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满堂》 第1章 前言 大金徽城，此时正是百花盛开之际，处于南方之处的徽城，正迎来当地的节庆日百花节，每家每户有钱的都会在门口、院内摆放鲜花，一时间徽城变为百花城，当时的官员更是为了业绩，彰显皇帝的治理，白天在城中开办百花之首的选举，让大家选举出今年的百花之首。 徽城的富商为了讨当地的官员欢心，更是大费苦心，有条件的富户都会在家中设有温室，每年花费数百金培养珍稀花卉，用来博得长官的欢喜。 但是除了白天的比拼，在徽城的夜晚也有花头，美人如花，白天比拼真花，晚上开始比美人。在南方最为出名就有瘦马，这里虽比不得杭州的美人多情多艺出名，但也素有花名。 今年就赵家的双姝尤为突出，相传赵家为了这对双生花花费巨大，从小就开始培养才艺，精心教养着，与寻常人家闺阁的女儿没什么两样，此时，正好恰逢徽城知府新到任，赵家家主赵伯义这才将美人献出，引得城中才子纷纷盼望着这日头早下西山，美人好着纱露面。 为了百花节的召开，知府派人修建花楼，在城中心建起一座高台，四面环绕着酒楼，人群中更有小贩挑着鲜花和小物品来贩卖，从远处看，徽城鲜花环绕，人声鼎沸，好一处繁华圣地。 这日头还早，但是城中富商的妻儿们早已经到了定好的酒楼里，四处交流，巩固交情。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这赵家，一堆的人都围着赵伯义的妻子田氏打转。 “唉，今年白天的花王夺魁真是无趣，这花花绿绿的，千篇一律，都是死物，毫无风情，哪有晚上这美人对月起舞的勾人啊。” 城中一家富户李家妻子卢氏看到赵家到处被人巴结，心理很是不快，便侧身对着旁人说道：“听说今晚出来的那对姐妹花，不光长得好看，这才情也是没话说的啊，好像说，赵老爷为了这对姐妹花，让赵家姐妹跟着一起上下学，好带着学闺阁女子的才情。” 这话说的诛心，虽说晚上评比的百花魁首，可是谁家正经的女儿参赛啊，更别说将这些女子跟自家女儿放在一起养了。卢氏这声音虽不大，但是周边的人都听到了，更别说在议论中的田氏了。 眼红的也不只有这一家，在卢氏旁边的穿着一身桃红，绣着喜鹊的妇人更是跟着旁人挤眉弄眼道：“哎呦呦，照这样讲，赵家可不得了，几个姑娘可都有一身好本事的啊！以后这亲事可就不愁了啊！” 听到这话差点没将田氏气的倒地，长指甲狠狠掐着伺候在身边的姨娘，但面上还是一番温声细语。“我家的姑娘娇惯的很，但是老爷管的厉害，五个姑娘都请嬷嬷教着规矩，那些个嬷嬷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最注重规矩，精力也有限，教五个孩子就够了，哪里还能教的了其他人啊！ 再说，今天晚上能站在高台上的姑娘，想必平日里也在一方宅子里窝着，要是进了谁家内宅，那这花也不完整了，宅子里的规矩也坏了。反正我家是没有那个事例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爷们这么不负责任，做错了事乱推锅。” 被田氏一番话说得，谁家妇人都不敢出头了，这话可不能乱接啊，那些人跟府里的姑娘混养，这名声出去了还能说得了好人家吗？于是，大伙跳过这个话题，又继续开始聊身上的首饰、穿的绸缎，这场面叫的原先挑事的卢氏咬碎了银牙，但是想想丈夫透的底细，不禁冷哼，瞧你们能风光到几时。 妇人间的吵闹自然没有惊动闺阁小姐的交际，赵家子嗣现有七个，除了跟着父亲在外打拼的赵宏文和在书院读书的老二赵宏章，这剩下的五个全是女儿，几个孩子都放在一块排序。 其中大儿子、二儿子和三女儿赵清曼都是嫡出，四女儿赵清霜和五女儿赵清玉都是家里大姨娘孙氏所出，六女儿赵清淑为二姨娘花氏所出，七女儿赵清曼为四姨娘王氏所出。几个女孩子都是细心教养的，模样在这徽城也算是上上乘。 “唉，早知道，今天大家都围着我们转，我当时就应该将金玉楼里那对红玛瑙坠子拿到手里的，瞧瞧我这身装扮，总感觉耳朵这里缺了一点东西。” 说这话的是赵六姑娘赵清淑，他们姐妹几个不耐烦那些人的包围，干脆就自家姐妹五个围成一桌，吃着点心，看着楼外的景色，好不过瘾。 赵家是商贾人家，对于女眷的首饰衣物毫不吝啬，除了每季度的四件衣服的份利，每当过节过生，更是带着姑娘到城中的首饰楼和制衣坊中大肆购买。 借着此次百花节，田氏带着几个女儿到城中金玉楼里采购，让她们随意挑选两样首饰。赵清淑当时对红玛瑙耳坠子和玉镯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想着城里有家姑娘有对红玛瑙耳坠子才放弃，谁知道她自己没有来。 “怕什么，等到过一个月到你生日，到时候跟爹和娘说一声，这耳坠子不就有了吗？”四姑娘赵清霜对首饰什么倒是不太在意，但是看着妹妹不开心，便给她出个主意。 生日但要这个也太寒酸了吧？我还打算打一个金莲花冠子，跟新来的知府夫人戴着那顶一样了，赵清淑心里有主意，又怕姊妹笑话她，便缠着赵五姑娘，她生日没几天了，让她将那耳坠子变成生日礼物，自己也好拿东西跟她换。 老五赵清玉虽说跟姐姐一母所出，但是性情却没有姐姐活泼，平常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争不抢，哪里会碰到赵六这种泼皮的猴儿，拽着她的袖子不肯撒手，要不给个答复，这几天也否想安稳过了，于是，她小声的将自己打算说出来。 “这个是不成的，我还打算央求父亲和母亲定做一把新琴了。”此话一出，惹得其他姐妹哈哈直笑，为什么几姐妹笑的这么欢呢？这要是从最近说起，赵老爷看家中姐妹年纪渐大，便花费大价钱在外面请来老师在家里授课。 前段时间是在教弹琴，几个姑娘都耐心学着，可没想到学的最认真的五姑娘赵清玉，她的琴声是五个姑娘里面最难听的，老师受主人家的薪资，也不好直接对主人家说着这女子没有这天分，只好每天咬着牙耐心教着，谁知道赵清玉琴都弹坏了两把，琴声还是跟杀鸡声似得，闹得赵老爷严令禁止她在碰琴了。 虽然赵老爷禁止赵清玉碰琴，但是这傻气的姑娘怎么都不放弃，平常还经常到别的院子里面蹭其他姑娘的琴。“哎呦，我的好姐姐，爹爹都不让你弹了，你就别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要不，我把我的琴偷偷给你，你把耳坠子给我怎么样？这买卖不亏本，也不麻烦爹爹。”赵清淑也坏，假模假样的拉着赵五商量，其实一肚子坏水，大家也都不明白，这呆呆的老五怎么就看中弹琴这件事，说啥也不放弃。 “才不要了，我要问爹爹要好琴！我后来想了想了，我虽说天分不足，但是不至于练了那么久，还弹的难听，这八成是琴的问题。如果要来了好琴，搞不好我这琴声就动听了呢！”听了赵清玉的呆话，其他几个姑娘差点没有笑破肚子，这傻子，明明手笨，还能找那么多理由。 三姑娘赵清曼笑的肚子疼，一边让旁边的丫头揉着肚子，一边拉过赵清玉的手。“好妹妹，没成想你这么喜爱琴。也不用等到生日那天了，母亲那边有一把上好的古琴，等回到家，我去跟母亲求求，让她借这把琴来跟你弹了一两个月，要是还是不成的话，便听姐姐的话，还是早早放弃吧，家里人还想有一双好的耳朵呢！” 说罢，便捏着帕子跟姐妹笑成一堆，闹得赵清玉一个大红脸，不过她心理也暗下决心，要好好练习，让爹爹和姐妹们都瞧瞧，她也是可以的。 时间也到了中午，大街外面热闹声渐渐加大，参加选举的人员都带着推车，将自己最鲜艳、最美丽的花车上，与花盆同放的还有一个小木箱，可以往里面投放选票。 这选票在城中一家书坊中专门制定的，上面的花样便是去年的魁首，由城中最有名的画师绘画印制。而且为了防止这选票被任意领取，当地的官府和地方商会商量，每人三票，各家豪门最多一百票，也要跟着家中主人数来定。 随着外面的欢呼声越来越大，赵家几姐妹便放过赵清玉弹琴的事情，手拉着手在窗内窥探外面的景色。赵家虽说重头戏在晚上，但是这白天的百花选举，也下了一番功夫，从深山里面寻出一株颜色清丽，气味幽香的兰花。 只是这街头热闹非凡，这素雅的兰花不融于此处，瞧着寡淡的样子，作为自家人的赵清玉都不想投票，不过面上还是说自家兰花高洁，在这街头展览还是委屈了。 “唉，这下子，咱们家肯定又是输定了，爹爹怎么不放个牡丹什么的，模样鲜艳又好看。”赵清曼着急的直跺脚，之前她还跟小姐们夸赞自家这次选品好，谁承想放在这花花绿绿的街上，竟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这让其他人以后怎么看自己啊。 第2章 爱女之心上 虽说这边赵家几个姑娘着急着为自家是否能夺魁而担忧，但是身为当家人赵伯宗却没有这方面的忧愁，他这乐呵呵的站在徽城的官员这边，随着他们一起观看着百花游街。 虽说徽城的百花节的选举分为两部分，白日和夜晚的，但这白日的鲜花比拼从来就不是商户的战场，而是城中那里读书人家、官员的主场，他们利用这评比选举出来的百花王，扬名声、赚银钱。这选出来的花王也不是白选的，会有商会的商人竞价高价买入，也算是另类的为父母官送钱。而且商人送来选的珍贵花卉也不会被浪费，结束时就被转手送给高官，美其名鲜花配有德之人。 到了晚上才是徽城商人的竞争圈，被送来选举的美人都是精心细养的，比美的同时也同样借机给官员送人。如果送来的女子选上当晚的花魁，更是可以借名将女子送入官员内院，到时候求人办事不是轻松许多。 “伯义老弟这次的选的花可惜了，这兰花应该在室内好好把玩，放在外面难免暴殄天物了。”黄通判摸着手里的茶盏，头却偏向赵伯宗，但是这眼神一直紧盯着赵家的兰花，这想要花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狗官！真会要！赵伯宗心里骂着娘，但是面上还是恭顺的很。“看来这兰花与黄通判有缘，等散了场，小弟马上将这花送到通判府中。”这兰花是赵伯宗花费数金从外地高价购得，为的就是借着此次百花节将东西送给新到任的徐知府手中，好拉近关系。但是这徐知府来了酒楼后，就带着汪顺之这毛头小子，旁的人根本插不上话。 没成想这竟给了黄通判便利，打着旗号跟不少富商要了好处，贪得无厌，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将这人调走。 但是黄通判得了这好处仍不满足，偷偷拉着赵伯宗到一旁，一副掏心窝子的为他好的架势。“唉！赵老弟，本来为兄都不该说这话，但是谁叫咱俩走的近呢！”黄通判拉过赵伯宗的袖子，王八大的绿豆眼瞅着人，闹得赵伯宗心里直咯噔，该不会这厮又惦记着晚上的双姝吧？ 果不其然，黄通判绕着晚上百花的选美说道：“其实这晚上的花魁早就内定了，赵老弟送再好的美人也没有用。你瞧瞧，这徐知府拉着的那人，现在他可是徐知府心中的红人啊。唉，这搁在十几年前，谁能想到，这汪家会有如此大的造化。” 什么造化？田通判将话说到一半就中断了，而缺少信息的赵伯宗心中完全没谱，但是双姝又不敢随意的舍出去，万一这田通判只是唬人呢。“这？小弟还真不知道汪家的造化，家里的娘们只会花钱，也好久没能约上田大人家的内眷出去透透气了，不知道大人能否给小弟个脸面，让夫人好好教教内子，别可劲的折腾家里人了。” 好处已经撒出来了，田通判哪里不咬钩的理由，模模糊糊的提了几句。“这汪家二十年前可是招了一个好女婿，不仅能考取了功名做了官，也帮了不少人啊！” 一听这话，赵伯宗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地叹命运捉弄，还是羡慕好运气，有了田判官的铺垫，接下来的事赵伯义也是心中有所接受，虽没有捞到好处，也陪到最后。 看了一天的百花游街，田氏怕太晚闹出什么事情来，便提前带着五姐妹回去，没成想刚到家，大儿子赵宏文便回来了。“这次怎么这么早回来？”难道出了旁的事情，田氏心中藏了事情，便让几个庶女回房去，拉着自己亲生的几个孩子到旁厅去。 “没什么事情，就是爹让我回来的。说今晚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情，让我早点回来陪媳妇。”赵宏文今年刚娶妻子张氏，正是感情好的时候，被吩咐早些回来就心大的甩手回来，也没细心打听什么事情。 田氏知道大儿子被教的老实，听长辈的话，对他这段时间依赖媳妇的样子也不怪罪，月圆花美只是一时的，等到儿子开了窍，后院的女人多起来，大儿子自然又回到父母这边来了。 今年皇宫内的皇商大选，各地会推选商人到京竞选，为了这次大选的机会，赵家花费巨大，只想谋得一个机会。“唉，佛祖保佑，希望今年能取得竞争皇商的资格。”可别让一些小人得逞，田氏不知细节，只能心里默念道。 “娘，你的手怎么回事啊？”赵清玉姐妹俩刚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大姨娘孙氏手背的淤青，心疼不已，忙叫身边的丫鬟找来伤药。“早就告诉你们多少次了，注意规矩，以后四姑娘和五姑娘要记得叫我姨娘，这是规矩。这药也别给我找了，身上带着药味，等会怎么伺候老爷和太太啊！” 见两个女儿这么关心自己，孙氏心里带着甜味，但却不敢应下这声娘，也不敢带着药膏味见人，万一让有心人闹到太太处，对两个孩子不好。孙氏这个人温柔良善胆小，当时被田氏选为姨娘也是这个原因，在这个家里默默无闻，但是就是因为这份性情，让这两个孩子在田氏面前得脸，平常得的衣服首饰也比别的庶女多一些。 赵清玉知道姨娘的难处，顿时红了眼眶，伸手默默的帮孙氏揉手背。“今天出了什么事情”赵清霜比妹妹机灵一些，小的时候就发现如果家里其他姨娘闹事，自家姨娘就要遭殃，不是整日伺候太太，便是困在佛堂礼佛，又或者手臂上有掐痕。但是这算是好的了，别家姨娘甚至活着都困难。 提起这事，孙氏这木头的性子都要发火，那家夫人嘴太臭，乱说一通，未嫁人闺阁女子的清誉哪里能随口乱说。见两个女儿都好奇这事，孙氏也不好将原话复述，只得含糊道：“那家夫人乱说话，惹得太太不高兴，这事已经过去了。你们啊，要注意的可不是这个，快来说说，今天有没有认识到好的姐妹？” 现在赵家几姐妹正处妙龄，但是到现在婚事还没有定下来，急的孙氏夜里经常睡不着，害怕有其他事情发生。女子嫁人可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要是没选好，那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三姑娘有太太照应着，想来未来夫婿不会差。而自己没用，不得老爷欢喜，也没能给姐妹俩留个兄弟，以后遇到事情，只能靠太太所生的两位少爷，幸而大少爷和二少爷心善，对下面几个妹妹都算照顾。但是这外来夫婿怎么找到还是个大问题。 尤其是四姑娘赵清霜，看着她越长越好看，老爷那种待价而沽的眼光，孙氏这心理就跟黄连泡过似得，她多希望这么好的两个姑娘是从太太肚子里出来的啊，这样以后还有太太护着。 为了两个孩子的以后，孙氏第一次动起私心来，徽城不似外地规矩严苛，各家各户出门玩耍都能带着姨娘，孙氏不敢奢望女儿能嫁哪家嫡子，接触的都是各家姨娘，从她们口中探得家里情况，也要两个孩子看哪家的姐妹好相处，也为以后嫁进去好相处。 赵清玉姐妹知道姨娘的想法，虽然不觉得孙氏的方法有用，但是也听话的实行，不想浪费一片慈母之心。 深夜，赵伯宗浑身酒气的进入卧室，此时的田氏只穿着白色对襟单衣正在房中等待，见到老爷面色不虞，赶紧叫人送来热水和汤面。“老爷今天辛苦了，厨房里面正温着高汤，正好做碗面条，喝了这么多酒，吃点东西吧。” “夜深了，告诉下人别弄了，给我来杯热茶解解乏。”回到家的赵伯宗卸下平日的假笑，一脸疲惫的坐在桌前，也不要周边的人伺候，等热茶到了，便让房内的丫鬟婆子都下去。 晚上确实如黄通判所说，不管谁家推出的美人，坐在席位上的几个大人都不满意，直到汪家推出的那个女子，大家才满堂喝彩，各种好话奉承着。哼！荒谬！赵伯宗想到今晚选出的女子就一肚子火，那个女人还不如自家随意拉出的丫头好看，亏得那些读书人夸她淡雅如兰，那脸确实寡淡的。 这边赵伯宗心理酸是酸着，但是也不可能被这点小事打倒，今年没有捞出准确的信息，他心理打算着让田氏出马，跟着黄通判的夫人总能得到一些消息。 “今日我跟黄大人说好了，明天你带着家里几个姑娘跟黄太太到金玉楼还是哪处买点东西，顺带打听汪家的事。”经过今晚这一折腾，赵伯宗想要当皇商的机会算是没了，但是没关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以后，关键是看看这个汪顺之是怎么起来的，怎么这么悄无声息啊？今晚看商会里的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汪家？这徽城有头有脸的富商太多了，但是姓汪的她知道只有一家。“是汪顺之他家吗？他家的夫人身体虚弱，平常交际也少看到人影，听说他家大姑娘六七岁了，还没有出过门了，家里还是姨娘当家。”田氏将自己平日里得到的情况先跟赵伯之说出来。 “他家是个没规矩的人家，老汪老爷宠妻灭妾，二十年前竟然听从小妾的话，将嫡女嫁给一个穷书生，嫁妆都没给几两银子。这新汪老爷也是不讲规矩的，妻子病着，竟然从外面聘了个良妾，将嫡妻给管的死死的，家里上下都得听这个妾的话。” 第3章 爱女之心下 “等等？你说老汪老爷将女儿嫁给一个穷书生。”赵伯宗听到关键之处，便赶紧要田氏展开细说。“对，但是咱们徽城富商这么多，汪家又不是商会中人，要不是老汪老爷过于胡闹，闹得难看的，也不会出名。” 田氏知道丈夫想要知道汪家女儿嫁人的细节，可她们妇人聚会也就是感叹汪氏命苦，嫁妆寒酸，其他的倒是知道的较少。“不过我后来听说汪氏福来运转，当年的穷秀才考上进士，想必汪氏现在也是官夫人了。” 难道汪家的发家史就是这样开始的？赵伯宗心中微动，他以前也想到扶持那些寒门学子念书考科举，但这花费过大，考不考上是一回事，考上了翻脸不认人又怎么办，所以赵伯义就没将打算花在这上面，只专心供老二读书。不过汪家要是从这方面赢了，他照着走这条路也不是不可以。 他有五个女儿，而且儿子又在书院读书，总比其他人胜算要多些。 于是，赵伯宗对妻子说道：“明天你跟黄夫人多打听打听汪家的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咱家的未来女婿就快要定下来了。”赵伯义摸着手中的扳指，心里盘算着，自己老二之前就说过书院有几个寒门学子读书好，自家女儿正处闺阁，如花似玉，又有嫁妆，试问哪个男人不愿意啊？ 赵老爷这边幻想着，却忽略了旁边的妻子面露不满，田氏知道丈夫的想法，想要将孩子许给寒门学子，这是好事，为了赵家和儿子，她更该支持。但是田氏也有女儿，这个孩子一落地，田氏就满心的为她做好打算，嫁妆从小开始准备着，若是老爷有这个打算，怕是曼儿的夫婿也要从那些人挑选。 可那些人怎么能养好她的女儿？曼儿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面，没受苦。为了施恩找的肯定是穷苦人家，那曼儿的嫁妆就要贴补家里，这科举也不是一次就能考上，若是多次没考上，那曼儿该怎么办？想的越深，田氏就越是无法入睡。 赵家规矩大，凡是家中的妾氏还有孩子早上都要到正厅一块用餐。大姨娘孙氏为了奉承田氏，一般都会早早的侯在田氏的寝房外，伺候洗漱，为其梳妆打扮。但昨日老爷留宿在田氏房内，便不好打扰，只是早早拉着赵清玉姐妹起床。 赵清玉年纪较小，正赖在床上不起。“这天才刚亮呢！”赵清玉嘟囔着，脸正迷迷糊糊蹭着枕头。孙氏也不强硬将人拽起来，只吩咐丫鬟拿了湿毛巾过来，一点点擦拭着女儿的额头，让她慢慢清醒。 “这丫头怎么这么多瞌睡，赶紧起来穿衣服！刚才太太身边的丫头过来，今天要跟黄大人家眷出门。”孙氏着急迟到，一直在赵清玉耳边嘟囔，闹得小姑娘早起一肚子气，却不敢闹出来。 而赵清霜身为姐姐，自小就主意大，知道今天要见黄夫人，便帮自己和妹妹挑选衣裳和首饰。 赵清玉被拉起来后，孙氏这才看到赵清霜挑选的衣服，眉头紧锁，赶紧要丫鬟开箱子重新挑选。“我的好姑娘，这大好的春日，你跟玉儿挑着都是浅色的衣服，岂不可惜。”而且今日还是官太太在场，要是被她看中做媳妇，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也是巧合，孙氏经常被田氏带出去应酬，正好打听到黄家有几个未婚的郎君，而且也是庶子，想来自家女儿也是有机会的。 但赵清霜可不这么想，她们这些庶女哪里能配的上官宦子弟啊，再说她上次就看到黄太太的眼睛直盯着三姑娘赵清曼，八成是看中了三姐。她们姐妹要是穿的花枝招展的凑上去，打着太太眼怎么办。 “今日有三姐在太太面前站着，我跟妹妹也只管跟着后面，穿那么好看做什么。我还打算留着那些新衣，等妹妹办生日宴请其他姑娘时再穿。”赵清霜淡淡的说道，要丫鬟停手，这日就穿这一身。 就是庶子也是官宦人家，一般商贾的女儿也配不上，孙氏不禁心酸的摸摸女儿的肩膀。“是姨娘想差了，这身就好！我的好姑娘长大了，比姨娘想的周全。” 这厢赵清玉正迷糊着，不明白姨娘和姐姐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她也知道不起眼比较好，之前她听在伺候黄夫人的丫头们中，偷偷议论过，说是黄夫人生的小公子脑子有问题，正准备说亲。她也偷偷跟四姐说过，但是姐姐让她什么也不要多说，平日里安静些。 早上，赵家一大家人正聚在大厅中，围着圆桌用餐。此时赵家的姨娘全都来了，除了孙氏和死去的四姨娘王氏，还有二姨娘花氏、三姨娘苏氏、五姨娘陈氏、六姨娘粉月，其中这三姨娘苏氏正怀着六个月身孕。 田氏昨夜没有休息好，导致眼下有点青黑，这让近日连守空房的粉月心里不是滋味。她年纪较小，颜色正好，进府的时候最受宠爱的苏氏正保胎，没空搭理，导致性子无法无天，也不避讳家里还有小辈，张嘴就对着赵伯宗撒娇。 “老爷近日繁忙，人都瘦了，妾身正好学了一道补汤，要不老爷等会到我。”砰的一声，没等粉月话还没有说完，身旁的二姨娘花氏没拿住手里的碗，竟撒了粉月一身，烫的她大叫，可就这样，那眼神还带着钩子盯着赵伯义，闹得田氏等人面色铁青。 “哎呦，我这手是怎么了，竟拿不住这碗。嗨，估计是年纪大的缘故，妹妹可别生气，饶了我这个毛病，你瞧着泼的，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免得寒气上身。” 这妮子作死！竟当着未婚的姑娘的面跟老爷打情骂俏，果然，门里养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么上不得台面。花姨娘本不想搭理这女人，太太正在旁边看着，等会就能让粉月脱层皮，但是自家生的孽障正好奇的盯着，要是不打断，怕是以后有样学样。 想到这，花姨娘心里满是委屈，原来这赵伯宗年纪渐大，也不爱良家女子，最后两房都是在花楼暗门里找的，这陈氏还算规矩，但是那个粉月妖妖娆娆的，自己生的六姑娘赵清淑跟在后面有样学样，上次就逮着她跟着粉月学唱戏 呸！这下九流的玩意！ 粉月自从被买回来当妾后，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当即就哭哭啼啼的要让老爷做主，可没成想，还没有发出音来，就被田氏身边的嬷嬷拉下去了。 “吃饭，等会还要出门。”赵伯宗脸上无光，心里也暗自生气，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下来。 等用完饭后，田氏便要花氏几个留下家里，三姨娘正怀着孕，又单独吩咐下人注意些。至于那个没脑子的粉月，田氏现在也没有心情来收拾她，就要管家找几个厉害的婆子守着，让她在佛堂冷静冷静，明白什么话该什么时候说。 本来赵清玉想着应该只有自己和四姐穿的素净，可到了出发的时候，却发现除了七姑娘赵清荷穿着桃红色的裙子，略施脂粉，其他姐妹都素净的很。几个姐妹站在一处，倒是将姿色最差的七姑娘显出来了。 “四姐，这是什么情况啊？”启程去金玉楼的路上，赵清玉和赵清霜两姐妹单独坐在一块，有什么话也放心说出来。“我刚才看了，七妹的头上的碧玉莲花簪是太太的，那身绣着芙蓉的粉衣好像没见她要过这个样式。这是太太单独给的吗？”不是说今天要显出三姐姐吗？怎么七妹打扮的这么出众。 “是太太舍不得三姐，七妹又是养在太太膝下的，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黄夫人若是真的想要替她的小儿子找儿媳妇，那七妹也是可以的。”赵清霜语气微冷。 七妹姨娘走的早，她自幼在太太膝下长大，若是今天黄夫人看中了七妹，那她变成嫡女也不是难事，也就是嫁妆多给点，但是能跟徽城的黄通判结成亲家，这是多好的买卖。 赵清霜面露冷笑，现在家里估计只有姨娘不知道黄大人家有一个痴傻儿子，还一心想着这是好亲事。倘若这好事真的有，那能轮到她们俩吗？三姑娘有太太护着，六姑娘的姨娘浑身心眼子，只有她们几个没有依靠。 “赵太太！几日不见，您风采更胜，奴家这厢给您请安。”金玉楼的大掌柜是个寡居的妇人，人称丽娘，三十岁的年纪，芊芊细腰，媚眼红唇，正是风情万种。虽说丽娘长相艳丽，有的夫人怕心怀不轨勾搭爷们，不肯光顾，但是这么年经营下来，丽娘确实是个老实人，加之她家店里的首饰样式新颖，客人便越来越多。 丽娘长相不仅好看，人也会来事，特意在店里设有几个雅舍，每日摆放鲜花和果子，供给客人歇息，同时根据每家每户的喜好特地留几样款式新颖的首饰，也不卖别家，独一份。 “来！太太请，今日店里正好到了新货，您和几位姑娘先到房内歇歇，等会黄夫人到了，奴家马上通报。”丽娘早上也被赵家家仆打了招呼，说是今天赵家要与黄通判家眷在此，便赶紧将新到的物件一一奉上。 说来也巧，田氏他们几个刚进入店内，黄夫人便带着大儿媳孙氏和女儿黄月娥到店。双方碰面行礼后，黄夫人便将目光放在赵清曼和赵清荷身上，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语气却没有之前温和。 “我啊每次瞧见赵家的几位姑娘就生气，怎么这灵气全部都积攒到你家来了，尤其是你亲生的三姑娘，怎么瞧都瞧不够。” 第4章 不开心 齐氏一边说着一边将赵清曼拉在身边，顺手将自己的身上带着宝石金镯塞到她手中来。“今日打扮的着实素净了，正在说亲的年纪，自然要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些。”说罢，又将向赵清荷招手，要小姑娘到自己身边过来，但是态度却没有对赵清曼亲昵，只是仔细打量一番，然后转头跟田氏抱怨。 “啧！我的妹妹，不是我说你，这。”齐氏故意停顿一下，丝毫不顾忌着姑娘的脸面，直接开口道：“七姑娘是吧，年纪这样小，打扮的也未免太成熟了，像大人偷穿了小孩的衣服。妹妹你也太疏忽了，正好今天在外面，等会呀，我给七姑娘挑身合适的装扮，就当是送给小姑娘的礼物。” 此话一出，本身还在害羞的小姑娘脸色变的苍白，眼睛里含着泪水，却不敢出声，怕更讨不到人喜欢。赵清玉看七妹被这么为难，本想出头说一句，结果还没有开口，就被四姐重重踩了一脚，只好窝在一旁当木头。 “哪里能让黄夫人破费，是我这当娘的疏忽，该骂该打！正好大掌柜今日刚到了新货，我们到里面挑选，等会在帮我这女儿改造，到时候还要麻烦您出手了。”赵家只是个商户，哪里敢跟官斗，被齐氏明里暗里一顿嘲讽，田氏心中再有火也要拿出大度的态度，请人到里面入座。 至于被为难的赵清荷，田氏只能叹气。别人估计都以为她是为了保护自己女儿，才将这个没有依靠的孩子推出来的，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是这个平日里胆小如鼠的女孩主动求上自己的。 前几日，田氏正为了黄家的求娶担忧时，赵清荷却主动站了出来，她说自己中意黄家小公子，求母亲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这才会有今日的场面，也是冤孽！ 赵清玉磨磨蹭蹭跟在后面，看到前面都进入房间了，四姐也管不到自己，这才一个闪身偷偷跑到荷姐儿身边。“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荷姐儿被安排在另一个房间中，没了齐氏等人，她才敢小声哭起来。 “我打扮成这样就是想给田夫人看看，我也是好看的，可是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啊？”赵清荷委屈的哭着，为了这次见面，她特意跟三姐姐求来这身衣服，不是这衣服的料子有多珍贵，而是以前她看三姐姐穿的时候多好看，像个仙子一样。 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是刚才齐氏那种鄙夷的目光，仿佛自己就跟地上的爬虫一样，令人讨厌，当时赵清荷真想当时一头撞死。 被田氏派来的嬷嬷正焦急的劝着，七姑娘要是这时哭肿了眼，等会出门的时候那泼妇能闹得更厉害，届时怕是更难看。可是面对已经进入死胡同里的赵清荷，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着急的团团转。 就在此时，赵清玉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赶进来，她慢慢的靠近荷姐儿，可惜嘴巴笨，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默默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靠在荷姐儿身边，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 这黄通判夫人就是个泼辣货，好几次都把别家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可偏偏这人又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人该惹。赵清玉想起四姐说过的话，在那些官夫人的眼里，她们这些商家小庶女就是个玩意，平常交际的时候可以逗弄一二，要是真娶进门，又有哪个是从正门进来的啊。 要是真要娶她们那大部分也都是从侧门进入的，到时候还不知道，是哪个大妇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赵清玉想了想，最后还是咬着唇凑在荷姐儿身边低声道：“黄夫人脾气不好，咱们以后避着她点就行了。我觉得你今天这一身好看，才不是小孩子的样子呢！”被说了又怎么样，没有谁会特地将这件事情再重新提出来，过几日就忘记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她不太懂荷姐儿，黄太太现在是要为她的傻子儿子找媳妇啊，没被看中是好事啊！为什么还一脸的不开心呢？ 你觉得好看有什么用？荷姐儿含着泪看向赵清玉，有时她真羡慕五姐，虽说不是嫡女，但能有孙姨娘她们保护，不需要忧愁其他事情。可她不一样，从小就没有姨娘，虽然有太太照看着， 但是哪里有亲娘照顾的周到。她现在虽然是家里年纪最小，可也该为自己的以后做好打算。 赵家里女儿多，虽不愁嫁妆，但是这几年，田氏一直带着她们捧那些官夫人的臭脚，为的就是能跟官府拉近关系。那既然要拉近关系，结亲便是最为靠谱和最快的，可是一般人家能看的上她们吗？就怕到了以后，要被人送到宅子里面当妾。 荷姐儿还记得以前常跟自己玩在一块的姐妹，她在闺阁时候多自由自在，大家成天聚在一起玩耍，可是就在去年她被家里人送到一位大人身边当妾，伺候的人比她父亲还有大，后来再碰到她的时候，被主母折腾了消瘦一圈，完全没了当年的活泼。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外人看着她们花团锦簇，可是里面的心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黄太太家的亲事是目前最好的，她是闺中女子，平日里也不敢做出格的事情，能看到的只有多。当知道田氏不愿意将三姐嫁给田家小儿子时，她心里多高兴，这算是捡来的机会，要格外珍惜。荷姐儿前几天便一个人到田氏房中，跪在她的面前，央求田氏给自己一个机会。 荷姐儿在家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当时她跪在地上求人时，惊的田氏没拿稳手中的茶盏。她知道田氏疼爱自己，但是跟亲身女儿相比，那点怜爱实在是太少了。 本来田氏担忧曼姐儿的亲事，害怕老爷贪图富贵，就不管女儿的死活，但是现在荷姐儿愿意，她也算放下一桩事。 可能很多人觉得这门亲事不好，但荷姐儿不觉得。她若是嫁过去，父亲为了加深赵家和田家的关系，肯定会给一笔丰厚嫁妆。而且自己嫁过去便是正房，丈夫痴傻，将来婆家肯定会优待自己，就算生不出孩子，也不会责怪自己，到时候再找理由从族中抱养一个。以后丈夫、孩子和钱财都不缺，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日子吗？ “我知道自己样貌、才情都不如三姐姐，可是女儿就想试试。不怕母亲责怪，黄大人家的小儿我私下里也偷偷瞧过。除了脑子反应慢点，并无其他坏处。母亲，我愿意的！求母亲成全。” 现在回想当时的自己，荷姐儿就想给她一巴掌，凡事想的过于美好，田家的儿子就算再有毛病，那也是他们挑人，上杆子送上去，平白惹得人不快。 荷姐儿低头摸着眼泪，又瞧见身上的衣裳，用力的扯着，仿佛那样就能将见他的羞辱给撕扯掉。在荷姐儿的大力拉扯下，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扯破了，指甲也折断了两根。赵清玉见她越发魔怔，怕伤着身体，便赶紧让丫头和嬷嬷偷偷出去守着。 “七妹！别用那么大力气，仔细手疼，我来帮你吧。”赵清玉眼见没法劝她，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来，按住她的手，细心的为她解开盘扣将衣裳换掉，再穿上备用衣裳，又拉着人在梳妆台旁，将散落的头发梳笼，脸上的残妆慢慢擦掉。 换好衣服，荷姐儿心情平静许多，赵清玉才敢开口。“我上次看到黄大人家的小公子了，那人一点也不好，还打人！七妹，他不是个好人选。”这人傻就算了，对着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非打即骂，这都被她碰见的两次了。 见旁边赵清玉坐在一旁，荷姐儿靠在她的身边小声道：“我知道他不好，但是想着要是能嫁过去，肯定比送去当小妾的强。”当小妾？这是谁说的？赵清玉听到这个消息，美目微瞪，拉着荷姐儿的手斩钉截铁。“这是谁说的？这人才坏！咱家可不兴送人当小妾。虽然我笨，但是也明白爹爹对我们的疼爱，怎么会委屈我们呢？” 赵清玉自小就跟着姨娘后面听八卦，知道她经常跟二姨娘念叨，说爹爹有多疼爱女儿，而且若是真的想要送她们讨好上官，那干嘛找先生教她们读书啊？跟着那些暗养的女子学东西，不是更好？她觉得七妹现在这么魔怔一定是被谁洗脑了，干脆拉着她好好聊聊。 齐氏虽然在外面发了一顿火，疏散了心中的郁结，但是还是气的厉害。瞧瞧赵家不上台面的样子，不想嫁嫡女，就随意塞一个人过来吗？哼！当田家是什么地方。 自己小儿子确实是有些毛病，但是她可从来没有强迫哪家人，这是结亲不是结仇。再说了，要是真想要强娶，早就跟家里的那个糟老头子开口了，还会跟他们扯皮。 齐氏瞅着恨不得缩成一团的赵清曼，觉得当时也是眼瞎，还夸这个姑娘长得好、能担事情，屁！脑子跟她娘一样，全是水。齐氏是武将家的女儿，平日里直来直去，这次她是真心看中三姑娘，想和赵家结亲，没想到这家人不愿意，但又怕得罪人，竟推出来一个庶女，哼！把人当傻子哄呢。 第5章 转机 齐氏也不继续吵起来，面色淡淡的接过田氏递过来的茶，笑呵呵的看着店里的伙计将新来的首饰一一展示，也不多说半句话，闹得田氏战战兢兢，害怕她回家跟黄通判吹枕头风。 大人间不愉快也影响到姑娘们的相处，赵家其他几个姑娘见黄夫人这么刺人，不敢像先前一样凑在跟前逗笑，纷纷拘谨的站在不远处，虽然也在看着首饰，但哪里能看的进去啊。 “你那两个妹妹呢？”黄月娥性情爽朗，比起她母亲来要好相处的多，她平时与霜姐儿走的较近，便凑在一块说话。 “估计是换衣裳了，我七妹人挺好的，下次咱们聚会的时候咱们几个坐在一处，你也顺带教教她挑选衣裳，今日这打扮可是她花费心思的，可惜还是有些欠缺火候。” 霜姐儿本来看到七妹盛装打扮，原以为是太太逼得，可是就在刚刚她注意到七妹看着黄太太是满眼希望，想必她对这门亲事心中是愿意的，自己能帮一把是一把。 咦？听霜姐儿这么一说，黄月娥倒是迷糊了，不是赵太太逼得吗？虽然那人是她的哥哥，但事实上，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啊？不过她也相信赵清霜的为人，这种事情一般不会拿来开玩笑。 于是黄月娥随手拿着一个红宝石戒指，戴着手上比划着，笑嘻嘻的问着缩在一旁当鹌鹑的赵清曼。“曼姐姐，你瞧瞧这个红宝石戒指戴着我手上好看吗？” 被突然提名的赵清曼心里一咯噔，立即转头看向田氏他们，又害怕被黄夫人点名，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好看，妹妹手指白皙，这红宝石戒指更显肤色。” 啧！母亲真是什么眼光啊，之前还夸赵清曼举止有度，没想到表现平平啊！黄月娥倒是不在意她的真假，举着手来到齐氏身边，撒娇说道：“曼姐姐贯会哄人，我戴着这个才不合适，手指头太粗了，丑死了！倒是赵家七妹妹合适，她手指白皙纤细，戴着肯定好看。咦？七妹妹不在吗？” 田氏不知道这个黄月娥要做什么幺蛾子，但是她既然提到了荷姐儿，就干脆要人请荷姐儿过来。 “在的，在的，刚才不小心脏了衣服，正在换衣服了。” 听到这话，齐氏冷笑刚想讽刺，结果却被小女儿扯着袖子，只好等她说话。 “那真是可惜，今天七妹妹打扮的挺好看的啊。” 荷姐儿被请进房中，心中还有些害怕，紧紧拽着赵清玉的手腕。 “七姑娘快点来，我刚才看中一个戒指，可惜却不合适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七姑娘的手配的上这个。” 黄月娥见人进来却缩在赵清玉旁边，那小脸白的，怕自己母亲再看一眼就要倒，只好上前拉着人过来，将刚才借作由头的戒指戴着她手里。 还真不是黄月娥胡说，这红宝石戒指戴在荷姐儿手里，青葱般的手指点上一抹红色，更显的手指嫩如白玉，引得其他人一番称赞。 “看来月娥的眼光好，这戒指确实适合七姑娘。”见齐氏没有说话，黄家大儿媳孙氏就带头夸奖，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了。孙氏拉着荷姐儿到身边说话，说是见她亲切投缘，又将人拉到黄夫人处，撒娇般的闹着，使得一进门就拉着脸的黄太太笑容满面。 这是何意啊？田氏有些不明确，当时黄夫人还不喜欢荷姐儿，怎么一会功夫，几个人就相交甚欢了。田氏也不敢问，只能大方的往外撒着钱财，他们看中了什么就买什么，让金玉楼的伙计喜气洋洋的忙里忙外，今天果真跟掌柜的说的一样，财神爷到了！ 临到最后，田氏因丈夫的嘱咐便家里的奴仆带着几个姑娘在外面看着，自己则来到黄夫人身边陪伴。“夫人，最近妹妹家里事情多，倒是错过了城里发生的好几桩新鲜事情，昨日听说汪家昨夜夺了魁首，这现在可不得了，就是不知道这汪家什么来历啊？” 啧！这把又想着求人了！黄夫人心中不满，故意拿乔在旁边喝茶。刚才她那是给女儿儿媳面子，这田氏该不会以为事情就这样翻篇了吧？哼！ “我哪里知道什么汪家啊！我啊！被家里的小魔星缠着，一心想要帮他聘个好媳妇，好为我解忧，可惜啊！妹妹不肯帮忙啊！” 被黄夫人一顿挤兑，田氏面上讪讪的，只能低头摸着手里的帕子，不敢再继续询问下去。她这幅做派让人黄夫人心里嘲笑，这妇人胆子也就那点大，还敢跟自己玩花样。 接下来的几次，田氏本想继续提起汪家一事，可是只要看到齐氏望向曼姐儿，就立马转移话题，今日也只能做散财童子，等到将黄家人送上马车，田氏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你们也都累了，晚上就各自在房里用餐吧。”虽然田氏心中满怀心事，但是对于宅子里的事情也不能松懈，将各房姨娘和姑娘安排好，才转身安慰荷姐儿。 “好孩子，今日委屈了。黄家不愿意也好，以后娘再帮你找一户合心的人家。“田氏拉过荷姐儿的手轻声的安慰，原先她以为孩子能嫁到官宦人家是桩好事，可是今日看到黄夫人那跋扈的样子，哪里是个好相处的婆婆啊。 赵清荷之前确实很失望，可是转眼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黄夫人怕委屈自己的孩子不答应，也能安心接受，只是心中苦闷，被太太安慰后立马红了眼睛，摇摇头，强忍着将心酸咽下。“是女儿无用，没能入了黄夫人的眼。” 傻孩子，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也是抱着身边长大，怎能不心疼她呢？田氏一把将赵清荷拉在上边抱着安慰，曼姐儿站在一旁，早就红了眼睛，一向心高气傲的她何时受过委屈，但眼下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二哥哥早日高中做官，也有能力教训这些人。 将两个姑娘送回房间后，田氏的心腹陈嬷嬷担忧的看向主子，她在太太身边伺候二十余年，自然知道太太心中的难处，不免担忧道：“太太，现在可怎么办？”老爷性子刚硬，要是知道太太私下拒绝黄夫人，怕是要生气，到时候夫妻离心，对姑娘的亲事更是做不了主。 能怎么办？自然是伏低做小，柔水似情，年老了，倒是走起姨娘那些路子。田氏长叹一口气，先让陈嬷嬷下去，心情忐忑等丈夫回家。 夜深，“今日，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呢？”赵伯宗一身酒气回到家中，就急匆匆往田氏房中赶去，他今天又是受了一肚子气，本来今年徽城要开始新的一届商会会长竞选，他这个副会长最为热手，也是热门人选，平常商议事情做决定也是众人支持。 可是今天呢！那些人居然经过商会同意，私自将汪顺之带到议事堂中，一个个去捧他的臭脚，哼！一群小人！ 院子内静悄悄的，下人早就被田氏安排出去，独留她一人。今天没完成老爷的交代，又被黄家逼婚，若是丈夫不怜惜曼姐儿，要将女儿嫁到黄家可怎么办啊？想到这，原本哭肿的双眼又涌出泪珠。 听到赵伯宗进来的脚步声，田氏便冲过去一把抱着丈夫的膝盖，哭喊道：“老爷！妾身有罪啊！”随即，便继续嚎嚎大哭，闹得赵伯义着实不懂这操作。“这是怎么呢？还不赶紧起来！” 都是快要做祖母的人呢，怎么还能这么闹腾。赵伯宗怕妻子的哭声传出去，被下人议论，闹得她脸面不好看，只能赶紧将人扶起来，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怎的？是黄夫人给你气受了？”难不成是送过去那对姐妹花闹得？赵伯宗心中猜测着，这黄通判眼馋这对姐妹花许久，反正他留着也哄不了新到任徐知府，干脆转手送人留个人情。 不过他记得这对姐妹花被黄通判弄到新来的宅子里养着的啊，这么快就被家中的母老虎知晓了？ 被丈夫一问，田氏顿时满脸羞愧，推开丈夫的手，抹着眼泪哭道：“黄夫人她看中曼姐儿想要为她的傻儿子说亲。” 这？赵伯宗惊的说不出话来，也顾不得安慰发妻，一个劲的在房中来回走动。这是好事啊！要是能和黄家做亲家，背后有人，在商会也不怕汪顺之这小儿！但是听说汪家后背是京中大官，黄通判家似乎不够看啊！但总比没有强！ 可这黄家小儿痴傻呆样，他也是看过，赵伯宗想到女儿娇花一般的脸，又是从小疼到的大的孩子，心里有些难以决策。 田氏见他这犹豫的样子有些寒心，怕这人真的会答应黄家的亲事，便继续说道：“老爷，妾身就这一个女儿，实在是心疼她啊！怎么能答应这事，我拒绝了黄夫人！”又接着将提到荷姐儿。 “但是咱们荷姐儿看中的黄家小少爷，妾身本想着促成荷姐儿和黄家的婚事，可是黄夫人不愿意。” 得！你都拒绝了还想什么，赵伯宗听到这，心中又气又乐。气的是这田氏不跟自己商量就私自下决定，被拒了还有脸哭，乐的是依照黄夫人那性子，她今日能安稳的回来，怕是心里也没生多大气。 第6章 后续 怕赵伯宗真的愿意将女儿嫁出去，田氏便从孩子的性格入手，“而且您知道曼姐儿的脾气，自小被娇惯着，要是嫁到黄通判家去，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怕是要起闹脾气，到时就是结仇了。” 自家女儿是什么样，赵伯宗自然也知道，他就是不甘心这机会被浪费了。罢了！曼姐儿自从他就疼爱，许给这样的人也不舍得，而且若是真的跟黄家做了亲家，破解现在的局势也没有用，反而多了条吸血虫。 “亲事不成便罢了，你也不用过意担心，黄太太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这是跟咱家起龌蹉，过几日她们家气消了，便好了。曼姐儿的婚事我心中也有打算。” 本来赵伯宗还在犹豫此事，现在看来，不得不赌一把。赵家未出阁的姑娘多，他自认为是个好父亲，之前就在外面打听合适的人选。听小儿子说他书院里面交好了一个何姓公子，书香世家，百花节的时候也见过这何家人，跟他们家做亲家，也是美事。 “过几日，宏章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在让他打听听书院里面的才子，咱家的姑娘的亲事也有着落。至于曼姐儿，你记得上次来我家宏章带回家做客的何公子吗？此人也是一表人才。百花节的时候我也见过何家的人，倒是个和善的人家。要是可以的话，你觉得他俩般配吗？” 赵伯宗本是个果决的人，这把想开了，便决心将目光放在读书人身上。嫡女他自小娇惯，自然要挑好些的，那何公子家中也是一表人才，学问上等，配自己的嫡女自然是好。 田氏听到这话，心里一块大石总算放下，她经常听到小儿子夸赞何公子，但是人家家底也富裕，又是读书人家，能看上曼姐儿吗？ “这何家我也听到，只是他家三代读书，这何公子的父亲又是举人，怕是看不上我家。” “夫人这就短见了，这何家三代读书，到底没有做过官，最辉煌也就是考上举人，家底不是很厚实。而且咱看中的是小儿子，自然对娶媳妇没有那么大的要求。再说咱们曼儿花容月貌，才貌也过得去，哥哥也是个读书人，能差到哪里去。 我那里还有几盆兰花，虽说没有百花节的那盆好，但是品相绝佳，明天我就送到何家去，借口宏章读书之事，也能和何家搭上话。你也带着曼儿与何家多露露面，到时候再让宏章带何公子到咱家来，这一来二往这亲事不就成了。” 听到这话，田氏也放下心中的担忧，哭了一晚上的脸总算露出微笑，不停夸赞老爷，心里盘算着再帮女儿多做几件衣裳。 黄夫人回到家中，心里的气也消的彻底，本想留大儿媳聊些私话，却被女儿撒娇给打断了。黄月娥是家中的小女儿，一向被娇惯的厉害，但是脾气耿直善良，赵清霜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敢求助于她。 “怎么呢？你丫头，跟娘说什么悄悄话，竟然要避开你嫂子。”齐氏对这个女儿一向宠爱，在家里做姑娘能无忧无虑几年啊，多闹闹也是好的。 “还不是为了小哥，娘，你今天那么生气，不就是觉得赵家糊弄你吗？拿个小庶女来充数。可我觉得小哥娶赵七倒是好事，且不说她嫁来带的嫁妆多丰厚，可以让小哥以后生活无忧，关键是这姑娘是心中愿意的。” 黄月娥知道母亲心中有愧，觉得为小哥娶一个商家女委屈了小哥，但是小哥那个样子，娶谁他能分别的出来吗？可能也就觉得陪自己玩的人变成另一个人了吧。 齐氏听到这话，有点吃惊，但是还是顾忌着面子，一脸鄙夷的说道：“那只能说他赵七有眼光，咱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你爹可是朝中官员，他赵家也就有几个臭钱，有什么可骄傲的啊？” “我的亲娘啊！您什么时候看中门第了啊！再说我小哥现在的样子，他离了人能正常生活吗？您要是强娶一个媳妇来，保不准，这人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哥呢？”还不如娶一个没有家世且好控制的人选，黄月娥想的开，没有跟母亲一样钻进死胡同，一味的要求家世。 听到这话，齐氏气的火冒三丈，当即就拍了桌子。“我还没死了！再说还有你几个哥哥，怎么会让你小哥受欺负了！”虽说齐氏现在语气豪横，可心中也是揣测不安，她那小儿脑子痴傻，自己精力有限，万一以后下人没有注意到，真被媳妇欺负了可怎么办？ 齐氏这番话虽然说得厉害，但明显底气不足，被黄月娥一眼看破，您自个也怕吧，还在那里虚张声势。 “赵七那个丫头木讷，看她就跟石桩子似的，年纪才十三岁，倒不如你那透消息的小姐妹，性情年纪都好。”齐氏突然觉得不对劲，月娥怎知道赵七她愿意的啊？咱家姑娘跟赵四丫头玩的来，八成是她透露的，这孩子可被赵七灵活多了，选她好啊！庶女好拿捏，人也聪慧，以后日子肯定过的好。 怎么还扯上霜姐儿，不过母亲想必也是想开了，黄月娥心中发笑。“不都跟您说了，是赵七姑娘愿意，娘你怎么还扯到别人了啊！赵七年纪小，正好跟小哥一块玩啊！而且这赵七姑娘没有亲兄弟帮衬，又是庶女，以后嫁进咱家还不是您带着吗？想要她干嘛就干嘛，也不用担心亲家的脸色。” 我呸！真当你娘是那恶毒婆婆啦！齐氏白了女儿一眼，但是心里还是动摇了，还是赵七好，脑子笨笨的好拿捏，以后也不怕欺负自个儿子。齐氏想了想，越来越心动，便叫来嬷嬷，打算明日请赵太太聚一聚，倒是没有继续说赵清霜，这让黄月娥心中舒了一口气。 赵清玉和姐姐赵清霜感情好，一直睡在同一张床，夜深时，赵清玉睡不着，便推了推旁边的姐姐。“姐，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傻子！”此时赵清霜心里正后悔着，今天偷偷让黄月娥帮忙说话，她这番操作怕是在黄夫人挂上号了，就怕黄夫人脑门发热，反而看上自己了。 听到姐姐声音，赵清玉笑嘻嘻的半趴在姐姐身上，亲昵的贴在姐姐的脸颊旁边。“今天我跟七妹在一块的时候，突然发现七妹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姐，你知道吗？今天是七妹是愿意的，她想嫁到黄大人家。” 七妹才十三岁唉，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赵清玉心里叹口气，她还想多做小姑娘几年。 “你这个小傻子都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其实七妹的眼光挺好的，黄小公子虽然是个傻子，但是嫁过去是个正室，而且以后也没什么妻妾之争，黄夫人虽然嘴巴坏，也没什么坏心思。” “可谁都想自己的未来的夫婿是个翩翩有礼的公子啊！”赵清玉托腮小声嘀咕道，但她也知道，身为商家女儿，虽然现在父亲还算疼爱自己，可若是真的需要舍出自己换取一份利益时，怕也是毫不犹豫将自己嫁出去。 想到这，赵清玉有点害怕，蜷缩着身子靠在赵清霜的怀里。“姐，你说七妹才十三岁就想到以后了，那咱们要不要考虑啊？我上次偷偷看的那个王家姑娘给一个公子哥递香囊。我们。” 疯了吗？这样做！赵清霜本来闭着眼准备听妹妹叨叨一会入睡，谁知道听出这丫头想要私底下与人私定，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揪着赵清玉的耳朵恶狠狠道：“可别作死，咱们女儿家的名声最为要紧，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小命可不保！我不是告诉你吗？在别人做客家别落单，也别没事乱看，小心命都没有！”说罢，用手指恨恨的拍着妹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赵清玉本来就是为了姐妹俩以后考虑，一番好意却被姐姐拒绝，顿时眼睛就红了，带着哭腔低头小声问道：“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啊？我不想当小妾，也不想嫁给一个年纪跟父亲一般大的人当填房。” 在往日的宴会上，她们看多了昔日玩得好的小姐妹被家里人送过去当小妾，被正房磋磨面目全非，也见过嫁过去当填房的，姐妹原配的儿子都比自己要大。 “你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有我和姨娘高个担着，你跟以前一样就行了。姨娘在嫡母那边伏低做小的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在我们婚事上面出面呢。刚才你说的谁家姑娘私下相授的事情，千万不要做！男人可没一个好东西！”赵清霜心里长叹一口气，但是对着妹妹还是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仿佛之前跟孙氏担忧的不是她。 她也想过了，若是以后真的不幸要嫁给这样的人，那她来嫁，她比妹妹漂亮懂事，可以为家里获得更多的东西。 可是，明明以前你跟姨娘都很害怕，现在却说他们顶着，万一父亲真的吃错药，他要嫁，那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赵清玉不想说破姐姐，只是点点头答应下来。深夜里，姐妹俩互拥在一块，互相取暖。 第7章 峰回路转 田氏本来以为和黄家的婚事已经告吹了，正好老爷说要把曼姐儿许给读书的何公子，便准备一心一意为自己女儿铺路，谁知道，这事没几天却发生转变。 “黄夫人，来尝尝，这个是我府上新做的点心，说是京城口味，我们也没有去过，正巧您在这边，帮忙鉴定一下，这味道对不对。”一大清早，田氏便听到门房来报，说是黄夫人今日来访。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害怕黄夫人还想为自己的小儿子聘曼姐儿，只能赔笑坐着。 黄夫人不似上次见面那般咄咄逼人，满脸笑容的接过田氏送过来的糕点，尝过一口后，夸奖不断。“哎呦！小妹这厨子找的好，姐姐我可好久没有尝过味道这么正的点心了，不怕妹妹笑话，我家那小儿子就爱这一口，要是见到肯定欢喜。” 这声妹妹可叫田氏吓了一跳，叫这么亲密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不等田氏继续瞎想，黄夫人将手里的残渣擦拭干净，拉过对方的手，一脸笑意。 “你姐姐我就是个榆木脑袋，前几日见了你家七姑娘，竟没能好好瞧瞧，现在想来是一憾事，所以今日特地前来，补个礼。”黄夫人出身也不是高门大户，所以说起反悔的话也是毫不犹豫，看中了就不要藏着掖着，直接拿下。 “你也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他呀！跟个小孩似得，整日在家吵着，闹得我脑袋疼。所以就想着赶紧找一门亲事，找一个好媳妇好帮忙管教他。七姑娘我觉得就很好，不知道我们家有没有这个荣幸啊？” 这？田氏呆住，好在身边的婆子及时提醒，立马反应过来，喜笑颜开道：“夫人怎么这样说，这是我们家的福气，谁不知道黄夫人菩萨心肠。瞧我忘性，这么开心的事情，竟忘了请主角上来。这荷姐儿正在房里绣花，嬷嬷，赶紧去请七姑娘过来，有大喜事啊！” 本来跟姐妹聚在一起的赵清荷突然听到母亲叫自己过去，有点害怕，便问前来的嬷嬷。“这是什么事情啊？为什么大家都不去，独叫我一个人。” 几姐妹聚在一起，看到田氏身边的嬷嬷过来，以为是报什么好消息，结果却是请赵清荷一人到前厅去，小姑娘才经历过上次黄夫人的事情，有点害怕，揪着几个姐妹的衣服不肯一个人单独过去。 “哟！瞧瞧我这笨嘴，都忘记跟姑娘道喜了，是黄夫人过来，说姑娘合眼缘呢！要特意见见姑娘。”婆子喜笑颜开，见七姑娘一听黄夫人这三字就瑟瑟发抖，心中不免有些好笑，之前下人们还说七姑娘是个狠人，敢为自己的亲事豁出去，可现在一看，也是只纸老虎。 这怎么回事？那天闹过后还不够吗？赵清玉听到黄夫人来心里也是害怕，怕这黄夫人在赵家发起疯来，便转头看向姐姐赵清霜，却发现姐姐十分淡定，还帮着婆子劝解。 看着赵清荷眼泪都快出来了，怕等会哭红了眼睛再见到人会很难看，于是赵清霜便凑在七妹耳边低声劝道：“黄夫人心直口快，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当场就说了，这把到我们家来，我想七妹的好事将近了。” 别人都觉得黄夫人粗鄙，但是也知道她为人坦荡，不可能因为上次的小事而特地过来为难人，这次特地叫来七妹，怕是峰回路转，这两家的婚事要成了。 “是啊！小妹终于心想事成了。”六姑娘赵清淑一脸俏皮的站在一旁，看着她这么紧张的样子，也暗自取笑。这个笨蛋七妹，之前还想着嫁到黄家去，没想到只是碰到这一点小小的困难，就这么害怕。 “你赶紧过去吧！别让黄夫人和母亲等久了。”赵清曼见叫的不是自己，也无所谓，只是不想让赵清荷在这么耽搁下去。赵清玉见其他几个姐妹都觉得是好事，只好跟在后面劝说。 “母亲也在了，怕是有什么事情交代。” 被家里几个姐姐一说，赵清荷这才敢放下戒备，忐忑的往前厅走去，众姐妹也是跟在后面一起来。出乎意料，这次到见到的倒不是黄夫人的忽视或者谩骂，反而是百倍的热情。 “来！荷姐儿，快到我这边来。这多好的孩子啊！我上次也是昏了头，竟然没有发现这朵花，不过现在也不晚。上次匆匆一见，也没给你礼物，今日我就给你补上。”说着，便将手上碧绿的翡翠镯子撸下来，帮着赵清荷带上。 这？赵清玉看到这一幕有点呆住，好在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荷姐儿的身上。荷姐儿自幼丧母，平日一般都是静静待在一旁，无人注意，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弄得小姑娘顿时满脸通红，手指摸着翡翠镯子不知所措的望着嫡母田氏。 “这孩子怕是高兴极了，黄夫人既然赠与你，那还不快谢谢黄夫人。”田氏走到荷姐儿身边，拉起双方的手搭在一块。“我这女儿一向贴心懂事，所以养的娇气，以后黄夫人可得好好帮帮我教教这孩子。” 这话一出，算是变相的答应两家的亲事，黄夫人笑的更加欢乐，恨不得今日就下聘礼，明日来迎娶。只是她也知道赵老爷还未知道，便只能作罢，但是总算解决一桩难事，回去便对着黄通判好一顿夸奖赵家人。 黄通判这几日也得了赵老爷的好，新送来的姐妹花，漂亮懂事，身子更是软的要命，导致这几天回到家都打不起精神来。 “赵家还算懂事，跟咱们做亲家，他们家高攀了！”黄通判打着哈欠，面露不屑，之前这赵伯宗可看不起自己，一个劲的想报徐知府的大腿，谁知道这小小的徽城竟出了大人物，这次的皇商人选可得有趣了。 黄夫人见自家丈夫这边打不起精神，便知道他的老毛病犯了，应该不知道是哄了谁送了宅子，置了美人，便没好气道：“瞧瞧你这样子，哼！又被谁家的妖精迷了眼睛！我可跟你说！黄狗！你要是在外面的宅子闹出小东西来，我扒了你皮！” 黄夫人家是武将出身，一向彪悍的很，对着黄通判也敢动手，但是也知道男人的通病好色，所以就定下规矩，随他在外面置宅子怎么闹，但是可别想生出孩子分家产，每个月都会派大夫到外面宅子诊断，防止那些外室有身孕。 “知道了！知道了！为夫可不敢！”害怕夫人发火将后几个月的乐趣给断了，便将话题转移到小儿子的婚事上面。“那赵家是不是还有几个年长的姑娘还没有许人家啊！那咱们儿子的婚事岂不是要等前面几位嫁人了才能办啊！” 啧！还是娶赵家三姑娘好，年纪合适，嫁妆也肯定丰厚。黄通判说的也让黄夫人烦恼，本来是想好事快点办成，可是这赵七还有几个姐姐未说人家。 这事让黄夫人想了一夜，早上起来看到大儿媳请安后，心中顿时涌出一个想法，赵家估计也在愁几个女儿的婚事，何不帮了一下，也省的赵家把孩子给人送做妾室，给自己儿子丢脸。这样一想，便跟媳妇商量有哪家人选。 虽说田氏那天答应了黄夫人，但是也怕丈夫有别的打算，便送走黄夫人后，立马请人将赵老爷叫回家。 “这亲事好啊！”赵伯宗女儿多，对孩子也还算疼爱，但是荷姐儿也过安静了，嫁到黄通判家对于她的性子倒是好事。“只不过荷姐儿的嫁妆得加，要不然黄通判那个贪财的性子才不会满足。” 这嫁妆是女子自己握在手上的，给婆家算什么样子啊！田氏皱着眉头，有点不喜黄通判贪财的性子。“黄通判也好歹是朝廷从六品官员啊，怎么会动媳妇的嫁妆了。”日子又不是过不下了。 赵伯宗对于黄通判的性子还是了解的，便对妻子解释道：“不是给补贴给他黄家，而是为了以后他小儿子的生活。他这小儿子是个傻子，以后若是分了家，怎么生活啊？还不是得靠荷姐儿的嫁妆吗？”嫁妆丰厚，也相当于他以后的儿子日子过得好。 而且这笔钱他们家也出的起，赵伯宗摆摆手叹出气来，为剩下几个女儿的亲事烦神着。“荷姐儿的婚事也算是定下了，估计过几天咱们两家就会交换信物。到时候估计黄夫人性子急，怕是要催我们把荷姐儿的几个姐姐赶紧定下婚事。” 这如何急得啊？田氏有点不满。“这好郎君哪里是那么容易找的啊？又不能随意定下。哎，老爷，您之前不是说要给曼姐儿说何举人家嘛，现在怎么样了啊？” “哈哈哈！说道这，为夫可得好好夸奖夫人了，将儿子教的如此聪慧。”赵家二儿子赵宏章书读的好，何举人一听是他的儿子，态度立马不一样了。赵伯宗心中十分开心，拉着田氏的手，不断夸奖儿子给他带来的荣耀。 “何举人听说我儿是赵宏章，便一个劲的夸孩子读书好，后年下场肯定会考中！”赵家几世经商，拱了许多子弟读书，却无人中举做官，若是自己的儿子能考上，那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田氏听后也激动不已，心中也难免觉得自己帮二儿子定下的婚事过于草率。帮他定的是同城富商花家的三姑娘，只可惜花家老太太去世，这婚事还得三年后才能成亲。 “那何家愿意吗？” 第8章 赵二公子 “啧！这事怎么能让女方提了。明日儿子就回来了，到时候邀请何公子过来，再将曼姐儿带来见人。这才子佳人了，一桩婚事不就顺水推舟成了吗？”赵伯宗虽说这几日都在找机会碰到何家的人，但是你说主动上门介绍自己闺女，他还是有点拉不下脸。 “而且到时候邀请的也不仅仅是何公子了，我让他将书院的未婚、读书好的公子叫几个到咱们家来做客。咱家除了曼姐儿和荷姐儿，还有三个女儿呢，我打算再从其中挑上一个。” 广撒网，才好有收获，赵伯宗想要栽培寒门学子，自然得从还未中举的找，儿子书院里面那些秀才就最好，若是一朝鲤鱼跃门，那自家在朝中也好歹有人了啊！ “那老爷的意思是选谁呢？霜姐儿？”田氏推荐道，大姨娘孙氏对自己一向敬重，她的两个女儿田氏自然想要帮争取好的夫婿。“霜姐儿和玉姐儿都是好孩子，按照年纪的排，该是霜姐儿。” 赵伯宗喝着手里的茶盏，心中有些可惜，赵家几个女儿当中，霜姐儿样貌最是出众。但是要送孩子去做妾或者给那些老不死的做填房，他不忍心。至于玉姐儿和淑姐儿，这两孩子，一个过于老实，一个心眼多，徽城里好的人选不多啊！ 虽说夜深了，但是赵清玉姐妹俩的院子里还是灯火通明，孙姨娘正吩咐丫鬟将姐妹俩之前帮二少爷做的香囊还有书袋一一整理好。“这个香囊颜色不好，怎么选紫色的呢？”孙姨娘自己没有生下儿子，为了让孩子以后有了依靠，就经常让两个女儿帮少爷们做点针线和送点汤水。 上次她因别的事情拖着，就放手让两个孩子自己做，谁知道这挑的颜色过于艳丽，二少爷怕是不喜欢。“二哥天天穿着一水青绿湖蓝，该换换了，这紫色多好看啊！而且绣的还是祥云，哥哥用它读书，想必也是事半功倍。” 孙姨娘手上的紫色祥云香囊正是赵清玉花费几天所绣，她觉得每次二哥哥都穿着素净，身上也该配点艳的颜色，便自作主张的绣了紫色的祥云，四姐也觉得好。 “啧！你这孩子！”孙姨娘口拙说不过她，便只好放下香囊，让丫鬟整理好，明日二少爷归家后好送过去。等东西都收拾好后，孙姨娘让房里的人全部出去，将两个孩子拉在身边说话。 “这次二少爷回家，会带上几个同窗。听太太的意思，咱们家姑娘会在当中选几位为夫婿。”孙姨娘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两个女儿能遇到可靠的人，能做大房，不求大富大贵。 “虽说他们的家世一般，但是姨娘想着既然他们能考上秀才，考中举人也是有望的。而且你们出嫁的时候，嫁妆家里一定会给足，以后日子定不会难过！”说不定好可以做官夫人呢，孙姨娘笑眯眯的想着未来。 真的吗？赵清玉听到这话，脸颊微红，想起上次跟哥哥一起回家的几位公子，也是面目俊朗，一表人才，但是。 “那我们姐妹都是要嫁秀才吗？”赵清玉好奇的问道。 “自然不是，听夫人的意思估计是你和你姐姐了。”三姑娘是嫡女，肯定有更好的人选，孙姨娘摸着赵清玉的脑袋，想着万一孩子出嫁了，自己又能再见几面，到底是别家的人了，心里顿时跟塞了黄连一样苦。 那也不错，最起码以后跟姐姐来往方面，赵清玉一向乐观，觉得未来的婚事不差，心情更加好，所在姨娘怀里撒娇，闹着明天要吃好吃的糕点。 “明天哪有空给你这馋嘴猫准备啊！二少爷回来，厨房肯定忙活。你啊你，多向你姐学学，有她一半聪慧，我就放心了。”孙姨娘虽然嘴上嫌弃着，但是手却紧紧搂在女儿，怕霜姐儿看了吃醋，又将她拉近。 姐妹头挨着一起，玉姐儿却看到姐姐还是有点担心的样子，但看到姨娘这么开心，不好提问，只能等二人睡觉时才开口。 “姐，刚才看你苦着脸，你在担心什么啊？”是担心以后的夫君不好吗？赵清玉趴着枕头上，脑子里想着万一那些读书人嫌弃他们怎么办啊？不是说读书人最是清高吗？觉得商人充满铜臭味。 “怕咱们以后找的人不好，受一辈子气。”家里找那么多读书人干嘛啊？万一那个人是个书呆子，逢考不中，那以后靠嫁妆养吗？那以后会不会变得很清贫啊？而且如果那人还好色的话，岂不要用自己的嫁妆养小妾，那多窝火啊？ 想到这，赵清霜一脸寒意。揪着妹妹的脸蛋，严肃告诫着。 “以后不管怎么样，你的嫁妆一定要看好，可不要被谁摸去了。自己多上点心，可别只想到花钱，不会开源，攒点银子。” 赵清霜现在就有点愁傻妹妹，她现在养在闺阁中，吃喝由家里出钱，但是每月的月例银子还是花光光，嫁人以后可怎么办？ 怎么跟姨娘说同样的话，她是笨蛋吗？赵清玉白了姐姐一样，但还是乖乖的点头。“知道啦！我下个月肯定注意了！我的好姐姐，有你看着，我能大手花钱吗？”说完，便又将脑袋贴在姐姐的身上撒娇，要姐姐支援一点点，好凑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无赖货！赵清霜轻扯了妹妹头发，拿他没有办法。 赵家二少爷一直在外面求学，难得回来一趟，这次更是带了几位友人。田氏嘱咐身边的嬷嬷，一定要将客房安排好，还有客房侍候的人也要注意，可别怠慢了客人，赵家厨房从昨晚开始就忙个不停。 “还有，客房院子里面守门的婆子可得让她仔细点，别惊扰了家里的姑娘。” 虽说这次是为了孩子的亲事，但是万一有德行不好的人闹事，家里也好防备着。嘱咐完这些事情，田氏又将儿子院子里面的丫头叫过来，让身边的嬷嬷讲规矩，切不可勾引公子。 孙姨娘见田氏忙活了一早上，后背有些僵硬，便上前帮忙按摩放松筋骨。“太太教导有方，下面的人可不敢马虎，都仔细的很。厨房那边昨夜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二少爷爱吃的火腿和鲤鱼早就备好了，等二少爷回来，看到您为他这么忙，又要心疼了。”孙姨娘因是田氏陪嫁，一向得田氏信任，厨房的一些琐事都由她管着，也放点好处给自己人。 “唉！我也就忙这一会，他啊！在外面读书辛苦，每次我看他就觉比之前瘦了，可偏偏跟他定亲的花家三姑娘要守孝，这还要等几年，才能有人过去贴心照顾。” 说道这，田氏就一肚子气，本来她还想再儿子房中放几个可心的人，可是却被他老子拒绝了，说怕亲家生气，而且读书本就伤身体，要是沉浸于女色当中更加不好。哼！他这样说着，自己倒是红颜不断。 正当田氏要发牢骚时，门外响起小丫头脆生生的嗓音。“太太，二少爷回来了！” 赵伯章虽说是富贵人家出身，但是性子却极好，在书院里面是难得愿意跟家境不好的学子交好。所以这次他邀请书院三位同窗过来，几个人也是欣然答应。只不过他邀请的人中有何子松，他对这些人可没有好感，一路上更是不断的出言讽刺，同行的纪明瑞和陈利看在赵伯章的面子上不好发作，只能远离这条疯狗。 四人到达赵家后，先是给田氏问好，才去客房休息。 远离了何子松，纪明瑞和陈利两人顿时轻松不已。 “真不知道这何子松有什么可傲气，不就有个举人爹吗？这还是他投胎投的好，又不是什么真本事。”陈利闷了好久，等到无人的时候，拉着纪明瑞在一旁不断吐槽。 “他读书没你好，写字没我好看，长相也不如书院里的其他人，就这样的人，一团狗屁，看到咱们还仰着鼻孔，得亏赵家的路好，要不然这人早晚得摔一跤。” 他这个好友啊！就是嘴巴不停歇啊！被拉着的纪明瑞摇摇头，心理也是对这个何子松不满，不过却没有明说。“谁说他没有本事，投胎也算是本事！”人家从出身就比咱们高一截，不过以后呢？倒是说不准，纪明瑞轻笑一声，不再做他议，开始在这客房四处查看。 这屋虽说是客房，但是装饰的丝毫不差，房间的中央放置八角红木桌，桌子边缘还雕着花，房间一分为三，除了堂厅卧室，还有书房，只是这书架上摆放的是寻常的三字经和书画。 纪明瑞家中也还算富裕，但是到了赵府，眼界还是提高了不少，最起码他们家的桌子不会雕花，不然他娘又要念叨花冤枉钱。旁边的陈利看了房间之后，也是一脸羡慕。“啧啧！就这客房也比我家房子好多了，我家屋内还是泥巴地，可不是这石砖地。”纪兄说的对，比起他们，这何子松狗屁还是挺会投胎的，赵兄更会投，陈利嫉妒的要命，却仍装作不为金钱所折腰的样子。 将儿子送出门后，田氏将孙姨娘叫到一边来。“昨晚晚上老爷就跟我说了，要从宏章的同窗中选一位给四姑娘作为夫婿，你作为她的亲娘，也得为孩子把把关。这样，我这边有几样东西要送过去，等会就由你送去，也好借机观察观察。” 给四姑娘？那五姑娘呢？“太太，就光给四姑娘吗？五姑娘怎么办啊？可是有其他的人选。”听到只有霜姐儿有，孙姨娘害怕老爷将孩子送到哪家宅子里面去，顿时有点着急。 “别急啊！咱们先给四姑娘相看，五姑娘才十四岁，咱慢慢挑。”见孙姨娘有些害怕，田氏便安慰道。“玉姐儿性子憨憨的，读书人想得多，脑子活，咱五姑娘还是换一个比较好。放心，老爷心疼女儿，肯定会给五姑娘挑个好的。”而且要是他们的夫婿高中，那后面的妹妹选择更多些。 没等田氏将话说完，她身边嬷嬷就过来禀报，说是田家人过来请她明日回去一趟。 “姑奶奶，大喜啊！” 第9章 田家 “姑奶奶大喜，二少奶奶昨日生了，是个小少爷。”田家来的婆子喜气洋洋的，进门行完礼后便迫不及待的将好消息告诉田氏，弄得田氏高兴极了，也无心继续安慰孙姨娘，打发她赶紧到外院去。 “哎呦！这可是老天保佑！”田氏的嫂子子嗣艰难又善妒，导致哥哥膝下只有两个孩子，其中那个庶子还早早被她逼出去，这新媳妇进门后一年就为家里添丁，可真的大喜事。 随后田氏又细问这孩子多重，家里酒席什么时候办等事，婆子都一一回答，只是到了最后，有些犹豫。“其实家里还有一件事情，是早些年在外面闯荡的大爷回来了，还带着在外面娶的媳妇，家里热闹的很，所以太太想请姑奶奶明日回家坐坐。” 大爷这把回来可是来者不善啊，回家的排场摆的足足的，带着几十箱东西回来的，赏院子里面的下人也是大手笔，闹得太太这几日心情不好，昨天二少奶奶生了小少爷后才开了笑脸。 义哥儿回来了？田氏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欢喜，今年田家可真是好运连连，义哥儿十几岁便出去闯荡，至今也没给家里任何消息，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了。可怎么现在才通知自己过去啊？田氏高兴过后心理难免有些纳闷，但是又想到自家嫂子善妒，可能不高兴被赶出去的庶子回来分家产，所以故意压在后面。 “这么好的消息，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明日我就带着礼过去，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哈哈哈。” 咚咚，纪明瑞和陈利正在房中练字听到门被敲响，还有点惊讶，谁会来看他们啊？这一路上他们见赵伯章和何子松亲密的样子，在加上赵家还有几位姑娘，就知道他们俩要成为亲家，邀请他们过来也就是打打掩护，怎么会有人过来看他们？ 怕外面的人等久，纪明瑞他们没来得及收拾弄乱的桌面，就直接过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位妇人，是之前站在赵夫人身边的，看她穿金戴银的样子不像是府里的婆子，估计是赵老爷的妾室。 “妾身问二位公子安，我们太太怕两位公子肚中饥饿，特意送来几样糕点，也让妾身过来问问，两位公子可有什么短缺？”孙氏好歹天天跟田氏外出，面对外人并不怯场，反而对着俩人仔细观察着。 纪明瑞和陈利两人都穿着青色学子服，身高八尺，但是这样貌倒是平平，孙氏有点可惜，再细看二人，发现面色黝黑的那位衣袖多有磨损，怕是家境更为贫寒，一时间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收了别人的东西，自然是要道谢，看着下人送来的精致点心，陈利好奇不已，倒是身边的纪明瑞不卑不亢，向孙氏拱手行礼道谢。“多谢夫人送来的东西，我二人在此住的颇好，不短缺什么，劳夫人挂心。” 两人此时的表现一见高下，孙氏也对这个小公子抱有好感，瞥见二人刚才正在写字，想必平时一定苦读，有上进心，比刚才见到只顾饮茶的何公子好上许多。孙氏又想起来此人名叫纪明瑞，家中算是富户，心中更是满意。“那就好，若是纪公子和陈公子缺什么想吃什么，只管打发院门口的嬷嬷去取。那妾身就不打扰两位公子了，告辞。” 等孙氏走远后，二人回到桌子前，看着放在桌上的点心，陈利长叹一口气。“咱们在这边住上几日就赶紧回去吧，我怕在看赵府的富贵，心中难免有邪恶的想法出来。”他们家一天就两顿，这富贵人家不说养着小妾，就吃的东西也比他们精致许多，在待上几日，他怕自己不想回到自己的狗窝喽！ 纪明瑞没有说话，他还在想着刚才孙氏盯着自己看的样子，有点想村里的妇人们，想要从自家身上叼块肉下来，不过，赵家不是想着要跟何子松接亲吗？怎么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纪兄！纪兄！我跟你说话了，你在想什么啊？”陈利发出感慨，发现身边的人一脸深思，不由拿手在他面前晃动，想啥呢？盯着一盘糕点发呆，难道跟他一样？被赵家的富贵迷住了眼？ 被陈利一顿叫唤，纪明瑞没有继续深想下去，他也去过别家做过客，也许就是赵家人比较客气，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还是不跟陈利说，这家伙有时候嘴巴太快了。“没什么，是我在想我的字何时能跟陈兄一样。” 孙氏将东西送过去后，便匆忙的到田氏房中回话。“奴婢刚才瞧了做客的几位公子，觉得那个纪公子要更好一些。”他的相貌和家世都比陈利好上许多，要是不中的话，也可做个土地主，不缺吃喝。 这倒是跟章儿猜想的不错，田氏心中暗笑起来。此次赵二公子往家里带的三人，除了要说给三姑娘的何子松，剩下的两位都是书院的的佼佼者，但是除了学问，剩下的纪明瑞都比陈利好上许多，难怪孙氏会看中他。 “既然你觉得好，那咱们四姑娘也一定会满意，母女连心。等过几日办家宴的时候，让四姑娘见见纪公子。”老爷都发话了，田氏也好做个人情，让两人见上一面。 这话一出，孙氏高兴极了，连忙向田氏表示感谢。 “好了，好了，现在才到哪里啊，以后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找到好夫婿的时候，你的好日子在后面。对了，你等会跟家里的姑娘说一声，明日到他们舅舅家去做客，他家里添丁，我大侄儿也从外面回来，倒是章儿不需要过去，让他在家中好好陪陪客人。” 田氏此时说的舅舅自然是正儿八经的亲家田家，孙氏也知道轻重，陪着田氏挑选明日要送的礼。因为霜姐儿快要定下婚事，加之要为府里的几位姑娘相看，田氏干脆让府里的孩子全都歇几日。不读书，也不需要外出赴宴，赵青玉姐妹俩便窝在房中耍五子棋玩。 围棋赵清玉不会，但是这五子棋下的着实没有意思，于是，赵青玉便将手里的白子撒在一旁，人起身倚在姐姐身上。“四姐，你可知道哥哥带了几位朋友回来啊？我们要不要偷偷瞧瞧啊？” 啪！赵清霜将手里的黑子落在桌面上，五子成龙，她明白妹妹的小心思，不过。“哼！你老实一点吧，会有见面的机会的。要是动点小心思，可别让别的院里人看笑话。”赵清霜所说的别的院子里的人，便是二姨娘母女俩，二姨娘性格强势，脑子灵活，在赵府里面风光的很。这次二哥带人回来的消息，估计她心理早就打了几个弯弯了。 “哎，姐，你不说，我都快要忘了，你说六妹的婚事回事母亲他们有什么打算啊？”六妹妹赵清淑娇气可爱，在外面很讨人喜欢，听姨娘跟身边嬷嬷嘀咕，很多家的夫人都喜欢她，有人甚至已经打听到嫡母那边去了，只是前面几个姐妹还没着落。嫡母才搪塞过去。 自己的婚事还没有落下了，这人就想到别人了。赵清霜也知道妹妹是个憨货，不过只要不闹出事情就好。“二姨娘心里有打算，你没有瞧见六妹妹平时都跟秦府、陈府那些富商小姐交好吗？”估摸着是想着嫁到富商家，不过秦府和陈府那些人家的庶子她们怕是看不上。 “在聊什么呢？你们姐妹俩也被惯坏了，功课做完了吗？就在这里瞎闹。”孙姨娘刚从主母院子里面回来，但那个兴奋的劲还没有缓过来，对于女儿们的贪玩也就随口一说。见过姨娘回来，想着姨娘应该今天见过做客的公子，赵清玉有点脸红，便好奇的问道：“姨娘，你今天见到二哥的同窗了吗？他们怎么样啊？” 话音刚落，孙姨娘便一个手指头戳了过来。“一个未嫁的姑娘，问这个干什么啊！” 唉！也是冤孽，本来说好给两个女儿说秀才的，现在只有霜姐儿有，玉姐儿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孙姨娘叹了一口气，便将太太和老爷的决定说出来。 “这样啊！看来这次是为了姐姐喽！”被留下的赵清玉也不难过，一个劲的取笑自己的姐姐，被孙姨娘按住一段好打。“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还取笑你姐姐，哪个姑娘没有这个时候啊！” 虽然孙姨娘嘴里说放下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刚才那两个学子目光清明，举止有理，看样子又都是好友，若为连襟的话，姐妹俩日后也好方便走动。 怕玉姐儿作弄霜姐儿，孙姨娘便让玉姐儿帮姐妹俩挑明天准备去做客的衣服。“明天去你舅舅家贺喜，你们大表嫂昨天生了儿子，还有在外面闯荡的义少爷回来了，一家人聚聚吃吃饭。” 赵清霜听到姨娘这话，意外极了，回想起当年他走的时候一脸决绝，怎么会突然回来呢？于是便向姨娘追问情况。“大表哥怎么突然回来了啊？咱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啊？” 对于女儿的异样，孙姨娘没有多想，以为她是好奇，便将刚才从田家奴仆打听来的消息说出来。 “你舅母一向不喜欢义少爷，当年他离家，也没派个人寻找，只当他是死在外面了。谁知道前几日，义少爷突然带着妻子回来，还带着许多贵重物品，对家里的奴仆也是大手笔打赏。听说他是在外面成了商队，发了大财，才想到回到田家，给你舅母看看他如今的样子。” 第10章 做客 “可是，这义少爷带回来的妻子体弱多病的很，到现在也没有出过几次房门。不少人嚼舌根子，说义少爷是入赘到这姑娘家，才能得到这一大笔银钱，要不然，当年他一个没钱没势的小子怎么能赚到这么多钱啊？”孙姨娘听那些婆子说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个猜想，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 听到这些，赵清霜有些迷茫，感觉当年那个充满傲气的小少爷不可能这么委屈自己，他都愿意放弃田家这么大一笔家业出去闯荡了，怎么会选择入赘呢？他一定吃了不少苦，才能得到一个出头的机会。 “我以前看义表哥挺傲气的呢，应该不会做人赘婿，怕是下人们胡说的。”还没等赵清霜为他辩解，旁边的赵清玉就直接插嘴道。 她对这个义表哥还是有点印象的，一天到晚冷着脸，听二哥哥说以前在学堂经常被夫子夸奖。“不过这次义表哥回来，怕是来者不善吧，我记得以前田舅妈老是拿义表哥撒气，动不动拿藤条打，在庭院内罚跪，光我们到田家做客就看见好几次了，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人呢。” 赵清玉想起以前看到的场景，一脸的害怕，以前只觉得田家舅妈菩萨一般的人，整天笑呵呵的，没想到是佛口蛇心。 “那也跟咱们关系不大，总归是你舅舅家的事情，血缘关系放在那里，闹不出多大的事情。”孙姨娘不想在田家的事情上多费精神，赶紧打发赵清玉去选明天的衣物，房中只单独留下她和赵清霜。 “我今天去看了二少爷的两个同窗，两人都不错。但是姨娘短见，只觉得那个姓纪的更好些。听说他家在县里是富户，虽然比不得家里，但最起码吃穿不愁。你嫁过去的话，也请得起丫头婆子。” 自己的女儿娇生惯养了那么多年，要是真的嫁到一穷二白的人家里去，一日三餐围着灶台转，这身子能扛得住吗？孙姨娘爱怜的摸着女儿的脸蛋，有些自责当初在神佛面前说的话，什么一心求女，这个世道明明女儿是最难的。 “我不想嫁那个秀才！姨娘，我求求您在父亲母亲面前说道说道吧。”在听到田家的消息后，赵清霜心里不愿意现在定亲，她不甘心！赵清霜央求着姨娘，说自己过不得苦日子，不肯定亲。 “我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要是到了穷人家，我可适应不了！”既然都说出口了，霜姐儿干脆装作嫌贫爱富的模样，一心想要嫁高门。“您看，就连荷姐儿都知道嫁入官宦人家，我又不比旁的姐妹差，凭什么要嫁一个小小的秀才，他日后能否能考的上还得另说呢！” 这孩子！孙氏被赵清霜的一段话气的牙痒痒，她之前不是要跟玉姐儿说好一起的吗？怎么突然变卦了。“你是怕玉姐儿的婚事吗？”难不成害怕玉姐儿被说个坏的，没法帮她吗？ “不是！您就当我吃不了这个苦！我不愿意！”赵清霜也不明说自己的想法，只能板着脸装作嫌弃那些人的穷酸。她这幅模样让孙姨娘气的牙痒痒，但是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只好低声下气的劝。 “你这坏丫头！从哪里学来的坏习惯!人又不可能永远这样！世事无常！你怎么老是盯着眼前的利益啊！” 可是就算孙姨娘嘴皮子说破了，赵清霜依旧不改自己的想法。“姨娘还是别说我了，我都说了不嫁，就不会改的！您要是疼我，还是赶紧跟太太老爷说，换个人吧。” 这个孽障！孙姨娘无奈的叹过气后，也明白这个女儿性子执拗，不会轻易改变，只能恨恨的离开，趁着老爷还未归府，去向太太那边求求情。 等孙姨娘走后，趴着门口偷听的赵清玉怯怯的走进来，拉着姐姐的手，低声道：“四姐是担心我吗？才不想要这桩亲事吗？” “少作怪了！”赵清霜摸了摸脸上的泪，眼睛望着窗外，有些出神道：“我只是有些不甘罢了，也许以后会后悔。”虽说晚上赵清玉他们院子里面闹得很，但到了第二天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的到舅舅家做客。 田家这些年主营的茶叶生意一直不起色，再加上这徽城竞争对手多，这几年一直入不敷出，在徽城商会中早就失了一席之地。而且现任的田家老爷一直志不在此，只想着吃喝玩乐，这败落的更快了，这导致了最近田太太都很少出门交际了，生怕多花一份钱。 但是对于家里添丁的喜事，田太太还是大手笔，宅子里外都找人重新上漆，打算等到孙儿满月的时候大办一场。 “姑奶奶回来了！”正在外面指挥工匠干活的田府管家田福看着赵家的马车过来，赶紧让人清出进门的路，让人往太太身边通报，自己便巴结的凑在一旁。 还不等田氏站稳，田福就叭叭的说一大串的话，闹得田氏心理直窝火。 “太太昨晚就吩咐小的，说姑奶奶要回来了，要小的早上就在门口等候姑奶奶。府里已经备好姑奶奶常用的东西，都放在姑奶奶的以前的院子里面。” 哥哥就是只知道吃喝玩乐，连府里的管家也是个草包货色，不懂看人脸色。毕竟在外面，田氏不好训斥，眼见日头越来越高，这田福话还没有说完，只能使眼色给身边的孙姨娘。 “嗨，田管家真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看来这府里的喜糖没粘住你嘴啊！咱们都站在这干什么啊，这么大的喜事，总得让我们少奶奶过去沾沾喜气！啊？” 孙姨娘也是个妙人，提了刚进门的大少奶奶张氏，倒是让田氏的火气下了不少，进门后还在张氏耳边叮嘱，让她多抱一会新生儿，好多沾一点喜气，弄得张氏脸颊通红。 田太太现在是有孙万事足，清早起来就往儿媳院子里跑，将孙儿看的是无比重要，估摸着是等孩子满月后就报到自己院子里养。她这个举动，作为儿媳妇的姜氏可忍受不了，心里也憋着气，才生下孩子没几天，整个人都瘦的厉害，这可急坏了她的奶嬷嬷。 等到下人通报时，田太太刚将孙儿放下。“来的那样早！哼！也不知道是为了我孙儿来的，还是为了那个孽障！” 当年田太太不易有孕，嫁入田家五年都无所出，只好将身边的丫头推给田老爷，可谁知道这个贱婢竟敢跟自己同时有孕，闹得她那段时间是夜不成寐，好不容易生下儿子了，却晚了那人一步，让自己的儿子成了府里的二少爷。 小孩子难养，田太太在田义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想动手除掉他，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名正言顺的田府大少爷。可是田氏偏偏来阻扰，要将孩子带到自己身边照料，等到八岁的时候在送过来。 哼！田氏自己是好福气，院子里生下来的都是女娃娃，根本就不懂她的苦。田太太心里有气，本想晾一下这个小姑子的，但是又想到赵家现在家大业大，以后还有事情求助于她，只好不甘起身往客厅内走去。 “我先出去待客，你们好好照顾小少爷，要是我听到小少爷的哭声，仔细你们的皮！” 说罢，田太太也不顾儿媳的脸色，留了身边的婆子在这边照应，让姜氏的人根本无法插手。 “哎呦！这可真不巧，刚才我去哄我那孙儿去了，来晚了，怠慢了！”田太太风风火火的走进厅内，拉着田氏的手一个劲的向她炫耀走进的小孙儿有多听话。“这孩子虽然才出生几天，我这颗心啊全都挂在他身上，旁的都什么顾不上了。呀！光顾着你聊孩子，都忘了几个外甥女在这边了，跟我们说这些怕是无聊的紧。” 说罢，田太太便向身边的婆子吩咐道：“快去，快请我那大儿媳过来见见亲戚，跟几位妹妹聊聊，怎么比未出门的小娘子还闷啊！整日待在房内。” 这个大儿媳回来这么久，也就见过一面，然后就窝在院子里装病，端着架子不给她这个婆婆请安。哼！我倒要看看这回怎么应对。田氏对田义那样好，要是她依旧不肯出来，伤了田氏的心，要是出来，要要唱出一场好戏了，田太太心里乐出声，面上依旧带着笑容，招呼客人吃茶。 赵清玉托着手里的茶盏，有些不懂田家舅妈的意思，今天不是看孩子吗？怎么突然拉着见人啊？看着众人都在喝茶吃点心，赵清玉不好拉着姐姐问，但是姐姐今天一直不对劲，老是眉头紧皱，这是？ 等了许久，田氏的笑容都有些勉强了，只好提醒着田太太。“义哥儿媳妇怕是有些不便，被什么事情拖住了，我们还是先到允哥儿媳妇那里看看孩子吧。” 见田氏也被冷待，田太太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自己当初果然没有看错，这个田义就是个黑心肝的，娶的媳妇也不知好歹。 “这是什么话，一家人都在这里等着！做儿媳怎么如此不知礼数！”田太太佯装生气的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带着下人准备到田义的院子里面闹一番，可没成想，田太太脚步刚迈出一步，一个年轻妇人就被人搀扶着走进来。 第11章 陈氏 赵家几个姑娘见此都诧异极了，这妇人怎么还未走近就先闻到一股药香味，身体竟如此差。 进来的妇人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发髻微微松散，只单单插了一个金雀簪，似乎久病常卧在床。陈淑安本来不想理会这个婆婆的，可是之前也听义哥儿说过，姑姑一家待他很好，只好过来，估计这个老妪婆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看来宅子里面的下人没有夸大，义哥儿媳妇的身体真差，站着都费劲，要人搀扶着。田氏看着妇人虚弱的身子心里长叹一口气，紧接着让人赶紧坐下。“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的。嫂子也是，只顾着允哥儿一家人，义哥儿媳妇身子不好，就好好让人养着，跟我们聊天费那个劲干嘛？” 哼！若不是你们来！我能看到这“好媳妇”吗？田夫人也不在意田氏的嘲讽，一个劲的演着戏。 “是是！我是个恶婆婆，淑安自从回来啊，我就没有见过几次面。我还不是怕以后在外面交际，自家人都不认识，那不是闹笑话吗？”田夫人捏着帕子嗔怒着，哀叹自己福气不好，大家都不领情。 这哪里像个当家夫人的样子啊！当着小辈的面上就胡说八道，田氏气的牙痒痒，不好发作。“好啦！是我误解了嫂嫂。既然是第一次见面，这见面礼物可不能少。”说着，田氏便从头上取出一只荷叶金簪向陈淑安走了过去，将簪子插在发髻上，感叹道：“虽说正在养着身体，但是首饰还是要多带带，你正年轻，得多打扮打扮。” 田氏又拉着几个女儿分别向陈淑安见，陈淑安被叫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姑姑家的几个女儿，幸好身边的婆子精明，匆忙从房中取了东西过来，送了赵清玉姐妹几个。 “我常听姑姑家的女儿个个聪明伶俐，我自从身子弱，没什么聊得来人，今日见了几个妹妹，心里欢喜的很，以后可要多来往。” 话没说几句，陈淑安便觉得嗓子痒的难受，忍不住偏过头咳嗽几下，后背的骨头都鼓出来了，看的人揪心。 天啊！她的身子怎么这么虚弱啊？赵清玉心里诧异极了，心里有点不确定了，觉得姨娘说的传言可能是真的，于是她转头望向自家姐姐，发现姐姐的眼神一直关注着新嫂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田太太本来还想整治这个儿媳的，可是又怕这个媳妇万一得了痨病，染上可不得了，加上田氏在旁边看着，只好作罢，让陈淑安赶紧回去。 接着带着众人去看看孩子，赵家几个姐妹倒是对这个小娃娃兴趣不大，只是稍微凑在房内恭贺了几句，便跟长辈托词在院外活动活动。 “唉，你们说义表哥怎么找的媳妇身体这么差啊？”赵清淑看田家的下人站的远，才敢跟几个姐妹议论。“该不会真的是义表哥想要发达，所以才选择这户人家，入赘？”最后一句说的比较小声，但是也惹得赵清霜不快，连忙帮着辩解道：“胡说！义表哥气性高！绝不是这种人！” 很少见霜姐儿这样义正言辞，大家伙都惊呆了，心里也疑惑起来，霜姐儿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义表哥啊？ 见形势不对，赵清玉忙在旁边说道：“咱们小时候都跟义表哥玩过，他那个倔驴般的脾气，怎么可能轻易低头啊？你们还记得以前义表哥挨打的时候吗？都吐血了，也不肯开口求人！” 这样一说，大家都似乎理解了。“那为什么义表哥看中她啊？病的那样厉害。”赵清曼回想起初见时，陈氏真是骨瘦如柴，身上散发的苦苦的药味，天下的男子都是好色之人，怎么会对陈氏心生爱意娶她呢？ “人家跟义表哥初识的时候也许还未生病呢。”赵清玉插上一嘴，但是话还没有说完，袖口便被旁人扯了几下，就见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往这边走来。 “刚一回来就听到你们几个叽叽咋咋的，这花园里面落在的鸟儿都没有你们这边吵的。”来人正是田府大爷田义，身形高大，浓眉大眼，肤色较深，似乎从外面赶来，脚上的靴子还沾有泥土。 正背着议论你和你媳妇呢，赵清玉心里默默吐槽，脸颊连着耳朵都泛红，心里发虚，有些害怕的往姐姐后面移了移。 “来者是客，义表哥是嫌我们姐妹吵了？那我们也不能走，总得在府上吃上一顿，好堵上我们的嘴，不让我们去叼扰新嫂子。”起初，赵清曼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表哥还是跟以前一样，便大着胆子去调笑他们。 新嫂子？田义听到这个称呼，心里泛着苦，朝着赵清霜那边多看了几眼，似乎这样能把这些年错过的时间给补回来。 “你这嘴可真伶俐！改明啊，咱府上也不用请说书先生了，直接请我们请赵三姑娘就行！”田义嘴角上扬，对着赵清曼调侃，却丝毫不提陈氏，不由的让人多疑。 “哼！义表哥就知道取笑我！”赵清曼佯装生气，闹着要让田义赔礼，几句话间，已经将许久未见的隔阂消除掉了，大家都围着田义身边，好奇的问着他这些年的过往。 “听说义表哥出过海？海的那边是什么样的啊？”赵清曼她们都是闺阁女子，长这么大，还未出过远门，自然是对外面好奇的。 “能有什么好看的啊！还是徽城好！吃喝玩乐都有！”田义哪里会将那些糟心的事情说给这群小姑娘听，对着他们忽悠，十句话都能掺上九句假话。 果然时间能够改变人，以前义表哥可正经了，现在满肚子花花，赵清玉心里感慨道，但是，这义表哥跟姐姐是怎么回事？刚才她注意到义表哥向姐姐那边多看了几眼，姐姐也一反常态，一直盯着地下。 没等赵清玉多观察几下，田氏和田太太已经从院子里面出来了。嫡母不慈，田义小的时候经常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幸好他有一个好姑母。当时姑母在赵家已经站稳脚跟，见自己被虐待，便主动将自己接到赵家去，还让自己读书识字，要不是姑母，田义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了多久。 所以，当再次见到姑母时，田义便向她跪下请安。“侄儿无能，被琐事拖住，一直未去姑母那边探望，请姑母不要生气。” 傻孩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又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田氏哪里舍得让他跪下，赶紧将人扶起来。“姑母知道你的难处，哪里会生你的气啊？只要你过得好就行。”说着，田氏已经双眼微红，拉着田义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当初那个瘦小的小孩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成家立业了。大家都聚在一起，田太太还在旁边看着，田氏也不好继续问他的近况，只是约好下次到府上聚聚。 晌午时分，田家开了两桌席面，从外面游玩回来的田老爷坐在主位，他的两面分别是妹妹和夫人，这一桌还有他的两个儿子，田义和田允。 另一桌则赵家的女眷，本来应该是田家的两个儿媳作陪，无奈大儿媳陈氏病怏怏的，坐在一起吃饭，怕是只能听到咳嗽声，至于二儿媳姜氏正在做月子，不便陪客，所以她们几个小姑娘倒是做独坐一桌。 田家跟赵家口味完全不同，赵家饮食清淡，但是现在这桌子多是辛辣菜色，一桌人吃的很是憋屈，除了赵清玉，她倒是适应良好，一口一口吃着鱼肉，跟家里的口味完全不相同，辣辣的。 就在赵清玉沉浸吃鱼过程中，旁边的赵清淑碰碰她胳膊，眼神示意她收敛一点，没看到旁边那桌人有人脸色不好吗？得到提示，赵清玉这才往母亲那桌望去，只见允表哥和义表哥坐在一起，两人表情各异，一个一直带着笑，一个绷着脸。 哼！跟自己讨厌的人如此近距离的坐在一处，吃着同一桌的饭，怎么可能有好脸色。田允味如嚼蜡，当着父亲和姑母的面却不敢有所异动，只能求这顿饭快点吃完。 田家现在当家人田启不像赵伯宗有上进心，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吃喝玩乐上面，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现在的他不负年轻时的俊朗，大肚便便，光下巴上的肉就有三层，手上的金戒指也是紧紧的勒着。 “嗨，可惜啊！今天妹夫没有来，要不然我定要和妹夫喝上两口，这酒可是义哥儿在外面带来的，酒香四溢，后劲足。”说着，田老爷便抿上一口，摇晃着笨重的身体沉浸于美酒当中。 “他生意比较忙，最近都在商会上费神。唉！今年汪家突然发达起来，家里的生意很多就被抢走了。哥哥，你知道汪家人嘛？”田氏也知道自家哥哥的性格，但是抱有些许希望问道。 汪家啊？田老爷拿着酒杯回想了起来，还真让他想起来一件事情。“是汪顺之吗？我还跟他爹吃过饭呢！他爹可不是好人啊？” 第12章 过往 “这怎么说？我只听说老汪老爷宠妾灭妻，家里都是一个小妾把关着，新汪老爷也是有模学样，家里现在也是一个小妾管着。”几个未婚的姑娘都在旁边，田氏不好说的露骨,只挑了明面的说,但是这三言两语的够赵清玉她们吃惊的了，一个个的停了筷子，竖着耳朵偷听着。 “那你可冤枉汪顺之了，他现在那个妻子就是老汪老爷姨娘家里的人，他们都恨毒了那女人，怎么可以让她的人当太太管家呢，我估摸着过几天汪家就要换个女主人喽！” 田老爷喝了一口酒，眼神落在几个如花似玉的侄女身上，他没有女儿又没有上进心，自然不想着攀上这门亲事，不过他的妹婿可不是一般人，估摸着要带着女儿蹚浑水喽。 还有这事？田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打算等到饭后再找哥哥问问，他是打哪里来的消息啊？到底准不准。 用完饭后，田氏让儿媳带着几个女儿先到后花园消消食，自己则拉着田老爷他们坐在旁厅继续说道这汪家的事情。 “哥哥，你也知道我家有好几个女儿还未出嫁，自然在到处物色合适的人家。你刚才在饭桌上说汪家的事情，我心里就有一个想法，家里的四姑娘还未说亲，年纪相貌都很合适，但就是对汪家里面的事情不太了解，更何况老爷还对他们有点误会。我想着哥哥交友广阔，所以就多打听打听汪家的事情。” 田氏半真半假的说道，她也是听到哥哥的话突然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女儿，现在汪家势头正高，与其跟汪家作对，倒不如结为亲家，双方都得利。 就是知道你们是这么想的，田老爷满意的摸着手里的茶盏，也不跟自己妹妹绕弯子，将当初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这是好事！你哥哥我只会吃喝玩乐，以前老在城南那家馆子里面用饭，跟已故的老汪老爷吃过几顿饭，那时候那小妾还没有进汪家门，在外面安置着。后来听旁人说，那个小妾有了身孕，就被接回汪家了。 谁知道没多久，就听到友人感叹，说这小妾难缠，快八个月的孩子没有生下来，老汪太太反而被送回娘家。等我再见到老汪老爷的时候，这个小妾就光明正大的站在他后面了，至于老汪老爷留下的两个孩子。 大女儿被嫁给了一个书生，说是小姑娘愿意，这话搁在以前我可不信，一个穷书生，兜里没二两银子，怎么过日子啊？不过现在看来，汪小姐还是挺会选婿的，都中举做官啦。 至于另一个孩子，就是汪顺之，他娶了那个小妾的侄女，说是侄女，但是真实身份谁知道呢？”这个侄女八成是这个小妾在花楼里面找的，一个被从小卖进花楼的女人，能记得家里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啊？估计随手拉的丫头，充当中自己是良家子的借口。 “不过这侄女的命也不好，老汪老爷一走，身体就一直不好，而且脑子还不好使。前段时间，还让府里的下人找过我，叫我世叔，说凭着当年的交情，让我劝劝汪顺之。嘿！只是吃了几顿饭，怎么还让人插手家里事情啊！” 田老爷听了过后，就直接打发人走了，她姨母以前为难人的时候，可曾留一线？想过以后的事情啊！田老爷自己家的琐事都不管，更别说旁人的了。 “就为这事，后来汪顺之还特意给我送了礼，说自家妻子生病太久了，病入膏肓，发了癔症。当时我就想着这女子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只是可惜她还留了几个孩子。” 什么？还有孩子？这汪顺之未免有些过于毒辣了啊，田氏听后心悸，有些拿不定注意。一直在旁边坐的田义却突然开口道。 “汪顺之的妻子还没有死，姑母的打算也做的太早了。而且侄儿觉得汪顺之能忍这么多年，可见心思深沉，就算跟他家结亲，能对自己的孩子的母亲下手，那可是条毒蛇啊！养着手边，日夜也要提防三分！” 田义这话也说到田氏顾忌之处，能日夜跟自己仇人在一起，还生了孩子，这该有多大的忍耐力，而且现在他有那个做官的姐夫，续弦怕是不会将眼光放在商人这边。 “义哥儿说的对，这个女婿是要不了的。”更何况人家妻子还在呢！