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武道:从金刚长寿功开始》 第1章王家村 大晋,永泰十年,九月。 清凉城,西峡山南山麓,王家村。 九月中旬,正是收获的季节,然而村民们收获的进程,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所阻断。 此刻,王家祠堂宽敞的偏厅中,十几个莫约十一二岁的少年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打闹说笑,或演练拳脚。 偏厅外的连廊靠椅上,王腾侧身倚靠,静静看雨水顺着屋檐落下,飞溅,看似在发呆,实际上却是在暗自梳理着脑海中驳杂的陌生记忆。 七天前,他一觉醒来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在经历了最初的彷徨无措后,最终选择接受事实。 几天来,王腾通过慢慢了解来自“前身”的记忆,也逐渐弄清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这里是一个名为‘晋’的国家,文化和制度类似于华夏古代的封建王朝。 他所处的地方位于晋国西南边,清凉城西峡山中的一个无名村落,如今的身份则是一个自小父母双亡,受村里各家叔伯接济生存的孤儿。 名字仍叫王腾,不存在接受上的问题。 而在已知的信息中,唯一让王腾感兴趣的是,这里还是一个可以通过修行掌握超凡伟力的世界。 据说那些修行强者就是搬山倒海,飞天入地都是等闲,很是玄幻。 念及此处,王腾抬眸看向远处山间,视线穿过濛濛雨幕,将一层层金黄梯田收入眼中。 目光注视,在那些还没来得及收割的梯田中,有一部分金黄的谷子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竟时不时隐约闪烁起五彩光华。 那便是修行者的口粮,有别于凡俗谷物的灵谷,有着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而王家村每年主要的收入,除了进山采药,就是为清凉城的极山门种植灵谷。 显然,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同样生活在世俗中,并不是那样遥不可及。 也就在这时,偏厅中“咔”的一声响动乍然响起,一下拉回了王腾飘飞的思绪。 王腾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少年正缓缓收脚,而他身前一块用来演示的的木板,此刻已然应声从中裂开一条长长的缝隙。 周围的少年们马上送上连连喝彩,有人羡慕地问道:“英雄,你这是练会了金刚长寿功?” “前两天练拳时,感觉浑身发热,力气也变大了许多,刚刚练完拳就用这块木板试了试!”少年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果然超乎想象!”王腾默默看了眼那块差不多有一厘米厚的木板,又看了看那少年单薄瘦小的身板,心中暗暗惊奇,想不通这小小的身体怎么会爆发这么强的力道。 下一秒,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旁人无法察觉的红光,少年的头顶便出现了一行行文字: 【王英雄:年龄15,寿命83,境界:养气境(一重),武学:金刚长寿功】 “看来把金刚长寿功学会,应该就能突破到养气境,而且寿命居然比昨天涨了足足八年!” 王腾又将目光扫过场中其他少年。 【王飞虎:年龄13,寿命62,境界:无,武学:无】 【王传宗:年龄12,寿命66,境界:无,武学:无】 一个个少年的信息浮现眼前,王腾低下头,看了眼自己。 【姓名:王腾】 【年龄:12】 【寿命:47】 【潜力:1(0/1)(+)】 【潜力值:0】 【境界:无】 【武学:金刚长寿功(初学乍练)】 自己的信息多出了潜力和潜力值这两项,潜力后面有个小小的加号,显然这和他上辈子玩过的游戏一样,是一个可以用属性点提升能力的功能。 这就是王腾的金手指,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已经出现。 不过无奈的是,虽然王腾早就判断出金手指的主要功能,大概就是通过获取潜力值,然后用其提升潜力,加快修炼武学的进度,提高境界从而提高自己的寿命。 但几天过去,他尝试了多种办法还是没能如愿找到获取潜力值的途径。 “不知道等我将金刚长寿功练会的时候,能不能获得潜力值47年的寿命也太短了!” 王腾在心里寻思着,按他的想法,在这种法制不健全的世道,要想活得好,活得安稳,必须要足够强大,而金手指就是他强大起来的倚仗。 他也不贪心,只要能练到一拳打死一头牛,然后长命百岁就行,当然最好还能学一门轻功,能水上漂的那种! 中午时分,祠堂的伙房里开始发散出一阵阵香味,传遍了祠堂的每个角落。 各家各户负责农忙的当家人在正堂摆上从自家带来的桌椅,等酒菜上桌,便开始用饭。 祠堂外,雨还在一直下着。 祠堂里,大伙享用着平日里不多见的菜肴,聊着些生活琐事,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王腾原本以为今天大概就是吃完午饭,然后回家伴着雨声睡觉,平静的过去。 然而。 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咯吱,吱吱吱” 门轴转动的摩擦声中,祠堂虚掩着的大门忽然被缓缓推开了。 略微刺耳的声音打破了祠堂中的祥和,众村民停下手头的动作,好奇地向外看去。 只见门口处,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黑色蓑衣,背着一把带鞘长刀的年轻人,迈步跨进了门槛,来到了大门里。 他微微抬头,向村民们露出一张灿烂笑脸。 而当村民看清他的面貌后,马上就有人惊喜道: “是云帆!” “村长,是云帆从城里回来了!” 【王云帆,年龄:19,寿命:144,境界:炼力境(初),武学:金刚长寿功,裂碑掌,惊涛刀法,极山拳。】 “王云帆。” 王腾对这个人并不熟悉,但对这个名字却不陌生,知晓来人就是那个和自己同出一房的堂兄,一众长辈口中经常念叨的——王家村最有本事的孩子。 王云帆原本的人生轨迹和村里的其他小孩差不多,但据说小时候在自家门外玩耍时被一个极山门的高人相中,带去了清凉城学武,此后近十年,只回来过寥寥数次。 在村民眼中,进了清凉城就是出息,就是出人头地,更别提王云帆已经成为那些高人一等的修行中人。 在认出来人是王云帆后,马上就有几个村民起身热情地迎了上去。 “叔,伯。”王云帆一边向正堂里走,一边笑着向几个迎向他的村民礼貌称呼着。 在几人的簇拥下,王云帆来到堂内,又开始与堂中的长辈们一阵嘘寒问暖。 这时,白发苍苍的村长王重林出口询问道:“云帆,今年是你负责收取村里的灵谷?怎么这个时候有空回村里来?” 众人闻言,纷纷安静下来,拉长了耳朵。 向极山门供应灵谷是村里各家各户每年最稳定的收入,若是王云帆负责今年秋收,说不定能有个更好的价钱。 而王云帆脸上的笑容却在这句话后,忽然平复了下来,他目光扫过堂中的村民,语气严肃说道: “不瞒各位叔伯,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有两件事情要办,却不是为了收灵谷。”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缓缓道:“几个月前,从外地来了一波不守规矩的山匪,此时正值秋收,近日可能会将我们王家村当做劫掠的目标。” 声音落下,所有人都霎时变了脸色,祠堂中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对于山匪来说,秋天刚刚收获了劳动果实的百姓,的确是最肥的时候。 “云帆,若是山匪真的要来,就你一人回来,怕是不够,要不要安排大家先进山里避一避?”一个老人担心问道。 王云帆道:“大家放心,除了我,还有几位武艺不俗的师兄最迟明天就会赶到。 南山麓周遭的各个村子,近些时日也都会有极山门的师兄弟们驻守,若那些山匪当真要来,也能互相驰援。 而且前些天十八坪那边,替德胜武馆做事的几个村子遭了劫掠,也只是损失了些灵谷,想来对方只为求财,到时候报上极山门的名号,对方必然也要给上几分面子。” 一众村民听到这些话顿时又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极山门的名头在这清凉城地界可是响当当的存在,实力远不是德胜武馆能比,既然现在有极山门弟子亲自前来压阵,区区山匪似乎也不足为惧。 随着众人心情恢复平静,马上又有人关心问道: “云帆,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要办?要是能用得上,大伙一定尽力帮你。” 第2章收获潜力值 “这件事还真需要叔伯们鼎力支持。” 王云帆的脸上重新出现笑容,看向众人笑道:“三年前,我回村里教各家弟弟们的金刚长寿功,现在要派上用场了。 极山门近日新设了一个外山门,用来为门派培养精英弟子,只要这几年有坚持练功,且年龄不超过十六岁,都有机会通过选拔。 不知道叔伯们是什么意见,愿不愿意让弟弟们去试上一试?” “愿意!” “当然要试试!” 村民们迫不及待地回应,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即使努力克制,脸上还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喜之色。 对他们来说,这当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试想如果他们自家的孩子通过了极山门的选拔,那不是也成了王云帆一样的人物? 就算往后发展的不如王云帆,至少也不用像自己这样在穷山沟里靠种田采药讨生活,那也是实打实的光宗耀祖了。 村民们纷纷对王云帆表示着感谢,坐在末座的‘小孩那桌’更是欢呼雀跃。 村长王重林大手一挥,随即就吩咐伙房重新去做酒菜,打算好好庆祝一番。 酒桌上你来我往,推杯换盏,气氛明显热烈许多,王云帆来者不拒,喝的最多,却只是微微脸红,跟没事人一样,让一众村民啧啧称奇。 酒足饭饱后,王云帆并未多做休息,摆出雷厉风行的作风,直接带着一众少年们来到偏厅中,组织众人有序的排起队列。 等队列整齐,王云帆就开始让少年们演练金刚长寿功,表示会指出其中不足之处。 他慢慢踱步,目光在各个少年间徘徊,不过只看了一会儿,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二十多个少年中只有区区两三人,堪堪达到让他出口指点的水平,余下的实在差的太远,完全没有指点的方向。 他停下脚步,面露思索,心道:“当时教他们金刚长寿功时,我年纪也小,可能表达的不够清晰详细,看来要重新与他们讲解演示,才有机会在近日有所进步。” 等少年们将一遍拳打完,王云帆回忆着自家师父教导他们时的口吻,开口道: “很好,你们的功夫看来这几年没有少练,大部分练的很不错,不过,也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所以接下来我会重头开始再与你们说一说金刚长寿功的练习精要,大家一定要认真记好,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问。” 等到少年们全都安静下来,王云帆才再次开口道: “武道修行在于不断挖掘自身的潜能,让身体蜕变,但修行的过程常常会超过身体能承受的极限,给身体留下伤病。 这些伤病如果不及时调理,就会形成病根,刚开始时看似无伤大雅,但时间一长就会大大减缓修炼的进度,甚至阻断修行之路。 我教你们的金刚长寿功,就是调理身体气血,强健体魄的一套养身拳法,分为内外八式两个部分,金刚功八式练形体,长寿功八式练气血劲力。 拳法讲究动静结合,只有将内外八式相结合,同时运转,使气血于人体经络中流转起来,才能起到增气增力的效果。”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还是太过空泛,王云帆又补充道: “具体的意思就是,比如大家在练拳打出金刚功第一式双手插顶立三焦的动作时,念头就要指挥身体使用长寿功第一式窃吃昆仑长生酒的运劲路线发力,做到心体合一,练习才能达到目的。” 随他详细解释,部分少年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其中一个名叫王喜庆的高壮少年更是忍不住直接演练起拳法。 三年积累,加上此刻的一言点悟,拳法在前后几刻时间内竟有长足进步。 王云帆暗自点头,找到了新的教学方式,随即让其他人跟着他的动作练习起来。 他放慢动作,一边讲解,一边演练,一招一式虽然缓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仍能给人浑然一体的感觉。 王腾专心致志的跟着练习,发现自己记忆中的许多动作有很多错误之处,使得拳招之间的衔接很不协调。 王云帆在教完三遍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在一旁说起自己练拳时如何做到心体合一的技巧。 王腾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打着拳,刻意纠正着记忆中拳招的错误,终于让一套拳法逐渐变得连贯起来,达到有形无神的水平。 随后他又按照王云帆所说的方法,一边以金刚功的招式出拳,一边在心里默背长寿功的口诀,并尝试其中的运劲路线。 不过一直练到祠堂里的环境都昏暗下来,他还是没有更进一步。 一场秋雨来的突然,去的也快。 第二天,雨过天晴。 王云帆的几个师兄弟也赶到了王家村,并开始指点王家村符合条件的少年们练习金刚长寿功。 又是两天过去,等到田里的积水干涸,村民们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收割灵谷。 或许摄于极山门的威名,又或许是此前劫掠的钱财已经够数,总之王云帆口中那波山匪直到王家村的灵谷全部收割清点完成也没有出现。 时间飞快,来到七天后。 天刚蒙蒙亮,穿着褐色麻衣的王腾就已经在自家门前的小院里练习起金刚长寿功。 由于近日来有王云帆和其他极山门弟子从旁指点,加上自己的不懈努力,王腾的拳法也一天比一天流畅自如。 不过虽然已经掌握了练习的方向,但很多时候知道却往往不代表做到。 几天的苦工下来,王腾还是没能做到心体合一。 与此同时。 祠堂偏厅里,刚练完功的王云帆来到连廊前,视线扫过山间的一座座院落,最后将目光停在山脚下那个王腾所在的小院,心道: “这王腾天天如此刻苦,倒是有颗练武的好心性,而且他与我同出一房,若是入了极山门,来日也许会是个很好的助力” 收回目光,他侧身对一个正缓慢打拳的青年道:“张师兄,能不能再收一位弟子入门?” 几天下来,他们借着指点王家村少年们练拳,已经暗自挑选出四个资质尚可的少年,但王腾却不在这四人之列。 “王腾又起来练拳了?”张师兄问道。 王云帆点头道:“他虽然根骨差些,但我想只要多喝些门内的滋补汤药,凭着这样的刻苦,来日的成就不一定就比别人差。” 张师兄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打拳,一边说道: “他近日来的努力,我自然也看在眼中,但努力这两个字就如人心一样不可捉摸,为争胸中一口气,坚持一个月简单,一年也不算太难,却不代表能十年如一日。 这条路终究是要讲根骨,讲悟性的,且不说他的根骨如何,通过我这几天来的观察,他的悟性却也实在普通。 潜力不足,勉强招他入门,以后他要是跟不上其他弟子的进度,就算有你替他出头,私下难免也会遭受他人欺辱排挤,那样反而是害了他。这一点,你也是清楚的。” 这世上恃强凌弱的事情到处都是,门派之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王云帆从小在极山门长大自然十分清楚。 他轻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王腾所在的院子,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转身离开了祠堂。 院子里。 又一套拳法打完,王腾额头留下汗水,身体也开始感觉疲惫,但还是决定在体力耗尽前,再来一遍。 在他看来,自己武道上的进境可能会是获取潜力值,真正运用金手指的办法,所以他不容自己有半点松懈。 不过正当他摆出拳架准备再次出拳时,篱笆墙外传来了王云帆的声音:“起得真早啊,练得怎么样了?” “还差得远呢!”王腾无奈应道,几天相处,没有了最初的拘谨,他的语气也是十分随意。 “武道修行要持之以恒才能有所成就。” 王云帆笑了笑,走进院子,又开口道:“今天晚些时候,我就要回清凉城了,这个给你,对你往后练功会有些帮助。” 说着,他将一个瓶身上贴有字条的小瓷瓶递到王腾面前。 不是还要选拔,怎么王腾怔住,但很快从这话外之意猜出,应该是极山门的‘选拔’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完成,而自己没被选上。 王云帆见王腾反应,出声宽慰道:“这次我们村选出四个人加入极山门,你还差些,没被选上,不过只要坚持练功,来年还是有机会的。 这点东西,不值什么钱,你我多年不见,算是做哥哥的送你的见面礼,就不要推辞了。” 王腾默默点头,随即伸手接过瓷瓶,看向瓶身字条,就见上面写着“養氣丸”三个字。 “这是养气丸,可以强身健体,增益气血,瓶子里还有八颗,一颗的药效大概有十天左右,够你用上三四个月,练功前吃下,可以更好的激发药效!”王云帆解释道。 “谢谢云帆哥!”王腾将这份恩情暗暗记下。 王云帆摆手笑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马上就要走了,我去叔公家坐坐,就不打扰你练拳了。” 王腾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山间的转角,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没被选入极山门,对他来说无疑是痛失了一次踏上武道的捷径。 不过好在他有金手指傍身,得知自己落选倒也没对他造成太大打击。 定了定心神,王腾看向手中的瓷瓶,打开瓶塞,从中倒出一颗通体呈现红色的圆润丹丸,打算现在就试试养气丸的功效。 丹丸的表面包裹有一层薄薄的糖衣,王腾观察片刻,又用鼻子轻轻嗅了嗅,没闻出什么名堂,随即将其丢入口中,就着口水,一口咽下。 丹丸入腹,王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感觉肚子开始隐约传来一股热意,便准备按照王云帆的介绍,通过练功促进药力消化。 但正当他准备出拳时。 随着腹部那暖洋洋的热流遍及全身。 他的眼前忽然有一道红光闪过,浮现出一行暗红的文字: 【潜力值+1。】 第3章潜力提高突破 眼前的文字一闪而逝,同时消失的还有自胸腹间向四肢百骸扩散的热流。 呆滞了片刻,王腾回过神来,念头一动,眼前随之出现了自己的信息面板: 【姓名:王腾】 【年龄:12】 【寿命:47】 【潜力:1(0/1)(+)】 【潜力值:1】 【境界:无】 【武学:无】 从零到一的突破,通常最是令人振奋,目光凝视着那仅有的1点潜力值,王腾内心的情绪也随之起伏不定。 某一刻。 他想仰天长笑,释放自己内心的狂喜,但最终还是理智的熄灭了这种想法,选择静静地站在原地,却忽然又感觉腿脚酸软,肠胃痉挛。 最后。 他长松了一口气。 自从尝试各种获取潜力值的办法却一一失败后,他的心里就总不踏实,现在终于好了,他终于知道—— 原来潜力值的获取方式是通过外物增加气血!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王腾倒转瓶身,从中倒出余下的七颗养气丸。 他仰起头,抬起手,但手到嘴边,动作却又忽然停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幕幕曾在影视剧中看到过的画面—— 大致是一些无名小卒在意外得到某种灵丹妙药后,狂笑不止,一口吃下大把,以为从此就能一飞冲天,笑傲江湖,最终却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算了!一次还是只吃一颗吧! 王腾老实把六颗养气丸小心放回瓶子里,吃下一颗,然后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变化果然如猜想那样产生,热流开始在胸腹间涌动,眼前再次浮现出【潜力值+1】的文字。 再吃一颗! 也没有感觉到难受!王腾胆子大了起来。 一颗接一颗!王腾很快将八颗养气丸全部吃完,潜力值也增长到了8点。 当激动的情绪随时间平静,王腾在第一时间就尝试性的向‘潜力’发出了加点的念头。 霍然间,王腾就感觉到身体的血液仿佛在翻腾,全身的骨骼在其影响下接连发出细微的鸣响,脑袋则感觉到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清凉感。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着,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消失了。 总之是没有了太大的感觉。 王腾重新看向属性面板,此时属性面板上的数据已经发生改变:, 【姓名:王腾】 【年龄:12】 【寿命:55】 【潜力:2(0/10)(+)】 【潜力值:7】 潜力从1变成了2,而让王腾惊喜的是随着潜力的提升寿命竟也从47增长到了55。 “难道说潜力代表的不止是悟性,还有根骨或者说是体质?体质越好寿命越长,就能说得通了。 既然提高潜力也能增加寿命那我只要努力修炼,提高境界,然后赚钱买药,提高潜力,再努力修炼,提高境界这么循环下去,长生不死,也不是难事吧!” 如此想着,王腾的内心顿时有种难以遏制的激动。 虽然属性面板对潜力的划分没有任何说明,但深谙游戏之道的他却不难猜到,这玩意就类似一个人的智商,是天生的。 比如智商50是低能,100出头是普通人,再往高了去些就是小天才是从出生以后就已经决定的,并且随着年龄老去,还可能有所下降。 而王腾他现在却有了无限提升它的可能。 没有上限的潜力,也就意味着,他的武道之路从理论上来说,是没有瓶颈的,甚至会越来越轻松。 毕竟只要他的实力越强,获取潜力值的难度就会越低。 “不过现在还只能想想而已,我暂时还是个没啥本事的穷孩子,先练功试试成效再说。” 念头及此,王腾摒弃掉心中的各种杂念,随即向前跨出一步,郑重摆出了拳架。 时间一转半个月过去。 又是一天清晨,旭日东升而起,阳光照亮大地,穿越群山,照进西峡山中还未‘苏醒’的王家村,将小院中王腾的身形染成金黄。 王腾身披霞光,一边有力出拳,舞动身躯,一边口随身形而动,低声诵读出一个个招式,以让其成为自己的本能反应。 “双手插顶立三焦,窃吃昆仑长生酒手足前后固肾腰,升降日月任督走” 啪!啪啪啪! 每一拳,每一脚,王腾都竭尽全力,不多时,全身上下就被汗水浸湿。 某个时间起,他摆脱掉了固有的起势拳架,收势调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金刚长寿功,两遍拳法间彼此不再做任何停歇。 他的动作愈发连贯快速,口中的招式也随之加快,仿佛念诵起一段段经文! “凤凰展翅周身力,白鹤踏波定神思两足顿顿饮嗜消,鱼沉海底寿命长!” 王腾一声短促有力的低喝,双腿微曲,向上一跃而起,随之念头自然而然的跟随口中所念,驱使全身劲力,向双脚集中而去。 嘭! 双足踏地,顿时在小院夯实的空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 “成了!” 王腾面露喜色,微微喘息着,感觉脚掌发麻的同时,一道道热流开始从双脚向上回流,向四肢百骸分散而去。 他下意识地抓握了一下手掌,便清晰感觉到了拳掌之间那前所未有的力道。 下一刻,他猛然转身迈步,运转劲力,一拳飞快打向小院里一块立了足有半个多月的木板。 木板大致一厘米厚,显得十分厚实。 但在这一拳之下,却从中间破开一道细细的裂纹,而王腾的拳头也瞬间鲜血淋漓。 “嘶!” 王腾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后悔于自己的冲动,感觉整条手臂都一阵麻痹,但却又从痛苦中体会到一种言语莫名的欢愉,痛快。 片刻,王腾调理好气息,抱着期待打开了属性面板,半个月的时间,他终于掌握了金刚长寿功。 【姓名:王腾】 【年龄:12】 【寿命:62】 【潜力:2(0/10)(+)】 【潜力值:7】 【境界:养气境(一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一层初窥门径1)】 “可惜!武学的后面没有加号,还得靠自己的勤学苦练才行” 王腾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又注意到随着境界提高增长出来的7年寿命,距离长命百岁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多见少怪,这样的变化在王腾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也只是小小开心了一下,心情就恢复了平常。 西峡山中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但今年秋收之后,王家村的村民们却不像往年那般闲下来。 自从听闻清凉城各地不断有村落遭受山匪劫掠的消息后,族中长辈便开始安排青壮,在村子周围警戒,各家各户也都准备着进山避难的物资。 好在极山门的威名似乎足够响亮,西峡山周边几个受极山门庇护的村子一直也没山匪的踪影。 而在激活了武学这一栏信息后,王腾在练功上投入了更多时间,每天几乎朝六晚六的练习着金刚长寿功。 几个月下来,他逐渐成为各家长辈们口中学习的榜样。 王腾能做到如此,除了对武道修行的向往,还离不开进度条的帮助,一天天练拳的时光,就好像让他回到了‘昨日’刷怪练级的日子。 完全不知疲倦,有的只是少年人对更快,更高,更强的不懈追求! 在他的努力下,金刚长寿功第一层的熟练度从2,6,14,43,平稳增长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永泰三年末。 十二月下旬,冬至日。 西峡山在一场大雪过后,化为一个冰雪世界,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 晨间,天空有盐粒般的雪花飘落。 房间里,王腾从床上弹射而起,一时觉得口干舌燥,披上厚厚的棉袄,来到水缸前,从中舀起两大瓢水,呱呱就往嘴里灌,补充身体的水分。 冰冷的清水作用下,整个人一下清醒过来,王腾转身走出房间,便开始今日的修行。 啪!啪!啪!啪! 金刚功配合着长寿功同时运转,一招一式收放自如,强劲有力,虽然还未突破到第二层,但与刚刚掌握拳法时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快了,最多两天,就能突破!” 王腾猛地一脚扫出,把脚边的积雪扫得粉碎,向四周纷纷落下。 “喝!我看你这拳法是越练越有样子了!”有一道粗矿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厚实棉衣,体态壮硕,长着一脸络腮胡的青年,正提着一条用草绳穿起来的黑色兽腿。 他明叫王开山,年近四十岁,村里为数不多擅长打猎的人之一,也是平时对王腾帮助最多的人。 “开山叔,”王腾礼貌称呼道。 “今天冬至,叫你去我家吃饭你也不去,这野猪腿拿去炖了吃,补补身体。”王开山笑道。 “这”王腾顿时为难道:“前些天那块獐子肉还没吃完,还是留给传宗哥吃吧” 武道修行一拳一脚,都是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吃的越好,体力越足,修炼的进度自然也就越快。 眼下这猪腿,对王腾来说是极好的补品。 但王腾却一直都不是那种能把别人的馈赠当做理所当然的人,前世是如此,现在自然也是一样。 心里觉得拿别人的越多,就亏欠越多,承了人的情,将来不论大小都要一一偿还,所以是打心底不太想接受。 王开山横铁不成钢道:“那小子要是有你一半努力,要我成天住山里都成,这会儿还窝被窝里睡大觉呢,给他吃了也是浪费! 肉我给你挂这,放开了吃,吃完你再来我家拿!” 说着,他把猪腿挂在篱笆墙上,然后拔腿就走,一点不给王腾继续推辞的机会。 王腾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把感激的话藏在心里,随即继续练拳。 然而还没过一会儿,就又有个妇人抱着一个黝黑坛子,在篱笆墙外喊道:“阿腾,过来,婶子新做的腌白菜,拿一坛去尝尝味道” 在此后的时间里,这样的场景还在陆陆续续的发生着,王腾有意推辞,但长辈的馈赠却让人难以拒绝,于是走廊上渐渐的就堆放起了许多食材。 虽然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却都是村里长辈们送上的一片心意,也让王腾终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归属感。 拳脚挥动间,心里暖意融融,这冬至日的寒风似乎都不再那样冰冷。 第4章养气二重考验 两天后的傍晚。 天色渐暗,远处的山川为夜幕侵吞,慢慢变得朦胧不清。 王腾家的小院中燃着一堆篝火,泛红的火炭烤得木架子上的猪肉滋滋作响,滴落的油脂,让火堆时不时窜起一簇长长的火苗。 一旁,积雪的空地上,有无数或浅或深的脚印散落四周。 雪纷纷下,王腾穿着一件单薄的麻布衣,双眼轻闭,站在小院之中,面露思索之色,寻找着方才练拳时心中那灵光一闪的感悟。 片刻,他仰头深深吸进一口凉气,浑身气血在这一刻猛然沸腾而起,贯通周身,驱散了包裹在身躯的寒意。 “突破了!” 时隔近三个月,他的金刚长寿功终于再进一步。 【姓名:王腾】 【年龄:12】 【寿命:72】 【潜力:2(0/10)(+)】 【潜力值:7】 【境界:养气境(二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二层驾轻就熟1)】 武学的突破,让境界水涨船高,还给他增加了10年寿命,朝长命百岁的目标再进一步。 “感觉身体更有力气,精神也更好了,刚刚还觉得累得不行,现在感觉再练十遍,二十遍拳应该也不在话下。” 王腾默默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心里感慨着武道的其妙。 调理好气息,王腾走近火堆,检查架子上的烤肉,发现还远不到火候,心道:“时间还早,再练几遍,看看能不能把熟练度练到2!” 心里如此想着,王腾摆出拳架,再次开始练拳。 随着熟练度的提高,达到驾轻就熟层次的金刚长寿功在他的手底下,已经变得收放自如,时而舒缓,时而迅捷,不再如原本那样遵循死板的套路。 这样的变化却完全不是在今日突破后的一朝顿悟,而是日复一日的苦练,无数次的重复积累才得以做到。 也许在旁人看来,王腾这样日复一日的练拳很是枯燥乏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感受身体不断变强,看着熟练度从1慢慢增长到99的感觉是多么美妙。 有了1,就想要2,就想要99,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前进,王腾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当天色完全漆黑,大汗淋漓的王腾终于停了下来,从木架上取下已经烤成黑乎乎的猪肉,随意抹了点提前准备好的盐粒,便大口朵颐起来。 按理来说肉食也是补充气血的好东西,但不知是数量太少,还是消化太慢的缘故,并不能增加潜力值。 “没饱啊!” 王腾抹了抹嘴角的油渍,捧起一堆雪洗了洗手,转身就进了房间。 境界突破后,他感觉自己的食量比昨天增大了许多,同样分量的三大块猪肉,昨天还能吃成饱,今天却只勉强吃个半饱。 很显然,武道境界的提升,提高了他的体力,意味着他需要更多的食物,才能让体力恢复充沛。 为了填饱肚子,王腾从房间里取来大米和瓦罐,往篝火里添了几块木材,继续做饭。 可是当他把大半罐煮好的米饭全部吃下,却还是感觉肚子里空空荡荡。 “难怪都说穷文富武,看来练武的人还是要吃肉,吃灵谷才顶饿明天我就去找开山叔学怎么打猎,不能总等着人家把肉送上门来。” 一番思索,王腾心里有了决定。 西峡山中的野生资源丰富,学会打猎不但能时常吃肉,还有机会收获一些价值不菲的皮货。 这也许在大山里是除了给修行门派种田,采药之外最好赚到钱的手段。 有了足够多的钱,他才能继续提高自己的潜力,加快修炼的速度。 翌日清早。 王腾练完拳,吃完早饭后,就拿上昨晚准备好的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麻布小袋走出小院,向隔壁山腰的王开山家里走去。 麻布袋里装的是寻常的大米,也是今天他向王开山学习打猎的拜师礼。 在这个世界,一门手艺就是一条谋生的手段,拜师学艺重规矩,无论关系如何,拜师礼都是必不可少的敲门砖。 沿着山间的小路,王腾步伐轻快,很快来到王开山家的院子前,还未等他出声问询,院子里趴在外走廊上的一条大黑狗就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随即房间里隐约有一道粗矿的声音传出:“谁啊!” “开山叔,是我。”王腾应道。 片刻后,王开山打开院门,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笑着招呼道:“快进来!” 等王腾走进院子,王开山又道:“传宗那小子还没起呢!我这去叫他!”说着就要朝旁边的房间走。 “不是开山叔,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学打猎的。”王腾直接说道。 王开山停住脚步,回身看了看王腾,和声道:“是家里的肉吃完了吗” 王腾再次摇头,抬头看着他,语气郑重道:“开山叔,我想跟你学打猎。” 他一边说着,一边遵循着前身的记忆,双手握住麻袋袋口高举过头顶,深深鞠了一躬,一躬到底。 王开山看着王腾,静静地考虑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行。”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不是叔不想教你,若是往年,打猎确实是个好出路,虽不能锦衣玉食,但顿顿吃肉不难。 可是是现在不一样了,云帆说来年极山门大概还会再来村里收徒。 我前两天看你的拳法已经有了些气候,只要坚持下去,到时进了极山门,当那武道中人,不比打猎出息百倍千倍?可不能因为眼前的酒肉,耽误了正道啊!” 王腾默然低头,没想到练武竟然会成为自己学艺的阻碍,在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到对策,当即抬头说道: “开山叔,我跟你学打猎其实就是为了磨炼武道。 昨天我感觉自己的拳法已经突破到新的境界,如果再像往常那样空练下去,很难再有大进步。 而且极山门下次收徒也不知会不会提高要求,所以我想通过打猎来磨炼自己,这样既能帮助练功,还能学个谋生的手段,给自己留个退路。” 