这种伤势几乎致命，但是对于周锦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比这严重更多的伤，周锦都治好过。 安慰过关晓柔，周锦朝着金锋走来。 先是给几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师父，陛下，露洁公主说想要见见你们！” “现在吗？”金锋问道：“她不需要休息吗？” “反正她说想尽快和师父陛下见一面，师父您要不要见，您自己拿主意。” 周锦又冲着九公主行了个礼，然后去消毒间洗澡换衣服去了。 露洁公主毕竟救了自己，对方既然提出见面，于情于理都应该见一下。 于是金锋就带着九公主和关晓柔进了手术室。 珠儿不放心九公主，也跟着走了进去。 露洁公主趴在病床上，身上盖了一条小薄被子，霜儿正在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但是不管怎么擦，汗水依旧不停往外涌出，露洁公主的双手也紧紧抓着床沿。 金锋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手术过程中，都没有听到露洁公主的喊声。 金锋虽然培育出了消毒用的青霉素，却没有弄出麻醉类药品，所以女军医们在进行手术时，一般都会把病人捆绑起来，以免他们挣扎。 很多病人手术失败，也不是军医的技术不行，而是忍不住疼痛乱动导致的。 手术室门口，也经常可以听到各种惨嚎声。 可是刚才金锋却没有听到露洁公主叫一声，这说明她忍住了手术的剧痛。 这种心性，让金锋敬佩。 看到金锋和九公主进来，露洁公主还冲他们笑了一下：“身体有所不便，不能起来行礼，还望陛下国师大人晓柔姐姐见谅！” “现在就别说这些了，”金锋摆了摆手，问道：“你觉得怎样？” “比刚才好多了，”露洁公主说道：“周大夫说只要我配合治疗，很快就可以恢复。”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然后说道：“多谢你替我挡了一箭！” 说完，金锋认认真真地冲着露洁公主行了一礼。 虽然九公主怀疑这件事和露洁公主有关，但也只是怀疑而已，目前并没有证据。 露洁公主这次可是救命之恩，于情于理，金锋都应该表示感谢。 如果后边真的查出来这件事是露洁公主策划的，那以后再说。 “先生，使不得，使不得！” 露洁公主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有起来。 金锋见状赶紧站直身子，示意露洁公主趴好。 此时金锋心里有点乱，也有一些想法没有理清，不想和露洁公主说太多客套话，看到她趴好之后，金锋便直奔主题问道：“殿下要见我们，有什么事吗？” 金锋和九公主都以为露洁公主会借着这次救了金锋的机会，要求谈判，这样就能提一些要求了。 结果露洁公主并没有说谈判的事，而是笑着说道：“听说先生谈话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我知道今天这事有点巧，先生和陛下都会怀疑我……” “露洁妹妹，不是的……” 露洁公主说的太直白了，九公主和金锋还好，脸皮足够厚，可是关晓柔太单纯了，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想替金锋和九公主解释一下。 可是关晓柔刚开口，就被露洁公主打断了：“晓柔姐姐，你先听我说。” 关晓柔闻言，只能不再说话。 “我知道先生和陛下怀疑我，这很正常，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怀疑。” 露洁公主说道：“但是今天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所以我必须和先生陛下解释一下，否则对先生不利，对我不公平，对东蛮也不公平！” “首先，我要解释一下早上那次碰面，是真的凑巧碰上了。” 露洁公主说道：“下午这次，我承认，是我从黑水沟回来，故意绕到铁罐山那边的，但我只是想再和先生碰个面，看有没有机会聊一聊谈判的事，并没有其他想法，更不知道有人要刺杀先生！”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都没有打断露洁公主的话，也没有发表看法，而是示意她继续说。 “另外，我要解释的，就是冰儿。” 露洁公主看了一眼冰儿，继续说道：“冰儿天生过目不忘，不仅可以记住很久以前的事情，对于各种细节也可以记得非常清楚，先生和陛下要是不信，只管去考验，我会让冰儿全力配合的！” “过目不忘？” 金锋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一眼冰儿。 之前在三岔路口，他只是以为冰儿观察力异于常人，现在才知道，对方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九公主也深深看了冰儿一眼。 过目不忘这种事非常容易验证，露洁公主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如果冰儿真的可以过目不忘，那么这件事就很可能和露洁公主无关，纯粹是凑巧了。 而且如果没有冰儿提前发现，没有露洁公主替金锋挡了一箭……这个后果九公主不敢再想。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露洁公主计谋中的一部分。 九公主沉吟片刻，点头说道：“我会派人去核实的！” “冰儿，你好好配合，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露洁公主看向冰儿。 第1690章 路边生子 冰儿只是一个侍女，没有露洁公主那样的心机和气度。 自己明明发现了死士，救了金锋，还和霜儿一起抓了死士活口，现在却被九公主怀疑。 冰儿觉得有些委屈。 但是作为侍女，冰儿已经习惯了听从露洁公主的命令。 尽管心里委屈，却还是点头说道：“是！” 然后还不忘瞪了金锋一眼。 金锋也没有和冰儿计较，又和露洁公主聊了几句，然后出言告辞。 关晓柔扭扭捏捏问道：“当家的，我想留在这里陪露洁妹子一会儿，行吗？” 露洁公主就在旁边趴着呢，金锋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答应。 然后正准备带着九公主离开，亲卫副队长敲了敲门，在外边喊道：“先生！” “怎么了？”金锋打开房门问道。 “刚刚有兄弟来报，千寻夫人生了！”副队长回答。 “千寻生了？”金锋愣了一下，随即便转头朝门口跑去。 关晓柔刚刚坐到病床边上，听到副队长的话，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露洁妹妹，我家里有点急事，恐怕不能陪你了，明天再来看你行吗？” “姐姐只管去忙！”露洁笑着回答。 “那你好好养伤，需要什么让人去告诉我！” 关晓柔交代一声，急匆匆走了。 病房里也只剩下露洁公主冰儿霜儿三人。 露洁公主趴在床上，眼睛盯着地面，淡淡说道：“冰儿，这次就委屈你了！” 她本就聪慧，又和冰儿认识了这么多年，不用看冰儿的表情，就知道冰儿怎么想的。 冰儿以为露洁公主这是在敲打她，当即单膝跪地说道：“奴婢不敢！” “这次你及时发现了埋伏，还救了金先生一命，对咱们接下来的局面非常有利，本宫不是在怪罪你，”露洁公主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今天这事又太凑巧了，咱们必须要解释清楚。” “奴婢明白！” 冰儿见露洁公主这么说，就知道她是真的没有生气，于是胆子也大了一些，嘟囔道：“奴婢身份低微，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是殿下您千金之躯，帮金锋挡了一箭，他却还怀疑您，我是替殿下觉得委屈！” 第1691章 有儿子了 “夫君明白就好，”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又解释了一句：“冬冬本来也想去的，被我拦下来了，因为如果有人想打村子的主意，很可能从纺织厂下手，她不能突然离开！” “你做得对！”金锋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去喜鹊岭看看！” 在九公主看来，北千寻只是金锋的一个小妾而已，于是她没有勉强，点头说道：“夫君你也小心点！” “我知道了！”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带着关晓柔离开医疗室。 到了门口，亲卫早已准备好了战马。 除了亲卫队之外，旁边还多了几十个穿着盔甲的女兵。 “先生，我想着千寻夫人刚刚生产，我们不便跟着去保护您，就擅自做主去找菲菲夫人要了一队女兵兄弟来保护您！” 副队长解释一句，又指了指领队的女工：“这位妹子刚才说，菲菲夫人得知见千寻夫人生子，已经先一带人去喜鹊岭了！” “好，”金锋拍了拍副队长的肩膀：“你做的很好！晓柔，回来了记得给他发奖金！” “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副队长连连摆手。 铁锤离开后，他的压力一直很大，生怕出一点纰漏，处处都非常小心，结果还是让金锋遭遇了伏击。 他不求奖赏，只要铁锤回来不处分他就行了。 现在金锋这么说，至少不会在铁锤面前再给他穿小鞋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儿来那么多事！”金锋踹了副队长一脚，翻身跳上战马。 “当家的今天高兴，给你就拿着。”关晓柔小声说道：“等下如果千寻妹妹生的是儿子，我再给你们每人发一笔奖金！” 听到关晓柔这么说，副队长终于回过神来，笑眯眯答应：“谢谢夫人！” 然后屁颠屁颠的给关晓柔搬了个上马凳。 可惜关晓柔根本用不着，左脚往马蹬子上一搭，轻轻松松翻到了马背上，然后和金锋一起，带着女工们朝着村口狂奔。 喜鹊岭就在长蛇沟旁边，距离村子更近。 金锋和关晓柔跑到的时候，喜鹊岭下边已经拴满了战马，从山下到山上，隔几步就有一个女工站岗，头顶上还有两艘飞艇不停巡逻。 这种安保规模，别说死士，就是一只野兔也很难靠近。 喜鹊岭地势比较陡峭，只有一条平时百姓放羊的羊肠小路，如今天已经黑了，骑马太不方便，金锋便跳下战马，步行上山。 往前走了几分钟，金锋突然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于是再次加快步伐。 绕过一片山石，在一片草堆中见到了一身盔甲的左菲菲，抱着孩子的润娘，以及靠着石头席地而坐的北千寻。 在她旁边放着黑刀、手弩、手雷、火枪、短刀、匕首…… 距离北千寻不远处的草地被血水打湿了一大片，旁边的野草也散落不少，应该是北千寻刚才生孩子时为了忍痛揪掉的。 不过北千寻此时状态看起来不错，看到金锋和关晓柔过来，还冲着两人笑了一下。 “千寻，你没事吧？”关晓柔快走两步，蹲下去拉着北千寻的手关心询问。尒説书网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能有什么事？”北千寻扬了扬下巴，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姐姐，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千寻姐姐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正拿着匕首自己隔脐带呢！”润娘跟着说道。 关晓柔生过孩子，知道其中的凶险，听到润娘这么说，哪怕已经看到北千寻没事，她还是被吓得不轻。 想要伸手打北千寻一下，但是看到她现在这样，又把手放下了。 最后伸出手指在北千寻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平时虎就算了，马上要生孩子了怎么还能这么莽撞呢？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骑马跑这么远，幸亏你的胎位正，要是胎位不正，你和孩子就都危险了！” “这有什么，以前在训练营的时候，有个姐妹在野外训练时，被豹子把肚子抓破了，肠子都跑出来了，结果她捧着肠子杀死了豹子，还自己把肠子塞了回去！”北千寻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关晓柔斜着眼睛问道。 北千寻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其实就是一种回答。 这个死士的下场肯定不会很好，而且她和北千寻的感情应该不错。 关晓柔见北千寻这样，也知道自己说到了她的痛处，赶紧岔开话题，朝着润娘问道：“润娘，男孩儿女孩儿？” “男孩儿！”润娘笑眯眯回答。 “真的吗？”关晓柔着急问道。 “姐姐你看！” 润娘掀开小毯子，把孩子抱到关晓柔面前。 关晓柔看了一眼，确认了孩子的性别，然后朝着村子方向跪下来：“多谢祖宗保佑，当家的终于有后了！” “你这话说的，大妞二妞不是我的孩子吗？”金锋没好气说道。 “大妞二妞都是闺女，能一样吗？”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然后从润娘手中抱过孩子，坐到北千寻身边：“千寻，你真是好样的，等你出了月子，我带你去给祖宗上香！” 按照大康旧礼，小妾的地位几乎和奴婢一样，是不能去祠堂给祖宗上香的。 金锋虽然不在乎这些旧礼，但是关晓柔在乎啊。 所以平时上香时，都是她自己过去，就连润娘都不带。 后来九公主生了孩子，她才让九公主一起过去。 现在北千寻给金锋生了儿子，自然也有了去给祖宗上香的资格。 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北千寻，此时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 “那你再歇一会儿，等会儿让她们用担架把你抬下去。” “不用，我能骑马……” 北千寻赶紧摆手。 在她看来，被人用担架抬着很丢人。 “你刚生完孩子，骑什么马？” 关晓柔拿出正房大妻的架子来：“老实听话的去坐担架，没出月子之前，你要是敢骑马，我就把你那匹青马的腿打断！” 第1692章 审问死士 北千寻在西河湾住了这么久，对关晓柔也算很了解了。 关晓柔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跟谁也不争不抢，但只要牵扯到金锋和孩子，关晓柔会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非常具有攻击性。 北千寻要是真在月子里骑马，关晓柔很可能真把她的马腿打断。 这匹青马是不可多得的良驹，当初不少人都看上了，北千寻专门去找到张凉，才把这匹青马弄到手，平时宝贝得不行，要是被关晓柔把马腿打断就太可惜了。 强如北千寻，此时也被拿捏了，乖乖点头说道：“明白了！” 关晓柔这才满意，抱着孩子来到金锋面前：“当家的，你有儿子了，快来看看你儿子！” 金锋伸手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到怀里。 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有视力，但是孩子却伸出小手，抓住了金锋的手指。 不知道是血脉感应还是心理作用，这一瞬间，金锋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暖意。 “我也有儿子了！”金锋抱着孩子喃喃自语。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当家的，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关晓柔说道。 金锋是起名困难户，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就在考虑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可惜一直没有想到满意的。 于是金锋抱着孩子蹲到北千寻旁边：“千寻，你起吧！” “我？”北千寻愣了。 封建时代，起名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家里有长辈的，一般都是长辈来起，像金锋这种家里没有长辈的，也是男人起，很少会让母亲起名。 “你是孩子母亲，刚才又冒了那么大危险，当然应该由你来起名！”金锋点头。 北千寻有些意动，但还是转头看了一眼关晓柔。 其实关晓柔不太想让北千寻起名，但是金锋既然说出来了，她也不能当众驳了金锋的面子，笑着问道：“妹妹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我的确起了一个，”北千寻赶紧点头：“当家的曾经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觉得这句话说得非常好，所以想给孩子起名叫金石开，当家的和姐姐觉得如何？” “金石开？”金锋微微点头：“不错的名字，就这个了！” 北千寻起的名字，金锋也同意了，关晓柔也不好再说什么，笑着称赞北千寻起的名字好听。 几人聊着天，周锦带着助手也赶来了。尒説书网 魏无涯年纪大了，爬山有些吃力，就在山下等着。 润娘帮北千寻穿好衣服，然后扶着她躺到担架上，由四个镖师一起抬着下山。 下了山，魏无涯把了脉，确认北千寻很健康，关晓柔便让镖师抬着北千寻回去。 喜鹊岭距离西河湾不算很远，金锋也不再骑马，抱着孩子跟在担架旁边。 北千寻躺着无聊，就问起响箭的事，金锋今天已经说了好几遍，实在懒得说了，就让关晓柔帮着说了一遍，自己则逗弄着孩子。 关晓柔对刺客痛恨不已，说的时候自然把刺客说得更加可恶。 “该死的刺客，算他们走运，没有遇到我，否则老娘非扒了他们的皮！” 北千寻咬牙说道：“对了，东蛮公主的侍女抓住了两个刺客，其他的呢，抓住了还是跑掉了？” “不知道，”关晓柔摇了摇头：“我们走的时候，搜山还没结束，不过现在应该差不多结束了，等咱们回村说不定就有结果了。” “这两个刺客交给我吧？”北千寻问道：“我保证让他们什么都交代出来！” 最了解死士的，自然也是死士。 死士都受过专业的反审讯训练，普通镖师审讯起来比较耗时间，问出来的内容也可能是对手说的假话。 但是北千寻知道死士害怕什么，审问死士也最拿手。 “审讯的事我会安排人的，你就不用操心了！”金锋说道。 “就是，你刚生完孩子，就老老实实在家坐月子吧！”关晓柔跟着说道：“这个月我天天都会去看你，要是让我发现你不在家，就等着吧！” 北千寻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关晓柔猜得不错，他们回村的时候，负责搜山的女工指挥官也正好进村。 此时村口人声鼎沸，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金锋就把孩子交给润娘，自己带着左菲菲和女工指挥官去御书房找九公主。 “怎么样，又抓到刺客了吗？”金锋问道。 “没有，”女工指挥官说道：“我们刚开始想活捉对方，可是靠近之后才发现，对方都是高手，有两个姐妹当时就受了伤。 我们又试了几次，发现没办法靠近，而且他们跑得太快，我们害怕追丢了，就用火枪把他们击毙了！” 女工指挥官说完，担忧地偷瞄了金锋一眼。 冰儿霜儿每人都抓住了一个刺客，她们和镖师出动了那么多人，却一个活口都没抓到，对比起来实在有些无能。 她有点担心金锋责怪女工队伍。 结果金锋并没有怪罪，而是肯定了她们的做法：“你们的做法是正确的，咱们正常人想在丛林中抓到这种高手几乎不可能，尽早击毙也省得他们跑出去。 至于活口，有两个就够了！” “多谢先生理解！”女工负责人长长松了口气，然后告辞离开。 等女工负责人走后，九公主叫来金锋的亲卫副队长：“露洁的侍女抓刺客的时候，你们看了吗？” “看到了，”副队长点头道：“我们最开始追的那个还没跑多远，就被冰儿追上了，她和刺客周旋的时候，我留下一队人帮她掠阵，然后带人去追下一个，眼看着就追不上了，霜儿姑娘从一旁抄近路拦住了对方，然后把对方敲晕了。” “从头到尾，刺客离开过你的视线吗？”九公主又问道。 副队长露出回忆之色，仔细想了一阵后说道：“没有！” “行，”九公主点点头，示意副队长出去。 “你怀疑冰儿霜儿偷梁换柱了？”金锋问道。 “只是随便问一下，排除一下。”九公主淡淡回答。 金锋准备说话，珠儿从门口进来了：“陛下，先生，刺客招了！” 第1693章 难道她记错了？ 北千寻是死士，珠儿也是。 而且珠儿和冰儿霜儿一样，是皇室培养出来的，综合素质比北千寻更强一些。 而且珠儿不仅是九公主的侍女，还是九公主的助手，掌管着整个广元的密谍司，也是密谍司中最精锐的一股力量。 刺客被带回来后，就被密谍司带走了，珠儿的副手亲自带人负责审讯。 没有经历过刑讯逼供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其中的可怕。 死士也是血肉之躯，密谍司那边一上手段，他们就知道遇到高手了，也明白自己很难撑过去。 再加上珠儿副手的心理攻势，有一个死士很快就扛不住交代了。 于是珠儿的副手就利用这份供词，去审讯另外一个死士。 刚开始这个死士还不信自己的同伴这么快就挺不住了，不愿意配合，直到珠儿的副手说了几件只有他和同伴知道的事情之后，这个死士才不得不相信，他的同伴真的撂了。 被俘之后，又遭遇了一顿审讯，已经够让人绝望了，现在同伴也背叛了，于是这个死士的心理防线也被摧毁了，竹筒倒豆子一般，问什么说什么。 “他们都交代了什么？”金锋问道。 “什么都交代了，”珠儿回答道：“他们一个是晋王培养的，一个是江南吴家培养的，据他们交代，其他几个被击毙的，也都来自于江南和中原的豪族，本次潜伏到金川的目标，是刺杀先生……” 珠儿说完，把副手写的审讯报告递了上来。 金锋接过报告，九公主也凑了上来。 因为秦地的战斗几乎到了尾声，等蜀军完全占领秦地，那么地盘就会扩大一倍左右。 因为打土豪分田地的举措，秦地百姓对镖师极为拥护，为了保护来之不易的田地和低赋税，不少秦地百姓主动要求参军，帮蜀军打仗。 到时候金锋不光地盘大了一倍，兵源也会多一倍，会更难对付。 所以中原和江南的权贵都急了，再次派出死士小组，对金锋实施斩首行动。 只要金锋一死，川蜀差不多就倒了一半。 其实金锋和九公主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而且都觉得大康权贵动手的可能性比露洁公主更大。 因为东蛮人和大康人在穿衣、饮食、说话上，都有不小的差别，而且东蛮如今分裂成好几方势力，露洁公主手下只是其中一方势力而已。 而且东蛮现在打得不可开交，实力大损，露洁公主之前又只是个吉祥物，最近因为牧民的拥戴，才在草原上有了一席之地，很难一下子调来这么多死士。 牧民可能见过露洁公主一次，或者听她说过一次演讲，就愿意拥戴露洁公主，但是死士绝对不会。 死士一般只会效忠于一个人，除非像北千寻这样没有主人了，彻底自由了，才会接纳和信任其他人。 这样的人，岂会因为露洁公主几句演讲就听从对方调遣吗？ 所以从一开始，金锋和九公主就更倾向于是死士暗杀小组动的手。 针对露洁公主只是顺带而已，毕竟她们也的确有嫌疑，而且已经住到了村里，容不得有侥幸之心。 所以第二天一早，小玉便安排人去医疗室把冰儿交到了后山。 金锋、关晓柔和左菲菲润娘等人也来了，坐在凉棚下来。 九公主为了保持威严，没有出席。 “冰儿姑娘，等下请你骑马从这条路走一趟，等你过去之后，我们会在路边挑选几处草丛做出一些改变，如果你回来的时候，能发现哪里被动过，就算通过了测试！” 小玉解释了一下测试规则。 “明白了！”冰儿微微点头，然后踢了踢马肚子，沿着小玉所指的山路向前走去。 冰儿走得不快不慢，和昨天经过三岔路口的骑行速度差不多，一边走一边随意看着路边的草丛树木。 十几分钟后，负责在空中瞭望的镖师在热气球上吹响哨子，然后挥舞旗子示意冰儿已经到了山路另外一端。 小玉向金锋请示一下，然后朝着等在旁边的几个镖师点点头。 这几个镖师立刻驱马奔向小路。 又过了十几分钟，这群镖师回来。 “弄好了吗？”小玉问道。 “弄好了！”带头的镖师回答。 于是小玉冲着空中挥舞几下旗子，热气球上的镖师看到旗语后，又吹响哨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挥舞旗子。 山道另外一段，一个女镖师对坐在旁边喝茶吃点心的冰儿说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冰儿点点头，端起装点心的盘子，也不扶马鞍，直接纵身一跃跳上马背，然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沿着山路返回。尒説书网 所有人都觉得冰儿回去的时候会放慢速度认真观察，结果她回去的时候，速度比过来时还快了一些。 而且一边走还一边满不在乎地吃着点心。 一盘点心吃完，她正好回到起点。 “冰儿姑娘，可曾发现哪里变了？”小玉上前问道。 左菲菲、关晓柔和润娘都激动地站了起来，就连金锋也竖起了耳朵。 冰儿擦了擦嘴上的点心残渣，然后把盘子放到战马褡裢中，淡淡说道：“你们总共动了四个地方，首先是那块红色石头和青色石头旁边的草丛，还动了小河边第二棵野枣树第七根树枝。” 听到冰儿这么说，关晓柔左菲菲和润娘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刚才小玉来跟金锋汇报过，镖师动了哪些地方，和冰儿说的完全一样！ 刚才测试开始前，小玉故意说会动一些草丛，就是为了迷惑冰儿，让她觉得镖师只会动草丛。 实际上镖师还动了一棵树的树枝，而且找了一个山道背面，不容易被看到的树枝。 结果还是被冰儿发现了。 此时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冰儿真的可以过目不忘了。 但是小玉出于职责，还是问道：“你不是说四处吗，还有一处是哪里？” 因为她安排镖师只动了三处地方，就是冰儿刚才说的那三处。 怎么对方说发现了四处呢？ 难道她记错了？ 第1694章 薄礼 所有人都看着冰儿，想要听听最后一处地方是哪里。 冰儿笑了笑，说道：“最后一处地方在枣树旁边，多了几个马蹄印和脚印，应该是你们的人去枣树折树枝的时候踩出来的，我就是看到这几个脚印，才去注意枣树的！” 站在一旁的两个镖师闻言，不由低下脑袋，显然冰儿说对了！ “厉害！” 金锋起身鼓掌：“以前只是听人说过，有异人可以过目不忘，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现在相信我们了吧？”冰儿有些赌气似的问道。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们的，要不然昨天你和霜儿都在医疗室，我也不敢去看望露洁公主不是？” 金锋一脸真诚的说道：“之所以让你来做这个测试，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这个测试如果不做，恐怕露洁公主心里也是个坎，你说对不对？” 站在旁边的小玉暗自撇了撇嘴。 金锋以前多实诚，自己随便调戏一句，他得脸红半天，现在说瞎话是越来越利索了，一口气说三句，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还一副真诚的样子。 但是冰儿还真吃这套。 听完金锋的话，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是啊，昨天金锋和九公主去医疗室看望露洁公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珠儿，如果她和霜儿想对金锋不利的话，成功的机会非常大。 但金锋还是去了，而且和露洁公主聊了很长时间。 从这一点看，金锋的确是相信他们的。 事实上，今天的测试，也是露洁公主主动提出的，而且和金锋说的一样，如果他们不答应的话，这件事会成为一根刺，永远卡在露洁公主心里，也会卡在金锋和九公主心里。 对于接下来的谈判，是极为不利的。 想到这里，冰儿冲着金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金先生！” “不用谢，话不说不明，现在说开了，大家心里都没有疙瘩了，多好！”金锋笑着回了一礼。 冰儿最初对金锋的印象不好，后来在西河湾听说他对待北千寻和沁儿的态度后，印象有所改观，现在听到金锋这么说，对他的印象变得更好了一些。 草原人生性直爽，冰儿最讨厌中原书生拐弯抹角说话，金锋这种直来直往的谈话方式，让冰儿觉得很好。 “既然金先生这么说，那冰儿也就斗胆僭越说句实话，”冰儿说道：“金先生，这次的刺客真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能发现他们，除了草丛和树枝之外，最大的原因是他们发出了暗号，被我听到了！” “什么暗号？”金锋皱眉问道。 “这样的，”冰儿说着，用手指捏住嘴唇，学了一声鸟叫。 鸟叫极为逼真，如果不是冰儿就站在自己身边，金锋绝对会认为，本来就是有一只鸟在山里鸣叫。 “先生可以去打听一下，我们这种人在训练的时候，都会进行暗号方面的训练，大部分是以鸟鸣为主，只是每个训练营教的暗号不太一样罢了，有的学这种鸟叫，有的学那种。” 冰儿解释道：“那天我就是听到了对方的暗号，才确认有杀手，然后根据暗号的声音，发现了他的位置。 当时我正好看到刺客要朝你放箭，就没来得及解释，先去救你了！” “原来是这样！”金锋闻言，微微点头。 他之前的确听北千寻说起过这事，北千寻还曾提议让镖师也学习，但是金锋觉得这种联络方式学习难度太大，会占用镖师太多精力和时间，而且他自信以后可以把无线电弄出来，所以就没有同意北千寻的提议。 人嘴模拟出来的鸟叫和真实鸟鸣终究有所区别，普通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冰儿霜儿都是死士中的佼佼者，堪称六边形战士，一听就听出来了。 这也是解释了她当时为什么能够第一时间扑上去，磕飞射向金锋的箭矢。 “这次我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多亏了冰儿姑娘！” 金锋又朝着冰儿行了一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哎呀，我救你就是顺手的事，金先生不必挂怀！” 冰儿有些手足无措的摆了摆手：“其实你最应该谢的是我家殿下，她为了救你，差点把命搭进去！” “露洁殿下我回头一定会去郑重感谢，但是一码归一码，没有你，我恐怕就直接闯进刺客的埋伏圈，第一箭就把我射死了！”金锋诚恳说道。 然后又冲着后边招了招手，关晓柔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金锋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露出一排金锭和两把黑刀，以及两把望远镜。 “冰儿姑娘，多谢你救了当家的！” 关晓柔捧着托盘微微半蹲，朝着冰儿行了一礼：“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希望冰儿姑娘不要嫌弃！” “这怎么使得？”冰儿连连摆手，眼睛却被托盘吸引了。 吸引她的不是那些黄金，而是黑刀和望远镜。 其实东蛮在大康的细作也弄到过黑刀和望远镜，但是这些东西都是镖师遇袭后遗失的，她不敢带到大康来。 现在有了关晓柔的赠予，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冰儿姑娘，我知道你是东蛮皇室的，见过大世面，看不上山沟里的东西，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冰儿姑娘不要嫌弃！”关晓柔做出一副礼物拿不出手的样子。 “晓柔夫人，你这么说简直是折煞我！”冰儿说道：“天下武人，谁不知道镇远镖局的黑刀削铁如泥，谁不想要一把？更别提千里镜了，我们公主一直想要一个，却一直未能如愿！” “那冰儿姑娘就收下吧！”关晓柔又把托盘往前送了一下。 “那我把黑刀和千里镜收下，黄金就算了吧……” 冰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诱惑。 “冰儿妹妹，哪儿收礼还挑拣着收的？” 关晓柔直接把托盘塞进冰儿手里：“全都一起收着！” 冰儿实在太想要黑刀和望远镜了，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这就对了嘛，”关晓柔趁机拉着冰儿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回去告诉露洁妹妹，等她好点了，我和当家的再一起去看望她！” 第1695章 深意 冰儿被关晓柔拉着说了一阵“贴心话”，这才带着托盘离开。 自古以来都是礼多人不怪。 冰儿来的时候心里很不爽，回去的时候心情却好多了。 一是因为金锋的话，第二就是因为黑刀和望远镜。 左菲菲看了一眼冰儿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先生，咱们至于这样吗？” 当初她曾带兵和金锋一起支援渝关城，在渝关城墙上和东蛮鏖战许久，亲眼见过刘铁带领的镇远女兵的惨状。 数千镇远军，最后只活下来几百人。 包括她带领的铁罐山女工，也有不少牺牲在渝关城墙上。 所以左菲菲对露洁公主一直没有好感。 之前金锋和九公主故意晾着露洁公主，左菲菲就没有说什么。 现在金锋对待露洁公主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关晓柔还硬塞礼物给冰儿，这让左菲菲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担心镖师们得知消息后，会对金锋不满。 “左厂长，先生这么做是有深意的！” 小玉走过来，微微朝着旁边抬了抬下巴。 左菲菲这才发现，远处有两个穿着高原服装的人正在看着这里。 虽然平时一直待在铁罐山，不是忙着厂子，就是忙着女兵的事，几乎不参与朝堂政事，但毕竟跟着金锋这么久，马上就明白了金锋这么做的原因。 之前他利用高原使者给露洁公主压力，现在则是反了过来，利用露洁公主给高原使者压力，这样对接下来的谈判更加有利。 就算能够想明白，但是左菲菲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也知道和东蛮、高原的谈判非常重要，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就轮到关晓柔上场了。 她上前拉住左菲菲的小手，把左菲菲拉到一旁：“菲菲妹妹，中午回家吃饭，咱们姐妹说说贴心话。” “好！”左菲菲跟着关晓柔离开了。 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两个高原使者。 左菲菲猜得不错，金锋今天这么当众感谢冰儿，就是做给高原使者看的。 否则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后山。 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两个高原使者回去的时候都非常着急。 到了驿站，第一时间去找纳丹。 昨天金锋遇刺，整个村子都惊得鸡飞狗跳，纳丹不可能不知道，赶紧派人去村里打听。 在李迪迪的授意下，纳丹的随从顺利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也打听到了露洁公主的身份和来金川的目的。 和当初的露洁公主一样，当得知有了竞争者之后，纳丹更加紧张了。 不等随从汇报，便着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出来什么？” “回禀大人，我们看到金锋的夫人给东蛮公主的侍女赠送了礼物！” 随从把自己刚才看到的内容说了一遍。 “金锋当时在场吗？”纳丹问道。 “在场！” “他的反应如何？” “我们没敢靠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我看到金锋给那个侍女行礼了！”随从回答。 “完了，看来金锋真的很感激那个侍女啊！” 纳丹闻言，直接瘫坐到椅子上。 他已经向金锋送了纯金拜帖，却连金锋的面都没见到，露洁公主的侍女不仅见到了金锋，还收到了金锋的礼物。 哪怕这个礼物只是一根羽毛，代表的含义也非常重要。 何况金锋还朝这个侍女行礼了…… 高原上的等级比大康更加森严，奴隶就算救了主人，主人最多赏赐一下奴隶，但是绝对不会向奴隶行礼。 因为在奴隶主看来，奴隶和猪狗的地位是一样的。 主人在山里打猎遇到了野狼，猎狗帮忙咬死了野狼，救了主人一命，主人会对猎狗行礼吗？ 显然不会！ 最多给猎狗扔几块肉骨头就不错了。 金锋主动给一个侍女行礼，说明他是真的感激这个侍女。 川蜀和谁谈判，完全取决于金锋，所以这对于纳丹来说，是一个非常坏的消息。 纳丹有些坐不住了，很想去找金锋谈谈，可惜金锋没有给他回话，他再着急也根本见不到金锋。 “大王和族人们还在等着热气球救命呢，我不能在这里傻等着！” 纳丹搓了搓手，让人取来几个木箱，向李迪迪的宿舍走去。 当来到李迪迪家门口的时候，纳丹看向随从：“你确定李大人住在这里？” 李迪迪现在住的还是在印刷厂时分的宿舍，虽然有个小院子，但是院子非常小，房屋也只有两间。 在纳丹眼中，李迪迪就是大康的大人物，这住的也太寒酸了吧？ 他有些怀疑随从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确定，”随从回答道：“我问过村里人了，而且昨天我亲眼看到李大人回来。”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李迪迪的声音：“李豆豆，你今天写不完这篇字帖就别想吃饭！” “我都和小娥约好了去抓鱼，回来再写！” 一个小女孩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门口的高原使者，吓得激灵了一下，然后扭头就往屋子里跑。 李迪迪正好从屋里出来，和李豆豆撞了个满怀。 李迪迪也看到了纳丹等人，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出来迎接，而是一把揪住李豆豆的耳朵：“赶紧给我回去写字帖，不写完哪儿都别想去！” 说完，把李豆豆揪进屋子。 把李豆豆按到桌子前开始写字，然后才重新走出来。 “对不住了纳丹兄弟，小妹比较调皮，让纳丹兄弟见笑了！” 李迪迪和纳丹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一眼随从抬着的木箱，问道：“纳丹兄弟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纳丹笑着回答：“来川蜀的一路上，多亏了李大人，我们才能穿越苍鹰部落的封锁，来了之后又多次麻烦李大人，我一直忙到今天才来拜访、感谢李大人，还望李大人不要见怪！” “纳丹兄弟太客气了！” 李迪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苦笑。 不知道纳丹是真心来送礼的，还是给自己上眼药的。 大白天的几个高原人抬着箱子穿过半个村子来给自己送礼，就算自己没有收，恐怕也会有人说闲话。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依旧热情。 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纳丹兄弟请进！” 第1696章 俭朴 李迪迪住的院子已经算是中层干部宿舍了，其实也并不大。 小小的院子不到三十平方，东北角是厕所，西北角垛着木材，除此之外，就剩下两间平房。 平房的屋檐下边还有个灶台，就算是兄妹俩的小厨房了。 两个房间，兄妹俩一人一间，李迪迪不可能把纳丹等人领到妹妹房间，只能把他们领到自己房间。 纳丹随着李迪迪进了屋子，便开始打量四周。 李迪迪的房间只有十几平方，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床，床边放了一个书桌一个凳子，床尾放了一个木箱，门口放了一个洗脸架。 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住上砖瓦平房已经是梦寐以求的好房子了，但是对于一个朝廷五品官员来说，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纳丹一群人进来，把箱子放下后，人都没地方站，更别说坐了。尒説书网 “你们都出去吧！” 纳丹挥了挥手，随从们放下箱子便退了出去。 “纳丹兄弟请坐！” 李迪迪指了指屋里唯一的凳子。 “李大人坐，我不累！”纳丹摆手。 屋子里只有一个凳子，他要是坐了，让李迪迪站着吗？ 如果是平时来做客也就罢了，毕竟他是客人，但他是来找李迪迪帮忙的。 哪儿求人的坐着，让对方站着的道理？ “坐吧，我坐这儿就行！” 李迪迪一屁股做到床边的箱子上。 纳丹见状，这才坐下，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迪迪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党项宰相府做事多年，瞅一眼就知道纳丹想说什么。 于是笑着说道：“寒舍简陋，怠慢纳丹兄弟了！” “没有没有，”纳丹赶紧摆手：“我就是觉得有点意外，没想到李大人的生活如此……俭朴！” “没办法，西河湾以前就是一个小山村，这两年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大家住的都比较紧张。” 李迪迪说道：“而且我们先生也一直说，现在国难当头，很多百姓还在忍饥挨饿，我们不能铺张浪费，而要齐心协力共赴国难。 陛下和我们先生也一直以身作则，家里没有一个婢女，做饭都是晓柔夫人和润娘夫人亲自下厨。 陛下登基之后，没建宫殿，甚至连新房都没盖一间，他们的家就在西边一百多丈外的那个院子，纳丹兄弟等下可以去看看！” “大康有陛下和金先生这样的领袖，真的是百姓之福啊！”纳丹感慨。 这不是违心吹捧，而是有感而发。 高原虽然落后，但是贵族之间的攀比却非常严重，甚至到了离谱的地步。 尕达能平定高原，算是高原诸多贵族中比较有斗志的一个了，但是平定高原之后，他也开始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和坟墓。 这在高原并不是个例，而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此时的高原人格外迷信，认为还有一个死后的世界，所以生前就开始修建墓穴，想在死后继续享受生前的待遇。 所以很多贵族在成年后就开始修建墓穴，埋葬的时候，也要带着大量的陪葬品。 奴隶陪葬同样屡见不鲜。 可惜尕达的坟墓才修到一半他就死在了东征川蜀的返程路上，尸体被牛奔连同其他士卒一起扔到了山沟里，然后炸山直接埋了，完全没用上坟墓。 实际上，尕达死了之后，他的坟墓也被苍鹰部落烧毁了。 他哥哥算是贵族中比较俭朴的一个了，现在又在逃难中，但是每到一个地方，他哥哥都要奴隶搭建巨大的木屋，木屋里的墙壁上还要钉上羊皮毯子，地上也要铺毯子。 平时吃饭睡觉，至少需要十几个女仆服侍。 比起高原上那些贵族来说，金锋和九公主的生活确实俭朴至极。 上行下效，什么将军带什么兵，金锋和九公主以身作则，其他官员自然也不敢铺张浪费。 虽然才来西河湾没几天，但是纳丹已经感受到了一种浓厚的生机。 从官员士兵到普通百姓和工人，所有人身上都充斥着一股干劲，走路都带风。 “是啊，有陛下和先生这样的领袖，是我们大康百姓的福气！” 李迪迪跟着感慨了一句，然后问道：“对了纳丹兄弟，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李大人，感谢一下李大人一路上的帮忙！” “纳丹兄弟，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必如此客套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迪迪说道：“实不相瞒，我今天还挺忙的，没有太多时间接待你！” 其实李迪迪这几天都在休假，但是把纳丹带到川蜀，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想和纳丹纠缠太多，只想好好陪陪妹妹。 至于谈判的事，自然有金锋做主，他万一说错话了，反而闯祸。 纳丹听到李迪迪这么说，有些急了，笑着说道：“既然李大人这么说，兄弟我还真有件事想请李大人帮个忙！” “纳丹兄弟请说，能帮上忙我决不推辞。” “我从高原带了些特产，想要献给陛下和金先生，还请李大人帮我转交一下！” 纳丹指了指地上的几个箱子：“李大人也知道我们黑虎部落的情况，所以我想请李大人帮我问问，国师大人什么时候有时间见我！” 说完，从地上的几个箱子中选了一个出来，抱到李迪迪的书桌上。 这个箱子并不是很大，但是纳丹抱起来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吃力，放到书桌上的时候，也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显然分量不轻。 李迪迪正好奇是什么东西呢，就看到纳丹打开了箱子，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几排金锭！ 李迪迪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微微眯了眯眼睛。 当初纳丹他们出发时，李迪迪就看到了这些箱子，只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现在他才知道，这个箱子里竟然装的是黄金！ 送给自己的箱子里装的是黄金，那其他箱子装的是什么呢？ 李迪迪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肯定会比送给自己的更加珍贵！ “李大人，第一次来拜访，我也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合适，还望李大人不要嫌弃！” 纳丹指着箱子说道。 第1697章 主动报备 面对一箱子黄金，没有几个人能不心动。 李迪迪也是个正常人，自然也动心了，但是下一秒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指了指小箱子说道：“纳丹兄弟给国师大人的礼物，我会代为转交，但是这个就算了，我不能收！” “李大人，你应该知道，我们高原人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纳丹瞪眼：“莫非李大人看不起我？” 高原上的确有这个说法，互相敬酒的时候，如果对方不喝，就是看不起敬酒的人。 送礼物也是一样，如果对方不收，就代表看不起送礼者。 “纳丹兄弟，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李迪迪说道：“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有规矩，私自收钱是要进军法堂的，按照军法，我收了你这么多黄金，足够砍好几次脑袋了，纳丹兄弟你这不是在害我吗？” “我又不是在贿赂你，这是兄弟间的赠予，我见了金先生，会向他解释的！” “不能收，真的不能收！”李迪迪摆手道：“你要是不拿走，我就没办法帮你了，因为那时候性质就变了，好像是我收了钱才去帮你办事的！” “李大人，你这……” 纳丹见李迪迪态度坚决，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那行吧，这个箱子我带走，其他的还请李大人帮我转交金先生！” “纳丹兄弟，其实我建议你先等一等，等我请示完先生，你去见先生的时候，再把礼物一起带过去，这样合适一些。” “没事，我带的还有，见到先生再送一份礼物就是了。”纳丹拍着胸脯保证。 这次来之前，他哥哥让带了不少好东西，现在送过来的只是一小半。 “纳丹兄弟，不是这样的，”李迪迪说道：“我们先生性格高洁，说不定本来想见你了，结果你送了这些礼物过去，先生反而可能不见你了，要不然显得是因为礼物才愿意见你的！” 纳丹闻言愣了一下，但是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于是也不再勉强：“那就听李大人的，对了，这些东西我先放在李大人这里吧？” “别了，”李迪迪赶紧摆手：“纳丹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家就一把锁，虽然村里现在没有小毛贼了，但是这么多宝贝，万一有人动了心思就麻烦了，我出门也不放心啊，你还是抬走吧！” “李大人既然这么说，我就先抬走了。”纳丹朝着李迪迪拱了拱手：“金先生那边，就麻烦李大人了！” “没事，这是我份内的工作。”李迪迪微微点头。 纳丹知道李迪迪不想留自己在这里，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喊随从进来，抬着箱子又离开了。 李迪迪送走纳丹之后，转头去了金锋家。 但是进了院子，他没有去找金锋，而是第一时间去了枢密院，找枢密院讲了一下事情经过，同时向枢密院相关官员报备了纳丹送礼的事。 这也是九公主新政的一部分。 官员如果遇到贿赂，可以向有关部门报备，如果接受了贿赂，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把贿赂主动上缴，便可以既往不咎。 只不过目前这么做的官员并不多。 其实正常情况下，李迪迪也不会来报备，因为他没收纳丹的好处，不怕查。 但是纳丹今天太招摇了，抬着那么几个大箱子进了自己家，肯定有很多村民看到了，他已经有些说不清了。 来枢密院主动说明情况，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枢密院官员也清楚，李迪迪既然主动来报备，大概率没有问题，于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事情过程，记录了一下，就让李迪迪离开了。 李迪迪这才去御书房求见金锋。 他的运气不错，金锋从后山回来后，就来御书房和九公主说事，正好在御书房。 得知李迪迪过来，金锋就让他进去了。 “拜见陛下、先生！” 李迪迪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起来吧，”金锋摆摆手：“找我有事？” “纳丹刚才去找我了……” 李迪迪又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锋和九公主听完，对视了一眼。 珠儿刚才过来通报，说李迪迪求见，金锋和九公主就猜到是这事。 现在证明他们猜对了。 “行，我们知道了！” 九公主示意李迪迪离开，然后问道：“夫君，你准备什么时候见纳丹？” “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金锋反问。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九公主显然更专业。 “按照我以前的打算，吊纳丹几天就差不多了，现在出了刺杀这档子事，我觉得夫君你应该先去和露洁谈一谈！”九公主说道。 “先跟露洁谈？”金锋有些意外。 东蛮距离川蜀比较远，九公主之前的态度一直不是很积极，谈成了就谈，谈不成就算了。 高原和川蜀更近，九公主的态度要积极得多。 现在纳丹忍不住了，她却先让自己和露洁谈？ “我让你去和露洁谈，并不需要真的谈出什么结果，只是再给纳丹施加一点压力！”九公主解释道：“纳丹已经急了，这时候再压一压，后边的谈判会更顺利一点。” “你就不怕压得太狠，把他吓跑了吗？”金锋反问。 “要跑他早就跑了，”九公主说道：“就算他真的跑了也没什么，高原上又不是只有黑虎部落，他跑了，咱们再挑一个更听话的部落就是了。” “这么说也是，”金锋微微点头。 他们打算在高原培养一个听话的合作对象，说白了，其实就是想培养一个傀儡帮他们暂时稳住高原。 黑虎部落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显然不是个合适的培养对象。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找露洁谈合适？”金锋又问。 “尽快吧，”九公主说道：“对了，我只是让你去做做样子，你可别热血上头，直接答应她太多东西。”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金锋没好气地敲了九公主一下。 “露洁公主那么漂亮，而且还刚刚救了你，我不是怕你把持不住嘛！” 第1698章 探望露洁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金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快吃饭了，回家吃午饭吧！” “我还有这么多奏折没看呢，你先回去吧！” 九公主指了指案头上的奏折。 最近川蜀暗杀小组活动频繁，在各地杀人放火，伺机焚烧粮库和金川商会的粮库，唐小北本来打算回来，因为这件事都没有回来。 沈秀秀实在等不及了，就先回东海了。 各地官员都在上奏折汇报损失，或者表达对暗杀小组的愤慨，要求朝廷尽快派兵剿灭。 九公主最近收到的奏折，超过三成都是说这事的，把她愁的不行。 “再忙也要回去吃饭吧？” 金锋直接把九公主拉了起来：“走吧，回去吃饭吧！” 九公主无奈，只能放下铅笔，跟着金锋回去。 两人散着步回到家，润娘和关晓柔正好把饭端上桌。 吃完中午饭，金锋又浅浅睡了个午觉，睡到半下午，才懒洋洋起床。 一出门就发现珠儿坐在纺织机前边，一边帮润娘理线，一边聊着天。 见到金锋出来，珠儿就站了起来。 金锋瞅了一圈，没有看到九公主，好奇问道：“珠儿，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沁儿不在，珠儿就是九公主唯一的侍女了，平时两人寸步不离，几乎很少单独见到珠儿。 “陛下说您下午要去看露洁公主，让我陪着你一起去！”珠儿回答。 金锋一听，这才想起来上午和九公主说过，要抽空去看一下露洁公主。 九公主肯定是不放心，派珠儿来保护他的。 其实金锋打算明天再去的，但是珠儿都来了，金锋也不好再拖，便领着珠儿和亲卫队去了医疗室。 结果到了医疗室，周锦告诉他，露洁公主已经回去了。 “不是，她不好好在这里养伤，这么着急出院干什么？”金锋问道。 “她只是中了一箭，在这里养着和回去养着没什么区别，这里每天伤员那么多，条件又差，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周锦回答道：“先生放心，我每天都会去看她，没事的。” 金锋听完，知道自己又陷入思维惯性中了。 前世病人做完手术，都要在医院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确认好得差不多了，医生才会让出院。 但是西河湾医疗室不是。 西河湾是这个世界上的外科医术起源地，还有魏无涯和周锦这种第一批外科医生坐镇，是目前外科医疗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其他地方的危重伤员，当地的军医实在救不了，就会送到西河湾来，寻找一线生机。 加上周边百姓生病了也会来医疗室看病，所以每天西河湾医疗室都非常繁忙，来来往往的病人非常多。 如果是当地的病人，手术后只要还清醒的，基本上从手术室出来，在过道里休息一会儿，确认死不了了，就被家人抬回家了。 外地的镖师，也会由后勤部抬走，去镖师的大本营休息养伤。 只有那些极为严重，随时可能会过去的病人，才会安排进病房。 即便如此，医疗室的病房也人满为患，过道里都躺的是人。 露洁公主的箭伤对于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真的不算什么。 很多战场上的士兵受了伤，又不懂得消毒或者没有医疗条件，导致伤口感染，最终丧命，或者截肢。 周锦每个月不知道锯掉多少胳膊多少腿，也不知道送走多少病人。 可以说，她的医术就是靠这些病人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这还是镖师，可以免费来医疗室，紧急情况下还有飞艇接送。 普通百姓受了伤，只能硬撑，撑过去就活，撑不过去就死。 社会进步需要时间，医疗发展也是如此，金锋对此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平时很少来医疗室，这里会让他有一种无力感。 一个护士从大门口跑来，距离周锦的办公室还有老远就开始喊：“周大夫，周大夫，飞艇刚刚送来一个紧急病人，已经送到了手术室，徐大夫让我来喊你！” 到了周锦的办公室门口，就要往里冲，却被金锋的亲卫拦住了。 平时这里经常有镖师过来，护士刚才看到亲卫，也没有仔细看，直到被拦住了，才发现金锋在办公室里和周锦说话。 “金先生对不住了，我不知道您在！” 护士红着脸解释。 “没事，”金锋摆摆手，冲周锦说道：“你有病人赶紧去忙吧，有空了回家吃饭，你师娘昨天还跟我念叨，你最近去的越来越少了。” “好，”周锦一边换手术服，一边给自己消毒：“那我就不送先生了。” “我又不是不知道路，还用你送！” 金锋帮周锦把背后的带子系上，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 周锦点点头，跟着护士跑了。 金锋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心疼。 说起来，周锦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在前世，她现在还在上高中，可是在西河湾，她已经是医疗室的一把刀了，有时候忙起来，一天一夜都出不了手术室。 拜金锋为师后，她的生活好了许多，个子长高了不少，但是比以前更瘦了，看起来和麻杆一样，手术服穿在身上乱飘。 可是这个时代不幸的人太多了，金锋现在还这样拼命，不就是想要尽可能的改变这个世界吗？ 又感慨了一番，金锋这才压下心中念头，带着亲卫队去露洁公主的住处。 露洁公主刚来的时候，九公主故意为难她，所以给她安排的到了关家村边缘，金锋绕过大半个村子，又骑马往前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地方。 露洁公主她们共住了两个院子，那些技术员住了一个院子，江文文带着镖师，和露洁公主冰儿霜儿三人住一个院子。 金锋去的时候，江文文正带着镖师在院子里练习射箭，看到金锋，镖师们赶紧收起弓箭。 “先生！”江文文迎上来敬了个礼。 金锋回了个军礼，说道：“我来看望露洁殿下，你帮我传个话！” 如果是高原使者来之前，金锋主动来探望，露洁公主恐怕也要端一下，但是现在她是一点也不敢端着了。 不等江文文进去通报，冰儿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金先生，殿下请您进去！” 第1699章 一条活路 这个院子是典型的农村院子，三间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偏房。 露洁公主三人住在堂屋中，江文文和镖师分成了两班，下了班回镖师宿舍休息。 金锋以为露洁公主会在堂屋见她，结果进了堂屋之后，冰儿却示意金锋去西偏房。 其实这有些不合规矩，但是金锋本来就不太在意封建时代的规矩，现在露洁公主又受伤了，也就没想那么多，迈步进了西屋。 珠儿赶紧跟了进去。 冰儿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金锋进了里屋，发现收拾得极为整齐干净，桌子凳子床也是新的，应该是露洁公主来了之后新买的。 毕竟这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在东海都置办院子了。 露洁公主趴在床上，冲着金锋打了个招呼：“行动有所不便，有失远迎，还望先生不要责怪！” “没事没事，”金锋摆摆手：“你是为我救我受伤的，这么说不是让我难堪吗？” “露洁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露洁公主解释道：“我出身草原，也没怎么读过书，不太会说话，要是说错了，还请先生海涵！” “这里不是朝堂，也没有外人，咱们别这样聊天了吧，太累了！” 金锋无奈说道：“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和朋友一样随便聊聊就行了……对了，晓柔给你炖了鸡汤，我让人交给文文了，晚上你热一下就能喝。” “那就谢谢晓柔姐姐了！” 露洁公主示意冰儿给金锋搬了个凳子：“先生，请坐！” “今天觉得怎么样？”金锋坐下后，随口问道。 “好多了，”露洁公主感慨道：“不得不说，名师出高徒，金先生厉害，调教出来的徒弟也厉害，周大夫的医术是真好，如果在草原上中了箭，不管射在哪里，都会化脓，弄不好就死了。 可是周大夫帮我处理完伤口，伤口根本没有化脓的样子！” “这不是我教得好，而是小锦自己的本事，还有消毒的原因。” 金锋说道：“现在虽然没有化脓，但是不代表后边也不会，你最近上药擦拭伤口的时候，使用的毛巾一定要煮一下，不要再感染了细菌。” “感染？细菌？”露洁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词，一脸疑惑地看着金锋。 随着军队的不断扩张，军医和护理人员的缺口越来越大，于是前些时候九公主又设立了军医培训班，专门用来培养军医和护士。 微生物知识是军医培训班的必修课程，所以算不上什么秘密了，露洁公主要是有心，打听出来不算难，于是金锋就向她简单科普了一下细菌和感染的知识。 露洁公主听得极为认真，听完之后感慨道：“原来如此，原来我们生病，是因为这些看不见的小虫子，以后我回去了，得跟我们的郎中也交代一下，清洗伤口的纱布必须要蒸煮消毒！” “还有平时喝水，也尽量喝煮过的开水，不要喝生水！”金锋提醒道：“还有那些腐烂变质的牛羊肉，能不吃就尽量不要吃！” “先生，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喝生水，不想吃臭掉的牛羊肉！” 露洁公主叹息一声：“可是我们没办法啊，草原上这两年实在太难了，牧民们不知道饿死了多少，别说发臭的牛羊肉，真饿的时候，恨不得能和牛羊一样啃草！” 金锋来之前，就猜到露洁公主会想办法让他援助草原，现在听到露洁公主开始哭穷，金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最近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不光你们草原上的日子不好过，我们大康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 金锋也叹息一声，说道：“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江南和中原每天都饿死不少人！” “但是大康有先生啊！” 露洁公主说道：“先生才华盖世，这么短时间内就平定了川蜀，还把川蜀治理得这么好，我相信不出十年，先生一定可以平定整个大康，让大康百姓过上好日子！” “想要平定大康，谈何容易啊！”金锋又叹息一句。 之前他也觉得自己能够制造出更为先进的武器，还有百姓拥戴，平定天下就是分分钟的事。 只要给自己几年时间，他绝对能平定中原和江南，要是一切顺利，还能把吐蕃党项和东蛮一起收复，把大康版图恢复到前世那么大。 可是随着战争继续，金锋渐渐没有那么自信了。 他能制作出更先进的武器，敌人也能想到应对之法。 之前的海东青就是个例子。 除了海东青之外，敌人还学会了利用游击战来对付镖师和飞艇。 他们不再正面硬刚，而是选择了化整为零，分散开来暗中搞破坏。 飞艇和手雷组合适用于大规模战斗，敌人一旦分散开，飞艇和手雷组合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总不能因为几个敌人躲进了山里，就派飞艇去炸了整个山头吧？ 先不说这样浪费不浪费，手雷车间的生产能力也跟不上这么造。 所以金锋渐渐意识到，光靠蛮力和武力，是很难平定天下的，所以他才开始尝试着通过谈判和扶持傀儡的方式，来控制吐蕃和东蛮。 至于党项，他现在暂时顾不上了，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徐徐图之。 “先生雄才大略，我相信先生一定可以平定天下，成为大康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师！”露洁公主又吹捧了一句，然后叹息道：“不像我，我只是一介妇人，什么都不懂，看着牧民们苦苦挣扎，却无能为力！” “殿下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你这么短时间能聚集这么多牧民，足以说明了你的能力。” 对方刚刚捧了自己那么久，金锋也不吝啬的回捧一句。 “我哪里有什么能力？”露洁公主苦笑道：“牧民相信我，才愿意跟随我，可越是这样，看到他们受苦，我心里就越难受！” 说到这里，原本趴着的露洁公主突然双腿蜷缩，跪到了金锋面前：“还希望先生发发慈悲，给我们指一条活路吧！” 第1700章 坦诚相谈 金锋实在没想到，露洁公主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因为在高原使者来之前，露洁公主一直在暗自较劲，拖着不肯谈判，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了？ 金锋意识到，恐怕东蛮的境况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困难。 “殿下，你快起来！” 露洁公主身上还有伤，金锋想要去扶她起来。 可是手伸了出去，又收了回来。 现在是夏天，茅屋中又有些闷热，露洁公主穿的本来就单薄，之前趴在床上，身上还盖了单子还没什么，现在处于跪俯姿势，而且还在在床上，从金锋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就等于没穿衣服。 金锋不敢自称君子，也从来没想过去做君子，但也绝对不会趁人之危去占露洁公主的便宜。 于是赶紧把头扭了过去，看向冰儿霜儿：“快去扶一下你们殿下啊！” 可是两人就像没听到金锋的话一样，一动不动。 冰儿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锋这样手作无措，虽然站着没动，但是眼角却微微弯了一下。 金锋见冰儿霜儿不听他的，又去看珠儿。 可是珠儿转过头去，根本不跟他对视目光。 三人明显指望不上，露洁公主身上又有伤，不能让她一直这么跪着吧？ 于是金锋只能转过去，去扶了露洁公主一下。 然而露洁公主根本不愿意起身，依旧这么跪着。 “露洁，你别这样，要聊就起来好好聊，要是不聊我就回去了。”金锋无奈说道。 露洁公主可能真的担心金锋直接走了，闻言便直起身子。 金锋听到后边的动静，这才转了过来。 “金先生，既然您说咱们可以像朋友一样聊聊天，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您没去过草原，不知道草原上现在什么样子。 这几年草原上天灾不断，牧民们本来就过不下去了，上次渝关城失败，你抓走了单……你抓走了耶律雄，各部落就陷入混战之中，牧民的日子更难过了，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还是夏天，到了冬天，死的人会更多！” 露洁公主好像找到了宣泄的渠道，跪坐在床上，红着眼睛说了一大串：“金先生，我知道您对东蛮之前南征和围攻渝关城非常不满，但那都是耶律雄他们主导的，和牧民们没关系啊！” “你们东蛮这么多年总共发动过多少次南征？你们每次南征从中原掠夺走多少财物？你可知道，为了给你们凑每年的‘赏赐’，大康百姓每年要多交多少赋税，每年要逼死多少人吗？” 说到这个问题，金锋有些激动了：“如果不是你们，大康至于沦落到如今吗？现在把责任推到一个被抓的单于身上，轻飘飘的就想把事情揭过去了？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金先生，就算没有我们，你觉得大康百姓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好吗？”露洁公主反问道。 金锋闻言，沉默了一下。 是啊，大康最根本的问题并不是东蛮党项造成的，而是土地兼并。 权贵豪族地主阶级太贪婪了，一直趴在百姓身上吸血。 其实这个问题是所有封建朝代都绕不开的问题。 一个朝代刚建立的时候，往往会比较清明，百姓的日子也会更好过一些。 除了新朝的皇帝比较勤奋开明，有进取心之外，还因为新朝刚刚建立，权贵数量没有那么多。 随着时间推移，权贵们开始开枝散叶，开朝时期的一个宰相，娶两三个媳妇儿，生十几个孩子，每个孩子再生十几个孩子……几十年时间就可能繁衍出一个数百人的大家族出来。 宰相就算再清廉，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孙子外孙去种地，肯定会去给他们谋出路。 封建时代营商环境恶劣，商人地位也低，这些人肯定不会去经商，只能去当官。 门阀就这样一代代形成了。 这些人都要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土地兼并也越来越严重。 十几年几十年可能还没问题，但是大康已经建国几百年，全国豪门阶层就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积累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百姓的血再多，也扛不住这么吸啊！ 如果再碰到昏庸的皇帝，比如陈佶，那就更加完蛋了。 陈佶倒说不上暴虐，而是他深居皇宫，早就彻底和百姓脱离了，对百姓的了解只能来自于奏折。 百姓过得水深火热，陈佶还觉得天下太平呢，每年官员们向他进献花石纲，他都高兴地不行。 土地兼并和权贵门阀的贪婪，才是导致大康灭亡的根本原因，就算没有东蛮这些外族入侵，大康也注定会毁灭。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肯定不能和露洁公主这样说。 于是金锋义愤填膺说道：“大康的确有很多问题，但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因为你们的贪婪，严重加大了大康百姓的负担，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下轮到露洁公主沉默了。 是啊，没有东蛮的持续掠夺，大康不会这么快灭亡，就算灭亡了，也和东蛮没关系。 双方的矛盾持续时间太长了。 在金锋和露洁公主出生之前就开始了，可以说这么多年来，东蛮一直在吸大康的血来生存，如果没有大康每年的岁贡来养活权贵，东蛮早就乱起来了。 时间造成的伤害，只能通过时间来慢慢愈合，根本不是一两次谈话就能抹平的。 露洁公主做不到，金锋也做不到。 相对来说，露洁公主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 包括这次，她并没有拿昨天救过金锋的事来要挟，甚至提都没提，反而一再放低姿态，试图来正常谈判。 不得不说，露洁公主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如果她上来就拿救过金锋的命来说事，金锋恐怕谈都不会跟她谈。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露洁公主这个觉悟，比如站在后边的冰儿，就觉得金锋现在太强势了，好像是在故意为难露洁公主似的。 于是便替露洁公主打抱不平：“金先生，我们殿下还救过你的命呢，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结果这话一出来，金锋还没什么，露洁公主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冰儿，给我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第1701章 谈判的机会 毕竟在皇室待了这么多年，如果是平时，冰儿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在露洁公主谈话的时候插嘴。 但是来到西河湾之后，她多多少少受到了释奴令的影响，而且昨天救了金锋，早上在后山见到金锋，又觉得他好说话，胆子就变大了一些。 原本想着替露洁公主打抱不平，结果却被露洁公主呵斥了。 不过冰儿也没敢犟嘴，而是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头也不敢抬了。 “金先生，冰儿无知，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露洁公主赶紧解释。 “没事，我倒是觉得冰儿挺爽快的。” 金锋摆了摆手，然后看向冰儿：“冰儿姑娘，你和殿下救了我，我感激不尽，如果以后你们遇到困难，我会拼尽全力去救你们！m. 但是个人是个人，国家是国家，我金锋的命没有那么金贵，不可能因为你们救过我，我就拿国家利益来做出让步！明白吗？” 冰儿没有回答，却微微咬了咬嘴唇。 站在一旁的珠儿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对金锋的表现则比较满意。 九公主安排她过来，除了担心金锋的安全之外，还担心金锋脑子一热，念着露洁公主救过她，答应露洁公主一些过分的要求。 从金锋现在的表现来看，九公主的担心是多余的，金锋并没有被救命之恩绑架，还算理智。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心里又气又急。 被冰儿这么一闹，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效果至少消失一大半。 如果不是金锋在这里，她肯定上去踹冰儿几脚。 金锋多少猜出了一些露洁公主的想法，念在冰儿救过自己命，也为了打消露洁公主的非分之想，金锋便直接说道：“殿下，你也不必责怪冰儿，就算她什么都没说，这也是我的底线！ 我确实感激你们，但是不可能拿大康百姓的未来报答你们。” “我明白，我也没有奢望先生如此，只是希望先生能给可怜的牧民一条活路。” 露洁公主红着眼睛说道：“只要先生同意，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金锋差点直接提出自己的条件。 但是他之前在渝关城和东海已经试探着与露洁公主谈过两次，可惜全都失败了。 加上来之前九公主明确交代过，他这次来的任务就是探望露洁公主，给露洁公主一些希望，但是不要谈判。 于是金锋说道：“殿下，我今天是来看望你的，谈判的事你还是去找枢密院和陛下对接吧！”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脸色一下子暗淡了。 如果枢密院愿意和她谈，她还用得着去三岔路口装作和金锋偶遇吗？ 所以露洁公主以为金锋这是在敷衍她，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金先生，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不求您现在就答应我什么，只求你能给我们一个坐下来谈的机会，别再拖着我了，可以吗？” 露洁公主说着，又俯身跪到了床上。 草原太靠北了，夏天比较短，就算现在谈判成功，金锋开始筹备羊毛纺织事宜，到了冬天都不一定来得及。 要是枢密院再拖她几个月，今年不知道又要多冻死饿死多少人。 所以露洁公主现在真的急了，也对之前和金锋较劲的行为懊悔不已。 如果当初在渝关城，金锋提出贸易的时候，她就答应下来，哪里还有现在的事情？ 金锋看了看露洁，又扭头看了冰儿霜儿和珠儿，一脸无奈。 露洁公主这时候正在生冰儿的气呢，金锋和霜儿又不熟，喊她们来扶也不合适。 而且露洁公主连着跪了两次，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该看的不该看的，金锋也都看完了。 所以他也没有再叫人去扶露洁公主，而是微微侧开身子，目光看向一旁说道：“殿下，别的我没办法答应你，但是我会招呼枢密院，尽快和你接洽！” 说完，金锋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写了个纸条：“你拿着这个纸条，随时可以去找铁世鑫，他会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多谢金先生！” 露洁公主闻言大喜。 她早就听说过铁世鑫的大名。 如果说金锋只是让她去找枢密院，那可能是敷衍她，但铁世鑫是枢密院负责人，金锋让她去找铁世鑫，那就说明真的有谈判意向。 金锋把纸条递给露洁公主的时候，看到她背后的纱衣出现一块血迹，知道她的伤口因为跪俯渗血了，便朝着霜儿说道：“殿下的伤口渗血了，你们赶紧处理一下吧！” 说完又看向露洁公主：“我就不打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能有现在这个结果，露洁公主已经比较满意了，于是点头说道：“那我就不送先生了！” “别送了，歇着吧，想吃什么，让冰儿去跟我说，我让晓柔准备！”金锋摆摆手，带着珠儿离开了。 露洁公主看着金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冰儿，露出思索之色。 金锋离开之前特意提了一下冰儿，还说让冰儿去找他，难道是看上冰儿了？ 其实金锋也只是不想等他走后，露洁公主迁怒于冰儿，惩罚冰儿，所以才多说了一句，哪里能想到露洁公主会想这么多？ 更让金锋没想到的是，他以为露洁公主就算再着急谈判，也要等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去，结果金锋回到住处没多久，就听说露洁公主去了枢密院。 谈判的事情自己不擅长，金锋也就没有过去。 枢密院里，露洁公主拿着金锋的纸条，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铁世鑫。 更让她惊喜的是，铁世鑫竟然把她领到了御书房，见到了九公主。 露洁公主当时就意识到，金锋去探望自己，恐怕就是九公主安排的。 不过就算如此，能在御书房见到九公主，露洁公主已经很满意了。 露洁公主进去的时候，九公主正在批改奏折，听到有人进来，九公主只是抬了一下头，然后一边写字，一边说道：“你先坐一下，朕把这份奏折看完，咱们再谈！” “好！”露洁公主点点头，跟着铁世鑫走到一旁。 第1702章 任何条件都答应 “殿下，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铁世鑫把露洁公主带到旁边的茶几，便急匆匆走了。 不是他故意冷落敷衍露洁公主，而是枢密院事情一大堆，铁世鑫现在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实在没时间在这里陪着露洁公主一起等。 不过九公主也没有让露洁公主等太久，看完这个奏折就过来了。 “露洁拜见陛下！” 露洁公主规规矩矩朝着九公主行了一礼。 她一直是草原上的明珠，但是在这位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面前，露洁公主不自觉的有些自惭形秽。 “来金川这些天，露洁见识到了金川的发展，陛下真是治国有方啊！” 露洁半真半假的拍了个马屁，结果还没说完，就被九公主打断了。 “朕的时间比较紧，这些客套话就不说了。”九公主摆手说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九公主怎么可能不知道露洁来干什么？只不过她就是要露洁自己提出来谈判。 露洁公主也明白九公主的用意，之前和九公主较劲，也是因为这个。 较劲的结果就是她输了。 既然输了，再继续扭扭捏捏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于是露洁公主直接说道：“我想代表东蛮和大康谈判！” “不，你代表不了东蛮！”九公主摇头。 现在的东蛮打成一团，露洁公主麾下的人马在各方势力中，可能连前三都排不上，而且愿意归附露洁公主的牧民，都是一些弱小的部落。 这些小部落实在没有活路了，所以愿意相信，也不得不归附露洁公主。 因为他们这些小部落归附大部落之后，在各方混战中就是炮灰。 没人愿意做炮灰，露洁公主答应他们，会平等对待所有部落，事实上露洁公主也尽量这么做了，所以这些小部落才愿意归附。 其实这种小部落联盟非常松散，铁世鑫和不少大臣都不是太看好他们。 但是金锋和九公主觉得，既然扶持，就应该扶持这种有一些实力，却又不是最有实力的组织。 如果对方已经是草原最强大的部落联盟，也就不好控制了。 九公主的话极为犀利，就好像一把尖刀扎进露洁公主心口。 但是她也知道九公主说的是事实，于是说道：“那我代表我们小部落联盟，来和大康谈判！” “谈什么？”九公主继续装糊涂。 “我想和大康展开贸易。” “你们有什么可以和我们贸易的呢？” “之前先生不是想要从我们草原收购羊毛羊皮吗，我们可以提供……”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九公主再一次打断露洁公主：“你们当时没有答应，所以我们已经在燕云一带筹备了自己的牛羊养殖基地，你们和党项赔偿过来的牛羊，都被养到那边了。” 这倒不是九公主信口开河，而是确有此事。 金锋一直相信求人不如求己，当初露洁公主拒绝了他的谈判之后，金锋就和九公主商量，在燕云十六州筹备了几个养殖基地。 当初东蛮和党项瓜分燕云十六州之后，几乎把汉人赶尽杀绝，土地几乎全部荒废了，成了大片大片的草地，就是天然的牧场。 东蛮和党项战败之后，赔偿了很多马牛羊。 战马被运回川蜀充当坐骑，牛羊则被就近放到了养殖基地内。 “牛羊繁殖需要时间，而且金先生说过，羊毛越多越好。”露洁公主说道。 “那你们想要什么呢？”九公主问道。m. “粮食，药材，布匹，铁器，什么都可以，如果陛下和金先生愿意把纺织羊毛的方法教给我们，那自然更好了！” 露洁公主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她自己都觉得这些要求有些过分了。 但是想起自己离开时，牧民们期待的眼神，露洁公主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东蛮是苦寒之地，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陛下您开价吧，只要能给牧民们一条活路，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真的什么都可以答应吗？”九公主问道。 “是的！”露洁公主毫不犹豫地点头。 “如果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九公主微微点头，然后说道：“甚至我还可以支持你成为草原上的第一位女单于！” 露洁公主听完，瞳孔微微一缩。 作为女性，要说她不羡慕九公主是假的。 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啊！ 但是露洁公主从来没敢奢望过，因为草原上女性的地位比中原还低，如果她要做女单于，恐怕那些已经归附她的小部落中的男人都不会同意。 到时候可能小部落联盟直接崩散了！ 而且她在金川日报上看到过一句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免费的东西就越贵。 九公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扶持她。 想要做女王，付出的代价恐怕会非常大！ 所以露洁公主心中没有任何惊喜的情绪，试探着问道：“请问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九公主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嫁给夫君！” 露洁公主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九公主一眼。 其实她刚才说任何条件都答应的时候，就想说包括她自己，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因为金锋之前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了，再说就是自取其辱。 而且九公主是金锋的妻子，当着人家的九公主的面说要嫁给金锋，这不是摆明了挑衅吗？ 所以露洁公主就没提这茬。 谁想到九公主自己提出来了。 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低头说道：“我上次提过这件事，但是金先生拒绝了……” “夫君会不会同意，你不用管，朕只问你，你愿不愿意？”九公主追问道。 露洁公主也不是傻子，此时已经明白了九公主的用意。 自己嫁给了金锋，那么就是金家的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中原人了。 九公主扶持自己做单于，如果她真的做到了，等自己把单于之位传给孩子，就等于把政权一起交给了大康！ 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第1703章 别急着答应 露洁公主当初虽然主动提出过嫁给金锋，但她只是想着到了金锋身边，能吹一吹枕边风，尽量给草原争取一些好处。 现在九公主让她嫁给金锋，还要扶持她做女王，显然是想通过这种办法来盗取草原政权。 虽然两者都是让她嫁给金锋，但是目的和结果却完全不同！ 一时之间，露洁公主也不知道如何选择了。 九公主见露洁公主迟迟没给答复，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没想好，那就等你想好了再来跟朕谈吧！”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露洁公主跟着起身，问道：“如果我答应了，陛下能给我们多少粮食药材布匹和铁器？” “我们中原每天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不可能直接给你们粮食药材布匹，”九公主直接拒绝了露洁公主的要求。 然后又补了一句：“如果你答应的话，朕可以让夫君暂时解除渤海一带的海域封锁，然后为你们提供一批渔船，你自己组织人去打渔，能打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另外，朕可以和夫君商量一下，在渝关城北侧建立一座纺织厂，你们提供羊毛，纺织出来的成品，可以给你们一半！ 至于药材和铁器，你回去列一个清单出来，只要不是特别离谱，朕可以为你们准备！”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露洁公主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九公主直接给他们提供粮食的话，吃完就没有了，但是如果九公主愿意为他们提供渔船，他们就可以出海打渔了。 以前东蛮人并不太关注海洋，直到露洁公主在东海见到了捕捞队，才明白东蛮人大错特错了。 原来海洋里的鱼类这么丰富，数量这么多，只不过以前东蛮人不懂得捕捞而已。 其实不光是东蛮人，东海渔民以前的捕捞技术和渔网也非常落后，直到金锋改进了渔网和渔船，向渔民们科普了洋流和鱼群的关系，又派出快艇侦察鱼汛之后，捕捞队的收获才越来越大。 如果九公主真的愿意为他们提供渔船，那么露洁公主也可以模仿渔溪镇的模式，在东蛮成立捕捞队，建立一座咸鱼厂，这样可以解决很大一部分牧民的口粮问题。 而且腌制咸鱼需要大量的盐分，把咸鱼运到草原深处，还顺便解决了缺盐问题。 捕捞队可以解决部分口粮问题，纺织厂又可以提供布匹，解决保暖问题。 虽然九公主要求他们提供羊毛，但是以前几乎没人专门收集羊毛，都是自然脱落了。 交给大康的纺织厂，能得到一半的成品，露洁公主已经很满意了。尒説书网 于是她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可以，我答应！” 按照九公主的要求嫁给金锋，或许会给东蛮带来麻烦，但是如果不答应九公主，她的小部落联盟恐怕连这个今年冬天都撑不过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让牧民活下来才能说其他的。 人没了，其他的都是虚的。 “你先别急着答应，朕的第二点还没说呢！” 九公主又竖起一根手指：“朕的第二个条件就是，东蛮永远并入大康！” “什么意思？”露洁公主警惕问道。 “意思就是东蛮以后就是大康的一个州，等朕助你平定东蛮之后，你不仅是东蛮的单于，还是大康东蛮州的州牧！” 九公主说道：“如果你答应，朕会在草原帮你们建造学校，学习汉字，每打下一个部落，朕都会建一座学校，教化牧民！” 露洁公主听完，就好像炸毛的猫咪一样，声音都变了：“不可能！” 刚才她只是觉得九公主想要通过她和金锋的孩子来控制东蛮，谁知道九公主竟然想直接吞了东蛮！ 露洁公主这才明白，九公主允许她成为女单于，却不允许她成为另外一个女帝！ 以前的东蛮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和大康平等的国度，现在九公主想直接把东蛮编为大康的一个州，双方的地位立刻从平等变成了上下级。 这是露洁公主无法接受的！ “其实朕也不怕告诉你，夫君早就说过，不管你们东蛮，还是党项、吐蕃，都会成为大康的一个州，你们如果选择合作，那大家就和气一点，如果你们不合作也没关系，那就战吧，一直战到你们合作为止！” 九公主淡淡说道：“如果打到最后你们还不合作，那就都去死吧，朕从中原迁百姓过去就行了！” 九公主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非常坚决。 露洁公主不光研究过金锋，也研究过九公主，知道她的性子。 九公主就是典型的帝王思想，看重的是长远和在史书上的地位。 金锋或许做不出屠戮普通牧民的事情，但是九公主绝对能做出来！ 因为把东蛮纳入版图，对于九公主这种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到时候史书可能会记载她对东蛮犯下的罪行，但是同样会记载她开疆拓土的功绩。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后人看到这段历史，大概率会称赞九公主雄才大略，并不会有人关心当时的东蛮人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 这种事不管在金锋前世的历史中，还是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都非常常见。 比如金锋前世的某位帝王，大家都知道他曾经打到了贝加尔湖，把版图打到了最大，却很少有人在意他的军队在中原王朝屠了多少城池，杀了多少当时的无辜百姓！ 如果是来大康之前，露洁公主得知九公主这么说，肯定会觉得她不自量力。 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她亲眼见到了东海和金川的发展，她相信只要给金锋和九公主足够的时间，他们真有能力把东蛮党项和吐蕃纳入版图。 露洁公主一想到九公主下令大军北上的场面，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是如果她真的答应九公主，把东蛮变成大康的一个州，那么她就是东蛮历史上的罪人！ 所以露洁公主又开始犹豫起来。 第1704章 难以抉择 大康如今的国力实在太弱了，如果不动刀兵就可以解决东蛮问题，哪怕是暂时解决，九公主也愿意尝试一下。 所以刚才她说话的语气一直保持克制。 没有人真的可以做到感同身受，能偶尔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就已经很难得了。 九公主就是这样的人。 看到露洁公主还在犹豫，便大概猜到了她的顾虑，回头说道：“露洁，看在你舍命救了夫君的份上，朕今天就跟你说几句实在的，你听完之后，再好好考虑一下。” “陛下请讲！” 露洁公主赶紧摒弃心中杂念，看向九公主。 “实话告诉你，其实朕是不太同意和你们谈判，因为只有真刀真枪打出来的江山才最稳固，这种谈判取得的江山，必然后患无穷！” 九公主说道：“所以按照朕的想法，先守着渝关城，把你们挡在关外就好了，等到朕平定了中原，国力恢复了，你们如果不愿意臣服，那就打，一直打到你们完全臣服为止，如果不服那就杀光你们最后一个人，然后从中原迁徙百姓过去！ 朕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土地，不需要多少年，人口就可以恢复！ 但是夫君悲天悯人，他一直说东蛮也说汉语，很多东蛮人的祖先都是多年前从中原逃难过去的百姓，东蛮和中原本质上同气连枝，他不想看到东蛮血流成河，也不想看到大康百姓再受战乱之苦，所以一直想通过合作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朕实在拗不过，才同意让他试试的！”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露洁公主不由咬了咬嘴唇。 她仔细研究过金锋的资料，知道九公主没有说谎，金锋的确是悲天悯人的性格。 其实他做出的很多事，在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看来，是不划算的，但是金锋就是去做了。 因为这么做对百姓有好处。 九公主见露洁公主没有接话，就继续说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东蛮人说你是叛徒，怕在史书上留下污名，但是朕可以明确告诉你，接受朕的提议，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为何？”露洁公主反问。 “因为等朕平定了中原，再去平定你们东蛮党项吐蕃，易如反掌！” 九公主自信说道：“你来大康这么些天了，应该知道朕这么说，并不是盲目自大！” 露洁公主再次沉默了。 是啊，金川的发展太快了，如果真的等九公主平定了中原再去打东蛮，东蛮真的没有任何胜算。 “所以，平定东蛮势在必行，如果你真的和自己说的一样怜悯草原牧民，现在和朕合作，是最明智，也是对牧民最有利的一种选择！”尒説书网 九公主继续说道：“对了，夫君有句话说得很好，朕今天送给你！” “什么话？”露洁公主下意识问道。 “史书也是胜利者的战利品之一！” 九公主说完，直接起身往外走，留下愣在当场的露洁公主。 现在她脑子里全是“史书也是胜利者的战利品之一”这句话。 是啊，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当然是怎么写对胜利者有利就会怎么写。 说白了，史书对她如何评价，不是取决于她做了什么，而是九公主想要史官怎么去写这件事。 当然，民间也会留下记载，但那是野史。 而且九公主说的很有道理，从目前的形式来看，现在选择臣服，是对草原牧民最有利的选择。 因为早一天和金川合作，就能早一天得到物资，就能让更多牧民活下去。 就算她现在不选择臣服，等到金锋和九公主平定中原，也一定会向东蛮下手。 东蛮依旧会被征服。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此之前，东蛮会因为寒冷和饥饿，死一大批人，等到蜀军打过去的时候，会再死一大批人。 可是如果现在就选择臣服的话，会不会太没有骨气了。 这一刻，露洁公主比刚才更加纠结了。 于是露洁公主朝着九公主的背影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还请陛下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可以，你慢慢考虑！”九公主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请便吧，朕就不送你了！” “这边请！” 珠儿直接挡住露洁公主，下达了逐客令。 露洁公主满面愁容的离开御书房。 走出枢密院大门，正好遇到关晓柔和阿莲。 阿莲手里还提着一只野山鸡。 看到露洁公主，关晓柔赶紧叫住了她。 “露洁妹妹，你不在屋子里养伤，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陛下有些事，”露洁公主问道：“姐姐这是干什么去了？” “你不是受伤了吗，得好好补补，我去食堂挑两只野山鸡给你炖汤！” 关晓柔指了指阿莲手里的野山鸡：“对了，我让当家的给你带过去的鸡汤喝了吗？味道怎么样，咸淡合适吗？” 其实关晓柔去食堂拿山鸡，并不是单单为了露洁公主，还因为北千寻刚生完孩子，给北千寻炖汤。 但是此时北千寻不在，关晓柔也就没有提她，只说因为露洁公主。 露洁公主刚才哪里有心思喝汤，但是她也没有说实话，而是一脸感动的说道：“姐姐煲的汤特别好喝，真的谢谢姐姐！” 其实露洁公主也的确有些感动。 作为皇室成员，她的兄弟姐妹很多，但皇室没有亲情。 此时她从关晓柔身上感受到了关心。 一种没有包含其他杂质，真心实意的关心。 这一刻，露洁公主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其实嫁给金锋也不错。 虽然九公主有些强势，但是关晓柔和润娘都很好相处，而且金锋也足够尊重她们。 正想着呢，关晓柔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 “既然走到这儿了，就去家里休息一下，吃个饭，等吃完饭了，我送你回去！” 说完，不由分说的搀着露洁公主就走。 露洁公主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那就麻烦姐姐了！” “都是姐妹，麻烦什么麻烦？” 金锋家距离枢密院不远，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金锋和润娘蹲在院子中间，围着一架纺车捣鼓着什么。 第1705章 越了解越陌生 “润娘，你们干什么呢？” 关晓柔凑上去问道。 润娘和金锋这才听到后边有人，回头看到露洁公主来了，润娘显得有些意外。 “姐姐昨天不是说纺车有些不好用了吗，难得当家的今天回来得早，我就和当家的一起把咱俩的纺车都收拾一下。” 润娘也去过渝关城，虽然没有上战场，但也亲眼目睹了那次惨烈的守关之战，所以她对东蛮人也没有太多好感。 之前见到露洁公主的时候，润娘虽然没有针对过她，却也从来不主动跟露洁公主打招呼。 因为露洁公主救了金锋，润娘对她的态度终于改变了一些。 回答完关晓柔的问题之后，朝着露洁公主点点头，算是主动打了个招呼。 露洁公主微微躬身回礼：“见过金先生，见过润娘夫人！” 金锋依旧蹲在纺车旁边，点点头算是回礼了。 关晓柔见金锋态度冷淡，觉得他有些怠慢露洁这个救命恩人了，便没话找话的活跃一下气氛：“当家的，你知道我在哪里碰到露洁妹妹的吗？” 其实金锋刚才已经得到消息，知道露洁公主去找九公主了。 但是为了配合关晓柔，金锋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在哪里碰到的？” “在枢密院门口，”关晓柔嗔怪道：“露洁你也是，受伤了不好好休息，还到处乱跑！” “有点急事找陛下，就过去了，姐姐放心，这件事办完，以后不会再随便出门了！” 露洁公主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金锋一眼。 “露洁妹妹，进屋坐吧。” 关晓柔说着，要搀扶露洁公主进屋，但是露洁公主却摇了摇头：“院子里凉快，我想在院子里坐会儿。” 关晓柔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露洁公主身后。 冰儿霜儿都是高手，虽然冰儿救过金锋，但她毕竟是东蛮人，现在北千寻和珠儿又不在，万一她们想对金锋不利，这里没人可以拦得住。 好在守门的镖师和露洁公主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冰儿霜儿没有跟着进来，只有江文文和两个女镖师跟在露洁公主后边。 这下关晓柔就放心了，笑着指了指旁边的藤椅：“那你就坐这儿凉快，我去厨房弄几个菜，弄好了咱们就吃饭！” 厨房本来就是润娘的地盘，关晓柔去厨房了，润娘也不好再待着，便也跟着去厨房忙活了。 江文文见状，扶着露洁公主在藤椅坐下后，也带着两个女镖师往后退了一段，和金锋的亲卫队站到了一起。 于是院子里只剩下金锋和露洁公主两个人。 “先生，修理纺车还要您自己动手吗？” 露洁公主首先开口。 之前看到关晓柔和润娘亲自下厨做饭，她就已经很意外了，看到金锋亲自动手修理纺车，她更觉得诧异。 作为东蛮皇室成员，她认识太多权贵，也知道权贵们的生活多么奢靡。 像金锋这样的，她真是第一次见。 以金锋现在的地位，可以说是川蜀乃至大康第一人，不管他过着何等奢靡的日子，露洁公主都不觉得意外。 之前从资料中看到金锋一下子娶了上万名小妾，露洁公主从内心深处觉得金锋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好色之徒。 但是来到金川之后，露洁公主真正去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 当初金锋不在金川，金川县令想要为难西河湾，关晓柔想不到其他办法，迫于无奈只能行此下策。 金锋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对外宣布解除和女工们的婚约，想嫁人的也可以随便嫁人。 金锋从来没有利用这份所谓的婚约去为难过女工，反倒是每次去铁罐山，都要被一些胆大的女工调戏，还口口声声说金锋是她们男人，调戏自家男人不算调戏。 有一回金锋觉得自己作为男人，不能被一群女工给吓住了，被调戏的时候就反击了两下，还放了两句狠话，想要吓唬吓唬这群女工。 结果那天金锋差点被拖进宿舍，吓得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铁罐山，就算有事必须要去，也会带着关晓柔。 关晓柔在女工心目中的位置很重，有关晓柔跟着，女工们才会有所收敛。 如今香皂厂的保密级别已经调低了不少，女工们可以正常上下山，也可以正常成家立业了，不少女工找到了如意郎君，先后成家了。 金锋真的一个也没阻止，每一个女工成家时，关晓柔还会送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 露洁公主以前只知道金锋懂匠作，懂打仗，通过这件事，她对金锋的人品也有了新的认识。 今天看到金锋亲自动手修理纺车，突然觉得和金锋认识越久，了解越多，对他就越陌生起来。 金锋继续调整纺车，头也没抬地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不是什么麻烦事，顺手调一下呗。”尒説书网 然后场面再一次陷入沉默中。 沉默了几分钟，露洁公主再次开口，直奔主题：“先生，我刚才去找陛下谈判了！” 金锋依旧没有抬头，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顺口问道：“谈得怎么样？” 露洁公主叹了口气，回答道：“不太顺利，陛下要求我们必须完全臣服大康，成为大康的一个州，然后才愿意给东蛮帮助……”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什么，露洁公主没说九公主要求她嫁给金锋的事，也没说要扶持她做草原第一位女单于的事，只是说了九公主的第二个条件。 凑巧的是，九公主和金锋之前商量谈判事宜的时候，也没有说这件事。 于是金锋压根没有怀疑露洁公主的话。 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那你怎么答复的呢？” “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暂时还没有答复，想要再考虑考虑。”露洁公主回答。 “的确应该好好考虑一下，”金锋又随口敷衍一声，然后继续低头调整纺车。 露洁公主见金锋这个态度，突然问道：“先生，您已经提前知道这个结果了，对吗？” 第1706章 天象预示 金锋这次没有再敷衍露洁公主，而是放下手中工作，先是深深看了露洁公主一眼，然后认真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舞阳之前跟我说过这件事！” 其实露洁公主早就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九公主虽然是大康皇帝，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谁才是大康真正当家的人。 和东蛮谈判这么重要的事情，九公主不可能不跟金锋通气。 现在金锋亲口承认，露洁公主突然觉得有点委屈：“既然先生早就知道，那之前在我那边，为何只字不提，偏要我去找陛下谈呢？” “因为这次的谈判不是商业谈判，我没有权利去做任何决定，必须要经过枢密院，签订国书才符合流程！” 金锋说道：“而且你救过我，按道理，我也应该回避和你谈判！” 听到这里，露洁公主不由叹了口气。 是啊，如果她是金锋，也会选择回避。 但是就这么放弃，露洁公主也不甘心，又尝试着问了一下：“金先生，您真的认为东蛮和大康同气连枝吗？” “是的，”金锋点头：“不光东蛮，还有党项和吐蕃，在我看来，都是炎黄子孙，都是同胞。”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呢？”露洁公主问道。 “我们不是给了吗？”金锋反问道：“只要你们愿意，大康随时欢迎！” “先生，您这不是给我们活路，而是在逼着我们以死相拼啊！” “你说的我们，应该不是指普通牧民，而是权贵吧？” 金锋抬起头，盯着露洁公主说道：“你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牧民，是跟着你们这些只会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贵族好，还是跟着我们大康更好？” 露洁公主一下子被噎住了。 她了解东蛮，现在也算了解了川蜀。 东蛮权贵根本不拿牧民当人看，予杀予夺，索取无度。 而金锋这边，说他爱民如子一点都不过分。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锋和九公主已经完全掌控了川蜀，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也越来越强大。 有川蜀作为根据地，金锋马上就会进入高速发展期，川蜀百姓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或许以后的大康依旧会陷入土地兼并的怪圈之中，但是金锋和九公主目前都还很年轻，至少还可以执政几十年。 他们俩教育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一百多年里，百姓的日子大概率会越来越好。 如果露洁公主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普通牧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川蜀。 “露洁，根据我观察到的天象，这几年的天灾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天灾会越来越严重，如果你真的心疼牧民，就趁着现在还能下海捕鱼，早做准备吧！” 金锋拍了拍露洁公主的肩膀，搬起修好的纺车回屋了。 “天灾会越来越严重？” 露洁公主回头看着金锋，眼神极为凝重。 如果是其他人跟她这么说，露洁公主会觉得危言耸听。 但是这么说的人是金锋，意义就不一样了。 以她对金锋的了解，金锋不会这么故弄玄虚，也没有意义。 因为站在一个政治家的角度来看，现在拿下东蛮并不能给川蜀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还极有可能会成为一种负担。 如果露洁公主是金锋，她也会和九公主选择一样的做法——坚守渝关城，让东蛮在关外内战。 等到川蜀发展好了，东蛮估计也打得没多少人了，到时候再出兵攻打东蛮，才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金锋没有必要骗她。 金锋自从出山以来，展现出太多超越常人的天赋了，不管川蜀还是东蛮，都有人说金锋是天神降世。 封建时代的人大多迷信，露洁公主也不例外。 所以当金锋说他是观察天象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露洁公主非但没有觉得荒谬，反而更加相信了。 因为金锋本来就是大康国师，观察天象也算是他的工作之一。 而且从露洁公主收集到的情报来看，金锋和九公主也的确在拼尽全力的囤粮。 以前露洁公主只以为他们是在为战争做准备，现在才意识到，还有可能是金锋预示到了什么，在为未来做准备。 想到这里，露洁公主实在无心吃饭了，就找到关晓柔，借口说自己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离开了金锋家。 露洁公主回去后没多久，九公主后脚就回来了。 不是凑巧，而是她派人盯着露洁公主呢，知道露洁公主跟着关晓柔来金锋这里了。 九公主匆匆和关晓柔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直奔书房，找到了金锋。 没有外人的时候，九公主就会展露自己少女的一面，腻歪地趴到金锋肩膀上，着急问道：“夫君，怎么样，你们说什么了？” “和你猜的一样，她想从我这里寻找突破口。”金锋回答。 昨晚和九公主讨论谈判事宜的时候，九公主就做出猜测，说露洁公主听完自己的条件之后，大概率会来找金锋，结果还真让她猜对了。 虽然露洁公主是遇到了关晓柔，被关晓柔带回来的，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那你怎么回答的？”九公主又问道。 “还能怎么回答，按照你教的回答呗。” “那就好，”九公主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恐怕咱们的草原明珠要睡不着了！” “你们这些玩权术的，心都真脏啊！”金锋闻言刮了一下九公主的鼻子：“我真的很担心你哪天把我卖了，我还在帮你数钱呢！” “不会的不会的，我还得靠你来卖力给我打江山呢，不会把你卖了的！” 九公主笑嘻嘻说道：“而且普天之下，也没人可以买得起你啊！” “感情你一直拿我当苦力呢？” 金锋伸手把九公主拉进怀里：“苦力也有工钱的，现在是不是应该支付工钱了？” “哎呀别闹，等下就吃饭了，被晓柔姐姐看到了该笑话了！”九公主挣扎。 “看到就看到呗，又不是没看到过！” 金锋嘴上这么说，不过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还是暂时放开了九公主，决定晚上再跟她算工钱。 第1707章 纳丹拦路 九公主猜对了，这一夜，露洁公主失眠了。 同样失眠的，还有高原使者纳丹。 他的到来给露洁公主造成了很大压力，其实得知露洁公主也在西河湾，也给了纳丹很大的压力。 因此他一直派人盯着露洁公主的住处。 今天金锋去看望露洁公主，他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随后又得知露洁公主去了枢密院，由铁世鑫亲自领进去了。 这个待遇比他好太多了。 他想尽了办法都没有进枢密院的大门，结果露洁公主去了，轻易就进去了，而且还是枢密院负责人亲自出门迎接。 纳丹很担心九公主和露洁公主合作了。 这就是九公主的高明之处。 纳丹觉得露洁公主的待遇更好，露洁公主何尝不是呢？ 她来到西河湾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结果纳丹一来就有鸿胪寺接待，还被安排到了最好的驿站客房，露洁公主还觉得九公主给纳丹的待遇更好。 其实纳丹的随从能盯着露洁公主，能盯着枢密院，也是九公主故意放水，要不然枢密院这么重要的地方，纳丹的随从根本不可能靠近！ 但是纳丹不知道这些啊，愁得半夜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又早早爬起来，直奔李迪迪家。 他在大康只认识李迪迪一个人，只能去找李迪迪帮忙了。 结果到了李迪迪门口，才发现大门上挂着一把铁将军。 让随从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李迪迪竟然出差去了。 李迪迪才从高原回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怎么可能出差？ 这摆明了是躲着自己！ 更让纳丹不安的是，当天上午关晓柔带着润娘又去看了一次露洁公主，而且待了很久。 纳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着干等了，他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当天下午，纳丹带人去了一趟鸿胪寺，再次向守门的工作人员递交了拜帖。 对方是高原部落使者，把拜帖递过来了，工作人员也不敢不收。 “纳丹使者，拜帖我会传递上去，但是国师大人和陛下什么时候能收到，愿不愿意见您，我不敢保证！” 工作人员接过拜帖，先给纳丹打了个预防针。 “明白！明白！” 纳丹笑着点头答应，实际上心里却苦涩不已。 连一个看门的工作人员都这么说，显然这份拜帖大概率又会石沉大海！ 可他也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离开。 结果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对面走来一群人。 为首者是个年轻人，后边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镖师。 高原上这些年也没有消停过，纳丹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一眼就看出来这群镖师都是狠角色。 “此人是谁？”纳丹扭头朝身后的随从问道。 这个随从最近一直在西河湾打听消息。 “大人，他就是大康国师金锋！”随从小声回答。 “他就是金锋？”纳丹闻言，不由眯起了眼睛。 他早就听说过金锋的大名，也听说金锋很年轻，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看起来连自己的儿子大都没有。 看着金锋越来越近，纳丹下意识的带人往路边闪躲。 可是闪躲到路边之后，纳丹又突然站到了路中间。 经过上次的事情，金锋的亲卫都成了惊弓之鸟，现在纳丹突然拦路，亲卫们立刻紧张起来。 不用副队长下令，立刻摆出防御队形，把金锋围在中间。 “你是何人，快快闪开！” 副队长朝着纳丹喝道。 但是纳丹并没有离开，而是朝着金锋行了一礼：“黑虎部落使者纳丹拜见大康国师大人！” 中原的读书人脸皮都比较薄，也讲究礼仪，而金锋就是一个读书人。 纳丹不奢望金锋能和其他读书人一样给自己还礼，只要他跟自己打个招呼就行了，自己就能接着往下说话了。 就怕金锋当做没听到，直接走了。 好在金锋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隔着亲卫朝纳丹点了点头：“原来是黑虎部落的使者，幸会！” 纳丹见金锋回话了，喜出望外，赶紧跟着说道：“李大人在高原上说，国师大人想在高原找个合作伙伴，我们大王有意向和先生合作，所以让我来和先生谈判，不知道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谈呢？” “纳丹大人，可能李迪迪大人没有跟你说清楚，不是我个人想在高原找个合作伙伴，而是我们大康想在高原找个合作伙伴！” 金锋又搬出搪塞露洁公主的那一套，解释道：“这种事情，必须通过鸿胪寺和枢密院，这样才符合流程！” “那不知道枢密院的各位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呢？”纳丹追问道。 “枢密院不归我管，我也不是很清楚，”金锋又一次推得干干净净，而且还补了一句：“我听说枢密院最近好像听忙的，估计纳丹大人恐怕还要耐心等几天。” 纳丹一听，脸色当时就垮了下来。 苦着脸说道：“如果您想谈，还请诸位大人尽快抽个时间，如果不想谈的话，也请国师大人明确告知，我们也好去大康其他地方转转，想想其他办法！” “你是在威胁我吗？”金锋的语气突然变冷了。 如今的大康四分五裂，并不是只有川蜀一个政权。 如果黑虎部落去找了晋王或者秦王的旧部，对方很可能会答应和黑虎部落合作。 到时候平白又多了个敌人。 “国师大人，我不敢威胁您，只是我们真的等不了了啊！” 纳丹解释道：“您也知道我们黑虎部落是高原第二大部落，苍鹰部落在步步紧逼，而且他们还有热气球，一旦被他们找到我们大王，我们部落就完了！ 国师大人宅心仁厚，还希望大人救救我们黑虎部落吧！ 现在那些小部落都看着我们呢，一旦我们顶不住，这些小部落恐怕会马上臣服苍鹰部落，您也不希望苍鹰部落灭掉我们，一统高原吧？” 金锋皱了皱眉，没有反驳。 纳丹说的不错，九公主故意为难纳丹，并不是想把他逼走，而是想再压一压对方的心理预期，谈判时更好谈一些。 更不想看到苍鹰部落平定高原。 第1708章 有底气了 按照九公主的意思，是再拖纳丹几天。 可是看纳丹这样子，黑虎部落的情况或许真的比较紧急。 于是金锋思考片刻说道：“行，我知道了，等下我见了铁大人，跟他招呼一声，让他尽快安排和你见面！” “多谢国师大人！”纳丹闻言，赶紧闪到一旁。 金锋又朝着他点点头，在亲卫的护卫下走进枢密院。 但是金锋没去找铁世鑫，而是直奔御书房找九公主，把遇到纳丹的事情讲了一遍。 “夫君你是不是答应了和他谈判？”九公主放下笔问道。 “没有直接答应，但是我说会和铁世鑫打个招呼，尽快和他见一面。”金锋回答。火山文学 “这和直接答应有什么区别呢？”九公主有些无语：“你话都说出去了，要是铁世鑫再拖着，会让人觉得他不听你的话！” “那就谈呗，”金锋说道：“其实纳丹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让苍鹰部落找到黑虎部落的总部，派热气球过去轰炸，黑虎部落一旦散了，其他小部落就会向苍鹰部落一边倒，对咱们也不利！” “夫君啊，别说这只是纳丹的一面之词，就算真的是这样，你当时也不应该表现出来！”九公主说道：“你现在这样说，就等于告诉纳丹，咱们很重视高原，很重视黑虎部落，在谈判的时候，他就会觉得有所依仗。” “有道理，”金锋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先谈吧！” 九公主说道：“大不了再拖一段时间，夫君你也别信纳丹说的，如果黑虎部落那么容易被干掉，早就被干掉了，根本不会成为高原第二大部落！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的部落肯定设立在热气球很难发现的地方！” “是的！”金锋点头：“我问过迪迪，黑虎部落现在躲在一条峡谷之内，这条峡谷北侧的山崖是突出的，热气球在高空很难发现，就算发现了，也攻击不到峡谷里边！” 九公主笑了笑，重新拿起纸笔。 “我还是太年轻了啊，斗不过这些老狐狸啊！” 金锋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御书房。 这也是他当初不愿意去朝堂的原因。 朝堂里都是老狐狸，金锋这种人进去就是送菜的。 比如纳丹，看起来老实憨厚，结果也是个腹黑货，竟然套路自己。 金锋决定以后把控大方向就行了，少参与一些具体的政事。 想到这里，金锋带着亲卫队去了冶铁车间。 他觉得还是那边适合自己。 金锋离开不久，九公主就派人叫来了铁世鑫，向他安排了和纳丹谈判的事情。 铁世鑫虽然有些不明白九公主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但是既然九公主安排了，他照做就行了。 于是铁世鑫派人给纳丹回了个帖子，约他第二天上午在枢密院见面。 纳丹收到帖子，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不光是因为铁世鑫愿意见他了，还因为九公主猜对了。 经过这几天的冷落，纳丹都以为金锋和九公主不想和黑虎部落谈判了，但是今天见过金锋之后，纳丹通过金锋的反应意识到，金锋和九公主还是很在意黑虎部落的。 这也证实了纳丹之前的猜测——李迪迪和九公主是在故意冷落他，以便在谈判中占据更多主动权。 金锋是川蜀政权的话事人，如果他在意黑虎部落，那谈判就好谈了！ 第二天一早，纳丹又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去枢密院，而是快到约定的时间才出门。 而且这次他也没有再让人抬礼物了，空着手就去赴约了。 前几天纳丹急得霍霍的，铁世鑫以为他今天会一大早就来枢密院，于是专门空出来一段时间准备和纳丹扯皮，结果一直等到约定时间到了，纳丹才来。 铁世鑫也有些生气，故意在书房里又坐了十几分钟才去会客室。 进了会客室，铁世鑫立刻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笑容：“纳丹使者，刚才有点事，让你久等了！” 纳丹虽然有了一些底气，却也不敢给铁世鑫甩脸子，赶紧回礼道：“无碍无碍！” “纳丹使者，你在拜帖上说想要和我方进行合作，不知道贵方想如何合作？”铁世鑫招呼着纳丹坐下，然后便直奔主题。 “我们大王听闻国师大人有飞天遁地的法宝，还有雷公爷爷的神雷，崇拜不已，特派我来大康，想向国师大人求一批飞艇和手雷！”纳丹笑着回答。 “呵呵呵！”铁世鑫闻言，不由笑了：“想必纳丹使者应该也知道，飞艇和神雷都是我镇远镖局绝不外传的宝贝，如果纳丹使者是因为此事而来，那真的对不住了。” 其实纳丹也知道金锋不可能给他飞艇和手雷，刚才那么说，不过是狮子大开口而已。 谈判嘛，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开口索要飞艇，最后说不定能买个热气球，要是一开口就说要购买热气球，恐怕连降落伞都买不到。 见铁世鑫拒绝得如此干脆，纳丹有些失望，继续说道：“既然铁大人如此说，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飞艇不能对外售卖，那么我们想求一批热气球和重弩可以吗？ 热气球应该不是秘密武器吧，毕竟我们高原上早就有了！” 铁世鑫闻言，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高原上有热气球，完全是因为魏老三这个叛徒。 铁世鑫虽然不是西河湾的，但是被一个高原人说起此事，他还是觉得有些丢脸。 不过作为一只老狐狸，铁世鑫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微笑着问道：“热气球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重弩需要请示，不知道你们想要多少？” “我们大王说，先来一千只热气球和一千架重弩，如果贵方愿意多给一些，那当然是多多益善！”纳丹憨笑着回道。 铁世鑫一听，直接气笑了：“纳丹使者，如果你是来寻求合作的，就好好说话，如果你还没睡醒，那就接着回去睡觉！” “铁大人何出此言啊，我当然是诚心寻求合作，要不然千里迢迢跑到大康来干什么？”纳丹继续装糊涂。 第1709章 无法接受 “那你知道一千只热气球和一千架重弩意味着什么吗？” 铁世鑫说道：“我们镇远镖局加起来可能都没有这么多！你一张嘴就要掏空我们的家底，这叫有诚意？” 其实纳丹这么说依旧是狮子大开口，只不过他对热气球和重弩没有多少概念，口开得太大，把嘴都撑破了而已。 听到铁世鑫的嘲讽，纳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犯了一个常识错误。 为了避免再犯这样的错误，纳丹问道：“请问铁大人，贵方可以支援我们多少？” “陛下说了，可以支援你们七个热气球，每个热气球上配一架重弩！”铁世鑫回答。 “这也太少了吧？”纳丹瞪眼。 他也知道一千个热气球肯定不可能，但是想着要个几十个热气球应该问题不大，结果大康只给七个。 和他的心理预期实在差太多了。 “这是陛下钦定的数量，我无权改动，贵方要是觉得无法接受，咱们就可以结束了！” 铁世鑫在来谈判之前，已经得到了九公主的授意，所以态度也极为强硬。 纳丹一看铁世鑫都准备起身了，马上有些慌了。 苍鹰部落利用热气球优势步步紧逼，黑虎部落都快坚持不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到反制措施，实在等不了了。 “铁大人别急嘛，我也没说无法接受啊！”尒説书网 纳丹叫住铁世鑫：“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嘛！” “那咱们就先不说热气球的事了，来说说我们陛下的要求吧。”铁世鑫说道。 “要求？”纳丹微微皱眉。 来之前他的确准备付出一些代价来购买热气球，但是昨天和金锋聊天，察觉到金锋的意图之后，纳丹就不想出这个钱了。 他看出来金锋不想让苍鹰部落平定高原，就想让金锋免费提供热气球给他对付苍鹰部落。 现在铁世鑫却要提条件…… 不过黑虎部落的确急着要热气球，于是纳丹便试探着问道：“贵方有何要求？” “我们陛下只提了四点要求，”铁世鑫说道：“第一，贵方需要出钱购买热气球！” “多少钱一个？”纳丹问道。 “一千两银子！”铁世鑫回答。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昂贵，但是对于高原第二大部落来说却没有压力。 纳丹上次贿赂李迪迪的那些黄金，支付这次的七个热气球绰绰有余。 但是纳丹并没有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而是做出思索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点，”铁世鑫见纳丹答应了，便继续说道：“我们镇远镖局的叛徒魏老三，现在应该在苍鹰部落，苍鹰部落使用的热气球就是他弄出来的，陛下要求你们必须找到他，并且把他送回川蜀！” 魏老三是西河湾出现的第一个叛徒，也是给西河湾造成最大伤害的叛徒，一直是西河湾村民、众多镖师，以及川蜀政权高层的一块心病。 当初冯先生带着热气球来攻打西河湾，九公主就知道他归顺冯圣了。 后来冯圣和尕达先后死在川蜀，魏老三失去了依靠，高原上也有段时间没有出现热气球了，九公主就以为魏老三死在了高原的争斗中。 加上金锋弄出了飞艇，热气球的威胁程度大大降低，九公主就没有太把魏老三放在心中了。 结果他又蹦跶了出来。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苍鹰部落出现的热气球，和魏老三脱不开干系。 虽然热气球被飞艇克制，但依旧有一定的威胁性，比如高空侦察和潜行偷袭。 如今的川蜀还没有雷达，发现热气球全靠肉眼观察，如果热气球飞得足够高，或者在夜里蒙严实点，地面很难发现。 而且镇远镖局的飞艇数量有限，不可能在每个地方都布置上，有一次抓捕死士的行动中，那个被包围的死士小组就乘坐热气球离开了。 除了金锋麾下的势力之外，只有冯圣当初使用过热气球，镖师们压根没想到死士小组会有这东西，所以根本没有防备，让对方顺利逃跑了。 魏老三不除，始终是个祸患，但是高原形势复杂，想要在高原上除掉魏老三真的很难。 就在九公主头疼的时候，正好纳丹来了，于是就有了这个条件。 “铁大人，你也说了，魏老三在苍鹰部落，而且他会做热气球，苍鹰部落肯定会把他看得很严实，我们怎么抓他？”纳丹一脸为难地回答。 而且他心里有句话没有说。 如果他们能抓到魏老三，就能自己生产热气球了，还用得着来求川蜀吗？ 不过下一秒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能看出来九公主除掉魏老三的决心。 尕达用过魏老三制作的热气球，结果尕达死了，部落也没了。 苍鹰部落现在用了热气球，又被金锋盯上了。 黑虎部落可不想再招惹上金锋。 “李迪迪大人说，他回来的路上和苍鹰部落的热气球飞行队交过手，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热气球比苍鹰部落先进很多，我们为你们提供热气球，如果你们还不能击败苍鹰部落，抓住魏老三，那证明你们的能力不够，我们不得不考虑换个合作对象了！” 铁世鑫的态度依旧坚决：“对了，这是我们陛下的原话！” 纳丹咬了咬牙，回答道：“如果我们击败了苍鹰部落，会尽力寻找魏老三的！铁大人请说其他条件吧！” “希望你们说到就要做到，否则我们陛下的怒火绝对比苍鹰部落可怕一百倍！” 铁世鑫提醒一句，然后接着说道：“第三点，我们陛下要求你们大王把七女儿嫁给我们国师大人，并且让他的四儿子和六儿子过来送亲！” “不可能！”纳丹直接站了起来。 一千两一个热气球，他们可以接受，让七公主嫁给金锋，纳丹心里虽然不爽，但是如果金锋愿意多给一些热气球和重弩，他也勉强可以接受。 他哥哥就算再疼爱七公主，七公主最终也要嫁人。 在纳丹看来，嫁给谁不是嫁？ 与其嫁给那些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子，不如嫁给金锋。 第1710章 谈崩了 金锋如此年轻，长相也称得上俊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已经站到了权力的顶峰，配七公主绰绰有余！ 纳丹不能接受的是让四侄子和六侄子来送亲！ 这是送亲吗？摆明了是要扣下来留作质子！ 四公子和六公子一文一武，是他所有侄子中，最有希望接班的两个，别说他哥哥同不同意，纳丹都不同意！ 高原还处于奴隶时代，部落首领高度集权，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所以继承人非常重要，甚至关系到黑虎部落的未来！ 一个好的继承人可以带领部落快速壮大，比如尕达。 同样的道理，一个昏庸的继承人，也会把部落带入深渊！ 比如他另外的几个侄子，要么是沉迷酒色，天天就知道和女仆厮混，要么就是暴虐成性，虐杀奴隶和仆人，性子一旦上来了，甚至连族人都不放过。 这样的人一旦掌控部落，绝对是灾难，纳丹作为黑虎部落二把手，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纳丹使者觉得不可能，那咱们就没必要谈了！” 铁世鑫又一次准备起身：“我还有点事，就不送纳丹使者了！” 纳丹现在恨不得一脚把铁世鑫踹飞，但是一想到黑虎部落的处境，又强忍下火气，起身拦住铁世鑫：“铁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什么都可以慢慢商量嘛！您继续说，陛下的第四个要求是什么？” 谈判其实就是讨价还价，纳丹准备先听完铁世鑫的四个要求，然后再一块去讨价还价。 “陛下第四个条件是，川蜀可以支持你们黑虎部落击败苍鹰部落，还可以帮你们平定高原，成为高原的王，但是你们黑虎部落必须永远效忠大康！” 铁世鑫一脸严肃的说道：“等到黑虎部落平定高原之后，高原不能再以国相称，需要归附到大康，成为大康的高原州！” “什么？！”纳丹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从铁世鑫刚才提出的三个条件中，纳丹就发现一个比一个难度大。 第一个只是要花点银子，不算什么。 第二个比较麻烦，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在川蜀的支持下击败了苍鹰部落，难度也不大。 第三个条件其实是两个，前半部分要求七公主下嫁，只要金锋这边多给一些彩礼，他哥哥同意的概率也很大。 后半部分，其实也可以商量，比如把四公子六公子换成其他公子，或者只来一个送亲。 这些都是可以坐下来慢慢谈的。 但是纳丹根本没想到，铁世鑫提出的第四个条件，胃口竟然这么大！ 他以前就算做梦，也最多是击败苍鹰部落，让黑虎部落成为高原最大的部落而已！ 九公主竟然想要把整个高原纳入版图，成为大康的一个州！ 野心实在太大了！ 大得纳丹以为九公主疯了！ 铁世鑫看到纳丹一副发蒙的模样，便知道今天不可能得到结果，而且这件事也不是纳丹可以决定的。 于是铁世鑫朝着纳丹拱了拱手：“纳丹使者，我们的要求提完了，贵方考虑一下吧，如果可以接受，就再来找我！我现在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纳丹回话，便走出会客室。 这次纳丹没有拦着铁世鑫，因为他的脑子现在还蒙着呢。 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等铁世鑫走了很大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大康这是不想谈吗？” 这是纳丹回过神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他以为索要一千个热气球和一千座重弩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但是和九公主的条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九公主总共就愿意提供七个热气球和七座重弩，却想要让他们带着整个高原臣服，成为大康的一个州！ 这已经不是漫天要价了，而是压根不想谈判啊！ 其实他这么想也没问题。 九公主在谈判之前就猜到他的态度会因为昨天见过金锋而发生改变，所以今天的谈判不可能成功。 让铁世鑫来见纳丹，就是打消他不符实际的幻想，回归到应有的心理预期。 说白了，铁世鑫今天不是来谈判的，就是来打击纳丹的。 铁世鑫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圆满，纳丹被打击的不轻，一直到离开会客室都没有缓过来。 另外一边，铁世鑫也回到了枢密院，带着昨天整理筛选过的奏折，送到御书房交给九公主批阅，顺便汇报一下刚才的谈判。 进了御书房，发现金锋也在。 “金先生，早啊！”铁世鑫笑着和金锋打了个招呼。 金锋是个夜猫子，喜欢睡懒觉，平时很难在这个点看到他。 “早！”金锋冲铁世鑫点点头：“听说你刚才去见纳丹了，谈得怎么样？” 他今天起这么早，就是因为昨天被九公主提醒了之后，金锋也意识到自己昨天说错话了，所以比较关心今天的谈判结果，一大早就醒了。 匆匆吃了早饭，就来御书房了。 “谈崩了，”铁世鑫一边指挥助手把奏折放到桌案上，一边回答道：“陛下神机妙算，纳丹今天一见面就狮子大开口，完全没有谈判的诚意。”尒説书网 “他怎么狮子大开口了？”金锋问道。 铁世鑫示意助手离开，然后把刚才谈判的过程说了一遍。 金锋听到纳丹一张嘴就要一千个热气球和一千座重弩的时候，气得差点爆粗口。 可是听到铁世鑫提出的四个条件，金锋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九公主。 他以为纳丹的条件很离谱，结果九公主更狠。 七个热气球就想换整个高原！ 怪不得铁世鑫说谈崩了。 照这个谈法，不崩才怪了！ 铁世鑫还说纳丹没有谈判的诚意，九公主也完全没有诚意啊。 “夫君，你不用太把黑虎部落当回事，”九公主随手拿起一本奏折，一边翻看一边平淡说道：“有没有黑虎部落，高原一定都是咱们的！” 如果不是金锋坚持，九公主压根不会理会纳丹。 东蛮多少还能提供一些羊毛，未来还可以迁徙百姓过去开发农业，高原上什么都没有，要过来也是个负担。 如果大康发展好了，九公主愿意承担这个负担，毕竟高原的面积非常大，可以大大增加大康的版图。 但是现在大康自己还一团乱，九公主实在不想在高原上过多耗费精力和资源。 第1711章 铁锤回来了 如果不是苍鹰部落突然崛起，金锋也不会这么着急。 他以为干掉尕达之后，高原会混乱很长一段时间，结果因为魏老三的原因，苍鹰部落有了热气球，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又接收了尕达的地盘和财富，如今实力大涨，竟有快速一统高原的架势。 如果真让苍鹰部落成功了，将来就算平定高原，也必将是一场恶战。 金锋靠到椅背上，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昨天多事跟纳丹聊了几句，说不定今天的谈判就成了！” “夫君，你想什么呢？”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放下奏折说道：“两国谈判哪儿有那么容易？ 你想想露洁，东蛮的局势那么复杂，她的那个小部落联盟的处境未必比黑虎部落更好，她来大康多久了，一直忍着没有谈判！ 如果不是李迪迪把纳丹领过来，让她感受到了压力，估计现在她还抻着呢！” 金锋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谈判关系到无数百姓，参与谈判的官员都非常慎重。 有些重要的谈判项目，可能需要好几年时间才能敲定。 “夫君，你以前说过，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没有人可以顾上所有人！” 九公主看出金锋的情绪有些低落，绕过书桌坐到金锋腿上，双手搂着金锋的脖子说道：“你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让整个金川县的百姓，以及大部分川蜀百姓吃上了饱饭，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纵观历史，都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点，包括那些圣人！” “捧得有点过了哈！”金锋笑着说道：“夸我就算了，还拿我跟圣人相比了！” “夫君，这可不是捧你！”九公主正色说道：“圣人固然伟大，但是你做的事情，哪一件都不比圣人差！ 以文人之躯抵御外敌，还有这么多发明就不说了，你提出的男女平等，推行的全民教育，发明的活字印刷，都是影响千秋万代的功绩！ 千百年之后，夫君你绝对也是华夏历史上的圣人之一，而且绝对是排名非常靠前的圣人！”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有些自豪了！”金锋也笑了。 “你可以自豪，也应该自豪！”九公主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庆幸，竟然可以遇到夫君，嫁给夫君！” “你可是当朝公主，嫁给我一个山民，有什么好庆幸的？” 金锋笑着说道：“舞阳你不知道，当初听说我娶了你，晓柔激动成什么样子，一直夸我有本事，竟然娶到了公主，还是当朝最受宠的一个公主，她恨不得跟我和离，把正妻之位给你呢！” “夫君，你可别这么说！”九公主说道：“历史上的公主皇子数不胜数，但是夫君这样的人杰，古往今来是第一个！ 如果不是遇到夫君，我连出现在正史上的资格都没有，最多在一些不重要的史料上留下一两句话的记载，更别提现在的地位和功绩了！” 说到这里，九公主有些动情，搂着金锋的脖子，把脸贴在金锋脸上：“夫君，谢谢你！” “被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自己是圣人了！”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行了，商业互捧结束，说说你准备怎么处理纳丹？” “没什么想法，”九公主说道：“铁大人刚才说的条件，并不是我故意难为纳丹，而是我的真实想法，如果黑虎部落接受不了，那么我不可能跟他们合作！ 夫君，这是我的底线，也应该是你的底线，你可别再心软了！” “我明白！”金锋微微点头，决定以后再也不接触纳丹了。 九公主通过金锋的表情判断，知道他听进去了，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又和金锋腻歪了一会，正准备离开，珠帘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金锋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珠儿进来了。 如果是以前，金锋肯定马上和九公主分开，但是现在珠儿夜里就睡在他和九公主的卧室外边，金锋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搂着九公主又捏了几下才放她起来。 珠儿显然也看到了金锋和九公主的姿态，所以没有进来，站在珠帘外边说道：“陛下，先生，铁锤回来了，在门口求见先生！” “铁锤回来了？” 金锋闻言，赶紧站了起来：“快让他进来！” 铁锤被金锋派到东海去调查爆炸原因，金锋以为他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珠儿转头准备走，却被九公主叫住了：“珠儿，先进来一下！” 说完还嗔怪的白了金锋一眼。 她的衣服和头发都被金锋弄乱了。 金锋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的拿起一份奏折观看。 珠儿对此也已经习惯了，进来之后熟练的帮九公主把衣服头发整理好，然后才出去传话，让铁锤进来。 “拜见陛下，先生！” 铁锤一进来就冲金锋和九公主敬了个军礼，然后就上下打量着金锋。 “你回来的倒是挺快啊，”金锋笑着打趣：“是不是想雨虹了？” 如果是以前，铁锤肯定会很大男子主义的说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的话，但是今天他却没有说。 确认金锋没事之后，铁锤才长长松了口气：“先生没事就好！……先生你不知道，听送报的兄弟说你被袭击了，我快被吓死了，幸好先生没事！……这群小崽子也太没用了，先生你放心，你看我怎么收拾这群小崽子！” 金锋这才明白，铁锤是因为自己被伏击的事情回来的。 “说的好像你在就能发现他们似的！”金锋瞟了铁锤一眼：“对方可是暗杀小组的精锐，又是精心策划后实施的伏击，要是那么容易被发现，他们就潜伏不到村子周围了！” 嘴上这么说，对于铁锤这么快赶回来，金锋还是有些感动的。 “先生这么说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看到金锋没事，铁锤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暗杀小组是厉害，但是咱们镇远镖局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和老鼠一样到处躲藏了！” “你这是在混淆概念，”金锋撇了撇嘴：“行了，说正事吧，调查有结果了吗？” 第1712章 通缉 “有了！” 说到正事，铁锤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去现场看了，爆炸绝对是雷管造成的，手雷和炸药包爆炸，痕迹完全不一样！” 金锋和九公主闻言，同时眯了眯眼。 他们之前就怀疑是雷管造成的，现在铁锤的话算是证实了他们的怀疑。 同时也证实了，炸药工厂大概率出现了叛徒！ 因为雷管的作用比较特殊，流通渠道也非常有限，外人接触的机会非常少，基本没有遗失过。 那么东海出现的雷管就很可疑了。 “让小玉去查炸药工厂，查的怎么样了？”金锋问道。 “她还没有跟我汇报，”九公主摇了摇头。 “我去问一下吧！”金锋问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炸药的威力了。 炸药不仅可以制作手雷、雷管，还可以制作子弹。 金锋最大的底牌不是飞艇重弩热气球，而是炸药。 如果炸药的配方泄露出去，比一百个魏老三都可怕。 九公主也知道炸药的重要性，点头说道：“夫君去问一下也好，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珠儿再调一些密谍司过去帮忙！” “好，”金锋点点头，大步离开御书房。 铁锤朝着九公主敬了个礼，赶紧跟了上去。 他决定了，以后如果没有要命的事，绝不再离开金锋了。 其实铁锤也知道，金锋刚才说的有道理，暗杀小组准备了那么久，又派精锐潜伏到西河湾附近，就算他当时跟着金锋，为未必能发现。 但是铁锤还是想着护在金锋身边，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金锋前边。 金锋发现铁锤跟了过来，斜了他一眼：“你不回去休息休息，和万姑娘团聚一下？” “男子汉大丈夫，哪儿能总是围着女人的石榴裙打转？” 铁锤又恢复了周围吊儿郎当的样子，瞅了瞅周围，见没有外人，凑上来贱兮兮问道：“先生，听说你要娶一个天生体香的姑娘？” “连你都知道这事儿了？”金锋停下脚步，一脸诧异的看向铁锤：“消息都传到东海了？” 这货不是才从东海回来吗，怎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没有，”铁锤摆手说道：“是回来的路上闲着无聊，我跟押船的镖师兄弟聊天，他们说的这件事。” “哪个镖师，嘴也太碎了吧？”金锋有些无语。 本来只是一个谣言，结果现在传的到处都是。 很多谣言就是这样传着传着，越来越离谱，甚至会被记录到野史之中。 前世一些野史杂谈，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金锋已经可以想象，几百年后，说不定就会有他纳了一个高原香妃的故事。 可能都不需要几百年，说不定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后，这个故事就会出现了。 现在民间关于他的传言已经很多了，金锋也有点债多不愁的觉悟了。 爱咋传就咋传吧。 “是关阿牛跟我说的，这家伙的确是个碎嘴子，先生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真是太不像话了，到处编排先生！”铁锤义愤填膺说道。 金锋听完，没好气的踹了铁锤一脚。 他知道关阿牛这个人。 真要论起辈分来，算是关晓柔的远方小堂叔，也早早加入了镇远镖局，还曾经给金锋做过一段时间的亲卫。 后来因为骑马摔伤休养了一段时间，恢复后金锋去了渝关城，他就被安排到了快艇上，成了一艘快艇的船长。 看来铁锤就是坐他的船回来的。 别说关阿牛和关晓柔的关系，就算没有这层关系，金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去找一个镖师的麻烦。 铁锤也是知道这点，才如此痛快的把关阿牛出卖了。 这也证明了两人的关系非常好。 铁锤被踹了也不恼，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恢复了贱兮兮的样子：“先生，天下真有天生体香的人吗？” 金锋快走几步，懒得搭理他。 铁锤还不自觉，又贱兮兮的追了上去。 结果自然又换来金锋一顿踹。 两人就这么走着闹着，来到钟鸣小组办公的院子外边。 到了这里，铁锤又恢复了严肃的样子，左手按着刀柄，跟着金锋进入院子。 钟鸣小组是川蜀政权的情报中枢，每天要处理各地送来的无数情报，还要负责打团伙分田地的工作，一直是西河湾最忙活的地方之一，不管白天还是夜里，这里都人来人往。 看到金锋进来，来往奔走的人也只是停下脚步和金锋行了个礼，然后又接着忙活去了。 金锋也没有见怪，带着铁锤直奔小玉的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听到小玉在发脾气：“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让一个人跑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动手之前不知道找当地官府协助吗？” 正骂着呢，眼角的余光看到金锋进来，这才停止发飙，示意手下出去，然后从桌子后边走出来。 “怎么了这是，发这么大脾气？”金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办公桌前边。 小玉算是金锋的发小，小时候没少捉弄金锋。 虽然金锋的地位提升了，她现在对金锋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但也不像铁世鑫等人那么局促。 此时办公室里没有外人，加上小玉也的确在气头上，便也坐了下来。 一边给金锋倒茶，一边抱怨道：“前几天在德县发现了一个疑似暗杀小组成员的人，我让十七小组去抓捕，结果他们十几个人过去，还带了火枪和热气球，结果竟然让对方跑了，还伤了两个兄弟！” 金锋听完，也微微皱眉。 一个死士真要发狂，破坏力实在太大了，让他流窜在外，的确是个麻烦。 于是金锋问道：“后边又找到线索了吗？” “我已经安排德县那边去排查了，目前还没有线索。”小玉摇头。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但是找人光依靠捕快是不行的，最好是把群众发动起来。”金锋提醒道：“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写个通缉令，然后让报社那边印出来送到德县，让德县的邮差在念报纸的时候，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小玉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 第1713章 地方专栏 每个地方的捕快数量都有限，川蜀一带的山又多，死士真要往山里一藏，光靠几个捕快去找，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按照小玉刚才所说，死士是匆忙逃走的，想必没有带太多东西，在山里待三五天还行，时间再长就比较困难了。 就连那些隐士，每个月还要下山买点盐巴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呢。 如果能发动百姓去找，那就快得多了。 可是德县是去年才归顺，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才结束没几个月，钟鸣小组还没有在当地成立妇女大队部，各种工作忙得飞起。 就算小玉派人去支援德县，把当地的妇女大队部成立起来，也有些晚了。 死士流窜速度很快，等她把百姓团结起来，死士早不知道跑哪里了。 相对来说，通过金川日报这个途径就快多了。 如今金川日报已经成了宣传部门最锋利的锐器，影响力已经超过了歌舞团。 因为歌舞团的成员有限，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在各县巡演一遍，而金川日报天天都有，除了下大雨，邮差每天都会朗读。 金川日报已经成了金锋对外传播的主要途径，川蜀百姓也习惯了每天去听。 就算有事去不了，也会问问去听过的人，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传播途径极为高效。 只不过金川日报每天的版块都是固定的，每天播报的也都是大新闻，只有在发生了极为重大的新闻，才会临时加个版块。 这个死士还没有达到让金川日报专门为他加个版块的分量，甚至连上金川日报的分量都没有。 所以小玉也没想着去找陈文远。 但是金锋这么一说，小玉突然豁然开朗，发现自己钻进牛角尖了。 这个死士没有上金川日报，被整个川蜀百姓都知道的分量，但是可以有针对性的把消息传达给德县的百姓就行了。 想要做到这一点也并不难，让印刷厂临时加一个版块，在报纸分发的时候，把这个版块单独分给德县的邮差就行了。 “先生，还是你的办法多，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玉高兴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就去找日报社，和他们商量此事，争取在报纸分发前把这件事办好！” “你等会儿！”金锋拦住小玉：“这件事你找个人去办就行了，我找你还有其他事！” “什么事？”小玉问道。 “你先把这件事交代下去，免得时间来不及了！” 金锋提醒道：“对了，让陈文远找个有经验的人来写通告，既要让百姓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不能引起恐慌，明白吗？” “好的！”小玉答应一声，叫来自己的副手，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然后又看向金锋。 “铁锤去东海确认过了，东海爆炸是由雷管造成的！” 金锋说道：“我来就是问问你，这件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小玉一听，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雷管的流通渠道非常有限，所以大概率是炸药工厂这边出了问题。 “先生，你也知道，调查自己人是最麻烦的，调查进度比较慢……” 小玉无奈说道。 川蜀政权成立的时间还短，炸药工厂的工人一部分来自于死囚犯，主要负责比较危险的工作，另外一部分来自于金川百姓，负责相对安全一些的工作。 为了保密，死囚犯需要一直在炸药工厂工作，不允许离开工厂。 普通工人一年也只有二十天的假期，而且回去后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任何和工厂有关的信息。 那些死囚犯还好说，但是那些普通工人，以前都是山里的山民，绝大多数到现在都不认识几个字，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在他们看来，自己抛家弃子的来炸药工厂工作，一年见不了几次家人，结果还要被人当成叛徒去调查，这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所以钟鸣小组的调查遇到了不少阻力，包括不少中层管理人员对钟鸣小组的调查都比较抵触。 但是这些话又不能直接跟金锋说，要不然显得小玉在背后打这些人的小报告似的。 不过金锋也听明白了，点头说道：“这样吧，回头请老村长和三爷去一趟！” “是！”小玉赶紧点头。火山文学 关三爷不仅是关家村的村长，还是关家的老族长，在村里颇有威望。 老村长虽然不是族长，但他儿子刘铁和女儿小玉都是金锋的左膀右臂，金锋平时见了他都会主动行个礼，村里人谁敢不尊重？ 他们俩去炸药工厂，两个村的工人就老实了。 西河湾和关家村的人都老实了，其他村子的工人更不会说什么了。 知道金锋着急，小玉送走金锋之后，赶紧回家找了一趟老村长，把情况说了一遍。 老村长一听，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去找关三爷了。 得知是金锋交代的事，关三爷也没敢推脱，当即表示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就跟着钟鸣小组的人去炸药工厂。 炸药工厂危险性大，而且建造之初金锋还没有现在的地位，所以寻找了一个隐秘之地，并没有建在西河湾。 后来金锋的根基稳定了，但是炸药车间运作得非常好，金锋也就懒得换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老村长和关三爷就各自背着一个小包裹，来到村口等着。 小玉原本和他们约定在辰时出发，结果太阳升得老高了人还没来，老村长不由有些急了。 小玉是自家女儿，自己等等就算了，可是关三爷也在呢。 这让老村长觉得在关三爷面前丢了面子。 “小玉这丫头平时办事挺靠谱啊，今天怎么就这么拖拉了呢？” 老村长朝着关三爷招呼一声，准备去钟鸣小组总部找找小玉。 可是刚走几步，就看到小玉骑着马从远处狂奔而来。 老村长赶紧朝小玉挥手。 小玉见状，勒紧马缰绳，停在老村长前边。 “你搞什么，现在才过来？” 老村长骂了小玉一句，然后问道：“你昨天不是说派个人跟我们去吗，怎么又要自己去了？” “爹，我不是跟你们一起去的！” 小玉快速说道：“对了，你们暂时也不用去了！” 第1714章 叛徒找到了 “我们也不用去了？” 老村长楞了一下，随即有些恼了：“昨天说的好好的，你老关叔行李都收拾好了，和家里人也交待过了，说不去就不去了？涮我们吗？” “事情出了点变故嘛！” 小玉跳下马，冲着关三爷鞠了个躬：“老关叔，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关三爷连连摆手。 “我有点急事要马上去找先生汇报，先走了！” 小玉和老村长打了个招呼，跳上战马，朝着金锋家狂奔而去。 “老关，真对不住啊，小孩子办事不靠谱，让你白忙活了！” 老村长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小玉也是为了工作。” 关三爷说道：“我忙活一点没啥，就是希望村子里别出事啊！” 老村长闻言也沉默了。火山文学 昨天小玉找到他们的时候，虽然没有详细说要做什么，但是两个老村长也都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都很担心自己村子里出了叛徒。 “以前大家豁出命连肚子也填不饱，现在多亏锋哥儿，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大人能吃饱饭，孩子还有书读，老人生病了村子里吃药还不要钱，这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日子，怎么还有人不满足呢？” 关三爷拍着手，满脸愤怒。 他不光是村长，还是族长。 如果他们村子里有人做叛徒，所有姓关的脸上都没光。 “锋哥儿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贪念是没有底的！” 老村长也跟着叹了口气，拉着关三爷一起回村了。 …… 另外一边，小玉也纵马进了村子。 村民一听有人纵马狂奔，就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纷纷让到道路两侧。 看到经过的人是小玉，村民们纷纷皱起眉头。 小玉负责的情报，她这么着急，证明他们没有猜错，肯定发生了大事。 但是村民们现在已经自觉了不少，虽然担心，却没有人追过去看热闹。 关晓柔吃完早饭，正准备去看看露洁公主，再顺便回娘家看看母亲和小侄子，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了小玉。 “小玉，怎么了，这么着急？” “嫂子，先生呢？我有急事找他！” 小玉着急问道。 “当家的还没起床呢，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喊他！” 关晓柔说完就往屋里跑。 谁知道小玉竟然也跟了过去：“我跟你一起！” 关晓柔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小玉，不过并没有阻止。 农村的老婶子大嫂子有调戏新媳妇儿的传统，她刚嫁给金锋的时候，小玉和三婶子她们没少调戏关晓柔。 但是随着金锋的地位越来越高，小玉也成了钟鸣小组负责人，变得成熟了不少，再也没有调戏过她了，见到金锋也都规规矩矩的，不再动手动脚了。 现在竟然要去叫金锋起床，让关晓柔觉得非常意外。 随后关晓柔便意识到，小玉想找金锋汇报的事情，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于是再次加快脚步冲进屋子。 小玉虽然着急，但也没有被急昏了头，没有直接冲进卧室，而是等在门口。 “当家的，醒醒！” 关晓柔推了推金锋。 “怎么了？” 金锋伸了个懒腰，伸手把关晓柔拉到怀里。 “当家的你别闹了，小玉来了，她说有非常着急的事情找你！” 关晓柔推了金锋一把：“你快起来！” “小玉？” 原本还有一些迷糊的金锋，一下子清醒了：“她人呢？” “就在门口站着呢！”关晓柔红着脸指了指房门。 金锋闻言，快速的披上一件长袍，然后冲着门口喊道：“小玉，进来吧！” 小玉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金锋的卧室，看着乱糟糟的床铺和衣衫不整的金锋，小玉不由脸红了一下。 金锋当初没少被小玉调戏，如果是平时，金锋见她这样，肯定会调侃两句。 但是金锋此时却一点心情也没有，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先生，炸药车间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叛徒找到了！”小玉说道。 “这么快？”金锋微微一愣，随后眯眼问道：“是谁？” “陈家村的陈秀才！”小玉回答。 “是他！”金锋微微皱眉：“他为什么要背叛？” 大康之前识字的人不多，他对这个秀才有些印象，挺腼腆的一个人，跟人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没想到竟然当了叛徒。 “他背叛的原因暂时还不知道，”小玉摇头。 “那可以确认是他背叛了吗？” “可以，”小玉点头。 “既然已经确认，抓了送到军法堂就行了……” 说到这里，金锋突然明白过来，恐怕事情出现了变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的，”小玉点头说道：“刚刚接到情报，陈秀才挟持了关七哥，躲到了炸药仓库中，让咱们派飞艇送他去吐蕃，否则他不光要杀了关七哥，还要炸了整个炸药仓库！” 正在帮金锋系腰带的关晓柔，听到小玉这么说，脸色一下子白了。 关七哥是她共一个曾祖父的堂哥，在一众堂兄弟中排行老七，大家都叫他关七哥。 关七哥为人老实本分，从来不跟人争抢什么。 跟他一批的老镖师很多都混到连长了，他依旧还是个排长。 不是他没挣到功劳，而是每次评选的时候，他都把机会让给了别人。 后来金锋成立炸药工厂，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去管理工厂，就把他安排过去了。 如果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让他常年累月的待在一个工厂里，恐怕也待不住。 关七哥这样的性格最合适。 事实证明，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关七哥到任后，虽然没有做出太亮眼的成绩，却也没有犯过任何错误。 对于金锋来说，这就够了！ 听说陈秀才挟持了关七哥，还扬言要炸掉炸药仓库，金锋也怒了！ 炸药仓库里堆放的炸药数量极为庞大，一旦发生爆炸，工厂所在的山头都要被掀翻！ 工厂里所有人也都会被炸死！ “铁锤，猴子不是回来了吗？马上把他给老子叫过来！” 第1715章 来活了 挟持人质，还要炸掉厂房，这已经是标准的恐怖行动了。 针对这种人，一般镖师很难处理，经过特殊训练的特战队才是恐怖分子的克星。 而前段时间，金锋刚刚组建了一支特战队。 这支特战队成员基本都是当初大蟒坡战役中的黑甲战队成员，后来因为队伍不断扩充，急需基层指挥官，黑甲战队就被打散，成员被调派到各连队担任基层指挥官。 可惜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当官，到了连队之后，根本不懂指挥，打起来的时候只顾闷着头自己往前冲，完全忘了他们的指挥官职责。 于是金锋就把这批人抽调了回来，又从以前的侦察营中找了一批精英士卒，重新组建黑甲战队。 为此他还让庆怀从铁林军中抽调一批精锐，填补这些人的空缺。 黑甲战队没有解散之前，归张凉领导，现在张凉已经是兵马大元帅了，再让他回来统领黑甲战队显然不合适了。 于是金锋就把猴子和大壮从渭州城调了回来。 两人也曾经是黑甲战队成员，猴子还是侦察营营长。 在黑甲战队解散时候，侦察营就是镇远镖局中的特战队，金锋也是按照特战队来培养他们的。 只不过现在川蜀在各地开战，侦察营也和钟鸣小组的密探一样，分散到了战场各处，负责侦察工作，为了方便指挥，很多侦察营小队慢慢的融入了所在战场，指挥权也从猴子手里转移到了当地指挥官手上。 猴子这个营长，现在只剩下一个连的人手了。 不是士兵牺牲了，而是很多小队的指挥权被人拿走了，连小队都回不来了。 于是金锋就把猴子和仅剩的一个连调回来，一起并入了黑甲战队。 猴子性格过于顽劣，当教官训练士兵还行，却不适合做指挥官，要不然也不会把侦察营经营得只剩下一个连。 金锋重建黑甲战队，是想打造一把尖刀出来，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队伍被人摘了桃子，就把大壮也一起调回来了。 大壮是最早一批镖师，而且带队经验丰富，对镇远镖局也足够忠诚，让他担任黑甲战队指挥官正合适。 黑甲战队虽然刚成立，但是当初在解散之前，黑甲战队也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特种训练。 猴子带来的侦察连更不用说了，他们的训练就没有停止过。 最近这几天，大壮一直在做的工作也不是训练，而是另外两件事。 第一是分组和划分编制。 经过几天的调整和选拔，大壮把黑甲战队分成四个连队。 前三个连都是由召集回来的黑甲老兵组成，第四个连是猴子带回来的侦察兵连队。 连队划分好之后就是大比武，然后按照比武成绩，选拔班长、排长。 至于连长，则是大壮任命的。 第二件事，就是让老兵们调整心态。 毕竟很多老兵已经在基层指挥官职位任职许久，现在猛地让他们重新成为战士，大壮担心有些人不适应。 如今黑甲战队就在西河湾后山的镖师大营集训，铁锤安排一个亲卫过去，很快就把大壮和猴子带了过来。 “先生！” 两人一起朝金锋敬了个军礼。 大壮还好，胳膊放下来后，就面朝金锋站得笔直，但猴子就不行了。 他和金锋、小玉都太熟了，敬完礼之后，见屋子里没有外人，眼睛便四处乱瞟，看到桌子上的点心，还伸手拿了一块。 金锋也懒得搭理他，转头看向大壮：“黑甲战队情况怎么样？那些刺头以前都是当官的，现在重新让他们做大头兵，都能适应吗？” “能！”大壮点头说道：“可能因为当过班长排长，他们能够理解指挥官的不容易，现在反而比以前好管理了！” 金锋前世上学时，有个老师喜欢让同学来讲题。 刚开始的时候，金锋不理解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以为老师在偷懒。 后来有一次老师在放学的时候找到金锋，告诉他明天让他给同学们讲几道数学题。 在此之前，金锋从来没有预习和复习的习惯，但是为了第二天不出丑，那天晚上金锋先去找高年级的表姐请教，然后又把那几道数学题做了好几遍。 从那件事之后，金锋突然开窍了，发现了主动学习的乐趣。 老兵们的情况也差不多，以前当兵的时候，他们大多是刺头，可能很讨厌班长排长管着他们。 可是自己当过班长排长之后，才会理解对方为什么要管他们。 有了这个经历，现在重新做了士兵，他们就会更加配合管理。 “老兵和侦察连相处得怎么样？”金锋又问道。 “也不错，”大壮回答道：“陛下的办法很有效，现在老兵和侦察兵互相都不服气，都憋着一股劲呢，训练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拼命。” 之前大壮打算把老兵和猴子带回来的侦察连打散了重新编制，但是被九公主阻止了。 九公主建议保持侦察连的队伍，这样或许能激励双方。 事实证明九公主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那现在就说正事吧！” 大壮闻言，腰背挺得更直了，猴子也放下点心看过来。 “小玉你来说吧！” “是！” 小玉答应一声，把炸药工厂的情况说了一遍。 大壮和猴子对视一眼，都知道来活了！ “我跟你们说过，黑甲战队是一支特种作战队伍，你们的任务不是正面战场的冲杀，而是处理一些特殊情况！” 金锋说道：“大壮你不是问过我什么是特殊情况吗？现在这种就是！” “先生请指示！”大壮高声喊道。 “我要求你们立刻安排一支精锐小队，以最快速度赶到炸药工厂，解决陈秀才！” 金锋高声说道：“但是，你们不能让他伤害关七哥，更不能让他引爆炸药仓库！如果情况允许，尽量抓活口，如果情况不允许，可以就地格杀！” “是！”大壮和猴子同时高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又朝金锋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跑。 第1716章 内部争执 猴子和大壮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金锋家回来后，两人便骑着战马朝着后山大营狂奔。 到了大营门口，大壮喊道：“猴子，我去调快艇，你去通知四连一排一班，让他们马上去飞行小队门口集合，等快艇调试完成，立刻起飞出发！” “好！”猴子答应一声，拉着战马往右边跑了。 而大壮则往左边跑去。 特战队讲究的就是快准狠，上次金锋遇袭的时候，黑甲战队想去增援，结果战马都被镖师们骑走了，他们只能跑步赶往三岔路口。 那件事让大壮意识到特战队的机动能力太差，第二天就找到金锋，索要战马。 金锋不光给了他足够的战马，还另外给他们配了四艘飞艇和七个热气球，在后山大营成立了一个飞行小队，平时负责他们的跳伞等相关训练，如果出现了紧急情况，飞行小队需要协助黑甲战队快速响应。 飞行小队才搬过来没几天，没想到任务这么快就来了。 好在小队长的反应速度很快，大壮交代完任务，他立刻让人去准备飞艇。 飞艇的气囊是密闭的，充气需要很长时间，为了节省时间，气囊平时不会把气放光，而是降落之后，栓到树上。 这样需要使用的时候，只要稍微再充一些气就可以起飞了。 飞行小队对于这项工作早已轻车熟路，很快就弄好了。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见猴子带人过来，飞行员们都有些不满的看着大壮。 大壮刚才来通知的时候，几乎所有飞行员都认为是演习，目的是给他们紧紧弦，尽快习惯黑甲战队的节奏。 飞行员们对此有点不满，因为他们在成为飞行员之前，也是各连队的精锐，加入飞行大队之后，纪律要求也非常严格。 大壮的做法，让他们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被划拨到黑甲战队，也归大壮指挥，所以飞行员们心中就算有点不满，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配合大壮以最快速度完成了起飞准备。尒説书网 结果他们准备好了，大壮说的人却没来…… “大壮，你说说你，演习就说演习，还非说十万火急，害得我饭吃了一半！” 飞行小队长用肩膀撞了大壮一下：“等发工钱了，你小子得请我去吃顿好的！” 小队长也是第一批老兵，当初金川商会在京城开设网点，他们俩还曾经在一个队，往京城送过几次镖，算是同生共死过的老战友了。 “谁说是演习？”大壮瞟了对方一眼：“金先生的亲卫刚才来叫我和猴子，你又不是没看到？这是金先生刚刚安排的任务，的确是十万火急！” “真的？”小队长还是有点不信。 “骗你是你儿子！”大壮有点恼火了。 小队长一听，马上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了，歪着头问道：“那猴子怎么还没来？” “我怎么知道？”大壮烦躁的跳上战马，朝着大营跑去。 一进大营就看到两队人正在训练场上对峙。 一方是四连一排一班的侦察兵，另外一方则是一群黑甲老兵。 侦察兵们全副武装，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却被黑甲老兵们围住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争吵着什么。 大壮骑马冲到人群旁边，大喝道：“干什么呢？” “大队长，你来得正好！” 一个黑甲老兵说道：“猴子说来了任务，是真的吗？” 大壮还没来得及回答，另外一个老兵又开口了：“大队长，你也是黑甲战队出来的，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 这可是黑甲战队重建之后第一次任务，你竟然交给这群小崽子不交给我们？还是说猴子滥用私权了？” “猴子，你虽然是侦察营营长，但是别忘了你是从哪儿出来的！” 还有老兵去指责猴子。 大壮听着三人的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见其他老兵还想说话，他直接掏出了马鞭，朝着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老兵抽了一鞭子！ 夏天炎热，这个老兵在训练时只穿了一件背心，大壮这一鞭子下去，直接隔着背心把老兵的后背抽破了。 血水渗了出来，在白色的背心上印出一个鞭子的痕迹。 大壮性格稳重，几乎从来没有当众发过脾气，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这次他是真气着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老子让你回来带人，这就是你办的事？” 大壮扭头冲着猴子呵斥道。 猴子自知理亏，低头小声说道：“有些老兄弟不服气嘛……” “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当小孩子过家家吗？” 大壮骑在马上高声喝道：“镇远镖局士兵手册第一条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黑甲战队是先生想要打造的第一战队，不是你们的自留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周围的老兵见大壮真的发火了，也全都低下脑袋。 “教导员！” 大壮冲着后边喊道。 “在！” 站在营房门口的教导员赶紧小跑着过来。 “把这些人全都给老子送到禁闭室去！” 大壮指了指在场的老兵，又冲着教导员说道：“你也去给老子关禁闭！” 教导员的职责就是负责思想教育和纪律相关的工作，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说明了教导员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虽然客观原因很多，但是教导员也没敢为自己辩解，挺直腰板朝着大壮敬了个礼：“是！” 然后便押着老兵们向禁闭室走去。 “还有你，平时嘻嘻哈哈就算了，这种时候还拎不清，等回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大壮又指了指猴子。 猴子苦着脸缩了缩脖子，也没有辩解。 和大壮认识这么久，他对大壮太了解了，能够看出来，大壮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回来之后，一顿禁闭套餐恐怕是逃不掉了。 “所有人，跑步，走！” 大壮这才带着准备好的侦察兵小队，朝着飞行小队跑去。 到了飞艇旁边，侦察兵们迅速冲上吊篮。 大壮和猴子也随后走了过去。 下边的镖师解开绳子，飞行员也启动蒸汽机，飞艇缓缓升空，同时向炸药工厂所在的方向飘去。 第1717章 想想家里人 嘉陵江畔有一处山崖陡峭之地，西河湾的炸药工厂就建在这里。 此地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另外一面是嘉陵江，在热气球和飞艇出现之前，只能坐船进来。 工厂中间有一块空地，平时工人们可以在这里透透气，每天傍晚时分，镖师也会让死囚犯们出来放放风。 空地的正前方是生产炸药的车间，左边是普通工人的宿舍，右边则是死囚犯宿舍，再往右一些，就是堆放炸药相关产品的仓库。 金锋曾经答应过死囚，他们在这里工作可以拿到工钱，然后转交给指定的人，工作到一定年限，还可以享受普通工人的待遇，可以在工厂范围内自由活动。 但是目前还没有死囚犯达到年限，平时死囚犯和普通工人也是分开工作和活动的。 然而此时，死囚犯和普通工人却都站在空地一端，看着另外一边的仓库。 仓库门口，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右手握着一个手雷，胳膊勒着一个中年人的脖子，左手拿着一个匕首，顶在中年人的肋下。 手雷的保险已经拔掉了，只要年轻人松开手，几秒之后就会爆炸。 这个年轻人就是陈秀才，而被他勒住脖子的中年人，则是炸药工厂的负责人关七哥。 在他们对面，还有一个中年人，是关七哥的副手，也是守卫炸药工厂的镖师队伍中的教导员。 “陈秀才，你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要伤害厂长！” 教导员安抚着陈秀才：“你想想厂长平时对你多好，知道你娘身体不好，把自己的羊皮袄都给你，让你捎回去给你娘了，平时有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也留给你吃，还让你管账本，你怎么忍心拿刀子对着他呢？” 封建时代，读书人的地位很高。 能考个秀才的功名，在十里八乡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关七哥哪怕参加过扫盲班，认识了不少字，但是对正规科班出身，还考取过秀才功名的陈秀才非常尊重。尒説书网 来到炸药工厂之后，不光让他做最轻松的工作，平时有什么福利，也是第一个想着陈秀才。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白眼狼。 关七哥虽然性格和善，不喜欢和人争执，但不代表他好欺负。 事实上，关七哥老早就参加了镇远镖局，跟着张凉参加过剿匪，跟着金锋参加过大蟒坡战役，早期押镖的时候，更是不知道杀过多少土匪。 能坐上现在的位置，他靠的并不是和关晓柔堂哥的身份，而是在战场上一刀一刀杀出来的！ 死在他手里的土匪早就超过了两位数。 听到教导员这么说，关七哥的脾气也上来了。 “老牛，你别说了，老子瞎了眼，竟然养了一条白眼狼！” 关七哥朝陈秀才手中的匕首撞去：“陈安峰，你个龟儿子，有本事你攮死老子，今天要是让老子活下来，老子一定活扒了你的狗皮！” “你别乱动啊！” 陈秀才歇斯底里喊道。 他是个文人，从来没有参加过战斗，这是第一次拿刀子对着一个大活人。 如果关七哥不是顾虑他手中的手雷，就算陈秀才拿刀子顶着他的脖子，关七哥也有很大概率反杀陈秀才。 可惜陈秀才自己也明白这点，在动手之前先弄了个手雷，而且把保险拔掉了，让关七哥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两人从早上天不亮一直僵持到现在，关七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陈秀才见关七哥挣扎得厉害，面目狰狞地喊道：“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把手雷扔了，咱们一起死吧！” 此时的陈秀才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关七哥也不敢过分刺激他。 见他这么激动，真有点担心他把手雷扔了，便赶紧停止挣扎，换上平和的语气说道：“陈秀才，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你想想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怎么就背叛镖局，背叛先生呢？” 陈秀才虽然考了个秀才的功名，但是因为性格内向，日子过得并不好，投奔金锋之前，一直在县城摆个小摊，靠给人读信写信为生。 金川是个小地方，平时写信的人很少，陈秀才经常吃不饱肚子。 碍于读书人的面子，他又拉不下身段回去种地，所以经常挨饿。 要不是妻子拼命纺织和老母亲以及两个哥哥接济，恐怕早就饿死了。 投奔金锋之后，因为能写会算，陈秀才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工钱也不低。 来到炸药工厂之后，除了工钱涨了不少之外，还额外多了一份保密费，加上年底的奖金，工钱比普通镖师排长都高了一大截，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去年妻子还顺利怀孕，上个月刚刚生下一个大胖儿子。 在妻子怀孕之后，还做主一下子给他纳了两个小妾，听说其中一个小妾也怀孕了。 关七哥实在想不通，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陈秀才为什么会背叛。 或许被关七哥说到了痛处，陈秀才有些恼羞成怒，用匕首在关七哥大腿上扎了两下！ 鲜血立刻顺着关七哥的大腿流了下来。 但是关七哥没有惨嚎，而是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好，你小子终于有胆子动刀子了！” “你给我闭嘴啊！” 陈秀才红着眼睛嘶吼。 关七哥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自然不愿意听他的，继续说道：“陈秀才，你也看到了，教导员刚才用信鸽把消息传出去了，投降吧，你没有任何机会的！ 我向你保证，现在投降，我会把消息封锁住，不会影响到你家里人！ 如果你真把仓库炸了，金川日报肯定会报道的，到时候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你是叛徒，你家里人还怎么做人？” 陈秀才一听，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教导员一看有戏，赶紧跟着劝道：“陈秀才，厂长说的有道理，魏老三的家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的家人想想啊！” 魏老三叛变之后，他的家人还留在西河湾。 虽然金锋没有为难他们，但是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孩子也被村里的孩子孤立，再也抬不起头了。 第1718章 飞艇来了 其实陈秀才心里也清楚，今天逃掉的概率非常小。 就算侥幸逃掉了，他的家人以后也会和魏老三的家人一样，再也抬不起头了。 想到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以及再有几个月就要生的小妾，陈秀才不由有些动摇。 “七……七哥，如果我现在投降，你真的会把消息封锁，不让它传出去吗？”陈秀才问道。 关七哥一听，毫不犹豫说道：“当然了，我拿人头跟你保证，只要你投降，我马上回去向先生求情，如果先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肯定会同意的！” “如果他不同意呢？”陈秀才问道。 “不同意……”关七哥被问住了。 如果金锋不同意，他的确一点办法都没有。 教导员见关七哥被问住了，赶紧说道：“陈秀才，你跟先生是同窗，你是了解先生的，他肯定会同意的！” “对对对，你和先生还是同窗呢！”关七哥赶紧附和。 如果真说起来，陈秀才的确和金锋算是同窗——两人都曾经在镇上一个老秀才门下读书过。 只不过陈秀才比金锋大了几岁，去读书的时间也早了几年，金锋刚去那个老秀才门下没多久，陈秀才就被家里人送到了县府。 陈秀才来到炸药工厂后，曾经多次说过这事，不少工人都羡慕他。 关七哥和教导员都想用这段关系来安抚他，谁知道陈秀才一听却比刚才还激动了，对着关七哥的大腿又攮了一刀。 “别提这个人！别提这个人！” 第一刀的时候，关七哥还能忍得住，又挨了一刀，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教导员就是从事思想工作的，一看陈秀才这样，马上意识到，陈秀才可能对金锋不满。 于是不再提金锋，摆着手安抚道：“陈秀才，你别激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别再伤害七哥了，他一直对你不错啊！” “我的要求早就说过了，我要飞艇！对了，飞艇呢？我要的飞艇呢！” 陈秀才瞪着眼睛喊道：“半个时辰之内，我要是还没有看到飞艇，老子就炸了这里！” “你别急，飞艇马上就来了！” 教导员继续安抚。 “我知道你在骗老子，等影子到了井口后边，飞艇还没来，老子就拉着你们一起死！”陈秀才喊道。 教导员听完，不由扭头看了一眼井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的确是在骗陈秀才，因为他也不知道飞艇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此时大树的影子距离井口已经不远了。 如果影子到了井口，飞艇还没来，陈秀才真的引爆了手雷，应该怎么办呢？ 要不要想办法先把人撤走？ 其实早上刚刚发现陈秀才挟持关七哥的时候，他就和陈秀才交涉过这件事，商量着让其他工人和囚犯先走。 可是陈秀才没有同意。 他也不傻，如果人都撤走了，他的筹码就少了一大半。 眼看着影子距离井口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就在影子快要碰到井口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了蒸汽机的声音。 “飞艇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北方。 只见北方的天空中，出现一个小黑点。 教导员拿起望远镜仔细看过去，然后长长松了口气。 陈秀才眼中也浮现出一丝希冀之色。 他已经谋划好了，等下飞艇来了，他就挟持着关七哥一起上飞艇，然后回陈家村把家人接上，一起逃往吐蕃。 作为金锋的同窗，陈秀才曾经特别关注金锋，以他对金锋的了解，只要关七哥和飞艇的机组人员在，金锋就不可能派人击落飞艇。 所以他还有一定的概率逃出川蜀。 之所以把目的地选在吐蕃，除了因为吐蕃距离近，还因为魏老三。 在陈秀才看来，他能写会算，还在炸药工厂工作过这么久，虽然不知道炸药的配方，也没有接触过所有工序，但是他负责仓库，炸药工厂每个月往外送出去多少东西，又运进来多少物资，他都一清二楚。 只要他出去后，按照这些物资的比例去试验，总能把炸药配出来。 魏老三这种人都能在吐蕃混下去，他要是把炸药弄出来了，吐蕃党项东蛮，哪个不得高官厚禄的求着他去？ 想到这些，原本近乎绝望的陈秀才，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了。 好像他已经看到了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 飞艇朝着炸药工厂所在的山谷飞来，可是马上就要进入山谷的时候，飞艇好像遭遇到了横风，突然摆动了几下，然后陈秀才就看到飞艇又重新拔升高度，从他们背后的山崖飞过，消失不见了。 “飞艇呢？他要去哪儿？”陈秀才快要崩溃了。 “你别激动，飞艇应该是遇到了横风，去调整飞行角度了，等下肯定会回来！”教导员解释道。 眼底也闪过一丝期待。 他手里有望远镜，看得比较清楚。 教导员看到了猴子的身影。 他虽然不知道黑甲战队重新成立的消息，却知道猴子是干什么的。 飞艇上，猴子放下望远镜，朝着后边喊道：“所有人，立刻进行索降！” 早已准备好的侦察连战士，立刻朝外边扔了两条拇指粗的绳索。 士兵们熟练地把减速环套到绳子上，然后顺着绳子向下滑去。 短短不到三分钟，一个班的战士就全都成功完成索降。 “你们过去吧，小心点！” 大壮拍了拍飞艇驾驶员的肩膀。 “你们也保重！”驾驶员朝着大壮敬了个军礼。 在来的路上，大壮已经向他传达了金锋的命令，飞艇班组也知道这次不是演习了。 “我们会的！” 大壮点点头，和猴子一人一条绳索，滑了下去。 飞艇驾驶员把绳子收回来，然后指挥飞艇重新飞向炸药工厂。 猴子和大壮则带着侦察战士，迅速地钻入山林中。 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战术，刚才也观察了敌情，现在到了行动阶段。 “猴子，你带一组从这下去，我带二组从那边下去！” 大壮朝着猴子喊道：“记住先生的命令，如果条件不允许，就地击毙，绝对不能让他引爆仓库！” 第1719章 反恐行动 其实今天的风并不大，非常适合飞艇飞行，降落起来难度也不大。 但是为了给猴子他们争取行动时间，也为了让刚才的行为变得合理，飞艇班组依旧做出一副降落困难的样子，足足耗费了半个多小时才降落到地面上。 “陈秀才，你要的飞艇来了，现在可以放掉厂长了吗？”教导员问道。 “你当我傻吗？”陈秀才冷笑道：“放了他，估计我一离开仓库就会被弓弩射成刺猬！” 教导员听完，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的确这么打算的，也已经安排了两个箭法最准的镖师躲在了暗处。 只要陈秀才离开仓库，这两个镖师就会寻找机会射杀。 可惜陈秀才非但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还又取来一根绑了十几颗手雷的绳子，把自己和关七哥栓在了一起。 “实话告诉你们，这根绳子老子用火油泡过，见了火星就着！绳子上的手雷，我也接上了引线！” 陈秀才扬了扬手雷，说道：“所以，我劝你们都老实点！” 关七哥听到他这么说，不由低头看了一下。 果然，这根绳子油乎乎的，绑在上面的手雷，引线盖也都被拆开了。 如果陈秀才中箭，手里的手雷就会爆炸。 这颗手雷爆炸，势必会引燃绳子，然后引爆绳子上的其他手雷。 因为炸药工厂中间的这块空地面积有限，飞艇停靠的位置并不算远。 到时候不光关七哥要跟他一起死，还有可能会把其他手雷崩到仓库中去，有一定概率引爆仓库。 这也是陈秀才的底气。 “陈秀才，没看出来，你还会改手雷的引线啊！” 关七哥冷笑。 陈秀才一直自诩读书人，不愿意上战场，也不愿意做粗活。 平时就躲在仓库旁边的小屋子里。 关七哥以为他在屋子里看书呢，现在才知道，感情这货在研究手雷啊，而且看起来研究得还不浅，要不然也不懂得怎么改引线。 “别废话，赶紧走，别逼我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陈秀才用膝盖顶了关七哥一下，挟持着他朝飞艇走去。 关七哥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地走在前边。 他已经想好了，等下上了飞艇，就抱着陈秀才一起跳下来！ 炸药工厂三面是山崖，一面是嘉陵江，仓库在右边那面山崖下。 为了防止有人在背后袭击自己，陈秀才挟持着关七哥，背靠着山崖，一步一步走向飞艇。 可是距离飞艇还有二十多米远的时候，陈秀才突然听到头上传来“哗啦”一声轻响。 下意识抬头，便看到眼前一黑。 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两条手臂都传来剧痛。 随后，左手的匕首就被人夺走了，还有人握住了他的右手。 陈秀才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逃掉了。 “都给我去死吧！” 陈秀才状若疯狂的嘶吼一声，松开了右手。 他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手雷离开陈秀才的手，朝着地面坠去！ 关七哥、教导员、飞艇班组、工人、死囚…… 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们突然看到有个人一把接住手雷，然后迅速朝着嘉陵江跑去，同时抡圆了胳膊，把手雷扔了出去。 手雷划过一道弧线，落到江面上，下一秒就爆炸了。 轰！ 手雷在江上炸出一道水柱！ 一直到这时候，教导员他们才看清，这个把手雷扔出去的人是猴子。 陈秀才此时已经被按到了地上，身上的挂着手雷的绳子也被解下来了。 直到此时他才看到，这群人从哪儿来的。 原来在他背后的崖壁上，有一条雨水冲刷了无数年形成的凹沟，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脚。 猴子他们就是顺着这条凹沟，从山顶摸下来的。 但是这条凹沟只有不到一米深，上面还布满了雨水流淌后的水锈，极为光滑，而且几乎是垂直的。 陈秀才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顺着这条凹沟从山顶爬下来。 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地背靠着崖壁移动，结果就中招了。 “厂长，你没事吧！” 教导员看到陈秀才被制服，赶紧跑过来扶起摔倒在一旁的关七哥：“快跟我去医疗室，看看伤口如何了？” 关七哥一把推开教导员，一瘸一拐地走到陈秀才旁边，用那条被攮了两刀的腿，对着陈秀才的脑袋踹去。 “你个白眼狼，竟然想炸了厂子！” 关七哥一边骂，一边踹。 “七哥七哥，行了行了，先生交代尽量抓活口，这家伙弱不禁风的，你别把他踢死了！” 大壮走过来拉住关七哥。 关七哥这才停下来，然后朝着大壮敬了个军礼：“是我看走眼了，养了条白眼狼，让各位兄弟看笑话了，也麻烦各位兄弟了！” “七哥说的什么话，大家兄弟一场，谁不知道你的为人，谁敢看你的笑话？” 大壮拍了关七哥一下：“赶紧去把伤口处理一下，跟我一起回去见先生吧！” “我也要回去吗？”关七哥有些心虚的问道。 这次的事情，归根结底是他看错了人，他有些不太敢见金锋。 “你是当事人，又是厂长，当然得回去向先生汇报了。” 大壮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先生应该不会怪罪你的。” “先生还不如怪罪我呢。” 关七哥苦着脸回答。 不过就算再不乐意，关七哥也知道躲不过去，叹着气在教导员的搀扶下去医疗室了。 侦察兵们则拿出绳子，把陈秀才五花大绑起来，押着往飞艇走去。 哗啦啦！ 工人和囚犯鼓起掌来。 还有不少人扯着嗓子叫好。 因为视线的原因，他们也没有看到猴子等人从凹沟里下来。 猴子等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从第一个人跳下凹沟，第一时间用匕首刺穿陈秀才的胳膊，防止他伤害关七哥，再到猴子扔掉手雷，前后没有超过二十秒。 工人和囚犯连他们的动作都没看清，陈秀才就被制服了！ 大壮和猴子相视一眼，都长长松了口气。 这是黑甲战队重建之后的第一次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 第1720章 完成任务 手雷早已成为镖师的标配装备之一，在战场上的应用也越来越广泛。 如果陈秀才真的把炸药工厂给炸了，对于整个川蜀政权都是一次非常沉重的打击！ 因为猴子等人的出手，避免了这次损失。 这就是金锋一直想要成立特种战队的原因。 随着川蜀政权的不断完善，未来类似的事情肯定会更多。 特种战队不仅可以处理类似事件，在正面战场上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关七哥去医疗室处理伤口的空当，特战队也没闲着，分出两个人守着陈秀才，其他人帮着守卫炸药工厂的镖师，把囚犯重新关到特制的宿舍中。 这里的囚犯基本都是犯了死罪的重刑犯，生活工作都和普通工人分开的。 之前火药仓库有可能被炸的时候，教导员也没有放弃他们，而是把他们从宿舍里放出来，和普通工人一起准备撤退。 囚犯们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也知道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所以非常配合猴子他们的工作。 等关七哥处理好伤口，囚犯们已经全都回到了各自的宿舍，普通工人也按照班次在空地上站好了。 关七哥交代教导员一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项，然后跟着猴子他们登上飞艇。 西河湾。 金锋在大壮和猴子离开后，第一时间带着小玉赶到御书房。 关晓柔担心关七哥，也担心炸药工厂，也跟着跑过来了。 炸药工厂实在太重要了，一向沉稳的九公主知道后也坐不住了。 几个人一直在等待前方的消息。 从两个时辰前，铁锤就一会儿出去一趟，看看猴子他们回来没。 但是看了好几趟，一点消息都没有。 眼看时间到了中午，金锋正打算叫九公主回去吃饭，铁锤急匆匆跑了进来。 “先生，先生，猴子他们的飞艇回来了！” “真的？”金锋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然后也不等铁锤回答，快步走到院子，眯眼朝后山方向看去。 后山上方有个黑点，金锋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果然是猴子他们乘坐的那一艘。 又等了十几分钟，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壮、猴子和关七哥在铁锤的带领下，走进御书房。 “陛下！先生！夫人！小玉大人！” 三人朝着屋子里的几人敬了个军礼。 看到关七哥，九公主眼中的担忧消散不少。 关七哥还活着，说明任务成功的可能性增加不少。 其实金锋也想到了这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回先生的话，暴徒陈秀才已经伏法，炸药工厂安然无恙！” 大壮笑着回答。 尽管已经猜到了，但是得到大壮肯定的回答，所有人都还是长长松了口气。 “太好了！”金锋上前拍了拍大壮的肩膀：“你们做的不错！回去把报告写一下送到兵部，申请奖金！” 猴子听到金锋的夸奖，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在这次行动中是第一个跳下去的，陈秀才胳膊上的两刀就是他刺的。 这两刀直接让陈秀才失去了反抗能力。 最重要的是，陈秀才手中的手雷，也是猴子接住扔出去的。 所以这次行动中，猴子是表现最好，功劳最大的一个。 回头奖金下来，他的奖金也肯定是最高的一个。 除了奖金之外，还有荣誉。 自从担任侦察营的营长之后，猴子绝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后方负责训练和指挥，直接参加行动的机会大大减少。 这次的行动让他觉得好像回到了战场上，也证明了他的实力。 以后再训练那些刺头儿的时候，也多了一份底气。 大壮瞥了猴子一眼，想跟金锋说说早上发生的小插曲。 但是看到猴子这么兴奋，金锋也正在兴头上，大壮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回去了再收拾猴子。 和猴子的得意不同，关七哥则一脸挫败。 等金锋表扬完大壮和猴子，关七哥直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先生，陛下，你们把炸药工厂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我，我却没有尽到一个厂长的职责，养了一条白眼狼出来，差点害了整个厂子，请先生责罚！”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开口说道：“关厂长，炸药工厂出现这样的事，你作为厂长，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等下你也去镖师营地，写一份报告交给军法堂，军法堂自然会做出处罚！ 在军法堂的判罚下来之前，你必须待在镖师营地，不能回家，也不能见家里人，明白吗？” “是！”关七哥磕头答应。 “起来吧！” 金锋朝着大壮使了个眼色，大壮上前扶起关七哥。 “陈秀才为什么要背叛？”关晓柔问道。 金锋和九公主也看了过来。 他们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只不过刚才没有来得及问。 “陈秀才没有说，我们在飞艇上也没有审问他，现在还不知道。” 大壮回答道：“不过刚才下飞艇之后，我已经安排人进行审讯了，陈秀才这样的读书人，估计扛不住太久，很快就会交代的。 等他交代了，我马上来向先生和陛下汇报！” “好！”金锋微微点头，随后提醒道：“对了，回去再向今天参加行动的兄弟和飞行班组交代一声，这次的任务保密级别是最高级，让他们不准对任何人透露行动的具体过程，更不能对外暴露炸药工厂的位置！” “是！”大壮郑重点头。 就算金锋不说，他回去也会强调的。 “那行了，你们去忙吧！” 金锋朝着大壮点点头。 “是！” 大壮和猴子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关七哥，离开了御书房。 等他们走后，关晓柔说道：“当家的，舞阳，咱们也回去吃饭吧！” 然后还拉住小玉的胳膊：“小玉，你可好久没去家里吃饭了，今天就一块吧？” 小玉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金锋和九公主。 “一起去吧，正好朕有点事要跟夫君商量，你也一起听听。”九公主说道。 九公主这么说了，小玉不去都不行了，只能点头说道：“是！” 第1721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 御书房到金锋家不远，几人回去的时候，润娘正好做好饭。 唐冬冬依旧在厂子里没回来，北千寻也在房间里坐月子，几小只今天都去阿春家吃饭了，家里只剩下金锋几人。 坐下后，金锋一边帮润娘盛饭，一边问道：“舞阳，你不是有事要跟我商量吗，什么事？” 九公主接过金锋的递来的饭碗：“夫君，我想再建一个炸药工厂，你觉得可行吗？” “再建一个炸药工厂？”金锋微微皱眉。 “是的，”九公主说道：“夫君以前不是说过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次的事情也证明了这点！ 万一陈秀才得手了，后果太严重了，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再建一座工厂，就算其中一座出现变故，另外一座也能暂时支撑一下，不至于让前线的手雷直接断了供应！” “有道理！”金锋微微点头。 如今手雷在前线的作用越来越大，一旦手雷供应出现问题，前线必然遭受重创，甚至可能造成大范围的镖师伤亡。 “那你想把新工厂建在什么地方？”金锋问道。 炸药工厂不同于一般工厂。 首先，炸药工厂的保密级别很高，位置需要非常隐秘。 第二，炸药工厂非常危险，不能距离人群太近。 第三，炸药工厂的战略意义非常重大，也不能太偏远，否则一旦发生紧急事件，来不及增援。 比如今天这件事，是陈秀才心有不甘，还存在一丝逃出生天的侥幸心理，才拖到猴子他们赶过去。 如果对方是细作，有了靠近仓库的机会，直接往里边扔个火把，整个炸药工厂都得完蛋。 所以炸药工厂的选址非常重要。 “我让小玉过来，就是商量这个问题的。”九公主看向小玉：“你们最近不是和兵部在探测地形吗，觉得新工厂建在哪里合适？”尒説书网 “这个……” 小玉在刚才来的路上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她实在没想到，九公主要跟她商量这件事。 但真要说起来，这件事也的确应该找她商量。 因为她负责情报，经常研究川蜀地形，哪里适合藏人，小玉最清楚。 兵部最近成立了地图测绘部门，尝试着重新测试川蜀地图，就是和钟鸣小组合作的。 小玉想了一下，回答道：“陛下这么问，我倒是觉得有几个地方不错，但是炸药工厂关系重大，我想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然后明天再给陛下和先生答复，可以吗？” “可以！”九公主点头：“你最好列个表，把每个地方的优点和缺点写一下！” “是！”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 九公主说道：“你安排人去调查一下陈秀才回来探亲的时候，接触了哪些人，遇到可疑的派人盯上！” “是！”小玉点头答应。 “舞阳，你怀疑陈秀才回来探亲的时候，被细作蛊惑了？”金锋问道。 “但愿是这样吧，要不然就麻烦了！”九公主叹了口气。 金锋楞了一下，随后才明白九公主的意思。 如果陈秀才是回来探亲的时候被蛊惑了，那还好说，就算抓不住细作，抓住陈秀才，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如果不是，那就说明陈秀才有可能是在炸药工厂被人蛊惑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炸药工厂可能出现了细作。 后者的确比前者麻烦多了。 因为炸药工厂的工人太多了，大查特查的话，会让工人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影响工人的积极性，甚至让他们产生逆反心理，让细作有更多可趁之机。 暗中调查的话，细作如果潜伏得好，想查出来就更难了。 这就像家里出现了一条毒蝎，你看到了一眼，然后就找不到了一样恶心。 所以九公主才说但愿是第一种情况。 “说到这个，我还有件事想跟夫君商量一下，”九公主说道：“如果新的炸药工厂建好了，我希望能够采取更加严格的管理制度。” “多严格？”金锋问道。 “严格筛选工人，同时取消探亲制度！”九公主回答。 这才是她真正要和金锋商量的事情，前边两个问题不过是铺垫，让金锋意识到炸药工厂的重要性和管理难度而已。 其实金锋要给这座炸药工厂的工人探亲假的时候，九公主就不太想同意。 因为他们在探亲回来的期间，有被细作渗透，泄露炸药生产过程的可能性。 虽然炸药工厂采取更加精细的分工，每个人都只能接触到整个生产链的其中一个小环节，但是如果细作策反的工人多了，还是有可能造出炸药的。 其实整个炸药工厂全部使用囚犯工人，让他们永远待在炸药工厂是最安全的。 但当时镖师正在四处作战，对于手雷的需求量实在太大了，去各地调集重刑犯和死囚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何况还要培训呢？ 无奈之下，只能先招募一批普通工人顶上去。 在九公主看来，就算普通工人，也应该和那些囚犯一样，永远待在炸药工厂才是最牢靠的。 但是金锋觉得炸药工厂的活动范围实在太小了，那些囚犯原本都是没有未来的重刑犯，让他们在炸药工厂工作，算是一种意外的惊喜。 而普通工人本来是自由的，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持续工作几个月，如果再不给他们放个假，恐怕会出现心理方面的问题。 而且炸药工厂里不光有囚犯工人，还有守卫的镖师和负责来往运输的船只和飞艇。 难道也限制镖师和飞艇的机组人员的自由吗？ 限制了飞艇，手雷怎么运出去？ 九公主虽然不太乐意，但是金锋坚持，她也就同意了。 但是今天陈秀才这件事，让九公主再次提起了这件事。 见金锋皱眉，九公主继续说道：“咱们这次可以提前让各地把重刑囚犯送过来进行培训和筛选，如果重型囚犯的数量不够，咱们建造新工厂的时候，就按照夫君你以前说过的社区模式来建！” “社区模式？” 关晓柔润娘和小玉都好奇看过来。 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第1722章 细化流程 “什么是社区模式？” 关晓柔问道。 “夫君说，社区模式就是按照村子的样子建一个厂子，工人不但自己过去，也可以把家里人带过去，村子里有学堂，有商店，还有医疗室，工人和他们的家人不需要离开厂子就能正常生活。” 九公主解释道：“如果这样的话，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工厂不被渗透。” “这个办法听起来很不错啊！”关晓柔一副向往的样子。 “社区模式的确是个解决办法，但是想要形成社区，这个厂子的工人必须要多，地盘也必须要大。” 金锋说道：“想要建造一个这样的厂子，耗费的人力物力，恐怕都不是个小数目。” “人力物力我来解决！”九公主直接说道。 金锋一看九公主这样，就知道她已经考虑好了。 仔细想一下，社区模式好像的确比较适合炸药工厂这种涉密程度比较高的行业。 他前世也听说过，建国之后，为了不被国外技术卡脖子，很多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带着家人远走荒漠，一待就是好几年，甚至十几年。 正是这些人的无私奉献，祖国才一步步站稳脚跟，在西方列强的围追堵截中屹立不倒。 这也证明了，社区模式是行得通的。 于是金锋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来安排吧，需要我做什么，你再找我！” “我需要夫君把炸药工厂的生产再细分一下，然后把其中的关键环节标注出来！”九公主说道：“我希望以后炸药的生产和蒸汽机一样！” 如果论涉密级别的话，蒸汽机是级别和炸药差不多，都属于最高级别。 但是对蒸汽机生产的管控，比炸药工厂松多了。 因为生产一台蒸汽机要经过好几个厂子，共计上百道工序，缺少一道工序，生产出来的蒸汽机就不合格。 如果缺少的是关键工序，蒸汽机可能都不会运转。 所以满仓只是卡死了蒸汽机的几道关键生产环节，那些不重要的，只是口头上要求工人保密而已。 按照九公主的想法，社区模式的工厂建立起来之后，工人恐怕要很多年才能出来，回归正常社会。 长年累月待在一起，工人之间难免会互相聊起工作。 刚开始或许会互相保密，但是时间久了，工人的保密意识会逐渐淡薄。 炸药的生产过程并不复杂，重要的是配方。 如果有人用心打探，说不定就能通过不同岗位的工人，把火药的配方打探出来。 所以九公主准备效仿蒸汽机生产过程，把炸药的生产也分散到不同的厂子。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在某个厂子里混熟了，也只能打探到炸药的其中一部分生产环节罢了。 如果是以前，金锋可能觉得九公主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出了陈秀才这个前车之鉴，金锋突然觉得，小心点没有错。 于是点头说道：“好的，回头我再把炸药的生产过程细化一下。”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等下就去找铁大人商量筹办社区工厂的事了，”九公主又看向小玉：“你这边尽快把位置确认下来！” “是！”小玉赶紧点头。 说完正事，九公主终于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因为操心着工作，九公主吃饭速度很快，匆匆把米饭吃完，又喝了一碗汤，就带着珠儿离开了。 她刚走，小玉也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金锋关晓柔和润娘三个闲人。 “润娘，今天的鸡汤炖的不错啊，挺有味道的。” 关晓柔拿过金锋的饭碗：“当家的，你觉得怎么样？”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说。 于是冲着润娘竖起大拇指：“润娘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当家的要是喜欢，那就再喝一碗！” 润娘红着脸又给金锋盛了一碗。 几小只不在家，鸡腿也落到了金锋碗里。 “当家的，锅里的鸡汤还有不少，等下吃完饭了，咱们一块给露洁妹妹送过去吧？” 关晓柔一边吃饭一边说道：“露洁妹妹好像挺喜欢喝鸡汤的。” “没必要吧，”金锋微微皱眉，觉得关晓柔去露洁公主那边，去得有些太勤了点。 “怎么没有必要，她可救了你的命！”关晓柔说道：“就冲这一点，我天天守在她床边伺候她都不过分！” 救命之恩的确是最大的恩情，关晓柔这么说也没错。 那天如果不是正好遇到露洁公主和冰儿，金锋恐怕凶多吉少。 对于关晓柔来说，那就是天塌了。 关晓柔以前关心露洁，不过是配合九公主演戏，但是现在，关晓柔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露洁公主，一天至少去看望一次，每次都没有空着手。 如今露洁公主家里，到处都是关晓柔送去的礼物。 金锋知道，关晓柔之所以对露洁公主如此上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便点头答应下来：“那行吧，等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 “这还差不多！” 关晓柔这才满意。 “铁锤，把马车叫过来吧。” 金锋冲着门口喊道。 这时候太阳正毒，关晓柔不能晒太阳，金锋怕把她晒伤了。 等他们吃完饭，马车正好赶过来。 关晓柔左手提着饭篮子，右手挽着金锋上了马车。 他们赶到露洁公主住处，正好看到冰儿端着托盘往堂屋走。 冰儿也看到了金锋和关晓柔，便停下脚步，向两人行了个礼。 “冰儿姑娘，你们还没吃饭呢？” 关晓柔看了一眼托盘，发现托盘里装着一盘咸菜和一碗米饭，皱眉问道：“冰儿姑娘，露洁妹妹中午就吃这个吗？” “殿下说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冰儿无奈回答。 “露洁妹妹受了伤，必须得吃点好的补身子呢，光吃这些怎么行？” 关晓柔把饭篮子递给冰儿：“这是润娘炖的鸡汤，还有一些炒菜，让露洁妹妹吃这些！” “好嘞！” 冰儿赶紧把托盘递给霜儿，接过关晓柔手中的饭篮。 草原上的饮食比大康更粗犷，有钱人煮点牛羊肉，沾着盐就吃。 看起来豪爽，但是吃时间长了也难受。 来到金川之后，冰儿她们接触到了炒菜，露洁公主的饭量都变大不少。 第1723章 不是发烧了吧 “冰儿妹妹，我带的菜多，你跟霜儿妹妹等下也吃点。” 关晓柔感激露洁公主，也感激替金锋挡住第一波箭矢的冰儿。 所以她每次来看望露洁公主，都会多带一些饭菜，露洁公主吃不完，冰儿霜儿也能吃点。 “谢谢夫人！” 冰儿微微蹲身行礼。 她也喜欢润娘做的饭菜。 “冰儿妹妹太客气了！” 关晓柔点点头，拉着金锋准备进屋。 铁锤带着亲卫队想跟进去，却被金锋用眼神制止了。 以前防着冰儿霜儿，是怕她们突然出手谋害自己。 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金锋对冰儿霜儿的防备心理降低不少。 因为站在露洁公主的角度考虑，谋害金锋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引起九公主的雷霆之怒，给露洁公主自己，以及东蛮带来巨大的灾难。 露洁公主没有谋害金锋的动机，冰儿霜儿自然也没有。 而且如果她们想动手的话，金锋这边靠铁锤和亲卫队，也很难防得住。 比如刚才，金锋距离冰儿霜儿只有几步之遥，她们要是想对金锋不利，铁锤他们根本拦不住。 可是冰儿霜儿完全没有动手的迹象。 所以金锋决定尝试着信任冰儿霜儿，要不然以后相处起来太累了。 当然，这种信任只是仅限于她们不会谋害自己。 铁锤还有些不放心，正想着怎么说呢，突然听到冰儿说道：“晓柔夫人，麻烦你把饭菜给殿下带进去一下吧，我和霜儿再去给殿下盛碗米饭。” 说完把饭篮子递给关晓柔，拉着霜儿往厨房去了。 其实冰儿也不想这样，但这是露洁公主交代的——如果以后金锋来了，没有带珠儿或者其他高手，冰儿霜儿也得自觉回避。 冰儿霜儿没有跟着进去，铁锤这才往后退了几步，守在堂屋门口，没有跟进去。 不过依旧把手伸进怀里，握住了火枪。 如果等下屋子里有异常情况，他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露洁公主原本在里间躺着，听到关晓柔的声音，便坐了起来，往堂屋走去。 天气炎热，这个院子平时不会出现男人，加上金锋一直没有说话，露洁公主不知道他过来，还以为只有关晓柔来看自己呢，于是只穿了一件薄纱就出来了。 结果和刚刚进门的金锋撞了个满怀。 虽然金锋上次来看露洁公主，她朝自己跪拜的时候，该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但这次却多了一个关晓柔。 露洁公主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然后扭头就往里屋跑。m. 结果因为太着急，肩膀一下子撞到了门框上，而且还是受伤的那个肩膀。 就算露洁公主从小骑马，没有那么娇生惯养，这一下也疼得抱着肩膀蹲了下来。 关晓柔赶紧把饭篮子放到桌子上，朝着露洁公主跑过去。 金锋则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赶紧退出堂屋。 刚出来，就被铁锤拉到了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别紧张，只是露洁公主撞了一下而已。” 金锋拍了拍铁锤的肩膀，站到他旁边一起等待。 过了一会儿，关晓柔走了出来，朝着金锋说道：“当家的进来吧，露洁妹妹穿好衣裳了！” 原本一脸严肃的铁锤，听到关晓柔这么说，眉毛不由挑了一下，朝着金锋投来一道八卦的目光。 金锋懒得搭理他，跟着关晓柔进了堂屋。 露洁公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见到金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挂念，刚才冒昧了！” “是我冒昧了，”金锋摆摆手，问道：“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撞上那一下比较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露洁公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饭篮子，问道：“先生，姐姐，你们吃饭了吗？” 金锋原本想说吃过了，结果关晓柔却抢先一步说道：“没有呢，原本想请妹妹回家吃饭，但是当家的说妹妹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我们就把饭送来了！” 金锋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关晓柔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关晓柔说谎说得这么溜呢。 “先生和姐姐有心了！” 露洁公主做出一个请姿势：“先生，姐姐请坐！” “你先坐，我去拿碗筷过来！” 关晓柔说完，转身就朝厨房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露洁和金锋两人，场面有些尴尬。 好死不死的，金锋突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情景，脑子一抽风，朝着露洁公主瞟了一眼。 下一秒，金锋就意识到自己看错地方了，赶紧解释道：“我只是看一下伤口有没有渗血！” 说完，金锋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话不是不打自招吗？ 露洁公主也不由脸红了一下，但是很快稳住心神。 她看出来了金锋的尴尬，所以没有再说这事，而是用没受伤的手拉开主位椅子：“先生请坐，您来得正好，露洁有件事想要请教先生，您今天不来，我下午也要去拜见您的！” 金锋见露洁公主如此，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着露洁公主点点头，在主位坐了下来：“你想问什么？” “先生，我知道这么说不合适，但是求您看在我替您挡了一箭的份上，跟露洁说一句实话！” 露洁公主动情说道：“您和陛下愿意支持我，是真的因为把东蛮百姓当成同胞，还是想利用我们对抗东蛮其他部落，保证大康边关的稳定？” “这就是你想问的问题？”金锋看向露洁公主，眉头微微皱起。 以她对露洁公主的了解，对方就算真的这么想，也不会问得这么直白。 刚才他没好意思仔细看，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露洁公主有点不对劲。 她的脸色有些过于红润，眼睛也有些发肿，最重要的是呼吸好像也比以前粗重一些。 眼睛发肿可能是想得太多，没有睡好造成的，但是脸红和呼吸粗重，就有些不正常了。 再加上这种突然转变的说话方式，让金锋不得不怀疑，露洁公主是不是发烧了。 想到这里，金锋伸手摸了一下露洁公主的额头。 第1724章 睡太多 手掌刚刚触碰到露洁公主的额头，金锋的眉头就微微皱起。 虽然没用体温计测量，但是他确定，露洁公主的体温至少在三十八度以上。 而且从对方反常的说话方式来看，露洁公主发烧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作为草原上的明珠，露洁公主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有和男性直接接触。 上次金锋来看她，她故意穿得单薄，是因为在来大康之前，她就做好了委身金锋的心理准备。 她研究过金锋和金锋身边的人，发现金锋从来没有亏待过和他发生亲密关系的女人。 特别是九公主，她能登上帝位，可以说完全得益于金锋的支持。 这么想的时间长了，也是一种自我催眠，让露洁公主产生了一种只要她和金锋有了亲密关系，就能给东蛮换取一些利益，让东蛮的牧民可以多活下来的一些感觉。 上次金锋过来，她故意穿成那样，而且还在金锋面前跪拜，其实就是存了引诱金锋的心思。 可惜金锋完全没有接招，上次也没有碰她一下。 露洁公主都有些绝望了，没想到这次却主动摸了自己的脸？ 或许因为发烧的时间有些长，露洁公主的意识稍微有点不清醒。 金锋摸到她额头的时候，露洁公主好像触电似的抖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闪躲，可是最后并没有闪躲，反而像小猫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 金锋刚准备收回手掌，关晓柔进来了。 看到金锋在摸露洁公主的脸，关晓柔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她并没有生气，还以为金锋想通了，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拿着碗筷走到桌边。 金锋也没有多想，收回手掌说道：“晓柔，去洗个凉毛巾过来，露洁好像有些发烧了！” “发烧了？” 关晓柔赶紧放下碗筷，走过来摸了一下露洁公主的额头：“哎呀，怎么这么烫？” 说完，就往门口跑去。 “把冰儿叫过来一下！”金锋在后边提醒。 “好，”关晓柔答应着，跑进了院子。 看到冰儿霜儿站在门口，赶紧说道：“霜儿，去打一盆凉水，再找一条毛巾过来，你们殿下发烧了！” “殿下发烧了？” 冰儿霜儿脸色同时一变。 霜儿赶紧去找打凉水找毛巾，冰儿则往堂屋跑去。 结果跑到堂屋门口，却被铁锤挡住了。 冰儿担心露洁公主，冲着铁锤冷声说道：“让开！” 可是铁锤却一动不动，其他亲卫见状，也围了过来。 不少人还把手伸进怀里。 就在冰儿准备动手的时候，关晓柔跑到她和铁锤中间，向铁锤解释道：“是当家的让冰儿进去的！” 铁锤闻言，向堂屋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金锋出来。 “铁锤，让她进来吧，我有点话要问她。” 金锋说完，朝着冰儿招了招手。 其实铁锤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冰儿想害金锋，机会太多了，自己也拦不住。 加上金锋都这么说了，他便微微侧身，让到了一旁。 冰儿瞪了他一眼，快步走进堂屋。 先是担心地看了露洁公主一眼，然后看向金锋：“先生要问什么？” “你们殿下什么时候发烧的？”金锋问道。 “这个……”冰儿想了一下，低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金锋楞了：“你不是她的贴身侍女吗？你们殿下发烧了你不知道？” “殿下这两天一直睡不着，有一点点动静就会醒，昨天下午我看殿下睡着了，就没有敢来惊扰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冰儿解释道。 “昨天下午什么时辰睡的？”金锋问道。 冰儿想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酉时睡的。” “睡到什么时候起来的？”金锋又问。 “先生和夫人来的时候，刚刚起床。”冰儿回答。 金锋听完，哭笑不得：“大姐，从昨天酉时一直睡到今天中午，你觉得正常吗？” 刚才看到露洁公主的眼睛有些肿，还以为是没睡好熬的，现在才知道，感情是睡太多了，眼睛睡肿了。 “周大夫昨天上午过来，我跟她说殿下一直没睡好，周大夫说给殿下开一点安神助眠的药，我以为是药效的原因，而且……” 说到这里，冰儿偷偷瞄了露洁公主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且什么？”金锋追问道：“你快说啊！” 冰儿见露洁公主没有说话，便小声说道：“我们殿下平时就比较能睡……” “那你中间就没有想着去看看？” “殿下最近一直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怕惊醒她，就没有去打扰。”冰儿解释。 “殿下在东蛮是不是还有其他侍女？”金锋问道。 “是的，”冰儿点头：“除了我和霜儿，还有小雨和小雪，但是她们没来。” “平时是不是小雨和小雪负责她的日常起居，你和霜儿负责她的安全？” “先生怎么知道？”冰儿歪着头问道。 “我猜的，”金锋随口敷衍。 他突然觉得冰儿有点傻乎乎的。 看来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冰儿高超的身手和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收走了她一些智商。 冰儿正准备说话，霜儿端着水盆进来了，盆里还泡着一条白毛巾。 “先生，夫人，凉水来了，刚从井里打出来的！” “我看看，”金锋说着又伸手摸了摸盆里的水：“不行，这水太凉了，直接盖上去可能会惊到她，第一遍先给她用常温水习惯一下。” “好，”霜儿二话不说，把这盆水放到桌子上，又跑出去端了一盆水进来。 “先生，这是水缸里的，你看看行不行？” “这次可以，”金锋试了一下水温：“冰儿，把你们殿下扶进去，给她额头上盖个毛巾，再用毛巾擦一下腋下腿根这些位置。” “好，”冰儿赶紧过去扶起露洁公主，向里屋走去。 “晓柔，你让铁锤找个人去喊一下小锦，让她来看看露洁的伤口是不是发炎了。”金锋又看向关晓柔。 “我去吧，”关晓柔说着就往门口跑。 周锦平时太忙了，她担心普通镖师过去，一时半会儿见不到周锦。 第1725章 搬家 关晓柔的运气不错，她赶到的时候，周锦刚从手术室出来不久，正在吃饭。 听说露洁公主发烧了，周锦匆匆把饭扒完，就跟着关晓柔往关家湾赶。 关晓柔不在，金锋也不好意思待在堂屋，就来到院子的树荫下，默默等待。 没坐多大会儿，冰儿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一直冷冰冰的姑娘，此时却满脸着急，声音都带了哭腔：“先生先生，殿下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金锋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刚才冰儿说露洁公主喜欢睡懒觉的时候，露洁公主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金锋就觉得她的状态有点问题。 没想到这么快就昏了过去。 冰儿此时完全慌了神，在大康她除了认识江文文和金锋，其他人也不认识，江文文只是一个镖师，而金锋是周锦的师父，冰儿只能向金锋求助：“先生，你快去看看殿下吧！” 其实金锋不太想进去。 因为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要说机械制造还行，医术他懂得真不多。 可是现在周锦没来，他算是院子里医术最高的人，只能跟着冰儿进了里屋。 因为后背有伤口，此时露洁公主趴在床上，身上只搭了个薄单子。 金锋先是喊了一声，结果露洁公主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于是金锋便掀开露洁公主背上的单子，看了一下伤口。 结果便看到伤口位置高高肿起，缝合的位置还有一些白色斑块，显然是化脓了。 就在金锋手足无措的时候，外边传来马蹄声。 随后关晓柔带着周锦进来了。 “先生，怎么样？” 周锦一边打开药箱，从里边拿出敬酒和毛巾擦手，一边问道。 “伤口化脓了，高烧，人已经昏迷过去了。”金锋回答。 “昏迷了？”周锦闻言，扔下毛巾就走了过来。 先是伸手在露洁公主额头上摸了一下，然后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 最后探出手指，搭到露洁公主手腕上。 半晌之后，周锦眉头紧皱的收回手指。 “小锦，露洁怎么样？”关晓柔忍不住问道。 “不太好，”周锦摇头说道：“夏天是伤口容易发炎的季节，她身上有伤，又思虑过甚，最终导致昏迷。” 说到这里，周锦抬头看向冰儿：“伤口都化脓了，你们怎么才发现？” “露洁妹妹最近一直睡不着，昨天好不容易睡着了，冰儿怕惊醒她，就没有过来打扰。”关晓柔帮着冰儿解释道。 周锦听完，和金锋一样有些无语。 “小锦，现在应该怎么治疗？”金锋问道。 “我先给她注射一些抗生素，先把炎症消下去，看看能不能醒过来。” 周锦说完，看向冰儿：“我等下给你们一瓶酒精，你们每隔一个时辰给她擦拭一次腋窝胸口腿根和大腿，免得烧得太高，把人烧坏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冰儿霜儿都赶紧点头。 周锦又看向金锋：“先生，这个房间也太闷了，你这边如果有办法，最好给她换个住的地方。” 露洁公主现在住的是关家村村民以前的老房子，这家人都在西河湾工作，每天来回走路不方便，就住到了纺织厂的宿舍里。 这种老房子低矮，而且窗户非常小，夏天又闷又热，空气流通也不好，的确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金锋还没来得及说话，关晓柔就先一步说道：“当家的，咱们家不是空了几间客房吗，让露洁妹妹住家里吧，这样也方便照顾她，省得我每天都跑来跑去！” 冰儿闻言，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锋：“先生放心，我们住过去后，绝对不会打扰您！” 露洁公主是救自己受伤的，关晓柔又这么说了，金锋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点头说道：“只要冰儿他们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冰儿赶紧摆手：“多谢先生，先生放心，就我和霜儿跟着殿下住过去，绝不会打扰到您！” “那就这么安排，”关晓柔说道：“你们把露洁妹妹收拾一下，我去让马车开进来。” “是！”冰儿说完，便从床边的箱子里拿出露洁公主的衣服。 金锋见状，赶紧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冰儿背着露洁公主走了出来，霜儿跟在后边，背着几个包裹。 几人上了马车，金锋没有跟着上去，而是选择了骑马。 一行人走到西河湾村口的路口时，周锦给金锋使了个眼色。 金锋会意，落后几步和周锦并行：“怎么了？” “先生，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啊，”周锦小声说道：“她的炎症比较严重，昏迷了又没办法喂药，只能通过擦拭酒精来降温，效果恐怕有限，万一她挺不过来，你和陛下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么严重吗？”金锋皱眉问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露洁公主不是普通东蛮人，如果她死在西河湾，到时候金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康和东蛮的局势也势必会更加恶化。 “我暂时没有什么办法了，等魏先生回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周锦无奈回答。 “魏先生去哪儿了？”金锋问道。 “他有个老友去世了，先生去广元祭奠老友去了。”周锦回答：“我等下写封信，让人赶紧送到广元去，如果顺利的话，先生今天就能看到，他就算不回来，也会告诉我怎么做。” “行，我知道了。”金锋微微点头。 人死为大，如果是别的事还好说，但是祭奠老友这种事，金锋真不好叫魏无涯回来。 “师父，医疗室下午还有两场手术，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事，师父您再找人去叫我。” “去吧，”金锋点头。 周锦朝金锋行了一礼，调转马头往医疗室方向去了。 金锋心事重重的带着铁锤朝马车追去。 路过御书房所在的路口时，金锋看到珠儿走了出来，朝着金锋行了一礼：“先生，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舞阳找我？” 金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马车，然后跳下战马，跟着珠儿进了御书房的院子。 第1726章 自作多情 进了御书房，九公主正在看奏折。 金锋在她对面坐下，问道：“怎么了？” “这是秦地传回来的战报，夫君你看一下。” 九公主从旁边拿起一叠战报，递给金锋。 秦地的战斗一直在持续，只不过秦王父子在黄铜沟战败之后，就没有再爆发大型战斗了，当地的权贵豪族都是零星抵抗。 但是这种零星抵抗比大规模决战更加恶心人。 权贵豪族和归附他们的爪牙打手也害怕遭到钟鸣小组的清算，抵抗极为激烈。 而且他们都是地头蛇，对于当地的地形也极为熟悉，镖师一来他们就躲到了深山老林，镖师主力队伍一走，他们就去偷袭留下来分地的钟鸣小组成员。 后来金锋让镖师发动当地猎人做向导，这种情况才得以缓解。 当地猎人比豪族们的打手更加熟悉山林，镖师带着他们乘坐飞艇在山上转一圈，就能找到对方的藏身点，然后派主力队伍去围剿。 战报的前半部分基本上都是在说最近找到了哪些匪徒藏身点，金锋很快就看完了。 看到后半部分的时候，金锋的眉头越皱越紧。 最近一段时间，秦地的权贵豪族把队伍打得更加零散了，很多打手都是三五个人分成一个小组，要么给镖师下毒，要么偷袭落单或者两人一组的镖师巡逻小组。 如果说前段时间是游击战的话，现在就变成了密谍战，让镖师苦不堪言。 最近一段时间，秦地镖师的伤亡直线飙升，甚至有一个营的镖师集体中毒，又被对方夜间偷袭，造成数十人的战亡。 九公主实在想不到办法了，就想找金锋商量一下对策。 “夫君，你也是带兵打仗的老将，可有应对之策？”九公主问道。 金锋闭眼思考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他擅长的是凭借更加先进的武器和战术，跟敌人刚正面，这种小规模的密谍战，金锋一窍不通。 其实这也是一个政权从无到有必须要经历过的一个过程。 九公主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金锋曾经做到过太多看似不可思议的战绩，九公主希望这次他依旧可以创造奇迹。 见金锋摇头，九公主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 “那我让韩风最近多找些人手吧。”九公主叹息一声，然后问道：“夫君，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过来这么快？” 平时她让珠儿去找金锋，最快也得十几分钟，如果金锋跑到长蛇沟的工业区，得半天才能过来。 刚才她让珠儿去喊人，结果一个奏折还没看完，金锋就过来了。 “我从关家村回来，正好遇到珠儿，”金锋说道：“对了，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接着就把露洁公主的事情跟九公主说了一遍，包括把露洁公主接到家里住，也说了一下。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昏迷了？”九公主放下奏折，眉头微皱。 “小锦说是伤口发炎了，然后又思虑过甚导致的发烧，冰儿霜儿又没有及时发现，让病情加重了。”金锋解释。 “她之前住的地方的确有些闷热，晓柔姐姐把她接到家里也行，”九公主说道：“接下来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但愿她能挺得住吧，”金锋的语气也有些无奈。 露洁公主是替他挡箭受伤的，如果真因此而死，金锋心里会一直有个疙瘩。 “对了，舞阳，你安排密谍司给铁子哥写封信，把这件事告诉他，”金锋又提醒道：“万一露洁公主真死在西河湾了，她的追随者有可能会冲击渝关城，让铁子哥提前有个准备。” “好！”九公主拿起铅笔，在旁边的记事本上写下这件事。 “那行，我先回去看看。” 金锋站起身来准备回去，便看到珠儿走了进来。 “陛下，小玉大人求见！” “她说什么事了吗？”九公主问道。 “陈秀才交代了，她来汇报。”珠儿回答。 金锋闻言，也停下脚步。 他很想知道陈秀才为什么会叛变。 “那让她进来吧，”九公主点点头，示意珠儿去叫小玉。 片刻之后，小玉跟着珠儿进来了。 “陛下，先生！” 先是冲着两人敬了个礼，然后从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这是陈秀才的供状！” 金锋伸手接过，然后放到九公主的书桌上，两人一起查看。 良久之后，九公主抬头说道：“这人脑袋被门挤了吧？自作多情到如此地步？” 金锋也叹了口气。 按照陈秀才的供述，他之所以背叛，竟然是觉得金锋在打压他。 金锋兴办纺织厂，陈秀才的妻子去纺织厂上班，后来听说纺织厂要招账房先生，就让陈秀才去报名。 陈秀才其实不太想去，觉得在账房里天天和铜臭之物打交道，污了读书人的身份。 可是妻子在纺织厂上班，挣钱越来越多，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这才过去试试。 因为都是周围村的，又是秀才，唐冬冬就录取了他。 后来镇远镖局缺文官，唐冬冬就把他暂时派到镇远镖局后勤队当差，然后就一直在镇远镖局工作。 有一天负责人事的镖师官员突然找到陈秀才，问他愿不愿意去炸药工厂工作。 陈秀才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镀金的好机会。 当时手雷的应用已经非常广泛了，炸药工厂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只要在炸药工厂工作一段时间，再出来后，履历会好看很多。 于是陈秀才欣然同意。 结果到了炸药工厂之后，他才发现那边的日子太难熬了。火山文学 因为保密需要，所有人在非探亲期间，不允许离开炸药工厂，也不允许和外界联系，每天的活动范围就那么大一点。 偏偏陈秀才自视甚高，觉得待在炸药工厂这个地方，就是在浪费时间。 向上级提出调离岗位，又被上级驳回了。 于是陈秀才心中就起了不满。 他在炸药工厂的工作量不大，天天无所事事，就容易想多，心中的不满也越来越重。 后来竟然觉得是金锋妒忌他考取了秀才功名，故意派人打压他。 第1727章 越陷越深 九公主也是因为陈秀才这个奇葩想法，说他脑袋被门挤了。 金锋也有些哭笑不得。 别说他，就连原主对这个陈秀才也没有多少印象。 金锋根本不知道他来西河湾工作了，更不会去打压区区一个秀才。 其实陈秀才刚开始也没有这样自作多情，一切都源自于一个行商。 那是他去年探亲回去，在村里遇到的一个贩卖枣糕的行商，两人在村里遇到的，行商见陈秀才谈吐不像普通老百姓，就和陈秀才多聊了几句。 后来得知陈秀才有秀才功名，还是镇远镖局里的文官，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劲的说要感谢镇远镖局积极剿匪，行商才敢大胆的外出。 最后还要拉着陈秀才去镇上吃饭。 陈秀才拗不过，就跟着行商去了。 饭局上，行商对着陈秀才又是一顿吹捧。 陈秀才被捧得有些飘，一时没忍住，把自己在炸药工厂工作的事情说了出来。 行商当时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说最近要在陈家村附近卖枣糕，想要借住在陈秀才家几天。 读书人脸皮薄，陈秀才又刚吃了人家一顿饭，加上对方对他表现的崇拜有加，陈秀才便没有拒绝对方，让对方住在了自己家的偏房。 接下来的几天，行商每天半下午就回来，和陈秀才谈天说地。 慢慢的，又说到了炸药工厂的事情上。 于是行商就说这是因为陈秀才考上了秀才，金锋没有考上，所以嫉妒陈秀才，故意把他调到炸药工厂去，不让他升迁的。 当时镇远镖局正处于大规模扩张时期，很多和陈秀才一起参军的老镖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升到了班长排长，有些甚至升到了连长。 而陈秀才去了炸药工厂，一次升迁也没有。 在行商的“分析”下，陈秀才忘了去炸药工厂是自己的选择，慢慢的同意了行商的观点，认为就是金锋在打压他。 在探亲假结束前的那天晚上，行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坛子果酒，把陈秀才灌醉了。 在行商的引导下，喝多了的陈秀才说了不少关于炸药工厂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行商终于露出了獠牙，用这些秘密威胁陈秀才。 镇住陈秀才之后，行商又许诺了泼天的富贵，让陈秀才偷一些手雷或者雷管出来。 当时陈秀才觉得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如果行商把他泄露炸药工厂的秘密这件事抖出去，他就完蛋了。 加上行商的利益诱惑，陈秀才最终选择了屈服。 炸药工厂每个月都会清理一批残次品，能够返工的就返工，无法返工的就会选择引爆。 工厂的地方有限，自然不能在厂子里引爆，一般都会选择一个距离厂子十几里外的山沟进行。 陈秀才负责仓库，每次处理残次品的时候都会跟随，进行计数。 于是他就趁着工作之便，支走其他工人，把雷管藏在和行商约定好的地方。 陈秀才第二次去处理残次品的时候，发现上次藏的雷管已经不见了，但是草丛里多了两个大金锭。 虽然陈秀才的工钱不低，但是那两个大金锭依旧顶得上他几十年的工钱。 一次冒险就能换来几十年的工钱，这是陈秀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如果说之前是被迫的，那么这次尝到甜头之后，陈秀才就是自愿的了。 而且收了几次金锭之后，陈秀才更加贪心了。 行商跟他说了，只要他拿到炸药的配方，金银财宝娇妻美妾要多少有多少！如果行商背后的势力使用重弩得了天下，至少给他一个二品大员的官帽。 陈秀才完全不知道二品大员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真的心动了。 于是他就开始打探炸药的生产流程，并且利用仓库中的物料，尝试研究手雷和雷管，想要逆推出炸药的配方。 可惜还不等他完成这些工作，突然发现军法堂的监察官住进了炸药工厂。 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观察力敏锐，陈秀才当即就意识到可能自己弄出去的雷管出事了。 后来监察官找他谈话，虽然没有直说东海的事，但是陈秀才通过监察官透露出来的内容判断出来，自己猜对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秀才就活在恐惧之中。 他负责仓库，是能够接触到雷管的几个人之一，属于监察官的重点观察对象，不久之后监察官找他进行第二轮谈话。 这次谈话中，监察官“无意间”透露了东海的事情，而且说金锋怀疑爆炸是雷管造成的，并且派铁锤这个爆破高手去东海确认，回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了。 陈秀才毕竟不是专业细作，哪怕意识到监察官这么说可能是在吓唬他，但还是被镇住了。 提心吊胆了几天之后，陈秀才最终还是选择了逃亡。 虽然他没有弄到炸药的配方，但是光凭行商留给他的那些金锭，就足够他逍遥一辈子了。 可惜监察官早就在炸药工厂周边布下了天罗地网。 陈秀才还没摸到江边就被发现了，走投无路之下，才发生了劫持关七哥这件事，最终被猴子擒获。 金锋看完之后，都不知道怎么评价陈秀才了。 叹了口气看向小玉：“那个行商找到了吗？” “没有，”小玉回答道：“行商用的牙牌要不是假的，要不是盗取别人的，我们按照牙牌找到的是个断胳膊的老兵，和陈秀才描述的行商完全不相符。” “陈秀才打探到了几个生产炸药的环节？”九公主问道。 “按照他的交代，打探到了三个，但都是后期组装的环节，没有前段环节。”小玉回答。 “那就好，”九公主这才放心。 炸药生产过程中，前边的配药环节比较重要，由那些死囚来完成。 普通工人负责的后半段生产线，主要工作就是把配好的炸药装填进手雷壳中，安装引线保险栓之类的动作。 那些死囚工作和生活都与普通工人分开进行，陈秀才也接触不到。 “那他自己研究到什么地步了？”金锋问道。 这是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第1728章 交给密谍司 炸药工厂物料的种类和比例，也是按照炸药的大概比例来采购的。 一两个月看不出来，但是多观察一段时间，比如年终的汇总表上，就或许可能总结出来了。 炸药的配方并不是很复杂，陈秀才又负责仓库，正好可以接触到这个汇总表，还可以拿到需要用到的物料，如果用心去试验的话，金锋有点担心被他试出来。 好在小玉摇了摇头：“按照陈秀才交代，他每次实验都会冒出很多浓烟，适合他实验的机会不多，只偷偷摸摸试验过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 金锋闻言，和九公主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只有他和九公主才知道的秘密。 为了防止有人通过物料发现炸药的配方，所以金锋在炸药工厂的采购名单中，添加了几种完全不需要的物料。 这两种物料放到炸药配方中，不仅会产生大量浓烟，还会中和其他材料，导致无法起爆。 真正的配方，只有金锋、九公主和盐厂看管仓库的一个镖师知道。 这个镖师曾经是金锋的亲卫之一，后来被调到镖局担任排长，在大蟒坡战斗中，左臂被敌人砍断了，回来后就被张凉安排到盐厂看管仓库。 盐厂也在金川县，算是川蜀政权的腹地，如果盐厂发生危险，证明川蜀政权遇到了极大的危险。 金锋给那个镖师的任务就是如果盐厂沦陷，他和九公主也遇难了，镖师需要尽快逃跑，然后辅佐他的后人或者关晓柔唐小北唐冬冬等人，如果她们也遇难了，就辅佐张凉刘铁庆怀这些人。 盐厂属于民生工厂，就算有人夺权，正常情况下也是逼迫工人继续生产，不会大规模屠杀盐厂工人。 而且盐厂距离嘉陵江很近，这个镖师水性也非常好，遇到危险可以从嘉陵江逃跑。 谁能想到金锋会把炸药的配方交给一个毫不起眼看仓库的镖师呢？ 所以这个镖师逃掉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除此之外，九公主还安排了几个密探，冒充死囚犯混入到炸药车间。 一是实时监视死囚，防止他们搞小动作，第二就是为了那些多余的物料。 那些物料也会被正常送到车间，只不过都送到了密探的岗位上。 密探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物料顺着水管冲到嘉陵江。 陈秀才如果按照物料汇总表进行实验，肯定不会成功。 他的供述也符合几种试验失败的反应。 “物料采购单呢，他有没有告诉那个行商？”金锋又问道。 陈秀才在炸药工厂，做实验不合适，如果他把物料采购单交给对方，对方可以找个地方慢慢试。 炸药的材料就那么几种，对方罗列成组合多试几次，或许就能试出来了。 “按照陈秀才供述，他想试验出来炸药的配方，然后以此立足，所以没有向行商说采购单的事。”小玉回答。 “可以确认他说实话了吗？”九公主问道：“会不会他已经把采购单卖给那个行商了，但是担心处罚，故意这么说的？”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应该没有，”小玉说道：“陈秀才就是个书生，根本扛不住事，我们都没有上大刑，只是把刑具拿出来给他讲解一下，他就吓得直哆嗦！ 我也有点担心他撒谎，还专门请密谍司的高手去旁观了，密谍司的高手也说，他八成是说实话了！” 金锋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事到如今，只能相信密探的判断了。 但是九公主却不想这么轻易放弃，想了一下说道：“把陈秀才交给密谍司再审一遍，务必把他的实话全都掏出来！” 金锋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如今在他的提倡下，各地官府都不再刑讯逼供，但是这并不包括密谍司。 因为密谍司针对的不是一般罪犯，他们的对手基本上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细作，一般的审讯对他们来说基本没有意义，必须密谍司出手。 密谍司被知情人称为阎王殿，进入其中的人，基本就等于被判了死刑，而且是比砍头更加可怕的那种死刑。 没有人完好无损的从密谍司监狱里走出来，每个人基本上都是陆陆续续分批出狱的。 陈秀才连钟鸣小组的监狱都扛不住，进了密谍司监狱更不用说了。 金锋对密谍司酷烈的手段一直比较抵触，但是这次他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炸药实在太重要，太危险了，如果真被敌人弄到手，未来会有无数镖师因此伤亡。 单单这一点，陈秀才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冤枉。 交代完这些，九公主并没有放小玉离开，而是继续说道：“派个画师去密谍司，让陈秀才把那个行商的样貌画出来，再去陈家村找人核实，然后派人布控，务必把这个人给朕找出来！” 一个细作想要潜伏到一个地方不容易，而且发展出下线之后，还需要这个细作去维持关系，如果换了人，可能下线就不再信任对方了。 所以一般来说，细作很少更换位置。 对方上个月还和陈秀才接过头，很可能还在陈家湾一带活动。 “是！” 小玉也意识到九公主对于此事的看重，认真的点了点头，小跑着去办事了。 金锋看到九公主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安慰道：“舞阳，你也别太担心，陈秀才想独吞炸药配方合情合理，也最符合他的利益，所以我觉得陈秀才大概率不会把仓库的物料表给细作。” “但愿如此吧！” 九公主点了点头：“看来新的炸药工厂，得重新动动脑筋了。” 刚才的谈话更加坚定了九公主再建一座炸药工厂的决心。 而且她决定了，新的炸药工厂必须要大，物料也不能经过一个仓库配送，免得再出现陈秀才这样的事情。 新的炸药工厂建成之后，老工厂也不能有完整的生产线，只要负责部分就好了。 虽然这样会产生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的运输成本和保管成本，但是为了火药的安全，九公主愿意承担。 第1729章 家里有矿 和九公主一样愁眉不展的，还有黑虎部落的使者纳丹。 他一直派人盯着露洁公主呢，所以关晓柔带着露洁公主还没到家，纳丹就得到了消息。 只不过他的手下不敢盯得太近，只看到冰儿背着露洁公主，和关晓柔一起上了马车，回了金锋家。 上次见面时九公主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让纳丹想还价都不知道从何开口，决定缓几天再去找九公主。 得知露洁公主住进了金锋家里，还是和关晓柔一起，纳丹真的坐不住了。 因为他再次意识到，金锋和九公主并不只有他一个合作对象。 可是黑虎部落实在等不下去了。 纠结了半天，决定再去找九公主谈谈。 但是这次他让人抬上了之前准备的礼物。 纳丹没有直接去找九公主，因为他知道自己见不到，所以他先去了枢密院，求见铁世鑫。 九公主交代过铁世鑫，最近如果纳丹来找，可以通报一下。火山文学 于是铁世鑫没有闭门不见，而是让纳丹在枢密院等候，他去御书房找九公主通报。 因为陈秀才的事情，九公主心里有点烦躁，看不进去奏折，但是她又不想浪费时间，便同意见一见纳丹。 金锋察觉到九公主心情不太好，也留了下来。 铁世鑫回到枢密院，先是安排人检查了一遍纳丹抬来的箱子，然后又让对方的随从在枢密院外边等着，箱子让镖师抬着。 来到御书房，纳丹看到金锋也在，稍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冲着九公主和金锋行了一礼：“见过陛下，见过国师大人！” “平身！”九公主微微抬了抬手。 金锋有些不满纳丹上次坑了他，所以只是瞟了一眼，便继续低头看战报了。 他决定了，今天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免得又被纳丹钻了空子。 纳丹自知理亏，见金锋不搭理他，只能冲着九公主讪讪一笑：“我们大王让我准备了一些礼物献给陛下，上次不确定是否可以见到陛下，没有带过来，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九公主闻言，心里不由冷笑。 纳丹这么说，好像确定今天自己会见他似的。 不过从记事以来，都是大康给高原送礼，现在终于轮到高原部落给大康送礼了。 所以九公主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也没有直接戳破纳丹，微微点头说道：“你们有心了！” 珠儿听到九公主这么说，知道她同意收礼了，这才示意外面的镖师把箱子抬进来。 大大小小的箱子加起来，足足十几个。 而且有一个箱子非常重，需要四个镖师才能抬得动。 镖师们放下箱子就走了，纳丹则挨个把箱子打开，向九公主介绍。 “陛下，这个是雪狐皮做成的大氅，极为柔软暖和，冬天披在身上，就算下着大雪也不会着凉，当初为了抓捕雪狐，我们黑虎部落的壮士在雪地里忙活了一个冬天！” “这个是我们黑虎部落特产的牦牛肉干，鲜美爽口，挡饿耐饥！” “这个是……” 不得不说，黑虎部落准备的这些礼物都算比较用心。 其中有不少物品，在高原上也算稀有物品。 比如那个雪狐大氅，虽然纳丹只是一笔带过，但是金锋知道，为了这个大氅，恐怕黑虎部落不少死人。 介绍完前面这些箱子，纳丹打开最后两个箱子。 这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其中那个大箱子，就是需要四个镖师才能抬得动的那个。 这个大箱子是最后抬进来的，距离门口不远，阳光可以直接照过来。 当纳丹掀开这个大箱子的盖子时，整个御书房都变得金灿灿的！ 金锋眯起眼睛看过去，只见这个箱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锭！ 怪不得那么重，金子能不重吗？ “看来黑虎部落还挺有钱啊！” 金锋在心里默默感慨。 高原上的冶炼技术落后，金锋扫了一眼便看到箱子里的金锭中包含不少杂质。 但就算如此，这一箱金锭也不少值钱。 川蜀现在四处做基建，到处都在烧钱，有了这箱金子，金锋和九公主多少也能喘口气了。 其实以前大康“赏赐”完之后，东蛮党项吐蕃也会给大康回礼，但是他们的回礼一般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比如随便给几块牛羊肉就把大康打发了。 有一次党项皇帝只还了几块石头，还非说是听闻陈佶喜欢奇花异石，派了不少人在深山中寻到的宝石。 陈佶那个憨货信以为真，还专门找人品鉴。 结果证明，那几块石头就是西北常见的山石，路边随便捡。 陈佶当时被气坏了，直接把负责品鉴的专家揍了一顿，还命令他们出去必须说是奇石。 九公主是知道实情的，为此愤懑不已，也觉得悲哀。 让她更觉得悲哀的是，当时党项势大，就算陈佶明明知道党项皇帝拿了几块破石头羞辱他，陈佶还得把这几块破石头当成宝石供起来。 从那年之后，党项的回礼一年比一年差，有两年回的牛肉都是腐烂的，使者还没带回京城就生虫子了。 吐蕃虽然没有党项那么过分，也差不了多少。 像今天这样真金白银的回礼，是九公主第一次见到。 先不说箱子里的黄金有多少，光是这件事的意义，就足以载入史册。 之前纳丹开其他箱子时，九公主都是面无表情，只有开这个箱子时，九公主朝着纳丹点了点头。 纳丹受宠若惊地回了一礼，然后打开最后一个小箱子。 “陛下请看，这是我们大王送的最后一件礼物——牛头金！” 纳丹从箱子里抱出一个金块。 “牛头金？”金锋闻言，不由转头看了过来。 前世他听说过狗头金，却还是第一次听说牛头金。 仔细看去，发现纳丹手里抱着的金块大小和木瓜差不多，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坑和小孔，看起来就和蜂窝差不多。 这和金锋前世在网上看到的狗头金图片差不多，应该就是他前世听说过的狗头金，只不过叫法不一样罢了。 一般来说，发现了狗头金，大概率会在附近发现金矿。 怪不得黑虎部落送来这么多黄金，原来是家里有矿，而且还是金矿，可能还不止一座。 第1730章 回去商量一下 狗头金属于自然金矿，有很高的研究和收藏价值，特别是在此时的高原，迷信色彩比较浓厚，认为这种金块是上天的恩赐。 更为难得的是，这个金块整体呈牛头造型，对于以游牧为主的黑虎部落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祥瑞。 而黑虎部落愿意把这个金块送给九公主，也从侧面说明对方不是守财奴，知道轻重缓急。 如果是陈佶在位，就冲这块牛头金，恐怕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对方。 可惜九公主不是陈佶，她属于务实派，牛头金在她看来，还不如等量的金锭呢。 因为牛头金是自然金，纯度不如金锭高。 九公主就算收了这块牛头金，大概率也是让人熔成金锭，充当军费。 反而是金锋，对这块牛头金挺有兴趣的。 但是之前纳丹坑过他，金锋便没有过去查看，只是趁着纳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瞟了两眼。 九公主见状，便猜到金锋对这块牛头金有兴趣。 但是九公主也没有多说，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太大变动，朝着纳丹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们的心意朕收到了！”m. 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铁世鑫：“让鸿胪寺准备一百把手弩，三百颗手雷，五车布匹、五车药材，作为回礼！” “是！”铁世鑫躬身答应。 把敌人消灭在进攻来的路上，一直是金锋的理念。 所以条件好了之后，金锋又对手弩进行过好几次改进，如今最新款的手弩，和金锋前世的很多手枪相比，也就是射程不如手枪，射程和威力比起很多手枪都一点不弱。 对于现在的这个世界来说，绝对是遥遥领先的武器了。 特别是在中近距离作战时，有两把手弩交替射击，就能大大压制敌人。 如果有几十把手弩组成方阵，能把数倍于己的敌人打得抬不起头。 至于手雷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镇远镖局敌人的噩梦。 九公主给一百把手弩和三百颗手雷做回礼，已经不算小气了。 因为这些手弩和手雷都属于非卖品，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何况九公主还另外给了五车药材和布匹呢。 如果是以前，纳丹会非常高兴，但是此时却有些失望。 黑虎部落现在最缺的是热气球和飞艇，他最想要的也是这两样。 中原人好面子，他原本以为九公主至少会给一两个热气球呢，谁知道九公主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一个都没给。 就算心里失望，纳丹也没有敢表现出来，毕竟现在能救黑虎部落的，只有川蜀了。 所以纳丹依旧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陛下！” “平身吧！”九公主微微抬手。 纳丹直起身子，心中终究还是不甘，看到九公主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然后也不等九公主说话，再次抱拳说道：“请问陛下，赏赐可以换成飞艇或者热气球吗？” 反正问问又不花钱，万一九公主一高兴，或者不好意思拒绝，答应了呢？ 可惜下一秒他就听到九公主说道：“不可以！” 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也击碎了纳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飞艇你们就不用想了，我们自己也不够用，不可能给你们！” 九公主继续说道：“至于热气球，你们想要的话，还是上次的条件，你们愿意咱们就继续谈，不愿意的话，那就没得谈！” 九公主的回答太强硬了，一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余地的样子。 “这……”纳丹表情纠结许久，最后无奈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做不了主，必须回去请示一下我们大王！” “可以，朕等着你们！”九公主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然后反身走回书桌。 金锋也低头看起手里的奏折。 铁世鑫一看他们这样，便直接朝纳丹做了个请的手势，下了逐客令：“纳丹大人，请吧！” 纳丹暗自咬了咬牙，但最终也没敢发作，而是冲着九公主和金锋各行了一礼，然后跟着铁世鑫离开了。 九公主坐在桌子后边，手里拿起奏折，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纳丹和铁世鑫。 看到两人走出御书房的院子，九公主直接把奏折一扔，向金锋问道：“夫君，你觉得我刚才给他的回礼怎么样？” 手弩和手雷毕竟是镇远镖局的主流武器，而黑虎部落现在还算不上朋友。 九公主有点担心金锋责怪她。 金锋摇了摇头：“一百把手弩、三百颗手雷、五车药材和布匹就能换来这么多黄金，简直赚大了！……舞阳，我发现你还挺有经商头脑的！” 其实手弩和手雷的主要价值体现在技术和工艺上，如果单论成本的话，九公主给黑虎部落的所有回礼加起来，也用不完一个金锭。 但是技术和工艺本身就是价值。 如果金锋不是有前世的学识，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挫折和失败，耗费多少物资，才可以弄出现在的手弩和手雷！ 至于九公主把手弩和手雷作为回礼，金锋觉得也没错。 这两年来，不少镖师小队遭遇伏击，手弩和手雷遗失过不少，黑虎部落如果想研究，从其他地方也能弄到样品。 川蜀现在正缺经费，需要这些黄金。 九公主又不想拿人手短，选择用手弩和手雷回礼正合适。 “我哪里有什么经商头脑，不过是知道黑虎部落别无选择而已。” 九公主笑着说道：“对了夫君，我刚才看你对这块牛头金挺感兴趣的，是喜欢吗？” 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如果金锋喜欢上这些东西那就麻烦了。 她爹陈佶就是一个例子。 每年为了弄花石纲，不知道耗费多少人力财力来收集那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还要花费很多心力去维护的花草和石头。 九公主担心金锋也迷上了这些。 金锋和九公主夫妻这么久，对她也算了解。 知道九公主虽然脸上笑眯眯的，肯定在担心。 于是也起了玩闹之心，笑着捧起牛头金：“金子谁不喜欢？何况还是这么少见的自然形成的牛头金呢？” 第1731章 伴生矿 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脸色不由微变。 然后她就看到金锋笑了。 “我虽然喜欢这块金子，但是和你想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金锋揉了揉九公主的头发：“傻瓜，我不会沉迷花草奇石的！” “你才是傻瓜，我又没说什么！” 九公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松了口气。 随后好奇问道：“那你喜欢它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它是一块金子？” 她不认为金锋会这么肤浅。 “不错，就是因为它是一块金子，但又不是普通的金子！” 金锋把牛头金放到桌子上，解释道：“这种大块的自然金一般出现在金矿丰富的地区，这就表示，如果有牛头金出现，表示附近大概率会有金矿，牛头金越大，金矿就可能越大！” “你是说，黑虎部落发现了大型金矿？” 九公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 因为金锋不想对百姓苛以重税，所以川蜀政权现在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时缴获的地主积蓄，以及金川商会带来的收益。 但是打土豪就是一锤子买卖，缴获的积蓄也会有花完的那天。 金川商会这边，随着供销社的铺设和便民属性越来越重，收益也在逐渐降低。 所以九公主一直很担心川蜀的经济问题。 如果能找到一座金矿，将会极大的改善这个问题。 所以她听到金锋说黑虎部落周边有可能存在金矿，立刻起了抢占之心。 可惜下一秒，金锋就一盆凉水泼了过来。 “别想了，黑虎部落到川蜀这么远，就算有金矿，开采和运输都会非常麻烦！” 金锋拿出一个放大镜，一边观察着牛头金，一边说道：“而且黑虎部落一下子送来这么多黄金做礼物，说明他们手里的黄金更多，被他们开采出这么多，估计也没剩下什么！” 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不由有些泄气。 是啊，一座金矿的产量是有限的，黑虎部落既然舍得把牛头金送过来，就说明他们把那座金矿开采的差不多了！ 不过看到金锋拿着放大镜趴在牛头金上观察，不由更好奇了：“既然如此，夫君为何对牛头金还如此感兴趣？” “因为它的伴生矿！”金锋回答。 “伴生矿？”九公主问道：“何为伴生矿？” “伴生矿就是说一座矿山中，含有两种以上的矿藏，这两种矿藏就互为伴生矿！” 金锋解释道：“比如金矿往往和银矿、铜矿、铅矿之类的矿藏伴生，只不过有些伴生矿的含量太低，开采价值不大，所以咱们只开采价值比较高的那座矿藏！”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九公主上前搂住金锋的脖子，一脸崇拜的说道：“夫君真博学，什么都知道！”尒説书网 金锋虽然知道九公主这是在哄他开心，但是哪个男人会拒绝爱人的崇拜呢？ 于是金锋转头亲了九公主一口，算是奖励。 九公主故作嗔怒的白了金锋一眼，然后问道：“既然伴生矿的价值不大，夫君为何还会对这块牛头金感兴趣呢？”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大部分伴生矿的价值不大，但不代表所有伴生矿都如此！” 金锋一边继续观察，一边说道：“说不定这座金矿只是其他矿藏的伴生矿，只不过黑虎部落没有认出来那种矿产呢？” 其实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 冶炼技术是随着工业技术不断进步的，在一些技术没有实现之前，一些金属矿石就是放在冶炼工人面前，他也不认识，更别提冶炼了。 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眼睛不由亮了：“夫君你是怀疑，这座金矿有黑虎部落不认识的伴生矿？” “我只是怀疑，现在还不能确定！” 金锋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的大箱子中拿出两个金锭，放在桌子上观察。 看了一阵，皱眉说道：“不行，看不太清，我得把它们带到实验室去，那边有工具！” 九公主一听赶紧说道：“我也去！” 要知道九公主平时可是个工作狂，经常到了饭点都喊不回去的那种。 这次却主动要求去实验室，让金锋有些诧异。 一边收拾着牛头金和金锭，一边问道：“你不看奏折了？” “被陈秀才闹得心中不宁，看不进去，去实验室就当散散心了。” 九公主示意珠儿过来帮忙，自己则挽住金锋的胳膊：“我已经好久没去实验室看你工作了！” “是不是觉得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金锋笑着打趣。 “是的，”九公主认真点头。 她曾经去实验室找过金锋几次，当时金锋虽然衣服上有些油污，但是一丝不苟工作的样子，的确让九公主觉得被吸引了。 金锋瞅了一眼珠儿，凑到九公主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九公主罕见的脸红了一下，羞怒的锤了金锋一下，最后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金锋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调侃九公主的，谁知道她竟然答应了。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金锋也不由心头一热。 珠儿虽然没听清金锋跟九公主说了什么，但是能猜出来个大概。 尽管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但是脸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 害怕被九公主和金锋发现，珠儿赶紧把牛头金和金锭放进箱子，自己抱着小箱子，招呼门口的御林军来抬大箱子。 九公主发现了珠儿的变化，但是她出身宫廷，从小这种事情见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金锋则是粗神经，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意识到珠儿的异常。 珠儿叫来几个御林军，抬着箱子走在前边，金锋带着九公主走在中间，珠儿抱着牛头金箱子，跟在九公主后边。 铁世鑫送走纳丹回来，正好看到金锋一行人抬着箱子离开御书房。 按照规定，这些黄金应该由户部记录，然后交给国库，再由户部拨付给各项目。 川蜀到处都要用钱，铁世鑫是枢密院负责人，每天都能收到很多要钱的公函，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这些黄金的用处。 谁知道金锋和九公主竟然把黄金抬走了。 第1732章 铝的用途 纳丹说了，这些黄金是送给九公主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九公主的私人物品了。 如果换成其他官员，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到。 但是铁世鑫不一样，他要是有这个自觉，当初就不会被排挤出朝堂了。 在他看来，天下是九公主的，九公主的也是天下百姓的。 看到九公主要把黄金抬走，铁世鑫小跑着过去拦住九公主，直接开始哭穷：“陛下，金先生，户部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些钱就留给国库吧！” 九公主根本没想把这些金子据为己有，却被铁世鑫这么误会，黑着脸说道：“你当朕不看账本的吗，国库里的银子至少还能用一两年，户部怎么就揭不开锅了？” “那是上奏索要银子的奏折都被枢密院拦住了，陛下没看到啊！” 铁世鑫苦着脸说道：“要是敞开了拨款，国库里的银子恐怕连一个月也坚持不了！” “你当朕是散财童子吗，非要往外撒钱？” 九公主不想再跟铁世鑫纠缠，没好气说道：“放心吧，朕没想着要这些钱，是夫君对这些金子比较好奇，要送到实验室研究研究！” 铁世鑫一听，马上不生气了，笑眯眯地让到一旁。 金锋如果是个守财奴，就不会自掏腰包以工代赈。 所以铁世鑫非常信任金锋的人品，并且内心有点期待金锋能够研究出点石成金的办法，那么川蜀就再也不缺钱了。 这个想法很荒谬，但铁世鑫就是这么期待的。 因为金锋之前的发明，在铁世鑫看来就不可思议。 金锋能把猪油做成去油的香皂，为什么就不能把石头变成黄金呢？ 幸亏金锋不知道铁世鑫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肯定会吐血。 铁世鑫把路让开后，御林军便继续前进，把黄金送到冶铁车间里的实验室。 万鹤鸣和刘不群正在实验室里忙活着，看到御林军放下这么多黄金，两人都傻眼了。 先是给金锋和九公主见了礼，然后万鹤鸣便忍不住问道：“先生，你打劫财神爷啦？” “别抖机灵，去把钳子锯子拿过来！” 金锋刷了万鹤鸣一巴掌，万鹤鸣屁颠屁颠地跑去拿工具了。 钳子过来后，金锋拿出牛头金，直接用大钳子把其中一个牛角剪断了。 如果让牛头金收藏者看到，肯定会跳着脚骂金锋暴殄天物。 可惜实验室里没有牛头金收藏者，只有九公主和三个理工男。 他们不关心金子，只关心金锋为什么要把一块好好的金子剪开！ 只见金锋剪断金子之后，便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 万鹤鸣很想问问金锋在看什么，但是刚被金锋骂过，又有点不敢，于是便给刘不群使了个眼色。 刘不群也好奇，见金锋放下放大镜，便好奇问道：“先生，您这是在观察什么？” “看看这座金矿的伴生矿是什么！” 万鹤鸣和刘不群在理工上的天赋都比满仓强得多，金锋对他们的期待也很高。 所有便耐心的给两人科普了一下伴生矿的内容。 “原来如此，”万鹤鸣微微点头，然后问道：“那先生可以确认这座金矿的伴生矿是什么了吗？” “从牛头金和金锭中的矿物残留来看，这座金矿至少有两种伴生矿，分别是铅和铝！”金锋回答。 牛头金就是一块形状类似牛头的自然金块，没有经过冶炼，布满了孔洞和缝隙。 能够清理的孔洞和缝隙，都已经被清理过了，所以金锋才剪掉牛头金的一支角。 因为那支角的缝隙里，有无法清理的矿物。 金锋通过这些矿物判断出来，发现牛头金的伴生矿，应该是铅和铝。 铅是人类比较早发现的一种金属，九公主三人都知道，但是他们却是第一次听说铝。 事实上，金锋前世历史上，铝发现得也比较晚。 “铝和金银铜铁一样，也是一种金属，质地非常轻，延展性也非常好，和铁做成合金之后，可以很好的防止铁器腐蚀，总之用处也非常大，而且矿藏量非常丰富，比金银铜铁高得多！”金锋解释道。 “既然铝的矿藏量这么高，为什么大家发现了金银铜铁，却没有发现铝？”万鹤鸣问道。 “因为铝矿石非常难提炼！” 铝的氧化性非常弱，很难从其他化合物中被还原出来，所以很难被提炼。 这也是前世铝被发现得比较晚的原因。m. “那先生你有提炼的办法吗？”万鹤鸣问道。 “当然！”金锋自豪地点头。 “那铝能用来做什么？”刘不群问道：“和金银铜一样当钱用，还是和铁一样用来打造器物？” “如果咱们愿意，可以让它成为货币，但是我觉得没必要，还是做成器物更加合适！”金锋回答。 物以稀为贵，黄金能作为硬通货，是因为黄金的数量有限，而且性质稳定，不容易损坏。 银和铜也差不多，只不过两者的储存量比黄金大，所以价值要低一些。 同样的道理，铝也是一种性质稳定的金属，如果它的数量少的话，完全可以当做货币来使用。 事实上，金锋前世的历史上，铝刚被发现的时候，因为提炼困难，产量很低，导致铝一度和黄金一个价格。 很多历史名人都使用过铝制品，并且以此为荣。 可惜这种情况并没有保持太久。 随着提炼技术的提升，铝的产量越来越高，在极短时间内，铝的价值往下掉了上千倍。 如果金锋只是一个普通地主或者商人，他会和运作玻璃珠和香皂一样，好好运作一下铝制品，控制铝矿的产量，把铝的价钱炒上来，然后慢慢出货，这样就能大赚一笔。 不过现在整个川蜀都是金锋的了，再去做这种事情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金锋就直接跳过这一步，如果发现了铝矿就大力开采。 “那么铝能做什么呢？”万鹤鸣歪着头问道。 “铝的用途可太多了，能打造的东西也太多了，比如盔甲、门窗什么的，都可以用铝合金来打造，这样不仅更轻更结实，还可以防止生锈！”金锋回答道。 说完之后，还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还可以用来导电！” 第1733章 章姐姐打我 电气化是工业发展的必经之路，也是金锋在这个世界追求的目标之一。 但是想要发展电力，前期需要打下坚实的工业基础。 其中电力输送和输送材料都是大难题。 如果用铜线的话，成本太高了，而且铜在这个时代还是硬通货币，如果用来制作电线，估计很快就会被人惦记上。 铝的矿藏量高，价值比铜低得多，导电性也很好，如果能开采出大型铝矿，就有了输送电力的前提条件。 除此之外，铝合金在其他方面的用途也非常广泛。 金锋之前派出过大量探矿队，让他们在川蜀各地寻找矿藏，其中就包含铝矿。 可惜探矿队一直没有找到。 没想到这次意外在黑虎部落送来的牛头金上发现了。 就算没有最后没有拿下黑虎部落，没有在高原建造冶炼厂，但是有了这些样本，探矿队就知道铝矿长什么样了，再出去探矿的时候就有了参考标准，大大增加了成功的概率。 万鹤鸣听完金锋的介绍，对铝非常感兴趣，拉着金锋问了很多问题。 屋子里也没有外人，金锋就没有藏私，万鹤鸣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刘不群不是金锋的弟子，自知没有资格提问，就在一旁旁听，但是依旧收获良多。 就连九公主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场教学一直持续到窗户外边的天黑了下来才结束。 万鹤鸣和刘不群结伴离去，一边走还一边讨论着。 金锋和九公主也并肩走向餐厅。 平时这个时候，餐厅里早就热闹起来了，可是今天却冷冷清清。 金锋还以为四小只又被先生留堂了，还没回来，结果进门却看到四小只都坐在小饭桌旁。 只不过平时闹腾的四个人，此时都坐得规规矩矩，桌子上的菜一个都没敢动，碗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金锋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小娥脸上还带着泪痕呢。 小娥可是村里一霸，而且非常皮实，经常从树上院墙上掉下来，几乎没有哭过。 于是金锋好奇问道：“小娥，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第1734章 劝说 来金锋家之前，小娥差点饿死，树皮草根都吃过，所以不挑食，关晓柔不让她吃鸡腿，只要有白米饭也行。 做错事了，她也愿意认罚。 但是关晓柔说要把小熊猫扔了，小娥马上不愿意了。 “姐姐，鸡汤是我端给小宝的，它又没吃，你想打我就打，想骂就骂，为什么要扔小宝？” 小娥红着眼睛说道：“小宝又不吃粮食，它只吃竹叶，竹叶也是我们上山背回来的，又碍不着别人，你为什么要扔了它？” 小娥平时从不跟关晓柔顶嘴，关晓柔训她的时候，她都是听着，很少辩解。 但是为了保住小食铁兽，不辩解不行了。 其他三小只也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关晓柔。 “它是碍不着别人，但它也是熊崽子，现在还小不伤人，等长大了就伤人了！” 关晓柔说道：“而且你们自从养了这个小食铁兽，都没有心思读书了，天天一放学就跑后山给它砍竹子，我看你对咱娘都没有这么用心！” “以前也没心思读书……”小娥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咱娘不是有你和大哥吗，我还是个孩子，又帮不上忙！” 小娥说道：“再说了，娘现在身体越来越好，我前几天回去，她正挑水浇菜呢！” 封建时代结婚早，关晓柔的母亲关刘氏其实年纪并不是很大，只不过以前家里太穷了，天天不停地忙，饭又吃不饱，人就会显得苍老。 现在有关晓柔接济，家里自然再也不愁吃喝了。 吃得好了精细了，关刘氏的身体越来越好，本来已经苍白的头发，这两年都转黑了，佝偻的腰杆也重新挺了起来。 以前走路都要拄拐，现在都能挑水去浇菜了。 “我跟大哥孝敬娘，是我们的心意，你也是娘的闺女，也应该孝敬她！” 关晓柔说道：“你别说这么多，食铁兽不能再养了！” 小娥见关晓柔这边说不通，只能泪眼婆娑地看向金锋：“姐夫……” 其余三小只也可怜巴巴的看向金锋。 金锋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关晓柔这时候刚刚训斥过小娥，他要是帮着小娥说把小熊猫留下来，不是和关晓柔唱反调吗？ 以关晓柔的性格，如果金锋开口，她大概率会同意。 但是尊重是相互的，关晓柔尊重自己，自己也得尊重对方，考虑对方的感受！ 所以金锋没有当时拍板说帮小娥，而是冷着脸说道：“先吃饭，其他事以后再说！” “哦！”小娥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开始吃饭。 关晓柔抬头看了金锋一眼，然后又转身去了厨房。 她刚才的确有点担心金锋反对，因为小娥是自己妹子，金锋当着小娥的面反对自己，她以后就不好再管小娥了。 “舞阳，你先吃吧，我去帮晓柔端菜！” 金锋和九公主打声招呼，跟着关晓柔往厨房去了。 九公主点点头，坐了下来，不过并没有动筷子。 因为她知道，金锋说去端菜，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事实也是如此，金锋进了厨房，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当家的，你是要劝我留下食铁兽吗？”关晓柔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小娥她们几个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小宝并不是食铁兽，而是玩伴，你这样直接扔了，太伤她们的心了。 小娥灵儿和阿春还好说，关键是豆豆！” 关晓柔一听，有点犹豫了。 李豆豆以前非常自闭，最近一段时间刚好点，要是自己把食铁兽扔了，再打击到她，那以后还怎么见李迪迪？ “可是自从养了这个食铁兽，几个孩子都没心思读书了，天天一放学就跑去砍竹子喂它！” “她们以前放学了读过书吗？”金锋反问道。 “这个……”关晓柔被噎住了。 是啊，在养食铁兽之前，几小只放学了也不做功课，而是到处疯跑。 “放学了去山上砍竹子喂小宝，不比她们在村里到处疯跑闯祸强吗？”金锋反问。 “可是食铁兽看起来憨憨的，其实也是熊，现在是小崽子没事，要是长大了，一巴掌就能把小娥拍死！” 虽然前世在动物园看到熊猫都一副呆萌可爱的样子，和饲养员也能和平相处，但那是动物园专业人士驯服后的成果。 这个时代的大熊猫都是野生的，性子也比较急躁，的确有伤人的可能。 所以这次金锋没有反驳，而是微微点头道：“这倒的确是个问题！……要不然这样吧，让小娥把食铁兽养到后山瞭望台旁边，允许小娥她们隔着栅栏投喂和抚摸，不让她们进入栅栏里边去，你看怎么样？” “要是这样，还差不多！”关晓柔这才微微点头：“那当家的你去跟小娥她们说吧！”火山文学 “你去说！”金锋朝关晓柔眨眨眼：“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向她们提点要求！” “什么要求？” “比如让她们放学后写一页字帖，或者做完其他什么事情之后，才能去和小宝玩！”金锋提醒道。 “对对对，这个办法不错！”关晓柔眼睛一亮。 虽然她以前也经常这样要求小娥，但是小娥总是不愿意听，就算迫不得已去做某件事，也是不情不愿的敷衍了事。 现在可以用小宝来驱使她们了！ “那我先过去了！” 金锋见关晓柔同意了，端起一盘菜往餐厅去了。 其实劝说关晓柔，不光是为了小娥，金锋也有自己的私心。 前世为了陪女朋友去看大熊猫，金锋在熊猫馆外边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结果轮到他们的时候，只让看两分钟。 更悲催的是，当时熊猫趴在地上睡觉，还是屁股对着看台。 两分钟一到，他们就在管理员的“劝说”下离开了。 也就是说，金锋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就看了两分钟的熊猫屁股。 金锋现在想想，还觉得腿肚子有点疼。 如今有一只活生生的大熊猫在村里，他想什么时候揉一下就什么时候揉一下，想想都觉得惬意。 第1735章 冰儿的迷茫 小娥人小鬼大，见金锋回到餐厅，赶紧站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锋。 让她失望的是，金锋根本没搭理她，放下盘子就坐到了九公主旁边。 小娥刚刚准备坐下，关晓柔进来了。 “当家的刚才帮你们求情，看在当家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关晓柔还没说完，小娥就一下子跳了起来，从菜盆里夹起一个鸡腿放到金锋碗里：“姐夫，你吃！” 其余三小只也高兴的呵呵直笑！ 金锋瞥了小娥一眼：“你先别急着高兴，你姐的话还没说完呢！” 小娥的脸色一下子耷拉下来：“姐姐你说！” “我的要求也不多，就两点，”关晓柔说道：“第一，以后放学回来，你们每人多写一页字帖！写工整点，我要检查，检查不通过就不算数！ 第二，小宝不能再养在后院了，我会让人在瞭望台下边弄个围栏，把它养在围栏里，你们以后喂它，和它玩，都只能在围栏外边！” 四小只一听，小脸都拧巴起来了。 小宝那么可爱，抱着软绵绵的，隔着围栏怎么抱？ 小娥想跟关晓柔商量商量，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关晓柔就继续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们要是同意，小宝就留下来，你们要是不同意，就把它送走！” “同意，师娘，我们同意！”阿春最单纯，赶紧站起来点头！ 阿春表态了，其他三小只只能跟着同意。 “同意了那就吃饭吧！”关晓柔拿起筷子。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忍着笑也拿起筷子。 每天这个时候，是九公主最放松的时候。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用防备，只管吃喝就行了。 下午耽误了不少时间，九公主有很多奏折没有写，吃过晚饭就回御书房加班去了。 金锋则留了下来，和关晓柔一起去给北千寻送晚饭，顺便去抱抱自己的大儿子。 从北千寻房间出来，金锋本来想回卧室，却被关晓柔叫到了厨房。 看到关晓柔拿出饭盒，往饭盒里盛饭，金锋纳闷问道：“露洁不是昏迷了吗？还给谁送饭？” “露洁妹妹昏迷了，不是还有冰儿吗？”关晓柔说道：“她也救过你！” “这倒也是，”金锋摸了摸鼻子。 真要说起来，冰儿不仅提醒了敌人的存在，也替他挡了箭。 只不过冰儿的身手好，没有受伤罢了。 但不能因为这样就忽略了冰儿的作用。 其实金锋不太想和露洁公主几人走太近，可今天是她们第一天搬到自己家来住，关晓柔把饭盒都装好了，金锋现在又没事，不去看看也的确不合适。 于是只能提着饭盒，跟在关晓柔往旁边的小院走去。 这个小院是后来又扩建的，不算很大，但是住露洁公主几人绰绰有余。 因为住在金锋家，安保自然有金锋的亲卫队负责，江文文就没有搬过来，依旧住在镖师宿舍。 其实江文文想要返回东海，因为她知道东海的人手一直不够用。 但是金锋考虑到她和露洁公主已经熟悉了，就没让江文文走，而是让她挑了一个班留了下来，把其余人送回了东海。 江文文算是白捡了一个带薪休假的机会。 不过她也没有真闲着，今天就带着这个班的女镖师来找铁锤报到，要和金锋的亲卫队一起值班。 铁锤本着不用白不用的理念，把她们安排到了防守圈的外围，充当巡逻人员。 至于露洁公主带来的“亲卫队”，还挤在以前的地方。 这个小院和金锋的院子相比不大，但比一般老百姓的家要大多了，只有露洁公主和冰儿霜儿住在这里，一人睡一间也用不完。 除了卧室，小院里还有厨房和卫生间，长住都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院是砖瓦结构，而且后边还有一排大树，正好挡住了中午和下午的阳光，房子里的温度要比露洁公主之前住的地方低多了。 铁锤想要跟着金锋进来，却别金锋阻拦了。 院子里都是女人，铁锤想想也觉得不方便，也没有勉强，而是派了两个女亲卫跟着金锋。火山文学 金锋和关晓柔进了院子，就看到冰儿坐在屋檐下边，托着下巴发呆。 第1736章 让谁去呢 很多死士都是从小被权贵买走，随后就扔到了训练营，养蛊一般让她们互相比拼。 冰儿就是如此，只不过她是这些人中比较幸运的，成功撑到了训练营结束，然后被分给了露洁公主。 冰儿进入训练营的时候太小了，对父母没有任何印象，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寻找父母。 死士在训练营中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以主人为中心。 自从跟了露洁公主，冰儿余生的主要任务，也可以说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露洁公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露洁公主就是她后半生的依靠，也是她生命的锚点。 现在露洁公主随时可能挺不住，冰儿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了。 当初的北千寻也是如此。 她的小姐被抄家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于是就死磕害死小姐的权贵，最终导致自己被抓了。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金锋，她可能去年就被斩首了。 冰儿就算想给露洁公主报仇，都找不到仇人。 想到这里，冰儿突然看了金锋一眼，心里默默想道：“或许跟着他也不错！” 她听说过北千寻和沁儿的事，也从心底里羡慕她们。 不光羡慕她们重获了自由，还都有了爱人家人和以后的方向。 如果没有金锋的支持，她们不可能有这些。 “冰儿妹妹，你先吃饭，我去看一眼露洁妹妹！” 冰儿的思绪被关晓柔打断。 关晓柔进了里屋，女亲卫又不会随便说话，一时间院子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气氛也有些尴尬。 “你趁热吃啊，等下凉了就不好喝了！” 金锋没话找话。 冰儿低低地“嗯”了一声，起身去厨房拿了碗筷。 把饭盒里的饭盛出来一部分自己吃，然后又把饭盒盖上，把剩下的留给霜儿。 院子里再次变得安静。 就在金锋想着是继续没话找话，还是先告辞离开的时候，铁锤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先生，陛下让珠儿来找你，说有急事！” 金锋正好找到台阶，朝着冰儿说道：“我有点事先走了，你慢慢吃，等下晓柔出来了，你跟她说一声！” 冰儿赶紧起身准备送送金锋，可是等她放下饭碗，金锋已经走出了院子。火山文学 金锋还以为是九公主知道自己来看露洁公主，担心他的安危，所以让珠儿来把自己叫走的。 可是到了御书房才发现，小玉和铁世鑫也在，九公主的脸色也非常凝重。 金锋这才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事了，问道：“怎么了？” “小玉，你来说吧！”九公主朝着小玉点点头。 “是！”小玉看向金锋：“先生，刚刚接到情报，巡逻队在摸鱼沟发现一支军队！” “摸鱼沟是哪儿？”金锋问道。 “摸鱼沟位于金马河西方一百七十里的兜兜山！” 小玉走到墙边的地图前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指向其中一处地方：“应该在这里！” “他们是哪方人马？”金锋皱眉问道：“苍鹰部落派来的，还是党项派来的？” 李迪迪回来的时候，跟金锋说过，他刚到高原就和苍鹰部落起了冲突，后来为了在黑虎部落面前展示实力，他还命令使者队伍携带的热气球，灭掉了苍鹰部落的热气球编队，双方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 而且苍鹰部落应该知道了李迪迪的身份，李迪迪也提醒过金锋，苍鹰部落有可能来报复川蜀。 金锋虽然不怕苍鹰部落，但还是命人给庆鑫尧传了一封信，把情况跟庆鑫尧说了一下。 庆鑫尧也没敢大意，立刻安排热气球编队在金马河西方进行巡逻。 这么多天过去，金锋都快忘了这件事，结果还真的被巡逻队发现了一支军队。 但是小玉所指的位置位于金马河西北方，目前属于吐蕃的地盘，但是距离党项边境也不远，所以金锋有些拿不准对方是苍鹰部落派来的，还是党项派来的。 “目前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何方势力，但是可以确认他们的动机非常歹毒！” 小玉说道：“兜兜山一带道路极为难走，但是植被繁茂，从热气球上很难看清路面，他们选择从这儿走，显然是在避着咱们的巡逻。 第1737章 档案室 虽然黄铜沟一战之后，金锋收缩了战线，但是因为前期战线拉得太长，收缩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加上前段时间为了夺取江南粮库，又安排了不少人去江南。 金锋麾下的精锐，如今基本都被派出去镇守各地去了，轻易动不得。 到底应该安排谁去阻拦这伙人呢？ 金锋正想着，突然听到九公主说：“要不然让黑甲战队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 金锋刚才光想着张凉铁牛庆怀刘铁他们了，却把后山的黑甲战队忘了。 自己成立黑甲战队，不就是为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吗？ 上次陈秀才劫持事件，黑甲战队处理得就非常好，金锋非常满意。 但上次动手的只是陈秀才一个人，只需要出动几个人就行了，考验的是黑甲战队应对小规模冲突的处理能力。 这次对方有数千人，正好考验一下黑甲战队的集体作战能力。 想到这里，金锋转头看向小玉：“找个人去把大壮和猴子喊过来！” “是，”小玉答应一声，随后说道：“不过先生可能要等一会儿。” “为什么？”金锋问道。 “大壮和猴子带着黑甲战队去负重拉练去了！”小玉解释道：“就算我现在安排飞艇去找他们，恐怕也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回来！” “那就赶紧去安排吧，”金锋点头：“找到他们之后，让大壮和猴子赶紧回来，其他人也立刻结束拉练，尽快返回！” 黑甲战队以后有可能面对各种作战环境，其中就包括夜间赶路。 现在进行一些夜间负重拉练，也的确有必要。 九公主趁着小玉出去叫人的时间，看向金锋说道：“对了夫君，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了！” “什么事？” “关于黑甲战队的，”九公主说道：“炸药工厂出事那天，黑甲战队好像闹了点矛盾……” 九公主把黑甲老兵和侦察连的冲突说了一遍。 “怪不得大壮要带着他们去负重拉练！”金锋恍然。 他刚才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拉练呢，现在才知道，大壮和猴子应该是在惩罚老兵和侦察连，也是在惩罚自己没有带好兵。 侦察连还好说，那些黑甲老兵个个都是老兵油子了，的确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要不然以后队伍都不好带。 想到这里，金锋起身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夫君，你去哪儿？”九公主在后边问道。 “去后山看看这些尾巴翘上天的黑甲老兵！” 金锋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天黑了，你多带点人！” 九公主在后边提醒道。 看着金锋走出院子，九公主便转身回来，按照金锋说的，坐到书桌前重新拿起奏折。 刚才听到这个消息，九公主心里还慌了一下，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别说对方只来了三千人，就是三万人，金锋说把他们留下来，就能把他们留下来。 金锋说这件事不用她管了，九公主就真的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了。 这是九公主对金锋的信任！ 知道大壮和猴子他们要一个时辰才能回来，金锋也不着急。 趁着铁锤安排战马的空当，金锋还回家跟润娘打了招呼，让她告诉关晓柔，自己要去后山，让关晓柔别等自己了。 等金锋和润娘聊完，铁锤正好把战马准备好。 一行人便骑着马，慢悠悠往后山赶。 到了后山，金锋并没有去新建的镖师大营，而是绕过镖师大营，来到后边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是镇远镖局建立之后最早的总部，后来镇远镖局的规模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金锋就新建了一个更大的镖师大营。 这个院子就慢慢冷清了下来。 院子中间的会议室，也被改成了档案室，自从镖局成立以来，所有牺牲的镖师，不管是军官还是普通士兵，都被记录在档案。 在档案室后边的空地上，还有一块石碑，专门用来祭奠牺牲镖师的英魂。 虽然这个档案室只是记录了阵亡镖师的名单，不是什么重要资料，但是金锋依旧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值班。 石碑前的香炉里，香火也是二十四小时从未熄灭。 在档案室值班的是两个伤残老兵，一个胳膊断了，一个缺了半条腿。 之所以让他们管理档案室，不仅是照顾伤残老兵，还因为他们是扫盲班的优秀毕业生，如今能读能写，管理档案室正合适。 两人坐在方桌前边写着什么，看到金锋进来，赶紧站了起来。 “金先生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断臂老兵问道。 每逢初一十五，只要金锋在村里，都会来石碑这里给阵亡老兵上炷香，到了重要节日，还会带着九公主和关晓柔过来。 平时没事，金锋也会来转转。 但是夜里过来，还是第一次。 “睡不着，过来转转。” 金锋随口回答一声，然后问道：“你们写什么呢？” “我练习练习生字，牛大哥在写剧本呢！”断臂老兵笑着回答。 “就你嘴快！”断腿老兵瞪了同伴一眼。 “写剧本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跟先生说说怎么了？等我认识的字和你一样多了，我也试着写写！” 断臂老兵说道：“你的剧本要是真被歌舞团相中了，人家还要上台表演呢，到时候不光先生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歌舞团怎么可能相中我的本子？”断腿老兵红着脸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是眼中还是闪过期待的神色。 “不试试怎么知道？”金锋朝断脚老兵招招手：“拿来我看看，写得怎么样？” 断腿老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稿纸递给金锋：“我不会写，瞎写着玩的！” “别急着否定自己嘛！” 金锋接过剧本，看了起来。 说实在的，断腿老兵这个剧本写得的确一般，比起陈文远写的差远了。 但是他以前只是个山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现在有勇气去写剧本，而且付诸行动，就值得尊重。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老老实实当个档案室管理员，混吃等死了。 第1738章 石碑 “写的挺好的！” 金锋合上剧本夸赞道：“语言质朴，用词简练，题材也贴近老百姓的生活，一看就是用心了！” “先生过奖了，过奖了！” 断腿老兵连连摆手，但是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好好写，期待有一天能在舞台上看到咱们镖师写的剧本！”金锋郑重的拍了拍断腿老兵的肩膀。 被金锋这么一说，断腿老兵突然觉得写剧本不仅是自己的爱好，还多了一份使命！ 于是用仅剩的一条独腿站得笔直，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我等着！” 金锋朝着老兵回了个军礼，然后把剧本放到桌子上：“你们继续忙吧，我去后边给兄弟们上柱香！” “我陪先生一起去！” 断臂老兵跑到一旁的柜子，给金锋拿了一盒香烛：“早上外边有雾气，香烛吸水，我就把它拿回来放柜子里了！” 几人来到后院，石碑前的烛火依旧亮着，说明两个老兵没有偷懒，就算夜里没人过来，他们依旧保持着香火不灭。 金锋从老兵手里接过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然后认认真真的朝着石碑拜了三拜，把香插到香炉中。 等到金锋站直身子，铁锤和其他亲卫也摘下头盔，拜了三下。 断臂老兵以为金锋祭拜结束就会回去，结果金锋并没有。 把香插进香炉之后，金锋从旁边拿起扫帚，把石碑周围扫了一遍，然后又拿起毛巾擦拭石碑。 金锋擦得很认真，也很慢，显得非常有耐心。 断臂老兵刚看到金锋扫地，还以为他是在嫌自己没有好好清扫院子。 可是看到金锋如此认真的擦拭石碑，老兵知道自己想错了，于是朝铁锤投去询问的眼神。 这时候的川蜀，还没有什么官僚气，特别是在镖局中，大家都是差不多进镖局的，很多人在入伍前都认识，所以除了执行任务的时候，平时军营中的气氛都很好。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队长，地位非常特殊，算是金锋最信任和亲近的人。 相当于以前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和御林军总教头的结合。 金锋每天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关晓柔九公主都长。 如果在陈佶当政时期，别说一个普通老兵，就算是三品大员问话，都未必理会。 但是铁锤知道这个老兵资历很老，而且立过功，所以也没拿架子，朝着老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金锋这么做的原因。 不是铁锤不想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金锋和九公主谈话的时候，他也没在场。 于是老兵也不问了，回到档案室，拿了一捆艾草过来，在周围点燃，驱赶蚊虫。 金锋就这么仔细擦拭着石碑，直到大壮和猴子匆匆赶来。 他们刚刚从飞艇上下来，原本打算去御书房找金锋报到，却被告知金锋在这里等他们。 看到金锋在擦拭石碑，大壮心里不由一紧，就连平时上窜下跳的猴子，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先生！”大壮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 但是金锋没有搭理他，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擦拭着石碑。 大壮和猴子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身上的负重也不取下来，就这么背着，站在石碑前的空地上，腰板也挺得笔直！ 金锋足足擦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把石碑底座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漏掉任何一处地方，这才停手。 把抹布扔给老兵，金锋看了一眼大壮和猴子。 猴子心里发虚，下意识瞟了一眼小黑屋的方向。 可是金锋只是瞟了他们一眼，也没有理他们，而是靠在石碑上，闭上了眼睛。 金锋不搭理大壮和猴子，是懒得在同一件事上浪费两次口水，想着等其他黑甲老兵和侦察连回来了，一起训话。 原本想着靠到石碑上回回神，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靠着石碑睡着了。 黎明时分，老兵和侦察连终于回来了。 大壮刚刚听到动静，就转身朝着后山跑去，提醒老兵们放轻脚步。 老兵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都是照做了，一个个放慢脚步，跟着大壮进入院子。 老兵们一进来，就看到铁锤和亲卫队，于是就开始寻找金锋。 然后他们看到了靠着石碑睡觉的金锋。 老兵和侦察连匆匆赶回，是因为他们接到了命令，让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回村子。 老兵们还以为村子里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或者来了什么紧急任务，虽然大壮和猴子已经乘坐飞艇先一步离开了，但是老兵们依旧没有偷懒，一路上都在急行军赶路。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亮前赶了回来。 结果村里并没有发生紧急情况。 但是老兵们也没有人生气，反而都和猴子一样，有些心虚。 他们已经大概能猜到，金锋找他们干什么了。 所有老兵都和猴子大壮一样，背着负重，挺直腰板站在空地上看金锋睡觉。 这个院子作为镇远镖局第一个总部，其实面积不小，只不过被档案室分割成了两个院子，老兵们都进来，就有些站不下了。 所以后边回来的，就站到前院。 老兵们虽然尽量放轻手脚，但还是把金锋吵醒了。 但是金锋没有急着睁眼，而是又眯眼养了一会儿神，然后才伸个懒腰站起来。 站在一旁的铁锤赶紧提着铁皮喇叭走了过来。 但是金锋并没有去接铁皮喇叭，而是让铁锤去搬了张桌子过来。 金锋跳到桌子上，扫视了一眼院子。火山文学 毕竟是打过仗的人，金锋只是扫了一眼便朝大壮说道：“人没回来完吗？看起来不大够啊！” “都回来了，但是院子里站不下，有两个排的兄弟在外边站着。”大壮解释道。 “出去把负重去了，让他们进来挤一挤！”金锋说道。 “是！” 大壮高声喊道：“所有人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老兵们大壮的带领下，回到宿舍，把负重去掉。 老兵们这次准备拉练几百里，带的东西比较多，一个人要占两个人的位置。 去掉负重之后，老兵们不仅能站下，还比之前松散了许多。 第1739章 承认错误 老兵们重新集合之后，所有人都注视着站在桌子上的金锋。 金锋清了清嗓子，问道：“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把你们叫回来吗？” 老兵没人回答。 于是金锋开始点名：“猴子，你知道吗？” 猴子闻言，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 老兵可以不回答金锋的问题，但是金锋已经点了他的名字，不回答肯定不行了。 于是猴子硬着头皮回答道：“知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金锋追问。 “因为上次行动中，我们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命令，而是发生了抢任务的行为！” 猴子硬着头皮回答。 “镖局守则第一条是什么？”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猴子回答。 “原来你还记得啊？” 听到这里，金锋的语调突然拔高，朝着下边喊道：“那你们遵守了吗？” 所有老兵都低下脑袋。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人不服气，觉得不就是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你们叫回来吗？” 金锋环视下方：“我说的不错吧，应该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吧？” 老兵们依旧没人说话，但是的确有人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了解金锋，可能就会有人觉得金锋是在故意耍官威呢。 “我知道肯定有人这么想，但是我要跟你们说，用得着！” 金锋高声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从各个连队抽调出来吗？因为我想组建一支精锐特种战队，一把最锋利的尖刀！” 听到金锋这么说，不少老兵都挺起了胸膛。 可是下一秒，他们就听金锋继续说道：“可是我错了，你们根本不是精锐！ 我知道，这么说会有人不服气，可是事实上，你们真不是！ 因为你们连士兵守则第一条都做不到！ 你们也在各连队待过，应该都知道，镇远镖局哪个连队做不到令行禁止？做不到服从命令？” 说完，金锋回身指着指石碑：“你们知道一支队伍的纪律是怎么养成的吗？是一个个战友用生命换来的！你们之前的做法，对得起牺牲的战友吗？” 老兵们挺起的胸膛又塌了下去。 是啊，镇远镖局所有的纪律非常严，上级的命令一旦下达，士兵就算不服气，可以事后去申请仲裁，但是当时必须立刻执行。 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确连一个普通镖师都不如。 “或许你们觉得我小题大做了，但是你们问问猴子，问问参加上次任务的兄弟，我小题大做了吗？” 金锋继续说道：“哦，对了，你们有保密协议，不能说任务内容，那现在我来说说好了。” 于是金锋把炸药工厂的任务大概说了一遍，只不过没有提陈秀才的名字。 “叛徒随时可能引爆炸药仓库，到时候整个炸药工厂都要被炸没！” 金锋高声说道：“先不说炸药工厂的兄弟能活下来几个，炸药工厂一旦被炸，所有的连队很快就会没有手雷和炸药包使用，你们说，这件事严重吗？ 你们说，是我小题大做吗？” 台子下边，不少老兵的头都低了下来。 如果金锋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的确非常严重。 “先生，这是我的责任！” 一向顽劣的猴子，这次主动承认了错误：“是我当时没有起到副队长的职责，耽误了行动！” “先生，我也有责任！”大壮跟着表态。 “先生，是我第一个拦住猴子的，责任在我！” “先生，我也拦猴子和侦察连了，请先生责罚！” …… 不少老兵跟着承认错误。 