我做什么白日梦，田氏也为自己的心动感到羞愧，便开玩笑的让田义和田允多关注关注，看看身边有什么适合的人。 “姑母为那几个庶出丫头烦神担忧的时候，也多帮帮大哥吧，您今天也看到了，大嫂病怏怏的样子，根本无暇照顾大哥，更被说开枝散叶了。咦？我这有一好主意，姑母不是担心四妹妹的亲事吗？不如将四妹妹给大哥做妾，这样既解决了四妹妹的婚事，大哥平日里也有人照顾。而且大哥和四妹妹从小一块长大，也算是旧相识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田允说这些完全是为了恶心田氏和田义他们，用赵家的女儿给大哥做妾？哼！就算是他的好姑母愿意，姑父也不肯把资源浪费在这个侄儿手里，他一向瞧不起田家人。 再说了，田义他敢娶吗？靠着老丈人才发家的人，有胆量找小妾？ “对啊！这陈氏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到家里这么些时日都没有见过几回。要是霜姐儿嫁过来，也能冲冲喜气，怎么？姐姐不愿意？”田夫人听到儿子的话，就在知道这出离间计，立马搭上话来。 “还是说觉得让霜姐儿做妾委屈了那孩子啊？这不打紧，在舅舅家谁不疼她，再说了，这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啊？也许没过多久就能扶正了啊！”田太太瞥向田义意味深长的说道，心动了吧？左拥右抱的美事哪个男人不想啊？不过就是不知道田氏他们舍不舍的啊！ “母亲这话过了，四妹妹精贵，给我做妾实属委屈了，而且我答应过陈氏不纳妾的，这事以后就不要提了。”田义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他们“好意”，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防止自己后悔，生了阴暗的想法。 这段饭吃可真难受，赵清玉摸着还瘪着的肚子，靠在姐姐肩膀上哼唧。“姐姐，晚上你跟姨娘说说好话呗，给可怜的妹妹我增加几碟点心吧！”刚才在饭桌上根本都没有吃饱，而且现在姨娘觉得自己正在说亲，人可不能长胖，平日里吃喝都被限制了。所以现在只能要姐姐出面了，她说饿的话，姨娘肯定给吃的。 “没有！你最近脸有点圆了，还是不要在继续吃了。”孙姨娘是鹅蛋脸美人，故而生的两个女儿也都是鹅蛋脸，只是赵清玉前段时间偷偷练琴，觉得自己消耗的多，一直偷偷进食，导致俏丽的鹅蛋脸有点向圆脸发展。 被这样一说，赵清玉惊慌的捧着自己的脸蛋向其他几个姐妹求证，“我的脸真的有变圆吗？” “唔？还真是唉！”赵清曼仔细盯着对方的脸蛋瞧，佯装吃惊，用手比划着赵清玉原先的脸蛋大小，“圆了不少啊！你啊！再加把劲，就可以有舅舅的一层下巴了。”众人哈哈大小着，闹着赵清玉脸蛋通红。 哼！这群坏人！赵清玉气极了，也不比划自己的圆脸蛋了，追着赵清曼后面大闹，一时间，小姑娘鲜艳的衣裳和欢声笑语也为田家花园了增添一抹春色。 赵清霜正看着姐妹几个打闹，就看到不远处假山旁边漏出一个袖口，似乎是他站在那里？可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假山那里就什么也没有了，正当她觉得自己魔怔的时候，就看田义又站在那里，似乎想让她过来。 过去干嘛呢？他都娶妻了，赵清霜本不想理会，但是想到自己送出去的荷包和银两，顿时有想找他要回的冲动！于是，乘着姐妹都在玩闹，借故要方便一下。 田家以前富贵逼人，在徽城做的宅子也是头等的阔气，现在宅子里面还保留这以前的样式，花园里面有几处都堆放着高耸的山石，藏人是没有问题的。现在，赵清霜和田义两人躲藏在这里，好像他们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是躲在这里，真是造化弄人。 俩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间隔一米多远，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你叫我过来就是干站在这里吗？”赵清霜见他还是不说话，便主动走上前，准备问他要之前自己送给他的东西。谁知道，自己刚迈出一步，倒是吓到了他，连忙后退了好步，仿佛她身上有什么要命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不愿意的话，约她出来作甚！赵清霜是一刻不想与他单独待下去了，便直接开口道：“要是避嫌的话，那就请义表哥将之前我赠与的东西尽数归还吧，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不！我说错了，咱们从来只是表兄妹关系。” 第13章 回家 “那东西我恐怕不能给你了！”田义犹豫了半久，这样高大的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子居然开始退缩起来。“那个荷包我一直贴身带着，见到的人多了，贸然还给你怕是不妥。”而且我也想留个念想，当年他在田家不受待见，身上根本没有几个钱，后来准备外出闯荡，还是赵清霜给了他一个荷包，里面塞了几百两，还要他在外面小心，很少有人这么关心他。 呵！这是什么狗屁理由，赵清霜恨的牙痒痒。“你就说丢了，坏了，谁有那么无聊，要去查一个荷包。再说了，除了荷包，那里面的银子你也得还我，咱们俩不相欠。” 本来这银子她还不好意思跟人开口的，但是这人连荷包都愿意还给他，哼！那她就不客气了，银子和荷包都得给她。赵清霜想想就气，她之前还教训过玉姐儿这个笨蛋，说是荷包这类东西不能给别人，可她呢？眼巴巴的给人送，还贴钱！ “我，我，我荷包落在房里了，要不等下次吧。”平日能说会道的人见到自己的克星后，变得跟从前一般，只会田义见她那样生气，也不敢在死乞白赖说留下荷包，只能推脱下次再给。同时也想着借着机会，多见她几面。 这什么人啊？赵清霜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瞎了，怎么会觉得这个无赖是个能顶天立地的人。她环望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猛的上前，将田义袖子拉住。 “我不管！你最好今天就把东西给我，想想你娶的妻子，你把一个外人送的荷包留下来，这是什么道理！我承认以前是对你有些喜欢，可那是你没有娶亲，几年过去了，你说娶妻就娶了，那还留我的东西干嘛呢？是想我做你的妾室吗？还是说你也跟外面那群人一样，升官？发财？死老婆？再娶？” 说道这，赵清曼眼里满含泪水，她印象的小公子是不屈的，是满怀正义的，不是一个为难女子的小人。 “别让我对你失望，你还有一个妻子，我们什么都不是！”最后，赵清霜也没有等到田义回话，苦笑了一声，直接动手在他腰封处找到那个荷包。 这只荷包也只是普通样式，深绿色的绸缎上用银色的丝线绣了几株竹子，只是当时绣的时候想着人，注入了情谊，现在拿回来也是断了这笔情谊。 东西拿到手后，赵清霜也不废话直接越过他离开，往前才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人暗哑的声音。 “你回去的话，还是早点定下婚事吧，防止夜长梦多。” 赵清玉本来还在其他人打闹，看到四姐一直没有回来，就觉得不对劲，赶紧出去找她。没想到却看到刚才那一幕，四姐真的与义表哥在一起？怪不得姨娘说到义表哥回来，四姐的脸色都变了。 虽然田家后面里面怪石较多，平日藏几个人不是问题，但是赵清玉还是害怕姐姐跟义表哥俩人被别人看到，所以一直四处张望，直到赵清霜一个人走远了才敢凑上前去。 “姐，你怎么。” “什么事情也没有！今天只是到舅舅家吃一顿饭。” 赵清玉话还没有说话，就被紧紧拉着手腕靠近姐姐身侧，她很少见到四姐脸色这么难看，刚才想要问的话全都憋在心里，安静的跟在她后面。 “我跟他就是小时候的交情，以后不会有来往了，回家的时候不许跟姨娘乱说。” 可是你看着好伤心啊？从小长大姐姐一直都是最厉害的，平常家里除了三姐，就姐姐最得父亲喜欢，何时这样委屈了？赵清玉有些不知所措，一直跟在她后面。 等到众人告别归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家中的晚餐也准备好。今天赵伯宗难得将商会的事情丢在一边，兴致颇高的拉着家里的男丁还有儿子的几个同窗饮酒。 “这几日赵某被一些琐事拖住，怠慢了几位小公子，来！赵某敬各位小公子一杯，赔罪。” “使不得，使不得，赵老爷言重了，该我等小辈先敬您。”席面上，陈利性子活泼，能说会道，带头先敬赵伯宗，又拉着纪明瑞对着赵家大公子夸奖。 “赵老爷，我和明瑞都生在乡野，脑子愚笨，幸好结识明瑞兄，在学业上多给予我们帮助，是我们该敬您和明瑞兄。”陈利满脸通红的端着酒杯，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明显喝多了。 坐在旁边的纪明瑞实在是怕他继续喝下去，就要撸起袖子唱村戏，上次跟他一起喝酒就是这样的。怕这样尴尬的场景再次发生，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搭话。 “对，明瑞兄和何兄为人都仗义，学院里面许多学子都受过恩惠。”说罢，纪明瑞就将陈利不安分的手拍下来，眼神示意他安静的坐在一旁，可千万不要在喝上了。 虽说赵伯宗属意何子松当自己的女婿，在饭桌上也偏向他，可何子松这人本身心气高，不屑和纪明瑞他们吹捧，一人安静的在桌上独饮，几次搭话都没有下文。 赵伯宗见状干脆示意长子主动些，好拉近关系，只是他忘了长子性情比较木讷，主动谈的话题都是往人家伤口上谈。比方说，何公子年岁多大？什么时候考取的秀才？什么？比我弟弟还晚两年考上啊？那举人可曾试过啊？ 这搭的什么话啊？赵伯宗见何子松的手背青筋暴起，怕是长子再问下去，这桌席面都得被对方掀掉。老大还是得在外面磨练磨练，吃吃亏啊！赵伯宗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心里感慨，起身继续跟众人寒暄。 夜深，摆在庭院当中的宴席结束，酒桌上的几个年轻人都已双眼迷离，但是还是强留一份清醒，站起身来跟赵伯宗告辞。 “唉，看来这新买的二春寒太上头了，喝的脑袋涨。”赵伯宗背着手，看着老二送几位客人回房嘀咕道，不过他的眼神一直放在纪明瑞身上，这个小子有意思。 知道自己酒量浅，除了长辈敬酒会一口干完，其他时候就一直稍微抿上几口，倒是机灵。至于那个穿着寒酸的叫陈利的，脑袋灵活，心眼就是太浅，喝了几口，就将自己家里的事情全部抖光了。 之前一直看好的何子松倒是一般，赵伯宗是生意场的人，虽说现在生意做大了，但是他从不小瞧任何一个人。不过现在看来他想把嫡女嫁给这人的想法估计是错误的，脑袋空空，为人处世也不行，女儿嫁给他也是白搭，赵伯宗陷入沉思。 孙姨娘本来跟田氏他们一道过去，但是府上又有宴席，加上这席面与自己的女儿亲事有关，只好半途从田府赶回来，一整天她都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下。 好不容易等到席面结束，将几个人送到客房后，回来就看到俩姐妹背对背，谁都不搭理谁，不由好奇问伺候的人。“这姐妹俩怎么了？平日里都黏在一起，今日怎么赌气起来？” 这？赵清玉身边的大丫头小红也不清楚主子们的事，只好回道：“从舅老爷家回来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难道是她那个挨千刀的亲哥，孙姨娘不由的怀疑。孙姨娘是田府里的家生子，自己的亲哥孙阿成也在田府里当差，原先她这个亲哥也只是个庄子里面刨食的，后来她当了姨娘，孙阿成被田太太提拔当了府里的小管事，平日管管花草什么的。 按理说这日子是越过越好，可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竟然引孙阿成去赌博，家底都输光了，现在想着法子找钱。前些年，他还跑到几个孩子面前，说舅舅手头紧，想要两个外甥女救济救济。 呸！他算哪门子的舅舅啊！孩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叫她娘！他这个舅舅倒是得意起来了。孙姨娘恨的牙痒痒，觉得这人给自己孩子丢面了，想着法子整治了几回，这才老实下来，没想到他死心不改。 家丑不可外扬，孙姨娘先让房里伺候的人出去，自己则一手抓一个女儿，咬牙问道：“是那个赖皮过来缠你们吗？” 啊？赵清玉脑子里还在想着姐姐的事，被姨娘一个疑问给蒙住了。赖皮？额？阿成舅舅吗？“哪有，阿成舅舅没有来，姨娘叫阿成舅舅赖皮也太难听了吧。”赵清玉嘟着嘴不满道。 “想想当初他是怎么给你们没脸的，当着众人的面，竟然问你们姐妹俩要银子！哼！家里人当时是怎么看我们的啊！”那几天其他几个姨娘都在笑话她，连太太都没给她好脸色，一个姨娘的亲哥哥算什么舅舅啊，她们的舅舅是田老爷。 知道不是孙阿成过来找她们，孙姨娘的脸色好多了，以为是姐妹间的小矛盾，不好拉偏架，只好苦口婆心的劝到：“既然不是外面的人惹你们，你们俩姐妹就不能消停一点吗？还能待在家里几天啊？等出了门子，想见一面都困难喽！ 还有你，霜姐儿，我跟太太跟前都磨破了嘴皮，太太才肯松口。你啊你！总有一天要气坏我，这以后可别闹什么幺蛾子了啊。”苏姨娘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不会的，姨娘，以后你们找什么样的，我都愿意。”赵清霜知道家里人为她好，怎么会再次糊涂起来。 第14章 暴露 这是转性了？孙姨娘吃惊的望向女儿，她这个大女儿就跟头倔驴一样，只要想干的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哼！后悔了？晚了，你就等着你爹帮你找一个歪眼斜嘴、长相丑陋的郎君吧？”孙姨娘恐吓道。 “那我也不后悔，大不了就戳瞎双眼。”赵清霜赌气回道，一点没有待嫁小姑娘的娇羞，这还是在气头上，孙姨娘无奈的摇摇头，坐在椅子上感叹着。 “儿女都是债，我现在算是感受到了，就说咱们的三小姐，嫡出的姑娘，太太是含到嘴里都怕化的人儿，现在也为择婿的事情烦神。 之前，老爷和太太打算是找那个何家的小公子，家里世代读书，父亲还是个举人呢，可是我琢磨着今天过后，老爷怕是也看不上何家小公子喽。” 席面结束后，她瞧着老爷的脸色不是很好，而且这何公子确实一般，他住在赵府里面，这也不舒心那也不舒心，老实找下人的麻烦，伺候他的婆子和小子都积了一肚子火，而且也没有见他对读书上心，这几天都在没有摸书本，旁边的院子里面，还经常听到纪公子读书声呢。 “不过，三姑娘有太太管着，还是会有大把大把的好儿郎来挑选。我的玉姐儿你不可能像你姐那样，这个纪明瑞是个好郎君，伺候他的仆人都说这个人天不亮就起身读书，很是用功，而且待人也谦和有礼。” 孙姨娘很是满意这个人选，她打算过几日让玉姐儿偷偷瞧上一眼。说道自己的亲事，赵清玉现在还顾不得娇羞憧憬，只是担心自己姐姐的事情，就嚷嚷着，“那姐姐怎么办啊？姨娘可知道爹爹有什么打算啊？” 哼！我能知道什么！想到之前的安排被这丫头给拒绝了，气的孙姨娘揪着赵清霜一顿狠拍。“我哪知道你的爹的打算啊！我现在都不好为你开口，你这倔丫头，之前干嘛拒绝啊？” 赵清玉见姐姐挨揍，赶紧在中间拦着，本来想私下问的话也嘴快的说了出来。“姐姐是有了心上人，就是义表哥！所以才不想说亲的。” 什么？孙姨娘巴掌停在半空中，眼睛瞪圆，好半响才反应快来，巴掌更是狠狠的落在女儿身上。“你这没心肝的！我说怎么田家那个孩子回来后，你就不愿意呢？你怎么抱着这个心思啊？他娶亲了啊！你打算给人做小妾啊！” 说到小妾这个词，孙姨娘早已泪流满面，她是受了这个苦，才让自己的孩子往高处捧！没想到这个是不成器的，为了一个几年不见的人，巴巴送上去轻贱。 赵清霜挨了孙姨娘的一巴掌，低着头，没有反抗。她这幅样子更是让赵清玉害怕，拦着姨娘面前说道：“姐姐已经和义表哥断了，她今天不都答应姨娘了吗？让姨娘帮忙挑选夫婿吗” 哼！断了才好，“还有！你们俩没在外面人露馅吧？”孙姨娘突然想到今天他们到田府里去，两人一定私下见面了，万一要是被有心人看到，那可完蛋了！ “没有！没有！姐姐和他见面的时候，我一直守在旁边，没人看见！”赵清玉赶紧解释道，却遭到姨娘的骂声。“既然看到了，就赶紧拉你姐姐走！像木头似得守在那里有什么用！” “姨娘！别骂了！我都说了以后会听你们的话，乖乖嫁人，我跟他没有可能了。”没有可能了，赵清霜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是泪水却慢慢留下来。 她突然恨这个世道了，为什么女子永远是最难的，男女之情一旦没有一纸婚事作为掩盖，他们的感情被别人发现了，男人只是一句风流带过，女人往往要付出沉重百倍的代价。 这边，赵伯宗喝了半醉正倚在靠椅上，让小丫头帮忙捶肩膀，跟读书人说话也累，还是独饮快活一些。他看妻子正在清点自己的库房，盘算着送礼已经给女儿增添嫁妆，忙来忙去的。 他拍拍身边的位子，挥手让身边人出去，让田氏坐过来。“别忙活了，这个何家人我不满意，我看好了一户人家，过两天再带你去看看人。” 听到这话，田氏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去，抱怨着：“怎么呢？那个何公子不好吗？宏章还夸过他呢！” 赵伯宗心里也憋屈，他当时一时冲昏了头，竟然让儿子来挑选，宏章考虑的全面但是不透彻，只想到自己的嫡亲妹妹要找个殷食人家，但是忽略了对方的本性，他今天是看了何家小子，就这心性到了官场上，也是一个小吏的命，白白浪费他的银钱。 “他？不算好，我是看了这人，可能就他爹强了一点，但是又什么用呢？”我是嫁女儿，自然优先考虑的是本人，不是老子。 “我之前在商会里面认识一个人，他有一个远方亲戚，家境可能要比何家差点，但是那孩子才情长相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人，我们的清曼许给他才不吃亏。” 赵伯宗拍着妻子的肩膀调笑道，这人也是黄通判帮忙搭上的，不得不说，黄通判这人还是有点路子的。 “可是你之前不是跟何家说好了吗？要是咱们贸然毁约，怕是会落在话柄，让人拿捏啊！”田氏有点害怕，女儿的声誉很重要，万一何家要是心中不爽快，到处散播谣言可怎么办？ 听到这话，赵伯宗心中好笑。“之前我可以没有给何家准确答复啊，没口头答应也没有信物交换，他们家凭什么拿捏我们啊？而且这人还是黄通判帮忙搭线的，估计就是为了让咱们几个女儿早点出嫁，好让他儿子早点娶妻。再说了，有黄通判在前面，何家人不敢放肆，你就放宽心吧！” 何家目前也只是出了一个举人，翻不了什么大浪的。 事已至此，田氏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干扰丈夫的决定，就一个劲的围着问这个新女婿的事情，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年纪大多？读书怎么样等。 赵伯宗都一一给她回答清楚，还答应过几天就请人到家里一聚，也让年轻人见上一面，交代完曼姐儿的事，就轮到玉姐儿。 “还有就是玉姐儿她的婚事，咱们不是看中那个纪明瑞吗？我明天就找这小子单独谈谈，顺利的话，过几日也让他家大人过来，两家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至于霜姐儿，嘶？这还一时找不到好人选。”赵伯宗想到这脑袋就疼。 说到霜姐儿的婚事，田氏便将自己今天在娘家的听闻说了出来，“我之前一听汪顺之事情，觉得他这个太太估计活不长久，就想着要不要以后将霜姐儿嫁过去，两家结秦晋之好。但是又想着他能对孩子的母亲下手，又隐忍了这么多年，怕也不是心软之人，这心思就歇了。” 田氏长叹一口气，老爷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平常没有这么大戾气，但是只要是听到汪顺之这三个字，什么事情都不想跟他们挨上边。果不其然，听到田氏曾经有想结亲的想法，赵伯宗气的从榻上爬起来，拍腿气愤道：“把女儿嫁给他？哼！呸！无礼小子，我宁愿把姑娘送到寺里当尼姑。” 嘿！这黑心肠的小子，跟他交好，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赵伯宗回想起这人平日里看人的眼神，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可警告你！这种结亲的蠢想法想都不要想。” “我当时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而且这亲事最后还得老爷您来拿主意啊。”田氏奉承道，转而将话题移到自己侄儿那里，说义哥儿从外面打拼回来，田家总算是有一个顶梁的，就是新娶的陈氏身体不好。 赵伯总听着妻子絮絮叨叨说着田家的事，心里却还想着汪顺之，只是听到义哥儿的名字才回神过来，难得开口夸赞田家的人。“义哥儿确实在田家是难得明白人，只要你嫂子不胡乱找事，老实把家业交到义哥儿的手里，我相信不出几年田家又能发达起来。” 真的吗？田氏一听这话，欣喜极了，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那我看义哥儿的媳妇身体实在是孱弱的很，正巧咱们正在愁霜姐儿的婚事，妾身就想着要不要将霜姐儿嫁过去当偏房，正好也能帮衬帮衬家里人。 田氏实在是愁娘家人，自己哥哥只会吃喝玩乐，允哥儿被嫂子宠的娇气，也不是掌事的料子，一直在坐吃山空，现在好不容易义哥儿能耐了，后院里面也没个能耐的人帮衬着，她这心里着急啊？ 这是什么道理？赵伯宗听到这话转身看向田氏，冷笑着。“哼！我是说他有能耐，只是那能耐是借他岳父的力。他这小子也能狠下手，为了利能娶一个病怏怏的女子，把自己的婚事许过去，到现在他房里没有一个姬妾吧？你要是把霜姐儿嫁过去，我想义哥儿这小子可不会感激，别坏了他的事情。” 啊？田氏听到这，心里长叹一口气，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提议是允哥儿提出来的，他们母子俩压根就不想义哥儿好，她苦命的义哥儿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好运啊？ 第15章 询问 赵伯宗惦记尽快将女儿的婚事定下来，第二天用过早饭后就请人将纪明瑞带到花厅中。纪明瑞大早上被叫到与赵老爷单独见面，心里也能猜出什么事情。 他家虽然不如赵家富贵，家境也算过得去，自从考上秀才后，县里的媒婆就没有哪天不来的。但是纪明瑞一直没有定下来，就是为了以后考虑，万一他真的能考上，那考上后的选择更多、更好。 但是要是一直没有考上，那赵家应该是他目前见到的最好的人选，先不说赵家的姑娘的长相，就光说娶她带来好处还是非常诱人的。家里有钱，兄弟赵宏章读书也不错，平常在学业上也帮助他颇多。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纪明瑞想了许多，心中有了打算，面对赵伯宗的询问是否定亲，不卑不亢的答道：“小子学业还未有所成就，故而家里人一直没有说亲。” “哎，纪公子此言差矣，成家立业这词成家一直在前面，自然要遵从这个理”赵伯宗听到纪明瑞的话哈哈一下，对这个小公子满意的很，摸着下巴的胡须感叹着：“我膝下有五个女儿，这三女儿玉姐儿一直是我的心头肉，她的婚事我一直担忧着。 宏章在书院里面与你走的近，也知道我的担忧，所以就请纪公子到家中做客，唉，纪公子是个聪明人，想必也知道我此次请公子来的目的，不知我的玉姐儿有没有这个福气呢？” 赵伯宗说到这里也不藏着噎着了，直接就问起纪明瑞能否做自己的乘龙快婿，这一通大白话倒是让本来坦荡的纪明瑞语塞，传闻中的赵老爷一向老狐狸的角色，一句话能拐八道弯，对于他们这种没权的学子倒是给痛快话。 “小子知道赵老爷的美意，但是婚事还是得家中长辈做主，请允许小子回去跟父母请示一番，在来赵老爷这边回禀。” 纪明瑞虽然愿意这门婚事，可是也害怕父母在自己外出求学的时候与旁人定亲，所以还是先回家问问情况，顺便做好准备。 “好！好！”赵伯宗也是想到这点，不过他早就派人打听过了，纪家没有帮纪明瑞定亲，他拍着对方的胳膊，眼里满含笑意，这个女婿是跑不了的。 跟赵伯宗谈完话后，纪明瑞便由仆人引往客院，只是在中途时候，突然碰见上次见过几面的妇人，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桃红色裙子的姑娘。虽然赵家要嫁女儿给他，但是纪明瑞依旧守礼，不敢对着女子乱看，眼神直视前方向妇人问好。 来人正是早就安排好的孙姨娘和赵清玉，虽说男女有别，但是若是有结亲的意向的话，双方见一面也不伤大雅。所以孙姨娘听到消息后，就带着女儿让俩人见上一面。 “公子莫要多礼。”孙姨娘抿唇一笑，转身也让自己的女儿露面，但怕自己做的过于明显，又补充了一句。“正巧下面的庄子送来新鲜的果子，我带着玉姐儿到前院准备给二少爷他们送过去。” 赵清玉难得穿着稍微艳丽的颜色，只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刚才一直在低着头，听到姨娘提到自己的名字，这才抬眼，恰巧碰到对方的眼神。 这？可不能怯场，赵清玉给自己暗示，昂首直视，利落大方，但是发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她。这人还可以嘛！没有她想象的不堪。赵清玉他们姐妹几个也曾私下议论那些读书人，都觉得他们瘦如竹竿，面色可怖。可是眼前这个人虽然长相不是很英俊，但身形修长，眼睛炯炯有神，可能是不长出门，皮肤真的白嫩，白面书生名不虚传呢。 想到这，赵清玉忍住嘴角的笑意，怕姨娘觉得自己不稳重，便立马将头低了下去。倒是让对面的纪明瑞愣住，她就是玉姐儿吗？刚才是在偷笑吗？虽然抿着嘴，可是透过她的眼睛却感受到笑意，眼睛真大啊！纪明瑞移开目光，心里却还在想着那双眼睛。 “那小生就不打扰夫人了，夫人先请。”纪明瑞退到一边，让孙姨娘他们先过去。 “多谢小公子呢，我们先走一步。”孙姨娘笑眯眯的看着纪明瑞，转身带着女儿离去。虽然这两人没有说上一句话，但是见上一面也不错，男人都肤浅的很，只关注女子的外表，玉姐儿可不差，比起那些小地方的姑娘不知道胜上多少倍。 孙姨娘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凑在她耳边悄悄的问道：“怎么样？这个年轻人。”姨娘！远离了那人，小姑娘自然放下架子，面对姨娘的调侃气呼呼的跑开了，看了倒是满意这个人。 纪明瑞一回到院子，就被陈利围住，一连串的发问。“你到赵老爷那里去啦？干啥啊？咋聊了这么长时间？为啥单独叫你啊？”变了罢了的，纪明瑞第一次觉得陈利比他娘还有话唠，只能无奈的捂起耳朵。 “你的问题太多了！没什么大事，就随意聊聊而已。”现在亲事未定，所以跟赵老爷的话还不方便说出去，只能含糊的带过，惹得陈利直锤他。 啧！这小子还跟他瞒起来了，陈利作怪的撇撇嘴，他还不知道嘛，男未娶女未嫁的，左右不是那档子事吗！唉！可惜她娘把生的尖嘴猴腮的，没人家俊朗哦！ “咱们俩什么关系，说这些见外话。得得得，我还不知道你，一本正经！我跟你说，以后兄弟发达了，可别忘了漏些东西给我啊！就多请我多吃些饭就行！”陈利嘻哈哈的说道。 这张嘴啊！占女人的便宜算什么，纪明瑞可不屑做这个，他无奈的摇摇头。“你可别胡说啊，被人听见怎么办？” “嘿！你不说还好，这倒是提醒了我，要是等事定下来后，我啊免费给你做信鸽啊！对着那个何狗屁讲！”想想那个画面，陈利快活极了，本来还有一点点嫉妒的，现在全没了。 这人？纪明瑞摇摇头，心里回想起刚才见到的眼睛，圆溜溜的，一定是个有趣的姑娘。 圆溜溜眼睛的姑娘此时正捂着脸跟姐姐吐槽刚才的事情，撇着嘴控诉到：“姨娘也是的，刚才一个劲的拉我到外院去，还让我穿着鲜艳一点，结果没走几步就碰到人呢。哼！她就是巴巴的让我过去相看！怕人家瞧不上我，这也太，太。”太不矜持了，搞不好人家觉得我是一厢情愿。 而且万一要是没看中她，那更是丢脸呢！赵清玉一想到着就懊恼的跺脚，早知道就不跟姨娘出去的。 “哎呦，现在就开始想东想西的啦？看来是咱们家的玉姐儿已经看中人家，现在正在患得患失。”赵清霜一看妹妹这样，能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吗？好奇的凑在旁边，问这个纪明瑞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他呀！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只是见一面，脸挺白的。”赵清玉脸红红的答道，惹得孙姨娘他们取笑，又羞又气，玉一样的肌肤起了淡淡的粉色，诱人极了。 看来玉姐儿对这人很是满意，那她就放心了，孙姨娘心里松了一口气，怕这小女儿跟霜姐儿一样突然发癫，但是还好，她一直是个乖孩子。这个纪明瑞长相读书都不错，要是运气好的话，自己的女儿还可以做官夫人，孙姨娘正沉浸在幻想中，却被小丫鬟的叫声打破。 “姨娘，苏姨娘身边的丫头环儿来了，说是有事请您过去。” 姐妹俩听到是苏姨娘那边来人，都不乐意姨娘现在过去，要知道没有怀孕前的苏姨娘，可是这个宅子里面最难缠的人，成天斗来斗去的。她现在叫姨娘过去，能有什么好事情。 赵清玉拉着孙姨娘的手不放，让小丫头赶紧将人打发出去。“就说姨娘现在有事，不方便过去，让她走！” “唉，可别听五姑娘乱说，你跟环儿说一声，我等会过去。”孙姨娘做好人做惯了，觉得苏姨娘还真有事找她，她现在正怀着孕，可能正需要有人陪着，于是便答应过去。 “姨娘！干嘛过去啊！这个苏姨娘一向不安分，之前一直对咱们冷嘲热讽的。”赵家姨娘多，但是赵清玉一向不喜欢这个妖艳的女子，她记得苏姨娘第一天出现到大家面前时，怕自己吃亏要在众人面前立威，就直接将矛头着姨娘。 说厨房不干净，尽给她馊的东西，都饿了一天。姨娘是管府里的厨房，但她府里最和善的人，怎么可能给人馊的东西，这摆明着就是诬赖。幸好太太是个好人，借口说是婆子心大拿错东西，才没让姨娘受罪。 知道女儿对自己的担心，孙姨娘也不是傻子，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能力的。她安慰的拍拍女儿的手，“我只是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听到孙姨娘的话，赵清玉无奈的嘟着嘴坐在旁边，倒是赵清霜叮嘱姨娘不要跟苏姨娘单独相处，免得又意外，闹得孙姨娘哭笑不得，这是进哪个魔窟啊？ 第16章 秘密 赵清玉两姐妹都没有劝住孙姨娘的脚步，赵清霜怕这苏姨娘有什么坏主意，就叮嘱跟在孙姨娘后面的丫头，一定紧跟着姨娘，千万不要让姨娘一个人。 “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夸张！”孙姨娘无奈的摇头，却也接受女儿的建议，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心里藏了什么。孙姨娘是田氏的陪嫁，自然一直帮着田氏做事，不与宅子里面其他姨娘来往。 而苏姨娘则是赵家一个管家的堂妹，有纳妾文书，一进门就跟斗鸡似得，跟其他几位姨娘争来争去，好在胆子不大，一直没有跟田氏对上。 不过，如今她怀了孩子，要是生了儿子，就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苏姨娘挺着大肚子斜靠在榻上，浑身难受，面对丫头送来的吃食摆摆手拒绝。 “姨娘，您现在身子重，还是得吃点东西，要不然身体可扛不住。” 伺候她的丫头都是她堂哥苏明想办法送过来的，自然一颗心都是为主子着想，知道主子因为身孕吃不进东西，还特意在外面搜了偏方做好送过来。 “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吃东西都费劲，放在一边吧，我再歇歇。”苏姨娘长叹一口气，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有些后悔怀孕，这个孩子不是来给自己送福的，倒是像讨债催命的，或许她不该心急，可以等其他人怀孕后夺子。 孙姨娘被迎进门后，就看到美人蹙眉侧卧，水红色的纱裙勾勒出妇人成熟的身姿，怀孕虽然辛苦，倒是让女子身体丰盈，比起年轻的姑娘更有一种魔力。要是老爷在的话，怕是更要怜惜她吧，孙姨娘压住心中的酸意，带笑走到苏姨娘身边。 “姐姐来了。”苏姨娘见到孙姨娘本想抬起笨重身体，但是又想到什么便停下动作，好在孙姨娘不在意这些，让她好好躺着。 “唉，姐姐请见谅，妹妹这一胎怀的实在是辛苦，身体都肿起来了，这几日都不敢见老爷，怕老爷嫌弃我。”苏姨娘捏着手绢可怜巴巴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泪水一直在眼里打转，这让本来有些提防的孙姨娘降低了防备。 于是，她坐在旁边，低声劝到：“妹妹这话说重了，你本来就得老爷喜爱，又怀着孩子，老爷怎么会嫌弃你了。女人十月怀胎都是必经之路，你月份也有满六个月，在熬个几个月，马上就要苦尽甘来，可别胡思乱想。”好话谁不会说啊，但是从孙姨娘嘴里说出来，比那些丫鬟婆子就更得心。 “唉，什么苦尽甘来啊！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做娘的不都得为他们操劳嘛！就说家里的几位姑娘，到龄咱们担忧她们的亲事，生怕说错了人家，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什么意思？孙姨娘觉得这人不会莫名的说这话，怕是想要生什么事端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直接回答到：“是我福气不够，接连得两个女儿，妹妹不一样，瞧着肚子尖尖的，一定会生个儿子的，定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说罢，便想要起身离开，但是手却被苏姨娘拉住，“姐姐莫恼，妹妹这嘴巴一向笨，本来好事都被说坏了。来！姐姐坐这。”苏姨娘亲热的将人拉下来，此时的她倒是没有刚才的笨重感，身体跟蛇似的，灵活，但是孙姨娘却不敢小瞧，看她到底要怎么说。 苏姨娘本来是农家姑娘，虽说长相美貌，也没有机会踏上赵家的大门，但说来也巧，堂哥苏明在赵家酒楼做跑堂的，凭借能力当上酒楼掌柜的，也让她有机会入赵宅，当了姨娘，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现在这里富贵她快要抓不住了，就是因为肚子这个孩子，苏姨娘体质本不易受孕，为了以后的路更好走，便在求堂哥在外面找了偏方，想要有一个孩子，这个偏方是让自己受孕了，可是同时也让她知道这赵宅的秘密，为什么所有姨娘都生了女孩。 所以，为了孩子还有她自己的性命，只能求助在这个宅子里面活的最通透的人，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她找到一个切入口。 “妹妹这次请姐姐过来，是想要恭贺姐姐，姐姐两个女儿的婚事快要定下来了吧？听说五姑娘是要许给一个姓纪的秀才，说来也巧合，妹妹有一个外甥正巧也姓纪，也是个秀才，叫纪~明~瑞。” 随着苏姨娘念出的名字，孙姨娘的脸色已经逐渐暗沉下来了，心里暗恨眼前这个女人，自己一直从未为难过她，可这人便要跳出来，坏人好事。 “姐姐，你说巧不巧，想来也是老天的安排，让咱们做起了亲家，到时候我们俩姐妹更是亲上加亲，以后我那侄儿更是。”苏姨娘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之间孙姨娘的脸色铁青，毫无感情的回答。 “不敢当，我只是府里的姨娘，姑娘的婚事都是由老爷太太做主的，亲家这词我也担不了。苏姨娘，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时候不早了，我还要给太太汇报事物，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慢着！”苏姨娘哪里能让自己的救命草离开，只见她艰难的起身，扶着肚子凑到孙姨娘身边，低声说道：“我的好姐姐，妹妹还没有说点什么呢，你就害怕我坏事啦？也太看不起妹妹了。你们先下去，我有事跟孙姨娘说。” 随着苏姨娘的话音，环儿等人便拉着孙姨娘的人离开，孙姨娘也害怕这人发疯，便默许她的吩咐，但是依旧离这个蛇蝎美人远点。 “现在就剩我和你了，别装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只是单纯想要破坏婚事，还是想要什么？之前孙姨娘已经求过老爷和太太关于霜姐儿的婚事，万一要是再折腾一次，惹恼了人，玉姐儿能落到什么好。更何况，跟这个女人搭上关系，那个纪明瑞也怕不是什么善人。 “能干什么啊还是不是为我这个肚子吗？姐姐也看到了，没了姨娘的七姑娘多可怜，小小年纪就被许给一个傻子，要是妹妹生产时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孩子要多可怜啊？所以就想求求姐姐，能不能在妹妹生产时候帮帮忙。” 苏姨娘将憋在心中几个月的担忧说出来，泪水也随之流下，这次是真的害怕，若是这亲事在早上几个月，她完全可以等四姑娘进门后再拿捏使劲，可是她这肚子等不了了，得拼一把。 外人都道赵家太太好福气，后院里的姨娘生的一水的女娃娃，没有庶子来阻碍她孩儿的路，但事实真的就如此吗？苏姨娘回想起当时第一次被大夫诊出身孕后，太太就派来一个黑脸婆子，隔三差五的过来看她的怀相，对外说是关心她。 但是哪家太太会这么善意，所以她一直提防着，到后面她才知晓，那个婆子有家传的手艺，能断是怀男还是怀女。 幸好，堂兄苏明还是有点本事，提前让她喝下草药乱了脉象，才没有让太太下手，可是女子生产时本就艰险，若是她生了男孩，怕也是活不了第二天，所以她这才求救到孙姨娘这边。 “姐姐，你也是知道咱们宅子里面的怪象，姨娘只生女儿。我害怕万一这一胎是个儿子，自己会活不了多久。所以才来求姐姐，能指明一条活路。” 说着，苏姨娘拉着孙姨娘的衣角跪下去。“太太身边那个余婆婆可是个厉害人物，咱们几个姨娘哪个怀孕的时候，没少被摸过几次肚子，说是看胎位正不正，可真的是这样吗？那死去的王姨娘是怎么回事？” “住口！太太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你、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女子生产本来就是半只脚迈入鬼门关，是王姨娘命不好！太太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孙姨娘这会算是明白她的野心了，是想拼搏一把，生个儿子来分赵家的家产，但是却没有这个能力熬过去，所以想到求她，可她算什么人物，有什么能力助她？ “而且你确定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吗？若只是为了一些捕风捉影的话，就吃了不该吃的药，对孩子还有你都不利！现在与其担心生产的时候会出什么岔子，倒不如想想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否是正常的。” 看着苏姨娘逐渐变得惊恐的样子，她也于心不忍，便蹲下身子，望着对方的眼睛劝道，“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已经成年了，现在宅子里面就算有庶子，也是威胁不了太太。别被那些人利用了，成了第二个王姨娘。” 当初的王姨娘也是这样想的，在怀孕的时候忧虑过甚，甚至吃了不该吃的药，导致生产的时候胎死腹中，而太太压根就没有动手。余婆婆是有这门手艺，但是宅子里面其他人也不是善人，能搅动浑水自然是不会手软。 是的，怀孕的女人是不能乱吃药的，苏姨娘嘴唇颤抖着，想着这个孩子的来由，还有混淆脉象，都是吃了不少的药，怪不得她月份越大身子越不舒服。而且堂哥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哪里来的好手段能查到宅子的秘闻，又那么巧合的找的混淆脉象的药物，我真蠢！！！苏姨娘越想越惊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见她想明白了，苏姨娘便准备离开，让她自己再找法子挽救，只是到门口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句话。“太太想让三姑娘做田家大少爷的姨娘，你要做好打算。” 第17章 回家 “本来这个消息是给我加重筹码的，现在没什么用了，白送给你，算是为我的孩子积福。还有，我那侄儿是个好孩子，可不像我们苏家人心眼多却笨，别介意我之前拿他出来扯大旗。”苏姨娘摇摇晃晃的坐在地上起身，将自己花大价钱的消息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按理说，这样的消息孙姨娘应该是第一个得到的，可是她对太太过于忠心，根本就不会想太太会拿她的孩子去换取什么好处，这样反而最容易被鹰啄瞎眼睛。不过就算四姑娘要是真成了表少爷的姨娘，也不会过得窝囊，毕竟正房太太身体差，又是在舅舅家，哪里有人敢为难她。 “多谢提醒，我也送你一句话，现在什么药也别入口了，是药三分毒。”孙姨娘得到消息心里现在慌乱的很，脑子里面满是霜姐儿与田义两人，又怒又怕，匆忙的离开这里。 纪明瑞在赵家只待了几天，就和陈利向赵老爷他们告辞，中间也没有在跟赵清玉见上一面。本来一起来的何子松准备多住几天，但是看他们离去也不好多留，便借苦读直接回书院了。 城门口，陈利单手挽住纪明瑞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按住对方肚子，贱兮兮的说道：“我说纪兄，下回见到你可是要请我喝喜酒喽，怎么样？是喜鹊楼？还是香醉居啊？” 啧！找打？纪明瑞白了身后人一样，用力挣脱出去，顺便给了后面人一手肘。 “请不起，路边的茶馆茶水管够！” 哎呦！这厮怎么下狠手啊！陈利捂住肚子嗷嗷叫，你一拳我一拳的，砰砰作响，导致过路的行人都往这边瞧，怕过于丢脸，两个年轻人这才停止打闹。 “兄弟，这门亲事你可想清楚啊，你不是我，家里没啥银子，需要找个富贵窝的老婆来帮助，你家底不薄，找个读书人家的姑娘更合适。”陈利将人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在赵府隔墙有耳，他不方便跟兄弟明说，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中了秀才的他们都是潜力股，可能过三年就能是举人、进士，甚至是做官，如果不是过不去的话，没必要现在就娶妻，最起码等到中举后，筹码更多的时候，有更多选择的时候再选。 这话居然是陈利说出来的，纪明瑞吃惊的瞪大眼睛，他这人嘴无遮拦，但一直老实本分，居然会有这般想法，纪明瑞看着对方仿佛第一次见面。 “谢了，兄弟，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科举这条路并不是那么简单，哪里就能这么轻易中举，我又不是什么绝世天才，还是脚踏实地一点比较好。而且人总要成亲的，早点成亲也不辜负父母的一番心意。”而且他也见了赵家五姑娘，人也不差，确切来说，是他高攀了。 陈利见纪明瑞做好决定，就拍拍对方的肩膀，摇头晃脑的说道：“行！那我就等纪兄的好消息了！走喽！回家喽！”说罢，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离去，颇有一份高人气度。 纪家位于百柏县，距离徽城有三四十里路，现在出发，光靠纪明瑞的两条路走的话，天黑也到不了家，幸好在半路上搭上牛车，一摇一摆的赶回到家去。 百柏县街道没有徽城繁华，但街上也有不少店家，纪明瑞熟门熟路的找的一家卖糕点的进去，店里的老板一看到是他，便笑道：“还是老三样吗？纪少爷。” “不了，就光米糕吧。”小弟他们估计要换牙了，还是不要吃那么甜的，纪明瑞拿到糕点便往旁边的小巷拐去，小巷里面又有四五个出口，初来的人在这深巷子怕是摸不到南北。 纪明瑞从小都生活在这一片，对这边的道路熟悉的很，自然不会迷路，一路上拐了七八弯，就来到一处宅子前，这个宅子是最近几年才建成的，跟旁边的破旧屋子形成对比，新宅子地基打的高，门口还砌了几层台阶，摆放了石狮子，显得富贵。 但这只是表面，纪明瑞看到这石狮子就到之前去到的赵家，那才叫财大气粗，门口的石狮子也比家门口这对大，更加有神，不像这只，眼睛都雕坏了一只。 砰砰，纪明瑞用力拍着大门，想着这个时间家里会有哪些人在家。爹？应该去粮店忙去了，估计老二也去了，娘？应该揣着鞋篮子在外面聊天吧？幸好，家里的小弟小妹倒是在家，听到敲门声，立马蹬着小胖腿来开门。 “大哥！你回来啦！”纪家最小的两个孩子打开门，就冲上前去，抱着大哥开始撒娇。纪家有四个孩子，纪明瑞是老大，老二是纪明旺；老三和老四是一对龙凤胎，今年才八岁。 “家里就你们俩吗？”纪明瑞将手里的米糕递给弟弟，又一只手拉着妹妹纪柔往家门口赶。三弟纪明嘉接过哥哥手里的东西，兴奋极了，仰头答道：“爹和二哥都去店里了，娘带着婆婆去店里扯布，说是给我们做衣服。” 又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纪明瑞听后黑着脸，对着两个孩子警告。“以后你们俩单独在家，千万不要随意开门，最起码听到是谁，方才我都没有出声，你们就急哄哄的过来，万一要是坏人怎么办？” 只可惜两个小孩眼睛都盯着吃食，估计也没有将哥哥的话听进去，进了门就急匆匆的将糕点拆开，黑乎乎的小手捏着东西就往嘴里塞，饿的厉害。 纪明瑞见状只能将话暂时停住，让二人慢点吃，等会留着肚子吃其他的。米糕没买多少，纪明瑞怕两个孩子吃了糕点还不够，便先去将东西放下，然后进厨房生活煮点吃食。 纪家太太苏氏觉得今天点背极了，在店里好不容易看到一匹合眼缘的布，结果被卖豆腐的小妖妇抢走了，还有那些低价处理的布料，一块也没有抢到，店里人多，抢的还差点扭了她的腰。什么好处没有占到，白白耗费她一天时间。 那个抢布料的小妖妇平常就跟自己男人有些拉扯，这次竟然敢在自己面前露脸，怕是不想活了！苏氏气恼极了，到了家门口，将手里的篮子丢给婆子，对着自己家的门使劲的拍。 “要死啊！这么久才开门。” 苏氏心里积火，对着来开门的人也不客气，像往常一样扬起巴掌，可手感却不同往常，抬眼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大儿子回来了。 “我的儿啊！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让人去接你啊！”苏氏喜洋洋的拉着儿子上下打量着，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儿子了，心里可想他了。 见儿子衣袖往上面撸着，手指上面还有黑灰，就知道他一定是到厨房弄吃的，赶紧让婆子去做饭，自己则拉着纪明瑞到后面洗漱。 “饿了就到外面吃，要是吃不习惯就等着娘，娘一会就回来，你一个读书人下什么厨房啊！我都听说了，别人家的秀才老爷都是从不下厨，手里只握笔的！” 苏氏边帮着儿子洗手边絮絮叨叨，看到纪明嘉他们在门口偷摸着，气恼的将手里的帕子丢过去。 “看什么！滚蛋！别烦你哥！” 别当她瞎，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个小孩嘴巴边上沾了东西，一定是大儿子带给他们的，早晚将这对孽种处理掉。 看着小孩子慌乱的身影，纪明瑞有些难受，便说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就当是您亲生的孩子，不要对他们那么凶，他们还小，以后等他们长大，能自力更生的时候，就打发出去，费不了几个钱。” 哼！她这个儿子菩萨心肠，苏氏就算对那对兄妹再怎么不满，但也听儿子的话。“我哪里会跟小孩子计较，是你爹，看他们心里窝火，平日里自然苛刻一点。他们的娘卷走家里那么一大笔钱，又将这两个拖油瓶丢在这里，不就是给你爹撒气的嘛，再说这俩孩子还不是你爹的种，咱们凭什么白养啊！” “娘！”纪明瑞朝外面望了望，见无人偷听才敢继续说道，“不是说好了，就当自家孩子嘛！怎么又说这些话。你们平常没有在明嘉面前说吧？” “哪里会！咱家也是要脸的，要是他们在外面乱说，你爹不得气死啊！”苏氏翻了一个白眼，突然觉得那个女人当时做的对，就得给这个老不死的戴戴绿帽子，好让他安分安分。 纪明嘉和纪柔的母亲是纪父在暗门子带回来的女人，当时回来的时候就怀了身孕，苏氏虽然气恼怀疑，但是那时候她娘家不帮她，儿子没有长大，自己又不得丈夫喜欢，只好忍气吞声，同意那个女人进门。 可是没成想，这个女人竟然在家里私会外男，被抓住后，还带着野男人偷钱逃走，把两个孩子给留下来。而且这两个孩子越大就越像那个野男人，这叫纪父心里如何不气。要不是怕外面人乱说，早就将这兄妹给扔出去。 当时纪明瑞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就一直借家丑不外扬的由头，让这两个孩子继续待在纪家，可是有时候看他们被苛待，觉得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倘若当时乘着他们小，被无子人家收养，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第18章 亲事 纪家的粮店没有掌柜的，平常就纪父打理，之前还请了一个伙计，后来看老二读书不行，继续读下去也是浪费银钱，便辞退伙计，让老二在店里帮忙。粮店的生意都集中在早上，而且百柏县太小了，没有夜市，所以一般开到太阳落山就歇业。 傍晚时分，纪父和纪家老二纪明旺从店铺里回来，手里还带着卤肉。纪父看到帮忙开门的老大，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吆喝着热酒，要大喝一顿，院子里面吵吵闹闹，连平日吃不饱的双胞胎都多得了几块肉。 吃完饭后，纪明瑞便将赵家的事情禀告父母。 “好啊！这赵家家大业大的，咱们要是跟他们家成了亲家，以后咱儿子可不得吃香的喝辣的啊！”纪父一听这门亲事，立马点头答应，恨不得连夜赶到徽城提亲。 但苏氏却不满意，她儿子如今是秀才，还怕找不到好亲事嘛。而且就是人家富贵，瞧不起明瑞，可怎么办？但是也抵不住这对父子乐意，只好冷着面不知声，心里却在盘算着家里的银钱，让儿子婚事体面一点。 这边纪家因婚事商量的火热，而赵家却因为另一件婚事吵闹着。 田氏怕自己的女儿花期被辜负，便让丈夫赶紧约人出来见一面，这次见面终于让田氏和赵清曼露出满意笑容，小公子名叫章顺平，家里世代读书，哥哥是举人，自己也有秀才身份。 更让田氏满意的地方，就是小公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己女儿娇养的厉害，若是当长媳掌家怕是有点难，做小儿媳就不用操太多心。而且这个章顺平长得一表人才，跟自己女儿站在一块，真是一对璧人。 于是田氏就怂恿丈夫跟章家定下婚事来，双方当日就交换了信物，没几天也传来纪明瑞的消息，与赵清玉的婚事也是即将要定下来，就等媒人上门。 现在田氏和孙姨娘都忙着为赵清霜相看人家，下午的时候，田氏还拿着徽城里适龄青年的名单，孙姨娘一会说这个适合，一会说那个好，恨不得立马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惹得田氏哈哈大笑。 赵伯宗一脸喜气的走进来，但是看到家里的女人时，脸色突然一变，让孙姨娘有些惴惴不安，正当她要退下来时，却被老爷叫住。 “等会要说的霜姐儿的婚事，你是她亲娘，也在一旁听着吧。”赵伯宗当着妻子的面，难得对孙姨娘面露温情，可惜他接下来这番话却让孙姨娘脸色苍白。 “我打算把霜姐儿送到田家，给义哥儿当二房。” 什么？孙姨娘一听这话，差点都倒在地上。为什么要给田义当二房？是他们以前的私情被发现了吗？还是说那个狗东西自己要求的啊？ “老爷！田义他有正房太太，而且他老丈人家财万贯的，霜姐儿嫁过去，惹人不快，两家恐怕会结仇啊！”孙姨娘也顾不得田家是太太娘家，一个劲的说不好，请求男人赶紧拒绝这门亲事，殊不知她这番贬低，没将男人的心弄软，倒是将田氏的火气给激起来了。 她倒是不知道一个田府出来的奴仆，享受几年的荣华富贵，开始嫌弃旧主来了。 “孙姨娘这话可不对，咱们霜姐儿虽说嫁过去是二房，但是也是明媒正娶，再说了义哥儿的媳妇体弱多病的很，上次咱们也瞧见她那个身体，怕是没几年的活头，到时候这掌家权力和男人不都还是霜姐儿的嘛。 而且这门亲事应该是义哥儿的老丈人说和的吧？”田氏将手里的名册折叠好，可惜她之前费劲心思搜罗的俊才了，霜姐儿与他们无缘啊。 田氏之前就动过这念头，霜姐儿冰雪聪明，若是许配给义哥儿，可保证后院无忧，可谁知道义哥儿在外面娶了一个，她也不好再做这个恶人。 这门亲事还真是义哥儿的老丈人陈有明提出来的，陈有明这人完全就是草莽出身，之前一直关内关外的走镖，眼睛都被外族人射瞎一只，得了一个陈一眼的绰号。 陈一眼这次跟女婿过来徽城，也不是单纯的陪自己的女儿，随他来的还有七八艘大船，现在正停靠在码头。徽城处于水路要道，下江南、上京城都可经过这边。 这次陈一眼带七八条大船在这边，听说是要开辟一条线路，两头运输东西，赚差价，这生意徽城的商人谁不眼红啊！可是陈家完全能一口吃下，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入股。 赵伯宗今天见到陈一眼过来，还纳闷什么风能将这位财神爷送过来，没成想是要帮女婿想纳个妾，这哪个老丈人能干出这事啊？赵伯宗扪心自问，要是自己帮女儿纳妾，还不得让女儿给怨死！ 本来赵伯宗只当对方来示威，因为自己家有适龄的女儿，又和田家有亲，所以怕自家威胁到陈一眼的女儿，所以过来说气话，可没成想人家是认真的，还利用那航线的利头，说若是将女儿给陈利当二房的话，这个条航线给让自己一股，这是什么想法？ 可是顺着陈一眼的想法，这个二房既能帮女儿管家，也能帮女儿生育孩子，好让自己的女儿后继有人，好处多多。赵伯宗心里感叹，怪不得人家能在外面闯荡挣大钱啊，眼光是往远处看。 只是可惜了霜姐儿，这个陈一眼心思多，他女儿估计差不了哪里去，嫁入田宅怕是不得轻松。但是跟眼前的利益相比，赵伯宗那点子慈父之心就完全败下阵来。 “义哥的媳妇是个病秧子，不管事，霜姐儿嫁过去都是掌家的，而且那人能活多久呢？咱们的闺女很快就能当上正房太太的。田家本与我们家是亲家，亲上加亲是好事。嫁过去有太太出面，谁又敢为难霜姐儿呢？ 我就这几个女儿，自然要为她们多做打算，玉姐儿要嫁的是一个秀才，家中也不富贵，要是有霜姐儿这个姐姐的帮衬，日子会好过许多。若是以后玉姐儿的夫君高中了，那田家更是会把霜姐儿捧起来。一个有钱一个有权，这是多美的两桩婚事。” 赵伯宗蛊惑着还在犹豫的孙姨娘，他本来可以采取强硬的态度，可是想着万一这个陈氏真死了，陈一眼就她这一个女儿，那以后的钱财都给谁？自然是霜姐儿的孩子，把他们笼络好，才更好的办事。 赵清玉姐妹俩此时还不知道在太太那边发生的事，两人在为了选择布料发愁。赵清玉的婚事确定了，这婚服自然要抓紧时间赶制。平常人家的婚事有新娘自己裁剪的，也有找专门的绣娘制作。 赵清玉本就不擅长刺绣，自然是想要将婚服让绣娘来做。可是三姑娘赵清曼也是如此，她母亲是正房太太，财大气粗的请了徽城顶尖的绣娘来做。若是赵清玉随意找一个人来缝制，恐怕到了成婚那日会惹得外面人指指点点，说姐妹之前的差距过大。 所以赵清霜就打算让妹妹自己缝制，只要中规中矩，不出太大的差错，外面那些乱嚼舌根子自然要住嘴，只是到了第一步就状况百出。 “我喜欢这块料子，这红菱料子轻薄，做裙子多留几寸，走路姿态在摇摆一些，一定好看！”赵清玉拿起桌子的一匹红绸往身上比划着，爱不释手。 但是这匹红绸对比其他的倒是有些暗淡，尤其这桌面上海摆放着几匹绚丽的云锦。所以赵清霜一看这红绸，就让妹妹赶紧换一匹。 “我才不要，姐姐，你也知道我嫁的人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用这么好的料子我怕人家会说闲话，说我娇生惯养，过不了日子。”赵清玉回忆起那日见到的人，他身上穿的料子就是棉布，上面也是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绣上，想来是俭朴之人，若是自己过于高调，惹得对方不喜，可怎么办？赵清玉此时脸色微红，抱着手里的红绸不放。 这倒是自己没注意到的，赵清霜被说服了，就不再劝她，继续观察丝线以及花样，本来她让妹妹选云锦，就想着利用本身的花样，少在上面动工，若是选了红绸，这又要重新打算了。 见姐姐为自己的事情琢磨，赵清玉放下手里的红绸，坏笑的将刚才赵清霜多看了几眼的云锦塞到对方的怀里。“而且也不光是我来挑啊，姐姐也该挑一匹。”拉着对方跟着自己一起做。 坏丫头！赵清霜摸着怀里的布料，哀怨的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其实还在忐忑之后父亲会给自己说什么样的人家，只是不想徒增烦恼，一直没有说。 “玉儿，其实我心里有一个想法。”没等赵清霜话说完，孙姨娘就面色铁青的从外面回来，看到赵清霜怀里抱着的红色云锦，不禁悲从心中来，上前抱着赵清霜无声的哭着。 “你这丫头一向有主意，可这次怎么办？没人能帮的了你！”我可怜的孩子要跟她一样，畏畏缩缩的待在正室后面一辈子吗？ 第19章 提亲 “怎么呢？姨娘，怎么突然哭起来了？”赵清玉看着姨娘哭心中顿感不妙，急忙上前安慰。“是姐姐的婚事有什么变故吗？”赵清玉难得聪慧一次，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担忧的向姐姐望去。 孙姨娘将眼泪擦干净，拉着两个女儿的手坐下。“刚才老爷回来，说要把你给田义做二房。”对让自己女儿做小妾的男人，孙姨娘心里充满了怨恨。世上的女人这么多，怎么可能就选中了她的女儿，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所以孙姨娘第一次对自己的女儿面色严峻。 “你老实告诉我，你之前是不是给田义什么东西了，被他妻子看到了，所以陈氏父亲过来，要聘你给田义。” 这话一出，赵清霜的手便不自觉的往后回缩着，犹豫半天还是老实说出来。 “是，在田义离家之前，我送给他一个荷包，但是前几日我已经要回来了，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到此了结。”她跟田义已经恩断义绝，绝不会有瓜葛，可陈氏居然让她父亲来下聘，这女人到底到底想干什么。 怪不得！什么田家与赵家有亲，要亲上加亲，原来是为了这桩旧事，孙姨娘心理怨恨，没忍住就给了赵清霜一巴掌，平日这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上次她也嘴贱，怎么就说给人当小妾，这下一语成真了。 赵清玉被孙姨娘的一巴掌吓得打哆嗦，怕姐姐还要挨打，便凑到孙姨娘面前，苦求道：“娘，现在不是责怪姐姐的时候，可有什么法子让姐姐脱身啊！这个陈氏知道姐姐以前跟田义有一段，还巴巴过来下聘，肯定不怀好意！姐姐要是真的嫁过去，可怎么办啊？” 想起之前听到的后院消息，都是大房怎么折磨小妾的，那个陈氏本来就久病于身，要是想不开拉着姐姐垫背，可怎么办？赵清玉一脸惊恐，拉着孙姨娘的手都在打颤。 她怎么不知道？但是有什么法子，那个陈家一定许了好处，要不然老爷怎么会舍下脸让自己的女儿做妾。而且人家明天就要给聘礼了，说什么夜长梦多，要给自己的孩子冲喜，过一个月就让人进门，孙姨娘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她只能拉着失魂的赵清霜叮嘱。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明天就来下聘，过一个月就有花轿迎你进门。所以不管你跟田义这人之前闹得有多不好看，你现在都得弯下脑袋来，让男人记得你以前的感情，好让他怜惜呢！” 这样就算陈氏再怎么为难霜姐儿，望着男人的面上，她都得忍住，但是也不能过于嚣张。 “还有一件事情，你也得对陈氏低头！我在后宅里面，不知道什么多大的消息，但是这个陈氏的父亲陈有明，在外面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老爷都得避让他。所以你在陈氏面前凡事得低三分，但是这不是长久的，你也看到陈氏那个病怏怏的身体，只要你能忍住，等到陈氏死后，你就能扶正。” 孙姨娘现在正是恨不得立马投药给陈氏，好让她一命呜呼，别让自己的女儿来遭罪。 扶正？赵清玉听到这个词，觉得田义狗东西真的是害人不浅，这么好的姐姐居然还有等人死后才能扶正，他何德何能！而且万一陈氏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姐姐难道得一辈子忍？当一辈子二房？若是田义变心了怎么办？那新人不是一个又一个往家里拉，姐姐又能怎么办？ 这些想法充斥在赵清玉的脑袋里面，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向木讷的她突然恨自己愚笨，不能帮上忙，看到姐姐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心如刀割，赵清玉凑到姐姐面前，拉着她的手里语无伦次道。 “咱们不能光往坏处想，或许田义他不会答应陈氏的要求，姐姐以前帮助很多，算是他的恩人，怎么能把恩人往火坑里面推。而且姐姐之前已经跟这个人恩断义绝，凡是要脸的人，更不会将姐姐纳入府中。他们这些人怎么这么讨厌！明明都没有关系了，还非要硬凑在一起。” 说着，赵清玉双手已经在微微发颤，本来还想给握紧姐姐的手，好给予慰藉，结果到头来自己却是最为崩溃的，真是不顶用。赵清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凑在姐姐肩膀上无声的哭着。 “怎么办？姐姐，他们明天就来了。” 赵清霜自从听到明天会有聘礼过来的时候，魂都在外面飘着，姨娘和妹妹的声音在耳朵里面都是嗡嗡的，根本让她反应不过来，脑海里面还在回忆着最后一次跟田义见面的场景，他的脸在记忆里面慢慢变成了陈氏，甚至感觉到四周都有人在看着，指指点点。 “这个女娃娃一点不知羞啊！” “青天白日，好一对狗男女！” “哼！跟我女婿私会，好啊！我成全你们，让你进门，好好折磨！” ···· 正当她快要晕倒之际，感受到肩膀处的湿意，腾空的魂体骤然回来，是姨娘他们，自己可不能倒下，要不然妹妹这个笨蛋又要出什么笨注意了。 “你们放心，他想迎我进门就迎好了，没什么大事。”赵清霜收拾好心情，将赵清玉和姨娘的眼泪一一擦干净，让他们不要为自己费神，嫁到田家也不是坏事一桩，最起码以后富贵的日子不愁，虽然是妾氏，但是她跟陈氏相比，身体可是很好，足够能熬到她死。 至于男人？赵清霜冷笑。 “我当初已经放下他了，现在局势不一样，自然知道如何应对他，我不会感情用事的，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后面的日子还很长着，且看着，我会翻身的，我会名正言顺的从田家的正门出入。” 赵清霜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放光，似乎有将陈氏他们一网打尽的办法。看到这样斗意满满的姐姐，赵清玉心里好受许多，但是也是提心吊胆的，更是有一点侥幸心里，或许明天田家根本不会来提亲。 可惜赵清玉的愿望落空了，上午刚用完早饭，赵宅外面就来了提亲的队伍，一路上撒着喜糖，好不热闹。听到声响，家里其他几个姑娘个个都激动的厉害，以为是哪家上门提亲。可当听到是田家为义表哥聘娶二房时，对象还是四姑娘赵清霜，大家都惊呆了。 赵清霜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淡然面对，怕玉儿情绪不佳露出来，让太太心里有疙瘩，还一直拉着妹妹的手安抚着，这番举动更是让田氏满意不已，想着一定要私下多贴补一点。 聘礼都用木箱子装着，用红绸仔细包裹着，足足有十二担，这比一般人家出的彩礼都要贵重，这些彩礼一路上招摇着，给路人不少看头，都觉得田家出手大方。 可是事实是这样吗？赵伯宗看到这些彩礼，觉得陈有明在打自己的脸，陈有明为他的女儿煞费苦心，低头求人，可这样一来，不就显得他这个父亲狼心狗肺了吗？还好众人只是议论田家出手大方，倒是没有议论其他的。 大家虽然都在望着停在庭院里面的聘礼，但是眼神都偷偷瞧着孙姨娘她们，觉得她们可真是深藏不漏。五姑娘被说给一个秀才，大家还在消化她以后要过苦日子。没想到四姑娘转头就说给太太的侄儿。虽然只是做妾，但是有这么多的聘礼，陈氏又那么病怏怏的，不顶事，以后院里的事情不都是赵清霜一个人说了算，说不定，没几年就扶正了。 来下聘的是田府的管家以及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赵伯宗一样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陈有明的得力助手，想来这次下聘还有就是合作契书吧，赵伯总想到那即将到手的银两，立马笑容满面的带着到书房中。 随着男主人带着领头进去，田氏招呼着婆子将随行的人带到一旁休息，又让其他房里的人回去，只留下孙姨娘她们娘三。 “都别站着啊！快坐下来。”见孙姨娘还是跟以前一样想要伺候在她身边，赶忙让人拦住，坐在旁边，弄得孙姨娘有些局促，害怕的扯着袖子。田氏见她这样，昨天那股子气顿时消散了，一个常年打压的女人，翻不出什么天来，于是她淡然的坐在椅子上。 “今天霜姐儿的好日子，你这个做娘的害羞什么，该坐在位子上。虽然这次是聘霜姐儿做偏房，可是你们也看到今天送来的聘礼，足足有十二担，里面的东西我掂量着也差不到哪里去。想来陈氏也明白咱们霜姐儿的重量，不敢乱动。 等着霜姐儿出门的时候，我们再加四担嫁妆，保证风风光光的将霜姐儿送出门去，这是明面上的，私下呢，我再贴补三千两给霜姐儿。这事确实你吃苦了，我在这边是你母亲，那边是义哥儿的姨娘，自然要额外多贴补你一点了。” 听到田氏要给这么多的私房，孙姨娘有些惶恐，慌忙起身要给田氏行礼。田氏付这么多银子，是为了施恩，要是要孙姨娘又跪又哭的，那叫什么施恩了，赶紧叫人扶起身。 转头又对站在一边的赵清玉说道：“给你姐姐那么多，是因为你姐姐处境不一样，到你那边，我只能私下给你五百两，这点银子和你的嫁妆可要省点花。过段时间，纪家也要下聘，东西可没你姐姐多，你自己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可别被家里其他人给影响到。” 第20章 争执 影响？被谁影响？赵清玉乍一听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发现这是变相的给姐姐提醒，怕家里人嘴碎影响到她，于是乖巧的答道：“知道了，母亲。” 见赵清玉姐妹俩都乖巧的很，田氏就不让他们俩继续留在这里，单独留孙姨娘商量之后的婚事。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四姐姐要去做妾啊？”六姑娘赵清淑刚才前院回来，摸不清头脑，只能凑在自己姨娘后面追问，心里也怕父亲会让自己给谁家做妾。六姑娘的生母花氏也在疑惑，她在宅子里面活动那么久，怎么没有听到半分消息，还是说这是突然发生的？难得有什么隐情？ “我哪里知道这些！反正这段时间你给我乖些，要是出门做客，你眼睛也盯着旁人家多看看，有哪些合适的青年才俊，我还跟太太求情。你可千万别跟四姑娘那样，挑来挑去，结果给人做妾了。” 花姨娘恐吓着，反正是别人的女儿，她们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还是赶紧操心自己女儿的事情，赵清淑没得到自己的答案，只能不痛快的嘟着嘴，跑去外面找七姑娘赵清曼耍风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在前厅做了半天的吉祥物，一直扯着脸皮笑，赵清霜性子本就是有些内向，对着这些人的有些精疲力尽。其实，她可以先回到屋内，但是她观察到姐姐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就厚着脸皮留下来。 这田家也怪异，说来求亲，可是来的人没有田太太身边得力的婆子，来的只是在外宅干活的管家，不像是来提亲的，倒是像是谈生意的，赵清霜疑惑的想着。好在田氏要办的事情多，留她们两个未出门的闺女也没多大的事情，只是含笑的调侃了几句，就让赵清霜回去。 将田家一行人送出去后，赵伯宗眼里的笑意一直没有消散过，他的怀里还揣着陈家给的契书，陈有利果真出手大方，不仅将合作的契书送来了，纸面上也没有搞什么小心思，明明白白的说给多少利，痛快人！ “这些东西是田家给准备的吗？” 田氏刚才讲聘礼里外都看了几遍，发现这里面的东西可都不少，但都不是真金白银，只是只是一些贵重的瓷器、布料，还有几套头面，虽说是贵重，但是在手头上也只能搁置着，不像银钱还能在外面周转，若是这东西都是陈氏准备的，她的城府颇深啊！田氏有些担心霜姐儿。 “怎么可能？”你还不知道你娘家啊！后面的话赵伯宗没有明说，只是随意的打开一箱东西，里面盛放着的是用锦盒包裹好的书画，看笔锋应该是名家所著，他又在后面随意翻了几箱子，果然，都是一些面上的风雅之物，一旦出手了，很容易被别人察觉出来。 见状，赵伯宗的欢喜淡了很多，将手里的东西扔进去。“这陈家还真是不想吃亏啊！咱们给霜姐儿的嫁妆也不要加这些东西，多贴点银两吧。”这以后在田府的日子可能要小心点度过了。 赵清玉跟姐姐她们一回到院子里去，就一直在嘀咕着，还让丫头将自己的私房全部给拿出来，让姐姐好好挑选一二。 “虽然都是不太值钱的东西，但是也都是这些年添置的，姐姐看看，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全拿走都行的。” 赵清玉将盒中的几支金簪全部都拿出来，一股脑的塞到姐姐的梳妆盒里，还有几个金臂钏也都拿出来，弄得赵清霜的梳妆盒里面都是金灿灿的，富贵逼人。 “我要这么多首饰作甚，拿回去！”赵清霜皱眉看着妹妹的操作，拉着人坐在榻上。“你这小丫头想着我能不想到吗？没事。母亲都看到了，她会帮我的，估计会私下子啊添补一些银两，倒是你，以后可得省着一点，那纪家也不是个富裕的人家。” 赵清霜将盒中的首饰全部归还，也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我手头上有几百两余钱，打算找人买几亩良田或者铺子，有鸡才能生蛋，有了这些私产日后也有个保障。但是现在咱们还在闺阁之中，不方便出门。所以呀！我得靠妹妹你啦，到时候我把这些钱给你，你可得给我挣气，找点挣钱的门路。但是！也得擦亮眼睛，可别被人骗了。” 说着，赵清霜亲昵的捏着妹妹的脸蛋，心里也在担忧以后的事情，她这个妹妹一向天真可爱，不知道出嫁后能不能将自己的嫁妆打理好。 给我打理？赵清玉听到这话一脸惊讶，她虽然不常卖贵重的金银器物，但是月例也是基本都是月月花光的，给她打理真的行吗？赵清玉有些怀疑自己，但是姐姐以后到田府里去，怕是不好外出，所以真的只能靠自己吗？赵清玉顿感压力，只能点头，说自己会尽力试试。 田家的聘礼声势浩大的送过去，但是当事人田义却等到晚上才知晓。 砰！听到陈氏欢喜的说要为自己纳妾，而且对象是霜姐儿时，田义放在手里的杯盏掉下去，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脚下，但是他却跟无知觉似的。 “我不愿意！今天晚上你就把聘礼给要回来！快去！”田义生气的拍着桌子，因为愤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但又似乎顾及到陈氏身体的孱弱，他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外面的死物上。他不需要陈氏做这些，他跟陈氏已经将日子过程这样，不需要再将无辜的人在牵扯进来，更何况，他喜欢霜姐儿，但不能用这种手段得到她。 很久没看到他这么冲动了，被怒吼的陈氏有些感慨，苍白的脸上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实的笑容。陈氏绕过男人，坐在一旁，手里抚摸着当时在田义那里骗到的青玉镯子。没错，是骗到的。 当年陈氏在一次外出的时候被人掳走，用来威胁陈用信，在那里她受尽折磨，差点要咬舌自尽，是田义救了她。他当时只是一个穷小子，穿的破破烂烂的，但是一直有自己的道义，不肯为难一个小女子，更是不惧那些大人物将自己护送回家。 烂俗的英雄救美故事，但是当事人陈氏却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恳求父亲要田义娶她为妻。 那时候田义是怎么说的？说自己心中有佳人，可是陈氏早就被冲昏了头脑，硬是想尽办法才强求到这门婚事，可是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一场空啊！陈氏苦笑。 “来不及了，早上这送聘礼的队伍就一直敲锣打鼓过去，要是亲事不成，四姑娘怕是在外面没有脸面。而且为了促成这门亲事，我爹许了赵伯宗运船的股，现在说亲事不成了，赵伯宗肯定不愿意，谁愿意到嘴的肉跑掉啊！” 陈氏笑着笑着眼里的泪水就止不住的留下来，当年这场噩梦中让她没有做母亲的权力，甚至只能全靠药吊着，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未知数，但是她想要有未来，现在她有父亲，有丈夫，就差孩子了。 本来陈氏想着让身边的丫鬟有孕，好借腹生子，可惜田义一直不愿意，这事一直拖着。直到那天看到他跟赵清霜站在花园里面拉扯，那个荷包，田义一直贴身带着，从来不能轻易解下，现在她总算知道原因了。 说实话，陈氏很久没有看到田义这么无措的表情了，她的心啊确实很难受，但是更多的是一种病态欢喜，她的孩儿终于有合适的母亲了，所以等到赵家人回家后，她立马请父亲过来商议，匆忙的定下这门婚事。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田义一听到这话就炸了，拽过陈氏的肩膀恶狠狠的说道：“我不纳她！现在马上和我出门，告诉你父亲，这门亲事作废！” “作废？”陈氏打断他的话，“难不成你要让你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她要是真的许给别人，你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现在可是能将美人纳入怀中啊？你确定你要放弃吗？” 陈氏不断蛊惑着，她感觉到放在肩膀的手渐渐没有了力气，对方的脸色也在不断变化着，看来她的方法是对的，能将心爱的人娶进门，试问哪个男子不心动。憋了这么久，陈氏忍不住多咳嗽了一下，好让田义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孱弱，觉得赵清霜能扶正的机会有多大。 田义犹豫了，看陈氏苍白的脸庞，他心里突然有一个邪恶想法。将霜姐儿纳入房里，只是一时苦了她，只要他真心爱护，以后陈氏没了，就能立马将人扶正，肯定不会委屈她。一时间，田义竟抛弃自己的道义，默认了陈氏的做法。 赵家现在家里家外都忙得团团转转，几位姑娘接连定下婚事，三姑娘与章举人家弟弟章顺平定下婚事，下定那天，章家出了二十四台嫁妆，更是请了黄夫人做了媒人，太太觉得面上有光，府里的赏银不断。五姑娘跟纪明瑞定了婚事，这纪明瑞虽说是个秀才，但是家境着实一般，抬来的嫁妆只有十二台，轻飘飘的，太寒酸了，这个聘礼让下人嚼了好几天的舌根，觉得五姑娘以后要受大苦。 但是最匆忙的还是四姑娘，这一个月后就要出门子，虽说是当妾，但是谁让人家是给太太的侄儿做妾呢，仆人们也忙得厉害。 第21章 备婚 赵府里面的人大都是势利眼，虽说孙姨娘掌管着厨房，油水颇多，但是她的两个女儿嫁的却不如意，一个给人做妾，一个是穷酸秀才，一时间，宅子的人到处乱嚼舌根子。好在孙姨娘在宅子里面经营多年，又求得太太同意，将几个多嘴的妇人拧出来打板子，这股风才被压住。 现在家里几个姑娘都说亲事了，连最小的荷姐儿也说了黄夫人家的儿子，没事的时候黄夫人都会将人接走，美其名说女儿孙月娥跟小姑娘交好。所以现在宅子里面最清闲的就是六姑娘了，这不刚用完午饭，淑姐儿就跑到赵清玉这边来，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倒是让做陪的玉姐儿摸不着头脑了，这人是来干嘛的啊？ “唉？四姐姐在干嘛啊？难不成在绣嫁妆啊？你怎么也不去绣啊？”赵清淑一向心直口快但是赵清玉却在她眼里看到了恶意，直接拦住她要往姐姐房中的去路。“当然在绣嫁妆了！虽然是嫁给舅舅家，但是礼不可费，自然要为舅舅家人绣些东西以表心意。至于我，我等会绣！” 什么啊？给婆家送绣品那是人家正房干的，四姐做这些，是想把那个病秧子原配给气死吗？赵清淑恶毒的想到，不过面上还是甜甜一笑，闹着要进去看看四姐的绣工。 面对这样一个滚刀肉妹妹，赵清玉气的直跺脚，又嘴笨讲不过，俩人正在门口僵持着。躲在房里图清净的赵清霜只好无奈的开门，手里还拿着绣品，看样子确实实在忙活这些事情。 才怪！赵清霜才不想帮田家人做什么事情，这些都是帮妹妹准备的，赵清玉的针线活实在是太差了，嫁衣还能勉强自己绣，帮公婆做的鞋袜根本来不及做。 赵清淑眼尖，一样就看到四姐手里拿的水红色的布料，假惺惺的凑过身来说道：“这个是四姐姐绣的嫁衣吗？这个颜色一定也不好看唉，三姐样貌美艳，正红才好！”提到正红这个词，赵清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懊恼的捂着嘴巴，一副妹妹没头脑不会说话的天真样子，气的赵清玉直接上前顶了过去。 “四姐姐貌美可不需你来提醒，至于什么颜色适合？哼！也轮不到你来指点！倘若你今天眼巴巴的过来就是为了刺几句，大可不必，等到你订婚的那日，有后路了，再来到我们这边说笑也不迟！” 赵清玉难得说一会重话，惊的赵清淑愣在原地，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本来再假惺惺的来几句话，可又听到她说道。 “可别再挤眼泪了，要不然三姐又要问你怎么哭的那么快了！又要你在众人面表演，到时候丢不丢脸！还有说话的时候可得注意一点啊！咱们是自家姐妹，不在意说了什么，但是搁在外面，对方可不看你挤几滴眼泪、说几句软话就放了你！到时候可不是刺几句话的事了。” 你！真是欺人太甚！赵清淑气的脸通红，本来还想着到时候安慰几句。哼！竟然这般不识好人心，有你俩哭的时候，赵清淑气呼呼的离开了，招呼都不想打。 “哎呦！”我们的小丫头长大了啊！赵清霜不可思议的看着妹妹，平时这个呆丫头可是半句重话说不得，没想到现在这么会刺人了。什么要等到她订婚的那天，怕是觉得她找不到什么好归宿吧。 被姐姐新奇的眼光瞅着，赵清玉跟斗鸡一样的小尾巴慢慢耷拉下来了，扯着衣服扭捏道。“不是她来挑衅吗？所以我才这么说。” 话是说的重些，但也是实话，每次她都茶言茶语的，导致父亲和母亲一直偏袒，前几次还听到下人说，淑姐儿跑到曼姐儿那里发疯了，好在曼姐儿被黄夫人带在身边久了，胆子也大了，直接顶了回去，估计就是这样才到她们院里找面，谁惯她呢！ “不是说不好！是太好了！”赵清霜这么些天来，难得露出笑容来。 “你以后就得这样凶凶的，这样婆家才不好欺负你。”虽然咱们有娘家，但毕竟没有同母兄弟撑腰，就怕一些小事弄来恶心人。赵清霜一直担心妹妹这个木讷的性子，到了婆家受到欺负不会反击，现在行了，遇事玉姐儿只要装成刚才的样子，保证不敢有人亏待。 哪有人会欺负我，赵清玉面色微红，之前下聘礼的时候，姨娘就托人打听了纪家人，听说纪夫人平日里有些泼辣，但是也是因为纪老爷平时喜欢沾花惹草，惹得纪夫人到处防备。所以说，我是去她家里当儿媳的，她自然不会为难我。 赵清玉接过姐姐手里的绣活，拉着她进到屋内坐下，为对方酸痛的手臂按摩。“姐，要是做的太累了，就偷会懒，交给身边的丫头做也是一样的。”赵清霜的活不多，就光绣自己的喜服，现在忙得最多的是帮妹妹绣。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这才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装个样子。 “哼！还好意思说，你啊！以后可得勤快点。昨天姨娘都叮嘱了，以后到了婆家，可没有那么多丫头婆子侍候。只能带着小红和章婆婆，要是到时候要是针线活可推卸不了。”赵清霜恐吓道。 在赵家，她们每人身边有两个大丫鬟，一个管事婆婆，赵清玉姐妹俩住在一起，院子还里配有四个小丫头和三个粗使婆子，而纪家家里只有一个伺候的老婆子，所以孙姨娘觉得不能将人全部带走，思来想去，就让手脚勤快的小红还有力气颇大的章婆婆跟过去。 “姐姐说的我能不知道嘛，这不是想躲一时嘛，晚上，今天晚上我就自己动手。”赵清玉举起手保证道，又撒娇说姐姐辛苦了，帮忙按摩推拿的。由于动静过大。不小心将放在桌上的盒子碰倒了，里面的红宝石散落一地。 这东西不是早就被收起来了吗？赵清玉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呆在原地，这盒子宝石是几天前田义派人送过来的，家里的每个姐妹都有，但是其他人都是几只珠花，到了姐姐这边来，却是一盒打磨好的红宝石。 当时赵清霜看到这盒红宝石脸色就变了，但是碍于旁人在场，假装欢喜的看了几眼就让人收起来了，今天怎么突然拿出来了啊？ 赵清霜弯腰将散落到地上的红宝石一一捡起来，叹气道；“今天饷午的时候，收拾出来一些东西，打算都给你。”这盒红宝石也是，当年她曾在田义面前说过，如果有人上门提亲，一定要带箱红宝石过来，到时候出嫁的时候带着宝石冠子，看来田义记得她的话，就是不能当个君子。 啊？这个给我吗？赵清玉听到这话，眉头紧锁，虽然她现在不知道这个宝石在姐姐和田义之间有什么过往，但是这个算是送来的信物，要是交到之间手里，怕姐姐过门后，两人会起争端。 “不了，这个东西我要不了。姐姐，你把这个东西好好保存吧，搞不好没几天那个田义会来问。”要是知道被给了别人，谁知道男人会做出什么啊。赵清玉麻溜的帮着姐姐捡完东西，又将她准备给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这些金银器物姐姐还是自己留着比较保险。 玉姐儿说的没错，那人之前假兮兮的给自己提醒，说是要早点定下婚事，结果呢？转头下定让自己给他当小妾。 赵清霜想到这事恨得牙痒痒，本来打算以后当老爷一样把人供着，可他送来这个红宝石着实恶心人，让人恨不得给几巴掌。反正以后进了门，可别想给他好脸色，赵清霜气上头，有些莽撞，除了那盒宝石，还有聘礼中几幅字画也全都收拾出来了。 所以赵清玉又陆陆续续将那些东西全部放回原位，还将前几天姐姐给自己的东西也全部放进去。 “我暂时不用上这个，等有需要的时候，我在跟姐姐这边拿。还有一句话，姐姐。”赵清玉跟小猫似得靠在她的身边，手拨弄着对方的碎发，将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姨娘之前就说了，说你进门的时候一定要重新将男人的心给抓回来，可是这盒宝石一送过来，就感觉你没有了理智。” 仿佛想跟田义他们同归于尽，这可不好。 “哪有！”被妹妹猜中心思的赵清霜强装镇定，眼睛却不敢看向对方。 “我跟姨娘都想姐姐活的好，不要被一些杂事所困扰，更不要有一些偏激的想法。就之前姨娘说的一样，女人最重要的其实不是男人，忍一时吧。” 赵清霜听了这话，半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手里的丝线理好，最终在妹妹的注视下缓缓点头答应。 这让赵清玉长舒一口气，可没等她们说几句话，就听到院子外面有婆子在大喊要生了，俩姐妹想到隔壁院住的正是怀孕苏姨娘，便向起身到外面看看，但是却被赶过来的孙姨娘拦住。“你们俩都是未婚的小姑娘，出去瞧什么热闹，在房里好好待着。” 孙姨娘将人推到房中，就急匆匆的往苏姨娘院子里赶，虽然苏姨娘是月份是满了，但是之前听她说过，怀孕的时候乱吃了什么东西，怕是会对这次生产不益。 第22章 生产 昨天下午苏姨娘就发动了，可是这一胎生到半夜，还是没有生下来，女人惨烈的叫声在宅子上方飘荡，吓得住在苏姨娘附件的几人都睡不着。赵清玉更是披在衣服对窗坐着，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女人生孩子，之前都太小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生孩子真的这么吓人吗？对着窗户，赵清玉仿佛闻到对面传来的血腥气，吓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正当一个人想东想西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来，差点没让她从窗户跳出去。 “姐，你干嘛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嘛。”赵清玉拍拍胸口，对方才的惊吓还在缓神，但是对方只穿着白色寝衣，赶紧将窗户给关上，拉着人往被窝里走，嘴里还叨叨着夜黑天亮，也不多穿点在靠近，完全忘了自己也只是披了薄衣。 “还不是叫你，半天没有反应嘛。”虽然关了窗户，但是女人的叫声还是依稀能听见，赵清霜见妹妹脸色有些发白，应该是被吓到了，便提议道：“怕的话，要不拿棉花塞住耳朵？这样声音就听不见了。” 赵清玉摇摇头，她只是突然觉得做女人蛮惨的，婚事做不了主，连生孩子这么恐怖的事情都要经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也没有多害怕，窗户一关其实听不到多少声音，而且。”赵清玉声音顿了顿，“苏姨娘的叫声越来越小了，该不会要跟王姨娘一样吧。一尸两命？” 虽然她不喜欢苏姨娘，但是还没有到要人命的时候。 “不会的，她那么聪明，怎么会就断在这上面。”苏姨娘这人精明的厉害，都有人将她妖魔化，不过赵清霜觉得这人估计要遭大罪，听姨娘的意思，苏姨娘这胎怀的不是很好，但是因为苏姨娘和纪家有些姻缘关系，所以就没有深说。 院内灯火通明，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房内送出去，坐在外面椅子上的赵伯总有些嫌弃这股血腥味，一直不断的摸着鼻子，只是个姨娘生产，他本来就想坐一会就走的，可是这苏氏偏偏太能喊疼的，闹得他也是睡不着，干脆在这边等着。 “这是怎么回事啊？平常妇人生产可没有这么耗时的啊？”而且也没有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赵伯宗烦躁的对田氏抱怨道，他记得最快的就是曼姐儿了，田氏生她的时候只花了三个时辰不到，怎么到她这边这么难啊？该不会要跟王氏一样吧。 田氏何尝不恼火，下午的时候就让产婆叮嘱她，生的时候咬着软木棍，既节省力气有方便，可偏偏这个苏氏不答应，扯着嗓子就喊，闹宅子里面哪个人能睡的安稳啊。 “苏姨娘是第一次生，年纪又大了，自然费劲些，老爷不要回去休息吧，妾身在这边守着也是一样的。”田氏看到赵伯总精力不足的样子便劝人回去休息，只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的产婆惊喜的声音。 “出来了，出来了！孩子的脑袋出来了。” 这话一出，等候在院子里的众人都里面打起精神来。 门外有赵伯宗他们坐着，门内孙姨娘一人被田氏推了进去，让她看看什么情况。孙姨娘虽说生了两次孩子，但是生产都是顺顺利利的，当看到此时的苏姨娘面如白纸的在床上躺着时吓了一跳。 产婆一个劲的要用劲，连身下的床褥都被苏姨娘扯裂，嗓子也发不出声来，这是力竭了。孙姨娘见情况不妙立马吩咐婆子将人参切片，放入她嘴中，同时也让接生婆看看孩子的状况。 “妹妹，孩子头都出来了，你再加把劲，可别倒在这一关上，想想你之前废的心思啊！”最后一句话，孙姨娘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让苏姨娘使劲，一边吩咐婆子用巧劲拉孩子出来。 过了一刻钟，小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哇哇响起。 可孩子被抱起来的时候，孙姨娘却没有听到接生婆的恭喜声，立马觉得不对劲，往接生婆怀里一看，这个浑身通红的小婴儿的左脚居然干瘪的厉害，一动不动的，另一只小脚倒是正常蹬来蹬去。 这？孙姨娘突然想起之前苏姨娘说要自己救救她的时候，这是吃了禁药啊？才把孩子生成这样。此时的苏姨娘早已昏睡过去，外面的人又在催促，让人将孩子抱出来。孙姨娘没有法子，只能咬着牙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往老爷他们那边走去。 “哟！姐姐也太小心了啊！我瞧着这抱霜姐儿、玉姐儿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小心，看来一定是个小少爷了。”六姨娘粉月站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跟抱着宝贝似得，就算是个儿子，也不是你生的啊。 孙姨娘得了奚落，也不敢还话，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递到老爷怀里，忐忑的说道：“是个小少爷，但是他的腿有点问题。” 赵伯宗在外面等了半天，心里早就等急了，孩子一到手就急哄哄的将孩子的襁褓解开，根本就没有听孙姨娘说的话，这一打开吓得他差点将孩子给丢下去，这？这？这孩子的腿怎么了？ 跟在旁边的田氏本来听到是男孩的时候，脸色有点不自然，但作为主母还是得大度，便带着笑容凑在跟前，随着目光，自然也看到婴儿不自然的腿脚，也是吓了一跳。 “这怎么回事？快！快！赶紧去找大夫过来。”田氏反应快，立马吩咐小厮去请大夫过来，又吩咐心腹拿银子堵住产婆的嘴，小心翼翼的从带着的赵伯宗怀里接过孩子，继续观察了一番，心里长叹一声，这孩子的腿脚应该是治不好的，罢了罢了，家里家大业大的，总有一口饭给他吃。 田氏此时的没了之前的敌意，有些怜惜这个孩子，但是身边的赵老爷可不，他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了，一直听别人说无德的人才会生下残缺的孩子，可他赵伯宗每年都大笔捐钱给寺庙，还修路，怎么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儿子却是个残缺。 “有什么好看的！刚生下来就是瘸子，哼！哪个大夫能治好！”说罢，便甩脸走人，田氏怀里的孩子没有再看一眼，陪伴的众人见老爷这个态度，胆小的已经跟走后面走了，倒是有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还在继续刺探消息。 “呦呦！这个孩子是个天残啊！我还没有见过了。”粉月一向对苏姨娘不满，这把她生下的孩子有问题，心里乐开了花，说完偏要上手掀开孩子的衣服。这是孩子！不是什么把玩的东西，孙姨娘一听这话就心里来气，她做了母亲，自然对孩子有份疼爱，便将粉月拦住。 “孩子还小，小心着凉，再说了，等会有大夫瞧，你那么早下定论作甚！” “什么啊！老爷都说了，大夫治不好，咱们费劲请大夫干嘛啊！还不如多让他吃几顿饱饭，这样苏姐姐也好帮他攒身家啊！毕竟一个瘸子可没有办法挣银子养家啊！” 粉月越说越恶毒，想趁着现在苏姨娘昏迷的功夫，将心里的不忿全部发泄出去，也叫他们院子里面其他人看看，这个主子是废了，灶都烧不起来。 “住嘴！这种话都能开口！”田氏怀里抱着孩子不好发火，偏将孩子还给孙姨娘，让她抱进屋子，这才有空收拾人。“你们都给我听着，这孩子是老爷的骨血，是家里的小少爷，要是我知道有人亏待了他，仔细你们的皮！六姨娘！你也是！给自己积点德吧！” 呸！就你会做好人，别以为我没有瞧见，一听是个儿子脸色都变了！假模假样！还说家里的小少爷，没看老爷不开心的样子吗？这么不详的孩子，老爷才不想要了。 “我做事一向问心无愧，不像某些人背地里做了许多坏事，才有报应！”粉月性子野，就算太太明说了，也要小声回句嘴，然后快速的溜走，这样田氏也不好将罚她。 果真小门小户的出生，田氏脸色铁青，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孩子的事情，导致家里的姨娘都无法无天了，哪天真的要给她们脸色瞧瞧了。田氏心理记挂着离开的老爷，就让孙姨娘在这里管事，其他人就先回去休息。 孙姨娘得了吩咐自然在这边尽心尽力，刚才火急火燎的，房中的事宜还没有收拾好，便先将下人小心点收拾，自己则抱着孩子到苏姨娘身边。刚靠近床边，就发现苏姨娘早就醒来，满脸泪水。 “哎呦！你这可是坐月子的人啊！可不能哭！”这八成是听到六姨娘的话，月子里面可不能这样哭，伤眼睛。孙姨娘将孩子放到她身边，又要丫头端来热水，帮忙擦拭。 苏姨娘现在哪有心情管这个，见到孩子躺在她身边，艰难的从床上起身，不死心的再确定孩子腿脚，果真是废人！这可是她这么辛苦求来的儿子啊！为什么是个废人啊！苏姨娘怨恨的拍着床沿，丝毫不关系被惊醒的娃娃。 这？孙姨娘见状赶紧拦住，拉着人劝道：“好歹是你身上掉下的肉，怎么能如此冷漠！你现在也别心急，等到大夫过来瞧瞧，先把身体养好。” 她人也太狠了吧，觉得是个瘸子就能如此轻视吗？这是自己的亲身孩子啊！孙姨娘为这个孩子可惜，他可是比女子生来好很多了，最起码以后可以无拘无束的在外面闯荡啊，想当年她生下玉姐儿伤了身子后，也珍爱她如宝。 第23章 姐妹间争吵 冷漠？苏姨娘苦笑着将自己的凌乱的头发盘起来，对躺在床上啼哭的婴儿喃喃道：“我自己的日子都没有保障，这个孩子不能为我取以后的荣华富贵，生来干嘛！还不如流掉博得老爷的欢喜。” 其实刚才在老爷发火的时候她就醒了，当时就在想，若是这个孩子没了的话，老爷还能怜惜自己，可是他现在是个瘸子！老爷只会嫌弃自己晦气，以后自己还会得宠吗？而且这个瘸子生来就不得欢喜，长大后又能分得几个家产，还不得跟着太太儿子后面拾残羹冷饭吗？ 这是什么话？苏氏该不会邪风入体的吧？对自己的孩子竟然如此冷漠，孩子哭得气都喘不来，这个做母亲的都不抱起来哄哄，只吩咐丫头做好补品来，孙姨娘对苏氏的冷血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反正她是见不得孩子哭成这样，就算不是自己的。 母亲都不来哄，孙姨娘只好自己抱着哄入睡。 “姐姐别怪我狠心，是这个孩子不争气，惹得老爷不喜欢，我若是不尽快恢复身体，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受多少气。” 苏姨娘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似乎是害怕把这个唯一的靠山给气走，又接着说道：“我以前很穷，过得太苦了，人天生的那点子善心早就没了。就说我那堂姐吧，要不是我们姐妹俩都长得好看，稍微有点脑子，根本就过不了这么好的日子。” 什么意思？听到堂姐这词，孙姨娘抱着孩子的手有些僵硬，难不成纪家太太是个很难缠的人物？孙姨娘一想到玉姐儿的性子，有些害怕。 “可千万别多想，我那个堂姐不是什么坏心肠，就是不知道这次你们能不能见一面，本来想着借着这次生产，让我老家的人过来看看，可惜了。” 苏姨娘话中有话，可是孙姨娘却不敢往深想，只是沉默的抱着孩子哄。原先是她看走眼，以为苏姨娘只想有一个依靠，可人家胃口却大的厉害，想要分这赵家的家产，亲身骨肉都能做筹码，更不能入她的圈套了。 孙姨娘没有猜错，知道孩子有残疾，老爷肯定会厌弃自己，她身子恢复这段期间，就得有人保护她们，孙姨娘就是她选中的目标，小厨房是她管着，又是太太的心腹，若是得她的助力，养身体这段时间，一定没有人敢惹她。 但是苏姨娘的胃口太大了，就算她拿着纪家太太来吊胃口，孙姨娘也不敢冒险，只等将太太吩咐过的任务完成就直接回来了，丝毫没有继续跟她合作的意愿。 昨天赵府添丁，但是喜意却没有笼罩在众人头上。赵伯宗冷着脸坐在饭桌上，旁边伺候的丫头大气都不敢喘，颤颤巍巍的帮老爷夹菜。赵清玉吃的也是忐忑，昨晚回来她见姨娘一脸疲惫，就没有问发生何事，所以只是早上笼统的听了几句，新生的弟弟腿脚不是很好，惹得父亲生气了。 可是那是天生的啊？也不是小弟弟的错啊，赵清玉将嘴里的粥咽下去，就被旁边的姐姐踩了一脚，示意她不要在张望了，没看到父亲的脸色漆黑吗？ 但总有人喜欢挑衅，这不，六姨娘粉月又跳出来。“老爷，咱们府上不是添了小少爷了嘛，什么时候办满月宴啊？我最近想听评戏了。” 砰！赵伯宗将手里的碗筷重重落在桌子上，眼神锐利。“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太太还没有开口呢！你算什么东西！”说罢，便抽出侍女来的湿帕子擦拭，他环视着桌上的众人。 “家里的开销太大，养的你们一个个的无法无天，往后三个月你们月钱都减半！剩下的钱都留下来修路建桥，给咱们家攒攒福气，别成天找事！” 赵伯宗丢下这句话，就吩咐小厮套马出门。 留在桌上的众人这才从刚才的话中反应过来，首先发牢骚的就是二姨娘花氏，她的女儿正在花期，自然需要银子来点缀。“太太，出错的又不是咱们，现在家里的好几个姑娘都定亲了，正是花银子的时候，我们这些做姨娘的又没有什么别的来源，月钱减半了，可怎么办啊？” 说罢，便瞪了正在抹眼泪的粉月，要不是这个蠢货抓着苏姨娘和她的孩子不放，也不会出闹出这事。 女人多果真是非多，田氏长叹一声，昨天晚上听到苏姨娘过来禀报，说这孩子腿是治不好，老爷当时就发看好大的火，她宽解了半天，都没有办法，可偏偏就有不知死活的人，大清早上的给人找晦气。 “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过段时间就好了，我现在可把丑话放在这，这段时间不管谁都给我安分一点，可别再生事端了，咱家现在够忙的了。”田氏自己还要帮曼姐儿准备嫁妆，霜姐儿和玉姐儿都要操心，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在其他事物上，于是，她拍了拍桌子，面色严峻。 “咱们赵家人丁稀少，所有的孩子都放在一起排序，三姨娘的孩子也不例外，他是府里的八少爷，若是我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这府里少养几个人我还是做的了主的。” 一顿威胁过后，田氏就点名将姑娘们带走，女孩子们大了，得学点管家的本事，今天就是带着她们看看账本。其中家里除了赵清淑没怎么接触账本，其他几位姑娘都私下被各自母亲教导过，就连最不管事的赵清玉也对账本摸得透彻，所以田氏只是大致讲解几句，弄得赵清淑非常不高兴，回来的时候还刺了赵清玉姐妹俩几句。 “其实四姐和五姐压根就不用学的那么仔细，一个是家里有人管，一个家太小不需要，学这么累，干嘛呢？”赵清淑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姐姐，心里窝火极了，刚才太太说的太快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们几个却一个劲的说明白了，哼！有一个管小厨房的姨娘还是好啊！ 淑姐儿这是疯了吗？赵清玉听到这话脸色铁青，亏她昨天心里内疚，觉得话说重了，这妮子惹人厌。 “昨天不是说了吗，等妹妹找到好人家，再来说我们不迟。讨厌鬼！” “是啊！我还有的选啊！”赵清淑被嘲讽了也不生气，扬眉挑衅的看向她们，将自己的优势炫耀出来，她还小呢，最起码还能挑个一两年，到时候有什么机遇也说不定。 