王腾看着王开山的表情,见他似乎有被自己说动的意思,再次郑重鞠躬道:“希望开山叔能教我打猎!” 一句话说完,王腾双手高举着拜师礼,静待下文。 小院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直到半晌后,王开山才终于开口缓缓说道: “你考虑的倒是周全,不过入山打猎,要面对许多凶险,我也不敢保证能完全照顾得到你,你爹死的早,就留你一根独苗,若是在山里出了差错,我担待不起,所以我得看看你的能力再做决定。” 王腾眼神为之一亮,立刻问道:“要我怎么验证能力?” “你跟我来。” 王开山招呼一声便率先迈步走出了小院,王腾觉得手上的拜师礼碍手,找了个地方放下,随即也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沿着山路前行,穿过一片片树林,二人逐渐远离村子的范围,小路愈发崎岖,直到近半个小时后,眼前才终于霍然空旷起来。 出现在二人眼前的一条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的小涧,一眼看不到尽头。 如今寒冬腊月,山涧的溪水干涸,涧中嶙峋的乱石也为冰雪覆盖。 王开山看向王腾道:“在深山里追捕猎物,经常要应对各种地势,你现在从这里登山,我就跟在你后面,看看你的表现。” “好!” 王腾沉沉应了一声,也不做停歇,直接就沿着山涧开始向上攀登。 在突破到养气境二重天后,王腾的体力,反应,力气都有了显著提高。 再加上夜以继日的练习金刚长寿功,大大增强了身体的协调性,令他足以轻松在岩石与岩石间轻松跳跃,显得游刃有余。 但行至半山腰时,这山涧的地势就变得陡峭起来,陡峭的地势下,岩石上积雪的厚度也随之变薄。 积雪在阳光映射下,消融成冰覆盖在岩石表面,使得许多岩石表面无比湿滑,根本无法落脚,从而大大降低了王腾前进的速度。 继续向上攀登,王腾的行动也不再轻松写意,坡面变得更加倾斜,为了确保安全,他不得不改变姿态,俯下身来仔细观察每一处落脚的岩石,慢慢向上攀爬。 又因为他年纪小,身高不够的缘故,体力和精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被加剧消耗,让攀爬的过程变得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攀爬间,王腾抽空回头望去,就惊讶发现,虽然地势陡峭的厉害,但王开山却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在岩石之间迈步自如,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后面。 “还算不错,累了的话,可以歇歇再走。”王开山察觉到王腾的目光,平静说道。 虽然此刻王腾已经感觉手臂酸软,但为了加快速度,还是默默摇头,咬牙继续向上攀爬。 时间推移,王腾离山顶越来越近,此时山涧的地势又慢慢平坦,可他却觉得这路越来越难走,最后的路程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能在一块又一块的石头间慢慢挪动。 然而,当他爬上眼中所见的最后一块巨大岩石,却被眼前所见的情况难住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高低落差大约有五六米高的岩壁,丰水期时这或许是一处瀑布,而现在更像是一面被冰霜覆盖着的悬崖。 即使是状态最佳的时候,王腾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能爬得上去,更别提当下体力透支的状态。 而当王腾驻足观望,考虑自己能从什么角度翻越这块岩壁的时候,王开山已经不声不响的来到他的身边。 良久,王腾看了看石壁上方的终点,最后长叹了口气,看向王开山,遗憾道:“开山叔,我上不去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开山却是满意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你以后可以跟我学打猎了。” 旋即就听王开山接着说道: “山中打猎,有两点最重要。首先是有耐力能坚持,但更重要的就是量力而行,时刻保证自己的安全。 登上这山顶,就如同捕杀猎物,如果力不能及,就应该果断放弃,这两点你都做的很好。” 第5章箭术进山 离开山涧,二人绕路返回村子。 当回到王开山家里,此时院子里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正低头打扫着积雪。 “婶婶。”王腾礼貌称呼了一声。 “是王腾呀,传宗他早些时候和飞虎他们几个到祠堂里练功去了。”妇人笑道。 听了这话,王开山登时怒道:“他练个屁,我刚刚还远远瞧见他在田里玩雪!你倒也是,明知那几个小孩德性,还天天放他出去混厮。” 妇人正要反驳,但看王腾在场,最后只得不满地撇下扫帚,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咱不理她,”王开山小声说了一声,然后又大声朝妇人交代道:“王腾今天留家里吃饭,你多煮些肉食。” 旋即,他也不管妇人回应,带着王腾走向院子西侧的一间小屋。 走进小屋,王腾向四周望去。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挂在正对门口墙壁上的一张牛角大弓。 视线移动,他便看到了各式各样随意堆放在墙边的的捕兽夹,尖锐的木刺,以及墙角的工作台上,一些未加工好的竹块,竹篾。 这时王开山取下墙上的猎弓,一边递向王腾,一边说道: “打猎这门手艺,狩猎只是最后的目的,如果要从头学起就得学制弓弩,制箭矢,布陷阱,做兽夹,寻兽迹,训犬,育兽,不花个几年功夫是出不了师的。 你现在还是要把重心放在习武练拳上,所以我只教你射箭一项,至于其他,我就在平时与你说说,你心里明白就好。 这张弓重一石,完全拉开要百二十斤力气,你拉着试试看。” 王腾接过弓,一手搭在弓身,一手捏住弓弦,双手暗自使劲,弓身在拉力作用下便弯曲了下来。 他保持着拉弓的状态,单纯感觉手指被弓弦勒的疼痛,倒是没觉得有多费劲。 王开山见状拍了拍王腾肩膀,笑道: “看来你的拳,确实是练出了些气候了,不过你身体还未长开,我得为你再做一张小弓,要花些时日,近些天就先做张竹弓练习。” 旋即,王开山又开始向王腾详细介绍起打猎用到的各种工具,以及这些工具适用的狩猎场景和不同时间。 介绍间,时间流逝,房间外忽然传来了王传宗招呼吃饭的声音。 吃过午饭,王腾借着饭后休息的空档,正式向王开山行了拜师礼,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午后,王开山便开始制作起竹弓,制作过程繁琐,显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就在王腾在一旁仔细观摩期间,王传宗数次漫不经心地路过小屋门口,向王腾使着眼色,意思很明确:求你,带我出去! 王腾在一旁看了许久,一时半会也没摸索出做弓的诀窍,便遂了他的心意。 二人并肩而行,刚离开院子,王传宗就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监视,才朝王腾小声说道: “幸好你把我叫出来了,走,我们去打雪仗去吧,飞虎他们估计已经在等了,加上你一定可以把王喜顺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王腾摇头,果断拒绝道:“不去,我要回家练拳。” 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担心自己一旦松懈,就再也没了这股干劲,随即也不管王传宗回应,自顾转身向自家方向走去。 “嚓,难不成他不是装给大人们看的?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不会是让鬼神附身了吧!” 王传宗在原地愣神想到,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呸’了两口,然后就脸上喜洋洋的朝另一个方向一路蹦蹦跳跳跑去。 次日,王腾早早起来,洗漱吃饭,才练完拳,就远远看见王开山朝他小院走来,手上提着弓箭和充当箭靶的木板。 待距离走近,王开山便招呼王腾出门,到地势开阔的田里去正式开始射箭练习。 很快,一块覆满积雪的田野中。 王开山立好一块箭靶,回到王腾身边,道:“现在我教就教你射箭,你看好我的动作。”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颗木制扳指,戴在拇指上,接着从一旁取来一根竹箭,搭在弓身,然后左脚向前迈出半步,侧身而立,推弓拉弦,让竹弓弯曲成半圆,弓弦紧贴脸颊。 王开山保持这样的姿态,同时指点道:“每次拉弓,拿弓的手一定要伸直,弦一定要拉满,眼睛尽量与箭矢保持平行,看准推弓那只手和箭矢的交点,然后对着目标放箭就是。” 话音未落,王开山猛然张开了拉弦的手指。 尾部绑有羽毛的箭矢,随之弹射而出,发出轻微的破空声,稳稳的扎入了木板中。 射出这一箭,王开山转身,向王腾递过弓箭和一枚新做的小扳指,道:“看十遍,不如自己做一遍,你自己来试试吧!” 王腾接过弓箭,稍稍回想了一下王开山刚刚提到的几个要点,便弯弓搭箭,准备射击。 而此时王开山则再次出声,让王腾保持拉弓的状态,纠正了一些他动作上的不足,然后口中低喝道:“放!” 当口令发出,王腾适时松开了手指,只听“咻”的一声破空声响起,竹箭嗡地一声扎在了木板上。 “不错,就是如此,不过要记住,松开拉弓的手指的时候要果断,推弓的手不能抖,不然你瞄的再准,也没有用,这也是练习平射的两个难点。”王开胜道。 王腾点头称是,继续开始练习,王开山则在一旁观察起来。 起初,王腾几乎每射一箭,王开山都要开口指点几句,但随着时间推移,指点的话也渐渐少了下来,只在旁边默默看着,时不时暗暗点头。 王腾进步飞快,五六十箭的练习过后,就已经做到了几乎百发百中的命中率。 此时,沉默了许久王开山终于开口打断了他,“这靶子距离大概三丈(10),你现在可以把距离拉远一些练了。” 王腾闻言点了点头,捡回射出的箭矢,回到原地,在心里暗自判断了一下自己的水平,往后又退出了五六步,然后再次弯弓搭箭。 抬弓,瞄准,放箭,王腾一气呵成,射出第一箭。 箭矢咻的一声离弓飞去,然而最后却与靶子偏离了二三尺的距离,落在了木板边上的雪地里。 “是风!”王腾第一时间就有了判断。 竹弓的弹性不足,而且竹箭的重量远不如带有铁质箭簇的木箭,距离近时还体现不出,但在距离拉远后,射出的箭就变得更容易受风向影响。 “左偏,不到一米!” 王腾在心里提醒了一下自己,调整好状态,随即马上取出一根竹箭,再次弯弓,瞄准箭靶后,向右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王开山见此,收回了刚想说出口的话,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神色。 一箭,两箭,三箭,四箭! 王腾接连射出三箭,直到第四箭,终于再次将箭矢稳稳射在靶子上,此后的练习也再次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当王腾的命中率慢慢接近此前的水准,太阳也已经移到天空正中,王开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下,“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这把竹弓,若是抬弓平射有效杀伤大约在五到六丈。 若是举弓抛射,杀伤能有近双倍距离,不过抛射单靠瞄准是不够的,还需要凭借练弓的手感,掌握箭矢轨迹,等我帮你将牛角弓做出来再练不迟。 你明天继续按现在这距离练习,不然用这竹弓练习抛射,到时容易乱了手感。” 时间匆匆,又过了一个月。 西峡山中的积雪开始渐渐消融。 这一个月来,王腾的生活比之前更加充实,除了每日练拳练箭,稍有空闲,他还要去王开山家里,听他介绍山中打猎的一些常识。 凌晨时分,王腾在院子里调理着气息,看着属性面板上的武学熟练度,在心里暗暗苦恼。 自从金刚长寿功突破到第二层后,他的修行速度就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之前每天都能涨1熟练度,而今则需要三到四天才能做到。 一个月苦练,直到今天王腾才把熟练度练到10,按这个进度来算,下次突破可能要花上一年时间。 这无疑让他的心里产生了极大落差,迫切想搞多多的钱,提升自己的潜力值。 另一方面,经过一个月的练习,他在箭法上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使用新做好的牛角弓,已经可以做到百分百命中十丈外的靶子,达到了入山打猎的标准。 而今天,就是他第一次进山的日子。 想到这个,王腾颇有些意动,调息完毕便关好房门离开了小院。 没过太长时间,王腾与王开山汇合,二人整装待发,带着黑狗,便朝西峡山深处走去。 一路前行,来到一处羊肠小道的尽头,前方的树林变得十分茂密。 这时,在前面带路的王开山朝左右看了看,在王腾疑惑的目光中,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从背上的行囊中取出三柱香和一小叠黄纸,来到小道旁的一块空处。 清理了几下地面,王开山取出火折子,把黄纸和香先后点燃,将香插在纸堆上首,然后起身鞠躬,手上掐起不同手势,嘴里则念念有词道: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天尊在上,庇佑王腾,王开山,此次进山能驱邪避凶,有所收获” 第6章遇险抉择 简短的仪式完成。 王开山转身朝面色好奇的王腾笑着解释道:“祖宗传下来的老规矩了,平日是不做的,今天第一次带你进山,拜一拜,求个平安,我们走吧!” 说着,王开山取下腰间的开山刀,迈步走向了树林。 两人在林子里穿梭了不久,猎狗的用处就得到了体现,只见走在最前方的黑狗不知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开始朝着一个方向,不停摇起尾巴。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王腾已经知道,这是猎狗发现猎物时发出的讯号。 旋即,两人朝着那个方向轻声慢步地摸了过去,走了有四五十米远,来到一处低洼地,王开山停下步子,轻轻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丛灌木。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王腾定睛看去,只见积雪的野地里,赫然是一只有着黑白尾羽,正在觅食的山鸡。 “大约二十米,没什么风”王腾悄无声息的抬起弓箭,拉开弓弦,目光紧盯山鸡,寻找射击的最佳时机。 与竹弓相比,牛角弓的弹性要强上许多,手感也更足,给他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对这一箭充满信心。 而身旁的王开山则也如他那般拉开了弓弦,做好了补箭的准备。 “咻!” 当看到山鸡低头在雪地里啄食,王腾松开弓弦,箭矢离弦而去。 下一刻,山鸡猛然扑腾了一下翅膀,发出“咯咯”的惊叫。 中了王腾脸上一喜,但表情又很快凝固。 只见山鸡扑腾着翅膀,丢下几根羽毛,就朝灌木丛中飞快窜去,射出的木箭则没入了雪地之中。 眼见人生中第一只猎物就要跑掉,王腾耳畔又是一声弓弦震动,王开山紧随其后射出了一箭。 刹那间,飞快逃窜的山鸡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在雪地上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第一次射活物,偏得不多,算是不错了,”王开山缓缓放下长弓,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教导道: “射活物与射靶子不同,野物的警惕性很强,所以除了观察野物行动的轨迹算好提前量,还要考虑到不同野物在察觉到羽箭的时候不同的反应,像山鸡就会猛窜一下,这都是经验,需要慢慢积累。” 王腾默默记下,跟着王开山来到灌木丛前,看了看地面上的几根鸡毛,觉得还挺漂亮,便俯身捡起自己射下的一根最长的山鸡尾羽,决定拿回去装饰一下自家墙壁,留作纪念。 王开山看了看周围,用开山刀在灌木丛砍下几根树枝扔在地上,然后一边将山鸡埋入雪中,一边说道: “野物的嗅觉远比我们普通人敏锐,若想继续狩猎,就不能在身上留下太多气味。” 说完,他瞥了眼王腾脚边刚刚被悄悄丢下的尾羽,当即哈哈一笑:“一根毛不妨事的,藏好就行!” 埋好山鸡,王开山从腰间的一块布袋中拿出一小块黝黑的熏肉干扔给黑狗,随即便招手示意王腾继续向林中深处寻觅。 在猎狗的作用下,随后的时间里,两人又发现不少猎物的踪迹。 然而王腾却因第一次的失手后对心态造成了很大影响,之后接连失手了四箭,直到第五次尝试,才终于一转颓势,成功射到了一只白色兔子。 看着自己收获的第一只猎物,王腾的心理终于有了一些小小的成就感。 王开山鼓励了他几句,觉得今日进山的目的已经达到,抬头看了眼天色,便决定原路返回。 可是就当他们收好今日所有的猎物,走出一段路程后,一直跑在前方探路的黑狗却突然跑了回来,朝林中的一个方向发出了“呜呜”的低叫。 这是猎狗在林中发现生人的信号! 王开山和王腾对视了一眼,低声道:“可能是同行,我们换个方向走。” 王腾深以为然的点头,跟上王开山的步伐。 脱离了世俗制度的约束,人往往比野兽更危险,一旦照面遇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远离则是避免冲突最好的方法。 两人有心避让,但事与愿违的是,才走出不远,一旁的黑狗就朝着两人前行的方向龇牙咧嘴地发出了吠叫,然后头也不回地钻入了树林。 前面也有人,而且距离更近 王开山面沉如水,停下脚步,一手迅速摘下背上长弓,一手拉着王腾肩膀,让他站在自己身后。 只在片刻之后,前方树林中便开始传来响动,果然就出现了两人一狗的身形。 “哟,这是王家村的人吗,守了大半个月终于肯进山了啊!”其中一个高瘦男子嘴上调笑着,眼神不善地打量着两人。 “我们与你们北山村应该从没过节吧?”王开山却是认出来人,沉声应道。 西峡山绵延近百里,王家村位于南山麓,北山村位于北山麓,除了进城卖皮子的时候见过几面,双方根本没什么交集。 “还在装蒜,我们早就打听过了,就是你们村几人常在这片林子活动,你敢说不是你们采了野山参? 那两株野参我们早已做下记号,培养了几年,结果都采个干净,真是一线不留啊!”另一个身材高壮男子怒道。 王开山微微摇了下头,开口道:“山参的事情我不知情,今日我带徒弟第一次进山,望你们也别坏了祖宗规矩,高抬贵手,我回去便问问情况,若真是我们的人取走,必当登门道歉。” “空口白牙,全凭你一张嘴说了算吗? 这样吧,你就把你这徒弟留下,我们给你一天时间,只要把山参物归原主或者带上六十两银子,我们就把他放回去,否则别怪我们不留情面。”身后,又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王腾顿时感觉背后发凉,回头看去便看到身后的林子中,也缓缓走出了两人,手中的长弓已然蓄势待发,不由心头一紧。 对方四个人前后包夹,而且每个人都有弓箭这样的远程武器,怕是只能找机会逃走才行。 不知道开山叔会怎么决定王腾紧了紧手上的牛角弓,感觉手心冒汗,心里发慌。 而王开山撇过头瞧了一眼身后,回头时却是忽然冷然一笑:“喝!我常年在这片林子打猎,从没见过什么山参,你们几句话,就要我凭空变出来吗?再说山中野物本就是天赐,做下记号就是你们的了?” “真是好大的脸啊!” 话音未落,他眼神忽然一凝,弯弓搭箭,直接向前方飞快射去一箭。 身前堵截的两人见状都是一惊,反应迅速地闪身躲向身旁的树后,而他们所带的猎犬却猛然发出“嗷呜”的凄惨呜咽。 只见长箭贯穿了狗头,鲜血彪溅,猎狗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王开山射出一箭后毫不停顿,立马用力扯了一下王腾肩膀,两人一起向边上翻滚了两个身位,躲过身后射来的两根箭矢。 “快走,我来拖住他们。”王开山翻滚起身,推了一下王腾,沉声说道。 王腾抬眸看了他一眼,强压下心中的忐忑,清楚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随即拔腿就钻入了林中。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们都别想走出这片林子,先杀他,小的跑不远。”高壮男子看了眼死掉的爱犬,怒不可遏地喊道。 话落,四人几乎同时抬弓瞄准了王开山,而王开山也丝毫没在原地逗留,直接就朝王腾的反方向的林中奔去。 王腾在林中一路狂奔,一直到只听得到脚踩积雪,压碎枯枝败叶的声音,才朝身后看了一眼。 不见有人跟上,心里松了口气,却马上又担忧起王开山的情况,又跑出几步后,他忽然停下脚步,扶着一棵小树,喘着粗气,面露纠结之色。 庆幸与愧疚的情绪骤然在这一刻迅速滋长,交杂。 上辈子,他只是生活在红旗下春风里的普通上班族,上学时虽然和人打过几架,但也只是同学间的小打小闹,哪见过这样与人兵刃相见的场面。 “他们都有弓箭的!而且是四个人回去可能会死!而且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王腾心里的一个个念头,此时此刻仿佛变成一道道理智的声音,不断提醒着他。 他回头朝身后看去,脚下又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 但脚尖落地时,王腾却再次停步,心中则涌起一股莫名的戾气,忽然自嘲一笑,无声自语道: “王腾啊王腾,开山叔是为了救你才陷入险境!你倒好,见了危险就什么都忘了! 你就是个屁,没了金手指,你不过就是个废物而已,还练拳呢!做梦长生不死?真是可笑,笑话!” 回想起平日里王开山对自己的帮助和方才几乎毫不犹豫的决断,以及自己当下企图独自逃生的心理,王腾心中戾气攀升到极点,抬手一拳打在树干上,用尽了全力。 “嘭!” 树枝骤然摇晃,枯叶纷纷落下,拳锋血肉模糊,滴落鲜血,但交织在王腾心里的胆怯,也在这一拳之后如潮水退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这心中的诸多念头,其实只在片刻之间,此时心中已经下了决定,王腾长长吐出一口郁气,转身便朝来路飞奔回去,心中热血顿生。 只觉得自己如此选择,此行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第7章另外的途径 循着雪地上留下的脚印,王腾一路向前跑着,不敢停歇,但始终没有看到几个人的身影。 继续向前走,周围的树木则变得茂密起来,林中的空隙几乎被灌木和枯黄的杂草填满。 雪地上除了脚印之外,开始出现了点点血迹和几根插在地面的箭矢。 “应该不远了” 王腾压住心中一些不好的想法,放慢步子,一点点向面摸去,屏息凝神,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有人!” 沿着灌木前行了不远,王腾神色忽地一凝,握紧了手中的弓箭,隐约听到侧面灌木丛后有一个脚步声传来,速度很快。 扭头看去,王腾便看到树丛冲出一个面色惊惶的高壮男子,而那高壮男子也很快注意到了他。 王腾想也不想,就朝他一箭射去。 两人距离很近,箭矢噗地一声,毫无阻碍地扎入了男子的肩膀。 可是令王腾没想到的是,这高壮男子吃痛之下,脸上却闪过一丝狠色,不退反进,朝他直直冲了过来,眨眼就到了眼前。 猝不及防下,王腾被男子一下扑倒在地,压在身下,狠狠扼住了咽喉。 虽然王腾已经达到养气二重的境界,爆发力甚至远超普通成年人,但毕竟身材矮小,此刻被男子压在身上并且控制要害,一时间根本无法发力挣脱。 而就在王腾挣扎时,树丛中再次传来了草木拨动的声音,随即有一道粗矿的声音传来:“放了他,今天的恩怨,我们来日再算。” 旋即,男子表情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扭头向声音传来方向看去,凶狠笑道:“哈,来日一定啊!” 但话还未完全出口,他的表情就猛地一变,发出一声痛呼,感觉手臂陡然传来一股剧烈疼痛。 王腾趁着他扭头放松警惕的一瞬,运转金刚长寿功双手骤然发力,一下挣开了他的手臂,然后紧跟着就使用一式——升降日月任督走! 一拳向上挥去。 “咔!” 拳头向上,击打在高壮男子的下巴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打得他翻出白眼,整个脑袋都猛地向后仰去,朝天上喷出一口血水。 身上的压力消除大半,王腾立马屈膝一顶,将几乎昏厥过去的男子从身上踢开,然后翻身而起,想也不想,对着他的脑袋就是狠狠一脚踢去。 “噗!” 一声闷响,男子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中写满惊惧。 还能叫 王腾马上又补上一脚,一脚又一脚,直到某一下踢去,脚没踢正,脚尖踢飞一颗红里透黑的小球,他才恍然惊觉脚下的男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死掉了” 王腾喘着粗气,目光看着那颗红丹丹的已经认不出模样的头颅,心里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反而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气。 然而下一刻,王腾的呼吸却是猛地一窒,被眼前突发的异变吓得连忙往后退出了两步。 目光注视。 恍惚间。 他居然看到男子的身上,开始有一缕缕如火焰般摆动的红光从身体中飘离而出。 红光的末端在摇摆中汇聚成一条条丝线,然后迅速朝他眼前飞来,钻入了他的眼中。 随之一行熟悉的文字在眼前一闪而过——【潜力值+1】。 王腾几乎本能地打开了属性面板。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72】 【潜力:2(0/10)(+)】 【潜力值:8】 【境界:养气(二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二层驾轻就熟10)】 看着上面的信息,王腾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获取潜力值的方式,不止一种! “除了赚钱还有杀人!那” 王腾心中顿时思绪万千,呆立原地,直到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动,才回过神来。 耳边传来王开山宽慰的话语:“不要放在心上,今天死的不是他们,就是我们,你做得很好。” “嗯!”王腾低低应了一声,扭头便看到王开山被鲜血浸湿的手臂,关心问道:“开山叔,你没事吧?其他三个人也都死了吗?” “检查过了,没伤到骨头,”王开山欣慰地看着王腾,语气庆幸道:“幸好这边有几个用来补野猪的陷阱,他们见我受伤追的也急,不然今天真是难说。”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不早了,得快些回去,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吧!” 说着,他便俯下身来,在高壮男子的身上摘下一个行囊,随即便带着王腾朝灌木丛方向走去。 穿过几片灌木,王腾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接着很快就看到王开山口中的野猪陷阱。 这是一个大概两米长宽,三米多深的坑洞,下方布满了尖锐的木刺。 此时坑中则横着三具被木刺扎穿身体的尸体,暗红的血液还在顺着木刺向下流淌,蔓延了整个深坑底部,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目光凝视,王腾眼前红光乍现的一幕再次发生,潜力值也来到了11点。 王开山小心下到洞底,在尸体上摸索起来,寻了片刻,爬出陷阱道:“看来真是专门来守我们的,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语气中隐隐有些担忧。 王腾也有些担心道:“那他们家里人要是见他们没回去,会不会报官?” 前世固有的观念作用下,王腾对官府有着很深的敬畏,此时考虑到这点,心里豪气顿失,开始有些慌张。 王开山一边在几个包袱里翻找,一边说道: “报官倒是不怕,官府的人动不动不说,这里山深林密的,就算动了人手也找不到我们身上。 就是往后进山打猎可能就不太平了,北山村那边和我们村不同,几乎家家都靠打猎采药谋生,若是想在山中找我们麻烦,不太好应付! 不过咱们村是给极山门种田的,倒也不用怕他们上门找事,大不了以后换块地方活动就是。” 王腾这才算放下心来。 二人拿上一些用得上的箭矢,止血药粉,找回此前丢下的猎物,便匆匆朝村子方向赶去。 一路在林中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村子。 在王开山家里吃过晚饭,王腾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属性面板,向潜力发出了一个念头。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82】 【潜力:3(0/100)(+)】 【潜力值:1】 【境界:养气境(二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二层驾轻就熟10)】 念头发出,面板上的信息马上就发生了变动,效果也立竿见影的在身体上得到体现。 潜力达到3点,王腾的寿命再次增加了足足十年。 这原本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当他看到继续提高潜力需要的100点潜力值,就变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100点潜力值,就是买100个养气丸,或者杀100个人,真不容易吧!” 王腾无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距离下次提升潜力的日子变得有点遥遥无期起来。 虽然他不清楚养气丸的具体价格,但也知道这种用于修行的丹药对他这样的山里小孩来说,应该是天文数字。 一颗也许就需要花费不少功夫,更别说是一百颗。 至于杀人 王腾抬手瞧了瞧自己皮开肉绽的手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颗被自己踢飞的眼珠子和那颗红丹丹的头颅。 杀人! 想象中,似乎很可怕。 但人的恐惧,其实经常是来自于对后果的设想,在这个民不举官不究的世道,没有了后顾之忧,除了看到尸体的时候觉得有点恶心,倒也没什么感觉! “杀100个人,应该比赚100颗养气丸的钱要容易,而且我能看出别人的大概实力,可以择其弱者而杀之!” 不过稍稍细想,王腾就驱散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首先是他不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头。 其次他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就算只去找那些‘坏人’的麻烦,一旦杀的人多了,也容易被旁人发现。 如果惊动了官府,势必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起码要学会一门来无影去无踪,能水上漂的轻功后,才能去做!”王腾继续在心里思索着努力的方向。 一番沉思后,他才恍然想起,其实自己并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人! 只要能近距离看到尸体,潜力值一样可以提高。 “那哪里能接触到最多尸体” 几乎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王腾的脑海中就有了条路子——去城里的菜市口,看杀头。 据他所知,如今晋国正值乱世之秋,各地都有匪盗横行,因为作奸犯科被抓的恶人想必也是不胜其数。 清凉城虽然不算大,但一年砍个百八十颗头颅,应该也是有的。 念头及此,王腾心里有了一条明确的方向。 但与此同时,难处也跟着接踵而来,那就是进了城他要怎么生活? 城里的生活成本高昂,听说没有住处的话,一个月动辄都要一二两银子的开销,可现在他身上却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这世道,没有门路,想给人打工,都不太容易。 “总不能进城当乞丐吧” 王腾暗暗嘀咕着,倒也没有着急,毕竟他现在才十三岁,往后的时间还很长久,徐徐图之就是了。 第8章突破麻烦 几日过去,北山村四人横死深山的事也未引起任何风波,西峡山中的日子依旧平静。 又一天清晨时分,旭日东升时天边浮现一抹朝霞。 俗话说朝霞不出门。 果然,不多久,天空中便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水汇聚,加速了冰雪的消融。 王腾望着小院中泥泞的地面,显然是不好练拳了,随即披上蓑衣,动身前往山腰上的祠堂。 来到祠堂的偏厅中,王腾稍做准备,便开始舞动身躯,练习起金刚长寿功。 “手足前后固肾腰,升降日月任督走内转太极行八卦,五劳七伤向后瞧” 一招招金刚长寿功的套路,变化都被王腾施展得得心应手,或急或缓,给人一种刚柔并济的观感。 随着一拳一脚挥动,王腾的额头很快冒出汗水,身体发热,开始飘出若有若无的白气,这是练功起到效果的表现。 “进入状态的时间缩短了很多,甚至比熟练度在第一层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 王腾有些意外,仅仅只是一点潜力的提升居然能提高这么大效率。 按这样的效率修炼下去,他的拳法最多只需要三四个月时间就能再次突破。 而且到时候,提升所达到的效果一定比从一层修炼到二层更加显著。 眨眼间,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中旬。 西峡山中的草木在连绵春雨的浇灌下重新苍翠。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入眼全是生机勃勃的景致。 王腾的生活依旧,每日的时间几乎都在练拳,练箭中度过,风雨无阻。 而除此之外,这一个半月来王腾的身体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自从某天,他洗澡的时候偶然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长出了一根成年人才有的毛发后,就开始老做一些从高处坠落的噩梦。 此后,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的个头不知不觉就长高了二十多厘米,如今已经有了接近一米七的身高。 