等到他们的声音小下去，金锋冷哼道：“干什么？比谁更义气吗？老子这里是军队，不是土匪的山头！ 都给老子在这边好好反思！然后自己写检讨交给军法堂！ 大壮，猴子，你们跟老子过来！” 都是成年人，绝大部分老兵还担任过基层干部，该懂的道理他们都懂。 金锋该说的也说完了，接下来也该跟大壮猴子说任务的事了。 带着猴子和大壮来到前边的会议室，金锋当先坐到主位上。 这里没有外人，如果是平时，猴子肯定也自己拉椅子坐下了。 但是今天他没敢，而是老老实实的和大壮一起站在旁边。 不等金锋说话，再一次承认错误：“先生，我知道错了，检讨也交给军法堂了，等拉练结束，我自己会去小黑屋关禁闭的！” 金锋闻言，不由抬头看了猴子一眼。 猴子生性跳脱，最怕关小黑屋，现在主动要求去关禁闭，说明真的认识到了错误。 “我作为队长，安排任务的时候没有考虑全面，也应该检讨！”大壮跟着说道：“我的检讨也交到军法堂了！” 其实金锋能够理解大壮的做法。 当时任务紧急，而黑甲战队才刚刚组建完成，很多老兵都才从各连队调过来。 他们担任了很长时间的基层军官，先不说战斗素质还有没有以前的水准，就是互相配合起来，也未必有以前那么默契。 而猴子带回来的侦察连，一直在北方战场执行任务，战斗素质可以保证，而且他们还是以前的建制，互相之间也足够熟悉，根本用不着磨合。 这种情况下，大壮选择安排侦察连执行这次任务，完全正确。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应该让猴子去宣布这个命令。 因为侦察连是猴子带回来的，猴子平时又喜欢和士兵们打打闹闹，老兵们根本不怕他。 所以才会发生拦着猴子要说法的事情。 如果大壮自己去传达这个命令，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事情已经发生，大壮和猴子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金锋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点头说道：“既然检讨和报告都交上去了，那么军法堂自然有判断，我今天过来，也不是来翻旧账的，而是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 猴子一听就精神了：“什么任务？需要多少人？” 他有点担心需要的人太少，任务不够分。 “这次你不用担心任务不够分，而是要担心，你们的人够不够！” 金锋瞥了猴子一眼，把摸鱼沟发现了一支敌军队伍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1740章 我要去都江堰 “摸鱼沟距离都江堰已经不远了，所以情报部门推测，他们的任务可能是都江堰！” 金锋说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拦截这支队伍！” 屁股决定思维，随着地位的提升，大壮和猴子考虑问题的角度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如今他们也算是镇远镖局的高层了，已经可以理解都江堰对于整个川蜀的战略意义了。 都江堰虽然刚刚修通没两年，但是效果已经非常明显了。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大，金马河上游的水位也比前些年更高，如果是往年，金马河西岸早就淹一大片了。 但是因为都江堰的原因，金马河西边目前还保持稳定状态。 金马河西边住的百姓其实不多，真正影响大的是都江堰的内江。 内江通过宝瓶口，把滔滔江水引入到玉垒山东侧，然后通过这两年修建的各种水渠，流入川蜀盆地各处！ 虽然现在还有不少水渠没有竣工通水，但是已经有不计其数的农田得到了灌溉。 一听对方的目标有可能是都江堰，猴子气得直拍桌子：“这群该死的小崽子，竟然敢打都江堰的主意！ 先生您放心，只要您给我足够的飞艇和手雷，我保证把对方摁死在摸鱼沟，绝不会让他们靠近都江堰！” “这么有把握？”金锋看向大壮。 猴子太喜欢捉弄人了，虽然从来没在军政大事上犯过错，但人的阈值都是不断提升的，万一猴子觉得以前开玩笑的事情不够刺激，脑子一抽筋，拿这次的事情开玩笑呢？ 万一都江堰有个闪失，后果太严重了，到时候就算金锋把猴子千刀万剐也晚了。火山文学 这也是金锋不让猴子担任黑甲战队负责人的原因。 猴子的性格有致命缺陷，相对来说，金锋更相信大壮一些。 大壮见金锋看自己，点头回答道：“我和猴子以前带侦察连去探查过摸鱼沟周边，对那边的地形比较熟悉，那里到处都是山沟沟，的确适合伏击。 咱们只要找一条山沟把他们往里边一赶，再把两头一堵，然后只管往里边扔手雷就行了！” 这是镇远镖局剿匪和小规模作战时的经典打法。 也是权贵们的私兵转入游击战的根本原因。 因为镖师的武器和战斗素质都比他们强太多了，如果被镖师赶到类似山谷一样的地方，那就完蛋了，直接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躺平等着挨炸就行了。 正面战场根本打不过，只能转入游击战。 但是游击战也是一样，镖师的单兵素质和装备也远胜于权贵的老爷兵，而且很少单独行动，他们只能偷袭一下镖师的运粮车队而已。 摸鱼沟那边的那支队伍，显然是没有和镇远镖局交过手，来之前应该也没搜集过镇远镖局的详细情报。 他们光想着摸鱼沟这边山谷众多，植被茂密，可以躲避热气球的空中侦察，却不知道这种地形也非常适合镇远镖局打伏击。 “看来你们很有信心啊！”金锋问道：“那敢不敢立军令状！” 猴子下意识就要答应，却被大壮狠狠瞪了一眼。 “先生，如果您下令让我死守哪个山头，我会带着兄弟们打到最后一个人！” 大壮说道：“但是如果你只是询问我的意见，我现在还真不敢跟您立军令状，因为我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您刚才也说了，情报部门也不确定是不是还有敌人躲在暗处。 万一立过军令状，最后却发现敌人势大，或者有其他底牌，我们没有拦住他们，让他们破坏了都江堰，我们就算以死谢罪，也弥补不了这个错误！” 金锋听完，心中一阵欣慰。 如果大壮也和猴子一样，连情况都不过去侦察一下，光凭自己几句话就敢立军令状，金锋反而不会放心。 好在大壮经历过战场的锤炼，渐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了。 金锋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今天这个军令状你们是非立不可了！” 大壮一听，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我不管敌人有多少人，也不管他们有什么底牌和手段，我命令你们，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必须把他们拦住，而且不能让他们逃走任何一个人！”金锋高声说道。 “是！” 大壮和猴子同时挺直腰板，朝金锋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一个时辰后，飞艇编队会过来，把你们送到都江堰！” “是！”大壮和猴子一听，又朝金锋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就走了。 金锋只给了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两人离开后，金锋也带着铁锤离开了。 这次他没有走路，而是让铁锤去牵了马。 骑马赶到家的时候，关晓柔和阿莲正牵着马从院子里出来。 看到金锋回来，关晓柔便把缰绳交给值班的女镖师，自己则上前拉住金锋的马缰绳。 “当家的，我正说去后山看看呢。” 关晓柔有些担心的看了金锋一眼。 昨天晚上从露洁公主那边回来，她听说珠儿有急事把金锋叫走了，不放心，就去御书房找金锋。 当时金锋已经去了后山，九公主的奏折也看得差不多了，就和关晓柔说了一下摸鱼沟的情况，也说了老兵和侦察连的冲突。 作为金锋的原配妻子，关晓柔非常清楚金锋对黑甲战队的期待。 金锋一夜没有回来，关晓柔也一夜没睡踏实，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金锋还没回来，关晓柔忍不住了，想去后山看看。 结果刚出门，金锋就回来了。 关晓柔牵着金锋的马走到一旁，见周围没有外人，便安慰道：“当家的，黑甲战队刚成立，犯点错也正常，再说猴子不是抓住了陈秀才了吗，你不要太生气！” “我明白，”金锋点点头：“晓柔，你来得正好，去给我收拾几件衣服。” “收拾衣服？”关晓柔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干什么？” “我要去都江堰一趟！” 第1741章 捎他一段 金锋前段时间刚刚被埋伏，关晓柔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安全问题，恨不得把金锋关到实验室，然后派人把实验室围成一个铁桶。 刚才听到金锋让她收拾东西，她就担心金锋要出门，结果金锋还真的要出去。 而且还是去都江堰。 “当家的，不去行不行？”关晓柔问道：“舞阳说，那边刚刚发现了敌人。” “区区几个蟊贼，还没有资格让我躲着！” “我知道，可是……可是……” 关晓柔很想劝金锋，可是又知道金锋要去做正事，她不知道怎么劝，急得都快哭了。 “放心，我不会再置于险地的，”金锋上前拥住关晓柔，安慰道：“其实真正危险的，是那种藏在暗处的家伙，这种小毛贼，根本不足为惧，我去了都江堰，会老实待在坝上，不去其他地方的！” “你现在说的好，到了都江堰，你肯定乱跑！”关晓柔撇嘴说道。 “我这次肯定不乱跑！”金锋保证。 可是关晓柔根本不信，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先跟舞阳说，如果她同意再说！” 九公主的主意正，而且能言善辩，她劝金锋的事，金锋大部分都采纳了。 所以关晓柔想让九公主帮着劝劝金锋。 “行吧！”金锋点头：“舞阳过来吃饭了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九公主带着珠儿从门口走进来了。 “舞阳，你来得正好，当家的他要去都江堰，你快说说他！” 关晓柔赶紧向九公主求助。 九公主平时非常尊重关晓柔，关晓柔平时也不会向九公主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九公主对于关晓柔几乎言听计从。 但是这次，九公主却没有响应关晓柔的求助。 因为她明白金锋为何要去都江堰。 作为皇帝，九公主太清楚都江堰的重要性了，容不得半点差错。 虽然金锋已经决定派出黑甲战队，但是黑甲战队刚刚成立，战斗力还没有被验证，万一他们中间起了差错，再想补救都来不及了。 普天之下能同时镇住黑甲老兵和侦察连的，只有金锋和张凉两个人，庆怀都差点意思。 毕竟黑甲老兵中不光有铁林军的退伍老兵，还有其他郡县找来的老镖师，他们不认庆怀，只认金锋和张凉。 张凉如今坐镇江南，根本来不及赶回来，而且金锋为了防止地方官员坐大，制定了不少加强中枢集权的措施。 特别是在兵权上，金锋的要求更加严格。 张凉和庆鑫尧算是平级，万一发生点情况，张凉想找庆鑫尧调点人都来不及，庆鑫尧也未必敢借兵给他。 只有自己或者金锋本人过去，才能随意调动任何兵马。 但是九公主是皇帝，要坐镇朝堂，轻易不能离开中枢，能去的只有金锋。 所以九公主没有响应关晓柔，而是帮着金锋劝起关晓柔：“姐姐，都江堰建造了不少堡垒，夫君去的话，鑫尧哥哥肯定会派人重重保护，不会有事的！” “舞阳，你……” 关晓柔见九公主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当家的你把菲菲和火枪连带上，把润娘也带上，我就让你去！” 其实关晓柔也想跟金锋一起去，可是北千寻刚刚生完孩子，她不放心，也有点担心，自己离开了，没人管还在昏迷中的露洁公主。 “我只是去一趟都江堰，带那么多人干什么？”金锋哭笑不得。 左菲菲的火枪连可是一个连级编制，足足一百多人呢，再加上自己的亲卫队，都快赶上黑甲战队的人数了。 “我不管，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让你去！”关晓柔直接耍起了无赖。 刚才还帮着金锋的九公主，此时又帮起了关晓柔：“夫君，听姐姐的，把火枪连带上也可以，万一黑甲战队遇到突发情况，她们也能应急，同时也能让她们见见什么是特种作战！” “这倒也行，”金锋微微点头：“那就让她们也去吧。” 相对庆鑫尧来说，金锋自然更相信女工火枪队。 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忠诚度，火枪队都不弱于其他镖师。 其实金锋当初考虑过让女工也成立一支特战队，可惜如今在外走动的女性还是太少，女工们在执行渗透任务时，目标太大，太容易被发现，金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让女工们去见识一下特种作战也行，万一以后条件成熟了，他真的成立了女子特战队呢？ 见金锋答应带上火枪队和左菲菲、润娘，关晓柔这才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去给金锋收拾行李去了。 金锋带着九公主先去餐厅，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问道：“对了，昨天纳丹是不是说他要回高原？” “是的，”九公主说道：“他说要回去跟他们大王商量一下。” “他们走了吗？”金锋又问。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九公主转头看向珠儿：“你知道吗？” 如今川蜀算是有两套情报系统，钟鸣小组在明，密谍司在暗。 西河湾是川蜀政权的中枢，在以前就相当于换成大内，密谍司一直在暗中盯着村里的风吹草动。 黑甲老兵和侦察连的冲突，就是珠儿告诉九公主的。 “他们还没走，不过昨天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半个时辰之前，纳丹还去李迪迪大人家了，应该是去辞行，但是李大人不在家。”珠儿回答。 听到珠儿这么回答，金锋不由看了她一样。 他知道周围的密谍司归珠儿管辖，也知道密谍司厉害，但是他没想到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珠儿都已经知道了。 这也说明密谍司对于西河湾的掌控力，远超金锋的预估。 不过金锋也没有说什么，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派人通知纳丹，我们可以顺路捎他一段，顺便让他分辨一下，摸鱼沟那群家伙是不是高原来的！” “是，”珠儿答应一声，转身走出院子。 九公主和金锋对视一眼，嘴角翘了起来。 她知道金锋不光是想让纳丹去分辨一下对方的身份，也是想在纳丹面前再展示一次实力，再给黑虎部落一些压力。 第1742章 俯瞰都江堰 左菲菲此时还在西河湾，但是火枪队有一半女工返回了铁罐山。 得知金锋要带她和火枪队去都江堰，左菲菲立刻快马加鞭赶回铁罐山，把另外一半女工带来了。 纳丹原本打算上午拜访一下鸿胪寺和枢密院，再来找金锋和九公主正式辞行，然后再回去。 听说金锋要捎他一段去都江堰，纳丹大喜过望。 他来的时候，是跟着李迪迪一起的，体验过热气球的速度。 平时需要一天才能翻过去的山头，坐在热气球上一顿饭的功夫就飞过去了。 体验过这个速度之后，纳丹再看到山沟，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就是，如果有热气球多好。 可惜回去的时候，没有李迪迪一起了，纳丹也知道，九公主不可能派飞艇送他。 都江堰距离西河湾可不近，就算金锋现在把官道修好了，骑马也要好几天，如果金锋愿意捎他一段，他就能省好几天时间。 除此之外，纳丹更期待路上能找机会和金锋聊一聊。 可惜他刚到金锋院子外边，就被金锋的亲卫通知，让他去机场等着。 到了机场，纳丹一行人全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因为这次需要运送的老兵和女工数量非常多，再加上金锋的亲卫队，机场足足准备了七艘飞艇和十几个热气球。 害怕耽误金锋的行程，飞艇和热气球都提前充好了气，系在机场的停机坪上。 偌大的机场，几乎完全被飞艇和热气球的球囊覆盖了，看起来极为壮观。 院子里，金锋去看了看北千寻和儿子，又抱着两个女儿玩了一阵，铁锤过来通知，黑甲战队和火枪队都准备好了。 金锋亲了亲女儿，又抱了抱偷偷抹泪的关晓柔，然后转身上马，赶往机场。 机场的空地上，黑甲老兵和火枪队排成两个方阵，默默等待。 看到金锋过来，两个方阵齐刷刷地朝金锋敬礼。 金锋骑在马上回了一礼，然后在机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吊篮外。 如今后填式步枪还没有量产，只有阿娟背着一把，为了防止敌人派出大量鹰隼攻击飞行编队，金锋没有乘坐他的专用飞艇，而是乘坐了一艘普通飞艇。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被人盯上，亲卫队还把所有飞艇上的编号都用红布遮住了，这样一来，单从外表上看，金锋乘坐的飞艇和其他六艘就完全一样了。 金锋上了飞艇之后，黑甲老兵和女工队也先后登上吊篮。 大壮找到纳丹：“你跟我一艘飞艇！” “好的，好的，”纳丹赶紧答应，随后打听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只管跟着我就行了！” 大壮本来话就不多，刚才又被金锋训斥一顿，更不想说话了。 纳丹也看出来大壮不愿意搭理自己，识趣地闭上嘴巴，招呼随从抬着行李跟上大壮。 随后，飞艇和热气球先后起飞。 刚开始纳丹还能看到金锋所在的飞艇，可是随着编队改变了几次队形之后，纳丹就彻底认不出了，干脆也就不去分辨了，扶着吊篮栏杆看着下边。 今天运气不错，热气球很快找到了合适的风层。 如果是飞艇单独出行，中间还需要在补给站降落两到三次，为蒸汽机补充燃料。 但是这次是和许多热气球一起飞行，到了合适的风层之后，蒸汽机只需要偶尔启动一下，保持和热气球一样的速度就行了，不用全程加速，所以一路上只降落了一次。 其实这一次也不光是为了补给，还为了让老兵和女工们方便一下。 毕竟飞艇吊篮里，现在还没有建造卫生间的条件。 补给完成后，队伍再次出发，然后一口气飞到都江堰上空。 纳丹也听说过都江堰的大名，但还是第一次过来。 在纳丹原来的认知中，都江堰就是一座水坝，不能理解都江堰的特殊意义。 但是他此时在飞艇上，往下一看，整个都江堰周边的情景尽收眼底。 看着汹涌的江水被都江堰一分为二，然后通过纵横交错的水渠，流淌到视野尽头，纳丹再看不懂就真成傻子了。 “修建都江堰，你们用了多长时间？” 纳丹朝旁边的大壮问道。 飞了大半天，大壮已经消气了，同时也被下边的景象震撼到了。 回答道：“差不多两年吧！” “两年？这也太快了吧？”纳丹有些不信。 “快？”大壮瞥了纳丹一眼：“你知道为了修建都江堰，先生付出了多少代价，动员了多少百姓吗？” “多少？”纳丹问道。 “方圆百里的百姓除了老弱，全都被动员来了！” 大壮回答道：“那时候从天上看过去，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定很壮观！” 纳丹嘴上附和着，但是心中却在暗自吐槽：“都说金锋仁义，对待百姓爱护至极，原来也是以讹传讹罢了，徭役竟然如此繁重！” 大壮虽然是个粗人，也没有看到纳丹的表情，但是做了这么久的军官，说话的水平跟着提升不少。 说完之后就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可能会造成误会，于是又解释了一句：“先生让百姓过来修水坝水渠，可不是征徭役，而是百姓自愿过来修建的！” “自愿的？”纳丹更不信了：“为何？” “因为来修水坝水渠，干粮菜粥都随便吃！” 大壮说道：“为了兴修水利，我们先生和陛下几乎掏空了所有家底！不过我们先生说，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都江堰，川蜀将会变成千里沃野，以后川蜀百姓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先生高义！” 纳丹再一次称赞。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称赞完之后，纳丹问道：“这位壮士，请问等下能再送我们一段吗？不要太远，只要送我们翻过灯架山就行了！” 灯架山距离都江堰不远，但是地势险要，乘坐飞艇过去半个时辰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从地面翻阅的话，恐怕要好几天。 “我不能送你们过去，”大壮摇头说道：“对了，你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第1743章 厚脸皮 纳丹虽然还不知道大壮的身份，但是一路上，通过其他镖师对大壮的态度判断，大壮在镇远镖局的身份应该不低。 所以纳丹的态度非常好：“壮士您请说！” “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伙敌人，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是不是苍鹰部落派来的！”大壮回答。 “苍鹰部落的人这么快就来了？”纳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但是心里其实却充满了期待。 如果苍鹰部落和川蜀起了冲突，那么黑虎部落就不用跟金锋合作了，川蜀自然会去对付苍鹰部落。 大壮不是九公主，没看出来纳丹心中那些小九九，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苍鹰部落的人，所以才让你帮着确认一下，可以吗？” 其实纳丹心里一万个愿意，却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我们还急着回去向大王复命呢……” 不等他说完，大壮就说道：“那行吧，等下降落之后，你们就走吧！” 纳丹本来想着大壮会跟他讨价还价一下，他就能趁机谈点条件了，没想到大壮回答得这么干脆。 这下纳丹反而有些为难了。 他是真的想去看看这伙人是不是苍鹰部落的。 可是刚刚拒绝了大壮，要是再主动要求，也太尴尬了。 不过作为使者，不要脸是基本素质。 考虑到此事的重要性，纳丹还是讪笑一声：“壮士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大壮没有接话，于是纳丹继续说道：“如果壮士愿意在结束后送我们翻过灯架山，我去看看也可以！” 谁知道大壮又干脆了当的拒绝了：“对不起，飞艇不归我调遣，我不能答应你！” 纳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耿直的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继续厚着脸皮说道：“罢了，既然壮士开口了，那我就跟壮士去走一趟吧！” 大壮就算再没心眼，这时候也意识到了纳丹的反应不对劲。 不过大壮一直很清楚，玩心眼不是自己的强项，所以也懒得去深究，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等下降落后，你就跟我走！” “好！”纳丹这次不敢再装腔作势了，连连点头，然后又看了一遍其他飞艇，想要寻找金锋的位置，心中也感慨不已。 他哥哥是部落首领，和其他首领比起来，对待子民已经算是和善的了。 以前纳丹总觉得，他哥哥算是一个英明的首领了，可是见到金锋和九公主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哥哥和金锋九公主的差距。 九公主就不说了，是大康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不管魄力还是手段，都不输任何一个男性帝王。 但是纳丹更佩服的还是金锋。 人一旦到了某个位置，享受过人间富贵之后，就会非常怕死，打仗的时候很少有高官会亲临前线，基本上都是躲在背后指挥别人去拼杀。 但是金锋不一样。 他明知道都江堰这里发现了敌人，却还义无反顾的赶了过来。 怪不得镖师愿意为金锋出生入死，如果有这样是首领，他也愿意。 另外一艘飞艇上，金锋也扶着栏杆，俯瞰下方，偶尔还会拿起望远镜看一看细节。 正看着呢，突然看到一群人从江畔的宿舍冲了出来，有的往坝上跑，有的则往宝瓶口方向跑。 金锋拿起望远镜往下看，正好看到魏大同也正站在院子里，举着望远镜往天上看。 直到此时，金锋才想起来，他是临时决定来都江堰的，没有提前通知魏大同，魏大同不知道自己要来。 一下子看到那么多飞艇和热气球飞过来，哪怕都带着镇远镖局的标志，魏大同紧张也是正常的。 往坝上和宝瓶口跑的那些人，应该是都江堰的工作人员，担心有人攻击大坝和宝瓶口吧。 想到这里，金锋赶紧示意铁锤挥舞旗子。 金锋知道魏大同的院子，但是魏大同却不知道金锋在飞艇上，直到铁锤挥舞旗子，魏大同才看到金锋。 只见魏大同放下望远镜，朝着金锋的方向行了个礼，然后朝着门口跑去。 没多大会儿，金锋便看到之前往大坝和宝瓶口等位置跑的人都停了下来。 都江堰也修建了飞艇降落点，但是一次最多只能降落两艘飞艇。 第一批降落的，是猴子带领的侦察连两个排，以及左菲菲带领的部分火枪队。 火枪队的女工在内，侦察连分散到周围，迅速完成布控。 然后他们乘坐的飞艇再次起飞，另外寻找宽敞地方降落，把降落位置让了出来。 魏大同早就跑了过来，等到金锋乘坐的飞艇平稳降落之后，赶紧跑到吊篮旁边，帮金锋把围栏门打开。 魏大同又朝金锋行了个礼：“先生，您要来视察，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也好准备一下嘛！” 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西河湾，才回来没几天。 还以为金锋过来，是突击检查的。 “有什么好准备的，你们平时怎么工作，继续怎么工作就行了。” 金锋摆手说道：“再说我是遇到点突发情况，早上临时决定过来的。” “突发情况？和都江堰有关吗？”魏大同的语气有些着急。 都江堰是他此生最大的一项功绩，也是绝对可以名垂青史的功绩。 在魏大同心中，都江堰比他的老婆孩子都重要。 金锋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的办公室说吧！” 魏大同也意识到自己着急了，赶紧跟上金锋。 到了办公室，金锋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魏大同是个文官，平时比较注重仪态，可是听金锋说完，魏大同怒得朝着摸鱼沟方向骂了半天娘。 等魏大同骂得差不多了，金锋这才说道：“行了行了，我不是过来了吗？保证都江堰不会出事！” “多谢先生！” 魏大同整理一下衣袍，郑重其事地朝着金锋行了一个大礼！ 他明白，以金锋现在的地位，完全不用亲自来都江堰，但是金锋还是来了。火山文学 只要金锋来了，都江堰就绝不会出事，他的功绩就保住了。 “先生，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魏大同问道。 第1744章 水库的设想 “还能怎么做，递牙者，掰之！” 金锋淡淡说道：“他们既然来了，那就不用再回去了！” “可是先生不是说，他们至少来了三千人吗？” 关心则乱，都江堰是魏大同此生最骄傲的功绩，而金锋只带了黑甲战队和火枪连这点人，魏大同有点担心他们守不住都江堰。 说完，突然意识到这么说有点不妥，赶紧解释道：“先生，我不是质疑您的能力，只是……只是……” 一向圆滑老道的魏大同，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魏大人你就放心吧，我和你一样重视都江堰，不会让它有事的！” 金锋拍了拍魏大同的肩膀：“我已经和庆大人打过招呼了，如果大壮他们出了状况，庆大人会立刻调军来增援！” “那就好，那就好！”魏大同这才放心。 “对了魏大人，最近金马河的水位如何？”金锋问道。 从春上开始，长江各支流的水位就一直在上升，金锋有点担心。 “上游区域的水位已经超过了三十年来的最高值，好在有都江堰分流，一直没有造成水患。” 魏大同说道：“最近水位还在上升，但是马上又有两条水渠要通水，通过这两条水渠，可以连通十七个县，其中有三处山坳可以充当水库，可以分担不少上游压力。” 说到这里，魏大同快步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指着三个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先生，我说的山坳就是这里，您看看可不可以？” 金锋闻言，跟着来到地图前，仔细查看。 魏大同圈出来的三个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山谷，而且下边地势比较低的地方，都有一两处狭窄处。 只要把狭窄处一堵，一座水库就成了。 魏大同指着其中一个红圈，向金锋解释道：“这个地方叫野蒿子沟，总体形状和梭子差不多，从东南到西北长二十七里，中间最宽的地方七里，如果咱们建一个大坝把下方的这个卡口拦住，就能造一个水库出来，雨水充沛的时候，把水库灌满，等到干旱的时候，这个水库足够下边几个县使用！” 在都江堰建成以前，魏大同肯定不敢有这种想法，但是现在见识到水泥在建筑行业中的运用效果之后，魏大同的胆子大了许多。 “建造水库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金锋点点头，然后提醒道：“但是水库一旦管理不好，出现决堤和洪灾事件，造成的破坏也非常大，所以一定要反复勘察，确认这个地方可以建水库，明白吗？” “下官明白，”魏大同解释道：“我跟先生说这件事，就是想征求一下先生的意见。” “你去实地考察过吗？”金锋问道。 “去过，”魏大同点头说道：“这三个地方我都去了好几次，不光坐热气球在空中观察过地形走势，每个山谷都实地走了好几趟！……等这伙贼人伏诛之后，我想请先生一起再去勘察一下，不知道先生可有时间？” 金锋对于水库也比较重视，点头说道：“可以，我来安排一下！” “那太好了，”魏大同搓搓手，又开始给金锋介绍其他两处位置。 外边的降落点，飞行编队排着队全部降落结束。 但是最后一艘飞艇却没有离开，上边的镖师也没有下来，猴子站在护栏后边，冲着大壮挥了挥手。 大壮看向纳丹：“走吧，跟我们去看看，这群人是不是苍鹰部落的！” “好！” 纳丹这次没敢再提条件，吩咐随从听从镖师安排，然后自己快步跟着大壮走向最后一艘飞艇。 上了飞艇才发现，这艘飞艇的吊篮中，加上机组人员才十几个人。 “咱们就去这么点人吗？”纳丹问道。 “咱们只是去侦察，又不是去打仗，去那么多人干什么？” 猴子比大壮健谈多了，一边回答纳丹，一边把吊篮门锁上。 旁边的飞行员则暗自笑了一下。 纳丹不认识猴子和大壮，但是飞行员却很清楚猴子和大壮的本事和身份，他们俩人一起行动，说明非常重视这次的任务。 不过飞行员也没有说什么，控制飞艇缓缓升空，朝着西北方飞去。 飞艇的球囊体积太大了，为了防止被敌人看到，飞艇这次飞得很低，而且只是把猴子他们送过河没多久，飞艇就停下来了。 “大壮，绕过这个山头，再往前翻过两个山头就是摸鱼沟了，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容易被他们的斥候发现！”飞行员说道。 “送到这里就行，至少让我们省了两个时辰！” 大壮跟飞行员握了握手：“麻烦你们回去的时候，也飞低点。” “放心吧！”飞行员朝大壮敬了个礼：“保重，有事赶紧发响箭，我们随时待命！” “好的，”大壮点点头，带着纳丹和侦察兵跳下吊篮。 猴子一马当先窜进林子，身形闪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大壮也不着急，带着其余人和纳丹也进了林子。 原本担心纳丹是个当官的，跟不上，后来发现对方的体能似乎不错，大壮便开始加快速度。 一行人在山林间穿行了大半天，一直到天快黑了，大壮才在一个山洞口停了下来。 这个山洞位置有些隐蔽，如果不是大壮停下来，纳丹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个山洞。 大壮能发现，也是猴子提前留了标记，表示这里可以停留修整。 即便如此，大壮也没敢直接进山洞，而是朝着旁边的侦察兵使了个眼色。 侦察兵拔出黑刀，后背贴着山崖，小心地进入山洞。 几分钟之后，侦察兵走了出来，朝着大壮点点头。 大壮这才带着其余人进入山洞。 这个山洞不算高，也不算宽，但是有十几米深。 大壮走到山洞中间观察一下，然后说道：“咱们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休息期间三人一组，每组值班一个时辰！” “是！”镖师们答应一声，有三个侦察兵快步走到洞口，藏身到不同位置进行警戒。 其余侦察兵则找地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干粮和水囊，开始吃喝。 “壮士，咱们今天不走了吗？”纳丹问道。 第1745章 野狼军 大壮没有回答纳丹，只是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个水囊和一份干粮扔给纳丹，然后埋头吃东西。 在一些急行军任务中，吃饭睡觉上厕所都要争分夺秒，所以其他镖师也和大壮一样，都闷着头干饭。 动作快一些的，此时已经吃完，靠着山洞崖壁开始打瞌睡了。 几分钟之后，整个山洞就剩下纳丹一个人还在吃东西了。 在山里走了这么久，纳丹也有些累了，而且其他人都睡了，他也不好再说话，也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纳丹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好在今天有点月亮，可以勉强看见周围。 纳丹转头看了一下，发现周围只剩下大壮和自己，其他镖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把自己拍醒的人，则是下了飞艇就消失的猴子。 大壮也醒了过来，看着猴子问道：“找到他们了？” “找到了，”猴子点头。 “拿走吧，咱们去看看这群人是何方神圣！” 大壮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纳丹也跟着站起来，在猴子的带领下，顺着山道前进。 山路本就难行，此时又是黑夜，虽然有点月光，但是纳丹依旧看不清脚下的路，时不时就会绊一下。 但是每次即将摔倒的时候，猴子都会伸手拉他一下。 三个人在夜色中沉默的赶了两个多时辰，猴子终于停了下来，小声说道：“前边就是对方的营地了，他们有岗哨，还有斥候巡逻队，你们跟紧点，不要弄出声响！” 纳丹知道猴子是提醒自己的，赶紧点头。 接下来，猴子也放慢了速度，带着纳丹和大壮悄悄摸到一块山石后边。 顺着山石的豁口处往下看，果然看到下边山谷的平地上，躺着一排排黑影。 大壮拿出望远镜递给纳丹，小声说道：“看看认识不认识？” 纳丹以前也用过望远镜，结过来调整好焦距，朝着下边看了好几分钟，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太黑了，看不清！” 大壮拿过望远镜朝着下边看了一下，发现的确看不清，无奈说道：“那就等到天亮再说吧。” 三人靠着山石默默等待，一直等到天亮，然后大壮又把望远镜递给纳丹。 此时天色已经非常亮了，纳丹接过望远镜，朝下边看了一阵，突然小声惊呼道：“是苍鹰部落的野狼军，我看到了贡泽！” “野狼军？”大壮发现纳丹的脸色不对，问道：“很厉害吗？” 纳丹刚想回答，却被猴子阻止了。 平时上窜下跳的猴子，此时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极为谨慎。 朝着大壮和纳丹打了个手势，示意先离开再说。 大壮也意识到这里距离对方的营地太近了，便点点头。m. 三个人比来的时候更加小心，直到离开对方的营地好几里之后，猴子才非常小心的说了第一句话：“现在可以问了！” “野狼军很厉害吗？”大壮这才问出之前的问题。 “很厉害，”纳丹说道：“苍鹰部落每年都会俘虏很多奴隶，然后把这些奴隶关在一起相互厮杀，三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这一个人才会被选进野狼军！ 野狼军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很多人会在战场上生吞人心，所以大家都叫他们野狼军！” “生吞人心？” 大壮这两年大大小小的战斗参加了数十场，是名副其实的老兵了，但是听完之后仍忍不住瞪眼道：“这简直是畜生啊！” “是的，他们都是恶魔！” 纳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满是愤怒之色，还夹杂着一些恐惧。 “你刚才说看到了贡泽，贡泽又是谁？”大壮接着问道。 “贡泽是野狼军的首领，也是苍鹰部落首领的第三十七个儿子！”纳丹回答。 “苍鹰部落总共多少儿子？”猴子问道。 “苍鹰部落的首领叫贡哈，他有两大爱好，第一是杀人，第二就是好色。” 纳丹说道：“他有一个女仆园，据说里边有上千女仆，每天睡觉至少十几个女仆侍寝，每次攻占其他部落，他都会把这个部落的女人集合起来，挑选自己喜欢的送到女仆园！ 贡哈生性残暴，稍不如意就把女仆往死里打，但是如果女仆怀孕了，贡哈就不再打她了，而且还可以分到两头牛和五只羊，用来养活自己的孩子，孩子如果足够强壮，贡哈还会另有赏赐，所以很多女仆都拼了命的迎合他，希望可以怀孕！ 就我知道的，贡哈至少有七十多个儿子和六十多个女儿，至于我不知道的有多少，那就不好说了！” “怪不得野狼军是畜生，原来他们首领的爹就是个牲口啊！” 大壮感慨。 上千个女仆，七十多个儿子和六十多个女儿……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些和目前的形势没有太大关系，大壮感慨后继续问道：“野狼军大概有多少人？” “三千三百六十六人！”纳丹回答。 “你数的这么清楚？”大壮有些怀疑。 早上他也仔细观察了一下敌人的营地，只能确认对方大概有三千多人，但是纳丹却精确到个位数，让大壮有些怀疑。 “不是我数的，而是野狼军一直是三千三百六十六人，死一个就会补一个，永远也不多，一直也不少！”纳丹回答。 “一直三千三百六十六人？有什么讲究吗？”大壮又问。 很多军阵都有人数限制，野狼军严格限制人数，大壮不由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军阵。 “不知道，”纳丹摇头：“从野狼军成立第一天起就是这样，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原因。” “那行吧，”大壮点点头，不再多问，而是带着纳丹继续赶路。 三人又在山中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回到半夜离开的那个山洞。 之前消失的那些侦察兵，此时也都回来了，正靠在山洞的崖壁睡觉。 大壮捡起一块小石头，轻轻敲了敲崖壁，所有侦察兵同时睁开了眼睛。 第1746章 我想观战 大壮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立刻开始收拾行装。 从睁眼到一切准备就绪，前后不到两分钟，一行人就重新开始出发了。 回去的时候速度快了不少，中午时分就赶回了都江堰。 “谢谢你的帮忙，你可以去休息了！” 大壮看向纳丹：“不过恐怕要麻烦你在这边住几天了，等我忙完，会安排飞艇送你们一程！” 纳丹已经知道了野狼军的存在，万一跑过去通风报信，接下来的事情就难办了。 虽然黑虎部落和苍鹰部落目前处于敌对形势，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不得不防。 所以大壮决定先把纳丹暂时扣在都江堰，等到战争结束了再放他离开。 “这位壮士，你们是要对野狼军动手吗？”纳丹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大壮眯起眼睛。 “我没有打探军情的意思，”纳丹连连摆手：“请问我可以观战吗？” 野狼军在高原上的名声很大，当初尕达平定高院时，都没敢和野狼军硬碰硬，而是选择安抚为主。 苍鹰部落也因此保存了实力。 而金锋是接连两次挫败尕达的人，大壮带的人一看就是精锐，纳丹很好奇当苍鹰部落的精锐和金锋麾下的精锐遇到一起，到底谁能获胜！ 害怕大壮不同意，纳丹还赶紧补充道：“我认识贡泽，可以帮你们找到他！” 大壮知道金锋带着纳丹过来，除了让他辨认敌人，也想让对方见识一下镇远镖局的战斗力，纳丹就算不主动提出观战，大壮也会带上他。 但是现在纳丹主动要求了，大壮反而不能那么痛快答应了。 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擅自答应你任何事，不过我等下会去和先生请示一下！” “多谢，麻烦壮士了！” 纳丹朝着大壮抱了抱拳，跟着侦察兵离开了。 猴子和大壮也并肩走向都江堰工作人员的宿舍区。 金锋对都江堰极为重视，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魏大同还专门给他留了个院子。 哪怕金锋不在，每过几天也会派人来打扫一下。 大壮和猴子赶到小院的时候，金锋却不在这里，只有润娘和一个班的火枪队女兵在。 问了润娘才知道，金锋去水渠那边了。 两人又一起赶往水渠，终于在水渠的闸口找到了正在视察闸口的金锋。 “先生！”大壮和猴子朝着金锋敬礼。 “怎么样，是苍鹰部落的人吗？”金锋问道。 “是的，纳丹说是苍鹰部落的野狼军！” 大壮随后把野狼军的情况跟金锋说了一遍。 “照纳丹这么说，野狼军应该是苍鹰部落最厉害的军队了，贡哈这次是下了血本啊，”金锋问道：“除了野狼军，还有其他队伍吗？” “没有了，”猴子拍着胸脯说道：“我和兄弟们把摸鱼沟方圆几十里都侦察了一遍，只有野狼军一支队伍。” “你怎么看？”金锋看向大壮。 “全听先生指挥！”大壮抱拳回答。 “如果我没来呢？”金锋说道：“现在你是黑甲战队的指挥官，这次的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我的要求就是，不能让野狼军逃掉一个人！” “是，保证完成任务！”大壮挺直腰板敬礼。 “那你赶紧去安排吧，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是！” 大壮又敬了个礼，带着猴子离开，回到镖师宿舍，研究作战计划。 一个时辰后，大壮敲响了点将鼓。 黑甲老兵和侦察连战士快速涌出宿舍，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集合。 “你们不是总觉得任务不够吗？现在任务来了！” 大壮指了指摸鱼沟的方向：“高原的苍鹰部落来了一支三千多人的军队，意图威胁都江堰，先生命令咱们黑甲战队，把敌人全歼在摸鱼沟，不能放过一个人！ 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有！” 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们同时高声呼喊。 “很好，现在我来布置任务！” 大壮拿出刚刚做好的任务计划书，开始给每个排安排自己的任务。 与此同时，一直留在这边等候消息的飞艇也开始充气。 等飞艇做好起飞准备，大壮的任务也布置完成了。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的事情，大壮这次把黑甲老兵和侦察连打散了重新编队，互相掺杂起来。 老兵们分队的空当，大壮派人找来了纳丹：“我跟先生请示过了，先生允许你观战，但是你全程必须听从我们的指挥，明白吗？” “明白！” 纳丹赶紧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都听壮士的！” “那就好！”大壮指了指左侧的飞艇：“你先上去吧！”火山文学 纳丹什么都没说，直接朝着飞艇走去。 随后，猴子和大壮各自带领一队，乘坐两艘飞艇离开都江堰。 还在水闸旁边的金锋，仰着脖子看向空中。 黑甲战队只有几百人，对方足足有几千人，而且还是苍鹰部落最凶悍的队伍，要说金锋不担心是假的。 但是他知道，战斗才是让士兵成长最快的途径，也是加快黑甲老兵和侦察连磨合最快的办法。 一直看着两艘飞艇都消失在视野，金锋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左菲菲：“你们的人出发了吗？” “出发了！”左菲菲回答。 金锋这才微微点头，从魏大同手中接过图纸，继续研究水闸。 飞艇上，纳丹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看着下边。 纳丹以为黑甲战队要去摸鱼沟，乘坐飞艇直接去轰炸野狼军，可是飞艇起飞之后他才发现，飞艇并没有向摸鱼沟方向飞，而是径直朝着北方飞去，而且一直在提升高度，很快飞到到了云层之上。 随后两艘飞艇分开了，纳丹乘坐的这一艘在云层之上先向北飞了十几里，然后才转向朝西方飞去，又足足飞了几十里，这才飞到云层之下。 纳丹的方向感和距离感都还不错，通过距离判断，飞艇此时应该已经飞到了摸鱼沟的后方。 “看来这一艘飞艇想切断对方的后路啊！” 纳丹正想着呢，就看到黑甲老兵们开始纷纷把背包挂到身前，然后又排着队去领取一个新的背包。 第1747章 都有第一次 纳丹正好奇老兵们在干什么，大壮拿起一个背包扔给他：“诺，这个是你的！” “这是什么？”纳丹接过背包问道。 “这是降落伞！”大壮一边系扣子一边回答。 “降落伞？” 纳丹之前对降落伞非常好奇，一直想着弄一个看看，但是一直没弄到。 现在倒是弄到了，可他完全高兴不起来，问道：“咱们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是的！”大壮回答道：“飞行队的兄弟说，下边的风太乱了，不适合飞艇降落，而且飞艇目标太大，容易被敌人发现，让咱们跳伞下去。” “可是我没有跳过啊！”纳丹向下看了一眼，脸都白了。 其实他之前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能够背着降落伞从天而降，那得多威风。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他又退缩了。 其实这也不怪纳丹，以前根本没有见过降落伞，现在直接让他跳伞，是个人都会害怕。 “没事，都有第一次，习惯了就好了！” 大壮把背包给纳丹背上，一边帮他扣胸口和大腿上的扣环，一边解释道：“跳伞非常简单，也非常安全，跳下去之后，数十七个数，然后拉开这个绳子就行了！记住，不能数太快，也不能数太慢！” 说完，大壮把绳扣塞到纳丹手里，还数了几个数给纳丹做示范，然后也不管纳丹有没有记住，转身就去检查其他人的扣环去了。 纳丹人都麻了，握着绳扣无意识的重复着大壮的话：“数十七个数就拉这个绳子，数十七个数就拉这个绳子……” 大壮检查完，然后朝飞行员点点头。 飞行员拿起望远镜观察一阵，又调整了一番蒸汽机，然后朝大壮竖起大拇指。 大壮打开吊篮护栏门，然后把纳丹拉了过来：“你先来！” 纳丹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哆嗦着说道：“壮士，还是让其他人先来吧……” 可是大壮压根没理他，再次提醒道：“记住，数十七个数就拉伞！” “我……啊……” 纳丹想说什么，结果刚说了一个“我”，就被大壮一脚踹了下去。 后边的黑甲老兵都笑了起来。 当初他们也有不少人第一次跳伞的时候，是被教官踢下去的。 等到纳丹被踢下去后四五秒，大壮也跳了下去。 随后其他老兵也排着队，先后降落。 此时最先被踹下去的纳丹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 还是一个翻滚着的小黑点。 不过能成为黑虎部落的二当家，纳丹的心理素质比一般人强了太多。 尽管被踹下去的时候懵了一下，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手里紧紧攥着绳扣，开始按照大壮教他的节奏开始数数。 当数到第十七的时候，纳丹使劲拉开绳扣。 随后他就感觉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之前的失重感一下子不见了。 适应了几秒钟，纳丹这才适应，然后低头看向下方，又抬头看着头顶的降落伞。 “我这是飞了吗？” 纳丹忍不住张开双臂，感受着山风。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让纳丹觉得刺激又新奇。 可惜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纳丹就降落到了地面。 而且很不幸的是，他被挂到了一棵树上。 每个老兵身上都标配一把军刀，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割断伞绳就可以了。 但是纳丹是使者，随时可能被金锋召见，为了表示诚意，纳丹和随从们的武器都主动交给了镖师管理。 纳丹试了几次，发现没办法挣脱，只能认命的被挂在树上。 好在大壮就在他后边跳伞，又一直在盯着纳丹，很快也跟着降落了。 这一片都是林子，大壮降落后也被挂到了树上，不过他掏出军刀就斩断了伞绳，落到了地上。 来不及去收拾树上的降落伞，大壮就朝着纳丹走来。 “这位壮士，下次你能不能别踹我了，让我自己跳行不？” 纳丹对于大壮踹他的那一脚意见非常大。 “跳伞讲究时机，错过了会耽误后边所有人的进度。” 大壮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跳伞非常简单，而且很安全！” “我现在还不是挂到了树上？”纳丹说道：“壮士你想想办法，赶紧把我弄下去吧！” “给，把背后的伞绳割断就行了。” 大壮掏出自己的军刀，抛向纳丹。 纳丹接过军刀，按照大壮的提示，割断伞绳。 “小心点！” 大壮的提醒刚出口，纳丹就扑通一声落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摔得灰头土脸。 “壮士，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纳丹苦着脸说道。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的罪过大壮了，对方在故意整自己。 “我哪里知道你动作这么快？” 大壮说道：“你们使者不都是文官吗，你的身手不错嘛！” “我们黑虎部落没有文官武官的说法，所有男人都得骑马打仗，否则会被人看不起的！” 纳丹一边把军刀还给大壮，一边说道：“谢谢壮士，你给了我一个非常奇妙的体验，下次有机会，希望还能再体验一次！” “不用谢，听说你是来和我们大康谈合作的，如果合作成功了，以后你跳伞的机会就多了！” 大壮说道：“你也别老叫我壮士了，叫我大壮就行了！” 很多镖师在第一次跳伞之后，都要紧张好久，可是纳丹这么快就能和自己有说有笑，让大壮对他的看法改变不少。 “原来您就是大壮将军，失敬失敬！” 纳丹一惊，朝着大壮拱了拱手。 来到西河湾之后，他的随从不光盯着露洁公主，还打听了不少情报。 大壮作为最早一批跟着金锋的镖师，又参加过那么多次战斗，随从自然也收集过他的资料。 只不过这时候没有照片，纳丹只知道大壮的名字，却不知道大壮长什么样。 “你知道我？”大壮好奇问道。 纳丹自然不能说自己让人搜集过大壮的资料，而是做出一副崇拜的表情说道：“当初丹珠手下有一些残兵败将逃了回去，他们每次提起将军的大名，都吓得瑟瑟发抖，我们高原很多人都知道将军！” 第1748章 在背后埋伏 大蟒坡战役算是镇远镖局的成名战。 在此之前，镇远镖局只是一个民间镖局，日常任务就是押镖送货，很多人在心底深处觉得他们的战斗力不如正规军。 通过大蟒坡战役，镇远镖局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 那一战中，金锋带领只有几千人的镇远镖局，硬生生干掉了丹珠率领的数万高原精锐。 镇远镖局一战成名，黑甲战队也大放异彩。 其实在黑甲战队成名之前，大壮和猴子带领的突击队，就曾在帽儿山击败数倍于己的敌人，救下了孟天海带领的西川精锐，为后来的大蟒坡胜利打下了基础。 那一战也是大壮最为骄傲的一战，纳丹这次拍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 “哪里哪里，都是一些虚名而已！” 大壮嘴上谦虚着，心中却极为高兴，看纳丹也比之前更顺眼了。 不过大壮也没有忘了正事，等纳丹下来后，便匆匆收起降落伞，叠好塞进伞包。 其他老兵也从各处向这边赶来。 等所有人都汇合过来之后，队伍在大壮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山谷。 西北的山大多险峻，比如太行山，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峡谷也多。 而川蜀的山大多呈谷堆状，有山坡，植被也比太行山密集得多。 但是大壮选择的这个地方，便是一处峡谷。 两侧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只有中间一道三四丈宽的道路。 从峡谷下边看过去，天空就好像一条线似的。 到了峡谷之后，大壮打了个手势，各队伍立刻按照之前的任务，开始行动起来。 有人顺着山路向峡谷上方攀爬，也有人抬着箱子去谷底，然后取出各种零件，迅速组装武器。 整个山谷，只有大壮和纳丹两个人闲着。 纳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虽然对于中原战阵不是很熟悉，但是依旧能够看出来，大壮打算在这里埋伏敌人。 这个峡谷也的确是个绝佳的埋伏地点，如果提前准备的话，只要很少的人就能堵死这条峡谷。 只不过让纳丹想不通的是，野狼军已经过去了，大壮打算在这里埋伏谁？ 想到这里，纳丹不由走到山石边缘，看向下方的谷底。 谷底的老兵们已经组装好了几座便携式的重弩和投石车。 看着重弩和投石车对准的方向，纳丹微微眯起了眼睛。 重弩和投石车对准的方向，显然是野狼军现在的方向。 也就是说，大壮打算在野狼军后边埋伏。 这么做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前边有人击败了野狼军，野狼军向后撤退，才会经过这里。 要不然大壮的布置就完全白费了！ 想到这里，纳丹不由想起了之前分散走开的猴子等人。 那一艘飞艇上乘坐的黑甲老兵虽然比大壮带领的这一队多，但是多的也非常有限，难道他们准备靠那点人击退野狼军？ 哪怕知道镇远镖局能打，纳丹还是不敢相信。 他想提醒一下大壮，可是看着大壮一脸自信的样子，纳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或许刚才那艘飞艇只是一部分吧，他们应该还调集了大部队！” 纳丹这样想到。 事实上，猴子的确有援兵。 西川是川蜀的西大门，也是高原入侵川蜀的第一站，一直以来都有重兵把守。 为了增援西北和江南战场，金锋和九公主从川蜀调走了大批人马，金锋便为西川补充了大批飞艇和炸药，用来弥补西川防守力量的缺失。 西川西部是连绵的山峰群，高原人过来，必须要经过群山。 有了飞艇，庆鑫尧就可以加强空中巡逻。 山路狭窄，大股部队行军，路线动辄好几公里，在空中轻易就能发现。火山文学 一旦发现敌人，西川的飞行编队就会赶过去进行空中轰炸。 就算不能全歼敌人，也能阻拦对方继续行军，为金锋调军争取时间。 庆鑫尧听说金锋亲自来都江堰了，极为重视，直接把西川城内的飞艇和热气球派过来了一大半。 一部分去都江堰保护金锋，另外一部分则过来增援猴子。 最近雨水多，山上的云也多，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西川飞行大队的飞艇和热气球全都飞到了云层之上，默默等待猴子的信号。 猴子他们没有直接飞到摸鱼沟，而是提前在一处山腰降落了。 金锋和张凉都多次强调过，战斗之前必须要考虑好退路，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把自己逼上绝路。 猴子虽然对黑甲战队很有信心，但是也必须考虑万一轰炸失败的后果。 这里是摸鱼沟前往都江堰的必经之路，而且山路狭窄，一边是陡峭的山坡，一边是几丈深的山沟，只要架两座重弩，就能守住这条山路。 准备好后手之后，猴子才带着剩余的人继续往前赶路，分散靠近摸鱼沟。 等到所有人都就位之后，猴子掏出响箭，朝着空中发出攻击信号。 等在云层之上的飞艇和热气球得到信号，立刻开始降低高度。 一时间，摸鱼沟上的天空几乎被花花绿绿的球囊遮盖住了。 其实野狼军也看到了响箭，迅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但是他们没想到对方的攻击不是来自于地面，而是来自于天空。 苍鹰部落也有热气球，但是他们的技术落后川蜀太多了，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球囊，不少人野狼军士兵都觉得绝望。 地面上的攻击他们可以拼死一战，但是这种来自空中的敌人，他们想打也够不着啊！ “都傻站着干什么，等着挨烧吗？” 贡泽从帐篷里冲出来，挥舞着弯刀怒吼道：“都快躲啊！” 好像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贡泽刚刚喊完，西川飞行大队的攻击就开始了。 成筐的手雷和火油坛，就好像不要钱一样，朝着下边倾倒。 第一批热气球携带的弹药倾倒干净之后，立刻飞离，早已准备好的第二梯队马上又来了。 一时间，不大的摸鱼沟到处都是爆炸声，到处都是火光。 野狼军士卒要么被炸死炸伤，要么被迸溅的火油沾到了身上，成了火人，惨嚎着打滚。 第1749章 野狼军不过如此 苍鹰部落也有热气球，他们也喜欢用热气球装着火油坛去攻击其他部落。 这样可以迅速击败对方。 但是现在，他们也体会到了空中打击的恐怖和无力感。 敌人在天上，他们在地下，就算有再多力气也使不上啊。 慢慢的，开始有人绝望了，转头朝着后方就跑。 战场上，一旦有人开始逃跑，马上就会有人跟随，溃逃也会很快形成。 所以每支队伍里都有监军。 但是不知道野狼军里监军为什么没有发挥作用，整个战场乱成一团。 “那个叫纳丹的把野狼军说得神乎其神，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猴子放下望远镜，撇嘴说道。 空中轰炸很难覆盖所有地面，为了防止侥幸逃过轰炸的野狼军冲击都江堰，猴子提前在前边布置了两道封锁线。 结果压根没有用上，对方直接被打得朝着后边溃散了。 猴子不由觉得纳丹把野狼军说得太厉害了。 “可能那个高原使者以前被野狼军揍过吧，”猴子旁边的连长笑着说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猴子点头。 “老大，那咱们现在干什么？”连长问道：“要乘胜追击吗？” “算了，后边有大壮呢，咱们还是守好自己的地方吧。”猴子摇头。 一般来说，溃逃发生时，是追杀敌人最好的时机。 但是摸鱼沟总体呈梭子形，他们现在占据着地理优势，如果冲下去，就完全失去了优势，而且会让天上的飞行编队束手束脚。 “老大，连长，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疯了？” 另外一个军官指着下方战场说道。 猴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此时的摸鱼沟内到处都是爆炸和火光，野狼军士卒几乎都在寻找掩体或者抱头鼠窜，但是这个人却披散着头发，手里举着弯刀，冲着空中不断挥舞。 连长拿起望远镜看过去，这个人脸上完全没有恐惧，反而满是肆意张狂，朝着天空大吼。 虽然猴子和连长都听不到他在吼什么，但是能想到。 “这个人疯了吧，”连长微微皱眉。 “他就是野狼军的首领，也是苍鹰部落首领的第三十七个儿子！” 连长不认识这个疯子，但是猴子认识。 侦察的时候，纳丹就是通过这个人，认出了野狼军的。 “这货是不是缺心眼啊，竟然不知道躲一躲！”连长撇嘴道：“真是个疯子。” 听到连长这么说，猴子不由微微皱眉。 按照纳丹的描述，野狼军的确都是疯子。 刚才他以为是纳丹言过其实了，但是看到贡泽如此，猴子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贡泽这样的疯子带出来的兵，应该和纳丹说的一样疯狂才是，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想到这里，猴子看向侦察连长：“老年，你在这里看着，我有事先走了！” “老大，你干什么去？”连长一把拉住猴子。 在战场上擅离职守可是大忌，如果较真的话，甚至可以判定为逃兵，是要砍头的。 猴子前段时间才犯了一次错，如果不是来都江堰，现在可能已经被关进小黑屋了。 这时候要是再闹出点幺蛾子，回去了金锋肯定饶不了他。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得去提醒大壮一声。”猴子解释道。 “那派个人去就行了，你是指挥官，也不能亲自过去啊！”连长死死拉着猴子，然后朝着后边喊道：“泥鳅，过来！”火山文学 “来了！”一个黑黑瘦瘦的镖师从后边的草丛中跑了过来。 “老大，你有什么话，让泥鳅去跟大壮说就行了！”连长说道。 自己是指挥官，离开这里是擅离职守，的确不合适，但是如果派个人过去，这个人是在执行自己的命令，那就没问题了。 猴子想要亲自过去，是因为他在山林中的赶路速度是最快的，担心别人赶不及。 这个叫泥鳅的，从小在山沟沟里长大，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极为灵活，单论赶路速度的话，比猴子差不了多少。 猴子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纸笔，快速写下自己的疑惑，然后交给泥鳅：“以最快速度把这个送到二号阵地，亲手交给大壮！” “是，保证完成任务！” 泥鳅接过稿纸，塞进上衣兜里，然后转身冲进林子，沿着狭窄的山路狂奔起来。 山路上到处都是碎石和树枝，但是泥鳅却越跑越快。 此时摸鱼沟内的轰炸也基本告一段落，山谷中到处都是被炸死的野狼军尸体。 之前朝着空中喝骂的贡泽，此时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被炸死烧焦了，还是被手下带走了。 还能动弹的野狼军，此时已经差不多都钻进了后方的树林。 天上的飞艇也没有完全停止轰炸，而是一直跟在后边，时不时往下扔几颗手雷，把野狼军的残兵败将往大壮埋伏的山谷赶。 山谷那边，轰炸一开始，大壮他们就听到了爆炸声，然后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默默等待。 没有等太久，溃逃的野狼军就来了。 随着大壮一声令下，堵在山谷一端的重弩和投石车同时启动，完全把野狼军的后路堵死了。 溃逃的野狼军一看前路不通，立刻想要调头，可惜大壮早已在山谷上方也埋伏了人手。 野狼军刚刚跑到山谷另外一段，头顶就传来一阵呼啸声，随后拳头大小的山石如同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野狼军可没有头盔，这高空的石头砸中头部，基本当场就砸死了，被砸中肩膀，也基本当场就废了。 一时间，幸存的野狼军就好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在山谷里四处乱撞，寻找生路。 可惜所有生路都被大壮堵死了。 不到十分钟，山谷里的野狼军基本就全部被消灭了。 “这就是你说的野狼军？” 大壮和猴子产生了同样的疑惑，觉得纳丹把野狼军说的太厉害了，有些言过其实。 他们疑惑，纳丹更加疑惑。 “大壮将军，事情有点不对劲，我下去看看！” 纳丹说完，也不等大壮回话，顺着山路朝谷底跑去，准备去检查野狼军士卒的尸体。 第1750章 他们不是野狼军 其实大壮也觉得不对劲，于是就没有阻止纳丹。 正准备和副手打个招呼，也跟着纳丹下去看看，泥鳅来了。 “队长，猴子老大给你的信！” 泥鳅一路狂奔而来，此时也累得不轻，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稿纸递给大壮。 稿纸连个信封都没有，更别说印戳了。 但是大壮只是看了一眼，便确认这是猴子写的。 原因无他，因为猴子的笔迹辨识度太高了，用张凉的话说，就是鸡爪子挠的都比猴子写得好。 看完来信，大壮眉头皱得更紧了。 猴子在信中表达了他和纳丹一样的担忧。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意识到不对劲，可能是自己的直觉错了，但是同时几个人觉得不对劲，那就有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想到这里，大壮和副手招呼一声，迅速跑向谷底。 纳丹此时已经到了谷底，正在挨个撕开尸体的上衣，检查尸体的左臂。 “不是……这个也不是……” 每撕开一个尸体的上衣，纳丹的脸色就慎重一分。 “纳丹，你在找什么？”大壮追上来问道。 “大壮将军，野狼军的左臂上都会有个野狼的烙印，但是这些尸体上都没有！” 纳丹抬头说道：“他们不是野狼军！” “你骗我们？”大壮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并不认识野狼军，是纳丹告诉他们的。 黑虎部落和苍鹰部落现在处于敌对状态，而且纳丹说得有鼻子有眼，大壮和猴子压根就没想过他会撒谎。 “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看到了贡泽啊！” 纳丹解释道：“他也真是的是野狼军的首领啊！” 听到纳丹这么说，大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xしewen 纳丹把野狼军说的太厉害了，从金锋到大壮猴子，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 结果现在纳丹却说对方不是野狼军。 大壮不光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还意识到了其中暗藏的危机。 对方费那么大的功夫欺骗自己，肯定有所图谋。 想到这里，大壮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都江堰方向。 然后扯着嗓子喊道：“传令兵！” “到！”一直跟在后边的传令兵赶紧跑了过来。 “放响箭！”大壮下令。 “是！”传令兵下意识的回答一声，然后才有些迷惑地看了看周围。 响箭是用来求救的，可是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己方没有出现一点伤亡，敌人也全部被歼灭了，为什么要求救？ 可是大壮是指挥官，他说放响箭，传令兵也不敢质疑，犹豫了一下问道：“队长，放几支？” “放三支，红色的！” 大壮扯着嗓子吼道：“快点！” 三支响箭已经是战场上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了，传令兵干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一下子放这么多红色响箭。 传令兵有些担心，可是发现大壮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赶紧从箭囊中取出响箭。 片刻之后，三支红色响箭接连升空。 分散埋伏在战场各处的镖师，还以为这边发生了紧急情况，马上向山谷汇集。 藏在几里外山谷中的飞艇，看到响箭之后也立刻朝着这边飞来，准备提供空中增援。 可是到了山谷上空才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而大壮身边的传令兵正在挥舞着旗子，用旗语要求飞艇降落。 飞艇班组确认周围没有敌人，便缓缓降落下来。 当飞艇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班组队长等不及了，往下扔了一根绳索，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这个队长也是第一批老镖师，曾经在铁林军时，还和大壮是一个队的，两人关系极好。 滑下来后，黑着脸问道：“大壮，你搞什么鬼，三支响箭是随便乱放的吗？” 队长也是老兵了，刚才在上空已经观察过战场，通过他的分析，大壮他们根本没有遇到危险。 就算遇到危险，也远远没有达到连发三支红色响箭的程度！ 如果真较真的话，大壮现在的做法，称得上是谎报军情了，后果非常严重。 “辛大哥，这些野狼军是假的，你快带我们回都江堰！” 大壮着急说道。 金锋和张凉在军官课堂上讲解军法的时候，多次提到过换位思考。 经过实践证明，这个办法非常好用，大壮以前并不太懂兵法，但是通过换位思考，他最近两年打了好几次漂亮的仗。 当发现野狼军是假的，大壮下意识的去思考，如果他是敌人的指挥官，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他想到的答案，把他的冷汗都吓了出来——这个假的野狼军只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野狼军，目标很可能是都江堰！ 最让大壮恐惧的是，金锋还在都江堰呢！ 都江堰之前的守卫力量只有一个连的镖师，哪怕加上金锋的亲卫队和火枪连，守卫力量也严重不足！ 最重要的是，都江堰只是一座水坝，并不是军事要塞，只建造了几个堡垒，无险可守！ 所以大壮才会如此着急，连发三支红色响箭。 因为他如果只发一支红色响箭，或者搭配其他颜色的响箭，飞艇那边就算看到了，也会先侦察一下，再过来增援。 大壮等不及了！ 只有三支响箭，才能让飞艇不管不顾地第一时间赶来。 山谷中横风比较严重，飞艇降落的速度比较慢，但是飞艇队长听完大壮的分析之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朝着飞艇大喊道：“别管了，快点降落！” 此时飞艇的吊篮距离地面还有好几米，飞行员得到队长的命令，马上把降落扳手扳到了最大限位。 飞艇快速降落，吊篮嘭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一排坚守此地，人没死光，这里就不能丢！” 大壮扯着嗓子怒吼：“其他人，立刻上飞艇！” “是！” 镖师们答应一声，迅速朝着飞艇跑去。 由于吊篮的栏杆门宽度有限，镖师们上去的速度不快，大壮见状，直接跑过去，从栏杆上翻进吊篮。 其他老兵见状，赶紧有样学样。 飞艇队长也翻过吊篮，然后迅速冲进驾驶舱。 等到老兵们都进入吊篮，队长也来不及等他们抓稳扶好，直接把上升扳手压到极限。 第1751章 真正的野狼军 一般来说，飞艇需要先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才能飞行。 但是飞艇队长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等到飞艇吊篮离开地面，便把蒸汽机的功率开到了最大，一边上升，一边沿着山谷飞行。 之前来报信的泥鳅也被大壮叫着一起过来了。 大壮清点完人数之后，一把拉过泥鳅，给他怀里塞了个降落伞包：“等下到了地方，你跳伞下去告诉猴子，这些野狼军是假的，真正的野狼军可能会去攻击都江堰，让他马上带人坐飞艇回去保护都江堰，保护先生，明白吗！” “是！”泥鳅听到事情关系金锋，赶紧背上伞包，翻到护栏外边。 等飞艇经过摸鱼沟的时候，泥鳅一跃而下。 泥鳅是老侦察兵了，跳伞经验非常丰富，降落的地点距离猴子非常近。 来不及收拾降落伞，泥鳅朝着猴子飞奔而去。 “老大老大！”泥鳅跑到猴子面前：“队长说这群野狼军是假的！” “确认了吗？”猴子皱眉问道。 “那个高原使者检查了他们的尸体，他们没有野狼军的烙印！”泥鳅回答。 “该死，老子说怎么不对劲呢，原来是一群假货！”猴子骂道：“大壮还说什么了？” “队长还说，这一队假的野狼军是幌子，真正的野狼军可能会去攻击都江堰，让你马上带着大家回去，保护都江堰，保护先生！”泥鳅回答。 “野狼军的目标可能是都江堰？”猴子听完，后背上冷汗当即就下来了，脑海中也不由闪过贡泽之前站在山谷中肆意猖狂的大笑。 之前他还不明白对方嚣张个什么劲，现在一下子想通了。 贡泽的任务应该就是把他们吸引过来，当猴子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贡泽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所以他才会笑得那么猖狂。 贡泽当时头顶上全是飞艇，周围也全都是被炸得、烧得面目全非的士卒，但是猴子从望远镜中看过去的时候，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恐惧，只有一种病态的兴奋。 “看来纳丹没有乱说，野狼军里真的都是疯子！” 猴子暗骂一句，嘴上却怒喝道：“传令兵！” 西川的飞行编队之前就在摸鱼沟上空轰炸，所以猴子不用那么麻烦，只是让传令兵挥舞旗子，距离最近的飞艇看到旗语就降落下来了。 几分钟之后，猴子便带着队伍登上了飞艇。 不过他也和大壮一样，为了防止敌人又是虚晃一枪，也留下一个排坚守阵地，并且交代对方，一旦情况不对，立刻点燃狼烟求救。 与此同时，都江堰。 金锋正在魏大同的办公室，看着地图讨论水库问题，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了密集的鼓声。 金锋如今也是打过好几次仗的老将了，一听就知道这是紧急集合御敌的鼓声。 想到这里，金锋的眉头不由跳了一下。 正准备开口喊铁锤，铁锤已经冲了进来：“先生，快跟我走！” 金锋没有动弹，而是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山上冲下一群敌人，正在攻击堡垒！” 铁锤说道：“先生，魏大人，你们快跟我离开这里，去大坝的安全屋吧！” 当初修建大坝的时候，金锋设计了几个房间。 因为大坝是混凝土的，可能存在膨缩的问题，这几个房间就是预防大坝膨胀的，关键时刻也可以当做安全屋。 “慌什么？” 金锋瞥了铁锤一眼，不慌不忙地走出办公室。 但是他并没有去安全屋，而是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 只见距离大坝右侧不远的一座小山峰上，冲出一道道人影。 “这群人经验很丰富，而且很了解咱们啊！” 金锋见状，微微皱眉。 这些人影动作极为迅速，也没有扎堆冲锋，跑得格外分散，而且一边跑还一边闪躲。 这样不仅可以避免被飞艇在空中轰炸，还能避免被重弩串糖葫芦。 能做出这样的战术规划，显然对镇远镖局的战斗方式有所了解。 而且这种冲锋方式的效果也非常明显，堡垒上的重弩和投石车此时已经全部启动，但是因为敌人过于分散和z字形走位，重弩和投石车的防御效果大打折扣。 特别是重弩，一箭只能射杀一两个敌人，有时候还会落空。 投石车的打击效果虽然更好，但是投石车填充太慢了。 金锋出来的时候，冲在最前边的敌人已经距离堡垒不远了。 于是堡垒上的镖师又取出手雷，向下投掷。 冲在最前边的两个敌人当即被炸飞了。 但是后边的敌人就好像没看到同伴下场似的，宛如野兽一般，一边嘶吼一边继续冲锋。 堡垒上的镖师数量有限，除去操控重弩和投石车的，只能腾出三个镖师来投掷手雷。 可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根本炸不完，很快就有个敌人冲到了堡垒下边。 但是堡垒上的镖师并不担心。 因为堡垒下边的门已经被从里面反锁了，堡垒又是混凝土的，敌人就算冲到下边也上不来。 冲到堡垒下边的敌人大笑两声，竟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油坛子和一个火折子。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会把火油坛子扔到堡垒上的时候，对方竟然把火油倒到了自己身上，然后用火折子把自己点燃了，整个人趴到了堡垒上。 “他是想用自己烧掉堡垒吗？” 一个扔手雷的镖师看着对方的动作，满脸不解。 但是旁边的班长虽然也不明白对方这是唱的哪一出，但是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警觉。 怒吼道：“快，把这个疯子干掉！” 班长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话音刚落，下边的这个敌人就炸了！ 是的，炸了！ 而且爆炸的威力非常大，混凝土盖成的堡垒墙壁，都被炸塌了一个豁口！ 堡垒上方的投石车都被晃倒了，重弩的攻击也停止了。 投掷手雷的三个镖师，更是晃得站都站不稳。 没有了重弩投石车和手雷的攻击，敌人冲得更猛了。 等堡垒的摇晃结束，班长刚站起来，就看到有两个敌人从刚才炸出来的豁口冲进了堡垒内部！ “完了！”班长喃喃自语。 下一秒，随着两声爆炸，堡垒轰然倒塌！ 第1752章 该死的陈秀才 大坝两端共有八个堡垒，一边四个，分别封锁不同的区域。 这座堡垒的倒塌，不光堡垒上的镖师生死未知，还导致严密的防御线直接出现了一个豁口。 两侧的堡垒不得不移动部分重弩和投石车，封锁这座堡垒留下的防御空缺。 但是敌人数量太多了，而且一个个悍不畏死，如同疯子一般嘶吼着朝大坝猛冲，其他堡垒的压力本来就大，这座堡垒的倒塌，让原本就紧张的形势更加紧张了。 “菲菲，快安排一队火枪手去挡住这个空缺！” 金锋朝着不远处观战的左菲菲喊道。 “是！”左菲菲立刻让传令兵挥舞旗帜。 等在下边的女工火枪队，立刻冲出一个排的兵力，奔向缺口。 火枪队经过这么久的训练，互相之间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了，而且每一把火枪都相当于一座手弩箭阵，别说敌人z字形跑路闪躲，就算打滚也没用。 只要对准敌人的大概区域放一枪，这个人基本上就飞了。 一时间战场前方到处都是被火枪打得倒飞的敌人。 不少敌人刚刚倒飞没多远，就直接炸了——这些都是身上带了爆炸品的。 随着这一队的火枪手参战，战场形势迅速被扭转，敌人猛烈的进攻也被暂时扼制住了。 但是金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魏大同也眉头紧锁：“这群疯子从哪儿来的？” 金锋眯了眯眼，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他不光教大壮和猴子在打仗的时候要做好失败的准备，自己也是这么践行的。 所以如果条件允许，金锋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次也不例外。 都江堰太重要了，安排大壮和猴子之后，为了防止敌人突破大壮和猴子的封锁冲击都江堰，金锋提前左菲菲安排一队火枪手埋伏在摸鱼沟到都江堰必经的山路上，还派一队人守在金马河上游。 在金锋看来，敌人大概率会从这两个方向过来。 但是事实证明，金锋也不是万能的，敌人并不是从这两个方向过来的，而是从大坝东侧的山区冲出来的。 只是金锋之前也没想到的，也是魏大同想不通的地方。 高原在金马河西边，敌人却从都江堰东边的山里冲出来，他们是什么时候过金马河的？又是怎么过的？ 金马河上一直有快艇巡逻，这么多人的队伍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 但是看到金锋仰头看天，魏大同一下子懂了！ 敌人应该是从天上过来的——苍鹰部落也有飞艇！ 金锋当初可以把热气球刷成黑色，然后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进如京城，苍鹰部落也可以如此！ “还是犯了傲慢的错误啊！”金锋在心中反思。 虽然他一直强调要重视敌人，但是在内心深处，金锋一直没有把高原当做真正的对手。 他觉得只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把川蜀发展起来，把中原和江南平定了，收拾东蛮党项和高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让金锋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是的，川蜀的武器领先敌人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而已，还没有雷达这种可以实时监测天空的东西。 何况就算有雷达也没用，雷达也不是万能的，可以钻的空子实在太多了，体积小的，移动速度慢的，雷达可能监测不到。 前世北美的科技如此先进，不还是让一艘国内的气象观测飞艇飞到了本土上空，一直飞到对方的腹地才被发现吗？ 如果敌人搜集过自己的情报，学习他当初进入京城的方法，用布幔把吊篮里的火炉围住，然后利用热气球把敌人送到川蜀本土，镖师还真发现不了。 找个距离都江堰不远的地方把敌人卸下来，再偷偷渗透到都江堰附近的山里就行了。 金锋不仅反思自己，还察觉到了一个漏洞。 如果对方选择的路线是比较偏僻的地区，都不用布幔围着火炉，大大方方地飞过来就行了。 毕竟高原和川蜀之间的边境线实在太长了，金锋不可能派人防守整个边境，最多安排人守住一些重要的关卡。 对方的热气球如果从那些荒无人烟的山区飞过，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等到了川蜀这边，对方只要把热气球伪装成镇远镖局的，只要不想着降落在一些重要驻点，基本上就能横着走了。 毕竟飞艇和热气球在川蜀非常常见，普通镖师就算看到有几个热气球从自己头顶飞过，也不会怀疑，就算怀疑，一般的镖师也没有去核实对方身份的权利与渠道。 就算有这个权利和渠道，等他们把消息传回西河湾，再得到西河湾的反馈，这个热气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了。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漏洞，但是金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用热气球和飞艇了吧？ 而且现在首先要解决的，也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面前的敌人。 敌人只是被火枪队短暂压制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只不过这次很多人手中多了一块盾牌。 火枪的杀伤范围虽然大，但是威力不足，很难打穿盾牌。 不过提着盾牌之后，敌人的灵活性大打折扣，让投石车和重弩有了发挥的空间。 但是敌人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恐惧似的，看也不看旁边被砸死射死的同伴，全都闷着头往前冲。 最要命的是，冲到距离火枪队还有几十远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几枚手雷，扔向火枪队。 战场太乱了，女工们又根本没想到敌人会有手雷，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隔着几十米，手雷并没有扔到女工中间，但是最前边的几个女工依旧被爆炸后崩飞的弹片和钢柱铁砂所伤。 女工队的攻击也随之一滞。 左菲菲马上命人给女工们送盾牌，让她们躲在盾牌后边射击。 “该死的陈秀才！” 金锋在心里又骂了陈秀才一句。 从爆炸的威力来看，之前炸塌堡垒的爆炸物显然不是手雷，而是雷管。 而雷管遗失的案例，目前只有陈秀才这一起，所以对方的雷管大概率是从陈秀才那边得到的。 第1753章 投鼠忌器 陈秀才已经被关进密谍司的监狱，虽然金锋没有去看他，也没有过问此事，但是他可以想象，陈秀才在里边肯定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让金锋担心的，还有藏在这件事背后的关系。 高原人和中原人来往不多，不管是长相还是说话都有很大的差别。 这是密谍司很难在高原安插密谍的主要原因。 密谍司如此，高原也是如此，他们同样很难在中原安插细作。 但是根据陈秀才交代，和他接头的那个行商，不管长相和说话，都不可能是高原人。 这说明苍鹰部落应该是和中原或者江南的权贵勾结到一起了，而且合作得应该比较密切了，要不然大康权贵也不会把好不容易弄到的雷管交给对方。 “先生，这里不安全，您赶紧去安全屋吧！” 铁锤再次拉了拉金锋的胳膊。 “他们把雷管都弄来了，如果守不住，去安全屋不是自寻死路吗？” 金锋冷声说道。 安全屋建在坝体中间，一旦把厚重的大门关上，刀剑之类的冷兵器根本无可奈何，但是雷管就不一样了。 再厚重的大门也顶不住雷管的反复轰炸啊。 而且安全屋没有后门，一旦被堵在里边，那就真的连突围都做不到了。 铁锤想了一下，的确是这个道理，也不再强求金锋去安全屋了，改口说道： “那我去安排几艘快艇，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先生你和夫人、魏大人赶紧乘坐快艇离开！” 这次金锋没有反对。 他重视都江堰，但也同样重视自己的小命。 都江堰就算被雷管炸塌了，以后还能再修，如果自己死了，那就真的万事皆休。 以金锋如今的地位，他的安危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他一旦死了，川蜀势必会大乱，整个大康也势必会更加混乱，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当家的，咱们的飞艇不是来了吗？让飞艇过来炸他们啊！” 刚刚被亲卫队护送过来的润娘说道。 金锋还没说话，魏大同便抢着说道：“不行！” “润娘，这里距离大坝太近了，从上边往下扔手雷，很容易发生偏移，如果把炸药包和手雷扔到了大坝上，那就适得其反了。”金锋解释道。 这也是飞艇和手雷组合的局限性。 在双方没有发生接触战之前，飞艇和手雷组合可以随便炸，可是一旦地面部队接触到一起，飞艇和手雷就不能再去轰炸前边的敌人了。 因为从高空往下扔东西，可以影响落点的因素太多了，要是扔到自己人的阵地，那就成了敌人的帮手了。 都江堰作为战略重地，除了明面上的守卫力量，还有一些暗中的力量。 比如有两艘飞艇常年藏在周围的秘密基地，万一有敌人从空中攻击都江堰，他们会第一时间进行反击。 刚才都江堰这边出现敌人，飞艇就立刻升空赶过来了，但是他们只是悬浮在空中，提防可能出现的空中敌人，并没有向下放投掷手雷炸药包。 原因就是敌我双方目前的位置太近了，他们怕炸药包飘到自己阵地或者大坝上。 投鼠忌器啊。 润娘听完金锋的解释，挽住金锋的胳膊说道：“当家的，要不然你坐飞艇或者快艇，赶紧走吧？” 黑甲战队比大壮领走了，左菲菲火枪队也被金锋派出去一大半，飞艇又不能用，现在可以守卫大坝的力量只有原本的一个排、半支火枪队，以及金锋的亲卫队。 而林子里冲出来的敌人数量越来越多，光是现在能看到的就超过了己方好几倍。 金锋虽然打过好几场以少胜多的战疫，但都是借助了地形优势、武器优势和镖师更高的战斗素质。 但是现在，大坝外边除了堡垒，己方没有任何地理优势。 而且从刚才的战斗来看，这群人绝对是精锐，而且是一群不怕死的亡命之徒，综合战斗素质完全不弱于镖师。 己方仅剩的优势就是武器了。 可是对方也提前准备了盾牌，火枪很难打穿。 重弩和投石车倒是可以无视盾牌，可是对方也有备而来，站位非常分散，重弩和投石车的杀伤效果大打折扣。 总之，敌人这次准备的非常充分，就连润娘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形势对于己方非常不利！m. “润娘，将士们正在战前搏命呢，我作为主帅，要是先跑了，这仗还怎么打？”金锋皱眉呵斥道。 润娘自从嫁给金锋之后，一直任劳任怨，金锋也几乎从来没有吵过她。 但是现在金锋的心里正烦，加上润娘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的确不合时宜，金锋才呵斥了她一句。 润娘被金锋的呵斥吓得哆嗦了一下，但是很快抬头说道：“当家的，我是你的人，我替你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看着润娘一脸慨然赴死的表情，金锋心里不由一阵悸动。 他能看出来，润娘是真的做好了替他死守这里的心理准备。 “你留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金锋揉了揉润娘的头发，语气也放缓了：“放心吧，如果到最后真的守不住了，我会带着大家一起撤退的！” 正说着，突然听到对面林子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号角声。 原本因为火枪队出现而有所放缓的攻势，在号角声响起之后，再一次变得猛烈了起来。 野狼军士卒又变得和之前一样，提着盾牌，顶着火枪的攻击，朝着剩余的三座堡垒发起了冲锋。 有了第一座堡垒的教训，剩下的三所堡垒都直接放弃了使用重弩，而是把操控重弩的镖师喊到投石车那边，帮助投石车填充石块。 这样虽然增加了投石车的填充速度，但依旧挡不住蜂拥而来的敌人。 “菲菲，让火枪队所有人都顶上去！” 金锋冷声喊道：“铁锤，带着你的人，和火枪队一起去！” 火枪队擅长的是半远程攻击，但是敌人有了盾牌，火枪队只能起到减缓敌人脚步的作用，很难形成致命打击。 但是金锋的亲卫队都是镖师中的佼佼者，而且都穿着盔甲，还有黑刀，近战能力比火枪队强多了！ 第1754章 大壮赶回来了 看着敌人步步逼近，其实铁锤也跃跃欲试，但他们是金锋的亲卫队，不能离开金锋。 如果金锋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们击退了敌人，就是顺着敌人追到他们的老巢，把幕后黑手都干掉了，也得不偿失。 所以铁锤心里也非常纠结。 看到铁锤站着不动，金锋冷喝道：“执行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铁锤再不去的话，那就是抗命了。尒説书网 “是！” 铁锤挺直腰板，朝金锋敬了个礼，然后朝着后边喊道：“一队，你们留下来保护先生，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带着先生撤退！其他人，跟我走！” 说完，带着亲卫队就跑向战场。 第一小队的亲卫则留了下来，把金锋润娘和魏大同围了起来。 铁锤等人的装备是所有镖师中最好的，要求也是最严的，只要跟着金锋出来，几乎二十四小时都穿着盔甲，一旦有情况，他们拿起武器就能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随着他们的加入，敌人的进攻再一次被扼制住了。 对面的敌人极为疯狂，一看铁锤他们的盔甲刀枪不入，又一次派出了绑着雷管的死士，打算用自爆的方式拖着亲卫队同归于尽。 幸好铁锤一直提防着对方，过来后就带着投掷手雷最准的几个亲卫登上旁边被炸塌的废墟上，对面的死士刚拿出火折子点燃引线，两个亲卫的手雷就扔了过去。 死士当即被手雷炸得倒飞出去，随后雷管又爆炸了。 雷管装填的火药比手雷多多了，周围的敌人又被掀翻一大片。 对面也因此发现了废墟上的铁锤和投掷手雷的亲卫，赶紧从后边调来弓箭手，准备射杀他们。 但是铁锤在上来之前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也提了盾牌过来。 而且他们的盾牌装了厚玻璃和铁网观察口的那种，亲卫躲在盾牌后边，可以通过观察口看到外边，对面的弓箭无法伤害到他们！ 对面的指挥官见弓箭手几次没有成功，有些发怒了，树林中的号角声变得更加急促。 原本就疯狂的敌人，变得更加疯狂，全都低着头弓着腰，不要命地猛冲而来。 好在亲卫队都配备了手雷，当冲来的敌人太多，他们就会扔一两个手雷过去。 可是每个亲卫携带的手雷数量有限，就算省着用，也很快就用完了。 “老甘，你们仓库里有手雷吗？” 铁锤朝着守卫都江堰的排长喊道。 “都江堰这边有严格的防爆管控，我们没有手雷！”排长喊着回答。 虽然手雷自爆的概率很低，但并不是一点没有。 为了防止出现自爆情况，守卫都江堰的镖师使用的都是冷兵器，不允许使用手雷，仓库中更没有储备手里。 没有手雷，亲卫队和火枪队相继出现伤亡。 就在此时，空中又有一艘飞艇飞来。 大壮趴在栏杆上看着下边，脸色铁青。 大坝上发生的事情，说明他的猜测成真了！ 但是他宁愿回来被金锋处罚，也不愿意自己猜对了！ 不用大壮说话，驾驶飞艇的飞行员，立刻控制飞艇朝大坝降落。 都江堰大坝是空中管制最严格的单位之一，平时别说降落到大坝上了，就连从大坝周围一千米的上空飞过都不允许，如果强行靠近，会被藏在附近的飞艇击落。 但是此时，悬浮在空中警戒的飞艇上，镖师通过望远镜，看到吊篮中的人是大壮，非但没有阻止，还挥舞着旗子，示意他们快点下去增援。 飞行员再一次把降落扳手扳到极限，让大壮他们体验了一把极限降落。 好在飞行员的技术过硬，吊篮安全降落在大坝中央。 不等吊篮门打开，镖师老兵们就翻越护栏，提着刀冲向战场。 大壮把指挥权暂时交给副手，自己则带着几个老兵跑向金锋。 确认金锋和润娘都没事，大壮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正准备汇报摸鱼沟那边的情况，就听到金锋说道：“摸鱼沟的野狼军是假的吧？” “先生如何知道？”大壮一愣。 “因为真的野狼军在这里！”金锋指了指前边的战斗：“咱们都中计了……看来苍鹰部落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打到现在，金锋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敌人的布局。 恐怕摸鱼沟的敌人并不是意外被飞艇侦察到的，而是故意暴露，用来试探都江堰的。 如果都江堰这边有隐藏的部队，发现这个情况后，肯定会出现。 等魏大同安排主力去攻击摸鱼沟的时候，藏在后方的野狼军就会向都江堰发起突袭，然后用雷管炸掉都江堰！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中间需要注意的细节太多了，漏掉一个就会导致全盘皆输。 高原目前还非常落后，识字的人都不多，能够制定出这么复杂计划的人更少！ 所以金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中原权贵门下养的那些谋士，他们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雷管的出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金锋能走到现在，凭借的一直不是智谋，而是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武器和战术，走的是堂堂正正，以力碾压的路线！ 单论智谋的话，金锋比起那些老狐狸差远了。 武器有技术壁垒，敌人很难学走，但是战术一旦使用过一次，就等于向敌人公开了。 所以金锋现在越来越少直接参与指挥战斗了。 “兄弟们，黑甲战队来增援咱们了，顶住啊！” 铁锤站在高处高喊。 亲卫队携带的手雷有限，但是黑甲战队本来就是去打仗的，携带的手雷数量可不少，而且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有了他们的加入，川蜀一方终于稳住了阵地。 己方的士气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金锋刚才说不担心是假的，此时他才算真正放心下来，看向大壮问道：“说说那边的情况吧，你们是怎么发现野狼军是假的？” “摸鱼沟那边的敌人一击即溃，我觉得野狼军名不副实，就让高原使者去确认了一下，然后发现的。”大壮回答。 “原来这样……对了，纳丹人呢？” 第1755章 精锐之间的较量 “纳丹？他在后边，先生要见他吗？我让人去把他叫过来！”大壮问道。 “去吧，”金锋点头。 纳丹很快就被带来了，见到金锋，有些心虚的朝着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问道：“你是怎么认出野狼军的？” 自己之所以被误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纳丹。 是他言之凿凿的说摸鱼沟里的队伍是野狼军，金锋和大壮都相信了。 听到金锋这么问，纳丹的脸色一下白了。 “金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向天神发誓，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在摸鱼沟看到了贡泽啊！” 纳丹举起手发誓。 其实金锋在心里是相信纳丹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这是敌人的计策了。 恐怕猴子他们去探查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贡泽也是故意走出来让他们看到的。 要不然在数千人中正好看到对方的指挥官，这个概率太低了。 可惜当时金锋他们都没有想到。 现在战斗正酣，金锋也懒得在这件事上掰扯，所以他没有正面回应纳丹的解释，而是又问了一遍：“你是怎么确认野狼军身份的？” “真正的野狼军，在左臂上有个特殊的烙印，摸鱼沟那边的尸体上没有。”纳丹解释。 金锋点了点头，看向大壮：“去弄两具尸体过来，再确认一下！” “是！” 大壮叫了一个老兵过来。 此时战场上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老兵跑到前线没多大会儿，就带了两具尸体过来。 纳丹赶紧蹲了下去，撕开对方的上衣。 “先生，就是这个烙印，这才是野狼军！” 金锋低头看去，果然在尸体的左臂上，发现了一个圆形的烙印，是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 金锋点点头，示意镖师把尸体拖走扔了。 纳丹本来还想跟金锋解释一下，但是看到金锋的目光又投向战场，完全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便也乖乖闭了嘴，站到了一旁。 野狼军是苍鹰部落首领通过养蛊的方式培养出来的一群疯子，就连尕达当初也不愿意与之硬碰硬，称得上高原战力最强的精锐之一。 川蜀这边，不管是亲卫队、火枪队还是黑甲战队，也都是金锋麾下的精锐。 双方都是精锐，谁都没有后退的余地，战斗的惨烈不言而喻。 但是从总体上来说，目前川蜀一方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因为他们有堡垒、火枪和手雷，还有盔甲！ 一队老兵抬着手雷箱子躲在盾牌后边，看到对面哪里有盾牌，就朝那边扔。 野狼军的盾牌可以挡得住火枪队，却挡不住手雷，哪怕没有当场炸死，也会被手雷爆炸形成的气流掀翻、震伤。 没有盾牌，野狼军就没有办法对付火枪队了，冲过来再多人也不够火枪队打的。 其实中原权贵那边也给了野狼军一些手雷，只不过数量不多，他们舍不得用。 野狼军的指挥官见己方伤亡惨重，马上让人把剩下的手雷都送到了前边，准备用手雷炸开黑甲老兵的盾阵。 老兵们过来的晚一些，没想到高原人也有手雷，当时就中招了——一颗手雷扔到距离盾牌几米远的地方爆炸了。 距离手雷最近的几块都盾牌都被掀飞了，有两个手持盾牌的老兵，胳膊当时就被盾牌撞断了。 好在老兵们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当即有人上前捡起盾牌，重新顶了上去，还有人过去把受伤的老兵拖走，女军医也立刻上前进行救治。 左菲菲也在前线，看到这个情况，马上命令一支小队分成三组，分别登上三座堡垒。 她们的任务不是击退敌人，而是躲在盾牌后边，发现哪里有敌人要扔手雷，就开枪击毙这个敌人。 普通士兵能把手雷扔三十米就算合格了，四十米就非常优秀了，能扔五十米就很强了，扔到六十米的堪称大力士。 就连沁儿珠儿这种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最远也只能扔九十多米。 火枪的射程虽然没有后填式步枪那么远，但是远远超过人力扔手雷的距离。 所以后来又有几个敌人想扔手雷，结果还没有等他们扔出去，就被火枪队干掉了。 有两颗手雷已经被引燃，还炸死了周围的几个敌人！ 即便如此，野狼军依旧没有选择撤退，而是继续猛烈攻击。 一些人甚至进入疯癫状态，嘴里呜哇乱喊着往前冲。 金锋甚至还看到有几个敌人从地上捡起同伴的尸体碎块，一边撕咬一边往前冲。 大大小小的战斗，金锋参加过不少，更加惨烈的战况金锋也经历过。 渝关城和黄铜沟攻防战的时候，敌人发动攻击的时候，尸体摞得比城墙还高，但是金锋从来没有失态过。 但是此时，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嘴里默默嘀咕着：“真是一群疯子啊！” 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恶心。 他见过悍不畏死的敌人，但是没见过撕咬同伴尸体的队伍。 这已经不是变态了，而是已经丧失了人性。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敌人是可怕的。 不说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光是这种极其变态的行为，就能吓傻很多胆小的士兵。 怪不得纳丹提起野狼军，脸色会那么难看。 可惜野狼军遇到了金锋麾下的精锐。 把敌人消灭在进攻来的路上，一直是金锋的战斗理念。 不管野狼军如何变态，如何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始终没办法突破手雷和火枪队的联手封锁。 就算偶尔有一两个幸运儿冲过了火枪队的封锁线，等待他们的也是坚不可摧的盾牌和从四面八方砍下来的黑刀。 距离堡垒几十米外的地面上，野狼军的尸体越堆越高。 站在后方山林中的野狼军指挥官，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苍鹰部落的首领对于这次突袭非常看重，为此还把自己最看重的一个儿子送到摸鱼沟做诱饵。 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了，他就算回到高原，下场也会非常凄惨。 可是对面的防守太严密了，再打下去，野狼军就算打光了，也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到时候他回去同样会生不如死！ 要不要撤退呢？ 第1756章 有人盯着 野狼军现在的指挥官是贡泽的副官，贡泽去摸鱼沟当诱饵，就把野狼军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苍鹰部落首领生性残暴，看重的亲儿子都能舍弃，何况外人呢？ 所以副官心里很清楚，这次来川蜀，他唯一的活路就是把都江堰炸了。 只要完成这个任务，死再多人首领都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任务失败，哪怕他把野狼军一个不少的带回高原，也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副官明明看到野狼军很难冲破黑甲老兵和火枪队的联手防御，但是依旧没有选择撤退，反而下令让传令兵把号角吹得更激昂了。 苍鹰部落训练野狼军，其实就和训练畜生一样，这种号角就是他们平时训练的信号。 随着号角变得激昂，野狼军士卒就好像磕了药一样，也不管前边有什么，闷着头就往前冲。 但是撕咬同伴尸体的野狼军越来越多了，金锋甚至还看到有两个家伙把自己的胳膊咬得鲜血淋漓。 这个情景让金锋不由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丧尸电影。 此时的野狼军就好像丧尸一般，没有思想，只有兽性。 不能说野狼军不强悍，但是黑甲老兵和火枪队也不是吃素的。 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巨大的武器差距。 猛虎再凶猛强悍，面对枪械也被打成了保护动物。 火枪队的火枪虽然简陋，威力可能连很多民间自制的猎枪都不如，但是对付只知道闷着头猛冲的野狼军来说绰绰有余。 野狼军指挥官的本意是发动一次总攻，场面肯定会非常混乱，只要有几个野狼军趁乱冲破防御，然后联手杀进去破坏黑甲老兵和火枪队的配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可惜他失算了，火枪的攻击范围是喇叭状的。 野狼军分散的时候，放一枪可能只能打死一个或者两个野狼军，但是当他们聚集起来，一枪可以打死好几个！ 火枪队在左菲菲的指挥下，呈扇形散开，每个小队负责面前的一片区域，任由野狼军的冲锋如何猛烈，始终都无法突破火枪队的封锁。 短短十几分钟，野狼军的伤亡比刚才加起来都多了。 火枪队前边的空地上，尸体也越来越多。 与之相反的是，还能站起来的野狼军越来越少，枪声也越来越稀疏。 后方树林中，野狼军副官示意传令兵放下号角，微微闭上了眼睛。 刚才的总攻中，除了他的亲卫队，所有的野狼军都冲出去了，然后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随着最后几声枪响，战场上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野狼军！ 枪声的停止，也代表着这次任务彻底失败了！ 作为野狼军的副官，他不是奴隶，而是苍鹰部落的一个小贵族后裔。 贡泽是个不怕死的变态，但是副官不是，他也没有接受过野狼军士卒那种牲口一样的训练，还有自己的思想。 刚才他已经想明白了，与其回去自寻死路，不如放手一搏，带着亲卫队去熙州一带占山为王。 野狼军从来没有出现过逃兵，苍鹰部落的首领也会认为他死在了这里，大概率不会派人追查。 就算追查也没用，熙州一代中原高原和党项三方势力交错，极为混乱，苍鹰部落在那边的影响力也非常弱，只要他隐姓埋名，苍鹰部落根本找不到他。、 至于会不会连累家人，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副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卫队，咬了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准备趁着金锋封山之前，从山路逃到熙州。 可是就在他刚从高处的石头上跳下去，准备钻进树林的时候，突然一股剧痛从腰间传来！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寒光闪闪的刀尖从肚子冒了出来。 副官扭头看去，发现刀尖的主人正是自己的亲卫队长！ “为……为什么？” 副官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亲卫队长是他从老虎嘴边救下来的，还给对方脱了奴籍，让对方有了一个小家庭。 亲卫队长对副官也一直忠心耿耿，好几次舍命救过副官。 可就是副官最信任的人，在背后给了他一刀！ 副官不甘心，也想不明白，亲卫队长为什么会背叛他！ 可是亲卫队长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用力拧了一下刀柄，然后一用力，把副官的肚子豁开了！ 副官噗通一声跪下去，内脏流了一地，挣扎几下就断气了！ 这个变故让亲卫队其他成员始料不及，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亲卫队长。 高原上的等级更加森严，贵族的地位更高！ 野狼军实际上是一支奴隶军，别说杀贵族了，平时就算多看贵族一眼，可能就会被吊死。 亲卫队长虽然脱了奴籍，但只是一个普通牧民，而副官是贵族啊！ 他怎么敢动手的？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其他亲卫都吓得拔出武器，把亲卫队长围了起来。 他们是副官的亲卫，现在副官死了，他们要是抓不住凶手，只有死路一条！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就实话实说吧！” 亲卫队长甩了甩刀上的血水，冷笑道：“我们野狼军没有懦夫，逃跑者必须死！而且附近有中原权贵培养的高手躲在暗处，没有人可以逃得掉！” 其实后边这句话，才是他杀掉副官的真正原因。 因为在来之前，苍鹰部落首领就猜到副官可能会退缩，单独把亲卫队长找了过去，告诉他一旦发现副官准备当逃兵，就地格杀！ 副官已经被驯服了，本来就听苍鹰部落首领的，加上对方还拿他的家人威胁，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知道有死士在周围盯着，亲卫队长回头看了一眼高原的方向，然后举起弯刀，冲出树林，朝着火枪队狂奔而去！ 可是冲到距离火枪队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他就看到对面有个枪口喷出火光。 随后，他就倒着飞了出去。 在断气之前，他看到其他亲卫也跟他一样，举着弯刀从树林中冲了出来，然后和他一样被火枪打飞！ 让高原各大部落胆颤的野狼军，全军覆没在都江堰外！ 第1757章 战后复盘 纳丹从回来后，就一直站在金锋旁边，目睹了整个战斗经过。 当野狼军发动总攻的时候，哪怕隔着这么远，纳丹都不由胆寒。 可是当他去看金锋，却发现金锋依旧双手背后，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这份气度，让纳丹自愧不如，金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又拔高了几分。 随后的战斗就像飞蛾扑火。 野狼军就是一只只飞蛾，而火枪队和黑甲老兵就是一团团篝火。 不管野狼军的声势多大，但最终都被猛烈的篝火烧成灰烬。 一直到战斗结束，纳丹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纵横高原这么多年，让无数部落孩童夜间不敢哭泣的野狼军，就这么败了？ 而且是败在数量远比他们少得多的对手。 最让纳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自从黑甲老兵赶回来后，川蜀一方几乎就没有伤亡了。 这种战绩，是纳丹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是遍布山野的野狼军尸体告诉纳丹，这不是做梦！ 比起纳丹，金锋的表现就淡定多了。 又等了一会儿，见树林里再也没有敌人冲出来，金锋让传令兵给飞艇传令，让他们去树林上空侦察一下，是否还有敌人。 一艘飞艇得到命令，朝着树林飞去。 先是在几十米的高空飞了一趟，然后又降低高度，贴着树梢又飞了一趟，然后挥舞旗子，告诉地面部队，树林中已经没有大股敌人了。 金锋微微松了口气，安排了一个亲卫过去，把铁锤左菲菲和大壮等几个主要将领叫了过来。 铁锤还把亲卫队带了回来。 “大壮，你带着黑甲战队去清扫战场，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有没用过的手雷和雷管！” 金锋首先看向大壮：“让兄弟们小心点，防止有人装死！” 从野狼军刚才的表现来看，被打死的野狼军士卒中，大概率还有没来得及引爆的手雷和雷管。 这些东西必须收回来！ “是！”大壮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转身跑了。 金锋又看向左菲菲：“火枪队继续守卫大坝，防止还有敌人藏在暗处杀回马枪！”尒説书网 “是！”左菲菲也敬了个礼，跟着跑了。 随后，火枪队和黑甲战队散开了，黑甲老兵们左手握着上弦的手弩，右手握着黑刀，缓缓进入战场。 绝大多数野狼军都是被火枪击倒的，但是火枪的威力毕竟有限，有个别野狼军还没有完全断气。 黑甲老兵但凡经过倒地的野狼军，也不管他们有没有断气，对着脖子就是一刀。 这样一来，打扫战场的速度就非常慢了。 幸好没过多久，猴子乘坐的飞艇也赶到了，随后便加入了打扫战场的行列。 都江堰至关重要，除了明面上的镖师以及藏在附近的飞艇，镖师还养了好几笼信鸽。 在都江堰这边的战斗刚刚爆发时，守卫都江堰的排长就放飞了求救的信鸽。 半个时辰后，不断有飞艇从各处赶来。 飞艇上有镖师，也有附近县府里的府兵、民兵。 有了他们的加入，打扫战场的速度快了一大截。 两个时辰后，庆鑫尧也乘坐飞艇也赶来了！ 一见到金锋，庆鑫尧就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请先生责罚！” 他是西川牧，都江堰也归他管辖，真要追究起来，金锋在这里遭遇伏击，他的确有责任。 不过金锋不是那种较真的人，而且庆鑫尧的身份非同一般，所以金锋示意铁锤扶起庆鑫尧，不悦道：“庆大人，跪拜之礼早就废除了，你作为西川牧，为何带头不遵新政啊！” “先生恕罪！”庆鑫尧低头说道：“先生在都江堰遭遇伏击，臣不胜惶恐，心乱如麻，一时忘了其他！” “区区几个毛贼不足挂齿，我不是好好的吗？” 金锋摆手说道：“而且这里是都江堰，我又写信不让你来，你不用惶恐！” 如今新朝刚刚成立，庆鑫尧作为西川牧，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金锋在来之前派人给他送过一封信，告诉庆鑫尧不用来都江堰见自己，等自己忙完了，会去西川找他。 金锋都明说了不让来，庆鑫尧便没有过来。 可是谁知道他才接到金锋的信没多久，就收到了飞鸽传书，说都江堰遭遇了敌人的猛烈攻击。 庆鑫尧吓坏了，马上把剩下的飞艇又调过来一半，带着数百精锐奔赴都江堰。 此时战场已经打扫结束，于是金锋就让黑甲老兵和火枪队负责大坝周边的警戒工作，把庆鑫尧带来的精锐派出去搜山。 “铁锤，安排人去通知菲菲大壮猴子，让他们去会议室进行战后总结！” 金锋朝铁锤交代一声，然后又看向庆鑫尧：“庆大人既然已经来了，也参加一下吧，还有魏大人，也一起！” “是！”庆鑫尧和魏大同一起躬身应命。 战后总结是镇远镖局的惯例，每次战斗结束之后都会进行。 口头总结之后，参战的士兵还要写一份报告，进行书面总结。 铁锤的动作很快，等金锋和庆鑫尧魏大同走到会议室的时候，左菲菲和大壮猴子已经等在门口了。 “战场上搜到手雷和雷管了吗？”金锋问道。 “搜到了，”大壮点头：“我已经安排人保存，随时可以送回西河湾。” 每颗手雷和雷管都有自己的编号，根据编号可以查到很多东西。 “这些雷管很可能是残次品，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让人运送的时候注意安全。” 金锋提醒一声，然后在主位上坐下：“现在大家来复盘一下这次的战斗吧！” “先生，这次的事情，我有责任！” 庆鑫尧第一个站了出来：“先生把川蜀的西大门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可是我却辜负了先生的信任，让敌人渗透到了都江堰都没有察觉！” 高原和川蜀的交界线蜿蜒上千里，其中到处都是山峰，而且苍鹰部落有热气球，有心潜伏的话，根本不可能防得住。 但是庆鑫尧该承认的错误，还是要承认的。 金锋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此时在开会，金锋不能给庆鑫尧找借口，所以没有表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庆鑫尧坐下。 第1758章 敬酒 战斗复盘会开了一个多小时，在会上所有人都进行了总结。 金锋也进行了反思。 其实这场仗打得非常危险。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金锋凭借先进的武器和战术，打仗从来没有输过，就算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骄傲，但终究还是犯了轻敌的错误。 如果是以前，每一条情报他都会仔细推敲，如果条件允许，他还会派人去验证。 但是这次，纳丹说摸鱼沟里的人是野狼队，金锋却没有去验证。 因为他觉得野狼队出现在摸鱼沟，想要偷袭都江堰，合情合理，结果摸鱼沟里的野狼队是假的，真正的野狼军已经到了他们背后。 幸亏关晓柔逼着他把火枪队带过来，否则光靠守卫都江堰的一个排，加上他的亲卫队，绝对不可能挡得住野狼军。 虽然他大概率可以逃走，但是敌人带了那么多雷管过来，都江堰肯定保不住了！ 到时候不管敌人是炸塌大坝还是炸山挡住宝瓶口，后果都是灾难性的。 金锋想要振兴川蜀的计划也就成了空谈。 通过这次战斗，金锋心中那根弦再次绷紧了。 会议结束之后聚餐的时候，铁锤端着一碗白开水找到了大壮。 “大壮，今天多亏了你，我以水代酒，敬你一碗！” 说完，铁锤把手里的白开水递给了大壮。 大壮在今天的反应非常快，也非常果断。 火枪队、亲卫队人数还是太少了，携带的手雷也非常有限，如果不是大壮发现摸鱼沟的敌人是假的之后，果断地带人回来增援，就算火枪队和亲卫队能守住都江堰，恐怕也会出现很大伤亡！ 铁锤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个正型，却也是重情重性之人。 和亲卫队朝夕相处，互相之间的感情已经非常深了，伤亡任何一个，他都会非常难过。 在大壮来之前，有野狼军冲破封锁，在他们的阵地前边引爆了手雷。 幸好亲卫队成员都穿着盔甲，没有重伤。 “铁锤，你他娘的也学会看笑话了？” 大壮没接水碗，甚至还想踹铁锤一脚。 “我好心好意来给你敬酒，怎么就成看笑话了？”铁锤瞪眼。 “那你的酒呢？”大壮瞥了一眼铁锤手里的水碗。 “先生就在那边呢，我给你端一碗酒，你敢喝吗？”铁锤说道：“大家不都是以水代酒吗？” “那你见谁以水代酒，是端着海碗来的？”大壮痛心疾首道：“你是想撑死老子吗？” 九公主执政之后，严禁用粮食酿酒。 虽然还有果酒，但是镇远镖局有严格的禁酒令，镖师在执行任务期间，严禁饮酒。 所以镖局就有了以茶代酒以水代酒以汤代酒的惯例。 但是一般来说，大家都是拿个小碗意思一下就行了，铁锤此时却端了一个小盆那么大的海碗。 “我刚才没找到小碗嘛，”铁锤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海碗，也跟着笑了：“再说了，不管水还是酒，都代表了兄弟的心意，少了怎么行？” “我谢谢你哦，”大壮从桌子上端起自己的杯子，不等铁锤说话，一口把里边的水喝完了，然后朝铁锤扬了扬杯子：“该你了！” “什么该我了？”铁锤装傻。 “我喝完了，该你了呀！”大壮指了指铁锤手里的水碗。 “这是我敬你的！”铁锤笑着把水碗向前递了递。 “你见谁敬酒自己不喝的？”大壮不耐烦说道：“快点喝，别磨磨叽叽和娘们儿一样！” 铁锤倒了这么一大碗水，其实就是来逗大壮的，见大壮不上当，他就想往后撤。 可是刚退一步，就被猴子挡住了去路。 “铁锤兄弟，去哪儿呀？” “我……我想起来先生交代的事我还没办完，先回去了！” 铁锤看了看周围，赶紧搬出了金锋。 可惜这种小伎俩根本骗不过猴子：“喝完再走也不耽误！” “下次，下次！” 铁锤嘿嘿傻笑一声，转身就跑。 可惜猴子早就防着呢，铁锤刚跑两步，就被两个侦察兵拦住了。 “铁锤，你来敬酒，大壮都喝完了，你不喝可说不过去啊！” 猴子看了看周围：“你是不是看不起大壮，看不起我们黑甲战队的兄弟？” 周围坐的都是黑甲老兵和侦察兵，听到猴子这么说，全都看向铁锤。 铁锤咽了口口水，有些骑虎难下了。 黑甲老兵里有不少和他同一批的老兵，有一些还是当年铁林军里的上级，真要闹起来，揍他一顿铁锤都得挨着。 想到这里，铁锤知道今天栽了，苦着脸说道：“喝半碗行不行？” “你说呢？”猴子皮笑肉不笑说道：“你问问兄弟们行不行？” 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们都不说话，但是看着铁锤的眼神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铁锤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端起海碗，仰头把里边的水喝完了。 “海量海量！” 猴子伸出大拇指，然后说道：“大壮，人家铁锤来敬酒了，你不回敬一个吗？” “对对对，”大壮赶紧给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水：“铁锤兄弟，今天多亏你顶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来，我敬你一杯！” 猴子二话不说，提起水壶，给铁锤的海碗又倒满了！ “这……这……”铁锤人都麻了。 其实他真的是想来表达一下谢意，顺便逗逗大壮，谁知道自己陷泥坑里出不来了。 水都倒上了，不喝肯定不行了，铁锤只能咬着牙端起水碗。 随着吨吨吨的吞咽声，他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谁知道这碗水喝完，嘴还没擦干净呢，就看到猴子冲一个老兵使了个眼色。 老兵赶紧端着自己的水杯站了起来：“铁锤，来，大哥也敬你一杯！” 说完，仰脖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猴子麻溜的给铁锤的海碗又倒满了！ “大哥，你怎么……”铁锤都快哭了。 这个老兵是他在铁林军中的队长，在战场上曾经不止一次的救过他的命。 只不过因为年纪大了，实在学不会认字，又不喜欢写总结之类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有提上去。 第1759章 送一程 如果是别人来敬酒，铁锤还能耍赖。 但是老兵是铁锤的老领导，还救过他的命，饶是以铁锤的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耍赖，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亲卫队。 亲卫队员们原本都在看着这边，看到铁锤看过来，非但没人过来帮他，反而全都低下头扒饭。 开玩笑，亲卫队总共才几十人，而黑甲老兵和侦察兵加起来好几百，谁来帮铁锤谁就等着灌一肚子水吧。 要是铁锤真有危险，他们拼了也值，现在明显是闹着玩，而且是铁锤主动挑起来的，亲卫队才没人来替铁锤出头呢。 “一群没义气的浑蛋！” 铁锤暗骂一声，又看向金锋。 然而金锋也和亲卫队员们一样，完全当作没看到，低着头和魏大同庆鑫尧聊天。 铁锤没办法了，只能端起水碗。 喝第一碗的时候，铁锤一饮而尽，豪爽得不行。 第二碗的时候，也算顺畅。 但是到了第三碗，铁锤的豪爽劲完全消失了，一口一口的喝，喝到一半还把腰带解开了。 最后半喝半撒，总算把这碗水喝完了。 猴子见状，又冲着一个曾经和铁锤关系不错的老兵使了个眼色，却被大壮制止了。 猴子开玩笑没轻没重，但是大壮却明白开玩笑要有度。 铁锤此时的肚子已经和怀孕几个月一样鼓了，再喝下去就该出事了。 铁锤放下水碗，捂着嘴就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嘴里就冲出一道水柱。 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们哄堂大笑。 猴子更是笑得直拍桌子。 其实刚才他是故意为难的，目的就是想增进一下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之间的关系。 没有外部因素干扰的时候，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互相较劲，但是当铁锤这个外人出现，黑甲老兵和侦察兵马上抱团了。 “见过喝酒喝吐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喝水喝成你这样的！” 大壮上前拍了拍铁锤的后背：“没事吧？” “那海碗就和小盆一样，你连喝三碗试试！”铁锤没好气说道。 “你活该，谁让你想着来算计我！” “我好心好意来感谢你，怎么就算计你了？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你好心？”大壮踹了铁锤一脚：“我听信了那个高原使者的话，给先生提供的情报是错误的，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你还来找我敬酒，不是让我难看吗？你这是好心？” “大壮，你这么说就真的冤枉我了！” 铁锤回头看了一眼食堂，发现大家都在吃饭，便偷偷把大壮拉到一边角落：“其实先生并没有生气，刚才还在跟魏大人夸你呢，说你这次行动非常果断！” “真的？”大壮问道。 “我骗你干什么？”铁锤小声提醒道：“你知道这件事就行了，可不要对其他人说，特别是猴子，那家伙的嘴比三婶子还毒，他要是知道了，全军都知道了！” 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铁锤知道的秘密非常多，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职责，所以从来不会往外乱说。 这次大壮及时赶回来增援，让铁锤感慨良多，加上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才和大壮多说了一嘴。 “我明白，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大壮又拍了拍铁锤的后背：“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就是一些水，吐出来就好了。” 铁锤摇摇头，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返回食堂。 看到他进屋，食堂里又是一阵哄笑。 坐在食堂角落的纳丹和随从，眼底深处都闪过羡慕。 高原等级极为森严，他们平时和上级聚餐，别说哄堂大笑了，想打喷嚏都得忍下去。 可是川蜀这边，老兵们在吃饭时有说有笑，很多人喝汤的声音隔着几个桌子都能听到。 但是金锋并没有怪罪，也没有阻止，显然早已习惯了。 而且金锋和庆鑫尧他们吃的饭也完全和普通士兵一样，一个咸菜都没有多。 这种平等而自由的氛围，让纳丹的随从发自内心的羡慕。 而纳丹的感触比随从更深。 他之前觉得九公主提出的合作要求太苛刻，怀疑九公主根本没有合作的意向。火山文学 今天下午他目睹了野狼军和这些人的战斗，才算真正认识到了镇远镖局的可怕，也明白了九公主的底气。 金锋才发展两年就能把川蜀建成这样，如果再让他发展十几年，恐怕平定高原都不算难事。 到时候黑虎部落只能成为众多被平定的部落之一，估计连和九公主见面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谈判了。 纳丹不由改变了一些之前的想法。 等到晚餐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纳丹学着铁锤刚才的样子，端着一碗水来到金锋桌边。 “金先生，我不知道摸鱼沟的野狼军是假冒的，差点酿成大祸，我向您赔罪！” 纳丹说完，一仰脖把一碗水倒进了肚子。 金锋点点头，端起面前的汤碗抿了一口。 尽管如此，纳丹心里的石头却一下子落地了。 虽然金锋没说“不碍的”“没事”之类的话，但是他愿意回应，就代表相信了他的解释。 想到这里，纳丹搓了搓手，一脸为难的说道：“先生，有件事我想麻烦您！” “你说，”金锋放下汤碗。 “我想请先生安排一艘飞艇送我们一程。”纳丹说道：“当然，我们不让飞艇白跑，我愿意出黄金当做路费！” 野狼军的出现，让纳丹也感受到了一丝急迫。 苍鹰部落的首领报复心太重了，李迪迪灭了他们一支巡逻队和一支飞行编队，他就派野狼军不远千里来川蜀偷袭都江堰，也一定会加大搜查黑虎部落的力度。 苍鹰部落首领就是个疯子，有尕达部落的前车之鉴，纳丹实在不敢想，苍鹰部落找到黑虎部落的藏身处之后，会做出来什么。 所以纳丹恨不得现在就飞回部落，和大哥商量合作的事。 金锋听完，没有立刻回答，沉思片刻之后，点头说道：“我可以安排飞艇送你，黄金就算了，你要是真有心，就好好劝劝你大哥。” “是，我一定会劝大哥的！” 纳丹朝着金锋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第1760章 要反击吗？ 如今的交通实在太落后了，纳丹他们骑马从川蜀赶回黑虎部落，最快也要一两个月。 而且还要路过苍鹰部落的势力范围，万一被截住了，他们就完蛋了，金锋和九公主之前的布置也就成了白费力气。 所以金锋一开始就打算安排飞艇送他们回去，只不过这种事不能自己主动提出来。 现在纳丹提了出来，金锋正好借坡下驴，招手叫来大壮。 “等天亮了，你安排一艘飞艇，把他们送回高原。” 金锋指着纳丹说道。 “是！”大壮抬手敬了个军礼。 “多谢先生！” 纳丹激动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本来只想飞艇送他们翻越川西的几座大山就行了，没想到金锋让飞艇把他们送回部落。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省太多太多时间，而且还可以避开苍鹰部落的封锁。 感谢完金锋之后，纳丹还没忘朝大壮行了个礼。 他之前向大壮说过此事，大壮说回去请示金锋，现在金锋让大壮负责此事，纳丹以为这是大壮帮他说话了。 其实大壮压根没来得及跟金锋说这件事。 不过他也不会傻乎乎的去解释，纳丹误解就让他误解好了。 纳丹又再三感谢了金锋两遍，然后才端着水碗回到自己的座位。 庆鑫尧看看纳丹的背影，露出思索之色。 旁边的魏大同看了看庆鑫尧，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听说这个是高原部落派来的使者，谈判进行得顺利吗？” 庆鑫尧闻言，不由赞赏地看了魏大同一眼。 西川是川蜀的西大门，也是和高原最近的地方，所以庆鑫尧非常关心金锋对待高原的态度。 只不过他又不好直接问，魏大同正是看出来他的为难，帮他问了一下。 “谈判不是很顺利，”金锋摇了摇头：“纳丹说舞阳提出的条件他没办法做主，需要回去请示黑虎部落的首领。” “那先生觉得黑虎部落如何？”魏大同问道。 “我觉得如何不重要，他们如何答复才重要。”金锋回答：“他们愿意合作，那就合作，如果不愿意合作，以后就是敌人！” 魏大同闻言，拱了拱手：“先生，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m. 魏大同都这么说了，金锋只能放下筷子：“魏大人请讲。” 魏大同看了看左右，小声问道：“先生，您是想把高原纳入大康吗？” “是的！”金锋点头。 “先生，高原这种苦寒荒漠之地，就算纳入大康版图，恐怕连税都收不上来，说不定还得花钱去补贴他们，先生为何非要给大康找个包袱呢？” “因为从元帝在高原建立西域都护府开始，高原便是华夏领土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金锋毫不犹豫回答：“就算高原上收不到税，就算要补贴，高原也必须归属华夏！放弃这块广袤的领土，前对不起华夏列祖列宗，后对不起万世子孙！” 来到这个世界后，金锋也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历史。 在几百年前，前前朝有位雄才大略的帝王，打下了极为庞大的领土，为了震慑西域，在高原西部和天山周边建立了好几座西域都护府，以及更多的边城都督府，还从中原迁徙了大量百姓过去。 只可惜因为西域太远，封建时代的交通又太落后，统治这些地方并不容易，这位帝王去世后没有多久，西北就有一个部落崛起了，占领了秦地西部的区域，阻断了中原和西域之间的联系。 当时的中原王朝陷入了内斗之中，无暇剿灭这个少数民族，西域长时间失去中原的控制，也跟着混乱起来。 经过几百年的混乱，然后有了现在的局面。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原和西域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初迁徙过去的那些百姓的后裔。 而且在金锋前世，高原和西域就是祖国领土的一部分，就算是负担，金锋也必须要收复！ 何况在金锋看来，西域和高原地域辽阔，资源丰富，只要工业发展起来，未必是负担。 所以，对于高原，金锋的态度一直非常明确——必须纳入中原版图。 这是金锋的底线！ 魏大同见金锋态度如此坚决，点点头不再问了。 庆鑫尧见话题已经聊到高原，便跟着话茬问道：“那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收复高原呢？” “现在我也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金锋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中原形势还一片混乱，高原情况又不明朗，按照金锋原定的计划，准备先把中原和江南平定之后，农业和工业恢复到一定程度，有了实力之后，再去收拾东蛮党项和吐蕃这些地方。 但是苍鹰部落的出现，打乱了金锋的计划。 “如果黑虎部落没有同意陛下的条件，不答应合作，咱们要进行干预吗？”庆鑫尧又问道：“还是等着他们内斗结束，咱们去收拾最后的胜利者？” 金锋这次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需要回去和舞阳铁大人他们商量。” 庆鑫尧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突然问道：“先生，苍鹰部落派人攻击都江堰，咱们要进行反击吗？” “当然！”金锋毫不犹豫说道：“都江堰关系到川蜀无数百姓，苍鹰部落意图攻击都江堰，就是想置无数川蜀百姓于死地！ 我们必须要让所有盯着都江堰的人明白，敢动都江堰，就要做好接受镇远镖局怒火的准备！” 庆鑫尧和魏大同闻言，同时点头。 这才是他们认识的金先生嘛！ 其实金锋对苍鹰部落起了杀念，不光因为这次的攻击，还因为前段时间传回来的情报。 苍鹰部落的首领太残暴了，征服其他部落的手段也太残酷野蛮了，动辄扒皮抽筋，令人发指。 其实这些和现在的金锋没有什么关系，甚至高原越乱，对川蜀越有利。 但是听说了苍鹰部落的种种暴行之后，金锋就动了灭掉苍鹰部落的念头，只是不想破坏了九公主的整体计划，他一直没有说什么。 可是野狼军袭击都江堰，让金锋彻底下定了决心！ 第1761章 区区野兽 “庆大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让飞行编队在夜里往高原运送燃料，建立一个临时补给点。” 金锋看向庆鑫尧：“另外通知飞行编队多做一些高空训练。” 庆鑫尧挺直腰板，回答道：“是！” 高原地广人稀，有些地方走几百里都见不到一个人。 密探想要渗透进去打探情报比较难，但是建立一个临时补给点的难度却不大。 虽然在无人区找个山洞，把补给往里边一放，敌人就几乎不可能找得到。 而高空训练，则是让飞行员们提前适应一下高原反应，以免到了高原上缺氧。 “另外，今天的事情仅限咱们三人知道，万万不可外传，明白吗？”金锋提醒道。 他之所以在这里说这件事，是因为提前训练飞行员和建造补给点，必须通过庆鑫尧。 就算金锋不说，庆鑫尧也会猜出他的意图。 至于魏大同，其实并不是非常关心高原形势，刚才主动询问，不过是给庆鑫尧做个嘴替罢了。 这也是魏大同的圆滑之处。 虽然从名义上来说，魏大同现在是都江堰负责人，归工部管辖，但庆鑫尧是他以前的顶头上司，而且都江堰距离西川太近了，他必须要和庆鑫尧搞好关系。尒説书网 金锋之所以没有和庆鑫尧私聊，一是因为魏大同主动询问了，二是他也想给魏大同再吃一颗定心丸，让他明白自己非常重视都江堰。 今天发生的事，的确把魏大同吓得不轻，本来想找金锋谈谈，让金锋多派一些镖师来镇守都江堰。 现在听完金锋的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金锋也肯定会这么做。 事实上，魏大同猜对了，金锋当天晚上就找来左菲菲，让她留下一个排的火枪队员，协助镖师镇守都江堰。 然后又亲自给九公主写了一封信，说了今天的事，让九公主再协调一个连过来。 除此之外，这一战也让金锋意识到了堡垒的弊端。 堡垒可以防得住从道路上进攻的敌人，但是防不住潜伏在山中的敌人。 于是金锋金锋扩大了都江堰的军事管理范围，没有军方的手令，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入。 在军事管理范围的边界处，又设计了十几座堡垒，万一有人进攻都江堰，缓冲带会更长。 堡垒距离都江堰比较远，于是在每一个堡垒中，都增加了手雷储备。 他还给周游达写了一封信，让周游达安排工匠，在都江堰附近建造砖窑，等砖窑建好后，金锋会修建墙壁，把都江堰左右两段都围起来。 这样一来，敌人再想破坏都江堰，就必须先翻过城墙。 管理区边界的堡垒是第一道防线，城墙是第二道防线，大坝是第三道防线。 能突破这三道防线的敌人，数量肯定不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说明川蜀政权已经出了大问题，弄再多的防线也没有必要了。 第二天早上，当金锋把连夜赶出来的计划书交给魏大同的时候，魏大同对着他深深作了个揖。 他也知道，如今川蜀各地都缺人手，在这种情况下，金锋还抽调这么多人手来镇守都江堰，足以可见他对都江堰的重视。 “魏大人，都江堰是福泽千秋的工程，你可要守好啊！” 金锋拉起魏大同，语重心长道。 “先生放心，如果有人想毁掉都江堰，我就和大坝一起葬身江底！” 魏大同举手发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朝魏大同行了个军礼。 昨天的战斗中，他看过魏大同几次，当时魏大同脸上只有愤怒，却没有恐惧，好几次都把袖子撸了起来。 金锋相信，如果野狼军真冲进来了，魏大同真有可能和大坝一起葬身江底。 “魏大人，你吃饭了吗？”金锋放下手臂问道。 魏大同以为金锋只是随便问一下，点头回答道：“吃过了。” “那你准备一下，咱们等下接着去勘察水库吧。” 水库的选址极为重要，弄不好就会给下游带来不可估量的危险和损失，前几天的水库视察才进行到三分之一。 “先生，现在还不确定是否有敌人逃逸在外，咱们等等再去吧？”魏大同劝说道。 他昨天见过野狼军，虽然愤怒，但是魏大同不得不承认，野狼军士卒非常凶悍，而且有很强的渗透潜伏能力，要不然也不会摸到都江堰外边的山里都没有被发现。 他选的水库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周围都是山林，万一有野狼军藏在其中刺杀金锋，这个责任太大了。 可是金锋却毫不在意：“区区几头野兽，何足惧哉？” 其实昨天晚上聚餐结束后，金锋和庆鑫尧聊了几句，问过野狼军的情况。 野狼军在高原上的名气的确极大，庆鑫尧一直关注着高原，不仅听说过野狼军，还曾经派人调查过相关情报。 庆鑫尧说的情况和纳丹说的情况基本一致，特别是关于人数上，两人都说野狼军总共有三千三百六十六人。 大壮清扫战场交上来的清单中，总共有三千三百五十七具尸体，每个尸体的左臂上都有野狼烙印。 至于少了几个，金锋和大壮一致认为，是在摸鱼沟充当诱饵的贡泽和他的近卫。 摸鱼沟那边的战场也打扫结束了，可惜没有发现贡泽的尸体。 可能逃跑了，也可能尸体被火油焚烧，烙印被烧毁了。 当然，也有可能三千多野狼军中有假扮的，现在还有野狼军流窜在外，但是金锋把搜山任务交给庆鑫尧，就懒得管了。 总不能因为几个可能存在的野狼军，他以后就不出门了吧？ 看到魏大同还想再说什么，金锋直接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半个时辰后出发，魏大人准备一下吧！” 魏大同见金锋态度坚决，只能叹了口气，回去准备地图望远镜之类的东西了。 半个时辰后，三艘飞艇相继起飞。 虽然金锋没有害怕，左菲菲却非常担心，非要带着一个排的火枪不队员跟着。 金锋无奈，也就随她了。 第1762章 工作失误 魏大同选择的水库位置，现在都还是山沟。 几个山沟的共同点就是下边有一头比较狭窄。 只要在狭窄处建造一个大坝出来，然后再用水渠把江水引过来就可以了。 雨水充沛的时候，水库可以储存江水，干旱的时候，水库就能把水放出来，一举两得。 金锋甚至考虑在大坝上预留小型水电站的机位。 电力是工业发展的必经之路，金锋前段时间已经开始设计发电机了。 只不过一切从头开始，连模具都需要金锋去制作，这件事非常耗费时间，所以进展有些慢。 但是只要模具制作出来之后，就能批量生产发电机和电动机了。 有了电动机，工业上就能进行更精细的操作，从而拉动工业向前发展。 其实金锋在设计都江堰的时候，就想过在水坝上预留水电站机位，后来想想都江堰工程太重要，不适合用来做实验，所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水库的重要性相对要弱得多，可以进行尝试了。 所以金锋对于水库也比较重视，不但在高空勘察了周边地形，还坚持去下边实地勘察山石的成分，适不适合建造大坝。 从头到尾，左菲菲都带着火枪队紧紧跟着金锋。 魏大同选择的水库都在荒郊野岭，山路难行，女工们穿着盔甲还背着长枪火药，不少女工都累得气喘吁吁。 加上天气炎热，先后有女工出现了中暑的征兆。 金锋不得不找了一处通风阴凉处，暂时休息。 “菲菲，要不然你们在这里等着吧，等我勘察结束了，过来跟你们汇合。”金锋问道。 这个山谷不小，金锋他们才走了五分之一不到。 女工现在就走不动了，后边会越来越累。 “不行，我们必须跟着先生。” 左菲菲想了一下，朝着后边说道：“都去树林把盔甲脱了，一班留下来照看盔甲，其他人继续走！” “是！”女工们当即起身，排着队去了旁边的树林。 铁锤平时虽然嘴花花的不行，但是从来不会和女工乱开玩笑，见状赶紧命令亲卫队转身，背朝树林。 十几分钟后，女工们从树林出来了。 好在盔甲是外穿的，里边都还穿了一套长袖褂子，下边也是黑色长裤。 虽然这套衣服没有镖师的黑色劲装那么飒，但是也不至于走光。 就算金锋尽可能的把盔甲造轻一些，但是考虑到火枪队在战场上太招眼，会被敌人重点攻击，火枪队的盔甲会比普通女兵的盔甲重好几斤。 平时训练和战斗时还好，但是翻越山地时，这身盔甲就会成为很大的负担。 脱了盔甲之后，所有女工都觉得一身轻松。 留下一个班的女工看着盔甲，队伍再次上路。 这次女工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而且还主动担任起了开路的任务。 “铁锤，你们要不要也把盔甲脱了？”魏大同笑着问道。 “我们不用！”铁锤摇头拒绝。 亲卫队和火枪队的职责不同，平时训练的侧重点也不同。 火枪队平时训练偏重枪法和小组成员以及各小组之间的配合，至于体能训练比较少。 因为战斗时，她们的任务就是站着放枪就行了，不需要来回奔跑。 而亲卫队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金锋，关键时刻，要给金锋当挡箭牌，所以他们在执勤期间，盔甲从不离身。 时间长了，他们已经习惯了盔甲的重量。 一行人在山沟里转了大半天，金锋仔细考察了山石的成分和坚硬程度，在半下午才结束考察任务。 就在金锋打算返程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有烟升起。 “魏大人，你不是说周围没人居住吗？那边怎么有烟？” 金锋一边询问，一边登上一块山石。 拿出望远镜朝着烟升起的地方一看，看到了几间茅屋。 然后金锋扭头看向魏大同，脸色有些不悦。 从茅屋的位置来看，一旦向山沟放水，这片茅屋肯定会被淹！ 魏大同此时也登上了石头，也看到了这几间茅屋，脸色也跟着一变。 “先生，我以前来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他们啊！” 这几间茅屋建在树林中间，如果从空中看下来，的确很难发现他们。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他们做饭有了炊烟，金锋也看不到。 “在动工之前，安排人把山谷彻底清查一遍，保证山谷中不能再有任何人！” 金锋冷着脸说道。 “是！”魏大同连连点头：“先生放心，我一定认真督办此事！”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其实真等到动工的时候，水坝要建好久，对方大概率会去看热闹，到时候施工队就会发现他们。 就算他们一直到水库建成，都没有发现，水渠向水库注水也需要很长时间，而不是哗的一下就把水库填满了。 在这个过程中，对方完全可以向山上转移，淹死的概率并不是很大。 但是魏大同并没有辩解，而是主动承认错误。 因为金锋曾经跟他强调过这件事，他也的确来实地考察过好几次，没有发现有人住在这里，的确是他的工作失误，这时候解释会让金锋觉得他在狡辩，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错误，给金锋留下一个知错能改的印象。xièwèn 其实金锋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真的去训斥魏大同，而是朝着铁锤点点头。 铁锤从一个亲卫的背包中取出一块黑乎乎的大饼子，然后用石头把饼子砸碎，找了一块空地点燃。 随后，一道黑色的烟柱缓缓升起。 飞艇把金锋他们送到山谷之后，就找地方休息了，双方约定好，等金锋考察结束，飞艇再过来接他们。 因为双方距离太远，而且山林密集，响箭朝上发射只能射几十米高，飞艇可能听不到看不到，所以选择了用烟柱为信号。 铁锤刚才拿出来的那个饼子是特制的，燃烧后冒出来的烟凝而不散。 几分钟之后，西边天空也出现一团同样的烟雾。 “先生，他们收到了！” 铁锤向金锋汇报。 十几分钟后，一个热气球从山沟一侧绕了过来。 “大家收拾一下，注意点别拉下东西了。” 铁锤吆喝着，准备护送金锋上飞艇。 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尖啸。 “响箭？！” 铁锤心里一咯噔，来不及抬头去看，而是把金锋护在身后。 第1763章 可是金先生？ 响箭代表着求救。 但是飞艇在空中，所以他们发射响箭，大概率不是求救，而是示警。 不光铁锤这么想，其他亲卫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响箭的下一秒，金锋左菲菲和魏大同就被铁锤和其他几个镖师紧紧围在了中间。 背着折叠盾牌的镖师反应也不慢，反手取下背后的盾牌，围到铁锤外边。 火枪队的女工也第一时间取下火枪，和剩余的镖师一起，对准四周的山林。 短短二十秒不到，金锋就被近百人重重包围在中间。 直到此时，铁锤才抬起头看向空中。 飞艇的响箭并不是朝上或者朝下发射的，而是朝着东南方。 这代表着危险来自东南方。 铁锤正准备安排两个镖师过去看看，就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随后，就看到一群人提着斧头、锄头、镰刀之类的东西从山林中冲了出来。 其中有两人手中还提着弓箭，背后还有箭囊。 看到亲卫队和火枪队，这群人显然一愣。 亲卫队和火枪队也愣了一下。 从这群人的装扮判断，他们应该是周围的百姓。 不过他们也不敢大意，站在最前边的亲卫队小组长高声喊道：“停下！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群百姓看亲卫队和火枪队势大，赶紧停了下来。 “把你们手里的武器都扔到地上！”小组长继续高喊。 但是这次百姓没有那么听话，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扭头看向中间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眯着眼睛打量亲卫队和火枪队，然后反问道：“你们可是镇远镖局的人？” 小组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去看金锋。 看到金锋点头，小组长才回答道：“不错，我们是镇远镖局的！” “既然你是镇远镖局的，那你说安河镇的镖师班长是谁？”中年人继续问道。 以工代赈之后，川蜀修了不少官道水渠，为了保证行商的安全，在一些重要乡镇设立了镖师驻点，负责在官道上巡逻，以免有土匪盗贼袭扰行商。 小组长连安河镇是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那边的镖师班长是谁？ 于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连安河镇的镖师班长是谁都不知道，你还说自己是镇远镖局的？” 中年人冷笑道：“我看你们是细作！” 听到这里，左菲菲大概已经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 担心小组长和中年人起冲突，左菲菲便高声喊道：“这位大哥，我们不是细作，是从广元来的镖师，所以不知道安河镇的班长是谁！” “这位兄弟，我虽然不知道安河镇的镖师班长是谁，但是我知道安河镇有个镖师兄弟叫牛蹄子！” 魏大同也跟着喊道。 当初他来这边勘察，曾经和巡逻的镖师见过一面，对方查验他们的身份，还聊了一阵。 “你认识牛蹄子？” 听到魏大同的回答，中年人脸上的戒备之色消散了一些。 “认识，他眉毛上还有个疤，但是我忘了是左边还是右边了！”魏大同回答。 听到魏大同这么说，中年人笑了：“是左边的眉毛，从小放牛被牛踢了，所以才叫牛蹄子！” “现在相信我们是镖师了吧？” 魏大同喊道：“你们快把锄头什么的放下吧，被等下造成误会，再误伤了！” 中年人看看铁锤他们的盔甲，再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飞艇，其实已经有些相信魏大同了，可想了一下，还是警惕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还挺谨慎，”魏大同笑了一下，回答道：“我是都江堰修水渠的魏大同，来这里勘察地形！” “你是魏大人？”中年人一愣，随即激动问道：“可请出来一见？” 其他百姓也都露出激动之色。 魏大同想了想，从亲卫的保护圈中走了出来。 “哎呀，真是魏大人啊！” 中年人一看，激动说道：“魏大人，您在这里，怎么不早点说呢？” 然后回头喊道：“不是细作，是都江堰的魏大人，大家不要紧张！” 说着就要朝魏大同走来，结果却被魏大同伸手制止了：“等会儿，你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别戳着老头儿我了！” 对方相信他们不是细作了，但是魏大同还没确认对方的身份，万一对方是细作假扮的百姓，靠近之后拿出来个手雷往金锋脚底下一扔，那不完蛋了？ 中年人闻言，赶紧冲着后边喊道：“大家都把手里的东西扔了！” 百姓们纷纷把手里的弓箭镰刀斧头之类的东西扔到一旁。 两个亲卫立刻上前，把这些东西收走了。 然后魏大同才问道：“大兄弟，你认识我吗？” 在官场混了半辈子，认人是基本功。 可是魏大同刚才想了好几遍，都没想出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中年人。 “魏大人，去年冬天和今年春上，我们在安河镇修水渠，你去过那边，我们都见过您。”中年人解释道：“我们的工头叫刘大年，当时他陪着你一起去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魏大同露出恍然之色。 这就对了，干活的百姓那么多，他不可能记住所有人。 对方知道牛蹄子，还知道刘大年，魏大同已经相信了他，便回头朝金锋点了点头。 其实水库的位置，只有魏大同和金锋两人知道，除非权贵安排的细作已经渗透到魏大同和自己身边了，要不然不可能知道金锋今天的行程，更不可能在这里安排刺客。 所以听到这里，金锋已经相信对方了。 于是金锋转头看向左菲菲：“让火枪队先把火枪收一下吧，别走火伤了人。” 左菲菲想了一下，朝着外边喊道：“放低枪口！” 女工们同时吧枪口放低，对着土地。 金锋又拍了拍铁锤的肩膀，从最里层的包围圈中走了出来。 结果中年人看到金锋，脸色猛地一变，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可……可是……金先生？” 说着就朝金锋跑来。 “站住！” 女工们刚刚低下的枪口，马上又抬起来了。 铁锤也一把把金锋拉了回去！ 第1764章 开荒 “行了，行了，都把枪收一下！” 金锋甩开铁锤的拉扯：“镇远镖局的武器，永远不能对着百姓！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金锋一直在强调军民之间的关系。 在镇远镖局成立之初，金锋就多次说过，镇远镖局的武器永远不能对着百姓。 “先生，可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百姓……” 铁锤还有些担心。 “不是百姓，他们敢出来？” 金锋再次扒开铁锤，走了出来。 虽然他没有九公主魏大同那么深谙人心，但是基本的眼力和判断力还是有的。 如果对方是细作，看到金锋带了这么多人出来，绝对会有多远躲多远，不会冒头。 因为金锋想要核实他们的身份太简单了。 万一他们一出来就被镖师制服了，然后再去核实一下身份，那就万事皆休。 细作干的都是掉脑袋的活，可以成功一百次，失败一次命就没了。 所以细作极为谨慎，绝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魏大同见金锋走了出来，主动走到金锋前边，挡在金锋和中年人之间，解释道：“这位兄弟你们别误会，金先生前段时间刚刚被细作刺杀过，镖师兄弟比较紧张！”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看了魏大同一眼。 魏大同这么说，看起来是在解释，其实是在让中年人他们证明自己的身份。 果然，中年人听到魏大同这么说，连忙说道：“魏大人，我们不是细作，是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大康人啊！” 说完还从腰间掏出自己的牙牌：“魏大人您看，这是我的牙牌，您要是不相信，只管派人去查！” 这个时代的牙牌相当于金锋前世的身份证，在路上遇到官府检查，如果没带牙牌，官府有权利把人抓起来，核实确定此人的身份之后才会放人。 为了避免麻烦，百姓出门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自己的牙牌。 其他百姓见中年人这么做，也纷纷从腰间拿出自己的牙牌。 魏大同也没有客气，朝着旁边的副手点了点头。 第1765章 既往不咎 “苛捐杂税猛于虎啊！” 金锋感慨一声，然后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说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以前的赋税的确太重了，就不说了，回去把这些地去官府报备一下就行了！” 对面的百姓们一听，眼睛全都一下子亮了，全都跪下来朝着金锋磕头。 “多谢金先生！多谢金先生！” “金先生真是咱们老百姓的救命恩人啊！” 新政才实施一年，如果按照以前的赋税政策来算的话，他们开荒的这些田地需要补的赋税是很大一笔数字。 虽然有新政和以工代赈，他们现在也刚刚能吃饱肚子而已，如果金锋真的要求他们补上税收的话，他们就算把老婆孩子都卖了也补不起。 金锋说以前的税收不用补了，对于他们来说，无疑于天籁之音。 “起来！赶紧起来！现在不兴下跪磕头了！” 金锋准备伸手去拉中年人，却被铁锤抢先一步，带着亲卫队把百姓拉了起来。 看着感激涕零的百姓，金锋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之前制定新政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想到过开荒这个问题。 “是不是可以鼓励百姓开荒呢？”金锋暗自思索。 虽然他已经让魏无涯培育良种了，还派出了铁甲船去美洲寻觅土豆红薯玉米等高产作物，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时间，而且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远水解不了近渴，人不能不吃饭，在良种培育推广之前，老百姓还只能种植以前的粮食。 想要粮食够吃，除了提高单位产量之外，还可以扩大种植面积。 开荒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因为常年的战乱和连年的饥荒，百姓数量很少，大片的田地都荒芜了。 种地是刻在炎黄子孙基因里的习惯，家家户户在院子里都会种点瓜果蔬菜，何况百姓都饿怕了，如果用低赋税来鼓励开荒的话，百姓大概率会积极响应。 魏大同看到金锋明显在想事情，便主动和百姓聊了起来。 “既然你们在开荒，为何又来这里了？”魏大同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金川日报上不是一直说严防细作吗？这里除了老牛和老袁两家，平时八百年都不来一个人，刚才突然有黑烟冒出来，我们还以为是细作在和外边联络，就赶紧过来看看！”中年人解释道。 在金锋的影响下，九公主已经认识到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前段时间金锋被刺杀的事，九公主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心中极为恼火，就下令让陈文远在金川日报上号召百姓主动举报细作行为，为此还设立了高额奖励。 这个时代的百姓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平时村里有人吵个架都能被全村人念叨好几个月，听说金川日报号召抓细作，一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 何况还有赏金呢？ 金钱永远是提高积极性最好的办法，为了高额赏金，百姓们都积极参与到了寻找细作的行动中，也因此闹出了很多乌龙事件。 比如有个人和邻居不合，就去官府举报，说这个邻居是细作。 结果官府派人去调查，发现这个邻居祖上八代都是地道的大康人，而且一直在村子里生活，几年都不去一次县府，根本不可能是细作。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少，不过也真的抓住了不少细作。 毕竟这年头人员流动性非常小，十里八乡的谁不认识谁？ 村里偶尔去个挑担卖货的货郎，村民都会打听打听对方是哪个村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村民认真盘查，细作很难伪装。 在号召发出来的几天时间里，被发现的细作超过钟鸣小组之前几个月发现的总量。 可惜细作都非常谨慎，百姓又没有抓捕经验，绝大多数细作见势不妙就跑了，被抓住的只是极少数倒霉鬼。 面前的这群百姓就是这种情况。 如果金锋他们真的是细作，对方就拿着一些锄头之类的东西过来，想抓住细作几乎不可能，反而有可能会被细作伤害。 于是魏大同提醒道：“大兄弟，以后再发现这样的情况，可不敢直接冲出来，一定要先躲在暗处观察，确认对方是细作之后，要马上去报官，尽量不要自己动手抓捕，知道吗？” “我们也是怕细作跑了！”中年人憨笑一声，然后点头说道：“知道了，以后我们会小心的！” 发现金锋一直没有说话，中年人还以为金锋不想理他，于是朝着魏大同拱了拱手，又给金锋作了个揖：“魏大人，我们就不打扰您和先生了！” 说完正准备退走，突然听到金锋说道：“这位大哥，能带我去看看你们开荒的地吗？” 百姓们以为金锋反悔了，又要让他们补税，脸色都变了。 金锋见状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我金锋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说不用补税就不用补税，我只是想看看开荒的地和熟地有什么不同。” 听到金锋这么说，百姓们齐齐松了口气。 “报纸上说金先生不光会打仗，还是种地的行家，先生想要去看看，我们求之不得呢！” 中年人说着，赶紧在前边引路：“先生，报纸上说您在金川弄了好几十亩实验田，亲自下地去给我们老百姓培育良种，是真的吗？” “算是真的吧，”金锋笑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实验田主要是魏先生在耕种，我只是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去帮忙！” 如果是其他事，金锋可能会谦虚一下，但是九公主把这件事登报，就是想利用百姓对金锋的信任，来提升百姓的信心，金锋要是乱谦虚的话，就破坏了九公主的计划。 不过他也没有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而是主动提起了魏无涯。 “先生您那么忙，当然不能一直泡在地里，要不然谁去守卫边关？” 中年人替金锋找了个借口，然后问道：“金先生，报纸上说您用田里的淤泥和草木沤肥，能让粮食产量提升很多，是真的吗？” 第1766章 补偿方案 想要提升单位亩产，除了培育良种外，最好的办法就是施肥，让土地更加肥沃。 在弄出化肥之前，沤制农家肥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金锋毫不犹豫点头道：“沤肥的确能大大提升粮食产量，你们沤了吗？” “金川日报上说了之后就沤了一些，等下一茬庄稼就能用了。”中年人回答。 “你们经常去听金川日报吗？”金锋问道。 这个中年人已经提到过好几次金川日报了。 “差不多天天听！”中年人回答。 “你们到镇上多远？不耽误干活吗？” 来的时候金锋看过地图，这个山沟距离最近的集镇也有十几里，如果加上山路绕弯，距离翻倍都有可能。 在山路上走几十里需要半天，天天都去听报纸的话，那大家的活儿就不要干了。 “我们到镇上挺远的，来回得走差不多两个时辰，”中年人回答道：“我们村长的儿子是个读书人，他每天会骑着毛驴去听，遇到重要消息，他就会记下来，回来念给我们听。” “这样挺好的，就是辛苦了村长的儿子。” “我们也不白听，村长家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们全村都去帮忙。”中年人说道：“毛驴自己认路，润哥儿来回的路上都可以坐在毛驴上读书！” “你们这边是什么时辰读报纸？”金锋问道。 “大概辰时吧，”中年人回答：“有时候遇到下雨天，邮差来晚了，可能会晚一点。” “去镇上要两个时辰，那他不是天不亮就要出发？这样怎么读书？” “我们大家伙出一半钱，村长大哥家出一半钱，给润哥儿在镇上赁了一间屋子，润哥头天下午去镇上，早上去早点能占个好位置，听完报纸后回来，正好赶上吃中午饭。” 中年人回答道：“吃过中午饭后，大家都去打谷场，润哥儿给大家念完之后，再骑着毛驴去镇上，天黑前就能赶到。” “村长没有逼着你们给他家干活，给他儿子出钱赁房子吧？”金锋问道。 之前中年人说帮着村长家干活的时候，他还没在意，现在又说村民一起出钱给村长的儿子赁房子，性质就有些变了。 在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的时候，百姓很少去告状，村里有事都是在村里解决，所以滋生了不少村霸。 金锋前世也是山村出来的，听说过村霸的厉害。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中年人连连摆手：“现在的村长是分田地之后，我们举手自己选出来的，对我们可好了，干活和兑钱都是我们自愿的，其实村长还不愿意呢，是我们硬给他的！” “那就好，”金锋这才欣慰点头。 以前村子里的村长大多是权贵的爪牙，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钟鸣小组就顺便连这些家伙一起收拾了，然后让村民自己投票选村长。 村民自己选出来的村长，一般都是老实本分，德高望重的人，加上钟鸣小组的震慑，现在已经很少出现村长压迫村民的情况了。 几人聊着天，转过两个山梁，来到一处狭长的山沟。 “先生，前边就是我们开荒的地方。”中年人指着山沟说道。 金锋顺着和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山沟里发现了几块又窄又长的地块，种植的是谷子。 “你这谷子长得不是很好呀，草也太多了！”金锋走到田边，看着田里的庄稼眉头微皱。 听说他们在山里开荒，金锋还以为他们都是很勤快的人，可是几块庄稼长得都很不好，周围的野草也比较茂盛。 “先生，这个……这个……”中年人搓着手，脸也红了。 “有话直说！” “那我就说了，”中年人瞅了一眼魏大同，然后说道：“过完年之后，我们在这边看到好几次那种大鸟飞过，还以为……还以为是先生派来清查开荒的，所以……所以我们就不敢除草了！” 说完还指了指天上跟着过来的飞艇。 金锋听完，哭笑不得。 怪不得这里的野草都快比谷子高了，原来是怕飞艇在天上看到。 其实这的确是一种躲避高空检查的办法。 金锋他们坐着飞艇过来，就没有看到有人在这里开荒。 “以后不用这样了，想要开荒就大胆的开！” 金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我们来这里也不是清查开荒的，是来勘察地形的……对了，说起这个，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们说！” “先生请讲！” “我们想在这里建一个水库，这次就是来勘察地形的，到时候周围这一片的山沟沟都可能要被淹住了，你们收完这一茬谷子，这块地可能就种不成了！” 金锋说完，周围百姓的脸色全都一黯。 怪不得金锋刚才那么好说话，原来是这些地不让他们种了！ 不过这些地本来就不是他们的，金锋没有让他们补以前的赋税就算法外开恩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村民比金锋还没城府，不高兴都挂在脸上，金锋就算再不擅长察言观色，也能看出来。 想了一下，金锋把魏大同叫到一旁，问道：“修建水渠时遇到这种情况，有补偿吗？” “有，”魏大同回答道：“按照户部下发的政策，修建水渠时占用了农田，要让被占农田的百姓去公田中挑选一块同样大小的田地，作为补偿。 遇到这种开荒的，根据开荒年限不同，给予的补偿也不同。 开荒三年以上的，全额补偿，开荒一年到三年的，补偿一半地亩，开荒一年以下的，不补偿！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听说要修水渠，提前跑过去开荒。” 金锋听完，微微点头。 其实这种情况再前世也不少见。 当政府修建公路或者其他设施要占用某些土地时，一些消息灵通者就会提前去找百姓租赁土地，要么立几根柱子，加个房顶说是厂房，要么种上密密麻麻的果木，说是果园，按棵来找政府索要补偿金。xièwèn 户部制定开荒一年之内的不补偿，也是为了杜绝有人提前得到消息，侵吞官府的补偿金。 第1767章 爱才之心 其实能提前得到内幕消息，还能提前知道规划线路的，都不是一般人。 川蜀政权刚刚成立，各级官员大洗牌，差不多都是重新提拔的，都充满了干劲，也明白其中的利害，目前还没人敢这么敢做。 普通百姓又根本得不到这个层次的消息，就算偶尔遇到了一些，也是百姓真的开荒，碰巧凑上了水渠修建。 了解完补偿信息后，金锋这才问道：“这些地方你们开荒几年了？”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金锋为什么这么问。 最后还是中年人回答道：“回先生的话，我们开荒五年了……” “那就好，”金锋笑着说道：“既然是因为我们兴修水利导致田地被淹，你们可以申请补偿！” 听到金锋这么说，百姓脸上的苦闷一扫而空，眼睛都亮了。 他们在农闲时都去挖过水渠，听说过补偿的事。 修建水渠时，如果占用了谁家的田地，官府会让田地的主人去公田中挑选一块一般大的田，算是补偿。 公田一般都是肥田，所以很多百姓都巴不得占了自己的地。 “真的吗先生？” “开荒的地也能补偿吗？” 村民七嘴八舌询问。 “这方面的事，还是让魏大人给你们解释吧！” 村民们齐刷刷扭头去看魏大同。 于是魏大同便讲解了一遍关于征地补偿的政策。 村民们听完，激动的又要给金锋磕头。 “别跪别跪，你们要是再跪，我马上就走！”金锋说着做出转身的样子。 村民们这才没有跪下来。 金锋看向中年人：“对了，还有件事需要请大哥帮个忙！” “金先生您只管吩咐，只要我张大牛能做到的，绝不含糊！”中年人拍着胸脯保证。 “别紧张，”金锋笑着说道：“我们刚才看到那边的山沟里还住了两户人家，有点担心还有其他人住在这边我们没有发现，等水库修好后会淹住他们，也想问问你们，这附近是不是还住了其他人。” “大林子，你来跟先生说！” 中年人推了推旁边的汉子，向金锋解释道：“大林子兄弟是猎人，对这一片实在太熟了，我们在这里开荒，就是他找的地方！” 叫大林子的汉子朝金锋憨厚一笑，然后问道：“不知道先生说的山沟，是哪些地方？” 金锋看了一眼魏大同，魏大同便跟汉子讲了修水库的范围。 汉子听完后想了一阵，回答道：“除了老牛和老袁两家人，没有别人住在这里了！” “那开荒的田地呢，还有吗？”魏大同问道。 “田地倒是有几块……”汉子又说了几个地方，以及开荒田地的大小。 魏大同赶紧掏出纸笔记下来，准备回去了安排人来核实一下，以免到时候有人钻空子。 记完之后，魏大同说道：“把你的牙牌再给我一下，回头我再来勘察地形，你愿意给我来当向导吗？工钱按照修水渠来算！” “愿意，当然愿意！”汉子赶紧把牙牌递给魏大同。 当向导可比干活轻松多了，而且还能认识魏大同这样的人物，以后吹牛都有本钱了。 别说按照修水渠来算钱，就算不给工钱，他都愿意去。 魏大同接过牙牌，誊抄汉子的名字和地址。 趁着这个空当，金锋也跟中年人聊了起来：“大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镇远镖局？” 中年人光凭魏大同和飞艇就能推断出自己的身份，这份眼力让金锋起了爱才之心，以后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有大用。 “多谢先生抬举，”中年人朝金锋作了个揖，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参加过两次镖师选拔了，可是都没有选上。” “为何？”金锋问道。 “以前在德林军当兵，胳膊摔断过，虽然后来被接上了，但是使不上大力气，每次举重考核都过不去！” 中年人说完，抬起自己的左臂。 金锋仔细看过去，果然发现他的胳膊有点变形，应该是当时摔断了，接骨的时候没有接好。 这种情况在那些纨绔子弟带领的老爷兵中非常常见。 中年人还算幸运的，没有遇到感染，要不然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他这种情况，的确过不了举重那一关。 金锋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见到对方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把弓箭，好奇问道：“既然你的胳膊有伤，为何还要带着弓箭？” “射箭可以练习臂力，去年我就让大林子兄弟给我弄了一把轻点的弓箭慢慢练习，希望今年能通过举重考核吧！”中年人解释。 “原来如此，”金锋微微点头：“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再去考镖师了，去考钟鸣小组！” “钟鸣小组？”中年人一愣：“钟鸣小组不是分田地的吗？我不识字也不会算数，能考吗？” “当然能考！”金锋说道：“你别去考钟鸣二组，你去考钟鸣一组，他们招募新人的时候不需要认字识数，等你考进去了，会让你去扫盲班学习的。” 打土豪分田地是钟鸣二组在做，一组的主要工作就是打探情报，正适合眼前这个中年人。 中年人并不知道钟鸣小组还有一组二组的说法，不过他相信金锋。 重重点头说道：“那我听先生的，回去了打听一下，今年就报名参加钟鸣小组的考核！” 金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鼓励道：“祝你成功！” “多谢先生吉言！”中年人受宠若惊，下意识就要磕头，可是想起金锋刚才的反应，又改成了作揖。 旁边的魏大同也把汉子的名字地址记好了，把牙牌还给对方，然后转头用请示的眼神看向金锋。 金锋看了一眼越来越低的太阳，又回头从地里挑了几穗谷子揪下，然后看向中年人：“地里的草赶紧清清，都把庄稼淹住了，以后开荒不用藏着掖着了，大胆地开就行了！” “是！”中年人赶紧躬身答应。 “行了，你们忙完早点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金锋朝着中年人摆摆手，给铁锤使了个眼色。 铁锤赶紧拿出小旗子，朝空中挥舞两下，飞艇便缓缓下降。 第1768章 奖励你的 因为遇到这群百姓，金锋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都江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匆匆吃了点饭，金锋就进了书房。 不得不说，魏大同很会办事，知道金锋不喜欢铺张浪费，平时也不会来这边住，所以他为金锋准备的这个小院子，布置的非常简单，书房里也就两个书架一个书桌一个凳子而已。 但是尽管金锋很久没来了，书桌上却没有任何灰尘，笔墨纸砚全都准备好了，卧室里的被子也没有任何霉味，一看就是全新的。 金锋以前的目光都放在比较高的层面，在今天之前，他压根没有留意过开荒这个问题。 但是下午遇到那群村民，让金锋突然意识到开荒也是解决粮食问题的办法之一。 大康人口少，农业器械和耕种方式也非常落后，再加上以前的赋税很重，百姓根本不敢乱开荒，这导致很多可以耕种的土地处于荒废状态，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种粮食了。 百姓不愿意开荒，不是懒，而是以前的赋税太重，如果九公主下旨减免开荒土地的税收，百姓开荒的积极性一定能被提起来。 封建时代，朝廷的主要收入就是赋税，金锋虽然一直提醒九公主轻徭薄赋，给百姓一些喘息的时间，但是税收是国家大事，他也不敢一拍脑袋就做出决定。 原本想给九公主写封信，可是拿起笔，他又觉得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能太着急，于是就把今天的见闻和感触先写了下来，准备再考察一段时间，等回去了再跟九公主好好商量开荒和赋税的事。 于是接下来出去勘察水库地形的时候，金锋都会去周边的田间地头看一看，如果遇到百姓，也会和百姓聊一聊。 在金锋看来，自己降低了那么多赋税，又以工代赈给老百姓发钱发粮食，百姓的生活不说过得非常好，但至少衣食无忧才对。 可是通过这几天的走访，金锋发现自己想当然了。 虽然他前世也是山村出身，但是前世的生活环境和大康毕竟不一样，那时候就算再穷，家里是不缺农具的，冬天也不缺棉被棉袄之类的御寒物品。 但是现在的大康连棉花都还没有，百姓到了冬天，根本没有出门的棉衣。 而且医疗条件也非常落后，百姓生病了，绝大多数都是硬抗，实在扛不住了才会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买点草药。 村里的赤脚医生也大多是野路子，根本不懂得什么药理，只能凭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几个方子，以及村子附近能找到的药材来抓药，治好治不好全看命。xしewen 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在都江堰待了半个月，金锋把魏大同选的几个水库位置全都勘察了一遍，暂时拟定了施工计划，然后由魏大同上报工部，等工部的专业人员来确认之后，就可以动工了。 “金先生，去高原的镖师兄弟还没回来呢，要不等他们回来了您再回去吧？” 魏大同把金锋送到飞艇边上，满脸不舍。 水库选址考察结束，金锋又检查了一遍都江堰周边设施，确认没有大问题，便准备回去了。 魏大同跟着金锋的这几天，又学到了不少新知识，也趁机索要了不少好处，有些不舍得金锋离开了。 “魏大人，该看的我也看完了，也该回去了！” 金锋说道：“相信魏大人比我更清楚，水库修好了可以福泽千秋，修不好则会危害无穷。 你需要什么只管说，户部不给的，我来给你想办法，水库和相关工程万万不能偷工减料啊！” “先生您放心，我现在给您立个军令状，我造的大坝我负责，百年之内，我死之前大坝出问题了，您砍了我。要是我死了之后大坝出问题了，您砍了我的儿孙！” 魏大同拍着胸脯保证。 一向反对株连的金锋，这次却点头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如果大坝出现质量问题，我可是真的会杀人！” 洪水无情，水库的大坝一旦决堤，洪水会奔腾而下，淹没下游的很多村镇，后果不堪设想！ 大坝的质量如果不能保证，金锋宁愿暂时不修水库。 “先生，我也没开玩笑，到时候我会把军令状一起送到工部备案！”魏大同再次保证。 “我等着！” 金锋朝魏大同拱了拱手，带着润娘和左菲菲一起登上飞艇。 原本计划中金锋还要去西川一趟，但是庆鑫尧已经来过了，周游达前几天也来了一趟，该见的人都见过了，金锋又惦记着开荒的事，就决定先不去西川了。 飞艇升空之后，径直朝着金川方向回去。 中间路过一处水渠交汇的枢纽时，金锋又下去看了一圈，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西河湾。 还没降落，就看到关晓柔和九公主两人等在下边。 “当家的！” 飞艇刚刚停稳，关晓柔就跑了过来。 哪怕已经看过战报，知道金锋没事，还是绕着金锋转了一圈才放心。 九公主就矜持多了，没有扑上来，而是按照大康习俗，停在距离金锋几步远的地方微微蹲身，给金锋行了一礼。 “好了好了，我没事！”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又和九公主打了个招呼。 关晓柔已经做好了饭，一进餐厅，金锋就闻到饭香扑面而来。 北千寻抱着孩子坐在桌边，四小只你戳一下，我捏一下，逗着北千寻怀里的孩子。 看到金锋进来，小娥直接扑了过去：“姐夫，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怎么，又闯祸了，想让我给你平事？”金锋斜着眼睛问道。 “没有没有，”小娥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最近可乖了，不信你问姐姐，她都快十天没打我了！” “了不起！”金锋朝小娥竖起大拇指，然后看了一眼润娘。 润娘拿出一个小包裹递了过来。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姐夫奖励你们好吃的！” 金锋把包裹递给小娥：“这里边有四份，每个人一份，你可别贪墨！” “谢谢姐夫，谢谢润娘姐姐！” 小娥就等着这个呢，接过包裹就跑了！ 第1769章 翻墙 “当家的，你回来啦！” 等到四小只跑掉之后，北千寻也抱着孩子站了起来：“我想去接你，姐姐不让我去！” 或许因为生了孩子，北千寻变得温婉了一些，要是以前，就算关晓柔不让她去，她也会偷着跑出去，大不了回来挨一顿训。 因为没有体验过家人的关心，北千寻还挺喜欢关晓柔训她的，每次挨骂的时候都笑眯眯的，把关晓柔气得不行。 “你刚刚出月子，乱跑什么？” 关晓柔说道：“还有，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有大门不走，抱着孩子翻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抱着孩子翻墙？”金锋扭头看向北千寻。 北千寻住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距离大门稍微有点远，为了少走几步路，她经常翻墙头进出，被值勤的亲卫队抓住好几次了。 有一次夜里翻墙，把站在墙根的女亲卫吓了一跳，上去就是一刀。 幸好北千寻反应快，要不然就危险了。 后来亲卫队一看到北千寻靠近围墙，就会大声打招呼，提醒围墙另外一边的同伴注意，千寻夫人要翻墙了！m. 刚才还觉得北千寻变温婉了，结果一转眼，她就抱着孩子翻墙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北千寻也自知理亏，低着头小声说道：“娃娃还没一块石头重，别说只抱一个，就算再抱一个，我不用手都能翻过去……” “你还说！” 关晓柔气得扬了扬手，但是看到北千寻怀里的孩子，又把手放下了：“等回头孩子不在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北千寻点了点头，一副下次还敢的表情，把关晓柔气得向金锋求救：“当家的，你倒是管管她！” “抱着孩子跳墙多危险呐，以后不能跳了！”金锋黑着脸呵斥。 “哦，”北千寻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大概率是没有听进去。 可能是几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把孩子吵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如果是寻常女子，这时候肯定会温声细语哄孩子，可是北千寻却单手抓着孩子背后的衣服，把他提到和自己一般高的地方：“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给我闭嘴！” 关晓柔直接跳了起来，一把从北千寻手中把孩子抢了下来。 手上轻抚着孩子，然后抬头看着北千寻，气得嘴唇直哆嗦：“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啊！有你这么当娘的吗？以后小石开跟我了！” 封建时代，很多小妾没有权利抚养自己的孩子，她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会送给正房大妻，给正房叫娘。 特别是金锋家这种情况，关晓柔和九公主都生了女儿，只有北千寻生了儿子，大概率是要被夺走，归关晓柔或者九公主来抚养的。 只不过金锋觉得孩子跟着自己的母亲长大会好一些，关晓柔自己也有孩子，而且知道自己还能生，就没有提这事。 但是现在她真忍不住了。 不是图北千寻的儿子，而是她担心孩子跟着北千寻会出事。 就连金锋此时也一头黑线！ “千寻，刚满月的孩子，只能看到听到一点点东西，你跟他讲什么道理？” 北千寻可能也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点离谱了，低着头不说话。 但是关晓柔却没打算放过她：“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刚才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以后小石开就跟我了，当家的说也没用！” “那我还能去看他吗？”北千寻弱弱问道。 “看当然能看，但是绝对不能再抱着他翻墙，也不能像刚才那样揪小猫一样提他了！”关晓柔冷声说道。 “好，那就给姐姐了！”北千寻一脸诚恳的点头。 其实自从跟了金锋之后，北千寻就越来越不喜欢动脑筋，金锋和关晓柔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说好听点，她是越来越单纯，越活越通透。说难听点，就是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完全不知道操心。 也就是对待金兰姐妹留下的灵儿时，她才会稍微严肃一些，拿出做姐姐和家长的架势。 在灵儿看不到的地方，她玩得比几个孩子离谱多了，怀着孕还敢爬到十几米高的树上摘果子。 把孩子交给别人可能不放心，但是交给关晓柔，还能随时去看，有什么不放心的？ 金锋甚至觉得北千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北千寻答应得这么痛快，反而让关晓柔有点不会了。 她刚才只是吓唬吓唬北千寻，想让她以后对孩子小心点，谁知道北千寻真的把孩子给她了！ 关晓柔担心金锋以为她要夺北千寻的孩子，赶紧解释道：“当家的，我就是觉得千寻刚才对孩子太粗鲁了，想吓唬吓唬她，没想抢她的孩子！” 说到这里，关晓柔急得差点哭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 金锋先是安慰关晓柔一声，然后问道：“那你愿意帮千寻照顾石开吗？” “我……”关晓柔看看金锋，又看看北千寻，最后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可以吗？”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北千寻。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北千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孩子交给姐姐，我完全放心！” “千寻都这么说了，你就辛苦点带着吧！” 金锋没好气的瞟了北千寻一眼：“她整天上蹿下跳的，不光你担心孩子，我也担心她哪天把孩子磕着碰着了！还是放在你这边和二妞作伴我放心些！” 两个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关晓柔这才点头：“那行，孩子就我来带吧，千寻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给我叫娘，以后还给你叫娘，你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过来看！” “交给姐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姐姐你等着，我去把他的东西拿过来！” 说完就像担心关晓柔后悔了似的，转身就往门口跑。 跑到院子中间，又转头跑向围墙，纵身一跃从围墙上飞了过去！ 关晓柔心里本来还有点忐忑，觉得对不住北千寻，但是看到她这样，关晓柔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孩子跟着北千寻，好像真的有点危险。 第1770章 露洁醒了 婴儿最喜欢睡觉，金石开哭了一阵就睡着了，关晓柔抱着他小心的进了里屋，给孩子安排住处去了。 润娘也跟着去帮忙，于是餐厅就暂时剩下金锋和九公主两个人。 “夫君，要不然我也把孩子送来，请姐姐帮我带？”九公主笑着问道。 “你要是舍得，那就去跟晓柔商量呗。” 北千寻带孩子太粗鲁，九公主则是太忙。 有时候忙起来自己都能忘记吃饭，更别说孩子了。 说是九公主自己带着大妞，其实就是奶娘在带。 庆妃倒是提过几次，想帮九公主带孩子，却被九公主拒绝了。 九公主不是金锋的第一个妻子，庆妃一直耿耿于怀，特别是九公主登基称帝之后，庆妃这个念头就更重了。 庆妃曾经多次撺掇九公主，让她从关晓柔手里把正房大妇的位置抢过来，都被九公主拒绝了。 九公主很清楚，在金锋眼里，真的没有正妻和小妾的区别，如果九公主真的这么做，反而会惹怒金锋，导致彻底失宠。 庆妃要是把大妞带走了，肯定会教她宫里的那些宫斗之法，让她帮着未来的弟弟打压其他兄弟姐妹。 九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十几岁就开始勾心斗角，早就厌烦了那种整天算计人，防止被人算计的日子。 来到西河湾之后，九公主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小山村，以及金锋家里的氛围。 每次看到小娥，九公主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和小娥一样，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想吃竹笋就去挖，想吃鸟蛋就爬树去掏，想吃蜂蜜就去捅马蜂窝。m. 虽然可能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或者被马蜂叮满头包，回来还要挨骂，但是九公主能从小娥身上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她觉得，这样的童年才是真正快乐的童年。 至于心眼，孩子得有，但绝不应该用在家人身上。 而且做了女帝之后，九公主突然觉得以前在宫里互相算计，有些小家子气了，斗来斗去的，就是身边那几个人。 真正有格局的，是金锋这样的，他的目光从来不放在生活琐事上，而是一直关注着整个天下。 九公主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也能像金锋这样，不要被身边的几个人羁绊，而是要把目光看得更远。 所以她不同意把孩子交给庆妃。 但是关晓柔生性温柔，全部身心都在金锋身上，九公主相信她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这样自己就能腾出更多时间来工作了。 其实九公主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但是越想越心动。 金锋伸手在九公主面前晃了晃：“你不会真想把孩子给晓柔带吧？” “是有点心动，”九公主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帮我带。” “那你去跟晓柔商量吧，”金锋笑了：“干脆让晓柔开个幼儿园得了。” “什么是幼儿园？” “就是在孩子上学前，专门带孩子，教孩子的地方。”金锋解释。 “这个可以有，”九公主说道：“咱们家现在就三个孩子了，回头润娘小北她们再生了，我们一人再生两个，加起来就十来个孩子，可以专门弄个私塾教他们！” “别说了，别说了！” 金锋摆摆手阻止九公主。 怪不得刘备堂堂皇族后裔，会混到去卖草鞋的地步，有资源了之后，开枝散叶太快了。 自己的妻子比起以前的皇帝要少多了，但是短短几年就能生十几个孩子。 几十年后，自己的每个孩子至少又是一群孩子。 不用百年，金家就会成为一个家族成员超过百人的大家族。 而且这个增长会越来越快。 关晓柔去开个幼儿园，一点都不夸张。 九公主白了金锋一眼，见金锋应该是真的不想聊这个话题，就说道：“对了，露洁公主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金锋一愣。 最近一直忙，他差点把这个救命恩人给忘了。 “你去都江堰之后的第三天就醒了，最近恢复的还不错，昨天我看到她都出门散步了。” “那就好，那就好！”金锋松了口气。 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露洁公主有事。 “你要去看看吗？”九公主问道。 “太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金锋看了一眼天色：“对了，这次去都江堰，我有一些想法，想跟你说一下。” “夫君你说，”九公主闻言，马上坐直身体。 于是金锋就把水库的事情跟九公主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关于沤肥和鼓励开荒的想法。 特别是沤肥，金锋这次下乡考察发现，虽然金川日报曾经宣传过沤肥，但当时主要宣传的是二十四节气歌，宣传沤肥的篇幅较短，没有引起百姓足够的重视，或者一些农民感兴趣，当时却没记住方法，后来就作罢了。 种种原因导致沤肥并没有金锋预想的一样在民间大面积普及。 金锋决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九公主听完，低头思考片刻，然后说道：“修建水库是利国利民福泽千秋的好事，魏大同的折子送过来，我会让工部马上进行研判和勘察，合格之后就让户部优先拨款。 沤肥也是对农业有好处的大好事，之前只是让金川日报宣传过一次，篇幅也有些短，的确可能出现夫君你说的情况，这次我让陈文远加印一个副刊，专门来强调此事！ 这两件事都不用过多讨论，关键是鼓励开荒，这个牵扯到税收和农田的归属，必须要慎重，万一公开宣布之后，又发现出了漏洞，再去矫正的话，会给百姓留下一个朝令夕改的错觉，严重影响朝廷的公信力！” 民以食为天，自古以来，百姓最看重的就是土地。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朝代的更替也大多和土地相关。 所有和土地相关的政策，都是百姓最为关心的政策。 这也是金锋在都江堰没有做出决定，一定要回来和九公主面谈的原因。 “这样吧夫君，我让珠儿去通知铁大人一声，等下咱们吃完饭了开个小会，先初步讨论一下，弄个框架之后再商量具体细节，可以吗？”九公主问道。 第1771章 钱从哪儿来？ 金锋看了一眼天色，本来想说铁世鑫可能休息了，但是看九公主的表情，就算铁世鑫休息了，恐怕也会被喊起来。 资本家的心都是黑的，何况封建时代的皇帝呢？ 正好北千寻拿着孩子的东西飞回来了，关晓柔和润娘也出来了，于是金锋也没说什么。 把在院子里分礼物的几小只喊回来，陪着家里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 饭后，金锋先去看了看孩子，然后跟着九公主到御书房的时候，铁世鑫已经等在那边了。 “铁大人，吃了吗？”金锋问道。 “吃了！”铁世鑫朝金锋行了一礼：“先生刚才回来，微臣有事未能去迎接，还望先生恕罪！” “咱们这么熟了，怎么还这么客气呢？” 金锋摆了摆手：“要说恕罪，也应该是我说，这么晚了还把铁大人叫过来，耽误大人休息了！” “职责所在，别说老夫还没睡，就算已经睡下了，先生召唤也会马上过来！”铁世鑫一脸正气说道。 “你俩客套够了吗？”九公主白了两人一眼：“够了就来说正事！” 金锋和铁世鑫相视一笑，坐到九公主对面。 九公主直奔主题，把金锋刚才说的问题复述了一遍，说完之后看向金锋：“夫君，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你说的很好！” 金锋朝九公主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看向铁世鑫。 铁世鑫和九公主的反应差不多，对于兴修水库和沤肥都表示支持，可是当说道鼓励开荒的时候，却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道：“不知道先生想如何鼓励开荒！” “我目前想到了两点，”金锋说道：“首先，是针对开荒的田地，减免一些赋税……” 铁世鑫平时做事滴水不漏，但是这次却没等金锋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不知道先生想减免多少？” “这个我暂时没有想好具体的数额，只是有个大概的想法，想着回来和铁大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金锋回答。 铁世鑫微微点头：“金先生您接着说。” “除了减免赋税支持，我还打算为开荒的百姓提供一些贷款……” 结果还没说完，又被铁世鑫打断了。 “金先生，种田纳粮天经地义，您减免赋税还不够，竟然还要往外给钱？”铁世鑫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从古至今，哪儿有这样的事情？” 九公主微微皱眉，既是对铁世鑫接连两次打断金锋说话表示不满，也觉得铁世鑫别有所指。 “铁大人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并不是天经地义，而是一种惯性和桎梏！” 金锋说道：“咱们想要超越前人，便不能墨守陈规，必须要打破历史的桎梏，才能闯出一片新的天地，否则和以前的旧社会又有何区别？” 九公主听完，眼睛当时就亮了。 金锋让她痴迷的，正是这一点。 从她认识金锋开始，金锋就一直自信能打破历史桎梏，创造一个全新的时代！ 而且金锋也是这么去做的。 扶持自己这个女帝就不说了，金锋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提出全民教育，并且真正去推行此事的人。 经过大半年的发展，如今广元所有县府和大镇，都有了公办的学堂，适龄儿童只要愿意，都能免费去学习。 “先生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国库已经快没钱了啊！” 铁世鑫拍着手说道：“国库里的那点存款，够不够先生您修建水库都两说，你还要给百姓减税、贷款？ 我当然知道减税和贷款的好处，可是钱呢？” “这个……”金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因为轻徭薄赋和持续的以工代赈，花钱就和流水一样，以前攒下的那些家底，也被花得差不多了。 钱从哪儿来，的确是个非常现实的大问题。 “铁大人，我给百姓贷款，并不是直接给钱，而是给农具！”金锋解释道。 “给农具？” “是的，”金锋说道：“这次下乡走访，我发现很多百姓家里都严重缺乏农具，一家可能只有一把锄头和几个镰刀，其他的就没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农具的农民，就和没有武器的战士一样，你让他们怎么耕种？ 所以我想让钢铁厂加班赶制一批农具出来，通过供销社和钱庄，借给需要的农户，然后等庄稼收获了，再把农具钱还给钱庄！” “先生您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非常支持，可还是那个问题，钢铁厂加工农具也得要钱吧，钱呢？”铁世鑫还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虽然九公主登基之后，矿产归属朝廷所有，钢铁厂需要的铁矿现在不用买了，但是挖矿的工人，钢铁厂的工人，都需要工钱。 把矿石运回钢铁厂，做成农具再运到川蜀各地的供销社，也需要运输成本。 这些都是钱！ “这个……”金锋也被问住了。 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刚才说的都是白搭。 铁世鑫见金锋不说话，继续说道：“除了这个，还有赋税，其实老臣早就想说了，今天既然说到这儿了，那老臣就正好跟先生和陛下汇报一下！” 金锋点点头，示意铁世鑫继续。 “老臣知道先生仁慈，看不得百姓受苦，所以赋税制定的非常低，可是先生您有没有想过，架桥修路，文武百官的俸禄，士兵的军饷粮饷和抚恤金，哪个不需要钱？” 铁世鑫好像憋了很久的怨妇，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样，抱怨道：“是的，打土豪分田地缴获了不少钱财粮食，可这就是一锤子买卖，土豪打完就没了！ 先生您今天修几条水渠，明天修几条官道，花钱比淌水还快，现在国库已经没有钱了，您还想再减免赋税，还想再给百姓发钱！ 老臣说句不该说的话，再这么下去，镖师的军饷都发不出来了，到时候大家闹起来，怎么办？”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铁世鑫累得气喘吁吁。 金锋也听得眉头紧皱。 是啊，随着地盘越来越大，跟着他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 别管未来怎样，收支平衡的确是个必须马上解决的大问题。 第1772章 君臣谈心 经营一个国家虽然复杂，但是说到底也和经营一个家差不多，必须收支平衡。 前朝赋税收那么高，军人还是义务制，根本没有工钱，结果朝廷还是一摊子烂账。 九公主登基之后，为了尽快收复民心，采取了轻徭薄赋的政策，赋税收得非常低，给军人的工资又制定得比以前高得多。 一进一出之间，川蜀政权的财政情况可想而知。 如果单靠赋税的话，连军人的粮饷军饷和各级官员的俸禄都不够，更别说大兴水利，修桥铺路了。 川蜀政权能坚持到现在，除了金锋之前积攒的家底之外，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收缴的钱财物资。 很多地方的豪绅都有几百年的历史，积攒的财富甚至比当地一年的税收多得多。 川蜀的以工代赈，基本全都是靠这些缴获来支撑的。 可惜土豪只能打一次，而且因为四皇子突然弑父篡位，让中原和江南陷入混乱，金锋只来得及收拾川蜀地区和秦地部分地区。 较为富庶的中原和江南，都没来得及打过去。 在四皇子篡位之前，金锋的金川商会凭借着独一份的香皂、玻璃和黑刀，每个月都能给金锋带来巨量的财富。 按照金锋原本的计划，他要把金川商会开遍大康各地。 到时候他积累财富的速度恐怕比朝廷都会更快。 可惜天不遂人愿，四皇子篡位了，金川商会只能放弃川蜀以外的区域，撤回到川蜀，而且不再以营利为第一准则，而是更倾向于便民性。 其实铁世鑫不说，金锋也知道，朝廷今年的支出远远大于收入。 “先生，陛下，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老臣就斗胆说句该杀头的话！” 铁世鑫说道：“陛下您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民间反对者极多，您为了稳定民心，登基之后选择轻徭薄赋，老臣可以理解，也认为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但是您轻徭薄赋几年就罢了，竟然直接宣布十年不涨赋税！不说整个大康，您知道光是川蜀地区，十年的赋税有多少吗？” 九公主并不是绣花枕头，实际上她帮陈佶处理这么多年政务，对于大康的情况比铁世鑫更加了解。 当初制定十年不涨赋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从铁世鑫嘴里说出来，好像是一拍脑袋就做出的决定似的。 九公主皱了皱眉，想要反驳铁世鑫，可是看到金锋摇头，便强忍下反驳的念头，示意铁世鑫继续说。 “君无戏言，既然陛下已经下达轻徭薄赋的御令，便不说了，但是以工代赈真的不能再进行了！” 铁世鑫今天也是豁出去了，慷慨激昂道：“以工代赈太耗钱了，再进行几个月，国库就彻底空了，到时候不光军饷粮饷俸禄发不出，参加以工代赈的百姓工钱也发不出来了！ 斗米恩，担米仇，您对百姓好的时候，百姓自然感恩戴德，可是一旦让他们习惯这种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有一天您恢复到正常，他们就会恨您！ 凡事都应适可而止，老臣认为，以工代赈进行到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说完，铁世鑫低头站到一旁，等待承受九公主的怒火。 九公主也的确非常生气，刚准备说话，金锋轻轻按到了她肩膀上。 铁世鑫是枢密院负责人，相当于九公主的左膀右臂。 除了在刚认识金锋的时候，耍了点小心眼，来到金川后尽职尽责，各种政务处理得也非常妥当。 培养一个这样的人才不容易，金锋有点担心九公主真的和铁世鑫吵翻脸了，以后会在两人心中留下芥蒂。 之前遇到类似的事情，都是九公主来做恶人，这次轮到金锋了。 “铁大人，说真心话，你说出刚才那番话，我很高兴，证明我当初没有看错人，你的确和以前那些阿谀奉承之辈不同，也不枉我跑了几百里去山沟里把您请出来！” 金锋先是肯定了铁世鑫刚才的话，然后说道：“既然铁大人今天坦诚相待，那我也有话直说，咱们畅所欲言！” 虽然知道金锋说的是客套话，不过铁世鑫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拱手说道：“金先生请说！” “其实轻徭薄赋十年，并不是陛下一拍脑袋做出的决定，而是我提议的，然后我们又反复衡量了几个月，最终做出来的决定！” 金锋说道：“我这么提议，主要有三点原因。 首先，之前百姓过得太苦了，如果咱们再不减轻赋税的话，他们根本撑不下去，也没有人愿意拥护咱们！” “那轻徭薄赋三年就够了，为什么要十年呢？”铁世鑫说道：“就算决定十年，刚开始也应该直说三五年，这样万一后边有点什么情况，没有把话说死，也有转圜的余地，可是陛下直接减了十年！ 万一后边朝廷真的没钱了，再去加税，一定会民怨沸腾的！” “铁大人你听我说完嘛！”金锋说道：“你刚才说的对，舞阳毕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必须要给百姓看得见摸得着的大好处，他们才愿意跟随咱们！ 第二个原因，是川蜀的人口太少了，必须要给百姓足够长的时间，足够多的食物，这样人口才能快速恢复！ 人口才是一切的根本，没有人，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听到金锋这么说，铁世鑫沉默了。 是啊，人口才是一切的根本，而想要养活足够多的人口，必须要给百姓足够的粮食，这样才能保证不饿死人！ “除了刚才说的原因之外，还有第三点原因！” 金锋说道：“农民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也就收获那点东西，百姓愿意相信陛下，相信咱们，我想让农民过上好日子，而不是从农民嘴里扣那点活命的粮食！” “我也不想去百姓嘴里扣粮食，可还是刚才那句话，钱从哪儿来呀？”铁世鑫问道。 金锋拍了拍铁世鑫的肩膀，“老铁啊，弄钱的法子有很多，不要光盯着农民那点辛苦钱嘛！” 第1773章 才刚刚开始 “弄钱的法子很多？” 铁世鑫眼睛不由一亮。 如果别人说这句话，铁世鑫肯定嗤之以鼻。 但金锋弄钱的确很有一套，不管是金川商会，还是金川客栈，每个月赚的钱都是一笔巨大的数字。 如果不是填补以工代赈的窟窿，金锋的积蓄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还请先生细说！” 铁世鑫期待的看着金锋。 “首先，所谓的轻徭薄赋，不过是跟以前的赋税相比，其实赋税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少！” 金锋说道：“如果能正常收缴，数量还是很可观的，春税是铁大人统计的，这一点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铁世鑫默默点了点头。 陈佶当政时期，权贵豪绅土地兼并严重，但他们去从来不上报朝廷。 有的权贵家里良田过万亩，上报的时候，却只报几亩，还是贫瘠的薄田。 这样的问题不是个例，而是普遍存在的，几乎每个权贵豪绅都会瞒报。 除此之外，地方官也会瞒报人口地亩。 比如一个县有十万百姓，一百万田地，但是县令只会上报三万百姓和十万田地。 收税的时候，百姓该交的税一分也不能少。 这样一来，瞒报的这部分税收，就由地方官瓜分了。 除此之外，之前名目繁多的税收，绝大多数也不是朝廷制定的，而是地方官私自设立的。 朝廷今年涨了一成税，地方官就敢向百姓涨五成。 多出来的部分，他们自然也不会上缴朝廷。 所以以前的赋税重，压得百姓喘不过气，但是从百姓手里收上来的钱粮，真正送到朝廷的，恐怕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这也是之前官场的潜规则，除了陈佶这个皇帝不知道，其他官员几乎都知道，却没有人说。 毕竟能走到庙堂，有机会见到皇帝的官员，都是一丘之貉，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谁敢戳破这件事，就得罪了所有官员集团，会被所有官员针对。 这个后果没人可以承受。 基层倒是有官员敢直言进谏，可惜这样的官员根本进不了中枢，他们的奏折别说到枢密院了，恐怕连郡守那一关都过不去。 而且这样的官员，很快就会被针对，轻则罢官，重则连命都丢了。 钟鸣小组在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详细记录了田地的数量。 哪个县哪个镇哪个村哪一家有多少土地，钟鸣小组那边都记得清清楚楚。 经过钟鸣小组后期统计，广元郡的地亩数量，足足比之前多了十几倍！ 其他郡县也和广元差不多！ 九公主当时看到这个结果，气得直接把桌子掀了，甚至准备启动追查机制，把之前陈佶当政时期，广元郡内所有地方官都扒出来诛九族！ 后来听从了金锋的建议，没有施行连坐，而是进行大会审，有罪就罚，没罪就放。 其实这也和诛九族差不多了。 地方官的屁股不干净，他们的子女和族人大多也跋扈，能通过百姓审判的寥寥无几。 虽然结果差不多，但是金锋的做法是把审判的权利交给了百姓，不光让九公主平息了愤怒，也让百姓出了气。 九公主登基之后，实施了新政，收走了地方官员制定税目的权利，而且还在金川日报上进行公示。 这样一来，地方官员就没有巧立名目收税的可能，至于农税，商税之类的官税，都是规定死的，地方官员根本无法做文章。 所以现在的川蜀，百姓交了多少税，朝廷就能收到多少税。 看起来轻徭薄赋，其实川蜀地区收上来的税粮总和，比陈佶当政时期更多！ “第二，当初以工代赈借给百姓的粮食，最近都要到还款期了，这是一笔不小的进项，至少可以再支撑一段时间的以工代赈！”金锋继续说道。 金锋提出以工代赈的时候，很多百姓家里已经没有口粮了，于是金锋让金川钱庄提前发放不少粮食。 当时钱庄公布了两种还款办法，第一种是按月还，第二种是到夏收和秋收之后一块还。 因为没有利息，所以几乎所有百姓当时都借粮了，而且大部分百姓选择了秋收的时候再还粮，这样就能更从容一些，不至于在前边几个月要勒紧裤腰带，惦记着还账。 其实金锋之所以制定这样的还款办法，也是处于这种考虑。 现在马上到秋收了，如果百姓能如期还粮，那么这批粮食可能会比赋税多得多！ 这笔粮食如果用来继续支付以工代赈的工钱，那根本不用往金川送，从当地的金川钱庄转一圈再发给百姓就行了。 “先生，普通老百姓过日子，都知道要存些钱粮，咱们更要如此啊！” 铁世鑫说道：“国库里如果没有银子，万一有点事，连个应急钱都没有，还是先把以工代赈停了吧，等到以后手头宽裕了，再重新启动就好了！” “铁大人，现在很多项目都到了收尾期，现在停工，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金锋说道：“如果咱们再坚持坚持，这些项目就可以赚钱了！” “如果赚钱？就靠收过路费吗？”铁世鑫反问。 官道修成之后，普通百姓使用不收钱，但是行商需要交钱。 但是在铁世鑫眼中，这笔钱只是小钱，因为很多行商会钻空子，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就下官道，从田间小路绕开收费站。 “过路费只是其一，”金锋说道：“铁大人别忘了客栈和供销社。” 官道修好之后，金锋沿着官道修建了不少客栈和供销社。 这年头又不少图财害命的黑店，弄不好有可能把命丢在黑店里。 金川客栈虽然价格比其他客栈贵一点，但是有官方背书，不会出现图财害命的情况，绝大多数行商都会优先选择金川客栈。 几乎所有的金川客栈，天天都是满员。 供销社也一样，因为有官方背书，生意特别好，很多距离供销社近的百姓，几乎不会去集市了，买东西都是去供销社。 两者都是依靠官道发展起来的。 “铁大人，客栈和供销社只是表面的，以工代赈的好处才刚刚开始呢！” 第1774章 藏富于民 “要想富，先修路，只有基建工程做好了，经济发展起来才顺利！”金锋继续说道。 “基建工程？” 九公主和铁世鑫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全都看向金锋。 “基建工程就是一个国度想要发展必须建造的基本工程，也是基础工程，比如桥梁公路水利工程之类的民生工程。” 金锋解释道：“虽然修建这些工程会耗费不少金钱，但是这些工程日后带来的回报，也是长远和持续的！ 就像金川客栈和供销社，就是依靠官道发展起来的，而且他们只是表面能看到的效益，更多的效益是表面看不到的！ 没有官道和水渠，咱们的金川日报能传到川蜀每一个角落吗？咱们行军速度能这么快吗？” 铁世鑫再次沉默了。 如今的大康全都乱成一团，唯独川蜀独树一帜，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虽然铁世鑫刚才还在抱怨，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川蜀能有现在的局面，离不开金锋和九公主的正确决策。 公路和水渠修成后带来的影响力，的确日渐显现。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大大提升。 以前交通落后，朝廷颁布一个政策，可能要好几个月之后才能传到偏远地区。 很多地方也因为山高皇帝远，当地豪族胡作非为，逼得百姓造反了，朝廷才知道。 一旦到了这时候，说明当地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就算最后造反被镇压下去，后遗症也会非常严重！ 但是有了官道和水渠之后，快艇可以在一夜之间赶到川蜀任何一处地方！ 这也是金川日报得以普及的前提。 以工代赈近两年来，川蜀各地的水渠四通八达，快艇跑起来比马车快多了，而且快艇可以携带的物资也比马车更多！ 每天晚上，印刷好的金川日报会送到码头，然后由快艇编队带着奔赴各地，邮差只要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就行了。 到了地方，快艇把当天的报纸和发到当地的信件交给邮差，而邮差则把当地要发走的信件交给快艇。 以前百姓之间很少有人写信寄东西，行商在外地想给家里传个话，大多也是托人捎信。 但是随着邮递业务越来越广泛，如今写信寄东西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一些热点地区派一艘快艇都不够用了。 以前想把一支队伍从西川调到广元，没有一个月不可能，但是现在官道修通之后，最多十天，就能把一支队伍调过来！ 而且还不用携带粮草，沿途的供销社在战时就是一个个现成的补给站！ 这也是其他地方越来越乱，而川蜀越来越稳的重要原因之一！ “基建工程除了在军事上作用巨大之外，在经济上的作用也非常大！” 金锋说道：“有了官道和水渠，各厂子里生产的商品才能正常流通，方便百姓的同时，也能为厂子带来经济效益！” 铁世鑫再次点头。 虽然九公主登基之后，西河湾各厂子好几次调低价格，但是因为销量一直在节节攀升，总利润也一直在增加。 虽然比起打土豪缴获的钱财来说，各厂子的利润有些不够看，但是厂子产生的利润是持续的！ 随着市场的不断扩大，很多厂子都开了分厂，日夜不停地赶工，但是生产出来的东西依旧供不应求。 厂子不光带来了经济效益，还解决了很多就业问题。 比如纺织厂和钢铁厂，如今的工人总数早就超过了万人，其中有很多人是逃荒来的，根本没有田地，也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 加入工厂后，他们依靠工作就能养活一家人。 这些工人只是最表面的，纺织厂和钢铁厂上下游带动的产业也很多，需要的从业人员也很多。 这些人虽然不在纺织厂和钢铁厂上班，但也是靠着纺织厂和钢铁厂找到了谋生的门路。 “铁大人，一个真正强大富有的国家，看的不是国库有多少钱，而是百姓有没有钱，有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 金锋说道：“藏富于民，让百姓拥有应对风险和抵御风险的能力，才是强国之本！” “藏富于民？” 九公主默默重复一句，然后忍不住称赞道：“夫君说得好！” 金锋笑了笑，没有解释。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父亲打电话说，乡里要进行土地确权。 就是用无人机在空中拍摄照片，然后把每家每户的土地圈出来，印成证件发给户主，证明这块土地的所有权。 其实这就是藏富于民，增加百姓抵御风险的一种表现。 当未来有一天，国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很多人可以从城市返回乡村，种地来维持生计，保证最低的生活所需。 虽然回村后收入会大幅度缩水，生活质量会降低很多，但是没有了房租，日常的基本生活也能自给自足，大大节省了生活成本，比所有人都挤在城市里要安全得多。 当然，有房贷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铁大人，虽然农业是国之根本，但是一个国家想要真正的强大，光靠农业是不行的！” 金锋拍了拍铁世鑫的肩膀：“农业是让百姓吃饱肚子，但是吃饱肚子之后，必须要发展工业！ 而现在的以工代赈，就是在为以后的工业发展铺路！ 所以，以工代赈不能停！” “先生您说的有道理，老臣佩服！” 铁世鑫拱了拱手：“可是咱们快没钱继续推行以工代赈了！” “那就跟百姓直接说呗，”金锋说道：“以前咱们借粮给百姓，现在咱们没钱了，就和百姓商量商量，先欠一下呗！” “跟百姓说没钱了，这怎么行？” 铁世鑫大惊失色：“先生，使不得啊，百姓要是知道了，会引起民变的！” 开玩笑，川蜀刚刚成立，要是让百姓知道国库已经没钱了，万一对朝廷失去信心怎么办？ “铁大人，人不能打肿脸充胖子，该哭穷的时候就要哭穷！” 金锋说道：“至于百姓，铁大人咱们打个赌好不好？” 第1775章 找百姓借钱 “什么赌？”铁世鑫问道。 “就赌百姓知道朝廷没钱了，会不会民变，赌能不能从百姓手里借到钱！” 金锋说道：“如果我输了，就把以工代赈停下来，如何？” “先生，万万使不得啊！” 铁世鑫说道：“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先生赌赢了一切好说，万一赌输了，到时如何收场啊！” “我不会输的！”金锋自信说道。 看到铁世鑫还是一脸担忧，金锋又说道：“要不然这样吧，咱们找个地方做试点，如果行得通再慢慢推广，如果行不通，咱们就及时叫停，如何？” 铁世鑫想了一阵，然后微微点头：“如果现在执意如此的话，只能如此，但是不能用金川或者广元郡其他地方做试点！” 广元是金锋的根据地，很多人都在金锋麾下的厂子里做工，是受金锋恩惠最多，也是最支持金锋的地方。 “行，”金锋一口答应下来：“铁大人来选地方！” “那就一言为定！”铁世鑫当即走到墙边，看起川蜀地图。 足足看了三分钟，铁世鑫才伸手在地图上点了下：“那就选泽云县，先生觉得如何？” “我没有问题！”金锋满不在乎说道。 他原本以为铁世鑫比较偏远，归顺比较晚的地方呢，因为朝廷在这边的群众基础最薄弱，结果却选择了泽云县。 泽云县位于川蜀中部地区，打土豪分田地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群众基础比不上广元的几个县，在川蜀的所有县府中，也算是中等水平以上。 看来铁世鑫还是留了一些情面的。 “那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铁世鑫问道。 “等到秋收之后吧，”金锋说道：“秋收了百姓手里才有粮嘛！” “那我拭目以待！”铁世鑫朝金锋拱了拱手：“我期待先生能赢！” 这不是铁世鑫的奉承，而是真的如此期待。 自古以来，朝廷没钱没粮了，都是找百姓征粮，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找百姓借粮。 如果金锋真的能从百姓手里借到粮食，那证明他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以百姓对粮食的看重，得多么信任朝廷，才会借粮啊！ 有了这份信任，朝廷想做什么事做不成？ 随后三人又讨论了一些其他政务，金锋发现铁世鑫的眼睛有些充血了，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九公主年轻，铁世鑫离开后，她又把今天的谈话回忆了一遍，还记下了其中的要点。 “夫君，你真有把握从百姓手里借到钱粮吗？” 说实话，历史上从来没有皇帝做过这件事，其实九公主刚才也有点担心，只不过当时铁世鑫在场，她要是询问的话，等于在拆金锋的台，所以没有说话。 “世上哪有绝对把握的事情？”金锋笑着说道：“大概七八成的把握吧！” “有七成把握也不低了，”九公主问道：“夫君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当然是高人跟我说的！” 找百姓借钱借粮，其实就是发行国债，金锋前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只不过没办法跟九公主解释，只能再一次把功劳推到所谓的高人头上。 其实九公主是有些怀疑金锋说的高人，但是她从来没有揪着不放。 从小在宫廷长大的九公主非常清楚，有时候刨根问底并不是什么好事，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 不管高人存不存在，她都要受益者。 如果追着不放，最后证明高人不存在，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所以九公主主动岔开话题，又问道：“行商逃费，夫君有解决办法吗？” 官道修成之后，按照规定，行商经过需要缴纳过路费。 但这个时代的行商，有很多都是挑着担子或者拖着小车做生意的，在快到收费站的时候，他们找个小路就能走，从而逃避过路费。 这种现象已经被发现了很多次，依旧屡禁不止。 现在官道收费站的主要收入来源，基本全都是来自于那些驾驶马车的行商。乐文小说网 因为马车运送的货物比较多，马车又很难在狭窄的山路通行，能用得起马车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有实力的行商，也懒得去计较那点过路费。 “有办法倒是有办法，就是成本有点大，不太划算。” 金锋的表情有些无奈。 其实他原本计划学习前世的高速收费模式，在行商上官道的时候，发一张凭证，从官道下来的时候需要把凭证交上去计费。 月底进行核对的时候，如果有票据对不上，就表示有人逃费了，然后根据收费站的记录，就能找到这个行商。 但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想要核对这些票据，需要把所有收费站的票据都一起送到一个地方逐一核对，才能查出来逃费者。 这个过程太繁琐了，耗费的人力成本也太高，有可能会超过追缴回来的过路费，于是金锋就没有实施。 九公主听完金锋的办法，眉头微微皱起，片刻之后试探着问道：“夫君，我倒是有个办法，你听听行不行。” “你说，”金锋坐直身子。 “如果咱们让行商提前交钱呢？” 九公主说道：“就是在行商上官道的时候，在收费站先交钱领牌，到了目的地，再根据他的路程来计算过路费，这样应该可以避免逃费吧？” 金锋听完，眼睛不由一亮：“这个办法不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可是如果有人在上去的时候就不从收费站走怎么办呢？” 说完之后，不等九公主回答，金锋自己就回答道：“对了，可以让收费站定制一批专门的牌子，让行商绑在肩膀上，镖师巡逻的时候，看到没有牌子的，那就是逃费者！” “夫君英明！”九公主笑着称赞。 “损我是吧？”金锋瞟了九公主一眼：“我要是真的英明，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 当局者迷，其实他也是被前世的经验干扰了。 “夫君，你不是一直在鼓励经商吗，这样会不会打消行商的积极性？”九公主问道。 第1776章 投机倒把 “鼓励经商和收过路费是两码事！” 金锋说道：“咱们规范了商税，提升商人地位，保证商人的安全，让他们有个很好的营商环境，这是朝廷赋予商人的权利。 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朝廷修官道和日常维护，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行商纳税和缴纳过路费，是应尽的义务！因为咱们为他们提供了更好的营商条件，他们赚的钱比以前更多了！” 金锋一直在鼓励经商，但也一直在防备着商人！ 商人是经济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也可以说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没有众多商人的参与，经济就是一潭死水，但是商人重利，为了利益，有可能做出来任何事。 现在的行商可能只是求一个温饱，但是人的欲望是没止境的，赚了千钱想万钱，底线也会随之越来越低。 比如前段时间，金锋就听说有个商人专门等在供销社门口，每次供销社送来的农具，他都全部包圆买走，然后拉回自己的店铺，每件农具加价一成对外出售。 当地百姓如果不从他家购买，就要多走好几十里山路去另外一家供销社，一来一回要一天多时间，稍微慢一点，可能晚上还赶不回来。 如果在外边住一夜，再加上吃饭花的钱，可能花的钱更多。 那个商人也是瞅准了这点，才选择加价一成。 当地百姓对商人的这种行为痛恨不已，纷纷找这个商人理论。 可是这个商人原本就是县里的地痞头子，手下养了一群地痞流氓。 镇远镖局过来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权贵要完，以后会是镇远镖局的天下，于是马上给镇远镖局带路，在当地豪绅跑路之前，从小路拦住了对方，缴获了大量钱粮。 这算是一种立功表现，钟鸣小组过来后，这群地痞又忙前忙后的帮着钟鸣小组分田地，大大增加了当地分田地的效率，给镖师和钟鸣小组省了不少时间。 加上他们以前也就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于是逃过了后来的审判大会，还给当地的钟鸣小组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墙头草，有点小聪明，却没有大格局，擅长见风使舵，看到谁得势就跟着谁。 对待钟鸣小组、镇远镖局和后来的官员，这个家伙就是一脸正气的儒商形象，但实际上，却在到处寻找投机倒把的漏洞。 对待百姓的理论，店里就把责任都推到掌柜的头上，等到百姓离开的时候，就会有混子悄悄跟上，找机会敲闷棍。 但是这个商人也知道分寸，混子们报复前来理论的百姓，也就是打一顿，从来没有闹出严重事故。 这年头没有监控，混子们又专门找没人的地方蒙着脸下手，被打的百姓就算猜到是这个商人所为，也没有办法。 封建时代，百姓都明白穷不与富斗的道理，挨了打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也有些百姓去找供销社反映。 可是供销社并没有制定限购之类的政策，对方算是正常的买卖，供销社的掌柜也没有办法。 直到唐小北听说了这件事。 金川商会以前嘎嘎赚钱，后来为了配合金锋，商会不再以赚钱为主要目标，赚钱的效率低了很多，唐小北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一直不痛快。 为了增加商会的营利，唐小北天天到处奔波，寻找让金川商会在保证便民的同时，也能尽量保持营利。 金川商会可以说是唐小北一手带起来的，她对商会的感情非常深，当听到竟然有人利用商会的空子来谋利，可把唐小北气坏了。 农具是发展农业的必需品，所以金锋对农具的定价非常低，扣除掉工人工资和运输之类的成本之后，供销社卖一件农具的陆润也就在一成左右。 其中还没算供销社的建造、维护和工人的人工成本。 这个行商只是守在门口囤货转卖，左手这么往右手一倒，其他什么成本都没有，就赚得比自己还多，可怕唐小北气坏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如果是金锋或者九公主处理这件事，可能还会从律法上寻找突破口，但是唐小北才不管这些，直接找人把这个地痞头子抓过来，吊起来就是一顿打。 地痞头子平时也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啊？不等镖师审问，直接吓尿了，湿着裤子把自己的那些勾当交代得清清楚楚。 唐小北这才放过他，但是把他囤积的农具都拉走了。 地痞头子非但没敢阻拦，回去之后还主动把商店所有商品都低价卖给百姓，然后遣散手下的地痞，又从青楼里把相好的带回乡下，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了。 这个商人是正好遇到了唐小北，要不然随着赚的钱越来越多，他的胆子也绝对会越来越大。 现在敢投机倒把，敲百姓闷棍，以后就敢贿赂官员，官商勾结，甚至控制当地官府！ 前世西方世界的那些金融寡头和隔壁的财阀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金锋早就提醒过九公主，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必须要对商人进行引导和严格监督！ 对官员采取高薪养廉的政策，也是这个原因。 金锋深知贪官污吏对百姓的伤害，所以对待贪污腐败一直是零容忍态度。 一旦发现官商勾结，便是顶格处罚，严惩不贷！ “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 九公主赶紧记下这句话。 “舞阳，你忙完了也早点睡吧。”金锋搓了搓脸，站了起来。 “夫君你要去哪儿？”九公主放下笔问道。 “我有点事，去金川日报一趟。”金锋回答。 “去金川日报干什么？”九公主问道：“马上要秋收了，现在宣布鼓励开荒，可能会影响到百姓的秋收积极性，咱们不是说好了，等秋收后再公布鼓励开荒的这政策吗？” “我不是去说鼓励开荒的事，”金锋摆手道：“这次下去，发现很多百姓依旧没意识到沤肥的重要性，或者当时没记清沤肥的具体办法，我想让陈文远再加个副刊，说一说沤肥的事。” 第1777章 大哥别说二哥 “是吗？” 九公主也站了起来。 魏大同去年采用金锋所说的办法，沤制了不少肥料，今年播种时，一半试验田采用沤肥，一半没有采用。 九公主前几天去地头转了转，使用了沤肥的那一半田地，庄稼的长势明显比没有使用的要好得多，稻谷的穗子也明显更大更饱满。 这证明沤肥真的能很大程度提升产量。 农业关系着百姓的肚子，也关系着政权的稳定，所以九公主也非常关注农业，听到金锋这么说，也极为认同金锋的决定。 不过嘴上却说道：“现在很晚了，要不然明天再去吧？” “明天我得去新钢厂找满仓商量农具的事，还是现在去一趟吧。” 金锋笑着说道：“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陈文远也是夜猫子。” 按照金锋的计划，鼓励开荒和针对农具的贷款会同时公布，到时候去申请农具的百姓大概率会非常多，为了避免供销社出现断货，钢铁厂要提前生产，所以金锋打算一大早就去新钢厂去找满仓商量这件事，没空去找陈文远了。 而且陈文远一般要睡到半上午，金锋去了，他肯定会起床，但是金锋也懒得去扰人清梦。 九公主见金锋都整理好衣服了，也不再劝说，提醒道：“那夫君你跟陈文远交代一声，这次让邮差多念几天。” “我也这么想的，”金锋点点头：“我还打算让各地官府把沤肥的办法誊抄下来，贴在布告栏上，这样就算最近几天没去听报纸的百姓，回头想了解沤肥的办法，也能找得到。” “这的确是个办法，”九公主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不用了，你忙完就早点休息吧，我等下可能不回来了！” 金锋摆摆手，离开御书房。 在来之前，金锋就好铁锤说过要去日报社，铁锤早就准备好了快马。 此时正值初秋，骑马漫步在官道上，两边稻田里的青蛙和各种虫子的叫声，闻着稻谷的清香，感受着凉爽的夜风，金锋突然觉得心中无比宁静。 所以他也不急着赶路，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和金锋想的一样，来到日报社的时候，果然灯火通明。 不光陈文远没睡觉，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没睡，就连赵岳老爷子的办公室里也亮着灯。 看到金锋进来，喧闹的办公室陡然一静。 平时这个点根本没外人会来日报社，除非发生了极为要紧的大事，需要以最快速度加印特刊。 金锋大半夜的亲自赶了过来，那得多大的事情啊！ 陈文远也一脸凝重的迎上来：“先生，您怎么现在来了？” 听到动静的赵宇也从办公室出来，脸色比陈文远还要凝重。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了，过来看看，顺便给大家带点吃的。” 金锋的话让办公室里的气氛陡然一松。 特别是亲卫抬着一筐糕点进来的时候，工作人员们更高兴了。 报社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读书人，而且见到金锋的次数比较多，也都算了解金锋的性格，所以有没有客气，向金锋表达感谢之后，跑过去分糕点了。 “这群家伙一点上下尊卑的礼貌都没了！” 陈文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家只有革命分工不同，哪里有什么上下尊卑？” 金锋摆手说道：“其实这种氛围比枢密院那些严肃的老学究要好得多！” “下次见到铁大人，我提醒他改善一下办公室的氛围！”陈文远嬉皮笑脸道。 “你可以试试，”金锋上去就是一脚。 陈文远被踹了也不生气，笑着把金锋迎到自己办公室。 赵岳有一阵没见到金锋了，也跟着走了进去。 陈文远的妻子提着水壶过来，给金锋三人每人倒了杯热水。 “嫂子，你这都怀孕几个月了，尽量还是别熬夜了！” 金锋接过水杯，又瞅了一眼陈文远：“你也是，嫂子都快生了，你也不给嫂子放个假！” 陈文远的妻子就是当初他给金锋写剧本，从青楼里赎回来的那个叫小莲的姑娘。 来到西河湾之后，小莲跟着陈文远学会了认字，然后就在报社给陈文远打下手，算是陈文远的专职秘书。 小莲曾经在青楼待过，原版很难怀孕，好在魏无涯在西河湾。 经过魏无涯的精心调理，小莲终于怀上了孩子。 “我巴不得她能在家歇歇，可是她不愿意，我能怎么办？”陈文远苦着脸说道：“先生，您要是能帮我劝她休息，我这个月的工钱不要了！” 小莲白了陈文远一眼，然后朝金锋说道：“先生别听他胡说，我最近已经很少来上班了，今天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来看看，正好碰到先生了，先生要是不信，问问赵老爷子！” “别问我，要不然我也得说你！” 赵岳说道：“小莲，你和文远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就算睡不着也应该在家里好好养胎，跑这儿来守着他干什么？ 你要是担心他勾搭其他小姑娘，我帮你看着！” “老爷子你说什么呢？”小莲红着脸说道：“我是那种妒妇吗？我倒是想让他再娶两个小的，好延续陈家香火，可是文远他就是死脑筋！” 小莲和关晓柔一样，是典型的封建思维，加上出身青楼，所以比关晓柔更加自卑，也一直张罗着给陈文远纳妾。 可惜陈文远一直没有同意。 “不是说好了，暂时不说这事了吗？”陈文远装模作样道：“女人只会影响我写稿子的速度，有你一个就够我烦的了，再娶几个不是要我命吗？” “先生和老爷子都在你，胡说什么？” 小莲没好气的拍了陈文远一下。 金锋懒得看人家两口子秀恩爱，就转头看向赵岳：“老爷子，你也别说小莲，你这么大年纪了，也尽量少熬夜！” “你说谁年纪大呢？”赵岳瞪了金锋一眼：“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夜猫子，大哥别说二哥！” “对对对，”陈文远跟着点头：“其实我问过魏先生，只要白天能睡饱，晚上少睡点也没什么的！” 第1778章 审批流程 “行了，一屋夜猫子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 金锋瞥了陈文远一眼：“能别熬夜还是别熬夜了，特别是你们日报社，就不能白天上班吗？非要夜里加班加点，灯油不用花钱吗？” 什么将军带什么兵，陈文远是夜猫子，连带着整个日报社也成了夜猫子，天天上班到半夜，早上一直到半上午，办公室就一两个值班员。 小莲对于陈文远这种作息也非常不满，跟着附和道：“就是，说过你多少回就不听，白天睡不醒，夜里死不睡，和月子里的孩子一样，都睡颠倒了！” “先生，我也想白天干活，可是您说过，新闻新闻，及时性非常重要，我们要是不夜里加班，金川日报就要推迟一天啊！” 陈文远苦着脸说道：“如果再赶上调整内容，那就更来不及了。” 金川日报是这个世界目前唯一的报纸，也是绝大多数川蜀百姓了解外界的唯一方式，在民间的影响力极大，所以审核也极为严格。 报社的编辑准备好新闻稿之后，进行初次排版，由各版块的负责人二审，二审之后交给陈文远这个总负责人终审，最后送到枢密院，由枢密院呈交给九公主过目。 九公主亲自审阅过之后，会在样版上签字盖章，然后送回到日报社，由日报社送到印刷厂，进行排版印刷。 如果样版上没有金锋或者九公主的签字盖章，印刷社是不认的。 中间的流程缺一不可，如果编辑下午才弄完，等二审和三审之后都半夜了，枢密院早就下班了，更别说送给九公主签字了。 所以陈文远都是提前一天把样版做好，第二天一早就送到枢密院，正常情况下，中午的时候，九公主签字盖章的样版就能送回来，交到印刷厂了。 万一九公主对当天的内容不满意，他们也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调整。 慢慢的，日报社就养成了夜里加班，早上值班员去走流程的时候休息的习惯。 金锋点点头：“辛苦你了！” “都是为了新世界嘛，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陈文远嘿嘿一笑：“先生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多给我们发点奖金就行了！” “你们的奖金已经比枢密院还高了，知足吧！”金锋没好气的瞥了陈文远一眼。 “知足知足！”陈文远又给金锋赵岳添了点茶：“先生，听说你去了都江堰，有什么收获吗？我正说近期安排几个记者过去采访一下呢。” 金锋点点头：“我就是为这事儿来找你的。” 刚才进屋的时候，陈文远还问了一声，金锋回答来随便转转，陈文远以为他真的是来随便转转的，所以和金锋闲扯起来。 现在听到金锋说有事，陈文远立刻挺直腰背。 赵岳也放下了茶杯：“先生，您是又接到了战报吗？”火山文学 金锋半夜赶来，刚才人多的时候又不肯说，那应该是极为要紧的事。 赵岳是军事版块负责人，又曾经是范将军的幕僚，第一个想到的是战争。 “别紧张别紧张，不是战报，是关于农业的。” 于是金锋把关于沤肥的情况和几人说了一遍。 陈文远和赵岳听完，全都长长松了口气。 “农事乃是社稷大事，沤肥能提升产量，的确应该好好宣传。”赵岳抚须说道。 “先生放心，你以前给我的关于沤肥的办法，我都留着呢，正好你在，等下我写个稿子，你给我签个字，今天晚上就送到印刷厂让他们排版，明天晚上就能跟报纸一块发出去！” 金川日报曾经宣传过一次沤肥，当时金锋给过陈文远一次具体的办法。 这些文件都要留底，陈文远当即走到旁边的柜子开始翻找金锋之前给他的稿子，结果翻了好几个柜子都没找到。 小莲实在看不下去了，挺着大肚子走过去：“在这里！” 说完打开一个柜门，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陈文远。 陈文远赶紧接过，走到一旁便开始写稿子。 今天的样版已经送到印刷厂了，但是金锋需要增加一个副刊，并不需要改动原版内容，所以只要在副刊上签字就行了。 金锋的签字和九公主具有同等效力，只要他签了字，就不用再送交枢密院和御书房了，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这个副刊主要讲的就是沤肥的具体步骤，陈文远只是在前边加了几句话，强调了一下沤肥的重要性，然后把金锋给他的沤肥步骤抄上去，这篇稿子就算写完了。 金锋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盖上印章就行了。 “回头记得给我结算稿费哈！” 金锋一边把样刊递给陈文远，一边开玩笑。 给金川日报写稿子是有稿费的，而且稿费还不低。 沤肥的具体步骤是金锋写的，真要说起来，这篇稿子算是他和陈文远一起完成的，而且八成以上的内容都是他完成的，应该拿稿费的大头。 “先生您又不缺这点小钱！” 陈文远打个哈哈，拿着稿子就跑了。 “文远现在越来越像个孩子，先生见笑了！” 小莲看着陈文远的背影，无奈地向金锋道歉：“回来了我让把他稿费给先生！” “我就是开个玩笑，嫂子不要当真！” 金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陈公子这样，说明他现在是真的很幸福。” 金锋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陈文远，那时候他一门心思想着攒钱给小莲赎身，脸上满是严肃和忧愁，根本没有现在的洒脱和随意。 “这全都是托先生的福！” 小莲朝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坐到陈文远的位置上，给金锋和赵岳倒茶。 按照封建习俗，陈文远不在，金锋和赵岳不合适和小莲相处，但是金锋根本不在意这些封建规矩，赵岳天天和陈文远两口子见面，也早习惯了，所以两人都没有避讳。 等陈文远回来后，金锋又聊了半个多时辰，一直到月亮都升到了头顶才回去。 第二天，金锋想着去新钢厂找满仓，一大早就起来了，一出门就遇到了提着饭盒的关晓柔。 “当家的，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正好，我要去给露洁妹妹送饭，当家的跟我一起去吧？” 第1779章 亲如姐妹 露洁公主毕竟是因为救自己受的伤，现在她醒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于是金锋快速的洗漱结束，跟着关晓柔来到露洁公主所在的小院。 刚到门口，霜儿就迎了过来：“晓柔姐姐，今天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说完之后，才看到金锋跟着一起过来了。 本来要去掀饭盒盖子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还有些害羞地吐了吐舌头。 金锋不由看得一愣。 冰儿霜儿人如其名，平时都面无表情，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样子。 冰儿还好一些，因为救过金锋，熟悉了之后，见到金锋还会主动打个招呼。 但是霜儿和金锋不熟，金锋几乎没有听过她说话，更没想到她有如此俏皮的一面。 其实想想也是，冰儿霜儿其实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如果在金锋前世，这个年纪正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美好的青春。 之前刚到西河湾，要时刻保持警惕，现在熟悉了，可能慢慢放开了吧。 还别说，刚才吐舌头的样子还挺可爱。 “今天熬了你们最爱喝的瘦肉粥！” 关晓柔指了指金锋手里的饭盒：“这是给你们公主的，”然后把自己的饭盒递给霜儿：“这是给你和冰儿妹妹的！” “谢谢晓柔姐姐！” 霜儿接过饭盒，低着头让到一旁。 金锋跟着关晓柔来到堂屋门口，然后停下了脚步。 露洁公主说不定还没起床，或者起床了没有穿外衣。 虽然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但贸然闯进去还是不太合适。 关晓柔虽然一直有意撮合，但也明白其中道理，从金锋手里接过饭盒，走进屋子。 片刻之后，冰儿出来了。 先是上下打量金锋一眼，然后才说道：“先生，殿下请您进去！” 金锋走进堂屋的时候，关晓柔和露洁公主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到金锋，露洁公主提起裙摆，朝着金锋微微蹲身：“先生！” “看起色，你恢复的还不错。”金锋拱手还了一礼。 露洁公主面色红润，走路的姿态也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如果不仔细看，可能都看不出来她身上带着伤。 “托先生的福，周大夫对我的治疗极为用心，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露洁公主说道：“听周大夫说，她的医术都是跟着金先生和魏先生学的，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她抬举我了，我教她的东西远远没有魏大夫多。”金锋摆手。 “周大夫说过，虽然您教的东西不多，却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救活了很多镖师的性命，魏先生也对您称赞不已呢！” 露洁公主感慨道：“川蜀有先生这样的人物，真是大康之幸啊！” 这不是单纯的吹捧金锋，而是真的有感而发。 如果是在草原上，以她的伤势，极有可能送命，就算能撑过来，恢复也需要很长时间。 可是在周锦的治疗下，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她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加上关晓柔天天来看望她，两人每天聊天最多的话题就是金锋。 关晓柔绝对是金锋的头号小迷妹，对金锋有一种盲目的崇拜，露洁公主听多了，不免被关晓柔影响，越来越觉得金锋了不起。 以前她想接近金锋，主要是想通过自己来换取一些利益，但是在关晓柔的影响下，竟然慢慢向金锋的小迷妹靠拢了。 金锋还是不太习惯别人当面这么夸自己，于是便岔开话题，提醒道：“虽然表面的伤口愈合了，但是内部的伤口可能还没好，最近两个月你还是得注意点，左臂尽量不要用力，更不能进行射箭之类的活动。” “知道了，”露洁公主重重点点头。 “露洁妹妹你的伤还没好透，别站着了，快来坐！” 关晓柔拉开桌旁的板凳：“当家的不是也没吃早饭吗？一块坐下吃点，我盛得比较多，够你和露洁妹妹俩人吃的！” “先生请坐！”露洁公主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锋其实不太想和露洁公主一起吃饭，但是关晓柔和露洁公主都这么说了，走了也不合适。 想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露洁公主本来想和金锋聊一聊都江堰的事，免得金锋觉得被冷落了，可是问了几句，发现金锋不太想聊，于是便和关晓柔聊了起来。 关晓柔对政事不关心，以前过来两人主要聊金锋，现在金锋在场，于是就聊起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比如小娥昨天又摔破了膝盖，灵儿翻跟头翻到了沟里啊，诸如此类的闲话。 露洁公主时不时插两句嘴，期间还给关晓柔剥了个鸡蛋，掰开一半送到关晓柔嘴里。 关晓柔一边说话，一边把鸡蛋吃了，两人的态度都非常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金锋见状，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关晓柔本来就想撮合他和露洁，现在两人又好得几乎穿一条裤子，恐怕以后会更上心。 金锋也不说话，只顾埋头干饭，吃饱之后把碗一放：“殿下，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露洁公主点头说道：“先生有事尽管去忙！” “晓柔，你回去吗？”金锋看向关晓柔。 “二妞和石开都还睡着呢，我不着急回去，再跟露洁妹妹聊一会儿。” 关晓柔正聊到兴头上，朝着金锋摆摆手，就和露洁继续聊了起来。 金锋进了院子，便看到冰儿霜儿围着一个小石桌，正在狼吞虎咽。 作为露洁公主的侍女，她们自然不会挨饿，但是草原上的食物比大康还要单调，不是牛羊肉就是牛羊奶，时间长了，整个人身上都是一股牛羊的膻味。 来到西河湾之后，她们才知道原来天下除了牛羊肉，竟然还有其他食物，而且如此好吃！ 她们每天最大的乐趣和期盼，就是等着关晓柔送饭，每次从关晓柔手里接过饭盒，就和金锋前世那些孩子接过盲盒一样开心。 有时候她们还会提前猜测今天关晓柔会送什么，可惜她们对川蜀的食物了解太少，绝大多数时候都猜不对。 第1780章 卡住了 看到金锋，冰儿霜儿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此时两人的腮帮子都和小仓鼠一样鼓鼓的，里面塞满了食物。 冰儿和金锋熟悉了，一边咀嚼一边挥舞筷子和金锋打了个招呼。 霜儿就好像偷吃被抓住的孩子，一向冷若冰霜的脸颊，此时却羞得通红。 嘴里的食物也顾不上嚼，直接就往肚子里吞咽。 结果因为吞咽的太仓促，有块食物钻进了气管里，呛得霜儿直咳嗽。 可是越咳嗽，这块食物卡得越紧，食物卡得越紧，咳嗽就越厉害。 后来随着咳嗽，还有血水喷了出来。 “霜儿，你怎么了？” 面对生死都面不改色的冰儿，此时却满脸焦急。 她想去帮帮霜儿，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手足无措地绕着霜儿转圈。 在屋子里聊天的关晓柔和露洁公主听到动静，也跟着走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侍女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甚至都咳出了血水，露洁公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饭盒。 霜儿现在的状态太像被人下毒了，所以露洁公主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不过下一秒露洁公主就打消了这个猜测。 最近一段时间，关晓柔天天来给她们送饭，要想下毒早就下了，不会等到今天。 而且关晓柔如果真想对她们不利，也用不着下毒，直接安排几个火枪手过来，对着院子一轮齐射就够了，冰儿霜儿也几乎躲不过火枪的齐射。 最重要的一点，冰儿霜儿吃的是同一个饭盒的饭，没理由霜儿中毒，冰儿却没事。 所以下毒的念头只是在露洁公主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就过去了，着急问道：“冰儿，霜儿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冰儿都快急哭了。 和霜儿一起担任露洁公主的侍女以后，两人互相配合着完成了非常多的任务，感情早就比亲姐妹还深了。 看着霜儿如此难受，脸色也越来越红，很多年没感受过恐惧的冰儿，此时竟然觉得一股浓浓的恐惧扑面而来。 她宁愿单独面对十头野狼的围攻，也不愿看到霜儿如此。 “当家的，霜儿真的是被鱼刺卡住了吗？” 关晓柔也一脸紧张地看向金锋。 小时候有一年夏天干旱，大家都挑水浇地。当时的河水本来就少，后来直接干了，只剩下一片片水洼。 河里的各种鱼类无处可躲，全都被困在了这一片片水洼之中。 那时候村民们都很穷，没有渔网也没有渔船，河里有鱼也很难抓得到。 于是村民就把水洼里的水挑干，开始抓鱼。 那是关晓柔在嫁给金锋之前，唯一一次吃肉吃到饱的记忆。 当时很多人都被鱼刺卡住过，关晓柔也被卡过一次，但是她没想到有人会被卡成这样。 金锋看了一眼饭盒，然后快速说道：“看样子应该是被卡住了！” “那怎么还吐血了呢？” “不是吐血，应该是食物扎破了哪里。”金锋回答。 “那怎么办啊？”关晓柔内疚问道。 一般来说，关晓柔早上做饭以小米粥咸菜为主，但是前几天露洁公主和冰儿霜儿都说鱼粥好吃，所以这几天早上，关晓柔就把小米粥换成了鱼粥。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霜儿面前：“霜儿，能不能忍住别咳了？” 霜儿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从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劫难才走到今天，所以就算一直在咳嗽，却没有像冰儿一样慌乱。 听到金锋的话，霜儿马上强压下咳嗽的冲动，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金锋。 冰儿见霜儿停止咳嗽，心里也松了口气：“霜儿，张嘴，我看看鱼刺卡在了哪里！” “别……” 金锋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霜儿张开了嘴巴。 随着嘴巴的张开，牵动了脖颈上的肌肉，刚刚停止咳嗽的霜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而且比刚才咳得更加厉害。 就在冰儿着急的时候，突然听到咳嗽声停止了。 冰儿以为鱼刺被咳出来了，结果却听到金锋喊道：“坏了！” 转头去看霜儿，发现霜儿此时脸色已经开始由红向紫转变了。 冰儿不止一次看过绞刑，霜儿现在的表现就和那些被绳子吊起来的人差不多！ “当家的，霜儿这是怎么了？”关晓柔也急了。 金锋来不及解释，伸手在霜儿眼前晃了晃：“能听到我说话吗？” 如果是普通人，此时恐怕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可是霜儿不是普通人，她从小就接受过憋气训练。 此时虽然很难受，却依旧保持着理智，朝着金锋点点头。 “那我现在要救你，你按照我说的来做，明白吗？” 金锋一边说，一边绕到霜儿背后。 看到霜儿再次点头，金锋两腿一前一后分开，和要跟人打架一样，前腿弓后腿蹬。 然后张开双臂，朝霜儿喊道：“靠过来，坐到我腿上！”火山文学 听到金锋这么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金锋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向霜儿提出如此要求。 霜儿也以为自己因为窒息，没听清金锋的话。 露洁公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朝着霜儿喊道：“快，听先生的，坐过去！” 霜儿对露洁公主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别说露洁公主让她坐到金锋腿上，就算露洁公主让她去侍寝，霜儿也不能反抗。 于是往后退了一步，坐到金锋腿上。 “身子往前趴一点！”金锋推了推霜儿的后背。 霜儿赶紧弓腰，身体往前倾了一些。 随后，金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双臂环过霜儿，还伸出左手在霜儿肚子上摸了起来。 霜儿就像触电了一样，身体瞬间绷得笔直，手肘下意识地抬了一下——这是攻击背后的招式。 可是手肘抬到一半，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金锋又在霜儿肚子上摸了几下，然后才停下来。 左手握拳，右手从前方握住左手手腕，左拳虎口贴在霜儿肚脐上方的上腹部中央，然后突然用力收紧双臂，用左拳虎口向霜儿上腹部内上方猛烈施压！ 第1781章 霜儿记住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金锋一下一下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对于一些不明白情况的人来说，金锋现在就是从背后搂着霜儿，不断往怀里使劲。 有两个脸皮薄的女亲卫，都把脸转到了一旁。 当金锋进行到十几次的时候，霜儿嘴里喷出一块东西，然后就和溺水的人终于上岸了一样，大口大口喘息着。 喘了几口又开始剧烈咳嗽。 金锋见状，这才放开霜儿。 “霜儿，你怎么样？”冰儿冲上来问道：“嗓子里还有东西吗？” “没……没……了！”霜儿一边咳嗽，一边回答。 听到霜儿这么说，周围人都松了口气。 “多谢先生！” 露洁公主上前朝着金锋行了一礼。 先不说这么多年来的感情，霜儿是她的侍女，也是她最信任和最得力的助手。 “当家的，你刚才那样，有什么讲究吗？”关晓柔好奇问道。 “刚才的急救法是一位叫海姆立克的高人创造的，当有东西卡到气管，又没办法咳出来的时候，这种办法非常有效，被称为生命的拥抱！” 金锋解释道：“这种办法操作简单也容易学，特别是遇到小孩子卡住之后，学会这种急救法可以救命！” “原来如此，”周围人恍然大悟。 “当家的，那你的医疗手册上怎么没写这个？”关晓柔好奇问道。 金锋曾经为周锦写过一本医疗手册，科普了一些关于微生物和外科的常识。 这本医疗手册被魏无涯视为珍宝，金锋手写的原本已经被魏无涯当作纪念品收藏起来了，还说这本书以后会成为医学史上最伟大的著作之一，轻易不会给外人看。 关晓柔作为金锋的妻子，还是看过的，而且誊抄了一遍，没事的时候也会翻出来看看。 不过她没有在医疗手册上看到过关于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描述。 “当时忘记写了，”金锋笑着说道：“海姆立克急救法很简单，回头我去教小锦一下就行了。” “先生，你能先教教我吗？”冰儿问道。 刚才霜儿的样子真的吓住她了。 那一刻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海姆立克急救法的确不算难学，金锋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吧！” 说完瞅了一圈，走到关晓柔身后。 关晓柔立刻明白金锋准备拿她做示范。 虽然和金锋成亲这么久了，孩子都有了，但关晓柔的脸皮还是薄，想起金锋刚才的动作，关晓柔当即羞红了脸，下意识就要转身，却被金锋板着肩膀转了回去。 关晓柔看了一圈，周围除了露洁公主三人，剩下的就是金锋的亲卫队，金锋好像也只能用她来做示范了。 于是关晓柔便红着脸站到金锋身前。 金锋和刚才一样前腿弓后腿蹬，然后一边讲解，一边拉着关晓柔坐到自己腿上，随后左手非常自然地放到关晓柔肚子上。 关晓柔的脸刷一下红得和苹果一样，最后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首先，我们要找到被救者的肚脐！” 说到这里，金锋看向霜儿，解释道：“对了霜儿，我得跟你解释一下，刚才我不是占你便宜，是在找肚脐的位置！” 海姆立克法是一种急救方法，金锋在大学的急救课上学的，但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被卡住的人，所以学完之后从来没使用过，今天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生疏。 刚才摸霜儿的肚子，其实就是在找肚脐的位置。 他不解释还好，大家都快把这事儿忘了，这么一解释，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霜儿。 霜儿刚刚恢复的脸色，刷一下变得和关晓柔一样红。 但是她没有和关晓柔一样闭眼，而是似嗔似怒地瞪了金锋一眼。 “霜儿，不得无礼！” 露洁公主呵斥一声，然后朝金锋行了一礼：“抱歉了先生，露洁管教无方，让先生见笑了！” 她曾经勾引过金锋，可是金锋完全没有回应。 霜儿虽然长得也算标致，身材也高挑，而且颇有一股英武之气，可是露洁公主不认为金锋会当众占她便宜，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现在听完金锋的解释，露洁公主知道自己猜对了。 经过训练营的变态训练，主仆有别的概念已经刻进了霜儿的骨子里。 霜儿刚才瞪金锋完全是下意识的，听到露洁公主替她道歉，马上慌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哎哎哎，干什么呢！” 金锋想要去扶霜儿，可是关晓柔还在他怀里坐着呢，只能看向露洁公主：“快让她起来！” 露洁公主也知道金锋不喜欢别人跪他，朝着霜儿说道：“起来吧！” 霜儿这才重新站起来。 金锋摇了摇头，继续讲解海姆立克急救法。 海姆立克急救法其实就是通过收缩手臂冲击被救者的腹部，造成膈肌突然上升，从而增加胸腔压力，挤压肺部和气管里的气体冲击卡在气管中的异物。 原理很简单，步骤也不多，冰儿和周围的亲卫只看了一遍便记住了。 冰儿抱着霜儿演示了一遍之后，从地上捡起霜儿刚才咳出来的东西。 金锋刚才还在纳闷，关晓柔做的鱼粥，是用海中大鱼做的，鱼刺都被剔除了，怎么会被卡住呢？ 看到冰儿手中的东西，金锋恍然大悟。 原来卡住霜儿的不是鱼刺，而是一小块鸡肉。 只不过这块鸡肉上带着一小块骨头渣子，应该是关晓柔剁鸡块的时候，把骨头剁碎了，留在上面的。 如果是正常咀嚼吞咽，应该问题不大，可是霜儿刚才吞得太急，嘴里的食物又太多，把这块鸡肉呛进了气管。 “以后吃东西的时候慢点，要细嚼慢咽，知道吗？”金锋提醒道。 霜儿虽然是武人，但毕竟也是个姑娘，被金锋当众这么说，好像她多贪吃似的！ 虽然事实可能如此，但是霜儿还是有些不满，又想瞪金锋一下。 可是想到刚才露洁公主都因为她瞪金锋的事情给金锋道歉，霜儿没敢再瞪眼，而是低着头说道：“是，霜儿记住了！” 第1782章 生活简朴 离开露洁公主的小院后，金锋便带着亲卫直奔新钢厂。 金锋能快速崛起，钢铁功不可没。 新型钢铁造出来的武器更锋利更坚韧，造出来的铠甲更结实更轻便，让镖师可以在战场上纵横冲杀，以少胜多！ 新钢铁造出来的农具工具更耐用更便宜，在民间深受百姓欢迎，供销社中一直供不应求。 可以说，钢铁是金锋立足这个世界的根本，金锋和九公主都极为重视。 为了防止冶炼方法泄露，从矿石冶炼到各种成品制作，全都在新钢厂内进行，所以新钢厂占地面积极大。 而且冶炼车间需要用煤炭冶炼铁矿石，短期内影响还不大，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对周边环境造成很大破坏，所以新钢厂距离西河湾有段距离。 等金锋赶到钢厂的时候已经半上午了，结果到了满仓的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里只有满仓的助手一个人在打扫卫生。 看到金锋进来，助手赶紧跑过来迎接。 “满仓呢？”金锋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回先生的话，昨天晚上二号车间的管道出现了问题，厂长在二号车间忙活到天亮，刚才吃完早饭去休息了。” 助手解释两句，然后走到一旁洗了手，给金锋倒了杯茶：“先生你喝杯茶稍微等一下，我去喊厂长！” 满仓忙活了一夜刚刚回去休息，如果是平时，金锋就不会让助手去喊他了，但是今天这事儿还只能交给交给满仓去办，于是金锋便摇摇头：“算了，我去他家吧，正好很久没看大娘了。” 新钢厂到西河湾有段距离，满仓不想来回跑，于是就在钢厂的职工宿舍里留了个院子，把老娘妹子和妻妾都接了过来一起住。 张凉的妻子林云芳也搬到了镖师宿舍，张家老宅现在都空了下来。 张凉和满仓是金锋的左膀右臂，对金锋也忠心耿耿，明知对方的老娘在这里，金锋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看看。 “那我给先生带路！” 助手赶紧把茶杯放到桌上，在前边带路。 满仓的住处距离办公室不是很远，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满仓的老娘和妻妾在屋檐的凉荫下边纺线。 看到金锋进来，三人都赶紧站了起来。 “哎呀，锋哥儿，你终于舍得来家里了！” 满仓的老娘激动的绕过纺车，快步走到金锋面前：“前几天听说有天杀的歹人要害你，我想去看看，满仓说你忙，死活不让我去，你没事吧？” “没事，嬢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金锋蹦跳一下，笑着说道：“嬢嬢，我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身体怎么样？” “现在有吃有喝，哪儿不舒服就去找小锦看，身体好着呢，头发都变黑了！” 老娘拉着金锋的手：“这都是托锋哥儿你的福啊！” “嬢嬢，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能过上好日子，不是托我的福，是凉哥和满仓都能干。”金锋笑着摆手。 “没有锋哥儿你提携，他们再能干也没用。”老娘拍着金锋的胳膊说道。 以前打死她也不敢想，自己那个一条胳膊的大儿子会成为兵马大元帅，一声令下便可以命令千军万马。 更想不到自己那个性格木讷，见面都不敢说话，腿脚还有些不方便的小儿子，会成为这么大厂子的厂长。 以前她在村里走路都抬不起头，出去挖野菜都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现在谁见了她不得老远喊一声老嫂子或者嬢嬢？ 满仓的老娘知道，这一切都是金锋带来的，没有金锋，张家兄弟俩现在恐怕还是老样子呢。 不，没有金锋，满仓和他们娘几个恐怕已经被老虎咬死了，张家现在应该只剩下张凉一个人了。 所以每次张凉回来，老娘都会提醒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金锋恩情，不管手里有多少兵马，都万万不能跟金锋呲牙。 “锋哥儿，快进屋去坐！” 老娘拉着金锋要进屋。 “嬢嬢，我今天过来一是看看你，二是来找满仓有点事，就不进屋了。”金锋摆手。 满仓家以前的日子太苦了，所以全家人都知道感恩，也容易满足。 哪怕做了厂长，日子也没有太铺张浪费，要不然他老娘和妻妾也不会还在纺线。 现在这个院子也不是单独设计的，而是职工宿舍盖好后，满仓随便给自己留了一套，和周围其他小院没有区别。 满仓老娘拉着金锋要去的是堂屋，旁边就是满仓的卧室，另一边要么是小妾的卧室，要么是老娘的卧室，金锋觉得进去不太方便。 而且堂屋的供桌上还摆着金锋的长生牌，金锋每次看到都觉得有点尴尬。 “看我这老糊涂，锋哥儿你难得来一次钢厂，肯定有事。” 老娘拍了拍脑袋，然后朝着满仓的妻妾说道：“你俩还傻站着干什么，小怀你去喊满仓，珍儿去给先生倒茶啊！” 听到老娘说话，满仓的妻妾赶紧分开忙活去了。 “小家子婆娘，见了人连招呼都不知道打，让锋哥儿见笑了。” 老娘看了一眼儿媳妇的背影，有些不满：“这么大人了，读书识字还没有几岁的娃娃快，真是榆木脑袋。” 满仓的第一个妻子是和关晓柔一批参加选亲的，现在关晓柔已经成了金川的风云人物，自己的儿媳妇却天天藏在家里纺线，让她们参加扫盲班，去钢厂帮帮满仓，结果两个人都死活学不会认字算数。 金锋向来不喜欢评价别人的家事，只能找好的方面来说：“小怀和珍儿都孝顺，担心嬢嬢你自己在家，想留在家里伺候你！” 老娘一听，倒也是这么回事。 张凉和满仓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大儿媳带着孩子在镖师宿舍住，闺女在学堂，要是满仓的妻妾再去工作了，家里就真的只剩下她自己了。 这么一想，老娘心里舒服了不少，见金锋不愿意进屋，拉过来一个凳子：“锋哥儿你从村里过来，走了这么远，赶紧坐下歇歇脚。” 第1783章 历史的车轮 金锋很少来满仓家，满仓被小妾叫醒后，还以为金锋有急事，扣子都没来得及系就出来了。 “满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老娘一看满仓敞着怀，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去拿旁边的扫把。 想起金锋还在，老娘又把手收了回来。 “娘，我不是怕先生有急事找我嘛！” 满仓解释一句，一边系扣子一边看向金锋：“先生，咱们去办公室说吧。” “也行，”金锋点头。 毕竟是说正事，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合适。 “锋哥儿，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要走啊？” 满仓老娘有些舍不得：“中午来家里吃饭吧！” 看着对方近乎祈求的眼神，金锋心里一软，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嬢嬢了。” “不麻烦不麻烦！” 老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你们忙完厂子里的事就赶紧回来。” “行，”金锋答应一声，带着满仓和亲卫队准备往外走，突然看到林云芳抱着孩子进来了，后边还跟着张凉去年新纳的一个小妾。 看到金锋也在，林云芳显然愣了一下，还是金锋先笑着打了个招呼：“表姐！” 林云芳也回过神来，朝金锋笑了一下：“锋哥儿你怎么来了？晓柔来了吗？” “我来找满仓有点事，想着好久没来看望嬢嬢了，就来家里看看，晓柔没有跟着过来。” 金锋问道：“表姐在宿舍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林云芳点点头。 她现在在镖师总部上班，担心金锋以为她逃班，又解释了一句：“今天轮到我休息，带着孩子来看看娘。” “凉哥不在家，表姐应该多来看看。” 金锋点点头：“我跟满仓还有点事，先去厂里了，表姐有空了去家里找晓柔，她前几天还在念叨，好久没看到表姐了。” “好，”林云芳点头。 金锋又朝林云芳笑了笑，带着满仓和亲卫队走了。 林云芳看着金锋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慨。 满仓老娘只知道金锋现在很厉害，具体厉害在哪里，她就不知道了。 但是林云芳作为张凉的妻子，跟着张凉参加了扫盲班，现在在镖师总部从事一些文书工作，知道的消息更多，非常清楚金锋现在的地位。 关晓柔刚刚嫁给金锋的时候，林云芳还替表妹发愁，觉得关晓柔实在太命苦了。 谁知道成亲之后金锋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光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还带着周边村子乃至整个金川都过上了好日子。 她丈夫张凉、小叔子满仓也因为跟着金锋，成了响当当的人物。 每次想起这两年的变化，林云芳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金锋不知道林云芳心里的感慨，带着满仓回到办公室之后，就跟他说了尽快赶造一批农具的计划。尒説书网 满仓听完之后，沉思片刻：“先生，农具不是什么难弄的东西，不用把其他项目停下来，我再腾出来一个车间，增加两班人就可以了。” “我打算秋收之后就开始鼓励开荒，时间上来得及吗？”金锋问道。 “三个成熟的工人互相配合，一天可以打造近三百把锄头，农具车间现在有一百多个工人，我再招几百人，弄两个车间轮班倒，应该来得及。”满仓回答。 “三个人一天可以打三百把锄头？”金锋有些惊讶。 传统的铁匠铺，一个铁匠一天能打三把锄头都算厉害的了。 可是现在，三个工人合作，一天却能打出来三百把！ 算下来，一个人平均打造一百把！ 金锋知道流水线作业后会大大提升效率，但是没想到会提升这么多！ “先生，您可能还不知道，鹤鸣那小子和刘先生改进了农具的生产流程和工艺。”满仓笑着说道：“先生要是没事，可以去看看。” “走，去看看！”金锋直接起身。 农具结构简单，打造流程也不复杂，算是个熟练工种，金锋很少关注，他每次来钢厂，基本都是去武器车间。 其实别说金锋了，就连满仓都不太关注，只是偶尔去农具转一转。 农具车间虽然也是流水线作业，但是和打造武器的车间比起来要杂乱得多。 混凝土墩子撑起的巨大工棚中，竖着一个个小型工作台。 一个工作台就是一条流水线。 工人们会从冶炼炉中取出刚刚成型的铁板，送到压模的机器下边，用锄头的模子一压，一把锄头就成型了，然后再放到水池中淬火冷却，一把锄头基本就完成了。 怪不得三个工人一天可以打造三百把锄头，工艺流程的确简化了很多。 传统铁匠铺打铁，需要先把铁矿石熔化，然后再经过反复捶打，把铁块打成锄头的造型。 这个过程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根本没办法跟农具车间相比。 农具车间这里的炼铁炉二十四小时不断火，工人需要炼化的铁块，随时拿随时有，而且还不用敲打成型，用机器一压就行了。 传统铁匠铺拿什么来跟农具车间相比？ 而且铁匠铺里敲打铁块，目的就是砸出铁块中的杂质，让锄头更加坚实耐用。 农具车间里没有这个流程，但是钢铁厂使用的冶炼方法领先传统铁匠铺太多了，铁块里的杂质本来就少，而且还有机器的冲压。 冲压机好几百斤重，冲压一次比传统铁匠敲几百下更有用。 所以农具车间生产出来的锄头，质量完全不比传统铁匠铺里打出来的差。 而且因为矿石质量有保证，工艺流程也相同，农具车间生产出来的农具质量也更稳定，不像传统铁匠铺里打造的，好一把坏一把，买到好的坏的，全靠运气。 这也是百姓喜欢去供销社购买农具的原因。 “这个流程是鹤鸣和刘不群改进的？”金锋问道。 “是的，”满仓点头：“听刘先生说，是鹤鸣小师弟提出的，他不过是完善了一下。” “挺好的，”金锋欣慰的点头。 科学的大门他已经打开了，就算自己不再做任何事，后来者也会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第1784章 极度热情 金锋原本打算停掉一些项目，让钢厂集中力量优先生产一批农具，保证开荒的顺利实施，万鹤鸣和刘不群改进了农具的生产流程，效率提升了好几倍，不用停掉其他项目，只要再增加一个车间就完成金锋计划的任务了。 金锋对此非常惊喜，也非常满意。 来都来了，于是金锋又在满仓的带领下，参观了钢厂的其他车间。 新钢厂实在太大了，哪怕金锋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直转到中午，也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厂区。 而且现在的钢厂还只是一期工程，按照金锋的设计，以后还会有二期和三期。 钢厂现在的占地面积已经超过了西河湾村和关家湾村，以及两个村子所有田地的总和，等三期工程结束后，钢厂和相关配套设施，会一直延伸到镇上。 到时候从西河湾到镇子就会连成一大片，城市也就形成了。 其实现在的金川，已经有好几个地方有了成为城市的潜质。 首先就是西河湾和关家村，现在两个村子早就连成了一片，而且往南延伸到了几里外的印刷厂，向西向北延伸到了后山，向东则延伸到了几里外的长蛇沟。 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因为金锋的原因，现在已经成了川蜀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时不时就能看到飞艇降落，带来各地的消息，然后再把金锋和九公主的命令传达到各地。 长蛇沟工业区门口的马车上，来往的马车络绎不绝。 它们拉着原料过来，再拉着生产出来的商品离开。 其次就是距离西河湾不远的黑风岭。 以前的黑风岭是土匪窝，后来金锋在黑风岭外建了一个仓库，还在黑风岭后边的山沟上拉了一座吊桥，过了吊桥就能进入官道，大大缩减了去广元的路程。 西河湾现在的地位和以前的皇城差不多，处于安保考虑，外地来的行商已经不能随便出入了，于是很多行商就集合到了黑风岭。 长蛇沟的所有厂子都在黑风岭建造了中转仓库和接待站，行商不用去长蛇沟，在黑风岭就能看到样品，完成采购。 由于聚集的行商越来越多，如今的黑风岭早已不再是土匪窝，而是发展成了一个客流量非常大的镇子，道路两侧店铺林立，客栈酒楼茶馆一个挨一个，而且生意都非常不错。 庞大的常住人口和客流量，为黑风岭带来了勃勃生机。 除了西河湾和黑风岭，还有金川码头。 只不过金川码头吸引的客人，主要是江南客商，江南动乱之后，行商没办法赶到金川，也没办法把货物运到江南，金川码头曾经萧条过一段时间，主要以盐厂的运货船为主。 但是现在随着张凉和庆怀在江南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金川码头慢慢又热闹起来了。 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规模，但是金锋相信，等到江南平定，码头的生意肯定会比以前更好！ 这三个地方都具备发展成城市的潜力，反而是金川县城，现在越来越落寞了。 其实金锋还想再转转，可是满仓的助手过来说，满仓的小妾来喊吃饭了，于是金锋便结束参观，跟着满仓一起回去吃饭。 回去的路上，满仓感激地看了金锋一眼。 到了金锋这个地步，现在已经很少在外边吃饭了，就算必须在外边吃饭，也会有专门的厨师去做，以防有人在食物中动手脚。 自己老娘不知道这些，非要留金锋吃饭，金锋应该是不想让自己老娘失望，所以没有拒绝。 几人回到满仓家，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不大的四方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菜盘子，但是桌边只有金锋和满仓两个人。 “嬢嬢，过来一起吃啊！”金锋朝着外边喊道：“表姐，小怀，珍儿，你们也过来！” “男人吃饭，哪有女人上桌的道理？” 满仓老娘在门口回答道：“锋哥儿，就让满仓陪着你好了！” “嬢嬢，这么多菜我跟满仓两个人怎么吃得完？”金锋装着生气的样子来到院子：“都进来一起！” 看满仓老娘还在犹豫，金锋只能看向林云芳：“表姐，我记得你是妇女大队的干部吧，你平时就这么做工作的？” 从金锋开始兴办纺织厂和招募女镖师的时候，西河湾就开始宣传男女平等，还首先成立了妇女大队。 林云芳作为张凉的老婆，是最早一批加入妇女大队的妇人，现在还在妇女大队挂了个副队长的职务。 “娘，听锋哥儿的吧，现在不兴以前的规矩了，我去锋哥儿家吃饭，也要上桌的！”林云芳扶着老娘：“就算娘支持支持我的工作了！” 满仓老娘一直认为金锋信任张凉，有林云芳这个表姐的关系在，加上林云芳学习能力强，现在也是镇远镖局的干部了，所以老娘对这个儿媳妇儿非常满意。 一听金锋拿林云芳的工作说事，老娘当时急了，只能跟着一起坐下。 刚上桌，满仓老娘就给金锋盛了一大勺炖肉，金锋刚刚吃下去一点，老娘又是一勺子盖上来了。 一顿饭吃下来，金锋碗里的菜就没见少，反而越堆越高。 最后还是林云芳制止了老娘，金锋才算勉强把饭吃完。 吃过饭后，又陪着满仓老娘聊了一会儿，金锋才重新回到钢厂，又参观了一下午。 期间满仓被助手叫走了一段时间，金锋也没有在意，一直参观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临走之前，金锋原本想再交代一下满仓农具的事情，但是参观回来，路过那个新盖的车间时，发现已经有马车往里边送砖头水泥，还有工匠已经开始垒工作台了。 金锋这才知道满仓中间离开的那一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这就是金锋看重满仓的原因。 虽然他没有万鹤鸣那么聪明，也没有周锦那么会说话，也没有阿春讨喜，但是满仓的执行力是最强的，但凡金锋交代的事情，他会第一时间去办，而且尽自己的全力去做好。 既然满仓说没问题，那金锋也懒得操心了，带着亲卫队返回西河湾。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陈文远，对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第1785章 全民沤肥 陈文远赶紧站到路边，朝金锋行礼。 此时已经进村，金锋也不想骑马了，就把缰绳递给铁锤，自己下马和陈文远并行。 “陈公子，今天怎么是你亲自来送审？” 金锋看了一眼陈文远手中的文件袋。 这种袋子是印刷厂专门为金川日报特制的，当天的金川日报经过九公主的审批之后，会送到印刷厂，等印刷厂照着样版印出成品后，会从成品中取出来两份，和样版一起装进文件袋，送到档案室归档。 金锋在御书房也审阅过几次样刊，对这个袋子非常熟悉。 “今天没什么灵感，想着出来走走，顺便把印好的副刊送来给先生和陛下看看。”陈文远回道。 虽然副刊的样稿金锋已经签过字，但是金锋就是甩手掌柜，平时根本不管事，陈文远的主管上司还是枢密院和九公主。 跳过枢密院直接找金锋签字，已经有越级上报的嫌疑了，事后如果再不知会一声，可能会给枢密院留下不好的印象。 话不说不明，有些事说开了皆大欢喜，说不开就是个小疙瘩。 小疙瘩多了，可能就变成了大疙瘩。 陈文远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枢密院解释一下，免得双方产生矛盾。 金锋没有想那么多，以为陈文远真的是过来走走，顺便送样版，大咧咧伸出手来：“鼓励沤肥的副刊已经印出来了？拿来我看看！” 陈文远从文件袋中取出副刊交给金锋。 金锋看了一下，和自己昨天晚上签字的稿子一字不差，只不过昨天是手写的，今天变成了活字印刷的。 除此之外，作者署名的地方，还多了自己的名字，应该是陈文远让印刷厂加上去的。 金锋也没有太在意，看完就交给了陈文远。 两人在枢密院门口分开，金锋回家，陈文远则进了枢密院。 当天晚上，金川日报和副刊被订在一起送上了快艇，然后由快艇送到各地。 猫儿乡，镇子口的大戏台是每天念报纸的地方。 一大早，戏台下边就挤满了等着听报纸的百姓。 辰时三刻，邮差准时地骑着自行车从镇子口跑了过来。 人群赶紧让开一条路，让邮差上了戏台。 邮差从旁边的小木箱里拿出喇叭，没有第一时间念报纸，而是先提醒道：“今天有副刊，大家听完后别急着走哈。” 台下的百姓一听有副刊，全都打起了精神。 因为每一次出现副刊，都表示发生了极为要紧的大事。 邮差提醒完之后，才打开报纸开始念了起来。 今天的时政版块主要讲了高原的形势变化，号召百姓平时注意防范细作，军事版块主要讲了镖师在秦地打土豪分田地的进展，农业版块则报告了魏无涯试验田的进展。 等到报纸上的内容念完，百姓们的表情全都变得凝重起来，台子下也变得鸦雀无声。 上次加印副刊，是渭州城破，范将军和范家军死守渭州城，最终全部殉国的事情。 百姓们担心这次又是哪里发生了城破的人间惨剧！ 邮差看到台下如此，笑着打开副刊：“大家别紧张，今天的副刊不是坏消息，而是好消息！” 他接到报纸时看到有副刊，也吓了一跳，忍不住先看了一遍。 “好消息？” “云哥儿，你别卖关子了，赶紧念吧！” 台下的百姓全都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更加好奇了，纷纷催促着邮差。 “大家别急，这就开始！” 邮差把副刊摊到桌子上，开始念了起来。 台子下的百姓刚开始都竖着耳朵听，可是听到副刊是关于沤肥的，全都露出失望之色。 “我还以为什么重大消息呢，原来又是关于沤肥的！” “我记得以前好像说过一次这事儿，对吧？” “是的，第一次念报纸的时候，农业版块就说了沤肥和二十四节气歌！” “你们不想听就把嘴巴闭上，我还想听呢！” 有百姓不屑一顾，也有百姓对此很感兴趣。 上一次详细报道沤肥办法，还是金川日报第一期，那时候很多百姓不知道念报纸这回事，没有听到。 后来想打听，也很少有人能记住，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再次听到，不少对此感兴趣的百姓都屏气凝神仔细听。 可惜周围的人太多了，总是会有人说话或者咳嗽，距离戏台子比较远的百姓根本听不清。 “算了，回头去找李秀才买一份吧。” 随着金川日报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一些日子过不下去的读书人就早早过来，一边听一边记录，然后把记录的内容卖给那些不想过来的有钱人。 一些过来晚的，没来得及听清的百姓打算等结束后去找这些读书人购买沤肥内容，回去找村里的读书人给自己念。 刚准备转身，就听到邮差举着铁皮喇叭喊道：“大家知道金先生为什么专门增加这次的副刊吗？” “因为金先生非常重视沤肥！”邮差举着喇叭说道：“大家知道魏先生的试验田吧？” “知道！”百姓齐声回答。 农业版块可以报道的事情不多，魏无涯的试验田是农业版块的常客，经常来听报纸的百姓都知道。m. “魏先生的试验田，有一半使用了沤肥，一半没有使用，使用沤肥的那一半，庄稼的长势比没有使用的要好得多，金先生和魏先生都说，使用沤肥的办法，可以让多收很多粮食！” “能多收多少啊？”有百姓问道。 “这个副刊里没说，不过马上要秋收了，等秋收后肯定会报道的！” “那就等有结果了再沤肥吧！”有百姓回答。 他距离戏台比较近，刚才听清了沤肥的过程，觉得有点费功夫，有这个时间和力气，还不如去参加以工代赈，还能赚点工钱呢。 “你刚才怎么听的？沤肥需要时间，等到秋收后再沤，可能就来不及了！” 邮差反驳道：“再说了，现在还没秋收，这段时间又没事，你不去沤肥，在家闲着干什么，造娃娃吗？” 周围顿时一片哄笑。 “算了，反正先生说了，沤肥全凭自愿，你愿意沤就沤，不愿意就算了。” 邮差继续说道：“我会把具体步骤抄下来，贴到城门口的布告栏上，想沤肥的，刚才又没听清的，等下可以过去看看！” 第1786章 全民沤肥（二） “这个好，这个好！” 距离戏台比较远的百姓当即拍手叫好。 他们刚才还在后悔没听清沤肥过程呢，要是贴到布告栏上，就能随时过去抄了。 “正确沤肥施肥，真的能多打粮食，大家可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邮差举着喇叭说道：“明天和后天我还会继续念这份副刊，大家回去后也能跟同村的老乡说一下，今天没来听的，明天后天最好也来听一下，或者去布告栏上把沤肥的办法抄回去！” “云哥儿你就放心吧，回去了我们会告诉家里人的！” “看来金先生真的是很关心沤肥啊，竟然要连着念三天！” “那咱们还真得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沤肥！” 要知道当初渭州城破，副刊才只念了一天，现在关于沤肥的副刊竟然要连念三天！ 台下的百姓全都重视起来，听完报纸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等在布告栏前。 邮差也没有闲着，念完报纸后，当即拿着副刊找到镇长。 镇长也是大家投票选举出来的，是当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刚才就坐在台子最前边，听到邮差说等下要抄写副刊贴到公告栏上，就安排一起过来的孙女回去拿笔墨纸砚。 等到邮差过来，孙女正好拿着东西过来。 “云哥儿，把副刊给我吧，我来抄可以吗？”镇长问道。 这个邮差也是当地一个读书人，但是只读了两三年，常用的字差不多都认得，金川日报基本都是大白话写的，他念个报纸没什么问题，但是写字就不太行了，又慢又难看。 其实他过来就是找老镇长帮忙誊抄的，现在镇长主动提出来了，邮差赶紧把副刊递了过去：“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谢谢二爷了！” “谢什么谢，都是为了工作！” 老镇长趁着孙女磨墨的空当，拿起副刊又看了一遍，看完后感慨道：“遇到金先生这样的国师，真是咱们百姓的运气啊，自古以来，也没有这样为咱们百姓着想的国师！” “是啊，”邮差跟着附和一句，然后从包里翻出一封信递过去：“对了二爷，这是跟报纸一起送来的公文，要我交给你！” 老镇长赶紧接过信封，先是看了一下信封上的邮戳和骑缝章，确认没人打开过，然后才小心撕开信封。 信封里是一份印刷的通告，通告再次强调了沤肥的重要性，以及金锋对沤肥工作的重视，要求各地的最高官员除了在布告栏公布沤肥办法外，还要派人去辖区，通知到每一个村庄，一个也不能遗漏。 副刊是针对百姓的，用词比较温和，以鼓励引导为主，但是通告是针对官员的，属于内部公文，用词就严厉得多。 老镇长放下信封，朝着刚刚磨好墨的孙女说道：“去把你爹叫过来！” 孙女答应一声就跑了。 老镇长这边刚把副刊誊抄结束，自己儿子就小跑着过来了：“爹，你找我啥事？” 老镇长先是把誊抄的大字报递给邮差，让邮差去贴到布告栏上，然后拿起公文递给儿子：“看看这个！” 他儿子赶紧接过公文，看完之后苦着脸说道：“爹，你不会让我去跑腿吧？” “你不去难道我去吗？”老镇长收拾着笔墨纸砚，头也不抬的反问。 “爹，县里不是给你配了办事员吗，你让小张小刘他们去啊！” “小张小刘他们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哪里有空去下边通知！”火山文学 “那您也不能指使我啊！”儿子苦着脸说道：“我就是个老百姓，又不是吏员，也不拿朝廷的俸禄，您一直指使我算怎么回事？我还要开店挣钱呢！” 老镇长听到儿子这么说，气得拍着桌子说道：“开店开店，你就是掉进了钱眼里！” “爹，我不挣钱，你用的这狼毫笔哪儿来的？”儿子指了指老人手里的毛笔：“这玩意可贵了，我不开店挣钱，您能用上这么好的笔？” 老镇长一听，第一个念头就是把毛笔扔了，可是手扬了起来又收回去了。 撒气似的踹了儿子一脚：“没有金先生把敌人挡在外边，你能安安心心的开店？没有镇远镖局剿匪，你敢一个人出去进货卖货？现在才过几天好日子，你就把朝廷的恩情忘了？” “没忘没忘，”儿子一看老镇长真的生气了，赶紧认怂：“等罢集了我就出发，行不行？” 封建时代交通落后，百姓出门一次不容易，镇子上的商人也有很多不是全职经商，平时也会种地，只有到集会的时候，才会过来开门做生意。 所以镇子上的集会不是天天有，而是每逢初三初六初九才有集会。 镇长也知道大集是儿子生意最好的时候，所以也不再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儿子滚蛋。 儿子叹了口气，又小跑着回店里了。 吃过中午饭，儿子就推着自行车出发了。 自行车后边还挂着两个大大的木箱，后座上也驮着一个。 他是开杂货店的，出去传达通知，顺便卖点货。 同样的情景，发生在川蜀各地。 民以食为天，这个时代的百姓，没人不关心粮食。 听说沤肥可以提升粮食产量，这一天没有来听报纸的，听说关于沤肥的事之后，第二天都起了个大早，赶往最近念报纸的地方。 秋收还没到，最近一段时间正好赶上百姓空闲，随后的几天，川蜀迅速掀起了一股沤肥的热潮。 很多人家的房前屋后，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肥窖。 割回来的杂草，人畜的粪便，平时生活产生的垃圾，统统扔到了肥窖，然后用土埋上，再浇上水，让它们自己发酵。 很多孩子在放学后，也多了一项捡粪割草的工作。 与此同时，新钢厂农具车间也迅速进入全力赶工的工作模式。 满仓虽然没有停下其他项目，却提升了农具车间的优先级，如果农具车间需要的物资和其他车间有了冲突，一切都以农具车间优先。 在满仓的支持和督促下，原有的农具车间当天就开始了最高效率的三班倒模式，新车间也一天一变样，再有几天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第1787章 农乃国之本 金锋这一段时间也没闲着，除了去钢厂几次，其他时间大部分都泡在魏无涯的试验田。 随着天气转凉，秋收越来越近，试验田里的稻穗越来越低。 试验田并不是全部按照最好的标准来耕种的，而是有很多种耕种方法。 有翻地松土播种的，有不翻土直接用棍在地上捣个眼，把种子埋进去的。 这种方式金锋是第一次见，但是在之前的大康，这种耕种方式非常普遍。 因为九成九的百姓家里是没有耕牛，甚至没有犁子的，就算有犁子也是木犁，翻地的效率极为低下。 到了耕种的时候，很多百姓就是这样用棍在地上捣个眼，把种子扔进去就不管了。 虽然九公主登基之后，金锋在大力推广农具，但是很多百姓依旧买不起农具，现在还在使用这种落后的耕种方式。 为了测试这种耕种模式下占城稻的产量，魏无涯专门弄了两块地来测试。 除此之外，其他试验田有翻土施肥进行管理的，也有翻土直接播种的，也有翻土播种不施肥的。 总之几十块田地，有十几种播种方式。 为了收集实验数据，魏无涯最近天天都泡在稻田里，记录每块稻田的数据。 甚至还耗费了几天时间，数了每块田地里的稻株数量。 自从照顾试验田以来，魏无涯黑了不少，但是这十来天时间，他又黑了一大截，皮肤也变得比很多老农都要粗糙，如果不认识他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位曾经享誉广元城的医生。 金锋知道占城稻的产量会比大康以前的水稻高产，但这些都是前世学习历史时看到的。 历史书中，短短一句话就能概括几十年。 占城稻刚刚传入国内的时候，可能也不高产，而是经过一代代人的摸索，才变得高产起来。 金锋支持魏无涯和老谭来种植试验田，就是为了缩短这个过程，尽快找到最适合占城稻生长的环境和办法，然后大力推广。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金锋也和魏无涯老谭一样泡在试验田，除了晚上回去睡觉，白天吃住都在试验田。 魏无涯从田里走上来，一边蹭着脚上的泥土，一边说道：“金先生，这两块稻子的叶杆都黄了，差不多可以割了吧？” “差不多了，”金锋点点头：“这两块割完，就三号、七号田也可以了，明天让铁锤他们带着镰刀过来，咱们一起先把这两块地收了！” “不行，哪儿能让先生你下地呢？” 魏无涯摆手说道：“昨天我让人捎信回去，让儿子过来帮忙，明天一早他们就能来！” “魏先生，试验田是公家的事，你能把儿子叫来帮忙，我有什么不能来的？” 金锋卷起袖子道：“别忘了，我也种过地！” 不管前世今生，金锋对于农事都不陌生。 前世哪怕他的月薪过了六位数，开着七位数的车子回家，后备箱依旧得给老爸老妈拉玉米。 有一次下雨，他的车子陷到了泥地里，还被老爸吐槽不如拖拉机。 以金锋现在的地位，随随便便就能喊一群人来收割，但是最近几天，村里的秋收相继开始了，一些种的比较早的田地，已经开始收割了。 村里的村民不光要上班，还要忙活自己田地里的事，所有人都忙得不行，金锋决定带着亲卫队把试验田收了。 要是真忙不过来再去叫人也不晚。 魏无涯也不是矫情的人，见金锋不是故意做样子，便点头说道：“那行，明天咱们一块收！” 晚上回到家里，金锋跟关晓柔说了明天要下地，让关晓柔给他准备一套干活的衣服。 关晓柔一听也要跟着去：“我跟当家的一起去吧？” “你不能晒太阳，跟着去干什么？” 金锋摆手道：“你在家带孩子就行了，要是真想帮忙，有空就给我们做个午饭送过去，省得我们回来吃饭了！” 试验田到村里还挺远的，如果有人送饭，他们就可以把来回路上的时间节省下来休息一下。 “那行吧，”关晓柔点点头，突然看向旁边桌子的四小只：“那明天把她们几个带上吧！” 大康本来就缺少劳动力，所以金锋规定在农忙期间，所有学校都放假十天，让教书的先生能回去收秋，孩子也能回家帮忙做做饭什么的。 农忙假从昨天开始的，四小只今天已经疯玩了一天。 因为放农忙假的主要目的是收秋，所以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少，四小只原本以为假期会这么快乐的过去呢，结果却被关晓柔派去给金锋帮忙。 不过四小只自从来到金锋家之后，她们就几乎再也没有干过农活了，所以都没有抱怨，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第二天一早，金锋带着亲卫队和四小只赶到试验田的时候，魏无涯和老谭已经到了。 除了他们俩，还有他们的家人。 魏无涯的两个儿子和几个儿媳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锋，全都激动的不行，围上来跟金锋打招呼。 等到露水干得差不多了，大家提着镰刀就下地了。 铁锤把亲卫队分成两班，一班继续值勤，另外一半跟着收割。 这两块试验田总共就才四五亩，金锋的亲卫就十几个，再加上魏无涯和老谭两家人，太阳才升起来没多高，第一块试验田的水稻就被割完了。 不过割完只是第一步，割完之后还要捆起来，送到打谷场，用石磙把稻谷碾下来才行。 于是金锋让女性留下来收割，自己带着男性亲卫开始打捆，然后挑到打谷场。 众人正忙活呢，金锋看到一支队伍从村里过来了。 从亲卫手里拿出望远镜一看，原来是九公主带着枢密院的人来了。 “舞阳，你们怎么过来了？” 金锋放下扁担问道。 “农乃国之本，带他们来看看，这并不是一句空话，以免有人身居高位时间长了，忘了地是怎么种的！” 九公主朝着后边看了一眼，然后从地上拿起一把镰刀，径直走向稻田。 皇帝都亲自下地了，官员们自然也不敢站着，纷纷拿起工具，跟着走下试验田。 第1788章 形式主义和教育意义 看着官员们穿着长袍下地，金锋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他也没有阻止。 不管九公主是脑子一热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想作秀，让官员们多接接地气也挺好。 其实金锋知道，这么做未必有用，绝大多数官员回去后就会把这件事给忘了，说不定还会在背地里觉得金锋和九公主形式主义。 这样的形式主义在历史上也不少见，很多开国皇帝也吃过苦，知道百姓艰难，在建立王朝之后，会带着文武百官下地劳作，忆苦思甜。 但是王朝该覆灭还是会覆灭。 不过这也不代表没有一点作用，至少在劳作的时候，皇帝和百姓多多少少会想到百姓。 前世每当看到官员贪腐，金锋都会想，这些人就是作的，就应该让他们下地去干干活，让他们知道知道老百姓的难处。 可惜他前世只是一个小宅男，只能干想想，现在九公主也算是无意间完成了他前世的一个小小的恶趣味。 虽然官员们大多年迈体弱，但毕竟九公主和金锋都在场，倒也没人敢偷奸耍滑，所有人都在奋力收割。 人多力量大，总共就剩了几亩地，一下子又多了几十人，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稻谷都被送到了一旁的打谷场上。 铁锤带着镖师给水牛套上石磙，开始碾谷子了。 大臣们也终于完成了任务，武官还好，大多是农户出身，干这点活就是小意思，一些武官甚至觉得意犹未尽。 但是文官就不行了，这个年纪的读书人，都是以前家里有钱的，从小就不怎么干活，加上年纪大了，此时捶腰的捶腰，揉腿的揉腿。 金锋从九公主手中接过镰刀，把自己手里的水囊递了过去。 他本来以为九公主只是作秀，但是下到田地，金锋才发现，九公主是玩真的，一点也没偷懒，衣服都汗湿了。 九公主接过水囊抿了几口，然后让珠儿给她擦擦汗，又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站到田埂上。 文武官员们见状，马上在下边的田地集合。 “朕知道，你们心里肯定觉得朕没事找事，故意带着你们来田里做样子！” 九公主高声说道：“但是夫君以前说过，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 好日子过多了，很多人就忘了以前的苦日子。 朕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是朕要告诉你们，以后哪怕是做样子，每年到了秋收，你们也都必须下地来做做样子！” 官员们听到九公主这么说，脸色全都变得严肃起来。 金锋也有些意外的看了九公主一眼。 按照九公主的说法，以后每年秋收都要带着文武百官下地一次。 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金锋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替魏无涯高兴。 以后农忙有帮手了，而且还都是五品以上的中枢大员来给他收割。 自古以来，恐怕没有几个种地的能做到这点。 说完这些之后，九公主示意官员解散，这才来到金锋旁边。 “夫君，今天过来没提前跟你打招呼，你别生气！”九公主解释道。 其实今天过来帮忙，完全是心血来潮。 关晓柔今天要给金锋他们做饭，就把孩子送到九公主这边，交给奶妈看着。 当时天气阴了一会儿，关晓柔在门口感慨，说万一要下雨了，金锋来不及收割，要是自己能帮忙就好了。 九公主一想到金锋贵为国师，还是自己的丈夫，现在都下地干活了，应该让文武官员看看。 于是让人去通知铁世鑫，带着官员们来试验田。 到了半路，又决定让官员们亲自下地体验一下，并且形成一种惯例。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金锋替九公主理了理头发：“你能带头做出表率，是好事！” “夫君不生气就好，”九公主说道：“那行，我带他们回去了！” “晓柔快送饭过来了，不一起吃点吗？” “算了吧，姐姐不知道我们过来，也没准备我们的饭。” 九公主摇摇头：“何况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说完，九公主就带着文武官员离开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关晓柔和几个女镖师拉着一辆马车过来了。 “当家的，我刚才在半路上碰到了舞阳和各位大人，他们是从这边回去的吗？”关晓柔把金锋拉到一旁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舞阳带着诸位大人来帮忙！” “怪不得我看很多大人身上的衣服都占满了泥巴，原来是被舞阳拉着来下地干活了！” 关晓柔看了看周围，小声问道：“舞阳让各位大人下地干粗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金锋毫不在意道：“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老百姓能下地干活，他们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来干干活，他们才能知道老百姓的不容易，以后在制定政策的时候，也能多考虑百姓一些！” “这么说也有道理，”关晓柔微微点头：“算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吃饭吧！” “吃饭吃饭！” 金锋招呼着魏无涯老谭和亲卫一起吃饭。 田间地头的，大家也没有什么讲究，端着大碗，盛了汤菜，拿了馒头就坐在了田埂上吃了起来。 金锋也一样，左手端着汤碗，右手拿着用筷子穿起来的馒头，咬一口馒头，喝两口菜汤。 魏无涯的小儿子则是吃一口馒头，看一眼金锋。 “你不好好吃饭，老是看金先生干什么？”魏无涯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来之前我一直在想金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正见到金先生，发现他跟我想的不一样！”小儿子回答。 “你以前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金锋好奇问道。 “我觉得先生应该和说书里说的一样，身披铠甲，手持宝剑，脚踏铁靴，面若寒霜，冷酷无情！” 小儿子说着，还站起来比划了昂首挺胸，抬头四十五度看着左前方天空的pose。 “哈哈哈，”金锋笑了起来：“现在看到我和所有人都一样，干活还没你们快，是不是有些失望？” 第1789章 走后门 一般人听到金锋这么问，不管心里怎么想，大概率会拍个马屁，逗金锋开心。 可是魏无涯的小儿子显然是个耿直小伙，竟然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个瓜娃子，你见谁割稻子的时候穿着盔甲？” 魏无涯没好气的踹儿子一脚：“不会说话就少说点，老老实实吃你的饭不行吗？” 金锋见魏无涯踹一脚不过瘾，还要再踹，金锋赶紧起来拉住魏无涯：“行了行了，我觉得小兄弟挺有意思的，是个实在人！” “什么实在人，就是直肠子，说话不知道拐弯！”魏无涯无奈道：“金先生不要生气。” “没有，没有，”金锋摆手道：“我真的觉得小兄弟这种性格挺好的。” 其实金锋真没有生气。 到了他现在这个地位，想听几句真话已经很难了。 魏无涯小儿子的话，让他想起了前世看到的一个梗，说老百姓闲着没事，猜测皇帝的日子。 “皇帝用金锄头种地，用金碗吃饭，白面馒头能随便吃。” 在老百姓的认知中，这就是皇帝的生活了。 其实封建时代皇帝的奢侈，他们哪里能想得到？ 不光他们想不到，其实金锋也想不到。 前世他虽然读了很多书，工资也很高，但真说起来，最多算是个中层，依旧属于被剥削的阶层。 老板愿意给他百万年薪，那是因为他能给老板创造好几百万的价值。 这一世算是站到了权利的顶峰，但金锋对于物质生活的要求并不是很高，所以生活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其实前世有钱之后，跟着老板参加过几次宴席，吃过六位数一桌的超高规格宴会，但可能天生就是穷酸命，金锋觉得这种宴席看着精致，吃起来也就那样，还不如自己老家办大席时那种大桌菜吃着过瘾。 所以金锋现在吃饭，基本上就是关晓柔和润娘做的家常饭。 当然，除了吃，还有其他享受。 比如封建时代，很多权贵觉得冷了，会找几个俊俏丫鬟，把手脚直接塞进丫鬟怀里取暖，兴致来了，让丫鬟做什么，丫鬟就做什么。 甚至有些变态的权贵，把丫鬟当成痰盂，从而满足自己变态的癖好。 但是金锋前世受过现代教育，做不出这种不把人当人的事情。 金锋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挺屌丝的，老话说就是属于有福也不会享，但是人活着嘛，遵从本心就行了，没必要为了追求豪奢，背离自己的本心。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金锋深受百姓拥戴。 魏无涯和金锋认识的时间也挺长了，从金锋的表情分辨出来，他是真的没有生气，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到这小子，我倒有件事想求求金先生！” “魏先生请说！”金锋放下饭碗。 魏无涯是金锋认识的所有医生中，最有医德的一个，当初一个村子染上了疟疾，所有郎中都避之不及，当地官府都放弃了这个村子，只有魏无涯冒着被感染的风险，住在村子里治疗病人。 来到西河湾之后，也尽职尽责，现在把主要精力放在试验田上，也是因为他意识到，光靠自己一个人治病，就算把自己累死，一天也最多看几十个病人。 而培育更加高产的农作物，可以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 即便如此，如果周锦遇到棘手的难题，来找魏无涯帮忙，不管白天黑夜，魏无涯从来没有推辞过。 不管是因为这份纯粹，还是为金川做出的贡献，金锋都愿意尽全力帮助魏无涯。 “先生也看到了，这家伙就是个直肠子，当不了郎中，试验田这边需要记录很多数据，他毛手毛脚的，我怕他记错了，好在他还算有两把力气，为人也实在……我想请先生在钢厂给他安排个工作……” 魏无涯说完，又赶紧强调道：“我不是找先生给他要官当，先生只要让他去当个抡捶的普通工人就行了！” 金锋闻言，不由楞了一下。 魏无涯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找过自己，这次主动开口，金锋还以为会是比较难办的事情呢，结果只是请自己给他儿子安排个普通工人的工作。 这对于金锋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甚至都不用金锋亲自去说，随便找个亲卫去跟满仓打个招呼就行了。 想到这里，金锋突然回过神来。 其实钢厂一直在招工，魏无涯不用给自己打招呼，让他儿子直接去报名就行了。 魏无涯的小儿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就算不说自己是魏无涯的儿子，正常情况下，被录取的概率也非常大。 就算没被录取，魏无涯自己去找满仓打声招呼就行了。 不想找满仓，把儿子留在试验田工作也可以啊，毕竟试验田这边的工钱并不比钢厂低。 可是对方没把自己儿子留在试验田，也没去找满仓，而是直接找到自己，只有一个解释——魏无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来种地，而是想让金锋把他儿子安排到比较好的部门，或者能当个小领导。 想明白这些，金锋招手叫来铁锤：“下午忙完了，你安排个人带着小兄弟去找满仓，问问他钢厂的稽查组还缺不缺人？” “是，”铁锤点头答应。 “先生，这不合适吧？”魏无涯问道。 稽查组虽然没什么官职，但是权利非常大，原则上可以监察厂子里的所有事，一般来说，稽查组成员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挑选绝对忠诚的人担任。 本着高薪养廉的态度，稽查组的工钱也比普通岗位高一大截。 钢厂规模庞大，算是川蜀核心产业，普通工人的招聘要求都比较高，更别说稽查组了。 虽然金锋只是说让铁锤安排人去问问稽查组还缺不缺人，但满仓只要不傻，肯定明白怎么回事，不会驳了金锋的面子。 也就是说，自己儿子进钢厂稽查组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令郎耿直实诚，又能写会算，是最适合稽查组的人，有什么不适合的？”金锋说道：“不你我也把丑话说在前边，他在稽查组如果没有做好本职工作，或者贪污受贿，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第1790章 合适的人选 “金先生放心，这小子要是敢作奸犯科，随便先生处置，我魏无涯不会多说一个字！” 魏无涯郑重保证。 可怜天下父母心，魏无涯很早以前就开始为两个儿子谋划未来。 他在广元郡城有两个医馆，按照魏无涯的打算，一个儿子继承一个，也省得两兄弟争家产。 凭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名气，只要两个儿子的医术不是太差，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大儿子还好，一直在潜心学医，医术虽然远远比不上魏无涯，但也比那些江湖郎中好得多，说话做事也很活泛，足以支撑医馆的门面了。 可惜小儿子从小就对医术不感兴趣，喜欢木匠活，魏无涯越逼就对医术越排斥，后来干脆离家出走，跟郡城一群纨绔胡混。 有一次在青楼跟人起争端，两伙人打了起来，小儿子差点被打死了，把魏无涯两口子吓得不轻。 在妻子的劝说下，魏无涯不再逼小儿子，而是出钱给他开了个木匠铺。 可惜小儿子对木匠活挺热心，却没有多少天赋，给人做的家具不是左高右低就是摇摇晃晃，做的马车还没拉出院子，车轱辘就掉了一个。 不到三个月，木匠店就黄了。 正好赶上朝廷征兵，魏无涯作为广元名医，前些年走动走动，他们家就不用出人去参军。 但是那一年去广元征兵的是陌生人，而且不知道因为什么对魏无涯有些不满，非要让他家出一个男丁去参军。 于是小儿子就自告奋勇，去参军了。 原本想着到了军队可以建功立业，当个风风光光的大将军，可是到了部队才知道，这个部队里全都是老爷兵，欺负老百姓个个勇猛无敌，真遇到了敌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这种队伍真上了战场，就是炮灰。 好在小儿子加入这支队伍后没多久，四皇子就篡位了，随后庆鑫尧归顺了金锋和九公主。 九公主登基之后，下令整顿军务，小儿子的队伍也在其中。 他的队长当时对整顿不服，带着他们一队人抵抗整顿，结果就是队长被杀鸡儆猴，他们这些跟随的小兵也被揍了一顿，赶出了军营。 回来后，魏无涯就已经不在城里居住了，小儿子没人管束，娶了两房妻妾之后，天天无所事事的在茶楼这些地方闲逛。 然后在茶楼中，听说书人讲了金锋的故事。 那一段时间小儿子对此痴迷不已，几乎就住到了茶楼里。 得知自己老子就在金锋手下工作，小儿子成年后头一次向魏无涯服软，在魏无涯回家的时候，求魏无涯带他来见金锋。 其实对于小儿子这种改变，他也很高兴，原本想求金锋把儿子安排进镇远镖局，可是儿子当初被整顿军务的镖师开除了，履历中已经有了黑点，不能再被镇远镖局录用，魏无涯也不想让金锋为难。 思来想去，魏无涯觉得钢厂是最适合小儿子的地方。 可是让小儿子真的去钢厂做个抡捶的普通工人，魏无涯又有些不甘心，这才来找金锋帮忙。 对于金锋的安排，魏无涯也非常满意。 自己保证完之后，还踹了小儿子一脚，使了个眼色。 小儿子拍着胸脯说道：“金先生，您就放心吧，老爷子给我留了个医馆，就算我什么都不做，钱也花不完，绝对不会收别人的钱！” 