你？赵清玉咬着嘴唇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这时站在身后的赵清霜拉过她的手，上前不屑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前河西，而且这人的运道也说不准，没准比我们姐妹俩更差呢，还是老实一点吧。再说了都是赵家人，何必在我们这寻找优越感呢？你又找不到。” 说罢，赵清霜便拉着玉姐儿直接离开了，丝毫没有将跳脚的赵清淑放在眼里，走到半道上赵清玉忍不住抱怨。 “现在淑姐儿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花姨娘都不管管她嘛？”以前她只是偶尔欺负荷姐儿，现在是哪个人都要扎一针，这性子倒是越来越跟六姨娘像，讨人厌。 “现在花姨娘哪里有时间管她的性子，估计到处忙活着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你没有看到前几次她过来找姨娘啊，想跟着太太出去。” 田氏对孙姨娘比较信任，所以一般外出都带着孙姨娘在身边侍候，之前府里的人都觉得是苦差事，但等到姑娘长大后才明白孙姨娘的高明，最起码她能到外面多接触几人，不像其他人只能做个睁眼瞎。 那有什么用？婚事还不是得父亲和母亲定夺吗？难不成？赵清玉脑袋突然反应过来，她前后瞧着没有外人跟着，就凑在姐姐面前小声嘀咕道：“那不成花姨娘是想要她女儿私相授受？”这么胆大的吗？不告诉母亲他们吗？赵清玉有些害怕，万一她们母女俩没有处理好这事，闹大的话，这府上的名声还要不要啊？ “放心，我估摸着他们暂且找不到下手的对象，而且家里未婚的姑娘只剩她了，母亲肯定会多关注一点，不会乱来的。”除非那个人富贵逼人，要不然她们做不到那一步，父亲将面子看得重，要是有人坏事的话，估计她人没有嫁出去，尼姑庵要待一辈子。 听到这话，赵清玉心里平静一些，两人回去的路上还碰到的孙姨娘，她刚才苏姨娘院子里走出来。 “姨娘，您到这边来干什么啊？”赵清霜有些不满，昨天姨娘那么操劳是有太太吩咐，拒绝不了，今天到这边来干嘛？ “我刚到院子里面就听到孩子哭的厉害，就来看看，哪知道这个奶娘找的不好，孩子都哄不好，我现在就跟太太禀报一声，换个奶娘过来。”孙姨娘一脸疲惫，昨天差不多熬了一宿，都没有睡多久，本来早上回来打算补觉的，谁知道刚路过这边就听到孩子的哭声，这细细的哭喊声让她实在狠不心回去，只好过来看看，原来是这新招的奶娘奶水怎么突然不够了，孩子没有吃饱，一直在苦恼。 “那也有苏姨娘在啊！”赵清玉小声嘀咕着，却被孙姨娘狠狠瞪了一眼，纪家与这苏姨娘有姻亲关系，有些话隔墙有耳，在外面说不便。 第24章 心机上 “我去去就来，你这丫头等会我回去检查你的绣的东西，要是不好的话，这几天你乖乖给我坐在凳子上，别想走一步。”孙姨娘走之前对赵清玉交代着，这几天玉姐儿一直心里浮躁，就没干个正经事。 叮嘱完两个女儿，孙姨娘就回到正院将刚才的事情禀报给田氏。“那孩子哭得实在是可怜，奴婢听了实在是可怜，所以就过来跟太太禀报这事，要不要找人牙子换个奶娘过来？” 田氏手里摸着茶盏，听了这话也只是呵呵一笑。“找来奶娘有什么用，还是亲妈的奶好，苏姨娘不喂自己的孩子吗？哪里需要你来操心。不过奶娘不好，也是我这个太太失误，不如你心细，这管家权比如你拿了去！也对苏姨娘有好处。” 孙姨娘一听这话，立马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太太误会，奴婢只是见这个孩子可怜，所以才来求太太的，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再也不敢管此事。”怎么会这样？早上太太不是承认了这孩子是府里的八少爷吗？为什么现在对他这么严苛？ 这只能说孙姨娘想的过于简单，虽然苏姨娘的孩子是个残废，但也是个儿子，自然有抢家产的风险，田氏只是要面子上要过的去，她既不会害人也不会多管一事。 “哼！孙含香，我一向待着你不薄吧？你现在吃穿不愁，还管家里的小厨房，甚至是你那两个女儿我都一直照料着，可你呢？就因为苏明瑞的娘和苏氏堂姐妹，你就与她越走越近，怕不是想养她的儿子，跟我作对！” 说罢，田氏将手里的茶盏扔在地上，玉姐儿未来婆家纪家跟苏姨娘有什么关系她会调查不出来吗？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是现在孙氏越来过分，明着在帮别人，把她这个主子还放在眼里吗？ 茶盏落地的巨大声响吓的孙姨娘更是不敢乱动，裙摆和脸上更是溅到茶水，好不狼狈。“奴婢不敢！就算给奴婢多少胆子，也不会背叛主子的。”孙姨娘听到太太将她们的关系明说，心里一惊，离苏姨娘近确实有想沾光的意思，尤其当知道那个孩子是个残疾，她就想着现在施恩，以后等孩子长大了也会对她们报答一二，但绝不是想跟太太作对。 “哼！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田氏对跪着的女人招招手，让她靠近一点。“我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些，是因为霜姐儿马上要嫁给我侄儿，看在他们的份上，我才没有动手，但要是我发现你还跟苏姨娘他们还有什么来往，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蠢货！被苏姨娘利用了还不知道，苏氏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孩子，能让孩子委屈？不过是在作秀引你出头，好保全自己，再说了，她怀孕时候做的小动作田氏全都知道，不过那时候苏姨娘已经被一个江湖术士骗着吃乱七八糟的药了，不知道这个孩子除了腿脚有问题，这脑子还能不能用得另说。 恐吓后，田氏也不想继续看孙姨娘瑟瑟发抖跪在这里，直接打发人走掉，临了还提点几句。 “站住！小少爷生下来就身子不好，老爷心疼他，满月酒就不办了，就单请苏姨娘家里人来一趟吧，至于那个奶娘，我想以你这幅样子回去的话，她院子里面什么东西都变好了。” 被溅了一身茶水的孙姨娘回到自己院子里面，才敢小声啼哭起来，心里暗骂自己的蠢笨，这宅子里面谁不比她聪明，还想着施恩，人家把你当猴耍了。刚才其他院里的人都看到自己狼狈样了，给两个姑娘丢脸了， 想到这，孙姨娘忍不住大哭起来，听到哭声的赵清霜姐妹赶忙出来扶人。 “姨娘，出什么事了？”赵清玉见母亲衣服上还沾有茶叶，心疼的拿着帕子擦拭，第一反应就是苏姨娘发脾气给姨娘泼茶水。 应该是太太泼的，站在另一边的赵清霜脑子反应快，立马让伺候的下人闭紧嘴巴不得乱说，另一边搀扶着人到房中梳洗。 “是太太觉得姨娘和苏姨娘走的太近，所以发火的吗？”赵清霜帮姨娘换完衣服，因为是白天不方便打水洗漱，只能有干毛巾将姨娘的头发擦拭干净，现在房间立马只有她们三人，赵清霜才敢问出来。 太太？怎么会？赵清玉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按理说姐姐马上就要嫁入田家了，太太怎么可能此时发难呢？ “是我给你们俩丢人了，该！”孙姨娘抹着眼泪，将刚才的事跟姐妹俩说。“是我太贪心了，想着若是现在帮她们，有了这恩情，你们姐妹也多个依靠和保障啊！没想到，人家是把我当傻子！” 这？赵清霜姐妹俩对视一眼，眼里充满了震惊，赵清霜是没有想到姨娘胆子那么大，都想要雪中送炭这一招，而赵清玉则是震惊纪家太太与苏姨娘之间的关系，若是苏姨娘以后想拿捏自己威胁姨娘她们怎么办啊？ “没事，咱们以后离苏姨娘远一点就行，管她们院子里闹成什么样子啊！而且太太也多心了，纪夫人跟苏姨娘只是堂姐妹关系，这么多年也没有见来往，有什么可担心的啊？”赵清玉轻松的说道。 “哪有你想的简单啊！太太说过几日要请苏家的人过来，就是要我表明立场，不跟他们家有多来往，可是万一人家苏夫人来了，我不能不过去吧。”孙姨娘现在是恨死苏姨娘了，惹得她丢脸就算了，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姨娘这是吓怕了，躲在房里托病就行了，宅子里面这么大，他们还敢闯进来不成。赵清霜丝毫没想这些放在心上，安慰完姨娘后，她心底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为什么要施恩帮助别人呢？把孩子抢过来不是更好吗？ 过来好几天，赵老爷心情终于好一点，田氏这才敢发话，让苏姨娘请家里人过来。苏姨娘的堂哥苏明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将人接了过来，苏姨娘的双亲、哥嫂，还有被骗过来的纪家太太苏氏。 “堂哥，你说我现在去合适吗？”苏氏一脸纠结，开始打退堂鼓了。她昨天突然收到消息，让她跟大伯他们一起到赵府里看人，都多少年没有来往了啊，苏氏一口就回绝了，但是堂哥苏明却说，这次做客就是未来儿媳妇她们邀请的，说是人家亲娘要见一面，所以这才出门。 可是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在想，人家老子娘去合适，她一个堂姐过去是不是有点不像话啊！ “哎呦！我的祖宗，都到了门口了，你纠结什么啊！来！把东西拎着我们进去。”苏明还想靠着苏氏拉拢人，她现在走了，等会戏怎么唱啊！苏明眼神示意跟在后面的苏家大嫂，让她把人把牢住，顺着赵府的后面进去。 咋是后门啊？苏家双亲有点不服气，他们家闺女都生了儿子了，怎么还要走后门啊？便停下脚步嚷嚷的要走前门，“我外孙是府里的小少爷，凭什么要走后门啊！我不走！要走前门！” 老太太的嗓门大，不一会就有几个仆人捂着嘴躲在暗处看笑话，一个姨娘家的地里刨食的亲戚，有什么资格走正门啊！等会被太太手底下的人知道了，肯定有的闹。 “走这边方便啊！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不说这个啊！不说这个啊！”苏明一听到大伯母的声音就暗道不好，之前光顾着哄苏氏他们过来了，忘记叮嘱他们，只好擦着汗让人先过去，一边心疼的发着前给带路的仆人。 这赵家还真是富贵，看着眼前的精美的石雕和到处摆放有序的花草，苏家人一脸艳羡，今天他们已经穿着最好的衣服了，但是在路上一看，许多丫鬟婆子都穿穿金戴银的，吓得老太太以为这个女婿找了那么多的小老婆，富贵！真富贵！ 等到走到女儿的院子里，苏家人望着女儿住的宅院更是一脸的震惊，乖乖，这个比村里的财主住的都好，还有这么的人伺候着，老太太等不及，闺女闺女的喊叫冲到房里，谁知道屋子太大，进了客厅里，对着摆放在屋内的东西惊奇的摸来摸去，心里感叹我的闺女真的是进了富贵窝了。 因为苏姨娘还在月子中，不方便见男客，故而苏明还有苏老爷子他们三个就坐在客厅里面喝茶，家中其他三个女眷则进入房里。 “闺女啊！现在你发达了啊！住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多人伺候着，发了啊！”老太太接过丫头递来的茶碗，眼睛在卧室里面乱转，当看到梳妆台上摆放的首饰盒，恨不得立马拿到手里看看。 丢人！苏姨娘哪里不知道母亲的小心思，她这心里憋着气了，刚才在后面那一出下人早就禀告给她了，她娘眼里只有钱，到现在既没有问她怎么样，也没有说要看看孩子，要他们过来干什么，只能给自己气受。 见苏姨娘脸色不好，她大嫂扯了扯苏老太太的袖子，让她注意到这边还有其他人，别忘了过来的目的，老太太这才把眼睛从那些首饰里面挪开。 第25章 心机下 “娘眼睛不好，刚才有东西闪了一下，所以多看看了几眼，呵呵。”苏老太太喝干净手里的茶，就准备将放在床上的孩子抱起，这个外孙金贵啊！以后他们家的富贵全都靠他呢。 “哎呦！我的外孙啊！瞧瞧这小脸，一定跟他爹长得一模一样啊！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富贵等着你啊！” 小孩子本来睡的好好的，被老人又报又戳的，自然不乐意，顿时大哭起来，苏老太太哄了半天都止不住孩子的哭声，怕小孩哭出什么毛病，连忙将孩子递给苏姨娘，谁知苏姨娘并不愿意接过，还嫌弃的将脸偏过去。 “哭哭，要你有什么用！”苏姨娘的皱着眉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对孩子根本没有温情，坐在另一边的苏氏心里充满诧异，她这个堂妹也太心狠了吧？亲生儿子都不在乎吗？苏氏咋舌，想着这算别人家的家事，干脆装成木头，等叫到自己的时候再说。 这可不行？老太太不想这个金外孙对外人亲近，赶忙将奶娘轰走，自己则抱着孩子在屋内来往转圈哄着，还不忘数落女儿的不是。“要我怎么说你，这个你的娃娃，你不哄他，以后长大怎么亲近你！” 本来就是姨娘，要是孩子以后捧着奶娘不找你这个亲娘，我看你怎么办？老太太哄孩子哄不住便将孩子强行撒到苏姨娘怀里。“哄他！别耍小性子！” 苏家大嫂觉得婆婆讲话过于生硬，怕等会再这边哄不到好处，便唱着红脸劝到：“娘，妹妹这几天估计是带孩子累着了，所以才让奶娘哄得，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怎么能不心疼啊！是吧？妹妹。” “哼！堂哥还没有告诉你们这孩子有问题吧？”苏姨娘冷笑，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坐在这边，将这段时间受的苦全部发泄出来，她指着老太太怀里的孩子继续说道：“这个孩子的腿脚有毛病，以后就是个废物！！” 当初她怀不上孩子，这些人便要想逆天改命，在外面找来古怪的偏方，结果呢？生个残废，从孩子生下的那天，老爷都没有过来看她，连满月酒都不愿意办，这孩子要来有什么用！让她白白遭了那么的罪，这家的富贵始终与我无关，与你们更无关！ 啊？老太太三人听到这话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去看孩子的腿。“这？怎么会这样啊？”老太太抱着孩子的手有些颤抖，这可是他们家的小财神啊！怎么就是个瘸子呢。她看着满屋子的女人，一时没有主意，赶紧抱着孩子来到客厅，让家里的男人们想想办法。 我的个乖乖啊！这怎么是个残疾啊？苏氏瞪大眼睛，一时没有憋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大伯母他们都抱着孩子去外面，没人来安慰苏姨娘，只好硬着头皮劝说：“孩子还小，咱们以后一定能找到名医治好的，可千万不能放弃啊！你可是孩子的亲娘，只有你来操心他了。” “治不了的，好几个大夫都来看了，说小孩那条腿骨头是歪的，还左右腿长短不一。我也没法子，这段时间天天哭，眼睛都快废了。”说到这，苏姨娘便拉着堂姐的手哭诉着这段时间的不容易，更多说的是对孙姨娘的赞扬。 “姐，你不知道啊，自从我生了这个孩子，宅子里面其他人都瞧不起我，幸好有孙姨娘帮我，我才能撑过去。所以这次孙姨娘说想要见见你，我才托表哥请你过来，好还人家一个人情。” “可她找我做什么啊？”苏氏有些疑惑，上次他们提亲的时候，倒是见过一面，但苏氏顾忌着赵太太的面子，所以也就搭上几句话，这回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说实话，苏氏有些不想跟赵家的姨娘有往来，虽然儿子娶的是庶女，但她本来就不喜欢姨娘这类的人，更别说正经的亲家不是她。可谁叫堂哥一直说劝说，她耳根子软，没法子才跟过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已经让环儿去请孙姨娘过来，到时候你们俩好好聊一聊。”苏姨娘面带笑容的说道。 其实孙姨娘根本就没有让她帮忙叫来纪夫人，上次因为换人的事情，孙姨娘传达太太话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不管孩子哭得有多大声还是她派人来请，都推辞有事不过来。 苏姨娘不甘只有自己孤军奋战，干脆借着这次机会，让人到自己院子里，一来二往的，就算孙姨娘不愿跟自己站在一块，太太也不敢用她，到时候小厨房的权利可就有的争了。 “什么？纪夫人要见我？”孙姨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指点赵清玉的刺绣，看来还真被她猜中了，那个苏氏就是想着法子的折腾自己。孙姨娘心里叹口气，被太太教训后，她就恨不得将自己的院子搬走，离苏姨娘他们那边远一点，这次纪夫人说要见她，肯定是苏姨娘搞的鬼。 “嗯嗯，纪夫人来了好一会儿，刚到我们姨娘院子里，就说有事跟姨娘您说，请您过去，奴婢不敢耽搁这事，赶忙过来禀告。”这环儿跟在苏姨娘久了，嘴巴皮子厉害的很，对着主人家说谎也是丝毫不会慌乱，还说要是孙姨娘不方便，纪夫人到这边来也是一样的。 这可怎么办啊？就在孙姨娘慌乱之际，赵清霜从前院回来，看着环儿站在那里就知道不怀好意，干脆直接让姨娘到太太那里去，避嫌又躲个清闲。“这是怎么呢？环儿怎么来了？是小弟又哭了吗？没听到声啊？” 前几次为了让孙姨娘到她们那来，八少爷被弄哭了好几次，赵清霜刚才外面回来没听到孩子的哭声，所以故意问道。 “没有，这几天小少爷睡的可香了。今天我们姨娘家人过来，纪夫人也在，所以就想孙姨娘过去说事。”环儿一脸笑意，丝毫没有因刚才的奚落脸红，还继续催促孙姨娘过去。 “那今天我姨娘是没空了，刚才我从太太房里过来，说是要找姨娘看这个月的账本，要姨娘赶紧过去。你还是回去跟苏姨娘她们说一声吧，来！姨娘，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不好让太太等久。” 说罢，赵清霜走过去拉着苏姨娘的手直接往外走去，赵清玉连忙跟在后面，她真怕等会姨娘走后，这环儿让自己的过去。 离院子有一段距离后，赵清霜才敢跟姨娘她们说，刚才的太太要见她的事都是唬人的。“你这丫头！现在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孙姨娘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刚才霜姐儿板着脸说太太找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啊！不过这慌撒的也好，这样苏姨娘她们也不敢纠缠。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找个地方坐着吗？”赵清玉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处小花园正好修建一个亭子，坐一上午吧，省的回去被人纠缠。 “既然都说太太找了，那咱们就到太太那边去，我去找太太，你们到三姑娘那边坐坐。”孙姨娘倒是不想在外头坐着，显着她们怕人家了，干脆拉着两个女儿到前院去找太太。 见四姑娘搬出太太的名义，环儿也争不过去，只好一人回来。 “是吗？看来孙姨娘是忙，都说好时间了，好被叫过去，真是不凑巧。”苏姨娘假模假样抱怨道，心里可惜这次机会，不过倒是可以趁她们不在，多说一些话。“我估摸着应该是四姑娘还有三天就要出门了，虽然是做小，但这家里家外的都要孙姨娘盯着，不能让自己闺女受了委屈。” 什么？做小妾？纪夫人还不知道此事，顿时有些恼火，这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是一个妈生的，还是庶女，又没有同母兄弟，本来她儿子够吃亏的呢！结果姐姐还给人做妾，这要是传出去，她儿子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但是现在两家都已经商定好婚期了，要是因为这个原由解除婚约也不合适，当初就说赵家富贵，做生意的人家往往不注重脸面，她本就不想定这门婚事的，现在叫什么事啊！纪夫人气的胸口疼，碍于苏姨娘他们在旁边，只好压住火气说不碍事，有机会再聊。 苏老太太的注意只在孩子身上，刚才她抱着孩子给男人们看了，都是哀声叹气，一点有用的主意都没有。好在苏明会说话安慰她们，孩子腿脚残疾也没什么，以后做生意也不需要自己到处奔波的，而且就算不出门谈生意，手底下只要有庄子田地的，坐在家里吃租也挺好的。 “话是那么说，可是咱金孙也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啊！还是得找大夫，苏明啊！咱们家现在能耐人就独你一个，你可费心找个好大夫，咱孩子可不能瘸着啊！” 这瘸子怎么跟人挣家产啊！老太太还抱着这个远大目标，但苏明是个明白人，他一开始的定位就是想着堂妹生个儿子，分个家产以后吃穿不愁了，可是人家偏偏走进死胡同里，说什么大孙子小儿子，这小儿子一定是最得宠，以后有大造化。 可是赵家的两个少爷都成年了，又不是废材，而且太太出身富贵，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儿轻易的挣得全部家产了。当他看到堂妹越来越飘的时候，真的是手心里捏把汗，不过好在这个孩子是个瘸子，她们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争权心吧？ 第26章 花轿 时间过得很快，今天就到了赵清霜出门的日子，虽然是给人做妾，但是田氏觉得不能过于委屈了自家姑娘，于是便让人在她们的院子里面挂上红绸喜字，也算是弥补亏欠。此时赵清霜已经穿好嫁衣坐在床头，家里几个姐妹都坐在一旁，赵清玉早就哭红了眼睛，可怜兮兮的在旁边。 “唉，没想到，我是老大，而你却是第一个出嫁的。”看着房间弥漫着悲伤的氛围，本来只想到这边坐一会的赵清曼情绪一下起来了。她身为赵府的长女有义务保护下面的妹妹们，便气势汹汹的说道：“以后到了田家，要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尽管找人回来告诉我们，我们赵家也不是好惹的。” 她是嫡女，家里人都让着自己，说话自然有底气。 有了她的保证，赵清霜也没有欣喜若狂，从穿嫁衣到梳妆她一直面色平静。“那敢情好，以后在府里待久了，就等你的帖子请我出去了。”现在也就只有曼姐儿能将自己约出来，其他人怕是在田太太那里就被堵回来了。 “但是，你这个小哭包先把自己照顾好，等我看你合格了在找你。”赵清霜特意叮嘱妹妹，这个傻妹妹明天又不是她出嫁，却害怕了一晚，田家而已，不是什么虎穴魔窟，赵清霜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过得自在，但是自得其乐她还是能得到的。 赵清玉得了叮嘱只管点头，昨晚她和姐姐、姨娘三个人睡在一块，半夜的时候没忍住，偷偷哭了一场，眼睛现在还有些肿，怕把脸上的脂粉弄花，一早上，她都没有敢揉眼睛，强忍着泪意。 只是当她看到姐姐孤零零的坐上花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泪珠不断从脸蛋上滚下来，因为是做妾，姐姐穿不了正红色的嫁衣，只能是偏门出门，没有兄长的背送，也没有新郎官迎接，只有家里的女眷在门口望着借亲的人远去。 “为什么义表哥没有来？”赵清玉不解的向田氏问道，刚才她看到结亲的人只有一个田府的管家时，已经做好拉着姐姐不让她走的决定，可是却被姨娘还有姐姐拦住，姐姐更是没有犹豫直接就走了。 她不服！ “陈氏毕竟还在当家，义哥儿过来不是让她没脸吗？放心，刚才田管家过来说了，三天后就会带人回来，你不用过于担心。”田氏也是突然接到消息说田义来不了，毕竟在这之前，这小子一直很积极，还特意说迎亲的那天会过来，没想到这陈氏也不是善茬，怕是佛口蛇心啊。 这怎么可能不担心了，赵清玉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她想要立即冲过去将姐姐给救回来，人走到门口却被孙姨娘按住。 “作死啊你！赶紧跟我回去。”孙姨娘咬着牙在赵清玉耳边小声警告着，幸好府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要不然被太太看到了，这个丫头肯定是要罚的。孙姨娘觉得教育孩子还是得在自己的地方，控制住玉姐儿，便将人拉回到院子里。 “你姐姐昨天晚上告诉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孙姨娘也难受啊！霜姐儿是她第一个孩子，她那么懂事，怎么要遭这样的一场劫难啊！这个陈氏送来嫁妆得时候大方，需要男人出面的时候，她倒是拿规矩压人。 昨天夜里赵清霜就猜到这个场面了，送来的聘礼是好，但是为什么太太还有给自己加那么多的银钱呢？那只能说明这份聘用徒有其表，陈氏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可能明天的结亲都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所以早上看到只有田管家的时候，赵清霜心理松了一口气，这最起码能让她认清楚现在的局势，男人靠不住，大房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娘！那姐姐怎么办啊？在咱们这边都这样委屈了，到那里岂不是要更加过分？”该不会把姐姐当丫鬟使，天不亮就要去伺候人吗？赵清玉是见过姨娘的苦，哄得开心了就赏两件物品；不开心了就是出气筒，这种被人当做玩意的日子姐姐怎么受得了？ “那也是你姐姐的命！现在只能忍着，那个陈氏撑不了多久的。”孙姨娘将女儿抱着怀里安慰着，心里也不断给自己加气，陈氏活不了多久，挡不了霜姐儿的路，她要日夜在神佛面前磕头，让阎王殿的人早日带她下去！就算是要自己的寿命来换，她也愿意。 会有她女儿出头的时候！ 清晨，田府里面挂起了红绸、红灯笼、大红喜字，田义甚至让府上的奴仆们腰间都系上一根红布，还要侍从准备几大贯铜线，想着等会迎接新娘的时候在路上分发，可惜没有等他将脑海里想象的事情做完，随从阿茂就跑过来，说亲家老爷过来，说是要他作陪。 “这是作甚！陈爷今天早上过来干什么？”还要我作陪，田义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但面对陈爷的邀请，他没有办法拒接，只好过去。 陈一眼带着十几个人坐在田家的客厅中，带来的伙计穿着统一深色短打，手脚都是麻利人，见宅子里面其他人都在忙活，都笑嘻嘻的过去帮忙，陈一眼看着伙计们闹也不阻拦，慢慢喝着茶等人来。 “爹，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田义进了客厅前有些踌躇，怕陈家会给自己难堪，还好，陈一眼只是祝贺他迎娶新人，还说过几天将人带过去给他瞅瞅。不过陈一眼接下来的话让田义接受不了。 “我就淑安这一个女儿，她身子弱，要不得孩子，你又不碰家里的丫头，所以我才花大价钱去给你聘这个二房，希望你开枝散叶，早让手里的家产后继有人。但是，这个吉时选的不好，我让人重新算了吉时，花轿停在外面等着就行等午时进来。” 什么？田义惊在原地，什么要等午时进来？为什么还要在进门的时刻压她，把花轿停在门口，这让外人怎么看她？还有什么叫花大钱聘的？这话倒是在跟他施压，本来他女儿也不是自己想娶的 “爹，什么吉时不吉时的，您不是最不相信这个吗？我不信这个！还是让霜姐儿按时进来吧，人言可畏，本来我是不打算纳妾的，已经委屈她了，这点小事上就要计较了。” 呵，委屈她呢？还委屈我女儿呢！陈一眼见他不听话，眼神示意站在外面的小厮，让他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要是淑安是个儿子就好了，或者身体好也行，这样的话，陈家也不会陷入这般地方，居然要寄期望给外姓人，自己还没有老了，这个人就不听话了。 陈一眼也不是非要征得田义同意，他带来十几个小厮，个个身手矫健，等到花轿从侧门进来的时候，就全程接过轿夫的活计，连轿子带人都送到一个偏院里来，跟过来的随从们都被他们哄得一边吃酒去。 此时赵清霜身边就剩下一个贴身丫头喜庆，喜庆本以为姑爷不来接亲，最起码也会来接小姐，谁知道那群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一个院子里，就让婆子将院门给锁住，根本没有人来迎接小姐，喜庆察觉出来后，顿时慌了神，拍着院门要见田义。 “大爷正忙着了，天还没黑呢？姨娘这就等不及了？”守门的婆子得了好处，自然不肯报信，以前她是表小姐，他们下人自然要哄，现在只是一个小妾，有什么脸面叫他们。 “你！”喜庆恨不得自己有刀，将这恶婆子的嘴给撕烂了去，没等她骂几句，后面花轿中就传来了小姐的声音。“算了！喜庆！既然人家忙，我们就等着吧！不着急！” 早就猜到进门后会遇到的难堪了，赵清霜倒也淡定，将盖头上的喜帕拿掉，轿帘也被掀开，出来活动活动几步。看来陈氏选的院子还算可以，最起码不算太荒凉，赵清霜看着放在院子里的嫁妆，倒也看的开。 见喜庆还在为自己抱不平，赵清霜将妹妹准备的盒子打开，叫丫头过来一起吃。 “先吃点垫一下肚子，还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来，咱们省点力气，将房间整一下，晚上最起码得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吧。”而且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田义一直被陈一眼拖着，没有办法去看霜姐儿，就连身边侍从也被拦着死死的，当着众人的面，田义不好推辞离开，但是也知道花轿被迎进门，陈一眼的想法落空，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和客人喝了起来。 躲在房里休息的田太太得到消息笑的合不拢嘴，哎呦！她这个小姑子对田义那可是当亲生的一样的啊！可是有什么用呢？人家老丈人说要给小姑娘下马威，谁也拦不住啊！白对这小子好喽，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啊，她才不管这些破事了，最好狗咬狗一嘴毛，哈哈哈。 宴席上，喝高的田义眼神迷离，走路都有些不稳了，陈一眼见他这个，就好心的帮他离席，让人带着走回之前不好的院子里，那里可有自己送的大礼啊！ 第27章 纪家事上 孙姨娘虽然陪嫁到赵家多年，但是还收有一两个相熟的人在老宅子里，所以就等着他们的回话，跟赵清玉俩人都一直在等着，可惜到了半夜都没有消息，只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说明就顺顺利利，于是她便安慰着跟在自己身后打转的小女儿。 “没人回话，那说明都是好消息，你姐姐在田家安稳的很，咱们不用过于担心，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跟着太太学东西了。” 说到这，孙姨娘有些感慨，平常两个孩子形影不离的，现在只有一个，到了以后这个女儿也要出嫁，自己就是一个人喽。 “那姨娘晚上陪我睡可以嘛？平常都是跟姐姐一起的。”赵清玉靠在孙姨娘的胳膊上撒娇，这几天姨娘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听侍候的丫头们说，姨娘经常偷偷半夜起来哭，早上脸肿的厉害，现在姐姐出嫁了，只有自己一个人陪在姨娘身边，自然要抓紧时间时刻陪伴在姨娘身边。 “好好！晚上姨娘陪你。”孙姨娘爱怜的嬷嬷女儿的脑袋，心里盘算着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之前偷偷给霜姐儿一大半，不知道剩下的银子够不够玉姐儿花的，可惜最近月例银子减半，不然的话还能再攒一笔。 早上，赵清玉与往常不同，早早起来梳妆打扮，身边伺候的丫头都在打趣，说五姑娘长大了，要是以前非得四姑娘和姨娘一起哄才起来。 因为姐姐出嫁了，没人可以再叫我起床了，赵清玉落寞着想着。虽然昨晚是跟姨娘睡的，但是姨娘早就起来到田氏房里侍候了，赵清玉怕自己太迟，所以打扮的很是迅速，头上也只簪了几朵绢花，带了一对珍珠耳环。 等到众人都在大厅中落座时，赵伯宗一改之前的不愉，笑容满脸的跟田氏聊着家常，还多问了赵清玉几句话。 “玉姐儿也是快要出门了，怎么打扮的如此素净，等会要太太带你们几个到店铺里面好好看看，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要多打扮打扮。” 此话一出，桌面上立刻热闹起来，赵清淑也借机问父亲和母亲多要几身衣服，撒娇的抱怨自己的个子长高了，需要多点漂亮衣服。“你这个小赖皮！天天说自己长高，要吃要喝的，我看你啊，说了半天，还是没有玉姐儿高！。” 赵伯宗笑着指了赵清玉和赵清淑，靠着霜姐儿这门婚事，让他的口袋里多了不少银票，所以对待家里的女人甚是大方，不光几个女儿出门买东西，就连几个姨娘也添置了行头，不过只是叫店里送过来。 今天赵清曼穿着甚至靓丽，藕荷色对襟云锦上衣配着珍珠红裙，头上还插着金镶玉蝴蝶簪子，手里更是多了一只碧色手镯，看着赵清淑心里嫉妒极了，太太生的就是不一样，随便一样都是她们都拿不到，带着这份嫉妒，她在账面上挑了最贵重的两样东西。 倒是站在一旁的赵清玉看出不同了，平常三姐对手镯不是很喜爱，今天却一直在摸这个手镯，好像在展示给她们看，于是，赵清玉便问道：“三姐这个手镯以前没见过你带过唉，是母亲新给的吗？” 终于有人问了，赵清曼很是得意，像是害怕被人知道一样，将两个妹妹招呼到自己身边，低声说道：“是章公子送的，还送了几盒点心，等会我让丫头送点到你们院子里去。”俩姐妹听到后，都如赵清曼所愿，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我们可不敢吃！这可是未来姐夫的心意，三姐可得吃完啊！不用分给我们。”吃不完最好供起来，赵清淑心里恶毒的想到，原先还以为是太太给的好东西，原来就是个穷秀才给的，啧啧！一个破镯子，有什么好炫耀的啊！ 不对！是该炫耀，某人还什么都没有了，要知道就算是义表哥也送来几次东西，更别说有几次都是沉甸甸的盒子，于是，她故意说道：“看来咱们未来姐夫是个细心人，知道三姐的喜好，还特意送来东西，真是让人羡慕。” 接着又故意问道：“不知道五姐姐那边可得到什么东西啊！说出来也好让我们羡慕羡慕。” 啊？赵清玉面对两人好奇的目光，心里有些酸涩，除了下聘送来的东西，纪家到现在都没人过来，更别说是送东西，所以，只能低下头含糊几句过去。 看来这纪家还是真是又古板又抠门的，赵清曼心里吐槽几句，但更多是对比后的高兴，连带着后面挑选东西的时候，都对赵清玉一直和颜悦色。 其实纪家本来也想送点东西过去，徽城里面都有一个传统，就是订婚的男方都会送给未婚妻礼物，也算是定情信物。所以纪明瑞早就准备好一对金手镯，这手镯除了材质是金子的，其他的就很普通，是光秃秃的素圈，但是这手镯最终还是没能送出去。 当纪明瑞把东西递到纪夫人跟前后，就被纪夫人给拦下来了。原来纪夫人自从知道赵清玉的姐姐给人做妾，心里就百般不乐意，对于儿子送的贵重礼物，心里更是不平。 “这对镯子搁在平常人家是好东西，但是你想想那是赵家，不差钱的人家估计看不上这个。送过去也会被嫌弃的，等到姑娘进门后你再送也不迟啊。”说罢，又走到自己的梳妆台旁，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掏出几个银锭给纪明瑞。 “为了这对镯子，你身上估计也没几个子了，这些银子你拿着，要是不够的话，再跟娘说，可不能亏待自己。”虽然先前的家当被那女人偷走不少，但是地主家总有点余粮，这些都是纪夫人自己攒的私房，免得那个老头子将家里钱全部贴补给了外人。 这钱纪明瑞可不好拿，平常纪父也给他银两，更别说自己还私下接些活了，但是推不开，只好拿了一个银锭，说是足够了。“我不在家的时候，娘也对家里人大方点，我听二弟说，这段时间家里一点荤腥都不沾，天天都是青菜豆腐的。” 二弟还自嘲着若是他有读书天分，也不至于困在家里吃这些，弄得纪明瑞心里愧疚，怕自己读书花销太大，父母在家过于节俭。 “哪里是你娘不肯花钱，是你爹这个好色鬼，这段时间看中新搬来的买豆腐小妖妇，他也不怕再上当受骗！”说起这个纪夫人就一肚子气，平常没事的时候调笑几句就算了，人家卖不完的东西，他充大头全部买回来，估计没事的时候还要送送银子，要不然那女人刚搬来的一身粗布，到现在却开始穿金戴银的，豆腐能值几个钱啊。 纪夫人将这事告诉儿子，这家里也只有大儿跟自己是一条心的，老二就是有奶就是娘，谁给他银子，就站在谁身边，哼！估摸着还偷偷给他老子把风，真是气煞她也。 当年纪夫人家里一穷二白，就是因为纪夫人长相美艳，导致纪老爷吵闹着要娶她为妻，现在纪夫人年老色衰，这纪老爷就开始在外面沾花惹草，要不是之前受了坑骗，估计家里要多好几个女人要养。 现在这个豆腐西施快要将纪老爷迷昏了头，这么抠门的人还给钱，所以，纪夫人就跟大儿子提议道：“要不，你跟你爹说，要他把每天账面上的钱都带回来，不要每月给一点了。”本来家里的钱都是纪老爷管，但是出了事后，才决定每个月把账面上的盈余多的一部分交到纪夫人手里管，但是到底给多少还是纪老爷定的。 而且这事的关键还在于纪夫人不识字，导致她也硬气不起来。 纪明瑞听到这些消息，长叹一口气，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儿子管老子不好管啊！他真不明白爹这么好女色干嘛？ “我会跟爹说一声的，但是也只能劝爹不要动歪心思，至于银钱的事，爹看的很重，怕是不会同意。” 那就很好了，有了儿子这句话，纪夫人喜笑颜开的将手里的银子全部硬塞过去，让他在书院可不能亏待自己，高声喊着家里的婆子，让她赶紧出门买只鸡，给家里男人们好好补补。 纪明瑞现在手头上的金镯子没有送出去，还得到几锭银子，这几个月的生活费倒是不愁了，于是他带上前几天接到的抄书活，先到书斋里将东西先交上，这次抄的比较少，就一百文钱。纪明瑞揣着铜钱先到自家的粮店里去，果然就如母亲所说，店里只有老二纪明旺守着。 “明旺，爹呢！”上午店铺里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到店里，而且很多时候只是看看，没有买东西的意思。纪明旺正无聊了，就听到背后传来大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老爹正跑到豆腐店里调戏寡妇，要是被大哥抓到了，家里又是一顿闹，关键自己还得受牵连。 于是，纪明旺放下手里的抹布，勾住大哥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老爹早上碰到熟人了，说要到外面喝。” “是吗？哪家人啊？这县里的茶肆就这几家，刚才我怎么没有看见啊？” 第28章 纪家事下 被问住的纪明旺尴尬一笑，搪塞道:“有可能喝完茶去别处逛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爹，他这个人有的是精力。嘿嘿。”说罢，就看到一个客人进来问米的价格，喜的他围着人介绍，嘴巴不停歇，希望这个人耽搁的久一点，好让大哥赶紧走。 但事与愿违，纪明旺破天荒这么主动一次，吓得客人只是看了几眼就离开，他又得一个人面对大哥。 “别装了，我和娘都知道爹最近干什么，你就告诉我爹什么时候去的，两人平常在哪里碰面就行了，我不为难你！”纪明瑞揪着弟弟的衣服来到柜台后，他不知道弟弟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父亲在外面胡来，不阻拦就算了，还帮忙打掩护，不像话！ 这？纪明旺面露难色，这个咋说啊！万一当场闹起来，爹还不是把错怪在自己头上啊！但是面对大哥的眼神，他又不敢胡说。 “就刚出去没一会，一般他们都在豆腐店附近的小巷子里面，那里有一个死胡同，平时没什么人来，而且跟寡妇家有一道门是连着的，地方隐晦的很。” 见纪明瑞转头就走，一副要算账的模样，纪明旺只好拉着人央求着，让他不要闹大，免得太难看。 “老头子也是有血性的，本来还没想给咱们娶小娘呢，你一闹，我怕这事就成了，你等爹回来再说，成吗？” “放心！我有数！” 纪明瑞加快脚步向豆腐店方向走去，刚才他路过那里，店铺早就关门了，所以只好问明旺，没想到这两人白日里也敢乱来，纪明瑞怕爹入了仙人跳陷阱，抓紧时间赶过去。人还没有走进，就听到自己父亲跟人保证。 “哎呦！我都说了，我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等我大儿媳入门后啊，我再提我俩的事情啊！要是等那时候你肚子里揣了娃娃，那更好了，喜上加喜啊！” 纪老爷抱着一个妇人亲热的说道，最近家里婆子管的严，找了这小心肝好几次麻烦了，把人都惹恼了，连床沿都不让挨，每次都只能搂搂抱抱的，也太清水了。 咳咳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吓得两人赶紧分开，小妇人更是迅速的窜进门内，赵老爷连忙整理好衣裳，故意在四周望望，装作走错道的样子出来，结果，一转弯就碰到自己的大儿子，想必刚才那声咳嗽也是他发出来的，这可尴尬了。 纪老爷脸色有些发红，但是碍于面子，向儿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含糊几句的，没想到人直接让他回店铺里去，这一路上，纪明瑞板着脸往前走着，还时不时往后面瞅一下，看人有没有跟上。 啧，这一直不说话，还是有些吓人的，纪老爷心里忐忑，怕儿子这张读书人的嘴损人。等到了米铺，纪老爷揣着手提前问道：“你不在家读书，在街上乱跑什么啊！有几年就要考试了啊？浪费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纪老爷腰板挺着直，他花那么多钱供人读书，可是希望人中举做官，光宗耀祖的，揪他的私事，也能有本事了再说。 但没想到的是，老二开始拆台了。“大哥，刚才应该先是去交了书肆的活计，又不是成天没事的在外面晃悠。”而且人没像你似的，成天就想着沾人小媳妇便宜，要不是还有贪财的毛病，估计一天到晚就到豆腐店里了。 嘿！这小子！“有你插话的地吗？刚才卖了多少东西啊？把钱交出来，要是少交一个子，看我怎么锤你！”还没有找这玩意算账了，倒是找起我麻烦了，纪老爷就觉得现在俩儿子都不得自己心，要是金子真的给自己生个孩子，那他老纪可是有一人生美事。 “先不说这些！爹，之前您是怎么说的，说再也不找女人了，怎么这个毛病又犯了啊！”纪明瑞将弟弟指到一边忙活，自己则凑在纪老爷的耳边叮嘱。“您之前也说了，女色是一把刀，还请道士都批过了，怎么还往上犯啊！” 纪明瑞有些恨铁不成钢，当初那个逃跑的姨娘本来就不是第一个，光他知道的就有三个，都是仙人跳，什么孤苦无靠的弱女子，寻求帮助，然后就被人捉奸在床，讹走一笔银钱，有的干脆就是半夜捐钱跑了。 后来，他娘长了心眼，偷偷使了银子给道士，说他爹是命中带桃花煞，这才让纪老爷老实一段时间。 “这可不是我主动的啊！是人家金子看上我，而且人家也没提出来要给我当小妾啊！是我想给人家一个名分！天天回家对着两个野种，心情能好吗？自然想要在有一个孩子了，而且你也马上成亲了，你就不能让你老爹享享福啊！人家赵老爷还有四五个妾的，我就找一个，怎么呢？” 说到这，纪老爷都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你看看人家有钱人是多奢侈啊！上次提亲的时候，赵家里站着一水的小丫头，更别说藏在后院的姨娘了，肯定也是花容月貌，再看看他，家里就一个黄脸婆，天天扯着嗓门要钱，不都给她银子了吗？ “那是人家赵老爷有钱，咱们家可达不到。爹，我可告诉你啊！别和豆腐店那女人来往了，真要出什么事，别人怎么看我们家啊！”赵家又怎么看我，五姑娘又怎么看我，只怕觉得纪家混乱，没有家规，亲事可能都成不了了。 “人家早就看不起我们家，那个两个野种就在家里，谁不知道我带了一顶帽子啊！”纪老爷说到这，火从心起，好在还顾虑这是在外面，还记得压低自己的声线。纪老爷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自己和儿子的感情，故而语气放缓，哄得：“我知道分寸的，之前就派人到金子老家打听过，不会闹出什么事情的。” 纪老爷也知道自己的缺点，被女人一哄就找不到家了，不过这个他有把握，不会损失太多了。原来纪老爷第一次碰到这个金子就感觉不对劲，所以早就派人到她老家查，果然又是骗子一个。既然是骗子，纪老爷碰她自己毫无心理负担，只不过偶尔也会付点钱，然后满嘴谎话的哄着。 “你也别劝了！我有数！过几日，过几日我就跟她断了。”金子在这边捞不到好处，过段时间就会将找别人的，说什么生孩子，都是场面话。“你还是先把自己搞好吧，现在是得多读书，别老想找钱的门路，家里还是有些底子的。” 纪老爷知道儿子节俭，他虽然抠门，但是该花的还是得花，不想继续听大儿子唠叨，转身找老二，让他把今天卖货的钱交过来。 看着老爹这样，纪明瑞也没有法子，只能抱着爹他老人家确实有数的心态，也跟他们打好招呼，说是过几天就回书院里去。 “那哥你不到你未来老丈人家去送点东西啊？”被老爹揪着耳朵的纪明旺乘机躲开魔爪，凑到大哥跟前问到，人家都说了，一般定婚的男方都会送东西过去，可是大哥好像定亲后就没动静了唉。 纪明瑞想起收起来的金手镯，这个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礼物，可是对赵家而言，应该是俗物一个吧？送过去也怕五姑娘受其他人鄙夷。“过节的时候送，其他的等过门再说。” 反正东西准备了，到时候等人进门在送给她也可以，纪明瑞这样安慰自己，殊不知人家早就生气了。 早上赵伯宗既然说要给几个女儿好好打扮，田氏花钱自然不会手软，几个女儿除了五样首饰，还特意去了徽城里有名的布行，裁了两身衣裳。田氏正在听伙计讲布料的时候，就听到进门的妇人正在议论汪家的事情。 “听说了吗？昨晚上汪家太太走了，走的很不安宁，光着脚跑到大门口去，好多人都瞧见啦！后来被汪家姨娘拿着皮鞭给打打回去的，然后就看到今天早上汪府里挂了白布。”说这话的妇人一脸震惊，虽说这汪家宠妻灭妾，但是人也没看到什么情况，昨晚那一出，可真是吓到人了。 旁边的妇人也凑上说几句，她们家小厮昨晚送东西，正巧从那条街边路过，看到小妾拿着鞭子气势汹汹的，好不吓人。“啧啧！没想到这汪老爷一表人才的，结果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好好一个人被折磨着什么样了，听我家下人说，昨天汪太太跑出来的时候，不单是光着脚，还只穿了一身寝衣，哎呦！还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众人都在唏嘘着此事，听到消息的田氏放下手中的布料，吩咐下人去打听此事。在里面试布料的赵清玉几姐妹也全部出来，个个睁大眼睛听着八卦，无奈的田氏只好先结账，让孩子们先回家去，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这个汪太太可真是可怜，竟然被一个小妾欺辱到这个地步。”马车里，赵清玉几个姐妹还在为刚才的消息震惊，赵清曼自幼被娇养惯，脾气火爆，她要是汪太太，一定偷跑到衙门去，状告这汪老爷的不是。 “可不是，命都没了。”赵清玉性子柔，自然也为汪太太的时候感到伤感。但赵清淑却不，之前在舅舅家不是知道了那汪太太是老姨娘的侄女吗？这算是仇人啊！没有早杀了她就算好事吗？ 而且，汪家没有女主人，那她是不是也有机会啊？毕竟爹都觉得汪顺之有经商天赋，赵清淑想想之前遇到的公子少爷的，都没有汪顺之好，不由得幻想以后。 其他姐妹哪里还知道赵清淑的想法，感叹汪太太命不好后，就开始看今天买回来的东西，这为以后的祸事买下根子。 第29章 冲突 今天家里来了不少货行老板，送来的布料都是徽城的流行货色，赵家几个姨娘都挑花了眼，孙姨娘记挂着两个女儿，所以挑选布料的时候都是往鲜艳上的挑，这不，她手刚碰上一批朱红色绸缎，就被六姨娘粉月一把推过。 “大姐，你这年龄挑这颜色也过于鲜艳了吧，不如把这布匹让给妹妹我吧，我穿了老爷肯定高兴。” 这个老女人犯什么病，怎么尽往这些颜色鲜艳的挑，也不看看她今年几岁了，粉月气愤极了，伸出手指连续指了好几匹布料，让管事给她记下，似乎没有看到其他几人的脸色。 在月子里都积攒了一肚子怨气的苏姨娘看此状况，一点也不让步，将粉月怀中的绸缎夺下来塞到孙姨娘的怀里，还顺手拿走了粉月看中的东西，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还说哪些东西适合五姨娘陈氏。 陈氏一向安静，对于宅子里面姨娘的争斗本不想介入，但是粉月做的实在过分，于是，她便接下苏姨娘的话，还拉着其他几人说说笑笑，对于跳脚的粉月丝毫不做理会。 “你们？你们？哼！好得很，乘着老爷和太太不在欺负我！我！”粉月也说不出威胁的话，让老爷收拾他们，她也没有把握，毕竟最近老爷经常去陈氏那里，但是又咽不下那口气，竟当着众人的面撒起泼来，拿着剪刀对他们看中的布料一顿乱剪。 这？孙姨娘一时呆愣住，哪有府里的女眷这样的啊！而且现在有外人在场，不同其他姨娘冷脸看着，孙姨娘可是得了太太吩咐好好看家，自然心焦，让婆子赶紧将人扶起来，又让管事将货行老板送出去，记得封人嘴。 粉月见外人要走，她也不管手里的布匹了，冲着门外大喊着：“嘿！你们回头瞧瞧啊！这家的姨娘将我欺负什么样子了啊！什么东西都要抢！布料子也是！男人也是！经常半夜将男人从我床上叫走！” 听着粉月的胡言乱语，管事们跑的更快了，苏姨娘更是上前给了人一巴掌，对着拉人的婆子喝到。 “捂嘴啊！都站着干嘛！都是死人吗！” 婆子也无奈，这个六姨娘劲大的很，根本拉不住，而且她也算是家里的主子，心眼又小，要是找到她们算账可怎么办？ 孙姨娘气的手发抖，这粉月果真是楼里的女表子，什么胡话都乱说。“你好歹也是府里的主子，怎么如此行径！一点也不怕丢脸！”下人都看着，要是传到外面去，丢不丢脸啊！ 被捂住嘴的粉月听到她们都气的要死，心里快活极了，她就是一个疯子，要是不让她开心，舍出这张脸皮算什么，反正这个宅子里面其他人都看不起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楼里，不干净，一点都不把她当正经的主子看。她就是要闹，让这些女人怕自己才行。 这个女人魔怔了，孙姨娘见粉月一点都不悔改，还一个劲的乱说，赶紧让婆子将人绑住压到佛堂里去，等太太回来再禀告。 被她这一闹，商行老板们都出去了，孙姨娘他们几个想继续也没法子，赶紧就此散场回去。花姨娘还没有挑上几个东西，现在没机会了，对粉月气得要死，跟着孙姨娘后面说道：“我说大姐，这次可千万不能放过六姨娘，就她那个疯样传到外面去，人家怎么想我们赵家，等太太回来了，咱们一定可不能手软，照实说！可得狠狠罚一下她。”让她吃吃苦头，没事的时候别发疯。 “太太仁慈，能对六姨娘下多重的手啊！不就是多跪几个钟头吗。”五姨娘陈氏也很无奈，家里的姨娘就她跟粉月出身低下，人家只要一说粉月规矩不好，连带着将她也议论一遍，简直气死人了。 “所以说啊！咱们赶紧让太太立个样子，将粉月卖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苏姨娘在月子里面就经常受到粉月粉奚落，现在她惹人众怒，自然要加把火。 这也太严重了啊？三人听到这话心里都在嘀咕，家里还没有将姨娘卖出的例子，要是被外人知道，也是不体面的事情。孙姨娘更是觉得苏氏现在有了儿子，腰杆子都直了许多，张嘴就要卖人，果然就跟霜姐儿说的一样，她心再养大些，时间再久些，太太迟早就要收拾。 “大家都是姐妹，说几句气话就罢了，干嘛说卖人！怪吓人的。”陈氏捏着帕子小声说道，来这个家这么久，对姨娘的惩罚顶多是多跪几下，要是动不动就发卖人的话，那就她和粉月危险了，毕竟就她俩没有生孩子。 被搅黄了好几件事情的花姨娘难得同意苏姨娘的看法，就是太太装好人，坐在上面观虎斗，导致这家里乌烟瘴气的，当时苏姨娘得宠的时候，她和其他几个姨娘日子多难过啊！一两个月都见不到老爷。 所以等到田氏回到家后，见看到家里几个姨娘都在偏厅等着她，为了粉月的事情争吵不休。 “哼！就是太太仁慈，才导致某些人越来越放肆！要是今天的事情被传出去，咱家还有什么脸面啊！”花姨娘说这话的时候义愤填膺，若是传到外面说赵家家风不好，她女儿还有什么好亲事！ 花姨娘所说的正是田氏担忧的事情，但是没了粉月，以后也会有什么粉花紫月，只要老爷一天不收心，宅子里面女人只会变得更多，更别说那些事非了。 “我也知道你们的顾虑，不想儿女被这样的人连累名声，我晚上跟老爷说说这事，明天让管事的将粉月送到乡下的庄子待几个月，她发癔症，送到乡下养养病就行了，发卖的事情就暂且不要说了。” 活人长着嘴巴，她家里都那么发疯，发卖出去了，估计会疯的更厉害，放在庄子里面看管才能让人放心，至于能不能回来，也得看老爷的意思。 得到结果的众人面色各异，其中苏姨娘和花姨娘觉得结果太轻，怕就过了几天，老爷又想起这人来。看到坐在上面的田氏面露疲劳，也不好继续纠缠，众人便告退回去。 回去的路上，走在最后的花姨娘还挽着孙姨娘的手臂抱怨这田氏现在脾气好的厉害。“你看看当年苏姨娘闹得时候，太太又是要人掌嘴，又是扶起王姨娘来斗，现在呢！就轻飘飘一句关在庄子里面，万一老爷不愿意，更是助长粉月的气焰。” 等她放出来的时候，又跟斗鸡似得，成天找人麻烦。 “太太都发话了，老爷不会反驳的，而且到庄子里面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再说粉月也是可怜人！她刚来的时候独宠惯了，现在接连被人打脸，自然要发疯。”前段时间老爷在她那里过夜，都被陈氏还有苏姨娘截胡了，自然生气。 自从上次因为苏姨娘的事被太太教训了，孙姨娘现在小心的很，不敢与其他姨娘有更多的交流，当即借口到地方，要忙着女儿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由太太做主，她们私下议论不好。 就你会做人！不过也是，女儿是姨娘，在家里看大妇的脸色过活，自然将心比心，花姨娘没趣的回到自己院里，这个家里也就孙姨娘好接近，谁不知道苏姨娘会不会是下个粉月啊！ “姨娘，刚才听下人说，六姨娘闹了好大的动静，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赵清玉见姨娘完好的进来，笼罩在心里的担忧才放下来。刚才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太身边的婆子小声过来禀告事情，太太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更是没有看到姨娘，这心里就开始害怕。 院子里面伺候的婆子也只知道事情是因为姨娘和六姨娘挣布料引起的，她想去前院，又害怕连累姨娘，说自己没规矩，不去，又怕姨娘受被人欺负。一时间赵清玉没了主意，只好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嗨！没事，是六姨娘发了癔症，所以早上就闹起来。”苏姨娘不好将六姨娘那些话说出来，只能含糊几句，接着就让女儿去看看最近帮她挑选的东西。“我看今天管事从来的几只簪子都怪好的，就留下来几只，等到你姐姐回来的时候，你们姐妹俩分一分。” 只可惜今天本来还有几匹好绸缎的，孙姨娘心里叹息着，只是她也没有想到，玉姐儿也帮她挑中了一只莲花金簪。孙姨娘见到这只簪子心里别有多甜了，但是嘴巴上还在念叨着，“这是老爷让你们买自己的东西，你给我买这个，太太看了不生气啊！下次别这样了。” “哎呦！这有什么啊！你是我亲娘，这个是我偷偷花私房买了，单独孝敬给您！没用父亲给的份利。”赵清玉搂着孙姨娘的脖子亲热的说着，从小长大都是姨娘给自己买东西，自己花点银子怎么呢！ 这孩子！孙姨娘点点女儿的脑门，小声嘀咕着：“乱花钱，省点吧！”唉！她就两个女儿，现在还能乘活着帮他们攒点银子，要是自己死了，可怎么办啊？没有同母兄弟帮忙撑腰，夫家那边也不是合意的人家。 “姨娘，现在不管这家里谁跟您亲近，您都不要靠近，只听太太的话。让苏姨娘上蹿下跳，等她闹够了，太太自然会收拾她，到时候小弟没有亲生母亲照顾，姨娘这边就有机会收养了，千万不要着急。” 霜姐儿的声音回荡在孙姨娘的耳边，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跟着玉姐儿继续说笑。 第30章 糟心事 汪家太太过世后起了灵堂，城里有头有脸的商人都过去吊丧，就连平常跟汪顺之过不去的赵伯宗也带着东西前往。 说来也巧，这汪顺之刚当选商会的行长，家里就闹出这白事，更被说那天汪太太发疯被好些人看到，许多面上过去的人虽说是吊丧，其实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里去，可惜没有胆大的人，整个灵堂都无趣的很。 赵伯宗正准备离去时，几个相熟的人刚好过来搭话，一番寒暄过后，其中就有一人故意说得：“赵兄，听闻你家有五朵金花正值花季，你看看这汪家后宅没人，不如你们赵汪两家结为亲家，强强联手如何啊？” 这是什么话！赵伯宗气的要命，先不提他与汪顺之的隔阂，他汪家的太太灵堂还在这边摆着，说什么结亲的屁话，不敬鬼神！ “不如何，我几个女儿都定下婚事了，我们家跟汪家不合适！我先走了，等几个月，我女儿出嫁的时候给你下请帖啊！” 放屁！才不会请不识相的人来了，赵伯宗拂袖离去，心里将那人骂的狗血喷头。只是他没有想到回到家里，也听到这个提议。 “哼！这徽城没有合适的小郎君了吗？竟让我与他汪家成亲家！荒唐！”赵伯宗冲着妻子大声吼叫，这个家是怎么回事？先是爱妾发癔症被送走，后是有人提议跟死对头成亲家，啧！快待不下去了。 田氏也怪自己这张破嘴，好端端的提这出干什么，又不是自己的女儿。“好好！这事是我多嘴了，再也不提了。我也是好心，家里几个女儿就淑姐儿还没有说亲事，自然要问问看。” 一个鳏夫有什么可惦记着，赵伯宗心里不屑，他现在就指望着二儿子和两个女婿也能高中做官，好一吐之前的不快。 “我感觉之前应该把成亲的日子提前一些的，这明年他们就要考试了，年底成婚岂不是浪费他们读书的时间。”赵伯宗有些抱怨，原先他就想七八月就让孩子成亲的，这样也好在后方操劳的。 胡说！哪有这样匆忙的，田氏心里不乐意将女儿的婚事这么匆忙，不过面上还得劝说一番。“咱们家的女儿都是下嫁，弄得过于急促不好，人家不拿你当回事怎么办啊？你瞧瞧，这个五姑娘未来夫家到现在也没送半点东西过来，我都觉得是我们过于着急了。” “什么话啊！不过节不办酒的，送东西过来干嘛！”赵伯宗听到这话后笑了笑，说妻子怎么还贪起财来，这纪家本来就没有他富裕，而且读书人清高，自然不会热情，而且只要三姑娘夫家热情就行。 赵伯宗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叮嘱妻子明天霜姐儿回门的时候要多关心关心。 “虽然霜姐儿是嫁到舅舅家，可你也得想想她毕竟是嫁到义哥这边，而且是当二房，受力委屈我们这边也不一定能及时知道。”听说成婚那日也闹出不少事情，赵伯宗只是见女儿没有过来诉苦，就没有管这事。 都是一家人，哪里有多大的仇恨，田氏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埋怨丈夫看不起娘家，所以等到第二天田义带着霜姐儿回门的时候，也只是日常问几句。霜姐儿懂事，只说了田家的好话。 田氏见庶女这么奉承自己娘家，心里自然高兴，也放心侄儿有人照顾。刚才她就看到了义哥儿不自在，怕是在为什么事情烦神，便让霜姐儿先到姨娘那里去，自己则将田义留下来。 霜姐儿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见到姨娘和妹妹，这些天受到的委屈终于憋不住了，抱着他们开始痛哭。 娘！那个陈氏果真是佛口蛇心，第一天进门就将田义灌醉送到一个女人的房中，第二天更是将那个女人扶成姨娘，跟自己对着干，田府里的丫头婆子都瞧不上她，觉得她自甘下贱，宁愿给人当妾室。 可是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是否甘心，全部都在欺辱她！ 霜姐儿的泪水很快就将孙姨娘的衣服打湿了，吓得孙姨娘的手直发抖，将女儿带到房中，仔细查看她的身上是否有伤疤。 “姐姐，是田家的欺负你了吗？”赵清玉握紧拳头，一副要跟别人拼命的样子，这样在悲愤中的赵清霜感到暖意，这些糟心的事情还是不要跟姨娘他们说了，免得让他们担忧，于是她就借口说，是很久没有看到她们，心里有些想她们了，这才失态。 可姐姐一向是理性人，怎么会因为短短的三天不见，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赵清玉本想多问，被姨娘给拦住。 “你姐姐一向稳重，她说没事那就没事，这嫁了人就开始多愁善感了，唉，我的女儿也成了小家了。”孙姨娘难得在外面抒情一次，平常日她连孩子喊她娘都不敢，母女三人为了这句话纷纷落了泪。 这次回门，赵清霜能待到下午回去，所以孙姨娘跟姐妹待了一会，就忙着厨房的事情。 “你们姐妹俩说些悄悄话，我去厨房看看今天的午饭准备的怎么样呢，还有你爱吃的汤羹，姨娘也做给你。”孙姨娘看日头不早了，就匆忙的待人到厨房里去。 看着姨娘的远去的背影，赵清玉回到原先的话题来。“姐，现在姨娘不在这边了，你就实话告诉我，在田家那边到底怎么样？” 之前姐姐出嫁的时候，姨娘就找好田府相熟的，说有什么消息过来禀告一声，可是这人从姐姐成婚那日就没有动静传来。就算是大方的妇人，看到丈夫纳妾总要吵闹一番，这般安静不太正常。 而且姐姐回来就感觉她憔悴了，刚才抱着她们哭的时候，更是看到姐姐眼里的痛苦。 “我们是同母的亲姐妹，这世上没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人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吗？”赵清玉不懂，她是没有姐姐聪明，也能尽自己一份力。 面对妹妹的质问，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赵清霜再次落泪，这次将自己遇到的事情挑出几件说出来。 原来就在婚礼当天，赵清霜没有被送来原来的院子里，被陈氏的人送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去。而且田义更是被灌醉，被送到一个女人的床上，那个地方本来是她的院子。 “那女人本来就是陈氏她看中的，想要借腹生子，所以她接着这次的机会，让那女人成了姨娘。呵！更过分的是，她们还想恶心人，让我回到那个院子去，我才不去！” 破院子就破院子住，借着这个由头，她没有让田义近身，这几天都在思考自己的退路。本以为只要熬到陈氏走了即可，但是看现在这个状态，怕是陈氏要在临终之际找个乐子。 什么？这陈家人实在是过于欺负人，赵清玉听到这消息，根本忍不住，起身拉着人就要往太太院里走去，她要问一问这个田义，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要对姐姐好，结果进门第一天就要如此折磨人吗？ “这田家像话吗！走！去找太太去！让太太出面教训教训他们！” 赵清霜将人拦住，玉姐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的，找太太有什么用？进门的时候就知道陈氏的父亲花了好大的价钱才将亲事谈妥，说句难听的，她算是陈家买进来的，老爷和太太怎么可能会帮她，而且听到这个消息，估计更是要自己跟田义亲近，好生下孩子能分得家产。 “我现在不想和田义好了，他有了姨娘我反而轻松了，这样不会跟他绑在一块。”以后也好离开田家，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那个女人能怀孕，这样陈氏也腾不出时间来作弄人。 “可你怎么办？这个世道又不许姨娘和离！你难得要守着一个院子过一辈子吗？”赵清玉不解，而且这个陈氏现在这样折腾人，要是田义不管的话，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 “不会的！”赵清霜摇摇头，刚才太太将田义单独留了下来，想必现在也知道田家的事情，虽然他们不能接自己的回家，但是也能说上几句话。 “我估摸着太太会让田义帮我，让我管小院里的吃喝。” 自从田义回到家后，他这房的吃喝费用都是自己来出，陈氏现在身体弱，平日家里开销都是身边的婆子来帮助。太太想让她有自保能力的话，一定会让她管家。这样一来她也算是个管事，时间久了，只要她跟田义保持这距离，陈氏自然就会放松警惕，以后也会只管把她当下人。 “所以只要等到陈氏死了，我在跟田义说说，看他能不能放我出府，只不过那时候就委屈你跟姨娘了，父亲肯定会很生气，气我没有生下孩子去继承陈家的财产。” 这是什么话！赵清玉恼火极了，却也没有办法。“这陈家和田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你能自由，过得快活，我和姨娘能有什么委屈可受的，我现在恨不得陈氏现在就暴毙。她这个小人！说是帮丈夫纳妾，想要成人之美，结果背地里却是这一招，恶心人！” 至于赵老爷，他是自己的生父，赵清玉还是有所顾忌，俩姐妹做在一处，发泄着近日的不顺。 “六姨娘被赶到庄子里去了，说是犯了癔症，当时苏姨娘好大的仗势，张嘴就说要卖人！看来小弟的出生，让她的腰板挺直了不少。” 第31章 叮嘱 “那是他们的事，我们院里可不能掺和进去了。”赵清霜叮嘱着，她之前就跟姨娘说过，只要她们保持原样，由着苏姨娘她们犯蠢往前冲，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赵清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之前姐姐就说过苏姨娘的狠毒，喜欢挑唆人出头，还跟在后面捡漏。所以这段时间都避开这些人，但是对于姐姐提到的要抱养小弟想法，赵清玉觉得实现不了，一个男孩养在自己手里还是最靠谱的。 “还有一件事情，那个纪家最近可派人上门了啊？”赵清霜突然问到这事，一时间赵清玉没用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没用，姐姐出嫁才几天啊，怎么就突然派人上门了啊！ 这还不是苏姨娘做的好事，将纪夫人请来了。那纪家自然也知道自己给人做妾的事情，同母姐姐给人做妾，丢她们的面子，就对玉姐儿冷漠。 所以赵清霜叮嘱妹妹嫁过去一定要懂事，最起码婆婆的话要听上几分。“当然了，过分的要求就不需要满足了。”怕这傻妹妹什么话都听。 自己哪里会这么傻，赵清玉抿嘴一笑，她自己的事情倒是不多担心，姐姐那边要比自己难多了。 虽说赵清霜是给田义做妾，但是赵老爷还是很给面子的回来，中午一家人都聚集在一块吃饭。田氏之前就知道陈家做的龌蹉事情，所以在桌面上对着赵清霜一直嘘寒问暖，连带着玉姐儿也被关心了几句。 “多吃点，霜姐儿，等到你回田家的时候就开始管理琐事了，一定要注意身体啊。”田氏几句话就将姐姐的猜测给落实，这让赵清玉很是敬佩，只要这样聪慧的姐姐才能从困境里脱身出来。 等到饭后，赵伯宗和田义他们几个聊了几句便要告辞回去，离开之前，田义还特意赵家几个姐妹送了礼物。 面对这一盒子金锭，赵清玉真的火大，更不得把这东西丢了，这田家人就光会拿钱恶心人，便吩咐丫头将盒子东西收好，别让她在看到。这话刚好让回来的孙姨娘听到，今天她乘着到厨房的时候，就让霜姐儿身边的人过来回话，自然知道女儿在田家的遭遇。 可是她有能怎么样呢？不能硬气让女儿回来，更不能找人去抱怨，她只能压住心里的不满，让女儿不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母女俩都默默将赵清霜的事情隐瞒住，想让对方好受一点。 日子过得很快，三姑娘赵清曼很快到了出门的日子。早上，田氏看着女儿在喜娘的帮助下梳妆打扮，她这泪就没有停过。这也是赵府第一次正式嫁女儿，家里的贵宾人来人往，赵家其他几个姐妹也都聚集在一块，将各自的礼物送出去。 赵清玉送的是上次曼姐儿看了好几眼的碧玺项链，这礼物送的合曼姐儿的心意，还故意调侃几句。“唉，这项链送来我估摸着没戴几次，就要送礼还回去，你可真是不吃亏！” 因为下个月就是赵清玉的婚期，故此用来调侃。但赵清玉也不示弱，直接回嘴道：“那可说不准！万一你的好消息又到了，我不是还要给你送礼吗？啧！这不行，你下次给我送的礼可得贵重点！” 哎，这丫头现在了不得了，赵清曼正在梳笼头发，听到这话忍不住偏过头去，对着赵清玉做鬼脸，“就不！你这皮丫头，现在什么话都敢说了。”什么好消息，不就是有喜了吗？赵清曼想到这，脸上的热气上来了，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几个妹妹开了眼界。 因为是田氏亲生女儿出嫁，府上的仆人不敢马虎，都在忙碌着。在这忙碌的时候，赵清玉看着来往的人心里好想姐姐，那天姐姐出嫁的时候可没有那么热闹，没有新郎官，没有满堂的宾客。 一顶小轿就匆忙接走了，今天更是没有能回去。想到这，赵清玉眼里充满泪水，好在众人都在关注新娘子，没人注意到这个。 吉时一到，大串的鞭炮被点燃，在噼里啪啦的声中，赵清曼被大哥背出门，接着赵伯宗按照传统往外面泼出去一盆水。这水一泼，就代表女儿是别家的人了，田氏见此场景，早就歪着二儿子赵宏章的肩上哭的喘不了气来。 “这是喜事，哭什么吗？”赵伯宗面带笑容，但是半个眼神都没有给妻子，只是吩咐人将妻子扶到后院休息。他先带着两个儿子招呼着宾客，转悠了一圈，喝了不少酒，赵宏章怕父亲喝多伤身体，便让大哥赵宏文在前院招待着，自己先将父亲送回房去。 赵宏章本来想将父亲送到母亲院里，但是父亲却摆手拒绝，推掉他的搀扶，摇摇晃晃的往书房走去。 “去！去给老爷砌杯浓茶！”赵伯宗到书房内，先用热水擦拭，恢复了些精神，就让老二坐在跟他聊事情。 今天是好日子，他嫁女儿，按理说自家亲戚都要过来热闹一番，偏偏这田家不识趣，大早上过来说偶感风寒来不了，可昨天他还看到田老爷田启带着人在外头吃饭。就连他女儿也来不了，说要侍奉陈氏不得空，把自己女儿当丫头使唤，这是恶心谁？ 这手段估计是陈一眼捣的鬼，可恨的是河道的生意要依着他，赵伯宗拿人没有办法，心里憋着气，自然对田氏有怨念，从知道消息开始就没有好脸色。 “爹，今天是妹妹出嫁的日子，你对娘也未免太严苛了，舅舅家不来，咱们也没有办法，您怪在母亲身上也无济于事啊！”赵宏章劝父亲，而且把四妹妹给人做妾这事也不地道，跟人家心疼女儿一比，显着他们赵家贪财。 “哼！你就知道为你舅舅说话，怎么不看看你爹的难处啊！”他们赵家在徽城里面主要是经营木材和药材生意，跟人家的盐引丝绸货运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尤其现在是太平天下，药材起不了价格。 所以赵老爷就想着多条门路赚钱，舍了一个女儿搭上运船生意，可是那个陈一眼防人过重，自己到那里去，也只是看到招待了伙计和一些散客，根本接触不到合心人物，以后被踢出去是迟早的事情。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被动！”赵伯宗起身来回走动，觉得跟陈一眼做生意是与虎谋皮，现在他对你笑呵呵的，也需哪天就被踢出去当替死鬼，还是得找稳妥路子啊！赵伯宗想到之前恨的牙痒痒的，那个毛头小子汪顺之。 之前赵伯宗讨厌他，那是因为嫉妒，但在利益面前，这份嫉妒也不算什么，只是可恨他最美貌的女儿被送出去了，白白浪费这只明珠啊！赵宏章哪里不知道父亲的想法，急忙劝道：“爹，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自己的路，你觉得陈一眼是毒蛇，可是其他人也未必是财神爷啊！” 这？赵伯宗有些犹豫。 前院的热闹跟后院的几位姨娘无关，外面炮竹声不断，孙姨娘忙活了半天，稍微得了一点时间，却得知霜姐儿没办法回来，说是要伺候病中的大少奶奶。这？霜姐儿从小娇养着，怎么会伺候人，孙姨娘心疼的要命。 等到她忙完回来看到早就哭肿眼的玉姐儿时，忍了许久的泪再也绷不住了，拉着女儿的手躲在房中小声的抽泣着。 “好了！别哭了，等会其他姑娘找你玩耍，看你哭成这样，宅子里面的人又要乱传，而且你也快要做新娘了，得好好保护脸蛋。”孙姨娘哽咽着说道，其实她自己都忍不住，可是一个女儿已经这样了，另一个女儿总得过上好日子，最起码要自在些。 赵清玉难过的低下头，第一次觉得家里这么压抑，因为是嫡姐的好日子，她们连为姐姐伤心的情绪都不能表露出来。“嗯嗯，我知道了，我不哭，姨娘也是。这次姐姐不会来，等到我成亲那天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这话说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孙姨娘，还是在跟自己打气，俩人凭借这句话慢慢止住了眼泪。赵清玉靠在姨娘的怀里，跟姨娘说着这次婚礼的细节。 “这次不光姐姐没有来，田家人一个都没有到场，太太当时脸色都不好看了，爹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我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心里总是怕怕的。”怕父亲因为田家的事情迁怒与她们，更怕姐姐在田家过得不好。 这些担心赵清玉全部没有说出口，她闭上眼睛，尝试着从里面找出缘由。姐姐不来可能是因为陈氏刁难，但为什么田家不来呢？难道说陈家和田家站在一处，不与赵家交好吗？可是姐姐进门当时是陈氏提出的，这是为什么呢？ 赵清玉手里的信息有限，没有办法像姐姐那样聪慧推出来，只能按住心里的疑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面，时刻关注着赵家和田家的往来，可惜除了婚礼当天的那份礼物，连三姐回门那天田家都没有参加，这加重了赵清玉对姐姐处境的担忧，接连着几天都在做噩梦，对自己要嫁人的感触倒不深刻。 第32章 成亲 十月初四，昨晚做了一夜噩梦的赵清玉被姨娘从床上拉起来，今天她难得穿着鲜艳，带着上次玉姐儿送的莲花金簪，在院子里外忙碌着。“来，早上我让人提前卧了几个鸡蛋，里面放了不少糖，你先吃着填饱肚子。今天一天都忙得很，也就现在能放肆的吃点了。” 孙姨娘接过丫鬟送来的东西，像小孩子一样一勺一勺的喂给赵清玉吃。昨晚上，赵清玉没有做其他的梦，由于姨娘给她看了不少脸红心跳的画册，导致她昨晚上一直梦到纪明瑞牵着她的手在不停的奔跑着，更是梦到画册中的几个姿势，只不过那里面的脸变成了她和纪明瑞。 所以被拉起来的赵清玉眼下有些乌黑，被这昨夜的梦羞到的，她有点唾弃自己，怎么对见过几面的男人印象这么深刻，做梦都能将那人的脸记得清楚。 赵清玉吃了几口鸡蛋，就抬手拒绝姨娘的投喂，这一大早上的，她也确实没有胃口。“姨娘，我吃不下了，还是要喝点水。”她每天早起都要喝杯清水，今天早上孙姨娘却不允许她这样，只让她抿了几口就撤掉。 “可别！你今天是新娘子，脚等会就不能沾地，要是喝多了水，想要如厕怎么办啊？”孙姨娘连忙摆手，拒绝她的要求，接着就是请等在外面的喜婆进来，开始梳妆。 喜婆先是拿出自己的工具，端详着今天的新娘子，这赵家风水就是好，几个姑娘长得甚是标志，脸上的绒毛也少，等会不怎么遭罪。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梳头这一步，家里的女眷都聚集在一起，新出嫁的赵清曼更是带上自己的厚礼过来。 但这些都不是赵清玉所在意的，从早上开始，她就一直在等姐姐过来，渐渐的，她眼睛变红了，快要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来迟了！玉姐儿。” 赵清玉听到这话瞬间抬起头来，伸出手带着哭腔埋怨道：“还好意思说，我好害怕今天见不到你呀！”如果今天都没有见到了，以后能见面的机会更是渺茫了。 听到这话，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感到伤感，此时的几姐妹完全没有之前的隔阂，都在询问这赵清霜这段时间多的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干脆从今天开始就留下来，再也不回田府去了。 这话自然就是赵清曼说的，她现在可讨厌田府的人，成亲的时候舅舅没来，害的母亲在父亲那边跌了颜面，这段时间都没有进母亲的房门了。 “我还好！这不是完完整整的过来了吗？没受到什么委屈。”赵清霜在众人面前转圈，示意自己平安。 “路上耽搁了一会，所以来晚了。哟！我的小可怜，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啊！可不能哭！要不然我就成了罪人了。等会新郎官要找我麻烦了！”赵清霜拉过妹妹的手调侃道，姐妹俩人多日不见，其实眼神对望的那瞬间，都快憋不住眼泪。 “姐！哪有啊！”赵清玉紧紧攥着对方的手撒娇道，她望向孙姨娘方向，虽然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面，她们三个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但是能见一面就足够了，赵清玉不敢多求。 房间里人多，姐妹俩还没来及细聊几句，赵清玉就被盖上了头盖，院门外也传来接亲人的吵闹声。带头拦门的是赵宏章，他跟纪明瑞是同窗，现在又成了他妹婿，自然要多放水，只是简单让人做几首诗就放他走。 很快，赵清玉手里被放入一根红绸，随着红绸摆动，她先是到前厅拜别了父母，最后是由大哥背着出门。跟二哥不同，大哥赵宏文在家里少阳，因为性格憨厚，说话总是说错，导致父亲经常责骂，久而久之就想成了闷闷的性格。 这是赵宏文送出嫁的第二个妹妹，不同于嫡亲妹妹的刁蛮，五妹妹一直安静的很，有点让人担心以后的日子，于是他小声说道：“你虽然已经出嫁了，但到底留着赵家的血，这一辈子都是赵家的人，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我们说。” 听到大哥的话，赵清玉含在眼里的泪水终于留下来，虽然恨这个家对姐姐不好，但是也在善待她们，在富贵中长大，享受着锦衣玉食，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赵清玉点了点头，趴着大哥的肩膀上，哽咽道：“我会的，大哥，谢谢大哥。” 炮竹声再次响起，赵清玉被扶上轿子，听着周围的喧闹声，她感觉跟梦境一样，最后没有能忍住，掀开盖头，透过窗口小心翼翼的回望着身后，直到赵府的门牌看不到，这次放弃。 因为离纪家的距离有些远，做轿子过去太慢，所以等花轿到了城门口，赵清玉就被扶上马车，这时候陪嫁丫头小红也进来了。这次出嫁，为了给纪家好印象，赵清玉就带了两个人，一个是贴身丫头小红，还有一个是粗使婆子章婆子。 “五姑娘，刚才姑爷下马的时候可费劲了，要两个人搀扶才能下来。”差点摔倒了，小红将刚才的场景描述给自家姑娘听，还在抿嘴偷笑，一点也不害怕到陌生的地方去。赵清玉点了点她脑袋，让她收敛一点，他是自己丈夫，要对他尊重一些。 纪家的家境自然是不能跟赵家相比，所以纪明瑞还是人生中第一次骑马，他以前都是骑着小毛驴的，所以上下马的时候格外费劲，要不是有人搀扶着差点摔下了。等到出了城门再次骑到马上时，纪明瑞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也就这段路程了。 可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靠着马车，三四十里很快就走完了，纪明瑞有颤颤巍巍的从马背上下来，来不及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一大批小孩从街边跑来，更有调皮捣蛋的想要掀开车厢帘子，想要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哎哎！可别乱动！”纪明瑞慌忙的赶过来，拦住小孩想要爬上马车的举动，幸好新娘子还稳坐里面，没有受到惊吓。很快，纪明瑞就被孩子们包围起来，说是要吃糖、要赏钱，他们听大人说纪家娶了外面的大小姐，一定会多撒糖和赏钱的。 面对孩子的追要，纪明瑞有些为难，东西这些全部在家里放着，这边倒是什么都没有。 原来赵家想要婚礼热闹一些，于是就决定乘着轿子从徽城出发，中途做马车，到了百柏县这边再继续做轿子。轿夫都在这边等着了，大家都笑呵呵的看着新郎官被为难，丝毫没有意识到人家真的什么东西没有备。 跟着纪明瑞一起迎亲的纪明旺，知道他哥的闷骚性子，肯定不好说出来，准备哄小孩先到家里那边去，就听到马车里传出一道声音。 “姑爷，正巧这马车上备着几盘小食，不如就给他们分食吧？”小红从马车里面出来，手里还端着盘子，定睛一看，一盘糖渍梅子，一盘香糖果子。 小童们看到盘子里面的东西一个个喜笑颜开，在县里面可看不到这么精致的东西，于是痛快的接过东西离去，纪明瑞见此心里松了一个口气，赶紧弯腰轻声对里面的人说道：“多谢你的小食，孩子们都走了，可以下车了。” 赵清玉听到他的道谢，原来紧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她刚才让小红出去说话，还怕他觉得自己手伸的太长了。赵清玉慢慢挪动的步子，因为盖头遮挡住了视线，当她的手扶着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对方宽厚的臂膀，以及修长的手指。 这是他？赵清玉的步伐慢了下来，不由转头向身边的瞧去，两人就相扶的姿势停在了原地。纪明瑞没有反应过来，反而将头偏过去，小声询问有什么事情。正巧赵清玉的脸向这边转，两人的额头碰到一起，在外人看来似乎是贴在一块，这让围观的众人不禁调笑起来。 “新郎官，还等什么啊！赶紧将新娘抱起来啊！” “在外面亲热不太好吧！” 这些人！小夫妻俩人脸一下全部变红，好在赵清玉有盖头遮掩着，可怜的新郎官只能被人们调侃着，他一心急，拉着自己的新娘子就往轿子赶，结果人家的步伐赶不上，又是往他身上一扑，周边人的起哄声更大了。 你！你不要走那么快！赵清玉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刚才扑到他背上了，都抱住他了，呜呜，这可是在外面啊，好丢人啊！好在伺候的小红上前扶住她，这才没有继续闹出笑话，队伍正常前进。 啧啧啧！纪明旺走在后面唏嘘着，今天他可是真开眼了，到了赵家宅院里面走一趟，才知道富贵二字怎么写，赵家两个小院就超过他们家的房子，里面还种着不知名的花草果木，高门红漆。 就时候刚才，那两个碟子，跟花一样造型，说给小孩就给小孩了，一点也不眨眼心疼，娶了这么富贵的妻子，真不知道他们家要怎么供起来。 第33章 婚礼当天上 纪夫人老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今天雇了十几个人在家里忙活，虽然花了大价钱，但是看着外人羡慕的目光，她的腰杆子就挺的笔直，不过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人还没有到啊？就在纪夫人嘀咕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锣鼓声，迎亲的人回来了。 “快！快！赶紧将炮竹点上！”纪夫人赶紧使唤着人干活，自己也整理一下衣物，觉得一切就绪后就先到大厅等候新人来拜堂。 大红绸缎被递到赵清玉的手里，听着炮竹声和贺喜声，她小心翼翼的迈出步伐，就这样一步又一步的走进一个新地方，将在这里度过她未来的几年时光，也可能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她有些害怕，这里的人她都不认识，万一受到欺负怎么办？想到这，赵清玉的心跳加快，手拽着红绸有些变形。 就当她手心都在冒汗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别怕，等会我牵着你走，这回不会让你跌倒了。” 纪明瑞慢慢的带着对方向大厅走去，碰到台阶都会小声提示着，周边好事的人想要捉弄新娘也被他拦住。很细心的一个人，赵清玉脑海里想着对方的脸，心中的害怕少了许多，反而是一些甜蜜，她低下头抿唇一笑，想着其实以后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也不错，认真，负责。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拜！” 在宾客的祝福声中，一对新人完成了仪式被送到房中。 “呐，这个是喜称，新郎官快用这称将新娘的红盖头挑下。”喜婆将东西塞到纪明瑞的手里，笑嘻嘻的站在一边。 这？虽然刚才跟人有了接触，但是这还是第二次正经的见面，纪明瑞用力捏着喜称，小心翼翼的挑下红盖头，就看到姑娘飞速的朝他看了一样，然后将头低下去，纪明瑞有些可惜没有看到姑娘眼睛，第一次见面的是，那眼睛水润润的，真好看。 站在旁边的喜婆捏着帕子笑呵呵道：“都是夫妻了，怎么一个头低下去，一个头偏过去了，来来！互相瞧一眼，要不然晚上洞房怎么办啊！” 本就害羞的二人听到这话，原本热度下来的脸蛋再次变红，没等他们适应，喜婆就让新人坐在一处，还端来一个簸箕，然后边说吉祥话边撒红枣花生。 “一把枣一花生，明年会抱大胖儿。” 红枣花生一股脑的落在赵清玉的身上，有些疼，便往后面躲着，身边的人也把身子移过去帮她挡住东西。等到喜婆的花生撒好，又端来一碗饺子。 “来！这生不生啊？”这饺子故意没有煮熟，就被用来喂新娘子，好求得好兆头。 被喂了生饺子的赵清玉难受极了，黏糊糊口感让人感到不适，但当着大家面也不能吐出来，只能强忍着恶心咽下，小声道：“生。” 就这小小的一句话，让周围看客哈哈哈大笑起来，富贵人家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跟平常人一样嘛。喜婆肚里装着坏水，还将勺子里的生饺子往新娘子面前递。“这声太小了，来！再吃一口！多说几句！” 纪明瑞见状赶紧阻拦起来，刚才看到人已经很难受了，这种事情尝一下就行了。剩下来的交杯酒他也不打算当着这些人的面弄，女孩脸皮薄，可经不起折腾。于是，就招呼着众人道外面吃席去，这仪式就简单结束。 “哎哟哟！你们瞧瞧这个新郎官！多疼新娘啊！生怕我们这些老泼皮吓到人家。”待在房里的纪家远方亲戚可不依，有一妇人他家跟纪父是堂兄弟关系，只是到他们这辈财产都被败光了，现在看到人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眼红的很。 妇人怀里抱着三四岁的小孩，平常也不注意孩子的卫生，衣服皱巴巴的，小手更是漆黑，有着泥垢。她看那妇人屁股下面的红色缎面样子靓丽，就起了坏心思。抱着孩子将纪明瑞推开，想让自家的孩子去滚床。 “既然你想让我们走，我们也不能白看一场。来，让我儿子在你这新床滚几下，来年生个大胖儿子，这不比吃那劳什子有用多啦。” 小孩子被她娘这一折腾，有点吓住了，呜呜大哭起来，倒腾着双脚想让下去，却没想到这脚蹬到赵清玉的身上，吓得小红赶紧上前扶着人，将妇人一把推开，嘴皮子厉害的很，直接挖苦起来。 “太太，别欺负我们年少，不懂事！都说童子坐床那是前夜里的事情，您现在这样做是干嘛呢，都踢到我们家姑娘。再说了，瞧您也是体面人，怎么自个穿的光鲜，孩子装扮成这样啊！该不会是后娘吧！” 小红叉着腰站在姑娘面前守着，这叫什么人家！一群泼妇。 这丫头说话还真挺毒的，不过也说中一件事了，这妇人还真的后娘。 妇人被一通损后，气急败坏起来，拉着纪明瑞要评理。“哪家的丫头怎么如此不懂事，主子说话有你出面的份吗！难不成想翻身做主子啊！你赶紧打发这个恶仆人！” “小红，不得无礼，太太许是家境使然，能做到也只有这些了。咱们不可议论戳人短处。清玉刚到这边，人还没有认清楚，这边给您赔不是了。”被护在身后的赵清玉脾气也上来了，就想起之前淑姐儿的做派，有模有样的装起绿茶来，更是差点没将妇人气的仰倒。 “你！” 纪明瑞本来就对这家人不喜，妇人还挑着大喜的日子闹事，怎么会站在她身边，跟着赵清玉的调调开始装模作样。 “哎呦，是我的不是了，没注意到小侄儿，我等会跟娘说一声，小弟小时候还留了几件衣服，到时候给孩子换上。来，小侄，别哭了，叔带你去去换新衣服。” 说罢，就要抱着孩子往外面走去，妇人才不想在外面跟前露自己的丑事，便夺过孩子离去。周围的人也没想到新人的性格也挺杠的，直接将人顶了回去，他们也不敢继续乱来，都听话的跑出去。所以这个房子里面只剩下一对新人和小红。 刚才姑娘被人刁难，结果那个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小红有点生气，一直站在姑娘旁边，想要第一时间可以维护她。 纪明瑞见此情景，尴尬的摸摸鼻子，向她们解释道：“刚才那位嫂子确实是个后娘，生活过的很不如意，所以性子有些古怪。你，你刚才撞的厉害吗？要不要拿药酒先揉揉啊？”今天日子特殊不好请大夫过来看看，不知道姑娘疼不疼。 “小孩子的劲有多大啊，我没有事。”被对方盯着，赵清玉刚才那股茶劲也消退了，有些后悔自己过于莽撞，刚进门就这样不太好吧？她别扭的将两只手相互揉搓，一直没有听到对方的回话，于是抬眼望去。 两股视线对接，双方都不自觉的的移开目光，一个干咳了一声，另一人捏着手帕就差捂脸了。幸好，这时门外传来纪明旺的叫喊声，屋内的尴尬气氛化解许多。 “那，那我先出去了。”纪明瑞慢慢向后退去，离开的时候还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让伺候的小丫头心生不屑，这个姑爷一点都不好，亏她之前还觉得是个好人，现在看来也是个绣花枕头，估计跟四姑爷差不多。不对不对！可不能像四姑爷那样！呸呸。 “好啦，人走啦，干嘛用拿着眼光看着人啊！”赵清玉等人走后，脸色的热度逐渐将下来，她看向床上的花生红枣，随意的拿起几个来吃，早上的鸡蛋她应该多吃几口，现在有些饿了。她自己吃不还算，还塞了几个给小红。 姑娘从小娇养着，可从来没受过挨饿的苦，小红摸了摸袖口，发现早上藏的点心早就被吃光了，马车的东西也被送出去了。 “姑娘，要不我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吃的吧，光吃这个也不行啊！”跟小姐过来的人太少了，就两个人，章婆子还得看着小姐的嫁妆，只能她过去拿了。 说罢，小红便向外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就被姑娘叫停了。 “别去了，咱们就将就一点吧。纪家下人就一个婆子，估计今天院里伺候的人都是请过来的，乱的很，还是陪我待在一起，别出去了。” 这里虽说是新房，可是一墙之外就摆放着酒桌，听着声音都知道外面吃席的宾客有男有女，现在酒席开始了，万一有人喝多闹事，闯进门来还是怪吓人的。赵清玉吃点红枣后，就开始看着新房。 屋子看着怪大的，除了摆放着刚才坐着的如意架子床，床的两边分别摆放着梳妆台、三角面盆架，床的对面还摆放着一张罗汉床，墙旁边贴着放入两个大小头圆角柜。床后面就用一道屏风隔开，一侧放着洗漱用具，另一侧则放着几个箱子。 这比自己想象的好上很多，赵清玉对现在的环境非常满意，她还尝试坐了一下梳妆台前的椅子，只可惜现在这边光秃秃的，等会将自己的东西摆放进来，也算是自己的房间了。 砰砰，新房的门突然被敲响，里面的主仆二人都被吓一跳。 第34章 婚礼中 “嫂嫂，我是纪柔，是哥哥让我们过来送吃的。”一个脆生生的童声让她们降低警惕，赵清玉咽下喉咙里的声音，让小红带孩子们进来。 两个孩子手里都端着不同东西，一个是饭菜，另一个是一盆热水，小红见小男孩端热水颤颤巍巍的，赶紧接过来，心里嘀咕着纪家穷酸，连这种伺候的人伙计都要孩子来干，更别说他们俩算是家里主子了，以后她跟章婆子肯定要累死。 龙凤胎在这家里经常受欺负，只有大哥对他们最好，所以刚得了大哥的吩咐，兄妹俩跑到厨房靠着厚脸皮要了好多菜，都是肉！小妹纪柔看着这些菜口水不自主的分泌着，但是还是乖巧的将东西摆放在桌子上，让新嫂嫂赶紧吃，吃冷肉的话可是要拉肚子，纪柔他们俩以前就因为偷吃冷掉的荤菜，上吐下泻，差点死掉。 小孩子喜好最直白，他们喜欢吃肉，所以在厨房夹的全部都是大肉片，乱七八糟的在碗里堆得高高的。这样一份饭菜搁在平常里，赵清玉根本不会碰上一口，可以这是纪明瑞他弟弟妹妹送来的，若是不吃怕是会伤了孩子的心。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小姑娘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于是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碗筷，向旁边的空碗里拨出一部分饭菜，递给两个孩子。“我不是很饿，你们也吃点吧。小红，你去厨房里面问问，有没有热水，我想喝点热水。” “好的，姑娘。”小红也觉得姑娘今天一天没怎么喝水了，就赶紧往外面跑去，好在纪家不算多大，厨房离得不远，还顺带见了章婆子，从那堆嫁妆里面拿出姑娘常用的茶壶，不光如此，她跟小仓鼠一样，陆陆续续的从嫁妆里面掏出平常用的东西。脂粉面膏、木梳数把、发簪绢花等，还将一些衣物也搬了进来，不一样会儿，梳妆台还有衣柜摆放的满满当当。 因为还没有跟新郎完成最后礼节，所以赵清玉也不好将脸上的脂粉擦掉，只能保持原样，一口一口喝着热水等人来。 哇！新嫂嫂好多东西啊，小孩子看着漂亮姐姐将东西一点点搬进去，有自己没有见过好看的瓶瓶罐罐，还有好多衣服啊！小孩眼睛亮晶晶的追逐那些东西看，只有满满的好奇。赵清玉见小姑娘看着梳妆台上的绢花，便过去将东西拿过来，戴在她的头上。 “我，我不能要这个！娘会骂的！”小姑娘放下手里的筷子，小心翼翼的从头上将绢花取下来，双手捧着东西摇头拒绝。 “这没什么，你留下来戴着玩，我盒子里还有好几只了。倒是现在没有给小弟东西，等明天我再给你。”赵清玉拿过小姑娘手里的绢花，看她的头发已经散开，便拿着梳子温柔的帮忙扎着头发，这还是赵清玉第一次帮人扎头发，效果虽然不佳，但是也比小姑娘自己梳好了不少。 嘿嘿，嫂嫂好温柔啊！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的帮她梳头哩，以前是婆婆帮她梳头，可是她很凶，每次都将她的头皮扯的很疼。在赵清玉温柔的梳头手法下，小姑娘没了刚才的害怕，享受的眯起眼睛来，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个小孩刚把碗里的东西吃完，就看到纪夫人端着一碗面条进来。 “夫，母亲。”赵清玉心里有些慌张，虽然还没有递上改口茶，但是叫她夫人有些不合适了，只好脸红的先改称呼。 纪夫人是看那个小丫头一直在搬东西进来，在厨房那边只送来茶水，怕人脸皮薄不好要东西吃，所以就端着热面条过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献殷勤。纪夫人对着龙凤胎平日也不关心，只是偶尔会斥责他们，所以两个孩子见她过来，赶紧站到一边。 好在纪夫人的眼里只有新儿媳，没看到两孩子嘴角的油渍，要不然私底下又要责罚。 “他们送的吃的够吗？能吃饱吗？”纪夫人放下手里面条，跟赵清玉拉起的家常，虽然她是不太喜欢赵家有的事情，但是毕竟现在人家成了自己的儿媳，该给好脸的还是要给的。 龙凤胎带的东西她都没动，肚子还是空空的，于是她先谢过纪夫人的美意，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面条。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当气氛往着刚尴尬的的方向走去时，纪明瑞带着一声酒气进来了。 看到母亲还有龙凤胎都在这边，他的新娘手里抱着一个大碗，嘴巴还在咀嚼着，他刚才被灌酒的怨气都少了很多。 儿子都回来了，新婚之夜当娘的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说了几句话后，于是纪夫人就拉着两个孩子离开，至于小红，她自然要要端来热水给两个主子，不过人也先出去，临走时还收拾一下桌面上的碗筷。 “很抱歉，家里的仆人太少，有些委屈你了。”纪明瑞看着对方眼神带着愧疚，人家一个大户小姐，平常家里十几人伺候，到了他们家条件就差了许多。 “没有，母亲和弟弟妹妹都很照顾我，刚才看到他们端来好多吃的，真的吓了一跳，刚才吃的也很饱。”赵清玉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将纪明瑞顾虑的点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姑娘露出甜甜的微笑，纪明瑞之前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走上前，将桌子上面备好的酒壶拿起来，向里面斟满了酒，递给对方，在燃烧的红烛见证下，两人喝上了交杯酒。 都说酒与美色误人，一点也不假。温暖的烛光下，纪明瑞只觉得自己胸口不对劲，跟当时知道自己中了秀才那日一样，里面跳动的很快。 他不自觉得摸上女人的脸，慢慢的向下移动着，接着就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两人的脸慢慢贴近。 “我没醉！再喝一碗！”突然外面传来客人的大喊声，将二人惊醒。赵清玉看着对面人嘴上还留有自己的脂粉，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的低下头。 纪明瑞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唐突，结结巴巴的说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顺道再打点水过来洗漱。”说到这句话，纪明瑞恨不得咬下舌根，太唐突了，好像要干点什么事一样，于是想要赶紧逃离这尴尬之地。 见他要离开，赵清玉顾不上害羞，拉着对方的袖子，指了指他的嘴巴。“有，有东西，快擦掉吧。”快要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也让双方愣在原地，好在赵清玉想着给自己留着体面，便抽出帕子帮他擦拭。 “我去叫人给送水，你先休息吧。” 擦到一半，纪明瑞就火急火燎的往外面跑去，他怕在留在原地又要抱在一起了。 在外面候着的小红看到姑爷匆忙的出来，还在想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过她现在还不能立马回去，纪家也不讲究，烧水的锅具和做饭的锅具都混用着，她可不能让姑娘用这些炒菜锅烧出来的水洗脸，油腻腻的，所以只好拿着铁壶，生疏的生炉子烧火。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赵清玉见人没有回来，干脆自己动手解下这发髻，今天盘的头发有些重，所以得了让自己休息的话，就赶紧换衣服松发髻，现在只剩下洗漱了。 小红提着笨重的铁壶往水盆里加水，然后手脚麻利的用木梳帮姑娘通通头，再用玉簪挽上头发，打开刚拿来的面膏盒子，一边清洗脸，一边将抱怨全部说出来。 “这家只有两个灶台，都是用来烧菜煮饭的，所以刚才我去生火烧炉子，耗费这么长时间。今天可能就要委屈姑娘了，这些水不够洗澡的，只能先擦擦身子了。” 说罢，她就提着剩下的水来后屏风后面，这里面只摆着几个水盆，连澡盆都没有，真不知道她们一家人在哪里洗澡。 赵清玉刚才还对房间的摆设满意，现在有些恍惚了，这里虽然有恭桶，但是没有澡盆之类的，确实不便啊。“也许是在隔壁房间，今晚就先将就一下吧。”好在今天没有出汗，仔细的擦洗过后，赵清玉感觉好多了。 外面的宾客也全部送走了，县里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天黑了，基本上就是睡觉。