再加上身体素质的提高和夜以继日的勤修苦练,身上也开始长出一些肌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再单薄瘦小,若不是脸上稚气未脱,远远看去已经和成年人无异。 以至于村里帮王腾改衣服的姑婶们看见他,都开始调笑再过些时日就可以喝上他的喜酒了。 其中让王腾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婶婶说再过两年,就会把她娘家的一个晚辈介绍给他。 据说是一个小村花。 王腾表面上不以为意,其实还是有些窃喜。 嗯村花,很是不错吧! 凌晨时分,王腾从睡梦中惊醒,心里空落落,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迷糊间,他明悟过来,睁开眼看了眼天色,默默起身,换了条裤子。 小院外,春雨还在洋洋洒洒地飘落。 王腾吃过早饭,披上蓑衣,便前往祠堂,开始今日的苦修。 每天一点熟练度,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小目标。 今天,刚进入练功状态不久,王腾忽然感觉身体内的热流比似乎比往日更强烈了一些,并且还在随着一次次出拳不断提高。 “熟练度才40,怎么有种要突破的感觉。” 王腾心感诧异,不过直觉这样的现象应该有益无害,随即练得更加卖力。 而就在几次重复运转金刚长寿功后,王腾就感觉全身的血液宛如奔腾的溪水,在体内猛然流窜起来,循环往复,久久不能平息。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90】 【潜力:3(0/100)(+)】 【潜力值:1】 【境界:养气境(三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二层驾轻就熟41)】 “金刚长寿功的功效是强健体魄,增气增力,那大概可以把身体看做水瓶,练拳就等于往瓶子里加水,现在加水的速度变快了,所以41的熟练度就能把水瓶装满。” 王腾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性格,看着面板上的信息,默默分析着当下这种情况突破的原因。 片刻后,体内的气息慢慢平静下来,与此同时,王腾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力气,精神都有了更大的提升。 “每一次提高境界,提升的幅度就会更大,突破人体的极限,这大概就是修行的魅力所在!” 王腾在心里如是想着,突然转头看向了正堂方向的一处小门。 五感的提高,让他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远远地就已经听到那个方向有一个脚步声正匆匆而来。 哒!哒!哒! 连续不断的脚步声飞快靠近。 人还未出现,一道断断续续带着满满得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王腾,你完啦!” 出现在王腾视线中的是一个穿着褐色棉袄的矮壮胖子,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扶着门槛,喘着粗气,显然是一口气跑了很远的距离。 来人名叫王喜顺,有个哥哥叫王喜庆是村里这一届的孩子王,现在已经去了极山门习武,他便弟承兄业,暂时接替了他哥的地位。 不过如今,这位置却坐的不太稳。 一个月前,王喜顺带人来祠堂玩闹,看一本正经练拳的王腾不顺眼,便发起了挑衅,结果让王腾随便一下打的痛哭流涕,至此权威大失,手底下的文武大臣们也离心离德,起了叛逆之心。 眼见王腾一点也不慌的样子,王喜顺又抬手指着王腾,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完了!” “你哥回来帮你报仇来了?”王腾脸上好奇,心里却感觉好笑,不由回想起自己十三四岁时的光景。 好像没这么幼稚! 王喜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没错,看他待会怎么收拾你。” 王腾只是瞅了他一眼,便不理会,来到连廊,向村口方向眺望而去。 目光所及,村口的寨门下,已经乌泱泱的聚满了披着蓑衣的村民。 正中的村道上,七八个牵着马的人正领着几辆装载着货物的牛车,缓缓朝祠堂这边行进。 当下马上就到耕地播种的季节,再看他们身上黑白配色的服饰,显然就是极山门前来运送灵谷的队伍。 随着距离继续拉近,当王腾看清为首领路那人的身形后,不禁握了下拳头,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王云帆的归来,让王腾终于看到了自己进城的契机。 一旁。 王喜顺终于是感受到了王腾的无视,心里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然后又注意到王腾握拳的举动,才终于重新得意起来。 “怕了吧!晚了!” 丢下一句话,他便一溜烟跑掉了。 王腾却不为所动,依旧自顾练起着拳脚。 不久后,门外再次有脚步声匆忙靠近,这次跑来的是王传宗,“王腾,你快回家躲躲,王喜庆他说要收拾你,帮王喜顺报仇呢!” “我还怕他!” 王腾平淡说道,心中非旦没半点怯意,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这几个月来,他日日苦修,自觉进步不算太慢,现在有了对手,刚好可以试试自己苦练的成果。 如果输了,他也不会有太大损失,人家毕竟已经是极山门的弟子。 如果能赢的话,则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在王云帆面前展露自己练武的天赋,说不准还能顺其自然的达成自己进城的想法。 王传宗自然不知道王腾心中的考虑,急道:“我刚刚听说,他已经是什么养气境二重天的高手了,他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我看你还是躲躲才好。” 正堂外的山路上,几个更显年长的极山门子领着牛车前行,而在队伍的末尾,一众少年的簇拥下,一个剃了寸头的高壮少年正与他们说着自己在清凉城的诸多见闻。 此人正是王喜庆,几个月的城中生活,让他的见识阅历都丰富起来,此时只随便挑出几个听来的故事讲讲,就听得一众山里孩子眼中异彩连连。 王喜顺同样听得津津有味,但终于还是忍不住,催促道:“哥,我们快些,别让王腾那家伙跑了。” “急什么,他能跑哪去?”王喜庆淡淡说着,看向山腰的祠堂,语气中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轻蔑。 方才听自家弟弟说如今王腾身手如何了得,他就感觉好笑。 矮子里拔高个罢了,其实没什么意思。 不过借着王腾,让这些小弟们看看自己现在的本事,涨涨威望,日后回来也感受一下像王云帆那样的待遇,倒也是不错的! 如此想着,他暗自加快了脚步,领着一群少年,浩浩荡荡向祠堂走去。 祠堂的偏厅中。 王腾与王喜庆四目相对,周围的少年们低声交谈,看着场中二人,大都是一副喜闻乐见的神情。 王喜庆打量着王腾,小半年不见,觉得眼前这人几乎换了个模样,浑身精神气足,架势沉稳,似乎有几分实力的样子,随即收起了几分轻视,心道:待会就用五成力收拾他吧!不然打伤了难免受爹娘责怪。 王腾同样静静看着他,不过眼前却是另一幅光景。 【王喜庆,年龄:15,寿命:89,境界:养气境(二重),武学:金刚长寿功,裂碑掌。】 “境界比我低,力气,反应方面比不上我,但是新学了个裂碑掌,爆发力不知道怎样,还是不能大意。”王腾在心里默默分析。 心中有了决定,王喜庆打破场面的平静:“听说我不在村里的时候,你老欺负我弟?” 王腾目光扫过人群,在王喜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潜意识里产生了一些解释的,但想了想,忽然莞尔一笑,点头道:“有这样的打算,你打算怎样?” 嘶!好嚣张!围观的少年们在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王腾话音未落,王喜庆突然大喝一声“只手开碑”,一掌打向了王腾,气势十足,速度飞快。 少年们没想到他出手如此果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第9章击败契机 眼见这一掌袭来,王腾也丝毫不敢托大,连忙往后撤一步,堪堪躲过掌击。 周围的少年们又是一阵惊呼,暗道惊险。 但王腾的心中却是稍感讶异,觉得王喜庆这一掌速度一般,力道平平,甚至他竟从中看出一种自己刚刚练拳时才体会过的笨拙。 而一掌击空后,王喜庆却是惊了。 虽然这一掌他只使出了五成力道,但胜在出其不意,平时与师兄弟们对练,都常常能够一击得手,这王腾怎么能躲得开! 惊疑之间,他身形不停,换了个角度,又是一掌击凌厉击出,已经暗自用出了七成实力。 在众人或期待,或担心的目光下,王腾则施展出金刚长寿功中适用于闪躲的招式,再次惊险躲过了这一击。 “开碑裂石!” 两击不中,王喜庆及时变招,手掌翻飞,攻势如潮地向王腾扑去。 不过王腾却不给他硬碰硬的机会,继续避其锋芒,左右腾挪,将每一击都险而又险地躲开,看得观战的少年们都为他捏了把冷汗。 王喜庆屡屡失手,胸中顿时怒火充盈,觉得浑身是劲却无处施展,又觉得如此下去会弱了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威风,脸颊肉眼可见的泛红起来,微微喘息地怒道: “有本事别躲!” 说话间,全身劲力向手掌运转,使得掌背都浮现出青黑色的经络,又是一掌“只手开碑”猛然挥出,在空气中带起了轻微的劲风,已使出了十成十的实力。 “王腾小心!”人群中,王传宗和王飞虎忍不住大声叫道。 这道声音响起,王喜庆的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意,心道:让你看看我全部的实力! 然而,让在场的少年和王喜庆都没想到的是,面对这声势不俗的一掌,王腾竟然真的不再躲避,反而飞快向前一步,抢攻了上去。 转瞬间,王喜庆的手臂结结实实打在王腾手臂,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硬生生接下这一击,王腾身体颤动了一下,但马上恢复平常,转而神色一变,猛然怒喝道:“杀!” 一拳,自下向上轰出,劲力自双腿而动,集中于腰腹然后继续向上,最后流向拳掌之间,正是他曾在深山林树中一举扭转局势的升降日月任督走。 怒吼声在耳边响起,王喜庆脑袋都嗡了一下,心里暗感不妙,想要抬手格挡,但此时王腾已然进到身前,双手根本无法施展,再想后退也已经为时已晚。 王腾一拳打在王喜庆的肚子上,王喜庆顿时疼的如同被煮熟的虾子,弓下身来,表情因剧痛变得痛苦而狰狞,吐出一大口酸水。 下一刻,王腾顺势抬起双手,按下他的脑袋,屈膝抬腿,膝盖猛然向上顶去,直击门面。 劲风扑面,王喜顺心神剧颤,本能地闭起双眼。 但片刻之后,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王喜庆缓缓睁开双眼,就看到了稳稳停在眼前的膝盖,顿时感觉双腿发软,无力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被吓得不轻。 少年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嘴巴翕张,却叫不出声来,没想到前往极山门习武多日的王喜庆会败,而且败的如此轻松彻底。 王喜顺更是一脸难以置信,没想到自己从小就崇拜的大哥,会这样不堪一击。 王腾看着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王喜庆,嘴角忽然在不经意间勾勒而起,却不是得意于击败了王喜庆,而是为自己第一次正式与人交手的判断与决策感到满意。 刚开始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清晰认识,所以选择暂避锋芒。 而几招过后,他就发现,王喜顺的裂碑掌虽然大开大合爆发力十足,但速度不快,而且耗费体力,凭借自己境界上的优势和金刚长寿功的步法完全可以从容闪避。 于是他便索性顺势而为,一躲再躲,留存体力,王喜庆久攻不下,不但体力大耗,精神上也有所受挫。 等这时,他再看准时机,欺身上前,以雷霆之势一击即中,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片刻之后,王喜顺终于缓过神来,看着站在身前的王腾,脸色猛地变幻了一下,眼神中闪过落寞,但很快又变成了恼怒。 这就好像一个农村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名校进了城,打拼多年终于衣锦还乡,正要享受村里人的顶礼膜拜,却突然碰到个在村里种田为生的老同学,居然比他更加富有。 所以,此时王喜庆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凭什么? 而王腾只是随意看他一眼,便自顾转身,不咸不淡地开口,“也不太行啊,只用了三分力气,就吐的一地都是。”然后在少年们敬仰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哇!” 王喜庆气的肠胃翻涌,又吐出一大口酸水。 而在王腾走后,祠堂中的这场对决,如他预料一般,很快就借着少年们的嘴传遍了整个村子。 刚开始传言还算正常,大致描述了对决的画面,但经过半天发酵,不知怎么就被传成王喜庆被王腾一拳半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吓出尿来的谣言。 不信?喏,你们自己去看看祠堂的地面是不是湿了一块! 一时间,王家村无论妇女老少都为之震惊。 虽然在此之前许多村民就让自家孩子把王腾当做学习的榜样,但其实只是要孩子学习王腾努力的品质,却并不认为王腾能练出什么名堂。 努力? 没天赋,努力也没什么用的,那么努力还不是没去成极山门? 可今天,这样的观点却被完全颠覆。 原来王腾是真有本事的啊!这还没进极山门呢,就能打了王喜庆,这要是真去了极山门,来年不得是王云帆那样的人物? 中午时分,雨还没停。 王腾吃过午饭,从墙上取下牛角弓,来到走廊上开始练箭。 如今他身高渐长,原本的那张小弓也已经换成了一张抢来的大弓。 这张大弓的弹性更为强劲,但随着今天王腾境界上的突破,身体的力量又拔高了一大截,就感觉手感上又弱了许多,每次开弓,都让他有点放不开力气。 几次尝试后,王腾再次控制好力道,拉弦搭箭,固定在篱笆墙上的一块方形的靶子。 靶子由几块木板拼凑而成,正中用木炭画有一道道黑色圆圈,此时靶上已经插着五六根木箭,分布在圆圈内外。 稍作瞄准,王腾果断一箭放去。 “嗡!” 箭矢毫无意外的扎在靶子上,穿透而过,在背后露出一小节箭镞。 “四环但手感还是不对,弦拉的不够紧,放弦的时候分心了,不够果断。” 王腾看着箭靶分析着原因,眉头微皱,几次尝试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感觉自己需要一张更强的弓。 但下一刻,他便忽然舒展了眉头,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容。 眼角的余光中,远处的山间小路上,有一道披着蓑衣的身影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王云帆。 很快,王云帆就在王腾的注视下走进了小院中。 “云帆哥,”王腾礼貌称呼道。 王云帆微微点头一笑,来到走廊上,脱下滴水的蓑衣,然后打量了王腾几眼,笑道:“半年不见,长高了这么多,本事也长了不少。” 王腾真切感激道:“多亏了云帆哥你送的养气丸,才让我没白费功夫。”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初要不是有王云帆那瓶养气丸帮他找到了运用金手指的办法,就算他后面练会了金刚长寿功,也不会有现在的实力。 而且以他做事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在短时间内看不到成果的情况下,说不定早就放弃了练武。 而王云帆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养气丸王喜庆他们吃的不比你少,能有几分成就终究还是你自己的努力。” “早上祠堂的事情,我刚刚已经听说了,凭你现在的实力,在外门弟子里都算出众你想去极山门吗?”王云帆看着王腾。 “当然,”王腾面色一喜,不假思索地应道。 “那好,今年村里秋收时,我回来接你,”王云帆一边说着,一边从胸口的暗袋中取出一本封面空白的书册,递向王腾,道: “这是裂碑掌的秘籍,这两天我会教你,这几个月你就把它练好,到时候有大用处,嗯你自己知道就行,别告诉了其他人。” 王腾看了眼王云帆手上的裂碑掌,却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厚交情,对方一再帮他,必然是有其目的所在。 再听到方才王云帆那些晦涩的话,王腾顿时就感觉心里不太安稳。 他努力练武的目的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活得好,活的安稳,如果为了变强,会失去安稳,那他宁可不去什么极山门。 沉吟片刻,王腾抬眸看向王云帆,注意着他的表情,问道:“云帆哥,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声音落下,王云帆愣了片刻,然后才笑道:“你和我同出一房,关系自然与村里其他人更亲近。” 王腾闻言默然,这个世界的宗族观念很重,到了一种他这种走亲戚都不愿走的人很难理解的地步,所以王云帆这么说倒是也能让人信服。 但,真的只是这样的原因吗?王腾还是不太相信。 “当然,这只是其一,重要的还是我觉得你值得我帮你一把,所以上次我送你的才是养气丸,而不是银子。 若是我这次回来,你还是当初那样,也就没有这裂碑掌秘籍。 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王云帆与王腾对视了一眼,轻声问道。 第10章裂碑掌 王腾默默点头,心里的顾忌也放下大半,接过裂碑掌,又问道:“这裂碑掌是进极山门新添的要求吗?” “自然不是,所以我才要你别与其他人说,裂碑掌不像金刚长寿功那样传的广,武学秘籍这东西珍贵,哪能一本一本往外传呢!” 王云帆笑了笑,继续说道:“如今外门已经设立半年,规矩也已经齐全,门派里养不了那么多练武的闲人,所以每年年末就要清退一部分弟子,到门内的产业里做事。 等今年名额空出来,我使些关系给你占下一个,你就能进了外门。 我让你学这裂碑掌,你到时就先当做没学过,等入了门里再慢慢展露出来,说不准就能得了传功师兄看重,成为内门弟子。 若是你也进了内门,我们兄弟间守望相助,便能更好在极山门,在清凉城里站稳根脚。” “那我进了内门,要是跟不上其他人,不会被人怀疑?”王腾故作担心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王云帆摇头道:“即便进了内门,你也是随其他弟子跟传功的师叔师伯上大课,不会有太多人关心你的进境的。 而且进了内门就没有清退的规矩了,毕竟门中那些堂主长老的子侄们,天赋也高不到哪去啊!” 说道最后,王云帆的语气忽然有些惆怅,王腾从中看懂了些什么,好奇问道:“云帆哥,你在极山门那么多年,难道还不算站稳根脚吗?” 王云帆面露思索,一边斟酌,一边说道:“嗯若是把在城里混口饭吃当做站稳,那我已经站稳。” “但若是要生活富足,安稳无忧,呵” 他苦笑一声,怅然道:“我们山里出去的人,一没钱,二没关系背景,周围没人相帮,想要在城里真正站稳又谈何容易啊! 所以我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身边自己人多了,抱起团来,做什么事也就方便,才有机会往更高处去走。 我说的这些话你现在可能还不太明白。 不过你只要记住,只要我们几个在极山门站住,来年我们王家,就能在清凉城站住,也就不用在这山沟里辛苦讨生活了。” 王云帆轻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王腾手上的掌法秘籍,说道:“这本秘籍,你先熟悉一下吧,我一会便教你练习。” 听到王云帆的这番话,王腾终于是放心下来,随即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掌法秘籍,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秘籍的目录,一共有五行文字。 此时王云帆又从旁解释道:“目录上记的是裂碑掌法的三个招式名称,分别叫做只手开碑,开碑裂石和摧碑碎石,然后再下面是一套进攻步法和一套防守步法。 “”王腾点头,翻开第二页。 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张摆着特有姿势的人体轮廓图。 轮廓图的不同部位上画有一条条带着箭头的线段,每个线段边上都标注着数字,数字按一定顺序依次增大,但也有数字相同的线段。 而在图画最下方,还有两行蝇头小字,写的是这个姿势需要注意的几个要点。 有练习金刚长寿功的经验,王腾很容易就看懂了图画所表达的意思,知道箭头是代表身体发力的方向,数字则代表不同部位发力的顺序,而数字相同则代表同时发力。 浏览了片刻,王腾继续向下翻看,后面的内容与第一页基本类似,直到翻到关于步法的内容才出现了不同。 记录步法的扉页上,人体轮廓图画的更小,一页有四张图画,底下的注解则更多起来,足足占了半张纸的篇幅。 由于不能在王云帆面前泄露自己认字的事实,王腾看完图画后就合上了秘籍。 “云帆哥,我看完了。” 片刻后,王腾出声提醒坐在一旁板凳上默默看着雨中出神的王云帆。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讲一些练习前要记下的东西。” 清了清嗓子,王云帆思虑片刻,缓缓开口: “这裂碑掌,和你掌握的金刚长寿功本质上其实一样,都属于外家功法,外家武学则无外乎于练习招式和运劲的方式。 不过,和金刚长寿功这样的养生拳法不同,裂碑掌属于用做攻伐打斗的武学,运劲技巧更为猛烈,能发挥身体更大的力量,但练习的时候却可能会出现经络受损,气血淤积的情况,所以练习的过程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一旦感觉身体不适,就得停下调理气血。 调理气血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用药物,另一种便是用养生拳法,前者需要大量银钱打底,像我们这样没家底的消耗不起,后者则只需时间,所以你往后在金刚长寿功的练习上也不能懈怠。 另外,既然是用来和别人打斗的武学,那自然不可能站在原地拍出手掌,所以在学会掌法招式后,还要结合练习步法,而步法更为灵活多变,反而是练习的难点。 掌法招式配合步法,才能算是一套完整的裂碑掌。” 王腾认真听着王云帆详细描述完裂碑掌的基本情况,随即就问出了自己心里产生的好奇:“既然有外家武学,那肯定也有内家武学吧?” 王云帆点头道:“自然有,内家武学又叫心法,练的是对气血控制,要等到了高深境界才能练习,我们极山门里也只有门主有所涉及。” 一句话说完,王云帆站起身来,开始向王腾指点裂碑掌的具体招式。 有了之前的教学经验,这次王云帆指点的方式明显更加老练。 他先是根据王腾手上的秘籍摆出姿势,再一步一步的和王腾讲解并且演示运劲发力的整个过程。 等到确定王腾完全听明白后,才连贯地将招式演练出来,然后再让王腾重复他的动作,并从旁纠正。 在亲自练习的过程中,王腾在金刚长寿功上的领悟起到了很大作用,让他在理解上毫无阻碍,有的只是少部分的记忆方面的问题。 不但如此,在王云帆讲解完一个招式的要点后,王腾还常常能举一反三的抓住其他练习的要点所在,多次让本想开口指点的王云帆欲言又止,内心颇受震动。 裂碑掌秘籍随讲解一页页翻阅,天色也从明亮渐渐地转为了昏黄。 经验丰富加上潜力提升的双重加持下,王腾的学习进度飞快,让王云帆对他产生了一种判若两人的观感,内心震惊不已的同时,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当初听信了张师兄的谗言。 练习还在继续着一切都很顺利。 但某个时间,王腾刚刚在王云帆的指点下,打出一招“催碑裂石”,却突然感觉手臂一阵麻痹,让他不禁皱了下眉头,明白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今天就练到这吧,再练下去你的身体承受不住,等缓过来记得练几遍金刚长寿功,调理一下。”王云帆显然察觉到了王腾的不适,开口说道。 王腾也没急于求成,果断收势调息停下了练习。 接下来王云帆又照着秘籍给他粗略讲解了一遍步法后,委婉拒绝了王腾的招待,披上蓑衣就离开了小院。 王腾看着他走远,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神色忽然微微一动,眼前瞬间闪起了一道红光。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89】 【潜力:3(0/100)(+)】 【潜力值:1】 【境界:养气境(三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二层驾轻就熟42),裂碑掌(第一层初窥门径1)】 目光放去,王腾第一时间就发现武学一项中新添了一栏,但紧接着,他却发现自己的寿命不但没有增加,还减少了一年。 利用控制变量的思维,王腾马上就分析出了原因:减少的那一年寿命,大概率就是因为裂碑掌猛烈的运劲方式所导致。 然而,就在王腾他准备关掉面板,用金刚长寿功恢复寿命上限的时候。 目光扫过,他又注意到了金刚长寿功的熟练度,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悄悄变成了42。 王腾对这个数字相当敏感,清楚记得他在今天早上将熟练度提升到41,才突破到了养气境三重天的境界。 “难道一通百通,一练也等于百练?我练会了裂碑掌所以长寿功的熟练度也提升了一点” 王腾的脑海中升起了一个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因为裂碑掌无论是招式还是运劲方式都与相对柔和的金刚长寿功有很大差别,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不存在互相促进的可能。 旋即,王腾回溯今日发生的种种经过,继续寻找起原因,思索间,脑海中思绪纷纷,最终浮现出一张王喜庆的脸,先是表情轻蔑,然后痛苦,最后变成了不甘。 “哈。” 随着脑海中画面清晰,王腾突然笑了,一个答案呈现在眼前,“实战!” 今天祠堂中的对决,是他第一次用金刚长寿功与人正式交手,无疑收获了一些实战经验。 而武学虽然玄妙,但归根结底的说来,其实还是用来和人打架的手段,不断的练习是提高的途径,那和人打架自然也是。 虽然打架只是武学的短暂应用,基本不会拔高一个人的武道境界。 但由于打斗过程往往激烈惊险,根本容不得人细想应对的招式,潜移默化间就会将各种牢记于心的招式化作本能,从而大大提高武学的熟练度。 但王腾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平复,抬头扫过坐落在群山间的一处处院落,低声落寞道:“可惜!等王云帆走后,整个王家村,已经找不出一个我的对手!” 第11章王喜庆 入夜。 此时,王腾的屋子里点亮着一盏油灯,桌子被搬到了墙角,腾出了一块足以练拳的空处。 昏暗的油灯照亮房间的一角,将王腾的身躯映在墙壁,显得格外雄伟。 几遍金刚长寿功打完,王腾停下动作,吐出一口浊气后,便发现手臂上的那种酸麻的感觉终于消失,身体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而且正如他此前所猜测的那样,他损失的那一年寿命,也在身体恢复后,得到了补足。 随后,王腾来到桌前,将裂山掌秘籍翻到步法部分,仔细地钻研起来,并慢慢开始尝试练习。 而当王腾把整套倾向于进攻方向的步法全部看完,他便明白了王云帆为什么说步法才是练习难点的原因。 虽然步法的发力主要集中在双脚,发力的方式更为简单,但是于方寸间的辗转腾挪,每一步之间的衔接,却有着千变万化的组合。 就拿裂山掌的八式进攻步法来说,它可以一招一式运用,可以两两合用,也可以八式并用,其间还能叠加重复,所以根本无从去推测变化多少,只能用灵活运用去笼统概括。 “还是得通过实战才能检验成果!”屋子里,王腾运用掌法招式配合步法按部就班的练习了几个套路后,最终在心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次日。 天空中阴云随风涌动。 清晨,王腾如往常那样起床练拳,裂山掌练完,便开始用金刚长寿功调理。 潜力的提高,让他的熟练度提高的很快,裂山掌的熟练度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从1飞涨到了5。 不多时,王云帆来到院内开始继续向王腾传授步法。 而在教学的过程中,他内心再次受到了深深的震动,感觉王腾就像开了窍一样,各式步法一点就通,一看就会,往往演示完一遍,就再找不出错漏,简直就是一个武道奇才。 “险些让张大福耽误了我王家的武道种子”王云帆在一旁看着已经可以流畅运用整套裂山掌的王腾,心里开始庆幸于自己独到的眼光。 演练完一套掌法,王腾心中起了验证自己昨晚猜想的念头,犹豫片刻,随即问道:“云帆哥,你能和我对练一下吗?” “不行,我现在的功力还做不到真正的收放自如,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你,若是只守不攻给不到你压力又起不到练习的效果。” 王云帆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不过你现在确实得和人演练才能更好巩固步法。 这样吧,你可以在去找王喜庆练练,记得把他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而且不能在他面前展露掌法招式,免得让我那几个师兄看见。” 与此同时。 祠堂偏厅中,正响动着一阵阵掌风。 王喜庆着上身练习着裂山掌法,一招一式都有汗水从身上滴落,显得格外的卖力。 在他的脚下,地面上昨日吐出的酸水已经干透,在光洁的石板上留下一片显眼的水渍轮廓。 一遍掌法打完,王喜庆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水渍,脸上闪过一抹坚毅神色,随即便再次舞动起身躯。 这是他的耻辱,而且在他洗刷耻辱之前,想必会在村子里传播很久,极大影响他往后的威名。 不过,他王喜庆却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在极山门时,他听教他们认字的师兄讲过一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大致是古时候某个在门派里习武的外门弟子,常常受到一个同门的欺辱,但他并不气馁,反而更加努力练拳,最后在外门考核上反败为胜,成为了内门弟子。 记得师兄说,这就叫知耻而后勇。 “啊!” 王喜庆突然怒吼一声,一掌“只手开碑”狠狠拍向那留有酸水痕迹的地面,脑海中则闪过自己重重一掌拍在了王腾的身上的画面。 “啪!” 刹那间,手掌与地面相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随之王喜庆的掌心也被震的通红,手臂传来一阵麻痹的感觉。 非常痛,但是王喜庆却在这痛苦中感觉到了一种振奋的快感,脸上也紧跟着勾勒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因为这一掌,不仅仅是发泄,还意味着,他要将这份耻辱拍在手下。 “王腾,你等着吧!”王喜庆一边重重喘息,分散着对疼痛的感知,一边沉声说道。 “我已经来了。” 门口,王腾静静地站着,看着王喜庆,平静说道。 其实他早已经来到这里,只不过想暗中观察一下王喜庆的具体水平,所以一直没有出声。 听到这道声音,王喜庆心里莫名一紧,猛地扭头看去,就看到王腾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即脱口而出道:“你想怎样?” 话说出口,他马上就有些后悔起来,感觉自己气势上已经弱了三分。 “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就看你有没有种了!” 王腾背负双手,语气淡然的丢下一句话,也不看王喜庆如何回应,转身就走,表现出一种在影视剧中看过的高手风范。 山顶。 竹林中,雨后的地面依然泥泞。 一颗颗竹子随阵阵春风拂过,轻微摇摆着,竹叶在不断的摩擦碰撞中发出沙沙声响。 王喜庆终究还是来了。 竹林的空处,王腾与王喜庆四目相对,互相打量着对方,一如昨日光阴重现。 “来啊!” 着上半身的王喜庆一声大喝,率先展开了攻势,提起一掌,便朝王腾飞奔而去。 跑动间,双腿交替,带动浑身肌肉颤动,显露出一股凶悍的气势。 而王腾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时机,他的境界本就高过王喜庆,所以并未感到太大压力。 还想来昨天那套 看着王腾的姿态,王喜庆扬起嘴角,脑海中已经有了画面,随即飞快打出一招“只手开碑”,“唰”的一声向王腾胸口打去,封锁住他贴身的可能。 然而,就在王喜庆的手掌即将拍在王腾身上的千钧一发之际,王腾却突然动了。 只见王腾腰腹骤然用力,带动双腿,向侧前方不大不小的跨出了一步距离,然后身体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从王喜庆的掌下滑开,刹那间就闪身到了他的侧面。 王喜庆眼神一凝,见鬼了似的看着不知怎么就滑到自己身侧的王腾,心中暗叫不好,赶紧抬起另一边手做出格挡架势。 可是,预想中的攻势却没有到来,王腾又飞快朝他身后迈出一步。 王喜庆的反应也不算慢,连忙回身使出一招“开碑裂石”,向王腾又发起了一波连续的攻势。 这也正好符合王腾用他来巩固步法的想法,随即不断应用裂碑掌的步法,躲避着眼前的一次次攻击。 并且随着经验的不断提高,步法开始从单纯的一步,向两步的组合演变,动作也从刻意变得自然。 这样的变化下,王腾的身形渐渐灵动,闪躲的步伐也显得十分从容有序。 反观王喜庆,在攻势接连被无形化解后,气息就渐渐的乱了起来,而且随着体力的消耗,出掌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 “又差一点!” 又是几掌连续拍空,王喜庆暗自恼怒,随即强提起一口气来发起又一波攻势,朝王腾追了上去,不过此时却有些后劲不足起来。 此时的王腾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压力,追逐的间隙,便抽空打开属性面板,瞧了一眼,满意一笑。 通过和王喜庆的过招,他在步法上的领悟飞快拔高。 才短短几分钟时间,裂碑掌的熟练度就已经达到了10,提高的速度远比自己埋头苦练要快上许多。 