金锋听完，忍不住又笑了。 如果换成其他人，肯定会保证热爱工作，忠诚于自己什么的，小儿子的回答金锋是真的没想到。 不过这也再次证明了对方性格耿直。 其实金锋让魏无涯的小儿子去稽查组，并不只是看在魏无涯的面子上，而是他看过密谍司对魏无涯家庭情况做的调查。 作为广元最好的医生，魏无涯家里一直不缺钱，给两个儿子一人开了一间医馆。 大儿子自己打理一家，小儿子的那一间则雇人打理。 生意虽然没有大儿子那一家好，但赚到钱也足够小儿子挥霍了。 很多腐败官员贪腐的原因就是以前穷怕了，对诱惑的抵抗力太低。 比如一些没见过世面的，见到稍微漂亮点的姑娘就走不动道了，可是魏无涯的小儿子十几岁就在街上厮混，秦楼楚馆这种地方早就去腻了，别说一般姑娘，就是花魁也见得多了，对女人的抵抗力非常强。 被镇远镖局赶回来后，小儿子成了亲，就不怎么去青楼了。 因为去过太多次，早已不稀罕了。 想要腐蚀这种人其实比较难，因为下级官员行贿，大多是钱财或者女色，这两样都是对方的强项。 而且稽查组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核对各种账目，而魏无涯的小儿子上过学，不光认字，还会算账。 能写会算，性格耿直，手里又不缺钱，不容易被腐蚀，这种人不去稽查组简直浪费。 解决完小儿子的事，魏无涯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和金锋坐在田埂上吃过午饭，两人又结伴来到打谷场。 打谷场需要一大块平地，一般都是几家人合用一个，但是试验田这边，魏无涯专门弄了一个很大的打谷场，还弄了好几头水牛和石磙，同时碾谷子。 金锋他们吃饭的时候，碾谷子的镖师没有闲着，轮班上阵，已经碾得差不多了。 用木杈翻开稻草，下边就是一层金灿灿的稻谷。 金锋蹲下去抓了一把，放在手中查看。 今天这两块稻田是翻土施肥深耕，精心照顾的试验田，因为营养充足，所以成熟比较早。 手中的稻谷颗粒饱满，个头也匀称，看起来就让人心生欢喜。 魏无涯没去看稻谷，而是拿起一把稻草，确认稻草上的谷子几乎全被碾下去后，魏无涯说道：“先生，我看差不多了，再碾可能就把谷子碾碎了，要不然起场吧？” 起场就是把稻草捆起来抱走，把下边的稻谷收集起来。 “可以！” 金锋点点头，示意镖师起场。 镖师们拿起木叉子，先是叉起稻草，然后抖一抖，把藏在稻草中的稻谷抖落，然后把稻草集中捆起来抱走。 十几个镖师一起动手，短短十几分钟就把稻草清理干净了。 第1791章 亩产 看着铺满打谷场的稻谷，金锋和魏无涯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和身份地位钱财无关，而是对丰收的喜悦。 “金先生，你觉得这两块，亩产能合几担？”魏无涯问道。 金锋看了一下打谷场，思索片刻回答道：“我觉得应该三四担吧？” “能合这么多吗？”魏无涯瞪眼。 斗、担、车是大康的计量单位，一担是一百斤，一担可以分八斗。 大康以前的水稻品种，一亩地大概可以打一百斤左右。 虽然这两块水稻是精心挑选的种子，又是精耕细作，但是魏无涯觉得一亩地能打两百多斤就非常满意了，可是金锋却说一亩地可以打三四百斤。 比魏无涯预估的足足多打了一百多斤。 “其实我也是猜的，”金锋笑着说道：“等下他们收完了，称一下不就知道了？” 魏无涯一听，直接拿起旁边的木板，帮着镖师一起忙活。 几分钟之后，稻谷被装进了篮子。 看着面前摆成一溜的篮子，魏无涯的呼吸渐渐加重。 虽然还没有进行称重，但是魏无涯很清楚这些篮子的重量。 从这些篮子的数量来看，金锋刚才说的亩产三四百斤，还真有可能。 “快，送去称称有多重！”魏无涯催促着镖师进行称重。 金锋对占城稻期待很高，导致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如此。 所有人都围到大称前边，等待称重结果。 金锋虽然也关心，不过前边已经挤满人了，金锋又不想在这时候去以身份压人，就留在了后边。 等称重结果计算出来后，金锋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一向淡定的魏无涯，此时胡子都翘了起来，小跑到金锋面前激动说道：“金先生，你知道每亩地合了多少吗？” “多少？”金锋问道。 “一亩地合了四担还要多一点，就算晒干了，一亩地也能合到四担！”魏无涯激动的脸色潮红，嘴唇也直哆嗦：“一亩地打四百斤，差不多够一个人吃一年了！” 金锋也有些意外。 虽然前世水稻的亩产轻松可以一千斤以上，但那是经过不知道多少人耗费了多少时间改进的优良品种，而且还有化肥的加持。 这个时代，绝大部分水稻的亩产都在八十到一百斤左右，一百二十斤就算高产了，一百五十斤都非常少见。 现在收获的这两块试验田虽然是精耕细作的，但稻种只是镖师从南方带回来的普通占城稻，金锋觉得能打三百五十斤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一亩地合到了四百多斤。 这年头的老百姓，没有几个舍得吃干饭，平时都是吃粥，而且熬粥的时候还会加入野菜。 即便如此，很多百姓家里都是一天只有一顿或者两顿。 按照这种算法，四百斤稻谷晒干打成米，节省点的确够一个人吃一年的。 这在以前，是魏无涯想都不敢想的，看着篮子里的稻谷，简直比看到黄金还要激动。 不过金锋见识过亩产一千多斤的水稻，倒是比较淡定，稍微惊讶了一下就平静了。 转身朝着魏无涯和老谭行了一礼：“魏先生，辛苦了！我替大康百姓谢谢两位！” 这几个月，魏无涯和老谭两个人几乎就住在试验田里，占城稻能有现在的产量，离不开两人付出的心血。 “金先生这不是折煞我们吗？”魏无涯赶紧还了一礼：“要不是先生派人从外地弄来占城稻，又给我们找地，教我们沤肥施肥播种，哪里有这个收成？百姓真要感谢，也是感谢金先生！” 说完，魏无涯又抓起一把稻谷握在手心：“真不敢相信，一亩地竟然能打这么多稻谷！” “魏先生，这只是第一次培育，回头咱们好好挑选一下种子，再改进一下种植方法，我相信占城稻的亩产还能再次提升！” 金锋笑着说道。 “真的？”魏无涯瞪眼问道：“一亩地都能打四百斤了，还能提升？” “当然可以，”金锋说道：“告诉我占城稻的高人曾经说过，他见过一亩地打一千多斤的稻谷，有些高产地块，一亩地能打一千五百斤！” “一亩地打一千五百斤？”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魏无涯肯定要骂对方吹牛，但是说这个话的人是金锋，魏无涯不得不信。 只是他不敢想象，一亩地打一千多斤的稻谷，是什么样的。 “先生，高人跟你说过，去哪里能寻得这种稻种吗？”老谭追问道。 “没有，”金锋摇头说道：“不过高人跟我说了大概的方法，只要咱们认真研究，我相信有一天也能实现亩产千斤以上！” 其实前世金锋听说过的水稻最高亩产是两千斤，也被称为吨量亩产。 而且这不是试验田的数据，而是老百姓在自己田里种出来的。 当然了，想要达到这个产量，田地的墒情、肥料、品种都很重要，金锋自知很难达到，但是做到亩产一千斤，努力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研究杂交水稻吗？”魏无涯问道。 “不光是杂交水稻，还有施肥，地块的选择，育苗和插秧的时间，都需要研究。”金锋回答。 “我明白了，”魏无涯记下金锋刚说的几个点，然后抬头看向金锋：“金先生，明年你能不能再多给我批一些试验田和帮手，我想扩大试验田规模，好好来做这件事！” 这次的收获，让魏无涯的野心大了起来。 如果他真的能培育出亩产千斤的粮食品种，那就不是在历史上留一笔那么简单了，有可能会被百姓奉为神人。 魏无涯决定余生都扑在试验田上了！ “要试验田当然没问题，不过这附近没有太大的地方了，我回去和舞阳商量一下，看看给你找一块土地肥沃，适合耕种的地方！”金锋回答。 西河湾是个山村，适合耕种的田地本来就不多，现在又建了那么多厂房，田地就更少了。 “应该的，应该的！” 魏无涯催促道：“现在已经收完了，先生你快去给陛下报个喜，顺便说一下这个事！” 第1792章 再派远征队 两块成熟的试验田已经收割完毕，粮食也被收进了篮子，只要晒干就可以了。 大康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九公主对占城稻也比较关注，金锋也想赶紧回去给九公主报个喜。 于是和魏无涯打了个招呼，叫上铁锤等人返回村子。 干了一天活，金锋出了一身汗，原本打算回去洗个澡再去御书房找九公主的，结果回到家发现九公主竟然躺在凉荫下的躺椅上和关晓柔聊天，珠儿拿着毛巾在后边帮她擦拭头发，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显然是刚洗过澡。 也对，为了起到表率作用，九公主之前下地干过的时候一点也没偷懒，出了一身汗，衣服也弄脏了，回来后当然要洗个澡。 关晓柔和润娘面前各自放了一辆纺车，一边和九公主聊天，一边纺线。 金锋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满足感。 相对于以前皇帝那种豪奢的生活，金锋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看到金锋回来，关晓柔赶紧站起来：“当家的，你回来啦！” 润娘也跑到旁边的脸盆架上，把毛巾在水盆中洗了一下，然后拧到半干，小跑到金锋面前，帮金锋擦拭着脸上的汗渍。 九公主也坐了起来：“收完了吗？” “收完了！”金锋点点头，从润娘手中接过毛巾，自己擦拭脖子。 “收成如何？”九公主一脸期待的追问道：“亩产合多少？” 关晓柔和润娘也好奇地看过来。 金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四根手指，在几人面前晃了晃。 “四……四担？”关晓柔试探着问道。 九公主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试验田的水稻长势喜人，九公主知道亩产可能会超出她的预估，但是没想到超出这么多。 “真的有四担？” “真的有四担！”金锋说道：“其实合到了四担多点，但是晒干之后肯定会折秤，所以就按四担来算的！”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九公主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太好了。 “亩产四百斤……一亩地能顶以前好几亩啊！”润娘问道：“那是不是以后咱们大康就不会再缺粮了？” 关晓柔也激动的握紧拳头。 嫁给金锋之前，关晓柔和润娘吃饱肚子的记忆屈指可数，就算那几次仅有的饱餐记忆，吃的也是野菜和杂粮为主。 亩产四百斤的占城稻，足足高出传统水稻好几倍！ 也就是说，老百姓种植占城稻，同样的劳动和亩数，一季的收成能比以前好几季！ 如果推广开来，川蜀的粮食产量会大幅度提升，粮食危机也会得到大幅度缓解。 “账不能这么算，”金锋解释道：“这两块试验田魏先生和老谭翻了两遍，肥料放了好几车，后期又精心除草除虫，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一般百姓哪里有这个条件和精力？” “那用心点种，一亩地打两百斤应该可以吧？”九公主问道。 “如果在种之前把地好好翻一遍，后期再用点心除草除虫，应该问题不大。”金锋点头。 “我记得夫君当时说过，占城稻最突出的特点并不是高产，而是适应性强和生长周期短，如果在岭南地区种植，一年可以收获三季，对吗？”九公主突然又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随后叹气道：“可惜岭南失陷了！” 其实按照金锋以前的打算，占城稻引入之后，会首先在岭南地区进行推广，可惜还不等他行动，四皇子就篡位了，江南陷入混乱之中。 在江南更南方的岭南本来就混乱，现在更是彻底失去了控制。 “朕早晚会把江南和岭南都收回来的！”九公主握拳道。 “我相信！”关晓柔点头赞同。 “现在说岭南的事还有些早，”金锋说道：“对了，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本来想洗完澡去御书房找你，既然碰到了，那就在这里说吧。” “夫君你说，”九公主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魏先生想多要一些试验田用来育苗，还想多雇点人去打理，让我来请示一下……” 金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九公主打断了：“可以，他只管去挑人挑地，不管他挑的地方在哪里，只要适合当育苗田，我都批给他！” “好的，我会转告魏先生的！” 九公主的回答和金锋预料中一样：“第二件事，就是我想派远征队再去一次交趾！” 虽然经过魏无涯的培育，去年带回来的占城稻种子，今年已经获得丰收，但是去年带回来的种子实在太少了，今年的收成并不够在民间开始推广，只能当做明年的种子。 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也要到后年才能在金川小范围推广。 金锋觉得太慢了，所以打算派远征队再去一趟交趾，尽量再弄一些种子回来，争取省掉育种这一步。 “还去？”九公主微微皱眉：“夫君准备再派多少人过去？” 上次派遣远征队，去了七十二人，最后才回来三十二人，折损率实在太高了。 回来的镖师在报告中多次提到，沿途的土匪和小型武装组织很多，不少组织看到他们是中原人，就狮子大开口，索要天价过路费。 如果最后谈不拢，远征队又急着回来，双方就会爆发冲突。 特别是到了回来的时候，远征队携带的金银在来的路上和购买种子的时候花得差不多了，实在没钱支付天价的过路费，只能硬闯。 虽然凭借先进的武器和过硬的军事能力，他们最终带着种子一路杀了回来的，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还和沿途很多势力结下了死仇。 再派远征队去交趾的话，这些势力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派的人少了，恐怕还没赶到交趾就被拼光了。 如果派出大量人马，对于现在的川蜀，负担实在太重了。 而且交趾远在数千里外，中间要穿越无数荒郊野岭和沼泽，一般的队伍还没有这个能力，必须派出老兵才行。 现在川蜀四处开战，老兵本来就不够用，如果派出大量老兵前往交趾，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第1793章 再坑一次 九公主虽然重视占城稻，但是占城稻带回来后，一两年内未必能投入推广，最快也要三年才能看到成效。 但是和秦地、江南、中原的战争，人力部署紧张，可以说很多地方都是在强撑着，调走任何一个连队都可能导致局部战场失利，从而引起不可控的走向。 以九公主对金锋的了解，他既然来跟自己说这件事，心里差不多已经做出了决定。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 九公主已经开始盘算暂时关闭哪个不太重要的战场，抽人给金锋了。 可是下一秒他就听金锋说道：“不用太多人，还派老汪和远征排去就行了，他们去过一次，对当地更熟悉，也更容易开展工作。” “只派一个排过去？”九公主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初远征队的三十二人带着占城稻和棉花的种子回来，金锋和九公主亲自到码头迎接他们。 在码头上，金锋亲自宣布，远征队之前的两个排合并为一个排，并且更名为英雄远征排，以纪念他们远征交趾寻找良种的功劳。 回来后，远征排一直保持着三十二人的建制，排长就是老汪。 “除了老汪他们，我再安排一支飞行编队送他们过去。”金锋回答。 九公主听完，恍然大悟。 如果用飞艇送远征排过去，就可以避开沿途的土匪和设卡的小武装组织了，而且可以节省九成九的时间。 第一次派遣远征的时候要是有飞艇，老汪他们根本不会耗费那么多时间才回来。 “可是夫君，交趾那么远，中间又没有补给站，飞艇回来的时候还要携带大量种子，恐怕很难飞回来啊！”九公主问道。 飞艇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续航距离太短，飞一趟高原都需要降落补给，更别说更远的交趾了。 何况回来的时候，还要携带种子，又大大增加了飞艇的负重。 “飞艇只要把他们送到地方就行了，不用带他们回来。”金锋摇头。 “那他们怎么回来？”九公主更加疑惑了。 “我会让郑驰远安排水师去海上接应他们！”金锋回答。 “那边通水路？”九公主惊喜问道。 “通，”金锋点头。 “那太好了！” 九公主终于明白了金锋的计划：“夫君是不是打算先派飞艇送远征队过去收粮，同时让郑驰远带着水师从东海也往那边赶，等水师赶过去，远征队说不定已经收购到了足够的粮食！” “是的，”金锋说道：“飞艇装满燃料，飞到交趾没有一点问题！” “那我回去让铁大人准备金银，”九公主示意珠儿给她挽头发：“正好纳丹上次送来的黄金还没用！” 水路的运输能力完全不是人力背运和飞艇运输可比的。 金锋既然派出水师，那想要购买的种子就不会是几千斤那么简单。 中原和交趾已经断交很久了，对方也不会给九公主和金锋面子，多准备一点钱总不会错。 “那些黄金还是留着吧，”金锋摇头说道：“这次我准备用其他东西来换粮！” “用其他东西？”九公主眯眼思索片刻，随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窗户：“莫非夫君准备用这个？” “对，”金锋点头。 “你们别打哑谜行不行？”关晓柔听得一头雾水：“当家的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换粮？” “用玻璃！”九公主笑着回答。 “玻璃？玻璃现在不值钱了……” 关晓柔说到一半，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玻璃珠曾经在中原和江南引起权贵豪族的追捧，一颗普通的玻璃珠都能被炒上天价。 那一段时间，玻璃珠成为金川商会最赚钱的项目，为金锋带来不可想象的巨额财富，也让金锋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有了扩充镇远镖局的本钱。 可惜好景不长，中原和江南相继失控，金川商会的驻点不得不从中原和江南撤离，玻璃珠也失去了圈钱的机会。 不过玻璃厂没有关闭，只是不再生产玻璃珠，而是分成两个车间，一个车间研究玻璃民用项目，比如制作玻璃杯和玻璃窗户等，另外一个车间则主攻各种镜片。 望远镜在镖师中逐渐普及，军医使用的显微镜倍数越来越高，都是第二个车间的功劳。 金川玻璃厂也和金川商会一样，从营利目的转为民用。火山文学 玻璃的价格也随之狂跌，现在很多小孩子溜到玻璃厂，从墙边捡到的玻璃珠都比以前京城权贵重金抢到的“水玉珠”成色更好。 以前那些拿着银票，排队购买“水玉珠”的权贵们，现在成了全天下的笑柄，都恨不得咬死金锋。 可是交趾和中原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了，远在交趾的权贵不知道这些啊！ 金锋完全可以把当初在京城和江南坑权贵的那一套，在交趾再来一遍。 想到这里，九公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如果能用不值钱的玻璃珠就能把粮食换回来，那可太好了！ 就连心地善良的关晓柔和润娘，也觉得金锋没有做错。 有能力购买玻璃珠的都是有钱人，骗他们，关晓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有种劫富济贫的畅快感。 “润娘，你去帮夫君洗澡，我去玻璃厂一趟，让他们生产一点玻璃珠！” 关晓柔都有些等不及了。 “记得让他们多掺一些杂质，第一批水玉珠别做得太好了！”金锋在后边提醒道。 “当家的，你真的太坏了，”关晓柔拍了金锋一下。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笑得眯了起来。 这一招金锋以前就用过。 当时金川商会先在京城和江南放出去一批个头小，形状不规则，透明度也不高的劣质玻璃球，等到劣质玻璃球圈了一大笔钱，快要卖不动的时候，金川商会再放出一批优质玻璃球。 之前那些有钱人一看，这一批玻璃球质地更纯净，透明度更高，个头也更大，忍不住再次慷慨解囊。 按照金锋的计划，后期他还会放出玻璃器皿，再坑那些有钱人一次，可惜后来没成功。 这次正好在交趾和天竺的有钱人身上弥补一下遗憾。 第1794章 屠龙者终成恶龙 在刚开始弄出玻璃的时候，玻璃车间是绝对的机密单位，安保级别和金锋的实验室是一个等级的。 随着玻璃的逐渐普及，玻璃厂如今的安保下调了好几个级别，要不然村里的孩子也不能偷偷溜进来捡玻璃珠。 不过玻璃现在还是西河湾独有的技术，虽然赚不到大钱，但是平时生产的镜子和杯子之类的玻璃物品，销路也一直不错，在大城市的金川商会驻点，一直属于紧俏商品。 而且玻璃厂还担负着生产望远镜和显微镜镜片的任务，这两项目前都属于涉密级别比较高的项目，所以玻璃厂的安保是外松内紧。 生产民用玻璃制品的第二车间，安保和普通军事管理区差不多，工人经过简单的检查就能正常上下班。 生产镜片的第一车间，安保比第二车间高了两个级别，工人要签署保密协议，平时吃住也都在厂子里，两个月才能回去探亲一次，而且严禁对外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 外人想要进来，也必须要有厂长或者金锋、九公主签字的条子。 玻璃厂厂长是老田，曾经是纺织厂护卫队成员，后来被金锋挑过来做玻璃，是玻璃厂的第一批工人。 听说关晓柔来了，老田赶紧跑到门口迎接。 “夫人，您怎么来了？” “田叔，你还是叫我晓柔吧。”关晓柔笑着摆手。 封建时代交通落后，姑娘嫁到十几里外就算是远嫁了，就连送亲队，也是以镇为单位组织送亲，只有某个镇剩下的姑娘太多，才会想办法往旁边的镇子领。 老田也是田家湾的，还是关晓柔的嫂子田三丫没出五服的堂叔，按辈分来说，关晓柔的确可以喊老田一声田叔。 不过老田是个懂分寸的人，从来没主动对外宣扬过这层关系，更没有因此作威作福。 不管是在纺织厂的护卫队，还是后来过来做玻璃，他都勤勤恳恳，踏实做事。 为人虽然踏实，但是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平时说话也活泛。 这也是金锋让他担任厂长的原因。 老田知道关晓柔不是摆架子的人，但关晓柔是金锋的正房大妻，叫晓柔肯定也不合适，于是老田折中了一下，开口道：“那我就和大家一样，叫你晓柔夫人吧！” 关晓柔也不想在一个称呼上拉扯太久，就由着老田了。 “晓柔夫人，你来厂子是随便转转，还是有事？”老田问道。 “当家的想要一批玻璃珠，”关晓柔说道：“成色不用太好，和你们最开始做的，送到京城和江南拍卖的那种就差不多。” “成色不好的珠子？”老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玻璃厂发展到现在，生产镜片和一些结构复杂的玻璃制品可能吃力，但是生产珠子这种结构简单的小东西，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现在随便找个工人去做玻璃珠，只要没有犯错，也做不出以前那种劣质的珠子了。 老田很好奇金锋怎么突然又要起了那种珠子，不过关晓柔没说，他也没有追问，想了一下，带着关晓柔来到原料车间。 在车间角落，有一堆废玻璃。 这些都是平时生产过程中产生的残次品，打碎后可以添加到原材料中，重新进行烧制。 “晓柔夫人，这里是前几天炉子温度没掌控好，做出来的残次品，你看看行不行？” 老田指着几筐玻璃珠问道。 关晓柔蹲下去拿起一把，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这些玻璃珠应该是在生产过程中出了意外，玻璃液滴落或者粘在了炉子口形成的珠子，大部分都不是标准的圆柱，而是水滴形，成色也很不好，透明度和纯度都不高。 “我觉得可以，不过行不行，还要带回去问问当家的才可以。” 关晓柔把手中的玻璃珠扔进筐里：“田叔，麻烦你安排人把这两筐珠子送到我马车上，如果当家的说不行，我再让人送过来。” “可以，”老田点头道：“先生要是觉得不行，我再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人专门重做一批。” 第1795章 老汪 关晓柔当初没有怀孕的时候，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挂在金锋身上。 九公主想要孩子的时候，也和关晓柔差不多，经常半夜半夜的折腾。 可是润娘害羞，还有些自卑，从来不会主动去找金锋留宿，金锋找她过夜的时候，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做什么，而是金锋让她怎样就怎样。 而金锋知道润娘以前日子苦身子弱，现在年纪还小，又没有主动要求生孩子，所以每次去找润娘的时候，在最后关头都会采取其他方式结束战斗。 润娘以前没有接受过相关教育，又不好意思和关晓柔讨论具体细节，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怀孕。 见关晓柔还想说什么，润娘赶紧挪到竹筐旁边，帮着关晓柔一起挑选玻璃珠，还故意岔开话题：“姐姐，要挑什么样的？” 关晓柔知道润娘又害羞了，此时还有阿莲和其他女镖师在，于是关晓柔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冲着金锋招了招手。 “当家的，这是我从玻璃厂带回来的废料，你看我挑的这些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我再让田叔专门做一批。” 关晓柔指着自己挑出来的那些玻璃珠问道。 金锋蹲下去看了一眼，点头道：“挺好的，第一批就用这个吧！……这些已经够了，不用挑了！” “可是这还有一筐呢。”关晓柔指着另外一筐珠子说道。 “物以稀为贵，玻璃珠当初之所以能卖上高价，就是因为它稀少。” 金锋说道：“要是咱们第一次就放出太多，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好吧，”关晓柔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不过还是听话地停止了挑拣，叫阿莲过来，把剩余的玻璃珠送回玻璃厂。 阿莲刚走，四小只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这两天四小只一直在试验田忙活，刚才回来后又忙着去后山砍竹子喂小熊猫。 随着小熊猫日渐成长，饭量也一天比一天大。 以前一天吃一捆竹叶就行了，现在一天得吃两捆半。 以前四小只抬一捆竹叶，路上可以轮流着休息一下，现在她们都没法休息了。 一捆竹子虽然只有十来斤，可是从后山抬回来也费了不少力气，小娥一进门就喊饿。 剩余三小只虽然没喊，但也都眼巴巴地看着厨房。 关晓柔知道四小只今天地里帮忙干活了，便给她们先拿了一些糕点垫垫，然后带着润娘去厨房做饭。 吃过晚饭，关晓柔正盘算着是不是现场指导一下润娘，铁锤进来了。 “先生，老汪回来了，在枢密院等先生和陛下！” 老汪从南方回来后，金锋给远征排放了几天假，假期结束被张凉安排到了双驼峰附近的一处镖师基地。 双驼峰附近有制盐厂和盐厂仓库，距离金川码头也不远，战略位置比较重要。 远征排平时的任务就是在基地内训练，每三天巡逻一遍周围几个山峰，如果盐厂、仓库或者码头出现紧急情况，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赶去增援。 双驼峰也算是金锋的根据地之一，谁敢在双驼峰一带闹事？ 别说土匪强盗，就连小偷都没有一个。 所以这个工作是个标准的闲差，算是金锋和张凉对远征排的一种补偿。火山文学 下午金锋做出让远征排继续出发的决定之后，就派飞艇去双驼峰叫老汪，现在老汪赶到了。 “好，”金锋放下饭碗，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一个布袋。 布袋里装着关晓柔下午挑拣出来的玻璃珠。 九公主也匆匆把碗里的汤喝完，跟着金锋一起离开餐厅。 两人来到御书房，老汪和铁世鑫、小玉三人已经等在门口。 “先生，陛下！” 三人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行礼。 “进去说吧！” 金锋摆摆手，带头走进御书房。 进屋之后，金锋也没有客套，站到地图前边，向三人说了自己的计划。 铁世鑫和小玉微微皱眉，一副思索之色，但是老汪的眼睛却越听越亮。 讲完之后，金锋看向老汪：“老汪，你们远征排去过交趾，和当地人打过交道，所以这次我想让你们再去一趟，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跟我说，能满足你们的，我一定满足！” “没有要求，”老汪挺直腰板，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远征排保证完成任务！” 金锋朝老汪回了个军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老汪摇头憨笑道：“先生不是说过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拿着朝廷那么高的工钱，又一直在山里什么也没做，现在终于用上我们了，我们自然不能辜负陛下和先生的信任！ 兄弟们知道，先生安排我们去双驼峰，是照顾我们，但是不瞒先生，看着其他兄弟连队都在秦地江南打得热热闹闹，不少老兄弟还立了功，我们兄弟眼红得不得了，早就快憋不住了！ 就算先生不找我们，过段时间我们也会给先生送请命书，求先生和陛下让我们去前线！” “这么说，你们还怪上我了？”金锋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想想也是，战斗是士兵升职最快的途径，远征排当初虽然集体升了一级，但是被金锋安排到双驼峰后，一仗都没有打过，就算金锋和张凉想照顾他们，也不可能他们什么都没做，就给他们记功吧？ 远征排是一支比较老的镖师队，曾经参加过大蟒坡战役，当初和他们一批入伍的镖师，很大一部分都成了班长，有一些还成了排长和连长。 而他们只是一个排，最大的就是排长。 看着昔日的兄弟一个个在战场上立功，而自己只能在山里瞎转悠，要说远征排的成员不着急是假的。 老汪刚才并没有说谎，其实之前已经有人跟老汪说过，让他来找金锋请战了。 “我们不敢怪先生，”老汪朝着金锋连连摆手，然后再次敬礼保证道：“我们都感谢先生对我们的照顾，也感谢先生对我们的信任，远征排上下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把良种从交趾带回来！” 第1796章 给你找个帮手 “让你们去做买卖，不是去打仗，别动不动就粉身碎骨的！” 金锋朝老汪摆了摆手：“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不要总是把打打杀杀挂在嘴上。” 下午他又抽空看了一下老汪之前写的报告，发现有很多时候，冲突是可以避免的，但是老汪他们都是当兵的，完全不懂得谈判，遇到土匪劫路，只知道硬闯。 虽然最后闯了回来，但是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如果换成一个活泛的行商带队，可能上次回来的就不止三十二人。 “可是……可是我们不会做生意啊！”老汪挠头。 “没关系，我给你找了个会做生意的帮手！” 金锋朝小玉问道：“洛澜还要多久能到？” 小玉看了一眼水漏：“算时间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正说着，珠儿从外边走了进来：“陛下，先生，洛澜姑娘来了！” “快让她进来！”金锋摆手。 “洛澜是谁？”老汪偷偷问铁锤。 洛澜是金锋当初从广元买的奴仆，培训之后直接去做女掌柜了，老汪那时候跟着张凉到处剿匪，双方没有产生过交际。 “一个非常厉害的女掌柜！金川商会在京城的第一家分店就是她去开的，先生说，咱们镇远镖局能起家，洛澜姑娘和采薇姑娘功不可没！” 铁锤小声说道：“那时候，镖局每半个月就要派一队兄弟去拉一次银子，小北夫人说洛澜姑娘赚钱的速度，比开金矿都快得多！” “这么厉害？”老汪瞪眼。 “当然了，”铁锤凑到老汪耳朵边上提醒道：“先生派她过去，如果遇到买卖上的事，你就听洛澜姑娘的。” “知道了！”老汪重重点头，然后感激的看了铁锤一眼：“多谢了！” 铁锤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如此直白的提醒老汪，其实有些犯忌讳。 这是个很大的人情。 铁锤拍了拍老汪的肩膀，不再说话。 作为最了解金锋的人之一，铁锤得知金锋让洛澜跟着，马上就猜出来，金锋是想让洛澜主导本次采购工作，老汪只要带路和负责安保问题就行了。 铁锤担心金锋没有明说，老汪这个粗汉子又没有揣测出金锋的真正用意，到了交趾，遇到事情和洛澜争权。 如果真这样，等从交趾回来后，倒霉的肯定是老汪。 作为同一批的镖师，铁锤不想看到老汪倒霉，也不想看到计划出现纰漏，所以才会如此直白的提醒老汪。 老汪刚准备再说话，就看到一个姑娘跟着珠儿一起进来了。 “想必她就是洛澜了吧！” 老汪一边猜测，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姑娘。 洛澜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脚上踏着一双长筒靴，头上也不是大康夫人常见的发髻，而是绑着干练的马尾。 要是在外边遇到，老汪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女镖师，而不是一个女掌柜。 “拜见陛下、先生！” 洛澜进屋后，朝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 金锋笑着回了一礼。 对待下属一向严肃的九公主，此时竟然也一脸微笑：“洛澜，好久不见！” 当初洛澜在京城开店，九公主曾经跟她见过几面，那时候九公主还是公主，而且有意和金锋建立关系，两人聊得很不错。 如果不是九公主后来离开京城，两人说不定能处成闺蜜。 从小生活在宫廷这种没有人情味的地方，九公主不光渴望亲情爱情，也一直渴望友情，所以对待洛澜的态度一直和其他人不一样。 “的确好久不见了，陛下还好吗？” 洛澜也知道九公主和她亲近的原因，所以表情和语气都和老朋友一样。 “还行吧，”九公主点点头，然后看向金锋：“当家的，说正事吧！” “好，”金锋指着铁世鑫说道：“洛澜，小玉和铁锤你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这位是枢密院的铁大人！” “见过铁大人！”洛澜朝着铁世鑫行了一礼：“一直在文书上看铁大人的签字，今天终于见到您了！” “洛澜姑娘！”铁世鑫微笑着还了一礼。 “这位是远征排的汪排长！” 金锋又指了指老汪：“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们要一起共事了！” 第1797章 一切顺利 “既然都认识了，那就开始说正事。” 金锋看向小玉：“洛澜刚来，你把任务再跟她说一遍！” “是！”小玉答应一声，把金锋刚才说过的任务内容给洛澜讲了一遍。 等小玉讲完，金锋问道：“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洛澜总结道：“先生让我和汪排长一起去交趾，用水玉珠从当地豪绅手里换一批占城稻的种子回来！” “不光是占城稻，还有棉花、黄瓜、茄子、胡萝卜！”金锋说道：“只要是咱们大康没有的粮食蔬菜的种子，能换的都可以换一些回来，不过以占城稻和棉花的种子为主，能换多少换多少！” “是！”洛澜重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老汪，你这次的任务就是给洛澜带路，并且保护她和种子的安全，一直到水师的人把种子装到船上，是否明白？” 金锋又看向老汪。 “是！”老汪挺直腰板：“保证完成任务！” “老汪，我安排洛澜主导这次任务，你心里不要有意见，”金锋拍了拍老汪的肩膀：“洛澜姑娘是个人才，如果只论做生意的话，我自愧不如，到了交趾，生意上的事就听她的，真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说，明白吗？” 镖师大多是农民出身，当军官的时间还不长，大部分人还不会官场那一套。 所以金锋和镖师说话，都是有话直说，不会让镖师去猜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一点和铁锤想到一块去了。 “先生放心吧，到了交趾，我全都听洛澜姑娘的！”老汪赶紧举起手保证：“她让我们打我们就打，她让我们走我们就走！” “那行，你先回去整理队伍吧，明天早上辰时，去码头机场集合，我会安排飞艇编队在那边等着你们！” 金锋冲着老汪行了个军礼：“早日凯旋！” “是！”老汪朝着金锋和九公主敬了个礼，又和屋子里其他人点头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御书房，然后连夜赶回双驼峰，集合队伍去了。 老汪走后，小玉和铁世鑫也离开了。 洛澜准备走的时候，却被金锋叫住了。 “洛澜，你难得来一次，和舞阳多聊一会儿。” 金锋笑着说道：“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去给你弄点吃的！” 作为丈夫，金锋也知道九公主对友情的渴望，但是上位者寡，既然做了皇帝，那就注定不会有太多朋友。 洛澜算是九公主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之一。火山文学 对方难得回村一次，金锋想着让她和九公主多待一会儿。 洛澜见状，也没有客气：“先生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那就麻烦先生了！” 金锋摆摆手，出去找人给洛澜准备饭菜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九公主和洛澜两个人。 “洛澜，坐吧，”九公主拉着洛澜坐到窗户下边的小榻上：“朕知道，以你的级别，让你亲自跑到交趾这种荒芜之地，有些委屈你了，但是种子之事关系到我大康无数百姓的温饱，我和夫君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安排你过去把握最大，所以只能辛苦你再跑一趟了！” 洛澜是金川商会第一批女掌柜，在京城又作出了耀眼的业绩，更重要的是，四皇子篡位后，她从京城逃回来的时候，还把传国玉玺带回了金川，让九公主继位变得名正言顺。 有了这些成绩，洛澜现在已经是金川商会的副会长，和元采薇一样，地位仅次于唐小北这个总会长。 让洛澜亲自去交趾，的确不太符合她的身份。 “陛下，没有先生当初把我从牙行买回来，我现在不知道成了那个山沟里的尸骨，哪里会有现在的洛澜？” 洛澜一脸严肃的回答：“而且先生说过，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陛下需要，百姓需要，大康需要，洛澜做什么都可以！” “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就不用再唱高调了。”九公主没好气的瞥了洛澜一眼。 “陛下，我这么说，真不是唱高调。” 洛澜说道：“其实不瞒陛下，自从当了副会长之后，我天天都有看不完的报表，算不完的账目，相比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当初在京城开拓市场的那种日子。” “真的？” “当然是真的，”洛澜说道：“陛下不知道，刚才小玉说任务的时候，我心里多激动！” “你能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九公主说道：“这次的任务虽然重要，但是你也不用勉强，如果发现事不可为，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先撤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明白，”洛澜微微点头，心里也有些感动。 以她的见识，非常清楚金锋这次计划的重要性，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可能一两年的时间就能让川蜀摆脱饥馑之忧。 按照九公主的性格，为此付出千万人的性命，她可能都觉得划算，但是此时却提醒自己以自身安全为主，可见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九公主故意在拉拢人心，但是即便如此，洛澜也感动。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珠儿端着托盘进来了。 九公主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是又陪着洛澜吃了一顿，直到金锋过来说飞行编队已经准备好了，洛澜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金锋和九公主一直把她送到机场，看着飞艇消失在夜空，九公主才收回目光。 金锋看她这样，试探着问道：“要不然等洛澜从交趾回来，把她调到村里来工作如何？” “算了，远了香近了臭，这样一两年见一次，我们会是能说上话的好朋友，要是天天见面，关系可能就疏远了。” 九公主摇头说道：“何况洛澜是小北的得力助手，小北本来就对我有些成见，我要是再把她的得力助手要走了，小北不得给我拼命？” “小北对你有成见吗？”金锋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我怎么不知道？” “是吗？”九公主回头瞥了金锋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金锋摸了摸鼻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夜空。 “老天保佑，一切顺利！” 第1798章 棉花 第二天一早，远征排就再次出发了。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远征排不再翻山越岭，而是乘坐飞艇，直达目的地。 准备的货款也不再是金银，而是换成了玻璃珠。 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在洛澜离开前，九公主也给她准备了一小箱黄金和一大箱银锭。 由于最近是粮食收割期，金锋的心思都在试验田上，竟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昨天送走洛澜之后，金锋和九公主就休息了，早上九公主起来的时候，金锋也就跟着起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关晓柔问道：“当家的，中午想吃什么？” “早饭还没吃完呢，就问中午饭了？”金锋笑了。 “地里的庄稼熟了，润娘早上起来看天有点阴，想回家帮家里收庄稼，我一个人做饭没有那么快，问问你想吃什么，我好提前准备。” 关晓柔回答。 金锋听完，抬头看向润娘：“不许去！” 润娘的两个哥哥都当了镖师，关晓柔的哥哥也在盐矿忙活，家里的确缺少劳动力。 其实去年金锋就跟关晓柔、润娘说过，让她们娘家把田地给别人种，但是两家的老人都不愿意。 金锋想着她们爹娘年纪也不算很大，在家闲着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找事，也就没有勉强。 唯一麻烦的就是农忙的时候，润娘要回去帮忙。 润娘和关晓柔都是闲不住的人，平时在家里，有空了就纺线。 纺线是室内工作，而且劳动强度低，金锋也懒得管她们。 但这个时代的农活基本都是人工作业，非常累人，润娘又是个干活特别实诚的人，金锋舍不得让她受累。 润娘刚来金锋家的时候，又黑又瘦，好不容易养得白白嫩嫩的，春上回去帮了几天忙，回来就又晒黑了，捂了快一个月才重新养白。 秋天的太阳比春天更毒，这要是再回去下地忙活几天，恐怕又要晒黑了。 “当家的……”润娘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在东海，二哥跟着铁牛去了渭州城，家里就小弟小妹和几个嫂嫂，缺劳力……” “那就找人帮忙啊！”金锋说道。 平时到了农忙时期，一些田地少的山民，家里的活忙完后，会从山里出来帮田地多的人干活，赚取一些粮食补助家里。 这两年时局动荡，很多秦地和中原人逃到川蜀，找几个短工帮忙收秋很容易。 “我爹我娘舍不得……”润娘低着头回答。 都是吃过苦的人，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但是让润娘的爹娘拿钱去请人帮忙，他们的确舍不得。 “他们舍不得花钱请人帮忙，我还舍不得让你去下地干活呢！” 金锋说道：“这样吧，晓柔你给润娘拿点钱……算了，你直接雇几个帮忙的，让他们回去把润娘和你家的地都收了。” “好，”关晓柔点头。 夫妻这么久了，关晓柔也发现了，金锋喜欢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女子，润娘平时存在感就低，要是回去下地干活晒黑了，金锋估计去找她的次数就更少了。 润娘和关晓柔一起长大，平时也是和关晓柔走得最近，帮关晓柔最多的人，关晓柔不想金锋冷落润娘，也不想润娘回去干活。 转头看向润娘：“你今天就别回去了，我雇几个短工，让他们去把咱们两家的地都收了，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待着就行了。” 润娘一向没什么主见，见金锋和关晓柔都安排好了，只能点头说道：“那好吧，谢谢姐姐！” “一家人说什么谢，”关晓柔白了润娘一眼：“而且真要谢也应该谢当家的！” 金锋发现润娘看向自己，笑着把碗递过去：“不用谢，再帮我盛一碗粥就行了！” 润娘扑哧一笑，接过碗给金锋盛饭去了。 趁着这个空当，金锋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让亲卫备马。 “当家的，你备马干什么，要出远门吗？”关晓柔问道。 “不出远门，还是去试验田，”金锋回答。 “魏先生不是说剩下的稻子要过两天才能割吗？” “试验田里不光有稻子，还有棉花呢，”金锋说道：“前几天路过棉花地，我看着快熟了，趁着今天有空，再去看看。” 第1799章 木器厂 此时棉花已经熟了不少，在金锋的带领下，一群人拿着布袋分散开来，足足采摘了七八十袋，堆在地上看起来就和一座小山似的。 因为是阴天，太阳一直没出来，就连关晓柔也下地去摘了几袋。 “当家的，这一袋棉花能做几床被褥啊！” 关晓柔打开手中的袋子，摸着软绵绵的棉花问道。 “一床也做不了！” 金锋接过关晓柔手中的袋子，往下一压，满满一袋棉花就成了小半袋。 举起来掂了掂重量：“晒干之后再弹一下，大概够给一个大人做一件棉袄。” 关晓柔对于一布袋棉花只够做一件棉袄有些失望，但是一想到眼前这堆棉花就能做七八十件棉袄，试验田的棉花绝大部分棉桃还没开放，等全部收完之后，最少能做一千多件棉袄，她又没那么失望了。 好奇问道：“当家的，弹一下是什么意思？” “做棉袄不是直接把棉花直接塞进布里就行，棉花在晒干之后，要先把里边的棉籽取出来，明年可以继续种，也可以用来榨油。” 金锋解释道：“棉籽取出来后，还要用工具把棉花弹得蓬松，这样穿起来更软和，也更省棉花。” “原来是这样，”关晓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了晓柔，回去的时候提醒我去一趟木器厂，我去看看木弓木槌做好了没。” 西河湾不光有冶铁车间，还有一个专门的木器厂，用来生产纺车、马车等木质器具。 在棉花种上去没多久，金锋就把弹棉花需要用到的工具图纸送到了木器厂，让他们制作工具，只不过后来一忙金锋给忘记了，一直没过去问，直到现在棉花可以采摘了才想起来。 把开花的棉花全部采摘干净，金锋交代谭刘氏注意晾晒，然后就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在关晓柔的提醒下拐弯去了一趟木器厂。 木器厂其实是建立比较早的一个厂子，最开始的一批工人，都是金锋从牙行买来的奴仆，回来后专门为纺织厂生产纺车。 后来九公主登基，推行释奴令，那批奴仆就成了木器厂的工人，签署了保密协议后就可以随意离开了。 但是被卖到牙行的人，本身就是走投无路之人，在木器厂里有吃有喝，没人欺负他们，每个月还有不菲的工钱，所以没有一个工人选择离开，反而是不少还有亲人的木工，把家人接了过来，算是落户了西河湾。 看到金锋进来，正在车间里忙活的木工们全都围上来打招呼，“金先生”三个字在车间里此起彼伏，一直到厂长出来，把工人都赶走了，才算清净下来。 木器厂的厂长是从第一批工人中挑出来的，也是当初的奴仆之一。 能被选为厂长，除了他的手艺过硬，为人也活泛。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得益于金锋，见到金锋，态度也非常谦卑。 “金先生，您有何指示，派人来说一声就行了，厂子里到处都是锯末，弄脏了您的衣服。” “路过这里，想着好久没进来了，就过来看看。” 金锋回答一声，随后又询问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然后才问道：“我几个月前送来几张图纸，让你们做几个木弓木槌，你们做好了吗？” “做好了呀，已经送到了冶铁车间，交给了刘先生。” 木器厂长紧张问道：“先生您没看到吗？” 金锋对于木工不是很熟悉，木器厂从成立以来，金锋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时需要什么木制工具了，都是画好图纸让人送过来，等木器厂做好后，会派人送到冶铁车间，交给刘不群或者万鹤鸣。 现在金锋亲自来询问，木器厂长第一个念头就是东西丢了，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金锋的每一张图纸和做出来的东西都珍贵无比，要是弄丢了罪过就大了。 “什么时候送过去的？”金锋问道。 “大概两个多月前吧，”木器厂长想了一下说道：“那时候广元和绵州又开了两家纺织厂，唐厂长急着用纺车，先生让刘先生来送图纸的时候，又说不着急用，我们就等到那一批纺车做完后，才给先生做的。” “两个多月前……”金锋想了一下，那时候自己应该在东海，估计是东西送到冶铁车间后，刘不群和万鹤鸣也忘了。 于是金锋朝木器厂长点点头：“应该在冶铁车间的仓库里，我回去问问刘先生就行了。” “好的，”木器厂长听到金锋这么说，长长松了口气：“先生要是还需要，只管让刘大人把图纸送来，我们加班给先生做。” “好，”金锋点点头，又在厂长的陪同下在木器厂转了一圈，等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才回去。 吃过午饭，金锋来到冶铁车间，一眼就看到万鹤鸣和刘不群正在捣鼓一辆自行车，连金锋进来都没发现，直到万雨虹和金锋打招呼，两人才抬头。 “你们又干什么呢，这么入神？”金锋好奇走了过去。 “先生你来得正好，看看我做的这个牙盘怎么样？” 万鹤鸣站起来，一脸兴奋的指着自行车后轮。 金锋低头看了一眼，自行车后轮多了一个牙盘，有一大一小两圈齿轮。 “先生，你看，走平路的时候用这个大牙盘，等到上坡的时候，用脚踢一下这里，就能换到小牙盘上，这样速度虽然会慢一点，但是要省劲的多！” 万鹤鸣撑起自行车的支架，然后跳上去蹬着自行车向金锋演示：“等上了坡之后想加速，再把牙盘踢回去就行了！” “不错，不错！” 金锋本来想揉揉万鹤鸣的头发，可是想起上次他抗议过，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改进非常不错，你们抽空再测试一下耐用性，如果骑几百里不出问题，就可以考虑批量生产了。” 万鹤鸣改进的牙盘，其实就相当于前世自行车的变速器。 其实变速器是一项非常精密的技术，弄不好非常容易出问题，哪怕在金锋前世，大部分非专业自行车上都没有这个功能。 第1800章 大雨 专业自行车上的变速器，后边的档位最少也有六个，前边还有三个，加起来有好几十种组合方式，可以应对不同的坡度和速度。 而万鹤鸣做出来的牙盘只有两个档位，但是结构也简单得多。 结构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坏，以大康目前的技术条件来说，这种结构简单的牙盘才是最合适的。 万鹤鸣对于金锋的表扬非常受用，特别是金锋这次没有揉他的头发，而是拍肩膀，让万鹤鸣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刘不群毕竟年长，终于想起来问一句：“先生您最近不是在忙活试验田的事吗，怎么有时间来车间了？” “我以前让木器厂做过几个木弓木槌，他们说送到这里来了，你们放哪里了？”金锋问道。 “在工具房，”刘不群走到车间西边的房间，从里边搬出来两个木箱子和几个大锅盖一样的圆形木板。 万鹤鸣凑上来好奇问道：“先生，这是干什么用的？” “弹棉花用的，”金锋回答。 “弹棉花？”万鹤鸣以前都没见过棉花，更不知道弹棉花是什么意思。 “村口的棉花地可以收了，过几天晒干后我弹棉花的时候，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说以后棉花大面积种植，就说现在种植的那几大块棉花地产出的棉花，光靠金锋一个人的话，弹几个月也弹不完，何况等到以后棉花大面积种植之后，会成为纺织业的主要原材料，需要弹的棉花更多。 所以在棉花纺织机做出来之前，金锋打算让唐冬冬从纺织厂挑选几个工人出来，学习弹棉花。 同时他也开始着手设计棉花纺织机，趁着木器厂和钢厂有空的时候，提前把棉花纺织机生产出来。 金锋在车间里检查了一遍木弓，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万雨虹安排了两个工人，把工具送回自己家。 金锋一般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最近到了农忙，所有人都忙了起来，他也不好意思睡懒觉了，吃过中午饭，又去了试验田。 已经成熟的两块水稻被收了，其他的还要等一两天才能成熟，金锋到了试验田也没什么事，就和魏无涯泡了壶茶，两人坐在凉棚下边喝茶聊天。 正聊着呢，天阴了下来。 今天本来就是多云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谁也没在意。 一杯茶还没喝完，突然起风了，随后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昨天收获的粮食还在打谷场上晾着呢，魏无涯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扔，转身就往打谷场冲。 “都去帮忙！” 金锋也扔掉茶杯，喊着亲卫队去打谷场帮忙收粮。 可是打谷场上工具根本不够，铁锤跑过去后，又赶紧安排人去工具房拿工具。 金锋的亲卫几乎全都是农民出身，对于收粮并不陌生，有拿推板把粮食推到一起的，也有拿着扫把去清扫没推干净的，还有人拿着木锨铁锨往袋子里灌粮食的。 就连金锋都帮着扫地，争取颗粒归仓。 一时间打谷场上忙成一团。 但是这场雨来得太急了，下得也太大了，等金锋他们把粮食都灌进袋子里，地面早下湿了，不少稻谷也淋湿了。 “金先生，这可是为明年留的稻种，要是淋湿发霉就不能用了！” 一向宠辱不惊的魏无涯，此时却急得差点冒眼泪，拍着腿问金锋：“这可怎么办啊！” “魏先生，你先别急，刚才咱们收得快，前边收起来的稻谷都没有淋湿，后边淋湿的，找个地方摊开，只要勤翻一点，未必会发霉。”金锋安慰道。 “可是粮仓里根本摊不下这么多粮食啊！”魏无涯着急道。 打谷场旁边新建了两个粮仓，用来储存试验田里产出的粮食，但是试验田总共只有几百亩，就算全部丰收，也就能收几万斤粮食而已，灌进袋子里摞起来，或者直接堆高点，一百多平方的粮仓堆几万斤粮食轻轻松松。 但如果摊开晾晒，那粮仓这点地方就远远不够用了。 “粮仓连个窗户都没有，也不适合晾粮食，”金锋想了一下，说道：“长蛇沟那边有两个车间刚建好，前几天才做了水泥地面，设备应该还没来得及送进去，我等下让人去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先把粮食送过去晾干。” 当初建粮仓的时候，为了防止虫鼠祸害粮食，粮仓一个窗户都没留，地面和墙面也全都用水泥抹得密不透风，粮食摊进去也很难晾干。 相对来说，新建的厂房就合适多了。 魏无涯一听就心动了：“咱们去晾粮食，会耽误厂子的施工吗？” “民以食为天，这些是明年要用到的稻种，耽误厂子施工也得先把它们晾干！”金锋毫不犹豫说道。 “那就听先生的安排！”魏无涯一听，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金锋叫来铁锤，让他安排一个亲卫去长蛇沟。 看着亲卫冒雨骑马离开，金锋才察觉到，刚才忙着收粮，自己的头发衣服都淋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金锋理了理头发，皱眉走到粮仓门口。 按理说此时已经入秋，就算下雨也不会来得这么急，下得这么大。 可是此时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急，比起夏天的暴风雨都毫不逊色。 “先生，现在正值秋收，下雨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魏无涯站到金锋身侧，叹气说道：“但愿这场雨赶紧停，莫要耽误了秋收！” “希望吧！”金锋抬头看天，也跟着祈祷。 一般来说，雨下得急，走的也会快一些，可是这场雨却像有人把天河捅了个窟窿似的，不光越下越大，而且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试验田距离长蛇沟不算很远，亲卫骑的又是快马，很快就回来了。 “先生，您说的那两个车间，现在都是空的，我已经传达了您的命令，厂长也安排人去清扫地面了，雨停了咱们就能把粮食送过去！” 亲卫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还有先生，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那边的试验田，发现好几块稻谷都被风吹倒了！” 第1801章 倒伏 “稻谷被刮倒了？”金锋追问道：“刮倒了多少？” “雨下得太大了，我又着急回来复命，没有看清楚。” 亲卫回答道：“要不然我再去看看？”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魏无涯跑了出去。 此时已经入秋，天气已经有点凉了，淋了雨很容易生病。 金锋喊了一声，见魏无涯没有停下来，便要出去追，却被铁锤拦了下来。 “先生，把蓑衣穿上！” 铁锤示意一个女镖师从粮仓的墙上拿下蓑衣，帮金锋穿上，自己则又从墙上拿下一件蓑衣，交给刚才去长蛇沟的那个亲卫，让他去追魏无涯。 趁着金锋穿蓑衣的时间，铁锤又把墙上剩下的几件蓑衣取下来交给了队里的几个女亲卫。 不得不说，铁锤是了解金锋的。 穿好蓑衣后，金锋就走出粮仓，跟着魏无涯朝试验田快步走去。 几个女亲卫匆匆套上蓑衣，也马上跟了上去。 铁锤和其他男镖师都没有蓑衣，只能淋雨跟着。 好在他们都穿了盔甲，脑袋和上半身都淋不着，腿淋湿了就淋湿吧。 在报信亲卫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被风刮倒的试验田前边。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试验田，此时却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而且倒伏的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魏无涯看着倒伏的稻谷，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嘴唇却哆嗦了起来。 他为这几块试验田投入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也投入了太多的期待。火山文学 眼看着稻谷成熟了要收割了，却突然遇到了暴风雨。 下雨就算了，稻谷还被刮倒了。 要是倒在水中的稻谷没有被及时收割，在水里稍微一泡就会发芽。 别说明年做稻种了，连吃都不能吃了。 金锋怕魏无涯被打击到了，劝说道：“魏先生你别着急上火，等雨停了，我找人来收，哪怕用手捋，也把每一穗稻谷都捋回去！” 魏无涯对于金锋的提议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现在大家都忙，用手捋稻穗……那也太耽误功夫了！” 金锋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试验田，种的也是明年的稻种，耽误功夫也没办法！” 这也是早上润娘要回去帮忙，金锋不同意，现在却决定安排人来为魏无涯抢收的原因。 大康的农业太落后了，以前也几乎没人专门研究如何种地，百姓全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那点经验来干活，收成如何就看天意了。 魏无涯种的是试验田，金锋需要通过不同田块的种植模式以及收获，来进行分析比较，找出一种最合适的种植方法，然后教给百姓。 是的，金锋要找的并不是最高产的种植方法，而是最合适的一种。 因为最高产的地块，九成九是昨天收的那两块，但是那两块地采用的种植方式却不适合向百姓推广。 为了种那两块试验田，魏无涯让老谭用耕牛把田深深地翻了一遍，然后浇上一层肥料，拉着铁耙，把土块耙碎。 到了秧苗插上后，魏无涯又一天一趟，有草除草，有虫除虫，精心呵护。 在一个村没有一头耕牛的时代，这种耕种模式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太难了。 “哎，老天爷真是要把老百姓为往死路上逼吗？” 魏无涯抬头看天：“你就不能晚半个月再下雨吗？” 现在正值收割期，这一场雨下来，不知道多少粮食要烂到地里。 如果晚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再下，到时候粮食收回去了，下一场雨把地淋湿，正好耕种。 金锋也跟着叹了口气。 别说现在，哪怕是在他前世，农民种地也是看天吃饭。 像现在这样赶到收割期下雨的，金锋记忆中不知道有多少回。 有一年下雨的时间太长，田里的水排不出去，他和家人只能把板凳放进田里，然后把门板拆下来放到板凳上，泡在到膝盖的水中收割稻谷，然后把稻谷放到门板上，再一点点抱到岸上装车。 一小块稻谷，一家人忙了一天才收完。 等割完上岸了，金锋才发现两条腿上吸了七八条水蛭，一个个都吸得滚圆，拽都拽不下来。 第1802章 不是争取，是必须 马车停到粮仓门口，关晓柔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魏先生！” 关晓柔和魏无涯打了个招呼，然后抱着一个包袱来到金锋身边。 她怕金锋淋雨了，所以带了一套换洗衣服，摸了一下金锋的衣服，发现很干爽，就把包袱放回了马车。 跟着一起过来的阿莲从马车里拖出两个布袋，朝着铁锤喊道：“别愣着了，这是给你们带的雨衣。” 铁锤刚才还在发愁怎么回去呢，一听赶紧带人过去把布袋扛走了。 “魏先生，我回去了就安排马车过来，把粮食送到长蛇沟。”金锋回头说道。 “雨下的这么大，要不然明天再来拉吧？” “刚才不少稻谷都淋了雨，今天晚上如果不摊开，夜里就会发热，明天就捂坏了。”金锋摇头。 “那行，听先生的！” 魏无涯点点头，把金锋送上马车。 经过那片试验田时，金锋发现倒伏的面积更大了，几乎整块田里的稻杆都倒了。 不仅是这一块，路上经过其他田块，金锋发现倒伏的庄稼也非常多。 庄稼成熟了暂时不割问题不大，但是一旦倒下去，很快就会发芽捂烂了。 一路上，金锋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进了村之后，金锋没有回去，而是让马车停在枢密院门口。 “晓柔，我和舞阳不回去吃饭了，在食堂吃点就行了，你们不用等了。”金锋推开马车门，朝关晓柔说道。 枢密院有食堂，关晓柔路上也发现金锋忧心忡忡的，于是乖巧的点点头。 金锋跳下马车，站在枢密院门口的镖师马上跑过来给金锋撑了把伞。 “铁锤，去通知小玉和陈公子，让他们过来一趟。” 金锋又交代铁锤一声，从镖师手里接过雨伞，朝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九公主正在埋头看奏折，见金锋进来，还以为他是来叫自己回去吃饭的：“夫君你先等一会儿，我把这两个奏折看完再回去。” “今天不回去吃饭了，我叫了小玉和陈公子，等下让食堂送点饭过来就行了。”金锋坐到九公主对面。 “怎么了？”九公主放下奏折。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又下雨又刮风的，我想让他们安排人去调查一下，这次暴风雨的范围有多大，咱们也好针对性的做出应对措施。”金锋回答。 “下午的风雨很大吗？”九公主起身问道。 她一下午都在书房批改奏折，只知道下雨了，却不知道庄稼被刮倒了。 “很大，”金锋点头：“我回来的时候经过窑厂，那边的几个窑塘都快满了，水渠的水也涨得很快。” 做砖头需要挖土，时间长了，砖厂旁边就挖了好几个窑塘出来。 窑塘其实就是个小型水库，链接着好几个水渠，平时下雨的时候，村子周围的降水都会通过水渠汇入窑塘，留到插秧的时候用。火山文学 前段时间，窑塘里的水只有一半的深度，但是金锋刚才经过，几个窑塘里的水位都上涨了一大截。 “要是光下雨就算了，关键是还刮风了，庄稼被吹倒了很多。”金锋担忧说道。 九公主闻言，眉头也紧紧皱起。 最近这段时间正值收获，要是暴风雨的范围太大，那带来的影响不可估量。 封建时代，秋收极为重要。 春天收成不好，百姓还能去野外挖点野菜草根什么的，靠着山的还能进山去打点野兔抓点蛇，采点蘑菇之类的凑合凑合。 但是秋收之后，万物凋敝，野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天气会越来越冷，百姓只能躲在家里硬扛。 所以每年冬天，对于很多上了年纪和体弱者都是一道坎，也是死人最多的一个季节。 这次秋收是她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秋收，九公主本来想着减轻赋税，让百姓能顺利过冬，没想到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暴风雨的范围小还好，因为金锋的存在，西河湾乃至整个金川县的主要产业慢慢由农业向工业转型。 就算整个金川县都绝收了，只要川蜀其他地方丰收，金川县的百姓靠着在工厂里做工，也能生活得不错。 但是如果暴风雨的范围大，那就麻烦了。 九公主也明白金锋叫小玉和陈文远来的原因了。 小玉管着钟鸣小组，收集这方面的相关情报是她的职责，送报纸的邮差们每天会把川蜀跑一遍，陈文远和邮差比较熟，可以让他安排邮差统计暴风雨的范围。 除此之外，金川日报也是朝廷的传话筒，九公主和金锋有什么政策，通过陈文远和金川日报也能以最快速度传达下去。 小玉的办公室距离不远，来的比较快，金锋和九公主才聊一会儿，她就到了。 陈文远虽然住的比较远，但是知道金锋在这个时候叫他，肯定有急事，所以也没敢耽误，接到亲卫通知之后，披上雨衣就骑上自行车，冒雨赶来了。 金锋简单说了一下试验田的情况，然后看向小玉：“你让钟鸣小组尽快搜集一下广元各地的降雨情况，然后汇报给我。” “是！”小玉点头。 “陈公子，你这边去印刷厂一趟，让他们加班把这张表格印出来，然后随着报纸分发给各地的邮差，他们填完之后，尽快再收回来。” 金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手写的调查表，递给陈文远。 这张调查表非常简单，最上边是填表人所在的郡县区域和邮差编号，这样可以一下子锁定填表人的位置。 下边则是一些天气情况和粮食收割情况的调查选项，填起来也不难。 陈文远接过调查表，快速浏览一遍，然后点头说道：“我马上去印刷厂，争取让他们今天印出来，随报纸一起发出去！” “不是争取，是必须！”金锋提醒道。 陈文远也察觉到金锋对于这件事的重视，和小玉一样挺直腰板回答道：“是！” 金锋看了一眼水漏：“印刷厂应该已经把明天的报纸印好了，你赶紧过去吧，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是！” 陈文远把调查表叠好放进兜里，跑了出去。 第1803章 尴尬 从御书房出来后，陈文远蹬着自行车狂奔到印刷厂，找到了印刷厂的厂长。 厂长看到调查表上有金锋和九公主的联合签名，又听陈文远说金锋非常重视这件事，一点也不敢马虎，当即安排人去排版，同时让车间做好印刷准备。 好在表格内容不多，排版很快完成，第一时间送到了车间。 紧赶慢赶，终于在报纸分发前加印了出来。 这段时间，陈文远也没闲着。 虽然穿了雨衣，但是冒雨骑车这么久，他的衣服也差不多湿完了，但是他顾不上回去换身衣服，又骑着车子来到邮差总部办公室。 找到邮差负责人，向他传达了金锋的命令。 当天夜里，金川日报随着调查表，被邮差带到金川码头，然后由楼船和快艇送到川蜀各地。 各地的邮差拿到金川日报的同时，也拿到了调查表。 当天晚上，金锋没有回去，就在御书房的休息室和九公主对付了一夜。 一向喜欢睡懒觉的金锋，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就起来了。 侧耳听了一下，外边还淅淅沥沥下着雨。 在九公主的帮助下穿好衣服，金锋从休息室走出来，朝站在门口的夜班禁军问道：“昨天晚上一直在下雨吗？” “回先生的话，丑时停了一阵，但是寅时又下了，一直下到现在。”禁军回答。 金锋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院子边上的水盆，眉间的忧愁更甚了。 这个水盆是昨天晚上睡觉前，他让人放过来的，当时是空的，现在盆中的雨水已经有两指了。 吃完早饭雨还没停，但金锋还是冒雨去了一趟试验田。 好在庄稼是昨天下午才倒下，目前还没有发芽的迹象，金锋转了一圈便回来了。 平时遇到下雨，金锋都会钻进实验室，但是今天他一直没办法静下心来，于是带人来到纺织厂。 自从九公主赐婚之后，唐冬冬就很少回去吃饭了，金锋来纺织厂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两人好像都在回避着对方。 关晓柔为此愁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唐冬冬正在车间巡视，听说金锋来了，颇为意外。 不过还是第一时间返回办公室。 金锋坐在办公室的窗户下边，捧着一杯茶，眉头微皱，出神地看着窗外。 自从镇远镖局成长起来之后，金锋很少为某件事担忧。 因为镇远镖局有底气可以应对任何外来威胁，但是当遇到天灾的时候，镇远镖局就算再能打也是白搭。 金锋在去年就察觉到大康可能遇到了小冰河期，极端天气会越来越多。 可是面对大自然的变化，金锋能做的就是教导百姓更加科学的种地，从而提高产量，同时减轻百姓的赋税。 除此之外，金锋也只能听天由命。 在唐冬冬的印象中，金锋一直是个情绪很明显的人，高兴了大笑，愤怒了就发脾气，很少有现在这种忧愁的状态。 看着金锋微微皱起的眉头，唐冬冬也跟着担心起来。 金锋在她的办公室这副表情，她下意识的认为纺织厂出问题了。 听到有人进来，金锋扭头看了过来。 唐冬冬想跟金锋打个招呼，可是话到了嘴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按理说，从九公主赐婚那天开始，他们就是夫妻了，唐冬冬要么和关晓柔润娘一样叫金锋当家的，要么和唐小北一样叫相公，要么和九公主一样叫夫君，实在不行，和同样被赐婚的左菲菲一样继续叫先生也行。 之前几次见面，唐冬冬便是继续称呼金锋为先生。 可是刚才先生两个字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的，又被唐冬冬咽了回去。 然后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应该称呼金锋什么，于是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还是金锋先打破了沉默，放下杯子问道：“厂子里最近忙吗？” “不忙，”唐冬冬摇了摇头：“来厂子转转还是有事？” “有点事，”金锋说道：“第一呢，棉花可以摘了，你这边安排几个工人跟我学一下弹棉花。” “弹棉花？” 唐冬冬早就听关晓柔说过棉花，知道金锋打算在大康推广棉花种植，并且把纺织业的主要原材料由葛麻向棉花转移，所以她对棉花也比较关心，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棉花地转转。 第1804章 浪子铁锤 唐冬冬嘴巴张了几次，又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钟，依旧是金锋开口打破了沉默：“那行，我先走了！” “好……好的！” 唐冬冬如释重负，赶紧把金锋送到门口。 看着金锋离开，唐冬冬撒气似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做了这么久厂长，唐冬冬自诩见过世面了，纺织厂开大会的时候，她当着几百上千人的面说话，咯噔都不打一个。 可是每次见到金锋，她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唐冬冬恨这样的自己，默默在心中做出决定：“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大大方方的，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其实走到院子里的金锋，心里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想法，也对刚才的表现不太满意。 纺织厂办公室就在金锋家旁边，此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又下着雨，金锋也不想去别的地方了，从侧门回到家里。 关晓柔在哄孩子，润娘在做饭，北千寻带着四小只不知道去了哪里，金锋便在屋檐下坐了下来，皱眉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金锋一直非常随意，特别是到了家里没有外人的时候，更加随意。 于是铁锤让其他亲卫去门口守着，自己则从旁边的小火炉上把茶壶提了过来，然后坐到金锋对面，给金锋倒了杯茶。 “先生，喝茶！” 铁锤把茶盏放到金锋面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金锋点点头，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以铁锤对金锋的了解，知道他又在为下雨发愁，原本想劝金锋几句，可是想到自己懂得道理，金锋肯定也懂，再说只能让金锋更加操心。 于是铁锤想了一下，故意岔开话题，贱兮兮问道：“先生，您跟唐厂长，还没有那个吗？” “哪个？”金锋心不在焉问道。 “就是那个！”铁锤伸出两个大拇指，互相碰了一下。 “你天天跟着老子，你不知道？” 金锋斜了铁锤一眼。 这货是自己的亲卫队长，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边，就算偶尔休息个一两天，金锋当天在哪里睡觉，值班的镖师也得跟他汇报。 第1805章 众口铄金 “先生，你就听我的，直接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对你，对唐厂长，对整个大康，都有好处！” 铁锤见金锋露出意动之色，凑上去趁热打铁道：“这种事不能拖拉，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日子……” “别凑这么近！” 金锋推开铁锤，刚准备说话，就看到润娘从厨房走了出来：“当家的，饭好了，你洗洗手准备吃饭，我去叫一下姐姐和千寻她们！” “好，”金锋点点头，站了起来。 “先生，我给你说的话，你得往心里去啊。” 铁锤在后边提醒。 现在这种情况，金锋哪里有心思去和唐冬冬折腾？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金锋头也不回道：“去告诉珠儿一趟，开饭了。” 铁锤撇撇嘴，安排人去御书房通知珠儿。 吃过午饭，金锋跟着九公主来到御书房，小玉已经等在门口了。 “先生，陛下！” 小玉打了个招呼：“广元这边的降雨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 “进去说！”金锋点点头，带着九公主和小玉进入御书房。 “从各地反馈的情况来看，昨天整个广元郡都下雨了，只不过有的地方下得早，有的地方下得晚，有的地方下得大，有的地方下得小。” 小玉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这是我根据反馈来的情况做成的报表！” 金锋接过报表，九公主也凑了过来。 小玉做报表的格式是金锋教的，看起来一目了然。 从报表上看，广元下辖的几个县，从昨天下午先后开始降雨，有三个县比金川早一些，剩下的晚一些，但所有区域的降雨都持续到汇报结束依旧没停。 “粮食倒伏情况呢？”金锋问道。 “这个短时间内没办法统计出详细数据，”小玉摇头说道：“不过我让人询问了回来汇报的同僚，他们赶回来的路上，看到很多田里的庄稼都倒了，应该比较普遍。”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现在他们只希望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广元，川蜀其他地方的降雨没有那么严重。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天下午，陈文远忧心忡忡的拿着一摞调查表来找金锋汇报了。 “先生，各地的调查表都收回来了。” 陈文远把一摞调查表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这是我和小莲统计出来的结果，您看一下。” 邮差每天在送报纸的同时，也会收集各地的信件和寄送物品，所以表格发出去的当天，就有一部分调查表送回来了。 只不过一些偏远地区没有那么快，一直到今天中午才收齐。 陈文远趁着这个时间，和小莲一起把调查表先整理了一遍，小莲还做成了表格，这样更直观一些。 见到陈文远第一眼，金锋就知道情况不是很好，但是他没想到情况会如此糟糕。 从陈文远拿来的表格上看，整个川蜀，超过七成以上都发生了降雨和大风天气，超过一半的邮差反馈，当地的庄稼有倒伏情况，区别就是有的地方倒得多，有些地方倒得少。 在外人面前一向注重仪态的九公主，看完表格，脸色当时就变了：“莫非朕真的不能做皇帝吗？” 自从九公主登基以来，在那些权贵的鼓动下，牝鸡司晨必遭天谴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 川蜀地区还好，因为新政让百姓拿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再加上金川日报的持续宣传，以及金锋的影响力，川蜀百姓已经普遍接受九公主了。 反对声音最多的是中原和江南。 刚开始是权贵鼓动，后来那些老学究老顽固也加入了反对的行列，说九公主惑乱朝纲，这才逼得四皇子弑父篡位，从而导致天下大乱。 这种说法简直就是颠倒黑白，但是在通讯和交通都落后的时代，百姓完全没有了解外界知识的途径，加上老学究在当地一般都比较有影响力，他们说什么，当地百姓几乎都会相信。 所以很多中原和江南的百姓都把这两年的动乱归罪到了九公主头上，有些说书人甚至把她描绘成了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连带着金锋也遭遇了无妄之灾，成了被九公主诱惑，帮助九公主为虎作伥的二魔头。 金锋对此非常无奈，但因为镖师目前还没有控制江南和中原，他也无可奈何，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吐槽几句也就过去了。 但是九公主一直非常在意，只不过为了稳定朝堂人心，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九公主成长于封建时代，难免被封建思想影响。 这次川蜀降雨范围之广，降雨量之大，是历史记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让九公主不由有些动摇。 “舞阳，瞎想什么呢？” 金锋见九公主的情绪不对，劝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些年的天灾都是天气变化引起的，是自然环境的正常波动，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非要往自己身上揽包袱呢？” “夫君说的道理我懂，可是百姓不懂啊！” 九公主沮丧说道：“夫君你也说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全天下的百姓都这么说，就算不是我的错，也会成为我的错！” “所以我才会办金川日报啊！”金锋说道：“川蜀百姓现在哪个不称颂你的新政？不说你是千古明君？等咱们平定了中原和江南，金川日报覆盖过去，这些谣言都会烟消云散！” 九公主的心理素质还是挺强的，刚才的失态只是一时的，听完金锋的劝说，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整理一下情绪便恢复到了平时的仪态，开始积极思索应对之策。 可是这种情况历史上都没有记载过，她想借鉴一下历史都没办法。 想了一阵，只能转头看向金锋：“夫君，你可有应对之策？” “雨既然已经下了，庄稼也已经倒了，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助百姓尽量减少损失。”金锋回答。 “如何减少损失？”九公主追问。 “那就得看金川日报了。”金锋转头看向陈文远。 第1806章 基层公职人员 “金川日报？” 陈文远愣了。 报纸怎么减少粮食损失？ 九公主也疑惑的看着金锋。 “粮食倒伏之后，只要还长在杆上，没有捂在水里，短期内也不会烂掉，我们要做的，就是组织百姓尽快把倒伏的庄稼收起来。” 金锋说道：“最近这几天，各地的庄稼应该都熟了，是抢收期，金川日报需要号召百姓互帮互助，争取颗粒归仓。” “好的，我回去就写稿子，然后第一时间发出去。”陈文远点头。 “这个是我写的湿粮保存办法，你一起发出去。” 金锋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稿纸递给陈文远。 由于之前的赋税繁重，农具也非常落后，所以百姓可以耕种的土地有限，如果真的一直降雨，百姓就算冒雨用手捋穗，一个人一天也能捋不少。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百姓知识太匮乏了，居住面积也小，如果遇到连雨天，他们很难找到地方把收回来的湿粮晾干，绝大部分百姓只知道把粮食堆在一起，然后看着粮食被捂坏。 金锋在稿子上列举了一些在这种情况下保存粮食，适合农家操作的办法。 陈文远赶紧接过稿纸，匆匆看了一遍，然后便离开回去赶稿子了。 和鼓励沤肥的操作一样，这次的稿子会以副刊的形式发出去，并且让当地官员通知到各个村镇。 民以食为天，特别是在这个随时有人饿死的时代，每一穗粮食都非常珍贵。 抢收期只有几天时间，晚了粮食就烂地里了，为了保证抢收，金锋和九公主商量了一下，暂停了所有以工代赈项目，各个工厂也暂时减产甚至停产，由厂长组织工人下乡，帮百姓抢收粮食。 各地的府兵和公职人员，除了维持治安的，其他的也全都投入到秋粮抢收工作中去了。 一个新的政权总是充满了活力。 九公主登基才不到两年，各地基层的公职人员绝大多数都是当地百姓投票选出来的，还没有官老爷的架子，绝大多数都是做事实在的实干家。 金川隔壁青山县良庙镇的镇长徐三魁就是其中之一。 钟鸣小组在各地主持打土豪分田地工作的时候，会和当地百姓聊天，统计当地比较有名望的，百姓觉得适合做镇长村长的人，然后去和这些人谈话，如果他们有意愿担任镇长村长，便会列为候选人。 打土豪分田地之后，是公开审判大会，然后就是投票环节。 钟鸣小组一般会用不同植物的叶子代表不同的候选人，发给当地百姓，然后搭几个棚子，百姓拿着各种树叶排队进入棚子内，把树叶放到箱子里。 监督投票过程的钟鸣小组都是外地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干预投票结果，所以用这种方式选出来的镇长村长，基本上都是当地百姓认为的好人。 就算有些动小心思的，但是公开审判大会上那些贪官恶霸的下场历历在目，他们也不敢造次。 所以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畏惧审判，川蜀的基层公职人员都算尽职尽责。 九公主的新政能够如此顺利的实施，和这些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比如徐三魁，以前就是一个开药铺的郎中，因为心肠好，平时不坑人，真遇到家里特别困难的百姓，偶尔还会偷偷的减免一些药费，所以在当地的名声非常好，被大家选为了镇长。 大康之前的阶级固化严重，普通读书人没有门路，就算再有本事也做不了官，镇长虽然是个非常非常小的官，甚至都没有品级，但是在以前也是徐三魁不敢想的。 对于那些投票选他的百姓，徐三魁也满是感激，上任之后就把药铺交给了儿子打理，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新工作，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做事，把良庙镇治理得井井有条。 作为镇长，听报纸是徐三魁每天的工作之一。 这天上午，徐三魁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念报纸的台子下边，忧心忡忡的坐了下来。 最近几天良庙镇也一直在下雨，把徐三魁愁坏了。 因为农忙，来听报纸的百姓比平时少了许多，很多村子都是派了一两个代表过来，听完后再回去转述。 正常情况下，良庙镇是辰时三刻开始念报纸，邮差小罗也基本没有迟到过，可是这天一直到巳时，小罗还没有到。 百姓着急家里活计，几乎全都散掉了。 就在徐三魁担心小罗路上遇到危险，准备派人去找找他的时候，小罗来了。 只不过平时骑在屁股下的自行车，此时却扛在肩膀上。 “这是怎么了？”徐三魁赶紧迎过去帮小罗把自行车取下来。 “雨下的太大了，路上没看清撞进了沟里，车轱辘撞瘪了。”小罗回答。 徐三魁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自行车前轮瘪下去一大块：“这可怎么办？” 在这个时代，自行车可是稀罕物，整个良庙镇就邮差小罗有一辆，徐三魁这个镇长都没有。 “等下我先去找刘铁匠修一下，对付着骑到县里，那边有备用的车轱辘，我申请换一个就好了。” 小罗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台下零零散散的几个百姓，满脸苦涩：“大家都走了？” “这几天正忙，大家在雨里等着也着急，就散了。” 徐三魁安慰道：“没事，明天把今天的报纸再念一遍就行了，不耽误的。” “如果是平时就不耽误，可是今天不行啊。” 小罗从包里取出用油布小心包裹起来的报纸：“今天有副刊啊！” “怎么又有副刊？”徐三魁说道：“今天的副刊说了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看，您先看看吧，”小罗把副刊递过去，自己跑到台子边去敲了敲铜锣。 那些还没走远的百姓，听到铜锣响，纷纷转了回来。 等小罗把百姓重新聚集起来，再过来取报纸的时候，发现徐三魁一脸郑重之色。 “徐镇长，怎么了？”小罗问道。 “国师大人说最近几天是抢收的关键时期，号召我们各级基层公职人员暂时停掉所有非紧急工作，全力组织百姓进行秋粮抢收工作。” 第1807章 抢收 “小罗，你先去念报纸，我把副刊内容誊抄一份！” 徐三魁说着，从包里取出纸笔，快速誊抄副刊上关于处理湿粮的方法。 等小罗把报纸内容念完，徐三魁已经离开了。 他回到镇长办公室，把手下的几个办事员都叫了过来，然后几人冒雨下乡，宣传秋粮抢收和湿粮处理办法。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没出过远门，对于他们来说，村长就是很大的官了，更何况镇上来的官呢？ 加上徐三魁下乡不是为了征徭役和收税，而是为了组织大家抢收粮食，所以百姓响应程度非常高。 在徐三魁和其他办事员的组织下，各村百姓家里粮食暂时没有出现倒伏的，都先去帮倒伏邻居收粮，等到倒伏的庄稼收完了，再去收没倒的。 秋雨虽然下起来没完没了，但不可能一直下，趁着雨停的空当，各村都迅速把粮食送到外边晾晒，夜里如果没下雨也不收回去，而是堆在外边。 为了防止粮食堆积起热，或者被人偷了，各村还组建了打更队，在夜里守着粮堆，并且每隔半个时辰翻一次。 这个时代的百姓虽然没有太多见识，但是格外淳朴听话，在徐三魁的组织下，良庙镇的秋粮抢收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就会下雨，但是烂在地里的庄稼并不算多。 良庙镇只是川蜀众多村镇的一个缩影，其他乡镇也和良庙镇差不多。 最近几天一直关注这件事的金锋和九公主，得到各地邮差的陆续反馈，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当然了，这几天时间，金锋也没闲着，几乎天天都泡在试验田。 好在唐冬冬早就准备了人手，第二天雨一停，她就带着女工来了，不光帮魏无涯把试验田收完了，还去把棉花地里成熟的棉花也采摘了一遍。 金锋这几天泡在试验田，就是和魏无涯一起分析各个地块的粮食产量，总结出了一种比较适合川蜀种植占城稻的方法，准备在明年进行推广。 等到试验田里的粮食全部晾干收进粮仓，金锋才算闲下来。 加上各地汇报上来的抢收工作还算顺利，金锋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从试验田回来的路上，金锋遇到了一脸愁容的小玉。 “小玉，怎么了？”金锋拦着小玉问道：“粮食抢收工作不是进展得挺顺利吗？” “是江南和中原，”小玉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我刚刚收到消息，最近一段时间不光咱们川蜀降雨量大，江南和中原也是如此。” 金锋听完，赶紧接过信封，取出其中的稿纸。 看完之后，脸上的笑容彻底不见了。 人心齐，泰山移，反之，人心不齐，则生动乱。 中原和江南本来就够乱的了，现在又遇到了这种情况。 他们没有金川日报，也没有基层干部去组织抢收，反而到处都是土匪盗贼，百姓就算自发的收点粮食，不是被抢了就是被偷了。 奏折上除了这个情况，还说因为降水增多，长江的水位一直在上升，很多地方已经超过了警戒线，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发生了洪涝灾害。 可以想象，到了冬天，中原和江南会发生什么。 “走，去找陛下！” 金锋把情报装进信封，带着小玉赶往御书房。 可是九公主看完情报之后，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便把情报放下了。 “舞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金锋问道。 九公主微微点头：“是的，密谍司前两天就汇报过这个情况。”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 “夫君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试验田的事，我不想让你分心，”九公主说道：“而且咱们早就开始往江南和中原地区运送粮食了，该做的准备咱们都做了，告诉夫君，不是让你徒增烦恼吗？” 金锋闻言，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九公主说得对，他们能做的准备已经都做了，再继续关注，只是徒增烦恼。 但是金锋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里难受。 九公主从小接受皇室教育，她重视百姓，主要原因并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同情和理解百姓，而是朝廷的政权需要百姓的拥护。 说不定在九公主心目中，中原和江南遭遇灾难，反而是件好事。 因为人死了，金锋就不会把川蜀的口粮送到中原和江南赈灾了，未来平定中原和江南的时候，受到的抵抗也会小一些。 其实站在政治家的角度来说，九公主一点都没错。 但是金锋不是政治家，他永远忘不掉从东海回来时看到的情景。 不管是第一次走陆路，还是后来走水路，路过江南和中原的时候，他看到了太多人间惨剧。 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江南和中原的百姓都和川蜀百姓一样，是炎黄子孙，是自己的同胞。 他这两年做这么多事情，都是在努力减少一些这种人间惨剧。 看到九公主再次拿起奏折看起来，金锋知道她不想多说这件事，也没有了继续讨论的念头，意兴阑珊地走出御书房。 其实金锋也明白，九公主的做法和想法没错，只是他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忍不住去回忆那些路边的枯骨。 这让金锋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脑子里也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帖子。 帖子问为什么有了核弹之后，各国都不敢发动核战争。 当时有个高赞的回答，说因为核弹有直捣黄龙的威慑力。 一战二战的时候，不管死多少农夫的儿子，那些处于后方的权贵依旧是安全的，哪怕战败了，依旧可以换个地方继续人上人的生活。 但是有了核弹之后，他们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当初二战的时候，岛国的首都被轰炸了那么多次，那个什么狗屁皇帝还在号召大家抱着玉碎的决心去抵抗，还组织敢死队去撞对方的舰船飞机。 后来挨了两颗原子弹之后，为什么那么快选择投降了？ 因为原子弹扔下去，不管平民还是皇帝，都一视同仁。 真把敌人弄毛了，朝着皇宫扔颗核弹，皇帝和官老爷也跑不掉。 第1808章 秋收结束 皇帝可以喊口号让别人去死，真让他扛着枪上战场试试，看他怕不怕？ 不管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 在不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时候，战场上的死亡就是个数字，哪怕伏尸百万血流漂杵，也是战争应该有的代价。 可是当真有人拿着刀要跟皇帝拼命，伏尸二人，血溅五步，皇帝就会吓得大惊失色，让坐下来慢慢谈。 九公主就是这样。 当然了，这种想法也被称为大局思维，只不过牺牲的不是自己而已。 相对来说，九公主比历史上的绝大多数帝王将相强得多，当初大蟒坡战役，九公主一直在山顶擂鼓，直到战争完全结束。 这种胆量和豪气，翻遍史书上的皇帝，也找不出几个。 而且不管九公主出于什么原因，她考虑到了百姓和民生，同意了打土豪分田地这种从根本上瓦解封建王朝根基的新政，这个气魄，同样没有几个皇帝具备。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比如金锋自己，也有很多缺点。 总体来说，九公主是金锋认识的所有人中，最适合做皇帝的。 要知道九公主称帝的时候，金锋虽然有镇远镖局，却没有地盘。 唯一能称为他的地盘的地方，其实就一个西河湾村，就连金川县都是庆怀的封地。 如果当时金锋选择自己称帝，庆家兄弟大概率不会那么轻易归附，他想要地盘，只能一点一点去打。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治理地盘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的秦地就是证明。 镇远镖师的战力和武器都远胜敌人，也非常有群众基础，可是从去年打到现在，秦地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归附。 就算已经归附的地方，也是细作遍地，暗杀事件层出不穷。 真要让金锋带着镇远镖局以西河湾为起点去一点点打地盘，现在恐怕最多打下广元和周边几个郡城。 九公主登基不过几个月，就让川蜀彻底稳定下来，虽然有金锋和庆家兄弟的帮忙，但依旧证明了九公主非凡的治理能力。 来到这个世界后，金锋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力感，也明白了一口吃不出来一个胖子的道理。 在门口吹了一阵冷风，金锋慢慢也恢复冷静了。 随后几天，邮差们陆续把各地的官员汇报的秋收汇总表送了回来，交到枢密院，由铁世鑫带着户部去整理。 知道金锋和九公主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整理结果出来之后，铁世鑫第一时间去御书房向两人汇报。 “根据各地反馈来的情况，绝大部分地区的阴雨天气并没有持续太久，下几天也就放晴了，因为有金川日报的指导，百姓收回去的粮食捂坏的情况很少，大部分都撑到了天晴。” 铁世鑫把汇总表捧在手上：“现在秋收基本已经结束，这是老臣和户部一起整理的汇总，请陛下和先生过目！” 金锋赶紧接过，首先去看总结栏。 九公主虽然没有金锋表现得那么着急，却也和金锋一样看向了表格最下方。 随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邮差们不可能挨家挨户去统计农户今年打了多少粮，只能挑选部分村庄作为样本进行统计。 通过这些样的统计结果本来看，今年川蜀的粮食产量比去年提高了两成，比前年提高了四成半！ “作为样本的村子是怎么挑选的？”金锋问道。 “按照先生的指示，由各地镖师负责人随机挑选村子，然后由镖师陪同当地基层官员一起去进行统计的。”铁世鑫回答道。 虽然目前朝廷还没有对各地官员进行考核，但是美化自己是人的本能。 如果让各地官员自己统计，肯定有人去挑选那些田地肥沃，收成比较好的村子作为样本。 镖师是武官，他们的工作是负责当地的稳定，和农业关系不大，而且忠诚度更高一些，由他们带人去统计出来的结果，可信度也更高。 不过金锋还是提醒道：“回头让小玉安排几支调查小组，去回访一下。” 这个表格上的数据不仅关系到金锋和九公主对于形势的判断，以及接下来的施政方向，还关系到百姓的肚子，金锋必须要谨慎。 他可不想和陈佶一样，被下边的人蒙在鼓里。 铁世鑫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回答道：“是！” 金锋这才再次低头去看表格上的详细内容。 从各地汇总的数据来看，各地的粮食增长算是在合理的范围，而且在汇总表的第二页，户部还总结了粮食增长的几点原因。 首先是川蜀今年的形势稳定，没有前些年的兵荒马乱和土匪骚扰，百姓可以安下心来耕种，加上打土豪分田地，百姓的耕种热情非常高。 第二，金川日报农业板块一直在指导百姓进行科学种植。 第三，因为金锋的鼓励和工部的倡导，出现了很多实用的农具。 第四，百姓通过以工代赈挣了钱，可以从供销社购买新型农具。 …… 综合以上原因，粮食增产合情合理。 “有了这些粮食，川蜀今年应该饿不死人了吧？”金锋感慨道。 “不敢说一个人饿不死，但是绝对要比前些年少太多！” 铁世鑫看了一眼九公主，然后说道：“以前百姓打了粮，不但要交皇粮，还要给土匪交岁粮，再加上各地乱七八糟的税收，打一百斤粮食，最后落到百姓嘴里的，能有十斤就不错了！ 陛下颁布的新政彻底废除了皇粮以外的所有苛捐杂税，又不用给土匪交岁粮了，按照户部统计，百姓今年打一百斤粮食，自己至少可以得八十七斤！ 除此之外，很多百姓要么有家人在当兵，要么去参加以工代赈，这些都能挣钱。 如果这样还会被饿死，那只能说太懒惰了，饿死也是活该。” 说完，一向对拍马屁深恶痛绝的铁世鑫，突然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朗声道：“大康有如此英明的陛下和国师，实乃大康百姓之幸！能在陛下和国师大人手下为臣，也是老臣的荣幸！” 第1809章 财神爷回来了 “铁大人，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拍起马屁来了呢？” 金锋被拍得有点猝不及防。 “先生明鉴，老臣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若有半点阿谀奉承，天打雷劈！” 铁世鑫举起手就发誓。 “没必要没必要，”金锋连连摆手。 铁世鑫当初在朝廷混不下去，就是因为不愿意阿谀奉承，所以才会被排挤离开的。 这样的人一旦拍起马屁来，威力会非常大。 金锋和九公主都不是喜欢听奉承话的人，但是此时嘴角都不由微微翘起。 “既然秋收结束了，咱们那个对赌是不是可以开始了？”金锋问道。 当初商讨鼓励开荒，金锋提出免息贷款给百姓，让百姓先把农具拿回去用，等到开荒种地赚钱了，再把农具钱还给供销社。 铁世鑫坚决反对，质问金锋钱从哪儿来？金锋回答找有钱的百姓借钱借粮。 于是两人有了一个对赌，挑选一个县作为试点，试试金锋能不能从当地百姓手里接到钱粮。 现在秋收结束，是百姓手中钱粮最多的时候，也是最适合启动借粮的时候。 “既然先生执意如此，如果陛下也不反对的话，那就试一下吧！”铁世鑫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金锋能从百姓手里借来抢粮。 可是金锋坚持要这么做，他也反对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九公主身上，希望九公主能帮忙劝劝金锋。 结果却看到九公主点头说道：“我不反对！” “行，那我就着手安排这件事了。”金锋一脸自信的点头。 铁世鑫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金锋叫来陈文远，两人在书房聊到半夜，陈文远才离开。 第二天中午，陈文远在办公室埋头写稿子的同时，两艘飞艇缓缓降落在西河湾机场。 机场负责人看到飞艇的编号，马上从办公室冲出来，跑到降落点默默等待。 一些新来的工作人员都好奇的看着空中缓缓降落的飞艇，不明白他们的老大为何如此激动。 但是一些资历比较老的工作人员却知道，大康的财神爷唐小北回来了。 自从九公主登基后，唐小北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在西河湾的日子屈指可数。 一是唐小北觉得自己和九公主气场不和，担心留在西河湾会和九公主起冲突，二是她真的忙。 现在她不光要管理金川商会，还有供销社，以及朱玲珑母女旗下的金川客栈和金川钱庄，也归唐小北负责。 这些都是分店众多的产业，又牵扯到钱财，很容易出现贪腐行为，唐小北不得不用心管理。 虽然唐小北回来的不多，但是金锋麾下的老人都知道，唐小北是金锋的妻子中，最不好惹的一个。 关晓柔润娘就不说了，都是温婉随和的性子，左菲菲和唐冬冬一般都在自己的厂子里，除了自己厂子，很少过问其他事情。 北千寻虽然脾气比较怪，但她神出鬼没的，很少和普通村民打交道。 九公主更不用说了，贵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一般人平时根本见不到她。 就算偶尔见到了，也都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没有人会乱说乱做。 只有唐小北不一样，是个闲不住的人，经常四川乱逛，见了谁都笑眯眯的样子打招呼，加上身材娇小，完全一副邻家姑娘的娇憨模样。 但是金锋麾下的老人都知道，这些只是唐小北的表象。 当初金锋还没真正崛起，唐小北在广元的风月坊遇到有人说金锋坏话，她就敢把人往死里揍。 更别提现在了。 唐小北的飞艇刚刚停稳，机场负责人就小跑着过去，亲自为她打开护栏门。 “小北夫人，好久不见！” “嗯，”唐小北淡淡嗯了一声，带着元采薇走出吊篮。 身后跟着一群助手和护卫。 那些新来的机场工作人员本来还在好奇唐小北的身份，想跑过来凑热闹，可是当看到唐小北之后，他们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唐小北脸色冷峻，步履如风，身后跟着的助手和护卫也都一言不发，穿着整齐的制服快步跟随唐小北。 这群人的步伐虽然远没有镖师队伍整齐，但是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场却非常大，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们不好惹。 那些机场菜鸟生怕自己乱看，引起对方的注意。 唐小北扫视四周，没有看到金锋的影子，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正准备让机场的工作人员准备马车呢，突然看到金锋骑着马出现了。 唐小北脸上的冷峻就好像见了火的雪一样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意，大大的眼睛都弯了下来。 金锋驱马停到唐小北旁边，刚从马上跳下来，就闻到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随后脖子和腰猛地一沉，金锋下意识的伸手托住唐小北。 唐小北双手搂着金锋的脖子，歪头说道：“相公，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了呢！”乐文小说网 那些机场菜鸟见状，全都惊得长大了嘴巴。 之前还一副生人勿进，高冷女强人的模样，转眼间就成了娇蛮可爱的小姑娘，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都说国师大人是天神下凡，难道这就是国师大人的神力？ “咱们的财神爷回来了，我哪儿敢不来迎接啊！” 金锋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们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到呢，没想到回来这么快，幸亏我提前过来了，要不然还真接不到你了。” “这不是人家想你了嘛！” 唐小北抱着金锋的脖子，对着脸颊亲了一口。 这种行为在封建时代，简直就是伤风败俗，别说那些机场菜鸟了，就连金锋都有些脸红。 “这么多人呢，知不知羞？” “咱们是两口子，有什么羞的？” 唐小北说完，还故意扫视周围。 跟着她回来的助手和护卫，全都目不斜视，一脸严肃，就好像完全没看到似的，而那些机场工作人员，全都低下头，不敢跟唐小北对视。 “两口子也用不着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闺女呢！” 金锋没好气的拍了拍唐小北：“先下来！” 第1810章 倒打一耙 金锋虽然是骑马来的，但是马车也跟着过来了。 唐小北也是太长时间没见金锋了，上了马车之后，整个人就腻进金锋怀里，懒洋洋问道：“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干什么？” 金锋虽然不是情场老手，却也没有直男到实话实说的地步。 于是装作生气的样子，伸手挑起唐小北的下巴：“你看看自己多长时间没回来了？老子不喊你，你是不是一直不回来了？” 唐小北本来就是人精，又经过这么久的历练，功力更进一步，金锋如此拙劣的倒打一耙，她一眼就看穿了。 不过这么久没回来也是事实，而且她非常清楚这时候不应该让金锋下不来台，于是装作一副理亏的样子回答道：“人家这不是忙嘛？” “再忙也不能连家都不要了呀，”金锋捏了捏唐小北的下巴：“以后每个月至少给我回来一次，记住没？” “记住了，”唐小北乖巧点头。 又跟金锋腻歪了一阵，然后又问道：“喊我回来真没其他事吗？” “还真点小事要找你帮忙。” 金锋把自己和铁世鑫对赌，以及鼓励开荒，为百姓贷款提供农具的事情说说了一遍。 “相公，你这一会儿找百姓借粮的，一会儿又要免息把农具贷给百姓，太麻烦了吧？” 唐小北说道：“为何不直接卖农具，这样不就好了？” “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金锋叹了口气：“你经常在下边跑，应该知道，每个村子的情况都不一样，每个村的每户人家情况也不一样，有的人家粮食吃不完，有的人家不够吃。 我想做的，就是找那些家有余粮的借点粮食，然后给那些家里困难的一些优惠政策，争取让他们能通过开荒来撑过困难时期。” “民间的情况确实是这样，新政实施以来，家里劳力多的，慢慢有了余粮，家里没有劳力的，就算施行新政，粮食还是不够吃。” 唐小北微微点头：“可是相公，那些新政之后，粮食还不够吃的人家，大部分是家里男人前些年打仗被打死了，家里没有壮劳力，只剩下老弱妇孺，他们的偿还能力很低，咱们卖给他们的农具，很可能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就是因为如此，咱们才更应该借农具给他们啊。” 金锋叹了口气：“或许有了更好用的农具，能让他们撑过难关呢？” “相公，听你的意思，这批农具你是不是就没打算把本钱收回来？”唐小北皱眉问道。 “这倒没有，”金锋说道：“有能力偿还的，还是要让他们偿还，真的没有能力偿还的，那就算了。” “如果这样的话，会形成很多坏账的，而且会在民间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让那些有能力偿还的也赖账！” 唐小北皱眉说道：“相公，我知道你心善，可是金川钱庄是生意，你这样做，等于在掘钱庄的根基啊！” 金川钱庄是金锋模仿前世银行的模式来运行的，推出了存款和贷款业务，一旦形成赖账的风气，那金川钱庄就完了。 以金川钱庄如今的规模，一旦钱庄出现问题，甚至可能导致整个川蜀的金融危机。 金锋既然能模仿银行的模式，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呢？ 从怀里拿出两页稿纸递给唐小北：“我想了一些办法来应对你说的情况，你看一下是否可行。” 唐小北闻言，赶紧接过稿纸。 其实唐小北刚才说的问题，就是信用体系架设的问题。 金锋前世在上学时候家里穷，有时候找不到合适的兼职，他就需要用信用卡来套现充当生活费。 为了保持自己的征信，金锋曾经仔细研究过信用卡的运作模式，求学那么多年，一次都没有逾期过。 他给唐小北的稿纸上写的就是信用的初步架设。 主要内容就是关于逾期的处罚问题。 如果债务逾期，经过钱庄的三次催收，依旧不还，处罚机制就会启动。 数额小的，会被拉入钱庄黑名单，不能再在钱庄办理任何业务，数额大的，会根据不同数额进行不同程度的处罚。 但是不管数额多少，一旦进入黑名单，直系亲属便不能再参加公职人员的考核。 “相公，你这一招够狠啊！” 唐小北看完，忍不住朝金锋竖起大拇指。 金川钱庄成立以来，发出去的贷款几乎都是为了解决百姓的生存困难，几乎全是几百文的小额贷款，对于大额贷款的审批非常严格，不仅需要抵押物，还需要担保人，大额贷款逾期的概率很低。 小额贷款虽然批出去很多，但是逾期率也非常非常低。 如果再加上金锋这一条处罚，唐小北相信逾期率会再次降低。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几乎是所有父母的心愿。 绝大多数父母自己过得再苦，也会尽力培养孩子，希望他们能过得更好。 黑名单的直系亲属不能参加公职人员的考核，这一招就能掐掉绝大多数赖账者的念头。 贷款者可能不在乎自己，但是不会为了一件农具耽误孩子的前途。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逾期，那就说明对方大概率真的很困难，困难到连一件农具的钱都还不上。 当然了，也会有些奇葩不在乎孩子的前途，真遇到这样的，金锋也不打算追究了。 反正一件农具的实际成本并不是很高，损失就损失了，算是对川蜀基层社会的信用进行了一次筛选。 “既然相公你都想好了，那我等下就让采薇做个计划出来，然后让她亲自去一趟泽云县，替相公赢下赌约！” 唐小北说道：“铁世鑫这个老头子，竟然怀疑我家相公的眼光，真是太可恶了，必须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就是！”金锋赞同的点头：“可是让采薇亲自过去，那你身边不是没有帮手了？” “你还好意思说，”唐小北白了金锋一眼：“你明知道洛澜对我很重要，结果你都不等我回话，就把她派到交趾那种地方了！” 第1811章 宫斗的前兆 “洛澜的事，我的确应该跟你道个歉。” 金锋认真说道：“当时我的确着急了，也不知道你没有收到信。” 当初金锋决定派遣远征队再次奔赴交趾，算是临时做出的决定。 他同时给唐小北和洛澜写了信，洛澜收到信之后，当即赶到西河湾，但是唐小北那几天突然起意要对川南地区进行突击检查，金锋的信送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出发了。 既然是突击检查，那么唐小北的行程还是保密的，等她收到金锋的信，洛澜都出发几天了。 金锋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情况的。 虽然严格来说，金锋和九公主有权随时调遣洛澜，但洛澜毕竟是唐小北的得力助手，金锋贸然把洛澜调走，的确有些不合规矩。 也幸亏调走洛澜的是金锋，要是换成九公主，唐小北估计会炸毛。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唐小北意识到她在金锋心目中的地位可能下降了，所以金锋这次叫她，她马上就回来了，并且明知金锋倒打一耙，也没有点破。 唐小北虽然因为这件事郁闷了好几天，但是当金锋真跟她道歉的时候，唐小北却连连摆手：“咱们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再说我唐小北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洛澜的确是最适合去交趾的人，如果她能顺利带回大批良种，对于大康的贡献也会远超待在商会，就算我收到信了，也不会拦着的。” “你能明白那就好，”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顺势把她搂进怀里：“我以后也会注意的。” 这也是金锋喜欢唐小北的地方。 唐小北虽然看似刁蛮，但是她非常清楚什么时候可以闹，什么时候绝对不能闹。 金锋也在事后反省过自己，虽然唐小北没有跟他闹，但是以后也会尽量避免此类情况发生，毕竟人的耐性都是有限度的，他不能因为唐小北包容，就一次次去击穿唐小北的底线。 这样的关系是没办法长久的。 马车摇摇晃晃驶进村子，停在金锋家门口。 看到关晓柔站在门口，唐小北整理整理头发，欢快地跳下马车，扑进关晓柔怀里，搂着关晓柔的腰喊道：“姐姐，我回来啦！” 唐小北是仅次于关晓柔嫁给金锋的，那时候金锋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她在村子里待的时间也比较长，关晓柔一直把她当妹妹看，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你还知道回来啊？” 关晓柔瞪了唐小北一眼，没好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家呢！” “哎呀姐姐，你怎么跟相公一样，见面就骂我！” 唐小北把脑袋拱到关晓柔怀里撒娇道：“人家知道错了，以后每个月都会回来看姐姐和相公的！” “这可是你说的，”关晓柔一脸嫌弃的推开唐小北：“以后要是超过一个月不回来，再回来看我不把你关在门外边！” “不会的，不会的！”唐小北连连保证。 “算你还有点良心！” 关晓柔拉着唐小北的手：“赶路肯定饿了吧，我和润娘给你准备了吃的。” “还是姐姐心疼我，”唐小北挽着关晓柔的胳膊进屋，进了院子看到润娘，第一眼就去看润娘的肚子。 发现润娘的肚子依旧平坦，唐小北冲润娘挑了挑眉毛：“润娘，你怎么回事，天天守着相公，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招数，你用了没有？” 润娘本来想跟唐小北打个招呼，结果被她几句话羞得满脸通红，扭头钻到厨房里去了！ “嘿，还害羞了。” 唐小北笑着打趣。 “行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羞没臊啊！” 关晓柔拍了唐小北一下，把她拉进了堂屋。 金锋跟在后边进了院子，可是他懒得掺和关晓柔跟唐小北的谈话，去厨房喝了碗鸡汤，便去了隔壁的纺织厂。 不过他没有去找唐冬冬，而是径直来到一个小仓库。 这个仓库已经被腾空了，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旁边放着金锋之前让木器厂制作的木槌木弓以及其他弹棉花的工具。 前段时间，金锋忙着试验田的事，一直没顾上弹棉花，现在秋收基本全面结束，金锋才开始准备这件事。 再次检查一遍工具，确认没有遗漏之后，金锋这才回去。 到了餐厅，发现只有关晓柔和润娘在厨房忙活，唐小北却不见了。 “小北呢？”金锋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说去找舞阳汇报工作去了，”关晓柔说道：“我安排阿莲去喊她们回来吃饭了，当家的你要是饿了，我先给你盛碗鸡汤垫一下吧。” “我不饿，等她们回来一起吃吧。”金锋摆摆手，转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 九公主现在是皇帝，唐小北作为财务大臣，按道理来说，她回来了去找九公主汇报工作是应该的。 但是唐小北比九公主进门更早，所以之前一直不服九公主，回来后也从来没有主动去御书房找过九公主，都是打发洛澜或者元采薇去汇报。 金锋曾经为此担忧不已，生怕九公主利用皇帝的身份打压唐小北，或者唐小北因为九公主，不好好经营金川商会。 后来他发现，九公主和唐小北虽然不对付，不过两人都有分寸，在正事上没有出现过互相拆台的行为。 唐小北这次主动去找九公主汇报工作，看来是打算和解了。 金锋等着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不过唐小北和九公主都是性格强势的人，金锋也有点担心她们俩在御书房闹起来。 九公主现在毕竟是皇帝，必须保持自己的威严，要是一气之下对唐小北不利，到时候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金锋朝关晓柔说道：“我去御书房看看！”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侧门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头看过去，发现九公主和唐小北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如果是不清楚情况的人看到，还以为她们俩是好闺蜜呢。 金锋见状，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电视剧中，这就是要宫斗的前兆啊。 第1812章 越活越小 关晓柔作为正房大妻，起到了很大的表率作用，在她的影响下，金锋家的后院一直很平和。 唐小北算是其中的一个变数。 金川商会是她一手搭建起来的，所以唐小北在商会中的地位极为稳固，时间长了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强势性格。 关晓柔润娘都是软性子，北千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左菲菲和唐冬冬的大部分心思也在各自的厂子和队伍中，如果只有她们，唐小北强势点也没什么，关键还有一个九公主。 在皇室的教育中，为了皇权的巩固，可以牺牲一切。 九公主非常清楚金锋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的帝位是怎么来的，所以哪怕金锋和陈佶一样养成百上千的秀女，九公主也不会太在意，因为封建时代的权贵都是如此，九公主早就习惯了。 何况金锋对她一直很尊重呢？ 关晓柔性格温和，从来没有跟九公主争过什么，甚至还曾主动提出把正房大妻的位置让给九公主，对九公主也一直很好，所以九公主对关晓柔也心存感激，从来没有生出过敌意。 但是唐小北不一样。 唐小北掌管着朝廷的钱袋子，关键是性格同样强势，让九公主有了危机感。 青楼成长的唐小北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极为敏感，或许察觉到了九公主隐约的敌意，于是有意无意的和九公主对着干。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一步一步变差了。 好在唐小北很久才回来一趟，两人见面的机会少，起冲突的机会也少。 刚才听说唐小北去找九公主汇报工作去了，金锋心里还松了口气来着，可是现在看到九公主和唐小北亲密的手挽着手回来，金锋心里的石头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金锋思考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四小只回来了。 “呀，小北姐姐，你回来啦！” 小娥看到唐小北，眼睛瞬间亮了，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小北姐姐，你怎么又漂亮了？” 唐小北以前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四小只捎点小礼物，成功把四小只收买了。 不光小娥冲了上去，其他三小只也跟着跑过去，一边打招呼，一边眼巴巴看着唐小北。 “哈哈，还是我们小娥最会说话！” 唐小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朝后边招了招手，助手马上提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过来。 唐小北把包袱递给小娥：“喏，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你们拿去自己分吧！” “谢谢小北姐姐！” “谢谢师娘！” 四小只拿着包裹，兴高采烈地跑到屋檐下边分礼物去了。 “小北，你就惯着她们吧，”关晓柔白了唐小北一眼：“她们早晚被你惯坏了！” “姐姐，这几个孩子以前都吃过苦，你应该也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现在条件好了，没必要还这么苦着她们。” 唐小北说道：“我平时回来的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是再管着她们，估计她们会恨死我。”火山文学 关晓柔听完，不由想起嫁给金锋之前的生活。 那时候她最深的记忆就是饿，几乎每时每刻都处于饥饿状态。 小娥和她一样，走在路边看到嫩点的野草都会揪着尝一尝，到了冬天，野草没有了，小娥就会拿着树枝趴在地上扣草根。 树枝挖地的效率太低了，小娥那时候又只有三四岁，经常挖一下午，手脚都冻坏了，也就只能挖出来几根。 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回去跟关晓柔一起分享。 冬天的草根又老又硬，但是为了给肚子一点慰藉，也为了草根中夹杂在苦涩中的一点甜味儿，姐妹俩每次都吃的非常开心。 想起那时候的生活，再看看挂在厨房屋檐下的野兔山鸡，关晓柔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关晓柔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情，但是此时扭头看着金锋，眼中满是感激和深情。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关晓柔恐怕已经扑到金锋怀里了。 “咳咳，姐姐，别看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相公这几天都归我了！” 唐小北上前挽住金锋的胳膊：“姐姐你可不能跟我抢！” “谁想跟你抢？”关晓柔没好气地啐了唐小北一口。 “谁想谁知道！”唐小北促狭一笑：“姐姐，你要是真想的话……” 结果还没说完，头上就被金锋敲了一下。 唐小北有时候就是个小恶魔，金锋应付她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再让她找帮手，金锋担心自己可能连觉都睡不成了。 要是平时就算了，最近事情太多了。 对，就是最近事情太多了。 几人正说着话，唐冬冬和北千寻前后脚走了进来。 关晓柔眼睛一亮，赶紧迎了过去：“冬冬回来啦，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晓柔，”唐冬冬冲着关晓柔笑了笑，然后又转头和金锋等人打招呼：“先生，陛下，润娘……” 而北千寻则直接跑到屋檐下边，和四小只蹲在一起，研究起礼物来了：“分什么呢？见者有份，分我点！” “千寻姐姐，这是小北姐姐给我们带的！”小娥抗议。 “小北是你姐姐，也是我姐姐，凭什么你们能分我不能？” 北千寻斜了小娥一眼：“我劝你们识相点，要不然可不要怪我吃独食了！” 小娥知道北千寻真能干出把礼物全都卷走的事情，非常识时务的给北千寻也分了一份。 “这还差不多！” 北千寻心满意足地拿着礼物站了起来。 小娥气得在后边冲她扮鬼脸。 关晓柔拍了北千寻一下：“你怎么越活越小了？都开始跟孩子抢东西了！” 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北千寻塞了一块糕点。 关晓柔把糕点拿出来，对着北千寻又使劲拍了几下解气，然后招呼大家进屋吃饭。 “菲菲呢？”唐小北问道。 “铁罐山在筹备秋季运动会，菲菲最近一直在忙活这件事，好几天没下山了。”关晓柔回答：“不过她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又要开运动会了吗？那我回来的可太是时候了！”唐小北转头看向唐冬冬：“姐姐，纺织厂也开吗？” 第1813章 扩大规模 “当然要开！”唐冬冬毫不犹豫点头。 大康男丁凋敝，光靠男兵没办法满足安全需求，为了训练女工的协同配合能力和体魄，金锋在纺织厂策划了运动会。 在高额奖金的吸引和唐冬冬的号召下，女工们的参赛热情很高。 第一届纺织厂运动会举办圆满成功，还让女工们留下了晨练的习惯。 后来肥皂厂也效仿纺织厂，也开始举办运动会。 在金锋的引导下，两个厂子还会互相较劲，在赛场上你追我赶，平时也是暗自憋着劲训练。 事实证明，金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不管是当初外敌打来，还是后来的渝关城保卫战和黄铜沟战役，没有女工的加入，很可能就失败了，甚至金锋有可能会命丧黄铜沟。 现在纺织厂和肥皂厂已经成了军事单位，肥皂厂是第一娘子军，纺织厂是第二娘子军。 平常时候，女工们是工人，遇到战争，她们就成了战士。 两者也一直在较劲，运动会一般也是同时进行，先在各自的厂子里选出各个项目的前三名，然后两个厂子的优胜者会再进行一次比试。 如今女工们在乎的已经不再是奖金了，而是各自厂子的名誉，竞争也会变得格外激烈。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西河湾最热闹的时候。 不光当地百姓去会场为自己支持的队伍摇旗呐喊，还有不少百姓会从外地赶来观看比赛。 “小北，你这次回来可真是赶上时候了。” 关晓柔说道：“今年的秋季运动会不光纺织厂和肥皂厂参加，镇远镖局，铁林军，以及西川的好几支队伍也报名参加了，到时候凉哥、庆候和西川的庆大人都会过来观礼，肯定比以前更加热闹！” “那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们金川商会？” 唐小北一愣，皱眉看向九公主。 两人刚才就有点不对劲，金锋担心两人会呛起来，赶紧打岔道：“别看舞阳，是我没有通知你们！” “为什么？”唐小北噘着嘴问道。 “纺织厂，肥皂厂，镇远镖局，铁林军，威胜军，他们都是作战单位，你们金川商会是行政单位，你们比赛不合适嘛！” 金锋解释道：“而且你也知道纺织厂和铁罐山的场地有限，接待能力也有限，这是第一次举行扩大规模的运动会，也是一个尝试，等这次成功了，有经验了，下次再开的时候，你们想不参加都不行！” 唐小北听完金锋的解释，这才没有说什么。 同时在心里决定，回头去找唐冬冬帮忙，从纺织厂里借几个有经验的女兵却帮她训练队伍，争取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惊艳所有人。 “要聊进屋聊，别再院子里站着了！” 关晓柔再次招呼，一行人这才进屋。 饭菜上桌后，趁着四小只给大家发筷子的空当，金锋看向唐冬冬：“冬冬，我上次跟你说挑选几个工人学习弹棉花，你挑好了吗？” “早就挑好了，只是看你最近一直在忙，就没有打扰你。” 唐冬冬问道：“先生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金锋回答道：“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咱们下午就可以开始了。” 听到唐冬冬学着左菲菲称呼金锋为先生，唐小北不由暗自撇了撇嘴，决定回头好好说说唐冬冬。 这种事情当然要私下说，唐小北更好奇的是金锋说的弹棉花：“姐姐，弹棉花是什么？” “远征队从交趾带回来的棉花你还记得吗，现在收获了……” 唐冬冬向唐小北解释了一遍棉花的来历。 唐小北听唐冬冬说，金锋准备大规模种植棉花，棉花以后会成为大康主要的纺织原材料，顿时好奇起来。 她一直在外边奔忙，从来没有去试验田看过，还不知道棉花长什么样呢。 吃完午饭，唐小北就拉着金锋去纺织厂。 一般情况下，吃过午饭之后，九公主就会返回御书房，稍微午休一会儿，然后开始下午的工作。 但是今天她也跟着金锋来到纺织厂。 关晓柔让人把晒好的棉花取过来，唐冬冬挑选的工人也到了。 弹棉花是个体力活，按照金锋的要求，唐冬冬挑选了七个男工和一个女工。 几个男工都长得非常壮士，唯一的女工比男工更加壮实。 几人行过礼之后，金锋笑着和唯一的女工打了个招呼：“阿娇姑娘，好久不见！” 这个女工是上届运动会的举重总冠军，还是金锋给她颁得奖。 “金先生好，陛下好，各位夫人好！” 阿娇憨笑着向周围人行礼。 “马上要开运动会了，你们厂长不让你来训练，怎么跑过来弹棉花了？”金锋问道。 “我们厂长说了，运动会要参加，本职工作也不能耽误！” 阿娇回答道：“先生，您不会以为我只会举重吧？其实我还是纺织厂里的纺线小能手呢，去年的纺织比赛，我是第二名！” 运动会的成功给了唐冬冬灵感，除了运动会，又在厂子里策划了一场纺织比赛。 那些体力不够的女工，可以通过这项比赛来证明自己，所以纺织比赛也很受欢迎。 只不过这是纺织厂的内部比赛，金锋没有那么关注。 听到阿娇这么说，金锋竖起大拇指：“那你也太厉害了！” 阿娇骄傲得抬起头，冲着金锋抱了抱拳，逗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行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办正事吧。” 金锋拍了拍手，所有人都收起脸上的笑容，看向金锋。 金锋示意铁锤抬起一包棉花，放到桌子上。 趁着铁锤解绳子的空当，金锋想关晓柔问道：“棉籽都挑出来了吗？” “都挑干净了，”关晓柔赶紧点头：“我已经交给魏先生，让他保管了。” “试验田那边的粮仓更适合保存种子，放到那边也好。”金锋点头。 铁锤此时已经解开了绳子，提着布包的底角一拽，把包里的棉花倒了出来。 棉花是压实装进袋子里的，被倒出来后，一包棉花竟然铺满了整张桌子，还掉下去不少。 第1814章 棉被 金锋看了一下掉在地上的棉花，开口说道：“这太多了，装回去一半吧。” 弹棉花本来就是要把棉花弹得蓬松，正常情况下，压实的棉花被弹好后，体积会变大很多，到时候桌子上更放不下。 铁锤闻言，便开始把棉花重新往布袋里塞。 趁着这个时间，金锋从地上拿出一个钉满钉子的木板，固定到桌子上，然后把铺在桌子上的棉花压一压，和卷饼一样卷起一小卷。 卷好之后，拿着棉花卷放到钉板上向后拉去。 “当家的，这是在干什么？”关晓柔问道。 “这个叫铲棉，就是先把棉花团初步扯碎，这样等下弹起来的时候会更容易一些。” 金锋一边解释，一边朝着阿娇几人说道：“那边还有几个钉板，你们也试一下。” 阿娇几人马上拿起钉板，学着金锋的样子撕扯棉花。 几个人同时动手，扯碎的棉花很快就铺满了桌子。 于是金锋让几人停手，然后拿出一条宽布带，把地上的木弓稳稳绑在腰间。 随后左手拿着木弓的弓身，右手拿着木槌敲打弓弦。 弓弦被敲得震颤不已，当弓弦接触到棉花的时候，棉花便上下翻飞起来，变得极为蓬松。 金锋前世生活在村里，到了秋冬时期，经常在村口看到弹棉花的，但是真的上手弹还是第一次。 以前看村口的那些大叔弹棉花一弹就是几个小时，他以为很简单，可是亲自上手后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弹棉花绝对是个力气活，刚开始的时候还没觉得，但是弹了十几分钟之后，金锋就觉得木弓和木槌变得沉重起来，两条胳膊也逐渐变得有些发酸。 于是金锋就停了下来，看向阿娇等人：“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几人同时点头。 “那你们来试试吧！” 金锋从腰间解下布带和木弓，放到桌子上。 阿娇作为几个工人中唯一的姑娘，第一个进行尝试。 在金锋的指导下把木弓背到身上，然后学着金锋的样子，把木弓的弓弦放到面团上边一点，然后用木槌敲了一下弓弦。 嗡！ 随着弓弦震颤，棉花被打得上下翻飞，就和下雪一样。 阿娇可能觉得很好玩，嘭嘭嘭又敲了几下。 棉花飞得更多更高了，阿娇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弓弦也往下越压越狠。 “弓弦不要放得太低！”金锋在一旁指点。 “为什么？”阿娇问道：“放低点，弹的棉花不是更多吗？” “一两次能弹得更多，但是弹不了几次，弓弦上就会缠上棉花。”金锋解释道。 阿娇闻言，赶紧把木弓往上抬了抬。 这时候大家才看到，弓弦上的确缠了不少棉絮。 缠的棉絮越多，弹棉花的效率就越低，又弹了几下，阿娇不得不停下来清理棉絮。 “弹棉花是个需要耐心和体力的活计，急不得。” 金锋一边帮着阿娇清理棉絮，一边说道：“你越着急，弓弦就容易缠棉，清理棉絮耗费的时间，比刚才节省出来的时间长多了。 其实弹棉花和长跑差不多，需要节奏，如果上来就跑太快，很容易造成疲累和大喘气，反而不如保持一个舒服的节奏。” “明白了，”阿娇点头。 清理完棉絮之后，阿娇的动作变得轻缓了许多，渐渐找到了一个合适自己的节奏。 金锋总共制作了两套弹棉花的工具，确认阿娇没有问题后，金锋又让另外一个男工也绑上木弓，进行指导。 十几分钟后，金锋察觉到阿娇有些累了，就让她停下来休息，然后换了一个男工上去接班。 弹棉花的过程其实挺无聊的，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觉得新奇，看得津津有味，但是看了半个多小时，就觉得无趣了。 关晓柔润娘唐冬冬几人还好，她们都对纺织行业感兴趣，而且下午也没其他事了，依旧看得非常投入，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但是唐小北和九公主就有些坐不住了。 “夫君，我还有些事，就先去御书房了！”九公主首先离开。 九公主走后，唐小北也打着哈欠回去睡午觉了。 几个工人轮流上阵，用了三个多小时，才把半包棉花弹好。 蓬松的棉絮铺在桌子上，看起来就像洁白的云朵似的，摸起来又松又软。 金锋在众人的注视下，拿出一个竹筛，开始按压棉絮定型。 这个过程又持续了十几分钟。 棉絮初步定型之后，金锋让关晓柔拿出准备好的细线和细纱开始走线。 这是弹棉花过程中比较考验熟练度和默契度的工序，金锋和关晓柔的默契度虽然挺高，但他们都是第一次干这个活，中间失败了好几次，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算把这个环节完成。 随后金锋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锅盖，使劲把定型的棉絮压实，大康第一床棉被的内芯就算完成了。 “终于完成了，”金锋拍了拍手：“去量一下多宽多长，拿两块布过来上下盖起来缝好就行了！” “这个我来安排！” 唐冬冬闻言，招手把助手叫了过来。 这里可是纺织厂，别的不多，就是布多。 助手量了一下尺寸跑了出去，几分钟之后就捧着两块裁剪好的布匹跑回来了。 关晓柔挽起袖子，带着润娘走了过去，按照金锋的指导，开始缝被子。 十几分钟后，大康第一床棉花被子正式诞生了。 金锋把棉被叠起来，抱在怀里狠狠吸了口气，心里则松了口气。 还好他小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弹棉花的，不管是工具还是程序，他都没记错，一次就成功的把棉被弄了出来。 “当家的，这棉花被子真和你说的一样，又软又暖和！” 关晓柔摸着棉被，眼睛亮晶晶的。 “晓柔，这床被子就给你了！”金锋说道。 “给我？”关晓柔连连摇头：“还是给舞阳吧，这是大康第一床棉被，舞阳是天下第一位女帝，给她才合适！” “哪儿有那么多讲究？我说给你就给你了，明天再给她做一床就行了。” 金锋直接把棉被塞进关晓柔怀里。 第1815章 洛澜的消息 关晓柔见金锋都把被子塞到自己怀里了，只能抱着站到了一旁。 唐冬冬这才上前摸了摸棉被，还把手放进去感受了一会儿。 “果然又软又暖，就是有点太费工夫了。” 唐冬冬看向金锋：“先生，你可以制作一个弹棉花的机器吗？” 弹棉花的确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几个人一起忙活了一下午，才做了一床被子出来。 当然了，这其中有阿娇几人第一次接触，还不够熟练的原因。 但是按照这个速度，就算他们以后熟练了，恐怕也不会快上很多。 现在纺织厂的机器已经被金锋升级了好几次，万鹤鸣和刘不群他们也改进过，效率已经很高了，唐冬冬作为纺织厂的厂长，也越来越习惯机器。 在看到这种纯手工的工作方式，有点无法接受了。 原本以为金锋会说研究研究，结果却看到金锋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画好了弹棉花机器的图纸？”唐冬冬问道。 “图纸没画，但是我知道怎么做。”金锋回答。 “当家的你既然知道怎么做，为什么不把机器做出来？”关晓柔好奇问道。 她非常了解金锋，知道金锋比唐冬冬更喜欢机器。 “因为可以弹棉花的机器比较复杂，个头也大，今年总共就种了那一点棉花，没必要弄那么大一个机器出来。” 金锋解释道：“机器适合厂子，但是等到以后棉花种植普及了，老百姓收了棉花，想做床被子做件棉袄，还要抱着棉花去纺织厂吗？ 这种弹棉花的方式虽然慢，但是需要的工具简单，适合民间，老百姓在家里就能把棉花弹了，自己做被子。” “也是，”唐冬冬恍然点头。 “行了，大家都忙了一下午，今天就先到这吧。” 金锋说道：“我等下安排木器厂连夜再赶制几套工具出来，明天你们再过来，两个人一组，互相配合。” 他知道弹棉花的机器怎么做，是因为前世上学的时候学过，但是手工弹棉花的工具太简单了，书上根本没教，金锋全靠自己的印象画出来的图纸，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用，所以第一次的时候没让木器厂做太多，只做了两套出来。 万一他记错了，做出来的工具不能用，也不会浪费材料和木器厂的时间。 现在工具已经验证能用，就可以通知木器厂生产了，并且打算明年开始送到供销社对外售卖。 等过几年棉花开始大规模种植的时候，金锋相信，前世那些走江湖以弹棉花为生的行当，会在这个世界再次出现。 润娘和关晓柔都在纺织厂待了一下午，现在刚回去做饭，估计最快也要一会儿才能吃饭，于是金锋没有安排其他人去木器厂，决定自己去木器厂，就当是遛个弯了。 结果刚到木器厂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呢，就看到一个禁军骑马狂奔而来。 想要靠近金锋需要搜身，哪怕是禁军也不能例外。 为了不耽误时间，禁军跳下战马就朝金锋喊道：“先生，陛下派我请您回去一趟！” 金锋没问什么事，因为他明白九公主不可能跟一个禁军说，也明白肯定是要紧的事，否则九公主也不会派人来喊他。 于是金锋朝着刚刚赶来的木器厂长喊道：“按照上次的图纸，尽快再赶几套木弓木槌出来，最近要用！” 喊完之后，让铁锤把带来的图纸交给木器厂长，自己转身就走。 金锋是步行过来的，禁军非常识趣的站远一些，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了金锋。 金锋也不客气，翻身骑上战马。 而亲卫队则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帮着另外一队解开盔甲绳子。 只是短短几十米，就有一半的亲卫脱掉了外边的重甲，跑步跟上金锋。 另外一半亲卫则每人收起一套同伴的盔甲，小跑着跟上。 一行人赶回村子，金锋把战马缰绳扔给铁锤，自己则第一时间跑进御书房。 小玉和一个汉子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金锋进来，两人同时行了个礼。 金锋看了一眼这个汉子，觉得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的，金锋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本来想问一下，但是金锋看到刚才说回去做饭的关晓柔，竟然坐在九公主对面。 在两人旁边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下午刚做出来的那床被子。 “夫君，谢谢你，这床被子真的很软和！” 九公主看到金锋在看被子，笑着站了起来。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地看了关晓柔一眼。 而关晓柔则有些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不好关晓柔已经把被子送过来了，而且大概率对九公主说是自己让送的，现在九公主在场，金锋就算再直男也不会说这床被子是关晓柔的。 只能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有事吗？” “小玉，你来说吧！”九公主说道。 “是，”小玉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身旁的汉子向金锋介绍道：“先生，这是第七飞行队第三中队的飞行员廖军。” “廖军向先生报到，请指示！”廖军绷直身体，又给金锋敬了个军礼。 金锋回了个军礼，脑海中迅速思索这支队伍的信息。 下一秒，金锋的脸色猛地变了。 他想起来了，这个中队就是他派去送远征军和洛澜去交趾的那支队伍！ 按照计划，飞艇把洛澜和远征队送到之后，会留在当地，万一发生了紧急情况，他们可以乘坐飞艇逃生。 可是现在对方却突然回来了。 金锋心里咯噔一下，着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难道任务出问题了？你们其他人呢？远征队呢？洛澜呢？”尒説书网 “先生不用着急，我们顺利的把洛澜姑娘和远征军送到了交趾！” 廖俊解释道：“我回来是因为洛澜姑娘有重要情报需要向先生汇报，信鸽腿上的纸条写不下那么多内容，所以就派我带着一艘飞艇先回来了！” 听到廖军这么说，金锋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第1816章 意外惊喜 哪怕现在有了飞艇，飞鸽传书依旧是速度最快的通讯方式。 但是飞鸽传书的弊端也非常明显。 首先，鸽子能够携带的重量有限，鸽子腿上只能绑一小块布条，如果绑得东西多了，会严重影响鸽子的飞行速度。 距离越远，这种影响就越明显。 除此之外，这个时代野生动物还非常多，很多老鹰之类的猛禽都会以鸽子为食，还有一些百姓也会撒饵诱捕，所以鸽子在飞行途中的安全性也难以保证。 为了情报的准确性，自从飞艇出现之后，钟鸣小组传递重要信息时，都是以飞艇为主，只有镇远镖局遇到极为紧急的情况，才会使用飞行速度更快的信鸽。 一般来说，在放飞信鸽的同时，也会派遣飞艇出发。 如果遇到顺风或者雨天，飞艇可能还比信鸽更快一些到达目的地。 信鸽曾经是川蜀重要的一种通信方式，现在却在慢慢没落。 比如这次，洛澜虽然携带了一些信鸽，但是为了保证情报能够百分百送到，还是选择了安排一艘飞艇回来。 这也说明了这次情报的重要性。 “夫君，这是洛澜送回来的奏折。” 九公主从桌子上拿出一个奏折，递给金锋。 金锋赶紧接过打开，快速阅读。 “好！好！好！” 金锋放下奏折，连喊了三个好字。 他明白九公主为何派禁军去把他喊回来了。 飞艇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飞机，但一天飞几百里还是可以的，交趾距离川蜀虽然有几千里，按时间算也早该到了，但是远征队一直没有发信鸽回来报平安，金锋之前还以为信鸽在路上被老鹰之类的猛禽抓了。 看完奏折他才知道，为了不引起交趾方面的警惕和敌视，洛澜并没有让飞艇直接飞到交趾，而是在飞过最难走的群山之后，降落在距离交趾一两百里外的荒地中。 然后她让远征队去最近的城镇买了一些骡马，一行人扮成远赴而来的样子，又花钱找了几个懂汉语的当地人做向导和翻译，这才重新出发。 最后虽然只剩下一两百里，却走了好几天，才赶到交趾最大的城市。 如果只有远征军的话，到了地方之后，恐怕会立刻进城，找粮商商量买粮事宜。 但是洛澜没有。 她更能明白金锋的用意，所以她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先在城外租了一个院子作为落脚点，然后开始了解当地的民情民俗，同时跟向导学习当地语言。 洛澜只是打听一些民情民俗而已，只要找当地人聊聊天就可以了，没有什么难度，只用了几天时间，洛澜就对交趾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但仅仅这样，结果就让让洛澜收获不小，也让金锋连喊三声“好”！ 占城稻就不说了，因为是食物，价钱非常稳定，货源也非常广泛，唯一的难题就是运输。 这是金锋早就猜到的问题。 真正让金锋觉得惊喜的是关于棉花的内容。 洛澜在奏折上说，交趾地处南方，全年都不怎么冷，就算到了冬天，当地人也只要穿一件单衫就可以了。 所以当地人种植棉花，几乎都是为了收获棉籽榨油，至于棉絮，基本上都被当做燃料烧饭了，价钱极为低廉。 洛澜还了解到，交趾处于土司家族式统治，土司在当地的权威和中原的皇帝一样，对治下百姓有生杀予夺之权。 如今的交趾城内，共有五个大家族，互相牵制和制衡，共同把持交趾城。 洛澜在奏折上说，她准备和这几个家族接触一下，然后看看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棉花棉籽和稻种。 “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南方那么暖和，不需要棉花，却盛产棉花，咱们北方需要棉花却没有。” 关晓柔感慨道。 “所以夫君才会想办法把棉花引入大康啊！” 九公主眼中也露出期待之色。 “可是这样一来，魏先生的试验田不就是白忙活了吗？”关晓柔问道。 “不是白忙活，”金锋摇头说道：“交趾距离咱们还是太远了，局势也太复杂了。想从那边把稻种和棉籽运回来，不仅成本高，不可控的意外也随时可能出现。 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特别是粮食这种关系到百姓肚皮的重要物资更是如此。 如果远征队能顺利把稻种带回来，那当然好，但是如果中间出了问题，试验田种出来的种子就是咱们的保险措施。 而且占城稻之前并没有在大康种植过，会不会和咱们川蜀的土地水土不服，谁也不知道，所以提前在试验田种植一下非常有必要。” 除此之外，还有占城稻的产量。 在九公主和关晓柔看来，占城稻亩产四百多斤，已经非常高产了，但是对于见过亩产一千多斤的金锋来说，四百斤还是太少了。 所以他会持续推进杂交水稻的研究工作。 只不过这个过程比较复杂，金锋现在不想耗费时间解释，所以就没提。 不过光是他说的几个原因，已经非常有说服力了。 “原来如此，”关晓柔恍然点头，随即满是期待的说道：“希望洛澜姑娘能够顺利吧，也希望咱们大康以后不再有人冻死饿死！” “夫君，你对交趾更加了解，就由你给洛澜回信吧，告诉她后边应该怎么做。”九公主说道。 “我对交趾也不是很了解，”金锋摇头苦笑，随后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洛澜需要的不是命令，而是随机应变，咱们还是不要给她任何命令来限制她了，遇到事情让洛澜自己看着处理就行了！” 他前世是学机械的，对于历史的了解仅限于初高中的知识，以及后来看的一些历史小说。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大概历史走向，但是再细分下去，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交趾在前世的历史课本中，只是在讲解占城稻的影响时提了一下，金锋对于交趾的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 这种情况下随意指手画脚，反而会坏事。 所以金锋决定相信洛澜，让她自行决定远征军事宜。 第1817章 不同的态度 “虽然我没有去过交趾城，但是我知道交趾远不如京城大，争斗也没有以前的京城那么复杂，洛澜当初能在京城迅速打开局面，以她的能力，在交趾打开局面应该不难。” 金锋说道：“咱们现在应该做的，是需要增加水师舰队的力量，等洛澜在那边收购到了足够多的棉花和稻种，咱们要有能力把它们运回来，万一洛澜他们遇到危险，有水师在也不会让他们孤立无援！” 虽然交趾距离大康很远，但是金锋也不敢保证，没有大康人去过交趾。 万一洛澜用玻璃珠换粮食的行为被戳破了，当地权贵肯定会非常愤怒。 交趾那边的土司家族的野蛮程度，不比高原上的那些部落家族差多少，一旦恼羞成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金锋必须保证洛澜和远征队的安全。 九公主点点头，对金锋的话表示赞同，随后皱眉说道：“夫君说得有理，但是据我所知，水师的舰船和人手一直不太够用，之前已经派出去了一支舰队去交趾，如果再继续派遣的话，东海的防守力量就不够了。” 因为水师的存在，金锋一直没有在东海布置太多镖师，郑驰远为了表达忠诚，也为了防止九公主多想，一直没有大规模扩充水师。 以前的水师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打击海盗。 现在的水师需要保护海带采摘和运输，还要保护渔船出海打渔，前端时间还分出了一批精锐跟随远洋舰队去寻找美洲，几天前又派出一支舰队前往交趾…… 每一项工作都需要不少人手。 虽然如今海盗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是水师却比以前更忙了。 如果再派人手去交趾的话，那东海本身的防守力量就成问题了。 “东海那边咱们可以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调人过去，但是洛澜那边等不得，农时也等不得！” 金锋冷声说道：“既然交趾那边有充足的棉籽和稻种，咱们现在需要尽一切办法，在明年播种之前，把它们带回来，不能耽误百姓明年的播种！” 在金锋的观念中，草原和高原是华夏版图的一部分，当地的百姓是炎黄子孙，所以针对党项东蛮和吐蕃，金锋的态度一直比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金锋不想对他们采取暴力手段。 但是交趾和天竺不一样，金锋心中对他们没有任何顾忌。 如果对方愿意交换棉籽和稻种，金锋会和他们保持长期的贸易关系，但是如果对方不同意，金锋也不介意动用暴力手段来解决问题。 乘坐飞艇去交趾虽然只需要几天时间，但是飞艇的运载能力有限，想要大规模运输稻种和棉籽，只能依靠舰船。 东海舰队以前并没有去过交趾那么远的地方，这次需要探索线路，还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为了保证航行的速度和安全，金锋之前让郑驰远派遣了几艘蒸汽楼船过去。 但是看完洛澜的奏折之后，金锋决定把运载能力更强，更适合在海上航行的镇远二号也派过去，争取第一趟就尽可能多的运输一些棉籽和稻种回来。 几船棉籽和稻种拉回来，只需要一两年，棉花和占城稻就能在川蜀遍地开花。 这样就算以后贸易出问题了，也不用担心种子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金锋当即坐在九公主的位置上，亲自给洛澜回了封信。 写完之后让九公主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又盖上金锋的印章，封好印戳之后交给廖军。 等廖军离开之后，金锋又分别给张凉、庆怀、镇远二号船长和郑驰远各自写了一封信，命令镇远二号结束本次任务之后，第一时间前往东海找水师报到。 为了保证东海的安全，金锋命令张凉和庆怀各自抽调五百人手，前往东海驻军。 金锋把信交给小玉，天色已经黑透了。 润娘刚才就让小娥过来喊吃饭，只不过被关晓柔拦住了。 关晓柔曾经不止一次的埋怨过九公主，说她不好好吃饭，经常到了饭点喊不回去。 此时她突然理解九公主了。 交趾那边的稻种和棉籽直接关系到大康百姓的肚子和冷暖，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而且廖军和小玉就在旁边等着金锋和九公主回信。 这种时候，金锋和九公主如果扔下他们回去吃饭，的确不合适。 换成自己，关晓柔觉得自己也吃不下去。 有钟鸣小组的初筛和枢密院的二审，能够送到九公主面前的奏折，都是非常重要的，随便拿出来一本，都关系到很多人的命运。 从九公主现在的状态来看，这种情况她早已经习惯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关晓柔曾经和金锋偷偷聊过皇位的问题，金锋说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还说自己做不了皇帝。 当时关晓柔还不理解，认为九公主每天就是看看奏折，又不用下地干活，有什么难的呢？ 现在她有些明白了，原来皇帝真的不是那么好干的。 回去吃饭的路上，关晓柔拉着九公主的手，柔声说道：“舞阳，辛苦你了！” “有夫君和姐姐做我的后盾，不辛苦！”九公主笑着握住关晓柔的手：“姐姐，谢谢你把被子让给我了！” 金锋当时在御书房看到被子时的反应，以及关晓柔的表情，都被九公主看到了。 以她的聪明，马上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但是当时有外人在场，而且九公主的心思都在洛澜的奏折上边，就没有多说。 现在身边只有金锋和关晓柔，九公主这才表示感谢。 “哎呀，一床被子而已，什么谢不谢的。”关晓柔摆手说道：“再说了，那床被子本来就是当家的给你做的，可不是我让给你的！ 当家的还说了，这是大康第一床棉被，只有你这位大康第一女帝才能配得上！” 对于九公主这个段位的高手来说，关晓柔这种话就是小孩子的谎言一样，被九公主一眼就看穿了。 但正因为如此，九公主才更加感动。 第1818章 同步行动 封建时代，小妾的地位和丫鬟差不多，有些正房大妻担心小妾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反而处处为难，小妾甚至过得不如丫鬟。 但是关晓柔从来没有为难过唐小北和九公主等人，也从来不争不抢，所以唐小北她们都非常敬重关晓柔。 金锋家的后院能如此安宁，关晓柔功不可没。 九公主虽然贵为女帝，但是她很清楚关晓柔在金锋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当初关晓柔反对，她和金锋可能都不会走到一起，更不会有现在的皇位。 唐小北也是如此，当初如果关晓柔不同意的话，她也很难从青楼脱身，就算有了释奴令，她现在大概率也只是投奔唐冬冬，绝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这一点看看当时同样是广元青楼花魁的绿柳就知道了。 当初的绿柳比她的名气大得多，不管身段相貌才艺，样样都不逊色于唐小北，也曾经主动向金锋示好，但是金锋根本没有搭理，现在虽然有了自由身，但也只是在学堂帮着方灵均管理一些杂务罢了。 是绿柳的能力不如唐小北吗？ 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唐小北背后有金锋的支持，绿柳没有。 唐小北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就算心里不爽九公主，但是唐小北从来没在正事上掉过链子，一直尽心尽力的经营金川商会，也从来没有给金锋和关晓柔甩过脸色看。 九公主也没有拆穿关晓柔，三人有说有笑的回到餐厅。 唐小北左菲菲北千寻等人已经回来了，就连很少露面的唐冬冬，因为唐小北的原因，也回来了。 一家人难得这么齐，谁也没有提扫兴的话题，气氛极为融洽。 马上要准备运动会了，如今纺织厂和香皂厂的女工之间，火药味非常浓，都憋着一股劲，准备在运动会上击败对方。 但是作为厂长的唐冬冬和左菲菲，此时却有说有笑。 吃过晚饭，九公主等人非常默契的相继离开，把金锋留给了唐小北。 这么久没有见面，当天晚上，金锋被唐小北折腾到半夜才睡。 第二天一大早，金锋还在睡梦中，几艘飞艇相继升空，分别飞往东海、江南和交趾。 张凉和庆怀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开始安排人手前往东海。 上次从铁林军抽调人手，铁林军高层中有不少人心中不爽，觉得金锋和九公主在削弱铁林军的实力。 但是这次却没人反对，因为这次不是征调，而是要求铁林军抽一个营的兵力前往东海驻防。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扩大了铁林军的影响力，对铁林军是好事。 水师接到命令之后，也没敢怠慢，第一时间组织水师士兵整编。 第三天中午，镇远二号赶到东海，装满燃料之后，载着水师士兵，带着两艘楼船便离开东海，按照金锋给的海图前往交趾海域。 这天下午，陈文远亲自带着一份稿子，过来找金锋和九公主签字。 这份稿子是他按照金锋要求，为了找百姓借粮专门撰写的。 在这份稿子中叙述了朝廷目前的困难，以及金锋和九公主为了百姓更好的生活，不愿意给百姓增加赋税，而是打算用赋税作为抵押，向百姓借钱借粮的决定。 陈文远本来就擅长调动情绪，这次写得又用心，金锋和九公主都非常满意，便在稿子上签了字。 因为只是一次尝试，没有那么着急，加上需要金川钱庄的配合，这份稿子签字之后，并没有立刻印刷，而是等到元采薇和朱玲珑带着足够的人手赶到泽云县，然后这份专门为泽云县印刷的特别版金川日报，才被邮差带走。 泽云县西关菜市口。 一百多年前，泽云县出现了一个三品大员，其家族迅速崛起，成了泽云县第一家族，半个县城都成了他们家的产业，西关几乎成了他们家的后院。 他们在泽云县西关修建了高大气派的祠堂，还在祠堂门口用石头垒了一个大台子，用来举行一些祭祀之类的家族活动。 可惜这个大员的后人越来越不争气，大员去世之后，几个儿子非但没有能挑起家族大梁，反而为了争夺家产斗得头破血流。 到了孙子辈，争斗更加激烈，其中有一个孙子为了铲除竞争者，竟然收买土匪劫杀对方。 这么好的机会，当时的泽云县令自然不会放过，一个串通匪寇，意图谋反的大帽子直接扣在了这个家族头上，然后按照大康律例，直接把这个家族满门抄斩。 在泽云县称王称霸了几十年的家族，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族人尽数被斩，家产也全部充公。 当然了，真正充公的家产连一成都不到，其余的九成都被县令和其背后势力拿走了。 这个家族的祠堂自然也被推倒，改成了菜市场，但是祠堂门口的石台却保留了下来，成了当地百姓日常活动的地方。 后来邮差需要一个地方念报纸，也选中了这个石台。 每天上午，这个石台都是县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不光各地赶来的百姓会过来听报纸，县令和县府的领导班子每天也都会过来。 衙役们还在石台下边搭了一个凉棚，摆上了桌椅板凳，县令和其他官员来听报纸的时候，就不用日晒雨淋了。 但是今天县令专用的位置上却坐着两个年轻的姑娘，县令和其他官员都站在这个两个姑娘背后。 这让来听报纸的百姓非常好奇。 “唉，你们说这两个姑娘是谁？” “不知道，不过既然连县令都要给她们让座，估计来历不简单！” “我只知道镇远镖局有女兵，难道现在还有姑娘当官了？” “能让县令老爷让座的，至少得是郡守吧？这两个姑娘难道是郡守不成？”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郡守？你们没看到她们穿的是商会和钱庄的工作服吗？” “还真是，我看到了商会的徐掌柜和钱庄的牛掌柜！” “哪儿呢？” “县令老爷后边那个头上扎着辫子的姑娘，就是商会的徐掌柜，那个穿着黑靴子的大爷，就是钱庄的牛掌柜！” 第1819章 脑袋被门挤了 不管是商会和钱庄的掌柜，还是县令和那些县府的工作人员，在寻常百姓眼里，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可是现在这些大人物却乖乖站在两个姑娘后边，旁边明明还有不少空的凳子，但是他们却不敢落座。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个姑娘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在众人的猜测中，邮差带着当天的报纸上台了。 可以看出来，邮差今天也有些紧张，拿着报纸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上台之后，邮差并没有第一时间念报纸，而是先朝着台下行了个书生礼，然后举起铁皮喇叭问道：“今天，咱们泽云县来了两位贵客，大家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台下百姓齐声回答。 “这两位贵客就是金川商会的副会长元采薇姑娘，以及金川钱庄的负责人朱玲珑姑娘！” 邮差左手平摊，指向元采薇和朱玲珑。 元采薇和朱玲珑站起来，转身朝着后边行了一礼。 “怪不得县令老爷都要靠边站，原来是金川商会的副会长和钱庄负责人！” 有些见过世面的百姓恍然大悟，但是更多的百姓不明白这两个身份代表的意义，好奇问道：“她们来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先说元采薇这个副会长吧，我前段时间去金川进货的时候，听说金川商会只有两个副会长，地位仅次于唐小北这个会长，元采薇就是其中一个，全天下的金川商会和供销社，她想管的话都能管！” “乖乖，那她的确很厉害，另外一个姑娘呢？” “另外一个就更厉害了，元采薇是个副会长，头上还有唐小北这个会长压着，但是朱玲珑就是金川钱庄的一把手，整个金川钱庄都是她说了算！” “钱庄就是管钱的，那这个姑娘得有多少钱？” “这我可不知道，但是肯定非常非常多！” “这么有钱的姑娘，还长得这么俊，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要是我儿子能娶到她就好了！” “谁的尿黄过来滋滋他，就你儿子那满嘴大黄牙，还想娶采薇和玲珑姑娘，大白天做什么美梦呢？” “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哄笑不已，同时也很好奇，元采薇和朱玲珑这样的大人物来泽云县干什么，于是纷纷抬头看向邮差。 还有一些心急的百姓直接问了出来。 但是这次邮差没有回答，而是敲了敲铜锣，等到台下安静下来之后，举着铁皮喇叭喊道：“大家一定想知道元采薇姑娘和朱玲珑姑娘为什么来泽云县对吧？不要着急，大家听我念完今天的报纸就知道了！” 说完，邮差把报纸摊平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举着喇叭念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念报纸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洪亮了一些。 邮差面前的报纸，是印刷厂专门加印的，其他版块都和别的报纸一样，只是农业板块的内容换成了陈文远那份稿子。 听邮差念完，台子下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变得极为安静。 但是这种安静只持续了十几秒，百姓就开始交头接耳。 刚开始只是窃窃私语，后来讨论的百姓越来越多，变得比菜市场还要嘈杂。 “强哥刚才说的，是朝廷要向咱们借粮吗？”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你也听到了！” “朝廷怎么能这样呢？不是说好施行新政，给咱们百姓减税，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吗？这才两年不到，怎么就反悔了呢？” “你耳朵聋了吗，报纸上说的是朝廷要找咱们借粮，不是直接收粮！” “借粮和收粮不是一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一个意思，借粮要还，收粮不用还！” “朝廷借粮，不还给你，你还能去找朝廷讨要不成？” “你刚才怎么听的？报纸上说了，借粮给朝廷的，金川钱庄会出具借条，到时候拿着借条就能去钱庄领钱，还能算利息呢！” “真有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们？” …… 百姓们议论纷纷，其中绝大部分都抱着抵触的心态。 等到讨论声音弱了一些，泽云县令登上石台，敲响了铜锣。 县令还是很有权威的，台下再次恢复安静。 “乡亲们好，我是咱们泽云县的县令郑建峰。” 县令先是自我介绍，表明了身份，然后问道：“大家是不是觉得，朝廷找大家借粮，是变相的想要多收钱粮？” 台子下没人回答，但是没有回答，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县令对于百姓这种反应，早就有所预料，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可以告诉大家，其实不是的！” 县令高声说道：“刚才阿强念得很清楚，借粮是自愿行为，大家想借就借，不想借也绝对没有人会勉强！ 如果有人上门去强行收粮，那一定是骗子，你们赶紧去县衙找衙役报案，我一定替你们抓住这个骗子！” 听到县令这么说，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才报纸上的确说了，借粮全凭自愿，县衙不得强迫。 但是百姓以为只是一个说辞，现在听到县令这么保证，百姓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个县令是他们投票选出来的，上任以来，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至少没有诓骗过百姓的先例。 “实不相瞒，其实这次借粮的名额，是我找朝廷申请下来的。” 县令继续说道：“当时至少有十几个县来抢夺这个名额，我连着给朝廷写了半个月的奏折去申请，不知道费了多少灯油和笔墨，才把这个名额争取过来！” 台下的百姓听到县令这么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他们听说过家里没粮没钱了，求着人家借钱借粮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求着把自己的钱粮借给别人的。 这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吗？ “大家可能觉得我脑袋被驴踢了，或者抽风了对吧？” 县令爽朗一笑，台下的百姓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们还真的以为我脑袋被驴踢了？” 县令装作生气的样子，瞪眼看着下边。 但是百姓都能看出来他没有生气，而是在开玩笑，于是笑得更大声了。 之前抵触的情绪，也在笑声中缓解了不少。 第1820章 唱双簧 “我给朝廷写奏折，申请这个机会，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是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 县令说道：“这两年朝廷减免赋税，又扫清土匪，加上以工代赈，大伙儿家里的粮食都吃不完了吧？放在家里是不是容易潮了霉了，还容易生虫？” 台下的百姓没有回答，也算是一种默认。 这个时代百姓保存粮食的手段有限，大多都是堆放在屋子里，然后用芦苇编制而成的草席围起来。 这种保存手段密封性很差，非常容易生虫，加上云泽县靠山靠水，气候潮湿，地面也很容易返潮导致粮食发霉，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弄出来晒一下。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粮食霉掉了。 此时的百姓才过上吃饱的日子没几天，绝大部分百姓不舍得浪费粮食，就算粮食霉掉了，也会和好粮食掺在一起煮饭，导致食物中毒事件频繁发生。 “现在朝廷遇到了困难，大家与其把粮食放在家里发霉生虫，不如把粮食借给钱庄，什么时候你家里的粮食吃完了，你拿着借据去钱庄就能取粮！” 县令说道：“这样一来，等于钱庄替你保存了粮食，而且还给你算利息，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 不少百姓听完，都露出思索之色。 金川商会和钱庄，在每个县都至少建立了一个仓库，其中就有专门来存放粮食的地方。 当初修建粮仓也是以工代赈的项目，不少百姓参与了修建工作。 那座粮仓外边是砖头垒成的，里边刷了一层水泥，老鼠虫子根本咬不动。 房顶也不光有瓦片，而是水泥一体浇筑而成，然后在水泥上又铺了一层瓦片，这样就算瓦片漏水，雨水也不会漏进粮仓中。 每年当地收来的赋税，都会暂时存放在粮仓，然后由转运司根据需要，调往不同地区。 县令刚才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把粮食借给钱庄，等于是钱庄帮他们保存了粮食，不光省去了经常晒粮的烦恼，而且再也不用担心吃发霉的粮食了。 最重要的是，把粮食借给钱庄还有利息。 虽然利息不是很多，但是在以前，都是老百姓找地主借粮，然后被驴打滚的利息弄得家破人亡，从来没有人能从官府手中拿到过利息。尒説书网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钱庄能够兑付诺言的前提下。 台子下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个声音高声问道：“县令老爷，您说得怪好，要是钱庄收了粮食，然后拿着我们的粮食跑了怎么办？” 声音落下，周围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百姓虽然都这么想，但是这种想法是不信任钱庄，不信任朝廷，放在以前可以按上杀头的罪名，谁敢乱说？ 不少百姓都循声看向说话的人。 站在这个人周围的百姓也纷纷散开，生怕被惦记上了。 一时间，这个穿着一身旧长衫的年轻人成了场下的焦点。 去年金锋在金川建立师范学堂，号召川蜀的读书人去学习，然后回来兴办学校，普及义务教育。 这个叫刘楚的年轻人就是师范学院第一批学生。 去年从金川回来后，刘楚就找到县令，在西关找了一处旧祠堂，又想办法弄来一些桌椅板凳，泽云县第一座小学就这么开起来了。 百姓听说在这里上学不要钱，刚开始还不信，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把孩子送过来，想着如果后边要收钱，如果太贵的话，就不让孩子来了。 可是现在一年快过去了，泽云小学真的没收过任何费用。 如今泽云小学已经有一百多个学生，不光县城的孩子，很多城外的百姓也把孩子送来读书。 除此之外，刘楚还推荐了另外几个志同道合的读书人前往金川学习，几个月前，这几个朋友都从师范学院顺利毕业，回到家乡之后，在各自的村镇也成立了学堂。 如今泽云县境内，不算县城的泽云小学，也有七座学堂了。 虽然依旧没办法覆盖所有村镇，但是也让百姓的孩子有了一个读书的地方。 刘楚能读得起书，家里的条件原本还不错，但是为了给小学添加桌椅板凳，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差不多都卖了。 以前总是衣着光鲜的公子哥，现在衣服上都有了补丁了。 但是他的付出也有了很大收获。 不仅担任了本县的教育司长，还获得了当地百姓的尊重。 听到刘楚当面质疑县令，不少百姓都怕县令记恨上他，纷纷帮着他说话。 “刘先生，你说什么呢？” “县令大人，刘先生可能喝酒了，您别听他胡说！” 谁知道刘楚竟然完全不买账，高声说道：“没有喝酒，也没有胡说，而是作为一个老百姓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担忧，还请县令大人解答！” 听到刘楚这么说，元采薇和朱玲珑不由对视了一眼。 这两年走南闯北，她们见到过太多明争暗斗了。 普通百姓觉得现在好像是刘楚在故意刁难县令，但是两人一眼就看出来，台下那个年轻人八成是县令提前安排好的托儿，就是来配合自己唱双簧的。 果然，年轻人的话音刚落，县长就一脸正色说道：“大家都是经常来听报纸的，难道忘了吗，金先生曾经说过，当政者不能回避百姓的质疑，而是要倾听百姓的声音，解决百姓的问题！ 刘先生现在做得就很好嘛！ 粮食关系重大，大家心里有质疑很正常嘛，有质疑就提出来就行了！我郑建峰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却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来打击报复，这一点，欢迎所有乡亲的监督！” 其实这种保证就是大白话，完全认真不得，但是这个时代的百姓单纯啊，听到县令这么说，全都松了口气。 县令既然当众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报复刘先生了。 同时抬头看着县令，等待他的回答。 “刘先生刚才在担心钱庄收了大家的粮食，然后卷着粮食跑了，对吧？” 县令先是重复了一遍刘楚的问题，然后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你们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 第1821章 县令带头 “大家可能不知道金川钱庄是什么，所以才有这样的疑惑，现在我来告诉大家，金川钱庄是什么。” 县令高声说道：“金川钱庄是咱们大康的国库，也是造钱的地方，咱们现在使用的新版铜钱和银锭，就是金川钱庄旗下的造币厂造出来的！ 大家带着铜钱的可以拿出来看看，背面上方是不是印着一个小旗子？那就是金川钱庄的旗子！” 不少百姓闻言从怀里掏出铜钱观察，果然在背面上方一行小字后边看到了一个很小的旗子。尒説书网 以前他们都没在意，现在仔细一看，的确是金川钱庄的旗子。 “咱们用的钱都是金川商会造的，他们会赖咱们这点小账吗？” 县令说道：“再说了，前两年大家困难的时候，不都是从金川钱庄借粮吗？ 说句良心话，那时候大家什么都没有，仅凭是咱们泽云县的百姓，就能找钱庄借到保命的粮食，现在金川钱庄和金川商会那么大的店面和仓库在这里，朝廷还答应以咱们泽云县的赋税做担保，如果大家需要粮食，金川钱庄没有兑付，大家可以用来对冲赋税，大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台下的百姓几乎全都低下了头。 是啊，前年秋天秋收时遇到了连阴天，很多人家收的粮食，交完赋税之后几乎就没有了。 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为冬天发愁。 一些年纪大的老人，觉得自己不可能撑过这个冬天，为了给孩子省两口吃的，让孩子能撑过冬天，都准备在秋天自尽。 就在这个时候，金锋的金川商会和金川钱庄来了。 只要是大康百姓，都能找金川钱庄借粮，然后通过去帮朝廷架桥修路来偿还，也能等到明年夏收或者秋收之后偿还，而且还没利息。 几乎家家户户都找金川钱庄借了粮，虽然每家借的都不多，但是他们撑过了那个原本熬不过去的冬天。 当时金川钱庄没有找他们索要任何抵押品，也没有担心他们还不起，拿着粮食跑了。 刚才阿强念报纸的时候说过了，朝廷可以用金川商会和金川钱庄的店面和仓库做抵押，用泽云县的赋税做担保，如果百姓取粮时取不出来，可以去金川商会挑选等价商品作为赔偿，之后的赋税也可以不交，直到抵消欠款。 朝廷拿出了这么大的诚意，自己还在害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不少百姓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其实还有一些事情，大家应该不知道。” 县令继续说道：“这两年朝廷非常不容易，为了让咱们老百姓不再饿死，陛下和国师大人把赋税收得非常非常低，为了让咱们老百姓不再受欺负，不再被蛮族践踏，朝廷的军队对内一直在全力剿匪，对外一直在抵抗蛮族的攻击。 以前大家修路架桥，都是徭役，不光没有工钱，还得自备口粮，现在呢？朝廷不光管吃管住，还给发钱发粮！ 大家知道这些钱是哪儿来的吗？” 台下百姓下意识摇头。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钱是赋税收来的，其实不是的！” 县令说道：“新政实施以来，朝廷的赋税连以前的两成都不到，以前朝廷收那么多税都没有做成的事，现在靠咱们交的这点赋税根本做不到！ 所以，打仗和架桥修路的钱，都是国师大人掏的自己的腰包！” 听到县令这么说，元采薇和朱玲珑又对视了一眼。 在她们看来，县令这么说有些太夸张了，但是看了看台下的百姓，竟然全都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完全没有怀疑的意思。 “水韵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每天都会讲国师大人的故事，大家去听听就知道了，国师大人是天神下凡，金川商会的大掌柜唐小北夫人是财神爷下凡，他们创建的金川商会就是聚宝盆，短短一两年的时间，积攒的财富就比朝廷的国库还多！” 县令继续说道：“后来国师大人看咱们老百姓过的辛苦，这才散尽家财，辅佐真龙下凡的陛下稳固大康江山，然后才有了咱们现在的好日子！ 大家天天都来听报纸，应该知道中原和江南的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吧？ 可以说，没有国师大人的慷慨解囊，咱们县的日子不会比江南和中原好到哪儿去！” 县令歇了歇，继续说道：“金川商会一直赚的都是权贵豪绅的钱，但是打土豪分田地之后，川蜀没有权贵豪绅了，国师大人为了让咱们用到更好更便宜的铁器，还盖了那么多供销社，这导致金川商会不但不赚钱了，还得倒贴钱。 国师大人前些年积攒的家底虽然厚，为了补贴咱们老百姓，也花光了。 其实陛下和国师大人完全可以增加一些税目，找咱们老百姓要钱，可是陛下和国师大人为了让咱们百姓过得好点，安稳点，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低下头来找咱们老百姓借钱！ 老夫不才，但也算熟读诗书，这么好的朝廷，这么英明的皇帝和国师，史书上从未有过！ 不管乡亲们怎么想，我很庆幸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太平盛世，所以，我愿意把我所有积蓄都借给钱庄！” 说完，直接走到旁边，拿起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三个银锭和一把碎银子，走到朱玲珑面前。 朱玲珑和元采薇来之前，大概问了一下今天的流程，但是这个环节是流程中没有的，大概率是县令自己增加的。 不过朱玲珑也没有紧张，先是想县令笑了笑，然后转头向当地的钱庄负责人使了个眼色。 当地负责人赶紧迎上去，笑着说道：“郑县令，我来给您办理！” 说完，一边让人回去去钢印和收据，自己则拿起银锭好碎银子亲自查验成色和重量。 金川钱庄的驻点就在旁边不远，副手很快把钢印和专用收据取来了，负责人也核对了银锭数量，然后从取出账本记下这笔账，随后又拿起收据。 这种收据一式三联，一联交给县令，第二联当地钱庄留存，第三联需要上交总部对账，每一联都需要填写数额和签字画押，最后还需要加盖钢印才能生效。 第1822章 筹粮结束 几分钟之后，钱庄负责人把写好的收据核对一遍，然后让县令签字。 县令自己也检查了一遍收据，确认没问题之后，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负责人拿回收据，在上面压上钢印，然后把其中一联撕下来递给县令：“郑县令，这是您的收据，请您收好，如果需要取钱的时候，拿着这个收据和您的牙牌去我们的驻点就可以了！” “好嘞！”县令接过收据，装进自己兜里。 县令刚站起来，刚才问话的刘楚就坐到了负责人对面，从腰间取下自己的钱袋子。 哗啦啦！ 刘楚把钱袋口朝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个干干净净。 桌面上有几粒碎银子，还有一把铜钱。 “这是我所有的家底了，我留下一点生活费，其他的都借给你们了！” 刘楚数了二十枚铜板放回钱袋，然后把剩下的碎银子和铜板都推到钱庄负责人面前。 “谢谢刘先生，您稍等片刻，我来数一下！” 负责人朝着刘楚微笑一下，然后把碎银子和铜板扒拉到自己面前。 县令和刘楚都是县里的名人，看到两人带头，原本还在观望的百姓不由商量起来。 “徐大哥，你要不要借？” “我想再看看。” “那我也再等等！” …… 就在绝大部分百姓还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个戴着破帽子的百姓朝这边走了过来。 “老钱，你干什么？” 旁边人拉住这个百姓。 “前年冬天，我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了，几个孩子都差点饿死了，幸亏钱庄借了粮，我们才撑过了那个冬天！” 破帽百姓说道：“县令老爷刚才说得对，当初咱们什么都没有，甚至随时都可能饿死，钱庄都敢把钱借给咱们，现在钱庄拿出那么多东西抵押，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钱说得对，”另外一个百姓跟着说道：“做人不能忘本，没有陛下的新政，咱们谁能吃饱肚子？现在朝廷遇到困难了，明明可以加税，却宁愿找咱们老百姓借粮也没有加税，这么好的朝廷，把钱借给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这个百姓也跟了上去。 “是啊，陛下和国师大人又是给咱们减免赋税，又是剿灭土匪的，要不是他们，咱们现在连肚子都吃不饱，人得知道好歹，我现在就回去取粮！” “等我一下，我也去！” “老年，你家有板车，等下从我家门口走一下，把我家的粮食也拉上！” …… 百姓本来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一旦有人带头，便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走向钱庄的桌子，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往家里赶。 钱庄的工作关系到资金安全，手续有些繁杂，就算办理速度再快，也得好几分钟才能办好一个。 排队的人这么多，他一个人要办理到什么时候？ 好在钱庄驻点距离不远，工作人员马上安排助手把人往钱庄驻点带。 元采薇和朱玲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相视一笑。 “看来用不上咱们了！”元采薇说道。 她和朱玲珑赶过来，就是为了推进借粮行动顺利进行的，从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用不上她们了。 “这个郑县令还是挺能干的！”朱玲珑跟着点头。 百姓投票选出来的官员，基本都是在当地有名望的，这种人往往为人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但是也有点死板。 今天的事情能如此顺利，除了最早和县令唱双簧的刘楚，眼前这群百姓中绝对还有县令安排的托儿，朱玲珑对此并不排斥，反而觉得这个县令没有那么迂腐死板。 县令既然在县城安排了托儿，在下边的乡镇自然也安排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泽云县都是在讨论朝廷找他们借粮的事情。 百姓最初对此有些怀疑和观望，但是在公职人员的劝说和保证下，渐渐转变了态度，后来县令还根据金锋提出的“民重君轻”的概念，写出了一条“人民就是国家的主人”这样一条标语，百姓借粮借钱的积极性更高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泽云县到处都能看到百姓拉着粮食往供销社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八天才结束。 在泽云县借粮的工作也算告一段落。 朱玲珑亲自带领工作组，对各地借到的粮食进行统计，然后汇报回金川。 这是公事，所以朱玲珑的奏折先到钟鸣小组，然后由钟鸣小组送到了枢密院。 当铁世鑫看到朱玲珑的奏折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能借到这么多粮食？” 在铁世鑫看来，金锋就算能从百姓手中借到粮食，也借不到很多，但是奏折上说，本次筹粮，从泽云县借到的钱粮，是当地今年赋税的两倍还要多一点。 这大大超出了铁世鑫的预料。 他甚至都认为是朱玲珑为了维护金锋在数据上造假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就打消了。 因为这些粮食是整个泽云县数以万计的百姓一筐一筐借来的，钱庄想要造假的难度太大了，很容易被发现。 而且以他对金锋和朱玲珑的了解，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铁世鑫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整理好心情，铁世鑫拿着奏折来到御书房，求见九公主。 进了御书房发现金锋也在。 “先生也在，那正好！” 铁世鑫笑着给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 “铁大人找我有事？” 金锋一边还礼一边问道。 枢密院和御书房在一个院子，铁世鑫算是御书房的常客，金锋一时间也没有往筹粮方面去想。 “朱掌柜发来奏折，泽云县那边的筹粮工作结束了。” 铁世鑫取出奏折，交给珠儿。 不等珠儿把奏折递给九公主，就被金锋一把夺走了。 九公主则看向铁世鑫，直接问道：“结果如何？” “泽云县本次通过筹得的粮食，是秋赋的两倍还多一些！”铁世鑫回答。 “是吗？”九公主放下手中的奏折，脸上满是惊喜：“筹到了这么多？” 第1823章 言官的重要性 九公主虽然信任金锋，但是筹粮这种事不可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她以前也不敢说一定能成功。 其实不光九公主，就连金锋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前世国债刚开始发行的时候，很多百姓完全不能接受，上头只能向下摊派任务，要求每个地方必须消化掉多少数额。 很多地方没办法，只能用国债给公务员还有国营厂子里的工人抵工资，当时还闹得很多工人不乐意，觉得这是国家强行在收他们的工钱。 后来国债到期，国家把本金和利息一起偿还了，基层公务员和工人才明白，原来国家并没有想占他们的便宜，是真的会偿还。 因为国债的利息高，后来受到了追捧，每次国债发行的头一天晚上，都会有不少人去银行门口连夜排队，下手晚了根本抢不到。 这次筹粮算是金锋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尝试发行国债，他也不敢保证绝对成功，跟铁世鑫打赌，其实也是在和自己打赌。 如果赌输了，那就说明没有筹到足够的粮食，到时候就算金锋想要继续推进以工代赈也不可能了。 其实金锋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打赌输了，暂停以工代赈项目，同时加快平定中原和江南的速度，通过打土豪分田地的策略来缴获物资，以战养战。 没想到泽云县的百姓这么给力，第一次筹粮竟然筹到了比当季赋税两倍还多的钱粮。 铁世鑫选择的泽云县距离金川不算远也不算近，金锋的影响力不算大也不算小，人口和田地数量在川蜀的众多县中，不算多也不算少。 总之，这是一个从各方面来说都处于中等水平的县。 泽云县能筹到这么多粮食，如果筹粮行动在其他县府展开，情况应该也和泽云县差不了很多。 这个结果让金锋和九公主吃了个定心丸。 其实九公主高兴，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百姓愿意把口粮借给朝廷，说明对朝廷的认可度很高。 朝廷的认可度高，也从侧面说明了，九公主已经被百姓认可。 “金先生，我输了，按照赌约，以后以工代赈的事情，我再也不反对了！”铁世鑫说道。 “铁大人，万万不可！” 金锋连连摆手：“你是枢密院负责人，如果把大康比作一艘大船的话，您就是掌舵手啊，可不能随意放手。 至于赌约，其实就是个玩笑，铁大人不必当真！”xしewen 铁世鑫虽然有时候比较认死理，也经常反驳金锋，但是金锋知道，他是真的在为朝廷着想。 虽然所有人都喜欢听好听的，但是朝堂上也必须要有人来唱反调。 如果一个组织，所有人都顺着掌权者，那么这个组织距离灭亡也不远了。 这也是几乎每个朝代都设立言官的原因。 言官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皇帝和百官的漏洞，和大家唱反调。 吵着吵着，一些原本隐藏起来的问题可能就被发现了。 唐朝的魏征算是言官的代表人物之一。 “先生抬抬举老朽了，我最多就是个船上打杂的船工，哪里敢当舵手？” 铁世鑫说道：“何况输了就是输了，先生不用给老朽找台阶下。” “铁大人，我可不是给你找台阶，而是真心诚意的这么说。” 金锋赶紧说道：“铁大人你也知道，我对政事一窍不通，舞阳有时候做事也难免有所纰漏，还要靠你来指点我们呢！ 你就算不为我们，为大康社稷，为了天下百姓，你该说还是得说啊！” 铁世鑫听完，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九公主。 “夫君说的，也是朕的意思。”九公主微微点头：“铁大人你以后该说什么就说，至于怎么做，咱们再商量！” “既然陛下和先生都这么说，那老臣只有从命了！” 铁世鑫说道：“以后老臣言语中如有冒犯，还希望陛下和先生海涵！” “这是当然的！”金锋说道：“我金锋可以在这里向铁大人保证，只要发现我和舞阳，或者其他人的错误，该说的你只管说，只要您说的问题真的存在，哪怕你当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金锋也绝不会因为这件事来打击报复你！” “先生高义！”铁世鑫闻言，朝着金锋行了一礼：“有陛下这样的明君，是大康百姓的造化，有先生这样的高人坐镇，大康何愁不能中兴！” “大康的中兴不仅要靠舞阳和我，还要靠铁大人和其他大人，以及无数的大康子民一起努力！” 金锋也给铁世鑫回了一礼。 “先生，那接下来要全面推广筹粮工作吗？”铁世鑫问道。 “不用全面推广，”金锋摇头说道：“麻烦铁大人和户部一起加个班，统计一下这两年各县的税收情况和今年的收成，然后按照从多到少的顺序做个表格出来！” “这些数据户部本来就有，做个表格不算难，但是统计上来的情况都是随机抽查的样本，可能会和真实数据存在一些误差。” 铁世鑫回答。 “有点误差没关系，反正筹粮是自愿原则，家里有余粮，愿意相信朝廷的，可以把钱粮借给咱们，家里困难的，或者不愿意借的，咱们也不勉强，老百姓会自己把握的。” 金锋说道：“对了，如果大范围筹粮真的开始了，一定要明确告诉各地的官员，这次筹粮没有任务指标，让他们不要为了讨好朝廷逼迫百姓，如果发现这样的情况，严惩不贷！” 这种情况在前世出现过，一些地方为了讨好上级，夸大粮食产量。 你敢报亩产一千斤，我就敢报亩产两千斤。 当领导下来检查的时候，就把稻草堆在下边，稻谷堆在上边。 牛皮吹出去了，粮食就得上缴，村民只能饿肚子。 金锋可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大康。 “先生所言有理，”铁世鑫点头：“那行，我现在就回去，争取尽快把数据交给先生。” “辛苦铁大人了！” 金锋起身，送铁世鑫出门。 走到门口，两人看到小玉匆匆跑了过来。 “先生，铁大人，去高原的飞艇回来了！” 第1824章 高反比例 前段时间高原的野狼部落意图偷袭都江堰，被猴子和大壮带领黑甲战队挫败。 战后大壮安排了几艘飞艇送黑虎部落的使者纳丹返回高原，金锋则先一步回来了，对这件事也没有继续关注。 “有什么问题吗？”金锋问道。 一般来说，飞艇回来去黑甲战队归队就行了，用不着来向九公主汇报。 既然来汇报，那就说明发生了异常情况。 果然，小玉点头回答道：“黑虎部落的使者团跟着飞艇一起来了！” “他们这么着急吗？”金锋一愣。 九公主也皱眉问道：“是不是高原上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 金锋当初派李迪迪去高原，就是为了在高原上寻找一个部落进行合作，从而掌控高原局势，为以后平定高原做准备。 黑虎部落就是李迪迪从高原带回来的合作对象，但是之前的谈判中，九公主提出了让黑虎部落完全臣服大康的苛刻条件，对方的使者纳丹没有答应，说要回高原去和首领商量一下。 这种牵扯到两个国度的谈判，一般来说都是旷日持久的，有些合作需要来回拉扯很多年。 九公主提出苛刻的条件，其实就是漫天要价，做好了和对方讨价还价的准备。 既然是打算拉扯，正常情况下，黑虎部落就算有很强的合作意向，也会晾一晾这边，这样才有继续谈判的基础。 可是飞艇刚刚送对方的使者回去，黑虎部落又派遣使者团跟着过来，这也太心急了。 金锋不认识黑虎部落的首领，不知道对方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但是他认识纳丹，知道以纳丹的做事风格，就不可能同意这么做。 可是对方的使者团确实来了，那就说明，黑虎部落遇到突发情况了。 事实证明九公主猜对了，小玉点头说道：“黑虎部落遭遇了苍鹰部落的袭击，死伤惨重，所以对方的使者一从飞艇上下来就要拜见陛下和先生，我暂时把他们安排到鸿胪寺了。” “飞艇上的人呢，过来了吗？”金锋问道。 “过来了，在门口等着呢。”小玉回答。 “让他进来吧，”金锋转身朝铁世鑫说道：“铁大人，你也先别走了，一起听听怎么回事。” “是！”铁世鑫跟着金锋回到御书房。 九公主也放下刚刚拿起的奏折。 片刻之后，一个年轻汉子跟着小玉走了进来，朝着金锋和九公主敬了个军礼： “金川飞行大队第七分队第三小队飞行员廖原向首长报到，请指示！” “辛苦了！”金锋回了个军礼，问道：“到了高原能适应吗？” “我们飞行员还好，大概有三成兄弟被气疫所扰，症状大多比较轻，但是随行的镖师兄弟有点严重，一大半兄弟都感受到了气疫，只不过有些严重有些不严重。”廖原回答。 封建时代，百姓不知道氧气相关概念，到了高原头痛头晕，以为是遭遇了瘴气，所以把高原反应称作气疫或者瘴疫。 金锋不想强攻高原，除了念及同胞之情，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去高原作战，不光要面对敌人，还要面对高原反应，会大大降低镖师的战斗力。 金锋前世曾经去过一次高原，体验过高原反应的滋味儿，正是因为有了那次的经历，他之后再也没去过一次高原。火山文学 很多人觉得自己身体好，去高原可以对抗反应，其实高反和身体素质没有太大关系，有些经常健身，身体素质好的，到了高原一样被高反折磨得欲仙欲死，而一些平时看起来病秧子一样的人，去了高原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不管身体素质如何，中原人到了高原，一旦进行跑步之类的剧烈运动，大概率会高反。 打仗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如果打到一半，镖师全都高反了，那就麻烦了。 廖原的回答也证实了金锋的猜测。 虽然飞艇的飞行高度一般只有几百米，但是金锋目前还弄不出来氧气罐和密闭舱室，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高空战斗环境，飞行员的训练项目中，有一项是高空训练。 训练方法就是乘坐热气球到达数千米的高空，然后只穿平时的衣服，适应高空的环境。 因为这项训练，飞行员对高反的耐受力普遍更强一些。 镖师没有这一项训练，猛地到了高原，超过一半人都出现了高原反应。 “镖师没有进行过高空训练，你们去高原的速度又太快，不太适应，出现高反也正常，”金锋问道：“没有出现伤亡吧？” “那倒没有，大部分兄弟只是头痛头晕，还有几个兄弟吐了，但是如果不剧烈奔跑，问题都不大。”廖原回答。 “初到高原是这样的，”金锋点点头，继续问道：“黑虎部落如此着急的又派使者团过来，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吗？” “是的，”廖原点头说道：“在我们过去的前两天，黑虎部落一处藏身的山谷被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发现了，然后派遣骑兵封锁了山谷，把那个山谷里的黑虎部落的人全都杀了！” “全都杀了？”金锋瞪眼。 “是的，除了一些当时外出的，在山谷里的黑虎部落族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都杀了！” 廖原叹了口气：“而且手段极为残忍，我去那个山谷看了，几乎没有看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苍鹰部落也太变态了吧？”金锋咬牙。 封建时代虽然有屠城的先例，但是一般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战胜方也不愿意屠城，因为封建时代人口少，活下来的百姓可以成为奴隶进行劳作。 就算屠城，虐杀情况也是个例，集体虐杀的情况不太多，更何况是这种几乎不放过一人的集体虐杀，更是少见。 李迪迪和纳丹都说过，苍鹰部落灭掉尕达的部落之后，曾经大范围虐杀了尕达的族人，金锋没想到他们对待黑虎部落也是如此。 “是啊，苍鹰部落的手段简直太凶残了，我跟随先生也打过好几次大仗，见过战场，但是进了那个山谷，我还是头皮发麻，和当时第一次上战场时差不多。” 廖原也忍不住感慨道：“估计黑虎部落也是太愤怒，也太着急了，所以才会派使者团跟我们一起回来，而且还把他们的七公主一起带过来了！” 第1825章 风度全无 “七公主？就是那个天生体香的公主吗？” 九公主问道。 “是的，”廖原回答：“不光有七公主，六王子也跟着一起来了。” “看来黑虎部落是真的急了啊！” 铁世鑫抚须感慨道。 廖原不知道当初九公主曾经向纳丹提出的条件，但是铁世鑫知道。 除了要求黑虎部落完全臣服于大康之外，九公主还要求黑虎部落的首领把最受宠的女儿嫁给金锋，让最受宠的儿子来送亲。 虽然当时九公主要求的是让黑虎部落首领的四儿子和六儿子都来送亲，现在只来了一个六儿子，但是这种条件本来就是漫天要价，现在黑虎部落把七公主和六王子送过来，九公主已经非常意外了。 “黑虎部落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急了，是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金锋看向九公主：“舞阳，你准备什么时候见纳丹？” 九公主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随后珠儿和秦铭带着几个禁卫冲了进来，珠儿还第一时间把御书房的窗户都关上了。 这是遇到敌人袭击时才会做的事情。 可是西河湾是金锋的大本营，谁能悄无声息地打到这里？ 金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又有细作被发现了，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想要在临死前拉一个重要人物垫背。 “是发现细作了吗？”小玉紧张的看向秦铭。 显然和金锋想到一块去了，而甄别细作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如果真的让细作靠近御书房才被发现，就算细作没有伤到任何人，都是小玉的失职。 可是珠儿和秦铭刚才一直在御书房外间守护，听到门口出现了骚乱，马上跑进来保护九公主，也不知道门口发生了什么事。 秦铭侧耳听了一阵，确认门口的场面已经被控制，朝着珠儿说道：“你保护好陛下，我出去看看！” “好！”珠儿点头，把金锋拉到九公主身旁，然后站到两人面前。 秦铭小心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然后没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是细作，是黑虎部落的使者团。” 秦铭说道：“他们刚才闹着要见陛下和先生，被我们拦住了，结果他们急了，竟然要往里边硬闯，现在已经被擒住了！” 小玉听到秦铭这么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埋怨高原使者。 冷笑道：“竟然想硬闯御书房，他们是想死吗？”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呼：“金先生！金先生！求求你见见我吧！我……” 呼声还没喊完就戛然而止，应该是嘴巴被人捂住了。 此情此景，让金锋不由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纪录片。 那时候华夏孱弱，处处被欺负，华夏的使者在国外参加会议，处处被人嘲笑，轻视。 金锋知道，纳丹之所以喊他，而不是喊九公主，就是知道他心软，好说话，但金锋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罢了，他们都到门口了，出去看看吧。” 说完，金锋带头走出御书房。 九公主微微皱了皱眉，但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果然看到有几个人被禁军按倒在地，其中为首者就是金锋认识的纳丹。 此时纳丹被三个禁军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还有一个禁军正在用布团往他嘴里塞。 看到金锋出来，纳丹着急地呜呜直叫。 虽然黑虎部落相对于川蜀来说弱小，现在还有求于金锋，但对方毕竟是一方使者，金锋赶紧朝着禁军喊道：“赶紧把人放了！” 禁军是九公主的人，而且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保护九公主，对于金锋没有镖师那么敬重，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秦铭。 秦铭作为禁军统领，政治智慧还是有一些的，见状瞪眼道：“都聋了吗，没听到先生让放人吗？” 于是禁军这才放开纳丹等人。 但是为了防止他们冲撞九公主和金锋，依旧挡在纳丹等人前边。 “纳丹兄弟，不是让你们在鸿胪寺暂时休息吗，为什么要来硬闯御书房呢？你看现在闹得！” 金锋绕开禁军朝纳丹走去，准备去拉纳丹一下。 可是手刚伸出来，就看到纳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吓得珠儿一把把金锋拉了回去。 原本就处于警惕状态的禁军也全都吓得把战刀抽了出来。 然而纳丹并没有做出攻击动作，甚至都没有起身，爬起来之后直接朝着金锋跪下来了。 “金先生，您和陛下提出的条件，我们都答应，您救救黑虎部落吧！” 纳丹上一次来时，态度虽然谦逊，但表现得也勉强算是不卑不亢，一直在为黑虎部落努力争取好处，表现出了一个使者应有的风度。 但是此时此刻，纳丹完全没有了任何风度，不仅衣服头发散乱，脸上也满是灰尘，看起来极为狼狈。 最重要的是，他一上来就直接表明，答应金锋和九公主提出的任何条件，完全放弃了谈判。 这得是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啊？ 金锋怀疑黑虎部落的情况应该比廖原刚才说的更加严峻。 “纳丹兄弟，你先平复一下心情，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好吗？” 金锋安抚道：“我答应你，明天一早就去鸿胪寺找你，如何？” “金先生，我们实在等不了啊！” 纳丹抬头看着金锋，红着眼睛说道：“您不是想要麦朵吗，我把她带来了，我这就让她过来。” 说完也不等金锋解释，纳丹冲着后边喊了一句家乡话，随后就看到一个随从捏着嘴唇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号。 “先生稍等片刻，麦朵马上就来！” 纳丹说完：“对了，还有阿吉也来了，他是麦朵的六哥，是我大哥最疼爱的一个儿子，我们愿意让他留在川蜀侍奉先生！” “朕当时说了，黑虎部落的四王子和六王子都要过来！”九公主在后边说道。 “四王子……”纳丹低下头去：“陛下，不是我不愿意带四王子过来，是阿廖他在巡查的时候遇到了苍鹰部落的飞行队……已经归天了……” 第1826章 麦朵 阿廖就是黑虎部落四王子的名字，也是黑虎部落首领膝下比较能干的两个儿子之一。 黑虎部落作为高原如今的第二大部落，人口众多，挤在一处藏身点目标就太明显了，为了防止被发现，首领就把黑虎部落打散了，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 因为年纪更大一些，四王子比六王子管的事情也比较多，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替父亲巡查各部，安稳人心。 结果在一次外出巡查的时候，非常不走运的遇到了苍鹰部落的飞行队。 四王子自知跑不掉，又担心自己的亲卫落到苍鹰部落手中扛不住暴露首领的位置，便在被飞行队包围之前，逼着亲卫都自杀了，然后自己也自杀了。 苍鹰部落对此愤怒不已，不仅虐尸泄愤，还把四王子残破的尸体用笼子挂在了苍鹰部落以前的居住地，任由尸体腐烂生虫。 在黑虎部落的传统中，如果尸体被食腐动物吃掉了，灵魂便会升天，这种用笼子把尸体困住的行为，就和中原的挫骨扬灰差不多。 四皇子和纳丹的关系一直很好，一想起自己侄子被苍鹰部落如此对待，纳丹就心如刀绞一般。 正常情况下，黑虎部落的首领就算再昏庸，也不会答应九公主如此苛刻的要求，但是因为四皇子和那个部落的遭遇，让黑虎部落怒火攻心，同时也意识到了死亡危机，所以才会下定决心，答应九公主的任何要求，从而获取帮助。 虽然要把女儿送到中原去和亲，向中原王朝臣服，会被其他高原部落嗤笑。 但是再没有外援的话，黑虎部落就坚持不住了。火山文学 到时候他的部落被屠戮了，自己和儿女族人大概率也会被折磨致死，和这些比起来，脸面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何况高原又不是第一次向中原王朝臣服？ 不说几百年前的前朝，就说大康刚成立的几十年，那时候大康的开国皇帝和继任者都是雄才大略之辈，国力人口增长都极为迅猛，曾经把高原打得不敢下山，为了向中原购买药材和铁器，不得不求和换取贸易机会。 也就是后来中原王朝衰弱，高原人才跟着东蛮和党项一起打劫中原。 最重要的是，向苍鹰部落臣服，等待他们只有折磨和屠杀，而中原人自诩仁义，以前部落的祖先向中原人臣服时，每年都会派使者去中原送一次贺礼，中原王朝为了表现天朝上国的排面，每次回礼都会比他们送去的贺礼多得多。 如果必须臣服才能生存，应该选择向谁臣服，不言而喻。 九公主刚才提起四王子，只不过是想再压一压对方的心理预期，没想到四王子竟然已经死了。 这让一向只看利益的九公主，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和同情心。 虽然这种没用的情绪很快就被九公主甩出脑袋，但她见纳丹如此伤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几百米外的鸿胪寺，两个年轻人在几个高原使者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这两个年轻人就是纳丹的侄子阿吉和侄女麦朵。 两人都穿着黑袍，只不过阿吉的黑袍没有帽子，而麦朵的黑袍有帽子，脸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面纱，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是这双眼睛明亮而清澈，眼周的皮肤白皙，没有任何皱纹。 阿吉扭头看着妹妹，一脸悲哀地说道：“麦朵，我知道让你嫁给中原人，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为了部落，为了四哥……” “六哥，你别说了，麦朵知道应该怎么做！”女孩儿低声回答。 她的声音平静，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吉还是从她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了掩藏起来的忧伤。 “麦朵，阿叔说了，这个金锋今年刚刚二十岁，长相俊俏不说，还是个读书人，对待妻妾也极好，其实嫁给他比嫁给……” 结果阿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再一次被麦朵打断了：“六哥，我说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麦朵虽然非常受宠，但是平时极为乖巧，很少有这种打断别人说话的情况。 阿吉抿了抿嘴，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禁军的带领下，默默朝着前方走去。 顺着巷子走了几百米，然后拐了弯就看到前边站了一群人。 阿吉和麦朵先是看到了自己的叔叔纳丹，随后便看到了站在纳丹对面的金锋。 “他就是金锋吗？” 阿吉下意识打量金锋。 麦朵或许因为害羞，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垂下目光。 中原男多女少，高原不是，男女比例算是正常，婚姻相关的观念和习俗，较之中原也有很大区别。 高原部落之间属于半集体式生活，所以门户观念没有那么重，反而更注重男方的体魄。 正常情况下，首领的女儿择偶自由度也很高，可惜她是个例外。 因为天生自带体香，她从小就比其他姐姐受宠，但是麦朵也清楚，这种宠爱的代价也非常大。 从懂事的时候开始，麦朵就知道，她的未来是自己无法做主的，以后要嫁给谁，她自己说了不算。 有时候麦朵觉得自己就是一头被装扮起来的牛羊，等待出价最高的人把她带回家。 现在，出价最高的人出现了。 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已经死心了。 阿吉和麦朵看到了纳丹，纳丹也看到了他们。 “金先生，麦朵来了！” 纳丹看了一眼麦朵，见她戴着帽子脸上也蒙着面纱，皱眉说道：“麦朵，把面纱取下来，让金先生看看！” 麦朵咬了咬嘴唇，但还是把面纱取了下来，帽子也向后边掀开。 说实在的，金锋对于这个天生体香的姑娘也挺好奇，不由抬头看了过去，随后不由一怔。 金锋前世有一个西部出来的女明星，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而眼前这个姑娘，长得和那个女明星极为相似，金锋刚才猛地看过去，还以为那个女明星也和自己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呢。 不过随后看到对方一脸紧张的样子，金锋又甩掉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第1827章 先说正事 前世那个女明星非常红，还做过主持人，见过的大场面比金锋多多了，怎么可能紧张呢？ 而且对方就算没学过机械知识，但是只要上完九年义务教育，也会知道热气球、蒸汽机、火枪之类的机械原理，还有公主的身份加持，对付一个只有热气球的苍鹰部落应该问题不大，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当对方走近了之后，金锋发现这个姑娘只是猛地一看和前世那个女明星长得像，离得近了再看，还是有些区别的。 虽然还有段距离，但是金锋隐隐已经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铁罐山除了生产香皂，还生产香水，每一批生产出来都会先给西河湾送来一部分。 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抵抗香水的诱惑，关晓柔九公主润娘她们现在已经习惯了使用香水，就连舞枪弄棒的北千寻也未能免俗，只是每个人喜欢的味道不一行罢了。 经过她们的熏陶，金锋对于香水已经很习惯了。 但是现在闻到的这种味道和金锋闻到过的所有香水都不同，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同，金锋也说不出来。 金锋在打量姑娘，姑娘却在看纳丹。 刚才离得远没看见，现在离得近了，麦朵却看到纳丹身上满是灰尘和泥土，胸口位置还隐隐有个脚印，显然被人打了。 自己要嫁给不认识的人都一脸平静的麦朵，此时眼睛却一下子红了，然后抬头用噙满泪水的眼睛瞪着金锋。 金锋倒没有什么，但是九公主却微微皱起眉头。 纳丹一看，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九公主因此生气，耽误了谈判的进度。 猜到麦朵生气的原因，纳丹赶紧解释道：“麦朵，陛下和金先生事务繁忙，今天没空见我，阿叔为了早点见到陛下和金先生，没有经过允许就来硬闯御书房，被各位壮士摁住了，金先生听到动静就出来了，扎西他们都知道的！” 麦朵闻言扭头看向纳丹的随从，见对方点头，这才重新低下头，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跪了下来：“麦朵拜见陛下，拜见金先生！” “麦朵年幼无知，不懂礼数，还望陛下和金先生恕罪！”纳丹也跟着重新跪下。 他们俩一跪，后边的阿吉和随从们也呼啦啦跪了下来。 九公主冷声说道：“念在她是初犯，朕这次便不再追究了，倘若让朕再看到她对夫君如此无礼，定不轻饶！” 纳丹闻言，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麦朵依旧跪在地上，柔声说道：“麦朵以后不敢了！” “平身吧！”九公主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纳丹等人这才站了起来，看到九公主走了，纳丹一脸求助的看向金锋。 “进来说吧，”金锋朝着纳丹点点头。 “多谢先生！”纳丹向金锋鞠了一躬，然后朝六王子说道：“阿吉，你带着大家先回鸿胪寺！” “是！”阿吉深深的看了一眼妹妹，带着随从离开。 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麦朵也回头看向哥哥。 一入宫墙深似海，进了这个院子，他们都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能再见到了。 秦铭使了个眼色，一个禁军和一个女镖师走了过来。 纳丹又轻咳一声，然后举起手臂，由禁军搜身。 麦朵见状，也学着纳丹的样子举起双臂。 经过禁军和女镖师的仔细检查，两人这才跟着金锋进入院子。 “金先生，您已经看过麦朵了，还满意吗？”纳丹走到金锋后边，小声问道。 “纳丹兄弟，先说正事吧。”金锋快走几步，进入御书房。 凭心而论，麦朵就算没有天生体香，光凭标志的相貌和充满异域风情的气质，就能让九成九的男人心动。 金锋也是个审美正常的男人，自然也心动了一下。 但是对方看起来还是个未谙世事的姑娘，而且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让金锋就这样把她娶回去，金锋还是觉得别扭。 虽然他和关晓柔也是这样走到一起的，但那时候的金锋没有选择，不和关晓柔成亲，他马上就会被衙役抓起来送到前线去做炮灰，有再多才华也是白搭。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选择的机会了，再这样做会让金锋有种仗势欺人，强迫对方的感觉。 金锋自己也知道这样太矫情，有点又当又立的意思，可这就是他的天性。 天下好看的姑娘太多了，看见了多看两眼可以，但总不能个个都娶回家吧？ 如果他真是那种不要脸没有底线的人，那什么事也不用做了，泡在铁罐山和纺织厂的宿舍，天天都能当新郎。 想到这里，金锋示意纳丹和麦朵坐下，然后说道：“小玉和铁大人，纳丹兄弟也都认识，我就不给你们介绍了，说说黑虎部落的情况和诉求吧！” “是！” 纳丹闻言站了起来，言辞悲切地开始哭诉。 前面的部分和飞行员说的差不多，后边则有些区别。 原来苍鹰部落在那个山谷屠杀了黑虎部落的族人离开之后，黑虎部落曾经派人去检查过。 虽然尸体被破坏得很严重，他们已经无法分辨每具尸体的身份，但是通过头骨的数量判断出来，山谷里的族人数量不对，少了几十人。 他们不能确定这几十人是逃掉了，还是被苍鹰部落抓走了，也不能确定这几十人的身份。 虽然这个山谷的普通族人不知道黑虎部落首领的藏身地点，但是其中有几个高层却是知道的。 虽然这几个高层都是黑虎部落的老人，轻易不会出卖族人，但是苍鹰部落的手段太酷烈了，如果这几个高层逃掉了或者死了还好，如果被苍鹰部落抓走了，纳丹不敢保证他们能扛得住。 虽然黑虎部落的首领现在已经转移了，但是跟随首领一起躲在藏身处的族人数量太多了，东西也太多了，天上还经常有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巡逻，他们短时间内很难搬迁。 这个藏身点集合了黑虎部落过半的家当，族人数量也是所有藏身点中最多的，而且都是首领这一脉的嫡系，如果让苍鹰部落问出来这个藏身点的位置，后果不堪设想。 第1828章 她必须留下 纳丹说完黑虎部落的情况之后，老泪纵横地朝着金锋跪了下来。 “金先生，陛下，帮帮黑虎部落吧，大康提出的任何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 麦朵见纳丹跪下了，也跟着跪了下来：“求陛下和先生救救我的族人，麦朵愿意接受两位的任何要求！” 声音轻柔，但是带着一些哽咽和乞求。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都露出思索之色。 纳丹显然是已经豁出去了，压根没有继续讨价还价的念头了。 也是，己方被对方的热气球全面压制，族人的藏身点随时可能暴露，他们也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如今的大康还是一团糟，在金锋和九公主的计划中，己方提出的条件如此苛刻，高原不可能直接答应，怎么也得谈判个一年半载。 到时候川蜀的压力会比现在小很多，增援黑虎部落的压力也小一些。 但是谁知道苍鹰部落进展这么快，逼得黑虎部落直接答应了，让金锋和九公主都有些措手不及。 金锋虽然心软，也同情黑虎部落，但此时也不好直接做决定帮他们。 但让纳丹和麦朵这么一直跪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金锋见九公主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说道：“纳丹兄弟，我们对于你们的遭遇表示同情，对于苍鹰部落的非人行为也极为愤慨！” 听到金锋这么说，麦朵猛地抬头看着金锋，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芒。 但是纳丹的脸色却一下子垮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金锋接下来要说但是了。 果然，金锋继续说道：“但是你们来的太仓促了，而且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和陛下必须商量一下，对吧？” 纳丹没有回答，却也知道金锋没有敷衍他，这的确是大事，金锋想要仔细考虑一下非常正常，要是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下来，反而才不正常。 “纳丹兄弟，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我们等下就商量，明天上午给你答复，如何？”金锋问道。 “多谢先生！”纳丹闻言，朝着金锋拜了一拜，然后站了起来。 看到跪在一旁的侄女，犹豫了一下，说道：“麦朵，你就留下来，听从陛下和金先生的安排，明白吗？”尒説书网 麦朵对于金锋的安排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懂得现在是有求于人，所以完全不敢表现出来，而是乖巧回答道：“是！” “别了，”金锋摆手说道：“纳丹兄弟你把麦朵姑娘一起带回去吧……” 听到金锋这么说，纳丹不由急了。 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金锋没有相中麦朵，所以才会让麦朵跟着自己回去。 要是这样，谈判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想到这里，纳丹也顾不上九公主在场，着急说道：“金先生，您是没相中麦朵，还是担心她从小受宠会养成刁蛮的性格？您放心，麦朵肯定听话，您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停停停！”金锋打断纳丹：“纳丹兄弟，你不用多想，我如果跟你合作，有没有麦朵姑娘，都会合作……” 结果金锋还没说完，就听到九公主说道：“如果合作的话，她必须留下！” 金锋闻言，诧异的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很少会打断他的话，特别是在这种有外人的情况下。 不过九公主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用意，金锋也没有生气，而是看向纳丹。 让他意外的是，听到九公主这么说，纳丹和麦朵竟然同时松了口气。 金锋不由在心里感慨，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是被封建思想毒害太深了，老百姓如此，权贵也是如此。 纳丹是黑虎部落的二把手，麦朵是部落最受宠的公主，竟然都上赶着来为奴为婢，没有当上奴婢，竟然还失望了。 不过金锋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和不得已。 纳丹看了看金锋，又看了看九公主，脑子中飞快考虑着应该怎么做。 还没想好，就听到九公主继续说道：“今天朕没心情来安排她，你先把她带回去吧，等到其他事情都商量好了，再说她的事！” “是！”纳丹闻言，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然后给麦朵使了个眼色。 麦朵这才起身，偷偷看了一眼金锋和九公主，跟着纳丹一起离开。 “弱国无外交啊！”金锋在后边感慨。 “夫君，你是在同情他们吗？”九公主说道：“黑虎部落虽然可怜，但是夫君也不要忘了，前些年高原是如何对待大康的！” 金锋对高原的仇恨低，是因为前世从小被教育民族一家亲，而且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在和游牧民族和高原的战争中都是胜利方，也没有挚爱亲人被游牧民族和高原迫害过，所以金锋可以站在一个比较宏观的层面看待对方。 但是九公主当初被逼的要去和亲行刺尕达，她对于高原的仇恨积攒太深，站在九公主的角度，肯定觉得高原是自作自受。 所以金锋哪怕有些同情黑虎部落的遭遇，没有说出来，而是说道：“舞阳，你别多想，我只是看到麦朵，想起了你。”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不由愣了一下。 不过仔细一想，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还真的和麦朵公主挺像的。 都是受宠的公主，都为了家族愿意牺牲自己。 “怪不得夫君会心软，原来是看到曾经的自己啊！” 九公主暗自想着，对麦朵的看法也改变了一些。 然后笑着向金锋问道：“所以夫君，你觉得这个麦朵如何？” “什么如何？” 金锋装傻的回答一句，同时看向屋子里的小玉和铁世鑫。 可是小玉低头看着自己的记事本，铁世鑫也认真的盯着墙上的地图，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如果是平时，善解人意的九公主肯定不会再问了，但是金锋很少会出现如此窘迫的表情，九公主不由也起了调侃之心，笑着说道：“就是让她嫁给你如何？我刚才闻到了，这个姑娘身上的确有种香味儿。” “算了吧，她就算嫁给我也不是真心诚意的，说不定还和当初的你一样，准备趁着我睡着的时候给我一刀呢！”金锋瞥了九公主一眼。 第1829章 野猪吃细糠 九公主当初去高原和亲，是抱着吹枕边风，让尕达帮助大康的目标去的，如果这个目标没有完成，她会找机会刺杀尕达，让高原再次陷入混乱，以免袭扰川蜀。 可惜后来没有成功，走到川蜀就遇到了金锋，之后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起来了。 如果麦朵和九公主抱着一样的念头，那金锋还真不敢跟她走太近。 人固有一死，死在战场就罢了，要是被一个姑娘捅死在被窝里，那也太难看了。 “放心吧，只要咱们支援黑虎部落，她就不会的。” 九公主说道：“如果咱们能帮黑虎部落击败苍鹰部落，她绝对会比晓柔姐姐和润娘还听话，就算让她给你……” “停停停！” 金锋赶紧打断九公主。 再让她说下去，这一章就审核不过了。 毕竟小玉和铁世鑫还在，九公主也不好说太多，不过却朝着金锋挑了挑眉毛。 或许因为九公主的身份，所以金锋偶尔会稍微有些恶趣味，刚开始九公主依着他，现在都有孩子了，两人也成了老夫老妻，九公主有时候没兴致就不愿意配合了。 现在又来一个公主，虽然只是一个部落的公主，但也是公主不是，九公主觉得以后不想配合金锋的时候，可以打发他去找这个高原公主去。 夫妻这么久，金锋瞅九公主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没有外人，金锋非常乐意跟九公主好好探讨一下，但是现在小玉和铁世鑫还在，金锋便说道：“说正事呢，被你这么一说，以后真的和黑虎部落合作了，好像是我图谋人家的公主似的！” “夫君，合作和让她嫁给你并不冲突，不，这也是合作中非常重要的一条！” 九公主说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大不了成亲后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一下，然后你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不用管她就行了。 不用觉得这样残酷，这是作为公主的命！” 说到这里，九公主给铁世鑫和小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识趣的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 “夫君，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点别扭，但是你不是说过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吗？” 九公主好像在说麦朵，又好像在说自己：“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享受各种特权，该她做出牺牲的时候，她就得去牺牲！” “特权……”金锋笑着摇头。 仔细想想，虽然金锋一直不想使用特权，但实际上他享受到的特权实在太多了，那自己得牺牲多少才能补回来啊。 “阶级和特权永远不会消失，哪怕真发展到了夫君你说的那种盛世，也不会消失，最多会变得更加隐秘而已。” 九公主好像猜到了金锋的念头，继续说道：“有权贵的人，依旧会利用特权来满足自己的各种阴暗。” 金锋听完，不由沉默了。 前世他的确听说过在国外有个非常神秘的岛屿，是一个神秘组织专门用来奖励手下，以及拉拢有权势有影响力的人而设置的。 那个岛屿上有全球各地搜罗过去的顶尖美女帅哥，有各种被明令禁止捕猎的各种珍稀动物和山珍海味，以及各种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设施，唯独没有法律。 只要被邀请上岛，几乎可以满足被邀者的所有要求，可以说是特权者的乐园。 当然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资本家花费心思和重金打造这样一个地方，说白了也是为了利益。 只有那些能够为自己带来利益的人才会被邀请。 除了那个神秘的岛屿，隔壁那个国家的财阀也是一样。 整个国家的资源大部分被他们垄断，那些在普通百姓看来高不可攀的明星，不过是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相对这些来说，那个非常出名的歌舞秀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比起他们，金锋称得上非常克制了。 如果他们有金锋的权利和地位，不知道会把天下折腾成什么样子。 其实这也和金锋前世的经历有关。 前世的金锋说白了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以前不敢想的。 就好像对于之前根本吃不饱的乞丐来说，突然顿顿能吃上馒头，就会觉得特别满足。 但是如果对于一个本就锦衣玉食的人来说，让他顿顿吃馒头，他可能觉得是遭罪。 金锋现在如此满足，说白了就是前世的起点太低了。 说难听点，就是野猪刚吃上细糠，就觉得日子已经非常美好了。 可能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逐渐习惯之后，日子会变得更加奢靡吧。 金锋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有底线，同时制定了一些限定特权的规则，约束手下人的同时，也在约束自己。 九公主说的是对的，除非剔除人类基因中的贪婪愤怒等负面基因，否则特权就不会消失，只不过会变得更加隐秘一些。 其实金锋也明白这一点，因为上初中的时候他就学过，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绝对的公平，黑暗总是存在的。 金锋也没有想过要建立这样一个乌托邦，他想要的不过是建立一个总体安稳的国家，让绝大多数的同胞拥有选择的权利。 哪怕前世的那些财阀，驱使明星或者想要达到某种目的，也很少直接使用权势去镇压，大多数时间还是以金钱去诱惑。 如果能够抵抗得住金钱的引诱，那些有钱人一般也就放弃了。 毕竟同样的目标有很多，他们只要愿意花钱，根本不缺资源，没必要为了其中一个资源耗费那么多精力。 当然，事情也有例外，比如一些变态，越是拒绝就越要得到，但是这种人相对来说还是少说。 其实金锋觉得能做到这样，已经差不多就是自己能够想到的制度极限了。 毕竟绝大多数人有了选择的余地，哪怕经受不住诱惑，其实也是一种选择。 绝对公平的完美世界，当年伟人都没有实现，金锋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金锋叹了口气：“关于人性和制度，咱们以后再说，现在还是说说怎么解决黑虎部落的问题吧！” 第1830章 等候 御书房门口，金锋伸了个懒腰。 坐在不远处的铁锤见状，马上带着几个亲卫走了过来。 “在这儿干坐着会不会无聊？”金锋问道。 御书房有禁军和珠儿，所以他的亲卫队来了之后就可以暂时休息了。 铁锤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对于亲卫队的管理却非常严格。 就算是休息，亲卫队也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闲扯聊天，只能坐在院墙边的凉亭下边默默等候金锋出来。 包括铁锤这个队长也是如此。 金锋光是想想就觉得无聊。 “无聊？”铁锤一愣，随后贱兮兮道：“先生，你要给我们涨工钱吗？” “我给你们的工钱低吗？”金锋斜了铁锤一眼。 “那倒不是，不过谁会嫌自己的工钱高呢？”铁锤笑着回答。 为了防止镖师懒惰，张凉对镖师的工资制定了等级，通过入伍年限、功勋、业务水平等几个板块综合判断不同等级。 金锋的亲卫队都是从最早的几批镖师中挑出来的精锐，再加上单独的补贴，普通亲卫的工钱也比下边连队的连长都高。 差不多所有亲卫都对自己的薪资比较满意，但是就和铁锤说的一样，谁会嫌弃自己的工资高呢。 “你小子说的好有道理啊，让人忍不住地想踢你一脚！” 金锋抬脚就朝铁锤踹去。 如果是平时，铁锤不会闪躲，但是他看出来金锋今天心情好像有点烦躁，就想着和金锋逗逗闷子，算是分散一下金锋的注意力，于是侧身躲开，然后朝门口跑去。 “嘿，你小子还敢跑！” 金锋在后边追了出去，可是刚跑到门口就看到铁锤停了下来。 随后金锋看到纳丹和麦朵站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 金锋赶紧背起双手，恢复之前严肃的样子。 御书房的禁军都是跟着九公主的老人了，也经常见到金锋，看到金锋胡闹就算了，但是纳丹和麦朵是高原使者，让他们看到堂堂大康国师竟然跟亲卫闹着玩成何体统？ 纳丹也明白这个道理，目不斜视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但是麦朵却一脸好奇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自从金锋击败丹珠和尕达之后，高原上就慢慢流传起关于他的传说。 在麦朵听到的传说中，金锋就是掌管神雷的天神，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自从得知要被送到大康来嫁给金锋之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麦朵都忍不住去想金锋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纳丹说过，金锋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还非常年轻，但是麦朵不信，认为这是纳丹为了哄她来中原的说辞。 在麦朵的猜测中，金锋肯定是个长着满脸胡子的中年大汉，而且脾气非常暴躁，谁敢不听话就拿神雷把谁劈死。 之前见到金锋之后，麦朵才发现阿叔没有骗她，金锋真的是个年轻的读书人，看起来长得也非常俊俏，说话也称得上温文尔雅。 的确比高原上那些粗鄙的汉子看起来顺眼的多。 除了没有答应帮助黑虎部落，麦朵总体上来说，对自己未来要嫁的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金锋竟然会和手下人如此嬉闹，看起来一点国师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更像是自己那个喜欢说笑话的四哥。 想起四哥，麦朵的眼神又变得暗淡起来。 看向金锋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金锋不知道小姑娘的内心戏这么多，转头看向纳丹：“纳丹兄弟，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站在这里干什么，怪冷的！” 此时已经入秋多日，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御书房门口的风还挺大挺凉的。 金锋刚才不知道纳丹等在门口，和九公主讨论完黑虎部落的事情，又把铁世鑫叫过去一起讨论了江南和中原的局势。 从纳丹和麦朵的样子来看，他们应该一直等在这里。 “多谢金先生关心，没事的。”纳丹摆了摆手，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金先生，您和陛下商量好了吗？” “算是商量好了，”金锋回答道：“如果你们同意我方提出的条件，我们可以对黑虎部落进行支援……” “同意同意，我们同意陛下的所有条件，我大哥的印章我也带来了！” 纳丹毫不犹豫点头，然后问道：“那请问先生，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派支援过去呢？” “等双方签订契约之后吧，”金锋说道：“纳丹兄弟，你先回去吧，我和陛下只是口头商量了一下，还需要枢密院拟定契约，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签约！” “是！”纳丹点头。 他也知道这种关系到两方势力的合作，该走的流程必须要走，金锋不可能今天就派兵去高原。 “纳丹兄弟你还有事吗？”金锋问道。 纳丹嘴上答应着是，却没有离开。 “是这样的，”纳丹回头看了麦朵一眼，然后小声说道：“先生，鸿胪寺里都是男人，麦朵跟着我们不太方便，能不能请您帮忙再帮她安排个住的地方？” 其实他等在这里，除了想第一时间知道金锋和九公主商量的结果，也想找个借口让金锋把麦朵带走。 虽然已经决定完全臣服，不管金锋和九公主提出什么条件，黑虎部落都只能答应，但是纳丹还是希望麦朵能有机会吹吹枕边风，尽量为黑虎部落争取一些利益。 虽然纳丹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麦朵已经注定要嫁给金锋了，早一天晚一天跟金锋走，在纳丹看来没有多少区别，就算没有成功也没有损失。 但是如果成功了，那对于黑虎部落的好处就大了。 纳丹以为金锋在御书房里那么说，是因为九公主在场，照顾九公主的面子和感受，所以专门在门口等着。 让金锋帮麦朵找个住的地方就是他找的借口，如果金锋把麦朵带走了，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 金锋虽然不擅长权谋，但是纳丹这点小心思太明显了，哪怕是他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想到这里，金锋扭头看向麦朵。 第1831章 不给面子 凭心而论，麦朵长得非常漂亮，就算没有天生体香，也是一个九分以上的美人，而且长得很像前世的那个大明星。 更巧的是，金锋前世还曾经跟这个明星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公司的一次活动，请了这个明星过来助阵，金锋作为打工族里的佼佼者，老板宴请明星的时候带上了他，还非常虚伪的把金锋夸赞成公司年轻一代里的顶梁柱。 混娱乐圈的情商多高啊，那个明星不仅称呼金锋为金老师，还跟着附和老板，夸了金锋几句，临走上车前还专门跟金锋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客气话。 当时那个明星非常火，是无数理工宅男的梦中情人，金锋所在的车间又是和尚单位，其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 就因为握手的时候被车间几个死肥宅看到了，那个明星的车子刚走，金锋就被他们拉走了，轮番跟金锋握手，说要间接的和偶像握手，沾沾偶像的气息，可把金锋恶心坏了。 把几个不要脸的死肥宅踹走之后，金锋去找香皂洗了好几遍手。 事后还有两个家伙不死心，撺掇金锋去她的社交平台发私信套近乎，万一对方回应了呢？ 但是金锋压根没有搭理那群傻子。 因为金锋早在上学时候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在他们老家，他是村里乃至全乡有史以来学历最高的一个，可能也是全乡当前最能挣钱的一批人之一，但是相对于那个明星来说，依旧是遥不可及的。 对方跟自己握手，说了几句客气话，是因为对方不愿意得罪任何人。 混那个圈子的人，哪怕只是一个保安，如果他们需要保安开门的时候，也会非常热情地叫对方老师。 但是转头就会把对方忘了。 在她眼里，金锋和保安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现在，一个长相酷似那个女明星，比她长得更加标致，更加年轻的姑娘出现了，而且有求于自己。 高原如今还是奴隶制，只要金锋愿意，他可以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麦朵。 虽然麦朵不是前世那个明星，却是身份更加高贵的公主，而且还天生体香。 要说金锋一点都不心动是假的，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朝着纳丹说道：“纳丹兄弟别担心，鸿胪寺还有两个院子，我等下安排几个女镖师过去，保护七公主殿下住到另外的院子就好了！” 纳丹闻言，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 金锋也没有跟他解释，拍了拍纳丹的肩膀，然后朝着麦朵点点头，带着铁锤等人离开了。 “麦朵，咱们也回去吧！” 纳丹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麦朵。 发现麦朵看着金锋离开的方向，纳丹笑着问道：“怎么样，阿叔没你骗你吧，金锋是不是又年轻又温和？” 麦朵这才回神，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跟着纳丹一起往鸿胪寺走。 两人回到鸿胪寺不久，江文文带着几个女镖师过来，然后护送麦朵去了鸿胪寺另外一个院子。 或许到了新的地方，也或许今天经历的了太多事，当天夜里，麦朵失眠了。 跟她一样失眠的，还有距离不远，命运也差不多的露洁公主。 纳丹已经来过一次，也见识过镇远镖局的战斗力，该向他展示的肌肉已经展示过了，所以这次过来的时候，金锋没有再大张旗鼓的去演习了。 事实上，一直到小玉过来汇报，金锋才知道纳丹又来了。 金锋这个西河湾之主尚且如此，更何况露洁这个外人呢？ 等她得知高原使者又来的消息，天已经黑了。 虽然她打听不到金锋和纳丹在御书房里说了什么，但是她的随从却看到了江文文保护着一个非常漂亮的高原姑娘去了另外一个院子。 和关晓柔的关系密切之后，她曾经有意无意地套过关晓柔的话，知道黑虎部落有个非常漂亮的七公主，还天生体香，打算送来嫁给金锋。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江文文保护的那个高原姑娘就是黑虎部落的七公主，但是露洁公主心中依旧警铃大响，立刻派随从去找江文文打听消息。 可惜的是江文文完全不给面子，根本不愿意透露姑娘的任何信息，最后还几乎半驱赶的把露洁公主派去的随从“送”出了鸿胪寺。 露洁公主得知消息，愁得晚饭都没有吃。 养了这么久，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至少外伤已经全部愈合了。 但是露洁公主却一点不高兴，因为关晓柔现在要照顾三个孩子，来得越来越少了，而且每当露洁公主把话题聊到正事上，关晓柔就会岔开话题。 露洁公主知道，这表示她的夫人路线越来越难走了。 最近一段时间，露洁公主正在思考新的突破口呢，结果谁知道自己还没想好，高原使者团又来了，而且很明显的做好了充足准备。 露洁公主原本就着急，现在更加坐不住了。 站起来伸开双臂：“冰儿霜儿，为本宫更衣，本宫要出去一趟！” 冰儿霜儿动作整齐地看了一眼外边漆黑的夜色，但她们都没敢多问，一个帮露洁公主脱下便服，一个进去拿出门的衣服。 给露洁公主更衣的时候，冰儿暗自揣测露洁公主要去见谁。 难道去见金先生？ 但是下一秒这个想法就被冰儿否决了。 她知道唐小北回来了，这时候去找金锋，等于在挑衅唐小北，也等于在给金锋制造麻烦，自家殿下肯定不会这么做。 不是去找金锋，那应该就是去找关晓柔。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十几分钟后，露洁公主就换上了一身正装。 趁着霜儿给自己整理头发的时候，露洁公主说道：“冰儿，你去看看御书房里还有没有亮灯？” 她们住在金锋家的后院，距离御书房不算很远，站在院子里的瞭望台上就能看见。 虽然不可能看清，但是看看是否亮灯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让冰儿意外的是，她以为露洁公主会去找关晓柔呢，结果却是去找九公主。 自家殿下好像和大康的女皇帝关系并不是很好呀？去找她干什么？ 不过冰儿也不敢多问，答应一声走进院子，纵身跳上房顶。 第1832章 夜访御书房 冰儿的动作很快，没多大一会儿就从屋顶跳下来了。 进了屋，露洁公主正在写什么。 “殿下，御书房的灯还亮着呢。”冰儿汇报道。 “枢密院的呢？”露洁公主又问道。 “也在亮着，”冰儿回答。 “那行，你去一趟枢密院，把这个拜帖送给铁世鑫铁大人！” 露洁公主放下笔，把刚刚写好的拜帖递给冰儿。 冰儿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双手接过拜帖，转身离开了。 “咱们也走吧！” 露洁公主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站了起来。 霜儿犹豫了一下，问道：“殿下，咱们不等冰儿回来吗？” 按照大康规矩，送拜帖都是上午，现在已经入夜了，露洁公主刚才让冰儿去送拜帖已经有些不合规矩了，铁世鑫未必会接。火山文学 就算铁世鑫接了，最快也要到明天才会见他们，露洁公主现在过去，不是往门鼻子上撞吗？ 自己只是个仆人，白去一趟就算了，但是露洁公主是草原上的明珠，如果跑到御书房再灰溜溜回来，霜儿觉得有失露洁公主的身份。 “不用等，”露洁公主说道：“咱们应该可以见到铁世鑫！” 公主都这么说了，霜儿只能在后边跟上。 两人来到御书房，便看到冰儿站在门口。 霜儿暗自叹了口气，以为冰儿连拜帖都没有送进去。 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冰儿说道：“殿下，拜帖已经送进去了，文书官让我在这里等铁大人的回话。”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文书官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看到露洁公主，文书官先是行了一个书生礼，然后说道：“殿下来的正好，铁大人让我去叫您呢！” “好的，”露洁公主朝文书官点点头，转身说道：“冰儿霜儿，你们在门口等着！” 说完跟着文书官进了院子。 “这就进去了？” 霜儿有些发愣。 铁世鑫掌管枢密院，每天都非常忙，想见他必须提前好几天预约，就算如此，能不能见到尚且两说。 霜儿没想到这次刚来，铁世鑫就答应见露洁公主了。 “走吧，别挡着门了！” 冰儿拉了一把霜儿，来到一处避风的地方，等待露洁公主。 露洁公主进入院子，铁世鑫也正好出来。 “殿下这么快就来了？我还说去会客厅等你呢！”铁世鑫笑着跟露洁公主打了个招呼。 “就不去会客厅了，”露洁公主问道：“我有点急事想和陛下商量，不知道能否烦请铁大人帮露洁问一下陛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铁世鑫看了一眼御书房，发现依旧灯火通明，点头说道：“我正好有事找陛下汇报，那就去给你问一下，殿下先去会客厅等我一下！” “多谢铁大人，麻烦您了！”露洁公主朝着铁世鑫行了一礼。 铁世鑫挥挥手，走向御书房。 露洁公主看着铁世鑫的背影，露出思索之色。 想见铁世鑫都要提前好几天预约，更何况九公主这个皇帝呢？ 露洁公主这次来找铁世鑫就是碰碰运气，至于见九公主，她也觉得至少需要等一两天。 没想到铁世鑫这么痛快的就去帮她传话了。 虽然不能保证九公主一定会见她，但是铁世鑫亲自传话，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但是露洁公主并没有觉得高兴，因为铁世鑫如此痛快，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铁世鑫知道九公主原本就想见她！ 说不定自己不来，九公主很快就会派人去喊她了。 果然，她在会客室没有等多久，铁世鑫就过来了，告诉她九公主让她去御书房。 “谢谢铁大人！” 露洁公主笑着向铁世鑫行了一礼，但是心中却暗自叹了口气。 九公主想要见她的原因，露洁公主大概已经猜到了。 铁世鑫把露洁公主领到御书房门口就离开了，露洁公主一个人进了御书房。 没有人知道她和九公主谈了什么，但是枢密院的夜班值班员看到，那天夜里，御书房的灯笼一直到后半夜才熄灭。 第二天下午，焦急等待的纳丹也接到了九公主的通知，让他去御书房。 “难道可以签订契约了？”纳丹心中满含期待。 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契约肯定很复杂，需要仔细讨论，枢密院就算加班，短时间内也很难弄出来。 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进入御书房，发现金锋和铁世鑫也在。 双方见礼过后，金锋直奔主题：“纳丹兄弟，我知道你着急，所以咱们就不说客套话了，我就直接说了！” “那真是太好了！”纳丹连连点头。 他早就听说过大康的礼节繁琐，特别是朝堂之上，更加注重礼仪。 在上次来之前，他还专门找了几个曾经来大康做过生意的高原行商询问大康礼仪。 当时听着行商的介绍，他的头都大了，但是为了谈判顺利，他还是认真学习了大康的礼仪和风俗。 结果上次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学习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用上，金锋和九公主都是非常注重效率的人，从来不会在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 不光是金锋和九公主，年轻一辈的镖师和工作人员，在金锋的影响下也是如此。 反而是鸿胪寺住所的负责人，是以前的一个老读书人，对于这些比较在意，每次和那个负责人交谈，纳丹都觉得难受。 金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内交给纳丹：“铁大人和枢密院的同事把契约拟定好了，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那咱们就可以签约了！” “这么快吗？”纳丹一愣，但还是马上双手接过文件夹。 他以为最少也要好几天才会把契约弄好呢，结果对方只用了一上午就搞定了。 这让纳丹非常惊喜。 早一天签订契约，川蜀的支援就会早一天送到高原，他的族人也就能早一天脱离危险。 纳丹压下心头激动，打开文件夹，快速浏览。 考虑到纳丹可能看不懂汉字，这份文件是用汉字和高原文字两种文字书写的，上面一段是汉字，下边是高原文字。 纳丹看得很快，看完之后，他终于知道枢密院为什么能这么快把契约拟定好了！ 第1833章 俯首称臣 这份契约非常短，哪怕是用两种文字来写，也就才三页半，纳丹就算看得极为仔细，几分钟也就看完了。 契约不仅篇幅短，内容也极为简单，核心条约也就那么几条。 首先，契约签订之后，川蜀会尽快派遣飞艇运输一批热气球前往高原，帮助黑虎部落进行防御。 其次，帮助黑虎部落建立防御系统之后，大康还会派遣一批工匠前往高原，帮助黑虎部落建造投石车和重弩，用来对抗苍鹰部落。 这是契约中关于大康方面应做的事情，只占了很小的篇幅，剩下的就是关于高原方面的了。 第一，黑虎部落必须保证川蜀送去的飞行员和匠人的绝对安全。 第二，黑虎部落需要为匠人提供足够的材料，供他们制造武器。 第三，黑虎部落需要全力探查魏老三的行踪，一旦查到，必须尽快抓捕，并且送回川蜀。 第四…… 其中大部分内容和第一次谈判时差不多，只是现在情况变了，又增加了一些内容。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最后一条——黑虎部落必须完全向大康臣服，接受大康的领导和命令。 这表示，只要签下这个契约，黑虎部落就算以后平定了高原，地位也不再是和以前一样是高原之主了，而是会成为大康版图中的一个州，地位和现在的川蜀相同。 纳丹暗自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毛笔。 他知道，这是一份完全不平等的契约，其中很多条款都有问题，但是他已经没办法了。 如果再不签，黑虎部落就没了，他的族人也没了。 带上就算他把契约上的条款谈满意了，又有什么用呢？ 甚至纳丹有些后悔，上次铁世鑫找他谈判的时候，他没有签。 如果第一次就签了，川蜀早就把热气球送去了，那个山谷里的族人也就不会死了，他的四侄子也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纳丹用毛笔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又盖上黑虎部落首领的印章。 契约总共两份，金锋看到纳丹开始签字，也拿起另一份，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拿起九公主桌上的玉玺盖了上去。 随后双方交换，各自在另外一份上进行相同操作。 “纳丹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金锋拍着纳丹的肩膀，笑着把再次签好的契约递了过去。 “这……这就结束了？” 纳丹接过契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能够这么快签约，他很满意，但是他觉得两国签订如此重要的契约，怎么也得专门举办个仪式吧？ 可是现在双方就在御书房，如此随意的就把契约签下来了。 纳丹觉得就好像做梦似的。 但是看着契约上金锋的签名，以及还没干透的玉玺印泥，纳丹知道这不是做梦。 “先生，现在契约已经签下，您什么时候安排飞艇去黑虎部落？”纳丹着急问道。 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合约第一条就说了，签约之后会尽快，但是这个尽快并不是确切的时间，尽快到底是多快，完全由金锋说了算。 哪怕金锋下个月再派飞艇和热气球，说这就是最快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纳丹相信金锋不会这么做，因为从契约签订的那一刻开始，双方就有了共同利益，黑虎部落如果没了，对金锋也没有好处。 果然，金锋回答道：“我马上派人去准备，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下午就能出发，先赶到西川进行补给，然后明天一早去高原。 就算耽误了时间，今天下午走不成，那最多明天早上，肯定能走！” 纳丹闻言，大喜过望。 他以为最快也得三四天时间呢，谁知道竟然会这么快。 纳丹激动的连连对着金锋和九公主行礼：“多谢先生，多谢陛下！” “都说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金锋回了一礼，然后问道：“纳丹兄弟，你是跟这一批飞艇一起回去，还是等下一批运送物资的时候再回去？” “兄弟们的路不熟，我跟着一起回去吧！”纳丹赶紧说道。 这次谈判进行得太顺利了，顺利得他有点难以相信，必须要跟着一起回去看看。 金锋也没有反对，点头说道：“也行！” 纳丹对大康的情况最熟悉，谈判也一直是他在努力，纳丹回去的话，沟通起来也更方便。 金锋刚才那么问，其实就是在提醒纳丹，让他回去。 “那我就回去收拾东西了？”纳丹朝着金锋行了一礼：“麦朵和阿吉，以后就交给先生了，如果他们有不懂事的地方，还望先生宽恕则个！” 按照契约，麦朵和阿吉会留在川蜀学习。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麦朵会嫁给金锋从而达到和亲的目的，至于阿吉，就是黑虎部落送来的人质。 “我会的，”金锋点点头：“对了，说到这个，我也有件事要麻烦纳丹兄弟。” “先生请说！” “这次我会派一批匠人跟着一起过去，他们刚到高原，可能会有些不舒服，还希望纳丹兄弟照顾好他们，如果有人实在受不了，就尽快送他们回来，我不希望他们有人死在高原上，明白吗？”金锋说道。 重弩和投石车都非常笨重，从川蜀往高原上送太浪费了，所以金锋打算派一批工匠去黑虎部落，加工那些技术含量低的主体部件，至于核心部件，从川蜀这边送过去。 “先生放心吧，我保证照顾好这批工人！”纳丹拍着胸口保证。 “好的，”金锋点点头，送纳丹离开。 看着纳丹走出院子，金锋才返身回到御书房。 “铁大人，这个你记得带走！” 金锋把契约递给铁世鑫。 枢密院有专门的档案室，用来留档重要文件。 九公主批阅过的每一份奏折，最后都会被送到那里。 这份契约把高原从一个国度变成一个州，绝对会在历史上留下重要的一笔，肯定要被收进档案室的。 “是！” 铁世鑫双手接过契约，感慨道：“我以为纳丹这次至少要谈半个月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第1834章 不怕毁约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没有谈判的余地了，自然谈得快。” 九公主说道：“如果他们还有一点办法，这个纳丹至少还会跟咱们拉扯几个月时间。” “陛下言之有理，”铁世鑫看了一眼契约：“这种情况下签订的契约，要是他们撑过这段时间，缓过劲了，要毁约怎么办？” “毁约就灭了他们！” 九公主毫不犹豫道。 “放心吧，只要纳丹不傻，他们不会毁约的！” 金锋跟着说道：“如果真的毁约，其实对于咱们的损失也不是很大。” 按照契约规定，川蜀这边只需要为黑虎部落支持一些热气球和重弩投石车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支援。 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白送，需要黑虎部落花钱购买。 热气球和重弩投石车，是镇远镖局曾经的王牌武器，但是随着飞艇手雷火枪的出现，热气球重弩投石车的战略意义便大打折扣，逐渐被淘汰，卖给黑虎部落正好。 金锋之所以支援黑虎部落，是不想看到苍鹰部落继续肆虐高原，九公主则是缓兵之计。 黑虎部落之前被苍鹰部落压着打，并不是黑虎部落的人少或者不能打，而是苍鹰部落拥有热气球和野狼军。 现在野狼军已经被灭在都江堰，金锋又支援了比苍鹰部落更加先进的热气球和重弩，黑虎部落的实力绝对会提升一大截。 苍鹰部落以前的空中优势会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黑虎部落拥有了空中优势。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苍鹰部落毕竟是如今的第一大部落，就算没有了空中优势，也不会被黑虎部落碾压，双方没有几年时间，估计很难彻底分出胜负。 这就是九公主想要的结果。 以川蜀现在的发展势头，只要给九公主几年时间，她就算还没有完全平定中原和江南，但是对付高原应该完全没有问题了。 到时候黑虎部落跟苍鹰部落不管谁胜谁负，九公主都有绝对的信心可以从容应对。 “相对于黑虎部落反水，我更担心他们收买咱们的工匠！” 九公主有些担忧地看向金锋：“夫君，这批工匠可靠吗？” 这次去支援高原的不光有物资，还有一批工匠，他们的任务是为黑虎部落生产重弩和投石车的主体部件。 这些工人以前都是普通百姓，虽然加入钢厂之后，工钱不低，但也没有高得离谱。 纳丹给李迪迪送礼都是过百两的金锭起步，随便从手指缝里漏点，对于这些工人来说都是一笔天大的财富。 九公主很担心会有匠人被收买，泄露机密。 “财帛动人心，我也不敢保证所有工匠都能完全顶得住诱惑，不过问题不大。”金锋回答。 钢厂早就实行了流水线作业，这批工人平时的工作就是每人负责一个岗位，黑虎部落收买一两个工人，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且这批工人的主要任务就是为黑虎部落生产重弩和投石车的架子，就算全部被收买了，他们能做出来的也就是架子，关键的一些零部件，还是得从金川钢厂购买，否则他们生产的重弩就算能用，威力和寿命也会大打折扣。 而想要生产配套的关键部件，黑虎部落需要在整个炼钢行业赶上金川钢铁厂，其难度比他打败苍鹰部落更大。 这就是产业链的重要性。 再说严重点，就算他们真的把重弩投石车弄出来了，金锋也不担心。 按照他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的策略，重弩马上就要被淘汰了，黑虎部落如果真的敢收买工匠自己生产，那就等于和川蜀彻底翻脸了。 纳丹肯定也明白这一点，也会向黑虎部落的首领说明这个情况。 以黑虎部落现在的情况，他们大概率是不敢的。 “既然陛下和先生已经有了决策，那我就放心了！” 铁世鑫翻开契约，确认纳丹的签字和印章没有问题，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另外一边，纳丹也回到了鸿胪寺的住处。 麦朵和阿吉一早就来了，只不过他们今天没有去御书房。 看到纳丹回来，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阿叔，如何了？”阿吉着急问道：“签了吗？” “签了！”纳丹点头。 “那他们什么时候出兵去高原？”麦朵问道。 “金先生说飞艇已经在准备了，快的话，等下就可以出发，慢的话，明天早上也能走。” “这么快吗？”麦朵一愣。 “快点好啊，早一天出发就早一天回去，咱们的族人也早一天安全！” “阿叔你跟着一起回去吗？”麦朵又问道。 “我是最熟悉大康情况的人，当然得跟着一起回去。”纳丹回答。 其实麦朵在问之前就猜出了答案，也明白纳丹说的有道理，但一想到自己要留在陌生的大康，以后可能永远也回不了家乡，眼圈还是忍不住的红了。 “麦朵不哭，金先生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以后你想家了，他或许会让你回去看看的！”纳丹安慰道：“而且你六哥不是留在这里陪你吗？” “是啊麦朵，我也在大康呢，你要是过得不好，或者那个金锋欺负你了，你就跟六哥说，六哥……” 阿吉说到这里，默默地低下头。 如果麦朵真的被欺负了，他能去帮麦朵出头吗？当然不能。 “阿吉你说什么傻话呢？等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金先生从来不欺负女人。” 纳丹安慰麦朵一声，然后从怀里取出契约放到桌子上，准备等下放进箱子里，一起带回黑虎部落。 阿吉和麦朵赶紧凑了上去，打开契约。 “这契约也太苛刻了吧？”麦朵皱眉说道。 “苛刻又有什么办法呢？”纳丹叹了口气：“谁让咱们走投无路了呢？” “七妹你别怕，等到咱们撑过去了，大不了再毁约……” 阿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纳丹一巴掌呼在了脸上。 “阿叔，你为何打我？”阿吉捂着脸问道。huαんua33 纳丹没有理他，而是赶紧看向门外。 确认最近的两个镖师也在院子门口，应该听不到阿吉刚才的话，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1835章 你们有事瞒着我 “打你是为了你好！”纳丹狠狠得瞪了阿吉一眼：“看你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光说胡话呢？” 阿吉作为黑虎部落最看重的两个儿子之一，不光力气大，头脑也比一般的族人灵活。錵婲尐哾網 可能是到了新的环境，而且是有求于人，心里憋了气，又加上契约上的条款对于黑虎部落来说的确苛刻，所以阿吉有点失态了。 “你给我记着，现在你不光代表你自己，还代表着咱们整个黑虎部落，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说不定哪句话就把咱们整个黑虎部落都葬送了，明白吗？”纳丹骂道。 阿吉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低着头嗯了一声：“明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还有麦朵，”纳丹回头看向侄女：“虽然我听说金锋对妻子很好，他的正妻关晓柔也是个性格温良的人，但是你也不能乱说话，要尽量哄金锋开心，在你的地位没有稳固之前，千万不要去挑衅关晓柔或者陈文儿，懂了吗？” “是！”麦朵跟着点头。 “阿吉，我跟金先生说过了，你可以去先去金川师范学习一段时间。” 纳丹又看向侄子：“你要放下王子的架子，好好学习汉字，如果有机会，去金川钢铁厂找个工作，多学习他们的炼钢技术，明白吗？” “是！”阿吉点头。 纳丹还想再说点什么，一个随从跑了过来：“大人，镇远镖局派人过来说飞艇准备好了，通知咱们尽快赶到机场！” “好的，”纳丹点点头，把契约装进箱子，随后带着麦朵和阿吉离开院子。 鸿胪寺为他们安排了马车，但是因为赶车的马夫是鸿胪寺的人，纳丹在路上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顺利赶到机场。 一想到阿叔马上就要离开，麦朵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吉也低着头不说话。 “孩子，以后就你们兄妹俩在大康了，要互帮互助！” 纳丹看着麦朵和阿吉：“等解决了苍鹰部落，阿叔和你们阿爹再一起来看你们！” “嗯！” 麦朵和阿吉同时点头。 随后一排马车队伍开了过来，下来一群背着包袱的工人，有男有女。 鸿胪寺的负责人也从最前边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 纳丹意识到他们就是金锋派去高原的工匠，马上迎了过去。 “纳丹兄弟你来的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负责人指着那群工人说道：“他们都是钢厂的技术骨干，这次奉金先生的命令，去支援你们黑虎部落！” 说完又指着一个中年汉子说道：“这是他们的队长赵二亮！” “赵大人你好，感谢赵大人不辞辛苦前往黑虎部落！” 纳丹笑着冲赵二亮行了一礼。 “纳丹兄弟我可不是大人，我就是一个工人，你叫我赵二亮或者老赵都行！” 赵二亮赶紧摆手：“以后少不了要麻烦纳丹兄弟，希望纳丹兄弟多多照顾！” “那我以后就叫你赵队长了！”纳丹笑着握住赵二亮的手：“赵队长到了黑虎部落，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我就行了！” 几人聊着天的时候，那些工人也没闲着，从马车上卸下一个个大木箱。 里边装的都是他们的工具和重弩投石车的关键零件。 等箱子装好后，纳丹又回头看了一眼麦朵和阿吉，然后头也不回地和赵二亮一起登上飞艇。 随后，几艘飞艇先后升空。 麦朵和阿吉一直等到飞艇飞到云层之上，两人才重新坐上马车返回鸿胪寺。 御书房，金锋也关上窗户。 “他们走了？”九公主放下奏折问道。 “走了，”金锋放下望远镜，坐到九公主对面。 刚准备说话，珠儿过来报告，说陈文远来了，求见金锋。 “你叫他来的？”九公主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说道：“这不是秋收结束了吗，很多地方已经开始耕种了，我找他来一起商量下鼓励开荒的事。” “钢厂和供销社那边都准备好了吗？”九公主问道。 “基本上没问题了，”金锋点头。 “那也好！”九公主点头。 还想再说什么，陈文远跟着珠儿进来了。 见礼之后，陈文远拿出一个文件夹：“陛下，先生，这是我准备的稿子，请陛下和先生看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就送到印刷厂了！” 金锋接过稿子，和九公主一起看了一遍，然后点头说道：“稿子没问题，但是暂时先不要发出去。” “为何？”陈文远问道。 “因为秋耕才刚开始不久，如果现在就鼓励开荒，很多百姓可能会放弃原有的田地，跑去开荒，这样会耽误原本的熟地耕种。”金锋回答。 田地有熟地和生地之分，熟地就是指耕种多年，墒情良好的田地，生地则是指那些以前没有经过耕种的土地。 大部分生地如果没有施肥的话，在开荒之后的头两年产量不是很高，需要养两年才行。 按照金锋提出的鼓励开荒计划，只要是无主之地，谁先把地翻一遍，就属于谁的。 金锋有点担心百姓为了抢地开荒，放弃自家已经分到的熟地，优先去开荒，这样可能造成资源浪费。 “先生说的有道理，”陈文远点点头：“那先生觉得这篇稿子什么时候发合适，您再通知我！” 随后三人又聊了一些报社的宣传工作，金锋看到九公主还有一大摞奏折要改，就先一步离开，去钢厂确认农具生产工作了。 陈文远也拿着金锋签字的样刊，去枢密院找相关负责人备案。 等备案结束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又被珠儿叫到了御书房。 唐小北难得回来一次，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大部分时间都在陪她。 等到唐小北离开，金锋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大部分时间泡在实验室，偶尔去各个工厂转转。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上午，金锋起床之后，就发现铁锤的脸色不太对劲，总是看着他偷笑。 不光铁锤如此，其他亲卫也是这样。 金锋马上意识到，这群家伙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第1836章 又被赐婚了 “你们在笑什么？” 金锋一边刷牙一边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铁锤赶紧摆手。 其他亲卫也赶紧恢复平时冷酷的样子，一些实在忍不住的，就暗自捏自己的大腿。 金锋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但是刷牙刷到一半，他也懒得搭理这群家伙。 刷完牙，亲卫们都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一个个目不斜视的，铁锤今天换了新衣服，担心金锋踹他，专门跑到门口站着。 金锋指了指铁锤，走进餐厅。 他起来得有点晚，四小只早就吃过饭去学堂了，关晓柔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餐厅里只有润娘一个人。 看到金锋起床，润娘赶紧去厨房把温着的米粥和小菜端过来。 “铁锤他们今天全都神经兮兮的，干什么呢？”金锋问道。 “我不知道呀，”润娘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往外看了一眼：“他们不是和平时一样吗？” “现在是装的，刚才不是这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润娘摇头。 金锋已经够宅了，但是润娘比她还能宅，平时不是在厨房忙活做饭，就是在研究新菜，实在没事了就纺线织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也从来不参与八卦，安静得近乎透明。 金锋知道从她嘴里可能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没有在意。 吃完早饭，金锋也就把这事儿忘了，带着亲卫队准备去实验室，走到门口遇到两个下了夜班，准备去地里看看庄稼的嫂子。 见到金锋，两个嫂子也都捂嘴轻笑。 “哟锋哥儿，恭喜啊！”一个嫂子笑着打趣：“什么时候办酒席，可记得喊我们啊！” “三嫂，你说什么呢？”金锋一头雾水：“恭喜什么？办什么酒席？” 前两年过年的时候，很多金川百姓都涌到西河湾给金锋拜年，虽然热闹，却给村里的安保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去年过年时，一些距离远的百姓天不亮就出发，发生了好几起百姓掉到山沟里的意外。 虽然没出人命，但是有两个老人家的骨头都摔骨折了。 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金锋后来和左菲菲北千寻他们成亲的时候，都没有办酒席，几个孩子也都没有办满月酒，一切全都从简了。 “锋哥儿，上次陛下给你和我们厂长赐婚，你急着去打仗，没办酒就算了，现在你不是在家吗，又没有啥急事，可得好好办办，咱们也跟着热闹热闹！”另外一个嫂子笑着说道。 “等下四嫂，你怎么又扯上赐婚了？”金锋一愣：“你们厂长说什么了？” 金锋和唐冬冬虽然被九公主赐婚了，但是反而变得比以前更疏远了，这次唐小北回来，原本打算硬把两人关一个屋去，结果唐冬冬可能察觉到了，竟然以检查新厂子为理由，出差去了，把唐小北气得不行！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听关晓柔说唐冬冬回来了，难道是她在纺织厂说什么了？ 不应该啊，唐冬冬一直是回避的态度，应该不会主动提及此事呀。 “我们厂长能说什么？”三嫂子在金锋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说到我们厂长，当嫂子的得说说你，这事儿你可做得不男人！” “就是就是！”四嫂子跟着说道：“锋哥儿，你老实跟我们说，你和我们厂长是不是还没同房呢？” “这还用问吗，厂长天天住在厂子里，他们上哪儿同房去？”三嫂子说完还不忘瞪金锋一眼。 以金锋如今的地位，敢跟他瞪眼的人不多了。 不过村里的老嫂子们是看着金锋长大的，现在也能经常见到金锋，对他只有敬没有畏，在村里见到金锋，偶尔也会开些玩笑。 金锋被瞪了也只能陪着笑脸：“嫂子，我跟冬冬的事比较复杂，你就别问了。” “锋哥儿，你也别嫌我们当嫂子的啰嗦，我们厂长和厂子里其他姑娘不一样，别的姑娘虽然跟你也有婚约，但是想走就能走，但是你和厂长是陛下赐婚的，她这辈子只能跟着你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主动点？” 三嫂子说道：“难道你准备让我们厂长守一辈子活寡吗？” “就是就是，”四嫂子再次附和：“锋哥儿，我知道你现在娶了陛下，马上又要再娶两个公主，但是你莫忘了，你还没发家的时候，我们厂长就跟着你喽！” “锋哥儿，新人再好，你也莫要忘了旧人！”三嫂子接着说道：“再说我们厂长要脸蛋有脸蛋，要腰身有腰身，还那么能干，哪里也不比啷个高原草原公主差嘛！” “三嫂，听说人家高原公主身上自带体香！” “不就是香味儿迈，咱们香皂厂的香水多得是，想要啥味儿都有，咱们厂长整天不也香喷喷的？” “喷香水和体香能一样迈？” “啷个不一样？” …… 三嫂子和四嫂子两人说着说着自己先吵了起来，把金锋的脑瓜子吵得嗡嗡的。 心里隐隐有些明白，铁锤和亲卫早上为什么不对劲了。 金锋朝着两个嫂子喝道：“你们别吵了！” 两个嫂子发现金锋脸色不对，马上闭上了嘴巴。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意思？”金锋问道：“为什么说我要娶两个公主？” 和草原高原的谈判虽然不是绝密，但是一般的纺织女工也不可能知道其内容。 关晓柔虽然知道一些，但是她也不是多嘴的人，要不然村里早就传开了。 金锋九公主铁世鑫小玉他们不会说，关晓柔也不会说，那三嫂四嫂怎么知道的呢？ “哎呀锋哥儿，报纸上都登了，你还跟我们装傻呢？” 三嫂子又拍了金锋的胳膊一下：“以前真没看出来，你的艳福真不浅啊，加上陛下，你都娶三个公主了，该说不说，真给咱们西河湾争脸！ 我家孩子有个表叔在县府，以前总是说咱们这里是穷乡僻壤，现在再也不这样说了！” “争脸是争脸，但是锋哥儿你也得注意身体啊！” “你瞎操什么心？不是有魏先生吗？” …… 金锋看着嘻嘻哈哈的两个嫂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老子又被赐婚了？ 第1837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其实刚才听两个嫂子说起他要娶高原草原公主，金锋还以为是关晓柔和嫂子们闲聊，把谈判内容泄露了。 结果谁知道竟然又被赐婚了，而且听两个嫂子的意思，已经在报纸上公开了！ 金锋终于明白铁锤他们刚才为什么偷笑了。 感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就自己不知道。 想到这里，金锋转头拐进纺织厂。 其他村子想听报纸需要跑很远去念报纸的地方，但是报纸本来就是西河湾印刷厂印出来的，不需要运输，每天的报纸出来了，印刷厂都会给各个厂子送几份，贴到厂子里的公告栏上。 经过长期的扫盲，大部分纺织厂女工都认识了一些字，不少人的日常阅读已经没有问题了。 金锋到了纺织厂，发现公示栏人太多，便转头直奔唐冬冬的厂长办公室。 唐冬冬刚开完早会，此时正在办公室吃饭呢，突然听到大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正准备发脾气，发现来的人是金锋，唐冬冬的火气一下子熄灭了。 前几天唐小北一直缠着她，把唐冬冬烦得不行，她脑子一热直接出差去了。 现在金锋气势汹汹的过来，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金锋来兴师问罪的。 心里正盘算着等下怎么跟金锋解释呢，就看到金锋从她旁边的书桌上拿起当天的报纸。 作为纺织厂的厂长，邮差把报纸送过来后，助理都会给唐冬冬的桌子上放一份。 金锋就这么站着，快速的把报纸浏览了一遍，然后也不跟唐冬冬说话，把报纸扔到桌子上，气势汹汹的又走了。 唐冬冬从头到尾都一脸懵，等到金锋离开之后，疑惑的拿起桌子上的报纸。 她刚从车间回来，还没来得及看今天的报纸。 拿过报纸只看了一眼，唐冬冬嘴里的饭就喷了出来。 …… 金锋此时已经走到了纺织厂的院子，那些已经看过报纸的女工看到他，纷纷跟他打招呼，有些熟悉点的，还会和三嫂四嫂一样调侃几句。 如果是平时，金锋也会回个招呼，但是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一个也没理，气冲冲的离开纺织厂，直奔御书房。 铁世鑫抱着一摞奏折从枢密院出来，看起来应该是打算把奏折送到御书房给九公主批改，可是看到金锋气呼呼的进来，一扭身又回枢密院了。 金锋瞥了枢密院一眼，没有理会铁世鑫，而是直接冲进御书房。 珠儿原本在外间站着，可能担心金锋会伤害九公主，赶紧跟着金锋一起进入里间。 让金锋没想到的是，一早上没见到的关晓柔，竟然也在这里。 “呀，当家的，你醒啦！”关晓柔站起来：“我让润娘给你留饭了，你吃了吗？” 金锋没有理她，冲到九公主面前，拍着桌子问道：“是不是你下令把赐婚的消息登报的？” “是的！”九公主平静点头。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如果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九公主反问。 “我当然不会！”金锋回答。 “那不就是了？”九公主起身说道：“夫君，我知道这件事没跟你商量，是我的不对，可是咱们早就讨论过，你想要通过非战争的方式平定高原和草原，和亲是必须的！ 现在和黑虎部落的契约都签了，援助应该早就出发去高原了，黑虎部落的七公主和草原的露洁公主也到了，和亲这件事也早就应该落实了，而且和亲的对象只能是你！ 我知道夫君你对和亲比较排斥，但是这件事不做不行，所以只能不跟你商量，擅自做主了！” 说完，九公主走到金锋面前，低头说道：“我以前答应过夫君，有什么事都跟你商量，这次是我食言了，夫君你要责罚就责罚吧！” 金锋低头看着九公主：“你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责罚你的，所以你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对吗？” 九公主听到金锋的声音如此冷静，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她不怕金锋发火，甚至金锋打她两巴掌，她也认了，可是金锋现在的语气非常冷静，让九公主心里莫名的有些发虚。 其实说起来，九公主的决定没错，金锋娶了两个公主，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 哪怕真不喜欢她们，大不了以后和对待唐冬冬一样就行了，不管怎么说，金锋做为男人都不吃亏！ 九公主心虚的是，她曾经答应过金锋，以后有事会和金锋商量，这次是她食言了。 如果金锋是个敏感的人，甚至可以怀疑她想架空自己。 一旦金锋这样想，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赶紧解释道：“夫君，我真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做，而且对你不会有任何坏处，所以才擅自做主的，绝对没有不尊重夫君你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关晓柔本来不想插话，可是看到九公主真急了，便想着帮九公主说说话：“当家的，你消消气……” “你是不是也提前知道这事儿？”金锋回头看着关晓柔。 关晓柔还没回答，九公主赶紧说道：“夫君，姐姐提前并不知道，刚才也是看了报纸才来找我的！” “我的确提前不知道，不过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会支持舞阳！” 一向对金锋百依百顺的关晓柔，这次却没有跟他站在一起：“当家的，舞阳不就是给你娶了两个小妾嘛，又不是要害你，你发啷个脾气嘛！ 再说了，不是你一直说着要通过和平的手段来解决高原和草原问题吗？舞阳也是按照你的说法来办事嘛！ 高原上的那个七公主我不知道啥样，但是露洁妹妹多好的姑娘，还救过你的命，先不说嫁给你对朝廷和草原有啥子影响，单说人家一个这么标致的大姑娘，还是个公主，嫁给你做个小妾，辱没你了迈？ 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或许因为关晓柔从来没有违逆过金锋，金锋也已经习惯了她事事顺从自己，现在猛地被关晓柔怼了一顿，金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第1838章 最后一次 九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到关晓柔顶撞金锋，也有点愣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了，担心金锋因此怪罪关晓柔，赶紧安抚关晓柔：“姐姐，你别生气！” 说完之后又看向金锋：“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应该跟你商量的，可是我又怕你不答应……” “舞阳你别说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他又不吃亏！” 关晓柔打断九公主：“再说了，你一天要看那么多奏折，如果每一件事都来问他的话，他又该不耐烦了！” 其实关晓柔这么说也没错，九公主一天到晚待在御书房，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处理奏折，如果事事和金锋商量，金锋肯定早就不耐烦了。 不过金锋作为被赐婚的一方，按理说九公主的确应该跟金锋说一下，或者赐婚给别人。 可是九公主的宗亲都在京城，四皇子篡位的时候，平时和他对着干的，基本上被他杀光了，现在还活着的，基本上都是当初四皇子一伙的，或者向四皇子投诚的。 这些人在九公主眼中就是叛徒，以后她攻下京城，这些人都在清算的行列。 可能也有一些远离争斗的皇室，比如一些皇室支脉，没有支持四皇子，但是因为他们不重要，所以四皇子没有出手对付他们。 但是同样的，这些人和九公主的关系也不熟，九公主也不能完全信任他们。 何况现在中原一片混乱，这些人就算还活着，也联系不上。 最重要的是，九公主很清楚大康的衰败和皇室的关系很大。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皇室族群已经非常非常庞大了，就算是支脉的族人也是皇亲国戚，总不能看着他们下地干活吧？ 堂堂皇族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只能养着他们。 这样一来，光是皇室圈占的土地数目，就非常庞大。 九公主现在的政权虽然依旧沿用大康这个国号，但是她很清楚这个政权是依托川蜀和金锋建立起来的，和以前的大康并没有太大关系，也是一个甩开皇室的好机会！ 所以别说联系不上中原的那些皇室宗亲，就算能联系上，九公主也不想跟他们牵扯太深，更不会把草原或者高原公主许配给他们。 九公主还考虑过庆鑫尧或者庆怀，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庆鑫尧本来就是封疆大吏，在川蜀的影响力非常大，如果再和高原的公主和亲了，以后黑虎部落成长起来，控制了高原，庆鑫尧控制了川蜀，两人万一联合起来对抗朝廷，那就麻烦了。 庆怀也是掌握兵权的大将，算是目前军中除了金锋和张凉，影响力排第三的人物，而且很多中高层镖师都曾经是他的手下，对庆怀也极为敬重。 如果他娶了高原或者草原公主，就等于有了地盘。 夫妻俩一方有兵权，一方有地盘，如果动了心思，同样很麻烦。 虽说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得不防，而且一旦发生了，不光会让原本和睦的双方反目成仇，还会让天下再次陷入混乱。 这种明明可以预防的动乱，九公主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发生。 其实最好的和亲办法，就是皇帝本人或者皇子迎娶露洁公主和麦朵，可惜九公主是女帝，没办法娶，也没有儿子，思来想去，只能赐婚于金锋。 金锋是她的依靠，而且金锋不止一次的表过态，说高原草原都是国土的一部分，这一点和九公主的想法一样，两人的利益也是完全一致的。 对于九公主来说，开疆拓土和稳固政权是最重要的，至于金锋多娶几个小妾，她完全不在意，更不会吃醋。 在她眼里，此时的金锋就是个工具人。 其实金锋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如此生气的。 只不过这种生气在关晓柔看来，的确有点儿矫情，就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九公主担心金锋恼羞成怒，赶紧说道：“姐姐，不是的，赐婚和别的事情不一样，我应该跟夫君打招呼，取得他的同意之后再公开的！” 看起来像是在给关晓柔解释，其实却是在给金锋道歉。 见金锋脸色还没有好转，九公主干脆也顾不上羞耻，拉着金锋的胳膊开始撒娇起来：“夫君，这次是我的错了，但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嘛~” 作为女帝，九公主在向来注重威仪，时间长了，变得越来越高冷，哪怕面对金锋也是如此。 现在猛地一撒娇，反差太强烈了，金锋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 其实他也明白，客观来说，自己娶露洁公主和麦朵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九公主赐婚其他人，金锋也不会放心。 主观上来说，露洁公主和麦朵都是美人，而且露洁还救过金锋的命，要说金锋一点不动心也是假的。 只不过前世接受的教育在作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生气九公主自作主张。 其实说白了，就是关晓柔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现在九公主主动认错，给了他台阶，金锋也就借坡下驴，黑着脸说道：“你说的，最后一次哈，要是再有下次，那我就动家法了！” “是是是！”九公主赶紧顺着金锋的话：“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金锋狠狠地在九公主头上揉了两下，以示惩戒，然后转头看向关晓柔。 关晓柔被金锋看得有点发虚，不过难得这么硬气一回，歪着脑袋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金锋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伸手在她头上也揉了几下，笑着说道：“对对对，是我矫情了，行了吧？” “讨厌，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毕竟是老夫老妻了，关晓柔拍开金锋的手，没好气说道：“知道自己矫情就行了，对了，说到这个，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明白！” “夫人请说，小生洗耳恭听！”金锋逗她。 “那个高原公主我不认识，先不管，但是露洁对你有救命之恩，现在又被赐婚了，这辈子只能跟着你，你可不能像对冬冬一样对她！” 第1839章 工厂建哪里？ 关晓柔心肠软，刚和金锋成亲的时候，就想着把唐冬冬娶过来，只不过金锋没有同意。 后来唐冬冬负责纺织厂，不用再为交不起赋税发愁，也不用担心被卖到官办的青楼里，关晓柔慢慢的也就不再催这件事了，想着缓一缓再说。 结果九公主突然给他们赐婚，这下唐冬冬就彻底和金锋绑定到了一起，完全没有嫁给别人的可能了。 当时关晓柔想着，这样也挺好，九公主算是完成了她的一桩心事。 谁知道金锋和唐冬冬被赐婚后比之前更别扭了，可把关晓柔愁坏了。 现在九公主又赐婚了，关晓柔担心金锋和露洁公主会走上唐冬冬的老路，所以提前给金锋打了个预防针。 说完之后，关晓柔想着说一个露洁是说，再顺便加上唐冬冬也是说，于是继续说道：“对了，还有冬冬，你也不能老是这么晾着她，过年之前，你必须和露洁冬冬同房，要不然我就跟润娘菲菲小北她们说，让她们都不理你！” 关晓柔现在的样子，让金锋想起小时候上学，和小伙伴闹了别扭，对方说让其他人都不和自己玩了。 金锋被关晓柔的样子逗笑了：“夫人这是给我下最后通牒了吗？” 关晓柔虽然是第一次听到最后通牒这个词，不过也明白了金锋的意思，重重点头道：“不错，这就是最后通牒，你要是不听话，我们都不理你了！” “这么凶吗？”金锋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对，就是这么凶！”关晓柔可能也发现了金锋在逗她，装作气呼呼的样子，双手叉腰瞪着金锋，看起来萌凶萌凶的。 金锋忍不住捏住关晓柔的脸颊，用力的rua了几下。 “讨厌，刚才揉人家的头发，现在又来捏人家的脸！” 关晓柔气呼呼地拍开金锋的手：“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保证完成任务！” 经过这件事，金锋也想开了。 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就认了吧。 不过金锋还是扭头看向九公主：“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保证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九公主赶紧举起手保证。 金锋的气消了，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和露洁谈好了？” 以九公主做事的风格，既然公布了赐婚，那肯定和露洁公主谈妥了。 甚至契约都已经签好了。 果然，金锋刚问完，九公主就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边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金锋。 金锋打开一看，果然是契约，落款处签着露洁公主的名字，盖着她的印章。 这份契约和黑虎部落那份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把地名改了一下而已。 “你是怎么给她做工作的，她竟然同意了这个契约？”金锋问道。 他曾经和九公主谈过好几次，刚开始的时候，提出的条件远没有现在苛刻，但是都被露洁公主拒绝了。 现在露洁公主救了金锋，和关晓柔的关系也变得亲如姐妹，金锋以为露洁公主在等着己方让步呢，结果不声不响的就和九公主把契约签订了。 “我没有给她做工作，而是她主动找的我！” 于是九公主把露洁公主那天晚上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她应该是看到咱们和高原合作，坐不住了，而且北方马上就要冷了！” “应该是的，”金锋微微点头：“她问支援和纺织厂，以及打渔的事了吗？” 安全和温饱是草原目前最大的两个问题，这也是之前的谈判中，露洁公主最担心的两个问题。 “说了，”九公主回答：“她问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支援武器，什么时候可以去建纺织厂，能不能解开东蛮的海面封锁。”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这件事需要你做主，”九公主回答：“现在赐婚公开了，估计她很快就会找你了！” 金锋点点头，思索片刻，然后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九公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夫君准备把纺织厂建在哪里？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建好？” “纺织厂自然要建在渝关城！”金锋想也不想地回答。 东蛮是个游牧民族，这一片的牧草吃完了，就赶着牛羊去下个地方，如今草原上现在连个像样的城池都没有，难道把纺织厂建在光秃秃的草原上吗？ 如果这样的话，天天都要提防敌人的偷袭，太麻烦了。 而且还要防止技术外泄。 所以纺织厂当然要建在渝关城。 “如果把厂子建在渝关城，那工人从何而来？”九公主问道。 “这……”金锋被问住了。 渝关城之前是东蛮人的地盘，被张凉夺城之后，现在几乎变成了一座军城，里面除了刘铁带领的镇北军，以及为镇北军服务的相关人员，几乎没有普通百姓了。 而纺织厂是个需要大量劳动力的工厂，难道要从川蜀调人过去吗？ 如果是以前赋税重的时候，百姓为了找条活路，可能会选择背井离乡，但是现在川蜀施行新政，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谁愿意奔赴千里去随时可能打仗的苦寒之地？ 通过金川日报号召，再加上一些政策扶持，或许能招募一些人，但是这需要耗费的时间肯定很长，露洁公主肯定等不及。 何况川蜀本来也缺人，再调人去渝关城也不合适。 江南和中原的难民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渝关城和中原之间是千里荒原，把这么多百姓运过去也是个麻烦的事。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露洁公主直接从草原招募工人。 这样不仅可以解决工人的来源问题，还能解决这些工人的生存问题，为露洁公主减轻压力的同时，也能培养这些工人对大康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但是这样一来，肯定有大量的东蛮细作会随着工人一起应聘，如果让他们跟着一起潜入渝关城，会严重威胁渝关城的安全！ 一时间之间，金锋也有些作难了。 不过九公主既然问出这个问题，大概率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于是金锋抬头问道：“你可有对策？” 第1840章 何时洞房 “我倒是有个想法！” 九公主说道：“要不然把工厂建在渝关城北边如何？” “仔细说说！”金锋来了兴趣。 九公主让珠儿把渝关城的城防图找出来，然后说道：“咱们可以依着渝关城的北城墙再筑一道城墙，把纺织厂开在新城墙和渝关城之间，这样既可以保证纺织厂的安全性，又可以保证细作不会渗入渝关城！” 九公主说着，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道线，代表城墙。 金锋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问道：“你是准备在渝关城旁边再建一座新城吗？” 她准备沿着渝关城的北城墙再建一座新城，然后把纺织厂放在新城中。 “是的，”九公主点头：“在实现夫君你说的民族融合之前，我准备让东蛮人就先安置在新城中，等以后东蛮人和咱们大康人逐渐熟悉了，能互相接受了，再逐步实现融合！” 金锋一直坚持收复草原和高原，并且提出了通过贸易和教育等非暴力手段来实现民族融合的观点，九公主也非常赞同。 现在让东蛮人居住在渝关城外，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 虽然这样并不能马上实现民族融合，但随着时间推移，双方的交流越来越深入，早晚会实现。 只不过需要政策引导和时间。 金锋思考片刻，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但是天气马上就要转冷了，时间会不会来不及了？” “那就看露洁能不能招募到足够的人手了！” 九公主说道：“我之前已经安排货船往渝关城送了不少煤炭，那边的水泥厂也一直在赶工，可以用来烧制砖头，如果露洁可以号召到足够多的百姓，就算不能在冬天之前把纺织厂建好，建造一些过冬的庇护所，应该问题不大。” 自从东海捕捞队成立之后，大大小小的蒸汽船一天也没停过，一直在不停得从东海往川蜀和江南运送咸鱼。 刚开始的时候，不少楼船从川蜀去东海都是放空，后来九公主觉得这样浪费运力，就让楼船回去的时候捎上一些基建材料。 “你给渝关城送煤炭了？”金锋惊喜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一个多月前吧，我看到运输队送来的奏折，觉得运输队总是放空船回东海太浪费时间了，就让他们顺便带一些物资去东海，也送了一些煤炭和其他物资去渝关城。” 九公主回答道：“这不是什么太大的事，那一阵又忙，我就忘了跟你说了。” “送了多少？”金锋问道。 “这个我得让人去枢密院找运输队的资料来确认一下。” 九公主说完，让珠儿叫了一个禁军过来。 御书房和枢密院就在一个院子里，禁军没多大一会儿就把运输队的报表取了过来。 金锋拿过报表看了一眼，激动地搂着九公主亲了一口。 从报表上汇总的数据来看，这段时间从川蜀运到渝关城的煤炭数量不少。 草原上的冬天来得早，而且极为寒冷，以往时候，到了冬天，牧民们就开始准备过冬物资了。 但是现在因为东蛮内斗不停，露洁公主麾下的小部落联盟又处于弱势地位，经常被敌人袭扰，超过一半的部落没有准备好过冬物资。 如果没有足够的保暖措施，估计这个冬天过去，露洁公主的小部落联盟就算不散架，也得元气大伤。 刚才金锋还在为这件事发愁，结果就得知九公主提前运了煤炭过去。 有了这些煤炭，不光可以烧砖，还能通过小型锅炉来集体供暖。 比如建造一个大厅，把牧民们集合起来住进去，只要一个小锅炉，就能让几百名牧民撑过冬天。 虽然金锋一直说要通过和平的途径来解决东蛮问题，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对待中原和江南百姓，他还能用打土豪分田地的策略，把土地分给百姓，从而来获取百姓的拥护。 但是草原牧民是游牧生活，不需要土地，这一招对草原牧民没有太大作用。 所以之前金锋想着通过贸易和教育来慢慢同化，现在看着表格，金锋突然又有信心了。 温饱是人类生存的第一要素，没有人喜欢吃了上顿没下顿，冻得哆哆嗦嗦的生活，只要他能让牧民度过这个冬天，中间再经过歌舞团和金川日报的宣传，金锋相信绝大部分牧民会留下来。 随后，金锋和九公主又讨论了工人来源，对东蛮的支援等其他相关问题，一直聊到中午才被关晓柔喊着去吃饭。 吃过午饭，金锋连午觉都没睡，就去歌舞团找青鸢，让她准备抽调一支歌舞团，做好随时去渝关城常驻的准备。 和歌舞团商量好之后，金锋又马不停蹄跑到日报社找陈文远，商量着针对草原牧民，专门出一份金川日报，如果有时间，再尽快根据草原牧民的情况，写一两个剧本交给歌舞团，让歌舞团去表演。 能不能让牧民归心，就看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了。 金锋对此非常重视，在报社和陈文远商量到天黑才回去。 回到家里，餐厅里已经没人了。 只有关晓柔和润娘两人坐在餐厅聊天。 看到金锋回来，关晓柔赶紧站了起来：“当家的，我听说你去报社了，想着你找陈公子肯定有事说，就没去叫你回来吃饭，我们先吃了。” “没事，你们先吃就先吃呗。” 金锋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封建时代，一些规矩多的家庭，男主人不回来，女人和孩子是不能开饭的。 两人刚成亲的时候，关晓柔也是如此，被金锋说过好几次，后来发现金锋作息极为不规律，真要等着他开饭，估计四小只天天上学都得迟到，于是慢慢的也就不等金锋吃饭了。 不过每次金锋没来吃饭，润娘都会给他留饭。 金锋和关晓柔说话的空当，润娘已经把饭端上来了。 “当家的，露洁妹妹下午来找我了，”关晓柔一边帮着润娘摆盘子，一边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洞房呢？” 第1841章 送聘礼 咳咳！ 金锋被关晓柔的突然提问，惊得直咳嗽。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金锋有些不自然的回答：“咱们早上不是说过了吗，年前完成任务！” “你就往后拖吧！” 关晓柔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然后指了一下放在旁边的两个包裹：“等下我去露洁妹妹那里，给她送床棉被棉袄，算是你们成亲的礼物，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金锋刚才进来就看到了这两个包裹，但是没有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里放的是棉被和棉袄。 北方寒冷，这两个礼物送给露洁公主倒也合适。 “天都黑了，明天再去吧？”金锋不太想去。 “你们都赐婚了，还用避讳这个吗？” 关晓柔说道：“天都黑了，你放心我自己过去吗？” 现在的西河湾，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夜里到处都是路灯，晚上还会增加巡逻频率，说不定比白天还安全。 但是关晓柔都这么说了，显然是想让金锋陪她一起。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只能点头说道：“行，我陪你一起去！” 反正就在后边院子，就当吃完饭散步了。 吃完饭，金锋本来想帮润娘收拾碗筷，却被关晓柔拉了起来。 没办法，金锋只能抱上被子，跟着关晓柔往后院走。 冰儿端着脸盆从堂屋出来，正好看到金锋和关晓柔进来，赶紧把脸盆放到屋檐下，过来接过金锋和关晓柔手中的包裹。 “你家公主呢？”关晓柔问道。 “殿下刚刚洗过脸，现在在看书！”冰儿回答。 但是声音明显比平时大了一截，显然是在提醒露洁公主，金锋和关晓柔来了。 关晓柔也明白她的意思，故意放慢了脚步。 走到堂屋门口，露洁公主拿着书迎了出来。 “先生，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给你送床棉被棉袄！”关晓柔指了指冰儿手中的包裹。 挨过冻的人更渴望温暖，露洁公主早就听说金锋弄到了一种新的纺织材料叫棉花，做出来的被子和棉袄又轻又暖又软。 其实露洁公主很想去找关晓柔讨要一床，不过她也知道，棉花是金锋派遣远征队去数千里外的深山之中找来的稀罕物种，整个大康都没有多少，关晓柔和九公主每人也就分了一床，所以露洁公主很识趣的没有开口。 没想到关晓柔主动的送了一床过来。 露洁公主虽然心动，却还是摆手说道：“姐姐，不行，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怎么不能收？”关晓柔从冰儿手里拿过包裹，直接放到桌子上：“你马上就要嫁到金家了，我也没来得及为当家的准备聘礼，这就当聘礼了，你要是嫌弃，把它扔了就行了！” 露洁公主虽然不止一次的主动提出要嫁给金锋，但还是被关晓柔说得羞红了脸：“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只是觉得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贵重不贵重，都是我的一番心意！”关晓柔拍了拍露洁公主的手背：“要是不嫌弃，就收下！” 露洁公主本来就想要，关晓柔又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便半推半就道：“那露洁就却之不恭，谢谢姐姐了！” “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谢谢！” 关晓柔打开装着棉袄的包裹：“这件棉袄是我和润娘给你做的，试试合身不合身？” 露洁公主闻言，也不避讳金锋，直接脱掉外衣，把棉袄穿到身上。 以金锋的眼光来看，这件棉袄的样式非常老土，但是露洁公主却像过年得到新衣服的孩子一样，摸摸这里，拍拍那里，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金锋可以看出来，她不是装的，而是真的高兴。 “姐姐，这件棉袄真的又轻又暖和，穿起来太舒服了！” 露洁公主笑着夸赞。 “合身吗？”关晓柔帮她把衣服扯平：“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说，我拿回去再改一下！” “舒服，”露洁公主回答道：“姐姐的手真巧，麻烦姐姐和润娘姐姐了！” “这都是应该的，”关晓柔摆摆手，然后看着金锋问道：“当家的，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金锋微微点头。 虽然这件棉袄的样式有些土，但是架不住露洁公主长得好看啊。 金锋不由想起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神仙姐姐穿着一件非常接地气的棉袄，但是依旧风采照人。 露洁公主现在穿棉袄的样子，就和那张照片差不多。 “真暖和啊，”露洁公主爱惜地摸了摸棉袄的袖子：“我才穿上一会儿，都有点出汗了。” 心里也默默感慨：“要是每个族人都能有一件棉袄，冬天就好过多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夜里温度更低，露洁公主刚才连裘衣都穿上了。 穿上棉袄之后，露洁公主觉得比裘衣暖和多了。 “这是新棉花，会比较暖和，如果出汗了就先脱下来吧，要不然被汗水打湿了，棉花容易结团，保暖性会变差。”金锋提醒道。 露洁公主一听，赶紧开始脱棉袄。 “还有这个说法？”关晓柔问道：“那岂不是干活的时候不能穿棉袄了？” “那倒也不至于，”金锋说道：“棉花结团需要一个过程，并不是说见了汗水就会马上结团，变得一点也不暖和了。 而且就算真的结团了，也能把袄面拆掉，把棉花取出来重新弹一下，又可以变得和新的一样暖和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结团了就不能穿了呢。”关晓柔长长松了口气。 “金先生，你从南方弄到了多少棉花种子，能卖给我一些吗？”露洁公主忍不住问道。 “这一批棉花收获不多，而且都是试验田种出来的，我们明年需要用它来进行第二次播种，收集实验数据，恐怕不能给你。”金锋摇头。 露洁公主听完，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不过她在问之前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被金锋拒绝了虽然有点失望，却也能接受。 刚准备安慰金锋说“没事”的时候，突然听金锋继续说道：“不过我又派了一支远征队去南方，如果这次带回来的棉籽多的话，可以考虑匀你们一些！” 第1842章 洞房吧 “真的吗？”露洁公主惊喜问道。 “前提是这次能顺利带回来足够多的棉籽，”金锋回答。 “我明白！”露洁公主连连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金锋的棉籽从南方何地弄回来的，但是以金锋现在的能力都觉得困难，那肯定很不好弄。 金锋愿意给她一些，她就非常高兴了。 “对了，还有一点，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金锋继续说道：“说实话，棉花喜阳喜热，可能不太适合东蛮地区种植，就算给你们棉籽，你们也未必能种的活，就算种活了，可能也不会很高产。” 露洁公主闻言，不由有些急了：“先生，那有其他办法吗？” 东蛮的人口一直发展不起来，和酷寒的气候有很大关系。 东蛮没有棉花，过冬基本全靠动物的毛皮。 最近几年北方奇寒，牛羊大片大片的被冻死了，到了冬天不仅寒冷，还缺少食物，只能把牛羊吃了，可是依旧撑不过冬天。 最后没办法，只能把以前的牛皮羊皮也熬着吃了。 这导致很多人家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 大康也有不少百姓家里缺衣少食，但是他们没有衣服，可以趁着夜里下地干活或者去找些野菜之类的吃的，北方人没有衣服，根本出不了门。 就算待在雪屋中，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也很容易生病，一旦生病，那就只能等死。 所以衣物是决定北方人口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也是露洁公主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好不容易得知棉花的存在，让露洁公主看到了一些希望，但是金锋又说北方可能不适合种植。 “其实我不太确定北方能不能种棉花，你们可以拿些棉籽回去试一试，能种最好，如果不能种，你们可以发展农业，用粮食跟我们换棉花。”金锋说道。 他前世并不是学农业的，只知道东北的黑土地产粮很出名，是不是产棉花，他还真不太确定，只是觉得北方应该不产棉花，或者产量不高，要不然金锋不会一点都没听说。 “发展农业？”露洁公主闻言，不由苦笑起来：“先生，我们北方只能种牧草，哪里能种粮食？” “能种粮食的地方多了，”金锋说道：“辽河往东往北那一带的大片黑土平原极为肥沃，都是种粮的好地方！” “先生，你没去过那些地方吧？”露洁公主苦笑道：“你说的那一片地方全都是沼泽，并不是先生说的黑土，而且那地方实在太冷了，就连我们都不怎么过去！” 东蛮的主要活动范围在金锋前世的内蒙中东部和外蒙一带，很少去金锋前世的东三省。 因为此时的东三省实在太冷了，冷得东蛮人也扛不住。 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金锋才想起来，前世上学时看到的一篇课外阅读。 那时候课本上有一篇关于北大荒变成北大仓的课文，那篇课外阅读算是这篇课文的延伸阅读，更加详细地讲解了开发北大荒的过程。 课外阅读上说，古代的东北人之所以不开发北大荒，一是人口不够，二是当时的北大荒到处都是沼泽和冻土，后来大家熟知的黑土地，大部分都不在地表，而是在这些冻土和沼泽之下。 封建时代工业落后，当时的百姓根本没有翻开冻土和抽干沼泽的能力，所以绝大多数东蛮人甚至不知道黑土地的存在。 露洁公主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金锋解释道：“只要翻开那片沼泽和冻土，下边就是肥沃的黑土地，非常适合种粮！” “真的吗？”露洁公主惊喜得直接站了起来。 很多人觉得牧民自由自在，只要在天亮时把牛羊赶出羊圈，让它们自己出去吃草，然后牧民在家睡大觉，等到天黑时再把牛羊赶回来就行了。 其实并不是的。 牧民需要做的工作太多了，比如巡逻，防止野狼叼羊，还要提前割草晾晒打捆，等到冬天下雪了饲喂牛羊。 总体来说，牧民的工作量和危险程度并不比中原百姓少。 这也是东蛮人喜欢掠夺大康百姓作为奴隶的原因。 如果发生了牛羊瘟疫，那牛羊会成片成片死亡，有些时候瘟疫可以蔓延十几甚至几十个部落。 部分瘟疫发生在夏天，也是最容易发生腐败的季节。 一旦牛羊大面积死亡，来不及吃掉和处理的牛羊只能尽快掩埋，要不然后果会更加严重。 草原上的瘟疫就和中原的洪灾旱灾一样可怕，每次瘟疫过后，对于草原都极为惨烈。 此时的东蛮没有太好的防腐措施，牛羊宰杀之后必须尽快吃完，很难长期保存，所以露洁公主非常羡慕中原可以种粮，因为粮食可以长时间储存。 听金锋说辽河平原可以种地，露洁公主如何能不惊喜？ 可是随后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先生，冻土实在太难翻了，而且沼泽压根没办法翻！” 东蛮的冶铁技术比之前的大康还差，连锄头都没有，面对冻土根本翻不动。 至于沼泽，上面都是水，更没办法翻耕。 “如果咱们合作顺利，真正成为一家人之后，大康会帮你们开发这片区域！”金锋回答。 “我希望尽快看到这一天！”露洁公主一脸憧憬。 金锋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后边传来关门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发现关晓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而且还把门关上了。 “关门干什么……” 金锋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上锁的声音。 金锋赶紧跑到门口拉了一下，大门果然被锁上了。 “开门！”金锋拉了一下：“你锁门干什么？” “你们刚才不是说要真正成为一家人吗，那今天就洞房吧！” 门口传来关晓柔的声音：“洞房之后，就是一家人了！” “胡闹！”金锋又使劲拉了拉房门，可是根本拉不开。 回头看向露洁公主：“你让冰儿霜儿在外边把门打开！” 可是露洁公主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压根不接话。 金锋见状，拍门喊道：“冰儿，霜儿，开门！” 第1843章 锁一起 其实冰儿刚才就在屋里，是关晓柔把她叫出来的。 看到关晓柔锁门，冰儿心里还有点犯嘀咕，想着是不是应该把门打开。 结果听到金锋刚才让露洁公主命令自己开门，露洁公主压根没回话，冰儿瞬间明白了露洁公主的意思。 于是悄悄转过身，就好像没听到金锋的声音似的。 霜儿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然后就看到冰儿冲她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行了，钥匙我拿走了，明天早上再过来给你们开门！” 关晓柔在门口说道：“冰儿霜儿我带走了，今天就让阿莲她们保护这里！” 说完，关晓柔左手拿着钥匙，右手拉着冰儿就走。 冰儿不想走，结果却看到关晓柔在冲她眨眼。 冰儿会意，冲着屋里喊道：“殿下，我和霜儿跟夫人走了！” 喊完之后，又冲着屋里说了一段草原的方言。 金锋顺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冰儿霜儿真的跟着关晓柔走了，不由有些急了。 扭头看向露洁公主：“冰儿刚才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 冰儿刚才最后那段话是用草原方言说的，金锋压根没听懂。 “没……没什么……”露洁公主摇头：“她在祝福我！” “祝福说那么长一段话？”金锋一脸怀疑。 可是露洁公主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院子外边，关晓柔同样好奇：“冰儿，你刚才跟露洁妹妹说了什么？” “没什么！”冰儿摇头，然后停下脚步：“霜儿，留在这里保护殿下和先生，我把夫人送回去！” “好！”霜儿点点头，纵身一跃翻进院子。 落地之后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冰儿，要不然你跟霜儿今天休息一天吧？”关晓柔说道：“阿莲她们在呢，我等下再让铁锤安排几个人过来，没事的。” 露洁公主就住在关晓柔的院子后边，刚才她和金锋来的时候，只带了阿莲和金锋亲卫队中的两个女镖师。 现在关晓柔回去，就把她们留下来暂时保护金锋。 “多谢夫人的好意，但是时刻保护殿下，是我和霜儿的使命！”冰儿摇头说道：“我们必须陪在殿下周围。” 其实刚才她最后用方言说的那段话，就是告诉露洁公主，她和霜儿先离开一下，然后再翻墙回来。 霜儿也是听到她这么说，才如此配合的跟着她离开院子。 关晓柔见冰儿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等冰儿把她送回去之后，就放冰儿回去了。 屋子里，金锋又喊了几声，见没人搭理他，只能无奈的转过身，看向露洁公主：“你刚才怎么不让冰儿霜儿回来开门？” “姐……姐姐说让咱们今天洞房……” 露洁公主低着头回答。 虽然脸色有些害羞，但是金锋却从她的话中听到了一丝期待。 然后金锋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个傻问题。 露洁公主不止一次的主动提出嫁给自己，只不过一直没有成功。 现在虽然被赐婚了，但有唐冬冬这个前车之鉴，露洁公主应该在担心会和唐冬冬一样。 唐冬冬就算不跟金锋同房，也依旧可以靠着纺织厂过得好好的，如果她需要什么，只要打个报告上去，金锋和九公主大概率会大力支持。 但是她不行。 她的族人还在草原上等着她呢，她必须尽快和金锋建立更加亲密和牢固的关系，这样才能为草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她今天一直在思考怎么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却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谁知道关晓柔给了如此强力的一个助攻。 露洁公主马上抓住了机会。 只要和金锋在这里过了一个晚上，就算两人没做什么，以金锋的性格，也会对她负责。 不过露洁公主显然并不满足于此。 抬头看着金锋，一脸委屈的问道：“先生，你就真的如此讨厌我吗？” 大康姑娘说话大多含蓄，金锋被露洁公主这一记直球打得有点措手不及，摆手说道：“没……没有……” “那是不是我长得太丑，先生没有相中？” “也没有，”金锋继续摆手。 “那是先生和我们签订契约，并不是真心地的，而是为了暂时稳住我们？”露洁公主又问。 “当然不是，”金锋说道：“其实在我心目中，一直认为东蛮和大康都是炎黄子孙！” “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这么讨厌我呢？”露洁公主眼中噙泪问道。 “我……我也不是讨厌你，而是……” 金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还没想好说辞呢，露洁公主突然搂住金锋腰，把脸凑了上来。 女追男隔层纱，金锋本来就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要说心里从来没惦记过露洁公主也是假的。 现在露洁公主都这么主动了，金锋要是再端着就真的太矫情了。 反正都被关到一间屋里了，金锋也就想开了。 伸手抱起露洁公主，进了里间。 冰儿送完关晓柔回来，就看到霜儿站在厨房门口冲她招手。 阿莲和女镖师也都站到院子边缘。 “你不去门口守着，在这儿干什么？”冰儿走到霜儿旁边问道。 霜儿没有回答，而是一脸坏笑地指了指堂屋。 冰儿侧耳一听，脸刷一下地红了，随后叹息道：“看在咱们今晚只能住在厨房了！” 这个院子的堂屋有三间，中间一间算是客厅，西边是主卧，露洁公主住，她和霜儿住在东边的另外一间卧室。 这样露洁公主只要喊一声，她们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现在堂屋的大门锁了，她们俩晚上肯定进不了屋了，只能住在厨房。 “你等一下，我去找两件毛毯过来，咱们晚上轮流睡一会儿！” 已是深秋，夜里已经凉了，特别是到了后半夜，没有毛毯很容易着凉。 世间公平的事情不多，但是病痛是公平的。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不管是奴隶还是权贵，得了病都一样难受。 冰儿霜儿虽然是习武高手，但也挡不住寒冷，万一被冻病了，和普通人差不多。 第1844章 想回去了 露洁公主是完璧之身，而且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金锋没有太折腾她，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露洁公主无力地趴在金锋怀里，微微喘着粗气。 “伤没事吧？”金锋低头抚摸一下露洁公主身前的伤口。 露洁公主没有回答，只是慵懒的摇了摇头，然后把下巴放在金锋胸口，两眼盯着金锋看。 金锋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缘分这种东西真奇妙。”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了！” “是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金锋又拿过一个枕头，把后背垫高一些：“现在可以说说你们东蛮的真实情况了吗？” 之前为了防止金锋和九公主觉得自己麾下的小部落联盟是累赘，露洁公主在叙述小部落联盟的情况时，大部分地方都说的是好处。 但是金锋清楚，小部落联盟的真实情况，肯定和露洁公主说的不一样。 具体情况如何，金锋也不知道，密探也打探不出来。 听到金锋的问题，露洁公主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道：“很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呢？”金锋继续问。 露洁公主从旁边拿起薄纱披在身上，然后说道：“我来的时候，联盟共有三十七个部落，总共有三万人左右，所有马牛羊加起来，大概还有二十多万头，我已经来几个月了，现在联盟里还有多少人，有多少马牛羊，我也不知道。” “你只有这么点人？”金锋意外地看着露洁公主。 当初露洁公主刚来的时候，说她已经聚拢了数十万牧民，以及数百万头马牛羊。 金锋知道她说的数据肯定有水分，可是没想到水分这么大。 露洁公主也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小声解释道：“我是个女子，只有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部落才会愿意跟着我……” “不是，你们总共只有二十多万头马牛羊，还拿出来数万头来赔偿我们？”金锋更加意外了。 当初渝关城战役结束后，那些东蛮权贵一哄而散，都不再肯继续支付战争赔偿，只有露洁公主为了收殓族人尸体，答应继续支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金锋才会对小部落联盟的形势有所误判。 “我们草原人可能没有太多文化，但是既然答应过的事情，自然要尽力去完成！” 露洁公主说道：“其实，刚开始赔偿的时候，愿意跟着我的牧民更多，马牛羊也更多，后来有不少人反对我的做法，选择了离开。” “你要把他们的牛羊送给敌人，他们肯定会离开。” 金锋刚准备安慰露洁公主，就看到她朝自己笑了一下，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现在还愿意跟着我的牧民，都是可以信赖的人，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这倒是，”金锋点头。 现在还愿意跟着露洁公主的牧民，基本上都是露洁公主的忠实拥趸者。 不管是因为露洁公主的个人魅力，还是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走，现在他们的利益都是和露洁公主一致。 也正因为如此，小部落联盟才能活到现在。 毕竟草原太大了，小部落联盟只有几万人，敌人想要在茫茫草原上找到他们也不容易。 虽然露洁公主现在坦诚的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但是金锋觉得这并非完全是个坏消息。 小部落联盟的人越少，对川蜀的压力也越小。 川蜀虽然依旧困难，但养活几万人还是没问题的。 何况金锋从一开始也没想着白养东蛮人，而是想着给他们提供一份安全的环境和一份工作，然后让他们自力更生。 等这几万人发展起来了，就会成为一个活招牌，告诉其他草原牧民，跟着自己才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金锋问道：“你们现在藏在哪里？”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小部落联盟最重要的秘密，一旦让敌人知道自己的所在地，小部落联盟就可能面临覆灭的危险。 但是露洁公主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我把族人分成两拨，一拨骑着快马分散在渝关城北方三百多里外放牧，另外一拨年老体弱的，我让他们藏在先生你说的辽河一带！” “怪不得别人找不到，”金锋问道：“如果我让你把他们带到渝关城，你同意吗？” “带到渝关城？”露洁公主露出思索之色。 “我和舞阳商量之后，打算在渝关城外开一座纺织厂……” 金锋把九公主的计划跟露洁公主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你把人带过去之后，先集中力量去烧砖盖房，务必在天冷之前，把厂房盖好，这样万一下雪了，你们就有了一个抵御风雪的地方。 等厂房盖好之后，女人去纺织厂工作，男人下海去打渔！ 在你们没有能力解决温饱之前，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给你们提供最基本的生活物资！” “真的吗？”露洁公主激动不已。 “当然是真的，”金锋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忘了契约！” “我明白，”露洁公主眼神暗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只要能让相信我的牧民兄弟活下去，我愿意答应一切要求！” “那就好，”金锋拍了拍露洁公主的肩膀：“相信我，你一定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我相信！”露洁公主重重点头。 不知道是真的相信，还是敷衍金锋。 “先生，现在契约已经签了，咱们也……”露洁公主低着头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錵婲尐哾網 “想回去了？”金锋斜了露洁公主一眼。 她刚来大康的时候，金锋就主动提出谈判，然而露洁公主为了争取更多利益，一直没有答应。 结果拖到现在，更多利益没争取到，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想到这里，金锋也不由觉得，有时候命运真的很神奇。 “的确有些想家了，但不光因为想家，”露洁公主说道：“主要是现在天已经冷了，住在辽河一带的族人大多体弱，我要是再不回去，未必能在下雪之前把他们带到渝关城。” 第1845章 反悔了 这个世界的平均温度明显比金锋前世要低一些，还不到十月，川蜀的早上和夜里已经很冷了，更别说遥远北方的东蛮了。 想到这里，金锋点头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回去，我明天跟舞阳商量一下，然后尽快安排。” “先生放心，等安排好族人之后，我会尽快回川蜀！”露洁公主保证道。 金锋点点头，然后招了招手。 露洁公主马上和小猫一样，钻进他怀里。 随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关于渝关城新城的事情，一直聊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关晓柔就来了。 先是去看了一眼门锁，确认没有被破坏，这才放心。 冰儿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和霜儿一起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是关晓柔，两人赶紧行礼。 “昨天他们没出来吧？”关晓柔问道。 “没有，”冰儿摇头。 “那就好，”关晓柔点点头，这才看到冰儿和霜儿身上都带着一些干草，然后一拍脑袋：“对不住，把你俩忘了，你们昨晚就睡在厨房吗？” “没事的夫人，厨房的草堆又软又暖和，睡起来还挺舒服的。”冰儿笑着摇头。 屋子里的金锋被几人的说话声音吵醒了，随便披上衣服就过来拉门：“关晓柔，给老子把门打开，老子要去茅房！” 关晓柔赶紧从怀里掏出钥匙，把门锁打开。 金锋一出来，先对着关晓柔头上就刷了一巴掌：“反了你了，敢锁老子！” 关晓柔缩了缩脑袋，从金锋胳肢窝下钻进屋子，然后直奔里间。 露洁公主也醒了，正在穿衣服，看到关晓柔进来，吓得赶紧拉起被子挡在身前。 看到来人是关晓柔，这才松了口气，红着脸嗔怪道：“姐姐，你怎么突然跑进来了？” 关晓柔下意识看向床铺，可惜床铺被盖住了，于是问道：“怎么样？” 露洁公主没有回答，只是红着脸点点头。 …… 当金锋从茅房回来的时候，露洁公主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关晓柔也不见了。 金锋刚才出去只披了一件外衣，进了屋子之后，才拿起里边的衣服。 露洁公主见状，赶紧过来帮他穿衣服。 金锋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说道：“润娘应该做好饭了，等下回去吃饭，然后跟我一起去御书房，跟舞阳说一下你要回去的事。” 这句话说完，便感觉露洁公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听她说道：“先生，我先不回去了。” “昨晚不是很着急回去吗，怎么又突然改主意了？”金锋诧异问道。 “我想跟先生先有个孩子，然后再回去……”露洁公主低声回答。 “先要孩子？”金锋转过身，看着露洁公主问道：“晓柔这么跟你说的？” “没有，是我自己想要孩子。”露洁公主摇头。 “这话你自己信吗？”金锋斜了露洁公主一眼：“晓柔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让我等下跟先生一起回去吃饭……” “不说是吧，我回去问她！” 金锋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可是刚转过身，就被露洁公主从后边抱住了：“先生，不要去，这是我和姐姐早就说好的！” “早就说好的？” “是的，”露洁公主说道：“我答应过姐姐和陛下，有了孩子之后才能回去，只是昨晚忘了……” 金锋一听就明白了，她昨晚不是忘了，而是觉得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有了后盾，所以想尽快回去。 但是刚才关晓柔应该跟她说了什么，让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关晓柔说了什么，从她这里应该问不出，于是金锋问道：“你不回去，你的族人怎么办？” “我让霜儿拿着我的信物和亲笔信回去也可以！”露洁公主回答。 “你确定？”金锋问道。 “确定！”露洁公主重重点头。 金锋低头思索片刻，然后拍了拍露洁公主的手背：“那行，先回去吃饭吧，其他事回头再说。” “是！”露洁公主这才松开金锋的腰。 两人带着亲卫队来到前院餐厅，四小只已经吃过饭去学堂了，餐厅里只剩下关晓柔和润娘两个人。 “当家的，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端饭！” 润娘先冲着露洁公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去厨房端饭了。 关晓柔有些心虚的看了金锋和露洁公主一眼，低着头跟上润娘。 她本来以为金锋会拦住她，询问她跟露洁公主说了什么，结果金锋没有拦她，而是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一直到吃完饭，金锋都一副压根没想询问的意思。 这下反而把关晓柔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吃过饭后，关晓柔实在忍不住了，把金锋叫到厨房。 “当家的，露洁没跟你说什么吗？” “说了，”金锋点头：“她说暂时不回去了，等有了孩子后再回草原。”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关晓柔问道。 “还能为什么？肯定因为你跟她说什么了呗！” “那你想知道我跟她说什么了吗？”关晓柔问道。 “刚开始挺好奇的，但是现在不想知道了。”金锋摇头。 “为何？”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金锋回答。 这不是哄关晓柔高兴，而是金锋真的这么想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他只能信任一个人，那这个人就是关晓柔。 关晓柔是真的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害自己，唯独关晓柔绝对不可能！ 金锋正是在回来的路上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不问的。 “当家的，你真这么想的？”关晓柔眼中已经溢出泪水了。 “当然了！”金锋捧着关晓柔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 “你能这么想真好，”关晓柔锤了金锋一下，然后说道：“其实让露洁妹妹有了孩子再回去，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舞阳的意思！” “哦？” “虽然当家的你总是说，东蛮人和大康人都是同一个祖宗，但是毕竟打了这么多年，所以你和露洁必须有个孩子，而且草原未来当家做主的，只能是这个孩子！” 第1846章 千古难题 金锋帮助东蛮是不想看到炎黄子孙内耗，也想尽快把东北那一大块广袤的土地归入华夏政权的版图！ 但他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的圣人，如果自己的孩子能成为草原之王，那当然更好了！ 所以当关晓柔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金锋非常心动。 可是最后，金锋却摇了摇头：“不行！” “不行？”关晓柔诧异问道：“什么不行？” “晓柔，我知道你和舞阳都担心东蛮太远，等露洁渡过难关，立住脚跟之后叛变，所以想要我跟她先生一个孩子，对吧？”金锋反问道。 关晓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草原之王不能是这个孩子！”金锋说道。 “为何？”关晓柔急了。 “因为这样做后患无穷！”金锋说道：“我和露洁还活着的时候，这个孩子可能会听朝廷的话，但如果我和露洁死了，这个孩子也去世了，他的孩子还会继续服从朝廷的领导吗？ 如果这样，会不会引发战争？ 如果打起来了，朝廷胜了，会不会灭掉造反者？ 如果造反者胜了，会不会在东北自立为王？” 金锋前世是理科生，高中文理分科之后，几乎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历史课了。 但是从自己不多的历史常识中判断，金锋也知道关晓柔所说的这种方式在历史课本中应该叫分封制，是不科学的，也是必然会出问题的一种制度。 其根本矛盾就是金锋刚才说的，刚开始分封时，分封者的影响力还在，能压住被分封者，可是几十年之后，分封者老死了，被分封者就会慢慢的不愿意服从朝廷的命令，就会产生矛盾，随后爆发冲突。 就算朝廷最后镇压了对方，往往也会引起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失败的一方往往会被抄家灭族。 如果按照关晓柔刚才所说的，那么引发和主导这场内战的，就会是金锋的两个后人。 到时候不管是哪一方胜利，金锋必然会有一脉后人为此承担极为惨重的代价。 如果朝廷镇压不住，那么被分封的一方大概率会在封地自立为王，成立一个新的国度。 这样一来，金锋今天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关晓柔闻言，也沉默了。 片刻之后，抬头问道：“是我想的简单了……当家的，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金锋仰头叹息。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制度，历史也是后人总结着前人的失败在不断前进。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特别是对于金锋这种理科生，更难。 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正确，不过他知道怎么做不对！ 关晓柔见金锋一脸愁容，便安慰道：“当家的，你还很年轻，可以慢慢想，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对，我还年轻，一定能想出一个合理的方法，让大康和草原高原完全融合，炎黄子孙之间不再自相残杀了！”金锋重重点头。 “先生，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门口传来露洁公主的声音。 金锋和关晓柔扭头看去，发现露洁公主手里端着饭盆，走了进来。 一边把饭盆放到桌子上，一边解释道：“我没想偷听先生和姐姐说话，只是想着帮润娘姐姐收拾一下桌子！” 金锋家没有奴仆和佣人，做饭洗碗都是关晓柔和润娘亲自动手，最多有时候阿莲蹭完饭会帮帮忙。 露洁公主作为新入门的媳妇儿，自然想着表现一下。 润娘拗不过她，也就随她了。 院子里的亲卫还没交班，是昨晚那几个，知道金锋和露洁公主之间已经同房了，也就没把她当外人。 露洁公主端着饭盆顺利靠近了厨房，然后听到了金锋和关晓柔之间的谈话。 金锋转头盯着露洁公主，有点拿不准露洁公主是真的无意，还是故意的。 要说她是无意的，金锋有些不太相信。 可是要说她是故意的，这种手段也太拙劣了。 看到金锋在看她，露洁公主着急的再次解释道：“先生，姐姐，我真不知道你们要说悄悄话，也不是故意偷听的……” “行了，别说这个了，”金锋打断露洁公主，直接问道：“你都听到了？” “都……都听到了！”露洁公主惶恐点头。 “那你怎么想的？”金锋问道。 “我……”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看向金锋：“我认为先生你的担忧是对的，也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真的？”金锋问道：“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草原之王吗？” “先生，你不用试探我，”露洁公主两眼毫不避讳的直直盯着金锋：“我知道先生可能不信，但是我比先生更清楚草原上的艰难和落后，也比先生更希望看到中原和草原成为一家人，再也不要互相厮杀！ 只要能实现这一点，我的孩子是不是草原之王没有关系！ 其实说真心话，如果我的孩子去做草原之王，未来可能会引起战争，我更希望他能平安的过完一生，哪怕只是做个普通的牧民或者农民，只要不挨冻挨饿就可以了！” “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能这么说我都很欣慰。” 金锋拍了拍露洁公主的肩膀：“放心吧，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嗯！”露洁公主红着脸点了点头。 “行了，去御书房吧，听听舞阳怎么安排的！” 金锋带头走出厨房。 九公主正在看奏折，听到珠儿说金锋带着露洁公主来了，便放下奏折站了起来。 等金锋和露洁公主进来，九公主下意识地打量两人。 露洁公主被看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给九公主行了一礼。 “平身吧！” 九公主抬了抬手，目光终于从露洁公主身上移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金锋：“夫君，这是户部送过来的，准备增援东蛮的第一批物资，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就签字让他们准备了！” 金锋闻言，赶紧接过文件夹。 露洁公主也很想看看上面有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没有上前。 第1847章 不同态度 金锋就露洁公主如此，便把文件拿过去，和她一起观看。 这份文件上罗列了很多物资，其中大部分都是建造纺织厂要用到的。 在物资后边，还列出来很多匠人的名单。 有了这些物资和匠人，小部落联盟提供工人，很快就能建造出足够的住所，度过这个冬天的概率也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金锋看完之后，看向露洁公主问道：“怎么样，满意吗？” “满意！” 露洁公主再次朝着九公主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这是我们大康的诚意，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们！”九公主淡淡说道。 “陛下放心，露洁以后愿意听从陛下的所有差遣！”露洁公主赶紧保证。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 九公主点点头，然后看向金锋：“夫君，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不用了，有这些物资和匠人就够了！” 金锋把文件递给九公主。 从这个文件上也能看出来，九公主对待高原和草原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和高原草原签订的契约几乎是完全一样的，但是给高原的增援，和草原完全不一样。 对待高原，九公主只是给了一些即将被淘汰的陈旧热气球而已，而且还需要高原花银子来购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重弩和投石车的关键部件，至于主体部件，还要去高原生产，原材料由黑虎部落提供。 去高原的匠人工钱，也由黑虎部落负责。 而给草原的增援里，各种物资列出来好几页，派去的工匠也要多几倍。 当然了，九公主这么大方，并不是因为露洁公主和金锋有了肌肤之亲，事实上户部这个方案早就做出来了，只不过和露洁公主的契约一直没签，就没有拿出来。 对待草原如此大方，主要原因就是渝关城的存在。 九公主提供的这些物资和匠人，基本上都是解决东蛮人的生存需求的，没有为他们提供武器，小部落联盟的安全，会有渝关城的镇北军负责。 纺织厂和窑厂都会建在距离渝关城很近的地方，如果露洁公主意图不轨，刘铁带领的镇北军有绝对的把握把纺织厂收回来。 也就是说，小部落联盟如果听话，那么一切好说，如果不听话，现在增援的这批物资，以及草原牧民建起来的厂房和其他设施，依旧是大康的。 但是高原就不一样了。 万一黑虎部落反悔了，金锋暂时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然夫君也同样，那我就批准了！” 九公主拿过文件，在上面写了一个“准”字，然后盖上自己的印章。 “多谢陛下，多谢先生！” 露洁公主再次躬身表示感谢。 金锋摆摆手，然后说道：“露洁，你不是说要派霜儿带人回去吗，也去安排吧，等船队送物资的时候，她别来不及！” “是！”露洁公主看了一眼金锋，躬身退出御书房。 “夫君有事要说吗？”九公主问道。 金锋故意支开露洁公主，显然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和露洁进展得有些快，打乱了我之前的计划，让我有点心慌。” 金锋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机智的人，和人吵架的时候，基本上都吵不过，然后等到事情过去了，又会不断复盘，觉得当时应该怎么说会更好。 前世能读到博士，也不是因为聪明和天赋，而是因为刻苦和努力。 所以金锋前世不太喜欢和人面对面聊天，而是喜欢通过社交媒体进行线上沟通。 因为面对面交谈，对方说了一句话，或者问了一个问题，你如果半天没回应，会显得很没礼貌。 线上交谈则可以慢慢思考，避免这种情况。 如果对方问起来，他只要说刚才在忙没看到消息就行了，避免了双方都尴尬。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金锋崛起的很快，大部分人都会顺着他的话去说，但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超出金锋的控制，让他有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感。 前世和人聊天沟通，就算犯错了，影响的范围一般不大。 但是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了，刚才看着九公主给自己的名单，金锋突然有点担心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 所以这才决定支开露洁公主，让自己跳出来，冷静一下。 “夫君，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九公主看出金锋有些疲惫，走到金锋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手背，闭着眼睛问道：“对了，秋耕情况如何了？” “我正想跟夫君说说这件事呢。” 九公主一边继续帮金锋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从邮差搜集到的信息来看，川南地区一些郡县的秋耕差不多结束了，夫君准备先对这些郡县通报鼓励开荒的政策，还是等整个所有地区的秋耕全面结束之后，一起通报？” 自从金锋提出鼓励开荒的想法之后，九公主一直让人关注着川蜀各地区的耕种情况。 南部地区的温度比北部会高一些，收获和耕种的时间也会比北方地区提前几天或者十几天，如今川南一些地区的耕种相继结束了。 九公主原本便打算找个机会问问金锋，什么时候下发鼓励开荒的通知。 只不过想着金锋这两天刚和露洁公主同房，应该是正腻歪的时候，九公主就打算过几天再问。 结果金锋主动询问了，那九公主就正好说了。 “既然川南地区的秋耕已经结束，那就先从南边开始吧。” 金锋回答道：“这样钱庄的工作压力会小一些，要是全面开始，我怕他们没有那么多人手！” “这倒也是，”九公主点点头，然后从一摞文件中拿出一份，看了一下递给金锋：“这是秋耕已经完成的郡县，先生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安排人给陈文远送去，让他安排印刷投放了！” 金锋接过文件看了一下，然后又走到墙边，在地图上对比这些郡县的位置。 第1848章 暂停发行 仔细比对过位置之后，金锋放下文件问道：“国债发行的情况如何？” “比预期好得多！” 九公主说道：“绝大部分地区的百姓都非常支持，目前筹集到的钱粮已经达到了今年赋税的三成！” “达到了赋税三成？” 金锋虽然对发行国债抱有很大的信心，但是他觉得需要一两年，百姓对于国债有了一些足够的认知，产生了信任之后，才会出现大规模的购买行动。 前世就是这样的。 没想到今年第一次发行，就能筹集到当年赋税三成的钱粮！ 虽然九公主施行轻徭薄赋，赋税收取的不高，但能筹集到这么多钱粮还是让金锋极为意外。 因为国债不是所有地方都发行的，而是由枢密院挑选了部分郡县来发行。 “这多亏了金川日报的宣传，还有钱庄之前建立的良好信誉啊！”九公主感慨。 金川日报是川蜀百姓目前唯一了解外部的渠道，对百姓的影响极大。 最近一段时间，金川日报一直在说朝廷多么不容易，号召目标郡县的百姓积极参与筹粮行动。 在之前的以工代赈活动中，金川日报没有收取任何抵押品，借出去了很多粮食，无数百姓就是靠着从金川钱庄借来的救命粮活了下来。錵婲尐哾網 这个时代的百姓淳朴，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政权对他们这么好过，现在遇到了一个，自然极为珍惜和拥护。 从金川日报上得知朝廷有了难处，很多百姓都把家底借给了钱庄。 “不光是金川日报的宣传和钱庄的信誉，也是百姓苦怕了，现在有人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咱们看看！” 金锋感慨道：“多好的百姓啊！” 其实事实也是如此。 百姓愿意借粮，不光是信任金川钱庄，他们也害怕朝廷坚持不住倒台了，以后就遇不到这么好的朝廷了。 想想以前过得日子，在看看现在的日子，没有人愿意再回到以前赋税徭役繁重，土匪横行的生活了。 “是啊，现在再去想先生说过的得民心者得天下，终于有了最直观的体悟！”九公主赞同的点头。 川蜀百姓如今对朝廷的拥护，是以前的任何王朝都不曾有过的，也是九公主以前都不敢想的。 如果依靠强压，或者也能收上来这么多钱粮，但是依靠强压和百姓自愿送粮，能一样吗？ 有这么多百姓拥护，何愁坐不稳天下？ “这么短时间内能筹到如此多的钱粮，可以开始鼓励开荒了！”金锋做出决定。 “那还继续发行国债借粮吗？”九公主问道。 现在发行国债的郡县还不多，如果继续发行的话，还能再借来不少。 但是金锋摇了摇头：“现在已经借到的粮食便足够了，先停止吧，如果有需要再发行。” 虽然能借到这么多粮食，金锋很欣慰，也很有成就感，但是借来的钱粮也是要还的。 目前借到的钱粮，被金锋用来垫付农具的成本了。 也就说，明年百姓把买农具的钱粮还给供销社，金锋就能拿这些钱粮来还给购买国债的百姓了，最多贴补些利息，就能做到收支平衡。 手里有了钱就想花，如果再借的话，金锋肯定不会让钱粮放在仓库里发霉，一定会投资出去。 而金锋目前的投资，不再追求短期营利，而是注重解决民生问题和持续性发展。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投资的回报周期很长。 比如金川钢铁厂，现在只建了规划的三分之一不到，已经快把国库掏空了。 虽然解决了很多就业问题，也为工业的发展提供了基础，但是没有几年的时间很难实现营利，在这个过程中还需要朝廷不断进行补贴。 这就是典型的投资大，回报周期长，却又不能不投资的项目。 像这样的项目，在金锋的计划中还有不少。 为了打消百姓的顾虑，这一批国债的兑付期都是一年，如果金锋把借来的钱粮用来投资这些项目，到了明年很可能无法完成兑付，到时候百姓一旦对钱庄对朝廷失去信任，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甚至引发灾难性后果！ 所以金锋决定暂时停止发行国债。 “我也是这么想的，”九公主点点头：“既然夫君没有意见，那我就签发御令了！” “好，”金锋把文件递给九公主。 九公主在文件上签了字，然后又盖上印章，交给珠儿，让她送到枢密院。 枢密院备案之后，当天下午就把这份文件送到了金川日报社。 陈文远知道金锋极为重视这件事，当天就安排报社确认目标郡县里共有多少读报点，然后安排印刷厂进行印刷事宜。 第二天晚上，这一批报纸被送上楼船和快艇，然后在第三天早上，送到目标郡县的各位邮差手上。 翠平县，新月镇，因为镇内有座小湖的形状宛如新月而得名。 新月镇读报的地点，就在这座小湖边上的一块空地。 以为地处川南地区，新月镇的农忙已经结束，当地百姓最近都比较闲，来听报纸的人比平时更多了一些，太阳刚出来，空地上站满了人。 邮差还没来，百姓就三五成群的闲聊。 “唉，现在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再让咱们修路挖渠！” 一个汉子叹气说道。 从前年开始，翠平县就开始修整官道和水渠的项目，百姓在农闲时期，也能挣到一些钱粮。 但是今年夏天，官道和水渠项目都结束了，然后也没有再开新项目的意思。 “你前段时间没来听报纸吗？修建官道和水渠，都是金先生自己贴钱贴粮来做的，目的就是让咱们老百姓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现在金先生的钱粮都耗光了，国库也没钱了，金先生都来找咱们老百姓借钱了！” 另外一个百姓说道。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忙着翻地耕种，没有来听报纸，还有这样的事？金先生堂堂国师，竟然来找咱们老百姓借钱借粮？” 第1849章 从未有过的好政策 百姓们正聊着天，有人指着远处喊道：“老墨来了！” 只见西边的官道上，邮差背着专用的小绿包，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人群马上让开一条路，邮差骑着自行车直接来到木台下边。 邮差一脸激动的把自行车支起来，小跑着登上台子。 可能因为路上蹬得太快了，邮差上台后还有些喘气。 台子边上的镇长给邮差倒了碗凉茶：“老墨，今天的报纸有重要内容？” 这个邮差已经三十多岁，平时说话做事都温温吞吞的，今天却累成这样，镇长觉得不对劲。 邮差咕咚咕咚把凉茶灌进肚子，擦了擦嘴道：“今天有副刊！” 镇长和周围的百姓闻言，脸色全都变得郑重起来。 老墨见状赶紧安慰道：“大家别担心，这次的副刊是好事！” 邮差的工作不光是读报纸，还有收发信件。 刚才拿到报纸，老墨发现有副刊，就趁着快艇上的邮差整理信件的时候，先把副刊看了一遍。 “好事？”镇长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了，随后追问道：“什么好事？” “镇长您等下听完就知道了，绝对比你捡了一百文钱还高兴！” 邮差把茶碗递还给镇长，从小绿包中拿出当天的报纸。 这么多人等着呢，镇长也不好拉着邮差询问，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平时他听报纸极为认真，但是今天却心不在焉，手指一直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桌面。 一直等了二十多分钟，邮差终于把当天报纸的常规内容念完了。 老镇长赶紧坐直身体。 “大家先别急着走，今天还有副刊！” 邮差看到人群要散，赶紧举起喇叭喊道。 “怎么又有副刊？” “莫不是先生之前筹的钱粮不够用，还要继续筹钱筹粮？” “应该不会，金先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北方的战事有了进展？” …… 百姓重新朝着木台围拢，同时议论纷纷，猜测今天的副刊会说什么事。 邮差再次拿起铁皮喇叭，和刚才安慰老镇长一样，先给围过来的百姓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放心，今天的副刊是一件大好事！” 第1850章 民间械斗 这天上午，新月供销社卖掉了几百把锄头和铁锹，其中只有三成左右的百姓选择了贷款，剩下的全都选择了现金购买。 选择贷款的三成百姓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之前把钱粮购买了国债，否则也不会贷款。 这些人明确表示，明年春天的粮食一下来，马上就把购买农具的钱还给钱庄。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供销社。 这一情况也通过邮差反馈到西河湾。 “你说目前卖出的农具，只有三成是贷款，其他的都是现金购买？” 金锋听完铁世鑫的报告，表情非常意外。 “是的，”铁世鑫点头。 他刚看到统计结果的时候，表情比金锋还要意外。 当初金锋要贷款卖农具给百姓，铁世鑫是极力反对的，没想到结果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从目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绝大多数郡县贷款购买的农具都只占三成左右。 有两个没有发行国债的县，贷款数量只有两成多一点。 虽然政策还在继续，但是从以往的经验和当地人口来看，这几天去办理业务的百姓是最集中的，哪怕现在还没有购买农具的百姓都选择贷款，也没有多少了。 这个结果是铁世鑫完全没想到的。 “从上报的走访情况分析，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大概有这么两个。” 铁世鑫又拿出一张表格：“第一，是之前金川日报的宣传，很多百姓都觉得朝廷没钱了，不想再占朝廷的便宜。 第二，是各地基层官员的引导。” “引导可以，没有恐吓或者强迫吧？”金锋问道。 “目前还没有发现这种情况，”铁世鑫说道：“先生您放心，我已经让小玉安排人下去走访了，如果发现恐吓或者强迫事件，绝对会严肃处理的！” “好，”金锋点头：“如果有新的进展，也要尽快通知我。” “是！”铁世鑫放下表格：“户部那边汇报，支援东蛮的物资和人员已经准备就位，请问陛下、先生，何时可以出发！”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九公主。 “北方应该已经开始冷了，既然已经筹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九公主看向金锋：“夫君，你觉得呢？” “我也这么认为的，”金锋说道：“既然决定合作，那越早越好，霜儿如果进展顺利，露洁的人很快就会开始南返，争取在他们赶到渝关城之前，把窑厂建好，等露洁的人到了，就能开始着手建造厂房了！” 前天露洁公主就派霜儿带着自己的信物，和当初那一批“亲卫”返回草原。huαんua33 如今金锋和露洁公主已经成亲，双方的合作也彻底展开，九公主还专门安排了两艘飞艇护送他们。 虽然现在北风较多，按照飞艇的速度，今天或者明天也应该把人送到了。 如果事情真和露洁公主计划的一样，那么最近几天，露洁公主麾下的小部落联盟就会开始南返。 “行，那我等下回去就通知兵部，让他们安排物资装船，如果没有意外，今天下午就可以出发！” 铁世鑫拿出小本本记下这件事，然后开始汇报其他事务。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每天都会来御书房，听一听铁世鑫的汇报。 到了第七天，从各地反馈的情况来看，第一批开放贷款的郡县，想买农具的百姓差不多都已经买完了，结果和之前差不多，贷款的比例依旧是三成左右。 金锋听完汇报后问道：“各地的开荒情况如何了？” “极为热烈！” 铁世鑫说道：“虽然目前还没有统计到详细的数据，但是从各地汇报上来的情况看，百姓对于开荒的热情非常高，不过……” “不过什么？”金锋问道。 “最近几天，我听说了一些地方出现了圈地现象，甚至出现了械斗！”铁世鑫回答道。 “械斗？”金锋问道：“有伤亡吗？” “死亡倒没有，但是受伤肯定是有的。” 铁世鑫找到一份文件：“目前已经统计到的因争地发生的械斗共有十七起，共有三十五名百姓因为争地受伤，其中……” 金锋不等他念完，便把文件拿了过去。 文件上罗列着一些因为争地发生的争斗。 刚看到第一个案件，金锋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越往下看，金锋的脸色就越黑。 他鼓励开荒是想造福百姓，结果这才没几天，就发生了十七起争斗事件，还有好几个百姓因此落下了残疾。 这个结果是金锋不愿意看到的。 思索片刻，金锋冲着门口喊道：“珠儿，找个人去把陈文远叫来！” “是！”珠儿答应一声，冲着门口一个禁军点了点头。 “夫君，你找陈公子做什么？”九公主问道。 “鼓励开荒是惠民政策，不能让一些蛀虫钻了漏洞！” 金锋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九公主：“你看看，这三兄弟带领一群地痞流氓，竟敢圈占数百亩荒地，然后公开对外售卖开荒权，有人质疑就拳脚相向，真是胆大包天！” 这也是金锋看到的一个比较典型的案例。 翠平县新月镇外有一片空地，因为距离河道较远，灌溉困难，种庄稼很容易旱死，导致连种子都收不回来，所以一直荒芜着。 去年以工代赈修建水渠，有一条水渠正好从那边空地中间穿过，灌溉用水问题一下子解决了。 不过当时没有鼓励开荒的政策，也没有百姓敢擅自开荒，所以一直空着。 前几天鼓励开荒的政策一出来，当地有三兄弟仗着身强体壮，以及有一群地痞流氓愿意跟着他们，直接画圈把这数百亩空地都占了下来。 如果说他们圈地自己开荒也行，结果他们把地占住之后自己并不开荒，而是公开喊价，找想要开荒的百姓索要“转让费”。 当地百姓自然不服，上前与其理论，结果被三兄弟一伙人拳打脚踢。 就连老镇长过去询问，都被不知道哪里飞出来的石头把脑袋砸破了。 “这些人的确过分！”九公主看完也极为气愤：“夫君，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第1851章 严格查办 “如何处置？” 金锋冷笑道：“对于这种村中恶霸，自然要大力惩治，方能以儆效尤！” “斩了？”九公主试探着问道。 “他们虽然可恶，但是罪不至死，斩了不至于，按照现有律法，顶格处理即可！”金锋回答。 封建时代，统治者为了恐吓百姓，律法极为严苛，私刑泛滥，所以绝大多数百姓不愿意沾染官司，有了矛盾，宁愿在村中自己解决，也不愿意报官。 这种做法虽然减少了地方官员的工作量，时间长了却容易形成民愤民怨，也给地痞村霸留下了生长的温床。 九公主上台之后，让枢密院对之前的律法进行了一些改革，首先废除了不合理的连坐制度和私刑，然后又结合大康民间的普世道德观，对一些律法进行了调整。 最重要的一点，是金锋在新律法中约束了皇族的权力。 在之前的朝廷中，皇权高于一切律法，皇帝想杀谁就是一句话的事，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律法支撑。 像新月镇三兄弟这种情况，放在以前，九公主说斩了他们，他们就必死无疑。 但是现在不行了。 按照新律法，皇帝杀人也需要足够的罪名和证据，不能一言再决定别人的生死。 虽然被皇帝盯上的人，往往逃不掉，但至少给皇权加了个绳子。 九公主最初是非常抵触这种做法的，因为这大大限制了皇权，等到数百年后，皇权甚至可能会被架空。 但是金锋一句话就把她说服了——皇权被架空，总好过皇族被灭掉吧？ 这个时代的政权也和金锋前世差不多，很难有超过三百年的。 民间的野史戏称这种现象叫做三百年定律，甚至还衍生出了很多神话版本，说天下三百年会颠覆一次，王朝末期民不聊生，就是因为天地将倾导致的。 九公主自己雄心满怀，自认为不比历史上任何一位帝王差，还有金锋的辅佐，但她不敢保证自己的后人不会昏庸，也不敢说能够逃过三百年定律。 每当王朝更替，被取代的王朝皇室的结局往往会比较凄惨。 相对于整个皇族被灭掉来说，皇权被架空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金锋限制了皇权，其实也等于限制了自己的权利，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打破这种限制，所以才要求铁世鑫按照律法来公事公办。 九公主和金锋虽然没有了予杀予夺的权力，但是他们亲自下令，执法部门完全不敢拖沓。 第二天一早，一份盖着枢密院加急印章的文件就随着邮差，直接送到了翠平县令手上。 当天上午，翠平县令就亲自带领三十名府兵，奔赴新月镇。 到了镇子上，县令并没有马上去被圈占起来的荒地，而是让府兵们都换上便装，来镇子上的办公大院寻找镇长。 看到老镇长的时候，县令差点没认出来。 此时的老镇长头上缠着纱布，左脸肿得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 他从文件中已经知道老镇长受伤，但是没想到会伤得这么严重。 “哎呀，胡县令，您怎么来了？” 老镇长握着县令的手：“不知道您来，没有去接您，还望县令见谅啊！” “老罗，咱们之间就别说这种客套话了。” 县令问道：“你头上的伤是何家三兄弟打的？” “胡县令您也知道何家三兄弟的事情了？” 老镇长还以为是自己的副手去报告的，扭头瞪了副手一眼。 结果却发现副手也是一脸懵。 县里出现这样的事情被皇帝得知，对于县令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县令刚接到枢密院文件的时候，还以为是镇长打的小报告。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这个县令都没有直达天听的能力，更别说一个镇长了。 县令又有些怀疑，所以从进来之后，县令就一直观察着老镇长。 看到他和副手这个反应，县令基本上可以确认，不是镇长打的小报告。 苦笑着摇了摇头：“罗镇长，不光我知道了，陛下和国师大人也知道了。” “胡县令，您莫开玩笑，陛下和国师大人那是天上的大人物，怎么会知道新月镇的小事？”老镇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枢密院早上送到的文件，你看看就知道了！” 胡县令从怀里掏出文件递给老镇长。 老镇长赶紧接过来，只是看到信封上枢密院的红色印章，老镇长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县令不想以这种方式被九公主和金锋知道，老镇长也不想。 县令曾经是个举人，多少见过一些世面，但是老镇长就是当地一个读书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几次翠平县，在他眼里，皇帝和国师都是天上神仙一般的大人物。 文件还没看完，老镇长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胡……胡县令……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镇长一脸无措的看着县令。 其实县令心里也有点慌，但是看到老镇长这样，县令反而平静下来了。 “罗镇长您先别慌，”县令安慰道：“我在来的路上仔细研究过这个文件，从文件本身来看，陛下和国师大人只是关注圈地这件事，好像并没有责怪咱们的意思！ 只要咱们把这件事处理好，应该就没事了！” 老镇长听完，又仔细看了一遍文件，发现的确和县令说的一样。 文件中只是说九公主和金锋比较关注这件事，要求当地县令尽快查办，而且为查办定下了严格办理，保护所有百姓合法权益的基调。 通篇都没有提及老镇长任何事。 不，也说了一句——县令要安抚好当地群众。 老镇长的头都被砸破了，应该也属于受伤的范畴。 看到这里，老镇长才算终于放心了，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胡县令，陛下和国师大人远在金川，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新月镇的事情？” “我不知道，”县令摇了摇头，然后给老镇长使了个眼色：“我也不想知道，只想圆满完成陛下和国师大人交代的任务，严厉打击恶霸，保证百姓的合法权益！” 第1852章 面瓜镇长 老镇长虽然是才当官，没有什么政治智慧，但是活了大半辈子，县令暗示地这么明显了，他还是反应过来了。 县令是在告诉他，新月镇有朝廷的探子！ 在“我也不想知道”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是在提醒老镇长，不要想着去调查朝廷的密探是谁，要当做不知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想明白这些，老镇长连连点头：“胡县令您说的是，我一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县令这才满意点头，然后问道：“何家三兄弟到底什么情况？” 虽然文件上说了事情的经过，但是比较简略，县令还是想问清楚一些。 “是这样的……” 老镇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其实这件事并不复杂，老镇长讲的和文件上说的差不多。 就是何家三兄弟见财起意，找了个漏洞，想要趁机捞一笔。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金锋和九公主都在关注此事，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胡县令，您打算怎么处理？”老镇长问道。 “对于这种为祸乡里的恶霸，自然要严格处理！” 县令低头思索片刻，然后抬头看向老镇长：“老罗，我有个办法，可能要辛苦你一下！” “胡县令您只管吩咐，只要对百姓有好处，老罗我不怕辛苦！” 老镇长拍着胸脯保证。 县令点点头，凑到老镇长耳朵边上，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老镇长一边听，一边点头。 十几分钟后，老镇长带着副手和两个办事员，朝镇子外边的荒地走去。 刚离开院子没多远，就有几个百姓拦住了：“罗镇长，您管管何家人吧，他们也太霸道了！” “就是，那么一大块地，好几百亩呢，他们随便挖两锹就说是他们的了！” “你们也别难为镇长了，没看到罗镇长的头都被他们打破了吗？” “他们也太无法无天了，罗镇长，要不然咱们把民兵组织起来，直接把他们拿下送到县里算了！” …… 如今的川蜀四处开战，兵源短缺，每个县还配备了一些府兵，但是乡镇一级的单位，只任命了一个镇长和几个办事员，没有配备武装力量。 不过乡镇可以组建民兵队伍，在农闲时进行基本的训练，如果有土匪或者遇到了老虎，民兵要自发组织起来保护自己。 其实说白了，民兵就和以前的打虎队差不多，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朝廷赋予了他们一些基本的执法权力，算是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了。 何家三兄弟占地的底气，除了自己兄弟三人能打之外，就是手下纠集了一群打手，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昨天就有人让老镇长组织民兵队镇压他们，只不过按照规定，除非遇到了老虎之类的猛兽攻击，或者土匪、敌人的突然袭击，否则动用民兵需要提前打报告。 何家三兄弟他们占地虽然可恶，但严格说来，却达不到动用民兵的条件。 老镇长的头虽然被砸破，但是石头是从树林里飞出来的，谁也没办法确认就是何家三兄弟那伙人砸的。 加上老镇长不希望镇子里的丑事传到县里，就没有上报，想着再找何家三兄弟谈一谈，争取在新月镇把这件事处理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找何家三兄弟谈判，县令就带着府兵下来了。 这虽然让老镇长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却也一下子有了底气。 抬手压了压，止住百姓的喧哗，高声说道：“大家放心，我就是去找何家兄弟理论的，今天一定把这件事情给大家解决了！” 听到镇长这么说，百姓马上拥着老镇长和办事员往荒地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县令和穿着便装的府兵才从之前的院子里走出来。 他们并没有表明身份，而是分散开来，跟着百姓一起赶往荒地。 荒地上，何家三兄弟和一群地痞流氓正坐在一块树荫下边吹牛聊天，看到镇长带着一群人走来，何家老三问道：“大哥，镇长好像要来找麻烦了！” “就罗长明这种面瓜，敢找什么麻烦？” 何家老二不屑说道：“昨天阿桥把他的脑袋都砸破了，他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镇长在当镇长之前，就是当地一个落魄读书人，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见谁都乐呵呵的。 他能当上镇长，是因为当初选举的时候，要求镇长必须要认字，而镇上其他认字的中年人，基本上都是地主出身，直接被刷掉了。 勉强凑起来的几个候选人中，老镇长是人缘最好的一个，于是就当选了。 好在当了镇长之后，一直勤勤恳恳工作，没有欺压过百姓，百姓也就渐渐认可了他。 可惜他的性格还是太软了，平时做些基本工作还行，遇到何家三兄弟这样的滚刀肉，工作能力就不太够了。 如果换成强硬的人来做这位置，挨了石头之后，早就收拾何家三兄弟了。 可是这个老镇长只是回去包扎一下，并没有想着报复和处罚何家三兄弟，而是想着找何家三兄弟谈判，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家三兄弟敢带人圈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了解老镇长的性格。 那天安排一个打手躲在暗处砸老镇长，也是在试探老镇长的底线。 结果老镇长的反应和他们预料的一模一样，这样让何家三兄弟一群人越发嚣张起来。 何家老二的话刚落，周围的打手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结果下一秒，何家老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谁打老子！” 何老二一脸愤怒的转过头，结果发现是打他的人是自家大哥，脸上的愤怒马上消失了：“大哥，你打我干什么？” “打你嘴上没个把门的！” 何家老大呵斥道：“罗长明虽然怂，但他现在是钟鸣小组任命的镇长，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阿桥砸他的事情，咱们知道就行了，以后谁再敢说出来，别怪老子抽他大嘴巴子！” “这不是没有外人嘛……” 何老二嘀咕一声，看到大哥的手掌又抬了起来，赶紧改口道：“你们听到没有，以后这事都给老子烂到肚子里！” 第1853章 无赖嘴脸 老镇长虽然官职非常低，甚至都没有品级，但也是朝廷任命的。 如果真有人较真的话，偷砸老镇长就是在殴打朝廷命官，再说严重点，就是在挑衅朝廷。 不管在哪个朝代，这种行为都是非常大的罪名。 “是！是！” 何老二见大哥发火了，连连点头称是。 “大哥，罗长明过来了！” 何老三拉了拉大哥的衣袖。 何老大扭头看去，老镇长已经带着一群百姓走到了荒地边缘。 “怕什么？” 何老大瞪了老三一眼，拿着一根树枝站了起来：“走！” 随即迎着老镇长一群人走了过去。 “罗镇长，您的伤没事吧？” 何老大一脸关心的来到老镇长面前：“您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来这荒郊野地干什么呢，要是再摔倒摔伤了怎么办？” 虽然所有人都没看到砸伤老镇长的人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何老大他们一伙的。 现在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老镇长是摔伤的，简直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有很强的威胁味道在里边。 老镇长就算性子再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何老大这么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气呼呼说道：“老子怎么受的伤，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了吧？” “罗镇长说笑了，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 何老大自然不肯承认，然后装糊涂问道：“罗镇长，您来这里有事吗？” “有！”老镇长也不想在受伤的事情上多纠缠，于是开门见山道：“适合耕种的时间就这么几天，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赶快把地让出来，不要耽误大家耕种！” “罗镇长，您这说的什么话？” 何老大一听不愿意了：“什么叫把地让出来，不要耽误大家耕种的时间？这块地难道我们不能开荒吗？” “这块地你们占了这么久，开荒了吗？” “怎么没有？” 何老大朝着后边挥挥手：“兄弟们，都动起来！” 他身后的那群地痞流氓马上装模作样地动了起来。 可是他们手里连工具都没有，只是拿着树枝随便往地上乱戳而已，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了！ “你们就是这样翻地的？”老镇长差点被气笑了。 “镇长老爷，这不是家里穷，没有锄头嘛！”何老大摊手说道。 “没有农具不知道去供销社贷款买吗？” “买了，结果刚买回家就丢了……”何老大一脸无赖样。 “镇长，他们从供销社贷款买了锄头，可是都被当成废铁，卖给西头的王铁匠了！”一个老百姓在后边说道。 金川钢铁厂造出来的农具都是精铁，民间的铁匠铺很难达到这个工艺标准。 而钢铁厂生产的铁器，基本上都是制式的，当有人需要定制某样铁器，又想要用更好的材料时，就会自己或者委托铁匠去供销社购买一些铁器，然后把这件铁器烧软，重新锻打成自己想要的物件。 慢慢的，这也形成了一条产业链。 何家三兄弟都是吃了这顿不讲下顿的地痞流氓，听说去供销社按个手印就能领把锄头，三兄弟马上就去领了，然后锄头连拿回家都没有，就被直接送到铁匠铺当成废铁卖掉，换钱买肉吃了。 至于明年到了还款期之后怎么办？他们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们后边的那些小混混也都差不多。 这也是大范围免息贷款必然会面临的一个问题，也是铁世鑫当初极力反对金锋的原因。 不过金锋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次大范围的免审贷款，其实也是一次大筛查，目的就是用一把农具，把何家三兄弟这样的人筛出去。 明年如果他们逾期的话，当地官府先是会收缴他们的个人资产，如果个人资产不足以偿还欠款，等待他们的就是判刑和劳动改造。 就算收缴的个人资产足够偿还欠款，他们也会被拉入黑名单，再也不允许办理任何贷款业务。 说白了，这一套就是金锋前世银行的那一套征信原理。 屁股决定脑袋，其实金锋前世对此有些反感，但是当自己坐到政策制定者的位置时，金锋发现这么做非常有必要。 不过他没打算利用这个玩金融游戏，只是想利用其最基础的原理，来打造一套质朴的征信体系，为经济发展服务。 其实金锋也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在经济领域留下一些隐患，后世的聪明人很有可能会找到其中的漏洞，进行经济犯罪。 但是经过金锋的慎重考虑，还是决定推行这套方案。 首先，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就算他现在不推行，随着经济的发展也必然会出现。 任何模式都是在不断的失败中逐渐变得成熟起来的。 而这种涉及到全民的政策，每一次失败都会导致很多人家破人亡。 金锋虽然不是经济学家，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现在推行的话，他还有干预的能力，也有前世的经验来纠正大方向上的错误。 如果等到他不在了，这种模式才出现，他想干预都没有办法了。 供销社这次大范围发放农具，算是金锋的一次试验。 一次在他控制范围内的试验。 其实类似的试验，在金川钱庄刚成立的时候他就做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 只不过那时候为了降低风险，每次借给百姓的粮食很少，工人干几天活就能偿还了。 后来随着百姓渐渐缓了过来，绝大多数百姓已经不再提前借粮了，而是采取发工钱的方式，先干活，然后再结算粮食。 而且以工代赈不够全面，有些地方有项目，有些地方没项目，有些地方的项目长，有些地方的项目短，没办法覆盖所有百姓。 而这次鼓励开荒和发放农具，是针对整个川蜀所有郡县的，原则上可以覆盖每一个百姓。 目的就是把何家三兄弟这种人筛出来，免得他们以后贷款更多，祸害更大。 同时也能慢慢的培养百姓的征信习惯。 何老大听到有人说他把锄头卖了，指着对方骂道：“曹竹竿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拔了！” 第1854章 败坏名声 何家三兄弟是新月镇出了名的难缠货，被他盯上了就没有好事。 叫曹竹竿儿的那个百姓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往人群中缩。 可是何老二却不愿意放过他。 不知道是闲得无聊，还是想要立威，何老二大步上前，想要把这个百姓揪出来。 此时县令正在人群里看着呢，老镇长赶紧挡到何老二面前：“何老二，你要干什么？” “他刚才诬陷我们，你难道没听到吗？”何老二指着那个百姓叫嚣道：“老面瓜，不要以为我们叫你两声镇长，你就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不要忘了，你这个镇长是怎么来的！” “二哥说得对，你这个镇长是我们投票选出来的，没有我们投票，你现在还在薛地主家里当个教书匠呢！” “茂哥儿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那时候罗面瓜和薛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起出门，朝着罗面瓜脸上抽了个大耳光，他屁都没敢放一个！” “我也看到过两次罗面瓜挨耳光！” “那看来只有薛地主家那个傻儿子能降得住咱们的罗大镇长了，要不然咱们把他的傻儿子请过来吧？” “好像搬到红叶沟了，回头我去找找！” 其他地痞流氓也哈哈大笑着附和何老二。 关键是他们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在打土豪分田地之前，老镇长在一个地主家里当私塾先生，主要任务就是教地主家的儿子读书。 可是那个儿子小时候发烧被烧坏了脑袋，根本学不会读书，而且脾气非常暴躁，动不动就打人，完全不分场合，新月镇上不少人都看到过。 只不过自从当上镇长之后，就很少有人再提及此事了，老镇长自己也快忘了那段岁月。 现在被何老二他们重新说起来，无疑于在揭老镇长的伤疤！ 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 可惜何老二他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继续说道：“对了罗镇长，说起薛地主一家，他家分到的可都是好地，当时分地的时候，你是不是收他们的好处了？” “薛地主有几个小妾长得很水灵，罗面瓜你是不是看上他的小妾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有天晚上我半夜起来撒尿，看到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进了罗镇长家，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薛地主最小的那个小妾嘛！” “我也看到过一次，不过不是最小的那个，是排行老三，涂家庄的那个！” “就是那个胸脯和屁股都很大的那个？” “对，就是她！” “哎呀罗镇长，没看出来，你的眼光还不赖嘛！是不是当时在薛地主家当先生的时候就跟她们勾搭上了，所以那个傻儿子才老是抽你？” “罗镇长也没有亏待薛地主嘛，其他村的地主被打死了多少？薛地主为什么好好活下来了？而且还能分到最好的地？不都是罗镇长的功劳嘛！” 地痞们又起哄起来。 老镇长曾经在地主家当先生是事实，经常被学生抽耳光也是事实，但是和地主家的小妾有染，把好地分给薛地主一家，纯粹就是这些地痞胡咧咧了。 “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老镇长气得胡子乱抖：“我和几位夫人清清白白，你们编排我几句就罢了，为何还要败坏妇道人家的名声？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任何时代，造黄谣都是毁掉一个女性最快、成本最低的手段。 随便编排几句，等到传开之后，不管这个姑娘有没有做过这件事，她的人生基本上算是毁了。 特别是在封建时代，这种流言足以杀人！ 每年不知道多少女性因此被逼得投河上吊来自证清白。 而就算她们寻短见了，依旧未必能证得清白，反而还有可能被人说成羞愤自尽。 地主也并不是全是恶人，薛家算是那种比较善良的地主，对待佃户也算和善，在新月镇的名声还算不错，所以开审判大会的时候，薛家逃过一劫，钟鸣小组只是收走了他们的土地和积蓄，并没有过分为难他们。 分田地的时候，也按照薛家的人口，让他们参与了。 薛家人能分到好的田地，完全是他们抓阄的手气好，当地百姓也都认可。 可是现在却被何家兄弟当成了话柄，来攻击老镇长。 老镇长虽然性格比较软，可以忍受何家三兄弟攻击自己，却无法忍受对方说他利用职务便利给薛家人开后门，更无法忍受对方拿薛家的女眷来做文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老镇长当年都快活不下去了，是薛家的老家主给了他一个还算体面，能够维持住读书人脸面的工作，到了薛家之后，除了那个傻儿子，其他薛家人对他也足够尊重，这也是老镇长能够忍受薛家傻儿子的原因。 曾经有段时间，老镇长都把薛家人当成家人，何家三兄弟这么说，算是把老镇长惹急了。 “姓何的，如果你们要开荒，就拿着锄头过来好好开，如果你们只是想霸占这块地，那不行！” 老镇长难得变得硬气起来：“今天你们要么把地翻了，要么把地交出来！” “老子就是不翻，也不交，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性格最冲动的何老二梗着脖子喊道。 喊完不过瘾，还推了老镇长一把。 老镇长后边的办事员一看，赶紧给自己的兄弟使了个眼色。 办事员的兄弟见状，上前推了何老二一下：“你想干什么？” 如果是老镇长或者办事员，何老二或许还会顾忌，但是对方跟他一样是个平头百姓，何老二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办事员趁机上前，装作拉架的样子，拉开何老二。 结果害得何老二被打了一拳踢了一脚。 这是典型的拉偏架，何老二后边的地痞不愿意了，一脚踹开了办事员。 “哎呀，你们别打了！” 几个跟着县令过来的府兵上前劝架。 当然，他们依旧是拉偏架，光拉地痞，不拉办事员兄弟俩。錵婲尐哾網 被他们拉住的地痞又挨了几下。 地痞不知道他们是府兵，还以为是看热闹的老百姓，于是直接动手了…… 第1855章 被下套了 在以前，府兵就是老爷兵和炮灰的代名词，基本上都是纨绔子弟们逃避征兵和镀金的地方。 欺压百姓抢功劳排第一，上了战场能跑就跑，跑不掉就只能做炮灰了。 九公主接受川蜀政权后，对府兵机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特别是关于思想方面的教育。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支队伍的战斗力很大程度取决于领导者。 金锋拿掉那些纨绔将领，换上镖师作为统帅之后，府兵的纪律性和战斗力都得在短期内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说起来简单，但是当初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金锋和九公主以及庆鑫尧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和铁血手腕。 特别是庆鑫尧，几乎众叛亲离。 纨绔将领背后都有靠山，川蜀地区纨绔将领背后的靠山，几乎都能和庆鑫尧这个西川州牧扯上关系。 金锋要扳倒这些权贵，也绕不开庆鑫尧。 封建时代，士族集团的影响力甚至比朝廷还强，想要动士族集团非常难。 以往的朝代更替，开国皇帝几乎都出身于这些士族集团，在造反初期，也需要其他士族集团的支持。 等到开国皇帝打下江山之后，为了回报这些士族集团，也为了稳定刚刚建立的政权，一般都会和这些士族集团谈判。 庆鑫尧作为州牧，也是如此。 庆家来西川不过才两代人，他爹刚来西川时，为了尽快坐稳州牧之位，也借助了士族权贵的帮助，作为代价，庆家得允许那些士族安排自己人进入府兵队伍镀金。 庆鑫尧不是不知道纨绔将领的危害，可是没办法，这是庆家需要还的债。 他如果清理这些纨绔将领，不仅等于出尔反尔，还会得罪整个士族阶层，弄不好就会引起反噬。 历史上也不乏这样的先例。 八百年前，有人在士族的支持下已经打下了江山，等坐上皇位之后，这个新皇帝不愿意分战果给士族阶层，结果导致手下文武集团大半造反。 这个家伙只做了不到一个月的皇位，脑袋就搬家了。 包括九公主能坐上皇位，除了金锋之外，也依靠了庆家。 不过九公主和历史上那些开国皇帝不同的是，她嫁了个好丈夫。 金锋一个人绝对能顶百万雄师，就算不依靠庆家或者其他任何士族，九公主依旧可以坐稳皇位，只不过时间更长一些而已。 也是因为这一点，庆鑫尧才心甘情愿全力以赴帮助九公主的。 在动手整治府兵队之前，九公主专门把庆鑫尧叫到金川，兄妹两人谈了两天，最后拟定了几家最容易反叛的家族，作为杀鸡儆猴的对象。 这种权贵家族，哪个屁股都不干净，九公主派人随便走访走访，便搜集到了这些人家重要嫡系成员作奸犯科的证据。 把这些证据做成铁证之后，金锋直接派镇远镖局上门抓人。 同一天时间，整个川蜀各地足足有七个顶级家族被抄家！ 一时间，川蜀地区的权贵全都意识到，风雨要来了！ 也有一些权贵意识到，金锋要对整个权贵家族下手了，这七个权贵家族只是第一批，很快就会对其他家族下手。 可惜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实力说话，这时候镇远镖局已经成长起来了，士族们就算再不满，也没有跟金锋呲牙的能力了。 只不过当时他们依旧认为九公主不敢和天下所有士族为敌，以为金锋最多收回一部分土地，没想到金锋直接展开了打土豪分田地的行动。 在封建时代，这一手绝对是王炸！ 士族集团的确庞大，但是再庞大也大不过所有老百姓。 在无数百姓的拥护下，士族集团如同土鸡瓦狗般顷刻崩散。 没有家族支持，那些纨绔将领就是无根浮萍，金锋和九公主整顿府兵的计划也得到了顺利推行。 如今每个县的府兵大队长、副队长、教导员，全部由镖师担任。 这些家伙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狠人，而且在来之前金锋交代过，府兵队伍积弊已深，必须下狠手才行。 到了地方之后，几乎所有狠人都认真贯彻了金锋的精神，完全按照镇远镖局的训练标准来训练府兵，无法接受的直接被踢出了府兵队。 经过镖师整顿的府兵队伍，虽然比不上镇远镖局和金锋新建的镇西军镇北军，也比上庆鑫尧手下的精锐队伍，但是帮助县令维护日常秩序，收拾一些地痞流氓绰绰有余。 何家三兄弟在地痞流氓中都是不入流的，平时欺负一下老百姓还行，但是对上县令带来的府兵就不够看了。錵婲尐哾網 上来“拉架”的府兵只有四个人，但是四个人互相配合，把七八个地痞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其他地痞一看自己人吃亏了，全都一拥而上！ 这下四个府兵就不太够看了，只能背靠背勉强防御。 县令悄悄走到老镇长身旁：“罗镇长，他们都动手了吧？” 老镇长立着脚看了一下：“都动手了！” “很好，”县令点点头，转头说道：“钟队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府兵大队长冷笑一声，招了招手。 藏在人群中的其他府兵立刻冲了出来，直接把何家三兄弟一群人包围了！ 对付这些地痞，最多十五个府兵就够了，县令带来了三十人，又是从背后突然动手，下场不言而喻。 地痞流氓当场就被击溃了，一个个被踹倒在地上挨揍。 其实到这时候，府兵就可以停手抓人了，但是县令和大队长都像没看到一样，同时背过身去和老镇长聊天。 府兵把地痞们按在地上揍了近三分钟，直到所有地痞都躺在地上完全失去了行动力，府兵们才停下来。 “你就是何老大是吧？” 府兵大队长上前踩住何老大的胸口，然后指了指之前被打的几个府兵：“我是县府兵大队大队长钟源，他们是县府兵大队的府兵，你们公然殴打执法人员，我现在正式对你进行逮捕，可有异议？” “他们是府兵？” 何老大扭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被打的府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知道，自己被下套了！ 第1856章 钓鱼执法 目前金锋只颁布了鼓励开荒的政策，还没有下达对于恶意占地的处罚办法，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何家三兄弟的行为最多算是扰乱公务，就算县令带着府兵来了，也最多是驱赶他们而已。 如果何家三兄弟能言善辩的话，甚至可能以开荒速度慢为理由，继续霸占这块荒地。 所以县令才和老镇长、府兵大队长一起演了这场戏。 任何时代，殴打官方执法者都是不轻的责罚，何家三兄弟这群人殴打了四个府兵，其中有三个鼻子被打了，鼻血流得脸上和胸口都是，看起来极为凄惨。 没有一年半载，何家三兄弟这些人别想从大牢里出来了。 大牢又是府兵的地盘，他们因为打了府兵进去的，在里边的待遇不言而喻。 刚才的冲突发生得太快了，一直到府兵亮明身份，开始捆绑地上的地痞流氓，围观百姓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随后，周围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太好了，终于有人收拾这群混蛋了！” “我就说镇长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作恶吧？” “把府兵打成这样，没有半年是出不来了吧？” “该，这种在乡里东游西逛不干好事的家伙，一辈子别回来才好！” 新月镇的百姓这几天被何家三兄弟他们恶心得不行，现在他们被抓住了，百姓都高兴坏了。 何老大此时已经被捆住双手拉了起来。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钓鱼执法了，也知道自己一旦被带到县府，那就彻底任由府兵拿捏了。 所以趁着现在人多，何老大梗着脖子喊道：“府兵老爷，你们出门执法，为什么不穿府兵的衣服？” 听到何老大这么一说，百姓们也反应过来。 是啊，一般来说，府兵出门执行公务，都需要穿府兵制服，这是有规定的。 可是眼前这些府兵都穿的便服，刚才不少百姓还以为是来镇子上赶集，路过这里看热闹的外村人呢。 不少百姓都转头看向府兵大队长，担心他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没办法抓捕何家三兄弟，让他们继续为祸乡里。 大队长闻言，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刚才的行为的确是他们商量好的钓鱼执法，只不过没想到何老大会当众问出这个问题，弄得大队长一时之间有些被动。 总不能现在去问县令怎么回答吧？ 就在大队长为难的时候，老镇长后边一个办事员说道：“府兵兄弟们今天并不是来执行任务的，而是在进行越野拉练，正好路过咱们新月镇，看到有人打架，想着来帮忙劝架，结果你们却不知好歹，竟然殴打府兵兄弟！” “那他们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府兵？”何老大继续问道。 “他们说了呀，难道你们没有听到？” 办事员转头看向周围的百姓：“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 “他们说自己是府兵了，我也听到了！” “肯定是何老大他们在乱嚷，自己没听到！” 周围的百姓也回过味儿来，纷纷帮大队长作证。 “钟队长，如果你需要证人的话，我可以去县里帮你们作证，你们真的表明身份了！” 那个办事员毛遂自荐道。 “那可能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大队长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办事员的肩膀。 打架他是一把好手，但是玩心眼就不行了。 如果不是这个办事员主动解围，他真被何老大问住了。 县令也微微松了口气。 这次的任务是枢密院亲自交代下来的，金锋和九公主也在关注，大队长刚才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错话，他们就被动了。 不光大队长看着这个办事员顺眼，县令也是如此。 转头看向老镇长：“罗镇长，这位兄弟得跟我们去县里一趟，恐怕要耽误几天时间，我替他请几天假可以吗？” “当然可以，”老镇长马上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办事员：“小王，你去县里好好配合府兵的工作，事情办完再回来！” “是！”办事员连连点头，暗自握紧拳头。 他以前只是地主家的一个小杂役，日常工作就是照顾地主家的傻儿子，以及清扫学堂。 傻儿子跟着老镇长学了好几年，自己的名字都没学会，办事员却跟着学会了很多字。 杂役地位低下，说错一句话就会挨打，所以这个办事员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也学会了如何说话。 只可惜因为年纪小，没有竞选镇长的资格，只能等竞选结束了，报名考了个办事员。 镇长选举五年一次，五年后他的年纪就够了，但是办事员又不想和提拔自己的老镇长竞争，一直在犹豫五年后要不要参加竞选。 现在好了，县令和府兵大队长明显都对自己有好感，自己到了县府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留在县里。 这样不仅不用跟老镇长竞争，在县里发展的机会也更大，前途也更宽了。 县令看着办事员发亮的眼神和握起的拳头，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过他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认为这个小伙子挺机灵的，留在身边或许能是个帮手。 不过这些是以后的事情，县令见府兵把地痞都捆好了，示意他们把人拉到一旁，然后自己站到了场地中央。 “乡亲们，我是翠平县的县令胡新安！” 县令高声喊道：“鼓励开荒是陛下和国师大人亲自制定的好政策，但是这群违法分子却恶意霸占土地，实在可恶至极！ 现在我把他们带走了，大家可以继续开荒了！” “感谢胡县令！” “胡县令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围观的百姓高声称赞。 “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家要感谢，就感谢陛下和国师大人吧！” 县令摆摆手，然后看向老镇长：“行了，我们回去了，罗镇长，后边如果有事，你要尽快去县里报案，明白吗？” “是！”老镇长赶紧点头，心中有些苦涩。 他知道县令这是在批评他。 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自己处理的确实有问题，被批评也是应该的。 为了防止继续犯错，老镇长硬着头皮问道：“胡县令，请问现在这块地应该怎么处理？” 第1857章 新的政策 老镇长以前就是个教书先生，也没有什么政治智慧，以前的工作只要按章办事就行了，但是这次的事情没有前例可以借鉴，他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如果是平常时候，他还能回去慢慢想想，可是现在这件事都引起金锋和九公主的注意了，老镇长担心自己处理错了，惹来大祸。 老镇长担心，县令更担心。 镇长连个品级都没有，上升空间也非常非常小，但是县令不同。 县令已经有品级了，如果做得好，是有希望提升的。 胡县令今年才三十岁，他可不想一辈子只做到县令。 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回答道：“要不然这块地先空在这里，过几天再说吧！”huαんua33 其实县令也不太确定应该怎么处理这块地，不过既然金锋和九公主都知道了这件事，县令推测，很快就会有新的政策下来。 事实上，他猜对了，第三天早上的报纸上就刊登了鼓励开荒的补充政策。 政策规定，大康的所有土地都归属国家，严禁任何人以开荒为借口圈占土地，百姓可以开荒，但是必须把地翻一遍才算开荒，而且必须进行登记，如果过年还没进行登记，开荒土地便会被收回。 除此之外，补充政策中还补充了其他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处理办法。 其实不光新月镇出现了圈地占地的情况，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类似情况，或者有人动起了这样的小心思，补充政策的发布，让这些人彻底死了心。 如今整个川蜀的耕种差不多都开始了，几个试验点反馈来的情况来看，鼓励开荒的政策效果不错，金锋又和唐小北沟通了一下，确认各地供销社的备货也算充足，于是下令在整个川蜀地区全面开展鼓励开荒。 和金锋九公主预测的一样，这个政策是史无前例的惠民政策，一经颁布，整个川蜀都很快进入了开荒热潮！ 但是和他们预估不一样的是，他们以为大部分百姓会选择免息贷款购买农具，结果大部分百姓选择了正常购买。 这让金锋提前发行国债筹集到的资金，连三分之一都没有用完。 “夫君，这些钱粮你准备如何处理？”九公主问道：“需要再开几个新的以工代赈项目吗？” 按照发行时签订的合约，国债到明年到期，现在想还给老百姓都不行了，放在仓库，九公主又觉得浪费资源。 “以工代赈的项目按照之前规划的推进就行，不用另外新开！”金锋摇头。 “要不然交给小北，让她拿去开客栈？”九公主又问。 这年头通讯不发达，还有不少黑店，宰客行为也时有发生。 在这些黑店的衬托下，唐小北麾下的金川客栈已经形成了品牌效应，行商们宁愿多花一些钱住金川客栈，也不愿意去那些打着低价招揽顾客的无名小店，除非金川客栈客满了。 这种情况下，金川客栈开一家火一家，回报周期和回报率比架桥修路这种以工代赈项目强多了！ 这也是九公主目前能想到的，处理这笔钱的最好办法。 “可以拿一部分钱交给小北，争取把明年的利息赚回来。”金锋点头。 发行国债需要支付利息，虽然利息并不多，但是金锋也不愿意做赔本买卖，能赚回来自然要赚。 “一部分？”九公主问道：“夫君打算留下一些吗？” “是的，”金锋点头：“今年冬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国库里还是有些钱粮才放心。” “这倒也是，”九公主点头。 这两年天气越来越极端，夏天闷热，降水和大风明显比前些年更多，如果不是以工代赈修建了大量水渠，今年肯定会有部分区域形成内涝。 至于冬天更不用说了，本来就难熬，如果今年冬天和去年冬天一样寒冷，那就麻烦了。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被金锋这么一说，九公主也觉得应该留些应急的钱粮。 两人聊天的时候，珠儿进来了，只不过看到金锋和九公主在聊天，珠儿便没有说话。 现在两人的聊天告一段落，珠儿这才开口：“陛下，先生，渝关城来信了！” 金锋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信呢，快给我！” 珠儿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密信，交给金锋。 金锋看了一下火漆印戳，确认是刘铁的，便直接拆了。 一向沉稳的九公主也忍不住凑了上去，和金锋一起看信。 信纸上的内容不多，金锋和九公主片刻便看完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太好了，他们终于上钩了！” 金锋放下信封，激动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夫君，让你受委屈了！”九公主上前，握住金锋的手。 “只要这事儿能成，受点委屈算什么？”金锋毫不在意的摆手。 和露洁公主签订契约之后没多久，金锋就让户部准备增援小部落联盟的物资。 看到物资表的大臣，都对金锋这个决定非常不满，当天户部尚书就来求见九公主，让她收回成命，被九公主呵斥驳回了。 随后不久，村子里就有人开始乱传，说金锋被露洁公主迷了心智。 其实户部尚书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九公主的一系列新政，川蜀百姓这两年的日子虽然好过了一些，但也只是能保证大部分百姓不会饿死罢了，完全谈不上富足。 冬天马上就要到了，而金锋却在这种时候支援小部落联盟那么多物资，不是被露洁公主迷了心智是什么？ 按照大臣们的意见，对待小部落联盟，就应该和对待高原一样，随便给他们一些即将要被淘汰的热气球和重弩就行了。 就连这些热气球和重弩，也得小部落联盟花重金购买，不能白送。 也就是金锋和九公主都很有威望，否则早就被大臣们喷成筛子了。 只有九公主和铁世鑫两个人知道，金锋支援小部落联盟这么多物资，除了小部落联盟的情况特殊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钓出东蛮右贤王的主力！ 第1858章 咬饵了 上一次渝关城战役中，东蛮单于被镖师和陈凤志带领的铁虎营联手抓获，导致东蛮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 金锋本来以为这种局面会持续一段时间，让东蛮人无暇袭扰大康，结果不到三个月，东蛮突然冒出来一个叫阿烈伊的家伙，干掉了之前的右贤王，自己当上了右贤王，然后又压制了左贤王，成功把草原各部重新归拢到了一起。 短短几个月能做到这点，说明这个叫阿烈伊的家伙绝对不简单，金锋和九公主还专门找露洁公主了解过这个人。 中原不止一个家族，草原同样不止一个家族。 以前的单于一直是耶律家族的人担任，油水最丰厚的南侵，也一直由耶律家族主导。 可惜东蛮的南侵被金锋挫败了，耶律家族不光损失了很多族人，同时损失了很多草原人的拥戴。 上一任单于耶律雄也是为了重新树立耶律家族的威望，才发动了渝关城之战，想要一雪前耻。 可惜他非但没有成功雪耻，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耶律家族的影响力降至了冰点，然后第二大家族出身的阿烈伊趁机联合其他部落夺权，彻底压下耶律家族。 夺权之后，阿烈伊屠杀耶律族人，把耶律家族的积蓄和牛羊分给其他部落，迅速被其他部落拥戴。 阿烈伊掌权之后，派遣多支骑兵小队在渝关城周边活动，还曾经伏击过一支去草原上侦察情报的镖师，然后在夜间把尸体扔到了渝关城外。 所有尸体都遍布伤痕，显然在死前遭受了残酷的折磨。 这一举动让刘铁愤怒不已，派出不少侦察兵进入草原寻找凶手。 可是草原实在太大了，虽然碰到过几次骑兵小队，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但那些都不是对方的主力。 在寻找对方主力的过程中，陆续有侦察兵被对方伏击，后来刘铁就暂时放弃了类似行动。 想要平定东蛮，阿烈伊是绕不过去的对手，可是找不到对方，对于金锋来说实在太被动了。 金锋知道，东蛮肯定在金川布置了细作，所以援助小部落联盟的物资在金川码头登船时，并没有保密。 金锋相信，细作肯定会把这个消息传回去的，他还相信，阿烈伊得知消息后，肯定会有所反应，不会看着金锋和小部落联盟的合作顺利进行的。 可是一直到船队把物资送到渝关城，工匠出城开始建造窑厂，草原方面都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刘铁安排飞艇送霜儿回到小部落联盟，然后带领小部落联盟开始向渝关城赶路，转机出现了。 藏在暗处的侦察兵发现有斥候在监视小部落联盟的队伍，然后跟着这个斥候，在几百里外看到了一支数万骑兵组成的骑兵队。 根据侦察兵的确认，这支骑兵队就是金锋和刘铁想要寻找的东蛮主力。 通过他们前进的方向判断，这支庞大的骑兵队的目标就是正在南下的小部落联盟。 这也完全符合金锋的预判。 铁世鑫每天都要来御书房找九公主汇报情况，金锋刚刚看完刘铁的来信，看门的禁军就过来通报，说铁世鑫来了。 铁世鑫也是知情者之一，于是金锋也没瞒他，等领路的禁军离开之后，金锋就把刘铁的来信递了过去。 铁世鑫看完之后，也一脸惊喜，随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先生，你说阿烈伊是否能猜出来，这次增援小部落联盟，是咱们放出来的鱼饵？” “当然能猜出来！”金锋回答道：“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不可能这么快平定草原！” “既然他能猜到，为何还要故意上钩？”铁世鑫继续问道。 “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如果不派人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部落联盟的人去渝关城！” 金锋说道：“阿烈伊应该明白，咱们运送这么多物资去渝关城，摆明了要妥善安置小部落联盟，到时候草原上到处都是冻死饿死的牧民，小部落联盟的人却能很好的生活，消息如果传回去，说不定就会有更多的牧民心动！ 所以，阿烈伊必须派人阻止小部落的人南下！” “是这个道理，”铁世鑫微微点头：“好在咱们运气不错，发现了他们的斥候！” “我觉得这不是运气，有可能是对方根本不在乎被发现！”金锋摇头。 “不在乎被发现？”铁世鑫皱眉问道：“难道他们不怕咱们的飞艇和手雷吗？” “你觉得他们会怕吗？”金锋反问道。 “他们不怕吗？”铁世鑫又反问金锋。 “不怕，”金锋叹气道：“草原太大了，骑兵一旦散开了，飞艇和手雷也没有办法！” 金锋是打过好几次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可是那都有特殊的地理因素。 当初在黄河北边能打赢耶律竖带领的南征军，有好几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猴子投毒，导致东蛮大军的战马和士卒集体拉肚子，严重影响了对方的战斗力。 第二，耶律竖不知道热气球的存在，被镖师坐着热气球直接飞到头顶斩首，导致东蛮大军群龙无首，失去了指挥官，士气直接崩了。 第三，那是热气球和手雷组合第一次出现，手雷和闪光弹投掷到马群之中，导致战马受惊，不受控制。 …… 综合诸多原因，才侥幸取得了那次胜利。 但是现在连老百姓都经常看到热气球和飞艇，早就不是秘密了，阿烈伊肯定会有针对性的训练战马和骑兵。 其实战场本来就非常吵闹，只要认真训练一下，战马可能就不怕手雷的响声了。 手雷虽然能直接杀死战马，但是在战场上更重要的作用是惊扰战马，直接炸的效率太低了。 在之前的一些小规模冲突中，草原骑兵已经不再傻乎乎的把战马聚集在一起等着手雷去炸，而是一看到飞艇过来，马上就四处分散了。 草原实在太大了，骑兵一旦分散开，飞艇往下扔手雷又没有什么准头，靠这种轰炸对方的办法来战斗，效率非常低。 阿烈伊既然猜出来金锋在钓鱼，依旧咬饵的底气，恐怕也是如此。 在山里，他们打不过镇远镖局，但是在广袤的草原，他们也不怕飞艇。 第1859章 去看看 “先生，既然您已经知道他们有了应对飞艇和手雷的办法，为何还要费尽心力把他们钓出来呢？” 铁世鑫疑惑问道：“难道先生又做出了什么大杀器？” 按照金锋的说法，想在草原上打赢阿烈伊，单靠飞艇和手雷已经不行了，必须要有足够数量的士卒才行。 可是川蜀现在四处驻防，连应对中原和江南的人手都不够了，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去草原和阿烈伊纠缠？ 没有人手去和阿烈伊纠缠，又何必把对方钓出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金锋又弄出了新武器，依靠很少的人手就能消灭很多敌人。 铁世鑫对于金锋的政治能力有所怀疑，但从未怀疑过金锋在发明创造上的能力。 要不然金锋也走不到今天。錵婲尐哾網 想到这里，铁世鑫的眼睛都亮了，一脸期待的看向金锋。 可惜金锋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杀器！” 其实如果真想做的话，金锋或许可以做出来类似白磷弹或者毒气弹之类，杀伤范围极大却不人道的武器。 但是金锋从头到尾都没有从事过类似的研究，也不想去推动这类研究。 除了这种武器，还有人向金锋和九公主提议，可以派出大量飞艇搜寻草原，找到敌人后，随便往下边扔一些火油坛子就能点燃草原。 到了秋冬时节，草原上的牧草都干枯了，一点就着且范围很大，如果飞艇在高空有意纵火，想要完全扑灭几乎不可能。 从战术上来说，这个提议非常靠谱，可以用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草原一旦着火，牧民和牛羊就算能跑掉，也很难撑过冬天。 但是金锋想要的草原不是一片焦土，这和他的初衷相悖，所以拒绝了这个提议。 金锋的回答让铁世鑫有些失望：“那先生此举为何呢？” “看不见的刀子是最可怕的，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从何处突然冒出来！” 金锋叹息道：“把他们钓出来，就算没办法消灭，也能盯着他们，而且咱们也需要保证小部落联盟的安全。” “那需要召集张凉和庆怀将军回来吗？”铁世鑫又问道。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一直是金锋的态度，现在铁世鑫也学会了。 金锋虽然在对阵杀敌上经常做出惊人之举，往往颇有成效，但要说谋划全局和处理战后问题，还是庆怀和张凉这种专业军人更适合。 “不用，我带着黑甲战队去渝关城走一趟就行了。”金锋摇头。 “先生你要去渝关城？”铁世鑫吃惊问道。 九公主也转头看向金锋。 她之前也不知道金锋的这个决定。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金锋笑着说道：“我只是去渝关城，又不是要深入草原敌后，铁子哥现在把渝关城打成了一个铁桶，不会有事的。” “夫君一定要去吗？”九公主问道。 “想去看看，”金锋点头：“不光渝关城，还有东海的造船厂，我也想去看看，正好一起去了。” 机械是金锋最擅长的领域，有他绘制的大量图纸，造船厂的发展很快，现在已经在尝试批量建造小型的铁甲快艇了。 金锋对此非常关注，早就想着去东海的造船厂看看，但是因为各种事务缠身，一直未能成行。 现在秋收已过，各地的开荒工作也开展得如火如荼，金锋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其他事了，便决定去东海。 都到了东海了，距离渝关城也不远了，于是金锋决定再去渝关城看看。 万一能找到机会，一举灭掉阿烈伊的主力呢？ 草原占地面积辽阔，而且除了牧业资源外，还有大量的矿产资源。 东北地区经营好了，也是一个大粮仓。 金锋一直想着尽快把草原纳入版图之中。 九公主和金锋的想法一样，而且现在的渝关城算是一座军城，刘铁又是金锋的铁杆心腹，金锋只要别作死深入草原，安全上应该不用担心。 想到这里，九公主点头说道：“夫君去看看也行，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要不然让秦铭带几个人跟着你吧？” 秦铭是禁军统领，专门负责保护皇城的安全。 不过九公主现在住在西河湾，这里是镇远镖局的大本营，禁军只要保护好御书房周围就行了，工作量很少。 “算了，我让千寻跟我一起吧，再说沁儿也在。”金锋摇头。 北千寻早就出了月子，孩子也交给关晓柔了，最近也闲得无聊，昨天金锋还看到她带着四小只去挖田鼠洞。 沁儿自从上次回来后，就加入了镇远镖局，成了一名女兵，可是她的性格有些孤僻，进了军营一直和同伴合不来，而且执行任务的时候，其他镖师都跟不上她的节奏。 猴子前段时间回来，偶然间遇到了沁儿，得知她的情况之后，就跑来找金锋，想要把沁儿要到黑甲战队。 金锋之前把沁儿放进普通镖师小队，其实就是为了让她适应一下军队的作风，然后再调去特殊战队。 现在猴子来要人，正好顺了金锋的心意，于是金锋就签署调令，把沁儿调到了黑甲战队。 猴子曾经没少在沁儿手下挨揍，对她的本事极为了解，沁儿一到，就直接任命她为黑甲战队的总教头，专门负责体能训练。 黑甲战队的老兵都是兵油子，一个比一个难缠，但是遇到沁儿，他们算是遇到克星了。 沁儿刚进军营的时候，老兵们看到她是一个瘸腿的姑娘，不少人都轻视她，结果被沁儿挨个揍了一顿。 老兵们尝试过反抗，可是在不使用弓弩和火枪的前提下，他们就算有七八个人一起上也完全不是沁儿的对手。 这下老兵算是彻底服气了，被沁儿收拾得服服帖帖。 有她亲自带领黑甲战队保护，再加上铁锤带领的亲卫队，还装备了火枪，没有上千人规模的围攻，根本不可能伤到金锋丝毫。 东海早就被镇远镖局控制了，敌人安排几个细作还有可能，但是在短时间内调集上千人围攻金锋，根本不可能！ 第1860章 能带上我吗？ 九公主本来就没打算阻止金锋去东海，现在得知北千寻和沁儿也去，就更放心了。 倒是关晓柔，听说金锋又要出去，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并且强烈要求金锋把润娘左菲菲和火枪队带上。 本次出行已经带了亲卫队和黑甲战队，金锋不太想带左菲菲和火枪队，可是架不住关晓柔态度坚决，金锋只能同意。 关晓柔这才满意，回去给金锋收拾行李。 正收拾着，露洁公主冰儿主仆和北千寻三人进来了，冰儿手里还提着两只山鸡。 露洁公主从小生活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就算有山，也不会很高，而且很平缓，上边也都光秃秃的，和川蜀这边的山地完全不同。 川蜀这边的山不光又陡又高，而且长满了树木，里面有很多露洁公主从来没见过的动物。 露洁公主早就对山林好奇不已，但是之前她的身份特殊，不能随意进入山林，否则太容易让人怀疑她在联系细作了。 而且当时族人的生死还没有一点着落，她也没有这个心情。 现在签订了契约，支援渝关城的物资也已经送到，露洁公主心中最大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和金锋有了肌肤之亲后，村里人再见到她，态度明显亲和了许多，露洁公主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后山了。 刚开始只是随便转转，后来发现山里有不少野鸡野兔，露洁公主就开始手痒了。 找金锋要了两把手弩，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冰儿一起进山打猎。 露洁公主从小弓马娴熟，冰儿的身手更高，她们进山打猎，收获可想而知。 几乎只要见到的猎物，就没有能逃掉的。 进山的第一天，冰儿就扛着一布袋山鸡和野兔出来。 这么多猎物，露洁公主和冰儿根本吃不完，扔了又怪可惜，正愁着怎么处理呢，遇到了关晓柔。 关晓柔得知露洁公主去打猎，担心她的伤势，把她吵了一顿，露洁公主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恢复了，直接一把把关晓柔抱了起来。 关晓柔这才放心，自己留下两只山鸡，然后安排人把剩下的猎物送到了纺织厂的食堂。 猎物有了送的地方，露洁公主和冰儿彻底放开了手脚，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冰儿身上又挂满了猎物。 短短几天时间，西河湾后山就看不到野兔和山鸡了。 露洁公主还不过瘾，往林子里越钻越深。 北千寻在家也闲得无聊，于是也加入了打猎的队伍。 打猎三人组中，冰儿和北千寻都是死士高手，还都带着手弩，北千寻还带了火枪，就算遇到老虎和野猪群，她们也有硬刚的能力，于是金锋就没有管她们。 冰儿把山鸡送到厨房，帮着润娘一起收拾，北千寻和露洁公主则去了关晓柔的房间。 见关晓柔在收拾行李，北千寻随口问了一句：“姐姐，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当家的要去东海，”关晓柔回答道：“千寻妹妹，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和当家的一起去！” “好！”北千寻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她平时虽然有些贪玩，不过却能分清什么是正事。 露洁公主犹豫了一下问道：“姐姐，我能跟着先生一起去吗？” “当家的要去渝关城，应该会带上你吧？” 关晓柔回答道：“不过我不太清楚，要不你去问问？” “先生要去渝关城？” 露洁公主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 离开草原这么久，族人的情况也不清楚，要说不想家是假的，之前是九公主和关晓柔不同意她回去，她只能通过打猎来分散思乡之情。 她刚才想去东海，就是想着东海距离渝关城不远，到了东海和金锋商量商量，说不定金锋会同意她回去看看。 现在关晓柔却说金锋打算去渝关城，露洁公主心中顿时一片火热。 “姐姐，你先忙，我去找先生！” 朝着关晓柔行了一礼，转身就往门口跑。 金锋正坐在屋檐下边想事，看到露洁公主朝自己跑来，金锋不由揉了揉腰。 露洁公主是个聪明人，知道关晓柔和九公主不让她回草原，主要原因就是还不信任她。 和金锋有了夫妻之实后，露洁公主和关晓柔的关系变得比之前更加亲密，聊天的话题也越来越私密和坦诚。 通过几次旁敲侧击的试探，露洁公主确认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如果她和金锋有了孩子，九公主和关晓柔或许就会放她回去了。 想明白这点之后，露洁公主就变得和当初的关晓柔一样，一到夜里就缠着金锋，现在金锋看到她就觉得有点腿软。 “先生，听说你要去东海和渝关城？”露洁公主问道。 “你想去？”金锋问道。 “是，”露洁公主点头说道：“族中那么多老人和孩子，不看着他们赶到渝关城，我不放心！” 金锋想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可以！”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露洁公主很想在金锋脸上亲一下，可是这里毕竟有外人，只是朝金锋行了一礼，然后蹦跳着离开，喊冰儿一起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当天晚上，金锋没去露洁公主的院子，而是先去了一趟御书房，和九公主商量了一些政事，后半夜又回来，和关晓柔温存一番才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金锋就醒了。 得知金锋要去东海，一向不怎么回来吃饭的唐冬冬，今天早上也回来了。 看到金锋，有些不自然地问道：“需要我派人跟你一起去东海吗？” 金锋非常重视农事和工业发展，所以唐冬冬麾下的女工和铁罐山的女工平时以工作为主，只有遇到极为重要的战斗时，才会出战。 因为这个决定，纺织厂里的女工基本都在岗，如果金锋需要的话，可以抽调一批人出来跟着金锋。 “不用了，”金锋摇头说道：“冬天马上要来了，让大家安心工作吧。” 大康的棉花还没有普及，大家过冬还要以麻布为主。 今年又招了很多新兵，冬衣还没有全部分拨到位呢，纺织厂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加班加点。 第1861章 有点后悔了 “嗯，”唐冬冬微微点头，神情有些落寞。 人都有私念，唐冬冬也不例外。 纺织厂和香皂厂一直是竞争对手，但是纺织厂规模更大，工人更多，唐冬冬之前并没有太把香皂厂放在心里。 但是自从黄铜沟战役之后，唐冬冬感觉金锋和纺织厂越来越远，和香皂厂越来越近了。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金锋让香皂厂女工成立了火枪队，生产出来的火枪几乎全给了香皂厂，最近几次出门，金锋也必然带着火枪队一起。 而纺织厂就在金锋家隔壁，拐个弯就能到，但是金锋最近几个月却很少过去，经常从纺织厂门口路过，都没有进去看看。 唐冬冬知道，这和她冷落金锋有很大的关系。 几个月前的唐冬冬，还觉得自己只要有纺织厂，有事业就行了，但是现在看着金锋和香皂厂越走越近，和左菲菲越来越亲密，唐冬冬心里也慢慢开始后悔。 这次得知金锋又要出门，而且还是带着左菲菲和香皂厂的火枪队，唐冬冬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来询问金锋，是否需要纺织厂的帮助。 可惜，金锋没有答应。 这让唐冬冬好不容易鼓起来的破冰勇气，又一下子消散了。 害怕让人看到自己脸上的失落，赶紧借着喝粥的空当，用碗挡着脸。 不过金锋刚才说话的时候看着唐冬冬，依旧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 “冬冬，我这次去渝关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需要成立一个新的纺织厂用来纺织羊毛产品，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去指导一下！” 这还不光是为了鼓励唐冬冬，金锋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唐冬冬从小出身纺织世家，自己的第一座纺织厂就是她一手组建起来的，后来川蜀各地又先后成立了好几家纺织厂，也都是唐冬冬一手操办的，全都没有出现过什么纰漏。 纺织厂需要用到大量工人，不仅解决了很多妇人的工作问题，也为很多镖师和士卒解决了后顾之忧。 按照招工标准，纺织厂会优先招收军人家属，军人家属招满了，才会招收社会人员。 家里人有了工作，镖师们在外战斗才能放心。 在纺织厂的选址、建设、管理方面，唐冬冬都有非常丰富的经验，金锋原本就打算让唐冬冬过去把把关，只不过要等到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 刚才看到唐冬冬一脸失落，金锋就提前说了出来，也算给唐冬冬提前打个招呼，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唐冬冬听完，脸上的失落瞬间消散，抬头看着金锋点了点头：“可以，先生什么时候需要，跟我说一声就行。” “等我把那边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吧，” 金锋端起碗，把碗中的米粥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站了起来。 和关晓柔九公主唐冬冬等人告别之后，带着北千寻左菲菲润娘露洁公主等人，在亲卫队和火枪队的保护下，赶往机场乘坐飞艇。 一艘楼船和十几艘快艇已经准备好了，金锋的飞艇在码头的空地上降落之后，金锋直接登上了楼船。 随后，楼船和快艇编队便顺着嘉陵江向南出发了。 因为不赶时间，楼船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北千寻闲着无聊，便跑到楼船尾部的甲板上钓鱼。 露洁公主见状惊奇不已。 最近一段时间跟着北千寻进山打猎，两人也算比较熟了，露洁公主实在难以想象，平时上蹿下跳的北千寻，竟然能沉住气去钓鱼。 结果北千寻的耐心远远超过了露洁公主的预料。 她以为北千寻最多能坚持半个时辰就了不起了，结果两个时辰过去了，北千寻除了去过一次厕所，其他时间都一直坐在小马扎上一动不动。 可能这就是钓鱼的乐趣吧。 露洁公主看了一阵，觉得这么干看着太无聊了，就让冰儿去水手那又弄了一副钓竿，坐在北千寻旁边，跟她一起钓。 金锋上了船之后就进了房间，检查整理去船厂需要用到的图纸，一点一点去核对其中的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数据，金锋一直弄了两个多时辰才弄好。 这个工作枯燥而乏味，却又极为重要，整理完之后，金锋觉得头昏脑涨，就走出房间去透气。 看到坐在甲板上钓鱼的北千寻和露洁公主，金锋不由想起了那次不愉快的东海之行。 当时他和唐小北都中毒了，北千寻因为身体素质好，拼着最后一把力气，把他和唐小北扛到救生艇上，随后三人便开始了海上之旅，后来漂到了一个小岛上。 小岛上的物资匮乏，为了活下去，三人不得不轮流钓鱼。 当时就连最喜欢钓鱼的唐小北，看到鱼竿都觉得胳膊疼。 反而是不太喜欢钓鱼的北千寻，自从那件事之后，也养成了钓鱼的习惯。 在村里实在闲着无聊，她就会提着鱼竿去河边，一坐就是一天。 金锋刚准备跟北千寻打个招呼，突然看到北千寻站了起来，两手紧握鱼竿。 顺着鱼线往下，金锋便看到一条大鱼正在挣扎，赶紧帮忙拿过旁边的抄网，帮北千寻把鱼抄进去。 “嚯，这条鱼不小嘛！” 金锋笑着把网兜拉上来。 一条至少三斤多重的大鲤鱼，在网兜里奋力挣扎。 “也就一般般吧，我刚才钓到了一条更大的！” 北千寻一边卸钩，一边得意地指了指旁边的网兜。 “是吗？”金锋笑着去拉网兜，结果一只手竟然没提起来。 双手一起用力，才把网兜从水中提出来。 网兜中足足有十几条大鱼，加起来至少有二三十斤重。 “收获不少嘛！” “当然，”北千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还钓了不少小鱼，都扔回去了。” “厉害！” 金锋朝着北千寻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看着露洁公主问道：“你的收获怎么样？” “我一条也没有钓到，”露洁公主有些气馁：“刚才有鱼咬钩，可是被它跑掉了。” “没事，你才刚开始钓，跑一条很正常，等下就好了。” 北千寻笑着说道：“当家的说钓鱼会有新手大礼包，第一次钓，往往能钓到大的！” 第1862章 露洁公主的新手大礼包 “还有这个说法？” 露洁公主笑着问道。 “有的，有的！” 北千寻说道：“我第一次钓鱼的时候，就钓到了一条很大的！” “那我得好好钓！”露洁公主两眼紧盯水面，等待她的新手大礼包。 金锋对钓鱼实在无感，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等头脑清醒之后，又回去画图了。 露洁公主盯着水面盯了半个时辰，一直到天快黑了，润娘过来喊吃饭，她都一条没钓到，就连鱼线都没有动一下。 “不是说好有新手大礼包吗？哪儿呢？” 露洁公主有些失望的把鱼竿收了起来。 北千寻正想着安慰两句，突然看到了露洁公主刚刚提上来的鱼钩，噗嗤就笑了起来。 “露洁，你钓鱼不放饵吗？” 北千寻指了指对方光秃秃的鱼钩问道。 “我放了啊，”露洁公主一脸困惑：“不信你问冰儿！” “放了，”冰儿跟着点头。 “那估计是鱼饵被江水冲掉了，”北千寻笑着解释道：“如果长时间没鱼咬钩，可能是鱼饵掉了，要拉上来看看的！” “怪不得，”露洁公主苦着脸说道：“我不是白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 “也怪我，只顾着看自己的鱼竿，忘了提醒你！” 北千寻说道：“明天我提醒你！” “那行吧，”露洁公主无奈的收起鱼竿。 “润娘，这些鱼你拿去炖了吧，”北千寻把网兜从水中提了出来。 “晚饭已经做好了，你先放水里，明天中午再弄吧！” “那也行，”北千寻又把网兜扔了下去。 吃过晚饭，天也黑透了。 最近正好赶上月中，月亮皎洁明亮，把江面照得亮如白昼，船长和金锋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也接着赶路，只不过放慢了速度，并且派出快艇在前边探路。 第二天金锋醒来，楼船已经驶出嘉陵江，汇入长江干流。 过了渝州城的三江口往东十几里便不再属于川蜀的地盘了，经常会有水匪出没。 虽然水匪看到金川商会特有的楼船，根本不敢靠近，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铁锤和左菲菲还是把所有快艇都放了出去，拱卫着楼船前进。 不过这些不用金锋操心，也不用北千寻和露洁公主操心。 心里惦记着自己的新手大礼包，露洁公主吃完早饭，就拉着北千寻又去船尾的甲板钓鱼去了。 刚刚吃过早饭，金锋想着消消食，就跟着她们一块去了甲板。 此时已是深秋，早上的江风已经很凉了，却挡不住露洁公主的热情。 这次她专门找北千寻请教了串鱼饵的办法，然后才把鱼线扔进水中。 不知道是因为技术，还是因为运气实在太差，北千寻都收获两条鱼了，露洁公主的鱼线依旧纹丝不动。 北千寻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安慰道：“等得越久，说明你的新手大礼包越大！” “真的吗？”露洁公主问道。 “当然是真的，”北千寻正说着，突然看到露洁公主的鱼线绷直了，赶紧喊道：“快，有鱼上钩了！” 露洁公主闻言，一把抓住鱼竿。 “嚯，是条大鱼啊！” 北千寻放下自己的鱼竿，跑过去帮忙。 就连准备回去干活的金锋也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只见露洁公主的鱼线绷得笔直，鱼竿也被拉弯了，的确是条大鱼。 这时候没有后世那种尼龙鱼线，北千寻和露洁公主使用的钓鱼线都是特制的麻线，经不起折腾，金锋拿起抄网，朝鱼钩的位置舀了过去。 手感猛地一沉，金锋知道抄网兜住东西了。 “咦，这条鱼怎么没有扑腾呢？” 金锋一边疑惑，一边把抄网往回拉。 露洁公主紧握着鱼竿，满脸期待的盯着水面，准备看看自己的新手大礼包有多大。 下一秒，她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被水泡得严重变形的脸！ “啊！” 露洁公主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到甲板上。 就连金锋头皮也炸了，抄网都差点丢了出去！ 就连训练有素的北千寻，也和被吓住的小猫一样，直接从马扎上弹了起来，人还在空中，右手就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握在手中，左手则伸向腰间去摸手弩。 冰儿反应也不慢，一把拽住金锋后背的衣服，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另外一只手也摸出了一把匕首。 铁锤对钓鱼没什么兴趣，楼船又行驶在江面中心，敌人不可能偷袭，所以就放松了警惕，靠在几米外的栏杆上看着两边的景色。 听到这边的动静，铁锤和另外两个亲卫还以为金锋受到了袭击，赶紧提刀冲了过来！ 三人把金锋围在中间，然后才开始观察周围情况。 可是金锋刚才被冰儿往后一拽的时候，抄网已经落水了，露洁公主手中的鱼竿也丢了，现在只能看到抄网的木杆和鱼竿漂在江面上。 铁锤没有发现异常，但是看到北千寻和冰儿都把武器拿出来了，也不敢松懈，朝着北千寻问道：“千寻夫人，怎么了？” “露洁刚才应该是勾住水中的浮尸了，”北千寻收起短刀，指了指漂在水面上的抄网：“找个快艇过去看看。” “是！”铁锤答应一声，朝着下边的一艘快艇打了一串手语。 快艇立刻转向，朝着抄网驶去。 冰儿把匕首收起来，跑过去扶起露洁公主：“殿下，没事的，应该只是一具死尸！” 露洁公主也不是那种没见过血的娇弱公主，此时虽然心跳依旧很快，却也算是回过神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冰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和金锋一起趴在栏杆上看向快艇。 此时快艇已经开到了抄网旁边，一个镖师趴在快艇甲板上，抓住了抄网的木杆。 随后用力一拉，一具尸体被他从水中拖了出来。錵婲尐哾網 这具尸体应该在水里泡了有段时间了，脸都被泡变形了，看起来惨白而臃肿，胸口的肉不知道是被鱼吃了还是腐烂了，有两根骨头露在外边。 抄网的圈子正好钩在其中一根骨头上。 怪不得露洁公主会被吓得惨叫，镖师哪怕有了心理准备，刚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这就是我的新手大礼包吗？”露洁公主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第1863章 时不我待 快艇上的镖师把尸体拖到甲板上，进行了简单的检查，然后追上楼船，从绳梯爬了上来。 “先生，从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断，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七天。” 镖师汇报道：“尸体胸口和后脑都有伤口，胸部有多处骨折，初步判断是胸部和头部遭遇钝器猛击造成的死亡，然后抛尸江中。” “可以判断出尸体身份吗？”金锋问道。 “尸体没有衣服，也没有特别明显的胎记或者其他标志，”镖师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这边不是咱们的地盘……”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查明对方的身份有些困难。 金锋叹了口气，语气低沉道：“送到岸上，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镖师拱拱手，顺着绳梯回到了快艇上。 金锋早上的心情还不错，但是经过这件事，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 如果在前世，遇到这种情况，完全可能成为轰动全国的大案。 这个人显然是被谋杀了，然后抛尸长江，按理说应该去调查凶手，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离开川蜀的地盘，想要调查也无从下手。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每天都有无数流民灾民无端死去，三岁孩童见到死尸都见怪不怪了，金锋想管也管不过来！ 想要改变这个情况，只能尽快平定中原和江南，终结这场动乱，然后励精图治，才有可能。 不过想要做到这些需要时间，金锋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撑不到那个时候。 在西河湾，金锋每天看到的都是宁静祥和，看到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朝气磅礴的景象，时间长了不免有些懈怠。 可是刚才那具尸体，一下子把金锋拉进了残酷的现实。 好像秋风突然变冷了，金锋裹了裹衣服，转身进入船舱。 他没办法为这具尸体查找凶手，他能做的就是回去工作，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九公主平定天下。 早一天达到这个目标，就能早一点结束这个动荡的时代，早一点避免眼前的悲剧重复上演。 北千寻也叹了口气，提起网兜，把昨天和刚才钓上来的所有鱼获都倒回了长江，然后意兴阑珊的去收拾鱼竿。 露洁公主示意冰儿也去把鱼竿收了起来。 她曾经带人打扫过渝关城战场，见过太多死状惨烈的尸体，早就习惯了。 可是刚才她死死盯着江面，那具尸体突然被拖上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估计以后都不会再钓鱼了。 这件事之后，金锋一整天都没有再出船舱，一直到傍晚时分，楼船缓缓驶入一个码头，润娘才敲响金锋的舱门。 “当家的，镇远码头到了，凉哥在岸上等着你呢！” 这个码头是江南的货物集散地之一，不少粮商都把粮仓建在这里，原来也不叫镇远码头，后来张凉带着镇远镖局的队伍来了，以雷霆之势夺下了周边所有粮仓，并且带兵驻扎在此地，震慑上下游的水匪，也为路过的楼船货船提供补给，慢慢地，周围百姓都开始称呼这里为镇远码头。 “好，”金锋放下铅笔抬起头。 “当家的，你没事吧？” 润娘上前关切问道。 早上一直在厨房忙活，等她看到有人往后甲板跑，跟着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回舱的金锋。 她虽然没看到事情经过，不过以她对金锋的了解，能够看出来，金锋的心情很不好。 果然，接下来的一整天，金锋都把自己关在舱室，中午也只是在船舱里吃了半碗米饭。 金锋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一两天是常有的事，润娘对此早已习惯了。 以往加班出来，金锋总是会嚷嚷着饿了，让润娘赶紧弄吃的。 可是现在，金锋头发有些散乱，胡茬也冒出来了，看起来满脸疲惫，状态比连续加班好几天看起来更差。 早上金锋离开之后，润娘找铁锤问了事情的经过，也大概猜出来金锋的心情为何不好。 事实上，今天并不止见到一具尸体。 中午的时候，江上又发现两具浮尸，只不过这次没有再停船，而是直接开走了。 别说金锋，润娘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船上的气氛都没有之前活跃了。 可是看到金锋这样，润娘还是觉得心疼，一向害羞的她，主动上前把金锋搂进怀里：“当家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这样为难自己！” “我知道，”金锋把侧脸靠在润娘怀里蹭了蹭，然后拍了拍腰：“没事的，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润娘红着脸把手松开。 金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再捏了捏润娘的下巴，走出船舱。 虽然夜里也能赶路，但是既然到了镇远码头，张凉又亲自来迎接自己，肯定是要住一晚的。 楼船靠岸，不等金锋下船，张凉先带着两个亲卫赶了上来。 “先生！” 张凉举起手臂，朝金锋敬了个军礼。 “凉哥，辛苦了！” 金锋拍了拍张凉的肩膀，然后和对方一起走出船舱。 当天夜里，金锋和张凉边吃边聊，一直聊到半夜张凉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金锋乘坐楼船继续赶路，张凉站在岸边，一直等楼船彻底看不见了才回去。 当天晚上，金锋又赶到铁林军的驻地，见了庆怀。 两人也聊了很长时间才散场。 第三天傍晚，船队才终于赶到东海，直接开进造船厂的船坞。 洪涛平和大强也没有等金锋下船，先一步去船上迎接。 “金先生，一路辛苦了！” 洪涛平上前朝金锋行了一礼。 大强和身后的镖师也朝金锋敬了个军礼。 金锋朝大强和镖师回了个军礼，然后才看向洪涛平：“洪公子，辛苦的是你们，伤好些了吗？” 前段时间在村里遇到往东海送报纸的邮差，闲聊了几句，听说洪涛平在干活的时候被砸伤了手指，金锋回去后专门写了封信问候一下。 “多谢先生惦念，只是一些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洪涛平伸出受伤的手指扬了扬：“和镖师兄弟们受的伤比起来，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第1864章 流民成灾 “洪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金锋摇头说道：“你可是船厂的顶梁柱，身体一定要保重啊！” 虽然洪涛平知道金锋这是在拉拢自己，可是就这么点小伤，不光写信问过一次，这次一见面又主动询问，还是让洪涛平有点感动。 重重点头道：“多谢金先生，我会保重的！” 金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又看向大强：“郑将军不在，最近可有海盗袭扰？” 为了保证棉籽和占城稻顺利运回来，金锋之前连续写过两封信，要求郑驰远派遣水师去交趾。 郑驰远意识到金锋对本次任务的重视，担心手下办事不力，直接亲自挂帅前往。 水师的主力队伍也被郑驰远带走了，东海这边的安保重任一下子就全都落到了大强和麾下镖师的身上。 “回先生的话，发现过两次小海盗，但是都被我们剿灭了。” 大强回答完金锋的问题，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金锋等了一会儿，见大强没有继续说话，催促道：“有话就直接说！” “是！”大强继续说道：“其实海盗倒还好，现在麻烦的是流民！” “流民？”金锋皱眉问道：“说说具体情况！” “中原和江南都乱了，东海这边可以吃饱饭的消息也传出去了，所以从入秋之后，越来越多的流民拖家带口的来东海，现在东海都人满为患了！” 大强叹息道：“这些流民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吃的，最近已经发生了很多偷盗斗殴事件，有几次还打死了人。 这些流民大多背井离乡，情绪非常不稳定，我担心有心之人挑拨他们冲击咸鱼厂、晾晒场和仓库，所以想请先生再调派一些人手过来，以免应对紧急情况！” “说半天是找我要人呢？”金锋斜了大强一眼。 “我们也实在没办法，”大强低头道：“镖师队需要保护船厂，咸鱼厂，晾晒场，仓库这些地方，人手已经非常紧张了，万一流民闹事，我们真的未必能应付得来。 我不怕先生责怪，也不怕先生说我无能，只怕船厂咸鱼厂出了纰漏，辜负了先生的信任！” “行，我知道了！”金锋点点头：“这个问题的确需要重视，也需要尽快解决，我会放在心上的！” 其实在来东海之前，金锋对这个情况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根据密谍司传回来的情报，中原和江南越来越乱，特别是一些土匪掐架互斗的地区，情况尤为严重。 以前的大康虽然腐朽，但是最基本的秩序还在，一般每个地方只有一伙土匪去收岁粮。 如果有新的土匪出现，需要打败现在的土匪之后，才会下乡。 但现在上边一乱，下边也跟着乱了起来，各地土匪流寇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而且他们不管以前的规矩，每一伙土匪成立，都会去周围的村镇搜刮一番。 以前的土匪收取的岁粮是固定的，一家只要交够数量就行了，而现在的土匪为了不把粮食交给竞争对手，会把能搜到的所有粮食都抢走。 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想要生存实在太难了，只能拿起武器自保。 于是等到秋收之后，在土匪杀到之前，很多宗族村镇的百姓就自发的组织起来，和土匪进行对抗。 但是也有很多类似西河湾这样的非宗族村镇，他们很难组织，只能各自寻找生路。 有的上山为匪，有的则带着老婆孩子，背着仅有的粮食遁入深山寻找一线生机。 江南有山，但是长江以北的中原区域，山脉很少，百姓想往山里躲都没办法。 后来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去东海能有活路，无数活不下去的百姓便组织起来，拖家带口往东海赶。 刚开始路上还有土匪劫道，可是后来随着聚集起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土匪们也不敢劫道了。 因为这些人实在没有活路了，去东海是他们现在的希望！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流民？ 小股流民不可怕，但是当流民数量超过千人，那就非常可怕了。 有伙不信邪的土匪，知道这些流民逃难都带着全部家当，起了贪念，觉得人越多，他们能抢到的东西就越多。 在他们眼中，流民都是软柿子，只要刚开始的时候下手狠一些，多杀一些，就能镇住其他人。 于是他们拦住了一股超过两千人的流民队伍。 然后一上来就杀了二十多人，希望能镇住其他流民。 可惜事与愿违，这支流民队伍中有一个水师退役的老兵。 看到土匪如此残忍，水师老兵振臂一呼，带着流民直接把两百多土匪包围了。 流民逃难，都是把所有家当都带上了，其中作为贵重物品的菜刀、锄头等农具工具，自然也带了。 所谓的土匪，超过九成也是流民组成的，不管是战斗素养，还是武器装备，都比流民强不了多少。 可是流民的数量却是土匪的十倍还要多！ 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十分钟不到，土匪就被打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都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了。 此时的流民心中满是绝望、焦虑，对未来充满了担忧，满满都是负面情绪，而这些投降的土匪就成了负面情绪的宣泄口。 最后，两百多个土匪一个也没有活下来，全都死了。 那些被当场打死的算是运气好，还有了个全尸，那些投降的，一个比一个死得惨烈。 如今这么多流民聚集在东海，万一有人和那个水师老兵一样振臂一呼，的确是个很大的安全隐患。 水师主力不在，镖师需要保护船厂、咸鱼厂、晾晒场、仓库这些地方，人手的确不够用。 可是现在金川的镖师人手也不够，金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啊。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有些头疼。 左菲菲跟着金锋一起下来的，看到金锋这样，看向大强问道：“大强，庆厂长好像有意训练女兵，现在有成果了吗？” 金锋听到左菲菲这么说，猛地抬起了头。 是啊，怎么把庆慕岚忘了？ 第1865章 扩大营地 庆慕岚从懂事以来，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厮杀疆场的将军，可惜她是女子，只能在后院带着一群丫鬟过家家似的练习排兵布阵。 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如此了，结果她认识了金锋，于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她本来只是听说了金锋在清水谷的事迹，因为好奇，从京城回西川的路上，拐弯去西河湾看看，结果到了西河湾，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因为西河湾不光有女工，还有女镖师，金锋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尊重女性。 这一直是庆慕岚渴求的。 所以她就留了下来，然后看着金锋一步一步走上巅峰，也看着左菲菲和唐冬冬一步一步成为她梦想中最希望成为的女将军。 金锋也曾经给过她机会，可惜她没有把握住，第一次带兵剿匪就被土匪围在五郎山，要不是金锋及时救援，她就交待在那里了。 那件事之后，庆慕岚一直在反思，自己和唐冬冬左菲菲差哪儿了？ 经过一年多的反思，庆慕岚决定和唐冬冬左菲菲走一样的路，要从小到大建立一支真正服从自己的队伍。 于是就主动请缨，成了咸鱼厂的厂长，然后和当初的香皂厂纺织厂一样，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来训练工人。 其实这么做是有些犯忌讳的，不过庆慕岚和九公主是表姐妹，和金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不需要顾忌这些。 自从当上这个厂长，金锋就很少见到庆慕岚了。 “对了，慕岚怎么没来？” 金锋瞅了一圈，没发现庆慕岚的影子，转头看向大强。 大强虽然耿直，但是做了这么久的负责人，多少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 见金锋提起庆慕岚，赶紧解释道：“对不住先生，我忘了通知庆厂长……” 其实大强和庆慕岚现在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双方没有太多来往，大强也没有通知庆慕岚的义务。 可是谁让金锋看他了呢？大强只能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这原本就不是你的工作，没什么对不住的。” 金锋拍了拍大强的肩膀，眼中有些欣慰。 如果只是做个普通镖师，不懂人情世故没关系，但是作为一方负责人，不懂一点人情世故就不行了。 大强现在的改变，说明他也在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镖师负责人。 不过依旧不算合格。 金锋都问庆慕岚为什么没有来了，说明金锋想见到庆慕岚，大强现在应该主动派人去通知庆慕岚一声。 可惜大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左菲菲有些无语的看了大强一眼，开口道“先生，我好长时间没见到慕岚姐姐了，都有些想她了，我找个人去叫她过来一下吧。” “也可以，”金锋点头。 他这次来东海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视察造船厂和东海钢厂，估计最近几天都去不了咸鱼厂。 按理说，以金锋和庆慕岚的关系，来之前就应该通知她。 可是小玉想着金锋自己会安排人通知，金锋以为九公主会安排人通知，九公主想着小玉会安排人通知，结果闹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庆慕岚。 以庆慕岚的性格，可能已经生气了，如果金锋到了还没通知她，估计这姑娘得炸。 大强此时终于回过味儿来，赶紧说道：“左厂长，我安排人去通知庆厂长！” “那就麻烦大强兄弟了！”左菲菲微笑点头。 “不麻烦，不麻烦！”大强连连摆手，冲自己的副手点点头，副手便跑了出去。 金锋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润娘和露洁公主也下来了，便带着人往船坞外边走去。 边走边说：“大强，这次我带了不少人过来，你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处！” 大强回头看了一眼金锋的亲卫队和女工火枪队，回答道：“兄弟们就住在镖师宿舍吧，和先生也近。” 金锋在东海也有个院子，就在镖师大营院子里。 “我这次带的人不少，除了他们，大概还有一百多人没到，你们的宿舍够吗？” 金锋这次不光带了亲卫队和火枪队，还带了黑甲战队。 只不过黑甲战队是秘密行动，没有和金锋一起出发，而是扮成其他身份分批赶来。 这也算是对黑甲战队化妆渗透的一项考核。 按照计划，黑甲战队在这两天也会陆续赶到。 一部分会继续潜伏，另外一部分则会和金锋汇合，和亲卫队火枪队一起在明面上保护金锋。 “先生放心，别说两三百人，就算三千人，我也能给先生找到住的地方！”大强拍着胸脯说道。 “这么自信？”金锋笑问。 “这还得感谢先生对我们的支持，拨款给我们扩大营地！”大强憨笑着在前边带路。 “扩大营地？”金锋有些纳闷。 他没听说东海这边的镖师要扩大营地呀？ 不过金锋也没有询问，而是跟着大强走出船坞。 到了镖师大营，金锋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只是几个月没来，镖师大营整个扩大了一圈。 怪不得大强说来三千人都住得下，这么大的地方，的确能住得下。 从大强刚才的说法中，金锋能听出来，扩大营地这事，好像还经过了自己的允许。 可是金锋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啊！ 想到这里，金锋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一个女官。 这是九公主智囊团的一员，遇到一些和九公主相关的问题，金锋可以问她。錵婲尐哾網 女官看到金锋看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金锋马上明白了，这件事应该是九公主做的。 不过这里人多眼杂，金锋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继续和洪涛平交谈着往前走。 洪涛平和大强一直把金锋送到小院门口才停下来。 “先生，里边我已经派人打扫过了，先生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吩咐就行！”大强说道。 金锋点点头，然后看向洪涛平：“洪公子，里边还没收拾，我就不请你进去了，晚上一起吃饭！” 洪涛平虽然很想知道金锋是否又带了新图纸过来，不过金锋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笑着朝金锋拱拱手：“先生先忙，晚上再见！” 送走大强和洪涛平，金锋转头看向女官：“说吧，怎么回事？” 第1866章 不一样的庆慕岚 一个人就算再聪明，总有考不到位的地方，所以有底蕴的权贵家族，一般都会培养谋士和死士。 皇族作为天下第一大家族，皇帝手下自然也会培养帮手，而且规模更大。 权贵家族都是谋士死士，皇帝手下则是智囊团和大内高手。 能给九公主做智囊团的女官，自然不是普通人。 金锋的询问听起来没头没尾的，但她马上明白了金锋在问什么。 笑着回答道：“大强曾经给兵部和户部上过两道折子，说东海越来越繁荣，人口越来越多，为了东海的稳定，必须要扩大镖师队伍，所以他找兵部要人，找户部要银子扩大营地。 先生您也知道咱们现在的情况，所以陛下驳回了他要人的奏折，不过批了要钱扩大营地的折子！ 听大强刚才的意思，陛下可能用先生的名义批复的。” “有可能，”金锋微微点头。 这的确是九公主的做事风格。 他本来有点埋怨九公主又没跟他商量，可是被女官这么一说，金锋突然意识到，大强的奏折不过九公主每天处理的众多奏折中的一份而已，而且扩大营地这种事，对于金锋和九公主来说，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九公主没跟他商量也正常。 想到这里，金锋心里那点不爽也彻底消散了。 冲着女官点点头，走进院子。 虽然金锋已经几个月没来这里了，但是大强每半个月都会派人来打扫一次，这次知道金锋要来，打扫得更加仔细，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用布仔细擦拭了好几遍，一点灰尘也没有。 润娘对此非常满意，笑着夸赞道：“强哥这个负责人真没有白当，心细了不少。” 关晓柔担心金锋出门吃不习惯外边的饭，每次出门都让金锋带着润娘。 金锋曾经在东海住过一段时间，润娘和大强也熟悉了，见面就喊强哥。 大强刚开始不敢答应，后来见金锋不在意，也就习惯了。 “他不光心细了，还学会了未雨绸缪，写奏折要钱要人了。”金锋笑道。 “是吗？”润娘笑道：“大家都在慢慢变好，真好！” “是啊，真好！”金锋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其实他知道，大强冲锋陷阵没问题，但真要说细心和有眼界，大强还差点意思。 派人来打扫屋子，还有之前的奏折，大概率是背后的文书官的主意。 不过大强能听进去文书官的意见，本身也是一种成长，也是在慢慢变好。 这也是金锋设立文书官的意义。 镖师的军官大多是泥腿子出身，脾气暴躁容易冲动，需要一个文书官来协调队伍的平衡，以及对士卒的思想教育工作。 目前来看，金锋的这个决定很正确。镇远镖局能保持住严格的纪律和优良的传统，文书官功不可没。 虽然大强值得信任，但是现在想杀金锋的人太多了，做饭用的锅碗瓢盆以及其他厨具，都是润娘从金川带过来的。 润娘和金锋又聊了几句，就去厨房收拾东西去了。 润娘前脚离开，露洁公主就过来了。 “先生，我在东海还有个院子，先生要是需要，可以拿过去用。” 第一次来东海的时候，露洁公主就看到了东海的发展潜力，也为了表示自己谈判的决心，花重金盘了一套院子。 现在她的目标已经实现了，这座院子也就用不上了。 刚才金锋让大强给黑甲战队安排住处，她就想说这件事，只不过当时大强和洪涛平都在，她没好意思开口。 金锋想了一下，点头说道：“那行，我先用一段时间，等下你把钥匙给铁锤。” 黑甲战队这次会分为明暗两支队伍，金锋原本打算把明队也安排到镖师大营，但是现在露洁公主主动要把房子借给自己，金锋觉得把黑甲战队安排在外边也不错。 万一真有人不长眼，想要对他不利，黑甲战队也能成为一支奇兵。 除此之外，露洁公主也是好意，金锋收下她的好意，也能增进两人感情。 果然，露洁公主听到金锋答应借房子，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赶紧让冰儿去找钥匙。 “先生，这个箱子放哪里？” 两个亲卫抬着一个木箱问道。 这个木箱里装着金锋的图纸以及一些其他文件资料。 “放书房里吧！” 金锋跟着进入书房。 他要在东海住一段时间，书房也得收拾一下。 当然，用不着金锋亲自动手，于是让露洁公主煮了壶茶，坐在窗下的小桌上，一边喝茶，一边整理资料。 一壶茶还没喝完，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便看到两匹战马停在院子门口，随后就听到阿梅和亲卫说话的声音。 不用问也知道是庆慕岚来了。 按理说，到了金锋的地位，庆慕岚来了应该主动来书房见他，可是金锋却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准备去院子里迎一迎庆慕岚。 一是金锋和庆慕岚太熟了，两人的感情早就超过了上下级关系，二是庆慕岚自从当上咸鱼厂的厂长后，从来没有给金锋掉过链子，咸鱼厂生产出来的咸鱼数量一直在稳定增长。 在这个粮食不够吃的年代，咸鱼就是救命口粮，替金锋和九公主分担了很大的压力。 金锋还没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润娘惊诧的声音：“慕岚姑娘，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金锋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加快脚步。 庆慕岚变成什么样了？竟然让润娘如此惊讶。 来到书房门口，金锋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润娘，以及她对面的庆慕岚和阿梅。 看到庆慕岚，金锋的眉头也不由皱起。 他终于知道润娘为何如此惊讶了。 以前的庆慕岚虽然说不上极品美女，但也在八分以上，穿上盔甲再绑个高马尾，腰上跨上刀剑，也显得飒爽英姿。 现在依旧飒爽，只是脸被晒得黑了好几个度，要不是穿着镖师的黑色劲装，金锋都以为她是渔家的渔女呢。 这和金锋印象中的庆慕岚，完全不一样。 第1867章 新的作业模式 “先生，润娘！” 庆慕岚抱拳，朝着金锋和润娘行了一礼。 “慕岚姑娘，快进屋！” 润娘上前拉住庆慕岚的胳膊：“晚上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 “那我就不客气了！” 庆慕岚故意咽了一口口水：“润娘你不知道，我每天最想的就是你的炒菜！” “你们食堂没有炒菜的师傅吗？”润娘问道。 “有倒是有，但是他们炒的菜没有你炒的好吃呀！” 庆慕岚搂住润娘：“要不是怕你当家的不愿意，我就让阿梅去金川把你掳过来做压寨夫人了！” “去你的！”润娘没好气的拍了庆慕岚一下。 哪怕知道庆慕岚在逗自己，但是润娘还是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拉着润娘进了屋。 左菲菲刚才在安排火枪队值班事宜，现在刚过来，看到庆慕岚，左菲菲也明显愣了一下：“慕岚姑娘，你……你……” “我怎么晒这么黑是吧？” 庆慕岚满不在乎回答道：“海边风大太阳大，就被晒黑了一点儿呗！” “辛苦了！”金锋示意庆慕岚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三号造船厂成立以来，一天没停的一直在制造渔船，这些渔船下海之后直接交付给东海捕捞队。 捕捞队的规模一直在扩大，每天打回来的鱼也越来越多。 但是不管捕捞队带回来多少渔获，咸鱼厂都能把它们制成干鱼，然后送回川蜀，一次也没有掉过链子。 庆慕岚说得轻松，但是金锋知道，她这几个月肯定不轻松。 “你知道我辛苦就行！” 庆慕岚拍了拍金锋的肩膀，老气横秋道：“我的工人快训练好了，第三娘子军的番号给老子留着，要是给了别人，老子去西河湾找你算账！” “你想好了吗？”金锋坐到庆慕岚对面。 “当然想好了，要不然老子在这里给你当牛做马图什么？” 庆慕岚瞪眼。 其实金锋一直在关注着咸鱼厂，知道庆慕岚一直在努力训练工人，据说训练成果还不错。 来之前金锋特意和九公主商量过第三娘子军的事，九公主说让金锋实地考察一下再说。 所以金锋没有直接答应庆慕岚：“明天我先去咸鱼厂看看！” “咸鱼厂欢迎首长莅临指导！”庆慕岚站起来，朝金锋认认真真行了个军礼。 她太了解金锋了，刚才金锋没有直接拒绝，便是说明她的第三娘子军有戏。 当天晚上，润娘做了一大桌子菜，金锋让人去把洪涛平和大强也叫了过来，一群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 第二天蒙蒙亮，金锋就被一阵汽笛声吵醒了。 他知道，这是捕捞队要出港了，于是便穿衣起床，带着露洁公主赶往海边。 此时太阳刚刚冒了一个头，照得海面红彤彤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排楼船喷着白烟驶向东方。 “咦，怎么只剩下楼船了，那些小渔船呢？” 左菲菲诧异问道。 捕捞队刚成立的时候，她也在东海。 每天早上渔船出海的时候，大大小小的渔船接连成片，一眼都看不到头。 可是现在，只剩下一些楼船，小型渔船都不见了。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捕捞队应该越来越大了才对，为什么规模却越来越小了呢？ “小渔船不是夹在楼船中间吗？” 金锋把望远镜递给左菲菲。 左菲菲接过望远镜一看，在楼船队伍中间，的确夹着一些制式小渔船，被楼船用铁链拖着走。 只不过小渔船的个头太小了，加上逆着光，刚才都没有看见。 “那也不对啊，小渔船怎么只剩下这么点了？”左菲菲又问道。 这些小渔船加起来最多只有二三十艘，数量也不对啊。 “小渔船没有装备蒸汽机，速度太慢了，每天光往返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找到渔场之后，就留在渔场那边了。” 金锋解释道：“小渔船打到鱼之后，把渔获送到楼船上，然后由楼船送回咸鱼厂，这样可以节约时间，打渔的范围也能更远一些。” “原来是这样，”左菲菲恍然点头：“怪不得那些小船被锁链拖着走。” 小渔船的速度太慢了，刚成立的时候在东海周边作业还没什么，但是再丰富的渔场也顶不住一直捞，想要打更多鱼，只能去更远的地方。 这时候小渔船的速度就成了限制捕捞队作业范围的最大因素，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捕捞队就学习海带采摘队的做法，小渔船开出去后，夜里就不回来了，直接在渔场休息。 由楼船负责运送渔获，过去的时候，再带上补给品。 三号船坞新造出来的小船，也会由楼船拖着赶往集合点，参与捕捞作业。 采用这种模式，不光扩大了捕捞队的作业范围，还顺便探寻了周边海域。 在渔船作业过程中，每发现一个海岛，都会有石匠上去，在这个岛屿刻字，宣示这个岛屿归大康所有。huαんua33 船队随行的文书官也会记录这个岛屿的位置和具体情况。 金锋前世看新闻，经常看到关于岛屿主权问题的报道。 有了这些刻字和记录，后世万一产生分歧，这些就会成为大康拥有这些岛屿的证据。 虽然岛屿的归属最终决定权还是实力，但是当实力差不多的时候，有了这些证据，说话也能更硬气不是？ 如今渔船的作业范围最东边已经达到了千里，在这千里范围内，所有岛屿都已经被捕捞队占领了，一些还成了重要的补给站。 露洁公主看着越走越远的楼船队伍，眼中满是羡慕。 虽然签订契约之后，金锋便解除了东蛮地区的海洋封锁，但是之前渝关城战役时，东蛮那边的船只都被破坏干净了，现在就算解除封锁，也没有船只出海了。 金锋看了一眼露洁公主，说道：“等东蛮和大康真正融合为一家人了，我也会为你们提供渔船的。” 其实按照金锋以前的打算，等到合作开始，就会提供一批渔船给东蛮，让他们出海打渔自力更生，也能减轻朝廷的负担。 可是知道小部落联盟只有这么点人，而且主要以老弱妇孺为主，金锋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1868章 偶遇沈秀秀 楼船走远，太阳也升起来了。 金锋正准备回去吃饭，突然有人在喊自己。 扭头看去，看到一个小姑娘正在朝着自己挥手，在小姑娘旁边，还有一个弓着背的老头儿。 两人各自背着一个箩筐，老头儿手里还提着一根扁担。 左菲菲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笑着说道：“先生，是秀秀姑娘！” 这个小姑娘是当地一户渔民家的孩子，海带采摘队成立之后，他们家的渔船参加了运送海带的任务，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海盗。 水师为了追杀这伙海盗，直接杀到了海盗的老家。 大仇得报之后，沈秀秀还专门去金川向金锋表达了感谢。 在这里碰到小姑娘，金锋也挺高兴的，朝着小姑娘招了招手：“秀秀，过来！” 小姑娘闻言，蹦蹦跳跳地朝金锋这边跑来。 来到金锋面前，小姑娘把背上的箩筐取下，朝着金锋跪了下来：“秀秀给先生磕头了！” “起来起来，都说了咱们大康不兴磕头。” 金锋笑着把小姑娘拉了起来：“你一大早来海边干什么呢？” “帮龟爷爷收网，”小姑娘指了指箩筐。 金锋探头看去，发现箩筐里有半筐贝类，还有几条大小不一的海鱼。 “你们早上赶海了？”金锋问道。 没有一两个小时，捡不到这么多贝类。 这也说明小姑娘和老人家一大早就来海边了。 “这些都是龟爷爷捡的，我天亮了去给龟爷爷送饭，看到他不在家才过来的。” 小姑娘说道：“龟爷爷年纪大了，海里还有淤泥，我怕他挑不动。” “龟爷爷就是你说的那个水娃的爷爷吗？”金锋问道。 在金川的时候，金锋从沈秀秀嘴里听到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水娃，然后就是水娃的龟爷爷。 “对呀对呀，他就是龟爷爷。”小姑娘连连点头：“水娃说，龟爷爷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爷爷，却比亲爷爷还亲！” “那水娃呢，怎么不来帮龟爷爷收网？”金锋问道。 “水娃跟着郑将军出海去了，”沈秀秀说道：“我也想去，可是郑将军不让我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他们现在都很好。”金锋安慰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金锋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这倒也是，”小姑娘歪着头：“要是水娃在就好了，他看到先生肯定会很高兴的！” “以后会见到的，”金锋笑着说道。 “嗯，”小姑娘重重点头：“对了先生，你还不认识龟爷爷吧，走，我介绍你们认识！” “好！”金锋点点头，跟着小姑娘朝老头儿走去。 老头儿见状，赶紧把扁担和箩筐放下，迎着金锋走了过来。 距离金锋还有十几米远，老头儿就跪了下来：“草民陆大贵拜见国师大人！” “哎呀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沈秀秀年纪小，金锋还帮她报了大仇，她朝自己磕个头就算了，但是龟爷爷一把年纪了，给自己磕头就不合适了。 金锋加快脚步，想把龟爷爷扶起来。 可是铁锤比他更快，小跑着过去扶起龟爷爷。 同时上下打量，确认龟爷爷身上没有携带武器，也不像是要对金锋不利的样子，这才让到一边。 “先生，这就是水娃的龟爷爷，也是我的龟爷爷。” 沈秀秀为两人介绍道：“龟爷爷，这就是水娃做梦都想见的国师大人！” “龟爷爷，”金锋朝着龟爷爷行了个书生礼。 “国师大人，您这不是折煞老头子嘛？” 龟爷爷连连摆手：“龟爷爷是孩子们喊着玩，您叫我陆大贵就行！” “秀秀去金川的时候，我家妹妹一直叫她姐姐，您是秀秀的爷爷，可不就是我的爷爷？”金锋笑着说道。 “那也不行，规矩不能废！”龟爷爷还是摇头：“国师大人还是叫我陆大贵，或者老陆也行。” “那我就叫你老陆吧！” 金锋见龟爷爷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也就不想再在称呼上纠结了。 “金先生，水娃和郑将军他们去哪儿了？我问水师的那些叔叔伯伯，他们也不跟我说，您能跟我说吗？” 沈秀秀仰头问道。 龟爷爷原本不敢看金锋，听到沈秀秀这么问，也抬起头。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可以做到吗？”金锋问道。 占城稻和棉花都不算什么绝密，告诉沈秀秀也没什么。 “可以，”沈秀秀赶紧点头：“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 “老头子也不会说的，”龟爷爷也跟着保证。 “他们去南方一个很远的地方，寻找特别重要的粮食种子去了。”金锋回答。 “是占城稻吗？”龟爷爷问道。 “老人家你为何知道占城稻？”金锋诧异问道。 “念报纸的邮差兄弟曾经念过这一段，”龟爷爷回答。 金锋听完，不由笑了。 金川日报的确报道过这事，刚才他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他们的确是去取占城稻种子了。”金锋点头。 “远吗？”龟爷爷问道：“年前能回来吗？” “前段时间收到他们的消息，快到地方了，如果没有意外，年前肯定能回来的，”金锋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龟爷爷这才放心点头。 几人聊了一阵，润娘派人过来叫金锋吃饭，几人这才分开。 吃过早饭之后，金锋按照原定的计划，在洪涛平的陪同下参观船坞。 东海现在共有三座船坞，一号船坞是洪涛平家的洪家船坞改建的，二号船坞是后来新建的。 二号船坞的工棚最大，蓄水池也最大，专门用来生产类似镇远二号三号的大型船只。 最近几个月，镇远四号和镇远五号已经先后下水，镇远四号进入捕捞队服役，到了距离海岛比较远的海域，镇远四号就是一座移动的岛屿。 如果遇到突发的风暴，小渔船很容易被吹翻，这时候镇远四号就可以为渔民们提供最基础的生存条件和物资保障。 一号船坞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生产楼船和铁甲快艇，以及对东海水师的船只进行改造。 第1869章 小偷 之前金锋和九公主都没办法完全信任洪涛平和郑驰远，所以对于一号船坞和水师的建设都有所保留。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察，基本已经可以证明，两人是值得信任的，于是金锋就加大了支持力度，在一号船坞建立了楼船和快艇生产线。 随着工人的熟练程度越来越高，楼船的生产周期也越来越短，水师以前的战舰，也陆续装备上了蒸汽机。 郑驰远水师前往交趾，开的全部是蒸汽战船。 万一在南方海域遇到敌人，也能杀出来。 三号船坞主要负责批量生产小型渔船，是三个船坞中占地面积最大，也是最热闹的一个船坞。 说是船坞，其实比很多村子都大，里边的水渠四通八达，工人也是三个船坞中最多的。 视察一号二号船坞，总共才用了一天，但是视察三号船坞，金锋计划花两天时间。 第一天，金锋先是视察了船坞的南半个厂区，第二天视察北半厂区。 “先生，前边是安装船帮的工位！” 三号船坞的厂长走在金锋身侧，为金锋介绍。 金锋正准备开口说话，他左前方十几米处，突然有个人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如今的东海鱼龙混杂，三号船坞用工量大，为了防止出现刺客，所以金锋在参观考察期间，也带上了亲卫队和火枪队的一个班。 围墙上的突然跳下来一个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保护先生！” 铁锤第一时间带领亲卫把金锋围到了中间。 火枪队的女工则纷纷掏出火枪，对准这个人。 翻墙者一看这么多人，也被吓住了，扭头就往旁边跑。 这么多人岂能让他跑了？ 都不用亲卫队和女工们出手，跟在一旁的船坞安保队冲过来，直接把翻墙者按在了地上。 “不是让你们加强巡逻吗，怎么还让小偷翻进来了？” 船坞厂长跑过去，抬脚对着安保队长的屁股踹了几脚。 “厂长，我们增加巡逻了，这面墙外边有条水沟，平时也没有小偷从这边翻墙过来啊！” 安保队长苦着脸解释。 “你还犟嘴！” 厂长又是几脚：“下班了写五百字的检查，明天交给我！” “厂长，我才参加扫盲班两个月，总共就认识三百多个字，五百字的检查太多了！”安保队长的脸直接变成了苦瓜。 “让你写你就写，少一个字老子再踹你一脚！”厂长朝着安保队长疯狂使眼色，心里暗骂这货是个死心眼。 得知金锋来参观，三号船坞的管理层提前准备了半个月，现在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安保队长写份检查，已经是非常轻的处罚了。 结果这家伙却不识好歹。 安保队长见厂长朝自己使眼色，也明白了过来，低着头答应一声，带着手下就要把翻墙者押走。 可是刚把人提起来，就被铁锤叫住了：“站住！” “铁锤兄弟，怎么了？”船坞厂长迎上去问道。 这个厂长曾经也是镖师，还是关家湾出来的，和铁锤早就认识。 但是铁锤却没有给他面子，冷声问道：“你刚才说他是小偷？你家小偷大白天翻墙啊？” 厂长一听就明白了铁锤的意思，苦笑着说道：“铁锤兄弟你有所不知，现在的东海就这样，到处都是小偷，厂子虽然建了围墙，但是占地面积大，经常有流民翻墙进来想偷东西！” 厂长指了指安保队：“铁锤兄弟你要是不信，问问他们！” “是啊，我们最多的一天抓了三十多个！”安保队长点头。 “白天也有？”铁锤问道。 “白天也有，”安保队长回答：“知道国师大人要来参观，厂长让俺们所有人少睡两个时辰，把三班人换成了两班，墙内墙外一起巡逻，这两天小偷才少了一些。 这个围墙外边有条水沟，现在天冷了，平时没人蹚水过来，我们巡逻的比较少，谁知道今天碰到了一个！” 铁锤看了一眼翻墙者，发现他的衣服果然是湿的。 “是不是小偷，我们问过才知道！” 铁锤朝着后边招招手，马上有两个亲卫上前，从安保队员手中接过翻墙者。 “你们要是不嫌麻烦，那就交给你们了！” 厂长知道铁锤在怀疑对方是刺客，也不敢护着对方，只能点头。 不过厂长也不是很担心，因为最近小偷实在太多了，如果真是刺客的话，也太不专业了，选择白天动手就算了，翻个墙还能掉下来。 所以厂长判断，对方是刺客的概率很低。 其实铁锤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他不敢大意。 哪怕刺客已经被捆起来了，铁锤还是不放心，扭头朝后边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个亲卫来到围墙边上。 一人靠墙半蹲，另外一人踩着他的膝盖，又登上了他的肩膀，爬上了围墙。 “外边的确有条水沟，”亲卫骑在围墙上，刚说了一半，突然从腰间拔出手弩大喝道：“站住！” “他还有同伙？” 铁锤一听，朝着后边挥了挥手，又有四个亲卫冲了出去。 和第一组一样，两人靠墙，另外两人踩着同伴翻过围墙。 船坞厂长和安保队长见状，脸色同时变了！ 他们刚才都说对方是小偷，结果亲卫就发现了同伙。 万一对方真是来刺杀金锋的刺客，那他们就说不清了。 “各位军爷，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 被捆起来的翻墙者想要下跪，却被亲卫拉着，动弹不得，只能喊道：“他们都还小，我儿子还生病了，你们要打打我，不要打他！” “孩子？” 金锋微微皱眉，冲着坐在墙头上的亲卫问道：“青子，外边是孩子？” “回先生的话，是两个孩子。” 墙头上的亲卫回答：“一个七八岁，一个三四岁，在沟那边！” “把他们带过来！”金锋说道。 “是！”亲卫跳下墙头，然后外边传来追逐的声音。 没过多久，三个亲卫带着两个孩子翻进来了。 和亲卫说的一样，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三四岁，都和他们的父亲一样瘦得皮包骨头。 第1870章 都是可怜人 “爹！” 大点的孩子朝着被捆起来的父亲喊了一句，然后朝着安保队长跪下来不停磕头：“军爷，求求你们放过我爹吧！” “你当我们船厂是什么地方，说放人就放人吗？”安保队长冷声说道。 “只要你们放了我爹，我愿意给军爷当丫鬟！”大点的孩子哭着哀求。 小一些的那个孩子也跟着跪下磕头。 两个孩子都脏兮兮的，金锋刚才还以为都是男孩子呢，现在才知道，这个大的是女孩儿。 “军爷，您就行行好，放了我爹吧！” 女孩儿一边说，一边朝着安保队长爬去。 安保队长嫌弃的一脚把她踹开了。 “军爷，我儿子生病了，再不吃药就病死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来的！” 父亲看到安保队长踹女孩儿，赶紧求饶：“求各位军爷饶了孩子吧，要打就打我！” 铁锤知道金锋见不得孩子受苦，朝着安保队长踹了一脚：“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铁锤大人你不知道，这些流民都是贱骨头，天天打着还来偷东西，要是不打，他们就敢来明抢！”安保队长解释。 “老子不管，反正今天不能打！” “是是是！”安保队长无奈点头，然后问道：“铁锤大人，这俩孩子你们也要带走吗？” “这……”铁锤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基本上已经相信这是个小偷了。 但是细作都善于伪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带着孩子一起行刺的先例，万一对方是刺客，把他放了就是对金锋的安全不负责任。 “行了铁锤，把他们都带去交给密谍司吧。” 金锋叹了口气，说道：“告诉密谍司，调查清楚他们的情况，如果排除了刺客嫌疑，给孩子弄些吃的，让他们走吧！” “是！”铁锤点点头，示意亲卫把三人带走。 “对不住了先生，是我们的安保工作没做好，让您受惊了！” 厂长一脸惭愧的朝着金锋鞠躬。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厂长的确脸上无光。 “这样的事情多吗？”金锋问道。 “挺多的，”厂长回答：“我已经增加了巡逻频率，结果还是防不住，天天都能抓住不少。” “他们来偷什么？”金锋问道。 “主要是偷吃的，也有偷其他东西拿出去卖钱的。”厂长回答道：“不过先生放心，一号车间日夜都有人值班，从来没丢过东西！” 一号车间就是有蒸汽机大锯的地方，算是三号船坞的核心机密。 “偷吃的？”金锋一愣：“咱们不是每天都在施粥吗？” 如今东海设立了好几十个粥棚，专门救济流民，不求让他们吃饱，只求让他们能活下来。 “流民实在太多了，而且每天都还有人赶来，所以粥棚每天做的粥都不够，总会有人抢不到。” 厂长解释道：“而且现在天冷了，流民又缺少衣服，有不少人生病，需要抓药，只能铤而走险来偷东西。” 在施粥刚开始的时候，只要排队就能领粥，后来粥棚发现很多流民会重复领取，于是就实行了登记制度。 到了东海的流民，需要先去登记点登记，领取专门的牙牌，然后才能去排队领粥。 这个牌子是铁皮做成的，印着月份和三十个小方块，针对这个月的每一天，领完粥之后，会在当天的方块上打个孔，表示今天已经领过粥了。 这样不仅方便管理流民，也方便粥棚统计人数来提前熬粥，算是勉强解决了重复施粥的问题。 但是生病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流民都缺衣少食，很多人走到东海来的时候，都东倒西歪了，加上最近天气冷，流民又没有地方住，很多人都生病了。 生病了就需要看病，流民又没有钱，只能来偷了。 金锋叹了口气，问道：“遇到这些小偷，你们一般怎么处理？” 封建时代物资匮乏，大家对于偷盗行为深恶痛绝，小偷被抓住之后，一般都是往死里打，就算打死了，小偷的家属也不会说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偷点吃的，或者和刚才这个一样，家里的确有人生病，准备偷点东西卖了给孩子买药，一般都是打一顿再在门口吊一个时辰，然后就给放了。” 厂长朝着金锋鞠了个躬：“其实我也知道，应该下重手，抓住一个打死一个，要不然以后来偷东西的人会越来越多，可是……可都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我实在下不了这么重的手啊！请先生责罚！” 金锋瞥了厂长一眼，没有搭理他。 “你小子别装模作样了，也就仗着先生慈悲才这么说的吧？” 铁锤没好气说道。 厂长被铁锤说破了小心思，也不尴尬，嘿嘿傻笑一下，然后问道：“先生，不要被一个小偷影响了心情，咱们继续吧？” 金锋点点头，跟着厂长接着往前走。 其实金锋也知道，东海现在的情况不是自己的责任，而是中原和江南的那些权贵豪族造的孽，但是因为刚才那个小偷，他的心情还是被影响到了。 接下来的参观，金锋都显得心不在焉的，原本到傍晚才会结束的考察，半下午就结束了。 不过从三号船坞出来后，金锋并没有回住处，而是登上了镖师大营的瞭望台。 在镖师大营西北方是一片空地，也是流民聚集地。 从瞭望台看过去，空地上到处都是小棚子，一眼看不到边。 无数瘦成皮包骨的流民东摇西晃的走在棚子中间。 所谓的棚子，只不过是随便找几根木棍支起来的，然后再找些茅草泥巴之类的东西盖上去罢了。 其实有棚子都还是来的早的，来的晚的，连树枝木棍都找不到了，只能在地上挖个坑，夜里睡在坑里，多少能挡点风。 如果连挖坑的工具都没有，那只能睡在光秃秃的地上。 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人再也起不来了，或者起来了也没有力气去排队领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m. 金锋仰头叹息。 第1871章 给流民找活路 火枪队和亲卫队一起陪同金锋视察船坞，左菲菲作为火枪队首领，也跟着一起来了。 金锋所站的瞭望台，她早就上去过，知道金锋看到的是什么，也知道金锋的情绪为何低落。 一阵凉风吹来，吹得旗子微微摆动，也吹动了左菲菲的衣角。 左菲菲让手下拿过一件裘皮大氅，登上瞭望台。 “先生，起风了！” 左菲菲为金锋披上大氅：“先生，你劝陛下的时候不是说过吗，治国如烹小鲜，急不得，您现在做得已经很好了，我相信过不了几年，咱们就能平定中原和江南，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可是他们还能等得了几年吗？” 金锋指着远处的流民聚集地：“那些没逃过来的百姓，能等得了几年吗？” 左菲菲叹了口气，安慰道：“可是咱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不，”金锋摇头说道：“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只不过咱们没想到！” 解决困难的办法肯定是存在的，只不过自己还没有想到罢了。 这是金锋一直以来坚信的道理，也是他一路走下来的动力之一。 每当遇到难题的时候，金锋都不会轻易服输，而是努力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比如现在，看到这么多难民，左菲菲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让难民自生自灭，这是动乱时代必然要造成的局面。 包括九公主，也是这么认为的。 九公主手下有密谍司，对中原和江南的情况更加清楚，以她对金锋的了解，知道金锋看到中原和江南的惨状之后，肯定会心生不忍。 为了防止金锋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决定，九公主明着暗着提醒金锋好几次。 中心意思就是能做的咱们都做了，难民就随他们去吧，反正人类的繁衍能力很强，只要天下太平，过个十几年，人口就能恢复。 其实金锋在出发之前，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当亲眼见到这么多难民艰难求生，金锋心中还是不忍。 总想着自己再想想办法，可能就能挽救无数的生命和家庭。 于是金锋站在瞭望台上，看着难民陷入沉思，左菲菲也不打扰，就站在旁边陪着他。 相对于九公主来说，左菲菲更能理解金锋，因为她曾经和这些难民一样无助，知道这种在绝望苦苦挣扎是什么滋味。 两人就这样在瞭望台上站到天黑，金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还是办厂。 施粥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但是不能长久实施，否则容易让百姓认为什么都不干就能领到吃的，容易养成懒惰的毛病。 最好的办法就是为难民提供工作岗位，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 如果能让金锋再顺便赚点钱那就更好了。 倒不是金锋贪婪，想要从难民身上榨油水，而是前世国有工厂的失败经验告诉金锋，不能营利的厂子是坚持不了太久的。 如果能从难民身上赚到钱，那说明难民已经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难题，也说明这个厂子是有营利能力的。 结合难民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吃和住，开厂子也必须结合这两者才可以，而且周期不能太慢，必须要尽快解决。 在瞭望台上想了一下午，对比了自己能想到的诸多厂子，金锋最终还是选择了建筑业和捕捞业。 其实金锋最想选的是矿业，可是东海周边的矿业资源开采难度比较大，周期太长了。 除了矿业，金锋还想到了农业。 从长远来说，想要彻底解决难民的温饱问题，发展农业才是根本，可是难民眼看着就要饿死冻死了，这时候去发展农业显然来不及了。 相对矿业资源，东海的渔业资源更加丰富，开采难度也比矿业资源小，开发周期也短，只要开着船去海里捞上来，就能填饱肚皮。 大海占据了地球七成的面积，海洋中的资源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渔业资源是可再生的，数量也极为庞大。 比如一种叫磷虾的小型海虾，总量达到了十亿吨，繁衍速度也非常快，以大康目前的人口数量，所有人一天三顿都拿磷虾当饭吃，对于磷虾族群也不会形成太大威胁。 当然了，磷虾生活在南极区域，以大康目前的捕捞技术还没办法过去捕捞。 但是海洋中也不只有磷虾，东海附近的渔业资源也非常丰富。 虽然金锋已经成立了捕捞队，但是因为技术落后，捕捞队捞出来的这些渔获，对于整个东海的渔业资源来说依旧是九牛一毛。 想要把渔捞上来，就需要大量的渔船，这又会带动造船行业，为船厂和上游的伐木、运输产业提供工作岗位。 而发展建筑业，同样可以提供大量的工作岗位，房子建好后，也能为百姓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等百姓稳定下来之后，金锋还可以收取租金，慢慢收回建造成本。 这个模式已经经过西河湾的验证了。 当初大量百姓涌进西河湾找工作，应聘成功的可以住在宿舍，可是他们的家人住在哪里呢？ 为了安置这些人，金锋在西河湾周边盖了大量的筒子楼，租给这些人。huαんua33 虽然收取的租金非常便宜，但是盖房的砖瓦是自家窑厂烧出来的，烧窑的泥巴是不要钱在河里挖的，大小横梁使用的木头，也是山上不要钱砍来的。 算下来，盖房最大的成本，就是窑厂工人、伐木工人、盖房工人的工钱而已。 当时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只要管饭就能找到无数工人，工钱成本也非常低廉，整个筒子楼的成本也非常低。 两年下来，盖房子的成本早就收回来了，现在和以后再收的房租全都是赚的。 虽然这些租金对于现在的金锋来说不值一提，但是足以证明这套模式是行得通的，甚至在东海这边推行，可能会比当时在川蜀更加成功。 因为当时的金川，百姓去西河湾找工作前，至少都还有个家，在西河湾实在找不到工作，还能回去。 东海这边的难民已经回不去了，也更加绝望。 第1872章 放鸽子 没有经历过那种极致饥饿的人，没办法真正理解人在那时候的绝望。 如今聚集在东海的难民，他们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也看不到未来，每天就靠着咸鱼厂的施粥活着。 靠着施粥，也能保证填饱肚子而已，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喝粥也不能御寒呀。 如果这时候金锋愿意提供工作岗位，哪怕不要工钱，难民也会挣破头来应聘，用工成本会比当初的西河湾更低。 为渔民提供船只，把他们送出海去打渔，打回来的渔获再用来当做工钱，支付给各个工厂的工人，这样一个简单的闭环就形成了。 模式虽然简单，却也极为有效。 如果操作好了，不仅可以解决难民的温饱问题，还能以极快的速度在东海建一座新城出来。 工业完善之后，必然要发展航海业去海外开采各种资源，到时候东海作为长江入海口，是连通大海与内地的重要枢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所以在金锋之前的计划中，就打算在渔溪镇周边建造城池，为未来的发展做准备。 不管前世今生，想要建一座新城都需要极大的代价，排除诸多困难，现在有了这么多难民，金锋只要在初期提供一些食物和少量的工钱，就能把这一项工程推动起来！ 想到这里，金锋突然觉得干劲十足，从瞭望台下来后就直奔书房。 这项工程规模过于庞大，不管是出于尊重，还是为了查漏补缺，金锋在做出决定之前，都必须要和九公主以及枢密院通个气。 当晚金锋连饭都没去餐厅吃，才书房草草对付了一口，然后一直埋头写了一夜的方案。 从初步设想到具体实施，再到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新城建好后能够带来的效益，金锋足足写了几十页。 写完的时候，太阳都冒出来了。 每天都有大量的流民在饿死冻死，计划早一天落实，就能早一点挽救无数生命，所以写完之后，金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就把方案装进信封，亲自看着铁锤安排快艇把信封送走，金锋才去餐厅吃饭。 按照原定行程，金锋今天应该去咸鱼厂考察，但是他昨晚一夜没睡，写方案又极为耗神，金锋实在提不起精神再去咸鱼厂了，吃完早饭就回去睡觉了。 可是庆慕岚早就接到了通知，一直在咸鱼厂门口等着呢，结果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到金锋，而是等到了左菲菲。 “慕岚姑娘，对不住了，”左菲菲替金锋道了个歉：“先生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恐怕来不成了，让我过来通知你一下，参观活动向后推迟！” 为了这次视察，庆慕岚准备好了不少时间，准备把咸鱼厂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金锋，也算是证明一下自己。 结果金锋放了她的鸽子，这让庆慕岚有点不爽，瞥了左菲菲一眼：“先生昨晚在哪里过夜呀，累成这样？” “别乱说，先生昨天参观三号船坞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偷……” 左菲菲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从三号船坞回来后，先生在瞭望台看着难民营站了半下午，思考解决难民的办法，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一夜！”錵婲尐哾網 听到左菲菲这么说，庆慕岚心中的不爽消散了。 三号船坞一个做船的厂子都有小偷，咸鱼厂这种生产食物的厂子更不用说了，每天前来光顾的小偷比船坞多多了。 而且咸鱼厂的员工几乎都是从难民中招募的，庆慕岚对难民也更加了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咸鱼厂工作的这些日子，庆慕岚看到过太多人间惨剧，对于难民也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可是她能做的和三号船坞的厂长差不多，就是尽量多招收一些难民做工作，抓到前来偷盗的难民，不下死手去惩罚，如果哪一批渔获超过了厂子的处理能力，庆慕岚也会让粥棚把鱼粥熬得稠一点。 除此之外，庆慕岚也做不了其他的。 得知金锋也在为难民操心，而且在书房忙活了一夜，庆慕岚不由期待问道：“先生想出办法了吗？” “不知道，”左菲菲摇头：“不过天亮的时候，先生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让铁锤安排快艇，第一时间送回金川。” “那应该是想到办法了，”庆慕岚对金锋充满了信任。 “但愿吧！”左菲菲也满含期待，又解释了一句：“先生说咸鱼厂对于整个大康都关系重大，他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来好好看看，昨天在船坞参观了大半天，昨晚又忙活了一夜，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所以才推迟参观的，还希望慕岚姑娘理解。” “理解理解，”听完左菲菲的解释，庆慕岚心里那点气已经消了：“先生要是真和你说的这样想，我还挺高兴的。” “先生真是这样说的，”左菲菲说道：“慕岚姑娘你不知道，先生和陛下还有枢密院多次夸赞过咸鱼厂，说没有你们，大康这个冬天会非常难过，还说慕岚姑娘你把咸鱼厂领导的这么好，是一个非常有才干，值得重点培养的好苗子！” “真的吗？”庆慕岚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光我亲耳听到的的就不下三次！”左菲菲举起手做出发誓的样子：“你要是不信，我给你发个誓？” “我当然相信你！”庆慕岚拉住左菲菲举起来的胳膊：“先生刚刚睡下，今天应该不出去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替先生参观指导一下？” 金锋能发家，香皂厂功不可没，左菲菲也是金锋麾下最早的女厂长之一，也是庆慕岚的目标。 咸鱼厂成立的时候，左菲菲也在东海，其实当时金锋有意让左菲菲来做咸鱼厂的厂长，但是庆慕岚主动要求，左菲菲就没有去争。 以左菲菲的资历和金锋的信任程度，如果她去争的话，庆慕岚大概率争不过。 所以庆慕岚对左菲菲也一直心存感激，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听听左菲菲的意见。 “指导说不上，但是参观参观还是可以的。” 左菲菲点头：“说实话，我对于咸鱼厂还挺感兴趣的。” 第1873章 第二个纺织厂 左菲菲在咸鱼厂参观了一天，金锋也在家里睡了一天，一直到天黑才起床。 睡了一天，夜里自然睡不着了，于是又在书房忙活一夜，把方案完善了一遍。 已经放过庆慕岚一次鸽子，再放鸽子就不合适了，这天夜里哪怕不困，金锋还是在凌晨时分睡了一觉，天亮后带着亲卫队前往咸鱼厂。 在船坞和咸鱼厂中间有好几里的空地，现在这片空地已经全部建成了海带晾晒场和仓库。 晾晒场以前由左菲菲管理，左菲菲离开后，就交给了一个叫春妮的副手。 春妮也已经得到了通知，提前等在晾晒场门口。 见到金锋和左菲菲，赶紧迎了上来：“先生！厂长！” “春妮厂长，辛苦了！” 金锋笑着鼓励道：“好好干，向你们厂长学习！” 这个叫春妮的姑娘，和左菲菲是同一批从牙行买回来的女工，刚到铁罐山的时候，还经常哭鼻子，经过左菲菲的两年调教，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做厂长了。 金锋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 “嗯，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春妮重重点头。 “不少流民在围墙外边转悠，你们的安保力量够吗？”金锋问道。 海带需要在室外晾晒，需要的场地也大，虽然拉了围墙，但是鉴于船坞都有小偷经常光顾，金锋更担心晾晒场的安保工作。 毕竟晾晒场里晒的就是食物，更容易引起流民的哄抢。 “多谢先生关心，我把工人的宿舍安排到了西边，巡逻队也是日夜不停巡逻，目前来说还没出现太大的问题。”春妮解释道。 金锋眯起眼睛看向西方，发现西边果然是成排的宿舍，点头称赞道：“你这个办法挺好的！” 晾晒场东边是大海，南边和北边都是仓库，西边是围墙。 仓库高达两三丈，一般流民无法翻越，而且房顶上还有瞭望台和弓箭手，一旦发现有人翻越仓库，直接就会射击。 翻不过去还有生命危险，所以很少有流民会去仓库冒险，敢去冒险的，大概率也不是流民。 春妮把员工宿舍放在围墙下边，的确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宿舍的后墙就是围墙，不仅节省了建筑材料，工人也能起到警戒作用。 万一有小偷翻越围墙，很容易被宿舍里的工人发现。 “为什么不把流民驱赶到更远一点的地方，不让他们靠近围墙呢？”左菲菲皱眉问道。 “厂长你也知道，有时候送回来的海带太多，需要雇佣一些临时工进来帮忙，他们都是在外边等工作的。”春妮回答：“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聚集在围墙外边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已经威胁到了晾晒场的安全，我也打算把他们驱离远一些，等到需要用人的时候，去聚集地招募就行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一两个人不敢冲击晾晒场，但是当聚集了几百人甚至过千人的时候，大家有可能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一起冲击晾晒场，那就麻烦了。 “你这样想是对的，”金锋说道：“流民虽然可怜，但也需要提防，尽快安排吧，不过要注意点方式方法，不要激起哗变！” “是！”春妮点头。 晾晒海带没有太大的技术，只要有足够的场地和木架子就行，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金锋只是匆匆看了一遍，又去仓库转悠了一圈，就继续向北出发，去咸鱼厂了。 庆慕岚这时候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阵了，看到金锋过来，上前在金锋胸口捣了一拳：“还以为你今天又不来了呢！” 到了金锋这个地位，敢直接拿拳头捣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庆慕岚算是其中一个。 金锋挨了一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挺高兴的。 到了他如今的地位，绝大多数人见到他都小心翼翼的，比如春妮，以前在铁罐山也经常开金锋的玩笑，现在做了晾晒场厂长，再次见到金锋，已经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庆慕岚现在也是厂长，按理说和金锋的地位相差不是一点半点，但是见到金锋，她依旧能够保持以前的心态，金锋觉得这一点非常珍贵。 因为这个动作说明在庆慕岚心中，对待金锋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 身处高位者寡，地位越高，金锋越觉得孤独。 以前见面叫他“锋哥儿”的乡亲，现在再见到他，都要停下脚步行礼，同时规规矩矩称呼一声金先生，只有极少数例外，庆慕岚就是这极少数例外中的一个。 当初金锋还没有崛起的时候，庆慕岚没有看不起金锋，现在金锋发达了，庆慕岚也没有过于纠结金锋的身份，该说什么依旧说什么，这让金锋和她相处起来，没有那么累。 一手打开庆慕岚的胳膊，笑着说道：“昨天就爽约一次了，今天要是不来，我怕你气死了，我没办法跟庆大人交代！” “你知道就好，”庆慕岚皱了皱鼻子：“今天你要是再不来，老子就去你家赖着不走了！” “只要你放心咸鱼厂，我随时欢迎！”金锋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庆慕岚白了金锋一眼，然后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国师大人莅临咸鱼厂参观指导！” “欢迎国师大人莅临咸鱼厂参观指导！” 庆慕岚身后两排工人也齐声高喊。 金锋闻言，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庆慕岚想要做女将军的事，金锋麾下的老人几乎都知道，金锋自然也知道。 其实金锋和九公主也是抱着让她练兵的心态，才把咸鱼厂交给庆慕岚管理的。 现在虽然还没进厂子，但是从这两排工人喊话的气势中，金锋可以判断出来，庆慕岚这段时间肯定没闲着，大概率在工作之余练兵。 事实证明，金锋的猜测一点错都没有，刚进咸鱼厂大门，就看到空地上有不少人在训练，训练的模式和纺织厂香皂厂差不多，至于管理模式，几乎可以说完全照搬香皂厂纺织厂。 怪不得九公主和铁世鑫都说咸鱼厂成了第二个纺织厂呢。 第1874章 不谋而合 咸鱼厂的规模比三号船坞小一些，加上车间里的气味的确非常上头，金锋只参观了半天就结束了。 走出车间，金锋不由拍了拍庆慕岚的肩膀：“慕岚，辛苦你了！”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金锋说这句话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比如早上经过晾晒场的时候，金锋就对春妮说过同样的话。 但是现在他和庆慕岚说的，是发自内心的。xしewen 因为咸鱼厂里的气味儿实在太难闻了，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金锋不是没吃过苦的人，但是依旧有些受不了。 庆慕岚以前可是庆家的大小姐，竟然能在咸鱼厂一待就是几个月，这不由让金锋刮目相看。 如果是以前，金锋这么夸赞庆慕岚，庆慕岚肯定会非常得意，但是现在，她却摇头说道：“比起外边那些流民，我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和金锋认识的这两年，庆慕岚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西川被屠城，让她深刻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东海这几个月的经历，让她了解到人间疾苦。 想了一下说道：“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金锋点头。 “听说茂源县的匪患极为严重，咸鱼厂现在的这批工人，我已经训练了很长时间，所以我想带着他们去茂源县，为当地百姓解决匪患，也能练练兵！” 庆慕岚抬头道。 咸鱼厂的管理模式虽然借鉴了香皂厂和纺织厂，但是庆慕岚的终极目标并不是香皂厂和纺织厂，而是镇远镖局。 镇远镖局成长到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大康最能打的一支队伍，没有之一。 庆慕岚想走镇远镖局曾经走过的路，再建一支王牌军队出来。 镇远镖局当初成立之后，曾经大规模剿匪练兵，磨炼镖师。 任何一个老兵都是从新兵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在新兵期，给新兵找到合适的练手对象非常重要。 如果练手对象太强，会严重打击新兵的积极性，也会给队伍造成难以想象的伤亡。 比如让咸鱼厂的工人现在去和草原骑兵对阵，哪怕金锋为他们提供最先进的武器，敌人一轮冲击就能把他们冲散了。 但是如果练手的对象太弱，又不能起到练兵的作用。 综合考量下来，土匪还是庆慕岚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练兵对象。 而现在天下大乱，最不缺的也是土匪。 咸鱼厂西边几十里外，有一个县叫茂源县，从中原到东海的官道有三分之一经过这个县。 最近几个月，茂源县突然窜出来好几股规模超过数百人的土匪组织，专门以打劫小规模流民队伍为生。 据逃过来的流民所说，茂源县的土匪非常凶悍，手段也非常残忍，于是就被庆慕岚盯上了，准备拿茂源县的土匪练手。 任何朝代，私自调兵都是都是大忌，哪怕咸鱼厂的工人还算不上兵，哪怕庆慕岚和金锋九公主的私交很好，她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而是当面向金锋请示。 庆慕岚当初在土匪手中吃过大亏，金锋以为她会对再过几年才能提起剿匪的勇气呢，没想到现在就忍不住了。 东海的流民越聚越多，万一被有心人煽动造成动乱，川蜀已经抽不出兵力来镇压了，就算还有兵力，也未必来得及。 而东海这边的几个厂子又极为重要，造船厂关系到金锋未来的计划，咸鱼厂、海带晾晒场、仓库，都关系到大康能不能过好这个冬天，全都不容有失。 庆慕岚训练工人并没有保密，金锋和九公主早就知道，这次来东海，金锋除了考察几个厂子，本来就打算让庆慕岚组织工人成立安保队伍，应对可能出现的哗变。 结果金锋还没来得及提这茬，庆慕岚主动要求了。 不过金锋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你带工人去剿匪，咸鱼厂怎么办？” “这就是我想和先生商量的第二件事，”庆慕岚说道：“我想再招一批工人，等他们能接手日常工作了，我再带着第一批工人去茂源县！” 好吧，和金锋想说的第二件事又不谋而合了。 “先生，这些流民太可怜了，茂源县的土匪还要劫杀他们，实在太可恶了，你同意我招工的话，不仅可以再解决一批流民的温饱问题，还能去茂源县杀一批土匪豪绅，以振民心！” 庆慕岚朝着金锋拱手说道：“还望先生批准！”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看了庆慕岚一眼。 几个月没见，这个直肠子姑娘竟然学会寻找自己的痛点来作为切入口了。 庆慕岚刚才说的几个问题，算是说到了金锋的心坎里，不过他依旧没有当即答应，想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需要和舞阳商量一下，然后尽快给你答复！” 庆慕岚虽然着急，但她也知道金锋说的非常合理，无奈地点了点头：“天越来越冷了，流民等不了太长时间了，如果陛下回信，还请先生尽快跟我说！” “会的，”金锋点头。 其实不止庆慕岚着急，金锋也非常着急。 不过方案是昨天早上才送走的，就算快艇一刻不停地赶路，也要到昨天夜里才能送到金川码头。 然后码头就算安排飞艇连夜送信，送过去也到后半夜了，九公主最快今天早上才会看到。 然后九公主再和枢密院进行评估，没有三五天时间根本来不及。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考察咸鱼厂后的第三天，金川那边就来答复了。 这说明九公主接到他的方案之后，推掉了其他所有工作，立即和枢密院进行了评估，而且当天就做出了批示和回复。 让金锋更没想到的是，码头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来传达九公主决定的人竟然是铁世鑫！ 九公主的效率虽然高，但是金锋的方案可是新建一座城市，而且规模还不小，九公主对于这种事绝对会非常慎重。 答复的这么快，金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九公主拒绝了。 可如果只是简单的拒绝的话，写封信就行了，为什么要派铁世鑫亲自跑一趟呢？ 第1875章 怼人专业户 “润娘，烧壶热水过来！” 金锋走进院子，朝着厨房喊道。 不管铁世鑫因何而来，他都是枢密院负责人，也是九公主的左膀右臂，专门来东海一趟，金锋应该重视。 亲自到码头迎接倒不至于，但是准备点茶水还是应该的。 交代完润娘，金锋正准备返回书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亲卫带着铁世鑫进来了。 在铁世鑫后边，还跟着两个镖师和一个陌生中年人。 “先生！” 几人同时向金锋行礼。 “铁大人！” 金锋拱拱手还了一礼，然后看向铁世鑫身后。 那两个镖师不用问，应该是保护铁世鑫安全的，这个中年人穿着一身长衫，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应该是个读书人。 铁世鑫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千里迢迢从川蜀跑到东海，还带着一个陌生人，金锋很难不好奇。 到金锋现在的地位，就算他性格随和，但是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他，也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拘束，生怕举止不当，引起金锋的不满。 眼前这个中年人没有。 自从和金锋行过礼之后，他就抬头看向金锋，眼中满是好奇，还夹杂着一些意外，却没有任何拘束之色。 铁世鑫也注意到了金锋的目光，笑着说道：“金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陛下新任命的御使大夫，徐钢徐大人，是陛下专门从江南请来的，三天前刚刚到任！” 金锋闻言，心里不由一阵苦笑。 封建时代，有个机构叫御史台，主要职责就是监察百官，风闻奏事。 风闻奏事的意思就是御史台的官员不必拿出证据，只要根据传闻就能进行举报，弹劾百官，甚至上谏皇帝。 一些耿直大胆的御史官员，连皇帝都敢骂。 按照朝廷律例，任何官员包括皇帝，不能因此报复御史台官员。 加上御史台没有实权，一般来说，皇帝和官员为了表现自己的心胸，也不会报复御史台官员，至少不会明着报复。 说白了，御史台就是一个专门挑错怼人的机构，而御史大夫就是御史台的最高长官。 金锋终于知道铁世鑫来东海干嘛了。 闹半天，拒绝自己不过瘾，还专门带一个怼人专业户来东海怼自己一顿才行…… 老铁，你对我就这么不爽吗？ 铁世鑫不知道金锋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介绍完徐钢之后，又向徐钢介绍金锋。 “徐大人，你不是遗憾没有见到国师大人吗？这位就是咱们的国师大人，金先生！” “金先生好！” 徐钢一边和金锋打招呼，一边仔细的整理衣服袖子和下摆。乐文小说网 这是要下跪的节奏啊！ 金锋看到徐钢真的要下跪，赶紧摆手说道：“徐大人，川蜀已经废除了跪拜之礼，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徐钢嘴上回答着，但还是跪了下去：“这就是微臣想和国师大人说的第一件事，祖制不可废！ 跪拜之礼践行千年，乃是上下尊卑、君臣父子之礼，岂能因先生一言而废之？” 金锋嘴角不由抽了一下。 这就开始了吗？ 尽管知道御使大夫是怼人专业户，但金锋还是有些不习惯。 怪不得历史上的御使官员都不受皇帝和百官待见，说话的确讨厌。 但是历史上那么多朝代都设立这个机构，也说明御史台有其存在的道理。 九公主曾经跟金锋说过，御史官员就是朝廷的医官，可以让皇帝看到朝廷可能存在的问题，也能起到震慑百官，防止他们太无法无天的作用。 朝廷刚建立的时候，九公主就说过成立御史台，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负责人，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了。 现在看来，九公主找到了合适的负责人。 金锋猜测，说不定铁世鑫带着徐钢来东海，不光是阻止自己建新城，或许也在考核徐钢。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金锋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于是解释道：“徐大人，传承千年的东西并不一定全是好东西，比如这下跪之礼，在最初的时候就是强者逼迫弱者就范，故意羞辱弱者的一种方式，后来成了上位者为了表现自己的权威和优越感而流行起来，并不是什么值得传承的好东西，而是历史遗留的糟粕，理应废除！” “尊重强者，难道不应该吗？”徐钢问道。 “应该，”金锋点头，随后说道：“但是不应该用这种作践自己的方式。” “下跪就是作践自己？”徐钢问道：“那跪拜祖先父母，又当如何？” “所以我只是废除了跪拜他人，并没有废除跪拜天地，以及祖先父母啊！” “皇帝乃是天子，既然可以跪拜天地，为何不能跪拜皇帝？”徐钢又问。 “谁跟你说皇帝是天子？”金锋笑道：“脱下皇袍，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肉体凡胎，哪儿来的天子？” “放肆！”徐钢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金锋怒目而视：“就算你是国师大人，对大康有不世之功，但是为人臣子，也不能如此轻辱陛下！” “别激动，别激动！” 金锋哭笑不得道：“陛下是我妻子，我没有任何侮辱她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所谓天子，不过是统治者为了更好的统治百姓，让百姓惧怕，找一个君权神授的借口罢了。 但是历史已经证明，如果一个政权只是让百姓惧怕，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个政权是无法长久的，咱们应该认清现实，修改历史上已经出现的错误，这样才能让大康延续更久！” 其实金锋已经是这个世界权利顶峰上的几个人之一，继续维护和宣扬君权神授思想，才是对他最有利的一种方式，可是在金锋眼中，君权神授就是一个无耻的谎言，随着文明发展，注定会被戳破。 而且金锋清楚，君权神授并不是政权的良药，而是一副毒药。 利用恐惧来统治百姓，或许短期有用，但是当药效过去后，就会迎来更恐怖的反噬。 金锋觉得自己解释的已经很清楚了，谁知道徐钢听完，比刚才更生气了。 指着金锋，手指头都颤抖了：“大胆，你竟然诅咒朝廷，按律当斩！” 第1876章 正题来了 “按律当斩？” 金锋被气笑了。 这句话是很多御史台官员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喷人结束之后，一般都会以这句话结尾。 “你笑什么？”徐钢瞪着金锋问道。 “笑你气性太大了！” 金锋性格好，但也不是没脾气，连续被怼，他也没有耐心了，而且他发现，遇到徐钢这样的人就不能谦让，否则对方会揪着不放，直到把你怼死。 于是冷声说道：“首先，我说的是事实，并不是什么诅咒！自古以来，每个朝代新成立的时候，大家都喊万岁万万岁，但是这么喊一喊就能让江山永固吗？ 我认识先皇，也认识篡位的陈征，和舞阳更是夫妻，所以我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天子，而是跟所有人一样的普通人，会疼会笑会哭。 再说了，皇帝是我妻子，下一代皇帝会是我和舞阳的孩子，也就是说，江山会是我孩子的，我只会希望大康延续越久越好，绝不会诅咒自己的后代！” 徐钢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金锋说的是事实。 所谓天子，的确和金锋说的一样，不过是上位者为了统治百姓想出来的借口罢了。 那些王侯将相，脱了身上的官服，所有人都一样，会哭会笑会疼。 一些靠继位得来爵位和官职的家伙，甚至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徐钢以前在朝廷做官的时候，听说过见过太多愚蠢而又荒唐的官员，也见过太多在任期间一脸正气，但是落马后狼狈不堪，甚至问两句就吓得尿裤子的官员。 自古以来，皇上万岁都喊得震天响，但是绝大多数朝代都很难撑得过三百年，就算勉强撑过，也会动乱不堪。 至于大康江山，以后的确是金锋和当今皇帝孩子的，他没有理由诅咒自己的后代。 “其次，大康没有应言获罪的先例，就算我说错了话，因此把我斩了，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金锋继续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御史台的官员，是不是早就被斩光了？” 徐钢又一次被噎住了。 御史台的职责就是怼人，别管说的对不对，上来先喷再说。 要是说错话就该被斩，那御史台早就被砍光了。 何况金锋还是当朝国师，为大康立下过不世之功呢，岂能因为一句话说斩就斩？ 斩了金锋，恐怕大康马上就得乱起来。 铁世鑫一看徐钢被怼得说不出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先生，徐大人说话耿直，先生不要生气！” “先生，刚才的确是我过分激动，说话没有经过考虑，还请先生责罚！” 徐钢倒也算光棍，当即低头认错。 “我知道你们御史台是言官，工作就是挑毛病，但是不能为了挑毛病而去故意找茬，在鸡蛋里边挑骨头！” 金锋说道：“下次再说话之前，我希望你是真的想清楚了，真的是为大康的社稷，而不是博取一个不畏强权的名声而已，记住了吗？” “记住了！”徐钢重重点头。 金锋见他承认错误的态度如此端正，心中的不爽也消散大半。 看到润娘提着水壶从厨房出来，金锋扭头走向书房：“进来说吧，外边挺冷的。” 润娘提着水壶跟在后边。 铁世鑫见徐钢看着润娘皱眉，担心他等下喷润娘不懂规矩，赶紧介绍道：“徐大人，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润娘夫人，负责先生的衣食起居，厨艺可以川蜀一绝哦！” “铁大人，您又拿我打趣！” 润娘白了铁世鑫一眼，然后朝徐钢微微行了一礼。 “御史台徐钢拜见夫人！” 徐钢赶紧恭恭敬敬还了一礼，心里也偷偷感激铁世鑫。 他刚才的确想以润娘为切入口再喷一次来着，幸亏铁世鑫提醒，要不然又要被金锋按在地上怼了。 几人进了屋，金锋随后拿了两个杯子出来，然后从润娘手里接过水壶，准备倒水。 徐钢连连摆手：“先生，您是国师，又是陛下的丈夫，身份尊贵，怎么敢劳您大驾呢？我来吧！” “手拿开，别烫着你了！”金锋一把打开徐钢的手。 “徐大人，我跟你说过，先生性格随和，没有一点架子，现在信了吧？”铁世鑫笑着拉住徐钢：“你就老实坐着吧！” 徐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坐了下来，然后打量着周围。 “去川蜀之前就听说国师大人生活节俭，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怎么，不挑毛病，又开始拍马屁了？”金锋斜了徐钢一眼。 “我要是会拍马屁，当年就不会被贬官回乡了。” 徐钢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虽然我觉得先生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佩服先生的俭朴也是发自内心的！ 以先生您的功劳和声望，就算让陛下为您在东海建一座行宫都可以，可是您没有这样做，而是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连下人都没有，如果这都称不上俭朴的话，那如何才能算俭朴呢？” 金锋如今的住处的确称得上简陋，不说和陈佶以前的皇宫相比了，很多土地主的家都比这个小院要气派多了。 “没办法，咱们现在太穷了，我想奢侈也奢侈不起来啊！” 金锋叹息道：“等以后咱们大康有钱了，百姓都能吃饱穿暖了，我就在各地都盖上行宫，然后冬天去南方过冬，夏天去北方避暑！” 徐钢听完，嘴角不由抽了抽，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白夸金锋了。 “真到了那一天，如果微臣还在御史台当值，一定会劝谏陛下，不能让先生如此豪奢的！”徐钢抬头看着金锋，一脸耿直道。 “那到时候再说呗！”金锋也不在意。 如果金锋想要修建行宫，说明大康的经济已经初步恢复了，需要一些其他手段来刺激经济继续发展。 大兴土木和发展基建，就是金锋的打算。 但是现在还早，金锋也不想和对方辩论。 “行，那就到时候再说！” 徐钢点点头，然后拱手说道：“那现在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先生，还望先生解惑！” “说吧，”金锋知道，正题要来了！ 第1877章 不智之举 “听说先生想在东海新建一座城池？不知……” 徐钢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金锋直接打断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金锋微微皱眉。 按照铁世鑫刚才的说法，徐钢是几天前才到金川的，自己的消息也是几天前送回去的。 从时间上推测，九公主拿到自己的方案，应该很快就和徐钢交流过了。 这说明要么九公主很信任徐钢，也说明九公主对他的方案很不看好，但可能怕伤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想和金锋争辩，所以派徐钢和铁世鑫来过来。 金锋打断徐钢的话，并且故意问他从哪儿得知的消息，其实也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铁世鑫显然听懂了，摸了摸鼻子，移开目光不看金锋。 徐钢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还是故意装作没懂，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去金川面见陛下的中途，陛下收到了先生的来信，便与我说了此事，然后我主动要求来东海见先生，铁大人不放心，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金锋闻言，深深地看了徐钢一眼。 虽然刚才被徐钢怼了一顿，让金锋很不爽，但是金锋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确是担任御史大夫的合适人选。 御史大夫的职责虽然是怼人，但不能什么都不懂的只知道怼人，从徐钢的回答来看，他显然也听懂了金锋对九公主的不满，所以主动帮九公主解释了一下，顺便把铁世鑫也摘了出去。 这样一来，金锋如果生气了，想要报复的话，只要报复他一个人就行了，和九公主铁世鑫无关。 御使大夫要敢说能说，但是不能胡说。 徐刚很聪明，能够听出别人的弦外之音，但是也能坚持本心，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不了解金锋的性格，依旧敢直言不讳，都说明徐钢知世故而不世故，具备担任御使大夫的几个必要条件。 就像九公主曾经说过的，御史大夫就是朝廷的医官，一个政权想要走得长远，必须要有徐钢这样不畏强权，专门来挑错的人物。 九公主任命徐钢担任如此重要的岗位，肯定以前就认识徐钢，而且非常了解对方，任命之前也肯定会对徐钢进行严格的调查，确认没有问题才会让他去金川。 这也说明徐钢和金锋没有仇怨，之所以见面就开怼，也是工作使然，并不是单单针对自己。 想明白这些，金锋心中对徐钢的不满淡了许多，朝着徐钢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到了金川，我向铁大人了解了川蜀如今的状况，去见陛下的时候，承蒙陛下信任，跟我说了先生的计划，我认为极为不妥！” 徐钢说道：“来的船上，我和铁大人聊了更多，也更加认为先生的计划不能施行！” 御史官员没有实权，但是为了履行劝谏和监督百官的职责，拥有查阅各种奏折、资料，了解朝廷各部门现状的权利。 徐钢到了金川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铁世鑫报到，和九公主预约见面的时间。 在等待九公主召见的这个时间，徐刚在枢密院和铁世鑫进行一次非常深入的交谈，然后又查阅了不少资料，对于川蜀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然后才有了反对金锋方案的事情。 “徐大人觉得，我的方案有哪里不妥？”金锋问道。 “所有地方都不妥！”徐钢回答道：“虽然经过先生和陛下的治理，川蜀地区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还有很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先生应该知道吧？” “知道，”金锋点头。 胖子不是一口吃出来的，好日子也不是一天就能达到的。 川蜀百姓之前被祸害得太狠了，不是金锋和九公主一两年就能扭转过来的。 不管以工代赈，工厂招工，都需要百姓去参加劳动才能获得报酬。 有些家庭的壮年劳力都抓去参军了，家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无法参加以工代赈和工厂招工，日子依旧过得艰难。 新政策对于他们最大好处可能就是赋税减轻了，没有土匪收岁粮了，出去讨饭更容易讨到了。 “川蜀是朝廷的根基，也是未来征战天下的本钱，先生现在应该做的是积攒所有物资，把川蜀建设得更好，尽快恢复川蜀人口，而不是从本来就困难的川蜀抽取物资，来数千里外的东海建造一座新城！” 徐钢盯着金锋，冷声说道：“还有资助东蛮，更是不智之举，为了川蜀百姓，为了大康的未来，微臣请求先生收回成命！” “徐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是做事的眼光要看得长远一些，”金锋说道：“建造东海新城的投入可能会比较大，但是带来的收益也是巨大的！ 别的不说，就说建造渔船的三号船坞，为了短时间内建造这座船坞，川蜀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去伐木，去放排，但是船坞制造出来的渔船也带回来了不计其数的海带和渔获，不到三个月就把之前的投入全部收回来了！ 伐木放排建造渔船，不光解决了很多百姓的工作问题，让他们有了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生计，还极大的解决了川蜀的粮荒问题，可以说一举数得，这样的投资，难道不划算吗？” “建造三号船坞自然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但是现在先生您要建造的是一座新城！” 徐钢说道：“建造一座城池和建造一个厂子需要耗费的资源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也是国库目前无法承担的，如果先生一意孤行的话，很可能坚持不到回报，朝廷就坚持不住了！” “你说的有道理！”金锋微微点头。 建造一座新城需要耗费的钱财和资源，现在的川蜀的确负担不起，如果强行推进，的确有可能掏空国库。 金锋前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很多地方政府为了各种原因，到处建房，大肆扩张，可是后续发展乏力，导致烂尾楼遍地。 前世的地方政府还有人兜底，可是谁来给金锋兜底呢？ 徐钢听金锋这么说，眼睛不由一亮，刚准备乘胜追击，却听到金锋继续说道：“不过徐大人，你仔细看我的方案了吗？” 第1878章 事实胜于雄辩 徐钢没有回答金锋的问题，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份文稿，递给金锋。 金锋接过来一看，文稿誊抄的正是自己的方案，而且其中多处作出了批注，说明徐钢不仅仔细看了自己的方案，还认真研究了，甚至把其中两处错别字都修改了。 “徐大人既然仔细看了方案，那就应该知道，我的计划是以三号船坞和捕捞队为核心，一边扩张，一边发展！” 金锋说道：“如果计划推行顺利，完全可以实现收支平衡！” 在金锋的计划中，首先对三号船坞进行扩招，制造更多的渔船出来，进一步扩充捕捞队。 捕捞队扩大之后，就能带回来更多的渔获，这些渔获可以作为工钱支付给船坞工人，从而进行一个良性循环。 “先生您也说了，如果计划推行顺利，可以实现收支平衡，那万一计划推行不顺利呢？” 徐钢反问道：“自古以来，打猎捕捞都是看运气的事，要不然农事也不会成为社稷之本！ 万一渔船造出来之后，打不到鱼，无法养活那么多工人，先生又当如何？” 人类发展经过几个阶段，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就是从狩猎文明向农耕文明的转变。 和徐钢说的一样，狩猎的确需要很大的运气，在没有弓箭的上古时期，人们有可能十天半个月都打不到任何猎物，相对来说，采集植物的种子就稳定得多，于是狩猎文明便渐渐向农耕文明发展。 金锋这份方案的根基就是捕捞队打渔来支撑东海的发展，甚至建造一座新城出来，从徐钢的角度来看，这个想法过于理想主义了，也过于冒险了。 如果有一天捕捞队打不到鱼了，那么金锋的所有计划就是一纸空谈，而且会让原本稳定的东海乱起来，造成不可控的危险。 如今的东海能够提供大量的海带和咸鱼，极大的缓解了川蜀的食物压力，万一出现一点纰漏，东海乱了，海带和咸鱼说不定就没有了。 从这一点来看，徐钢的担忧非常合理。 九公主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这不是不信任金锋，而是因为之前的科技落后，对海洋的了解太少，他们缺乏对海洋的认知。 “徐大人，你的担心是对的，但是你不了解大海，不知道大海有多大，不知道大海中蕴藏了多少宝藏！” 金锋说道：“大海里的鱼类不计其数，而且一直在活动，以捕捞队现在的规模，随便捞一直捞，也不可能把东海的鱼捞光！” 海洋中的鱼类和陆地上的动物差不多，很多族群都会随着洋流迁徙，捞完一批，很快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过来。 这个世界还很原始，不光大康，其他国度也是如此，捕捞技术都极为落后，所以海洋中的鱼类积攒了无数年，根本不用担心被捞光。 “先生说得对，微臣目光短浅，不知道大海之辽阔，不知道其中蕴含了多少宝藏，但是宝藏再多，也要能拿到手里才行啊！” 徐钢继续说道：“就像大家都知道我大康地大物博，地下埋藏的金矿银矿无数，可是挖不出来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我才需要发展船坞，制造更多的渔船，这样才能更好地挖掘海洋宝藏啊！” 金锋说道：“鱼群和金矿银矿不一样，金矿银矿不会成长，也不会跑，今年不开采，明年开采它还在那里，鱼群是会跑的，它们来东海的时候你不捞，等它们跑过去，你就追不上了！” “万一渔船造出来了，先生却找不到鱼群，又当如何呢？”徐钢问道。 “为什么找不到？”金锋反问道：“捕捞队成立这么久了，哪天放空了？” “这……”徐钢又被噎住了。 事实胜于雄辩，自从捕捞队成立以来，每天都有收获，区别就是收获多少而已。 即便是收获较少的几天，对于徐钢来说也算少。 这足以说明，金锋的确有寻找鱼群的办法。 不过徐钢还是不死心，继续说道：“就算先生说得对，那么只要发展船坞和捕捞队就行了，先生为何还要发展其他行业，兴建一座城池呢？” “扩大船坞需不需要新建厂房？招募的工人需不需要住的地方？” “当然需要！” “那么给他们建宿舍的砖头从何而来？是从金川拉过来方便，还是在东海建造一个窑厂烧制方便？” “当然是在这边建造一个窑厂烧砖更加方便和划算！”徐钢说道：“那就再加一座窑厂不就行了吗？” “盖房子不光需要砖头，还需要水泥！” “那就再加一座水泥厂！” “制造水泥需要石灰石，石膏，粘土，铁矿粉等其他原材料！” “那就再打个石灰窑！” “不管砖头还是石灰都很重，用人搬肯定不行，太慢了，是不是需要一个木器厂来制造车子，用来运送这些东西？” “那就再加一个木器厂！”徐钢的嘴角抽了一下：“还需要什么厂子？” “想要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需要的厂子多了！”金锋说道：“但是咱们现在不说厂子了，来说说厂子里的工人！” “工人？” “徐大人认为，工人在各个厂子里挣了钱，是藏在手里生锈好，还是让他们花出去，让更多百姓更能从中赚到钱更好？” “当然是花出去，让其他百姓也能赚到钱更好……” 徐钢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被金锋绕进去了。 按照金锋这样的说法，这么多厂子都开了，肯定需要不少工人，那么也需要其他行业为这些工人服务。 比如为工人做衣服的裁缝铺，为工人解决饥饿问题的饭馆和酒楼，为工人盖房子的施工队…… 这些也都需要大量人手，可以解决很多百姓的生存问题，而且不需要朝廷另外付钱。 这么一想，徐钢也觉得在东海建造一个新城的确很有必要。 当然，前提是捕捞队能够保证打到足够多的渔获。 而这一点，捕捞队成立以后，送到川蜀的一船船咸鱼，就是最好的回答。 第1879章 想一出是一出 采摘队和捕捞队成立之后，带回来的收益有目共睹，那一船又一船的海带和咸鱼，就是最好的答卷。 金锋的方案不说无懈可击，但是在逻辑上也能形成闭环，挑不出大毛病。 九公主不同意，也不是觉得金锋的计划有问题，而是对海洋的认知还不够，觉得金锋这个计划太冒险了。 从时间上来说，川蜀的经济刚刚有所恢复，但还有很多民生问题亟待解决，不适合大兴土木，更不适合造一座新城。 从空间上来说，东海距离川蜀大本营太远了，中间还隔着动乱的江南和中原，就算有飞艇快艇传信，不可控因素也太多了。 等以后中原和江南平定了，天下富足了，国库里有钱了，九公主肯定会同意金锋的计划，现在她觉得时机不够成熟。 徐钢其实已经理解了金锋的方案，但是作为新任御史大夫，这是九公主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如果这么简单地被金锋说服了，回去怎么向九公主交代？九公主会不会觉得他能力不行？ 于是徐钢说道：“如果先生可以保证渔获，那么先生的方案应该是行得通的，现在微臣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 “先生也知道川蜀如今的状况，以工代赈结束后，很多百姓到了农闲时都无工可做，先生既然需要用人，为何不从川蜀调人过来？” 徐钢说道：“先生不要忘了，川蜀才是咱们的根基。” 金锋听完，沉默了。 以工代赈已经推行了一两年，很多地方的项目都先后结束了，当地又没有工厂，百姓种完地就无事可做了。 无事可做也就代表着没有收入。 其实从理性上来说，从川蜀地区招募工人，对于朝廷是最有利的，因为徐钢说的不错，川蜀是金锋的根基，有好事应该先想着川蜀百姓。 “徐大人你说得对，”金锋点点头，然后问道：“但是徐大人你来的路上，看到那些难民了吗？” “看到了，他们很可怜！”徐钢说道：“但是乱世就是如此，先生如果真的慈悲，应该把目光放得更远一些，不要被一时一地的苦难所羁绊，而应该尽快发展川蜀，积攒力量，尽快平定中原和江南！ 第1880章 必须建，我说的 就拿金锋主导的以工代赈来说，按照大康朝廷以前的流程，光是讨论以工代赈，各方扯皮，瓜分赈灾利益，没有一年半载很难谈好。 有一方不满意，赈灾就无法进行。 就算各方势力的利益谈好了，拨款拨粮，运输筹备，没有一两年也不可能落实下来。 等他们落实了，该饿死的百姓估计已经饿死了。 赈灾钱粮到了地方，最终还是会落到那些权贵手中。 可是在金锋的主导下，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走完了所有流程，在冬天到来之前把粮食分到了最需要的百姓手中。 当然，这件事能做成，多亏了九公主。 首先，九公主在川蜀，可以压制那群权贵子弟。 其次，那些权贵子弟为了发灾难财，提前从外地购买大量粮食，还送到了川蜀各地。 九公主压下那些权贵子弟后，完全不用买粮运粮了，省了很多时间。 不过就算如此，没有金锋的提议和推动，以工代赈也不会推行得那么顺利那么快。 包括后来修建都江堰，在各地修建工厂，金锋基本都是前脚拍板，后边就催促相关人员推进。 再加上九公主和庆鑫尧的帮助，在不到两年时间，把积贫积弱，每天都在饿死人的川蜀，发展到了现在的程度。 “先生，我知道你可怜这些难民，我也很同情他们，但是先生你救不了那么多人，应该把资源集中起来发展川蜀……” “我知道，我知道！” 金锋再次打断徐钢：“川蜀百姓现在的日子虽然也还苦，但是基本上不会饿死人了，冬天多少也能找到避风避雨的地方，可是这些难民呢？” 金锋指着外边说道：“他们背井离乡，没有食物，没有住所，你让他们怎么撑过这个冬天？” “动乱年代，伤亡在所难免……” “你说的轻巧，你见过难民是什么样子？你见过易子而食吗？” 徐钢闻言，叹了口气：“先生，我是江南人，我都见过……” “那你经历过吗？” 金锋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如果你和家人没有吃的没有住的，孩子没有一件衣服，光着身子，冻得哆哆嗦嗦趴在地上扣泥巴吃，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这次，徐钢沉默了。 虽然因为性格耿直，之前在朝廷做官和铁世鑫一样不如意，最后辞官回乡，但是能读得起书，还能做官一直做到中枢朝堂，徐家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江南虽然乱，但是徐钢家里一直没有为吃喝穿用发过愁。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金锋说道：“我是没办法救下所有人，但是我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尽量去多救一些人，可以吗？” “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徐钢重复着这句话，眼中满是纠结之色。 前世这句话早已被那些写网文的用烂了，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怎么用过，至少徐钢是第一次听到。 其实内心深处，他几乎被金锋说服了，只不过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仗，就这么认输，回去了不好交差。 可是还不等他说话，金锋再次开口了。 “这座新城必须建，谁也别想阻拦！” 金锋朝着徐钢和铁世鑫挥挥手：“你们走吧，我还要写信找舞阳要人要物资，就不招待你们了！” 这是明着赶人了，徐钢和铁世鑫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逗留了。 各自朝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书房。 到了院子门口，铁世鑫看到徐钢皱着眉头，无奈解释道：“先生说话做事向来耿直，徐大人不要往心里去，其实先生平时非常随和，这次估计是真的急了！” “铁大人不用担心，你又不是没见过先皇骂我的样子，比先生狠多了！”徐钢笑着说道：“我没有生气，也不敢和先生置气！” “还有你徐铁头不敢的事情？”铁世鑫笑着打趣。 陈佶主政时期，徐钢曾经在御史台当差，当然了，那时候他不是御史大夫，只是御史台一个小官。 但是这并不耽误徐钢喷各路大员，就连皇帝陈佶都被喷过好几次。 有一次陈佶被喷急眼了，直接在朝堂上指着徐钢的鼻子骂，最后还让禁军把徐钢拖了出去。 徐钢在被拖走的时候，嘴里还在持续输出。 从此之后，就有了一个徐铁头的称号。 好在大康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要不然陈佶肯定把徐钢五马分尸了。 不过自从这件事之后，徐钢直接被剥夺了上朝的权利，而且处处被打压，第二年徐钢觉得索然无味，就辞官回乡了，一直到前段时间九公主派人找到他。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国师大人，但是他的事迹却如雷贯耳，没有他，大康百姓又要被草原铁蹄践踏，没有他，川蜀或许早已饿殍遍野！” 徐钢说道：“以前听说国师大人武可上马征战四方，文可提笔安天下，还有些不信，现在信了！ 国师大人身处高位，还能亲赴渝关城和黄铜沟带领士卒抵御外敌，足可见其勇武！从战场回来后也没有居功自傲骄奢淫逸，反而以身作则，节俭生活，处处为百姓着想，这样的人物史无仅有，我如何敢跟他置气？” “你要拍马屁当面拍啊，在这里拍，先生又听不到。”铁世鑫笑道。 “别人不知道，难道铁大人还不知道吗，我徐某人从来不拍马屁！” “知道，知道！”铁世鑫说道：“只要你能想明白就好！”xしewen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徐钢说道：“先生刚才虽然一直和我唱反调，但他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真的想救更多人，在为大康江山着想，在为天下百姓着想！ 如果真的于天下有利，于百姓有利，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别说先生只是呵斥我几句，就算打我杀我，我也毫无怨言！”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你刚才还和先生吵什么？”铁世鑫好奇问道。 第1881章 等不及了 徐钢没有回答铁世鑫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铁大人，你是不是觉得干言官的，天生都喜欢吵架抬杠？” 铁世鑫沉吟两秒：“难道不是吗？” 徐钢：“……” “开玩笑开玩笑，我知道你是在用吵架的方式提醒先生，这个方案可能存在的问题和隐患！”铁世鑫拍了拍徐钢的肩膀。 “但愿能有效果吧！”徐钢说道：“其实从先生写的方案来看，这个计划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太急了，如果晚几年推行就好了，而且……先生做事有些太冲动了！” “不是先生冲动，而是他不想看到大康饿殍遍野！” 铁世鑫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川蜀现在依旧困难，但是绝大多数百姓可以吃饱肚子，到了冬天也能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说难听点，就算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孩子出去要饭也比以前好要多了，不至于冻死饿死。 相对来说，江南和中原的百姓就要难过多了，随时可能饿死冻死，先生做这么多事，就是想让更多的人先活下来，把命保住，然后再图谋发展。 而且从先生的方案来看，修建新城和发展川蜀并不抵触，如果新城发展好了，捕捞队的规模绝对会越来越大，不光解决了很多百姓的工作问题，从海洋中捕捞回来的渔获也会更多，对川蜀来说也是好事。” “可是就算在东海建一座新城，安排几万人就算是顶天了，也救不了中原和江南吧！”徐钢问道。 “能救多少是多少吧，”铁世鑫说道：“估计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让金锋听到两人这么说，肯定会笑出来。 在徐钢和铁世鑫看来，金锋所说的新城，能和一个县城大小差不多就不错了，而现在的大康，大多数县府总共只有几万人，县城的常住人口只有几千人，超过万人就算是大县城了。 但是在金锋前世，常住人口超过千万的城市，至少有十几个。 徐钢和铁世鑫更不会知道，他们现在行走的这片土地，就是金锋前世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之一，常住人口超过两千四百万！ 当然，金锋新建的城池不可能达到前世魔都的规模，也不可能容纳这么多人口，但这个地方的发展潜力是经过证明的，也是金锋选择在这里修建新城的原因。 渔溪镇东靠大海，南边毗邻长江，沿途的中原和江南地区，都在长江的辐射范围，地理优势太明显了。 “先生真是心善啊！”徐钢附和道。 “先生不只是心善，”铁世鑫继续说道：“先生曾经说过，百姓是一个政权的根本，没有人其他的都是白搭，如果生活在太平盛世，再普及全民教育，让民智得以开启，那么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大康也会拥有无限可能！” “普及全民教育，开启民智，先生真是好气魄啊！” 徐钢感慨道：“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只要去做，总是有希望的，不去做，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尒説书网 铁世鑫说道：“先生从去年开始筹备普及教育的事宜，到现在，已经有四批先生从师范学院结业，投奔到川蜀各地开办免费学堂七百七十八座，总共超过七万名孩子因此有了书读！” “这么多？”徐钢大惊。 他早就听说过金锋开办了免费学堂，但毕竟刚来金川，不知道学堂已经有了如此规模。 封建时代，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绝大多数百姓都是文盲。 这些参加了免费教育的孩子，将来未必能个个做官，但是至少他们识字了，不再是文盲了，长大后可以从事的职业也一下子多了许多，未来也有了无限可能。 “除了学堂，这些先生还在夜里举办了夜校扫盲班，当地百姓夜里如果没事，也可以去扫盲班面免费学习识字。” 铁世鑫说道：“参加扫盲班的百姓没有进行统计，但是从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扫盲班的学员比正式的学生更多，现在不少百姓已经能够勉强看懂官府的告示了。” “先生此举，功德无量啊！”徐钢惊叹。 “是啊，”铁世鑫附和了一句，然后说道：“其实当时先生刚刚提出推行免费学堂的时候，我是不赞同的，因为建造学堂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我认为肯定会失败，结果先生却让各地用地主家缴获的祠堂礼堂之类的地方作学堂，真的把事情做成了！” “那你觉得先生这次的计划能行吗？”徐钢问道。 “不知道，”铁世鑫摇头：“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徐钢一愣：“这么大的事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事？” “不是说这件事不重要了，而是先生既然做出决定，陛下都阻止不了，更不用说咱们了！” 铁世鑫说道：“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量配合先生把这件事做成！” “这倒也是，”徐钢微微点头。 …… 书房里，金锋也没闲着。 铁世鑫和徐钢的出现，让他明白九公主的迟疑，但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已经没有时间耽误了。 所以铁世鑫和徐钢离开后，金锋坐下来给九公主写信，然后和上次一样，连夜安排快艇送回金川。 虽然九公主的回复最快也要几天之后才能到，但是金锋已经等不及了，决定先展开行动。 第二天一早，金锋再次赶到咸鱼厂。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庆慕岚上下打量金锋：“昨晚又没睡？” “睡了，起得早。”金锋回答。 “难得啊，”庆慕岚打趣一句，然后问道：“今天参观哪个车间？” 金锋已经来咸鱼厂参观过一次，但是因为车间里的味道实在太冲，没有参观完金锋就走了。 庆慕岚以为金锋是来把剩下的车间参观结束的。 可是金锋却摇了摇头，说道：“今天不参观车间，今天来看看你训练的工人怎么样！” 庆慕岚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 第1882章 咸鱼厂安保队 庆慕岚当咸鱼厂长，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要模仿唐冬冬和左菲菲，成为一名女将军。 所以在日常管理咸鱼厂的时候，也是模仿纺织厂和香皂厂的模式来的，但是比纺织厂和香皂厂的训练强度更高。 上一次金锋来咸鱼厂参观，庆慕岚提出去茂源县剿匪，只不过当时金锋没有给出答复，只是说回去考虑考虑。 现在金锋要看工人的训练成果，大概率是要答应了。 庆慕岚激动的连连点头：“先生稍等，我这就让人去敲点将鼓！” “挺像样呀，点将鼓都备上了。” 金锋笑着打趣。 如果是平时，庆慕岚肯定会还击，但是此时她正处于兴奋之中，只顾着让阿梅去准备点将鼓，完全没有在意金锋的打趣。 晾晒咸鱼需要大量场地，其中一片空地就被庆慕岚当做训练工人的校场。 咸鱼厂的轮班模式也是三班倒，这样不仅可以多招一些工人，工人下班之后也有了时间训练。 庆慕岚深知咸鱼厂起步太晚，要想追上甚至超过纺织厂和香皂厂，必须加大训练强度，增加训练时间。 于是她采取三班倒的轮班模式，每班每天工作八个小时，然后训练四个小时。 训练考核甚至比工作考核更严格，如果考核不通过，就会扣工钱。 在这个时代，工钱就是工人的命，为了不被扣钱，没人敢应付训练。 金锋和庆慕岚赶到校场的时候，点将鼓已经准备好了。 在鼓架旁边，还有一个木架，上面挂着一个大沙漏。 阿梅朝着一个女工点点头，女工先是把沙漏翻转过来，然后拿起鼓槌敲了起来。 沉闷的鼓声传遍咸鱼厂各处。 十秒钟不到，金锋就看到一群工人从旁边的车间冲了出来。 然后第二群、第三群…… 不管是正在车间工作的工人，还是夜班已经休息的工人，听到点将鼓的第一时间都朝着校场冲来。 之前空荡荡的校场很快站满了工人，分成一个个方阵。 当沙漏上方的沙子流空，阿梅纵身一跃，跳上旁边的木台。 “报数！” 随着阿梅一声令下，下边便响起一片报数的声音——每个方阵都在清点各自的人数。 很快，报数的声音逐渐停止。 然后每个方阵的负责人才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向阿梅报数。 等到这些人报数结束，阿梅跑到木台边缘，朝着金锋和庆慕岚敬了个礼，然后高声喊道：“报告先生，报告厂长，咸鱼厂安保队应到七百六十八人，实到七百六十七人，请指示！” “怎么少了一个人？”庆慕岚有些不悦的问道。 今天金锋过来检阅，结果少了一个人，让庆慕岚有些不爽。 “报告厂长，三车间二队的刘小二昨天崴了脚，请假了！”阿梅回答。 庆慕岚点点头，然后看向金锋：“先生，请指示！” 金锋不知道庆慕岚平时是怎么训练工人的，便没有要求什么，想了一下说道：“你来安排吧！” “是！”庆慕岚朝着阿梅使了个眼色，然后阿梅从旁边拿出两个旗子。 随着阿梅的旗语，下边的方阵井然有序的动了起来。 庆慕岚带着金锋在一旁坐下，然后一脸期待的问道：“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目前来看，还不错！”金锋微微点头。 点将鼓敲响，工人能够快速集合，之后的报数和现在的方阵移动也都井然有序。 单从这几点来看，咸鱼厂工人的反应速度和纪律性，比纺织厂香皂厂的女工一点不差，甚至要更出色一些。 但是金锋需要的不是仪仗队，而是一支能上阵杀敌的队伍！ 纺织厂和香皂厂的女工经过多次战斗的考验，咸鱼厂工人目前连剿匪都没参加过，金锋也不太确定到了战场上会怎么样。 毕竟训练和真正的战斗是两码事。 纺织厂和香皂厂的女工之所以能打，主要原因是她们都直接受到过金锋的恩惠，对金锋充满了感激，利益也完全和金锋一致。 而咸鱼厂的工人几乎全都是流民，很多人以前可能都没听过金锋的名字。 金锋有些担心这些工人是为了工钱才接受训练的。 自古以来，为了金钱而战斗的队伍，战斗力大多不是很高。 当然，也有一些雇佣军的战斗力很强，但那是巨额佣金堆出来的。 咸鱼厂工人的工钱完全没办法跟雇佣军相比！ 即便是战斗力比较高的雇佣军，忠诚度一般也不高。 相对战斗力来说，金锋更注重忠诚度。 想到这里，金锋问道：“你们平时除了工作和训练，进行过思想教育吗？” “当然了，”庆慕岚回答道：“先生日理万机可能不知道，咸鱼厂成立不久，我就申请了一批文书官过来，每天早上训练开始之前，都会先念一遍金川日报，然后由文书官进行解读，每隔三天，每隔中队的文书官还会开一次员工会议，进行思想教育工作。 除了文书官，我还找青鸢申请了一支表演队过来，每十天会在舞台表演一次话剧！” 舞台剧和金川日报一直是金锋教化百姓的两大杀器，庆慕岚都搬过来了。 只要不是细作，一般百姓被舞台剧和金川日报熏陶几个月，基本上都会对川蜀政权形成认同感。 更何况咸鱼厂的工人还实打实的拿到了好处呢？ 金锋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问道：“宣传的效果如何？” “非常好，”庆慕岚兴奋说道：“先生你不知道，现在工人都对川蜀向往不已，不少工人找到我请命，想要回家带着大家学镖师打土豪分田地呢！” 金锋闻言，眼睛不由眯了一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庆慕岚说道：“先生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阿梅，找我请命的工人还不少呢。” 如今川蜀太缺人手了，没有几年时间恐怕很难平定中原和江南。 按照如今的混乱程度，金锋很担心几年之后，江南和中原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其实金锋一直想着是不是可以在民间宣传打土豪，让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对抗土匪豪绅。 第1883章 农民起义的局限性 打土豪分田地是金锋平定天下的一把利器，但不适合频繁使用。 当初他曾经在江南和晋地都撒过传单，号召百姓自发的打土豪分田地，以为这样可以迅速的瓦解地主豪绅的势力，加快平定步伐。 可是结果证明，他小看了地主豪绅在各自地盘的影响力，没有镇远镖局坐镇，没有钟鸣小组组织领导，百姓就是一盘散沙，很难和经营多年，豢养了大批打手走狗的地主豪绅抗衡。 传单撒了不少，但是成功者寥寥无几，绝大多数百姓哪怕捡到传单，也只是观望，想让别人出头。 也有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百姓站了出来，可惜他们缺乏足够的号召力，也缺乏足够的智慧，刚站出来就被当地的地主豪绅盯上了，成了杀鸡儆猴的对象。 当然，当初撒了那么多传单，其中也有具有一定号召力和智谋的人成功了，其中有几支出色的起义军，占领的地盘超过了三个县，大有席卷一郡的架势。 可惜是打土豪分田地动摇了地主阶级的根基，被所有权贵豪绅阶层敌对，加上川蜀和秦地的前车之鉴，当地和周边的权贵豪绅立刻警觉起来，联手进行打压。 权贵豪绅虽然可恨，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从小读书，见识和智慧都比普通百姓强得多，底蕴也更加深厚。 他们大把撒钱组织乡勇在外围攻起义军，对内利用各种手段分化。 起义军基本上都是由活不下去的百姓组成的，缺乏足够的远见和格局，也没有进行过相关培训，豪绅派出来的说客稍微许诺一些好处，很多义军中高层首领就叛变了。 造反不就是为了让日子好过点吗？说客们许诺的好处，对于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百姓来说，足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而且说客还许诺既往不咎，那还拼命干什么？ 就靠这一条，就让大部分义军分崩离析。 有两支起义军首领曾经当过军官，治理队伍稍微更加用心，及时察觉有人叛变果断出手，避免了队伍分崩离析。 说客们一看第一招不好用，于是便到田间地头去煽动百姓，说谁谁谁家和起义军领导有亲戚，所以分到的地好，和起义军关系不好的，分到的地都不好。 人都是不知足的，几乎所有人都想把所有好地都分给自己，把不好的地分给别人，于是各种谣言在百姓间疯传，人心也逐渐乱了。 随后，当地豪绅们联合起来，向这两支起义军发起围剿。 起义军靠的就是当地百姓拥戴，现在百姓的人心乱了，起义军根本不是豪绅的对手，很快就被镇压了。 然后豪绅们疯狂报复那些起义军参与者，那些曾经叛变过的也没有幸免于难，全都被残忍虐杀。 刚刚被分到百姓手里没几天的土地，又被豪绅们收了回去，但凡敢质疑的百姓，都被当场处决了。 各地的起义全都以失败告终，唯有江南的平江郡成功了。 不过平江郡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那里是范将军的老家，有很多范家军的退伍老兵，更容易被号召和组织起来。 其次，金锋安排了钟鸣小组去主持分地工作，随后又在每个县安排了一支镖师组建府兵，维持当地治安，同时防止地主反扑。 如今的平江郡，几乎和川蜀一模一样，是除了川蜀和秦地之外，打土豪分田地最成功的一处地方，只不过也借用了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的力量，算不上真正的成功。 通过这几次的行动让金锋明白了纯粹的农民起义的局限性，也认识到打土豪分田地必须由钟鸣小组全面统筹组织，也必须由镇远镖局提供武力支持，才能全面推行。 之前那种撒传单的形式，成功率实在太低了，失败后对于百姓的信心打击也非常大，以后就算钟鸣小组去了，百姓也未必敢轻易相信了。 反过来说，如果起义成功了，这种没有经过镇远镖局培训的起义军，以后愿意服从镇远镖局吗？ 处于这些考虑，金锋便暂时停止了撒传单宣传打土豪分田地的行动，准备等川蜀发展好了，按照收编秦地的模式，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互相配合步步为营。 庆慕岚现在的提议，让他心中一动——培训难民回乡主持打土豪分田地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许可以起到类似平江郡的效果。 不过有了之前的失败经验，金锋觉得这件事需要好好思考和计划一下，最好再挑几个地方作为试点，看看效果再考虑是否全面推行。 想到这里，金锋朝庆慕岚点点头：“回头把请命过的工人名单给我一份！” “先生你准备答应他们吗？”庆慕岚好奇问道。 “我只是想找他们谈谈，然后好好考虑考虑！”金锋摇头。 “行吧，”庆慕岚点点头，然后微微撇嘴：“先生，你没有以前爽快了，什么都要考虑考虑！” “嘀咕什么呢？”金锋黑着脸，刷了庆慕岚一巴掌，心里也苦笑不已。 徐刚说他冲动，想一出是一出，结果到了庆慕岚这儿，又嫌弃他不够爽快。 金锋觉得自己太难了。 之前在西河湾，庆慕岚没少去金锋家里蹭饭，金锋也没少刷庆慕岚巴掌，但是随着庆慕岚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去金锋家的机会越来越少，和金锋的关系也逐渐变得有些生分起来。 但是刚才那一巴掌，让庆慕岚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西河湾似的，和金锋之间的那点隔阂一下子消散了。 “又揉我的头发！” 庆慕岚打开金锋的胳膊，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没好气的瞪了金锋一眼：“还有什么要看的要问的吗？” “没有了，”金锋微微摇头。 “那你觉得我之前说的剿匪计划如何？”庆慕岚一脸期待的看向金锋。 “可以试一下！”金锋微微点头。 “太好了！”庆慕岚激动的握紧拳头。 “你先别急着高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金锋斜了庆慕岚一眼。 “我就知道……”庆慕岚撇了撇嘴：“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和条件？” 第1884章 我送先生 “算不上条件，只是给你提个醒。” 金锋说道：“咸鱼厂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剿匪的前提是不能耽误咸鱼厂的正常运转！” “是！”庆慕岚点头：“我想向先生申请扩招七百人，等新人培训好了，我再带着安保队去茂源县剿匪！” “扩招可以，但是七百人太少了！” “七百人太少了？”庆慕岚一愣。 咸鱼厂现在的员工便是七百多人，在她看来再招七百人完全够用了，毕竟她没打算把所有老工人都带到茂源县。 想到这里，庆慕岚试探着问道：“先生，你有什么新计划吗？” “是的，”金锋点点头：“我打算继续扩大捕捞队，到时候带回来的渔获会更多，你们咸鱼厂的任务也会更重，现在这些人手恐怕不太够用！” “原来如此，”庆慕岚问道：“你打算再招多少人？” “先再招两千人吧，”金锋回答。 “两……两千人？”庆慕岚怀疑自己听错了：“是捕捞队和咸鱼厂一起再招两千人吗？” “不，光你们咸鱼厂，再招两千人！” “咸鱼厂就这么大，招这么多人也用不上啊！” “那扩建厂区面积，”金锋说道：“要不然等以后渔获送回来，你们没有地方晾晒和处理，岂不是要浪费了？” “咸鱼厂扩大三倍，捕捞队是不是也要扩大三倍？”庆慕岚表达了和徐钢一样的担心：“海里有那么多鱼吗？” “放心吧，别说只是扩大三倍，就算扩大三十倍，咱们也捞不完的！”金锋保证道。 庆慕岚和徐钢的担心一样，犯的错误也和徐钢一样。 在她看来，七百人的咸鱼厂，规模已经很大了，整个大康能超过咸鱼厂的，也就金锋麾下的纺织厂钢铁厂香皂厂等几个厂子。 但是在金锋前世，规模超过万人的厂子比比皆是，一些大型厂子的工人超过十万人，再加上为工人服务的配套设施，人数更多，占地面积也和一些小型县城差不多甚至更大。 相对于这些厂子来说，别说几百人的咸鱼厂，就连正在建造的金川新钢厂都逊色不少。 庆慕岚对于工厂的认知具有局限性，对于海洋捕捞业的认知同样如此。 前世到了渔汛时期，东海集合的渔船超过万艘，而且全都是装备了内燃机和现代化机械的铁甲渔船，随便拉出来一艘都比捕捞队现在的楼船强大，任何一艘的捕捞能力都至少顶得上几十艘捕捞队的小渔船。 直接参与捕捞的从业者，以及岸上各种相关的配套服务者，加起来的人数远超现在聚集在东海地区的总人数，而且他们还有各种现代机械和工具进行辅助。 换句话说，就算如今在东海的所有工人、镖师、流民全都加起来，全都去从事和打渔相关的产业，金锋也能安排好。 庆慕岚的担忧和徐钢一样，但是她比徐钢信任金锋。 得到金锋的正面答复之后，庆慕岚便不再怀疑，而是点头说道：“那行，我尽快来安排招工事宜，不过扩建厂房……” “你先招人进行培训，扩建厂房的事，我安排其他人去做！” 扩建厂房牵扯到各种建筑材料，需要去协调好几个厂子。 让庆慕岚管理咸鱼厂还行，让她去做这种事情，金锋担心她跟其他厂子打起来。 “厂子还没建好就招人，不太合适吧？”庆慕岚担忧问道：“把人招来了，别的不说，总要先安排个住的地方吧？” “这倒也是，”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那就再缓三天吧，三天以后再开始招人！” “三天？来得及吗？”庆慕岚有些担心。 “你忘了那个车间是几天时间盖起来的了？”金锋指了指不远处的车间。 这种车间只有一层，结构也非常简单，只要在地上垒一些承重柱，然后在四周垒一圈围墙，再在顶上加上横梁和木板，最后盖上一层瓦片就行了。 一个泥瓦匠一天垒个十几米墙跟玩一样。 当初建造咸鱼厂的时候，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这个车间就盖好了。 现在东海到处都是难民，根本不缺工人，只要材料足够，盖房子根本不算难事。 金锋也是担心材料方面的问题，才说了三天。 “就算盖房子来得及，那床铺被褥之类的东西呢，三天时间也准备不好吧？”庆慕岚又问。 “这些的确来不及准备了，而且未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解决，”金锋想了一下，说道：“招工的时候提前说一下，来到咸鱼厂之后，需要打一段时间地铺，没有床也没有被子，而且可能需要很多人住一间，如果不能接受，就不要来了！” 虽然上游一直在伐木放排，但是造船需要木头，盖房子的横梁和顶板也需要木头，东海如今的木头一直比较紧张，没有多余的木头用来做床。 金锋现在的目标就是尽量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撑过这个冬天，至于舒适性已经顾不上了。 庆慕岚也听懂了金锋的意思，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招工的时候会提前说清楚的。” 金锋说的住宿条件或许很差，但是如今很多难民都住在四面漏风的小棚子里，还有不少难民连小棚子都没有。 和他们现在的住宿条件比起来，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非常不错了。 庆慕岚相信肯定会有不少难民愿意来咸鱼厂。 两人聊天的同时，校场上的演练也告一段落，重新回到高台下边。 阿梅扭头看向庆慕岚，询问是否继续，而庆慕岚则转头看向金锋。 “让大家回去工作吧，”金锋摆了摆手，等到阿梅解散了方阵之后，也站起来看向庆慕岚：“这几天先做一下准备工作吧，我先走了！” “快中午了，吃完中午饭再走吧？”庆慕岚挽留：“先生你还没在我们咸鱼厂吃过饭吧？” “下次吧，”金锋回答道：“我还得回去给你们协调建厂的材料呢！” 听到金锋这么说，庆慕岚直接走到了前边：“来，我送先生！” 第1885章 被抓壮丁 从咸鱼厂离开后，金锋并没有去窑厂石灰厂之类的地方协调建筑材料，而是带着铁锤等人往回走。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庆慕岚不适合去协调各个厂子，金锋自己也不适合。 如果郑驰远在，那么这件事交给郑驰远就行了，他对东海最熟悉，就算自己不亲自动手，也能按照金锋的要求找到合适的人。 可惜郑驰远亲自带队去交趾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金锋，从咸鱼厂回来后，金锋便安排人去把铁世鑫找了过来。 铁世鑫作为枢密院负责人，也是九公主的左膀右臂，自然不能住在酒楼这类地方。 不是因为所谓的身份，而是因为安全问题。 毕竟现在的东海鱼龙混杂，谁知道流民中藏了多少各方势力的细作，住在酒楼里万一被行刺了，那就麻烦了。 所以铁世鑫和徐钢到了东海之后，被安排住在镖师大营，距离金锋居住的院子只有一百多米，很快就跟着亲卫过来了。 “先生，您找我？” “铁大人，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 金锋把自己和庆慕岚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铁大人你也知道慕岚的脾气，做不来协调的事情，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办最合适！” 铁世鑫一听，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先生，枢密院还一大堆事情呢……” “那你来东海干什么？”金锋反问道。 “我……我……”铁世鑫被问住了，然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是自己要求来东海，而是九公主安排他来的。 当时他以为九公主是让他来劝阻金锋打消修建新城念头，以及防止金锋和徐钢闹起来的，现在听到金锋这么说，铁世鑫突然明白过来，恐怕九公主安排他来东海的目的，除了上面两种，应该还有第三种。 可能九公主在内心深处的确不赞同金锋在这个时候修建新城，所以才安排他和徐钢过来劝阻金锋。 不过九公主也了解金锋，在很多具体事务上，如果别人说的有道理，金锋会听从对方的建议，但是在各种大方针的制定上，金锋则有些执拗。 这次写下如此详细的方案，说明金锋经过了慎重考虑，下定了决心，恐怕很难被劝服。 如果自己和徐钢能劝服金锋自然好，如果劝服不了，也能帮助金锋修建新城。 想明白这点，铁世鑫苦笑着躬身应命：“是！” 回去后铁世鑫马上派人去通知副手和护卫队长过来开会。 徐钢住在铁世鑫隔壁，正在门边看报纸，听到了铁世鑫的命令。 让副手过来开会还能理解，可是让护卫队长过来开会干什么？ 莫非铁世鑫要出门？ 反正闲着没事，徐钢便拿着报纸走出来，好奇问道：“铁大人，你要出门吗？” “我不出去，是小陈和小刘等下要出去一趟，”铁世鑫回答：“先生交代了一些事！” 铁世鑫作为枢密院负责人，自然不会亲自去各个厂子协调，而是决定把这件事交给两个副手去做。 他们在金川的时候，负责的就是和基建相关的事务，还曾经参与过两个纺织厂的建造，这件事交给他们也算专业对口。 “先生交代了什么事？”徐钢好奇问道。 问完之后又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突兀了，便又补充道：“是我多嘴了，铁大人如果不方便说就罢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铁世鑫苦笑着把金锋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钢听完，也跟着苦笑起来：“怪不得陛下要让你跟着一起来东海！” 铁世鑫能想明白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明白。 “还是陛下看得远啊！”铁世鑫感慨。 “是的，”徐钢点点头，然后说道：“如果需要我帮忙，铁大人只管吩咐！” “你不是不同意先生建城吗？”铁世鑫问道。 “我是不同意，但是先生执意要建，陛下和铁大人您都劝不了，我又能如何？”徐钢叹气。 “你可以学学刘夫子嘛！”铁世鑫笑道。 刘夫子是七百年前的一个御史官员，当时的皇帝荒淫无道，而且脾气暴躁，在一次早朝时，皇帝又打算在民间选秀女，刘夫子劝谏无果，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虽然最后也没有阻止皇帝选秀，不过在史书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也成为后世言官的典范。 “好你个铁世鑫，平时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也是一肚子坏水！” 徐钢没好气的瞪了铁世鑫一眼：“你不是也不同意吗，昨天为什么不撞死在先生的书房？” 刘夫子以死劝谏是因为当时的皇帝无道，而金锋修建新城并不是为了贪图享乐，而是为了救济难民，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 徐钢要是因为这件事撞死了，也是白死，说不定史官还会给他打一个沽名钓誉的标签。 铁世鑫让徐钢学习刘夫子，显然是在开玩笑，也说明两人的关系很好。 看到助手和护卫队长已经过来，铁世鑫朝着徐钢拱了拱手：“徐大人，先生只给了我三天时间，时间比较紧，等开完会咱们再详聊！” “铁大人先去忙！”徐钢拱手还礼。 铁世鑫点点头，带着助手和护卫队长进入书房。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助手和护卫队长从书房走出来，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就带人离开镖师大营。 自从金锋资助洪涛平重新盖好船坞，渔溪镇就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 不管是修建镖师大营这种军用项目，还是修建仓库咸鱼厂之类的商业项目，都需要大量砖石水泥。 砖石水泥的运输成本都非常高，完全没必要从金川往东海运，于是金锋就在渔溪镇附近修建了窑厂、水泥厂、石灰厂以及其他和建筑行业相关的厂子。 铁世鑫的一个助手把这些厂子挨个跑了一遍，协调扩建咸鱼厂需要的材料。 这些厂子的生产任务一直比较重，本来不想搭理铁世鑫的助手，但是一听是金锋的命令，态度马上变了，纷纷拍着胸脯表示全力配合。 第1886章 铁世鑫的小心思 铁世鑫总共带来了两个助手，一个负责去协调各个厂子，另外一个则跑到咸鱼厂，开始勘察地形，规划咸鱼厂新宿舍和新厂房的位置，初步计算需要的材料。 一直忙活着天黑，两个助手才一身疲惫的返回镖师大营。 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智能手机，要不然他们俩今天的步数肯定能在好友列表中排上前几名。 回到镖师大营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铁世鑫叫到了书房。 当时徐钢也在书房，见铁世鑫的助手进来，便起身说道：“铁大人先忙，我先回去了！” “徐大人如果没事，留下来帮我参谋参谋如何？”铁世鑫笑着问道。 作为枢密院负责人，铁世鑫可以说是除了金锋和九公主之外，最有权力的一位。 这让铁世鑫感激金锋和九公主的同时，心里也一直不踏实。 很多人都觉得，权力越大越好，历史上也有很多中枢大员恨不得把所有权力都抓到自己手里。 如果当时的皇帝平庸，这么做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金锋和九公主都不是平庸之辈，铁世鑫要是想往这一套，就是在找死。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铁世鑫心中也越来越不安，很担心有一天引起九公主的忌惮和猜忌。 这不是铁世鑫有被害妄想症，而是他了解九公主。 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九公主是不会把所有权力都放出去的，也不会完全信任除了金锋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庆鑫尧和庆怀兄弟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都是九公主的亲表哥，而且一直全力支持九公主。 没有庆家兄弟俩的支持，九公主不会有如此的局面。 可是九公主登基之后，庆鑫尧虽然官职被提升了一级，但实际权力并没有提升，反而被九公主收回去了一些权力。 铁林军一样。 九公主虽然没有直接把庆怀调离铁林军，还同意了铁林军扩招，却借着金锋组建黑甲战队的机会，把铁林军的中层和基层干部调走一大半。 除此之外，九公主还要求铁林军每天都要学习金川日报，歌舞团去铁林军中演出的频率也比其他队伍高得多。 表面上看，这些都是给铁林军的福利，实际上却是九公主在削弱庆怀在铁林军中的影响力。 铁世鑫作为枢密院负责人，在文官集团中几乎没有人可以与他抗衡，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他非常清楚，这时候越风光，九公主对他猜忌就会越重。 所以他一直希望能有另外一个文官出来，被金锋和九公主重视，这样不仅能帮他分担一下工作压力，也能分担九公主的猜忌。 徐钢就是铁世鑫相中的培养对象。 徐钢才来金川，铁世鑫就算想培养他，也不能太离谱。 金锋对于新城如此上心，徐钢又正好在东海，铁世鑫决定带着他，在金锋面前多露露脸。 所以下午就把徐钢叫了过来，和徐钢聊了一下午。 徐钢本身对新城建设也比较感兴趣，铁世鑫又亲自邀请，他便做了下来。 铁世鑫这才看向两个助手。 “跑一下午，辛苦了！” 铁世鑫亲自给两个助手倒了杯水，然后又端过来一盘糕点：“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又跑了一下午，肯定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谢谢铁大人！” 两个助手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茶杯。 铁世鑫平时在枢密院极为严肃，现在亲自给自己倒茶，还准备了糕点……两个助手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身上的疲惫都好像消散了不少。 跑了一下午，他们的确又渴又饿，于是一口气就把杯中的温茶喝光了。 不过两人都没去动盘子里的糕点。 小陈从背包取出两张稿纸双手递给铁世鑫：“铁大人，这是扩建咸鱼厂需要的各种材料的初步预算，以及我画的厂房和宿舍的草图！具体的图纸，我今晚加班画出来，明天一早就可以交给大人！” 铁世鑫接过告知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很好！” 另外一个助手见铁世鑫看向自己，赶紧汇报道：“铁大人，我下午和各个厂子都协商好了，各位厂长原本都说生产任务重，但是听说是先生下达的任务，又是铁大人您亲自负责，便全都保证全力配合，从下午就开始加班赶工！” 各个厂长的确表示全力配合，但和铁世鑫关系不大，而是因为金锋的影响力。 至于铁世鑫，是小赵自己顺口带上的。 铁世鑫是官场老油条了，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他也没有戳破小赵，而是和刚才一样微微点了点头，夸赞道：“很好！” 看到两人都没有动盘子里的糕点，又补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吃饭吧！” “是！”小陈小赵起身行礼离开。 等两人走后，铁世鑫又仔细看了一下稿纸上的简易规划图和初步统计数据，确认没有大问题之后，这才叫上徐钢一起走出书房。 铁世鑫的两个助手忙了一下午，金锋也没闲着。 修建一座新城，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了，金锋也是第一次经历。 铁世鑫离开后，他又把方案完善了一遍，一直忙活到傍晚润娘过来叫他吃饭，金锋才放下铅笔。 刚跟着润娘离开书房，亲卫带着铁世鑫和徐钢进来了。 铁世鑫这时候来找自己，肯定有事，而且大概率和下午的任务有关。 于是金锋看向润娘：“你们先吃吧！” “你中午就吃了那么定东西，吃完饭再忙不行吗？”润娘有些心疼的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揉了揉润娘的头发：“听话！” 润娘虽然心中有点不高兴，不过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铁世鑫见状，也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有点尴尬的说道：“先生，要不然先去吃饭？” “流民们都还饿着肚子，我哪里吃得下啊！”金锋摆了摆手，说道：“铁大人，徐大人，咱们去书房说吧！” 说完，也不等铁世鑫和徐钢答话，先一步折返回书房。 铁世鑫和徐钢对视一眼，只能跟着走进书房。 第1887章 特殊家庭 “先生，这是我让人去咸鱼厂勘察，画出来的简易施工图和初步测算需要准备的材料。” 铁世鑫把稿纸交给金锋：“砖厂水泥厂那边也都协商好了，他们从今天就开始赶工。” 金锋接过稿纸看了一眼：“看字迹像是小陈的？” “先生好眼力，这两张表格都是小陈做的。”铁世鑫回答。 金锋听完，稍微扫了一眼，然后就把稿纸放下了。 小陈虽然是铁世鑫的手下，但和金锋也是老熟人了，他画图和制作表格的手法，都是金锋亲自教的，金川那边的很多厂子在建造之前，小陈都参与或者主导过初期的规划工作。 金锋要求修建的这批厂房和宿舍，比起金川那边的厂子简单多了，以小陈的水平，基本不会出问题。 就算出问题也没事，金锋想要建造的不光是咸鱼厂，砖厂水泥厂生产的砖头水泥如果多了，其他厂子也可以继续用。 “铁大人，既然砖厂水泥厂都协调好了，那你明天就可以开始招人了！”金锋说道。 咸鱼厂招人是三天后，但是在咸鱼厂招人之前，还需要招一批人把砖头水泥之类的东西拉到工地，并且建造成房屋。 这也是金锋和铁世鑫之前商量好的。 铁世鑫点头说道：“我已经写好了招聘启事，明天邮差念报纸之前，让小赵念一下就可以了。” 金锋一直非常重视百姓的思想教育工作，东海这边不光有粥棚，还有邮差和戏台，邮差每天都会在粥棚附近念报纸，歌舞团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在难民中间的舞台上表演话剧，持续宣传川蜀的新政和新思想。 东海这边聚集了如此多的难民，但一直维持着基本的秩序，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哗变，金川日报和歌舞团功不可没。 再加上金川商会又一直在施粥，让很多难民相信，只要跟着金锋和九公主，好日子很快就会来的。 细作们煽动百姓只能偷偷摸摸，比起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宣传效果差远了。 随后铁世鑫和金锋又确定了一些细节问题，一直商量到半夜才回去。 徐钢回头看了一眼金锋的书房，眼神复杂。 之前的讨论中，主要是金锋和铁世鑫在说，徐钢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听，在观察金锋。 在来之前，他对金锋的了解大多来自于江湖传说，以及别人的转述，一直以为金锋只会带兵打仗和制造武器，最多再加上会写诗。 但是通过金锋和铁世鑫刚才的聊天，徐钢发现金锋对于城市规划和建设也非常熟悉，提出的一些观念，让徐钢这个外行都忍不住叹服。 还有金锋的工作态度，也让徐钢敬佩。 明明连晚饭都没吃，但是依旧和铁世鑫讨论到半夜，如果不是看到铁世鑫年纪大了，有点坐不住了，说不定还能再讨论下去。 “先生平时都工作到这么晚吗？”徐钢问道。 “这算晚吗？”铁世鑫笑道：“先生在村子里的时候，经常通宵工作，有一次连着工作两天两夜，最后是晓柔夫人带着千寻夫人把他扛了出来！” “大康有陛下这样的明君，还有先生这样的大才，何愁不能中兴啊！”徐钢感慨道。 “是啊！”铁世鑫跟着感慨一句，然后说道：“咱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去招工呢！” “招工我也要去吗？”徐钢问道。 “你明天有别的事吗？” “没有，”徐钢摇头。 他来东海的任务就是劝阻金锋在东海修建新城，现在任务虽然失败，但是也算结束了，暂时没有其他工作了。 “既然没事，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呗！” “那也行，”徐钢点点头，跟着铁世鑫返回住处。 第二天上午，徐钢和铁世鑫在护卫队的保护下，来到难民聚集地。 在聚集地边缘，有一排粥棚，粥棚旁边是一个大台子，这个台子就是邮差每天念报纸的地方。 此时早上的施粥还没有结束，每个粥棚前边，都有百姓排成两队缓缓移动，有人手里拿着碗，也有人手里拿着锅，还有一些人两手空空。 铁世鑫和徐钢到地方的时候，上一桶粥正好没了，两个伙计又抬了一桶放到桌面上。 其中一个伙计拿起一个大勺子，在粥桶中使劲搅了几下，然后给排在最前面的难民盛了一勺。 不管拿着碗还是拿着锅，每个人都只能打一勺粥。 旁边一个伙计则拿起难民特制的牙牌，在上边打了个孔，表示这顿粥已经领过了。 很多百姓打到粥之后，转身就开始往嘴里倒。 跟着铁世鑫徐钢一起过来的，除了小赵小陈两个副手之外，还有几个年轻的办事员。 其中一个年轻人看到百姓这样喝粥，小声说道：“他们也太心急了吧？端回去再喝不行吗？” “小刘，你没有饿过肚子，不知道饥饿的滋味多么难受！” 小赵回头看了一眼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家里以前是小地主，虽然家里的地不多，但是从小没有挨过饿。 打土豪分田地赢得了百姓的拥戴，却断了地主的财路，甚至是生路。 按照一般规矩，地主家的孩子是不能进入公务部门的，以免以后成长起来报复朝廷，但是这个年轻人有两个哥哥都是铁林军退伍老兵，很早就加入了镇远镖局，现在一个是团长，一个是营长。 当初钟鸣小组去他们家乡打土豪分田地时候，他爹这个地主带头响应，积极配合，因为这层关系，在后来的审判大会上，镖师和钟鸣小组都没有难为他们家，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虽然他们家的田地也被收走重分了，但是他两个哥哥都成了镇远镖局的中层，几个嫂子也都因为军属的缘故被安排了工作，家里的日子反而比以前更好过了。 九公主听说这件事之后，觉得可以当做典型，于是就让陈文远在金川日报上报道了他们家的事，还让铁世鑫给他们家最小的一个儿子，也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安排一份工作。 第1888章 幸运儿 九公主亲自交代的任务，铁世鑫不敢大意，于是就把这个年轻人安排到枢密院做了一个办事员，自己能亲自盯着，免得对方走了歪路，让九公主为难和难堪。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这个年轻人从来没有饿过肚子，自然也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儿。 “小刘，他们已经饿了一夜，没人可以忍住有饭不吃！” 小陈跟着说道：“而且，他们吃完了，还要把碗借给别人！” “把碗借给别人？” 小刘看向台下，果然看到有个人把碗里的粥喝完，然后沿着队伍往后边走，然后把碗递给了一个两手空空的人。 之前小刘看到那些空着手排队的难民，还在纳闷对方连个盛饭的东西都没有，就算排到了又该怎么领粥，直接对着勺子喝吗？ 现在他明白了，也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何不食肉糜的错误。 这些两手空空的难民，应该是穷得连碗都没有了，只能一家人用一个碗，或者借别人的碗来用。 至于洗碗，根本不存在的！ 几乎所有难民在喝完粥之后，都会把碗壁舔得干干净净，别说一粒米，就连一点米汤都不会剩下。 当然，也有例外的。 小刘看到一个端着陶盆的妇人打完之后，只喝了几口，然后端着剩下的来到队伍后边，站到两个孩子前边。 大的男孩儿看起来有十二三岁，小的女孩儿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看到妇人端着陶盆过来，两个孩子同时咽了口口水。 妇人把陶盆先递给小女孩儿：“娟儿，给！” 小女孩儿接过陶盆，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哥哥本来想阻拦，可是看到女孩儿这样，最后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看到小女孩儿把剩下的粥喝了一半左右，妇人开口道：“娟儿，给你哥留点！” 女孩儿这才放下陶盆，舔了舔嘴唇，把陶盆递给哥哥。 但是男孩儿却没去接：“娘，我等下还能打到，你吃吧！” “娘的胃口小，刚才已经吃饱了！”妇人摇了摇头，又把陶盆往前推了推：“小风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得多吃点，要不然长不高怎么办？” “我不吃！”男孩儿的犟脾气也来了，梗着脖子把头扭到一边。 他们家以前的情况和小刘差不多，祖上留了几十亩地，算是个小地主，日子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吃喝不愁。 但是随着动乱到来，土匪打上家门，把他们家的粮食和钱财都抢光了。 孩子的父亲读过书，也曾外出游历过，有些见识。 第一波土匪离开后，父亲猜到后边很可能还会有土匪过来，于是当机立断，挖出藏在地窖里的积蓄，买了一些粮食，连夜带着妻子孩子离开，赶往好友曾经说过的东海。 不得不说，父亲的决定是极为正确的。 他们离开的第二天，第二波土匪就到了。 他们家的粮食都被第一波土匪收走了，如果他们没有离开，第二波土匪拿不到好处，大概率会杀人逼迫。 逃出家乡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他们的东行之路也充满了坎坷，才走了不到十天，就遇到了好几波土匪。 好在父亲有过游历的经验，能够看出来哪里适合土匪打劫，提前绕开了。 但是离家的第十一天，父亲看走眼了，在一处不适合打劫的地方，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不是土匪，而是几个流民。 其实也不是父亲看走眼了，而是这几个流民本来也不想抢劫，但是看到这一家人只有一个男人和几个女人孩子，临时动了抢劫的心思。 好在这几个流民是第一次当土匪抢劫，没有经验，也不够狠辣，被父亲拿着刀冲开了。 父亲留下和抢劫者对峙，让他们先跑了。 他们虽然逃过一劫，但也和父亲失散了，想要回去寻找，可是因为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又太紧张，他们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找了一夜，他们没有找到父亲，却遇到了另外一队流民。 得知这群流民也去东海，母亲思考再三，决定先跟着他们去东海，然后再慢慢寻找父亲。 这群流民队伍规模比较大，路上又不断有流民加入，一般的土匪不敢招惹他们，母子三人顺利赶到东海。 可是一路上，他们带的钱粮都花光了，差点饿死在来东海的路上。 幸好金川商会开粥棚施粥，娘仨活了下来，白天到处去找父亲，夜里就找个避风的地方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妹妹还小不懂事，但是哥哥已经十几岁，看到了母亲一路上的艰难。 母亲怎么可能不饿呢？只不过是想把粥留给他和妹妹罢了。 所以哥哥决定今天不听母亲的话了。 “你个小东西，还没长大呢，就敢跟你娘犯浑了？” 妇人装作一副凶狠的样子，伸手在男孩耳朵上轻轻拧了一下：“喝了！” 男孩被母亲拧着耳朵转过头，然后在母亲的逼迫下，把剩下的一点粥喝下去。 母亲这才满意地笑了。 小刘在台子上一直看着这一家三口。 看到妹妹拿过陶盆去舔站在上边的米粒，小刘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庆幸自己有两个当镖师的哥哥，也庆幸自己生在川蜀。 站在前边的徐钢和铁世鑫也看到了这一家三口，不过他们经历过太多，对此已经习惯了。 徐钢扭头看向铁世鑫问道：“铁大人，这粥看起来挺稀的，而且黑乎乎的，应该不是米粥吧？” “不是，”铁世鑫回答道：“看样子应该是海带咸鱼粥。” “粥棚竟然用海带熬粥？”徐钢一惊。 如果金川商会和供销社也在售卖海带，但是价格不便宜，一般百姓根本买不起。 金川商会就算再有钱，用海带来熬粥施粥，也太败家了吧？ “徐大人刚去金川，可能不知道，海带就是从海里捞出来的！” 铁世鑫笑着说道：“运到川蜀和江南的海带，要经过采摘、晾晒和运输，然后才会出现在供销社的柜台上，但是在这里，只要从海里拉回来就行了，成本比供销社小得多，也比熬米粥更划算。” 第1889章 好日子终于来了 “对对，我忘了海带是海里捞出来的！” 徐钢拍了一下脑袋，表情有点尴尬。 海带在大康算是新鲜事物，他刚才听到海带，第一个念头就是海带很贵，忽略了海带的产地。 “先生真是咱们大康的救星啊，”铁世鑫感慨道：“如果不是他发现海带可以食用，东海乃至整个大康的日子，恐怕都要比现在难过得多！”錵婲尐哾網 冒浪屿周边的海带产量非常高，而且在采摘队把原来的海带采摘完成之后，后边马上有人进行种植，现在已经形成了完善的种植模式。 经过半年多的种植，第一批被种下的海带，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采摘了。 徐钢觉得海带贵，是因为他平时买的都是优等品，品相一般的或者不好的海带并不贵，通过供销社和金川商会，海带和咸鱼如今已经成了很多川蜀百姓日常的食物来源，大大缓解了粮食不足带来的压力。 特别是在东海地区，这一点表现得极为明显。 这里聚集的难民成千上万，如果全部熬米粥施粥的话，需要耗费的粮食数量将会极为庞大。 但是因为有捕捞队和采摘队，粥棚就地取材，施粥主要以咸鱼海带粥为主，只要放一点点米就行了。 聚集在东海的难民主要来自于中原地区，金锋的平价盐卖不过去，那边的食盐价格还和以前一样贵，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舍得花大价钱去买盐，导致很多难民都得了缺钠综合征。 咸鱼海带粥不仅能让难民填饱肚子，还能为他们补充所缺的盐分。 到了上午九点钟左右，施粥基本结束。 但是难民们回去也无事可做，所以绝大部分都没有离开，而是围着一个个木台席地而坐，等着邮差过来念报纸，听一听川蜀又发生了哪些大事。 今天没有风，太阳也暖和，难民们坐在地上闲聊。 “也不知道今天的报纸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有好消息也是人家川蜀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真羡慕川蜀的百姓啊，能遇到陛下和金先生，不光把地主的田地分给了老百姓，还鼓励百姓开荒，听说开荒头一年都不收税，第二年和第三年收的税也很少，从第四年才和正常田地一样收税！” 第1890章 招工要求 场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邮差赶紧抓住机会，举着大喇叭喊道：“大家都安静点，谁再喧哗，我就不念了！” 这句话果然管用，在场所有难民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有两个孩子可能被枪声吓住了，在哇哇大哭，但是下一秒就被父母用手捂住了嘴巴。 邮差这才满意地点头，刚准备开口，却看到站在下边的小赵冲他招手。 其实邮差不知道小赵的身份，不过小赵刚才跟着镖师一起来找他，肯定是自己人。 于是邮差举着喇叭指挥难民让开一条路，让小赵上台了。 “小赵上去干什么？”左菲菲扭头看向铁世鑫。 “招工简章第二句就说了这次要招工的单位，如果邮差按照简章来念，恐怕念到第二句，人就跑光了！” 铁世鑫笑着解释道：“这次招的工人比较特殊，工作方式和待遇也和以前不一样，如果他们没有听完就跑了，以后可能会产生纠纷。 小赵上去，应该是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原来如此，”左菲菲微微点头。 事实也和铁世鑫想的一样，小赵上台之后，没有直接去念招工简章，而是从邮差手中接过铁皮喇叭，朝着下边说道：“这次的招工和以往不同，我希望大家能耐心听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再去报名！” 难民们闻言，全都竖起了耳朵。 小赵这才拿起招工简章，跳过前边的内容，说道： “本次招工，一经录用，招工单位会负责工人的一日三餐，工钱采取五天一结算的方式，正式录用之后，从第二个月开始每月一结！” 听到这里，不少难民都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工厂里的饭菜比施粥好多了，而且还是一天三顿不限量，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 对于工钱的结算方式也非常满意。 其实大康主流的结算方式也是一月一结算，也有半年一年结算一次的，但是现在的难民几乎都到了穷途末路，五天给他们结算一次工钱，他们也能用来接济自家的家人。 小赵见难民都没有意见，继续难道：“本次招的是临时工，包吃不包住……” 话音刚落，台子下边的安静再一次被打破了。 温饱是生存的必须条件，也是难民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以前招工，只要能进入工厂，吃住都会全包，结果这次只包吃不包住。 天看着就要冷了，吃得再饱，夜里没有住的地方也扛不住啊！ “以前都包住，现在怎么不包住了？” “天马上就要冷了，没有住的地方，要是冻病了，白天怎么干活？” “这位官爷，我家娃娃太小了，我们不求能分到房子，只要让我们住屋檐下边就行，实在不行，让我们住在墙边，夜里能挡点风也成！” 台下的难民有的质问，有的哀求，也有的愤怒，热闹极了。 小赵喊了几次没有效果，敲锣也不顶用，只能无奈的看向左菲菲。 左菲菲再次拿出火枪。 随着一声枪响，场面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小赵知道这时候好好说没用，便冷着脸说道：“你们听我说完行不行？要是再这么胡闹，今天的招工就先结束，等你们不闹的时候我再来！” 招工是金锋定下的，别说小赵，就连铁世鑫不敢擅自做主不招了。 但是难民们不知道啊，他们真害怕小赵走了，赶紧保证再也不闹了。 小赵这才举着铁皮喇叭继续说道：“不瞒大家说，东海这边已经没有多余的房子了，这次招工就是为了建房子，在房子建好之前，我们也没有办法给大家安排住宿！” “那房子建好之后呢？”有人问道。 “我刚才说了，这次招的是临时工，我们会考察你们的工作态度，如果表现好，工期结束之后可以转正，到时候就可以搬到新房子里去住了，如果偷懒耍滑，那对不住，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放心吧，我们都是老实人，不会偷奸耍滑的！” 台子下的百姓纷纷开口保证。 “会不会偷奸耍滑，你们说了不算，要看你们工作时的表现！” 小赵说道：“我这么说也是把丑话说到前边，如果能接受的，就考虑考虑，如果不能接受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说完，小赵就放下铁皮喇叭，默默看着下边。 没有一个难民离开。 其实小赵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依旧这么做，就是让难民知道，这份工作有很多人想做，以免被录取之后有人偷懒。 又等了一会儿，小赵才重新举起铁皮喇叭，继续说道：“大家既然没有走，说明都能接受刚才我说的条件，那好，下面我就来说一下具体的要求！” 于是小赵把这次招工的工种，以及对具体要求说了一遍。 比如应聘搬砖的，必须要能当场扛起一百斤的袋子，应聘泥瓦匠的，必须要会垒墙，如果到了工地发现不会垒墙，会被直接踢出去。 念完这些要求之后，小赵最后才把具体的招聘单位念出来。 其实小赵念叨工种的时候，不少难民就猜到了招聘单位应该是砖厂水泥厂之类的单位，但是他们也不敢确定，没有贸然离开。 因为万一他们跑错了地方，基本上就和本次招工无缘了。 所以，几乎所有难民都竖起了耳朵。 等到小赵念完招聘单位的名字和每个厂子需要招聘的工人之后，百姓一哄而散，拼命朝着几个厂子跑去。 招工数量有限，要是跑慢了就赶不上了！ 铁世鑫之前看到的那一家三口，此时也在人潮之中。 他们不是被裹挟进来的，也是兄妹两人被母亲拉着往前跑的。 “娘，我们也要去报名当工人吗？”哥哥边跑边问。 “是的！”母亲边跑边回答。 “可是他们说这次招的都是盖房子的工人，娘你会垒墙吗？” “我不会垒墙，但是我可以去当搬砖的力工！”母亲一脸坚毅的回答。 “力工？”哥哥闻言，不由咬了咬嘴唇。 力工要扛一百斤的麻袋，娘能扛得起来吗？ 錵婲尐哾網 第1891章 找工作 每个工厂招工的名额都有限，去晚了就没有名额了。 母亲拉着两个孩子，随着人流朝着砖厂的方向跑去。 等他们跑到的时候，砖厂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根本挤不进去。 母亲有些着急：“小风……” “怎么了娘？”哥哥转头问道。 母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本来想让哥哥带着妹妹找个地方等着，她往里边挤一挤，等她报上名了，再来找兄妹俩。 可是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母亲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东海这边太乱了，他们又没有什么固定居住的地方，两个孩子又太小，万一被人群挤散了，说不定就找不到了。 父亲已经失散，要是两个孩子再丢了，母亲就算找到了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母亲又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见实在挤不进去，失望说道：“人太多了，咱们挤不进去，走吧！” “娘，要不然你和妹妹去那边等等我，我一个人往里边挤挤试试？”哥哥问道。 “你又不能替我报名，挤进去干什么？” “我可以自己报名呀！” “胡闹，你一个孩子，去砖厂能做什么？”母亲拉着哥哥就走：“走！” 哥哥没办法，只能跟着母亲往回走。 “娘，哥，咱们去哪儿呀？”妹妹仰着头问道。 母亲和哥哥都沉默着，没有回答。 因为他们没有固定的住处，每天除了寻找父亲，就是等待施粥，到了夜里就随便找个风小的地方互相依偎着睡觉。 现在距离施粥和睡觉都还早，母亲和哥哥也不知道去哪儿。 “砖厂这边不行，咱们再去船坞和石灰窑看看吧！”母亲说道：“顺便在路上再找找你爹！” “好，”哥哥点头。 他们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往砖厂跑，结果都挤不进去，其他厂子更不用想了。 不过几个月的逃难生涯让哥哥快速成熟起来，他没有去劝母亲，而是从母亲肩膀上接过包裹：“娘，我来背吧！” 这个包袱里装着一个陶盆和两件旧衣服，也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 好在东海这边有施粥，难民还没有到穷途末路完全活不下去的地步，还有镖师训练过的府兵维持最基本的秩序，要是还在中原，娘仨说不定早就没了。 母亲笑了笑，把包袱递给儿子。 妹妹还小，不懂得母亲和哥哥的心思，仰着头问道：“娘，哥哥，是不是当了工人，咱们晚上就不用睡在野地，可以睡在屋子里了？” “是的，”母亲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笑着点头。 娘仨牵着手，顺着砖厂的围墙往施粥的空地走，经过砖厂侧门的时候，侧门突然从里边打开了。 一个黝黑的汉子和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二队长慢走，等事情办好了，让人过来招呼一声，我带人过去拉！”黝黑汉子说道。 “好，”二队长点点头，示意汉子回去。 母亲听到两人的对话，抿了抿嘴唇，然后快步朝着二队长走去。 “你干什么？”二队长被突然冲过来的妇人吓了一跳。 刚准备离开的黝黑汉子听到声音，也赶紧跑了过来。 东海虽然没有中原和江南那么乱，目前还没有闹出大乱子，但是聚集的难民多了，伤人事件依旧时有发生。 二队长穿的衣服明显比难民好得多，黝黑汉子以为妇人是要对二队长不利或者勾引他。 这种情况在东海已经非常常见。 结果妇人走到二队长面前，并没有对二队长不利，也没有搔首弄姿勾引，而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二队长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娘仨流落到东海，本想来砖厂寻一份活计，可惜带着孩子挤不进去，求这位大人看在两个孩子还小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让我们进去找个活做吧！” “原来是找活儿的！” 黝黑汉子和二队长都松了口气。 “这位大姐，我不是砖厂的人，你求我也没用！” 二队长说道：“再说了，砖厂的活这么重，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的！” “我可以和我娘一起搬砖！” 哥哥跑过来说道：“我和娘两个人干活，只给一个人的工钱就行了，只要让我们把妹妹带着一起，给她一口饭吃，夜里跟我们一起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对对对，”母亲连连点头：“我们三个人的饭量都很小，只吃一个人的饭就行了！” “倒是个孝顺孩子，”二队长转头看向黝黑汉子：“你们能收吗？” “若是别的事，二队长您开了金口，我肯定给您办妥，但是这次招工是枢密院的各位大人负责，必须他们录取了才行，我们说了不算啊！”黝黑汉子一脸为难。 听到汉子这么说，二队长点点头，朝着母亲说道：“大姐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是我们说了也不算啊！” 母亲叹了口气，但还是朝着二队长作了个揖：“那也要谢谢两位兄弟！” 她能看出来，二队长是真的想帮忙，只不过没有帮上。 “不用谢，我也没有帮上忙！” 二队长摆摆手，看到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想起了老家的女儿，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大姐，这几文钱你拿着，给孩子买俩包子吃。” 纸币出现后，一旦遇到动荡时代，很多势力都会大肆印发货币，导致通货膨胀。 这个时代还没有发行纸币，市场交易都以金银铜为主，所以动乱来临，没有通胀，反而因为有钱人都不敢随意花钱，怕引来灾祸，导致市场上流通的货币越来越少，造成了通缩。 金锋刚来的时候，一个包子还能卖一个铜板，现在一个铜板都能买两个包子了。 二队长虽然只是给了几个铜板，但是在这个年头，有时候就能救命。 但是妇人却又朝着二队长作了个揖，摇头说道：“谢谢大人，我知道您给我们钱是好意，但是财帛动人心，我们没有住的地方，身上有钱反而可能招灾！” 第1892章 柳暗花明 东海的治安也仅仅是有着最基本的秩序而已，偷盗抢劫依旧时有发生。 娘仨连个住处都没有，夜里睡觉都得把陶盆抱在怀里，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身上有钱，估计当天晚上就会有人去找娘仨。 二队长听妇人这么说，也赶紧把钱收了起来。 但是还没收回去，有几个流民从墙角拐弯的地方走出来。 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经过侧门的时候，偷偷的看了娘仨好几眼。 二队长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现在离开，谁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也是好意。 但二队长也曾经经历过家破人亡，父亲被杀，母亲、妹妹、妻子、女儿都被卖到牙行，自己也被卖到豪绅家里当下人。 幸好妹妹小时候读过私塾，被唐小北买走了，加入了金川商会，然后妹妹又求当时的负责人预支了一笔工钱，把母亲和他们一家人买回去了，他们家才得以重聚。 后来他也加入了金川商会，现在已经是东海这边一个中层负责人了。 砖厂要扩招，需要金川商会提供更多物资，他今天就是来统计物资数量的，然后临走的时候遇到了这件事。 看着娘仨，二队长不由想起了自己家人，所以才忍不住想帮帮他们，结果过还给娘仨带来麻烦了。 这让二队长心里有些不得劲。 可是砖厂不是他的地盘，招工工作又是由枢密院负责，他想帮娘仨也帮不上，除非把他们带到金川商会。 可是金川商会的招工要求比砖厂严多了，至少得认字。 想到这里，二队长突然心中一动。 娘仨说话和神态明显和一般流民不一样，或许读过书。 于是二队长问道：“这位大姐，你们可会认字？” 母亲眼睛一亮，赶紧回答道：“我读过几年私塾，读书写字都没问题，我儿子从七岁开始读书，已经读了五年了！” “是吗？”二队长高兴说道：“那你们能写几个字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母亲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转头问道：“写什么？” 二队长想了一下说道：“大姐你写东海砖厂，小兄弟你写金川商会！” 母子二人拿着小石头，按照二队长的要求，蹲在地上一笔一画的把字写了出来。 二队长低头看去，全都写对了。 会认字写字，安排起来就简单多了。 “那你们会算数吗？”二队长接着问道。 “会一些，”母亲点头。 于是二队长又分别除了几道算数题，母子两人都能答出来，只不过儿子回答的慢一些。 “你们识字还会算数，就别来砖厂和不识字的抢活干了，跟我去金川商会吧！”二队长笑着说道。 “我们能进金川商会吗？”母亲激动问道。 在东海待了这么久，金川商会的名字听过太多遍了，只不过她一直觉得金川商会是一个庞然大物，从来没想过去问问对方招不招人。 “你会写还会算数，应该问题不大，”二队长说道：“不过你刚进去，估计得从最辛苦的售货员开始干，不光需要卖货记账，新货过来还得负责搬货，以及把货物擦干净放到响应的柜台上。” “没事，我可以！”母亲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我的孩子怎么办？能带上一起吗？” “你多大了？”二队长转头看向哥哥。 哥哥看了一眼母亲，小声回答道：“十八？” “说实话！”二队长瞥了他一眼：“我们金川商会可不要撒谎的人，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就走了！” 哥哥听到二队长这么说，赶紧回答道：“我今年十二岁，不过下个月就过生，然后就十三岁了！” “十三岁啊，”二队长看向母亲：“金川商会不招十七岁以下的童工，你应该可以去工作，但是你儿子不行！” “大人，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母亲赶紧解释道：“我没想着让他也去商会工作，孩子爹和我们走散了，如果我去金川商会工作，能让孩子跟我住一起吗？” 说完担心二队长不答应，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们三个人只要住一个人的位置，吃一个人的饭就行了！”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二队长笑着回答道：“商会在每个地方都有学堂，员工的子女都可以免费去学堂读书，中午还免费管一顿午饭，至于住宿，如果你能成功通过考核，应该可以分到一间小宿舍，到时候你可以带着孩子住进去！” “待遇这么好吗？”母亲有点不敢相信。 “金先生和小北夫人都是慈悲之人，看不得百姓受苦受难，更不会亏待自己人！” 二队长说道：“不过东海这边条件有限，宿舍盖的都不大，你们住三个人可能会有点挤……”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遮风挡雨，别让孩子再睡在野地里就行了！” “那就行，”二队长点点头，看到母亲一脸憧憬的样子，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只是把你们带过去，介绍你参加考试，如果考试通不过，我也没办法的！” “考试难吗？”母亲担忧问道。 “不难，和我刚才出的题差不多，”二队长说道：“你刚才能写对算对，考试应该也没问题。” “那就好，”母亲松了口气，随后保证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的！” “那你们跟我走吧！”二队长和黝黑汉子打了个招呼，走到前边。 母亲赶紧拉着孩子跟上，看着前边的二队长，眼中满是感激。 之前被二队长拒绝之后，她都有些绝望了，谁知道峰回路转，砖厂没进去，却得到了进金川商会的机会，而且待遇还这么好。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带着孩子在野地里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母亲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 走在前边的二队长，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种帮到别人的感觉还挺好的。 此时他们都没意识到，今天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决定，未来会给东海，乃至整个大康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第1893章 强压和主动 难民数量实在太多了，各个厂子的大门很快被难民堵满了，招工也进行的非常顺利，不到一个小时，所有厂子需要的工人都招够了。 不少难民都徘徊在厂子门口不愿意离开。 铁世鑫早就猜到会有这么情况，于是在各个厂子门口都安排了镖师，一旦发现闹事者，会直接拉入施粥黑名单。 这也是镖师管理东海最有效的一个途径。 如今难民都靠施粥活着，一旦被拉入黑名单，哪怕只是三五天，可能就饿死了。 有镖师震慑，加上各个厂子的负责人故意“说漏”最近还会大规模招工的消息，难民们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次招的主要是运输建筑材料的力工，不需要什么技术，所以也不需要培训，早上招工结束，上午就开始干活了。 到了中午，各个厂子都出现一支支平板车队，拉着一车一车的建筑材料运往咸鱼厂和三号船坞。 不少难民之前都对扩招有所怀疑，但是看到这些运输队，傻子也知道咸鱼厂和三号船坞要扩建。 扩建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工人！ 咸鱼厂和三号船坞都是用工大户，不少难民心里都火热起来，纷纷跑过去围观。 能走到东海的难民，基本上都是成群结队过来的，要么是亲戚要么是同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看到自己的亲戚或者同乡拉砖，认识的难民大多会帮忙推一下。 毕竟这些亲戚同乡应聘上了工人，以后活不下去了说不定会求到人家呢。 按照各个厂子的安排，每辆板车两个人，一人扶把，另外一人推车。 到了中午的时候，每个板车两边都多了好几个难民帮忙，工作效率比预期大大提升。 在力工们运输建筑材料的同时，会垒墙的工匠已经先一步到达咸鱼厂外围，开始挖地基。 中午的时候，各种建筑材料陆续送达，地基也挖好了。 吃过中午饭，泥瓦工便开始垒墙。 金锋在书房忙活了一天，到了半下午终于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了，想着咸鱼厂那边已经开工，决定去咸鱼厂看看。 他带着亲卫队赶到咸鱼厂的时候，正好遇到铁世鑫和徐钢两人。 然后就看到庆慕岚带着助手从厂子里出来。 “金先生！”三人同时朝着金锋微微躬身。 徐钢本来想要下跪，却被铁世鑫拉了一下胳膊。 扭头看去，就看到铁世鑫朝他微微摇头。 