纪明瑞闻了闻身上的酒味，想想今天还是先洗个澡吧，好在王婆婆早有准备，已经烧好一锅水给他。不过，也打了一个小报告，说赵家的小丫鬟瞧不起他们家，连锅里的水都不屑用。 听到这话，纪明瑞有些感叹，不想用是正常，有时候王婆婆忙的很，锅经常没刷干净，烧的洗澡水都有股怪味，只是怕母亲责骂，大家都没有说什么。 就当他要进屋子的时候，纪夫人神神秘秘的将人拉到一边，先是看左右有没有人，接着小声的在他耳边叮嘱着。 “我的儿啊，你可千万别将纪明嘉兄妹俩的事情告诉你媳妇，别丢了面。” 她自己也牢记这个事情，以后都不会让两兄妹饿肚子干粗活，要不然被新媳妇知晓了，她们家的脸往哪里搁，没想到，纪明嘉兄妹俩因为新嫂嫂的进门反而过上好日子。 第35章 婚礼下 “好的，娘，我不会说的，你平常也对他们好一点。”纪明瑞点点头，他也不想新妇知道这事，本来家里条件就够差的，要是再知道这事更没面子。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后，纪明瑞就进入新房中。 纪家没人伺候，小红自觉的担起伺候姑爷的活，想要从柜子里面拿出换洗的衣物来，但是却被纪明瑞拒绝了，说自己动手习惯了，还说房里不需要人伺候，让丫头先走。 听到姑爷的话，小红先是望向姑娘，见主子默认便放下手里的活计离开了。她跟张婆子的房间还没有收拾，正好收拾之后再门口守着，等着姑娘叫自己。 终于走了，纪明瑞心里松了一口气，自从读书后，他都是自己收拾的，突然有人伺候好不习惯。他走向衣柜，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已经放满了衣服。主要都是女人的衣物，自己的则占着一个角落，不由的愣在原地。 这正常，毕竟成亲了，自然要分一半地盘给对方，纪明瑞安慰着自己，换好衣物后，就开始和赵清玉两眼相对，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暗示自己妻子也要睡在一处，就这样两人沉默的躺在床上。 因为是新婚之夜，桌上摆放着喜烛不能灭掉，室内的光源还算充足，纪明瑞双手搓着被角，心一横，伸手直接人拉到自己怀里，更是将被子笼罩住两人，就在黑暗的环境，两个人慢慢贴近，衣服一件件减少着。 都是新手，昨晚也只看了一些小人书，所以两人动作都不太熟练，相互摸索了一番，虽然是一种从未尝试过的刺激，但是更多的害羞。对，才见面没几天的人，就光溜溜的躺在一处，又不是发情的动物，自然尴尬，所以草草就结束了。 两人还叠在一起喘着气，皮肤相互触碰着，鼻尖的热气更是喷向对方的脸颊，脸红心跳的。躲在被子实在有些闷，纪明瑞将被子一把掀开，人也从对方身上爬起来，将刚才扔在床外的衣服捡起来，先将自己穿好，然后看着躲在被子里的人儿，清清嗓子。 “我到外面去端热水来，你先穿衣服。” 这个过程全完不用小红插手，纪明瑞让人回去，自己从厨房那里要来热水，在弟弟的调侃下落荒而逃，心里也有点埋怨这取水不太方便。 一番简单的梳洗，两人躺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明天，会有许多人吗？”赵清玉现在睡不着，还在回想刚才的事情，虽然刚开始有点疼，但是最后还是有一点点甜头的，怕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就开始找话题来聊。 “没有，明天就家里几个人，爹、娘、大弟，还有那对双胞胎。”说到这，纪明瑞顿了顿，还是将有些情况说了出来。“双胞胎弟弟妹妹不是我娘生的，是爹当时纳了一个妾，只不过那个小妾后来偷钱逃跑了，家里人对双胞胎挺严苛的。” 这样啊！怪不得一见纪夫人出来后，两个孩子贴墙站着，赵清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逃妾的，本来想要继续问几句，可是想到今天是自己进门第一天，要是追着问怕是不太好。 “还有就是咱家就一个下人，是王婆婆，她在府里有二十多年了，我们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有时候嘴巴有些碎。”纪明瑞将府里的人一一介绍给妻子听，说到了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两个都睡下了。 早上，小红从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床上爬起来，昨晚上他们就跟府上的王婆婆睡在一处，这婆子半夜打呼，她一夜都没有睡好，等到好不容易睡醒了，又被章婆子打醒。 “快起来吧！这纪家起的真够走的，我刚才在外面看了一样，那府上的小少爷小姐都起来了。”那王婆子甚至把早饭都快做好了，她们初来要是起的比主子还要晚，那不是给姑娘丢脸吗？ 章婆子急匆匆的将自己收拾好，就主动到厨房帮忙了，至于昨晚她看的嫁妆，都好好的放在后罩房里面，上了锁，现在正好腾出手展现一下。只可惜她到的时候，东西已经备好了，还被那王婆子奚落几句。 “哟！贵客来了啊！来，赶紧的吧，拿这铁壶烧水给主子送过去，免得我这大锅水碍人眼。” 嘿！这个婆子，章婆子本来收拾这人的，可是又想到姑娘进门第一天就打架不好，只好忍下来。“那多些提醒啊！这铁壶我就用来烧水给姑爷他们用了” 章婆子拿过铁壶自己开始忙活起来，一点也没看那王婆婆气的铁青的脸。 在看新房这边，虽然是睡在陌生的环境里面，但是赵清玉适应的良好，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不自觉得滚到人家的怀里，睡得还沉，等到男人都穿好衣服了，这才从床上惊醒。 我，我这是在哪里？ 赵清玉睡得有些发蒙，没有意识到自己昨夜成亲了，当看清面前男人脸的时候，大脑这才清醒过来。 啊！她居然睡过头了，小红也不来提醒她，居然比夫君气的还有晚。赵清玉懊恼极了，脸颊变得通红，好在对方态度很是温和。 “你醒了啊？我去打水过来。”其实纪明瑞不习惯，他一个人独睡惯了，一觉醒来怀里多个人，把他吓得瞬间清醒，等到意识回笼后，下半身又因为女子的馨香差点没管住，好在天亮了，用这个理由从被窝里面挣脱出来。 等出了房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铁壶。纪明瑞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光要适应床被人分走一般，还有适应门口动不动有人站着、房间有其他人站着。他拿过小红手里的铁壶，让小红去忙活其他的事情。 赵清玉刚从床上起来，衣服还没有穿好，就看到纪明瑞带着水回来了，不由的好奇问道：“小红在门口吗？” “嗯。”纪明瑞点头将壶里的水倒入盆中，转头就看向赵清玉，问道：“你可以自己梳洗吗？”刚才将小红赶走了，他现在有些后悔，万一人家平常都是丫鬟伺候的，不会自己弄怎么办。 听到这莫名的话，赵清玉愣在原地，什么叫自己可以梳洗啊？自己有手有脚的，赵清玉想了半天，再结合昨天他的行为，明白不习惯有人在他身边，于是略带迟疑的回道：“其他的都可以，可能梳头不行。” 从小长到大，她都没有自己梳过头，而且现在是妇人的发髻，更不会了。 “那好，我等会叫丫头，小红进来。”纪明瑞先将自己打理好，在走之前，踌躇了半会，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习惯说出来。 “我暂时不习惯房里有伺候的人，可能需要时间适应，所以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在叫人进来伺候吧，如果你有什么地方不适应的，也告诉我。” 既然成了夫妻，自然都要找出适应双方的环境，她需要人来伺候，那他尽量满足这个需求，他需要独处也要想法子。因为男女有别，纪明瑞不好到后面叫人过来，只能招呼小妹纪柔将人叫过来。 他则先到书房里温习功课，这段时间忙活着成亲，书本都有三四天未碰到了。 等到男人走后，赵清玉笨拙的在箱子里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这些东西都在出嫁前几天被姨娘准备好，就当她刚将衣服抖平的时候，小红跑进来了。 哪能让姑娘动手，小红接过赵清玉手里的衣服，便推着人往前面走。“这纪家也不大，奴婢早上就摸透这边的屋子，等会就搬到隔壁的耳房里去，这样姑娘也好叫奴婢。” 这衣服早就熨烫好并熏香，小红一边伺候着姑娘穿衣服，一边抱怨着纪家寒酸。早饭就熬的稀粥，没几粒米不说，连菜都没有，都是些咸菜，昨天好歹也宴请了宾客的，怎么连剩菜都没了，也不知道姑娘吃的习不习惯。 小红说的这些赵清玉都能猜到，纪家就一个婆子伺候，估计有时候忙不过来婆婆还得下厨房。 “这我都能猜到，不过你暂时先不要住在隔壁耳房。纪，姑爷有点不太适应人在旁边，等会先这宅子里面转转，给你们找好住的地方，跟王婆婆住在一处始终不妥，”万一闹出矛盾了，小红他们肯定吃亏。 刚说完话，纪明瑞就从外面进来，早上看书没看进去几个字，想着日头不早了，要是新妇没收拾好，娘肯定生气，于是就过来提醒稍微弄快一点。 得到消息的赵清玉估摸着时辰，心里长叹，以后她想赖床的机会是没有了，于是她让小红赶紧将头发挽起来，只是简单的插一朵红色绢花和一只金簪，耳朵上则带着一对珍珠耳坠，等装扮好后，对着镜子左右看看。今天算是她成为人妇的第一天，自然多注意外表，还问坐在一旁的纪明瑞怎么样。 “嗯，很好看。”这倒不是他糊弄人家，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当着第三人的面说不出什么亲热的话。但是目光却一直盯着赵清玉的眼睛看，他很喜欢她的眼睛，眼神清澈，笑起来更是像月光一样温柔。 这直白的目光让赵清玉的脸颊都变红了，当木头的小红见这个场景便悄悄退下去，给新婚的两人留下空间。 “这个是我之前没送出去的东西，你打开看看。” 第36章 新婚第一天 纪明瑞看赵清玉的手腕空荡荡的，没有带什么东西，就想起早上在书房拿出来的盒子，乘着这个机会将礼物送出去。 “按着咱们这边的习俗，订婚的南方是要送东西给女方的，我手里银钱不算多，这个金镯子是我能拿出来最好的。”当时没送过去，是怕这个礼物太过寒酸，男人也有点好面子，纪明瑞将盒子递到赵清玉手里，示意她打开看看。 这？赵清玉接过盒子，心里跟喝了蜜水一样，打开盒子，里面放着是一对金镯子，赵清玉将东西拿了出来，面带欣喜的戴在手腕上，正合适。 “这个我很喜欢，谢谢。”赵清玉摸着带上的手镯想他道谢，之前三姐收到东西炫耀，她很羡慕，也很害怕订婚的郎君不喜欢她，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现在这礼补上了，心里的遗憾少了许多。 喜欢就好，纪明瑞忐忑的心也放下来，牵着赵清玉的手向正厅走去。 “往后我叫你阿玉可好？” “嗯嗯，相公。” 小夫妻俩并排走到道上，氛围融洽，任谁看了他们，都会觉得是一对佳侣。 纪夫人其实很早就起来，在卧室里面忙着找衣服，新媳妇第一次见面可马虎不得，她从箱子里面翻出几件料子较好的衣服，有些是年轻时候做的，现在身材走样，早就不能穿了，勉强从柜子里搜罗出一件赭红色裙子，换上衣服后，再将新买的头油拆开，小心翼翼的滴上几滴。 平常都是王婆婆帮忙梳头的，但是梳的不好看，这次她也不嫌费劲，自己坐在梳妆台上捯饬着发髻，将藏着盒子的金簪拿出来。这些年她深知钱财的重要性，一般买的都是金簪、金手镯之类的，只是搁置久了，颜色有些暗沉。 前几天她还特意拿了几只金簪子炸了炸，本来想送给新媳妇，但又觉得人家多富贵啊，什么好货色没有见过，干脆就拿了盒子里一只玉钗，将东西准备好后，转头看的纪老爷还躺着床上，心里有股怨气涌上来。这个男人最近被小狐狸精给迷昏了头，常常不在店里，在外面鬼混，连孩子都不管了。 “快起来，等会新媳妇在门口等着，你就躺着啊？”纪夫人气呼呼的从衣柜里找出衣服，一股脑的丢在床上，又重新在厨房里打水过来，招呼人过来洗漱。 这妇人急什么！他们是做长辈的，晚点又怎么样，而且人家小夫妻新婚，早上也会多腻味几下的，就她一个急。纪老爷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他看了看妻子的首饰盒，感叹自己的家里的钱全部花在这上面。 节约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这妇人张嘴就要买人。 “家有不是有王婆子了吗？现在大媳妇又带来两人，够用了，干嘛要花那个冤枉钱。”纪老爷直接摇头拒绝，他觉得老大成婚已经将家底花了一半了，现在正是要节衣缩食的时候，干嘛要买人进来啊？以前只有王婆子的时候就够用了，现在更是多了两个人，不能多花一个子。 听到这话，纪夫人翻了一个白眼，她现在是发现了，这男人现在脸皮真厚，宁愿给外面的人花钱，也不顾及儿子的脸面。 “什么冤枉钱！用媳妇的人不丢人啊！让你儿子在媳妇面前矮一辈啊！我可不干！就是要添人！让人看看咱们家也是有钱的！而且不多，我就打算加一两个人。”再买一个人，平常忙着做饭和洗衣服，王婆子身子也不好，也该歇歇了。 而且儿媳妇都有人在跟前伺候着，凭啥她不能有啊！说到底，纪夫人心里还是存在一丝攀比的。 “行啊！你要买人得买个年轻的，可别再图便宜，找第二个王婆婆了。”既然夫人都这样讲了，纪老爷也不好拒绝，只能背着手想想还能有其他法子挣钱，还有一个儿子没有娶妻，这边老大还在读书，也需要娶银子。 呸！我就找两个老的！看着丈夫不着调的鬼样子，纪夫人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顾忌到早上的敬茶，只能压住心里的火气。 赵清玉她们过去的时候，纪老爷他们也刚好入座，接着赵清玉跪在蒲团上，给公公婆婆敬茶。纪夫人给的是一个玉钗，虽然纪老爷早上表现的不着调，但基本礼节还记得，喝完茶，就递来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十个小银葫芦。 小红也带着东西站在一边，等姑娘敬完茶，将东西一一送过去。给纪老爷他们备着是绣品，二弟纪明旺、三弟纪明嘉送的是玉貔貅，最小的妹妹则是一盒子精美的绢花。 接着，一家人都往旁边的饭桌走去。赵清玉本想着第一天帮婆婆端茶夹菜伺候，但是丈夫拉住她的手，让她直接坐在位子上。 早饭一般比较简陋，稀饭加粗粮，然后是一碟子新鲜菜配着两三碟咸菜。今天还算好点，虽然稀饭配着红薯，但菜色好，两碟子红烧肘子，一碟清蒸鱼，还有一盘虾。全都是荤菜，赵清玉看着这些肉，踌躇了半天。 平常在家里都吃的精细，什么金丝馒头、燕窝粥、虾仁馄饨之类的，还是第一次早上吃这么“富贵”的早饭，看了半天，赵清玉夹着离自己最近的鱼肉，就这碗里的稀饭吃起来。这鱼肉是昨晚的剩菜了，所以蒸了又蒸，早就没有原来的鲜美，所以赵清玉吃的很少，坐在旁边的纪明瑞观察了，心里记下这件事情，想着等会出去买点点心放在房间里备着。 等用完饭后，纪老爷带着老二先到铺子里忙活，今天他们去的太晚，估计也就能做成一两单声音。纪夫人则带着王婆婆出去，昨天办酒宴的桌椅还在院子里，等找酒楼老板退押金，将这些东西带走。 所以现在家里也就剩小夫妻二人了，于是纪明瑞就拉着她在院子里逛一圈。 纪家不大，是传统的四合院，没有讲究用影壁隔着，院子一进门就是内院，接着就是正厅，平常家里吃饭和接待客人都在此处，正厅左右两个耳房，一个是纪老爷他们的卧室，另一个则空着。 内院还有东西两个厢房，纪明瑞他们住在东厢房内，东厢房被隔成四个房间，一个是卧室，还有一个是书房。老二纪明旺住在西厢房最大的房间，纪柔和纪明嘉也都住在这边。正房后面就是后罩房，厨房设在此处，王婆婆他们都住在这边。 因为赵清玉的嫁妆还房子后罩房里，位置有些不妥，正好东厢房那边有空房间，便让章婆子他们将东西搬过去，自己则带着妻子到外面走走。 “现在就出去吗？”赵清玉有些诧异，按理说出嫁的妇人少出门比较好，虽然她也想看看这边有时候生意可做。 “对，百柏县也就早上热闹一点，到下午集市就关门了。”纪明瑞只让妻子带着一个帏帽，然后带着他直接出门。 没有丫鬟婆子，没有马车，就这样出去了？赵清玉有些不太习惯，好在有一顶帏帽可以遮挡住。因为想要尽快要集市上去，纪明瑞没有带人从大路上走，直接从一个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穿过。 在这条路上，赵清玉看见好几户人家，有的人家院子大门就是敞开的，妇人拿着东西依着门框跟人唠嗑，还有就是小孩子蹲在门口玩，这些都是她比较少见到的场景，好奇跟在后面环顾着四周。 等到了集市上，她更是觉得眼睛不够用了，县里虽小，但是小摊贩听多的，大部分人都是卖着新鲜的菜和鱼，也有部分人卖着吃食。纪明瑞记挂人身旁的人没有吃饱，就直接带她去直接常去的小摊上。 百柏县旁边也有码头，但是因为不是什么交通要道，所以货船不多，倒是有很多水上人家聚集在这处，越往里面，卖鱼的就越多，但是鱼腥味也越重。就在赵清玉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男人带着他去旁边一个店铺里面坐着，这个店铺处在街道的拐角，离鱼贩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味道淡了许多。 纪明瑞对老板很熟，直接要老板下两碗虾肉馄饨。 他细心的拿出自己的帕子将桌椅擦拭干净，才让赵清玉坐下。 “哎哟哟，小秀才公娶妻了？变得不一样了嘛！这么细心。”铺子的老板是一个中午妇人，她是个爽利人，将铺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但是面对赵清玉这样的娇客，人家就算擦二十遍桌子也无妨，那叫上道。 被调侃的纪明瑞也不恼，只是嘱咐老板先不要加辣子。 “这里我常来，以前读书饿的时候常在这里吃饭。老板娘包的馄饨一绝，都是用早上才捞回来的鲜虾做的，味道鲜美的很。这边的辣子也很好，就是太辣了，等会你可以试试。” 老板娘很快就将两位馄饨做好了，热情的端给小夫妻，还在赵清玉面前一直夸赞他。 “侬是不知道哦，这个小秀才公可不得了，每次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勾的多少渔家姑娘的放心唉，现在他在你手里，可一定要看好哩！”说罢，老板娘便捂着嘴偷笑离开了。 第37章 甜蜜蜜 “别听老板娘胡说，我就是在这里跟同窗吃饭。”纪明瑞行的端做得正，面对老板娘的调侃也害，倒是神色不变，不过看到赵清玉变红的耳垂，他倒是起了坏心思，见四周没人靠近，便说：“我昨晚之前可是红花郎！可不是什么花心大萝卜。” 这人！赵清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绯红的脸色跟她梳妆台那盒胭脂都可以相比了，看的他心痒痒。晴天百日的，还是得注意一二，于是纪明瑞清清嗓子，就直接碗里最大的几个馄饨全部给她。 “我还没吃这碗，来，你多吃点，我看早上的饭菜都不合胃口，吃的比猫还少。”除了那一筷子鱼肉，还有就是几口稀饭，那也不饱腹。 原来带自己出来是看到自己没有吃饱啊，赵清玉看到碗里多的东西，心里甜丝丝的，尝了尝馄饨，虾肉被剁成了泥，口感非常有嚼劲，鲜的很。赵清玉早饭的时候根本没吃几口，现在碰到对胃口的东西，自然食欲大开，很快就吃了小半碗下去了。 刚出锅的馄饨有点烫，赵清玉吹散着热气，吵着旁边看去，发现对方一直盯着她看，自己碗里的东西就动了几口，有点害羞的放下手里的勺子。 “我饿了，所以吃的有点快，刚才吃像很难看吗？”小姑娘捏着帕子捂着，看样子是害羞了，不好意思在继续吃下去，这哪成啊？ 纪明瑞摇头说道：“没有，是这碗里的馄饨太烫了，我再等它冷。”也顺带看看你。这馄饨他吃了十几年了，跟人相比哪里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啊！ 怕姑娘脸皮薄，纪明瑞就专心的看碗里的馄饨，谁知道对面也是这样，夫妻俩埋头苦吃，谁也不看谁，站在外面招揽老板娘看此快笑破肚皮了，也不好开口调侃几句，毕竟再说的话，人家小妇人脸都快埋到碗里了。 吃完东西，纪明瑞就继续带着人在街头逛，县里自然比不上徽城那边热闹，这边卖吃喝的较多，除了刚才卖鱼虾的码头，这边最热闹的街道也就两条。纪明瑞觉得她平常养在深闺中，没有见识过街市的热闹，于是便带着人继续走走看看。 若是赵清玉多关注了几下的东西，他多办买下来，炸萝卜饼、麦芽糖糖块还有几朵绢花，不过看那绢花跟女人头上戴的做对比，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上，所以纪明瑞觉得她应该就是好奇，还买了几只簪子，都是木头或者铜做的。 “别买了，这些都够了，咱们也没带人过来，抱着这些东西很不方便。”赵清玉阻止男人继续付钱的动作，赶紧将手里的布娃娃放了下来，谁知道卖东西的大娘开始调侃起来。“哎呦，现在是不着急买这个，等你娘子快要生的时候，在我这边买，我给便宜几文钱！哈哈哈。” 这对一看就是刚成亲的，两人都不敢挨在一块，一个走一步跟一步的，这男的生怕把小娘子给弄丢了，不过也是，虽然没有看到脸蛋，但是这气派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所以人家看他们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也就是看个新奇，现在这个时辰也卖不了几个东西，不如调侃一下小夫妻，有趣的很。 大娘的嗓门大，她这一嗓子喊出去，旁边没有生意的摊贩也跟着调侃，甚至有一个卖膏药的，说自己手里有神丸，吃完之后可以一夜不倒，这是什么胡话？赵清玉昨天才接触这些东西，现在再听这个脸烧的厉害，扯着人袖子仓皇走出。 都走开好几个铺子了，赵清玉还觉得人们在议论他们，鬼鬼祟祟的，差一点都要贴着墙根站着了。 跟在后面的纪明瑞可忍不了，他从扯着的袖口处，直接将人手拉着，凑到跟前说道：“咱们是明媒正娶的，怕说什么，而且生儿育女也是人必走的一道。”搞不好这肚子里已经有孩子呢，纪明瑞眼神温柔的看向她的肚子，虽然还没有想象到以后是什么的样，但是听到孩子这个词就已经很甜蜜了。 要是赵清玉听到他的心里话，八成得啐一口，什么甜蜜，上次见苏姨娘生孩子都已经很吓人了，那叫声！一点也不甜蜜。 “那也不行！这是白天！”赵清玉嘀咕着，做贼心虚的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发现没人，才敢让人继续牵着。“那晚上可以嘛？”纪明瑞现在满肚子坏水，他越来越喜欢看她恼怒的样子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赵清玉哪里会让他继续碰自己的手啊！ 一个大色鬼！ 她立马挣脱开了，扭身走到前面继续看着。留在原地纪明瑞怕走散了，也赶紧跟过去，发现前面不远就是常买的糕点铺子，便带着人店里走去。 “这家店是我常买的，虽然种类不多，但是味道还说的过去。等会咱们买点带回去，要是家里的饭菜不合口味，也好吃这个填填肚子。” 纪明瑞对自己家里还是比较了解，父母说好听点是节约，但是更多的是抠门，常在家里的吃食上面省钱，经常接连几天都是豆腐，或者是天天吃咸菜，去年冬天在家里一个月，真的是天天咸菜配白米饭，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刚嫁进来，母亲肯定会顾忌点，伙食上稍微好点，但是估计也吃不习惯，屋里还是备些点心。 吃不习惯，可以自己煮点吗？赵清玉本想问这话，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她是新妇，要是没事的时候起锅灶，怕也是惹人议论，老实一点，便跟在后面进店。 县里卖点心有门面的有两家，这家环境、口味算是最好的，只是买的东西有点少，摆在店内的就四样东西，米糕、栗子饼、绿豆糕、糯米团。点心铺子的老板认识纪明瑞，看他带着人来，先是恭喜他成亲，接着要小儿子在后面拿出新做的枣泥糕送给他们吃。 “尝尝，这个点心是我新做的，甜而不腻，你们吃正好！”老板将东西递到他们跟前，要他们不要客气，都尝尝。 面对老板的热情邀请，夫妻俩不好拒绝，各自拿了一个尝尝，果真不错，这个枣泥熬的恰到好处，而且糖放的也正好，不腻人。 “咦？老板，这可以唉，怎么不多做点卖啊！”纪明瑞看了店中摆放的点心有点疑惑。 唉，还能因为啥了，他们做吃食的铺子最麻烦，做少了不够卖，做多了卖不出又赔钱。而且种类少了又说，多了种类卖不完。所以干脆他每天就做个三四样，这盘子是他做给自己吃的，糖放的少。 “做多了卖不出去，而且这材料费钱，人买的少，还不如这米糕，便宜又能填饱肚子。”老板在这街头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心里自然有了有本账，这边的人能花价钱买糕点的不多，基本都是孩子要吃、做客要用，自然怎么实惠怎么来。 赵清玉听到这话后，心里莫名的难受，不是为这口吃的，是之前姐姐要她找赚钱的路子，可这边不是很富裕，连点心都卖不动，那怎么赚钱呢？ 旁边的人情绪突然低落，纪明瑞以为是为以后吃喝担心，便问老板有没有多做其他的点心，他们买点带走。 “我今天早上就单做一点枣泥糕，你要是买的话，我给匀出一包来。”有生意来自然要做的，老板见纪公子答应了，就让小儿子过去包点心，还搞了一小包米糕送给新婚夫妻俩。 “别嫌弃我这礼小啊！我这米糕在县里可是一绝，几乎啊！每天都卖空！”老板将打包好的东西递给他们，怕纪公子嫌弃这礼轻，便说自己的米糕做工细，光筛米粉都得两道，县里谁都说这点心好。 吹得站在旁边的儿子都受不了，在后面嘀咕说：“哪里是天天卖空，明明是你半卖半送的。”搞的他老子很是没面，拿着棍追着打孩子。 这个场面让心情低沉的赵清玉变好很多，刚才垮下的嘴角又重新上扬起来。接着，纪明瑞又带着人继续逛，还特意走到自家店里，让她认认路。不凑巧的事，店里正好来了一个大主顾，纪老爷和纪明旺正在忙碌着，他们就不过去打扰了。 看着时辰也不早，小夫妻俩又走到一个食肆内，这家店生意火爆的很，店里坐满了人。纪明瑞怕有人冲撞了妻子，干脆高声叫来小二，说让他做好菜带走。 “好咧！纪公子，还是一道香酥炸鱼吗？”店里的人应该跟纪明瑞认识，这么多客人要饭菜，但是还是跑过来接单，接着很快就将一个餐盒送了过来。 “还是老样子，下午的时候我让我弟顺带捎过来。”纪明瑞打好招呼，就带着满手的东西离开。 路上，赵清玉见他手里拿满了东西很是不方便，就主动将拿了几个零碎的物件，也减轻一点负担。 “刚才那家店你认识里面的人吗？赶紧点东西做东西都好快啊！”赵清玉站在后面疑惑道，难不成也是家里的产业吗？可是没听姨娘他们说啊。 “这个是我同窗家开的，他们家的生意在县里是最好的，尤其是店里的招牌香酥炸鱼，香、酥、脆，一绝。” 刚才坐在店里收钱的就是他同窗，现在已经放弃读书了，回家专门做买卖。纪明瑞心里叹了一口气，以后要是他接连考不上，估计也会走上这条路，到时候，阿玉就要受苦了。 第38章 你怎么看 昨天家里办了喜宴，剩了不少食材，都是大鱼大肉，纪夫人在厨房里转悠半天，看着这些剩菜心里盘算着能吃几天，至于今天中午，她让章婆子先将这只鸡热一下，还有昨晚炒好的白菜，得赶紧吃掉，要不然坏了可惜。 纪夫人也不好叫媳妇带来的人，就让汪婆婆一手安排，不能浪费一个菜，吩咐完这些才离开。 章婆子就看着他们家这样糊弄，心里别有多恼了。在他们赵家，这些剩菜都是要倒掉的，怎么能端给姑娘吃呢？ 于是，她瞅到灶台有几个青菜，便接过王婆子手里的锅铲，说她辛苦了，这剩下的几道菜还是她来做吧。 “啥剩下的几道菜啊？咱们家中午就吃这个，热热就可以了，不用炒菜的。”王婆子才不敢让别人接手，家里的菜都有数的，万一这人抄坏了，夫人骂的可是自己。她也注意到章婆子想法，便说家里的剩菜够多的，可不能浪费，接着将多的几道菜，还有新鲜的菜都锁着柜子里，扭着头伺候家里的主子去了。 这人！章婆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恨的直跺脚，只等姑娘回来好好告上一状。 纪明瑞他们回来的正巧，王婆婆刚将桌上菜的上齐，人就进门了。见大少爷回来她高兴的很，连忙接过大少爷手里的东西，说秀才公哪里能拎这个啊，看到食盒里面是炸鱼，更是朝着纪夫人说道：“夫人，您看大少爷多孝顺啊！一回来就带您最爱吃的东西。” 上午纪夫人回来见夫妻俩不在，还生了一顿闷气，觉得新过门的媳妇不懂事，第一天就让男人带她出去，回来肯定要好好教训一顿，但是看到儿子出门还不忘给自己带东西，纪夫人心里快活许多，这家里还是有人心疼她的。 看了一眼食盒的炸鱼，纪夫人脸色好了许多，让他们俩个赶紧洗手吃饭，又吩咐王婆婆分点菜装进食盒，等会给外面那爷俩送过去。 赵清玉见婆婆好说话，心里刚升起来那股忐忑立马散掉，不过心里也记住这事，下次出去前可千万要跟婆婆说，刚才进来的时候，婆婆那眼神真的能杀死人。夫妻俩将手里的东西都转交给小红，至于章婆子暗示的眼神，赵清玉没有注意到，倒是纪明瑞暗自观察了几次。 今天中午的菜有红烧鸡、炖鸭子、清炒白菜、香酥炸鱼还有早上吃剩的肘子，旁边还有配着两碟子酱菜。不过这些菜都被拨走了一半，剩下的也够四个人吃。纪明嘉和纪柔最爱这肘子，早上有半个肘子都是他们吃的，现在中午也有，自然对这肘子猛吃起来。 纪夫人看他们吃的这样狼吞虎咽，觉得太丢脸了，拿着筷子一人敲了一脑袋。“饿死鬼投胎啊！一个个的，家里迟早要被你们俩吃光！吃慢点！”要是吃急了闹肚子，又得花银子来治。 这些小讨债鬼！ 教训两个小孩后，纪夫人见儿子吃的少，立马换个脸色，拿着筷子一个劲的将菜夹到儿子的碗里来。 “多吃点，明年你就要上考场了，这段时间可得多补补，好有力气看书。”纪夫人虽然生了两个儿子，但是十个手指有长有短，对大儿子那是最为疼爱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大儿子最争气，左邻右舍哪里不羡慕她生了一个秀才公，她之前还算过一卦，说老大是文曲星下凡，以后还有更大的福气在等着她哩！ 至于赵清玉，她一直安静的吃着东西，听着婆婆这边训完人又转头另一边哄人，完全不做表面功夫，这让她想起太太来，太太可是很少将不喜露在外面，而且对待庶出都是笑呵呵的，不像婆婆一样，随时给个巴掌。 不过这样也好，婆婆是性情中人，有什么不喜的直接说出来，也比田家舅妈那个笑面虎好多了。赵清玉吃了一口炒菜，被里面的盐分齁到了，赶紧吃了一口饭缓缓，但脚却被踩了几下，抬起头一看，发现是对面的婆婆在叫她。 “怎么吃的这么专心啊？”还富贵人家小姐，吃个饭都这么投入，要不是去过他们家两次，还真不相信了。见媳妇一脸茫然，纪夫人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老大明年就要考试了，可不能在家里耽搁这么久，这次可是考举人，自然得更加用功些。虽然你们刚成亲，但你也要理解一二，可不要拖后腿啊！天天缠着人。我打算五天后就要老大回去，你可要准备好行李。” 这后面的一句话是她自己刚加，这新妇跟狐狸精似的，先不说夜里吸人精气，白天还让人带着出去玩，现在老大哪里有时间给浪费啊，自然先让老大赶紧回书院里去，功名为先。 “这么快，我准备在家待上半个月的。”纪明瑞皱着眉头，虽说现在是读书为重，但刚成亲就分开不太好。 听到儿子的拒绝，纪夫人更是要坚定自己的想法，忽略儿子的话，直接问道：“你是他媳妇，你怎么看？是留在家好，还是回到书院里去？” 纪夫人将棘手的问题抛给她，要是老大这次没中，她把人留下来，那可是罪人！ 这？赵清玉放下手里的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刚才还说婆婆是性情中人，现在就开始丢一个大问题给她，这怎么回答啊？说想让人走，如了婆婆的意，可是跟丈夫离心怎么办？要是不让人走，那估计会成为全家的罪人。 她低下头用力咬着嘴唇，思虑半响，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旁边那人句起身为自己解围。“娘，你何必为难她，不用他做决定，我听你的！五日后回去！” 饭桌上闹出这一茬子，自然吃不了多久，很快，纪夫人就让王婆婆收拾了桌子，末了，还要赵清玉不要随意的出门，以后出去都要跟她说，免得没了规矩。还有就是明天上午让她跟着一起出门，备好帏帽。 刚被母亲说了，纪明瑞自然要重视读书，用完饭后还没安慰妻子几句，就被王婆婆往书房里赶去。 “这是什么人啊！”回到房后，小红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刚才她也在客厅，哪有婆婆这么严苛，才新婚没几天，就让小夫妻分离的。还有那婆子，根本就没有姑娘放在眼里，推着人就往房里赶，哪里是个伺候人的，分明摆着婆婆的款。 走的时候也不跟姑娘问好，哼！等着吧，以后准让你吃苦头，小红扬着拳头，接着她继续跟姑娘说上午的府上观察出来的事。 “这纪家有够好玩的，这三少爷和姑娘千字文都没有看全，别说是请先生了，这私塾都没送进去，认识那几个字都是姑爷教的，平常就在院子里傻玩，一点也不像主子。还有厨房那一大堆剩菜，都跟宝贝一样锁在柜子里面，章妈妈想去帮忙都被拦住，不让帮忙还当着纪夫人的面喊苦，真是个讨厌鬼！” 可是现在嫁人了，姨娘和姐姐都说过，刚进人家门就得低下头，甭管你以前过得多好。赵清玉之前被教导过，所以对现在的境遇还算平静，还特意说小红，让她以后改口，可不能叫她姑娘了。 “以后，你得叫我少夫人，叫姑爷为大少爷。”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你们跟过来不用干活还算好的，只不过在吃上面要收点苦了。”她们在吃剩菜，那小红他们那边更差，而且纪家真的口味重，爱吃咸的，才正式吃了两顿，正是顿顿有咸菜。 “至于那两孩子，咱们现在能帮的话也帮一下吧。”赵清玉有些可怜纪明嘉俩兄妹的处境，错的是他们母亲，倒是连累他们两个孩子在家里受苦。 都什么时候了，姑娘还担心这个，小红嘟着嘴嘀咕。 “那姑娘怎么办啊？过几天姑爷就要走了，你不想啊？”才成婚唉，真是甜蜜的时候。 说到这，赵清玉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婆婆让她做决定留不留人时候，其实第一时间是权衡利弊，心里倒是没有过分开后会不会想人，昨天才是第二面了，还是有点生疏的。要是人不在身边还自在些。 天啊！自己这是什么想法啊！赵清玉为这样的思想感到愧疚，她捂着脸摇了摇头，将这种不可取的想法晃出脑袋。 “怎么呢？姑娘。”站在旁边的小红有些疑惑。 “没什么，你，你先把我的针线篮子拿过来，我绣点东西吧。” 既然婆婆让自己收拾行李，那自己也做点东西出来吧，衣服这些大件估计来不及了，先绣个荷包，好让人随身带着。 这一下午，纪明瑞都没有踏出书房半步，一个人闷在房里写字。赵清玉本想将今天买来的点心送过去，但是东西还没有端进去，就被坐在一边的王婆婆给拦住了。 “哎呦，我的少夫人啊！您还是让少爷读会书吧！这才好一会功夫啊，就要送吃的喝的，可别打扰人用功。” 王婆子心里有点瞧不起这姑娘，哪有大白天就开始缠着人的啊。 赵清玉无法，只能将这点心送给纪明嘉他们尝尝，心里也同意小红的看法，这婆子真讨厌。 第39章 再次出门 天黑后，小夫妻俩终于有独处的时间了，纪明瑞拉着人坐在罗汉床上，为今天母亲的为难抱歉。“其实母亲平常还挺好说话的，可能今天咱们出去没有跟她说，等过几天我带你出去提前跟她说一声就好了。” 还跟你一起出去吗？我怕婆母又问送命题，什么留在家还是回到书院，赵清玉心里嘀咕着，也在出门的事情为难，女子真难，不管是未嫁人还是嫁人都不能随意出门，凭什么男人就可以！ “怎么？不信我吗？”脸都皱起来了，纪明瑞看了好像，本想揉揉她的脸了，有觉得太唐突了，就轻轻戳了一下，触感滑嫩，真好！ 哼！登徒子，赵清玉有些害羞的推了推，然后正色道：“婆婆说你五天后就要回去，哪有时间陪我出去啊！就会画饼！”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赵清玉突然灵光一现，拉着人袖子问道：“既然你不能常在家里，那我跟过去可以吗？” 就在书院旁边租个院子，这样既能离开婆母的管辖，人自在些，而且平时出门也没人管，这多好啊！她从没想象过还能有这样的日子，丈夫在白天在外面读书，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想出去就出去，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哇！这个场面真的是做梦都能笑醒！于是，她满怀希望的看着纪明瑞。 “不行，我去读书的，平常课程够满的，哪里能带人过去。”而且带新婚妻子过去，先不说同窗的取笑，老师也会觉得自己不堪大用，沉迷美色。所以纪明瑞想都没想拒绝了。 他拉着赵清玉的手保证，过段时间熟悉过后，母亲一定会待她好的。“而且我娘在家里根本待不住，到时候你就天天跟在她后面跑吧！保证再也不想出门的！” 哪里是自己想要出门啊！我可是要做大生意的人！赵清玉看着他的笑容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还是忍下了，转过身去小声说道自己要洗澡，昨天时辰晚了就没有洗澡，今天可不能继续脏下去了，不过这边卧室太小了，自己的澡盆没办法抬进来。 这？纪明瑞还想说到这事，这一天他也观察出来妻子爱洁净，但是家里的条件也有限，便将人转向自己这边，小声的哄着。 “昨天我就看到你这澡盆了，确实有点大，咱们卧室放不下，我明天到外面找个木匠重新帮你箍一个。在这之前，只能委屈你了，要不跟我们用同一个，要么就是拿水先擦擦身子。” 赵清玉听到这话眉头紧皱，她听小红说，家里的澡盆就两个人，主人家用一个，婆子有一个。男女有别，总不好共用吧？于是她问着纪明瑞，要他保证新澡盆一定要早点送到，这几天她就打水先擦擦吧。 “好，我保证离家之前就给你安排好！”纪明瑞见人没有生气，就差举手发誓了，这番谈话后，夫妻俩的感情增进许多。 等到夜深时刻，两人刚亲密接触后躺在床上，黑暗中，纪明瑞的声音突然响起。“今天母亲问的话，如果不考虑其他的，你想我留下吗？” 不考虑其他的吗？赵清玉仔细思索了一番，还是跟随内心将实话说了出来，“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来。”这个家里跟你是最熟悉的，要是你离开了，那少了一个说话对象，没人倾诉，很孤独，这时候，赵清玉还没想到的是夫妻感情。 但是得到这话的纪明瑞心里兴奋的很，在被窝里拉着对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凑在耳边小声说话。“我，我很开心你选择我，你真好····” 纪明瑞一边说着情话，一边想着等自己离开后要跟周边的人打好招呼，这样的话她适应的更快。 纪夫人虽然对新妇有点意见，但是儿子还在家里，自然不能说些什么，免得伤了母子情分，所以第二天带人出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 “你也看到了，咱们家就王婆婆一个人伺候，十分辛苦，虽然你带两人过来，但咱们也不能光使唤新妇的人啊！要被人家说嘴的。我想了一下，今天就带你去人牙子那里看看，给家里添几个人使唤。” 路上，赵清玉穿着淡色绣花裙带着帏帽，听着婆婆一路的唠叨，觉得她话里有话，跟淑姐儿一样，面对长辈，自己也不能顶嘴，跟在后面唯唯诺诺，问什么说什么。这样“安静懂事”媳妇让纪夫人心里好受很多，路上碰到熟人，便拉着新妇介绍。 “这是我家大媳妇，新进门，来，给你李婶子问好。” “对对，这是我家新妇。” “呵呵，也没有，长得一般，只是大户人家出身，讲究规矩，日常出门自然要戴帏帽。” ····· 赵清玉发现婆婆真健谈，外面的人十个有五个都是认识的，不管是街头小贩，还是店铺商家，又或者是行人，都能聊几句，所以去人牙子的路上更是耽搁了许久，等到了地方，只有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躲在门后。 “大娘去蒋员外家送人，现在家里只剩我一个，太太要，要进来等吗？”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眼红快要落泪了，似乎把她们当成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这要是进门，小丫头不等哭出来啊？见状，赵清玉便向婆婆提议先回去，留个口信，让人明天过来。 “不行！今天她都送人到别处去了，手里下估计也没人了。”纪夫人开口否决这提议，思索半刻，还是觉得带着媳妇到另一家去看看。县里有两家牙行，一个是许婆子，一家是红婆子。 这刚才去的就是许婆子家，那个红婆子做的也挺大，但是他家位置太尴尬了，就在那个卖豆腐的附近，万一要是碰到孩他爹乱来，那脸可丢尽了！ 但是现在也没法子了，纪夫人做好决定，就带着人快走往红婆那边走，庆幸的是路上没碰到尴尬的事。 这红婆家底还挺丰厚，盘下一个大院子，平常在县里活计做的杂，不仅帮忙买卖租赁房屋，平常也干拉人买卖。她活的滋润，家里三四个人伺候着，穿金戴银。见纪夫人的时候，正巧在请几个卖杂耍的人在院子展示活计。 几个人围着两男子在院中的空场地上，看人家耍大刀、头顶大缸等，几个轮回下去，那两个男子大汗淋漓，竟然要把上衣脱下来，惊的纪夫人赶紧咳嗽示意，这个场面可不适合儿媳妇来看。红婆子听到声音后，用扇面遮住上扬的嘴角，示意人赶紧下去。 旁边的赵清玉见人下去了，心里有些可惜，正耍到一半呢，之前在街头的时候很少见过这个，太太怕人多冲撞了她们，都是带人直接到店里买东西。家里请来的最多是唱戏的，咿呀呀的，而且几个姨娘明着暗着都在斗，根本听不上完整的一出。 可能是赵清玉略带遗憾的表情被纪夫人看到了，就听见她在旁边冷哼，眼神跟带刀子一样，赵清玉不敢乱来，立马挺着腰板坐着。 “不好意思，两位夫人，我这请来的都是乡野粗人，没规矩，当着女眷的面就胡乱来。”唉，最烦这些正经人，红婆心里叹气，今天阳光正好，跟精壮的男子玩玩是再好不过的了，唉！可惜啊。 不过送上门的生意，她也没道理拒绝啊！ “我家里缺个干活的婆子，就是平常灶间煮饭，洗洗衣物什么的。年纪大点没关系，关键是人老实，干活手脚麻利，这价格方面啊，我出的银子可不多，二十两顶到头了。”纪夫人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当年买王婆婆也就花了二三十两银子，这次买人可不能超过当时的价钱。 听完纪夫人的要求后，红婆思索的许久，建议道：“夫人，现在世道好，人很少要签死契的。您出的价格啊！我建议，还是签个短工吧，签个年的。我看您身边也不缺人伺候，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可能只是一时缺人罢了。签个短工应应急吧！“ 这二十两没什么赚头，估计带人来了还要挑三拣四的，还是满足要求将她们打发了，正好也解决手里的难题。见夫人不反对，红婆便唤来丫头将前几个月投奔到自己的这边来的妇人带来，当然，也有其他人在。 丫头带来四个中年妇人，每个人都穿着灰扑扑的，但好在都算干净整洁。 “这四个人都是咱们县里的，只不过都住在乡下。这个姓曾，家里男人死了，在外面想找个活计养活自己，之前种地，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这第二个姓朱，老姑娘，一直没嫁出去，别亲嫂子挤兑的没法在家里呆着，这才出来。” 红婆接连介绍两个人，纪夫人都不满意，这两个妇人一个手缝里还有黑泥，不干净，一个长得还怪好的，而且瞧着才三十多样子，眼睛跟带钩子一样，走过来腰都快扭断了，不像个干活的人。 见纪夫人沉默，红婆继续拉着旁边的两人介绍。 “她们俩是妯娌，之前在码头上摆摊做包子，也能糊口，只是现在家里人生病了，所以想签个短契，凑个银子治病。” 剩下的两个妇人瞧着都是体面人，虽然衣服带着补丁，但是头发身上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眼神清明，赵清玉都觉得这两人正好。 第40章 婆媳融洽 “那就第四个吧！”纪夫人斟酌了半天，最后在两人当中选年纪大的那个，人看着也老实一点。 红婆见生意成了，脸上充满笑意，让其他几个人先离开。 “那我先让人立个字据，然后签字按手印。签三年期限，白银十八两，如何？” 听到红婆的开口价钱，纪夫人差点没有弹起来，十八两才三年期限？谁家银子这么好赚，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最终还是以十七两的价格谈妥，外加上红婆的佣金。 赵清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讨价还价，听了几耳朵觉得自己可能达不到境地，就转头看向那妇人，妇人姓白，年纪看着像是四十多岁人，知道自己被人雇佣后，也没提半句要回家看看，直接说收拾东西跟过去。 这人该不会有问题吧？赵清玉狐疑，之前她跟太太管过家，采买雇人也跟在后面看过，还没有人脸色像这个妇人一样，麻木无神，她妯娌眼神不规矩，老是偷偷朝着他们看去，上下打量着，感觉不是很好。 契书拟好后，红婆就递给纪夫人，让她看看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纪夫人大字不识一个，媳妇还在旁边，哪里敢露这个马脚，直接传给了赵清玉，让她看有无合适的地方。赵清玉没用多想，接过契书仔细看了看，没用什么问题，转头向婆婆点头。 白氏回屋后就将几件衣服收拾好，低眉顺眼的跟在她们身后，对于之前的牙行主人没说半句话。红婆见这人不识趣，也没在夫人面前说什么好话，倒是临走时候拉住那个年轻夫人的手，一顿夸赞。 乘着近身的功夫，红婆凑在赵清玉耳边轻声说道：“如果小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过来找我，我这边还有其他买卖。”最后一句话，红婆说的意味深长，导致人都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这个是什么意思啊？赵清玉回头看了一眼，倚在门边的红衣妇人，没有憋住心里话，直接问在前面走的婆婆。 “娘，那个红婆是干嘛的啊？我看她家的格局布置都不俗，不像个牙行的老板。”赵清玉快步走到婆婆跟前，一脸好奇，而且她刚才最后一句话，是想让自己跟合伙做生意吗？不该赵清玉往这边想，实在是这几天都想着怎么搞钱了，导致见人思想就往这边拐。 纪夫人左右看了看，没什么要顾忌的人，便将自己的小八卦分享给媳妇听听。 “那妇人可不是良善人，你看她有几分姿色，是不是？以前是我们这边一个小帮派老大的外室，有些权力。后来那个帮派的老大死了，她没了男人，依靠以前积累的人脉，做了牙行老板，左右逢源牵线，挣得也蛮多的。不过那也是走尖刀的活计，听说她又傍上一大人物，只不过这个大人物后院乱的很，光外室就有好几个，估计迟早要打起来。” 纪夫人说这八卦的时候眉飞色舞，引得赵清玉瞪大眼睛专心听着，时不时给个反应，这让纪夫人说劲更足。哎呦，她就是缺少一个分享八卦的人，附近的邻居虽然也能说几句，但是不过瘾，她这个满肚子的八卦啊！缺人啊！ 儿媳这样给力，纪夫人便打开她的话匣子，路过有内幕的店铺就开始小声嘀咕他们家的事情。 “这家买咸菜的老是缺斤少两的，上次居然坑了一个恶棍的老娘，被恶棍好一顿收拾，老板脖子都打歪了，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干这事了。” 婆婆指着一家门口摆放许多的咸菜缸子小声说着，赵清玉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撇了一样，果真就同婆婆说的那样，那家老板果真歪着脖子忙活着。 再到一家药店，纪夫人的语气就开始感叹起来。“别看是个药店，这家大夫心可黑了，经常把人治出毛病来，而且看人家穷，就吃人家女眷豆腐。上次有个老婆婆看病，没钱，结果这个大夫把人家儿媳妇给霸占了，光天化日，就在熬药的地方成了事，好多人看了大夫光腚的样子。” 话说到这，纪夫人意识到这是自己儿媳，话就开始含糊起来。“反，反正就是个黑心的家伙，然后报应来了！这大夫家里的儿子都是傻子！嘿！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说了这药店的八卦后，纪夫人含蓄起来，有些桃色话题就直接跳过不说，不过也够赵清玉惊讶的，眼睛瞪得老大的，一路上嘴巴都是惊讶的合不拢。婆婆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估计路过的两条黄狗她都能说上几句来，赵清玉看着在自己家门口撒尿的大黄感慨着。 这想法刚出，就听到婆婆呵斥那黄狗，不由惊讶这个她也认识啊！ “这前街那户人家也不管管自家狗，没事就往我们家石狮子上撒尿，臭烘烘的，来！白，阿莲，等会到水井那边打盆水来冲冲。王婆，你也教教阿莲家里的事。”纪夫人这一路上说了不少的话，嗓子都快哑了，回去可得好好喝几壶水。 赵清玉看到这场景，眼睛都笑眯起来，回头看向自己的侍女，发现她神色古怪，在外面不好多嘴问，等回了房中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 “什么？不能吧！”赵清玉一听小红的惊的从凳子起身，小红刚才看到公公跟一个妇人拉拉扯扯的，就在离红婆不远处的巷子里面。 “奴婢不能看错，早上老爷就穿着那藏青色的袍子出门的，那两人都搂在一处去了，转身的时候还看到正脸，是老爷，绝错不了。” 自从看那场景，小红的心一直提着，生怕万一夫人也看到要打起来，连累到姑娘怎么办？好在夫人只顾说着她的八卦，老爷他们没看到，这才避免一桩闹事。 这？赵清玉在屋子里来往走动，双手紧紧攥着，为这个事情烦恼，小红都看到了，要不要跟婆婆说一嘴，可是万一说了，婆婆会不会怪自己啊！就在纠结之际，纪明瑞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壶热茶。 “怎么呢？刚才外面回来就看到你脸色不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纪明瑞将茶水放在桌子，就让小红下去，自己帮她倒满一杯递过去。 是有事情，不过主要还是在你这边，赵清玉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将纪老爷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将红婆的事情说出来，还将自己近期的打算告诉他，想让他看看行不行。 “你想跟红婆做生意？”纪明瑞一听这话，眉头就紧紧皱着一处，这个红婆他也知道，人复杂的很，要是没有背景的人跟她做生意，很可能被坑。阿玉养在宅门深处，没有接触什么外人，最好不要跟她有过多的接触。 而且这女人最近又搭上了好几条线，都是狠角色，不能离她走的近。 夫妻俩人坐在一块，纪明瑞拉着妻子的手分析着其中利弊，只不过她都懵懵懂懂的，还不太清楚那个狠角色是啥样的，就将其中一方挑明。 “陈有利你知道吗？他是你舅舅家大儿子的亲家，这个人从外面回来，养的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手里头最少沾了三四条命的，咱们就是平头小老百姓，赚脂粉钱的话，还是不要跟他们接触了！” 纪明玉一听陈有利这名字，心里就有股恨意，就是他们让自己姐姐过得这么惨！自己怎么可能跟他们做生意，当即保证自己就算是穷死，都不会接过他们家一个子。 “什么穷死啊！咱们家有铺子有地的，怎么会让你挨饿啊？保证你这小脸蛋还是这样圆。”纪明瑞亲昵的捏捏妻子的脸，同时也在诧异阿玉对陈有利的暴躁，难道说她姐姐嫁到田家为妾是陈有利捣鬼的吗？ 这不得不说纪明玉对有些事情真的很敏感，一把就言中，同时他也好奇为什么阿玉这么急着赚钱，赵家可是富得流油啊！但是看到妻子不想提这个，他便转移话题，将今天去木匠那的事说出来。 “这木匠店里有做好的浴盆，不过我看那样式有点大了，索性又让人重新做了一个，估计我走的那天就能送过来，到时候那个大的就给娘，小的就给你。” 既然要买，那母亲那边也添置一个，这一碗水纪明瑞端的很平。不过就算他安抚的好，家里有些人也会找事。 因为有八卦的倾诉对象，纪夫人今天心情算好的，就算明天媳妇要回家带走不少东西也没生气，还帮忙张罗着，家里的氛围很好，龙凤胎胆子也大起来，小姑娘开始缠着纪明瑞玩花绳。 前厅正热闹，在外面忙活的纪明旺领着中午的食盒默默走了回来，一点也没有平常的兴奋劲，眼神还躲躲闪闪。 “你爹呢？怎么就你回来了？”纪夫人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落在桌子上，本来热闹的前厅顿时哑了活，众人停下手里的活计，默默的站在一块，新来的白氏缩着脑袋躲在墙后面，怕自己受无妄之灾。 唉！爹能到哪里去啊！还不是那小狐狸精那里吗？ 第41章 矛盾 在离开铺子之前，纪老爷就拎着老二的耳朵，警告他回家不要乱说，就说他找朋友喝酒了。当时纪明旺答应好好的，可是回家一面对娘还有大哥，他这小腿肚子就直打颤啊！纪明旺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 “将店铺门关上后，爹就说找朋友喝酒去了，我没跟着，就知道回来了。”纪明旺怕父亲的事情露出马脚，到时候又连累自己挨一顿打骂，便耍了一个小心眼，就说爹说的，自己没跟去。 但这样的话显然没让纪夫人没有，她走过去恨恨的给了老二一个脑瓜崩。你爹说、你爹说，自己不会跟去看啊！ “吃饭！他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不管家里人，咱们吃咱们的，王婆！热壶酒！我喝几杯！”纪夫人生气的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的剩饭心里窝火，不管是真吃酒还是假吃酒，他们在家里省吃俭用的，他这人倒好，在外面大吃大喝，哼！明天她就把剩菜处理掉，天天吃好的，不能亏待了自己。 王婆得了吩咐，赶紧拉着白氏往外面走去。这顿饭除了纪夫人，其他人吃的都有些拘谨，赵清玉只敢夹面前那盘子鱼块。好在旁边的纪明瑞照顾着她，夹了不少的菜到碗里。这一亲密的举动惹得纪夫人心里直哼哼。 儿子吃个痴心种，怎么老子是那个鬼德行，幸好今天没有让媳妇看到什么，不然她迟早要扒了那老东西的皮！纪夫人盘算着纪老爷回来怎么跟他算账。 用完饭后，厨房的灶间开始准备热水，章婆子则得到姑爷的吩咐，从外面搬进来一个炉子，就放在东厢房卧室前的小客厅中，方便主子用水。好在这两晚都是姑爷伺候人，要不然看姑娘提着大水壶走来走去，她又要心疼了。 “明天咱们就回去了，我现在就把姑娘明天要穿的衣服给烫好，正好外面放了一个炉子。”章婆子自己闲不住，看小红在帮主子通头发，自己就开始忙活其他的事情。在出嫁前，孙姨娘就将新婚头三天的衣裳备好，尤其是第一天和回门那天，首饰都是配好的。 衣服都放在后面的柜子里面，章婆子还是第一次进入卧室后方的角落，看着洗漱用具，对姑爷升起的那点子好感全没了，我说为啥这几天姑娘都是随意的擦擦身子，这可不行！于是，就抱着衣服跑出去。 “姑娘，这东厢房不是还有空房间吗？咱们把它改一下，将嫁妆里面那个大澡盆放进去，怎么样？” 赵清玉听了这话，哪里不知道这是在心疼自己，便将之后的打算说了出来。 “虽然这边比不上赵家，但是夫君对我很是疼爱，我也对这边很是满足。等明天回去了，你们不要在姨娘还有姐姐那乱说话，记住了吗？” 说着，赵清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让小红和章婆子保证，对着姨娘他们只有说自己过得好之类的话。 可？章婆子不甘，但也只能忍住，什么好日子啊！两天都吃剩菜，连家里老爷都忍不住在外面吃饭了，抠门死了！ 等到纪明瑞带着一身水汽进门时，赵清玉已经洗漱完毕了，在摇曳的烛光下，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接着是头，然后慢慢的身体贴近。纱帐落下，给夫妻俩人留下更小的空间，今天的纪明瑞胆子大了起来，没有躲在被窝里面办事情。 直接伸手，将俩人的衣物解开，在昏暗的光线中，莹白美丽的身体展现在眼前，他默默的伸出手去触碰，察觉到妻子的害羞，便将手遮住妻子的眼睛。她的睫毛长长的，戳在他的手掌上，同时也在他心口处骚动着。 男人的沉重的呼吸就在耳边响着，赵清玉只感觉到害羞，等到眼睛完成被遮住时，对方的手像是在点火一般，哪里都着火一般，很快，夫妻俩人都沉醉在其中。 “啊啊啊！老娘跟你拼了！” 半夜，突然一道犀利的叫声在夜里响起，从睡梦中的赵清玉拖着酸软的身体躲在丈夫的怀里，拽着对方的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此时，小夫妻还很模糊，但是接下来女人疯狂的叫声让二人彻底清醒，纪明瑞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披着一件袍子往外面走去。 “我去瞧瞧，你待在房里不要动！” 可我害怕啊！赵清玉来不及将嘴里的话说出口，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好像是公公和婆婆，她惊讶的呆在原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个老不死的，有前面那个教训好不够啊！还在外找女人！”迟早一天死在女人身上，纪夫人气不过，挥舞着拳头向纪老爷冲过来。大晚上他一身脂粉气的回来，脖子上还带着找女人的牙印，真当她是死的啊！这么嚣张！ 被老妻一顿猛锤，纪老爷躲避不及，腰撞在桌角上，痛的嗷嗷叫。本来还有些心虚的他立马火冒三丈，开始反击，夫妻两人开始揪打起来，撞碎了一地东西。赶过来的纪明瑞和纪明旺被门锁拦住，拍着门无人应答，只听见母亲的叫喊声。 纪明瑞怕再耽搁下去会出什么问题，便和弟弟用力撞向门去，将缠斗的二人分开，此时两人样子颇为狼狈，纪老爷的脸上、耳朵上都挂着血印子，血都溅到纪夫人的寝衣上，纪夫人也头发凌乱，嘴巴上带着伤。 见两个儿子进来，双方也不觉得羞愧，都拉着一个儿子的抱怨哭诉。 “你爹被外面妖精迷昏了头，身上带着脂粉气不说，还要打我！呜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纪夫人趴在大儿子的肩膀上哭诉着，现在她的靠山来了，也不怕这死老头子。 “你！你这恶妇！我何时动手的啊！不是你对我拳打脚踢的啊！我！我要休了你！”纪老爷被妇人胡搅蛮缠的态度气炸了，指着她的鼻子骂着，说她不贤惠，家里管得也是乱七八糟的，一点没有做夫人的样子。 纪夫人对这种委屈早就受够了，她也不甘示弱，当即开始揭男人的短，说到最后，还指着纪明瑞。“你在外面鬼混的时候也不想想老大，他现在是秀才了，以后还会是举人、进士，还要做官，要是别人知道他老子是这个德行，谁不笑话他！当你死后入祖坟，你看老祖宗会不会再让你死一次！” 你！纪老爷被人怼的哑口无言，这时有点恨老大，就是因为他有点出息，导致他娘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都翻身骑到他头上来。纪老爷气不过，上前直接给了纪明瑞两巴掌，指着他鼻子满眼愤恨。 “早知道你那么碍眼！当初生下你时就该溺死！” 也转头警告妻子，让她别再发疯了。“知道同归于尽吧！要是再逼我，我就休了你！背骂名就背吧！反正老子不是第一次背了！哈！威胁谁了，没有我的钱，你就是一个乡村蠢妇，看你会有啥好日子！哼！” 说罢，纪老爷推开老二的搀扶，直接一瘸一拐的离开，这个家他是呆不下了！ “天啊！我怎么这么惨啊！遇到这个杀千刀的狗东西！为了一个寡妇抛妻弃子！啊！我不想活了！”看着丈夫毫不留情的离开，走之前还落下很话，一点也不将这个家放在心里，顿时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在嚎叫着，让人找到这对狗男女。 纪明瑞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让老二看着母亲，自己在迅速到房间内找衣服穿上，准备跟踪父亲，今天爹情绪明显不对，怕是又沾上什么人了。 “我等会到外面去，你先一个人睡吧！”纪明瑞冲回房间，快速的换好衣物，仓促的丢给妻子一句话就离开了，早已没了睡意的赵清玉也不想继续躺下，端着烛台走的婆婆房间里面帮忙。 好在纪父沉浸于愤怒中，一路上骂骂咧咧，速度不快，所以纪明瑞耽搁了一会也跟上去，一开始他还是往店铺方向走，但越到后面，发现他走的路线不对。这条路既不是到铺子的，也不是去豆腐店那边。直到他看到父亲走到一个挂着红灯笼的宅子门口，这宅子外面还停放几辆马车。 寂静的深夜里，传来男女欢笑的声音，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见猪跑，纪明瑞知道这是个暗门子，立马冲上前去。 突然，宅子门被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出来亲昵的挽着纪父的手，两人说说笑笑迈进去，纪明瑞还是晚了一步，但是也从门外看到一个身影，不由愣住。 宅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家都没法入睡，小红跟在姑娘后面，帮忙收拾东西。纪夫人一直哭咽着，这时候她也顾不上体面，拉着儿子的手诉说她的不易。 “我自从嫁给你爹就没过安身日子，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好色啊！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虽然她现在骂的痛快，但心里也在害怕着老头子真的要干出休妻的事情来，看到老二那个鬼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找朋友喝酒！肯定是帮他老子隐瞒！她这么拼命，就想两个儿子好，没想这个老二胳膊肘往外面拐！要是他老子真找了一个，看他怎么办！ 就这样，纪夫人哭了许久，终于累睡着了，赵清玉才回到房内休息，心里还在为明天回门的事情发愁，一夜未眠。 第42章 回门 好在第二天事情继续没有恶化，在餐桌上，一家人整齐的坐在一块，只不过每个人眼下都带着青黑。纪老爷平常对大儿子十分疼爱，但是今天在饭桌上却冷嘲热讽，一会让他帮忙夹菜，一会让他添碗粥，一刻都不然他停歇。 要知道人早上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是湿的，显然在在外面折腾了一宿，也不知道公公造什么孽。赵清玉见他跑来跑去的忙活，有点心疼，于是便主动上前搭把手，没想到这一举动惹恼了公爹，直接撂筷子。 “怎么？我这个老家伙，不配你这未来状元郎照顾啊？养你有什么用！”说罢，便起身离去，本来还在喝粥的纪明旺看着父亲要走，也赶紧跟着，牢记昨晚母亲的话。 从小长大，纪明瑞从来没遇到这个待遇，呆愣在原地，就算妻子在旁边不断安慰，他也是一直放空。而还坐在凳子上的纪夫人忍不住喃喃道：“这是被哪个狐狸精迷成这样？疯魔了！” 确实是疯魔了，但应该不是狐狸精，纪明瑞听到母亲的话，慢慢回过神，转头看向妻子，眼神平静，接着安抚众人。 “今天是阿玉回门的日子，我跟阿玉过去，等回来再处理这些事情。娘，你不用太担心。”一切会好的，爹也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昨天纪明瑞就做好安排，在城门口雇一辆马车去徽城。在摇晃的马车上，赵清玉实在没忍住担忧，拉着丈夫的手问昨天的事情。 “其实昨天小红看见公公跟一个女人拉扯了，是不是公公过于留恋那女人了？要不要找到女人聊一下？”或者是直接将那女人纳进门来，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偷听过太太和姨娘的对话，说父亲迷恋外面的女人，可太太的做法很特殊，她大张旗鼓的将女人接了回来，以为会变成姨娘的女人自然欣喜若狂，在宅子里作威作福，可是没几天就被父亲厌倦了，之后的下场就不得而知。 那时候她记得太太就说过，男人是下贱的生物，一但一个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男人就会失去新鲜感。所以赵清玉就觉得，如果公爹为这个女人与家里反目，干脆就把人接回来，放在眼皮底下最是保险，而且还可以再找一个更美貌的女子，这样才能达到平衡。 不过这些话赵清玉都不敢跟纪明瑞说，因为她总觉得这些计谋不该现在露出啦，最起码他们现在感情正好。 “没用的，那个女人不是一般的。”纪明瑞顺手牵着妻子，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昨天晚上他是一夜没睡，准备踏进那个宅子时候，就看到之前的同窗出来，二人对视之后，都是吓了一跳。 他那同窗就是县里开饭馆的，叫钱德，他都娶妻还在这种地方留恋，纪明瑞有些看不透。好在钱德气短，怕他揭穿自己，赶紧带着她去了里面空房间。也正是因为有钱德在，他才能很快的了解情况。 原以为爹之前只跟那卖豆腐的妇人好，没想到他还在外面包一个。那个女人来头也不小，是红婆的表亲，本来是投奔红婆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在这鬼地方开始捞饭车。“这娘们可邪性了，前后跟了两个人，都是挣大钱的，都没好下场！你爹怎么沾上她了啊！” 钱德知道兄弟不会告发他后，神情放松，不过心里也为兄弟捏把汗，这个女人虽然看着想要从良，但是这心啊野着了。 他哪里知道啊！纪明瑞脑子抽抽的疼，回想起妻子今天也碰到红婆了，还想跟人家做生意，总觉得他们一大家子被谁盯上了一样。但是出于孝道，纪明瑞也不好明闯过去，只能在门口蹲到早上。幸好爹还记挂着家里，早早出来了，要不然真得进去捞人。 “我这次应该不会这么早走了，最起码将家里事情处理好。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你，当然你不愿意回答也没事。” 因为红婆还有陈有利他们的线索混乱，纪明瑞觉得自己应该从最边缘入手，比如，为什么提到陈有利，妻子态度会那么激烈。 赵清玉听到丈夫的疑问，沉默半响，最后还是将姐姐的事情全盘说出来。“那个陈家父女假惺惺的，面上装着贤惠，私底下恶心的厉害。你说红婆与陈有利有来往，他会不会派红婆过来捣乱？” 话说到这，她心里有些害怕，怕自己连累到丈夫他们，甚至都觉得红婆介绍过来的白氏都不是好人了。 “那倒不会，人家是去做大生意的，其他事情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找我们麻烦？”纪明瑞摇摇头，觉得赵家四姑娘已经在陈氏手底下了，根本不需要再从别人这边入手威胁，怕是因为其他事情。 但是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线索太少了，就在焦躁之际，妻子依靠过来，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人拥在一起。察觉到妻子身子有些发凉，纪明瑞便将人抱紧一点，凑在她耳边问道：“今天你姐姐回来吗？若是回来的话，你可以将事情告诉你姐姐。” 陈有利这么富的人，怎么会跟一个小县城里牙行做生意？虽然红婆这人爱用美人计，遇到大人物她自己就是诱饵，可是人家什么人没见过啊！除非，纪明瑞想到红婆之前做过一个帮派的外室，那个帮派之前也经营运船，而陈家现在正经营这声音，如此就说的通了。 一个人有钱，一个人有路子，自然可以搭伙起来，只不过这友谊不太牢固，陈用利在外面闯荡多年，肯定强势想要将所有利都吃下去，红婆自身财力物力都不够，自然想多拉几个人入股。估计红婆找到阿玉，只是看她穿的富贵，想要拉人入股。 纪明瑞将自己的猜测理清楚，就分析给妻子听，好让她将这些东西全部带给她姐姐。 “你说过你姐姐聪慧，或者这些东西可以帮她脱离现在的困境。”只要利用好，最起码能让陈家受点伤。 此时的赵家，几姐妹难得能聚在一处喝茶聊天，赵清曼人嫁的不错，对庶出的妹妹难得开始关心起来，尤其是未出嫁的赵清淑，还想着将她介绍给丈夫远方的表兄弟，只是对方听到男方条件就开始拒绝。 “我不要！太远了！比五姐嫁到还远，你看看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家里连辆马车都没有！穷死了！” 这话一处，坐在一边喝茶的赵清霜可不高兴，先是将她说教一顿，说辜负三姐的心意，接着又是贬低她。气的赵清淑当即反嘴，想拿人当妾氏的话说出来，好在此时丫头们传来五姑娘回来的消息，这场闹剧也没扩大。 赵清玉带着丈夫先是给田氏和赵老爷问好，接着坐了一会，田氏就让她到姨娘院子里看看，这番，她才能抱着姨娘开始撒娇。 才几天未见，孙姨娘都感觉过了几年一样，这几天晚上都在想着小女儿，她这么笨，不会婆家遭到婆婆冷眼吧？想到这，她都整夜睡不着。还好，孙姨娘看着面色红润的女儿心放下一半。 她将两个女儿拉到房内说话，一边问大女儿最近过的怎么样，一边问小女儿在婆家适应的怎么样，忙的团团转。 “我还好，反正在赵家还是很陌生，还是自己家舒服些。”赵清玉躺在床上感慨着，也将这几天赵家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一个家里小，自己都好几天都没好好洗澡了，还有一个就是公公最近迷上一个外面的女人，家里昨天吵得厉害。 最后就是红婆的事情，赵清玉将丈夫的猜想全都告诉姐姐。 “他说这些东西可以帮你脱离现在的困境。”赵清玉满脸希望的看向姐姐。 “这些还不够，咱们帮红婆跟陈家打擂台不值当，毕竟红婆跟陈家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不过我倒是可以利用这个，让陈氏不痛快！”赵清霜轻笑道，她拉过妹妹的手，趴在她耳边轻声说几句。 在旁边孙姨娘听到后，也扯着女儿的袖子，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还方便些。 “不行，姨娘，你知道那个女人胃口大，还是不要靠近她，妹妹婆家那边好使劲一些。”赵清霜正色道，虽然这东西几方都有，但是还得保险一点，最起卖现在不能露出马脚来。 接着她又继续点了妹妹几句，让她在纪老爷的事情上少说些话。“你可千万不要卖弄太太那几招。赵家富贵，多养几个姨娘无所谓，可纪家要是养了两三个，你连西北风都喝不上，好捞不到一句好话。” 听到这话，赵清玉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在路上没说这些，万一人家采用了，自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那姐姐那边怎么样啊？陈氏还在为难你吗？”赵清玉将自己这边的事情说完，就开始问姐姐和姨娘这边了，姨娘应该还好，这几天家里风平浪静的，就怕田家那边折腾人。 “她倒是不为难了，手底下那个姨娘做起妖来，不过我也不怕，见招拆招，没让你得到好处。我现在就等你那边好消息了啊！”这事要是成了，最起码也能压压陈氏。 第43章 吵闹 母女三人说了一会话，外面就有人过来找他们。虽然都是不讨喜的人，但是人家毕竟过来了，你总不能将人赶出去。于是小院里面热热闹闹的，苏姨娘还将孩子抱了过来，此时的她抱着儿子亲热的很，还想让赵清玉抱抱孩子，说是回去跟她婆婆说说。 “我跟你婆婆是堂姐妹，从小玩到大，亲密的很，这孩子出生的时候你婆婆还来了一趟，那次本想叫你姨娘过去聚聚，可惜你姨娘被太太叫走了。”苏姨娘抱着孩子惋惜，可她那副做派实在是过于耀武扬威，旁边的花姨娘看不下去，就直接讽刺道：“是啊！人家纪夫人过来方便，直接递了帖子就能过来，要是真有心看孩子，哪里需要玉姐儿传答！” 怎么就生了一个儿子感觉人都变蠢了许多，天天把狐狸尾巴翘起来，也不怕被太太折了。就一个残废儿子，有什么可抖的，花姨娘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差点让苏姨娘破口大骂，可她看到站在一旁的赵清淑，心情又好起来了， “唉，哪里能这样说，我姐生了两个儿子，成天忙着孩子的事情，根本不得闲。现在老大是娶亲了，可是还有老二呢，姐姐也是有女儿未出嫁的，也该懂这个意思。不对！”苏姨娘突然把嘴遮住，坏心眼的向着赵清淑看去，接着补充下一句。 “男的好一些，毕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这人！花姨娘立马气的站起来，要不是有人拦着，都能立马冲到苏姨娘面前，挠她一脸血。 “好了！今天是玉姐儿回门的好日子，你们要是再闹，我可是要轰人走的。”孙姨娘有些恼火，这两个人在她这边一碰面就要斗嘴打架，有本事在太太面前闹，反正有一个已经送到庄子里去了，再送几个也不是问题。 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里面触霉头，孙姨娘赶紧将几个姨娘留在一起说话，他们小辈的聚在一处，以后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几个小辈被赶到房里说话，赵清淑还是开始的老样子，假惺惺的问玉姐儿住的习惯吗？“听说房子小的厉害，连伺候的人就只有一个？五姐，你该不会要在纪家洗衣做饭吧？” 赵清淑吃惊的睁大眼睛，那副可爱娇羞的样子配上这些话让人看了恶心，不需要赵清玉来顶过去，赵清霜就将人给损了一顿。“怎么的？你到纪家去看了，张嘴就来，暂且不说纪家有多少人伺候，玉姐儿陪嫁过去就有两个人了。再说，洗衣做饭给公婆，那也是玉姐儿孝顺！你这么娇气！还是不要出嫁的好。” 你！赵清淑气的脸通红，转头就离去，一群不可理喻的玩意！一个个的都欺负我，瞧好了，我一定嫁给个好郎君，将你们通通比下去。 惹人厌的家伙走了之后，屋里的氛围好了许多，最小的妹妹赵清荷将自己藏在袖中的东西拿出，原来是两个半个巴掌大小的玉如意。 “这个是黄小姐托我给四姐和五姐，说是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前段时间她去了外家，现在回来才把礼补上，让我代赔个不是。” 赵清荷被选择黄通判家的儿媳后，就经常到黄家做客，平常都是黄夫人带着学习管家，或者是带着黄公子玩。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委托带东西，小脸红扑扑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姐妹俩接过玉如意，这对玉如意颜色碧绿，温润通透，在手里把玩正好不过。赵清玉对这如意很是喜欢，就托赵清荷帮自己跟黄小姐道谢。 “她就送这个给我吗？也没有留半句话什么的。”赵清霜跟黄月娥玩的好，她嫁的突然，没能跟黄月娥说上几句，以为这丫头生自己气。 不是不是！赵清荷连忙摇头，将怀里的□□给四姐。“黄小姐有点小孩子脾气，她说想看看四姐只收到礼物的样子，让我最后把这个信拿出来。” 其实原话意思自己不给她留半句话，要看赵清霜会不会气的跳脚。 “这个坏丫头！”赵清霜将信件收好，没有立刻打开看，继续和她们聊天。给姐妹们留的时间也不多，很快，前院就传来话，要大家用饭。之后，赵清玉再也没有机会跟姨娘还有姐姐说话了，等到离开上马车后，含着泪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在脸上滚落。 见妻子难受，纪明瑞就将人搂在怀里安慰着，说等下次他从书院回家后，若是的可以再回来看看。 “还是算了吧。”赵清玉抽泣了一会，听到丈夫这个提议思考再三还是拒绝了，毕竟是太太当家，要是三姐经常回来可以，她就算了，常回来除了姨娘欢喜，宅子里面其他人哪里会真的开心。 “老是回来也不好，我会经常给姨娘写信的。”赵清玉擦干眼泪，忍不住向后面看去，可是马车已经走远，哪里能看到家的样子。她落寞的伏在丈夫的肩膀上，还在想着姨娘她们。 傍晚，马车哒哒的停在家门口，家里的龙凤胎听到动静赶紧把门打开，迎接哥哥嫂子进门，小姑娘还害羞的牵着嫂嫂的手，一摇一摆的小模样，好生可爱。赵清玉都在想着万一自生了一个女儿，日后要天天拉着她的手。 夫妻俩回到家先是给纪夫人请安，没想到早上人还好好的，现在已经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在旁边伺候的王婆子说夫人中午没吃饭，等到见二少爷一个人回来脸色就不好，老爷八成又找狐狸精了。 听到狐狸精这个词，纪夫人有了精神，撑着身体爬起来。“哼！我现在身子好着很，这狐狸精别想挨着我家门。”纪夫人头上还捂着湿帕子，整个人都很虚弱，偏要像个战士一样站着家门，不让外面的女人沾上分毫。 她这幅模样让赵清玉有些不理解，若是这样的强势有用，那家里怎么会多出龙凤胎来。 纪明瑞听到这些后，先过去安慰母亲，然后就要出去。 “别！”纪夫人拉着儿子的手，“你爹昨天都打你了，你再过去他又要动手可怎么办啊？”现在那个老东西不认家里人，可别将人再伤着了，纪夫人拉着儿子的手不肯让他再犯险。 在旁边帮扶着人的赵清玉听到这事后，眼神担忧着看着丈夫，今天自己光顾着回家，都没有仔细问清楚。怎么为一个外人跟儿子动手？ 纪明瑞也想问清楚，他见母亲情绪激动，怕她伤到自己，就先将人安抚下来，让王婆婆煮点汤过来。好在妻子也一直在帮忙，省了不少事情。将母亲安抚好后，纪明瑞就将人看着母亲，要是她问起自己来，就让二少爷过来安抚。 而他自己准备去昨天的那个宅子，早上走之前就让同窗帮忙打听事情了，这把正好问清楚。 “昨天公公打你了？是打在哪处啊？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严不严重？”赵清玉将人拦住，拉着丈夫上下检查着，怕在衣服里隐藏着伤口，还想让人回房间脱衣服看看。 “没有，就是挨了两巴掌。谁小时候没挨过打啊，不打紧。我现在抓紧时间将爹的事情解决掉，咱们也轻松一些。帮我看好这个家，晚上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纪明瑞安抚的摸摸妻子头顶就离开了，赵清玉看着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觉得刚进门就要麻烦事，以后的日子估计也平静不了。 昨晚上，纪明瑞就让同窗钱德再打听打听那女人，所以今天一过来，他就被兴奋的钱德拉到一边。 “好兄弟！我今天可帮你打听到两个不得了的事情啊！一个是好事情，一个是坏事情，你想听哪一个啊？”钱德拿着折扇两眼发光，本来他以为今天要空手而归了，没想到找了女人的死对头，抖出不少事情。 哎呀呀，有些事情说出来可得羞死个人啊！ 纪明瑞这两天被折磨的够呛的，他现在才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摸着脑门让兄弟可怜可怜自己，赶紧将事情说来，好让自己轻快一些。 唉，无趣的人，钱德撇着嘴无脑的坐下，让人耳朵伸过来，对着上面一顿叭叭。 “什么？”只听了一个消息，纪明瑞已经忘记所有的疲劳，瞬间从凳子上起身，质问钱德这消息可不可靠。 “当然可靠啊！我可花钱的啊！而且伺候的小丫头也说了，那女人怀孕了，你爹说要讲人抬进门，这几天还给那女人买料子买首饰了，好大方的哟！” 纪明瑞听到这话，更是生气，他爹娘爱财的很，平常都将钱一个掰成两个花，现在铁公鸡拔毛了，自然是动了真情，可是前面他爹就栽了一个跟头，哪知道现在是不是啊？但又想起还有一个好消息，便静下来继续听。 嗯，这个好消息便是他爹真的又栽了一个跟头。 呵，纪明瑞心里冷笑着，也在一遍又一遍的警告自己以后不要跟他老子一个样。 后续 原来这妇人的平常开支巨大，纪老爷一个人根本就供不起，她还有好几个姘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不过这几人当中也就纪老爷听到这消息高兴，那这冤大头自然得找他。 听到这些话后，纪明瑞都有些无语，上次好像老爹也是吃这个亏啊？怎么每次都一样啊？ 钱德拍拍他的肩膀，觉得他现在完场可以过去找他爹说清楚。“刚才听院里伺候的人说了，你爹现在就在那女人房间里面，要不，就今天把事给说了？” 纪明瑞听到这话，思考了片刻，还是摇摇头。现在空口无凭，得人证物证皆在的时候。于是，他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塞给钱德，让钱德在帮自己留意留意。那个女人应该是个胆大的，这段时间肯定还会私会其他人，到时候只要将爹叫过来，什么话也不用说了。 这荷包鼓囊囊的，钱德一摸就知道最起码三十两银子，他可不好收这银子，要是以前他可经常厚着脸皮请教人问题，这人情还欠着一大堆了，钱德将银子换过去，还那扇子敲人肩膀，一脸嫌弃道：“咱们都这么久的朋友了，你这银子就是侮辱我，再说了，我就找人问几句话，用不了这么多。” 被拒绝的纪明瑞也没将钱拿回来，只是说这事对自己家重要。“我知道咱们关系，这银子也不是给你的，是给帮忙盯梢的人，事成之后我还有重谢。” 唉！看这事干的，钱德心里叹气，他这同窗平时还算节俭的，还在书肆里帮忙抄书，为了一个不争气的老子，花费也太大了。啧！不行，他也得改改，不然的话，他儿子以后也这么辛苦怎么办啊？ 纪明瑞的事倒是先将一个败家子给拉了回来，钱父若是知道了，必定要在纪家门口放几天的炮竹。 被留在家里的赵清玉先是到婆婆房里照看一会，又吩咐章婆子在自己嫁妆里面拿出几只鱼胶来，说是要泡发等会炖给婆婆喝。小红在旁边听了有些心疼，这些东西都是吃一个少一个，纪家无钱，以后等到姑娘有身孕的时候拿什么进补啊。 “好啦，瞧你小气的样子，你知道我也不爱吃这个东西。婆婆这两天气着身体，现在躺在床上，一点也没有精气神，得好好养养身子。” 赵清玉点点小红的脑袋，她都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守财了。顺带这次她也清点了一下嫁妆里的东西，将姐姐给的银两全部摆放到另一边，打算过段时间带着这些钱财出去。 天色已经暗下，房间内点了几盏烛火，赵清玉看这光线充足，便带着小红做起针线活来。因为自己的手艺有限，所以裁衣主要是小红来弄，自己跟在后面缝制。布料也是刚从嫁妆箱子里面翻出来的，漂亮深色绸缎在烛光下似乎发着光。 在剪刀的加持下，很快就有衣服的雏形，接着赵清玉拿着几片布料开始慢慢的缝制的。她怕针脚过大浪费这料子，所以缝制的时候格外小心，一直低着脑袋。小红看了一眼烛台，上面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了，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做了很少一段时间，怕姑娘的脖子受不住，赶紧提醒着。 “歇歇吧，姑娘，当心眼睛。” “等会吧，这只袖子快被我缝好了。”赵清玉见手里的活快完成了，更加不想放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针头，生怕自家缝歪了，又怕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手里的活不停歇，让小红先去烧水去。 “你先去烧水，等水好了，我正好洗漱。” 见劝不动姑娘，小红气的直跺脚，不过还是乖乖听话到厨房烧水去。 但是赵清玉没绣一会，就听到身旁的脚步声，不由的笑道：“你这是打了冷水来吗？这么快！” 话还没说完，赵清玉手里的东西就被拿开，自己更是被一个带着凉色的身体抱住，差点没将手里的针给扎过去。直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的身体才慢慢放松。 “干嘛啊！不说话就靠近，吓到我了。”赵清玉将手里的绣花针插在衣服上，虽然是刚刚成亲，但是小夫妻俩亲近还是有些害羞。她回头自认很凶的瞪了人一样，撒娇般的挣脱来对方，先将放在罗汉床上的东西收拾好，又想到之前听到挨打的事，便问男人哪里受了伤。 “没事，只是打了脸，昨晚上就看不到了。”纪明瑞叹了一口气，爹这一巴掌没将人打伤，倒是将人心给捅了一刀。外面的伤好的快，这心里可不行。 什么？打脸的？赵清玉听了这话，气愤极了。以前在家里的事情，管事婆子们都知道打人不打脸，丈夫都这么大人了，还往脸上招呼，一点也不把人放在心上。看着男人脸上完好，她心里也送了一口气。 “那你今天过去，这事情是解决好了吗？” “快了，等着吧。”。纪明瑞拥着妻子说道，很快爹就会乖乖回来，然后这段时间要老实很多。 其实如果揭露那女人做的丑事，第一人选应该是那个卖豆腐的妇人，两个妇人争风吃醋，也是最容易发现对方的问题的。而且如果卖豆腐的妇人揭露的话，爹觉得丢脸，以后也不会去那里了。 可纪明瑞怕事情拖着有变，还是快点解决为好。果然，没了几天，就看到纪老爷怒气冲冲的从外面走回来，手里还拽着几缕长发。 他跟发疯一般，到家后就开始扔东西发泄怒火，本来聚在厨房里做东西的众人听到声音后，立马出来查看。纪老爷看着一大堆人围了过来，她们手上还沾着面粉，似乎躲在厨房里做吃的，便气呼呼的将身边的茶盏扔了过去，怒喝着她们。 “一群好吃懒做的人！现在又不是饭点！在用我的面、我的油干什么啊！啊！”都是一群老鼠，想尽办法来偷我东西！ 今天纪老爷在店里守着，突然看到眼熟的人过来找他，说是阿香不舒服。纪老爷一听也没怀疑，直接甩下手里的东西去找人，还没进去就听到房里传出来男人的声音。那女人把对纪老爷说过的话也对其他人说了一遍，到这纪老爷再不明白啥事，那他得继续当着冤大头。 里面的人话说到一半就开始乱七八糟的来了，纪老爷再也忍不住了，踢开房门，将里面的男女一顿好打，其中还因为男的反抗糟了不少罪，几人的动静太大，男的都被主人赶了出来。 所以纪老爷回家后才会这么大的火。 不过，纪夫人也不怕他，她早就被老大提醒了，这人又是当了活王八。看到他现在这个鬼样子，纪夫人心里别提多快活，不过现在说出来，这个傻子八成会误解，所以纪夫人心里憋着笑，对人也不客气。 “谁家面不是提前和好的啊？今晚吃包子！吃饼！怎么不能和面！”纪夫人对他也不客气，沾了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擦，招呼着其他人赶紧去忙活，转身又对着纪老爷，故意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怎么老是把店丢给老二看啊！你不知道那个老二最爱偷懒吗？我怕这个月挣得子都不够家里开销的。我不管！下个月，你得多给我一点钱。” 之前说过，家里的日常开支主要是靠店里的生意，这钱全部都是纪老爷管着的，不过每个月都会给纪夫人一点做家用。纪老爷存的钱大部分被那女人坑走了，现在妻子又要钱，关键是还不能发火，所以纪老爷憋了一肚子气，含糊一顿后，老老实实的回到店里继续干活，来不及收拾悲伤的心情。 今天要做面食是纪夫人提出来的，王婆做面食的手艺一绝，正好带带新来的阿莲。其他人都无事，干脆都到厨房里面帮忙，添柴的添柴，揉面的揉面，要不是纪老爷中途赶过来，这算是赵清玉嫁过去的最轻松的一天。 不过就在刚才，她似乎瞧到婆婆还面带笑容，一点也没有之前喊打喊杀的样子，不由的好奇。等到碰到丈夫回房拿东西时候，就好奇的跟在后面追问。 “是外面的女人解决了，以后父亲会老实的。”至于老实多长时间，纪明瑞只能要摇头，他拿过昨晚带回来的书籍，回头就看到妻子的裙摆边上沾上许多黑灰，心里有些惋惜她的辛苦，于是将人按坐在罗汉床上，告诫道：“家里不是有下人吗？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就行了，不用窝在厨房里烧灶。” 听王婆说上次还被被灶间的火星子将衣服给烫出几个洞来，幸好是衣物，万一下次是皮肤上课怎么办？ 见丈夫的眼神落在弄脏的裙摆上，赵清玉有些害羞，脚往旁边拢拢，将弄脏的部分给遮住，看着让人好笑。 “在厨房里面也蛮有意思的，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间绣花吧。”赵清玉拉着丈夫的隔壁撒娇，让他看看上次为了他的外裳自己手指遭了多大的罪啊！小夫妻俩一顿打闹，可是在这热闹的背后藏着的确实离别。 交易 纪明瑞将人搂在怀里，摸着对方的头发，犹豫了许久，还是将自己过几天就要到书院的事情说出来。 “你也知道书院每七天才有半天假期，所以我下次回来估计得要几个月后了。”怕妻子会生气，他又继续做着保证，会多写信给她的。 不过，这些赵清玉都理解，她心里有些难受，水润的大眼睛没有看向对方，只是默默的趴在他的肩膀上。 “二哥也在书院，我都知道的，你不用太担心我，婆婆对我很好哒。”她也不是任性人，只对丈夫有一个要求。 “每月的来信有一封我就很满足了。”赵清玉对着丈夫竖着自己的食指，她的要求不多，能有一封知道他的近状就足够了，要是多的话，家里其他人也会生气的。 “好！”面对这么通情的阿玉，纪明瑞对这个小要求自然满足，还答应在他走之前会陪她出去玩玩。 “上次你不是说那家馄饨好吃吗？我们下次再过去吃。” “好。” 自从得知丈夫要离开，赵清玉就开始忙活起来，首先是那件外裳，她这几天一直在抓紧时间完工，不像之前三天打鱼五天晒网。很快就将衣服做好了，还让小红帮忙做了几双鞋子，想着万一有什么重要的场合，正好可以穿这身过去。 再过几个月天气转凉，赵清玉本想把厚衣服带上几件的，可是又想着万一衣服不够，人可以回来呢？ 纠结半天，还是备上两身厚衣服。接着，她又要人在外面的药房里抓上几服常用的药，东西都统统塞到包裹里，最后让她整理出三个大包裹。过来查看的纪夫人看着这三个包裹直摇头，直接让王婆将包裹重新打开。 “鞋子备个两双就够了，他那里还有几双。还要这里衣也太多了，拿下几件····”最后，纪夫人摸上那几包药材，心里叹了一口气，大儿这个媳妇娶的好，连用药的事情都想到了，搁在以前她从来没有背过。 见婆婆的手一直放在药材上，以为要骂自己晦气，好好的人要备上什么药。但是她只是多停留了一会，就继续弄其他的事情。三个大包裹删删减减，最后还剩两个包裹。纪夫人也不想儿子背着重物受罪，提前跟城门口的驴车打好招呼。 留给夫妻俩的独处时间不多了，就在纪明瑞离开的前一天，两人还去了街上溜达了几圈了，吃了爱吃的馄饨，也去了常去的点心铺子。到了最后，赵清玉拉着人往红婆家方向去。 昨天晚上她就跟纪明瑞坦白了，要找红婆有事情，本来赵清玉想着是自己一个面对的，但是对方担心她受骗，强烈要求一起过来，所以这回他们夫妻俩一起找红婆。 红婆这边今天热闹的很，大早上的一单生意没成了，倒是老家打秋风的表亲在这边坐了一上午，对着她哭，晦气！怪不得没有生意。 红婆一手拿着茶盏，一手拿着书卷，安静的低头喝茶，对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没有半点劝慰的意思，闹得女人很是不甘，最后不想浪费时间，放下手里帕子大叫着。 “表姐！你到底帮不帮我啊！我现在肚子里有孩子，要是找不到孩子的爹，等他生下来，怎么办啊？”李香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本来她是看好纪老爷这个大冤种的，可是那天她私会其他人被抓住了，现在鸡飞蛋打，事情败露了，再找其他人接盘根本不可能，李香没有办法，只能求助表姐。 呵？现在想起喊表姐啦？红婆翻了一个白眼，她将手里的书籍丢到一边去，也跟着对方叹气抱怨。 “我一个妇人怎么帮你啊？嘶，我记得我宅子里有一个玩杂耍的人，他长得不错，阿香啊！你也见过他人，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这是什么意思？李香愣在原地，那个卖杂耍的跟红婆不清不熟的，找他做丈夫不丢人啊？又没有钱？李香自然不愿意。 “表姐！我一心想找有钱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把那个玩杂耍的人推出来干什么？那个人跟你有一段，咱们表姐妹共用一个，也不怕闹笑话。” 闹笑话？你还知道闹笑话，红婆对这人简直无语至极，她自己在外面找了不少野男人，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的臭名声，现在怀了孩子，长得又不是很漂亮，人家有钱人又不傻，找你干嘛啊？ 这话红婆也说出来，她指着李香的肚子，让她先把这个孩子打掉，后面的有钱人她可以帮着牵线。 “不行！我不能再打孩子了，再打掉的话，以后很难怀上的。”李香抱着肚子，恨不得在椅子上窝成一团，看着表姐冷面坐在上方，她再也无法维持冷静，起身抱着表姐大腿，让她仁慈一点，好好帮帮自己。 “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侄儿啊！你就不能大发善心，帮帮我嘛。” 这次李香是真的哭出来了，她从小长得就比别人漂亮，性子也烈的很，为了过上好日子，什么手段都试过，这个孩子虽然来得不是时候，但是她也实在没有办法打掉了。 唉，这叫什么事情啊！看着妹妹哭的厉害，红婆的心还是 软上了几分，她抬起李香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凑在她跟前说道：“我认识一个漕运的小管事，他有点毛病，生不出孩子。过几天，我让人用一顶小轿把你送过去。” 见李香想要磕头道谢，她立马将人拉了起来，又将不好的地方说给她听。 “虽说是个小管事，但是钱财也不多。这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愿意！我愿意！”李香擦干眼泪，露出笑颜，对表姐千恩万谢，没有看到上方的人眼中露出的怜悯。 要不是身体有毛病的，心里也多少有些变态，那个管事的就爱在床上玩些小花样，够她喝几壶的了，也就为前半生做的孽赎罪吧。 将人送走后，红婆正闭眼让伺候的丫头捶背，看门的婆子就过来禀告，说是纪家有人过来。 纪家？红婆挥手让伺候的人站在一旁，心里有些纳闷，之前她对那小姑娘蛊惑，是想玩些小把戏，好让陈有利开心。现在她没有继续干这事，怎么反而主动找上门来了啊？红婆有些不解。 看门的婆子还说纪家人看到李香了，但是就看了几眼，完全没有找人麻烦的意思。 那就更奇怪了，红婆无声的笑了笑，吩咐下去快点将人请进来，她得好好会会。 这番赵清玉带着人过来，其实是替姐姐，昨天收到姐姐寄过来的东西，里面有一样东西就是今天谈话的筹码。 赵清玉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这次她仔细将红婆的宅院看了一遍，红墙黑瓦，鲜花绿树整齐有序的摆放着，来往的丫头婆子都穿着统一的衣服，有序的忙碌的，上一次她还没有注意到这些，看来红婆赚的钱很多。 小夫妻俩被迎进来，这次红婆没有站起来欢迎他们，也没有叫人上茶，看门见山，直接问他们过来是干什么的。 “我想纪少爷和少奶奶都知道我是谁，跟陈老爷后面干什么的。按理说，咱们两家人不应该聚在一块的。不过来的都是客，不知道你们二位过来，是有什么要事？” 赵清玉看了一眼红婆身边伺候的人，直言让这些人出去，不然她可要错失一样重大的机会。 还是第一次见人给自己设疑的，红婆被勾起好奇心，就让其他人到外面候着，她倒是要看看，一个闺门小姑娘能有什么机会要给自己。 “一个孩子。”赵清玉看向红婆的眼睛，确保自己不会漏掉任何信息。 “红婆也知道陈家家大业大的，只有一个女儿。要是红婆有了一儿半女的，这陈家万贯家财你也能分到一杯羹啊！”一开始赵清玉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是想到姐姐和陈氏，她将心态放平，语气充满了蛊惑。 她不相信一个半生都在追逐钱财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不心动？ “所以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很轻松就可以得到陈家家财的机会，甚至说还能做到陈家太太的位置，不知道红婆想不想要这个机会？” 还当是什么机会呢？红婆虽说是心动的很，但是她也知道这孩子不是这么轻易有的，毕竟陈有利宅子里面的女人也很多，要是能轻易有的话，哪里轮的上她吃上这碗羹。 “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个机会你能抓住，但是只有能凑够天时地利，再加上人和，这个机会还不手到擒来。” 赵清玉将藏在袖中的纸张抽了出来，站起身将这张纸来往的在红婆面前划动，最后她弯腰盯着红婆的眼睛，将这药方的妙处说了出来。 “这药方分阴阳两方，男的服用阳方，女的服阴方，两人合在一处吃上三服，这种子保证能落在腹中。不过你也知道这药方能让人怀上孩子，自然是霸道的很，这怀上的孩子有可能是残废，但有一半的机会是正常人。愿不愿意赌一把？” 离开 其实赵清玉很不想说这句话，但是想想红婆的性子，她觉得赌字更适合这个人，她把自己假装成其他人，想着若是姐姐或者是太太，她们在这边会怎么说。 听到赵清玉的话，红婆的脸色变有些差，她从来没有怀过孩子，就算不是为了陈家的钱，她也想要一个孩子。可是跟赵家姐妹合作靠谱吗？她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找到这种药。 “我姐姐在田家做妾，跟陈氏本就是势不两立，如果你有了陈家的孩子，陈氏得到的助力一定会少上许多，这对我姐姐也是有帮助的。而且您现在要在外面找这种药，怕是也要费很大的力气，就怕打草惊蛇，毕竟他们完全可以找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子，到时候红婆就算找到这种药，价值也低了许多。 这样一想，我们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呢？” 见红婆陷入沉思，赵清玉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回到纪明瑞身边，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她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的将手心的汗珠擦干净。 很快，红婆就给出了答案，她也不是扭捏的性子，直接答应了下来，不仅接过赵清玉的药方，还将自己珍藏的美酒送给他们几壶。 “若是你的方子灵验，后面我还有大礼要送给你！”红婆将这方子看做希望，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她身边正好有一个人可以试试这方子，若是灵验的话，她再吃也不迟。说到底，怀孕是伤身子的事情，还得做稳妥打算。 双方合作达成之后，红婆亲自将他们送了出来，不过赵清玉最后没有收下这酒，她跟着丈夫盛着这好阳光慢慢在外面散步，之前他们买的东西都让小红带人送了回去。 夫妻俩的心事都解决了，对周围的环境更是投入。 在回家的路上，赵清玉总是偷偷的看着丈夫，有些话想要问出口，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将她的窘状解开。 “你是怕我不适应你刚才的样子吗？” 纪明瑞轻笑，侧过身来盯着自己妻子看，因为这句话，她的耳朵快要熟透了。 “咱们成亲还不到一个月，相处都在摸索中。而且就算你是刚才的样子，那也没什么，我也不算个完全的君子，大家都有一点点小伪装，不好吗？” 而且她刚开始跟红婆说话的时候，其实声音都在发抖，要不是红婆被这方子给震慑住了，小白兔根本赢不了。纪明瑞好笑的看着对方，没有觉得刚才的人虚伪狠毒。 可我不喜欢啊。赵清玉心里叹口气，乘着四周无人拉着丈夫的袖子摇晃着。 “但是在我心里，相公你是个好人。”最起码昨天我说出来要跟红婆做个交易时候，你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拒绝，而是怕我收到欺骗要陪我。 好人？