一边关闭属性面板,一边持续向双脚蓄力,王腾准备着手尝试连续变向的步法,但回头看去时,王喜庆却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已经扶着一根竹子,喘着起了粗气。 “不行了?”王腾侧首笑道。 王喜庆怒目而视,大口喘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明显是不行了。 王腾看他这情况,也只好打消了继续练习的想法,开口提醒道:“回去记得打几遍金刚长寿功,不然对身体有损伤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面对王腾突如其来的关心,王喜庆心里莫名温暖,等他回过神来王腾已经走出去老远,随即连忙大声喊道:“等等!你为什么能变强。” “废寝忘食,勤学苦练。” 王腾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朗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裸露的皮肤已经敏感的察觉到天空落下的雨滴。 “废寝忘食”王喜庆看着王腾离去的方向,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任凭渐渐变多变密的雨水洒在身上,眼神逐渐明亮,充满了斗志。 没错,就是废寝忘食!师兄说的那个受到欺辱的弟子就是输了三次,然后废寝忘食的练拳,最后才反败为胜! 所以我还能再输一次! 第12章山中时光进境 两天后的清晨,王家村灵种春播的事宜安排完毕,极山门弟子们准备离去。 临行前,王云帆和王喜庆都来了一趟王腾家里,一个留下了二十颗养气丸,另一个留下了几句狠话。 意思大致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差不差,不过王腾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放在心里。 山中的时光过得飞快,一晃眼,又是三个月过去。 此时已是夏季,西峡山中的一切,都是绿意盎然的模样。 午后,天空中骄阳似火,蒸烤着大地,使得空气看起来都扭曲了几分。 “王腾哥哥,你真厉害!” 距离王家村不远的小溪上空,忽然响起一道清脆雀跃的欢呼,在群山间轻轻回荡。 溪水冲刷着膝盖,带来舒适的凉意,王腾直起腰来,向站在岸边接应的小女孩随手丢去一只巴掌大的鱼儿。 “多少只了?”王腾笑呵呵地看着她,询问道。 女孩捡起掉在石头堆里的鱼儿,放到一旁事先挖好的小水坑里,然后低头伸出手指细细数了起来。 “你们那边抓几只了?”王腾又朝在远处一口水潭里抓鱼的几个人高声喊道。 “二十多!差不多了~”王飞虎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多时,七八个少年和几个年岁更小许多的孩童聚在了溪边一棵大树下,手上都拎着用水草穿起来的鱼儿,加起来有五六十只。 王腾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站在最边上的一个矮壮的胖子身上,“王喜顺,你来把鱼杀一下,其他人却林子里捡柴吧!” 听到这话,王喜顺顿时脸色一苦,小心翼翼道:“我能不能去捡柴?” “不行!”还不等王腾说话,王传宗和王飞虎便异口同声地说道:“你不杀也行,那我们就不带你玩了。” 以前王喜顺借着王喜庆的风头作威作福,如今王家村新王换旧王,一时便没了地位。 “传宗,你和他一起杀吧!”王腾看着王喜顺那模样,心里暗自好笑,“免得他一会儿使坏,偷偷往鱼肚子里吐口水。” “王腾哥说得对,我也来看着他!”边上的小男孩兴奋说道。 很快,大家又纷纷散去,忙活起手上的工作,无所事事的王腾则爬到大树的树干上,躺下休息了起来。 阳光穿过树叶,斑斑点点的照在他的身上,听着不绝于耳的虫鸣鸟叫,流水淙淙,王腾的心里突然感觉莫名的惬意。 而就在这时,脚底下忽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王腾叔叔,我娘说你很厉害一拳就能打断厚厚的木板,你能打给我看看吗?” “她骗你的,只是想让你多吃饭。”王腾闭着眼睛说道。 “没有,她说是上次给你送菜的时候看到的,而且隔壁的婶婶也说看到了,还说下次就叫你来我家打给我看。”男孩语气肯定的说道。 “然后你就多吃半碗饭对不对?”王腾扬了下嘴角,摇晃着从树干上伸出的一边脚。 “叔叔,你就打给我看看吧!”见王腾不为所动的样子,男孩央求道。 “王腾哥哥,我也想看!”又有一个小女孩俏生生说道。 “好吧!”王腾回应一声,猛然睁开双眼,手往树干上轻轻一撑,身体就忽然从高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 双膝微曲,王腾稳稳地落在地上,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两个小孩,脸上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给你们露一手吧!” “嗯,嗯!”两个小孩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仿佛生怕错过某些精彩的动作。 “嘭!”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王腾抬手便一掌打向身侧的大树。 顿时间,这棵足有成人躯干粗细的大树猛地震动了一下,随之树梢上的枝叶如同被一阵狂风吹过,发出哗啦啦的响动,而树干上则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印记。 听到这动静,正杀着鱼的王喜庆马上抬头看向王腾所在的方向,然后心顿时凉了半截,看了眼天空,心道:哥,你可千万要争气啊! 犹豫了一下,他抬手鼓起掌来。 一旁,王传宗抬眸看着他的举动,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道鄙夷,然后也跟着鼓掌。 这段小插曲并没引起什么轰动,不久过后鱼已经杀好,柴火也已经充足,大家点起几堆篝火,便烤起了鱼。 树荫下,很快响起了欢声笑语,王腾一边烤着鱼,一边与其他人谈笑打闹,脸上一直洋溢着灿然的笑容。 来到这个世界八个多月,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地处深山的小村落。 不过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随着日头西移,欢笑声逐渐的平息了,终于在天边呈现晚霞时,被周遭的溪水声完全吞没。 此时小溪旁的环境已然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香,石头垒砌的灶台中也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余烬。 众人都已经离开,但王腾没走。 夕阳的余晖下,王腾的身体金光熠熠,演练拳法,有力的舞动身躯,带起一阵阵劲风,宛如天神下凡。 他一遍遍重复着,直到身上的色彩完全褪去。 “呼!” 暮色中,王腾深深吸进一口凉气,然后缓缓吐出,随即低下头看向了自己。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99】 【潜力:3(21/100)(+)】 【潜力值:0】 【境界:养气境(四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二层熟能生巧98),裂碑掌第二层(7)】 这三个月来,王腾在习武上依旧没有任何懈怠。 在他的努力下,他的寿命,境界,和武学都在稳定提升,身体素质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开始逐渐脱离普通人的范畴。 以王腾如今的实力,如果三个月前的王喜庆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自信两招之内,就能轻松将他击败。 而除了这些,这段时间以来,王腾对潜力和武学都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在潜力方面,他发觉潜力和境界武学一样,其实都是通过慢慢积累,然后突破到更高层次的过程,而不是他原本认为的一蹴而就。 具体来说就是3点潜力到4点之间,还有、的存在,达到更高的层次是一次质变,但中间的过程却也能让人有所提升。 所以在王腾把21点潜力值都加到潜力属性后,他的修炼速度就比原来更快了一些。 另外一方面,他发现运劲迅速而猛烈的武学,虽然对身体会造成损伤,但对气血的增益也更加明显。 金刚长寿功和裂碑掌的区别,就好像一个常年不运动的人,开始做广播体操和做引体向上的区别。 广播体操更温和,做完后基本不会有什么特别感受,但也能增强体质;引体向上运动更剧烈,可能会让人手臂酸痛,但提升的效果更为显著。 “最多再过三天,我的金刚长寿功应该就能突破到第三层,不知道到时候境界能不能再进一步。” 看着属性面板上的信息,王腾琢磨了片刻,收回目光,转身向家里飞快跑去。 虽然此时四周的环境已经接近漆黑,却丝毫不影响王腾在卵石密布的小溪边健步如飞,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很快地,王腾来到已经关闭大门的寨门口,随即朝门内的一个茅草屋方向,大声喊道:“寻山叔,开下门。” 声音落下在空旷的大门口回响,但是等待了片刻,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寻山叔~是我,王腾,给我开下门!”王腾再次大喊,可还是没人开门。 “还是我自己上去得了!”王腾心里盘算着,往后退出一段距离,接着向脚下蓄力,猛地向大门冲了过去。 飞奔到门前,王腾屈膝一跃,跳起两米多高,接着双脚在厚实的门板上重重一点,身体随之再次往上拔高一截,同时伸手抓住寨门顶端凸出的一根竹竿,用力一拉。 下一刻,王腾已然出现寨门上方的过道上。 吐出一口气,他转身看向寨门后的茅草屋,发现茅草屋的窗口暗摸摸一片,也不知是没人当班值守,还是人已经早早睡下。 “这防范意识也太差了,如果碰上我这样的高手,这门就像没有一样” 王腾腹诽着,脸上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得意的笑,但马上他脸上的笑容就迅速平复了下来。 目光随身体移动,扫过山间,王腾的视野中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祠堂,这时却是灯火通明的景象。 在这个不年不节的日子,这样的景象只会有一个原因。 “村里,肯定出大事了!” 王腾神情微微一变,随即动身朝祠堂飞奔而去。 第13章虎神庙 一路不停的赶到祠堂,王腾拾阶而上,才将虚掩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隙,就隐约听到正堂方向有女人的抽泣声传来。 踏过门槛,王腾放眼望去,看到此时祠堂里的走廊上,天井边,站满了王家的老人,青壮,正堂中央几个村里德高望重长辈则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闷,低声议论着,明显是碰到了难事。 “多少人埋伏拿钱撕票?” 王腾听了片刻,没头没尾的也没听个明白,随即在人群中找了找,接着向走廊角落的一处靠椅。 “开山叔,宝山叔,出什么事了?”王腾走近,一边称呼,一边向两个正低声交谈着的两人小声问道。 王宝山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看王腾,说道: “你小满哥和栋梁哥今天一早进山打猎,今天傍晚他们带去的猎狗跑回来了,脖子上被挂了根刻字的竹条,应该是让人绑了,族长他们正商量怎么办呢!” 王开山叹道:“我前些天和他们两喝酒的时候,就听他们抱怨南边新找的那片林子里没大货,再加上西面村子多没什么大林子,东面又有河。 所以他们可能就是侥幸往北边走,让北山村的人撞上了。” 祠堂中的众人还在议论着,此时事情在心中明了,王腾也明白了众人这是在商讨对策。 比如要去多少人,怎样防止对方埋伏,怎样防止对方拿了钱又杀人撕票,讨论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一个人说不去救人。 不过王腾却很清楚,这其实不是王家村村民的品质有多高尚,或是邻里关系有多和睦,而是一种宗族间的利益捆绑。 放在像王家村这样的环境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抱团取暖。 从短时间内说,是为了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也有人帮,往远了说就是为了有利于子孙后代的繁衍生存,保证自己的香火不会断绝。 假若今天觉得这事有危险就不去救人,明天也能因为那件事有危险也不去救人,久而久之,人心也就散了。 人心涣散的家族,在这样的世道背景下,绝对长远不了。 “大家安静一下!” 这时正堂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只见王重林缓缓起身,走到正堂台阶的上方,将目光扫过众人,然后神情肃穆道: “今天村里的王小满和王栋梁遭了难,人家要我们出一百两银子,明天正午时到白云镇的虎神庙赎人。 一百两银子从族里出,另外要两个人明早带钱去赎人,两个人连夜去清凉城里向极山门报信。。此行若是出了事,家中妻儿老小由族里供养,谁愿意去?” 话很简短,但也经过许多考虑。 钱从公家那里出是为了提高大家去救人的积极性。 只派两个人去赎人,一是因为担心人去的多了对方会撕票,二是担心对方设埋伏对族里造成太大人员损失。 而两个人的话,互相有个照应,就算也出事了,损失也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至于选择去极山门报信而不去报官,倒不是因为王云帆等人在极山门习武的原因。 而是王家村为极山门种植灵谷,极山门则需要为王家村提供一定的庇护,而且请官府的人办事太费钱,王家村负担不起。 最后的一句话则是消除了众人的后顾之忧。 不过,当公事分摊到个人身上时,人性自私的一面就体现了出来。 王重林话音落下后,方才讨论如何去救人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了下来,祠堂里只剩下从后堂那边传来的女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安慰声。 大家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保持着沉默,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去极山门报信还好说,就是赶一百多里地,但带钱去赎人的,可能就是走着去,躺着回来了。 毕竟绑票的人肯定不会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祠堂中的沉默还在持续着,渐渐转变成窃窃私语,此时有一部分人的表情上出现了些许决然,但更多还是犹豫不决。 站在台阶上的王重林不禁皱了皱眉头,知道这样下去会在族里产生不良的影响,随即再次将目光扫过低声交谈的众人,决定开口点出自己心里的人选。 但这个时候,却有一道声音提前打破了僵局。 “我去赎人。” 粗矿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声惊雷炸响,压过了祠堂中的所有低语。 众人回头将目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集中而去,神色上显露些许敬佩,倒是没有太大惊讶。 说话的是王开山。 在大家眼里王开山一直就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声音在耳边响起,王腾回头看着王开山,心里不禁涌起深深的忧虑,嘴巴翕张了一下,然后还是闭上了。 没办法。 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来,以后就没法在村里做人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跟开山去!”一旁,王宝山说道。 众人的表情明显都是一松。 两个人,够了。 最危险的事情已经有人去做,去报信的人很快也就站了出来。 人选定下,王重林又道:“我方才想了想,还要再派些人去接应他们,到时候分作两批走,一前,一后,免得他们在村之外有观察的暗哨。 另外,赶路去清凉城报信的人要从村尾绕南边的小路走,不能点明火,防止他们半道有人截杀。 谁去?” “我去!” “还有我。” 声音此起彼伏,几乎是争先恐后的抢着要去当接应的人手,和此前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仿佛一个个人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很快,王重林就挑好了十个负责明日接应,随后又交代好一些具体事宜,便宣布散会。 从始至终,王腾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什么用。 在这种事情上,没人会同意他这么个才十三岁的孩子插手。 夏日的天,亮的很早。 鸡鸣声中,晨光微曦。 王家村几里地外的一条羊肠小道上,王开山与王宝山并肩而行,彼此交谈着,脸色都显得很沉闷,觉得此行已是凶多吉少。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侧的树林中,一人身姿挺拔,面容清秀,手上拿着一把柴刀的少年正悄悄在林间穿梭。 这少年正是王腾。 实际上,在昨晚刚刚听到王开山说要去赎人时,王腾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要偷偷跟去策应的决定。 俗话说关系有远近,情谊有厚薄。 王开山平时就帮他许多,上次林中遇险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是如今他在村里关系最亲近的人之一。 所以王腾虽然明面上插不上手,但不可能眼睁睁看王开山去冒险而无动于衷。 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 毕竟王小满和王栋梁只是村里普普通通的猎户,对方也只要了一百两的赎金,所以绑他们的人大概率上也只是普通人。 而面对普通人,以王腾现在的实力只要注意埋伏,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随后的时间,三人一路前行,直到日上三竿时,已经走出三十多里地。 眼前的山路分作了两条,左边一条更大的前往清凉城,右边小的那条正是去白云镇的路。 沿着小路再走几里地,便能到虎神庙所在的云君山。 时间渐渐来到了午时,距离正午只剩下半个时辰。 白云镇东面最大的一座山头上,名叫云君山。 云君山顶,一处建有围墙的庙宇孤零零立在这里。 由于香火断绝已久,庙宇四面的围墙已经在风雨侵蚀下,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缺口。 围墙之内的空地上,杂草顶破石板铺就的地面,肆意生长,而大殿更是破败不堪,已经坍塌了小半。 此刻,大殿门口处。 一个二十出头,留着寸头,穿着棉布短褐,身材高大,浑身肌肉隆起的年轻人正在门前来回走动,脸色上能看出些许焦虑,时不时就抬眸看眼天空的日头。 这时庙中慢步走出一个双眼上带着浓浓黑眼圈的中年人。 年轻人便朝他开口道:“大伯,已经接近午时三刻,木根叔还没回来,王家的怂货大概是不敢来了,我们把这两人杀了就走吧! 若是昨夜他们有安排人手去极山门报信,这时也该到极山门了,若是骑马,从清凉城到这里最多两个时辰,走得晚了我们还有在半路被追上的危险。” 年轻人抬手遮着眼睛又看了眼日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庙宇大门的方向传来,踩踏在石板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第14章退敌追击 年轻人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身材矮小,体态壮实,浑身衣服被汗水浸湿的青年人正迎面朝他这边跑来。 这是他们安排的暗哨,负责监视王家村的一举一动。 “来了,他们已经到山脚下了”青年跑到近前才说了一句话,就累的弯下腰双手插在大腿上喘起粗气。 年轻人立马急切问道:“木根叔,有发现他们去极山门报信的人吗?山下有几个人?” 青年又缓了几口气,才直起腰来,看向身前两人,气喘吁吁道:“我在他们村口守了一夜,没有发现报信的,山下这会儿就三个人,两个青年,他们后面还跟了一个半大小孩。” 听到没有人去报信的消息后,年轻人的脸色镇定了下来,恶狠狠道:“一会儿就拿他们的血来祭我爹他们的在天之灵。” “人来了,要不要先把里面那两个先杀了?”大殿门口又走出五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询问道。 “杀了吧!”年轻人说的很果断。 “等会吧!他们是一前一后走的,若是他们来交银子的时候,让人先来看看有没有活口,我们现在把人杀了,恐怕生出变故又要麻烦。 反正就三个人,不如等拿到银子,再一起解决,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带着浓浓黑眼圈的中年人缓缓说道。 年轻人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就依大伯你说的做,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准备好,千万不能放走一个。” 说着,几个人走进屋里,拿起各自的长弓和开山刀,向四面分散而去,埋伏了起来。 大殿里只留下魁梧的年轻人,提起一口狭刀,转身站在门口等待。 山道上。 王腾把一个小布袋塞入胸口的暗袋,缓缓向山上走去,注意起周围的环境。 在他身后,王宝山和王开山则躺倒在路边的草丛里,不省人事。 人是被王腾偷偷从背后打晕的。 因为在经过细想之后,王腾觉得如果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如果有危险,自己不能第一时间把控,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去看看,要走要打,也比较容易。 不多时,王腾出现在了山神庙的围墙外,他站在原地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后才走了进去。 走入大门,王腾放眼望去,马上看到了双手抱着一把长刀,笔直站在大殿正门处的年轻人。 下一刻,王腾的眼前红光一闪,朝年轻人定睛看去。 【蒋家盛,年龄:23,寿命:113,境界:养气境(七重),武学:金刚长寿功,狂风刀法。】 嘶! 当看到浮现于眼前的信息时,王腾不禁在心里暗吸了口凉气,没想在这里竟然会碰到一个养气境七重天的武道中人。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但谁又能想到,一个养气境七重的人,会为了一百两银子,大费周章呢? 心思急转间,王腾暗自向双脚蓄力,决定转身就跑。 可也就在这时,四面的围墙缺口处突然出现了七个人,手中拿着弓箭对准了王腾。 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很谨慎。 即使只面对一个人,也没有轻敌松懈。 王腾缓缓转头将目光看向他们,视线移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而在稍稍细想后,王腾放弃了直接逃跑的打算。 可之所以选择不跑,却完全不是因为这些用弓箭瞄准他的人,而只是因为蒋家盛。 虽然弓箭的速度确实很快,但拿弓的只是些普通人,反应的差距,再加上双方保持了一定距离,让他们其实对王腾造成不了太大威胁。 养气七重的蒋家盛却不一样,境界的差距,让他的反应,力量,爆发力势必高于王腾,如果王腾转身逃跑,那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王腾,冷静,”王腾暗自给自己打气,让自己保持镇定,心中暗忖道: “开山叔之前说过北山村由三个姓氏的人组成,这蒋姓正是其中之一,看来就是北山村的人没错” 大殿下,蒋家盛在打量了几眼王腾后,终于开口:“钱带来了吗?” 收束了一下思绪,王腾心里已经想到一个办法,随即缓缓从胸口的暗袋中取出布袋,随手丢在身前脚下,然后忽然笑了笑道: “蒋家盛,钱就在这里,就看你敢不敢要了!” 声音落下。 包围在四周的蒋家众人不由纷纷对视了一下,脸上的得意转为凶狠,拉弦的手都微微松动。 而蒋家盛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狭刀,眼神中显露浓浓杀意,沉声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王腾又是一笑,“北山村人,蒋家盛,今年二十三岁,境界养气七重,如今学的是金刚长寿功和狂风刀法。” 话说到这,王腾又看向其他人:“蒋大志蒋木根,蒋水根蒋大钱,蒋大河,蒋大木。” 随着王腾如数家珍般点出一个个人的名字,包括蒋家盛在内的所有人看王腾的神色都变了,眼神中透露出的却不再是杀意,而是见鬼了一样的惊疑和恐惧。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人家已经把他们的底细摸得一干二净,而他们却还以为自己的计划有多缜密。 “看来我是没记错的啊!”王腾察觉到他们的反应,知道自己的办法已经奏效,语气愈发的轻快自然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蒋家盛调整了一下心态,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呵,”王腾冷笑道:“你真当上次林子里碰上你们家里的人后,我们一点没做准备,就等着你们找上门来绑我们的人吗? 实话告诉你们吧,近来我们王家就只与你们结过怨,所以早就已经把你们家的底,摸的一清二楚。 若是今天我家的两个大哥和我出了事,那来日我大哥王云帆也必将带着极山门的人将你们蒋家上下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这世道,武力可以解决几乎所有问题,但武力不够的时候,就要学会借势压人,此时的王腾也正这样做着。 “所以,人呢?活着,还是死了?”王腾底气十足的质问道。 蒋家盛心中怒气沸腾,但想到极山门,就再不敢发作,只能忍气吞声道:“还活着,就在殿里。” “那就好,把人交出来吧!”王腾心里松了口气,淡淡说道。 蒋家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着实被王腾方才的一番话震慑住,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将目光转向了大殿门口的蒋家盛。 蒋家盛面沉如水,微微低下头,紧紧握着手中的狭刀,心道:“既然王家已经知晓了我们的根脚,那把他杀了也是无济于事。我们几人倒是可以远走高飞,但家里人恐怕就难逃一劫” 王腾看着蒋家盛,看出了他的犹豫,知道是时候适可而止了,随即郎声说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今天放人,我们王家今后也不会找你们麻烦!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当真,”蒋家盛猛然抬眸看向王腾,“你能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王腾高声应道:“但我们王家调查你们,本就只是防患于未然,并没有找你们麻烦的心思。 而且你们以打猎谋生,也知道猎家的规矩,山中事,山中了,现在可是你们坏了祖宗传下的规矩。 不过好在,如今我们的人没死,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那也就算了。” “那你们采了我们做下记号的山参,杀了我们四个人,就这么算了?”带着浓浓黑眼圈的蒋大志不甘道。 王腾在脑海中稍稍回忆了一下,将那日山中的事娓娓道来。 话毕,他将目光扫过蒋家众人,郑重其辞道: “山中野物本是天赐,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再说采那山参的确实不是我们,你们家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们动手在先。怎么?我们就只能束手待毙不成? 我看各位也是懂理的人,到底谁对谁错,应该听得出来吧!” 沉吟了许久,蒋家盛先是看向几位家中叔伯,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看向王腾,点头说道:“好,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放人就是!” 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王腾的一面之词,但此刻相不相信,却和认不认错其实没有太大关系。 眼下形式在人不在我,认错,也只是找个台阶下而已。 话音刚落,只见王腾闲庭信步朝大殿方向走去,路过蒋家盛身边时,对他微微点头致意,便面不改色地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迈步走入殿中。 蒋家盛站在原地,打量了眼王腾背影,心中暗赞道:“这小子,年岁看起来不大,气度竟如此沉稳,王家除了王云帆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个人物?” 走入殿中,王腾放眼看去,马上就看到被蒙着眼睛绑在大殿柱子上的两人,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其中王小满已然昏迷不醒,王栋梁则在无意识地呻吟。 王腾迈步走到两人身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都是一些皮肉伤,随即又向屋外走去。 来到门口处,他看向蒋家众人,道:“你们走吧,其实昨夜我们的人已经绕路向极山门报信,或许不久就到,到时我会帮你们遮掩一二。” 蒋家众人脸上顿时有些慌乱,反应过来后又纷纷抱拳道谢,便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他们慢慢走远,王腾的眼神中就渐渐流露出了原本隐藏的很好的后怕和庆幸。 庆幸的是极山门的名声足够响亮和自己应对危险的急智,后怕的是自己盲目自信于自己理所当然的分析。 抬手擦了擦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后背,王腾无声自语,在心里警醒起自己: “王腾啊王腾,生活可不是小说,习武的人都是活在同一个世界到处跑的,要是没有金手指,你刚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以后可千万不能想当然了啊!” 片刻,王腾再次将目光看向蒋家众人已经远去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拔腿朝着他们离开方向的侧面山头,飞奔而去。 第15章蒋家猜测 云君山北侧。 蒋家一行七人快步沿着蜿蜒向下的一条小径行走,走到山脚时,身材矮壮的蒋木根忽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他负责监视王家村的动向,本就一夜未睡,再加上方才被王腾的一番话吓得不轻,此刻身心俱疲,一下就昏了过去。 见此情形,蒋家众人虽然急着赶路,也只好抬着他,到一处阴凉处休息了起来。 在树荫下缓了没一会,有人就担心道:“这下可怎么办,王家那小子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还好刚刚把人留着没杀,不然可真惹上大麻烦了,现在” 黑眼圈浓重的蒋大志感叹着,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又困惑道: “就是不知道,这王家哪来的这么大本事,怎么会把我们调查的这么明白? 我之前了解过,他们村也不过五个人在极山门习武,那个王云帆虽然是炼力境武者,但也只是极山门的普通内门弟子,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大能量吧! 家盛,这炼力境有这么厉害?” 话音落下片刻,却没得到蒋家盛的回应。 蒋大志扭头看去,就看到蒋家盛正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无意识地捻着一片树叶,愣愣出神。 “家盛,你怎么了?”蒋家盛身旁的蒋水根抬手摇了摇他。 下一刻,只见蒋家盛的身体猛地一颤,被吓得一个哆嗦。 “家盛,你没事吧!”几个人都注意到了蒋家盛的异常,心道:这孩子怎么被吓成这样。 “神通!他刚刚用的一定是仙门的神通。” 蒋家盛眼神一定,转头扫过身边几人问道:“你们记不记得,他刚刚在说出我们名字的时候?是不是一个也没说错?” 当蒋家盛问出这个问题,几个人回想了一下,神色也顿时惊疑了起来,心里都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对,我那时便觉得怪异,但属实被他那话儿震住了,也就没来得及多想。” “官府查人,都难查的细致,我们这几人都没上那黄册,更别说知道我们名字,长相了。” “这王家莫非有鬼神相助!” 也就在这一刻,突然有个人浑身猛地一颤,在这炎炎夏日里,打了个寒颤,面色惶恐的哆嗦道:“我你们我他娘嘞。” 众人被他这反应搞得心慌,都看了看周围环境,连忙问道:“大林你这怎么了,有话快说啊。” 话出口,就有人直接愣住了,已经察觉到什么,微微瞪大了眼睛。 “蒋大木啊!他刚刚是叫我蒋大木来的,我这名字早改了二十多年了,人家说“大木”听着像“大墓”不吉利,所以就改成叫大林!他们这是,真有鬼神相助啊!” 蒋大林声音颤抖的说着,眼神中显露出了深深的惊惶。 随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僵硬起来,只觉得刚刚在山神庙中发生的种种情形,无一不透着诡异。 这一刻,那清秀少年郎,在他们心中仿佛变成了择人而噬的妖魔,就连此刻周围洋溢阳光的林间,也显得阴森无比,一丛丛随风摇摆的草木,仿佛都是那勾魂索魄的鬼神。 少顷后,蒋家盛神色凝重道:“我在武馆的时候,听带师父说起过,这世上就有能驱使鬼神的神通,而这些神通都掌握在仙门手中。 现在想来,那少年必定是某个仙门的弟子!不然不可能把我们的信息洞悉的这样清楚。