其实没人喜欢下跪，而且铁世鑫和庆慕岚都没有跪，他一个人跪的话，显得铁世鑫和庆慕岚不懂规矩了。 徐钢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入乡随俗，既然金锋不让跪，那就不跪了吧！ 金锋见状也松了口气。 他是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下跪，也懒得再去说那套理论。 大家见面握个手，再不行鞠个躬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跪来跪去的呢？ 本来川蜀的风气差不多已经被他纠正过来了，除了一些见到他比较激动的百姓，大部分镖师和官员见到他都不在下跪，而是换成了敬军礼和书生礼。 徐钢这个家伙有点一根筋，要是他跑过去，再把下跪的风气带起来，金锋想想就头疼。 好在徐钢没有来得及在金川待太久就到了东海，现在好像已经被铁世鑫纠正了。 只要这次不跪，以后再跪的概率就小了许多。 于是金锋不等徐钢犹豫，笑着跟几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庆慕岚问道：“庆厂长要出去吗？” “天马上要黑了，我去哪儿？” 庆慕岚白了金锋一眼：“我是听说铁大人和徐大人要来厂子参观指导，来门口迎一迎，没想到你也来了！” 按道理来说，如果金锋和铁世鑫徐钢一起来参观，报信的人应该先说金锋的名号，然后再说铁世鑫和徐钢。 结果报信的人根本没提金锋。 难道是报信的人说漏了？ “我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正好遇到了铁大人和徐大人。”金锋解释道。 庆慕岚听完，恍然点头，然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三位大人莅临咸鱼厂参观指导，请！” “庆厂长言重了，指导说不上，就是来看看工程进度如何了。”铁世鑫摆手说道。 金锋没有客气，带头走到前边。 一边把马缰绳递给铁锤，一边随意问道：“两位大人走着来的吗？” 他是骑马来的，铁世鑫和徐钢只带了几个亲卫，没有骑马也没有马车。 “说起来不怕先生笑话，老夫虚度半生，还没见过大海，就想着从海边走走看看！”铁世鑫笑着说道。 “在海边看海和大湖差不多，铁大人过几天要是有空，可以跟着捕捞队的楼船去海里跑一圈，那才过瘾！”金锋笑着安利。 男人至死是少年，铁世鑫闻言，不由有些心动：“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金锋说道：“等这这边的工程结束了，我给你批两天假，你去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看看，也算是替我去检查一下工作！” “那就谢谢先生了！”铁世鑫躬身应命。 徐钢和金锋不算很熟，跟在后边没有说话。 不过看着金锋和铁世鑫聊天，眼中满是感慨。 早上招工结束后，他就没有回去，一直在东海各地转悠，当看到那些没有应聘上的难民主动帮忙推车，徐钢触动非常大。 以前当官的要修建什么工程，都是强行摊派徭役，结果工程依旧是拖拖拉拉，后来不少地方直接明确限定完工期限和工程质量，如果到期没有完成，或者工程质量不过关，相关负责人就需要面临严苛的处罚。 负责人为了自己不受罚，只能去压榨干活的百姓。 在强压政策下，大部分工程虽然都能如期完工，但是积累在百姓心中的怒火却越来越多。 徭役期间发生的暴动屡见不鲜，前几年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地方引起过农民起义。 九公主登基之后，按照金锋的要求，取消了徭役，而是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给修建工程的百姓发钱，大大提升了百姓的积极性。 第1894章 华夏速度 徐钢在老家就曾经听过金锋“民重君轻”的理论，当时还觉得这是大不敬之言，是金锋沽名钓誉的手段。 可是这次在东海见到金锋之后，徐钢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看法可能错了。 几人在庆慕岚的带领下进入咸鱼厂，经过码头的时候，正好遇到工人拉着今天的渔获回来。 一辆辆装满渔获的板车排着队从码头进入咸鱼厂仓库，铁世鑫和徐钢往仓库里看了一眼，发现仓库中堆放的各种渔获已经和小山一样了。 不同的鱼类有不同的腌制方法，数不清的工人拿着箩筐围在小山旁边，把渔获分类装进不同的箩筐中，然后由其他工人拉到不同的车间。 “庆厂长，这是今天的渔获吗？”金锋问道。 “是的，”庆慕岚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三号七号和十一号捕捞队前天都换了渔场，目前还没赶到新渔场，这几天的渔获比之前少了一成左右。” 徐钢听着金锋和庆慕岚的对话，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仓库里堆放的鱼类和小山一样，他本来以为是好多天积攒起来的呢，结果听庆慕岚的意思，这只是一天的渔获，而且庆慕岚好像对今天的渔获不是很满意。 “铁大人，这真是一天的渔获？”徐钢拉着铁世鑫，小声问道。 “应该是的，”铁世鑫点头说道：“我看过咸鱼厂的工作制度，楼船把渔获从渔场拉回来的途中，绝大多数鱼类已经死了，为了防止鱼类腐烂变质，每天收回来的渔获，当天必须全部加工，如果人手不够就去门口招聘临时工，决不能让渔获隔天再处理！” 大康现在连电都还没有，更没有冷链运输的条件，金锋虽然懂得硝石制冰，但是制冰成本太高了，根本没办法应用到楼船运输上。 绝大多数渔获被捕捞起来后，到了楼船上就已经死了，楼船运输最低需要一天，随着捕捞队的捕捞范围越来越大，这个时间也在增长。 为了保证渔获不至于变质，咸鱼厂成立之初，金锋就规定当天的渔获必须当天处理。 “怪不得金先生一定要扩大船坞咸鱼厂和捕捞队，收获实在太诱人了！”徐钢感慨。 “是啊，咸鱼不光能当口粮充饥，还能当盐巴，还是肉食！” 铁世鑫感慨道：“以前的小地主也舍不得顿顿吃肉，寻常百姓更是一年也舍不得吃几次，自从咸鱼厂成立后，川蜀的老百姓只要家里有在工厂做工的，或者之前参加过以工代赈的，基本上都能吃得起鱼肉了，前线将士的伙食也改善不少，战斗力都提升了。” 以前的镖师虽然吃饭不限量，但是饭菜中的肉食来源主要是从当地猎人手中购买。 猎人当天打到的猎物多，肉菜就多些，如果当地猎人哪一天打到的猎物少，镖师们就没得吃。 自从有了咸鱼厂，各地镖师的伙食就有了保障。 从猎人手里收到猎物就吃猎物，如果收到的猎物不够吃，就吃咸鱼。 肉类带来的蛋白质和营养是大米和面粉替代不了的，随着肉食的大量增加，镖师们对于大米面粉的需求都少了许多。 “海里的鱼真和先生说的一样多吗？” 一直到现在，徐钢还在担心金锋这么大规模的捕捞，把海里的鱼捞完了。 “先生不是让我去参观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吗，到时候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铁世鑫发出邀请。 “行！”徐钢点头答应。 如果捕捞队是在竭泽而渔，他回来后还要劝谏金锋。 几人聊着天，穿过咸鱼厂，从另外一个大门走了出来。 “先生，两位大人，那边就是新工地！” 庆慕岚指着不远处说道。 铁世鑫和徐钢顺着庆慕岚的手指，看到一处工地。 此时工地上一片繁忙，工人和板车穿梭在工地各处，看起来热火朝天又有条不紊。 其中有两排屋子的横梁和顶棚已经搭好了，工匠们正在屋顶盖瓦片。 只要把瓦片摆好夜里就能勉强住人了。 “这……这都是今天一天盖的？” 徐钢一脸不可思议。 眼前这两排房子，每一排都有近百米那么长，十几米宽。 他不敢相信这是一天盖起来的。 但是铁世鑫和庆慕岚都一脸淡定。 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而金锋则是微微皱眉。 “怎么了先生，对工程进度不满意吗？”铁世鑫问道。 金锋还没回答，徐钢的眼睛却瞪得滚圆。 早上招工，晚上已经盖起来两排宿舍，这种进度金锋还不满意？ 徐钢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他就看到金锋点了点头：“是有点慢了！” “那我明天在催一催？”铁世鑫问道。 “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大家干活都很卖力，没必要去催，”金锋摇头说道：“难民都饿了这么久，体质太差了，催得紧了，别把人累坏了！ 我觉得进度慢，不是嫌他们干活不行，而是觉得如果有机械辅助，工程进展的速度会更快。 我是想催一催自己，而不是他们！” 对于徐钢来说，难民们建房的速度很快，但是金锋前世见识过更快的。 炎黄子孙的施工速度一直有目共睹，在特殊时期，曾经多次完成过几天建造一个大型医院的任务。 相对于前世来说，金锋动用了这么多人手，建造的房屋结构也极为简单，一天只盖出来两排宿舍，施工速度的确有些慢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工人，毕竟前世有那么多大型器械辅助施工，现在只能依靠人力。 “先生，您已经做得很好了，”铁世鑫说道：“先生要是觉得施工速度慢了，我让小赵再多招一些人，再把工期赶一赶！” “砖厂和水泥厂的生产速度有限，咸鱼厂目前还不具备扩招的条件，这么多人就够了，”金锋摆了摆手：“先不招了，等砖厂水泥厂的新窑建好后再说。” 金锋的新城计划不光要扩建咸鱼厂三号船坞和捕捞队，其他厂子也都在扩建范围。 砖厂水泥厂和石灰厂作为基建的基础单位，更是在优先扩建名单中。 只不过这些厂子都需要烧窑，现在窑洞还没建好罢了。 第1895章 多方协调 “先生，要不然让小赵给窑厂多招一些人？”铁世鑫试探着问道。 金锋刚才说催一催自己，让他觉得心里没底，担心金锋又弄出什么大动静。 “不用了，建窑厂和盖房子不一样，人多用处不大。”金锋摆手说道：“按照计划进行就行。” 挖烧窑的窑洞是个技术活，而且人太多窑洞里挤不下，也不安全，又没有挖掘机等现代设备的帮助，建窑洞的速度比盖房子慢得多了。 不过以前的砖厂水泥厂都一直没有停止过工作，仓库里囤积了一些存货，再加上又招了一批工人加班加点，供应咸鱼厂和三号船坞两个厂子的扩建问题不大。 金锋刚才说的催一催自己，就是想起了前世的挖掘机。 如果有挖掘机铲车，基建速度会提升好几倍，如果有拖拉机，百姓开荒的速度也会大幅度提升。 不过金锋也明白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工业化道路也不是一天能完成的。 而且真的有了大型机械，以前修一条水渠可能得一千人干几个月，现在只要几台挖掘机就行了，需要的工人会少很多，他想贴补百姓都不好找理由了。 所以金锋刚才也就是感慨一下，倒也不会真的因此自责。 几人聊着天，天色渐黑，工人也盖好房顶，准备下班了。 就在几人准备回去的时候，路边的旗子轻轻舞动了起来。 “起风了，”庆慕岚抬头看了天空，担忧道：“可不要下雨啊！” 然而话音刚落，金锋就觉得鼻尖凉了一下。 抬头看向天空，又有两滴雨水落到脸上。 几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已是初冬，如果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夜里本就难熬，每天早上都会有人起不来，如果再下雨的话，第二天起不来的人绝对会更多。 “慕岚，让人去和工人说一下，夜里如果没有地方住，可以暂时住在宿舍里。”金锋扭头说道。 按照招工简章，这一批工人在施工期间包吃不包住。 但是现在下雨了，工人要是回去的话，第二天还能来多少都不好说了。 这两排宿舍虽然今天刚盖起来，墙面和地面都还没经过处理，但至少遮风挡雨，比住在空地上被雨淋着强多了。 “铁先生，让小赵去找金川商会和船坞协商一下，让他们调一批挡雨布和竹竿出来，尽快搭一些棚子出来！” 金锋写下一个条子，又盖上自己的私印，交给铁世鑫。 金川商会运输队经常在各地奔走，需要常备挡雨布来搭盖货物。 雨已经开始下了，盖房子肯定来不及了，只能先搭一些简易帐篷来应应急。 “是！”庆慕岚和铁世鑫马上安排人去传达金锋的命令。 咸鱼厂新工地，庆慕岚把负责工地扩建的一个车间主任派了过来。 因为早上和中午都吃上了饱饭，工地上的气氛一直很热烈，工人们也都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可是随着起风下雨，工地上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来之前都说好了，这次干活包吃不包住，如果表现好，录取之后包住，很多工人都想着好好表现，等房子盖完后转成正式工呢。 结果突然就下雨了。 很多难民连个小棚子都没有，夜里只能睡在野地，要是淋一夜冷雨，第二天铁定会生病。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动乱时期，饭都吃不上了，生病就意味着死亡。 就在工人们唉声叹气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用大喇叭吆喝道：“刚刚接到通知，因为临时变天下雨，国师大人和庆厂长考虑到大家的实际情况，夜里没有地方避雨的兄弟，今天可以住在这里！” 车间主任的声音落下，周围立马传来震天的欢呼声。 夜里终于有地方住，不用淋雨了。 夜里不淋雨，第二天就不会生病，就能继续干活了。 “多谢国师大人！” “多谢庆厂长！” 一时间，工地上到处都是感谢金锋和庆慕岚的声音。 不过也有人问道：“这位大人，俺婆娘和三个娃娃也没地方住，俺可以带他们一起过来吗？” “是啊大人，俺家老娘和婆娘娃娃也没有地方住啊，能带过来一起挤一挤吗？” 能来干力工的，基本都是家里的壮劳力，一般都上有老下有小，自己有地方住，自然开始担心家人。 车间主任让人敲了敲铜锣，工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然后车间主任再次拿起铁皮喇叭喊道：“大家的担心，国师大人和庆厂长也考虑到了，所以允许大家带自己的亲人来避雨，但是因为人多地方小，大家不要乱带外人过来，而且需要挤一挤！” “感谢国师大人，感谢庆厂长！” “大人放心吧，我们不会乱带外人，只会带自己的亲人！” “挤一挤不怕，只要能有个地方避风避雨就行了！” 工人纷纷保证。 “那大家就加把劲，赶紧把房瓦铺好，要不然夜里漏雨可麻烦了！” “大人你就放心吧，这是我们自己住的房子，肯定会好好盖的！” 工人们又充满了干劲，在雨中加班干活。 另外一边，铁世鑫安排的人也分别找到了金川商会和船坞的负责人。 这个时代，防雨布还算是比较贵重的物资，一般人想要调用，当地的掌柜必须请示唐小北才行。 不过金川商会在这边的负责人是和元采薇洛澜同一批的女掌柜，和金锋也认识，得知是金锋下的命令，还拿着金锋盖章的字条，便直接把仓库里所有防雨布都交给了铁世鑫的人。 至于船坞那边就简单多了。 毛竹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川蜀和江南到处都是，三号船坞里堆了好几个仓库。 听说金锋要用，船坞负责人二话不说，直接把其中一间堆放毛竹的仓库钥匙交给了铁世鑫的人，想要多少安排人去拉就行了。 铁世鑫的人又去找庆慕岚要了一支安保队，拉着毛竹和防雨布赶往难民聚集的空地。 空地上，不少难民都在修补自己的小棚子，没有棚子的只能绝望的淋着雨坐在地上。 第1896章 搭帐篷 寒冷的夜，饥肠辘辘，天又下着雨…… 不少父母都把孩子抱在怀里，尽量用自己的后背为孩子撑起一片干燥的地方。 他们现在已经顾不上去考虑如果他们被冻病了，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几乎所有难民都在祈祷着大雨快点停下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雨非但没停，反而越来越大了。 刚开始只是蒙蒙细雨，现在雨滴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稠了。 不少难民都绝望了。 包括那些搭了小棚子的难民。 因为材料有限，难民搭棚子都是简单的用树枝和泥巴，现在下了雨，泥巴被雨水一淋就开始脱落。 就在这时候，咸鱼厂安保队带着毛竹和防雨布到了，然后分散开来，把毛竹和防雨布卸到不同位置。 “这位大兄弟，你们要干什么呀？” 一个汉子抱着孩子问道。 “国师大人来到东海，看到大家很多人没有地方住，天天睡在野地，国师大人非常难受，于是就想着扩建厂子多招工，可是建厂需要时间，所以国师大人就先下令从川蜀各地调集防雨布，以防下雨。” 安保队长解释道：“这批防雨布今天下午才送过来，结果就赶上下雨了，国师大人就来我们咸鱼厂找到我们庆厂长，要求我们连夜过来给大家搭棚子。” 这些话都是来之前车间主任教的，安保队长不过是转述了一遍而已。 其实这批防雨布一直都在金川商会仓库中，只不过防雨布是金锋才弄出来不久的东西，外人知道的不多。 金川商会的人倒是知道防雨布，可是没有金锋或者唐小北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拿来给难民搭棚子。 可是难民们不知道这些啊，还以为事情真是安保队长说的那样呢。 经过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宣传，几乎所有难民都对川蜀向往不已，对改变川蜀的国师大人也充满好奇。 前两天听说金锋来了，不少难民都憧憬着金锋可以和改变川蜀一样，改变东海，改变他们的命运。 然后今天早上很多工厂就扩招了，现在下雨了，国师大人又安排人来给他们搭棚子避雨。 这是实打实的雪中送炭啊。 于是金锋在难民心目中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不少难民都主动帮忙。 简易棚子搭建起来速度很快，又有难民主动帮忙，短短半小时不到，空地上就出现一座座帐篷。 “困难时期，大家都挤一挤，不要闹事，如果发现有人打架，直接扔出去！” 咸鱼厂安保队的人分散在周围，维持秩序。 但是难民们读过书的不多，又到了现在的地步，素质可想而知。 就算有安保队维持秩序，依旧出现了争抢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温声细语劝说是没用的，反而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不过安保队早就做好了预案，直接下手把闹事的难民揍了一顿，然后捆起来扔到旁边的烂泥里，并且宣布取消此人入住帐篷和三天的领粥资格。 现在这种天气，不让住帐篷还不让领粥，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了。 安保队的这一招震慑，效果非常好，难民马上变得老实起来了，别说闹事，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取消了入住帐篷和领粥的资格。 金锋非常担心难民的情况，从咸鱼厂离开后就往回赶，准备去难民聚集地去看看，但是被铁锤拦住了。 “先生，难民聚集地情况太乱了，人也太多了，您还是别去了吧！” 铁锤苦着脸说道：“咱们回镖师大营，去瞭望台上也能看得见，您要是想了解什么情况，我安排人去打听！” “先生，铁锤说的有道理，”一起来的庆慕岚跟着劝道：“你是不知道你在东海的名气，要是让难民知道你过去了，肯定要去围观，到时候难民跪了一地，咱们想走都走不掉！” 金锋在金川遇到过好多次这种情况，闻言点头道：“那就先回去吧！” 到了镖师大营，金锋没有回住的小院，而是径直走向西北角的瞭望台。 这个瞭望台距离难民聚集地最近，不用望远镜就能看清那边的情况。 当看到空地出现一座座帐篷，难民正排着队进入帐篷，金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庆慕岚的亲卫带着两个中年人过来。 “先生，他们俩一个是负责协调的车间主任，一个是负责去搭帐篷的安保队的中队长！” 庆慕岚介绍道：“他们都刚从难民那边过来，先生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他们就行了。” “咸鱼厂后勤车间，车间主任汪大鹏见过国师大人！” 车间主任朝着金锋行了一个书生礼。 而安保队长则朝金锋行了一个军礼，高声说道：“咸鱼厂安保队第二大队第三中队中队长白长松向首长报到，请指示！” “你们好！” 金锋朝两人点点头，然后满意的看了庆慕岚一眼。 当初庆慕岚主动要求担任咸鱼厂长，金锋考虑了很久才同意。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虽然只当了几个月的厂长，但是庆慕岚成长了太多，不等自己开口，就把自己想见的人找来了。 “下边的难民全部安置了吗？”金锋问道。 “没有，”车间主任摇头回答道：“防雨布太少，难民数量实在太多了，就算每个帐篷都尽量挤更多人，还有很多难民住不进去。” 金锋闻言，微微皱眉。 铁世鑫见状，上前说道：“先生，水师大营应该空着，或许可以腾出来一些宿舍再安置一批百姓，要不然我让小赵去协调一下？” 金锋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啊，我怎么把水师大营忘了？” 水师主力跟着郑驰远去南方了，现在宿舍几乎全都空着。 而且水师宿舍有上下铺，挤一挤的话，比帐篷安排的人更多。 金锋拿出纸笔快速写了个纸条交给铁锤：“你把这个交给大强，让他安排人和小赵一起去一趟水师！” 水师毕竟是军事单位，协商起来不会和厂子那么容易，必须要有军方的人跟着一起才行。 第1897章 诚实的姑娘 “先生，难民中或许有细作，让他们就这么住进水师大营，是不是不太合适？” 徐钢看到金锋写完条子，面露担忧问道。 “平时的确不合适，但是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金锋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没有可以安置他们的地方了！” 战争是推进科技进步最快的方式，每种新科技出现，首先考虑的就是能不能应用到军事领域。 金锋也不例外，有了新发明，首先会考虑军队能不能用。 之前和郑驰远不熟，对水师还有所提防，但是共事这么久，金锋又在水师中塞了不少镖师，基本已经完全信任郑驰远和水师了，不光陆续给水师的舰艇加装蒸汽机，还给水师装备了不少新发明。 为了防止细作盗取舰船资料，水师大营的涉密级别一直很高。 如果有其他地方可以安置难民，金锋也不会选择水师大营。火山文学 可是现在难民安置房还没有盖好，总不能把难民安置到各个厂子吧？ 真要这么做，厂子马上就会乱起来，这是金锋不能允许的。 水师大营现在几乎空了，装载着各种设备的舰船要么被郑驰远带去了交趾，要么在外巡逻，为采摘队和捕捞队的运输保驾护航，只剩下几艘还停在东海。 水师大营之前也进行过扩招，占地面积很大，只要分出一部分地方专门来安置留守的水师士卒和舰船就行了。 徐钢这种人追求的不是财富和权力，而是在史书上留下一个铮铮铁骨，仗义直谏的名声，所以他不怕当官的同僚骂他，甚至不怕金锋和九公主处罚。 同僚骂的越凶，金锋和九公主处罚越狠，就说明他的工作越出色。 但是他害怕百姓骂他。 所以哪怕觉得金锋把难民安置在水师大营有些不妥，但是徐钢只是提了一句，见金锋依旧坚持，他也不再反对了，要不然传出去他就成置难民于死地的坏人了。 虽然金锋说了让大强安排个人去水师打声招呼就行了，大强却亲自陪着金锋的亲卫跑了一趟水师。 有金锋写的条子，还有大强跟着，水师的人自然非常配合。 当天夜里，剩下的难民就被安排到进了水师大营。 原本只住八个人的宿舍现在挤了几十人，只能睡一个人的床铺，现在至少睡两个大人一个孩子，或者睡一个大人三个孩子。 屋檐下边和走廊也挤满了人，甚至连茅房都有人住了。 但是难民却没有一个人抱怨，因为抱怨的人已经被扔到外边去了。 宿舍里虽然挤，但好歹能遮风挡雨，比在外边淋雨好太多了。 此时天已经全黑，瞭望台也看不清下边了，只能看到成片的火把，于是金锋便带人走下瞭望台。 润娘听说金锋回来了，就在瞭望台下边等着，看到金锋下来，赶紧迎了上去：“当家的，饭好了！” “润娘，我能去蹭饭吗？”庆慕岚上前搂住润娘的肩膀，挤眉弄眼问道。 “粗茶淡饭，慕岚姑娘要是不嫌弃，我当然欢迎！”润娘红着脸回答。 金锋虽然节俭，但也不至于抠抠搜搜，润娘每次做饭都会多做一些。 到了东海，金锋偶尔会招待客人，润娘做的饭菜比在西河湾更多。 如果金锋没有在家里招待客人，吃不完的剩饭剩菜，让人送出去救济难民。 既然庆慕岚要去蹭饭，金锋就看向铁世鑫和徐钢问了一句：“铁大人徐大人也一起吧！” 铁世鑫连客气一下都没有，直接拱手笑道：“那就麻烦先生和润娘夫人了！” 在徐钢的认知中，这种家宴过于亲密了，而他和金锋不熟，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是庆慕岚和铁世鑫都同意了，他拒绝了显得有些不合群。 而且徐钢也想更了解金锋一点，稍微犹豫了两秒钟，也学着铁世鑫的样子拱手说道：“那就麻烦先生和润娘夫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润娘连连摆手：“都是粗茶淡饭，还望两位大人不要嫌弃。” 徐钢以为润娘说粗茶淡饭是谦虚的说法，但是当到了餐厅，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徐钢才知道润娘是个诚实的姑娘。 米饭是用大盆盛的，馒头是用篮子装的，菜品也全都放在陶盆里。 有肉有菜有馒头有米饭，已经是难民想都不敢想的丰盛晚餐了，但是以金锋的身份来说，的确称得上是粗茶淡饭了。 徐钢在其中一个陶盆里还看到了海带咸鱼汤，如果再加点大米，几乎和粥棚施粥一模一样。 别说堂堂国师，当朝皇帝的丈夫，但凡七品以上的官员，晚餐都比现在的菜品更多更精致。 徐钢见金锋第一面就夸金锋俭朴，但夸的是金锋的书房，几乎没有任何文玩古董字画之类的装饰品，他是真没想到，金锋吃饭竟然比书房还要节俭，竟然和难民吃一样的东西。 徐钢甚至怀疑金锋是故意弄这么一桌饭给自己看的，可是看看庆慕岚和铁世鑫的表现，徐钢又排除了这个念头。 庆慕岚搓着手看着金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金锋见状也笑着拿起筷子：“大家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话音刚落，庆慕岚就开启了干饭模式。 铁世鑫看到徐钢还有些拘束，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木耳炒肉：“徐大人，润娘夫人做菜可是一绝，你尝尝！” 炒菜目前基本只在川蜀一带流行，徐钢是江南人，还没有吃过炒菜。 抱着试一试的尝了尝木耳炒肉，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他曾经参加过很多高级宴会，上桌的菜品大多精致无比，相对于那些菜品来说，木耳炒肉卖相实在一般，但是吃到嘴里才发现，木耳炒肉是真好吃。 润娘把瘦肉勾芡油炸了一下，吃起来又滑又嫩，再配上木耳的爽口，对于徐钢这种第一次吃炒菜的人来说，口感简直不要太好。 “润娘夫人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简直太好吃了！” 徐钢放下筷子，朝着润娘拱了拱手。 不是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第1898章 煤炭储备 润娘脸皮薄，被徐钢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拿起勺子，给徐钢盛了半碗海带咸鱼汤。 徐钢之前跟着铁世鑫去粥棚，有心想要尝尝咸鱼粥，可是又不好意思跟难民抢吃的，就没有开口。 在徐钢看来，既然是粥棚施粥，想必味道不会太好。 不过润娘都给他盛了，徐钢只能双手接过，然后尝了一口。 原本想着就算不好吃也违心夸赞一下，结果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海带咸鱼汤味道极为鲜美，徐钢一口气把半碗汤喝光了。 “粥棚里的粥也是如此美味吗？”徐钢放下碗问道。 “当然不是，”庆慕岚摇头说道：“粥棚里的粥都是用普通海带和咸鱼熬的，咱们这盆鱼汤是用活鱼做的，会更加鲜美。” 楼船每天送渔获回来的时候，都会专门弄个箱子养一批活鱼。 润娘做饭用的就是这种活鱼。 “原来如此，”徐钢微微点头。 铁世鑫担心他因为这件事发难，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 其实铁世鑫多虑了。 徐钢虽然专职怼人，但是金锋现在就在东海边上，吃点海鱼而已，徐钢要是再怼，就真的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何况他现在只顾得上干饭，顾不上说话了。 怪不得铁世鑫和庆慕岚刚才一点不客气，润娘夫人做饭的手艺的确是一绝。 封建时代，女性不能上桌吃饭，刚才看到润娘左菲菲北千寻露洁公主庆慕岚几人落座，徐钢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这事金锋的家事，他就没有多说。 徐钢突然庆幸刚才没有发难，要不然得罪了润娘，以后就不能来蹭饭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庆慕岚还让润娘从厨房给她打包了一份饭菜，准备拿回去明天做早餐。 铁世鑫和徐钢没有好意思打包，但也都吃得肚皮滚圆。 金锋进屋后把大氅脱了，送几人出门被冷风一吹，不由微微哆嗦了一下。 “这老天爷，说冷就冷了！”润娘赶紧拿起大氅给金锋披上。 “慕岚，帐篷和水师大营那边安排人进行管理了吗？”金锋问道。 “安排了，”庆慕岚答道：“我抽了一支护卫队出来，负责难民的统计和管理，刚才已经在登记每个帐篷和房间的姓名和人数了，免得有人出去，位置被人占了，从而引起纠纷。” “很好，”金锋想了一下，朝铁锤说道：“让金川商会的负责人过来一下。” “是！”铁锤答应一声，安排一个亲卫去喊人。 “铁大人徐大人，我等下还有点事，就不送两位了。”金锋看向铁世鑫和徐钢。 这话相对于逐客令了，但是铁世鑫并没有离开，而是有些没分寸的问道：“先生，请问您等下是要和雪梅姑娘商量安置难民的事宜吗？” “是的，”金锋点头。 “那我和徐大人能旁听一下吗？”铁世鑫又问。 “你们的身体没有问题吧？”金锋问道。 虽然没问，但是从铁世鑫和徐钢两人衣服下摆的泥沙可以看出来，他们今天肯定没少走路。 两人都一把年纪了，金锋有点担心把他们累倒了。 “没问题，”铁世鑫摇头说道：“难民们现在都没有安置好，回去了我也睡不着啊！” 徐钢也朝金锋拱了拱手：“下官亦是！” “两位既然这么说，那就一起吧！” 金锋带着几人朝书房走去。 其实露洁公主也很想跟着过去一起听听，因为东蛮的情况肯定比东海更加严重，她想学习一下金锋的赈灾经验。 但是庆慕岚刚才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好，铁世鑫在向徐钢介绍的时候，徐钢和润娘左菲菲北千寻都行了礼，但是听到自己是东蛮公主，徐钢却连个招呼都没打，显然也不喜欢自己。 露洁公主看着金锋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最终还是没有跟过去，而是带着冰儿回到自己的住处。 金川商会的驻点不是很远，金锋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商会负责人秦雪梅就到了。 “见过先生，见过铁大人，见过庆厂长，见过……这位大人！” 秦雪梅挨个打招呼。 铁世鑫听到秦雪梅称呼徐钢为这位大人，笑着解释道：“雪梅姑娘，这位是新任御史大夫徐大人！” 秦雪梅赶紧重新行礼：“雪梅见过徐大人！” “秦姑娘！” 金川商会的规模很大，东海商会负责人绝对是商会高层，徐钢也不敢托大，赶紧起身还礼。 等双方礼毕，金锋问道：“雪梅，商会的仓库里有火炉吗？” “有，”秦雪梅点头，然后不等金锋询问，主动说道：“前段时间送过来的货物中有火炉，大概有两千个左右！” “两千个……”金锋点点头，又问道：“煤炭储备有多少？” “现在一号二号三号场地已经堆满了，但是因为中间一直给蒸汽船补充，又一直有船拉新的过来，具体数目需要我回去核对一下。” 如今蒸汽船已经成了金川商会的运输主力，煤炭作为蒸汽机的驱动能源，东海这边一直在备货。 楼船拉着海带和咸鱼回去后，如果没有其他货物，基本上都会拉一船煤炭过来。 “一号二号三号场地都堆满了……” 金锋想了一下，转头看向庆慕岚：“通知安保队去商会的仓库去把火炉拉走，再去拉一些煤炭，每个帐篷支一个火炉！ 雪梅你这边配合一下！” 帐篷是下雨之后才开始搭建的，当时很多难民的衣服都淋湿了。 这年头，几乎所有难民都只有一身衣服，淋湿了只能暖干。 现在虽然住进了帐篷或者水师宿舍，穿着湿衣服同样容易生病。 金锋不可能给每个难民发一套衣服，只能给他们弄个炉子，这样可以让帐篷里的温度糕点，尽快把衣服暖干。 “是！” 庆慕岚和秦雪梅同时点头答应。 两人正要出门，金锋又叫住了庆慕岚：“你让护卫队夜里注意点巡逻，每隔半个时辰去帐篷里看一下，别中毒了！” 大部分难民连煤炭都没见过，更不懂得煤气中毒的常识，金锋有点担心他们把帐篷蒙得太紧中毒了。 第1899章 安得广厦千万间 有了金锋的提醒，咸鱼厂安保队划分片区进行管理，每个帐篷每个房间都有相应的队员负责管理。 火炉送进去，帐篷里很快变得暖和起来，难民就算衣服单薄，也不会觉得太冷了。 咸鱼厂安保队忙活了一整夜，终于把所有难民都安置好了。 金锋几人也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 中间金锋又提出让铁世鑫和徐钢去休息，但是都被两人拒绝了，理由都是难民没有安置结束，他们回去也睡不着。 不管这话是否真心，两人的态度都挺坚决的，于是金锋也不再勉强，索性便和几人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一直到黎明时分，负责安置难民的车间主任过来汇报，说能找到的所有难民都安置结束，铁世鑫才算真正放心，起身向金锋告辞。 此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金锋伸了个懒腰，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 想着好久没有看过日出了，扭头向庆慕岚说道：“慕岚，去看日出吧？”huαんua33 庆慕岚每天早上都要带着安保队去海边跑步，只要不是阴雨天，天天都能看到日出，并不觉得稀罕，不过金锋主动提出来了，庆慕岚也不会扫兴，笑着点头道：“走吧！” 于是两人便离开书房，去瞭望台看日出。 结果登上瞭望台，发现铁世鑫和徐钢也在这里。 “两位大人不是回去休息了吗？” “昨天夜里天太黑，看不见下边的帐篷，刚才路过这里，就想着上来看看！”铁世鑫解释。 之前空地上密密麻麻席地而眠的难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帐篷，一眼看不到边。 安保队员穿梭其中，时不时地掀开帐篷一角，给帐篷通风散气。 徐钢看看下边，再扭头看看金锋，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愧疚。 昨晚金锋提出安置难民的计划，徐钢认为金锋异想天开。 天都开始下雨了才开始调集人手和物资搭建帐篷，这和敌人都杀到眼前了才开始磨刀有什么区别？ 徐刚当时虽然没有反对，也没有和金锋唱反调，但内心深处觉得金锋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安置好这么多难民。 别说一夜，半个月也未必能行。 但金锋做到了！ 虽然每个帐篷都人挤人，每间水师宿舍都人摞人，居住环境恶劣得不能更恶劣了，但比起在野地里淋雨挨冻强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徐钢的天赋就是怼人。 很多人和别人争吵之后，总会不停反刍，陷入严重的精神内耗，要么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怼的清了，要么觉得说话太重，怼得太狠了，会后悔当时口无遮拦。 徐钢半辈子怼了无数人，从地痞无赖到权贵豪绅再到朝堂上的各级大臣和皇室宗亲，甚至连陈佶这个皇帝都怼过，徐钢从来没有后悔过。 但是现在他有些后悔，觉得之前不应该一见面就怼金锋，也后悔昨晚不应该怀疑金锋。 一夜之间安置这么多难民，对于别人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金锋曾经做出过很多常人严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比如清水谷战役，比如京城保卫战，比如以工代赈，比如修建都江堰……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在金锋的影响下，其麾下势力的执行力堪称变态。 昨晚的事情，让徐钢对金锋的认知又加深了一步。 “如果不是先生出手，昨晚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铁世鑫感慨道：“金先生你又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啊！” “我只是临时给他们找了一个栖身之地，哪里谈得上功德无量！” 金锋摇头叹息。 说难听点，难民们如今住的地方连金锋前世的猪圈都不如，金锋不是那种有恶趣味的人，也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更不会通过这种做法凸显自己的优越感。 如果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想这样安置难民。 但是他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保住难民的命，然后才能说其他的。 此情此景，金锋不由想起前世学过的一篇课文：“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铁世鑫重复一遍，忍不住抚掌称赞道：“先生高义！” “先生高义！”徐钢也朝着金锋弯下了腰：“先生有如此胸怀，实乃川蜀之幸，大康之幸！” 之前向金锋行礼，是因为自古以来的礼仪，此时此刻，徐钢是真的被金锋折服了，也在心里做出决定，以后谁要是反对金锋他就怼谁！ 金锋还不知道自己随口吟诵的一句诗词，又招揽了一个小迷弟，谦虚地摆摆手。 呜！ 一声嘹亮的汽笛声把金锋的目光吸引向东方。 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几艘楼船拖着昨天新出厂的渔船驶出码头，迎着朝阳向东方开去。 这一刻，瞭望台上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朝气。 可惜好景不长，刚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太阳就不见了，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按理说下雨不适合施工，但是吃过早饭后，临时招聘的工人纷纷从宿舍里走出来，主动要求继续施工。 有的是想发自真心的想要帮忙，有的只是想在监工面前表现一下，给监工留个好印象，免得工程结束后被赶走。 但是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几乎所有工人都赶到了。 小赵一时之间也做不出决定，只能去请示铁世鑫。 听完小赵的汇报，铁世鑫一时之间也有些犯难了。 同意施工吧，现在下着雨，天气也冷了，工人冒雨施工很可能冻病。 不同意施工吧，咸鱼厂的招工计划只能推迟，金锋后续的计划也会延期。 铁世鑫昨晚一夜没睡，刚才都准备睡了，现在只能重新穿上衣服去请示金锋。 金锋也刚刚吃过早饭准备回去睡觉，听完铁世鑫的汇报，金锋也想了很久。 最后走出屋檐，抬头看了看天，叹气说道：“正常施工吧！” 第1900章 撵都撵不走 秋冬的雨没有夏天那么猛烈，却经常一下就是好几天。 虽然难民暂时得到了安置，但是一个宿舍挤几十人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只有尽快把新宿舍建好才能招募更多工人，创造更多价值，养活更多难民，这样才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现在刚刚入冬，之后会一天比一天冷，现在冒雨施工很冷，延期施工同样会很冷。 综合以上原因，金锋才做出冒雨施工的决定。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去找雪梅协商一批雨衣发给工人，再让食堂熬些热汤，为工人御寒！” “是！”铁世鑫躬身应命。 工人干活时一直处于运动状态，如果能穿上雨衣，随时能喝上热汤，应该问题不大。 铁世鑫回去把命令传达给小赵，小赵马上去找秦雪梅。 在小赵的协调下，工程进行得非常顺利。 心里牵挂着难民，金锋睡得不是很踏实，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醒了。 左菲菲和北千寻忙着安保问题，润娘在做饭，只有露洁公主无事可做，就守在金锋床边看报纸打发时间。 看到金锋醒来，露洁公主赶紧放下报纸，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金锋。 可是金锋没有继续入睡，而是坐了起来。 “先生，你不睡了？” “不睡了，”金锋摇摇头：“我睡了多久？” 露洁公主看了一眼水漏：“不到两个时辰。” “外边还在下吗？” “还在下，”露洁公主一边帮金锋穿衣服，一边说道：“我们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就先吃饭了，不过润娘给你留了饭，我等下去给你端过来！” “不用了，”金锋展开双臂，方便露洁公主系腰带：“工地那边怎么样了？” “中午吃饭之前，我听菲菲说好像又盖好了三排宿舍。” “盖好了三排？”金锋诧异问道：“他们说的一排，和昨天盖好的一样吗？” “应该是一样的，”露洁公主说道：“不过我只是吃饭的时候听菲菲说了一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咸鱼厂是庆慕岚的地盘，而庆慕岚又明显不待见她。 之前露洁公主没有达成合作的事，可以厚着脸皮提各种要求，现在金锋已经同意了援助东蛮，露洁公主不想多生事端，虽然对施工进度很感兴趣，却没有过去参观，免得引起庆慕岚不悦。 金锋看了露洁公主一眼，大概能猜出她的心思，不过现在金锋心里都是难民安置问题，没有心思和露洁公主解释太多。 等露洁公主帮他系好腰带，金锋揉了揉露洁公主的头发以示安慰，然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简单的洗漱一下，金锋来不及吃饭就乘坐马车赶往工地。 工地旁边新搭了一座帐篷，算是施工指挥部。 金锋进了帐篷，一眼就看到坐在火炉旁边的铁世鑫和徐钢。 两人看到金锋，赶紧起身行礼。 “两位大人怎么没有休息？”金锋皱眉问道。 “休息过了，只不过年纪大了，觉少，中午就醒了。”铁世鑫问道：“先生您怎么也起来了？” 铁世鑫到西河湾这么久，对于金锋的作息非常了解，金锋很能熬夜，也很能睡懒觉，经常一觉睡十几个小时。 “心里有事睡不踏实，”金锋叹了口气，看到小赵不在，问道：“小赵呢？” “应该在工地上，”铁世鑫回答。 “那行，我也去工地看看。” 金锋转身离开帐篷。 其实徐钢和铁世鑫刚从工地回来，不过金锋要去冒雨视察工地，他们坐在这里烤火算怎么回事？ 于是两人赶紧拿起雨伞跟了上去。 顺着泥泞的土路向前走了一百多米，金锋看到了小赵。 小赵穿着雨衣，正在和两个施工人员比划着什么。 看到金锋和铁世鑫三人过来，小赵赶紧跑了过来。 先是给金锋行了个礼，然后看向铁世鑫和徐钢问道：“铁大人，徐大人，你们不是刚回去吗，怎么又来了？” “陪先生再来看看！” 铁世鑫回答一声，看小赵的眼神也更加满意。 工作要做，但是不能默默无闻的做。 金锋刚才过来，他和徐钢正在帐篷里烤火。 虽然他们刚从工地回去，衣服还没烤干，鞋子也沾满了泥巴，但是万一金锋没有看到，觉得他们来工地就是在帐篷里偷懒呢？ 这样很可能会给领导留下一个偷奸耍滑，只知道做表面文章的印象。 而小赵这么一问，等于证明了铁世鑫和徐钢没有偷懒，在帐篷里烤火只是刚回去，凑巧被金锋遇到罢了。 其实金锋刚才一进帐篷就看到铁世鑫和徐钢鞋上的泥巴，只不过他的心思都在工地上，懒得虚伪的表扬两人而已。 现在小赵这么问了，金锋要是再不表扬一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金锋扭头看向两人：“两位大人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都连连摆手。 金锋本来就不喜欢官场上这些客套，简单的表扬了一句，便看向小赵：“工程进展如何？” “挺顺利的，”小赵领着金锋往前走：“今天上午又建好了三排，现在正在建第四第五排，如果顺利得话，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再建四排！” 两人说着话，绕到了工地西侧。 早上睡觉时，这边还只有两排宿舍，是昨天下午盖好的，现在又多了三排。 第四排和第五排也垒到了一米多高，一些工人已经开始准备横梁檩条和瓦片了。 “推进这么快，质量没有问题吧？”金锋皱眉问道。 昨天上午工人都在准备材料，吃过中午饭才开始盖房子，忙活了一下午才盖了两排。 今天冒雨施工，一上午盖好了三排，下午有望再盖四排，这个工程进度远超金锋的预期，也让他担心宿舍的质量问题。 “先生放心，我一直在工地上盯着呢，”小赵解释道：“工程进展这么快，一方面是工人们比昨天更加熟练了，还有一方面是今天有很多难民主动过来帮忙，撵都撵不走！ 我想着先生在休息，没有敢去打扰，就擅自做主允许他们帮忙了！” 第1901章 哗变 “主动过来帮忙的，给工钱了吗？”金锋问道。 之前招工的时候，很多难民都没有排上队，一直在招工的厂子门口徘徊了很久才离开。 如果主动帮忙，待遇和招工录取的工人一样，那组织招工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给工钱，”小赵摇头道：“不过管中午和晚上两顿饭。” 金锋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不是他心疼两顿饭钱，而是如今这个世道，有饭吃对于难民来说就是奢求了，如果让其他难民知道，就算没有被招工录取，主动过来帮忙也有饭吃，第二天绝对会有大批难民涌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今天已经留下来帮忙的，以工地扩招临时工的名义把他们留下来，明天派人守住工地，不能再收留其他人帮忙了！” 金锋交代道：“如果人手不够，再去通过正式途径扩招，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赵连连点头。 金锋睡醒之后还没吃饭，在工地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等到傍晚再来工地，第六排和第七排宿舍已经在上瓦了。 加上昨天下午盖好的两排，已经有九排宿舍了。 虽然刚刚盖好，墙面和地面还有些潮湿，不适合居住，但是比起临时搭建的帐篷要好得多。 为了尽可能多的安置难民，每个帐篷里都塞满了人，短时间凑合一两天问题不大，一旦住的时间长了，很容易滋生疾病。 于是当天夜里，金锋就让咸鱼厂安保队从帐篷区以及水师大营分流了一批难民过来，极大的减轻了帐篷和水师宿舍的压力。 果然和金锋想的一样，得知主动过来帮忙有饭吃，第二天一大早，数不清的难民便朝着工地涌来，声称想要帮忙。 有了金锋提醒，安保队提前做了安排，挡在工地外边，阻止难民进入工地。 可是难民们不愿意离开，后边赶来的难民又不听往前挤，导致安保队和难民互相推搡起来。 偏偏在这时候，难民中有人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们挤进去，挤进去就有饭吃了！” “过了工地不远就是咸鱼厂，咸鱼厂里到处都是咸鱼，咱们只要闯进去，就再也不用愁没吃的了！” “不光咸鱼厂，还有金川商会的仓库，里面的粮食堆得和山一样，但是金川商会就是不拿出来给我们吃，粥棚里的粥稀得能划水！” “兄弟们冲啊！” …… 饥饿会让人失去理智，也会让人变得如同野兽一般，在饥荒年代，很多平时胆小的难民，为了一口吃的就敢杀人。 好在粥棚一直在施粥，灾民不至于饿死，所以还能保持基本的理智。 但是也有一些难民被煽动了，看着不远处的咸鱼厂，眼中浮现出贪婪和凶狠。 难民聚集地虽然没有发生过大规模哗变，但是小偷小摸和抢劫每天都在上演。 乱世用重典，对于这种不守规矩的难民，负责管理难民聚集地的府兵下手向来都很重。 察觉到可能发生哗变，负责维持秩序的府兵和咸鱼厂安保队纷纷拔出武器，摆出了战斗队形。 在府兵和安保队后方，女工火枪队也拔出火枪，对准难民！ 咸鱼厂内的一座瞭望台上，金锋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昨天晚上他就猜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今天一早就赶到了咸鱼厂。 当难民刚开始聚集的时候，他就下令让安保队进行驱赶，可惜赶来的难民实在太多了，驱赶走一批，马上又来了两批。 而且被驱赶的那些难民也很少有人真的离开，在西边被驱赶，转身就到了东边。 结果就是难民越驱赶越多，金锋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该死，那几个人肯定是细作！” 庆慕岚放下望远镜，怒声说道。 经过金川日报几个月的宣传和粥棚施粥，难民基本上已经认可了川蜀政权。 封建时代对于造反的惩罚极为残酷，百姓都希望有人造反，但是很少有人成为第一个造反的人。 寻常百姓听到造反的言论，也都是避之不及，生怕牵连到自己。 刚才那些细作喊话的时候，周围的难民都下意识远离他们。 因为人群的阻挡，站在地面上的府兵看不见他们，但是站在高处的金锋等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看见了也没用，细作都躲在难民中间，如果让府兵进去抓人的话，很可能会引起难民的恐慌，让情况更加恶化，正中细作的下怀。 这也是细作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先生，真的要动手吗？”铁世鑫一脸纠结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庆慕岚反问道：“铁大人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虽然同情难民，但是金锋更知道难民一旦发生哗变造成的后果会多么可怕，所以昨天提醒完小赵之后，金锋又找到庆慕岚和左菲菲，交代她们一旦发生哗变，必须以最快速度镇压下去。 如果难民敢冲击工地，安保队和火枪队绝对会毫不犹豫还击。 到时候肯定会造成很多难民伤亡，但是相对于哗变可能造成的破坏力，这已经是金锋和庆慕岚他们能想到的代价最小的一种方法了。 铁世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最快速度镇压，是应对哗变的最好办法。 徐钢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刚准备说话，旁边的瞭望台突然传来几道枪声！ 人中的细作直接被爆头，直挺挺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刚才还喧哗的难民，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惊恐地看着周围。 他们虽然也听到了枪声，但是枪声在一百多丈外，他们不明白一百多丈外的一道声音，怎么杀死了他们身边的人！ 传闻国师大人擅长造弩，是新型弓弩吗？ 可是细作的尸体上只有一个血窟窿，也没有看到箭矢啊！ 既然可以杀死喊话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杀死自己？ 未知更加让人恐惧，一时间所有难民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远离细作的尸体。 那些刚刚新生贪婪，准备冲击咸鱼厂的难民，眼中的贪婪和凶狠也随之熄灭。 第1902章 镇压哗变 突然的变故不仅惊住了难民，也让金锋身后的铁世鑫等人意外不已。 只有金锋和左菲菲两人神色如常。 庆慕岚看看金锋和庆慕岚，再扭头看看旁边的瞭望台，突然露出恍然之色，激动问道：“先生，菲菲，是不是阿娟他们出手了？” 听到庆慕岚提起阿娟，铁世鑫也露出恍然之色。 他虽然不像庆慕岚那样痴迷军事和新型武器，但是作为枢密院负责人，他当然知道后填式步枪。 只不过刚才情况危急，枪声出现的又太突然，他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步枪罢了。 后填式步枪和火枪队使用的火枪相比，每次只能发射一枚子弹，但是射击距离远，精确度也更高。 因为对于工艺要求很高，第一把后填式步枪是金锋一点点磨出来的，子弹也是他一枚枚灌装的。 从黄铜沟回来后，金锋把步枪和子弹的结构图交给了左之渊和万鹤鸣。 两人了解步枪的战略意义之后，非常重视，抽调几个信得过的精英，成立了一支秘密小队，专门研究步枪。 经过快一年的研究，虽然依旧没有实现流水线量产，但是秘密小队又造了几十把步枪出来。 金锋也从镇远镖局、纺织厂、香皂厂中挑选了几十名箭法最好的镖师和工人，成立了步枪队。 经过系统的培训之后，步枪队大部分成员加入飞艇编队，为一些重要飞艇护航，以免被海东青攻击。 还有一部分则被左菲菲留了下来，作为保护金锋的影子队伍。 作为保护金锋的最后力量，影子队伍的保密级别特别高，就连铁世鑫都不知道。 趁着人群安静，在下边的小赵马上让人搬来两个木箱子，提着铁皮喇叭站了上去。 “乡亲们，大家听我说几句！” 小赵喊道：“我知道大家想来帮忙的心情，但是工地上的人真的已经够了，再招人的话反而会影响施工进度！ 其实不瞒大家，这些宿舍就是国师大人为大家盖的，大家昨天应该已经看到了，新宿舍建成后，第一时间就让大家住进去了，你们要是闹事，惹怒了国师大人，把咸鱼厂和金川商会关了，谁来给大家施粥，谁来给大家盖房子，谁来盖厂子给大家找活路？ 刚才喊话的那几个人都是地主老财派来搞破坏的细作，大家一定不能上当，害了自己啊！” 接连几个反问，让不少难民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一直以来，要是金锋把咸鱼厂和金川商会关了，谁来给他们施粥？ 就算他们冲击咸鱼厂和仓库抢到了吃的，没有安保队维持秩序，他们能保住吗？ 而且天越来越冷，光有吃的没有住的，他们同样会被饿死！ 刚才细作的煽动意图太明显了，现在不少难民都回过味儿来。 小赵见状，抬手挠了挠头。 敌对势力在难民中安排了细作，金锋也在难民中安排了托儿。 小赵挠头就是给托儿们的信号。 “该死的细作，竟然想撺掇咱们对付恩人，活该被打死！” “就是就是，没有咸鱼厂和金川商会，谁来给咱们施粥？他们实在太歹毒了！” “细作可恨，派他们过来的地主老财更可恨，咱们都跑到东海了，还来祸害咱们！你说他们图什么呀？” “还能图什么？金川日报上不是说了吗，地主就是趴在咱们身上吸血的臭虫，咱们都跑了，没人给他们种地，他们也吸不到咱们的血了，自然急了！” “怪不得派人来捣乱，原来是想把东海闹乱，逼着咱们回去给他们种地，好接着吸咱们的血！” “原来是这样啊，咱们可不能上当啊！” “咱们就在东海跟着国师大人好好干！” “对，地主只知道吸血，只有跟着国师才有好日子！” …… 下边的托儿们看到小赵的信号，纷纷开口。 他们说的是实话，难民们也都露出思索之色。 小赵见状，举起喇叭接着喊道：“我知道招工的名额太少，大家没有被录取心里不舒服，现在我在这里告诉一个好消息！ 国师大人准备大力发展东海，只不过窑厂水泥厂那边产能有限，暂时生产不出来那么多砖头水泥，盖不了太多房子，没办法招那么多工人。 现在砖厂水泥厂都在建新窑，等到新窑建好了，盖房子的材料足够了，东海这边所有的厂子都会进行大规模扩招，到时候大家都能找到工作！ 所以请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不要听信细作的鬼话，也请大家积极举报煽动大家破坏东海建设的细作，一旦确认举报的人真的是细作，一个细作奖励一百斤粮食三十斤咸鱼！” 小赵的话音刚落，下边的难民直接炸锅了。 粥棚平时有施粥，一百斤粮食和三十斤咸鱼，省着点吃够一家四口吃很久了！ 那些躲在人群中，没有被击毙的细作，以及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抱怨过，说过金锋坏话的难民，全都心中一颤，生怕被人举报了。 金锋虽然不会因为别人的质疑报复，但是也不能容忍有人来煽动难民。 “大家都散了吧，别挤在这里耽误人家开工了！” “对对，工厂早一天建好，咱们也能早一天进去干活！” “今天早上的粥还没去领呢，我得赶紧回去领粥，晚了可就没了！” …… 藏在人群中的托儿们再次发力了。 经过影子队伍的震慑，以及小赵的解释和保证，再加上人群中托儿们的带领，聚集在工地外边的难民最终还是散开了。 一场可能导致东海动乱的哗变也被化解了，工地也开始正常施工。 小赵长长松了口气。 难民聚集在这里的只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昨天收留了来帮忙的难民。 幸好难民们散了，要不然他就铸成大错了。 虽然难民已经散开了，但是小赵依旧留下一些府兵和安保队员，把工地周围的几个路口全都封锁了。 小赵在工地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纰漏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咸鱼厂，向金锋请罪！ 第1903章 大规模扩招 铁世鑫作为小赵的直属领导，小赵这次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铁世鑫也跟着请罪，并且主动要求停了小赵现在的职务，金锋没有同意。 一来是金锋手下的确缺人，把小赵拿掉了很难找到别人替代。 小赵毕竟还年轻，之前在金川一直从事工程前期的规划工作，这是第一次领导施工工作，犯错在所难免。 犯了错之后，小赵并没有推卸责任，而是在金锋提醒之后主动寻找解决办法。 提前协调咸鱼厂安保队维持秩序，以及在人群中安排托儿都是小赵的主意。 在金锋看来，犯错不可怕，主动承认错误并且寻找弥补办法，金锋对于小赵的表现非常满意。 加上这次的哗变及时被扼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所以金锋没有撤掉小赵，而是让铁世鑫按照枢密院的规章制度进行处罚。 通过这件事，小赵接下来的工作变得更加谨慎，安保队对于难民的管控也更加严格，一旦发现有人想要闹事，直接动手抓人，确认是细作直接砍了，如果是难民，则会被驱逐。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绝大多数难民对金川商会施粥都心存感激，但是也有一些不知足的，觉得粥棚熬的粥太稀了，而且一天施粥两次吃不饱，顺便会抱怨金锋为富不仁，楼船每天拉回来那么多咸鱼和海带，却不舍得把粥熬稠点。 安保队加强管控之后，几乎再也没有难民敢公开抱怨了。 如果是徐钢刚来的时候，肯定会喷金锋这种行为是在限制难民说话的权利，但现在徐钢成了金锋的小迷弟，前几天那件事也让他认识到了对难民管控太松的弊端。 虽然当时闹事的细作被击毙了，但是肯定还有其他细作藏在人群中，如果不对言论进行管控，就等于在放纵细作煽动难民。 如今聚集在东海的难民越来越多，一旦被细作成功了，不光会影响到东海，还会影响到依靠咸鱼和海带补充食物来源的川蜀，甚至影响到整个川蜀政权。 在这种情况下，维持东海的稳定，让难民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言论自由什么的，跟命比起来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想明白这些，徐钢非但没有喷金锋，反而第一个支持金锋的决定，并且主动去难民聚集的地方发表演讲，对难民进行思想教育工作。 按照原本的规划，现在正在建造的房屋是为咸鱼厂扩招准备的宿舍，但是因为突然下雨，房子被用来安置难民了。 虽然难民比之前更安稳了，但是也不能让他们住在咸鱼厂的新厂区吧，于是这些房屋建好之后，小赵又在之前难民聚集的地方重新建造了一些房屋安置难民，然后又新招一批工人盖上围墙，咸鱼厂的扩建算是初步完成了，然后咸鱼厂首先进行了大规模扩招。 咸鱼厂的工人以前都是半工半训练的状态，新工人上岗后，咸鱼厂安保队和训练成绩比较好的一批工人就被庆慕岚抽调出来，成立了东海剿匪队，不再从事生产工作，而是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开始了加强训练。 不光咸鱼厂进行了大规模扩招，在小赵的协调下，水泥窑和几座新砖窑也相继完工投入使用。 咸鱼厂的生产量取决于捕捞队，工人招的太多也用不完，但是砖窑不一样。 虽然砖窑的生产也受限于窑洞的数量，但是没有现代机械辅助，挖泥拉土做砖坯，砖坯进窑出窑都需要人工来完成，砖厂水泥厂都是重体力活，对于工人的需求量更大。尒説书网 而且造窑的那批工人也没闲着，这一批窑洞建好后，又在另外一个地方开始建造新窑。 有了足够砖头水泥，又有足够的劳动力，工人的工钱也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整个东海都成了一个超级大工地，到处都在盖房子。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船坞西边那一大片空地就盖满了成排的房子，之前住帐篷和住在水师宿舍的难民也陆续搬进了新房子。 金锋虽然同情难民，但也明白斗米恩担米仇的道理，所以并没有让难民白住，而是在住进去之前，要求难民全都签订租赁合约。 已经被招工能拿到工钱的，每个月都必须交房租，暂时还没有工作的，房租可以先欠着，但是等到以后有工作了，必须把欠下的房租补上，如果不补会被开除工作。 金锋制定的租金非常低，绝大部分难民都能接受，有些人还因为这份合约更加心安了。 因为金锋让他们签这个合约，就说明在未来可以为他们安排工作，要不然也没钱来还房租，金锋不是赔本了吗？ 当然，也有极小一部分难民想不明白，甚至想赖在帐篷或者水师宿舍里不想走。 对于这样的难民，安保队也没有惯着，上去先揍一顿，然后从帐篷和水师宿舍里踢出去，敢还手直接取消领粥和租房资格。 在安保队的震慑下，搬迁工作顺利进行，金锋的新城计划也顺利的迈出了第一步。 大规模盖房和扩建厂房，不仅解决了难民的住宿问题，还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 特别是三号船坞扩建之后，不光招募的工人多了，对于木材的需求量也更大，连带着上游的伐木和放排行业需要的工人也更多了。 更重要的是，三号船坞扩建之后，每天生产的渔船更多了，每天捕捞的渔获也更多了。 这些渔获不光可以解决难民的口粮问题，运回川蜀也能卖钱，解决工人的工钱问题。 金锋的新城计划顺利形成一个闭环，进入良性循环的状态。 铁世鑫和远在川蜀的九公主也彻底放心了。 毕竟是枢密院负责人，离开川蜀太长时间不好，于是铁世鑫找到金锋：“先生，如果您没有其他安排，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这么着急吗？”金锋问道。 铁世鑫在这边为他分担了很多工作，要是回去了，金锋想做甩手掌柜就没那么轻松了。 第1904章 负责人人选 “已经入冬了，各地的防寒宣传工作都要开展，还有秦地的战斗也进入了扫尾阶段，各地都要安抚百姓尽快恢复生产，枢密院的事情太多了，牛大人郭大人他们都给我写信，说陛下现在每天批奏折都要到半夜，催我快点回去了！” 铁世鑫苦笑着解释。 朝廷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职责，在朝为官很忌讳插手别人的事情，但是有很多项目是需要几个部门协同来完成的。 比如现在的秦地，战争进入了尾声，需要兵部安排战争相关事宜，需要户部统计各种人口，为士卒筹措粮草，吏部需要在打下来的地区成立新的官府管理安抚百姓…… 这些工作一个部门无法完成，也没有其他大臣敢擅自做主，如果铁世鑫在的话，他可以协调六部共同推进工作，现在他不在，这些工作只能交给九公主。 铁世鑫在川蜀的时候，九公主每天的工作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现在更不用说了。 虽然九公主没有向金锋抱怨，但是金锋也能想到，九公主肯定最近肯定非常忙。 所以金锋没有挽留铁世鑫，而是问道：“你不是说要出海去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看看吗，不去了？” “不瞒先生说，我很想去，可是恐怕这次来不及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铁世鑫说道：“如果先生需要人去检查一下工作，我觉得徐大人比较合适。” 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自从成立之后，金锋一直没有派人去检查过，人都有惰性和贪欲，采摘场和捕捞队的负责人不是金锋手下的老人，而是郑驰远这个海洋管理司负责人任命的。 现在郑驰远不在，金锋有点担心采摘场和捕捞队的负责人觉得山高皇帝远，在海上胡作非为。 在高产作物普及之前，海带和咸鱼是重要的食物来源，等到采摘队和捕捞队出了问题再去整顿就晚了。 所以当初铁世鑫说要去采摘场和捕捞队转转，金锋马上同意了。 结果现在他又不去了，而是推荐徐钢过去。 “徐大人不跟你一起回去吗？”金锋诧异问道。 “徐大人说川蜀那边的同僚现在都干劲满满，现在用到他的地方不多，所以他更想留下东海，看看先生是如何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建造一座新城的！” 徐钢说道：“不光徐大人要留下来，小赵小刘他们也留下来，老夫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那可太好了！”金锋听到铁世鑫这么说，不由松了口气。 小赵小刘本来就是负责基建这一块的人才，有他们留在东海，金锋只要掌控大方向就行了，具体工作可以交给他们去负责。 铁世鑫刚才提起徐钢并不是顺嘴一说，而是有用意的，可惜金锋不擅长官场那些弯弯绕绕，注意力又在小赵小刘身上，没有听出来。錵婲尐哾網 铁世鑫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直接问道：“不知先生准备如何安排徐大人？” 金锋就算再没政治智慧，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反问道：“铁大人有什么建议吗？” “先生接下来要去渝关城吗？” “是的，”金锋点头。 按照他在川蜀的计划，本次东行的主要目标是渝关城，来东海只是顺路。 只不过到了东海之后，发现难民情况比他想象中严重，不解决的话有可能酿成哗变，然后才有了后来的新城计划。 如今新城计划已经初步稳定下来，渝关城那边也传来消息，露洁公主麾下的小部落联盟也开始向南迁徙。 一直以来，金锋都不想通过暴力手段来解决东蛮问题，所以他想把小部落联盟打造成一个示范点，让其他草原部落主动归顺，所以金锋接下来肯定要去一趟渝关城。 “如果先生去了渝关城，那么东海这边准备交给谁来负责呢？”铁世鑫问道。 金锋闻言，马上明白了铁世鑫的用意，问道：“铁大人觉得交给徐大人如何？” 其实这也是最近困扰他的问题。 小部落联盟的安置问题重要，东海新城更重要。 之前铁世鑫在的时候，新城建设可以交给铁世鑫负责，现在铁世鑫要回去了，自己要是再去了渝关城，东海这一摊子应该交给谁呢？ 小赵小刘虽然有基建经验，但是太年轻了，负责具体工作还行，让他们来统筹全局金锋实在不放心。 洪涛平、庆慕岚、大强、秦雪梅这些人也差不多，负责各自的一摊子没有问题，也没有统筹全局的能力。 徐钢有大局观，而且为人耿直，是个不错的人选，只不过之前他是九公主新任命的御史大夫，金锋想着他肯定会回川蜀，就没有多想。 铁世鑫刚才说那么多，就是等着金锋这句话呢。 “先生英明，徐大人眼光深远，性格刚正不阿，心中也悲悯百姓，老夫认为先生把东海交给非常合适！” 铁世鑫躬身说道：“还请先生给陛下写信说明此事，我想陛下应该会同意！”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金锋笑道：“行，我等下就写，你回去的时候带给舞阳就行了！” 徐钢毕竟是九公主新任命的御史大夫，就算金锋要他留下来，也应该跟九公主打声招呼。 御史大夫的主要职责就是监察百官，但是川蜀政权才成立没两年，不管九公主还是朝中的大臣，都充满了干劲，很多大臣都身兼数职，争权夺利和贪腐问题很少，用到御史大夫的地方的确不多。 硬是在鸡蛋里头挑骨头的话，反而会影响官员团结，甚至可能造成官员不作为。 这不是开玩笑，官场上的确有很多老油条认为不做事就不会犯错，所以工作能推就推，推不掉就能拖就拖。 川蜀目前还没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如果徐钢回去后喷这个喷那个，很可能会打消官员的积极性，造成这种情况。 让他留在东海负责新城建造，的确比回去更合适。 等到新城建设结束，川蜀政权也完善了，需要言官来提出不同意见的时候，再让他回去就行了。 金锋相信九公主会同意的。 第1905章 不悦和期待 第二天一早，铁世鑫乘坐一艘运海带的楼船返回川蜀。 来的时候，他带着徐钢小赵小刘一群人，回去的时候，只带了几个亲卫以及金锋给九公主的信。 在两年之前，这片地方只是一个叫渔溪的小镇，镇子上的居民只有几百人，一部分依附洪家船坞，一部分以打渔为生。 随着金锋的到来，各种厂子如同雨后春笋般接连出现，居民人数更是翻了几百倍。 封建时代，一个郡城的面积也没有多大，人口也没有多少，再用渔溪这个镇的名字来称呼已经不合适了，于是金锋就把这一片区域取名东海郡，然后任命徐钢兼任东海郡第一任郡守，正式接手东海事务。 东海如今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扩建新城。 徐钢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铁世鑫在东海到处奔走，可以说亲眼看着一座座厂房和宿舍拔地而起，对于新城扩建工作极为熟悉，加上小赵和小刘的辅助，新城建设工作有条不紊的继续推进。 铁世鑫回到金川之后，向九公主详细汇报了这次东海之行的所见所闻。 九公主听完铁世鑫的汇报，沉默了十几秒钟，然后问道：“这么说，夫君已经开始建造新城了？” 对于金锋的新城方案，九公主内心深处其实是认可的，只不过觉得金锋才去东海几天就提出这个方案，而且新建一座城市牵扯太多，九公主有些犹豫和质疑，所以才派铁世鑫和徐钢过去，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商议是否通过金锋的方案。 结果金锋根本没给他们商议的机会，直接动工了，就连徐钢带过去的考察人员也被金锋扣下了。 这是典型的先斩后奏，说严重点，就是没把九公主放在眼里。 可是新城动工已经是事实，铁世鑫偷偷看了九公主一眼，躬身回答道：“是的！” “夫君还是这么心急，真拿他没办法！” 九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铁大人，你安排人在金川和周边县府招募一批挖窑的匠人，尽快送去东海，再让水泥厂送几船水泥过去，还有煤矿那边，也要全力供应东海，保证东海的需求！” 铁世鑫闻言，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了。 九公主做出这个决定，说明她已经接受了事实，而且主动帮忙。 “是！”铁世鑫答应一声，躬身离开御书房。 等到铁世鑫离开，九公主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就像金锋不喜欢她先斩后奏一样，九公主也不喜欢金锋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 可是东海已经动工了，她如果去反对的话，只会打乱金锋的计划，甚至可能和金锋起冲突。 这是九公主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她就算不悦，也不得不全力支持金锋。 九公主也有些期待，想要看看金锋能把这座新城建成什么样。 离开金川这么长时间，枢密院积压了太多工作需要铁世鑫这个负责人来处理，但是铁世鑫刚从东海回来，知道东海现在最缺的就是砖瓦水泥，回到枢密院之后，铁世鑫并没有理会堆积如山的文件，而是第一时间叫来副手去落实九公主的命令，一边紧急招募挖窑的工匠，一边去码头协调水泥和煤炭。 从金川运送砖瓦过去是在浪费运力，最好的办法是在当地挖窑烧制。 东海不缺工人，缺的是砖窑。 得益于各种工厂，金川和周边县府这两年一直在快速发展，百姓在种地之余还能去工厂做工赚钱，也越来越富裕，盖新房的百姓越来越多。 盖房需要砖瓦，所以最近两年，金川和周边县府的砖窑一个接一个，懂得挖窑的匠人也多了。 如果把这批匠人送到东海，东海的建设速度很快就会再进一步。 而东海的发展，将会带来更多的咸鱼和海带。 民以食为天，只有解决了粮食，才能更快的让天下太平下来。 随着铁世鑫下达命令，一匹匹快马飞奔着离开西河湾，去金川和周边各地寻找匠人。 皇帝的命令就是圣旨，没有哪个匠人敢抗旨。 其实匠人们也不会抗旨，因为这次征召并不是徭役，而是给了双倍的工钱，工程结束之后，还有一笔补贴。 在哪里干活都是干，去东海能赚得更多，还能去看看大海，为什么不去呢？ 几乎所有接到征召的匠人都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镖师赶往金川码头。 水泥厂和煤炭是工业发展的必需品，但是金锋不可能在每个地方都建一个水泥厂，于是就在金川码头北边修建了两座大型仓库，用来囤放水泥和煤炭。 当其他地方需要用到水泥和煤炭的时候，直接去仓库拉就行了，这样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当镖师们带着匠人赶到金川码头的时候，力工已经开始往楼船上装水泥和煤炭了。 第二天一早，第一艘楼船便载着水泥和匠人离开金川码头，奔赴东海。 金锋得知来了一批挖窑的工人，非常高兴，马上把匠人交给了小赵。 徐钢继任之前有些担心难民数量太多，会超出东海安置极限，但是随着新城建设不断推进，徐钢发现自己又想错了。錵婲尐哾網 新城建设就像滚雪球一样，刚开始雪球只有拳头大小，在地上滚一圈沾上的雪比较少，但是当雪球滚到房子那么大的时候，连地皮都能沾起来。 咸鱼厂刚开始扩建的时候，几个厂子招收的工人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人，但是随着一座又一座窑厂投入使用，工地越来越多，整个东海都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在盖房子，所有工厂都在扩招。 半个月之前，难民聚集在咸鱼厂工地外边寻求工作，差点酿成哗变，现在徐钢却不得不在难民聚集地设立固定招募点，一刻不停的招收工人。 以前招工，还得进行考核，没有力气的不要，现在只要不是老弱病残，全都要。 有力气的青壮男女送到工地做力工，力气小的送到各工厂做其他工作。 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难民，全都安稳了下来。 第1906章 城市规划 之前小赵说金锋要建新城，很快就会扩招，其实不少难民不信，觉得这是小赵搪塞他们的借口。 就算那些信的，也觉得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会扩招，然后扩招了也可能不会轮到自己。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金锋这么快就兑现了诺言，直接在难民聚集地开了招工点，而且不再限制人数。 想要做工的难民只要去排队，就能被录取。 在招工刚开始的前几天，所有招募点前面的队伍都足足派了五六里。 虽然招工放宽了，但是登基牙牌，分配岗位也需要时间，每天招募的工人还是有限。 很多难民排了一天队，等到天黑了也没有轮到自己，担心明天排队人太多，夜里干脆不回去了。 这几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下过雨之后温度更低，早上起来水面都开始结薄冰了。 绝大多数难民都没有御寒的衣物，夜里又那么冷，真要在外边站一夜，恐怕要冻坏不少人。 小赵派人去劝难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排队，但很多难民都不听。 无奈之下，小赵只好通知难民，第二天招募点会更换位置，难民们这才各自回去。 第二天还没亮，就有不少难民在空地上徘徊，当工作人员刚把招募的旗子竖起来，不到十分钟，队伍就又排到了几公里那么长。 这么多难民，又都求职心切，中间难民出现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对于这种人，安保队根本不去询问谁对谁错，打架双方全都抓起来登记牙牌。 对于插队者也是如此。 不过对于打架和插队的难民，安保队倒是没有像对待细作和造谣者那么严苛，没有进行驱赶或者取消他们租房或者领粥的资格，只是在他们的牙牌上做上记号，暂时拉入招工黑名单，半个月内不准他们再参加招工。 在安保队的威慑下，难民就算着急，打架和插队者也越来越少。 几百米外的镖师大营瞭望台，徐钢放下望远镜，看向金锋：“先生，这几天招募的工人已经够多了，招工差不多可以停止了吧？” “为什么要停止？”金锋反问。錵婲尐哾網 “因为工人够用了啊！”徐钢说道：“现在各个厂子和工地的人都满了，再招人就没地方安置了……其实，等到工地结束，工地上的那些工人都不太好安置！” 东海如今的工地依旧以建造宿舍和厂房为主，施工难度小，建造速度也因为工人越来越多而越来越快，不少工地最近几天就会结束。 到时候工地上的工人如何安置已经让徐钢头疼了，结果金锋还要求不停招人，这让徐钢非常不解。 “工地完工了，那就开新工地！” 金锋说道：“建一座新城不光盖房子就行了，还要修路，还要挖排水渠，我新做了一份城建施工图，等下你把小赵小刘叫过来咱们开个会！” 当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人口城镇化是必经之路。 前世的时候，很多城市在规划之初，没有想到经济会发展那么快，规划的道路只有双向四车道或者双车道，地下排水渠也建造的非常窄。 在金锋上初中的时候，轿车还是非常贵重的资产，农村中一个村也难得有几辆。 那时候双向四车道或者双车道足够了，别说乡镇地区，除了那些大城市，一般的中小型城市中也很少会出现堵车情况。 可是只过了不到十年时间，当金锋大学毕业的时候，家用轿车已经非常普遍了，回村过年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有停车。 过年走亲戚，村里几个路口经常堵成长龙。 村里尚且如此，城里更不用说了。 到了早晚高峰期，堵车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如果遇到交通事故，会更加严重。 为了缓解交通压力，各个城市都不得不扩展道路，可是道路两侧都是房子，扩路就需要拆迁和安置，这是一项吃力又不讨好的工作，不少地方还因此爆发了冲突，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相关新闻。 除了交通方面，城市发展也遇到了很多麻烦。 比如各种排水工程，也经常出现问题。 在规划之初，可能设计者觉得一条街道住几千人已经到顶了，可是随着人口城镇化，农村人口大量涌入城市。 比如金锋前世老家的地级市市区，小学时期常住人口只有十几万，当他大学毕业，足足翻了五六倍！ 十几年前规划的下水道自然不够用了，只能重新挖开扩建。 和道路扩建一样，这同样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项目，费钱又费力。 所以很多城市因为拆迁和扩建成本太高，只能在郊区新开一片地方开发。 很多城市的高新区或者经济开发区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现在的东海还很落后，但是金锋相信在未来的几十年，甚至十几年，东海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前世的经验，金锋在规划东海新城的时候，房屋之间的间距都留的很宽，未来就算建双向八车道再加俩非机动车道都够用。 封建时代，城市也没有下水道，各家各户的茅房基本上都是一个缸，到了农闲时期，会有附近的农民去掏粪，然后把大粪拉回去种地。 在徐钢的认知中，也没有下水道的概念。 听到金锋说工地结束后要修路他还能理解，可是听金锋说还要挖水渠，徐钢想了一下：“先生，我知道您打算扩建三号船坞，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工人吧？” 因为地形原因，川蜀地区雨水多的年份洪涝，雨水少的年份干旱，兴修水利很有必要，但是东海新城东边挨着海洋，南边就是长江，不会缺水，更不会发生洪灾，在徐钢的认知中，金锋修建水渠，只能因为扩建三号船坞。 可是金锋却摇头说道：“我修建水渠并不单单因为扩建三号船坞，还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徐钢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先生，您如果打算在东海推行以工代赈，修路架桥盖房都可以，没必要修建水渠吧？” 第1907章 难民变少了 “我修建水渠是为了城市排水排污！” 于是金锋把下水道的概念简单给徐钢说了一下。 “专门挖水渠排大粪？” 徐钢一脸震惊的看着金锋。 在徐钢的认知中，只要在茅房弄个缸就能解决排泄问题，可是金锋却要挖一条水渠专门用来排大粪！ 而且按照金锋的说法，这条水渠是底部和两侧还要用砖头水泥抹平，顶上还要盖上水泥板！ 建一条这样的水渠，得多少砖头水泥啊？ 别说川蜀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以后有钱了，徐钢也觉得金锋实在太败家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成了金锋的小迷弟，又被金锋提拔，但是徐钢觉得金锋这种做法不对，依旧提出了质疑：“先生，咱们的砖头水泥盖房子都不够用，用来造一条排大粪的水渠，也太浪费了，而且老百姓也不需要！” “不需要？” 金锋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徐钢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大粪可以浇地，属于肥料的一种，城郊的农民都抢着去城里拉粪，城市居民根本不会担心粪水排放问题。 但是经历过完整城市发展进程的金锋很清楚，这种现象都是暂时的。 随着工业发展，化肥的出现是必然，使用大粪的农民会越来越少，而且为了容纳更多人口，楼房的出现也是必然的，粪水排放也会成为一个难题。 到时候再去修建下水道，成本会比现在更大！ 不过徐钢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砖头水泥用来盖房子都不够，用来修下水道确实浪费。 可是不用砖头水泥的话，污水会侵染周边土地，造成的影响更大。 想了一下，金锋说道：“徐大人你说的有道理，这份图纸我得重新改一下！” 听到金锋这么说，徐钢不由松了口气，又和金锋汇报了一下其他工作，然后就离开了。 徐钢走后，金锋直接坐了下来，开始修改图纸。 下水道暂时可以不修，但是位置必须要规划好，而且排污问题也不能光指望周边百姓。 想到这里，金锋在图纸上画了一个表示化粪池的标志。 如今难民差不多都被安置到了集体宿舍中，宿舍内部没有独立卫生间，而是在空地上随便搭几个棚子，棚子中埋几个大缸，暂时解决日常排泄问题。 这种方式在冬天还好，到了夏天，不光气味会很大，而且很容易滋生疾病。 所以金锋准备修建一批公共卫生间。 在金锋之前的规划中，公共卫生间会连接下水道，现在被徐钢这么一说，金锋决定在每个公共卫生间后边修建一个池子，等到以后砖石水泥都没有那么紧张了，可以修建下水道了，再把化粪池和下水道连起来就行了。 想到这里，金锋让人叫来小赵，根据每个区域的人口数量，重新设计公共卫生间和化粪池的位置和规模。 两人从上午一直忙活到傍晚才初步敲定位置。 “先生，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就带人勘查，尽快把勘查结果给您！” 小赵把图纸装进信封，匆匆离开。 金锋伸了个懒腰，走出书房。 中午就随便对付了一口，金锋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正准备去餐厅呢，就看到庆慕岚带着阿梅进来了。 金锋笑着打趣道：“慕岚，你这蹭饭的频率有点高了哈！” “吃你点饭至于吗？等你带着润娘去渝关城，我再想润娘做的饭就难了！” 庆慕岚白了金锋一眼：“再说我今天过来又不光是为了蹭饭，还有正事找你！” “什么正事？”金锋问道。 “剿匪！” “咱们不是说好了，等过段时间再去剿匪吗？”金锋皱眉问道。 庆慕岚早就想着去剿匪，可是咸鱼厂关系重大，而且刚刚经历扩招，金锋要求她把新工人培训合格上岗之后，才能去剿匪。 结果这才过了没几天，庆慕岚又来了。 “先生，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来东海的难民越来越少了吗？”庆慕岚问道。 “少了吗？”金锋反问。 他最近的心思都在各种项目上，没有太关注难民的情况。 第1908章 突然出现的土匪 “大规模土匪？”金锋问道：“多大规模？” “按照我打探出来的消息，每一股都超过千人，最大的两伙已经超过了三千人！”庆慕岚回答。 “两伙超过三千人的土匪？”金锋皱眉问道：“这么大规模的土匪，以前怎么没有听说？” 当初铁罐山土匪只有三四百人就已经称霸金川西部，金锋认识庆怀的时候，铁林军的编制才不过三千人！ 现在一伙土匪的人数已经超过铁林军的编制了？ 就算周边几县不是金锋的地盘，但是东海这么多产业，如果周边出现这么大规模的土匪，金锋不可能不知道！ “别说先生，我一直在东海待着，也是今天才刚刚得到消息！” 庆慕岚回答道：“不是咱们的情报不行，而是这些土匪都是最近一段时间刚刚出现的！” “刚刚出现就有几千人？” 金锋说完，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难道这些土匪是难民组成的？” “是的，”庆慕岚点头说道：“据我得到的情报，其中一伙土匪最开始只有几十人，他们本是一个村一起来东海的，可是前段时间下雨，他们耽误了路程，带的粮食都吃完了，根本走不到东海，于是他们就打劫了另外一支难民队！ 但是他们没有杀掉这支难民队中的难民，而是让他们一起入伙去打劫其他难民，于是就和滚雪球一样，这伙土匪打劫的难民越来越多，队伍也越来越大。 当他们成长到几百人的时候，几乎可以拦下任何一支难民队了，所以短短半个月不到，就发展到了三千多人！” 因为不再封锁消息，加上中原局势越来越乱，逃往东海的难民越来越多。 之前难民可以顺利赶来，是因为成群结队，一般的土匪不敢拦也拦不住。 但是如果和庆慕岚说的一样，当一伙土匪达到了几百人的规模，就能拦住所有难民队。 因为土匪有人指挥，而难民就是一盘散沙。 “你的消息准确吗？”金锋问道。 “我最近一直在安排人搜集土匪情况，就算消息不够准确，土匪的人数也只会比我说的只多不少！”庆慕岚回答。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难民涌向东海，如果被土匪截住，土匪的规模的确会发展很快。 “先生，这些土匪发展太快了，已经不能再当成普通土匪对待了，而且我怀疑这些土匪中间有人在背后捣鬼！”庆慕岚说道。 金锋闻言，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其实刚才庆慕岚说了土匪的情况，金锋第一个念头就是细作在东海煽动难民未遂，于是转移了战场。 安保队和镖师可以震慑东海的难民，是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出了渔溪镇所在的郡县，安保队和镖师的影响力大打折扣。 土匪现在的规模已经超出了土匪的范畴，可以称之为军队，威胁到当地官府了。 以中原如今的局势，很多百姓都已经绝望了，如果这时候有一股土匪揭竿而起，打下当地官府或者豪族，然后开仓放粮，很快就能笼络一大批百姓跟随。 事实上，中原和江南地区，通过这种方式造反的百姓已经很多了，其中有不少造反就是密谍司或者钟鸣小组的人在背后组织的，金锋非常清楚其中的可怕。 当人处于绝望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经过金川日报和歌舞团这么久的宣传，以及施粥和安置房屋，金锋也不敢保证所有难民都对东海形成了认同感。 何况这些从来没有听过报纸，甚至不知道金锋这个人存在的难民呢？ 不需要太高明的话术来煽动，只要有人告诉他们东海有吃不完的食物，难民组成的土匪就会疯狂攻击东海。 到时候就算击退了土匪，东海也会遭受到严重破坏。 这是金锋不能允许的！ 对待敌人，金锋一直以来的态度就是尽量把敌人消灭在进攻来的路上。 所以当庆慕岚说完，金锋就在心中做出了主动出击的决定。 “慕岚，我再问你一次，你的消息是否准确？”金锋一脸凝重的盯着庆慕岚。 第1909章 暗中潜伏 虽然庆慕岚保证情报没有问题，金锋也相信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但是东海如今的局势非常微妙，难民也没有足够的归属感，经不起太大的动荡。 绝大多数难民来到东海，都经历了千辛万苦，也成了惊弓之鸟，如果东海持续稳定发展还没事，但如果发生骚乱，难民很可能一哄而散。 蓬勃发展的东海也会分崩离析！ 金锋不得不谨慎，哪怕有了庆慕岚的情报，金锋也要自己再确认一遍才行。 猴子和黑甲战队成员早就到达东海了，只不过一直隐藏在暗处，哪怕上次差点造成哗变，阿娟带领的影子队伍都出手了，黑甲战队都没有出现。 现在关系到东海局势，金锋不得不启用他们了。 铁锤的动作很快，金锋刚刚吃完饭就带着猴子回来了，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大壮。 只不过两人的衣服都破破烂烂，脚下连一双草鞋都没有，看起来比不少难民都惨，脸上也化了妆，看起来和之前变化非常大，润娘从餐厅出来，一下子都没认出他们，还纳闷金锋找两个难民过来干什么呢？ 跟着润娘随后出来的北千寻也愣了一下，不过马上认出了两人，笑着问道“你们这是潜伏在难民中了？” “还是千寻夫人厉害，”猴子朝北千寻竖起大拇指，然后跟着金锋进了书房。 金锋上下打量两人一阵，问道“吃饭了吗？” “吃过了，厂子里的饭菜挺不错的，油水也很足！”大壮回答。 黑甲战队到东海之后，就分散混入难民之中，随后进了各个厂子和工地，一来掩藏身份，二来也能监控难民，一旦有人细作煽动难民，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发现和处理。 粥棚施粥只是保证难民不至于饿死，油水很少，大壮本来以为工厂的饭菜也好不了多少，结果进了工厂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难民经历了长期的饥饿，体质都很弱，工地的活又重，为了让难民尽快恢复体力，各个工厂食堂的油水都给的非常充足。 这个时代产油作物还没有大规模种植，油脂产量很少，如果在以前，工厂食堂也不舍得在饭菜里放这么多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捕捞队每天都能运回来很多海鱼，偶尔还会猎杀到鲸鱼，这些鱼类的脂肪非常丰富，在腌制成为咸鱼的时候，过厚的脂肪需要切下来，所以对于现在的东海来说，油脂已经不再是紧缺产品了。 大壮和猴子在工厂这段时间非但没瘦，反而因为不再进行高强度训练胖了一些。 “在工厂有什么发现吗？”金锋又问。 “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家伙，只不过因为上次阿娟开枪，他们变得谨慎起来，我们现在还不太能确定是不是细作。”大壮回答 “哦？”金锋问道“说说具体情况。” 咸鱼厂安保队已经被庆慕岚训练了这么久，战斗经验和战斗力虽然比不上镖师，但是比难民肯定强多了。 加上金锋提供的武器，守住东海应该问题不大。 就算安保队守不住，金锋也能从其他地方调集兵马过来增援。 相对于周边的土匪，金锋更加担心隐藏在难民中的细作。 “我们混进难民之后……” 大壮把黑甲战队最近的情况向金锋汇报了一遍。 黑甲战队是特战队，不光要有极强的战斗力，渗透潜伏和反渗透潜伏也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 进入工厂之后，黑甲战队成员就一直在留意周围难民，寻找藏在其中的细作。 但是经过上次那件事，细作们变得谨慎了许多，黑甲战队没有太大收获，后来猴子故意让一些黑甲战队成员抱怨工厂和安保队。 刚开始没人敢附和，反而和这些黑甲战队成员保持距离，以免他们被安保队抓走的时候牵连自己。 不过在后来的几天，开始有人接近他们，然后在私下聊天的时候，主动抱怨安保队，有意无意的引导黑甲战队成员排斥安保队的管理。 这种行为很可疑，却也不能直接因此判定这些人都是土匪。 乱世用重典，其实这种情况已经可以让安保队抓人了，但是猴子觉得抓几条小鱼没意思，反而可能打草惊蛇，便让手下和对方保持联系，并且附和他们。 金锋听完大壮的汇报，沉吟片刻，抬头说道“你们安排人继续盯着他们，今天找你们过来有其他事！” 猴子一听，眼睛当时就亮了“先生，有新任务了吗？” 他早就觉得在工厂的日子无聊了，只不过新任务到达之前，他就必须潜伏。 “是的，”金锋点点头，把庆慕岚刚才说的情报转述了一遍。 大壮听完之后，脸色变得极为凝重，而猴子则变得更加兴奋了“先生，你放心，我今晚就亲自带人去侦察，最多三天……不，最多两天，我一定把情况摸清楚！” 他快在工厂憋疯了，终于可以出去透气了。 “速度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情报的准确性！”金锋提醒道。 金锋不怀疑猴子的业务能力，但是按照庆慕岚所说，几伙土匪的活动范围涉及到周边好几个郡县，两天时间在这几个郡县转一圈都有些勉强，金锋有些担心猴子急功近利，打探情报不清楚。 “先生放心，打探一群土匪而已，不用我亲自出手，侦察连的老兵都可以！” 猴子自信说道“现在的情况比当初渭州城差远了！” 当初在渭州城，猴子带领侦察连在晋地和晋王的人周旋了几个月，当时和他们交手的是晋王手下精锐，又在对方的地盘，但是猴子和侦察连依旧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相对于当时的情况来说，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难民组成的土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也不能轻敌！” 金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去准备一下，今晚就动身吧！” “是！”猴子朝金锋行了个礼，转身跑了出去。 当天夜里，二十多名侦察连老兵就在提前商量好的地方集合，听猴子布置完任务，连夜分散离开。 第1910章 刮目相看 如今聚集在东海的难民数都数不清，而且工作调动也很频繁，根本没人注意到侦察兵的离开。 猴子向金锋保证两天时间，结果只用了一天半，猴子就回来了。 金锋当时正在咸鱼厂视察，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随行的徐钢和庆慕岚也跟着赶了过来。 到了书房，庆慕岚着急问道“猴子，情况如何？” “很不好，”一向没有正形的猴子，此时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聚集在周边的土匪数量比慕岚姑娘你说的更多，人数增加的也更快！” “我的情报是几天前的，如今每天都有很多难民赶往东海，但是都被他们拦住了，所以他们的人数增加会很快。”庆慕岚说道。 “是的，”猴子点头说道“情况和慕岚姑娘说的差不多，不过我们还发现了另外的情况，可以证实这件事背后有幕后推手！” “什么情况？”金锋问道。 “我们扮成难民混进土匪中间，从那些土匪聊天时候透露出来的消息得知，几乎每一伙上规模的土匪，首领都不是普通难民，来历有些蹊跷，也有一些上规模的土匪是之前就存在，最近一段时间发展起来的，但是他们发展的速度太快，而且这些土匪首领身旁，近期都出现一个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 猴子解释道“根据我们的判断，这些突然出现的土匪首领，以及那些狗头军师，九成是有心人安排过来的，那些原本存在的小土匪，应该成了他们的傀儡，得到了他们的扶持，然后才会快速崛起的。” “能不能查出来，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金锋问道。 “时间太短，我们还接触不到土匪中的核心人物，判断不出来。”猴子说道“我让他们继续潜伏，有新情况我会尽快向先生您汇报的！” 能安排这么多人手出谋划策的，肯定不是一般地主豪绅，大概率是和金锋有利益冲突的世家。 比如东海周边的那些老牌家族，自己地盘上的百姓都跑到东海来当工人，就没人来给他们种地了。 而且东海发展起来之后，金锋肯定会以东海为据点向周边扩张。 按照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镇远镖局所过之地，权贵世家几乎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按照这个思路推测，所有世家都和金锋有利益冲突，都有动手的可能。 当然了，也不能排除东海之外的权贵世家想要借刀杀人，或者借当地世家来判断金锋的态度，以及东海的实力。 “不管他们背后的人是谁，都是咱们的敌人！” 庆慕岚说道“先生，土匪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咱们不能再犹豫了！” 金锋闻言，眉头紧紧皱起。 庆慕岚说的有道理，土匪数量增加得太快了，如果再让他们发展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成长为一伙农民起义军。 并不是所有的农民起义军都是正义的，历史上绝大多数农民起义军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不得不造反来寻求活路。 因为教育普及程度很低，绝大多数农民起义军首领都没有远见，当造反抢来的物资足够他们挥霍的时候，很快就会失去继续前进的动力，偏安一隅，最后被朝廷集中人手镇压。 首领尚且如此，那些普通起义军士兵更不用说了。 他们不懂什么阶级斗争，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从猴子刚才介绍得情况来看，土匪们劫住难民之后，并没有管饭，而是靠杀戮和恐惧来管理难民。 难民们都是走投无路才来东海的，在这种情况下会更加绝望。 等人数和绝望积累到差不多的时候，不用土匪首领做什么战前动员，也不用进行思想教育，只要告诉难民东海有可以让他们活下来的食物，难民就会自己来攻击东海。 到时候金锋就算想要施粥来安抚难民都来不及！ “剿匪肯定要剿，但是怎么剿得好好商量一下。” 形势摆在面前，金锋只能选择迎战。 可是庆慕岚能够带走的只有几百人，面对数量庞大的土匪，哪怕对方只是难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正面交锋也是绝对不行的。 “先生，关于这点，我想了一个办法，你听听行不行？” 庆慕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图，铺到桌上，开始向金锋讲述自己的计划。 一直以来，庆慕岚给金锋留下的印象都是大大咧咧横冲直撞，对于她的计划，也抱着怀疑的态度。 但是随着庆慕岚的讲述，金锋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猴子也忍不住拍手称赞。 等到庆慕岚讲完，金锋不由夸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慕岚，你进步很大啊！” 庆慕岚很少得到金锋的夸赞，闻言突然有点害羞，对着金锋胸口捣了一拳“这么说你同意我的计划了？” 金锋被庆慕岚冷不丁的一拳捣得后退了一步，没好气的在她头上刷了一巴掌“你的计划没有问题，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具体实施的时候，你一定不能冲动！” “明白！”庆慕岚点头。 她曾经经历过一次剿匪，但是因为性格冲动中了圈套，被土匪围在五郎山，差点死在那里。 那是庆慕岚心中最大的痛点之一，也一直在进行反思。 “这次剿匪关系重大，所以我必须让菲菲跟你一起！” 金锋说道“平时菲菲可以给你做参谋，如果你们的意见不同，你需要听从菲菲命令！” 庆慕岚是个骄傲的人，而且一直梦想做一名女将军，金锋本来以为她会拒绝，结果却看到庆慕岚连连点头“先生你不说，我也想求你让菲菲跟我一起呢！” “真的？”金锋一脸不信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庆慕岚郑重说道“先生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立军令状！如果这次剿匪失败，我庆慕岚提头来见！” “这可是你说的，”金锋冷声说道“军中无戏言，如果你真败了，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第1911章 别无他法 这次剿匪不同以往，需要准备的工作很多，庆慕岚签下军令状，然后便离开了。 猴子看着庆慕岚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先生，你真的让慕岚姑娘带队去剿匪啊！” 庆慕岚曾经有过一次剿匪经历，结果大败而归，猴子担心她这次又是如此。 “人是会成长的，你刚才也听到了慕岚的计划，说明她学会了思考，咱们需要给她一个机会！” 金锋看着院子“希望慕岚能够给咱们带来惊喜吧。” 其实在庆慕岚提出剿匪之处，金锋也不想同意，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慎重考虑，又写信和九公主沟通之后，最终才决定同意庆慕岚的申请。 未来平定中原和江南的时候，需要大量人手，可金锋手下严重缺人，必须要培养新帮手。 庆慕岚自始至终都是金锋和九公主的坚定拥趸者，忠诚度不用质疑，又一心想要组建第三娘子军，并且付诸行动，按照香皂厂和纺织厂的模式运营咸鱼厂。 从这两方面来说，庆慕岚是一个非常值得培养的人选，唯一的瑕疵就是之前曾经有过一次剿匪失败的经历。 九公主在来信中总结了庆慕岚上次失败的几点原因。 首先，庆慕岚当时所带的队伍是临时从外地调来的军队，虽然说不上老爷兵，但军纪松散，战斗力比老爷兵强不了多少。 第二，因为张凉之前的剿匪，逼得各地土匪不得不联合到了一起，做好了和镇远镖局决一死战的准备。 结果他们没遇到镇远镖局，遇上了庆慕岚。 第三，庆慕岚急于建功证明自己，中了土匪的圈套。 九公主在信中让金锋注意考察庆慕岚，如果她真的有所进步，可以给庆慕岚一个机会。 金锋留在东海这段时间，不光在敦促新城建设，也在暗中考察庆慕岚。 话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了。 庆慕岚出身军武世家，从小就知道军纪的重要性，可只是浮于表面而已。 上次剿匪失败之后，对庆慕岚的打击非常大，对于军纪的重要性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所以在咸鱼厂训练安保队的时候，完全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来的。 这次安置难民的过程中，安保队起到了非常大作用，完成了金锋交代的所有任务，保证了东海的稳定，也证明了庆慕岚的训练成果。 庆慕岚本人的改变也非常大，不光在训练中以身作则，而且开始认真的研读兵书，性格虽然依旧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在做正事的时候比之前沉稳了太多，要不然也不能在训练安保队的同时，还把咸鱼厂经营的这么好。 刚才提出的计划，以及同意左菲菲跟着一起行动，甚至可以取代她的指挥位置，也说明了她的成长。 金锋麾下的厂子太多了，但是除了纺织厂和香皂厂，其他厂子都没有训练自己的武装力量，一是其他厂长和金锋九公主的关系不到，贸然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会被认为意图不轨。 二是组建和训练安保队非常麻烦，不光耽误正常的生产工作，还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在其他厂长看来，组建安保队就是不务正业，而且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所以除了纺织厂和香皂厂，只有庆慕岚的咸鱼厂组建了安保队。 当然，庆慕岚之所以如此顺利组建安保队，除了不怕金锋九公主疑心之外，东海这边的特殊情况也是极为重要的原因。 在咸鱼厂开办之前，东海还没有几个厂子，难民迷茫又绝望。 在这时候，咸鱼厂招工了，不光为他们提供了食物和住处，还给他们发工资，让难民可以养活家人。 绝望之后的希望，再加上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持续思想教育，让难民很快对咸鱼厂形成了归属感，愿意服从庆慕岚的指挥。 但是光有这些还不够，于是金锋让安保队维持东海秩序，也是对安保队的考察。 安保队交上了一份让金锋比较满意的答卷。 不过这次剿匪不同以往，于是金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慕岚的计划你刚才也听了，你们和阿娟是最重要的一环，这次剿匪能否成功，就看你们的了！” “是！”猴子冲着金锋敬了个军礼“黑甲战队一定全力配合安保队，完成本次剿匪任务！” 金锋回了个军礼“这两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你们就没有时间休息了！” “是！” 猴子放下胳膊走了，书房里只剩下金锋和徐钢两人。 “先生，您对本次剿匪有多大把握？”徐钢问道。 他最近一直跟着金锋，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很清楚，咸鱼厂安保队只有几百人，而他们需要面对的土匪数量加起来实在太多了，哪怕已经对金锋非常信任，但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有些草率了。 “说实话，在慕岚提出计划之前，我只有三四成把握，但是慕岚提出这个计划之后，我觉得有了七八成把握！”金锋回答。 “先生这么信任庆厂长吗？”徐钢有些意外。 在徐钢看来，截止到目前，庆慕岚也最多有五成把握而已，结果金锋却说有七八成。 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有五成把握就能进攻，七八成把握就能拿出所有身家全力以赴了。 “我信任的不光是慕岚，还有黑甲战队和阿娟，他们才是本次行动的主要因素！” 金锋的语气有些无奈“而且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不是吗？” 徐钢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土匪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威胁也与越来越大，除了尽快铲除之外，别无他法。 徐钢只是一个言官，对于军事上的事不太了解，既然金锋这么说了，他也不再询问具体的战术布置，而是问起了一个民生问题“先生，那剿匪成功之后，您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土匪呢？”錵婲尐哾網 “原本在当地就是土匪的，直接杀了，参加土匪不到一个月，而且是被土匪拦路被迫参加的，既往不咎，可以正常来东海！” 第1912章 潜力无限 “正常来东海？” 徐钢皱眉问道“先生，现在各个厂子和工地都招满了，工地结束之后的工人安置起来都极为吃力，再一下子涌过来这么多，实在没有工作给他们了！” “没有工作也得安置，哪怕像之前一样靠施粥先养着他们也可以！”金锋说道“等再过一段时间，新城发展起来了，需要的工人更多，就能给他们安排工作了！” “先生说的有理，可是一旦庆厂长剿匪成功，除了这一批难民，每天还会有新的难民过来，咱们有能力一直安置吗？”徐钢担忧问道。 “人是一切的根本，安置不下也得安置，”金锋说道“徐大人现在觉得难民数量太多，当以后城市发展起来之后，徐大人恐怕就会觉得人不够用了。” “希望吧，”徐钢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不信。 长江东连大海，向西几乎贯穿整个华夏，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发展潜力也不言而喻。 在金锋前世，魔都常住人口在2007年突破两千万，然后几年时间攀升到两千五百万左右。 因为多年战争，整个大康总人口恐怕也就几千万，这还是陈佶还活着，天下未乱之前的数据。 现在天下大乱，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百姓在死亡，人口恐怕更少。 当然，前世的魔都能容纳两千多万人，是工业和经济都发展成熟的成果，现在的东海郡完全没办法和前世的魔都相比。 但是能赶到东海的百姓也没办法和前世的魔都相比，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金锋自信可以让东海尽快发展起来。 或许短期内安置不了那么多难民，但是金锋宁愿先养着他们。 因为种地需要人，做工需要人，平定中原和江南也需要人。 人是一切的基础，有了人，一切皆有可能，没有人，万事皆空。 金锋刚在西河湾开办厂子，就大力吸收周边村子的百姓，让西河湾迅速发展起来，然后金锋又开始在金川境内大规模招工，吸引其他乡镇百姓，整个金川的百姓都因此收益，也为金锋之后的崛起打下了基础。 在金锋前世，全国人口十几亿，但是各地政府依旧在努力宣传自己的城市，吸引外地人口，何况在这个人口不多的时代呢？ 难民自己跑过来投奔，金锋没理由把人往外赶。 即便施粥养着难民，金锋也愿意。 何况金锋也不会真的让难民一直闲着，肯定会想办法把这些难民利用起来，不光能减轻朝廷的财政压力，还要能带来效益。 只不过这些超出徐钢的认知，金锋要说东海郡可以千万人，徐钢肯定觉得他疯了。 所以金锋没有解释太多。 徐钢虽然抱有怀疑态度，但是东海最近一天一个样，完全违背了徐钢以前的认知，加上金锋态度坚决，说话又如此自信，弄得他现在都有些自我怀疑了，不知道东海能发展到哪一步。 所以徐钢决定先静观其变，如果东海发展和金锋说的一样顺利，那是最好，如果东海发展受挫，他到时候再劝谏不迟。 于是徐钢也没有再说什么，向金锋行了一礼，随后也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庆慕岚带着抽调出来的六百安保队离开了咸鱼厂，奔赴剿匪战场。 徐钢担心安保队离开后，难民无人震慑，会滋生动乱，一夜都没睡踏实，天不亮就起床去了瞭望台。 很多难民起床后，都发现随处可见的安保队少了许多，不过几乎所有难民都没在意。 因为很多难民都安排了工作，没有安排工作的也安排了住房，每天还可以去粥棚领粥，没有了死亡危机，难民安稳了许多，打架斗殴偷盗之类的事情很少出现了，就算发现安保队减少了，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看到难民们和往常一样该上班的去上班，该领粥的去领粥，徐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才走下瞭望台。 不过他没有回去，而是转身来到金锋居住的小院。 金锋刚起床洗漱结束，正准备去餐厅吃饭，看到徐钢进来，就顺口问了一句“徐大人，还没有吃饭吧，一起来吃点吧？” “多谢先生好意，我吃过了！”徐钢连连摆手“我先去书房等先生！” “得了吧，”金锋指了指一旁的亲卫“我听他们说，你天不亮就去瞭望台了，现在刚下来……都是一些家常便饭，又没有外人，你就别客气了！” 徐钢肚子本来就有些饿了，金锋又再次邀请，再拒绝就不合适了，拱手说道“那就叨扰了！” 润娘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看到徐钢过来，起身去厨房又拿了一副碗筷。 徐钢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态度客气得润娘都不好意思了。 铁世鑫当初第一次去金锋家吃饭的时候也这样，后来去的多了，不用金锋邀请，只要发现九公主在御书房加班，经常跑过去蹭饭。 光蹭饭不算，吃完了还打包。 金锋对此已经习惯了，也懒得管徐钢，端起饭碗就大口喝起粥来。 徐钢还是有些放不开，小口小口的喝着粥，都不怎么敢夹菜。 看到金锋放下碗筷，也赶紧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跟着金锋一起离开餐厅，来到书房。 金锋从火炉上提起小茶壶，又端了一盘糕点放到桌子上“饿了就吃点。” “多谢先生，”徐钢摇头说道“没胃口！”錵婲尐哾網 “怎么了？”金锋问道。 徐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先生，庆厂长带着一群工人去剿匪，敌人还是他们的数十倍，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自然是担心的，可是担心和正常生活并不冲突啊！” 金锋说道“如果不吃不喝能保证慕岚大胜而归，我可以绝食三天，但是这不可能！ 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信任他们，然后做好自己的工作，为他们充当后盾！” 徐钢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书房，和金锋一起等待消息。 第1913章 牛家寨 金锋嘴上说得轻松，其实他对于这次剿匪也极为关注，安排猴子从黑甲战队中抽出一个小队成立联络队，一旦剿匪有大的进展或着变化，联络队便会第一时间来通知金锋。 中午时分，第一名侦察兵回来了，被铁锤直接带到了金锋的书房。 “先生，庆厂长带领安保队已经赶到茂源县，封锁了牛家寨的进出口！” 侦察兵取出一份简易战报递给金锋。 徐钢的眉头则忍不住跳了一下。 因为船坞的存在，渔溪镇所在的县府和周边几个县都在镖师的控制之中，但是因为人手有限，也就控制了这几个县，未能继续往中原延伸。 茂源县就是距离东海地盘最近的一个不受镖师控制的县府，中原到东海的官道，有三分之一需要经过茂源县，也是本次匪患的重灾区，侦察兵刚才所说的牛家寨，就是茂源县如今闹得最凶，人手最多的一伙土匪，以前就有数百人，最近因为拦截难民，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四千多人。 虽然这四千多人中有一大半都是被迫参加土匪的难民，那也是四千多人啊，庆慕岚他们只有几百人，能打得过吗？ 哪怕已经知道庆慕岚的计划，徐钢依旧替她捏了一把汗。 这是本次剿匪的第一战，也是最重要的一战，如果失败了，那这次剿匪就等于彻底失败了。 徐钢扭头去看金锋，却发现金锋一脸淡定，不由问道“先生，你不担心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慕岚已经围了牛家寨，就必须得赢！”金锋冷声说道“我相信她也一定能赢！” …… 牛家寨。 一个土匪喽啰跌跌撞撞跑向寨子中间最高大的那座院子。 “站住，干什么的？”守在门口的魁梧土匪拦住喽啰。 这里是牛家寨大当家的住处，守卫的这个魁梧土匪是大当家收养的义子，其他土匪都称呼他为大公子，脑子一根筋，凶猛好斗，但是忠心耿耿，是大当家最信任的人，夜里睡觉只有义子守在门口才睡得着。 “大公子，快去喊一声大当家，镇远镖局的人打上门来了！” 喽啰气喘吁吁喊道。 “他们竟然真的敢来？”魁梧土匪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当家前几天就跟他说过，镇远镖局有可能打过来，当时他还不信，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镇远镖局真的来了。 “不知道啊，”喽啰说道“他们出现的很突然，而且一来就在寨子门口架上了重弩，咱们的人出去一个死一个，出去两个死一双，根本冲不出去啊！” “一群窝囊废！”魁梧土匪眼中爆发出一道凶狠光芒“都把镇远镖局说得神乎其神，老子倒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说完从旁边提起一把硕大的砍刀，就要去寨子口。 可是刚走两步，后边就传来一道冷喝“站住！” 扭头看去，只见大当家从堂屋走了出来。 大冷天的，大当家只穿了一条短裤，裸露的上半身到处都是疤痕，显然也是一个狠人。 昨天又新劫了一伙难民，其中竟然有一户有钱人家。 大当家不光抢光了对方的财产，还看上了对方的女眷。 偶尔劫掠一些商队，也基本都是送货压货的男人，很少有女人，最近劫掠难民，倒是有不少女人，但基本上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又黑又瘦。 昨天劫掠的这户有钱人家的女眷，一个比一个白嫩，大当家昨晚一股脑祸害了一遍，直到天快亮才睡，刚才被门口的声音吵醒了。 本来不想理会，但是听到东海的镇远镖局打来了，大当家睡意全无，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开门叫住了要离开的义子。 “义父叫我作甚？” 义子挥舞了一下砍刀“义父且安心等着，我这就去会会镇远镖局！” “蛮儿莫要冲动！”大当家赶紧跑过来拦住义子“要是比拼刀法，我相信十个镖师也打不过我家蛮儿，但是镇远镖局不讲武德，他们都不跟人正面交战，而是在百步之外放箭，蛮儿你贸然冲出去，正好中了镇远镖局的奸计！” “那该当如何？”蛮儿放下砍刀问道。 “快去请林先生！”大当家踹了喽啰一脚。 喽啰被踹倒在地，爬起来就跑。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跟着喽啰走了过来。 此时大当家已经穿好了衣服，看到中年人进来，大当家让义子守在门口，把中年人迎进堂屋。 进了屋，大当家一把拉住中年人的袖子，着急问道“林先生，镇远镖局真的打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树的影，人的名，镇远镖局的名声早已传遍东海周边，听说镇远镖局打来，大当家惊得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来。 刚才在义子和喽啰面前只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现在堂屋里只有他和林先生两人，大当家实在忍不住了。 林先生瞟了一眼西侧卧室，有些厌恶地拍开大当家的手“慌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镇远镖局可能打过来，你不是做好准备了吗？何况，这次来的并不是镇远镖局！” “不是镇远镖局？”大当家一愣“刚才手下人不是说他们有重弩吗？” “有重弩的人多了，东海那边的哪个厂子没有装备重弩？” 林先生反问道“我刚才在高处看了，围着寨子的人没穿镖师的衣服也没有打镇远镖局的旗号，而是打着一个庆家的大旗，领兵的将领也是一个女将，应该是庆家的庆慕岚！” 听到来的人不是镇远镖局，大当家心里的石头落下大半，觉得自己又行了。 “领兵的将领是个女人？”大当家瞪眼说道“镇远镖局这是看不起我牛家寨吗？” “怎么，你想让张凉亲自过来打你吗？”林先生冷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大当家讪讪一笑“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计划来就行了。” “我明白了，”大当家冲着门口喊道“蛮儿，派人去把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叫过来！” 第1914章 炮轰牛家寨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土匪的老巢都有一个聚义厅，牛家寨也不例外，在大当家院子后边，也有一间高大的房屋，门头上也挂着聚义厅的牌匾。 随着一阵锣声，牛家寨的几个当家头目先后来到聚义厅，见到了他们的大当家和林先生。 牛家寨土匪原本依附当地一家豪绅，后来金锋来了，这家豪绅就被吓跑了。 豪绅经营多年，攒了钱财无数，带着金银细软和家人，收拾一下就能跑，可是牛家寨土匪几百人，能跑到哪里去？ 当时大当家都想好了，听说镇远镖局不杀俘虏，如果镇远镖局打过来，他马上带人投降。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镇远镖局并没有打过来，而是派人来警告他以后安分点，然后就走了。 因为镇远镖局的警告，牛家寨土匪的确安分了不少，非但不敢再找当地百姓收岁粮，连抢劫都不怎么敢了。 好在他们以前攒了不少粮食，当年收来的岁粮也没有交给豪绅，暂时不愁吃喝。 坐吃山空，几百号土匪天天吃存粮，就算每天算计着吃，到了上个月，所有存粮都吃光了。 就在大当家准备解散土匪，带着这些年积攒的金银跑路时，林先生来了。 林先生不光带来了几十车粮食，还带来了满满一箱子银子。 再加上林先生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劝服了见钱眼开的大当家和土匪头目。 如今的牛家寨，说话最有用的不是大当家，而是林先生。 看到林先生，纷纷起身打招呼。 “情况紧急，大家不要多礼，都坐！” 林先生示意土匪头目们坐下，按照计划给布置任务。 …… 寨子外边，庆慕岚和左菲菲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都举着望远镜，看向牛家寨。 猴子从远处跑来，在梯子上登了几下便跳上瞭望台。 “左厂长庆厂长，土匪头目和那个林先生都进聚义厅了！” “投石车准备好了吗？”庆慕岚放下望远镜问道。 “准备好了！”猴子搓着手回答。 “确认难民和老土匪是分开住的吗？” “确认，”猴子指着下边的牛家寨说道“我都让人确认两边了，以前的老土匪住在西边那片瓦房里，最近一段时间劫来的难民都住在东边那片草棚子里，等交了投名状才能搬到西边！” “既然已经确认，那就开始吧！”庆慕岚点点头，冲着阿梅打了个手势。 阿梅会意，抬手发射一枚响箭。 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立着十几架便携式投石车，对着不同的方向。 随着响箭升空，早已准备好的安保队员快速给投石车上弦，然后砸下扳手。 嗖嗖嗖！ 一时间，一个个黑影如同陨石一般飞向牛家寨。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和改进，投石车的个头在不断缩小，投掷的物品也以之前的石头，变成了改进过的炸弹。 投掷物品变小变轻了，准确度就有了很大提升。 如今的投石车上已经有了标尺，投掷多少公斤的炸药包，倾角多少度，可以投掷多远，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其实说白了，就是简易版的大炮。 牛家寨聚义厅，大当家和林先生正在给几个头目布置任务呢，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呼啸之声，刚准备出去看看，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巨像。 抬头看去，一个黑影砸破屋顶，落在了众人中间的桌子上。 “什么东西？” 土匪头目们围了过去，一边扒拉着头上的灰尘，一边好奇的围了过去。 林先生也眯着眼睛看过去，当看清黑影之后，林先生瞳孔一缩，第一时间卧倒下去。 下一秒，黑影爆炸了。 大当家和其他土匪头目全部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出去，人还在空中，就被弹片打得支离破碎！ 一道火焰浪潮从聚义厅大门喷出，随后南北两道墙壁同时冲塌，屋顶直接塌了下来，东西两面墙本来就被炸得摇摇欲坠，被屋顶的房梁一拉，也跟着倒了下来。 大当家的义子蛮儿站在聚义厅门口守卫，听到呼啸声跑到院子里张望，因此逃过一劫。 看着刚刚还好好的聚义厅，眨眼间被夷为平地，整个人都傻了，下意识的举起砍刀，想要寻找敌人的位置。 可惜周围根本没有敌人，只有头顶的呼啸声以及周围不断响起的爆炸声。 蛮儿虽然不到二十岁，但是跟着大当家杀人越货，每次都冲在前边，最近一段拦截难民，为了震慑难民，蛮儿手中的砍刀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百姓的鲜血。 脑子本来就不灵光，这种杀戮的日子过得久了，蛮儿变得越来越暴躁，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但凡心中有一点不畅快，便会提刀去难民聚集的草棚，二话不说举刀就砍，人也越来越嗜血，越来越自大。 举着砍刀朝天挥舞喝骂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有胆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然后，他就看到一道黑影呼啸着从天而降，越来越大。 刚才还骂得起劲的蛮儿，突然觉得心惊胆战，也不骂了，提着刀转头就跑。 结果刚跑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随后蛮儿觉得后背被力大无穷的怪兽撞上了一样，不受控制的扑到院墙上，厚实的院墙直接被撞塌了一段。 蛮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却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了，低头看去才发现一块破碎的铁片从他的胸口冒了个尖出来！ 他的脊柱已经被打断了，虽然暂时还没死，却动弹不得，只能斜躺在倒塌的围墙上，听着周围不断响起的爆炸声。 在临死之前，蛮儿看到了两个巨大无比的气球飘到了头顶。 他曾经跟着大当家去过东海，认出来了，这是镇远镖局特有的热气球！ 不光蛮儿看到了热气球，还活着的土匪和难民也都看到了。 土匪们心慌不已，觉得大难临头了，不少难民也被刚才的爆炸和庞大的热气球吓得不敢抬头，不过也有一些难民原本灰暗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期待。 第1915章 迅速平定 牛家寨土匪原本只有几百人，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拦截的难民人数却达到了几千人。 大当家听从林先生的安排，把牛家寨分为东西两个区域，以前的老土匪班底都搬到西边，住在砖瓦房和茅草屋中，然后在东边的空地上搭上草棚子，让难民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中。 对于很多组织来说，管理几千人都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但是对于土匪来说要简单得多。 他们根本不会在意难民的死活，从劫持第一批难民开始，他们就会在进入寨子的时候，把难民身上所有东西都搜刮干净，只留一身衣服。 自然也不会给吃喝。 能走到这里的难民，多少都还有点粮食，平常时候到了晚上还能熬点稀粥喝一喝，路上也能挖点草根之类的嚼一嚼，再不济也能在捡点野草烧口热水喝。 可是被土匪劫到牛家寨之后，身上的粮食都被搜走了，身上的衣服又单薄，难民在草棚中冻得瑟瑟发抖，当天晚上就有十几个难民没有挺过去冻死了。 刚开始还有几个难民表达不满，但是刚骂几句就被土匪拖走，现在尸体还在草棚的横梁上吊着。 到了第二天中午，土匪大当家派人过来告诉他们，土匪又在下边截住了一伙难民，如果不想被饿死，就跟他们一起去打劫，抢到的东西土匪收走七成，难民可以留三成。 难民本来过得就艰难，又被饿了一夜，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吃的，他们大部分人都撑不到第二天。 于是超过大半的难民选择跟着土匪去抢劫。 在那一天，第一批难民为了活下去，抢劫了第二批难民，沦为了土匪的帮凶。 第二天，第二批难民为了活下去，在土匪的押送下去打劫了第三批难民。 就是靠着这种方法，土匪集团迅速扩大，达到了如今的几千人。 难民出来逃难，几乎就没想着在有生之年能回去，家里能带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土匪依靠这种办法，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伤亡，却掠夺了大量财富，也让提出这个计划的林先生，彻底在牛家寨站稳了脚跟。 林先生来之前就知道东海如果得知这边的消息，肯定会派人来剿匪，他也想好了对策。 经过这么久的折磨，大部分难民已经对土匪有了心理阴影，刚开始押送难民去抢劫，需要所有土匪一起去，现在只要出动一百个老土匪，就能压着上千难民去抢劫。 镇远镖局一直对外宣称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更不会伤害百姓，等到剿匪队过来，土匪们就驱赶难民去冲击剿匪队。 不得不说，林先生和他背后的人研究过金锋，摸清了金锋的底线。 可惜他没想到庆慕岚早就摸清了牛家寨的情况，也没想到安保队的攻击会如此猛烈而精准。 林先生和一众土匪头目连安保队的面都没见到，聚义厅就被夷为平地，他们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命令就被团灭了。 安保队锁定了聚义厅，自然也锁定了土匪聚集的地方。 随着一个个特制炸弹被投掷过去，成群成群的土匪被炸飞！ 只是投石车的第一轮攻击，牛家寨土匪的伤亡就超过了七成，侥幸活下来的一些土匪，有的躲在墙根瑟瑟发抖，也有的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庆慕岚在瞭望台上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土匪们已经被打散了，再用投石车去轰炸效率太低，也起不到练兵的效果。 于是庆慕岚放下望远镜，朝着阿梅点点头。 “杀！” 阿梅打出一枚响箭，然后左手提着盾牌，右手持剑，从瞭望台上一跃而下，带着早已准备好的两百安保队，杀进牛家寨。 牛家寨上空，两个热气球也纷纷降低高度，随后一名名穿着黑色劲装的镖师顺着绳索快速滑下。 无数难民仰头看着天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庞大的热气球几乎遮盖了天空，而那些穿着黑色劲装，带着黑色面罩的镖师，就是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 与此同时，阿梅带领的安保队也杀了进来。 经过刚才的轰炸，土匪都被炸蒙了，又失去了指挥，完全乱成一团。 土匪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此时更是被打得一点士气都没了。 但是阿梅依旧没有大意，而是严格按照制定好的计划，把安保队分成或大或小的小组，清缴最后的土匪。 土匪本来就被炸死了大半，如今又士气全无，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清缴工作就结束了。 绝大部分土匪都被当场斩杀，还剩下几十个被抓住了，跪在寨子中间的道路上。 难民们挤到草棚边缘，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 在他们眼中如同恶魔一般的土匪，面对这群神秘人，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 看向安保队和镖师眼神也充满了畏惧。 寨子外的瞭望台上，庆慕岚放下望远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安保队成员几乎都是从难民中选拔出来的，对于土匪有种天然的惧怕。 这是安保队剿匪的第一仗，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仗，不光要赢，还要赢得干脆利落，只有这样，才能打出士气，让安保队成员明白，土匪不过如此。 现在，他们打赢了，而且赢得干脆利落！ “庆厂长，恭喜！” 站在一旁的左菲菲笑着向庆慕岚伸出右手。 庆慕岚在这一战的表现，比她和唐冬冬当初刚带队的时候强多了，左菲菲仿佛看到金锋麾下又将多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 庆慕岚咧嘴一笑，伸出右手和左菲菲紧紧握在一起“以后还请左厂长多多指点！” “庆厂长客气了，”左菲菲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在这里修整一下，还是继续行动？” 庆慕岚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按照原定计划来吧，先看看难民的反应再说！” “那他们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左菲菲指了指下边跪在路边的土匪。 “这些人渣，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庆慕岚冷哼道“斩了吧！” 第1916章 敲打手下 “斩了？” 左菲菲楞了一下。 在金锋的影响下，他麾下的镇远镖局和娘子军一般不杀俘虏。 现在这些土匪已经缴械投降，按照正常流程，应该送回去参加审判。 “我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分不出人手来押送他们去参加审判，”庆慕岚说道“再说了，就算把这些人渣送回去审判，他们也难逃一死，在这里斩了不光省事，还能震慑一些心怀不轨者，也算是他们最后一点用处了。” 左菲菲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来之前金锋说过，关键时刻她可以拿走庆慕岚的指挥权，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左菲菲不想这么做。 比如刚才的所有行动，都是庆慕岚指挥的，左菲菲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完全没有进行干涉，连建议都没有提一个。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从心底来说，左菲菲也认为庆慕岚刚才的决定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她没有理由反对。 见左菲菲没有反对，庆慕岚问道“下去吧？” “好！”左菲菲点点头，跟着庆慕岚下了瞭望台，朝牛家寨走去。 阿梅此时正在组织安保队打扫战场，看到庆慕岚和左菲菲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小姐，左厂长，你们怎么过来了？战场还没打扫结束呢！” 战场还没打扫结束，意味着还可能有土匪藏在暗处，要是放冷箭伤了庆慕岚或者左菲菲，比这场战斗失败的后果更加严重。 “我和左厂长又不是那些纨绔将军，没那么娇气！” 庆慕岚拍了拍阿梅的肩膀“辛苦了！” 作为庆慕岚的贴身侍女，阿梅也知道这一仗对于庆慕岚的重要性，所以在冲入牛家寨的时候，她一直冲在最前边，斩杀的土匪也是最多的。 什么将领带什么兵，因为阿梅的表现，后边的安保队员大受鼓舞，一鼓作气直接杀穿了牛家寨。 “不辛苦，”阿梅被庆慕岚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 “伤亡怎么样？”庆慕岚问道。 “有两个兄弟被土匪偷袭重伤，一人的胳膊被砍下来大半，估计是保不住了，轻伤有五个！”阿梅回答。 左菲菲闻言，眉毛不由挑了一下。 肉搏战是最容易产生伤亡的战斗方式，虽然经过轰炸之后，土匪死伤大半，士气全无，但是阿梅攻进来的时候，至少还有一百多土匪拥有战斗力。 虽然阿梅带领的安保队有两百人，装备也比土匪强，但安保队却是第一次剿匪，能做到不死一人取得胜利，依旧让左菲菲意外。 不过阿梅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满意，黑着脸说道“早就跟他们说过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他们不信，训练时一个比一个懒惰，现在打这么简单的顺风仗都重伤两个，等剿匪结束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左菲菲下意识扭头看过去，觉得她在凡尔赛。 可是看阿梅气呼呼的样子，又像是真的生气了。 “阿梅，你应该知道，战斗中伤亡在所难免。”左菲菲顺口安慰道“你们这次打得已经很漂亮了！” “多谢左厂长夸奖，”阿梅冲着左菲菲抱了抱拳，然后摇头说道“势均力敌的战斗中，伤亡我可以理解，但这次的战斗并不是势均力敌。 我们冲进来的时候，土匪只剩下一百多人，还被吓破了胆，无人指挥，而我们有两百人，装备也比土匪强了好几个档次，如果是镇远镖局的镖师来打这场仗，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受伤，而且会更快的结束战斗！”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年纪第一在考完试后，抱怨自己没有发挥好，一百分的卷子只做了九十九分似的。 阿梅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左菲菲深深的看了阿梅一眼，当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安保队长，左菲菲恍然大悟。 原来阿梅实在敲打手下，防止他们骄傲啊。 自己毕竟是外人，阿梅可以敲打安保队，自己要是跟着附和就不合适了，就像自己家的孩子，当爹妈的喝骂两句没什么，邻居不能跟着说骂得对。 于是左菲菲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阿梅是安保队的家长，庆慕岚也是家长，左菲菲不好附和，庆慕岚却可以。 “不要觉得阿梅在故意找茬，战斗中任何的疏忽大意，都可能造成战友或者自己的死亡，阿梅骂你们是希望你们在以后的战斗中少受些伤，少死些战友！” 庆慕岚看着几个安保队长，冷声说道“这次的战斗的确不应该出现伤亡，你们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是！”几个安保队长同时躬身答应。 “都去忙吧！” 庆慕岚这才满意的挥挥手，示意安保队长们离开，然后把自己处置难民和土匪俘虏的决定告诉阿梅。 “小姐，带兵冲锋交给我还行，安抚难民这种事，我真做不来啊……” 阿梅苦着脸说道。 作为死士，阿梅从小生活在高强度的训练之下，不敢多说一句话，基本上所有死士都不善言辞。 “这也是，”庆慕岚想了一下，招手叫来一个亲卫“让邹主任来一下！” 亲卫答应一声，朝着门口跑去，很快带着一个微胖的中年汉子返回。 这个汉子是咸鱼厂后勤部主任，上阵杀敌不行，但是能说会道，业务能力也不错，这次跟着安保队出来，负责剿匪行动中的后勤保障。 “厂长，左厂长，阿梅队长！” 邹主任朝着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庆慕岚“厂长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的……” 庆慕岚说着，把自己的想法跟邹主任说了一遍。 “我明白了，”邹主任点点头“既然厂长信任我，那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完成任务！”庆慕岚冷声说道。 “是！”邹主任闻言挺直腰板，朝着庆慕岚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邹主任命人搬来几个木箱子，在难民聚集的草棚子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台。 邹主任提着铁皮喇叭登上木台，然后朝着看押俘虏的安保队员说道“把他们押过来！” 第1917章 土匪受诛 随着邹主任一声令下，安保队员们拉起跪在路旁的土匪，把他们拖到木台前边，绕着木台跪了一圈。 数千难民已经被之前的战斗和天上的热气球镇住了。 也有一些难民想着趁机逃跑，可是牛家寨周围都有围墙，所有的出入口此时都被安保队员守着，难民被围在牛家寨东部区域无处可跑，只能在安保队的驱赶下回到草棚，来到木台周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邹主任。 被土匪折磨这么久，难民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他们希望眼前这些人是来救他们的，又担心期望落空更加绝望。 在数千难民的注视下，邹主任拿起了手中的铁皮喇叭。 “乡亲们，大家不要怕！” 邹主任高声说道“你们应该是去东海投奔国师大人，寻找活路的吧？我们就是国师大人手下咸鱼厂工人，那边是我们咸鱼厂的庆厂长，国师大人听说大家被土匪拦住了，派庆厂长带领我们来解救大家！” 说完指了指庆慕岚所在的位置。 左菲菲闻言，深深地看了邹主任一眼。 现在是收获难民感激的最好时刻，邹主任不光提到了庆慕岚，还主动提起了金锋，而且把金锋放在庆慕岚前边。 自己和猴子都在这里，所以邹主任的话肯定会传到金锋耳中。 以金锋的性格，未必会多高兴，但别人也挑不出来错。 台子下边，难民们也因为邹主任这句话炸锅了。 “太好了，太好了，他们是国师大人的手下！” “这下有救了！” 无数难民喜极而泣，也有一些难民只是听说在东海可以找到工作就来了，并不知道什么国师大人，听到邹主任这么说，疑惑地看向周围的熟人。 “国师大人是谁？” “国师大人你都不知道？东海的厂子就是国师大人开的！” “这么说，阿牛他们就在国师大人的厂子里干活？” “当然了，国师大人这不是派人来接咱们了吗？” “他们会不会是骗咱们的？” “咱们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还能骗咱们什么？” “你刚才没看到吗，他们砍土匪就和砍瓜切菜一样，真想对咱们做什么，还用得着骗吗？” “你不会还不知道国师大人是谁吧？” “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给我说说！” …… 台子下边，有人在激动，也有人在担心，也有人在给其他难民普及国师大人是谁。 提前渗透进来的黑甲镖师，担任的就是最后一个角色。 邹主任看着下边议论的差不多了，示意旁边安保队员敲响了铜锣。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所有难民再次抬头看向木台。 “乡亲们，这段时间大家受苦了！” 邹主任指着台子下边的土匪问道“现在折磨你们的人已经被抓住了，你们说，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难民们顺着邹主任的手指，看向跪在一旁的土匪。 他们眼看着就要到东海了，结果却被这群土匪拦在了这里，这些土匪还抢走了他们的所有粮食和家当，欺辱他们的妻女，逼着他们去打劫其他难民…… 难民们恨不得砍死土匪，可是这些土匪在他们心中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哪怕现在被安保队员制服了，却依旧没人敢当出头鸟。 现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就在这时候，藏在难民中的黑甲镖师扯着嗓子喊道“砍了他们！”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炸药桶的那根火柴，有人带了头，剩下的难民全都跟着喊了起来。 “砍了他们！” “砍了他们！” 一时间，难民们群情激奋，要不是安保队拦着，说不定就有人冲了过去。 “各位大爷饶了我吧！” “各位军爷，我是被他们逼的啊！” 曾经耀武扬威的土匪，此时全都吓得脸色煞白，有的磕头求饶，有的尿了裤子，还有几个挣扎着想要逃跑。 但是刚挣扎两下，就被后边的安保队员一棍砸在头上。 “把他们的嘴堵上！”邹主任皱眉说道。 安保队员马上找来破布之类的东西塞进土匪嘴里，然后又用绳子堵上，免得他们用舌头把破布顶出来！ 然后邹主任又示意手下敲锣。 这次铜锣足足敲了两遍，场面才安静下来。 “厂长！” 邹主任扭头看向庆慕岚。 庆慕岚抬起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邹主任点点头，从腰间拔出黑刀。 刷！ 几十名安保队员跟着拔出黑刀！ 土匪们此时几乎都崩溃了，眼神中满是哀求。 但是邹主任就好像没看到似的，冷声喊道“斩！” 随着邹主任一声令下，鲜血喷溅，木台周围的土地被染红大片！ “杀得好！” “孩子他爹，你看到了吗？土匪死了！” 不少难民都吓得尖叫着闭上眼睛，但是也有一些难民的亲人死在土匪手里，此时都睁大眼睛看着！ 看到在他们凶悍无比的土匪，如今和猪狗一样被安保队员砍杀，难民对于安保队员的敬畏更深了。 这次不用敲铜锣，只是看到邹主任抬起手，难民就全都安静了下来。 “出了牛家寨往东再走七八里就到东海郡的地盘了！” 邹主任说道“国师大人在那里安排了粥棚免费施粥，大家如果想去东海的话，可以去粥棚喝点粥，然后接着往东海走！” “这位军爷，听说东海有很多厂子在招工，我们去了就能找到活干吗？”一个难民问道。 “工厂招工有标准，你们能不能选上，我也不敢保证！” 邹主任说道“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到了东海，大家每天都能领到粥喝，夜里也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睡觉，而且不会再有土匪欺负你们！” 听到邹主任这么说，大部分难民都露出向往之色。 只要有吃有住，他们就满足了。 不过也有人被吓坏了，有个难民就畏畏索索问道“这位军爷，我不想去东海了，能回老家吗？” “当然，”邹主任毫不犹豫点头“现在牛家寨土匪已经被我们杀了，想要回乡的，我们也不拦着！” 第1918章 沾血的铜钱 邹主任说完，冲着门口挥了挥手，守在大门的安保队员立刻挪开正对着大门的重弩，让了一条路出来。 “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不管是去东海，还是回乡，或者去其他地方都可以！” 邹主任指着大门说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直到现在，还有一些难民心里在害怕，担心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邹主任的态度，让他们打消了疑虑。 “这位军爷，我们要去东海！可是……可是我们害怕再遇到土匪！” 一个难民鼓起勇气问道“你们能送我们一下吗？” 其他难民也纷纷抬头，看向邹主任。 “不瞒大家，被土匪拦住的不光是你们，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和你们一样的老乡在被土匪折磨，我们还要去解救他们！” 邹主任说完，指了指头顶的热气球“虽然我们不能送你们，但是它们会一路跟着你们前往东海！” 难民们抬头看着热气球，心里一下子变得踏实起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热气球是什么，但是这么一座庞大的城堡，还能飞在天上，肯定很厉害。 “厂长，您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邹主任问道。 “没了，”庆慕岚摇头“安排他们撤离吧！” “是！”邹主任答应一声，朝着下边打了个手势。 “准备去东海的，大家跟我来！” 一个安保队员左手举着铁皮喇叭，右手举着一个小旗子，往寨子门口走去。 难民们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随着黑甲镖师带头，越来越多的难民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之后，熙熙攘攘的草棚彻底空了下来。 几乎所有难民都跟着安保队员去东海了，只有几个被吓破胆的，选择了回乡。 对于这样的人，安保队也懒得管，任由他们离开。 “厂长，聚义厅的土匪头目尸体找到了，其他土匪的尸体也都补刀了！” 负责打扫战场的搜查队长找到庆慕岚“土匪的仓库中大概还有三四万斤粮食，以及几箱铜钱和各种铁器，金银应该藏在土匪大当家的家里，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 “只有三四万斤粮食？”庆慕岚皱眉。 要知道刚刚聚集在这里的难民足有几千人，结果整个牛家寨的存粮只有三四万斤，平均一人只合不到十斤。 “厂长，很多难民身上都没有粮食，一路上都是吃草根树皮撑过来的，就这三四万斤，还有一半是一个叫林先生的人为了拉拢牛家寨大当家送来的，真正从难民身上的搜刮来的粮食，估计也就一两万斤。” 搜查队长叹了口气，然后问道“厂长，这些粮食如何处理？” “让后勤部门找点力工过来，把它们送到粥棚去！”庆慕岚说道。 牛家寨距离咸鱼厂好几十里，安保队天一亮就出发，一直跑到快中午才到地方。 难民们被土匪饿了几天，如果没有食物补充的话，恐怕走一天也走不到。 于是在庆慕岚剿匪开始的同时，金锋便安排人在东海郡和茂源县交界的地方搭建了临时粥棚，难民经过的时候可以喝完粥歇歇脚，多少恢复一些体力走到东海的安置点。 “是！”搜查队长答应一声，带着副手去找后勤部的邹主任去了。 走了一段路，副手小声问道“队长，那些难民不是去粥棚吗，厂长为什么不让他们带过去，还让后勤部安排力工过来？” 队长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庆慕岚听不到他们的话，没好气说道“你懂什么？难民都饿坏了，你现在让他们带粮食，不是让他们造反吗？ 只有绝了他们的念想，让他们饿着肚子，他们才会乖乖地去东海！” “东海都那么多人了，还招这么多难民过去干什么呀？”副手嘟哝道“要我说啊，就不应该管这些难民！” “别忘了你以前也是个难民，要不是国师大人开办咸鱼厂，你能有现在的日子？”队长瞥了副手一眼“做人不能忘本！” “我没有忘本，就是觉得东海用不了这么多人，让他们过去不是给东海增加负担吗？” “这是国师大人和厂长他们的事，你操什么心？”队长没好气说道“去大当家那边问问，银子怎么还没找到？” “一人藏物十人难寻，谁知道大当家把金银埋到了哪里？” 助手抱怨道“远程打击队的人也真是的，光知道往里边扔炸弹，把聚义厅炸了就算了，大当家的院子里又没人，结果也给炸塌了，根本不管咱们搜查队的工作怎么开展！” “你要是还想在这儿干，就闭上嘴别再抱怨了！”队长踹了副手一脚“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嘟囔，老子直接开除你！” 副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转头朝大当家的院子跑去。 队长则转身去仓库，检查了一遍铜钱箱子上的封条，然后招呼手下把箱子抬上车子，送往后勤部，正好遇到刚从木台那边回来的邹主任。 “邹主任，这是本次缴获的铜钱，仓库里还有一些粮食和铁器，厂长说请你联系一下力工队，让他们把粮食送到粥棚，把铁器送回东海的炼钢厂。” 搜查队长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邹主任“这是铜钱数目，邹主任您清点一下，如果没问题，在这里给我签个字，我们就算完成交接了！” “行！”邹主任接过小本子看了一眼，然后走到车子前，揭开封条，打开装钱的箱子盖。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邹主任就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什么味儿这是？” 封建时代，商人被人看不起，大家都说商人身上都是铜臭味。 这不是夸张，而是古时候的铜钱的确会有一股臭味儿。 不是铜钱本身发臭，而是这个时代很多百姓出门都会把铜钱贴身放着，难免会沾染上汗液，散发出一些味道。 但是味道这么重的钱箱子，邹主任还是第一次闻到。 “这些铜钱有一半都沾着血，在箱子里闷了这么久，味道是有点大，邹主任您多担待！”搜查队长解释道。 第1919章 林先生的信 邹主任伸头一看，箱子里的铜钱确实有不少都是沾着黑褐色的凝固血迹。 “这些天杀的土匪，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老百姓才弄来这两箱子铜钱，真该千刀万剐！” 邹主任也是难民出身，见到染血的铜钱，不由想起当初逃难时的悲惨经历。 “或许这就是国师大人和厂长一定要剿匪的原因吧！”搜查队长也跟着感慨。 “是啊，要不是遇到国师大人和厂长，咱们现在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邹主任招手叫来两个手下“把这些钱清点一下，回去了先别入库，弄几桶热水洗干净了再入库！” “是！”手下赶紧提着称跑了过来。 这么多铜钱，一个个数太浪费时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称称一下。 因为牵扯到钱财，所以清点过程中，邹主任和搜查队长都没有离开，等确认铜钱数量和单子上一样，邹主任在单子上签了字，交接才算结束。 搜查队长拿着回执单准备再去催一催搜查进度，刚进寨子就发现几个手下抬着一个箱子过来了。 “队长队长，大当家藏的银子找到了！” 搜查队员激动说道。 “找到了就好，”搜查队长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水缸下边的地窖！”搜查员回答。 这个时代的房屋结构简单，藏宝一般都藏在地窖之类的地方，地窖的位置一般都在床铺下边，草垛下边，或者水缸下边。 庆慕岚极为重视这次剿匪，专门写信找张凉要了几个剿匪经验丰富的镖师来东海，对安保队进行过培训。 剿匪结束如何快速搜查土匪老巢，就是搜查队的重点培训内容。 “你们搜查的时候，没有分开吧？”搜查队长又问道。 财帛动人心，搜查队在进行搜查工作时，要求必须三人以上同行，互相监督。 “你放心吧队长，我们四个人一起行动的！” 搜查队员指了指箱子上的铜锁“队长你看，这个锁我们都没砸开呢！” “那正好，去找邹主任那边一起开锁吧！” 于是几人又抬着箱子重新回到后勤队，当着邹主任的面砸开了铜锁。 打开箱子，里面的确摆着半箱大小不一的银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木盒。 小木盒没有锁，打开之后里面摆着一些金条金饼。 “奶奶的，这个大当家的家底还挺厚的！” 搜查队长说道“你们再去剩下的几个当家的住处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收获！” “队长你就放心吧，早就安排人过去了！” 副队长正说着，两个搜查队员抱着一个小盒子跑了过来。 “队长队长，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又是个小盒子？” 队长接过小盒子掂了掂，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小盒子上挂了个铜锁，重量很轻，晃着也没动静，队长猜不透里面放了什么。 “在哪儿找到的？”队长问道。 “渗透进来的镖师兄弟说，那个屋子之前住的是一个叫林先生的人。”队员回答“就是给土匪送钱送粮食的那个林先生。” “原来是他，”搜查队长问道“这个人找到了吗？” 按照庆慕岚推测，这个突然出现的林先生就是指使牛家寨土匪的人，让他在搜查的时候留意一下。 “他当时在聚义厅开会，和几个土匪头目一起被炸死了！” 搜查队长回答“我们找镖师兄弟确认过了，是姓林的尸首！” “知道了，”搜查队长点点头，再次拿起小盒子“打开看看！” 搜查队员答应一声，从腰间取出一个小钳子，把小铜锁剪开了。 林先生把这个小盒子藏得非常隐蔽，搜查队员都以为里面放着银票之类的东西呢，结果小盒子打开后，里面只有几封书信。 “信？”搜查队长挠了挠头，把盒子递给邹主任“邹主任你识字多，你看看！” 咸鱼队虽然开设了扫盲班，但庆慕岚不是特别重视，搜查队长认识的字不多，而邹主任小时候读过私塾，读书写字都不是问题。 邹主任拿起其中一封信，拆开只看了两行就把书信塞回去了“这几封信你还是尽快交给厂长吧！” 搜查队长虽然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但是从邹主任的表情中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很听话的带着搜查队员一起找到庆慕岚。 庆慕岚正在看望受伤的安保队员，被搜查队长叫出来后，皱眉问道“怎么了？” “这是从林先生住处搜到的信！”搜查队长双手把盒子递到庆慕岚面前。 庆慕岚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先是看了一下封皮，然后抽出信纸。 和邹主任一样，庆慕岚只看了两行脸色就变了。 只不过邹主任当时就没看了，而庆慕岚却黑着脸把信看完了。 看完一封又拆开一封，所有信都看完之后，转头看向搜查队长问道“这些信还有谁看过？” “我识字少，让邹主任帮忙看了一下，”搜查队长没敢隐瞒，说道“邹主任只看了一点点就没看了，让我把信送来给厂长您！” 简单的鉴别文书，也是搜查队的工作之一，而且是搜查队目前工作难度最大的一项工作。 因为搜查队几乎没人识字，根本看不懂信中的内容，要是随便扔了，万一是重要文件就麻烦了。 可要是看都不看就送过来给庆慕岚，万一是不重要的东西，纯粹是耽误庆慕岚的时间。 搜查队长刚才是没办法，才让邹主任帮忙看一下的。 “让你平时认真点读书，没有一个人听，现在知道睁眼瞎的滋味儿了吧？” 庆慕岚批评一声，然后摆手说道“回去了记得把文化课抓起来，要不然以后再遇到这事还得去找别人！” “是！”搜查队长答应一声，心中决定回去后好好补课。 左菲菲对书信的内容非常好奇，可是庆慕岚正在训斥搜查队长，她也不好插嘴。 等到搜查队长离开，左菲菲才问道“慕岚，信里说了什么？” 庆慕岚没有回答，而是把木盒递过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第1920章 解开心结 左菲菲接过木盒，拆开书信看起来。 因为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左菲菲没有庆慕岚那么激动，不过看完之后，眉头也皱了起来“看来咱们推测的不错，这些土匪背后果然有人！” 这些信的落款都是一个姓杜的人，从信的内容判断，姓杜的和林先生私交应该很不错，目的也和林先生一样，被幕后者派来组织土匪拦截难民进入东海，等到时机成熟了，再煽动和逼迫难民去攻击东海。 只不过姓杜的比较谨慎，在信中没有透露自己的具体身份。 但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书信根本送不了太远，姓杜的和林先生能够频繁通信，表示两人距离应该不是很远。 “慕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左菲菲问道。 “当然是按照原定计划接着剿匪！”庆慕岚毫不犹豫回答。 “可是这些信……” “只是几封信而已，咱们来之前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我的计划也是针对土匪联合起来而制定的，其实有没有这些信，区别不大！” “这倒也是，”左菲菲点头。 就算整个茂源县的土匪都联合起来，这次的剿匪队也能应对，至少可以撤回东海。 庆慕岚嘴上这么说，但想了一下，还是把木盒递给一个亲卫“去看看送信的兄弟走了没，如果没走的话，把这个盒子一起带回去给先生！” “是！”亲卫接过盒子离开。 左菲菲见状，暗自点了点头。 庆慕岚做事越来越滴水不漏了。 “小姐，咱们接下来是继续前进，还是就地修整？”阿梅问到。 在行动之前，庆慕岚在干部会上强调了好几次，这次剿匪的核心就是一个字——快！最好把土匪打得措手不及，不能给他们互相联合起来的机会。 牛家寨已经被剿灭，阿梅本来以为庆慕岚会宣布开拔呢，结果庆慕岚却摇头说道“这都下午了，等战场打扫结束再赶到岔子沟肯定来不及了，这里有灶台，房子也是现成的，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阿梅楞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让人去通知后勤部门准备修整。 官道上，两匹快马从西边飞驰而来，瞭望台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下边的镖师也把拒马桩抬到路上，路边的重弩也对准西方。 一个军官得到通知匆匆跑上瞭望台，举起望远镜看向西方。 当看清骑马者的衣服之后，军官大声喊道“是自己人，快把路让开！” 下边的镖师闻言，赶紧挪开拒马桩。 几分钟之后，两匹快马飞驰而过，直奔金锋所在的小院。 核实过牙牌，对上了暗语，搜过身之后，其中一名镖师被带到书房。 “黑甲战队六连三班班长郝全青向先生报到！”镖师朝金锋敬了个礼。 金锋回了个军礼“牛家寨那边打完了？” “打完了！”镖师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庆厂长让我送回来的信！” 然后又从背后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庆厂长让我把这个带回来一起交给先生！” “这是什么？”金锋皱眉问道。 “不知道，”镖师回答。 “行，我知道了！”金锋朝镖师点点头“辛苦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是！”镖师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金锋左手拿着小盒子，右手拿着信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看庆慕岚的来信。 庆慕岚在信中大概汇报了一下剿匪经过，以及对于难民的安排，却没提这个木盒。 正准备打开木盒看看，就听到徐钢问道“先生，庆厂长剿匪顺利吗？” 这次剿匪对于东海意义重大，徐钢作为东海第一任郡守，比金锋更关心剿匪的进展。 只不过刚才金锋在看信，徐钢忍着没有问。 “很顺利，”金锋把信递给徐钢“徐大人你自己看吧！” 徐钢赶紧双手接过。 当看到安保队零阵亡全歼了牛家寨土匪，徐钢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也为安保队的战斗力感到惊讶。 虽然庆慕岚在信中说了，牛家寨的“数千”土匪，实际上只有几百人，剩下的几千人都是被胁迫的难民，现在已经被解救，但是安保队能够如此迅速的结束战斗，并且没有死一个人，足以说明安保队的强悍战斗力。 徐钢在看信的同时，金锋也打开了木盒。 看完木盒中的书信，金锋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脸色便恢复了平静。 和庆慕岚说的一样，不管土匪是否勾结到一起，剿匪必须进行！ “先生，没想到庆厂长训练的安保队如此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徐钢把信还给金锋，忍不住称赞“灭掉数百敌人，己方却没有阵亡一人，这种战绩，历史上那些名将也没有几个能做到吧！” “慕岚这次的确打得漂亮，不过和历史名将相提并论就有些过了。” 金锋说道“牛家寨土匪说起来几千人，其实真正有战斗力的就几百人，在第一轮轰炸中，这几百人就被炸死大半，没被炸死的也几乎被打的没一点士气了。 安保队配备的兵器盔甲，都基本上和镇远镖局差不多，如果连一群被吓破了胆的土匪都打不过，或者付出了巨大伤亡才灭掉对方，庆慕岚趁早带着他们回来好了！” “不管怎么说，庆厂长这一仗打得漂亮！”徐钢坚持说道。 “这倒也是，”金锋欣慰说道“慕岚也算一雪前耻了。” 庆慕岚曾经因为剿匪被深深打击，现在以摧枯拉朽之势灭掉了牛家寨土匪，也算是在那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 如果后边别再出现大问题，庆慕岚之前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先生，这是什么？”徐钢指了指小木盒。 “没什么，”金锋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把木盒盖上了。 徐钢一直对剿匪抱有迟疑态度，因为牛家寨的胜利，好不容易让他放心了一些，金锋不想让他看到木盒里的那些信，以免他又多想。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徐钢和金锋的关系变熟不少，但金锋摆明不想说，徐钢也不好追问。 想了想也没有再说什么，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难民身上。 第1921章 人间美味 “徐大人，从牛家寨解救出来的百姓，今天傍晚或者夜里应该就能到，你这边做好安置准备！” 金锋说道“他们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说不定还有土匪藏在其中，你这边安排人多注意安置点的秩序，明白吗？” “明白，”徐钢点头“先生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有人闹事，先把两边人都带走，然后再去评判是非！” “这样也可以，”金锋点头。 牛家寨这批难民和寻常难民不一样，这批难民中有不少人都被土匪逼着抢过其他人，有些难民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杀过人。 对于这些人，金锋原本打算对他们进行审判，可是难民数量太多，抢过其他难民的人数也太多，审理案件需要的人手太多，东海目前没有那么多人，而且一旦进行大范围审判，很可能造成暴动。 思考再三，金锋决定暂时当做不知道，先维持大局稳定，其他的可以等到以后再说。 不过如果难民到了东海之后还闹事，那金锋也绝对不会惯着他们。 西边的官道旁边，徐钢安排的人手抬来一排桌子，已经等在了路边。 桌子上放着纸笔和登记表，下边放着几个竹筐，每个竹筐里都放着不同的小铁牌。 等到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看到西边人过来了。 拿起望远镜看过去，走在最前边的人穿着咸鱼厂安保队的制服，手里也打着一面不大不小的旗子，旗子上绣着咸鱼厂安保队的图标。 在安保队员后边，则是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走起路来都歪歪扭扭的，不少人还拄着拐。 “牛家寨解救的难民过来了，大家准备好！” 桌子后边的登记人员一个个绷直身体，检查笔墨纸砚。 难民队伍前边，打旗的安保队员也看到了登记人员，高声提醒道“等下会有人给大家登记，发放身份牌……身份牌就是以前的牙牌，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大家去粥棚领粥，去应聘工作，去安排住的地方，都需要身份牌，可千万不能弄丢了！” “俊哥儿，你们真的会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吗？”一个跟在后边的难民问道。 其他难民也眼巴巴的看着领头的安保队员。 动乱年代，人命如草芥，很多人为了活下来，已经完全丧失了底线。 虽然这个时代的百姓都很淳朴，但是一路走来，难民们见过太多坑蒙拐骗，也见过太多人间惨剧，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哪怕对方是把他们从土匪手中救出来的人。 之所以跟着对方一起走，一方面是因为安保队员在和土匪交战的过程中表现得太强大，他们不敢反抗，另外一方面是他们也的确没有别的地方去，只能跟着安保队员。 但是绝大多数难民对安保队员还抱有一丝警惕，担心对方把他们卖了。 “我们咸鱼厂安保队说话算话，说给你们安排吃住，那就肯定会安排！” 领头的安保队员说道“大家从牛家寨出来之后，不是已经喝到粥了吗？” 听到安保队员这么说，不少难民都下意识的舔了舔舌头。 从牛家寨出来后不久，安保队员带着他们赶到一处粥棚，在那里他们每人都领到了一碗海带咸鱼粥。 他们大多是从中原逃来的，中原没有十文盐，也没有海带和咸鱼。 绝大多数人家煮饭的时候根本不舍得放盐，就算家里来了客人，也不过是在煮饭的时候捏小小一撮而已。 对于长期缺盐的人来说，突然喝到一碗咸淡合适的鱼粥，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毫不夸张的说，绝大多数难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俊哥儿，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喝到那些美味的鱼粥？”一个难民满脸憧憬的问道。 “看到那些粥棚了吗？每天早晚都会施粥，”领队的安保队员说道“只要你们别闹事，服从我们的管理，到了施粥的时间，拿着身份牌就能去领粥！” “真的吗？”有些难民还是不敢相信。 他们一路逃难而来，偶尔也会遇到一些想要祈福或者为了博个好名声施粥的地主老爷，但是他们施的粥完全是稀米汤，完全不能跟咸鱼粥相比。 绝大多数难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吃的咸鱼粥。 而现在安保队员却说以后他们可以天天吃到咸鱼粥，而且一天还能领两次…… 这是难民们在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我骗你们干什么？”安保队员有些无奈的说道“粥棚施粥只是让大家别被饿死了，你们要是想过好日子，还是得进厂子，厂子里的咸鱼粥免费随便喝，馒头也随便吃，每天还有一顿肉菜！” 随着安保队员的话，难民不由自主的开始咽口水。 “进厂子真有这么好吗？” “当然了，”安保队员也打开了话匣子“只要进了厂子，不光吃的好，每个月还都有工钱，转正之后还能租一间宿舍，把家人接过去一起住，家里有孩子的，还能免费去厂子的学堂读书！” “天呐，有吃有住有工钱，孩子还能免费读书？”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儿？他不会在骗咱们吧？” “咱们穷得连草鞋都没了，人家能骗你什么？” “老安，你不是说你表哥早就来了，然后捎信让你来的吗，他怎么说？” “我表哥说的和俊哥儿说的一样，只要进了厂子，吃喝住都不愁了，还能挣钱补贴家里！” “那你哥进厂了吗？” “进了，好像是一个烧砖的窑厂！” …… 难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觉得安保队员说的生活太美好了，美好到他们不敢相信。 不过也有一些人提前得到了亲戚的传信，对此将信将疑，忐忑中又有些期待。 不管是怀疑还是期待，队伍都在安保队员的带领下，缓缓来到登记桌前。 “前边就到登记的地方了，请大家积极配合登记，而且我再提醒大家一遍，大家拿到身份牌之后，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弄丢了！” 第1922章 暗夜杀机 既然沦落为难民，基本上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而且身上的东西全都被牛家寨土匪抢走了，他们就算想再去别的地方也不可能了。 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难民只能乖乖的排着队去进行登记，领取自己的身份牌。 身份牌其实就是以前的牙牌，只是金锋觉得牙牌不好听，就改名叫做身份牌，对于东海难民的身份牌的种类也进行了细致划分。 甲乙丙丁代表男性，子丑寅卯代表女性，每个身份牌上还有不同的编号。 在安保队员和登记人员的配合下，登记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登记结束拿到身份牌的难民凑够五十人，便会有人带着他们去安置点分配房间，然后带他们去领粥。 整个过程中，不少难民都迷迷瞪瞪的，一直到热腾腾的咸鱼粥盛到碗里，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原来俊哥儿没有骗他们，到了东海，不光有吃的，还真的能分到住的地方。 虽然住的地方有些挤，而且连床都没有，只能睡在地上的草垫子上，但是比起在牛家寨土匪窝里的待遇好太多了！ 而且还是砖瓦房唉！ 这个安置点是徐钢专门为从土匪手中解救出来的难民预留的，和其他安置点有点远，之前有些冷清。 但是随着进入安置点的难民越来越多，安置点也逐渐热闹起来。 几十里外，牛家寨也同样热闹。 此时土匪已经被肃清，难民也都被送走了，牛家寨成了咸鱼厂安保队的临时驻点。 一个个篝火盆把夜幕都照亮了。 炊事班用土匪的灶台做了晚饭，安保队员们围着篝火盆轮流吃饭。 这是他们的第一战，绝大多数安保队员都很兴奋，只不过之前在执勤，他们不敢乱说话，现在到了饭点，算是休息时间，于是便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热烈讨论起来。 战争是真正的生死搏杀，对于体力和情绪的要求都很高。 大战之后，很多将领为了让将士宣泄情绪，都会纵容士兵掠夺，甚至屠杀当地百姓。 庆慕岚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阻止，只是嘱咐还在值班的安保队员增加巡逻频率，以免让人趁虚而入。 等到第一批安保队员宣泄得差不多了，再去换另外一批。 等到所有安保队员轮流吃过晚饭，已经到了夜里八九点钟了。 庆慕岚确认队员们都宣泄的差不多了，便下令休息。 于是安保队员们便以班组为单位，各自找地方睡觉。 早上一睁眼就开始急行军，到了地方就开始剿匪，奔忙了一天的安保队员往地上一趟就呼呼大睡起来。 安保队员们睡得香，但是有人却睡不着了。 和金锋庆慕岚他们推测的一样，最近冒头的几窝土匪，都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组织在背后操控的。 而且这个组织也猜到了金锋不会坐以待毙，所以除了派人去控制土匪，暗中也安排了人盯着东海。 咸鱼厂安保队每天早上都要去跑操，今天早上庆慕岚带着安保队出门，负责盯梢咸鱼厂的细作还以为是正常的晨训，刚开始没有在意，一直到晨训该结束了，安保队一直没有回来，细作才回过神来。 等他顺着路上的痕迹找到安保队，安保队已经把牛家寨包围了。 细作便赶紧把这个消息向自己的上级反映了。 于是幕后组织就赶紧把消息传给了其他几伙土匪，让距离牛家寨最近的一伙土匪做好应对准备，并且派出更多的细作藏在牛家寨附近，盯着安保队。 牛家寨周边是一片平地，现在又到了冬天，能藏身的地方不多，细作们只敢分散藏在远处，一直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才敢趁着夜色向牛家寨靠近。 大部分细作在白天都找好了下一个藏身点，比如其中一个细作，白天藏在两里外的一个树林，天黑之后就顺着田埂，慢慢朝一处草丛摸去。 为了防止被发现，细作走得很慢很慢，费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摸到草丛，然后又花了半个多小时做好了伪装，刚准备爬下来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声。 细作下意识想要翻滚，可是才刚刚撑起身子，嘴巴就被人捂住了，随后脖子一凉，鲜血就飙了出去。 细作想要挣扎，可是全身的力气都好像随着献血一起飙出去似的，只是踢腾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一直到死他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也没明白敌人是怎么摸到他旁边的。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牛家寨周边各处。 猴子穿着一身黑衣，和鬼魅一样在夜色中穿行，最后来到一个院子围墙外边。 侧耳听了一阵，然后伸手搭在围墙上，轻轻的翻了过去。 不得不说猴子的动作非常标准，不管是翻墙还是落地，都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可是不等他往屋子里摸去，就看到一道黑影从屋檐下边飞掠而来。 猴子心里一惊，赶紧举起双手喊道“阿梅姐姐饶命，是我！” 下一秒，一柄长剑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猴子？” 阿梅歪着头打量一下，确认是猴子之后，没好气问道“大半夜的，好好的门不走，为什么要翻墙？” 不过还是把长剑收了回去。 猴子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刚才自己喊得够快，要不然刚才那一剑可能就攮进去了。 “这不是担心慕岚小姐的安全，来检查检查你们的安保够不够严密嘛！” 猴子背着手说道“检查结果不错，看起来你们很小心……” 还没说完，就被阿梅一脚踹在屁股上“有事赶紧说，要是没事来寻开心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镇远镖局刚成立的时候，金锋没少请阿梅训练镖师，猴子又是个喜欢犯贱的选手，没少被阿梅收拾，都给猴子留下心理阴影了。 本来这么久没见，猴子对阿梅的惧怕慢慢消散了，可是现在被阿梅这么一瞪，猴子不由觉得后背发凉。 “有事有事，我有要事找慕岚小姐！” 第1923章 分头行动 “找我们家小姐？” 阿梅瞥了猴子一眼“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朝着堂屋走去。 这个院子原本是一个土匪头目的，轰炸的时候，炸药包打歪了，落在院子外边，屋子没被炸倒，现在成了庆慕岚的临时住处。 堂屋里亮着灯，庆慕岚和左菲菲坐在桌前，一起研究着桌子上的地图。 看到猴子和阿梅进来，庆慕岚没好气说道“阿梅，他下次要是再随便翻墙进来，腿给他打断！” 猴子喜欢胡闹的毛病很长时间了，当初庆慕岚在西河湾就对此深恶痛绝，这次在东海相见，可能是长时间没见面，猴子刚开始表现得还可以，没有胡闹，可是这才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这货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这次要是不搭理他，下次他就敢做出更过分的事。 如果是平时就算了，但是这次剿匪关系到东海的安危，庆慕岚也为本次剿匪倾注了太多心血和精力，猴子又是本次行动的情报部门负责人，相当于队伍的眼睛和耳朵，庆慕岚很担心因为他的胡闹导致剿匪失败。 “是！”阿梅答应一声，然后指了指猴子“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猴子连连点头。 “行了，说正事吧！” 庆慕岚抬头看向猴子“细作都解决了？” “解决了，”猴子点头。 “其他土匪窝里的兄弟也通知到了吗？” “通知到了，他们见到信号就会行动！” “很好，”庆慕岚转头看向左菲菲“菲菲，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左菲菲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过这个计划是金锋通过的，左菲菲也不好说什么，摇摇头说道“我没什么补充的，祝旗开得胜！” “一定会的！”庆慕岚重重点头，然后朝着阿梅使了个眼色“开始吧！” 阿梅抱了抱拳，走了出去。 隔壁的院子中，堂屋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一盆篝火，本次行动中的中高层队长都在这里，围着火盆小声聊天。 “大哥，你说厂长怎么想的？咱们的人本来就比土匪少那么多，竟然还让咱们分兵，这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吗？” 一个光头队长不满说道。 “三弟，慎言！”为首一个中年人看了看门口，确认门口没有外人，这才说道“以后说话小心点，要是被大队长听到，有你好受的！” “大队长听到怎么了？还不让人说话了？”光头不服气说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嘛！” “你说的是实话，但是你太悲观了！” 一个眉毛上有刀疤的年轻队长说道“牛家寨的土匪据说有几千人，可是咱们只动用了两百多兄弟就把他们全灭了！” 围住牛家寨土匪之后，剿匪队的第一轮轰炸就干掉了大半的敌人，随后进入牛家寨内部展开肉搏战的只有两百人，其他安保队员当时都在外边没有进去。 真要说起来，参加牛家寨剿匪的安保队员，的确只有两百多人，其他三百多人从头到尾都只是包围了牛家寨而已。 “今天打得顺，是因为牛家寨土匪中只有几百人是正儿八经的土匪，其他的都是难民！” “那你怎么知道其他土匪寨不是这样呢？” 刀疤队长反驳道“你都能想到的问题，庆厂长难道想不到吗？既然厂长制定这个计划，说明她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情报，相信咱们能打赢！” “三弟，阿刀说得对，厂长出身军武世家，从小熟读兵书，又很重视这次剿匪，她肯定制定了完善的计划！” 中年队长说道“咱们只要服从命令，厂长让咱们打哪儿，咱们打哪儿就行了！” “我当然服从命令，这不是担心嘛！”光头队长说道。 “我看你不是担心，而是畏战！”刀疤队长冷声道“这还没打呢，你就前怕狼后怕虎，真要打起来，恐怕要吓尿裤子了！” “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什么时候怕过？” 光头队长当时就恼了，霍地一下站起来“你小子要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谁砍了谁还不一定呢！”刀疤队长也站了起来。 “够了！”中年人站到两人中间“你们要是有劲，等打起来的时候，好好去杀土匪，在窝里横算什么好汉？” 正说着，几人看到阿梅走进了院子。 阿梅是安保队的大队长，庆慕岚处理厂子其他事务的时候，安保队便由阿梅负责，也是在场这些大队长的顶头上司 看到阿梅进来，所有队长都站了起来，和阿梅打招呼。 刚才还在争吵的两个队长也都收起武器。 “细作已经被侦察兵拔掉，你们可以行动了！” 阿梅看着眼前的队长们“来之前就说过了，如果让土匪做大，势必会攻击东海，到时候不管咸鱼厂还是造船厂，都将付诸一炬，所以本次剿匪不仅是咱们咸鱼厂安保队第一次对外战斗，还是东海保卫战，只能胜不能败，明白吗？” “明白！”所有队长都高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出发！”阿梅侧身把路让开。 队长们相继离开，奔赴各自队伍的休息区。 随后，一支支安保队员在夜色的掩护下，相继离开牛家寨，奔赴不同方向。 …… 距离牛家寨四十里外，有一个叫猪笼寨的地方，以前是个来往行商歇脚打尖儿的小寨子，几十年前被一伙土匪占了，成了土匪窝。 但是因为周围都是平地，无险可守，这里的土匪规模一直不大，官府来剿的时候，他们就四散而逃，府兵走了他们再回来。 一个月前，突然来了两个狠人，杀了原本的土匪大当家，把剩下的几十个土匪收编了。 这种小规模的土匪，凝聚力本来就不强，基本上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打人更狠，谁就是大当家。 猪笼寨不到十年的时间，换过六七个大当家了，土匪们都习惯了。 结果新的大当家上任后，土匪们发现这个大当家和之前的大当家都不一样。 这个大当家不仅更能打，还非常大方。 第1924章 又灭一寨 以往新的大当家上任后，都会想办法先把普通土匪搜刮一遍，一来可以立威，看看谁对自己不服气，二来也能捞点银子。 可是这个大当家上任后没有去搜刮普通土匪，反而把之前那个大当家积攒的银子拿出来一半分给普通土匪。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条，就让大部分土匪归心了。 然后大当家又把没分完的银子拿出来招兵买马。 这年头活不下去的人实在太多了，大当家愿意花钱，短时间内就把几十人的土匪发展到了几百人。 大当家又弄来一批武器，甚至还弄来了弓箭和铠甲。 如果在以前，私自锻造使用铠甲，是谋反的大罪，但是现在根本没人管。 有了新武器和铠甲，猪笼寨土匪的综合战斗力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 以前猪笼寨土匪遇到人数超过百人的难民队，都是绕着走的，现在他们人更多了，武器更好了，猪笼寨土匪便开始打劫难民，然后采取牛家寨一样的管理办法，短短半个月就劫持了数千难民进入猪笼寨。 他们就和养蛊一样，逼着难民互相厮杀折磨，等火候到了，就让土匪带着难民去冲击东海。 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庆慕岚已经杀过来了。 半下午的时候，猪笼寨大当家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让他们做好准备，两天后动手。 一般土匪打劫都只知道莽，但是大当家不是一般土匪，而是背后的世家挑选的退伍老兵，不光身手好，还懂得一些排兵布阵的本事。 接到命令之后，大当家就找来其他土匪头目，制定作战计划，头目们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又把计划检查了一遍，一直忙到天快亮才睡。 刚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个土匪头目叫醒了。 “大当家不好了，咸鱼厂安保队把寨门围住了！” “你说什么？”大当家一激灵，睡意全无“咸鱼厂安保队不是在牛家寨吗？怎么来咱们这儿了？” “我也不知道啊！” “那能看出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吗？” “不知道啊，守夜的兄弟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封住寨门了！” “那他们有多少人？”大当家又问。 “天太黑，看不清……”头目小声回答。 “他娘的，一问三不知，要你们有什么用？” 大当家气得把头目踹了个跟头“马上派人去数清楚他们有多少人！” “是！”头目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大当家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咸鱼厂安保队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要么是从东海新派了一支安保队过来，要么是从牛家寨连夜赶过来的。 可是得知牛家寨被灭后，背后的世家就派出了大量细作去盯着东海和牛家寨，为什么没有发现？ 难道细作被东海的人发现了，被做掉了？ 还是说这批安保队是从东海牛家寨之外的其他地方来的？ 但是不管哪一种，对猪笼寨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此时天色已然微亮，大当家穿好鞋子走出去，那个头目正好跑进来。 “大当家，数清楚了，他们一共来了大概百余人！” “多少？”大当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是不是数错了？” “没有，我们数了好几遍，就是一百人！”头目赶紧保证。 “难道是第一批赶到的，后边还有人？”大当家微微皱眉“走，我去看看！” 猪笼寨现在的土匪和难民加起来足有数千人，是，这数千人里边有八成是难民，但是就算去掉难民，正儿八经的土匪也有几百人啊。 安保队剿灭牛家寨的时候，细作不敢靠近，没有看到战斗的具体过程，所以大当家虽然知道牛家寨土匪被灭掉了，但是具体怎么灭的，他却不知道。 在大当家看来，土匪就算再不能打，他们也有几百人，还占据主场作战的地理优势，安保队想要靠区区一百人打下猪笼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大当家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一批安保队员只是先头部队，后边还有大部队没有赶到。 如果这样的话，大当家决定先下手为强，在安保队的援兵赶到之前，先把先头部队干掉。 大当家从墙上取下自己的砍刀，刚刚走出远门，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片呼啸之声。 抬头看去，一片黑点从外边飞进猪笼寨。 “什么东西？”头目眯着眼想要看清黑点是什么。 大当家也露出思索之色。 下一秒，有一个黑点落到了他们背后的屋顶，砸破砖瓦，噗通一声落到地上。 头目转身准备回去看看，大当家却瞳孔一缩，像是想起了什么，闪身躲到头目背后。 不得不说，大当家的决定非常正确。 他刚躲到头目背后，屋里便爆出一团刺眼的火光，随后热浪扑面而来，头目直接被热浪顶得倒飞出去。 躲在后边的大当家也被头目砸了一个跟头。 爆炸除了热浪之外，还有数不清的钢珠和弹片。 两人距离爆炸点都太近了，头目全身上下不知道被打了多少窟窿，还没落地就断气了。 大当家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双腿和腰部也都被击中了，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同样的爆炸，还发生猪笼寨各处。 “该死，难民里有细作！”大当家看着爆炸点，眼中满是愤怒。 爆炸发生的地点，都是土匪聚集的区域，关押难民的地方静悄悄的，显然有细作混在难民中间，渗透进了猪笼寨内部，摸清了土匪吃饭和睡觉的地方。 “来人呐！来人呐！” 大当家高声嘶吼。 可是周围爆炸声太响了，人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根本没人听到他的呼喊。 或许有人听到了，但是自身难保，管不上他这个才上任没多久的大当家。 爆炸声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止，然后大当家便看到安保队手持各种武器，从大门冲了进来，见到土匪就砍。 大当家终于知道牛家寨土匪是怎么别灭掉的了。 可是现在想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第1925章 野鸭湖 有过一次失败经验，庆慕岚和阿梅深知军纪的重要性，训练安保队完全是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来的，某些方面甚至比镇远镖局更加严格。 安保队员杀入猪笼寨的时候，采取的是镇远镖局经典的三角阵型，身强体壮力气大的队员穿着盔甲顶在前边，反应速度快箭法准的队员在阵型中间，用手弩远距离射杀土匪。錵婲尐哾網 近百名安保队员分成大小十几支队伍，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 反观猪笼寨土匪这边，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也乱成一团，连牛家寨土匪都不如。 在清缴牛家寨土匪时，还有不少土匪拼死反击，导致安保队两个重伤，好几个轻伤，而在猪笼寨这里，安保队几乎没有遭遇任何实质性抵抗，直接平推。 其实这也是庆慕岚分兵的原因。 牛家寨在劫掠难民之前就有数百班底，是茂源县老牌土匪，其中不乏凶悍之徒，而猪笼寨土匪在这个大当家来之前，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几十人，官府过来围剿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完全没有军纪和士气可言。 哪怕新任大当家带来了一批新武器盔甲和弓箭，但是轰炸过后，猪笼寨土匪就被炸死了大半，没被炸死的也被吓尿了，逃的逃降的降，根本没人敢抵抗。 安保队在天刚亮的时候发动攻击，太阳出来的时候，战斗就结束了。 负责带队剿灭猪笼寨的就是行动之前抱有迟疑态度的光头队长。 刚拿到任务简报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庆慕岚或者阿梅，对方才会让他带着一百人来攻打几千人的土匪寨。 哪怕这几千人里九成都是被胁迫的难民，在光头队长看来，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直到现在，战斗结束了，光头队长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们真的做到了！ 光头队长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马上按照庆慕岚在牛家寨的善后流程，一边派人打扫战场，一边派人斩土匪，安抚难民，同时派人去给庆慕岚传信。 庆慕岚总共带出来六百多人，昨夜分成了六队，每队负责一伙土匪，现在其他队伍的战斗相继结束，只有庆慕岚亲自带领的这一支，战斗还在继续。 不是这支队伍不行，而是他们的对手是一伙比牛家寨更加强大的土匪。 这伙土匪在动荡之前就是茂源县最大的土匪，整个茂源县城以北的区域，都是他们的地盘，成员最多的时候足有上千人。 四皇子篡位后，中原大乱，这伙土匪直接杀了背后的豪绅，成了茂源县境内的土皇帝，也是庆慕岚本次剿匪最重视的敌人。 庆慕岚重视他们，不光因为这伙土匪强大，还因为这伙土匪所在的位置。 茂源县境内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名叫野鸭湖，湖中间有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岛屿，三面环水，只有一条十几丈宽的土路和外边相连。 野鸭湖土匪就占了这个地方，在土路上修建了一座城墙，易守难攻。 之前世家招揽其他土匪的时候，也派人来招揽过野鸭湖土匪，但是野鸭湖土匪不想再被人管制，就收下说客带来的礼物，把说客赶走了。 后来世家又派人带着礼物来了几次，每次都是一样，世家也就死心了。 庆慕岚带领的安保队也只有一百多人，野鸭湖土匪中人多势众，投石车又打不到岛上去，她便没有强攻，而是安排安保队封死了唯一的道路，等待增援。 这次的计划是庆慕岚提出来的，庆慕岚不紧张是假的，直到收到其他五支队伍的捷报，庆慕岚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这次剿匪行动，已经稳了。 牛家寨土匪考验了整个安保队协同作战的能力，昨晚的战斗则是考验了每支队伍的战斗力。 有了这两次胜利，安保队的信心彻底建立起来了，以后就算打了败仗，也不会一下子士气全无。 庆慕岚之所以围着野鸭湖土匪不打，除了投石车打不到湖中间的岛屿之外，还因为她牵挂着其他战场，现在其他战场的战斗都已经结束，她也可以放心对付野鸭湖了。 “把捷报送回东海去给先生，”庆慕岚把捷报递给一个亲卫，然后转头看向阿梅“派人再去野鸭湖给土匪喊话，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投降，否则老子就要强攻了！” “是！”阿梅和亲卫转身离开。 片刻后，外边传来邹主任喊话的声音“野鸭湖的土匪听着，我们厂长说了，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一炷香之后还不出来投降，我们就要……” 结果邹主任的话还没喊完，城墙后边就传出土匪的喝骂声。 土匪人多，嗓门也比邹主任大多了，而且骂得极为污秽难听。 邹主任还想接着喊话，却被阿梅拦住了“算了，别喊了，他们想死就成全他们，点香吧！”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邹主任点燃一支檀香，看向野鸭湖的眼神中有嘲讽，也有同情。 封建时代通讯落后，茂源县距离川蜀又太远，如果不是金锋在东海建厂，野鸭湖土匪根本不知道金锋这号人物。 现在虽然知道了金锋，但是他们对于金锋的了解，也仅限于这是个有钱的大善人，在东海办厂子，然后每天施粥，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凯子，根本不知道金锋的战绩，甚至不知道镇远镖局的存在。 这就是没有情报来源的可悲之处。 野鸭湖土匪在茂源县称王称霸惯了，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其实就算庆慕岚不来剿匪，野鸭湖土匪还准备派人去东海找金锋“借”点银子花花呢。 这样的选手，怎么可能因为一句喊话就投降呢？ 自从邹主任喊话结束之后，土匪的骂声就没有停过。 阿梅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等到檀香燃尽，阿梅抬起胳膊，朝空中发射一枚响箭。 片刻之后，安保队后方传来一阵蒸汽机的轰鸣声，两艘飞艇缓缓升空。 早已准备好的投石车也快速上弦，瞄准了土路中间的城墙！ 第1926章 苟延残喘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 “这是海成精了吗？” “海是海里的东西，就算成精了也飞不到天上吧？” 野鸭湖土匪们仰头看着天上的飞艇，眼中满是震撼。 东海到川蜀距离遥远，飞艇中间需要补给，所以来往东海的时候，飞艇都是沿着长江飞行，根本不会经过茂源县。 野鸭湖在茂源县北方，土匪们根本没见过飞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飞艇的可怕。 于此同时，还有几艘快艇从野鸭湖不同位置下水，在湖面上绕着小岛打转。 阿梅来到临时指挥部“小姐，时间到了，飞艇快艇投石车都准备好了！” “土匪不肯降吗？”庆慕岚问道。 “不肯，”阿梅回答。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庆慕岚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是！”阿梅抬手又朝空中发射一枚响箭。 “放！” 随着一声令下，十几家投石车同时砸下扳机。 嗖嗖嗖！ 一个个特制炸弹飞向路中间的城墙。 这道城墙并不长，只有十几丈，但是修建得极为高大结实，几十年前茂源县来了个新县令，因为和野鸭湖土匪分配岁粮的意见发生了分歧，派府兵来攻打野鸭湖，结果五百多府兵强攻了三天三夜，死了五六十人，连一个打到墙头上去的都没有。 当时那个县令背后靠着一个世家，见府兵打不下，就找靠山调了一支五千人的乙等军过来。 乙等军拿着刀逼迫剩下的府兵强攻，又打了三天三夜，城墙两边的湖水都被染红了，还是没有打下来。 最后乙等军也没办法，只能派人封锁野鸭湖。 可是野鸭湖土匪在岛上囤积了不少粮食，根本不愁吃喝。 乙等军来帮忙剿匪，粮草军饷都需要县令来支付，每天都是一大笔银子，围了三个多月，拿土匪一点办法都没有，县令先扛不住了，只能派人来跟野鸭湖土匪谈判，同意了土匪的分配要求。 周围的湖泊和这道城墙便是野鸭湖土匪嚣张的底气。 当初几千人的乙等军都挡住了，还能怕了区区一百多人？ 随着一枚枚炸弹落下，爆炸声接连响起！ 站在城墙上的土匪要么被掀翻下来，要么被当场炸死了！ 直到这时候，土匪们才意识到炸弹的可怕。 侥幸在第一轮轰炸中活下来的土匪，此时也顾不上喝骂了，一个个顺着楼梯往下逃。 可惜这时候再逃已经晚了。 不等他们逃下去，第二轮攻击已经到了。錵婲尐哾網 在第一轮攻击中就被炸得摇摇欲坠的楼梯，直接被炸塌了。 与此同时，飞艇的攻击也开始了。 野鸭湖土匪没有答应世家的招揽，没有拦截难民，依旧以收取岁粮为生，所以岛上没有难民，基本上都是土匪，庆慕岚攻击起来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金锋曾经多次强调过，能用火力压制的战斗，就不要拿人命去填，庆慕岚坚定的贯彻了金锋的这一理念。 一箱箱手雷和火油坛就好像不要钱似的被倾倒下去。 小岛顷刻间化作火海，一排排房屋被炸塌，不少土匪当时就被砸死了里边。 轰炸足足持续了十分钟，直到两艘飞艇上携带的所有弹药全部倾斜完毕才返回。 此时小岛上已经没有一座站着的房屋了。 野鸭湖大当家的运气不错，没有被炸死，此时正躲在一颗大树下边。 看着化作火海的小岛，大当家脸色极为难看，眼神中也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他从十三岁开始杀人，二十七岁当上野鸭湖大当家，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但依旧被安保队的攻击方式给吓住了。 敌人连岛都没上，只是派出来两个大鸟在天上飞几圈，自己赖以生存的老巢就被推平了。 这是大当家从来没见过的战斗方式。 大当家正眯眼看着天上的飞艇，城墙方向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手搭凉棚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城墙被炸塌了！ 大当家立刻意识到，野鸭湖完蛋了。 想到这里，大当家马上带着几个心腹冲向码头，登上准备好的渔船，准备跑路。 可是渔船刚刚离开岸边，走了不到二十丈，就看到一艘快艇飞驰而来。 快艇绕着渔船转了几圈，停在距离渔船十几丈远的湖面上。 随后，几道重弩箭矢飞射而出，直接把渔船一侧的船帮轰碎了。 大当家和几个心腹随着渔船一起沉入湖中。 大当家水性极好，很快就浮出水面，可是刚刚露头，就被一把长矛顶住了脖子“别动，敢动一下老子攮死你！” 大当家踩着水，心思急转。 虽然不知道敌人是谁，但大当家明白，落到敌人手里，大概率会生不如死。 想明白这些，大当家猛地下沉，想要沉入水中，游回小岛。 可惜长矛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刚刚沉入水面，长矛就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 大当家的尸体缓缓漂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艘飞艇又重新回去补充了炸弹和火油，再次飞向小岛。 未知总是让人恐惧，野鸭湖土匪虽然有不少亡命之徒，但面对飞艇攻击，他们真的被吓住了。 看着飞艇越来越近，不少土匪都扔了武器，跪在空地上磕头投降。 可是庆慕岚已经下令不接受投降，所以飞艇完全没有理会那些投降的土匪，直接开始了第二轮轰炸。 等到第二轮轰炸结束，小岛上的土匪至少被炸死了一大半，侥幸活下来的也大多受了伤，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 “小姐，第二轮轰炸结束了，接下来是强攻还是继续轰炸？”阿梅找庆慕岚请示。 庆慕岚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岛上还有多少土匪活着？” “听飞艇上的兄弟说，大概还有一两百人的样子。”阿梅回答“不过他们大多受了伤，而且分散躲在一些比较难轰炸的掩体后边。” “这样啊……”庆慕岚沉吟片刻“那就让飞艇再轰炸一遍吧，不过这次以火油为主，把他们从掩体后边逼出来！” 第1927章 不太妥当 随着庆慕岚的命令下达，飞艇开始了第三遍轰炸。 “左厂长，庆厂长这也太狠了吧” 猴子凑到左菲菲旁边，小声说道“连着轰炸三遍，这得多少火油和炸弹啊！” 第一遍轰炸时，土匪们还不知道飞艇和炸弹是什么，飞艇飞到头顶了还在仰着头指指点点呢，当场被炸死了一大半。 第二遍轰炸的效果就没有第一遍那么好了，不过还是炸死了一些还没找到掩体的倒霉蛋。 现在土匪们已经意识到了炸弹的可怕，还活着的基本上也都找到了掩体，再轰炸也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虽然金锋珍惜士兵的性命，说过能用火力压制的战斗，就不要用士兵的命去填这样的话，但是猴子认为庆慕岚这种做法，还是太浪费了。 打仗就是打钱，炸弹和火油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寻常的战斗，慕岚这么做的确有些浪费，但是这次不一样。” 左菲菲说道“野鸭湖是茂源县最大的一伙土匪，也是慕岚这次剿匪绕不过的敌人，所以她必须要赢，而且必须赢得干脆利落，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凝聚士气！ 野鸭湖土匪称霸茂源县近百年，其中颇多亡命之徒，而咱们只有一百多人，冲进去之后万一不敌土匪，那就麻烦了！ 所以在冲进去之前，必须尽可能的消灭土匪的有生力量，锉灭他们的气势，这样等咱们冲进去的时候，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伤亡获胜！” “原来如此！”猴子恍然点头。 牛家寨和猪笼寨都有几千人，但是其中九成都是毫无战斗力的难民，野鸭湖土匪虽然只有不到一千人，但都是落草多年的悍匪,战斗力和战斗意识都完全不是牛家寨和猪笼寨那些土匪可以的。 庆慕岚只带了一百多人过来，还基本上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战斗意识还有待观察，冲进去后如果土匪的反扑太强，说不定就把这些新兵打崩溃了。 这么一想，庆慕岚让再轰炸一遍也就合情合理了。 第三遍轰炸主要以火油为主，随着一个个火油坛扔下去，不少躲在掩体内的土匪都被逼了出来。 在飞艇扔完最后一箱火油坛后，阿梅带着安保队员冲了进去。 和左菲菲想的一样，野鸭湖土匪比牛家寨土匪凶猛得多，阿梅刚刚带人冲过倒塌的城墙，就遭遇了土匪的反扑。 按照计划，安保队杀进去之后要分兵五路，尽快清理战场，但是冲进去之后，阿梅发现敌人的反扑太强，临时改变策略，把队伍分成了两队，缓缓推进。 这样虽然拖慢战斗节奏，却胜在稳妥。 安保队毕竟是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训练的，一旦组成战阵，土匪根本无法近身。 这一战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阿梅才终于带着人从土匪寨返回。 此时的阿梅就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似的，全身山下都被浸透了，黑刀也被砍断了，额头上还有一道口子。 庆慕岚见阿梅这样，心中不由一紧，下意识想要上前，可是看到跟在阿梅背后的其他安保队员，庆慕岚又收住了脚。 左菲菲见状，赶紧迎了上去“阿梅，你没事吧？” 一边问一边仔细检查。 “谢左厂长关心，我没事！” 阿梅朝左菲菲微笑着摇摇头。 左菲菲检查了一遍，确认阿梅的确都是皮外伤，递给她一张手帕便让到了一旁。 阿梅接过手帕在脸上擦了一下，朝庆慕岚拱手道“小姐，野鸭湖土匪尽数被剿灭了！” “辛苦了，”庆慕岚点点头，然后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死了七个，重伤失去战斗力的十二，轻伤……”阿梅苦涩道“除掉阵亡和重伤，基本所有兄弟都挂彩了！” 左菲菲朝着后边看去，发现的确和阿梅说的一样，回来的安保队员全都挂彩了，不少人都用黑刀拄地，或者需要靠在同伴身上。 “你们都是好样的！” 庆慕岚说道“阵亡兄弟的遗体送回东海厚葬，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抚恤，受伤的兄弟也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进行补贴！” “是！”阿梅躬身答应。 到了下午，其他几支安保队先后赶来和野鸭湖汇合。 阿梅带领的这支安保队，是剿匪行动开展之后，唯一一支出现阵亡的队伍。 但是看到野鸭湖的独特地形，以及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小岛，其他小队意识到这里发生了极为激烈的战斗。 这支安保队虽然出现了阵亡，却没人敢小瞧他们，反而获得了其他小队的尊重。 毕竟还是新兵，持续两天的高强度作战，不少安保队员都疲惫不堪，于是庆慕岚就下令让队伍在野鸭湖暂时休整。 远在东海的金锋，也在傍晚时分收到了庆慕岚发来的战报。 “好！好啊！” 金锋激动的把战报拍在桌子上，一脸喜色。 昨天剿灭牛家寨，今天又一口气灭掉六伙，茂源县上规模的土匪基本上被清空了，周边郡县的难民再来东海就简单多了。 除此之外，更让金锋高兴的是，经过这两天的剿匪，咸鱼厂安保队打出了士气，也算是度过了新兵阶段。 金锋麾下又多了一支能用的武装力量！ 徐钢得知庆慕岚大获全胜，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向金锋表示了恭喜之后，指着战报问道“先生，我能看看吗？” “看吧！”金锋挥手说道。 徐钢拿起战报，坐到桌前仔细看了起来。 看前边的时候，徐钢的脸色都很正常，可是看到最后几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金锋此时也过了激动劲，看到徐钢这样，问道“徐大人，战报有什么问题吗？” “战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庆厂长在抚恤和处理战利品的时候，有些问题！” 徐钢说道“安保队这次虽然立了功，但毕竟是一支刚成立的队伍，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来进行抚恤和补贴伤员，不太妥当！ 还有战斗之后缴获的物资，按规矩应该统一上缴，可是庆厂长却私自宣布拿出其中一半用来奖励手下，这也不合规矩！” 第1928章 两全其美 按照兵部制定的章程，牺牲士兵的抚恤和重伤士兵的补贴，都有各自的标准，入伍时间不同，战功不同，抚恤和补贴标准也不同。 咸鱼厂安保队刚刚成立，按照规定，是不能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来进行抚恤和补贴的。 庆慕岚现在的做法的确不合规矩。 还有剿匪后收缴的战利品，按照兵部的规定，也应该统一上缴国库，可是庆慕岚却私自下令拿出一半分给安保队员，同样不合规矩。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金锋可以理解庆慕岚，在镇远镖局刚刚起步的时候，金锋也经常做出类似的决定来刺激镖师的积极性。 事实证明，这一招非常好用。 但是金锋和庆慕岚的身份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国库就是皇帝家的，也就是金锋家的，他怎么处置战利品都没问题，可是庆慕岚没有这个权利。 金锋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剿匪战斗上，没有太关注这些，现在听徐钢说起，也觉得有些为难。 庆慕岚和金锋的关系的确很好，但是铁牛、刘铁、张凉他们跟金锋的关系也很好。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兵部制定了标准，庆慕岚就应该按照标准去执行，要不然所有将领都跟她一样，那不是彻底乱套了？ 按照兵部制定的规定，庆慕岚做出的这两个命令是无效的，应该被撤回。 可庆慕岚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战利品也分到安保队员手里了，现在撤回命令，再把战利品收回去，庆慕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会荡然无存，对于安保队的士气也是非常大的打击。 想到这里，金锋摇头说道“慕岚考虑的确不周，但是她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战利品也分下去了，就决不能再收回来，否则安保队就散了！” 说完之后，不等徐钢说话，金锋又否认了自己“可是不收回来也不行，否则以后大家都效仿她，兵部就成了摆设！” 一时之间，金锋也有些左右为难了。 徐钢见状，放下战报说道“先生，其实老臣倒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解此结！” “说来听听，”金锋坐直身体。 “现在的情况是，庆厂长此举不合规矩，但是话已经说了出去，银子也分了下去，轻易不能收回来，对吧？” “是的，”金锋点头。 “既然如此，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处罚庆厂长！”徐钢抚须说道。 “这怎么可以？”金锋直接站了起来“慕岚这次立了大功，咱们不奖励她都说不过去，还要去处罚，这如何服众？ 再说了，咸鱼厂和安保队都是慕岚一手拉起来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成绩了，我要是把她拿了，也太让人寒心了，咸鱼厂和安保队的人心或许也就散了！” “先生稍安勿躁，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行，你接着说！” “我只是说处罚庆厂长，又没说不让她带咸鱼厂和安保队了！” 徐钢说道“处罚分很多种，比如打军棍，罚没俸禄，都是处罚嘛！” “打军棍，罚俸禄？”金锋微微眯眼，明白了徐钢的意思。 不管是按照镖师的标准来抚恤和补贴，还是私自分发战利品，庆慕岚都不是为了自己，也没有从中获利，而是为了手下的安保队员，在为手下谋利。 如果让安保队员知道庆慕岚因此被处罚，甚至被当众打军棍，庆慕岚的威信非但不会因此降低，极有可能让安保队员更加感激。 “徐大人这个办法不错，我晚上想一下怎么处罚合适，这两天把处罚命令送过去！” “不，先生，这个命令不能您来下！”徐钢摇头阻止金锋。 “为何？”金锋纳闷问道。 “您在咸鱼厂工人心目中的形象是慈悲的，难民们现在极为脆弱，也需要先生保持慈悲的形象，让难民看到希望。” 徐钢解释道“所以这个坏人不能先生来做，只能我来做！” “你准备怎么做？”金锋问道。 “按照正常流程就行了，”徐钢说道“我看到战报，发现其中不妥的地方，然后上奏陛下，要求陛下严厉处罚庆厂长，陛下虽然和庆厂长私交亲密，但是国法威严，陛下虽然心痛，但是依旧按照规定处罚了庆厂长！” 金锋听完，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徐钢，再一次庆幸当初没有去朝堂上发展。 这些搞权谋的，心眼实在太多了。 按照徐钢这个办法，不仅能解决庆慕岚的问题，顺便还让九公主树立了威信。 庆慕岚可是九公主的亲表妹，庆鑫尧的亲妹妹，和金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可就算如此，庆慕岚犯了错误，九公主照样处罚，没有任何顾忌。 这个决定一旦下达，对于文武百官，是一个极大的威慑。 徐钢在朝堂上算是比较耿直的一类，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排挤出京城。 可就算这样一位选手，在这么短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不，三全其美的办法，当初那些在朝堂上混到更高位置的老狐狸，心眼有多深可想而知。 “徐大人你这个办法非常好，”金锋先是对徐钢表示了肯定，然后说道“不过这样处罚的话，牵扯比较大，我需要先和舞阳，还有慕岚通个气。”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其实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处理起来也可大可小。 如果以金锋的名义斥责庆慕岚，影响范围比较小。 如果以九公主的名义来处理，肯定会被枢密院记录下来，那就是政治事件了。 庆慕岚毕竟是庆家大小姐，这样处理的话，不光要考虑庆慕岚个人的感受，还要考虑到庆鑫尧和庆怀的反应。 “的确应该先跟陛下通气，”徐钢赞同点头。 接下来，徐钢又向金锋汇报了这两天东海的建设进度，以及难民安置问题。 金锋送走徐钢之后，又看了一遍战报，然后给九公主写了封信，连同战报一起，派人送回金川。 当时正好有一艘快艇要回金川，于是第二天下午，九公主就拿到了战报。 第1929章 处罚决定 庆慕岚制定计划之后，金锋也给九公主传回去了一份，九公主看到庆慕岚竟然打算只带六百多人去剿灭几伙数千人的土匪，九公主整个人都惊了。 可是金锋把计划书送回金川，并不是请示九公主，而是跟她通个气，让她知道有这么一件事，顺便在兵部备份一下。 当九公主收到信件的时候，庆慕岚已经带兵出发了。 而且军事方面一直是金锋在管，既然金锋人在东海，还同意了庆慕岚的计划，说明金锋认为这个计划行得通，九公主就算担心，也不好反对。 不过九公主这几天一直在关注着东海，还专门派了两个禁军去码头的等待消息，战报送到码头之后，马上被禁军带走，跳过钟鸣小组和枢密院，直接送到了御书房。 得知庆慕岚大获全胜，九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当看到徐钢处罚庆慕岚的奏折，九公主更加高兴了。 庆家已经有了庆鑫尧和庆怀，一个是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一个是手握铁林军，在镇远镖局也有很大影响力的大将军，已经让很多大臣忌惮了，包括铁世鑫在内的好几个大臣都曾或明或暗地提醒过九公主，防止庆家过于势大。 其中有人是真的担心政权稳固，也有人的出发点是政斗，但是庆家的势力和影响力的确有些太大，已经可以威胁到皇权了。 现在又加上一个庆慕岚…… 目前来看，庆鑫尧庆怀和庆慕岚三兄妹是金锋坚定的拥趸者，造反的可能性极小，但是当他们这一代人老去之后，谁能保证庆家的后人不会造反呢 所以得知庆慕岚大获全胜，九公主心中既有高兴，也有担忧。 徐钢的奏折，来得正是时候。 第二天早朝，九公主就公布了战报，对金锋和庆慕岚的剿匪行动进行高度肯定。 和她预料一样，大臣们大多表示恭喜，但也有几个表示担忧。 随后九公主又公布了庆慕岚的错误和处罚决定。 按照那几个反对的大臣的意思，庆慕岚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夺了她的兵权，而九公主只是处罚庆慕岚一年的俸禄，以及打十军棍，简直太轻了。 庆慕岚是缺这点俸禄的人吗？ 开国皇帝往往都是一个朝代最具威信的一个，九公主已经做出决定而且极为坚持，大臣们就算不满意，也没有办法更改了。 其实九公主本人也知道，正常情况下，这种处罚太轻了。 但她更清楚，现在不是正常情况，而是特殊时期。 如今中原和江南都尚未平定，东海地区又刚刚起步，方方面面都急需人才，特别是能打仗的军事人才。 作为一个被窝睡出来的姐妹，九公主很清楚庆慕岚的品性，哪怕有人在后边撺掇，也不可能造反。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九公主才做出这个处罚决定。 这个处罚既可以敲打庆慕岚和庆家，又不会打消庆慕岚剿匪的积极性。 现在正缺人，需要庆家三兄妹出力，至于庆家势力过于庞大，等把天下打下来之后再说也不迟，现在就疑神疑鬼，打压人才，光靠金锋一个人，猴年马月才能平定中原和江南？ 早朝结束之后，兵部就正式收录了九公主的决定，并且派人把批示送回东海。 当徐钢看到处罚决定后，也颇为意外。 “先生，陛下这处罚也太轻了吧？” 徐钢哭笑不得道“罚没一年俸禄，这对于庆厂长来说，算得上处罚吗？” “除了罚薪，不还有十军棍吗？” “老臣要是没有猜错，那十军棍应该也是安保队的人来打吧？” “那徐大人你想怎么处罚？”金锋反问道“和马大人何大人他们说的一样，直接罢免了慕岚吗？” 和处罚决定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九公主的两封书信，一封给金锋，一封给庆慕岚的。 在给金锋的信中，九公主解释了自己做出这个处罚的原因。 徐钢被金锋问得愣了一下。 咸鱼厂和安保队是庆慕岚一手建起来的，要是把庆慕岚罢免了，咸鱼厂和安保队不说马上就散了，但肯定会乱上一阵。 东海现在这么大一摊子，超过一半的食物来源出自咸鱼厂，咸鱼厂一乱，东海的饭篮子就乱了，饭篮子一乱，绝对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甚至威胁到千里之外的川蜀政权。 况且庆慕岚犯的错不算严重，如果较真来说，甚至都算不上错误，金锋张凉庆怀这些人，都在战场上做出过类似的决定。 这么一想，对于庆慕岚的处罚的确不能太重。 如果太重的话，引起庆鑫尧和庆怀的不满，反而麻烦了。 “徐大人别纠结了，陛下已经做出了决定，咱们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金锋笑着把处罚决定放到一旁。 徐钢闻言又愣了一下。 是啊，九公主都把处罚决定送到东海来了，别说他徐钢，就连金锋都无法改变。 既然无法改变，还纠结什么呢？ “徐大人，流民都到了吗？”金锋问道。 此时距离庆慕岚的大规模剿匪行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被土匪拦截的难民，在安保队员的护送下陆续赶往东海。 “从安保队传回来的数据来看，被解救的流民差不多都到了，还有最后两队，今天下午应该也能到。” “安置方面没有问题吧？” “咱们提前有准备，吃住方面目前都没问题，但是一下子来了太多人，很难给他们安排工作。”徐钢为难道。 “先保证他们有吃有喝就行，工作的事情慢慢来。”金锋叹了口气，提醒道“不过要注意治安问题，还要提防细作。” 虽然他启动了新城项目，但是一下子用来的难民实在太多了，新城项目又处于初期阶段，用不了这么多工人。 正常情况下，有吃有喝难民就不会造反，但是金锋担心细作在背后使坏。 “先生提醒得是，”徐钢躬身说道“黑甲战队的兄弟已经渗透进安置房了，我也再让安保队那边增加安置房区域的巡逻力度。” 第1930章 小心受伤 金锋原本打算听完徐钢的汇报，派人把处罚决定和九公主的信送到野鸭湖，结果徐钢却请命亲自过去送信，并且监督庆慕岚的军棍处罚。 “徐大人，你以前认识慕岚吗？”金锋上下打量徐钢“还是说老庆大人或者庆国公当年得罪过你？” 处罚庆慕岚就算了，竟然还要亲自过去监督？ 徐钢这是打算和庆家翻脸啊！ “先生莫开玩笑，”徐钢连连摆手“来东海之前，我并不认识庆厂长，当初在朝堂上也没有和老庆大人共事过，至于庆国公，当年对我还有提携之恩！ 我要去野鸭湖，并不是针对庆厂长，更不是报复庆家，而是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 “是的，”徐钢拿起处罚决定，指着其中一处地方“先生请看，这是陛下的命令，我不去的话就是抗命了！” 金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写着让徐钢监督执行，只不过金锋刚才看得匆忙，而是注意力在具体的处罚上，没有注意到。 “徐大人，辛苦你了！”金锋苦笑着拍了拍徐钢的肩膀。 九公主让徐钢去监督执行处罚，这是摆明了让徐钢当背锅侠，承受安保队和庆慕岚的怒火啊。 “不辛苦，处罚庆厂长本来就是我提议的，我去监督再合适不过了！”徐钢却不以为意。 同样的事，从不同角度去看，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金锋觉得九公主是让徐钢去背锅，但是徐钢却从中察觉出来，九公主准备让自己和庆家打擂台，说白了，九公主就是在拿自己当刀，用来对付庆家。 庆家的势力那么大，一般的大臣根本没有资格跟庆家打擂台，九公主想把徐钢当刀使，首先需要培养徐钢。 在徐钢看来，这就是机会。 所以他非但不怨恨九公主，反而充满了斗志！ 既然徐钢本人没意见，金锋自然不会再说什么，拿出纸笔给左菲菲和庆慕岚各自写了一封信，让徐钢一起带上。 当天下午，徐钢就赶到了野鸭湖。 庆慕岚正在监督安保队进行训练，左菲菲在帐篷里帮她核查物资表。 徐钢派助手把金锋写给左菲菲的信送过去，自己则去校场寻找庆慕岚。 左菲菲看完金锋的信之后，暗道一声坏了，赶紧放下工作准备去找庆慕岚。 结果刚走出帐篷，就看到庆慕岚带着阿梅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信封，而徐钢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左菲菲看了庆慕岚一眼，小心问道“慕岚，你知道了？” “嗯，”庆慕岚微微点头“知道了！” 在左菲菲的印象中，庆慕岚性格耿直，为人豪爽，但是脾气也比较暴躁，容易冲动。 庆慕岚带领安保队剿灭数倍于己的敌人，一举解决了东海可能出现的危机，功劳极大。 结果朝廷非但没有进行奖赏，反而罚了她。 按照庆慕岚以前的脾气，大概率会大发雷霆，甚至带着安保队回东海找金锋问个明白。 金锋提前给左菲菲写信，就是担心庆慕岚暴走，左菲菲也准备好了劝说的说辞。 结果庆慕岚回来后，却表现得如此淡定，让左菲菲有些意外，也更加担心了。 于是左菲菲决定主动出击。 “先生也太过分了，慕岚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他不重重奖励都说不过去，结果他还要处罚你，真是岂有此理！” 左菲菲义愤填膺道“慕岚，你等着，我这就回东海找先生好好问问，他怎么能够这样呢？” 说着就要出门，却被庆慕岚拉住了。 “菲菲姐，算了，”庆慕岚摇头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做错了，先生和陛下不过是在按规矩办事罢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左菲菲说道“先生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先生自己带兵打仗时，也多次分过战利品，为什么到咱们就不行了？”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唐肃宗李亨当年为了获得回纥兵的帮忙，答应击退叛军之后，允许回纥兵劫掠长安百姓。 皇帝尚且如此，其他将领更不用说了。 很多将军在战争胜利后，都会允许士兵劫掠甚至屠城。 金锋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在刚刚起步的时候，剿匪结束后，金锋也会把缴获来的战利品分发给镖师。 张凉铁牛等人负责剿匪时也是如此。 后来随着队伍越来越庞大，制度越来越完善，这种情况才渐渐少了起来。 “菲菲姐，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既然先生已经制定了规矩，咱们所有人就应该遵守。自从制度出台之后，凉哥庆怀哥哥他们不也老老实实遵守了吗？” 庆慕岚拉住左菲菲的手说道“菲菲姐，我知道你在为我打抱不平，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一支队伍最重要的就是纪律，我作为厂长，如果带头徇私舞弊，以后还怎么带领安保队？” “可是……” “没有可是，”庆慕岚说道“就按照陛下和先生的决定来办吧！” “委屈你了！”左菲菲叹了口气，无奈的拍了拍庆慕岚的肩膀。 九公主的命令已经送过来了，庆慕岚这个当事人又没有异议，左菲菲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金锋写信给她，也不是让她阻止这件事，而是庆慕岚万一暴走了，让她帮忙拦着点 现在看来，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庆慕岚对于安保队的要求极为严格，虽然在野鸭湖暂时修整，但是该有的训练一样也没少。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安保队员就全起床了。 除了伤员和值班警戒的成员，其他人全都在校场集合。 左菲菲和猴子也站到了校场边缘。 列队完成后，徐钢慢悠悠的登上前方的高台。 安保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疑惑之色。 他们之前在东海负责维持秩序，不少人都见过徐钢，却不知道徐钢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左菲菲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徐钢，然后扭头提醒道“猴子，安排几个好手去台子下边准备着，小心徐大人受伤！” 第1931章 军纪和人情 和左菲菲担心的一样，咸鱼厂安保队成员都是难民出身，对给了他们工作，还让家人有了安身之地的庆慕岚非常感激。 当徐钢宣读了庆慕岚的处罚决定，台子下边的安保队员直接炸锅了，徐钢让人敲了好几遍铜锣都没有止住喧哗之声。 有几个情绪激动的，还指着徐钢骂骂咧咧，一副要砍了徐钢的架势。 庆慕岚本来站在台子下边，看到安保队员要乱起来，赶紧登上木台，掏出配枪对着天上放了一枪，才压住下边的喧哗。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庆慕岚收起配枪，冷着脸喝道“给老子列队！” 安保队员们这才重新列队，但是不少人抬头看着徐钢，眼中都满是怒火。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徐钢早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不过徐钢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好像没看到似的，一脸平静。 “徐大人，对不住了，兄弟们都是粗人，您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庆慕岚朝着徐钢拱了拱手。 刚才那几个安保队员骂徐钢，庆慕岚也听到了，骂得还挺脏的。 “可以理解，”徐钢回了一礼，脸色依旧平静。 “我可以说几句吗？”庆慕岚指了指徐钢手中的铁皮喇叭。 “当然可以，”徐钢赶紧把铁皮喇叭递给庆慕岚。 “多谢，”庆慕岚接过喇叭，朝着下边喊道“大家不要激动，听我说几句！” “国师大人曾经说过，军人做的事关乎生死，所以军队是最讲纪律不讲人情的地方，不管任何人犯了错，都应该受到处罚！” 庆慕岚高声说道“从国师大人下令让咱们外出剿匪的那一天开始，咱们就不再是单纯的咸鱼厂安保队了，而是一支军队！ 既然是军队，那就必须按照军队的规矩来做事！我违反了军纪，就应该接受惩罚！徐大人不过是来宣读朝廷和兵部的决定，大家不要怨恨他，当然，更不能怨恨朝廷！” 徐钢闻言，偷偷的看了庆慕岚一眼。 从川蜀来的船上，铁世鑫专门给他介绍过庆慕岚，按照铁世鑫的说法，庆慕岚性格冲动，是个一点就炸的炸药包，后来当了厂长，性格才有所收敛。 在徐钢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对庆慕岚的印象就是一个有着一个将军梦的富家大小姐，一直到来这里之前都这么认为的。 可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铁世鑫的介绍影响到了，决定抛除成见，重新认识庆慕岚。 庆慕岚不知道徐钢的想法，举着喇叭继续说道 “兄弟们应该都知道，国师大人跟咱们一样，是军伍出身，多次亲自带兵击退党项东蛮和吐蕃的侵略，所以国师大人一直知道咱们当兵的不容易，也一直在尽可能的给咱们当兵的谋取福利。 兄弟们当中有不少以前当过兵，或者家里人当过兵，大家想想以前当兵什么样，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台子下边，不少安保队员都露出思索之色。 大康之前兵役繁重，家里只要有成年男性，几乎都逃不掉。 那时候当兵纯粹就是义务制，别说工钱了，军饷粮饷都经常被克扣，当兵的只能去敲诈驻地周边的商户百姓。 加入咸鱼厂安保队之后，他们的工钱比普通工人高了一大截，从来没有拖欠过。 除了工钱之外，其他厂子在招募工人的时候，还会优先招募安保队员的亲属，他们的子女也能免费去咸鱼厂开办的学堂免费读书。 这在以前都是他们不敢想的。 “虽然我平时总是骂你们，但是有一说一，这次兄弟们打得不错，国师大人爱兵如子，等到剿匪结束，国师大人肯定会去找陛下为咱们请赏，而且可能奖励会比现在更加丰厚！ 当今陛下也是赏罚分明的明君，国师大人为咱们请赏，陛下肯定会答应。” 庆慕了苦笑道“说到这个，我应该跟大家赔个不是，因为我私自分发了战利品，国师大人就没办法给大家请赏了！” 说完之后，庆慕岚微微躬身，朝着下边行了一礼。 “厂长，您给我们一群泥腿子作揖，这不是让我们折寿吗？” “是啊厂长，没有您，我们早不知道饿死在哪儿了，您这样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厂长，我们来打土匪，并不是为了赏钱，而是为了保卫东海，保卫我们的家人！” “是啊厂长，文书官都跟我们说了，一旦让土匪带着流民冲到东海，咸鱼厂就完了，我们的好日子也没了！” …… 安保队员们看到庆慕岚行礼，都忙不迭作揖还礼。 徐钢看着再次混乱起来的安保队，心中不由感慨金锋设立文书官实在太明智了。 安保队中的百夫长、大小队长，基本上全都是从难民中选出来的，但是所有文书官都是从金川调过来的。 官的工作主要有两种，第一是在战斗的时候负责督战，一旦有人想当逃兵，文书官可以当场斩杀，第二职责就是平时进行思想教育工作。 从安保队员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来，文书官们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大家等会儿还要训练，我就不耽误时间了！” 庆慕岚扭头看向阿梅“阿梅，开始吧！” “是！” 阿梅朝着一旁招了招手，几个女队员抱着帷幔走来，在木台下边围了一圈。 围好之后，徐钢的助手搬了一条宽板凳过去。 庆慕岚叹了口气，走过去趴了上去。 随后，帷幔中就传出沉闷的打击声。 十军棍打完，左菲菲带人进去把庆慕岚扶了出来。 当看到庆慕岚在左菲菲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不少安保队员当时就哭了出来。 “厂长！” 虽然庆慕岚解释过了，但是依旧有不少安保队员怒视着徐钢。 要不是阿梅站在一旁，说不定就有安保队员冲上去揍徐钢一顿。 “小姐！”阿梅的眼睛也红了。 “行了，让大家都去训练吧！” 庆慕岚挥挥手，示意左菲菲把自己抬进帐篷。 第1932章 剿匪常态化 左菲菲带着庆慕岚回了帐篷，阿梅让副手带着安保队员继续训练，然后自己也回到帐篷。 徐钢想了一下，也跟着阿梅来到帐篷外边。 “你跟来干什么？”阿梅瞪着徐钢问道。 “我想看望庆厂长，还请姑娘通禀一声。”徐钢躬身行礼。 阿梅刚想拒绝，帐篷里边就传来庆慕岚的声音“阿梅，请徐大人进来吧！” “进来吧！”阿梅虽然心中不乐意，不过还是微微侧身把徐钢让了进去。 帐篷里，庆慕岚趴在行军床上朝着徐钢拱了拱手“徐大人，对不住，我就不起来给你行礼了！” “庆厂长这是哪里话，是我对不住你！”徐钢朝庆慕岚行了一礼“庆厂长你没事吧？” “没事，又不是真打！” 庆慕岚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打军棍其实是个技术活，如果往死里打的话，十军棍足以把人的腰椎打断，甚至能把人打死。 金锋还指望庆慕岚来稳定东海局势呢，可没想着把她打死。 刚才打军棍的时候之所以用帷幔挡着，一是因为庆慕岚是女将，需要避讳，第二就是那几个女队员偷偷抱了一个厚垫子进去，打的时候垫在了庆慕岚背上。 听起来打得挺重，其实就是做个过场。 如果不是怕穿帮，庆慕岚现在就能站起来走两步，说不定还能大跳两下。 “庆厂长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徐钢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假打是左菲菲提出的，徐钢虽然耿直，却不是真傻，也明白这次的处罚其实就是一场戏，一场演给安保队员，以及朝中大臣看的戏，较真的话就是真的跟庆家翻脸了，所以徐钢也没有反对，而是主动配合演戏。 “徐大人和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了安保队，我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庆慕岚笑着说道“我挨几下，如果能让接下来的剿匪更顺利一些，我巴不得再挨几十板子呢！” 安保队员刚才的反应，庆慕岚都看在眼里。 不少安保队员都憋了一口气，对于接下来的剿匪任务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事实也和庆慕岚想的一样，她被打了军棍之后，安保队员对她更加感激，对于军纪也有了更加明确的认知。 这一批安保队员是最早的一批，后来规模越来越大，这一批安保队中的很多人都成了不同层次的领导，这一次处罚对安保队以后的发展都形成了非常大的影响。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次行动不光剿灭了大批土匪，还抓住了两个大当家和一个“军师”。 经过审讯，“军师”交代了策划本次行动的幕后黑手。 和金锋徐钢猜测的一样，幕后黑手是隔壁郡的一个权贵世家。 按照军师交代，这个世家听说了金锋在川蜀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而且他们距离东海太近，担心金锋以东海为跳板，扩大地盘。 金锋在东海大兴土木，大量收留难民，都说明了扩张的野心。 一旦金锋开始扩张，他们将会是第一个被打击的对象，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主动安排一批人手来策动土匪，拦截难民。 “先生，这是那个军师笔录，”徐钢把笔录递给金锋“按他的交代，是陈家让他来茂源县的，但是陈家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指使者，他就不知道了。” 金锋接过笔录看了一眼，然后便随手放到了桌子上“他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就算陈家真有其他指使者，他也不会知道。” “那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徐钢问道。 “递牙者，掰之！陈家既然主动出手，不管他背后是否有指使者，就要做好承受我们报复的准备！” “先生要派兵攻打安丰郡吗？”徐钢皱眉问道。 陈家所在的安丰郡距离东海足有四五百里，如果派兵攻打的话，至少需要数千兵马。 以东海如今的局势，很难抽调出这么多作战人员。 “等咱们派兵过去，陈家人早就逃掉了！”金锋说道“我已经派了飞艇过去！” “飞艇……”徐钢不由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 他加入金锋麾下还是太晚了，不了解镇远镖局的作战风格。 对于这种躲在后方的家族，派遣地面部队打过去需要大量时间和物资，但是派遣飞艇就简单多了。 左菲菲带着庆慕岚回了帐篷，阿梅让副手带着安保队员继续训练，然后自己也回到帐篷。 徐钢想了一下，也跟着阿梅来到帐篷外边。 “你跟来干什么？”阿梅瞪着徐钢问道。 “我想看望庆厂长，还请姑娘通禀一声。”徐钢躬身行礼。 阿梅刚想拒绝，帐篷里边就传来庆慕岚的声音“阿梅，请徐大人进来吧！” “进来吧！”阿梅虽然心中不乐意，不过还是微微侧身把徐钢让了进去。 帐篷里，庆慕岚趴在行军床上朝着徐钢拱了拱手“徐大人，对不住，我就不起来给你行礼了！” “庆厂长这是哪里话，是我对不住你！”徐钢朝庆慕岚行了一礼“庆厂长你没事吧？” “没事，又不是真打！” 庆慕岚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打军棍其实是个技术活，如果往死里打的话，十军棍足以把人的腰椎打断，甚至能把人打死。 金锋还指望庆慕岚来稳定东海局势呢，可没想着把她打死。 刚才打军棍的时候之所以用帷幔挡着，一是因为庆慕岚是女将，需要避讳，第二就是那几个女队员偷偷抱了一个厚垫子进去，打的时候垫在了庆慕岚背上。 听起来打得挺重，其实就是做个过场。 如果不是怕穿帮，庆慕岚现在就能站起来走两步，说不定还能大跳两下。 “庆厂长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徐钢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假打是左菲菲提出的，徐钢虽然耿直，却不是真傻，也明白这次的处罚其实就是一场戏，一场演给安保队员，以及朝中大臣看的戏，较真的话就是真的跟庆家翻脸了，所以徐钢也没有反对，而是主动配合演戏。 “徐大人和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了安保队，我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庆慕岚笑着说道“我挨几下，如果能让接下来的剿匪更顺利一些，我巴不得再挨几十板子呢！” 安保队员刚才的反应，庆慕岚都看在眼里。 不少安保队员都憋了一口气，对于接下来的剿匪任务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第1933章 思念族人 没有经历过乱世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乱世的可怕。 乱世之中，律法形同虚设，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活下去，不光百姓过得艰难，徐钢这样士族出身的也不好过。尒説书网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当百姓真的被逼上了绝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养有家兵的大家族还好些，那些小世家和普通地主，天天也在担惊受怕，生怕哪天就被难民或者土匪抢了。 徐钢虽然不是中原人，但是江南和中原一样混乱，他也期盼着天下可以太平下来。 其实徐钢属于思想比较保守的一类，当初得知九公主一介女流登基为帝，极为愤慨，还曾公开抨击九公主。 后来九公主写信请他入朝为官，徐钢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来了。 不是他想当官，而是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让天下重归太平。 所以听到金锋要让庆慕岚在剿匪的过程中打土豪分田地，徐钢下意识认为金锋要从东边开始平定中原。 其实不光徐钢一个人这样想，当初金锋在东海建立船坞，把东海水师收入麾下，绝大多数得知消息的世家豪族都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东海和川蜀相隔数千里，金锋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发展一块飞地干什么？ 所以当时东海周边的那些世家豪族都吓坏了，不少人甚至举家搬迁。 可是后来金锋只是占领了渔溪镇所在的县府，以及周边两个县府的部分乡镇，然后就停止了扩张。 这让很多豪族都不明白金锋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一直到前段时间金锋成立海带采摘队和捕捞队，那些世家豪族才反应过来，金锋看上了大海里的物资。 这让周边的不少豪族都松了口气。 结果金锋又让庆慕岚开始剿匪了。 在徐钢看来，这就是金锋要对中原动手的信号。 可是金锋却摇了摇头“慕岚他们就几百人，怎么平定中原？让他们去剿匪是为了练兵，打土豪分田地，是想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 剿匪是练兵最好的途径，这一点是经过镇远镖局验证过的。 而且土匪就和田鼠一样，几乎每剿灭一窝土匪，就能缴获一批粮食。 那些地主豪族也一样，天下才乱没多久，不少地主豪族的粮仓里都囤有粮食，只不过他们不会拿出来接济穷人罢了。 庆慕岚要做的就是替他们开仓放粮，也能用他们的粮食来养活队伍。 这一点同样是经过镇远镖局验证过的。 当初大蟒坡战役之后，张凉带着大批难民从西川返回西河湾，几乎所有难民在出发的时候都两手空空，一路上就是靠着剿匪过来的，非但没有找金锋索要粮草，回到西河湾的时候，还带了几车金银铜钱，以及上百车粮食。 徐钢虽然对于金锋的回答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光靠庆慕岚手下的几百安保队去平定中原，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便把话题拉回到之前“先生，那我就让后勤部门按照庆厂长提供的单子准备物资，送去野鸭湖了。” “可以，”金锋点头。 野鸭湖周围都是水泊，不仅易守难攻，还可以有效杜绝细作的渗透，在野鸭湖建立驻点，不仅可以为安保队剿匪提供物资补充，还可以扩大东海的防御圈。 以后中原权贵再想对东海出手，必须先过野鸭湖这一关。 庆慕岚索要的物资并不复杂，有了金锋点头，后勤部门中午就准备好了，当天下午就出发前往野鸭湖。 金锋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运送物资的车队驶向西方，若有所思。 让庆慕岚剿匪是为了练兵，但是金锋也在心中有着一丝期待，期待着庆慕岚能够带着安保队打下一片天地。 这也是庆慕岚出发剿匪之前，和金锋说好的。 西行的车队越走越远，终于看不清了，金锋正准备从瞭望台上下来，楼梯上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金锋回头看去，发现是露洁公主带着冰儿上来了。 看到金锋，露洁公主笑着加快脚步“先生，你也在啊！” “在书房里太闷了，上来透口气，”金锋看到露洁公主只穿了一件裙子，就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到她肩上“这里风大，上来怎么不穿厚点？” “我不冷，”露洁公主说道“草原上比这冷多了，像这种天气，很多牧民连羊皮袄都没穿呢。” “这倒也是，”金锋笑着摸了摸鼻子。 和滴水成冰的东蛮比起来，这点冷的确不算什么。 露洁公主站到金锋身侧，看着下边感慨道“真好啊！” “什么？”金锋疑惑问道。 “先生你看，”露洁公主指着下边繁忙的工地“大家都有事情可以做，白天可以吃饱饭，夜里也有地方可以住，真好啊！” “想家了？” “嗯，”露洁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北方应该很冷了，也不知道我的族人怎么样了？” 露洁公主本来以为金锋来东海只是路过，最多停留几天就会出发去渝关城，谁知道金锋到了东海之后，突然启动了一个什么东海新城项目，在东海住了一个月多，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刚到东海的时候，空地上到处都是难民，可是短短一个多月，这些难民就被安置妥当了。 自从启动新城项目之后，东海一天一个样，如果时间允许的话，露洁公主很想留在东海好好学习一下，以后回到东蛮，也可以参照东海来发展。 可是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她更加担心自己的族人。 “霜儿最近有传信回来吗？”金锋问道“你的族人走到哪里了？” 露洁公主在西河湾和九公主签下契约之后没多久，露洁公主就派霜儿带着自己的信物返回东蛮，召集小部落联盟前往渝关城。 大康和东蛮打了这么多年，不光大康人不相信东蛮人，很多东蛮人也不相信大康人。 特别是渝关城，是很多牧民的噩梦。 得知霜儿要带着他们去渝关城投奔大康人，不少牧民下意识认为霜儿要把他们骗到渝关城杀了。 第1934章 露洁辞行 小部落联盟的牧民都是露洁公主的追随者，当初露洁公主和金锋交涉，为渝关城战死的牧民收尸，就是由这些牧民完成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牧民都对渝关城充满了恐惧。 哪怕带着露洁公主的信物，霜儿的工作进展得也不是很顺利，大部分牧民都心怀顾虑，不敢跟着她南下。 后来北方越来越冷，霜儿知道不能再等了，就直接宣布愿意相信露洁公主的跟着她走，不愿意相信的就留下来。 小部落联盟其实就是一群无家可归，抱团取暖的可怜人，很多牧民已经一无所有了。 为了躲避那些大部落的奴役和追杀，他们躲在非常靠北的丛林中苟延残喘，如果没有其他援助，他们很难度过这个冬天。 所以当看到霜儿带着部分族人离开，一些原本动摇的族人也跟了上去。 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不过也有部分难民没有南下，而是选择留在北方。 霜儿也没有勉强，带着愿意跟随她的族人南下。 “上次收到霜儿的来信，还是十多天以前，当时霜儿他们才出发没几天，按照正常速度，他们现在应该快到西辽河了吧。” 露洁公主说道“就是不知道北方下雪了没有，如果下雪的话，就不好说了。先生你可能不知道草原上的雪有多可怕，要是连着下几天，大雪能把帐篷埋住，别说人了，就连狼都能活活冻死！” “那种大雪应该下个月才会下，我已经安排蒸汽船去了西辽河，只要他们能赶到西辽河就没事。”金锋安慰道“答应你的物资和第一批匠人已经到了渝关城，如果没有意外，第一批宿舍应该已经盖好了。” 露洁公主闻言，朝着金锋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小部落联盟藏身的位置距离渝关城的直线距离也有好几百里，如果全靠步行的话，没有几个月时间绝对走不到。 按照这个天气，最多一个多月，北方绝对会大雪封门，小部落联盟根本不可能在下雪之前走到渝关城，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到西辽河，然后在西辽河坐船前往渝关城。 如果在自己离开之后，徐钢依旧可以领导新城项目继续运转，那金锋就可以放心的把东海交给他来管理，反之，金锋便会把徐钢调走，再安排其他人来担任东海郡守。 所以前往渝关城，并不是金锋临时起意，而是几天前就做出的决定。 不过露洁公主不知道这个，还以为金锋是不放心她，才决定一起去渝关城的。 心里虽然感动，但还是摇头说道“先生，你在东海投注了这么多心血，现在东海这么忙，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露洁公主说得这么明显了，金锋马上明白她想多了。 金锋虽然直男，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自己早就打算离开了。 轻咳一声，然后抬手揉了揉露洁公主的脑袋“没事，渝关城离东海也不远，有事我再过来就是了，你自己去渝关城，我也不放心啊！” 其实这话也不光是安慰露洁公主。 上次的渝关城战役太惨烈了，不光东蛮还是己方都伤亡惨重，现在守卫渝关城的镖师，几乎都参加了上次的守城战，对于东蛮人没有任何好感。 露洁公主自己去渝关城，金锋的确有点担心，要是哪个鲁莽的镖师上来一刀把她砍了，那金锋想要通过和平手段来实现民族融合的计划就算彻底失败了。 露洁公主抬头看着金锋，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扑到金锋怀里问道“那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过几天吧，我把这边的事情和徐大人交接一下。”金锋回答。 “嗯嗯，”露洁公主重重点头“那我等着先生！” 从瞭望台下来后，金锋再次把新城计划的项目梳理了一遍，把需要推进的项目按照先后顺序排列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把这份重新制定的计划书交给了徐钢。 第1935章 再次北上 徐钢拿到计划书，先是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一脸疑惑。 这份计划书和之前原定的计划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把重点项目圈了起来，还有一些项目进行了简单的调整，徐钢不明白金锋为何突然又给自己一份。 和金锋接触这么久，徐钢也渐渐明白了金锋的脾气，知道金锋是个务实的人，与其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揣测领导意图上，不如把事情做好。 于是徐钢便直接问道“先生，这份计划书和之前没有太大变动啊，您这是……” “我最近要去一趟渝关城，昨晚又把计划书重新整理了一下，徐大人你看一眼，如果没有意见，就按照这份计划书来执行。” “先生你要去渝关城？”徐钢大惊“东蛮人又打来了？” 他被九公主召到金川的时候，金锋已经在东海了，他不知道金锋原本的行程，还以为又是东蛮人打过来了。 “不是东蛮人打过来了，”金锋笑着说道“我这次出来就是去渝关城，东海只是路过，现在该走了。” “原来是这样，”徐钢微微点头。 其实他很好奇金锋去渝关城干什么，不过金锋没说，他也就没问。 “我走之后，东海这边就交给你了，项目推进过程中如果有问题，及时给我传信，如果有突发情况来不及通知我，你可以先自行处理！” 金锋说道“明天下午我会召集各项目负责人开个会，你派人通知一下。” “是，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和先生对我的信任！”徐钢挺直腰板，郑重回答。 虽然现在的东海还是一个超级大工地，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锋对东海极为重视。 不说未来的发展潜力，单说现在，东海就贡献了大量的海带和鱼类，是川蜀百姓重要的食物来源之一！ 金锋和九公主把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自己，足以可见对自己的信任。 所以徐钢刚才的保证并不是漂亮话，而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他毕竟才加入金锋麾下不久，而东海这边的项目负责人和各厂的厂长，差不多都是从金川调过来的，有几个还是跟着金锋起家的老人，他原本有些担心金锋离开后自己不能服众，现在金锋让他派人去通知厂长和项目负责人过来开会，摆明了就是要给自己站台。 现在各个厂子的发展已经步入正轨，只要那些负责人配合，不，只要这些负责人不使绊子，徐钢自信能把东海经营起来。 项目负责人和厂长们大多是苦人家出身，川蜀的官场目前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气，加上有金锋站台，徐钢相信他们应该不至于给自己使绊子。 此时的徐钢已经快五十岁，在这个时代称得上老人了，但是在这一刻，胸中却萌生出一股豪气。 当天下午，金锋召集各厂厂长和各个项目负责人，开了一下午的会，在会上宣布了自己要暂时离开的决定。 “我去渝关城之后，东海就交给徐大人了，徐大人说的话，就和我说的一样，你们要是对徐大人有意见，事后可以跟我说，但是绝对不能违反徐大人的命令！” 金锋盯着台下的众人“老子先把丑话说在前边，要是谁跟徐大人玩阳奉阴违那一套，老子直接把他腿打断扔回去种地！” 徐钢猜到金锋会为他站台，但是没想到金锋说得这么直接，甚至有些粗鲁。 可是台子下边的厂长和负责人们都一脸平静，显然对此已经习惯了。 随后，金锋又强调了几个重点项目的注意事项，在傍晚时分结束了会议。 第二天早上，金锋带着露洁公主润娘等人乘坐楼船离开东海，奔赴渝关城。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就连抗冻的北千寻都不去甲板上钓鱼了。 刘铁已经知道金锋要来，早早就在码头上等着，当金锋的楼船靠岸，刘铁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不等金锋下船，刘铁先一步跑到船上，一直跑到金锋面前，才抬手朝金锋敬了个军礼“先生！” “铁子哥！” 金锋上前和刘铁拥抱了一下，重重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辛苦了！” 刘铁和张凉铁牛等人在金锋还没建立镇远镖局的时候就跟着他，一直走到现在，是绝对的元老级人物了。 他们的武力比不上北千寻，谋略也比不上那些世家派样的谋士，却是金锋最信任和倚重的一群人。 刘铁和张凉他们也没有辜负金锋的信任，不管金锋交代的什么任务，他们都竭尽全力去完成。 当初纺织厂刚刚成立，金川境内的土匪还没清剿，金锋让刘铁去带领送货队，刘铁就去了，好几次差点死在土匪手里 渝关城战斗结束之后，金锋又让他来镇守渝关城，刘铁二话没说就留在了这个没有任何娱乐的苦寒之地，从头到尾都没有抱怨一句。 可能不适应北方气候，刘铁脸上手上都被冻裂了，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散乱，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却比之前更加彪悍了一些。 “铁子哥！” 左菲菲和润娘等人也走出船舱，笑着跟刘铁打招呼。 “庆厂长，润娘夫人，千寻夫人，铁锤兄弟……”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熟人，刘铁也非常高兴，挨个回应，可是到了露洁公主的时候，刘铁却愣了一下，然后直接忽略了对方，招呼道“外边冷，大家别在甲板上吹风了，下船进屋聊吧！” 说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金锋先走。 金锋点点头，率先下船。 左菲菲等人跟在后边。 润娘和关晓柔一样心软，发现刘铁没有搭理露洁公主，上前挽住露洁公主的胳膊“露洁你别多想，铁子哥可能没认出来你！” “嗯，”露洁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她心里清楚，刘铁不可能没认出她，纯粹就是不想跟她打招呼罢了。 不过露洁公主在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太失落，跟着队伍走下楼船，沿着城墙进入一间挂着厚帘子的大屋子。 拉开帘子，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 第1936章 暖气 屋外寒风呼啸，冻得人耳朵都麻了，衣服裹了又裹，可是寒风还是一个劲往身上刮，就好像要把人的骨血一块冻住似的。 可是进了这个屋子，就好像一下子从冬天来到春天似的，屋子里的几个镖师都穿着春秋时节的劲装，厚衣服都挂在旁边。 “铁子哥，这个屋子怎么如此暖和？”左菲菲好奇问道。 “因为这个！”刘铁笑着指了指旁边。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墙边放着一个和栅栏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这个栅栏是铁管做成的，两头也连着铁管，铁管沿着墙壁延伸到十几米外，又出现了一个铁管栅栏。 “这是什么？”左菲菲上前蹲在铁栅栏之前，好奇地上下打量。 “先生说他叫暖气片。”刘铁回答“就是因为它，屋子里才这么暖和的。” “屋子里暖和是因为它？”左菲菲更好奇了“为什么？” “你摸摸就知道了，”刘铁笑着回答。 左菲菲闻言，伸手摸了一下暖气片，然后瞪大了眼睛“它是热的唉！” “热的？” 北千寻润娘等人也凑过去，都好奇地伸出手摸向暖气片。 就连露洁公主也没忍住跟了上去，不过她没有挤过去摸暖气片，而是摸了摸和暖气片连接的铁管。 “真是热的！”润娘问道“当家的，这么冷的天，铁不应该冷冰冰的吗，怎么会是热的呢？”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金锋。 “因为它们是空心的水管，里面流的是热水。”金锋笑着解释道。 “这是水管？” 润娘把耳朵贴到暖气片上，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先生，这些热水从哪儿来的？”左菲菲问道。 “一部分是利用砖窑的余热烧的热水，还有一部分是锅炉烧的。”金锋回答。 “这东西也太好用了，”左菲菲感慨一声，然后有些幽怨地说道“先生，你怎么不给我们铁罐山也装上这个？” 在金锋的妻子中，左菲菲是非常懂事的一个，平时对金锋的称呼都还是先生，几乎从来没有给金锋找过麻烦。 但是看到刘铁他们有暖气片可以用，左菲菲终于忍不住了。 她自己可以不给金锋找麻烦，但是牵扯到香皂厂和娘子军，该争取的福利，还是要争取的。 铁罐山在冬天都是在厂房生炉子过冬，炉子虽然也暖和，但是灰尘大，而且要经常打开门窗通风透气，要不然工人在里边就会头晕胸闷。 好不容易把屋子里烤暖和了，门窗一开，冷气进来，温度很快又下去了。 暖气片多好，干干净净的，还不用担心煤气中毒。 在金锋创业之初，香皂厂和娘子军都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凭什么不能用暖气片？ 左菲菲觉得不服气。 “暖气的确好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让整个川蜀都用上，但是供暖需要消耗大量的铸铁和煤炭，咱们现在的条件不是还达不到嘛！” 金锋叹了口气，指了指外边说道“你们刚才也感受到这里有多冷了，如果没有暖气，冬天就算待在屋子里，也有可能把人冻死！” “左厂长，这两排房子距离窑厂近，先生说烧窑产生的余热不用也浪费了，所以才通了暖气。”刘铁也跟着解释。 听到金锋和刘铁这么说，左菲菲也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渝关城太冷了。 哪怕有暖气，刘铁脸上手上依旧冻裂了。 刘铁是统帅，每天大部分时候都在屋里，只是检查工作的时候才会去城墙上走走，他都被冻成这样，那些需要在城墙站岗执勤，以及从事其他户外工作的镖师们会多冷，可想而知。 川蜀的冬天虽然也冷，但是衣服穿厚点还能扛过去，在渝关城，没有暖气真的扛不过去啊 左菲菲作为金锋的妻子，香皂厂的厂长以及娘子军的统帅，虽然没有刻意的去参与政事，但是对于川蜀目前的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虽然金锋一直很重视矿产勘察和开采，为此还成立了一支队伍，专门在川蜀境内勘察各种矿产，但是绝大部分矿产都埋藏在地底深处，以大康目前的技术条件，根本无法开采。 所以目前川蜀的各种矿产物资依旧很紧张，能够开采的煤矿只有露天的黑水沟煤矿。 之前攻打晋地的时候，倒是又发现了几座开采难度较小的露天煤矿，可是现在秦地还没有打下来，同样没办法开采，就算开采了，也没办法从遥远的晋地运到川蜀。 铁矿资源相对来说情况要好一些，探矿队按照金锋的指点，找到了几处露天铁矿，但是要么铁含量太低，以目前的冶炼技术，开采和冶炼的成本太高，要么就是位于大山深处，就算开采了也运不出去。 金锋也想过就地建厂，在矿产地进行初步加工，然后矿石加工成熟铁再运出去，可是建厂同样需要大量物资，厂子建好后，冶炼需要用到的煤炭运进去也是一个大难题。 综合种种因素，目前川蜀的铁资源依旧严重匮乏，铁矿开采出来之后，大部分用来生产武器装备和各种农具了，用在其他地方的很少。 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如果只能选一个地方供暖，渝关城的确比铁罐山更需要暖气。 就连九公主的御书房，以及大臣们办公的枢密院，还有金锋家，现在使用的也是火炉取暖。 这么一想，左菲菲仅有的一点不忿也消散了。 朝着刘铁摆手解释道“铁子哥，我刚才开玩笑的，你们在这里如此辛苦，用暖气也是应该的！” “我们也就这两排屋子用的是这种暖气片，其他地方也都是烧炉子。” 刘铁掀开帘子指了指外边。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对面的一排宿舍的屋檐下边，伸出一根根烟囱，不少还冒着烟。 刘铁这么一说，左菲菲更加内疚了，红着脸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好在金锋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打破了她的尴尬。 “放心吧，最多十年，我让大家都用上暖气！” 第1937章 烂泥扶不上墙 金川日报上经常出现一句话——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这句话是金锋说的。 但是作为说这句话的人，金锋自己很清楚，那不过是句口号罢了。 自私已经刻在了人类的基因中，也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原动力之一，只要人性中还有自私，那就没有绝对的平等。 宰相就算再清廉，日子过得再清苦，也比普通百姓的日子好得多。 农民每天起早贪黑劳作，省吃俭用供儿子读书，他的儿子奋斗一辈子，能当个县令算是好运气了。 宰相的儿子只要不是无药可救的笨蛋，到了中年做个郡守轻而易举。 金锋也从来没想过建造一个绝对平等，没有阶级的世界，因为他知道那样的世界不存在。 能建造一个和平的国度，把工业发展起来，生产力提上来，百姓不至于冻死饿死，让百姓的儿女有书读，让愿意努力的人有一线突破阶层的可能，金锋觉得自己就对得起老天爷让自己重生一回了。 供暖并没有太高的技术要求，如果金锋愿意，现在就能在西河湾实现供暖，只是目前煤炭和钢铁资源都很紧张，制作兵器和农具都不够，他不想浪费在供暖上。 探矿队在深山发现了那几个铁矿之后，金锋就开始派人去修路，现在已经快修好了。 路修好之后，不管是运煤过去现场冶炼，还是把铁矿石拉出来，都会方便很多，铁资源紧张的情况也会得到缓解。 按照川蜀目前的发展趋势，十年内实现大面积供暖并不是金锋吹牛。 此时跟在他的身边，要么是川蜀政权的高层，要么是他妻子，如果供暖的话，这些人肯定是第一批能享受到暖气的。 润娘左菲菲等人都露出向往之色。 她们了解金锋，知道金锋既然这么说，那肯定能做到！ 这排房子建在城墙下边，一面墙壁就是城墙，之所以持续供暖，就是为了给在城墙上值班的镖师提供方便。 他们从城墙上下来后，把武器盔甲交到库房之后，就能过来取暖。 一群人正围着暖气片憧憬未来呢，身后的帘子被人掀开了，一群穿着盔甲的镖师走了进来。 “哎哟，终于换班了，再在外边站一会儿，老子就要冻死了！” “他娘的，渝关城真冷啊，老子的耳朵都快冻掉了！” “老四老四，帮我把后边的绳结解开一下，老子的手指头冻僵了，解不开！” “你的手指冻僵了，老子的手指也冻僵了，去暖气片那边暖暖手再解吧！” 镖师们把武器往墙边一放，取下头盔就开始解铠甲上的绳子，可是大部分镖师的手指头都冻僵了，解不开绳结，于是便结伴往暖气片这边走来。 走到一半才看到暖气片旁边站了一群人。 “铁……铁锤？”一个镖师揉了揉眼睛“哎呀，真是铁锤啊！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呀？” 说完朝铁锤胸口锤了一拳。 他们刚才在北城墙上值班，金锋乘坐的楼船从东边过来，他们刚才没有看到。 “刚到，”铁锤还了对方一拳“冯世宝，就几个月没见，你小子怎么糙成这样了？” “渝关城的风跟刀子一样，你在这里待几个月，也保准跟老子一样！” 镖师搂着铁锤问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老子是先生的亲卫，你说老子怎么来了？”铁锤斜眼问道。 “先生也来了？”镖师终于回过神来，朝着铁锤后边看去。 这个镖师个子有点矮，刚才又有亲卫挡着，他没看到金锋。 此时亲卫让开了一些，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朝他微笑的金锋，以及黑着脸站在金锋旁边的刘铁。 镖师赶紧放开铁锤，腰板挺得笔直，抬手朝金锋敬了个军礼“先生！” “冯大哥，好久不见啊！” 金锋笑着回了个军礼。 这个镖师是在镖局成立没多久就加入了，曾经在金锋的实验室门口做过守卫，也算是金锋的老熟人，后来刘铁外出征战，他便一直跟着刘铁了。 可惜他一直学不会认字，而且有些好色，有两次休息期间去私会相好，没有及时回营，被记了两回大过，刘铁想提拔他都没办法。 同一批的镖师，只要能写出自己名字的，基本上都当排长了，只有他还是个班长，而且是副的。 用刘铁的话来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在普通镖师和百姓眼中，金锋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平时闲聊时，这个镖师不止一次说过自己认识金锋，但是新兵们都不信，觉得他在吹牛。 现在金锋主动跟他打招呼，还称呼他为冯大哥，镖师心中感动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得意。 如果不是金锋还在面前，他一定回头去看看那些新兵脸上的表情。 镖师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保持淡定，但是就好像有人在扯自己的嘴角似的，怎么压都压不住。 就在镖师快要笑出来的时候，刘铁开口了。 “老子说过多少次了，轮班结束之后，要第一时间把武器盔甲归还库房，你们是聋了吗？” 刘铁指着靠在墙上的武器，以及随意放在桌子上的头盔，脸色黑的快滴出水来了“给老子滚出去，绕着校场跑十圈！” “是！” 镖师们苦着脸戴上头盔，拿起竖在墙边的武器出去跑圈了。 刘铁回过头，表情有点尴尬。 金锋平时待人处事都很随和，但是对军纪要求一直很高，刚才这群镖师把武器头盔随便放，已经违反了军纪。 要不是金锋他们在旁边，刘铁刚才就上去踹人了。 军械库房就在隔壁，走几步就都到了，结果这群家伙却偷懒，没有先去归还武器盔甲就跑来取暖。 更要命的是还被金锋撞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铁膨胀了，觉得渝关城山高皇帝远，放飞自我，不重视军纪了呢。 可是刘铁又不好自己解释。 好在他的副手反应很快，主动开口岔开话题“先生，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咱们去会议室聊吧？” 第1938章 刘铁的质疑 “走吧！” 其实刚才的事情只是小事，刘铁不呵斥镖师，金锋都没有想起来这茬。 要是等下再来一波没有归还武器盔甲的镖师，那就更尴尬了。 于是金锋点点头，带头走了出去。 润娘快走几步追上金锋“当家的，你们去说正事，我先去把住的地方收拾一下吧？” “也行，”金锋扭头看向刘铁“铁子哥，我们住哪儿？” 上次来渝关城是带兵增援，当时储备的石头都被扔光了，于是刘铁就下令拆屋，把砖瓦拉过来给投石车做弹药，金锋来的时候，城内的房屋几乎被刘铁拆光了，金锋只能住在帐篷里。 战争结束之后，金锋派来工匠建造窑厂，烧砖重新盖了屋子。 “先生，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再说其他的？”刘铁停下脚步。 “不用了，”金锋摆手说道“你安排人把润娘送去，咱们还去会议室。” “那也行，”刘铁点点头，扭头看了副手一眼。 副手会意，朝着润娘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这边请！” “先生，我去帮姐姐。” 左菲菲打声招呼，站到润娘身侧。 露洁公主其实想问问刘铁族人的情况，可是左菲菲和北千寻都不打算去会议室，她也不好单独跟着金锋，只能也跟在润娘身后。 她们离开后，只剩下金锋和刘铁两人，以及他们的亲卫了。 到了会议室，金锋在火炉前坐下，一边伸手烤火，一边问道“铁子哥，前段时间我让人送了一批匠人和物资过来，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刘铁往炉子里添了两块木柴“按你的要求，先修了几个窑厂，前几天已经开始烧砖了，我看了一下，品相还不错。”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 有了砖头就能建房子，小部落联盟的人来了，就不至于冻死了。 “先生……”刘铁犹豫了一下“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铁子哥，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不能说？”金锋斜了刘铁一眼。 “那我就说了？” “有屁快放！”金锋不耐烦道。 刘铁被骂了一句，心里反而轻松了，开口问道“先生，你想利用东蛮人来对抗东蛮人，我能理解，我也支持，可是没必要支援他们这么多东西吧？” 当初决定让刘铁留守渝关城，金锋就跟他解释过渝关城的重要性，以及自己对待东蛮渝关城的态度。 如果能利用东蛮人对抗东蛮人，自己这边少死一些镖师，刘铁自然愿意。 可是他没想到金锋竟然送来这么多物资，这让刘铁有些心疼。 “铁子哥，请长工还要付工钱呢，想让小部落联盟去对抗其他东蛮人，光凭一句话怎么行？” 金锋反问道“空口白牙的，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 “话这样说没错，可是你给的也太多了吧？”刘铁说道“给他们建窑厂就不说了，你还给他们送炉子送煤炭……截止到昨天，已经送十几船煤炭过来了，听说这只是第一批，后边还要给他们建厂子，给他们的也太多了吧？” 金锋闻言，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刘铁这几年跟着金锋南征北战，称得上见过世面了，可是他依旧会为几船煤炭感到心疼，完全没意识到这些煤炭和东蛮比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也是封建时代农民起义总是失败的原因。 从小生活在物质极度贫乏的环境中，容易满足，也过于护食。 金锋如果不是给了镖师高工钱和高福利，镖师会愿意给他卖命吗？ 如果不是散尽家产以工代赈，能有现在的威望吗？没有足够的威望，川蜀能有现在的局面吗？ “铁子哥，我给你一百船煤炭，再给你建十个厂子，你能把东蛮打下来吗？”金锋反问道。 刘铁闻言，不由噎了一下。 东蛮实在太大了，别说他们这点人，就算金锋把整个镇远镖局都调过来，放在草原上也远远不够看。 但是刘铁还是有些不服气“先生，我知道东蛮太大了，我平不了东蛮，但是我有把握守住渝关城！ 要我说，咱们就别管东蛮人，只要守好渝关城，别让他们进关不就行了吗？” “不行，”金锋直接摇头。 “为什么？” “因为大康想要发展，离不开东蛮的资源！” “东蛮有什么资源？”刘铁一副“你不要诓我”的表情。 在刘铁看来，东蛮就是狗都能冻死的苦寒之地，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地方怎么和大康的发展扯上关系了。 “铁子哥，你小看东蛮了！” 金锋抬头瞅了一圈，在墙上看到一幅地图。 这个时代没有卫星，这幅地图非常简略，特别是渝关城以北，属于东蛮的地盘，绝大部分都是空白，只有几座比较出名的山峰和湖泊被标注了出来。 金锋站在地图前边仔细分辨了一阵，然后用铅笔在上边画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圈。 “铁子哥，东蛮可是一块宝地啊！” 金锋指了指其中一个刚画出来的小圆圈说道“不说别的，就说煤矿，这里的煤炭资源非常丰富，储量至少是黑水沟煤矿的十倍以上！” “真的假的？”刘铁不由瞪大眼睛。 他这么问，不是不相信金锋，因为和金锋亲近的人都知道，金锋曾经遇到过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人，他现在的一身本事都是高人传授的，所有未知的秘密也都是高人说的。 刚开始还有人不信，觉得金锋在给自己脸上贴金，故意杜撰了一位高人，但是后来随着金锋不断展露超越时代的认知，再也没人怀疑了。 刘铁不是不信金锋，而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金锋所说的事情。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刘铁握着拳头说道“先生，既然你知道这里有煤矿，那咱们直接去把这个地方占了不就行了？” 一想到东蛮有这么大一座煤矿，刘铁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去把这个地方占了。 m. 第1939章 贫瘠和富有 “单纯的占了这个地方简单，但是开采和运输太难了！” 金锋叹了口气“地图上看这里没多远，实际上距离渝关城好几百里呢！” 这个时代没有专门测距的仪器，地图都是估摸着画的，所以刘铁使用的这张地图并不标准，特别是渝关城以北的区域，更加粗略。 不少地方都是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绘制的，比如这座山距离渝关城大概几十里，在哪个方位，在这座山哪个方位多少里又有一个什么湖，根本没有比例尺的说法。 金锋所指的那个圆圈距离渝关城少说也有几百里，但是在地图上显示出来却很近。 “这么远呢？”刘铁一愣。 深入敌后几百里，开采和运输都非常容易被敌人干扰，煤矿工人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要不然咱们把这一块地方打下来，或者围着煤矿建一座城池？” 刘铁建议道“采矿才城池内进行，运输的时候，咱们派重兵护送，不就行了？”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金锋点点头，然后指着地图更北方的一个圈说道“这里还有一座煤矿和两座铁矿，以及巨大的木柴资源，都是咱们现在紧缺的，可是距离渝关城至少两千里，应该怎么办？” 刘铁再一次被问住了。 在这个时代，空着手走两千多里都要几个月，更何况拉着大量的煤炭和钢铁呢？ “铁子哥，我知道咱们有很多兄弟死在东蛮人手里，你恨不得杀光东蛮人，可是咱们不能这么做啊！” 金锋拍了拍刘铁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战争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咱们也有很多兄弟死在晋地秦地的战争中，可是咱们能因为这样，就把晋地秦地百姓都杀光吗？” “先生，晋地秦地都是咱们大康自己人，自己人打自己人可以，别人打咱们就不行！”刘铁梗着脖子道。 “对，我赞成！”金锋点头说道“其实东蛮在几百年前也是大康的地盘，绝大多数东蛮人都是几百年前从中原迁徙过去的大康人，咱们都是吃着黄河水长大的，也是自己人！” 在几百年前，还没有东蛮这个国度，东北地区很少有人居住，是当时朝廷发配囚犯的地方。 大康朝往前再推三个朝代，当时出现一个比较开明的皇帝，加上连续多年的风调雨顺，国力和人口都发展到了鼎盛时期，于是这个皇帝为了扩大版图，就在东北地区设立府衙，从中原迁徙百姓过去。 这些百姓就是东蛮和党项人的先祖。 可是那位皇帝驾崩之后，继任者一代不如一代，中原都乱成一团，更管不上千里之外的漠北了。 经过近千年的发展，这才有了后来的东蛮和党项。 但是从根上溯源的话，东蛮和党项的确和晋地秦地一样，都是炎黄子孙。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大康和东蛮分裂了太久，彼此之间又一直在战争，积累的仇恨太深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抚平的。 刘铁听到金锋这么说，微微低下头，不再说话。 金锋知道，大康和东蛮之间的仇恨不是自己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刘铁只是说不过自己，并不是真的服气。 收复东蛮党项和吐蕃，是金锋早就定下的策略，不可能因为任何人更改。 让刘铁这样一个敌视东蛮的人镇守渝关城，其实也在金锋的计划之中，因为这样才能更好的震慑东蛮人，让金锋的办学计划顺利进行。 文化和教育是同化一个民族最快的方式，也是化解大康和东蛮之间仇恨最有效的方式。 只要能在东蛮开办学校，最多几十年，金锋就可以让东蛮和大康彻底融为一体。 除了前世的影响，东北地区的资源，也是金锋计划中极为关键的一部分。 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东蛮是贫瘠荒芜的苦寒之地，但是在金锋眼中，东蛮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宝库。 除了煤矿铁矿之类的矿产资源，还有数量巨大的林业资源。 这些资源川蜀地区也有，但不管是储量还是开采难度，两者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拿林业资源来说，自从东海三号船坞开办以来，川蜀地区靠近长江干流支流的大小山峰差不多被百姓砍秃了。 为此，九公主号召了无数百姓，还严重破坏了长江上游的生态环境，可是提供的木材资源却非常有限。 因为川蜀地区靠近长江的野生树木大多低矮，高大的树木又往往距离长江较远，运输到长江的成本很高。 而东北地区的大兴安岭小兴安岭长白山，到处生长着高大笔直的松树杨树桦树！ 在钢铁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金锋想要大力发展渔业，从海里给百姓捕捞食物，必须有大量的林业资源支撑。 如果金锋早些控制东北，三号船坞的规模至少会比现在大几倍！ 除了煤矿铁矿林业资源之外，金锋还盯上了东北地区的石油资源。 石油号称工业的血液，想要发展现代工业，想要快速提高生产力，石油是任何人都绕不开的一环。 其实按照金锋的本意，他不太想动东北的石油，而是想去中东地区开采。 东北地区的石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炎黄子孙的，而中东地区的石油不是。 除了金锋之外，这个时代还没人意识到石油的重要性，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此时的中东地区应该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国度，沙漠也都是无主之地。 金锋很想去把这些沙漠都占了，可惜他现在连吐蕃党项都没搞定，更别说更远的中东地区了。 就算沙漠是无主之地，让金锋随便去开采，开采出来的石油也拉不回来。 所以金锋只能先在东北地区开采石油，把工业初步发展起来，有把中东地区的石油运回来的能力了，再把东北地区的油井封了。 当然，这些目前都只是金锋设想，而想要实现这些设想，前提条件就是拿下东蛮 刘铁了解金锋，能够从金锋的语气判断出来，他对东蛮势在必得！ 第1941章 君臣一心 “别这么看着我，早就跟你说过需要什么就打报告，非自己死撑着！” 金锋斜了刘铁一眼“让工匠先砌墙吧，然后把需要的尺寸告诉我，我让厂子那边加工好送过来！” “是！”刘铁高兴地搓了搓手“先生，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渝关城这边还缺不少东西……” “一块打报告吧，”金锋点头说道“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边，能给你们的我给，给不了的你也别催我！ “那不会！”刘铁憨笑摇头。 金锋看他这样，突然有点担心远在渭州城的铁牛了。 铁牛和刘铁一样，都是跟着他从山里走出来的，苦日过惯了。 他们从金川离开时，金锋麾下还没几个厂子，还比较困难。 以铁牛的性格，很可能会和刘铁一样默默挨冻呢。 吃苦耐劳是优良传统，但凡事都过犹不及，渭州城和渝关城一样寒冷，铁牛要是和刘铁一样硬扛着，会把人冻坏的。 川蜀现在虽然依旧困难，但是在塞北镇守边疆的刘铁他们更苦，刘铁他们体谅金锋，金锋也得为他们着想。 看着刘铁憨笑的样子，金锋上前捶了他一拳“熊样，以后有事就说话！” “好，”刘铁笑着点头。 左菲菲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嘴角也不由翘了起来。 她可以看出来，金锋见到刘铁之后很开心，也非常放松。 这是对刘铁的绝对信任。 川蜀能走到现在的地步，也是因为君臣一心，携手并进。 “先生，左厂长，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刘铁说道“阿如听说你们要来，高兴坏了，早上起来就开始备菜，准备了一天呢。” 因为刘铁要长期镇守渝关城，就把小妾接过来了一个，暂时在这边安了个家。 安了家，守城就会更加用心，所以九公主也没反对，反而主动推动此事。 不止刘铁，一些分到院子的中高层将领也在这边安了家。 这个叫阿如的小妾，和关晓柔的嫂子田三丫是一个村的，其实之前和左菲菲润娘她们都不熟，也就是互相认识而已。 但是在陌生的渝关城见到来自家乡的熟人，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味道，阿如非常高兴，也非常重视。 金锋听刘铁这么说，也没客气，点头说道“行，等下我让润娘过去帮忙。” “那可太好了，”刘铁笑着说道“正好让润娘夫人教教阿如做饭！” 当天晚上，金锋带着一家人到刘铁家做客，就连露洁公主也跟着过去了。 因为下午的谈话，刘铁对露洁公主的敌意小了许多，虽然没有像对待润娘北千寻几人那么热情，至少主动打了招呼。 吃过晚饭已经到了七八点，天已经黑透了，金锋这才第一次来到自己在渝关城的院子。 上次战争结束之后，渝关城就成了一座军城，除了刘铁他们这些镇守的将士，剩下的就是从川蜀调过来的匠人，基本上没有普通百姓，到处都是空地，于是刘铁给金锋盖的院子比他在西河湾那座四合院还大，润娘和北千寻她们收拾了一下午都没收拾完。 知道金锋需要办公，润娘优先把他的书房收拾了出来，金锋回来的时候，书房里的炉子已经生好，屋子里暖烘烘的，隐隐散发着木头的清香。 “先生，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布置书房，就简单的给你弄了个桌子凳子和书架，别的也没弄什么，比较简陋，你要是觉得还缺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人去准备！” 跟着过来的刘铁，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刘铁提前置办的，说简陋不是他谦虚，整个书房除了桌子板凳，就剩下一排书架和屋子中间的一个大火炉。 不管书桌还是板凳，都做得极为厚实，就连书架都是一寸多厚的木板打的，桌椅板凳更不用说了。 特别是那张大桌面，看起来就和一张小床似的，桌面足有三四寸那么厚，桌腿更是直接用整节的树干做成的，一看就是刘铁亲自操办的。 对于山里人来说，美观与否不重要，实用才最重要，很多人家的箱子柜子就和铁器一样可以当传家宝来用。 以金锋现在的身份来说，这个书房布置得的确简陋，好在金锋也是苦日子过来的，对此并不在意，多看了几眼，反而觉得这个书房有一种极致简约混搭着粗犷的特殊美感。 “铁子哥你收拾得挺好，书房就应该简洁一些，如果真需要添什么，我自己再添就行了！” 金锋坐到火炉旁边，示意刘铁也坐下。 润娘从外边提着一个茶壶过来，给两人各自倒了杯茶。 毕竟这么久没见了，而且金锋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刚见到金锋时，刘铁还有点放不开，可是一起吃过一顿饭之后，互相之间那点隔阂很快就消散了，刘铁越聊越高兴。 金锋赶了一天路，到了渝关城又几乎没停脚，其实有点累，可是看到刘铁聊得高兴，也不好扫他的兴，于是就陪着刘铁一直聊到半夜，刘铁才告辞离开。 送走刘铁，金锋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睡觉，结果就看到露洁公主带着冰儿过来了。 “怎么还没睡呢？”金锋问道。 “睡不着，”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问道“先生，刘将军这边收到霜儿的传信了吗？” 小部落联盟之前藏身的地方距离渝关城太远了，霜儿只能借助镇远镖局的飞艇传信。 刚到渝关城时，露洁公主就想问问刘铁是否收到了霜儿的传信，但是刘铁连招呼都没跟她打，露洁公主忍住没问。 一直忍到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刚才问铁子哥了，昨天有飞艇从北方回来，霜儿没有让带信，不过他们已经到了黑熊岭，距离辽河不远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多三天就可以上船。” 金锋说道“我以为你已经睡了，准备明天再跟你说的。” “最多三天就能登船，太好了！” 露洁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刚准备说话，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第1942章 有喜了 “怎么了？” 金锋上前问道。 “没事，可能是晕船没有缓过来。” 露洁公主接过冰儿递来的水囊，漱了漱口。 冰儿虽然是露洁公主的侍女，但也不至于一直随身带着水囊啊。 想到这里，金锋看着冰儿问道“你家殿下这样几天了？” “从上船后就开始了，”冰儿有些幽怨地看了金锋一眼。 自从到了东海，金锋就一直在忙，经常连着好几天都看不到金锋的影子。 本来以为到了渝关城会好一些，结果上了船之后，金锋又一直待在书房不露面。 作为露洁公主的侍女，冰儿自然为露洁公主鸣不平，不过她也知道金锋在忙，而且连露洁公主现在都低调到几乎卑微的程度，她一个侍女又能说什么呢？ “从上船后就这样了？”金锋想了一下，还是问道“露洁，你上一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 对于很多不经常坐船的人来说，晕船很正常。 可是露洁公主并不是第一次坐船，不管是当初从东海去金川，还是这次从金川来东海，露洁公主都是和金锋同行，当时并没有看到她晕船。 而且就算晕船，这都下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还在晕呢？ 所以金锋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封建时代，月经经常被当成污秽不祥之物，很少有人主动提及，特别是那些大家族，对此更是避讳。 露洁公主被金锋问了个措手不及，红着脸看了看周围，发现铁锤他们应该听不到这边的谈话，小声回答道“快两个月了吧……” 金锋听完，有些哭笑不得“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这种事为什么要跟先生说……” 露洁公主说到这里，突然回过神来“先……先生，你的意思是……” 她虽然在来之前找老妈子问过一些男女之事，但嫁给金锋之前只是一个黄花姑娘，知道的知识有限。 如果她是本村人还好，那些大嫂子老婶子会跟她说，可是露洁公主在西河湾的处境一直比较尴尬，到了东海之后，所有人都忙得不行，更没有人来找她闲聊。 加上这方面的知识比较匮乏，她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金锋主动询问起她的月事，她才回过神来。 “你个傻姑娘！”金锋把露洁公主拉进书房“也怪我，最近冷落了你！” 这年头没有太好的意外措施，为了关晓柔她们的身体健康，金锋一般都会算一下日子，避免怀孕。 但是自从关晓柔提出让露洁公主生过孩子才能回东蛮，露洁公主就一直缠着金锋要生孩子，金锋拗不过，也就懒得算日子了。 加上前段时间在东海一直忙着新城项目，一直没有和露洁公主一起休息，金锋也就忘了这事。 “先生一直在忙嘛……” 露洁公主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金锋打断了“行了，你坐这儿休息休息吧，我去让铁锤把牛大夫叫过来！” 金锋毕竟是大康国师，九公主的丈夫，随行人员中除了亲卫队，还有两个医生，一个是学习传统医术的中医，另一个是学习现代医疗的女军医。 金锋嘴里的牛大夫，就是那个学习传统医术的中医。 看着出去叫铁锤的金锋，露洁公主眼中也满是期待。 不仅是关晓柔的要求，以及和金锋的感情，露洁公主很清楚自己和金锋如果有个孩子的话，对于小部落联盟也非常重要。 作为金锋的随行人员，牛大夫就住在前院，很快就背着药箱跟着铁锤进来了。 “牛大夫，这么晚了还把你叫起来，实在对不住！” 金锋朝着牛大夫行了一个书生礼。 “不敢当不敢当！” 牛大夫连连还礼“先生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露洁，”金锋指了指露洁，说了一下她的症状。 牛大夫一听就懂了，微笑着坐到书桌旁“殿下，冒犯了！” “麻烦牛大夫了！”露洁公主伸出左手，把手腕放到垫子上。 牛大夫伸出手指搭上去，片刻后示意露洁公主把另外一个手腕放到垫子上。 过了一会儿，牛大夫收回手指站了起来，朝着金锋躬身一礼“恭喜先生，殿下有喜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金锋依旧非常高兴“确认吗？” “先生，老夫要是连喜脉都摸错了，您直接把我药箱子砸了算了！” 牛大夫做出不悦之色。 “哈哈哈，是我说错话了，我给牛大夫你赔不是！” 金锋笑着朝牛大夫拱了拱手。 而露洁公主比金锋更高兴，扭头朝冰儿使了个眼色，冰儿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锭，双手捧到露洁公主面前。 “牛大夫，麻烦你了！” 露洁公主拿过小金锭，递向牛大夫“这是喜钱，还请牛大夫收下！”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老夫不能收！”牛大夫连连摆手。 寻常百姓家里遇到这种喜事，一般都会给郎中一些喜钱，有些无良的野郎中专门靠这个赚钱，每到一个地方，如果遇到小媳妇看病，经常说对方是喜脉，从而骗取喜钱。 喜钱没有规定多少，有钱人家可以多给，穷苦百姓哪怕给一两个铜板也行。 像露洁公主这样直接给一个金元宝的，牛大夫还是第一次遇到。 别看这个金元宝不大，但是换成银子，恐怕比牛大夫两年的工钱加起来都高。 “牛大夫，这是喜钱，也是我和露洁的心意，不能不收！” 金锋把金锭塞到牛大夫手里。 牛大夫作为金锋的随行医生也有段时间了，对于金锋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不喜欢推让，只好把金锭收了下来。 “本就是分内之事，受之有愧，却之不恭！”牛大夫朝金锋和露洁拱了拱手“那就谢先生殿下赏赐，恭喜了！” “麻烦牛大夫了！” 金锋和露洁把牛大夫送出书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牛大夫回头说道“殿下，你刚刚有喜没多久，接下来最好静养一段时间，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就过来跟我说！” 第1943章 忐忑 送走牛大夫，金锋又把露洁公主送回房间。 此时润娘和左菲菲都已经睡下了，金锋连自己的房间在哪儿都不知道，只能留在露洁公主这边。 金锋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露洁公主却久久不能入睡，于是就把窗帘拉开，默默看着北方。 遥远北方的一处山谷，霜儿坐在一堆篝火前边，也正默默看着南方。 “霜儿姑娘，你怎么还没睡呢？” 江文文走过来坐到霜儿旁边。 当初露洁公主到东海，江文文便负责保护露洁公主，这次霜儿来东蛮，金锋又派江文文过来帮忙。 “睡不着，”霜儿摇了摇头，然后问道“江队长，阿烈伊的人追不上咱们吧？” 阿烈伊是东蛮新任右贤王，一直在派兵追杀小部落联盟，阻拦他们南下。 好在跟着江文文她们过来的还有一支飞行队，一直在袭扰右贤王的骑兵，霜儿带人南下的时候，又尽量走山地，茂密的山林挡住了骑兵，他们才一路走到这里。 “放心吧，先生安排了船队在辽河接应咱们，只要再有两天咱们就能赶到，只要咱们坐上船，就能彻底摆脱这群疯狗了！”江文文安慰道。 “他们不会追到渝关城去吧？”霜儿担忧问道。 “再借他一百个狗胆他也不敢去！”江文文不屑道“他们要是真去反而好了，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以后就省事了！” 和金锋预料的一样，草原骑兵现在一看到飞艇和手雷过去就一哄而散，草原太大了，飞艇根本没法追。 不过因为飞艇的袭扰，草原骑兵也一直不敢大规模集结，双方就这样在草原上拉扯了几个月，谁也奈何不了谁。 因为燃料补充比较麻烦，所以派到草原上的飞行编队平时主要以无动力悬浮为主，只有在和草原骑兵对战时才会启动蒸汽机，但是即便如此，作战也不是很方便。 如果草原骑兵敢追到渝关城，那就不一样了。 当初渝关城战斗结束后，朝廷就一直不停的在往渝关城输送物资，把渝关城彻底武装成了一座军城，如果骑兵主力追过去，几乎就和送死差不多。 两人又聊了一阵，江文文继续去巡查警戒，霜儿也走回帐篷。 第二天一早，山谷里就忙活了起来。 无数的牧民从帐篷里钻出来，有的去烧水做饭，有的去收拾帐篷，有的把行李抬到马背上。 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习惯，就连老人和孩子也都在干活，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沉默着。 虽然他们是牧民，已经习惯了东奔西走，但是这次他们要去渝关城。 之前他们去渝关城外打扫过战场，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果不是霜儿拿着露洁公主的信物再三保证，如果不是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他们是不会去渝关城的。 “霜儿姐姐，咱们为什么要去渝关城啊？” 路上，一个七八岁的牧民小孩儿，仰着脸朝霜儿问道。 以前露洁公主在草原上，霜儿就是一个小透明，但是这次南下过程中，霜儿一直和牧民同吃同住，还把自己的战马给了两个牧民小孩儿，慢慢的获得了牧民的认可，也成了牧民们心中唯一的寄托。 “因为到了渝关城，咱们才能活下去啊！” 霜儿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金先生说草原以后会一年比一年冷，咱们的草场和牛羊都被阿烈伊他们抢走了，不去渝关城咱们就得冻死在草原上！” “可是我听阿爷说，渝关城现在是大康的地盘，大康人会收留咱们吗？” “会的，殿下已经和大康的皇帝和国师谈好了，他们会在渝关城盖好房子等着咱们的！” 霜儿回答道“等到了渝关城，咱们就有砖瓦盖好的屋子可以住了，再也不用担心帐篷被雪压塌了！” “大康人为什么要给咱们盖房子？” “因为大康的国师大人金先生最看不得老百姓受苦受难，前几年川蜀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是金先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霜儿就说起了金锋在川蜀以工代赈和打土豪分田地的故事。 牧民们本来对渝关城充满了忐忑，听完霜儿的讲述，他们心中的忐忑总算消散了几分。 可是也有人依旧担心“霜儿姑娘，金先生是大康的国师，会不会是骗咱们的？” “不会的，”霜儿摇头说道“金先生不止一次说过，东蛮人在几百年前也是从中原搬过来的，大家都说一样的话，其实都是一家人！” “对对对，我太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我听她说过，我们家就是在她小时候从中原搬到草原的！”一个年迈的牧民附和道。 “金先生还说过，不管是大康的老百姓还是咱们牧民，都不想打仗，是那些当官的想打，咱们牧民也是受害者！” 霜儿这话算是说到了牧民的心坎里。 “是啊，我家老头和儿子都放了一辈子羊，我们以前都不知道大康在哪儿，可是单于突然让我们去打仗，我家老头和三个儿子都死了，牛羊也被抢走了，一大家子现在就剩下我一个老婆子和两个儿媳两个孙子了……” “照霜儿姑娘的说法，金先生真是一个大慈大悲的大好人啊，希望到了渝关城，咱们真能找到活路吧！” “肯定会的，要不然公主殿下不会让咱们过去！别人会害咱们，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害咱们的！” “对，殿下要是想害咱们，就不会派霜儿姑娘过来找咱们了！” 牧民们嘴里聊着天，脚下也没敢停，顺着山路朝南走去。 嘴里说的是否是真心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又这么在寒风中走了两天，他们顺利赶到了辽河附近。 霜儿和江文文最先从丛林里走出来，当看到停在河上的几艘楼船，两人不由对视一笑。 在两人身后，牧民们也先后从丛林里钻了出来。 牧民以放牧为生，平时根本没见过船，更别说这么大的楼船了，纷纷仰着头，眼中全是震撼之色，就和当初第一次见到飞艇一样。 第1944章 空手来的 在霜儿的组织下，牧民们排着队登上楼船。 牧民小孩儿都是第一次坐船，也顾不上寒冷，全都趴在护栏上好奇的东看西看。 “霜儿，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渝关城吗？” 江文文问道“我刚才听船队的大哥说，先生和殿下来了。 “还有这么多族人在这里，我得跟他们一起。” 霜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你帮我把这封信捎给殿下！” 这次跟随霜儿来的牧民远远超过船队的运载能力，一趟根本拉不完。 于是霜儿决定先让一部分人上船，她留下来带着另外一部分牧民继续等待下一趟。 “那行吧，”江文文接过信封“我把这一批送回去，马上就来接你们！” “好，”霜儿抱了抱江文文“上船去吧，早去早回！” 江文文点点头，带着几个镖师登上楼船。 呜！ 楼船拉响汽笛，在霜儿和其他牧民的目送下，缓缓开走。 此时的辽河已经处于浅水期，所以楼船前进速度并不是很快，一直耗费了五六天时间才重新回到渝关城。 露洁公主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一大早就从北门出城，在城外的码头等着。 一直等到中午时分，楼船终于回来了。 但是在风中等了快一上午的露洁公主，此时却回到了屋子里。 牧民们趴在楼船的栏杆上，看着不远处雄伟的城墙，心中都极为复杂。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已经到了渝关城，只能听从镖师的安排，走下楼船。 一直都所有牧民都下了船，被引导着站在海边的空地上，露洁公主才在冰儿的陪同下从屋子里走出来，登上空地边缘早就准备好的木台上。 牧民们此时就像无家可归的野狼，看到露洁公主，一下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成片成片的跪了下来。 此时的露洁公主穿着草原上的传统服装，完全没有了在西河湾的那种小女儿姿态，腰板挺得笔直，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一位公主应有的气场和风度。 听说船队回来了，金锋也带着铁锤登上渝关城的北城墙。 看着正在发表演讲的露洁公主，金锋微微松了口气。 露洁公主离开草原已经快半年了，金锋有点担心她失去对牧民的控制，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露洁公主在牧民心目中的位置依旧很重。 这让金锋放心了不少。 铁锤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皱眉说道“先生，他们好像都是空着手来的啊！” “怎么，你还准备让他们给你带点礼物？”金锋斜了铁锤一眼。 “老……我才不稀罕他们的礼物，可是他们都是牧民，难道不应该带着牛羊过来吗？”铁锤问道。 “他们这次来渝关城需要坐船，人都拉不完了，怎么拉牛羊？”金锋说道。 “这倒也是，”铁锤点点头不再多问，但是金锋眼中却隐隐有着一丝担忧之色。 按照金锋原本的打算，要在渝关城北方建造一座羊毛纺织厂，这样小部落联盟的人来了，就能通过工作来养活自己，甚至为川蜀带来一些效益。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北方比他预估的更加寒冷，大大减缓了施工速度。 按照计划，在小部落联盟的人赶到之前，渝关城这边就应该把纺织厂和宿舍建好，可是现在对方的人已经来了，纺织厂的车间和宿舍都只盖好一半。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雪，地面也会结冰，说不定就得停工。 不光金锋这边出了变化，小部落联盟那边也一样出了岔子。 露洁公主去东海的时候，小部落联盟还有一些地盘和牛羊，可是露洁公主到了东海之后，小部落联盟不断被阿烈伊的人追杀，为了逃命丢掉了大量的地盘和牛羊。 这次来渝关城，需要穿越大片的原始森林，全都是轻装简行，把牛羊都留给了那些不愿意来的牧民。 好在露洁公主和党项曾经赔付过一大批牛羊，这些牛羊没有被运回川蜀，而是被金锋安置在渝关城南方的荒地放养，平时也会要求工人修剪羊毛然后储存起来，一起送到渝关城，堆放在南城墙下边的仓库中。 这些羊毛积攒了快一年，应该够纺织厂使用一段时间。 可是这些羊毛用光了之后呢？ 按照金锋之前的计划是和小部落联盟合作，由小部落联盟提供羊毛，可是现在小部落联盟要地盘没地盘，要牛羊没有牛羊，根本不可能为纺织厂提供羊毛。 “不行，光靠纺织厂不行，想要让小部落联盟自力更生，必须尽快发展其他产业！” 金锋在心中做出决定。 城墙下边，露洁公主的演讲也结束了，把各部落的首领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然后牧民便在镖师的带领下，走向西边正在修建的纺织厂。 虽然纺织厂只盖好了一半的厂房和宿舍，但是小部落联盟也有一小半没有选择跟随霜儿，而是留在了以前藏身的地方，所以现在已经盖好的宿舍和厂房也勉强够用了。 纺织厂距离海边并没有很远，牧民们很快就走到了。 虽然在来的路上，霜儿不止一次的说过，渝关城这边已经为牧民盖好了砖瓦房屋，但是很多牧民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直到现在真的看到了成排成排的砖瓦房，不少牧民已经开始相信了。 不过镖师没有马上给他们分房子，而是先把他们领到一处空旷的车间。 文职办事员早就等在了这里，和在东海登记难民一样，登记牧民身份，为他们发放身份牌，分配宿舍。 等登记结束之后，又有镖师领着牧民去认识自己的宿舍。 一直忙活到天快黑了，登记工作才初步结束。 此时所有牧民都分配到了宿舍。 虽然这里的宿舍也和东海一样连床铺都没有，但是对于在草原上流浪惯了的牧民来说，砖瓦宿舍不漏风，还不用担心被雪压塌，他们已经非常满意了。 更何况每一间宿舍里还有一个火炉，把屋子烤得暖烘烘的，这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第1945章 快下雪了 小部落联盟的牧民也是无家可归的惊弓之鸟，对于渝关城没敢抱太大期待，不少牧民甚至在心底深处认为他们会被捉来做奴隶。 到了渝关城之后，绝大多数难民都小心翼翼的，镖师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负责安置牧民的镖师也是金锋从东海带过来的，经验非常丰富，加上牧民们的配合，很快就把房屋分配好了，然后带着牧民们去食堂领粥。 施粥的过程也和东海一样，不管男女老幼，每人一碗咸鱼粥。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镖师们又领着牧民们返回宿舍，每个宿舍选了一个舍长，让他们注意夜里起来通风，然后镖师们就走了。 镖师们在的时候，牧民们不敢乱说话，镖师们一走，牧民们忍了一下午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我还以为公主殿下让咱们来给大康人做奴隶呢，没想真和霜儿说的一样，是让咱们来做工，不是让咱们来当奴隶的，那些大康人真的走了，没有给咱们带链子！”