纪明瑞经常听到被人夸他是个好人，老实热心帮助其他人，可是他真的愿意当这个所谓的好人吗？纪明瑞心里泛着苦味。 回到家后，正好碰到之前订的木桶送过来了，纪夫人一开始看来人送两个木桶过来，还是自己儿子负的钱，有点责怪儿媳娇气，当时有一个归自己时，更多的是对老大的疼爱，她招呼着王婆子将东西收拾归拢好，还要去买几只咸鸭来，老大最爱吃这个了。 晚上，一家人难得聚在一处开开心心的用餐。纪老爷似乎忘记自己打儿子的事，拿着酒盏跟儿子浅酌几杯，说以后纪家还是得靠他，必须将这书给读好了，明年中举，后年当进士，最后当上个大官······ 借着酒劲上头，纪老爷越说越不像样，纪夫人怕这个酒鬼还要瞎捏捏啥的，赶紧将人酒杯放下来，赶紧扶着人到房间休息。 纪明瑞作为长子，离家之前之前要把事情交代好，饭后，他首先就是对着二弟耳朵一阵叮嘱，要他看着爹不要乱来，若是有什么急事，一定要找人带消息给他。 今晚，爹虽然表面跟他笑嘻嘻的喝酒，可是话里话外一直在敲打他，若是不中举，怕是明年秋后家里又要鸡飞狗跳了，纪明瑞叮嘱好二弟，又到龙凤胎房间中，检查一下之前布置的作业，顺带也考考他们。 纪柔回答的口齿清楚，语句流畅，小弟就不行了，低着脑袋，提醒一句说一句。纪明瑞叹了一口气，也不继续提问了，只是吩咐他们这段时间好好看书，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问嫂子。 之前他觉得两个孩子大了，得找点事情给他们做，首先就是生存，小弟读书可能不太行，到时候还得想想他以后得干什么，纪柔倒是可惜了 ，读书有天赋，确实个女娃。 “女娃怎么呢？”听到丈夫的抱怨，赵清玉有些生气，今天还觉得他是个好人，结果晚上开始嫌弃人家是个女娃。 面对妻子的质问，纪明瑞不好告诉她龙凤胎的身世，只说这个世道对男子格外偏爱一点。“你看看啊！阿柔聪慧伶俐，若是个男子，出去闯荡一定会有一番事业。可是现在，她只能困在家里，未来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说道这，纪明瑞有些感慨。 “可是是男是女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而且女孩子怎么不能出去了，难道一定要 天天在家啊。” 他说的话姨娘也常说，常常感叹自己和姐姐不是男孩，所以之前老是自怨自艾，听多了就开始厌烦了。他现在也这样，万一以后生了女娃娃，岂不是要嫌弃了。 见妻子面色不虞，纪明瑞连忙说自己说得过于绝对，连连道歉，还拿出几本书来，说是让赵清玉帮忙教授给两个孩子，为以后做准备。 不过这书也是学子们常用的四书五经，根本就是为了他的兄弟而已，弄得赵清玉脸更臭了，说自己这段时间要多出去走走，他答不答应。 这是怎么呢？纪明瑞不理解，不过还是答应她，只要把人带着就行。虽然现在是平安盛世，但难免有坏人，还是注意一点。 “知道啦！”赵清玉的脸还是臭臭的。 夫妻俩因为今晚的小插曲闹得有些不愉快，睡觉的时候分开各盖一床被子，人都把头偏过去，等到半夜，人才突然反应过来，是嫌弃自己说女娃可惜，怕自己嫌弃以后的女儿。 想到这，纪明瑞心里软软的，他觉得纪柔是女娃可惜，是因为能帮她的人少，这个家里恐怕只有自己为了她担忧，而且她有读书的天赋，只是女子不能读书考试，这天赋可惜了。 但是自己怎么可能嫌弃未来的孩子呢，他一定会孩子好的，会备上她们想要的东西。想到这边，纪明瑞的手落在妻子的腹部，心里默默的念叨。 如果你已经在这里的话，一定不要将今天的话放在心上，你是爹爹的宝贝，无论男女。 虽然昨晚还在跟丈夫置气，但是他就要走了，几个月都不见面，赵清玉早上还是开口跟说话，叮嘱他这段时间要吃好睡好，不可委屈了自己。 还以为这个人会跟自己生闷气，不搭理自己，没想到还是依旧，只是眼神老是落在自己肚子上，八成是猜到昨晚自己为什么跟他生气的原因了，不由狠狠的给他一脚。 嘶！痛！纪明瑞忍住这脚，看着妻子跟小妹亲亲热热的在一块，默默的跟在后面，还答应等回来了，带他们出去走走。 纪柔听到哥哥的允诺，别提多开心了，双手摇晃着欢呼，还说要看着哥哥学习，给大哥回来一个惊喜，闹得纪明旺脸通红。 “哼！我也会带他们出去！”看着孩子们欢呼，赵清玉在心理小声的嘀咕着，不过板着的脸不自觉得露出笑容来，一家人亲亲热热的聚在一块。 “你说的对，是男是女从不是自己做决定，但是能成长什么样是父母可以搭手的，我觉得我们会是个好父母。”就在搬东西的时候，纪明瑞在她的耳旁丢下这句话，没给她反应时间，直接乘车里去，在马上还对她摆手。 现在说这话，不知是早还是晚，赵清玉惆怅的摸了摸肚子，觉得应该不可能这么快，但是还是注意一下平常的动作幅度，直到下个月的月事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当初苏姨娘的生产有点吓人，还是晚点要孩子吧。 于是，这个月的信，她只简单写了一下家里的近况，最后才加上孩子一事得看上天安排，急不得，绝口不得当时纪明瑞在门口说他们会是个好父母的话。八成是不好意思，纪明瑞接到信，心里有些小遗憾，但是周围的人过于用功，这点家事他很快放在脑后，全心全意的冲刺。 赵清玉没等到丈夫的信也不着急，有时候会带着两个孩子出门逛逛，买买菜，这边不如徽城繁华，所以她将做生意的心给收起来，先享受生活，日常做做绣品，教两个孩子读书，甚至把搁在一旁的琴给拿了出来练练，不过才弹了几曲，就被邻居敲门了，闹得她那几天都不敢出房门。 好消息 就在赵清玉待在家里无聊时，就收到姐姐传来的消息。“事成啦？”赵清玉听到这个消息愣在原地，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带信的人又继续说道。 但不是红婆，是陈家一个姨娘，听说大少奶奶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都昏了过去，不过也没溅起多大的水花，陈老爷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大少奶奶的身体，听说怕今年冬天太冷，还让人到关外采购皮毛回来。 “那四姑娘的心思全部白费了吗？”送走报信人后，小红有些难受，先不说那药方多难弄到，姑娘还冒那么大的风险去牵线，结果没有成功，白白耗费时间和精力。 赵清玉将来人带来的消息仔细消化掉后，她觉得未必没有成功，那姨娘能怀上八成就是他们药方使得，只是那红婆谨慎，先让人尝试。 “我们明天去红婆那里看看，看她说的大礼我们能不能收到。”赵清玉吩咐小红，自己则起身向婆母禀告。 什么？又要出去？纪夫人听到赵清玉的请求，眉头紧锁，自从老大离开后，儿媳就出去了三四趟了，虽说都有人陪着，但是谁家小媳妇经常出门啊。 “母亲在我出门的时候给了一点银子傍身，所以想着到牙行那边去看看，买几块地，雇人耕种也能生几个铜板来，省的坐吃山空。” 赵清玉这话说的有理有据，纪夫人还不好拒绝，她本来想跟着过去，但是又怕人家多想，以为自己贪图陪嫁，只好答应让她一个先过去探探口风。 “你年纪尚轻，容易被那些江湖老油子欺骗，你今天先让牙行帮你留意一下，若是有合适的，咱们包个车一起去看看。咱们家在乡下也是有几十亩地的，老大的读书钱就是靠这个攒下来的。” 说到自己的来钱路子，纪夫人还是比较自豪的，平常的开销主要是靠店里的盈利，积蓄就靠收乡下田地的租子。而且自己平常又省，首饰盒里面那些金银都是自己这么多年一点一点从牙缝里面抠出来的。 再看看儿媳妇这边，又是吃甜心，又是在点菜的，手里的嫁妆再不看着点，早晚得败光，到时候有儿女的时候，就要哭出来了。 所以她又提点了几句，出门不要轻易的乱花钱。 “儿媳知道了。”赵清玉能出去，现在自然对婆婆的话非常认同，保证这次出门不乱花一份钱。 不过因为纪夫人的叮嘱，伺候的人看不下去了。是，家里要节俭，但是也不能天天青菜豆腐吧，一点荤腥都不沾，现在还准备将院子里的空地开垦出来，说是要种菜，哪个富贵人家这样干啊？ 本来这次出门章婆子要跟着的，但是因为她力气大，就被留在家里耕种，赵清玉想要阻拦都没有成功，只能带着小红出去。 经过肉摊时，她没有忍住，让老板给自己留下两斤肉，说等会过来取。 “姑娘，不是说这次出来不花钱吗？”小红以前在赵家的时候过的可比现在好多了，以前她都不爱吃荤腥的东西，现在看到肉心里居然馋的厉害。不过她怕姑娘花钱挨说，纪夫人又看不上她买的肉。 “没事，今天那些地砖够章婆婆她们劳累的，得吃点肉补补，婆婆不会说什么的。”前段时间她还在酒楼里面叫了几道菜了，婆婆不也没说什么吗。 赵清玉现在胆子大的很，只要没看到公婆面露不愉，她就敢继续。 上次来红婆这边还是纪明瑞带路，赵清玉走了不少弯道才到，老远就看到这宅子有好几人进出搬东西，似乎是里面的人要搬走。 想到这个可能，赵清玉加快脚步，叫停一个小厮问是什么情况。 “这家的主人搬走了，把东西都卖给我们家掌柜的，现在正在搬咧。夫人，是和这户人家有来往吗？” 这宅子老板认识的人蛮多，他们从昨天开始搬东西就不断有人来问，甚至还有一个妇人撒泼打滚的，闹得掌柜的差点就要报官了。他现在有点害怕这个小夫人也是过来闹得，掌柜现在走了，要是有人来闹，他可处理不好这事。 “不是，这宅子主人是干牙行的，我家夫人今天过来找她，是想买点东西，让她介绍介绍的。她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啊？前两个月还没听到要搬走的消息啊？” 原来是这事啊，小厮提着的心放下来，正好他搬东西累了，跟人聊两句休息一下。 “谁知道啊！我们家掌柜也是几天前跟那位夫人碰头的，半卖半送，掌柜的可高兴坏了。”小厮乘着四周都在忙活，将自己的猜测的话小声说出来。 “我猜啊，这家夫人八成是惹得什么人了，要不然怎么跑的这么快啊！这里面可都是好东西，要是继续说两天，这价格保证翻倍。 不过，嘿嘿，我们都是小喽喽，也不知道他们大人物是怎么来的，反正啊，这宅子人早就走光了。过几天新主人就要来了，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搬的这么快啊。” 小厮头脑灵活的很，知道赵清玉八成是有其他事，但是还是将自家掌柜给推了出来。 “夫人要做什么事情啊？也 可以找我们掌柜，他可厉害了，什么生意都能做。不过是买地、买宅子、找人的，我们家掌柜都可以。您也可以向我们掌柜打听这宅子主人啊！” 哪有人什么生意都做的啊？小红翻了一个白眼，站在姑娘面前，下巴扬的老高的。“嘿！骗谁呢，这么大能耐的人，怎么可能会待在这小县城里面，还做二道贩子，别看我们是女流之辈，就想骗我们！” 嘿！这小丫头！不识好人心，被质疑的小厮也不多嘴，抱着椅子继续干自己的活，在跑的时候将自家店铺名字说了出来，还说自家掌柜的现在就在铺子里面。 在也不去！小红呸了一身，回头凑在姑娘身边问怎么办。她觉得那个红婆真的跑路了，带着她们的药方，早知道要跟那人签下契约的。 就在她悔恨的时候，赵清玉心情好的很，直接带着小红回去。 “姑娘，真的放弃了吗？”小红一边小心的提着肉，一边看向自家姑娘。她不了解，这红婆都跑了，姑娘为什么会怎么高兴啊？难道是气坏了吗？ “不是，不是放弃，是咱们成功了。”刚开始听到红婆离开的时候，她确实失落，但是后面又想了想，人家干嘛要走啊！除非有什么秘密要隐瞒。 那这个秘密应该就是她也有了身孕了，现在将自己藏起来，应该是怕节外生枝，咱们且等着，姐姐那边很快就轻松起来。 赵清玉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了家门口，等踏进院子的时候，差点被地上的臭气给熏死。这地面本来铺上的青砖全部被挖起来，整齐的摆放在一边，黝黑的土地被锄头挖的很松。 但是一些散发臭气的黑褐色液体被塞在土地上，这味道让院子里面的其他人纷纷掩住鼻子。 “这是在做什么啊？婆婆，这味道好臭啊！”面对这土地，赵清玉都不敢下脚，虽然她不懂这臭东西是什么，但是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要踩。 哎呦！我被人给骗了！纪夫人手沾满了泥巴，现在却顾不上这个了，她拿着帕子将鼻子遮住，焦急的在原地来回踏步，也不敢往外面走去，怕鞋底沾上这东西。 “我听隔壁人说，大粪做肥料，菜长得好，就让人挑上一担回来，但是没想到这么臭啊！”刚刚撒这粪水的时候，她正巧在屋子里面休息，等闻到味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院子里面前半部分都沾上这味道了。 这可怎么办啊？ 大粪？不是，哪里来的这东西啊！赵清玉都听到这话都快晕倒，家里的茅厕平常有人过来收夜香的时候处理掉，婆婆这是哪里来的粪水啊。 最后没有办法，这里种过的地的只有王婆和阿莲，她们俩人忍者臭味先沾上东西的泥巴全部挖掉摆放到一边，等会把这些东西移走。 至于院子里面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纪夫人决定要人在外面挖几篓子泥巴过来盖住。她这种菜省钱的心就没歇过，还打算买几只鸡来，这样平常也有蛋吃，过年还能省买鸡的钱。 “老婆子活到这么久，还是第一见到这么省钱的夫人。”章婆子一身泥巴，经过这臭味袭击，她已经两眼无神了，就算是姑娘叫她，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过她第一时间后退了好几步，身子味道重，不能熏到姑娘了。 赵清玉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安抚章婆几句，让人先回去休息，又让小红在库房里面找几盒香粉，分给大家。 “姑娘，东西省点用吧！”小红送完东西回来，就抱着剩下的几盒香粉有些心疼，姑娘的东西现在是越用越少，等到以后有需要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买的上。 “知道啦，小守财奴。”说到这个词，赵清玉心里觉得好笑，小红用这个词不合适，说着实在的，婆婆确实有些过于抠门了，刚才烧水洗澡的时候，还在心疼买柴的钱，说现在卖柴的越来越过分了，一担柴火就敢收自己二十文钱，搁在乡下几文钱就可以了。 赵清玉以前跟着太太管家，更别说姨娘管着厨房的时候，她也看过不少账本，那么大的一担柴火二十文算是低价了，这边的价格比徽城便宜多了。 不过，刚才婆婆要到乡下去生活，赵清玉觉得这话可能不是气话，八成可能真的要搬到乡下去。 想要搬家 为什么赵清玉会有这个想法呢？原来自从相公离家后，家里的菜色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不仅是婆婆抠门，公公有时候也挺过分的，前天晚上，甚至还想要王婆他们在外面支个茶水摊子。 听到这话的时候，赵清玉嘴里的豆腐差点没忍住喷出去，天啊！家里伺候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要人到外面做生意，难道家里的活计由她来做吗？赵清玉有点头疼，之前她还不知道干活的苦，平常没事的时候在厨房打打下手还挺美的，但是天天做的话，那个烟熏火燎的，她怕是扛不住，更别说是洗衣服了。 好在纪夫人理智，觉得让家里仆人出去做生意不像话，这才劝停了纪老爷。不过她也在抱怨在县里花费太大，除了水什么东西都要买，实在是过于浪费，想着要不要去乡下住，或者在院子里自己种菜。 “回乡下住？不行，我跟老二每天到店里太麻烦了。”而且现在突然回去，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怎么瞎说，纪老爷可丢不起这个脸，连忙直摆手，只答应在院子里面种菜。 不过，现在这个想法怕是要落空了。赵清玉似乎还能闻到外面传来的阵阵恶臭味，赶紧让小红将门窗关紧，直接也将小香炉拿了出来，在屋子里面点香熏熏。 现在院子里味道太重，就算王婆用草木灰覆盖了一层，还是时不时的散发臭味，气的纪夫人去找隔壁的邻居抱怨，说人家故意恶心自己，顺带要了不少草木灰回来遮盖，也引来不少人看热闹。 “哎呦，不是我说你，我用这法子是在田地里用，谁家用粪水在院子里啊！”邻居是个白发老太太，穿着崭新湛蓝色的棉布衣裳，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一股香味，看样子是个讲究的人。 老太太身上捯饬的干净，自然不看踏上这地面，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叹息着，多好的院子啊！被毁成这样，听说这纪夫人也是农家出身的，怎么不知道这东西的用法啊！咦，臭死个人了。 还好意思说，不就是用了你的法子吗？纪夫人翻了一个白眼，让王婆将刚从隔壁搬过来的草木灰洒在地上，她现在肚子里憋着火，要是再跟这老太太聊，八成要吵起来。 被忽视的老太太也不气恼，邻里关系嘛，有的时候比较亲热，有的时候恨不得拿刀砍人。她自顾自的到处张望，正巧看到一个身穿紫色裙子年轻妇人从厢房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哟，这是新媳妇吧，长得真水灵，快过来，过来！”老太太就喜欢这么水灵灵的姑娘，两只手挥舞着，招呼着人过来聊聊。谁知道，纪夫人不干了，直接让媳妇去干自己事去。 “现在这地变成这个鬼样子，别脏了我媳妇的脚，想看新妇，让你孙子再娶一个。”纪夫人恼火的很，说话自然不客气，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全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孙子，不过这孙子在外面跑船，不常回来，之前娶的媳妇耐不住寂寞，都跟人跑了，导致现在老太太不敢轻易给孙子定下婚事。 虽然纪夫人让赵清玉去忙活，但外面的人还在场，她也不敢直接走，还是老实的跟老太太行了一个礼，看的老太太可稀罕了，要是自己孙儿也找一个这样的，保证不会乱来的。 突然，她想到自己打听来的八卦，正巧泻泻纪夫人的火，她捅了捅对方，正巧王婆将这地上都撒了一遍草木灰，当即也不嫌弃了，拉着人往客厅走去，顺带看看小媳妇。 就这样，老太太将纪家的两个女人叫到自己身边来，神神秘秘的说些八卦，只不过这些都是老黄历了，纪夫人都知道，连忙摆摆手，不让人说了，带坏自己媳妇。 因为这些八卦都是偷人的。 “哎哎，我还有一个消息，保证你们都不知道，我孙子昨晚才跟我说的。”老太太指了指南方，问他们知不知道红婆这个人。 听到这，赵清玉心里一个咯噔，面上还是疑惑的望着对方。 “知道啊！我们家阿莲还是她介绍的呢。”纪夫人想起儿媳妇今天也到她那边去了，说不过没看到人。“她不是搬走了吗？”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搬走啊？”老太太突然凑到她们中间，小声且慢慢的说道：“是因为她的一个表妹骗了一个厉害的人物。” “什么人物啊？”两双充满疑惑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老太太，让老人家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清了清嗓子，让人赶紧添茶倒水，吊足了人胃口，最后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这大人物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我怕连累你们，咱们就称他为大爷吧。” 嘿！这老太太，纪夫人平身最爱八卦了，为了听到消息，只好忍了下来。 原来是大爷纳了好几房姬妾，但是都没有生养，这红婆的表妹跟了人家，就立马怀了孩子，让这大爷高兴坏了，没多想，直接将家里的老妻给休了，说要迎娶人家过门。 就在这迎亲宴上，这女人非让吵着跟人出来敬酒，然后在宴席上看到自己以前相好的，那个相好的几杯酒下肚就将两个人的事情给抖了出来，这消息让这喜宴根本开不下去，大爷抹不下脸面，当即拿着棍棒跟 人打起来，然后抖出不少消息。 “你们猜怎么着？人家在外面可不止一个相好的，还有人为了这女人打了一架，听说就是咱们县里一个米铺还是杂货铺的老板。” 啊？怀孕？打了一架？米铺老板？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纪夫人听到这几个关键词，脸上的笑容快要僵住了，觉得太丢脸了，这消息该不会县里人都知道吧？那会不会猜到就是他们家啊？纪夫人用力撕扯着手里帕子，装作吃惊的继续追问下去，满足了老太太的倾诉欲。 “这个大爷知道自己带了绿帽子，就立马猜到这孩子也应该不是自己的，别提有多火大了，当即就给了那女人一巴掌，还要找红婆麻烦，估计红婆听到这个消息，才连夜搬走的。” 是这个原因吗？赵清玉有些不相信，毕竟红婆这人心思多，不可能轻易被一个人逼走的。 “听说这几天那女人天天去找她表姐救命，结果每次都见不到人，这次人连宅子都不要了，连夜搬走，那表妹在宅子里外面哭的可伤心了，后来就人给她出主意，让她去找以前的相好的救命。” “什么？”纪夫人一听这话，惊的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弄得老太太很是诧异，连忙问是怎么回去。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惊讶而已，哎呀，这味道怎么还是那么重啊！我得在问其他几家要点草木灰回来，今天就不招待您啦，改天咱们再聊啊！”纪夫人拉着老太太往门外走去，脚步急匆匆的，站在后面的赵清玉来不及思考红婆的事情，只觉得婆婆这边古怪。 突然她想到之前老太太说一个米店或杂货点老板，该不会是公公吧？赵清玉惊讶的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这？这？相公不在家，要是有跟之前一样超级，这怎么办啊？ 就在赵清玉担忧的时候，纪家的铺子里热闹的很，李香被那个管事逼得没法子，只好找人求助，但是找不到表姐人，其他人也根本不理会她，甚至甚至连面都见不到，只有纪老爷好找一些，毕竟他有一个店铺在这边。 所以她穿着寒酸的破衣服在粮铺店门口哭了一上午，要不是纪夫人赶过来的话，纪老爷这个人估计得被气昏过去。 这娘们堵在店门口哭就算了，还说起两人的情谊，说这肚子的孩子也是他的，还臭不要脸的将纪老爷哄人的话说出来，肉麻的要命，有辱斯文啊！关键她又哭有闹的，店里的两个大男人都不敢靠近，万一这女人说孩子要没了，讹到他们怎么办。 幸好纪夫人及时赶到，三下五除二的将女人赶出门，叉腰指着人鼻子骂，然后吩咐儿子赶紧将店门关好，不管周围人议论，直接回家。对想跟来的女人也是毫不客气，直接扬言要带她去找那位，吓得人不敢再往前迈一步来。 被迫提前关门的纪老爷唉声叹气的回到家中，连庭院的臭味都没顾的上计较，只是担忧着女人会一直缠着她，店铺不开张，他们一家人吃什么啊？还有外面的人怎么看他们啊？ 最后，夫妻俩一合计，这店铺先关上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人管管店铺，他们还是回老家避避风头吧。 所以当天晚上，纪老爷就对家里其他人说，让他们收拾东西，明天回老家去。 “怎么这么突然啊？”虽然老爷发话了，可是小红心里有些不愿意的，收拾东西还在默默蹭蹭的。也在收拾的赵清玉点点小丫头的脑袋，让人手脚快点，要不然之后到了地方才叫不适应了。 “而且应该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待很久的。”想想家里的店铺，公婆肯定只是为了避风头，应该就是怕之前那个女人过来纠缠，虽然赵清玉自己也没有见过女人，不过今天他们回来，那脸色就不太好，怕是已经堵在店门口。 搬家 第二天一大早，纪明旺到城门口叫来两辆马车，一家子人来来回回的搬运东西，这县里人早上就起的早，见纪家搬家都过来问问是什么情况。 “哎呦，我这儿媳进门也有几个月了，想带她回老家拜拜，顺带将老家屋子修整修整，多少年没回去了，得留段时间探探亲。”纪夫人假笑道，要人赶紧搬东西，乘着消息邻里还不知道，赶紧走。 是吗？邻居他们又不傻，这纪家多少年没回去了，怎么现在突然要回去啊？又不过节的，该不会出来什么事情了吧，几个妇人本身就爱八卦，平时跟纪夫人相处的最为融洽，所以就亲热的推推人，问到底怎么回事。 啧！平常跟你们聊八卦，那是别人家的破事，自己家的事能跟外人说嘛。纪夫人搪塞了几句，就借口有事要忙，等到回来的时候带上东西去拜访。 这更不像她的作风了！众人一听这话，更是瞪大眼睛，在纪家的几人来往打量，似乎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正好昨日的老太太过来了，她看着邻居落荒而逃的架势，觉得肯定有事，干脆找到找在他们家隔壁开铺子人家问问。 纪老爷最烦这些妇人了，也不继续让人搬东西了，招呼着众人赶紧走，乘着事情没有扩散开，一家人慌慌张张的坐上马车离开了。 好在章婆子力气大，在马车动前就慌张的将东西塞进去，两辆马车，纪老爷纪夫人还有纪明瑞、王婆四个人全在一起，剩下的几人都挤在后面那辆车里面，空间狭小，腿都伸不开。 幸好纪明嘉纪柔两个孩子年纪小，可以坐在人腿上。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坐马上，好奇的很，一路上偷偷掀开帘子好几次，张望着外面的景色，眼睛里面充满快乐。 赵清玉就难受的厉害，这路上坑坑洼洼的，摇晃的她脑袋疼，关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心里闷的难受，只能靠在小红旁边，闭眼休息一会。几个小时过去了，摇晃的马车终于停下来，赵清玉被叫醒下车。 纪家老家在一个叫曲沟的地方，那里的住户有足足几百户，平时主要是种稻为生，他们家这边还有十几亩地，都雇人来种，然后粮食放在店里去卖。 家里的老宅子也有几年没来了，还在纪明瑞考上秀才的时候才翻新了一下，人也没来。一排的红砖瓦房，阔气的很，外面还用泥巴砖搭建了围墙，防止贼人。 众人进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空地上生了不少杂草，房门上还挂有蜘蛛网。纪夫人赶紧吩咐下去让众人开始打扫，顺带分了一下房间。 长时间不来，房门上的锁头都生锈，最后是王婆在外面借来菜油将锁头润一下，才打开。刚开门，里面的灰尘乱飞扬，赵清玉还是第一次见到场景，手里的帕子不断扇动着，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姑，少奶奶，您先站在这里，奴婢把里面收拾收拾再进来吧。”小红还是有点不习惯叫姑娘为少奶奶，不过现在纪夫人在外面站着，她可不敢惹麻烦。 她先是从里面搬出一张凳子来，让姑娘先坐着，然后接过章婆子送来的水，拿着抹布将房间里面里外都抹一边。这屋子好久没住人了，散发一股怪味，就当她焦躁除味的时候，姑娘已经从外面站起来了，从收拾过来的包裹里面拿出小香炉，准备点香熏熏时。 “哎哎，别费那个劲了，一点点味道而已，用什么香料啊。”纪夫人觉得这香料金贵，这屋子住不了几天，用这个太过浪费，正巧家门口长了一堆艾草，她等会让王婆子割点，那这个就成。 她看媳妇也不是干活的样子，干脆拉着人到外面去买点东西。 “咱们这次回来带的东西不多，锅碗瓢盆家里都有，米也带了，就是菜不够，咱们到村子里面要点来。” 啊？要点来？赵清玉美目微瞪，觉得自己听错了，不由的重复婆婆的话。“要点来？可以嘛？” “怎么不可以啊！村里谁家家户户谁不种点菜啊，花钱买？这银子烫手啊！”就知道这媳妇大手大脚的，纪夫人拉着人一路上传授自己的省钱之道，更是耳提命面的要求媳妇这段时间不可过多露富。 要不然人家过来借钱怎么办啊？ 纪夫人瞧着媳妇带着的青玉簪子和金莲花耳坠，这衣服也是上好的红缎做成，心里透着羡慕，这家底厚果真就不一样，不过她家儿子更是厉害，能娶上这天仙老婆。 想到这，纪夫人的腰板挺的更直，但是又会想到刚才自己教的省钱大法，确实有点损儿子的脸啊！当着媳妇的面，于是，纪夫人不像之前说的那样表现，找到一户熟识的人家直接要，而是跟人家细聊起来。 “哟，这是王大娘吧，还真是许久没见啊！”纪夫人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户熟悉的人家，寒暄了半个时辰，眼看了日头不早了，就叹气说自己家还未收拾好，改天再聊，然后又问道这村里有没有哪家卖菜的啊？刚搬过来，家里实在没有东西可煮。 纪夫人以为人家会客气说自己家菜地有，随便拔，谁知道人家是说自己家是有菜，要付几文钱，马上给送过去。 坏菜了，这是个抠门的人，哎呦！纪夫人看着对方惊喜的眼神，也不好说不要，只好忍着心疼答应给钱，不过不需要人送，她待会让人来拿。 不过待会是啥时候就不清楚了，等会就换一家去，这家太抠门了！纪夫人心里盘算着还有哪家大方些。 谁知道这王大娘让自己孙女出来，直接去地里挖去了，丝毫不给纪夫人退路。都做到这份上了，她也不能拒绝啊！只好将自己荷包拿出来，忍痛付了十几文钱，这要是在县里面，她都可以买一篓子菜了。 赵清玉见到这个场景，心里憋着笑，脖子都开始红了，怕婆婆看了记仇，就将目光放向别处，想想难受的事情，将笑意压下去。 这王大娘收到了钱，对纪夫人更是热心，要邀请人到家里坐坐。 “呵呵，不了，我们刚回来，房子还乱的很，先回去收拾了，告辞。”就这样，两个人又原路返回，在路上，纪夫人也不继续传授自己的省钱大法了，安安静静的走回家。 王婆她们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已经将房子差不多收拾好了，现在正拿着艾草在房子里面熏味了。小红觉得那艾草味道太重了，只是简单的在墙角放一把，然后打盆水一点点擦着。 “这屋子看着怪吓人了，小红，晚上你陪着我睡吧。”赵清玉摸了一下已经擦干净的床榻，想着晚上的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顿时有点害怕。 这宅子虽然说翻修了，但是赵清玉觉得这没有人气，白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都害怕的很。 “好的，姑娘。这房间快要收拾好了，等会将咱们的东西往里面摆放，保证跟府里差不了多少。”小红将脏水端出去，正巧章婆子将东西搬进来。 她们带的东西不多，主要就是床褥还有衣服，所以章婆子很快就将东西摆放好。只不过这房间的箱子都让老鼠待过，她可不敢讲姑娘的东西放进去，只好整齐的堆放，拿块布遮盖着。 正巧赵清玉看了带来的衣服，问了一下这衣服料子有没有棉布的。 “有两件，当时是姨娘给您做的，不过这回咱就带了一件过来。”章婆子将那件衣服翻找了出来，这衣服颜色是杏色，上面绣了几株桃花，看着娇俏的很。 赵清玉想到刚才出去人家望着自己的眼神，心里叹了一口气，让章婆晚上将衣服熨一下，明天就穿这身。接着，自己走向梳妆台，将头上的绢花和玉簪全都拿下，换成一个梨花银簪，至于耳朵上的耳坠也换上了小圆红玛瑙耳坠。 “姑娘，怎么突然将首饰全部换下来了啊？是搭配的不好吗？”小红手里端着水盆有些疑惑，现在姑娘打扮的也太素了。小红接过梳子，将刚才拨乱的头发整理好。 “现在咱们在村里，打扮的素净些好，省的等会出去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的。”刚才出去的时候，帏帽忘记带了，村的人都在看她，感觉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哎呦，我的姑娘啊！咱们还是待在家里，没事的时候也别乱走，我刚看到这村里养了不少狗，怪吓人的。”再说了，谁家媳妇经常抛头露面的啊，这不好！章婆子规劝道。 赵清玉也明白她的顾忌，她指了指外面，说这边人家的院门都不关的，要是整天呆在房间里面，还不给憋坏了。 “婆婆也是好热闹的人，你听听，这是不是外面的客人来了啊？”赵清玉好笑的指了指外面，正巧刚才的王大娘过来送东西，她也是个大嗓门，进门后就开始左右打量着，还呦呵着同村的人帮忙收拾。 没一会，这院子里的杂草就收拾干净了，地上还撒了水，去去灰尘。看着送来的菜和帮忙打扫的众人，纪夫人觉得自己钱没有白花，也吩咐阿莲去烧热水来，给众人倒水。 村里的热闹 “哎呦，我们才不是好你这口水，别费柴火了，这冷水也是一样。”王大娘刚才送菜的时候也顺带送了一小捆干柴，现在用了烧水，等会怎么做饭啊？她干脆帮忙在水井里打水，将厨房里那些碗筷顺带泡着，自来熟的将找到干净的杯子，一人一杯冷水喝着。 王大娘环顾了四周，没看到纪夫人的儿媳，就问人在哪里啊。 “哦，在收拾自己房间呢。”纪夫人指了指赵清玉的房间，然后继续问现在村里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众人都纷纷放下茶杯，说要到赵清玉房间看看。 之前村里有人去过纪家的婚礼，自然知道这娶的新妇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那嫁妆十几担啊！沉甸甸的。今天也瞧了那小媳妇，长得漂亮不说，一身富贵啊！于是，王大娘弹弹身上的灰尘，伸手敲门去看看小美人，只不过这门还没敲一下，直接开了。 赵清玉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原是刚才买菜的王大娘，她带着几个人直接踏入房间，在里面来回的转悠着。 哟！这些都是好东西啊，之前纪家修建宅子的时候，她们也看了热闹，不过当时房子里面只是放了床和箱子，人也没住进来，没啥好瞧的，现在可以不一样了。 这床上铺上了红色绸缎，连帐子都是用好料子绣上了石榴，王大娘她们摸着这些东西嘴里发出惊叹，一点也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赵清玉看着这些人进来到处摸摸看看，一时竟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找回理智。 “有什么事情啊？王大娘。”这群妇人赵清玉只认识王大娘，不过其他人也不客气，纷纷上前打量着她，甚至还有上手摸她脸蛋的，吓得人往后面直躲。 小红可不会让姑娘在这群妇人围攻之下，当即站在前面，插着腰，问那位上手摸的嫂子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看小媳妇脸蛋嫩，摸一下，哈哈哈。”妇人哈哈大笑着，转头跟旁人说着脸蛋跟小孩子屁股一样，滑嫩滑嫩的，惹得其他人都笑起来，盯着人家脸看。 这叫什么事啊！赵清玉心里有点不舒服，本来想哄人走的，谁知道其中一个人在她梳妆台前摆弄，拿着好几根簪子，自顾自的在头上摆弄着，还叫大家一起来看看好东西。 不愧是大户人家啊，这盒子装的就有两三只金簪子，她这辈子还没有摸过金簪子了，这把可过瘾了。章婆子本来在拦着人不让在床上坐的，见到她们都开始摸人首饰盒了，正准备大吼一声时，王大娘站出来了，她将那几个妇人的爪子都狠狠拍了一下，将东西都统统放在盒子里。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看看就行了，怎么还上手了，就你这大油头还意思戴人家东西，放下，咱们看看得了，赶紧出去吧，没看到小媳妇脸都红了！还好意思摸人家！呸。” 王大娘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众人轰走，她自己出门前拿出一个红布小包递给赵清玉，说是给她的见面礼。 “我孙儿跟明瑞还一起读过一年书呢，当时他借了不少好东西给我孙儿。现在你们成亲，我也没啥好东西，呐，这点子心意你收住啊。”说罢，王大娘便离开了房间，带着人继续在外面帮忙。 这些是什么人啊！章婆子气的要命，刚才有几个女的一点都没有分寸，进来不敲门就算了，跟自己家一样到处乱逛。章婆子将人刚才弄乱的东西一一摆正，见姑娘看着红包发愣，便劝着。 “这也算人家心意，姑娘先收着放在一旁，等到有时机的时候在还给人家吧。”这些人里面也就她像个样子，要不然她都想报官了。 赵清玉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将手里的红包打开，里面整齐的放着二十个铜板。婆婆在她那里买菜才付了十几文，这王大娘还贴上几文钱。赵清玉将这红包递给小红，让她把东西收好，顺带拿几只荷包放上几个小玩意。 之前她看王大娘家里有几个小孩子，若是下回碰到了，正好给她们。外面的热闹依旧，赵清玉此时可不敢出去了，她继续窝在房间里面，将针线筐子拿了出来，正巧这边有一个后窗，靠着窗台开始绣东西打发时间。 姑娘要是以前在家这样文静，姨娘不知道得多高兴了，章婆子心里叹了了一口气，她们屋子算是收拾好了，东西也不多，暂时将就着用。 正在做绣活的赵清玉突然想起龙凤胎，她们的屋子估计还没打扫，就两个小孩子怎么弄，就让章婆过去帮忙打扫打扫。“小红，你去把那两个孩子叫过来，家里人多，被吓着了。” “好。” 不一会，小红一个人回来了，手里还端着热茶。“小少爷和小姐正在隔壁家玩小狗，正淘气，暂且不想回来。”隔壁邻居家里还有孩子，正巧和小少爷他们一个年纪，几个孩子正在摸狗玩狗，都不想回家， 那这正好，平时就他们俩玩，现在多了几个朋友，性子变得活波更好。赵清玉将手里的书本收拾好，放在一边。屋子里面东西都是新的，没人来住过，赵清玉离家时就想着没事教人认字，现在房间里面正好有一个书桌，自己 平常也可以用来练练字。 没等到她纸张铺好，章婆子那边就请人过去用饭，今天这顿饭更是让人没胃口，两个清炒时蔬，两碟子小咸菜。赵清玉吃了几口蔬菜，就觉得吃不下了。 饭桌上，虽说发生那样的事，纪老爷还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掌权者，所以说话训人来依旧理大的很，先是说纪夫人要注意身份，不要随便什么人就来往，今天他从里正家回来的时候，觉得这个家跟菜市场一样，吵死了。 还有就是龙凤胎，不用没事往被人家跑···· 眼瞅着纪老爷越说越有劲，快将整个家里人都要数落一个遍，纪夫人可不忍他，当即在桌下给了人一脚，纪老爷这才停住嘴，不过末了还是叮嘱赵清一句。 “村子里没什么热闹的，没事别出去啊！” 你是怕儿媳妇听到你的闲言碎语吧，纪夫人白了丈夫一眼，她可不是困在家里的人，下午就带着赵玉往以前几个相熟人家里走，相互走动一下。导致赵清玉晚上回来，脚上都磨出几个泡来。 “嘶。”赵清玉在小红的伺候下慢慢将鞋袜脱掉，将走了几个时辰的脚放在热水里松快松快。婆婆真是个百事通，离家这么多年了，每家的八卦都是知道一点，今天带她走了好几家，估计明天家里又要热闹起来了。 章婆子从包裹里拿出之前做好的千层底缎面绣花鞋，将今天穿的软底鞋子给拿出去洗洗，这以后要是天天这样走，这鞋子都不能做软底的，章婆子小声的抱怨着。她还是以前的老思想，大户人家女眷就应该待在屋子里，没事出去转不好，更何况下午的时候她都看见几个男的没事的时候在这边张望着的。 “也就今天出去看看，明天我就待在家里了。”赵清玉安抚两人道，她自小长在宅子里，这村里她也就来过两次，那也是在庄子吃吃喝喝，看看风景，今天走了一圈，累坏了，她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还是待在家里为好。 不过第二天，婆婆也不需出去，直接有两个妇人过来，带着针线活。只是这针线活没怎么干，全都帮忙犁地了。 “哎呦，早知道就把你家那头牛给牵过来犁的，咱们干嘛费那么大的劲啊！”妇人1指责妇人2抠门，连牛借用一下都不可以，她锤自己腰杆抱怨着。 “就这一小块地，咱们自己挖一下就可以了，你瞧，这不已经挖好了啊！”妇人2指着已经挖好的两小块地，她家的牛早被当家的赶到外面挣钱去了，干嘛到人家费这个劲帮忙耕地啊，就这点东西给钱也不好收啊！ 纪夫人有些对自己的社交有些自豪，瞧着不费一分钱就让帮忙收拾好两垄地，菜种也是现成的，从隔壁邻居家拔来的小苗。她得意朝儿媳妇使眼色，让她学习一点。赵清玉带着帽子站在一旁，没懂这意思，以为婆婆这是让自己倒水，赶紧拎着水壶上前一人一杯。 “这多不好意思哈，让你媳妇倒水。嘿嘿。”妇人1接过水杯，还不忘多看看赵清玉几眼，昨天出门的时候还怎么不戴帏帽，那小模样真招人，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娶的媳妇就是漂亮。她突然想到这家还有一个老二，于是便问纪夫人老二的亲事定下来了吗。 “没有，还在找呢，合眼缘的姑娘可不多啊！”纪夫人知道村里都羡慕她找了一个好儿媳妇，但是他们家也不差啊，这家庭在村里也算数一数二的。所以当她说老二还没有说人家的时候，两个妇人都纷纷说起自家的侄女外甥女，这让纪夫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在村里二 “哎呀呀！我们家老二还不着急，，咱们家也算跟读书的沾边。所以老大说了，要在同窗里面找。”才怪，是老二这狗东西说哪家哪家黄，人家看不上她，差点的人家他们也看不上，所以现在没说亲。 赵清玉听到婆婆这段话，这回是知道她在强撑面子，因为之前问过相公这事，明白是什么原因。怕她们问道自己，所以一直低着脑袋，不过没想到她们见揽不到纪家的婚事，开始问赵清玉家里的情况。 “明瑞媳妇，你家里的兄弟可说了人家啊？或者有没说亲的堂兄弟吗？”昨天来这边玩的妇人都说着新妇的首饰盒里有好几只金簪，更被说穿在身上的绫罗绸缎了，要是自家亲戚嫁进去，这是掉进富贵窝了。 啊？赵清玉愣住，半天才小声回了一句。 “家里最小的兄长都订婚了。”” 哦，那可惜了，妇人们叹了一口气，妇人2突然想到自家还有两个小姑娘，便问赵清玉，弟弟也行啊！ 啊？这么着急吗？赵家确实有一个小少爷，但是他的婚事自己怎么做的了主啊。没等她拒绝，站在旁边的纪夫人帮忙拦回去。 “人家小少爷含着金子出身，怎么能看中你家小丫头，再说我那堂姐也不是好惹的，当她儿媳妇，你家孩子有几个脑袋够她骂的啊！” 哟，原来纪夫人娘家还有这层关系，原以为她家穷的厉害，毕竟嫁过来的时候都没像样的嫁妆，顿时对纪夫人充满了羡慕，一直在追问这堂姐过得怎么样，日常是什么样。 这？她哪里知道啊，只能讲第一次见堂姐的情景说了说来，重点是她的屋子还有伺候的人，原以为这样，她们会更加羡慕自己，没想到人直接用可惜的目光看着她儿媳。 从那样的富贵窝掉到这茅草房里肯定不适宜，在家里天天有人伺候着，现在却要给她们倒水，可怜可怜。 咳咳，纪夫人用嫁妆咳嗽才将她们怜悯的眼神收回，一个个在旁边说媳妇嫁的好，表兄妹，亲上加亲的。 什么话？人家正房太太也不是她表姐啊，而且儿媳妇还是姨娘生的，但是跟她们说也没用，反而会添油加醋乱说一通，还是这样保持高贵。 不过赵清玉可不能这样糊涂下去，主动将事情坦白，不过没说几句，就被纪夫人给打断了，等送人走了，都不拿正眼看人。 我也没做什么啊？这是事实啊？赵清玉委屈，只能可怜兮兮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吃饭的时候更不敢出声。不过饭桌上，纪老爷忙着说自己这两天见到的人，还说有空要请大家伙来吃饭。他脸上泛着光，精神满满，将碰到的熟人一一说了出来。 “可别，咱们现在店也没开了，得省点钱，请什么客啊！”纪夫人将碟子剩下不多的咸菜全部夹到碗里来，咸菜配地瓜饭，可下饭了。她现在就看不惯丈夫这个死样子，觉得自己挣得可多了，想显摆一二，也不想想现在兜里还剩几个子。不顾孩子还在面前，就开始揭人短。 弄得纪老爷脸皮直抽，咳嗽了好几声，才叫妻子住嘴。为了找回面子，转头将纪明旺说了一顿，不让他继续在外面闲逛，没事的时候带着龙凤胎去外面捡柴火。 啊？赵清玉呆住了，家里就这么困难了，没想到公公转头又指向她，说之前看她的女红可以，让她待在家里做绣活。 “你也是，带着媳妇在家里做绣活忙忙，别总是找那些人聊天，家里什么情况都往外面透露。”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导致赵清玉又被婆婆瞪了几眼，她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安稳。 毕竟在走之前，纪夫人跟她打好招呼，说是明天要做鞋垫。自己的手艺也就那样，想到这，赵清玉叹口气，无奈的翻个身，今天晚上她可睡不好喽。 “姑娘别怕，等到明天的时候奴婢多做几个就行了。”就是几双鞋垫吗？有什么可难得，睡在另一处的小红见姑娘睡不着便劝说道，她现在觉得这纪家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还要儿媳妇做绣品补贴家用，不过他们是为什么要从搬过来啊？难道以后都得住在这边吗？ 小红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只不过要在这边住一两个月而已，避一下风头，之前公婆因为一个女人闹成那样，现在应该是为了躲那女人，也躲一下外面的风言风语。” 不过赵清玉没打算让小红帮自己做，如果天天都要这个数，那还不把人眼睛给熬坏了啊。而且也有可能不做，毕竟公公当时只是被气到了，应该不会坚持这要求的吧。 这还真当赵清玉猜中了，昨天说的做绣活的事情没有继续，原来这绣活做好得交到县里的绣坊，这跟住在县里有什么两样。至于砍柴，纪明旺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做的了这重活，第一天就倒下来，惹得纪夫人在纪老爷跟前发了大火。 所以这次纪老爷搬到乡下来想省钱的想法没有实现，家里还是需要采买，他望着越来越瘪的钱袋，着急上火，嘴角上都起了泡。 赵清玉也快受不了这日子了，饭桌上只有青菜，十几天都不沾一次荤腥。但有一 点比之前的好，那就是出门可以随意一点，乘着这个时机，她带着帏帽跟着婆婆出门好几次，虽然大部分都是在闲聊，但也体会了另一种生活。 她还结交了一个妇人，丁氏，她的手巧的很，不管是什么东西在她手里都能翻出花来，而且她的丈夫顾岷也是读书的，跟纪明瑞在同一家书院里面。 今天阳光不多，小红将被褥拿出去晒，正好碰到丁氏拿着绣活过来。“少奶奶，顾夫人来了。” “今天我又来蹭你们家的茶水了。”丁氏是个顺快人，之前她看赵清玉看自己绣东西，干脆手把手的交她，她自己在村里也没几个聊得来人，有空就带着东西到这边来做。 “这是什么话，丁姐姐教我东西，喝几口茶怎么呢。”赵清玉觉得她性子有点像姐姐，自然对她亲热的很，拉着人进屋，找了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两个人头靠着头做起绣活来。 丁氏家里不富裕，所以她做的东西都是用来卖钱，而且这活计她领了几年，所以做东西又快又好。倒是赵清玉还是慢悠悠的缝制着，针脚有时候不对，还让旁边的人改改，两个人顺带说说话。 低头久了，这脖子难受的厉害，丁氏正活动着筋骨的时候，瞥见放在床上的鸳鸯戏水枕头，不由的想起自己的丈夫来，手里动作放下来，清清嗓子，小声问着旁边的人。 “你家那口子不在，晚上睡得习惯吗？” 啊？正在想着下一针怎么走的赵清玉，猛然听到这话没有反应过来，直说：“就这样睡的啊，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啊。”床大的很，想怎么滚就怎么滚，就是房间一个人，有点害怕。 等听到旁人的笑声时候，她才意识到什么意思，脸都有点红了，拿手肘推了推丁氏。 “什么啊！大白天的什么话都说。” “大家都是女人，有啥不能说的啊！哎哎，妹子，你这是新婚，难道不想人啊！”该不会是没尝到甜头吧，丁氏想了想新婚那几天，还是很甜蜜的，但是她情况特殊，就她那口子的脸蛋，白米饭她都能干下去两碗来。 赵清玉想了想人在的时候，每次给自己的小惊喜以及有求必应，以及晚上的灭灯时的事情，害羞的点了点头。“有点想的。”赵清玉小声的说着，这声音比蚊子飞大不了多少，惹丁氏大笑，都被害羞的小姑娘推了一下。 “丁姐姐！别笑我，你难道不想吗？”被笑的小姑娘炸毛了，气鼓鼓的问起丁氏来，要是丁氏说不想，日后碰到顾秀才，她可得告一状。 啧啧，这就不可爱了。丁氏清了清嗓子，毫无保留的说着自己的思念，还说自己经常送东西过去。 “想，怎么不想！人在的话心里踏实，我大字不识一个，不会写更看不懂那些字，所以啊，常送一些东西过去，好让男人知道我记挂他。”说着，她就凑在赵清玉的耳边小声着嘀咕着。 说着说着，对方的脸就红了，觉得丁姐姐不正经，什么哥哥姐姐的啊，本想将东西丢到一旁透透气，却被人一把抓住，要她不要害羞。 “我是说真的，像咱们这么常常分离的，男人又读书，喜欢那些风花雪月的，你就得放下身段，跟人好可不止这做衣服，平常说话也得经常撒娇，就连那事也得放开点，让人离不你。” 丁氏传授着经验，她觉得自己跟丈夫关系好，就想将这方面的经验教给好友。马上天气冷了，男人们都得回来过年，这时候就得加把柴火增进感情，要不然到外面转一下，花花世界迷了眼怎么办啊？ 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赵清玉想跟人好好的，纵然害羞也好好的听着。到了后面，丁姐姐开始讲些露骨的话，她的脸蛋都可以红的烫鸡蛋了，于是就好奇的问道：“这些你都试过啊？” 在村里三 这一下给把丁氏给问住了，她也是听丈夫说的那些话本子的，真正实践的也不是这两招，不过问的对象是这个小白，几下子就糊弄过去，不过也不敢继续说了，只是叮嘱人要主动一些。 跟太太教授的不一样，赵清玉犹豫了一会，觉得朋友是真心为自己好，便将太太当时说男人都不喜欢易得的东西这话说了出来。 “哎哎，这我得说上一两句，都是夫妻了，什么易得不易得，都绑在一块了。小傻子，你还得热情一点。”丁氏觉得自己的经验无比正确，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斩钉截铁，还叮嘱赵清玉要时常跟丈夫沟通，别一个劲在家里，还指着她现在做的绣活，没事的时候写写信给人家说自己干了什么，要不然一个人闷声干，吃大亏。 “你比我好，会读书会写字，跟自家男人更有话聊。哎？你现在多久给你家那口子写信啊？”丁氏问道，她不会写字，又想省点钱，所以每次都是托人带衣服吃的，就这亏在这上面了。 “一个月一封。”赵清玉小声的说着，被丁姐姐一说，她都觉得这段时间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淡了，上次匆忙搬家也没有及时写信。 哎呦呦，这也太少了，又识字又有钱，干嘛不常写给人家啊？ 被丁氏疑惑的看着，以为这小两口还有什么事了。 “不是，是相公在外面读书，我老是写信怕分散他的注意力。”要是没有考中，那她就成了大罪人了，赵清玉解释道。 鬼话！丁氏翻了一个白眼，觉得她过于小心了。 “你就多写了几封信就让考不上啦？这是什么话！你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男人都爱这样找借口，这是他说的？可不能助长他们的习惯。” “不！不！”他可没说过这样的话，赵清玉直摆手，不想有人误会他，直接说是自己这样想的。 弄得丁氏气她不争气，点点对方的脑门，似乎想要这样点醒她。“有时候你就得挺直腰杆，别把自己放的很低。你刚才就不对，干嘛把考不上跟自己挂钩啊，那是他们读书没读好！” 丁氏气呼呼，之前她男人没考上举人，就觉得是其他人的过错，被她一顿猛锤，这样怨天怨地，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男人怎么能立的起来？而且她这一顿锤，人可老实了，别说是读书，就连其他的小心都不敢有。 不过她可不敢让人小媳妇动手，这么嫩的手就应该好好保养，供起来，跟男人动粗作甚，所以她就没有将动手这招说了出来。 被丁氏这样劝说着，赵清玉非常羡慕她的洒脱。听婆婆说丁氏她是童养媳，自小就在顾家长大，顾家的男人只剩下她丈夫了，是她一个人做绣品做农活将这个家撑下来了。 望着丁氏有些粗糙的脸庞，还有她一直传授经验给自己，赵清玉心里涌出一个想法。 “丁姐姐，你要不跟我学几天字吧？”这样的话，她跟顾秀才写信也方便的很。 啊？丁氏刚才还在说其他的，突然被这消息给砸晕了，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我吗？那可不行，我家那口子也教过我的，我这蠢驴脑袋不开窍！” 噗嗤一声，在旁边倒茶水的小红笑出声来，她捂着嘴巴，小声说道：“秀才娘子惯会说笑，您要是蠢驴，奴婢跟着您一直学不会那些花样，那奴婢该叫什么啊？” 哎呦呦，这不是比喻吗？驴臭哄哄的，我才不是它呢，丁氏羞得脸都红了。 “丁姐姐别自谦了，我瞧你手艺巧的很，学东西一定很快。而且我这学生可不止你一人，还有我相公的弟弟妹妹。你要是不好意思哈，就在旁边听几句，没事多练练，这字不就熟悉了吗？” 赵清玉劝到，左右这段时间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干脆在这里办个小学堂，打发时间。 “那，那好吧，事先说好啊！我就是旁听啊！笨的话可不许对我生气。”丁氏要人保证，那正经的样子让众人欢笑。 “好！我千求万求的好学生。”赵清玉含笑答应。 说干就干，赵清玉将房间的一侧收拾出来，摆上闲置的桌椅，因为带来的书籍不够，而且三人的进度还不同，干脆备上三份教材。 高级的给纪柔，其次是给纪明嘉，最后是丁氏，她的课本就十几张纸，上面简单的写了天地玄黄等，《千字文》的内容。 赵先生她先是有难到易，依次教授，然后再给人复习一会，在让复述这堂课学了什么。她讲的内容简单易懂，态度更是温和，三人在课堂里面都小有成就。 其中丁氏还写了一封信过去，不过这信上就简单了两话。大意在识字，写给你看。 收到信的顾岷诧异极了，不是妻子的那硕大的字迹，还是震惊她能识字了，要之前之前教她的时候，他嗓门就大了一点，然后就挨了一拳，说他嫌弃人。天地良心啊！他就是正常教授啊！是她反应慢好吗？还焦躁。 而纪明瑞则收到这个月的第二封家书，开始他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拆开信的时候眉头紧 锁，等看到信的内容后，笑容慢慢的出现在脸上。 原来在搬回老家的时候，她的妻子竟然当起了先生，也结交了好友。跟赵清玉信一起的，还有两个孩子的作业。纪明瑞看着小弟写的东西，本来松开的眉头又缩起来了，这个孩子不知道是没有这个天赋，还是心不放在这上面。 于是，他拿出朱砂在两个孩子的作业上进行修改，至于妻子的回信，如果她开心，沉迷在上面的话，可以完全利用家里的空房子，教授小童读书。 只是写了一半的时候，他就停住了，觉得自己的口吻太生疏，而且妻子在村里应该待不了多久，若是开了头，半路走了也不好，于是，纪明瑞将刚才的话全部划掉，重新开始写，只是关心了一下龙凤胎的学习，然后就是家里近况。 至于对妻子的话。 近日阳光正好，可多去户外踏青走动，注意身体，切不可为了一时而放纵。 “这个人！我才认识几个字啊！给我回了几张纸，写的有潦草的很！我都不认得。”收到信的丁氏甜蜜的抱怨着，对于赵清玉想要帮忙读信的好意，她谢绝了，毕竟这个是夫妻间的事，他万一在信上写一些肉麻的话，被别人知道了，不得那啥啊。 丁氏将丈夫的信保存好，她想好了，过几天有村人到那边去的话，她再写上一封，然后就说字太多，等他回来念给她听。 不过也许不用等他回来，自己也可能认出来，这把丁氏念书的热情更加高涨了。 “你家那口子怎么说的啊？” 能怎么说，还不是注意身体，在外面多走动看看风景啊！赵清玉心里憋着气，她写了那么多小学堂的事情，结果人家只字未提，白白浪费笔墨！还有情谊！ 见赵清玉脸色不好，丁氏有些尴尬，怕人家丈夫厌烦频繁写信，还有就是这小学堂会不会不开了啊？丁氏不由的问了出来。 不，我偏要干笔大的，赵清玉摇摇头，确定自己的想法，她决定了扩大招生。之前他们的读书声传出去，不少人来问能不能入读。 只不过赵清玉想着地方小、书本少就婉拒了，但纪老爷为了面子，还是答应了几家，只是一直拖着没让人过来。确定自己的想法后，赵清玉便在晚饭的时候提出来，占用一个空房间，将纪老爷答应的那几家孩子送过来教授。 啊？怎么突然有这想法了，之前不是还不推脱吗？纪老爷当然高兴答应，只不过纪夫人有点不愿意。她觉得儿媳妇不要抛头露面的好，教教龙凤胎他们就可以了。 那个丁氏她都不乐意来往，先不说她家穷，那个泼辣不服输的劲要是媳妇学了几分，这个家不得闹上天啊！ 于是纪夫人扯了扯丈夫的衣袖，让赵清玉再缓缓。 “咱们也待不了多久，这点时间也不够人家学啥的，还是算了吧。” “没事，就学一本《千字文》，最简单的。而且咱们家的店铺不是已经找好掌柜的吗？这过年前肯定回不去了，能学一点是一点。”赵清玉说上自己的想法，她想办下去，自然得胆子大一点，首先得学会反驳。 “对，咱们学一点是一点。这是好事啊！”纪老爷摸着下巴的胡须点头赞叹着，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哼！都这样说了，我说什么也不管用。纪夫人有些闷闷不乐，觉得儿子不在，这媳妇就在做幺蛾子。接下来的几天都在针对人，要不是不给钥匙开门，要不是不让搬家里的桌椅。好在有纪老爷支持，这学堂能顺利开始。 等到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就来了六个学生，都只有五六岁，带着家人买来的笔和纸，乖乖的坐在桌前看着教书先生。 还真是第一次，赵清玉给自己加把劲，拿起备好的教材，慢条斯理的教授，很快小孩子都渐入佳境，第一节课非常顺利，几个孩子都学到了新知识，这无疑加大了赵清玉的信心，备课起来更有劲了。 她想给丈夫回来的时候看看，自己也是有能力的。 在村里四 对于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赵清玉非常重视，时常熬夜修改自己的教法，有时候甚至让小红她们充当自己的学生授课，争取让自己的教法熟练老套。在这样的强度下，人消瘦好多，有时候甚至因为白天站多了，腿脚肿胀发麻，晚上需要泡热水和按摩才能缓解。 “姑娘你这何必这么拼命呢？咱们也只能教授一段时间，甚至不知道一本书的内容能不能上的完，而且这只是启蒙书而已，随便看看说说就行。”小红正帮姑娘按摩着僵硬的肩膀，都这个时辰了，姑娘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嘶，赵清玉本来神迷在书的内容中，谁知被小红按上肩膀一僵硬处，这酸爽劲立马将疲惫的精神给恢复了。听到小红不断的嘀咕，赵清玉将书本搂在怀里，感叹一下。 以前在府上锦衣玉食，没事的事情弹弹琴做做诗歌，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还是人生第一次找到属于自己的事情来做，除了那些针线活。 “我知道，这书内容简单，不过既然我已经答应给人开蒙授课，就不能将此事给随意糊弄，最起码要对得起学生啊！也不枉他们叫我先生了。”赵清玉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光，语气更是不同往日的软糯，带着万分豪气。叫小红他们停住了劝阻，一心帮姑娘减轻负担。 纪夫人一开始还不乐意媳妇做这个，但是后来有些学生的父母没事送点青菜和柴火的，不用自己花钱，看着这些东西，纪夫人才慢慢接受此事，没事的时候，还让阿莲烧点热水给那些孩子喝。 “唉，看着这些小娃娃，我就想到老大了，他小的时候去学堂，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倒热水给他。”纪夫人倚在门框边，看着阿莲提着大水壶给人倒水不由的想起离家的儿子，心里酸的很。对这些小孩总算是有个小脸了。 不过脸转向另一边，一张大圆桌上坐着的是丁氏还有龙凤胎，都是不讨喜的人物。纪夫人撇撇嘴，看着丁氏将一张纸宝贝似得拿出来看，就在嘀咕着她不懂事，没事就爱给家里人写信，分人心思。 可是自家儿子这个月还没有写信过来啊，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纪夫人心里一紧，趁着赵清玉让学生自己背书的时候，招呼人出来。 “老大这个月怎么没有来信啊？你去问了什么情况没？”纪夫人盯着赵清玉脸上看，原先他们是一个一来信，可是自从儿媳跟丁氏接触后，就经常没事的时候写几封，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停歇了，难不成是有什么事？ “是相公他们书院下个月要准备大考，然后就要回来过年了。为了让相公安心学习，所以这个月我都不敢写信过去。”赵清玉见婆婆面露紧张，赶紧向她解释。虽说离过年还久，但是书院人考虑有的学生家远，便提前放假。 哦，那就好，纪夫人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神神秘秘的问道丁氏她丈夫平常在信里写什么啊？每次都看她那张纸在哪里研究，到底有多少封信啊？纪夫人有些好奇。 这？赵清玉顿了顿，心里对婆婆好奇感到好笑，这是人家的隐私，怎么好打听啊？ “丁姐姐的信我从未看过，也不知道上面说了什么。” 你难道没有好奇心嘛？纪夫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媳妇。该不会是她知道不想告诉自己吧？纪夫人想起之前分享过的八卦，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伤害。 一看婆婆这表情不对，赵清玉连忙解释，是丁氏想给丈夫一个惊喜，想要靠自己来认字。这可能吗？纪夫人撇撇嘴，觉得这妇人现在读书读魔怔了，她不做绣活，家里哪里钱来生活啊。 所以她还特意叮嘱一下儿媳，将自己东西看好，在村里可没什么店铺消费，可别想着法子花钱啊。说完，便招呼着旺婆子出门了，错过赵清玉吐气那一幕。其实只要纪夫人好好观察那些孩子平常带的东西，就能知道现在都是她儿媳一直在贴钱。 以后可得小心点，别被婆婆看到闹心，赵清玉抱着书籍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看正在摇头晃脑读书的孩童们，都是好孩子，她原以为会有几个孩子坐不住，平常会嬉戏打闹，没想到都很乖，只是可惜没有女孩子。想到这，赵清玉走到丁氏身边。 “姐姐，为什么村里不把小姑娘送过来啊？我这边又不收钱，孩子还小，不要钱还能认识几个字，为什么过来不过来啊？”赵清玉有点疑惑，所以就过来问问丁氏，她在村里认识的人多，应该知道点原因。 还能为什么啊？丁氏将信好好的存放到一边，不好当着孩子的面骂人，就凑在人身边小声嘀咕着。 “怕麻烦呗，反正小姑娘以后要嫁人，读几天书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帮家里干点活。”而且人过来念书，估计还得被村里的长舌妇说一顿，比方就说她。 说没事找事干，有这个空闲时间都可以多挣几文钱了。屁！她们这些人就光嘴上说挣钱，也没看到她们想到法子挣上一个子啊。 再说了，她活还是照旧干，早上在家干针线活，中午去砍柴，回家收拾好了，下午再读会书。而且她回家的时候也继续干活啊，可没一刻是闲着的。 不行！下次这些人再这样说她，一定得反驳，将这些人嘴给撕烂，都看不到她的辛苦啊，一天到晚的乱编排。 听到这话，赵清玉沉默了半响，也是没有法子，将几人的作业都检查一遍后，继续开始自己的教学。等到快要下课的时候，就开始问学生家里有没有姐妹需要过来读书的。 “我妹妹才不过来了！她还在吃奶呢。” “我姐姐不想过来唉！我娘之前问的。” ···· 小孩子七嘴八舌的说着，赵清玉想要教授女学生的心思变淡了，想着若是下次有机会的话，她再试试别的法子，看看小姑娘能不能过来。 人总得识几个字，不能当个睁眼瞎啊！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赵清玉快要教授结束的时候，纪明瑞提着大包小包的从书院赶回来。站在门口，他听到家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这？动静还不小啊，纪明瑞挑眉伸头望去，院子的门半掩着，他小心的推开，慢慢靠近传出读书声的房间。多日未见的妻子穿着杏色棉衣群在一群孩童前，手里拿着书本，逐字逐句的将书本的字解释出来。末了，她读上一句，学生跟着复述。 不错啊！纪明瑞赞叹道，没想到妻子这么厉害，他还以为在信上的事情会很难坚持下来，没想到这么多人都跟着。看了一小会，纪明瑞就慢慢退去，这个时间点，估计家里大部分人都在外面。 所以靠着记忆中位置，他找到厨房那里，果真有人。小红她们正围坐在炉子旁边摘菜。 “现在我房间在哪里？” 小红她们正低着头干活，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看来，是姑爷回来。 “就在进门的左手边。”小红虽然不喜欢纪家抠搜的样子，但是这人是自己姑娘的夫婿，还是得尊重几分，便向上前帮忙拿着包裹，只是刚人还没有靠近，姑爷直接离开了，让他们忙活自己的事。 这？小红站在后面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有点小担心，靠近章婆子小声说道：“该不会是我们刚才骂夫人抠门的事情被姑爷听到了吧？”所以才不让她接过包裹。 “咱们刚才可没说话啊，而且之前说的那么小声，他听不见，而且姑爷也不习惯人伺候。”章婆子嘶了一声，来往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敢小声说道，用眼神示意小红小心点，别没事的时候抱怨，被人听到还得了啊。 纪明瑞找到房间，推开门一看，里面摆放着崭新的家具，出了一开始的床和箱子，还新增了两个衣柜，之前打的梳妆台也被她用上了，屋子里面都是赵清玉的身上的香气。 桌上还整齐的放着纸笔，看字迹应该都是妻子的用来备课的，旁边也有几个其他的奇迹，看着潦草的字迹应该是那群学生的。 他放下妻子的写的纸张，对那些孩子的字迹专门研究起来，看样子，妻子那边着重讲究的是内容，倒是对着写字的功夫没怎么抓，这可不行，纪明瑞将东西看完，觉得晚上跟妻子商量一下，自己也可以尽一份力。 “什么？老大回来啦？”在外面玩的纪夫人带着一篓青菜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喜笑颜开，大声嚷嚷着，看到儿子从房间里面出来，觉得他在书院受苦了，整个人都瘦了，得补补。 于是，她从荷包里面拿出钱来，大方的让王婆子在村头渔夫家买头鱼来。“记得要挑大的啊！厨房里面有豆腐，正好配着鱼头做汤。”给我儿子补补。纪夫人难得爽快给钱，坐在厨房里忙活的小红她们听到这消息瞪大眼睛，有肉吃？章婆子甚至摩拳擦掌的准备自己来做这条鱼，她的手艺可比王婆的好上许多。 在村里五 正在查看学生作业赵清玉也听到婆婆的声音，手里的动作停住，抬头望向门口，果真看到了熟悉那青色身影，脸上的喜意露了出来，不过又想到他对自己开设学堂的态度，难免有些怨气，便低下头继续给学生指点，准备冷他一阵。 纪明瑞被母亲来回打量着，甚至还被拉进屋里换一身新衣服。这衣服是母亲跟王婆这几天赶制出来，棉花布料都是在村里买的，昨天还拿出去晒过，就想着等他回来直接上身了。没想到这么赶巧，他人回来了。 看着儿子穿这衣服正合适，纪夫人心里别提多自得了，儿媳妇用的布料好又怎么样？都是样子货，还是当娘的做的好。想到这，纪夫人就将儿子拉到一旁吐槽这段时间。 “你那个媳妇啊！现在我可管不住她。刚来来咱们这边，就闹着要教书，也不掂量一下几斤几两。我可看了啊！之前帮你做的衣服到现在还停留在袖子那里。还有你爹！暂且不说之前他干的事，他居然在外面乱答应收学生，也不怕找个乱七八糟的人来。” 上次还想着收十岁以上的孩子，他都不长脑子啊！男女有别，况且儿媳妇还这么年轻漂亮。说到底，这学堂就不应该开，一个女子有什么学识啊！竟然想教书，太轻狂了！ 纪夫人向儿子抱怨着，这个家还是得老大来出手整治，回来第一件事就得将这学堂给解散掉。还有！“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你媳妇可曾出来看过你一眼啊！不像话！”纪夫人本想冲过去将人给骂一顿，但是儿子一直拦着，这心里积的火更大了。果然有了媳妇忘记娘，便恼火的将人推远，一点没有刚才的亲热劲。 唉，没想到一回家就要处理这些家务事，纪明瑞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身体有些疲惫，还是将娘哄得喜笑颜开。至于妻子那边，他佩服她的坚持，既然她愿意要做，自己何必阻拦这事情呢。 “阿玉之前写信给我就说了这事，我当时就赞成了。”纪明瑞开始睁眼就说胡话，他当时可是避而不谈的。 “她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帮助小孩子能读书识字，这两全其美的事情我干嘛要阻拦啊。而且这也是积攒福气的事情，你出去打听一下，谁家不夸赞我们啊！又不收钱的。” 哼！屁，谁不在外面嚼舌根子啊！说没个有钱人样子，纪夫人还想说几句，但却被儿子引导别的事情上去。 “咱们家现在在村里住着，那店铺怎么办啊？一直是关门啊？” 纪夫人看重钱，提到这方面自然就将媳妇的事情搁在一旁，开始说起这段时间的打算。“自然是不能关门的啊！咱们家平常开支可就靠这个了。我们上个月请了一个掌柜过来看店，花了不少银子。”纪夫人有些心疼，这个掌柜是个落魄的，工钱比其他店里聘的少多了，好在人老实。 还聘人的啊？纪明瑞有些诧异，之前他就提出过这个要求，让爹在家里养着，但是谁都不答应这事，怕少赚一分钱，看来这事闹的怪严重的。纪明瑞在书院里面，只知道家里没事就没有过多询问。 “那个女人惹得大人物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让爹这么久不回去？纪明瑞有些不解，毕竟爹和娘都对钱财比较看重。 还能因为什么，纪夫人一想到那个女人就对丈夫生气，好好过日子不行啊，非惹上一个毒蛇来！那个女人惹得人虽说只是一个帮派管事的，但阎王殿前小鬼难缠，他为了这个女人休妻又办酒的，结果传出来戴了那么大的绿帽子，自然要找人麻烦。 “我听说，那女人东躲西藏的，只有一有安身地就被那个大爷闹一场，至于以前跟她好过的人，都被找了麻烦。咱们躲的快，那人只在店门口扔了几个臭鸡蛋，收拾收拾就行了。不过你爹胆子小，不敢过去，只好在外面聘了一个人管店，让你弟弟在店里看着。” 而且现在周边邻居那都传疯了，要是现在回家，能有几分清净，出门还要被别人指指点点，所以纪老爷只能在村里待着。 这？纪明瑞摸着脑门没有法子，谁叫爹一开始就做错了，不过那个女人不是红婆的亲戚吗？怎么没人帮她啊？ “嗨！还红婆了，她自身都难保了吧，你媳妇之前还想在外面买地，想托她打听。好家伙，房子都不要了，人跑了！”也不知道她又是惹了什么大人物，纪夫人咂舌，可惜没在城里，不然也有八卦听一下了。 看来几个月没回来，周边都发生了大事，纪明瑞只想过好自家的日子，没有继续问其他的事情，反而叮嘱母亲将父亲看好。 “虽说是在村里吗，但是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让爹别没事的时候乱逛，免得被人带坏了。”他记得村里有几个懒汉无赖，快要过年了，估计也要回家，万一爹跟在他们后面，损失一些钱财不碍事，就怕身子骨受不住。 纪夫人一向听儿子的话，连忙点头答应，保证让纪老爷平常只去亲近的人家。 赵清玉还在小书堂里磨蹭，被留堂的小萝卜头们可受不住了，早上吃的少，一上午都在动脑子，肚子里早就没食了，一直在咕咕叫，于是便有几个胆大 的举手。 “老师，什么时候放学啊？”我的肚子好饿啊，外面飘来阵阵鱼肉香味，小孩子嘴馋忍不住往外面瞅着，赵清玉见状也不好继续拖堂，将还没检查的几个孩子的作业收了上来，然后就让他们回家去。 “好哦！”小学堂里传出欢呼声，接着就是拖动桌椅的声音，懂事孩子跟老师打好招呼，拖着母亲做的布袋就冲了出去。站在门外的纪明瑞看到这一幕，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听到放学也是这般高兴。 见没有学生再出来，纪明瑞带着笑容踏进房间来，不大的房间分割两块，一侧摆放着六七张桌椅，妻子正站在其中一张桌前，有一个学生正捧着他的作业来问。见状，纪明瑞放轻自己的脚步，到另一边去看看。 房间另一边用一个屏风挡着，纪明瑞还以为是妻子的休息处，没想到里面也摆放着几张桌椅，这桌椅上摆放着三份笔砚。这是龙凤胎的东西？他随手就捞起一张纸来，看着上面硕大的字迹眉头紧锁，这笔锋比他之前见的还不如，是哪个学生写的啊？ 赵清玉送完最后一个学生，转身绕进屏风旁就看到丈夫拿着丁姐姐的字迹研究着，怕他误会，便上前说道：“这不是纪柔他们的，是我在村里结交的一个好友写的，她是刚识字，能写出这些来很是不错了。” 村里结交的好友？纪明瑞心里有些纳闷，她好像不是那么活泼的人啊？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放下手里的纸张，乘着四下无人，大胆的将妻子抱入怀中，凑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 “抱歉，我不知道我之前那封信会让你那么生气。”我只是不想你这么劳累，为了这些孩子，人都瘦了，纪明瑞有些心疼的摸着妻子的头发，却不料被躲开。 你还知道那封信会让人生气啊！赵清玉赌气的离开男人的怀抱，坐到旁边的桌椅上。 “那你现在看了我办的学堂，如何？” 妻子昂着头，一脸倔强的问道，若是他回答不怎么样的时候，估计要用拳头砸人了。不过这学堂确实要夸，自己也要赔罪。纪明瑞走过来蹲下，直视着妻子，面露真诚的夸赞。 “好极了！刚才我听了你的讲课，也看了学生的作业，非常好。所以我应该认错，是我不对，目光狭隘。这个学堂你花了大心血，当时我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你····” 不要钱的夸奖不断的从纪明瑞口中说出，赵清玉本来紧绷的身体慢慢松下来，一把将人抱住，从丁姐姐那里学来的经验，笨拙的诉说着自己的内心。 “谢谢，你应该是这些天来第一个夸我的人！大家都觉得我奇怪！你虽然一开始没有回应我，很生气！不过也正是因为你这态度，我才下定决心试一把！这还是人生第一份正事，我也觉得自己好厉害，天天忙活这个，能坚持下来。” 赵清玉还是有些小傲娇的，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有些激动的眼红，便将脸埋在丈夫的肩膀上，还霸道的不让人乱动。 “好！好！好！我不乱动！听赵先生的话！” 什么人啊！赵清玉听到这人的胡言乱语，乘机给了一小拳头。没想到因为这次事情，夫妻俩的关系更近一步的了。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时不时的相互多看几眼，甜蜜的很。 因为纪明瑞回来了，家里的伙食质量也直线上升，为此晚上的时候，赵清玉还打趣丈夫，是不是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块肉，所以家里人才能有机会打打牙祭。 “哼！好！以后我常回来！多让你吃吃肉！”说罢，就将人抱上床去。 在村里六 快要过年了，家里的年货自然要开始准备，这时候纪夫人顾不上到城里会被议论的事，早就安排好马车去打年货，乘着这些东西还没涨价。猪肉、活鱼、布料这些都是首先被买回来的，一回来，纪夫人就开始张罗着人从车上搬东西，猪肉和鱼得赶紧腌制一下，现在阳光好，三四天就可以晒干了。 赵清玉还在忙活着学堂的事情，自然不能帮忙，不过书上的内容也快上完了。前几天她被纪明瑞指点了一下，要注意学生的字迹。于是乘着现在这个时机，她干脆拉上丈夫帮忙，指导孩童们书写的注意点， 本来只有一位女先生，现在又多了一位男先生，小孩子好奇心有点旺盛，总是偷偷观察着夫妻俩，导致效果不好。赵清玉只好装作黑脸，手里拿着木棍，若是有人偷懒，立马拿着棍子提醒，让纪明玉有些诧异，原来大家闺秀也知道这招啊！ 他憋着笑提醒发愣的小童看着书本，接着开始手把手的教习写字姿势，人家都说红袖添香，这手把手教写字最妙，没想到却是这种场景。 “嗯！” “哼” ··· 门口时不时的传来纪夫人的声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一回来就开始在院子里面摔摔打打的，还不停的往门内张望着。赵清玉将自己负责的这块已经教授好，忍了半响，准备走出去问问，没想到有一人比她走的更快。 “娘，您这是干什么啊？”纪明瑞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沾有墨汁。 还能是什么原因啊！纪夫人不求这个富贵儿媳妇帮自己干活，这么冷的天，自己大清早的出去采买，没舍得叫她。可是这人却把自己儿子叫过来帮忙，她儿子明年可是要考试的啊，现在却不看书，搞这破事！ 纪夫人火大，将人拉到一边，狠狠的拍了儿子一下。“你明年就要考试了！现在可没有闲功夫陪人瞎胡闹，赶紧回房看书去！”纪夫人眉头紧锁，推着人就往书房赶，心里盘算着等会就给儿媳妇一个好看，这么不懂事！ “哎呦！您吃十天咸菜还想改改口了，我刚才从书院回来没几天，想要放松一下，不行吗？”纪明瑞可不敢现在随母亲的意进入房间，要不然等会可得闹起来。 这是什么话？那在外面走走也是好的，干嘛给这群孩子教书啊，自己还不够累啊！纪夫人不赞同，觉得儿子就是站在媳妇这边，一点也不懂她的苦心。正巧看到赵清玉出来，高声喝到：“我说儿媳妇，你得心疼你男人啊！回来就安排活！” 我平常可没亏待你啊！瞧瞧那个丁氏，她家相公回来了，就不来这上课，在家里伺候人！这才是为人妻干的！谁像她主意大！ “娘！这是自己想要干的，不干阿玉的事情。”纪明瑞站在两人的中央，脑袋痛的很，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母亲，不知道先安慰哪个为好。 赵清玉听到婆婆的大声指责，脸色涨的通红，想着门内的学生，不肯低头露出委屈一面，正想反驳，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请问这是纪秀才家吗？” 这声音？是姨娘身边的嬷嬷，赵清玉陷入惊喜当中，顾不得生气的婆婆，立马提着裙子冲过去将门打开，果真是何嬷嬷，那姨娘呢？赵清玉带着希翼的眼神往何嬷嬷身后望去，只有一辆马车。 但是她依旧不死心，问道：“姨娘在马车上吗？怎么不下来？是不方便吗？”“姑娘这是说什么傻气话呢，年底事多，姨娘正在府里忙活脱不开身。”何嬷嬷微微一笑，她觉得姑娘瘦了好多，尤其是那脸蛋，原先的鹅蛋脸都成瓜子脸了。 何婆婆先是给姑娘行礼问好，接着对着纪府的主人们请安，那弯腰作揖的姿势让纪夫人哑了火，她差点忘了这儿媳妇的娘家是个富豪，万一要是将人给吵走了，带人找麻烦怎么办？儿子现在还没能力反击，想到这，纪夫人立马换张脸，喜气洋洋的将人迎进门来。 对刚才大声呵斥的事情立马忘掉，亲亲热热的拉着赵清玉的手，一块坐下。 “哎呦，今天是啥好日子啊？亲家母怎么突然派人过来了啊？来，快给这位嬷嬷上茶！”纪夫人对身边的王婆使眼色，示意她千万不要让小红他们出来干活，不然在人面前露短了。 接着，她又拉起赵清玉的手，不断的夸奖着，让亲家放心，她一直将人当女儿养的。 呵！这还真没看出来，何嬷嬷想骂人，本来他们是主子，她不应坐下，只是刚才在门外就听着纪夫人对姑娘的呵斥，自然心里带着火气，毫不客气的接过侍女的茶水。 “我家太太想着今年是姑娘出嫁的第一年，离家这么久，怕想家，所以就想着送点东西过来，也替我们家太太看看姑娘住的怎么样。”何嬷嬷假笑道，说着还环顾着四周，对于桌椅上有些掉漆的地方还多了几眼，似乎在说着环境不怎么样，气的纪夫人牙直痒痒。 这奴才也配点评他们家？ 好在何嬷嬷心里有些分寸，只是稍微表现一些，就开始奉承人了，还让随性的丫头将太太备好的东西送了 过来。 这些都是孙姨娘准备的，不同于太太送给三姑娘皮毛山参古籍这类东西，她备的都是布料、酒肉，对纪家来说更实用的东西，既能不让人觉得礼轻，又显得注重人。 哟！这都是家里需要的啊！果然，纪夫人看到这些东西心里自然开心，对媳妇的怨气都少了许多，还让人备上酒席，说是留何嬷嬷吃上一顿。 “老奴谢过夫人的美意，只是今天还要赶回去交差，所以待会就要走。不知道夫人能不能给点时间，家里太太想姑娘，要老奴传点话。”何嬷嬷蹲下身来请求道。 那真是不凑巧了，纪夫人心里暗笑，送了这么多东西，这点小要求自然是要答应的，连忙点头说好，让媳妇带人到房间里去叙叙旧。 就这样，失落的赵清玉带着人回到自己的卧室，看到何嬷嬷担忧的眼神，怕她将在姨娘面前说自己过的凄惨，连忙挤出笑意来，请何嬷嬷喝茶。 “家里现在怎么样了啊？我有几个月没有回去了，平常写信的时候姨娘光说好事，口风严的很。”赵清玉抱怨着，碰到从小照顾自己的人，便像孩子一样忍不住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近况，但是也只是挑着好的说。 像这边饭菜不合口、也不习惯跟这边人往来等，她都没有说来，开始兴致勃勃的开始说起自己的学堂，正巧现在学生下课回家，还准备拉着人去看看学生。 刚才她被拉过去待客，所以学生都是纪明瑞来负责，现在正好是下学的点。 “好！好！”何嬷嬷笑着跟在姑娘的身后，她跟着孙姨娘有十几年了，是看着她长大的，其中的情谊自然重的很，她大胆的摸上姑娘的手，然后低头收敛自己要哭的情绪，抱怨着姑娘为什么不好好吃饭，都瘦了，而且现在已经出嫁了，穿这么朴素干什么。 刚才姑娘刚开门的时候，何嬷嬷都诧异了，府上娇养的姑娘来开门见客，还一身粗布衣裳，头上更是只用一根银簪束发，寒酸到极致，更别说进门前那纪夫人的吼叫声。 “瘦了不好看吗？以前姨娘和姐姐不都嫌弃我这圆脸吗？现在我在镜子里看到我这脸蛋，可开心了。还有这衣服穿着也方便啊！在村里穿着绫罗绸缎的也太高调了。”赵清玉借口说道，不过现在她整日教着学生，日常身上沾上墨汁，穿这些衣服沾上了也不心疼啊。 “这是什么胡话？姑娘也才是十几岁，青春年少，自然要打扮的漂亮一点。奴婢还记得您以前缠着姨娘要颜色鲜艳的布料，不想穿淡青、月白这种淡色。”只是府上有一个爱穿红色的三姑娘，怕惹到太太不开心，所以姨娘一直拘着两个姑娘。 这次她过来正好带来几匹料子，其中有一匹海棠红的织锦缎最是适合姑娘了，等会她可得叮嘱小红将那料子好好的做一身衣服。现在这个样子，纪家也不可能在外面找来裁缝，幸好姨娘当初有远见，让小红跟着，她的绣活最好。 “好啦，别老说我了，刚才一直问家里怎么样了，嬷嬷还没有说呢？”见何嬷嬷还想打开衣柜看看自己的衣服，赵清玉连忙拉着人问家里的事情，害怕人看到自己放到里面的几件旧衣服，那都是嬷嬷口中的粗布衣裳，其中有一件沾的墨汁多不说，还洗的有些发白了。 为了不让人担心，她拉着一个劲的问家里的事情。 嗨！家里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倒是有几件特殊的事情发生，何嬷嬷左右望了望，然后才小声说道：“现在苏姨娘越来越过分了，家里待客的时候，常常自己抱着小少爷出来见客，一点不把太太放在眼里，被罚了好几次。” 因为纪夫人和苏姨娘有亲缘关系，所以何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小心。这苏姨娘这么猖狂，她们院子里出了不少的力，不过现在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了，都在添柴，好让苏姨娘哪天彻底翻船，到时候小少爷就可以换人养了。 在村里七 她们姨娘跟在太太身后多年，自然是最有希望的，所以一直稳着不动，不敢乱走一步。 赵清玉知道姨娘的想法，是想给自己和姐姐留一个靠山，以后受了委屈也好有人撑腰。可是这个男孩就这么容易要过来吗？府里的人都各有心机，而且这苏姨娘也不是好惹的，她怕其中有诈。 现在想想有些奇怪，苏姨娘一直是能忍的人，现在就因为别人挑拨和奉承就敢和太太对着干吗？她总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就让何嬷嬷叮嘱姨娘一下，千万不要跟苏姨娘走的近。 “姑娘这话四姑娘也说过，咱们姨娘心里有数，还是跟以前一样，从不跟府里的其他人来往密切，关门过自己的日子。”何嬷嬷笑眯眯的回道，还说一个劲爆的消息。 六姑娘快要说定人家了。 什么？快要？赵清玉眉头紧皱，这话有些奇怪，难道说这妮子真的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呵！还得是我们花姨娘会教，上个月太太带人出去赴宴，结果被人撞见六姑娘抱着一男子不放，当时许多人家都看到了。按理说，现在需要双方定亲才能遮住这羞事。可是六姑娘嚷嚷着人弄错了，而且对方也不愿意，都在僵持着，家里的颜面都快丢尽了。” 所以花姨娘她们被禁足了，老爷也在跟那户人家交涉，最起码要给我们家一个交代。何嬷嬷叹了一口气，都是赵家女，万一六姑娘闹出笑话来，那府上的其他几个姑娘能好到哪里去啊？ 赵清玉听到这消息惊的后退几步，她真的没想到淑姐儿会这么胆大，为了攀比真的不要脸面，心里也害怕这事连累到其他人，毕竟姐姐还在田家受苦，怕那陈氏拿这做筏子为难人。 “那现在怎么办啊？就这样拖着？姐姐和姨娘怎么在信上不提及此事啊？姐姐在田家怎么样啊？”赵清玉神色焦急，拉着何嬷嬷问着不停，担心姐姐她被此事牵连。 家里有太太和老爷做主，怎么会让这个人坏家里的名声，更何况太太也有亲生女儿，更是会将此事处理好。何嬷嬷怕姑娘过于担心，便小声将在姨娘那边听到的话复述出来。“姑娘这事您放心，四姑娘好着呢，昨天奴婢就去田家送东西，四姑娘坐镇后院，管着田大爷房里的事，自在的很。至于六姑娘的亲事想必很快就能解决了。” 更何况家有家规，六姑娘做出这等错事自然要受苦。那天事发后回来，花姨娘就被按在地上打了二十个耳光，现在他们被困在院子里，吃喝更不比不上之前了，太太想杀她们的心都有。听孙姨娘说，若是这亲事不成，六姑娘她们就得被送到乡下去，就当家里没这个人。 后面的话何嬷嬷没有说，怕姑娘听了揪心，毕竟是亲姐妹。 所以得知事情可以解决后，赵清玉松了一口气， “平时淑姐儿就爱跟人比较，没想到这等大事上也犯糊涂。”赵清玉摇了摇头，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姐妹，落到现在的境遇，只能怨她不争气。 不过那男方家为什么不愿意啊？若是无仇无怨的，一般遇到这种事情大家都会定下婚事啊？ “这奴婢就不太清楚了。”何嬷嬷摇摇头，有些消息她是也是听孙姨娘说上几句，但是细节就不清楚，听说那人也是商户家的庶子，按理说门当户对，可是人家就是不愿意。 这几月家里也就这两件事情，何嬷嬷到这边来的目的也不仅仅是送东西说消息，她更是要了解五姑娘的现状。两个姑娘都死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之前五姑娘写信说是搬到乡下来，因为公婆想回来看看。 但是真相哪里是这样，一个月前这百柏县的消息就被传到宅子里来，要是其他人的事，大家也就听个乐子，可是没想到这其中一个人居然是姑爷的父亲，气的孙姨娘几日都没有睡好，当初就是看着姑爷可靠，没想到他爹竟然是这种人！ 还有，何嬷嬷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心里更是心疼自家姑娘。以前在家的事情，姑娘一日三餐点心果脯从未少过，现在呢？只能喝着茶水，怪不得这脸都瘦了。 此时，在外面搬运完东西小红正端着东西进来。 “姑娘，早上灶间炒了花生，奴婢拿了一点过来。”小红拿着一大盘炒花生和热水，将空的茶杯添满，刚准备退下时被人喊住， 原来是何嬷嬷问姑娘现在一日三餐吃些什么。 “都是一些家常菜，有鱼有肉的。”本来小红想要说实话，这纪家的饭菜实在是简朴了，可是看到姑娘超自己使得眼色，只好咽下这些抱怨的话。 说谎！你瞧瞧刚刚送来的东西都是什么啊？搁在府上，都是婆子们吃的下酒菜，何嬷嬷心里撇着气，不想拆穿人，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将一个信封拿了出来，说是昨天四姑娘让她带的信。 赵清玉没察觉出来，还很开心的收下，依依不舍的送人离开，都望不见马车了，她还看着离去的方向，心里算着哪天可以归家。 好想姨娘，每次在这边不习惯的时候都在想她，赵清玉将信件贴在怀中，嘴唇用力的咬着，眼里泛 起了泪花。 站在后面的纪明瑞看着妻子难受也很心疼，将怀里的帕子掏出准备帮人擦泪，不料赵清玉躲开他的触碰，让人感到一阵失落。 “外面有人看着，我自己擦就行了。”赵清玉拿过丈夫手里的帕子，婆婆他们就在后面看着，虽说是两口子，但是帮忙拭泪这事她脸皮薄做不出来这事。 收拾好情绪，赵清玉转身对丈夫微微一笑，回复他担忧的眼神。然后跟婆婆打声招呼，便回房将这信件拆开。没想到拆开信封取信的时候，还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也随着掉落在地上。 姨娘这是干什么啊？自己的嫁妆够丰厚的了，还要贴补自己，她自己够不够花啊！赵清玉着急的直跺脚，生怕姨娘觉得她过得苦，在自己的份利中省钱出来。 接这，赵清玉快速的将信件浏览一遍，是姐姐的来信，她看着信中的字迹，眉头渐渐放松，脸上更是露出笑容来。听到开门的声音，知道是丈夫回来，没忍住扑到对方的怀里，举着信高兴的分享着好消息。 “相公，你记得之前咱们找红婆做的事吗？”赵清玉脸蛋兴奋的变得通红，大眼睛里流露的全是喜意，完全没有刚才的疏离，将人紧紧抱着。面对突然冲过来的人，纪明瑞稍微有些发愣，听到妻子的问话，下意识的询问一句“什么”。 怎么这么不记事啊？赵清玉嗔怒一句，没有将真的生气，拉着人坐在凳子上，开始帮人回忆。 “就在你走的前一天，咱们出门逛街后就去红婆家里，拿着一药方。” 这事啊！纪明瑞点头回忆起当时的事情，见妻子那么兴奋，便知道这结果是好的。“是计划成了吗？” “嗯嗯。”赵清玉点点头，将信上的事情一一道来。赵清玉姐姐霜姐儿嫁到田家为妾，这事陈氏她一手促成的，可是这人对霜姐儿心怀恨意，自从进门老是为难她。为了自保，霜姐儿自然要做些事情，首先就是给陈氏父亲陈有利送一个惊喜，陈家后宅里面已经有两个姨娘有孕，估计明年初夏就能听到好消息。 所以这段时间，陈氏的父爱被分了不少，更是因为陈家可能有后，连带她这个大小姐的地位收到威胁，陈家的人都有些人心浮躁，叫不动，她的身体也变得更差了。霜姐儿乘着她变弱的这段时间，在田家站稳脚跟，除了管家，甚至能出门见客，再也不用窝在一方小院子里。 “若是可以的话，我想日日在佛祖面前祈求陈家早日有男丁，将陈氏气的半死，再也没有办法找我姐姐麻烦。”赵清玉对这个陈氏恨的牙痒痒，她自己有痛快日子不过，非得将姐姐拉进泥潭，结果还眼红嫉妒！哪有这样的女人。 那看来红婆已经顺利进入陈家里面了，这女人也是大胆，不信任他们还敢拿陈有利身边的人来施药，不怕被人察觉吗？不对，纪明瑞想到一个可能，眉头紧锁，也许被陈有利知道还是好事，他的神通大，自然能查的更清楚。 而且要是出事的话，红婆她更好借口躲罪，毕竟这药方是别人给的，她只是借用这药方而已。 “你们有没有想过陈有利或许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了？毕竟这么多年他就陈氏一个孩子，突然一下有两个人怀孕，不让人多想是不可能的。就怕到时候顺藤摸瓜又找到你姐姐那边，她现在毕竟身份低，很容易被陈氏拿捏住，到时候想翻身都难。” 当初岳父能让自己女儿去做妾，怕是当时有人给了他不小的好处，所以只要不是闹得过于难看，岳父都不会帮阿玉姐姐出头。到时候也只有阿玉和岳母担忧，所以纪明瑞必须将这事的弊端说出来，让阿玉赶紧写信提醒。 在村里八 这个啊！姐姐早就猜到了，赵清玉站起身来走到丈夫身后，趴在他的肩膀上回答道：“其实陈氏并不是咱们想象中受她父亲宠爱，陈氏体弱，根本没办法怀孩子，陈家想要我姐姐给田义做妾，就是想要有一个陈氏名义下的孩子。 这样的话，陈家的产业后继有人。可现在陈有利他自己会有儿子继承家业，心里怕是高兴得不了，只会觉得这药方找来太晚，怎么可能还会找人麻烦呢？” 不过真的很可惜这药方，找的太晚了，要不然姐姐完全不用嫁到这田家，白白遭这份罪。 说到这，赵清玉眼角微红，放下手里的信件，想着现在姐姐自在点，自己是不是可以去田家那边去看看，于是她将这个想法提了出来。“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到我姐姐那边做客吗？你也知道了，她现在开始管家，自由的很，咱们过去做客也不会有人说嘴。” 很久没见姨娘和姐姐了，平常都是靠信件来往，她想见一见真人，好好抱着她们。 面对妻子的渴望的眼神，纪明瑞有些犹豫，这边到县里有些距离，若是探望的话，最起码需要两三天的时间，爹娘同不同意是其次，还有一件事也得注意，就是快要过年了，若是现在过去的话，怕被人当做打秋风的，更会给她姐姐带来困惑。 不过，这是她想的。 最后，纪明瑞拉着人让她坐在自己旁边，说道：“好啊！你娘家不是送了东西过来，咱们也送点过去，你可以约你姐姐在外面碰头，在外面更自在一些。” 就知道你会答应！赵清玉兴奋冲上去将人一把抱住，欢乐的笑声不断穿出来。正在指挥人腌肉的纪夫人听到声音，有些尴尬，赶紧靠近门口咳嗽几声，这大白天被外人听到怎么办啊？ 自从纪明瑞说了要带直接回家的话，赵清玉觉得生活变得更加有期待，就连饭桌上摆放了整桌子咸菜，她有能吃下一碗饭，这让纪夫人频频将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当初她怀孩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可是这月份不对啊！ 想着儿子才回来没几天了，应该不可能啊？于是，等到饭后，纪夫人特意将儿子留了下来，开口第一句，就让人自在。 “你们啥时候有孩子啊？” 啊？纪明瑞以为娘留她下来只是商量送礼的事情，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这？在母亲面前纪明瑞有些局促，含糊道：“若是有缘自然会有的，急不得。” 这是什么话？纪夫人气愤的敲人脑袋，生儿育儿本是人生常事，什么就叫有缘会有啊！她这儿媳进门也有段时间了，可是怎么一直没有动静啊？难道说要吃一贴药治治？还是说体质不行啊？毕竟她娘好像就生了两个女儿。 “我可告诉你啊！这事得抓紧点紧啊！马虎不得。你看看，咱们家为了娶这个金娇娇花费多少了，不说平常日常开销提了档次，就连这走礼节，我都是往最高的备！” 想要个孩子怎么了？ 顺其自然，这么着急干嘛？纪明瑞对这方面还是看的开，而且人家是金娇娇，咱们可是穷窝窝，娶人家可算是委屈了。这几句纪明瑞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哄着母亲开心，然后明天就要带人回娘家。 “去吧！去吧！那火腿能是白买的吗？赶紧给你老丈人送过去！”纪夫人嫌弃的摆摆手，那天她收到赵家的东西想着省钱了，没想到转头花的更多。纪夫人想着最近花出去的银子心疼不已，要是儿子娶了一般的，真的省了好多，看来高枝不是那么容易攀上的。 纪明瑞跟母亲那边说好了，就立马把这个结果告诉妻子，立马又得到一个拥抱。 明天可以回家了！赵清玉将脸靠在丈夫的怀里兴奋极了，但是她要想到自己教授的几个学生，连忙拉着人看看自己备的东西。今天下午就是最好一节课了，虽然不知道学生以后会不会继续读书，赵清玉还是给他们备上了两本书，另外还有一刀纸和一支笔。 “他们现在这个年纪字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打算给他们的分别礼物备这三样东西，以后也能省点钱来。你觉得怎么样啊？”这些东西都是赵清玉让章婆坐车到县里采买的，都是便宜的东西，花不了几个钱，就是怕送的东西贵重了，人家不收。 可是在纪明瑞眼里这些东西也算很贵了，他将书本拿了出来，发现都是基本四书五经，便让妻子将书本备两人份的，成绩优秀的才有机会得到。 “我也教授了几堂课，学生平时读书开销都是你自掏腰包，所以他们对能有识字的机会还不够珍惜，浮躁的很。”纪明瑞想到他想要多讲一会的时候，就有学生不乐意，搁在他读书的时候，早就被先生拎过去打板子了，妻子还是过于温柔了。 于是，纪明瑞建议道：“这对他们以后的路不好，你还是只给半刀纸和笔，若是他们有向学之心，自然会去有书本的人家去抄写，这样的话也顺带练练字，也锻炼他的意志。” 妻子出身富贵，可能觉得这些东西还不级一个簪子的钱，能给学生便利就给了，但是这种便利可不是能一直给的，而且他们 自己也要磨练一下意志。 赵清玉对于丈夫的建议欣然接受，她有些时候考虑的不够周全，还是得听旁人的意见，不过也在烦恼这多买的书籍怎么办。 “没事，我们隔壁村也有一个私塾，里面的先生我认识，这些书本就给他吧，用来奖励学生，你觉得呢？” 赵清玉点点头，觉得东西不浪费即可，她将东西归拢好，叫上小红抱到小书堂里去整齐摆放好。然后继续自己的绣活，她给姨娘他们都做了鞋子，不过只有姐姐和姨娘是完全自己做的，这几天天天熬夜，手指都戳破了好几个，等到见面的时候她可得好好邀功。 唉，看来我还是比不得旁人啊！纪明瑞回忆起之前看的绣活，自己的衣服做了一个多月吧，才到袖子那里，再看看现在，才几天时间啊！几双鞋子都备好了，人和人果然不能放在同一处比较，纪明瑞心里酸酸的，坐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许是眼神过于炙热，正在缝制的赵清玉抬头望了一眼。 “你看着我干嘛啊！”看着人怪紧张的，赵清玉稍微挪动一下身子，继续低头干活，不过脸颊开始慢慢变红。 “我在想我的衣服什么时候能做好啊！那个袖子都停在那里半个月了吧？”纪明瑞托腮说道，语气有些嫉妒，但赵清玉理解错了，以为他这是怪自己帮娘家人做东西，不由的生气，恼火的说道。 “哼！做的慢您担待一点，过几日啊，过几日就给您做好了，让你拜年的时候穿啊！”我又不像娘手艺精巧，这衣服都上身了！说到这，赵清玉有些心虚，这段时间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小学堂里面了，导致这衣服一直放在那里。 不过她可是真心想帮人做东西的，要不然都可以丢给小红她们，那样的话，早就可以完成了。 那可以别！对于妻子的手艺，纪明瑞现在是有些了解，就现在做的那几双鞋子，虽然她日夜都在忙活着，可是那成果他可看在眼里，幸亏有人帮忙改改，要不然丈母娘她们能穿上几天。 “不着急！不着急！娘子还是别累着了！” 呸！还不知道你想的，肯定是嫌弃我做的不好！赵清玉恼火，眉目微瞪，示威的冲人扬扬小拳头。让纪明瑞心里好笑，平常连调皮的孩子都不打的人，怎么可能动手呢？跟谁学的啊？金娇娇。 今天下午是学堂里面最后一节课，所有学生都乖乖坐到位子上，腰背挺直，他们之前被家里人耳提命面过，现在教他们练字的男人是个秀才，以后还有可能做官，一定要对人尊重。所以今天的氛围格外好，解释完书中最后一句话后，赵清玉心情有些低迷，望着下方的学生，之前打的那么多的草稿完全没有用上。 “我们这小书堂的课就暂且上到此处为止，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作为你们的先生，就算不在这边学习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多认几个字，多读几本书。”若是有机会，也可以出门闯荡几年，这世道，男人的路要比女人宽泛的多，这小小乡村可能盛不下你们。 赵清玉将之前备好的纸笔书本赠送给成绩佼佼者，嘱咐鼓励几句，接着缓慢的说出下课二字，看着孩子一个个离去，虽说心中又万般不舍，但也明白小学堂应该开不了，她偷来的有意义的事情又要被搁置下去。 她难过的叹口气，旁边的人听到声音看过来，当即拍拍她的肩膀，正准备劝慰几句时候， 突然有几个孩子停下脚步来，他们聚在一块嘀咕几句。赵清玉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没带，正准备回头看看桌子上可拉下什么。 没想到，这群小孩子将包里的东西掏出来，转身就往他们这边跑。 回娘家 看着小孩带着腼腆笑容递来的东西，赵清玉欣喜的拿在手上，是竹蜻蜓还有炮竹，之前她见过龙凤胎他们玩过。