这样的话,他背后的师门肯定比极山门还要恐怖许多!”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蒋大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能怎么办? 逃?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再说这和尚也不一定能跑得了吧! 蒋家众人越想,脸色越是难看。 而这时,同样在想着出路的蒋家盛却忽然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我觉得各位叔伯,也不用太过担心!” “家盛何出此言?”尚在思索中的蒋大志回过神来,表情茫然。 “你们觉得刚刚那少年如何?” 蒋家盛脑海中浮现出那少年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的画面,随即对自己心里的想法更加确定,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意。 李大志想了想道:“胆气很足,年纪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七八,就能独当一面,称一句少年豪杰也不为过。” “气质不俗,年少却显稳重,来日想来必是一位人中豪杰。” “谈吐有度,临危不惧,” 众人全都表达着自己心中对那少年郎的看法。 一旁的蒋家盛越听脸色就越是轻松,开口道:“这样的人,能是普通的山中少年?我刚刚的推测肯定没错,他一定是仙门弟子。 所以他在王家也肯定有极高份量的,既然他说了既往不咎,那我们应该就不用担心了。” 蒋家盛笃定说完,有些心有余悸的低声道:“据说仙门的门徒若是行走尘世,都有护道高人在暗中保护的,还好我也不笨,想的足够明白,才没对他动手,否则这会儿大家可能都已经死啦!” 蒋家盛停了一下,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霍然间,他察觉到了什么,若有所觉地抬头朝南侧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看去。 下一刻,他脸色突然一变,盘坐在地的身体猛地弹坐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僵硬起来。 蒋家众人见他这么大反应,也慌忙循着他目光看去,然后也全都被吓得上身后仰。 映入他们眼底的是,立在山包上的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正面无表情的静静地看着他们。 下一刻,只见少年拱手抱拳,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起来: “承蒙诸位夸奖!山高路远,特来送各位一程,祝大家一路顺风!就此别过!” “承蒙诸位夸奖~山高路远~特来送各位一程” “嘶!” 蒋家众人全部倒吸一口凉气。 送我们一程!这是要送我们上路不成? 想跑!但是突然都感觉脚下发软。 不过马上,他们又放下了心中的惊慌,看到那少年甩下一句话后,就转身向山上跑去,速度很快,一下就跑出很远。 看来是没有与他们计较的意思了! 蒋家众人纷纷出了口大气,脸上逐渐有了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然后开始对王腾的再次现身表达着看法。 而这时。 一直在一旁昏睡的蒋木根终于幽幽醒来,目光习惯性扫过周围议论纷纷的兄弟,又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发觉自己还在云君山脚下。 缓了缓心神,他撑坐起身,迷茫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众人闻言,朝他看来,黑眼圈很浓的蒋大志正要说话,蒋水根就已经接着开口道:“是不是计划有变?其实我也觉得今天这事不能这” 但话才说到一半,他的嘴就被从背后伸来的一只大手死死的捂住,紧接着耳边响起了七道急切短促的声音: “你不想活啦!” 事实上,蒋家人所担心的,也正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 王腾特意跟在他们后面来到山脚,自然不是为了吼一嗓子,出个风头,而是为了看看蒋家人的态度。 如果蒋家人心存报复之心,那他不但不会露面,还要回去和王云帆等人一起合计一下,看看要不要把他此前说过的话贯彻落实。 毕竟这世上可没有等着仇敌主动找麻烦,再去反击的道理! 只有将仇敌斩尽杀绝,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保证自己珍视的安稳生活不让人破坏。 不过好在蒋家的那些人,显然是很识趣,还很懂夸人! 尽管王腾觉得自己来的还不够及时,似乎还错过了他们的许多交谈,有的话声音太低也没听清楚,可是仅凭这点,也已经足以让他知晓蒋家人的态度了。 这才让王腾出面给他们吼了一嗓子,而看似简单的一嗓子,其实却隐含了他的三个目的。 其一,是为了让蒋家的人彻底放心,毕竟凡事物极必反,兔子急了还咬人,母猪急了还上树。 其二,是为了在势头未弱前,再次在蒋家人面前展现出足够的底气,加深他们对王家的忌惮。 其三,则是为了加深自己在蒋家人心中的印象,充分展现一下自己的英姿。 “人中豪杰嘿!” 跑动间,王腾回想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嘿然一笑,心里有些美滋滋的感觉,连带着感觉跑动的步伐也变得格外轻快。 第16章小白狗 此时正午已过了近两刻钟,距离王腾上山的时间,已经足足过了三刻钟。 树荫遮蔽的小道边,已经醒来的王开山和王宝山坐在草丛里,神色茫然的闷头想着心事。 经过交流,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似乎被偷袭了。 虽然人没事,但身上的银子不见了!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正午,身上的钱还丢了,这还怎么赎人? 王开山倏然抬手搓了搓脸颊,沉闷道:“宝山,我们还是去山上看看吧!不可能就这样回去。不然到时讲不清楚情况,说不好还有人说我们俩是为了污钱,才这样积极来赎人呢!” “好,那咱们现在就走,”王宝山应了一声,马上从地上撑坐起身。 有了决定,两人便朝上山赶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山神庙外。 在山神庙的大门口向里观察,王开始放眼望去,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距离门口不远的地上有一个小布袋,却不见有里面有任何动静。 “你看,那地上不是我们带的钱袋?里面好像也没人啊!”王开山惊讶道。 在王开山的提醒下,王宝山马上也注意到了钱袋,小跑过去弯腰捡起布袋欣喜道:“是嘞,银子还在。” 两人对视了一眼,表情惊喜中又带有些许迷惑。 这是怎么回事? “走,进庙里看看!” 王开山率先迈步,带着王宝山大步走向大殿,而在两人走入大殿后,他们马上就发现了还被绑在柱子上的王小满和王栋梁二人。 “小满!栋梁!” 王宝山赶忙跑上前去,伸手探了一下鼻息,惊喜道:“都还活着。”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宝山一边纳闷说着,一边解开王小满和王栋梁身上的草绳。 “我也觉得奇怪,怎么绑票的人不见了,钱也还在,还出现在这庙里?”王开山面露思索。 心中琢磨间,王开山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神龛下方的一个虎头石像,陡然眼睛一瞪,抬头看向大殿神龛中断了头颅的人身石像,心里忽然冒出了个想法: “宝山,你说会不会是山神显灵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较为合理的解释了。 否则他们这么大个子的两个人,怎么会毫无察觉就被一下打晕,身上的钱也出现在山神庙里,然后绑匪还给他们留下两个活人,不见了踪影? 王宝山微微一愣,接着深以为然道:“我也觉得可能是,可能山神看那些绑匪在祂的庙里为非作歹,看不下眼,所以出手帮了我们。” “我之前听人说过,如果神明显灵了,是要还愿的,不能欠神明任何东西。”王开山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但我们也没有祈愿。” “会不会山神也遇到了难处?”王宝山看了看大殿四周破败的情况分析道。 “也许是,”王开山又看了一眼掉落在地面的虎头像,“我们先把神像复原,然后明天带些贡品过来上香吧!” 与此同时。 虎神庙北侧不远的小径上,王腾正朝这边赶来。 他原本是想探明蒋家那些人的心思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回王家村的。 但中途一想,他今天可是为‘公家’出了大力,这份力可不能白出,于是就又折返回来,决定拿走那100两银子。 此前他通过王云帆已经知晓了养气丸的价格,一颗是十两银子,一瓶是是九两,十颗。 有了这一百两银子,等他去了清凉城,潜力提升到4点就有保障了,到时候武学上的修炼速度又能提高不少。 来到山神庙围墙外,王腾从一个缺口走进其中,眼神循着记忆,低头向地面搜索起来。 但很快,他原本平静的脸色,突然就不好的起来。 “我的钱袋呢?对了!肯定是让蒋家那些人捡走了,难怪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原来是心里有鬼!” 王腾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着,越想越气,甚至有种想拔腿去把银子追回来的冲动。 忽然。 “王腾,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殿方向传来的声音打破了王腾的思绪。 王腾扭头看去,就看到出现在大殿门口的王开山和王宝山,随即心中就明白钱袋的去向,不由心道:“早知道打重一点了!” “唉!” 在心里暗戳戳地叹了口气,王腾的脸上浮现笑脸,挠了挠头,一边走向大殿,一边笑呵呵道: “开山叔,宝山叔,我担心你们出意外,所以就跟你们一起过来看看,还好你们都没事!” 王开山面无表情:“那你在找什么啊?” “是不是这个?”王宝山举了举手上的钱袋。 此刻他们就是再傻,也明白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山神显灵,而是王腾做的了。 而且,他们这几个月也同王腾一起进过不少次山,也知道他如今的身手了得。 “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可别再去做了,你爹可就留了你一根独苗。”王开山不轻不重地教训了一句。 “简直是胡闹,还有啊!下手没轻没重,打人后脑勺,很容易把人打死,你晓得吗?”王宝山揉了揉后脑勺,说道最后,不由笑骂了一句。 “知道了,开山叔,宝山叔,”王腾深以为然地点头肯定,心里也再次警醒自己以后做事需要更加稳健。 稳中再稳! “不过,这次你做的很好!不愧我王家的好儿郎,一会儿与我们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王开山笑着伸手拍了拍王腾肩膀,表示赞许,随即转身走进大殿,“现在先进来一下,搬个东西。” 王腾讪讪一笑,跟上问道:“要搬什么?” 王开山与王宝山对视了一下,都是无奈一笑,接着指向神龛平台上的一个‘虎头’,道: “我们方才还以为是这庙里的山神显灵,帮我们赶走了绑匪,便想着把神像复原一下,结果神龛太窄,两个人使不上力气。” “呃,那现在就算了吧,看起来挺脏的!”王腾有点为难,毕竟他现在暂时还没有村花媳妇给他洗衣服。 “话可不能这么说,在庙里答应了神明的事,一定要做到,不然福报也会变成恶报!”王宝山煞有介事道。 “迷信” 王腾暗戳戳腹诽一句,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们,只好走上前去,双腿用力跳到神龛之上,弯腰抱起神龛上的虎头石像。。 “好力气!”王宝山夸道。 王开山道:“看看好不好放上去,我刚刚看过,断口很平整的!” “确实平整,就像是被刀剑一下切开的”王腾看了眼神像上的切口,便抱着虎头,将其顺利安在了人身像上。 “好了,那我们尽快回去吧,别让山下接我们的人等急了!”王开山道。 随后,王腾又在两人的要求下,给神龛中的人身虎头神像拜了三拜,然后王开山和王宝山各自背着依旧昏迷的王小满和王栋梁走出了大殿。 王腾无所事事走在一旁,说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经过。 但几人才走到围墙大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围墙侧面的草丛中忽然远传来一声‘呜呜’的叫声。 “什么声音!”王宝山提了嘴。 王腾扭头看了一眼,马上就发现有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白狗,正朝他们几人跑了过来,顿时纳闷道: “荒山野岭的怎么会突然有只小狗?不会是妖怪变得吧?” 话音落下,小白狗的四肢猝然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才继续若无其事地迈着小短腿跑到几人的脚边,兴奋的转起圈圈来,并不断发出‘呜,呜’的叫声。 “可能是镇里的母狗跑来附近生的,也就隔了几座山。”王开山道。 “汪汪!”小白狗叫了两声。 “好像还挺机灵的,要不带回去吧!”王腾看着脚下毛茸茸的小白狗,觉得可爱得很,有了收养的念头。 不过这样的心思却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此前同王开山他们进山,见识了猎狗的用处后就萌生的想法。 在深山中,猎狗是猎人最好的帮手,而他如今也算是一名猎人,但还缺一个好帮手,所以常常不能独自活动,只能与人一起进山。 王宝山却微微摇头道:“可惜是白的,没啥用,白狗在林子里太显眼了,当不了猎狗。” 小白狗看着他,顿时龇牙咧嘴,表现的很是愤怒。 “看起来确实还蛮聪明,还知道谁好谁坏呢!冬天进山也还行,就带上吧!这山里遇到也是缘分。” 王开山瞅了眼已经蹲下身来的王腾,看出了他的心意,笑道:“不过得先看看几根毛!一龙,二虎,三吃屎,要是三根毛,就算了,带回去也是浪费粮食,懒得很呢!” 虽然王开山说的含糊,但王腾还是清楚他口中说的是狗下巴的那几根长势尤其突出的毛发。 这是猎户们选狗最看重的地方之一。 一毛灵气如龙,适合当猎犬,二毛凶猛如虎,适合当守家犬,三毛,又懒又笨,啥也不是,又只配吃路边野屎! “两根!”王腾伸手抓住小白狗,捏住下巴仔细的瞧了几眼。 “那就带上吧,好好训一训,平日当做守家犬,冬天进山也能派上用场。” 王宝石说了一句,又提议道:“先不抓它,看看它会不会自己跟上来,要是没缘分就算了,白狗也实在不算好用。” 王腾点头同意,随即便试探性向前走出了几步。 小白狗站在原地呆站了一下,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大殿,也忙不迭地迈着小短腿,跟上了王腾他们的脚步。 看着它的举动,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沿着小道向山下走去。 孤零零的山神庙恢复了平静,也不知何时才会再有人造访。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山顶,地面上一根剔透短小的毛发如同蒲公英般飘扬而起,飞向高高天际,消失在了山神庙中。 而地上这座在云君山不知屹立了多少年的神庙,却在这一阵微风下如纸片一样,被无声地吹垮,转瞬就化作了一片废墟。 废墟中,神庙的匾额落在了地面,大半被埋入了砂石下,只露出一个斑驳的“廟”字,提醒着后来人,这里原是一处庙宇。 第17章回家路上 沿着曲折的小径缓缓向下走,一路走走停停。 在给昏迷的王小满和王栋梁喂了几次山泉水后,他们终于苏醒过来,讲起他们被绑的经过。 来到又一块平坦有树荫的地方,几人再次准备休息。 王腾从路边搬来一块石头坐下,看着脚边吐着小舌头喘息的小白狗,担心把它累到,便请王开山用路边的芦苇做根专门提小兽的套子。 王开山的编织手艺很精湛,不消多少时间便将狗套子做好。 一根小指粗的提绳,两头用绳结各绑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圆环。 王腾粗略研究了一下狗套的结构,就一把伸手揪住小白狗的脖颈,把四个圆环往它腿上套去。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过程得费点功夫,但没想到小狗竟然十分的配合,不吼不叫也不挣扎。 不消片刻,王腾已经将小白狗套好,抬手提了提,将小白狗悬在半空晃了晃,突然感觉有些莫名喜感。 “这就是狗袋!” 王腾咧嘴一笑,担心受力面积太小,会伤到狗腿,随即又自己去找了几根芦苇,穿过小白狗身下,连接提绳,把它绑得结结实实。 做完这些,王腾捧着不能动弹的小狗,翻过来瞧了瞧,顿时有些郁闷起来:“怎么是只小母狗” 想着想着,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自己亲手把刚出生的一窝小狗丢到水里溺死的画面。 这是许多山里养了母狗的人常做的事情,和残忍没什么关系,只因为养不起。 这世道,山里人想活得好已经属实不易,养一只狗都是要有些作用的,要么训练成猎犬,要么家底殷实养来看家护院。 这也是此前王宝山,王开山对小白狗要求那么高的原因所在。 “不过母狗也有母狗的好处,那就是比公狗更忠心!” 王腾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笑着拍了拍小白狗的屁股,然后伸出食指指着狗鼻子小声训诫道:“你以后可别出去瞎搞啊!不然就别怪主人我心狠手辣,听到了没有?” 下一刻,却见原本十分乖巧的小白狗突然拉长了脖子,嘴巴对着王腾的手指就咬了过去。 “嘿!咬不到!”王腾猛地缩回手指,嘻嘻一笑,然后又伸,又缩,直到小白狗彻地绝望放弃,把小脑袋耷拉到一边。 “喂!喂!” 王腾伸出手指按了按它的下巴,突然间原本耷拉着的小脑袋,迅速回转,一口又朝他的手指咬去。 “你还真是狡猾啊!还好我早有防备。”王腾依旧一脸笑嘻嘻的表情,随即一下捏住提绳,抬起手臂,把小狗放在眼前荡来荡去,以示惩戒。 大家看着王腾乐此不疲的逗狗都是一脸乐呵呵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队伍再次出发。 这次才走出小段距离,就在一个山坳的转角,正巧碰上了从极山门赶来的六个人。 王云帆、王喜庆、王英雄、王明、王朗这五个王家村的人都在,还有一个是去年曾到过王家村的张师兄,张大福。 众人碰面,王腾说起自己独闯山神庙的经历,不过其中特意隐瞒了蒋家众人的身份。 因为刚刚在路上,他已经从王小满二人口中得知了他们被绑的经过,晓得他们不知道绑匪的身份,所以他也就没去暴露蒋家人的必要,免得将来再横生枝节。 而且他相信,经过他这么一吓,起码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蒋家的人碰上王家的人都得绕道走。 “少年豪杰!” 张大(dai)福在听完后经过后,毫不吝惜夸赞了之词,然后又朝王云帆语气歉然道:“王师弟对不住啊,是我当初看走眼了,差点就耽误了一颗你们王家的好苗子。” 王云帆自然也不可能与张大福计较这个,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朝王腾竖起拇指道:“又长本事了。” 王英雄为人老实还有些木讷,听完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又想朝王腾憨憨一笑:“真的厉害。” “厉害,厉害!”王明,王朗两兄弟跟着称赞,但语气却显得有些敷衍,眼神中也透露着不以为然的自傲。 不过如此吧? 只是几个不成气候的山匪而已,换我们谁上还不都一样吗? 无论真心实意,还是虚伪客套,大家的言语中都表达了对王腾的赞美,但唯独王喜庆是个例外。 王喜庆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却又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站在角落,用忿忿不平的眼神斜视王腾,无声的眼神中,表达的两个意思却很明确:左眼:他娘的,又让你威风了一次!右眼:我上我也行。 王腾也敏锐的洞察到了他的目光,对他报以真诚的微笑。 相较于王明和王朗两兄弟的虚伪奉承,其实他更喜欢玩王喜庆这样把什么心事都写在眼神里的实在。 由于彼此并不算太熟悉,一番客套过后,队伍就变得沉默了起来,默默地又走了一段路,一行人终于走出了云君山。 来到前往白云镇的道路上,王腾等人远远就看到路边一片开阔地的树荫下有几匹马和十来个等候的身影。 正是王家村负责接应的人员。 此刻他们的脸色都有些着急。 “诶!快看,是云帆和开山他们回来了!”一个站在路边眺望的人兴奋喊道。 旋即众人站起身来一看,连忙朝他们跑了过去。 接下来,又是一副皆大欢喜的场面。 等接应的众人在听王开山和王宝山说起方才的经过后,表现的都很震惊。 随之王腾马上又收获了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赞美之词。 人群的角落,王明,王朗悄悄撇了撇嘴表示自己不屑的态度,而王喜庆则紧握手中的刀,目光死死的盯着王腾。 “其实,也没什么的!那几个山匪不成什么气候,而且胆子小得很,我不过说了几句话就把他们胆都吓破了都,然后还追出去几里地,只是可惜最后没抓住一个口舌。”王腾一边走着,一边谦虚的补充事情的经过。 王腾的本意其实是让大家不要再夸,毕竟这里还有张大福这个外人,被夸的太多感觉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王家众人在听完他的话后却又纷纷竖起大拇指,对他表示称赞。 其中。 一个年幼时曾以读书人作为人生目标的青年,还冥思苦想为他编了一首打油诗,打算让大家在路上传唱: “西峡王家好儿郎,只身勇闯虎神庙,随口出言破匪胆,追敌无伤千里还!如何?” “好诗!” “好诗!” 面对这样的赞美,王腾也只好谦恭地抱拳拱手,对他们表示自己微薄的谢意。 队伍,末尾。 王喜庆突然抽刀,一刀向路边的野草砍去,只是砍下了一片草头,却仿佛砍下了蒋家众人的头颅。 “喜庆!你拔刀干嘛?”人群中有个走在靠后位置的青年人听到抽刀声,停下脚步侧身回头问道。 “爹,没干嘛,玩一下!”王喜庆牵强笑着,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你看看人家王腾,再看看你,就知道玩,真没出息!”青年人皱了皱眉头,冷冷甩下一句话,转过身脸上就挂上了乐呵呵的表情,跟上了队伍。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王喜庆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身处夏日,却感觉彻骨寒冷,心中顿时怒火滔天,在心里咆哮道: “王腾我与你势不两立!!势不两立~不两立!” “还不快跟上!”王喜庆他爹终究是没有抛下他,回头喊了一嘴。 “哦!” 王喜庆心里一暖,一边继续在心里咆哮,一边小跑跟了上去。 他本以为,事情大概也就是这样结束了罢! 然而 “西峡王家好儿郎~~啊~~只身勇闯~虎神庙~~~随口出言~破匪胆~~~~追敌无伤~千里还~~~~安安安~大家跟我一起唱!” “喜庆,愣着干什么?快跟着唱!” 第18章狗袋突破心态转变 “千里还~~安安安~”王喜庆眼神空洞,凭本能唱着诗歌。 这已经是第十五遍了! 每路过一个村子就是三遍,所过之处,无不引来至少上百人的围观喝彩。 已经习惯城里生活的王喜庆感觉羞耻,但又恨不能自己是歌中的主角。 终于。 一切在白云镇和清凉城的岔路口结束了。 极山门六人与王腾等一众村民分道扬镳,骑着骏马飞驰而去。 日落月升,夜幕笼罩了大地。 当众人披星戴月的赶回王家村时,毫不意外的受到了全村人的迎接,然后又是王腾意料之中的赞美。 王腾活了两辈子,这才明白,原来有时被人追捧夸赞的多了,也挺烦的。 由此不免想到,难怪前世的明星,往往都是避开粉丝走。 于是,他便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婉拒了诸多长辈的邀请,回到了家中,留下其他人聚到祠堂里庆贺。 坏事变好事,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今夜的王家村,注定不会平静。 暮色中。 听着山腰祠堂中传来的些许欢笑声,王腾坐在自家走廊的边沿点起一堆篝火,给自己和小白狗煮饭,烤肉,觉得十分惬意。 他自然也是喜欢热闹氛围的,但热闹常常也就是一时半刻,就又会冷清下来,那时反倒是让人不舒服,还不如一个人享受清净自在。 “狗袋!吃鱼!”王腾从竹签上取下一条两指宽的烤鱼,丢到远处的地面,自己则吃了块烟熏山羊肉。 狗袋,是王腾给小白狗取的名字。 原本他想着这狗是从虎神庙抓的,又长着两根长毛,想叫它虎神的,但王开山却说名字太好养不大,而且村里已经有只叫虎子的看猎狗。 而狗的名字代表一种指令,重复了不好。 所以,那会正好还被王腾提在手里的小白狗,便顺理成章的有了狗袋这个名字。 狗袋!去死! 这正好是猎人常常对猎物发出的最终宣判。 王腾越想越觉得,自己无意间信手拈来的名字,颇有神来一笔的味道。 不过此刻,鱼已经丢出去一会儿,狗袋却没有跑过去吃,只是趴在走廊边上,缩成一坨。 “狗袋,快去吃鱼!”王腾喊了一声,抬手指向烤鱼,朝小白狗指挥道。 尽管王开山没教过他训犬,但他也知道像鸟啊狗啊这种小动物,都要从小教才最乖。 可是王腾的指令发出了还一会儿,小白狗却还是没有反应。 “不会是提了一路,让我给晃病了吧!”王腾难免有些担心起来,这狗要是刚抓回来几天就养死了,到时候非得让人笑话不可。 “狗袋。”王腾不由放低了声音,显得很温柔。 但还是没有反应。 “啧,早知道不抓了,烦人。” 王腾心中又开始暗自懊恼于自己的一时冲动,再想到自己或许秋收时就要去极山门,到时寄人篱下应该不好养狗,于是便有些后悔了。 不过后悔归后悔,既然抓都抓回来了,就要好好对待! 本着这样的心思,王腾放下竹签,起身走到小白狗身边,弯下腰,伸手捏住它的脖颈,一把将它提溜了起来,放到眼前观察。 “咕咕咕噜~” 狗袋的双眼闭着,喉咙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和猫咪睡觉时常常能发出的声响很相似。 “像猫一样!”王腾瓮声说着,打量了着眼前的小白狗,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感觉它只是在睡觉。 “嘿!醒醒!”王腾出声提醒,并捏着它的脖颈,晃了晃。 狗袋:“咕咕咕~” “可能是累坏了!” 王腾如是判断,也不忍心再去吵它,转身回到篝火前坐下,把它放在腿上,低头静静地看了它一会儿,心中就忽然感觉有点温馨起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经常都是独自一人,夜深人静时也时常会感觉孤独,而现在家里终于有伴了。 虽然只是条小狗,但这样的感觉真是很不错。 皓月当空。 王腾在走廊上坐了许久,一直到吃完所有烤肉,才把狗袋轻轻放到一边,站起身来,决定补回今天还未完成的‘1点熟练度’。 院子里,王腾调整气息,摆出拳架。 起先他的拳很慢,每一拳,每一脚,都在仿佛在一边摸索,一边挥动。 慢,是王腾寻找节奏的尝试,越慢却能越快进入状态。 而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拳招逐渐愈发顺畅,且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 篝火明明灭灭,让篱笆墙上的身影显得影影绰绰,王腾行云流水的练习着金刚长寿功,身形如同快速翻动的连环画中不断游弋的鱼儿。 王腾一遍遍重复演练拳法,浑身汗如雨下,又一遍拳打完,他若有所觉地打开了属性面板。 【金刚长寿功(第二层驾轻就熟99)】 “感觉很好,而且只差1熟练度了,再多练练,看看能不能在今晚突破到第三层次!”王腾心中暗道一句,身体不做停歇再次出拳。 中途,他回到房间里,从房梁上取来一大块熏肉,在火上随意烤烤,涂上点盐巴,便大口吃下补充起体力,然后稍作休息,再继续练习。 “啪!” “哒!” 从某一刻起,拳脚的速度达到了临界,拳风开始时不时爆出轻微的破空声,招式也快得让肉眼看不清起来。 王腾仿佛也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不知疲倦地一遍遍重复着金刚长寿功的八式变化,让气血于周身经脉不断流转。 夜色渐深,王腾身上的每一寸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轻轻一甩就能甩出汗水。 又一遍拳法演练到最后,王腾猛然加大力度一脚踏地,在空地中震起了一阵凹形的沙尘,如巨石从天而降,落入海面,在周围卷起巨浪。 这一脚踏全力踏下后,王腾不仅没有分毫疲态,甚至脸上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激荡不止,流动中让他体会到一种充斥全身的酥麻。 王腾静静站在原地,静静感受身体的变化。 力量的提高让拳掌抓握时更加有力,精神的增强让大脑的思维更为活络,五感的壮大则更为明显。 放眼望去,周围的黑夜在他眼中已经变成黎明与黄昏交接时的白夜,不远处随风摆动的野草,清晰中只带有些许灰白的朦胧,直到数十米外,环境才逐渐恢复漆黑。 轻闭上眼,放空心思。 他已经能听出虫鸣蛙声中的些许颤动,感受到汗水从皮肤流下的轨迹,分辨出小院清心空气中弥漫的细微的焦香味和淡淡的鱼腥味 显然这就是养气境五重天带来的变化,让王腾的身体又一次打破桎梏,产生了某种蜕变! “提升一次比一次大,突破前后感觉整个世界在眼中都变个模样,难怪这世上会有苦修士这种人存在啊!”王腾在心中由衷感慨。 而且这还只是养气五重带来的变化,如果是六重,九重,炼力境,或者更高呢? 遐想之间,王腾内心对武道愈发向往起来。 此前他一直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活得好,活的安稳,才努力习武练拳。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开始萌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强者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武道高处的风光又是什么样? 能否是神游八极之外,心游万仞高空,登高遥望,便见苍生俯首,高呼天尊在上?又或者是上至青冥之极,下去九幽黄泉,无处不可去,无处不可达? 作为一个曾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青年,王腾并不失这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只是,想象终究是想象,表面也许华丽,却经不起推敲。 王腾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远处若隐若现的西峡山。 他觉得有些风景,若是不想看也就算了,若是想看还是要亲眼去看看,才能看的明了,才能明白那到底是有多风光。 第19章少年习武 夜半三更。 天边一轮圆月高悬,洒落淡淡月华,为大地披上一层轻纱。 王家村的喧嚣终于散去,方才热闹的祠堂又一次冷清了下来。 此时王腾家中,小院中的篝火已熄灭多时,走廊上小白狗狗袋趴在一块石板上,缩成了一团小白球,呼呼大睡。 院子里依然静悄悄一片,只随小白球的起起伏伏,不时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但又没过多久,‘咕咕’声忽然一下消失了。 只见小白球的顶部,倏忽冒出两个小小的尖角,然后将尖角朝向了房间里。 少顷,小白球忽地在地上猛然滚动了一下,重新展开成了一只小白狗,并伸出前肢按在石板上将身体弯曲成夸张弧度,伸了个懒腰。 旋即,它又警惕地看了眼房间里,才转身朝月亮的方向端坐下来,缓缓仰起头,张开了嘴巴。 圆月在慢慢东移,小白狗则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只不时随月亮的移动,细微调整着嘴巴的朝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它空荡荡的嘴巴里,竟开始有一点暗淡的光芒凝聚,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变大变亮,仿佛在它口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月亮。 当小月亮将小白狗的嘴巴填满,它嘴巴猛然一合,喉头耸动,将其一口咽下。 霎那,它圆溜溜的小眼骤然明亮了起来,在这黑暗中如同变成了两个小小圆圆的灯泡。 渐渐地,眼中的亮光暗淡,褪去,一切都恢复了平常。 小白狗从地面站起,在原地向四周望去,接着朝走廊角落的木材堆晃悠悠跑了过去。 木材堆边缘,几块被特意劈成的木板随意散落在那里。 而这似乎也正是小白狗此行的目标。 来到其中一块较薄的木板前,小白狗站住了身体,看不清的‘神色’的脸上,却透露出了一丝郑重和庄严。 它低头观察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让小小的身体微微鼓起,缓缓举起前肢,然后骤然向下朝木板踏去。 “噗!”的一声轻响,如同手指重重叩击桌面。 木板还是木板,小白狗也还是小白狗,只不过呆住了,低头僵硬地看了眼自己的前肢,又看了看毫无变化的木板,眼神显得有点不可思议。 发呆了良久,它垂头丧气地朝原本休息的石板缓慢走去,但行走途中,一时不察,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 小白狗回身看去,看到的是一只烤的半焦,足有三指宽的小鱼。 站在原地又看两眼,它转身往前走出了两步,但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停步回头,紧接着后肢猛地用力,高高跃起。 下一刻。 它竟口吐人言,发出一声“嘿”的低吼,前肢则朝小鱼‘一脚’狠狠踩去。 “啪”的一声,只见那条足有三指宽,一指厚的小鱼,在这一击之下居然从中凹陷下去,断成了两截。 小白狗缓缓低头看向脚下已经没了气息的小鱼,再抬头时眼神中已经出现了一丝倨傲神采。 月光照亮它洁白的毛发,反射淡淡光华,让它在黑暗的环境中有了一种神圣的威严。 片刻,它微微仰着头,高傲的准备转身离开。 但马上,让它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随小脚挪动,有一块鱼肉黏连在了它的脚底。 “呜!”小白狗龇了一下牙,表示愤怒,接着人性化的抬着一边脚用力甩了甩,马上甩落小块鱼肉。 然而,尽管它甩的很用力,可还是有薄薄一层紧紧贴在了脚掌上。 “呜呜~~”小白狗怒叫,用力的把粘有鱼肉的脚底放在石板上,嫌弃的蹭来蹭去,直到感觉干净,才慢悠悠在边上找了块干净的石板趴下。 石板上,小白狗开始以一种旁人看来十分诡异的角度,舔舐起自己的毛发,先是背上,尾巴,肚子,然后又开始不停地舔起前肢,然后往头上抬脚往头上抹去。 当做完这些,它抬起刚刚踩烂过小鱼的小脚,把脚底板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犹豫了许久,才伸出舌尖,轻轻触碰了一下。 霍然间,小院中有两盏小灯,一闪而逝。 时间很快,一转眼就是七天过去。 午后,天空火伞高张。 小溪边,一棵大树上。 王腾坐在树干上,观察着正在溪中游泳的小白狗,在看到它泳姿自如的情况后,便放心地将目光转向了树荫另一边。 视线中,一个身材矮胖的少年靠在树根上打瞌睡,而王传宗,王飞虎在内的几个少年则挥洒汗水,认真演练着金刚长寿功。 虽然他们以前也一直练拳,但基本都是保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状态,可自从前几天知道王腾独闯山神庙的事迹后,就都变得努力了起来。 他们家的父辈们自然是乐见其成,还纷纷拜托王腾为他们指点一二。 一些长辈还说要是自家孩子不听,可以狠狠的打,只要不打出毛病就成,其中就包括了王喜顺的父亲。 “王喜顺!”王腾大声喊道。 话音落下,王喜顺瞬间被惊醒,浑身的肥肉都打了个颤,“啊!啊!” 王腾看他那一脸懵逼的模样,从树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上的木棍,笑眯眯道:“人家都在练功,你为什么不练,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是不?还是觉得我手上的棍子不够硬啊?” “我前两天就已经会了!”王喜顺微微仰着头信誓旦旦应了一句,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得意。 下一刻,王腾的眼前红光一闪: 【王喜顺:年龄13,寿命78,境界:养气境(一重),武学:无】 “嗯?有境界,按理来说用金刚长寿功理顺身体气血才能做到,但武学是空的?” 这情况还是王腾第一次见到,想了片刻才终于明朗过来,随即收起属性面板,朝王喜顺笑呵呵道: “那你现在起来练一遍给我瞧瞧,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哼哼就让你尝尝我手上这棍子的厉害。” “那要是我真的学会了呢?”王喜庆得意反问。 王腾顿时没好气道:“你学会就学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快点的,不然我现在就打你,你回家告状都没用。” 听到王腾这话,王喜庆也不敢再扯皮,连忙起身拍了拍屁股,跑到一块空处摆出了起势拳架。 准备了片刻,王喜顺信心满满的开始出拳,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动作也很流畅。 然而当他演示完‘五劳七伤向后瞧’动作后,身体却明显僵了一下,才慌忙张开双臂打出一招‘凤凰展翅周身力’。 “停停停!练的什么屁玩意儿,我随便叫上村里的老奶奶练上两天都比你强!简直狗屁不是!” 王腾嘴上毫不留情面的嘲讽着,仿佛化身成前世驾校里的教练。 周围的少年们抖动肩膀,偷偷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你们有的人还不如他,抓紧的练,待会儿我会一个个看,要是不会,看我怎么打你们。” 王腾一脸严肃的说着,刻意地举了举手上的木棍,就差给上面刻上‘皇权特许’这几个大字了。 “你不是会了吗?嗯?” 王腾重新将目光转向王喜庆,一边质问,一边注意着他脸上快哭快哭的表情,心里暗自一笑,脑海中浮现记忆深处的画面,随即脸色严肃道: “把手伸出了,快!别让我说第二遍。” “腾哥,轻点!”王喜庆一边颤颤巍巍伸手,一边央求。 “啪!” “啪!” “咔!”的一声,小木棍断了。 “拳头不硬,其他地方倒是很硬啊!” 王腾骂骂咧咧丢掉木棍,看向捂着屁股的王喜庆,道:“我今天打你,并不是我想打你,而是你爹让我打你,那你爹为什么让我打你,你知道吗?” 王喜庆沉默了一下,忽然失落道:“因为因为我爹不喜欢我,觉得我没出息,什么都比不上我哥,我娘” 王喜顺声音突然有些哽咽起来,原本在眼里打转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王腾没想到自己这话,正好戳中了人家的伤心事,和声宽慰道:“他们觉得你没出息,那你自己就要争气,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 “哇!”王喜顺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王腾怔了怔,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你错了,你爹不是因为你没出息,才让我打你,他是想让你变厉害,以后可以活的比他好,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里人,可以像我一样,在村里有事的时候站出来,你明白吗?” “呜~”王喜顺把头埋进手臂,闷闷地哭泣,看起来是没明白。 “这都不行,我都快把自己感动了都,那还是让他哭一会吧” 王腾在心里嘀咕着就要放弃,但脑子忽然灵机一转,语气认真地说:“不管你爹娘怎么说,其实你和你哥在我眼里是一样的,一样的出息,都是一” “真的?”王喜顺猛然蹭了蹭手臂,抬起头,红着眼眶问道。 王腾合上张开一半的嘴,认真点了下头,又道:“而且,我是看你有点天赋,才会打你,要是你没这天赋,我说都懒得说你一句,嗯看到你就跟看路边的狗屎一样嫌弃。” “哈哈!” 听到这话,周围的少年们都笑了起来,王喜顺也终于破涕为笑。 看来小孩还是得夸王腾感觉自己又收获到一些生活小经验,转头看向其他少年,手指向不远处奔流的小溪,正色说道: “你们也记住了,武道这条路,就像逆着小溪划船,不往前进就会往后退,今天学会了拳法,不加以巩固,明天就会忘记。 我打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而不是想在你们面前耍威风,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少年们重重点头,异口同声道。 “那就继续练拳吧!” 王腾摆了下手,转身在地上寻找看起来合适的棍子,悄然一笑。 第20章初闻 西峡山中,平静的日子如同白驹过隙,眨眼间又到一年九月中旬。 清风拂过山岗,带来秋日的凉意,也将梯田中的稻谷染成金黄。 田中的稻谷日趋成熟,王家村又迎来了新一年的秋收时节,而极山门负责前来收取灵谷的弟子们也随之而来。 清晨时分。 金黄的梯田里,已经有村民开始收割。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在弯腰收割着灵稻,动作小心翼翼,另一部分则俯身仔细拾取掉落到土里的灵谷。 一块已经完成收割的梯田中,王腾正和王传宗等少年在铺有细密麻布的地面将灵谷和秸秆分离,分别装入麻袋中。 随着年龄渐长,他们也要开始为村里分担一些体力劳动。 田埂上,王云帆静静坐在那里看山中风景。 这时,王喜顺抓起一把筛选掉杂质的灵谷,一边放到麻袋里,一边好奇问道:“云帆哥,这灵谷是什么味道啊?” 话音落下,包括王腾在内的少年们纷纷抬头,将目光看向了王云帆。 说来可笑,虽然王家村已经为极山门种植灵米几十年灵稻,却几乎没人尝过灵谷的滋味,即使有,也绝不敢声张,因为这是不被极山门允许的。 而在王云帆还未出师前,并不像现在这样每年都回来几天,所以他们即使好奇,也没地方可问。 王云帆回头过头,笑着描述道:“灵米煮熟后口感和香味比寻常的大米更香甜一些,不过主要还是更顶饱,吃上一碗,练一天功都不会觉得饿,对身体还有一些好处。” “云帆哥,那进了极山门每天都能吃到灵米吗?”王喜顺的神色有些兴奋。 “内门弟子按境界划分,一旬可以领一到两斤,外门弟子是没有的,想吃的话,只能自己在门内买。”王云帆说道。 王喜顺兴奋的神色登时有些失落起来。 “要多少钱?”王腾接着出声询问。 再过两天,他就要跟王云帆去清凉城了,先了解一些事情也不错,免得到时候什么也不懂,平白让那些土著们当傻瓜看。 “价格不是固定的,而且购买数量有限制。年末到明年三四月份,起步在一两银子一斤,再晚些有时会涨到二两,不过二两也是上限了。”王云帆缓缓说道。 少年们在听到他的话后,不禁目瞪口呆。 王腾也同样诧异非常。 据他所知王家村每年产出的灵谷都在4000斤以上。 而极山门却不管数量多少,只给固定的300两银子,而且对产出还有要求,还要装车给他们送到城里。 300两银子扣掉族里要预留的部分,分到每家每户只有1两出头,已经是村民们每年大半的收入,合着只够在极山门买一斤灵米? 大家在震惊之余,都觉得有些忿忿不平起来,随即又有人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贵?” 王云帆回答道:“向门内供给的灵谷其实已经是低价了,在外面的市面上通常都要二到三两银子,数量少的时候超过三两银子也不是不可能。” “3两1斤?那100斤不就是300两了?”少年们彼此对视可一下,神色都有些震撼。 灵谷的价格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王喜顺扭头朝在远处田埂上徘徊的极山门弟子悄悄瞟了一眼,然后往王云帆近处挪动了几步,小声说道: “云帆哥,那我们要是把灵谷藏起来几颗,偷偷种到大山里,以后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哈,”王云帆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给地里施灵肥,灵谷是不会长的,秋收完撒一遍,春播前撒一遍才行。 而且灵肥的价格很高,其实极山门每年在各个村收来的大部分灵谷,都是用来跟那些仙门换这些灵肥了,自己只留下小部分,供给外门弟子们购买的灵谷,价格大都只是保本而已。” “仙门?” 这还是王腾他们第一次听说这个称谓。 “是啊,只有仙门才能生产灵肥,”王云帆感叹道:“而且用的材料里,就有这些秸秆,这还是前些年在一批灵肥里发现秸秆杂质后才知道的。” 技术垄断! 这是最先浮现在王腾脑海中的词汇,对王家村来说极山门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剥削者,但他们同样受‘仙门’的技术剥削。 当然,凡事并不能只看一面,如果极山门不给王家村为他们种灵稻的机会,王家村的生活必然不会过得像如今这样轻松。 所以,虽然每家分1两多银子,在对比下确实少的可怜,但已经能在生活上给村民们带来很大帮助。 晋国1两银子可以兑换1000文铜钱左右,许多山里人的花销,一年多的也就是几百文钱,少的就几十文钱也够。 不过此时,其他少年们却都已经转移了注意力,对王云帆口中的仙门产生了兴趣,纷纷开口问道: “仙门里都是神仙吗?” “能不能像鸟一样飞?” “会不会喷火?” “仙门是不是很厉害?比练武的厉害吗?” 面对少年们的好奇心,王云帆哑然失笑道: “仙门里的人不是神仙和我们练武的一样都叫做修行者,有的会飞,有的会喷火,有的还能化水成冰,不过也是要看境界,看神通的。” 回答道最后,王云帆沉吟了片刻,才看向一众少年,神色认真道: “其实我也没见过仙门里的人,但是听过许多武者两三拳就打死仙门中人的事!所以练武的人不一定就比他们差的。” 实际上,他还听过更多仙门中人轻易杀死武者的事例,可面对自家同样习武的弟弟们,他担心说出来会打击他们练武的热情。 在他心里,武道或许真的比不上仙道,但只要努力修炼,稍有所成就能比普通人过得好的多。 而他经过考虑说出的一番话,明显也起到了效果,让他在少年们脸上看到了一种振奋。 之后的时间里。 王云帆又向少年们说起许多自己城中的见闻,和他这些年来听说过的故事,包括武道还有仙门,神通,法宝,然后顺其自然的就聊起了“妖!” “灵兽其实就是被仙门驯化的妖兽,和我们村里的猫狗类似,不过这世上与人相异,富有智慧的生物,都被称为妖,所以妖其实也分为很多种的。”王云帆娓娓道来。 “云帆哥,妖具体有哪几种,都长什么样啊?”王传宗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刚刚听王云帆说妖往往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就想到自家老爹常常要去山里活动。 所以此刻就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妖的信息,好回去跟王开山说说,让他以后注意安全。 王云帆不急不缓的回答道: “古籍上说,山中的野兽产生了灵智,还没化形的,都被称作妖兽,妖兽除了有不输人的智慧,体型往往比寻常的野兽要大,普通人基本无法应付。 妖兽化形后,区别就出来了。 生性善良常做好事,因此为人称颂,建庙供奉的叫妖神,不好不坏,长得漂亮的叫妖精,丑的叫妖怪,作恶多端的那些就叫妖魔。” “妖兽为什么要化形?” 这次问话的是王腾,对于这点他其实早就想知道了,既然是妖是兽的进化,有自己的种族归属,没事变成人干嘛? “那古籍上没写,”王云帆先是摇头回答,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可能是有了智慧,觉得常年呆在山里无趣,所以想来人界玩,变成人比较方便吧!” “”王腾一时无言以对,不过觉得王云帆说的似乎还挺有道理。 “既然妖可以变成人样,那我们怎么从没听老人们提起过?”王飞虎好奇问道。 还不等王云帆回答,少年们就七嘴八舌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们普通人哪能看得出来。” “就算认出了妖怪,肯定就被吃掉了,哪还能传出来。” “可能有时路过的那些外乡人,有的就是妖怪变的。” 等少年们的讨论声渐渐平息,王云帆才告诫道:“书上说,妖一般是不会走出深山的,但你们以后进山,如果是去没有人烟的地方,距离村子一定不能超过一百里,否则说不定就会遇到妖怪。” 一百里! 王腾怔了怔。 这个距离,他也曾在王开山这些打猎的人口中听到过,但他们只说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而正当王腾想问个明白时,已经有人帮他说出了这个疑惑。 不过王云帆却同样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清楚。 就这样,在少年们一边忙活,一边问话的过程中,时间很快就临近中午。 太阳慢慢高升,让山中的温度又有些燥热起来,这时梯田下的小道上突然传来一道吆喝声:“吃饭了!” “吃饭了!”声音在梯田中向上传递,直到山顶。 王腾等人也背起整理好的灵谷和秸秆,向山下走去。 当他们来到田埂旁的一个小道,一个极山门弟子已经在这里等候。 “孙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王云帆疑惑问道。 见众人走来,孙师兄朝王云帆歉然道:“王师弟,实在不好意思,按刘师兄的意思,我走个过场。” “应该的。”王云帆点头笑道。 随即,孙师兄便开始搜查起王腾等人的口袋,过程非常草率,只是用手在少年们身上明显的口袋外拍一拍,没看到明显的口袋,就随意看上一眼。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这样的检查也就是按规矩走个过场,毕竟要是有人真想私藏灵谷,完全可以事先就偷偷埋到地里。 只是摄于极山门的威名和害怕被发现私藏灵谷后的责罚,没什么人敢这样做就是了。 第21章山匪来袭 从田里一路走回,王腾跟随大家将灵谷交到祠堂,然后从祠堂的伙房中取来一大一小两份饭,便往家中赶去。 一份是大的是自己吃的,另一份自然是给狗袋的。 来到自家的院子外,王腾放眼朝里面看去,马上就看到了趴在走廊上睡大觉的狗袋,浑身随呼吸起伏着,身上的毛发也跟着抖动,看起来就睡得很香。 三个多月时间过去,狗袋再不是当初小巧玲珑的模样,已经长大成了一只半大的狗子。 不过老祖宗传下来的选狗经验,好像在它身上失灵了。 狗袋分明是只两毛的狗,却懒得出奇,不是吃饱了睡,就是睡饱了吃,偶尔兴起,才会跟王腾去溪边游泳。 如今,王腾也已经彻底放弃了把它培养成猎狗的打算,对它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在家里乱拉屎就好。 而唯一让王腾感到欣慰的是,这家伙和村里其他狗似乎品种不同,毛发更长一些,配合上雪白的颜色,和他印象中的萨摩耶有几分相像。 所以虽然狗袋懒惰,但因为长得可爱,让它暂时还没失了王腾对它的宠爱。 “要是以后我富贵了,把它培养成灵兽的话,应该会长得很大只,到时骑着游山玩水,倒是很威风啊!”王腾想起早晨在王云帆那里听过的说法,暗暗在心里展望着未来。 “狗袋!起来吃饭,有鱼!”走到白狗身边,王腾大声喊道。 “呜~” 原本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狗子顿时来了精神,眨眼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住了王腾手上的一块小碗。 “啥也不是,就吃饭积极!给你。” 王腾吐槽了一句,将小碗里的鱼块,丢到走廊上的狗饭碗里,心里便再次羡慕起王开山他们家里的猎狗。 虽然丑一点,但一条比一条听话,都是主人当之无愧的好帮手。 再看眼前已经埋头哼哧哼哧吃鱼的狗袋,只有好看这一个优点,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是听得懂人话的。 王腾心底不禁又是喟然长叹,但马上,他的情绪又有些伤感起来。 最多再过两天,他就要动身去清凉城,那狗袋怎么办? 这几月相处下来,毕竟是有了一些感情。 “还是叫开山叔帮忙养吧,等我在城里站稳,再说”寻思了片刻,王腾就有了安置狗袋的去处,心里倒是一点也不觉得会麻烦王开山。 因为叫人做事觉得麻烦,其实都是关系不够熟。 自从前几个月的诸多经历后,王开山现在对他就跟对王传宗没什么两样,看不惯就要教育几句,王腾现在也常常去他家吃饭,随便的很。 叫他帮忙养条狗,只是小事一桩。 午后。 秋日的阳光明晃晃的照耀大地,不过已经失了许多夏天的酷辣。 充斥明媚阳光的院子里。 狗袋趴在走廊上睡觉,王腾则在演练完拳法后,坐在走廊边上在心中默默总结着方才练拳的经验。 前世的学习经历,工作经历,让他养成了总结的习惯,并且通过这一年来的实践,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样的方法,放在练武上也是很有用的。 一次次的重复苦练,是进步和找到问题的基础。 总结,然后尝试总结出来的方法,再通过实践的具体情况改善方法,就可以大大提高进步的效率。 而在此刻的总结过程中,王腾就抓住了这几日练习金刚长寿功的时候,已经发生过数次的——爆发力陡然倍增的“异象”。 爆发力,即出拳的力道,在发力技巧不变,身体素质不变的时候,一般会在一个较小的区间内波动。 显而易见的,在他境界没有突破的情况下,爆发力倍增,只能与发力技巧相关。 经过仔细思考,王腾认为这应该与自己现在练拳的方式有关联。 随着他的金刚长寿功达到融会贯通境界,他在练拳时已经变得有些随心所欲,不再拘泥于具体的‘形似’,而是逐渐向‘神似’发展。 这就好像从一笔一画写字,转为随手勾勒,横竖撇捺的形态虽然改变了,但字还是那个字——拳法还是那套拳法。 其中的关键,在于随手勾勒的字,发挥必然不比一笔一画来的稳定,其中写的不好看的和写的好看的,差距就相当明显。 在发现问题的根源后,王腾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着手的练习方向就是—— 如何从那一个个随手勾勒的‘字’中,寻出那个超水平发挥的,加以模仿,巩固,然后研究它的‘写法’,最后形成固定的‘字体’! 换做拳法上来说,‘字’就是发挥出超水平爆发力的那一拳,而‘字体’就是让每一拳都能发挥出‘超水平爆发力’的发力技巧。 “就我现在的水平,还是只能用笨方法,一次次练,不过心里有了明确的方向,找到具体办法的速度,就会快许多。”王腾在心中暗自琢磨道。 念头及此,王腾站起身来,再次开始演练拳法,并开始留意方才所总结出的契机。 当日光昏黄时,他虽然未能找到所谓的契机,但在武道境界上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突破。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172】 【潜力:8(0/10)(一阶)(+)】 【潜力值:0】 【境界:养气境(六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三层融会贯通32),裂碑掌(第二层驾轻就熟93)】 夜以继日的勤修苦练,让王腾的全方面属性都在平稳提高,也让他在今天突破到了养气境六重的境界。 不过,王腾对这样的进度,却不满意。 因为这次的突破,原本应该在一个月前就能完成。 那时,他明显感觉到身体上产生的变化,可最终却因为平日里吃喝不足,体内的气血没有保持在巅峰状态,让他最终没能一鼓作气,突破那道无形的屏障,还因此平白消耗了不少气血。 这才让王腾明白,武道,光靠努力和潜力还是不够的,还得有各种资源。 最起码得吃的饱,吃的好! 但就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却是他练武这一年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大问题。 这几个月来,随着他境界的逐步提高,身体需要补充的营养也大大增加。 虽然村民们已经有意识的加大了对他的接济,但还是只能勉强让他在温饱线上徘徊,大大拖累了他在武道上的进境。 当然,这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王腾性格使然,不愿增加他人负担的意愿在其中。 另外,他在村子里没有获得潜力值的途径,让他的金刚长寿功在突破到融会贯通后,进步明显慢了许多,而且裂碑掌也很快就会面临这个问题。 好在,他很快就能去清凉城,到时候习武上吃喝不足,潜力值没地方获取的问题,想必也都会迎刃而解。 翌日,中午。 王腾在回家喂完狗后,便前往祠堂,将清点好的灵谷,秸秆,搬运到山下临时搭建好的草棚里装车。 今年秋收时的天气格外晴朗,灵谷的收割进度很快,只花了两天半时间就全部收割完成。 此时,村中的青壮们正往返于祠堂和山脚的草棚,一袋又一袋的灵谷从祠堂搬出,在经过极山门弟子们的检查后,被装上独轮车里,捆扎结实。 可是就在大部分灵谷装车完成时,不远处的村口寨门方向,却乍然传来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 “大事不好了!山匪来了!” 呼喊声迅速在山间传递,正给灵谷装车的村民们顿时哗然失色,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去年王家村就为山匪可能来劫掠的事情,提心吊胆了许久,没想到今年这山匪还真来了。 此时,一个倚靠在草棚立柱上,留着寸头的年轻人,猛然睁开双眼,看向惊慌的众人镇定道: “不必惊慌,事情让我们来处理。” 说话的人,名叫刘松林,是今年负责王家村秋收的极山门弟子们的领头人,境界在炼力境中期,也是极山门弟子们中境界最高的那个。 一句话说完,他抬手招呼了一下同门,自顾向前跑去。 但还没等他跑出几步,远处的寨门口就突然发出了几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随即在一阵刺耳酸牙的撕裂声中轰然倒塌而下。 然后,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寨门倒在地面,激起一阵白色的烟尘。 紧接着。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骤然响成一片。 一道白色的烟尘裹挟着十余道被尘埃遮挡的朦胧身影,从惊慌失措的村民身边经过,沿着村道朝祠堂山脚这边席卷而来,转眼就到了眼前。 少顷,马蹄声消,烟尘散去,十五六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大汉现出面貌,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为首一人四十出头模样,身穿全黑色棉布短衣,身形高大威猛,虎背熊腰,面黑无须,背上背着一面红色小旗,手上则提一把丈许长的黑色大枪。 在他身后,是十余个同样背着红色小旗,手持带鞘钢刀的大汉,身形虽然不及为首那人魁梧雄壮,但也是个个膀大腰圆,气息彪悍。 距离他们最近的刘松林的脸色骤然间变幻了一下,才重新恢复了镇定,不过再不见此前的轻松神态。 山匪又不是傻子,来之前肯定也打听过,西峡山南山麓这一片的村落都是为极山门做事的。 既然明知故犯,那必然是有所倚仗。 刘松林心中寻思了一下,不由清了清嗓子,紧了紧拳头,然后抱拳高声道:“在下极山门刘松” 但话才说到此处,就见大汉抬手一摆,平淡打断道:“无名小卒的名头我记不住,也懒得听。” 紧接着,他忽然拔高了声音,声如洪钟地喊道:“王家村的本家兄弟们,我是血旗门火龙堂,堂主王四方,今天来此,只为向大家买些灵谷过冬,不会伤人性命,还请大家放心。” 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在山间回响,马上传遍了王家村的每个角落。 村民们听到他的话,却是都没敢相信,依旧神情紧绷。 本家。 这是对同姓之人的称呼,可实际上因为姓氏源流错综复杂,大多情况是除了姓用的是同一个字,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再说山匪是什么人?那可都是些毫无底线,早就泯灭了良心的牲口,牲口的话,又怎么能信? 草棚下,王腾眼前红光一闪,向自称王四方的匪首,定睛看去。 【李四方,年龄:64,寿命:203,境界:内壮境(初),武学:金刚长寿功,三步夺命枪,飞燕回风步。】 红光之下,王四方现出了本名:李四方,果然和王家村的人不存在什么本家关系,但现在却不是在意这些旁枝末节的时候。 关键的是他的境界——内壮境。 当注意到李四方的境界时,王腾的瞳孔都是微微一缩。 据他当下所知,武道一途分为锻体、炼气、铸神三个大阶段,其中锻体阶段又分为养气、炼力、锻骨、内壮四个境界,每个境界之间实力差距都是天差地别。 八个极山门弟子大多是炼力境初期,和内壮境的王四方差了足足两个大境界,完全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第22章山匪来袭2 此刻。 遭受羞辱的刘松林心中怒火中烧,朝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师兄弟,顿时又面红耳赤,感觉自己丢了大脸。 “回头一定让他们好看。” 刘松林心中如是想着,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拦住身边一个想要上前的师兄,朝前方又大步走出两步,随即朗声道: “王家村素来为我极山门种植灵谷,尔等” 这次倒没人打断他的话,然而话才说到这里,刘松林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话音出口,只见那王四方居然对他完全视若无睹一样,只将目光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不远处草棚下装有灵谷的麻袋。 见此情景,刘松林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意,沉声说道: “家父刘青石,人送外号刘铁掌,乃是极山门南山堂堂主,若是你们来日不想与极山门为敌,还请速速退去。” 他自报家门,自然是为了增加几分威慑力,好让这些山匪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普通弟子,从而知难而退。 可声音落下片刻,王四方却旁若无人的扭头,朝身后的山匪乐呵呵问道:“他刚刚说他爹是谁?” “他说他爹叫刘青石,外号刘铁掌,是极山门南山堂的堂主。”山匪们整齐划一的回应。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 王四方哈哈大笑几声,忽然撇了撇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淡淡道:“什么狗屁,我没听过。” “我们也没听过!”山匪们回应的声音中带有浓浓的嘲讽之意。 对子骂父!忍无可忍! 刘松林神色一变,再也压不住心中怒气,“呲音”一声,拔出了手中钢刀。 身后的极山门弟子们知晓事情已然不能和平收场,也跟着纷纷拔刀。 一众山匪喽啰见状也正要拔出刀来,却见王四方抬手朝后面一摆,轻巧道:“让我自己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他提枪的手微微一抖,长枪就在身侧滑过一道弧线,稳稳搭在了他的肩头,随即他缓缓踱步朝极山门众人走去。 极山门弟子们见他如此气势,深知不好对付,全都提起了精神,全身紧绷,神色沉着的握紧钢刀,蓄势待发。 一步,两步 王四方的步伐缓慢而沉稳。 但当第三步踏出的瞬间,他本就雄壮的身躯上骤然有一块块肌肉虬结而起,同时握枪的手突然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一挥而去。 “嗖!” 刹那间,黑色的大枪仿佛化成了一道黑光向刘松林袭去。 紧随其后,王四方身形不停,双膝微曲猛然向脚下重重一点,陡然加快步伐,如同化作一只硕大飞燕,紧跟着大枪向极山门弟子们掠去。 极山门弟子们脸色骤变,却来不及做出反应。 眨眼间,黑光从刘松林胸前一闪而过,带出一片淋漓血花,且势头不减分毫,又穿过他身后一名弟子,然后向站在最后的王云帆飞去。 王云帆眼见一道枪头贯穿同门师兄的后背,朝自己袭来,想要抬刀去挡,却来不及调整角度,只得抬起另一边手抓向枪头。 手掌飞快伸出,王云帆握住已经削弱大半力道的枪头,可依然难以阻挡它的势头,手臂在巨力之下,重重砸在肩膀上,又带动身体向后滑动。 “呲!” 鞋底与砂石地面摩擦,在地面带起一道尘埃,王云帆整个人都向后移动了两三丈距离,才终于稳住脚步,停了下来。 他‘哇’地吐出一口淤血,本能地低头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手掌和鲜血汩汩而出的肩头,神色颇受震撼,震惊于王四方的实力。 这时,身前又乍然传来了几声惨叫。 王云帆抬头看去,便看到几位同门师兄都已经在这片刻之间应声倒地。 下一刻,一道漆黑的身影遮挡了他眼前的阳光,随之耳畔响起凌厉的劲风。 这一刻,王云帆只觉自己十年苦练的武学仿若空谈,只是单纯的凭本能横刀格挡,但眼神已失去了神采。 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击。 结束了。 十余年苦练,心中振兴家族的抱负,马上都要烟消云散了。 万念俱灰之际,他的耳边响起了村民们声嘶力竭的呼喊: “云帆~!” “本家高人,手下留情啊~!!!” 村民们的呼喊同样传入王四方耳中,让他的神色微微一怔,但挥出的拳头已经无法收回。 “当!” 拳头击打在王云帆的刀锋之上,竟发出一声金石交击之声。 一拳之下,王云帆被震的如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几步,在空中喷出一大口血雾,跌落在地面,想要挣扎起身,但马上就无力的躺到在地,不省人事。 “不是不是说好了不杀人吗?” 一小部分村民见此情景,噤若寒蝉,失魂落魄地低声喃喃道。 另一部分村民则跟着村长王重林举起手上的铁叉,锄头,朝王四方冲了过去,拦在王云帆身前。 虽然此刻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但还是忍住没有落荒而逃。 家就在这里,家族兴起的希望就在身后,容不得他们退缩。 不过,在村民们心惊胆战的注视下,王四方却没再出手,只是缓缓开口问道:“他是本家子弟?” “是,是我们王家子弟,”白发苍苍的王重林站出身来,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我方才说的话算数,不伤本家人性命,已收了七八分力道。” 王四方一边面色平静说着,一边从胸口暗袋中取出一个小瓶,丢到地上,“这是止血丸,现在吃下或许能保下一条命。” “多谢本家高人手下留情!” 王重林连忙道谢一声,颤颤巍巍从地上捡起小瓶,从中倒出一颗黑色丹丸,来到奄奄一息的王云帆身边给他服下。 药丸入口片刻,王云帆的气息虽然还是很微弱,但总算是平稳了起来。 王四方将目光扫过一众惊魂未定的村民,缓缓说道: “大家不必紧张,我王四方今天来特意来王家村,正是不想让门中其他弟兄扰了大家安生。” 听到他这话,村民们紧张的神色都缓和了许多,对方鬼功神力般的手段近在眼前,大概是没必要用这样的言语欺人的。 王重林强作镇定地开口道:“今年村里收灵谷4200余斤,大部分都在这了,秸秆还放在家中祠堂,本家高人需要,拿去就是。” “好!我王四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极山门给大家多少银子,我们血旗门也会给大家多少,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王四方沉声道。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但心里却有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们血旗门刚刚建门不久,正是用人之际,门里要我在每个村中寻十个十岁以下男童,带到门中培养!” 话听到这里,村民们依然慌乱的心头开始涌起些许怒意,他们虽然弱小可欺,但孩子是他们的逆鳞。 血旗门,名头起的倒是响亮,可在他们心里却还是强盗窝子,让孩子们去那儿,以后不也变成人嫌狗厌的强盗? 绝不可以! 但,这样的想法,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逆鳞不逆鳞又能怎样? 还不是随手就刮? 王四方敏锐察觉到了村民们神色的变化,同时也清楚他们心中的想法,平静解释道: “我们血旗门虽然是在深山中设立,却从不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与清凉城中的那些武馆,门派没什么差别。 此次想要招揽一些孩童前往门中,也是让他们练习武艺,培养起来好扩充门中的人手,若是往后达不到门中要求,便会让人遣送回来,绝不会伤他们性命。 当然,若是今日诸位本家不同意我的这个请求,我也不会拿大家如何,只拿灵谷就走,银子也照给。 