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骗过咱们？” “阿娘，今天晚上的粥可真好喝啊！” “霜儿姑娘在路上跟我说过，那是咸鱼粥，是从大海里捞起来的大鱼熬出来的，当然好喝！” “要是天天能喝到这种粥就好了！” “大家别急着高兴，天下没有白来的好事，大康人今天对咱们好，明天还不知道让咱们干什么呢？” “大家别聊了，赶紧睡觉吧！” …… 渝关城纺织厂主要以牧民为主，厂长自然是露洁公主。 接下来的几天，露洁公主就住在了城外，主持纺织厂的工作。 不管金锋的出发点是什么，在这个时代，金锋能给牧民这样的条件，绝对称得上诚意满满了。 小部落联盟本来就无家可归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收留他们，不光管吃管住，厂子竟然还开了学堂，让他们的孩子免费去读书，牧民没有理由不配合。 再加上左菲菲的指点，纺织厂很快就进入正轨。 直到第一批工人开始上岗，露洁公主才终于抽出时间，回来找金锋复命。 当时金锋正在书房里写东西，露洁公主一进去就跪在地上朝金锋磕了个头“露洁替族人谢谢先生！” “你还有身孕呢，跪什么？” 金锋过来扶起露洁公主“厂子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昨天就动工了！” 露洁公主低着头说道“原本答应先生为纺织厂提供羊毛，可是现在……” 按照约定，纺织厂的厂房和机器由金锋提供，羊毛和工人由小部落联盟提供，结果现在金锋的厂房和机器到位了，但是小部落联盟却失去了地盘和牛羊，没办法为纺织厂提供羊毛了。尒説书网 从契约上来说，露洁公主已经违约了。 “我正想找你说这件事呢，”金锋拉着露洁公主坐到炉子旁边“依靠咱们目前的羊毛储备，恐怕支撑不了太长时间，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再扩建纺织厂了！” 按照规划，如今纺织厂和宿舍都才建了一半，纺织机也只送过来一半，还有一半还在金川。 现在计划出现了意外，厂房没必要再建，另外一半设备也没必要送过来了。 露洁公主闻言，更加内疚了“先生，对不住，是我食言了！” 金锋叹了口气“现在事已至此，再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也知道大康的情况，不可能白白养活一群闲人，所以在储备的羊毛用完之前，咱们必须为牧民找到新的项目。” “先生有何打算？”露洁公主赶紧保证“只要能让族人活下去，让他们干什么活都行！” 在金川待了这么久，她的确很了解大康的情况。 如今中原和江南都还处于混乱之中，金锋为了安置牧民，的确顶了很大的压力。 如果牧民们能很快的自力更生，甚至为川蜀创造利益，那还好说，如果一直需要川蜀帮扶，肯定无法长久。 而金锋既然提出寻找其他项目，那就说明金锋已经有了打算。 “我是这么想的……” 金锋从桌上拿过一张稿纸，说起自己的计划。 露洁公主越听眼睛越亮，连连跟着点头。 当金锋说完之后，露洁公主毫不犹豫的表示同意。 两人正聊着，铁锤过来通报，说刘铁求见。 露洁公主知道刘铁不喜欢自己，她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便主动离开了。 等露洁公主从侧门进了后院，铁锤这才带着刘铁进来。 “铁子哥，找我有事？”金锋问道。 “先生，刚刚接到消息，阿烈伊的人马撤回去了！” 刘铁说着，取出情报递给金锋。 自从阿烈伊上台之后，就一直在追杀小部落联盟，前段时间霜儿带着小部落联盟南迁途中，就一直被阿烈伊派出的骑兵主力不停袭扰，最后不得不进入原始森林才摆脱对方。 从刘铁送来的情报上说，霜儿带领的小部落联盟在前天已经全部上船，阿烈伊的骑兵袭扰了几次，见实在找不到机会，于是便放弃了追击，开始向西撤退。 “先生，咱们要派飞艇去跟踪他们吗？”刘铁请示道。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可以尝试一下，但是告诉飞艇要量力而行，携带的燃料消耗到四成的时候，就必须返航，不要再冒险跟随了！” 草原太大了，游牧民族又没有固定的居住点，金锋一直没有找到东蛮的王庭所在地。 这次对方主动派出骑兵袭扰小部落联盟，倒是一个找到对方的机会。 不过金锋也没有抱太大期望。 因为草原太大了，阿烈伊的王庭大概率躲在草原深处，草原上没有补给站，飞艇最多跟踪几百里，燃料就会被耗尽，到时候回都回不来。 “飞艇跟踪不行，咱们要不要试着派几个侦察兵？”刘铁再次建议。 不过这次金锋却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算了，草原上连个遮挡都没有，一眼能几十里那么远，地面跟踪肯定会被发现，徒增伤亡而已，再说也快下雪了，就算找到阿烈伊的老巢，咱们也无可奈何。” 第1946章 下雪了 金锋深知，在自然界面前，人类是渺小的。 大康和东蛮如今的处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气候发生了改变。 站在地球层面来说，这个变化很小，只是局部平均气温发生了几度甚至零点几度的改变而已，但是对于以放牧为生的牧民，以及种地为生的农民来说，就是堪称致命性的打击。 所以金锋一直对自然充满了敬畏。 当草原上开始下雪时，方圆千里都会陷入茫茫冰封，派人去跟踪敌人，大概率会活活送死在草原上。 刘铁向来对金锋言听计从，既然金锋不让跟踪，于是刘铁就朝金锋敬了个军礼“那我传令让飞艇跟踪一段，其他兄弟先撤回来！” “撤回来之后，平时也要注意巡逻，小心东蛮人狗急跳墙。”金锋提醒道。 东蛮人前几年的日子就不好过，所以才会频繁南侵，然后两次南侵又都失败了，于是东蛮人的日子比以前更难过了。 虽然他们敢攻打渝关城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是一点可能没有，该防还是要防着点的。 又过了几天，楼船拉着第一批牧民赶到了。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露洁公主安置起牧民来更加得心应手，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把第二批牧民安置好了。 因为羊毛储备有限，露洁公主没有让男人去纺织厂工作，而是把男人调出来去窑厂帮忙，趁着土地还没冻住之前，尽量多做一些砖头出来。 厂区设立的学堂也开始向牧民的孩子进行招生，六岁至十二岁的牧民孩子都可以免费去学堂学习。 教育是消除民族隔阂最好的方式，金锋本来有点担心牧民不同意让孩子去大康的学堂上学，但是在露洁公主的动员下，招工工作进行得极为顺利，几乎所有附和条件的牧民都把孩子送过来了。 在第二批牧民到达的第七天，两支歌舞团赶到了渝关城。 之前歌舞团每个月也会过来一次，一般都是常驻东海的那支歌舞团过来，为镇守渝关城的镖师慰问演出。 这次过来的歌舞团是从金川总部过来的，并且由青鸢亲自带队，除了给镖师慰问演出，还多了一项为牧民演出的任务。 他们演出的剧本自然也不是常规剧本，而是陈文远根据金锋要求，专门为牧民创作的剧本。 牧民们平时都在茫茫草原上放牧，根本没有看过戏，刚开始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看热闹的，但是看着看着，就被歌舞团的表演吸引了。 歌舞团第一天表演的时候，台子下边都没坐满，但是到了第二天，车间外边的走廊上都站满了人。 演出的效果远超金锋的预料，也让金锋放心不少。 在歌舞团过来的第三天，金锋吃过中午饭从餐厅出来，发现下起了小雨，然后没多久就飘起了雪花。 刚开始雪花很小，但是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时分，积雪已经可以盖住脚面了，而且一点没有停止的意思。 金锋曾经听露洁公主说过好多次，说草原上的雪灾很可怕，这一次他算是领教到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半人多深了，一些墙角位置堆积的雪花，高度已经超过了屋檐。 金锋登上城墙向北看去，入眼所见皆是一片苍茫。 好在城墙上的值班岗亭已经建好了，镖师们不用在风雪中站岗了。 今天值班的正好是金锋认识的那个叫冯世宝的镖师，看到金锋在城墙上站着往下看，赶紧打开岗亭的小门喊道“先生，来避避雪吧！” 此时大雪还在下，金锋也就没有客气，带着铁锤来到岗亭。 这个岗亭的面积比一张双人床大不了多少，正中间摆着一个小火炉，顺着屋顶通到了外边。 岗亭实在太小了，一个镖师在里面站岗问题还不大，但是金锋和铁锤一进去，就显得格外拥挤。 “先生对不住了，地方有点小，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冯世宝搓着手说道“我也不知道先生您来，要不然就搬个凳子过来了。” “没事，我也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金锋看了看周围，满意的点点头“还可以，不算太冷。” 岗亭里的温度虽然比不上下边的暖气房，但也有十几度的样子，比直接站在寒风里好太多了。 “我听铁……我听刘将军说了，岗亭是先生让盖的，这都是托先生的福啊！”冯世宝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还是先生知道心疼人！” 冯世宝是比较老的镖师，刚去西河湾的时候，刘铁还是个小队长，他年纪比刘铁大，就一直称呼刘铁为铁子。 现在刘铁成了将军，他偶尔还是改不过来，刚才就差点叫吐噜嘴了，所以后边又找补了一下。 其实这种镖师在镖局中不少，金锋也不反感，平时一些镖师和女工叫他锋哥儿，金锋也都笑眯眯答应，觉得还挺亲切。 花花轿子人抬人，刘铁在镖师面前给自己拉好感，金锋也不能拆刘铁的台。 笑着拍了拍冯世宝的肩膀“铁子哥不是不知道心疼人，而是之前朝廷太困难，现在玻璃厂的技术革新了，产能也扩大了，他马上找我申请玻璃！” 铁锤曾经和冯世宝在一个队里待过，两人还一起去逛过好几次青楼，关系特别熟，对这家伙实在太了解了。 说好听点，冯世宝性格耿直，说难听点就是缺根筋，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到现在还是个副班长。 铁锤有点担心这货说多了说错话，便偷偷的踢了他一下，想要提醒他少说几句。 结果下一秒冯世宝就扭头问道“铁锤你小子踢我干什么？” 铁锤听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恨不得掐死这个憨货。 就在铁锤思考着怎么接话的时候，一个亲卫飞快的跑了过来，站在岗亭门口喊道“先生，洛澜姑娘派人过来了，刘将军让我请你赶紧下去一趟！” “洛澜派人回来了？”金锋一惊，一把拉开玻璃门，快步走向楼梯。 “你小子给我等着！”铁锤指了指冯世宝，赶紧跟了上去。 第1947章 被刁难了 百姓的温饱问题，一直是金锋最关心的问题，为此他大力发展农具，教导百姓使用沤肥，还凭借前世记忆积极寻找良种。 去年派遣远征队前往交趾地区带回来一些占城稻种子，经过魏无涯在试验田的验证，可以直接在川蜀地区种植，产量比大康之前的水稻品种高了好几倍。 棉花也获得了不错的产量。 单靠魏无涯的试验田来育种的话，速度太慢了，于是金锋便安排洛澜和远征队前往交趾地区，收购水稻和棉花种子，争取在明年播种的时候，直接播种占城稻，这样至少可以节省几年的育种时间。 以大康如今的形势，早一天普及占城稻，就能早一天产出更多粮食，也就能救下更多人命。 金锋来东海之前，曾经收到过洛澜的来信，说收购工作进展的不错，于是金锋就派遣郑驰远带着船队过去，把水稻和棉花种子拉回来。 难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算算时间也没有那么快呀？ 还是说出现变故了？ 金锋心中带着疑问和期待，快步走下城墙，在亲卫的带领下，来到刘铁的办公室。 看到金锋进来，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站起来打招呼。 金锋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刘铁旁边的镖师。 这个镖师是远征队的副队长马文旭。 “老马，你们把种子带回来了吗？”金锋语气中满是期待。 “没有，”马文旭低头说道“种子被当地土司扣住了！” “扣住了？”金锋问道“你们没有拿玻璃珠交换吗？” “交换了，”马文旭答道“刚开始都好好的，可是后来我们收购的种子积攒了几个仓库，想往码头转运的时候，当地土司突然反悔了，说我们冲撞了他们的山神，要没收咱们仓库里的所有种子！” 金锋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呢，你们和土司起冲突了吗？” “我们队长本来想打，但是洛澜姑娘说土司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咱们以后说不定还要再去那边收购粮食，跟他们闹翻了不好。” 马文旭说道“在出发的时候，您曾说过，如果汪队长和洛澜姑娘的意见不同，要以洛澜姑娘的意见为准，所以我们就没打，洛澜姑娘派我回来请示先生一下。” “这还请示什么？他们都欺负到咱头上了，跟他娘的干啊！” 金锋还没说话，刘铁的副手先忍不住开口了“咱们镇远镖局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老马你们也太窝囊了，一个女人说不让打，你们就不打了！” “闭嘴！”刘铁朝着副手踹了一脚“先生在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马文旭刚才已经明说了，金锋命令远征队，如果和洛澜的意见不同，要以洛澜的意见为准，可是副手还是在骂马文旭他们窝囊，这不是在骂金锋吗？ 副手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也不敢解释，缩着脖子退到一旁。 镖师大多都是心直口快的糙汉子，金锋也懒得去搭理一个副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下来，把你们到了交趾之后的事情，详细跟我说一遍。” “是！”马文旭点点头，等金锋刘铁他们都坐下后，也跟着坐了下来。 按照马文旭的叙述，洛澜到了交趾之后，没有急着下手，而是先在当地做调研，调研清楚之后才开始运作，把当初在京城拍卖玻璃和黑刀的套路又来了一遍。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当地权贵从来没见过玻璃，当成了宝石，受到了当地权贵阶层的追捧，洛澜用一小袋玻璃珠，顺利换来了大批的金银，然后迅速用这些金银购买了粮食。 树大招风，尽管洛澜已经非常小心，害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雇佣不少当地人去帮他们购买粮食，结果还是被当地负责管理市场的一个小官盯上了，然后便找各种借口进行敲诈。 洛澜本想着息事宁人，给这个小官一点好处把他打发了，结果这个小官胃口实在太大了，远远超出了洛澜可以接受的范围，于是双方就谈崩了。 对于这种人，洛澜在京城就见过好多次，把小官赶走之后，马上派人去贿赂了这个小官的上司。 上司不知道洛澜的底细，洛澜出手又大方，上司非常满意，直接批了文件，为了卖洛澜一个人情，还顺手把这个小官给罢免了。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一切都还算正常，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小官在土司经过的时候，拦路告状，把事情捅了出去。 土司就是当地的土皇帝，稍微调查一下，就发现洛澜收购了大量稻谷和棉花种子，还调查出来，玻璃珠是洛澜他们卖出来的。 前段时间刚刚收到两颗手下孝敬的玻璃珠，喜爱不已，得到这个消息，顿时起了贪心，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查封了远征队所有的仓库，要求洛澜拿出更多的水玉珠去换。 “先生，玻璃珠又不值钱，要不然咱们再送几袋过去，先把粮食拉回来再说？”左菲菲建议道。 “玻璃珠不值钱，玻璃厂每天的残次品都能压死那个交趾土司，但是贪婪是没有尽头的，咱们再送两袋过去，他就敢开口再要三袋！”金锋冷声回答。 “老马，你们到了交趾之后，暴露了飞艇和热气球吗？”刘铁看着马文旭问道。 “没有，”马文旭摇头说道“洛澜姑娘说这些东西太打眼，容易吓住当地人，所以到了交趾，先是降落在深山里，然后化妆成普通商队才进城。” 听到刘铁这么问，金锋也问道“那郑将军的船队到交趾了吗？” “到了交趾周边的海域，但是洛澜姑娘传信给郑将军，暂时没有让他靠近码头。” 马文旭回答道“从郑将军那边传给我们的消息，交趾方面应该还没发现他们！” “这样不好办了吗？” 刘铁的副手忍不住再次开口“先生，咱们的船队到了，他们又不知道飞艇，咱们直接派飞艇过去，把这个土司干掉不就行了？” 第1948章 先把种子弄回来 金锋自知不擅长管理，所以他喜欢做甩手掌柜，一般也很少呵斥下属。 刘铁的副手刚才就多嘴了一句，金锋知道他是有口无心，懒得搭理他，结果现在又来。 金锋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 刘铁见状，伸手指着大门道“滚出去！” 副手脸色一白，悻悻地朝门口走去。 刚才刘铁踹他，说明只是生气，现在直接让他离开，应该是对他失望了。 副手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但是他心里也的确不服气，认为自己插话的确不对，但是说的也是实话。 然后他就听到马文旭说道“其实我们汪队长和刚才那位兄弟的想法一样，但是洛澜姑娘说，咱们的目标是把粮食运回来，不是去杀人，如果杀了土司，就彻底和当地人撕破脸了，到时候他们就算打不过，毁掉粮食也很容易，如果粮食被毁，咱们就算打赢了也没有意义，所以洛澜姑娘不同意开战。” 副手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马文旭刚才说了，粮食还堆在粮仓里，想把这些粮食运到船上需要时间，也需要当地人的配合，所以不能贸然开战。 “怪不得田先生总是骂我死心眼，真是该骂啊！” 副手走到门口，朝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两下。 屋子里，马文旭继续说道“洛澜姑娘还在交趾和土司周旋，让我回来请示先生，我先回了金川，小玉大人说先生来渝关城了，我就赶紧过来了。” “辛苦了，”金锋拍了拍马文旭的肩膀“连续奔波几天，你先休息休息吧！” “先生，我不累，您还是尽快拿个主意吧！”马文旭说道“洛澜姑娘和兄弟们还在那边呢。” “我明白，”金锋说道“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你安心去休息吧，我想好了再去叫你！” “大周，你带这位兄弟找个安静的房间！”刘铁叫来一个亲卫。 “是！”马文旭听到金锋这么说，只能跟着刘铁的亲卫离开。 两人走后，金锋扭头看向刘铁的军事“田先生，您怎么看？” 田先生原本是田家湾一个落魄书生，跟着金锋之后，才华逐渐展露，刘铁能把渝关城经营得这么好，田先生有很大功劳。 可能性格使然，也可能年纪到了，田先生一直很低调，总是默默站在刘铁身后。 也正因为如此，刘铁非常敬重田先生，金锋对他也很重视。 “先生既然问了，那老夫就说说自己的浅薄之见！” 田先生先是自谦一句，然后说道“我认为洛澜姑娘的决定是对的，先生你派远征队去交趾，是为了收购良种，而不是为了打仗的，所以能不起冲突，最好不要和当地人起冲突，至少在粮食上船之前，不能和他们起冲突，一切以把粮食弄回来为目标，等到粮食上船了，再去找那个什么土司算账不迟！” “先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金锋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田先生觉得，应该如何把粮食弄上船呢？” “对方已经盯上了粮仓，偷偷摸摸和来硬的都行不通……”田先生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能答应对方的要求了！” “可是先生刚才也说了，万一对方贪得无厌呢？”刘铁问道。 “所以咱们不能答应得那么干脆，需要和对方扯皮。” 田先生说道“对方不是喜欢玻璃吗，那就再送一批过去，但是送过去的玻璃珠不能太多，而且需要有好有坏。” “先生详细说说，”金锋坐直身子。 “如果咱们答应得太痛快，对方就知道这没到咱们的底线，所以会继续索取，所以需要跟对方来回拉扯，先把一些质地不好的玻璃珠放出去，最后再把质地比较好，纯度比较高的给对方，让对方相信这是洛澜姑娘压箱底的存货了，这样对方才有一丝可能放行。”田先生解释道。 “有道理，”金锋微微点头。 接下来，金锋又和田先生根据可能出现的情况，拟定了几种不同的备用方案，写成书信交给马文旭。 第二天大雪依旧没停，但是马文旭却一大早就带着金锋的书信出发了。 “先生，你说洛澜姑娘能顺利把种子带回来吗？”刘铁看着在风雪中越来越小的飞艇，担忧问道。 “必须带回来！”金锋毫不犹豫说道“洛澜带不回来，那就让郑驰远上！” “但愿交趾土司不要自寻死路吧！”刘铁喃喃自语。 他能看出来，金锋对于水稻和棉花的种子势在必得，交趾土司收下玻璃珠之后老老实实放行，那一切好说，如果对方真的贪得无厌，金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 渝关城天寒地冻，积雪能淹没房檐，遥远的交趾却热浪铺面，远征队的镖师在训练时都光着膀子，老汪绕着院子走一圈便热得满头大汗。 舀了一盆凉水洗把脸，提着刀来到前院。 前院的竹林下边，洛澜正在阴凉的小亭子下边喝茶，看到老汪过来，笑着给老汪倒了一杯“老汪大哥，喝茶！” “我的小祖宗哎，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哟！” 老汪一屁股坐到洛澜对面“咱们的粮食都被扣了半个多月了，您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我当然着急啊，可是马大哥回去请示先生还没回来，再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洛澜把茶碗推到老汪面前“老汪大哥，越是这种时候，越得沉住气！喝茶！” 老汪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自己又倒了一碗“老马也回去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交趾距离大康毕竟这么远呢，而且马大哥还要先去山里才能坐飞艇，回来也要先在山里降落，哪儿有那么快。” 洛澜安慰道“老汪大哥别着急，前几天郑将军过来，我问过他了，这次来的都是蒸汽船，粮食只要上船，最多半个月就能送回东海，现在距离明年播种还早，咱们的时间还比较充裕。” 第1949章 糟蹋东西 洛澜安慰一阵，把老汪送走了。 老汪离开之后，洛澜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她嘴上说着不急，可是怎么可能真的不着急？ 但是老汪已经急得要跳脚了，她要是再跟着拱火，估计马上就能跟土司打起来。 他们之前偷偷运了两个热气球过来，真要打起来，镖师们只要飞到天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洛澜也不怕，还有把握在临走前把为难他们的土司炸上天。 可他们又不是来争强斗狠的，别说只是炸死一个土司，就算把整个交趾都炸平了，种子带不回去也是白搭。 所以洛澜就算再着急，也只能压着性子和土司周旋，还得安抚越来越暴躁的老汪。 洛澜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回去，后边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她的助手快步小跑过来，小声说道“掌柜的，马大哥回来了，和郑将军一起一起在前院等您！” “马大哥回来了？”洛澜一脸惊喜“汪队长刚走，你去告诉他一声！” 刚才老汪还在念叨马文旭什么时候回来呢，结果他前脚刚走，马文旭就回来了。 老汪才走没多远，很快被洛澜的副手追上了，两人一起来到前院。 书房里，马文旭看着窗外眉头微皱，郑驰远则好奇地看着手中的圆疙瘩，听到老汪和洛澜的脚步声，两人一起看向门口。 “哈哈，老马你终于回来了！”老汪上前搂住马文旭“路上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马文旭点头。 旁边的洛澜也笑着跟郑驰远行了个礼“郑将军！” “洛澜姑娘，”郑驰远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拿着手中的圆疙瘩问道“这是何物？” “这叫桂圆，是一种水果，把壳捏碎就能吃了。” 洛澜拿起一个桂圆，用手捏碎外壳，给郑驰远做了个示范。 “里边的这个硬疙瘩能吃吗？” “那是果核，不能吃的。” “果核不能吃，也就中间薄薄的这层干皮能吃，这也叫水果？” “桂圆六七月成熟，当时果肉稍微多一些，这是煮过之后晒干的果干，所以果肉变成了薄薄一层。”洛澜解释道“郑将军你可以尝尝，吃起来还不错。” 郑驰远闻言剥开一颗桂圆放进嘴里，点头道“的确很甜……” “这东西加工成果干之后，可以存放很久，我之前收购了一些，郑将军等下回去的时候带几包上船，给水师的兄弟们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郑驰远笑着说道“在船上一两个月了，天天不是吃鱼就是吃海带，兄弟们都馋的不行了。” “那郑将军您不早说，”洛澜装作生气地白了郑驰远一眼“除了桂圆，我们还收购了其他果干，等下每样都给兄弟们带点，喜欢吃什么下次就多送一些上船。”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谢就太见外了，郑将军你上次不是也送了很多海鱼给我们吗？”洛澜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我们天天在海上漂着，随便扔一网就有吃不完的鱼，那东西又不值钱！”郑驰远摆手。 “在海里可能不值钱，但是到岸上就值钱了！”洛澜说道“再说这也不是钱的事，这是金川商会和东海水师的情谊！” “哈哈哈，既然洛澜姑娘你这么说，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郑驰远又剥开一颗桂圆塞进嘴里“交趾这地方别的不说，物产是真丰富啊！” “其实桂圆不是交趾特有的，听说咱们大康的岭南和西南边的南召也都有此物。”洛澜解释道“有次和珠儿聊天，她说以前在宫中还见过这东西呢。” “有一次和先生闲聊，先生说以后平定了中原和周边的东蛮党项吐蕃之后，还要平定南召岭南这些地方，当时我还在想，南召岭南都是莽荒之地，费劲巴拉平定这些地方有什么用呢？” 郑驰远感慨道“现在想想，我真是目光短浅啊，岭南哪里是蛮荒之地啊，简直就是宝地！” “南方暖和，庄稼不光长得好，还长得快！” “说到这个，听说这边的稻谷一年可以种三茬，是真的吗？” “是的，”洛澜点头。 “怪不得先生要打下岭南，”郑驰远恍然点头“要是岭南也能种三茬水稻，那咱大康可能就不会再缺粮食了！” “不光是粮食，还有棉花。”洛澜说道“郑将军，棉花可是好东西啊，又轻便又暖和，可是交趾这边一直很暖和，他们用不着棉花，所以只收棉籽，棉花都和枝干一起当柴火烧掉了！” “咱们大康每天都在冻死人，他们却把这么暖和的东西当柴火烧，真是太糟蹋东西了！”郑驰远闻言，心疼地直拍大腿“那咱们能找他们收购吗？” “我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稻种和棉籽送回去，至于棉花的事，等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再来想办法。” 洛澜叹了口气，随后问道“对了郑将军，您这次过来有事吗？” “这不是老马要回来，我在船上也没事，就上岸来看看你们。”郑驰远回答。 “郑将军您怎么和马大哥遇上的？”洛澜一愣。 “洛澜姑娘，金先生让我给郑将军带了信，我想着从海上回来比山里还更近点，就让飞艇直接落到了郑将军的船上。”马文旭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洛澜恍然。 她刚才还以为两人是凑巧碰上的呢，原来是结伴来的。 为了掩藏飞艇，洛澜他们每次都把飞艇停在山里，然后再从山里徒步走出来，一趟要走一天。 水师舰队虽然停在几十里外的海面，但是水师有快艇，跑起来比战马还快，的确比从山里回来快得多。 唯一麻烦的就是到了岸边需要避开人群。 好在交趾这边海岸线很长，找个没人的地方并不难。 “老马，你回金川见到先生了吗？”老汪问道。 “见到了，但不是在东海，是在渝关城见到先生的。”马文旭回答。 “渝关城？”郑驰远一惊“先生去渝关城干什么？该死的东蛮人又去打渝关城了？” 第1950章 先生不做赔本买卖 “不是，先生好像是去渝关城安置东蛮的小部落联盟。” 马文旭把自己在渝关城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先生管这些东蛮人干什么，让他们冻死饿死算了！” 作为一个老兵，老汪不太理解金锋的做法，觉得东蛮是敌人，就应该让他们饿死。 “老汪，先生的格局不是咱们能理解的，更不要质疑先生的决定！” 洛澜反驳道“先生要是那种只想着自己的人，会有咱们的今天吗？” “我没敢质疑先生的决定，就是觉得咱们川蜀还有人没吃饱穿暖呢，先生却要花钱去救那些东蛮人！”老汪嘀咕道。 “那也是先生应该考虑的事情，”洛澜说道“我跟着先生这么几年，先生一手建立金川商会，做过一笔又一笔生意，先生什么时候做过赔钱的买卖？我相信先生这么做有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队长，洛澜姑娘这话说的有道理，”马文旭说道“我从东海路过给飞艇补充燃料和物资，你知道东海发生了什么吗？” 老汪还没来得及说话，郑驰远先着急问道“东海发生了什么？” “先生在东海修了一座新城！” 马文旭又把金锋在东海启动的新城项目说了一遍。 “你是说，先生在东海设立了一个新郡城，然后安置了十几万流民？” 郑驰远一脸的不可思议。 东海是水师的大本营，自从金锋任命郑驰远为海洋管理司的负责人之后，郑驰远就把办公地点从黄浦江口搬到了渔溪镇，这样更加方便处理海洋管理司的事务。 所以他对于东海的情况非常清楚。 他来之前，渔溪镇外边就聚集了数万流民，而且不断有新的流民涌入，当时他就很同情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也担心流民聚集太多带来的安全隐患，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给金锋写信，反映一下这个问题。 可惜还没来得及，就被金锋派到交趾来了。 但是郑驰远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反而因为到了这边不用处理海洋管理司的事务了，天天漂在海上没事，郑驰远想得更多，也更担心了。 海洋管理司和水师都在东海，要是东海出了问题，郑驰远的大本营就没了。 金锋让马文旭给他捎来的信中，只是交代了配合洛澜在交趾的行动，并没有提及东海，他也没有询问马文旭，现在才知道，金锋竟然在渔溪镇设立了一个新郡城，还启动了新城项目。 光是想想，郑驰远就觉得心潮澎湃，也有些后悔亲自带队来交趾了。 “我要是在东海，这个新郡城的郡守会不会就是我了？” 郑驰远忍不住在心里思量。 老汪没有郑驰远想那么多，一边为金锋的大手笔震撼，一边觉得心疼“建一座新城，安置那么多难民，这得花多少钱啊！ “队长，这你就想错了，”马文旭说道“听说先生在东海建造新城，根本没有花多少钱！” “那可是建一座新城，养活十几万人啊，怎么可能不花钱？”老汪不信。 “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么想，后来听那边的兄弟细说才知道，先生只是让人挖了几座砖窑，然后答应管饭，流民就抢着去干活。” 马文旭说道“要是在川蜀或者中原，养活十几万人很难，可是在东海，捕捞队每天都能拉回来几十船渔获和海带，养活流民根本不是问题。” “我就说先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洛澜说道“先生说过，大海里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人越多，能参加造船和捕鱼的工人就越多，打回来的渔获也越多。 等过几年，先生不光建了一座新城，救了无数流民，还能从海洋中收获更多渔获，救下更多人！” “是的，”马文旭说道“我听那边的兄弟说，先生对捕捞队很重视，咸鱼厂渔船厂都比以前扩大了两三倍，而且还在继续扩建！” “我去过一次东海，咸鱼厂和渔船厂的规模都不小，这才多长时间，就扩大了两三倍？”洛澜诧异问道。 “洛澜姑娘你不知道东海那边盖房子有多快！”马文旭说道“我头一天去渝关城，看到一个工地才刚刚动工，第二天我从渝关城回来，那个地方已经盖好了三排房子，当时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人多力量大，十几万流民中就算只有三成是青壮，那也有几万人，几万人一起动手，不管做什么都会很快，哪怕是新建一座城池！” 郑驰远看向东海的方向“真想快点回去看看啊！” “等把稻种和棉籽弄上船，咱们就能回去了！” 洛澜看向马文旭“马大哥，先生怎么指示的？” “哦哦，只顾聊天，忘了说正事了！” 马文旭打开包裹取出两个信封，分别交给洛澜和老汪“这是先生给你们写的信。” 两人赶紧接过去。 洛澜仔细检查了一下印戳，确认没有问题，然后就打开信封看起来。 老汪根本没看印戳，直接撕开了信封，可是把信拿出来后，看了一眼又有些为难地递给马文旭“老马，你帮我念念吧……” 他虽然参加了镖师扫盲班，也认识了一些字，但是因为不用心学习，认识的字非常有限，刚才只看了一行，就有五六个不认识的。 “平时让你多练字你不愿意，现在傻眼了吧？”马文旭吐槽道。 “让你念就念，”老汪锤了马文旭一拳。 “你就是这么求人帮忙的？”马东旭还了一拳，不过还是接过信。 金锋给老汪的信内容很简单，中心意思就一个，让他遇事不要冲动，听从洛澜的安排。 “先生真是的，我也没有说不听洛澜姑娘的啊，还专门写信又说一遍……”老汪小声嘀咕了一句。 马文旭就当作没听到，把信还给老汪。 洛澜此时也放下信封，郑驰远好奇问道“洛澜姑娘，先生怎么说？” “先生说想办法稳住土司，先把稻种和棉籽送到船上，然后再说其他的。” 洛澜看向郑驰远“郑将军，接下来还请水师多多配合！” 第1951章 说的有点晚 其实金锋在给洛澜写的信中明确说了，他给郑驰远写信要求郑驰远和水师配合，洛澜为了照顾郑驰远的情绪，才说请水师配合。 郑驰远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精，差不多能猜出金锋给洛澜的信中写了什么，既然洛澜给他面子，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拱手笑道“先生给我写信说了，让我听洛澜姑娘的安排，洛澜姑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行了！” “郑将军言重了，都是为先生做事，应该通力合作，没有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洛澜连连摆手，然后看了一眼老汪。 老汪和郑驰远都是当兵的，但是老汪遇到事情就知道莽，而郑驰远就聪明多了，自己刚一说话，他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要是老汪和郑驰远一样聪明多好，自己就不用分心思来安抚他了。 不过洛澜也就是这么想一下罢了，老汪要是真和郑驰远一样能文能武，恐怕早就被金锋提拔到高级管理层了。 在海上待了这么久，郑驰远早就有些急了，现在又得知金锋在东海启动新城项目，就更加坐不住了。 把手里的桂圆壳子扔到窗外，问道“洛澜姑娘，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洛澜闻言，眼睛不由微微一亮。 其实以洛澜对金锋的了解，在派马文旭回去之前，就能大概猜到金锋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之所以专门派马文旭跑一趟，是稻种和棉籽干系重大，现在又在别人的地盘，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可能会失控，从流程上来说，她需要请示，这样就算最后失败了，她的责任也会小一些。 第二就是需要金锋给老汪和郑驰远写信，明确要求他们配合自己。 老汪还好说，在出发之前金锋有过交代，就算和自己意见不合，但是当洛澜要求他低调的时候，老汪也乖乖听话了，最多背后吐槽自己几句怂货，说自己落了镇远镖局的威风。 反正和老汪只是短期合作，老汪对自己不满就不满，任务当中听话就行了，任务结束之后，大家天南地北，再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了，洛澜可以忍一忍老汪。 但是郑驰远不一样，他是被金锋后边派来的，而且是大康唯一的水师统帅，以及唯一的海洋管理司负责人。 水师和海洋管理司都是实权部门，真要较真论起来，郑驰远的地位和影响力，比起唐小北都不弱什么，绝对是一方封疆大吏。 洛澜接下来的计划，必须水师舰队的全力配合，但是洛澜知道自己不可能命令郑驰远，必须得到金锋的亲自授权才行。 所以洛澜才会派马文旭回去一趟。 现在来看，洛澜的目标达到了，郑驰远明确表示配合，洛澜彻底放了心，说起自己的计划。 “正好郑将军也在，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其实洛澜的计划和金锋在信中说的差不多，郑驰远几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还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几人商量了半天，最后确认了各自的任务之后，郑驰远才带着几麻包果干离开。 这里虽然没看到当地人，但是蒸汽机的声音太响，郑驰远他们没敢启动蒸汽机，而是和普通渔船一样用船桨和风帆缓缓航行。 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后，距离岸边足够远了，郑驰远才让人启动蒸汽机。 快艇喷出一股白烟，快速远离。 马文旭看着快艇越走越远，扭头问道“洛澜姑娘，要不然咱们先用快艇送一些稻种和棉籽去船上如何？这样的话，就算最后失败了，咱们也不至于空手而归！”錵婲尐哾網 “老马你怎么光说丧气话呢？”老汪皱眉道。 “先生曾经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要有必胜的决心，也要做好迎接失败的准备！” 马文旭说道“队长，不是我说丧气话，灭自己威风，而是想多加一道保险罢了。” 说完扭头看向洛澜“洛澜姑娘，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就是说的有点晚了……”洛澜有些无语地看了马文旭一眼“现在郑将军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到狼烟！” “我也是刚刚看到快艇才想到的，”马文旭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事，我没有埋怨马大哥，”洛澜摆摆手“马大哥，你快点去点狼烟吧，要不然郑将军就看不到了！” “好，”马文旭答应一声，扭头就跑。 片刻之后，几百米外的树林里飘出一道黑蓝色的烟柱。 他们在交趾租住的宅子距离水源有段距离，没办法藏快艇，现在只能通过点燃狼烟的方式来联系郑驰远。 几个路过附近的交趾百姓看到了烟柱，被吸引了过去，发现是一处草丛着火了。 交趾天气炎热，草丛着火也算常见，几人也没在意，上来一个人把火扑灭，然后就离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道烟柱和普通炊烟的区别。 普通炊烟淡而散，这道烟柱却在空中凝而不散，哪怕下边的火被灭掉了，依旧坚持了好几分钟才散掉。 快艇上，郑驰远正啃着果干呢，一个亲卫掀开帘子，指着烟柱的方向“将军，您看那边！” 郑驰远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皱眉问道“这是暗号吗？” “黑烟凝而不散，应该是咱们的信号烟！”亲卫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普通炊烟，我也不是很确定……要回去看看吗？” 郑驰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回去看看吧！” “是！” 亲卫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随后蒸汽机便调转方向，折返回去。 郑驰远又往嘴里塞了一枚桂圆，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自从听说金锋设立了东海郡，他有点后悔来交趾了，但是刚才想了一路，他也想开了。 贪多嚼不烂，他已经是大康唯一的水师负责人了，还是海洋管理司的负责人，就算还在东海，金锋也未必会让他当郡守。 再说他本来就忙得要死了，万一金锋真的再让他当郡守，那就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郑驰远这样安慰自己。 第1952章 联络员 飞艇在海上飞驰而过，拉着郑驰远向岸边驶去。 到了距离海岸还有三四里的时候，亲卫就停下蒸汽机，飞艇依靠惯性又往前滑行了几百米，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两个亲卫无奈地叹了口气，各自拿起一个船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没有快艇的时候，水师士卒都是用船桨划小船，现在用过一段时间快艇之后，再让他们用桨划船，水师士卒觉得太慢了。 他们选的海域平时人不多，但是刚才放过信号烟，水师士卒担心被人盯上，重新选了一个更加偏僻的地方靠岸。 一个亲卫先蹚水上岸，确认周围没人之后，郑驰远才留下两个亲卫看守快艇，带着剩下的亲卫离开。 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有路，郑驰远带着亲卫绕了一大圈，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才重新来到洛澜他们落脚的院子。 一进屋郑驰远就问道“洛澜姑娘，怎么了？” “郑将军，我先给您赔个不是！” 洛澜朝着郑驰远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刚才送您离开的时候，马大哥又想起来一件事……” 接下来，洛澜把马文旭的建议跟郑驰远说了一遍。 “我知道让您又跑一趟很不应该，但是我觉得马大哥这个建议也非常重要，所以就让人点燃了信号烟，还望郑将军见谅！” 这里是交趾人的地盘，郑驰远每次靠近都是在冒险，万一被交趾人看见了，在岸上伏击他们，郑驰远只带了几个亲卫，那就危险了。 其实郑驰远刚上岸的时候，心里是有点生气的，觉得洛澜有事应该在之前见面的时候就说完，而不是自己这边刚走，又点燃信号烟让自己折回来。 听完洛澜的解释，郑驰远心中的火气便消散得差不多了。 一来是洛澜的姿态放得很低，一见面就赔不是，二来这个主意是马文旭在他离开之后想起来的，而且的确比较重要，洛澜把他叫回来，也不算是消遣他。 想到这里，郑驰远做出大度的样子摆了摆手“洛澜姑娘，没事的，你又不是故意消遣我，都是为了工作嘛！” “多谢郑将军宽宏大量！”洛澜问道“那郑将军觉得马大哥的建议如何？” 郑驰远思索片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来之前先生给我写信，说棉籽非常重要，如果咱们先弄一批棉籽上船，万一最后出现什么纰漏，咱们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是啊，咱们大康的稻谷虽然不如占城稻高产，但至少也有稻谷，还有其他可以替代稻谷的食物，却没有可以替代棉花的东西。” 洛澜点头说道“那咱们就优先运送棉籽吧！” “可以，”郑驰远点头说道“可是你们收购的棉籽不都被当地官府给封在粮仓吗，你有办法弄出来？” “我要是有办法弄出来就好了，”洛澜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仓库里的棉籽弄不出来，咱们可以再买一批嘛，这次咱们每次不买那么多了，而且买一批就送到船上一批，郑将军觉得如何？” “我觉得很好，”郑驰远自信说道“至少上了我们的船，就算交趾土司知道了，也休想再拿走！” “那就这么决定了，”洛澜说道“我手里还剩下几千两银子，等下就安排人先去购买一批棉籽！” “好，”郑驰远说道“我等下让小朱他们回一趟舰队，多派一些快艇过来！” “这个先不着急，”洛澜说道“一两艘快艇在海上不起眼，但是如果太多，被人盯上也是麻烦，反正快艇的速度也快，不如把棉籽买好运到海边了，您这边再派快艇过来，咱们装上就走，这样更安全一些！” “怪不得金川商会当初可以迅速在京城打开局面，姑娘考虑事情果然周密！”郑驰远夸赞道。 封建时代商人地位低下，刚收到金锋来信，看到金锋让他听从一个商会掌柜的安排，郑驰远心中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和洛澜接触多了，发现洛澜并没有他现象中的市侩之气，反而行事低调，做事也非常周密。 “郑将军谬赞了，”洛澜谦虚地行了一礼“最近几天还请郑将军派人看着点海边，我们准备好了给您传信。”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发现了一个适合藏身的地方，我回去了安排两艘快艇藏在那边，再安排一个兄弟在这里等着，你们准备好了直接让他回去通知就行了！” “那真是太好了！”洛澜高兴地连连点头。 虽然他们每次放烟联络水师都会尽量寻找人少的地方，但是水师能看到信号烟，交趾人也能看到。 一次两次就算了，当地人可能以为是哪里失火了，如果过于频繁，万一被人盯上那就麻烦了。 如果郑驰远能在这边留下一个联络员，那就方便多了。 “洛澜姑娘还有别的事吗？” 郑驰远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天都快黑了，郑将军要不然留下来住一晚再走吧？”洛澜挽留道。 “不用了，”郑驰远摆摆手“我来之前说好今天回去，如果没有回去，兄弟们该担心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留将军了！” 洛澜起身，从后门把郑驰远送出院子。 郑驰远留下一个亲卫当做联络员，带着剩下的亲卫沿着原路返回快艇，朝着留守的亲卫说道“你上次说发现了一个可以藏船的好地方，离这边远吗？”乐 “不是很远，也就六七里吧，”亲卫回答。 “走，过去看看！” “现在吗？”亲卫下意识看了一眼太阳。 六七里虽然不算很远，可是在岸边不能使用蒸汽机，用船桨划过去也得很长时间，等划到那边然后再回去，天肯定黑了。 可是郑驰远却点头说道“对，现在！” 东海水师是郑驰远一手建起来的，他在水师中地位和金锋在镇远镖局的地位差不多，亲卫就算心中有所疑惑，郑驰远下了命令，他也不敢质疑，而是和同伴一起拿起船桨把船从石头后边划了出去。 第1953章 请客吃饭 交趾地区温暖湿润，降雨量非常充沛，植被丰富，大大小小的河流也很多。 亲卫沿着海岸向前划了几里地，然后把船停在一片芭蕉树下边。 从远处看，这里就是一团芭蕉树，但是亲卫用船桨支开芭蕉叶，把船又往前划了一段，郑驰远才发现后边别有洞天。 在芭蕉叶后边竟然一片空荡荡的水面，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周围植被茂密，从外边很难发现这个地方，而且距离洛澜他们的院子也不远，用来藏快艇再合适不过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郑驰远看着亲卫问道。 “每次来岸上都要小心翼翼，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个可以藏船的地方，所以每次过来我都会留意岸边，有一次刮大风把芭蕉叶刮开了，我就看到了这里！”亲卫解释道。 “做得好，回去了给你记一功！”郑驰远拍了拍亲卫的肩膀。 其他几个亲卫看着这个立功的同伴，脸上满是羡慕。 郑驰远亲自记功，奖赏肯定不会少，而且以后有提拔的机会，郑驰远大概率会先提拔这个亲卫。 “先生曾经说过，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不光打仗的时候才能立功，平时多多留意，也有立功的机会！！” 郑驰远趁机给几个亲卫灌了一碗鸡汤。 “是！” 不管乐意不乐意，亲卫们还是答应着把这碗鸡汤干了。 郑驰远这边在忙活，洛澜那边也没闲着。 送走郑驰远之后，洛澜就开始对着镜子化妆。 助手看到之后，赶紧过来帮忙。 两人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助手帮洛澜从背后系好扣子，然后后退两步，上下打量。 洛澜伸开胳膊问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助手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实不相瞒，掌柜的您要是真的男儿身，我肯定会被你迷死的！” “就你是个碎嘴子！” 洛澜从桌子上拿起扇子，朝着助手头上敲了一下，然后打开房门，带着助手走了出来。 两人刚出门，正好遇到两个巡逻的镖师经过。 “洛澜姑娘，薇薇姑娘！” 走在前边的镖师笑着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洛澜为人低调谦逊，如果是平时见到镖师，只要对方打招呼，她都会回礼。 但是现在她非但没有回礼，反而冷着脸说道“我再强调最后一遍，看到我这身装扮的时候要叫我掌柜的，要是下次再叫错了，休怪我去找马大哥告状！” “是！”镖师看出洛澜是真生气了，赶紧躬身赔不是。 封建时代重男轻女，不光大康如此，交趾地区比大康更加严重，女性出门必须有男人跟着，否则就是有伤风化。 其实哪怕在大康，背地里也有不少人对金川商会的女掌柜女伙计指指点点，说她们为了卖点东西对男人笑脸相迎，和青楼里卖笑的女子一样不要脸。 不过在大康有金锋给她们撑腰，那些人也就是背后嚼嚼舌头罢了，没人敢对她们怎么样，但是交趾不是金锋的地盘，如果让粮商们知道洛澜是女儿身，根本不会跟她做生意，甚至有可能觉得洛澜在羞辱他们，从而攻击洛澜他们。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来到交趾之后，洛澜和助手一直女扮男装，出门之后，哪怕当地人听不懂大康话，但是洛澜依旧要求镖师和助手称呼她为掌柜的或者少爷。 对此老汪和马文旭都带头遵守，那个镖师也知道自己犯错了，赶紧躬身认错“对不起少爷，我记住了！” 洛澜这才点头，刚准备带着助手离开，马文旭过来了。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一支大康来的商队，洛澜是商队的掌柜，也是一个大家族的少爷，老汪带领部分镖师扮做她的保镖，马文旭带领部分镖师扮作他的随从，负责联络向导、翻译，以及和当地的粮商、官员搞好关系。 看到洛澜这身装扮，马文旭立刻进入了角色，没有像平常一样跟洛澜打招呼，而是躬身说道“少爷，译官来了！” 刚才那个镖师还没有走远，心虚的偷看了洛澜一眼，生怕她向马文旭告状。 好在洛澜并没有提刚才的事情，而是点了点头，然后压着嗓子问道“吃饭的地方准备好了吗？” “回少爷的话，准备好了！”马文旭回答道“何文龙答应赴约了，我把醉风楼三楼包下来了，还让译官去青楼请了几个当红的姑娘！” 交趾曾经是大康的属国，在和中原建交之前，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后来一些躲避战乱的中原人逃到交趾，把中原文化带了过来，交趾才有了文字。 一直到现在，交趾虽然不说大康语言，但是使用的文字依旧是汉字，姓氏也和中原的姓氏有很大部分重合。 有些是翻译的原因，也有一些就是中原人的后代。 有时候没有找到合适的翻译官，洛澜和当地粮商便通过写字来进行交流。 虽然这些年交趾和大康断了交流，但是已经被中原文化影响了这么多年，交趾的很多传统都和中原差不多。 特别是官场和酒桌文化，简直一模一样。 洛澜到了这边之后，很多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 “马大哥，今天晚上这顿饭能不能把何文龙喝好，就看你的了！” 洛澜带着马文旭朝着门口走去。 如今在别人的地盘，稻种和棉籽被当地的土皇帝扣住了，硬来肯定行不通，只能通过其他手段拿回来。 今天她约的这个叫何文龙的，就是土司手下一个亲信。 做生意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洛澜没指望请何文龙吃顿饭，对方就能冒着被土司砍头的风险，直接打开粮仓放行。 只要能和何文龙建立关系，了解到他的一些个人爱好，为以后行贿找到突破口，那么这顿饭就没有白请。 如果能打听出来土司的真实想法或者底线，那这顿饭就值大发了。 “我找人打听了，何文龙是个嗜酒好色之徒，我多带几个兄弟过去，陪他喝酒没问题，但是能不能套出来有用的东西，我就不敢保证了。” 马文旭苦笑着回答。 第1954章 不用替先生省钱 “他既然答应来赴约，就证明有这方面的心思，至少是想要点好处！” 洛澜说道“如果找到合适的机会，你先试探一下。” 官场上请客吃饭，并不只是吃饭，吃完饭之后还有一些节目，洛澜虽然女扮男装，也不方便参与。 他们请客吃饭的流程一般都是洛澜露个面，先提一下事情，然后中途装醉，由马文旭带着客人去进行接下来的流程。 很多客人在吃饭的时候还保持着警惕，有些放不开，到了第二场和第三场的时候，客人的酒劲已经上来了，洛澜提前说的事情也考虑的差不多了，比较容易被套出真实的想法。 所以马文旭才是请客吃饭的主力。 “那何文龙要是狮子大开口呢？”马文旭问道。 “只要开口就能谈嘛！”洛澜说道“不怕他开口，就怕他油盐不进！” “我明白了，”马文旭微微点头“到时候我先探探他的口风。” “好！” 来到院子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洛澜登上马车，在镖师的护卫下赶往赴约地点。 他们刚刚赶到，何文龙也到了，可惜这天何文龙的警惕性很高，不管马文旭如何劝，就是不愿意喝酒。 饭吃了，青楼逛了，礼物收了，马文旭却什么有效消息也没有套出来。 回到租住的院子已经到了后半夜，见书房的还亮着灯，马文旭知道洛澜在等结果，在院子里洗了个脸便来到书房。 “洛澜姑娘，这个何文龙太滑头了，好处拿了，但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马文旭叹了口气，骂道“这家伙明天还要约我，说要回请我，他娘的摆明了想再占咱们一次便宜！” “这件事土司亲自盯着呢，何文龙谨慎点很正常，”洛澜说道“马大哥不要着急，也不要怕花钱，和咱们要办的事情比起来，这些招待费用不值一提，不用替先生省钱，该花就花，回去我去找先生报账！” “我明白，就是觉得大康还有那么多人在饿肚子，咱们却在这里花这么多钱请一个交趾当官的大吃大喝，心里觉得不得劲！”马文旭闷闷说道。 “咱们现在请客吃饭，就是为了带回良种，让大家都能吃饱肚子，穿上棉衣啊！” 洛澜笑着说道“马大哥你再想一下，其实咱们花的钱都是用水玉珠换来的，是不是心里就舒服多了？” 他们现在所有的花费，以及收购稻种和棉籽的银子，都是拍卖玻璃珠换来的，他们来的时候携带的金银一文没花不说，现在还多了不少。尒説书网 “听洛澜姑娘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的确舒服多了，”马文旭笑着问道“我记得何文龙也买了一颗水玉珠是吧？” “是的，”洛澜想了一下说道“他买的那颗个头还不小，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呢！” “哈哈，该！”马文旭心里更加畅快了，看向洛澜的眼中也满是佩服之色。 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老汪带着他们一路拼杀，出来的时候七十多人，最后只回去了三十二人，所有人的后背都磨烂了，背回去的稻种只够魏无涯种几块试验田。 而这次跟着洛澜过来，目前为止一个人没伤，一两银子没花，只是拿出来一些在金川不值钱的破玻璃珠子，就换了几仓库的稻种和棉籽。 如果不是那个小官闹了个幺蛾子，现在这些稻种和棉籽恐怕已经运回大康了。 几仓库的种子啊，如果和以前往回背的话，得多少人才能背回去？ 在封建思想的影响下，马文旭以前对商人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洛澜改变了他的看法，也改变了他对商业的认知。 原来生意做好了，收获竟然这么大。 “洛澜姑娘你真厉害，”马文旭称赞道“跟着你做生意真是太畅快了，就像当初跟着先生打仗一样！” “不是我厉害，是先生做出来的水玉珠厉害！”洛澜摇头。 不管是这次在交趾，还是当初在京城，拍卖会之所以能顺利举办，成功圈来大批金银，除了洛澜的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玻璃珠。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玻璃珠就是跨越时代的产物，是一种bug一般的降维打击。 就好像有一个从未来回来的人，做出了百分百真实的虚拟头盔，戴上之后你可以在里边做任何事情，满足一切现实中无法满足的愿望。 可能这种头盔在未来是烂大街的便宜货，吃顿火锅的钱就能买一个，但是这个从未来回来的人开出天价，功能越多的越贵，照样会有无数有钱人趋之若鹜。 玻璃珠就和这个头盔一样，不是那些权贵不识货，而是这种东西超越了时代，超越了他们的认知，所以有的是富人愿意买账。 “早知道他们这么喜欢水玉珠，我这次就多带一些过来了，土司不满意，那就给到他满意为止！”马文旭有些后悔地搓着手。 “不，马大哥你要是带太多水玉珠过来，反而坏事了。” 洛澜解释道“先生说过，物以稀为贵，水玉珠之所以值钱，就是因为在交趾没有，如果你带太多过来，水玉珠就不值钱了。” 其实唐小北曾经建议过金锋，不放开玻璃技术，这样一来，玻璃珠就能和前世的钻石一样，一直卖出高价。 从经济层面来说，唐小北的建议是正确的，能够让玻璃产生的利益达到最大化，但是玻璃不光牵扯到利益，还牵扯到工业、建筑、科研等领域的方方面面。 金锋在起家之前，需要玻璃来圈钱积累原始资本，但是起家之后，他追求的不再是个人利益，而是整个国家的利益，放开玻璃技术才是正确的。 但是在交趾不一样，这里不是大康，洛澜不用顾忌，可以用尽手段来圈钱，所以她想细水长流。 既然细水长流，那就不能一次性放出太多玻璃珠。 其实马文旭很想看看何文龙得知玻璃珠不值钱时候的表情，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这点恶趣味和洛澜说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第1955章 水师走私 接下来的几天，马文旭就在交趾城内的各大酒楼和青楼盘桓，宴请一茬又一茬的客人。 洛澜比马文旭更忙，不光要出席各种宴会，还要操心暗中收购棉籽的问题。 当然了，洛澜作为掌柜的，肯定不会亲力亲为，而是让人找来翻译官，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翻译官。 这个翻译官不是交趾本地人，而是从几百里外过来的行商，所以他不光会说交趾话，还会说大康话。 最重要的是，当初老汪第一次来交趾的时候，从土匪手中救过他的命，这次过来缺少翻译官，老汪就派人去之前那个小城去找，还真找到了对方，于是对方就成了洛澜的翻译官。 这个行商当初跟着老汪他们一路从山里杀出来，不光杀过土匪，还杀过想要敲诈的当地官员，所以双方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 行商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家乡周围活动的，从县城或者郡城批发一些日常物资，然后挑着下乡去卖。 封建时代交通不便，百姓去一趟集镇比较困难，这种行商等于替百姓去集镇跑个腿，赚的是辛苦钱。 但是因为活动范围小，比较安全。錵婲尐哾網 还有一种行商就是那种出远门，把一个地方的物资带到另外一个没有的地方，赚取差价。 这种行商赚钱更多，但是因为要长途跋涉，比较危险。 如果遇到不讲理的土匪，不光货物要被抢，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所以不管大小行商，都是能说会道心思玲珑之辈，这个行商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洛澜每次交给他的任务都完成的非常出色，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知道之前大笔购买棉籽已经引起了土司的注意，为了避免被土司注意，翻译官没有让人去粮店大宗购买，而是雇佣了一批当地的小行商，让他们去周边村镇去收购。 交趾温度比较高，不需要棉花保暖，虽然有农民种棉花，但是种植者不是很多，单户人家也不会种植太多，一般都是各家各户种一点用来榨油。 这种小规模收购棉籽的过程很慢，积攒了三四天也就攒了七八百斤，唯一的好处就是安全。 收购了这么几天，根本没人察觉，就连被翻译官雇佣的小行商也没有多想，以为翻译官只是买一些棉籽来榨油呢。 按照金锋之前在试验田的种子用量，一亩地用三到四斤棉籽就够了，七八百斤够种两百多亩地。 雇佣的毕竟是当地人，洛澜还是有点担心事情走漏风声，于是便让人去通知郑驰远留下的那个亲卫，让他联系水师安排快艇过来取货。 当天夜里，老汪带着十几个镖师，偷偷的把棉籽背到了海边。 此时已经有五六艘快艇等在海边，郑驰远在船上闲着无聊，也跟着过来了。 看到老汪他们只背了几百斤棉籽过来，郑驰远不免有些失望。 “老汪兄弟，我们来了五六艘船，你们就弄了几百斤种子过来？” “郑将军您有所不知，城里各个粮仓粮店里的棉籽，之前都被洛澜姑娘收得差不多了，这些还是派人去周边村子里去收的。” 老汪解释道“洛澜姑娘说了，这是第一批，后边再收到了，您再来拉。” “那为什么不多攒一点一块拉呢？”郑驰远皱眉问道。 “还不是担心被当地人发现了嘛？”老汪解释道“洛澜姑娘说了，三四斤棉籽就够种一亩地了，这些种子够种几百亩，先送上船更保险一些。” “那行吧，”郑驰远叹了口气，安排水师士卒把棉籽背进船舱。 接下来每隔三四天，洛澜就会通知水师来运一次棉籽，为了不浪费运力，后来几次除了棉籽，每次还多了几千斤稻种。 稻谷属于食物，随便一个粮店都能买到，购买起来就简单多了。 于是堂堂东海水师摇身一变成了暗夜中的走私者。 这种运粮方式虽然不快，但比远征队当初用人力背粮快多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洛澜就往船上送了七八千斤棉籽和几万斤稻谷。 洛澜和郑驰远都松了口气。 有了这些种子打底，就算最后那些仓库里的种子取不出来，他们也不算白跑一趟了。 洛澜甚至有点后悔之前太招摇了。 知道走私这么方便，之前就不让人租仓库了，直接从粮店手里购买棉籽和稻种，然后尽快送到楼船上就行了。 那时候没有被当地官府盯上，粮库里的棉籽也足够多，有这么久时间，恐怕早就把舰队所有楼船都装满了。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而且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未必不会被当地官府察觉。 所以洛澜只是感慨一下，并没有过于纠结。 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马文旭那边也终于有了突破。 最近一段时间，马文旭天天都在应酬，甚至因此学会了交趾语言，日常简单的交流都用不着翻译官了。 在撒出去了大把银子之后，终于在何文龙这边打开了突破口。 在何文龙的引荐下，马文旭见到了交趾土司。 马文旭先是吹捧一番，然后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求交趾土司放过他们。 交趾作为中原王朝曾经的附属国，土司对于马文旭的吹捧非常受用，不由有些飘飘然，加上马文旭的表演非常到位，交趾土司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暗示马文旭上交一笔罚款。 马文旭当时就心领神会，知道这所谓的罚款，就是土司对自己的敲诈，如果自己拿出的东西能够让对方满意，或许就能打开粮仓了。 从土司府出来后，马文旭第一时间回去找洛澜商量。 洛澜也没敢大意，叫来老汪和郑驰远，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由马文旭带着一小袋玻璃珠和两项银子，以及一小箱金子，再次去找交趾土司。 那一小袋玻璃珠中，有两颗个头比较大，品相比较好的，其余的都是品相比较差，个头也小的。 正因为如此，土司相信了马文旭的话，认为这是远征队最后的存货了，再敲恐怕也敲不出油水了，于是答应签发了通行证。 第1956章 开仓运粮 “洛澜姑娘，我拿到通行证了！” 马文旭挥舞着手中的信封，兴奋冲进院子。 洛澜也知道马文旭今天去见土司了，一直在焦急的等待消息，听到马文旭的声音，快步从书房冲了出来。 “洛澜姑娘，你看，我拿到通行证了！” 马文旭看到洛澜，就像考试得了满分的孩子看见了家长似的，兴奋地把手中的信封递给洛澜。 洛澜赶紧接过打开。 交趾的文字和大康一样，当洛澜看到交趾土司的签名和印章之后，也和马文旭一样，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 有了土司亲笔签发的通行证，他们就能去仓库拿回粮食，并且送到码头了。 洛澜一连看了两遍，确认通行证没有问题，这才用力的拍了拍马文旭的肩膀，高兴说道“马大哥，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后我一定找先生为你请功！” 马文旭虽然很高兴，却没有失去理智，连连摆手道“功劳是大家的，请功也应该为大家一起请！” 洛澜闻言，不由深深看了马文旭一眼。 相对性格有些鲁莽的老汪来说，马文旭要沉稳得多，处事也更加圆滑，洛澜认为马文旭比老汪更适合担任远征队的队长。 虽然远征队身份特殊，由金锋直接领导，但是洛澜可以在报告中好好夸一夸马文旭。 “洛澜姑娘，咱们拿到了通行证，是不是可以去开仓把稻种棉籽运到船上去了？”马文旭激动问道。 “当然了，”洛澜连连点头。 迟则生变，她现在一天都不想在交趾待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带着种子离开交趾。 “那我去通知郑将军把舰队开过来！” 马文旭说着就要往门口跑，可是刚转身却被洛澜喊住了“等等！” “怎么了？”马文旭回头好奇问道。 洛澜想了一下说道“通知郑将军过来可以，但是先别把舰队开过来！” 马文旭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洛澜的担忧。 他之前去过一次水师舰队，那些楼船上到处都是投石车和重弩，贸然开过来，肯定会引起土司方面的警惕。 之前仓库被封已经让他们很闹心了，要是因为舰队再闹出幺蛾子，恐怕会比粮库被封更加麻烦。 “好，”马文旭点点头“我去通知郑将军过来开会，看看能不能先把甲板上那些武器先收起来。” “再去通知赵大哥一声，让他去码头沟通好，然后雇佣一些劳工和牛车准备运粮。”洛澜又补充一句。 赵大哥就是那个值得信任的向导兼翻译官。 “现在就准备吗？”马文旭问道。 “咱们可以先把种子送到码头，等到时机成熟了，可以尽快把种子送到船上。”洛澜解释道。 他们收购的稻种和棉籽分别存放在几个不同的仓库，都不在海边，需要先把这些种子送到码头，等到船队到了，直接装船就行了，不用让船队在码头等待，免得多生变故。 “有道理，”马文旭点点头，出去安排了。 郑驰远接到亲卫通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得知马文旭拿到了通行证，郑驰远也非常激动，连夜上岸来找洛澜商量后边的行动。 洛澜叫来老汪和马文旭，以及那个值得信任的翻译官，几个人在书房开了一夜会，最后决定先把粮食送到码头，然后在七天后装船。 之所以选择一周后装船，是因为七天后是交趾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按照习俗，土司要带领一众官员去山里祭拜山神，当天回不来，需要在山里住一夜，第二天下午才能回城。 所以七天后是交趾监管最松的时候，也可以避免再次出现什么幺蛾子。 “那就这么说好，七天后的中午，我带舰队来码头装粮！”郑驰远放下茶杯说道。 “郑将军别忘了把甲板上的投石车和重弩拆一下。”马文旭提醒道。 “知道了，”郑驰远无奈地叹了口气。 关于战舰上的投石车和重弩，是昨晚重点讨论内容，也是耗费时间最长的。 作为水师负责人，郑驰远肯定不想拆武器，但是他也知道投石车和重弩太招眼，所以在会议最开始，他提议用篷布把武器遮盖起来，不过遭到了马文旭和洛澜两人的反对。 经过持续的发展和改进，重弩和投石车总体向便携和小型化发展，这样更加方便运输。 但是楼船甲板上的投石车和重弩属于舰载型号，平时根本不需要移动，金锋在设计这些武器的时候，压根没有考虑便携性，侧重点全都在威力和射程上，所以楼船上的重弩和投石车的体型都比较大，用篷布盖起来后直愣愣杵在甲板上会更加招眼。 在洛澜和马文旭强烈反对下，郑驰远只好答应暂时拆掉楼船上的重弩和投石车。 散会之后天已经亮了，但是洛澜马文旭他们都顾不上休息，所有人都直接开始工作。 马文旭去各个仓库走手续，为接下来的运粮打招呼。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虽然带着土司亲笔签名盖章的通行证，但是马文旭依旧送了不少银子，才把各个仓库的关系打通。 另外一边，翻译官先去当地的牙行租赁了一批牛车，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劳工聚集地雇佣了一批劳工。 洛澜也没闲着，带着助手去和码头交涉，租赁了一片空地，等到种子送到了，可以暂时堆放在这里。 至于郑驰远，回到舰队之后，便下令让楼船拆除重弩和投石车。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拆掉所有楼船上的武器，而是留下了两艘。 这两艘楼船不会跟随舰队进入码头，万一出现变故，也能有个照应。 被拆下来的重弩和投石车，以及之前通过走私运上来的稻种和棉籽，都被放到了这两艘楼船上。 第二天一早，马文旭和翻译官便带着大批牛车和劳工开始开仓运粮。 因为提前疏通了关系，这个过程还算顺利，虽然遭遇了一些小刁难，但是在马文旭的银子攻势下，也都摆平了。 时间来到第七天，洛澜天没亮就起来了。 来到书房，发现马文旭、老汪和翻译官比她起得更早。 “各位大哥，成败就在今天了！” 第1957章 积极应对 “马大哥，种子运到码头多少了？” 洛澜首先看向马文旭。 “七成，”马文旭回答道“不过赵大哥已经雇佣好了牛车和劳工，只要土司出城，今天中午之前就能把所有种子全部运到码头。” 如果洛澜愿意的话，多雇佣一些劳工，三天就能把所有稻种和棉籽都运到码头，但是为了拖到土司离开，她故意放慢了运粮速度，一直运到昨天才运了七成。 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把剩下的粮食运往，这样可以一定程度打消土司的顾虑。 “很好，”洛澜点点头，又看向老汪“安排人去城门口了吗？” “安排了，”老汪回答“只要土司他们一出城，城门口的兄弟马上就会回来报告！” “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那大家就赶紧去吃早饭吧，”洛澜带头站了起来。 几人也知道今天会很忙，一旦土司出城，他们就未必有时间吃饭了，于是几人结伴来到餐厅，一边吃早饭，一边等待消息。 早饭还没吃完，守在城门口的镖师便跑回来了。 “队长，洛……少爷，土司他们出城了！” 镖师本来想喊洛澜姑娘，可是看到洛澜穿着男装，马上改口了。 “看清楚了吗？”洛澜问道。 “看清楚了，我们几个人亲眼看着他们出城的！”镖师保证道。 “很好，”洛澜点点头，拿着筷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辛苦了，吃饭吧！ “少爷，土司出城了，咱们不开始行动吗？”老汪着急问道。 “他们才刚走，再等等，”洛澜说道“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老汪虽然着急，但是洛澜说话了，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慢悠悠吃完早餐，又派人确认土司他们已经走远了，洛澜这才下令开始行动。 本次行动关系重大，所有人都全力以赴，一辆辆牛车拉着粮食奔赴码头。 码头负责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去汇报，可是他的上司跟着土司出城去了，根本找不到汇报的人，马文旭又拿着土司亲自签名盖章的通行证，码头负责人也不敢阻拦。 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剩下的三成粮食就被全部拉到了码头，郑驰远带领着船队也如期而至。 码头负责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庞大的舰队，虽然楼船上的投石车和重弩都被拆掉了，但是依旧非常震撼。 码头负责人就算是傻子，此时也知道洛澜等人要钻空子了。 虽然不明白洛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码头负责人知道自己必须要阻拦。 阻拦错了最多被上司喝骂两句，但是如果放走这群大康人，土司怪罪下来，有可能脑袋搬家。 孰重孰轻码头负责人还能分得清。 可是对方有土司亲自签发的通行证，应该怎么阻止呢？ 码头负责人很快就想到了办法，让人在舰队入港之前，拆掉几块栈桥上的木板，然后声称栈桥损坏，需要维修。 没有栈桥，货物就无法上船，马文旭得知消息，当时就气得跳了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生气没任何用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赶紧带着银子去找码头负责人。 可是码头负责人直接溜了，留了个一问三不知的副手。 马文旭明白对方在故意刁难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洛澜也很快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码头，郑驰远也坐着小船上岸了。 “马大哥，什么情况？”洛澜着急问道。 “码头上的人说栈桥坏了，需要维修！”马文旭回答。 “怎么其他时候不坏，偏偏咱们要来运粮的时候坏了？”郑驰远皱眉说道“这么巧吗？” “他们这是在故意刁难咱们，”洛澜问道“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修好？” “没说，只是让咱们耐心等候消息。” “送礼了吗？” “送了，但是负责人不在，说生病去看病了，留下一个副手，一个铜板都不敢收。”马文旭苦着脸回答。 他刚才试着贿赂码头二把手，可是对方根本不接茬，甚至都不跟他单独见面，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马文旭这些天一直在应酬，也算练出来了，当即明白对方根本不想交流。 “马大哥，种子运到码头多少了？” 洛澜首先看向马文旭。 “七成，”马文旭回答道“不过赵大哥已经雇佣好了牛车和劳工，只要土司出城，今天中午之前就能把所有种子全部运到码头。” 如果洛澜愿意的话，多雇佣一些劳工，三天就能把所有稻种和棉籽都运到码头，但是为了拖到土司离开，她故意放慢了运粮速度，一直运到昨天才运了七成。 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把剩下的粮食运往，这样可以一定程度打消土司的顾虑。 “很好，”洛澜点点头，又看向老汪“安排人去城门口了吗？” “安排了，”老汪回答“只要土司他们一出城，城门口的兄弟马上就会回来报告！” “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那大家就赶紧去吃早饭吧，”洛澜带头站了起来。 几人也知道今天会很忙，一旦土司出城，他们就未必有时间吃饭了，于是几人结伴来到餐厅，一边吃早饭，一边等待消息。 早饭还没吃完，守在城门口的镖师便跑回来了。 “队长，洛……少爷，土司他们出城了！” 镖师本来想喊洛澜姑娘，可是看到洛澜穿着男装，马上改口了。 “看清楚了吗？”洛澜问道。 “看清楚了，我们几个人亲眼看着他们出城的！”镖师保证道。 “很好，”洛澜点点头，拿着筷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辛苦了，吃饭吧！ “少爷，土司出城了，咱们不开始行动吗？”老汪着急问道。 “他们才刚走，再等等，”洛澜说道“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老汪虽然着急，但是洛澜说话了，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慢悠悠吃完早餐，又派人确认土司他们已经走远了，洛澜这才下令开始行动。 本次行动关系重大，所有人都全力以赴，一辆辆牛车拉着粮食奔赴码头。 码头负责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去汇报，可是他的上司跟着土司出城去了，根本找不到汇报的人，马文旭又拿着土司亲自签名盖章的通行证，码头负责人也不敢阻拦。 第1958章 过得去就行了 码头负责人其实并没有生病，只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之前拿了马文旭的好处，现在又故意刁难，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不想面对马文旭故意躲起来罢了。 担心码头出现问题，他也没有躲太远，就躲在码头旁边一家客栈的二楼。 码头发生的事情，包括二把手甩开翻译官过来找他，负责人都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 当二把手来到房间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负责人的婢女就把房门打开了。 “大人！”二把手来到负责人身后，本来想介绍一下码头上的情况，可是顺着负责人的目光向下看了一眼，发现从窗户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码头，便省略了这个过程。 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现在应该怎么办，需要阻止他们吗？” 其实很多单位里真正有能力的不是一把手，而是二把手。 交趾码头就是这样。 一把手是凭借关系上位的，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维持关系，说白了就是向下吃拿卡要，向上请客吃饭。 码头真正的日常工作，基本上都是二把手在做。 二把手刚才的问题太直白，算得上是官场大忌，所以在问之前，二把手犹豫了一下。 犹豫了之后还是坚持询问，是二把手察觉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中间或许有自己不知道的坑在等着自己往下跳，所以领导才会装病遁走。 平时替领导背背锅就算了，但是洛澜他们不是一般商人，而是大康来的，严格来说这是一场对外贸易，要是哪里弄不好，有可能酿成外交事故。 这个锅有点太大了，二把手不敢乱背。 负责人的业务能力可能不太行，但绝对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听到二把手这么问，马上明白了他的担忧，也知道自己想要完全置身事外有点不可能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二把手的问题，而是背着手静静盯着下边。 就在二把手等得有些着急的时候，负责人说话了“先别管他们了，让他们就这么装吧！” 老话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毕竟拿了马文旭不少好处，真要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看，过得去就行了。 他没有想着扣下洛澜的货物，只是不想让他们趁着土司不在偷偷溜走罢了，他刚才仔细算了一下，按照应急艇运粮的速度，就算夜里不睡觉，装到明天也不可能把所有种子都装上船。 只要把对方拖到土司回来，他的目标就达成了。 至于土司怎么处理马文旭他们，跟自己就没有关系了。 如果土司对此不在意，大不了他去给马文旭说句软话就行了，马文旭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负责人既然做出决定，二把手心里就有底了，微微躬身答应一声，然后便退走了。 负责人毕竟在码头干了这么久，估算的还是比较准的。 在码头上肯定不能使用蒸汽机，劳工们把粮包扛到应急艇上之后，水手们只能用竹竿撑着应急艇靠近楼船。 装满种子的应急艇非常重，撑得很慢。 好不容易撑到楼船边上，楼船的甲板又太高，只能用起重机放下网兜，把种子装进网兜里，然后再吊到楼船上。 “少爷，这也太慢了吧？” 马文旭站在岸边急得不行“照这个速度，咱们就算夜里加班，明天下午之前也不可能把所有种子都送上船啊！” “事到如今，只能先送多少算多少了！” 洛澜说道“先紧着棉籽装！” 来交趾这么久，洛澜对交趾的海洋力量也有所了解，别说楼船有蒸汽机和重弩投石车，就算没有，交趾方面也根本阻拦不了水师舰队。 相对稻种来说，棉籽更加重要，先把棉籽送上船，万一后边出现变故也能保住棉籽。 至于稻种，先尽量装，等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大不了把没装上的稻种舍弃了。 “少爷，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可以加快一点装船速度。” 洛澜身后的助手小声说道。 第1959章 土司回来了 “什么办法？”洛澜看向助手“说！” “我刚才看了一下，装船速度之所以慢，主要是把救生艇撑过去这一段。” 助手说着，指了指海面。 “是的，”洛澜点头“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看水师的楼船上不都装有起重机吗，如果绳子够长的话，是不是就能用起重机把救生艇拉过去？”助手问道。 洛澜一听，眼睛不由亮了“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救生艇装上种子之后会变得很沉，不管用竹竿撑还是用船桨划，都非常困难。 好不容易把救生艇的速度撑上去了，到了楼船边上又得赶紧减速，否则巨大的惯性会撞到楼船上，让装船速度更慢了。 竹竿撑船来说，救生艇太重，但是用起重机拉就轻松多了。 于是洛澜马上安排人叫来郑驰远，把助手的建议跟郑驰远说了一遍。 郑驰远听完，也觉得非常有道理，马上安排一艘楼船进行尝试，结果一试就成了。 起重机放下绳子，轻轻松松就把几艘固定在一起的满载救生艇拉到了船边。 装船速度得以大幅度提升，到了傍晚时分，所有棉籽都全部装上了楼船，可到了夜里，因为视线受阻，工人也累了，装船速度又慢了下来。 劳工还可以花钱多雇一些来替换，可是楼船是水师战舰，舱室里还装着蒸汽机呢，不可能让交趾劳工随便上船，只能由水师士卒来往船舱里搬运种子。 水师士卒忙活了一天，很多人都累坏了，装船速度越来越慢，到了后半夜，洛澜不得不暂停装船，让水师士卒休息几个小时。 按照马文旭打听到的消息，土司去山里祭拜，一般都是第二天傍晚才能回来，可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中午，土司就带着大部队赶回来了。 而且回来之后没有返回府邸，而是直接来到了码头附近的一座小山上。 “少爷，土司往年都是傍晚才回来，今年却提前回来了，不会是因为咱们吧？” 马文旭看着对面的小山，一脸担忧。 交趾土司的排场极大，对面的小山坡上，到处都是旗帜和穿着藤甲的士兵，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洛澜的脸色也很难看“看来咱们早就被人盯上了啊！” 交趾虽然是个小国，但是只要是个国家，肯定会有自己的情报部门。 洛澜现在可以肯定，土司绝对是收到了情报，知道码头这边的情况，所以才会提前回来的。 “还有三成多的稻种没有装上去呢，早知道昨晚不休息就好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昨晚不休息也装不了多少，还会耽误今天上午的工作！” 洛澜摇头说道“而且既然被对方盯上了，如果对方算着咱们中午能装完，说不定土司昨晚就连夜赶回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马文旭着急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看对方怎么说吧，”洛澜眯眼看向对面山坡“让工人继续干活，咱们等着吧！” “等什么？”马文旭纳闷问道。 “等对面来叫咱们！”洛澜回答。 洛澜猜的不错，交趾土司之所以提前回来，就是因为交趾的情报部门发现了码头的异常，派人去通知了土司。 一般情况下，土司在山里都要再待一上午，到了中午才会开始返程，可是得知洛澜他们突然加快了装货速度，土司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所以早上一起床就开始往回赶路。 其实土司不是第一次派情报部门调查洛澜他们了，而是在拍卖会刚开始的时候就派人盯上了远征队。 后来经过调查，洛澜他们只是购买了一些棉籽和稻谷，并没有购买其他敏感物资，土司也就没太在意。 虽然和大康断交有些年头了，但每年还偶尔有行商和难民逃到交趾这边，土司作为交趾的土皇帝，对于大康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知道大康最近几年非常缺粮。 缺粮的时候，粮价自然上涨，洛澜他们来交趾购买粮食很正常。 交趾气候湿润，适合粮食作物生长，加上这些年一直没有遭遇战乱，粮食储备非常充足，买一部分给大康商人也没什么。 土司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洛澜他们可能只是因为之前粮食被扣吓住了，所以想趁着自己不在开溜。 如果回来后，确认对方没有什么大问题，嘲笑对方几句小人之心，然后放行算了。 毕竟大康的铁器瓷器一直很出名，土司也想和中原保持贸易，用交趾多余的粮食和大康商人交换这些东西。 可是当土司看到停在港口的楼船之后，他后悔了 交趾太小，工业比大康更加落后，根本造不出大船，土司看到楼船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心中不由起了贪念。 他本来以为自己来了之后，对面那些大康商人肯定会马上过来拜见呢，结果对方就好像没看到自己似的，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就连装船的劳工都没有停下来。 这让土司在贪心之余，又有些愤怒，觉得大康商人太没有尊卑观念了，下意识想要派人去把马文旭叫过来骂一顿。 可是派人过去喊马文旭，不是自己这边主动了吗？这也太掉身价了！ 于是土司派人叫来手下官员，开了个小会。 片刻之后，几个官员离开，一个穿着盔甲的将军带着士兵直奔码头。 到了码头后，将军直接来到空地，大喝道“谁是管事的？” 洛澜听不懂交趾话，站着没动，马文旭赶紧跑过去“这位军爷，我是商队负责人马文旭，有何贵干啊？” “就你是马文旭啊！” 将军斜了马文旭一眼“先别装了，停下吧！” “军爷，这是为何啊！”马文旭赶紧拿出通行证捧到将军面前“我们有土司大人亲自签名盖章的通行证……” 可是将军完全不看通行证，一脸不耐烦的朝着后边挥了挥手。 跟在他后边的士兵立刻散开，粗暴的驱赶劳工。 劳工们虽然眼馋马文旭给的高工钱，却更害怕当兵的。 在士兵的驱赶下，劳工们连工钱都没敢要便一哄而散了。 第1960章 贪得无厌 之前还一片繁忙的码头，因为这些士兵的到来，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装了一半的救生艇在海面上来回晃动，沙滩上到处都是劳工扔下的粮包。 土司就在对面山坡看着，马文旭想要贿赂将军也不可能，看到旁边的谷堆可以挡住对面的视线，便指了指谷堆“军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他没想着贿赂这个将军让对方放行，只想知道对方为什么要为难他们。 可是将军根本不搭理他。 洛澜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上前问道“马大哥，他们怎么说？为什么又拦住咱们？” “不知道啊，他什么都不肯说！”马文旭咬牙说道“这些交趾人也太不讲道义了，咱们真金白银买的粮食，他们竟然三番五次阻拦！”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洛澜说道“赵大哥不在，只有你懂交趾话，你去问问，他们这次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我刚才就想问，可是他不跟我去其他地方啊！” “那就直接问！”洛澜说道。 之前小心翼翼，是因为种子都在仓库里，想要用强硬手段把种子夺回来几乎不可能，现在棉籽已经全部上船，稻种也送上去了七成，再加上之前通过走私方式偷偷运上船的，本次交趾之行的任务，可以说已经超额完成了，底气也更足了。 所以洛澜现在的第一目标是保住楼船，至于岸上还没来得及装船的稻种，如果实在带不走，她可以舍弃。 不过这些稻种也是好不容易收购来的，如果可以带走，洛澜还是想一起带走。 至少要尝试一下。 马文旭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请客吃饭，已经养成了私下打听消息的习惯，思维一时之间还有些转变不过来。 听到洛澜让他去直接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好，我这就去问问！” 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所以马文旭的姿态还是放的很低，走到那个将军面前，微微躬身问道“这位军爷，我们手续齐全，该交的税费也都一分没少的交了，请问为何不让我们装船？” “去年有海盗袭击了我们的村子，根据百姓指认，就是这些船所为！” 将军指指了指海面上水师的楼船。 “不可能！”马文旭脱口而出“他们不可能是海盗，去年他们也从来没有来过交趾地区！” 开玩笑，郑驰远一直对海盗痛恶恨绝，怎么可能去做海盗？ 天下人都去做海盗了，郑驰远也不可能！尒説书网 “他们是不是海盗，你说了不算！” 将军冷冷瞥了马文旭一眼“你们只管配合我们的调查就行了！” 马文旭闻言，又惊又怒！ 对方这是摆明了要黑水师的楼船啊！ 最近为了疏通关系，马文旭一直在请客吃饭，姿态也放的很低，就像一个真正的商人一样。 但他毕竟不是商人，为了大局，他可以委屈一下自己，这叫能屈能伸，但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而是一名镖师。 对方的做法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马文旭弓着的腰挺了起来，冷冷看了交趾将军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个变故太大了，他必须马上通知洛澜。 将军也看到了马文旭的眼神，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区区几个大康商人而已，想捏死随时都能捏死！ “少爷，不好了！” 马文旭跑到洛澜面前，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群贪得无厌的王八蛋！” 一向温婉的洛澜，听完马文旭的解释，都气得骂人了。 她猜了很多对方刁难的原因，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打上了楼船的主意！ 洛澜知道想要心平气和解决这件事，几乎不可能了。 想明白这些，洛澜快速做出决定“马大哥，你先去稳住对方，再安排人给汪大哥打声招呼，做好冲突的准备！” “是！”马文旭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快步跑开。 而洛澜则转身朝海边走去。 船上的郑驰远也看到了码头上的异常，洛澜来到海边的时候，他正好坐着救生艇靠岸。 “洛……少爷，怎么回事？”郑驰远问道。 “郑将军，事情可能麻烦了……” 洛澜把马文旭打听到的消息向郑驰远说了一遍。 “这群王八蛋竟然说老子是海盗，还想吞了老子的军舰，他们也不怕撑破肚皮！” 东海水师是郑驰远一手建起来的，也是他以后立足的根本，他不知道跟金锋写过多少申请书才求来这些楼船，结果交趾土司却想给黑了。 郑驰远气得破口大骂，也不喊少爷了“洛澜姑娘，都这样了你还在等什么？跟他们干啊！” “郑将军稍安勿躁！”洛澜说道“打起来就彻底撕破脸皮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他们都想黑老子的军舰了，老子还怕跟他们撕破脸皮？” 郑驰远说道“洛澜姑娘，只要你一声令下，老子直接把这个什么鸟土司给你干掉！” “我知道水师的兄弟个个神勇，不惧这些交趾士兵，但是先生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咱们能不树敌，还是不要树敌为好！” 洛澜说道“再说了，就算真的要打，准备的越充分，咱们的伤亡也能更小一点，不是吗？” 郑驰远闻言沉默了。 是啊，金锋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必要再树新敌。 想明白这些，郑驰远微微点头“那行，我先回船上准备！” “好！” 洛澜把郑驰远送上救生艇，老汪一脸兴奋地过来了“少爷，兄弟们准备好了！” “如果要动手的话，你们必须尽快控制码头，”洛澜看向老汪“有把握吗？” “您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老汪自信说道。 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旁边不远就是己方大军的军营，交趾土司和将军都有恃无恐，只带了不到三十人过来，而远征队有三十多人，又是暗中偷袭，老汪自信可以第一时间夺下码头！ 洛澜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呢，旁边突然传来几句争吵声。 扭头看去，是马文旭和那个将军吵了起来。 第1961章 猝不及防 就在洛澜和老汪准备过去看看在吵什么的时候，那个将军突然抬手朝着马文旭的脸上扇去。 马文旭也是镖师，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了对方的手掌。 交趾受大康文化影响，商人的地位也很低，将军没想到马文旭竟然敢挡，抬脚朝着马文旭的肚子踹去！ 结果又被马文旭侧身躲开了。 身边这么多手下，对面山坡上还有土司看着呢，将军接连两次攻击都被躲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的拔出佩刀朝着马文旭招呼。 马文旭两手空空，不敢硬接，只能快速后退，躲开将军的攻击范围。 老汪冲上去挡在马文旭身前，朝着交趾将军怒喝道“你们干什么？” 可是交趾将军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或者听懂了也不会在意一个商人的想法，手中的佩刀没有丝毫停顿，继续砍来。 老汪赶紧从腿上拔出藏在裤子里的军刀抵挡。 这个交趾将军跟在土司身边，地位和九公主身边的秦铭差不多，身手虽然比不上北千寻那种死士高手，却也比一般镖师更强。 又是含怒出手，一刀比一刀狠辣，老汪只当了几招就手忙脚乱起来。 周围的其他士兵看到自己的将军跟人打了起来，纷纷冲了过来。 老汪见状，仰头怒吼道“动手！” 远征队员们本来就盯上了对方的士卒，得到老汪的命令，纷纷从腿上拔出军刀或者匕首，从背后朝着交趾士卒冲去。 从交趾土司到将军再到普通士兵，都没有人想过大康商人敢在码头跟他们动手，所以几乎所有士兵都没有防备，被镖师从背后一把抹了脖子。 短短半分钟不到，交趾将军带来的二十多个士兵就被杀掉了大半，几个反应比较快，侥幸躲过镖师偷袭的，也几乎个个带伤，被镖师围杀。 交趾将军也被赶来的几个镖师围攻，但是因为身手不凡又拼命挣扎，几个镖师一时之间也无法拿下，反而有个镖师因为靠得太近，被将军的佩刀划破了手臂，差点把胳膊削下来。 “他要玩命了，都散开，”老汪喊了一声，镖师们纷纷散开。 一个镖师冲到旁边的谷堆，从粮包中摸出手弩，极为熟练的上弦填充，然后朝着交趾将军扣动了扳机！ 嗖！ 手弩箭矢一闪而逝，击中交趾将军的脖子，然后穿过脖子飞了出去！ 交趾将军下意识捂住脖子，眼中既有愤怒，也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一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这些大康商人竟然敢朝他们动手，而且一上来就下死手！ 这是要造反啊！ 在这个将军心目中，商人一直是贪婪和怯懦的下等人，自己想杀就能杀，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给了这些商人的勇气！ 带着这些愤怒和疑惑，他的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了，站在一旁的洛澜虽然目睹了这个过程，但是直到交趾将军倒下去，洛澜才终于反应过来，飞快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巧的手弩，朝着空中扣动了扳机！ 咻！ 随着尖锐的呼啸声，一枚响箭飞入空中。 不管事情为什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既然杀了对方的士兵，那么冲突就完全不可能避免了。 远征队只有几十人，交战的主力还要依靠水师，所以必须尽快通知郑驰远。 其实郑驰远才刚坐上救生艇没多久，作为军人，他的反应比洛澜快多了，在洛澜动手之前就意识到冲突不可避免，可是金锋命令他听洛澜的，他不能擅自下达作战命令，只能等待洛澜下令。 好在洛澜没有让他等太久。 郑驰远看到响箭，也赶紧朝助手点点头。 助手从怀里取出一枚烟花，点燃了引线。 几秒之后，空中爆出一团黑烟，久久不散。 刚刚的响箭是洛澜用袖珍手弩发射的，目标是通知老汪和郑驰远两人，所以高度比较低，后边船上的水师士卒不一定能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而郑驰远助手发射的这枚烟花，则是水师约定好的攻击信号。 看到信号，各个楼船都迅速行动起来。 那些被拆下来藏到舱室中的重弩和投石车被重新拉到甲板，迅速开始组装。 不光码头上的舰船看到了烟花信号，藏在海上的那两艘楼船也看到了。 “快，要打起来了，行动！” 随着船长一声令下，早就在甲板上准备好的飞艇，全都迅速开始充气。 沙滩上，老汪干掉交趾将军和士兵之后也没闲着，带着镖师冲到门口，把藏在附近的马车拉了过来，占据码头各个关口。 山坡对面，土司一脸呆滞的看着下边，心中的震惊和疑惑比那个倒霉将军更甚。 随后而来的愤怒也更猛烈！ 土司就是交趾的皇帝，或许在所有皇帝心目中，只要自己看上的东西，下边的人就应该乖乖的双手奉上，敢抬头看一眼就是大不敬 土司看上了楼船，是那些大康商人的荣幸，祖坟都冒青烟了。 结果谁知道这些商人不但不珍惜这份荣幸，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反抗！ 土司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严重侮辱，一拍凳子扶手，怒声吼道“来人啊，去把禁军调过来，我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抓起来，扒皮抽筋！” “是！” 一个亲卫躬身应命，然后骑着马朝着不远处的军营狂奔而去。 看到洛澜坐上救生艇，朝着楼船划去，土司挥手又叫来一个亲卫“去，通知水军封住码头，不能让这些大康人跑掉一个！” “是！” 又一个亲卫骑马跑了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一艘艘舰艇从码头旁边一个河道冲了出来。 他们就是交趾是水军。 交趾水军的舰艇很小，比水师的快艇大不了多少，但是又窄又长，两侧都坐着交趾水军，和划龙舟一样快速而又整齐的划着船桨。 因为独特的造型和众多水军士卒一起划桨，交趾水师的小船速度很快，互相交叉着封锁了进出港口的水道。 第1962章 对方有高手 郑驰远此时已经回到了楼船上，低头看了一眼交趾水军的阻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其实他早就知道交趾水军的存在，甚至派人摸过对方的底细，在郑驰远看来，对方的水军根本不值一提。 这个时代的水军一般有三种作战方式，第一是直接碰撞，谁的船吨位更大更结实，谁就获胜。 第二是一艘船上的士兵跳到另外一艘船上，展开近身白刃战，打赢的一方获胜。 第三就是两船靠近，然后利用弓箭之类的远程武器攻击。 从郑驰远打听到的情报来看，交趾水师只有两艘和楼船差不多的大船，剩下的全都是眼前这些又窄又长的小船。 这种小船类似于龙舟，划船的水手足够多的时候，速度非常快，也非常灵活，但是东海水师拥有蒸汽机快艇，速度比对方更快！ 至于常规的三种作战方式，东海水师就更不怕了。 楼船的吨位和高度都能碾压对方的小船。 就算让他们凭借灵活度靠近楼船，他们也爬不上楼船的甲板。 所以在郑驰远看来，交趾水军完全没有威胁到东海水师的能力。 直到郑驰远看到对方在小船上点燃了一个个火盆，然后又从脚下拿出弓箭瞄准楼船，郑驰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对方的箭矢没有尖锐的箭头，而是包裹着一团黑黝黝的东西，郑驰远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对方的架势可以看出来，大概率是易燃品。 再加上每艘船上都点燃的火盆，郑驰远立刻判断出来，对方想要利用火攻！ “这下有点麻烦了啊！” 郑驰远收起轻视之心，也意识到交趾水军肯定有擅长制定战略的高手。 己方的舰船更大，武器更先进，对方能威胁到自己的地方不多，但是对方就精准的找到了对己方威胁性最大的一种办法。 为了避免对方警惕，楼船甲板上的投石车和重弩都拆掉了，个头比较大的投石车还放到了留在海上的那两艘楼船上，重弩虽然在藏在舱室，但是拉出来和重新组装都需要时间。 藏在海上的楼船赶来同样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在重弩没有装上之前，自己的楼船就和没牙的老虎差不多，只能凭借吨位优势撞开对方。 这个时间足够对方利用火箭攻击己方好几轮了。 楼船里装满了稻种和棉籽，万一被点燃了，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在海面上遇到了，楼船还能凭借蒸汽机的速度优势甩开对方，但是如今舰队停在码头港口，仅有的出入口都被对方封锁了，跑都跑不掉。 好在土司相中了楼船，只是让交趾水军封锁了港口，没有一上来就发动攻击，要不然现在楼船恐怕已经烧起来了。 此时洛澜乘坐救生艇也上了楼船，然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郑驰远。 在郑驰远的影响下，洛澜也觉得己方拥有蒸汽船，想走随时都能走，所以充满了信心，可是看到郑驰远的脸色不对，马上意识到出意外情况了。 “郑将军，怎么了？” “他们可能打算用火攻！” 郑驰远指了指下边的龙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洛澜听完，终于知道郑驰远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了。 对方要是真的发动火攻，稻种和棉籽会被烧掉不说，东海水师也会损失惨重。 “那咱们岂不是走不掉了？”洛澜有些急了。 “那也未必，”郑驰远说道“对方不是看上了咱们的楼船了吗，这就说明他们不会轻易动手，咱们只要和对方拖一阵，拖到快艇和飞艇赶来就行了！” 楼船体型庞大，运载能力强，但是机动性就差了一些，为了保护楼船，金锋为东海水师配备了不少快艇。 只不过快艇没有什么运载能力，这次就没有过来。 快艇的速度和灵活度都比对方的龙舟更强，还装有重弩和投石车，只要己方的快艇编队赶来，危机就彻底解除了。 “那咱们的快艇需要多长时间过来？”洛澜问道。 郑驰远想了一下回答道“最快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但愿他们暂时不会动手吧！”洛澜默默祈祷。 可是心里的念头刚刚落下，就听到岸边传来一阵鼓声。 顺着鼓声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岸上一个交趾水军在挥舞令旗。 “郑将军，他们在干什么？”洛澜问道。 “应该是在打旗语，”郑驰远回答。 “他们说了什么？” “交趾水师使用的旗语和咱们大康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郑驰远摇摇头，一脸郑重之色“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就看到海面上有两艘龙舟上的交趾水军围上火盆，把手中的箭矢凑到火盆上。尒説书网 和郑驰远猜测的一样，箭矢前端包裹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极为易燃，在火盆上稍微烧一下就变成了一团冒着黑烟的火球。 然后那两艘龙舟上的交趾水军纷纷把弓箭对准其中一艘楼船。 那艘楼船上的水师士卒也全都拿出弓箭，对准两艘龙舟上的交趾水军。 码头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交趾水军使用的火箭连箭头都没有，很难射死人，而楼船上的东海水师士卒使用的都是镖师手弩，又快又狠。 但是这艘楼船的仓库和甲板上都是棉籽，一旦被点燃了，灭火都来不及，上面的水师士卒不想被烧死，只能跳船。 洛澜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可是郑驰远的脸色却和刚才变化不大。 “郑将军，你快想想办法啊，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洛澜急了。 “如果他们想开战，刚才就直接动手了！”郑驰远说道“他们现在这样更加说明了他们的心思！” “那他们为何如此？” “为了给咱们施加压力，接下来好威胁咱们呗！”郑驰远说道“要是我没猜错，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喊话，让咱们投降了！” 好像为了证实郑驰远的话一样，他刚说完，就看到之前躲起来的码头负责人，带着两个手下出现朝着码头走来。 第1963章 拖延时间 此时码头的地面入口已经被老汪他们控制了，看到码头负责人靠近，老汪冷着脸打了个手势。 一个远征队员站出来，冲着码头负责人喝道“站住！” 码头负责人只是一个文官，面对凶神恶煞一般的远征队，腿肚子都有些打哆嗦，恨不得扭头就跑。 可是土司正在对面山坡上看着呢，码头负责人就算心中再害怕，也不敢退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跟后边的人说着什么。 后边的那个人听完，用别扭的大康话冲着老汪他们喊道“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 老汪刚准备说话，就听到后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马文旭走了过来，冷冷看了码头负责人一眼，用交趾话说道“陈志强，你终于舍得露面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当乌龟呢！” 码头负责人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怒色。 之前马文旭找他喝酒的时候，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现在都敢叫着他的名字当面骂他了。 不过土司在后边看着，马文旭身边的老汪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负责人被骂了也完全不敢还口。 他刚才在二楼亲眼目睹了码头上的战斗。 这些大康商人显然已经拼命了，连土司身边的亲卫首领都敢杀，更别说他一个码头负责人了。 马文旭作为一个老兵，也看出来海面上的局势对己方非常非常不利，所以也没敢过分刺激陈志强，骂完之后又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没有找你，我找的是你家少爷！”陈志强回答。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马文旭在到处请客吃饭，但是陈志强很清楚，大康商队中真正当家的不是马文旭，而是那个不怎么露面的少爷。 他刚才说的管事人，也指的是洛澜，马文旭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我们少爷比较忙，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马文旭说道。 “这件事你当不了家！”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再说我能不能当家！”马文旭说道。 陈志强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说道“我们土司大人说了，你们现在立刻束手就擒，他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 “否则什么？”马文旭直接打断对方“你们土司当我们是傻子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交趾土司，自己的亲卫首领和二十多个亲卫被敌人在自己的地盘杀了，自己会放过敌人吗？ 根本不可能！ 土司如果不是图谋楼船，担心远征队在必死的局面选择同归于尽，一把烧了楼船，恐怕早就派人来强攻了。 不，现在应该已经派人来强攻了，只不过人还没到而已。 “马文旭，你们还是投降吧！”陈志强小声劝道“你们就这点人，海面还被水军封锁了，你们逃不掉的！ 咱们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也算是朋友了，你们现在投降，我一定会在土司面前帮你们说好话的！” 这么保证不是他跟马文旭的关系多好，而是担心杀红眼的远征队顺手把他杀了。 老汪听不懂交趾话，有些着急，等陈志强说完，拉着马文旭问道“老马，他说什么呢？” “他说让咱们投降，还说愿意替咱们给土司说好话！”马文旭说道。 “想让老子投降，做他娘的春秋美梦去吧！” 说完朝着陈志强喊道“行了，你们别浪费口舌了，回去告诉你们土司，我们不可能投降！” 别说己方还有后手，就算己方没有任何后手，也不可能投降。 打起来就算打输了，还能有个战死沙场的美誉，死也能死得痛快点，要是投降了，交趾土司还不知道怎么折磨自己呢。 陈志强在来之前，土司派人交待过，如果远征队拒绝投降，就让陈志强打个手势，然后土司就会下令那些准备好的水军士卒攻击楼船，给远征队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陈志强知道，海上一旦打起来，马文旭他们肯定不会放自己离开，所以听完手下的翻译，得知马文旭准备放自己走，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尒説书网 可是刚转身，后边就传来马文旭的声音“等等！” 陈志强很想直接走，就当没有听到马文旭的话，可惜过来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两个翻译。 不打手势就跑已经不好跟土司解释了，要是再当作没听到马文旭的话，回去被翻译一说，那就完蛋了。 所以陈志强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看向马文旭“你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说的不错，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少爷！” 马文旭说道“我们少爷去船上了，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过去请示一下！” 现在这种局面，投降的下场可想而知，还有什么好请示的？ 陈志强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土司让他过来就是劝降的，马文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么说，他都不能当作没听到。 想了一下点头说道“那你快点吧，不要让土司大人久等！” “好，”马文旭答应一声，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老汪一把拉住了“老马，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要去请示一下少爷，”马文旭回答。 “老马，你的脑子被门挤了吗，这还有什么好请示的，投降……” 上次来交趾的时候，老汪曾经救过马文旭，所以马文旭对老汪一直比较敬重，但是这次没有等老汪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老汪，你没看到海上的局面吗？这么大的事不请示少爷，万一出事了，你能负责吗？” 嘴上说着狠话，但是在陈志强看不到的地方，马文旭却疯狂给老汪使眼色。 老汪虽然脾气暴躁，却不是傻子，而且马文旭都提醒得这么明白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马文旭不是想真的投降，而是现在的局面对己方很不利，马文旭是想拖延时间。 至于为什么拖延时间，当然是等己方的飞艇和快艇过来啊！ 想明白这些，老汪马上配合地低下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 第1964章 突然袭击 交趾虽然不大，但是官场的弯弯绕绕比起大康朝廷也少不了多少。 陈志强也是官场老手，擅长察言观色，当即就觉得老汪和马文旭不对劲，扭头看向翻译“他们在说什么？” 于是翻译就把老汪和马文旭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陈志强听完，隐隐察觉到马文旭可能想要拖延时间，不过他并没有戳破，而是转了转眼珠子，朝翻译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也去请示一下土司大人！” 翻译也不是傻瓜，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陈志强让他们留在这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而陈志强则小跑着朝对面小山坡跑去。 没有跑多远，一个士兵骑着马从小山坡上快速跑了下来。 对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士兵，但是陈志强通过对方的藤甲认出来，这是土司身边的亲卫，赶紧让到路边。 可是士兵却拉住缰绳，停到了陈志强身侧。 “土司让我来问你，他们可愿投降？”士兵也不下马，居高临下问道。 “回土司大人的话，大康商队管事的那个人在船上，他们的二当家去请示了。”陈志强躬身回答。 士兵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投降就投降，不投降就不投降，去请示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就是个传话的工具人，既然陈志强这么回答，他原话传回去就行了。 于是士兵便调转马头返回。 虽然交趾的战马又瘦又小，但是在山路上奔跑起来非常灵活，很快就带着士兵回到对面山坡。 “陈志强怎么说的？”土司问道“大康商人为何还没有放下武器？” “陈志强说，大康商队管事的人在船上，商队的二当家去请示了！”士兵把陈志强的话复述了一遍。 “请示？”土司的表情和刚才的士兵一样，只不过士兵不能骂陈志强，但是土司可以。 “陈志强这个蠢货，以为老子是在跟大康商人闹着玩吗？”土司气得破口大骂。 旁边一个平时和陈志强所在派系不对付的官员当即抓住机会“土司大人，前段时间大康商队的马文旭曾经宴请过陈志强，陈志强肯定收了大康人的好处，在故意帮他们拖延时间！” “土司大人，这群商人从大康而来，某种程度上来说代表着大康，贸然开战势必会引起两国纠纷，陈志强只是一个管码头的小吏，不敢擅自做决定很正常！” 陈志强的靠山也在现场，赶紧帮他说话。 “大康商人动手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这么多？” 和陈志强不对付的官员冷哼道“陈志强这种行为就是叛国！” 陈志强的靠山还想说话，就听到土司开口了“该死的陈志强，老子回头再跟他算账！” 土司开口就等于为事情定了性，陈志强的靠山察觉到土司此时很生气，也不敢再触霉头，乖乖闭嘴退了下去。 “土司大人，现在如何处理，等大康商队派人来谈吗？”一个官员问道。 “区区几个商人，没有来见我的资格！” 土司冷哼道“刚刚给了他们机会，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珍惜！传令给水军，让他们灭掉一艘大船，要是大康商队还不投降，那就一炷香灭一艘！” 远征队杀了他二十多个亲卫，不少官员和百姓都看到了，他虽然觊觎楼船，也要考虑到这件事的影响力。 如果态度不强硬一些，可能会让他的威信受损。 海面上的楼船有好几艘，损失一两艘，土司也能接受。 “是！”一个亲卫答应一声，过去向水军传令。 土司又问道“禁军到哪儿了？” “已经过了竹林，马上就到了！”一个亲卫回答。 “派人告诉阮志杰，码头上那些动手的大康人全都杀了，一个都不能放过！”土司咬牙说道。 “是！”亲卫答应一声，杀气腾腾离开了。 楼船上，马文旭顺着绳梯爬上甲板。 洛澜赶紧迎上去问道“马大哥，陈志强来干什么？” “来劝降的，”马文旭把陈志强的来意说了一遍“我说这件事太大，需要过来向你请示，暂时拖一拖！” “马大哥你做得对，”洛澜称赞道“等下我再磨蹭磨蹭，再多争取点时间，等咱们的快艇赶到就好了！” “快艇什么时候能到？”马文旭问道。 “应该快了！”郑驰远说着，拿起望远镜看向海面。 结果海面上依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又往天上看去，同样没看到飞艇的影子。 “快艇速度快，肯定能来得及！”洛澜安慰郑驰远，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惜天不遂人愿，洛澜刚说完，就听到岸边再次传来沉闷的鼓声。 扭头看去，便看到岸上又有人在挥舞令旗。 之前点燃火箭的交趾水军，虽然箭头对准了楼船，但是都没有拉弓，看到令旗之后，纷纷撑开手臂开弓。 只要松开手指，点燃的箭矢就会飞向楼船！ “他们又要干什么？”马文旭问道。 “这还用问吗，他们要发动攻击了！”郑驰远回答。 “我不是跟陈志强说了吗，要来请示少爷，他们怎么能突然发动攻击呢？” “如果你是交趾土司，你会跟杀了自己亲卫的商人谈判吗？”郑驰远反问。 “我……”马文旭被问住了。 是啊，如果自己是交趾土司，一个商人的护卫杀了自己的亲卫，是绝对不可能谈判的。尒説书网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洛澜看向郑驰远，冷声说道“要不然先下手为强，干掉他们的弓箭手！” 郑驰远听完，眼中也闪过一丝狠色，扭头朝着那艘被瞄准的楼船喊道“杀！” 楼船上，水师士卒中的弓箭手也早就瞄准了敌人，得到郑驰远的命令，纷纷松开手指，主动发起进攻！ 交趾水军一看东海水师主动攻击，也不等岸上下令，也纷纷松开弓弦！ 下一秒，几个交趾水师士兵中箭落水，而交趾水军士卒射出来的火箭也落在楼船上。 包裹在箭头上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爆开，落到哪里，哪里就是一团火焰。 一时间，到处都是小火苗。 其中有一支火箭落在了篷布上，把篷布点燃了！ “弓箭手继续攻击，其他人赶紧救火！” 这艘楼船的船长着急大喊！ 第1965章 快艇来了 楼船上装备了投石车和重弩，常规的弓箭储备并不多，每艘楼船上也就几个而已。 这代表着就算水师士卒百发百中，一轮射击也只能射杀五个敌人。 水师士卒只是普通人，并不是神弓手，做不到百发百中，敌人也不会傻乎乎站着等死。 随着一个军官下令，交趾水军马上分成一个个两人小组，一人用盾牌挡着头顶，另外一人负责射击。 楼船的目标实在太大了，交趾水军的弓箭手都不用怎么瞄准，只要拉弓射箭，箭矢基本都能落到楼船上。 尽管水师士卒在尽量灭火，但是楼船上的火焰还是越来越多。 “该死，要是投石车没拆掉，老子砸死这群杂碎！”郑驰远气得狂拍栏杆。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愤怒于事无补，扭头喊道“锅炉还没烧开吗？” 楼船不动的时候，蒸汽机不需要工作，锅炉也就没烧了。 刚才远征队和土司亲卫队打起来，郑驰远就知道这一战已经不可避免，上船后就下令楼船赶紧生火烧锅炉，做好撤离准备。 但是想要把锅炉里的冷水烧开，需要不少的时间。 身后的船长苦着脸回答道“将军，锅炉房那边说至少还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把水烧开！” “让他们把鼓风机开大点！”郑驰远喊道。 虽然交趾水军目前只攻击了一艘楼船，其他龙舟依旧在封锁海面，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改主意。 到时候楼船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跑都跑不掉了。 “少爷，四号楼船恐怕保不住了！”马文旭看着被攻击的楼船，脸色惨白“那艘船上可都是棉籽啊！” “早知道装完一艘就离开一艘就好了！”洛澜也后悔不已。 交趾水军之所以攻击四号楼船，是因为四号楼船在最外边。 四号楼船之所以在最外边，是因为它是第一艘装货的，装完棉籽之后，利用风帆，慢慢挪到了港口最外围，等待其他楼船装货，准备所有船都装完后，一起出发，这样在路上万一遇到海盗，整支舰队一起也能更好防御。 谁知道现在一下子被人堵在了码头上。 幸好土司只是想震慑洛澜他们，没有想毁掉所有楼船，要不然现在码头估计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了。 就在四号楼船上的火势越来越大，郑驰远思考着要不要放弃这艘楼船，让水师士兵先撤退的时候，后边传来一声大喊“大家快看，咱们的快艇来了！” 郑驰远来不及去看谁喊的，赶紧扭头看向海面，同时拿出望远镜。 其实已经用不上望远镜了，用肉眼就能看到，十几艘快艇贴着水面飞驰而来。 因为速度过快，每一艘快艇后边都带着一条白色的尾浪。 “兄弟们，再坚持坚持，咱们的快艇来了！”四号楼船的船长高喊着给水手们加油。 “那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跑这么快？” 对面山坡，交趾土司也发现了快艇。 虽然不认识，但是从快艇的速度判断，这些东西恐怕不好惹。 “快，传令给水师，让他们拦着这些快船！”土司迅速做出决定。 不得不说，土司的反应很快，但是快艇的速度比他更快。 传令的亲卫刚刚离开，快艇已经快到码头了。 “让他们停下！” 郑驰远扭头喊了一声，传令兵马上朝着海面挥舞令旗。 快艇上，水手们看到令旗，纷纷切断蒸汽机的动力传输，然后打开阻流板进行减速。 十几艘快艇最终停在距离交趾水军龙舟编队一百多米的位置。 火箭头上包裹着黑乎乎的易燃物，射程和准度都会大打折扣，快艇停靠的位置已经超出了火箭的射程。 普通弓箭倒是勉强能射到，但是飞过去也几乎没有什么威力了。 随着郑驰远身后的传令兵再次挥舞令旗，快艇上的水手们纷纷调整起甲板上的投石车。 快艇上的投石车体型虽然没有楼船上那么大，但也属于舰载型投石车，交趾水军的龙舟船队正好在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随着郑驰远一声令下，十几艘快艇上的投石车同时启动。 密集的特制手雷如同冰雹一般呼啸落下，覆盖了整个龙舟船队。 下一秒，震天的爆炸声响起，火光伴随着被炸飞的浪花腾空而起！ 跟着浪花一起的，还有被炸碎的龙舟碎片和交趾水军。 烟火散尽，海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龙舟碎片，再也看不到一艘完整的龙舟，和一个站着的交趾水军士兵。 就算有侥幸活下来的，此时也在海中挣扎！ 就连庞大的楼船也被爆炸引起的浪潮掀得摇摇晃晃！ “好！” 各艘楼船上，水师士卒都忍不住高声欢呼。 就连四号楼船上那些正在救火的水手都暂停了一下，朝着海面上的快艇挥手致意。 自从金锋为他们撞上了投石车和重弩之后，他们面对海盗基本上都是碾压，刚才却被交趾水军堵在码头里打得抬不起头，实在太憋屈了。 快艇算是替他们报仇了，而且报复得酣畅淋漓！ 东海水师的士兵痛快了，但是对面山坡上，交趾土司和一众交趾官员都愣愣看着海面，表情或呆滞或震撼或恐惧！ 快艇那堪称恐怖的速度已经让他们无法理解了，更别说之后的手雷了。 有两个年纪比较大的官员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你们有这样的武器，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们是妖怪吗？” 陈志强的靠山喃喃自语。 之前封锁海面的龙舟船队，是交趾最精锐的一支水军队伍，可是面对敌人，连一轮攻击都没有撑过去就全军覆没了。 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交趾土司和官员的认知，只能下意识归结到鬼神上。 土司毕竟是土司，最先回过神来。 面对己方被灭掉的龙舟队，土司心中有愤怒，但也忍不住再次滋生出一股新的贪婪！ “禁军呢，让他们快点过来，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必须把这群大康商人留下来！” 第1966章 必须有所行动 未知总是让人恐惧，但是对于快艇之前表现出来的速度和使用的武器，土司心中既有恐惧，也有兴奋。 交趾也有不短的海岸线，因为物产丰富，水上力量又薄弱，比大康更受海盗喜欢，每年来袭扰交趾的海盗比大康更多。 虽然最近一年，海盗不知道什么原因减少了许多，但终究是个很大的隐患。 土司作为交趾的统治者，一直在担忧这件事。 如果他有这么强大的武器，海盗将不再是威胁，交趾的版图也可能再扩大几圈！ 所以土司在看到爆炸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留下对方！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土司这么强大的心脏，在这种时候还能兴奋起来。 之前质疑陈志强的那个红帽官员，此时就被吓傻了。 在他看来，快艇的攻击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手段，比传说中的妖怪还要可怕！ 听到土司要让禁军留下这群妖怪，这不是疯了吗？ “土司大人，这群人有这么大的船，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恐怕不是普通的大康行商啊。”红帽官员隐晦提醒土司，意思是对方可能是大康官方的人。 交趾曾经在很多年都是大康的附属国，每年都要去进贡朝拜。 这些年因为大康国力衰退，边境也不安生，交趾没有再去进贡，但是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过断交。 所以严格说起来，此时的交趾依旧是大康的附属国。 从快艇刚才表现出来的战斗素养上来看，根本不像是商队护卫队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是大康官方的海军力量。 红帽官员就是在提醒交趾土司，如果对方是大康官方力量，他们要是扣下对方，基本上等于在向大康开战了！ 土司还没说话，陈志强的靠山先一步抓住机会反驳道“他们一直自称大康商队，递交过来的手续也是商队手续，不是大康商队是什么？” “你……”红帽官员指着陈志强的靠山，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再说了，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来到咱们交趾就应该遵守咱们交趾的律法！” 陈志强的靠山继续说道“按照律法，码头有权利查验任何进港出港的货物，可是在座的诸位，以及那边的百姓都看到了，他们不仅拒绝咱们查验物资，还暴力抗法，野蛮的杀害了咱们这么多士卒！” 说完，靠山转身看向土司，拱手道“土司大人，我建议您修书一封，派使者去大康问个清楚！” 而土司看向陈志强靠山的眼神则满是赞赏。 刚才那一番话算是说到了土司的心坎里。 洛澜他们来到交趾之后，一直对外宣称是来自大康的商队，向交趾有关部门递交的手续，也是商队手续。 所以不管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有这些手续在，他们就是大康的商队。 既然是商队，那么自己派人去码头核查货物和商船，是完全合理的要求，对方必须配合！ 可是洛澜他们非但不配合，还动手杀了自己的人，这事儿说到哪儿都是己方占理！ 如果对方真的是大康官面上的人，那大康还要给自己一个解释。 “派使者去大康问个清楚？”红帽官员一下子抓住了漏洞“土司大人，既然陈大人如此提议，那不如就派陈大人去大康交涉，去要个说法吧！” 陈志强的靠山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理论上来说，此事他们的确占理，可是这种事占理就行吗？ 两个山民吵架，最后比拼的，往往都不是谁占理，而是谁的拳头大，谁的关系硬，更何况两个国家呢？ 山民吵到最后，事情闹大了，还能去告官，如果遇到一个清官，说不定占理还有用。 可是大康和交趾是两个国家，他们找谁告官去？ 交趾当年为什么要向大康俯首称臣，甘愿当大康的附属国？不就是因为大康行事霸道吗？ 洛澜这次过来行事的确可疑，目的可能也不单纯，但是不管是拍卖水玉珠还是收购稻种棉籽，都是正儿八经做生意，没有巧取豪夺。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场冲突最根本的原因是土司起了贪念，想要霸占对方的楼船。 大康如果知道事情经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交趾土司如果真的派使者去大康要说法，结果可想而知。 红帽官员和陈志强的靠山正吵着呢，山脚传来一阵喧嚣声。 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一支军队从山脚拐弯处跑步出现，正是交趾禁军。 “土司大人，慎重啊！”红帽官员劝说道“现在下令停止进攻还来得及，战争一旦开启，就彻底和大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土司打断了“闭嘴！ 红帽官员知道土司心意已决，叹了口气退到后边。 土司之前已经向禁军传令，让禁军夺下码头，杀掉远征队所有人。 在没有新的命令之前，这便是禁军必须服从的军令！ 只见禁军四人一排，从山脚出来后，便在为首将领的带领下，沿着官道直奔码头。 此时码头的进出口已经被远征队用马车堵死了，到了码头门口，禁军将领也没有马上开始强攻，而是举起手中的武器在空中挥了挥，禁军士卒便开始在码头前边的空地上开始列阵。 土司在半山腰看着下边，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交趾的土司之位也是世袭制，他比红帽官员更清楚当初交趾为何要向大康称臣，也比红帽官员更清楚大康的霸道。 当初大康强盛的时候，曾经派官员来交趾进行监管，那些官员不知道祸祸过多少土司家族的姑娘。 这一直被历任土司视为耻辱，也一直期盼着能够一雪前耻。 除此之外，刚刚老汪带着远征队击杀禁军士卒二十多人，以及快艇轰炸交趾水军龙舟队，在场的官员和附近山坡上看热闹的百姓都看到了，如果土司没有一点表示就认怂了，以后还如何服众？ 所以无论如何，土司都必须有所行动，也必须要搞清楚对方的船只为何能跑那么快，以及刚才扔出来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第1967章 吃了见识少的亏 码头前边的空地上，禁军第一座方阵已经列阵完成。 为首的将领点了点头，一个副将驱马上前，朝着躲在一旁的两个翻译官勾了勾手指。 这两个翻译官是之前被陈志强留了下来，后来看到海面上爆发大战，老汪等人的注意力也被大战吸引，两人赶紧开溜。 可是还没溜多远，就看到禁军从对面浩浩荡荡的过来了，两人只能又调头往回跑，最后藏在了码头门口不远的一处芭蕉树后边。 本来以为自己藏的挺好，没想到早就被禁军发现了。 看到副将朝他们勾手指，两人都吓得差点尿裤子，还以为禁军要杀了他们祭旗呢。 结果那个副将却喊道“过来，替我们朝里边的大康人喊几句话！” 一听只是帮忙喊话，两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赶紧从芭蕉树后边跑出来。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翻译官用大康话朝着码头喊道“里面的大康人听着，现在马上滚出来投降，不要浪费军爷们的时间，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继续顽抗，定让尔等生不如死！” “闭嘴！” 老汪站在马车后边骂道“有种就来打，没种就滚回去，不要跟娘儿们一样叽里呱啦乱叫！” “他说什么？”副将问道。 “他……他在骂各位军爷……”翻译官犹豫一下，还是把老汪的话翻译了一遍。 副将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方在陆地上只有三十多人，而自己身后一个方阵就有三百人，对方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在一心求死吗？ 副将回去把翻译官的话向将领学了一遍，禁军将领也差点气笑了。 “真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禁军刚才一直在赶路，没看到快艇发威，所以将领和那个副将的想法差不多，觉得老汪他们是明知必死，想要求一个痛快。 于是将领特意交代道“等下尽量抓获口，老子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副将答应一声，拔出战刀举国头顶。 身后的禁军士卒也齐刷刷的拔出武器。 码头里边，老汪也高声喊道“准备迎敌！” 哗啦啦！ 远征队员们拉开盖在马车上的篷布，露出一座座便携式重弩！ 远征队员们两人一组，站到重弩后边，一人扶着上弦的转轮，一人扶着击发的把手。 “这是什么东西？”禁军将领眯眼看着狰狞的重弩，不过并没有太往心里去，绝对远征队在虚张声势！ 不管对方拿出什么武器，自己带着这么多禁军要是打不赢三十多个商队护卫，干脆找个歪脖子树自尽算了。 对面山坡上，土司看到重弩，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禁军将领没看到刚才海上的战斗，但是土司却看得很清楚！ 对方只是一轮攻击，自己麾下最精锐的水军便全军覆没了，一直到现在，海面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经过金锋和万鹤鸣他们的改进，重弩的外形和传统重弩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禁军将领不认识，交趾土司也没认出来，还以为这就是刚才快艇上使用的那种武器。 自己麾下最精锐的水军已经全军覆没了，禁军不会也折在码头吧？ 土司赶紧扭头去叫亲卫，想要亲卫下去提醒一下禁军将领。 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喊亲卫，下边的战斗已经爆发了！ 随着老汪一声令下，所有重弩同时击发！ 十几道重弩箭矢如同闪电一般，飞入禁军方阵之中，和串糖葫芦一样，穿过一个又一个禁军士卒！ 禁军的队形太密集了，每一支重弩箭矢都至少射杀了七八个禁军才停下来！ 便携式重弩的箭矢虽然没有传统重弩那么大，但是也比拇指粗，被射中胸腔或者腹部的交趾禁军，基本当场就交代了，侥幸没被射中要害的，只要被箭矢射中胳膊或者大腿，也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 一时之间，码头前方的空地上到处都是禁军士卒的尸体，以及惨嚎的伤员！ 禁军作为交趾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将领和副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这些年不知道镇压过多少次叛乱，早已见惯了血腥的战场。 可是此时，骑在马上的两人，全都一副惊恐的表情，就好像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似的。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被重弩恐怖的杀伤力惊住了！ 他们都没看清发生什么呢，第一个方阵三百人就阵亡了快一半！ “哈哈哈，痛快啊！” 老汪一边飞快的转动绞盘给重弩上弦，一边放声大笑起来。 跟着洛澜做生意，的确更省劲，赚的稻种和粮食也是他带队时无法比拟的，但是老汪觉得太憋屈了，处处小心翼翼，见了谁都要点头哈腰装孙子。 来交趾这么些天，老汪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临行前金锋反复交代，让他听洛澜的，老汪早就带人硬抢粮商的粮仓了。 憋了这么久的火气，在刚才的攻击中，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其他远征队员也激动的脸色涨红。 随着镖师的发展，如今大康稍微有些见识的土匪都知道镇远镖局的投石车和重弩厉害，一旦看到马上就散开了。 可是交趾禁军没有见过重弩，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依旧列阵冲来，对于重弩来说，这是再合适不过的靶子了。 远征队的镖师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么畅快的仗了！ 禁军将领之前是吃了没见过重弩的亏，不过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反应过来，挥舞着武器大声喊叫。 跟在他身后的传令兵立刻敲响战鼓，另外一个传令兵则快速的挥舞令旗。 禁军士卒们看到令旗，立刻散开队形，然后继续朝码头冲来！ “这个家伙反应还挺快的！” 老汪咬了咬牙，朝着身边喊道“老七老八，咱们先把他们领头的宰了，老九老十，传令兵就交给你们了！” “是！” 随着几声应答，老汪和旁边几座重弩同时调转方向，对准骑在马上的禁军将领和副将，以及站在高地上挥舞令旗和敲鼓的传令兵！ 第1968章 务必拿下码头 “放！” 随着老汪一声令下，重弩启动了第二轮攻击。 副将一直盯着重弩呢，看到其中几台重弩调转方向对准了自己和将领，也来不及提醒，径直从马上跳下来，拉住将领便往下拽。 将领没有提防，被副将一把拽了下马来，狼狈摔了一跟头。 金锋前世看古装影视剧，经常看到将领身先士卒，冲在战阵最前方奋勇杀敌，来到这个世界后，金锋才知道，影视剧就是扯淡。 在战场上，将领不光是指挥者，还有可能是一方的精神领袖。 这样的人物真冲到前边，绝对会成为敌人集中攻击的对方，就算是再凶猛的将领，一旦在战场上被人围攻，也几乎必死无疑。 一旦主将死了，对于己方的士气打击会非常大，甚至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战争最后失败。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比如金锋前世学习历史，老师就说过樊哙周勃等将领，都有率先登城的记载。 不过，这种情况都发生在将领成名之前或者刚刚成名，以及一些需要鼓舞士气，否则战争就会失败的特殊时期。 比如在金锋刚刚成立纺织厂护卫队和镇远镖局的时候，刘铁和张凉也会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后来镇远镖局发展起来了，两人就几乎再也没有冲在前边的情况了，而是留在后方进行指挥。 即便这样，还要防止敌人的暗箭，躲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最好还能让作战的士卒回头就能看到，可以稳定军心。 所以禁军将领才会骑在马上，对于副将把他拉下马的行为也非常气愤。 怒视着副将喝问道“你干什么？” 不等副将回答，就听到一道呼啸声从头顶飞过，带起的劲风把战马鬃毛都吹得飘了起来。 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鼓声戛然而止，将领扭头看去，正好看到擂鼓和挥舞令旗的两个传令兵飞了起来。 两道黑影穿过他们之后继续向后上方飞去，一直又飞了数百米才力尽坠落。 将领惊出一身冷汗，扭头看向副将的眼神也满是感激。 要不是副将刚才拉了他一把，他现在恐怕也和传令兵的下场一样了。 别说将领，就连躲在对面山坡上的土司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这是什么弓箭，怎么能打这么远？” 土司看着重弩箭矢坠落的方向，一脸震惊。 第一轮射击时，重弩是对着人群射击的，禁军士兵大多穿着藤甲，箭矢射穿几人后动力便被耗尽了，土司只是惊讶于重弩的威力，没有在意射程。 射杀传令兵的箭矢是斜着飞来的，射穿传令兵之后便朝着后边飞去，土司这才意识到，这种箭矢的射程和威力一样恐怖！尒説书网 码头前边，战斗还在继续，禁军士卒基本都是老兵，也发现了重弩的弊端，加上传令兵之前的提醒，此时已经散开队形，重弩第二轮攻击造成的伤亡比第一轮少了很多。 不过即便如此，经过重弩的两轮攻击，第一座方阵的三百人已经剩下不到百人。 出现这么大伤亡，传令兵被射杀，将军和副将的马上也没看到人，如果是一般队伍，大概率已经发生了溃逃。 但是禁军是交趾最精锐的一支队伍，而且他们刚才还看到了土司的大旗，知道土司就在对面山坡上看着，并没有发生溃逃情况，但是因为失去指挥，进攻速度放缓了。 禁军将领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看到这种情况，迅速冲到旁边一棵大树后边，借着大树的掩护，挥舞着武器怒吼道“杀！” 看到自己的将军还活着，禁军士气大受鼓舞，纷纷举起武器发动冲锋。 “该死，这小子也太鸡贼了！” 禁军将领躲在大树后边，禁军可以看到他，但是老汪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射击角度，气得破口大骂。 虽然便携式重弩经过多次改进，大大提升了上弦速度，但是此时最前边一批禁军已经快冲到了面前，重弩发动第三次攻击已经快来不及了。 远征队只有三十多人，而且没有穿盔甲，就算再能打，也做不到以一敌十。 何况交趾禁军还是从普通士兵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如果单论身手的话，老汪他们未必是禁军的对手。 如果和敌人发生白刃战，远征队绝对连一分钟都撑不过去就会被禁军士卒淹没。 不过老汪并不着急，看着越来越近的禁军士卒，弯腰从脚下的箱子里拿出一枚手雷，拉掉引线，心中默默熟了几个数，然后把手雷扔进禁军人群。 手雷几乎在落地的一瞬间便爆炸了。 随着一声巨响，无数的铁屑和钢珠飞散，周围的几个禁军士卒被炸得面目全非，当即就死透了！ 接下来，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团又一团火光爆发，一个又一个禁军士卒被炸飞。 好不容易冲到码头门口的禁军士卒，全都被炸死了。 趁着这个机会，远征队员们赶紧给重弩上弦，然后对着远处的第二方阵扣动扳机！ 对面山坡上，土司看着下边的爆炸，激动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就是这个！刚才攻击水军的就是这种武器！传令给禁军，务必拿下码头！” 之前他还在担心这种武器只有快艇上有，而快艇的速度那么快，一旦逃跑，交趾水军根本追不上。 刚才让禁军进攻码头，想着活捉老汪等人，然后通过谈判的方式威胁大康商队，现在看来不需要那么麻烦了，只要攻下码头，就能得到那种一炸一大片的武器！ 其实不用土司下令，禁军首领此时也对远征队的新武器眼馋不已，又叫来两个新的传令兵，躲在芭蕉树丛后边，向后边赶来的禁军下达了猛攻命令。 在军令的催促下，禁军士卒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后来有一个拿着盾牌的禁军士卒发现盾牌可以抵挡手雷中的铁屑和钢珠，虽然距离爆炸近了依旧会被冲击波掀翻，但是不会当场致命。 于是其他禁军士卒纷纷效仿，远征队的形势则急转直下！ 第1969章 不用增援了 “该死的，要是能把投石车带过来，老子炸死这群龟儿子！” 老汪看着越来越近的交趾禁军，又急又怒！尒説书网 投石车的体积比终于更大，哪怕是便携式的，体积也不小，而且高度表比较高，加上这次来交趾能带的东西有限，所以老汪优先选择了更方便隐藏和组装的重弩，而没有携带投石车。 “队长，他们人太多了，就算咱们带了投石车也没用！” 一旁的马文旭苦笑着问道“队长，不行咱们撤吧？” 便携式投石车每次能投掷的手雷比较少，而且准头比起重弩要差不少，仓促投掷的话，就算能扔到几百米外的官道上，也未必每次都能扔到禁军群中。 就算扔进去了，造成的杀伤力也有限。 如果禁军再分散开，那效果又要再打一个折扣。 如今禁军又发现了盾牌可以抵抗手雷，恐怕要不了多长时候就能冲上来。 一旦发生肉搏战，他们想撤恐怕都撤不掉了。 “楼船都还没有启动，咱们现在撤了，所有人都走不掉！” 老汪红着眼睛怒吼道“打！” 马文旭回头看了一眼，苦笑着把手中的手雷扔了出去。 楼船此时都停在距离海边不远的地方，禁军一旦攻占码头，就可以用之前的火箭攻击到好几艘楼船。 楼船上，郑驰远和洛澜他们都趴在栏杆上，看着下边的战场。 “不行了，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洛澜扭头看向郑驰远“郑将军，您赶紧派兵上去增援吧！” “这里是交趾的地盘，咱们派再多人上去也没有他们的人多！”郑驰远摇头。 “那怎么办？”洛澜问道“难道就看着老汪和马大哥他们死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郑驰远说道“这时候派更多人上岸，只会越陷越深，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他们撤回来！” “可是楼船还没启动，他们撤掉了，万一敌人过来攻击楼船怎么办？” 洛澜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烟囱，提出了老汪同样的担忧。 现在烟囱里连热气都没有冒，说明锅炉里的水都还没有烧开，就算水烧开了，楼船启动也需要时间，并不能和快艇一样加速就能开走。 “我只是说让他们后撤，没说让他们撤到楼船上！” 郑驰远说道“他们可以先撤到海边，我再调一些快艇过去掩护他们，快艇上的投石车和重弩虽然没有楼船上这么大，但也属于舰载型，威力比便携式的大多了，应该可以守住海岸线。 只不过这样一来，岸上那些还没装上来的稻种就保不住了！” “这时候就别管什么稻种了，”洛澜催促道“郑将军你快下令吧！” 郑驰远点点头，叫来自己的副将。 片刻之后，一个水手乘坐救生船向岸边滑去。 船桨划船的速度太慢了，距离岸边还有几十米的时候，这个水手便从救生船上跳下，朝着岸边游去。 上岸了之后飞快朝着老汪他们跑去。 楼船后边，快艇编队也接到了通知，分出一半的快艇开向海边。 “什么，让我们后撤？” 老汪听完水手的通知，皱眉问道“我们撤了，敌人攻击楼船怎么办？” “郑将军说了，你们先撤到栈桥那边，我们水师会派快艇来支援你们！”水手回答。 老汪回头看了一眼，马上明白了郑驰远的打算。 稍微想了一下，老汪高声喊道“兄弟们，准备撤！” 这次带来的手雷数量有限，之前为了节省弹药，远征队员们都是有计划的扔手雷，现在听到准备后撤，便不再计较弹药量，手雷不要钱似的扔了出去。 盾牌可以挡得住铁屑和钢珠，却挡不住爆炸的冲击波，这么多手雷扔出去，禁军顿时伤亡惨重，攻势也停顿了片刻。 远征队趁着这个机会，拉起装着重弩的马车迅速后撤。 禁军首领也是战场老将，立刻意识到远征队要跑，着急高喊道“他们要跑！不能让他们跑了！” 在首领的催促下，传令兵拼命擂鼓，无数禁军如同潮水一般朝着码头大门涌去。 刚刚停顿片刻的攻势，变得比之前更加猛烈了。 远征队员如果这时候后撤，肯定会被禁军追上，无奈之下只能放下马车，转身迎敌！ “兄弟，你也看到了，我们恐怕撤不掉了！” 老汪拍了拍水手的肩膀“兄弟，你回去吧，麻烦你专门跑来一趟，多谢了！” 水手看了看码头的形势，发现禁军越咬越紧，老汪他们的确撤不掉了。 朝着老汪敬了个军礼，转身走了。 楼船上，洛澜和郑驰远也看到了这个情况。 “敌人咬得太紧了，他们撤不掉了！”郑驰远摇头叹息。 “那怎么办？”洛澜着急问道。 “要不要派兵上岸增援呢？”郑驰远有些犹豫。 派兵上去吧，可能一起被敌人咬住，想再撤回来恐怕很难。 但是如果不派兵增援，都是兄弟连队，回去不好向金锋交代，也没法向张凉交代。 他虽然和张凉没什么交情，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张凉是川蜀的兵马大元帅，陆地上所有兵马都归他统辖。 这次远征队遇到危险，水师没有增援，下次如果水师遇到危险，镇远镖局会增援吗？ 还有，万一码头大门被突破，敌人一拥而上，楼船也逃不掉被攻击！ 想到这里，郑驰远咬了咬牙，说道“命令三营二连一排二排上岸，增援远征队的兄弟！” 之所以只派两个排，一是因为楼船上的人员以水上作战为主，地面作战人员本来就不多，二是因为码头的大门不算很大，远征队三十多人就守住了，真派太多人过去，反而可能站不开。 三营二连是地面作战队，派两个排过去，说白了就是万一远征队出现伤亡，这两个排可以顶上去。 “是！” 亲卫答应一声，准备去传令，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一阵喧哗。 扭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几个黑点，正在朝码头飞来。 “飞艇终于来了！” 郑驰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长长松了口气，看向还没有离开的亲卫“算了，不用咱们去增援了！” 第1970章 又是什么鬼东西？ 飞艇飞起来后，其实速度比快艇更快，特别是顺风的时候，一天能飞几千里，而且完全不受地形限制，是目前金锋麾下最快的交通工具。 但是飞艇充气速度太慢，当时和快艇一起接到增援命令，快艇都打完一场了，飞艇才姗姗来迟。 “兄弟们，飞艇来了，大家再坚持坚持啊！” 马文旭也看到了飞艇，激动地大喊“手雷不用省了，干死他们！” 刚才撤退没有成功，他们不得不重新固守码头大门，为了防守的时间更长一些，他们又开始有计划的分配和使用手雷。 现在飞艇来了，战斗很快就能结束，不用再节省手雷了。 其实不少远征队员都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心理准备，但是飞艇的出现让他们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远征队士气大振，手雷不要钱似的朝着外边扔去。 交趾禁军的攻击再次被打退！ 对面山坡，交趾土司也看到了飞艇。 因为距离太远，他看不太清，眯眼问道“那又是什么东西？大鸟吗？” “土司大人，太远了，看不清楚啊！” 红帽官员说道“不过大康人那么激动，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这次就连陈志强的靠山也不再开口怼他了。 虽然距离还远看不太清，但是他们都能确认，那几个黑点绝对不是什么大鸟。 而且红帽官员说得对，那些大康人如此激动，一定认为这几个黑点很厉害。 这对于己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在土司一群人的注意力都在飞艇上时，突然听到码头上传来一道嘹亮的笛声！ 这种声音他们从来没听过，而且穿透力很强，哪怕隔着这么远，他们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有人在他们耳朵边上吹喇叭似的，吵得耳朵都有些发疼。 顺着声音看过去，他们看到其中一艘楼船喷出浓重的白烟，刚才那道声音就是从这艘喷着白烟的楼船上发出的！ 码头门口的战场上，汽笛声盖住了交战的声音，几乎所有禁军士卒听到声音都下意识地停了一下，看向令旗。 不光是因为好奇，还因为在冷兵器时代，声音也是传达军令的一种方式。 战场上，士兵不可能一直盯着令旗，将领在传令之前，都会先擂鼓或者敲锣，士兵们在听到鼓声锣声之后，才会去看令旗，完成传令的过程。 士兵们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令旗一动不动，而且这种声音也不是鼓声锣声，而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巨大声音。 人类总是对未知事物怀有畏惧之心，比如看到体积庞大的东西，会心生畏惧，听到巨大的声音，同样会产生畏惧，特别是这个声音还是未知的。 不少禁军士卒心中都莫名升起一股忐忑。 不光是普通士卒，就连躲在大树后边的禁军将领也是如此。 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心中无端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在汽笛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停下来了，禁军将领长松一口气，下令加快攻击，想要尽快拿下码头，以免夜长梦多。 亲卫刚把命令传给传令兵，传令兵正准备擂鼓呢，汽笛声又响了起来。 而且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大。 因为第二艘楼船的锅炉也烧开了！ 接下来，汽笛声此起彼伏，几乎没有停止过，完全盖住了禁军的鼓声。 就在禁军将领准备让亲卫去前线传令的时候，所有汽笛声突然全停了。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怎么突然停了？” 就在将领纳闷的时候，突然觉得天暗了下来，抬头看去，便看到一座“山峰”缓缓飘到了自己头顶！ 山峰当然不可能飘到山上，飞过来的正是飞艇！尒説书网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将领瞳孔微缩，下意识举起胳膊挡在头顶。 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整片天空都被飞艇遮盖住了，好像随时都会坠落下来，把他们砸成肉饼！ 不好飞艇并没有了落下来，落下来的而是一个个手雷！ 其实飞艇非常脆弱，一箭就能射穿，所以一般情况下，飞艇不会飞这么低。 这艘飞艇之所以飞这么低，是因为飞行员看到了远征队的危险处境，飞低一些可以震慑敌人，投弹的时候也能投得更准一些，免得手雷乱飘误伤队友。 飞到禁军阵地上空，投弹手们直接把成箱的手雷倾倒而下！ 禁军将领看到的那些黑点，就是密集坠落的手雷！ 轰轰！…… 伴随着密集的爆炸声，禁军阵地直接被爆炸淹没了。 盾牌虽然可以挡得住手雷中的铁屑和钢珠，但是盾牌只能挡住一面，而天上落下的手雷实在太密集了，挡住前边挡不住后边，挡住后边挡不住左右两边！ 硝烟散尽，禁军阵地上到处都是被炸碎的禁军尸体，被炸伤的禁军惨嚎声此起彼伏，宛如人间炼狱。 禁军将领运气不错，因为躲在树林边缘，不是飞艇的重点攻击目标，侥幸活了下来。 他是一个老将，十四岁参军，刚开始并没有加入禁军，而是在一支很普通的军队中。十五岁时执行护送任务中被土匪团团围住，面对数倍于己的土匪，队长都绝望了，但是他没有害怕，带着队友一起杀出重围，从此一战成名。 之后的几年，他又遇到过几次堪称绝境的情况，但是他都没有绝望，一次又一次完成任务，也因此被土司重视，招入禁军。 土司还曾经称赞过他，说他浑身是胆，不知畏惧是何物。 但是此时，禁军将领看着下边的阵地，眼中满是绝望和恐惧！ 他不是怕死，而是恐惧这种未知的攻击手段！ 短短十几秒钟，码头前边的禁军就伤亡过半，他连敌人长什么样都还没看到呢？ 想到这里，将领抬头看向空中，正好看到吊篮中的投弹手向下观察。 好吧，现在看到了敌人长什么样，可是将领更绝望了。 敌人飞在天上，看到了又能怎样？想打也够不着啊！ 第1971章 找土司谈谈 禁军将领心中一片绝望，楼船上的洛澜和郑驰远两人则长长松了口气。 飞艇来了，码头门口的禁军显然被打蒙了。 为了不误伤到远征队，飞艇不仅飞得很低，还没有攻击远征队面前的敌人，而是从码头门口几十米外开始扔手雷。 距离码头大门比较近的禁军士卒也因此躲过了飞艇的轰炸。 但是他们却没有躲过远征队。 几十米的距离，完全在远征队投掷手雷的攻击范围，直接被远征队清理了。 被轰炸的阵地后方，依旧有不少禁军士卒，可是他们都被体型庞大的飞艇，以及雨点一般的手雷攻击镇住了！ 禁军虽然精锐，但也不是全都不怕死，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带头，总之，溃逃发生了！ 溃逃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阻止的可能，那些更后边的禁军士卒根本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看到了飞艇，听到了汽笛声和爆炸声。 看到前边溃逃，后边的士兵也转身就跑。 “洛澜姑娘，我派人去通知把远征队都撤回来吧？”郑驰远看向洛澜。 此时禁军已经被击溃，再也没有人组织老汪他们撤退了。 可是谁知道洛澜却摇了摇头“既然飞艇来了，那就不用撤了！” “不用撤了？”郑驰远疑惑问道“洛澜姑娘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只是想找交趾的土司大人谈谈。” “谈什么？” “因为土司阻拦，咱们浪费了这么多火油和手雷，找他报销一下，不过分吧？”洛澜淡淡问道。 “洛澜姑娘，你准备擒拿土司？”郑驰远倒抽一口凉气。 他觉得把交趾禁军打成这样已经可以了，把远征队撤回来，大家开着楼船离开，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 谁知道洛澜这么狠，竟然准备擒拿土司，威胁对方把火油和手雷报销了。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而是要把土司的脑袋往粪坑里按啊！ “怎么能说擒拿呢，只是找土司大人聊聊而已，”洛澜问道“郑将军，你有意见吗？” 郑驰远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一切听从洛澜姑娘的调遣！” 在他出发前，金锋写信让他配合洛澜，之前马文旭从渝关城过来，金锋再次写信给他，这次不再是简单的配合了，而是要求他在交趾期间，听从洛澜的安排。 郑驰远可以不服洛澜，但是不敢不服从金锋。 “郑将军言重了，小女子不懂军阵，不敢胡乱指挥，还请郑将军帮忙把土司请过来！”洛澜朝着郑驰远微微行了一礼。 “洛澜姑娘客气了！” 郑驰远赶紧回礼，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可以服从金锋的命令，听从洛澜的指挥，但是他也真的担心洛澜胡乱指挥，导致水师出现伤亡。 现在看来，洛澜并不是那种仗着金锋的宠信就胡作非为的人，而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并没有拿走自己的指挥权。 而且洛澜提出的要求，也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郑驰远拿起望远镜，快速的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然后让人发射响箭，等飞艇回应之后，传令兵挥舞令旗，向飞艇传达了各自的作战任务。 飞艇编队得到命令之后，便开始了分散行动。 两艘飞艇盘桓在头顶，保护码头和楼船编队，还有两艘飞艇朝着溃败的禁军追去，最后三艘飞艇则朝着土司所在的山坡飞去。 对面山坡，土司和一群官员们还沉浸在刚才的爆炸中没有回过神来呢，结果就看到有三艘飞艇朝他们飞来了。 一时间，包括土司在内，山坡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庞大的飞艇扑面而来，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强了，就好像一座山向自己碾压而来似的。 “土司大人，快撤吧！” 陈志强的靠山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了，上前拉着土司的衣袖就跑。 刚才和他互怼的红帽官员，此时已经丢下土司先跑了。 而土司也顾不上这些了，在陈志强靠山的搀扶下，朝着下山的小路狂跑。 可能因为快艇距离他太远，威胁不到自身的安全，所以看到快艇一举灭掉龙舟队的时候，土司心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贪婪，想要把快艇和楼船一起据为己有。 可是此时，土司心中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 禁军将领在地面，还有山林阻隔，看不清楚，但是依旧心生绝望，土司在对面山坡，把整个战斗过程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为什么要想着贪墨对方的楼船呢？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再后悔也没用了，身后的飞艇越来越近。 “土司大人，咱们走树林！”陈志强的靠山拉着土司就往后边的树林钻。 可是他们已经被飞艇盯上了，而这片树林又比较低矮，不管他们怎么逃，始终有一艘飞艇跟在他们头顶。 “交趾土司听着，我们少爷说了，想跟你谈一谈，现在赶紧从树林里出来，否则老子就把这边树林炸平了！” 一个镖师举着铁皮喇叭，在土司头顶喊话 可是土司根本听不懂大康话，依旧闷着头四处乱窜。 镖师连着喊了几遍，发现土司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很快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儿了，赶紧挥舞令旗，向楼船上的洛澜汇报。 洛澜看到之后，命令一艘飞艇返回，去码头门口接上了懂交趾语言的马文旭。 飞艇载着马文旭飞到交趾土司头顶，重新进行喊话。 这下交趾土司听懂了，仰头看着飞艇，满脸纠结之色。 如果答应对方，就等于束手就擒，可是不答应对方，他又担心马文旭恼羞成怒，真的炸死他。 马文旭等了几分钟，见土司依旧没有做出决定，转头朝旁边的投弹手说道“这位兄弟，土司大人好像还有些犹豫，咱们帮他清醒清醒吧？” “好嘞，”投弹手答应一声，朝着土司不远处的山坡扔下几颗手雷！ 第1972章 跟我走一趟吧 轰！…… 随着几声爆炸，土司右前方一片芭蕉树被炸得七零八落，土司虽然没有被炸伤，但是爆炸形成的冲击波把他和几个官员的衣服都吹得贴到了身上。 别看这些官员平时一个个道貌岸然的，给士兵开动员大会时，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但是真当自己直面死亡危机时，一个比一个怂。 有两个文官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还有一个裤子都尿湿了。 武将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没坐到地上，也没尿裤子，但是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反而是贴身保护土司的亲卫，此时表现得最为正常，握着刀仰头怒视着飞艇上的镖师。 “土司大人，考虑好了吗？” 马文旭喊道“要是没考虑好，我们再帮你想想！” 土司抬头看了看飞艇，又看了看周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仰头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少爷想和土司大人谈一谈！”马文旭回答。 “如果我不同意呢？” “土司大人，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空间吗？” 马文旭冷笑反问道“你以为我们的楼船就是那么好惦记的吗？” 土司闻言，不由露出后悔之色。 其实在动手之前，土司就想过比较坏的后果。 特别是红帽官员提醒，洛澜他们可能不是一般的大康商队，有可能是大康官面上的人之后，土司的确犹豫了一下。 不过他最终还是做出了扣留楼船的决定。 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自己有充足的理由留下洛澜他们，就算到时候大康过来问罪，他也有各种借口搪塞。 当快艇出现的时候，土司很意外，但是快艇表现出来的速度和攻击力，让土司更加眼红，加上当时冲突已经爆发，快艇又威胁不到山上，土司并没有改变决心，反而更加迫切的想要留下楼船和快艇了。 但是千算万算，土司没想到洛澜他们还有这种可以直接飞到自己头顶上的大鸟，可以直接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不过对方刚才明明有很多机会炸死自己，却没有动手，说明对方并不是真的想杀自己，可能真的是想谈谈，索要一些好处。 想明白这些，土司反而冷静了，从芭蕉树后边走了出来，仰头说道“既然你们少爷想谈，让他过来吧……” “土司大人，你难道还没看清形势吗？”马文旭冷笑道“还是请土司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禁军虽然被打退了，但是还有不少跟着土司从山里回来的人马，马文旭脑子被门挤了才会答应让洛澜过来。 马文旭不想让洛澜上山，土司自然也不想上船，不过形势比人强，土司低头想了片刻，还是点头说道“那行，你们准备小船，我去见你们少爷！” “不用那么麻烦了！” 马文旭说着，从吊篮里扔了一条绳子下来，绳子的末端系着一个马镫一样的铁环“踩上去，我带你上船去见少爷！” “土司大人，你不能一个人上船！” 一个亲卫仰头喊道“我要带人陪土司大人一起去！” 马文旭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土司，催促道“土司大人，请吧，我们少爷现在心情可能不太好，不要让他等太久！” 亲卫还想再说话，却被土司呵斥道“闭嘴！” 既然上了对方的船，带不带亲卫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他们真想杀人，带亲卫上去不过是多几具尸体罢了。 土司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踩上铁环，两手紧紧拉住绳子。 “抓好了！” 马文旭喊了一声，飞艇缓缓升空，带着土司向楼船飞去。 土司还是第一次飞行，吓得把绳子紧紧搂在怀里，生怕掉下去。 好在这里距离楼船不远，只用了几分钟，飞艇就开始下降，先把土司放了下去，然后又缓缓降落，马文旭也跳下吊篮。 此时楼船上的重弩已经安装好了，长矛一般的箭矢，看起来就让土司心颤。 投石车虽然还没有完全安装结束，但是主体结构已经架好了。 虽然经过金锋改进，投石车的体积小了许多，但毕竟是楼船上用的舰载型，投石车的主体结构依旧有好几米高，土司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 不过自己下船后，并没有人来限制他的自由，周围的镖师和水手该干什么还继续干什么，最多就是好奇的往这边瞟两眼，这让土司心中安定不少。 转头看向马文旭“你们不是一般的商队吧！” 马文旭自然不肯给对方留下小辫子，笑着回答道“土司大人说笑了，我们就是很普通的商队，土司大人要是不信的话，回头可以派人去大康的川蜀地区打听一下，我们是金川商会的。” “普通商队能有这样的武器？”土司指了指重弩和投石车，又指了指还没飞远的飞艇。 “土司大人你也知道，海上土匪凶猛，没有武器不行啊！” 马文旭正说着，洛澜和郑驰远从甲板另一头走了出来。 “少爷，郑……郑大哥，土司到了！” 马文旭本来想称呼郑驰远为郑将军，可是自己才说过商队就是普通商队，然后商队里出现了一个将军，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其实就算马文旭称呼郑将军也没事，因为土司听不懂大康话。 不过马文旭已经养成了谨慎的性格，不光称呼郑驰远为郑将军，称呼洛澜也和之前一样是少爷。 洛澜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朝着马文旭点点头“去里边说吧。” “好，”马文旭带着土司朝船舱走去，路上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少爷，这位是我们的护卫队长，郑大哥！” 土司也是第一次见到洛澜和郑驰远，不由多看了两眼，随后眼睛微微眯了眯。 看人是官场的基本能力，洛澜穿着宽大的长袍，胸脯又紧紧束缚，他没看出来什么，只是觉得洛澜长得有些太清秀了，不过土司也没有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郑驰远和周围的水手。 从他们行走的姿态和身上的气势可以判断出来，这绝对是一群久经沙场的老手！ 第1973章 赔钱吧 这年头，敢在外边行走的，不管镖师还是护卫队，都有狠茬子，所以土司也不能从这一点肯定对方就是军人。 其实自己已经上船，对方是不是军人已经不重要了。 土司的地位等同于交趾皇帝，如果是之前，洛澜见到对方土司，需要行跪拜之礼，事实上，洛澜和马文旭之前都没敢想着求见土司，就像很多江南商人没有勇气求见金锋和九公主一样。 不过现在已经撕破了脸，己方还打赢了，那洛澜就不用顾忌什么礼节问题了。 进入舱室之后，洛澜和郑驰远互相谦让着落座，根本没有搭理土司，最后还是马文旭给土司指了个位置坐下。 土司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对待？心中不免有些屈辱和愤怒，不过他也明白形势比人强，只能把愤怒压到心底，冷着脸问道“听马文旭说，你要跟我谈谈，谈什么？ 洛澜听完马文旭的翻译，淡淡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天这一仗耗费了我们不少物资，希望土司大人你给我们报销一下！” 土司听不懂大康话，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充当翻译的马文旭，却和之前的郑驰远一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以为洛澜让土司过来，是商量以后继续贸易的事，最多要求土司答应他们把码头上剩下的稻种装上船，完全没想到洛澜竟然会让土司赔偿战争费用。 “马大哥，愣着干什么？”洛澜看到马文旭发愣，催促道“是没听清吗？” “不是不是，”马文旭迟疑了一下，问道“真要这么说吗？” “就这么说，”洛澜毫不犹豫点头。 “行吧，”马文旭见洛澜心意已决，只好把她的话翻译给土司。 土司听完，一脸不可思议，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心中的愤怒甚至压过了恐惧“你们炸了我们的船，还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竟然让我们赔钱？你们欺人太甚！” “土司大人，请你搞清楚，如果不是你意图贪墨我们的楼船，咱们之间就不会有这场冲突，”洛澜冷冷盯着土司“是你先挑起战争的，打输了还不想赔钱，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吗？” 其实洛澜让土司赔钱，不光是因为赢得了战争，也是为了给交趾一个教训，让交趾人下次再动歪脑筋的时候，好好掂量掂量。 “你血口喷人，谁要贪墨你们的楼船？” “土司大人，不想贪墨我们的楼船，为何要扣我们的船？” “关于这点我已经让码头跟你们说过了，之前我们有个村庄被海盗袭击了，根据渔民的指认，你们的船和海盗船一模一样！”土司自然不肯承认，而是和之前一样，把锅甩给了海盗。 都到这时候了，土司还在冤枉水师是海盗，郑驰远气得破口大骂“放屁，这种船是我们先生刚刚发明的，全天下除了我们，你能找到第二艘，老子生吞了它！” 土司看出来郑驰远比较愤怒，加上他做贼心虚，气势不由弱了一些“即便如此，那也只是个误会，你们配合码头进行检查，把误会解开不就行了吗？” “土司大人，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洛澜冷笑道“如果不是我们打赢了，恐怕我们现在已经被列为海盗，关进大牢了吧？” “怎么会呢……” 土司还想诡辩，却被洛澜直接打断了。 “土司大人，事实是怎样，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也别装糊涂！” 洛澜有些不耐烦道“你就直接说赔不赔吧！” “如果我不赔呢？”土司还想再挣扎一下。 “你说呢？”洛澜反问。 土司听完马文旭的翻译，冷着脸没有回答。 “看来土司大人你还没想明白，那我提醒你一下好了，” 郑驰远冷声说道“我们是商人，从大康远道而来，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赚点钱不容易，你不赔的话，我们只能自己过去拿了，到时候会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那就不好说了！” “你威胁我？”土司霍的一下站起来，怒视着郑驰远。 “老子就是威胁你！”郑驰远一拍桌子“老子实话告诉你，今天你不赔偿，老子就把你吊死在桅杆上，然后炸平你的宫殿，把你的老婆女儿绑到船上，让她们慢慢还债！” “你敢！” “你试试老子敢不敢！” 郑驰远瞪着土司，寸步不让。 土司握紧拳头，手指甲几乎都要扣进了肉里。 但是半分钟之后，他还是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掌。 从飞艇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刚才土司只不过想要通过自己强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唬住郑驰远和洛澜，现在看来自己失败了。 从刚才的作战可以看出来，郑驰远绝对是个狠辣的人，要是自己拒绝，他大概率会真的处死自己，然后把抢掠自己的宫殿，掳走自己的妻女。 想明白这些，土司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重新坐下去，垂头丧气问道“你们想要什么赔偿？想要多少？” “三万斤棉籽，三十万斤稻谷，东西送过来，我们马上就走，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棉籽？稻谷？”土司不由愣了。 他本来以为洛澜会索要金银珠宝之类值钱的东西呢，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甚至决定把之前敲诈马文旭得到的玻璃珠都还回去，谁知道洛澜竟然没有索要这些东西，而是索要棉籽和稻谷。 三万斤棉籽和三十万斤稻谷对于个人来说很多，但是对于交趾土司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换算成金银，也没有多少，甚至比不上拍卖出去的那颗最贵的水玉珠。 别说土司，不少交趾权贵和富商都能负担得起。 马文旭虽然会说交趾话，但是并不是很标准，土司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马文旭翻译漏了。 等了一阵，见马文旭没有补充，土司忍不住问道“除了棉籽和稻谷，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马文旭摇了摇头，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们要少了？” “没有没有，”土司连连摆手，生怕马文旭反悔。 第1974章 开国库 “放心吧，我们是正经商人，不是强盗！” 马文旭看到土司有点紧张，便安慰道“其实我们来交趾，是真的想好好跟贵方建立长期良好的贸易关系，可惜土司大人您不愿意啊！” 土司很想反驳马文旭的话，可是仔细一想，马文旭说的也没错。 洛澜他们进入交趾之后，的确没有胡作非为，而是和正常商人一样在经营，如果不是他看上了商队的楼船，也就不会有后边的事情，洛澜他们现在可能已经把货物装船，然后离开交趾了。 这么一想，土司就更后悔了。 好好的，非要招惹这群大康人干什么啊！ 洛澜和郑驰远还在等着土司的答复呢，马文旭看到土司愣神，接着问道“土司大人，我们少爷刚才说的赔偿，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这也是马文旭才跟洛澜学的谈判技巧。 他根本没问对方有没有意见，直接问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压根就没有给土司拒绝的机会。 这个世界的本质一直都是弱肉强食，战争残酷，战争后战败国的处境会更加残酷，不光打输了，往往还要面临巨额的战争赔付。 洛澜提出的赔付，比起正常战争来说，已经非常低了，以土司的能力，拿出这些棉籽和稻种并不算太难，但是他此时却一脸难色。 马文旭见状，脸色不由冷了下来“土司大人，你不会以为想要贪墨我们的楼船，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你应该知道，我们少爷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希望你不要消磨我们少爷的耐心！对于你来说，这点棉籽和稻谷不算多吧？” “平时不算多，但是现在……”土司为难道“马掌柜你应该最清楚，城里的粮仓都快被你们搬空了！” 马文旭闻言，也苦笑了一下。 最近一段时间，洛澜他们在疯狂收粮，交趾是个小国，所谓的王城也是个小城，规模还没有广元城大。 这么小一座城市，粮仓储备也有限，洛澜他们之前几乎把大小粮仓都搬空了，这才没多久，粮商们还没来得及补货呢。 于是马文旭便把这个情况跟洛澜说了一下。 “那你问他，如果从外地调粮的话，多久能到！”洛澜问道。 “调粮的话，估计最快也要半个月！”土司回答。 这不是他故意推脱，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洛澜他们马上离开交趾。 只不过这个时代交通落后，交趾又多山地，运粮的确比较困难。 土司巴不得洛澜他们离开，洛澜也不想继续待在交趾，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于是洛澜想了一下，说道“半个月时间太久了，咱们等不了，你让他开国库！” 这里毕竟是交趾王城，不光有粮商，还有交趾的国库。 国库的粮食是应急用的，不对外售卖，之前洛澜都是找粮商购买粮食，国库一直没动。 交趾土司原本打算等洛澜他们走了之后，把国库的粮食卖给粮商，然后再收缴新粮补充国库。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实施，洛澜就惦记上了他们的国库。 但是交趾的国库粮仓相当于一个国家最后的保险，轻易不能动用，要是打开粮仓赔付，手下官员就算不敢明着说，暗地里也会喷他。 这对于土司的威信打击太大了！ 所以听完马文旭的翻译，土司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 “告诉他，我不是在跟他商量，如果他不同意，我不介意自己去炸开他们的国库！” 洛澜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土司听完，老脸变得非常难看。 如果是之前，洛澜一个商人敢说去开他们的国库，早被土司扒皮抽筋了。 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虽然对方没有多少人，但是他们拥有那种可以到处乱飞的大鸟和可以炸死一片人的神雷，就完全立于不败之地了。 他们真有能力去炸开自己的国库！ 想到这里，土司暗自咬了咬牙“我们愿意多给一些棉籽，少给一些稻谷行不行？” 虽然不知道洛澜他们需要棉籽干什么，但是土司可以看出来，洛澜对于棉籽的需求比稻谷更大。 棉籽可以榨油用来点灯，所以交趾国库也有棉籽储备。 稻谷属于口粮，如果出现空缺，可能会造成动乱，棉籽暂时出现空缺，影响相对来说要小得多。 洛澜听完翻译，低头沉思。 作为金川商会高层，洛澜这两年几乎走遍了川蜀，也去过中原和江南，对于大康的形势比较了解，也明白大康最缺的是什么。 虽然大康也缺粮食，但是自己从交趾拉回去的这点稻谷对于整个大康来说就是杯水车薪，而且大康有其他替代粮食的东西，却没有可以替代棉花的作物。 大康传统的纺织行业都以葛麻为主，有钱人可以穿皮毛裘服和丝绸，百姓只能穿麻衣，里边填充一些芦絮之类的东西，夜里也只能睡在稻草上，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川蜀南部地区倒也有些木棉，但是产量一直不高，没办法普及。 身体不好的，冬天就是一道坎。 这也是很多老人撑不过冬天的原因。 在西河湾的时候，洛澜看过九公主那件棉袄，又轻便又暖和，比起传统的芦絮不知道暖和了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西河湾今年已经种植过棉花，产量比木棉高多了，自己之前收集回去的种子，如果全部种下去，明年就能解决很大一部分百姓的御寒问题。 可惜的是，之前装运棉籽的一艘楼船被攻击，不少棉籽被点燃了，当时那艘楼船的船长都绝望了，甚至做好了弃船的准备，幸好快艇赶到，击败了交趾水军。 虽然水手们拼命把火扑灭了，但甲板上的棉籽依旧被烧掉了不少。 这也是洛澜刚才那么生气的原因。 好不容易才收来的棉籽，就这么被烧了，回去怎么跟金锋交差？ 听到土司愿意拿棉籽来替换稻谷，洛澜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 “一斤棉籽可以抵五斤稻谷，问他国库里有多少棉籽！” 第1975章 多谢土司大人成全 “国库有多少棉籽？” 土司听完马文旭的询问，没有回答，而是露出思索之色。 棉籽榨出来的油料不仅可以做灯油，也可以做火油，所以交趾国库里储存了不少。 按照洛澜说的一斤棉籽抵五斤稻谷，国库里的棉籽抵完三十万斤稻谷也用不完。 但是土司担心洛澜他们知道国库里有这么多棉籽，会改变主意，变得更加贪婪。 洛澜一看土司的表情，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和顾虑，朝马文旭说道“你跟他说，咱们大康是泱泱大国，我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也是大康人，不会在交趾人面前辱没大康，既然开出条件，那就不会反悔！ 向他索要棉籽和稻谷，是因为他先不守规矩给他的教训，我只拿我该拿的，如果赔付结束之后，他还有多余的棉籽，我不会强抢，可以按照市场价进行购买！” “好，”马文旭点点头，把洛澜的话给土司翻译了一遍。 在金锋的影响下，洛澜说话非常直接，也让土司心里很不舒服。 但正因为如此，土司愿意相信洛澜。 再说现在自己的小命都在别人手里，除了相信洛澜，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想要棉籽和稻谷都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郑驰远听完马文旭的翻译，有些不满“洛澜……少爷，咱们是不是太给他脸了？” 作为军人，郑驰远一直信奉强者通吃的原则，抓到海盗之后，从来不会跟海盗讲任何条件，都是就地格杀，海盗的所有资产也会被带走。 但是洛澜不是军人，而是一个商人，所以她愿意听听土司的条件是什么。 先是安抚郑驰远两句，然后朝着土司点点头“说说吧，什么条件？” “我可以把棉籽和稻谷给你们，但是不能以赔偿的名义，而是以购买的名义！”土司说道“只要你们答应这个条件，我可以再加一万斤棉籽！” “看来这老小子是想用自己的小金库来进行赔付啊！” 不光洛澜，就连郑驰远也马上明白了土司的打算。 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钱财不重要，威信才重要。 如果让交趾百姓知道土司被一群大康商人敲诈了，还赔付了几万斤棉籽和稻谷，那对于土司的威信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所以土司才会宁愿多给一万斤棉籽，也要把这次赔付变成交易。 洛澜思索片刻，缓缓点头道“可以！” 土司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的石头缓缓落地，试探着问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洛澜朝马文旭说道“马大哥，你送送土司大人，礼貌点！” “是，”马文旭当即便明白了洛澜的意思，朝着土司做了个请的手势“土司大人，请！” 随后，马文旭恭恭敬敬的把土司送下楼船。 郑驰远对于洛澜的决定有些不满，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等马文旭带着土司下船，郑驰远撵走周围其他人，这才问道“洛澜姑娘，咱们就这么轻松把他放了？” “要不然呢？”洛澜反问道“如果让郑将军您来处理，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当然是杀了他们的土司，搬空他们的国库！”郑驰远说道“先生当初也杀了吐蕃首领，还抓了党项皇帝和东蛮单于！” “但是这里是交趾，不是吐蕃党项和东蛮！” 洛澜说道“先生曾经说过，和其他国度交往，要远交近攻，吐蕃党项东蛮都是大康邻国，杀掉他们的首领，让他们乱起来，对大康有好处，可是交趾距离大康那么远，杀掉他们的土司，对大康有什么好处呢？” “远交近攻……” 郑驰远重复着这几个字，陷入沉思。 洛澜则继续说道“郑将军，交趾离咱们太远，威胁不到咱们，所以杀掉他们的土司，让交趾混乱起来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相反，咱们需要一个安定的交趾，这样对咱们才最有利！ “有利？” “是的，”洛澜点头说道“郑将军您应该知道棉花对于大康的重要性，咱们这次虽然收购到了不少棉籽，但是这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除了棉籽，交趾还有很多咱们大康没有的作物，所以我准备和交趾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互通有无！ 如果咱们杀了土司，交趾乱了，陷入了夺权的争斗中，谁还有心思跟咱们做生意？” “有道理，”郑驰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朝着洛澜抱拳行了一礼“对不住了洛澜姑娘，刚才是我鲁莽了！” “郑将军言重了，”洛澜连连摆手“谈判本来就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你刚才配合得很好！” “洛澜姑娘你就别安慰我了，土司连咱们说话都听不懂。” “但是他看得懂你的脸色啊！”洛澜笑道。 “这么说，我还是有点儿用的？”郑驰远也笑了。 “何止有点儿用，要不是郑将军你带着水师过来，我们这次恐怕就回不去了！”洛澜叹息道“还是先生说的对啊，公平只存在于剑锋之下！” “是啊，还是先生有远见啊！”郑驰远也跟着称赞。 码头门口，马文旭把土司送出大门。 土司的亲卫队早就赶过来了，正和老汪他们对峙呢，看到土司出来，亲卫赶紧迎上来，要把土司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可是却被土司摆手阻止了。 路上土司已经想明白了，洛澜他们如果真想对他不利，就不会放自己离开。 所以土司现在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转身朝马文旭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少爷，他刚才拿出来的水玉珠我很满意，我回去就让人把棉籽送过来，交换这枚水玉珠！” 马文旭全程参与了谈判，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水玉珠，土司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找回一些面子，说给那些亲卫听得罢了。 不过马文旭并未点破，而是非常配合地朝着土司行了一礼“是，请土司大人放心，多谢土司大人成全！” 第1976章 商场如战场 土司对于马文旭的配合非常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在亲卫的护卫下离开了。 老汪不知道船上发生的事情，看到马文旭不光将趾土司送到门口，还朝对方行礼，老汪心里很不爽，也不能理解。 不过他也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质问马文旭，而是等交趾土司走远了，才上前问道“老马，咱们都打赢了，你用得着还对他这样吗？”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 “可咱们不是生意人，而是镖师！”老汪对于马文旭的回答有些不满意。 “队长，咱们不是普通的镖师！”马文旭说道“刚才少爷和土司谈过了，以后有可能咱们要和交趾保持长期贸易，也就说，咱们以后不光要会战斗，还要会做生意！” “做生意？”老汪摆手说道“咱们这群人连一半识字的都没有，怎么做生意？” “是啊老马，咱们都是一群大老粗，打仗还行，哪里会做生意？” 老汪旁边一个镖师也跟着附和。 “不会那就去学，”马文旭说道“没有谁是一开始就会的，不都是慢慢学的吗？” “我爹要是知道我好好的镖师不做，去学着做生意，会打死我的！” 那个镖师小声嘀咕道。 “老左，你这样想就错了！” 马文旭说道“现在的时代和以前不一样了，金先生曾经说过，商场也是战场，想要做好一场生意，需要付出的心力和智慧，不比打一场仗小，也不比打赢一场仗简单！当然了，要是生意做好了，也不比打赢一场仗的收获小！ 别的不说，就拿这两次来交趾说，咱们上次拼死了那么多兄弟，累死累活才带回去多少种子？可是你看这次，咱们没有死一个人，洛澜姑娘只是带着一包在川蜀没人要的玻璃珠，就换来了这么多种子！ 这就是会做生意和不会做生意的区别！” “上次来交趾跟这次能一样吗？” 老汪皱眉说道“咱们上次过来，连路都不知道，全靠咱们自己摸索，能活着回去已经不错了，但是这次洛澜姑娘过来，有咱们带路，先生还派了飞艇和水师舰队过来增援！ 要是上次咱们也有这样的队伍，我能打下交趾王城，把他们的国库都搬空！” “我相信队长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打下交趾王城之后呢？” 马文旭说道“咱们来交趾这么久，应该知道交趾这个地方就是一块宝地，有很多咱们大康没有的东西，还有不少粮食是在咱们大康种不了的！ 队长你说，是保持长期合作带来的利益大，还是抢一次就走的利益大？ 再说了，咱们是镖师，不是强盗！” 老汪想要反驳，但也不得不承认，马文旭说的有道理。 交趾这边的确有不少大康没有的作物，如果可以建立长期贸易的话，对大康更有好处。 而且他们是镖师，不是强盗，也痛恨强盗。 不过老汪还是有点不服气“就算这样，你也不用对一个手下败将点头哈腰的吧？” “不过是陪着他演场戏罢了！” 马文旭见周围没有其他人，都是远征队的成员，便把刚才楼船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洛澜要求对方赔付几万斤棉籽和几十万斤稻谷，周围传来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洛澜姑娘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下手可真狠啊！” “三十万斤稻谷，我们一个村敞开肚子随便吃，也能吃好多年！怪不得老马刚才那么高兴，还把土司送到门口，这是财神爷啊！” “你有点骨气行不行，老马刚才还跟那个土司作揖呢！” “这可是几十万斤稻谷，当初咱们一块要饭的时候，几个娃娃都饿得嗷嗷叫，咱们挨家挨户给人磕头，一碗刷锅水都没要到，老马作个揖就能弄来几十万斤粮食，要是还有这好事，让我给他磕头都行！” “这可不是简单的稻谷，而是稻种，几十万斤稻种下地，只要一年，就能变成几百万斤！” “还是读书人的脑子活啊，洛澜姑娘动动嘴，就一下子要到这么多东西！” 镖师们听到这个消息，也都非常高兴。 “可不是光动动嘴就行的，还得拳头硬才行！”马文旭说道“洛澜姑娘敢向土司提要求，还是咱们兄弟和水师的兄弟打赢了！” “对，拳头够硬他们才愿意听咱们说话，想想之前，马大哥到处请客吃饭，那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傲气！” “他们就是一群吃硬不吃软的怂货，早知道这样，早把舰队调过来揍他们一顿，他们早就老实了！”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都不敢跟咱们做生意了！” “老马，这个土司不会是骗洛澜姑娘吧？” 有个镖师担忧问道“咱们放了他，他不会跑了吧？” “放心吧，他不会的！”马文旭说道“洛澜姑娘说得很清楚，他老老实实把稻种和棉籽送过来，一切都好说，他要是真敢跑了，咱们就打开交趾国库，到时候就不是这点稻种和棉籽的事了！” “也是，交趾国库里肯定不止几十万斤稻谷，肯定还有其他好东西，我要是不土司也不会跑。” “又白捡了几十万斤稻谷啊，想想就高兴！” “不光是稻谷，别忘了还有棉籽呢，几万斤棉籽能种上万亩，明年说不定咱们就能穿上大棉袄了！” “明年，你之前没有收棉花吗？” “收了，但是怕交趾人怀疑，没敢收太多，只够给俩孩子一人做一套棉袄，没有我的份儿！” 来之前金锋曾经说过棉花的用途，镖师们来了之后，便特意关注了一下棉花，发现棉絮果然比芦絮软和暖和得多，于是就开始收集。 交趾气候温暖，棉絮在当地是无用之物，当地人都是把棉絮当柴火烧，镖师们怕引起当地人的怀疑，都是私下收集，数量都没有太多。 “老马，咱们以前不敢明着收棉花，现在咱们打赢了，是不是可以随便收了？” 一个镖师拉着马文旭问道。 其他镖师闻言，眼睛也亮了。 第1977章 棉花是什么 没有足够的保暖措施，冬天实在太难熬了，镖师们虽然工钱比较高，但是到了冬天，家里人依旧不怎么敢出门，生怕冻病了。 如果有机会弄几件棉袄回去，那家里人冬天再出门就会暖和多了。 马文旭明白镖师的想法，其实他自己也想弄点棉花带回去，给老婆孩子一人做一件棉服，但是马文旭却没有立刻答应。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我也想弄点棉花带回去，给老婆孩子一人做一件棉服，可是现在形势还没稳定，大家不能随便离开码头！” 马文旭说道“这样吧，我等下把这件事跟洛澜姑娘说一下，争取给大家解决一下！ 虽然土司答应了赔付，并且不太可能反悔，但是凡事都有万一，所以在赔付装上船之前，马文旭不敢有任何松懈。 镖师们也能理解，纷纷点头同意。 马文旭正准备上船去和洛澜商量此事，突然看到有个人从旁边的芭蕉林里钻了出来。 镖师们立刻紧张起来，看到来人的相貌之后才稍微放松警惕。 “赵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呢？” 马文旭则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他们之前的翻译，刚才打起来了，马文旭和洛澜都把这个人忘了。 “少爷不是让我去多找一些工人嘛，我就进城了，然后就听说这边打起来了，我赶紧往回赶！” 翻译官一脸紧张地看了看周围“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打赢了！”马文旭拉着翻译官问道“赵大哥，你没事吧？脸上怎么了？” 翻译官此时看起来有限狼狈，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脸上也破了一块。 “我没事，刚才抄小路往回跑，被树枝刮破了！”翻译官擦了擦脸上的血水，表情有些不自然。 其实他早就到码头附近了，只不过看到远征队和交趾人打起来，他吓得躲到了树林里不敢出来。 在翻译看来，洛澜他们就是一群商人，竟然敢跟交趾土司叫板，肯定必死无疑，他和洛澜他们来往密切，远征队完蛋之后，他肯定会被清算。 于是翻译官也顾不上回城取东西了，当机立断顺着山沟往北方跑。 可是还没有跑太远，战争形势就发生了改变。 翻译官看到天上出现了几座会飞的小山，把交趾禁军打得溃不成军，就连对面山坡的交趾土司都被抓住了。 抬头看了一眼飞艇，翻译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拉住马文旭问道“老马兄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赵大哥你说！” “你们是不是要回大康了？” “是的，”马文旭点头。 “那……能带上我吗？”翻译官问道。 这场仗马文旭他们打赢了，但是对于翻译官来说，结果可能更加糟糕。 刚才他逃到了北方的小山里，在树上看到了整个交战过程，而且码头门口现在还有大片的禁军尸体，这些都说明马文旭他们让交趾伤亡惨重，也等于狠狠打了交趾土司的脸。 一旦马文旭他们离开，土司很可能会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 翻译官趴在树上思考了半天，意识到他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跟着马文旭他们一起离开交趾，这才开始重新往回跑，脸上的伤口就是回来的时候被刮破的。 害怕马文旭不答应带他，翻译官不等马文旭回答，便再次说道“老马兄弟，只要你愿意带我离开交趾，我在仓库里那些货都可以给你们，就当是我去大康的船票了！” 他不光是翻译，也是一个行商，之前租了个小仓库，里面的货物不少，可以说是他这些年风餐露宿积攒的所有身家了。 不过现在为了活命，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赵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要你的货干什么？” 马文旭笑着拍了拍翻译的肩膀“这次来交趾，你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果你愿意去大康，我当然欢迎！” 这倒不是马文旭说场面话，刚来交趾的时候，他还不会说交趾话，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要不是这个翻译官，他们的进展不会如此顺利。 现在翻译官想去大康，他自然不会拒绝。 反正这次来的楼船多，船舱里的空床位有不少，多给对方加个床位罢了。 “是啊老赵，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还说船票不是太见外了吗？” 老汪也搂住翻译官的肩膀。 “那就多谢各位了，”翻译官朝着几人作了个揖“以后到了大康，还请各位兄弟多多照顾！” “你是我们带回去的人，当然要照顾！” 老汪拍着胸脯说道“别的不敢说，但要是有人因为你是外乡人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我老汪替你去出头！” 听到老汪这么说，翻译官就更加放心了“那就多谢各位兄弟了，以后各位兄弟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话，我老赵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给各位兄弟的事办好！” “赵大哥你说得太夸张了，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马文旭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要说帮忙，还真有件事想请赵大哥你帮个忙！” 翻译官一听，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自己刚才的确只是说两句客气话，结果刚说完马文旭就说要请他帮忙……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翻译官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老马兄弟，你说吧，什么事？” “赵大哥，码头上的货还没有全部装上船，接下来恐怕还要去请工人，兄弟们也想买点棉花回去给老婆孩子做衣服，可是赵大哥你也看到了，我们恐怕不好离开码头，所以恐怕得麻烦赵大哥一趟了！”马文旭解释道。 听到马文旭只是让他帮忙雇人运货，以及购买一些什么棉花，翻译官长长松了口气。 他刚才还在担心马文旭让他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呢，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之前码头上的工人就是他出面去雇佣的，现在让他出面也很正常，马文旭他们的确走不开，也不适合离开码头。 而且他的货物还在仓库，那可是他多年的积蓄，他本来也打算去一趟，把货物运到码头。 只是有一件事让他想不明白。 “老马兄弟，你刚才说的棉花是什么？” 第1978章 没有工人 交趾这边没有纺棉技术，种植棉花只是为了收割棉籽榨油，至于包裹棉籽的棉花，根本没人在意，棉籽取出来后，就和枝干叶子一起当柴烧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翻译官虽然和马文旭关系不错，但是马文旭也没给跟他说过棉花的事，一直到现在，翻译官都认为马文旭他们收购棉籽，也是为了榨油，还曾经劝过马文旭直接购买火油更方便运输。 马文旭之前不说，是因为他知道金锋很重视棉花，怕中途生变，现在棉籽已经上船，翻译官也要跟他们一起回川蜀，就算现在不说，他到了川蜀也会知道。 而且还要他去帮自己收集棉花呢。 想明白这些，马文旭便不再隐瞒“棉花就是包裹棉籽的那些白白的絮子。” “你们要那东西干什么？”翻译官好奇问道。 “赵大哥你有所不知，我们川蜀到了十月之后会很冷，棉花缝在布里边做成棉袄，可以御寒！”马文旭解释道。 “原来如此！”翻译官恍然，他终于知道洛澜他们为什么收购棉籽了。 “行，我可以帮你们去收，但是各位兄弟也知道，棉籽收获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能收到多少就不好说了。” 交趾人在棉花成熟之后，把棉籽取出来，枝干就当柴烧掉了，棉花在九月十月成熟，现在已经是腊月，几乎所有棉花都被烧了。 最重要的是，马文旭他们刚跟禁军打过仗，他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去大面积收购，能收到多少，他还真不敢保证。 “知道知道，赵大哥你能收多少收多少，收不到也没事。” 马文旭说完，从腰间解下自己的手弩递给翻译官“赵大哥，这把手弩里装着两支响箭，你如果遇到麻烦，只要把它们射到天上，我们的人看到了会尽快去救你的！” “多谢老马兄弟！”翻译官激动的双手接过。 其实按照他之前的打算，偷偷去仓库把存货拉过来，然后就跟着马文旭上船，尽量躲开交趾人，可是现在马文旭提出帮忙，又不是大事，他也不好拒绝。 他之前和马文旭走得太近了，马文旭他们又杀了这么多禁军，要说翻译官不害怕是假的。 现在有了马文旭给的响箭，他就放心多了。 翻译官小心的把手弩收起来，然后拱了拱手“各位兄弟，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忙了！” 他不知道马文旭他们会在码头停留多久，所以尽快把事情办完回来，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确选择。 翻译官离开码头，第一时间去寻找包工头，想让他带着人继续来码头装货。 给楼船装货是双倍工钱，之前那些包工头见了他，一个比一个热情，可是现在看到他过去，一个比一个溜得快，有一个没溜掉被翻译官拉住了，结果包工头直接就给他跪下了。 “赵大爷，我家里全靠我一个人干苦力生活呢，你就放过我吧，那些军爷要是知道我给您干活，肯定饶不了我啊！” 别人不愿意去干活，总不能绑过去吧？ 翻译官无奈，只能放对方离开。 随后翻译官又跑了一大圈，找了自己认识的所有包工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他的活。 翻译官察觉到已经有巡逻的士兵注意到了自己，连自己的仓库都没敢去，第一时间返回码头。 “赵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老汪好奇问道“你怎么没带工人过来啊？” “老汪兄弟，没人敢接咱们的活啊！” 翻译官把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情跟老汪说了一遍。 老汪虽然是个粗人，但也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走，我带你去见少爷！” 此时洛澜已经下船，正和马文旭站在谷堆旁边说话，等待工人来装船呢，结果工人没等到，却看到老汪和翻译官。 来不及寒暄，翻译官又把事情跟洛澜说了一遍。 洛澜闻言，眉头紧紧皱起“要不然我再加一倍工钱试试？” “估计够呛，”翻译官摇头道“劳工们还得继续在码头生活，谁敢得罪禁军啊？” “也是，”洛澜微微点头。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是杀了这么多禁军，和禁军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他们有飞艇快艇，而且拉上东西就能回大康了，可以不在乎禁军，但是劳工们都是交趾人，以后还要在码头干活，谁敢为了一点工钱去得罪禁军？ “少爷，要不然咱们去找土司，让他派点人来帮咱们装船？”马文旭建议道。 “先不说土司会不会答应，就算他答应了，土司安排的人你敢用吗？你敢让他上船吗？”洛澜反问道。 “这倒也是，”马文旭点头。 飞艇向下投掷手雷，攻击是敌我不分的，要是敌人和自己人混到一起，上了船之后突然暴起，那就麻烦了。 “那现在怎么办？”马文旭问道。 之前因为码头刁难，收购的稻谷还没装完，除此之外，土司还会再派人送来数万斤棉籽和几十万斤稻谷，找不到人装可不行。 “我去找郑将军商量一下吧，”洛澜无奈说道。 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粮食，肯定不能白白扔了，找不到劳工，自己人动手也得装到船上去。 远征队总共才三十多人，还要看守码头大门，不可能过来装船，洛澜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请水师出手了。 水师这次过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是整支舰队上的所有人员加起来也有好几百，或许可以抽调出一部分帮忙装船。 马文旭本来想跟洛澜一起去找郑驰远，却被翻译官拉住了。 “赵大哥，还有事吗？”马文旭问道。 “你不是让我买棉花吗，我刚才去找工人的时候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有家油坊里有不少棉花！”翻译官回答。 马文旭还在想着工人的事，没有太在意翻译官的话，随口问道“有多少？” “听说堆了几间屋子，”翻译官说道。 马文旭听完，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真的假的？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棉花？” 第1979章 判若两人 “他们是油坊，之前收了不少棉铃，棉籽被取出来榨油，你说的那种棉花就剩下了。” 翻译官说道“不过我没过去看，不知道真假。” “走，咱们去看看！”马文旭也不去找洛澜了，拉着翻译官就往门口走。 “老马兄弟，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翻译官说道“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几个巡逻的总是盯着我看……” 自己只是和远征队有来往，出门就被巡逻的士兵盯上了，马文旭是远征队的副队长，他要是被认出来了，交趾人还不得撕了他啊！ 虽然翻译官没有明说，但是马文旭听懂了他的担忧。 马文旭也是镖师，不知道杀过多少土匪，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为了疏通关系，一直游走在酒楼和青楼之间，但是胆气还没有被磨灭。 笑着拍了拍翻译官的肩膀，自信说道“赵大哥放心吧，只要飞艇还在，他们就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马文旭都这么说了，翻译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马文旭一起出门。 两人刚出门，马文旭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好不容易甩掉对方，结果进了城没多久，他们又被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 不过马文旭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面彩布朝着天空挥舞，飘荡在城外的飞艇看到之后，马上飞了过来。 “别再跟着我们了，否则后果自负！” 马文旭朝着巡逻士兵喊道。 巡逻士兵抬头看看飞艇，再看看马文旭，有些犹豫。 趁着这个机会，马文旭拉着翻译官迅速钻入旁边的小胡同，顺着小胡同七拐八拐，很快就甩掉了巡逻兵。 然后马文旭又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个斗笠和蓑衣，带着翻译官又钻进一条小胡同。 远征队也接受过化妆侦察潜伏的培训，马文旭打开随身携带的化妆包，拿出一块小手帕在脸上抹了几下，鼻梁看起来就比之前高了一点，拿出眉笔在眼睛眉毛周围画了几下，眉毛和眼睛看起来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几分钟之后，翻译官看着眼前的马文旭，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单从局部来看，马文旭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没什么太大改变，但是离远了一看，完全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再戴上斗笠穿上蓑衣，和之前判若两人。 如果是在街上遇到，翻译官都不敢认。 而这一切都是他亲眼看着马文旭完成的。 随后，马文旭又给翻译官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两人才从胡同里出来。 到了大街上，两人正好又遇到了之前盯着他们的那队巡逻兵，翻译官下意识就要转身往胡同里钻，却被马文旭拉住了。 在马文旭的带领下，两人朝着巡逻兵走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巡逻兵，翻译官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巡逻兵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便把目光挪开看向其他地方了。 他们就这样和巡逻兵擦肩而过，巡逻兵都没有认出来。 等巡逻兵走远，翻译官忍不住称赞道“老马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 “小手段而已，不足挂齿！”马文旭摆手。 “老马兄弟你太谦虚了！” 翻译官冲着马文旭竖起大拇指。 其实他很想开口让马文旭教教自己，但是封建时代有道不轻传的说法，很多技艺都是老子传儿子，儿子传孙子，在他看来，这可能是马文旭保命的绝学，所以最终也没有开口。 “现在没有人盯着咱们了，带我去那个油坊吧！”马文旭说道。 “好，”翻译官赶紧在前边带路。 在翻译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西城一座小院门口。 这个小院临街而建，门口开了两间铺面，后边则是院子和作坊。 立着老远就能闻到各种油料的气味。 “就是这里，”翻译官指着铺面说道。 “等下咱们进去后，赵大哥你就说自己是本地商人，别说是给我们买东西，明白吗？”马文旭提醒道。 刚才之所以要化妆，并不是马文旭怕了那些巡逻兵，而是担心油坊和那些包工头一样，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拒绝交易 选择进城之后化妆，是知道交趾土司肯定会派人盯着码头，在码头就化妆等于没化。 翻译官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走进油料铺。 油料铺的伙计见有人客人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迎了上来“两位大爷是要买灯油吗？我们这里的灯油有好几种，我给大爷介绍一下吧？” “不用了，我们不是来买油的！”翻译官摆手拒绝。 “不买油？”伙计一愣“可是我们店里只卖灯油呀！” 不买油来油料铺做什么？ 但是翻译官并没有解释，而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去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我有生意跟他谈！” 这家油料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掌柜的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实际上，掌柜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铺子里，只不过这会儿正好不在罢了。 伙计见翻译官的气场强大，又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敢得罪，赶紧进去把掌柜地叫了出来。 双方见礼寒暄之后，掌柜小心问道“听说两位不是来买油的，那不知道两位有何指教？” “我们是来买棉絮的，就是包着棉籽的那些毛絮。”翻译官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棉絮，然后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不少，是吗？” “有倒是有……”掌柜停顿了一下，然后好奇问道“只是不知道两位买那东西作何用？” “你管我们做什么？”翻译官有些不耐烦道“你就说卖不卖吧！” “这个……”掌柜的有些犹豫。 翻译官见状，从怀里掏出两个五两的小银锭扔到柜台上“一两银子一车，卖不卖？” 看到银子，掌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之所以开油坊，是因为他家有几座小山头，因为是山地，种植其他粮食作物都不行，只能种植棉花，采集棉籽榨油。 棉花收割之后，在山上剥棉籽太麻烦，于是就把棉铃采摘下来，拉回来在家里慢慢加工。 时间长了，就积攒了不少棉花。 第1980章 财大气粗 在交趾，棉絮就是没用的东西，当柴烧都不如木头，烟气大还不耐烧，所以油坊掌柜好奇马文旭和翻译官买这东西有什么用。 但是一两银子一车的价格，马上让掌柜打消了好奇心。 一两银子足够买一车上好的木柴，可比那些棉絮耐烧多了。 至于对方买棉絮干什么，就跟翻译官说的一样，掌柜的管不着。 这可能就是有钱人的爱好吧，以前城里有两家权贵斗富，把城里所有灯油都买光了，到了夜里，两家隔几步就点一个火盆，整个宅子都照得灯火通明，最后闹得灯油价格飞涨，百姓点灯都买不到油料，土司都看不下去了，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这次说不定是那些有钱人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掌柜的甚至不想卖那么多棉絮，准备等回头价钱涨起来了再说，可是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城距离码头不远，之前战斗的动静也传到了王城，不少百姓还跑出城去看了，掌柜的听说禁军打输了，土司的心情肯定不好，这时候斗富就是在找死。 一旦斗富被叫停，棉絮可卖不上一两银子一车了。 所以掌柜的态度更好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 “你别光笑，卖不卖给个准话！”翻译官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卖，当然卖！”掌柜的连连点头。 “那行，先带我们去看看吧！” “好嘞，两位大爷里边请！” 掌柜的赶紧在前边带路，把翻译官和马文旭领到后边的院子。 油料铺的铺面看起来不大，但是后边的院子却很大，不光有作坊，还有原料仓库、成品仓库、废料仓库。 棉花就堆在废料仓库中，里面混杂了一些棉铃壳子。 “两位大爷觉得如何？” 掌柜的表情有些担忧。 和翻译官打听到的一样，棉絮混杂着棉铃壳子足足堆了几间屋，一直堆到了房顶。 就算装车时压得再实在，一间屋里的棉花也能装几十车。 也就是说这几间屋子里的棉花能卖一百多两银子，掌柜的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担心翻译官他们不要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马文旭皱眉。 马文旭虽然进门之后就一直没说话，但是掌柜的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谁当家。 看到马文旭皱眉，掌柜的当时就急了，赶紧保证道“两位大爷，你们要是觉得贵了，价钱还可以谈……” 马文旭想要说话，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给翻译官使了个眼色。 他现在的穿着虽然和当地人几乎一样，但是才学会说交趾话不久，和当地人交流起来没有什么障碍，但是难免有些口音，只要一开口就会露馅。 就像金锋前世上学时遇到的那些日韩留学生，外表上看和其他学生都差不多，但是只要一开口说话，大家马上就知道他是外国人。 所以从进门之后，马文旭一句话都没说。 翻译官看到马文旭给自己使眼色，马上会意，朝着掌柜的说道“你去一边等着，我们商量一下！” 这是掌柜的地盘，翻译官这么说很没有礼貌，但是掌柜的却连连点头，走到一旁。 翻译官刚才也看到马文旭皱眉了，等掌柜的走远，便小声说道“老马兄弟，看掌柜的意思，价钱应该还可以再谈！” “既然说好了价钱，那就按照一两银子一车来算吧，”马文旭说道“不过告诉他们，把车压实一些，那些壳子也尽量去掉！” 马文旭最近请那些当官的去酒楼青楼花掉的银子，加起来把整座油料坊买下来都绰绰有余，现在只是买一些边角废料的一百多两银子，对于现在的马文旭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钱。 他刚才皱眉，不是因为价钱，而是因为这些棉花的品相实在太难看了。 他之前在西河湾见过一次棉花田，当时正好赶上棉花盛开，一朵朵棉花就好像雪团一样，蓬松雪白。 可是眼前堆在仓库里的这些棉絮，夹杂着棉铃壳子，看起来就和泥地上化了一半的雪似的，脏兮兮的。 不过能收到这么多棉花，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反正随便掌柜的要，撑死也就一百多两银子，怎么都不会赔本。 “好的，我等下去跟掌柜的说，”翻译官点点头“老马兄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对了，咱们现在找不到工人，需要他们把棉花送出去！”马文旭说道。 “还是老马兄弟想得周到，”翻译官问道“送到哪里？” “送到码头肯定不行，”马文旭想了一下“就让他们送到城门外那个小镇东边的空地上吧！” 现在码头上只有楼船舰队，如果让对方把货物送到码头，同样是露馅了，掌柜的很可能和那些包工头一样拒绝交易。 “行，”翻译官点点头，朝着一旁招了招手，掌柜的赶紧小跑着过来。 “两位爷，商量好了吗？”掌柜的哈着腰问道“你们想出什么价钱？” “我们会为了这点小钱出尔反尔吗？说好了一两银子一车，那就一两银子一车！”翻译官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不过你装车的时候，给我压实在一些，别给老子耍滑头，还有，你这些棉絮太脏了，装车的时候把那些壳子都给扔了！” “是，两位大爷放心，我一定让人把壳子都挑出来，压得实实在在再装车！大爷您要是发现我们装的不实在，只管给退回来！” 掌柜的保证着，心里更加确认这俩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了。 大户人家都好面子，不会为了一点小钱反悔，出手也阔绰，但是讲究多。 比如把棉铃壳子挑出来。 “两位大爷还有吩咐吗？”掌柜的又问。 “城外小镇东边有片空地你知道吗？” “知道，空地边上有家卖凉茶的，我去过。” “对，就是那里，”翻译官说道“我很忙，没有功夫来管这事，你安排人把货送到那片空地上！” “这个……”掌柜的有点犹豫了。 第1981章 意外收获 码头上刚刚打完一场仗，己方还打输了，如今城内人心惶惶，这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免得自找麻烦。 可是一两银子一车的价格，对于掌柜的又太有诱惑力了，掌柜的生怕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棉絮就烂在仓库里了。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 “那行，”翻译官随手取出五个十两的银锭“这是定金，等货送到地方，我们再付剩下的。” “是！是！”掌柜的赶紧双手接过银锭。 翻译官和马文旭又看了一眼仓库，然后在掌柜的陪同下离开油料铺。 看着两人的背影转过街角，掌柜的赶紧跑到后院喊来一个伙计“跟上去，看看他们俩去哪儿了？” 一直以来，棉絮都是没人要的东西，现在突然有人过来收购，而且一次要了这么多，掌柜的不可能不好奇。 这个伙计很机灵，刚才又一直在作坊里忙着榨油，没有见过刚才那两个人，可以派他跟上去看看这是哪户人家出来的，要棉絮有什么用？ 万一他又发现了一条发财的机会呢？ 伙计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可是连巡逻兵都跟不上马文旭，何况一个店铺里的小伙计呢？ 伙计才跟了一条街就被马文旭察觉到了，然后马文旭随便找个热闹的街道，轻易就把对方甩掉了。 “老马兄弟，接下来干什么？”翻译官问道“要回去吗？” “城里应该还有不少油坊，咱们再去别的油坊看看吧！”马文旭还有些意犹未尽。 现在的王城非常压抑，不光油料铺掌柜不想出门，翻译官也不太想在王城里转悠，只想早点把仓库里的货拉到码头，然后老老实实在船上等着。 可是马文旭要转，他只能跟着。 花了大半天时间，两人把王城里所有油料铺都转了一遍，其中大部分油料铺都是直接购买棉籽榨油，不过也有两家和第一家的情况一样，掌柜的家里种了很多棉花，也是把棉铃采摘回来慢慢取籽榨油，所以仓库都有一些棉花。 不过让马文旭惊喜的是还有一家油料铺，因为种植的棉花太多，把棉铃收回来后来不及立刻取籽，而是把棉铃晒干了储存起来，现在仓库里堆的都是棉铃。 把这些棉铃运回去，不光能得到棉籽，还能得到干净的棉花。 马文旭立刻出高价把所有棉铃都买了下来，一直忙活到城门快关闭了才返回。 马文旭离开的时候，只跟老汪他们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跟洛澜汇报，直到刚才过来寻找马文旭，洛澜才知道他进城了。 眼看着天快黑了，马文旭还没回来，洛澜有些急了，正准备派人进城找一找呢，就看到两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从旁边的芭蕉林里钻了出来。 这两个人全都是当地人打扮，老汪他们顿时警惕起来，调转重弩瞄准两人“谁？站住！” “老汪，是我！”马文旭把斗笠往上掀了一下，露出自己的脸。 虽然经过化妆，马文旭的容貌有所改变，但是老汪他们和马文旭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马文旭没有解释为什么化妆，老汪和洛澜也没有询问，而是拉开临时制作的拒马桩，把马文旭和翻译官放了进来。 码头已经被老汪他们控制了，马文旭和翻译官进来后，直奔大门旁边的小屋。 十几分钟后，两人从小屋里出来，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洛澜这才上前，着急问道“马大哥，赵大哥，你们进城干什么去了？” “买棉花去了……” 马文旭也没隐瞒，把买棉花的事情跟洛澜说了一遍。 洛澜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当马文旭说完，洛澜迫不及待问道“油料厂真的有那么多现成的棉花吗？” 棉籽再多，最快也要明年才能种出棉花，解决不了今年冬天的寒冷。 如果能收到现成的棉花，那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有，我已经定了几家，他们都答应明天一早就开始送货！”马文旭说道“这件事我没有来得及跟你商量，你不要生气！” “马大哥，你这做的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会生气？”洛澜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等回去了，我一定把这件事告诉先生，为你请功！” “请功的事回去再说吧，现在有两个情况，咱们必须得马上考虑！” “什么情况？” “那几家油料坊里的棉花加起来，装满了十几间屋子，用马车拉的话，至少能装两百多车，咱们能拉的完吗？” 马文旭担忧地看了一眼停靠在海面上的楼船。 为了防止之前被堵在码头的情况再次出现，装好货的楼船已经驶离码头，停在距离码头不远的海面上，此时码头里只剩下了三艘楼船。 这三艘楼船需要把码头上堆放的稻谷装进去，还要装土司即将送来的赔偿，还能再装得下两百多车棉花吗？ 洛澜皱眉想了一下，然后问道“棉花应该不重吧？” “重倒是不重，我试了一下，压实装满一包，估计也就二三十斤。”马文旭回答。 “那应该问题不大，”洛澜解释道“楼船的二楼三楼很多都是空的，可以装不少！” 顾名思义，楼船就是在甲板上建造了木楼的船只，这也是大康之前主流的大型船只，甲板和甲板下的舱室用来装货，甲板上的楼房用来住人，如果是在平静的水域，楼上偶尔也会装货。 但是海上风浪大，稻谷又重，如果在二楼三楼装稻谷和棉籽，很可能会导致头重脚轻，稍微摇晃几下就倾翻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几乎所有楼船的二楼三楼都是空着的。 其实洛澜下午还在考虑，是否应该收购一些果干带回去，要不然有些浪费运力。 现在好了，有了棉花，运力不会被浪费了。 马文旭听到洛澜这么说，长长松了口气。 “马大哥，你不是说有两个情况吗，还有一个是什么？”洛澜问道。 第1982章 不用管他们 “还有一个就是工人的问题，”马文旭回答道“工人都怕咱们走之后被清算，没人愿意来给咱们装货，就连之前干了活的工人，最后半天的工钱也没拿。” “我下午跟郑将军商量过了，水师会抽调一部分人过来把粮运到船上。”洛澜说道“只不过为了安全，每艘船上都要留人守船，郑将军下午在开会调配人员，估计明天一早就可以上岸了。” “还有这么多粮食呢，水师的人够吗？”马文旭有些担忧。 东海水师虽然进行过扩招，但是他们的工作也增加了很多，不光要抵御海盗，还要派人保护捕捞队和海带运输队，当镖师忙不过来的时候，水师还要帮镖师分担部分岸上的安保任务。 这导致水师的人手一直不够用，这次来交趾的主要目的又不是作战，所以郑驰远带的人并不多。 接下来不光要把码头上没装完的稻谷送上船，还有土司赔付的棉籽和稻谷，以及油料厂要送过来的棉花，指望水师那点人，天知道要装到猴年马月呢。 “马大哥，栈桥现在能用了！”洛澜笑着提醒。 “我把栈桥忘了！”马文旭笑着拍了一下大腿。 之前码头方面为了难为他们，故意把栈桥板子拆掉几块，把栈桥封了，洛澜他们只能用救生船一点点转运，浪费了巨大的人力不说，效率也非常低。 现在码头已经被他们占领了，所谓坏掉的栈桥也被他们修好了，楼船往栈桥边上一靠，板车可以直接推到甲板上，运送效率将会大大提升。 “对了，少爷，我担心那些油料铺老板不敢跟咱们做生意，就没让他们把棉花送到码头，而是送到了其他地方，水师的兄弟能出码头吗？”马文旭问道。 他们现在掌控了码头，但是也仅仅是码头而已，水师士卒出了码头，投石车和重弩就打不到了，万一被交趾人在岸上围攻就麻烦了。 “这倒是个问题，我得去跟郑将军商量商量！”洛澜问道“你让他们把棉花送到何处了？” “送到了几个不同的地方，”马文旭把和每个油料铺约好的地点都说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 洛澜记下地方后就匆匆离开了，她要去找郑驰远商量这件事。 第二天一大早，被抽调出来的水师士卒就上岸了，推着从码头库房找到的各种小车，开始转运稻谷。 有了栈桥，转运速度的确快了很多，哪怕人数远远没有劳工那么多，但是转运速度却比之前没有慢多少。 翻译官和马文旭带着几个镖师，在天亮前就离开了码头，来到小镇外的空地上等着。 太阳刚刚升上来不久，第一家油料铺老板就来了，后边跟着几十辆大小不一的板车。 虽然雇佣这些板车和劳工花了钱，但是对于马文旭给的银子，不值一提。 马文旭随机抽查了几包，用刀划开检查。 “大爷你就放心吧，我们铺子里昨晚所有人都没睡觉，挑了一夜，把看到的壳子都挑出来了！” 油料铺掌柜在旁边说道“装包的时候，我们也能压多实在就压多实在！” 马文旭检查了几包，发现棉花压得很实在，绝大部分棉铃壳子也被挑走了，满意地朝着翻译官点了点头。 翻译官拿出钱袋子，把尾款付给了油料铺掌柜。 “多谢大爷，以后如果还有需要，尽管来我的铺子，绝对给大爷最便宜的价钱！”油料铺掌柜弓着身说道。 “你们还有棉絮？”翻译官问道。 “棉絮没有了，想要只能等明年了！” 掌柜的回答道“不过大爷如果需要油料，也可以来我的铺子嘛！” “行，我知道了！” 翻译官摆摆手，掌柜很识趣的不再纠缠，又客套了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掌柜的离开后不久，一个镖师走到马文旭旁边，朝旁边的树林努了努嘴“老马，有人在那个树林里盯梢！” “我知道，”马文旭头也没抬“不用管他们！” 其实在离开码头后不久，马文旭就察觉到有人跟上他们了。 马文旭知道，这是交趾土司派来盯着码头的人，刚开始还有点紧张，但是后来发现对方只是跟着，马文旭便不再紧张了。 “中林大哥，等下你和安兴大哥一块在这里看着棉花，如果有人来盘问，你就说我教给你的那句话，如果有危险，就赶紧跑，然后放响箭，记住了吗？” 马文旭和翻译官等下还要去其他地方，见另外几家油料铺老板，所以在来的路上，马文旭教了镖师们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我们是大康人，有什么事去码头找管事的人说。 远征队昨天才打败禁军，抬头还能看到飞艇在空中盘桓，这时候只要有点脑子的交趾人，都不会找远征队的麻烦。 如果真有危险，飞艇看到响箭也会很快过来增援。 “我知道了，”镖师重重点头。 马文旭拍了拍镖师的肩膀，带着翻译官和其余镖师赶往下个约定好的地点。 到了地方，第二家油料铺老板已经到了，正在安排工人卸货。 检查货物，支付尾款，半个小时后，马文旭又留下两个镖师，继续赶往下一地点。 等马文旭和翻译官忙活完这些回到码头，已经快到中午了。 之前堆放在码头的那些稻谷，一大半已经送上了楼船，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多干到半下午，所有稻谷都能上船。 马文旭在栈桥边上找到洛澜“郑将军怎么说，愿意离开码头去运棉花吗？” “我已经跟郑将军说好了，可以！”洛澜点头“我也通知了飞艇，让他们为水师的兄弟在空中警戒！” “那就好，”马文旭微微松了口气。 经过昨天的一战，飞艇对交趾人的震慑力很强，而且飞艇的视野很好，交趾人如果有埋伏，飞艇上可以看到，也能提前给水师预警。 吃中午饭的时候，郑驰远把临时运输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转运稻谷，另外一部分则跟着马文旭去转运棉花。 第1983章 以后还会来 交趾方面一直派人盯着码头呢，上午马文旭和翻译官他们出去，交趾就紧张得不行，后来发现他们并没有进城，只是去收了一些棉花，这才松了口气。 结果到了下午，码头又有人出来了，而且一下子除了上百人，这让交趾方面再次紧张起来。 马文旭带人刚刚走出码头后不久，便看到一个人站在官道中央。 因为昨天的战争，交趾人都对码头避之不及，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站在路中间，看到马文旭他们过来，一点让路的意思也没有，这也太可疑了。 水手们都紧张起来，纷纷从板车上取出自己的武器，警惕地打量四周。 面对气势汹汹的水手，那个人也有点紧张，距离还有很远，便高声喊道“马掌柜，咱们又见面了！” 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号，马文旭仔细打量此人，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之前大肆宴请交趾官员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这个人，当时站在门边上，应该是哪个当官的随从。 但是他具体是哪个官员的随从，马文旭想不起来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如果是以前，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随从，马文旭也不敢轻易得罪，绞尽脑汁也会尽量去想对方的身份，但是现在不同以往，飞艇连交趾土司都掳过一回，一个官员的随从自然吓不住马文旭了。 于是马文旭直截了当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随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侧身，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马掌柜，能借一步说话吗？”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翻译官皱眉说道。 这里除了马文旭，只有他能听懂交趾话，他有点担心来人打算伤害马文旭。 但是马文旭却摆了摆手“走吧！” 翻译官一听就急了“老马兄弟……” “不用担心，我不会走太远！”马文旭拍了拍翻译官的肩膀，带头走向旁边的树林。 不过他没有走太远，只是走到树林边缘便停下了“就在这里说吧！” 随从其实还想再往里走走，但是马文旭不愿意走，他也只能停了下来。 “马掌柜，我是陈大人的侍卫，”随从先是自我介绍。 马文旭点点头，终于想了起来，当时他的确跟在一个姓陈的官员后边。 “陈大人找我有事吗？” “不是陈大人派我来的，是土司大人让我来找陈大人的！”随从回答。 “土司？”马文旭一愣“土司让你来找我？” “是的，”随从压低声音问道“听说马掌柜昨天转遍了城内的油料坊，买下了所有棉絮，土司大人让我问问马掌柜，为何要买这么多棉絮？” 马文旭闻言，下意识的认为土司派人跟踪他，不过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很确信，昨天甩掉了所有尾巴，至于土司知道他收购棉花，应该是早上在码头上盯梢的人回去汇报的。 当时他就发现了盯梢的人，只不过棉花太多了，根本藏不住，所以就没有管那些盯梢的，还当着对方的面拆包检查。 这里毕竟是土司的地盘，既然看到了棉花和送货的油料铺掌柜，想查出昨天事情轻而易举。 马文旭没有直接回答随从的问题，而是皱眉反问道“我是真金白银买的棉花，没有强买强卖，更没有巧取豪夺，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随从赶紧摆手道“我们土司大人只是有点好奇罢了，还请马掌柜解惑，当然了，我们土司交代了，如果马掌柜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 马文旭想了一下，说道“买棉花是我们少爷交代的，具体买来何用，我也不知道！” 随从一听就知道马文旭在敷衍自己，不过他只是个传话的，马文旭不愿意说，他也不敢勉强，笑着行了一礼“多谢马掌柜告知！” “没事，”马文旭摆摆手，问道“对了，请问土司大人答应卖给我们的稻谷，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土司大人就知道马掌柜会问这个问题，来之前跟我说过了，快的话明天，慢的话后天，棉籽和稻谷就会送到码头！”随从回答。 “那行，我知道了。”马文旭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随从看了看等在不远处的水手们“请问马掌柜，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要进城吗？” “不进城，我们去把棉絮拉回码头。”马文旭回答。 随从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放松。 其实这才是他出现的真正原因，至于询问棉花，只是顺带的而已。 毕竟棉花在交趾是没人要的东西，土司只是有点好奇，并不是特别关心。 但是码头上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大康人，交趾方面就紧张了。 得知水手们只是出来拉棉花，并不打算进城，随从就放心了。 学着大康人的样子朝着马文旭拱拱手“那我就不打扰马掌柜了！” 刚准备离开，却被马文旭叫住了“等等！” “马掌柜还有何吩咐？” “我们昨天是扮成交趾人去找油料铺购买棉絮的，我一直没说话，他们不知道棉絮卖给我了，你们没有难为那些油料铺吧？”马文旭问道。 随从刚才的话可以判断出来，土司早就摸清楚了他的油料从哪儿来的。 远征队的镖师可以和土匪厮杀，也可以和交趾禁军血战，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做伤害老百姓的事情。 哪怕对方是交趾的百姓。 所以马文旭有点担心自己昨天的行为给油料铺老板带来麻烦。 “马掌柜放心，就像您说的，你和油料铺老板是做的正经生意，我们找他们什么麻烦？”随从赶紧摆手。 “你可不要骗我，”马文旭说道“如果发现油料铺被迫害了，我会找你们土司要说法的！” “马掌柜要是不相信，等下就可以跟我进城！”随从面不改色道 他刚才没有撒谎，从几个油料铺老板的描述中，交趾的情报组织可以判断出来，购买棉花的人化了妆，所以真的没有为难那些油料铺。 “今天比较忙，我就不去看了，不过下次过来我会过去的！”马文旭说道。 “马掌柜，你们以后还会过来？”随从诧异问道。 第1984章 捡漏只能捡一次 “当然，我们从最开始，就想和贵方建立长期而友好的贸易，只是出现了一些意外。” 马文旭点头说道“请您回去转告土司大人，我们是很有诚意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把我们的禁军都灭了，这叫有诚意？” 随从在心中暗自吐槽，但是脸上却满是笑容“马掌柜的话我一定带到！” 两人又客套几句，然后随从钻进树林离开，马文旭带着水手继续前进。 来到堆放棉花的空地，留守的两个镖师都严阵以待，看到是自己人才放松下来。 水师士卒也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地盘，所有人都没有墨迹，推车放好后就开始装货。 这个时代没有压缩机，就算压得再实在，棉花也没有多重，每辆板车都摞得高高的，但是因为码头能找到的板车有限，他们一趟拉不完，只能再来一趟。 拉完这边的，又赶紧赶往下一个堆放点。 一直忙活到天黑下来，还有一个堆放点没有拉，洛澜本来打算第二天再拉，但是郑驰远担心夜长梦多，让水手们打着火把连夜又拉了一趟。 结果走到半路，一个火把的火星子崩到了棉花堆上，一下子引起了大火。 棉花一点就着，路边又没有池塘什么的，水手们想救火都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这一车棉花烧光。 好在前后的板车及时退走，只烧了一辆车，没有波及到其他的。 这次火灾也让马文旭意识到了防火的重要性，回去之后就提醒郑驰远，存放棉花的舱室一定不能使用明火照明。 现在只是烧了一车，如果在船上起火，那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郑驰远也知道火灾的严重性，马上让人去传令，按照马文旭的建议，灭掉了所有装棉花的舱室里的火把。 “洛澜姑娘，码头上的稻谷已经全都送上船了，棉花也都拉回来了，土司答应的稻谷和棉籽什么时候能送到？”郑驰远问道。 自从得知金锋在东海开始新城项目，郑驰远归心似箭，恨不得现在就出发返程。 洛澜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却被马文旭抢先了一步“说到这个，我今天出去遇到了土司的使者，问了他这个问题。” “他怎么说？”郑驰远着急问道。 “他说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把粮食送过来，慢的话，后天一定能送到！”马文旭回答。 “那就好，”郑驰远点头“看来这个土司说话还是挺有份量的。” 虽然名义上来说，皇帝至高无上，拥有一切人的生杀大权，实际上能做到这点的皇帝很少，绝大多数皇帝都需要在各方势力之间来回平衡，弄不好还会被权臣架空，历史上的傀儡皇帝可不少。 开国库取粮给一个外国人，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其实困难重重，如果对朝廷的掌控力不够，那些大臣能把皇帝喷死，甚至有可能造成大臣哗变。 金锋和九公主是川蜀政权的创立者，在川蜀的影响力无人能比，对政权的掌控力在历史上都能排到前列，但是就算他们俩做出类似的决定，也需要和枢密院去商量一下。 在洛澜和郑驰远看来，土司在十天内完成交付，就已经很不错了。 结果交趾土司昨天回去，明天就能把粮食送到码头，足以说明他对交趾政权的掌控力很强。 “现在只是土司一个人的说法而已，要等粮食真的送过来才算做到了！” 洛澜转头看向马文旭“马大哥，土司的使者还说什么了吗？” “还问咱们收购棉花干什么，不过我没说……” 马文旭把自己和土司使者的话重复了一遍。 “看来土司已经注意到了棉花，下次咱们再想买棉花恐怕就不会和这次一样简单了。”郑驰远说道。 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说，马文旭这次捡了个大漏，哪怕这一批的棉花品相不好，还有一些沤烂了，拉回去也不能用，但是价格便宜啊，一两银子一车，还不如烧锅的烂树枝贵，拉回去随便做几件棉袄，就能大赚一笔。 但是土司既然派人来询问棉花，说明他已经意识到棉花可能是好东西，下次再想捡漏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土司愿意卖，按照正常价钱来买棉花，也是可以的，反正咱们是用水玉珠来支付。”马文旭笑着回答。 郑驰远闻言也笑了。 他们这次来交趾买了那么多粮食，花费的金银都是拍卖玻璃珠换来的，如果真算起来，一分钱没花，反而还赚了不少银子。 但是洛澜却没笑，而是认真说道“下次再来，我不打算用水玉珠来交易了。” “为什么？”郑驰远问道。 “之前我没来过交趾，不知道交趾的情况，原本想着来弄一批稻谷和棉籽，以后就不再来了，但是我现在发现，交趾是块宝地，有很多咱们大康需要的物资，值得建立长期贸易！” 洛澜说道“想要建立长期贸易，最基本的诚信是必须的，纸永远包不住火，水玉珠不值钱的消息早晚会传到交趾，等到事发之后，咱们在交趾再也没有信用可言了，到时候就算拿真金白银来交易，他们未必会再信。 所以回去之后，我打算跟先生商量一下，和交趾采取正常的贸易。” 当初在中原和江南，金川商会利用水玉珠赚了不少钱，后来随着玻璃普及，当初那些重金买下玻璃珠的权贵得知消息，不少人都气得破口大骂。 到了他们那个层次，赔钱是小事，像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才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 每次想起他们一群权贵举着牌子，花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去抢一个不值钱的珠子，那些权贵就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甚至好几个权贵发布悬赏令，要杀了金锋唐小北和洛澜几人。 如果不是金锋和唐小北现在地位高了，身边一直有人保护，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这样也行，”马文旭点头“反正咱们大康不光有水玉珠，还有其他好东西，下次带其他东西来交易就行了。” 第1985章 土司夜访 当天拉完最后一趟棉花回来已经很晚了，随后洛澜郑驰远和马文旭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准备散场。 可是就在三人回去休息的时候，一个水手敲门进来了。 “将军，下边的镖师兄弟传话过来，说交趾土司来了，想要见一见少爷！” “你说谁？”郑驰远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洛澜和马文旭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传话的镖师兄弟说是土司，”水手又说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郑驰远点点头“带他上来吧！”火山文学 “是！”水手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来咱们都小看了这位土司大人啊！”洛澜感慨道。 虽然他们不知道土司半夜来找自己干什么，但是对方既然敢半夜过来，就说明了对方的胆气。 从上次的接触中判断，土司并不是那种头脑一根筋的鲁莽性格，而是一个知道审时度势的人。 既知道审时度势，又具备孤身深入敌营的胆气，这样的土司绝对不会是个昏君。 “洛澜姑娘，你要去换身衣服吗？”郑驰远问道。 之前洛澜在公共场合出现，都是穿着男装，但是男装需要束胸，非常不舒服，现在已经和交趾打过仗，再女扮男装已经没有必要了，洛澜就换回了女装。 洛澜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吧，如果土司先过来了，你们就说我已经睡了，没有及时赶过来。” 虽然已经和交趾打过仗，但是土司答应的赔付还没送到，洛澜不想在这时候多生事端。 反正头发不用动，就是换件衣服鞋子而已，没有那么麻烦。 洛澜带着助手回去换衣服，马文旭则泡了一壶浓茶。 忙活了一天，马文旭和郑驰远有些累了，脑子也有些昏沉，浓茶可以让他们保持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去见土司。 两人一杯茶没喝完，交趾土司带着两个亲卫和一个翻译官，在水手的带领下登上了甲板。 “你们留在这里就行了！” 水手拦住土司的亲卫和翻译官“土司大人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亲卫听完翻译官的话，刚准备说话，就被土司制止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来之前他就想明白了，如果洛澜他们想对自己不利，别说带两个亲卫，就算躲在家里都没用。 想明白这点，土司反而变得更加随意了，在水手的带领下进入舱室。 看到只有马文旭和郑驰远在，土司问道“你们少爷呢？” “少爷已经睡下了，刚才已经派人去叫了，还请土司大人喝杯茶，稍等片刻！” 马文旭给土司倒了一杯茶，只不过这杯茶里的茶叶没有那么多。 土司也不着急，在旁边坐下，不急不躁地品起茶来。 刚喝没几口，女扮男装的洛澜进来了。 如果是大康官员，此时见到土司可能会端着，因为己方打赢了，端着可以挫一挫土司的锐气。 但是洛澜不是官员，而是一个商人，讲究和气生财。 进门之后，主动拱手朝土司行了一礼“土司大人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土司对于洛澜的态度非常满意，起身还了一礼“没有，我也刚到，一杯茶还没喝完呢！” 洛澜在土司对面坐下“不知道土司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如果没有意外，答应你们的棉籽和稻谷明天早上就能送到，我来跟你们说一声，希望你们有个准备！”土司说道。 洛澜和郑驰远听完马文旭的翻译，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土司没必要在大半夜亲自跑一趟，随便派个人来通知一下就行了。 其实马文旭今天回来说过这件事，当时洛澜和郑驰远都持怀疑态度，觉得那不过是随从为了询问水手离开码头的事，随便找的借口，没想到土司竟然真的做到了。 “那我就提前谢谢土司大人了！” 洛澜起身又行了一礼。 知道土司过来肯定还有其他事，洛澜便接着问道“土司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土司见洛澜问的直接，也不再绕弯子“下午听马掌柜说，你们以后还打算再来交趾？” “是的，”洛澜点头，把上午马文旭说给随从的话，又跟土司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补充道“其实我们来交趾的初衷，就是和交趾建立长期友好的贸易，互通有无，这样不管大康还是交趾，都是好事！” 土司听完，一脸惋惜地拍了下大腿“哎呀，你们要是早点这样说，咱们之间也不会有现在的误会了！” “早点我们也能见到你才行啊！” 洛澜在心里默默吐槽。 土司在交趾的地位就是皇帝，在战争起来之前，洛澜压根没想过能见到他。 洛澜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是啊，都是缺乏沟通，才闹出这么大的误会，下次再来交趾，我一定先去拜访土司大人！” “一言为定！” 土司从腰间解下一个令牌放到桌子上“这是我的令牌，见到令牌就和见到我一样，下次来了拿着令牌去找我，没人敢拦你们！” “多谢土司大人！” 洛澜没有推辞，高兴地拿起令牌。 有了这块令牌，以后在交趾办事就方便多了！ “你们下次过来，可以带一些其他货物来交易吗？”土司问道。 洛澜郑驰远和马文旭三人闻言，心里都有点发虚。 难道土司这么快就知道玻璃珠不值钱了？ 这不是不可能，当初那些被玻璃珠坑过的大康权贵都恨死了金锋和唐小北，到处宣扬他们是骗子，只要土司派人去一趟大康，打听出来这些不算难事。 洛澜最先冷静下来，觉得土司的表情不像是知道被骗了，于是询问道“土司大人是不喜欢水玉珠吗？” “这倒不是，”土司摇头道“水玉珠剔透无瑕，我非常喜欢，但是水玉珠不能吃不能喝，相对来说，我更希望你们能从大康带一些更加实用的东西过来交易！” 洛澜三人闻言，全都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对土司的看法也再次改变。 第1986章 黑刀换棉花 玻璃珠晶莹剔透，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会喜欢，特别是那些追求新鲜玩意的权贵来说，很难抵御其诱惑力。 所以不管在大康还是交趾，水玉珠一经推出就立刻被权贵们追捧。 水玉珠虽然好看，但是对于生产发展却没有任何好处，说起来有点玩物丧志，之前土司扣押货物，敲诈水玉珠，洛澜他们都觉得这个土司也是被水玉珠吸引了，现在发现可能想错了。 土司或许很喜欢水玉珠，但是更注重发展，要不然会让他们带更漂亮的玻璃珠，而不是要求他们带更加实用的东西。 “土司大人希望我们下次带点什么呢？”洛澜反问道。 “铁器，药材，农具，丝绸什么的都可以，”土司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愿意交易天上飞的那种大鸟或者水里那种跑得很快的小船，想要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付！” “大鸟和快艇土司大人暂时就不用想了，我没有权利卖给你。” 洛澜直接拒绝了土司购买飞艇和快艇的建议“不过铁器药材农具之类的倒是可以！” “那武器呢？”土司还有些不死心“那种重弩和扔石头的大架子，可以卖给我们一些吗？” “对不起，这些也不卖！”洛澜再次拒绝。 虽然已经有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是土司依旧有些失望。 洛澜见状，心中一动“虽然重弩和投石车不能卖给土司大人，不过有一种武器可以，土司大人看了一定喜欢！” “什么武器？”土司问道。 “大人稍等片刻，我去拿过来！” 洛澜拱拱手，出门让助手去仓库拿了一把黑刀过来。 “土司大人，这是我们金川商会独有的神兵，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洛澜说着，从钱袋里拿过一摞铜钱放到桌子上，然后把黑刀递给马文旭。 马文旭挥刀斩下，一摞铜钱全都被劈成两半，一寸多厚的桌面也被砍透！ 土司见状，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交趾是个小国，冶炼技术比起之前的大康都差了一大截，铁器比大康更加珍贵，禁军身上穿的盔甲还都是藤条编成的，所以土司刚才要求洛澜下次带来的交易品，说的第一个就是铁器。 不过作为土司，显然是不缺刀用的，刚才看到洛澜拿过来的是一把刀，土司有些失望，因为他之前上船的时候看到过，船上不少水手佩戴的都是这种黑刀。 但是他没想到黑刀竟然如此锋利！ “马掌柜，能给我看看这把刀吗？”土司问道。 马文旭看了一眼洛澜，见洛澜点头，才把黑刀递给土司。 土司把刀刃横到自己眼前仔细观察，还用手摸了摸刀刃，发现砍完铜钱和桌子后，刀刃竟然一点都没卷。 土司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带过兵，不由有些手痒，而且他也想亲自试验一下，便问道“我能自己试试吗？” “土司大人请便！”洛澜点点头，在桌子上放了几个铜板，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马文旭则手握刀柄，挡在洛澜和郑驰远侧前方。 土司拿起铜板看了一下，然后和刚才一样放到桌子上。 然后大喝一声，用力砍了下去。 铜板应声裂成两半，但是因为土司年纪大了，力气没有马文旭那么大，桌面没有被砍透，黑刀被卡在了桌面上。 不过土司已经非常满意了，用力的拔出黑刀，再次检查刀刃。 确认刀刃依旧没有任何卷刃的迹象，土司更加满意了。 如果禁军配上这样的神兵利器，战斗力绝对能再上一层！ 土司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黑刀“这刀怎么卖的？” “土司大人，这种神兵利器锻造起来非常复杂，每一把都珍贵无比，相信您也看到了，就连我们自己人，也有不少兄弟没有配上这种神兵，所以正常情况下，我们是不对外售卖的。”洛澜一副为难的表情。 黑刀是镖师标配，却不是水师标配，只有极少部分水手配备了黑刀和手弩，土司之前也看到了。 不过洛澜之前既然说了可以卖，现在又说这些，明显是想加钱罢了。 于是抬头问道“掌柜的，明人不说暗话，你直接说多少银子一把就行了！” “既然土司大人这么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洛澜说道“如果土司大人真的想要，可以拿棉絮来交换！” “棉絮？”土司微微皱眉。 他之前就派人去询问马文旭收购棉花的目的，但是马文旭没说，现在洛澜又想要用黑刀来交换棉花，这让土司更加好奇了“掌柜的，能否问一下，你们要棉絮干什么？” “做衣服！” 洛澜在提出黑刀交换棉花之前就知道土司会这么问，也想好了应该怎么回答。 做生意本来就是真真假假，不能全说真话，也不能全说假话。 这一次洛澜决定实话实说。 虽然已经收到了棉籽，但是种出棉花是第二年的事了，如果土司愿意帮忙收购棉花的话，说不定过年前还能拉几趟棉花回去，在倒春寒之前做成棉衣。 虽然对于整个大康来说肯定不够，但至少能发给一部分镖师，比如镇守在北方的刘铁和铁牛，他们肯定非常需要棉袄。 “做衣服？”土司不由愣了一下。 “土司大人您可能没去过大康，不知道大康的冬天有多冷，棉絮缝到布里比芦絮暖和得多，我们收棉絮回去，就是想做成棉袄。”洛澜回答。 “原来是这样，”土司恍然。 他想过很多可能，但是没想到洛澜他们收棉花只是为了做衣服。 之前洛澜他们大肆收购棉籽，土司还以为他们是为了榨油，现在才知道，对方是为了种植棉花然后做成棉袄。 棉絮在交趾只是没人要的东西，如果能换成黑刀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土司问道“那你们想怎么交换？” “两百车棉絮，换一把黑刀，如何？”洛澜问道。 “掌柜的，你知道两百车能拉多少棉絮吗？”土司皱眉。 第1987章 不虚此行 “土司大人，我已经收过一次棉絮，当然知道！” 洛澜说道“按照我们之前收的价钱，一两银子一车，两百车也就才二百两银子，你觉得这把黑刀如果拿去拍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土司被噎住了。火山文学 如果黑刀真的拿去拍卖，别说二百两，两千两都有人抢着买。 土司想了一下，觉得可以再争取一下“掌柜的，既然你买过棉絮，那应该知道，城里的棉絮都已经被你们买光了，再想凑只能去其他地方收购，然后再运过来，这要花很多功夫和人力的！” “土司大人，这不正好为你们的百姓提供了挣钱的机会吗？” 洛澜说道“如果土司大人觉得麻烦，我们可以自己雇人来收，我相信卖一把黑刀的钱去收两百车棉絮，肯定绰绰有余，您觉得呢？” 土司沉默了。 他知道洛澜说的是实话。 “土司大人，实不相瞒，其实拍卖对我们最有利，但是对于这次的误会，我们也很抱歉，也想表现一些自己的诚意，所以才会选择和您合作！” 洛澜趁热打铁道“您自己也知道，在你们这里，棉絮根本不值钱，如果不是为了表达歉意，您就是用五百车棉絮换一把黑刀，我们都赔钱！” 土司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头说道“那行吧，就按照你说的，两百车棉絮换一把！” “合作愉快！” 洛澜把之前土司放到桌子上的黑刀拿起来，双手递过去“这把黑刀就算我们的定金！” 土司的确很喜欢黑刀，倒也没有客气，伸手接过“你们准备要多少棉絮？” “越多越好，”洛澜回答“您不要担心我们付不起，如果下次过来您准备的棉絮超过了我们准备的黑刀，我把兄弟们的佩刀解下来给您！如果这样还不够，我们可以用重弩或者那种飞在天上的飞艇来交换，如何？” 听到洛澜这么说，土司立马放心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拉？” “我们来的时候带的有信鸽，我会留两个兄弟在这里，您快准备好的时候，提前几天派人通知我们兄弟一声，他会放信鸽回去，我们收到信鸽就会过来，如何？” 洛澜他们这次来的时候，的确带了几个信鸽，上次也尝试着用信鸽传信回去。 但是交趾距离川蜀实在太远了，不知道信鸽在路上被老鹰吃了还是猎人抓了，反正马文旭回去后询问，放飞的四只信鸽，一只也没有回到川蜀。 所以信鸽只是一个说辞，洛澜不光要在城里留人，还会在山里藏飞艇的地方留人，有了消息，派飞艇回去报信。 不过她担心土司因为贪心飞艇，害了留在这里的镖师，才找了一个信鸽的借口。 土司也没有多想，或者已经看出来了，但是没有表现出来，点点头说道“那行，等我凑够了棉絮，我让人给你们捎信！” “可以，”洛澜点头“我们的人就住在之前那个店铺后边！” “我知道了！”土司点点头“下次再来，我希望你们多带一些我们交趾没有的农具什么的！” “一定！”洛澜想了一下，试探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在城里建一个商铺，专门卖我们大康的产品，不知道是否可以？” 来之前，洛澜打算捞一笔就走，为了节省开支，没有在城里购买商铺，只是租了一个带铺面的院子。 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打算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回去向金锋和唐小北申请一下，正式建立第一个金川商会国外驻点。 土司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商铺可以开，但是你们对外售卖的每一样商品，都要提前交给我们的鸿胪寺检查一遍，他们同意了，你们才可以售卖！” 这时候还没有海关的概念，对外事务一般都是交给鸿胪寺处理，就连大康也一样。 “是，”洛澜保证道“我们一定遵守交趾的律法，有事及时沟通！” 土司点点头，提着黑刀站了起来“那行，告辞了，答应你们的棉籽和稻谷，明天一早就能送过来！” “好！” 别人毕竟送了那么多粮食，洛澜郑驰远马文旭三人把土司送到甲板上，看着对方下了船之后才返回舱室。 一进屋，马文旭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洛澜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下估计又能弄不少棉花！” 郑驰远看向洛澜的眼神也满是佩服。 随着金川钢铁厂的发展，冶钢技术也在不断提升，黑刀也没有那么贵重了，水师配的少，主要原因是水师的作战方式以远距离作战为主，真等敌人冲到船上，基本上已经败了。 一把黑刀的成本最多几两银子，可是洛澜却通过谈判换两百车棉絮，简直血赚。 最重要的是，土司属于交趾的官方力量，一声令下，收集棉花的速度会比洛澜他们快得多。 郑驰远知道金锋一直很关心百姓的温饱问题，洛澜和马文旭这次拉回去这么多棉花，已经是立了大功，如果下一趟能拉更多棉花回去，那功劳就更大了。 对于立功的人，金锋向来不小气。 不过郑驰远也不嫉妒洛澜，因为这次的功劳他也有份，这一趟没有白跑。 第二天一早，土司答应的稻谷和棉籽就送到了码头门口。 虽然双方已经谈好了保持长期贸易，但是郑驰远和老汪依旧不敢让运送货物的交趾人上岸，而是让他们把货物放到码头门口，由水师送到船上。 在水手们装船的时候，马文旭带着两个镖师又去了一趟城里。 洛澜决定留下两个人在交趾，马文旭作为唯一会说交趾话的镖师，自然成了第一人选。 到了城里，马文旭找到那座小院的房东，以高出市场价三成的价格，把他们之前租住的小院买了下来。 等马文旭办完手续赶回舰队，所有货物全部装船。 楼船舰队在马文旭和两个镖师的目送下，缓缓离开码头，在快艇和飞艇的保护下，驶向北方！ 其中两艘飞艇加快速度，显然是提前一步回去报信的。 第1988章 陪伴成长 海面上，一支舰队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 舰队由一排楼船为主体，十几艘快艇散布在楼船左右两侧，一艘飞艇飞在楼船上空进行警戒。 舰队离开交趾水域已经一百多里，大部分水手的工作也已经完成，如果没有遇到意外情况，水手们接下来只要保证船只正常航行就行了。 闲着无事的水手们，有不少都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下边。 郑驰远作为舰队负责人，他居住的舱室是经过改造的，有一个小阳台，打开小阳台的门就能看到海面，视野比甲板还好。 此时小阳台上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具，郑驰远和洛澜、洛澜的助手三人围着小桌子喝茶。 洛澜的心情很好，因为只要离开交趾，她本次的任务就算完美完成了，心情也彻底轻松下来。 听到甲板上水手的喧闹声，洛澜好奇问道“郑将军，他们在干什么呢？” 郑驰远往下看了一眼，回答道“应该是看水娃捞鱼！” “捞鱼？”洛澜正准备仔细问呢，就看到一个只穿着短裤的水手，手里握着一把军用匕首，从一艘快艇上跳入大海，很快就沉入海水中看不见了。 “他没事吧？”洛澜紧张问道。 “没事，这孩子叫水娃，就是在水里泡大的，我在海上活了半辈子，都没有见过比他水性更好的！” 郑驰远一边泡着茶，一边给洛澜介绍水娃。 洛澜见郑驰远把茶泡好了，正准备坐回来喝茶，突然看到海面上有了动静。 海水很清，阳光也很好，大概可以看清十几米，洛澜看到大概五六米深的水中，水手正在和一条大鱼缠斗。 水手抓住机会，对着大鱼脖子上攮了两刀，然后两手死死抱住大鱼，控制着大鱼朝水面冲来。 哗！ 水手带着大鱼一起冲出水面，大鱼的脖子上有两个大窟窿，但是还没死透，用尾巴使劲拍着水手。火山文学 这么大的鱼挣扎起来力气很大，水手一时之间差点脱手，于是也犯了狠劲，左手死死扣着鱼鳃，右手搂着大鱼身子，然后用头狠狠朝着大鱼的脑袋撞去。 大鱼脖子上本来就被捅了两个窟窿，又被撞了两下，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一动不动了！ 停在一旁的快艇这才开过去，快艇上的镖师朝着下边扔了一条绳子。 水娃把绳子穿过鱼鳃，镖师们把大鱼拖上快艇。 “这个水手也太厉害了！”洛澜感叹道“他看起来没有多大吧？” “他还没我小儿子大呢，是我们水师成立以来年龄最小的水手！”郑驰远说道“水娃天生就是吃大海这碗饭的人！” “是的，”洛澜点点头“之前怎么没见过？” 她能看出来郑驰远很喜欢也很重视这个叫水娃的水手，按理说应该带在身边培养，结果洛澜来船上几次，都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郑驰远叹了口气，说道“水娃这孩子跟我置气呢！” “您是水师统帅，还有人敢跟您置气呢？”洛澜一听就笑了“为什么呀？” “因为我没带他上岸，也没让他参加之前的行动呗！”郑驰远的语气有些无奈“现在这小子不理我了！” 水娃是第一次来交趾，一直想上岸看看，但是郑驰远之前上岸是偷偷摸摸的，需要躲开本地人，水娃年纪太小，个头也小，郑驰远担心他露馅，就没有带着他上岸。 后来水师和禁军打起来了，水娃也要上快艇作战，但是郑驰远在离开之前特意交代留守的楼船指挥官，不让水娃上快艇，把水娃气坏了。 如果是平常水手，郑驰远下令了肯定不敢反抗，但是水娃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从那天开始就故意躲着郑驰远，集合的时候见到郑驰远了，也不跟他说话了。 “看来还真是个孩子啊，”洛澜听完郑驰远的解释，也笑了“他长大后就会明白郑将军的良苦用心了。” 郑驰远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他也和洛澜想的一样，水娃还小，长大了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培养一个人才就和雕刻差不多，郑驰远年纪也不是很老，他愿意花时间陪水娃成长。 接下来的几天，洛澜特意观察了这个叫水娃的水手。 她发现水娃在水手中很能吃得开，也可能是因为年纪小，水手们都像宠弟弟一样宠着他，水娃也经常下海去给水手们捞鱼。 海上的生活有些枯燥，但是洛澜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很安静，可以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舰队这边，水娃光着胳膊摸鱼，数千公里之外的渝关城，已经冰雪封城。 上次下的雪还没化，新一轮降雪又开始了。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积雪已经比腰还厚，就连海面都结冰了！ 这时候东蛮人根本不可能来攻城，不过刘铁要求镖师们正常去城墙值班。 好在金锋已经猜到冬天会很冷，在海面冰封之前，抓时间让人送了不少煤炭过来，小部落联盟来了之后，又组织他们去不远处的山林砍树囤柴，现在渝关城内的过冬物资暂时够用。 但是因为缺乏御寒衣物，所有人都只能躲在有炉子的屋里不敢出门，城墙上警戒的镖师在上下城墙的时候，都必须把被子裹在身上，等到了岗亭，下班的镖师再裹着被子下去。 如果不裹被子，光上下城墙这一段路，就能把人冻伤。 金锋站在窗户后边，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白色，担忧道“也不知道铁牛那边怎么样了？” 铁牛镇守渭州城，从维度上来说，和渝关城一样是北方边境城市，渝关城如此寒冷，渭州城不用多说。 渝关城这边靠海，在海面冰封之前，金锋提前运来大批煤炭，过冬没有问题，渭州城是内陆城市，中间还隔着尚未平定的晋地，煤炭根本运不过去。 虽然金锋老早就写信给铁牛，告诉他提前准备过冬物资，也不知道他准备的够不够。 如果没有足够的燃料来取暖，这么冷的天，真的能活活把人送死。 第1989章 寻找煤矿 天气太冷，不光镖师们无法出门，润娘和左菲菲也没地方去，都躲在暖气房里纺线绣花。 北千寻刚来的时候有点不服气，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不顾金锋的劝阻，经常跑到屋子外边玩雪，没几天耳朵就被冻坏了，手上也被冻出了冻疮，这才老实下来。 倒是露洁公主，本来就是东蛮人，更能适应寒冷，也知道如何保暖，虽然经常出城去看望小部落联盟，却没有被冻伤。 最近开始下雪，露洁公主还想去城外，却别润娘留了下来。乐 倒不是润娘和露洁公主关系多好，而是露洁公主有了身孕，不能乱跑。 露洁公主知道润娘在金锋心目中的地位不比自己低，而且润娘也是为自己好，露洁公主便没有拒绝，乖乖留在了城内，和润娘左菲菲一起学习纺线，或者和金锋聊天。 在西河湾的时候，金锋大部分时间都很忙，根本没时间聊天，但此时哪里也去不成，除了编写教材和画图，只能跟她们聊天。 润娘和北千寻不喜欢聊天，左菲菲好不容易来一趟渝关城，大部分都在陪上次留下来守城的娘子军，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金锋聊天，所以聊天的任务就落到了露洁公主身上。 露洁公主对此非但不反感，反而有种惊喜的感觉。 最近一段时间，露洁公主和金锋的关系亲近了许多，都是这些聊天的功劳。 通过这些聊天，也让露洁公主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听到金锋的担忧，露洁公主很想安慰金锋，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作为北方人，这间屋子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寒冷的可怕。 倒是在旁边看书的左菲菲听到金锋说话，放下书走了过来“先生，你之前不是说渭州城周围可能存在煤矿，还把寻找煤矿的方法告诉铁牛了吗？或许铁牛在入冬之前找到了煤矿呢！” 渭州城之前就属于晋地，而晋地最出名的就是煤矿资源，周边肯定有煤矿资源。 金锋虽然有两世记忆，但他前世不是学习能源的，不可能记得住所有矿藏，最多记住一些和机械冶炼相关的金属矿藏的具体位置，以及大庆油田这种比较出名的非金属矿藏位置。 晋地的煤矿太多了，金锋知道渭州城周围的地下肯定有煤矿，但是他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写信告诉铁牛煤矿的地面特征，以及寻找煤矿的办法，又从勘矿队抽了两个人去渭州城，帮忙寻找煤矿。 “大部分煤矿都埋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哪儿有那么容易找到？” 金锋叹息道“就算找到了，现在也没办法开采了。” 煤矿有露天矿和地下矿两种，黑水沟煤矿就属于露天矿，开采运输都很方便，也是金锋麾下目前唯一的煤矿，金川、东海和渝关城使用的煤炭，都来自于黑水沟煤矿。 是金锋不想开采其他煤矿吗？不是的，而是他没有在川蜀找到第二座适合开采的地表矿，或者找到了，却在深山老林里，开采了也运不出来。 一直到来东海，铁牛都没有传信说找到了煤矿，那就是没找到，现在天冷了，出门都难，更别说去深山老林找矿了，就算找到了，也没办法开采。 “那也没事，先生老早就提醒铁牛了，他找不到煤矿，肯定也会去提前砍树囤柴的。”左菲菲安慰道“先生放心吧，铁牛他们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金锋微微点头。 渭州城外的确有不少老林子，提前砍些树木拉回去，就算没有煤炭耐烧，但是取暖问题也不大。 露洁公主一直在旁边听着金锋和左菲菲的谈话，听到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插话问道“先生，您能把寻找煤矿的办法跟我们说一下吗？我想派人找一找渝关城周围有没有煤矿，如果找到了，以后就不用再从川蜀那么远的地方往这边拉煤用了！” 见识过煤炭之后，露洁公主就喜欢上了，虽然煤块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但是真的很耐烧。 草原上的牧民比中原百姓更怕冬天，每年到了冬天都会冻死不少牧民，但是小部落联盟赶到渝关城之后，没有冻死一个人，煤炭当居首功。 金锋在小部落联盟居住的厂房和宿舍里都装上了炉子，一小筐煤炭就能烧一晚上，让整个宿舍都暖烘烘的，不盖被子都不会冻病。 不过露洁公主也知道煤炭是从数千里外的川蜀拉过来的，用起来小心翼翼的，交代牧民一点不敢浪费，每次都是把煤块烧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任何热量了，才会从炉子里掏出来。 煤炭这么好，那么寻找煤炭的方法肯定是绝密，露洁公主明白，她贸然询问，很可能引起金锋的不悦，甚至因此对她心生警惕。 但是露洁公主还是问了。 因为她实在太渴望得到煤炭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也不想放弃。 果然，露洁公主的话刚问完，左菲菲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就连正在绣花的润娘也抬头看了一眼，眼中有着不悦。 露洁公主心中一沉，咬着嘴唇低下头，正准备向金锋道歉，却听到耳边传来金锋的声音“行啊，等下我把寻找煤矿的方法写给你！” 在金锋心中，东蛮势在必得，小部落联盟归附金锋，他们找到的煤矿就是金锋的，如果小部落联盟造反了，金锋同样要收复东蛮，他们找到的煤矿还是金锋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把寻找的办法告诉对方呢？ 如果真的在渝关城附近找到了煤矿，以后就不用再从川蜀拉煤过来了，的确帮了大忙。 露洁公主没想到金锋真的同意把寻找煤矿的交给她，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先生，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金锋提醒道“不过现在雪太大了，我把办法告诉你，你也不能派人去找，明白吗？” “明白，明白！”露洁公主连连点头保证。 金锋还想再说话，刘铁敲敲门进来了。 “先生，南边来了一艘飞艇！” 第1990章 南方小土豆 “这时候来飞艇？” 金锋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 此时外边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旗杆上的旗子都被收了起来，但是在漫天飞雪中，一艘飞艇摇摇晃晃着朝城内飞来。 以前每隔几天就会有一艘快艇过来，给渝关城送一些书信报纸之类的东西，再把刘铁报平安的奏折，以及守城将士给家里人的书信带回川蜀。 但是自从海水结冰之后，快艇和楼船都没办法进来了，飞艇也没有过来。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风雪太大了，刮得人都睁不开眼睛，飞艇体型庞大，降落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自从暴风雪开始，渝关城就彻底和外界失联了，此时突然有一艘飞艇顶着暴风雪飞来，金锋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川蜀或者东海出事了。 金锋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边走，润娘和左菲菲赶紧拿着帽子和围巾追上来帮金锋戴上，露洁公主也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手套戴到金锋手上。 而北千寻已经自己穿戴好了，提起靠在一旁的黑刀，跟着金锋和刘铁一起走出屋子。 刚出屋子金锋就打了个冷战。 哪怕已经穿了皮衣戴了皮帽，全身剩下只有鼻子和眼睛区域露在外面，但是依旧冷得狠。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是金锋仅凭体感就能确认，温度至少在零下十五度以下。 两世为人，他都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寒冷。 怪不得前世的东北人到了冬天都往三亚跑，实在太冷了，也就那些没见过雪的南方小土豆才会觉得北方好玩，砂糖橘小蘑菇小熊猫们组着队往东北去玩雪，被网友们调侃是南方最成功的一次北伐。 金锋当时也想去，可惜工作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只能下班后看看新闻跟着一起热闹热闹。 “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再次看到南方小土豆北伐。” 金锋在心中感慨。 南方小土豆北伐不光是个段子，也是国泰民安物质丰富治安稳定交通便利的证明，要是换成现在，连棉衣都没有，在中原地区都能冻死人，谁没事顶风冒雪跋涉数千里来东北？ 如果金锋此生还能看到，说明大康局势已经很稳定，物质也非常丰富了，交通和治安也非常好，百姓也有钱有能力出去游玩了。 光是想一想金锋都觉得很有成就感。 不过他也知道，想要做到这些非常难，但是没关系，金锋还年轻，就算他和九公主做不到，他们的儿孙也肯定能做到。 心里胡思乱想着，几人来到一处空地。 这处空地就是供飞艇和热气球降落的机场，只不过因为最近风雪太大，没有飞艇过来，刘铁没有组织人手打扫，积雪和其他地方一样淹没了膝盖。 此时有飞艇要降落，一群镖师正在紧急清理积雪，还有几个镖师用铲子试探着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们在找什么？”北千寻好奇问道。 “找起重机！”刘铁解释道“风太大了，没有起重机拉着，飞艇降落不了。” 飞艇平时降落的时候，只要放掉部分气体，凭借自身重量就能下降，但是此时风太大了，飞艇仅凭自重很难降落，就算勉强降落，也不知道会被刮到哪里去，需要起重机拖拽才行。 大雪几乎把机场填平了，想要清空所有积雪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只要把起重机周围的积雪清理一下，让起重机可以正常使用就行了。 正说着，其中一个镖师抬头喊道“找到了，在这里！” 其他镖师赶紧提着铲子围了过去，很快就把一座起重机清理了出来。 然后刘铁让人挥舞旗子给飞艇传递信号，飞艇摇摇晃晃飞来，当飞到机场上空，扔了一条鸡蛋粗的绳子下来。 绳子一头有个扣环，一个镖师们拽着起重机一段的钢丝绳，跑过去把钢丝绳上的扣环和绳子上的扣环扣到一起。 其他镖师合力转动起重机旁边的绞盘，钢丝绳很快绷得笔直，拉着飞艇不断降落。 之前风雪太大，哪怕借助望远镜，下边的人也很难看清飞艇上的编号，现在飞艇被拽下来，终于可以勉强看清了。 “7，08？”刘铁仰着头问道“先生，这是哪个编队的飞艇？” 在这个通讯和交通都很落后的时代，飞艇的应用范围很广，九公主对飞艇也很重视，哪怕财政困难，依旧投入了大量资金和物资生产飞艇。 这也让川蜀的飞艇越来越多，为了区分，每个飞艇都有自己的编号，不过这个编号的飞艇，刘铁是第一次见到。 “你确认是7,08？” 金锋说着也眯眼抬头看去。 隐隐约约间，果然看到飞艇球囊一侧写着7-08几个数字。 “是水师的飞艇，这批飞艇生产出来后直接交给水师，然后水师就南下去交趾了，所以你没有见过！”金锋解释道“看来是郑驰远他们回来了！” 刘铁最近也和金锋聊过几次天，知道远征队和水师去交趾的事情，听说郑驰远回来，眼睛也亮了“他们找到棉籽和稻谷了？” “得等他们下来才知道！”金锋嘴上这么说，但是眼中也满是期待。 在镖师们的努力下，飞艇最终平稳降落，镖师们又拉过几条绳子勾在球囊和吊篮的不同位置，飞艇终于不再摇晃了。 几个水手从吊篮里走了出来，哆嗦着举起手朝金锋敬了个军礼“先……先生！” 不是他们见到金锋激动，而是他们穿得太少了，不光手冻得哆嗦，上下牙齿也忍不住打架。 “先……先生，我们……将军……还有洛澜……姑娘……给您带了……信……” 为首的水手说着伸手朝怀里摸去，应该是想去掏信，但是却被金锋拦住了。 “行了行了，先进屋再说吧！” 金锋指了指机场旁边的值班室，转头看向刘铁“里边生火了吧？” “生了，不过咱们来了才点着，屋子应该还没烤热。”刘铁说道。 “那也比外边强，他们这样也走不到宿舍啊！” 金锋带头走向值班室，刘铁和水手们赶紧跟上。 第1991章 南方来的好消息 进了值班室，水手们终于控制住身体不再发抖了，为首的水手赶紧从怀里掏出两个信封，双手递给金锋。 “先生，这是我们将军和洛澜姑娘给您的信！” “行，”金锋接过信封“你们赶紧烤烤吧！” 说完金锋拿着信封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水手们在刘铁的招呼下也围着炉子坐了下来。 足足烤了好几分钟，几个水手才终于缓过劲来，但其中有两个人的耳朵已经冻肿了，还有水手觉得手背手指被火烤得发痒，开始挠了起来。 “别挠了，这是冻着了，再挠就挠破了！” 刘铁提醒一声，然后问道“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从交趾，”水手回答。 “你们没从东海补充燃料吗？” “补充了……” “他们没提醒你渝关城很冷吗？” “提醒了……” “那你们怎么不多穿点厚衣服？”刘铁纳闷了。 “我们没想到会这么冷啊！”为首的水手苦笑说道“我们在交趾的时候，还光着膀子在海里摸鱼，觉得渝关城再冷，也就和东海差不多吧，谁知道冷成这样，要不是蒸汽机边上暖和，我们估计就冻死在天上了！” 这就是认知不同造成的误差。 别说这个时代，就算金锋前世也有这样的事，不少从来没去过北方的南方小土豆，在去之前觉得北方就算再冷又能冷到哪儿去，有些人穿着一件毛衣和厚外套就跑过去了。 到了地方之后才知道，北方的寒冷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别说一件毛衣和外套，穿的羽绒服薄了都不顶事。 那时候金锋不止一次刷到南方小土豆被冻哭的新闻。 这几个水手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幸好飞艇上有蒸汽机，他们可以靠着蒸汽机取暖，要不然真飞不到渝关城。 “你们也真不容易，不过现在没事了，”刘铁安慰一声，然后好奇问道“你们这次去交趾，弄到稻谷和棉花种子了吗？” 为首的水手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金锋。 严格来说，交趾的情况应该属于机密，他不太确定能不能告诉刘铁。 万一说了之后，金锋觉得他泄密了呢？ 可是刘铁已经问了，如果不说肯定会得罪刘铁。 虽然他是水师的人，但刘铁是川蜀高层，而且还是军方高层，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调去管水师？或者自己哪天从水师调到刘铁手下呢？ 之前跟随郑驰远来增援渝关城，就有不少水手被调离战舰，上岸帮助守城，后来有一些人还被留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这时候金锋也正好抬头，看到水手的目光，说道“你们和交趾禁军交战了？说说怎么回事！” 在纸张出现之前，文字被记录在竹简上，在竹简上刻字成本很高，所以字越少越好，后来虽然有了纸张，但是文风已经传承下来了，而且在金锋改进造纸术之前，纸张也不便宜，所以大康有两套语言系统。 一套是老百姓日常交流的口语，就是大白话。 另外一套是书面语言，以文言文为主，寻常百姓听不懂。 金锋改进了造纸术和印刷术，还造出了铅笔，大大降低了书写成本和书写速度，义务教育和扫盲班也在普及白话，但是洛澜和郑驰远在遇到金锋之前就是读书人，他们已经习惯了之前的书面语言。 而且这次的来信不是私人通信，而是官方公文，所以两人使用的依旧是文言文。 金锋虽然能看懂，但是看起来也有些费劲。 水手正在为难呢，听到金锋的话如释重负，赶紧把那场战斗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刘铁听完，朝金锋问道“他说的土司是个官职吗？” “土司就和东蛮的部落首领差不多，他刚才说的土司，应该是交趾最大的一个，相当于东蛮的单于，党项的皇帝。”金锋解释道。 “嚯，郑将军和洛澜姑娘够暴躁的啊，灭了人家的禁军不说，还把人家的土司给扣了，逼着人家赔了几万斤棉籽和几十万斤稻谷！” 刘铁眼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丝向往之色。 “任何时候，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啊！”金锋也感慨道。 通过水手的叙述，金锋可以听出来，洛澜最初的打算是通过贸易的手段来获取棉籽和稻谷种子，结果却被土司惦记上了舰队的楼船，不得不交战，以武力逼迫交趾土司，最终才完成这次交易。 “先生，我们这次不光弄到了棉籽和稻谷，还弄到了不少棉花呢！”水手补充道。 洛澜的来信是书面语言写的，金锋刚才看得头疼，只看了一半就放下了，没看到后边关于棉花的内容。 闻言楞了一下，问道“交趾的棉花应该早就收割了吧？洛澜上次来信不是说，当地人不知道棉花的用处，都把棉花和枝干一起烧了吗？哪儿弄的棉花？” “从油料坊弄的，”水手解释道“交趾人种棉花为了榨油，一些油料厂会把棉铃送回去，在仓库里取籽，我们离开的前一天，马文旭队长在一个油料厂发现了棉花，就买了下来！ 然后马队长又转遍了城里所有油料厂，只要有棉花的，都被他买下来了。” 水手把马文旭购买棉花的过程说了一遍。 “还是老马的心眼活泛！”金锋称赞一声，笑着问道“你们总共买了多少棉花？” “两三百板车吧，”水师回答“我去书房找将军拿信时，洛澜姑娘正在和将军聊天，说什么下次要多去几艘船，多拉一些棉花回去……” 说完有些担忧的看了金锋一眼，担心金锋说他偷听洛澜和郑驰远谈话。 不过金锋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而是重新拿起洛澜的来信，快速浏览到后边，果然看到在信的后半段写着和土司约定的交易。 看完之后，金锋忍不住激动的拍了拍桌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洛澜和老郑这次办得漂亮！” 洛澜这次去交趾，不光完成了原定任务，还和土司达成了长期贸易的约定。 这是金锋这段时间听到的最让他高兴的一个好消息。 第1992章 古装和墨镜 “舰队什么时候能回来？” 金锋看向水手问道。 “正常情况下半个月能回到东海，但是我们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北风，风帆用不了，可能会慢一两天。” 水手想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没有意外，十二天到半个月之间，舰队就能回来！” “行，”金锋微微点头，露出思索之色。 刘铁见状，试探着问道“先生，你不会是想回去吧？” “洛澜他们这次带了棉花回来，我得回去看看他们带回来的棉花是什么样的！” 金锋语气坚定道。 温饱问题是直接关系到百姓生死的问题，也是金锋一直最想解决的问题，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前大康没有棉花，金锋再着急也没用，但是洛澜这趟交趾之行，或许可以解决目前燃眉之急。 但是洛澜和马文旭他们都没见过棉花，只是通过金锋的描述，知道这么个东西，金锋不太确定他们有没有买错，必须回去确认一下。 而且洛澜和郑驰远这次立了大功，金锋想亲自去东海迎接一下，以表示自己的重视。 “先生，现在海面都结冰了，船都进不来，你怎么回去？”刘铁劝道。 “这不是有飞艇吗？”金锋指了指外边。 “那怎么行？”一向对金锋唯命是从的刘铁，这次却毫不犹豫地反对道“不行，我不同意！” 最近一段时间风雪太大了，飞艇强行起飞的危险系数太大。 普通镖师可以冒险，但是金锋是川蜀的顶梁柱，他不能冒险，李铁也不敢让金锋冒险。 “铁子哥，你也知道中原和江南现在是什么情况，每天都有人冻死，如果洛澜和老郑带回来的棉花可以制作棉袄，或许能救活很多人！” 金锋也知道刘铁的好意，耐心解释道“咱们自己种植棉花，最快也要到明年，如果能从交趾进口，那今年就能用了，我必须回去盯着这件事的进展！” “那先生你也不能冒险！”刘铁的态度却依旧坚定“说句犯上的话，先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刘铁就算是死也没办法向金川的父老乡亲谢罪，没办法向全天下人谢罪！” “哪儿有那么夸张！” “我一点也没夸张，”刘铁说道“先生，反正我坚决不同意你坐飞艇离开，你要是非要走，那就把我一块带上吧！” 金锋看到刘铁一脸坚定，知道他认真了，如果自己坚持离开，刘铁肯定会一起上飞艇。 他要是走了，渝关城谁来守？ 于是金锋只能耐着性子和刘铁商量“铁子哥，要不然这样，如果风停了我就走，如果风不停，我就不走，如何？” 刘铁知道这应该是金锋的底线了，如果自己再拒绝，金锋可能就要强行离开了，于是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可以！” 大风连着刮了这么多天，哪儿能说停就停？如果风真的停了，飞艇起飞也没有那么困难，让金锋走也没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金锋喝完碗中的茶水“水师的兄弟你们安排一下！” 说完之后，拿着洛澜和郑驰远的书信离开了。 回到房间之后，金锋仔细把洛澜和郑驰远的书信看了一遍，对交趾发生的事情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也更加迫切的想要去看看这一批棉花和棉籽。 不过现在风大雪大，飞艇起飞的确危险，金锋也只能等着。 他也没有干等着，而是一边通知润娘和左菲菲收拾行李，一边派人把露洁公主叫了过来。 “先生你要回去？”露洁公主心中一愣，随后眼中露出挣扎之色。 她知道自己应该跟着金锋一起回去，可是小部落联盟刚刚在渝关城外安顿下来，现在就走，她又不放心。 就在露洁公主左右徘徊，不知道如何抉择的时候，金锋开口了“小部落联盟刚来，人心还不稳，你又有了身孕，不适合长途奔波，就先留在渝关城吧！” 露洁公主沉默片刻，点头说道“是！” 然后又补充道“等到开春冰化了，我就让族人开工！” 草原不养闲人，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露洁公主很清楚，没有人愿意一直带着累赘，小部落联盟想要依附金锋活下去，必须有自己的价值，否则早晚一天会被抛弃。 金锋也没有反对，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稿纸递给露洁公主“这是煤矿铁矿的一些特征，等我回去了安排个勘察员过来，等开春了你组织一支勘察队，在周围找找是否有煤矿铁矿。” “是！”露洁公主接过稿纸，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哆嗦。 如果能找到煤矿，冬天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润娘接到金锋的通知，马上就开始收拾行李，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可是一连等了好几天，风雪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有一天早上润娘起床开门，大门都被积雪封住了。 刘特以为金锋会着急，这几天有事没事就来找金锋聊天，结果发现金锋完全没有着急，他每次过来，金锋都在书房忙活，不是在画图纸，就是在编写教材。 后来还让刘铁找木工要了一套工具，在书房里一忙就是一夜。 风雪再大，总有停的时候。 在水手过来十一天后，风雪终于停了，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皑皑白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长时间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可能造成雪盲，甚至造成不可逆的眼损伤。 好在金川玻璃厂已经可以制作墨镜了，城墙上的守卫每人都配发了一个。 金锋看着周围一群穿着古装的大康人戴着大大的蛤蟆镜，总觉得有点想笑，哪怕他自己也是这身装扮。 刚开始看的确有些不适应，但是看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反而让金锋想起了前世那些穿着古装滑雪的北方网红。 积雪太厚了，每天铲的雪在路边堆积成了两道比人还高的雪墙。 金锋一行人沿着雪墙中间的小路来到机场，停在一片临时清扫出来的空地上。 “行了铁子哥，我走了，渝关城就交给你了！” 第1993章 亲自迎接 按照金锋和刘铁的约定，风雪停了就走。 其实刘铁还是有点担心，想让金锋等到冰化了坐船离开。 但是风雪虽然停了，温度依旧很低，海面也依旧冰封。 风雪没停的时候，金锋遵守了约定，现在风雪停了，金锋想要离开，刘铁要是不同意，那就说不过去了。 刘铁只能要求飞行员们多检查几遍飞艇，还给每艘飞艇上多配了几个降落伞。 金锋不光自己走，随行的还有润娘北千寻等人，以及亲卫队和火枪队，一艘飞艇肯定坐不下，刘铁又让机场准备了几艘飞艇伴飞。 在行动之前，刘铁担心有细作躲在暗中，派海东青攻击金锋乘坐的飞艇，还让守城的镖师先坐飞艇升空。 金锋也知道刘铁是担心他的安全，而且他自己也担心无孔不入的细作和海东青，便没有反对。 一直折腾了半上午，确认周围的确没有海东青之后，金锋才登上飞艇，在刘铁和露洁公主的目送下，飞向南方。 或许天公帮忙，飞艇起飞没多久又刮起了北风。 顺风飞行不仅平稳，速度也快得多，当天下午，金锋就远远看到了渔溪镇。 不，现在应该叫东海郡城了。 这里没有下雪，从高空俯瞰下去，整个郡城就是一个超级大工地。 之前金锋他们说的东海，其实就是以洪家船坞为中心的渔溪镇，面积比川蜀的大部分集镇大不了多少。 现在的东海郡，面积早已超过了渔溪镇好几倍，最南方快到了入海口，最北方也和咸鱼厂所在的安家坳连到了一起。 而且还在持续扩张，海面上停靠的船只也越来越多。 不管陆地还是海面，都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东海真是一天一变样啊！” 站在金锋身旁的润娘感慨道“下次过来，不知道东海会变成什么样！” “肯定会越来越好！”金锋也感慨道“东海郡的位置得天独厚，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世界级的大都市。” 润娘对于世界和都市这两个名字都有些陌生，好奇问道“什么是世界级的大都市？”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就是会成为全天下地盘最大的城市，全天下的人都会坐船来这里做生意！” “天下地盘最大的城市？”润娘愣了一下“难道比京城还要大吗？” 在润娘的认知中，京城是皇帝住的地方，最大的地方应该就是京城。 事实也是如此，封建时代，因为交通和通讯落后，京城是无可争议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最繁华的城市，没有其他城市可以超越，也没有哪个城市敢超越，否则就是僭越。 封建时代礼仪严苛，僭越可是藐视皇权的大罪，较真的话能杀头。 就算有些地方官比较有能力，可以把城市发展得更好，也不敢这么做。 但是金锋没有那么多讲究，九公主登基到现在，连都城还没定呢，所谓的御书房也就是几间小平房而已，造价都不如以前皇宫的一个走廊高。 东海集中了这么多难民和工厂，目前又没有能力来建高楼，只能向外扩张，而且这种扩张会随着东海的发展一直持续。 比如现在的东海，虽然还没完全发展起来，但是码头和机场已经超过了金川码头和西河湾机场，成为大康最大的码头和机场了，每天都有大量船只和飞艇在东海这里靠岸和降落，然后补充了燃料之后，拉着各种货物重新出发。 金锋他们在天上看到了机场，机场上的值班员也看到了他们的飞艇。 东海北方的城市只有渝关城，但是因为最近北方持续暴风雪，渝关城的航线已经关闭，这个值班员是才培训上岗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飞艇编队从北方过来，加上飞艇的编号他也不认识，只能跑进值班室向值班的组长汇报。 组长一听，惊得直接跳了起来“北边来的飞艇，还是一支编队？” 说着就冲出值班室，拿起望远镜看向北方。 当看清飞艇上的编号之后，值班组长吼道“通知地勤组，暂时停止所有飞艇起降，把一号降落点清理出来！” “组长这是怎么了？”刚才去汇报的那个新上任的值班员好奇问道“就算一支飞艇编队需要降落，一号降落场就够了，为什么不让其他飞艇降落？” 东海已经成了补给站和中转站，每天从这里降落和补充燃料的飞艇很多，此时南方就有三艘飞艇在空中悬停着，排队等待降落。 结果地面却挥舞旗帜传令，让他们继续等待，机场暂时关闭。 川蜀虽然一直在不停制造飞艇，飞艇数量也在持续增加，但是依旧没有普及，一般人也无权使用，飞艇主要承担重要公文投递，或者重要物资转运任务。 一般情况下，飞艇的优先级很高，可是现在组长却关闭了整个机场，这让新上任的值班员有些不解。 “北边只有一个渝关城，你难道不知道国师大人去渝关城了吗？” 一个老值班员瞪了新人一眼“现在从北边过来的，还是一整支编队，除了国师大人回来了，还能有谁？” “那是国师大人的飞艇？”新人一愣“可是那几艘飞艇上的编号怎么不对？” 每一艘飞艇都有自己的编号，也有自己的编队，新人培训时，需要熟背这些编号。 但是新人值班员刚才没有认出来金锋的飞艇编号。 “国师大人难道不能临时征用其他编队的飞艇吗？”老值班员白了新人一眼，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机场里忙得鸡飞狗跳，所有人都为金锋乘坐的飞艇降落做好了准备，结果却看到飞艇编队径直朝南飞走了。 “什么情况？” 这下老值班员也迷糊了“国师大人难道要直接回川蜀，可是就算回川蜀也要下来补充燃料啊！” 正纳闷呢，突然听到旁边的新人值班员喊道“大哥你快看，南边又来了一支飞艇编队！” 老值班员闻言看向南方，果然看到空中有几个小黑点，拿起望远镜一看，的确是一支飞行编队。 “是东海舰队回来了，原来国师大人是去亲自迎接舰队！” 第1994章 出海相迎 海面上，东海舰队排着长队，斩开波浪朝北方前进。 郑驰远站在居中一艘楼船的甲板上，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感慨道“终于回来了，还是蒸汽机好用啊！” 现在是刮北风的季节，如果没有蒸汽机，楼船拉着这么重的货物想逆风行驶，难如登天，就算能回来，最少也要几个月时间，甚至只能在交趾海域等着，等到明年开始刮南风的时候才能返回。 有了蒸汽机之后，只用了半个月不到，他们就回来了，这在以前是郑驰远想都不敢想的。 当初铁甲战船造好之后，金锋还从水师抽调了不少水手，郑驰远虽然积极配合，但是他从内心觉得金锋不知道大海的凶险，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和大海打了半辈子交道，对大海太了解了，大海远比看起来要凶险得多，水师有一次追杀海盗，遇到了风暴，当时在茫茫大海，来不及返回，也找不到避风的地方，去了六艘船，最后只回来了三艘。 沿海地带还好些，越往里边走，风浪越大。 金锋说过，美洲大陆距离大康足有数万里之遥，当时郑驰远认为横跨数万里海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果遇到大风大浪或者中间迷路了，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 当时郑驰远尝试着劝了两次，都被金锋反驳了，见金锋心意已决，郑驰远也就不再劝了。 但是这次南下交趾，让郑驰远明白，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 在远洋航行时，蒸汽船的优势太明显了，不管刮什么风，都影响不了舰队的正常航行。 最重要的是，传统战舰采取的是风帆驱动模式，要把风帆拉到很高的位置，在风帆的拖拽下，本来就会增加船体倾翻的可能。 而蒸汽机楼船采取的是螺旋桨驱动，船体受力位置在尾部，让楼船行驶起来更加平稳，寻常的小风浪根本不用管。 楼船如此，金锋花费巨大代价建造的铁甲战船更不用说了。 郑驰远当时上去参观过，铁甲战船的甲板和舱室之间的那道门是可以封死的，真遇到抵抗不了的大风浪，把那道舱门关死，铁甲船就算暂时被拍进大海，也能重新浮起来。 既然金锋已经成功建造一艘铁甲战舰，不可能不造第二艘。 一想到舰队有可能全部换上蒸汽机驱动的铁甲战舰，郑驰远心中立刻萌生出一股豪情，觉得数万里好像也没有那么远了，至少称不上遥不可及了。 郑驰远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呢，发现身旁的水手们都抬头看起了天。 金锋前世曾经看过几个网红闹着玩，几个人在街上同时抬头看天，然后经过的人，绝大部分也会停下脚步，抬头看看他们在看什么，最后甚至引起整条街的人一起抬头看天上有什么。 此时的郑驰远也是如此，看到水手们都在看天，也下意识地跟着抬起了头。 之前他是面朝西方看着远处的海岸线，此时转头看向北方天空才发现天上多了一支飞艇编队。 舰队上空领航和警戒的飞艇也早就发现了对面的飞艇，只不过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不过飞艇是镇远镖局特有的装备，他们并不担心是敌人，等到双方距离没有那么远了，才挥舞旗帜，询问对方的身份。 郑驰远举起望远镜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编队挥舞旗帜回话。 当看清旗语表达的意思之后，郑驰远脸色一下子变了，转头朝着亲卫喊道“快去叫洛澜姑娘！” 烧锅炉时会产生大量废气，这些废气的温度很高，其实也是能源，楼船在安装蒸汽机的时候，金锋设计了两套排烟系统，其中一套就是把废气通过管道接到各个舱室，在冬天的时候可以保证室内温度。 其实原理就和暖气片一样，只不过暖气片里流的是热水，楼船取暖系统中流的是热气。 东海虽然没有渝关城那么冷，但是温度也很低了，洛澜怕冷，所以很少上甲板，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舱室里看书看报。 得知郑驰远找她，洛澜穿上厚厚的皮衣，来到甲板。 “郑将军，是要进港了吗？” 舰队虽然是沿着海岸线走，但是距离海岸线还有几公里，肉眼只能看到海岸线的轮廓，洛澜对东海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快到东海了，却看不清具体到了哪儿。 “距离港口还有十几里，还得走一会儿呢。”郑驰远摇头 “那郑将军您叫我出来是？” “先生来了！” 郑驰远指了指头顶的飞艇。 此时金锋所在的飞艇编队距离舰队已经不远了，洛澜眯着眼睛，甚至能看到吊篮里活动的人影。 “你说先生在这几艘飞艇上？”洛澜一愣“确认了吗？” “确认了，”郑驰远把望远镜递给洛澜“你看第二艘飞艇的吊篮，那不是先生是谁？” 她是金川商会高层，勉强还算九公主的闺蜜，知道的事情比常人多一些。 飞艇虽然安全，但是依然有出事故的可能，而且也出现过几次事故先例。 虽然每艘飞艇和热气球上都配备了降落伞，但是依旧造成过伤亡。 除此之外，还有海东青和一些猛禽也可以威胁到飞艇和热气球。 虽然火枪出现之后，东蛮和党项安分了很多，川蜀地区也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猛禽袭击飞艇的事情了，但谁能保证没有细作带着海东青潜伏在暗处呢？ 所以一般情况下，金锋和九公主不会乘坐飞艇和热气球出行，就连唐小北和张凉这样的高层，如果不是必须赶路，也不会乘坐飞艇，而是会选择更加安全的快艇或者蒸汽船。 洛澜知道金锋重视棉籽和稻谷，也猜到金锋可能会亲自迎接他们，但是在洛澜看来，金锋能赶到东海码头迎接他们，已经是极限了，谁能想到金锋竟然会坐着飞艇出海相迎？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当从望远镜中看到吊篮里的金锋，洛澜突然觉得这次去交趾受的所有苦，冒的所有险，都是值得的！ 第1995章 实诚孩子 舰队距离港口已经不远了，郑驰远以为金锋会坐在飞艇上，跟着舰队一起进港。 但是没想到的是，飞艇距离舰队还有一千多米的时候就开始下降高度，同时挥舞旗帜，表示要降落。 郑驰远赶紧让人把甲板清理出来。 在另外一艘船上的老汪带着两个远征队员也坐着快艇赶了过来。 飞艇越飞越低，也越飞越慢，到了郑驰远所在的楼船上方时，朝着下边扔下固定绳。 水手们赶紧把绳子拴在起重机上，拖着飞艇缓缓降落到甲板上。 等吊篮停稳之后，金锋推开栏杆门，带着北千寻和润娘等人走了下来。 