“老师，您不收我们学费，教授我们知识，娘说一定要懂得感恩，我想着新年快到了，就将我爹新做的竹蜻蜓送给你，还有这炮仗！” 小孩子生怕老师不会玩，还做动作示意，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咋咋，赵清玉心里环绕的悲伤也散去不少，干错带着人在外面玩起的炮竹，她是不敢动手来点，都是纪明瑞他们来点。听着砰啪的炸声， 她捂着耳朵站在一旁，笑容不断。 最后，学生在离开之前，向他们鞠了一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祝两位师傅合合满满，纪师傅早日高中，赵师傅早生贵子！”然后飞快的跑掉，连赵清玉的喊声都没有让人停下脚步，只是在前方摆摆手。 因为他们觉得最后一句吉祥话不好，什么叫人早生贵子啊，感觉赵师傅的意愿不在此处，要是他们说一直富贵才好了。师傅才来的时候穿金戴银的，到现在衣服上的绣花都少了许多了，可见日子是不好过。 要孩子啊干嘛？像他们吵吵闹闹的才不好了，一辈子能大口吃肉、穿好衣裳、住好房子才是正理，不过这些话他们都藏在心里，可不敢大逆不道说出来，只能说些他们大人爱听的吉祥话，可虚伪了。 这几个孩子！赵清玉脸红的咬着嘴唇，旁边男人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想，肯定是带着坏笑的，不等她推人就听到站在身后的人拍手叫好。 “他们说的对！都是吉利话，啧！刚才应该包点红包给他们的。”跑的太快了，本来在屋子里坐着的纪夫人听到外面动静来查看，看到媳妇跟几个孩子胡闹，正想发火的时候就听到这些话。 都说小儿说话最灵，顿时喜从心来，觉得明年一定会跟这几个小孩说的一样，那可算是事事顺心！所以抠门的纪夫人难得大方起来，说要给孩子们包红包。 人走了也没关系，过年总要串门的，到时候再给他们。不过有几点她得跟媳妇说一下，于是，当年赵清玉就被叫到房间里面。 面对婆母不断超她肚子望的动作，赵清玉感觉自己就跟案板上的肉一样，喝了一口水，安抚一下内心的忐忑。 “你虽然嫁到我们家才半年，但是孩子这一事可马虎不得，乘着这几日老大在家里，你得抓紧时机。”明年开春老大又要出去求学，要是考中了话，就要到京城里去，那更没用时间生孩子了。 所以纪夫人将人叫过来仔细叮嘱一番，甚至还想着明日他们到县城里去可找找大夫，也需吃上几贴药就好了。 面对婆婆的要求，赵清玉虽说有些心里有些郁闷，但也不敢反驳，毕竟人家还没有提到更过分的要求。只不过心里有些委屈，晚上面对丈夫的求欢，一改晚上的热情，弄得纪明瑞不知所措，他猜到妻子可能被母亲说了孩子的事情，所以安慰她们一切随缘，不要太有压力。 “哼！他说的轻巧，一切随缘，要是没有孩子，还不是我挨骂吗？又关男人什么事情！” 回到娘家后，赵清玉有跟姨娘独处的机会后，就开始抱怨婆婆的着急，闷闷不乐。这次回家，三姐姐也在，不同她的郁闷的心境，赵清曼此时状态极佳，就连面对淑姐儿的冷嘲热讽也毫不在意。 “但是你婆婆说的没错啊！她只是着急，可没有想其他法子来为难你，更别说女婿的贴心了。” 要是搁在从前，孙姨娘肯定跟女儿站在一处，可是今天三姑娘那边传出喜讯来，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玉姐儿她跟三姑娘出嫁日子没隔多少，现在人家有喜讯，她也应该抓紧点，对待这事上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姨娘！你怎么不跟女儿站在一处啊！”怎么母亲也这样说话，赵清玉起了一点叛逆的心思，撅着嘴说道：“而且怎么都催要孩子啊！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就不。” 她还年轻！成亲不到一年了。 听到这话，孙姨娘急了，扯着人袖口道：“什么就不啊！你三姐姐都怀了三个月了，没看到刚才太太一直围着她嘘寒问暖的啊！你可跟她没差几天啊！还不放在心上啊！” 啊？三姐姐有孕了？赵清玉瞪大眼睛，一副被震惊的模样，刚才看她样子一脸喜意，原来是为这个欢喜啊！ “所以你也别犟着了，女婿能在家里待几天啊！好好笼络人家，别动不动摆脸色给人家看。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可看到你的小动作啊！还打人手。 孙姨娘都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胆子这么大，他可是你相公，尊敬点！ “知道了，娘！”赵清玉低头答应着，还是有些不开心，觉得大家都在逼迫自己，到底是亲身女儿，孙姨娘也不想用关爱的名义将人逼的紧，而且这纪家也不好。 之前何婆婆送东西回来后，就将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她了。玉姐儿没出嫁前，日子过得滋润顺心，衣裳首饰吃食哪样不是上乘的，现在却窝在村里，穿着粗布麻衣，平常点心果脯都变成了炒 花生这类东西。 跟以前比起来，着实过得委屈，所以孙姨娘只是稍微说了几句，女儿听进去后，便拉着人让她吃些东西。“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点心，你先用点，等会姨娘再给备上几份带走。”回去慢慢吃，刚才在饭桌上玉姐儿顾忌着规矩吃的少，连以前最爱的鲈鱼就吃了几口。 “别吧！万一被淑姐儿看到，又要说什么酸话了。”提到淑姐儿，赵清玉想起之前何婆婆说的她们母女二人被禁足，怎么今天就出来了啊？于是，便问了姨娘什么情况。 “还不是老爷心软啊！这六姑娘有事没事的在宅子里哭，说要见老爷一面。大半夜的听到她的哭声，谁不瘆的慌啊！老爷也心疼这么女儿，见完一面后就将人放了出来。” 以前就知道淑姐儿会装乖讨巧的很，没想到哄人这么厉害，只是跟老爷说了几句话，这禁足就解了，现在在家里上蹿下跳。最老实的荷姐儿都受了不少罪，今天两个外嫁女儿回来，这丫头更是肆无忌惮，连三姑娘都怼了好几句。 “那她的婚事怎么办啊？不是说被人看到跟男子抱在一处吗？那现在人出来了，婚事是不是也定下来了啊？”赵清玉疑惑的问道。 嗨，没影子的事。孙姨娘摆摆手，她也恨淑姐儿连累家里姑娘名声，可是她现在就是一泼皮无赖，老爷都让她出来，家里谁敢议论一句呢？ “当初跟她抱在一块的是白家的小少爷，年纪轻脾气傲的很，本来人家是要负责的，可是这丫头当时要死说了一句弄错了，那说明这丫头还有其他人啊！这门亲事要是成了，白家小少爷不得戴一顶绿帽子啊！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愿意了。” 所以无论老爷怎么劝说白老爷，这亲事就是定不下来。不过她之前听过太太发牢骚，淑姐儿能出来是因为她答应去当哪家官员的小妾，所以现在老爷纵着她，不过这些消息她也就是听了一句，所以还不敢说出来。 “她我们也管不上，我现在最要紧就是你们俩姐妹，你姐姐现在自由许多，前几天还回家看望我，她除了管房里的琐事，还打算在外面做做小生意，陈氏和田义都答应了。” 孙姨娘一脸兴奋，前段时日还为两个孩子操心，没想到霜姐儿时来运转，虽然不是正房，但只要真有本事，也不用像她一样握在后宅里面低头做人，而且现在陈氏身体越来越弱了，霜姐儿的好日子好在后面。 那就好，赵清玉听到这消息喜笑颜开，将心里那些烦恼全部压下去，等会她还要跟姐姐碰头。于是她开始抓紧时间，跟姨娘分享一下在纪家的趣事，好让姨娘放心。 吃的种类不多，没有关系，婆婆也会顾忌她的味道，做的菜都是胃口重，而且平常也没有让她跟在后面伺候····这样看来，纪夫人真的一个好婆婆，赵清玉暗暗的想到。 因为今天还要跟姐姐见面，赵清玉心里即使还要好多话要跟姨娘说，只能含泪告辞，离开的时候，姨娘还不忘把吃食给她带上去，看来上次何婆婆的话吓到姨娘了。她抱着点心坐在马上里面，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 纪明瑞看妻子落泪心疼的很，拥着人一直安慰着，过年还有回来探亲的，到时候想留下来住几天也行啊！ “好，你说的我全当真了！等下次回家一定要多住几天！”赵清玉怕自己哭的太很，等会姐姐看到后会担心，连忙将眼泪擦干净，拽着丈夫的手要他给予自己保证。 “当然！”见妻子不像早上那边对自己冷淡，纪明瑞欣喜的很，连忙举手做保证，将妻子哄笑才作罢。 见姐姐 赵清玉在来之前就让人到田家递过消息，两人在城中的酒楼碰头，只不过赵清玉离家的时候耽搁一会，她害怕姐姐误会自己失约，提着裙摆一路小跑上去，差点在包厢上撞到一个人。“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是我们过于莽撞了。” 怕打扰她们姐妹俩聊私房话，纪明瑞就待在马车里，所以赵清玉只带了小红一人，看着对方人高马大的立在那里，她有些害怕对方闹事，好在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淡淡说了一句小心点就离开了，吓得赵清玉一直憋着呼吸。 等到人走后，赵清玉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人刚才是从姐姐那个包厢出去的吗？好在是虚惊一场，两个包厢相邻着，隔着一道墙。赵清玉推开门就看到姐姐坐在一边发呆，她兴奋的冲上去抱着人，蹭着对方的脸颊。 “姐姐，我好想你啊！”赵清玉此刻有点像小猫崽，找到亲近的人不断腻歪着，姐姐跟姨娘不同，什么事情都可以分享，也可以找对方拿主意。赵清玉头靠在姐姐的肩膀上，突然发现姐姐脖子上有一块红色印记，不由的好奇的上手摸去。 赵清霜心里有鬼，刚才这个地方被人碰过，吓得人立马往后躲去，嘴上还说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腻歪，干嘛啊？”说罢，便让人好好坐在一旁，这样也好说话。 可那个红印好像是男女···赵清玉咬着嘴唇有些怀疑，毕竟姐姐以前就说过要脱离田家，现在若是与田义有了亲密关系，先暂且不说动不动心的事情，万一不小心怀上孩子，那怎么离开啊？难不成姐姐和田义和好了？ 赵清玉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没想到遭到姐姐的一口否决，她顺着赵清玉的目光摸上红印，面色冷淡。 “不是和他！只是一段露水情缘。”若是和他的话，怕是会恶心的吐出来，她现在看出来了，那田义是个软蛋，不管口中说的多好听，做的事情就是很难看。 “我不会和田义继续好了，他现在算是我东家，我就是一管事。”而且已经和对方签字画押了，若是有机会她立马脱离田家，以后换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 赵清玉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在她自小受过的教育里成亲的妇人怎么能有外人有亲密接触，这是要沉塘没命的事，但是这人是姐姐，她无法说出责怪的话，只能拉着对方的手。 “那你愿意吗？或者你觉得开心吗？” 若是开心的话，那也无妨，平日在田家已经够憋屈了，这种事情也算是个乐子吧？赵清玉脸红的想着，她凑到姐姐耳边说了几句让人脸红的话，气的赵清霜打了人几下，成婚的女子就是不一样，还教法子找乐子。 这个乐子可不是这么容易找的，小心翻车。“不知道，当时稀里糊涂的发生了第一次，后面的是我胆子大，我的情况特殊，跟那个人是没有结果，而且他很快就会离开，以后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碰面的。” 他们地位悬殊，未出嫁前都配不上人家，现在这个身份做妾都是玷污他的家世，回忆起之前种种，赵清霜只觉得跟梦境一般，她低下头有些难过。 见姐姐难过的样子，赵清玉拉着对方的手安慰着。突然脑海里面闪现一个人影，紧张的攥着姐姐的手。“姐姐，你们的事情没有被陈氏察觉到吗？” 虽说陈氏现在病倒在床，可是就怕她还有精力来利用这事，到时候姐姐就危险了。 听到这话，赵清霜摇了摇头，安抚着妹妹。事情隐蔽的很，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陈氏是个疯子，今天是这个想法，明天是那个想法，多变的很。不过她现在的精力都放在陈家那两个姨娘身上，没空管我的事。就连她之前一手提拔的姨娘，这段时间也帮她主子管着娘家的事，没法找我的茬。” 那就好，赵清霜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叨叨起其他的事情，反正她对田义这人充满厌恶，只要姐姐开心，谁管他带多少顶绿帽子。她心里还是对那个人有些好奇，听姐姐的意思他的家世很好，或者姐姐可以通过这人直接离开田家，完全不用顾虑其他的。 不行！听完玉姐儿的建议，赵清霜立马拒绝，在那段特殊的关系里面，她的地位已经很低了，不想再欠对方东西。 而且说不定对方会比田家更可怕。 赵清霜她自己有主意，不想再被别的话所打扰，直接转移话题，问起对方的近况。 “咱们都是同母姐妹，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客套话，姨娘信你，我可以不信。”姐妹俩都是一个样子，姨娘身份卑微，她们俩面对什么事情都是战战兢兢，只能报喜不抱忧，怕让孙姨娘为难。 哪有？赵清玉叹气，顺了姐姐的意思，没有继续追问其他的事情。 “之前写信给姐姐说过，因为公公的事情，现在已经搬到乡下居住了，虽然条件比不得之前，但是也自在一些，还当了教书先生。跟姐姐一样，有点事情可做，打发时间，不过。”赵清玉将昨天婆婆催生的话出来。 “我也知道这事天经地义，就是心里闷闷的，才成亲多久啊！”赵清玉嘀嘀咕咕着，将心 里的不痛快说了出来，但没想到姐姐也同意纪夫人的看法。 “我觉得纪夫人的想法没有错，你算算日子啊，明年八月份妹婿就要下场去考举人，考中的话后年就要去京城会试，时间紧迫。你若是现在有了，那他去京城的时候你就可以陪着，到时候夫妻不用分离，省了不少事情。” 赵清霜将好处列举出来，但是她完全忘记一件事情，那就是孩子。 “才不要！我跟他走了，孩子怎么办啊？”虽然那个孩子是没影的事情，赵清玉还是有些心疼，婆婆平常抠门惯了，她不在，苛待了孩子怎么办啊？ 听到妹妹胡思乱想，赵清霜眼睛都瞪得老圆的，这叫什么话？人家是亲孙子，怎么会苛待孩子。她皱着眉头狠狠敲着对面的脑袋，想让叫人清醒，之前还说婆婆对她好，就是有些抠门，怎么现在把人想的那么狠毒。 该不会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吧？ “没有，就是我多想了。”赵清玉趴在桌上闷闷不乐说道，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们都会打算，就自己跟个傻子。 “不过这事随缘，你可千万别动歪脑筋，比方说乱吃一些药。”赵清霜意有所指道，之前为了跟红婆做交易，那药方可是经过她的手，就怕这傻子着急吃了也学着吃药，要知道吃了这药方怀上的妇人生的孩子都怎么好。 怎么会！赵清玉才不爱喝那些苦东西，同时她也反应过来姐姐说的是啥，好奇的问陈家后院怀孕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已经卧床半月有余，另一个倒是挺安稳，没听说有什么坏事。”赵清霜简单说了几句，但是他们都明白，苏姨娘她就是例子，那两个孩子估计也不会很健康。“陈老爷这段时间可风光了，赏了手底下的人好几次。对合作伙伴也大方许多，就连咱们爹都捞到不少好处，财神爷这名号非他莫属了。” 之前说过，赵老爷将女儿给田义做填房，就想着陈家无子，就陈氏一个孩子，他就想让女儿生下一个孩子被陈氏养着，这样这孩子留着赵家的血，却享受着陈家的钱财。但谁知道陈氏现在突然反水，扶持着身边的丫鬟上位，加上田家的一些骚操作，弄得赵老爷计划全部打乱。 赵清霜一想到父亲知道陈家有后的脸色就觉得好笑，陈家家产谋不到，还损失一个女儿。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不过是名声有些难听，钱能赚到就好。 “那红婆就是其中怀孕的一个吗？之前她说过，若是心愿达成，会送一份大礼过来。”赵清玉开始想着这份恩情要怎么好好利用。 “这恩情咱们不着急要，现在人家地位不玩，能帮上什么忙啊？”赵清霜淡淡一笑，凑在妹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陈氏嫁给田义之前被恶人掳走，没了清白？赵清玉震惊，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吗？赵清玉有些不可置信，听说陈一眼在外面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会让人将自己女儿掳走呢。 “可能是仇家多了吧。”就那父女那独特的烂脾气，能跟谁好？这些消息都是听那个男人口中说出来的，有些已经验证了，但是更多的还需要寻找证据，而且可能陈氏的秘密不止这一个， 陈氏她毁了自己，临死之前也要受点折磨才算公平。 赵清霜第一次这么恨人，想着之前收到的委屈，她恨不得与那几人同归于尽。但是身边的人也要顾虑，她告诫妹妹，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咱们姐妹俩也就你顺利一点，你要珍惜，有些事情千万别甩小孩子脾气，要不然我跟姨娘都会担心的。” 过年 太阳逐渐向西，两姐妹虽说许多话没有聊完，但时间有限，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在离开之前，赵清玉将自己之前做的鞋子递了过去。“这个鞋子可是我亲手做的，一针一线，手指都捅了好几个窟窿。” 赵清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语气夸张，气的赵清霜拧着她的耳朵，骂道：“怎的？难不成是让我找人把这双鞋子给供起来，手艺不好，还好意思说。这回你送鞋子，下回可更得长进点，送我衣服，知道吗？” 这么吓人，赵清玉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早知道就不漏这手了，现在跟人求饶，也太没面了，只好不情愿的点头，也同时要求下次见面是要吃的点心，必须是姐姐亲手做的。 “旁人做的我可不稀罕，姐姐也千万别找人代做。”说罢，赵清玉抱住对方，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保重”，这次见面就这样匆匆结束。 纪明瑞本来坐在马车上干等着，没想到店里的小二跑出来送壶热茶。“刚才夫人进去前特地让小的送来的。”店小二手脚麻利的将壶递进去，还拿了一个小炭火炉子，方便取暖热茶，这般待遇让纪明瑞楞了好久，他记得这家店以前对他们寒门学子一向冷淡。 就当他好奇的掀开马车窗帘时，一个骑着大马的身穿宝蓝色的人从马车前经过，目光如鹰，盯着纪明瑞看了好几眼。这谁啊？我认识吗？素不相识的人怎么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纪明瑞坐在车内疑惑。 那人身上的料子和马匹都是上好的，他应该认识不了这类人，难不成是岳家的旧识？可若是见过一面，此等样貌的人应该有印象啊？那位公子也是看了几眼，随后便策马离去，纪明瑞便将此人放至到一边，想着时间还早，就去店铺采买一些东西回来。 等到赵清玉过来时，马车上已经堆放了不少东西，甚至还闻到咸菜味道，不由的问道：“这些都是婆婆吩咐要买的吗？”还好自己还有落脚地方，赵清玉正艰难的移动着，突然被人一把抱住落在对方的怀里，滚烫的怀抱正慢慢驱散身上的寒冷。 啊？赵清玉吓得差点尖叫，幸好纪明瑞早作准备，用手将人嘴捂住，才没让外人误会这个马车内发生了什么。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赵清玉恼火的拍着对方的手掌，不过还是乖乖的坐在他怀里，刚才的离别忧愁也被这一举动冲淡了不少。 “我不是看你过来有点艰难吗？想帮你一把。”乘着天亮着，纪明瑞赶紧让车夫赶车离开。 在马车上，纪明瑞见妻子脸色还可以，便问起她姐姐的近况。 “姐姐那边现在好多了，陈氏忙着娘家的事情，管不事，姐姐除了管家，也后面帮忙做点生意上的事情，听说上个月的账本就是姐姐核的。”更别说现在开始干起其他的事情，赵清玉为这样的姐姐骄傲，她转身趴在丈夫的身上。 她跟姐姐很不同，笨拙无趣，有时候爱走死胡同。刚才姐姐还在劝说她，要珍惜人家的好。“你想想哪户人家男人愿意伏低做小啊？更何况婆家人也好，随着你胡闹，说是教书便教书，想回家可以回来，你得记得人家好，别犟，刚才可听丫头说了，你将人留在下面，不心疼啊！” 赵清玉开始反省自己，现在对着人态度柔和的很，弄得纪明瑞很是惊喜，两人的关系更是亲近不少。 日子过得很快，村里的年味越来越浓，大年三十那天，赵清玉艰难的从床上起来，房间的炭火早就熄灭了，热气散去，她刚把棉被掀开就感到刺骨的寒冷，抓紧时间下床穿上衣服，过程中还不小心将身边的踩醒。 “呜，天还亮透，这么早起来干嘛？再睡一会。”纪明瑞迷迷糊糊的醒来，还伸手抓了一下妻子胳膊，将人往床上带，昨晚帮人写对联都写到半夜了，现在天这么冷，多睡会不要紧的。 这可不行，今天是大年三十，得早点起来忙活，刚才都听到倒水声了，婆婆怕是已经起来了。赵清玉赶紧挣脱开，她怕万一再进被窝，那可真爬不起来了。“别闹，我等会还要帮忙了。” 听到这话，纪明瑞撑着胳膊在床上笑，前几天她帮忙烧锅灶，差点没将锅捅破，帮啥忙啊？他看着妻子冻的厉害，干脆起身将人一把抱住，全部塞到被子里面。 “睡吧，家里不是有王婆她们忙活吗？去了也不会让你动手的。”都抖成那样了，纪明瑞手脚并用将人搂在怀里，刚才她就在外面站一小会，这身体冰的像块砖一样。 在怀里的人并不是很安稳，她手脚并用的挣脱开，恶狠狠的揪着丈夫的脸颊抱怨道：“我们妇人哪能跟你男子比啊？现在睡懒觉，等着被人说嘴吧，你别耽搁我了。” 就算不动手，那也得站在一旁，态度得有。 见妻子这么坚持，纪明瑞不好继续阻拦，主动将衣服全部塞到被窝里面。 “先暖和暖和，等会你穿的时候少遭些罪。” 一副为妻子着想的打算，全然忘记人家衣服都是头天晚上熨烫好的，他这一把塞进去， 衣服白烫了，等会穿起来皱巴巴的。 我可谢谢你啊！赵清玉叹了一口气，不好拒绝对方的心意就这么穿着。等到出门的时候，后背好大一个折痕，看着就容易让人乱想。帮主子打热水过来的小红就以为两人早上就在被窝里打闹，于是面色微红的问姑娘这水够不够，要不要再换件衣服。 “不用，在外面套件就行。”好在弄褶的衣裳是内搭，外面还需套上袄裙。只是小丫头那害羞的模样让她意识到这会令人多想，不由的加紧速度将衣服穿好，人迅速的走到外面，见婆婆正站在门口指挥人打扫，立马过去请安。 这人还得多回回娘家，瞧瞧现在这媳妇多乖啊，自从上次赵清玉从娘家回来，对待她这个婆婆可是恭敬不少，早晚都要到她跟前问好，还做了鞋子给她，纪夫人现在对她的态度温柔的很。 一手拿着鸡毛掸子，一手将人拉着，声音温柔，时间还早，要不回去睡个回笼觉？ “不用了，婆婆，今天家里忙得厉害，媳妇也来搭把手吧。”说罢，房间的门再次打开，纪明瑞也穿戴好出来，说是要帮忙。这么勤快的样子，就怕媳妇吃点苦，纪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她是那样的人吗？ 既然人都起来，那都忙活起来。纪夫人插着腰，要老大将门对子给准备好，早起乱玩的龙凤胎则将老二叫起来，至于儿媳妇去清点昨天清洗完的盘子，然后再催一下厨房，先将早饭给弄起来，大家先大致吃点，这样才有精力弄其他的。 百柏县的年三十先要给祖先准备吃的，然后在开始做他们的，席面上必须有两道鱼，一道鱼是看菜，鱼鳞和内脏全部保留下锅，只能看不能吃，所以叫看菜，一直要放到年后才能倒掉，另一道就是正常能吃的。 纪夫人平常抠搜得厉害，但是今天这日子可不能马虎，她准备了十三道菜。炖鸡、肘子、腊味···都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冒着热气，龙凤胎嘴馋都绕着桌子走了好几次，希望早点开席，对于大嫂递过来的柿饼都吃不积极。 不过这还得等到吉时，纪夫人去庙里算过吉时，为了儿子的明年的考试，特意请庙祝看看什么时辰最适合开席，等到快要开席的时候在让老大将摆放在门口的炮仗点燃。在炮竹声中，赵清玉度过了在纪家的第一个年。 今年家里添了儿媳，需要庆祝，大家都举杯喝了一点米酒助兴，等到守夜的时候，赵清玉的脸红的厉害，在烛光下，更显得娇艳动人，让身边的人看着很是心动，不自觉得凑在旁边。 “要不要先回房间躺会？等会我再叫你。”眼皮都快睁不开了，纪明瑞低头问道。 公婆都在这边坐着，她回去不像样子，赵清玉摇摇头，伸手从旁边拿杯热茶，慢慢抿着，向他示意自己现在清醒很多，就在小夫妻交流时，坐在上面的纪夫人突然发话。 “老大，你们夫妻俩要不先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你们还要早起去烧头香。”睡晚了，她怕初一起不来。原来纪夫人之前去的土地庙，庙祝还说初一的时候要早起，争取烧到头香，这一年顺风顺水。 她想着明年儿子下场还有媳妇没有身孕，干脆让这夫妻俩一块早起，图个吉利。 “嗨！这可不行，大年三十不守夜不好！”纪老爷摆摆手，小年轻有劲，就这两天辛苦一下早起，能熬住。 这老头子，光会嘴上巴巴，成亲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早起几回啊。纪夫人忍着气，想着现在过年不能吵架，只能抿着嘴不反驳，这苦了这小夫妻俩。 新年第一天 这一天比一天起的早，赵清玉窝在暖和的被窝里面心累的想到，身旁的男人倒是起的痛快，他手脚麻利的将炭盆再次点燃，然后去外面拎来一壶热水。 “你先别起来，刚点的炭盆，屋子还没热起来，你再躺会。”说罢，这人就把挂在一旁的衣服拿过来准备塞到被子里面。这可不行！今天可要外出的，而且袄子也被塞进来了。赵清玉顾不上冷，立马从床上起来，将衣服拿过。 “可别，昨天你塞得衣服到处都是褶皱，小红以为我俩干啥了。”这次可别塞了。 啊？纪明瑞有些脸红，尴尬的朝妻子笑了笑，然后开始洗漱。其实早上只要能起来，其他的快的很，赵清玉站在炭盆前，温水擦拭着脸颊，人也慢慢清醒过来。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她搭配新做的水红色长袄和淡色绣花鞋，至于首饰上，赵清玉指尖划过一排排绢花，觉得今天衣裳颜色够鲜艳的了，干脆就拿了几只簪子和一对珍珠耳环，手腕上则还是他送的金镯子。 眉毛、口脂、粉膏一一打扮上，看的做在旁边的纪明瑞眼花缭乱，他从不知道女人的梳妆台上有这么多东西，可是这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所以他不得提醒一下，让人抓紧时间，饭还没有吃了。 哎呦呦！听到消息的赵清玉手滑了一下，嘴角边多了一点口脂，连忙用手绢擦掉，放下手里口脂盒，起身跟人一起坐在位子上用餐。一般早上都是红薯稀饭，今天倒是特殊，直接是炒饭。赵清玉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赶紧继续之前的事，总算在约定好的时间出发。 村里没有马车，好在问了相熟的人家借了牛车，因为初一大家都要拍年，没办法搭手去帮忙赶车，所以这时的车夫变成了纪明瑞，早上寒风阵阵，他双腿盘在一块，甩着杆子让牛前进。 坐在马车里面的人时不时拉着窗帘往外面看几眼，见男人耳朵通红，心疼伸出双手帮忙捂着，还将拿在手上的手炉递给对方，这是刚出发时候章婆婆给的，她坐在车内暖和的很，外面赶车的人才叫冷，还没有手套。 “你自己用吧，我这有一个毯子直接盖在膝盖上就行，要是冷的话，手会伸进去暖暖。你赶紧进去，别冻着，还有这手炉，我也没地方放啊。”纪明瑞一边看着路，一边将人推到马车里，他的手冰凉的，碰到对方柔软且微热的脸颊上立马缩回去，不能碰啊！ 给人惹麻烦了，赵清玉抿了抿嘴，只好安静的窝着里面，好在借助牛车，这土地庙很快就到了，他们算是这庙里的第一个到达的，这门才刚有动静准备打开。赵清玉顾不得其他的，强硬的将手炉塞到丈夫手中，刚才有借口赶车，现在可没有了。 夫妻二人前后走着，准备踏入门内时，就听见后面传来叫喊声，让他们等一下。 “哎呦！有人比我们还早！”丁氏气呼呼的拍着大腿，她就说刚才那个牛车也是来烧香的。现在顾不得丈夫说什么有辱斯文的话，拉着人飞快的跑着，想让将前方俩人叫停。好家伙，谁知道走近一看，是熟人啊！ “丁姐姐，你们也是来烧香吗？”赵清玉跟丈夫正站在门槛处，他们刚将手里的篮子递给庙祝，里面装的都是送来的贡品还有香火钱。 “嗯嗯。”丁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刚才还想跟人商量能不能换他们来烧这头香，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纪家人，哎呦！他们家也有人今年下场考举人，若是贸然提出换他们来烧头香，抢人吉利，不好不好！ 而且不管是干啥事，人家起那么早也是为了好彩头，丁氏为刚才的想法羞愧，安静的站在一旁，可人家夫妻俩还一直朝自己这边望着，于是，丁氏手挥了挥。 “你们先进去啊！我家这口子刚才跑的太久，还得缓缓，哈哈哈。”丁氏连忙找借口，用手捅捅正在大喘气的丈夫，让他说两句。 顾岷一柔弱书生，大早上被人拽着跑了那么久，现在正艰难的平复自己的心跳，哪里注意到细节，只是跟着后面附和几句。“对，对，你们先去啊！我，我们稍后啊！”哎呀！这大冬天，本就穿的笨重，就刚才跑了那一小段，他这心啊都快要跳出来了！ 正巧庙祝此时笑容满面的过来，手里还拿着几把香火，刚才他看了那篮子，里面备的东西不少，光银子就有足足三两，果真是大户人家，得好好供着。 庙祝也是伶俐人，他猜测这两对小夫妻应该认识，估计都想要抢着头香，怕她们尴尬，便说道：“公子和夫人还是赶紧进去吧，天冷风大，得抓紧时间啊？这吉时快要到了啊！” 然后又带着后面那对夫妻也就是丁氏他们往里面走，有钱的主已经拿着香火过去了，那后面的事情就由他来说。“这位公子喘的厉害，要不要到后面喝壶热茶啊？暖暖身子啊。” 正好将这两对隔开。 “好！”顾岷嘴里的这词还没有吐出来就被人给拉到一边去了，丁氏平日银子都是一个做成两个花的，今天过来烧香已经花了她几十文铜钱了，要是等会到后面喝热水也要钱，那得做几条帕子。而且万一有人抢在他们前面 ，这第二都做不成了。 “不了，等纪家的他们敬完后，我们马上来。”丁氏一口回绝，不过还是心疼人，看着丈夫喘粗气的样子，还是小声的说：“等会再喝啊！咱这香要做第二个啊！” 也是！顾岷深吸一口气抚这心口点头，跟庙祝道谢后，夫妻俩人就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碟子包子、花生还有猪肉，看样子是下了大本。庙祝站前面慢慢的点点头，眼睛看着跪下的人，心里却想着其他。 他们都能拿出这么好的贡品，想必等会投香火钱的时候怕是更加大方。 “信女赵清玉向神仙祈愿，希望姐姐姨娘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丈夫早日高中。”赵清玉高举着燃香心里默默念叨，神色虔诚。不为保佑自己，只为身边亲人平安顺利，然后磕下三个响头。 一愿姐姐顺心 二愿姨娘健康 三愿丈夫高中 最后，她慢慢起身将香插在炉中。 “公子和夫人这香烧的好，这烟聚拢在一块，一定会是心想事成。”庙祝笑眯眯的说道，其实烟他也说不准，但是看刚才那妇人磕的用力样子，现在人起来了，呦呦，这红印，神仙看了都能感动！ 纪明瑞刚才就在旁边，自然也听到妻子磕头的砰砰声，吓了一跳，现在将人复搀扶着，仔细的打量着并询问着。 “没事！没事！”赵清玉摇摇头，先站在一旁让丁氏他们来拜。这里的蒲团实在是太硬了，以前去的庙观都是暖烘烘的，这边硬的跟铁一样，导致她磕的头疼。现在不用看都知道，额头那边已经红了，毕竟纪明瑞的眼神已经落在那上面。 于是，她靠近一点，小声说道：“我真的没事，今天起了这么一大早，心成一定则灵，相公你今年一定高中！” 纪明玉听了这话，心里叹口气，众人皆希望他考上举人，但是考上了又如何？接着在考进士做官吗？他心里有点迷茫，之前读书是为了让父亲对他们重视，为母亲撑腰，现在考着靠着开始接近他们眼里的目标了，可是他现在开始兴致缺缺。 “纪兄，纪兄，你怎么呢？”正当纪明瑞放空的时候，丁氏他们已经上好香了。顾岷跟纪明瑞也是面熟关系，这次妻子识字是对方夫人所教，欠了人家恩情，没等妻子示意，他就主动上前跟人打上招呼，只是这纪秀才有点高冷啊！ 见丈夫愣在原地，赵清玉连忙推了推，让人回神，只是怎么了？突然发愣起来？该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吧？赵清玉有些惊恐，好在人真的只是发呆，这才放下心来。 “抱歉！刚才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入神。”纪明瑞作揖道歉，两人同是一个书院的，而且今年就要下场，很快就聊到一处，想着现在天色还冷，便邀请他们一块做马车回去。 有车坐不用自己走路，丁氏自然开心，拽着丈夫的袖子点头答应。毕竟是初一，等会还要回去拜年，顾岷便同意一起，只不过他没想到，这牛车是纪秀才自己赶的，所以说他得和纪秀才坐在车外面，妇人们则坐在车里。 “啊哟哟！还是有棚的舒服啊，没有风，真暖和。”丁氏坐上马车后，就赶紧浑身暖和的很，正好旁边有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拿起手里来发现是温的，好奇的问这是啥。“是汤婆子，出门的时候里面放了热水，放在怀里取暖。” 好东西！丁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来往打量着，想着过几天到镇上的集市看看，买一个让家里那口子用，他现在手上都长冻疮了，得好好养养，一个读书人的手弄成烂乎乎的，不好看。 有喜 赵清玉见人对这东西充满好奇，便打算将家里两个新的送给她，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开口约人什么时候到家里做客。 “我最近可忙了！”丁氏摸摸头有些恼火，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什么活都得由她来干，就说这几天，马上就要有几波亲戚过来吃饭，到时候烧菜洗刷都是她来干。两三天干下来，估计她腰都直不起来。 至于家里那口子，嗯，也只有脸能看看，活是干不利索的，丁氏第一次感叹自己为啥没有早点生娃娃，要不然帮忙捡个柴火都是好的啊？ “对了，你家那口子打算什么时候走啊？我家的打算过完元宵节就走。”丁氏有些不舍，虽然人留下来不能帮忙干活，但是总算在那里，看那张脸干活也有劲啊！ 问到这个，赵清玉茫然的摇摇头，他还没有确定什么时候离开，只是照着婆婆以前的想法，八成也是元宵节过后。而且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应该也不会回家了，赵清玉不知不觉将这个话说了出来。 呦！小娘子春心动的厉害哟，丁氏一脸坏笑的靠过来，眼神示意外面，知道她脸皮薄，特意小声的说道：“人家不回去，你可以过来啊！”这姑娘也呆，之前写信每月只敢写一封，家里教的古板，怕是以后男人乱来也只能逆来顺受，这可不好。丁氏想起之前看到那几个目光麻木的女人，赶紧将人拉近一点，叮嘱她要把人看牢，没事的时候常过去看看人家。 这可不行，赵清玉摇摇头，怕自己耽误人家读书，为难道：“那边也没个住的地方，我过去了相公肯定要为我的事情烦神，还是算了吧。” 傻话！丁氏恨铁不成钢，扬声问起在外面的顾岷来。“阿岷，从我们家到你书院做马车要多久啊？” 啥？可怜的顾秀才正缩在一处发抖，听到妻子传来的声音，还纳闷了一会，她不是去过吗？怎么突然问这话，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一般两个小时就到了，快的很！” 听到了吗？近的很，一天来回最够了，不需要住的地方，丁氏挑眉示意，接着她又问道附件的食肆怎么样？“多的很啊，书院不少师兄师弟的家属都在附近开了不少店铺，吃的喝的住的样样俱全。” 说道这，顾岷眼前突然一亮，以为妻子要带着老娘跟自己一块过去，立马不要钱的夸奖附近的生意好做，房子更是便宜···夸张了吧？纪明瑞虽然不知道行情，但是价格也绝不是顾岷说的那么低，于是乎，他捅了捅旁边还在吹嘘的男人，眼神示意他说的实际点。 “咳咳，反正我们书院那边还是很繁华的，比村里热闹。嗯。”本来顾岷还是让旁边的人给自己证实，纪秀才鬼的很，自己一转头看他，立马就开始对着牛“吁吁”起来，所以最后只能用“嗯”做了一下总结。 屁话这么多干什么啊！丁氏无奈的撇撇嘴，这回答还带点自己的私心，当她没去过那里啊。怕丈夫的回答误导人，丁氏连忙解答几句。 他们清风书院位置较偏，在一处山脚下面，面积是大。因为不少学子在此求学，附近的村落借着这个机会，开了不少旅店和饭馆，也有人把家落在这边，做点小生意，所以这片地方热闹不少，不过还是比不上城里热闹。所以这人只敢跟村里比，他怕县里都比不过。 “反正你在村里无聊，到时候可以到书院那边发展一番事业，之前你不是说想做点小生意吗？去看看呗。”正好事业男人两不误，丁氏鼓动道，不是她挑事，是上次有客人到他家做客，不小心说了一件事情。 “那个啥，之前我家那口子回来请客吃饭的时候，有人不小心说秃噜了嘴，那学院附近竟然有一家暗门子。”最后一句话，丁氏说的谨慎，他们都是老实本分人家，家里几代人都没有过休妻或者纳妾的，万一这男人在外面染上坏习惯或者是啥毛病，那都是她们女人吃亏。 所以丁氏这才让人盯紧点，这纪秀才家里还是有点钱的，不想她家的顾岷，口袋里就几文钱，去了也没人理他，所以她放心的很。丁氏原以为她这话一出，小姑娘保准紧张的很，可没想到淡然的很。 “我相信他，我哥哥也在那个书院里面，不敢乱来的。”赵清玉对丈夫有一定的信任的，他有分寸，之前公公好色闹出不少事情，也给他一个警醒，做事慎重。而且就算他以后带人回来，她也是正室，用些小手段照样能将那些人弄消停。 赵清玉望向丁氏，眼里没有之前那股温柔，双手交叉握住端坐在那里，那一瞬间，丁氏觉得她不是之前的小媳妇，像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太太，麻木狠毒。也是，她是富贵人家姑娘，未出嫁的时候都接触到这些，自然有法子有心胸，可这更让人心疼。 等到牛车快到地方时，丁氏没忍住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妹子，咱们女人本就不易，不要将有些教条看的过于死板，人生图一乐。我可跟你说，得多变，该送得送，该紧得紧，有时候就得男人看的死死的。呸呸，大过年的说着不吉利的话。” 丁氏懊恼的打自己嘴巴子，反正就是这意思，外面男人在催促回家，丁 氏也时间再说点啥，将藏在袖中的红包递了过去。“新年快乐，妹子！祝你今年万事如意。” “多谢！丁姐姐，新年快乐！”赵清玉没想到新年第一个红封是丁氏给的，心里非常开心，打开车帘一直目送人回去。 纪明瑞本来想将人送到家的，但是顾岷怕耽搁人时间，直接在一个路口下，好在夫妻俩就一个空篮子，方便的很。“看来你和顾秀才的娘子关系很好啊！刚才在外面一直听你们说话。” 不过总感觉这顾夫人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怪怪的，他们可没什么来往啊！而且刚才人走的时候，阿玉还有些不舍。 “嗯嗯，前段时日丁姐姐不是跟着我一起学认字吗？聊得比较来。倒是你和顾秀才都是一个村的，好像都不认识啊？”赵清玉怕他问刚才她们在说什么，便转移问题，问起其他来。 “我在村里时间不长，所以跟顾秀才来往不多，今天还是第二次说话吧。”纪明瑞没有多想，将两人的第一次碰面的时候说了出来。原来顾岷比他早考上秀才，当年他考上的时候，还被村长特意带过去拜访，结果就听到一场争产。 顾家堂叔带人过来指责丁氏无所出，还说要代替顾家长辈休妻，丁氏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在屋里拎来一壶水泼在他们身上，指责他们长辈不像长辈，没人管顾秀才的束脩，倒是管起家里事，还说若是有了孩子，这家里花费谁来负责。 当时丁氏指着谁谁也不敢应下，态度强硬的很，弄得几人全部都灰溜溜的离开，不敢再说什么闲话了。 还有这一出？赵清玉没用想到丁姐姐这么厉害，心里充满了佩服，怪不得当时婆婆对她也是客气的很，说顾家这些年都是由她支撑着，换做是自己，赵清玉摇摇头，怕是撑不下去。 大年初一，村里年味正足，纪明瑞将人带回去的时候，正巧刚将几个亲戚送出门，几人站在门口开始寒暄几句，其中就有一个堂叔过来问询纪明瑞何时回到书院里去。 “过完上元节就去！”纪老爷说道。 可是实际上纪明瑞还没有待到上元节那天，等到送妻子回了娘家，再去其他几家亲戚拜年做客，收拾收拾东西，初十就直接到书院去了。连续几月都在书院里苦读，每个月的家书倒是会寄上两封，赵清玉听从丁氏的建议，经常到清风书院那边过去，只不过四月份的时候被诊出了身孕，这一下她完全困在家里，比未出嫁钱前还要无趣。 幸好娘家那边听到消息后，太太能让姨娘过来看自己。孙姨娘本想将霜姐儿叫着一起，这样母女三人就可以多聚聚了，可谁知道她派出的人到了田家去请，得知霜姐儿那边却脱不开身，陈氏病重，这两个月一直将人困在身边伺候，不知道她女儿要受多少折磨，孙姨娘心如刀割。 等到了纪家，看到玉姐儿住的环境更是难受。这纪家都把鸡鸭养在院子里面，到处都抖污秽，章婆在院子经常打扫也有疏忽的时候，更别说看到女儿穿着快要褪色的袄裙，头上也只是简单差了一根银簪。 怕给女儿添事，孙姨娘虽有怨言，也是强忍着不快，和善的跟亲家打招呼。等就剩她们母女二人时，孙姨娘这才一把将女儿抱住，抱着她的头发，心里充满埋怨，都这个境地了，还一个劲的跟她说好。 “何嬷嬷也是，上次过来怎么没说你住的差。”孙姨娘环视卧房，房间虽大，但是布置简陋的很，除了存放衣服的柜子，里面就一张床，桌子上也是摆放着一盘茶水，旁的什么都没有了。 怀孕的女人就是容易肚子饿，她顾不上指责谁，赶紧要丫鬟将带来点心还有其他的东西送过来。 探望 “快！快！这糕点正热乎着。”孙姨娘一大早就吩咐厨房做好带来的，她将糕点递到女儿的手中，摸到对方的手指冰凉的，赶紧叫何嬷嬷将自己新做的衣裳拿过来，让人赶紧换上。“都是当娘的人了，注意保暖，糕点先不吃了，赶紧换个衣服暖和一下。小红，小红！去灌个汤婆子来。” “可别！都四月份了，用什么汤婆子啊！我不冷的，姨娘，坐下吧！你们都忙去！”赵清玉将人按在位子上，自己则拿起糕点吃了几口。早上她已经吃了很多了，但是一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顿时胃口大开，连吃了好几块，吓得孙姨娘赶紧叫停。 这孩子怎么胃口这么好啊？随她！孙姨娘笑眯眯的看着女儿，怎么都没有看够。之前报信的人说有了身孕，刚才一问都三个月了，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发现啊！小红还是太年轻了，章婆也被杂事所烦恼，竟没人注意到，于是，她想着要不要将何嬷嬷留下来照顾她。 赵清玉见姨娘突然沉默下来，以为是担忧她的身体，连忙解释自己身体好的很，只是见到姨娘开心，胃口大增。 就会哄人！孙姨娘点点女儿的鼻子，问她现在一日三餐用的怎样，吃食习不习惯。 “哎呦！姨娘，我都嫁到这边一年了，自然习惯这边的饮食。吃得饱穿的暖，刚才你进门也看到那十几鸡鸭了，都是婆婆养着，等我生的时候吃。”纪家的人也很关心她的，自从诊断出身孕后，现在饭桌顿顿有肉，吃的她都开始不习惯了。 还说那鸡鸭了！被玉姐儿一提醒，孙姨娘回忆起刚进门时看的脏污，顿时恶心的只皱眉，觉得这纪家没个正行，这东西都放在住人的院子里养，而且不关起来，一点都不讲究。还有什么叫生的时候吃啊？怀的时候难道就沾不到荤腥了吗？ 面对孙姨娘的质问，赵清玉明显有些心虚，毕竟之前家里的饭菜确实不沾荤腥，不过现在好多了。“也，也吃！要不姨娘中午就留下来用饭嘛，也看看这边的伙食怎么样啊？好不好啊？”赵清玉借此机会想多留人一会，贴着姨娘的肩膀不断摇晃着，一点都不稳重。 “当心点！你可是有身孕的人了！”孙姨娘无奈的看着女儿，惯会撒娇的小丫头，同时，她心里也在叹气，三姑娘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哪里像她的两个女儿，先跟她多亲近一会不行。“好！姨娘答应你，反正晚一点回去就说路上耽搁了。” 得到孙姨娘的允诺后，赵清玉赶紧让小红跟厨房说几句，姨娘爱吃鱼，正好昨天有人送了几条鲤鱼过来，这边的辣椒也够味，用来红烧最好了。 孙姨娘这次过来也待了不少东西，布料、药材都备上了，来的太匆忙了，孩子的小衣服还没有动手做，等到回去之后，孙姨娘就有的忙活的了。她带着玉姐儿将这箱子里东西了一遍，接着就问她嫁妆里面那几只人参有没有动。 “那可是好东西！姨娘我厚着脸皮问太太要的，有需要的时候切几片吃，你可千万别随意送人了。”孙姨娘叮嘱道，家里就是做药材的，但是碰到好的人参难，能到他们手里的好人参更难。 这个赵清玉自然会注意的，现在大夫说她身体强健，要不然依着小红胆小的样子，早就人参燕窝补起来了。箱子上方放着一个限眼的小盒，赵清玉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装了银两，赶紧将东西递给姨娘，等会让她带回去。 “我现在没什么开销的，嫁妆里那些银两完全够花，钱先放在姨娘这边，有需要再要！”前前后后姨娘给自己贴补了很多银子，她也需要银子傍身，平常吃穿也不要太省，今天过来穿的衣服也是过了好几次水的，上面的绣花有的开始毛躁。 赵清玉絮絮叨叨的劝说着，让姨娘对自己好一点，宅子里面有些人就是看碟下菜，要是你整日打扮的朴素一些，就开始偷奸耍滑。 我的小姑娘长大喽，孙姨娘听着女儿的劝说，心里感慨着。这丫头先走可是两个人了，吃喝都要注意一点。之前她姐姐给的银子全都还回去了，身上还有多少钱啊？这次备嫁妆的时候大意了，应该多准备一点田地铺子，这样也有收入。 不过玉姐儿态度坚决，孙姨娘只好将东西收好，叮嘱缺钱一定要跟自己说，同时心里也盘算着若是外孙出生，看能不能求老爷送点田产，万一这女婿考试真的没成功的话，玉姐儿也有一个依靠之处。 “哎，不是姨娘多嘴啊？明瑞这次把握如何啊？”现在赵家主子都在吃斋念佛，没事的时帮二少爷烧香拜佛，整个宅子都是檀香味，她心里有私心，每天有几炷香都是帮女婿烧的，求他也早日高中。 但是这烧香都是外在的，还得看他实力怎么样。今年家里三个人要考举人，二少爷和女婿都在书院，三姑爷现在在家里复习。她听婆子们说，前几天三姑爷还被三姑娘逮到跟丫头鬼混，气的人挺着肚子回家来。不过又被老爷和太太劝回去了，毕竟人家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作为妻子撂挑子肯定不行，而且这个错正巧有正当理由，以后也好拿捏男人。 “这我哪里说得准啊！反正人是很努力，我去书院探望他的时候 ，天天挑灯夜读，人瘦了好多。”赵清玉见他这么用功，去的次数也少了许多，这把有孕更去不了，只能做些东西让人带过去。 唉！都是这话，孙姨娘心理叹口气，见女儿为自己的话伤神，连忙劝说二少爷的眼光不会差等，还有注意自己的身体，虽然已经满三个月了，但是还是有注意的地方，孙姨娘一一的说仔细点，恨不得自己留下来照料，那样最为稳妥。 这些婆婆和丁姐姐都说了不少，赵清玉听这些话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现在自己火气大的很，怕控制不住脾气，冲姨娘发火连忙问起其他的事情，比如淑姐儿和荷姐儿的婚事，毕竟荷姐儿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淑姐儿不加快点订婚的话，怕是会有些闲言碎语。 “哎呦！就她之前做的时候已经够外人说咱们的了，老爷又不知道在哪里找来几个嬷嬷，一直将六姑娘关在院子教授东西，神神秘秘的，咱们厨房送点东西过去，又被拦住门口，脸院门都没有进去。而且老爷还在外面宣称已经将六姑娘许配给人家了，说只是人在外地，等到明年的六月就完婚。” 什么？赵清玉一脸震惊，没想到姨娘一说就是大消息，连忙追问其细节来，比如男方是谁，做什么的，多大年纪···· “都没说，当时苏姨娘好奇问了几句，老爷当时就笑了笑，只说是个好人家，咱们六姑娘一定愿意。不过这回也确实没有听到她们母女俩哭了，我私底下猜测啊！”孙姨娘左右望了望，凑在女儿耳边小声的说道：“八成是送给那个官员当小妾！”那个官应该还挺大的，要不然花姨娘母女怎么会愿意。 真是！赵清玉气笑了起来，姐姐和她千方百计的不想给人做妾，淑姐儿这个坏丫头倒不珍惜机会，一门心思的想要攀高枝，花姨娘都管管她女儿吗？都由着胡闹。她现在快要做母亲，自然要为肚子里孩子考虑，她不理解！ “嗨！就想过的富贵，她们又不在意这个！可怜我的霜姐儿，多好的人儿却要比别人低一等！”孙姨娘本来不想说起这话，可是她一想到女儿在陈氏榻前端茶送药的，心里就跟刀割一样，家里也没什么人倾诉，所以一时没有忍住，将霜姐儿现在要在陈氏身边伺候的话说了出来。 “这陈氏都病成那样了！怎么还有力气折磨人，我就怕她一个不顺心对着霜姐儿撒气，老爷这几天还在外地行商，来不及过去替你姐姐主持公道。”孙姨娘说着说着就开始落泪了，要不是有损阴德，她都恨不得扎小人，早日让那个坏女人归西！ 赵清玉听到这话何尝不难受，她站起身来，摸着尚不显怀的肚子，心中突然有了注意，便拉着姨娘的手，让人今天回去就将此时跟太太说一声，太太作为长辈，侄媳妇病了有理由派人去看看，这样既起了警示也能探探什么情况。 是啊！还有太太坐镇，孙姨娘连忙擦干眼泪，准备一套说辞，但她心里也有点害怕。“现在家里都在忙着二少爷的事情，能抽出空去田家吗？” 虽说太太是田家人，可是谁轻谁重太太心里有数，怕是不会过去啊？ “现在才什么时间啊！这乡试还在八月份呢，况且二哥现在还不在家，太太能做的也只有那些，心里烦躁的很，姨娘说起这事反而是让太太有事做，打发时间。”离乡试还有四个月，太太天天待在家里烧香拜佛怕人都会疯掉，更何况又因为三姐姐事情得不到处理，直接让人回去，心里火气旺的很。 姨娘要是回去喜笑颜开的反而碍眼，要是拿陈氏的事情哭诉，太太的火气正好有地方散，到时候姨娘跟着去田家便是。 又要搬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1-30 00:09:33~2023-01-31 23:3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巫女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过几天，咱们全部搬到徽城那边去！” 啊？怎么突然？在场的人表情各异，赵清玉欣喜万分，要是到徽城去住，离娘家近，做什么都方便，她紧张的拉着小红的手，主仆两人相视一笑。但是纪夫人面色不好，所以只能收敛一二。 大家都在这边，纪夫人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跟人吵起来，里面让人进去商量事情。 等转身进屋就剩他们夫妻俩人时，立马朝着纪老爷开始发火。“怎么突然说要搬到徽城？咱们在那边又没有房子！媳妇又怀着孕，怎么搬啊？你说的轻松。”难道搬家就动动嘴皮子就行了？过去了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家里有那么银子可耗啊？都不跟人商量一二，纪夫人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才能忍住不打人。 就知道这妇人眼皮子浅！纪老爷昨天得到一笔钱，心里大好，坐在位子上翘起二郎腿，不慌不忙道：“这不是老大马上要到那边去读书了吗？咱们总要在那边打点好吧！” 打点也不需要这么早啊！纪夫人都想好了，到时候让人到他岳父家住几天便可以，毕竟今天中午那姨娘也说了这话，说是亲家不想他们在这上面时间，让老大考试前在他那里住。 “哼！我知道你想让人在赵家住！可是你想想，咱们家娶赵家姑娘已经算是高攀了，你再让儿子住在那里，不是更欠人家人情吗？赵家还有一个女婿也要下场吧？到时候一对比，就你儿子在人家住着，不是难看吗？” 纪老爷叹了一口气，虽然之前那是闹得不愉快，但是科举可是大事，他自然要多关注一下，再说了，之前为了安置那个女人，他见自己的私房钱都用在买宅子上面，正好上月有人看中那房子，所以说他手里的钱充裕一些，正好用在这上面。 “你也别多想那花费了，不用家里的账出！我自掏腰包！” 这话一出，纪夫人的心理痛快许多，面上还是装作担忧的样子，半真半假的问道：“那这花费也不少啊！你钱够吗？” 呵！这是想打听我私房吗？纪老爷没好气的说道：“不够咱们举搬回县里去！” 你这人！有了纪老爷的话，纪夫人心里有了谱，对搬到徽城里的事情一点都不反对，前前后后的忙碌着。 “姑娘，咱们要回到徽城里去了！”回到房间的主仆两人还沉浸消息带来的兴奋中，等将姑娘扶到座位上去的时候，还兴奋在房间里跳了跳。 不为了其他，姑娘现在怀有身孕，纪夫人她虽说有经验，可是都是根据她怀的孕相来的，每次都给姑娘吃什么咸菜，说开胃口，这一点都没有营养。要是回到徽城，姑娘没事可以回到娘家，正好补补。 “那你这几天将我房间里的东西能打包的就抓紧时间打包吧！我怕等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原以为自己可能几年都没有机会回到那里，没想到时来运转，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带来的好运气，赵清玉摸着尚不明显的孕肚，一脸幸福。 又想到孩子的爹，立马起身到书桌前开始写信，将这个好消息抓紧时间告诉她。 “姑娘，要不等咱们搬到了徽城的时候再写吧？要不然姑爷想要回信的时候不知道寄到哪里呢！”小红兴奋过后，又想到夫人那拉着老长的脸，有些担忧此时搬家能不能成，便将兴头上的姑娘劝停下来。 要是姑娘写信过去后，反而没有搬家，姑爷还以为姑娘呆不下去了。 “好！听你的。”赵清玉也想到此处，思虑半响后最终还是放下了笔。 不过这次搬家快的很，纪老爷找了在徽城里的熟人，很快就租下一间宅子，大包小包的带着家里人搬过去。好在宅子里面家具样样齐全，东西几乎不需要重新买的，搬家的时候只需要带走衣物即可。 纪夫人望着长得半大的鸡鸭陷入纠结当中，毕竟这东西是给媳妇准备的，可是现在老家没人养，新家要是养了怕邻居嫌，怎么办？ 最后，还是拍板决定留下两只，其他的全部卖掉，长在地里的菜也是，没长大全都让丁氏种，到时候就算她的。说这话的时候，纪夫人心里难受的很，毕竟这菜废了老大的劲，现在白送给人太吃亏了，可要是给其他人摘走，纪夫人更是不爽，左右相比，还是给丁氏吧！ 新环境 丁氏自己家里还有几垄菜地，来送送朋友就莫名多了菜地要照顾，还有怀里的鸭子。“这鸭太凶了！有人买它就叨人！放在丁娘子怀里就安静的很！”章婆暗暗称奇，刚才在集市里面，谁靠近这鸭子都被啄了两口，她手臂上还有两个印子呢！ “你家地里的菜都给我了，这鸭子再收不合理吧？”丁氏将怀里的鸭子往章婆她们方向递去，刚才她看到这个狗东西想叨赵清玉的衣服，人家现在肚子里揣了娃娃，可不是你这东西能靠近，再说这鸭子放在集市上还能买个几十文钱，自己收了不好。 鸭子鸡贼的很，一远离人的怀抱，这鸭嘴就想往人家身上招呼，吓得定时连忙捏住脖子，让人好逮回去。 “不用了，丁姐姐，你把这鸭子带回去吧。我们马上搬到的院子地方小，家里已经留了一两只了，怕是养不了太多。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这段时间好多事情都让你帮忙。”看着这鸭子梗着脖子跟丁氏斗争，赵清玉觉得这东西都能当狗使了，毕竟它打架怪生猛的，就差训练看家这一步 。 啥帮忙啊？一些小事！你都不收我学费了，但是赵清玉劝到厉害，还有这鸭子着实生猛，一离她的怀里就开始叨人，只能答应下来，打算能到年底的时候，将鸭子养肥了，做成咸鸭送过去。 在家里的事情安排好，纪老爷将宅子一落锁，一家人就这样进行第二次搬家。这次跟之前带的东西一样，主要就是衣物。那宅子就纪老爷看过，说东西齐全，一家人都没有问，直接搬过去，等到了地方后，傻眼了。 这男的办事果真不靠谱，什么叫带着东西就可以入住啊？你看看这屋子里灰尘还有杂草，怕是半年没有住人了。纪夫人看着乱糟糟的住处，恨得牙痒痒，最可恨的那个老头子还没进门就说领着两包点心去看望邻居。呸！八成是躲懒！ 现在能怎么办呢？还不得老老实实捋起袖子来干。跟上次一样，将将屋子分配好，各人打扫各人的房间，乘着天色还早，几人手脚麻利，配合迅速，很快就将房间打扫好，接着就是庭院还有厨房。 赵清玉现在是重点保护人员，谁也不敢让她拿着东西，干脆让纪柔看着她，就在一旁坐着，小红和章婆时不时的还过来问饿不饿。 “嫂嫂，我什么时候能绣好这花啊？”纪柔羡慕的摸上赵清玉的衣袖，早上她就看到嫂嫂穿了新衣裳，颜色正好看，料子摸上去滑滑的，上面的鲜花也好看，便好奇的这是什么花，自己可以跟着绣吗？ 纪柔现在已经九岁了，也到了年纪，自然不能再随意到处疯玩，要开始学一些闺阁女子要学的东西。这个事情本应该由纪夫人出面的，但是对于这两个孩子，实在是不喜欢，自然对这方面忽视，一直由着这两人随意发展。 等到纪柔开始跟村里的男孩打架的时候，赵清玉站了出来，觉得自己作为家里的长嫂，自然要替丈夫搭把手，管教弟妹，便开始教纪柔刺绣算账等事，纪明嘉的书本也一直教着。 “这是昙花，咱们家没有种，等到有机会的时候我带你去瞧瞧慈安寺里的昙花，那里种了几十株，半夜一起开放的时候香味浓烈，虽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但是你站在一旁，衣袖上面都沾染味道。” 赵清玉摸着女孩柔软的头发陷入回忆当中，家里几姐妹听说慈安寺的昙花出名，三姐姐胆大就求着父亲让她们出去看，这还是第一次住在外面，兴奋极了，等看完昙花，更是聊到一夜未睡。 “那什么时候能去啊？”孩子总是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嫂嫂一向对她疼爱，所以纪柔以为过几天就去，没想到嫂嫂却摇了摇头，说那花都是半夜开的，要是过去赏花就得住在那边，不方便。 好吧，纪柔有些郁闷，低着脑袋继续摸着嫂子的衣服，这般沉默的可怜样让即将做母亲的赵清玉心软，便答应等得空了，带人到外面走走，看有没有可能买到昙花，到时候在家里种。 “好耶！嫂嫂最好了！”纪柔一听这话，兴奋的趴在人怀里，正巧被纪夫人看见，慌忙将人拉了过来，指责小丫头不能轻易碰嫂子。 “小孩子家最是没个轻重，下次可不能这样！还有你嫂子有身孕了！哄人出去干什么！要是冲撞了可怎么办？”这两小崽子最会看人眼色，知道她人傻有钱，都在哄着人，平常买点吃的就算了，就怕以后还想哄出一份嫁妆和家业来，到时候她孙子不是吃亏了吗？ 纪夫人脸色阴沉，吓得纪柔双手无措的站在一旁，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还不等赵清玉说几句软话，门口就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赵家的人送来热食过来，还是何嬷嬷送来的。 “我家夫人想着亲家太太今天第一天搬过来，怕是有许多需要整理的地方，人手不够，特意让奴婢过来帮忙，也给几位主子送来餐食，舟车劳顿，吃点东西最为放松不过。我家太太还嘱咐了奴婢一定要解释，家里现在事多，老爷和太太今天抽不开身，等到亲家太太这边收拾好后再来倒茶请罪吃酒。” 何嬷嬷说这话的时候态度诚恳，让纪夫人不好意思起来， 要知道他们家说要搬家也没特意写信过去，就怕人家以为自己是穷亲戚上门打秋风的，没想到人家赵家还记挂着他们，心里感到高兴，里面吩咐人喝茶。 至于过来的帮手，纪夫人也不好意思叫人干活，只说自己这边不忙，让人到儿媳那边去问问看。 “嬷嬷！”赵清玉兴奋快步走过去，手里还牵着惴惴不安的纪柔，刚才她被婆婆吓住了，一直在哄着小姑娘，现在她见到姨娘的人，自然想要私下聊聊，便让小红带着她吃点东西。 “姑娘还是注意一些，走慢一点。”刚才那么大动作，吓到她了，何嬷嬷小心翼翼的扶着人坐在位子上，简直将她当成不良于行，太夸张了！赵清玉才不想这么脆弱，连忙拉着人要她不要那么小心。 “我听说村里的妇人有时候从怀孕到生产一直在劳作，也健健康康的很，我现在精心养着，自然也好的很，不需要那么小心。还有刚才婆婆也不让小姑靠近我，觉得小孩子力气大，没分寸！太夸张了。”赵清玉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之前在村里的时候她经常来回走路，腿脚灵活的很，但是现在到处受人管制，一点都不痛快！ 那是人家！姑娘是姑娘！何婆婆一脸不赞同，不断叮嘱姑娘要注意一点，尤其是半夜起来最是危险，一定要房间里有人，还伺候点灯，端茶倒水，还有吃的···她出门的时候孙姨娘都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让姑娘记得。 “先别说这个了，姐姐她怎么样啊？上次姨娘回信只说一切都好，其他的什么也不愿细说，姐姐也是什么不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嬷嬷给我透个底吧！” 姨娘走的时候答应好好，结果两三句就让她给打发了，赵清玉觉得一定不是那么一回事。什么叫就是照顾人，待在家里啊？姐姐对陈氏的恨意那么深，怎么可能愿意？ “姨娘说的没错，只是那陈氏盯得紧，老是找麻烦，四姑娘只好借口照顾人，其实在屋子里面躲清闲。现在您也搬到这边来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何嬷嬷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顺着孙姨娘的想法，先瞒着姑娘，最起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免得过多烦神。 “还有一件事情。”说完这些话，她又注意到门口两个小孩子晃来晃去的，便将之前放在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我知道姑娘心善，看不惯两个孩子无人管教，可是姑娘知道吗？若是这孩子在自己手底下，以后会有不少麻烦事情，不说成年后的成家，就单单说人品行，那都是要花时间交的，姑娘何必费这个心思啊？” 虽然现在这两个孩子天真可爱，没有心眼，但是年过去，谁知道会被外人影响成什么样子。姑娘虽嫁入纪家，但是纪夫人还在，轮不到姑娘来管，过好自己小日子就行了。 嬷嬷怎么说起这话呢？赵清玉立马摇摇头。先不说相公那边的想法，她自己看到那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很心疼，虽然婆婆没有打骂他们，可是忽视何尝不是一种酷刑，他们还这么小，在院子里面就像个隐形人一般。 “费不了什么事情的，我就叫他们写写字画画，不伤神，他们这么乖，怎么会变坏呢？而且嬷嬷不相信我吗？”赵清玉故意板着脸疑问，那小模样跟小时候不让她干什么一样一样的，何嬷嬷哪里会议论其他的，连连点头说相信相信。 见日头不早了，何嬷嬷不便在这里长时间带着，只能告辞回家去。 就这样，纪家在徽城里安置下来，赵清玉第一时间给丈夫写信过去，她们俩上次见面还是刚诊出身孕的时候，这孩子可真会挑时间来，赵清玉叹气，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给丈夫写信，也算是让孩子参与当中。 回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七月中旬，傍晚，天气闷热，纪家便将晚饭摆放在院子里，微弱的凉风袭来，散掉身上的闷热，此时的赵清玉已有六个多月身孕，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胃口也开始变得不好。 就说现在，她看着碗里的鱼肉，胃里难受的厉害，可是婆婆一直盯着她，无法，只能强忍着不识吞咽，想着等会回去躺躺，就当她跟碗里饭菜的时候做斗争时，家里的大门突然被拍响。 “谁啊！”这么不讨喜，在吃饭的时候做客，纪夫人以为是隔壁那户人家犯混找茬，准备叫老二过去跟人好好对上一场，没想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的天啊！老大回来了！老大回来了！哎呀呀！”纪夫人兴奋的拍着大腿，看人手里拎着东西，赶忙让老二接住，自己则拉着人进来，只是短短的几月未见，纪夫人总觉得老大出去有一年多了。 听到纪夫人一声大喊，全家人都站了起来，双胞胎兴奋劲不用提了，连心里有疙瘩的纪老爷也上前多看儿子几眼，然后吩咐人到外面酒馆买几个好菜回来。赵清玉则是扶着腰身慢慢的站起来，眼里的热意止不住，这人才回来！ 小红见姑娘激动，赶紧过来搀扶，就这样她慢慢走近纪明瑞身边，虽然旁边也有其他人不断说话，但是两人一对视，仿佛前些天的离别都不存在，只是短暂的分开而已。赵清玉从上往下将人仔细看了一遍，跟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差距的，人瘦了，腰都细了一圈，还有脸色也不好，肯定是这段时间没好用饭！ 而纪明瑞的关注全在妻子的肚子上面，真神奇，三个多月未见，她的肚子都这么大了，不知道孩子怎么样？她怎么样？这几个月辛不辛苦。纪明瑞不自觉得上前走了一步，想要靠近妻子，但是手臂却被母亲一把抓住，让他回神过来。 瘦了！绝对是瘦了！我的儿子怎么这么辛苦啊！纪夫人心疼的摸着儿子，回来不提前说一声，这样家里好派个马车过去接啊？ “这次回来很方便，正好宏章兄也回来，跟着他的马车一起的，没有费很大的功夫。”本来纪明瑞还想在书院里面多待几日，可是其他同窗纷纷劝说他，说怕有什么意外，还是早点回去。 这一路上，他看见不少熟面孔，看来大家都提前到达的。爹对他的事情还是费了心思的，特意带着一大家子人搬到这边，为了他的考试，纪明瑞心里压力倍增。 等到用饭的时候，也只是浅浅吃了一两口便停筷，吓得纪夫人差点就要请大夫过来。 “没事，娘，今天坐马车坐的头都昏了，晚上睡上一觉就好了。”纪明瑞找出借口，便要求回房看书。 “身体最重要，休息好了，明天再看啊！”可别再吓她了，纪夫人也继续吃饭了，将儿子推到卧室里去，再让王婆婆准备热水给他洗漱，今天早点睡，养养精神 至于其他的，纪夫人转身看向儿媳，接着是她的肚子，想了想，还是放弃让人到书房里睡，只是叮嘱人晚上注意一点。 “早点睡！别干其他的事。”纪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她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怎么可能？赵清玉脸色微红，婆婆想的真是大胆，她现在怎么可能干那种事情啊？于是，害羞的她带着小红先到双胞胎房间那边，查看他们的作业，磨蹭了大半天，才慢慢走回去。只是这人还没有入睡，一身清爽的坐在榻上，一手摸着书，一手端着茶。 “晚上可不能喝茶了，当心睡不着。”赵清玉见人这么拼命，只好上前规劝，将对方手上的茶盏拿了下来。纪明瑞现在也不在意这个，眼神一直盯着妻子的肚子，茶盏和书本说拿就拿，一点都不反抗。 刚才在外面，烛火微弱，不比室内通明，现在他更是将人看的清楚。她比之前胖了些许，但是依旧能轻松抱起来，脸上圆圆的，配上那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更是令人心痒痒的。 有些时日没见，突然单独相处，有些不习惯。纪明瑞无措的摸了摸膝盖，想了一番，主动将人拉住坐在椅子上，顺带将桌上的点心盘子全部拉过来。 在饭桌上，都没有看她动筷子，房间里倒是有不少果脯点心，光吃这个成吗？纪明瑞问人家饿不饿，除了这东西，要不要再让厨房做点吃的送来。 “哎呦！你当我是什么了啊？刚用完饭！”在这人心里她是不是特能吃啊？毕竟新婚第一天就带媳妇外出吃东西的，赵清玉撇撇嘴，一脸不开心的质问丈夫，是不是把人当母猪养了！ 哪有！纪明瑞没想到一张嘴把人弄的生气，连忙保证自己只是担心她饿不饿，绝不会有其他心思。 哼！赵清玉见到男人面色紧张，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继续跟人掰扯，依偎在对方怀里，主动将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孩子一到晚上就开始闹腾，现在这个点差不到到时候了，赵清玉兴致勃勃让丈夫的手在肚皮上来往抚摸，想让孩子感受爸爸的气息，赶紧动一动。 嗯？咋到现在没反应啊？还 没醒？赵清玉有些懵懵的，本来紧握着对方的手一把扔开，自己开始捣鼓起来。嗨嗨！起来了，你爹回来了，赶紧打个招呼啊！！等会再睡！！ 纪明瑞第一次碰到妻子的肚子，手放上去的时候都屏住呼吸，切切实实感受到妻子的孕肚，可是妻子的手怎么带着他来回乱动啊？难道痒吗？就当他准备问的时候，对方又把他的手给丢掉。 “怎么了？”难道哪里不舒服？该不会现在就要生了吧？纪明瑞面露惊恐，慌忙站起身来，想要叫人过来看看。 “没事啊，我只是叫咱们孩子起来而已。”赵清玉疑惑的看向丈夫，见他傻愣在原地，连忙招呼人过来坐下。 之前第一次胎动，吓了她一跳，哭哭啼啼的喊来章婆和小红，说自己身上不好了，肚子里有东西在动，八成是什么虫子钻到里面，在吃自己的骨血，自己活不成了，几个人慌张的想要去找大夫，好在婆婆理智，问是哪里不舒服，才避免一桩笑话闹到外面去。 “是这捣蛋鬼在胡闹呢！”赵清玉一脸嫌弃的戳了戳肚子，嘴角带着笑意。 可惜我当时不在，错过孩儿第一次跟咱们打招呼，纪明瑞心里惋惜，第一次听妻子说她有孕的时候，那天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他激动完后，首先想着是以后不是孩子的未来，而且父亲与自己的关系。从小长大，好像只有读书好让人夸奖，他才会对自己态度温和，再等到考上秀才的时候，他才算站起来，能在这个家说上话。 就是因为他童年是在纪父的忽视和鄙夷中度过，所以他心里暗下决定，一定不会成为那样的父亲，他会细心教导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会教他们读书写字，态度一定温和，就算犯错也没有关系，人性本善，有人教导肯定必走大道。 纪明瑞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手覆盖在妻子手上，要她小心一点。刚才用力摸摸就算了，怎么还想敲一敲啊？可别敲坏了。男人动作缓慢，透着肌肤传递过来温热，赵清玉这个亲妈总算停止对孩子的强制叫醒活动，抿唇一笑，有些害羞的慢慢靠近丈夫，享受着团聚。 不过今晚赵清玉想要丈夫听听孩子的动静的想法最终没有实现，这个娃娃估计害羞了，一晚上过去，安静的很，直到纪明瑞到书房读书的时候，赵清玉才感觉到肚子有动静了，肚皮那里有点点难受，孩子刚踢了一脚。 “小坏蛋！你爹回来了都不打招呼，难道生气了？”赵清玉摸着肚子疑惑问道，可惜小家伙傲娇的很，平常活跃的很，只要老爹一靠近，立马没了动静。赵清玉见此不由的好奇这家伙是记仇吗？毕竟之前他买回来的时候，自己腰酸难受都暗自骂过人，八成小家伙听进去了。 哎呦！这以后可得注意一点，于是赵清玉天天捏着点心摸着肚子，叨咕着什么东西是爹爹送来的，刚才爹爹做了什么···想要孩子父亲，可惜没有成效，赵清玉只好按捺住心情，没有继续主动提出让丈夫来听听动静，以免难受。 此次乡试日期定在八月初八，下面县城的秀才大部分提前到达徽城准备考试，一时间城中房子难求，食肆费用高升，很多穷秀才没有法子，只能问有些城中住户能不能空出一间房来租聘，甚至还有交伙食费的。 “咱们家没有空房子，秀才公再问问其他人吧！”章婆不记得今天是第几次开门了，都快要考试了，怎么还有人没找到住处啊？她摇摇头，关上门，继续择自己的青菜，动静降到最小，毕竟现在家里有一个大事。 姑爷这次回来，除了第一天在房间里休息，剩下的都是在书房里面度过的，吃喝都在里面，夜夜挑灯夜读，她们早就被姑娘叮嘱过，动静一定小，不能打扰里面的人，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考试当天。 考试 八月初八，天刚初亮，纪家人全部早早起床，门口也停放驴车，等到主人翁出发。纪明瑞早起就喝了一盏浓茶，带上妻子和母亲给自己准备的东西，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的往外面踏出房门。 一家人早就站在前院等着他，见人出来，全部涌了上去，叽叽喳喳的说着吉祥话，可惜纪明瑞先在脑子呈放空状态，什么话进耳都给出微笑示意。纪夫人手里还抱着今早刚煮出来的吃食，都是干噎的饼子，不过她配上一点咸菜，这样吃的时候也有味道。 “儿子，这包里还有三个鸡蛋，你今天就把这个吃掉。现在天气还算热，过夜后就不要吃了，要扔掉啊。”纪夫人难得主动提出扔东西，要不是赵清玉提醒她东西搁不了多久，一开始她想着给儿子带着二三十个煮熟的鸡蛋。还有符咒，也是怕到考场上官差搜身严格，这些东西带过去怕惹事，要不然纪夫人都想把这几个月在寺庙里求来的符咒全部给儿子带上。 至于赵清玉给丈夫准备的，除了笔墨砚台，还有披风和薄被，考棚号房只有薄木板，这三天考试都在里面吃喝睡觉，自然要备上睡觉的用具。草药丸子也备上一点，还有娘家送来的香膏，要是头晕难受的时候，就在鼻子下来涂抹一样，提神醒脑。 “知道了，娘，爹，阿玉你们就好好待在家里，必须要送的，我自己坐上马车便可。”纪明瑞不想一家人都过去声势浩大，过于张扬，只想一个人静悄悄的坐着车走，但是怎么可能，纪老爷还是让老二送他哥哥一程，就这样对于纪明瑞人生来说，第二个重大的考试即将开始。 乡试考试需要考三场，每场三天，第一场和第二常以四书五经为主，最后一场是考策问。纪明瑞是一个人是考试，全家都担忧，第一场考试下来，一大家子都去接，到考场外，看着等待的众人，疲惫的纪明瑞精神一震，快走向众人走去。 还不等他说话，着急的纪老爷就问他考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把握。 本来强扯笑容的纪明瑞面色暗沉下去，淡淡说了一句，“只是第一场，还有第二场第三场了。”说罢，便板着脸站在一边，众人听闻过后，担忧的相互看着。赵清玉心疼丈夫在里面遭罪，赶紧开口缓解氛围，让大家赶紧回家去。 这三天的考试纪明瑞觉得写的不太好，精神一直紧绷着，回家后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面，连饭菜都是要旁人送的。赵清玉担忧丈夫身体，每次都是挺着大肚子送东西进去，接着由头说几句话，可惜对方的情绪不佳，随意说了两句，用了两口饭，就继续拾起书本。 见丈夫低着头对着书本，其他外物根本入不了他的心，赵清玉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相公，刚才接你的时候，与我们闲聊的大娘都惊住了，说你这么年轻考上秀才，她的相公三十多才考上。咱们不足二十岁已经到了这步，已经比旁人快了许多倍，以后的路还长，身体最重要。” 要是考不上，他们还有许多年，但是若是第一次就惧怕这考试，那下场可怎么办？以后的路会更艰难，赵清玉面露担忧。 “我会注意的，你怀着孕，先回去休息吧，考完就好了。”半响，坐在位子上的男人才慢慢开口道，他的心态有问题，在害怕失败，刚落在考场上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发抖，卷子上的字更是模糊看不清楚。 幸好包裹里面备了香膏，他涂上一点才镇静下来。现在还有两场，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咱们还年轻。”赵清玉见人没有抬头，没有忍住将这话说了出来，他还年轻，就算这次不成，等三年后考，也是一样的。可惜这话出来，面前得男人无动于衷，只是摆摆手让人先回去。 她愣在原地许久，最后只能默默的离开，在后方继续帮他打点行李，以及安慰家人，以及每次的接送。等到最后两场考完后，赵清玉站在贡院门口，总算看到丈夫的笑容，心底的大石总算消散，上前围着人问身体怎么样。 “好的很，别绕着我打圈，小心摔了。”此时的纪明瑞没有之前的丧气与苦闷，他最后一场在号房里想了很久，对于坐在他附近的人，他是年轻的，今年没中不要紧，大不了三年后再来，到时候名次更高些。 心里一通，之前压在脑子里面的胡思乱想消散不少，下笔也是心中有数，比前两场好上许多倍。 “哪里会，我又不是小孩子。”赵清玉娇嗔道，说家里已经备好酒席，赶紧回去吃饭吧。 就当纪明瑞将人扶上马车时，恰巧几个相熟的人见到他，难免要聚在一起寒暄几句，其中就有人约他明日到酒楼聚会。“多谢徐兄好意，只是我老丈人在此处，之前回来的匆忙，一直没有拜见过，正好明日有空过去一趟，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请徐兄喝酒。” 几人听到这消息，只能摇头惋惜，最后约好时间等到下次再聚。纪明玉目送几个朋友离去便坐到马车中，一转身，就看到妻子亮晶晶的眼神。 “明天要回我娘家吗？”赵清玉心里兴奋极了，自从搬到徽城这边来，她只回过一次家，姨娘还没有见过她大着肚子样子哩。 “嗯，按理说我从书院回来那几天就得过去请安，可是考试时间将近，只能对宏章兄致歉，请他帮忙跟岳父解释，明天再不去，我可真是失礼。”纪明瑞解释道，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跟妻子解释一二。不过现在她光顾着明天可以回去，兴奋极了，怕是他等会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点纪明瑞说的很对，赵清玉现在就跟快过年的小孩子一样，晚上还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在旁边的纪明瑞没有办法，只能打着哈切来答复人，不过这几天消耗的精力有些多，很快人便睡着了。到了第二天清晨，昨晚上兴奋的孕妇已经早早梳洗完毕，坐在梳妆台前面。 第一次她这么急促的催赶着人回去，纪明瑞有些纳闷，直到到了赵家，发现四姑娘也在这边，便明白妻子此刻激动的心情，自己则主动跟在赵宏章后面，一起去到他书房里面看看。 “天啊！”你的肚子！赵清霜激动的长大嘴巴，姐妹俩许久没见，妹妹此刻的变化很大，不光是肚子，人也变得稳重起来，不过这只是外表，等到回到院内，就开始扒着孙姨娘不放。 “孩子都有七个月了，肚子当然要变大，姐姐没看过其他人，也看过三姐姐啊！听何嬷嬷说三姐姐之前肚子比我大上许多。” 倒不是赵清曼怀的是双胎，她是在家里补过头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有八斤重，让人遭了不少罪。 所以何嬷嬷经常借着出门采购东西由头，到纪家来看望她，送点东西，也希望她怀孕的时候有节制，不能吃的太多，不走动，到时候不好生。 孙姨娘提前知道女儿要回来，房间里面早就备好了腌制梅子，现在玉姐儿最爱吃这个，她到了房间一见到碟子里的东西，嘴里塞了好几个，看的霜姐儿酸水直流，没忍住跟着妹妹一块吃起来。 “哎呦！我的天，你们俩怎么都快将这一盘子的腌梅子吃完了啊？当心牙酸的厉害。”孙姨娘只是在外面拿点心的功夫，这俩姐妹都快吃完一小半了，等会吃饭的时候，可怎么办啊？孙姨娘见姐妹俩还盯着这梅子看，吓得赶紧收了起来，让人吃点其他的。 然后她又拿出之前做的小衣服小鞋子，等会这些东西都让玉姐儿带走。 “这衣服和鞋子我都将浆洗过了，等孩子出生直接穿上身，方便。还有这小老虎鞋我找五姨娘帮忙做的，她做着东西有一手。等过段时间，我手里那几件衣服做好了，再让何嬷嬷给你送过去。还有这段时间，送的点心怎么样？” 孙姨娘之前去过纪家，知道他家的伙食一般，现在女儿搬到徽城这边，自然要想法设法让过好一点，首先就是吃食，怕送饭送菜让人多想，干脆就隔几天让外头点心铺子送点糕点过来，还有何嬷嬷有时候也借机送炖好的补品过去。孙姨娘她以前怀孕的时候，担惊受怕，厨房送不了什么好吃，自己受过的苦，自然不能自己女儿再受一次，所以这个孙姨娘格外胆大。 “哎呦！姨娘不是说让我不要吃那么多吗？以后点心就不要送了吧。”赵清玉嘴里还含着半块点心，手里还拿着一两块，这让人如何不送啊？都馋成这样了，孙姨娘才不听她的，让她站起身来，好好量一量腰围。 前段时间她做了一身衣服，不知道现在她这个大肚子能不能穿的下，孙姨娘的手刚经过女儿的肚皮上，就感觉手心被踢到了，愣在原地，这个小家伙调皮的很，接连踢了她好几下，让她这个外婆终于反应过来。 相聚 “哎呦！霜姐儿！你快来啊！你小外甥踢我了，快来！快来！”孙姨娘高兴之余还不忘叫上霜姐儿，母女俩人围着玉姐儿的肚子开始研究。八月天气还算凉爽，赵清玉怀着孕，火气旺，穿着纱裙，能到她的肚子从里面顶起的样子。 看的霜姐儿是一愣一愣，半天半都不敢把手放到上面，小声的问道：“这，这正常吗？”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怎么不正常了！孙姨娘白了女儿一眼，觉得这小外孙可真心疼她，知道外婆给做了好几身衣服，立马就跟人打招呼，以后最疼爱的就是你！孙姨娘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惹得两个女儿气呼呼的。 “唉，我们都是小可怜喽！哪有现在这个得宠啊！还没有出世就围着人家转喽！”玉姐儿吃味的说道，虽然是孩子的母亲，可是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孩子身上，她自然有点不开心。 嗨！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争宠，孙姨娘亲昵的点点玉姐儿额头，自己的心肝都快要给她了，还不够好啊！贪心了！ 被指控的玉姐儿害羞一笑，转而说起一件好笑的事情。“说来也好玩，每次他爹在的时候，这孩子就安静的很。”导致他爹到现在都没有跟他打招呼，坏的很！赵清玉点点肚皮，但是被孙姨娘给制止了。 “那是他爹不常在家，这段时间你们俩可得好好相处！得让孩子熟悉熟悉亲爹啊！”看着女儿挺着肚子，孙姨娘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咳嗽了几下，拉着两姐妹说私密话。虽然霜姐儿现在没有怀孕，但是记着以后也用的到。 姨娘！怎么说这话了！玉姐儿见姨娘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有什么消息，哪知道就是夫妻那点事情，之前她给的压箱底有几本小人书，不就是说这个嘛，姨娘该不会没看吧？ “好好！我不说这个啊！”跟女儿说这个确实不好意思，孙姨娘知道女儿长大了，干脆就不插手这事，开始问起霜姐儿的事情。那个陈氏现在怎么样？之前霜姐儿一直被她困在家里，这次能出来，多亏二少爷考完试，想到自家妹妹，才能让她们母女三个团聚。 说一句恶毒的话，前段时间，孙姨娘到小佛堂里烧香，也替陈氏烧了几炷，都是盼她早登极乐。她都不知道陈氏这么拧巴，干什么？之前是她自己想要聘霜姐儿当二房，现在后悔的也是她，她把霜姐儿当成什么呢？怎么可以这么作践人。 孙姨娘强忍着怒火，直接问那陈氏现在时日可多。 霜姐儿听到姨娘这么直白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低头笑道：“应该就是这几天了，现在天天用参吊着。陈有利也没有时间管她，毕竟那两个姨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老来得子，宝贝的不得了。” 生了？赵清玉住在乡下，半点风声没有听到，那既然生了，陈有利现在重视的儿子，女儿应该管不来，那姐姐是不是快要自由了？她记得姐姐曾经想要说服田义让自己回家。想到这，她满脸兴奋的问道。 哪有这么简单，男人这种东西，是最不可靠的。赵清霜想起之前找他的场景，哼！居然开始对她动手动脚的，哪里会像之前那样答应放自己离去。 “指望她还不如指望陈氏，她更加靠谱一些。毕竟当初的聘礼还有亲事都是她出手，这离开的事情自然也得找她。” 哈？赵清玉和孙姨娘摸不着头脑，那陈氏跟疯子一样，现在只剩下这一口气，会大发善心吗？ 当然不会，赵清霜挑眉看向妹妹，说她之前帮了她大忙了。“就是红婆，红婆还了我一个人情。”陈有利两个儿子有一个就是红婆生的，不知道是不是大人坏事做尽连累孩子，还是用药的缘故，这个两个孩子生下来都不好，一个身体弱，跟他姐姐一样天天汤药吊着命；还有一个就是兔唇、瘸腿。 她们一听这话，大喜，立马追问是什么情况，两人方向都不同，孙姨娘关心的是女儿是要回家还是要在田家扶正，而玉姐儿则好奇这个人情怎么帮了大忙。 “我之前就说过，有机会就会离开田家，田义的正妻我高攀不上。至于什么时候走，应该快了吧。”霜姐儿抚了抚衣袖，面带微笑。 她想等到陈氏过世，田家正乱哄哄的时候离开，只是那时候不能直接回家，可能需要外出躲避几天。赵清霜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部分，表现的胸有成竹，眼前的两人这么信任她，哪里会怀疑成不成功，只是追在后面问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可以不用到外面去的，姐姐直接回来便可以，都是爹的女儿，难不常要爹要将和离的女儿赶出去不成吗？”赵清玉还是有些担忧姐姐孤身在外，毕竟是女子，万一被恶人盯上，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怎么摆脱啊？ 那不成，人言有畏，爹当初为了跟陈家做交易将自己嫁过去，现在鸡飞蛋打，什么好处没捞到，她怕又要被卖一回。而且她的心里有个担忧，之前她沾惹上不该惹得人，能不能回到赵家是个问题，只不过现在要把最亲近的两人安抚住。 “还是出去躲躲吧。”孙姨娘本来想同意玉姐儿的意见，可是想到被送出去 的淑姐儿，她捏着帕子犹豫片刻，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女儿，还是出去躲避为好。她也将此事跟两个女儿说，就在二公子考试的时候，六姑娘被送到富贵人家当妾了。 “听说那人可以当淑姐儿的爷爷了。”现在老爷一门心思钻到钱眼里面，哪里会在意女儿的未来，不过花姨娘她们也豁得出，只求富贵。 这？赵清玉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有些扭曲，她有些不能接受，爹怎么能让女儿嫁给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啊？还是当妾？ “淑姐儿她们愿意，我们不接受算什么，再说淑姐儿的名声也不好听。”而且当初她的霜姐儿不也是被送去当妾的吗？而且最起码人家找的是有权有势的人。孙姨娘心里冷笑着，钱财真是好东西，老爷现在都魔怔了，自从尝到甜头，他开始后悔这么轻易的将霜姐儿和玉姐儿嫁人，要不然还能谋得更多的利益。 所以她们姐妹俩要小心，玉姐儿还好，明瑞最起码是个秀才，前途也是有的，最让人害怕的是霜姐儿，若是她归家，怕老爷要动什么歪心思，故而她同意霜姐儿在外面呆着。她拉着姐妹俩的手，仔细叮嘱着。 “来，你们要不要写一下最后一场的策论，正巧家里请了一个举人先生，帮咱们看看。”赵宏章将两个妹婿带入书房，就想着要不要请人帮忙看看他们写的东西，这样心里也有数。 可惜他这番心意没让章顺平领会，他家里就有个举人兄长，平时压着自己读书，太辛苦了，现在到了外面还要读书写字，他才不干！于是，章顺平脑袋左右摇晃着拒绝。“昨天刚考完，二哥，你就放过我吧！让明瑞来写！” 纪明瑞本来就有些心动，被章顺平推到桌前，便顺势写了起来。根据自己的记忆，将昨天写的策论大致复写了一遍。吹干上面的墨迹，让其他两人来看看。“这次我的把握不是很大，第一场的四书我不擅长，这次考得策论又写的中规中矩，怕是很难榜上有名了。” 说罢，纪明瑞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另外两人，他们家世比自己好，又有良师相助，此次考试应该是十拿九稳，便提前恭贺他们来。 “可别吧！”章顺平直摆手，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是个富贵小公子、一旦开口立马变得不着调，他哥就讨厌他这性子，一直带在身边管教。现在他就老丈人家，身边没有老大哥的说教，立马放飞自我。 “我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点数的，估计等我家小子识字的时候，能考上举人算不错了。”这还是好的情况下，多少少年从黑发考到白发啊！他不一定是这个幸运儿。 但是他这番话，纪明瑞没有认真以为他是在谦虚。转身看向二哥，他刚才一直盯着自己写的策论看，是有什么问题吗？纪明瑞有些忐忑。 “哦，没什么，我带你去找那位先生看看吧。”说着，赵宏章便带着人走到客院，那位举人是父亲中金请回来的，本来想请两位妹婿一块听课，可惜那人性格怪癖，不愿意多教几人，他只好作罢。 昨天晚上赵宏章已经默写出一篇来，当时那位先生看了，直接说了是乙等，说若是碰到心软的考官，怕是有些把握，所以赵宏章一直忧心忡忡，总共三人去考试，他现在可能性不大，顺平这水平不用说了，只能盼望着明瑞争口气。 可惜，这策论一交到先生手里，就被批了一顿，说是字迹不够端正大气，内容空洞，也是无望。 好消息 纪明瑞听到这话当即脸色苍白，好半天才恢复原样，先是镇定跟先生道谢，接着面露苦笑，说着来年继续还要继续苦读，并祝愿赵宏章和章顺平两人此次高中。 “嘿！庸才！我只是一个小小举人，说话做不得数！也许你此次有奇遇。”先生双手拢在袖中，半眯着眼看着几人，这科举啊！学问是一方面，运气又是一方面，也许这小秀才踩到什么狗屎，一步就登天了。 不等几人问什么奇遇，门外传来小丫头声音，说是午饭准备好了，老爷和太太正在前院等着，几人只好怀着疑惑里去。 虽说是家宴，男女没有分桌，但是赵家几位姨娘都没有出现。赵老爷坐在主座，看了看两个女婿，心里在惋惜嫁女儿嫁的太早，最后眼神落在赵清霜身上，心里更是恨自己之前的短视，给田义这个毛头小子做妾干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可恨！ 之前赵伯义搭上陈有利的航线，虽说被人千防万防的，可是总算是有点小收获，认识了一个贵人，贵人年纪大就爱一些娇嫩的小姑娘。赵家外院里面养了不少，姿色才艺都是上等，可惜送过去得宠的话，也脱离自己的掌控，赵伯义有些为难。 他没想到送自己的女儿，可是淑姐儿不争气，名声坏了不说，还一心想要高嫁，甚至都想找自己的死对头汪家人。赵伯义可不愿意，干脆将这个女儿送到贵人的后院当中，没想到她争气的很，被人从外宅带回家里。 若是她有了贵人的骨血，那他赵家才叫一飞冲天！可惜家里颜色正好的女儿浪费了，要不然以后会有更大的福气在等着他们。 这顿饭吃的很不舒服，赵清玉总觉得父亲眼神怪怪的，用饭的时候是不是的看向相公还有姐姐，尤其是姐姐，那种眼神透露这后悔，该不会真的跟姨娘想的一样吧？赵清玉心里乱哄哄的，等到离开的时候，甚至还凑到姐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爹爹眼神怪怪的，咱们这几个月少回来吧！”免得爹爹正起了什么坏心思。 赵清霜脑袋灵活，自然明白，握了握妹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最后说道：“保重！”仿佛是最后一面，让赵清玉摸不着头脑，等坐上马车的时候，还在想着怎么回事，难不成姐姐的计划很快就要实现？ “相公，你说，我这几天。”还可以出门吗？赵清玉后半句话含在嘴里，刚才一直在想姐姐的事情，没注意身边人脸色不对。难道说刚才是在宅子里受气了？可不是跟二哥他们在一起吗？二哥也不是这样的人。 见人呆坐在原地不说话，赵清玉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问道：“怎么了？相公，你刚才一直板着个脸。” 纪明瑞刚才一直在想着自己的成绩，心情有些糟糕，想要一个人躲到书房里面静静。面对妻子的关心，他不好将自己的烦恼说出来，三言两语的含糊过去，等到回家的时候直接钻进书房里，跟未开考前状态一样。 孙姨娘跟在众人后面，默默注视两个女儿离去，跟老爷太太请安过后慢慢走回院子中，此时小丫头正在收拾屋子，手里拿着吃剩的点心果脯，出门就跟孙姨娘撞上了，里面小心翼翼的请安道歉。 “行了！行了！撞我不要紧，不要碰到家里其他人就成，沉稳一点！”这么毛手毛脚的，孙姨娘将丫头手里的果脯拿来一盘子，就让人忙去了，她自己也没有细看，直接往嘴巴里塞。是酸梅！牙都快酸倒了。 孙姨娘看着手里的果脯盘子，皱着眉头想到，酸儿辣女，玉姐儿这次八成怀的是个男娃，这样她在婆家站的更稳当了。想到即将抱到手里的娃娃，孙姨娘眉头舒展，不由自主又拿了一个往嘴巴里丢，酸的直摇头。 不对劲啊！孙姨娘端着盘子突然楞到原地，想起之前的画面，玉姐儿是怀了才爱吃这口的，霜姐儿可从来不爱这个，怎么突然吃的这么欢啊？孙姨娘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盘子掉落在地上，慌忙要人套上马车，跟太太禀告一声，说月姐儿给了东西忘记给她姐姐送过去。 都好几天没有到房间里来了，赵清玉捏着帕子愁眉苦脸，也不知道上次相公在赵家遇到什么，她也不好写信回家问，显得自家男人受了委屈，自己去找场子一样，跌人面子。于是，赵清玉这几天找了好几个理由凑近，都被人冷冷淡淡推了出来。 这次她又有了新的法子，赵清玉仰着头，继续端来茶水给人送进去。跟前几次一样，人还是坐在位子，低头看书，这次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过来。 赵清玉将茶水放在桌子旁，往他方向瞅了瞅，嗯，是看书不是写字，接着她摸着肚子叫唤着。 “哎呦！哎呦！动了！动了！” 纪明瑞听到声音，转身一看，妻子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撑着桌面，面露惊讶。他以为是发生什么事情，赶紧起身走到她跟前，声音有些发抖问是怎么回事。 “我，我。” 赵清玉将对方的手放在肚子上，心里暗自祈祷这孩子懂事点。因为到现在孩子的爹都没有摸过胎动，正巧这几天孩子都是在这个时间点动起来，赵清玉 就想利用这点，让人开怀一下。 幸好肚子里的小家伙给面子，居然真的开始动起来，幅度还大。赵清玉明显感觉到肚子上方被踢起一个小包来，赶紧将丈夫的手放在上面。 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活力，纪明瑞眼睛瞪的老大，嘴里发出感叹声，是他的孩子！真真切切感受到孩子的存在。惊叹过后，他第一时间想到是妻子的身体，连忙去呼唤母亲她们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别！我叫是因为孩子动的厉害，身体好的很。”赵清玉赶紧将人嘴捂着，她叫是想哄人的，可不是来丢人的。 之前孩子一直不肯动给他爹看，现在放开脸面了，在她娘的肚子里折腾了好一会，左踢一脚，右给一拳的，看的纪明瑞眉头紧锁，问这几天一直是这样的吗？要是这样乱动，能休息好吗？这孩子真调皮！ “可不是！孩子乱动，你也不来看我！”赵清玉顺势撒了一下娇，趴在丈夫的怀里，问他之前是怎么回事。 “是我心态问题。”纪明瑞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放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原来，自从赵家那位先生说自己中举无望后，他的心理一直被难受以及害怕给围绕住。 难受是因为是没有中举，辜负大家的希望；害怕的也是落榜，遭受别人的冷眼，尤其是父亲这次花了大价钱，全家都搬到这边来，左邻右舍都知道有一个纪秀才，要是他考了几年还是纪秀才，可怎么办？ 还当时什么事情！赵清玉一直紧绷的心放下来，她双臂环着纪明瑞的胳膊，眼神与他对视。告诉他自己的嫁妆还有几千两，完全可以应付这次的花费，就算是下次的也充足的很！而且，咱们是租的房子，不好就搬走。而且，多少人还不考不上秀才了，何必妄自菲薄。 “再说了，光凭那个先生嘴巴说说，不算数！他又不是考官！咱们等放榜那天！ 你这样一声不吭的将自己闷在房间里面，更让人害怕！与考上举人相比，我更想你健健康康的陪在自己身边，咱们还有孩子呢。” 听到这话，纪明瑞眼里一热，家里都以读书为重，人跟功名比起来，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就连母亲在自己考取功名的路上，没说过让自己放松的一句话，让自己不断往前面走，只有她不在意这个。 “我会改的。”纪明瑞手继续放在妻子的肚子上，眼神坚定，前日子的郁闷消散掉，人又恢复到原先的状态，跟家里人说说笑笑，甚至还出门跟同窗聚了几回。 日子过得很快，这次九月二十五在考试院放榜，一大清早看鸽棚聚齐一大批学子，纪明瑞也跟着相熟的几人来到这边，根本就进不去，只能坐在附近的茶馆上，等待开门将录取名额张贴在榜。 “唉！咱们还是家里穷！你看看富贵人家，谁在家过来看榜啊！都是家里下人过来的。”徐秀才抱怨道，早上这边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他到这茶馆来斗被踩了几脚，刚换的新鞋变得灰扑扑的，他还想着万一中举了，能体面一点。 可惜茶桌上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院门口，对于纪秀才的抱怨也只是附和一二，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倒是纪明瑞来往看了看，果真顾二哥不在这边。 “开门了！开门了！”挤在门口的人大喊着，就看到两列官差从院里出来，几个官员带着人将名单粘贴在榜，另有几名官差在旁边维持秩序。 茶馆的老板机灵的很，让自己的小二过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名字，等待的时间实在过长，几人没忍住，还是回到人群中，挤到前面去查看。 来到榜前，纪明瑞的心砰砰直跳，他慢慢的一个个往下面看去，接连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就是没有自己的。越看脸色越白，直到到了最后才找回自己，喃喃道：“我中了，我中了。” 中举后续 本次录取三十一人，赵宏章第十八名，顾岷排名二十七名，章顺平第二十九名，而纪明瑞第三十一名。纪明瑞看到自己的名字时，没有忍住连说了好几声“我中了”，旁边的徐秀才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从头看到尾，连续看了两三次，甚至还拉着纪明瑞他们帮忙看了。可是上面就是他的名字。 一行五人，只有纪明瑞在榜，氛围顿时变得有些低沉，众人站在茶馆外面沉默无言，纪明瑞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张了张嘴，沉默半天还在呆站那里，好在徐秀才很快从落榜的失落中走出来，嚷嚷着让纪举人请客，氛围才活跃起来。 “下次吧！纪兄今天估计忙得很，咱们就不填麻烦了，赶紧让人回去吧，晚上还有的忙。”其中一个人摆摆手，现在他只想关门喝醉一回，可不想跟中举的人坐在一块，免得有人命官司出现，就找了一个借口让纪明瑞脱身。 