但下次,带人来王家村的人应该就不是我了,他们大概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所以还望大家好好考虑一下。” 他的语气一直都格外平静,一些看似威胁的话,在他平静的话语声中,也让人觉得只是在陈述事实。 “这”众人面面相觑,表情上有些为难,纷纷将目光转向村长王重林。 “就让孩子们随本家高人去修行吧!肯定是个好出路!”王重林看向村民们,回答的很果断。 虽然他的内心同样愤懑,但作为一族之长,他的第一责任是如何让族人活下去,让自家的香火传承下去,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意气,心中的畅快,让族人陷入险境。 毕竟眼前的强人虽然刚刚也杀了人,但看起来还讲点理,还与他们讲一些同姓之谊,若是拒绝了他,下次来的人谁知道又会如何? 要是换了一波更坏的人来,除了要孩子,还要抢女人呢? 到时候难道要用手上的叉子、锄头捍卫尊严?与敌殊死一搏吗?那样做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那就是尊严被人轻易践踏,然后还要落得个族破家亡的下场。 “好!等我取完灵谷就来选人,你们可以回家带孩子来这里了!” 王四方一边态度强硬的说着,一边解下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布袋,径直走向草棚,从王腾身旁走过。 王腾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背影,脑海中不禁闪过许多出手制敌的招式,但脸上的表情却表现的格外慌张,连忙往后退出几步,完全不敢暴露任何一丝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因为这完全是取死之道。 如此近的距离下,无论是眼神,还是呼吸节奏上的细微变化,想来都会被内壮境武者完全捕捉,从而让人猜透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心慌,还是愤恨,一看,一听便能分辨。 来到草棚下,王四方解开了布袋的口子,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将一袋袋体积远大过袋口的麻袋,装入其中。 “乾坤袋!” 王腾眼神微微一凝,昨日在田中时他就听王云帆说起仙门法宝时,提起过乾坤袋的事,说是仙门中价值不菲的法宝。 盘踞清凉城百多年的极山门,那么大的家底,明面上拥有的乾坤袋也不过四五个,以此看来,这波山匪显然来头不小,而且想必确实不是靠打家劫舍为生的。 “诸位本家,我去去就来,你们再好好考虑我刚刚说的事。” 收走所有灵谷,王四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身体忽然一跃而起两三丈高,踩到草棚边上的大树上,然后从树干借力再次跳至另一棵大树,向半山腰的祠堂方向掠取。 包括王腾在内的所有村民,都被他的轻功镇住,直到他在视野中远去之后,才猛然回过神来,往王云帆那儿聚拢过去,纷纷询问起他的情况。 “气息已经平稳了!”王重林语气沉重的说道。 “嘭!” 忽然间,一道重重的落地声从身后传来,众人又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王四方,刚刚安稳些许的情绪难免又有些慌乱,担忧起来: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但就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却见王四方突然抱拳拱手,向众人微微鞠了一躬,语气温和道: “我方才一时气昏了头,多有冒犯,还望诸位本家莫要怪罪!不知那些伤亡的极山门弟子中可还有本家子弟?” “没没有了。” “就这一个。” 村民们不知他为何突然就换了个姿态,局促地小声回应了几声。 听到村民的回应,王四方舒了口气,笑呵呵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我方才到诸位祠堂走了一趟,发现那祠堂中的灵牌中,有几位本家先祖与我家是旧相识,往年也曾到我家中走动过,才知道原来诸位本家竟是故人之后。”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黑色小瓶和一沓银白色纸张递向众人: “这瓶子里装的是一枚培元丹,给方才被我误伤的本家服下,身体很快就能无碍,另外这是购买灵谷的两千两银票,还请收下。” 若是平时,村民们见这两千两银票,眼睛非得瞪裂了不可,但现在却是连接都不敢轻易去接。 而见村民们没有接,李四方仍保持微微躬身伸手的姿势,态度已经谦到了极点,与此前简直判若两人。 站在李四方身前的一个中年村民,虽然对王四方的话还是将信将疑,却也也不敢让他就这样干等着,才终于壮着胆,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培元丹和银票。 随即王四方再次抱拳客气道:“诸位本家,我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唠了大家了,来日好好准备些礼物再来拜会,就此别过!” 话音落下,王四方拔腿就朝村道大步走去,提都没再提要带走十个孩童的事,骑上马去招呼一声,就带着十余位壮汉匆匆离去。 第23章玉槐堂 等王四方一行人骑马远去,村民们紧张的神色才终于是渐渐放松了下来,低声议论起方才王四方说过的那些话。 声音很低,颇有种‘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意味。 王重林回过神来,急忙道:“快,快让开,把药给云帆吃下。” 众人闻言,连忙向两边后退,从中间分开一条通道。 通道中央,王云帆面色惨白的躺在那里。 王重林接过装有丹药的黑瓶,马上从中倒出一个黄澄澄的药丸,塞到王云帆嘴里。 没过多久,王云帆惨白的脸色竟很快就恢复了红润,微弱的气息也肉眼可见的浑厚,皮肤上还开始冒出汩汩白气。 众人见状都纷纷长舒一口气。 而这时,山腰的小道上终于慌忙地跑下来几人。 “刚刚上面发生了什么?”王重林见王云帆状态好转,暂时放下担心,扭头朝几人问道。 其中一个中年村民缓了口气,详细描述道: “我刚刚和忠山正好在祠堂外面,就见那位从天而降,要往祠堂里走,但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就不对了。 然后他又在祠堂门口往里瞧了瞧,好像在看祖宗的灵位,出来时又看了几眼边上的槐树,然后转身就飞下来了!然后我们也跟着下来了。” 当他说出这样的情景后,众人心中都产生了许多猜想。 许久。 有人不确定地开口说道:“听他口音,可不像是我们本地的,他刚刚的话许是做不得真,山高路远的,我们家先祖怎么可能去外地做客。” “我以前去城里买东西时,偶然听路边摊的说书先生说过,练武练得厉害了是能看得到鬼神的,会不会是我们家的祖宗们显灵了?”话头打开,有人跟着猜测道。 听到他说完这番话,许多人都跟着点头附和,表示赞同。 “我也觉得是这样。” “一定是祖宗显灵,庇佑我们!” 作为山里人家,他们常常在碰上自己无法解释的问题时,就很愿意相信鬼神之说。 但,终于还是有人表达了不同的看法:“他虽是外地口音,但我以前听高叔公说过,我们家是因为躲避战乱才从外地跑来这西峡山的。 所以他就算不是我们玉槐堂本家,最少也有点联系吧!。 “对啊!我们家要堂号有堂号,族谱,字辈也都有,外地肯定也有我们玉槐堂传承!” 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王腾的心里渐渐有了个具体的结论,不过和村民们猜测的却是不同。 李四方,姓李,显然不是什么本家人,他口中的故人之后,也大概率只是托词。 相较于祖宗显灵,王腾更相信那个真名叫李四方的血旗门堂主,是看到了‘玉槐堂’这个堂号才突然对大家转了个态度。 同姓之间,相同的堂号,代表了同宗同族的传承。 有了这样结论,王腾的脑海中便有另一个念头,随之而起——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传承,才有这样的威势?仅凭一个家族的堂号,就能惊退像李四方这样的内壮境武者? 毕竟极山门南山堂堂主刘青石,这样一个在清凉城地界颇有名头的人物,在王四方口中都只是狗屁,完全不放在眼里。 但就是这么个强势的人,在看到玉槐堂的堂号后,却突然对王家村这些普通村民转变态度,而且还不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态度转变。 这样的结果,是让旁人始料未及的,其中的心路历程,也只有李四方自己知道。 “一定是有极其强大的传承吧!” 王腾心中感慨着,抬头看了眼处于半山腰的祠堂,没有过多的信息,也完全无法继续推断心中所想,索性便将其抛之脑后。 随即,他径直迈步走向几个躺倒在路边的极山门弟子,来到他们身边,向他们投去了目光。 虽然此前已经有近距离接触尸体的经验,但俗话说人死如虎,尤为恐怖。 所以,在看到他们的死状后,王腾还是觉得有点瘆得慌。 七具尸体,几乎聚在一起,有两人是被长枪贯穿而过,死的还算安详。 反观余下的五人,简直惨不忍睹,每个人都被击中头部,打爆了头骨,脸部严重变形,眼球或突出,或不知所踪。 黑洞洞的眼眶中此时还有红白的血浆流淌,恶心的很。 在王腾的目光注视下,一道道‘火焰’开始在他们的身上燃烧,火苗聚拢成红线,接着毫无意外的向他的眼前汇聚。 但,浮现于眼前的数字,却是完全出乎了王腾的预料。 【潜力值+120】 【潜力值+155】 【潜力值+225】 当七道红线飞入他的眼中,王腾怀着些许震惊的情绪打开属性面板时,就发现自己的潜力值已经达到超乎他此前想象的数字——【潜力值:1165】 “原来1点潜力值,只是普通人的气血水准。” 短暂的震惊后,王腾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死者本身实力越高,气血越强,他能够获得潜力值也就越多。 “炼力初期起步100,中期就有200,这样的话,我的潜力提高就能更快,实力也能提升的更快了!” 王腾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忽然有种难以遏制的激动,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希望,自己能尽快强大起来。 李四方来去匆匆,从来到王家村,到离去,前后不超过一刻钟,却让他体会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弱者的命运,随波逐流,或生或死,都受强者的摆布,都在强者的一念之间。 这一念是如何,也根本无法像小说,故事中那样用逻辑去推敲。 或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其实都是如此,但在这个有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这一点,是完全放在明面上的,所以表现的也格外明显。 仰仗外力的庇护,有时有用,但往往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还不一定能护的住,不能去过多指望。 “上次在虎神庙,我借了极山门的势,吓退了蒋家的人,这次极山门的势已经没用,好在王家村又借了玉槐堂的势,才吓退了李四方,没让他把村里的弟弟们带走。 但这完全出于运气,也无法像书中的故事一样去寻找什么逻辑,就像蒋家的那些人人,他们就不怕什么玉槐堂,只怕极山门 真正的安稳,还是只能在自己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以前的想法还是天真了,看来一拳打死一头牛根本不够,至少要练到一拳打死一万头牛才行 到时候,才能守护我想要的生活,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王腾思索着,坚定了内心的一个想法—— 他一定要到武道的高处去。 不过却不再是看什么风光,而是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珍视的‘第二故乡’像刚才那样被别人轻易践踏。 下一刻,他将念头集中于(+)号,念头一动,面板上的信息发生了改变。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150】 【潜力:5(86/1)(+)】 【潜力值:0】 【境界:养气境(六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三层融会贯通32),裂碑掌(第二层驾轻就熟93)】 潜力从3提高到5,王腾的寿命已经来到150年,不过他现在却不再为此感觉有什么欣喜。 因为命再长,也需要实力去保护,没有足够的实力,再长的寿命也只是空谈,说不定哪天就是——寿元150,13殇的结局。 而随着再次提升潜力所需的近1点潜力值呈现眼前,王腾心中已然清楚,如果自己想要在武道这条路走得更快,走得更远。 要么有金山银山,要么就是尸山血海。 金山银山难得,尸山血海难闯,对现在的他而言,两条路都不简单。 大日西移,日光昏黄,暮色苍茫,天穹逐渐暗淡。 西峡山南麓。 一片树林传来许多孩童细细的哭泣声。 树林中的空地中,点燃着几堆篝火,十几匹马被拴在周围的树干上。 十几个背后背着小旗的人,身边都带着一个男童,围在篝火前用陶罐煮着热汤,用竹签烤着肉串。 这正是午后曾闯进王家村的血旗门一行人马。 此时,一个莫约七八岁小男童抽噎着低声哭诉:“我要回家!我想我娘了” “别哭,再哭就不给你肉吃了!”一个留着尖角胡的血旗门弟子和声安慰。 另一边。 距离几堆篝火较远的一处篝火前,只有两个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年轻壮汉烤着肉串,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李四方。 此时,李四方面露思索,似乎在考虑什么重要的问题。 烤着肉串的年轻人察觉到这点,低声问道:“爷爷你下午时,到底在王家祠堂看到什么了,我可不信那些人是我们家的什么故人之后。” “他们是王氏玉槐堂传承。”李四方收束发散的目光,直接明了的回答道。 年轻人抓着竹签的手微微一僵,看了看跳动的火焰,抬眸看着李四方,迟疑问道:“这样穷乡僻壤,怎么会有玉槐堂传承?” “看问题就要先抓住问题的重点来问,而不是第一时间就凭自己的心思去揣度怀疑!” 李四方教训了一句,看着他,又突然笑了笑,“不过,知道怕,便是进步,带你这半年,已胜过带你哥十年!” 停了一下,他继续道:“大周皇朝时,玉槐王氏作为大周第一权势门阀,手中握有堪称武道斗战圣法的兵家奥义九字,一门三位武王坐镇,名副其实的天下武道第一家。 不过,那已经是陈年往事,如今大周已崩溃近两千年,武道也已经不比当年风光,玉槐王氏如今主脉不知所踪,早已名声不显,那王家村更是落魄不堪。 我就与你说到这里,说说你如何看我的做法吧!” “怎么不知道怕,难不成还要走大哥老路不成!” 年轻人苦笑一句,沉吟片刻,才认真答道: “我们在外闯荡做事,是为了谋钱财,而不是打打杀杀,要杀,只杀该杀能杀的人,于其他人前作威作福,对自己无益不说,还容易埋下祸根。 在我看来,这世间第一流的门阀,哪有那样容易没落,就像我们李氏主宗,当年是大周李氏,如今是大晋李氏,依然风光不减。 所以我觉得爷爷你并非小题大做,这支玉槐堂传承,虽然如今落魄,但谁知往后如何。 我想那玉槐王氏,更多可能只是改头换面,或是退居到了幕后,控制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既然王家村的源流摆在那里,指不定哪天认祖归宗,就能一朝翻身,即使是万一可能,也是小心无错。” “不过,仅是如此,倒也不需要刻意放下姿态,让人揣度,也不需要我现在再去多想。” 李四方说到此处,侧眼看了眼远处的血旗门弟子,用穿着烤肉的竹签在地面写下了四个字——上宗,秦,天琅。 “上宗天琅王氏”年轻人的眼神微微一凝,片刻间,心中已经明了。 李四方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满意一笑:“所以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而且他们还与我们息息相关如何利用他们的传承,与上面牵桥搭线,这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 一句话说完,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拿起篝火前的一根肉串,一口吃下大半,吞咽下后,又询问道:“今夜要去的北斗村,情况如何?” “打听好了,一共就六个极山门弟子驻守,不过村中有两个姓氏,一家姓方,一家姓陈,分作两处聚居!”年轻人答道。 李四方思索片刻,缓缓道:“一家一家去太慢,难免让人反应过来,到时就分作两波,我去陈家,你去方家,不可伤及他们家中子弟,否则若是让他们心生芥蒂,寻过来的孩童来日也难为我们所用。 另外这清凉地界,本就是大乱时的避乱之地,他们若是知名传承,就放好姿态,孩童也就先别选了,日后都有机会好好利用。” “我有数的!”年轻人点了点头道。 而李四方没有注意到,在火光掩映下,年轻人在点头的刹那,脖颈上的一小块皮肤,竟曲折起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第24前往清凉城 夜幕降临。 王家村。 玉槐堂中灯火通明。 偏厅角落的地面,整齐摆着七具盖着麻布的尸体。 正堂中央,上首灵龛中点燃着七排烛火,下方的供桌之上则摆放着刚杀好的鸡鸭,酒菜。 族长王重林与十几位王家族老,每人的手上都持着三柱供香,向上首正龛中的一排排灵位朝拜,周围则围满了村中的少年与青壮,微微低头保持着静默。 虽然此刻他们的心里,也大多数认为‘王四方’是与玉槐堂有所关联,才改变了态度。 但祖宗显灵,庇佑子孙这一可能,只要心有所想,便不能轻易排除在外。 所以就有了这场祭祖仪式。 等漫长的仪式结束。 王腾跟随王重林一起前往后堂的一处卧房中,看看王云帆的情况。 不同于人声热络,烟火气十足的前堂,后堂里较为冷清。 卧房中,王云帆已经醒来多时,在培元丹的药效作用下,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 据他所说,培元丹是内壮境武者才能常用的丹药,一颗的价格就在五百两上下,两人听完都感觉有些难以想象。 而在听完王重林和王腾一起描述完下午的种种经过后,王云帆脸上先是显露出庆幸,最后又转为忧虑。 缓了片刻,他语气凝重向王重林说道: “曾叔公,祠堂里剩下的那些灵谷,秸秆一定要藏好,消息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让极山门的人知道,必定会生出事端来,您一定要尽快安排!” “好,那我现在就去。” 王重林深以为然的点头,他老来人精自然知晓其中的道理,山匪留下巨款和灵谷的事情如果传扬出去—— 王家村很可能会被扣上私通山匪的帽子,而且连解释都解释不清! 毕竟极山门来王家村的八个弟子中,唯独王云帆没死,而且血旗门的人还留下了近千斤灵谷,那不是私通‘山匪’谋取利益又是什么? 等王重林离去,王云帆又向王腾问道:“你刚刚说,他们是原本就是要给村里留下银子的?” “是!原本说是极山门给多少,他们也给多少,后面大概是看我们是玉槐堂传承,才给了两千两。”王腾点头应道。 “王氏玉槐堂传承,我在城中时也曾听过一些。 但据我所知,改朝换代后早已没有以前的风光,也许外地还有强大传承,让王四方这样的外来人顾忌,可是以我们家如今的光景,却也别想真正攀上主宗的半点风头。 我们想过得好,还是只能靠自己才行。” 王云帆一边思索,一边开口道: “按那王四方此前的态度,我们村或许不是特例,他们既要给钱,还要在每个村子找十个孩子到那血旗门中修行武艺 他们的做法与极山门别无二致,如果我想的没错,他们这样做很可能是存了取代极山门,然后细水长流的心思。” “那现在去极山门不是危险了?”王腾问道。 “自然!” 王云帆点头道:“若是真如我刚刚所想那样,往后极山门与血旗门肯定会有大战,而且在门派里头做事,真要有事,最先倒霉,最先往上顶的肯定是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就像今天这样。” 王云帆语气后怕的说着,看向王腾,对上他的目光,神色认真道: “不过,越是危险,越是混乱,也是我们这样没钱,没背景的人向上爬的好机会。一旦大战在即,为了加强门中战力,极山门一定也会加大对门中弟子的资源供应。 而且极山门也不是泥捏的,这血旗门毕竟不是我们本地门派,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想在我们清凉城地界搅风搅雨,还得看城中的大户们答不答应!这么说,你还想去极山门吗?” “我的想法不变,进极山门,这样以后才能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家里的人。”王腾回答的不假思索。 王云帆欣慰点头:“好,那我们明天就走,我先带你到城里安顿下来!” 次日清晨。 天光破晓,照耀群山,浓浓的雾气凝结于山腰,形成一道道山岚。 村口。 即将远行的王腾与王云帆一起,与前来为他们送行的长辈们一一告别,心里不但没有进城的兴奋,反而涌起一些离别的愁绪。 临行前。 村长王重林来到王腾面前,静静打量了他几眼,一边抬手慢慢替他理了理衣领,一边低声说道: “王腾啊,去了城里,一定要听你云帆哥的话,好好修炼,别与他人争强斗胜,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进了城多买些好吃的,千万别饿着自己,买几件好衣裳,别让城里人看轻了我们。” 说话间,他将一个蓝色的小布袋,轻轻塞进王腾胸口的暗袋中,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浮现一道道沟壑。 王腾看着眼前身形略微佝偻,白发苍苍的老人,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忽然像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只重重点了点头,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他不禁心想:如果世道太平,能一直生活在这个小村落,娶个小村花,打打猎,钓钓鱼,平平稳稳的过完一生,多好! 但现实却不如想象。 他无意与人争强斗胜,但总有人会仗势欺人,世道混乱,弱小便要受到摆布,欺凌。 他不愿自己的命运受人摆布,更不愿看到自己关心的人受到欺辱,便只能放下留恋,走出大山,走向高处去。 “我们走吧!”王云帆出声提醒道。 而这时,村口里忽然传来了少年们的呼喊声: “王腾,等等!” “等我们一下!” 只见村道上,正有十几个少年和一些小孩朝大门这边跑来。 一旁,王云帆见状,不经意地转头看了眼王腾,目光中显露些许诧异,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不是滋味。 片刻,少年和孩童们陆续跑到跟前。 王飞虎大喘了几口气,说道:“王腾你要走怎么不提前与我们说?” “你去了清凉城里,要多久才会回来?”王传宗紧跟着问道。 王腾摇了摇头,感觉场面有些压抑,说笑道:“不知道,大概是等我将武道练到一拳能打死一万头牛的时候吧!” “那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王喜顺笑了,笑得眯起本来就不大的双眼,很开心的样子,但语气中却分明透露出几分不舍。 众人闻言脸上纷纷露出了一些笑容,驱散了不少离别的愁情。 “啪!” “说什么胡话,一万头牛而已,王腾很快就能做到。” 王传宗拍了下王喜顺的头笑骂一句,又看向王腾笑道:“你要是将来厉害了,可别忘记我们,要常回来看我们啊!” “不会,会的!”王腾肯定道。 “王腾哥哥,回来时,要给我带好吃的!”人群中一个小女孩喊道。 “好。”王腾笑着应道。 这时,王云帆看向少年们,叮嘱道:“王腾今天要和我一起进城了,你们在村子里也不能偷懒,要好好练拳,知道吗?” “知道了,云帆哥,”少年们都是重重点头应下。 王云帆微微一笑,随即看向王腾,轻声道:“我们走吧!”说着他轻轻拉了一下缰绳,让马儿掉头,前行。 “走啦!”王腾与众人挥了挥手,如王云帆所做,翻身上马,拉动缰绳。 虽然他从没有骑马的经验,但由于如今身体协调性极高,所以在经历清晨练习时短暂的手忙脚乱后,很快就适应了起来。 马蹄声作作中。 两人渐行渐远,视线中送行的众人身影渐渐看不清晰,王家村的寨门也越来越小,直到被某棵大树完全遮蔽。 王腾回过头,看向前方,轻轻抖了抖缰绳,催动马儿,加快速度,向清凉城奔驰。 而当他回头那一刻。 路边一棵大树上,一只已经逗留了许久的白鸽,也跟着展翅而起,于上空辗转翱翔。 沿着蜿蜒山路前行。 一个时辰后,二人路过清凉城与白云镇的岔道口,继续向前,山路便宽大起来,沿途也开始有许多小路并入其中。 又往前不急不缓地跑了十几里地,一处岔道口的路边正摆着一处茶摊。 “过路的客人,停下来喝口茶再走吧!祖传的凉茶,一碗只要一文钱。”茶摊老板站在路边,热情招手,大声的招呼道。 两人并没有停下。 等距离稍微远一些,王云帆侧头向后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头,向王腾提醒道: “这种摆在荒山野岭的茶摊,做的很可能是拦路打劫的勾当。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做买卖,本来就比较冒险,所以卖的茶一般都会贵些,最少也得二文。 这家就卖一文钱,我看就不像正经卖茶的,前面的路上得小心一些!” 王腾点头称是。 “轰!” 但就在他点头前后,身后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破声。 爆破声传来片刻,二人身前不远处的路上,一条麻绳被人从两端收紧,横在道路中间。 “吁!” 两人急忙勒马停步。 “别伤了马!” 一道提醒的声音,从两边林中隐约传来。 旋即,几声“咻”的破空声猝然响起,两边的林中便有五六根箭矢朝他们射来。 “躲!” 王云帆沉声低喝了一声,直接俯身下马,同时抽出挂在马背上的钢刀,而王腾的反应也是不慢,双脚踩着马鞍借力,直接翻身下马。 眨眼间,几根箭矢就从马背上方嗖嗖地穿过。 然后,他就听到树林中传来两道急促的声音:“是练武的,快跑!” 话音落下时,道路两侧有匆忙的脚步声远去。 “追他们也是无益,我们也走吧!”王云帆朝两侧林中看去,显然也是听到了林中的话语声。 “外面的世道,果然不太安定!” 王腾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境平静,随即翻身上马,继续向清凉城赶去。 有了中途的这个插曲,两人在路上也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不过之后的路程倒是没再生什么事端。 渐渐的,随着路越来越宽,路边穿着各异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行至寅时二刻左右,远处一个依山而建的关口出现在了眼前。 这道城关以青灰色的石头混合某种灰土筑成,两边连接着左右的山峦,显得格外古朴。 “西门关!” 王腾牵着马,抬头仰视一眼,随即经过守卫的简单问询,就跟着王云帆步入其中。 穿过昏暗而幽静的关口门洞,出现在王腾身前的是一处有两三百米的下坡路段。 王腾放眼向远处眺望,映入他视野中的是如同蛛网般密布的鳞次栉比的房屋,纵横也许有九、十里地。 从近处的稀疏,到远处逐渐密集,其间布有纵横交错的道路,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便是清凉城! 虽然前世见识过不知多少高楼遍布的大都市,但此刻王腾仍为眼前的景象内心震动,因为这完全是另一种观感上的壮观,他还从未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 第25章初到清凉城 清凉,属于武威府,永安郡下辖的一个县,境内多丘陵,河流,少有平地。 清凉县城修建于一块面积广阔的盆地中。 城区中央,地势较为平坦,边缘四周则有许多不高不矮的山包,西面是清凉山,东面有一条宽约三十四丈的清凉河,由北向南,穿流而过,向远处的山川蜿蜒。 经年累月的发展,城中已居住有十数万人口,大致形成了南富东贵,西贫北贱的格局。 “走,我们进城吧!”王云帆招呼道。 “嗯!”王腾点头。 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位于xc区中段,凤纪巷中的一处小院。 那里是王云帆去年出师时,买下的一处院子,平日也就只有被分配在王云帆手底下,熟悉门中事务的王喜庆,偶尔会去住上一天,打理一下卫生。 “你看,那边三座连在一起的小山,就是极山门所在的极山了,”王云帆一边牵马前行,一边指向两人右手边说道。 王腾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马上就注意到城南边缘,有一个于平地高高隆起的山包,远远看去整体呈‘山’字型。 小山上草木茂盛,山间绿荫中显露成片的房屋,中间最高处的小山顶峰,有一处尤其突出的八角塔楼,足有五六层高,几乎是整个县城中最为显眼的建筑。 然而,当王腾定睛看去,小山上的具体场景却在眼前朦胧,完全看不真切,定睛再看,结果还是如此。 王云帆察觉到他的举动,笑道:“在外面是看不清的,山上布置了仙门的法阵。” 王腾点了点头,此时心中没有任何头绪,也不知解下该问些什么,只好默默继续牵马前行。 走完这段下坡路,两边开始出现稀疏的房屋。 这些房屋都是土木结构,尖顶覆瓦的造型,有的院子用的也是竹篾编造的篱笆墙。 最边缘的小院外,有一块块已经完成收割的稻田,田中还有鸡鸭觅食。 道路两侧,有许多往来忙碌的住户,打扮和王家村的村民也差不了太多,大多穿的也是麻布衣。 即使有穿着棉布衣服的,也是浆洗的发白,并没有想象中城里人的光鲜。 “这是郊区”王腾在心中给了个评价。 继续向前走,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商铺,行人也多了许多,其中还有少部分和王云帆一样留着寸头的行人。 在观察过后,王腾发现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些习武之人。 不过由于在路上已经得知了一些县城中的情况,所以他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惊讶。 这个世界,虽然同样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孝之始也’的传统。 但习武之人,难免与人发生争斗。 如果留着长发,打斗中就可能被人抓住这个弱点,到时候轻则受伤,重则没命,哪还有什么孝顺可言? 也正是因此,漫长的岁月中,习武之人逐渐形成了这样‘小节不拘’的风气,一般给人的印象就是留短发的就是练武的。 于是,也有不少普通人借着这一点,给自己剃个短发,为平日的出行和生活增加一些额外的保障。 不多时,两人终于来到位于xc区中段,此行的目的地——凤纪巷。 凤纪巷小牌坊前。 王云帆从王腾手中接过缰绳,接着一边从胸口暗袋中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他,一边交代道: “房子在右手边第十九个院子,两个房间你自己随便挑个休息着,我得回门中报信,就不进去了。 正屋厨房里有米,也有一些灵米,房梁上有熏肉,你要是饿了,自己煮着吃。 明天十五,外门弟子能休息一天,傍晚时喜庆会过来,到时让他带你先去买两身衣服,然后剃个头发。” 交代完,他挥挥手,牵马离去。 目送王云帆离开,王腾才转身走进凤纪巷,同时向巷子的四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凤纪巷的巷道大概三四米宽,地面铺有较为平整的石板,虽然位于以‘贫’著称的xc区,但路上也没显眼的垃圾,还算整洁干净。 这会儿,两边院子的门或虚掩着,或关着,或开着,不一而足,巷子里只有几个人刚好在走动。 当王腾走进巷子,就有发现他的住户停下脚步,对他这个陌生人默默投来警惕的目光,直到他来到第十九个小院前,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院门。 推开院门,跨过门槛,绕过一面雕有草木山水图案的木制的影壁墙,王腾一眼看去就将整个院子尽收眼底。 正对着大门的是坐北朝南的正房,左手是独立的一间小屋,门口堆放有木柴,右手边的东房和正房连接,形成了一个‘7’字走廊。 而走廊的下方则是一个长宽五米左右的空地。 “屋子和空地,差不多只有我家院子四分之一大!”王腾习惯性地在心里用自家的小院和这里做着面积对比。 不过他也只能比比面积了,因为两个院子在价值上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处小院虽然小,但价值高达155两银子,算作王家村一户人家的收入,得不吃不喝干六七十年才买得起。 这世上的地不贵,房子也不贵,但是安全贵! 这是他询问价格时,王云帆说过的原话,还说155两银子,还是走了张师兄的关系才能买下。 当然,这也和院子的地段有关,如果是靠xc区,北城区边缘的位置,五六十两就能买下个比这大上许多的院子。 不过这房子贵是贵,但一和昨天王云帆服下的那枚培养丹比,又好像不算什么了。 又打量了片刻,王腾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向东房,用一把刻有‘东’字标记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骑马颠簸了大半天,此刻他也觉得有点累了,只想先休息一番,再做其他打算。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快滚,滚开!” 房间外突然传来的叫嚷声,将王腾从睡梦中吵醒。 从床上起身,打开房门,王腾发现外面的天还未完全暗下来。 探头向外看去,他就看到王喜庆正拿着清理屋顶的长扫帚驱赶着房顶上的一只小黑猫。 也许是察觉到了房门的响动,王喜庆猛地转过头来,愣了片刻,才开口道:“王腾,你怎么在这?” “你没在极山门碰见云帆哥吗?”王腾问道。 “没,内山门的大门和我们不在一处的。”王喜庆回答了一句,有些疑惑道:“今年村里的灵谷怎么收的这么快?” 王腾想了想,简要如实说道:“我们村让血旗门的人劫了,其他去村里的极山门弟子都死了,云帆哥也受了伤,今天赶回来报信,就把我也带来了。” “什么?”王喜庆身形陡然一震,急忙关心问道:“家里的其他人呢?有人出事吗?” “没有!”王腾如实答道。 “那就好,没事就好”王喜庆肩膀明显一松,长舒了口气,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 “血旗门这名号,我没听过,不过想来应该是去年云帆哥回村时,说过的那波从外地来的山匪。 