飞艇体积太大，而楼船甲板太小，如果非要降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比较麻烦，而且现在楼船还在行驶，也有些危险。 金锋他们下来后，水手们便解开固定绳，飞艇又重新升空，汇入编队。 甲板上，郑驰远和老汪带着一众水手，挺直腰板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 人群中数水娃最激动。 从夏天他就一直想见金锋，盼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 水娃很想冲上去和金锋打招呼，但是半年的军营生活，让水娃懂得了最基本的规矩，强忍着冲动没有冲过去，而是眼巴巴地看着金锋。 甲板上那么多水手，金锋没有发现水娃，挺直腰板给郑驰远和老汪，以及水手们回了军礼“诸位辛苦了！” 然后又看向洛澜和助手“你们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洛澜笑着摇头“大家别站在这里了，去屋子里说吧！” 金锋刚才一直在吊篮栏杆边站着，高空的风又大，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北千寻和润娘也是如此。 金锋也没有拒绝，跟着洛澜走向舱室。 经过水师方阵的时候，金锋突然停下脚步，来到水娃面前“你就是水娃吧？” “您……您怎么知道？” 水娃没想到金锋会认出他来，更没想到金锋会主动跟他说话，紧张的都有点结巴了。 整个水师只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不是水娃还能是谁？ 不过金锋没有这么说，而是笑着夸赞道“我在川蜀都听说水师出现了一个少年英雄，水性可好了，能在海里追上大鱼，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可要见识见识！”火山文学 “不用以后，先生想看，我现在就去给你抓！” 水娃说着就朝甲板栏杆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解腰带。 金锋见状，赶紧示意亲卫过去把水娃拦了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 金锋哭笑不得道“甲板这么高你也敢跳？” 影视剧中，角色遇到追杀的时候，经常出现从高桥上跳水逃生的剧情。 其实这个剧情一点不合理，水虽然是液体，但是表面也有张力，如果落水的时候，身体和水接触的面积过大，和直接跳到地面上没有什么区别。 很多专业的运动员也不敢从几十米高的桥上往下跳水，就算在场馆内跳水，也都是脚尖入水，或者双手并拢举过头顶，减少落水时和水面的接触面积。 即便如此，依旧有很多专业运动员在训练时，因为姿势没有调整好，在落水时受伤，更别说普通人了。 楼船甲板虽然不到十米高，但是如果落水角度不对，也可能造成伤亡。 可是水娃却拍着胸脯一脸自信道“没事，我跳过好几次了！” “他真跳过？”金锋诧异看向郑驰远。 郑驰远一脸无奈地点头“跳过……这孩子就是个憨大胆，因为这事我都关过他两次禁闭了！” “我才不是憨大胆，在川蜀老家的时候，经常从树上往下跳！” 水娃不服气地辩解道“最高的一次，那棵树有五丈多高，只要在落水的时候让脚尖先入水就没事！” 金锋刚才还以为水娃运气好，几次跳水都没事，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运气，而是从小就练过。 不过在金锋看来，这依旧有些危险，于是板着脸说道“从高处往下跳水很危险，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再跳了，如果真的想跳，也要做好保护措施！” 发现水娃脸上还有点不服气，金锋直接发了个大招“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秀秀姑娘和龟爷爷想想吧，你万一摔坏了，他们以后指望谁？” 听到金锋说起沈秀秀和龟爷爷，水娃咬了咬嘴唇。 他以前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沈秀秀的家人都被海盗杀了，龟爷爷也只有自己一个亲人，要是自己受伤了，他们就没依靠了。 想明白这些，水娃微微点了点头“是！以后我不乱跳了！” 其实金锋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浪费了水娃的天赋，但是比起生命安全来说，金锋觉得还是生命更重要。 水娃就算要练习跳水，也需要循序渐进，有了基本的保护措施再跳。 水娃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先生，您怎么知道龟爷爷？” 沈秀秀去过金川，回来后跟水娃说，还在金锋家吃过好几次饭，金锋认识沈秀秀很正常，但是金锋为什么认识龟爷爷呢？ “我在海边遇到过龟爷爷，还和他聊了一会儿，”金锋说道“龟爷爷提到你的时候非常骄傲，你要在水师好好干，不要让龟爷爷失望，明白吗？” “是！”水娃重重点头。 “行了，去忙吧！” 金锋拍了拍水娃的肩膀，然后跟着郑驰远继续走向舱室。 打开书房木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金锋的确冻得不轻，拉了个凳子坐到暖气管旁边。 润娘北千寻左菲菲几人也在洛澜的招呼下各自落座。 洛澜老汪郑驰远虽然给金锋写过信，但还是分别向金锋进行了简短的汇报。 金锋听完之后，当面对三人进行了表扬，然后问道“你们带回来的棉花呢，拿过来让我看看！” 他之所以亲自来海上迎接洛澜他们，除了表示重视之外，也想快一点看到棉花。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镖师和难民实在太需要御寒衣物了，只有看到棉花他才能真的安心。 第1996章 替人请功 舰队的楼船共有四层，甲板下两层，甲板上还有两层。 为了防止出现头重脚轻的情况，比较重的稻种和棉籽装在甲板下的舱室，棉花装在甲板上的楼房内。 金锋跟着郑驰远和洛澜来到书房不远处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按照设计，应该是船员的宿舍，里边还放着四个上下铺，但是现在房间里塞满了麻包，就连上下铺上也是如此。 说是麻包，其实和渔网差不多，而且是那种只能网大鱼，网眼很大的渔网。 通过网眼，金锋可以看到里边装着一些棉絮。 “先生，这是棉花？” 左菲菲皱眉问道“这怎么和咱们种出来的棉花不一样？” 老汪他们上次去交趾，带回来的有棉花种子，今年已经种出来过一批。 魏无涯的主要精力都在水稻试验田上，棉花地一直是关晓柔在操心，润娘也经常过去帮忙。 左菲菲虽然没去帮忙采摘，但是她去过几次加工棉花的库房。 工人按照金锋教的办法弹成棉絮之后，堆在仓库里就和雪山似的，蓬松，雪白。 而眼前的麻包里，大部分棉絮都发黄发白，看起来一点都不蓬松。 “你在库房里看到的棉花是加工过的，这些是没有加工的。” 金锋撕开一个麻包的网眼，把手伸进去抓了一把棉絮出来，仔细观察片刻“而且咱们种的棉花，晓柔和润娘她们在采摘的时候就很小心，把粘在棉花上的叶子和其他杂物清掉了，而这些这些棉花根本没有好好保存，所以看起来不太好。” “先生真是慧眼如炬，看得真准！” 洛澜感慨道“交趾人种棉花只是为了棉籽，这些是我们从油料厂的仓库里收来的，是他们取下棉籽后，还没来得及烧掉的边角料，所以就随便堆在库房，风吹日晒的就成这样子了！” “先生，这还能用吗？”郑驰远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么老远拉回来，如果不能用，那不是浪费功夫吗？ “能用，”金锋点头道“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看，但是回去好好晒两天，弹松之后，保暖效果应该差不多。” “那就好，那就好！”郑驰远长长松了口气。 “你们总共收了多少棉花？”金锋问道。 “我们是按车收的，没有称重，而且当时的车子有大有小，也不好算。” 洛澜解释道“不过麻包的大小都差不多，总共是七千二百六十七包！” “很好，”金锋微微点头“你们这次做的很好，回去后我会为你们请功的！” 老汪闻言，嘴角马上翘了起来。 郑驰远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心里也很高兴。 其实郑驰远现在已经是水师负责人，还是海洋管理司负责人，就算有再大的功勋，也很难再往上提了，但是能给金锋留个好印象，这一趟没有白跑，回头有什么新武器新战舰下来了，郑驰远去要的时候也更理直气壮点。 看完棉花，舰队距离码头已经不远了。 郑驰远被副手叫走，安排舰队停靠事宜，老汪也过去帮忙了。 洛澜见金锋站在甲板边缘，便走了过去。 “洛澜姑娘，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也辛苦你了！”金锋由衷夸赞道。 这次派洛澜去交趾，的确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如果还是让远征军独自过去，能带回来多少棉籽稻谷先不说，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我没什么辛苦的，要说辛苦，马大哥才是最辛苦的！” 洛澜说道“在交趾的时候，我不方便去应酬，他跑前跑后去和当地官员拉关系，受了不少委屈，后来打起来，他和老汪大哥也一直守在最前线，棉花也是他发现，然后冒着被交趾人抓捕的风险进城去买的！ 我们回来后，他又主动留在交趾，想着多从当地收购一些棉花。 之前战斗的时候，我们杀了不少禁军，交趾人肯定很恨我们，马大哥他们只有几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 “这倒是个问题，”金锋想了一下“这样吧，现在棉花已经送回来了，我让远征队休整一下，然后尽快赶回去，这样万一有事，人多了也能有个照应！” “那真是太好了！”洛澜高兴地朝金锋行了一礼“我替马大哥谢谢先生！” “谢什么，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金锋歪着头看了洛澜一眼，打趣道“洛澜姑娘，你不会是看上马大哥了吧？” 不是金锋八卦，在之前的信中，洛澜已经把马文旭夸了一遍，现在又主动帮马文旭请功，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洛澜和马文旭都是金锋麾下的得力干将，如果两人能走到一块，金锋也挺高兴的。 洛澜没想到金锋会突然这么说，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毫不犹豫否认道“没有的事，先生不要乱说！” “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金锋还想继续打趣，但是怕洛澜太难为情，笑着说道“算了算了，我不问了！” 洛澜曾经带队开发京城市场，这次又带队去交趾，绝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了，刚才被金锋突然开玩笑，还是个人问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抬头看着金锋认真说道“先生，我为马大哥说话，不是出自私心，更不是因为看上他了，而是觉得他很有能力，也很踏实，应该……应该有更大的作为！” 金锋闻言，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虽然不擅长官场那一套，但是也听出来了洛澜的弦外之音，这是帮马文旭鸣不平来了。 所谓应该有更大的作为，意思不就是觉得马文旭现在的职位太低，限制了他施展才能了？ 远征队上次去交趾带回来了棉花和占城稻的种子，金锋和九公主亲自去码头迎接，给了他们很高的荣誉，但他们总共才三十多个人，金锋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 对于马文旭，在看到洛澜的信之前，金锋对他的了解，仅仅是知道他这个名字，记得他上次去渝关城传信，除此之外，便没有太多印象了。 第1997章 交趾是块宝地 一直以来，洛澜都很有分寸，现在突然替马东旭请功，让金锋很意外，也有些想不明白。 金锋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不想把精力浪费在揣测别人的心思上，便直接问道“洛澜姑娘，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不喜欢绕弯子，这里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先生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直说了！” 对于金锋这么直白的询问，洛澜稍微楞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我认为马大哥在远征队做副队长，有些埋没人才了！” “你的意思是，他应该做队长？”金锋微微皱眉。 远征队的队长是老汪，如果让马文旭做队长，那么就得让老汪让位。 老汪干的好好的，贸然让他让位，显然不合适。 当然，也可以把老汪提拔到其他岗位，这样队长的位置就空下来了，马文旭这个副队长上位合情合理。 但是这些都是军方的事情，洛澜作为金川商会的一个掌柜，提这个建议的确越界了。 “先生，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不合适，也不应该，但是为了大康，为了先生和陛下，我觉得我应该说一下。” 洛澜说道“这次去交趾，我一直和远征队的兄弟打交道，对他们有了一些了解，老汪大哥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是个非常合格的军人，但是……” 说到这里，洛澜停了一下，但随后还是继续说道“但是从我个人眼光来看，老汪大哥不适合担任总指挥！” 听到这里，金锋终于明白了洛澜的意思。 原来她是觉得老汪性格有些冲动，适合执行者，不适合做决策者。 “先生，我说这些，不是因为我对老汪大哥有什么不瞒，相反，老汪大哥在这次任务中表现得非常好，也很配合我，但是下次我就不去交趾了，到时候我担心马大哥和老汪大哥起冲突！” 洛澜说道“先生，交趾真是一块宝地，有很多咱们大康没有的东西，而且他们连续好几年大丰收，稻谷根本吃不完，咱们可以和他们保持长期合作，用咱们这边的东西跟他们换稻谷，来缓解粮食压力，所以我认为应该和交趾搞好关系，从这方面来说，马大哥更加适合！” 洛澜和元采薇是金川商会的二把手，也是唐小北的左膀右臂，这次去交趾就是金锋找唐小北借的人，而且是先把人调过来，然后去打的招呼，因为这事儿，唐小北还有些不高兴。 按照约定，从交趾回来后，金锋得把洛澜还给唐小北。 洛澜不去，那么交趾说话算数的就是老汪了。 金锋对于老汪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洛澜既然这么认真的提醒，不管是处于私心还是真的为大康着想，金锋都应该重视。 不过他也没有立刻答复洛澜，而是说道“谢谢你的提醒，回去后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洛澜能说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再说下去，就真的有替马文旭要官的嫌疑了。 所以她也不再多说，而是和金锋说起了在交趾的其他见闻。 两人聊着天，舰队驶入了港口。 虽然刚才金锋没有降落，但是机场还是第一时间把消息汇报上去了。 当金锋下船的时候，徐钢大强洪涛平等人已经带着东海郡高层等在码头上了。 郑驰远哪怕已经知道金锋在东海启动了新城计划，但是看到岸上热火朝天的场景，还是极为震撼。 他才离开短短几十天，东海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洪家船坞往南都是空地，是盐商们晒盐的地方，但是现在全都盖上了房子，一直从洪家船坞蔓延到了快到长江入海口。 渔溪镇北端，房子同样一眼看不到边。 除此之外，咸鱼厂、第三造船厂等厂子也大规模扩建，就连码头都又多了两个栈桥，而且新建了一个大型龙门吊。 以前栈桥上是没有室外龙门吊的，如果需要吊装重物，需要把船开到船坞里，利用船坞里的龙门吊来操作。 船坞场地有限，进出也都很麻烦，需要小心翼翼的，稍微用力过猛，或者方向没有控制好，就可能造成事故。 有了室外龙门吊之后，大件货物在码头上就能直接吊运，然后货船就能直接离开了，要方便许多。 一直到金锋让铁锤过来叫自己，郑驰远才回过神来，跟着金锋一起下船。 郑驰远是东海的水上负责人，徐钢是陆地负责人，到了岸上，金锋第一件事就是介绍徐钢和郑驰远认识。 郑驰远不愧是官场老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做得无可挑剔。 两手紧紧握着徐钢的手，就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久久不愿意松开，姿态也放得很低“先生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配合徐大人，共同经营好东海，不辜负陛下和先生对我们的期望！” 徐钢性格耿直，不太习惯这些，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郑驰远这么说了，他也只能跟着表态“请先生放心，我一定和郑大人通力合作！” 金锋知道徐钢不太习惯郑驰远这么热情，笑着问道“徐大人，新城项目进展还顺利吗？” 徐钢闻言，如蒙大赦，把手从郑驰远手中抽出来，热情说道“先生去了渝关城后，有几个项目进展还挺快的，我来给先生和郑大人介绍一下！” “那就辛苦徐大人了！” 金锋转头看向润娘“润娘，咱们今晚要住在这里，你先回去吧，我跟徐大人去工地看看！” “好，”润娘点头。 “先生，我带几个人护送夫人回去！” 大强作为东海的镖师负责人，主动请命。 洛澜对参观东海不太感兴趣，和金锋请示了一下，也跟着润娘回去了。 等他们离开后，徐钢带头走到前边“先生，郑大人，咱们从码头开始吧？” 其实按照计划，金锋下船后，徐钢准备在办公室接待金锋，然后和金锋进行书面汇报。 汇报材料他都准备好了，办公室也安排人打扫过了，结果金锋想去实地参观，徐钢只能带着他去参观。 第1998章 有个好身体 在徐钢的带领下，一行人沿着码头往前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地。 数不清的难民在工地上忙活，干得热火朝天，金锋看到不少汉子把长袍的上半身围在腰上，或者干脆光着胳膊在干活。 “徐大人，那些光着胳膊的，是没有衣服吗？”金锋问道。 “大部分有衣服，但是他们怕干活磨坏了，舍不得穿！”徐钢解释。 这年头，很多百姓就一套衣服，万一干活的时候磨坏就没有了。 现在和在老家不一样，在老家干农活，衣服坏了，还能在晚上去地里干活，谁也看不见，现在干工地，只能白天去，没有衣服就没法出门了。 那些用长袍上半身围着腰的，可能是裤子已经磨坏了，又没有新裤子换，只能用上衣裹着。 毕竟光膀子没什么，露个屁股就不太好了。 舰队此行收获颇丰，拉回来的稻谷和棉籽远超金锋的预期，他的心情本来还挺好的，但是看到那些光着膀子的工人，金锋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他本来打算在东海这边多待几天，好好看一看东海的建设，但是现在他想尽快赶回川蜀，把棉花纺织车间弄出来，同时让舰队赶紧卸货，然后再去交趾收棉花。 金锋叹了口气，问道“这么冷的天光着膀子，生病的多吗？” “先生，工地都备有热姜汤和火盆，工人们随时都能去烤火喝姜汤，医疗室也备了驱寒药，工人们夜里住的地方暖和，白天也能吃饱肚子，得病的不算太多。”徐钢回答。 金锋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在每个工地都看到了火盆，在火盆上方的铁架子上，还放着一口铁锅，里面应该就是徐钢说的姜汤。 但是过去喝的工人并不是很多，偶尔过去几个也是匆匆喝完就接着去干活了。 一是姜汤不是很好喝，二来工地上的活是按劳取酬，干得多挣得多，很多工人都要养活一家人，马上要过年了，工人们都想多干点，过年的时候给孩子买点好吃的，或者扯几尺布给孩子做件新衣服。 到了一个新工地的时候，一个穿着监工衣服的小伙子看到金锋他们，高兴地跑了过来，结果却被铁锤他们拦住了。 “铁锤大哥，我身上没带武器！”小伙子摊开手，示意铁锤搜身。 “你是小赵啊？”铁锤上下打量一阵“你在这边找了多少相好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铁锤大哥，先生和徐大人都在呢，莫要开玩笑！”小赵没好气地瞪了铁锤一眼，然后跑到金锋面前行了一礼“先生，您从渝关城回来啦！” “是的，”金锋点点头“小赵，你们辛苦了！” 不光铁锤刚才没认出小赵，金锋也没认出来。 小赵是跟着铁世鑫从金川过来的，后来新城项目启动，徐钢手下缺人手，就把小赵小刘留下来帮忙。 他们在金川的主要工作是做规划和审计工作，算是文职，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偶尔去工地也是去了就回来，但是在东海，因为缺少人手，他们要时刻在工地上守着，短短几十天时间，小赵就彻底大变了样。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说，白白净净的脸庞被风吹日晒的非常粗糙，手上也起了冻疮，如果不是衣服和头发还算整齐，几乎和那些干活的工人一样了。 怪不得铁锤开玩笑说小赵找了相好的，看起来状态实在太差了。 不光是小赵，就连徐钢的状态也比上次见面时差了许多，只不过徐钢毕竟是郡守，大部分时间在室内工作，手和脸没有小赵那么粗糙，但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徐钢也瘦了一圈，脸色也有些苍白。 金锋提醒道“徐大人，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做好工作？”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前段时间一下子涌进来那么多难民，我们只有这几个人，找陛下和铁大人要人也不给，大家只能连轴转。” 哭穷是地方官的基本素养，徐钢趁机哭诉“先生，您回川蜀了，给我调点人过来吧，要不然小赵他们真快扛不住了！ 我们累点没啥，但是东海的情况您也知道，要是因为我们的身体原因，导致项目推迟，我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之前有土匪阻碍，东海的难民回不去老家，老家的难民也来不到东海。 但是现在拦路的土匪都被庆慕岚带领的安保队剿灭了，东海和中原的官道恢复了通畅。 光是之前被土匪关押，以及得知有土匪，积压在土匪地盘西方的难民，就达到了几十万人。 土匪被剿灭之后，几十万人在短期内涌入东海。 在这个时代，几十万饥肠辘辘的难民，对于任何一方势力都是极为沉重的负担，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形成动乱，甚至会造反。 徐钢自从上任以来，一天好觉都没有睡过，生怕哪里出现纰漏，导致难民哗变。 其实这也是那些躲在幕后的权贵，培养土匪的原因。 金锋皱眉问道“难民现在安置工作进行的怎么样？有没有发生冲突？” “幸亏先生您离开前交代过，我们知道即将有大批难民涌来，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难民来了之后，都能保证有吃有喝，然后逐步安置工作，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徐钢回答道“难民中难免有些好吃懒做之徒，也夹杂着一些细作，或者是被细作撺掇和洗脑的人，他们要么对住宿条件不满意，要么对吃的不满意，或者想要插队工作，反正就是找各种借口寻衅挑事，中间发生过几次冲突，但是都及时处理了，没有造成集体冲突事件！” “那就行，”金锋微微点头。 什么时候都有不知足的人，有了遮风挡雨的宿舍，他们又觉得几十人住一间屋子太挤了，想要住单间。 看到工人敞开了吃饭，自己每天只能领两碗鱼粥，心里又不平衡了。 第1999章 天生适合当官 一下子涌来几十万难民，怎么可能人人住单间？ 其实集体宿舍里的住宿条件的确不是很好，连床铺被子都没有，难民们只能睡在地上的稻草上。 但是绝大部分难民都可以接受，并且心存感激，因为宿舍里虽然没有床铺被子，却有火炉，倒也不冷，比他们在老家的屋子更暖和。 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以前住在海滩上，夜里睡觉必须有人守夜，要不然东西大概率会被偷，甚至有可能连命都丢了。 现在住进了宿舍区，夜里一直有人巡逻，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觉了。 对于吃的，大部分难民也知足，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有参加工作，能有鱼粥吃就仁至义尽了，凭什么跟工人比？ 就和徐钢说的一样，那些闹事的，大部分都是好吃懒做之徒，或者被细作洗脑了，甚至本身就是细作。 对于这样的人，发现一个抓一个，基本没有冤枉的。 就算偶尔有隐情的，在这种特殊时期也只能以大局为重。 “治安问题极为重要，绝对不能出问题，对于藏在人民群众里的蛀虫也要坚决打击！”金锋问道“维稳人手够吗？” 虽然因为徐钢他们准备充分，把难民安置的很好，但是难民对川蜀还没有足够的归属感，而且来源复杂，徐钢他们也不可能挨个去做背景调查，依旧存在哗变的可能。 万一发生哗变，必须马上镇压下去，否则哗变就会形成大规模的造反。 想要快速镇压哗变，需要大量人手，镇远镖局四处为战，没法派人来增援东海，庆慕岚在咸鱼厂培养起来的安保队，也被带走剿匪了，金锋有点担心东海维稳力量不足。 “人手肯定是不够的，不过我们按照庆厂长训练安保队的方式，在各个厂子挑选了一些老员工成立安保队。” 徐钢回答“我写信给庆厂长，向她请教了训练办法，还从剿匪前线请了一批教官回来，目前来看训练效果还不错。” 虽然名义上来说，东海所有的土地，以及建在地上的工厂、房屋，都属于朝廷，但是以后发展起来了，想要拆迁也要给工人们和住在上面的百姓一个交代。 不说强拆，补偿总是需要的。 趁着现在周围还是空地，朝廷能占一些就先占一些。 并且有了钱庄、酒楼、戏楼、商会的加入，也能更快的刺激大舞台周边的发展。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金锋指着一个木台子问道“那个人在干什么？” 木台子上有个年轻人，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同样的木台子金锋刚才也看到了好几个，都是他去渝关城之前没有的。 “先生不是说要加强思想教育工作吗，徐大人说光是歌舞团不太够，就从难民中招募了一些读书人，然后在粥棚和宿舍区等难民聚集的地方搭建小舞台，让那些书生轮着班朗读报纸！”小赵抢着回答。 郑驰远闻言，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了，觉得刚才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小赵不光会拍金锋的马屁，还会替领导请功。 同样一件事，小赵来说比徐钢自己说，效果是不一样的。 徐钢自己说的话，有自夸和为自己请功的嫌疑，小赵来说就没有这个嫌疑了。錵婲尐哾網 就像现在，徐钢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是心里对小赵称赞有加。 以后如果有合适的位置需要提拔，徐钢肯定会优先提拔小赵。 金锋也不是官场小白了，自然也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不过他并没有觉得小赵不对。 前世网上有段子说，公务员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以考试不光涉及到专业知识，还会涉及到很多其他学科，就是为了考上之后，聊天的时候用得上。 虽然只是一个段子，但是在很多时候，当官的确需要协调方方面面，才能把事情做成。 有些人天生适合混官场，小赵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不光能踏实做事，还会说话来事。 第2000章 游击战术 金锋原本有些担心徐钢没有建一座新城的经验，东海发展出现问题，可是参观一圈下来，金锋发现东海发展得很好。 参观结束，天都差不多黑了，徐钢邀请金锋和郑驰远等人留下吃饭。 金锋打算第二天就返回金川，离开之前和徐钢郑驰远一起吃顿饭也很有必要，于是就派人回去通知润娘，自己不回去吃饭了。 徐钢最初打算去金川担任御史大夫，所以把家人一起带到了金川，现在莫名其妙做了东海郡守，他也没让家人过来，不知道是觉得东海的条件太差，还是故意把家人留在金川，让九公主和金锋放心。 或者两者都有。 反正徐钢现在还住在刚来东海时，大强给他的安排的那个小院子，也没有自己开火，每天都和小赵他们一起吃食堂。 不过他们毕竟是高层，食堂也不是那种工厂的大食堂，而是机关单位的小食堂，徐钢招待金锋他们，也选在了这个小食堂。 或许是为了在金锋面前表示一下清廉的作风，或许是本性使然，这顿招待餐不是很精致，但是分量实在。 金锋和郑驰远也都不在意，落座之后，金锋看向徐钢问道“对了，庆厂长剿匪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按理说这不在徐钢的工作范围，应该由庆慕岚来向金锋汇报，至少应该从前线派个人回来。 但是金锋这次来东海是临时决定的，没有来得及通知徐钢，更没有通知庆慕岚。 他明天就要走了，又等不及庆慕岚赶回来，只能先问问徐钢。 “庆厂长现在已经到了六合县，具体的剿匪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说不太顺利。”徐钢回答。 金锋在脑海中想了一下六合县的位置，眉头微皱“怎么才到打到六合县？” 当初张凉带兵剿匪，不说风卷残云吧，也可以说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根本没有几个土匪敢反抗，偶尔遇到几个反抗的愣头青，也马上被镇压了。 庆慕岚现在的装备、人数，都比当初的镇远镖局更强，而且川蜀多山，适合土匪躲藏，而东海周边没有什么大山，按理说剿匪应该更加容易，金锋以为这么久了，他们至少能打下两三个郡城，结果打到现在，一个郡也没有打下来，还在距离茂源县不远的六合县。 “听说庆厂长剿匪遇到了很多阻碍，很多土匪听说剿匪队要来，老远就跑了，然后在后方不断袭扰剿匪队，破坏剿匪队的各种设施，给剿匪带来不小的麻烦，庆厂长有好几次都杀到了安宁镇周边，但是后方有土匪捣乱，又不得不带兵返回后方！”徐钢解释道。 “这是要跟咱们打游击战啊！”金锋冷哼道“看来那些家伙还没死心呢！” 这年头通讯落后，很多人只知道周边几个村子的事情，十里开外就是远方了。 土匪虽然不是一般百姓，但是也没有哪个土匪会去培养情报组织，有这个思维的，也不会去做土匪。 所以大部分土匪也都只关心周边几十里的事情，现在却能提前得知消息，在剿匪队赶到之前离开，还能在剿匪队离开之后采取游击战的形式袭扰剿匪队，显然是有人为土匪提供了情报，甚至对土匪进行了一些军事培训。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听说张凉将军当初在川蜀剿匪，缴获的物资镇远镖局都用不完，可是现在土匪们都提前转移了物资，剿匪队还需要从东海转运物资过去，然后土匪又在路上袭扰，也是剿匪工作进展这么慢的主要原因。” 徐钢说道“不是我小看土匪，他们的确没有什么心眼，其实我也怀疑有人在别后指点那些土匪！” 金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凉不止一次说过，土匪窝就和田鼠窝一样。 田鼠会在秋天囤积粮食，还都是耐储存热量高的好粮食，冬天的时候，老百姓实在过不下去了，经常漫山遍野去寻找田鼠窝松鼠窝，只要找到一个，省着点够一家人吃好几顿的。 封建时代，陆地运输成本很高，一百斤粮食运到一百里外，路上负责运送的士兵和工人就得吃掉十几斤，运到五百里外，一百斤粮食能剩三十斤就不错了。 当初镇远镖局剿匪，镖师只要带上几个馒头，撑到第一个土匪窝，然后就不用再担心军粮问题了，完美的做到了以战养战。 现在庆慕岚剿匪却需要从后方运送军粮过去，这样不仅极大的增加了剿匪成本，还需要大量人手去运粮。 培养作战人员需要时间，庆慕岚要不到增援，只能抽调安保队员去护送粮草，这大大削弱了剿匪队的作战力。 “土匪窝没有缴获粮食，那打土豪分田地呢，也没缴获到吗？”郑驰远问道。 如果说剿匪是挖田鼠，那打土豪才是金锋起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土匪只能算是土豪的打手，很多豪绅家族都有超过百年的历史，积攒起来的财富也不是土匪能比的。 “土匪都提前跑了，土豪自然跑得更快了！” 徐钢无奈说道“听说一些土豪粮食太多，来不及运走，直接在剿匪队赶到之前把粮仓烧了！” “什么，他们竟然烧粮？” 左菲菲本来只是旁听，不打算发表意见，可是听到徐钢说土豪烧粮，终于忍不住了“他们就算带不走，不愿意把粮食给剿匪队，发给难民，或者低价卖给难民也行啊！” 现在不知道多少难民在啃树皮，土豪竟然把吃不完带不走的粮食烧掉。 这让左菲菲非常愤怒！ “把粮食给难民，如果庆厂长占领了这个地方，再把粮食从难民手里收走怎么办？”徐钢反问道。 左菲菲闻言沉默了。 封建时代，豪绅势力根深蒂固，绝大多数起义军是不愿意得罪他们的，所以每到一个地方，起义军最先抢劫的不是地主豪绅，而是去找当地百姓征粮。 土豪们估计担心庆慕岚也如此，所以宁愿把粮食烧掉也不留给百姓。 第2001章 告天下书 “其实这种情况以前就发生过，”金锋叹息道“当初凉哥剿匪的时候，也有一些土匪发现来不及把粮食带走，选择了焚烧！ 后来打土豪分田地，也发生过不少类似的情况。” “那先生您当时怎么处理的？”徐钢问道。 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就是无解的。 可是金锋回答道“其实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杀掉干烧粮食的土匪土豪就行了！” 徐钢闻言，眼中的疑惑之色更重了。 土豪怕死他可以理解，但是很多土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也怕死吗？ 小赵见状，向徐钢解释道“徐大人，是这样的，先生慈悲，就算是土匪，被俘虏之后只要愿意参加劳动改造，先生也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 小赵这么一解释，徐钢马上明白了。 其实金锋愿意给土匪一条活路，并不是单纯因为慈悲，如果剿匪队不给土匪留一点活路，土匪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肯定会拼死反抗，增加剿匪队的伤亡。 俘虏土匪之后给他们一条活路，不仅可以得到一些免费的劳动力，还能瓦解他们的斗志。 至于土豪，那就更简单了，他们本来就怕死。 如果不烧粮食，剿匪队过去最多分了他们的家产和田地，不会平白无故的杀人，就算经过审判大会投票，处决一些地主，一般也不会波及到他们的家人。 在这种震慑下，川蜀的剿匪和打土豪分田地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先生，您打算让庆厂长也这样做吗？”徐钢问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金锋反问。 “没有，”徐钢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但是这边的情况和川蜀不一样，效果未必有川蜀那么好！” “情况怎么不一样？” “首先，当初张凉将军剿匪，和打土豪分田地是分开的，土豪们碍于您的身份和锋芒，不敢包庇土匪。后来您打土豪分田地，有庆鑫尧大人支持，土豪们也不敢反抗！” 徐钢说道“但是现在，庆厂长的剿匪队，没有当地官府支持，甚至还会得到其他豪绅阶层的包庇，土豪土匪们可以跑的地方太多了，您想抓住他们并不容易，所以震慑力也就弱得多！” 金锋闻言也沉默了。 是啊，当初他掀起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得到了庆鑫尧的支持，豪绅们就算想跑都来不及，也没有地方可逃。 可是现在庆慕岚面对的土匪和土豪，背后就是中原，能跑的地方太多了。 连人都抓不住，所谓的格杀令根本就是空谈。 “还是兵力不足啊！”金锋感叹道。 如果兵力足够，以剿匪队绝对的武器优势，可以迅速占领一个郡城乃至一个州，然后封锁道路，关门打狗，让那些土匪土豪无处可逃。 可惜庆慕岚的安保队只有几百人，想要封锁一个县都困难，更别说一个郡了。 而金锋明知道问题所在，却抽不出人手去支援庆慕岚。 这个问题金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解决办法，只能回去找九公主和枢密院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集思广益，想到办法。 “先生，要不然您再写一封告天下书，警告一下那些土豪土匪？”左菲菲提议道。 当初打土豪分田地时，金锋曾经写过一封公开信，让飞艇撒在那些还没占领的城池集镇，警告那些土匪土豪不要做出烧粮的行为，要不然等到镇远镖局赶到，必然清算。 这一举动的确震慑住了不少土匪土豪，让他们没敢烧粮。 刚才徐钢说起剿匪队的情况，左菲菲又想起了这个办法。 可是金锋还没说话，徐钢就表示了反对。 “左厂长，你说的这种办法，前提也是咱们真的能抓住那些土匪土豪，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害怕！” 徐钢说道“而且这种办法是在向整个天下的土豪土匪宣战，会引起他们共同抵抗的！” “共同抵抗又如何？拳头才是硬道理，地主豪绅土匪恨咱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他们能打得过，早就踏平金川了！”左菲菲冷声说道。 徐钢感受到左菲菲语气中的强烈自信和杀意，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大康是农业为主的封建社会，地主豪绅阶层都是经营多年的地头蛇，在当地根深蒂固。 历史上纯粹的农民起义没有多少，大部分农民起义的领袖，也都是来自于这个阶层，所以一般也不会过分为难那些世家大族。 就和刑不上士大夫一样，都是封建时代的潜规则。 但是金锋不一样，他完全是掀桌子的打法，根本不讲什么潜规则。 当然，金锋也是镇远镖局成长起来之后，有了强大的武力作为支撑，自信依靠剑门关可以守住金川之后，才敢做出这个决定的。 和左菲菲说的一样，地主豪绅阶层恨死金锋了，可是现在的金锋已经站稳脚跟了，他们奈何不得，否则早就踏平金川，把金锋挫骨扬灰了。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暂时不讨论了！” 金锋见左菲菲的情绪有点激动，讨论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主动岔开话题“徐大人，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吗？” 金锋这么说，显然是不想再聊正事了，如果是一般官员，此时会主动说些其他事来活跃一下气氛。 比如小赵，现在就在心里盘算着找一个金锋感兴趣，又擅长的话题来聊。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呢，就听到徐钢说道“先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还真有个情况想跟先生反应一下。” “什么情况？”金锋问道。 “咱们不是一直在抓细作吗，前天抓住了一个细作，据他交代，派他来的不是权贵，而是庐江县一个土匪头子派他来的！” 徐钢说道“如果这个细作交代的是真的，他们的大当家恐怕是个人物，咱们得注意点！” “这个土匪头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金锋问道。 “据这个细作交代，他们的大当家本是一个书生，被迫落草为寇，当上大当家之后，没有和其他土匪一样盘剥百姓，而是效仿先生打土豪分田地，得到了很多百姓的拥护，成长非常迅速……” 徐钢还没说完，桌上人的脸色几乎都变了！ 第2002章 模仿者 封建时代的农业社会，田地是很多矛盾的根本原因，也有很多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尝试去改变。 历史上的很多变法，都是围绕着田地这一核心内容展开的。 只不过这种变法会触及到门阀士族的根本利益，所以绝大多数变法都会以失败告终。 朝廷有人提出变法，说明当时的社会矛盾已经很深，变法失败，往往会导致矛盾激化，社会对立变得更加严重，百姓的生存变得更加艰难。 当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揭竿而起。 其中不乏有人提出类似打土豪分田地的决定，并且付诸行动。 但是因为农民起义的局限性，加上地主阶层的全力反扑，最终导致失败。 金锋打土豪分田地，和历史上的农民起义有很大区别。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农民起义军分田地，往往有很重的私心在里边，和首领关系好的，分到的田地就更多更好，没有关系的，只能分一些不好的地块，甚至干脆分不到。 哪怕农民起义军打下了江山，这种底层逻辑也没变，所谓的分封制，不就是如此吗？ 那些跟着皇帝打江山的功臣，以及皇室重要成员，很多都分到了大量土地。 就像九公主，她之前只是一个公主，没有任何功劳，只是因为陈佶喜欢她，就分到了一个县为封地。 理论上来说，这个县所有土地，都是九公主的。 等到九公主死了，她的子女也能继承这些土地。 大康王朝延续了几百年，有多少皇子公主，又有多少皇帝喜欢的大臣，以及庆怀这样真正建功立业的大臣？ 整个天下能有多少土地，够这么分的？ 但是金锋打土豪分田地不同，他占领一个地方之后，并没有把土地分给自己亲近的人，而是让钟鸣小组真的把田地分给了当地百姓。 张凉是金锋麾下兵马大元帅，也是跟着金锋起家，金锋最信任的伙伴，但是他名下的土地都是按照家里人头分配得到的，分田地的过程也和其他村民一样参与抓阄，抓到哪块就分到哪块。 张凉虽然没有分到田地，但是金锋给他的薪酬非常高，他的工钱别说养活一家人，养活整个西河湾吃饭都没有问题。 何况他家还有满仓和林云芳呢？ 满仓是金锋的左膀右臂，川蜀钢铁行业负责人，工钱比张凉更高一些。 林云芳是纺织厂第一批女工，现在已经是广元郡纺织行业的负责人，手底下管着四个纺织厂，也是高薪一族。 猛地一看，金锋给张凉的工钱太高，实际上比起封地来说，并不算很高。 按照封建王朝的惯例，张凉的功劳和地位，金锋给他一个郡做封地也不算过分，一个郡的税收可比这点工钱多多了。 最重要的是，被封者的后代族群变大，为了榨取更多的利益，大概率会想办法压榨百姓，导致百姓对朝廷产生不满。 张凉满仓林云芳他们的工钱由财政拨款，不管多少都不会影响到普通百姓，而且他们的子女只能继承他们的积蓄和家产，不能继承他们的职位。 其实这样对于张凉来说，好处没有以前那么大，金锋给的工钱再高都是死的，后代万一出现一个败家子，可能很快就会败光家产。 而土地是可以一直进行产出的资产，只要朝廷不灭亡，他的后代就能一直享受土地带来的好处。 好在金锋麾下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出身寒门，没有门阀士族那么贪婪，有高工资就非常满意了。 其实就算他们不满意，金锋也会坚定执行这个政策。 因为相对来说，金锋更重视百姓的拥护。 张凉不愿意做兵马大元帅，金锋自然能找到其他人来做，只要有足够多的百姓支持，依旧有掀桌子的底气。 这是金锋和历史上那些农民起义军最大的区别，也是金锋打土豪分田地能取得成功的主要原因。 就算没有庆鑫尧的支持，金锋相信自己最后也能打下川蜀，只不过晚几年而已。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模仿者，让金锋意识到了危机。 钟鸣小组打土豪分田地的那套流程，只要有心调查，模仿起来并不算难。 对于百姓来说，谁做皇帝并不重要，分到手里的田地才是最重要的，谁给他们分田地，他们就拥护谁。 这个模仿者现在可能还没有多少威胁，毕竟他连一个县都没有打下来，但是以后成长起来，或许会成为一个超级大麻烦。 徐钢也是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所以才单独向金锋进行汇报。 金锋对此也非常重视，吃完饭之后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让人把徐钢说的这个细作带了过来，亲自进行审问。 模仿者的底蕴毕竟太浅，缺少专门的情报人员，这个细作以前就是一个行商，因为能说会道，又懂得察言观色，大当家便派他来了东海 这样的角色，根本不用上酷刑，稍微踢两脚就全交代了。 据细作交代，大当家派他来东海，一是寻找失散的亲人，二是学习东海的模式。 “这个大当家倒是挺好学的，学习打土豪分田地就算了，还想学东海新城项目！”金锋都被气笑了“可惜，东海不是打土豪那么好学的！” 东海项目的核心项目是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两者为东海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保证，也是驱动东海发展的根本驱动力。 但是想要采摘海带和捕鱼，需要用到大量船只，而想要造船，又需要大量木材钢材等配套设施，以及配套的相关技术。 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成的，哪怕金锋有前世的经验和技术，忙活到现在也不过才建立一个雏形。 对方模仿打土豪分田地可以，但是想要模仿东海新城项目，几乎是痴人说梦。 不过一个土匪大当家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挺难能可贵的，也引起了金锋的好奇。 “你们的大当家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去当土匪了？” 第2003章 韩沉 这个细作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是细作就是细作，他被抓后，就被关进了密谍司的牢房。 能被关进密谍司牢房的，大部分都不是简单角色。 金锋不提倡严刑逼供，但是对待镇远镖局和密谍司，金锋则是睁只眼闭只眼。 因为镇远镖局面对的是敌人，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人狠辣。 镖师们抓住敌方探子后，往往会进行审问。 战场前线，没有时间墨迹，审问的过程自然需要用到一些手段。 密谍司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对手往往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细作，不用手段什么也别想问出来。 被关押的这两天，细作耳边的惨嚎声就没有停止过，也亲眼看到了密谍司审讯时的手段多么酷烈。 细作知道自己根本顶不住，所以第一次提审的时候，就竹筒倒豆子一样，问什么说什么。 前面已经交待过了，现在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们大当家叫韩沉，以前是个读书人，听说是牛栏县人，因为老家总是有土匪袭扰，听说东海有活路，想来东海投奔先生，但路上遇到了土匪，和家人失散了，大当家寻找家人的时候，路过我们放马沟……” 说到这里，细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路过放马沟的时候，被我们掳到了山上，因为能写会算，以前的大当家就让他负责记账……” 郑驰远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对方“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被你们掳到山上的？” 细作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是的！” “被掳到山上，然后怎么成大当家了？”郑驰远好奇问道“以前的大当家呢？” “这位老爷您听我接着说嘛！” 细作继续说道“大当家的被掳到山上没多久，以前的大当家带着二当家三当家他们去城里逛青楼，不知道怎么跟人打起来了，对方是一伙狠茬子，大当家他们全折了，然后韩当家就成了我们新的大当家！” “他怎么上位的？”郑驰远问道。 “我当时也是被掳到山上的难民，哪里知道这些事啊？” 细作无奈说道“后来还是韩当家的当了大当家，觉得我有点用，才把我带在身边，但是当时他怎么当上大当家的，我是真不知道！” 听到细作这么说，金锋和郑驰远对视了一眼。 想在土匪窝里立足可不容易，对方虽然没说韩沉当上大当家的过程，但是足以说明韩沉是个有手段有魄力的人。 其实，没有手段没有魄力，也做不出效仿金锋的事来。 “韩沉派你来东海，真是为了寻找失散的亲人和学习的？”徐钢问道。 “真的，我对天发誓！”细作举起右手“我们对东海真的没有恶意！” “那你找到韩沉的亲人了吗？”金锋问道。 “没有，”细作无奈地摇了摇头“东海的难民太多了，想要找几个人太难了！” “你们找到了吗？”金锋看向徐钢。 细作想要找人，只能一点点打听，但是徐钢是东海郡守，不用那么麻烦。 难民来东海需要登记，只要去查一查花名册，就能知道韩沉的亲人在不在东海，在的话又被分到了哪里。 “已经派人在找了，但是密谍司是昨天才把这件事通报给我的，先生您也知道，咱们登记的难民有几十万人，重名的人又多，想要找人也没那么容易！” 徐钢小声说道“不过安排人去加班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镇远镖局和金川的各个工厂也有花名册，为了方便检索，这些花名册都会按照百家姓的先后来排序。 难民是一批一批来的，没办法使用目录的形式登记，只能来一个登记一个，等到以后人员稳定了，再根据地方或者百家姓进行整理。 封建时代，女性结婚了之后就没有自己的名字了，名字是夫姓加上自己的姓氏，比如韩沉的妻子就叫韩刘氏。 韩刘都是大姓，几十万难民中不知道有多少韩刘氏。 好在按照细作交代，韩沉的妻子还带了两个孩子，一个叫风儿，一个叫娟儿，可以根据这两个名字来筛选。 “你说韩沉的儿子叫什么？”金锋一脸怪异地看向细作。 不光是金锋，左菲菲郑驰远等人的脸色也不对劲，特别是金锋身后的铁锤，脸颊不停抖动，显然是在憋笑。 “小名叫风儿，大名叫韩风！”细作小心翼翼回答“怎么了？” 这些人听到韩风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大当家的儿子在东海这边闯祸了？ “没什么，”金锋摆了摆手，示意亲卫把细作带了下去。 等他们离开，铁锤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地噗嗤噗嗤的。 “先生，这是怎么了？”徐钢好奇问道。 韩风加入镇远镖局后没多久，就被调到了钟鸣小组，负责情报工作，现在更是成了川蜀的情报头子。 情报人员的身份往往需要保密，到了韩风这个层次，虽然不用刻意保密，但是外人知道他身份的也不多。 至少徐钢不知道。 “韩沉的儿子和我们一个老熟人重名了，”金锋解释一声，然后踹了铁锤一脚“想笑滚出去笑！” 铁锤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终于不笑了。 郑驰远岔开话题“先生，您觉得这个细作说的可信吗？” “对方既然能说出打土豪分田地，应该不是说谎，”金锋说道“不过不管他有没有说谎，都应该安排密谍司去调查一下。” “密谍司已经派人去了，但是估计还没有到地方呢，需要过一阵才能有结果。”徐钢回答。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正准备说话，门口传来一声报告，一个亲卫走进来“先生，门口有个叫任远的人，说是徐大人的下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求见徐大人！” “先生，任远就是检查花名册，寻找韩沉家人的负责人！”徐钢解释道“他来找我，应该是有结果了！” “让他进来吧！”金锋朝着亲卫点点头。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跟着亲卫走了进来。 “大人，您让我找的韩刘氏，找到了！” 第2004章 接触一下 “确认过了吗？是不是重名的？”徐钢问道。 “确认过了，这个韩刘氏带着两个孩子，儿子叫韩风，女儿叫韩娟，年龄也符合细作的交代，应该没有错！”中年人回答。 “那应该就是韩沉想找的人了！”徐钢微微点头“韩刘氏很多，但是儿女名字和年龄也符合的，估计没有多少。” “韩刘氏和孩子在哪儿？”金锋问道。 “在金川商会，”中年人说道“当初他们去砖厂应聘，没有挤进去，然后遇到了金川商会运输队的二队长，二队长看他们娘仨可怜，韩刘氏和韩风又都识字，就把他们介绍去了金川商会当伙计。”錵婲尐哾網 “他们在金川商会表现如何？”徐钢又问道。 “我初步的了解了一下，表现还可以，”中年人说道“韩刘氏正式入职商会之后，分到了一间小宿舍，韩风和韩娟也去了职工学堂读书，韩风在放学之后经常去商会帮忙，商会里的其他伙计对他们的评价都还不错。” “听起来，韩沉的家教还可以，”徐钢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金锋“先生，咱们这是救了韩沉的家人啊，而且听细作的意思，韩沉本来就是慕名来东海投奔您的，要不然咱们试一试招安？” “招安？”金锋也心中一动。 如果能招安的话，等于不动刀兵就能解决韩沉这个威胁，说不定麾下还能再添一员大将。 可是据细作所说，韩沉打土豪分田地进展得不错，他还愿意屈居人下吗？ “咱们目前对韩沉的了解，都来自于细作，细作说的话不能全信，”金锋想了一下说道“等密谍司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再看下一步怎么做吧！” “那韩刘氏母子几人如何处理？”徐钢又问“要告知他们吗？” “这个……”金锋一时之间也有些为难。 韩沉派人来找母子三人，说明他很担心亲人，母子三人肯定也在担心韩沉，如果只是普通百姓，按金锋的性格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母子三人这个喜讯。 但是韩刘氏他们不是一般百姓的家属，而是韩沉的家属。 说难听点，他们待在东海，就是以后和韩沉谈判的筹码。 如果是以前，金锋可能不屑于这么做，但是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金锋的思维在慢慢发生变化。 虽然觉得韩沉是个麻烦，但也只是个麻烦而已，金锋自信可以解决，镇远镖局就是金锋最大的底气。 韩沉没有足够的工业基础，发展的再快，都没有根基，不会是镇远镖局的对手。 但是如果真的和韩沉打起来，肯定会造成很多伤亡。 而且韩沉和那些门阀世家还不一样，聚集在他身边的也是穷苦百姓，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金锋不想和韩沉交战。 想到这里，金锋便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暂时不要告诉韩刘氏这件事，一切等密谍司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说！” 韩刘氏母子三人现在没有危险，比起绝大多数难民，他们是幸运的，就算晚点知道韩沉的消息，影响也不会很大。 “是，”徐钢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需要和金川商会打声招呼，照顾他们一下吗？” 韩沉既然专门派人来东海寻找韩刘氏，说明韩刘氏母子三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如果他们在金川商会过得好一些，对东海也会更有归属感，以后见了韩沉，也能帮着劝劝。 想到这里，金锋点了点头“可以适当照顾一下，但是也别太明显了。” “好的，”徐钢转头看向小赵“小赵，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来安排！” “是，”小赵赶紧保证道“我一定让韩刘氏他们喜欢上东海，把这里当成家！” 随后，金锋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一直到半夜，这顿晚饭才散场。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金锋就起床了。 徐钢郑驰远小赵等人比他起的更早，金锋出门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金锋隔壁的院子等了一阵了。 “先生，真的不能多住几天吗？”徐钢挽留道“我还想请您多指导指导呢！” “徐大人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我得尽快回去想想办法！” 金锋说道“至于东海这边，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马上写信给我，我回去后会交代一声，你的信不用通过钟鸣小组和枢密院，可以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上！” “多谢先生！”徐钢朝着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扶起徐钢，一行人走向码头。 龟爷爷带着水娃和沈秀秀等在码头外边，看到金锋，三人便迎了上来。 铁锤本来想拦一下搜身，却被金锋用眼神制止了。 铁锤看了一眼守在金锋身旁的北千寻，又看看龟爷爷三人，放弃了搜身。 “金先生，这是龟爷爷打的鱼，我晒的鱼干，送给您！” 沈秀秀从水娃背上取下一个小竹篓，捧到金锋面前“谢谢您帮我报了仇！” “龟爷爷打渔要养活你们两个孩子，我怎么能要你们的东西？”金锋赶紧摆手。 “先生不用担心，我虽然老了，但还没到不能动的时候，打渔养活他们没有问题，再说水娃现在也能领工钱了！” 龟爷爷笑着说道“这是孩子的心意，您不要嫌弃，收下吧！” 金锋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沈秀秀，再看看水娃和龟爷爷，双手接过鱼篓。 润娘见状，从头上取下一枚簪子插到沈秀秀头上。 “夫人，使不得，这太贵重了！”这下轮到龟爷爷摆手了。 “咸鱼你们的心意，这是我的心意，龟爷爷您也别嫌弃，”润娘笑着说道“要不然这咸鱼我们也不能要！” “行了龟爷爷，我回金川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您来送我！” 金锋把鱼篓递给铁锤，然后朝着龟爷爷拱了拱手，码头上的楼船也正好喷吐出一股白烟，说明锅炉已经烧开了。 龟爷爷见状，只能让沈秀秀给润娘行礼感谢。 “徐大人郑大人洪公子，你们也留步吧！” 金锋朝徐钢郑驰远洪涛平等人摆摆手，大步走上栈桥。 第2005章 九公主的期待 金川码头，九公主和关晓柔站在栈桥上，看着不远处缓缓减速的舰队。 “当家的说要去渝关城，我还以为最多一个月就回来呢，结果去了这么长时间。” 关晓柔说道“再不回来，就要过年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相公这次会去这么久。”九公主跟着感慨一声。 当初金锋去渝关城，她以为只是去看看小部落联盟，结果谁知道金锋路过东海，竟然要建一座新城。 九公主虽然信任金锋，但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时，还是觉得金锋异想天开。 按照金锋送回来的规划书，他想建的新城比老城更加庞大，川蜀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财支撑金锋建新城。 为此，九公主派铁世鑫带着徐钢一起去东海，想劝一劝金锋。 结果谁知道徐钢去了东海，非但没有劝住金锋，反而被金锋留下来，成了东海项目的负责人。 更让九公主没想到的是，金锋的新城项目不仅成功了，而且进度那么快，快得九公主都怀疑徐钢的奏折是假的，还专门派密探去东海调查。 结果密探带回来的消息，比徐钢的奏折更加夸张。 按照密探所说，东海现在的占地面积和人口已经超过了当初的京城，而且还不断有难民涌入东海，注定东海会越来越大。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人涌入东海，都被徐钢安置好了，还形成了一条完成的产业闭环，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找朝廷拿了一点钱作为启动资金，然后就再也没有找朝廷要钱。 不断壮大的捕捞队也越走越远，打回来的海鱼也越来越多，不光实现了自给自足，送回川蜀的咸鱼也越来越多。 庞大的东海非但没有成为川蜀的拖累，反而成了川蜀发展的助力。 一向骄傲的九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看走眼了，金锋发展东海的决定是正确的，也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和金锋之间的差距。 在处理具体政务上，金锋或许不如她，但是在长期规划方面，她远不如金锋。 以九公主的眼界，现在已经明白东海的战略意义了。 难民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负担，但人是发展一切的基础，没有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如果没有数量庞大的难民，金锋根本没办法在东海建那么多工厂，也休想在这么短的时间盖起那么多房屋。 这些难民不光为东海的工业发展提供了动力，以后对东海和川蜀政权有了归属感，随时能被发动起来，成为新兵源。 至于难民会不会对东海产生归属感，九公主完全不担心。 她已经知道徐钢在东海进行的一系列思想教育工作，而且难民已经在东海得到了利益，对东海产生归属感是早晚的事情。 除此之外，东海建立了完整的渔业和造船产业链，对于以后的海洋开发极为有利。 以前九公主没有认识到海洋的重要性，现在认识到了。 如果没有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川蜀的情况会比现在困难得多。 除了海带和捕捞队，还有海洋贸易。 她之所以来码头迎接，是因为提前收到了金锋的来信。 金锋在信中说了洛澜此行的收获，也说了交趾的情况。 这些都是通过海洋贸易获得的。 在九公主的注视下，舰队缓缓驶入码头，然后在起重机的牵引下，稳稳停靠在栈桥一侧。 金锋带着北千寻等人走下楼船，九公主和关晓柔也带着珠儿和秦铭迎了上去。 “这么冷的天，还专门来码头干什么？” 金锋看向九公主和关晓柔。 “当家的远征归来，我们当然要来码头迎接！”关晓柔打趣。 “只是去东海和渝关城转转，又不是打仗，哪里是远征？”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 “相公你这次虽然不是去打仗，但是取得的收获可比打下几座城池还要大！”九公主说道。 “是啊，听说相公从交趾带回来了很多棉花和稻种，在船上吗？”关晓柔好奇看向楼船。 “在船上，”金锋点点头，然后纠正道“不过棉花和稻种不是我带回来的，而是洛澜姑娘和老汪大哥他们的功劳！” “没有先生的正确指引和大力支持，我们哪有本事去交趾做生意？”洛澜赶紧谦虚地摆手。 “洛澜，你们这次辛苦了！”九公主也看向洛澜“有了这些种子，百姓们只要撑几年，以后的日子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川蜀百姓虽然比中原和江南百姓的日子好过，但是因为之前的底子太薄，现在也只是刚刚过了温饱线而已。 而且金锋和九公主没有在川蜀进行施粥，而是开展以工代赈，那些只剩下老弱的家庭，没办法种地，也没办法参加以工代赈，日子依旧过得极为艰难，甚至需要依靠乞讨为生。 好在现在乞讨也没有以前那么难了，饿死人的现象比以前少了许多。 经过试验田的培育，证明占城稻和棉花都能在大康种植，洛澜带回来的种子足够大面积种植了。 最多两三年，川蜀可能就能彻底解决温饱问题。 “不用过几年，如果运作好了，今年或许还能再去交趾拉几趟稻谷回来。”金锋说道。 “真的？”饶是九公主，眼中也浮现一丝期待。 “洛澜，说说你的想法。”金锋看向洛澜。 “是，”洛澜点点头，看向九公主“陛下，交趾的稻谷一年可以熟三次，前几年又都是丰收，所以他们各地的粮仓都是满的，土司也有意处理陈粮，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在交趾的时候，私自做主让马文旭副队长留了下来，继续和交趾方面交涉，争取和交趾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 “你做的不错，”九公主肯定了洛澜的做法，然后笑着说道“反正咱们的玻璃珠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洛澜却摇了摇头，否定了九公主的提议“陛下，这次回来之前，交趾土司特意找到我，说让我下次带一些实用的商品过去，不想再要水玉珠了！” 第2006章 都在发展 “想要一些实用性商品？” 九公主闻言，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对于大部分权贵来说，寻常百姓喜欢的金银之类的东西已经很难吸引他们了，能吸引他们的，都是一些稀罕玩意。 比如玻璃珠当初刚在京城亮相时，很多权贵都被吸引，包括九公主自己，拿到第一枚玻璃珠的时候，也很喜欢这种晶莹剔透的珠子。 很多皇帝常年幽居深宫，不知道民间疾苦，比如他的父亲陈佶，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些皇帝懒惰，而是所处的环境会改变一个人的认知。 一个国家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很多皇帝也想把国家治理好，但是越是这样想的皇帝越忙，然后会被堆积如山的公文奏折拴在御书房，就算偶尔出去转转，去到的地方也是下级官员提前布置好的。 长此以往下去，皇帝自然会被下边的人蒙蔽，认为天下太平，注意力也会渐渐被其他地方吸引。 土司提出让洛澜下次过去时带些实用性商品，说明他了解民情，也扛住了水玉珠的诱惑。 有这样的统治者，再加上洛澜之前说的，交趾这几年大丰收，让九公主不由升起了警惕之心。 不过看到站在一旁的金锋，九公主心中又觉得安宁了不少。 金锋发现九公主看自己，还以为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呢，于是便顺着洛澜的话说道“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而交趾既然有存粮，我认为保持长期贸易和维持好双方关系，很有必要！至少目前来看，很有必要！ 纸包不住火，随着咱们和交趾的接触越来越多，他们早晚会发现水玉珠的真相，如果只是一锤子买卖，他们发现了也没关系，但是想要保持长期贸易关系，再只拿水玉珠去交易就有些不合适了。” 金锋说的这么直白，九公主一听就知道他的态度了。 想了一下，金锋说的也有道理，她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还是看向洛澜“他们想要什么实用性商品？” “土司说想要铁器农具之类的东西。”洛澜想了一下，回道“对了，我还向他们推销了黑刀，一把黑刀换两百车棉花！” “你没把重弩和投石车卖给他们吧？”九公主问道。 “没有，”洛澜摇头“土司倒是想买，但是我考虑到重弩和投石车可以威胁楼船，就没卖，武器方面，只卖了黑刀。” “那就行，”九公主微微点头。 黑刀只是单兵近战武器，而且锻造工艺比较高，中原和江南很多权贵在得到之后都想仿造，但是没有一家成功，卖给土司也没什么。 一把黑刀能换两百车大康急需的棉花，怎么算都是大赚。 楼船上有暖气，润娘她们没觉得有多冷，下船的时候只是披了一件大氅，刚从楼船下来还不觉得，现在被风吹透了，不由觉得有点冷。 关晓柔细心，看到润娘都冻得有点发抖了，开口说道“码头上怪冷的，咱们回去再说吧！” “行，”金锋点点头，和九公主并肩走在前边。 栈桥下边，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一行人各自登上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返程。 虽然和历史上的皇帝比起来，九公主已经非常节俭了，但毕竟是皇帝，出行的时候代表着川蜀政权的脸面，所以她的马车又高又大，就和一个小房间似的，中间不光有一张桌子，四角各自放了一个小火炉，把马车里烤得暖烘烘的。 金锋本来想让关晓柔她们也进这辆马车，但是关晓柔自己的马车也来了，便拒绝了金锋的邀请。 润娘北千寻左菲菲她们也觉得九公主气场太强大，相对来说更喜欢关晓柔，于是也一窝蜂的钻进了关晓柔的马车。 金锋笑着摇了摇头，低头钻进九公主的马车。 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是毕竟在马车里，窗户外边就是禁军，金锋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抱着九公主温存了片刻。 看到桌子上摊开的奏折，金锋心疼说道“你就不能让自己休息休息吗，至于赶路的时候还工作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马车里也做不了别的事，不工作干什么？” 九公主笑着说道“我不信你坐船回来的时候，是在舱室睡觉。” “那倒也是，”金锋笑了。 回来的途中，金锋大部分时间也是在书房里画图写教材，也没闲着。 路过码头外的小镇时，金锋听到外边的欢呼声，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看向外边。 虽然金锋和九公主都不是讲排场的人，但是处于安全考虑，禁军还是封锁了小镇的主干道。 百姓站在几十米外的路口，高呼着“吾皇万岁！”。 比起金锋离开的时候，小镇又向外扩张了不少。 “小镇发展得挺快啊，”金锋笑着说道“再这么发展几年，恐怕这个小镇的规模就会超过金川县府。” “夫君你不是说过吗，人员流动大的地方，最合适做生意，每天都有无数人通过码头来金川，这里发展自然快，不过这里发展再快，也远远比不上东海！” 九公主说到这里，抬头看着金锋“还是夫君你眼光长远，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把一处不毛之地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 “东海可不是不毛之地，作为长江入海口，地理位置太好了，要不然我就算再大的本事也发展不起来。”金锋解释道。 “是啊，东海既能打渔，又能对外贸易，地理位置的确得天独厚。” 九公主感慨道“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大康竟然可以和交趾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 就算四皇子没有篡位的时候，大康的版图也就只到岭南地区而已，距离交趾依旧隔着千山万水。 交趾使者当初来大康，就算全力赶路也要花费几个月甚至一年多的时间，才能穿越原始森林来到京城。 可是有了蒸汽船，只用半个月时间就能从大康赶到交趾。 这是九公主以前不敢想的。 “说到交趾，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金锋说道。 第2007章 终于开窍 “夫君你说，”九公主坐直身体。 “大康之外的国度不止有交趾，世界上还有很多国家，和交趾的贸易只是个开头，以后铁甲船可以量产之后，咱们和其他国家的互动会越来越频繁。” 金锋说道“所以我想在鸿胪寺再设立一个职位，专门和这些国家交涉。” “什么职位？”九公主问道。 “外交官，”金锋回答。 “外交官……”九公主问道“是专门对外交涉的官员吗？” “可以这么理解，”金锋点头。 九公主想了一下“可以，回去后我让铁大人和吏部商量一下，定一下第一批外交官的人选。” “说到人选，我向你们推荐个人。” “谁？” “远征队原来的副队长马文旭，”金锋说道“据洛澜所说，马文旭到了交趾之后，自学交趾语言，一直在积极的和交趾方面交涉，这些就是我设想中的外交官的工作，我觉得可以让他试一试。” 自从洛澜向金锋说过马文旭之后，金锋这两天也考虑过马文旭的事。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听从洛澜的建议，把老汪调到更高的职位，然后由马文旭接任远征队的队长。 但是考虑再三，金锋觉得还是让马文旭担任外交官比较合适。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大康，金锋的目光也一直没有局限在大康，铁甲战船造出来后，肯定要和其他国家交流，到时候需要专业的人才去开展外交工作。 马文旭算是金锋的一次尝试。 金锋很少插手政务，更没有往哪个部门塞人的先例，难得举荐一次人选，九公主自然不会反对。 “既然夫君你觉得可以，那就让他试一试吧！” 只是一个鸿胪寺下属部门的人选，对于九公主来说不值得放在心上。 顺着金锋掀开的窗帘缝往外看了一眼“前段时间枢密院提议过，把县衙搬到这个小镇上来，夫君你觉得如何？” 金川县西边有西河湾村，东边有这个小镇，县城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但是毕竟是一个县，该有的单位还得有，于是枢密院提议把县衙搬到小镇，这样可以减少一些部门的职能重叠。 比如县衙搬过来后，府兵就能负责部分治安问题，之前坐镇的镖师就能撤走一部分去支援其他地方，税收部门收税也更方便了一些。 “这些我不太懂，你们商量着来吧！”金锋挠了挠头，不太想浪费精力去思考这件事。 “那关于定都呢，夫君你考虑过吗？”九公主抬头看着金锋“夫君打算定都哪里？” 定都一直是朝廷的头等大事，九公主登基之后，曾经向金锋提起过几次，但是金锋都以中原和江南还没平定为由结束了话题，没想到九公主又一次提起。 而且没有提前进行铺垫，就这么突兀的问了起来。 “江南和中原还没有平定呢，现在说定都还有点早吧？”金锋依旧是老借口。 其实也说不上是借口，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不是闲聊嘛，”九公主说道“我只是想问问夫君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九公主可不是随便闲聊的人，金锋问道“你是担心我定都东海？” 九公主没想到金锋问得这么直白，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不上担心，只是想问问夫君是不是有这个想法。” “从发展经济的层面来说，东海的位置确实很好，但是从定都层面来说，东海不适合。”金锋说道“所以我不可能把都城放在东海！”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长长松了口气。 都城往往是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东海的东边就是海洋，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定都的位置。 金锋大力发展东海，又多次强调东海的地理优势和发展潜力，她是真的担心金锋打算把都城放在东海。 现在得到金锋的正面回应，九公主终于可以放心了。 笑着问道“那夫君有比较中意的位置吗？” “目前还没有，”金锋摇头“有的话，我一定会和你商量的。” 定都是大事，金锋也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九公主见金锋如此回答，也不再多问，而是问起东海和渝关城的现状。 马车滚滚向前，在傍晚时分回到西河湾。 金锋回到家里，正好遇到四小只放学回来，看到金锋，小娥扔掉书包朝着金锋飞奔而来，一头扎进金锋怀里。 “姐夫，你这次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 “怎么，想我了？”金锋揉了揉小娥的头发。 “嗯，可想了！”小娥点点头，但是眼珠子却咕噜噜乱转，打量着金锋身后的铁锤等人。 “我看你不是想我了，是想好吃的！” 金锋拍了小娥一下，冲着后边招了招手。 一个亲卫上前，手里提着一个布袋。 “东海和渝关城有的东西，咱们川蜀也有，这是洛澜姐姐从交趾带回来的果干，你们拿去分吧！” 金锋把布袋递给小娥。 “谢谢姐夫！”小娥一把抓住布袋，转身朝屋子里跑去。 阿春三人朝着金锋行了一礼，也跟着跑了回去。 关晓柔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你就惯着她吧，早晚被你惯坏了！” “我老远回来了，给孩子带点礼物，怎么就惯着她们了？” “那你怎么没给我带礼物？” “你怎么知道没带？”金锋朝后边招了招手，亲卫又递过来一个布袋“这是给你的！” 关晓柔这才满意，抱着布袋回去了。 当天晚上，金锋让关晓柔去把唐冬冬也叫了回来，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 吃完饭之后，九公主首先离开，唐冬冬打算跟着走的时候，却被金锋叫住了“冬冬，你等一下！” 唐冬冬闻言停下脚步，心跳不由加快，脸也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其他人也转头看向金锋。 关晓柔给金锋使了个“你终于开窍了”的眼神，转身离开。 左菲菲润娘几人也识趣的跟着走了。 “先生，有事吗？”唐冬冬忐忑问道。 第2008章 棉纺产业链 “我之前让你培训一批弹棉花的工人，培训好了吗？”金锋问道。 虽然今年种的棉花比较少，但是明年的种植面积肯定会扩大很多，大康之前没有棉花，更没有弹棉花的人。 出发去东海之前，金锋演示过弹棉花，后来让唐冬冬抽空培训一批纺织工人，为明年的棉花加工车间打基础。 原本以为明年才能用得上，结果洛澜从交趾来回来那么多棉花，而且后续还有，棉花加工车间就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唐冬冬以为金锋留下她是为了别的事呢，没想到金锋只是询问弹棉花的事。 心里松了口气，也微微有些失落。 不过既然是说正事，唐冬冬也恢复了冷静，回答道“培训好了，前前后后总共培训两百多人。先生如果需要，随时都可组建棉花纺织车间。” “这么多？”金锋一愣。 他以为唐冬冬能培训几十人就不错了，没想到唐冬冬培训了两百多人。 “大家对弹棉花比较好奇，都想试试，我就让他们试了，弹棉花不算一个特别难的活儿，大家学几次就差不多学会了。” 唐冬冬解释道“这两百多人是我选出来弹得比较好的，如果只是说会弹的话，其实能弹的人更多。” “原来如此，”金锋恍然。 弹棉花的确不是一个特别特别复杂的工作，想学的话不算很难。 “木器厂那边又给你们做新的工具了吗？”金锋又问。 “又做了十套送过去，要不然我也培训不了这么多人。” “那行，明天我过去看看，如果没问题，让木器厂多做一些工具，你这边也准备抽调人手，尽快把棉花纺织车间运转起来。”金锋说道“洛澜姑娘这次从交趾带回来不少棉花，已经到了码头，最迟后天中午就能送过来，你这边准备一下，腾一个车间出来，专门加工棉花。” “是，明天我在工厂等先生！”唐冬冬答应一声，然后小声问道“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好，”金锋点点头“你也别太累，这次回来你瘦了不少！” 天越来越冷，各地都在写奏折给九公主索要衣物御寒，唐冬冬作为纺织行业的负责人，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金锋回来，她都不会回来吃饭。 金锋很少会主动关心人，唐冬冬心里暖了一下，然后小声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金锋，然后转身离开餐厅。 然后她便看到关晓柔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这么出来了？” 唐冬冬没有回答，而是加快脚步从关晓柔身边绕了过去。 “你呀！” 关晓柔在后边气得直跺脚。 第二天一大早，金锋就赶到纺织厂，唐冬冬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昨晚上关晓柔在院子里说话，金锋也听到了，早上见面，两人都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在此时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金锋身后也跟着亲卫队，唐冬冬很快就摒弃了羞怯，带着金锋来到办公室后边一个车间。 这间屋子是从之前的车间里隔出来的，大概有七八百个平方，中间放着一排木桌，木桌上放着木弓木槌等弹棉花的工具。 每个木桌旁边都站着两个纺织工人。 因为弹棉花算是个体力活，在场的工人以男性为主，有几个妇人，也是村里比较年轻，力气比较大的。 得到唐冬冬的示意，工人们各自从桌子下边取出棉花，开始给金锋演示起来。 一时间，车间里木弓叮叮咚咚的声音此起彼伏，棉絮翻飞。 金锋看了一阵，发现工人们弹得都不错，就带着唐冬冬离开了。 “先生，这个车间有点小，不过后续有需要，我可以把隔板拆掉，把旁边的车间腾出来一起改成棉花车间。”唐冬冬说道。 七八百平方说起来不小，但是当做一个车间来用，就有些小了。 “不用了，你们地方本来也不大，再挤挤就没法干活了。”金锋摇头说道“你们这里先干着，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再建个新厂。” 西河湾纺织厂虽然是金锋起家的地方，但毕竟建在村里，面积有限，产能也有限，现在更多的是为村里的妇人们提供一份工作保障。 而且从棉花到棉布，中间需要很多流程，不是一个厂子能完成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条完成的产业链。 弹棉花只是这条产业链最前边的一道工序而已。 不过对于现在的纺织厂来说，有这一道工序就够了。 洛澜带回来的棉花看起来虽然多，但是对于川蜀这么多人来说，还是太少了，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纺织，能把棉花弹蓬松，给镖师们一人做一套御寒的棉袄棉裤就不错了。 如果真建纺织厂的话，别说唐冬冬再腾一个车间出来，就算把整个西河湾纺织厂都腾出来，也不够一个棉花纺织厂用的。 金锋前世见过的最大的一个棉纺产业园，占地比他现在正在建的钢厂面积更大，本厂工人和上下游相关产业的工人加起来，至少养活了几十万人。 那还是电气化时代，如果放在这个时代，想要运转那么大一个产业园，需要的人数只能更多不会更少。 当然，金锋知道目前还没有开辟这么大工业园的能力，但是他相信，以后肯定会有的，也是大康发展必须要走的一步。 衣食住行，温饱问题，穿衣取暖都排在第一位，以前大康没有棉花，金锋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有棉花了，金锋不考虑这些不行了。 “再建个新厂？”唐冬冬作为纺织行业大姐大，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扭头问道“先生准备把新厂建在哪里？” “这个……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吧。” 棉花才是以后纺织行业的未来，想要形成一个完整的棉纺产业链，需要大批的工人和大量的土地来建厂，还需要便捷的交通把产品运出去。 所以对于位置的选择，极为重要，金锋必须和九公主商量一下。 第2009章 评价这么高吗？ 离开纺织厂，金锋没有回去，而是带着亲卫队来到金川师范门口。 以前每次来这里，老远都能听到读书声，但是这次过来却静悄悄的。 金锋一行人走到师范门口，发现偌大的校园一个人也没有，一直来到后院的教职工宿舍区，才终于看到绿柳端着一个簸箕出来。 “呀，先生，听说您去东海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绿柳惊喜问道。 “昨天晚上回来的，”金锋问道“绿柳姑娘，今天学校怎么这么安静？” “学校放假了呀，”绿柳说道“都快过年了，学生们都回去了！” 金锋有些尴尬的拍了拍额头“看我这日子过得，都迷糊了！ 绿柳捂嘴轻笑“先生来学院有事吗？” “我来找方先生，”金锋问道“方先生回去了吗？” “没有，”绿柳说道“方爷爷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再车马劳顿的来回折腾，以后学校就是他的家了！” “方先生为学院付出太多了，”金锋感慨。 封建时代，大多数人的乡土情结都很重，特别是读书人。 有很多朝廷官员，十几岁就离开家乡，然后在外地做了一辈子官，可是到了晚年，都会返回家乡，死了也要埋在祖坟。 如果工作的地方离家不远，过年一般都会赶回去。 方灵均的老家距离金川并不算远，他不回去过年，是真的把学校当成了家。 “先生，我正好要去给方爷爷送菜，咱们一块过去吧！” 绿柳端着簸箕走到前边带路。 金锋往簸箕看了一眼，是一些干海带和野菜干，皱眉问道“方先生平时就吃这个？” 他给方灵均的工钱并不低，就算天天大鱼大肉都吃绰绰有余，但是方灵均几乎把自己的工钱都贴补给学生了。 “爷爷年纪大了，吃不了大鱼大肉，就喜欢吃这些。”绿柳解释道“爷爷总是说，海带和咸鱼都是好东西，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天天吃到大海里的东西，还说见到先生要感谢先生呢。” 两人聊着天，来到方灵均的小院。 “爷爷，金先生来了！” 绿柳喊了一声，然后便看到方灵均提着毛笔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方灵均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又穿着古装，金锋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前世看过的一个漫画改成电视剧中的老天师。 看到金锋回来，方灵均显得很高兴“金先生回来啦，快进来！绿柳，等下沏壶茶送过来！” “好嘞，”绿柳答应一声，然后朝着金锋笑了一下“先生你先去和爷爷坐一会儿，我把海带送到厨房，就去给你们沏茶！” “有劳绿柳姑娘了！” 金锋朝绿柳点点头，又和厨房里出来的方灵均老伴儿打声招呼，这才走进书房。 方灵均示意金锋坐到窗边，然后把毛笔挂到笔架上，坐到金锋对面“听老铁说，你在东海弄得动静不小啊，进展如何？” “进展挺顺利的，”金锋简单介绍了一下东海的进展。 “还是先生你有魄力啊，说建一座城池就建一座城池，而且还真都没有拖累朝廷，还给朝廷带回来不少海带和海鱼！” 方灵均果然夸起来了海带“不得不说，海带和咸鱼都是好东西啊，老头子我一天三顿必须要喝一碗海带咸鱼汤，要不然就吃不下饭！” “再好喝也不能一天三顿的喝吧？”金锋哭笑不得道“海带和咸鱼里的盐分都大，您年纪大了，吃太多盐对身体不好！” “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方灵均一愣“还有这说法？” 在金锋弄出十文盐之前，大康的盐价一直很贵，民间有些人喜欢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某种程度上就是在自夸，意思是自己有钱，能顿顿吃盐。 在方灵均的印象中，缺盐才对身体不好，有盐吃才有力气，还是头一次听说吃盐多了对身体不好。 “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盐虽然是好东西，但是长期摄入盐分过量，也会造成身体浮肿，心跳加快，血压升高等不良反应。”金锋解释道。 “怪不得我最近总是觉得心跳比以前快，原来是因为这个。” 方灵均朝着金锋拱拱手“多谢金先生指点，受教了，以后我少吃点海带海鱼。” “方先生客气了，”金锋摆手。 “前段时间去找魏先生看病，他说你又派人去交趾弄稻种去了，弄到了吗？”方灵均又问道。 “弄到了，昨天已经送到码头，明天应该就可以拉回来了。” 金锋把洛澜的收获简单说了一下“这一次弄回来的稻种不少，后续还有更多，至少可以节省两三年的育种时间。” “太好了，太好了！”方灵均感慨道“怪不得百姓都愿意给先生立长生牌，先生你又做了一件拯救天下苍生，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 “哪儿有那么夸张，”金锋谦虚摆手，然后开玩笑道“老爷子怎么也学会拍马屁了！” “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方灵均气得瞪眼“怎么，夸你还不行了，非得让老子骂你几句你心里才舒坦是吧？” “我错了，我错了！”金锋见方灵均都气得说老子了，赶紧认错。 “哼，”方灵均冷哼一声“竟敢说老头子拍马屁，老子用得着拍你的马屁吗？” 金锋赶紧接着认错。 “知道错了就好，”方灵均也知道金锋在开玩笑，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瞥了金锋一眼接着说道“说句自夸的话，老头子也算读过几本史书，但是纵观古今，从来没有哪位能做到你这个地步！” “先生对我评价这么高吗？”金锋打趣。 “不是对你评价高，而是你做的事情摆在那里！” 方灵均感慨道“自古以来，御驾亲征的皇帝有不少，但哪个朝廷，哪个皇帝以工代赈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又有哪个皇帝会费劲心力去给百姓找吃的？又有哪个皇帝去开办免费学堂，让天下孩子都有书读？ 纵观古今，只有当今陛下和你做到了，就凭这几点，你们就会永载史册！” 第2010章 改革的难处 “方先生，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么多人被冻死饿死罢了。”金锋感慨道。 其实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的确想着做个富贵闲人就好了，却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不断前进，然后一路走到今天。 “所以说先生有一颗大慈大悲的心啊！”方灵均说道。 金锋被方灵均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无私，我这么做，也是想得到更多百姓的支持，众人拾柴火焰高，没有这么多人支持，我就算再大的本事，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方灵均说了一句金锋曾经说过的话“先生这句话说得真好啊，没有百姓，哪儿来的江山？” “可惜很多皇帝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他们不是不懂，”方灵均摇头说道“其实历史上有不少人尝试过和你一样的变革，但是因为反对者的势力太大，他们都失败了，而且在史书上留下了骂名，可能一直到几百年后才能洗刷。” “屁股决定脑袋，变革一定会影响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当然会反对。”金锋点头“所以想要变革的前提，就是得有足够的话语权和兵权。” “说起来简单，哪儿有那么容易啊！”方灵均感慨“当朝廷意识到土地问题的时候，各方势力已经和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就算你掌握了军权，军队中的那些将领得知你要对他们的亲戚盟友动手，他们还会听你的吗？ 没有手下人的配合，你就算官位再高，兵权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这倒也是，”金锋微微点头。 其实前世历史上，也有很多有先见之明的皇帝和大臣发现了土地兼并的危害，并且尝试做出改变，但是这种改变会损害到世家大族的利益，等于站到了所有世家大族的对立面。 所以当这些皇帝和大臣尝试变革的时候，困难重重，下边的人要么阳奉阴违，要么直接唱反调。 就和方灵均说的一样，没有手下人配合，官位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金锋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他始终和百姓站在一起，代表着百姓的利益，有广大群众的支持，根本不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这才有掀桌子的底气。 “改革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无比艰难，有改革想法的，没有能力来做这件事，只能空谈，甚至招来杀身之祸。有这个能力的，大概率本身就代表着利益既得者，不想去改革，或者想要去改革的时候，会被所有同僚针对，失去原本的地位。” 方灵均看着金锋“有史以来，先生是第一位既有改革决心，并且成功付诸实践者，所以我才说先生和陛下必然永载史册！” “被先生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挺厉害的。”金锋笑道。 “当然厉害，”方灵均点点头“行了，不说这个了，先生你来找我有事吗？” “还真有点事，”金锋说道“我准备再弄一个培训班，想来听听您的意见。” “再弄一个培训班？”方灵均问道“什么样的培训班？” 自从金川师范学院成立之后，一直在全力培养教书先生，然后教书先生们分散到川蜀各地开办学堂，推广义务教育。 一下子开了那么多学堂，教书先生的缺口很大，现在有些郡县，两三个乡镇才有一座学堂，很多孩子凌晨四五点就得起床，跋涉几十里山路去上学。 但是方灵均知道，金锋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先生也知道，未来我一定会平定中原和江南，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大量的工作人员来主持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 金锋解释道“之前这些工作都由钟鸣小组来完成，但是因为扩张速度太快，很多钟鸣小组的兄弟才加入没几天就被派过去主持工作了，缺乏经验，导致在打土豪分田地中出现了一些工作失误，引起百姓不满。 所以，我想从钟鸣小组中挑选一部分人手出来，进行系统的培训，减少这些失误，也为以后平定中原和江南做准备。” “准备的越充分，以后才能越从容，提前培训一批人是正确的。”方灵均微微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先说好，我没有打土豪分田地的经验，教不了他们！” “您累了一年，好不容易放个假，就好好休息休息吧，我让小玉安排人来做教官。” 金锋说道“培训班需要用到您这里的教室，您虽然没去主持过打土豪分田地，但是您会教书啊，您没事的时候去听听，如果发现教官讲得有问题，可以提醒他们一下。” 同样的知识，同样的学生，不同的老师教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 术业有专攻，有些人做事很专业，但是说不出来，这时候就需要方灵均这样专业的教师了。 “还说让我休息，这不是给我派活儿了吗？” 方灵均没好气地瞥了金锋一眼，但是也没有拒绝。 “先生，您又给爷爷安排什么活儿了？” 绿柳端着托盘进来，笑着问道。 …… 金锋这边和方灵均、绿柳谈笑风生，御书房里，九公主和小玉、铁世鑫三人却都眉头紧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九公主放下奏折，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早在刚认识金锋的时候，金锋就和九公主说过，最近几年的天气有些反常，今年秋天，金锋就一直在担心中原地区发生强降雪。 入冬之后，九公主让韩风安排一些人手，专门注意天气情况。 小玉刚刚得到密谍司送回来的情报，证明金锋的担心是正确的。 从前几天开始，中原北方就开始发生强降雪，然后降雪范围越来越大，现在几乎席卷了整个中原地区，甚至就连长江沿岸也开始下雪了，而且范围还有扩大的趋势。 “陛下，先生不是回来了吗？”铁世鑫问道“先生呢？” 从东海回来之后，铁世鑫也开始崇拜金锋了，好像有金锋在，什么事都不是问题似的。 第2011章 不确定性 “夫君有事去找方先生了，”九公主随口回答一声，然后说道“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先生！” “不告诉先生？” 铁世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小玉“中原乱了？” “是的，”小玉叹了口气“中原百姓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现在又遭遇大雪和寒灾，日子更难过了，密探传回来的消息说，情况非常糟糕……” 具体多糟糕，小玉没有说，但是铁世鑫已经懂了，也明白九公主为什么不让告诉金锋了。 金锋一直同情难民，如果让他知道中原百姓的遭遇，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决定。 其实从敌我双方关系来说，中原和江南遭灾，对于川蜀来说是好事。 中原死的人越多，镇远镖局以后平定中原的时候就会越省力。 但是九公主和金锋一样，一直坚信在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下，以后肯定可以收复中原，而且不会太难。 人是发展一切的基础，光有土地没有人，再多土地又有什么意义呢？ 九公主想要的不是一块焦土，所以她发自内心的希望中原和江南的百姓可以多活下来一些。 “既然长江沿岸都开始下雪，估计川蜀也快了！”九公主看向铁世鑫“铁大人，各地的应急粮储备工作结束了吗？” “基本已经结束了，”铁世鑫回答道。 金锋早就做出提醒，九公主自然会做出应对。 在金锋前往东海之后，九公主就让金川商会和供销社根据当地人口，在仓库储备粮食。 万一大雪封路，河道也结冰了，当地也不至于缺粮。 只要不缺粮食，人心就不会乱。 “陛下，其实咱们储备的粮食已经够川蜀百姓坚持到明年割麦，交趾拉回来的稻谷要用作种子，粮仓里为明年准备的稻种就不需要了，可以放出来了，后续还会拉回来的海带和海鱼……” 铁世鑫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可以去中原和江南赈灾？” 九公主闻言，沉思良久，但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海带的产量是有限的，冒浪屿那边的海带快被采光了，目前还没找到新的大规模海带场，打渔也和打猎差不多，有很多不确定性，谁也不敢保证捕鱼队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收获。” 九公主说道“我听说渝关城周围的海面都结冰了，天越来越冷，万一东海的海面也结冰了，那楼船就动不了了。 还有交趾那边，虽然这次贸易很成功，但是谁能保证下次一定也能拉回来这么多粮食呢？” 冒浪屿的海带虽然多，但不是无限的。 铁世鑫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规模采摘这么久，已经快被采光了，虽然已经有了人工种植，但是人工种植的海带成长需要时间来成长。 打渔和交趾的贸易，也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万一出现纰漏，比如东海结冰，或者交趾土司发现洛澜之前用不值钱的玻璃珠诓骗他们，很可能翻脸。 保险起见，还是多储存一些粮食才是正确的。 只是想起中原灾民，铁世鑫忍不住心情沉重。 小玉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心事重重回到钟鸣小组办公区，助手迎了上来“大人，先生在办公室等您！” 小玉闻言一愣“难道先生已经知道中原的情况了？” 心中想着心事，脚步却没有停。 进入书房的时候，小玉脸上的凝重已经消失不见，换上微笑，看向坐在床边的金锋“先生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之前金锋想要知道什么情报，都是派人来叫她，很少亲自来钟鸣小组办公区。 “过来看看，”金锋放下手里的报纸“顺便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小玉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给金锋的茶杯里续了杯茶“什么事？” “我想成立一个培训班……” 金锋把培训班的打算和金锋说了一遍。 小玉还以为金锋知道了中原的事情呢，结果发现他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点头说道“开展培训班是好事啊，先生需要我怎么配合？” “首先招募一批学员，最好是从钟鸣小组现在的兄弟中挑选一批，然后再从之前的队伍中，挑选一些在打土豪分田地工作中表现突出的，去培训班分享一下工作经验。” 金锋说道“以后再有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这批学员必须有独自带队去主持工作的能力！” “是，”小玉重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金锋又和小玉聊了一些培训班的细节问题，到了中午就离开了。 吃过午饭之后，金锋连午觉都没睡便直奔实验室。 万鹤鸣和左之渊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金锋，两人赶紧迎上去打招呼。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金锋问道。 “准备好了，就等老师您来了！”万鹤鸣搓着手问道“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金锋给铁锤放了个假，然后带着万鹤鸣和左之渊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三个人都是进了实验室就忘记时间的主儿，等万雨虹带着北千寻过来喊金锋吃饭的还是，三人才从实验室出来。 然后金锋便看到外边已经一片苍茫，大雪覆盖了一切，而且还在继续下。 虽然没有渝关城的风雪那么大，但是也比金锋记忆中的雪要大得多。 “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的？”金锋问道。 “先生你们进去没多久就开始下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停。”万雨虹回答。 “回去吃饭吧，要不然等会儿饭就凉了。”北千寻催促道。 “走吧，”金锋点点头，跟着北千寻往回走。 渝关城的风雪虽然大，但是温度太低了，根本出不了门，川蜀的温度没有渝关城那么低，一路上，北千寻就和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非常兴奋。 同行的金锋却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过一棵树下的时候，北千寻突然朝着大树踹了一脚。 大腿一样粗的大树，被她踹得剧烈摇晃，积雪扑簌簌落了金锋一身。 第2012章 大范围降雪 “哈哈哈！” 北千寻指着金锋哈哈大笑。 金锋被淋了一身雪，脖子里都灌进去不少，金锋也不管，团起一个雪球，砸向北千寻。 以北千寻的身手，怎么可能被砸中？微微侧身就躲开了。 金锋又砸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看到一旁不知道谁放了个铲雪的木铲，抄在手里铲了一铲子，朝着北千寻扔去。 单个的雪球好躲，一铲子散雪谁能躲得开？ 至少北千寻没有躲开，被撒了一身。 “玩赖的是吧？” 北千寻也不清理身上的雪花，在金锋下一铲赶来之前扑了过去，想要夺铲子。 金锋一看，立刻后退，然后顺手又铲了一铲子扔过去。 餐厅里的四小只被两人的声音吸引，跑出来也加入了战团。 打雪仗没有谁跟谁一伙的说法，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对手，几个人一会儿集火攻击北千寻，一会儿集火攻击金锋。 北千寻从灵儿身边跑过的时候，顺手把小姑娘扔进了雪窝。 小姑娘也不恼，爬起来团个雪球，嗷嗷叫着朝北千寻冲去，想要报仇，结果刚冲几步，就被豆豆一个雪球砸到脸上。 关晓柔带着润娘走出来，看到乱成一团的几人，叉腰喊道“你们都不吃饭了是……” 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雪球砸到了头上。 关键是她还没看到谁砸的。 这可把关晓柔气坏了，招呼守在门口的亲卫队“阿莲，给我打他们！” 阿莲带领的亲卫队，其实也都是一群小姑娘，看到金锋他们打雪仗，刚才就心痒痒了，只不过碍于身份，没好意思下场。 现在得到了关晓柔的允许，亲卫队的一群姑娘马上把黑刀放到一旁，抓起雪球朝金锋砸来。 关晓柔没看到，但是阿莲她们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一下是金锋砸的。 除了金锋，也没人敢砸关晓柔啊。 一时间，金锋成了亲卫队集火的目标，被砸得抬不起头，只能也呼叫外援，朝着自己的亲卫队喊道“你们愣着干啥，上啊！” “兄弟们，上！”副队长一招手，带着亲卫队也加入战团。 不过他们不好意思对女兵们动手，更不好对几个孩子动手，又不敢砸北千寻和关晓柔，瞅了一圈，只能去砸金锋。 金锋当时都傻了。 “你们给老子等着！” …… 一群人一直打到九公主也回来吃饭才结束。 润娘喜静不喜动，看到有人砸关晓柔就意识到不好，赶紧躲回了院子。 金锋他们打雪仗的时候，润娘也没闲着，害怕他们冻着，提前准备了好几个火盆。 只玩得开心，但是手也是真的冷，回来后就要往火盆边上跑，却被润娘拦住了。 “先把身上的雪打干净，要不然火一烤就化了！” 润娘给她们两条毛巾，让她们互相清理身上头上的雪花。 自己则拿着毛巾去帮金锋清理。 “润娘我来给夫君清理，你去给千寻弄一下吧！”九公主接过毛巾。 北千寻仗着身手好，非常嚣张，也是被攻击最多的一个。 中间还被阿莲带着一群女兵给扑到过一次，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此时身上头上全都是雪，简直成了个雪人。 “算了，她直接回去换衣服吧，这么大人了，闹起来还跟个孩子似的！” 润娘拿着毛巾走向关晓柔，帮关晓柔清雪去了。 北千寻也不在意，纵身跃过围墙，回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雪仗的范围已经从金锋家门口蔓延到了整个村子，到处都能听到大呼小叫的声音。 九公主帮金锋清完雪，看着不远处打闹的孩子和工人，感慨道“真好啊！” 她小时候在皇宫里长大，皇宫内礼仪森严，步子走多大，双手应该怎么摆动都有明确要求，更别提打雪仗了。 从小到大，九公主都没有打过一次雪仗。 刚才看到金锋他们打雪仗，其实九公主也非常心动，但是考虑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她现在是大康皇帝，必须保持自己的威仪。 “是啊，真好啊！”金锋跟着感慨一声，然后露出担忧之色“也不知道中原现在怎么样了？” 从实验室出来看到下雪的时候，金锋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川蜀说不上太南方，但比中原更靠南边一些，而且和中原还隔着一条秦岭。 当冷空气从北方过来的时候，会被秦岭挡住，所以川蜀地区的冬天，比中原要暖和一些。 现在川蜀都下雪了，中原地区更不用想了，大概率也下了，而且应该下得更大。 吃饱穿暖的时候，孩子们会盼着下雪，因为可以打雪仗堆雪人滑着玩，但是对于那些饿着肚子，房子还四处漏风的人来说，下雪就是灾难。 他们连出去挖草根的机会都没了。 金锋转头看向九公主“你知道中原的情况吗？” 九公主闻言，愣了一下，脑子飞快运转起来。 她下午还在提醒铁世鑫和小玉，不要告诉金锋中原的情况，谁知道现在金锋竟然主动问起了。 九公主下意识想要说谎，告诉金锋自己不知道，但是想了一下，九公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金锋既然问出这个问题，那就说明金锋已经注意到了中原，就算自己不说，金锋也会派人去调查。 所以现在瞒着金锋没有任何意义。 想明白这些，九公主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下午刚刚收到韩风传来的消息，中原的情况不是很好，我刚才还想着吃完饭了跟你说一下这件事呢。” “韩大哥怎么说？”金锋问道。 “中原北部区域从几天前就开始下雪……” 九公主把中原的情况跟金锋简单说了一遍。 “这次降雪范围竟然这么大？都蔓延到长江流域了？”金锋眉头皱得更紧了“也不知道这场雪过后，要死多少人！” “是啊，这次降雪范围实在太大了……” 九公主跟着附和一声，然后有些担心的看向金锋，生怕金锋开口说要去中原赈灾。 可是等了半晌，金锋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看着大雪，一声不吭。 第2013章 打到他们同意 金锋站在屋檐下沉默良久，一直到润娘招呼大家吃饭，金锋才跟九公主一起进屋。 吃饭的时候，四小只叽叽喳喳，其他人也有点兴奋，热闹的谈论着刚才的雪仗，换完衣服的北千寻有些意犹未尽，答应明天带四小只进山掏松鼠窝，可把四小只高兴坏了。 金锋虽然有心事，但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跟着附和了几句。 吃过晚饭，金锋跟着九公主去了御书房。 “夫君，听说你下午在实验室忙了一下午，不回去休息吗？”九公主问道。 “这会儿睡不着，”金锋坐到火炉边，拿起铁钎子把炭火挑旺一些“把韩风大哥的奏折拿来我看看。” 以前的帝王将相家里，使用的木炭都是精挑细选的贡品，火炉也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堪称工艺品，而且有专门的宫女太监来打理火炉。 金锋和九公主使用的都是普通木炭，炉子也不是什么工艺品，就是钢厂批量生产的那种火炉，更没有宫女太监来打理，都是珠儿想起来了，就拿铁钎子扒拉扒拉。 关于中原的奏折就在桌子上，九公主过去就找到了，拿过来递给金锋。 金锋发现奏折的落款是钟鸣小组，而不是韩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说明小玉是知道中原情况的，但是下午见小玉的时候，她为什么没说？ 而且九公主说情报是韩风传回来的，怎么奏折落款又成了钟鸣小组呢？ 九公主注意到金锋的表情变化，解释道“密谍司传回来的情报比较杂乱，钟鸣小组整理好之后给我的。” 这倒是符合钟鸣小组的工作流程，金锋也没有多想，翻开奏折仔细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认真，短短几页内容，足足看了快半小时才放下。 放下奏折后也没说话，而是低头思考着什么。 九公主担心金锋钻了牛角尖，想了一下主动开口问道“之前铁大人询问我是否要去中原赈灾，夫君有什么建议吗？” “这么大范围，赈灾怎么赈？”金锋无奈叹了口气“中原乱成这样，咱们想赈灾，粮食也运不进去啊！” 刚才吃饭的时候金锋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想着是否能去中原赈灾，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 想要赈灾，粮食首先要运进去，而且需要的粮食数量庞大，靠飞艇空运肯定不行，必须要走官道。 现在的中原乱成一团，就算镇远镖局再能打，也不可能把赈灾粮送到中原腹地，就算送过去了，没有大军镇守，恐怕也很难留得住。 九公主知道金锋心肠软，从金锋问起中原情况，她就在担心金锋脑子一热，要去中原赈灾，现在听到金锋这么说，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又听到金锋说道“咱们的粮食运不过去，但是如果把灾民接到川蜀来，或者送到东海去，你觉得如何？” 九公主霍地一下站起来，直接摇头“这怎么可以？” 运粮赈灾，最多就是把粮食搭进去，但是如果把灾民接回来或者送到东海，那可是要负责到底的，万一中间断粮了，灾民就成了乱民。 “怎么不可以？”金锋反问道。 “夫君，我知道你心疼中原百姓，可是咱们做事也要量力而行，你知道中原有多少灾民吗？” 九公主说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守在百姓至少超过百万人，川蜀才多少人，怎么养活百万人？” “怎么养不活？”金锋反问道“东海那么多难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那是靠捕捞队和海带采摘场，可是现在海带快采完了，捕捞队打渔也是看天吃饭，现在越来越冷，万一捕捞队打不到鱼了怎么办？” 九公主拿出之前跟铁世鑫说过的说辞，来劝说金锋。 “海带的确快采完了，但是捕捞队却不会打不到鱼！” 金锋自信说道“现在是越来越冷，但是南方海域却不冷，大海的鱼群比你想象的更多，是打不完的！” 前世捕捞那么严重，海鱼资源也非常充足，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捕捞，捕捞手段又这么落后，怎么可能把大海捞光？ 虽然捕捞队的手段还有些落后，但是金锋一直在改进，而且大康所有人口加起来，连前世一个人口大省都比不上。 “舞阳，人是一切的基础，你不要一直认为难民是负担，如果处理好了，难民不光能养活自己，还能创造财富，养活更多人！” 金锋继续说道“一个难民出海捕鱼，打到的鱼至少能养活好几个人吧？咱们这边收留的难民越多，可以参与到捕鱼产业链的工人就越多，捕鱼业的发展就会越快，捕到的鱼就会越多，可以养活的人也就越多，只是一个良性循环！ 除此之外，咱们想要建工厂，想要发展工业，想要修路架桥，也都需要人，现在不正是收拢灾民的好时机吗？” 前世很多省份都开展抢人大战，不就是因为有了人，市场才有活力，经济才能发展起来吗？ 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 可是九公主没有经历过金锋说的那种情况，她也没办法理解。 “夫君你说的是最好的情况，可是人生在世哪儿能事事如意？”九公主说道“中原这次的灾民不是几十几百人，而是百万人！万一中间出现变故，百万难民都张嘴找咱们要吃的，咱们从哪儿给他们弄吃的？” “百万灾民不可能全都跟咱们走的，能来十几万就算不错了，撑死了二三十万！” “那就按三十万，你准备上哪儿给这三十人找吃的？”九公主问道“你别说捕捞队，捕捞队以后再厉害也是以后，现在的捕捞队，每天打的鱼就那么多，养活川蜀和东海都够呛！” “我没有光指望捕捞队，不是还有交趾嘛？” “交趾那边只是有贸易的意向，谈都没谈好，如果进展不顺利，他们不同意贸易呢？” “那就打到他们同意！”金锋说道。 九公主诧异看向金锋，没想到金锋会这么回答。 第2014章 等不了 金锋先后和党项东蛮吐蕃发生过数次战斗，但几乎都是以防御对方的入侵为主，很少主动作战。 一直以来，金锋的对外政策也都是以防守为主，这是九公主第一次见到金锋意图主动攻击另外一个国度。 不过九公主想起金锋之前说过的话，很快意识到了原因所在。 金锋之前多次强调过，党项东蛮吐蕃，都算是炎黄子孙的一员，需要避免大规模战争。 但交趾不是炎黄子孙，所以金锋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夫君你要对交趾动兵吗？”九公主问道。 “如果能正常贸易，当然要正常贸易，动兵只是最后的手段。”金锋摇头。 他不是个喜欢战争的人，但现在明知道中原百姓在啃树皮嚼草根，而交趾有多余的粮食，金锋必须要得到。 不管是通过贸易手段还是武力手段。 就像前世一位前辈说过的，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为了让更多炎黄子孙活下来，金锋愿意去当一回史书上的罪人。 当然，这是最后的办法，如果能通过正常的贸易手段来获取粮食，那当然更好。 九公主坐直身子，认真问道“夫君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金锋毫不犹豫回答。 九公主点了点头，冲着外边喊道“珠儿，通知铁大人和小玉过来开会！” “是！”珠儿在外边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铁世鑫刚刚结束加班，正准备下班回去睡觉呢，得到珠儿的通知，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小玉的办公室稍远，但是也和铁世鑫前后脚进门。 两人听完九公主喊他们过来的原因，表情都有些微妙。 白天汇报的时候，九公主专门嘱咐他们不要告诉金锋中原的消息，结果夜里又喊他们过来，讨论关于中原赈灾和交趾贸易。 不过他们也没有去问九公主为何改变了想法，而是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 铁世鑫和九公主有着同样的担心“先生，中原灾民恐怕逾百万，咱们养不活这么多人啊！” “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去想，总能想到的！”金锋站起来“关于食物的来源，我有下边几个想法！” 金锋拿出地图，说起自己的打算。 铁世鑫盯着地图，盘算金锋说的计划的可行性。 “小玉，你有什么意见吗？”金锋看向小玉。 小玉知道金锋既然连食物的来源都想好了，自己很难劝得动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先生，咱们现在也才吃饱肚子，您这么做图什么啊？” “图什么？”金锋愣了一下，没想到小玉会问这个问题。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首先，中原百姓也是大康子民，同为炎黄子孙，咱们理应救助。 其次，从利益层面来说，人口是一切的基础，不管是种地还是建工厂，都需要大量劳力，大康之前的人口已经太少，不能再死人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万一出现纰漏怎么办？” 铁世鑫此时已经回过味儿来，猜到九公主喊他们过来，应该是她对金锋的计划也有些担忧，但是不想和金锋起冲突，喊他们过来当嘴替的。 想起九公主白天说过的话，建议道“先生，要不然这样，您先安排舰队去交趾运粮，然后根据咱们运回来的粮食数量，再来决定救助多少灾民，这样就算出现纰漏，也不会影响到咱们！” “铁大人，你知道一个人不吃饭能活多久吗？”金锋问道。 铁世鑫不知道金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大概是七天，不过那是正常情况，如果之前就一直饿肚子，可能三四天就会被饿死。” 金锋回答道“从韩大哥传回来的情报看，很多中原百姓已经断粮了，之前一直靠着挖草根啃树皮活着，现在下雪了，连门都出不了，每天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舰队去交趾，就算一切顺利，路上日夜兼程，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一个来回，到时候再组织人手去做准备工作，人都饿死了，粮食拉回来还有什么用？” 铁世鑫闻言，也沉默了。 是啊，人不是物件，不用的时候放到一边就行了，人只要活着，每时每刻都需要消耗能量，而且饿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先生如果真的想赈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觉得直接把灾民接到川蜀不妥！”小玉说道。 “为何不妥？”金锋问道。 “按先生刚才所说，您打算通过水路把灾民接过来是吧？”小玉说道“这么多灾民，就算咱们把所有楼船和快艇都派过去，一个冬天也不一定能运完，何况咱们的楼船和快艇每天的运输任务都压得很紧，也不可能全都派过去！ 其次，还是铁大人刚才说的问题，咱们能养活的话，灾民自然会感恩戴德，但如果咱们中间出现一点问题，粮食没有供上，灾民就会变成乱民甚至暴民！ 所以我认为把灾民接到川蜀不妥，也不安全！” 金锋听完，也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之后微微点头“有道理，你有什么建议吗？” “如果先生执意赈灾，我建议就在当地进行，”小玉说道“这样不仅节省了运力，就算出现什么问题，也能避免波及到川蜀。” “对啊先生，你的初衷不就是让更多灾民先活下来吗？”铁世鑫说道“不管是在当地还是把他们接到川蜀，只要粮食能运到，灾民都能活下来，而且在当地赈灾，也省得他们东奔西走！” “在当地的话，安全如何保证呢？”金锋说道“咱们现在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维持秩序了！” “那就从当地招募人手来维持秩序，”小玉说道“现在灾民们都饿得不行了，只要有口饭吃，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有道理，这时候谁去破坏赈灾，灾民们也不会愿意。” 铁世鑫说道“相对来说，我更担心灾民知道赈灾点有粮食，会发生哄抢。” “这个好办，咱们把赈灾点设立在水路旁边，每天都让快艇送粮煮粥，不在赈灾点存粮就行了！”小玉说道。 第2015章 一举数得 “把赈灾点设立在水路边，每天用快艇送粮？”金锋眼睛一亮“这个办法不错！” 中原一片混乱，从陆路肯定走不通，只能走水路。 如果把赈灾点设立在水路边，就不用派人维持秩序，只要每天去施粥就行了，甚至可以把粥在其他地方熬好，然后用快艇拉到赈灾点就可以了。 “咱们还可以学习东海，让人在赈灾点读报纸宣传川蜀，以后反攻中原的时候，就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小玉说道。 “学习东海？” 铁世鑫亲身参与了东海新城项目，感受颇深，听到小玉这么说，灵机一动说道“先生，咱们都已经施粥了，为何不和东海一样，把灾民发动起来创造价值呢？” “铁大人的意思是？”金锋也来了兴趣。 “先生，咱们为什么要自己建赈灾点？可以打下一两座城池，作为赈灾点嘛！”铁世鑫说道“每个城池都至少有几个大户人家，他们肯定有存粮，咱们夺下城池之后，不用运粮就可以开展赈灾，如果这个城池周围还有矿，那就更好了……” 铁世鑫还没说完，金锋就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怎么没想到？” 嘴里念叨着，大步走到架子边，拿出一张地图。 按照金锋之前的计划，只是在长江支流上游水域，找一些合适的位置进行赈灾。 但是铁世鑫刚才的话，让金锋茅塞顿开。 是啊，为什么要自己建赈灾点，直接打下城池作为赈灾点不是更好吗？ 每个城市都肯定有粮仓，夺下粮仓连运粮赈灾的步骤都省了。 而且城池周围都有城墙，不仅可以遮风挡雨，还利于防守。 如果周边有矿产的话，还能让灾民挖矿，自己养活自己。 简直一举数得。 金锋把地图摊到桌子上，看着几条长江支流，回忆着哪里有矿产。 “夫君是在找哪里有矿吗？”九公主上前在地图上指了几下“这里有一座铜矿，这里有一座铁矿，这里也有一座铜矿！” “陛下怎么知道哪里有矿？”小玉好奇问道。 “朕还在京城的时候，经常批改奏折，矿产如此重要的地方，朕自然知道。”九公主回答。 大康的主流货币是铜钱，所以铜矿不仅是一种矿产，也是朝廷的财政来源，每发现一座都非常重视，九公主自然清楚。 金锋前世虽然学习过矿产方面的知识，但是他记住的都是出名的大矿，一些小矿他还真不知道。 大康勘探技术落后，现在能发现的矿藏，基本上都是露天矿，这些矿藏在金锋前世，可能在封建时代就被开采完了，九公主刚才指的那几个地方，金锋都不知道。 既然九公主在，金锋自己也不想了，直接问道“还有吗，最好是靠近河流，快艇可以直接开到的地方？” 九公主刚才指的几个地方，应该是大康比较出名的大矿，但是都距离河流较远，就算开采出来，也未必能运的出去。 “靠近河流的矿山？”九公主想了一下“直接在水边的我还真不记得，但是我知道有几处矿产应该距离河边不远。” “距离不远也行！”金锋问道“在哪儿？” 矿产是发展工业的基础，如果有矿的话，派一些镖师去镇守也是值得的。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九公主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长江支流附近，我就记得这么多，黄河周边倒是也有一些！” 大康所说的中原，大概区域就是黄河流域，南边到了淮河再往南就是丘陵和山地了，不适合种植，人口也少了很多。 所以九公主对于黄河流域比较熟悉。 “黄河周围的也行，”金锋赶紧说道。 于是九公主又在地图上指了几处地方，并且说明每个地方有什么矿产。 让金锋高兴的是，其中还有一处煤矿，虽然在黄河中游，但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这次的计划如果能行得通，说不定还能加快平定中原的步伐，咱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金锋盯着地图，两眼发光。 他原本只是想着救助一些灾民，可是几个人一商量，金锋发现其实能做的事情更多。 只要夺下一座城池，就等于在中原打下一枚钉子，运作好了，就会成为反攻中原的桥头堡，得到救助的灾民，也会成为攻打中原的兵力！ 九公主和小玉铁世鑫也想明白了这点，也跟着激动起来。 当天夜里，四人在御书房商量了一夜，制定了一个初步计划。 天色微亮，几艘飞艇就先后出发，带着金锋和九公主的亲笔书信奔赴各地。 铁世鑫看着飞艇起飞，心中感慨万千。 赈灾绝对是一件大事，以前在京城为官时，这种事情没有一个月休想有结果，等吵出结果再一级一级把命令传递下去，赈灾粮配发到灾民手里的时候，灾民已经饿死的差不多了 可是在川蜀，金锋九公主他们四个人只用了一夜时间就制定了计划，天一亮就把情报送出去了。 一直到现在，铁世鑫都觉得像做梦一般。 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金锋不重视，反而因为很重视，担心灾民撑不住，所以才这么着急。 …… 江南，紧邻长江有一座码头，码头旁边是一座军营。 张凉吃过午饭，正准备睡个午觉，看到一艘飞艇降落到了空地上。 看到飞艇上的编号，张凉赶紧从宿舍走出来。 这座码头是一处补给点，每天都至少有好几艘楼船在这里进行补给。 停靠的时候，邮差会留下报纸和信件，然后把张凉的奏折和将士们的信件带走。 现在专门动用一艘飞艇来传信，说明有急事。 来到机场，飞艇上的镖师已经下来了。 看到张凉，镖师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将军你来的正好，这是先生给您的信，让我亲自送到您的手上！” 张凉回了个军礼，接过信封，检查了一下印戳，然后当场撕开了信封。 只看了几行，张凉的脸色就变得郑重起来，扭头看向亲卫队长“通知所有营长以上将领，半小时之后来我办公室开会！” 第2016章 建设大康 驻守这个码头的镖师，是镇远镖局第二师，由张凉亲自带领，除了镇守金川老家的第一师，这算是镇远镖局最精锐的一支队伍了。 当初张凉带他们来江南，镖师们以为金锋要着手平定江南，都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刚到江南半个月，他们就夺下了这个码头，以及码头周围大大小小数十个粮仓，轰动一时。 镖师们当时士气如虹，都想着建功立业，结果夺下码头和粮仓之后，就接到了原地驻守码头和粮仓的命令。 这一等就从夏天等到了冬天，不少镖师的心思都在过年上了，又突然接到张凉让他们去开会的通知。 所有接到通知的将领都激动起来，放下手里的事情就往会议室跑。 二十分钟后，张凉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将领们已经到齐了。 有个将领忍不住问道“大帅，是不是来活儿了？” 其他将领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张凉。 张凉在镖师们的注视下，微微点了点头“先生刚刚派人送来作战命令……” 还没说完，不少镖师将领就激动地拍起了桌子。 “太好了，终于来活儿了！” “他娘的，闲了半年多，老子的胳膊都快生锈了！” “许蛮子跟老子一批进的镖局，剿匪的时候老子还是他的队长，现在那小子都是副团长了，老子还是一个营长，这次老子一定要追上那小子！” …… 镖师们最开始跟着张凉，是为了挣工钱养活一家人，后来为了保护胜利果实，四处征战。 但是镖师们也不是圣人，谁不想着建功立业？ 眼看着北方的兄弟不少都升了官，涨了俸禄，他们却在码头上闲着，不少镖师都急得不行。 现在好了，终于来作战命令了。 “都闭嘴！” 张凉冷着脸拍了拍桌子，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 随后，张凉宣布了金锋的作战命令。 金锋在作战命令中向张凉阐述了本次行动的目标，要求张凉在保证码头工作不受影响的前提下，半个月之内拿下命令中列举的目标，然后全力赈灾，争取让更多的灾民活下来，参与之后的开矿工作或者送到其他需要用工人的地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金锋一直都完全相信张凉，所以在命令中，他只说了自己的要求和作战目标，至于具体的作战细节，他没有说。 金锋相信张凉的品性，也相信张凉的能力，知道张凉会认真对待本次任务，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完成。 事实上也是如此。 张凉接到命令之后，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带着营长以上的将领连夜制定了一套详尽的作战计划。 几百里外，镇守另外一处码头的庆怀，也收到了同样的作战命令。 张凉手下的镖师着急，铁林军士卒更加着急。 张凉虽然也出身铁林军，却是跟着金锋一步步走到现在，哪怕金锋一直没有给他们派任务，但是镖师们最多私底下抱怨几句，不会多想。 但是铁林军不一样，严格说来，他们属于被金锋收编的队伍，之前金锋和九公主又做出过抽调铁林军基层军官的事情，让不少铁林军士卒认为，金锋和九公主有意打压他们，要不然为什么派他们来驻守一个码头，然后就不闻不问了？ 如果不是几百里外还有个张凉跟自己作伴，恐怕庆怀都要犯嘀咕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新的作战命令了。 从庆怀到普通的铁林军士卒，都极为重视，也连夜召开作战会议，商讨作战计划。 不光是长江沿岸的张凉和铁林军，数千里外的刘铁，也行动了起来。 北方如今大雪封山，东蛮主力根本不可能靠近渝关城，而且他们也知道镇远镖局有飞艇，他们就算打下渝关城，镇远镖局也能重新夺回来，所以东蛮攻打渝关城的概率不大。 其实就算他们攻打渝关城，金锋也不是很担心。 经过一年多的改建，渝关城的城墙又进行了加高加固，并且增加了不少投石车，东蛮主力就算全来，短时间内也休想打下。 收到作战命令的第三天早上，渝关城的南城门悄然打开，一支镖师队伍在刘铁的带领下离开渝关城。 如今大海已经结冰，楼船无法靠岸，他们必须往南步行到海水没有结冰的地方，会有楼船在那里等待他们。 在队伍的最前边是两辆马车，马车上没有坐人，而是拉着粮草。 说是马车，但是板车下边没有轮子，而是装着几排前后都翘着头的木板，其实就是雪橇。 之所以让雪橇走在前边，是因为积雪实在太深了，经过战马和雪橇的碾压之后，后边的镖师行进起来会轻松许多。 镖师们沿着海岸往南走了四天，斥候们终于在海面上看到了楼船。 “终于到了！” 镖师们欢呼起来。 就算他们已经习惯了北方的寒冷，但是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四天，滋味儿也不好受。 虽然看到了楼船，但是船上挂着东海水师的大旗，刘铁并未让大部队靠近，而是先派了一支作战班组上船核实对方信息。 作战班组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 跟着他们一起下来的，还有楼船的船长。 当初渝关城被围，郑驰远带领东海水师前来增援，刘铁见过对方。 “刘将军，咱们又见面了！”船长朝着刘铁敬了个军礼。 “好久不见！”刘铁回了个军礼“辛苦水师的兄弟了！” “不辛苦，都是为了建设大康嘛！”船长笑着摆手。 在金川日报的熏陶下，不少人都学会了一些新名词，比如建设大康就是其中一句。 刘铁附和了一句，便下令镖师登船。 楼船老远就看到了刘铁他们的队伍，所以早早就开始烧锅炉。 刘铁他们上船之后，船舱已经被烤得暖烘烘的了。 呜！ 等到所有镖师都上船之后，楼船喷出一股白烟，缓缓驶向南方。 但是他们却没有去东海，到了黄河入海口之后，调头顺着黄河向西开去。 第2017章 丰陵县城 黄河在冬季也会结冰，好在秋季上游降水较多，黄河今年冬季的水流比较大，冰层不是很厚，楼船又是蒸汽船，力量较大，可以破冰行驶，只不过行驶的速度比较慢而已。尒説书网 刘铁之前也被冻得不轻，到了船长办公室，就坐到了暖气片旁边，把手放在暖气片上烤。 “听说先生在东海启动了新城项目，东海的变化很大吧？”刘铁一边烤火，一边询问。 “变化非常大，南边到了长江口，北边一直到安家坳，中间几乎全都盖了房子！”船长说道“说出来不怕刘将军您笑话，我从交趾回来，都差点找不到水师大营了！” “南边都到长江口了？”刘铁瞪眼“发展这么快？” 他自从来到渝关城，这是第一次离开，而且他对东海也不熟，只知道渔溪镇和洪家船坞，船长刚才说的安家坳，他不知道在哪里。 但是他知道长江口啊。 在刘铁的印象中，长江口到渔溪镇还远着呢。 从金锋的描述中，他知道东海发展很快，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现在的东海一天一个样，”船长感慨道“我下次从交趾回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你们还要去交趾？”刘铁问道“你们不是才从交趾回来吗？” “先生准备和交趾建立长期贸易，估计以后我们需要经常去交趾，”船长说道“来的时候，已经有几艘楼船出发了，我把你们送到地方，估计也得赶过去。” “这么着急吗？马上就要过年了。” 刘铁虽然没去过交趾，但他也知道交趾距离大康比较远，现在去交趾，过年大概率是赶不回来了。 “军令如山啊，刘将军你们恐怕过年也回不去了吧？”船长笑道。 “这倒也是，”刘铁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询问对方的任务，只是闲聊。 刘铁给船长讲述渝关城的大雪，船长给刘铁讲述海洋的风浪，以及交趾之行的见闻。 一天之后，楼船停在一处河湾。 “刘将军，往南五十里就是丰陵县，我就送诸位到这里了！” 船长朝着刘铁敬了个军礼“祝刘将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虽然他没问过刘铁此行的任务，但是刘铁他们在大冬天深入敌后，肯定不是来赏雪的。 “借兄弟吉言！”刘铁也回了个军礼“也祝水师的兄弟前往交趾满载而归！” 两人在甲板上聊着天，但是他们手下的镖师和水手却没闲着，从楼船上卸下一批批物资，送到岸上的雪橇上。 甲板另外一边，两艘飞艇也在缓缓升空。 半个时辰后，楼船在黄河上缓缓调了个头，驶向东方。 刘铁则带着镖师队伍，踩着积雪向南进发。 丰陵县也下雪了，但是积雪没有渝关城那么厚，只到脚踝为止，走起来要比渝关城外轻松多了。 天气寒冷，没人愿意出门，从飞艇上看下去，苍茫的大地上，只有刘铁他们一支队伍在赶路。 中午时分，刘铁他们经过第一个乡镇。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刘铁他们绕过小镇，从旁边的小路继续向丰陵县城赶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雪橇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镖师过去清理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一具冻僵的人类尸体。 “晦气！” 镖师嘴里嘀咕着，把尸体扔到路边的农田里。 结果又往前走了没多远，又遇到了尸体，而且这次不止遇到了一具，而是四具，其中还有两个孩子。 “将军，他们是被人杀死的，”刘铁的亲卫过来汇报“四个人都被人抹了脖子，衣服也都被抢走了，从刀口上看是个老手，但是因为尸体被冻僵了，没办法看出来他们什么时候遇害的！” “也不知道这大雪底下还埋着多少死人，看来中原真的乱了啊！” 刘铁叹了口气“继续赶路吧，今天夜里必须赶到丰陵县！”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十几具尸体，有被人谋杀的，也有一些人身上没有伤口，应该是自己冻死的。 但是所有尸体上的衣服都被扒走了。 在刘铁的催促下，镖师队在傍晚时分终于遥遥看到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就是丰陵县城。 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目标，是因为丰陵县城北方有几座浅层煤矿，丰陵县城距离黄河也不远。 除此之外，丰陵县再往南周边几个县，也有其他矿藏，算是一个矿业集中区。 丰陵县地处黄河中下游，距离川蜀、东海和以前的京城都非常远，以前这里隶属于青州路济水郡，四皇子造反之后，青州牧守趁势自立为王，但是麾下各郡守多有不服，青州乱成一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丰陵县是个不小的县城，也被卷入其中。 各地官兵征战不休，匪寇四起，百姓想种地都没办法，导致耕地荒芜，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一直到前段时间天降大雪，官兵和匪寇才算消停下来。 但是此时百姓已经被土匪和官兵搜刮的很干净了。 此时天色已晚，敌人守卫力量也未知，刘铁没有让镖师攻城，而是在距离丰陵县城十余里处，找了一处树林安营扎寨，然后派斥候靠近丰陵县城，打探情况。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大一支队伍接近，丰陵县城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了，斥候靠近的时候也披着白布，小心翼翼的，结果一直摸到城墙边上才发现，城墙上竟然连一个守军都没有。 如果不是城内偶尔飘出来的炊烟，刘铁都以为这是一座鬼城呢。 刘铁这几年打的都是硬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也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丰陵县城手背松懈，但他依旧没敢贸然攻击，在第二天天亮之后，又派了几个镖师扮做流民，准备进城默默敌人的底细再说。 正常情况下，城门会在天亮前开启，所以镖师一大早就赶到了城门下边，可是一直等到半上午，城门也开。 “他们不会封锁城池了吧？”镖师们猜测。 就在镖师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几个府兵打着哈欠登上了城墙。 第2018章 互相提防 乡下土匪肆虐，县府里住着那么多大官人，相对来说安全一些，自从战乱开启以来，每天都有不少百姓想来县城，但是都被府兵们堵了回去。 镖师们化了妆，府兵们以为他们也是乡下逃难来的难民，往下瞟了一眼就靠在城墙上聊起天来。 镖师们看到府兵，以为城墙马上就要开了，结果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对方完全没有开城门的意思，只能朝着城墙上喊道“各位军爷，咋不开城门呢？” 城墙上的府兵又往下边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聊天，根本不理他们。 镖师们又喊了几遍，终于有个府兵不耐烦了“喊什么喊？城内进了贼寇，县令老爷说了，封城抓贼，你们赶紧滚，要不然老子一箭射死你们！” 进了贼寇，已经是中原很多城池惯用的借口了。 有了这个借口，不光可以封锁城门阻止难民进去破坏城内秩序，还可以在城内打着搜捕“贼寇”的幌子，去搜查城内百姓。 “看来他们铁了心不开门，咱们先回去汇报，准备强攻吧！” 镖师班长叹了口气，正准备带人回去呢，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站住！” 扭头看去，冲他们喊话是一个府兵，于是便停下脚步。 城墙上，一个瘦小的府兵看向喊话的同伴“大哥，你喊他们干什么？” “你看他们，衣服虽然有点破，但是很厚实，走起路来也没有打飘，肯定还有吃的！” 小头目冲着其他几个府兵眨了眨眼睛，另外几个府兵的眼睛也跟着亮了。 他们已经快四个月没有发军饷了，能坚持到现在，基本上都是靠搜查“贼寇”来盘剥城内百姓。 大户家轮不到他们去搜查，他们只能去搜查寻常百姓，寻常百姓能有几两油水？被搜查了那么多遍，米缸底子都快被刮破了。 但是看到镖师们，府兵好像看到了新的生财之道。 几个府兵对视一眼，小头目冲着下边喊道“你们来县城干什么？” 镖师班长一听，仰着头说道“我家娘舅在丰陵县，我们在老家活不下去了，来投奔我家娘舅！” “你们从哪儿来的？”府兵小头目问道。 “山阳郡！”镖师班长喊道。 城墙上的府兵们一听，眼睛更亮了。 刚才他们就察觉到镖师们的口音不是本地的，但是他们也没出过远门，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 现在他们知道了，原来是山阳郡来的。 “山阳郡到咱们这儿最少得有五六百里吧？”一个府兵说道“他们能活着走到咱们这里，肯定是几只肥羊啊！” “能在这世道走那么远，恐怕也是狠茬子！”府兵小头目提醒道“都小心点，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去多叫几个兄弟，咱们有刀有枪还有竹甲，还能让几个逃荒的翻了天？”一个府兵满不在乎道。 “去吧，”府兵小头目点点头。 “大哥你们多跟他们扯几句，别让他们跑了！”府兵提醒道。 “用得着你教老子做事？”小头目踹了手下一脚“赶紧去喊人！” 等到府兵下了城墙，小头目重新趴到城墙上，冲着下边喊道“进城要交城门税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懂规矩！”镖师班长赶紧点头“请问城门税收多少？” “不带货物的话，每个人一文钱！带货物的话，根据货物来定！”小头目说完，还打量了一眼镖师们背后的几个包袱“你们要是没钱的话，趁早滚蛋！” “我们交！”镖师班长此时已经大概能猜到对方想干什么了，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从里边倒出来几枚铜钱。 府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喜。 镖师班长刚才往外拿铜钱的时候，他们都看到还倒出来了一小块碎银子。 虽然银子很小，恐怕连一钱都不到，但是这年头在外行走，大家都不会把钱财放在一个地方，值钱的金银首饰都会放在裤裆等贴身位置。 常用的钱袋子里都有一块碎银子，眼前这群人肯定还有其他银子藏在身上。 这还只是一个人，其他人有没有带钱呢？ 想到这里，府兵们都激动起来，小头目忍着激动，继续盘问道“你们要投奔的亲戚叫什么名字？” “叫陈三，”镖师班长回答“军爷您认识我家娘舅吗？” 陈三只是镖师班长胡诌的一个名字，但是这年头的百姓大多不识字，经常用排行来当名字，陈又是大姓，府兵里竟然还真有一个认识叫陈三的。 那个府兵趴在城墙上问道“是西街的那个陈三吗？” “他不会在诈我吧？”镖师班长心中马上浮现这个念头。 他刚才只是胡诌了一个名字，哪里能想到府兵真的认识陈三？ 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娘嫁到山阳郡快三十年了，我只见过一次娘舅，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知道他在丰陵县，是个木匠，我们兄弟几个来丰陵县，就是想找娘舅学个手艺！” 府兵刚才的确是诈镖师的，他认识的陈三也不是住在西大街，但凑巧的是，对方的确是个木匠。 于是问话的府兵朝着同伴点了点头，这下其他府兵也放心了。 片刻之后，去叫人的府兵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 这些人明显是刚起床，不少人连竹甲都没穿，只是提着长枪大刀就过来了。 镖师只有七个人，己方来了二十多人，府兵们的底气更足了。 小头目也从城墙上跑了下来“这几个人可能是硬茬子，都打起精神来！” “大哥你就放心吧，咱们这么多兄弟呢，就算茬子再硬，咱们一人一下也戳死他们！”府兵们举了举手中的长矛。 所有府兵都站在城门两侧，准备在镖师们经过的时候，直接动手。 府兵小头目这才放心，示意打开城门。 咔咔咔！ 伴随着一阵吱嘎声，城门缓缓打开，府兵们也握紧手中的长矛和砍刀，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第2019章 破城 城门缓缓开启，气氛也变得格外凝重，府兵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当城门开到一半的时候，镖师们也来到北城门口。 “站住！”府兵小头目喊道“我让你们进的时候再进！” “军爷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给军爷送点小礼物，感谢军爷帮我们开门！” 镖师班长憨厚笑道。 “什么小礼物？”小头目问道。 “这个！” 镖师班长取出一枚闪光弹，拉掉吊环，扔进城门内。 丰陵县地处中原腹地，府兵们哪里见过闪光弹？全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正看得入神呢，突然觉得眼前一白，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镖师们拔出藏在腿上的军刀，冲入城门。 片刻之后，二十多个府兵尽数被杀，镖师们顺利占领丰陵县城北城门。 “小朱，你去传信，小严小方去警戒，其他人赶紧把城门拆了！” 镖师班长一声令下，镖师们立刻行动起来。 北方树林中，刘铁一脸诧异地看着回来报信的府兵“你说什么？你们夺下了北城门？” 他安排镖师只是去城内侦察的，谁知道他们竟然把城门夺了。 “那群府兵应该是起了歹心，想趁我们入城的时候杀了我们……” 小朱把夺门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府兵竟然想着打劫百姓，他们是府兵还是土匪啊？” 一个镖师嘀咕道。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年头府兵比土匪狠多了，他们能合法抢劫！” 另外一个镖师感慨。 “行了，都别说了，马上开拔，控制丰陵县！” 按照刘铁本来的计划，到了丰陵县，先派人进城侦察，然后再派飞艇炸开城门，最后才是占领县城。 现在镖师直接打开了北城门，给他们省了不少事情。 刘铁立刻抓住机会，下达了攻城的准备。 城内府兵如果发现城门被夺，肯定会疯狂反扑，刘铁担心侦察班顶不住，命令镖师们把粮草放在树林，所有人轻装上阵，以最快速度奔赴县城。 本来以为北城门肯定打成一团了，结果刘铁他们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发现城门内静悄悄的，只有侦察班在吭哧吭哧卸城门。 看到己方主力来了，班长赶紧让镖师们停手。 之前拆城门是为了防止府兵大军杀到，他们只有几个人，肯定守不住，把城门拆了，等攻城的时候，北城门就能成突破点。 结果府兵大军根本没来，反而己方主力先赶来了，再拆城门就没有意义了。 刘铁朝着跑来的侦察班长问道“他们没有来抢城门吗？” “没有，”侦察班长摇头，“从我们夺下城门到现在，一个人来也没有。” “是他们防备松懈还是有诈？”刘铁扭头看向旁边的军师田先生。 从加入护送队开始，大大小小的战斗加起来，刘铁打了几十次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以前去打土匪，山里都有几个放哨地，现在城门说夺就夺了，半天没人过来问一下，这也太诡异了。 就连田先生都有些拿不准了，低头沉吟片刻，开口道“不管是他们防备松懈还是有诈，咱们必须拿下丰陵县，这是先生下的死命令，进城吧，让兄弟们小心点！” “好，”刘铁点点头，下达了作战命令。 在刘铁的指挥下，镖师们迅速在北城门建立防线，然后在路口架设重弩投石车，小心翼翼向前推进。 其实早就有住在北城门附近的百姓发现了镖师，可是看到他们杀府兵就和杀猪狗一样，百姓谁敢多管闲事？ 再说这伙儿负责守卫北城门的府兵平时没少欺负附近的百姓，看到他们被杀，百姓高兴还来不及呢，也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城门封锁，天气寒冷，出门被府兵抓住肯定会被盘剥…… 所以城内的百姓没有要命的急事，没人敢轻易出门。 原本要出门的百姓，看到镖师又吓得躲回屋里，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 本就冷清的大街，除了镖师之外竟然一个人也看不到，镖师们一直往前推进了几百米，来到县城最大的十字路口，终于遇到了第二队府兵。 这群府兵刚在西街搜刮完百姓出来，有一半人连武器都没带，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根本没有队形可言，和十字路口北方过来的镖师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着杀气森森的镖师，府兵们都愣了一下。 可能是在城内作威作福惯了，领头的府兵头目竟然朝着镖师喝问道“你们干什么的？赶紧把刀放到地上，否则小爷……” 话还没喊完呢，就被镖师一箭射中脖子，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战斗也瞬间爆发。 一群连乌合之众都称不上的府兵，哪里是镖师对手？ 只是一轮齐射，对面的府兵就倒下了九成，只有两个人因为落在后边，侥幸躲过一劫。 此时这两个府兵完全被吓破胆了，扭头朝一旁的小巷子钻了过去。 一个镖师想去追，却被班长拉住了“小心埋伏！” 能跟着刘铁活到现在的镖师，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深知战场上的危险。 一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放松警惕，依旧保持着队形，朝着前方稳步推进。 县衙后院，县令老爷正搂着小妾呼呼大睡呢，突然被一阵拍门声惊醒了。 门口传来师爷的惊呼声“老爷老爷，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县令老爷烦躁地坐了起来。 旁边的小妾缩了缩脖子，赶紧起来给他拿衣服。 县令老爷不慌不忙地伸出手臂，刚穿了一个袖子，就听到师爷喊道“贼人打进城了？” 县令老爷心里咯噔一下，随便把衣服裹到身上，冲过去拉开房门“你说什么？不是和张家王家都谈好了吗，这天寒地冻地，哪里来的贼人？” 结果师爷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一阵打斗声。 片刻之后，院子门轰隆一声被人撞开，一队浑身染血的汉子冲了进来。 为首的大汉呲牙一笑，问道“你是本县的县令老爷吗？” 第2020章 太顺利了 “你们是何方歹人，竟敢擅闯县衙！” 县令老爷鼓起勇气怒喝道“来人呐，把他们押入大牢！” 可是连着喊了好几遍，外边没有一个人进来。 “行了，别喊了，整个县衙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为首的镖师一脚把县令踹翻在地“该入大牢是你！” “你们是张家的还是王家的？”县令蜷缩在地上“你们是要毁约吗？” 自从青州牧守自立为王之后，青州境内就乱成一团，丰陵县内的几大家族也开始了大乱斗。 斗了大半年，实力最强的张家王家，以及手握府兵的县衙获得最终的胜利，三家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县令提出谈判。 张家王家瓜分了其余几个小家族的地盘，也需要时间消化，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这才停战不到两个月，县城就被攻破了。 “什么张家王家的？老子是镇远镖局的！” 镖师队长懒得搭理县令，不耐烦的催促镖师把县令和师爷捆了起来。 “镇远镖局？”师爷一愣“区区一个镖局也敢以武犯禁，你们是想死吗？” 但是县令听到镇远镖局四个字，脸色却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封建时代通讯落后，丰陵县又在中原腹地，师爷没有听说过镇远镖局的大名。 但是这年头能做县令的，绝大多数都有后台，所以县令知道镇远镖局！ 镇远镖局虽然名字是镖局，却是大康最有战斗力的一支军队，在边境先后挫败了东蛮党项和吐蕃的数次入侵，县令清明时回去祭祖的时候，听一个位高权重的同族叔叔说，镇远镖局不光击退了东蛮，还活捉了东蛮的单于。 就连四皇子也因为忌惮镇远镖局支持其他皇子，所以才弑父篡位的，可惜因为太仓促，没有成功。 丰陵县地处黄河南岸，早些年没少被东蛮祸祸，深知东蛮的可怕，有了东蛮这个参照物对比，县令对于镇远镖局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可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他听同族叔叔说，镇远镖局主要活动在西北西南一带，丰陵县地处大康东北，双方隔着数千里，镇远镖局的镖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青州已经被镇远镖局占领了？ 也不应该啊，如果镇远镖局来青州，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莫非这群人是张家王家假扮的，想要嫁祸给镇远镖局？ 这一刻，县令觉得自己猜到了答案。 张家王家可以跟他抢地盘，却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要不然就要承受他背后家族的报复。 如果这群人是张家王家的，那么就还有谈判的余地。 可是下一秒，他突然觉得院子里暗了下来，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飞来了一个庞然大物。 从下边往上看，庞大的飞艇就好像一座大山似的飘在空中，师爷是头一次见到飞艇，还以为大山要砸下来，吓得腿都软了。 县令心头刚刚升起的希望，一下子被浇灭了。 张家王家可没有这种东西，对方大概率是真的镇远镖局！ 张家王家不敢得罪他背后的家族，但是镇远镖局是连东蛮单于都敢抓的人，岂会在乎他一个青州本地的世家？ 想明白这些，县令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镖师拖离了小院。 小妾一直躲在大门后边，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当看到县令被拖走的时候，她心中百感交集。 她原本是当地一个乡绅的女儿，乡绅被县令找借口抄家的时候，她被府兵掳走送给了县令做小妾。 所以她痛恨县令，却又没有反抗的勇气。 看着县令如同野狗一般被拖走，她发自内心的畅快，又对前途充满了忐忑。 在她看来，等下镖师抄家发现她，自己大概率要沦为镖师的玩物，可是让她意外的是，当镖师发现她之后，并没有侮辱她，只是派了一个女镖师询问登记她的身份，然后就把她送到了一处偏房。 “你暂时待在这里，等待我们的调查，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临走之前，女镖师提醒道“但是我也提醒你，如果你对我们说谎，那就尽快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等我们自己查出来，到时候你再想坦白就晚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我是徐家的徐灵儿，县里很多人都知道！”小妾赶紧解释。 “我们会去查的，”女镖师点点头，关上房门离开了。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县城各处。 镖师们首先控制了粮仓和城内的各大粮行，然后又控制了城内的大户人家。 至于怎么分辨谁是大户，谁是普通老百姓，很简单，看宅子就知道了。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丰陵县城就被镖师完全占领了。 在城外等候的刘铁得到汇报，都有点不敢相信。 这也太顺利了。 镇远镖局自从成立以来，都没有打过这么简单的仗，哪怕之前去山里剿匪，都没有这么顺利。 顺利得刘铁都有点怀疑“你们搜查仔细点，小心有诈！” “仔细搜查了，”过来汇报的镖师营长说道“我们在城墙各处架上了便携式投石车，各个大一点的路口也架上了重弩，就算有人藏在百姓家里，也翻不出浪花来！” 刘铁点点头，这才带着田先生和亲卫队进入县城。 进城之后，刘铁的右手不由自主按在刀柄上，两眼也警惕的打量周围。 和营长说的一样，城内的主要路口都被镖师架上了重弩，身后的城墙上也有投石车。 丰陵县城本来就不大，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四周城墙上的重弩几乎可以覆盖整座县府。 “将军，这里就是一个小县城，你不能拿他们和东蛮精锐相比。”田先生笑道。 “是啊，”刘铁也终于放松下来“府兵的战斗力连那些纨绔老爷兵都不如，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了。” “他们要是真的能打，大康也不至于被东蛮党项吐蕃欺负成现在这样。” 田先生感慨道“大康已经从根上烂透了！” 第2021章 建立根据地 这两天他也在县城内转了两次，发现很多百姓都过得非常艰难，到了饭点的时候，城内生火做饭的人家连一半都不到，很多百姓一天都只吃一顿饭，甚至两天才吃一顿。 “我已经去核对过了，没有统计错，”田先生叹了口气“之前百姓被盘剥的太狠了，人口锐减，府兵们从百姓手里盘剥出来的粮食，都被县令存到了粮仓，准备过段时间，百姓饿得实在不行了，再溢价出售。 城内最大的两家粮行，背后的掌柜是当地的张家王家，他们也和县令是一样的心思，所以也把土匪搜刮来的粮食运到了县城一部分。” 老百姓在这个时代生存，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府兵盘剥再仔细，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老百姓搜刮干净，能活到现在的百姓，多少都藏了一点家底。 不过县令老爷不担心，老百姓总要吃饭，他把城门一关，百姓只能去找他买粮，到时候粮价卖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群畜生，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吃人血馒头！” 刘铁对于县令和张家王家的做法极为愤慨“张家王家控制了吗？” “控制了，”田先生点头说道“他们在乡下的粮窖也被咱们拿下了，郝连长已经安排好马车，明天就能运回来。” 刘铁想了一下，看向田先生“明天开始施粥赈灾吧？” 这两天镖师上门登记户口发放身份牌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很多百姓已经快扛不住了。 之前他们或许还能找亲戚朋友借粮，互相救济一下，镖师占领县城之后，他们不知道镖师的来历，尽管上门登记的镖师简单介绍过自己，但是绝大多数百姓依旧吓得在家里不敢出门，刘铁担心再继续下去，就要饿死人了。 “可以，”田先生点头“文书官的稿子已经背好了。” 金锋给刘铁送来的作战计划中，还附带了几份稿子，都是陈文远加班写出来的，稿子的主要内容是介绍镇远镖局，稳定民心。 田先生打算在施粥的时候让文书官念一下，这样可以让丰陵百姓尽快了解镇远镖局。 “明天是第一天施粥，老百姓都还比较紧张，估计没有心思去听，先施粥两天，等老百姓对咱们放心了，再说其他的吧。”刘铁说道。 “也行，那就缓两天。”田先生点头。 第二天一早，丰陵县城的百姓被铜锣的声音吵醒。 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去，便看到镖师敲着铜锣从门口经过，嘴里还喊道“镇远镖局在菜市口施粥啦，想要喝粥的拿着身份牌过去排队喽！” 一边喊一边继续往前走。 镖师走过之后，妇人看向自家男人“孩子他爹，这个什么镖局要施粥，咱们去排队不？” “这群人看着凶神恶煞的，再等等吧？”男人还有些犹豫“你看都没人敢出门。” “再等等狗蛋和二妞就饿死了！”妇人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我看他们不像坏人，要真是坏人，前两天上门的时候就动手了！” 他们家已经断粮好几天了，前天就打算过了晌午去亲戚家借点粮食，结果镖师打来了，他们也不敢出门，一家人在家里躺了两天，孩子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男人也回头看了一眼孩子，咬了咬牙“行，把碗拿过来，我去领粥！” 女人拿起陶碗和身份牌递给男人“你放机灵点，要是势头不对，就赶紧回来！” “知道了！”男人做了个深呼吸，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周围的邻居看到有人带头，也纷纷跟着走了出去。 当然，也有一些家里还有余粮的，继续躲在家里，准备看看形势再说。 没过多久，男人捧着陶碗回来了，女人赶紧打开房门，把男人让了进去。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女人上下打量男人。 “没有，过去后把身份牌给他们，他们在身份牌上打个孔就给我盛粥了。”男人回答。 第2022章 建立根据地（二） “拿着身份牌就能领粥？”妇人问道“没让你做别的？” “没有，”男人摇头。 “不会是刘家去年施粥一样，就是装装样子吧？” 妇人嘀咕着掀开陶碗的盖子。 这种情况在这年头很常见，一些地主豪绅家里有人生了病，或者出于其他目的，会做些所谓的善事来祈求平安，施粥是最为常见的手段之一。 只不过绝大部分地主豪绅舍不得真把白花花的大米给老百姓吃，一般都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比如去年寒灾，城内的刘家也说要施粥，结果米粥稀得能当镜子照，而且领粥的人还得跟一旁的刘家人千恩万谢，事后县令还让百姓筹钱给刘家送了一个积善之家的牌匾。 当然，这也不耽误今年打起来，县令抄了刘家。 妇人以为镇远镖局的施粥也是和刘家一样做样子，博个善名，结果掀开陶碗上的盖子却发现，里面盛着大半碗米粥。 虽然没到筷子插进去不倒的地步，但是大米至少占了一半，就算妇人平时自己做饭熬粥，也和这个差不多。 “孩子他爹，这个镇远镖局还挺大方的，米粥这么稠！”妇人惊喜不已地招呼孩子“狗蛋二妞，快起来喝粥了！” 封建时代，有饭要先紧着家里的男人吃，这除了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之外，还因为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吃了饭才有力气干活，挣钱养活老婆孩子。 床上的两个孩子早就眼巴巴地看着陶碗了，只不过刚才都没敢往前凑，现在听到母亲发话，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 妇人把陶碗凑到女儿嘴边，不忘提醒道“一人喝两口就行了，给你爹留点，他还要出去找活儿干呢！” “不用了，让狗蛋二妞分着喝吧。”男人说道“镇远镖局的人说，每个身份牌都可以领粥，把你们的身份牌拿给我，我再去排队把你们的粥也领回来！” “我们也能领？”妇人更加惊喜了。 “他们说能领，不过大人的身份牌可以领一大勺，孩子的身份牌只能领半勺！”男人说道“你把盛汤的那个盆给我。” 按照刚才舀粥的分量，陶碗恐怕盛不下，需要用小盆来装。 “我们三个加起来还能领两勺，也够吃了！”妇人赶紧拿过一个陶盆递给男人“这个镇远镖局也太好了吧？” “这年头哪有好人，他们不一定憋着什么坏呢。” “不管他们憋着什么坏，先把粥领回来，让孩子吃顿饱饭再说别的！”妇人说道“前两天他们杀府兵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太狠了，就算他们不施粥，真要欺负咱们，咱们也没有办法！” “这个世道啊！”男人叹了口气，拿着老婆孩子的身份牌离开了。 “娘，你也喝！” 儿子喝了两口之后，把粥碗捧到母亲眼前。 妇人也饿了几天，得知还能领粥，便也喝了几口。 热粥就是穷人袄，几口热粥喝下去，娘仨都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 娘仨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一碗米粥喝完了。 男人去打第一碗的时候，没多久就回来了，可是第二趟出去，娘仨等了半个时辰，男人依旧没回来。 妇人有点坐不住了，交待孩子躺回被窝，又把家里仅剩的一件长衫套在身上，准备出去寻找自家男人。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男人端着陶盆回来了。 “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妇人担心问道。 “第一趟去的时候没啥人，第二趟过去人多了，队伍从菜市口排到周家布行。”男人解释道“不过镇远镖局的人说了，下午多弄几个粥棚，就不用排队那么久了！” “他们下午还施粥？”妇人惊喜问道。 她刚才还想着把盆里的米粥留一半晚上吃呢，没想到下午还能领。 “听他们的意思是这样的，”男人说道“我刚才看到他们在搭棚子，看样子会坚持一段时间。” “孩子他爹，你知道这个镇远镖局是干什么的吗？”妇人好奇问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听他们的口音，好像不是咱们丰陵县的人，”男人摇头“咱们县以前就一家镖局，前两年押镖路过野猫沟，栽在土匪手里了，然后就没有镖局了，我以前也没听说过镇远镖局。” “看他们的样子，跟其他镖局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女人从陶盆里盛了一碗粥递给男人。 “管他们干什么，愿意施粥咱们就去领，真要做什么歹事，咱们也管不了，过一天算一天吧！”男人叹息一声，接过女人递来的粥碗，呼噜噜喝了起来。 封建时代，土匪进城往往会杀人立威，之前因为饥饿和对镇远镖局的恐惧，百姓都不敢大声说话，孩子哭闹也会马上被父母制止，生怕引来镖师的注意。 可是经过这次施粥，百姓渐渐发现，镇远镖局的做派完全和土匪不同。 土匪进城，首先就是打家劫舍，还一个比一个喊得欢，看到不顺眼的百姓举刀就砍，看到顺眼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拉着就往胡同里钻。 可是镇远镖局入城之后，只是控制了县衙和城内一些大户人家，根本没有为难普通老百姓，包括前两天上门登记和发放身份牌，也是客客气气的。 有胆小的百姓，或者家里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担心镖师和土匪一样欺男霸女，在镖师上门的时候，主动给他们塞钱塞粮，也都被镖师拒绝了。 有百姓硬往镖师兜里塞，反而把镖师惹恼了。 镖师在街上巡逻，也没有和土匪一样大呼小叫，都是安安静静的，完全没有惊扰百姓。 这种优良的作风和纪律，是丰陵县百姓之前从来没见过的，也对镖师的来历和身份更加好奇。 接下来的两天，镇远镖局每天早晚各施粥一次，百姓出来领粥的次数多了，发现镖师们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街道上逐渐开始出现行人，一些胆大的小贩也挑着担子走出了家门。 第2023章 建立根据地（三） 四皇子的弑父篡位之后，中原陷入混乱，权贵和权贵争，地主和地主斗，土匪和土匪抢，礼崩乐坏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的中原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疯狂和混乱之中，完全没有了律法之说，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有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受苦受难的永远是底层百姓。 在镖师来丰陵县之前，百姓也不敢随意出门，因为万一遇到府兵，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万一再遇到他们心情不好，揪着领子就能直接扔进大牢，连借口都不用找。 在镖师到来的第七天，冷清了很久的丰陵县城终于恢复了一些人气。 街上可以看到走动的行人，偶尔也能听到孩童的哭闹和欢笑声。 这年头，能过上这样的正常生活都成了很多人的奢望，百姓对于每天给他们施粥的镇远镖局，也越来越好奇。 刘铁看着丰陵县城一天天改变，发自内心地高兴，也很有成就感。 “不得不说，先生这个根据地计划，是真的厉害。” 金锋在作战计划中提到过，要在中原各地建立根据地，于是刘铁就干脆把这次行动称为根据地计划。 刘铁也是泥腿子出身，非常清楚百姓想要的是什么，第一次看到作战计划，刘铁就知道根据地计划行得通，但是他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虽然思想教育工作还没开展，甚至都没有向丰陵百姓解释他们的身份，但是从百姓看自己的目光中，刘铁能够感受到，他们已经得到了绝大多数百姓的认可和欢迎。 “先生的眼光之长远，不是咱们可以揣摩的，”田先生说道“根据地计划如果顺利推进，就等于在中原建立了一座座桥头堡，以后开战了，可以提前好几年结束中原的混乱，给百姓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你我说不定也能跟在先生和陛下后边，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名垂青史几乎是所有封建时代读书人的梦想，田先生以前只是个秀才，但是不耽误他也有这样的梦想。 只不过他也明白，这也仅仅是梦想罢了。 梦想如果那么容易实现，还能叫梦想吗？ 打死以前的田先生，他也不敢想能有现在的成就。 “田先生，您就放心吧，就凭您之前的功绩，就足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了！”刘铁笑着说道“这次中原结束，您就能留下更重的一笔了！” “不敢想不敢想，”田先生谦虚地摆摆手，然后提醒道“铁子，虽然目前来看，本次计划非常顺利，但是咱们现在是真正的深入敌后了，举目皆是敌人，处境比在渝关城更加凶险，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我明白，”刘铁点了点头“我已经把侦察连散了出去。” “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还没有，”刘铁说道“可能因为天太冷了，官道上一天也看不到一个人。” “县令是青州李家的人，青州方向有异常吗？”田先生问。 “也没有，”刘铁回答“县令养了几只信鸽，但是咱们过来的时候，他刚从被窝里出来，来不及去放信鸽，青州那边应该还不知道这边的事。” “这种世家大族最重规矩，再过一段时间就过年了，现在不知道，过几天也会知道，”田先生说道。 “知道就知道，咱们守着城墙，还有重弩投石车，就算是东蛮精锐打过来，咱们也能守得住，还能怕了他一个小小的李家不成？”刘铁满不在乎道“要不然咱们直接派飞艇去青州，把李家给炸了，这样他们估计就没空来管丰陵了。” “铁子，咱们虽然有飞艇，但也不能动不动就去轰炸，咱们的飞艇最重要的作用是侦察和震慑，并不是用来杀敌的。” 田先生劝说道“何况先生让咱们过来，不光是建立根据地，还要挖矿，对了，勘矿队有发现吗？” 金锋之所以让刘铁他们来丰陵县，是因为他前世有个同寝室的同学是附近的，那个同学说过，他们老家不光有铁矿，还有煤矿，那个同学的父亲就在当地煤矿上班，挣钱供那个同学读完了大学。 虽然这个世界的地理环境和前世一样，但是郡县划分却有区别，而且这边的煤矿铁矿都不是大矿，金锋也记不清具体位置，只能让刘铁带上渝关城的勘察技术员一起来试试运气。 其实渝关城的技术员也是露洁公主上次请求，才调过去的，但是渝关城周边大雪封山，土地都冻住了，根本不具备勘察的条件，这次刘铁来中原，正好带上了。 前世他听那个同学说过，青州一带有不少小煤矿，而且还是比较容易开采的浅层矿，是当地的支柱产业之一。 黄河很多地方不适合船只通行，但是青州一带背靠黄河下游，楼船货船都可以通行，如果技术员运气好找到一两座煤矿，那就赚大了！ “地上都是雪，地上的石头什么颜色都看不清，能探出来什么？”刘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等雪化了能不能找到煤矿铁矿。” 这年头可没有电子设备，只能凭借地质特征来判断周围是否有矿，现在到处都是雪，连地面都看不到，每到一个地方，都需要勘察队清理一片空地出来检查，效率非常低。 “探矿这事儿要靠运气，先生也知道这点，在探矿方面不是没做硬性要求吗？”田先生说道“相对来说，我觉得还是建立一个成熟稳定的根据地更加重要一些。” “田先生你有什么计划吗？”刘铁问道。 “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就是想着尽量多弄一些粮食！” “县城的粮食难道还不够吗？” “如果只养活县城现在的百姓和咱们，那应该是够的，但是如果县城施粥的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大量难民涌过来，到时候县城的存粮肯定就不够了！”田先生说道。 刘铁知道田先生既然这么说，肯定已经有了对策，于是问道“先生您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第2024章 建立根据地（四） “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前两天我去大牢找李云深问了一下济水郡的情况，他说青吴县有个江家，一直掌控着济水郡的粮食生意，也是整个济水郡粮食最多的一家！” 田先生说道“江家在青吴县和嘉致县各有一个大粮仓，我打算咱们先把青吴县这个粮仓拿下来！” 金锋小时候喜欢听奶奶讲故事，曾经有个小故事印象深刻。 有一年发大水，地主的儿子和农民的儿子抱着同一根枯树活了下来，地主的儿子带了一个金元宝，农民的儿子带了一个窝窝头。 到了第二天，地主的儿子饿得不行，就跟农民的儿子说，用金元宝买对方的窝窝头。 农民的儿子一听，这买卖划算啊，等到大水退去，一个金元宝买一车窝窝头都绰绰有余，于是就答应了。 谁知道大水三天三夜都没退，农民的儿子饿死了，而地主的儿子活了下来，等到大水退去，那个金元宝还是他的。 奶奶告诉金锋，只有学进脑子里的知识和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金锋也是这么跟刘铁他们说的。 金银再多也不能吃，赈灾最需要的不是金银，而是粮食。 所以刘铁他们到了丰陵县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去大户人家抄家，而是首先控制了城内的所有粮仓。 如今丰陵县所有粮食都在镖师们手里，但是远远不够。 等到赈灾的消息传开，会有大量灾民涌入县城，如果操作好了，这些灾民会成为他们平定中原的战力，但如果运作不好，他们就有可能被反噬。 刘铁在来之前仔细研究过青州的情报，田先生说完，脑子里马上浮现出青吴县和嘉致县的基本情况。 青吴县距离丰陵县不算远，中间就隔了一个钩武县，但是嘉致县距离就有些远了，中间隔了两个县和济水郡城。 “嘉致县距离济水郡更近，存粮应该更多，咱们为什么不先拿下嘉致县，或者干脆把青吴县和嘉致县一起拿下？”刘铁问道。 “咱们现在孤身深入敌后，首要任务不是占领多大地盘，而是打稳基础！”田先生摇头道“贪多嚼不烂，咱们总共就过来这些人，百姓又暂时没有组织起来，控制三个县已经是极限了，占领嘉致县太冒险了。 青吴县和钩武县也在黄河岸边，咱们拿下丰陵、青吴、钩武三县，可以形成一个战区，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会更有利。” 如果只是攻占或者破坏一个粮仓，对于刘铁他们来说很简单，但是占领粮仓之后还要去组织施粥赈灾，没有足够的人手和稳定的控制权是不行的。 “田先生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担心咱们一旦占领了青吴县，江家会转移嘉致县的粮仓。”刘铁问道“要不然咱们派一队人马过去，跳过济水郡城和中间两个县，直接占领嘉致县的粮仓？” “还是太冒险了，”田先生说道“咱们占领青吴县，把江家人控制住就行了！” “青州的地主豪绅目前还不知道咱们来了，他们要是知道了，大概率要炸毛，要是有人看到江家被控制了，恐怕对那个粮仓起心思。”刘铁皱眉问道。 “谁敢动那个粮仓，咱们就灭谁！”田先生冷声说道。 “我不怕他们占了粮仓，也不怕他们转移，就怕他们偷偷搞破坏。” 普通百姓或许不知道打土豪分田地，但是那些世家大族肯定知道。 如果让他们得知镇远镖局到了青州，青州本地的世家大族肯定会很紧张，也肯定会拉着地主豪绅共同对抗镇远镖局。 要是豪绅们发现挡不住镇远镖局，很可能会破坏那个粮仓。 庆慕岚在东海剿匪，遇到过太多次这种情况。 如果只是转移和占领还没事，就怕豪绅们派人一把火把粮仓烧了。 粮食也是易燃物，扔个火把就能点了，事后想要清算都不一定找得到纵火者和幕后主使，想报复都找不到目标。 “你这么说的确有些道理，”田先生也微微点头“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觉得还是应该派一个排去那个粮仓，他们不需要占领济水郡，也不用占领嘉致县，只要占住那个粮仓就行了。” 刘铁说道“有咱们的人守着，他们想悄悄毁掉粮仓就难了，如果派大部队攻打的话，咱们就能找到幕后主使！”尒説书网 镇远镖局一个排有三十人，还有手雷和火枪，如果只是占领粮仓防守的话，就算豪绅派死士出马，一两个人也很难靠近，想要强攻，以府兵的战斗力，没有两三百人完全不可能。 调动两三百人，就算隐藏的再好，日后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田先生沉思片刻，点头说道“这个办法也可以，不过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行，”刘铁说道“咱们也该组织百姓，尽快把民兵队拉起来了。” 镖师就算再能打，光靠他们这些人也很难产生影响力，所以还是需要团结百姓，从百姓中获取力量。 有了民兵队，他们就能让民兵来维持秩序，镖师就可以去攻打其他地方，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我今天再给文书官们开个会，尽快把民兵队的建立落实到位。”田先生也微微点头。 “那我给连长们开个会，商量一下攻打青吴县的作战计划。” 第二天早上，丰陵百姓们去领粥时，发现粥棚前边搭起了一个木台子。 一个穿着镖师劲装的年轻人站在上边，手里还提着一个铁皮喇叭。 丰陵百姓虽然没见过铁皮喇叭，但是也猜到年轻人有话要说，不用敲铜锣提醒，台下的百姓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抬头看着木台上的年轻人。 有些人脸上满是惶恐，生怕镇远镖局不再施粥，或者强迫他们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但是更多百姓眼中充斥着好奇。 在百姓或好奇或惶恐的注视下，年轻人缓缓上前两步，举起了手中的铁皮喇叭。 第2025章 建立根据地（五） “大家是不是想知道我们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来丰陵县？” 年轻人举着铁皮喇叭，开始了声情并茂的演讲。 演讲稿是陈文远写的，做了这么久的报社总编，陈文远太了解百姓了，这篇稿子简单直白，不仅说明了镇远镖局的来历，以及他们来丰陵县的目的，还一直围绕着百姓的痛点和关心的话题展开。 比如痛斥了地主豪绅对百姓和小商户的欺压，比如各种苛捐杂税和土匪的盘剥。 再加上文书官慷慨激昂的语气，台下百姓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了起来。 “我们镇远镖局的总把头叫金锋，也是先皇钦点的国师大人！” 官见百姓的情绪差不多到位了，便开始介绍金锋“我们原本在镇守渝关城，以免东蛮再来入侵大康，但是国师大人得知中原百姓没吃没穿，还一直被县令和豪强们欺压，就派我们来丰陵县打掉县令和豪强，把他们的粮食拿来施粥，让大家先撑过这个冬天！” “国师大人万岁！”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潮水般的呼声，百姓也跪了一地。 经过文书官的解释，他们也终于知道了镇远镖局的来历。 丰陵县地处黄河南岸，东蛮往年南下入侵，都要来丰陵县打秋风，但是最近几年却没来，丰陵百姓原本以为东蛮人去了其他地方，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国师大人和镇远镖局击败，挡在了渝关城之外。 “东蛮人都被国师大人和镇远镖局挡在关外了，县令征收的军费却更多了，真是太不要脸了！” “县令征收的是剿匪钱，不是抵抗东蛮的钱！” “他们收了钱也没去剿匪啊！” “土匪就是他们养的，你指望他们剿匪，还不如指望庙里的菩萨！” “指望菩萨也不如指望镇远镖局，他们可是拿出实打实的粮食来施粥！” “是啊，他们明明能用这些粮食来卖个好价钱，却一分钱没要……” “你小点声，万一镖师们听到了，要高价卖粮，你就把大家害惨了！” “你拉倒吧，镖师又不是傻子，你我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们会想不到？刚才这位军爷可说了，国师大人就是让镇远镖局来给咱们老百姓当家做主的！” …… 镇远镖局这些天做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县令和那些大户人家欺负老百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被抄家，百姓发自内心的高兴。 “地上那么凉，国师大人又不在这里，大家就别跪在地上了，快起来吧！” 官把百姓喊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国师大人说过，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赈灾，为了防止地主豪强死灰复燃，我们离开之前会建立一支民兵队，保护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 台下的百姓闻言，都露出惶恐之色，生怕被镇远镖局抓了壮丁。 官一看，赶紧解释道“大家放心，我们镇远镖局不抓壮丁，民兵队是自愿参加。” 听到文书官这么说，百姓才稍微放心一点。 然后就听到文书官继续说道“参加民兵队的人每个月都有军饷，等民兵队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后，我们也会把看守粮仓的任务交给民兵队！” 虽然镇远镖局占领丰陵县之后，第一任务是控制粮食，但是后来搜查县令府邸和那些大户人家的时候，也缴获了不少银子，自然也要花出去。 在互相还不是很了解的时候，利益是建立关系最快捷可靠的手段。 听到文书官这么说，不少百姓都露出意动之色。 官见状，趁热打铁道“我们镇远镖局一直有优待军人和军属的传统，加入民兵队之后，家属领粥可以走军属通道，享有优先领粥的权利！” 这下动心的百姓就更多了。 “大家回去考虑考虑吧，如果想报名的话，可以去县衙的报名点！” 官说完，提着喇叭离开了。 炊事班也掀开木桶盖子，开始施粥。 之前施粥的时候，百姓的注意力都在粥桶上，后边的人会忍不住催促前边走快点，但是此时，几乎所有百姓都在思考文书官刚才的话，粥棚前边都安静了不少。 打到粥之后的百姓也没敢耽搁，端着碗匆匆回家，和家人商量是否加入民兵队。 生在这个乱世，有条活路不容易，文书官宣布征兵的消息后不久，就开始有百姓去县衙报名。 最开始报名的这些人，大部分是家里生活实在困难，或者是一些有野心的人，认为加入民兵队是一次翻身的机会，所以就来了。 但是人都有从众心理，一旦有人带头，报名的百姓就越来越多，截止到当天下午，报名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其中三百多人属于青壮。 如果训练得当，三百人驻守一座县城足够了。 刘铁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看着人来人往的报名点笑道“看来征兵效果还可以啊！” “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军饷才来的，一旦中间断了军饷，恐怕人心就散了！”田先生却有些担忧。 “咱们现在缴获的银子，给他们发半年军饷没有任何问题，再说咱们不是有文书官吗，半年后如果还不能归心，文书官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刘铁对于金川日报和文书官的思想教育工作非常自信，半年的时间足够文书官们发挥了。 如果半年后还不能让新兵改变思想，要么是所在连队的文书官不合格，要么是这个新兵思想有问题，需要剔出民兵队伍。 “先训练看看效果吧，”田先生回头问道“去青吴县和嘉致县的人手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刘铁点头。 他这次过来总共带来一个团的兵力，包括四个营和一支侦察连，第二天一早，昨天入选的民兵便来到之前的府兵校场集合，开始进行分队。 与此同时，北城门悄然打开，一营二营和侦察连的一排静悄悄离开了丰陵县。 第2027章 建立根据地（七） 毕竟“怪物”刚刚飞走，县尉也不敢大意，冲到粮仓门口，让府兵和衙役在空地上集合，准备派两个人先去粮仓里看看。 县尉走到前边准备挑选倒霉蛋呢，突然看到对面的府兵都露出惊恐之色。 扭头看去，便看到一排黑影呼啸而来，不等县尉看清便被其中一道黑影击中。 镖师这次是真正的深入敌后，排长原本还在发愁怎么解决掉一部分府兵，免得他们捣乱，结果他还没想出办法呢，县尉带着府兵和衙役自己送上门了。 排长自然不会客气，直接调集重弩给他们来了一轮齐射。 粮仓门口的空地有限，府兵和衙役站的太挤了，重弩的第一轮齐射就至少干掉了三分之一的敌人。 剩余的府兵和衙役一看，扭头就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投石车的攻击到了！ 为了震慑敌人，投石车不光投掷了石头，还投掷了大量手雷，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嘉致县。 投石车攻击结束，重弩的第二轮齐射又到了…… 府兵和衙役的战斗力连纨绔子弟带领的老爷兵都不如，面对镖师中的精锐，说他们是土鸡瓦狗一点都不过分。 战斗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最后侥幸逃掉的府兵和衙役只有区区十几人。 与此同时，飞艇也再次降落，朝着县衙扔了几颗手雷，然后又撒了一些传单。 县令躲在屋子里侥幸躲过了一劫，没有被炸死，看着飞艇重新飞走，这才胆战心惊走出屋子。 “老爷老爷，你看这个！”仆人拿着一张传单跑了过来。 县令看完传单才知道，原来是镇远镖局盯上了江家粮仓，所谓的怪兽，是镇远镖局的飞行武器。 想到这里，县令脸色大变“快，派人去江家粮仓，把府兵和衙役叫回来！” 可是不等仆人跑出去，就看到两个衙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 县令听完衙役的描述，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变得惨白，嘴里念叨着“镇远镖局怎么突然来嘉致了？” 仆人赶紧上前把县令扶起来“老爷，现在如何是好啊？” 县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说道“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去江家粮仓！” “大人，使不得啊，那群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报信的衙役吓得大喊。 可是县令却不理他，径直进屋换衣服去了。 衙役不知道镇远镖局的来历，但是县令却很清楚，嘉致县被镇远镖局盯上了，肯定保不住。 死了这么多府兵衙役，他就算现在去投奔靠山也难逃一死。 至于逃跑？中原现在乱成一锅粥，他区区一届文弱书生，能逃到哪里去？ 恐怕最多逃几十里就被土匪和流民抓住了。 听说镇远镖局善待俘虏，县令思前想后，向镇远镖局投降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退路了！ 穿完衣服出来，县令也不带衙役和仆人，自己一个人走向江家粮仓。 到了粮仓门口，看着遍地的尸体，县令吓得两腿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警戒的镖师也发现了他，不过看到县令一个人过来，便没有当场射杀他，只是调转重弩瞄准对方，喊道“什么人？站住！再靠近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 县令高举双手喊道“镇远镖局的好汉别急着动手，我是嘉致县令朱可安，我想跟诸位好汉谈一谈！” 镖师排长听到喊话也赶到门口，听警戒的镖师说了县令的身份，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进来吧，不过别想耍花样！” “不会的，不会的！”县令一边保证，一边绕过尸体走进粮仓。 “行了，你站那儿说吧！”排长阻止对方继续前进“想和我们谈什么？” “在下名叫朱可安，乃是范将军故人之后……” 排长打断县令的自我介绍“你认识范将军？” 范将军是金锋认识的大康文武百官中，抵抗外族侵略态度最为坚决的将领之一，金锋对他也比较钦佩 范将军被晋王谋害之后，在金锋的授意下，范将军已经被金川日报塑造成了大康脊梁，镖师们对其格外推崇。 县令一看有戏，赶紧说道“家父和范将军乃是挚友，年幼时在下还曾跟随家父去京城拜见过范将军两次！” 其实他父亲只是和范将军认识，他也只是跟着父亲在一次大型聚会上见过范将军一次而已，双方没有什么交情，范将军甚至都不一定记得他父亲是谁。 但是这不耽误县令扯虎皮做大旗，反正范将军已经死了，镖师还能去找范将军证实不成？ 不过也因为范将军的关系，县令对镇远镖局和金锋极为关注，也是他做出投降决定的最大原因。 “既然是范将军的好友后人，为何要为中原反贼为虎作伥？”排长皱眉问道。 “壮士，我也是没办法啊！”县令叹了口气“我若只是孤身一人，早就去北疆追随范将军了，可是我有妻儿老母，青州牧守石梵非让我来当这嘉致县令，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你找我们干什么？”排长问道。 “国师大人带领镇远镖局的各位英雄在边关接连击退东蛮党项和吐蕃，在下对国师大人和诸位英雄仰慕已久，只可惜一直没有荣幸，今天终于见到各位英雄……” “别拍马屁，直接说正事！”排长挥手打算县令。 击退东蛮党项吐蕃，是每个镖师最为自豪的事情，排长嘴上不耐烦，心里却觉得这个县令顺眼了一些。 县令在大康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发现时机差不多了，便回答道“我来找各位英雄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排长文化不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你是要投降吗？” “对，”县令点头道“诸位英雄没有占领城门和县衙，应该是人手不太够吧？在镇远镖局的主力队伍过来前，我可以帮各位英雄管理嘉致县！” “怎么管理？”排长摸着下巴，露出思考之色。 第2028章 弃暗投明 占领一座城池，首先应该控制的就是城门和作为行政中心的县衙，但是镖师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单单占领了粮仓。 县令从这一点判断，镖师们大概率是人手不够，如果自己想要投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各位英雄也不希望嘉致县乱起来，或者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吧？” 县令说道“我可以帮各位英雄维持城里的秩序，也可以把城门关了，这样消息就传不出去了。” 镖师排长闻言，不由露出意动之色。 虽然刘铁给他的命令是守住粮仓就够了，但是排长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如果能做得更好，他当然想做得更好。 听说江家在郡城有后台，很多时候，产业真正的主人就是这些所谓的后台，江家有可能只是对方敛财的工具人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江家的后台得知粮仓被夺，肯定很着急，镖师总共只有三十人，万一对方派遣大军过来，他们也很麻烦。 这次能一下子击杀那么多府兵，主要原因就是对方不知道重弩和投石车的存在，但是如果对方再派人来，恐怕就不会再傻乎乎站在一起让镖师去打了。 这也是镖师之前下手那么狠的原因。 有机会的时候就要尽量杀敌，要不然那些府兵总是过来袭扰，也会很麻烦。 如果能把城门封锁，把消息封锁在城内，对于镖师守卫粮仓的任务也非常有利。 想到这里，排长指了指粮仓门口“你的人应该没剩多少了吧？还能守得住城门吗？” 县令一听便知道排长动心了，赶紧保证道“这个不需要各位担心，我既然来请命了，那自然有我的办法！” “那你想要什么？”排长问道。 “我想要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嘉致县，是把粮食运走就走，还是打算派主力过来占领这里？”县令问道。 “这是军事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排长直接拒绝，心中再次升起警惕。 这货该不是来打探情报的吧？ 县令见排长脸色变了，赶紧说道“英雄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打探军情的意思！” 说完摇头苦笑了一下“说起来不怕英雄笑话，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活下去？”排长问道“想活命的话，你直接出城跑了不就行了吗？” “江家粮仓其实是郡守大人的，我弄丢了粮仓，牧守大人知道了，肯定会斩了我……”县令叹了口气，然后解释道“不是埋怨各位英雄，而是我的确无路可走了，现在天下这么乱，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拖家带口的能跑到哪里去？” 排长站在县令的角度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所以你就想投奔我们？” “是的，”县令点了点头“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活路了，而且我是真的钦佩国师大人，还偷偷看过金川日报，我认为国师大人最终肯定会平定天下，早就想投奔国师大人了，可惜嘉致距离川蜀太远了，我过不去！” 县令的确偷偷看过金川日报，也的确认为金锋和九公主比其他藩王强得多，最后平定天下的人很可能是他们，至于去投奔，那是刚刚才想到的。 但是高明的谎言都是九真一假，县令如此回答，在镖师看来显得很坦荡，甚至有种被认可的感觉。 排长想了一下，点头说道“既然你真心投靠，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我要把丑话说在前边，既然你看过金川日报，那就应该知道我们有审判大会的传统，如果你之前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现在投降也没用……” “没有，没有！”县令赶紧摆手“不是我自夸，各位英雄可以随便打听，我说不上两袖清风，但也从来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如此最好，”排长说道“当然了，如果你真的好好做事，把县城治理好，等到以后我们的大部队来了，我也会如实禀告你的功绩，我们川蜀现在正需要各种人才，你敢一个人来找我们，说明你很有胆气，也有眼光，如果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以后肯定有一番作为！” 听排长这么说，县令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了一下拳。 从排长刚才的话中可以推断，镇远镖局后期会派遣大军来嘉致县，也从侧面说明，金锋大概率要对中原动手了。 这说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也更加坚定了县令的投诚的决心。 “谢英雄吉言，”县令朝着排长行了一礼“除了封锁城门，我还需要做其他事来配合各位英雄吗？” 他虽然不知道镖师占领县城的目标，也不敢打听，但是他能意识到，这是证明自己最好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不能做错事。 排长以前就是个老百姓，让他带着镖师冲锋陷阵还行，让他管理一个县就抓瞎了，县令这么一问，反而把他问住了。 县令见状，试探着问道“各位英雄是不是需要粮食？我可以为诸位筹粮！” 在县令看来，镖师就是奔着江家粮仓来的，显然很缺粮食，自己这个问题应该问对了。 结果却看到排长瞟了他一眼“你怎么筹粮？不会是去搜刮老百姓吧？” 县令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再联想到金锋和镇远镖局的风评，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老百姓手里已经没有什么粮食了，不过县里还有几个大户，他们有粮食，如果各位英雄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征用！” 听到县令这么说，排长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我们不需要粮食了，如果你真想做点什么，可以去把这些大户的粮食收缴了，给老百姓施粥，别让老百姓饿死了！” “施粥？” “是的，”排长说道“只要你把城门封锁，别让这里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尽量让城里的老百姓活下来，你就算是立大功了！” “是，我明白了！”县令问道“英雄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了，”排长摇头。 “那我去安排了！”县令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第2029章 找到煤矿了 如果是一些官场老油条遇到他现在这种情况，恐怕第一时间就跑路了，但这个县令才当官没几年，还没有被腐蚀太多，还能提起一些干劲。 大部分中原官员都对镇远镖局忌惮不已，但他偷偷看过金川日报，对川蜀的了解比绝大多数县令都多，此时甚至有些兴奋！ 当天傍晚，出去侦察的镖师再次回来汇报，县令收缴了大户人家的粮食，已经开始在菜市口施粥了。 而且县令很会做人，施粥是打着镇远镖局和金锋的名义进行的。 有了这个县令配合，嘉致县很快稳定下来。 飞艇炸完县令府邸之后并没有返回丰陵县，而是降落到了之前的地方。 如果镖师夺取粮仓发生意外，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过来增援。 飞行员在山里盯着嘉致县一天，都没有发现问题，不过入夜之后，飞艇却还是进了一趟县城。 他们需要带着排长的战报回去向刘铁复命。 第二天一早，飞艇返回丰陵县，把排长的战报交给了刘铁。 田先生本来还在吃饭，看到飞艇回来，端着饭碗就赶过来了“怎么样，嘉致县那边顺利吗？” 其他两个县都派了一个营的兵力，只有嘉致县派了一个排，田先生一直很担心。 “顺利，非常顺利！”刘铁把战报递给田先生，高兴地直拍桌子“比青吴和钩武顺利得多！” 虽然往青吴和钩武各自派了一个营，但是他们的任务是夺取县城并且全面控制，任务难度比侦察排更高，而且他们没有遇到识时务的县令。 钩武县还好一些，镖师们和丰陵县一样骗府兵开了城门，然后迅速占领这处城门，夺取了城墙和县衙，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只有两个镖师在战斗中受了伤，没有出现死亡。 但是青吴县是江家的老巢，府兵的警惕性更高，识破了镖师们想要夺门的意图，导致那几个靠近的镖师全部被围杀，还把城门完全封死了。 最后还是出动飞艇，直接用炸药包炸开一处城门，镖师才杀进城内。 等到县令走后，一个镖师问道“排长，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投降？他要是偷偷跑了怎么办？” “跑了就跑了呗，反正咱们本来也没打算拦着！”排长说道“如果他没跑，而是真的把城门封锁了，还施粥救百姓，那不是更好吗？” “这倒也是，”镖师点了点头“还是排长你考虑的周到。” “少拍马屁，把自己的活干好！”排长踹了这个镖师一脚，然后看向另外一个镖师“三班长，你安排两个兄弟出去盯着点，看看这小子有没有耍花招。” 排长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如果县令真的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他们就算超额完成任务，说不定还能立个功。 “是，”三班长点点头，安排两个镖师从粮仓后门的胡同溜了出去。 中午时分，两个镖师先后回来了。 “排长，城门都被府兵封锁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我还看到早上那个县令带着一群衙役在城内抄家，都是那些大户人家。” “府兵和衙役不都被咱们干掉了吗，这小子哪儿来的人？”排长问道。 “我去打听了一下，县尉早上没有把府兵都带来，还有一半人守着城门呢，县令回去后又任命了一个新的县尉，把剩下的府兵重新组织了起来。” 镖师回答道“那些抄家的衙役是新招募的。” “这么快就能拉起一支新队伍，看来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排长看向另外一个镖师“你打听到什么了？” “我看到有百姓在菜市口垒灶台，看起来应该要施粥。”镖师回答“我还打听了一下这个县令，在百姓中的口碑似乎还可以，没有听说他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那就好，”排长微微点头“你们继续打听，有什么消息尽快回来汇报，如果来不及就发射响箭！” 其实很多人在刚刚当官的时候，都有一腔热血，立志为国为民，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了百姓嘴里的贪官。 第2030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金锋看不得百姓饿殍遍野，却也从来没想过直接养活他们，从最开始的赈灾，金锋就不是单纯的施粥，而是想办法给百姓一份可以养家的工作，让他们去挣钱。 在川蜀初期是抢夺权贵子弟的粮食，雇佣百姓架桥修路挖水渠，既能解决很多百姓的温饱问题，也能为以后的发展建造一些基础。 去年各种以工代赈项目结束之后，老百姓的基本生存问题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农业开始迅速恢复。 但是中原现在乱成一团，没有发展农业的基础，又不靠海，也不能造船和捕鱼，所以金锋才决定在这些地方开矿。 在没有大型设备的前提下，找到一座煤矿就能养活很多人，不至于让百姓指望施粥生活。 纯粹的施粥不仅是个极为沉重的负担，川蜀百姓就算勒紧裤腰带也不可能养活中原那么多人，而且对川蜀百姓也不公平。 金锋也不想让中原百姓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所以开矿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工业发展离不开各种矿藏，比如现在的东海、渝关城和川蜀，都需要大量的煤矿铁矿，这里开采的矿产可以送回川蜀，然后换成粮食。 其实百姓种出来的粮食还是够吃的，以前饿死人，纯粹是基层官府压榨和土匪盘剥太严重了，百姓产出一百斤粮食，经过层层盘剥之后能剩下十几斤就不错了。 九公主登基之初，就开始轻徭薄赋，土匪又几乎全都被剿灭了，加上金锋从交趾弄来的高产稻种，以及都江堰的引水工程，最多再有几年时间，川蜀就不用再担心粮食问题了。 如果铁甲战船能从美洲带回来土豆玉米南瓜之类的高产作物，粮食问题不能说彻底解决，但是压力要比以前小很多很多。 所以金锋才专门给刘铁派了一个勘探技术员过来。 “方大哥，你也太厉害了，才来几天就找到了煤矿！” 刘铁看着技术员，兴奋说道。 “这可不是我厉害，是朱俊大哥厉害，这次能找到煤矿，全是他的功劳！”技术员笑着指了指其中一个向导。 “俺有啥厉害的，就是运气好。”向导憨厚地挠了挠头。 “方大哥，难道这位大哥也是勘探专家？”刘铁疑惑看向向导。 “这倒不是，”技术员解释道“朱俊大哥在黄河边有亲戚，我们探矿时借住在那位大哥家里，聊天的时候，我把矿石样品给那位大哥看，大哥说他们旁边的小山下边有个小山洞，深不见底，当地人会把夭折的孩子扔进去，所以平时没事，几乎没人靠近那个山洞。 大哥的儿子给地主放羊，有一次一只羊掉进去了，刘将军你也知道，在乡下一头羊多金贵，地主说如果不把羊弄上来，就把大哥的儿子也扔下去，大哥没办法，就绑着绳子下去找羊，他就是在山洞下边发现煤矿石的。” “这么巧吗？”刘铁愣了“方大哥你去勘察了吗？” “当然了，”技术员兴奋说道“第二天我们就跟着大哥去了那个山洞，我和阿泉一起下去的，下边的确是煤矿，矿层距离地面只有十丈左右，真要开采的话，都用不着打井了！” “太好了！”刘铁和田先生闻言更激动了。 很多煤矿都在地下近百米甚至数百米深，开采起来必须要打矿井。 在没有大型设备的时候，矿井采矿非常难，不仅风险很大，把煤矿送到地面也很难。 比起矿井，露天采矿就简单得多了，只要把表层的土壤铲掉就可以开采了。 “方大哥，这个煤矿的储量多吗？”刘铁问道。 “储量方面还不好说，需要进一步勘探，不过能形成煤矿，至少够咱们用几年的！”技术员回答。 “那就够了！” 和技术员说的一样，既然能形成矿藏，储量就算再少，也够开采好几年。 大康最难的就是这几年，只要撑过去，等金锋平定了中原，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到时候说不定又能发现其他新矿了。 “刘将军，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请刘将军给金川那边传个信，请先生联系一下我们队长，最好让我们队长带队过来一趟。” “没问题，我马上就给先生写信，写完就安排飞艇马上送走！”刘铁一口答应下来“方大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了，”技术员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不过我答应过两位向导大哥，如果发现了煤矿，可以为他们申请奖励，这次出去也幸亏两位大哥带路才能找到煤矿，所以……” “没问题，”刘铁不等技术员说完，朝着亲卫喊道“去库房拿三百两银子过来！” 亲卫转身跑出去，很快提着三个小布袋跑了过来。 布袋打开，里面都是银锭，每一锭十两，每一袋加起来正好一百两。 “这里是三百两银子，两位大哥每人一百两，带你们找到煤矿的那位大哥一百两。” 刘铁给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便把钱袋子递给技术员。 技术员接过钱袋，把其中两袋递给向导“两位大哥，这次辛苦你们了，也多亏了你们，这是给你们的奖励，牛大哥的回头我再去牛家湾了再给他！” 对于煤矿的价值来说，三百两银子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一百两银子绝对是一大笔钱，省着点花，够一家人花好多年了。 两个向导同时咽了一口口水，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客气推让一番，但实在忍不住这么大的诱惑，也有点担心推让的话，刘铁真把银子收回去，于是千恩万谢的收下。 “虽然我们接管了县城，治安好了不少，不过你们一下子带回去这么多银子，难免有人眼红，回去后不要声张！”技术员提醒道“还有，回去了不要对外说煤矿的事情，记住了吗？” “是！”向导连连点头，然后又朝着刘铁他们作了一揖，抱着银子离开了。 向导和几百两银子的赏金，对于刘铁他们不过是个小插曲，向导离开后，田先生也返回书房，他要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金锋。 第2031章 勘探队 其实刘铁从渝关城带来的飞艇并不多，现在还要分出来两艘去镇守青吴县和钩武县，飞艇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但是发现煤矿是一件大事，田先生写完信之后，刘铁立刻安排一艘飞艇送信。 第二天一早，飞艇就把信送到了西河湾。 西河湾现在已经成了大康的政治中心，每天送来的战报、公文、奏折数不胜数，所以大部分奏折都要经过筛选分类，根据轻重缓急，交给不同的部门来处理。 金锋在渝关城的时候曾经跟刘铁说过，如果有急事汇报，可以绕过筛选流程，直接送到他手里。 送信人是刘铁的亲卫，也是西河湾村民，在刘铁的交代下，他没有走正常流程，而是直接拿着信去找金锋，结果得知金锋昨晚在实验室加班到凌晨才休息，现在正在睡觉。 亲卫只好拿着信去找小玉，想让小玉把信转交给九公主。 如果是张凉或者庆怀的亲卫提出这个要求，小玉肯定会答应，但是刘铁是她的亲哥哥，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避嫌。 但是听亲卫说刘铁在黄河边找到了煤矿，小玉也顾不上避嫌了，马上带着亲卫赶去御书房。 一向镇定的九公主，看完田先生的信，激动地连着说了三个“好”，然后还吩咐珠儿去叫金锋，因为技术员说了，勘探队过去帮忙，但是勘探队一直在金锋和满仓在负责，九公主也不知道勘探队长现在在哪儿？ 金锋知道没有要紧的事，九公主不会让珠儿来叫自己，赶紧穿上衣服来到御书房。 九公主不等金锋询问，直接把信递了上来。 金锋看完，比九公主还激动“铁子哥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煤矿，这下青州稳了！” 有了煤矿，青州就能和东海一样，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刘铁就算在青州站稳脚跟了。 “先生，田先生在信中说，勘探队的技术员申请支援，最好让他们的队长亲自带人过去，勘探队的莫队长前天正好回来，需要通知他吗？”小玉问道。 “当然，”金锋说道“告诉老莫，先别休息了，马上带着去青州增援老方！” “是，”小玉答应一声就想离开，却别金锋叫住了“算了，我亲自去找老莫！” 金锋离开御书房，没有马上去找勘探队，而是先去了一趟实验室，让亲卫抬着一个木箱子，一起来到镖师宿舍。 勘探队是九公主登基之后才设立的，队长叫莫城，小时候跟着父亲在中原挖矿，后来老家遭遇洪水，矿井被淹了，他就跟着家人来川蜀寻亲，前年加入镇远镖局，金锋成立勘探队的时候，他被选为队长。 这两年时间，莫城走遍了川蜀各地，在金锋的指点下，已经成功找到了好几座矿藏，只不过其中一大半都在深山老林，开采和运输条件都太差，暂时搁置了。 金锋来到镖师宿舍的时候，莫城正在哄孩子，看到金锋赶紧抱着孩子打了个招呼“先生，散步呢？” 金锋没事的时候喜欢在村里转转，村里人都习惯了。 “我找莫大哥你有点事，”金锋说道。 “念儿，回去找你娘！”莫城放下孩子“先生，进屋说吧！” “不进去了，就几句话，”金锋摆了摆手。 “先生您说，”莫城也不勉强。 金锋刚准备说话，莫城的妻子从屋里出来了，看到金锋高兴说道“锋哥儿，来了怎么不进屋？ 莫城的妻子在纺织厂工作，来西河湾的时间也长了，在三婶子那群人的带领下，也经常和金锋开玩笑。 打完招呼，不由分说的把金锋拉进屋里，热情的给金锋泡了一碗茶“锋哥儿，你找我当家的有事？” 金锋看了看妇人，再看看藏在帘子后边偷偷看着自己的孩子，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莫城是勘探队队长，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一个月在外边奔波，这也是快过年了才回来的，结果自己又要让他去青州。 就算有飞艇快艇，莫城去了青州，肯定赶不回来过年了。 莫城看到金锋不说话，还以为他要说的是机密，黑着脸呵斥妻子“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把念儿抱出去！” 妇人撇了撇嘴，抱着孩子准备离开，不过被金锋叫住了“嫂子等一下，这件事也得跟你商量一下。” “跟我商量？”妇人顿时来了兴趣“锋哥儿你说，什么事？” “我今天我收到了铁子哥的信……” 金锋把青州发现煤矿的事情给莫城说了一遍“现在丰陵县那边就方大哥一个人，需要支援，我想来想去，莫大哥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你亲自出马我才放心，只是莫大哥你一年才回来几天，眼看着马上要过年了，我是真不好意思跟你开口……” “嗨，先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莫城笑着说道“老方在青州找到煤矿是天大的好事啊！” 说完看向妇人“去给我收拾东西，我等下就出发！” 妇人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不过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什么，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莫大哥，对不住了，这个煤矿真的太重要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快过年了跑一趟。”金锋再次解释。 “先生这么说就见外了，”莫城摆手道“镖局还有那么多兄弟在外镇守，他们不是一样回不来过年？听说先生你也经常在实验室通宵加班，大家不都是为了朝廷嘛！” “说到实验室，我给莫大哥你带了个礼物！”金锋指了指亲卫抬着的木箱子。 “先生，您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莫城赶紧推让。 “这个礼物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勘探队探矿用的，”金锋解释“这是我昨天晚上加班刚做出来的，本来想着让你年后出去的时候带上，没想到现在就要用上了。” “探矿用的？”莫城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箱子旁边“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金锋跟着上前，打开箱子。 第2032章 探矿利器 “先生，这是何物？”莫城看着箱子好奇问道。 箱子里摆放着一排钢管，以及一个古怪的小铲子，莫城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这个叫洛阳铲，可以帮你们把地下的土取出来！” 金锋说着，把钢管和小铲子取出来，给莫城演示。 封建时代注重殡葬，很多权贵的坟墓都有很多讲究，除了墓室之外，还有夯土层还有封土堆等。 洛阳铲其实是一种盗墓工具，可以把地下几米甚至十几米的土壤取出来，通过这些土壤来分析下边是否有墓室。 这次中原的赈灾计划，开矿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但是封建时代开采技术和设备有限，一般都只开采地表矿和浅层矿，探矿基本上也只能依靠经验。 浅层矿的上方，因为矿物质的影响，地表的岩石和土壤往往会有一些变化。 比如铜矿上方的地面会形成很多蓝绿色的铜盐，一些金属矿的上边很有可能会有磁铁矿，农民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发现有磁铁吸到锄头上，必须向官府报告。 金锋不是学地质的，也没有太好的探矿办法，莫城他们出去探矿，一般也是采用传统的老办法，探矿手段比较单一，而且只能勘察露出地面的地表矿，如果矿藏在地下，哪怕只在地下一两米深，他们也很难发现。 这两年之所以能找到好几座矿藏，是金锋大概知道这些矿藏的位置，这样寻找起来范围小了很多，而且更有针对性。 包括技术员这次在丰陵找到的那座煤矿也是，金锋在他去之前就告诉了他煤矿距离黄河南岸只有几里地，技术员只要在这个区间内寻找就行了。 再加上一些运气成分，才会这样顺利。 给张凉刘铁他们写过信之后，金锋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增加探矿的成功率，想了很多办法，但都受限于设备和技术，无法实现，直到前段时间村里有老人去世，金锋看到出殡队伍，才突然想起了洛阳铲。 之后的两天，金锋便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开始设计和制作洛阳铲。 不管在哪里，盗墓都是一份见不得光的行业，所以盗墓者不可能专门定制太精密的工具，洛阳铲的结构不是特别复杂，很多铁匠铺都能做，对于金锋来说同样是小菜一碟。 忙活了几天，金锋带着两个铁匠手工打了一套洛阳铲出来。 原本想着回头让人送到中原去，结果还没来得及送走，莫城就要去中原了。 洛阳铲操作起来也不难，先把小铲子砸进地里，然后再拔出来的时候，地下的土壤就会被带了出来。 金锋把洛阳铲组装好，就在莫城家的后院给他演示了一番。 “你看，这就是地下一丈的土壤，”金锋指着铲子带出来的泥土解释道。 “先生，这可是个好宝贝啊！”莫城的眼睛当即就亮了“有了这个东西，我们再也不用到处挖大坑了。” 他们之前探矿，想要查看地下几米的土壤，只能用铁镐一点一点去挖，耗时耗力不说，弄不好还会危险。 去年有个技术员为了省劲，挖的坑比较小，刚开始还没事，当挖到三米多深时突然塌方了，直接把那个技术员埋了进去。 幸亏当时还有两个技术员在上边，赶紧把他扒了出来，要不然那个技术员就交代到那个坑里了。 那件事之后，技术员就不敢再挖那种又窄又深的小坑了，都是挖大坑。 有时候为了确认一个地方是否有矿需要在很多地方挖坑，每个都是大坑的话，工作量可想而知。 有了这个工具，勘探队就省劲多了。 恐怕发明洛阳铲的盗墓者，打死也不会想到，有人会用洛阳铲来探矿。 “先生，这个宝贝为什么叫洛阳铲？”莫城抚摸着洛阳铲，好奇问道“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什么说法，就是一个名字而已。”金锋微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是两个世界，虽然前世的洛阳城位置，现在也有一座城池，但是不叫洛阳这个名字，金锋也不想费劲去给莫城解释。 金锋不说，莫城也不敢追问，而且他此时的注意力都被洛阳铲吸引，在金锋的指点下，亲自上手操作了一次。 等莫城把土取出来，妇人也给他收拾好了行李，红着眼睛站到一旁看着两人。 金锋摸了摸鼻子“嫂子，对不住了，快过年了我又把莫大哥叫走了。” “锋哥儿你别这样说，让三婶子她们知道，又该说我不懂事了。” 妇人刚才的确有些不高兴，但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 莫城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金锋给了他特别高的工钱和尊重，每次在村里见到她，金锋也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叫她一声嫂子，其他镖师的家属可没有这个待遇，车间里不知道多少女工羡慕她呢，说她嫁了个好男人。 妇人虽然没有什么学问，但是她也知道，金锋之所以尊重她，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莫城。 加上金川日报的持续宣传，金川百姓的凝聚力非常强，莫城的工作关系到大康的发展，她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敢阻拦。 何况金锋还亲自来家里请莫城了呢？ “先生，您这个礼物真的太及时了，”莫城小心翼翼地收起洛阳铲“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下就去召集兄弟们，马上出发去中原。” “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和嫂子吃完中午饭再出发吧！” 金锋拍了拍莫城的肩膀，又朝妇人点点头，带着铁锤他们走了。 洛阳铲既然好用，他要回去加班再做几套出来，给其他地方的勘探队。 金锋本来打算从莫城家回去，然后直接去实验室，但是走到半路被迎面走来的一个禁军拦住了。 “大人，陛下请您去一趟御书房，说有要事相商。” 洛阳铲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出来的，九公主让禁军过来找他肯定有急事，金锋赶紧跟着禁军朝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发现不光小玉和铁世鑫到了，就连很长时间没见的韩风也来了。 第2033章 他们怎么敢？ 庆怀这次去纾州只带了一千铁林军，而且是抱着以战养战的初衷来制定作战计划的，想着随便剿灭一两家权贵，就足够养活一千铁林军了，所以没有带太多军粮，这样赶路速度可以快一些，也能为川蜀节省一些粮食。 谁知道到了纾州城，权贵不光把他们自己的粮食烧了，在逃跑之前，还动用府兵把百姓家里搜刮的干干净净，搜刮来的粮食也一起烧了！ 铁林军攻下纾州城几乎没有费任何功夫，但是占领纾州城之后，不光面对着军粮短缺的问题，还面临着一整座城市里吃了上顿没下顿，随时可能造反的百姓！ 金锋看完战报，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们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的！” 因为愤怒，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为了少饿死一些百姓，自己这边到处想办法弄粮食，那些权贵倒好，手里有粮食囤着不拿出来，准备等灾难来了卖高价不说，现在竟然把粮食烧了！ 这和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 不，这比直接杀人更可恨！ “有没有抓住这群逃跑的权贵？”金锋咬牙问道。 “暂时还没有，”九公主摇头“根据纾州百姓所说，在铁林军赶到的时候，这群权贵已经逃跑三天了，目前还不知道他们跑到哪儿了。” “找！”金锋冷声说道“老子要把这群畜生吊在纾州城头扒皮抽筋！” 金锋一直反对酷刑，但是他这次真被纾州权贵气住了！ 铁世鑫刚才看完战报也非常愤怒，恨不得咬死那些逃跑的权贵。 不过听到金锋下令去追杀他们，还是劝说道“先生，铁林军只有一千人，纾州城现在又乱成这样，他们镇守纾州城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再分出人手去追查权贵，守城人手就不够了，恐怕会生乱子……” “那就再调一千人去纾州！”金锋说道“最近一直在下雪，他们跑不远，就算翻遍整个纾州，老子也要找到他们！” 铁世鑫还想再劝，却看到站在一旁的韩风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 铁世鑫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过神来。 这群纾州权贵不仅烧掉了粮食，给铁林军留下了一个超级大麻烦，还开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头，如果不能抓住他们，并且以最酷烈的方式处决，以后平定中原的时候，其他权贵也效仿他们，那就麻烦了。 他最近的工作重点都是发展民生，刚才的注意力也都在纾州的维稳上，忽略了这茬。 所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群纾州权贵必须要抓住，而且必须以最酷烈的方式处决，这样才能震慑其余权贵，让他们明白私自烧毁粮食的后果！ 九公主显然也明白金锋的用意，点头说道“找夫君回来，就是想着从哪里抽调人马去追捕逃犯！” “铁林军的篓子就让铁林军自己补上，”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就从铁林军大营再调一千人过去吧！” “那守卫江南的力量可能就不太够了！”九公主皱眉说道。 铁林军夺下粮仓之后，虽然没有大面积扩张，但是粮仓周边的郡县却被铁林军控制了。 江南也多山，之前那些世家大族在铁林军占领粮仓的时候被吓跑了一部分，现在经常躲在山里袭扰，铁林军不光要看守粮仓和码头，保持往来的船只和飞艇的补给，还要守卫这些郡县。 庆怀抽调一千人马去纾州，已经影响到了当地的控制力，如果再抽调一千人，有些郡县就有可能会失控。 “铁林军不是培养了府兵吗？把靠边的几个县交给府兵管理，我看谁敢趁着铁林军不在兴风作浪！”金锋冷声说道。 “好，”九公主点头。 “对了，纾州权贵怎么提前那么久知道铁林军要去？”金锋扭头看向韩风。 第2034章 贵族的傲慢 金锋挑选的几个根据地都有两个共同点，第一是境内必须有矿藏，这样占领根据地之后可以为根据地带来持续发展的原动力。 第二是必须靠近河流，至少可以走楼船和快艇，这样不仅可以快速把兵力运过去，开采出来的矿产也能通过水路运出来。 比如刘铁占领的丰陵县，县城距离黄河只有几十里，技术员发现的矿区距离黄河仅十几里。 铁林军需要占领的纾州位于长江北方，到长江的直线距离大概七十里左右，但是距离长江的一条支流只有不到十五里。 如果急行军的话，十五里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跑到，但是因为纾州有一座县城的铜矿，铜矿位置和郡城正好相反，在距离支流三十多里的山区里。 根据密探探查到的情报，这座铜矿一直处于运转状态，仓库里还有不少已经初步炼好的黄铜。 黄铜不仅是大康目前主流的货币，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业原材料。金锋已经在着手制造发电机和电动机，一旦成功，需要大量的黄铜来制造电力相关设备。 金锋和九公主担心权贵得知铁林军过去，提前把铜矿那边储存的黄铜转移走，于是命令铁林军去占领铜矿，控制铜矿之后再去占领纾州城。 结果纾州城里的权贵在铁林军去之前三天把粮食焚烧了。 铁林军一路上并没有耽误，占领铜矿之后马上就开始向纾州城开拔，从开拔到赶到纾州城下，总共才用了四天多一点的时间。 从时间上推算，权贵们应该是在铁林军离开码头当天就得到了消息，然后立刻着手搜刮城内百姓的粮食，烧毁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很多问题。 首先，权贵们得到消息的速度太快了，其次，权贵们太果断了，应该是早有预谋。 所以金锋才会询问韩风，权贵们是怎么知道铁林军要去的。 “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线索来证明他们怎么得到消息的，不过原因大概率有两点，第一，铁林军中有细作，第二，他们一直安排细作盯着码头。” 韩风说道“我个人比较倾向第二种，因为铁林军才被先生从北方调到江南没多久，而且一直是军事化管理，外人很难靠近，纾州权贵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腐蚀铁林军几乎不可能。 除此之外，我还了解到，铁林军占领铜矿的时候，铜矿那边很慌乱，说明他们应该不知道铁林军要来，所以铁林军内有细作的概率较小。 相对来说，派细作盯着码头就简单多了，只要在码头附近的山里找个小院，安排几个人就能日夜不停的盯着码头。 如果这样的话，铁林军一下子出动上千人，很难瞒得过细作。” “大意了，应该让铁林军先去纾州城的。”金锋叹了口气“黄铜他们很难破坏，就算他们转移了，占领纾州城之后也能再去追。” “就算先生让铁林军先去纾州城，其实也是一样的。”韩风说道“码头距离纾州也不远，细作用飞鸽传书，只要几炷香的时间就能把消息传到纾州。” “对，说到底，还是这群畜生找死！” 九公主匆匆写了一封调令，盖上玉玺递给小玉“立刻把这封信送去给徐骁，让他按照夫君的要求，以最快速度调集一千铁林军去纾州支援！” 庆怀亲自带领一千铁林军去纾州，副将徐骁留下镇守码头。 “让他们尽量带一些粮食过去，先保证城内的基本粮食供应。”金锋补充道。 “是！”小玉接过调令转身就走。 十几分钟后，一艘飞艇便起飞离开西河湾，当天傍晚便抵达铁林军驻守的码头。 徐骁接到调令之后才知道纾州城发生的事，极为愤怒，连夜派人调集兵马，第二天一早，连夜赶来的一千铁林军便登上楼船，奔赴纾州。 韩风知道金锋和九公主极为重视此事，也主动向金锋申请取消了休假，从金川大本营带领一支密探小组赶往纾州。 大雪封山，权贵们的确跑不了很远，要么躲在提前准备好的山沟里，要么躲在所谓的远房亲戚家。 第2036章 铁林军的纵容 传承时间越长的权贵家族，人数就越庞大。 虽然还有三成的纾州权贵暂时没有被抓到，但是已经抓到的权贵便从菜市口一路挂到了城门口。 铁林军在把权贵们挂上去之前，把他们的外衣都脱掉了，权贵们平时养尊处优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惨嚎声咒骂声求饶声此起彼伏日夜不停，但是铁林军根本不理他们，后来这些权贵又冷又饿，渐渐没有喊叫的力气，也就消停了下来。 封建时代登记森严，阶级已经在百姓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纾州百姓只敢远远观望，但是有一天中午，一个百姓在这些权贵中认出了自己的仇人。 “许望山，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裹着麻袋，头发乱糟糟的老头站在一个木架下边，怒视着挂在架子上的权贵。 他的儿子在一家酒楼当跑堂的，就因为眼前这个权贵进门的时候，他儿子正在忙没有马上过去迎接，权贵就觉得他儿子轻视了自己，让人把他十四岁的儿子活活打死了。 事后老头儿才知道，许望山那天赌钱输了钱，自己的儿子只是遭遇了无妄之灾。 他去官府报官，官老爷当时说为他做主，结果他报官的第二天早上，在路上被许家的打手拦住了，拖到城外毒打了一顿。 打手们以为把他打死了，随便往路边沟里一扔，没想到他侥幸活了下来。 他本来以为许望山把自己毒打一顿已经很过分了，却依旧低估了权贵的歹毒。 他去报官导致许望山被官老爷狠狠敲诈了一笔，让许望山很恼火，不仅想要弄死他，还找到了他家里。 第二天他踉踉跄跄回去的时候，自己的茅草屋已经化为一片灰烬，妻子和另外一个孩子也都烧死了，已经成婚的大儿子家也着火了，大儿子一家也都被烧死在屋内。 老头儿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却知道肯定是许望山干的，当时就想去找许望山报仇，可是快到许家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就这么跑过去，肯定连许望山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打死，所以他决定先活下来，再慢慢找办法报仇。 于是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里，老头儿没有跟以前的任何熟人联系，在许家宅子周边乞讨为生，每天盯着许家，寻找报仇的机会。 可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呢，许家突然跑了。 当时老头儿觉得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都没了，最近一段时间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直到听说镇远镖局把逃跑的权贵抓了回来，他每天都来菜市口，看看镖师有没有把仇人抓回来。 看了这么多天，镖师抓回来一群又一群权贵，直到今天才终于找到了仇人。 许望山是当天早上才带回来的，现在还没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听到有人喊自己，低头看了一眼。 老人的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是许望山，可是许望山却完全没认出来他是谁。 看到老人，还以为是自己逃掉的族人，小声说道“老伯，你是来救我的吗？” “救你的？”老人愣了一下，随后就好像听到什么超级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得前仰后合。 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原来对方早就把自己忘了啊！ 也对，从头到尾，许望山都没有见过他，也不屑于见他。 “许望山，你还记得罗轩酒楼那个被你打死的小二吗？你还记得西大街大槐树胡同被你烧死的两家六口人吗？”老人怒视着许望山问道。 “罗轩酒楼？大槐树胡同？” 许望山露出思索之色，足足想了半分钟，突然瞪大眼睛“你是谁？” “我是谁？”老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是来找你索命的恶鬼！” 说完，老人弓起腰，一头撞到许望山身上。 许望山被吊在离地半米多高的地方，老人的脑袋正好装到他肚子上。 咳咳！ 许望山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守在一旁的镖师刚准备过来阻拦，就看到班长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镖师会意，顿时转过身去，完全当作没看到。 金锋一直反对连坐和私刑，但是纾州权贵这次的焚粮行为触碰了金锋的底线，虽然没有明确要求铁林军折磨纾州权贵，但是韩风出发的时候，秦铭偷偷找到了他，让他一定要严惩纾州权贵。 秦铭是禁军统领，没有九公主的许可，他怎么可能敢自作主张来找韩风？ 韩风到了纾州之后，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庆怀。 庆怀本来就对纾州权贵痛恨不已，自然不会反对。 许望山本来还在担心镖师阻拦他报仇，都做好了掐死许望山，然后和许望山同归于尽的打算，可是发现镖师并没有阻止他之后，老人马上改变了主意，转身走了。 再次过来的时候，老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支木柄小刀，朝着许望山的脚背划了一刀。 许望山痛得惨叫起来，被划的那只脚死命缩了回去。 可是下一秒大腿又被老人割了一刀…… 酷刑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刚开始的时候许望山还在惨叫，后来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老人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酷刑训练，其实在半下午的时候，许望山就已经断气了，但是老人依旧没有停止，愣是一刀一刀继续割着。 当酷刑结束的时候，许望山整个人都变得血肉模糊，都快看不出人样了。 有了这个老头带头，加上镖师的纵容，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到了寻仇的队伍中。 一时间，菜市口门口这条路好像变成了炼狱，惨叫声此起彼伏，权贵们流下来的鲜血被冻成冰，然后又有新的鲜血流下，成了新的冰层。 从这些权贵被抓住开始，他们就注定必死无疑，铁林军也懒得把粮食浪费在他们身上，被挂起来的这些天，根本没有给那些权贵吃喝，此时被冻死饿死的权贵已经超过了大半。 还活着的一小半，在这个下午又被愤怒的百姓折磨死了九成九。 到了傍晚时分，还活着的寥寥无几。 纾州发生的事情，也悄然传开。 第2037章 震慑的效果 渝关城地处北疆，之前还有东蛮人居住在渝关城北方，但是自从东蛮人被击败之后，渝关城北方的东蛮人全都撤走了。 现在的渝关城是一座孤城，方圆数百里内都荒无人烟，权贵们根本无法安排细作潜伏，刘铁离开的时候也没人知道。 但是张凉和铁林军占领的码头本来就是江南非常热闹的地方，有大量百姓生活在附近，很多权贵都在码头周边安排了细作潜伏。 铁林军有任何大规模的行动，都很难躲开这些细作。 纾州的权贵也是因为细作才提前得到了消息逃跑的。 铁林军所在的码头往南可以进入江南，往北可以进入中原，在码头周边安插细作的自然不止纾州一城的权贵，江南和中原其他地方的很多权贵也安插了细作。 权贵们平时斗得你死我活，但是面对金锋和九公主却极为团结，得知纾州权贵烧毁了粮食，很多权贵都拍手叫好，准备看铁林军的笑话。 可是谁知道这才过去没几天，逃跑的纾州权贵就被抓回来了一大半，而且被挂在城内示众，最后被愤怒的百姓生撕活剥了。 刑不上士大夫，一直以来，权贵们之间的斗争都有一种潜规则，就算斗争失败也不会威胁到身家性命。 钟鸣小组打土豪分田地也不会直接处决地主豪绅，而是开办审判大会，确认地主豪绅有罪之后才会宣判，而且这种审判也只针对地主豪绅家族里的成年人，十四岁以下的孩子，除非作恶多端，一般不会审判。 可是这次在纾州城，但凡被抓回来的权贵，不管男女老幼，全都被铁林军挂到了木架上，一个活下来的也没有。 最让权贵们胆寒的还是铁林军对待郡守的态度，不光郡守一家三十多口都被处决，郡守背后的家族也被铁林军打上门杀光了所有男丁，砸了祠堂，炸了祖坟。 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可以说被铁林军杀绝户了！ 腊月二十三，传统小年这一天，韩风在纾州城各处张贴了一份名为《告天下书》的大字报。 在大字报中，韩风以大康情报司负责人的名义告诫天下所有地主豪绅，以后如果再发生焚烧粮食的行为，会立刻被情报司列入必杀名单，不管对方逃到天涯海角，大康情报司必追杀到底！ 当天的金川日报，也刊登了这篇《告天下书》。 虽然这篇文章是以韩风的名义刊发的，但是权贵们都知道，没有金锋和九公主的允许，韩风怎么可能会这么说？金川日报又怎么可能会刊发？ 权贵们终于意识到，金锋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纾州城那些权贵被百姓折磨致死之后，铁林军依旧没有饶了他们，而是动员纾州百姓，把权贵的尸体挂到了城墙外边。 现在是冬天，尸体挂在城墙上也不会腐烂，庆怀就是要让天下所有权贵都知道，这就是在灾年毁掉粮食的下场！ 纾州百姓比铁林军更加痛恨权贵的焚粮行为，毕竟那些粮食都是从他们嘴里抠出来的口粮！ 如果不是铁林军过来施粥，纾州城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经过这件事，纾州百姓心中的怨气消散不少，对铁林军也又敬又畏。 “韩司长，这次多亏了你们！” 铁林军临时作战指挥部，庆怀亲自给韩风倒了杯茶“军中禁止饮酒，我便以茶代酒，感谢韩司长鼎力相助！” 术业有专攻，这次能这么快抓到那些权贵，韩风的带领的密谍司功不可没。 “庆侯客气了，都是为了工作！” 韩风双手接过茶杯，姿态也放得很低。 他现在的地位虽然不比庆怀低，但是金川以前是庆怀的封地，韩风就是金川人，听过太多庆怀的传说了，完全不敢在庆怀面前托大。 “韩司长，对于那些在逃的畜生，密谍司准备如何处理？” “如今粮食本来就极为紧缺，这些畜生还敢焚粮，陛下和先生都极为愤怒，给我下了死命令，不管他们逃到哪里，密谍司必会追查到底！”韩风回答。 “对，不能放过他们！”庆怀跟着点头。 两人正聊着，钟五敲门走了进来“将军，赈灾粮送到了！” “送到了就安排入库吧！” “是，”钟五朝庆怀和韩风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惭愧啊，本想着来纾州缴获粮食呢，现在却还得川蜀送粮来赈灾！”庆怀叹了口气。 “这也不怪庆侯，是这群畜生太无法无天了！”韩风安慰庆怀一声，然后说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庆怀问道。 “来之前，刘铁将军给先生送回来一份战报，说了他们是如何在丰陵县筹粮的……” 韩风把刘铁筹粮的办法说了一遍，庆怀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 “对啊，纾州城的粮仓被烧了，但是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筹粮啊，正好码头增援了一千人还没回去！” 庆怀兴奋说道“韩司长，你知不知道周边哪里有大粮仓吗？” 韩风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这里是纾州周边几个比较大的粮仓，圈圈的那个在上游，而且距离河边不远。” 纾州城挨着长江的一条支流，占领上游的粮仓，更便于运输。 “韩司长不愧是韩司长！”庆怀拍了拍韩风的肩膀“多谢了！” 当天下午，钟五便带领一千铁林军乘坐楼船出发，沿着支流逆流而上，奔赴韩风所说的粮仓。 在他们距离粮仓还有十几里的时候，粮仓背后的权贵就得到了消息，如果他选择放火的话，钟五他们一颗粮食也得不到。 但是铁林军刚刚在纾州城大开杀戒，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粮仓背后的权贵哪里还敢纵火？ 非但不敢纵火，反而提前赶到河边等候钟五他们，主动献上粮仓的钥匙，并且答应组织车队，把粮食送到铁林军的船上。 钟五一看对方如此识相，倒也没有为难他，留下一百铁林军看守粮仓，继续奔赴下一个粮仓。 第2038章 发电机和电动机 有了韩风给的位置和向导，钟五在两天时间内控制了四座粮仓，粮荒暂时得到了缓解，纾州城内的秩序也稳定下来。 于是庆怀便组织人手开始思想教育工作，以及铜矿的开采工作。 消息传回川蜀，金锋和九公主这才松了口气。 “地主豪绅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就应该狠狠杀一批，他们才知道害怕！” 御书房例行早会中，铁世鑫愤愤说道。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兵法中说围三缺一，如果把敌人逼上绝路，敌人就会拼死反抗！”金锋摇头道“杀戮治标不治本，偶尔使用一次就行了，如果经常使用的话，只能适得其反，让地主豪绅狗急跳墙。” “这倒也是，”铁世鑫说道“要是让敌人看不到一点希望，他们会觉得反正必死无疑，死之前也不能把粮食留给咱们。” “就是这个道理，”金锋点点头，然后看向小玉“凉哥那边进展如何？” “进展很顺利，已经占领了一座铁矿一座铜矿以及七座粮仓，年后就能开始招工恢复矿区工作了。”小玉点头。 接下来小玉和铁世鑫又向金锋和九公主汇报了最近两天的一些重要情报，然后便散会了。 九公主看到金锋起身，走到衣架前边拿起金锋的大氅帮他批到身上“夫君，你最近在实验室忙什么呢？” 最近几天，金锋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九公主不由好奇他又在捣鼓什么。 “忙着给你一个大惊喜！”金锋笑着回答。 “什么惊喜？”九公主一脸期待的问道。 “说出来还叫惊喜吗？”金锋裹了裹大氅，推门走了。 镇远镖局能这么快打开局面，和金锋的发明息息相关，可以说没有金锋发明的那些武器，就没有现在的川蜀政权。 九公主对金锋的发明非常好奇，也极为重视，金锋离开后没多久，九公主便也跟着来到实验室。 隔着老远，便听到实验室中传来蒸汽机的轰隆声。 实验室属于西河湾的禁区，严禁外人靠近。但是九公主不是外人，她是金锋的妻子，还是当今皇帝，守门的镖师看到九公主过来，赶紧行礼。 起身之后想要进去通报，却被九公主制止了“不用通报了，朕进去看看就行了。” 镖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刚进入院子，九公主就听到万鹤鸣激动的喊声“成了，先生咱们成功了！”尒説书网 九公主心里更好奇了，带着珠儿进入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原本是炼铁车间，后来满仓在村外建造了新的车间，这里就被金锋改成了实验室，用来进行一些需要空间的实验。 九公主进去的时候，看到车间中央位置放着一个蒸汽机，在蒸汽机旁边还放着一个缠满了铜线的铁疙瘩。 可是金锋万鹤鸣左之渊几人却在实验室旁边的小屋子里，万雨虹和几个帮工趴在门边观看。 “这是什么东西？” 九公主走到铁疙瘩前边，歪着头好奇观看。 万雨虹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九公主准备伸手去摸铁疙瘩。 万雨虹头皮一麻，高声喊道“陛下，住手！” 九公主闻言把手缩了回来，转头看向万雨虹。 珠儿也看过去，眼神颇为不善。 万雨虹刚才的声音很大，听起来就和呵斥九公主一般。 在珠儿看来，这是对九公主的大不敬。 万雨虹也看到了珠儿的眼神，赶紧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到九公主面前“陛下恕罪，民女不是对陛下不敬，是发电机太危险了，不能用手摸，否则会有性命危险！蒸汽机的声音太响，我担心陛下您听不到，所有喊得声音有点大了！” 听到万雨虹这么说，珠儿的脸色才终于恢复正常。 “平身吧，”九公主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万雨虹站起来“你说这个铁疙瘩能杀人？” “先生是这么说的，”万雨虹赶紧点头，同时提醒九公主“还请陛下稍微往后退几步，不要踩到下边的铜线！” 九公主低头一看，这才看到脚下有两根铜线，一头接在铁疙瘩上，另外一头则延伸到金锋几人所在的屋子里。 “这是夫君新做的武器吗？”九公主问道。 “先生说这个不是武器，具体是什么，民女也不是很清楚，陛下还是问先生吧。”万雨虹摇头说道。 金锋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九公主过来，金锋无奈地笑了一下，走过来示意帮工停下了蒸汽机。 车间里马上安静下来。 “不是说过段时间做好了再给你看吗，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不看看我恐怕最近都睡不着了，”九公主指着铁疙瘩问道“听万雨虹说这个叫发电机？干什么用的？” “发电机当然是用来发电的。” “电？”九公主更迷惑了“电是什么？” “电是什么？” 九公主这个问题把金锋问住了。 电的概念牵扯到原子和电荷，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闪电你知道吧，那就是电！” “夫君是说，这个铁疙瘩能发出闪电？”九公主惊讶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金锋点头。 “这不就是武器吗？” 闪电能用来干什么？九公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来杀人。 “发电机不是武器，而是……一种工具。” “闪电是无形的，怎么能作为工具？”九公主更纳闷了。 “闪电是无形的，但是通过一些设备，却能让闪电工作。”金锋指了指刚才所在的房间“我们刚才就在实验能让闪电工作的工具。” 九公主好奇的来到房间，发现地上也摆着一个铁疙瘩，从外形上看，和外边的发电机差不多。 “夫君你说的让闪电工作的机器，就是这个？” 九公主好奇问道“这不也是个发电机吗？” “不，这是一台电动机！” 金锋解释道“蒸汽机旋转带动发电机发电，发出来的电通过铜线传送给电动机，就能让电动机工作了！” 第2039章 发电厂 “电动机能用来干什么工作？”九公主问道。 “电动机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比如安装到纺车上，”金锋说道“等到棉花大面积种植之后，纺织业会迎来飞速发展，从棉花到棉布，中间有好几十道工序，光指望手工弹棉花肯定不行，需要机械化纺织。 用电动机来驱动纺车，可以让纺车的工作效率比现在提升很多倍！” “蒸汽机带动发电机发电带动电动机，然后再用电动机驱动纺车……” 九公主虽然不明白电是什么，但很快捋清了其中的关系“如果这样的话，直接用蒸汽机驱动纺车不就行了吗？” “这样不是不可以，但是蒸汽机噪音太大，还需要烧锅炉，万一有个火星崩到棉花上，都会造成严重的事故！” “这倒也是，”九公主微微点头。 棉花极为易燃，把蒸汽机放到纺织车间的确不行。 “随着工业的发展，各种设备对精确度的要求会越来越高，在这方面，蒸汽机也是完全没办法和电动机相比，让电机在三个数内转十圈它就转十圈，让它转一百圈他就能转一百圈，一圈都不会错，也不会时快时慢！” 金锋继续说道“而且，电动机只是电能最基本的运用方式，除了驱动电动机之外，电还能用来照明，用来焊接，用来做很多很多事情！” “焊接？” 照明的话，九公主还能通过字面意思来进行理解，也见过闪电，却不知道焊接是什么意思。 “焊接就是利用电能来瞬间熔化钢铁，让两块钢铁连在一起成为一块。” 金锋说道“有了焊接技术，咱们离量产铁甲船就不远了！” 之前制造铁甲战舰，为了解决钢板之间的连接问题，金锋和洪涛平他们废了老鼻子劲了，如果当时有焊接技术，这个问题就简单得多。 “电可以瞬间熔化钢铁？”九公主大吃一惊。 “当然了，所以刚才雨虹才会那么着急的阻止你！” 金锋指了指地上的铜线说道“如果不小心同时踩到这两根铜线，能直接把人电死。” 九公主闻言，朝着万雨虹微微点了点头。 万雨虹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了。 “闪电既然这么危险，夫君你也得小心点。”九公主提醒。 “我会的，”金锋点点头，示意帮工把地上的铜线收起来。 “先生，发电机和电动机咱们都弄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建水坝盖发电厂啊？”万鹤鸣一脸期待地询问。 九公主本来想走了，听到万鹤鸣的话又转过头来，问道“什么发电厂？” “这台发电机太小了，发的电也太少，我需要造一台大型发电机，这样才勉强够用。”金锋解释道。 “专门建一个厂子来发电？” 九公主以为金锋做发电机和电动机，是在实验室小范围使用，没想到金锋竟然打算建一个厂子专门用来发电。 “是的，”金锋说道“如果说煤炭是工业的基础的话，那么电能就是工业的骨架，以后各行各业的发展都离不开电能！” “那为什么要建水坝？”九公主问道。 “发电厂有水力发电和火力发电两种，建水坝把水拦住，当水从高处往低处流过的时候会带动水轮转动，水轮又带动发电机，发电机就能发电了。”金锋解释。 “这个好，不仅不用烧煤了，还可以起到蓄水防洪的作用！”九公主问道“之前建水库的时候，夫君你怎么没装发电机？” 秋天的时候，金锋去了一趟都江堰，规划了不少水库，平时把水存在水库中，当遇到降水少的时候，就能放水来进行灌溉，遇到降水多的时候，也能提前把水放掉，用来缓解洪涝。 在九公主看来，每个水库都要建造大坝，不用来发电不是浪费了吗？ “舞阳，不是所有大坝都能用来发电的，水力发电对于技术要求极高，弄不好会酿成大事故的，我现在也没有很大的把握成功。”金锋苦笑摇头。 他懂得水力发电的原理是不假，但是建造一座发电水坝需要的技术实在太多了，金锋前世也没有参与过相关项目，只能一点点摸索。 水火无情，水库大坝一旦决堤，可能会给周边百姓带来灭顶之灾，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金锋也不敢贸然建造，只能在村子旁边的小河上先弄一座小型的尝试一下。 村外那条小河只有几十米宽，就算出了问题，金锋也有把握控制住，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 “除了技术原因，还有时间，”金锋继续说道“建造一座可以发电的大坝需要的时间太长，最快也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都有可能，川蜀的水患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咱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九公主在思考金锋刚才的话，没有开口，但是站在一旁的万鹤鸣听到金锋这么说，一下子就急了“先生，建发电水坝要好几年，咱们用电怎么办？” 自从听金锋说过电能的运用之后，万鹤鸣就着迷了，恨不得现在就去研究电灯和电焊，结果金锋却说建大坝需要好几年，那岂不是说要几年后才能继续研究？ 如果不知道电能的存在就算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却无法研究，这对于万鹤鸣和左之渊都是一种折磨。 “我刚才说的是规模比较大的发电水坝，咱们在村外弄个小的，用不了多久，最多一年就能造好。” 金锋说道“除了水电站，我还准备再建一个小型火电站，咱们盯紧点的话，最多半年就能基本完工。” “夫君，既然都要造水电站了，就没必要再造火电站了吧？”九公主微微皱眉。 因为勘探和开采技术都有限，川蜀目前只有黑水沟一座煤矿，其他地方要么没找到，要么位置在深山老林，就算找到了也暂时没办法开采和运输，所以川蜀目前的煤炭资源极为紧缺。 刚才听金锋说水利能发电，九公主还在高兴呢，结果一转眼，金锋又要再建一座火电厂，这不是资源浪费吗？ 第2040章 棉袄做好了 “水力发电的优点是节省资源，还能起到蓄水的效果，但是缺点就是不稳定，特别是在村外这种小河，遇到下雨多的年份，涨水能涨到三四十丈，遇到干旱年份，断流都有可能。” 金锋解释道“相对来说，火力发电就稳定多了，只要锅炉运转就能持续发电。” 九公主今天是第一次接触到电能的概念，对于发电厂也完全不懂，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准备等金锋回去了，好好跟金锋了解一下再说。 于是点头说道“夫君既然想好了就行，那我先回去了。” “好，”金锋把九公主送出实验室。 进来之后，金锋回到办公室拿出一沓图纸递给左之渊“左大人，这是大型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图纸，你送到钢厂给满仓，让他们尽快造出来！” “是！”左之渊小心翼翼接过图纸，大步离开。 “先生，您打算把火电厂建在哪里？”万鹤鸣好奇问道。 金锋回答道“建在长蛇沟吧。” 其实他原本打算把电厂建在黑水沟附近，毕竟把煤炭从黑水沟煤矿拉过来需要耗费不少运输成本。 但是后来想想，这座火电站的规模很小，只要满足实验室用电就行了，用不了多少煤炭，还是建在村子附近方便一些。 “先生，你说的电灯，真的比火把还亮吗？”万鹤鸣又问。 “是的，”金锋脑海中不由回忆起前世灯火通明的城市。 “那咱们先做电灯吧？”万鹤鸣说道“晚上点着蜡烛加班，瞅的眼睛疼。” “也行，”金锋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 “先生，你去哪里啊？” “去玻璃厂看看，做电灯需要用到玻璃。” 金锋一边回答一边往门口走，结果刚出实验室的门，就看到关晓柔带着阿莲进了院子。 金锋以为关晓柔碰到了九公主，得知了发电机，便笑着问道“你也是来看发电机的？” “什么发电机？”关晓柔一脸诧异。 金锋刚给九公主解释一遍发电机，不想再说了，于是反问道“有事找我？” 关晓柔本来就对发电机不感兴趣，听到金锋这么问，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刚才我在纺织厂见到了冬冬，她说第一批棉袄已经做好了，让我问问你先送到哪里？” “第一批做了多少件？”金锋问道。 “一千件，”关晓柔回答。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先送去渭州城给铁牛他们吧！” 前段时间大雪封山，信鸽都飞不回来，渭州城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失联状态，直到前段时间风雪暂时停止，铁牛派了一艘飞艇回来保平安，金锋才知道渭州城的情况。 渭州城和渝关城的地理位置差不多，前段时间也同样遭遇了强降雪。 但是和渝关城不同的是，渝关城靠近海洋，可以通过楼船运送煤炭来取暖。 而渭州城地处大西北，中间隔着晋地，别说运煤炭过去了，运粮食过去都费劲。 幸好在秋天的时候，铁牛带着镖师突袭了晋地一座城池，从城内权贵手里抢了一批粮食，要不然过冬的口粮都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渝关城方圆百里内荒无人烟，也没有敌人，只要安排少量镖师去城墙上站岗警戒一下就行了。 而渭州城北方是党项，南方是晋地，前后都是敌人，镖师们丝毫不敢大意，四面城墙需要日夜轮守 所以渭州城的情况比渝关城严峻多了，有了棉袄，当然要先送给他们。 可是怎么把棉袄送过去呢？ 最近几天，川蜀地区的风雪暂时停了，但是渭州城什么天气还不清楚，而且渭州城太靠北了，最近又以北风居多，飞艇从渭州城往南飞问题不是很大，但是逆风往渭州城飞，还要带着上千件棉袄，金锋有点担心飞艇的续航。 虽然之前在沙漠和山里建造了补给点，但是万一飞艇连补给点都飞不到，只能降落在晋地。 现在镇远镖局和晋地正在交战，落到敌人手里，后果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金锋也没心思去玻璃厂了，转头朝亲卫说道“去机场看看老鹰在不在，让他去纺织厂找我！”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飞艇虽然是金锋弄出来的，但是要说熟悉，老鹰这个第一批飞行员，比金锋更有发言权。 “是，”一个亲卫跑了出去。 “咱们先去纺织厂看看吧！” 金锋带着关晓柔拐弯进了纺织厂。 距离弹棉花的车间还有几十米，就听到车间里传来密集的叮咚声。 进了门，便看到一排的工人围着大桌子弹棉花，整个车间里棉絮飞舞，工人们的眉毛和头发都变成白色的了，就像落了一层雪似的。 棉花被弹松软之后，会被送到隔壁车间，由女工们手工缝制成棉袄。 唐冬冬正在和一个工人说话，看到金锋和关晓柔进来，赶紧过来打招呼“先生，晓柔，你们来啦！” 金锋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件缝制好的棉袄查看。 “先生，按照你的吩咐，这套棉服有棉袄棉裤棉鞋三件，棉袄棉裤外层用的是防水布，里边一层用的是柔软的麻布，中间填充的是棉花。” 唐冬冬说道“我前几天穿着试了一下，还是很暖和的，遇到一般的雨雪问题也不大。” 因为技术有限，纺织厂生产的防水布是油布，摸起来有点硬，穿起来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防水防风效果相当不错。 渭州城风大，比起舒适性来说，防风防水和保暖性更加重要。 看完表面的防水布，金锋又翻过棉袄查看里边。 相对来说，里边的麻布就柔软多了。 “为了防止棉花在夹层里边乱跑，我们先用网纱把棉花进行了固定，这样就算洗了之后，棉花也不会成团。”唐冬冬又介绍道。 金锋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里边的确有一块块网格。 点头夸奖道“辛苦大家了，做的很好！” 纺织厂没有缝纫机，这些网格都是工人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第2041章 战争与和平 “听说北方的雪能把门堵住，跟还在北方的镖师兄弟比起来，我们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做做衣服有什么辛苦的？” 正在缝衣服的三婶子抬头说道。 “是啊，我家男人捎信回来说，晋地那边能把人耳朵冻掉！” 三婶子旁边的妇人放下针线“锋哥儿，我知道男人的事我不该问，可是这里都是咱们村的，没外人，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这个妇人是西河湾隔壁田家湾的，她丈夫是第一批镖师，现在已经是一个连长，从去年开始就跟着唐飞在晋地打仗，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晋地距离川蜀没有那么远，正常情况下，每十天会有飞艇往返一次，镖师们如果想给家里传信，能跟战报一起送回来，家里人想给前线的镖师捎东西也能让飞艇带过去。 前几天她丈夫捎回来一封信，说了晋地的大雪和寒冷。 原本只是跟她说说北方的见闻，但是妇人看完就开始心疼丈夫了。 金锋对于镖师家属向来敬重，点头说道“嫂子你问！” “锋哥儿，咱们为什么要去晋地秦地打仗啊？” 妇人抬头问道“咱们守着金川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打别人？” 金锋闻言，咬了咬嘴唇。 他没想到妇人会问这个问题。 严格来说，妇人在问战争与和平，可以说是一个哲学问题了。 金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三婶子开口道“牛栏家的，你天天听金川日报都白听了吗？咱们和晋地秦地打仗，是因为那里还有很多地主豪绅，他们还在压迫咱们老百姓呢！” “可是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妇人反问道“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吗？” “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了，可是秦地晋地的老百姓不是人命吗？”三婶子说道“你这么说就是只想自己，不想别人，要是锋哥儿也这么想，他为什么要掏钱去赈灾？” “三婶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叔在村里干活你不担心，你知道我多担心当家的吗？每次看到邮差过来我都害怕，害怕他告诉我当家的死在晋地了！” 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就想守着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错了吗？” “镇远镖局又没有抓壮丁，你家男人去打仗是自愿的，又不是锋哥儿逼他去的？”三婶子撇了撇嘴“你没有错，你就是看锋哥儿好说话，以前官府来抓壮丁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问问官府，为什么要打仗？” 金锋一看两人要吵起来，赶紧站到两人中间“嫂子，你是不是觉得我野心太大，非要去抢别人的地盘？” “我没有这么说！”妇人连连摆手。 但是金锋知道，她心里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嫂子，不是我为自己辩解，其实我真的没有想着去跟别人抢地盘，但是人这一辈子，没有谁能事事如意，我也不想跟别人打仗，但有时候不打不行啊！” 金锋说道“就拿铁罐山土匪来说，我当时也只想着好好做生意，不想去招惹他们，可是他们非要拦着咱们的板车要过路费。 好，要过路费咱们给，可是后来呢？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咱们把板车一起给他们都不够，后来干脆要来村里抢，要不是咱们早有准备，在村外就拦住了他们，恐怕咱们村子都没有了！ 晋地秦地也一样，我当初并不想跟他们打，可是他们一声不吭就灭掉了咱们在外地的商会驻点，杀了商会的伙计，抢了咱们的东西，咱们如果不还手，他们就会和铁罐山土匪一样，跑到咱们家里来抢！” 其实金锋打秦地晋地，不光因为这些，还因为在他心目中，这一世华夏的版图只能比前世大，绝对不能比前世小！而且他也真的同情秦地晋地的百姓。 除此之外，想要发展工业，需要各种各样的资源，比如煤炭、石油，川蜀虽然也有，但是和晋地的煤炭资源，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金锋想要快速发展工业，地盘小了也不行。 当然，这些不能跟妇人说，说了她也不理解。 “锋哥儿，你别听她抱怨，她就是吃饱了肚子开始胡思乱想了，以前大家都吃不饱的时候，你看她会不会这样说？” 三婶子说道“牛栏家的，金川报纸上都说了，秦地和咱们挨着，镇远镖局和秦地打仗就是保护咱们，要不是镖师们把坏人挡在了外边，咱们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 “秦地和咱们挨着，那晋地呢？晋地离咱们可远了！” “那你就当锋哥儿心软，同情晋地的百姓吧！”三婶子白了对方一眼“你也别说锋哥儿喜欢多管闲事，锋哥儿要不是喜欢多管闲事，要不是他心存慈悲，当初他当个猎人就能和晓柔活得很好，何必管咱们的死活呢？” “牛栏家的，三婶子说话不好听，但的确有理，咱们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锋哥儿的功劳，而且比起以前抓壮丁，你家男人能去镇远镖局，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另外一个白发妇人也加入话题“我儿子捎信回来说，现在打仗和以前不一样了，敌人看到飞艇和手雷就吓破胆了，根本不敢还手。 你不用担心，咱们镇远镖局死伤很少，你家男人都当上连长了，不会有事的，我的三个儿子都在镇远镖局，也都在外边打仗，你看我担心了吗？你也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也没有说什么，你们俩都骂我干什么呢？” 妇人被三婶子和白发妇人说得抬不起头。 “你要是不想让自家男人去打仗，明年到了退伍的时候，让他退伍就行了！”三婶子提议道。 每年的秋天是退伍季，镖师如果真的不想干了，选择退伍就行了。 可是妇人听到三婶子这么说，连连摆手“我可没说让当家的退伍！” 她男人是第一批镖师，现在又在前线当了连长，工钱奖金加起来比纺织厂车间主任的工钱都高，她虽然担心男人的安全，同样看重男人的工钱。 第2042章 不敢鲁莽 “不想让你家男人退伍，那就不要问锋哥儿这样的问题！” 三婶子白了妇人一眼“还想拿镖师连长的工钱，还不想出力，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金锋看到妇人被三婶子说得快坐不住了，便看向唐冬冬，主动岔开话题“冬冬，装棉服的麻包做好了吗？” 手下女工问出这样的问题，让唐冬冬也有点难堪，赶紧点头道“做好了，我带先生去看！” 说完便走到前边带路。 到了打包的车间，地上摆放着一摞摞麻包。 “一包装了十套棉服，正常情况下，一个班一包正好，发放的时候就不用拆包了。”唐冬冬介绍道。 “你考虑得倒是挺周到，”金锋微微点头。 在晋地作战的是镇远镖局第五师，按照第五师的编制，一个正常的班组正好十个人。 妇人刚才的问题多少有些质问金锋的意思，唐冬冬担心金锋多想，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我刚才也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 “我知道，”金锋摆手说道“她丈夫在前线，担心很正常。” 不管是和秦地的战斗，还是和晋地的战斗，都属于炎黄子孙的内战，如果可以的话，金锋也不想打内战，可是不打内战就没办法解放这些地方，不解放这些地方，当地的百姓就会一直生活在地主豪绅的压迫之下，版图也不完整。 所以不管金锋想不想，和秦地晋地的战斗都要继续，未来还有中原和江南，以及东蛮党项吐蕃。 这是建立一个完整版图的必经之路。 金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发展自己，争取以最快是速度结束战斗，减少百姓的痛苦！ 唐冬冬还想说什么，亲卫带着老鹰进来了。 “先生，您找我？” “纺织厂新做了一批棉服，我想把它们送到渭州城。” 金锋指了指地上的棉服“你应该知道，咱们的棉花不多，每一件棉服都很珍贵，所以这不是命令，而是咨询你一下，你觉得这次任务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老鹰听到金锋这么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上前提起一包棉服，试了试麻包的重量，然后问道“先生要送多少？” “这样的麻包一百个，”金锋说道“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有。” “一百包……”老鹰盯着麻包思考片刻，抬头说道“一百包的话，一艘飞艇就能装下，不过保险起见，我觉得最好安排两艘飞艇，先飞到晋地的前线基地进行补给，然后再从晋地起飞，如果没有遇到大北风，送到渭州城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遇到小北风，问题也不大，就怕遇到大风雪，那就不好说了。” 金锋微微点了点头，这和他想的差不多。 虽然川蜀最近几天风雪停了，但是谁知道渭州城什么情况呢？ 就在金锋还在考虑的时候，老鹰开口道“先生，我想申请本次运送任务！” 看到金锋还有些迟疑，老鹰再次说道“先生，我知道这批棉服珍贵，不会莽撞的，我先把东西送到晋地的前线基地，如果天气条件允许起飞，我再出发，如果天气一直不好，我就等着！” 金锋低着头盘算片刻，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提醒道“如果到了渭州城降落风险太大的话，可以选择空投，如果连空投的条件都没有，那就放弃任务，不要冒险！” 虽然从飞艇上空投物资精准度很低，但是现在整座渭州城都在镇远镖局的控制之下，精准度再低，那么大一座渭州城也不至于扔到城外去。 “是，”老鹰挺直腰板朝金锋敬了个军礼，没有说保证完成任务，而是说“我一定不会鲁莽，保证物资的安全！” “还有你们自己的安全！”金锋拍了拍老鹰的肩膀“出发的时候去找阿娟，让她安排几个神枪手跟你们一起！” 后填式步枪才是单兵武器的未来，虽然现在尚未量产，但是金锋一直在推进生产，陆陆续续做了几十把出来，除了一小部分留下来研究，其他的都交给了阿娟，又选拔了一些枪法比较好的镖师，组成了一支队伍，专门为飞艇护航。 虽然最近很少发生猛禽袭击飞艇的事情了，但是晋王一直和东蛮党项勾勾搭搭，说不定他手里还有海东青，需要重点防备。 “是！”老鹰又敬了个军礼“那我去机场安排飞艇去了！” “去吧！” 老鹰离开后，唐冬冬说道“那我安排工人，把棉服送到机场去！” “可以！”金锋点头“水师那边如果顺利的话，年前应该还能再送一批棉花回来，你再抽调一些工人，多赶制一些棉服出来！” 西河湾纺织厂是最早的一批纺织厂，当时解决了西河湾和周边很多村子妇人的工作问题，但是随着金锋的崛起，又在广元、西川等很多地方建造了更大的纺织厂。 比起那些纺织厂，西河湾纺织厂的产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老村长甚至提议过把这个纺织厂拆了，因为他觉得有些占地方，但是金锋没有同意。 有不少镖师的家属都安排在西河湾，要是把纺织厂拆了，她们去哪里上班？ 除此之外，这个纺织厂里的女工要么来自附近村子，要么是镖师家属，都值得信任，可以从事一些涉及到机密的工作。 比如制作防雨布，以及热气球和飞艇使用的防火布，初期的一些工序都是在西河湾纺织厂完成的，还有这次的棉服制作，同样交给了她们。 “好，把这批货送走我就去安排！”唐冬冬也看出来金锋对棉服很重视，赶紧点头。 金锋离开之后，唐冬冬马上去找老村长要了几个男丁过来，拉着板车把棉服送到机场。 机场方面，老鹰和另外一艘飞艇也都准备好了，棉服一送到机场，根本没有入库，直接送到了飞艇上。 半个时辰之后，两艘飞艇缓缓升空，飞向北方。 而金锋此时已经来到了玻璃厂门口。 第2043章 远征排的飞艇 老鹰也是资格比较老的镖师，金锋的亲卫中有不少和他是同一批的，互相之间的关系也不错。 看着飞艇起飞，好几个亲卫都转过头去看。 一个走在后边的亲卫看看周围没人，朝班长问道“班长，老鹰他们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班长小声回答“先生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实在没有降落条件可以不降落。” “说是这样说，可是飞艇逆风飞到渭州城，燃料估计都快用完了，还能再飞回来吗？”亲卫担忧问道。 “那能怎么办，你也跟着先生去渝关城了，知道北方多冷，渭州城和渝关城差不多，那边的兄弟都等着棉衣过冬呢！” 班长小声回答。 亲卫叹了口气，不再问了。 “你放心吧，如果不能降落，说明北方风大，飞艇顺着风飞，消耗不了多少燃料，以老鹰的经验，飞到沙漠的补给站问题不大。” 班长看到亲卫还在担心，小声安慰道“再说老鹰这家伙命大，当初在太行山那么危险，他都活着回来了，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事！” 当初晋王偷袭老鹰他们所在的飞艇编队，因为是第一次遇到海东青，老鹰他们完全没有防备，所有飞艇都被抓破了，只有老鹰一个人逃掉了，然后在山里遇到了沁儿，跟着沁儿一起回到川蜀。 亲卫听到班长这么说，终于放心了一些，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班长瞪了他一眼。 转头看去，发现玻璃厂的厂长带着人迎接出来，亲卫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先生，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厂长搓着手说道“我也不知道您来，路上的雪都没有扫，我这就喊人来扫！” 随着金锋麾下的产业发展，对玻璃的需求越来越大，目前玻璃的制造还属于保密阶段，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车间，不能在外地建造更大的厂房，所以玻璃厂一直处于连轴转的状态，其他工厂在下雪后都组织工人清理道路上的积雪，只有玻璃厂没有清理。 下雪的时候还没事，这两天雪停了，太阳晒化了一部分，然后又结冰，路面滑的不行。 这时候再想去铲冰就很麻烦了，厂长没办法，就让人去拉了些烧玻璃的煤渣过来垫在路上，以免工人滑倒。 这样虽然不滑了，但是路面却显得很脏。 “行了行了老田，别忙活了！”金锋瞥了厂长一眼“我不是来检查的，有正事，办完事就走了！” 听金锋说有正事，厂长赶紧问道“那去办公室说吧！”火山文学 “直接去车间吧，我也有段时间没来了，看看你们的新流程弄得怎么样。” 玻璃厂最初是小作坊的生产模式，为了提高生产效率，金锋前段时间为他们重新改进了生产流程，这次正好过来看看。 金锋要去车间，厂长赶紧在前边带路。 玻璃需要高温冶炼，进了车间，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很多吹玻璃的工人都穿着夏天的工装。 这个工作很适合冬天，但是到夏天就受罪了，差不多每天都有工人中暑。 金锋先是参观了一下工人的生产流程，然后才跟着厂长来到办公室，把自己需要制作的玻璃要求，跟厂长说了一遍。 从玻璃厂出来已经到傍晚了，金锋准备直接回去吃晚饭，看到有一艘飞艇朝着村子飞了过来。 西河湾作为川蜀的行政中心，每天会收到上百份战报，也会有很多命令从这里发出去，其中一些战报和命令需要飞艇护送，所以每天起飞降落的飞艇很多，金锋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他身后那个比较关心老鹰的亲卫却拿出望远镜，看了一眼飞艇的编号，随即诧异地把望远镜递给了班长。 “干什么？”班长有些不悦地瞪了这个亲卫一眼。 铁锤对亲卫队的管理很严，执行任务期间，除非遇到特殊情况，严禁交头接耳。这个亲卫在玻璃厂前说小话就算了，现在还做小动作，班长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可是亲卫却很执拗，又把望远镜往前递了递。 第2044章 其实是惊喜 随着金锋左之渊等人对飞艇的持续改进，飞艇一天之内往返江南已经不是问题了，如果走早点回来晚点，再赶上顺风，一天之内往返东海都有可能实现。 “飞艇的体型还是太大了，等到以后新型飞行器造出来，速度可以更快！”金锋笑着说道。 前世的飞机从川蜀飞到东海只需要两三个小时，比飞艇快太多了。 这还是民航，军方的飞机速度更快。 “那以后政令也能更快传递了！”九公主一脸期待。 对于封建时代的统治者来说，命令传达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也是制约版图的重要原因。 山高皇帝远，因为交通和通讯落后，京城的命令需要很久才能传达到比较重要的郡县，至于那些偏远郡县，有可能几年都送不到。 政令一般都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制定的，等政令传达到地方的时候，情况说不定已经发生了改变。 最明显的就是赈灾。 一个地方发生了灾害，当地官员把消息送到京城，皇帝看到奏折，再召集文武百官开会商讨，制定出赈灾策略，再通知户部去执行，等赈灾粮送到灾区，百姓该饿死的早就已经饿死了。 所以封建时代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 九公主之前帮陈佶批改奏折的时候，总是被这个问题困扰。 现在有了飞艇快艇，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别说她的政令，金川日报一天之内就能送到川蜀所有乡镇一级单位，哪怕遥远的渝关城，只要不遇到风雪和海面结冰的情况，三天也能送到一次。 这是九公主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效率。 “如果只是传递政令的话，有比飞艇更快的办法！”金锋笑着说道。 传递消息最快的速度不是飞机，而是电话，当然，想把电话做出来还有些难度，但是造出电报机问题不大，特别是有线电报机，更是简单。 他现在已经把发电机弄出来了，距离电报机也没有多远了。 “什么办法还能比飞艇更快？”九公主问道。 电报机的原理和结构虽然不算很复杂，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清楚的，金锋想了想说道“回头造好了你就知道了。” 九公主见状，也不再多问，而是决定最近应该多去实验室转转。 镖师一直站在旁边，见金锋和九公主的聊天告一段落，开口询问道“先生，郑将军让我向您请示一下，这批货送到哪里？如果要送回川蜀的话，船队就不去东海码头补给了，去江南再进行补给。” “棉种和棉花肯定送回来，稻谷的话……”说到这里，金锋停了一下，问道“这次弄到了多少稻谷？” “一百七十万斤！”镖师回答。 “多少？”金锋惊讶问道。 九公主也转头看过来。 “一百七十万斤，”镖师回答道“其实马大哥还能弄到更多，只不过按先生的要求，船队优先装棉花和棉种，棉花棉种装完了再装稻谷的时候，只能装这么多了。” “夫君你当初让人去交趾，真是明智的决定啊！”九公主忍不住感慨。 江南和中原都遭遇了寒灾，这时候一小袋粮食说不定就能救活一家人，一百七十多万斤粮食，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这个结果再一次大大超出九公主的预期。 相对来说金锋就平静多了。 一百七十多万斤听起来很多，其实也就是八百多吨。 前世河南一个省，一年的粮食产量就可以达到一千三百多亿斤，和这个数量比起来，一百七十多万斤就是毛毛雨。 虽然交趾的地形以山地丘陵为主，粮食也没有金锋前世的河南那么高产，但是交趾一年可以种三季，人口也没有那么多。 根据洛澜上次回来所说，交趾最近几年风调雨顺，又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粮食有不少剩余。 “看起来马文旭在交趾的工作进展不错啊！”金锋笑着说道。 交趾有粮食是一回事，愿不愿意交易又是一回事，马文旭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粮食弄到手，就足以证明他的本事了。 第2045章 雷公转世 “郑将军也这么夸马大哥，马大哥说因为背后有强大的镇远镖局和东海舰队做后盾，他在交趾的工作才会这么顺利！”镖师说道。 “马文旭还挺会说话。”金锋笑着评价。 “他说的也是实话，”九公主说道“如果不是东海舰队足够强大，上一次恐怕就被交趾土司连船带货一起扣下了。” “上次打起来，算是已经撕破脸皮了，船队过去几天就能装上粮食，说明船队在去之前，交趾方面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旁的铁世鑫也跟着说道“马文旭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修复双方关系，劝土司把粮食卖给咱们，这就是他的本事。看来让马文旭做这个外交官是正确的。”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土司愿意把粮食给咱们，也是因为咱们拿了足够的货物去交换。”九公主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船队抵达后的这三天时间，就是马文旭在和交趾方面谈判。” “陛下英明！”镖师说道“船队到了之后，马大哥让我们运了一批货物样本上岸，和交趾土司谈判了两天，咱们把货物送上岸，土司才把粮食给我们！” “这次没有为难你们吧？”金锋问道。 “没有，这次他们很配合，主动安排民夫把粮食送到了栈桥上。”镖师回答道“我听马大哥说，交趾土司已经答应了保持长期贸易。” “郑驰远没有让你带战报回来吗？”铁世鑫问道。 “郑将军让我跟先生解释一下，船队入海之后就让我回来保平安了，实在没顾上写战报，战报回到东海后再送过来。”镖师回答。 船队到了交趾之后，要忙着装货，还要随时提防交趾人，肯定特别忙，听到镖师这么说，铁世鑫也不再多问。 随后金锋又问了交趾的一些情况，润娘过来叫金锋和九公主回去吃饭，金锋就让铁世鑫、小玉带着镖师离开了。 回去吃饭的路上，润娘听到金锋和九公主说话，好奇问道“上次郑将军过来，不是说要留在东海吗，怎么又去交趾了？” “这次洛澜没有去，估计老郑不放心吧。”金锋回答。 九公主笑了笑，没有接话。 郑驰远或许不放心，但是更多的是想表现表现，给金锋留个好印象，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专门派镖师回来报信。 不过这些是官场上的事，九公主不想跟润娘说，而是扭头看向金锋“夫君，咱们还要继续和交趾交易铁器吗？” 镖师刚才汇报的时候说过，土司好像对船队带过去的各种铁器非常满意，让以后多带一些过去。 九公主有些担心交趾人把铁器买回去后重新熔炼，然后锻造成兵器，威胁到大康。 当初东蛮就是这样做的。 金锋也看出了九公主的担忧，安慰道“没事的，先不说他们熔炼之后能不能造出好兵器，就算造出来了，以后也是热兵器的天下了，冷兵器的作用会不断减弱，就算给交趾士兵配上黑刀，他们也没有入侵大康的可能！” 可能对于沁儿北千寻这样的高手来说，冷兵器的威力还是很大，但是对于绝大多数士兵来说，肯定是使用热武器的威力更大。 后填式步枪量产已经不远了，步枪一旦出来，刀剑会迅速退出历史舞台。 此时已经进了院子，九公主也不再多想，跟着金锋去餐厅吃饭。 第二天一早，金锋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忙活了整整一天，晚饭都没有回来吃。 实验室属于禁地，外人不让进入，所以都是关晓柔或者北千寻、润娘去叫金锋回来吃饭。 但是今天润娘打算去喊金锋的时候，九公主也跟着站了起来“润娘，我跟你一起去吧！” 自从在实验室见过发电机之后，九公主就对金锋接下来的发明充满了期待，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她决定再去实验室看看金锋到底在捣鼓什么。 润娘也没有多想，两人一起来到实验室。 距离院子还有老远，就看到实验室的窗户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比火把亮多了，润娘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闪光弹。 嘀咕道“当家的不会在捣鼓什么新型闪光弹吧？”润娘嘀咕道。 “不是闪光弹，闪光弹比这更亮！”九公主微微摇头“应该是闪电！” “闪电？实验室遭雷劈了？”润娘赶紧抬头看天“这大晴天的，也没有打雷啊！” “你想什么呢？”九公主被润娘逗笑了“不是实验室遭雷劈了，是夫君他们在实验室造出来的闪电。” “当家的还会造闪电？”润娘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大家都说当家的是雷公！” 之前金锋弄出手雷和闪光弹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说金锋是雷公下凡，后来说书的便给金锋按了一个雷公转世的身份，这样更能吸引听众。 润娘有一次去县府，路过茶楼正好听到说书先生在说，就跟着去听了一阵，觉得挺有意思的，后来每次去县府都要去听一听。 人会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不断成长，关晓柔和金锋成亲之后，不得不操心一大家子，很多时候不得不保持严肃。 而润娘只管做饭，不用想其他的，依旧保持着单纯，性格也软，再配上瞪大眼睛的表情，九公主突然明白金锋为什么喜欢润娘了。 忍不住揉了揉润娘的头发，笑着打趣道“你天天跟夫君在一起，他是不是雷公你能不知道？” “皇帝可是真龙，当家的要不是雷公转世，怎么配得上你？”润娘一本正经道“再说了，当家的不是雷公，怎么会造闪电？” “怎么又扯上我了？”九公主无奈笑道“至于他怎么会造闪电，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两人并肩走进实验室。 一进门，就看到金锋左之渊万鹤鸣几人带着头盔，身上还穿着盔甲，全副武装的样子。 润娘转头看向九公主“你还说他们不是在造闪光弹？” 第2046章 划时代的意义 看着全副武装的金锋等人，九公主也有些懵。 好在躲在一旁的万雨虹过来解了围“陛下，润娘夫人，你们来叫先生吃饭吗？” “他们干什么呢？”九公主指了指金锋问道。 “先生说是在实验电灯，”万雨虹解释道。 “实验电灯穿着盔甲干什么？”九公主好奇问道。 金锋他们穿的盔甲和镖师的还不一样，特别是头盔，前边用玻璃把脸完全挡住了，手上也都戴着手套。 “上午进行实验的时候，电灯突然炸了，左大人的脸和手都被玻璃片划破了，所以先生就让鹤鸣和左大人都戴上了头盔手套。”万雨虹说道。 九公主闻言，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金锋就是川蜀政权的根基，九公主曾经多次跟金锋说过，不能去做危险的事。 之前试验炸药的时候，金锋想自己上手就被九公主死死拦住了，最后找了一批死刑犯去做。 金锋低头拿钳子的时候，也看到了九公主和润娘“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我们的实验到了关键阶段，弄完了再去吃饭！” 九公主却没走，而是凑了上来，问道“夫君，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能去做危险的实验……” “只是做电灯而已，不是什么危险的实验！”金锋指了指桌子“就这么大一个小灯泡，炸了也没事。” “不危险你们穿成这样？”九公主指了指金锋头上的头盔，然后看向桌面。 桌面上放着一个拳头大小，鸭梨形状的透明玻璃球，内部悬着一根黑色的丝线，丝线连在小口一段的软泥上，软泥的另外一端则接着两根铜线。 桌子下边的木盆里有不少碎玻璃渣子，应该是之前实验失败造成的。 “电灯的性能现在还不稳定，可能会发生爆炸，”金锋解释道“不过电灯爆炸的威力很小，就和爆竹差不多，最多被崩飞的玻璃割破点皮，不信你看看老左，他近距离被电灯正面炸了，不也是没什么大事？”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关晓柔匆匆跑过去“当家的没事吧？” “没事，”润娘迎上来，兴奋说道“姐姐姐姐，当家地造出了闪电，可以一直发亮！” “闪电？”关晓柔走到门口，不等润娘阻止，抬头朝着灯泡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就像看到太阳似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小亮点。 “姐姐，不能直接对着闪电看。”润娘说道“不过看了也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金锋走过来，有些得意地说道“怎么样，电灯比火把亮得多吧？” “是的，”润娘连连点头“当家的你太厉害了，以后夜里就不用点油灯做针线活了！” 农村妇人经常在夜里做针线活，但是大部分人家舍不得在一个屋子里同时点几盏油灯，一般都只点一盏，光线非常弱，在这种照明条件下做针线活，没多久眼睛就累了。 关晓柔嫁给金锋之前，经常在夜里加班纺线，为了省钱，在月光好的时候连油灯都舍不得点，就凑着月光纺线，对润娘的话极为认同。 两人旁边的九公主也露出思索之色。 作为皇帝，九公主想得比关晓柔和润娘多多了。 之前金锋跟她说发电机、电动机的时候，九公主还不能完全理解，现在亲眼看到电灯，九公主终于理解金锋为何如此重视电能了。 不说其他的，光是眼前的电灯，就可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人类天生喜欢光明，讨厌黑暗，祖先想办法利用火焰的光芒来驱散黑暗。 这种方式一直从上古传到现在，而今天，金锋则开创了一种全新的驱散黑暗的方式，而且比火焰的光芒更盛！ 在金锋讲解电能的时候，电灯只是捎带了几句，看起来并不是很重视。 不是很重视的电灯都能带来这么大的改变，那金锋更加重视的电动机、电焊，又会带来什么改变呢？ 第2047章 反复试验 “当家的，这个玻璃球为什么能这么亮啊！” 关晓柔好奇问道。 “这个……”金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一下说道“你就把它当一种可以持续的闪电吧！” “姐姐，我就说当家的是雷公转世吧！”润娘忍不住说道。 润娘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了，金锋也懒得去较真了，笑着打趣道“我是雷公，那你们不就是电母吗？” 实验室里的灯光不光惊动了关晓柔，也惊动了村里的巡逻队，一时间好几支队伍都跑了过来，但是因为实验室是禁地，他们不敢擅自冲进来，看到守门的镖师都没慌，知道里面没有发生危险，便聚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从门窗里传出来的耀眼光芒。 “兄弟，里边怎么了？” 一个巡逻队员朝着守门亲卫问道“那是什么宝贝，怎么这么亮？” 亲卫一直在门口守着，哪里知道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瞥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不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先生的实验室，研究的都是绝密，不该问的别问！”火山文学 巡逻队员顿时肃然起敬。 亲卫心里正嘚瑟呢，老村长带着小玉也跑过来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硬闯，也是朝着亲卫问道“里边怎么了？锋哥儿没事吧？” 亲卫可以在巡逻队员面前嘚瑟，却不敢跟老村长胡闹，赶紧说道“老村长别担心，里边没事，先生在做实验。” “什么实验这么亮的光？”老村长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门口站岗，没有进去看。”亲卫这次没有胡说，而是老老实实摇头。 老村长扭头看向小玉“你知道吗？” 小玉有次去御书房汇报，听到金锋和九公主在说发电机电灯什么的，此时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但她是钟鸣小组的组长之一，保守秘密是她的基本职业素养，不可能暴露九公主和金锋的谈话。 哪怕是她爹问也不行。 于是小玉毫不犹豫摇头“我也不知道！” 老村长有些失望，看着实验室门窗里传出的亮光，心里更加好奇了。 朝着亲卫说道“你能去通报一下吗，就跟锋哥儿说我想进去看看！”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个要求，亲卫肯定不会答应，但是老村长在村里地位很高，儿子刘铁女儿小玉又是金锋的左膀右臂，亲卫犹豫了一下，说道“那麻烦老爷子您在门口等一下，我去通报，但是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啊！” “没事，你去通报就行了，不成也不怪你！”老村长赶紧摆手。 其实亲卫对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也很好奇，跟同伴打了声招呼，转头跑了过去。 片刻之后，老村长就看到金锋和关晓柔一起从实验室里出来了。 “老村长，您怎么来了？” “我们正在家里吃饭，巡逻队的去找小玉报告，说实验室这边有异常的亮光，小玉担心你这里失火了，要过来看看，我也跟着过来了。”老村长解释。 “多谢老村长关心，没有失火。”金锋朝小玉说道“让大家都散了吧！” “是！”小玉答应一声，朝聚集在门口的镖师走去。 而金锋则带着老村长走进实验室，向他大概讲了一下电灯的来历，把老村长听得一愣一愣的。 “是不是有了这玩意，以后晚上也能跟白天一样亮了？纺织厂也不用专门派人守着油灯了？”老村长问道。 纺织厂一直是两班倒作业，白天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照明是个大问题。 因为纺织厂里有很多易燃物，为了防止出现火灾，专门有人负责看守油灯，很不方便，安全隐患也大。 “是的，有了电灯，就不用人专门看着了。”金锋点头“不过这才是第一次试验成功，估计还得一段时间去改进，量产需要更久。” 在金锋前世，电灯从出现到完善，经历了几十年的摸索和发展，尝试了无数材料和方法，才发展到电灯泡的程度。 金锋有前世经验，直接使用经过验证的材料和方式，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不过他前世也没有亲手制作过电灯泡，就算明白其工作原理，也不可能一次成功。 其实在发电机做出来之前，金锋就在进行电灯的准备工作，玻璃厂把玻璃球送过来之后，金锋就带着万鹤鸣和左之渊进行实验。 忙活了这么久，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才成功。 而且金锋还不敢保证这个电灯泡可以亮多久，距离量产还有一定距离。 “没事，能做出来第一个，就能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老村长倒是很乐观“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看到这种神奇的东西。” 一群人围着电灯看了快半小时，老村长才带着小玉回去。 “晓柔，咱们也回去吃饭吧！”金锋朝着关晓柔几人招了招手。 “先生，这个电灯怎么办？”万鹤鸣问道。 “让它一直亮着吧，看看它能亮多久。”金锋说道“安排个人在这里看着，看它是不是会发黑，什么时候熄灭。” 电灯泡是通过灯丝通电来发光发热，这个过程中会造成灯丝损坏，当灯丝损坏到一定程度，电灯泡就坏掉了。 为了保护灯丝，灯泡里会填充一些惰性气体，减缓灯丝的损坏速度，最不济也要抽成真空。 而眼前这个灯泡不过是金锋随手制作的，没有填充惰性气体，也没有抽成真空，工作一段时间后，因为灯丝的挥发会导致玻璃发黑，直至损坏。 金锋让万鹤鸣找人在这里守着，就是收集相关数据，以便后期改进制作方案。 回去的路上，关晓柔和润娘还沉浸在电灯带来的震撼中，憧憬着有了电灯后的生活。 遥远的嘉致县，县令朱可安提着一串腊肉，走向被镖师们占领的江家粮仓。 到了粮仓门口，旁边的阴影里传出一声冷喝“什么人，站住！” 朱可安赶紧停下脚步“壮士不要误会，我是县令朱可安，有事来找江排长商量！” 第2049章 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请示一下是应该的，”县令连连点头，但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排长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不过对方叹气总是能听到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马上要过年了，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县令叹气道。 过年是华夏传统文化中最重要的节日，可是今年这个年却是很多穷苦百姓的噩梦。 江排长也是穷苦人出身，没加入镖师之前，他们就算过年也不能吃肉。 想起以前的日子，也跟着叹了口气“朱县令你放心吧，我明天一早派人传信，最快的话明天下午就能收到回信，我觉得将军大概率会支持你的提议，你这边可以先准备好粮食，等到将军回信你就可以下乡了。” “那太好了，”县令激动地站了起来“那我回去准备了，等江排长您接到回信，尽快通知我！” “好的，”江排长起身“我这边也让兄弟们准备几车粮食，等到城外施粥的时候，粮食不够了你就过来拉！” “多谢江排长！”县令朝着排长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离开粮仓没多久，师爷从一个小巷子里钻了出来“老爷，怎么说？” “江排长说要请示一下他们的将军，最快明天下午就能得到回信，让咱们先准备。”县令回答。 “这么说来，镇远镖局的大部队真的离咱们不远啊！”师爷说道。 他们现在算是彻底和镇远镖局栓到一条船上了，万一镇远镖局只是为了江家粮仓来的，等回头把粮食拉走，人也跟着撤走了，他们就彻底坐蜡了，肯定会被郡城那些权贵清算。 县令这次过去，一是和排长商量赈灾事宜，第二就是打听周围是否有镇远镖局的主力部队。 虽然没有直接询问，但是从排长的话里他们已经可以判断出来很多信息了。 这年头交通落后，排长明天一早才传信，当天就能收到回信，说明他们的将军距离嘉致县并不是很远。 积极赈灾也可以从侧面说明，镇远镖局应该不是为了搜刮粮食而来，大概率是为了平定中原而来。 这让县令和师爷都放心下来。 “老爷，咱们明天真要下乡送粮赈灾，还要让乡下人都来县城吗？”师爷问道“咱们就缴获了这点粮食，光是在县城施粥都坚持不了多久，要是再把乡下人喊过来，哪里够啊？” “粮食不用担心，江排长说了，到时候粮食不够，他会开仓放粮！” “老爷，咱们老老实实守着县城不行吗？您为什么要下乡赈灾，让那么多人来县城，弄不好就要出乱子，这种事别人躲都躲不及呢，您却主动往自己身上揽，图什么啊？”师爷问道。 “图个心安！”朱县令说道“对于咱们来说是麻烦，但是对于乡下那些百姓，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之前我就想赈灾，可是粮食都在江家手里，我也没办法啊！” 他来嘉致县才没几年，他来的时候当地的各行各业已经被当地的豪绅牢牢把持了，哪怕他是县令，想做点什么都处处被掣肘。 入冬之后，他就知道寒灾来了，想着赈灾，可是江家囤了那么多粮食想要卖高价粮，他想赈灾都弄不到粮食。 他背后有家族做靠山，江家也不是吃素的，靠山比他的家族更强。 最重要的是，家族内部也不支持他的做法，而是让他和当地豪族搞好关系，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县令尝试过抗争几次，结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便也心灰意冷，选择了躺平。 镇远镖局的到来，让他沉寂好久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看到师爷脸上还有些不乐意，县令安慰道“老刘啊，你换个角度想想，赈灾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德，而且还不用咱们出粮食，这种好事平时去哪儿找？” “赈灾打的是镇远镖局和金锋的旗号，老百姓只会感激他们！”师爷嘀咕。 “谁说的，你最近去街上，难道没有老百姓朝你磕头吗？”县令问道。 施粥虽然打着镇远镖局和金锋的旗号，但是具体实施却是师爷和新县尉来操办的，所以很多年百姓都认识他们。 最近一段时间，师爷和县尉出门，经常有老百姓朝着他们磕头，嘴里还喊着“青天大老爷”。 就连那些以前惹人讨厌的府兵，也慢慢得到了百姓的尊重。 想到这些，师爷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如果可以，谁不想被人尊重呢？谁又愿意天天被人骂贪官呢？ 最近一段时间，师爷虽然天天忙得要死，但是每天都红光满面，精神状态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老刘，同僚一场，我不会害你的，投奔镇远镖局，绝对会是你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县令拍了拍师爷的肩膀“最后平定天下的，肯定是川蜀，现在正是他们缺人的时候，也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好好干吧，说不定咱们还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青史留名是封建时代所有读书人的梦想，师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真……真的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偷偷关注川蜀和金锋很长时间了，不管是从民心民意还是综合实力上，整个天下都没人可以和川蜀争锋！” 县令说道“镇远镖局的战斗力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有三十人，胡威和苗东带了那么多人，结果连一炷香都没撑过去就被杀得丢盔弃甲，你说就中原这些家族，谁是他们的对手？ 说起来也得谢谢江排长，要不是他们干掉了胡威和苗东，咱们想赈灾还有点难度。” 一个衙门往往要分好几个派系，之前被镇远镖局杀掉的府兵和衙役，都是江家和其他权贵安排在县衙和县令对抗的，所以发现江家粮仓被围，他们才会那么着急冲过去。 被赶到城墙上看守城门的，都是一些县令培养的府兵，准备慢慢和江家夺权的，现在江家培养的府兵和衙役不知道镇远镖局的手段，被一波团灭了，县令这才如此顺利的掌控了县城。 第2050章 下乡赈灾 “老爷，您就这么相信金锋吗？”师爷问道。 “是的，”县令毫不犹豫点头，然后又说道“当然了，刚才说的都是我个人的判断，你如果不愿意相信的话，我也不勉强，明天城门开了，你直接带着家里人离开，回去后有人问起，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师爷闻言，露出沉思之色。 他也不是孤家寡人，只不过背后的家族没有县令的家族那么大，抗风险的能力也弱得多。 一旦他跟了镇远镖局，家族未必能顶得住其他权贵的责难。 “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明天给我答复就行了。” 县令又拍了拍师爷的肩膀，准备离开。 可是刚走两步，就听到师爷追了上来“老爷，我想好了，我相信您的判断！” 县令笑了一下“那就去好好准备一下明天的赈灾吧！” “是！”师爷点点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县令和师爷都以为江排长会利用飞鸽传书，结果第二天一早，有府兵向他们报告，一个镖师去城墙上放了个响箭，然后之前见过的那艘会飞的庞然大物又出现了。 直到这时候县令才知道，原来飞艇一直没有离开嘉致县，而是藏在城外某处地方。 飞艇没有降落，悬停在粮仓上空，用绳子取走排长的信，然后就飞走了。 当天上午，排长的信就送到了刘铁的手上。 刘铁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就把田先生请了过来。 等田先生看完来信，迫不及待问道“田先生，您怎么看？” 田先生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道“这个县令有点意思，见刘洋他们一去，他马上投诚了，而且还能提出这个想法，很不错，以后可以培养一下！” 刘铁见田先生夸赞这个县令，问道“田先生，您觉得应该答应他的提议？” “为什么不答应？”田先生反问。 “他要号召百姓入城，一旦聚集的灾民太多，出了乱子怎么办？” “将军，这个县令说了，在城外施粥，并没有说让百姓入城，未必会出乱子，就算出乱子了，只要侦察排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那也无妨！” 田先生说道“其实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尝试，如果成功了，说不定可以尝试在其他地方推广，就算失败了，灾民冲进了县城，粮食也会落到灾民手里，只要咱们的人能撤出来，没有太大的损失！ 勘探队昨天已经探明了，放羊坡那边的煤矿，规模应该不会比黑水沟煤矿小，只要让灾民能活下来，明年才有人去开矿！” 勘探队长带着洛阳铲到了之后，连丰陵县都没来，就直接去了发现煤矿的地方。 经过勘探，黄河边上的那座煤矿属于浅层矿，只在地下十几米，范围也不算小，开春冰化了就能动工开采了，到时候需要大量的工人。 “这倒也是，”刘铁微微点头。 他们有飞艇，侦察排就算守不住粮仓，想要撤退问题不大。 “那我回信让他们尝试一下？”刘铁问道。 “可以，”田先生微微点头“但是不能跟他们说失败了也没事，要求得严一些。” “我明白，”刘铁点头。 知道嘉致县那边还在等着，刘铁写完回信直接让飞艇送过去了。 当天下午，嘉致县令就看到那艘庞然大物飞进城内，赶紧往粮仓跑。 这次排长已经等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两封信，一封打开了，一封没有打开。 