徽城一般新中举的举人，巡抚大人当天会设宴请客吃饭，拉动关系，纪明瑞曾经听赵二个说过，等辞别徐秀才他们，便慌慌张张的回家，准备一二，毕竟在宴会上那些大人都会出题考考他们这些新晋举人，他虽然在名单末尾，但是不能丢人。 相公一大早就出门了，本来纪老爷想要跟着过去看看，却被儿子以人多为由赶了回来，一家人在宅子里面焦急的等待。纪老爷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不下二十圈，一直在抹额头上的汗，实在是忍不住，就准备让老二出门看看。 “对对！让老二去看看吧！我这心啊！砰砰的，跳的厉害。”纪夫人手里攥着佛珠，神色紧张，之前老大考试回来面色就不好，万一这次真的没有中举，老爷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那么多人！去了不知道几时能回来！纪明旺有些不愿意，磨磨蹭蹭，被纪家老两口痛骂了一顿。 “爹娘，咱们还是在家等吧！也许喜报就在路上，这时让小叔出去，万一错过这份喜事可怎么办啊？”赵清玉挺着大肚子艰难的起身宽慰二老，同时又要人端来吃食，早上他们都没有好好吃几口。 可是现在他们哪有心情啊！等了一个多时辰，大家站的腿脚都有些发麻，始终没有等到报喜的人，众人脸色由焦急变得黯淡，坐不住的纪明旺此时站了出来，说要出去看看，被纪老爷好一顿骂。 “刚才让你去！怎么不去啊！啊？现在说要出去，干什么啊！没人来我们家！你哥没有中举！他一天天拽着一张脸，我是看他有希望，才捧着他！可现在你！白白花费我银子，屁都见到一个！明年还去京城了！。” 去屁！最后一句话纪老爷还没有说出口，门外就响起一连串的拍门声。 “这是百柏县纪明瑞纪举人家吗？” 众人大惊，纷纷起身冲到门口，开门一看，果然是拿着喜报的官差。 “请问，这是百柏县纪明瑞纪举人家吗？”官差腰上系着红绸，笑容满面的问着纪老爷他们，手里捧着红册子。 “是！是！是！我是他爹！”纪老爷激动的跳起来，等到官差将中举的喜报放到他手中，他感觉魂都在天上飘着，手脚无措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好在官差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给了纪老爷反应时间，接着就问纪举人在家吗，并拿出怀里的请帖，说晚上巡抚设了酒宴，邀请举人老爷吃酒。 这么震惊的消息，众人都慌了神，接过喜报和请帖，一个个都傻站在原地，忘记给官差赏银，好在赵清玉脑袋清醒一点，赶紧让小红包了一个大红封过去，顺带拿半簸箕铜钱分点喜气给围观的邻居。 “哎呦！恭喜啊！纪老爷！您儿子可是我们巷子里的独一份啊！” “恭喜纪老爷啊！” ···· 等到纪明瑞到家门口，发生大门那里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纪老爷甚至买了两挂鞭炮放起来，霹雳巴拉，附近的邻居拿着东西一股脑的涌过来，准备登门拜访纪举人。好在纪老爷有分寸，没收礼物，拱着手接受大家的恭喜，并且还拿出吃食招待来客。 “我家儿媳月份大，胆子小，怕受到惊扰，所以就不请各位邻居朋友进门吃酒了。等到我孙儿出生满月，一定请各位朋友到场啊！到时候千万不要嫌弃我家酒水啊！” 纪老爷回复这热心的邻居，并借口儿子还没有回家，没一会就将围着水泄不通的人群散去一大半，此时，就见他家举人老爷行色匆匆的过来，来不及挂上笑脸，就被叮嘱了一番。 “爹，老实等会有人送礼，咱们可千万并不能要啊！”在这住不了多久，人情往来能过得去就行，别让有心人攀扯住，免得闹起来名声不好。 哎呦！这他哪里能不知道啊！纪老爷挥手给儿子看看，今天他们送来的东西自己可都没收啊！只不过有亲戚送来的，不好回绝，都登记了，到时候再返回去就行，儿媳妇都安排好了。 纪明瑞听到父亲的安排，连连点头称赞，看到又有人过来，打了几声招呼，便匆忙赶到书房里去，将自己之前做的诗句文章拿出来看看，万一到时候又题 材合适的，省的自己绞尽脑汁来想。 他在书房里面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动静颇大，在自己房间休息的赵清玉听到声音，问双胞胎才知道相公回来。连忙回到房中，将刚才收拾出来的衣服和请帖送过去。 “相公，这是在找什么啊？”赵清玉端着东西，就看到原本整齐的桌面上堆满了纸张，她东西都没有地方放。 可惜对面的人沉浸在翻找中，赵清玉连喊了好几声才人起身，过来接东西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几张纸。 “这是在找什么啊？这样投入？”男人一手将东西接着，另一只手腾出将凌乱的桌面整理出一个空地，不让赵清玉来插手。 “是准备晚上赴宴的东西，都说了多少次了，这重活让小红她们干吧，你大着肚子不方便。”纪明瑞数落了几句，开始向孙姨娘爱唠叨着方面靠拢。 和纪明瑞想的一样，衣裳上方放的就是巡抚大人的请帖，他拿着请帖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上面也只是说了地点和时间，不由的叹出一口气来，瘫坐在椅子上。 今天刚中了举人，怎么感觉心情如此沉重，赵清玉不解。她扶着腰慢慢走过来，接过丈夫手里的请帖，轻声问道：“是这请帖有什么不对吗？”要不要到她娘家去看看？刚才官差来的时候，恰好家里也派人过来报喜，说哥哥中了举人。若是这请帖有问题，也可以到哥哥那边一探究竟。 “不是不对！”纪明瑞站起身来，将人按在座位上，说出自己的顾虑。这次乡试他排名最末，最不起眼，现在官员宴请他，这是难得的机会，自然想要表现一番得到赞赏。 “那得到赞赏后呢？”赵清玉歪着头问道，眼神清澈，觉得他的想法有些奇怪，今天宴请的知识抚台大人，能涨见识是不错，可惜得到他们的赏识有什么用呢？ “你明年还不是得进京考试吗？” 是啊！一语惊醒梦中人，阿玉说的不错，就算现在得到巡抚大人的赏识有什么用？下一步会试还是得靠自己，他又不能助力自己考试，而且跟他一样想法的人众多，自己贸然出头，别没得到赏识惹了一身腥味，得不偿失。 纪明瑞吸口气平复自己一直昂奋的状态，将手里的纸张扔到一边，决定今晚做个食客，当然，说是碰到，多交一个朋友也没错。 “对了，你二哥也中举了，他的名次比我好，是第十八名，不过你三姐夫这次好像榜上无名。”纪明瑞没了那么多的纠结，开始和妻子分享今天的见闻，还说看到满头白发的老秀才对着 榜单嚎嚎大哭，甚至还有晕倒的人。 说的更是让赵清玉害怕了，丈夫现在心态就有点不稳，若是他之后每逢考试想的太多，状态不佳继续蹉跎怎么办？没等她将此话说出来，纪明瑞倒是最先提了出来。他拉着妻子的手，让她时时看着自己，免得自己转牛角尖，甚至误入歧途。 “古人常说镜子用来整理衣物，反思自己，我觉得阿玉现在就像我的镜子，提醒我哪里出错了，以后还多需要阿玉来帮忙啊！”纪明瑞抬起手，慢慢的摸上妻子的眼睛，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双眼睛灵动清澈，有时候透过眼睛可以看到不易察觉的景色。 哪有这么夸张啊！赵清玉被丈夫突然说的煽情话羞红了脸色，眼睛慢慢往下望去，嘴角却开始上扬。要死！一直望着，赵清玉快要被对方炙热的眼神烤焦了，胆子逐渐大起来，不回避他的目光，直接将他手一把拉着，娇羞的问道：“要换衣服吗？” 赴宴 嗯，此次是正经的换衣服，晚上还要赴宴了，可不能搞七搞八的。夫妻俩也就依偎在一会，身体才靠近一些，衣服稍微凌乱一些，满口就传来咳嗽的声音。是纪夫人害怕小年轻把握不住，时时刻刻关注在这边。 等到天一黑，纪明瑞换好妻子准备的衣物，这次继续蹭赵二哥的马车，到达宴会地点。 “看来咱们的巡抚大人也是少年心性啊！”一下马车，赵宏章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感叹一句，暮色降临，湖边传来阵阵歌声，还未靠近，就能听到远处传来女人的娇笑声，看来今天会是个热闹的夜晚。 赵宏章意气风发，拉着妹婿往前面走。此次他穿着蓝色袍子，腰间挂着两个香囊，手上拿着一把纸扇，翩翩公子便是这样。跟在他后面的纪明瑞就朴素很多了，也就料子好点，相貌端正，比不上身边公子哥的俊俏。 前面说了，巡抚大人少年心性，爱玩的性子，竟然将宴会开在游船上，附近还围绕这几条花船。新举人离得这么近，对面的花娘自然要展示几下才艺，万一今天有机会春风一度呢？甚至也有可能被赎回去。 抱着这个想法，花娘们不断向登船的公子哥吆喝着，甚至还有丢手绢的。 看到穿着和相貌都不凡的赵宏章过来，这手绢都是不要钱的丢过来，跟在后面的纪明瑞难免被误伤到。 站在小船上，纪明瑞不好躲避这些东西，等到上了游船连忙将身上挂的绣帕一一扯下来拍拍衣服，怕沾染上脂粉，等会到席面上引得旁人侧目，将自己收拾好后，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纪明瑞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帮助赵宏章，没想到被他的折扇一把拦住。 “哎，这个不用那么仔细。”赵宏章打开折扇摇了摇，说刚才船上有一个窗户人影微动，看样子八成是哪个大人拿他们取乐。 既然要玩，就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咱们也拉近关系。所以赵宏章刚才表现出一副老手的样子，对待姑娘的手绢也是随手接住，久经风月场，玩乐的一把老手。不过他个人可以这样做，纪明瑞是他妹婿，可不能乱来，见有不少帕子想往纪明瑞身上丢，伸手拦截了不少。 果真如赵宏章所说，他们到达席面上，就看到巡抚大人立在窗口上，看着乘船过来的举人被花娘调戏，若是有面红耳赤的或者玩得开的，都会指给宴席上人看，弄得有些人很不开心，他们今日高中，应该是在万众瞩目当中接受祝贺，被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不是捉弄。 席面主要是通过名次来排位，纪明瑞与赵宏章名次差距颇大，只能分开，纪明瑞这桌他都不认识，跟着他们的话题浅聊几句，他旁边坐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句话不说，脸色阴沉。 男人见巡抚大人以看新举人出丑为乐，人全部入住了，还在说刚才的事情，甚至有巴结着送上去闹笑话。真瞧不起这些人，男人嘴巴一直用力抿着，看着席面嬉戏玩闹，实在没忍住，小声的抱怨了几句。 “不成体统！好不容易考试的举人！居然他们眼里是个可取笑的东西！哼！什么东西！”聂举人从刚会走路就被家里人抱着怀里读书，寄托的希望重大，现在好不容易考上了，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是这个大人却如此轻视他们，叫他怎么不生气。 聂举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坐在他这桌的人有一半都听到这话，虽说心里赞同，可是有谁敢说出来啊？面对第一勇士，有的人选择默默喝酒，有的人则选择离聂举人远一点。坐在旁边的纪明瑞倒是给人倒了一杯酒水，示意大人那边的热闹还在继续，让他收敛一点，与桌上其他人态度明显不同。 所以聂举人刚才声音有点大，正后怕着，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摔在桌上。纪明瑞觉得人怪可能的，而且官员也没注意到这边，干脆拉着人开始聊天说话，聂举人理智恢复，收敛好情绪，开始社交，介绍自己···· 等到人全部入席后，巡抚大人的乐子也告一段落，他站起身来，对着满座的学子祝贺着几句，席面正式开始。 聂举人酒量不怎么好又贪杯，喝了几杯之后，话就多起来，嘴巴一直喋喋不休，扯着他的袖子说自己的不易，纪明瑞有些后悔搭话，他只想安静的吃一段饭，不想有什么社交，更何况这人的性格古板，还藏不住事情。 于是，他只好不停的倒茶水给对方喝，连带着自己喝了不少。人有三急，纪明瑞本想忍忍，可听到外面传来的水声，他只好借口出席面，也顺带远离聂举人，刚才他一直在自己耳边说话，耳朵都听累了。 游船上来回伺候的都是小厮，故而纪明瑞很放心的跟在他身后，走到净房内，解决好大事后，一出门发现人不在门口。纪明瑞只好自己来找回去的路，在走过一个船窗前，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怕对面的人察觉，纪明瑞立马蹲下身子，一脸震惊的偷望着对面，这不是她骂？怎么在这边？对面的人似乎有些察觉，目光往他这个方向扫去，纪明瑞立马俯下身子，慢慢挪到他们视野范围外去，等回去时还有些不可思议。 老大中举是个大事，纪老爷白天光顾着高兴，等到下午心情稍微平静些，立马在外面找了熟人捎口信给老家人，分享这件喜事，同时心里也盘算着接下来的大事，首先这祖宗的坟肯定要大修····等到吃晚饭的时候，纪老爷便将自己想了一下午的计划宣布出来。他告诉众人过几天全家回老家烧香祭祖，将此等大事郑重的告诉祖先一次，好让祖先继续保佑儿子。 “好啊！不过，咱们还过来吗？”桌面的众人停住筷子，纷纷表示赞同，双胞胎觉得这边小伙伴玩不到一起去，而纪明旺是兜里没几个钱，玩不起来，纪夫人觉得在这边花费大。现在回老家祭祖完，就可以回到县里去住，省点钱，她自然乐意。 只是害怕这边房租还继续交着，没人住太浪费钱了。 “先问问老大的安排，要是有需要，就在这边住。”反正都住了这么些天了，为了儿子再多住一起日子又何妨，见家里人都同意，纪老爷高兴的很，小酌了几杯，可惜他没有看到儿媳妇的脸色，要不然就知道什么叫皮笑肉不笑了。 赵清玉听到消息后食不知味，她这肚子都七个月了，眼看快要生了，还要来往奔波。而且回去，八成是要在老家生，那姨娘肯定看不了她。等回到房中，赵清玉趴在桌子上一个劲的叹气，眉头紧锁着，脑子里一直在思索对策。 站在旁边伺候的小红看不下去，嚷嚷让姨娘请太太来劝说，这样纪家也会给几份薄面留在这边。 让太太劝说？可别吧？她不是曼姐儿，太太何必帮她出这个头，做得罪人的事情呢？关键还是得看相公。 赵清玉灵光一现，现在公公在征求相公的意见，若是他不愿意走，那就可以继续留在这边呢？赵清玉双手紧握想到，决定今晚等人回来，好好劝几句。 “玉姐儿，你知道吗？”纪明瑞瑞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顾不上休息，马上到房中跟妻子说说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赵清玉正等着丈夫回来说事，没想到他人一回来就开始拉着她说今天的见闻。她心里着急，没有注意到丈夫脸色古怪，所以当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立马挺着大肚子从椅子蹦起来，吓得纪明瑞一身冷汗。 “你，你大着肚子呢！切不可做这么剧烈的动作。”纪明瑞后悔着急嘴快，将此事说了出来，没等他再说点其他的注意事项，就被扯着袖子问有没有看清楚，黑灯瞎火的，怎么就知道其中一人是她姐姐。 赵清玉脸色有些发白，揪着丈夫一连串的问题，神色紧张。 因为纪明瑞刚才说的是她亲姐姐赵清霜，说她姐姐晚上和一个外男在船上私会，还抱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她感觉姐姐经历田力这个男人后，对男女之情都看开了，怎么可能会找别人，更别说现在陈氏天天拿生病的理由拘着她。 那花船怎么可能黑灯瞎火的啊？那么多灯笼亮着，加上晚上这月光，他一样就认出来，现在跟妻子挑明，就是听闻四姑娘现在情况复杂，要注意一点，免得以后出什么大事，妻子跟在后面伤心，赵家的名声也毁了。 幸好今天是他看到的，那下次呢？人多嘴杂的，万一被陈氏的人看到，四姑娘还没有脱离苦海就先沉塘了。 “我不可能认错，他们俩正好站在一盏花灯下面，脸看的清清楚楚。”纪明瑞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先平复一下心情，让她想想她四姐可有什么交代，或者说她已经从田宅里出来了。 赵清玉仔细想想最后一次见面，姐姐是说过她要乘乱搬出去，可是没说男人的事情啊？“没有！姐姐还在田家，没有搬出来。” “不过那男人相公以前见过吗？” 约见 “没见过，我才来这边多久啊！看他打扮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纪明瑞摇摇头，宴会上撞见这一幕，接下来他都在关注窗外的船只，赵清霜做的那条船也直接经过他们这边，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都没有再见到。不过他这番频频向外观察的姿态被赵宏章看到，还被讽刺了几句，以为忘不了之前船上的花娘。 今晚晚上人多，他这是怕事情被别人知晓，才会如此紧张的。被误会的纪明瑞有苦说不出，只能含糊几句带过，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必那么紧张。毕竟赵清霜闺阁女子，见过的人少，加上天黑，不一定被人看见。 至于为什么现在就要将这件事告诉玉姐儿，纪明瑞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觉得纸包不住火，他们现在都已经在外面明目张胆在外面约见，万一之后不小心被有心人撞见，事情更难解决，最好的劝说人就是玉姐儿，亲姐妹说话也无需顾虑。 “等会我写个帖子，帮你送到田家，说是约见你姐姐，你跟她好好聊几句吧。”纪明瑞在房间内拿起纸笔准备写帖子，东西刚碰到手，身后就传来妻子的声音。 “爹他们想要搬到村里去住，咱们可不可以晚几天啊？” 之前赵清玉还想着留在徽城，可是被丈夫看到这秘密，她有些胆怯，想留下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恳求多住几天。赵清玉对姐姐都是盲目相信，觉得姐姐怎么做都对的，哪怕她做出有违世俗常理的事，她都会站在姐姐这一边，可是她现在成婚了，还要顾及到丈夫的想法。 “好，我跟爹说一声，我跟爹他们回去就行，你们接着在这边住，我打算住到明年从京城回来。”纪明瑞早就规划好，以他现在的学识明年进京赶考，肯定考不上，在这边住只是多结识几个人，正好约明年到外地读书。 得到这个消息的赵清玉兴奋不已，慢慢挪到丈夫跟前，逐渐胆大起来，问起他对姐姐事情的看法。她现在心里有点乱，不知道怎么跟姐姐开口，想听听别人意见。 “我能有什么看法，从咱们帮你姐姐跟红婆谈话时，我就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心里自然有谱，别人的看法不重要。”只是他们怕世俗的指点，纪明瑞也是个俗人，现在要妻子过去，自然抱着让她劝说的想法，能低调点就低调点，她姐姐如果脱离不了田家，就早作打算吧。 而且他自己家家风都一塌糊涂，就不要对岳家有那么高的要求，更何况她姐姐给田家做妾不是自愿的。 纪明瑞将东西收拾好，便劝说还在蹙眉思考的妻子赶紧休息。“明天我就将帖子递过去，估计你们姐妹俩过两天就很见面，到时候有什么话当面说便是，不要过于费神。”将人到床边，强制要求对方睡下。 见丈夫脸色严肃，赵清玉虽有些话想继续问，也乖乖闭上眼睛，一夜好眠。 纪明瑞还是跟往前一样早起，先去书房温习一会功课，接着和家人坐在一处吃饭。“咱儿子先在都是举人老爷了，怎么早饭还是这样清汤寡水的啊。”纪老爷早上起来就看到儿子从书房里出来，听王婆说老大大清早就在苦读，他这样用功，肯定能考上。 纪老爷抱着对未来的幻想，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直到看到早上的饭。两碟子酱菜，一小碗自制的辣椒酱，配着馒头和稀饭，别提多寒酸了。 “昨天不是刚给你家用吗？怎么那银子不够卖肉吃啊！”纪老爷气愤极了，他觉得是纪夫人将银子私藏了，尽拿这些咸菜糊弄他们。大家高高兴兴的吃饭，纪老爷突然发火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每天不都是吃这些吗？今天还好些，最起码有细粮，赵清玉嘴里含着半个蛋黄，有些担忧的望着婆婆。她因为怀孕，早饭还加了一个鸡蛋，算是家里的独一份。 呵！才给几两银子就在桌上充大爷！要不是儿子高中，气氛好，老娘早就撒你一脸粥了。纪夫人心里忍着怒火，将纪老爷昨天给的银子花向一一解释。“除了买的待客的果子，咱们还包了不少红包。现在那银子就剩了十两不到，自然要精打细算一些。不过等回到村里就好，到时候不用付房钱，自己还能种青菜，省了不少钱。” 这花费当然有水分，纪夫人管家这么久，自然知道哪家东西便宜，从里面省了不少钱。不过进了她手里的钱，可别想吐出来。纪夫人有些可惜，要是搬离徽城，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理由给她送钱了。 听到妻子的解释，纪老爷的怒火小了很多，“什么自己种菜，咱们现在什么身份，种什么菜啊！花钱买就是！乡下的菜多便宜啊！”说罢，便重新拿起碗筷，将自己昨晚的打算告诉老大，想着最好今天出发，不然祖宗不保佑可怎么办。 “好的，爹，等会咱们就出发吧。不过搬回去这个事情，咱们能不能等到明年过年完之后再搬。”纪明瑞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同时也将明年自己希望不大的事实直接告知，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明年的会试其实我就是试一下水，考上的可能性不大。现在不想搬走，只是想着接着这个机会多结交同窗，为以后做打算。”他们家世代务 农，读书读到举人的也只有他一个，家底薄，没有人脉，自然要在这方面费点神。而且现在读的书院可能不适合他了，需要重新换个地方，也需要同窗帮忙。 啊？机会不大啊！儿子这番话给纪老爷不少打击，昨晚上他做梦儿子高中了，骑着大马带着她们到京城去享福，没想到真的是梦一场啊！纪老爷叹了一口气，面对儿子的请求思虑半响最后答应了。 纪夫人则不同，儿子说什么她都答应，她起身拉着儿子的手，鼓励他继续努力，家里的事情都由她来打点。就算是钱不够，她也可以挪用私房来贴补，只盼望儿子有前途。纪夫人心里盘算着自己的私产，等没人的时候塞点给他。 等到纪明瑞的帖子到了田府，赵清霜正站在陈氏身边，端着药碗一点点的给躺在床上的人喂药。陈氏自昨晚起就开始高烧不退，早上更是吐了血水，现在连喝药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喂了小半碗药，陈氏实在是喝不下去，紧闭着嘴巴，微微摇头，眼神示意伺候的人收拾。 赵清霜伺候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她的想法，觉得她可怜的很，也不为难她，直接拿着帕子收拾后局。等到房间里面就剩她们两人时，陈氏慢慢开口问道：“你嫉妒吗？” 什么？赵清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是纱帐上绣着的石榴。田义的姨娘前几日被诊出喜脉，就在她快要病死的时候，丈夫不关心她，也不哄着心中的白月光，反而宠爱起一个小妾，还让她有了身孕。 真是可笑！男人的竟然如此浅薄。当时陈氏觉得田义百般好，可现在看来真是个伪君子，跟所有男人一样，自大好色无情。 “我本想让我的孩子由你生出来的，可是没想到让一个贱蹄子先得手了！可惜了。”见赵清霜不说话，陈氏开始自言自语道，从自己的出生到成长，最后怎么轮落到这境地一一说出来。 或许是真的快要死了，陈氏竟然已经将自己的前半生看透，她活到现在，才明白周围的人都是两面三刀，带着目的靠近自己，没有人真正关心她，连最亲的父亲爱的只是儿子，能为他继承家业的儿子，从来没想到看看女儿。 说着说着，陈氏开始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赵清霜怕人出事，连忙将人扶起来，让人趴下身子，不停的拍着后背，减轻咳嗽。 “别管我了！我活不了多久！”陈氏积攒出一股力气，强撑着自己坐住，也拉远自己和赵清霜距离。 “你现在跟外面那人一样，身子贵重，以后想要远离田义，来我房中躲着便是，其他东西不要你来动手，以前是我对不住你。” 陈氏这话惊的赵清霜心一跳，面上还是保持不动，当做没听出来她的意有所指。“我照顾你不只是为了躲田义，我想离开田家！需要田义或者你的书信。”赵清霜将话直接挑明，可是陈氏才不在乎这个，她直接说自己累了，重新躺到床上，对后背的目光放任不管，嘴角露着诡异的笑容。 你！赵清霜压住心中的怒火，正巧丫头过来递信，才免得让陈氏今日就要归西的惨剧。 看完新信件后，赵清霜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妹妹来找，她自然高兴，现在田义的后院差不多都由她来把持，让人过来容易的很。可是玉姐儿现在怀孕都七个月了，怎么会突然到她这边？难道说发生什么事情？ 赵清霜突然想到那天在船上私会的时候，碰巧是官员宴请新晋举人，该不会是被纪明瑞看到吧？赵清霜害怕的捏紧扶手，面露狠色。 相聚上 纪明瑞他们回到老家，宅子里只剩下女人和小孩，纪夫人觉得这段时间城里热闹的很，常常带着王婆出去，但是对于儿媳妇外出，还是颇有微词。赵清玉挺着大肚子慢慢爬到马车上，小红正准备上去的时候，却一把被纪夫人拉着。 “我说，你早去早回啊！大着肚子还是在家里呆着好。”纪夫人皱着眉头嘀嘀咕咕着，本来她也想跟着，可是想到儿媳姐姐是做妾的，就算大妇病重在床，那过去也是低人一等，搞不好还要受气，干脆还是老样子出门看热闹去。 “好的，娘。”赵清玉低头答应着，这次她将小红还有章婆子都带上，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田府。一下车就看到姐姐站在不远处，顿时眼角微红，本想飞奔到她身边，奈何笨重的身子下马车都废了好大得劲。 “小心点，你现在可不能毛毛躁躁的。”赵清霜走到妹妹跟前，帮忙扶人下来。外面人多嘴杂，姐妹对视一眼后，默默的将心底话压下去。先是到田家长辈那边请安，接着是陈氏那边，废了许多时间，姐妹俩才会独处的时间。 此时，赵清玉被姐姐带回自己的院子，这地方算是田家最偏僻的院子，好在里面的家具私物都是好的，布置的很是淡雅，为了她来，里面的香炉都换成瓜果，桌子上备好热茶和甜点。 这还是赵清玉第一次到姐姐这边来，不过现在的她无心关注其他的人，拉着姐姐的手坐在一块，让伺候的人在门口候着，等确定四下无人了，赵清玉小心翼翼的凑到姐姐耳边，将前几天丈夫碰到事情说出来。 还真的是被他发现了，赵清霜喝口茶润润嗓子，对于妹妹的担忧丝毫没有害怕，先不说那人不是这边的，不日他就要回去，只要这几天不碰面，到时候有谁会知道他们的事情啊？ “姐姐！你到底什么打算啊？就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那人吗？你现在可是田家的人啊！”见姐姐淡定的坐着，赵清玉慌张的要命，这几天她老是梦到姐姐被人寻到短处，然后沉塘或者关在寺庙里孤苦一生。 她害怕极了！ “是啊！我是田家的妾氏！”赵清霜低头苦笑着，现在也不瞒着妹妹了，直接将何那个人的相识说了出来。也是凑巧，赵清霜得到管事的权利，干脆学别人在外面开始盘店做生意，不小心着了别人套路，才和那人在一起。 “和他在一起，一开始是逼不得已，到了后面他也帮助我许多，变得你情我愿，所以到现在还纠缠在一起。只是，过几日他就要走了，到时候我们这一辈子都见不了一面的。”他在京城继续做公子哥，而她也会进入新的生活。 可是？赵清玉眉头紧锁在一处，明瑞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怕是有了更亲密的关系，这时候男的离开，那姐姐怎么办？在她的认知里面这关系本来就不对，现在更是不对！ “你不用担心我！我只要离开田家，以后隐姓埋名，谁知道我的过去呢？”而且她经历了许多，男人有过，接下来还有另一段人生体验，比别人差不到哪里去。 “那天我跟他相聚被纪明瑞看到了，他可曾说了什么？”赵清霜脸色如常，可是语气中透着一股寒意，若是这男人敢因为这事对玉姐儿有了意见，她不介意多欠一个人情。 “没有。”赵清玉摇摇头，这次过来还是纪明瑞帮忙写的帖子，要不然她只能在家里干着急，而且他也知道要抓紧过来问以后的事情，对此事没有发出任何意见，姐姐还是老样子，关心这关心那得，她自己怎么办啊？ 说还说离开田家，她孤身一个人到哪里去？能安全吗？赵清玉怀着孕，本就容易乱想，一激动直接呜呜的哭了出来，哽咽的说道：“姐，我这边好的很，你自己的事儿才要多费神，难道真的只，只能离开这边吗？” 赵清玉抹着眼泪，依偎在姐姐怀里，想继续问姐姐下来的打算，如果要走，回到哪里去？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吗？ 姐妹俩话还没说几句，门外就传来吵闹声，赵清霜一听这声音就烦，权当没有听见，拉着妹妹说她的打算。“我之前托人到禹城那里看了，那个小镇生活简单，咱们这的人都不会到那边去。哦，禹城你估计不知道，它也是临河小镇，不过那得河道窄，大船进不去···” 赵清霜本还想多说几句，可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无奈的探口气，对着妹妹说她等会回来。“这人好打发，说几句话就行。”赵清霜站起身来，按住妹妹起身动作，那种人理会她的人越多越来劲。 可是？赵清玉有点生气那女人挑事，还是慢步跟了过去，还随手拿走桌子上的茶盏，以防万一。 门口吵闹的人是当初陈氏为了给赵清霜添堵，在她进门的时候推给田义的女人，现在怀了孕，不复当初的低调，隔段时间就给她找事，现在怀胎才三个月，天天用手扶着肚子在她院子附近走动，真是可笑。 赵清霜打开房门，站在屋内，居高临下，示意伺候人站在一边，冷哼一声，这才将眼神落在吵闹的青花身上。青花十几岁才到陈氏跟前，养不熟，早就被富贵蒙上了眼，加上田太太的 吹捧，觉得自己的肚子孩子一单落地，这大房的一切都归她操控了。 哼？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脑子里面真的没有东西吗？ 都是女人，青花对别人的目光一向敏锐，刚才说话的时候底气足，可是看人进来，对方又站在上面，气势一下没了，肩膀都缩起来。可是她感觉到对方眼里的轻视，里面扶着肚子吵闹起来。 “姐姐，你是不知道厨房那群人多欺负我！今天的燕窝我都吃出好几根毛了，我问了婆婆了，她说咱们大房的厨房都是你管的！今天你必须给我打这些奸懒馋滑的婆子！我孩儿都生气了。” 这话说的搞笑，现在才几个月，还是一团肉怎么会生气。赵清霜自己都快被气笑了，这等小事都跑过来吵一嘴，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妹妹还等着自己，赵清玉不想多费口舌，让丫头去厨房走一趟，给姨娘再做一份。 小丫头在院子里被宠爱惯了，嘴巴没有把门的，边往外走边吐槽青花，她吃东西都是一碗吞下肚，能尝出来鸟毛吗？ 声音不小，四周伺候的人谁不在捂嘴偷笑啊，闹得青花脸色通红，觉得赵清霜这是故意在羞辱自己，也顾不上田太太的叮嘱了，抓着小丫头打，狠狠的将手里的玉镯扔到赵清霜这边。 碧绿色的玉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摔成了两半，这是当初青花被诊出身孕赵清霜送的，可惜这么好的成色。赵清霜望着地上的手镯，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些好听话，直接抬头看着对方。 “好日子过腻了吗？啊？咱夫人今天还说好久没见你，我都给挡下了，你要是再这样发疯，我可得让你过去伺候人了。不过这是你的老本行，习惯的很，应该累不了人。” 赵清霜在田家抱着本着绝不惹事的想法，当个老好人，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就连新婚之夜被自己截胡也不生气。所以听到这些话，青花愣在原地，咽了咽口水，脑子里想起陈氏骨瘦如柴的模样，那女人现在活不了多久，正是发疯的时候，自己要是过去伺候，孩子怕是留不住。 可是要她忍下这口气，青花做不到，当即反驳道：“那也比不上姐姐，原先多娇养的人，也不是跟我们一样做些伺候人的活，端茶算是小事，听说咱们夫人的如厕都是姐姐伺候的？” 青玉捏着帕子嘲笑道，这话一出，对方的脸色果真变差，她心情更加开心了，本想继续说些恶心的话，前面突然站出一个怀孕的妇人，手里拿着茶盏砸向旁边。“哪里来的野畜生，到我姐姐这边撒野来了。我等会可得问问大表哥，他宠爱的姨娘居然是这个样子？” 赵清玉站在后面一时忍不住冲出来，先是砸个东西震慑，接着就是说出刚才那段话，将“宠爱”二字语音格外加重，她就不相信，一个没有根基的女人敢胆子大的将此事闹到外面去。 果然，赵清玉几句话将人压制住，青花知道自己在田义心中的地位，要不是机缘巧合有了这孩子，大爷都不会正眼瞧她，但是现在就走，以后别人岂不是更看不起她。青花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决定咬牙一试。 她身子一歪，准备倒在地上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可惜赵清霜早就料想到她的小心思，直接让婆子将她扶正，若是站不稳，手指碰到胳膊上的力气别提有多大了，弄得她只能怏怏的立在一旁，幻想中的情景一个也没有出现。 “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莽撞！”赵清霜让几个人送青花出去，她们姐妹俩相聚时间不多，不想跟她费什么口舌。 回到屋内，赵清霜本想教育教育妹妹，可是看着她挺着大肚子为自己出头有于心不忍，只能叮嘱她凡事多思多想，不要一冲动就开始动手，哪里学来的手段。 “那个青花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到我这边来闹腾，八成是田舅妈引得，轰走就行了，不要起大的争吵。” 相聚下 舅妈？赵清玉想起田家的糊涂事，更是担心姐姐来，这田家真乱，先是有田义这负心汉的毁约，后有陈氏的强聘，现在田舅妈也凑上来，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舅舅都不管事吗？舅妈这么天天怂恿青花闹事，烦人是小，我怕这人惹出其他事端来。” 赵清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在叹气，从小长大，舅舅就是会吃喝玩乐，家里的声音一概不沾手，全都交给管事的来，所以导致好几次账面出问题，都是父亲帮忙解决的。生意上的事情舅舅不愿意搭理，怎么家里的事情也不插手啊？ 听到妹妹的疑问，赵清霜冷哼一声，未进这个家前，只知道田舅妈是佛口蛇心，现在她还知道田舅舅也是个心冷之人，只管自己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怎么会管这等小事。“咱舅舅只爱吃喝玩乐，青花算什么啊，庶子的姨娘，他才不会管这事。只有上不了台面的人才想着她，捧着她。” 她不像陷入田家的争斗中，她想走出去，所以青花之前再怎么胡闹，都是一笔带过，这次玉姐儿在这边，姐妹俩见面的时间不多，她凑过来惹事，讨人嫌，被修理一顿很正常，只是会不会惹出以后的事端，那也不关她的事情。 “你忘记了，我不会待很久的。”最后一句话赵清霜说的很是小声，她伸手摸着妹妹的脸蛋，眼神落在高挺的肚子上，盘算着自己还剩多少时间，最起码要看到侄儿侄女出生。 赵清霜的院子偏僻，青花闹出的一番动静没让家里其他人出来看看，不过各院子的眼线都将此时报给自家主子听。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田太太，人本来就是她怂恿过去的，田太太没事的是逗弄一下孙子，无聊了就开始找青花她们，总得给田义的后宅加把柴。 “蠢货就是蠢货，几句话就能把人给吓住了。她现在可是怀揣宝藏啊！只要运用的好，田义的后宅不都是归她把控吗？”田太太让报信的人下去，自己则叹气的摸着孙儿的脸蛋，赵家为了利益，让女儿给庶子做妾，她也可以为了钱财退让一步，先暂且让田义猖狂几天，等到陈氏走了，哼！田太太看着手边的账本面露冷笑。 至于另一方听到消息，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缓慢的抬起手，让心腹贴近，低声嘱咐几句，这个家啊！水可以再浑浊一点。 日头不早了，赵清玉怕婆婆担忧自己，只能跟姐姐告别回家，在回家的途中，她无意间掀开车窗一角，发现有熟悉的人出现在另一辆车上，不由多看了好几眼，等到叫车夫转方向的追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所以她只能满怀心思的回家。 “回来了啊？”赵清玉满脑子还是刚才那人，冷不丁听到声音，差点就要跳起来，好在扶着她的小红稳重，一直握着她的胳膊，才免了一场事故。 这个时辰按理说纪夫人还在外面唠嗑，怎么今天这么早会回来了。赵清玉有些疑惑，以为婆婆是在外面听到惊天大秘密，想要回家跟她分享吐槽的，就好奇的问今天外面有什么趣事。 哪有什么趣事，纪夫人神神秘秘的将儿媳哄得房间中，从衣袖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纸来。“今天啊！你堂舅过来，给了我一张药方，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啊！”纪夫人将这药方拿到媳妇面前，神秘的说道：“这可是生子药方！” 啊？赵清玉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纸张，发现上面有几个药材很是眼熟，就是当初他们跟红婆做交易的那张药方中几味药。堂舅送过来的？这是苏姨娘的计划？赵清玉皱着眉头，准备将这药方的弊端说出来。 “哎哎，你可别不信啊！就是你家的苏姨娘也就是我那堂妹靠的就是这方子。我听说城中很多富贵人家都是用这方子的，都是男孩，灵的很！” 但是想到苏姨娘生的孩子不健康，纪夫人还是解释了一番，说若是男的种子不行，这孩子质量肯定不行，但是男的年轻健康，肯定生的孩子健康，好多人家都试验了，反正这药方一定行！ “等会我就让王婆到街上的药店抓几服药方子去，你喝了以后，保准要生一个儿子！”纪夫人本来也不是那种恶婆婆，非要儿媳妇生七八个儿子的那种人。可是她堂哥说的太好了，只是喝几碗药就能生儿子，多好的事啊！他们家孩子少，人丁兴旺有什么错，所以纪夫人毫不犹豫的留下这药方，还大方的奉送了金银。 这？赵清玉听到这话，心里窝着一股气。是药三分毒，妇人怀孕本就特殊，身体不舒服才用药保胎，她现在身体健健康康的，喝什么生子药！更何况这药方有问题。为了以往万一，赵清玉第一次在婆婆面前失态。 她站起身来，将婆婆手中的药方夺取，顺势撕毁。“娘，世上哪有什么生子的偏方！若是有的话，这世道不是乱了吗？人人都说男儿好，若是这药方管用的话，哪有女子出生啊？” 赵清玉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这撕毁的药方花了银钱，着实让纪夫人心疼，根本没将儿媳妇的话放在心里。 她蹲在地上，将散落的纸片拾起来，准备将东西拼凑起来。谁知道又被赵清玉给夺了去，一个孕妇不知道怎么有 这么大的起来。 “你，你这个妇人！我是为了你好，不领情就算了，还将这东西给撕掉！”我可是花了银子啊！纪夫人心疼极了，顾忌到儿媳的肚子，没将那些骂人的话说出去。见母亲脸色不对，赵清玉意思到自己的举动过于强硬，只好低声道错，接着解释一番。 “娘，您是知道我家里事，我那三弟生下来就腿脚不好，还。”赵清玉狠下心将丑事说了出来，“脑子有点不好！” 啊？纪夫人震惊万分，可是堂哥说孩子健康的很，因为父母年纪比较大，这个药效过强，所以才导致瘸腿的啊？怎么脑子还不行啊？ 赵清玉闭上双眼，心里挣扎几番，既然头都说出来了，那干脆说的仔细点，于是，她将从姨娘那边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首先就是苏姨娘的怀孕，接着就是生子药方。“刚才我撕的确实是生子药方，不过不是必生儿子的，它是一定机会能让女人怀孕，但是药效霸道，得来的孩子多半都是有问题的。” 就比方说她弟弟，虽然苏姨娘瞒得紧，可孩子在长大，总得抱出来给人看看。孙姨娘一手照顾了两个孩子，又对家里唯一的庶子有抚养的想法，自然将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于是她就发现孩子眼神很木，反应很慢，拿着玩具在他面前摇晃，半天才能反应过来。 一开始苏姨娘借口说孩子困了乏了，可是不能次次都这样啊，孙姨娘注意了好几个月，才得出结论，这孩子脑子有问题。 “我那弟弟反应慢的很，而且不止我弟弟，我得知有几个人吃了这药，生下来的孩子都不健康，他们都是要孩子要不上的。我现在都七个月了，孩子都能在肚子里面翻身，健康的很，是药三分毒，不能吃啊！” 赵清玉是孩子的母亲，自然看中孩子的健康，纪夫人被说服了，可是她还是不懂为什么堂哥要送这个给她。 “她可是我堂哥啊，都是苏家人，为什么要送这个来害我啊？”纪夫人想不通，心里又怒又恨，不仅是心疼钱，更多的是不解。 赵清玉也不理解他们的做法，按理说现在苏姨娘他们最先做的事情是要找好大夫，看看小弟的症状能不能缓解。可她却借苏明的手来害自己，难道说姨娘那边快要成功了，所以她才想着威胁害自己来威胁姨娘？ 推出这种可能后，赵清玉心里砰砰的直跳，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将婆婆哄好，借口苏姨娘她可能看不惯人过上好日子，所以想来寻晦气，等到将人送走后，她立马叫来章婆，将此事写在信中，嘱咐章婆一定要看到姨娘后才将信件交出来。 “姑娘，是出什么大事了啊？”刚才在外面就听到纪夫人的怒吼声，章婆怕自己走了，姑娘要受欺负。 “没有，只是好奇一件事情，所以写信问问姨娘。”赵清玉怕说多了惹人注意，所以就含糊带过，现在纪明瑞不在家里，有些事情还是低调进行。 章婆子腿脚快的很，不到半个钟头就将信送到孙姨娘手中，末了还不忘给孙姨娘上纪家的药水。 “好了！以后这些话不要再提了。” 孙姨娘皱着眉头，她之前是看章婆力气大人老实，才给玉姐儿的，可是这婆子嘴巴没个把门的，老是这样说，会把玉姐儿落到尴尬的位置，尤其现在女婿成了举人。 不过玉姐儿到底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这么突然写信给自己，刚才章婆说她今天去了霜姐儿那边，难不成是霜姐儿的事情被发现了？ 第 75 章 这？孙姨娘拆开信件后，震惊的站起来，她识字不多，所以玉姐儿说的很是简短，但是也从中看出几分凶险。 那个苏氏竟敢害自己的女儿！孙姨娘气愤的拍着桌子，手里攥着信，在屋子里面来往走动平复心情。伺候的何嬷嬷见主子脸色不对，赶紧让房间里的人全部离去，担忧的问道：“是五姑娘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何嬷嬷的声音叫醒沉入在愤怒当中的孙姨娘，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生活，她的情绪收拾的很快，朝着苏姨娘的住处指出。 “是这个女人不想我女儿过得好！想要害她！”哼！以为自己想抢她那个傻儿子？就对玉姐儿出这个恶毒的计策，她苏氏果真越活越回去。孙姨娘坐在位子上思索一番，这次玉姐儿躲过她的毒计，万一下次还有其他招式，玉姐儿没有躲过去，怎么办？ 必须得让苏姨娘消停一下。 孙姨娘叫来章婆子，说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让回去好好伺候姑娘。“机灵一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就过来报信。” 看着章婆离开的背影，孙姨娘感叹自己当初给的人太少了，导致女儿在娘家无人可有。“姨娘，咱们现在咱们办啊？”何嬷嬷低声问道。 “咱们要不要去太太那，请太太出面，好好惩罚一下这个恶妇。” “不，去五姨娘那边。”太太出来事物太快了，她得好好陪人玩一场，孙姨娘微微一笑，让人从箱子拿出几匹绸缎来，笼络人怎么能少了礼物。 纪明瑞中举在村里是一大喜事，回家当天，这炮仗声一直没停，来往宾客都快将家里的门槛踏平了。纪明瑞将村里几个有威望的老人送出门口，转身看到还在院里说话的亲友，心里觉得无比疲惫，就找上父亲，说是要到顾岷家中拜访。 “咱们都是同村人，而且他的名次在我之上，更应该过去拜访。”纪明瑞说道，并且再三让父亲低调一点，只是一个举人，不能在亲友面前摆什么架子。现在家里的荣耀都是你得来的，自然是听你的，纪老爷虽然不服气，还是点头答应。 可惜纪明瑞还是晚了一步，顾家早就宴请乡亲过后，一家人都搬走了。 “昨天就走了，那顾举人娘子走之前怀里还抱着大鹅，说为了顾举人读书搬家，但是搬到哪里就不清楚了。”邻居说道，真是可惜，两家虽然是邻居，早年因为一些事情不怎么来往，没想到顾家这么穷的农户，居然有子孙考中举人，真是亏大了。 所以他现在看到有书生过来问事情，格外热情，就想着能攀个交情，混个脸熟。 纪明瑞没有见到人，心里有些遗憾，本来他想问顾兄接下来的打算，毕竟他们名次都靠后，出身农家，正好可以聊一下明年的打算。 很多人考上了举人，觉得第二年的会试没有多大的把握，常常会选择一个书院苦读，等到三年后再进京考试。纪明瑞这次只是试试水，他现在学识不够，肯定考不上，但是不去也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既然人不在，纪明瑞礼貌的跟邻居道谢，回到家中，此时宾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纪家走的很近的亲戚。其中就有一位堂叔一直在门口蹲守，纪老爷来往劝说了好几次，都不管用。 “纪举人回来了啊。”堂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掌，他有件事情想要请侄儿帮忙。刚才人多不好开口，谁知道转眼的功夫人就出去了。再不抓紧时间，他真怕之后没机会了。 这是阿昌叔？纪明瑞回忆起来，连忙拱手施礼。“堂叔客气了，我是您侄儿，还是跟以前一样称呼我吧。您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啊，阿昌叔鼓起勇气，将在里面和人攀谈的儿子拉出来，指着小儿开口求道：“咱们村里的私塾里面学生多，进度不一，老师分到他的精力有限，加上我这儿子愚笨，秀才考了几年一直没有考上。所以我想请举人帮忙引荐引荐，看看哪家书院好，想法子把他送进去。” 村里也就纪明瑞在外面读书，顾举人不一样，他秀才也是在村里考上的，又是亲戚关系，阿昌叔自然第一个想到他。 这是小事，纪明瑞自然愿意帮这么忙，让阿昌叔别那么客气，带着人到书房里面细说。 “小虎哥都考了怎么多次了，怎么堂叔还不放弃啊？”纪明旺以前跟小虎在一起读书，自然知道底细，小虎哥脑子太笨了，前天背的，今天就忘了，就这样怎么能考上啊？要是他爹，早就让自己不读了，也就阿昌叔一直抱着这个奢望。 纪明旺在父亲跟前叨叨，想着让父亲看看别人的爹怎么做的，好让他有愧疚之心，平常待自己好一点，最起码零花多给一点。可惜纪父沉浸在周围人的恭贺当中，一点没有察觉到老二的小心思，反而连连夸赞起来。 “可不是嘛，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哥一样，文曲星下凡。”纪老爷沾沾自喜，话语间体现出阿昌家的瞧不起，家里没几个钱，怎么供出秀才举人老爷啊！就是会做白日梦，等小虎上了几年学，保证家里的地都卖光了。 这年头读书人的花销是 大，先不说每年老师束脩、年节礼物，就是每日的纸笔费用都不少，没个家底咋供啊？更别说纯苯的，要考好多年的，那都是花费颇高，估计要卖地喽，纪老爷朝着书房摇头叹气，他没想到儿子已经帮他们找好路子，花钱已经降到最少。 纪家动作很快，将老家那边事情处理完后，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回到城中，纪明瑞又开始了苦读的日子，不过这次跟以往不同，他还是经常拿着手稿去拜访别人，其中赵家去的最多，省了赵清玉不少事情。 孙姨娘借着女婿回来的时机，将自己做好的衣物和点心全部送了过去，赵清玉吃的好不快活。 天气渐渐变冷，赵清玉穿着臃肿，坐在院子里面晒着太阳，就差个躺椅，她吃着孙姨娘新送来的糕点，看着手里的书卷，好不快活。突然她感到肚子往下坠，疼的厉害，以为是孩子作怪，赶紧用手捂住肚子，小声嘀咕几句，让孩子听话一点，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肚子的疼痛感越来越强，下身也流出东西来，慌忙的拉着小红。 “我，我，孩子要出生了，赶紧叫人！” 生产 幸好这几天纪夫人都待家里，她一听到动静，赶紧提着裙子跑出去，毕竟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里面镇定下来，吩咐阿莲烧水，章婆去请产婆，至于其他人赶紧将孕妇扶到房间里面。 生孩子就这么疼吗？赵清玉躺在床上，疼的满脸汗水，刚才婆婆还说，刚开始还不算疼的，到最后开了产道，那才叫疼的厉害。可是赵清玉快忍不住了！她咬着嘴唇，痛苦至极。 “啊！” 一声惨叫从房中传出，刚回来纪明瑞愣在原地，手里提着刚买来热乎的猪蹄滚落下来，院子里面现在乱成一锅粥。阿莲端着热水火急火燎的往屋子里赶，里面传来妻子的痛苦，还有母亲的安慰声。 在这边吵闹声中，纪明瑞恢复情绪，快步走到房间中。“阿玉，你怎么样啊？要不要马上请个大夫过来啊？” 房门没有锁，男人就这么飞快走到赵清玉身边，看到对方躺在床上疼痛的拽着床单，满头汗水，纪明瑞手有些发抖，正准备伸手去握住妻子，旁边帮忙的纪夫人站了过来，她的袖子被高高撸起，刚才在帮着儿媳妇擦汗，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人就进来了。 “快，快出去！你可不能进产房，大夫也不用请，有产婆了。”纪夫人恼火的将人推出去，怕儿子再次闯进来，便让人赶紧去看看产婆什么时候过来。 “我记得街口就有一个产婆，怎么章婆到现在没将人请过来啊？你去看看怎么回事。”一般来说，有点钱的人家都会在妇人临盆前几天请产婆在家住的，可是赵清玉还差十几天，而且产婆就住在附近，就没请人家过来住，谁知道怎么就这么突然发动了。 纪夫人将人退到外面，自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她生老二的时候太远了，都快忘了有啥步骤，见人疼的厉害，除了让人忍着点，别无他法。就在纪夫人想着自己请产婆时，门外传来章婆的喊声。 “来了，来了，产婆来了，夫人，快开门啊！”在门开的一瞬间，章婆拉着一个壮硕的妇人冲了进来，让妇人赶紧看看姑娘现在是什么状况。 妇人家住在西街那头，本来正在准备在家里摘菜做饭的，听到有人敲门请她接生，带着小包袱敢过来，哪知道跑这么远啊，心现在跳的还疼了。产婆满头大汗，顾不得收拾自己，先是掀开被子，再看看产妇脉搏。 最后，淡定的说道：“这生孩子急不得，估计还要几个时辰。小夫人身体健康的很，保证能顺利生下孩子。”说着就开始嘱咐赵清玉怎么用力，然后在自己的包裹中，拿住一截木棍，说着等会用力的时候再咬着。 “小夫人，要不要吃点东西啊？”现在是中午，这时间还长，多少得吃点，产婆让主家准备一点容易消化的，乘着阵痛还没有来临，一点点喂给妇人。 赵清玉现在浑身都是汗，虽然疼痛现在少了，可是还是精神不足，她抿着嘴唇，抬手摸着鼓着的肚子，好想大哭一场，看着围绕四周的人，章婆不在，小红不在，明瑞也不在，姨娘也不在，哭也不管用啊。 于是，她拉了拉产婆的手，小声问道：“我能活下来吗？” 哟！这是什么话，产婆拍拍她的手，给予信心。“傻话！肯定能活，我马一花接生这么多，怎么都没有失过手。而且你看看你婆家，吃喝都有人伺候，你婆婆忙前忙后的，小相公站在门口担心的来回走动，你舍得这么好的人啊？” 这家少爷人怪不错的，刚才在门口见到他，拉着人跑的比谁都快，说要吃东西也帮忙，倒水备东西更不用提了，谁家少爷能做成这样啊。马一花鼓励小夫人想想自己的孩子还有相公，千万不要害怕。 “小夫人长的俊俏，少爷也是一表人才，这孩子肯定好看，要是男孩，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家姑娘哟！”马一花风趣的很，为了缓解赵清玉心情，一个劲的找话跟人聊天。等到阵痛来临时候，又教人怎么用力。 怕嗓子叫哑，赵清玉嘴里咬着一截木头，用力拽被褥，随着产婆的指导，吸气呼气，疼痛来的越来越大，力气一点点消散，赵清玉感觉自己看的了姨娘她们，在幻想中，像她们伸出手去，就在此时，一个孩子的啼哭声响起。 周围传来吵闹声，都在恭贺她生了孩子，赵清玉这才从幻象中出来，精疲力尽的她看了一眼孩子，听到她们都说健康之后，这才放下心睡去。 “哎呦！这个是我大孙子啊！”纪夫人陪着儿媳妇生产，自然也是抱着孩子的第一人，将孩子给亲娘看了之后，立马抱出去给等在门口的人瞧瞧，他们家的大孙子长得多招人稀罕啊。 因为是第一胎，赵清玉生的很是辛苦，连续几个时辰，这孩子才落地。纪老爷搁在襁褓细看了孩子，开心的直点头，本想上手抱抱的，可惜老婆子没搭理他，直接将孩子递到儿子手上。 “来，老大，抱抱你的儿子，他长得可像你小时候了，以后也是一个读书人！”纪夫人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递给纪明瑞，并对孩子的未来有着很大的希望。他爹是举人，舅舅也是举人，这大孙以后必定是 个状元郎啊！ 怀着抱着软软的小东西，纪明瑞动作十分小心，慢慢拨开襁褓，刚出来的孩子正安静的闭上眼睛，这么小的东西看不出来刚才能发出这么大哭声。小儿现在红通通皱巴巴的，看不出来像谁，说的严苛一点，可丑了，可他对着孩子充满了感情，看到孩子心里热的发烫。 儿子他是报足了瘾，可孩子的娘他还没有看，纪明瑞抱着孩子进门准备进去，一家三口聊聊天，可纪夫人还是不允许。 “阿玉想在睡着了，别进去打扰。来，把孩子给我吧，你抱的不舒服，孩子正哼唧呢！也别傻愣在这边了，赶紧给你岳家报个喜吧。” 这产房里的血气还没有散赶紧，怕人再进去，纪夫人赶紧给人指派活，自己则将孩子抱到赵清玉身边。 这儿媳妇生个孩子都这么累了，这小身板能养好孩子嘛？要不要把孩子放到自己屋子里来养啊？ 报喜 哎呦呦，真是佛祖保佑啊！接到消息的孙姨娘此时正跪在小佛堂面前烧香，她兴奋的对着供奉的佛像拜了又拜，怪不得今天自己这香烧的好，原来是有此等好消息。孙姨娘本想回到院子，让章婆将自己最近做的衣服带走，可转眼一想，还没有跟太太禀告此事，这不妥。 于是，孙姨娘火急火燎带着人到花厅中，跟正在看账本的田氏禀告了此事，借此机会想要去看看玉姐儿。 田氏正查看着最近府上的花销，发现上个月花销严重超支，正想找孙姨娘问问什么情况。 “是个男孩啊！还是玉姐儿肚皮争气。”田氏挑眉说道，将手中的账本拿起来，想着等会在库房里面拿什么东西过去，现在库房里有老爷在外面收来的野山参，正好送一只过去，不过要让孙姨娘送吗？ 田氏有些不满意，当初让霜姐儿做妾是有些委屈，可是那正房病怏怏的，这妾氏当得不跟正房一样吗？没事的时候来能参加宴会，回娘家也是跟平常外嫁女没什么两样，田氏自认为没有亏待她。 结果呢？进门这么久，孩子没怀上，还对着义哥儿一直是冷言冷语，甚至有时候还对他动手，看来在闺中的时候没教好规矩。想到这，田氏心里窝着火，连带着对孙姨娘有些不喜，只让章婆带着东西回去，至于什么时候去看望玉姐儿，只字未提。 孙姨娘有些着急，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等到章婆走后，屋子只剩下她和田氏以及亲近的人，才干开口，说想过几天去看看玉姐儿。 “刚才章婆说玉姐儿生产时情况危及，人受了不少的苦。您是知道玉姐儿这人又傻又娇气，奴婢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太太能不能。”放我出去啊？后半句话孙姨娘含在嘴里不敢说出来，他发现田氏的目光一直没有看着她，反而盯着窗外的石榴树。 生孩子而已，哪个女儿不经历啊？过于娇气了，田太太也不直接否决，不让孙姨娘过去，直言让霜姐儿过来。“她们是姐妹俩，应该也有段时间没见面吧，正好见完玉姐儿，再回到咱们吃个饭。” 上个月，田氏委托交好的人家在外面寻找大夫，就是看女子不孕的，正巧这大夫马上要到这边做客，都时候就请人过来，让大儿媳和霜姐儿都看看，看哪里不舒服。 孙姨娘听到这个打算，脸色有些发白，替霜姐儿辩解道：“霜姐儿身体好着了，是义哥后院那群人闹着，想要孩子随时都可以，不用看大夫的。”她心里有鬼，自然不肯让大夫把脉，一个劲的说义哥儿后院的女人找事，陈氏磋磨人。 可她越拒绝，田氏就觉得有猫腻，更是下定决心要请大夫过来瞧瞧，当着孙姨娘的面下帖子请大夫后日过来，至于霜姐儿那边也口头通知一下。 “你也别怨我没让你过去，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咱们再去也不迟啊！这府上还有需要事情没有处理，我正巧手里有几笔账不知道什么情况，你来跟我说说” ···· 嗓子干，赵清玉有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喝水，等到再清醒一点时候，就感到下身传来的阵阵疼痛，迟缓的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出生了，可孩子呢？赵清玉脸偏过来，放在床边的小床上鼓起一个包。 她用尽力气让自己支起上半身，想要看看孩子什么样子，不知道是动静大，还是孩子饿了，小包里面传来孩子的嚎嚎大哭声，唬了她一跳，顾不得身体不适，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抱抱自己的孩子。 “姑娘，小心点。”听到动静的小红慌张的从外面小跑进来，她先扶住姑娘坐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小少爷抱过来，让姑娘看看孩子长什么样子。 好丑啊！嗓门还那么大，赵清玉紧紧皱着眉头，这哪里像新生的小娃娃啊，皮皱巴巴的，哭的声音那么大，都看到喉咙了。赵清玉有些悲伤，可是看到这小儿哭的脸都红了，母亲的本能让她接过孩子，小声安抚着。 小孩子骨头还没有长好，软乎乎的，抱着的时候更是害怕，赵清玉虽有母爱，但是不多，哄了一小会，孩子还是在哼唧哼唧的，便让小红看看章婆在不在，让她来看看这孩子怎么呢。 “这是饿了！”纪夫人端着鱼汤进门就提醒到，让儿媳妇喂奶给他。 啊？赵清玉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一件大事没干，就是请奶娘。以前在赵家时，家里的姑 娘和少爷都是由奶娘来喂养，她忘记这事了，这可怎么办啊？ 纪夫人见儿媳妇愣在原地，以为她是不知道怎么操作，便让王婆端来热水，自己则撸起袖子，上前就要解开赵清玉的衣襟，看看什么情况。 “娘，娘！这，这等会让章婆来看看吧，就不用您来了。”赵清玉护着心口，满脸通红的拒绝，人都快缩成一团了，这让纪夫人有些不好下手，只能作罢。可惜，章婆也是个门外汉，不太懂这个，最后赵清玉放下矜持，让纪夫人来，也是不行。 她这没有奶水啊！ 于是，一家人又开始火急火燎的来找奶娘，好在邻 居有认识的人，很快就帮纪家雇到合适的人来，这才免得小少爷空着肚子嚎哭一晚上。 怎么没有奶呢？纪夫人想不通，对于孙子要吃别人的奶，她有些介意，那个奶娘看着像个做粗活的，怕这奶水不好，于是，她又钻进去厨房，开始捣鼓一些偏方想要赵清玉尝一尝。 小儿被喂饱后，就乖乖的睡在赵清玉的身边，面对亲娘的上下其手，也很安静，顶多哼唧一两声。 “相公，你看看这孩子，是不是越来越好看啊！”赵清玉拉着丈夫的手小声说道，刚见面的时候，她真的被这个丑娃娃吓到了，虽然她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可是生下的娃娃也不能这么丑吧。 可是现在她越看就觉得这孩子好看，赵清玉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于是便拉着丈夫询问，问他是不是也是这样。 “差不多吧！”不过还是很丑，怕惹人不快，纪明瑞将这话压在心里，孩子好好的睡在那边，他现在关注的不是孩子，是妻子的身体，嗓子都哑了。 噩耗 纪明瑞端着刚刚送过来的汤，仔细试着温度，一口一口的喂向对方。 因为产妇不能见风，屋子门窗紧闭，赵清玉本就闷得脸红，现在小口喝着送到跟前的汤，耳朵早就开始发烫，眼神只敢落在孩子身上。 这汤怎么这么多啊？喝了这么多勺了，赵清玉心里嘀咕着，当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害羞的往后面移开，说自己已经饱了，就让屋外的人进来。 原来是到赵家报喜的章婆带着东西回来，她喜气洋洋踏进门，一开口就给赵清玉一个好消息。“刚才太太说，等过几天空闲的时候要请四姑奶奶来探望夫人，然后再等到满月的时候，太太和姨娘再过来看小少爷。” 这些话都是孙姨娘交代给她，当时姨娘面带愁容，情况不是很好，章婆忧心事情有变，姑娘还在月子里，不能烦神，所以在路上将刚才的话演练好些遍，神情自然，语气欢乐，所以赵清玉听到这话立马相信，还细问什么时候人过来，自己好有个准备。 “太太只说这两天，估摸着最迟后天过来。”章婆笑道。 也就这两天，不着急，赵清玉安慰着自己，她摸着孩子的脸蛋，希望他快点变得好看起来，这样姐姐看到自己也能夸他几分，小娃娃现在这样子，真的是一眼都不想多看。于是，她小声的问丈夫，新生的小儿是不是都跟自家孩子一样丑啊！ “我没见过啊！明嘉他们出生的时候我在外面读书，等回来的时候长得好看的很。”纪明瑞回忆起第一次见龙凤胎的场景，那个女人当时还在，父亲心便的很，母亲为了保护他们，一直对龙凤胎他们很敌视，所以婴儿时期的龙凤胎也就见了两三次。 不过，他还是用母亲的话来安慰妻子，毕竟他们夫妻俩也不是丑的天怒人怨，话说大点也可以。 “你不要担心，他们都说儿子以后长得肯定好看，说现在皮肤越红，以后会变得很白，而且刚才你也看到她小娃娃的眼睛了，大的很，大眼睛怎么可能会变丑啊！” 纪明瑞信誓旦旦说道，还让妻子看看儿子的头顶，这头发乌黑发亮，产婆都说还没有哪家小孩比他头发更多的了。 纪明瑞将小娃娃的优点一一列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快被他夸成潘安了，但就算夸张，赵清玉也相信，她低着头亲亲儿子的小脸蛋，抬头望向丈夫，满脸笑意，对未来充满期望。 小孩子果真一天一个样子，赵清玉本来很嫌弃的小脸蛋现在慢慢长开了，白白愣愣，滑溜溜的，醒着的时候用那双大眼睛望着你，心都快碎了。 因为他过于可爱，所以赵清玉经常不顾章婆的叮嘱，没事的时候就抱着他哄着他。 这样就导致小家伙坏的很，经常需要人抱着入睡，要是放到床上入睡，就立马睁开眼睛望着你，那小眼神，谁能抵挡的住了。 赵清玉就是因为老是抱着孩子，导致才短短几天功夫，就老感觉到腰酸。 “姑娘，您现在在做月子呢，不能老是抱着孩子！”小红端着饭进来就看到姑娘抱着小少爷在床上哄着，昨天夜里还说腰酸呢，现在还不听劝。 小红板着脸将孩子抱过来，此时小少爷睁着眼睛好奇哼唧着，这番可爱模样，小红也忍不住逗弄。 不过，还是得劝劝姑娘。 “姑娘，章婆她们都说了，您现在是坐月子，多休养才是，我们来哄着小少爷。”小少爷现在是一天比一天重了，而且章婆说以后要认人了，如是只认定姑娘一个人，那多辛苦啊！天天抱着孩子哄，腰都受不了。 刚出生的小婴儿觉多，刚才还睁着眼睛哼唧，在小红的来回走动中，很快就闭上眼睛，等确定入睡后，小红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到小床上，转身伺候姑娘用饭。 今日的午饭是一碗鸡汤、清蒸鱼、清炒时蔬，现在天色冷，食材有限，章婆只能尽量做好吃点，本想做个红烧肉给姑娘开开胃，可是纪夫人却说奶水不多的人得吃清淡点的，多吃鸡鸭。而且这次纪夫人大方的很，在外面采买了许多鸡鸭，每天一只，都是炖汤，只放少许盐。 赵清玉望着这菜色就没有胃口，夹了蔬菜配着点米饭，然后鸡汤硬是逼着自己喝了一点。 “姑娘，要不再吃点吧？您一点肉都没有吃。”小红望着一点没动的荤菜有些担心，纪夫人太过分了，为了什么奶水，姑娘的饭菜清淡的很，而且还在厨房里面盯着，生怕他们多放一粒盐。 还有一件事情，小红他们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其实现在小少爷每天晚上都不是跟着奶娘睡的，纪夫人经常把小少爷抱到自己房间里面，要是哭了饿了，再抱出来，她们怕纪夫人想自己养小少爷，所以面对什么催奶的办法，她们都愿意试一试，就想着能让姑娘自己喂养，这样纪夫人就不敢抱走了。 “够了，我天天呆在屋子里面，哪里都不出去，吃不了这么多的，等会你跟章婆她们看看这肉能不能加点辣椒和盐，这样你们也能吃。”也能入口，赵清玉现在嘴巴里面一点味道都没有，吃这些东西更不没 有胃口。 赵清玉让小红将碗筷收拾好，等过了一会，忍不住问她们，今天赵家那边可来了消息。 之前说姐姐要过来，赵清玉心里一直盼望着，可惜都过了十几天，怎么还不见姐姐身影，连赵家那边都没有动静。赵清玉有些担心，便让章婆再回一趟娘家问问，但是被姨娘劝回来了，只说让她等着。 “没有。”小红摇摇头，也不懂发生了什么。 就在赵清玉叹气的时候，章婆在外面飞奔进来，眼睛瞪得老大，手微微发抖，嘴巴张开了好几次，最后才带着哭腔喊道：“四姑娘人没了！” 什么？！赵清玉立马从床上挣扎的爬起来，不顾被惊醒的孩子，一把抓着章婆的肩膀问出了什么事情。 真假 什么叫人没了，姐姐身体一向健康的很！见婆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赵清玉慌张的往外面跑去，衣服都没有穿好。 姑娘在做月子呢！这时候可不能吹风。小红赶紧将赵清玉一把抱住，让姑娘注意身体，另一边让章婆将话赶紧说明白。 四姑娘是真没了！章婆今天去赵家想问问什么，没想到碰到田家报信的人，说田家大少奶奶临死时发疯，拉着好几个人在家自焚，其中四姑娘就在里面。听到这个消息章婆当时脸色发白，赶紧跑回来跟姑娘说事。 听到章婆说陈氏发疯自杀，赵清玉就觉得不对劲，上次她见陈氏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力气，怎么发疯拉着好几个人自焚的，于是她慢慢冷静下来，拉着章婆细问报信的人还说了什么。 “田大少奶奶性子古怪，院子里面不爱留人伺候。今天四姑娘去伺候她用药，然后她就叫人出去，就留下四姑娘和一个小丫头。守门的婆子懈怠，躲到角落里睡觉，等到众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大。灭火后，他们进门发现这屋子的人都死了，除了那个小丫头被打晕混倒在地。” 报信的人是四姑娘的陪嫁婆子，她当时就在现场，一样就看到其中躺着的人穿着四姑娘出门那套衣服，。 “那婆子看到姐姐的，脸吗？”赵清玉颤声问道，只要没有看到脸，那就确定不了是姐姐，之前姐姐就要借着陈氏离开，这也可能是姐姐的计划。赵清玉擦干净脸上的泪珠，让章婆继续回家问问。 没有得到姨娘的消息，她不相信任何人。 小娃娃可能意识到母亲的心情苦闷，一整天都很安静。纪明瑞在外聚餐回来，难得看到儿子安静的躺在小床上，自顾自的哼哼，没有前些天张着大嘴哭的丑样。这幅乖巧可爱的样子，自然让纪明瑞父爱慢慢，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凉意后，将孩子抱起来逗乐。 孩子现在已经娶了大名，叫纪昭，小名就叫宝儿，家里第一个孙辈，惯得很，没事大家都来哄他。 纪明瑞抱着孩子转了一圈，发现妻子一直很安静，觉得奇怪，便做到她旁边，小声问道：“怎么呢？感觉你精神不是很好？是孩子闹人吗？要不你休息一会，我把孩子给奶娘。” 从听到姐姐出事的消息后，赵清玉就开始六神无主，抱着孩子发呆，心里总是在胡思乱想。现在丈夫回来了，终于能有一个人来倾诉，于是她深吸一口子，小声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章婆现在去打听消息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姐姐这是假死离开，还是真的。”赵清玉眼里蓄满了泪水，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捂着嘴巴，怕把儿子惊醒，哭的很是小声。 纪明瑞看妻子这般难过，立马将儿子放到一边，腾出手来安慰。说四姑娘一定平安无事，就如同妻子说的那样，四姑娘聪慧，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一手呢！而且纪明瑞也不相信，一个快要死的女人力气这般大，可以弄倒两个人，然后在放火。 不过房间里面有两具尸体，如果不是四姑娘，那另一个人是谁呢？ 孙姨娘也在纠结，之前有人过来说霜姐儿没了，她腿都吓软了，瘫倒在地，立马央求太太过来。外嫁女在外面没了，这事更别说是发生在自己娘家，田氏也不拖拉，立马带着人到田府里面查看情况，所以孙姨娘才有机会看到放在院内的尸体。 当她看到那女尸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女儿，霜姐儿的身形要更消瘦一点，不放心，又看了一眼手腕，上面没有黑痣。不是她！不是她！孙姨娘捂着嘴巴哭倒在地，伺候的人以为姨娘伤心过度，纷纷上前将人扶走，免得继续受刺激。 “当时房间里面有几个人啊？”孙姨娘虽然知道不是自己的女儿，不过面上还是要装作伤心欲绝，霜姐儿之前就有打算离开，但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然通过放火假死出逃，她这是不想要这个家了吗？ 人一但被定死亡，家里就再也没有四姑娘这个人，以后她遇到什么事情，没有娘家可怎么办？孙姨娘知道女儿没事过后，心里气的慌，叫来霜姐儿贴身丫头，问一下细节，免得被人察觉。 “就大少奶奶和姑娘，本来小梅跟着的，可是她被打昏倒在屋外。” 那这房里多出来的尸体是谁？孙姨娘不解，她觉得自己女儿应该没有本事弄一个跟自己身材相似的尸体来。于是，她装着胆子将那盖着的白布掀起。 这？这女人怎么脸被划花了？孙姨娘愣在原地，她撇到另一具尸体手上握着匕首，嘴里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是陈氏帮她？ 田氏胆小，不敢去看那两人尸体，只能找田太太询问，发现这人一点也没有顾忌，竟然报官，还有仵作过来，说是要验尸。 当即被田氏说了一顿，嫂子这回做事不顾大局，叫来官府的人，这丑事不是被外人知晓？以后田家的人外出不被人指指点点，义哥儿娶亲也会有难受。 “嫂子，你干嘛报官啊！家丑不可外漏！”田氏着急的直跺脚，只能看着官府的人往后院去。 “哎呦！都闹出人命了，还有啥家丑不可外扬的啊！再说了，我不报官，让官府的人作证，万一这陈有利心里有火，把咱们田家记恨了，要报复咱们可怎么办啊？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只有这个呢！” 田太太也是要脸的人，要不怕陈家的人发疯，她报官干什么。乘着陈有利现在还没有过来，田太太让田氏赶紧将赵老爷叫过来，让他帮忙坐镇，免得等会对峙的时候田家落下等。 哼！这是他女儿干的好事！怎么敢觉得田家对不起他啊？田氏无奈，却只能让贴身伺候的人赶紧请老爷过来。 出去打探消息的章婆一夜没有回来，没有得到消息的赵清玉也没有睡好，早早起来，大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发呆。 突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 后续 姨娘？ 赵清玉注意到姨娘身上的衣服，是白衣，难道说姐姐？赵清玉不敢往下想，飞奔到孙姨娘跟前，一把将人抱着。“姨娘，这不是真的！姐姐难道真的！” 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不停的往外流下，她抱着孙姨娘嚎嚎大哭着，床上沉睡的小儿也被惊醒，跟着母亲一起嚎哭。 “哟哟，只是怎么呢？你们俩娘几个都开始哭啦？”纪夫人本来在厨房里面看今天的饭菜，听到孩子和儿媳的哭声，以为是叙旧，发现这哭声止不住，赶紧敲门进来看看怎么回事。 她孙儿躺在床上倒腾着小脚哭着，她娘则抱着人哭，这是怎么呢？ 纪夫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顾不得八卦事情，先将孩子抱到怀里哄着，本来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那对母女都是双眼通红，话就咽了回去，抱着孩子出去哄，让她们母女有空间说些私房话。 等到确定房间里面就剩她们俩时，孙姨娘先将女儿的眼泪擦净，接着小心翼翼的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姐姐没死。” 真的？赵清玉睁大眼睛正准备说话时，被孙姨娘一把捂着嘴巴，让她小声一点，此事决不能被外人知晓，不然不光给霜姐儿找来祸端，赵家蒙羞，连玉姐儿娘家人都瞧不起他们。 “小声一点！你！” 见女儿情绪稳定后，孙姨娘这才把捂着的手拿开，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去看了那房间里尸体，那绝不是霜姐儿！这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我以为她会乘着陈氏死后回到娘家居住，然后再跟田义慢慢断掉关系。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装死！以后这世上就没有赵清霜了，她可没有后悔路！” 说到这，孙姨娘就想找到女儿看看她脑子里面有什么，为什么不提前跟她打个招呼啊？ “那尸体是谁啊？”赵清玉疑惑问道，不是姐姐的话，怎么房间里面平台多出一具尸体啊？而且为什么陈氏要自焚啊？难道说是帮姐姐吗？ 这个问题孙姨娘也不知道，不过她猜测应该是有人帮助霜姐儿，让事情顺利进行，验尸的仵作也查不出什么，她贴身伺候的人更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丫头瞒的太好，半点消息都不跟她亲娘和妹妹说。 “不知道，反正这事已经了结了。官府的人判定是陈氏自焚导致，你姐姐是受害者，田家和赵家是苦主，现在你爹抓着陈一眼不放，想从他身上多刮下一层肉。家里也就咱们真心为你姐姐担心了，可恨这丫头不留给信息给我。” 昨天田太太一个劲的让老爷过来，孙姨娘以为她真的是害怕陈一眼闹事记仇，没想到人家心思大着了，觉得陈家的女儿没有教养，竟然想打着让陈家出钱的想法。老爷本来就是为了钱财，才让霜姐儿嫁入到田家，现在女儿没了，陈家又有了儿子，自然是想最后捞点。 这样一看，霜姐儿走是好事，孙姨娘苦笑着。 她叮嘱玉姐儿，这件事情一定不要外传，就算是纪明瑞也要瞒着，平日里要装作伤心的模样，以防被外人察觉到。“尤其是你婆婆，她脑子灵活，又是苏姨娘亲戚，保不齐在外多说了一句话，我们就有麻烦上身。” 孙姨娘前些日子还想着法子回击苏姨娘，让她别那么傲，谁稀罕她儿子，现在只想着低调做人，最起来得让大家慢慢忘记霜姐儿。 赵清玉得了吩咐连连点头，照着姨娘的说法，时不时的掉几颗眼泪，唉声叹气，用饭也少的厉害，最后导致月子没有做好，眼睛经常酸痛流泪，孩子都照顾不过来。孙姨娘得知这个情况后，气自己乱出主意，导致玉姐儿受罪，现在着急的到处找偏方给女儿治疗身子。 “要我说啊！这苦药你就不要喝了，马上怀个老二，再好好做一次月子就没事了。”纪夫人抱着孙儿哄着，看着这漆黑的药汁就觉得舌苔发苦，看赵清玉毫不犹豫的喝下，也是敬佩她，腾出一只手拿着碟子里的果脯，让她赶紧换换味道。 现在已是十二月寒冬，外面大雪纷飞，一家人都聚在堂屋中烤火。孙姨娘前几天在外面寻得一个药方，说是身子的，让人抓了十几副药包来，一日三餐喝着。就是因为这药，现在纪夫人都不敢要赵清玉奶孩子了，都是奶娘带着。 “明瑞他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现在要孩子不合适吧？而且，这靠谱吗？”她肚子的痕迹还没有消掉，还有上次生产的疼痛，赵清玉就觉得这孩子不能急着要，于是便拿出纪明瑞做挡箭牌，能拖一时是一时。 说的也是，纪夫人对儿子考试这事无比看中，从上上个月开始就开始准备考试用具，可不能让这事给耽搁了。还有，她得强调一句话，那就是这个土房子管用的很。“我跟你说，我以前认识的几个妇人月子没有做好，都是通过生第二个孩子，重新坐月子修养身体才好的···” 这次进京赶考，纪明瑞和赵宏章他们一道过去，备考期间，纪明瑞也是时常借住在赵家。本来赵老爷想着让他们家人都搬进来，但是被婉拒了，所以一直来回折腾。等到天气不佳的时候，纪明瑞才会留宿。 虽说是 南方，徽城的天气阴冷的很，备考的几人已经约定好时间，打算四天过后便动身出发。前几日在下雪，所以纪明瑞一直借住在赵家。今天天气放晴，得赶紧回家聚聚。所以纪明瑞大早清早就跟赵家众人打好招呼，接着就开始在屋子里收拾书箱，准备回家。 孙姨娘知道女婿回去，自然要给点东西让人带着。之前她也给人钱财，贴补小两口一二，可是纪明瑞一直推脱不要，要是收了，还要送东西过来。 所以，每次她都亲自下厨，做点吃食让人带过去。这次做的是糕点，她的小外孙还小，不能吃这等美味，等到他长牙了，孙姨娘计划着多做些东西送过去了，那孩子现在肥嘟嘟的，跟他娘一样爱吃。 “姨娘安好。”纪明瑞手里正攥着一本书，见孙姨娘拎着食盒过来，立马过来帮忙。 “这是我新做的吃食，等会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还有这护身符，是我给玉姐儿求来的，你记得给她哈，让她仔细收着。”说罢，孙姨娘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因为手里还有活，孙姨娘没待多久，临走时候还不忘叮嘱护身符的事。 故而纪明瑞一回到家中，就将这香囊递给妻子。 暂别 姨娘现在怎么越来越夸张了啊？赵清玉哭笑不得，之前姨娘拉着她拜佛求亲事，现在又开始求平安符了，比太太还要信这个。乘着丈夫逗弄孩子时刻，赵清玉将香囊打开，发现里面除了一个护身符，还要一张纸条，等到看清上面的字迹后，慌忙的将东西收拾起来，放到自己的梳妆盒子里面。 “你放进去做什么？姨娘好不容易求来的，要不挂起来吧。”纪明瑞抱着孩子说道，刚才妻子背对着自己，所以没有注意到她的慌张，只是觉得不能让姨娘的护身符放置在一边，辜负姨娘的心意。 “啊？好啊，等会我找个地方挂起来吧，不着急。先来看看我们准备的东西，要是少了什么，咱们赶紧补上。” 赵清玉找借口转移注意力，等到丈夫回到书房后，她才敢将香囊中的纸条拿出来，原来是假死的赵清霜写过来的。事发突然，她当时走的过于匆忙，怕被别人察觉，所以就一直躲在外面不敢露面。 纸条上也只是写了她现在平安，至于住处和当时离开的凶险，她是一句话没有提。赵清玉猜想，这次帮姐姐假死的人应该就是纪明瑞上次撞见的男人，看来他有些本领，就是不知道姐姐现在过得怎么样。 赵清玉怕这纸条被有心人看见，赶紧扔到火盆里面焚烧，毁尸灭迹。 心里少了一个事情，赵清玉的状态好了许多，最起码半夜不会惊醒，夫妻俩睡在一处的时候，纪明瑞经常半夜听到妻子的抽泣声，环抱着对方安慰，这才察觉到她身子消瘦了这么多。本来今晚纪明瑞还准备安慰妻子，但赵清玉白天得到消息后，噩梦便没有了，她一夜睡到天亮。 乘着自己在家的这几天，纪明瑞将能安排的事情尽量安排圆满。比如父亲和老二的生意，家里现在开销大，想要存些钱，必须开源，故而纪明瑞帮忙联系老乡和同窗，看看能不能在徽城另开一家铺子。 还有母亲，纪明瑞知道她想将儿子抱到身边去养，但不是这时候，最起码等孩子大些，或者他们夫妻准备到外面生活。所以纪明瑞劝母亲不要将孩子抱走，让妻子好好养着身体。还有就是在家里该花花该省省，毕竟爹现在老实，没有将钱花在外面的女人身上，吃喝可以稍微放开一点。 双胞胎，则是安排了功课给他们，柔姐儿是女子，所以就让妻子帮忙教点其他东西，比方女红、看账等。 最后是赵清玉，前段时间四姑娘的去世给她带了不少打击，身子骨变得虚弱许多，现在天天开始吃药。心病还得心药医，孙姨娘给的那个香囊应该不只是护身符那么简单，不过妻子不想说，那他也当做没有看见。 出发前，纪明瑞也跟车行老板说好，隔段时间就会有辆车来送妻子回家，有姨娘配着，妻子的身体也会好上许多。 至于儿子，纪明瑞将孩子放在怀里掂了掂，小胖脸蛋也跟着抖了抖，大眼睛充满了可怜，望着自家无聊的父亲。好在纪明瑞记得孩子刚吃了奶，戳了一下脸蛋，将孩子乖乖的放到床上，让他自己玩去。 纪明瑞抬头看着赵清玉，她原先圆润的脸蛋变得消瘦，之前还想着让她照顾家里的话半点没有说出来，只想让人好好修养身体。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给他写信，让他有什么急事，就给自己写信，要是来不及也可以回娘家找注意。 “知道了，我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得注意一些。我刚才看了一下，怎么放在包裹里银票被拿出来了啊？” 穷家富路，这次纪明瑞上京赶考，家里自然是在他行囊里面多放银两，就连赵清玉也拿出私房钱放进去，只是没想到被拿了出来。 “不用这么多！这次过去路费和住宿费都是二哥帮忙，不需要那么多银子。”纪明瑞只收了纪父的银钱，他怕爹手里有了几个子，就开始在外面乱来，故而这次问了他要笔大的，估计回来还有剩余。 “可是！”赵清玉知道丈夫要强，怕他手里没钱，要去在外面找抄书的活计。所以着急的劝说，让人带点钱过，不用的话再带回来便是。 纪明瑞摇摇头，他心里有打算，最后几天了，不想用这些琐事浪费时间，便扯开话题，烛光下，小夫妻靠在一起亲密的说着私房话。 因为来年二月就要会试，今年的年夜饭注定不能一起吃，他们一家人在出发前一夜，热热闹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等到第二天，几家人在寒风中送纪明瑞他们离开。赵清玉抱着孩子，看着丈夫乘坐的大船慢慢变小，眼角变红，心里充满不舍。 “这是宝儿吗？长得真快！”赵清曼的丈夫章顺平这次也去考试，本来小夫妻俩都不愿去，丈夫是觉得自己本事还不够，赵庆曼则觉得京城热闹，丈夫被迷花了眼睛。可惜大伯哥态度强硬，硬是拉着章顺平不放，所以只能乖乖过去。 赵清曼的儿子比宝儿大几个月，身子骨弱得很，前几日还感上风寒，到现在还没有好，所以这次送行就没有带上他。赵清曼本来就只想打个招呼离开，可是同为母亲，看到五妹抱着孩子不自觉去瞅瞅襁褓中的婴儿。 呀！长得真 好！赵清曼看着孩子红润的脸蛋，心里羡慕极了，转头央求婆母，说是想要会娘家一趟。 “正巧五妹妹也在这边，姐妹好久未见，想回娘家聚聚。可以嘛？娘。”赵清曼性子活泼，最后一句称呼中带着撒娇的语气，章太太本是个古板的人，面对这个儿媳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何况还有亲家在这边，只能忍着不快答应下来。 纪夫人见状也跟着答应，她本来还想把孙子带着，可是看孙姨娘已经凑过来，只好带着人回去。 “五妹妹，你是怎么喂养孩子的啊？宝儿被你喂的真好！”一回到赵家，赵清曼整个人放轻松起来，先是吩咐下人端来糕点，然后就是招呼着人坐下，边吃边聊。 回娘家 赵老爷帮顾清曼挑的人家非常好，章太太是个守礼的人，对待儿媳妇一向宽容，就算顾清曼有时候不着调，也只是淡淡说几句，一笔带过，绝不会为难人。加上丈夫听话好管教，所以顾清曼过得很是快活，经常回到娘家。 “你有什么小技巧啊！赶紧教教我，元儿身子骨太弱了经常生病。”赵清曼嘟着嘴，这段时间不好过，孩子生病，婆母不怪照顾的人不精细就算了，反倒第一时间就问责自己，那眼神跟带刀子一样，尖锐的很。 赵清曼在几个妹妹面前要脸，自然不会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今天看到宝儿养的肥嘟嘟的，身子骨好的很，看着心痒痒，一直问人家怎么养孩子。她要是学到了，到时候元哥儿也一定养的好。 “我也不太懂！第一次做母亲，晚上是奶娘看着他，我就白天带带。”而且孩子乖的很，饿了拉了都是哼唧几声，晚上睡得好，没有半夜惊醒过。 赵清玉说了自己平常带孩子的注意点，跟婆子她们说的没什么差别，赵清曼听了觉得无聊，便打断她说话，直接问奶娘是在哪里找的，也许是奶娘的问题。 “就是我家巷子附近，她本来有个女儿的，可惜没留住，家里穷，所以出来做活。” 哎呀！这样的人还敢雇？赵清曼没想到妹妹穷到这个地步，一点也不讲究，眼神里带着嫌弃。就连刚才还夸奖的宝儿，也不想继续碰了。“五妹，你注意一点好吗？她孩子没了，你雇她照顾宝儿，你放心吗？要是你钱。” 赵清曼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田氏打断，说是看孩子困了，要玉姐儿抱着孩子去休息吧。 等到人走后，田氏气恼的拍着女儿后背，让她说话注意点。“她是你亲妹妹，你这样大大咧咧的说人没钱，让她怎么做人！”这孩子怎么被养成这种性格，田氏开始懊恼以前的疏忽，只想着孩子在娘家待不了多久，就让她快活轻松一些，没想到这么不懂规矩。 可这是实情啊！这是搁在一般人家，谁不嫌晦气啊！赵清曼摸着被打痛的地方，本想犟嘴，可是还想请母亲帮一个忙，故而乖巧的依偎在母亲身边。 “我这不是想帮帮人家嘛！万一五妹妹真的过不下去，抹不开脸先开口，我这一问，这不是有梯子吗？正好咱们可以接济一二。”赵清曼撒娇道。 怎么会过不下？她婆家有地有铺子，当初出嫁的时候家里贴补了那么多，更别说孙姨娘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搜刮的那些油水，不都给了玉姐儿吗？怎么会过不下去，不过是纪家不讲究。田氏一眼就看透原由，将原由简单说给女儿听听。 这丫头听完后咋咋呼呼的，还想着要田氏出面说说纪夫人。 “傻子！玉姐儿都不介意，我去做这恶人干什么！”田氏打了女儿一下，让她老实一点，别想着找事情。 “还有，先别说玉姐儿的事情，你看看你最近干了什么？”早上小丫头跟田氏汇报蠢女儿最近的动向，她都想撬开脑子看看，这里面装了什么。这个傻子为了弄走一个侍女，居然让人照顾孩子，未婚的姑娘怎么懂看孩子，衣服穿少了，这么冷的天当然会感染风寒。 “顺平这孩子你已经吃的死死的，何必为了小丫头置气，还拿自己的亲骨肉作践！你长没长脑子啊！”田氏站起身来，扭着女儿耳朵一个骂，她实在是不懂，那小丫头还不是姨娘，至于拿孩子来做陷阱吗？那可是她亲骨肉。 被骂的赵清曼缩成一团，心里的委屈全部涌出，哇哇大哭，抱着母亲将最近的委屈全部说出来。 之前章顺平被他哥管的严格，家里的小丫头瞅都不敢瞅，可是自从成亲后，大伯哥觉得他是大人了，除了读书其他的一概不管，所以现在人胆子大，敢跟小丫头们调情，甚至她怀孕的时候就敢跟那个侍女说，等她生完后，就要提她做姨娘。 那个侍女从小侍候他长大，有几分姿色，心思活的很，万一要是真成了姨娘，后患无穷，所以赵清曼才出了这个昏招。 “我就想着她伺候元儿不周到，就能找个理由赶出去。谁知道她笨得要死，把元儿的身体照顾的这么差。”赵清曼欲哭无泪，她也着急孩子的身体，所以才回来问玉姐儿有什么好方法养孩子。 你这傻子，人家能看不出来你的想法吗？她这是想彻底害了元儿！田氏气的脸色发青，面色严峻那侍女现在怎么处理了。 “被婆婆发卖了。” 那就好！要不然这等人留在家里，那是养条毒蛇！田氏心理安稳一些，她自己就是做主母的，对待妾氏自然是有心得，得一点点交给女儿，不能让她做这么傻的事情。那个小丫头不知道花这么大的代价解决。 本来田氏还想继续教训几分，可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心里叹口气，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曼姐儿现在还年轻，只想跟丈夫恩恩爱爱，可等过了几年，就会发现那个恩爱不值得自己去保持维护，只有银子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吩咐身边的得力婆子让她收拾好东西，等会 跟着女儿一道回去，免得她继续做傻事。 “我的宝儿哟！”孙姨娘抱宝儿的机会不多，满打满算，这才抱了三次，所以格外珍惜这时间，连亲生女儿都没空搭理，一个劲的在逗孩子玩。 小孩觉多，不一会功夫就开始捏紧拳头打着哈欠，要睡觉。孙姨娘只好依依不舍的将孩子递给伺候人，让人抱到小房间里去哄睡，她还有事情要跟玉姐儿说。 “这么舍不得，姨娘继续哄就是了，我才不生气呢！”赵清玉故意说道，她这脸都拉的老长的，宝儿一来，她这亲生女儿都得靠后，这桌子上都没有她爱吃的点心了！ 这坏丫头！孙姨娘亲昵的点点玉姐儿脑门，将人抱在怀里，跟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 “你姐姐又来了一封信！” 名落孙山 赵清玉听到这话顾不得和姨娘撒娇，着急的挣脱怀抱，想要问清楚什么情况。 “都是当娘的人了，稳重！”孙姨娘满脸笑意，她现在对霜姐儿的情况非常满意，她成婚了，还有了孩子。当孙姨娘将此话说出来的时候，玉姐儿眼睛瞪得老大，胆子也太大了？！她回忆起之前种种，所以那时候她狂吃腌梅子，姐姐就有了？还有那天看到何婆婆也是没有眼花，是给姐姐送药？ 玉姐儿捂着嘴巴慢慢坐回位子上，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追问姨娘还知道多少，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啊？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啊！”我担惊受怕了那么天，甚至晚上做噩梦，就怕姐姐有什么万一。赵清玉眼里蓄满了泪水，心里闷闷不乐，觉得姨娘和姐姐信不过自己。 “嘘，小声点！祖宗！”孙姨娘见玉姐儿情绪又开始惊动，音调都高起来，立马将人嘴捂住，温声跟她解释道。 原来之前跟霜姐儿有私情的男人是京城有头有脸家的公子，本来两人已经两清，可霜姐儿偏偏有了孩子，他们只能约定好那天见面详谈，正巧那天碰到陈氏自杀，霜姐儿就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假死。 “事发突然，所以离开的时候没给咱们写信，等到路上才写来一封给咱们报平安，现在她安稳下来了，所以又给我们一封信。只有一封，让买菜帮忙递进来，若是送到你家，就怕是你婆婆接了，到时候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霜姐儿现在已经进了那位公子家门。”不过是做妾。 说到这，孙姨娘刚才的高兴劲少了许多，聘者为妻奔者为妾，霜姐儿现在没了身份，没有娘家撑腰，又怀着孩子，高门大户，哪里是那样好待的啊！ 之前就是因为霜姐儿的事情，玉姐儿的身体就没有养好，所以这次孙姨娘学精了，对于霜姐儿的难处，简单带过。 “等以后女婿考上，你们进了京城，就有机会见面了。到时候霜姐儿的孩子也长大了，你替我多看几眼。” 我这一辈子怕是再也看不到霜姐儿了，孙姨娘心里感叹道，顺带从梳妆台中拿了一百两碎银子，这是她攒的，虽然不多，也足够玉姐儿日常花销。 不是刚给自己银子吗？之前生宝儿的时候，就给了三百两，现在姨娘手里怕是一点钱都没有了。赵清玉只觉得手里的银子烫手，连忙将钱放回去，拉住人说道：“姨娘，我手头银钱够多了，暂时不需要你给我，留着傍身吧！” 怕孙姨娘不放心，赵清玉干脆将自己的小金库亮出来，光银票就有一千八百两，更别说姐姐给自己的宝石和首饰，平常家里开销都是婆婆她们负责，只是偶尔花些钱。 “而且姨娘也知道我的性格，若是你给的多，我怕忍不住都花了，还是放在你这边保险些。”赵清玉半真半假的说道，她现在可不是以前，早就变得格外节省，纪家没有月钱发，她自己每月自掏腰包给小红和章婆发月钱，偶尔要添个物件，所以赵清玉现在开始学会了节俭，买地的事情也订上日程，要不然，几年之后，自己真的要一贫如洗了。 这？你这样说的话，我都想让你把银子放我这边了，孙姨娘过段放弃塞银子，开始对着女儿絮絮叨叨，让她注意一点，听说曼姐儿都买了两个铺子，更别说那些田地了。孙姨娘打算这段时间若是出门采买东西，乘机打听一下，让牙行的人留意一二。 “我这段时间在外面留意一下买地的事情，你给我老实一点，可别乱花了！得留点钱给宝儿！” 得了，现在最重要就是宝儿，赵清玉心里感叹着，回头看了一样挂在墙上的芙蓉花图，心里怀念着未出嫁时时光。因为宝儿认床，带不了多久，赵清玉实在是哄不住孩子，只好回家，临走时本想问姨娘要一下姐姐在京城的位置，好写信给她，可惜被孙姨娘拒绝了。 “现在咱们不可写信过去，以后有机会在京城，再写信也不迟。”孙姨娘安抚道，其中这次霜姐儿没有明说住在哪里，只说若是有急事，可捎信到一家客栈中去。怕是在宅子里生存不易啊！孙姨娘看着女儿和外孙远去，心里感叹着。 爆竹声不断，新对联附在门板上，虽然纪明瑞不在家中，家里年味依旧很足，纪夫人大清早就在里外忙活着，过年时间，爆竹声不断，小儿睡得不好，所以儿媳妇忙着照看孩子，没有办法搭手。 纪夫人先是叮嘱王婆他们做饭的时候注意清淡点，接着到儿媳房中。昨晚上宝儿被惊到了哭了许久，嗓子都有些哑，赵清玉正抱着孩子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 “哎呦，不是说了，不要这样哄吗？睡习惯了，遭罪的可是大人！”纪夫人一看到赵清玉哄睡孩子的方法，立马指正，让人放下孩子。还是年轻了，就想孩子不哭，一点都懂照顾孩子。 纪夫人又想着自己养宝儿，于是，她开口说道：“你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要不把孩子给我照顾吧！你好好歇歇。” 这可不行！赵清玉立马说自己没事干，明瑞又在外面，带带孩子正好打发时间。拒绝纪夫人后，赵 清玉对宝儿更加上心，基本大门不出，专心在家哄孩子，等到宝儿会在床上乱打滚的时候，纪明瑞这才从京城赶回来。 当时还是纪明旺在家，看到大哥背着包袱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直到大哥疲惫的开口才提醒了他。 “老二，你傻了吧！还不快进去！” “娘！爹！大哥回来了！”随着纪明旺的大吼，家里人都从屋内出来，赵清玉也慌张的将孩子抱出来，激动的看着走进院内的男人。几个月不见，他瘦了许多。 这次会试成绩跟纪明瑞猜想中一样，他跟赵宏章、章顺平都没考中，反倒是顾岷鲤鱼跃龙门，现如今正在京城里等待旨意，估计不久就会举家搬迁。 陈氏番外（一个老套的故事） 陈氏，不，她叫陈淑安，一个边疆富商之女，前半生都是在骑着马儿撒欢，拿着刀剑取乐中度过，她也曾想过自己的未来，应该是找一个非常宠爱自己的男人，但不能太软弱，就像现在，她稍微对人凶一点，那个人立马就局促的站在一边，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陈淑安骑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是父亲眼中最好的准女婿，可惜啊！配不上自己。“柯兴培！本小姐看不上你这个软蛋做夫婿，若是有什么想法，都给本小姐憋着！要不然，砍了你！” 说罢，便抽出自己的佩剑，对着人一阵比划。她肆意惯了，对于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从来不放在心上，想怎么开心怎么来！恐吓完人后，陈淑安骑着黑马，飞快的向城门跑出，这把她想一个人去外面跑马。 所以对想要跟来的人都凶狠的放话！ “若是敢跟过来！都一个个卖到塞外当奴隶！”这话她说到做到，要不然真的压不住这群奴才。陈淑安想起父亲平日的行为，更是有模有样的甩着马鞭，对着伺候的人一段乱打，乘乱中她骑着黑马飞奔而去。 殊不知，前方有埋伏在等着她。 陈淑安的父亲陈有利是这个城镇出名的人，先不说有异族人的血脉，他那一身好功夫让他多次死里逃生，并攒下庞大家产，可惜人过于出名，难免会有人嫉妒。 所以就在陈淑安此次孤身外出的时候，歹人在半途将人抓住，拿着她的贴身衣物敲诈陈有利。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要一半家产不过分吧？ 可惜他们的打算落空了，陈有利对女儿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因为前段时间他发现一件事情，为什么到现在他只有一个女儿，是他的好妻子下的死手，不仅如此，老宅里面也都留着妻子的人，就算人死了，也保证没有一个孩子能出世。 对于让自己断子绝孙的人，陈有利怎么会有温情，当即拿着刀将报信的人给杀了，但是又马上后悔，带着人马出发去找女儿。可惜天大地大，哪里会这么快找到。 恼羞成怒的劫匪打开了房门，陈淑安度过人生当中最黑暗的一天。 “安儿！你要好好活着！一个人好好活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陈淑安突然听到母亲离世的话，她张嘴无声的哭着，她不想死！母亲说她要像草原上的狼，长出最锋利的牙齿，说她要继承陈家的家业，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做成，她不能就这样死去！ 靠着这股不甘，陈淑安慢慢积攒力气，然后乘人手更换，借机逃脱。小黑马被杀了，她只能靠着双脚不停的跑着，直到精疲力尽倒在地上。好在母亲保佑，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陈淑安碰到了田义，一个从江南到西北讨生活的公子哥。 他善良勇敢，即使知道自己被追杀，还是一路护送。两个人靠着双腿躲过了多次追杀，最凶狠的一次，田义后背挨了两刀，自己更是伤痕累累，虽然已经将敌人解决，可惜他们都力竭倒在地上。 “对不起！连累你这个好人了！”陈淑安自嘲笑道，短短几天，曾经自傲的小姐变得非常安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死过多少回，现在应该属于灵魂出窍的地步。 “只是看不惯此事。”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田义准备到这边来闯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打算，人都会死的，只是没有闯出一番名堂让田家的嫉妒，他自嘲的闭上眼睛，艰难的从怀里掏出荷包放在胸口，算是跟送荷包的人告别。 太阳慢慢向西移去，原本炙热的气温骤降，躺在地上的两人感觉到体温的迅速流失，就当快要失去意识时，远方传来杂乱的马蹄声。陈淑安原以为自己逃脱不了的噩梦又要来临，可是再当她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伺候的小丫头看到姑娘张开眼睛，立马到外面禀告，很快，房间里面来了不少婆子，都是陌生面孔，她们笑着让端来药和吃食，让人一点点喂给她。陈淑安偏过头，声音沙哑，指着众人。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里！文妈妈！文妈妈！”难道说，那些劫匪已经到家里来了吗？陈淑安抓着床铺害怕的想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高声喊着熟悉的仆人，希望有人过来救自己。 “姑娘莫怕！莫怕！我们是老爷新请来的下人，姑娘这次糟了这么大罪，都怪那些人伺候不周，老爷已经将他们全部发卖了！”确切来说整个宅子的下人都被换走，有的甚至已经喂了狼。 所以现在家里的仆人更听陈有利的话，对着陈家的唯一的大小姐照顾还算周到，少了几分热情，毕竟老爷对大小姐也不是很疼爱，昏迷这么多天，一次也没有来看过。 陈淑安听到婆子的话，慢慢冷静下来，她环顾着房间的四周，确实只有仆人变动，布置还是跟以前一样。于是，便让人请陈有利过来。 “我要见我爹！这需要什么理由！” 陈淑安从醒来的第一天起就开始要求见陈有利，可依旧没人过来，她被困到房中，想要出院门都被禁止。那些守门的侍从借口说是老爷安排， 要保护自己，可惜态度轻慢，根本没将她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沉浸在害怕中的陈淑安终于反应过来，难道爹觉得她失去名节了，所以想要放弃她？可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啊！很快，她发现院中伺候的人脸上笑意满满，便问道是怎么回事。 “恭喜姑娘，是周姨娘有了身孕，您要有弟弟了。”婆子恭敬的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带来的寒冷。 因为从小照顾陈淑安的文氏曾经说过，父亲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孩子，而且哪里来的周姨娘！她躲在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一团，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她都是在恐慌中度过。好在当初救她的好心人来探望自己，这才得知外面的世界。 “那些人是不是都在背后嘲笑我？觉得我活该。”陈淑安此时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之前的傲气已经全部散去。 田义虽然与她认识不久，但一同经历过生死，有过命的交情，便安慰几句，挑了外面几个事情说，最后借口告辞。他在这边混的不是很好，现在再想其他法子来谋出路，之前受的伤现在也全部养好了，所以就来跟主人家道别。 可等到见到陈老爷时，却被告知要求娶他女儿。 “淑安有了身孕！我不想家里有什么污点，但是有恩公在，我想一切都可以解决。”陈有利即将有了新的孩子，对于女儿未来感到棘手。他对陈淑安十几年的父爱不是假的，但是她母亲做的恶事让人亲近不起来。 正巧这时陈淑安被诊断出身孕，需要有人来接手，于是，他想到这个外来的小伙子，有野心，有正义感，但是手段不够，完全可以用来安置女儿。于是，陈有利先诱后设套，让田义无法拒绝娶陈淑安带来的好处，很快，他们成婚了。 就在陈有利感觉一切圆满的时候，命运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好不容易怀孕的周姨娘流产，因为他身子的余毒清不干净，所以就算让人有了孩子，也活不下来。 陈家未来还得靠女儿，于是，陈有利收拾好情绪，准备去探望女儿。 “您来晚了。”陈淑安虚弱的躺在床上，以前可以跑马甩鞭的小姑娘现在虚弱的不能动弹，房间里面弥漫着浓烈的药味，陈有利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被娇养的陈淑安怎么会容忍自己怀了劫匪的骨肉，他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所以干脆要了汤药将这孩子化掉。 “大夫说我以后都不会有身孕了！而且上次伤的太重，现在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可惜陈家的血脉就要断掉了！”陈淑安自从成婚后，就被安置到一个小宅子里面，田义对她是好，是个好人，本该感到知足开心，可心中更多的是被父亲背叛的怨恨。 当知道周姨娘流产父亲不能有孩子的时候，陈淑安笑了许久，连身上的痛都快忘了，这个药吃的好，让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哇！ 新书院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纪明瑞这次空手回家，纪老爷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安慰老大继续努力，纪夫人则张罗着饭菜，给老大好好补补。孩子还小，纪明瑞先是换个衣裳，才敢走到宝儿面前。 “宝儿！宝儿！”纪明瑞盯着孩子肉嘟嘟的脸蛋喊了几声，引得孩子黑亮的眼睛盯着，几个月未见，早就不记得老爹是谁，瞧新鲜看了几眼，便又转头躲到母亲的怀抱里去。 见到丈夫有些失落，赵清玉拍拍儿子的小屁股，直接递给丈夫。这小子不生，上次被婆婆带到集市里去，小脑袋瓜转来转去，眼睛都不够用了，所以赵清玉就直接将孩子递给丈夫，果真这小胖子一点没哭。 见抱他的人变成陌生人，只是好奇伸出手摸着对方的脸蛋，小爪子一点都不老实，还想拉着老爹耳朵扯扯。 “这小胖手！”赵清玉作势要打，吓吓这臭小子，现在他坏的很，经常扯人头发和耳朵，得治治这个坏毛病。 “唉，怎么动手啊！小孩子劲能有多大！”纪明瑞可舍不得儿子挨打，赶紧转过身去，见妻子还盯着怀里的孩子，怕还惦记打人屁股，赶紧抱着小娃娃到一旁逗乐。 嘿！自己还成后娘了啊！等会有你后悔的时候，赵清玉憋笑着。 果然，看着熟悉的人远离自己的视线，小娃娃开始害怕了，哇哇大哭，手脚一起弹动着。纪明瑞差点保不住孩子，赶紧往妻子身边抱，等孩子情绪安抚下来后，才赌气的拍拍他的小屁股。 小坏蛋，在他娘肚子里面就不待见亲爹。 看着妻子抱着小儿逗乐的温馨场面，纪明瑞心里开始堵起来，刚才那点子舒心全部散去，他慢慢走到妻子身后，伸手触碰她的肩膀。 “我这次回来待不了多久，我决定和赵二哥他们到白云书院，那边位置偏远，可能一年回不来几次，孩子、家里可能都需要你烦神。”尤其是这个小娃娃，一天到晚都得离开不人。 “家里有爹娘在了，没什么大事需要烦神的！小娃娃我现在也能教！你忘记了啦！我之前也是当过先生的人唉！”赵清玉低着头，心里也不好受，为了丈夫能放心，一直在逼着自己欢笑。 收拾好情绪，才敢转身说道：“你就放心吧！”本来还想说自己不能等太久，可不想给人压力，就将这句话给省掉。这段时间，家里人也是和和睦睦，纪老爷没有闹什么幺蛾子，跟着纪夫人帮忙看老二的婚事。 为了科举，纪明瑞等人远离繁华，全部都打包好行李到白云书院去，此书院位置偏僻，原因是创办人秦老先生酷爱山水，便将书院开在半山腰上，再找几个知心好友，一边教书一般对山水吟诗，这白云书院也是因为地理位置高，清晨总被云雾围绕才得此名。 而且这书院每次科举考上人员非常多，大家都慕名而来。也养成了书院的坏习惯，性子高傲，不管是童生还是举人，都要写一篇文章，得了书院老师认可才能过关。 还在就是，第一次来书院必须用双脚走上去。 唔~呼~章顺平喘着粗气扶着路上的树干，痛苦至极，为什么这书院规矩这么多啊？这么远的位置走上去，为什么要为难他们文弱书生啊？ “大哥！我走不动了！”继续走了几里路，章顺之觉得自己双腿实在没了力气，干脆坐在地上，对着前面大哥开始鬼哭狼嚎，他不想走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真的累过！比考试还累。 章家大公子章顺德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要不然早一巴掌挥过来了。你看看周围的人，穷苦人家的都是背着行囊上去，他们还将东西用马车送过去了，要不然更累。 可弟弟耍无奈，他也没有办法，正准备退回去将人拉起来。走在他前面的纪明瑞已经快步返回，一把拉着章顺平的胳膊奋力的走着。 同行的四人当中，也就纪明瑞体力稍微好些，以前想省钱，经常靠着双腿走到书院，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体会一把小时候的日子。纪明瑞额头上冒了不少汗珠，虽说是春天，这路走的着实费劲。 为了尽快到达书院，他们挑了一条近道，道路更是曲折陡峭，有的时候甚至得弯腰爬上山，这时候身后拖了一个人，行动就有些不便，甚至说是阻碍。 “三姐夫，我的力气也有限啊！你多少用点劲！”纪明瑞停下脚步，喘着粗气，这一路上走来，他们四人的形象都不讲究了，一个个衣裳凌乱，下摆被卷起，章顺平外裳都被拖了下来。 就在四人狼狈休息时，前方突然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哟！哪里来的四个傻瓜蛋子！怎么会被骗到这条路上来啊！” 老人家穿着粗布，手里拿着一个木棍，头发梳的仔细整齐，边说着话边从上面快步走来，轻松的很。对于他们几个年轻人，着实文弱。为了面子，纪明瑞他们几人纷纷开始整理衣裳，免得惹人说笑。 “这可晚了！老丈我眼睛又不瞎，早在上面瞧得清清楚楚了。你们小年轻啊！怎么身体这么不行啊！”老人家走到他们身边，有 木棍戳了戳瘫坐在地上的章顺之，问他怎么不收拾一下自己啊！ 爷正累着了，可没空搭理你！章顺平摆摆手，为了防止老人继续拿棍子戳他，身体又转了一个方向继续喘粗气。 这傻帽！没看到这老人的头上的簪子和腰间的配饰吗？八成是书院的老师，章顺德真想给弟弟一个棍，只好上前解释说弟弟身体弱，登山已经废了许多精力，现在还没有缓过来。“怠慢老先生了！” 真是无趣！个个精的很，老人家拿着木棍在地上点点，看着站起来的三人觉得他们跟书院里面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都被世间的俗物所侵染，倒是这坐在地上的小孩好玩。 年轻人就应该有朝气，于是也不管其他人，直接伸出小木棍，要带着章顺平上山。 告别 你带着我？开什么玩笑！章顺平瞪大眼睛，他觉得这老人家的身板一般，可别压坏了人。于是他不理睬老人家的援助，直接用可怜的眼神望着纪明瑞，妹夫身体健壮，一定可以背的动自己。 “好妹婿，你在搭把手吧！我的腿脚真的不行啦！”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一望，纪明瑞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按照往常早就搭把手上来了，可是在老人家等着的，自己多事上前，怕会惹得其他人不快。 于是，便望向旁边的章顺德，希望他来拿主意。 “搭什么手！起来！”章顺德气的半死，也感觉不到累，直接让人从地上一把拽起，然后按着弟弟的头，首先跟老先生道个歉，请原谅这个傻子的无知。 见这狗弟弟还想多嘴说什么，章顺德顺带将嘴捂住，按着他的头朝着对方弯腰鞠躬。 “哎哎，你们还没有进书院，可不必向我行此大礼。老丈我现在也只算个山野之人，不必多礼！”眼下这位老人家就是书院的老先生蒋老，他致仕后便躲在这白云书院里面，一边教书玩乐，一边逗学生玩。 本来发现一个真性情，可惜有一个板正的大哥，这逗了两三下，必定翻车，还是算了吧。蒋老觉得无趣，便摆摆手，一个人下山去了。 “哥！你干嘛啊！”得到自由的章顺平赶紧擦干嘴巴，刚才大哥拿手捂自己嘴的时候，汗津津的，可恶心了！他呸呸吐了好几下，正在问缘由的时候，注意到其他三人的沉重的表情，不由愣在原地。 刚才那个老人好像说没有进书院的话，难不成他是书院的老师？可是他们刚才没有做什么不敬的事情啊？ 章顺平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没有做错，但是也没有做好！让老先生多留意我们。”纪明瑞心里有些不开心，老先生只关注章顺平一人，刚才目光扫到他身上只是寻常看了几眼，若是能得到他看重和教授，会试一定不成问题。 纪明瑞和赵宏章相互看了一样，决定等到书院再作打算，四人收拾东西，继续向书院出发。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不远处树立的石碑，还有逐渐变多的商贩和行人，便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 等在石碑旁的家丁见主子们过来，赶紧上前伺候，接过行囊，引着人往旁边的茶肆坐。“这样看的话，书院也不荒凉啊！”赵宏章将手里茶水一饮而尽，眼尖的发现刚才那个老人家就站在不远处，就好奇的找来店家问这人是谁。 “看来几位先生也是被蒋老捉弄过的，他是书院里院长的师弟，也在书院教书，人平易近人，只是有些爱作弄人，最喜欢找活波的学生逗乐。”说罢，店家就望向被书童按摩肩膀的章顺平，这小公子一看性子单纯，最得蒋老先生喜欢了。 听到这话，众人反应不一，章顺德则怪自己多嘴，毁了弟弟一个机会，而赵宏章和纪明瑞将刚才路上的那点打算又重新拿出来。 砰砰，章婆正处理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鱼，就听到院门被拍响，王婆和阿莲不在，只能匆忙洗手过来。平常家里也没啥客人啊？章婆心里嘀咕着，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顾夫人。 “顾夫人，您快进来，我去跟我们少奶奶说。”章婆满脸笑意将人迎进来，然后轻手轻脚的去赵清玉卧房里，小少爷正睡觉，要是将人弄醒了，怕是又要哄好久。听到来信的赵清玉将孩子给小红和奶娘看着，兴奋的跑向外面。 丁氏站在庭院里面，面容羞涩，本来她打算早点过来拜访的，可丈夫那边事多，天天跟在他后面赴宴，嘴巴都快要笑僵了，都快要离开了，这才有时间到阿玉这边探望。 “不好意思，没有提前给你说一声。” 这是什么话！赵清玉也明白高中后要料理的事情多，先不说那些过来恭贺的人要照应，那些大大小小宴会也去了不少，还要对未来做好打算。于是，最得空的时候应该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 庭院荫凉，站久了冷的厉害，于是，她拉着人往房间里走，这是她自己设置的小房间，里面既是书房也是绣房，放的都是平时她爱把玩的东西。赵清玉递上热茶，久别的朋友就着桌子上的甜心开启了下午茶。 “我家那口子为了考试，连家都搬走了，搬到书院附近。在那边憋屈极了，地方小不说，也没个可聊天的人。后来我干脆在街头支了一个摊子，卖卖面条，还挣了不少银子。”丁氏说的自己的生意，满眼放光，可很快便熄灭掉。 丁氏本来还想着若是生意再好些，自己可以咬牙租个店面，这样也不怕风水雨淋的，还能多支几张桌子，多赚点银子。可谁知道，自家男人突然文曲星附身，一下考中，现在就要到京城里当官了。 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丁氏将自己的惶恐告诉赵清玉，还有她最近赴的宴席，那些夫人看起来更吓人，走路都没声，脸上的表情更是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那笑的让人发毛！”丁氏形容那些贵妇动作时还配上自己的模仿，看着都乐，赵清玉捂嘴笑趴在桌子上，让人别形容了， 要不然自己以后看到那些贵妇人肯定会笑出声来的。 “人家那是笑不露齿，仪态可是满分，咱们都是要学的！”赵清玉想起以前在家里，那些嬷嬷教的礼仪都是这样，自己学的时候只觉得麻烦，现在被丁姐姐这一模仿，开始觉得搞笑了。 还学？算了吧！就算过了多少年，自己也不会这一套！丁氏摆摆手，明确自己以后一定还是个村野妇人，就是不知道到了京城，能不能交到朋友。想到这，丁氏有些落寞，她当初开铺子就是无聊，也不知道到了京城用什么来打发时间。 “开面馆肯定不行了！他当了官，老婆还在外面抛头露面，那是给他丢脸！”除了自己没事干，丁氏更害怕的是京城的花销，毕竟家里也不富裕，靠着丈夫的俸禄，不知道够不够租房穿衣吃饭的。 看着丁氏担忧的表情，赵清玉拍拍她的手，玩笑道：“放心，到时候有了孩子，肯定不会说自己无聊！” 说罢，便让她等一等，自己去卧房里面拿来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的都是宝儿的衣物。“听他们说孩子能引孩子，这里面是宝儿的衣物，你可以拿一件放在枕头下面试试。”丁氏之前觉得自己家穷，要孩子也是累赘，现在已经已圆满，那生孩子的时候必须放在计划里面。上次她看顾家老太太的眼神老实落在她的肚子上，怕是心里也想的很。 听到这话，丁氏的眼眶红了起来，她是童养媳，这些年为了养家废了不少心思，家里人都信服她。可现在顾岷高中，一切都变了，很多人都觉得自己配不上，甚至还有想给顾岷送妾氏。 “我从懂事的时候就被人抛弃，自然想要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多谢了，阿玉。”丁氏低下头，将包袱抱在怀里，她没有将这些天受到的委屈说出来，不想自己跟怨妇一样，只在离别时候说一句。 “我在京城等你！阿玉。” 平复心情 在白云书院读书期间，赵宏章为了光交好友，在书院附件租赁一个院子，经常宴请同窗和老师过来，借着探讨文章为由，私下给了不少好处给别人。纪明瑞站在屋内，看着赵宏章将请帖递给同窗，拉着众人说说笑笑的往外走去。 “嘿！看啥呢！”章顺平正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宿舍将大哥布置给他的作业完成掉，最近大哥有点魔怔，刚到书院就要自己放飞自我，不要委屈自己，可现在将自己管的死死的，除了老师的作业，大哥还给他查缺补漏，弄得他天天熬夜看书，头发都掉了不少。 章顺平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赵宏章他们，以为纪明瑞是羡慕，不由好奇的问道：“看有什么用啊！去呗，我老想去了，可是大哥天天看着，要是去一回，脸拉的老长的，而且当天的作业肯定变多。” 弄的他都不敢去，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可纪明瑞干嘛不去啊？他又没有大哥管着。 “我资质愚钝，去了宴席做不出好文章来，怕闹笑话。”纪明瑞找个借口，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书籍，脑子却在想着刚才去的众人，都是他们这一批的佼佼者，若是成绩有所下降的话，估计能去的机会就便少了。 二哥这哪里是在陶冶情操啊，倒是在间接拉拢人。 “也是，我上次去了，就是咱们这乙等的头牌，那阴阳怪气的调调，谁要是回答慢点都得刺个两句，一点也不好玩。”出去玩就是为了放松心情的，虽然那边也有好酒好菜，可是恶心的人太多了，还是跟着大哥后面混吧。 章顺平说服自己，让自己的目光不要跟在他们后面，还邀请纪明瑞一起吃饭。“我大哥最近收集一个好书，我估摸着你会喜欢，等会抄一份带着看看呗。” 纪明瑞听到这话，思索片刻答应下来。所以章顺德带着吃食回到住所时，就看到自己的傻二弟一直站在别人面前巴巴，摊在桌子的纸笔是一点没动。 “大哥，你来了啊！我肚皮都快饿破了！” 章顺平娇气的很，吃不惯学院里的食物，想到外面吃去。可是要是放他出去了，那就是脱缰的野马，而且书院有规定，书童仆人都不能进来，所以章顺德每日都要书童帮忙采买食物，然后他再门口带过来。 “明瑞也在啊，正好，这次我买了烧鸡，咱们打打牙祭！”纪明瑞一向守礼，不会突然到这边做客，八成是有什么话需要对自己说，所以吃完饭后，章顺德借口送人，两人站在隐蔽之处。 “你是想要我提醒赵二？”章顺德听到这话有些奇怪，虽然他跟纪家是有亲缘关系，可论亲近，哪里亲妹婿开口好啊！ “对！二哥的宴席最近有点频繁，我怕书院老师不喜。至于想让章大哥来提醒，也是因为章大哥年长，更好劝说。”纪明瑞将章顺德的辈分捧起来，他本想自己劝说，可每当一提出这个话题，赵二哥总是摆手让自己不要多插手。 最近，书院这边人心浮动，不少老师对二哥都有微词，他怕再继续这样下去，二哥可能被老师约去谈话，甚至要退学。 “赵二从不做亏本生意的！他这般大手笔，同窗们也吃的好喝的好。”章顺德满脸笑意，他靠在椅子上，神情放松，看着纪明瑞心里有些感慨他的善良。赵二鬼精的很，他现在是广撒网交好友，要是有人以后高中，那不是多条路子吗？加上书院的老师桃李满天下，若是遇到个难事总能搭把手。 只有你这个傻子，没注意到那些人也只是嘴上说说嘛，谁敢找不痛快。赵二这个是广撒银钱，当散财童子呢！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真以为考上安心等上面安排就行啦？还得自己运作一番，要不然若是分到偏远地方当县令，一辈子就这样了。 章顺德心里有些可惜，纪明瑞有些正直，怕是适应不了这些东西。 这可猜错了，纪明瑞只是没有想那么多，被人提点几句，自然是反应过来。耳朵当即就红了起来，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尴尬，于是，便跟章顺的浅聊了几句，就找借口推辞离开。 人人都有通天路和过云梯，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想着拜好老师，却不得其法，想要好成绩，可天资放在那里，纪明瑞看着熙熙攘攘的学子，之前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抬头看着天空，天下人才济济，做人事，见天命，何必忧愁过多。 至此，纪明瑞这才完全沉浸下来读书，三年内回家次数屈指可数，宝儿的第一次开口叫爹也在几月后听到，更别说孩子的其他成长，他都一一错过。这次回来也是家里一件大喜事，是二弟纪明旺娶亲。 二弟一直在家里铺子帮忙，平常有些油嘴滑舌，倒是挺讨人喜欢。纪夫人想着老大若是做上官了，以后帮老二找的媳妇会更好，所以一直没有上心。 可老二不这么想，他觉得是父母不疼爱他，忽视他，所以胆子大很，竟然跟人姑娘做出私相授受之事，被姑娘的父母捉住，扬言要报官，惊的他将自己的家底全部说了出来。 自家姑娘也有错，若是要成婚的人自然不要紧，所以女方家派了人过来，问他们家事什 么章程。若是不答应立即提亲，那这小子就立即送到官府去，若是提亲了，就是美事一桩。纪家二老自然不想让儿子吃牢饭，立即带着信物将人赎走。 就这样，纪明旺的婚事被匆忙定下来。 “老二，你现在已经成婚了，以后要成熟一些，不可继续颓废下去。”纪明瑞本想说游手好闲，可毕竟是亲弟弟，便将这次隐了一下，他拍拍弟弟的肩膀，继续嘱咐一二。席面上有不少亲戚过来，这才将人放走。 一转身，就看到小肉墩拿着鸡腿站在门口盯着他看，大眼睛里面充满了好奇。 “宝儿，到父亲这边来。”纪明瑞蹲下身子，小孩子刚才扬着脑袋看着费劲，跟他高度一致，这样才不会怕他。纪明瑞从昨天回家的时候，宝儿就不愿意亲近自己，连抱都不愿意，一直依偎在母亲身边。 现在四下无人，孩子手里有吃食，抱他应该不会哭吧？ 范氏 不哭？怎么可能，就在纪明瑞手靠近孩子的时候，宝儿立即丢掉手里的鸡腿，小短腿蹬蹬的往往后跑去。娘啊！有坏人要抢走宝儿！赵清玉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看到丈夫僵硬的举着孩子，不知所谓。 “你把孩子抱近一些，你这样举着他不喜欢。”赵清玉过来纠正丈夫抱孩子的姿势，又将孩子的小花脸擦了擦，最近这孩子特别爱吃肉，要是饭桌上没有肉可吃，必定要闹一番，可他年纪太小了，赵清玉哪里敢喂那么多，每天都可给一点。 今天是二弟成亲，家里热闹，这孩子不知道在哪个宾客那里骗来的肉，没吃多少，赵清玉看了丢在地上的鸡腿，将孩子爱吃肉的事情跟丈夫说，等会他喂点肉应该就能拉近父子关系。 “行，等会跟爹爹去吃肉，好不好？宝儿？”纪明瑞朝着孩子面色温柔，声音都放低了许多，可惜小坏蛋刚才吃了不少东西，现在还是娘亲比较重要，伸着小手要母亲抱，眼里都含着泪珠了，怕是不如意就要哭出来。 儿子身子都往妻子那边靠拢，对自己嫌弃的很，纪明瑞心里叹口气，不强求，将孩子递给妻子。瞬间，这小子就眉开眼笑，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刚才伤害了老夫妻的心。 “对不起，这几年要你一直照顾孩子，辛苦了！”纪明瑞摸着儿子额前的碎发柔声说道，一回来就看到这孩子哭闹，声音嘈杂烦人，更别说天天带孩子的赵清玉，几个月未见，她清瘦了许多。听娘说，二弟的婚礼妻子里外帮忙，甚至还贴补了东西，这更让纪明瑞感到羞愧，娶妻没让妻子过上好日子，倒让人天天为琐事奔波。 “怎么老说这见外的话啊！”赵清玉娇嗔道，这世道做人妻子的不都得这样吗？为家里操劳，为丈夫担忧，抚育孩子孝敬公婆。而且她也算是个幸福的小女子了，最起码丈夫争气，也没有沾染什么坏毛病。 所以，赵清玉这段时间的忙活心甘情愿，不过这个新娶来的弟媳可能亲近不了，是个厉害人物。想到那人，赵清玉咬了咬唇，想着要不要先将事情说出来，免得闹出什么事端来。可话还没有开口，纪明瑞就说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这次他们还是要提前入京，而且还是学院的老师带着他们一起。 “我们学院的黄先生家就住在京城，这次他回去探望亲人就顺带将我们带着，见识见识京城的才子。”纪明瑞对黄先生提起的人充满兴趣，谁来好笑，读书这么多年，好像也就前几年才在书中找到乐子，有了兴趣，就算肩上担了责任，心里却感到轻松许多。 “也不知道下次我回来了宝儿还能不能认出来。”纪明瑞说到这话的时候，面露忧愁，这回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将宝儿呆住，对伸来的搭手也不挣扎，由着他捏着自己的软肉，最后这小子才小声的喊了一句。 “爹爹！” 惊的小夫妻围着孩子打转，宝儿三岁，平常说话可顺溜了，就是不爱见到生人，纪明瑞许久才回一次家，宝儿自然对他不熟，叫人都是家里人催着叫，这次倒是流利的喊人，夫妻俩惊喜万分，围绕在一起逗弄孩子，刚才升起的离别忧愁完全散去，一家人享受团聚。 纪明瑞在家里待不了多久，只住了三天，刚跟宝儿熟络起来，就得收拾东西回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妻子，让她记得给赵二哥送礼，下个月就是赵二哥的婚礼，本来他想着到时候请假回来，可黄先生的出行日期已定，只能遗憾的跟岳父家请罪，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读书笔记做好，给赵二哥送过去当做赔礼。 “我在你的首饰盒里面放了五十两，你先紧这个来花销吧。”听娘说，妻子已经在这边置办的田地和铺子，那都是她私产，用在家里不好。纪明瑞想着自己逐渐变瘪的私房，有些压力，书院地方偏远，而且都是读书院，抄写的活根本不好接，现在时间紧张，不好再找其他的活计，若是明年还考不上，那压力更大。 带着这份压力，纪明瑞跟着队伍到达京城，去开辟另一番新天地。 丈夫走后，赵清玉落寞一段时间，可惜怀里的小肉墩不安稳，成天闹着要出门，出去了也不爱搭理别人，就是睁大眼睛去瞅东西。赵清玉一个闺阁妇人，以后可从来没想到自己天天在外面走动。 还有孩子越来越大，这小腿倒腾的快得很，稍微不注意就不知道往哪边跑去了。她带着小红和纪柔三个人盯着宝儿，才能每次安全到家。这不，这小子又使坏，想钻进鱼摊上的鱼篓里面，想看里面有没有鱼。 幸好被纪柔一把拽住，要不然真的一身鱼腥味回家了。 “嫂子啊！你们怎么又出去了啊？”新进门的新妇范云云穿着新做的桃红袄裙，头上插着两只金钗，身段妖娆的靠在房门边。 这妇人一进门就开始欺负人，没有贴身伺候的人，就成天就纪柔跟在后面，打水梳头端饭，一样不拉下，把人当丫鬟使。 赵清玉看不下去，便将纪柔带在身边，借口宝儿喜欢姑姑，要姑姑带着玩。 章婆端来热水给主子他们洗手擦拭，一院子的人除了阿莲搭理她，没人喜欢她。早上 起来就开始折腾人，先是叫章婆送水，然后就是让人帮忙梳头，章婆力气大，干不了精细活，梳的毛毛躁躁，竟然挨了好几巴掌。 在赵家的时候都没人敢打她！章婆心里可委屈了，见姑娘回来就也没怎么理睬范氏心理畅快了许多。 赵清玉哪里是不想理睬人啊，她怕等会人发疯，嘴巴里面又吐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来，就孩子的脸蛋和手洗干净后，让纪柔带过去玩乐，然后才开口道：“孩子好奇心大，带他出去走走。” “哎呦，你们出去倒是可以，咱们阿柔可得注意一点，十几岁的姑娘快要说亲了，老是出门会被人说嘴的。”范云云本来想叫纪柔过来，可惜那丫头最近学精，整天跟在赵氏后面。 你还有脸说这话？赵清玉心里古怪。 纪柔 你跟二弟的婚事就来的不见光，现在居然还有立场教训别人，赵清玉真的不理解这样的人，推辞说自己知道了，下次注意一点。 “不过，小女孩还是要娇养，我准备在人牙子那边要个小丫头，专门伺候阿柔。小姑娘的手就得养得嫩嫩的，什么粗活都不能干。”赵清玉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淑姐儿了，以前这丫头就喜欢阴阳怪气，现在看来用的还不错。 听到这番话，范云云的脸变得扭曲，全家人都有人伺候，就自己没有！偏生还不能叫出来，就是因为自己没钱。范云云也不想搭理这人，扭着身子回房间养精蓄锐，等纪明旺回来给自己做主，要是他办不到，一定得挠花他的脸！ 赵清玉假笑的送人进屋，见院子里面没有其他人了，这才松下面具，板着脸回到自己屋内。 “我真没见过到这样的女子，自私贪婪，阿柔又没惹她，怎么老是惦记使唤人啊！”若是平常叫人搭把手就算了，上次章婆还看到这范氏居然对人动手，小姑娘的手臂上面被掐的尽是指甲印。 多狠毒的女人啊！ 被打的章婆也跟着吐槽，她是干粗活的人，不会梳头，偏叫自己来伺候，梳的不好就打人！谁家姑娘这般性格。“二爷也真是的，怎么招惹到这个女阎王。” 听到章婆对范云云的称呼，赵清玉忍不住笑出声来，她骄纵打人还不至于被叫上女阎王。 “我现在对这人是没有法子，能躲就尽量躲开吧！要是不行，声音就大点，我出来会会这个女子。” 范氏刚进门，要是争吵的厉害，怕是会惹得婆婆不快，觉得她容不下人，所以赵清玉压着脾气待人。 章婆和小红也知道姑娘的难处，没有继续说着范氏做的破事，只是祈祷姑爷赶紧高中，然后她们跟着姑爷到外地去。这样的话，范氏也不好跟着后面吧。 赵清玉他们都打算离人家远点，可范云云心里有气，等丈夫回来后，先是在他身上发顿邪火，小手段一招又一招的，刚成亲的纪明旺哪里是人家对手，转头就答应下来。 “不过我说，你干嘛盯着阿柔不放啊！虽然她跟我不是一个娘生的，好歹爹还是一个，你要是过分了，小心我爹生气！” 纪明旺躺在架子床上翘着腿说道，爹现在想开了，店铺全都交给自己打理，只是早晚都要查一次账，毕竟还没有分家过日子，开销都是公家的。 呵！当我没有打听过啊！纪柔和纪明嘉的娘早就跑掉了，还不一定是纪家的种呢！范云云虽然是刚进门，可是早就将纪家的事情里外都打听一遍。 娘对那两个孩子也不算多好吧，爹也不管管，可见在他心里这两人一点也不重要。 “放心吧！爹绝对不会怪我的。你想想，你那好弟弟都被安排到别人家去当学徒了，成天吃苦受罪，爹也不说啥。还有我不也是为你做打算吗？这阿柔都是大姑娘了，她的婚事也在相看了吧？” 范云云想起纪柔那张脸蛋，更加确信龙凤胎不是纪家的孩子，纪家人都相貌平平，尤其自家男人看着都有些猥琐了，可是那两个孩子长得出挑，从相貌来看一点都不像公爹，怪不得那女人会跑，八成是怕事情败露吧？ 听到妻子的算盘落到纪柔的婚事上，纪明旺虽然这么多年对纪柔一般般，但还是有点当哥哥的良心在的，皱着眉头让人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我有什么坏主意啊！我是想让人吃香的喝辣的！”范云云立马不高兴，扭着腰上来就要扑打人，还没说给谁呢！怎么叫打坏主意啊！ 什么人啊！ 将男人收拾过后，范云云这才说出自己的打断。原来是她娘家附家有一商户，前几年死了老婆，最爱容貌姣好的少女，尤其是十三四岁，鲜嫩可口， 纪柔不就是最符合的吗？到时候一大笔媒婆费就能入自己娘家口袋中，自己也能另得一些好处，干嘛不介绍过去啊？ 鳏夫啊？一听这人纪明旺眉头就紧皱，觉得不妥，还当是什么好人家啊！大嫂就是有钱人，若是她来介绍不有大把资源啊！他将这话说出来想要浇灭妻子的幻想。 “哎，大嫂要是想要给人说亲，你还能说到我头上吗？哼！人家根本就不想烦这桩事情，不像我想要阿柔过好日子。” 这话倒是说到纪明旺心坎上了，之前自己说想成亲，可家里人一直说不着急，有合适再说或者等大哥高中，一点都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中。这样一想，纪明旺火气上头，在饭桌上说话更是开始阴阳怪气。 “娘，今天我听大嫂说要帮阿柔找伺候的人，咱们家底也就那样，每天铺子里面的挣来的钱就这么多，大嫂这样大手笔要雇人，多浪费银子啊！” 纪明瑞转头看向纪柔，假笑说道：“再说了，女孩子就是要勤快一点，这样到婆家也才讨喜。阿柔，要不你以后跟着二嫂身后吧，她最近想帮家里干活，你顺带搭把手，不要成天跟着大嫂，宝儿已经够她忙了。” 二弟什么时候说话怎么圆润了？赵清玉 帮给宝儿喂饭，突然听到二弟对着自己发难，脑袋都开始涨的疼，她放下手里的碗筷，先用眼神示意纪柔不要开口，接着就问起范云云要干什么活计来。 “那云云要干什么啊？家里的活有阿莲和章婆忙着，再不济还有小红和王婆，你是主子，安安心心等人伺候就行，忙什么啊！ 还有二弟有几句话说得就不对了，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算有些脸面。阿柔要是不好好保养一点，到时候出门露出一双粗手来，别人还以为我们苛待她呢！” 什么苛待人啊！听到这个词，纪夫人心里可不开心了，先不说那龙凤胎不是自家人，这么多年养他们的米粮消耗了不少，更别说还帮纪明嘉找了活计，什么就叫苛待啊？ 纪夫人好面子，自然不想要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但是钱也不能多花，于是，便让纪柔待在家里做绣活，至于伺候的人就不要想了。 “那正好，我也会绣点东西，就让阿柔跟着我吧！”眼见着人要不过来，范云云赶忙开口，绣东西也行，到时候也能捞到不少钱。 “不要！要姑姑！” 突然，坐在位子上吃饭的宝儿不乐意了，拍着桌子要纪柔。 纪柔二 “要姑姑！不许带走姑姑！呜呜呜呜。”宝儿拍着桌子哭闹着，小孩子听到范云云要带走纪柔立马不乐意，他从小就是纪柔带着，姑侄感情很深。 见孙子哭闹的厉害，纪夫人哪里会答应范云云的要求，立马哄着孙子。 “哎呦，谁带阿柔走啊！阿柔要陪宝儿玩，哪都不去。啊呀！我们家宝儿真是一个爱哭鬼。”纪夫人放下手里的筷子，将孩子抱在怀里哄着，顺带拿着碗里的肉喂，很快，小孩就不哭了，含着眼泪继续大口吃饭。 见此情况，老二夫妇也不敢继续在捣鼓什么，暂时让纪柔逃过一劫。 “来，宝儿，姑姑带着你玩！”纪柔这几天做梦都梦到二嫂的声音，所以每天都起的很早，到赵清玉屋子里面帮忙带孩子。她一个弱女子也不敢将孩子抱到外面去玩，每天都是带着宝儿在院子里乱逛，带着人玩花绳。 赵清玉见纪柔跟受惊的小兽一样，心里不好受，毕竟几年相处下来有感情，便让小红带着小少爷在外面玩，她招呼着人坐下来聊天。 “阿柔，你不必这么害怕。你二嫂刚进门，不敢对你做什么事情。你不要整天缩成一团，我记得你以前很爱读书写字的，这些天都没看到你拿起纸笔来。去做小姑娘爱做的事情，要是想跟谁玩，我让章婆送你出门去找伙伴去。” 她记得小姑娘有几个玩伴，现在整天精神紧绷，身体怕是受不住，还是得出门松快松快。赵清玉起身，将刚才包好的银钱放到纪柔手上，姑娘大了，得打扮打扮自己，身上留些银钱比较好。 纪柔现在就跟惊弓之鸟一样，她看着大嫂给自己银子，以为她是不想管自己，腿脚一软，当即要跪在地上，要不是赵清玉扶的快，这膝盖肯定要青一大片。 “不是，你这是做什么啊！”赵清玉没想到自己给银子还给错了，小姑娘脸色苍白，都快昏倒，立马问是什么情况。 “大嫂，二嫂要给我说人家，说过几天就要带我去相看。”纪柔回忆起昨天二嫂来找自己说的话，浑身发抖。 听二嫂说是她娘家的邻居，家里有钱的很。可是二嫂会这么好心吗？当时，她跟二哥的婚事闹得这样难看，彩礼漫天要价，陪嫁却少的可怜 若是这邻居是好人家，怎么会介绍给自己，二嫂家里又不是没有妹妹。 纪柔心里提防的很，可没想到二嫂心眼多，她跑到夫人跟前，说家里这几天事忙，想带着她回去帮忙几天，所以纪柔就害怕自己要是跟着过去，失了清白，到时候用几台嫁妆就把自己换走，以后都回不来了。 “我怕二嫂被人哄骗，自己跟过去后就，就回不来了。所以我求求大嫂，能不能带我出去躲几天啊？就几天。” 纪柔知道大嫂马上要回娘家参加婚礼，所以她想跟在后面出去躲几天。 姑娘年纪大了是要说人家，可是纪柔心里有打算，她现在身份低微，夫人又不想为自己的事情烦神，要是现在说婚事，肯定没有好的人选。 所以她只能拽着大哥和大嫂，希望大嫂平常能多照顾自己，要是大哥能高中，自己就可以跟着他们后面离开，原来这个小地方，这样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不知道自己是没娘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亲娘跟人私奔，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过得不堪，不会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对她指指点点。 赵清玉见小姑娘哭的可怜，心里更是讨厌范云云这个惹事精，当即就答应下来。“好，好，你别哭，咱不跟她回去，跟我会赵家吧，咱们惹不起这人，还躲不起吗？” 赵清玉将人扶起擦干眼泪，晚上的时候就直接跟纪老爷他们禀告，说是要带纪柔回娘家，借口都是现成的，宝儿现在粘人的很，离不开姑姑。 “你回娘家带纪柔可以吗？”纪老爷皱着眉头看着抱着孩子的女孩，他对龙凤胎的感情一向复杂，当时那个女人跑掉后，他为了面子，忍着不快一直将两个孩子养着。 现在他们年纪大了，男的已经被踢出去干活了，就剩下一个小女娃，他本想着找个人家尽快脱手的，可没想到孙子这么喜欢她。 纪老爷有些诧异，难不成她真的是纪家的孩子，毕竟同血缘的才亲近。纪柔没想到自己故意教宝儿几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响。 之后纪老爷对她的态度好上许多，甚至有时候会私下给银子给她，这都是后话。 既然宝儿粘着纪柔，纪老爷他们心疼孙子，自然不让纪柔跟着范云云回家，范云云的打算是落空了，只是不知道下次还要找什么借口来弄走人。 娘家办喜事，赵清玉想着不能寒酸的过去，礼物都是思虑好久才定下，衣物首饰也是经过一番挑选的，既不能打扮的出挑，也不能过于寒酸。 现在新增了一个人，也要备下东西。赵清玉拿出自己新做的两身衣服，还有一套珍珠饰品送了过去。在黯淡的烛光下，珍珠和衣服上的绣线闪现出的光芒刺痛纪柔的眼，她心里更加确定抱对大腿的重要性，就是不知道该如何争取到更大的 富贵。 赵宏章成亲是赵家的大事，本来赵伯宗想着既然是喜事，可以推着明年来办，可是亲家不愿意，推辞姑娘大了，若是还不快成亲，怕是引来争议，便一直闹着要尽快成婚，故而这次婚礼办得很是仓促。 作为新郎官赵宏章这几天的脸色一直阴沉，不少伺候的人因为一些小事受到责骂，当娘的看到眼里，也心疼的很，对未进门的儿媳妇充满怨念。 所以大媳妇过来请示婚礼上的事情时，田氏气愤说道：“能看的过去就行了！婚事弄的这么仓促，咱们赵家做的够好的，你自己拿定主意吧！” 说完，田氏便让大儿媳出去，只是看她挺着肚子也不容易，进门这么多年才怀上，为了一个花氏伤了身子不值得，便让贴身的婆子去搭把手，免得真出了纰漏。 黄家？ “娘，你干嘛对大嫂这么凶啊！明明是那么花氏不对！”花厅中，赵清曼抱着汤碗说道，她也有了身孕，跟大嫂的月份差不多，故而有些心疼大嫂大着肚子还到处操劳，也对未进门的花氏心存埋怨。 就她会来事！家里都为二哥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还非得挑这个时候进门，前段时间怎么不说婚事啊！赵清曼气呼呼朝坐在旁边的赵清玉问话。 “玉姐儿，你说是不是啊？这个新二嫂果真不讨喜，以前聚会的时候也是，就她端着架子，大家都是商户，有什么不一样！” 被询问的赵清玉哪里敢说人坏话，就算花氏不对，那也是太太亲儿媳，于是只能含糊几句。 “都说喜事带喜事，先是三姐和大嫂有孕，现在二嫂进门，我想着明年更是有喜事连续着来。”赵清玉略微含蓄的说道，花氏以前未出阁的时候，接触过两次，确实是个高冷美人，因为她外公是做官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花氏当时知道自己与顾家定亲，觉得丢人，在宴会上暗地里给她们庶出的几个姐妹不少气受，至于为什么不找曼姐儿，毕竟曼姐儿能到太太那边抱怨，她们不能，但这些都不能外说。 面对赵清玉好话，田氏听了心里舒服许多，是啊！今年还真是喜事连连啊！老大家的进门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怀上，这些年捐赠到寺庙的银子都能打出好几个金娃娃来了，要不是怕老大媳妇压不住后院，她早就让那些姨娘通房停药了。 她现在就希望老二高中，就算这花氏性子难缠，她也认了，反正老二不喜欢，可以将人留在家里，到时候在外面找一个也行。田氏心中早就做好盘算了，她跟老爷都恨花家的做派，他们赵家老实等着花家的孝期结束，可人家过了孝期，还左右找理由不愿意成亲。 “哼！咱们家的福气哪里需要她来带啊！她算什么啊！咱们家现在可算沾上皇家。”赵清曼不爱听这话，花氏这么丧气的人进门，算是喜事啊！她们家马上要有一个更大的喜事了，可惜她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田氏狠狠训斥一番。 这丫头嘴不把门，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田氏环视了在屋内的众人，将女儿骂了几句，借口直接乏了，让伺候的忍下去。不过除了孙姨娘和赵清玉，其他人都被管事婆婆带另一边训诫，这番大动作，让赵清玉看的心惊肉跳。 黄家？黄家？皇家？想到这个可能，赵清玉按着砰砰跳的心口，等到母女俩回到房间后，只剩她们两人时才敢发问。 “姨娘？刚才三姐说的皇家是我想的那种吗？”赵清玉手指着上面，眼神透着疑惑，难道说离开的淑姐儿被送到那里去了？可是以什么身份啊？当年的事情闹得也很大，若是被有心人告发这件事情，会不会掉脑袋啊？ 想到这个可能，赵清玉恐惧多于兴奋，毕竟天子一怒，她们这些小人物就得拿命来填。 孙姨娘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凑到女儿耳旁，声音放的很小。“不是顶头那位，但也是有藩地的宗室，听说刚刚怀上。” 说罢，手指比了一个六，至于其他的孙姨娘就不知晓了，这些都是她伺候田氏的时候，老爷喝醉了才透出的，但也足够家里人兴奋，这段时间三姑娘漂了不少，连娘家都甚少回了，不过这次她嘴巴管不住，应该会被太太紧紧皮，人也会小心许多。 听到这个消息，赵清玉的紧张感并没有下去多少，拉住姨娘的手，好半天才问的：“那她过去的时候是以咱们家的名义去的吗？” 孙姨娘点点头，见女儿还想问，便用手按住她的嘴。大人物都是要脸面的，淑姐儿可能因为年轻貌美让人一时忘记那桩事情，可是他们赵家不能凑上去，让人想起来这事。所以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和长大这段时间，他们都得老实待着。 “咱们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贵人的福气不是那么好享受的，今天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他们和淑姐儿的关系也不是很好，也蹭不到什么好处，孙姨娘一开始还有些许激动，可是一想自己的女儿已经外嫁，想来也没有好处可以享受到，索性就当多知道一个秘密。 赵清玉一想也是那么回事，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问母亲最近可收到姐姐的消息。姐姐生了一个儿子，平日也会捎几封信过来，但是这两个月信件一直没有到，赵清玉不由的担心起来。 果真，赵清霜那边出了一点小事。 那个男人要外派做官，霜姐儿也要跟着过去，孩子还要给别人带着。 “不过是给孩子奶奶带，我觉得可以，最起码有了感情，以后有什么东西他也得到一份。而且不能离男人太久了不好，以后留不住人。”孙姨娘把事情往好处想，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没有娶妻，就怕那家人的身份也有问题。 这些担忧她没有跟玉姐儿说，转头问她在纪家怎么样，怎么这次将小姑子带来了。 赵清玉便将新进门的范云云做的事一一说出，本以为姨娘听了以后就算了，可没想到人转身教训自己来。 “这种事情， 你少插手！那个小女孩跟你关系不大，何必将你弟媳妇关系给弄僵了。”在孙姨娘看来，纪明瑞和纪明旺是同母兄弟，关系更加亲近，妯娌关系更应该处理好。何况只是带着小丫头出门一趟，出不了多大的事情，她这番动静太大了。 怎么关系不大，明瑞对龙凤胎好的很，而且阿柔平日也帮了自己许多忙，宝儿不知道多喜欢那孩子了，怎么不能帮忙啊！ “况且那个范氏我肯定跟她处不好关系，现在弄僵和以后弄僵没什么区别。”赵清玉准备将范氏如何进门的事情跟姨娘好好说道，还有她刚进门就到自己房中查看，一点也不客气。 可那个小姑娘看着就不老实，孙姨娘想起她刚才到赵家的时候，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家里东西，那不是好奇，是贪婪！ 赵二的婚礼 赵家的婚事虽说办的仓促，可是也尽最大努力办的热闹盛大，戏班子都请了两个来热场，一个在府内一个府外，鞭炮接连放了几十串，铜板和果子也是在门口发了几回，赵府的管家听到周围响起的恭贺声，心疼花出去的银子，老爷说要热闹，用银子换来的热闹不知道够不够格。 新郎官本来对妻子还是有些怨言，但还是很守礼的带着队伍迎亲，对于岳家也是客客气气，可惜花家的几位公子不懂事，在结亲的时候出了不少难题，花老爷也是长篇大论，差点耽误了吉时。 还有女方带来的嫁妆，一箱一箱的，全是书，当时他们家送的那么多金子哪里去了？可就算嫁妆是这样，赵家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人家新娘子可是学术五车，一向向学，就是不知道是向着官还是向着谁。 等到行完礼后，赵宏章直接带着新娘子往后院走，对前来恭贺的宾客也只是点头示意，可有不长眼的人还想跟着嬉闹，他的脸差点绷不住，握在手上的红绸缎都快被扯裂。哼？福气？还想看戏？爷有那么好性子吗？ 见二爷脸色不好，随从们赶紧跟在后面拍马屁，夸奖新娘的貌美，可惜他们不明白引起少爷的不满就是新娘子。还在有少爷的几个同窗在，他们对赵宏章的性子有些了解，说有几位重要客人在前面等着呢，他们都等着新郎官来敬酒。 忍？赵宏章深吸一口气，扯着红绸继续往前面走，不过看热闹的人全部停住脚步，被人引到宴席上。 等进了房，赵宏章转身就将红绸扔在新娘子身上，引得伺候的人纷纷不满。 “姑爷，你这是做什么？”妇人是新娘的奶妈，现在姑娘受辱，自然要帮着找回面子。这盖头还没有掀了，赵二舅如此轻贱人，早上在花家对着老爷说的话难道都忘了吗？要是不给个说话，她们，她们就回去！ 婆子站在花氏前面，势必要个说法来。 结果这赵二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直接笑了一声，让她们好好歇息，然后绕过她们直接出去，根本没将姑娘放在眼里。 “姑娘，咱们回去吧！”这进门头一天日子都这样了，以后还怎么过啊！婆子心疼的眼泪都留下来，她现在就等姑娘一句话，要是走，马上带着东西离开，索性她们带来的箱子都没有打开。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许说这种话。你们也是，咱们进来都得警醒一些，要是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情，都先禀告妈妈。”盖头下的女子丝毫没有伤心之意，赵二只是孩子气，等会回来了，他们还能做成恩爱夫妻。 花氏知道人想试探自己底线，也由着人性子，毕竟刚进门，还没有站稳脚步。她让婆子不要再说这些丧气的话，先付她过去休息，然后在看看跟过来的陪嫁能不能立得住。 赵清玉本来要跟着众人到新房去，可看到二哥脸色不对，就托词孩子认生，要先带着孩子回去休息，才远离人群。 “大嫂，咱们为什么不跟着过去啊？宝儿等会就好了。”纪柔拉着宝儿的手哄着，早上鞭炮声音太响了，孩子没有说好，所以这才没有精神窝在一块，等会缓一会，又是一个快乐的宝宝了。 从昨天进门开始，纪柔对富贵的认识就增加几份，先不说这住的环境，赵家的侍女穿的都很好，有几个丫头甚至都带着金镯子，还有吃的，她们三个人都四菜一汤，菜色比家里丰富不知道多少。 刚才看到新娘子进门，那后面跟着的陪嫁也很多，不过就算是这样，赵二爷心情也不好，难道说新娘子特别难看？纪柔不敢讲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所以想跟在后面瞧热闹，可嫂子怎么偏偏回来了。 “人那么多，咱们就不凑热闹了。”今天事多，赵清玉只能避开一时，等会还是得回到前院陪客说话，怕纪柔一个人害怕，就让小红留下来，自己则带着姨娘院里的人。“我等会还有的忙，饭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说罢，就收拾身上的衣物出门。 赵清玉有段时间没有去外面的宴会，对各家的夫人和小姐认识不全，好在曼姐儿和荷姐儿都在，有她们时不时的提醒，赵清玉待客更加方便。刚送完一个夫人换衣服，又来一个眼生的姑娘。 “姐姐，想问一下，我姑姑田太太在哪里啊？” 田太太？是田家舅妈吗？赵清玉不敢确定，忙拉着荷姐儿过来帮忙。果真，是田家舅妈，等姑娘走远了，她才小声的询问这姑娘是谁。她记得田家舅妈是远嫁，娘家根本不在这边，怎么来一个亲戚啊？ “你，你不知道吗？”荷姐儿有些诧异，五姐竟然不知道田家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见人一脸茫然，于是拉着人到一僻静处，将事情由来小声说给她听。 田舅妈的娘家败落了，现在家里就剩一个空壳子，一大家子人都到这边来投靠田家。然后就是田家现在都是田义当家做主。 “大表哥现在有本事很，听我婆婆说他现在还管着岳父家的船队，水上来回运东西，日进斗金。田家都靠大表哥撑着，田舅妈本来还不肯服人，可惜二表哥不争气，娘 家又经常打秋风，只好服软。 先花了大价钱请人修墓碑，后是将人牌位都放进祠堂里面。现在大表哥没有正房，所以田舅妈就想着让自己娘家女孩嫁过来，一方面是拉进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想扶持家里人。” 荷姐儿只说了表面，听婆婆说，大表哥的后院那才叫一个乱，几个姨娘通房天天吵架，甚至有时候还动手。没想到这么乱的后院烧死了四姐姐，荷姐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小心，她怕再次勾起玉姐儿的伤心事。 赵清玉听到这些八卦，心里只有疑惑声音，她记得田舅妈当年做事的时候很是难看，现在回头哄人是不是有些晚啊？本想继续问问事情进展，可看到荷姐儿担忧的目光，赵清玉想起假死的姐姐，那她对田义的情绪应该是憎恶。 于是，立马转换表情，嫌弃至极。 “他们家真乱！” 第 93 章 因为赵清玉躲避的快，并没有看到赵宏章变脸，等到宴席快要结束时，她看到二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身边还没有伺候的人，以为是喝多了找不到方向，赶紧带着丫头和婆子将人拦了下来。 “二哥，怎么往这个方向走啦！新房在那边呢！”赵清玉看了看前方，发现那是书房位置，吓了一跳，难道说二哥是故意走错的？新婚第一天就闹出矛盾吗？赵清玉有些后悔将人喊停。 好在赵宏章不是迁怒的人，装作喝多的样子，让跟来的人搀扶住。 “今天给客人敬酒时候喝的太多，现在脑袋疼，所以我先回书房躺躺，免得熏到新娘子。”赵宏章含笑说道，妹妹都叫停了，他还想着要不回去算了，可惜有一个探头探脑的人，看来这刚进门就不老实。 赵清玉哪里注意到这对新婚夫妇的矛盾点，见二哥推开要搀扶的人，准备自己上手来扶。身后突然响起赵老爷的声音，赵老爷面色通红，刚送走几位大人，回头就看到这个儿子想惹事情。 哪有新婚第一天就住书房的啊？ “什么话！身为妻子就应该服侍丈夫，若是她胆敢嫌弃，那这个妻子不要也罢！”赵伯宗严肃说道，他也注意到生面孔，只当人家姑娘刚进门吓到了，为了两家长久，他用眼神示意赵宏章不要乱来，让小厮将少爷扶到房间里去。 这不像二哥的性格啊？赵清玉心里有些疑惑，外面人多嘴杂的，她也不敢多问，等会回去的时候，一起走来的赵清荷倒是说出了内部消息。“听相公说，花家的几位公子凶悍的很，估计今天二哥受了不少气，所以有点脾气。 赵清荷的丈夫性子跟小孩一样，知道今天赵家娶妻，非得跟过来看热闹，流程都跟着走了一遍，虽说脑袋不是很好，可人精的很，回来就一股脑的将事情说给赵清荷听。 “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情况，我本想着在家里多待几天的，要是情况不对，可能还得提前回去。”赵清荷心里叹口气，出嫁的几个姐姐都有了孩子，黄夫人也眼热的很，一向想让她来开枝散叶。 可他人呆傻，根本不知道男女之事如何，怎么叫人有孩子。为了躲避黄夫人的催生，赵清荷想在家里多带几天的。 “咱们是出嫁的姑娘，借着喜事在家里多待几天没人说嘴，说些心酸的话，咱们现在算是半个客人，主人家面薄，不会赶人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赵清玉心里感慨万千，虽说闺房里面的摆设还跟自己未出嫁前一样，可谁都知道什么都变了。 宴席结束了，孙姨娘还是不得轻快，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给院子各个主子送汤送糕点，还有第二天的席面等等，一直熬到深夜才回来。赵清玉此时也没有睡着，今天除了田家的时候，她还注意苏姨娘生的儿子似乎有些不正常。 那个孩子生下来腿脚就有问题，苏姨娘又害怕田氏将她的孩子给其他人养，所以一直看的很紧，平常都将孩子拘在院子里面，所以赵清玉没见过几次。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苏姨娘竟然将孩子带了出来。 小男孩呆呆傻傻的坐在桌前，盯着饭桌上的菜肴一个劲的流口水，简直比黄小公子还要呆傻。 “你怎么还没有睡啊？明早还要早起呢。”孙姨娘带着凉气悄声进屋，这次女儿回来跟腻歪，都是睡一个屋的，反正老爷很多年没有找过她了。孙姨娘等到自己身上凉气散去才过去，顺手拿了一件外裳，让人披着。 “姨娘，我睡不着，今天听了许多事情，正在慢慢消化呢！” 孙姨娘以为是新娘子的嫁妆被用来说嘴，就随口说的：“嗨！什么大事啊！不就是新娘子的嫁妆是十几担书嘛，这倒也符合二少爷的举人身份啊！” 她们赵家什么不多，就是钱多，媳妇的嫁妆就算是跟针也没有关系。孙姨娘岁心里有些嘀咕，但想着可能人家想着嫁的是读书人，所以弄这个调调。搞不好那几个没见到的小箱子装的都是银票呢！ 啊？还有这事？赵清玉惊讶的长大嘴巴。“可我说的不是这些事情啊！” 呀！会错意了，孙姨娘停下拆发的手疑惑问道：“那还有什么事情啊？”这两天她都忙昏了头，还有什么大事吗？ “是小弟！今天苏姨娘突然把他带到外面来，那孩子看着不正常啊。”之前苏姨娘过于猖狂，她们还想着若是惹上太太，那孩子能不能放到她们院子来养。后来姐姐出事，苏姨娘又突然老实下来，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孩子。 那还不是老爷最近在外面有新人了！人家着急了，所以才将孩子拖出来，让人注意注意。“孩子大了，得读书识字，她老实把人关在屋子里面，就算是聪明人也变成傻蛋了，而且再关，老爷都忘记有这个人了！”家里的女人现在都不得宠，老爷最近在外面包了两个戏子，嗓子好长得嫩，家都不怎么回了。 苏姨娘本来有最前的东西，就是美貌，现在被比下去，她只能拿着这个孩子说事，让老爷和外人记着家里还有一个小少爷还有一个她。 这还要读书吗？赵清玉想起今天看 到孩子流口水的样子，而且在宴席上，半天才说了几句话，都是旁边的奶娘和妈子哄着他叫人，能读书吗？赵清玉疑惑的想到。 本来还想继续说几件事情，可时辰不早了，姨娘眼下有些乌青，就赶紧起身帮忙梳头，让人打水洗漱，听刚才姨娘说新娘子的嫁妆有争议，也不知道明早是什么情况，还是早些休息，方便应对吧。 这花家也是商贾人家，能被赵老爷看中，这家底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当听下人们说花家送来的陪嫁都是书籍时，田氏以为媳妇是为了儿子才置办这些东西，还教训下人不要多嘴，更是将第二天的见面礼加了不少好东西。 可谁知道，第二天敬茶的时候，这媳妇就露出马脚。 冲突 赵清玉他们未出嫁时跟花氏有些交际，人家那时候经常跟官家小姐一起，对她们这些庶女一向看不起。现在成了姑嫂，倒是放下了以前的高傲，表现的温柔又和善。 花氏这次回礼准备充足，不仅给赵家二老准备鞋袜，还送来一个玉观音，应该是事先打听田氏这几年礼佛。至于几个小姑子，也统统送去玉簪，就连没有抱来元儿和宝儿各有一个金锁。这让田氏看着称赞连连，觉得花氏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心里那点气总算是消散了。 赵清玉满脸笑意的接过新嫂子送来的东西，低头还礼，她跟赵清荷坐在一处，抬眼就看到姐妹俩的东西货色不一样，她的颜色暗淡，透着杂质。看来新嫂子只是会表面做人，姐妹俩相视一笑，默契的瞥了一眼曼姐儿的，果真她的玉簪种水是最好的。 都是小姑子，送东西还有三六九等，赵清玉端着手里的热茶，心里充满嘲讽。 等到了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吃饭，这花氏先是吃了几口菜，就将筷子停下来，田氏以为是饭菜不合口味，关心的问道她在家爱吃什么，等会要厨房增加几个菜。 “哎呦，这算你到咱家第一天的第一顿饭，可得吃好。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跟孙姨娘说一声就行了，她管着小厨房十几年了，这个家我最放心她！”田氏这话说得带点意思，抱着孩子的苏姨娘笑容有些僵硬，现在家里姨娘能帮着管事的只有孙姨娘，花姨娘、陈姨娘还有她找点好处沾沾根本不可能。 现在她这番话，不就是说她们不可信嘛？苏姨娘带着气和花姨娘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恨意。 孙姨娘得了太太的夸奖，觉得这些天的辛苦值了，她起身给太太行礼，接着问二少奶奶爱吃什么，她马上让下人去做。“家里点心师傅手艺一流，芙蓉卷、藕粉糕，炸的酥点都做很好。”这些厨子都是她在外面到处挖来的，这样宴请宾客的时候才有面。 “那多谢孙姨娘了。”花氏低头笑道，等过了一会，她突然说道：“其实我在家里也帮着母亲管着厨房，甚至有时候还自己下厨研究，等会用午饭的时候，我想做几道小菜。” 众人一听，都纷纷夸奖，甚至就连看不惯赵清曼也说好话。花氏没由头的突然表现自己，赵清玉有些担心。带着宝儿的时候也分着心，小孩子的对新地方很是好奇，老是迈着小短腿往院外跑去。 这不，乘着母亲分神，咚咚的向外跑去，好在有纪柔和小红在，一把就孩子拦住，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疯玩起来。 “嫂子，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吗？”怎么一回来就皱着眉头，纪柔想不通，赵家都这么富贵了，还会有什么难事啊？ “没事！就是想一些事情！宝儿最近要是想出院子，你们就带着出去。婚礼已经结束了，家里没那么忙活，也不怕耽误其他人。”赵清玉望着宝儿说道。 纪柔也想在府上里到处走走，可是经常碰到几个妇人，看她的眼神很是鄙夷。所以这赵家再富贵有什么用，跟自己没有关系，纪柔每天晚上都对着镜子观察，看看自己哪处不好，心里难受的很。 虽然她出身不好，可姨娘带给她的美貌是真的，若是利用的好，一定可以找到好人家。纪柔的野心越来越大，现在除了希望大哥能高中，更是想在赵家多住一些时日，毕竟每天都有人伺候也没有人责骂自己的日子不多。 砰！赵清玉正拉着孩子玩耍时，就看到姨娘从外面回来，表情不太对，要是就招呼着让纪柔帮忙看着孩子，她则跟姨娘回到房间。 “姨娘，怎么回事啊？” “能怎么回事！我手里这点权利都要被收回去了！”孙姨娘回到房中重要压不住怒火，朝着女儿开始抱怨起来。 原来饭桌上花氏的话不是白说了，她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就到厨房里面忙活，亲手做了两盘点心，甚至还留了一锅汤煲着。孙姨娘本着和善待人原则，一直陪着她，只是送东西的时候被她拦了下来，然后这丫头就开始在太太面前抢话 说自己平日里面爱读书，经常就这古书来做菜，高雅怡情，现在出嫁了，还想保留以前的爱好，所以想要管家里厨房！ “呸！我拿着饭勺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了，怎么敢刚嫁过来就想着捞好处，没有一点风范！”正常新媳妇哪里会像她这样，刚嫁进门就想着夺食，她一个小姨娘就靠着这点事情发财，还来抢人好处。 孙姨娘现在回想起自家帮着说花氏的好话，心里就堵着慌，拉着女儿的手，一个劲的后悔说没听她的话，就应该对花氏冷淡点，最好之前吹点风！没想到自己这么被动。 除了姐姐的婚事，赵清玉还是第一次见姨娘这么生气，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劝道：“姨娘在太太手底下干了这么久，帮了太太分担不少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太不会这样就轻易答应的。” 但是后面不保准，赵清玉心里叹口气，她知道姨娘为什么这么看重厨房的权利，就是因为不放心她和姐姐俩，这段时间常常给自己贴补，若是没了这个进项，光靠着姨娘 的月例银子，怕是府上的下人也会逐渐轻视姨娘。 听到女儿的劝说，孙姨娘心里倒是不同想法，人家那是亲儿媳，她这个小老婆算什么！“我就是不明白了！她刚嫁进来，这么火急火燎的想要管家干什么啊！还有大少奶奶在呢！”难道说，这花家真的没钱了，所以花氏想着法子来弄钱。 不仅仅是孙姨娘这样想，现场听到请求的田氏脑子里面也想到这个，一时不敢轻易答应下来，只说让新娘子好好休息，过几个月再干活。 “哪有一进门就安排活计的啊！别人还以为我是什么恶婆婆呢！”田氏笑道，她也撇到大儿媳诧异的眼神，估计也是不太清楚什么状态。等将人打发了，才叫婆子到跟前问话。 在赵家 “你跟我说，那花氏的嫁妆除了书本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连一点值钱的东西没有看到？”田氏问话的婆子是一直在赵宏章院里伺候，经常将院里的消息递给她，免得一些丫头仗着年轻惹出祸端来。 文婆子偷偷抬眼看了主子脸色，发现夫人不像上次满脸笑意，显然是被有些事情给气着了。文婆子心里的小算盘打响了起来，院子里来了新主人，虽说才是进门的第一天，她们也被重新安排的伙计，二爷的院子全部都被新夫人的人把持住。 对于她们这些老人都被丢到一边，做些粗活和杂活。这叫什么事啊！文婆本来在二少的院子带了十几年，还想仗着自己的资历日子过得更好些，可现在只让她管着院外打扫的丫头，多扎心啊！ 上次说二少夫人的不是被骂了一顿，现在说的话应该不会被骂吧？ “奴婢现在被二少夫人安排到院子里干活，没有她的吩咐咱家的人都不得进院子。不过在少夫人进门第一天，下人搬东西的时候，奴婢多了几个心眼，想法子从头到尾将东西看了一下。 陪嫁带来的六个箱子全是书，六个箱子的衣服，那十几担的布匹瞧着还可以的样子。” 文婆子说的委婉，新娘子总共带来三十二抬嫁妆，除了放在外面的布匹，没想到最多居然是衣服和书籍，果真表面光。田氏听了之后头脑发慌，也不多想，竟问出这话。 “那她的首饰盒呢？”总该有些东西吧？ 陈嬷嬷一听这话，赶紧咳嗽了几声，提醒主子这话问的不妥，长辈可不能打听这样细致，没得让人以后惦记儿媳妇的嫁妆。 收到提醒的田氏恢复了理智，轻轻嗓子，让文婆子说说花氏昨天进门都做了什么，一个都不要漏。 文婆子得了许可，就将昨夜新娘子做的事情全部添油加醋的说出来，甚至还说了夫妻俩的闺房话，二爷本来晚上都不想回到新房来的，回来也是脸色阴沉。听文婆子口述，二爷受了很大的委屈，这可让田氏忍不住，刚散去的厌恶立马聚集在一起，恨不得让人立刻过来，问问怎么为难人呢！ “我就想不通了！老爷为什么要跟花家结成亲家！人上不了台面，家里估计也是花架子！”等到屋子里面只剩田氏和陈嬷嬷时，田氏忍不住将此话说了出来，她对老二一向疼爱，这孩子一直在外面求学，吃苦受累，而且他现在是举人，以后还会有更大的造化。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个花氏呢！ 原来田氏也知道花氏性格不好，这个小女子一向瞧不起商贾，她母亲是官家之女，所以一心想要嫁到官宦人家。可老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看中了花家，还偏偏跟这个女子定下婚事。 要是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就应该在赵清霜和赵清玉俩姐妹中选一个跟花家结亲，可怜的儿子娶了这样的恶妇！田氏拍着桌子开始怨恨自己的丈夫，到了为了什么利益将自己的儿子受苦果。 陈嬷嬷不忍看到主子怒火烧心，便劝道：“女子嫁人得小心翼翼，可世上男子娶妇可是随意的很。二爷是有大造化的人！以后的事情说不准！” “说不准”这三字倒是让田氏心情舒畅起来，她摸着手边的扶手，想着若是明年儿子高中，若是有能力，也能娶到官宦家的女儿，可不比这个花氏好上许多，现在关键让花氏别妨碍儿子的路。 “这厨房的时候还继续让孙姨娘管着，若是换成花氏，别生出什么事端来。咱们家之前给的聘礼可不少，送来的嫁妆却如此寒酸，她现在着急上火的想要管着厨房，估计就是想要捞上一笔好处想要用来贴补娘家。” 田氏轻蔑一笑，听说花家后背那个大人最近出了事情，需要大笔银两来打通，为了这个人脉，花老爷怕是花了不少钱，但是花氏的嫁妆八成是花夫人动的，毕竟有血缘关系的是花夫人，着急上火的也是她。 田氏将事情想明白了，对着二儿媳开始冷淡起来，不过明上还是给了不少东西给她。至于受了气的孙姨娘，田氏私下跟交代过，这厨房还是她的田地，还主动开口留赵清玉在这边久住几个月。 “唉，我年纪大了，现在就想要看着孩子环绕在膝下。” 田氏今天特意将家里的几个孩子叫过来，甚至还有八少爷赵宏琳，三个孩子在花厅中玩闹，宝儿和元儿年纪相近，嘻嘻哈哈领着木剑跑来跑去，显得大几岁的赵宏琳痴傻，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试图将这木剑放到嘴里，口水还止不住的往下流。 元儿爱干净，见这个小舅舅脏兮兮的，十分不喜欢，不想让他靠近自己。拉着宝儿往外婆身边走，悄咪咪的凑在跟前，极小声的问道：“外婆，他是傻子吧？” 孩子声音虽然小，可是手指着赵宏琳，面露嫌弃，在座的人都明白什么意思，好事的人早就捂着帕子偷笑起来。苏姨娘又气又恨的走到儿子身边，擦干净孩子流的口水，她不敢对太太她们有意见，只能恨恨的看了照顾的婆子，觉得她伺候的不精心。 “太太，宏琳有些累了，奴家先把孩子带回去 了。”苏姨娘之前还想着靠着孩子能分得家里的东西，现在儿子傻了，她老实了许多，每天准时来伺候请安，连傻儿子都被她哄着过来请安，想要太太手里漏点好处给他们。 毕竟老爷已经有很多天没进她屋子了，苏姨娘思来想去，只能厚着脸皮继续报太太的大腿。 “行啊！你带着小八回去吧，好生照料他啊！”田氏摆摆手，让人先回去，今天她本来是想让全家人过来说话解闷，没吓到苏姨娘将她的宝儿带过来，这孩子性子不好，要是打伤了元儿，可不行，所以田氏答应的很痛快。 元儿在家里没什么玩伴，现在正好有一个同龄的孩子，恨不得将宝儿带回去，亲热的很，所以经常让外婆将宝儿叫过来陪他玩。 一开始，赵清玉还挺开心儿子有玩伴，可是去的次数久了，她发现宝儿几乎每次回来都嘟着嘴，闷闷不乐。细问才知道跟元儿闹得不开心，关键是家里所有人都让宝儿要让着元儿，不管是玩具还是吃食。 赵清玉知道此事心疼不已，可她却不能说任何人不是，毕竟这是在外家，所以这次赵清玉过来就是为了辞行的。 “才几天啊？就着急忙慌的走，多久几天啊！我家元儿可舍不得宝儿！”赵清曼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捏着宝儿的脸蛋。嘿！真嫩。 回来了 被捏的宝儿眼里立马蓄起了泪水，等到怪阿姨的手远离自己的脸蛋，立马登登跑到母亲身边。这边的人他都不喜欢，他扯扯母亲的衣角，想让她赶紧走，他要回家！ 于是，赵清玉丢掉心里那点子不舍，对坐在上方的田氏请辞。“家里最近忙，新嫁过来的弟妹不懂俗事，家里乱的很。而且宝儿在外家待了挺长时间的，公婆想孩子，一直派人来问归期。所以女儿就想着明天回去。等到大嫂生了，再带着宝儿过来恭贺。” 赵清玉请辞的时候怕太太不高兴，就将公婆提出来，说是想要看孩子，让人无法反驳。虽然赵清曼有些不乐意孩子少个玩伴，但是大家都是做人儿媳妇，都得看公婆脸色，颇有感同身受的点头，转头说自己也要回去。 “你回去做什么？大着肚子在家里多待几天吧？”免得回了婆家，又哼唧唧的说要回来。田氏有些后悔将女儿养的过于骄纵，章家多好啊！婆婆不为难人，顶多那几个嫂子爱说闲话，那也伤不到人办毫，她怎么就处理不好呢？ 田氏本想说教几句，可当着众人的面还是止住，吩咐人备好礼物，让几个女儿回去的时候都带上。 宝儿知道自己要回家，开心的很，走路也是一蹦一跳的。摇头晃脑的小模样谁看了不心软啊？赵清淑便开玩笑道：“好宝儿，你还没有去过姨母家呢？要不我带你去我家，怎么样啊？” 听到这话，宝儿欢快劲立马没了，跑到母亲身边，拉着母亲的手不放，大眼睛一直盯着她，仿佛怕把夺走一样。赵清曼看了也来劲，装作要带着他跟元儿一起回家，更有元儿作乱，帮忙扯着人手。 小家伙差点吓哭了。 “哦哦，不哭，不哭，她们这是在跟宝儿开玩笑的。”赵清玉赶紧将儿子抱起来哄，顺带给了姐妹两个白眼，怎么跟孩子过不去。 “听说宝儿回来的时候哭了？怎么回事啊？”从田氏那边回来的孙姨娘听到此消息，赶紧过来查看。孩子完好无缺，鼻尖红彤彤的，手里拿着玩具嬉闹，对刚才的哭闹已经忘记。 见此，孙姨娘不好再提出来，只是拉着女儿有些不舍。虽然是娘家，但还是有些顾虑，这次她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只能拉着人叮嘱。 “听你说新进门的弟媳妇不是好相处的人，那就离她远点，她男人在家里，夫妻俩若是齐心给你找麻烦也够难受的。”孙姨娘决定明日再多拜一次菩萨，保佑女婿早日高中，这样女儿的腰杆也挺直一些，宝儿也不会被人轻看。 赵清玉之前那番借口还真不是作假，纪家二老已经小半月没有见到孙子了，心里着实想的厉害，所以接到儿媳的消息，说是要带人回来，大早上就开始打扫，买了孩子最爱的点心，就为了等孩子叫一句爷爷奶奶。 范云云站在屋内，看着整家人都在忙活，心里堵得慌。之前她想将小姑子嫁出去的打算落空，还想乘着赵氏不在的空档，说些甜话哄婆婆，可谁知道婆婆这人小气的要命，半个子都不多给人，每日的饭菜也都简陋的吓人。 她在娘家都没有吃的这么差的！范云云气呼呼的看着赵清玉带着孩子进门，一家人围着孩子打转，公公甚至拿着东西来逗孩子，让她不禁想快点有个孩子，这样才能和人争一把。 刚回来的赵清玉可不知道弟媳妇有这样想法，她将正处在兴奋当中的儿子递给公公婆婆，想着这几天应该能好好休息一把，在赵家都是她和纪柔带着宝儿，小孩子闹腾，精力旺盛，晚睡早醒，这几天可累了。 “这皮猴子现在有二老带，我也放心，正巧咱俩歇歇。”赵清玉对着纪柔笑着说道，带着她进屋子，将之前姨娘备好的东西递给她。 “这次咱们走得急，所以家里人就将东西一起给我。这里面的绢花听说都是京城流行的样式，年轻姑娘拿着戴正好。你现在年纪也到了，也该打扮起来了。”之前孙姨娘还说过让自己少管这双胞胎的时候，可是这次纪柔照顾宝儿非常用心，打动了她。 所以临走的时候，叮嘱自己可以私下多给小姑娘首饰，最起码对她的亲事有利。纪柔知道这些首饰是怎么来的，对于宝儿的照顾更加用心，同时也希望大哥早日高中，因为光靠自己的装扮想要过好的生活远远不够。 三月，一封封家书从京城里送了过来，收到信件的几家欢喜几家忧愁，纪明瑞他们这次顺利考上，只是名次靠后，所以暂时不能选官，待在翰林院里做庶吉士，等到三年后的散馆考试再看结果。 “老天保佑啊！”纪老爷可不懂什么庶吉士之类的，他只知道儿子高中，高兴的晕过去，好在隔壁邻居是个老大夫，扎了几针醒过来。 “我说纪老爷，你得注意身体啊！好日子可在后面了！”老大夫意有所指，纪老爷年纪还不算大，要是因为喜事背过去，那他儿子的前程给毁了一半了。 纪老爷明白这意思，收拾好心情后，控制不住喜意，立马叫人通知老家亲戚，也叫人送来果子分送给邻居。 等到纪明瑞从京城赶回来，已经 四月份了，宝儿这孩子都开始启蒙读书。这次孩子倒是记得父亲，他被亲娘天天捏着耳朵读书，心情正郁闷的时候，见到父亲回来高兴极了，抱着大腿不放。 纪明瑞一回来就受到儿子如此的亲近，高兴万分，拖着儿子在家里来往晃荡，今日的读书就被宝儿躲掉，气的赵清玉直跺脚。 这次回乡，纪明瑞除了祭祖，也是跟一家老小商量未来的去处。他在京城生活了一段时间，那物价过高，他恨不得扎着脖子天天睡马路，他都如此了，听到消息的纪夫人更是心疼金钱，本想一家人都过去的，想想还是作罢。 但是儿子一个人孤身过去肯定不行，所以纪老爷他们让儿媳跟着。 “宝儿就留在家里吧！你们刚去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宝儿不习惯！至于读书，就给他送到家附近的私塾就是了。” 纪夫人已经培养出了一个进士了，所以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培养一个出来，对于孙儿她有信心！ 听到婆婆这安排，赵清玉第一个反对，宝儿这孩子调皮，婆婆她们溺爱的很，要是没自己在身边看着，八成以后都得混成一个小混蛋！ 第 997 章 “宝儿从出生都是我带着，要是离开了，怕是会哭闹不止，再说我也舍不得。”赵清玉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虽然有时候嫌弃这孩子调皮捣蛋，可毕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怎么可能轻易丢掉。 “而且要是有亲爹时刻在身边盯着，宝儿的学业肯定会更好！”这话倒是说到纪老爷心坎上了，儿子虽说考上了可毕竟双脚还没完全迈进去，说来说去还是学问不够，若是孙子受了儿子的叮嘱教导，这肯定会比他们老夫妻俩教效果更好些。 所以，纪老爷当即拍板就要他们一家三口过去。 听到消息的众人，除了纪夫人有些不舍得，其他人都很高兴，不，还有一个纪柔，大哥一家走了，她一个人留在这边，迟早要被卖掉。所以，她默默的坐在一边，等到众人准备休息的时候，悄悄的跟在大哥身后。 “大哥，我，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到京城去！我会努力干活的，不会白吃家里的一粒米，求求你带我走吧！”纪柔就差跪在地上，新来的二嫂对她就像看货物一样，上次还说要带直接回娘家，八成是打什么坏主意，要是不跟着大哥一块走，自己真的会被卖掉。 纪明瑞离开之前，自然想到底下的弟弟妹妹，早就帮他们做好打算。二弟一直被母亲娇惯着，现在已经成亲，想必很快就会接过家里的铺子，只要不随便乱来，后半生肯定吃喝不愁。 至于龙凤胎，纪明瑞心里叹了一口气，男孩已经找好未来生计，自己也给了安家的费用，前几年肯定会苦点，后面就会苦尽甘来。对于纪柔，纪明瑞想法就更加简单了，只要找一个老实可靠的夫婿便行。 可惜这人选一直没有找到，要是将人留在老家也不太行，纪明瑞明白母亲对他们的恨意，思考片刻后，便答应下来，回到房中，也顺带将此事跟赵清玉说出来。 “阿柔年纪也到了，要是一直留在老家，我怕错过花期，所以想着干脆咱们一起到京城去。而且宝儿最喜欢他姑姑了，天天嚷嚷着找姑姑玩，要是人不在身边，也怕孩子哭闹。”纪明瑞怕妻子不同意，也将宝儿拉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望向妻子，生怕她说出个不字来！ “一起就一起吧！正好有个伴！”赵清玉也觉得小姑娘跟在自己身边好一些，她还有其他事情想要麻烦丈夫。“咱们不是要到京城去吗？那伺候的人不也是要跟着吗？我想要我当初陪嫁的几个人都跟过去，不过这样子一来家里干活的人就少了，所以我想明天跟婆婆说这个的时候，你帮忙劝一下，让婆婆重新雇一个人来！” 纪家现在灶间活计主要是章婆子忙活，阿莲是里外院子都搭把手，若是章婆子跟自己走了，那做饭的事情阿莲做不来，只能让王婆自己动手，那婆婆就没人伺候了，怕人不习惯。 雇人？母亲八成不愿意吧，纪明瑞思虑片刻后，让妻子专心收拾东西就好，剩下的他来说便是。“阿柔和雇人的事明天都由我来说，你先将咱们过去的行李收拾一下，后天咱们再去岳父家一趟。” 赵宏章也高中了，跟他一样名次靠后，都是做庶吉士。回来的时候，他们也约定好一块出发，不过以后住的地方不在一块。岳父本想资助他一套宅子，这样他们住在一块好帮扶，出于自尊心，纪明瑞开口拒绝，说已经让交好的朋友帮自己租赁一套。 所以面对妻子，他有些不自在，这回可是死要名字活受罪，他手底下的钱可没多少了，租的院子自然不算很好，而且恐怕之后都要靠着老婆了。故而，他说到以后的住处的时候，耳朵微红。 “我托了同乡帮我租了一间宅子，位置一般，条件可能有些简陋，所以咱们过去的时候不比家里···” 赵清玉还想着回娘家的时候给姨娘带些什么东西，手突然被丈夫拉住，说这些煽情的话，对方的耳朵都红了。 条件简陋这有什么？只有有饭吃有衣穿就行，再不济自己还有私房钱。而且去了京城，丈夫去上值，家里就她一个人独大，多自在。 “没事啊！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赵清玉依偎在丈夫身边柔声说道。 赵老爷对于这次的科考结果有些不满意，儿子和女婿是考上了，可惜立马做不了官，还得等上个三年才有机会，这可真磨人！赵老爷晚上觉都没睡好，思前想后，还是拍板不跟儿子他们走，让他带着媳妇和管家到京城里去。 “带花氏过去？”这可不行！田氏一听这话立马否决，她打算将自己贴身丫头跟着后面，这花氏性子她不喜欢，万一跟过去让儿子受罪怎么办啊？田氏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她现在对丈夫可有怨气了，当初咋就定了花家啊！ 为什么定花家姑娘？还不是当时赵老爷家底子不够厚实，钱财没别人多，人脉也不管，花家那时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而且世事难料，谁知道他们家倒的这么快！ “放心！她会聪明一点的，现在她唯一的靠山就是宏章，不哄着咱儿子，她后半生怎么办啊？”赵老爷做好决定一般人很难驳回，所以田氏只能捏着鼻子让人跟着。不过留了一个心眼，从她院 子里面调出了几人都跟着儿子后面，当自己的眼线。 赵清玉这回娘家，待遇足够高，父亲和母亲都拉着她们不放，临走的时候甚至还塞了不少东西给她。不过赵清玉婉拒了一大半，因为在出发之前丈夫都交代过，京城的房契都拒绝了，要是伸手拿太多东西，反倒显得虚假。 好不容易空出点时间来，赵清玉才能跟着孙姨娘独处，她紧紧握着孙姨娘的手，眼里含着泪水，不舍万分。在京城自由是自由，可见不到姨娘了啊！想到这，赵清玉依靠在姨娘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 “姨娘，我舍不得你。这次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说着说着，母女俩人都哭了起来。都说女儿是草籽命，飘到哪里是哪里，这话到她现在才深有感觉。 “不要紧，现在二爷跟女婿都在京城，咱们见面的机会总是有的，甚至还能见到你姐姐。”孙姨娘凑到女儿耳边，悄悄的将霜姐儿的联系地点告诉玉姐儿，让俩姐妹找到时机好好聚聚。 “只要你们姐妹俩好好的，姨娘愿意这一辈子吃斋念佛！”孙姨娘在心里发愿道。 天色渐晚，明天他们还好早起坐船，赵清玉只能依依惜别，等回到马车上还回头看了一眼，想要将家的模样深深刻印在心中。 新新家 这还是赵清玉第一次出远门，又是自家包的船，十分兴奋，经常抱着宝儿在外面来回走动。可惜小红她们都是旱鸭子，上船就开始晕乎乎的，导致孩子都是她一手带着。有时候实在厌倦了，丈夫又在身边，便要求他赶紧带着孩子读书，借口不能落。 等到孩子脱手后，赵清玉轻锤着最近变酸胀的腰，准备好好休息一会，这时门外传来丫头询问声。 “姑奶奶睡了吗？我们二奶奶想请姑奶奶去聊聊天。” 聊天？开船七八天也不见花氏邀请，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赵清玉心里有些烦闷，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还要被人打扰。她起身整理整理衣裳，确定无误后才开门，跟着丫头往花氏房间去。 还未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熏香味，赵清玉有些奇怪，之前在家里没听说花氏这么喜欢熏香啊，等见到人时候，发现对方面容憔悴，正倚在位子上让人按摩头部。 “怎么呢？二嫂，可叫了大夫来看看啊？”赵清玉问道，还没有到京城人就病倒，这可不妙。她记得出发之前，太太请了一位大夫跟着，于是，便让丫头赶紧请人过来。 “没事的！可能就是有些晕船！”花氏摆摆手，一副不肯麻烦人的姿态，不过手还放在额头上，虚弱的抽着气。站在她身后的丫头快步走到赵清玉跟前，跪下拉着对方的手哀求道：“前几日晚上二少奶奶吹了风，身子一直不舒服，今天甚至都快站不起来了，大夫看了也无用，奶奶怕耽搁二爷的事情，一直没敢打扰二爷。奴婢能不能请姑奶奶帮帮忙，让二爷过来看看奶奶啊！” 赵清玉听到这话愣在原地，感情这是装病呢？她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抛开之前的矛盾不说，小姑子去兄长面前说道也不对啊，吃力不讨好吧？赵清玉心里更加不喜欢这人，觉得心机深重。 人在房内，该低头的时候还是低头，赵清玉思索片刻，先是答应下来，然后寒暄了几句就起身说是要到二哥那边去看看。“嫂子身子差，还是赶紧躺下休息一番吧。”赵清玉面露假笑，临走的时候安抚住花氏他们的情绪。 出门也确实往赵宏章那边去，到了房间也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正准备离开时，被二哥叫住。 “五妹刚才是被花氏请了过去吗？” 赵宏章靠着椅子上长叹一声，成亲的时候就不喜欢这个花氏，作的很，现在想着要跟这个人待一辈子，他脑袋已经开始疼了。 “以后她叫你过去，能避就避吧！她这个人心气高的很，不知道我们赵家这座小庙能不能装得下。” 赵宏章说出这话引得赵清玉不解，什么意思？难道说她要走？不可能吧？这世道哪里会轻易的让女子和离，再说赵家也不会答应。 不过赵清玉得到哥哥的话，接下来的旅程就尽量避免碰到花氏的人，专心带着宝儿。等到达京城分别的时候，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歹是躲过去了。这花氏的人着实烦人，天天派人过来，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站在旁边纪明瑞也注意到妻子不自在，只是在外面不方便问，等到上了马车的时候，他才开口问道。 “你跟二嫂那边是怎么呢？” 今天二嫂刚提出要他们过去住一段时间，妻子脸色微变，婉拒说一切安排妥当，可是新家还没有去，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啊？纪明瑞有些不解。平常她们走的不是挺近的吗？天天都有丫头送东西过来。 这能说一切都是假象，赵清玉叹了一口气，不好将哥嫂的不快说出来，只借口哥嫂新婚他们不好过去打扰。 “而且在闺阁中的时候，我与二嫂的关系也一般，更别说上次她要从姨娘手里接过厨房的活计，住在一起，我怕矛盾更大。而且，咱们有房子！” 等到他们到达新家时，发现刚才的话说早了。眼前的院子虽说做了修整，可是里面还是一片狼藉，先不说满屋子未打扫干净的灰尘，里面的家具也是不齐全的。 这小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啊？纪明瑞站在空荡荡的屋内，满脸无奈，只能撸起袖子来帮忙打扫，等会再出门定些家具。到了厨房一看，里面更是简陋，只有两个灶台，碗筷都得采买。 跟在后面的赵清玉看不下了，她将孩子塞到丈夫怀里，带着小红里面查看，先是统计要买的东西，然后在查看屋内还有哪些需要修整。 好在那友人还是有关注点，屋子修缮的非常好，水井也清理的干净，可以直接打来用。于是，赵清玉便将孩子接过来，将刚写的东西递给丈夫，现在家里男人就纪明瑞一个，自然在外面采买的时候都由他负责。 “好，我很快就回来。”纪明瑞留下这话飞快离去，剩下的其他人，纷纷帮忙动手打扫。就在忙得热火朝天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你们就是租这宅子的主人家？”穿着杏色袄裙的妇人带着人站在门口张望着，她是住在隔壁的，之前就听到这边天天霹雳巴拉的修屋子，现在总算看到主人家了。 家里才打扫了一半，乱的很 ，但是将人放在外面更是没有礼貌，赵清玉只能红着脸将人迎进来。 找出两张凳子让人先坐下来聊聊。 “哟！妹子可真年轻啊！”妇人感叹道，也不知道是哪位新晋官员有这样的娇妻，怕妹子害羞，便主动开口道：“我就住在隔壁，家里那口子在户部做个芝麻小官，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要是不介意，你叫我琴姐便是。” 说罢，便让婆子带来的东西递过去，是煮好的热茶还有几碟子点心。 “你们刚来，还有一大推事情忙活，我就不继续在这边凑热闹了。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到隔壁叫我便是。”琴姐这人热情好客，知道新来的邻居忙的很，便主动送来东西，也顺带看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不过看新来的小娘子害羞的很，就不好留下来。 “多谢嫂子，我这边还乱的很，等整理好了，再登门拜谢嫂子。”赵清玉谢道，没等一会，邻居有送来柴米油盐，这可帮了大忙了，赵清玉目前还没空出门采买，本来打算等到丈夫回来在外面定席面送来。 等下就过拜访吧，赵清玉让小红将带来的箱子打开，从里面翻出家乡的土特产，等丈夫回来好送过去。 新气气象 纪明瑞在京城里面也没待多久，很多事情也没有摸透，比如家具碗筷这些在哪里买。出门问了好几人，才找到卖家具的地方，问问价格也是令人咋舌。那张桌子在老家要是卖出那样的价格，要被人骂死！ 不过家里总不能没有桌椅吧？纪明瑞连问了好几家，总算是找到价格和材料合适的一家，先将钱交过去，立好字据，让人先送货。然后自己在接着跑几家，总算将单子里面的东西买齐全。 等到回到家中，新家已经小有样貌。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地砖上刚洒了清水，新买的家具整齐的摆放着，原本暗沉的屋子焕然一新，纪明瑞对妻子的安排和布置称赞不已，他将刚买的吃食递给小红她们。 今晚上就不开火了，省点事情。 “隔壁邻居已经送来财迷油盐了，咱们家今晚就能吃上热乎的。唉，等会你将咱们带来的土特产送过去吧，人家今天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更别说最后还派来一个人过来搬东西。”赵清玉也意识到这次出门，应该让丈夫带个小厮的，这样也方便一些。 听到妻子的安排，纪明瑞点头答应，本想夫妻两人一块过去。可惜宝儿这小子正闹觉，非得赵清玉来哄，无法，纪明瑞只能自己过去。 “嫂子，咱们以后就住在这边吗？”等到宝儿睡着后，站在后面的纪柔小声问道，这宅子比老家小多了，在她想象里面，应该是住在大宅子里面，伺候的人最起码也有几十人，做官的最起码要比富商阔气一点吧？ 赵清玉背对着人，没注意到她的脸色，直接说道：“最起码三年了！估计你出嫁就得在这间宅子！” 在来的路上，纪明瑞就跟妻子商量过纪柔的婚事，说不准这几年就能找到合适的人，到时候小姑娘就要出嫁喽！ 啊？在这边？纪柔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开心，在这宅子里面出嫁，怕是也不是很好的人家。她现在有些迷茫，花了这么多精力跟过来还是得过这种苦日子吗？那还不如在老家那边找，最起码大哥的身份可以唬人。 赵清玉将孩子安顿好，便让小姑娘先去自己房间里面收拾，她自己则到厨房里面看看。 “章婆婆，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啊？”赵清玉虽列了单子，但是毕竟当时想的有限，万一有什么漏的，还得赶紧补上，要不然耽误事情。 章婆刚才清理完灶台，正准备烧热水给主子洗手。 “都齐全了，其他的调料明天去集市买就行！”这是章婆常做的活计，所以一点也不着急，而且隔壁送来的东西，最够自家吃上几顿的。 那就好，赵清玉打算明天跟章婆一块出去，看看这边有没有可靠的牙行。 “那咱们干嘛不找隔壁夫人来介绍啊？她住在这边够久，应该了解比较多吧。”章婆怕姑娘脸生，被外面的人哄骗，就想着要隔壁邻居帮忙。 可今天已经够麻烦人家了，赵清玉心里叹口气，正在愁着此事，丈夫恰巧从隔壁回来带来消息。 “隔壁住着是户部的李大人，都是热心肠的人，刚才跟我说了不少事情，还说明天到咱们家来坐坐。”纪明瑞想着自家刚过来，自然要跟邻居打好交道，甚至想着要不要挑个好日子，宴请熟悉的人做客，也算认认家门。 那感情好，赵清玉心里高兴，想着许久未见的丁氏，之前她们还互相来信，不过最近丁姐姐事忙，倒是收到的信件少了。夫妻俩坐下来商量着请客事宜，赵清玉觉得先是将周边环境摸透，这样做准备也充足一些。 “那正巧，李夫人她对这边最为熟悉，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她。”纪明瑞笑道，他觉得他们家还真幸运，原以为京城人都傲气的很，可几番活动下来，大家还是听和蔼的。 抱着这个想法，夫妻俩抱着这个心态，后面吃了不少的亏。 新的一天，宝儿从陌生的环境里醒来，这不是外家也不是自己家，难道说宝儿被拐了？就是姑姑口中说的被人贩子卖到苦地方去？想到这，宝儿害怕的大哭起来，手脚并用的从床下下来，光着脚丫子要去找爹娘他们。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啊！”小红手里正拿着绣活，小少爷昨晚睡得晚，早上大爷跟姑娘都出去了，见孩子还在睡，便让小红留下来照料，只是拿个东西的功夫，小少爷就醒了。 “要娘！要娘！”宝儿抱着小红哭喊着，见到自己熟悉的人，放松了许多，但是还是想要自己亲娘。 小胖手一直紧紧抱着小红的胳膊，不肯挪动位置，他要去找娘！ “小少爷乖，奶奶去外面买东西了，等会就回来！来，这地上冰，咱们过去穿鞋子。”说罢，小红将孩子抱起来，拿着帕子轻轻擦着眼泪，可小孩哪里愿意啊！在怀里一直挣扎着要下去找人。 小红差点抱不住，就在焦头烂额之际，纪柔走了过来将孩子接了过去。不到十三岁的小姑娘哄孩子很是厉害，没一会就将宝儿哄得安静下来，虽然脸上还有泪痕，但是也继续嚷嚷着要找爹娘了。 “还是姑娘有法子，奴婢刚才都差点抱不住了。”小红称赞道，接着她去厨房端来热水，先给孩子洗脸洗脚，然后站在一旁搭把手，帮着纪柔给孩子换衣服。 安静下来的宝儿手上被塞了玩具，又有人喂吃喂喝的，很快活跃了起来，在小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纪柔半伏着身子跟在后面，佯装凶猛的老鹰跟孩子嬉戏玩闹，很快将小孩的精力散去一大半，接着又是帮忙擦汗哄着上厕所。 刚抱着孩子微笑问着想吃什么，转头这笑容立马散去，借口到厨房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样哄孩子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什么时候能跟大嫂一样，有钱又自由。 听说嫂子今天又要买东西？ “还是姑娘有法子，奴婢刚才都差点抱不住了。”小红称赞道，接着她去厨房端来热水，先给孩子洗脸洗脚，然后站在一旁搭把手，帮着纪柔给孩子换衣服。 安静下来的宝儿手上被塞了玩具，又有人喂吃喂喝的，很快活跃了起来，在小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纪柔半伏着身子跟在后面，佯装凶猛的老鹰跟孩子嬉戏玩闹，很快将小孩的精力散去一大半，接着又是帮忙擦汗哄着上厕所。 刚抱着孩子微笑问着想吃什么，转头这笑容立马散去，借口到厨房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样哄孩子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什么时候能跟大嫂一样，有钱又自由。 听说嫂子今天又要买东西？ “还是姑娘有法子，奴婢刚才都差点抱不住了。”小红称赞道，接着她去厨房端来热水，先给孩子洗脸洗脚，然后站在一旁搭把手，帮着纪柔给孩子换衣服。 安静下来的宝儿手上被塞了玩具，又有人喂吃喂喝的，很快活跃了起来，在小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纪柔半伏着身子跟在后面，佯装凶猛的老鹰跟孩子嬉戏玩闹，很快将小孩的精力散去一大半，接着又是帮忙擦汗哄着上厕所。 刚抱着孩子微笑问着想吃什么，转头这笑容立马散去，借口到厨房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样哄孩子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什么时候能跟大嫂一样，有钱又自由。 听说嫂子今天又要买东西？ “还是姑娘有法子，奴婢刚才都差点抱不住了。”小红称赞道，接着她去厨房端来热水，先给孩子洗脸洗脚，然后站在一旁搭把手，帮着纪柔给孩子换衣服。 安静下来的宝儿手上被塞了玩具，又有人喂吃喂喝的，很快活跃了起来，在小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纪柔半伏着身子跟在后面，佯装凶猛的老鹰跟孩子嬉戏玩闹，很快将小孩的精力散去一大半，接着又是帮忙擦汗哄着上厕所。 刚抱着孩子微笑问着想吃什么，转头这笑容立马散去，借口到厨房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样哄孩子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什么时候能跟大嫂一样，有钱又自由。 听说嫂子今天又要买东西？ “还是姑娘有法子，奴婢刚才都差点抱不住了。”小红称赞道，接着她去厨房端来热水，先给孩子洗脸洗脚，然后站在一旁搭把手，帮着纪柔给孩子换衣服。 安静下来的宝儿手上被塞了玩具，又有人喂吃喂喝的，很快活跃了起来，在小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纪柔半伏着身子跟在后面，佯装凶猛的老鹰跟孩子嬉戏玩闹，很快将小孩的精力散去一大半，接着又是帮忙擦汗哄着上厕所。 刚抱着孩子微笑问着想吃什么，转头这笑容立马散去，借口到厨房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样哄孩子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什么时候能跟大嫂一样，有钱又自由。 听说嫂子今天又要买东西？ “还是姑娘有法子，奴婢刚才都差点抱不住了。”小红称赞道，接着她去厨房端来热水，先给孩子洗脸洗脚，然后站在一旁搭把手，帮着纪柔给孩子换衣服。 安静下来的宝儿手上被塞了玩具，又有人喂吃喂喝的，很快活跃了起来，在小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纪柔半伏着身子跟在后面，佯装凶猛的老鹰跟孩子嬉戏玩闹，很快将小孩的精力散去一大半，接着又是帮忙擦汗哄着上厕所。 刚抱着孩子微笑问着想吃什么，转头这笑容立马散去，借口到厨房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样哄孩子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什么时候能跟大嫂一样，有钱又自由。 听说嫂子今天又要买东西？ “还是姑娘有法子，奴婢刚才都差点抱不住了。”小红称赞道，接着她去厨房端来热水，先给孩子洗脸洗脚，然后站在一旁搭把手，帮着纪柔给孩子换衣服。 安静下来的宝儿手上被塞了玩具，又有人喂吃喂喝的，很快活跃了起来，在小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纪柔半伏着身子跟在后面，佯装凶猛的老鹰跟孩子嬉戏玩闹，很快将小孩的精力散去一大半，接着又是帮忙擦汗哄着上厕所。 刚抱着孩子微笑问着想吃什么，转头这笑容立马散去，借口到厨房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样哄孩子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什么时候能跟大嫂一样，有钱又自由。 听说嫂子今天又要买东西？ “还是姑娘有法子，奴婢刚才都差点抱不住了。”小红称赞道，接着她去厨房端来热水，先给孩子洗脸洗脚，然后站在一旁搭把手，帮着纪柔给孩子换衣服。 安静下来的宝儿手上被塞了玩具，又有人喂吃喂喝的，很快活跃了起来，在小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纪柔半伏着身子跟在后面，佯装凶猛的老鹰跟孩子嬉戏玩闹，很快将小孩的精力散去一大半，接着又是帮忙擦汗哄着上厕所。 刚抱着孩子微笑问着想吃什么，转头这笑容立马散去，借口到厨房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样哄孩子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什么时候能跟大嫂一样，有钱又自由。 听说嫂子今天又要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