县令着急问道“将军怎么说？” “将军答应了，”排长笑着说道“这是刘铁将军给你的信！” “刘铁将军竟然也来中原了？”县令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看过不少金川日报，自然知道刘铁是谁，之前排长说他们从渝关城过来，县令就知道他们是刘铁的人，但是他没想到刘铁竟然亲自来中原了。 这也让县令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金锋要对中原动手了！ 双手接过信封，小心翼翼打开。 这封信虽然以刘铁的名义送过来的，其实是田先生写的，里边表扬了县令弃暗投明的做法，也鼓励他继续努力之类的。 内容非常公式化，但是县令却看得激动不已。 第二天一早，便亲自带着几十名府兵，押送十几车粮食出城了。 为了表示自己问心无愧，县令还强烈要求排长派两个镖师同行监督。 排长对赈灾也非常重视，便没有推辞。 出城之后，车队沿着官道来到第一个村子。 看到走在前边的府兵和衙役，还有跟在后边的马车，老百姓都以为又是来征税的，都吓坏了。 到了村口，衙役敲了敲铜锣，大声喊道“村长呢？县令老爷来了，快快出来迎接！” 衙役点名了，村长只能硬着头皮从家里走出来。 颤颤巍巍走到村口，不等衙役说话就噗通一声跪到了雪地上“各位官爷，我们村真的没有粮食了，求求各位大老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老人家快起来！”县令赶紧上前“我们今天不是过来征税的，是过来赈灾施粥的！” “施……施粥？”老村长一脸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没看到我们粮食都拉来了吗？”县令指了指后边的马车。 老村长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马车的确拉着粮食袋子，眼泪一下子就出来，朝着县令不停磕头“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可不要谢我，我也是奉了国师大人的命令来的，粮食也是国师手下的镇远镖局弄来的，要谢也应该谢国师大人和镇远镖局！” 这年头，谁给一口饭吃就是救命恩人，虽然老村长不知道国师是谁，也不知道镇远镖局，但是不耽误他磕头“多谢国师大人，多谢镇远镖局！” “老人家，您快起来吧！”县令示意衙役把村长拉起来“你们村有多少人？” “秋天的时候还有一百五十二口，入冬后冻死饿死了二十五个，现在还有一百二十七口。”村长回答。 第2051章 工作经验不足 一百五十多口的村子，几个月的时间饿死冻死了二十多个，中原的境况可见一斑。 县令面露悲色，叹息道“那让大家都出来领救济粮吧！” “是！” 村长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大家快出来啊，国师大人让县令老爷来发救济粮啦，大家快出来领啊！” 听到有救济粮领，百姓都顾不上害怕了，纷纷跑了出来。 大部分人都穿得很单薄，有些孩子连衣服都没有，被大人用自己的衣服裹在怀里抱出来的。 县令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了。 按照他的计划，赈灾之后，要让村民去通知其他百姓，让百姓们去县城接受施粥。 可是看村民现在的状态，连出门都困难，怎么去通知其他百姓？通知了其他村子的百姓，他们能走到县城吗？ 走到县城领了粥，难道再让他们走回来吗？ 这也是县令基层工作经验不足导致的。 县令出自豪绅之家，就算尽量去猜测百姓的艰难，可还是低估了百姓的困难程度，想当然的认为，百姓走到县城没有问题。 江家之所以在嘉致县建粮仓，因为这里交通便利，之前抄家的时候，县里有一家大户人家是做帐篷生意的，抄出来一仓库的帐篷，只要百姓到了县城，他就能把这些帐篷拿出来安置百姓。 可是他没想到，百姓连走到县城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后续的计划了。 县令思索间，村民已经聚集到村口了，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县令只好收回心思，朝府兵点点头“按人头和牙牌发粮，大人每人发十斤，三尺以下的孩子，每人发五斤！” “是！”新上任的县尉答应一声，指挥府兵开始维持秩序，给百姓发粮。 为了收税，当地的户籍制度很严格，哪怕是小孩子也都有牙牌，府兵们收到牙牌后，在上面留下一个记号，然后发放一人份的救济粮。 正常情况下，十斤粮食根本不够过冬，但是对于百姓来说，这些粮食就是白得的，省着点熬粥吃，再配点干野菜，十斤粮食能吃半个多月，所以也没人敢质疑，接过粮食后全都千恩万谢的冲着县令和府兵鞠躬。 这个村子是个宗族村，村民都是同族人，村长也是他们的族长，此时激动的老泪纵横，看到县令朝他招手，赶紧擦干眼泪跑过去。 人还没到，马屁先到了“县令老爷，您真是救了我们村子啊，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 “做牛做马不至于，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办一下！”县令说道。 村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自腹诽道“我说怎么这么好心来发救济粮，原来是有事，听说最近一直在打仗，千万不要来征兵啊！” 心里这么想，但是脸上的态度依旧恭敬“老爷您吩咐，能办到的我们一定照办，只是我们村里今年已经征过兵了，现在没什么青壮了……” 县令斜了对方一眼，打断村长的话“别担心，我也不是来征兵的！” 听到县令这么说，村长暗自长舒一口气“老爷您吩咐！” “我们来不及去其他村子发粮了，你们派人去周围村子通知一下，从明天开始，国师大人会派人在嘉致城外施粥，真要困难的，可以过去领粥！”县令说道。 府兵人手有限，来不及挨个村子去送粮，只能按照原定计划通知百姓，如果百姓真活不下去了，可以去县城找条活路。 村长闻言，抬头看向县令，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朝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不光发救济粮，还在县城施粥？ 对了，县令刚才一直在说国师，难道和这位有关？ 村长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太多，县令还等着他回话呢，村长赶紧点头说道“是，草民马上安排人去通知周围村子！” 然后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我们还能去领粥吗？” 十斤粮食根本不够过冬，他们距离县城不远，如果能领粥的话，就能省下一些口粮，说不定村里今年就不会饿死人了。 县令沉吟片刻，点头道“你们想去也可以去，但是一个牙牌一天只能领一份粥！” 村长刚才只是尝试一下，见县令答应，惊喜的眉毛差点飞起来，连连点头。 一百多人的粮食很快就发完了，在村民的千恩万谢中，县令带着车队离开，奔赴下一个村子。 就这样，县令带着车队沿着官道走了一天，直到把所有粮食都发了出去才返程。 等回到县城，已经快到半夜了。 到了县城北门，发现城门外的空地上，生着一堆又一堆篝火，很多百姓围着火堆取暖。 看到县令回来，守城门的府兵赶紧开门，把县令他们放了进去。 那些聚集在外边的百姓看到城门打开，纷纷围了上来，却被府兵拦了下来。 “官爷开恩，让我进去吧，我二舅住在城里，进城我就去投奔二舅，不会给官爷添麻烦的！” “官爷，外边太冷了，我儿子太小了，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我们不闹事，找个背风的墙角躲躲风就行！” “官爷，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进去吧！” “官爷，我不进去，求您放我的孩子进去在城墙下边避避风行吗？” 百姓在外边哀求，县令回头看了一眼，但想到和排长的约定，最终还是下令让府兵把城门关闭了。 进了城之后，县令朝之前留在城墙上的府兵问道“外边怎么回事？” 天气寒冷，百姓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城门外边很少聚集这么多人。 “回老爷的话，他们是听到明天要施粥的消息，提前赶过来等着的。”守门的府兵回答。 “来这么早吗？”县令诧异。 “他们怕施粥不多，来晚了就领不到了。”府兵回答。 县令闻言沉默良久，然后又登上城墙，看向下边。 城外的百姓见城门关闭，再次散开，围到之前的火堆旁边，几乎所有人都穿得很薄，时不时就得转个身，烤完前边再烤后边。 县令犹豫片刻，转身走下城墙。 第2052章 刘铁放权 县衙在城东，县令走下城墙后，却朝城西走去。 师爷见状，在后边喊道“老爷，您去哪里？”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江排长聊聊天！”县令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师爷在后边想了一阵，最后还是带着两个府兵跟了上去。 几人穿过半座县城来到江家粮仓外边，然后县令朝着一处阴影处喊道“壮士，我找江排长有点事情汇报，还请壮士通报一声。” 在师爷和府兵看来，那个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在他们以为县令看花眼的时候，阴影里走出两个镖师。 和县令一起出城的两个镖师刚才已经回来了，排长猜到县令可能会来找自己，已经跟值班的镖师交代过，如果县令要见自己，不用通报直接放行。 其中一个镖师点头说道“你跟我来，他们不行！” 说完指了指跟在后边的师爷和府兵。 “我们不进去，在外边等可以吗？”师爷问道。 “可以，但是我警告你们老实点！”镖师警告一声，带着县令进入粮仓。 县令上次来的时候，排长把他带到粮仓旁边的小屋里谈话，这次镖师却带他来到粮仓对面的房子，这里是之前粮仓守卫的宿舍。 为了防止引燃粮仓，那个小屋严禁生火，但是宿舍距离粮仓距离较远，当县令进去的时候，排长已经把小火炉烧起来了。 “请进！”镖师把县令带到宿舍门口，然后转身回去继续值勤去了。 “江排长，对不住，打扰你休息了！”县令朝着排长行了一礼。 “你忙活到现在才回来，我在这里歇了一天，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排长摆手说道“你以前可是读书人，跑了一天累坏了吧，过来烤烤火暖和暖和，来，这是我刚烤的馒头，不嫌弃的话先吃一点垫垫！” 说完用火钳从炉子里夹了个馒头出来。 馒头被烤得焦黄，散发着浓浓的麦香，县令咽了咽口水，伸手接过烤馒头“知我者江排长也，的确饿了！” 排长叹息道“幸亏遇到了先生，要不然我一家人现在都还在过这样的日子呢！ 你以前一直是公子哥，生活在城里，能从乡下进城的，谁不把最好的衣服穿上，你不知道也正常。” “如果我一直做公子哥，不知道倒也罢了，可是现在我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再不知道就是失职了！” 县令叹了口气，说道“比如这次，我就犯了个大错误！”尒説书网 “什么错误？”排长问道。 “就是我之前提出来的那个计划，”县令说道“我没想到那么多百姓没有衣服，现在天这么冷，他们根本走不到县城来领粥！” 排长点点头，然后问道“所以呢，你想怎么办？是想办法补救，还是就这样了？” “当然要补救？” “你想如何补救？” “我想派人去通知各村，让他们组织人手，带着村里人的牙牌，来县城把救济粮拉回去！” 县令说出自己在路上想好的补救措施“一个村所有人都来县城做不到，但是凑几件衣服来领粮食应该可以做到吧？” “应该没问题，”排长点头。 “这么说，江排长你答应了？”县令惊喜问道“不需要请示将军吗？” “将军给我的信中说了，只要粮食落到了需要的百姓手里，没有被糟蹋，我就可以做主。”排长说道。 刘铁他们来中原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为了抢粮食，占了这个粮仓，目的就是赈灾，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这样明年开始采矿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劳动力。 县令的做法和镇远镖局不谋而合，所以田先生就建议刘铁放权。 刘铁本就豪爽，镖师排长又是老早就跟着他，值得信任的人，于是就接纳了田先生的建议，把粮仓的处置权交给了排长。 他也想趁这个机会考察一下排长有没有坐镇一方的能力。 第2053章 过个好年 “刘将军真信任江排长啊！”县令一脸羡慕。 大康之前的官场，阶级固化和派系争斗都非常严重，县令想做点什么事阻碍重重，下边会阳奉阴违，上边也会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反观镇远镖局，这么大一座粮仓，刘铁竟然直接交给排长做主了。 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而排长也没辜负刘铁的信任，从进入嘉致县以来，守着粮仓寸步不离，和普通镖师一样日夜轮值，以身作则。 这种信任和工作氛围，是县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江排长您要是没有意见，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下乡去通知百姓了，争取让大家在年前把粮食拉回去，过个好年！”县令问道。 “可以，”排长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点要求。” “您说！” “我们可以开仓放粮，但这是救济粮，每一粒都要发到需要的百姓手里，如果让我发现粮食落到了不需要的地主豪绅手里，休怪我翻脸无情！”排长冷声说道。 之前这种事就发生过，朝廷的赈灾粮是发给百姓的，结果百姓没领到，反而让那些有权势的豪绅通过各种关系拉走了，然后再高价把粮食卖给百姓。 镇远镖局的镖师基本上都是贫农出身，对这种行为都深恶痛绝。 “江排长，我今天出去赈灾，都是按照牙牌进行登记，一粒粮食也没有发给地主，更没敢中饱私囊，有两个村的地主比较贪心，厚着脸皮去领粮食，直接被我打跑了！” 县令赶紧说道“排长您要不信，可以问问监督的那两个兄弟！” 其实这也是县令非要让排长安排两个镖师跟着他一起去赈灾的原因。 虽说清者自清，但是有人见证要省去很多麻烦。 “我已经问过了，你今天的确做得很好，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那些地主！” 排长说道“你亲自带队下去发粮，还有两个村的地主敢去领，可见他们多么贪心，如果让各村来领粮食，你敢保证他们拉回去的救济粮不会落到地主手里吗？” “这……”县令迟疑了。 是啊，每个村的地主基本都是地头蛇，要不然也做不了地主。 衙役下去传令，大概率是地主组织人手来把粮食拉回去，他们会乖乖按照牙牌把粮食发给百姓吗？ 县令不敢保证。 他以前偷看金川日报，知道金锋打土豪分田地，还暗自评论过，觉得金锋做事有点太极端了，不给地主豪绅一点活路，平白多了那么多敌人。 现在他突然理解金锋为什么这么做了。 县令想了一阵，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对策，咬牙问道“江排长，要不然咱们也先打土豪分田地？” “我们是作战序列，打土豪没问题，但是分田地我们真的没有经验。” 排长摇头“打土豪分田地说着简单，其实牵扯到方方面面，比如分田地的时候，这家说分的田不好，那家说分的不够多，事情太多了，没有接触过的人去做，没有几个月根本弄不成。” “几个月时间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县令朝着排长行了一礼“江排长，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刚才说了，我是作战序列的，平时就是负责打仗，后边的事情有其他人去处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排长摇头“所以我才守着粮仓不敢动弹啊！” “我明白江排长的意思了！”县令思考片刻，问道“要不然这样吧，我多安排一些府兵，跟着下去监督放粮，如果发现有地主冒领，我安排府兵直接过去抓人，江排长觉得如何？”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你的府兵够用吗？”排长问道。 一个县城总共也没有多少府兵，之前又被他们干掉一批，还要守卫城墙，排长担心县令的人手不够。 “不太够，但是事到如今，只能让他们多辛苦一下了。”县令说道。 “那你尽管去做吧，县城方面你不用担心，每个城门只要留两个府兵看着门就行了，如果有人来犯，你就让人把响箭射到天上，飞艇会去支援的！” 江排长从旁边拿出几枚响箭递给县令。 第2054章 运粮归来 县令之前对川蜀的了解，都是来自金川日报，当时看着金川日报的政策不够成熟，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金锋一拍脑袋就做出来的决定，然后过段时间又会进行调整。 县令曾经还腹诽过，金川什么都好，就是金锋和九公主行事有些冲动，做决策不够稳重。 现在县令知道原因了，金锋和九公主对于民情一直高度关注，响应速度也快，所以看起来政策制定得不够成熟。 有时候遇到政策变动，是因为民情出现了变动，需要根据政策来调整民情。 比如这次的赈灾，如果按照大康官场之前的那一套，逐层申报，然后各层再开会讨论，没有几个月下不来。 可是镇远镖局这边，刘铁直接放权给一个排长，只用了几天时间，各项工作就全都落实到位了。 县令虽然累得不轻，心里却觉得极为痛快。 现在这一批府兵之前一直被打压，军饷也一直被拖欠，县令抄家之后，为了组建自己的班底，第一时间把府兵们之前欠下的军饷补上了，立马得到了府兵们的拥护。 再加上县令画下的大饼，让府兵们都有种被重用的感觉，一个个干起活来格外起劲。 上边没有压力，下边的府兵也听话，县令从官几年，这是第一次做事做得如此顺畅。 当天县令派出去十几个府兵，近处的走路，远处的骑马，在一天之内把领救济粮的消息通知到了全县所有镇一级单位，然后要求镇长当天必须通知到所有村子。 排长也让镖师们加班运了一批粮食到城门口，等待百姓来拉。 师爷也去户籍部门找来各镇的人口花名册，按照各个镇子的方向，把粮食提前送到相应的城门。 当天夜里，就陆续有百姓赶到，在城外等候。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县令已经料到这个情况，提前在四处城门都准备了施粥点和粥棚，安置百姓。 天一亮，四座城门同时打开，府兵们抬着桌子跑了出来。 师爷组织一批读书人坐到桌子后边，给各个乡镇查验牙牌，发放救济粮。 发完一个乡镇的，便有一队府兵跟着运粮队伍一起返回乡镇，他们会全程监督救济粮的发放，防止有人趁机贪墨。 来运粮的百姓在粥棚吃过粥，粮食运到车上便开始返程，距离县城近的，当天就把救济粮发了下去，距离远的，也在年三十当天领到了救济粮。 对于嘉致县百姓来说，这批救济粮就是雪中送炭，一时间，嘉致县各地欢欣鼓舞，各地终于有了过年的气氛。 相对于嘉致县来说，金川就热闹多了。 特别是西河湾，万鹤鸣万雨虹姐弟带着帮工连夜加班，制作了一批电灯和电线出来，小玉指挥着一群人忙着铺设电线挂灯泡。 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小玉扭头看去，正好看到一支骑兵进入村子。 小玉交代助手一声，迎着骑兵队走过去，不等她开口，郑驰远便从为首的战马上跳了下来，朝着小玉拱了拱手“刘大人，过年好啊！” “郑将军过年好！”小玉回了一礼“郑将军，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从交趾回来了，来跟先生汇报一下工作，顺便给先生拜个年！”郑驰远把缰绳扔给亲卫，朝着后边招了招手，另外一个亲卫赶紧提着一个小布袋上前。 郑驰远接过袋子递给小玉“刘大人，过年好，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郑将军，你也知道咱们的纪律,大过年的你想让我犯错误吗？”小玉赶紧推辞。 “刘大人别多想，这只是我从交趾带回来的一点果干之类的东西，不值钱，算不上贿赂，只是我的一片心意！” 郑驰远说着直接打开布袋，从里边抓了一把果干，笑着说道“真要贿赂您，我也不能在这里啊！” 郑驰远都这么说了，而且袋子里装的确实是果干，小玉便不再推辞“那就多谢郑将军了，我还没吃过交趾果干呢，正好拿回去给我爹尝尝。” “刘大人客气了，”郑驰远笑着摆了摆手“刘大人，您知道先生在哪里吗？” “应该在御书房吧，”小玉说道“要不然我去给郑将军通报一声？” “那就麻烦刘大人了！”郑驰远回答。 “不麻烦，分内工作！”小玉点点头，和郑驰远并肩进村。 到了御书房门口，果然看到金锋的亲卫守在门口，不过郑驰远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等候，小玉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小玉出来了“郑将军请进，先生和陛下在里边等您！” “多谢刘大人！”郑驰远点点头，走进御书房。 一进门就看到金锋和九公主站在一个灯台前边，金锋正在摆弄一根古怪的绳子，九公主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拜见陛下，拜见先生！” 郑驰远见过礼之后，好奇问道“先生，您忙什么呢？” “等下就知道了，”金锋把灯罩装上，然后转过身来“郑将军，路上顺利吗？” “托陛下和先生的福，一切顺利！”郑驰远说道“东海舰队已经抵达金川码头，此时正在卸货，先生请指示！” “辛苦了！”金锋安慰道。 这句话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但是这次是真心的。 从时间上算，郑驰远一路上应该片刻没停，才能在今天把粮食送到金川码头。尒説书网 “为了新世界！” 郑驰远朝着金锋敬了个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两份战报“陛下，先生，这是我的战报！” 金锋接过战报，打开查看。 郑驰远这份战报足足写了十几页，不光记录了去交趾之后的情况，还发表了自己通过这两次远行，对水师发展的一些展望和规划。 金锋看完之后，刚准备评价一下，门口传来万鹤鸣的喊声“师父！师父！” 金锋听到之后，朝着郑驰远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看着被禁军拦下来的万鹤鸣，没好气问道“不知道来这里要通报吗？” “不是等不及了吗？”万鹤鸣一脸期待地说道“电灯电线都装好了，要通电吗？” 第2055章 灯火通明 “检查过了吗？可别漏电了，会出危险的！”金锋问道。 因为没有塑料和橡胶，金锋只能用丝绸缠在电线上，然后再在外边缠一层麻布，麻布外边再缠一层防水的油布，以免漏电。 即便如此，金锋依旧担心漏电出危险。 “检查过了，我和左大人一人检查了一遍。”万鹤鸣回答。 “那通电吧，”金锋点了点头。 “是！”万鹤鸣答应一声，扭头就跑。 金锋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屋檐下边默默等待。 郑驰远很想问问金锋在等什么，但是九公主也出来了，他没敢问，而是低着头让到了一旁。 就在等得无聊时，突然看到眼前一亮，郑驰远还以为有闪光弹，下意识闭上眼睛。 正准备抬胳膊挡眼睛，听到周围传来一片惊叹声，郑驰远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御书房，可以说是整个大康最安全的地方，不可能有人把闪光弹扔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郑驰远赶紧放下胳膊，同时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几个玻璃球亮了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把御书房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不光是御书房，整个西河湾村都亮了，在御书房里都能听到外边孩童的欢呼声和村民的惊叹声。 之前实验室进行电灯实验，村民虽然进不去，却从外边看到过，村民们都惊叹，更何况第一次见到的郑驰远呢？ 也顾不上九公主还在旁边了，凑到金锋面前好奇问道“先生，这发光的又是何宝物？” “不是什么宝物，电灯而已！” 金锋简单的把电灯的原理跟郑驰远说了一遍。 这几天他不知道解释过多少次，早就轻车熟路了。 郑驰远虽然没听懂电灯的原理，却听明白了一件事——这个能发亮的电灯，是金锋的新发明。 刚准备拍拍马屁，金锋转身进了御书房，还没忘喊郑驰远一声“郑将军，进来吧，咱们接着说刚才的事情。” 见金锋要说正事，郑驰远赶紧压下心头好奇，跟着金锋返回御书房。 “大过年都不让人休息一下吗？”唐小北白了金锋一眼，不过还是回答道“统计好了，不过这批稻谷是从交趾拉回来的，听说还是往年的陈稻，你确认能做稻种吗？万一被交趾人坑了，第二年会绝收的！” “第一批稻谷回来，魏先生在大棚里做了发芽实验，出芽率是符合稻种条件的。”金锋解释道“第二批稻谷，魏先生也会做抽查，如果不符合条件，那就先不用。” 粮食放得久了，会影响胚芽的活性，稻谷能不能做种子，发芽率是重要指标，唐小北担心的问题，金锋自然也担心，不过从目前的抽查结果来看，第一批稻谷做种子是没有问题的。 “你心里有谱就行，”唐小北说道，“统计表格已经做好了，明天吃饭的时候我带过来给你。” “别给我了，你让人送到户部，让他们留个档，然后再送到御书房吧。”金锋说道。 “好，”唐小北也没有反对，点头答应下来。 珠儿从外边走了进来“陛下，先生，铁大人和各位大人去御书房了。” 金锋虽然不喜欢应酬，但是铁世鑫他们来拜年，九公主必须要接见，金锋也必须要到场。 “你们玩吧，我跟舞阳去看看。”金锋朝着关晓柔等人点点头，带着九公主返回御书房。 和金锋想的一样，铁世鑫他们是来拜年的。 等一套流程走完，已经快到半夜了。 “终于忙完了，”九公主端着架子坐了几个小时，也累得不轻，此时大臣们都走了，她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御书房装了暖气，九公主穿得不是很厚，伸懒腰的时候更显腰身，金锋不由多看了两眼。 九公主冲着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赶紧退到外边。九公主抿着嘴唇走到金锋身前，骑坐到腿上，双手搂着金锋的胳膊，在脸上亲了一下。 第2056章 范本 九公主从小娇生惯养，皮肤本来就好，此时被电灯的光芒一照，更显得白嫩，金锋心头也一阵火热，伸手托着九公主，进了里边的休息室。 当天夜里，金锋和九公主都没有回去，就住在了休息室。 虽然和金锋温存到后半夜，但是第二天一早，九公主依旧天不亮就起床了，梳洗打扮差不多了，这才把金锋叫了起来。 珠儿带着几个侍女过来，熟练地帮金锋穿衣服。 金锋不是第一次在御书房留宿，这里不光有他的换洗衣服，还有洗漱工具。 简单的洗漱一下，带着九公主来到朝会大厅。 之前的皇帝举行早朝都是在金銮殿，九公主没有建造宫殿，只是在枢密院旁边建造了一个大厅，当做早朝的场地。 九公主刚登基的时候，只有铁世鑫和几个官员，开会的时候连枢密院的小会议室都坐不满，随着川蜀的发展，机构不断完善，官员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站满了大半个大厅。 在华夏文化中，春节是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场地虽然有些简陋，但是礼部官员完全不敢大意，严格按照礼部的流程来举办了祭祀。 一套流程忙活下来，已经半上午了。 官员们散了之后，老村长和关三爷又带着两村的老人家来给金锋拜年，等他们离开，金川各地自发组织的百姓又来了。 其实这已经不是百姓第一次自发过来拜年了，金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金川百姓为了感谢金锋给他们找到了活路，在大年初一来给金锋拜年，今年这已经是第三年了，而且有形成传统的趋势。 前两年金锋会近距离和百姓互动，但是现在不知道多少权贵恨不得他死，来拜年的百姓中，绝对有对方派遣的刺客，再下去互动就不合适了。 不过金锋还是登上村口的瞭望台，远距离和来拜年的百姓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安排钟鸣小组对百姓进行了劝返。 接下来的几天，各郡的郡守也先后赶来汇报工作，顺便拜年。 在这几天里，最忙的就是负责安全工作的禁军和万雨虹带领的实验室帮工。 如今发电机运转已经正常化，供电也没有任何问题，帮工们在加班加点制作电灯电线。 过年那天只有几十个灯泡，主要用在了以御书房为中心的西河湾村，随着做出来的电灯电线越来越多，电灯照耀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元宵节的时候，隔壁的关家湾和长蛇沟工业区也都通电了。 到了晚上，从远处的山上看下去，明亮的灯光连成一片，无数的孩子聚集在灯光下的广场嬉闹。 对于金锋前世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再常见不过的景象，但是对于大康百姓却是头一次见，不少周围的百姓专门在夜里跑到山上去观赏。 元宵节过后，年便算过完了，狂欢了半个多月的西河湾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御书房例行小会议上，金锋朝小玉问道“中原的天气最近如何？” “最近几天温度比年前有所提升，大部分地方的冰雪开始融化，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衣物，依旧不适合外出活动。”小玉解释道。 “凉哥庆侯铁子哥他们赈灾进行得如何？”金锋又问。 “凉哥正常，庆侯爷那边最开始出了点问题，进展相对缓慢，我哥那边也算正常吧！”小玉回答。 “小玉姑娘，虽然刘将军是你哥，但是先生一直要求我们要实事求是，你这么说对刘将军可不公平啊！”铁世鑫说道“刘将军在济水郡的行动可以当做赈灾范本了，你竟然只说正常！” “哦？”金锋很少见铁世鑫主动夸赞谁，好奇问道“铁大人，仔细说说，铁子哥在济水郡做什么了？” “从我目前掌握的情况，刘将军只带了一个团的兵力去济水，现在已经控制了济水郡城和五个县，只要再打下最后两个县，济水郡就完全控制在我们手里了！”铁世鑫说道。 “这么快吗？”九公主微微皱眉“他们现在身处敌后腹地，如果分兵太散，会不会被权贵逐个击破？” “陛下放心吧，他们并没有大规模分兵，刘铁将军和田先生带着主力部队镇守济水郡东边的丰陵青吴钩武三县，占领济水郡和另外两座县的，只有一个排。” 铁世鑫说道“这个排都待在嘉致县的一座粮仓中，刘将军为他们配备了飞艇，如果遇到危险，他们乘坐飞艇就能离开。” “你的意思是一个排待在粮仓中，占领了两个县和一座郡城？”九公主皱眉问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这就不得不说到一个有意思的人物了。”铁世鑫笑着回答。 “什么人物？” “嘉致县原来的县令朱可安！”铁世鑫说道“嘉致县有一个大粮仓，可是因为距离刘将军的主力部队有点远，刘将军派了一个排的兵力去占领那个粮仓，没想着占领嘉致县城，结果嘉致县令主动去找排长投降，还主动提出赈灾的请求。 年前年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带着嘉致县的一群府兵，不光在全县境内发放救济粮，年后初三这天还组织百姓成立一支民兵队，一口气打下了隔壁的安岭县和济水郡城！” “十几天的时间打下一个县和一座郡城？”九公主更加惊讶了，就连金锋也露出思索之色。 “陛下您有所不知，中原百姓已经熬不下去了，只要有人带头，马上会有人跟随。”铁世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朱可安在嘉致县大力赈灾，获得了百姓的认可，得知他要带着大家去抢地主豪绅的粮食赈灾，当天就有数千百姓响应。 后来每到一个地方，就有大量的百姓加入，现在已经发展到上万人。 在镇远镖局和朱可安的约束下，嘉致县民兵队只抢地主豪绅的粮食，不主动伤人，每到一个地方抢了粮食，他们也没有私自瓜分，而是搭建粥棚施粥，尽量救人。” 第2057章 应该重点培养 “照你这么说，铁子哥在济水郡的行动的确很成功。”金锋称赞道。 “所以我才说，刘将军的行动可以当做赈灾范本嘛！”铁世鑫笑着说道“不过其他地方未必有朱可安这样的县令。” “是啊！”金锋点头。 刘铁和主力部队的行动只能说中规中矩，济水郡的行动之所以如此亮眼，核心就是这个朱可安。 但是这样的县令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稀有，要不然中原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境况。 一个好的官员可以造福一方，川蜀现在急缺人手，更缺踏实能干有手段的官员，九公主听完铁世鑫的描述，对朱可安也起了兴趣，不过她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问道“刘铁的战报送回来了吗？” “送回来了，”铁世鑫赶紧从旁边拿过一沓奏折，拿起最上面一份递给九公主。 这份奏折只是正常的战报，没有直接送到御书房，而是按照正常流程，先送到钟鸣小组，然后送到枢密院。 这份奏折是田先生代笔的，里边详细讲述了刘铁带领镖师去济水郡赈灾的经过，其中用不少笔墨写了嘉致县的情况。 九公主仔细看了两遍，然后微微点头道“从奏折上看，这个县令的确不错，可以尝试重点培养一下！” 九公主这句话，证明朱可安赌对了。 几人正讨论着济水郡的事情，珠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九公主问道。 平常时候，在九公主他们开小会的时候，珠儿是不会进来打扰的，进来就说明有事需要马上向九公主汇报。 珠儿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说道“刚刚接到密谍司送回来的消息，牛奔和韩大哥联系上了。” 话音刚落，金锋就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在哪儿？” 九公主也转头看过来。 “牛奔？”铁世鑫眉头微皱，想了一阵才想起这个名字。 牛奔是跟随金锋比较早的一个镖师将领，曾经带兵干掉了吐蕃的首领尕达，曾是金锋麾下一员大将，听说一直在追求九公主的侍女沁儿，后来在金锋的劝说下，九公主同意了两人的事情。 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结果有细作潜伏到西河湾，沁儿为了救九公主受伤，腿上落下了残疾，还被毁了容，心灰意冷之下偷偷离开西河湾，浪迹江湖去了。 牛奔得知情况后，向金锋辞职踏上了寻找沁儿的旅程，刚开始还和镇远镖局有联系，后来四皇子造反，各地藩王林立，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撤出中原和江南地区，牛奔就失去了联系。 现在沁儿都回来很久了，牛奔还杳无音讯，中原和江南大乱，金锋以为牛奔凶多吉少，结果突然和韩风联系上了。 “牛奔在中原的淮北郡，韩大哥这次安排密谍司调查中原局势的时候，发现他的。”珠儿回答道。 “他过得怎么样？”金锋问道。 珠儿抿了抿嘴唇，想了一下回答道“韩大哥那边说，牛奔在淮北郡带着百姓造反，如今已经控制了四个郡城，大有席卷淮河沿岸的势头！” “控制了四个郡城？” 屋子里的人全都一愣。 铁世鑫刚才还在腹诽，觉得珠儿打断他们的会议，只为了汇报一个镖师的消息有些不太合适，现在听珠儿这么说，他突然明白珠儿为什么这么做了。 刘铁带着一个团的兵力去济水郡，现在占领了几个县和一个郡城，便得到了九公主和金锋的高度称赞，牛奔孤身一人控制了四个郡的地盘，绝对是意外之喜！ 最重要的是，淮北郡距离之前的京城也只有数百里，算是中原腹地，牛奔等于在四皇子的心脏旁边砸下一个钉子！ 等到日后平定中原，牛奔可以和川蜀里应外合共同出击！ “哈哈哈，这头蛮牛果然没有让老子失望！”金锋畅快大笑。 “牛奔和韩大人联系的时候怎么说？是要跟咱们谈条件吗？”九公主问道。 她对于牛奔没有太多感情，对牛奔最大的印象就是对方把自己的贴身侍女勾搭走了。 听到九公主这么问，铁世鑫的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 牛奔曾经是金锋的属下不假，跟着金锋的时候或许也非常忠诚，但是权势会改变一个人。 很多土匪头子都把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挂在嘴边，牛奔控制了四个郡，几乎可以说是一方土皇帝了，尝过权势的滋味儿之后，对方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所有人都看看向珠儿，就连金锋都有些忐忑起来。 珠儿回答道“韩大哥说，牛奔目前只是控制了淮北郡，还没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希望咱们能派钟鸣小组去中原主持打土豪分田地。” 听到珠儿这么回答，金锋和小玉同时松了口气。 打土豪分田地是收获民心最有效的手段，牛奔请求钟鸣小组去打土豪分田地，等于请求金锋去摘果子。 这比任何说辞都能证明他的忠诚。 “我之前让你准备的培训班，准备的怎么样了？”金锋扭头看向小玉。 如果只是攻打郡城县城的话，以镇远镖局现在的实力可以很快席卷中原和江南，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还需要大量的基层工作人员去管理，这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这些工作人员从当地投票选举，但是组织投票的工作也需要人手来做，所以金锋才会开办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 “第一批学员已经就位了，但是培训需要时间。”小玉说道。 “需要多长时间？”金锋问道。 “因为是第一届，我们也不知道需要多久，目前做出的计划是三个月。”小玉回答。 金锋觉得三个月时间有点长，但是打土豪分田地关系重大，多培训一段时间不是什么错。 “牛奔知道沁儿回来了吗？”金锋看向珠儿。 “韩大哥告诉他了，牛奔说安排好手头上的事，会尽快赶回来。”珠儿点头。 “通知沁儿了吗？”九公主问道。 “还没有，”珠儿看了一眼金锋“我不知道沁儿在哪儿……” 第2058章 故人的消息 沁儿前段时间加入了黑甲战队，而黑甲战队的行动如今都被列为机密，哪怕密谍司也不知道黑甲战队的具体位置。 “我等下安排人通知沁儿，”金锋笑着说道“这对苦命鸳鸯也该有个结果了。” 珠儿抿了抿嘴唇，退出御书房。 沁儿此时正在几十里外的大山带着一支黑甲小队进行丛林拉练，赶到下个补给点的时候，沁儿突然发现猴子站在补给点外边。 “队长，你怎么来了？”沁儿上前打了个招呼。 “先生让我来给你送封信！”猴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沁儿。 沁儿好奇的接过信封，格外仔细地检查了印戳和笔迹。 猴子比她更好奇，一个劲催促着沁儿“快拆开看看什么事，非让我第一时间亲自交到你手上！” 结果沁儿听到猴子这么说，检查得更加仔细了。 “你什么意思，我还能冒充先生给你写信不成？”猴子有点不乐意了。 “你又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沁儿没好气地瞥了猴子一眼。 猴子是出了名的喜欢捉弄人，黑甲战队的镖师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了，而猴子还恬不知耻的说在锻炼他们的防骗能力。 “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冒充先生啊！”猴子撇嘴。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沁儿还是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印戳和笔迹的确都是金锋的，信封也没有被拆过的痕迹，这才打开。 猴子好奇地凑上来想要偷看，结果被沁儿一脚踹到几米之外。 沁儿这一脚用的是巧劲，猴子身手也灵活，在空中翻了跟头稳稳落在地上。 “老子现在可是你的领导，你踹我就是顶撞上司！”猴子气呼呼地喊道。 为了训练应对死士高手的办法，当初他没少被阿梅沁儿进行对抗训练，因为喜欢捉弄人，在训练的时候经常被沁儿重点照顾，被揍得鼻青脸肿。 现在沁儿加入了黑甲战队，成了他的下属，本来以为情况会好点，结果沁儿依旧说揍他就揍他。 如果是寻常领导，沁儿自然不会这样，比如同为领导的大壮，沁儿下手就有分寸的多，可猴子性格太贱了，完全没有领导的样子，沁儿揍起来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猴子对此也习惯了，刚准备从旁边的树上去偷看，突然发现沁儿拿着信纸傻愣愣站在原地，随后两滴眼泪落到了信纸上。 “什么情况？”猴子当时就慌了。 虽然他总是吐槽沁儿完全没有女人味儿，比汉子还汉子，但是内心还是很认可沁儿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沁儿落泪。 “沁儿，怎么了？”猴子凑上去，小心翼翼问道“先生说什么了？” “没什么，”沁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擦掉眼泪，然后把信收了起来。 “没什么你能掉眼泪？”猴子就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猫挠了一样“说说，快说说！” “谁掉眼泪了？”沁儿瞪了猴子一眼“老子刚才是眼睛进了沙子！” “对对对，是我看错了，”猴子连连点头“姑奶奶，求求你，跟我说说吧！” 可是沁儿就好像没听到似的，扭头冲着身后的镖师喊道“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出发，天黑之前赶到朱家湾！” 听到沁儿这么说，镖师们赶紧冲进补给点，随便往嘴里塞点东西，然后就随便往地上一趟，开始休息。 猴子又缠着沁儿问了一阵，把沁儿问得不耐烦了，又把他揍了一顿猴子才作罢。 “不跟我说算了，我不信打听不出来！”猴子撇撇嘴，顺着山沟离开了。 沁儿看着猴子的背影，冷峻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站在石头上默默看着中原方向，一直到休息时间结束。 接下来的时间，沁儿突然加快了拉练速度，原本五天的路程被她硬生生压缩成了四天，把镖师们差点累吐了。 回到营地，沁儿先去交接了任务，然后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来到御书房所在的院子。 这是她当初不辞而别后，第一次再来这个院子，守门的禁军是当初跟着九公主一起来的，自然还认识她，不过他们也知道沁儿现在已经不是九公主的侍女了，按规矩不能再进。 沁儿前段时间加入了黑甲战队，而黑甲战队的行动如今都被列为机密，哪怕密谍司也不知道黑甲战队的具体位置。 “我等下安排人通知沁儿，”金锋笑着说道“这对苦命鸳鸯也该有个结果了。” 珠儿抿了抿嘴唇，退出御书房。 沁儿此时正在几十里外的大山带着一支黑甲小队进行丛林拉练，赶到下个补给点的时候，沁儿突然发现猴子站在补给点外边。 “队长，你怎么来了？”沁儿上前打了个招呼。 “先生让我来给你送封信！”猴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沁儿。 沁儿好奇的接过信封，格外仔细地检查了印戳和笔迹。 猴子比她更好奇，一个劲催促着沁儿“快拆开看看什么事，非让我第一时间亲自交到你手上！” 结果沁儿听到猴子这么说，检查得更加仔细了。 “你什么意思，我还能冒充先生给你写信不成？”猴子有点不乐意了。 “你又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沁儿没好气地瞥了猴子一眼。 猴子是出了名的喜欢捉弄人，黑甲战队的镖师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了，而猴子还恬不知耻的说在锻炼他们的防骗能力。 “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冒充先生啊！”猴子撇嘴。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沁儿还是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印戳和笔迹的确都是金锋的，信封也没有被拆过的痕迹，这才打开。 猴子好奇地凑上来想要偷看，结果被沁儿一脚踹到几米之外。 沁儿这一脚用的是巧劲，猴子身手也灵活，在空中翻了跟头稳稳落在地上。 “老子现在可是你的领导，你踹我就是顶撞上司！”猴子气呼呼地喊道。 为了训练应对死士高手的办法，当初他没少被阿梅沁儿进行对抗训练，因为喜欢捉弄人，在训练的时候经常被沁儿重点照顾，被揍得鼻青脸肿。 现在沁儿加入了黑甲战队，成了他的下属，本来以为情况会好点，结果沁儿依旧说揍他就揍他。 第2060章 终相见 “你小子就这么占了四郡之地？”铁锤上前锤了牛奔一下“你小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不是运气，”金锋说道“蛮牛这一路走错一步，可能就回不来了！” “是啊，”牛奔感慨道“以前我觉得咱们川蜀够乱了，去了中原之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命如草芥，不知道这个冬天，中原要死多少人，先生你们没去中原，不知道那边多惨！” “我可以想象！”金锋叹了口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处于震荡时期的百姓格外苦。 “先生，实不相瞒，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求您帮忙的！”牛奔说道“你快点派人去淮北郡接手吧，我快撑不住了！”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中原世家培养的那些纨绔将领和老爷兵，根本挡不住如山如海一般杀红了眼的百姓。 所以牛奔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下这么大的地盘，但想要长期治理一个地方不是光靠打打杀杀就行的，初期还能靠着缴获来的粮食维持最基本的秩序，但是当这些粮食吃完了，老百姓就会再次暴起。 牛奔本来就是个大老粗，哪里懂得如何治理？ 最近他已经察觉到地盘出了问题，就算没遇到韩风，他也打算近期回来寻找金锋的帮助，最好直接派人去接手四郡。 其实牛奔对于当官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离开镇远镖局。 “这些等下再说，你去见沁儿了没有？”金锋问道。 “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岂能被儿女情长束缚，我回来了当然要先见先生说正事……” 牛奔正挺着胸脯说得高兴呢，突然看到铁锤一个劲朝他眨眼睛。 “你眼睛怎么了，老冲我眨眼睛干什么？”牛奔不耐烦说道。 “老牛，你走南闯北的找沁儿，肯定很不容易吧？”铁锤问道。 “谁说我走南闯北是为了找沁儿？”牛奔说道“老铁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心里除了女人就不能有点别的东西吗？我跟先生说正事呢，你别打岔……” 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冷哼声。 扭头看去，发现沁儿和珠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他后边冷冷盯着他呢。 看到牛奔扭头，沁儿转身就走，珠儿也一脸无语地看了牛奔一眼，跟着沁儿走了。 “不是，她什么时候来的？”牛奔苦着脸问道。 “就在你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能被儿女情长束缚的时候。”铁锤回答。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牛奔都快哭了。 “你当老子给你眨眼睛是冲你抛媚眼呢？还看不起老子！”铁锤幸灾乐祸道“看你小子怎么办？” “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追啊！” 金锋也没好气地踹了牛奔一脚。 牛奔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追了出去“沁儿，等等我！” “这小子刚才说的跟真的一样，结果也是一个耙耳朵的货！”铁锤在后边嘲笑。 “说得跟你不是耙耳朵一样。”金锋后悔道“早知道沁儿过来，我就让铁锤接着说淮北四郡了。” 他刚才也不知道沁儿会过来，这才问了一句，结果才问完沁儿就来了，正好听到牛奔吹牛。 “没事，两口子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哄哄就好了。”铁锤笑道。 “沁儿的气性大，可不是那么好哄的！”金锋则有些担忧。 因为从小的经历，沁儿的性格冷静中透着疯狂，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又格外偏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不辞而别。 事实上，金锋的担忧是正确的。 当天夜里金锋吃完饭正准备让人去问问铁锤和沁儿的情况，还没开口喊铁锤，就看到铁锤一脸兴奋地跑进餐厅“先生，先生，你知道牛奔那小子现在在哪儿吗？” “在哪儿？”金锋问道。 旁边的关晓柔润娘等人也一脸八卦地竖起耳朵。 “他被沁儿揍进医疗室了！”铁锤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这么严重吗？”金锋都惊了。 这两年随着女工的收入越来越稳定，再加上妇女大队的宣传，金川重男轻女的情况不断减少，女性受到虐待的时候也知道反抗了。 这两年村里虽然有两口子打架的情况发生，但都跟铁锤说的一样，床头打架床尾和，打到医疗室的还真没有。 “这俩苦命鸳鸯好不容易都回来了，可不能再散了，当家的，你去看看牛奔吧！”关晓柔说道“我去看看沁儿，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行吧，”金锋无奈地放下碗筷，带着铁锤去了医疗室。 他们赶到医疗室的时候，牛奔正好出来。 只不过此时的牛奔两个眼眶都雀黑，走路的时候也一瘸一拐的，看起来既凄惨又好笑。 “没事吧？”金锋问道。 “没事，我就是懒得跟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大哥你闭嘴吧，你这顿打就是挨在嘴硬上！” 金锋没好气地抬起腿，想踹对方一脚，可是看到他都这么惨了，又把腿收了回来。 “师父你放心吧，沁儿姐姐下手有分寸，看起来挺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跟着出来的周锦笑着说道“就是眼睛上的淤青有点严重，估计这头蛮牛需要当一段时间的食铁兽了！” “哈哈哈，锦儿姑娘你太逗了！”铁锤笑得前仰后合“你没说我还没发现，蛮牛现在的样子，的确和后山养的食铁兽差不多！” 说完还不忘打趣牛奔“老牛，你不会和食铁兽有什么亲戚吧？” “滚滚滚，你才跟食铁兽有亲戚呢！” 牛奔正一肚子气没地撒呢，抬腿朝铁锤踹去，被铁锤笑着闪开了。 “行了，别闹了！”金锋制止两人，然后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道歉吗，怎么还动手了？” “这个我知道，”周锦白了牛奔一眼“这头蛮牛去敲沁儿姐姐的门，沁儿姐姐没理他，结果他竟然从窗户翻了进去，然后就被沁儿姐姐揍了一顿扔出来了！” 第2061章 情歌 “你的头可真铁啊，沁儿的窗户也敢翻！” 金锋都不知道怎么评价牛奔了。 “在外边这种事没少做吧？”铁锤挤眉弄眼道。 “那……”牛奔刚准备吹牛，突然看到周锦瞪了他一眼，吓得赶紧改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老子可是正人君子，翻什么窗户？” 说完之后还一脸正气地指着铁锤说道“不是老子说你，你以后也得收敛点，别天天在外边胡混……” “行了行了，沁儿姑娘没来，别害怕！”铁锤撇了撇嘴。 牛奔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沁儿真的没来，这才松了口气，朝周锦问道“沁儿没来你瞪我干什么？” “沁儿姐姐没来你就能乱说了？那你挨揍也活该！”周锦白了牛奔一眼。 几人正说着，一个女军医跑了过来“周院长，八床又吐了，你过去看看吧！” “师父，你们先聊着，我过去看看！” “赶紧去忙吧，我们也走！” 金锋带着牛奔离开医疗室，又没有地方去，便带着他来到了实验室。 路上看着成排的路灯，牛奔感慨道“先生，村里的变化可真大啊，以前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想不到还有电灯这么神奇的东西！” 刚才在医疗室见到电灯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的眼睛被沁儿打坏，出现幻觉了，后来还是护士跟他解释了什么是电灯。 此时长蛇沟的火力发电厂还没影子，村子用电都来自实验室里的蒸汽机和发电机，还没进实验室就听到了蒸汽机的轰鸣声。 “先生，村里的电灯都是因为这个铁疙瘩才亮起来的？” 牛奔指着发电机问道。 “是的，”金锋点点头，带着牛奔来到实验室最里边的小屋。 他经常在这个小房间里画图，里面有桌子凳子，因为位置比较靠后，大门关上后也比较安静，虽然还能听到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声音，但是已经不影响说话了。 实验室是禁地，就连铁锤都没有跟进来，此时房间里只有金锋和牛奔两个人，牛奔终于不硬撑了，苦着脸问道“先生，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拎着钓叟的鱼线，问卧龙几两钱。” “蜀中大雨连绵，关外尸横遍野，你的笑像一条恶犬，撞乱了我心弦！” 念到这里，牛奔又想起前两年夏天，川蜀总是阴雨连绵，到了关外，真的饿殍遍野，到处都是流民灾民，牛奔有时候迷路了，有钱也买不到吃的，只能去山里打猎，或者找有水的地方钓鱼。 “谈花饮月赋闲，这春宵艳阳天，待到梦醒时分睁眼，铁甲寒意凛冽！” “夙愿只隔一箭，故乡近似天边，不知何人浅唱弄弦，我彷徨不可前。” 牛奔也是早期镖师之一，几乎参加过镇远镖局早期的所有行动，后来虽然辞职去寻找沁儿，但是梦醒时分，总是会想起军营生活和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也会思乡。 有时候去了一些城市，看着人潮涌动的街头，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沁儿，牛奔也会觉得彷徨，就好像有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 “烽烟万里如衔，掷群雄下酒宴，谢绝策勋十二转，想为你窃玉簪！” “入巷间吃汤面，小看床边飞雪，取腰间明珠弹山雀，立枇杷于庭前！” 念到这里，歌词结束了，牛奔的眼睛也红了，半晌之后才平静下来，朝着金锋鞠了个躬“谢谢先生！” 这首歌其实是金锋前世听过的一首古风歌曲，由一名叫花粥的歌手创作的，之前听完牛奔的故事，金锋觉得比较符合他和沁儿的故事和经历，就决定写给他尝试一下。 但是牛奔眼里，金锋这是专门为他和沁儿写了首歌。 在大康习俗中，写歌是不入流的行业，以金锋现在的身份，这份恩情实在太重了。 第2062章 冰释前嫌 不得不说，牛奔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但是非常有音乐天赋，金锋不懂音乐，没有写谱，只是按照记忆唱了几遍，牛奔就学会了，还纠正了金锋唱错的几个地方。 “先生，真的太感谢了，我和沁儿要是成了，你就是我们的媒人！” 牛奔又冲着金锋鞠了一躬，然后转头就跑。 沁儿当年虽然不辞而别，但是珠儿一直把她的房间留着，此时沁儿珠儿两人正坐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珠儿，陛下身边就你一个了，你不去御书房外边候着行吗？”沁儿有些愧疚地问道。 九公主之前总共有三个侍女，刚来川蜀的时候遭遇埋伏，为了保护九公主牺牲了一个，现在她又离开了。 两个人的时候，她们还能互相换个班休息一下，现在九公主身边只剩下珠儿一个侍女了，换班都没人，几乎一直处于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状态，并且全年无休，肯定很累。 “没事的，陛下把秦大哥调过去了，御书房那边没事的。”珠儿说道。 “有秦大哥带着御林军在就行。”沁儿点头。 “沁儿，陛下虽然没说，但是她一直很担心你，把御林军调过去，也是想让我来好好陪陪你。” 珠儿握住沁儿的手“回来吧，陛下和我都需要你！” 沁儿抿了抿嘴唇，刚准备说话，耳朵突然动了一下。 然后两人一起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逃不过两人的耳朵。 沁儿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珠儿的问题呢，便借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这个缺心眼的傻牛！” 珠儿也一脸无语“他不会想着再翻一次窗户吧？” “他要是再敢，老子把他的腿打断！” 沁儿正挽着袖子呢，突然听到窗边传来吹笛子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牛奔的歌声跟着响了起来“劫过九重城关，我座下马正酣……” 沁儿本来有点尴尬，挽起袖子要下去打人，可是听着听着就停下脚步。 听到牛奔唱故乡近似天边，彷徨不可前的时候，沁儿突然觉得心好像被人揪了一下似的，然后听得越发认真了。 等牛奔唱完，珠儿笑着说道“这头蛮牛终于开窍了，这歌写得不错啊！” “他哪里有写出这种歌词的水平，不知道找谁帮忙了！”沁儿撇嘴道。 之前牛奔也给她唱过歌，但都是那些哥哥妹妹之类的露骨山歌，完全没办法跟这首歌的歌词相比。 牛奔几斤几两沁儿一清二楚，他是参加扫盲班之后才识字的，写信还会出现错别字，根本写不出这种歌词，肯定是找人帮忙了。 “他愿意找人帮忙不也说明在意你嘛，”珠儿冲着沁儿眨眨眼“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沁儿说话便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牛奔正眼巴巴看着房门呢，看到房门打开，牛奔心中一喜，结果走出来的却是珠儿，牛奔不由有些失望。 “看见我就这么不乐意吗？”珠儿打趣道。 “没有没有，”牛奔连连摆手想要解释。 可是珠儿压根不听，摆摆手说道“行了，别找补了，我不在这儿碍眼了，走了！” 走的时候故意没有关门，还朝牛奔使了个眼色。 牛奔心领神会，朝着珠儿作了个揖，讪笑着朝门口走去。 这次沁儿没有阻拦，牛奔顺利进了屋，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儿。 沁儿也转过身来。 之前在实验室门口，她就看到了牛奔脸上的疤痕，但是当时正在气头上，就没有来得及细问，想着和牛奔见面的时候再问。 结果牛奔这个铁憨憨，追回来之后敲了一会儿门，还没等她矜持一下呢，就去翻窗户去了。 当时正好有一队巡逻士兵经过附近，牛奔这个铁憨憨还大大咧咧地跟人家打招呼。 虽然沁儿不拘小节，但自己好歹是黄花闺女，被这么多人看到牛奔翻她的窗户像什么话？ 沁儿一恼，逮着牛奔锤了一顿，把他从窗户扔出去了。 现在想起来沁儿还有些生气“怎么不翻窗户了？” “不敢了不敢了！”牛奔赶紧摆手，然后说道“沁儿我错了，之前都是吹牛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尒説书网 看着像孩子一样局促道歉的牛奔，沁儿终于心软了，过去关上房门，然后回身摸了摸牛奔脸上的疤痕“怎么弄的？” “有一次不小心中了土匪的奸计，被土匪砍的，不过你放心，那伙土匪已经被我灭掉了！” 牛奔也伸手摸了摸沁儿的脸“现在咱们俩脸上都有疤了，你再别走了好吗？以后谁敢再嚼舌根，老子去拔了他的舌头！” 之前沁儿给九公主挡刀，脸上也被砍了一道疤，左眼也被砍瞎了，有一条腿还落下了一点小残疾。 当时牛奔已经是金锋最信任的几个镖师将领，在镖局中的影响力也很强，于是村里就有人在背后说小话，说沁儿配不上牛奔。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沁儿才不辞而别的。 现在好了，牛奔脸上也多了道疤，两人算是绝配了。 “说什么傻话呢？”沁儿拍了牛奔一下，有些害羞的转移话题“刚才那首歌找谁帮忙写的？” “还能找谁，当然是找先生啊！” “先生竟然专门为你写首歌，可真看得起你啊！” “那可不，我跟先生的交情可不是开玩笑的。”牛奔得瑟道。 看到沁儿撇嘴，赶紧改口道“是我去求先生帮我写的。” “先生愿意给你写，那就是看得起你！”沁儿这次难得照顾了一次牛奔的面子“拿来我看看！” 刚才牛奔唱的太快，有几句她没有听清。 牛奔赶紧从怀里把写着歌词的稿纸递给沁儿。 沁儿接过去仔细看了几遍，然后称赞道“写得真好！” 说完指着其中一句问道“来，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笑得像一条恶犬？” 牛奔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 他之前第一次看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想着是金锋写的，他也不好质疑和更改，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唱，想着沁儿或许不会发现，结果还是被沁儿发现了。 第2065章 找到相公了 会议结束之后，小玉立刻返回钟鸣小组，着手处理两件事。 第一，给还在中原的韩风以及东海方面传信，安排人员接触韩沉，并且跟进后续的交接问题。 第二，尽快组织一队人手前往淮北四郡，接受管理工作。 金锋又一头扎进了新钢厂，亲自盯着大型的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制造。 第二天傍晚，远在中原的韩风就接到了小玉的传信，然后派人去和韩沉接触。 东海的徐钢也接到了命令，不过他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派小赵去找韩沉的家人。 小赵来到金川商会的时候，韩刘氏正在仓库整理货物，两个孩子也在一旁帮忙。 看到小赵进来，韩刘氏好奇问道“这位先生，这里是仓库，外人不能来的，您是走错地方了吗？沿着这个走廊往前走到头左拐就是商铺！” “我没有走错地方，我是来找人的！”小赵笑着问道“请问您是韩刘氏吗？” “是的，”韩刘氏见对方来找自己，便停下手中的工作“您找我有事吗？” “我是郡守大人的助手赵修睿，”小赵自我介绍一下，然后问道“在商会工作生活满意吗？” 得知是郡守的助手，韩刘氏还以为对方是来金川商会调查的，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回大人的话，非常满意，商会特别关心我们伙计，就拿我来说，不光解决了我们娘仨的吃住问题，还让我的两个孩子去学堂免费读书，放学了还让孩子们来帮我干活，让我早点回去给孩子们做饭，这么好的东家，以前从来没听过！” “满意就好，”小赵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比较重要，嫂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韩刘氏闻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她知道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会把孩子送给一些工匠做学徒，或者送到酒楼茶楼之类的地方当伙计，在封建时代，学徒和伙计不仅要给东家免费干活，而且没有任何地位，就算被东家打死了，往往也不了了之。 韩刘氏现在所做的工作就属于伙计的范畴。 只不过金川商会不雇佣未成年孩子当伙计，也不会虐待伙计，每个月都有工钱，虽然远没有镖师那么高，也没有工厂的工人高，但是工作相对自由一些，方便照顾孩子，而且工作氛围也很好。 加上徐钢暗自交代过商会负责人，所以韩刘氏在这里工作觉得非常舒服，对金川商会也有了归属感。 听到小赵一本正经地说要告诉她一件重要的事情，韩刘氏还以为对方要解雇自己。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还能照顾孩子，韩刘氏非常珍惜这个工作机会。 抿了抿嘴唇，向小赵哀求道“大人，我知道我带着两个孩子给商会带来了多余的负担，不过能不能别赶我走？我可以多干活，工钱也可以少要一些，只要让我跟孩子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行……” 正在帮忙干活的儿子闻言，也跟着说道“大人，我可以帮我娘干活，不要工钱，求求您不要赶我们走！” 最小的女儿没有说话，但是看到母亲和哥哥如此，小嘴一瘪，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 小赵哭笑不得道“谁说要赶你们走了？我要跟你说的是好事！” “好事？”韩刘氏一愣。 “是的，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小赵又问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大人请说！” “你们不是一直在寻找孩子的父亲吗，我们找到他了！”小赵说道。 韩刘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一把抓住小赵的袖子“真的吗？你们真的找到我相公了？” 当初失散之后，韩刘氏就一直在寻找丈夫，可是找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韩刘氏都有些绝望了，认为韩沉肯定死了，也做好了独自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的决定。 结果现在小赵却告诉她找到了丈夫。 这对于母子三人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光韩刘氏激动，两个孩子也高兴得手舞足蹈。 “嫂子你别激动，我没必要骗你，我们真的找到你相公了！”小赵往后退了一步。 韩刘氏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小赵的袖子，赶紧松开手，红着脸给小赵道歉“大人对不住，刚才太激动，失态了！” “没事，可以理解！” “请问大人，我家相公现在何处？” “应该在凤台郡，”小赵回答。 “凤台郡？”韩刘氏微微皱眉。 她以前也没出过远门，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大人，确定是我相公吗？”韩刘氏小心问道“会不会弄错了？” “你相公是叫韩沉吗？当阳郡安宁县铁庙镇人氏？” “是的是的，那就是我相公！”韩刘氏赶紧点头“你们怎么找到我相公的？” 铁庙镇就她相公一个叫韩沉的，当小赵说出铁庙镇三个字的时候，就代表对方没有找错。 “其实韩沉也一直在找你们，前段时间他派来的人和我们联系上了，只不过你现在是金川商会的员工，我们有保护你的责任，就先安排人去调查了一下，确认信息属实，这才来通知韩夫人！”小赵拱了拱手“还望韩夫人不要怪罪！” “不敢不敢，商会也是为了我们着想。！”韩刘氏连连摆手，随后问道“我相公来接我们了吗？” “这个……”小赵想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审查细作的时候发现韩沉派来的人，我们就把对方扣下了，韩沉现在应该还不知道韩夫人的消息，不过我们这边已经安排人去和他接触了，随后我们也会派人护送韩夫人去和他相认！” “多谢大人，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自己去找相公就行了。”韩刘氏赶紧摆手。 “夫人应该也知道现在外边有多乱，你们母子三人根本走不到凤台郡。” 小赵说道“而且我们现在还无法完全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如果消息有误，我们跟着也能保护夫人和孩子的安全！” 第2066章 凤台郡 韩沉能派细作来东海，现在小赵又执意派人“保护”她去和韩沉相认，韩刘氏本能地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请问我家相公为什么要去凤台郡？他现在在干什么？” 等韩刘氏见到韩沉，这些消息包括之前细作的事情都瞒不住，所以小赵也没有打算隐瞒，实话实说道“韩沉当初被土匪劫到了山里，后来带着土匪造反，现在已经打下了凤台郡全境和魏陵郡南部地区。” 韩刘氏的眼睛再次瞪大。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那个见了谁都笑眯眯的相公，竟然能带着土匪造反，还打下了近两个郡的地盘。 如果不是小赵之前说过铁庙镇，韩刘氏都以为找错人了。 韩刘氏毕竟读过书，多少见过一些世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也渐渐回过神来。 这年头亲人失散的太多了，东海的广场上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人在寻找家人。 怪不得自己一个金川商会的普通伙计寻找家人，竟然会引起东海郡守助手的关注。 怪不得对方坚持要“保护”自己去凤台郡…… 韩刘氏虽然对金川商会有了归属感，但是比起韩沉来说，当然还是丈夫更亲。 于是韩刘氏问道“大人，我知道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不该打听太多，可是我能斗胆问一下，我家相公是不是和商会作对了？” “这倒没有，凤台郡属于中原地区，不管是到川蜀还是东海都比较远。”小赵摇头道“相反，国师大人听说韩沉的事情之后，还夸赞过他，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真的吗？国师大人也知道我家相公了？”韩刘氏惊喜不已“我家相公一直很崇拜国师大人，我们来东海，就是奔着国师大人来的！” “那真是太巧了，”小赵笑道“国师大人说，希望夫人和韩沉相认之后，多劝劝他，让他想想自己在土匪窝受苦受难的日子，对百姓仁慈一些，如果国师大人发现他苛待百姓，等到镇远镖局解放凤台郡的时候，一样会对他进行审判！” “一定一定！”韩刘氏赶紧保证“我家相公心地善良，每年收租子的时候，都会少收一些，大人要是不信只管去铁庙镇打听，我家对佃户是最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逃难的地步！” “我相信，刚才只是转达国师大人的交代。”小赵说道“夫人提前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我派人来接夫人去凤台郡！” “可是我这边的工作……” “这个没事，我和你们掌柜的沟通过了，会有人来接手的。” “是，多谢大人！”韩刘氏微微蹲身表示感谢。 小赵回了一礼，转身离开。 原本以为自己走之后韩刘氏就会回去收拾东西，结果韩刘氏还是带着两个孩子把当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又向新来的员工交代了各种注意事项之后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小赵带着一队镖师过来了，指着镖师队长介绍道“韩夫人，东海的事情比较多，我走不开，这位是江文文排长，是镇远镖局最优秀的排长之一，曾经保护过国师大人的露洁夫人，她会保护你们去凤台郡！” “麻烦江排长了！”韩刘氏躬身行礼。 “应该的，”江文文回了一礼“这一路还希望夫人配合我的工作！” “一定配合！”韩刘氏赶紧保证。 “那行，人交给我了，你去忙吧！” 江文文朝着小赵点点头，然后示意两个镖师拿过韩刘氏的行李，一群人赶往机场。 为了效率，也为了向韩沉展示武力，徐钢专门抽调了一艘飞艇来进行本次护送任务。 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飞艇，刚开始有些害怕，当飞艇进入风层平稳飞行之后，就鼓起勇气来到栏杆边上，好奇地看着下边。 凤台郡距离东海并不是很远，以飞艇的速度，只飞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 但是飞艇并没有进入凤台郡，而是降落在凤台郡南边一座大山脚下的空地上。 此时已经有几个人等在空地边缘，江文文跳下飞艇朝对方敬了一礼“韩司长，没想到你亲自来了！” 来人正是金锋麾下的情报头子韩风。 江文文带领的女镖师队经常保护一些重要人物的女眷，曾经有段时间，权贵们发现没有机会刺杀金锋和九公主，就把行刺目标对准了金锋麾下的重要人物，比如张凉庆怀韩风等人。 但是张凉庆怀韩风他们都有亲卫队保护，刺客依旧很难找到机会，于是又把目标转向他们的家人。 江文文曾经带队保护过韩风的家人，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不过情报工作向来是机密，哪怕是老熟人，江文文也不知道韩风的行踪，更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这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凤台郡边缘，算是韩沉的地盘，如果韩沉意图不轨，韩风就危险了。 “我也没想到负责这次护送任务的竟然是江排长，看来徐大人真的很重视这次任务啊，竟然把江排长都惊动了！”韩风也笑着打趣。 江文文白了韩风一眼，然后憋着笑介绍道“韩司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夫人，这两位是韩风公子和韩娟小姐！” 韩风自然知道江文文为什么专门向自己介绍韩风和韩娟，不过以韩风的度量，自然不会因为重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的主动向韩刘氏自我介绍道“韩夫人你好，我是韩风，跟令公子同名，国师大人命我务必保护夫人和家人的周全，让夫人安全的和家人团聚！” 韩刘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麻烦韩大人了！” 或许为了缓解尴尬，又问道“韩大人联系我家相公了吗？” “联系过了，”韩风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算算时间，韩沉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就看到刚刚升空的飞艇上，镖师挥舞起了旗帜。 韩风走到一旁的石头上，举起望远镜朝着北方看去，便看到山路的尽头，几十匹战马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第2067章 一家团聚 “韩沉来了吗？” 韩风扭头看向身侧一个镖师。 这个镖师前段时间去凤台郡调查过，认识韩沉。 镖师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回答道“来了，最前边那个书生就是。” “看来这个韩沉还有几分胆量和担当。”韩风微微点头。 这次约定见面的地方位于凤台郡边境，不是韩沉的地盘，江文文看到韩风亲自过来，不由担心他的安全，同样的，对于韩沉来说，这个地方也不安全。 韩风是今天才派人通知韩沉母子三人的消息，并且告诉了他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这怎么看都有些像圈套，但是韩沉还是如约而至，足以说明对方的胆量，也能说明韩沉真的很重视母子三人。 韩刘氏听说韩沉来了，赶紧跑到另外一块石头上，手搭凉棚朝北方看去。 韩风从石头上跳下来，转头看向江文文“金川商会对韩刘氏的劝化工作进展如何？” 金锋最开始就没想着用韩沉的妻儿作为手段要挟对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韩沉母子三人的消息，就是想着让韩刘氏在东海多待一段时间，让她多了解了解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最好能形成归属感，和韩沉团聚后便会劝说韩沉归顺川蜀。 其实这个计划不一定成功，纯粹是搂草打兔子，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今造反的也不止韩沉一个，等到平定中原的时候，韩沉愿意归顺最好，不愿意归顺那就真刀真枪打一场再说。 “徐钢大人交待过，没必要太偏袒韩刘氏，让她正常工作和生活就行，太照顾她反而容易让她起疑，从表面上看，徐大人做对了，韩刘氏对金川商会的印象应该很好，昨天离开之前，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了，还专门带着礼物去感谢了当初介绍她进入金川商会的那个伙计。”江文文回答。 “那就好，”韩风微微点头。 两人说着话，韩沉等人也骑着马赶到了近前。 “爹！” 两个孩子欢呼着朝韩沉跑去。 韩沉从战马上跳下来，一把抱起小女儿，又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最后看向韩刘氏，眼中有激动也有感慨。 世道太乱了，人命如草芥，母子三人想要活下去太难了，特别是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打听到他们的下落，韩沉都快死心了。 结果今天早上突然有个自称镇远镖局镖师的人找到他，说知道母子三人的下落。 虽然韩沉有些怀疑镖师的身份，但是当镖师说出细作身份的时候，韩沉还是决定来赴约。 刚才远远看到飞艇的时候，韩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韩沉游历时听说过金锋的故事，当初带着家人去东海就是投奔镇远镖局的，对镇远镖局也有过一些了解，知道飞艇是镇远镖局独有的武器，外人想伪造都不可能。 “相公！” 韩刘氏也终于忍不住了，快步走到韩沉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丈夫，哽咽着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的事回去再说，你们去哪儿了？”韩沉抱着女儿问道。 “当初你把土匪引走后……”韩刘氏快速把自己和韩沉分开的事情说了一遍“昨天东海郡守的助手赵大人找我，说找到你了，还专门派了一艘飞艇送我们来和你团聚！” 韩沉听完妻子的叙述，既心疼又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去东海的路上受了些苦，但是加入金川商会后，母子三人的日子还算可以，至少没有被人欺负，也没有挨冻挨饿。 “相公，你可得好好感谢国师大人，感谢商会，没有商会我和孩子根本撑不过冬天！”韩刘氏拉着韩沉的胳膊说道。 “我明白，”韩沉点点头，看向韩风。 韩刘氏见状，赶紧向他介绍道“相公，那位是镇远镖局的韩大人，和咱们是本家，还和小风同名呢，那位是江排长，就是她把我们从东海送过来的！” “你先带孩子们去那边等等。” 韩沉放下女儿，朝着韩风走来。 之前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候，韩风和江文文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等着，没有上前打扰，看到韩沉过来，韩风才微笑着站了起来。 “韩大人，江排长，多谢两位把我家娘子和孩子送回来！” 韩沉朝着后边招了招手，一个彪形大汉立刻从背上取下包裹。 之前韩沉带来的人马和江文文带来的镖师刻意保持着距离，现在有个彪形大汉突然靠近韩风，还取下包裹，镖师立刻紧张起来。 “别乱动！” 江文文身后的副排长大喝一声，举起手弩对准大汉“把包裹放下来！” 韩沉带来的人马一看副排长用手弩对着自己人，纷纷提着武器围了过来。 其他镖师早就处于警戒状态，见状也纷纷取出武器，对准对面。 场面一时间陷入剑拔弩张之中。 “大家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韩沉解释道“包裹里装的是黄金！” 说着，韩沉朝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冷哼一声把包裹扔到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韩沉蹲下去打开包裹，只见里边裹着一个小木箱，掀开木箱的盖子，韩风和江文文不由眯了眯眼睛。 木箱里放着大小不一的金条金块金锭，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黄金首饰，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晃得韩风有点睁不开眼睛。 “感谢诸位帮我找到了娘子和孩子，还不辞辛劳地护送回来，这些黄金不成敬意，还希望诸位收下！” 韩沉把木箱往韩风面前推了推。 韩风蹲下去翻了翻里边的东西，又搬着箱子掂了掂“哟，还不轻呢？” 黄金密度很高，看起来不大的箱子，足足有几十斤重，换算成银子的话，绝对可以换几千两。 “总共五十二斤，我们手里所有黄金都在这儿了！”之前背着木箱的汉子瓮声说道。 “怪不得这么沉，”韩风站起来，笑着问道“这些黄金哪儿来的？” 金条金块金锭大小不一，首饰也新旧不一，显然不是同一批次的，也不是从一处地方缴获来的，再加上韩沉是土匪起家，韩风多想一点很正常。 第2068章 胸怀和自信 “韩大人不要多想，我韩沉还不至于欺凌弱小，这些黄金都是从那些地主豪绅手里缴获来的。” 韩沉笑着说道“普通老百姓家里攒点银子都很不容易，也没有黄金不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封建时代的贫富差距非常大，普通老百姓想攒点银子都很难，更别提黄金了。 很多老百姓活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黄金，最多是在进城的时候，那些大户人家的家眷出门，看看人家耳朵上的黄金耳环。 “这倒也是，”韩风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多谢你的好意，黄金就算了，我们收留你的家人并不是奔着黄金来的。” “我明白，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韩大人收下。” “心意领了，黄金就不收了，收下了我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韩风笑着说道“比起我们，你们可能更需要这些黄金。” 对于普通百姓和很多地主豪绅，甚至世家大族来说，黄金都是很珍贵的东西，代表着资源，但是对于现在的金锋来说，黄金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金锋更希望得到的物资是能让更多百姓活下来的粮食。 可是韩沉不一样，他们的根基太薄，虽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稳定民生，但是想要恢复经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需要这些黄金去外地交换物资。 “现在人已经安全送到，我们就回去复命了，江湖路远有缘再会！”见韩沉还要推让，韩风直接抱了抱拳“对了，你之前派到东海的人，我回去了就放了他，以后再去东海找人，大大方方去就行了，不要再派细作了。” 说完也不等韩沉答话，带着江文文直接朝飞艇走去。 韩沉看出来韩风是真的不想要黄金，赶紧在后边抱了抱拳，再次表示感谢。 韩风走得太利索了，一直到他们登上飞艇，之前背黄金的汉子才反应过来“他们就这么走了？” 来之前，韩沉的手下因为是否赴约讨论了很久，有人担心这是个陷阱，也有人担心镇远镖局会挟持韩刘氏和孩子要挟韩沉，结果对方什么条件都没提，连黄金都没要，就这么直接走了。 就好像真的只是护送母子三人来和韩风团聚一样。 “这就是国师大人的胸怀和自信啊！”韩沉感慨道。 东海和亲人失散的百姓太多了，镇远镖局其他人不管，专门把韩刘氏三人送回来，肯定因为自己。 不提条件，是金锋向他表达的善意，也是金锋的自信，自信他可以做到的事情，金锋自己也能做到。 韩沉之前就崇拜金锋，这次虽然没有和金锋见面，但是通过这件事，对金锋的认知更深了一步。 “算了，他们不收就带回去吧！” 韩沉看着飞艇起飞，转身示意大汉收起黄金，然后又看向韩刘氏“娘子，回去后你再跟我详细说说东海的事情吧！” “好，”韩刘氏微微点头。 …… 飞艇上，江文文也有些不解“韩司长，就这么把韩刘氏给韩沉了？” “要不然呢？”韩风问道“你想找他要点什么，还是提点条件呢？” “这……”江文文歪着头想了一阵，的确没必要向韩沉提什么条件。 韩沉手下是有近两个郡的地盘，可是镇远镖局缺的不是地盘，如果想要地盘的话，只要派两个团出去，打下两个郡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咱们千里迢迢送他们过来，图什么呀？”江文文问道。 “咱们现在缺的不是地盘，更不是黄金，而是人才！”韩风说道“先生这么做，是相中了韩沉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地盘。” “明白了，”江文文恍然大悟。 “我们的快艇在长江边上，在那边的空地降落就行了。”韩风指着下边朝飞行员说道 凤台郡距离长江还有一段距离，韩风过来的时候，是先乘坐快艇到了长江边上，然后骑马过去的。 和韩沉会面之后，韩风的行踪已经暴露，再走陆路有些不安全了，所以让其他镖师把战马骑回去，他乘坐飞艇先去江边等候。 飞行员按照韩风的指示，降落在江边的空地上，韩风下来之后，发现江文文带着女镖师们也下来了。 还以为她是送自己的，赶紧摆手道“咱们这么熟了，就不用送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我不是送你，是先生命令我们送完韩刘氏之后，过来保护你！”江文文说道。 韩风最近一直在中原和江南活动，金锋有些担心他的安全问题，正好江文文她们最近没有其他任务，就派过来专门保护韩风。 “先生真是有心了，”韩风感慨一声“接下来就麻烦江排长了！” “韩司长见外了，还希望韩司长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定，”韩风点头，然后转身朝一个密探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徐奎他们，我和江排长先走了，徐奎到了之后，你们去龙泉郡和我汇合。” 之前保护他的镖师现在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山路难行，恐怕没有一两个时辰来不了，现在有江文文保护，韩风决定先出发。 “韩司长，龙泉郡在哪里？危不危险，需不需要我们提前准备重弩和投石车？”江文文问道。 “不用，龙泉郡已经被大帅控制了，那边有一个铜矿，先生非常重视，让我过去帮大帅尽快把龙泉郡稳定下来，早日恢复铜矿的生产工作！”韩风解释道。 “原来大帅在龙泉郡，”江文文微微点头“那我们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江文文之前最担心的就是韩风带着她们在中原和江南的敌后区域乱跑，一旦被那些权贵发现，肯定会追杀他们，现在得知韩风要去见大帅，江文文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 川蜀政权只有一个大帅，那就是张凉。 张凉是镇远镖局的总镖头，他在的地方，安全自然不是问题。 一行人登上快艇，沿着长江一路飞驰，中午过后转向朝北进入一条长江支流，直奔龙泉郡。 第2069章 矿区进展 在中原历史上，铜一直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青铜是最早的合金，在早期文明中，经常用来制作武器和祭祀器皿，青铜时代也被认为是工业文明的开端。 后来铜又被当做货币来用，地位更加牢固，一直延续到现在，包括金锋也暂时没有更好的货币系统来取代目前的货币系统。 不过金锋对铜矿重视并不是因为货币，更多的原因是铜和铝导电性能优秀，性价比也高，是最适合制造电线的材料。 金锋想要实现工业腾飞，电力是不可或缺的动力来源，想要把电输送到各地，需要的电线数量极为庞大，所以金锋才安排张凉亲自去控制龙泉郡的铜矿。 张凉也没有让金锋失望，带兵迅速控制了铜矿。 龙泉郡的权贵也没有和纾州权贵一样闹幺蛾子，张凉占领铜矿后，又迅速控制了龙泉郡。 龙泉郡铜矿之前就处于开采状态，已经探明的储量还不小，足够金锋前期使用了。 镇远镖局曾经利用剿匪来练兵，算是通过剿匪发展壮大起来的，张凉也是通过剿匪积累的带兵经验。 到了龙泉郡之后，张凉如法炮制，控制了铜矿和郡城之后，没有立刻去控制下边的县府，而是先派人去围住了龙泉郡南部几个县最大的几伙土匪。 镇远镖局可是和东蛮党项吐蕃精锐刚过正面的队伍，让他们再来剿匪就是大材小用。 土匪一般都会选择地势险峻的位置做老巢，当初遇到顽固的土匪，还需要用到围困等手段，现在有了飞艇，开过去往下边扔两箱手雷，土匪直接就吓破胆出来投降了。 大型土匪都是依靠收岁粮为生，老巢和田鼠窝差不多，剿灭一伙土匪就能得到大量的粮食，张凉靠着剿匪基本上解决了最初的粮草问题。 投降的土匪还被张凉送到了铜矿进行劳动改造，成了免费的劳动力。 在镖师们的监督下，冰雪刚化铜矿就继续开工了，韩风带着江文文过来的时候，铜矿干得热火朝天。 “这些工人挺卖力啊！”江文文看着下边感慨道。 龙泉铜矿没有装起重机，还是非常传统的开采模式，矿石基本上都靠人从矿洞里背出来。 下边的山道上，数十名工人背着竹篓，竹篓里装满了石头。 矿石很重，工人被压得直不起腰，但是依旧缓缓前行，一个偷懒的也没有。 “他们不是工人，是土匪，不卖力就等着挨揍吧！”韩风解释道。 “原来如此，”江文文恍然。 镇远镖局有纪律，镖师不能欺负老百姓，但是土匪不是老百姓，镖师大多是贫困农民出身，以前差不多都受过土匪的欺负，对待土匪一点都不客气，谁敢偷懒上来就揍，敢顶撞的，在小黑屋里关上几天，再放出来保证老老实实 不过土匪之前都是权贵的黑手套，有些人的老实只是表面的，私底下在偷偷串联，准备带领土匪哗变。 张凉发现了苗头，但是他带来的镖师有限，剿匪结束之后还要去稳定各处秩序，抽不出人手来把土匪中的细作揪出来，而且镖师的专业是战斗，对于这种事也不是很专业，于是就给金锋写信，申请把韩风调了过来。 韩风在来之前就安排密探混到了土匪中，赶来之后没几天，就揪出了十几个意图哗变的土匪，然后在早晨训话的时候，直接把这些土匪以酷烈的方式处死了。 原本还有些土匪受不了铜矿的劳累，想跟着哗变，看到镖师对待哗变的态度如此坚定，手段如此酷烈，纷纷打消了哗变的念头，毕竟镖师说了，只要好好表现，几年之后就能释放了。 这些镖师真的下死手啊，累几年总比死了强吧？ 乱世用重典非常有道理，铁林军那边，纾州权贵在逃跑前毁掉了粮食，一直到现在，铁林军还在追杀漏网的权贵。 一旦抓住，全都送回纾州城处以极刑。 铁血的手腕震慑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权贵，施粥又拉拢了百姓，纾州也快速稳定下来。 长江流域的张凉和庆怀进展顺利，黄河流域的刘铁也不差。 虽然从渝关城带去的兵马远没有张凉和庆怀带的人多，但是刘铁的处境却是三支兵马中最好的一个。 中原向来产粮，之前百姓艰难，是因为地主豪绅和当地权贵太贪婪，把粮食从百姓手里搜刮走了。 这些粮食他们只交了很少一部分给朝廷，剩下的都落到了自己手里。 百姓饿得要死，但是地主豪绅甚至土匪，手里都积累了大量粮食。 张凉和庆怀都需要川蜀支援粮食，而刘铁从黄河上岸后，第一时间占领了几个大型粮仓，然后从金锋的来信中得知张凉的做法，派兵突袭了一些规模比较大的土匪，又缴获了大量粮食，根本不用东海增援，光是缴获的粮食就足够他们来施粥了。 不过光给百姓施粥不是长久之计，黄河边上发现的那座煤矿规模不小，纯人工开采需要不少工人，刘铁便在丰陵青吴嘉致济水等地招募工人，准备开采煤矿。 此时北方还比较冷，煤矿上边的土地还被冻着呢，趁着这个时间，刘铁从黑水沟煤矿申请了一批技术骨干过去进行简单的培训。 同时又从东海申请了一批工匠过去，在煤矿不远处建造了几座砖窑，在砖窑附近搭建简易工棚。 正月底，冰雪融化，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东海那边送了两船铁锹镐头之类的东西过来，丰陵煤矿便正式开工了。 人多力量大，虽然纯人工采矿效率不高，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光是镖师俘虏的土匪就有三千人，再加上从各地招募的百姓，足足近万人。 之前冷冷清清的黄河滩，在短短几天内变得热闹非凡。 这是一座浅层煤矿，哪怕只是用铁锹挖，用镐头刨，用竹篓背，近万人一起动手，愣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煤矿表层的泥土清理出来了。 清理出来的泥土也没有浪费，都成了做砖的材料。 一排排房屋在黄河岸边拔地而起。 第2070章 真正的浪费 人是一种很有潜力的物种，最怕的不是穷困，而是绝望。 在刘铁他们来之前，济水郡的百姓几乎已经绝望了，现在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挖煤是极为辛苦的劳动，金锋自然不会从煤矿工人嘴里抠钱，丰陵煤矿工人的工钱，标准和金川的黑水沟煤矿是一样的。 不说发家致富，但是一个男劳力好好干，靠着工钱养活一家四五口吃饭问题不大。 土匪干活卖力是镖师监督，不卖力就得挨揍，而百姓卖力干活是自愿的，因为在煤矿干活是多来多得，背上来的煤炭越多，拿到的工钱就越多。 在这种念头的支撑下，丰陵煤矿愣是在没有大型机械的情况下，每天产煤量达到了几百吨。 这么多煤炭，丰陵县周边肯定用不完，其中九成多要运到东海，支援东海的新城项目。 想要把煤炭运出去，需要建造码头，还需要把煤炭运到船上去。 于是煤矿的发展，又带动了周围建筑行业和运输行业的发展。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死气沉沉的丰陵县就因为这座煤矿重新焕发生机，也养活了周围几个县数以万计的百姓和他们背后的家庭。 这么多人聚集在黄河岸边，自然需要武装力量来维持秩序，镇远镖局人手本来就不够用，金锋自然不会支援，刘铁只能从百姓和工人中招募人手组建民兵队。 金川日报和歌舞团已经成了思想教育工作的两把利剑，刘铁还在城内施粥的时候，金川日报的念报点就在粥棚旁边，歌舞团也在几个县之间来回巡演，在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努力下，很多百姓已经认识到，想要保护现在的好日子，必须跟着镇远镖局武装起来。 加上民兵队的薪资待遇比较高，参与报名的百姓数量非常多。 这些民兵为日后平定中原奠定了基础，也是平定中原的主力军。 刘铁这边进行得如火如荼，南边的张凉也庆怀也不甘落后，到了二月初，两座铜矿先后炼出了第一批黄铜。 只不过这些黄铜没有送到东海，而是沿着长江送回了金川。 黄铜入库的时候，关晓柔带着润娘正好路过，看着眼前一箱箱硕大的铜块，润娘震撼问道“当家的，这要是铸成铜钱，能造多少铜钱出来啊！” “这些黄铜可不是用来铸币的，”金锋笑着说道。 “那用来干什么？” “做电线，”金锋回答。 “做电线？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润娘觉得有点心疼。 “不，用它们做铜钱才是真的浪费。” 金锋虽然不是很懂经济学，但他也知道货币的本质就是一种交易媒介，这种媒介可以是金银铜，也可以是其他东西。 在金银铜成为主流货币之前，贝壳也曾经作为货币使用，而在金锋前世，纸质钞票淘汰了金银铜，成为新的货币。 在金锋看来，把黄铜用来制作电线推动工业发展，才是它最正确的用途，用来制作铜钱才是真的浪费。 等平定中原和江南之后，金锋肯定会开始推行纸币，替换掉现在的货币流通系统。 不过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大工程，而且弄不好会造成动荡，润娘对这个应该也不是很关心，金锋便没有过多解释。 关晓柔一直明白必须要保持学习才不至于被金锋甩开太远，当初主动参加夜校，学习也是最认真的一个。 最近这段时间发现金锋一直在捣鼓发电机电动机之类的东西，于是有空便找金锋询问电力相关知识。 这么多天下来，关晓柔已经明白了不少电力基础知识，也渐渐明白了电力对于以后发展的重要性。 所以她是支持金锋把铜拿来制作电线的，也不心疼黄铜，反而是心疼包裹在电线外边的丝绸麻布和油布。 黄铜不能吃不能喝，除了用来做铜钱，只能用来做电线，但是丝绸麻布油布不一样，如今还有很多老百姓穿不起衣服，这些丝绸麻布原本可以用来做衣服，油布也可以做伞做雨衣，用处太多了。 “当家的，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制作电线的外皮，只能用丝绸麻布油布吗？”关晓柔问道。 “有，”金锋叹了口气“在美洲有一种叫橡胶的东西，比丝绸麻布油布更适合制作电线外皮，不仅绝缘性更好，也更耐腐蚀，使用寿命更长，可咱们现在不是没有吗？”錵婲尐哾網 其实除了橡胶之外，塑料也是制作电线外皮的更好选择，可是塑料是石油的衍生品，想要做出塑料，需要建立一套完善的石油化工流程，其难度比从美洲把橡胶带回来更大。 说到美洲，关晓柔也叹了口气“不知道铁甲战船现在到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带回来当家的你说的那几样种子。” “但愿他们可以吧！” 金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有抱太大希望。 橡胶和其他种子不一样，需要从树上割，有一套完整的制作流程，美洲就算有原住民，现在也未必发现橡胶的用处。 而且就算从美洲引进橡胶树，中原和江南也不适合种植，哪怕种在南方，最快也要六七年才能产胶，这个过程太长了，不如派人去美洲割胶，或者发展石油产业。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感慨道“任重而道远啊！” “当家的你不是说过吗，路再远，行则将至，只要努力前行，一定可以走到的！”关晓柔劝道。 “对，路再远，行则将至。”金锋笑着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晓柔，你是个智者！” “我就是个山里的村妇，算什么智者？”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对了当家的，你前几天在实验室不是跟鹤鸣说做发报机吗，做好了没？” 前几天关晓柔去实验室喊金锋吃饭，正好听到师徒两人说发报机的事，就记在了心里，刚才看金锋的情绪有些低落，就想着转移一下话题。 果然，说起自己的新发明，金锋的态度马上变了“昨天就做好了，走，带你们去看看！” 第2071章 为了润娘 润娘虽然经常来实验室叫金锋回去吃饭，但这间休息室是金锋画图纸和休息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进来。 其实进来后，她就想着给金锋和关晓柔倒茶，但是只看到了烧水的炉子和茶壶，没看到茶碗之类的东西，也不敢乱翻金锋的东西。 “当家的，你最近多去润娘那边一点，早点要个孩子。”关晓柔看着润娘的背影说道。 “怎么，三个孩子还不够你看的？”金锋一头黑线。 如今金锋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九公主每天忙得吃饭都要抽空，北千寻又有点放飞自我，她们的孩子基本也都是关晓柔在带。 好在金锋雇佣了几个奶娘可以帮关晓柔分担，要不然光是三个奶孩子就能把关晓柔绑的死死的。 刚成亲的时候，关晓柔就催着生孩子，一直到北千寻为金锋生了个儿子才停止催生，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又来了。 “你这么大的家业，孩子当然是越多越好，”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不过让你和润娘生孩子，是为了让润娘。” “为了润娘？” “你没觉得润娘现在说话越来越小心了吗？”关晓柔说道“如果有了孩子，她可能会踏实一些吧！” 金锋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关晓柔和润娘曾经都过得很艰苦，以至于哪怕金锋现在站在了世俗的巅峰，她们的生活依旧保留着很多以前的习惯。 关晓柔还好一些，明白自己是金锋的正房大妻，在慢慢改变自己，纺线越来越少，读书越来越多，金川日报更是每天都看。 虽然知道自己和金锋九公主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但她在努力让自己跟上金锋和九公主的步伐。 润娘就不一样了，她就和读书犯冲似的，学得特别慢，好不容易学了一些简单的字词，大多也是会认不会写，怎么学都没什么效果，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厨房研究食物，有空了就去纺线织布，变着花样给金锋弄吃的穿的，对金锋更是言听计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金锋知道，润娘这是因为出身和经历，缺乏安全感，怕被金锋抛弃。金锋曾经尝试过和润娘沟通，但是效果不大，润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又没有乱来，金锋要是再说她，就有点欺负人了，索性也不管她了，只要润娘觉得有安全感就行了。 可是随着金锋的地位不断提升，周围的人也在不断成长，变得越来越优秀，润娘就变得越来越自卑，话也越来越少。 最开始的时候，润娘只讨好金锋和关晓柔，可是现在她讨好金锋身边所有人，甚至连小娥阿春她们都不敢得罪，前段时间小娥一放学就咋咋呼呼喊饿，让润娘给她弄吃的，润娘赶紧去弄，因为这事儿，关晓柔还把小娥揍了一顿。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关晓柔意识到润娘变得越来越自卑，然后想出了生孩子的主意。 木拼字贵，润娘自卑的源头就是没有安全感，有了孩子可能会更自信一些。 看到金锋只是叹气没有回话，关晓柔轻轻掐了金锋一下“当家的，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不过生孩子这事儿又不是去买东西，哪里说生就生？”金锋无奈道。 “你不是会算日子吗？好好算算啊！” “行了，我知道了！”金锋敷衍道。 关晓柔看出了金锋的敷衍，没好气道“你别不当回事，润娘没怀上孩子，你别去我房里睡！” “唉，这怎么还威胁上了？”金锋一把搂住关晓柔的腰“我要是非去不可呢？” “去了也没用！”关晓柔做出倔强的表情。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 金锋手上一用力，搂着关晓柔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别闹，等下润娘回来了！”关晓柔一只胳膊下意识的搂着金锋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去推金锋，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结果话音刚落，润娘提着水壶进来了…… 第2072章 电的速度 “呀！” 润娘低呼一声，扭头就要离开。 金锋也起了玩闹的心思，一手托着关晓柔，另外一只手拉住润娘“晓柔姐姐说了，让咱们赶紧生个孩子，咱们请她指点指点！” 润娘一听，脸刷一下就红了，但是胳膊被金锋拉住了，她没有强行挣脱，而是乖巧的放下水壶，看看金锋搂着关晓柔的胳膊，有点担心他单手抱着关晓柔太累。 “当家的，你就别逗她了！”关晓柔没好气的拍了金锋一下“放我下来，等下鹤鸣过来了想什么话？” 实验室毕竟不是自己家，万鹤鸣随时可能过来，金锋只好放下关晓柔“竟敢威胁我，晚上给我等着！” 毕竟成亲几年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关晓柔也想给润娘示范一下，所以少见的没有羞涩，反而冲金锋挑了挑眉毛“等着就等着，还能怕了你不成？” 金锋本来是开个玩笑，但是面对关晓柔的挑衅，不由有些心热，不过被门口的脚步声打断了。 “先生，先生，我破译出来了！” 万鹤鸣拿着稿纸，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你传过来的消息是米饭和馒头哪个好吃，对不对？” 说完也不等金锋回答，他已经看到了金锋放在桌子上的稿纸。 拿起稿纸对比一番，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太好了，一个字都不差！” 万鹤鸣的激动，让润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就是问问米饭和馒头哪个好吃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关晓柔看出了润娘的疑惑，小声说道“润娘，你不要小看这封简单的电报，你想想，如果是在战场上，当家的和鹤鸣传递是重要情报，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可是咱们不是有飞艇和快艇吗？也能传信呀！”润娘说道。 “飞艇和快艇都没有电快，”关晓柔问道“你知道电的速度有多快吗？” “多快？”润娘好奇问道。 关晓柔刚想回答，可是又忘了具体数字，转头看向金锋“当家的，电的速度有多快来着？” 大康现在还没有钟表，也没有秒钟的概念，金锋想了一下，伸手打了个响指，然后说道“就我打响指的这点功夫，电可以在金川和东海之间往返几百趟！” “怎么可能？”润娘一下子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东西？” “电就是这么快！”金锋感叹道。 从某种程度上说，电的速度和光速是一样的，是已知宇宙中速度最快的。 “润娘你知道吗，当家的说，电还可以无线传播，叫无线电，等以后无线电弄好了，咱们可以能在这里说话，东海都能听到！”关晓柔补充道。 “这不是仙人的千里传音吗？”润娘更加惊讶了。 “可以这么说，”金锋微微点头。 “真希望早点看到无线电啊，”关晓柔一脸期待的问道“当家的，你什么时候能把电话做出来？” “我也不知道，”金锋摇了摇头。 他前世是学机械的，让他制作蒸汽机发电机甚至是发动机和各种枪械，金锋信手拈来，但是无线电是一门复杂的科学，金锋只是大概知道原理，需要用心去研究才行。 不过只要奠定了工业基础，让百姓能够吃饱穿暖，电力可以慢慢发展，实在不行，金锋会在学校进行科普，然后通过考试挑选出有天赋的学生进行培养，早晚能把电话弄出来。 “先生，听说黄铜运回来了，左大人让我问你，是否继续制作电线？”万鹤鸣问道。 “继续制作，”金锋点头说道“等发电机造好后，我要让全村和长蛇沟都通上电。” 按照金锋原本的计划，可能要再过几年才能实现全村民用通电，因为之前的煤炭产量太低，东海水师和蒸汽楼船运输队都是吃煤大户，而且他们运输的物资又以粮食为主，关系到无数百姓的肚皮，在金锋心里的优先级别比发展电力更高。 现在有了丰陵煤矿，分担了水师和船队的燃煤，按照刘铁报回来的数据，等到济水郡另外几个县被控制之后，煤炭产量还会扩大，到时候就连长江沿岸的码头和补给点用煤，也可以交给丰陵煤矿，黑水沟煤矿挖出来的煤炭就可以用来发电了。 龙泉郡和纾州的铜矿，又提供了大量的黄铜资源，为制作电线提供了材料，金锋便准备提前启动电力计划，这样可以推动工业发展。 万鹤鸣本来就对电力很好奇，特别是电灯被制作出来之后就更加痴迷了，现在几乎一天到吃住都在实验室里，除非万雨虹受不了他身上和头发上的气味儿，逼着他回去洗澡，万鹤鸣几乎很少离开实验室。 关晓柔都打趣说万鹤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别的不说，泡实验室的能力比金锋这个师父更厉害。 万雨虹愁得不行，都想着是不是为万鹤鸣物色个童养媳来管管他，后来金锋听铁锤闲聊说起这事，找万雨虹谈了一次话，万雨虹才打消这个念头。 听金锋说起发电机，万鹤鸣不由期待起来“先生，发电机还要多久能造好？”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现在铜矿运来了，如果快的话，下个月应该就可以了。” 这个发电机只是金锋进行的一次尝试，目标只是供应西河湾村和长蛇沟一些厂子的用电，并不是那种超大型的发电机，对于金锋来说非常简单，之前因为黄铜储备不够，铜钱又要留给工人发工钱，不能轻易熔炼，所以进度比较缓慢。 现在黄铜送来了，进度就可以加快一些了。 “左大人有没有说，蒸汽机那边进展如何？”金锋问道。 发电的核心除了发电机，还有负责提供动力的蒸汽机。 金锋负责盯着发电机的制造，左之渊负责盯着蒸汽机，老村长负责建造厂房。 金锋最近比较忙，左之渊也忙，两人一直没有见面。 “左大人说蒸汽机越大越好做，下个月肯定也能完工。”万鹤鸣回答“我昨天出去洗澡碰见了老村长，他说厂房这个月就能盖好。” 第2073章 春天来了 这一座火电厂和即将开始建造的水力发电站都只是尝试，一旦运转正常，金锋便会着手计划规模更大的电厂，拉开电气化时代的序幕。 开启一个新的时代，就连金锋也开始有些期待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金锋又开始了疯狂工作，除了被关晓柔押着去找润娘，以及中间唐小北回来的那几天，其他时间几乎和万鹤鸣一样完全泡在了实验室。 到了二月，天气逐渐开始暖和起来，冰冻的大地上开始长出嫩绿的草尖，在屋子里躲了一个冬天的百姓也渐渐走出家门。 气温回升，实验室里一直有蒸汽机工作，温度相对较高，在实验室忙活了半个多月，金锋身上都有些发酸了。 一天中午回来吃饭，饭后才回到实验室没工作多大一会儿，关晓柔就来了，说家里准备了热水，喊金锋回去洗澡。 手头上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金锋也觉得该洗澡了，就没有反对，跟着关晓柔回去。 看着路边随风摆动的柳枝，金锋感慨道“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天是真的来了啊！” “别感慨了，赶紧去洗澡吧，都快馊了！”关晓柔推了金锋一把“润娘已经把洗澡水给你弄好了！” 金锋看了看周围没外人，一脸坏笑道“你不一起吗？” “谁要跟你一起？”关晓柔转身想跑，却被金锋一把抱住扛到肩上。 关晓柔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用也就认命了，被金锋扛着进了浴室。 一直洗到半下午，金锋神清气爽的从浴室出来，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最近一直在熬夜画图做规划，刚才又胡闹了那么久，金锋也有些累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发现身上盖了一个薄被子，润娘在厨房做饭，关晓柔不知道去哪儿了。 看到金锋坐起来，润娘从厨房端着一杯水过来“正说凉气要来了，喊你起来呢。” 毕竟还年轻，睡了一觉精力就恢复了，看到润娘，金锋不由想起刚才在浴室的胡闹，一手接过水杯，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润娘。 润娘的脸一下子红了，扭捏道“当家的，该做饭了……” 正说着呢，门口传来四小只奔跑嬉闹的声音。 孩子放学回来了，金锋只能松开润娘，看向门口。 只背着书包，风风火火的从门口冲进来，看到金锋，四人一下子变得乖巧起来，阿春豆豆灵儿三人赶紧朝金锋行礼，小娥则一脸兴奋地问道“姐夫姐夫，你是不是忙完了？咱们去后山看食铁兽好不好？小宝现在都快长成大宝了！” 去年四小只在山里捡到一只大熊猫幼崽，然后一直养在后山，当时金锋还在担心熊猫会伤害她们，后来观察一段时间发现大熊猫在不受到刺激的情况下，性格非常温顺，也就没有阻止。 在四小只的悉心照料下，熊猫已经从幼崽长到了半大，金锋过年那天去后山祭拜阵亡镖师，路过园子还去喂了几根竹子。 当时金锋为了测试熊猫的脾气，故意把它往雪堆里扔了几次，熊猫也没有生气，还以为金锋在跟它玩儿，每次被扔出去后，都兴冲冲地跑回来，让金锋再扔。 看熊猫的脾气这么好，金锋也就放心了，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多养一点在村里，也算是完成了前世一个小心愿。 前世金锋专门跑到四川去看网红大熊猫，结果那天网红大熊猫的心情可能不太好，金锋在栏杆外边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露面。 这种又萌又软的小东西就连金锋都有些抵抗不住，更何况小娥她们这样的小女孩儿呢？ 每天放学后，四小只回来把书包一扔，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后山喂熊猫。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金锋，就想拉着金锋一起去。 可是金锋却拿出长辈的样子，训斥道“听说你们最近光想着往后山跑着玩，作业都不好好写，今天必须先写作业，作业写完了再去后山，晚上回来我要检查！” 自己小时候天天都有写不完的作业，看到小娥她们这么开心，金锋觉得心里不平衡，必须要给她们一个完整的童年。 四小只听到金锋这么说，小脸全都垮了下来。 金锋这下满意了，回头朝着润娘说道“我去御书房看看，晚上回来吃饭。” 最近一段时间，金锋在实验室忙得昏天暗地，作息没有任何规律，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不困不饿就工作，为了照顾他和万鹤鸣，万雨虹和几个女工也搬到了实验室，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火炉上也一直温着饭。 听到金锋晚上要回来吃饭，润娘显得很高兴，赶紧点头“好的，我等下多做两道当家的喜欢吃的菜。” 金锋点点头，背着手走了。 来到御书房，九公主毫无意外的正在批改奏折，看到金锋进来，九公主放下毛笔“夫君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金锋是偶尔开启爆肝模式，但九公主是货真价实的工作狂，全年无休不说，除了金锋来找她过夜，其他时间几乎天天加班。 御书房到实验室的直线距离虽然不到两百米，但是两人已经快十天没见面了。 金锋看着九公主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有些心疼“你不要这么拼，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休息！” “我没事，都习惯了。”九公主起身绕过桌案，坐到金锋腿上，伸手搂住金锋的脖子“倒是夫君你，听值班的侍卫说，你办公室的灯经常一亮就是一夜，这样下去可不行！” “没事，我也就是偶尔加加班，现在电厂的所有图纸我都画好了，接下来交给他们施工就行了。” “夫君你之前不就把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图纸交给了钢厂，他们不是都快做好了吗？”九公主问道。 自从金锋向她解释过电力的未来后，九公主对电力就一直很重视，一直在关注着发电机的制造。 “那是火电厂的，我最近在设计那座水力发电站。”金锋解释道。 第2074章 只能靠自己 火力发电厂的底层原理，说简单点就是把热能转化为电能，核心部件就两个，一个动力机，一个发电机。 而且这座发电厂只是为西河湾和长蛇沟提供照明供电，规模很小，综合功率可能都不如前世一个中等超市的备用发电机。 金锋早就把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图纸画好交给钢厂，现在已经到了结尾阶段，快要交付了，电厂的建造也到了尾期，只等蒸汽机和发电机送过去进行调试就能使用了。 但是水利发电站不一样，其中不仅需要电力相关知识，还牵扯到工程、地理、力学、气象等诸多学科，而且金锋前世没有参与过相关项目，现在完全是靠着一些常识在摸石头过河。 建造火力发电厂失败了就失败了，金锋有控制后果的能力，但是水利发电站不一样，想要利用水力发电，必须要进行蓄水提升水位，然后利用河水江水本来的压力来驱动动力机旋转，带动发电机。 建造一座水利发电站需要的成本巨大不说，一旦发生意外，对于下游的百姓就是灾难性的。 金锋最近一段时间在实验室就是忙活着设计水利发电站的相关图纸。 “夫君你之前不是说，水利发电站等到春汛过去之后再建吗？”九公主问道。 这两年天气不稳定，夏天格外热，冬天又格外冷，去年各地降雪量都很大，现在天气暖和了，冰雪融化会形成春汛，这时候去堵河纯粹是没事找事。 所以金锋打算等春汛过去之后再着手建造水利发电站。 “准备工作做得越充分，后边才能越从容嘛，而且水利发电站建造成本巨大，影响面也非常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金锋说道。 前世的三峡大坝，从设计到最后的施工，中间跨越了数十年，无数科学家经过了无数次论证，然后才开始施工。 他想在西河湾边上建造的这座发电站，在三峡大坝面前就是一个模型，却是这个世界第一座水利发电站，而且没有人可以帮金锋，只能他一个人去设计，所以金锋的压力也很大。尒説书网 九公主感受到了金锋的压力，轻轻揉着他的眉心“夫君忙了这么多天，准备工作做好了吗？” “基本的设计图画好了，接下来还要去实地勘察选址，还要评估万一失败后，后果咱们能不能承担。”金锋说道“工作还多着呢。” “可以交给别人来做吗？”九公主问道。 “我已经写信让魏大人过来一趟，参与实地勘察，其他的……”金锋苦笑着反问“又能交给谁呢？” 金锋不是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人，能当甩手掌柜就当甩手掌柜，财政和兵权算是一个政权最重要的两条命脉，可是金锋把金川商会交给了唐小北，镇远镖局交给了张凉，就是为了图省事。 可是电能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之前从来没人进行过相关研究，更没有人考虑过水力发电的问题，交给别人金锋怎么放心？只能自己盯着。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帮得上自己的，只有魏大同一个人。 从修建都江堰开始，魏大同就一直在从事水利相关工作，去年又开始着手修建水库，在建造水坝上算是大康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人了，可以在水坝建造上给金锋一些意见。 “夫君你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不用这么逼自己，如果实在没把握就等过几年再建。”九公主安慰道。 “我会考虑的，如果事不可为，我也不会勉强。”金锋点头。 水利发电站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如果西河湾旁边这条小河真的不适合建大坝，金锋也不会强行推进。 “行了，不说这些了，”金锋问道“上游那边有消息了吗，高原上去年降雪量大不大，现在雪化了吗？” 前年高原降雪量比较大，去年春天和夏天，长江水位就一直很高，幸亏都江堰已经投入使用，要不然西川一带又要遭遇洪灾。 现在虽然还不知道高原去年的降雪量，但是从川蜀和中原的降雪情况判断，估计也不会比前年小多少，所以冰雪融化之后，金锋就让九公主写信给西川的庆鑫尧，让他派人去高原查看降雪情况。 他最近一直在实验室忙活，没有来过问这件事，今天来了正好问问。 “从飞艇观察到的情况来看，高原今年的降雪量的确比前年更大，但是今年天气回暖比较平缓，冰雪融化的速度也相对平缓，长江水位在平稳上涨，目前距离危险水位还比较远。” 九公主说道“庆大人专门成立了一个飞艇编队，一直盯着高原，有异常情况的话，他会第一时间进行预警。”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中原和江南的受灾情况如何？” 九公主叹了口气，回答道“中原和江南受灾比较严重，从密谍司上报的情况来看，很多地方去年冬天被冻死饿死的百姓达到了当地总人口的半成，一些严重的地方，甚至达到了一成！” 金锋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半成和一成听起来不多，但是仔细想想是很可怕的。 正常情况下，大康的一户人家有四到六个人，这个数据代表着，平均每两三家在去年冬天就冻死饿死了一个人。 其实金锋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也在很早就开始谋划，想要避免出现这样的惨剧，可是他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就算拼尽全力去海里寻找食物，派东海水师去交趾弄粮食，可最后还是没来得及。 “夫君你也别难受，咱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现在野菜快冒出来了，百姓多少能去找点东西填一填肚子，今年咱们多从交趾换一些粮食回来，占城稻的种子已经派送下去了，让金川日报多推广一下，鼓励百姓种植占城稻，争取多储备一些粮食，到了冬天需要赈灾，也能更从容一些。”九公主安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金锋无奈说道。 第2075章 光明重现 前世读书的时候，学过一篇叫《挖荠菜》的课文，当时不少同学觉得野菜不难吃，甚至有些同学说野菜也是野味儿，想要尝试一下。 荠菜的确不难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荠菜可以算是一种蔬菜，前世很多饺子馆包子铺都会做荠菜馅的饺子和包子。 其实绝大多数野菜都远没有荠菜好吃，而且这个时代的百姓连盐巴都没有，更别提其他调味料了，基本上就是水煮着吃，味道可想而知。 即便这样，到了冬天很多百姓连野菜都吃不上，被活活饿死。 金锋之前疯狂发展，到处去寻找粮食，就是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可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去年冬天还是饿死了那么多人。 金锋对此很无奈，不过也没有太多自责，因为他的确已经尽力了。 说起这些，九公主不由想起了铁甲战船，问道“夫君，铁甲战船都走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金锋摇头“也不知道太平号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太平号虽然是蒸汽船，但是速度并不比前世的那些货运邮轮慢多少，甚至比不少大型邮轮速度更快一些。 前世从东海去美洲，速度快的轮船二十天左右就能到，速度慢的三十五天左右也能到。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太平号早就应该回来了，但是前世的轮船都有成熟的航线和精确的卫星导航，而太平号只有金锋告诉的一个大概方向，其他的只能自己摸索。 就算成功到了美洲，寻找金锋需要的种子也需要时间。 两人又聊了一阵，珠儿过来通报，说润娘来了，两人便一起回去吃饭。 实验室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发电机的制造也到了最后阶段，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又泡在了钢厂，盯着发电机的进度。 在金锋的指导下，发电机和蒸汽机在同一天完成，拉到老村长加班盖好的厂房内，这个世界上第一座火力发电厂的框架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安装调试就行了，对于金锋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与此同时，万鹤鸣带着一群女工开始在村里和长蛇沟架设电线。 等他们把电线铺好，金锋也把发电机调试好了。 新元三年二月初七，大康第一座火力发电厂投入运营。 这天傍晚，村子里几乎所有重要人物都来了，在众人的注视下，金锋拉下了电闸。 一瞬间，整个村子和村子旁边的长蛇沟工业区，一下子全亮了！ 之前实验室那台发电机只能供村里个别场所照明使用，比如御书房、枢密院、金锋家、纺织厂门口的空地，但是员工宿舍和车间里边没有安装。 就连金锋家，也不是每间卧室都装了灯。 普通村民想要感受电灯的光芒，只能去纺织厂门口的空地。 现在有了更大的发电机，每个车间和员工宿舍都需要铺设电线，每户人家也能安装一个灯泡。 看着自己家的灯亮起来，村民的激动可想而知。 一时间，全村都回荡着“亮了！亮了！”的兴奋喊声。 “真的亮了！” 关晓柔也激动地挽住金锋的胳膊“当家的，你看长蛇沟，真的全亮了！” 看着前世的光明在自己手中重现，金锋也有些激动，不过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起步。 照明只是电力最基础的运用，接下来他要开始制作各种各样的电器。 这个工程量实在太大了，光靠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想到这里，金锋扭头看向人群中的方灵均。 “方先生，有空吗，我有点想法想和您聊一下。”金锋走过去问道。 方灵均微微点头“有空，去哪儿聊？” “去我的实验室吧。”金锋说道。 御书房有点远，而且政治气息比较重，方灵均恐怕不喜欢，而电厂距离实验室没多远，现在那边的蒸汽机和发电机也都停了，比较安静，适合谈话。 “你的实验室可是禁地，我能去吗？”方灵均笑着打趣。 “怎么不能去？”金锋笑着说道“只是实验室有点乱，还望方先生不要嫌弃。” “那快点走吧，我对你这个实验室可是早就好奇得不行了，等下你别再后悔了！” 方灵均说着，自顾自的朝实验室走去。 金锋和关晓柔九公主打了个招呼，赶紧追上方灵均。 到了实验室，方灵均好奇地打量周围“这怎么跟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方先生想得什么样？”金锋好奇问道。 方灵均没有回答金锋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还在老家的时候，有一次去县城办事，在茶楼听到说书的，说你是天神下凡，当时我们那一桌人都还在批判说书的胡说八道，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天神？所谓的天神，不过是一群落魄书生写的志怪小说杜撰出来的罢了！” 金锋点点头，表示认同。 很多所谓的神祗，最初都是出现在一些宗教典籍中，然后经过文人的加工，成了志怪小说里的角色，从而被大众熟知。 随着一些文学作品的影响力不断扩大，这些角色也逐渐被神化。 方灵均继续说道“后来你弄出了手雷和闪光弹，并且带着几千镖师击退了吐蕃精锐，我不由有些动摇了，你如果不是天神的话，怎么会有天神的武器呢？ 前段时间你又弄出了电灯，老头子我更加怀疑自己了，自古以来，黑夜和白天都是相对的，有白天就有黑夜，但是你弄出来的电灯，让世界没有了黑夜，这不是天神的力量是什么？” 说到这里，方灵均这才回答金锋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是天神，这个实验室就是你的修道场，不说仙气氤氲，也应该是一方净土吧？可是你这……” 方灵均停顿一下，摇头说道“完全和仙气沾不上边嘛，和我们村的铁匠铺一样……” “我本来就是一个铁匠嘛，”金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近大家都很忙，就没怎么收拾，您老多担待。” 第2076章 道不轻传 听到金锋这么说，方灵均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绝大部分人起家之后，都会回避之前的落魄，比如历史上有位读书人，没考中功名之前，郁郁不得志，娶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姑娘，靠姑娘为人浆洗衣服为生。 后来他考中了功名，进城做了一个小官，马上觉得这个姑娘是他的人生中的污点，再也不肯回乡，还对外说自己不曾婚配，在城里娶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做妻子。 瞎眼姑娘听说这件事之后，在老家悬梁自尽了。 这件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礼部一个官员回乡省亲经过当地，听说了此事，回去后就上报给了礼部侍郎，然后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皇后的耳朵。 皇后在皇帝面前为瞎眼姑娘打抱不平，皇帝便让大理寺调查此事，然后剥夺了读书人的功名，押回老家斩首示众。 这个案子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少戏班子还改编成戏曲传唱。 铁匠在封建时代也属于底层职业，可是金锋好像一点没有避讳这点，反而一直到现在，依旧从事着类似铁匠的工作，经常在实验室一泡就是几天。 光是这份气度，就让方灵均自愧不如。 “外边的确有点乱，咱们去里边说吧。” 金锋把方灵均带到里边的休息室。 休息室是金锋休息和画图的地方，虽然桌子上铺满了稿纸和画图工具，但是比起外边还是整洁一些。 方灵均刚才只是打趣，其实看到金锋这样不拘小节，心里更多的是敬佩。 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问道“金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在师范学院挑选一些数学成绩好的，再成立一个新的学堂，专门研究电能！”金锋说道。 封建时代的读书人主要以学习经史策论之类的东西，没人看重算术，甚至有些人认为那是小商小贩才需要学习的小道，上不了大雅之堂。 师范学院之前培训的学生，主要是为了推广义务教育为主，下放到基层做教书先生，学习的内容主要以启蒙教育，教孩子识字为主，数学的比重比较低。 研究电能需要用到很多数学知识，所以金锋想要从师范学院挑选一批对数学物理感兴趣的学生，专门来学习理科知识。 “专门研究电能？”方灵均问道“先生不是把电灯做出来了吗？” “电能可以运用的范围非常广泛，照明只是其中最基础的一种罢了。”金锋解释道“电不仅可以用来照明，还可以用来制作各种电动工具，还可以用在医疗方面，用来看病！”尒説书网 “用来看病？”方灵均一愣“这玩意可以看病？” “当然可以，但是需要借助很多工具，”金锋说道“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所以需要更多的人来一起学习电力知识，共同来研究这些工具！” “金先生，你真的要把这个知识传出去吗？”方灵均问道。 封建时代一直有道不轻传的说法，很多手艺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学徒想跟师父学门手艺，需要先在师父家里免费干几年，还要答应以后给师父养老，师父才可能答应。 这种情况一直到金锋前世都存在，他以前认识一个老中医，闲聊的时候说起过，当年师父每传给他一个药方，他都得给师父磕头。 在方灵均看来，电能是金锋想出来的，如果只传给自己的子孙，相当于直接传下去一个聚宝盆。 可是现在金锋竟然要把电能的知识传播给外人。 “电能潜力无穷，运用范围极为广泛，如果懂电的人多了，可以极大的推动社会发展，造福百姓！”金锋说道。 “先生大义！” 方灵均起身朝金锋行了一礼“先生需要我如何配合？” “首先进行一次调查，把对数学和电能感兴趣，愿意去研究电能的学生挑选出来，然后我再对他们进行考试，选拔其中一些人进入新的学堂。”金锋说道。 “新的学堂是你亲自执教吗？”方灵均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 整个大康就他一个人有电能知识，他不想去教都不行。 “你亲自去执教的话，恐怕有些人会抱着其他目的去参加选拔啊！”方灵均提醒道。 封建时代，每隔几年皇帝会主持一次考试，那些考生别管考没考上，有没有看清皇帝，但只要参加了这次考试，都会对外宣称自己是天子门生。 金锋虽然没有在朝廷担任任何职务，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才是朝廷真正当家的人。 不知道多少人一门心思想要接近金锋，师范学堂也不缺乏这样的人，只不过金锋以前很少去学堂，他们也没有接触到金锋的机会。 如果金锋要从师范选拔学生，还要亲自去教书，那些入选者就真的成了金锋的学生，而且含金量比那些所谓的“天子门生”高太多了。 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因为这一点参加选拔。 “这倒也是，”金锋对政治不感兴趣，也不想自己身边围上一圈思想不纯的政治投机者，挠头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方灵均见金锋为难，笑着说道“其实老朽倒是有个办法。” “方先生请说！” “先生这不是给学院也装上电灯了吗？回去我和学生们聊一聊电能，然后布置一份作业，让学生们写一篇关于电能的文章。” 方灵均说道“这种作业我每三天都会布置一次，学生们应该不会多想，多半会写一些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些文章应该可以比调查表更能看出他们对于电能的真实看法。” “有道理，”金锋点头“还是先生考虑周到。” 或许会有一些比较敏锐的学生能察觉到方灵均的意图，但是总体来说，比直接填调查表好得多。 至于那些比较敏锐的学生，参加就参加吧，学术单位也需要一些人去做行政工作，就当培养一些有专业知识的行政人员吧。 “那你就多跟我说一些电力知识，我回去了也有东西跟学生聊。” 方灵均笑着催促。 第2077章 应该谨慎一些 “电能不仅能用来照明，还能驱动电机来完成很多工作……” 金锋向方灵均讲解电能的广泛用途。 方灵均本来就对电能很好奇，听完金锋的讲解，不禁感慨道“怪不得先生想要专门成立一个学院来研究电能，听先生你这么一说，电能的潜力确实很大，用途也非常广泛！” “是啊，电能既简单又复杂，咱们每个人都见过闪电，但是里边的学问很深，值得一辈子去研究。”金锋认同地点头。 在金锋前世，电能运用已经非常广泛，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对于电能的开发还在继续。 “对了先生，你要开办学院传授电能知识，跟陛下商量过了吗？”方灵均问道。 作为一名教育从业者，方灵均非常讨厌那种封锁学识的行为，但是听完金锋的讲解，方灵均也意识到电能是一种可以改变未来的技术。 方灵均饱读诗书，纵观史书，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像金锋这样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上，也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有金锋这样改天换地的魄力，所以方灵均非常珍惜现在的生活，对未来也充满了憧憬。 他感激金锋对于教育的支持，却有些担心电能知识一旦传播开来，被细作学走，会威胁到川蜀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和平。 在方灵均眼中，金锋是一个学者，心思还是有些太单纯了，所以才询问他是否和九公主商量过。 “还没有商量，”金锋问道“我想着先跟您请教一下。” “电能关系重大，说严重点甚至可以影响国本，先生还是先去和陛下商量一下吧。”方灵均说道。 在金锋前世，电能已经是一种普及度非常高的学科，几乎所有的中学生都要学习，所以他没有意识到保密的问题，现在被方灵均提醒，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电能的存在。 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是有国界的，现在只有金锋自己研究的话，可能会慢一些，但是可以一直保持己方处于领先地位，一旦把技术公开，敌人也进行研究的话，就有可能超越己方，甚至威胁到己方的安全。 魏老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虽然吐蕃制作的热气球远不如己方，但是当初也差点把西河湾烧成平地。 结束和方灵均的谈话之后，金锋第一时间来到御书房，向九公主说了方灵均的担忧。 “方先生的担心是正确的，”九公主先是肯定了方灵均，然后说道“夫君你不是不喜欢教学生吗，怎么突然要去当老师了？” 金锋曾经收过几个徒弟，除了万鹤鸣，其他的基本上都属于放养状态。 满仓和周锦现在一个负责钢厂，一个负责医疗，天天忙得脚不沾地，阿春还小，要去上学，也就万鹤鸣天天跟着金锋。 “电能的运用太广泛了，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所以想着多找一些帮手，可以共同推动电能的发展。”金锋说道。 “这倒也是，”九公主微微点头“一个人的精力的确有限，如果夫君你真的想集思广益，没必要专门开办一个学院，招收几个有天赋并且信得过的学生做弟子好了。” 金锋想了一阵，点头说道“那先这样试试吧！” 不是金锋敝帚自珍，而是电能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现在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一旦大面积传播出去，就会变得不可控，按照九公主的想法，先找几个弟子帮忙，的确是个不错的尝试。 九公主还想说什么，珠儿走了过来，见御书房里没有外人，汇报道“陛下，先生，魏大人来了。” 金锋想要修建水坝，前几天给魏大同写信，问他是否有空来一起勘察地形，本以为要过几天才能来呢，没想到今天就到了。 “快请他进来！”金锋起身说道。 “是！” 珠儿答应一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带着魏大同进来了。 “参见陛下，先生！” 魏大同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 等九公主示意魏大同起身后，金锋上前问道“路上顺利吗？” 魏大同应该是刚到就来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虽然不至于脏乱，但是不少地方都皱着。 “挺顺利的，”魏大同说道“我前几天去水库了，回到都江堰才看到先生的信，过来的晚了，还请先生见谅。”乐 “没事，这个大坝没有那么着急，”金锋问道“西川那边的工作安排好了吗？” 春汛快到了，魏大同的工作又和防汛息息相关，金锋有点担心他匆忙赶来，都江堰那边出问题。 “先生放心吧，都交代好了，”魏大同从背后的包裹中取出一沓文件“这次过来，也向陛下和先生汇报一下水库的建设工作。” 占城稻的稻种已经发到各地供销社了，今年就要开始大规模种植。 水稻种植需要大量水源，如果是以前，川蜀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不是很多，但是经过前几年的以工代赈，修建了都江堰，把金马河的水资源源源不断地引入川蜀平原，然后再经过四通八达的水渠送到各地，为水稻种植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川蜀的粮食储备本来就很低，占城稻的收获关系到今年百姓是否要饿肚子，金锋非常关心，示意珠儿给魏大同倒杯茶，然后拿起魏大同的文件看了起来。 从文件上看，魏大同的工作进展很顺利，但是很多水渠都是去年才修好的，今年是第一次通水，是否有问题还需要通水来进行检验。 “魏大人辛苦了！”金锋看完文件，朝魏大同点点头。 自从跟了金锋之后，魏大同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地奔波勘察，经常风餐露宿。 官职越来越高，却被晒得越来越黑，比金锋刚认识的时候看起来老了一大截，称得上兢兢业业。 “现在做的事是我毕生的梦想，就算再累，心里也是高兴的，以前想多做些事还没有这个机会呢。”魏大同笑着摇摇头，然后问道“先生为何想在西河湾修建水坝？” 第2078章 太平归来 魏大同来过西河湾好几次，知道村子西边那条小河，在魏大同看来，那条小河很窄，水流也不大，修建水坝的难度也不大，为何要把自己叫过来？ 莫非金锋想要修建的水坝有何特别之处？ 也正是因为这份好奇，魏大同接到金锋的信之后，匆匆安排好都江堰的事务，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果然，金锋的回答和他的猜测一样“我想修建的这座水坝，和其他水坝有点不一样，我想用这座水坝来发电！” “发电？”魏大同之前一直在都江堰，还不知道电灯的事，也没有听说过发电机。 “是这样的……” 金锋把发电机和水力发电的想法说了一遍。 魏大同刚才进村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路边的电灯，但是不明白那是什么，准备回头找个人问问呢，现在不用问了，金锋已经跟他解释了。 回头看看旁边的电灯，魏大同捋了一下思路，试探着问道“先生您的意思是，要在这座大坝里装一台机器，然后水流经过的时候，可以驱动这台机器运转进行发电，点亮这个叫电灯的东西？” “魏大人不愧见多识广，一说就明白了。”金锋称赞道。 “先生您可太看得起我了，”魏大同摇了摇头，然后问道“咱们之前规划的水库，现在还有好几座还在建造地基，需要重新进行规划吗？” 在他看来，既然水坝可以用来发电，不利用上不是等于浪费了吗？ “暂时不用，”金锋说道“水利发电大坝现在还处于构想，其中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不适合大面积推广，咱们先在这里进行实验，等积累到足够的经验之后再在其他地方进行尝试，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咱们之前规划的那些水库，都关系到灌溉和防洪防汛，需要尽快施工。” “是！”魏大同躬身应命。 从御书房出来，魏大同专门跑了一趟发电厂，参观了发电机，对于金锋的设想有了更加深入的认知。 第二天，一向喜欢睡懒觉的金锋一大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饭之后便叫上魏大同赶到村子西边，去小河实地勘察。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沿着小河往上往下走了几十里，经过再三比较，一致决定在距离村子北方七里远的一处山谷建造大坝。 随后金锋向魏大同讲解了建造水利大坝的一些设想，魏大同则根据自己的工作经验，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与此同时，方灵均也在师范学院布置了一份作业，让学生们就电灯和电能写一篇文章，发表自己的看法。 学生们的作业交上来后，方灵均自己看了一遍，然后便送过来给金锋，让金锋挑选中意的学生。 金锋当时正忙着和魏大同勘察小河，就把挑选学生的工作交给了九公主。 九公主之前一直担心金锋把电能技术传播出去，对于这个工作欣然接受，还叫来铁世鑫、小玉和左之渊专门开了个会。 三人仔细阅读了每一个学生的文章，左之渊负责专业方面的把关，九公主和铁世鑫站在政治层面进行评估，等三人挑选出来之后，把名单交给小玉，由钟鸣小组去进行更加详细的背景调查，评估所有学生的忠诚度。 另外一边，金锋和魏大同确认了水坝位置，勘察队伍中又多了一个老村长。 水利发电站也被九公主列为机密工程，老村长现在是村里施工队的负责人，被九公主指定为水坝施工单位。 经过近一个月的考察和筹备，新元三年三月初二，水坝举行了动工仪式。 这座水电站算是一次尝试，金锋也不确定是否能够成功，所以动工仪式规模并不大，除了施工队，只有金锋、九公主、魏大同和铁世鑫、小玉少数十几个人参加。 仪式结束后，老村长带着施工队开始在周围建造营地。 之后的几个月甚至一两年，他们都要住在这里，没有老村长的批准，一般不允许离开。 主持完动工仪式，金锋便带着九公主等人回村，刚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小玉的一个助手骑着战马飞奔而来。 看到金锋他们，助手赶紧勒停战马，一边往下跳，一边高喊道“陛下，先生，太平号回来了！” “真的吗？”金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按照时间推算，太平号的任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早就应该回来了，最近一段时间，金锋一直在担心太平号。 盼了这么久，太平号终于回来了。 不等助手过来汇报，金锋就从九公主的马车上跳下来，冲上去问道“他们在哪儿？” “太平号上午巳时返回东海，铁甲战船出现了破损，暂时停进了船坞，其他船员留在东海进行修整，郑将军知道陛下和先生都在关注太平号，特意派了一艘飞艇送钟远清船长和金鹏副船长回来复命，现在已经在枢密院候着了。” 助手快速回答。 金锋听完，直接骑上助手刚才骑来的战马，朝着村子狂奔而去。 铁锤赶紧带着亲卫队跟上，九公主原本也想找禁军换一匹战马，可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新坐回马车。 九公主不带头，魏大同铁世鑫小玉他们就算再着急也不敢跟金锋一样自己跑了，只能压着性子跟在后边。 金锋平时很少在村里骑马，但是这次直接一路驱马狂奔到枢密院门口，然后跳下战马冲进院子。 进入枢密院大厅，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的钟远清和金鹏两人。 两人也看到了金锋，同时站起来朝金锋敬了个军礼“先生！”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金锋回了个军礼，上下打量两人。 经过快一年的奔波，两人都晒黑了很多，皮肤被海风吹得皴裂，不过两人看起来都很健康，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 “先生，我们找到了您说的美洲，也找到了您说的一些种子，但是也有一些种子没有找到。” 金鹏说着，从旁边拿出一个布袋“我带了一些样品回来，请先生过目。” 第2079章 改变未来的种子 九公主闻言，微微皱眉。 她对土豆的最大期待，就是金锋说过土豆可以亩产几千斤，而且耐贫瘠适应性强，山地丘陵都能种植。 可是现在金锋却说土豆还没被完全培育好，这让九公主有些失望和担忧。 金锋注意到九公主的表情，出声安慰道“没事，就算按照金鹏大哥说的个头，土豆的产量哪怕没有几千斤，亩产一千多斤应该问题不大。” “先生说的没错，”金鹏跟着点头“这些土豆是我们亲自去地里挖出来的，特意称了一下，总共二十亩地，挖出来两万七千多斤，而且还是山坡上的石头地，如果在好地种，产量应该会更高。” 听到金鹏这么说，九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接下来，金锋又向九公主和小玉等人讲解了玉米南瓜辣椒等作物的特性，听得众人振奋不已。 “如果这些粮食的产量真的和夫君你说的一样，最多十年，大康就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缺粮食了！”九公主自信说道“最多二十年，朕便可以让大康人口恢复到之前的规模！” “舞阳，人口的增长可能比你预估得更快！”金锋提醒道。 饥饿和疾病一直是制约人口增长的两大难题，解决其中任何一个，人口都会出现大规模增长，甚至出现暴增情况。 比如前世的清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因为常年战争，全国总人口不到两千万，但是到了清朝后期，因为土豆和红薯的大规模推广种植，解决了百姓的口粮问题，人口迅速暴增至四亿，翻了几十倍。 “夫君你不是说过，人口才是国家富强的基础吗？比我预估的更快不是好事吗？”九公主反问。 “人口增长是好事，但是爆发式增长也会带来一些隐患。” 金锋说道“比如人口增长太快，教育、医疗、就业等相关配套设施跟不上，会导致闲散人员太多，很容易引起一些安全问题，甚至可能造成动荡。” “有道理，”九公主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铁世鑫“回头咱们评估一下这个事情。” “先生，这个是什么种子？”小玉拿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灰褐色的种子问道。 “这个……”金锋拿起来仔细端详一阵，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 “竟然有你也不认识的东西？”小玉打趣。 “看你这话说的，谁敢说认得世间所有物种？”金锋说道“美洲地大物博，各种动植物数不胜数，我岂能全都认得？” 别说现在，就算是金锋前世，亚马逊丛林中没被收录的动植物都数不清，金锋只认识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些。 “金鹏大哥，这个是什么东西？”金锋把玩着手里的种子问道。 “当地人叫这个那萨克斯，种在山里，三年可以成熟，和咱们这边的刺扑棱高矮差不多，结出来的果子就这样，可以吃，但是味道不是很好，产量也不是很高，先生你给我的名录中没有这个东西，但是我想着都见到了，就带回来给你看看，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金鹏解释道。 “回头交给魏先生，找个差不多的地方种一下试试。”金锋放下种子，没有太往心里去。 前世刷小视频的时候，大家都说要相信祖宗严选，张骞和郑和从世界各地带回来那么多东西，那些没有流传开的东西，肯定有不流行的原因，要么产量不高，要么不好吃。 这个什么那萨克斯，既然自己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大概率也在这个范畴之中。 不过就和金鹏说的一样，反正都带回来了，就试着种一下呗，只要不是一枝黄花和风滚草之类的入侵植物就行了。 “对了金鹏哥，美洲人长什么样？他们说话你能听懂吗？”小玉好奇问道。 金锋闻言也看了过来。 刚才看到土豆光顾着激动了，还没来得及问金鹏他们这次航行的情况，以及美洲现状呢。 第2080章 美洲现状 “美洲人怎么说呢……” 金鹏想了一下，回答道“长得和咱们差不多，喜欢在头上戴着羽毛做成的帽子，他们说话跟咱们完全不一样，一直到现在，我们也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说快了还是听不懂。” “那你们怎么交流的？”小玉问道。 “刚开始我们赶到地方的时候，并不确认那里是不是先生说的美洲，遇到当地人说话也听不懂，就拿出先生画的图给当地人看，然后他们拿出了红薯和玉米给我们吃，我们才知道找对了地方。” 金鹏解释道“然后我们就一点点跟着他们学习当地话，用我们带过去的茶叶、布匹、铁器和他们交换东西，他们也很热情，拿着我们的图纸去问其他部落，要不然我们也没办法这么快就凑齐这么多种子。” 说到这里，金鹏叹了口气“先生，我们请当地人找了两个多月，没有找到你说的金鸡纳树和橡胶树，我想着不能再等了，就先回来了。” “没事，这次没找到，下次去再找，只要你们平安回来就行。”金锋拍了拍金鹏的肩膀安慰道。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很多物种都有适宜生存的范围，比如龙眼荔枝之类的水果在南方可以种植，在北方则无法种植。 美洲太大了，不可能随便到个地方就能找到所有种子，金锋不是农业学家，只记得玉米土豆原产地是美洲，但是具体是哪个位置，他也不记得。 金鹏这次能带回来这么多东西，金锋已经非常满意了。 “听说太平号出现了破损，你们路上遇到海盗或者其他危险了吗？”金锋问道。 “离开东海的半个月，我们遇到了两伙海盗，应该是倭寇，被我们用快艇直接干掉了，后来走得远了，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海盗了。” 金鹏说道“先生你之前说太平洋很大，我还不明白有多大，真正去走过一次才知道海洋的浩瀚，我们在海上足足走了四十多天，一点陆地没看到，不管往哪边看，周围都是水，如果不是有指南针，遇到阴雨天我们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就这样航行了四十多天后，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岛，当时煤炭已经消耗了快四成，我们不知道下一次再遇到陆地是什么时候，担心煤炭烧光了，于是就决定去岛上砍点木材备用，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吃的。 结果我们向小岛靠近的时候，没想到下边有暗礁，把船底撞破了，幸好先生你设计太平号的时候采用分段式舱室设计，只破了一个舱室，太平号还能继续航行。 到了美洲，我们想要修补一下太平号，可是当地连个船坞都没有，我们尝试着涨潮时把船开到浅滩，想着退潮的时候船底露出来修补，可是被撞破的地方正好在船底，退潮了也没办法全露出来，我们只能从内部简单的修理一下，然后硬撑着回来。 其实我们应该可以提前回来的，但是想着船下边有破洞，不敢开太快，现在才回来。” “如果没有这个破洞，咱们至少还可以多带两万斤土豆回来。”钟远清也跟着感慨。 “东西可以下次再带，你们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重要！”金锋问道“这次出现人员伤亡了吗？” “路上有几个兄弟生病，但都挺了过来，不过到了美洲，有两个兄弟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没救过来，还有一队兄弟在外边寻找种子的时候遇到了狼群，有五个兄弟牺牲了。”金鹏回答“我们没办法把他们的遗体带回来，只带回来了骨灰！” “他们都是先驱者，是英雄，按照最高规格进行抚恤！”金锋叹了口气。 “是，”金鹏重重点头。 “当地人对待你们的态度如何？”金锋问道。 “刚开始有点警惕，后来他们部落里有个人被野兽咬伤了，咱们的军医治好了他，当地人就接受了我们，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金鹏回答道“其实我们带过去的东西并不多，可是他们知道咱们需要土豆玉米，给咱们船上装满了，走的时候还说让我们以后还去，下次他们提前多准备一些，等咱们去拉！”尒説书网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 前世历史中，哥伦布刚刚到达美洲大陆时，也被印第安人热情招待，但是欧洲人当时盛行海盗文化，海盗思维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在美洲站稳脚跟后，为了更好的掠夺当地资源，开始推行殖民主义，遭遇到印第安人的抵抗之后，便对印第安人开始了惨无人道的种族灭绝式的大屠杀。 这在当时的欧洲甚至形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长达数百年的屠杀历史中，有数千万印第安人被殖民者直接或者间接杀害，导致印第安人真的差点濒临灭绝。 别管欧美政府后来如何狡辩和美化，印第安人的遭遇都是他们永远洗不掉的血债。 金锋是接受炎黄文化长大的，对待敌人的时候，他不会心慈手软，当时在战场上，他曾下令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漂杵，但是他做不出这种为了掠夺资源灭绝对方族群的事情。 “美洲地大物博，是一座巨大的宝库，但是因为地理原因，美洲原住民和外界接触比较少，有他们独特的习俗和文化，咱们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和当地人接触和相处。” 金锋看向铁世鑫“回头你和金鹏大哥，钟船长好好聊聊，详细了解一下当地的习俗文化，然后制定一套适合双方文化，能够为咱们和当地人都带来利益和发展的方案出来！” “是，”铁世鑫赶紧拿出一个小本本记下金锋的吩咐。 中原文化具有很强的同化性，要不然当初那么多习俗、文化全都不同的民族，也不会和谐的融合在一个国度中。 金锋相信不使用殖民的方式，也能和美洲人相处。 “先生，这是我们带回来的各种种子的清单，”金鹏从怀里掏出一张稿纸递给金锋“现在这些种子都还在东海，需要安排货船把它们运回来吗？” 第2081章 没心思吃饭 金锋接过清单看了一下，发现上面的名字有很多不认识。 钟远清看到金锋的表情，解释道“这些种子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先生没有画图标注的那些，我们就按照当地人的发音来写的。” “这都是小事，等种出来后咱们再重新给它们取名字就行了。”金锋微微点头“通知东海那边，先把种子运回来吧！” 土豆一年可以种两茬，如果时间赶紧点，甚至可以种三茬，现在已经是三月份，而且运回来后金锋还要进行简单的检查，今年种三茬肯定来不及了，但是抓紧点，这个月进行播种的话，夏天就能收获，秋天应该还能再种一茬。 土豆红薯的适应能力都很强，山地林地都能种植，但是对于这种根茎为果实的植物，在沙地之类的松软土地种植最好，比如黄河沿岸的沙土地，就非常适合土豆生长。 但是那边镖师力量太薄弱，这批种子又关系到日后的收成，金锋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种子拉回来，在金川找地方进行育种。 大不了让人把地多翻几遍，把土地翻得松软一些，等以后储存的土豆多了，再在中原地区进行推广。 “先生，想要把种子运回来，需要您亲自写条子才行。”金鹏解释道“郑将军和大强兄弟都知道您对这批种子很重视，太平号到了东海之后就被大强兄弟和水师联手封锁了，只有您和陛下的条子才能放行。” 太平号是在东海组装的，郑驰远和大强全程跟随，非常清楚金锋对于这批种子的重视。 在海上发现太平号之后，郑驰远立刻把水师大营内所有战舰都派了出去为太平号护航，太平号进了船坞，大强亲自带着一个连的镖师守在船坞内部，郑驰远也从各处调来好几艘战舰，封锁了船坞外边的海面。 洪涛平担心修理过程中弄坏了种子，只是检查了太平号的受损情况，没有进行修理，准备等种子运走之后再修理太平号。 “老郑倒是小心，”金锋也没有说什么，当即拿起稿纸写了个条子，又让九公主盖上玉玺，然后把稿纸递给跟着过来的小玉“尽快把种子运回来，记得多分两艘船来装。” “是！”小玉答应一声，拿着稿纸离开。 金锋转头看向金鹏和钟远清“大哥，钟船长，你们长途奔波辛苦了，先回去和家人团聚一下，等其他兄弟都回来了，再给你们一起举行授勋仪式。” “是，”金鹏和钟远清离开家这么久，的确想家了，只不过刚才带着种子样品，回来后第一时间来了枢密院，没敢回去，现在任务算是完成了，他们恨不得马上回去。 两人离开后，润娘正好过来喊金锋回去吃饭。 金锋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吃吧，我去找一趟魏先生。” 说完让铁锤提着装种子的布袋走出枢密院。 金锋没有去医疗室，而是带着铁锤赶到试验田，魏无涯果然在这里，正和老谭两口子围着小饭桌吃饭呢。 看到金锋进来，三人赶紧站了起来，魏无涯问道“先生怎么现在来了？吃饭了吗？一起吃点吧！” 老谭的妻子不等金锋说话，直接转身去给金锋盛了一碗米粥。 金锋也不客气，拉个马扎在小桌边坐下，然后示意铁锤把布袋放到自己旁边的地上。 魏无涯和金锋已经很熟了，笑着打趣道“先生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我带的可是宝贝，保证你听完之后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金锋这么一说，魏无涯顿时来了兴趣，放下碗筷打开布袋。 老谭夫妻也好奇的探过脑袋。 可是他们都不认识布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魏无涯拿起一个玉米棒问道。 “吃完饭再说吧，要不然你就没心思吃饭了！”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你也太小看人了，我魏无涯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活了几十年，定力还是有一点的。”魏无涯随手把玩着玉米棒“你说吧！” “行，那我就说了。”金锋点点头“这就是我跟魏先生你说过的玉米！” “玉米？”魏无涯楞了一下，想了一阵才想起来玉米是什么，下一秒眼睛便瞪得滚圆“去那个什么美洲的铁船回来了？” “对，回来了！”金锋笑着点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种子，也带回来了！” 老谭的反应慢一些，听到金锋和魏无涯的对话才想起来玉米是什么“魏先生，这就是锋哥儿以前说的，一亩地可以打几千斤的粮食？” 魏无涯顾不上回答老谭，也不敢把玩玉米棒了，把玉米棒小心翼翼放到桌子上，好像生怕碰坏了。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这是玉米，那你说的金鸡纳树的种子呢？” 他当初就是因为治疗疟疾，来找金锋募捐物资，两人才熟悉起来的。 魏无涯最近虽然那沉迷种地，但是作为一名大夫，他最关心的还是医术，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金锋说过的，可以治疗疟疾的金鸡纳树。 “他们这次去的区域没找到金鸡纳树，”金锋摇了摇头“不过金鹏大哥说了，他已经拜托当地人进行寻找了，如果下次过去还没找到，他也会扩大寻找范围！” 魏无涯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微微点头道“好事多磨，下次就下次吧，反正现在知道了疟疾的传播途径，提前进行预防的话，疟疾已经比前些年少多了。” 金川日报不光传播时政，还经常普及一些卫生常识，比如不要直接喝野外的生水，比如疟疾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要及时清理村子周边的脏水池等等。 这两条都非常简单，但是带来的改变却非常大，特别是各村处理了蚊虫滋生的死水池之后，疟疾的发病率比往年大幅度降低。 “金鸡纳树的种子没有找到，那先生之前说过的红薯土豆南瓜呢？”魏无涯再次问道。 第2082章 租地 “红薯土豆南瓜都带回来了，”金锋点头。 “哪个是红薯，哪个是南瓜？”魏无涯着急问道。 “吃完饭再说吧！”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吃饭吗？”魏无涯撇嘴。 “说好的定力呢？”金锋笑着打趣。 魏无涯也不生气，催促道“快点快点！” 金锋也不再逗他，从布袋中翻出土豆和红薯，又找了几粒南瓜种子出来。 “这就是土豆红薯？”魏无涯一手拿着一个，仔细打量“看起来长得差不多嘛！” “不光长得差不多，种植方式和产量也差不多，果实都长在地下。” “那南瓜呢？果实也长在地下吗？”魏无涯小心地把土豆放到桌子上，又拿起两粒南瓜种子。 “南瓜不是的，”金锋解释道，“南瓜有很长的藤蔓，果实长在藤蔓上，个头比土豆和红薯大得多。” “有多大？” “我听说过的，最大的一个南瓜可以达到上千斤！” 前世的国外有专门的巨型南瓜比赛，曾经有一位巨型南瓜爱好者精心培育出一个大南瓜，重量达到了两千斤。 金锋说上千斤都打了个对折。 “一个南瓜都能长到上千斤？” 魏无涯和老谭夫妇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一户种几棵南瓜就够一家人吃一年了？” “那是比较特殊的南瓜，需要非常专业的技术才能种植，不适合大面积推广。”金锋说道，“正常的南瓜一个也就几十斤，不过田间地头和屋前屋后都能种。” “太好了，太好了！”魏无涯连着说了两个太好了，然后问道“这些种子是什么时节种植？” “我来找先生就是为了说这个，”金锋说道，“南瓜在清明和谷雨之间种植，但是玉米红薯土豆都有春茬，现在就可以准备的了。” “它们对的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土豆红薯的适应力都很强，种在绝大多数地里都能长，但是它们的果实都在地下，土地越松软，结出来的果实就越大，产量也就越高，如果土地板结，果实就会小得多。”金锋解释道。 魏无涯闻言看向老谭“周围村子哪里的地块比较松软？” 老谭想了一下回答道“关家村后山下边有一片地里的土很软，我们这边犁地要用两个人拉犁子，那边只要一个女的就能拉动犁子，不过那是关家村最好的地块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租给咱们。” “这个没事，我明天就去找三爷谈谈，应该问题不大。”金锋说道。 关家村现在基本都在他手下吃饭，而且自己又不是强占对方的土地，这点自信金锋还是有的。 “别等明天了，你等下就去吧。”魏无涯催促道。 “不至于这么着急吧？”金锋说道，“现在天都快黑了，我再跑到关家村，三爷估计都睡了！ “那就把他拉起来！”魏无涯说道“你明天去找关三爷，他再去找村里的人谈，最少要浪费一天时间，咱们翻地也要时间，你刚才也说了，玉米红薯土豆现在就能种了，咱们整地还要时间，土豆红薯不是一般的粮食，这是育种，不能拖！” “这倒也是，”金锋点点头，“那行，我等下就去找三爷。” “我跟你一起，路上你再跟我说说种红薯玉米需要注意点什么，我好提前准备。”魏无涯说道。 “那行，”金锋也被魏无涯感染了，匆匆把碗里的白粥喝下去，然后便带着魏无涯直奔关家村。 到了关三爷门口，老爷子屋子里的灯果然已经灭了，显然已经睡觉了。 关三爷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不舒服，去医疗室看病的次数多了也就和魏无涯熟悉起来。 金锋正准备喊门呢，魏无涯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关三哥，开开门！” 片刻之后，屋子里的灯亮了，关三爷披着衣服打开房门，一边往院子门口走，一边问道“魏先生，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打开院门看到金锋也来了，关三爷更加紧张了“锋哥儿怎么也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点事需要麻烦三爷，”金锋点头。 “跟我还说什么麻烦，有事锋哥儿你说话，只要我能办的，肯定给你办！”关三爷赶紧保证。 “有事也不能站在门口说吧？”魏无涯白了关三爷一眼。 关三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开身子“看我都老糊涂了，只顾着说话，都忘了让贵客进屋了，快请进快请进！” 关三爷的四个儿子如今有三个在做镖师，还有一个在玻璃厂当班组长，几个儿媳也都进了纺织厂，关三爷关着关家村，自己也有一份工资，家里早就盖上了好几间砖瓦房。 以前老两口要跟好几个孙子孙女挤着住，现在一个孩子一间屋子，还专门留了一间屋子做客厅，平时祭祖和会客。 带着金锋和魏无涯来到客厅，关三爷便忙着去倒热水，却被魏无涯阻止了“别忙活了，过来说正事！” 关三爷闻言，赶紧走了过来。 “三爷，是这样的，我和魏先生想租你们村后山下边那块地育种……” 金锋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知道那块地了现在种着麦子，我可以补偿，租金也好商量……” 结果不等金锋把话说完，就被关三爷打断了“锋哥儿你要用地育种，还说什么补偿和租金，给土豆红薯育种，这是造福无数人的大好事，你要用只管拿去用，谁敢闹事你跟我说，我把他腿打断！” 魏无涯听到这里，满意的点头，不过还是说道“三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大家种地也不容易，就按先生说的，该给的补偿和租金还是要给的，别事后大家说我和先生强占你们村里的地，被人传闲话！” “谁敢传闲话老子把他舌头拔了！”关三爷依旧硬气。 “话虽这么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最好把大家叫过来开个会商量一下。”魏无涯说道“我一个糟老头子倒没什么，但是先生的名节重要，别因为这点小事被人诟病。” 第2083章 说话的方式 “大半夜的开什么会？” “我怎么知道？” “二哥你去不？” “三爷让去开会，你敢不去？” “我不敢……” “不敢还说什么，赶紧去吧，三爷大晚上的敲锣，肯定有事。” 两人聊着天走向祠堂，当他们赶到村里新修的祠堂之后，有不少人已经先到了，正在互相询问着老村长为什么敲锣，却没人知道答案。 就在大家好奇猜测的时候，关三爷带着金锋和魏无涯从大门进来了。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祠堂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金锋虽然是关家村的女婿，但平时都是关晓柔带着亲卫队回来，金锋很少过来。 今天金锋来了，可是没带关晓柔，而是和关三爷一起来的，关晓柔的父亲也坐在人群中一脸疑惑的样子，看样子也不知道金锋过来的事情，显然不是来关家村走亲戚，而是有正事。 什么事情值得金锋大晚上的过来？ 关家村村民有人好奇，也有人担心，也有人在偷偷观察金锋三人，发现三人全都有说有笑，一些反应快的村民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 关三爷瞅了一眼，发现人还没有到齐，就带着金锋和魏无涯先坐到了旁边。 魏无涯打量着周围，称赞道“三哥，你们关家的祠堂修得挺气派啊！” “都是托锋哥儿的福，村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这是去年才重新盖的祠堂，以前大家连肚子都吃不饱，祠堂漏雨了都没钱修。”关三爷感慨道“现在大家跟着锋哥儿赚了钱，去年修祠堂时都抢着捐钱。” 三人聊了一阵，人差不多也到齐了，关三爷和金锋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前边，高声说道“大家都知道锋哥儿造了一艘铁船，去万里之外寻找良种的事情吧？” “知道，”台下齐声回答。 关家村有不少人在钢厂工作，当初制造太平号，绝大多数钢材零件几乎都是在西河湾钢厂做出来的，金锋也没有刻意去保密，这也是村里的谈资之一。 只不过太平号一走就是大半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热度就降低下去了。 现在关三爷突然说起太平号，不少村民当即意识到，太平号可能回来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关三爷继续说道“铁船已经回来了，还从万里之外带回来了可以亩产上千斤的粮食种子！”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炸锅了。 在场的关家男人别管现在干什么的，以前谁没种过地？他们太清楚亩产千斤的粮食意味着什么了。 同时也更好奇关三爷为什么把他们叫过来说这件事。 这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是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们就听到关三爷继续说道“铁船带回来的都是种子，所以需要地方进行育种，本来魏先生已经挑好了育种的地方，可是我听说这件事之后，专门去找锋哥儿和魏先生商量，请他们把育种的地方放到咱们关家村！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以后出门见到其他种地的，咱们都能挺着腰板说，你们用的种子，最早都是在我们家地里种出来的！” “怪不得三哥能做关家村的村长，说话的确很有一套。”魏无涯小声称赞了一句“同样的一件事，三哥这么一说，就好办的多了。” 金锋闻言也笑了一下。 本来是他们想用关家村后山的地，结果到了关三爷嘴里，却是关家村求着金锋和魏无涯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不过的确和魏无涯说的一样，关三爷这么说，下边的关家村男人一大半都露出自豪的表情。 关家村男人只要不是太懒的，现在基本都有了其他工作，已经不缺种地卖粮这点钱了，至于那些太懒的，也不会去种地。 所以大部分村民都认同关三爷的说法。 开玩笑，那可是大康第一艘铁船从万里之外带回来的种子，如果能在自己地里培育种子，然后传播到整个大康，的确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绝大多数村民都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第2084章 人之常情 当然，任何地方都有小心眼和抠门的人，关家村也不例外。 大部分村民都觉得这是大好事，但也有个别几个人微微皱眉，觉得金锋要占用他们的地，是在占他们的便宜，心里有点不舒服。 只不过碍于金锋的地位和影响力，以及关三爷也在场，他们没敢说出来罢了。 “三爷，锋哥儿和魏先生想用咱们村哪块地？”一个村民问道。 “咱们后山那一片沙地，”关三爷回答。 之前皱眉的那几个村民，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那是整个关家村最好的一片地，也是收成最好的一块地。 “其实我刚才已经做主把那块地给魏先生用了，可是锋哥儿和魏先生说，地是大家的，不跟大家说一声不合适，我这才喊大家来开会，跟大家商量一下，你们觉得如何？” “锋哥儿都开口了，又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锋哥儿你放心，这茬麦子收了，我们就把地给魏先生育种！” 台下的村民纷纷豪爽开口。 可是关三爷却摇头说道“等不到收麦子了，这次带回来的种子中，有几样需要尽快播种，要不然就误了农时，所以我才大晚上的喊大家来开会，就是跟大家说一下，尽快去把麦子铲了，别耽误了锋哥儿和魏先生的正事。” 那几个抠门的村民刚才心里就不高兴，却不敢发作，可是现在老村长竟然让他们把麦子铲了，马上找到反驳的切入口了。 “三爷，麦子再有几个月就该熟了，现在怎么能铲呢？” “对啊三爷，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有两个村民表示反对。 “铲麦子是为了培育新品种，新品种培育出来后，能养活更多人，这可不是糟蹋粮食！”关三爷反驳道。 魏无涯看到那两个村民还要说话，起身说道“大家种地不容易，我们也不白用大家的地，铲掉的麦子，我们会按照去年的产量进行双倍赔偿，今年用大家的地，也会按照去年的收成折算成租金，双倍付给大家！” 那两个村民马上不说话了。 按照魏无涯的说法，只要铲掉麦子，他们就能得到双倍的赔偿，以后不用耕地种地收割，甚至连种子都不用出，每一季都能得到两倍的租金，这种好事去哪儿找？ “魏先生，您别听他们俩胡咧咧，”关三爷瞪了那两个村民一眼“自古以来，天下的田地都是皇家的，你要用地培育良种，是在给天下百姓办事，在给皇家办事，怎么还能找你要租金呢？” “三爷说得对，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别人倒找钱也争取不到，我们再要你们的租金那成什么人了？” “是啊，说句不合适的话，我们现在都忙得不行，种那两块地也没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反正我去年就不想种了，不是我忘本，是到了农忙的时候还要请假回来收割播种，累死累活收不到多少粮食不说，把厂里的事情都耽误了！” “其实我也不想种了，就是没敢说，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啊！” “锋哥儿，魏先生，你们别听他俩胡说，我们不要租金，你们要用只管拿去用就行了。” 其他村民纷纷起哄，还有人直接呵斥那两个村民，觉得他们给关家村丢人了。 看到这一幕，金锋还是比较感动的，也跟着站起来，冲着下边抬了抬手，村民马上安静起来。 “各位都是晓柔的叔伯兄弟，也是我金锋的叔伯兄弟，大家这么支持我和魏先生的工作，我很感动，也感谢大家。” 金锋朝着下边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不过凡事都得有个规矩，用了大家的地就应该付租金，要不然以后下边的官员看我用地不付钱都跟着学，天下很快就会乱了套，大家还是不要再谦让了。” 听到金锋这么说，村民都露出思索之色。 “锋哥儿既然这么说了，大家就别争了，”关三爷见状，为这件事拍了板，然后说道“不过你们明天都抓紧时间把麦子铲了，家里养了牲口的把麦苗拉回去喂牲口，没有牲口的就直接翻下去当肥料，我的要求就是明天天黑以前，所有人必须把地翻好，别耽误锋哥儿和魏先生育种！” “三爷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去厂子里请假，把地翻好！” 村民们纷纷开口保证。 “那就有劳大家了！”金锋又朝着下边拱了拱手，然后退到了后边。 接下来关三爷又交代了几句便散会了，金锋又去和关晓柔的父亲聊了几句才回去，等回到家已经快半夜了。 关晓柔还没睡，正在村口等着自己呢。 “当家的，听说你去关家村了？” “是的，有点事。”金锋把去关家村的经过跟关晓柔说了一遍。 关家村是关晓柔的娘家，听说金锋用地，村里竟然有人反对，关晓柔气得不行“你要用两块地育种，又不是占了不换给他们，竟然有人不同意？我明天去问问我爹，谁这么不识好歹，要不是当家的，他们能有现在的日子？” “用人家的地给人家租金天经地义，人家说两句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他们也没说错，麦子都快收了要被铲掉，的确有点糟蹋粮食。”金锋笑着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行了，不生气了！” “当家的，他们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关晓柔小心地看了金锋一眼。 她有点担心金锋因为这件事对关家村有了不好的看法。 “这种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值得！”金锋摇了摇头。 那些村民如何看待他，金锋不是很在意，只是租几块地的租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什么，金锋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口舌和精力。 如果不是时间赶得太紧，金锋也不会选择用关家村的地。 看到关晓柔还想说什么，金锋便主动岔开话题“家里留饭了吗？跑了一晚上，我快饿死了！” 关晓柔见金锋真的没有生气，也就放了心，白了金锋一眼“这还用问吗？润娘在家，什么时候让你饿着了？” 第2085章 没舍得吃 金锋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经常熬夜加班，所以很少有人早上过来找他。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魏无涯就跑到金锋家，本来以为金锋还没有起床，结果刚进门就看到金锋从餐厅出来了。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以为得去喊你呢！”魏无涯白了金锋一眼。 作为郎中，魏无涯一直坚持早睡早起，也一直在劝金锋调整作息，可是金锋不听，经常一加班就忘了时间，忙完天都亮了。 魏无涯劝了几次都没用，也懒得劝他了。 “知道魏先生关心试验田的事，肯定得早点起来。”金锋也知道魏无涯的规劝是为了自己好，笑着问道“魏先生吃饭了吗？”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吗，我早吃过了！”魏无涯催促道“走吧，老谭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金锋放下了其他工作，还把金川县的府兵调过来，把关家村后山的那块地翻了好几遍，把土地翻得极为松软。 傍晚时分，金锋和魏无涯从关家村返回西河湾，还没进村就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镖师朝村口跑去。 “怎么了？”铁锤拦住一个镖师班长问道。 “报告，东海的种子快到了，小玉大人让我们去二号堡垒进行交接！”镖师班长回答。 如今的西河湾和当初的皇城差不多，虽然没有建造高大的城墙，但是在外围建造了很多堡垒，除了禁军和特定的镖师队伍之外，其他武装力量必须申请才能进入西河湾。 从东海过来护送种子的队伍虽然也是镖师序列，却没有直接进入西河湾的权力，需要由村内值守的镖师前去交接。 “这么快就运回来了？”金锋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吧！” 进村之后，金锋没有回家，而是带着魏无涯来到御书房。 结果九公主和铁世鑫等人都不在，一问才知道他们去后山粮库了，于是金锋又带着魏无涯前往粮库。 到了粮库才发现，不光九公主铁世鑫小玉金鹏在这里，关晓柔润娘左菲菲等人也在，就连平时神出鬼没的北千寻，此时也背着黑刀坐在一根树杈上，晃着腿剥茅草的嫩芽吃。 二号堡垒距离西河湾已经很近，金锋到粮库没多久，就看到村口出现一支马车运输队。 魏无涯以为太平号能从美洲带回来一二十车种子就不错了，结果车队的头车已经到了粮库门口，后边的马车才刚刚进村，光是现在看到的马车就已经超过了百辆。 “金鹏你们到底从美洲带了多少种子回来？”魏无涯扭头看向金鹏。 “土豆和红薯的种子比较大，一车也装不了多少，我们怕带回来的种子不够用，就尽量多带了一些。”金鹏有些遗憾地说道“要是舱室没被撞破，我们还能多带一些。” “平安回来就好，又不是以后不去了。”金锋安慰道。 “老哥，土豆好吃吗？”铁锤朝金鹏问道。 “好吃，用火烤一下又香又糯，不过红薯烤着更好吃，又香又甜，就和吃糖一样。”金鹏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我们没吃过的馋就算了，你回来不应该吃了一路，怎么看起来比我们还馋？”铁锤撇嘴道。 金鹏一听就急了“铁锤兄弟你可别乱说，我们是在美洲的时候吃的，上了船之后，大家都知道这是要带回来做种子的，没人舍得吃，一路上我们都是从海里打渔吃，一颗种子也没吃过，不信你问问船上的兄弟！” 铁锤一看金鹏反应这么大，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而且此时金锋和九公主都在场呢，自己刚才的说法等于在质疑金鹏他们。 想到这些，铁锤赶紧向金鹏道歉“老哥见谅，我刚才有口无心！” “铁锤兄弟，不是我小心眼较真，你要是说我一个人就算了，可是船上的兄弟们一路上熬过来不容易。” 金鹏说道“说出来可能有点矫情，以前谁也不敢想能天天吃肉，可是在海上连着吃了几个月的鱼，兄弟们出气都是一股鱼腥味，看到鱼粥就难受，幸好先生提醒我们带了一些菜罐头上去。” 任何食物吃多了都会腻，山珍海味也一样。 金鹏他们去美洲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口粮，后来发现海里有捞不完的鱼，只要带着渔网，在海里就不缺吃的，而且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们也能食用土豆红薯应急。 所以返程的时候为了多拉一些种子和燃料，就没有准备太多口粮，一路上以捕鱼作为主要食物来源，遇到一些打不到鱼的特殊天气和海域，才会食用提前准备的口粮。 不知道他们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一路上就遇到过两次空网，其他时候随便捞两网就能捞不少鱼，全船人都根本不愁饿肚子。 于是金鹏他们就在船上吃了几个月的鱼肉。 好在金锋担心他们出现坏血症，在出发前就用特制玻璃瓶制作了一些蔬菜罐头，刚开始船员们都有些嫌弃，到了后来，蔬菜罐头成了船上最受欢迎的东西。 “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铁锤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朝着金鹏连连作揖“过几天等兄弟们回来了，我请大家吃饭，自罚三杯果酒给大家赔罪！” “行，就定黑风岭的金川酒楼，到时候你小子可别心疼！” “不心疼不心疼，给各位远征美洲的兄弟接风，是我的荣幸！”铁锤赶紧摆手。 金鹏也不是真的想找铁锤麻烦，借着他的嘴把该解释的解释过就行了，于是便主动岔开话题“魏先生，我虽然没找到金鸡纳树，不过当地有几种药材，当地人用来熬药，效果很不错，我也带了一些回来，先生说让直接交给您。” 魏无涯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们还带了药材回来？在哪儿呢，快带我去看看！” “魏先生请随我来，”金鹏朝着一辆马车走去“收集的时候，我让人特意记下了每种药材的生长环境以及当地人的用法，不过在咱们这边是不是能养活，药效行不行，还需要先生去摸索了。” 第2086章 春种 “没问题，我回去慢慢研究。” 魏无涯跟着金鹏来到车前，打开一个布袋。 金鹏在布袋里翻找一阵，找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种药材在当地的音译名字，以及发现时的地形和生长环境，还有当地人对于药效的描述。 魏无涯如获至宝，挨个打开每个布袋，查看每一张纸条，遇到疑惑还拉着金鹏问个不停。 另外一边，关晓柔也拉着金锋和九公主一起，给其他种子进行分类入库。 这一刻，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一直忙到半夜，除了土豆红薯，所有种子都入了库，一行人才回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魏无涯问道“锋哥儿，后山的地已经翻好了，土豆红薯也运回来了，什么时候播种？又该如何播种？” “不着急，土豆在种植之前需要催芽，等冒芽了才能种植。”金锋说道“催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这几天正好把地晾一晾。” “催芽？”魏无涯露出疑惑之色。 “直接把一整颗土豆埋进地里有些浪费种子，所以在种植之前，可以把土豆铺在地上，然后盖上一层稻草或者薄土，再洒上水，土豆很快就会发芽，然后再把一个土豆切成几块，每一块都是一个种子，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种子。” “原来如此，”魏无涯微微点头“催芽的地方准备好了吗？” “之前您在长蛇沟晾粮食的那个厂房还没投入使用，催芽就放在那边。” “准备好了就行，”魏无涯微微点头。 第二天一早，金锋赶到库房，发现魏无涯已经到了，正在研究那些药材。 催芽需要很多人手，光靠魏无涯和老谭几人肯定不够，金锋就找唐冬冬调了几十个女工过来，一行人拉着第一批土豆种子来到长蛇沟，然后按照金锋的要求，把土豆摆在地上，然后上面又盖上一层湿稻草。 三天后，土豆上开始冒出嫩黄色的尖芽，又过了两天，尖芽长到了一厘米左右。 魏无涯和老谭这几天搬到了长蛇沟，天天守在土豆旁边，金锋每天也要来转几遍。 每次金锋过来的时候，老谭都要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育苗。 连着问了五六天，金锋终于点头了“可以切块播种了！” 当天中午，金锋又把女工叫了过来，指挥女工把土豆进行切块，每一块土豆上至少保证有两个芽苗。 切好之后，把土豆块放在院子里晒了一下午，第二天送到关家湾后山那块地里，播种下去。 九公主对于土豆极为期待，直接调了一个连的镖师长期驻守在那块地旁边，防止有歹人作乱。 第一批土豆虽然种下去了，接下来还有第二批，以及玉米和其他春季作物的种植，金锋和魏无涯比之前更忙了。 等把这一茬忙完，已经到了四月份，第一批土豆都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了，金锋终于可以空闲一些了。 不过没有休息几天，又到了占城稻育苗的时候。 土豆红薯虽然高产，却不适合长期当做主食，所以金锋对于占城稻同样重视，专门让印刷社印刷了一批传单，送到各地供销社，在传单里详细讲解了育苗的注意事项，让供销社和占城稻的种子一起售卖给百姓。 如今西河湾已经有了电焊，为了修补太平号，左之渊带着发电机和电焊机亲自去了一趟东海船坞。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理，不仅把太平号底部的破漏处修好了，还对船底进行了二次加固和焊接，有了更强的抵御风浪的能力。 金鹏等人经过一个多月的修整，又开始了第二趟美洲之旅。 这一次他们携带了更多物资，时间也更加充裕，准备对美洲来一次更长时间的探访。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金锋虽然一直忙着各种粮食的事情，却也没有完全忘了电厂。 经过方灵均和小玉的筛选，从师范学院中挑选了七名学员加入金锋的实验室，成了金锋的助手。 这七人都是对电力感兴趣的人，至少表面上很感兴趣，能通过方灵均和小玉的选拔，身世不仅清白，也都是聪明人，在金锋的指点下，很快学会了电力的基础知识，也学会了发电机和电动机的基本原理。 有了基础知识，金锋又为他们提供了设计构想，七人在万鹤鸣这个小师兄的带领下，开启了疯狂加班的模式。 实践是最好的学习方式，有金锋提供的思路和大量资源，几人对于电能的理解快速提升，也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到了五月，金锋终于暂时清闲下来，吃饭的时候小娥提议道“姐夫，明天休息，你带我们去踏青吧？” 其实在三四月的时候，小娥就找金锋说过两次，求金锋带她们出去踏青，可是当时金锋忙得焦头烂额，就没有答应。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踏青最好的时间，但正值春夏交接之际，天气不冷不热，出去转转散散心也行。 “舞阳，晓柔，润娘，你们要是没事也出去转转吧。”金锋看向九公主和关晓柔几人。 “行呀，我和润娘晚上准备点吃的，明天中午咱们就不回来吃饭了！”关晓柔点头。 小娥一听，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 “我可能去不了，”九公主摇头道“明天有点事。” “舞阳，你都多长时间没出村子了，再忙也得休息休息喘口气吧？”关晓柔劝道“明天就给自己放个假，我替当家的批准了！” “谢谢姐姐，但是明天真的不行。”九公主看向金锋“韩沉一家明天要过来，密谍司在几天前就把消息传回来了，我也答应见他们了，爽约了不太好！” “韩沉是谁？”关晓柔转头看向金锋。 “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被土匪抓了，后来反而成了土匪大当家，然后带着土匪打土豪分田地的那个书生。”金锋解释道。 “我想起来了，他的老婆孩子在东海，还是江排长给他送回去的。” “对，就是他。” “他来咱们这里干什么？”关晓柔问道。 “我也不知道，”金锋看向九公主“韩沉来干什么？” 第2087章 亡羊补牢 “拜帖上说是为了感谢咱们救了妻子儿女，特意过来道谢。”九公主说道。 “人都送去这么久了才想起来道谢，”金锋撇嘴道“他是有别的事儿吧？”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具体来干什么，得见面了才知道。” “凤台郡和魏陵郡的情况如何？”金锋问道。 虽然他没有插手密谍司的具体工作，但是以九公主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派密谍司关注韩沉？ “怎么说呢，”九公主想了一下回答道“韩沉不是模仿夫君你打土豪分田地吗，虽然只是模仿，不过依旧获得了很多百姓的拥护，势力发展很快，去年咱们把韩刘氏母子送回去后没多久，他就把凤台郡和魏陵郡全都打了下来，成了周围最大的一股势力，甚至有席卷周边数郡的架势。尒説书网 当时周边郡城很多权贵都吓跑了，当地百姓也眼巴巴盼着韩沉他们早点打过去，可是韩沉打下魏陵郡剩余几个县之后，突然停止了扩张，好像占领两个郡就心满意足了。” “韩沉应该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他停止扩张，应该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吧？”金锋问道。 “算是吧，”九公主说道“韩沉发展太快，手下亲随又大多是土匪出身，性格暴躁，经常做出欺男霸女之事，跟着他们造反的百姓也有样学样，可能韩沉觉得这样下去走不长远，所以完全控制凤台郡和魏陵郡之后，就开始整顿军纪。” “怪不得韩沉能成事，果然有魄力啊，”金锋感慨道。 人在快速发展时期很容易膨胀，历史上有不少农民起义者在造反初期一呼百应，势力发展非常迅速，绝大多数领导者都会变得膨胀起来，觉得有了睥睨天下的资格，然后疯狂扩张，最后导致功败垂成。 就连金锋和九公主都吃过这个亏，当初在川蜀打土豪分田地取得成功之后，金锋认为光凭这一点就能获得无数百姓支持，然后迅速的席卷整个中原和江南，最多几年时间就能平定中原。 “这么严重吗？”金锋微微皱眉。 这种发展过快的队伍，团结度本来就不高，土匪出身的人又难约束，整顿军纪肯定会造成既得利益者的不满，但是金锋没想到会严重到可能引起兵变的程度。 “是挺严重的，”九公主说道“所以我和铁大人推测，韩沉可能是来寻求帮助的。” “那行，你明天就去见一见韩沉吧。”金锋微微点头。 “夫君你不去吗？”九公主问完之后又解释道“我前两天就想跟你说这事，但是你太忙了，一直没有机会，刚才打算吃完饭跟你说呢。” “我先不去了，等你和铁大人先摸摸韩沉的来意再说，”金锋笑着揉了揉小娥的头发“我明天带小娥她们去踏青！” 不是金锋要故意端着，而是他清楚自己不擅长谈判，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业谈判就算了，最多导致损失一些银子，但是和韩沉的谈判可能牵扯到凤台郡和魏陵郡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金锋不太想参与其中。 九公主见金锋的确不想参加，便微微点了点头“那明天有了结果，我会及时和夫君沟通。” “行，”金锋点头。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金锋就被小娥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难得陪几个家人一块散散心，金锋也没有赖床，匆匆穿衣吃饭，然后带着四小只和关晓柔润娘北千寻等人离开村子。 虽然他们都不是讲究排场的人，但是出于安全考虑，随行的队伍达到了上百人。 他们也没打算去太远的地方，就准备去黑风岭几里外的一条山谷。 那条山谷中间有一条小溪，非常适合烧烤，旁边还有几座小山可以打猎。 金锋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几辆马车从东方驶来，到达最外层堡垒的时候，被镖师拦了下来。 第2088章 韩沉来访 “前方是军事管理区，还请出示身份牌！” 一个镖师站在官道中央，伸手拦住马车队伍。 马车队伍后方，一个魁梧壮汉跳下战马走了过来。 如果韩风和江文文在这里就可以认出来，这个壮汉就是当初送韩刘氏母子三人去凤台郡时，跟着韩沉的那个。 “各位兄弟，我们是外地来的，没有川蜀的身份牌。” 壮汉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出几个金豆豆往面前的镖师手里塞去。 可是镖师就好像看到毒药似的，匆忙往后退了一步“请自重，在我们这里，贿赂公职人员是违法行为！” 壮汉见镖师如避毒蝎一样的表情，只能讪讪收回金豆豆。 韩沉也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镖师拱了拱手“这位兄弟莫要见怪，我是凤台郡过来的韩沉，和贵方枢密院的铁大人下过拜帖，约好今天前来拜访，还请兄弟帮忙通报一声！” “原来是韩先生到了！”镖师拱手还了一礼“枢密院已经下过通知，你们刚才直接说明身份就行了，没必要那样的！” “我等初来贵宝地，不懂规矩，还望兄弟不要怪罪。”韩沉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说一下，”镖师赶紧摆手“铁大人交待过，韩先生来了直接进村就行，但是按照规定，外来的武装力量是不能进村的，您的随行人员……” 说着镖师看了一眼守护在马车两侧的汉子。 韩沉学着金锋打土豪分田地，而且手段比金锋更加激进酷烈，想要弄死他的权贵也不少，所以这次来川蜀，带了不少护卫。 按照规定，这些护卫是不能进入西河湾的。 韩沉见状，转头朝魁梧大汉说道“阿桂，你们就别进去了，去镇上等我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么？西河湾是陛下和国师大人在的地方，谁敢在这里造次？”韩沉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西河湾的确算是整个大康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没有金锋或者九公主的首肯，韩沉想死都难。 如果金锋和九公主想要弄死韩沉，他的护卫跟着也是白搭。 魁梧大汉想了一下，点头道“我就在这里守着，等大哥你忙完了，出来就能看到我们。” 韩沉点点头，朝着镖师说道“马车上是我的家眷，还有从凤台郡给陛下和国师大人带的一点特产，我可以带进去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需要检查一下。”镖师回答。 “应该的，”韩沉回头把马车里的母子三人叫了下来。 镖师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堡垒里马上走出几个镖师，开始对装着礼物的马车进行检查，还有一个镖师站在堡垒顶部，朝着村子的方向挥舞旗子。 镖师检查得非常仔细，每一个装着礼物的盒子都要打开，确认里面没有装武器再重新放回去。 整个检查过程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检查刚刚结束，一阵马蹄声从村子方向传来。 一群女镖师停在堡垒旁边的空地上，江文文从战马上跳下来，朝着韩刘氏招了招手“嫂子，又见面了！” 看到江文文，韩刘氏也非常惊喜“江排长，你不是在东海吗？” “我们没有固定的驻防地，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前段时间有点事回来了，就留在了村里。”江文文随口解释道。 其实她是小玉专门调回来的，因为西河湾没人见过韩沉，要是有人冒名顶替，趁着九公主接见的时候行刺那就闹大了。 江文文曾经见过韩刘氏母子，也见过韩沉，于是小玉就把她调回来了。 韩刘氏没有多想，在陌生的地方看到熟人，心里还比较高兴。 “韩先生，嫂子，你们跟我走吧，接下来由我来负责你们的安全，你们有任何要求，也可以跟我提。”江文文朝着韩沉几人敬了个礼。 “那就麻烦江排长了！”韩沉笑着回了一礼。 有了江文文带路，接下来的堡垒就畅通无阻了。 走到长蛇沟的时候，韩沉的女儿打开马车窗户，指着远处问道“爹，那是什么？” 韩沉扭头看去，女儿手指地方的方向有个巨大的烟囱，缓缓喷吐着白烟。 通过外形，韩沉可以判断那是一个烟囱，但是具体做什么的，韩沉判断不出来，于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跟在一旁的江文文笑着说道“娟儿姑娘，那是云朵制造机！” “云朵制造机？”韩娟的眼睛一亮“天上的云朵就是它造出来的吗？” “有一些是的，一些不是的。”江文文回答。 “好厉害哦！”韩娟惊呼。 韩刘氏也被唬住了，开口问道“江排长，那个大烟囱真是用来制造云朵的？你们制造云朵干什么？” 韩沉闻言，也竖起了耳朵。 “嫂子，我逗娟儿姑娘玩呢，那是钢厂的烟囱。”江文文笑着解释道“有一次，有个村里的孩子问国师大人那是烟囱是干什么的，国师大人说那是云朵制造机，后来我们就这么叫它了。” “原来还有这个典故，”韩刘氏笑着说道“这么说来，国师大人还挺喜欢孩子的。” “是的，先生说孩子才是我们的未来，所以先生很重视孩子的教育，说一定要让天下的孩子都能读书，为此专门开办学堂培养教书先生，然后在各地兴建学堂，让孩子都能免费去读书。”江文文说道。 “让天下的孩子都能读得起书，先生真是大气魄啊！”韩沉感慨道。 “那是当然了，方灵均老先生说，就凭先生这一点，我们家先生就称得上古往今来第一人！”江文文一脸自豪的说道。 就好像方灵均夸的是她一样。 “方先生说得对！”韩沉跟着点头。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韩沉早就听说过金锋要普及义务教育，但当时只是感慨一番就过去了，他现在也管理了两个郡，深知想要做到这点有多难。 “韩先生，嫂子，这个院子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你们是歇息歇息，还是直接去枢密院？” 第2089章 韩沉的来意 金锋带着家人在山谷一直玩到半下午才开始返程，等回到家里已是傍晚了。 润娘刚去厨房做饭，九公主就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关晓柔好奇问道。 九公主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平时都是做好饭了关晓柔去喊才会回来，今天却提前回来了，关晓柔觉得很稀奇。 金锋想了一下，问道“见过韩沉了？” “见过了！”九公主一脸神秘地问道“夫君你知道韩沉为何过来吗？” “为何？” “他是来归顺的！”九公主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是语气却有点兴奋。 “归顺？”金锋一愣“他提什么条件了吗？” “没有，”九公主摇头“没提任何条件！” “会不会有诈？”金锋微微皱眉。 中原和江南百姓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朝廷又失去了控制，其实像韩沉这样的造反者，中原和江南有不少，这些人或许暴虐，但是在他们的带领下，百姓多少能活下来更多一些。 镇远镖局现在无力平定中原和江南，所以金锋和九公主对待这些造反者的态度就是，目前先不管，等到以后打过去的时候，再一并劝降，不愿意投降的时候再打。 昨天他和九公主讨论过韩沉的来意，当时两人也猜测过韩沉是否有归顺意图，两人一致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做过首领的人，很难再屈居人下。 就算以后韩沉归顺，估计也要等到镇远镖局的大军兵临中原的时候，没想到韩沉现在主动过来归顺。 虽说韩沉的队伍出现了内讧，目前的处境有点不好，但是应该还没到分崩离析的地步吧？ 金锋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会不会有诈？ “我和铁大人当时也觉得韩沉的态度有点蹊跷，所以就暂停了交流。”九公主说道。 当初在朝堂上，很多老狐狸都不是九公主的对手，可是韩沉和那些老狐狸完全不同，说话直来直去，一副没有任何心眼的样子。 这种人要么是真的没有心眼，要么就是心眼太深，但不管是哪种，九公主都觉得应该慎重对待，于是便找个理由中止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准备等金锋回来商量商量再说。 “既然觉得有蹊跷，那可能有咱们不了解的情况，让韩大哥再去调查调查，等调查清楚了再做决定也行。”金锋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九公主点点头，突然问道“夫君，韩沉离开前提出一个请求，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他想见你，”九公主说道“其实刚见面没说几句话，韩沉就主动说起你，我和铁大人说你今天有事，他看起来还挺失望的，临走的时候又问我，能不能请我帮忙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抽空见他一面。” “听起来怎么和东海那个叫水娃的孩子一样？”关晓柔笑着说道“当初那个孩子也是心心念念地要见当家的！” “姐姐，咱俩想到一起去了，我当时也觉得韩沉像那个孩子！”九公主一副找到知己的表情。 “幸亏韩沉是个男人，要不然听你这么一说，我还以为当家的在东海养了相好的找来了呢。”关晓柔笑着打趣。 九公主也捂嘴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夫君，你要见他吗？” 金锋想了一下“既然他提出见面，那就见一下吧。” “那行，我等下让人通知他，明天上午巳时去御书房。” “行，”金锋点头。 第二天上午，韩沉如约来到御书房，进门先是扫了一圈，看到金锋之后，眼睛不由亮了一下。 虽然他之前没见过金锋，不过御书房里此时只有九公主铁世鑫和小玉几人，其他人昨天都见过，这个新出现的年轻人，不是金锋能是谁？ “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沉整理一下袖子，按照大康旧制，规规矩矩的朝九公主行了一礼，等到九公主说了一声平身之后才起身。 起身之后便朝金锋行了一个书生礼“拜见国师大人！” “韩先生，久仰了！”金锋回了一礼。 韩沉赶紧又躬身和金锋还了一礼“是小生久仰国师大人！” 金锋向来不太喜欢这些繁琐礼仪，起身之后直接问道“听说你要见我？有事吗？” “这……”韩沉没想到金锋问的这么直接，不由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也挺快，赶紧回答道“回国师大人的话，小生一来是感谢国师大人在东海救了我家娘子和孩子，二来是向先生归顺，还请先生收留！” “归顺？”金锋问道“你在凤台和魏陵不是发展得挺好吗？” “既然国师大人说起这个，小生不敢隐瞒，小生的义军出现了内讧……” 韩沉说不敢隐瞒，就真的没有隐瞒，把内讧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说起来不怕陛下和国师大人笑话，以前我总觉得自己颇有才学，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施展的机会，但是通过这次的事情，我才知道自己这点本事不值一提，有那么多百姓拥护，我却把凤台和魏陵治理得一团糟。” “所以你想把这个烂摊子甩给我们？”金锋反问。 “那倒也没有，”韩沉说道“凤台和魏陵现在虽然一团糟，但是总体还在我的控制之内，我也有信心在三个月之内平定内讧！”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归顺我们，把内讧平定不就行了吗？” “平定内讧之后呢？镇远镖局早晚会去平定中原，到时候我们要跟镇远镖局硬拼吗？”韩沉摇了摇头“我韩沉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到时候要么归顺，要么被镇远镖局剿灭，与其如此，不如趁着陛下和国师大人现在缺人手，主动归顺，总比镇远镖局打到门口，被逼无奈的时候再归顺更有诚意，不是吗？” 金锋终于理解九公主昨天对韩沉的评价了。 韩沉刚才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极为直白，这种人要么是真的真性情，要么就非常善于伪装。 一时之间，金锋也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的还是演的。 第2090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金锋毕竟是第一次见到韩沉，之前没有太多了解，所以暂时没有做出判断，而是点点头，示意韩沉继续说下去。 “国师大人，自从听过您的事迹之后，我就特别仰慕，当初去东海，便是为了投奔国师大人，结果阴差阳错的被土匪掳了去，还和家人失散了，如果没有您在东海的政策，我家娘子和孩子恐怕活不到现在。” 韩沉接着说道“说起来不怕陛下和国师大人笑话，其实在打下凤台郡之后，我也曾洋洋得意过，觉得自己有几分本事，娘子回来后，跟我说了她在东海的所见所闻，我才意识到自己和国师大人您的差距。 我年少时便游历江湖，一直自诩有几分见识，可是昨天来到金川，我才知道自己的那点见识是何等的浅薄，我家娘子说的不错，跟着国师大人才有出路，她也一直很怀念在金川商会里工作的那段时间。” 铁世鑫闻言，暗自和小玉对视了一眼。 当初得知韩刘氏在东海，可以用韩刘氏来威胁韩沉，也可以对韩刘氏进行洗脑策反，但都被金锋拒绝了，金锋要求金川商会只是暗中保证韩刘氏母子的安全，然后对她进行一些合理的暗中照顾，让韩刘氏看到东海真正的一面就行了，韩刘氏见到韩沉，自然会帮东海说话。 当时有些人私下讨论，觉得金锋这么做有点儿妇人之仁，现在证明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可以学习国师大人的打土豪分田地，但是想要一个地方稳定发展，不光需要打土豪分田地，还需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和粮食来源，可以一直创造财富，这样才能养活百姓，而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韩沉继续说道“我们的粮草来源，主要是打土豪时缴获的粮食，现在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而今年的粮食才播种下去，我们估计等不到夏收就要断粮，到时候没有军粮，会生出什么乱子，我也不知道。” 经济是一个势力发展的重要因素，川蜀之所以能维持安稳，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金锋在东海弄来的海带和咸鱼干，解决了最重要的粮食问题。 以前吃不饱还处处被压榨，现在跟了金锋和九公主，土豪地主都被打倒了，也能吃饱肚子了，百姓自然不会造反。 可是韩沉没有海带和咸鱼，也没有金锋的学识，只能靠着缴获来的粮食维持运转，这就是坐吃山空，当缴获来的粮食被吃完，新粮又没有跟上，等待韩沉的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你是来找我们借粮的？”金锋问道。 “不是借粮，是要粮！”韩沉说道“我既然来归顺，那么凤台和魏陵两郡自然也就成了陛下和国师大人麾下的子民，还请陛下和国师大人施以援手，运粮赈灾！” “你这是赖上我们了？”金锋苦笑。 不过心里却明白，如果接受韩沉的归顺，他们就不能不管凤台郡和魏陵郡百姓的死活，运粮过去赈灾也理所应当。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韩沉苦笑“我虽然可以解决内讧，却没有办法解决粮食问题，等到粮食吃完，凤台郡和魏陵郡肯定会饿殍遍野，义军也会分崩离析，与其等到那时候归顺，不如趁着现在我还有控制义军的能力的时候归顺。 于公而言，对凤台魏陵两郡的百姓更好，于私而言，对我韩沉的个人前途也更有利，于陛下和国师大人而言，你们等于白得了两郡之地，对大家都好！” “韩先生，其实你可以继续攻占周边郡城，继续缴获粮食，应该可以撑到新粮下来。”铁世鑫建议道。 “打下的地盘越多，需要养活的义军和百姓就越多，光是凤台和魏陵两个郡就让我焦头烂额了，打的地盘越多，以后留下的烂摊子就越大。”韩沉摇头。 “你倒是挺谦虚，”金锋点点头“你的来意我已经明白了，不过突然接管两个郡，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我们需要评估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是！”韩沉拱了拱手，跟着珠儿离开了。 等他走后，九公主看向金锋“夫君觉得如何？” “此人说话做事颇有一些江湖气，不像是个书生，更像是个跑江湖的。”金锋说道。 “从搜集来的情报，韩沉十七岁便离家游历，十几年间去过很多地方，经常和行商镖师同行，所以江湖气息比较重。”小玉说道。 “怪不得，”金锋微微点头。 “怪不得什么？”九公主问道。 “怪不得他当初一个人就能引开土匪，后来进了土匪窝，还能以一个俘虏的身份当上大当家，原来是一个老江湖。”金锋解释道“普通书生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早就被土匪弄死了，也就是他这样的老江湖，才能翻盘。” “夫君的意思是他不值得相信？”九公主问道。 “不是，”金锋说道“老江湖最懂得审时度势，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不是吗？” “这倒也是，”九公主点点头“夫君的意思是要接受他的归顺吗？” “为什么不接受呢，”金锋问道“凤台和魏陵两郡正好和凉哥所在的龙泉郡以及庆侯所在的纾州形成三角之势，日后平定中原从三地出兵，可以迅速控制三地之间的其他几郡。” “可是韩沉这个人可以信任吗？”九公主问道。 “又有谁能完全值得信任呢？”金锋摇头道“就当他是一个普通镖师，能凭一己之力打下两个郡，同样会得到提拔，大不了以后对他重点观察一下就行。” 真诚就是必杀技，韩沉刚才说的话情真意切，逻辑上也最符合韩沉的利益，金锋选择相信。 “是，”铁世鑫点头记下，然后问道“那我来着手准备接手凤台和魏陵。”火山文学 “不用这么着急，”金锋说道“韩沉既然想归顺，也要拿出一些诚意出来，让他先把队伍肃清之后再说吧，我可不想接一个烂摊子。” 第2091章 土豆成熟 金锋定下大方向之后，剩下的就不用他亲自过问了，接下来的几天，韩沉和枢密院进行了多次接触，等拟定了合作意向之后，才交给金锋和九公主过目。 合作意向中，九公主册封韩沉为凤台郡守兼五品定远将军，可以统领一支甲等军，但是韩沉必须肃清义军队伍，之后义军队伍也要接受川蜀方面的混编，朝廷也有调任韩沉去其他地方任职的权利。 在大的条款下边还有一些小的条款，总体来说，这些条款大多是限制韩沉，对川蜀朝廷有利的。 金锋看着条款最下边韩沉的签字和印章，问道“他没有提出异议吗？” “没有，”铁世鑫摇头“其实这也是咱们已经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了，韩沉当初要是平安抵达东海，就算顺利加入镖局，表现得再亮眼，现在最多升到排长，现在直接是定远将军，还兼任凤台郡守，实际管辖凤台魏陵两个郡，还能得到咱们的粮草和其他方面的支援，他能有什么异议？” “这倒也是，”金锋微微点头。 镇远镖局的晋升主要以军功为主，这种方式看起来非常公平，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比如有些人会把军功让给其他人，为了避免出现买卖军功的情况，晋升设定了一些限制条件。 按照韩沉投奔东海的时间推算，就算一切顺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升到定远将军这个级别。 这个级别已经算是高级将领了，地位和东海的镖师总负责人大强差不多，韩沉要是再不知足，就太没有诚意了。 “既然他没有异议，那就按照这个去执行吧。”金锋放下文件，提醒道“让韩风安排人手盯着他点，有问题及时汇报。” “是！”铁世鑫收起文件，汇报起其他事情。 韩沉又在西河湾逗留了两天，然后便返回凤台郡了，金锋的生活也重新回归到了之前的状态，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实验室，偶尔去村子北边的水电站看看施工进度。 这座水电站只是一次尝试，规模并不大，老村长又住在工地监督，施工进度很快，三月底，施工队在主河道旁边新挖了一条支流，把河水引到一边，然后便开始清理河底，修建大坝地基。 四月中旬，大坝地基修建完毕，开始修建主体项目。 到了五月底，小麦陆续开始收割。 金川日报持续宣传的科学种植以及沤肥方法得到了验证，虽然使用的依旧是之前的小麦品种，但是在金川日报的指点下，小麦的亩产提升达到了三成以上。 去年大力鼓励开荒的政策，极大的刺激了百姓的开荒热情，几乎家家户户都进行了开荒，整个川蜀地区的可耕种面积，也比去年提升了一大截。 加上朝廷轻徭薄赋的政策，绝大多数百姓家里的余粮都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充裕，就算秋季绝收，这一年也不会饿肚子了。 但是即便家里有这么多粮食，可是山坡上的野菜成熟时，大部分农妇还是会去挖野菜，以备不时之需，就连西河湾都不例外。 女工们不仅家里有地，自己还有工作，可是这并不耽误她们在下班了之后去挖野菜。 金锋和九公主去后山水电站检查的时候，甚至看到了张凉的母亲，当时她正带着张凉的妹妹和满仓的两个小妾，也在挖野菜的队伍中。 “你说她们图什么呀？”九公主有些无语“这老太太也不缺粮食吧？” “应该是前些年留下的习惯，一时之间难以改变，看到别人都去挖野菜，自己不挖一点心里不得劲，还有就是缺乏安全感，觉得手里的粮食越多越好。”金锋说道。 “是这样的，虽然这一季称得上丰收，但是很多百姓都不愿意卖掉粮食，各地的粮食储备甚至比去年更少了。”九公主的语气有些担忧。 “没事的，只要粮食存在，不管在咱们的粮库，还是在百姓家里，区别不是很大。”金锋安慰道“这种情况也是暂时的，秋季的新粮下来，百姓自然会把春季的麦子拿出来卖掉，让百姓在家里储备一季粮食，可以让他们安心，也能节省咱们的储粮成本，其实挺好的。”火山文学 “这倒也是，”九公主扭头问道“这就是夫君你说的藏富于民吧！” “是的，”金锋点点头，然后问道“占城稻的推广工作进行如何了？” “育苗已经结束，最近已经开始播种了。”说到这里，九公主有些担忧“夫君，占城稻这次推广范围很大，要是出现问题怎么办？” “放心吧，每一批种子在送去之前，魏先生都进行过抽样育苗，不会出问题的。”金锋安慰道“就算出问题了也不可能出现绝收的情况，就算真的出现了绝收，小麦不是丰收了吗？还有土豆红薯和玉米，不会出问题的。” 一样新的作物在大范围推广之前，至少要进行好几年的尝试，占城稻才实验过一次，而土豆红薯玉米更是才被太平号带回来，现在才在进行第一次育种实验，这次使用的稻种还是从交趾运回来的，如果出现问题，那就太严重了。 所以九公主的担心非常正常，金锋如果没有前世的经验，知道占城稻和土豆红薯玉米的适应性以及产量，肯定也会和九公主一样担心，也会更加慎重，至少育种几年，确认种子没有问题之后再进行推广。 九公主见金锋如此自信，也只能压下心头疑虑，但是私下里，九公主还是安排人密切关注各地占城稻的生长态势，如果出现问题，也能尽早补种其他粮食，免得错过一季产量。 好在从密谍回馈来的消息看，各地的占城稻长势都非常正常。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来到了六月份，第一批土豆经过三个月的生长，也终于到了成熟期。 吃饭的时候，金锋看向四小只“土豆熟了，明天你们不是休息吗？都别出去玩了，跟我一起去挖土豆吧？” 第2092章 挖土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农村很多像四小只这么大的孩子，早早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了，男孩子要学着干农活，女孩子也要挖野菜割猪草。 金锋和关晓柔都不是娇惯孩子的人，但是到了金锋这个层次，就算再节俭也不会为金钱发愁了，对于四小只来说，农活已经不再是生活的主旋律，而是成了一种体验。 不用上学不写作业就行，何况是和金锋一起挖土豆呢？ 上次跟金锋一起去踏青就很有趣，金锋带着她们用石块打水漂，还带她们去山里打猎，然后在小溪边烧烤，四小只玩得都不想回来。 在踏青回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四小只都在谋划，什么时候再撒个娇，让金锋再带她们出去玩一趟。 结果她们还没来得及撒娇呢，金锋就主动要带她们出去了。 虽然不是去踏青打猎，只是去挖土豆，但是听起来也很有意思。 只都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对于第二天的活动也充满了期待。 “当家的，我能去吗？”润娘问道。 她平时都是围着厨房打转，上次的踏青也很开心，但是上次她回娘家路过后山那块试验田，看到试验田周围每隔一两百米就有一个镖师站岗，每个地角还架着重弩，俨然一座军事禁地的样子，禁止任何人靠近，由此可以看出金锋和九公主对于那块试验田的重视。 “当然能去，”金锋笑着点头，然后看向关晓柔“你去吗？” “肯定去啊，”关晓柔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你戴好斗笠，别晒着了！”金锋提醒道。 虽然经过魏无涯的调理，关晓柔的日光过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现在太阳已经很毒了，金锋担心她被晒伤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关晓柔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却甜丝丝的。 “那行，还有谁去，明天一起！”金锋又看向北千寻左菲菲和唐冬冬几人。 “纺织厂有点事，我恐怕去不成了。”唐冬冬摇头。 去年和交趾的贸易常规化之后，水师的船队不断从交趾带棉花回来，虽然没办法满足整个川蜀的需求，但是已经可以保证每个镖师人手一件棉衣了。 一直以来，金锋对于棉花的重视不亚于粮食，去年不光从交趾拉回来大量棉花，还拉回更多的棉花种子。 这些种子上个月底已经播种下去，到了秋天，川蜀本地的棉花产量就可以远超今年从交趾带回来的棉花总量，到了明年会更多，棉花也会取代葛麻，成为纺织行业最重要的原材料。 所以纺织厂从去年就开始试验新的纺织机械，为未来的棉花纺织培养技术骨干，去年年底，金锋在广元和西川多地建造新的棉纺厂，要求在今年棉花收获之前，这些厂子要可以投入生产。 时间紧任务重，唐冬冬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前两天才从广元回来，今天还要处理厂子的事情。 关晓柔知道唐冬冬最近很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便看到九公主朝珠儿说道“让人去通知铁大人一声，咱们也去。” “舞阳，你也去吗？”关晓柔好奇问道“你明天不忙吗？” 唐冬冬是这段时间比较忙，但九公主是一直都很忙，平时就跟被拴在了御书房一样，关晓柔没想到她也去。 “土豆关系到江山社稷，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再忙也得去看看。”九公主说道“不光咱们去，枢密院也都去。”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吃过早饭便直奔关家湾后山。 到了试验田，魏无涯和老谭早就带着一群府兵在地里等着了。 互相见过礼之后，魏无涯搓着手问道“陛下，可以开始了吗？” 他早就迫不及待了，要不是金锋说了九公主会过来，他说不定已经让人动手了。 九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开始吧！” “先生，你先来吧，我们都没挖过土豆，不知道怎么挖。”魏无涯从旁边拿过一把铁锹递给金锋。 话是这样说，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康第一次种植土豆，也是第一次挖土豆，第一个动手的人，可能代表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魏无涯把这个机会给了金锋，也是对金锋的尊重和认可。 金锋对这些仪式向来不是很讲究，也没有推辞，点点头接过铁锹，一边挖一边讲解“土豆长在地下，挖的时候要注意稍微离根部远一点下锹，免得挖破了。” 这片地被翻得极为松软，金锋没有怎么用力，随便在土豆周围翻了几锹，然后揪着土豆秧子的根部用力一提，把土豆秧子拔了出来，下边带着五个土豆，两个大的和鸭蛋差不多，三个小的和鸡蛋差不多。 “这五个土豆加起来快一斤了吧？”魏无涯不由盘算起来“咱们一亩地种了三千棵，如果都和这棵差不多，那不是一亩地就能产两三千斤？” 九公主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期待。 怪不得金锋那么执着的去寻找土豆，产量的确是高。 如果一亩地真的能产两三千斤，那么只要土豆推广开，那就再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了。 九公主和铁世鑫等人正激动呢，却看到金锋把土豆秧子扔到一边，蹲下去用手翻着下边的土坑。 “先生，下边还有吗？”魏无涯问道。 “应该还有，而且还是更大的。”金锋一边翻土一边解释“大的更难拔出来嘛！” 话音刚落，就看到金锋又从小土坑里扒拉出来两个土豆，一个大的和拳头差不多，一个小的也有秧子带出来的那个最大的那么大。 “这……”魏无涯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还有吗？” “应该没有了，”金锋拍拍手站了起来。 但是魏无涯却不信，蹲下去仔细把金锋刚才扒拉过的土坑又找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了才罢手。 虽然没有挖到土豆，让魏无涯有些失望，但是转头看着地上的七个土豆，又变得兴奋起来。 这七个土豆加起来也快两斤了，亩产绝对低不了。 第2093章 酸辣土豆丝 魏无涯压下心头兴奋，站起来朝着府兵们喊道“你们都看到国师大人刚才怎么挖的了吗，都挖吧，小心点，别挖破了。” “是！”府兵们答应一声，提着铁锹进入地里。 只也各自提着一个小铁锹加入挖土豆的行列。 几十个府兵一起动手，就算干得很小心，半个小时后，一亩地的土豆还是被挖出来了。 “快，上称称一称有多重！”魏无涯指挥着府兵把挖出来的土豆送到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称重的魏无涯身上。 等秤砣平稳下来，金锋问道“魏先生，有多少？” 魏无涯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扭头看向金锋，缓缓回答道“四千，七百七十八斤！” “四千七百多斤！”铁世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九公主的拳头也悄然握紧，然后转身珍重朝着金锋行了一礼“朕代表天下苍生，感谢先生！” 这一刻，她的身份不是金锋的妻子，而是大康的皇帝，代表的是中原无数百姓！ “为了新世界！” 金锋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伸手托起九公主。 九公主起身之后看向铁世鑫“通知礼部，准备祭祀！” “是！”铁世鑫躬身答应。 在场的人都明白，四千七百多斤的产量意味着什么。 先不管占城稻以及玉米南瓜的产量如何，光是土豆就能解决一直困扰和制约大康发展的最重要的口粮问题，绝对当得起祥瑞之称。 按照惯例，发现这样的祥瑞，需要祭祀天地诸神，感谢上苍的恩赐，同时昭告天下。 虽然最应该感谢的人是金锋，以及太平号上拿命去拼的镖师和水手，但是该有的仪式也不能少。 试验田里的土豆并不是只有这一亩，关家村后山的这片试验田，一大半都是。 接下来，府兵们又把剩下的土豆也全都挖了出来。 经过计算，土豆的平均亩产也达到了四千五百斤！ 虽然普通百姓不可能像魏无涯照料实验田一样用心，也不可能把地翻几遍，更不可能用那么多肥料，产量也不会有实验田这么高，但是就算只有一半甚至只有三成的产量，亩产也达到了千斤，远远超过大康之前的所有粮食。 统计数据一出来，现场气氛再次变得热烈起来。 “赏！”九公主大手一挥“今天参与挖掘的府兵，每人赏银二十两！” “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府兵们欢呼着谢恩。 金锋心里也长长松了口气。 其实这批土豆的产量和前世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前世的很多普通农田的产量也可以达到四五千斤，实验田里的产量超过万斤也不难。 但是大康现在的人口也远不能和前世相比，土豆现在的产量足以养活。 后期他还会对土豆进行选种，培育出更加优良的种子，金锋相信魏无涯培育新品种的速度，肯定能超过人口增长的速度。 再说还有红薯南瓜占城稻呢。 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粮食问题，终于解决了！ “先生，这些土豆应该怎么保存？”魏无涯问道。 这一批土豆肯定要留作种子，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保存，万一保存不当烂掉了，那他就成了大康的罪人了。 “土豆的保存很简单，”金锋解释道“找个干爽的地方挖个地窖，在地上铺一层干土，干土上边铺一层土豆，然后土豆上边再铺一层干土，一层一层的铺下去就行了，等到要用的时候，再把他们挖出来！” “好，”魏无涯赶紧记下，然后指着旁边一个竹筐问道“这些怎么保存？” 就算府兵们挖的时候再小心，这么多土豆总有被碰破皮的，这个竹筐里放的就是那些不小心被弄破的土豆。 金锋瞅了竹筐一眼，淡淡道“吃了吧！” “吃了？”魏无涯有些心疼“没其他办法吗？这一筐种子，要是再种一季就能变成十几筐，吃了太可惜了。” “没其他办法，破皮就不好保存了，不吃也会烂掉。”金锋摇头。 “行吧，”魏无涯就算心疼，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魏先生，咱们都有这么多土豆了，不在乎这一点。”金锋安慰道“忙了一天，晚上来我家，我给你炒个酸辣土豆丝尝尝。” 这一次从美洲带回来的不光有土豆红薯之类的粮食作物，还有不少蔬菜，其中就有金锋心心念念很久的辣椒和番茄。 种植的番茄虽然还没成熟，但是已经长到核桃那么大了，果实结得太稠的地方，要进行修剪，摘掉一些枝叶和果实，否则都长不大。 这些被摘下来的青番茄正好可以用鸡蛋炒一下。 辣椒不用修剪，不过种植辣椒的时候，用里面的籽来育苗就行了，外边的壳被金锋留了下来，正好可以用来炒菜。 魏无涯虽然种了这么多土豆，但是一颗也没尝过，对土豆的滋味也非常好奇，所以也没有推辞“我把这些土豆运回粮库就过去！” “好，我先回去做饭！” 金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示意亲卫抬上那筐破皮的土豆，带着九公主关晓柔等人返回村子。 在地里忙活了一天，除了九公主，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出了一些汗，身上也都沾了一些泥巴，于是便排着队去洗澡。 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土豆，更不会做，今天需要金锋掌勺。 掌勺免不了要弄一身油烟，金锋干脆先不洗澡了，只是洗了个手，便和润娘一起清洗土豆。 “当家的，土豆不是粮食吗，还能做菜？”润娘好奇问道。 “当然了，土豆的吃法很多，可以烤可以炖，还可以炸土豆条！”金锋笑着说道“今天我给你们做一桌土豆宴尝尝！” “好，”润娘一脸期待“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等关晓柔带着四小只洗完澡出来，便闻到院子里飘出一股从来没闻过的香味儿。 “这就是土豆的味道吗？”小娥咽了口口水，头发也顾不上擦，扭头朝厨房冲去。 另外三小只也不甘落后地跟了过去。 第2094章 土豆宴 “师父，这是土豆炒的菜吗？” “姐夫，这个是什么？” 只冲进厨房，好奇地看着桌案上已经做好的菜品，叽叽喳喳询问。 金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驱赶道“去去去，把头发擦干准备吃饭！” 关晓柔也跟着进来了，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拧住小娥的耳朵，把她拎了出去。 其他三小只见状，也都缩了缩脖子，乖乖地跟了出去。 九公主带着魏无涯和铁世鑫等人进来的时候，金锋和润娘正端着托盘往餐厅送菜。 小玉见状赶紧迎上去从金锋手里接过托盘。 “先生，冒昧而来，还望先生见谅！”铁世鑫拱手行了一礼。 魏无涯过来是金锋邀请的，铁世鑫和小玉是自己过来蹭饭的，按照大康旧礼有些不合规矩，特别是九公主也在。 金锋本来就不是那种阶级观念特别重的人，也知道铁世鑫和小玉过来蹭饭纯粹是对土豆的好奇，便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欢迎欢迎！” 在小玉和关晓柔的帮助下，菜品很快都被端上餐桌。 魏无涯其实很少来金锋家蹭饭，最近两年不仅要忙医疗室，教周锦医学知识，还要忙着试验田，很少来金锋家。 看着眼前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的餐厅，魏无涯不由心生感慨。 封建时代，皇家夜宴一直都是奢侈的代名词，九公主是皇帝，所以金锋家的晚宴便是皇家夜宴，但是眼前的餐厅和两年前他刚来西河湾时并没有太大改变，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就连餐桌和椅子也都还是两年前那些非常普通的杨树做成的，只是现在玻璃工艺提升了，金锋做了个玻璃转盘放在了桌面上。 除了九公主背后站了一个珠儿，周围也没有站着仆人，只有金锋一家人和自己这些客人，就连晚饭都是金锋和润娘亲自动手做好端过来的。 不说以前的大康皇室了，就连很多县令和一些讲究排场的地主，晚宴都比金锋家奢侈多了。 魏无涯不禁在心底感慨金锋和九公主的节俭。 其实魏无涯有点想多了，这并不是金锋刻意节俭，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追求豪奢的人，也和前世的经历有关。 前世求学期间一直很穷，后来参加工作，跟着老板去参加过一些应酬场合，但是可能穷习惯了，相对于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的所谓名流宴会，大家都说着客套话商业互捧，金锋更喜欢去路边的家乡菜馆点个炒菜，吃碗大米饭。 当时还有朋友打趣，说他是有福不会享。 其实在金锋看来，所谓的享受是一种很主观的概念，哪怕再奢侈的东西和服务，觉得不舒服就不是享受，自己觉得舒服自在才是。 金锋是没见过太多世面，习惯了简单的日子，而九公主从小出身皇家，陈佶又是一个特别喜欢排场的人，九公主如果没见过世面，这个世界上便没有几个人见过世面了。 可能正因为九公主见过太多所谓的世面，出现了返璞归真的心理，已经不在乎这些外在事物了，更加喜欢金锋家里这种烟火气。 在金锋和九公主的影响下，金锋家的日子一直很简单，家庭氛围也一直很好。 “这个是烤土豆，这个是土豆泥，它们可以当做主食，这个是酸辣土豆丝，这个是土豆烧肉，这个是红烧土豆片……” 金锋挨个介绍着桌子上的菜品。 因为人多，每样菜的份量都不小，其中烤土豆和土豆泥土豆条都是用装馒头的陶盆装的，看起来一点都不精致。 不过没有人在意，铁世鑫还感叹道“天佑大康，土豆不仅能当主食，竟然还能做菜，真是天佑大康啊！” “来，大家先尝尝烧土豆！” 金锋说着，把装有烤土豆的陶盆转到九公主面前，珠儿用筷子给九公主夹了一个土豆放进碗里。 然后其他人也按照顺序各自夹了一个。 但是大家之前都没见过土豆，不知道如何食用，都转头看向金锋。 “土豆没什么味道，大家可以先尝一下，如果不喜欢，可以蘸糖或者蘸盐。” 金锋说着，拿起一个烤土豆，和啃馒头一样啃了一口。 九公主见状，也拿起土豆小小地抿了一口。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魏无涯细嚼慢咽地把土豆吞下，然后疑惑看向金锋“先生，土豆有味道呀，吃着甜甜的。” “其实土豆和小麦一样，淀粉含量很高，淀粉和咱们唾液中的淀粉酶分解，所以有些甜味。”金锋解释道“不过需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尝出甜味，如果吃的太快，是感受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魏无涯微微点头。 “大家再尝尝这盘酸辣土豆丝！” 金锋说着把装着酸辣土豆丝的陶盆转到九公主面前。 然后众人和刚才一样，用公筷各自夹了一些土豆丝放在自己的饭碗里。 大人桌上，所有人都在等着其他人夹完菜，也在等着金锋的讲解和示范，可是旁边小孩儿桌上的四小只忍不住了，小娥偷偷瞟了一眼，见大人桌没人注意她们，便夹起土豆丝往嘴里塞去。錵婲尐哾網 下一秒，小娥的小脸就变了，呸的一口把土豆丝吐了出来，还呼哧呼哧地伸着舌头吐气。 “怎么了？”关晓柔也顾不上骂小娥了，赶紧问道。 “疼，疼！”小娥眼泪都下来了。 “哪里疼？” “舌头！” “她是被辣着了！”金锋笑着倒了一杯凉开水递过去“先喝口凉水压一压，然后再吃几口凉的烤土豆就行了！” 小娥按照金锋说的办法做了一遍，辣味果然消散大半。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魏无涯好奇问道。 “她刚才应该是吃着辣椒了，”金锋从土豆丝中夹出来一个红色的辣椒段“这就是我之前跟先生说过的辣椒，它是一种调味品，和咱们川蜀的麻椒差不多，大家之前没吃过，还不习惯它的味道，最好不要直接食用，把它挑出来扔掉就行了。” “原来如此，”魏无涯恍然点头，然后学着金锋的样子，夹了几根土豆丝放进嘴里。 第2095章 种植区域 有了金锋的提醒和小娥的前车之鉴，众人都把辣椒挑了出来，也没敢一下子吃太多，而是挑几根放进嘴里。 在金锋前世，川渝地区一直是吃辣的代名词，网友们经常调侃，说肛肠医院是川渝地区旅游的必去打卡地。 但是这个世界的大康之前没有辣椒，只有茱萸之类的东西做调味剂，但茱萸的辣味和辣椒的辣味有很大区别，对于第一次吃到辣椒的人来说，这种滋味儿很特别。 加上大家都没有吃太多，所以辣味并不是很浓烈，陈醋的酸味儿又能解辣，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儿。 “这个土豆丝挺好吃的呀，”润娘不解地看了一眼小娥，不明白刚才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她是直接吃到辣椒了，而且小孩子的味蕾比较柔嫩，对辣味也比较敏感，以后习惯了就好了。”金锋解释道。 其实在医学上，辣是一种痛觉而不是味觉，但是习惯就好，很多川渝地区的孩子，从小被熏陶，七八岁的孩子就能用辣椒酱拌饭吃。 众人刚开始还吃得小心翼翼，但是多吃几口就慢慢习惯了这种味道，也品出了辣味的独特。 接下来，金锋又向众人介绍了其他菜品，大家每样菜尝几口，也差不多吃饱了。 其中最受大人欢迎的便是酸辣土豆丝，而最受四小只欢迎的，却是炸土豆条。 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晚饭结束后，小玉帮着润娘和关晓柔收拾桌子，铁世鑫和魏无涯也跟着来到金锋的书房，向金锋和九公主表示了感谢。 “之前我还担心土豆高产了不好吃，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铁世鑫感慨道“土豆如此美味，做法也这么多，就算我一天吃三顿，也不会腻味。” “但愿吧，”金锋笑了笑，想起前世关于土豆的传闻。 当初土豆刚刚传到欧洲的时候，因为削皮之后会变黑，和当时的教义相悖，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大面积推广，甚至被抵制，说它是邪恶的物种，还有些人故意把它和疾病扯到一起。 后来发生了饥荒，很多人不得不开始种植和食用土豆，却也没有完全抹除对土豆的偏见，导致很多欧洲人是不喜欢土豆的，贵族更是鄙夷土豆，认为吃土豆是一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其实这和土豆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当时欧洲的政治背景导致的。 金锋对此并不是特别担心，谁掌控了舆论，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掌控了话语权，有金川日报和歌舞团这两大利器，大康的舆论基本上掌握在金锋手里，只要稍微引导一下，百姓就不至于抵触土豆。 “先生，我昨晚上算了一下，要把昨天收获的土豆全部当成种子种下去，需要的土地太多了，咱们目前没有那么多的空地啊。” 铁世鑫皱眉说道。 在轻徭薄赋和各种政策鼓励下，川蜀百姓对于种地的热情很高，很多荒地都被开垦成了田地，种上了庄稼。 按照金锋所言，土豆在夏天也可以种植，到了秋天还可以再收获一茬，现在的问题是没有那么多空地来种植土豆了。 “铁大人不用发愁，我没打算把土豆的主要种植区域放在川蜀。”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准备把土豆种在哪里？”铁世鑫问道。 “济水郡！”金锋回答。 经过几年持续的以工代赈，大大小小的水渠遍布川蜀各地，加上都江堰的分流，之前缺水的川蜀盆地，现在已经不缺水了，变成了真正的天府之国。 如今的川蜀最适合种植的粮食作物是水稻小麦和玉米，而济水郡位于黄河南岸，黄河携带的大量泥沙沉积在两岸，所以济水郡的土地以沙土为主，非常适合土豆生长，所以金锋决定把土豆种植区放在济水郡。 “济水郡在哪儿？”魏无涯对于政治和军事不是很关心，也不知道济水郡的位置。 “在这里，”金锋走到墙边，在地图上指了指济水郡的位置，又把济水郡的自然环境和魏无涯讲了一下。 “按照先生所言，济水郡的确很适合种植土豆，但是这里距离川蜀会不会太远了，万一那些中原权贵发现土豆的好处，派大军过去抢夺怎么办？”魏无涯担忧问道。 “魏先生放心吧，先生既然把种植区放在济水郡，那就有了十足的把握，刘铁去年就到济水郡了，现在已经把济水郡经营成了咱们在中原的根据地！”铁世鑫笑着说道。 黄河边上的煤矿为刘铁在济水郡站稳脚跟提供了基础，经过几个月的发展，镇远镖局已经彻底控制了济水郡全部地区，原本以为会遭遇到周围权贵的反扑，可是那些权贵就是一盘散沙，都想看着其他人去硬刚镇远镖局，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反而有不少权贵暗自找上刘铁，向镇远镖局投降。 两个月前，第一批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的学员毕业，金锋第一时间把这批学员分成几批，奔赴不同区域主持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 其中一批就到了济水郡，现在济水郡的打土豪分田地工作已经结束，在歌舞团的宣传下，百姓都明白了想要保住胜利果实，必须跟着金锋拿起武器，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 于是金锋便授权刘铁，在济水郡组建了一支甲等军，由镖师担任各级指战员，在济水郡内到处围剿清算土匪。 实战是锻炼士兵最快的方式，经过高强度的剿匪作战，这支新军队已经有了一定的作战力，虽然远比不上镇远镖局，但是固守济水郡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如果济水郡真的出现问题，渝关城和东海都能迅速派兵支援，所以金锋完全不担心济水郡的安全问题。 “既然先生打算把土豆送到济水郡，还让人挖地窖吗？”魏无涯问道。 昨天问了土豆的保存方式之后，魏无涯就安排人寻找干燥的地方挖地窖，可是听金锋和铁世鑫的意思，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 第2096章 农业司 “当然得挖，”金锋说道“这些土豆品种参差不齐，第一批先都当种子，等产量足够高了，就得进行选种，培育出更加优质的品种，育种基地就放在金川，所以建立可以储存土豆的地窖很有必要。” 虽然金锋打算把土豆种植区放在济水郡，不过安全起见，还是要留一部分种子在川蜀。 万一出现意外情况，有川蜀的种子在，也不会影响土豆的推广。 而且第一批种出来的土豆的确良莠不齐，大的能有拳头那么大，小的还没鸽子蛋大，必须进行育种。 “这倒也是，”魏无涯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说到这个，有件事我想趁着你和陛下都在，说一下。” “魏先生请说，”金锋坐直身体，九公主也看了过来。 “这次从美洲带回来那么多优良种子，我打心眼里高兴，但是我和老谭年纪都大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忙不过来了。” 魏无涯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陛下和先生再寻贤能，专门进行育种事宜。”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说道“魏先生，其实这两天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我打算成立一个农业司，专门管理农业相关事宜，其中育种是农业司初期的重点工作之一。” 封建时代的主要经济来源便是农业税，所以每个衙门都想插一脚，分点利润，按照大康之前的管理方式，各个部门都多多少少和农业相关，这导致分钱的时候各部门都能伸手找朝廷索要，真有事的时候，各部门之间又会互相推诿，不利于农业发展。 民以食为天，不管工业如何发展，经济如何先进，老百姓总要吃东西，这是基本的需求，所以不管如何重视农业都不过分。 为了解决之前的问题，金锋和九公主经过商量，决定改变之前的管理制度，把农业独立出来，设立一个机构专门管理农业相关事宜。 “农乃立国之本，是应该专门设立一个衙门管理农业。”魏无涯点头。 还想接着说什么，却听到金锋继续说道“我和舞阳经过商量，想请先生担任第一任农业司司长职位。” 魏无涯赶紧摆手“多谢陛下和先生的信任，可我就是一个郎中，陛下让我种点草药粮食还行，农桑之事关系国本，魏无涯哪里敢担此大任？不行不行！” “魏先生，任何事没有去做之前，谁也不知道行不行，”金锋安慰道“就拿我和凉哥两兄弟来说，我们以前都是普通山民，现在不也走到了这一步？ 凉哥和满仓以前都连字都不认识，现在不是照样把镇远镖局和钢厂管理得好好的？ 还有小锦，她以前就是一个快活不下去的小姑娘，现在同样把军医队伍管理得有条不紊，士卒的存活率比之前提升了十几倍！ 魏先生您见多识广，能力比凉哥满仓和小锦强了不知道多少，肯定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魏先生是真心想为百姓办实事，”一旁的铁世鑫也跟着补了一句。 “对，这一点最重要。”金锋跟着说道。 魏无涯自从听金锋说占城稻高产，可以解决百姓的饥馑之忧，便一心投入到育种工作中，几乎吃住都在试验田里，这种人担任农业司负责人，一定会尽职尽责。 以魏无涯的学识，就算干得不是那么出彩，也绝对不会差。 可是魏无涯还是拒绝“先生，铁大人，你们不必再劝，我真担不起这个重担！如果非要让我做事，我还是更喜欢在田里育种。” “这……”金锋看出魏无涯是真的不想担任负责人这个职位，想了一下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先生以后还负责育种工作吧，不过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只要把控总体节奏就行了。” 说到这里，金锋建议道“魏先生，要不然你也收一些学生吧，以后那些具体的工作可以交给他们来做，您也算有了另外一种传承！” “先生这个主意不错，”魏无涯高兴说道“我和老谭年纪都大了，说不定哪天就不行了，教了学生，就算我们不在了，育种工作也不会耽误……我明天抽空去找方先生聊一聊，请他帮忙给我挑几个学生。” 听到魏无涯这么说，金锋突然灵机一动“要不然咱们成立一个农学院吧？” 铁世鑫闻言，嘴角不可察觉地抽了一下。 金锋经常聊着天突然做出某个决定，虽然事实证明，金锋的绝大多数决定都是正确的，但是每次做出这样的决定，金锋把命令下达下去就不管了，而他们这些负责执行的人就惨了，平白多了不少日常工作之外的事情。 其实金锋自己也知道这点，可是他前世就是个理工宅男，对于政治上的事可以说一窍不通，却又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所以经常做出一些看起来一拍大腿就做出来的决定。 比如刚才说起的农学院，按照正常发展，以后肯定会成立，他现在只是提前了一些罢了。 “农学院？专门研究育种和种地吗？”魏无涯问道。 “农业相关的学问可大了，不光是育种和种地，”金锋说道“比如什么样的土地适合种什么，什么时候种，怎么种才能防止病虫害，提高产量。 而且农学院不仅可以研究粮食，还可以研究药材，比如对每一种药材的药性进行系统的验证，怎么种植才能把药效发挥到最大，把药物中的负面属性降到最低！ 后边如果有需要，咱们还可以成立医学院和专门管理医疗行业的机构！” 大康之前传统的医术传承大多是父传子或者师传徒，没有完善的教学系统，不仅不利于医疗行业的发展，导致很多优秀的丹方失传了，也导致民间很多庸医招摇撞骗。 特别是一些江湖郎中，很多压根儿没有一点医学知识，全靠行骗来为生，的确需要一个衙门来专门管管他们了。 第2097章 大规模种植 “医学院？专门管理医疗行业的衙门？” 说到自己的老本行，魏无涯的眼睛慢慢亮了。 作为一个正经医疗从业者，魏无涯比金锋更痛恨那些江湖骗子。 他们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使用一些具有麻醉效果的药物，暂时压制住病人的症状，病人服用之后很快就会有效果，身上的疼痛一下子减轻了，甚至直接不疼了，自然愿意高价买药，还会埋怨那些正经医生是庸医。 魏无涯在广元开药铺的时候，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多在他这里看病的病人，突然过来骂他，说他是骗钱的庸医，收了他那么多钱，看了那么久，病情一点好转都没有，在村里找谁开了几服药，吃完当天就好了。 病人完全不知道这些只是治标不治本，当产生耐药性之后，病痛会更一步加深，病情也会加速发展，甚至无法治疗。 各地官府接到的案件中，庸医害人，江湖郎中骗人的官司占了很大比例。 能去官府告状的，其实还是少数，那些江湖郎中居无定所，骗一个地方就跑，更多的是百姓被骗了也找不到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如果能够组建一个相关的机构进行管理，对于医疗行业的发展极为有利。 金锋说起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只是介绍农学院时顺嘴提了一句，但是看到魏无涯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思路也转了过来。 作为农家子弟，金锋对农业多少有所了解，但是对于医疗行业的了解比较少，这也是他只是向周锦和军医们普及了一些外科基础知识，却很少教导周锦的原因。 他对医疗管理机构的认识，基本上来自于前世的网络。 在网络上，网友们对此也褒贬不一，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医疗机构的负面新闻，比如哪里的医生吃回扣了。比如哪里有个老中医，医术特别好，可是不擅长考试，一直考不到从业资格证，给人看病成了非法行医啦。比如医院招人的标准越来越高，要求至少硕士学历啦。 网络上甚至有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说法。 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严格的管理机制的确会导致流失一些优秀人才，比如那些会看病，却不擅长考试，拿不到从业资质的老医生。 但是医疗行业关系到人命，那种老医生毕竟是少数的个例，从整个行业发展而言，更加严格的培训和考试，才会对整个行业发展更有利。 这么一想，成立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的确很有必要。 “魏先生，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金锋点头说道“不过我对医疗行业一窍不通，如果成立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还希望魏先生能够帮忙，不要再推辞了！” 这次魏无涯没有再拒绝，而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 很多读书人的毕生梦想是名留青史，医生也不例外，如果金锋真的建立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对于整个医学史都是大事件，他能参与其中，也会留下重重的一笔。 接下来金锋和魏无涯讨论了农学院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的一些设想，一直聊到半夜，魏无涯和铁世鑫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老谭便带领一群府兵进入存放土豆的仓库，对土豆进行挑选。 把其中个头最大的一部分留下来，留作试验田下一批育种的种子，剩下的则分批送往济水郡。 远在济水郡的刘铁也得到了消息。 他现在面临着和韩沉之前一样的问题，济水郡之前遭遇了混乱，现在刚刚稳定下来，生产还没恢复，之前都是依靠缴获的粮食维持运转，一旦被缴获的粮食吃光，就需要川蜀或者东海进行支援。 整个济水郡的士兵和百姓加起来，每天需要消耗的粮食都是一笔大数目，就算有楼船，运输过程中也会产生很多支出。 最好的办法就是济水郡能够恢复农业生产，可是之前因为混乱，百姓无心种地，甚至连种子都没有，绝大部分百姓都错过了春季播种，最快赶在夏季播种秋季收获。 从川蜀传来的文件中看，土豆从播种到成熟只需要七十到九十天，而且产量极高，并且非常适合在沙土种植，简直就是为济水郡量身定做的粮食。 刘铁对此极为重视，立刻叫来田先生和才从嘉致县提拔上来的前任县令朱可安，一起开会讨论此事。 朱可安现在被委以重任，充满了干劲，会议结束之后，立刻带着随从深入各级乡镇，向百姓推广土豆。 毕竟是一种新的粮食作物，百姓之前都没种过，难免有些迟疑，为了打消百姓的顾虑，朱可安答应百姓，如果按照他们的要求种植，土豆绝收了或者种出来不能吃，煤矿会按照前年的亩产赔偿农户。 丰陵煤矿虽然才开始开采不到半年，但是刘铁为了尽量解决百姓的就业问题，招募了海量的工人，养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 如果算上相关产业带来的收益，靠着丰陵煤矿吃饭的人更多。 现在济水郡的百姓谁不知道丰陵煤矿？镇远镖局又一直在施粥，在百姓中留下了很好的口碑，再加上朱可安的保证，百姓终于打消了顾虑，而且也对朱可安所说的土豆充满了期待。 在金锋的影响下，麾下各势力都非常注重效率，朱可安这边刚刚动员好百姓，运输队就把土豆种子送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老谭。 其实现在并不是种植土豆的最佳时间，不过土豆的适应性极高，理论上来说，只要气温不是特别低，土豆都可以种植。 在春末种植，夏季生长，可能还会缩短土豆的生长周期。 朱可安得知土豆种子送过来了，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和老谭一起亲自主持催芽工作。 土豆种植并不是特别复杂，老谭全程参与了之前的种植，有他指点，当地百姓也配合，种植工作进展非常顺利。 济水郡忙着种植土豆，川蜀试验田中，第一批玉米也进入了成熟期。 第2098章 玉米丰收 其实最适合玉米播种的季节是夏天，但夏天播种的话，就要耽误一季，所以金锋和魏无涯就赶着春播的尾巴，种了一季春茬，现在刚刚进入成熟期。 和长在地下的土豆相比，玉米看起来就威风多了，成熟之前就好像一片甘蔗林，翠绿茂盛，现在到了成熟期，玉米叶就变成了墨绿色，硕大的玉米棒长在粗壮的杆子上，看起来格外喜人。 比起外形来说，更威风的是玉米的名字，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像玉一样的米，听起来就厉害。 九公主第一次听说玉米的时候，还好奇问金锋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当时就把金锋问住了，虽然从小就说玉米，但他还真不知道玉米为什么叫玉米，于是又推到了所谓的高人头上，说高人就是这么称呼的。 收割玉米这天，金锋又是全家齐上阵，四小只兴奋的在地里来回乱跑，金锋喊都喊不住，没多大一会儿，四小只的脸都被玉米叶子划出一道道红印，总算老实了。 “姐夫，玉米好吃吗？” 小娥捧着一个玉米棒，咽了口口水。 “也就那样吧，我觉得没有土豆好吃。”金锋随口回答。 前世金锋出生的时候，生产力已经发展起来了，至少不会饿肚子了，玉米也离开了主食的行列，主要用来制作饲料和味精之类的衍生品。反而是后来上了大学，为了摄入一些粗粮，才重新吃起了玉米。 只不过那时候吃的玉米是经过特别培育的糯玉米，口感更好，现在这种玉米，尽管金锋还没吃，光看看就知道是真正的粗粮。 “当家的，玉米应该怎么吃？”关晓柔也跟着问道。 “可以烤着吃，也能磨成粉煮粥。”金锋回答。 挖土豆的时候要小心翼翼，掰玉米就不用那么小心了，府兵一人提一个布袋，只用了半天就把几十亩玉米掰完了，然后在金锋的指示下送到空地上。 “这个不用称重吗？”九公主问道。 “玉米的称重只称玉米粒就行了，现在都带着皮还没有晾晒，称重也没什么意义，等晾干之后，把玉米粒剥下来再称吧。”尒説书网 金锋从玉米堆中挑了半筐比较嫩的“回去吧，今天晚上给大家烤玉米尝尝。” 小娥一听，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不过随即眉头又皱到一起“姐夫，这些不是种子吗？这一筐玉米能种不少地呢，要不然咱们到秋天再吃吧？” 小娥可是出了名的馋嘴猫，现在竟然能提出等到秋天再尝玉米，着实让金锋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 “这些是还没长熟的，就算晒干估计也发不了芽，”金锋解释道“几十亩呢，做种子也不差这一点，大家尝个鲜吧。” 于是当天晚上，魏无涯和铁世鑫小玉几人又跑到金锋家蹭饭。 玉米没有土豆那么多花样，金锋只是让润娘把玉米放在火堆中烤熟，然后用玉米炖了个汤，又剥了一些玉米粒炒了个椒盐玉米粒。 这些玉米的品种比较原始，皮很厚很粗，嚼起来有点扎嘴，远没有土豆那么细腻，小娥啃了一根烤玉米，就对玉米失去了兴趣“名字叫的好听，吃起来比土豆差远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但是多少也有些失望。 金锋把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笑着说道“玉米的确不是很好吃，但是玉米种植和管理都很方便，产量也高，推广起来会比土豆和占城稻更加容易。” “玉米种起来的确简单，挖个坑把玉米粒扔进去，然后再埋上土就行了，种上后也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去管理。”魏无涯说道“对于大康百姓来说，现在能有一口吃得填饱肚子比什么都强，口感是吃饱之后追求的事情。” “玉米的确适合大面积推广。”九公主也跟着点头“按照夫君所言，一亩地只要五到十斤种子，那么最多两三年，玉米就能在整个川蜀遍地开花，五年后就能传遍整个大康！” “说到这个，培训班那边的扩展进行的怎么样了？”金锋看向小玉。 想要把玉米土豆推广到整个大康的前提就是平定中原和江南，而平定中原和江南的前提，就是有充足的工作人员去主持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维持最基本的稳定。 第一届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学员已经奔赴中原各地，第二届也马上要完成培训了，积累了两期经验之后，已经初步形成了教学流程，可以进行大规模扩招了。 上个月金锋就要求小玉筹备扩招事宜，第二届学员毕业后，会分出一部分人去中原替换第一届学员，然后把第一届学员中比较优秀的调一部分回来担任讲师，培训更多的新学员。 “人员名单已经拟定，新的培训教室和宿舍也盖好了，只要第二届成员去把第一届学员换回来就能开课了。”小玉回答。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正准备继续说话，突然看到铁锤从门口进来了。 “铁锤，你来得正好，尝尝烤玉米。”关晓柔笑着递了一根烤玉米过去。 铁锤脸皮厚，经常来金锋家蹭饭，如果是平时，有了新的食物，铁锤肯定会凑过来弄点尝尝，可是今天这里不仅有金锋一家人，还有魏无涯铁世鑫和小玉三人，铁锤绝对不会无故进来。 于是金锋和九公主同时放下筷子。 “谢谢夫人，不用了，”铁锤果然没有去接烤玉米，向关晓柔表示感谢之后便看向金锋“陛下，先生，李迪迪大人来了，在门口候着呢。” “我哥回来了？” 李豆豆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放下饭碗就要往门口跑。 “迪迪又不是外人，既然回来了，就让他直接进来呗。”金锋毫不在意道。 李迪迪虽然已经担任职务，成了很多百姓眼中的大人物，但是在金锋眼里，还是个孩子，最多是一个特别早熟，有能力的孩子。 “李大人不是一个人来的，”铁锤说道“他把魏老三带回来了！” 第2099章 叛徒的下场 “魏老三终于被抓回来了！” 关晓柔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金锋问道。 “我要去问问这个叛徒，为什么要背叛当家的，为什么要背叛村子！” 关晓柔握着拳头说道“这个天杀的当初害死那么多村里人，我要他偿命！” 魏无涯不是西河湾人，平时也只关心医术和种地，刚才听铁锤说起魏老三，一时间没想起来魏老三是谁，现在听关晓柔这么说才想起来，魏老三就是西河湾最大叛徒。 当初金锋对他非常信任，把制作热气球的方法交给了他，结果魏老三却受不了诱惑，背叛了金锋，背叛了西河湾。 在背叛当天离开的时候，魏老三先是破坏了其他热气球，然后坐着仅剩的一个热气球在天上往下边狂扔火油坛，导致不少村民被烧死，叛逃到吐蕃之后，又帮助吐蕃人制作热气球，后来吐蕃人乘坐热气球偷袭西河湾，村子差点被烧成平地。 各方权贵对金锋恨之入骨，不光派遣杀手多次行刺金锋和各个高层，细作也一直在进行腐化，金锋麾下不是没出现过叛徒，但魏老三是影响最大，导致的损失也最大的一个，但是对方老早就逃到了吐蕃，金锋也找不到他。 之前黑虎部落派人过来寻求支援，金锋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求黑虎部落全力搜捕魏老三。 尕达被干掉之后，吐蕃陷入一片混乱，黑虎部落被苍鹰部落打得自顾不暇，金锋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抓住魏老三。 金锋和关晓柔一样痛恨魏老三，也很想当面质问魏老三为何要背叛，但是此时人已经被抓回来了，金锋反而觉得质问没有什么意思了。 于是伸手拉住关晓柔“一个叛徒而已，不值得你饭都不吃过去见他，人已经被抓回来了，你想什么时候去问都行，先吃饭。” “也对，他不配！”关晓柔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找人看着魏老三，让迪迪先进来吃饭吧！”金锋看向铁锤。 铁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终没有说，答应一声出去了。 没过多久，李迪迪进来了。 “哥！”李豆豆起身朝哥哥扑去。 李迪迪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然后整理衣袖，恭恭敬敬地挨个和金锋九公主等人行礼。 “这次出去这么久，辛苦了！”金锋指了指润娘刚加的一个椅子“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点！” 李迪迪一直在负责吐蕃的相关事宜，常年在边境一带活动，最近半年多时间，金锋就见过他两次。 高原地区紫外线强烈，李迪迪被晒黑了不少，也长高了一些，身上的衣服很整齐，头发也一丝不乱，但是长袍的下摆和鞋子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外边回来，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就直接来金锋家了。 李迪迪知道金锋不喜欢推让，于是也没有客气，笑着坐了下来。 金锋亲自给他盛了一勺玉米炖排骨“吐蕃那边的局势如何？” 吐蕃地处高原，不到入冬，天气就变得非常恶劣，陆地通讯完全中断，就连飞艇也只能选择天气特别好的时候才能起飞，从去年冬天开始，川蜀和黑虎部落之间的联系就变得很少，金锋又一直很忙，几乎没有再关注过吐蕃。 现在李迪迪回来了，正好问一问。 “去年十月份高原上就开始下雪，大雪一直到今年三月份才化得差不多，下雪的时候谁也不敢随意出门，所以总体局势和去年相差不大，不过趁着大雪封门这几个月，我们帮黑虎部落训练了一支飞行队和一支特战队，这次能抓回魏老三就是飞行队和特战队配合作战的结果。” 李迪迪回答道“苍鹰部落之所以能横行高原，热气球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如今黑虎部落有了更加先进的热气球，我们得到消息，魏老三就在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基地中，于是安排飞行队在高空跟着苍鹰部落的热气球，找到了他们的基地，然后进行了突袭，果然找到了魏老三。 为了这次突袭，我专门找庆鑫尧大人支援了一批炸弹，然后派遣两个镖师飞行员跟着，把这一批炸弹全都用在了轰炸苍鹰部落热气球基地上，苍鹰部落的大部分热气球都被炸毁了，剩下的一点热气球也不是黑虎部落的对手。 第2101章 向农业转型 莫城是勘探队队长，年前被金锋派到黄河边去探矿，当时前边过去的勘探队员已经找到了煤矿的线索，莫城过去后很快就确认了煤矿的位置，完成了任务。 但是刚刚得到洛阳铲的莫城，就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总想大展身手，就找刘铁申请，准备去其他地方寻矿。 当时刘铁刚刚控制济水郡没多久，境内还有不少逃掉围剿的土匪和权贵，刘铁也派不出太多人手保护莫城和勘探队，后来被莫城缠得不行了，就派人把他送到了渝关城。 经过上次一战，东蛮人已经不敢觊觎中原，渝关城也稳定下来，驻守的镖师主要负责警戒，人手相对充裕。 而且当初金锋在渝关城的时候，露洁公主曾经请求金锋，如果可能的话，安排勘探队也去渝关城周围勘探一下。 小部落联盟的人如今已经没有了牛羊，金锋原本打算开办的羊毛纺织厂暂时也搁置了，如果找到矿藏，小部落联盟的牧民可以去采矿，也算能养活自己，于是金锋就答应了露洁公主的请求。 刘铁是渝关城负责人，金锋当时也和他聊过这件事，让莫城过去，算是刘铁替金锋完成对露洁公主的许诺。 虽然刘铁不懂探矿，但也知道寻找矿藏没有那么容易，要不然勘探队成立一两年了，也没找到几座矿藏，所以刘铁把莫城送到渝关城就差点忘了这件事。 结果莫城到了渝关城没几个月，竟然传消息过来，说在渝关城西北一个叫柳江的地方找到了煤矿。 如果不是刘铁的副将来信确认了此事，刘铁都怀疑莫城在跟他开玩笑。 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刘铁为了此事还专门回了一趟渝关城。 金锋一直在发愁如何安置小部落联盟，柳江煤矿的发现，也算解决了金锋的燃眉之急。 “你去渝关城看看也行，不过还是要多带一些人手。”关晓柔提醒道。 “我知道，”金锋点头答应。 虽然东蛮主力已经被打跑了，但是渝关城外偶尔还会出现对方的斥候，镖师的人手也有限，没办法派出太多人手去追击，而且小部落联盟中肯定也有东蛮人的细作，就算关晓柔不提醒，金锋也不会忽略安全问题。 关晓柔见金锋答应下来，也就放心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就这两天吧，”金锋说道“我给他们留了一万斤土豆，再不送过去就要误农时了。” 小部落联盟的牛羊在被追杀时，大部分都被敌人抢走了，现在几乎全靠东海运粮过去养着，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让他们自力更生。书包阁 牛羊繁殖需要的时间比种庄稼更久，就算后边不再被战争袭扰，小部落联盟也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发展到以前的养殖规模。 金锋虽然一直在到处筹粮，东海的捕捞队也越来越大，但是养着这么多人，还要养这么久，对于捕捞队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渝关城外有大片的平原，非常适合种植土豆，金锋专门为小部落联盟留下了一万斤土豆种子，希望小部落联盟可以先从事农业，等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之后，再考虑是否继续放牧。 “这两天就去？”关晓柔微微皱眉“这么着急吗？” “我还想去东海看一看新城项目如何了。”金锋解释道。 金锋同样一直在关注着东海的新城项目，这次去渝关城要路过东海，肯定要上岸看一看。 “那行，我来给你收拾行李。”关晓柔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又不是明天一早就走，不着急的！”金锋伸手把关晓柔拉进怀里“天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关晓柔还想说什么，却被金锋一把抱起，进了卧室。 接下来的两天，金锋把村里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再第三天早上，坐上了马车直奔码头。 第2102章 都在变好 之前一次去东海，金锋在长江上几乎看不到其他船只，就连打鱼的渔民都不多。 东海和川蜀之间的来往主要依靠长江水路，金锋对待土匪水匪的态度向来强硬，镇远镖局也受金锋影响，在途中但凡见到水匪，快艇都必定去追杀。 慢慢的，长江上的水匪消停了不少，水运和渔业也跟着慢慢恢复了一些。 这次再从长江走，江面上出现了一些渔民，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民间的货运船只经过。 因为楼船拉了货物，速度并不是很快，中间又在江南的几处补给站进行了货物装卸，一直到第三天傍晚，楼船才到达东海码头。 金锋这次算是路过，也想看看东海的真实情况，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徐钢和大强等人自己要来，到了码头上，没有人迎接，金锋也没有马上去自己的小院，而是在码头附近随便溜达了一圈。 经过半年多的发展，东海终于停止了快速扩张，但是内部建设却还在进行，依旧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金锋的亲卫队和左菲菲的火枪队加起来一百多号人，这么一大群人在码头周围溜达，很快被巡逻的镖师发现了，然后没过多久，徐钢大强洪涛平等人就找来了。 当天晚上，得到消息的郑驰远也从船上下来，向金锋汇报了水师的扩建工作。 金锋本来就喜欢做甩手掌柜，徐钢和郑驰远等人的工作进展顺利，他就没有胡乱指挥，也没有在东海过多逗留，只待了两天便继续出发了。 上次离开渝关城的时候，大雪封门，大海都结冰了，从飞艇上看下去，入眼所见都是白茫茫一片，这次再去渝关城，放眼朝岸上看去，一眼看不到头全是绿色，一片生机盎然。 “这么好的土地没人耕种，放任长草真是可惜了啊！”左菲菲站在甲板上叹息。 “以后会好的，”金锋沉声说道。 之前东蛮人在黄河北岸大肆劫掠，不光掠夺财物，还掠夺人口。 汉人要么被抢走，要么逃到了黄河南岸，慢慢的，黄河北岸的汉人越来越少，最后几乎绝迹了，田地也荒芜了，成了东蛮人的牧场。 这是一大片平原，前世是国家的粮仓之一，放着长草的确太浪费了，等平定了中原和江南之后，金锋肯定会迁徙人口过来进行耕种。 长草虽然浪费，但是看起来也生机勃勃，海水也没有经过任何工业污染，一片湛蓝，金锋的心情也变得平静起来，难得的没有在船上办公，而是坐在窗前上享受着来到这个世界后少有的宁静。 润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金锋身后，帮着轻轻揉着肩膀，金锋更惬意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睡醒的时候，楼船已经到了码头。 俩渝关城同样没有提前通知，刘铁的副将得到消息赶到码头迎接，金锋已经上岸了。 上次来的时候，渝关城大雪封门，海洋都结冰了，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片雪白。 金锋发现露洁公主没来，便问道“露洁呢？” “露洁夫人早上出城去北边的煤矿了，现在还没回来。”副将解释道。 “她现在这个身子还去煤矿？”金锋微微皱眉。 算算日子，露洁公主都快生了，肚子应该已经很大了，寻常孕妇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家静养待产，露洁公主倒好，竟然还往山里跑。 露洁公主是金锋的妻子，别说是刘铁的副将，就算刘铁自己在这里，也不好约束露洁公主，但是副将还是躬身承认错误“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先生责罚！” 金锋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摆手说道“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责罚你干什么？” 副将闻言，微微松了口气“需要属下派人去通知夫人吗？” “去吧，”金锋微微点头。 东海的难民中肯定还隐藏着细作，但是数量已经不是很多了，而且绝大多数难民现在还都是住在集体宿舍，很难藏匿弓弩之类的暗杀器械，所以东海细作的主要任务是刺探情况，基本的安全可以保证。 但是渝关城不一样，城外的小部落联盟虽然名义上追随露洁公主，但是其中有多少敌人的细作，谁也不知道。 而且城外的荒草茂盛，很多地方都长得半人那么高，经常有东蛮人的斥候出没其中。 东蛮人以放牧为生，弓马骑射是所有东蛮男人的基本功，斥候又是挑选出来的好手，箭法更不用说。 金锋敢在东海随便溜达，却不敢在渝关城外的草地上乱逛。 要是逛着逛着草里飞出来一根暗箭，那就太冤枉了。 金锋对于小部落联盟的现状比较关心，虽然不敢出城乱逛，但是在城墙上看看还是可以的。 于是金锋从码头上出来后，并没有去院子，而是沿着码头旁边的楼梯直接登上城墙。 他上次离开的时候，小部落联盟才到渝关城外不久，只来得及盖了一些宿舍过冬，这才再来虽然才过了几个月，但是城外那片聚集地已经多了很多新房子，小部落联盟的牧民穿梭其中，看起来和东海一样繁忙。 “先生，那边一片房子是厂房，那边是新盖的宿舍区，那边是食堂……” 副将站在金锋旁边讲解。 两人边走边聊，从城墙的东侧一直走到西侧，正准备下城墙，金锋突然听到左菲菲说道“先生，你看那边！” 金锋顺着左菲菲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到一支骑兵队伍从北方狂奔而来。 为首者衣着鲜艳，显然不是寻常牧民，更不是镖师。 “该不会是露洁吧？” 金锋在心里嘀咕一声，拿起望远镜看过去。 看清楚之后，金锋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跑在最前面那匹马上的骑手不是露洁公主是谁？ 从望远镜里看过去，只见露洁公主挺着一个大肚子，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挥舞马鞭，跑得头发都飞了起来。 金锋以为露洁去煤矿是坐马车，没想到她是骑马，更没想到她骑得这么快。 这哪里是孕妇，金锋都不敢骑这么快！ 第2103章 牧民的未来 “她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着孩子吗？” 左菲菲看着都觉得害怕“先生，我派个人过去让她跑慢点！” “不用了，”金锋摇了摇头“等你派人下去，她都到了！” 露洁公主此时距离城门只有不到两里地了，以她现在的速度，左菲菲派的人估计还没到马厩，露洁公主都进城了。 “下去吧！” 金锋又看了一眼小部落联盟聚集地，转头走向楼梯。 一行人刚下城墙，露洁公主也进城了。 现在的渝关城是一座军城，城内没有百姓，露洁公主准备骑马回去，却看到了金锋一行人。 “先生！” 露洁公主高兴的朝金锋挥了挥手，然后直接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大步朝金锋走来。 去年冬天实在太冷了，如果继续待在北方的丛林中，小部落联盟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来到渝关城之后，有了遮蔽风雪的房屋，每间屋子里还都配备了火炉，去年冬天没有一个牧民被冻死。 年后冰雪融化，砖窑重新开工，小部落联盟的聚集地一天一变样，最近又在不远处发现了煤矿，露洁公主最担心的难题算是解决了大半，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你肚子都这样了，还骑马！”金锋没好气说道“孩子出生之前别骑马了，如果要出门让冰儿准备马车！” 牧民天天和马牛羊打交道，骑马更是每个牧民的基本技能，露洁公主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刚才看起来跑得快，其实她并不是直接坐在马鞍上，而是踩着马蹬子以半蹲的姿势骑行，双腿膝盖进行卸力，颠不着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露洁公主没有跟金锋辩解，而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后边出门不骑马了！” 毕竟这么多人呢，金锋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边朝住处走去，一边问道“牧民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特别好，大家都很感激先生！” 说到牧民，露洁公主的眼睛都亮了一些，兴奋的边走边说着小部落联盟的变化。 “自从来到渝关城，全靠先生您的支援，大家心里都过意不去，现在城外发现了煤矿，大家都商量好了，采矿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除了孩子，我们所有人都去采矿，感谢先生去年对大家的照顾！” 露洁公主说道。 “不要所有人都去采矿，还要留点人去放牧。” 金锋说道“还有，我给你们带了一些土豆过来，你在城外找块地种上。” “土豆？” 露洁公主还不知道太平号已经回来的事情，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土豆就是先生你派铁甲船去万里之外找回来的良种吗？铁甲船回来了？” “是的，”金锋点了点头“魏先生已经在金川种过一茬，土豆的亩产可以达到几千斤，渝关城这边的墒情就算不如试验田，但只要用心耕种，目前千斤应该问题不大，我这次带了一万斤种子过来，你们好好种的话，以后就不用再担心食物了！”https:/ “亩产上千斤？”露洁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渝关城种得活吗？” 北方气候恶劣，很多粮食都种不了，勉强种植的话，产量也非常低，弄不好把种子都要搭进去。 所以东蛮一直面临着缺粮的问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游牧民族经常南下劫掠。 如果真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还能在东蛮种植，小部落联盟的处境将会得到极大改善，甚至对于整个游牧民族来说，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小部落联盟以后也不用完全依靠东海运粮支援了。 “我既然带种子过来，肯定能种的活。” 金锋指了指身后两个年轻人“他们俩是魏先生的得力助手，全程参与了土豆的催芽育种播种和日常管理工作，接下来他们会留在这里教你们怎么种植土豆，你们如果有问题，可以多问问他们。” “见过露洁夫人！”两个年轻人朝着露洁公主行了一礼。 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会被尊重，这两个年轻人只是魏无涯的助手，地位比露洁公主低了很多，但是露洁公主完全没敢怠慢，赶紧还了一礼“以后就麻烦两位先生了！” 说完还转头朝护卫队长说道“大石，这两位兄弟就交给你了！” “是！”护卫队长拱手答应，然后看向年轻人“两位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配合！” “那就麻烦大石大哥了！”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明天想出城去转转，看看哪里适合照顾种植土豆，还希望大石大哥帮我们找个向导！” “没问题！”护卫队长拍着胸脯说道“明天早上我去找两位兄弟！” 不仅金锋和九公主关心粮食，露洁公主同样如此。 土豆如果真的可以在渝关城外种植，牧民延续千年的生活习惯说不定都要发生改变，甚至有一部分牧民会放弃放牧，定居下来转变为农民。 放牧说起来好像非常自由，但是生活不是诗歌，放牧极为辛苦和危险，生活完全没有保证，如果遇到牲畜生病，那就更加可怕了。 相对来说，种地不用来回迁徙，可以住在结实暖和的房屋中，粮食的储存也更加方便，生活更加稳定。 所以绝大部分牧民是羡慕农民的，露洁公主听金锋说了土豆的基本情况之后，激动的半夜没睡着。 小别胜新婚，这么久没见到金锋，露洁公主原本打算先把小部落联盟的事情放一放，最近都留在渝关城好好陪陪金锋，结果知道土豆之后，她实在忍不住不去关注。 金锋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是露洁公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其实金锋对于渝关城能否种植土豆也很关心，渝关城是一座军城，没有实验室，也没有工厂，金锋闲着也没事，见露洁公主一副百爪挠心的样子，便主动提出参与土豆的催芽工作，还问露洁公主要不要一起。 露洁公主自然不会反对。 第2104章 火车的构想 为了给土豆催芽，刘铁的副将专门腾了一间仓库出来，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和露洁公主的生活轨迹几乎就是住处和仓库两点一线，偶尔去城墙上看看小部落联盟。 “真好啊！” 露洁公主靠在金锋怀里，看着城墙下收工回来的牧民，脸上满是笑容。 按照金锋和露洁公主原本的计划，要在渝关城外建造一个羊毛纺织厂，由金锋提供体术，小部落联盟提供羊毛和工人，共同进行生产。 可是现在小部落联盟都没有牛羊了，就算金锋把之前露洁公主赔付的牛羊运回来一批，重新繁殖至少需要几年时间才能有规模。 在这几年的空档期内，小部落联盟不能一直靠东海养活吧？ 露洁公主之前一直在为此事发愁，现在好了，不光有煤矿，还有了土豆，露洁公主觉得压力骤减，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一些。 “你最近和山里边联系了吗？”金锋问道。 露洁公主去东海之后，小部落联盟被右贤王追杀到了东北的深山老林里，去年冰儿带着露洁公主的信物找到他们，一部分人跟着冰儿来到了渝关城，但是还有一部分牧民不敢相信金锋，担心来到渝关城之后会被镖师一网打尽，没敢跟着过来。 接下来采矿和种植土豆都需要不少劳动力，城外的牧民不一定够用，金锋又想起了山里那批牧民。 “联系了，”露洁公主点点头“上个月他们派了代表过来，代表回去后会跟那边的族人说了渝关城的情况，又有一批族人愿意过来，半个月前传信过来，他们已经出发了，估计再有十几天就能赶过来。 不过还有一批族人不愿意过来，他们想在林子里做猎人。” 说到这里，露洁公主的语气有些失落，也有点遗憾。 去年冬天太冷了，深山老林里比渝关城还冷，虽然林子里不缺木材取暖，但是藏在林子里的那一批牧民是被追杀到林子里的，时间比较仓促，也没有提前储备过冬物资，大雪封山的时候，林子里的积雪比腰还深，也没办法出去找吃的，去年冬天饿死了不少人。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有一部分人不愿意来渝关城，显然是不信任金锋，也开始不信任露洁公主了。 “人各有志，他们不愿意来就不愿意来吧。” 金锋安慰一声，转移话题问头“新发现的煤矿在哪儿？” “在那边，”露洁公主指了指西北方向“莫城兄弟前几天已经确认了开采点，如果顺利的话，再有几天就能开始挖矿了。” “距离有多远？”金锋又问。 “大概二十里左右吧，”露洁公主回答道“我最近正在考虑是修一条路还是挖一条水渠。” 按照莫城的勘探，柳江煤矿的储煤量不算高也不算低，但是渝关城肯定用不完，煤炭开采出来后，肯定要通过渝关城的码头运到东海或者其他地方。 而想要把煤炭运到码头，就需要修路或者修水渠。 “楼船装上煤炭之后吃水会很深，想要修一条足够楼船行驶的水渠可是个大工程，煤矿马上要动工了，再抽人出来修水渠，你们的人手不够啊！”金锋摇头。 随着洪涛平造船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东海船坞造出来的楼船也越来越大，载货量也越来越大，吃水也越来越深，想要修建可以一条让楼船通航的水渠，的确是个大工程。 川蜀那边都很少修建这样的水渠，楼船通行的地方，往往都是原本就有的河流，人工修建的水渠，往往只要允许快艇和小型船只通行就行了。 “不行的话就先修条路吧，只不过修路的话，暂时虽然省力了，但是以后装卸和运输都需要很多人。”露洁公主叹了口气。 “这倒也是，”金锋点了点头，突然灵机一动“要不然修一条铁路？” “铁路？”露洁公主一头雾水“什么是铁路？” “铁路就是在地上铺上两条铁轨，然后用蒸汽火车来拉货！” 金锋向露洁公主简单讲解了一下铁路的构想。 自从金锋弄出快艇和飞艇之后，左之渊和万鹤鸣就开始研究把蒸汽机安装到马车上，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蒸汽机的热效率本来就不高，加上技术条件有限，密封又不好，就更低了。 想要用蒸汽机驱动马车，不是做不到，而是需要用到的蒸汽机体型过于庞大，还要携带很多燃料，对于路面的要求也很高，不具备大规模推广的条件。 但是把蒸汽机用在火车上，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火车最大的能力就是能拉。 之前金锋就动过在西河湾和金川码头之间修建一条铁路的念头，只不过因为钢铁产量有限，西河湾和金川码头之间又大多是山路，施工难度大，金锋便放弃了。 可是渝关城和柳江煤矿之间以平地为主，距离也只有十公里左右，需要的钢材也不是很多，金锋越想越觉得值得可行。 想到这里，金锋当即返回书房，开始设计铁轨和火车。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又开启了工作狂模式，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基本上全都泡在书房里，就连柳江煤矿的动工仪式都没有参加。 火车是前世学习机械的必修科目，蒸汽机又有现成的图纸，经过几天的加班，金锋终于初步完成了设计。 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金锋派出一艘飞艇，把图纸送到了东海和金川钢铁厂，让他们分别制造铁轨和火车。 如果不是露洁公主马上就要生产，金锋恨不得也回去亲自盯着这件事。 煤矿那边已经动工，忙得热火朝天，魏无涯的助手也完成了土豆的催芽工作，在渝关城南和城北各自挑了一块地，用来种植土豆。 城南的地块较小，由镖师负责耕种和管理，城北的地块大，交给了小部落联盟。 金锋忙着在书房加班的这几天，露洁公主也没闲着，跃在仓库和田地之间，从催芽到播种，全程都参与其中。 第2105章 纽带 在露洁公主眼中，土豆就是东蛮的未来，所以她极为重视，不光挑选了几个擅长种植又机灵的族人跟着魏无涯的助手学习，还要求他们把过程都整理成记录，然后几个人的记录互相比较，以免出错。 为了防止有人破坏土豆，也防止鸟兽偷食土豆幼苗，露洁公主还专门组织了一支护卫队，守在土豆地周围，对土豆地进行管理。 土豆播种下去的第七天，正在土豆地前忙活的露洁公主突然觉得一阵腹痛。 自从进入孕后期，露洁公主身边就一直跟着两个稳婆随时待命，通过露洁公主的表现确认她要生了，马上让人把露洁公主抬进提前准备好的产房。 冰儿自己守在产房里，让霜儿去通知金锋。 金锋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往产房。 两个稳婆一个来自草原，一个是关晓柔安排的，经验都很丰富，除了她们，城内的女军医也来了。 好在露洁公主身体很健康，也喜欢运动，分娩过程很顺利。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 川蜀来的稳婆抱着一个婴儿来到金锋面前“是位公子！” 金锋接过孩子，问道“露洁如何？”尒説书网 “殿下很好，就是有点虚弱，现在里边在收拾，等下先生就能进去看望殿下了！”稳婆回答。 “辛苦李婶了！” 金锋朝后边点点头，铁锤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兜红包稳婆“李婶，这是先生给的喜钱，李婶帮我给其他婶婶嫂子分一下。” 稳婆帮忙接生，主家给喜钱是一直以来都有的规矩，李婶也没退让，感谢一声，拿着红包又进产房了。 露洁公主恢复的挺好，分娩当天就下床活动了，第二天还想抱着孩子一起去地里看土豆，结果被稳婆拦下来了。 虽然在金锋和露洁公主的引导下，小部落联盟的牧民和渝关城内的镖师相安无事，但之前毕竟是敌人，短期之间做不到融洽相处，双方也都有意避免接触太多。 镖师们一般在城内活动，没有意外情况很少出城，小部落联盟的牧民基本也不会靠近渝关城。 但是在露洁公主生孩子的第三天，小部落联盟的各位首领聚集到城门外边，说要给露洁公主和金锋贺喜，请求进城。 金锋得知消息，马上让人打开城门，把各位首领带到了镇远镖局的会议室。 顾名思义，小部落联盟由很多小部落组成，这次所有部落的首领都来了，幸亏镇远镖局的会议室足够大，要不然还真坐不下。 安排好首领们之后，金锋和露洁公主抱着孩子也来了。 平时和小部落联盟的沟通也是通过露洁公主，金锋还是第一次直接面对这些首领。 这些人说起来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小部落，有些部落甚至只剩下几户牧民，加起来不过二三十人。 说是首领，其实还没有中原一个村长管的人多，虽然小部落联盟现在不怎么放牧了，但是一进入会议室，金锋还是闻到一股膻腥之气。 不过金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而是在露洁公主的介绍下，热情的和首领们打招呼。 双方见礼结束，首领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单膝跪地，按照草原礼仪，向露洁公主怀中的孩子宣誓效忠。 这也是首领们本次进城的主要目的。 之前毕竟是仇人，在来渝关城之前，其实不少首领也在担心镇远镖局想把他们骗过来杀了，但是在城外生活的这几个月，他们渐渐想明白了。 如果镇远镖局想要对他们不利，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不管他们就行了。 只要一个冬天，他们自己就会饿死冻死一大片。 当初几乎双手空空的来到渝关城，是镇远镖局为他们提供了住处，还提供了鱼粥和采暖的炉子，让他们没有冻死饿死一个族人，成功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这些都体现了金锋和镇远镖局的诚意，现在到他们表达诚意的时候了。 直接让他们向金锋表示效忠，不少首领是没办法接受的，但可以向金锋和露洁公主的孩子宣誓效忠。 九公主为金锋和露洁公主赐婚，就是因为这个，现在看来，九公主的目的达成了。 这个孩子会成为中原和草原的纽带，加快双方融合的速度。 这也是金锋希望看到的。 当天中午，金锋留下首领们在城内共进午餐，不仅拿出了果酒招待他们，还破例找了一些轮值休息的镖师将领来作陪。 通过这次会餐，镖师将领和首领之间有了一些了解，关系也有所缓和。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一天天热了起来，露洁公主的孩子满月那天，金锋收到魏无涯的来信，说占城稻的早稻快要成熟了，询问金锋接下来种植什么。 金锋来渝关城主要因为三件事，一是露洁公主要生了，二是煤矿，三是在渝关城种植土豆。 现在孩子满月了，煤矿的开采也进入正轨，土豆也顺利种植下去，长势很不错，这一趟过来的所有目标全部完成，于是当天晚上和露洁公主商量，准备返回川蜀。 露洁公主当初嫁给金锋，是为了给小部落联盟找个靠山，可是和金锋相处久了，渐渐对金锋产生了依赖。 金锋在渝关城，露洁公主就觉得有了主心骨，现在金锋要回去，她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露洁公主也知道川蜀才是金锋的根，所以并未挽留。 “要跟我一起回川蜀吗？”金锋问道。 “等今年过去，族人们攒够了过冬的粮食和煤炭，我再回去吧，现在离开我真的不放心。”露洁公主摇头。 金锋的根在川蜀，她的根则在东蛮。 现在族人刚刚在渝关城立足，和镇守的镖师也不是很熟悉，很多事情还需要露洁公主去协调。 “那行，”金锋微微点头“有事的话给我写信，土豆收获了，记得跟我说一下产量。” “好，”露洁公主乖巧答应。 第二天一早，金锋乘坐楼船离开渝关城，返程回川蜀。 第2106章 丰收的一年 牵挂着早稻和蒸汽火车，金锋回去的时候没有在东海过多停留，只是趁着楼船补充燃料的时候在码头和徐钢郑驰远等人见了一面，等燃料补充结束，便直接上船离开了。 回到西河湾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村子西边的占城稻种植田。 为了种植占城稻，魏无涯让人在村子西边修建了好几条水渠，此时占城稻已经成熟，放眼望去一片金黄，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稻杆，看起来格外喜人。 魏无涯和老谭正在田边巡视，看到金锋赶紧迎了过来。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魏无涯指着稻田说道“稻子已经完全熟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就赶不上收割了。” “这不是收到魏先生你的信，我马上就回来了吗？”金锋笑着说道“回来后哪儿都没去，第一个就来这里了，衣服都没换呢。” 说完蹲下去揪掉一串稻穗，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阵“的确该割了，找好人了吗？” “找好了，”魏无涯点头“先生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明天就可以收了。” “收吧！”金锋微微点头。 看完稻田，金锋又去了一趟蔬菜育苗基地，番茄和辣椒也已经成熟，只不过这些都是种子，没有摘下来吃，而是让它们继续生长，直到彻底熟透，然后有专门负责收集。 从蔬菜育苗基地回来，金锋又去了一趟钢厂，询问了蒸汽火车头的制造进度。 等从钢厂返回村里，天已经黑透了。 “那么老远回来，结果连人都没看到就不见了！”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但还是心疼的给他倒了一碗凉茶。 “稻子熟了，魏先生让我去看看能不能割，钢厂那边也有些事，满仓解决不了，得我去看看。”金锋笑着解释。 “休息休息明天再去不行吗？” “时间有点紧，”金锋伸手揽住关晓柔，把头靠过去“忙过今年就好了！” 不管占城稻还是土豆玉米南瓜，今年都是第一次大规模种植，除了金锋，其他人都没不知道应该怎么种，也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收。 过了今年，百姓就有经验了，金锋就不用管了。 关晓柔抱着金锋，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两人正温存着，四小只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院子，听到她们的喊声，关晓柔赶紧放开金锋。 第二天，一群府兵进入占城稻种植田，开始收割，金锋和魏无涯一大早也赶到了。 “金先生，你说这边的亩产能有多少？”魏无涯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一片田地不是精耕细作的试验田，而是按照大康普通百姓种地的流程进行耕种的普通田地，通过这里的平均亩产能在一定程度上推测出占城稻大规模种植的正常产量。 金锋观察一阵，推测道“我觉得亩产应该在350斤到420之间。” “有这么高吗？”魏无涯有些怀疑“去年试验田的亩产也不过四百多斤。” “去年咱们是第一年种植，育苗和管理都不是很有经验，天气也不是很好，产量其实有些低了。”金锋解释道“今年的天气比去年好得多，这里又施了农家肥，应该差不了很多。” “但愿如此吧！”魏无涯听金锋这么说，心中也充满了期待。 这片种植田不过几十亩，魏无涯找来了几十个府兵一起动手，当天上午就割完送到打谷场，下午就打出来了。 和金锋预料的一样，平均亩产达到了380多斤，而且这是在田里自然晾晒到完全成熟的稻谷，就算晾晒之后会掉秤，最终亩产应该也在350斤以上。 这也让金锋和魏无涯吃了个定心丸。 随着这一批稻谷的成熟，其他粮食作物也相继进入成熟期。 今年的老天爷也非常给面子，没有出现长期的暴风雨情况，整个川蜀的百姓，夏天和秋天都处于忙碌和丰收的充实之中。 川蜀这边如此，中原和渝关城的土豆同样获得了大丰收。 虽然提前知道土豆高产，但是当看到一棵土豆秧子下边收获的果实就够一个人吃两天，刘铁和田先生都激动不已。 渝关城的露洁公主更是当时就蹲在地边哭了起来。 封建时代的人们被饥饿困扰了几千年，现在这个大难题终于解决了。 丰陵县的百姓和小部落联盟的牧民比过年还高兴，歌舞团和金川日报趁机又进行一波宣传，镇远镖局和金锋的影响力再次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一年，是大康有史以来，川蜀地区粮食收获最高的一年，也被后世史学家称为大康崛起的元年。 本土种植的粮食大丰收，东海舰队和交趾的贸易也一直没有停止。 船队拉走一批又一批的铁器、布匹、瓷器等货物，然后从脚趾拉回来一船又一船的粮食和棉花。 东海的海带种植区也进入了正轨，每天都能固定产出一定数量的海带。 同在东海的三号船坞这半年多也没闲着，涌入东海的大量难民，为东海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三号船坞也跟着进行了扩张。 三号船坞主要以生产渔船为主，船坞扩张之后，生产的渔船越来越多，捕捞队也跟着迅速发展，捕捞回来的渔获也越来越多。 随着越来越多的整齐楼船下水，捕捞队还专门成立了一支捕鲸队，专门用来捕获鲸鱼之类的大型鱼类。 多方努力之下，川蜀的粮食储备达到了历史最高。 不敢说解决了整个大康的温饱问题，至少川蜀地区和东海，以及已经被镇远镖局控制的江南和中原的几个郡，这两年都不用再担心粮食问题了。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粮食问题得到了初步解决，九公主的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了。 吃过晚饭，九公主把金锋叫到御书房，询问道“夫君，小玉今天早上过来汇报，说第五届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马上就要毕业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行动了？” 黄铜沟的失败让金锋意识到快速扩张的弊端，回来后就调整战略，放缓扩张速度，重点放在发展内部。 九公主认为，现在到了继续扩产的时候了。 第2107章 四种方案 在这一年里，不光粮食大丰收，以及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持续培养了大批相关人才，川蜀的武装力量也有了很大发展。 镇远镖局一直在进行扩招，各地也一直在持续培养府兵，兵工厂也日夜不停的在进行生产。 这些都给了九公主极大的信心，也让她认为扩张的时候到了。 在九公主的计划中，扩张有几个方向，第一是一鼓作气平定秦地，然后兵逼晋地。 第二是继续在中原砸钉子，为后续平定中原做准备。 第三是以东海为根据地，迅速攻占华东地区。 第四，以济水郡为桥头堡，迅速攻占黄河沿岸。 找金锋就是商量一下往哪个方向进行扩张。 金锋听完九公主的计划，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走到墙边盯着地图露出思索之色。 川蜀和秦地交邻，双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没停止过，镇远镖局曾经一度占领过秦地，只不过尚未完全控制秦地，黄铜沟战役爆发，权贵们死灰复燃发起疯狂反扑，镖师们前期扩张速度太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暂时撤退回川蜀。 黄铜沟战役虽然获胜，但也让金锋意识到快速扩张的弊端，于是调整战略稳扎稳打，现在秦地几乎被金锋拿下了八成，就差最后一点就全部打下来了。 不管在金锋前世还是此生，八百里秦川都在华夏文明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也一直是华夏的重要粮仓之一。 现在有了各种高产的种子，如果拿下秦地，明年的粮食产量会再提高一大截。 可是最后剩下的两成地方，也是抵抗最激烈的区域，秦王旧部和那些权贵都被镇远镖局赶到了这里，他们深知一旦战败将会面临着什么，所以依托秦地周围的复杂地形拼死抵抗，想要彻底打下这两成地方，需要付出大量的兵力。 想明白这些，金锋开口道“咱们先来说第一种方案，我觉得暂时没必要完全占领秦地！” “为何？”九公主问道。 “秦王旧部躲进了山里，最为肥沃的关中平原已经被咱们全部控制了，咱们没必要投入大量兵力和他们死磕，只要稳定住现在的局面，在关中平原推广土豆就行了。” 九公主听完，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是啊，秦地最重要的关中平原已经被他们拿下了，为什么要跟秦王旧部死磕呢，和金锋说的一样，只要在关中推广土豆，把关中变成一个新的粮仓就行了。 让那些秦王旧部在山里苟延残喘，说不定都不用自己出手，过几年他们自己就扛不住了。 “那第二个方案呢？”九公主问道。 第二个方案是继续往中原砸钉子，建立根据地。 龙泉郡的张凉，纾州的庆怀，济水郡的刘铁，淮北郡的牛奔，凤台郡的韩沉，都在当地建立了稳固的根据地，而且在持续积攒力量，只要金锋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吞掉周围地盘。 “第二种方案可以，但是也不用投入太多兵力。” 金锋说道“让枢密院把铁子哥控制济水郡的战报整理一下，后边再发展根据地，可以学习这种方式。” 刘铁前往济水郡建立根据地的时候，带的人并不多，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济水郡。 “济水郡能有现在的局面，朱可安有很大功劳，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朱可安这样主动投诚，而且还有能力的县令。”九公主说道。 “是的，但是铁子哥他们之前也没有可以参考的范本，只能摸石头过河，现在他们已经摸清了河里的石头，培训班还可以支援人手去打土豪分田地，迅速稳定当地的局势，比铁子哥他们刚去济水郡的时候要轻松得多。”金锋说道。 刘铁他们去济水郡的时候，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现在已经建立了好几个根据地，能遇到的情况几乎也全都遇上了，有了可以参照的范本，钟鸣小组还培训了大量人才，占领当地之后可以迅速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对于后来者来说，再建根据地，的确会比刘铁张凉庆怀他们简单得多。 “关于建立根据地这事，不用太着急，可以再挑几个地方试行一下，看看那些权贵世家的反应再说。”金锋继续说道。 刚开始建立根据地的时候，金锋和九公主都担心中原地区的权贵和世家会疯狂攻击根据地，可是后来发现他们就是一盘散沙，他们都知道镇远镖局占领中原的后果，但是也知道镇远镖局的厉害，所以谁也不想当出头鸟，而是都期盼着别的世家去跟镇远镖局拼命，消耗镇远镖局的实力，自己跟在后边捡好处。 权贵们都抱着这样的念头，结果谁也不愿意和镇远镖局硬拼。 现在只建立了几个根据地，对于庞大的中原来说，影响力不大，但是如果镇远镖局在其他地方大规模建立根据地，破坏了现在的平衡，逼得权贵不得不反抗，反而得不偿失。 而且如果大规模发展根据地，同样需要大量人手，而且兵力过于分散。 相对来说，金锋更倾向于刘铁在济水郡招募当地人成立武装力量的做法。 金锋向九公主说了自己的担心，九公主赞同的点点头，然后问道“那第三种和第四种方案呢？ 慕岚前段时间传回消息，她现在已经快要打到凤台郡了，打到凤台郡之后，她就能和韩沉会师，然后彻底控制长江下游。” 新城项目开展之后，东海发展迅速，也让九公主看到了东海的潜力。 庆慕岚和韩沉会师之后，东海后方就成了自己的地盘，会变得更加安全。 至于第四种方案，九公主没有详细解释，金锋却也明白了她的打算。 济水郡的土豆已经收获，经过统计，平均亩产达到了两千七百多斤。 虽然远不如试验田里的四千五百斤，但是已经让人惊喜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第一年种植，当地百姓没有经验，管理不到位，种子中也有很多小土豆。 今年收获了这么多土豆，来年就不用用小土豆做种子了，加上今年的经验，下一茬再种，产量肯定会更高。乐 这也证明了黄河沿岸的确和金锋说的一样，非常适合种植土豆，只是济水郡之前一季的土豆产量，就足够整个川蜀吃半年，如果再沿着黄河占领几个郡去种土豆，最多需要明年一年，粮食问题就彻底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