去年秋收时,他们劫掠了除极山门外,所有给城里那些帮派,武馆,镖局种灵谷的村子,那可是 起码几十万两银子的灵谷,听说城里那些势力一起派了上千号人进山去找,结果都没找到他们。!” “云帆哥今天赶回来报信了,极山门应该会有行动吧?”王腾问道。 “那也不关我们外门的事,我们都还没出师呢!就跟打工的学徒一样,”王喜庆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显然对此并不关心。 “嗯!” 王腾简单应了一声。 他向来就不是善于和人打交道的人,一个话题聊完,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喜庆却也不以为意,转头用扫帚虚打向房顶,嘴上絮叨道:“你看这死猫,肯定是闻到厨房里的肉味了,死赖着不走。” 这时,王腾忽然想起了王云帆走时交代的话:“对了!云帆哥让你带我去买两身衣服,剃个头,明天你带我去吧。” “明天?”王喜庆小声重复一声,摇头道:“我看不行,要不就现在去吧,明天十五,菜市口秋决呢,剃头可不吉利。” “菜市口在哪?” 听到这地方,王腾顿时来了兴趣。 “就南边离剃头发的地方不远,那里九月十五秋决,每月十五也会砍些头,”王喜庆回答一句,好奇道:“你难不成想去吃人血馒头? 只有沾了武者的血有点用,普通人血是没用的,我去年来时就吃过一个。” “” 王腾无言以对,只好没话找话道:“他们三个呢?平时都不过来吗?” 他问的自然是王英雄和王明,王朗两兄弟。 “英雄他怕年末考核被清退,平日刻苦的很,一天也不敢放松,”王喜庆笑了笑,马上又收敛了笑容,平淡道:“那两个嘛,我已经与他们恩断义绝,不想多提。” “恩断义绝?”王腾抬眸问道。 “唉!”王喜庆深深一叹:“不想多说,走吧,趁着天还没黑,我先带你剃头去!” 看他这样表现,王腾也就没再多问,从口袋中取出钱袋,抛给他:“我没花过钱,一会儿你帮我付。” “也是曾叔公给的吧?”王喜庆打开布袋,瞅了几眼,表情顿时愣住,“怎么会” 下一刻,他猛然抬头看向王腾,震惊道:“1000两?” “200两是我的,其他是叔公让我转交给你们的,”王腾面无表情地平静说着,心里感动于村里人对他的看重,但已经在暗暗滴血,暗骂自己大意。 “原来是这样啊!”王喜庆小声嘀咕着,抬眸道:“那你刚进城就拿400两,我和英雄各拿300两吧,去年我们已经拿到过100两,那两个狗腿子,就不用分了。 先藏起来,我身上有钱,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放下扫帚,走向了正屋。 王腾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房顶,发现那只小黑猫还没有跑掉,学着猫叫了一声:“喵~” 小黑猫:“呜喵~” “你可别搭理它,城里的野猫子可精呢,它是想吃我们的肉,可不是真要和你好,”王喜庆从房间内走出,一边锁门,一边道: “藏床底下的箱子里了,等云帆哥来了,再拿去钱庄兑,不然要是被人盯上了,可能有危险,走吧!” 锁好房门,他往前走出几步,忽然停步,抬头看向屋顶,恶狠狠道:“等我回来,别让我看到,不然打死你。” “呵,”王腾咧嘴一笑,跟上他的脚步。 二人走出巷子,向右走了一里地,终于在xc区和南城区的交界处,找到一家即将关门的‘林氏剃发店’。 这是专门给武人理发的场所,离王腾心心念念的菜市口大约就几百米距离。 此时,菜市口方向已经有人在举着火把,搭建法场。 “给他剃个头,”王喜庆走进店里,平淡交代了一句,往边上的板凳上一坐。 “好!”年轻的林老板笑着应了一句,接着看向王腾语气恭敬道:“客人,您先这里坐,我去请刀。” 不多会,老板从里屋取来一大一小两把剪刀和一把小巧的刮刀,然后用一块黑布包着王腾上半身:“客人,您坐好,我要开始了。” 说完,他解开王腾发髻,接着先用大剪刀咔咔几刀,把王腾的披肩长发,剪得七零八落,然后又拿起小号剪刀,仔细修剪起来。 王腾翻眼看了看,在自己头顶操作的双手,忽然想起了什么,嘱咐道:“对了!老板,两边和后面给我刮的干净些,头顶给我留长一点。” “多长?”林老板停住动作,他子承父业,从业三年有余,给城里不知多少人剪过头发,还从没听过这样的要求。 “小指甲盖这么长吧!”王腾伸出手指比了一下,“要整齐一些啊,还有后面刮的时候,要斜着,嗯” “这样,”王腾手掌上翻,向上慢慢推,比了个角度,“后面这样斜着,离脖子近的刮到头皮,慢慢斜着往上,但不要到顶。” “好,我明白了!” 林老板虽然没剃过这样的头,但经验丰富,相信自己的实力。 身后,王喜庆偷偷撇了撇嘴,心道:“头次进城,也不害臊。” 半晌过后。 林老板停下刮刀,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暗自点头——很俊! 随即,他脸上马上浮现出笑脸道:“客人,您先坐着,我去取铁镜来,给您照照,要是不合适再给您修。” 片刻,他从里屋拿来一把表面磨得十分光滑的镜子和一根蜡烛,把铁镜小心交到王腾手中,然后点燃蜡烛。 烛火映照下,光滑的铁镜表面,如实呈现出一张较为清晰的脸庞。 年轻,干净,清秀,且带着三分刚毅,配合上一头带有美人尖的利落短发,显得俊朗而精神。 “剃的不错,”王腾捋了捋头发,满意夸赞道。 “我看看来!”王喜庆从凳子上起身,朝王腾看去,打量了几眼,心道:“还挺人模狗样的我下次也剪个一样的!” “多谢客人夸奖!”年轻剃头老板抱拳笑道:“来,客人这边请。”一边说着,他一边向一个悬挂在墙上木桶方向,摊了下手掌。 悬挂于墙壁上的木桶中部,开有一个小口,口子处连接着外面包有纱布的直角形铁管,显然是洗头用的设备。 不多时,王腾已经在林老板的服务下把头洗好。 “十文!”王喜庆从钱袋中取出十个铜板,按在一旁桌上,就带着王腾走出剃发店,向不远处的一个成衣铺。 成衣铺中有选布量身定制衣物和现卖两种选择。 王腾不是太讲究这个,在王喜庆的推荐下,花420文,现买了一黑,一蓝两身棉布短打,蓝色的要比黑色便宜20文。 随后,王喜庆又提议带他去繁华的城南逛一逛,王腾想了想,最后以还没吃饭的理由,委婉拒绝了。 在他看来,这世界的夜市,或许也就青楼值得自己去一探究竟,其他的地方,估计也没什么好看。 问题是他现在也没钱去看。 一路回到凤纪巷院子里。 走进院子,王喜庆抬头看了眼房顶,忽然说道:“差点忘了,你还没吃过灵米!我给你煮点灵米吃,那东西比肉都顶饿呢!” “好,”王腾也看了眼房顶,发现小黑猫已经不见踪影,随即跟着王喜庆走进正房,打量起房中布置。 很简单的结构。 门右边是贴墙的木床,边上摆了张小桌子,左边是一个隔断,隔断后就是厨房,而在厨房的房梁上,挂满了一排熏黑的肉条。 厨房里,王喜庆给锅里倒上水,用火石生起火,然后拿起竹筒给里面吹气,接着又往里塞了几根木柴。 做好这些,他起身来到角落一个大瓦罐前,从中用竹筒舀了一筒灵米,装入提前准备好的小罐中,再倒入些水,将其放入锅中。 “你看着火吧!我练了一天功,去歇会儿。”王喜庆说道。 王腾点头应下,来到灶台前,静静等着灵米煮熟。 没过了多久,铁锅中渐渐飘出一股灵米特有的香气,让王腾不禁悄悄咽了几口唾沫。 又过片刻,打开锅盖,随着一阵浓浓的水汽发散开来,王腾终于在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灵饭’的模样。 经过蒸煮,小罐中的灵米已经饱满的填满整个罐子,罐中的灵米晶莹剔透,颗颗饱满,不过倒是没有什么五彩霞光闪耀。 “很一般的样子。” 王腾在心里默默评价着,伸手从锅中快速取出罐子,等罐子不再那么烫手,取来双筷子,端起小罐,夹起了第一口饭。 “嗯?” 人生第一口‘灵饭’入口,王腾的眼神为之一亮。 “好吃!” 不同于普通大米的寡淡,灵米自带一种香甜清爽的口感,还有种越嚼越香的感觉。 王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当一小罐灵米下肚,马上就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满腹感,精神头也足了许多。 “他娘的,差点忘记吃饱饭是什么感觉了!我感觉现在打一百遍拳都不会累!” 王腾忽然感觉有点心酸,在板凳上呆坐回味着灵饭的滋味,片刻后,才放下罐子和筷子,大步流星走向屋外的空地。 红光闪过,眼前浮现出王腾现在的信息: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150】 【潜力:5(86/1)(+)】 【潜力值:0】 【境界:养气境(六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三层融会贯通32),裂碑掌(第二层驾轻就熟93)】 “潜力是原来的近两倍,现在我也终于吃饱饭了,不知道武学的修炼速度,能到什么程度!” 王腾收回目光,调整心态,驱散掉心中对灵饭仅剩的回味。 第26章喜庆遇袭 在这个只容一个人放开活动的院子里,王腾开始尽力舞动拳脚。 金刚长寿功虽是套养生拳法,出招运劲相比其他用于打斗的武学略显柔和,但循的也是刚柔之理。 金刚功八式,处处用力。 长寿功八式,动作极少,几乎可以看做八套指挥身体运劲的念头,达到不用心,不用意,逍遥自然的境界,方为上乘。 二者结合,刚柔幷济,气血方生。 他摒弃掉平日里所有为了节省体力,而设计的精打细算,每一次拳脚舞动,就感觉胸腹间有一道热流向四肢百骸扩散,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在血液的加速流淌中,欢快跳动。 这是他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痛快。 院子里发出的动静,很快引来了王喜庆的注意。 从床上起身,他轻声来到门后,向外观望。 而当他看到王腾那行云流水般的拳法,心里暗暗惊奇的同时,眼中很快又闪过忧虑:“看他这拳法,怎么好像比内门的那些师兄打得还好,我这可怎么办啊” 念及武艺,王喜庆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和王腾的过节,事关自己在村中的英明,他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王腾自然也发现了,在门后露出半张脸偷偷观察的王喜庆,不过他也没多管,只沉迷在此刻自身勃发的状态之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来到近半个时辰后。 王腾意犹未尽地停下动作,眼里红光闪过。 【金刚长寿功第三层融会贯通33】 “不到一个小时,1点熟练度,比原来快了三四倍。 除了潜力提高,这应该和吃饱饭也有很大关系,平时练这么久都累得不行了,现在却感觉体力还绰绰有余,再练两个小时看看情况!” 王腾分析着,继续演练起金刚长寿功。 莫约一个时辰后,王腾终于再次停下动作,然后低头看向自己: 【金刚长寿功第三层融会贯通35】 “出现了最少五次爆发力倍增的情况,频率比原来高了许多,这个可能与潜力提高有很大关系,不过体力下降,练拳的效率开始变低,今天就到这里吧!” “以后就按每天3练习!” 王腾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新的目标。 此时。 一边,早已坐在走廊的板凳上等待多时的王喜庆,出声问道:“王腾,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春天到现在,又突破了几次,”王腾说的含糊,主要是心善,担心打击到王喜庆。 “几次?”王喜庆的脸上流露些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自然是知道王家村是个什么条件的,半年时间王腾竟然突破了几次? 要知道,他在极山门这半年比之前更加努力,也只突破了一次而已。 “境界突破,越往上就越难,王腾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快?难不成,王腾他娘还是个小天才?” 王喜庆摇了摇头,起身道:“来,我们试试力气。” 【王喜庆,年龄:15,寿命:98,境界:养气境(三重),武学:金刚长寿功,裂碑掌】 “以我现在的境界,欺负他大概就像欺负王喜顺一样,而且还能更尽兴一些。” 王腾静静站在原地,看王喜庆走来,向自己伸出手掌,心里寻思着,脸上在不经意间就闪过一丝笑意。 王喜庆敏锐察觉到王腾脸上突然浮现的笑容,心里登时有些紧张,不禁想起了半年前在祠堂和竹林中那些他不愿回首的记忆。 “一会儿,我们互相向后拉!” 王喜庆握住王腾伸出的手掌,调整了一下姿势,郑重提示道: “开始。” 但下一刻,他原本只是有些紧张的内心,直接变为了震撼,只觉得手臂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向前跌去。 王腾闪身避开他的身体,紧接着王喜庆就从他身边飞出,扑在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王喜庆瞳孔微微放大,然后猛然扭头看向王腾,“你已经是养气五重境界?” 他在极山门中常和几个外门的师兄弟们对练,大概知道养气四重的力道,但王腾的力气要比养气四重大得多。 “六重!”王腾平淡说道。 “六” 王喜庆一下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撼道: “一年养气六重,而且还是在村里练的,如果进了极山门,岂不是比那个曹飞还要厉害很多!” 回过神来,他看向王腾,神色震惊问道:“你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厉害?” 他心里好奇,又有些紧张,有点担心王腾不会和他说,毕竟练武这东西,不都是敝帚自珍的吗?当初自己在村里在金刚长寿功上有所感悟,也没和其他人说。 王腾仔细想了想,感觉心中有许多感悟,但又不知从哪说起,最后只说出八个字:“废寝忘食,勤学苦练!” “废寝忘食” 王喜庆低声重复着,感觉这话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心里想重新提起斗志,却怎么也办不到。 看着王腾走向正房的背影,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问道:“那一千两,是曾叔公给你的吗?” 王腾停了一下,转头侧身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是村里人让我带来,给大家一起用的,他们说等我们厉害了,山匪就不敢随意到村子里欺负人了。” 这是他当下想要变强,最直接的目的,此时借着王喜庆的问询,把这些话说出口来,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潜意识里一直存在的压力,一下就小了许多,反倒对把钱分出去的事情,变得无动于衷。 夜半三更。 清凉城早已安静下来,而这时,南城区边缘的极山上却忽然传来一阵阵马蹄喧嚣。 夜幕中,一队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开始从极山门鱼贯而出,在门口外的巨大广场上列队。 人数足有两百余人,每个人都身披皮甲,短发赤膊,行动中透露出一种精干的气质。 列队完毕,他们静静看向大门后朦胧的景象,神色肃穆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 “哒!哒!哒!哒!” 不急不缓的马蹄声隐约响起,声音逐渐变近,变大。 只见朦胧的山门中,十二位身披铁甲的壮汉,骑着高头大马,从大门里缓缓走出,在大门处停下,面色在沉静中带有暴风雨袭来前的阴沉。 “门主。” “护法。” “长老” “堂主。” 列队的骑士们依次高声称呼,声音响彻在整个南城上空。 十二人之中,带队一骑,纵马而出,来到列队的极山门弟子前方停住,缓缓转头,把目光扫过身前众人,朗声道: “门里出了什么事,大家想必都已清楚,有很多人叫我冷静,但我想了半夜,却怎么也冷静不下,你们说,该如何?” 说到最后,他的语调从平静,转为激昂。 “血债血偿!”极山门弟子们齐声高喊。 “好,”中年人抬手向后一摆,广场上的声音顿时平息。 他勒马在广场上巡视,看向身前一个个弟子,看到他们的脸上凛然的神色,最后斩钉截铁道: “我与大家一样想法!武道一途,在胆气,若失了胆气,又何苦成日折磨自己。今日若不为死去兄弟报仇,这极山门,不要也罢。” “出发!” 中年人振臂一挥,一骑当先,纵马西奔。 旋即,十一位身披铁甲的护法,长老,堂主,二百多名骑士也,整齐有序地动了起来,朝西门关方向紧随其后,急速奔驰而去。 极山门立足清凉城百多年,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损失,敢于虎口拔牙者,必将遭到极山门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队伍疾驰,浩荡的声势,惊动了街边的住户,纷纷挑灯开窗,探出脸来,一看究竟,然后又战战兢兢地收回目光。 九月,十五。 天高云淡,日光耀眼,阳气十足,确实是个砍头的好天气。 时当午时,阳气最重。 法场之中众多囚犯被押上断头台,监斩台上则响起官吏抑扬顿挫的声音,历数一个个犯人的罪行。 目的自然是为了震慑周围瞻望的良民,好让他们引以为戒。 一条条罪行诉之于口,引来法场四周无数群众拍手叫好。 不过人们的心中,也自有一杆无形的秤。 当得知今年有几位年轻刑犯,是因替父母报仇,才一夜屠尽仇家上下二十三口的事迹后,围观者的口风又是一变,开始为其鸣起不平。 时值午时三刻,吉时已到。 监斩官抛出令箭,口中轻嗤:“斩!” 令箭落地,刽子手毫不留情地持刀斩下,随之,噗通,噗通的声音接连响起。 断头台上,一颗颗人头落地,快速积攒的血水,开始沿着边缘滴答流下,迅速向周围地面蔓延开来。 等到最后一颗人头落地,鲜血从犯人失去头颅的脖颈肆意喷涌,意味着今年秋决落幕。 但是,对于法场四周无数高举着馒头的‘食客’们而言,一场视觉盛宴的结束,却意味着另一场饕餮‘盛宴’的开始。 当持着长棍阻拦的官差们跟随县令,主簿人等陆续退场。 只见他们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表情变得格外狰狞,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地挤向断头台,仿佛生怕错过这场盛宴中那最道最鲜美的蘸酱。 人群角落。 王腾把目光从断头台上收回,伸手拉着正要死命往里挤的王喜庆抽身而出,随即顺势看了眼自己。 眼前浮现出一行行文字:【潜力值:82】 这就是他今天的全部收获,其中有近二分之一,还是来自于两个养气二重的习武之人。 不过,用这82点潜力值,对比他再次提升潜力所需的近1点潜力值,实在是显得有点杯水车薪的感觉,显然无法作为他今后获取潜力值的主要方式。 想想也是,如果真是实力强劲的武者,应该是不太容易被那些官差抓住,押上刑场的。 轻叹了口气,王腾看向身旁两手手各握着一个馒头的王喜庆,低声道:“我们回去吧!我刚刚看见好几个犯人都吓尿了,别吃了。” 自从今天早晨王喜庆来买菜时,听说今天斩首的犯人中有两个武者后,反倒是一转此前的态度,成了两人中更积极想来看砍头的那个。 但现在听王腾这么说,王喜庆也顿时没了胃口,往嘴里塞了个馒头,转身就跟上了王腾。 而王腾则一边迈步,一边琢磨起获得潜力值的办法,好让自己心里有个明确的方向。 其实,由于获取潜力值途径的局限性,想要快速获取,摆在他眼前的似乎只有主动杀人,赚钱,以及进极山门后展露天赋,这三条路。 但在他仔细考虑过当下自己的情况后,就发现前面两条门路在缺乏实力的前提下,暂时都行不通,而最后一条也存在风险。 首先是杀人。 杀人,要杀有点实力的,还不能滥杀无辜,这是他做人的底线,但要杀练武的‘恶人’,这需要积蓄足够的实力,所以暂时也容不得他现在去多想。 然后是赚钱的门路。 初想时看似很多,但细想过后,就发现全部都行不通。 原因也很简单,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想要腰缠万贯,要么有权力,要么有实力,赚钱的点子再好,如果没有这两者支撑,隔天生意就得改名换姓。 最后是,展露天赋。 天赋出众,无疑可以获得门派的资源倾注,尤其是对没背景的底层弟子而言,几乎是唯一一条崛起的路子。 然而这个办法需要讲求一个度,否则极有可能会因此碰了某些群体的蛋糕,从而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从而为自己招来祸患。 所以,至少也得摸清极山门的具体情况后,再做决定! “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莫娇莫燥,努力练拳” 念及此处,王腾收束回飘飞的思绪,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 但才又走出几步。 忽然。 “嘭!” 一声重重的踩踏声倏然在耳畔响起。 紧接着,原本走在他身侧的王喜庆,身体猛地往前窜出了好几步,然后直接摔倒在地上。 下一刻,身后有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狗东西,可算让老吱!”但这话才说到一半,便在“啪”的一声脆响后,转为了一声无意义的痛呼。 旋即,又是‘噗’的一声闷响。 来往的行人们听到此间的动静,纷纷驻足望来。 然后就见街头上,一个留着短发,身穿鲜红紧身短衣的少年,脸部歪斜,双眼圆瞪,捂着肚子缓缓跪倒在地上。 第28章猫妖狗袋 一路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来到凤纪巷的巷子外。 王喜庆虽然表面上对刚才的事情表现的已经不太在意,但其实心里还是担心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便在巷口与王腾告辞后,匆匆赶回极山门找王云帆去了。 而王腾与王喜庆聊了一路,也总算是对清凉城内的各大势力,以及极山门内部的势力组成,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在清凉城,一共有三个大势力,称作一门,两帮,分别是极山门、长龙帮和黑虎帮。 其中极山门实力最强,控制着最富庶的南-城区,两个帮派实力都要弱上一筹,分别盘踞xc区和北城区。 至于dc区,那是城中大户们的地盘。 而在极山门中,分别是由吕家、张家、关家、刘家,林家,这五大家族把持着门中上下各个重要的位置。 现在的门主是出自吕家,其他家族则各有领头人当任长老,堂主等高层。 年轻一辈则是以,被称作极山三杰的关山月,张大福,刘松林为首。 不过,现在实际上已经变成极山双杰,只不过还未公开出来。 至于更详细的情况,作为外门弟子的王喜庆也并不清楚。 回到十九号小院中,王腾思来想去,觉得方才的事情已成定局,再担心也是徒劳,随即调整了一下心态,决定按照原定的练功计划,继续摸索‘爆发力倍增’的诀窍。 通过刚刚的实战,他现在已经很清楚,如果自己能熟练掌握这个诀窍,那他在实战中应对同境界武者时,将有极大优势,只要技巧,判断不输对方太多,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就像那个同样是养气六重的林辉,在他最开始的一拳之后,就已经折损了大半战力,后面的一击,他几乎没感觉到有什么压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来到卯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小院中的环境更显得昏暗。 不过以王腾如今养气六重的境界,这样的改变,在他眼中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还在演练着金刚长寿功,但是不再是最开始时那样,从头到尾的练习,而是将整套功法拆解为八招,然后又把金刚功和长寿功拆分开来变作十六式,逐招逐式的尝试。 结果证明,他的方法是有成效的。 在将金刚功和长寿功拆分练习,又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诸多尝试之后,他终于在‘内转太极行八卦’这一招式上找到了突破口。 ‘内转太极行八卦’属于长寿功中最讲究刚柔并济的一式运劲法门,只有运劲路线,没有固定的招式,练拳时一般配合金刚功运用。 但在王腾将金刚功的固定招式弃之不用,不再拘泥于既定的章法后,便很快发现‘内转八级行八卦’刚柔幷济的特性,可以大大提高触发双倍爆发力的几率。 所以,多次触发爆发力增幅的效果之后,他也终于了解到其中的原理——大概与人体的脊柱有关。 然而,由于缺乏足够的武道知识,王腾在洞悉到这一点后,却没办法通过总结,找出现象的本质。 忽然。 “喵阿呜~”一声绵长猫叫从正房的房顶方向传来。 王腾停下动作循声抬头看去,马上就看到一只即将和环境融为一体的小黑猫,正蹲在在房顶的瓦片上向他叫唤。 “喵呜~”许是见他看来,小黑猫又低声叫了一声。 “咪~”王腾认出它正是昨晚那只小猫,随即也学着它叫了一下,算是回应它的招呼。 他一直就是个比较喜欢小动物的人,尤其是毛茸茸的那种。 旋即,就见那小黑猫起身向前几步,蹦跶到围墙,接着从围墙上跃下,小跑到他身前几步停下,‘喵喵’叫了起来,一点也不怕人的样子。 “城里的猫果然很精啊!但还挺可爱!” 王腾低头看着小黑猫,看它瘦瘦小小的样子,想了想,决定当一次冤大头,切几片熏肉给它。 在他看来,这小猫无非是在外找不到吃的,或是在别人家没吃饱,所以又找上了门来,但他也不太在意这些。 走进房间,王腾轻轻一跳,伸手从房梁上摘下一块熏肉,放到砧板上切下半块,再将半块切成薄片,最后拿起几片不成形的边角,走到屋外。 此时,小黑猫四只小脚缩在一起,匍匐在走廊上等待,看起来十分乖巧。 “小黑,吃肉。”王腾笑了笑,选出肉片中最小的那一块,丢到地上,然后站在原地观察,看看它会不会吃。 片刻,小黑猫起身,来到熏肉片前,连闻都没闻,低头伸出舌头一卷,就把肉片吃掉了。 “看来是饿得不轻。”王腾随即把手上的肉片全部丢下。 据他所知,猫是一种警惕性很高的动物,要不是饿极了,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小猫埋头吃肉,王腾又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回屋里准备起晚饭。 等王腾忙完琐事,再回到走廊时,就发现地上的肉片已经被吃完,只剩下几个还没干的舌头印子。 他向四周随意扫了一圈,不见小黑猫身影,但很快,敏锐的听觉就听到了走廊角落有‘咕咕咕’的呼噜声传来。 放眼望去,便看到小黑猫已经蜷缩在走廊上漆黑的一角睡起觉来。 看着它安详的睡姿,王腾不禁想起了远在王家村的狗袋,脑子里不由就突发奇想: “要不再养只小黑猫吧等我将来富贵了,把它和狗袋都培养成灵兽,一黑一白,到时就叫黑白双煞,岂不妙哉!” 心中萌生了这样的念头后,王腾又联想到了小猫的寿命 毕竟他现在还没富贵,想要培养灵兽,估计还得有些年头,这猫看起来也不是小猫了,谁知道能不能活到他富贵的时候? 他念头又是一动,眼里闪起红光,朝小黑猫看了过去。 在此之前,他还从未用金手指看过动物,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 目光注视,眼前有文字迅速生成,但是当文字呈现眼前,王腾登时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油然而生。 【九命猫妖-云君】 【年龄:】 【寿命:112】 【境界:开窍(一阶)】 【神通:幻形术,引气术】 “它竟是只妖怪!” 王腾喉头耸动,悄悄咽下一口唾沫,浑身肌肉一下紧绷了起来。 他从小看西游释厄传长大,骨子里对妖怪有种天然的畏惧感,此刻,脑子里一下思绪纷飞,可念头却不受控制的发散,开始隐约回响起诸如: “桀桀桀桀!大胆妖怪,还不束手就擒!呔,吃俺老孙一棒!妖怪,还不快快现出原形大威”的声音。 片刻之后,脑海里的声音消失了,院子里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变。 王腾的心绪在经历第一时间的剧烈起伏后,很快就恢复了安宁,忽然感觉又没什么好怕的。 如今他习得一身武艺,早已不是当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吴下阿蒙’!妖怪?又有何惧哉! 眼神重新凝聚,他看那猫妖还在睡觉,心中暗忖: “它现在必定还不晓得我发现了它的身份,而且我刚刚还给它肉吃,算是结了个善缘若是把它驯化,岂不是省下一笔培养灵兽坐骑的钱财?” 王腾猛地摇了摇脑袋,驱散掉胡思乱想,再次定睛朝猫妖看去,一眼扫过,简单的几行文字映入眼中。 最先吸引他目光的是:年龄。 这也让他完全放心下来,判断这小黑猫现在还是幼年期妖兽,实力应该是不咋样吧? 然后,王腾又注意到了‘云君’这两个字。 “云君是猫妖之名?” 王腾无声自语了一句,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云君山’这个地名,随即没由来就想起了与他在云君山虎神庙外偶遇的狗袋。 二者都是小动物,都与云君山有关联,这实在有些巧合了吧? 思路如同流水,继续不受控地蔓延。 他不禁又想到狗袋平日里爱吃鱼的特点,以及吃完就睡的懒惰习性,然后又想到猫妖对他毫无防备的亲昵态度,此时再注意到猫妖‘神通’一项信息的:幻形术。 一切无根据的猜想,都在这一刻被附上了可能。 “它就是狗袋” 有了这样的猜想,王腾沉吟片刻,就朝呼呼大睡的猫妖,试探性地小声喊道:“狗袋,起来吃饭,有鱼!” 声音在院子里轻轻回响了一下。 只见原本还打着呼噜的猫妖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浑身一震如鲤鱼打挺一般,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与平日里狗袋听到招呼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朝朝王腾看来。 “狗袋,过来!”王腾招了招手,语气已经十分肯定,心里也再没半点忌惮,只剩下好奇。 只见小黑猫脚下微动,跨出半步,但突然意识到什么,身体猝然一僵,低声‘喵?’了一声。 王腾催道:“还不快过来!” 声音落下,狗袋在原地又停了片刻,终于还是老实跑到王腾脚边蹲下。 抬头看了看王腾,然后低下头不知想到些什么,最后极具人性化地抬起前腿,放在眼前看了看,又蹭了蹭脸。 王腾睨了它一眼,“怎么?想看看自己是如何露出破绽?要不是我天生一对火眼金睛,你这妖怪,还想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说罢,抬手一摆,语气惆怅,“我王腾真心待你,不曾想你竟是个狡诈之妖,你走罢~” 下一刻,狗袋抬起一边前脚,蹭了蹭王腾的裤脚,口吐人言:“嘿啊!”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机灵,有一种呆呆的感觉。 当然,也可能是装的。 虽然不知它在说什么,但王腾从它的举动还是能猜个不离十,应该是:求求你,主人,不要赶走我? 王腾暗自一哂,看向它,面无表情道:“想让我留下你也行,现在就现出你本来的面貌吧!” 狗袋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旋即双眸中亮点晶莹,随之晶莹迅速扩散将它的全身笼罩,最后只显露猫形的轮廓,且在改变着形态。 “神奇,有点像美少女战士变身” 目睹这样的情景,王腾脑海中不自觉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心里忽然有那么一丝小期待。 不过,当光华散去时,他便有些失望了,出现在眼前的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少女,还是一只猫。 只不过从原本瘦瘦小小的小黑猫,变成了一只体型硕大的大白猫,若是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只还未成年的小老虎。 它的浑身毛发蓬松细密,双眸则是一棕,一蓝两种颜色。 而就在王腾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狗袋却忽然扭头看向了门外,身上晶莹再次乍现,片刻间重新化作小黑猫,沿着走廊的柱子,一下爬上了房顶上。 紧跟着,‘叩!叩!叩!’的敲门声从院子的影壁墙后响起。 “谁?”王腾回过神,开口问道。 这时,门外传来了王云帆的声音:“是我。” 第29章武道奇才 “云帆哥!” 来到门口打开院门,王腾称呼了一声,接着让开一个身位,又注意了一下王云帆的脸色,随即关心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王云帆中气十足道。 王腾点了点头,发现的确如此,五百两一颗的丹药,果然很不一般。 一天不见,王云帆脸上的气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红润,从表面上看已经完全看不出近日刚受过重伤的样子。 “嗯下午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张师兄方才已经去帮你处理!” 王云帆一边与王腾并肩走向正房,一边提了下右手上的一个布袋,“今天给你带了些零米和养气丹,都是张师兄送的。” 王云帆无奈一笑,“算是他给你赔礼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贵重东西,你放心收下就是。” “赔礼?”王腾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然。 王云帆点了下头,“这还得从我去年回村里的时候说起,其实那时我见你练武刻苦,就想带上你来城里的。 结果张师兄他看走了眼,所以我也不好违背他的意思,只能不了了之。 今天下午我带喜庆去找张师兄,说起你们在街上打了何坤的事,他就问起了你现在的境界,喜庆和他说后,他便决定送些东西向你赔礼。” 说到此处,王云帆抬手轻轻拍了拍王腾后背,感慨道:“你这小子,这半年时间到底是怎么练得拳,春播时才养气三重,半年时间竟又破三重?” 王腾的情况,他原本前几天回王家村时就能知道,但出于理所当然的想法,他便没去多问,心里也就大致觉得:他应该是养气三重,或是四重的境界? 都无所谓。 反正半年时间不算长,破不破境,其实都属于正常情况。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王腾不但破境,而且居然只用短短半年时间,就从养气三重直接突破到了养气六重,以至于他和张大福在从王喜庆口中得知这样的情况后,都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这样的境界,放到外门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水平,要是去年王腾就进了外门,那现在又是什么光景? 这就是张大福为什么要赔礼的原因之一,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看在与他的交情上,不送点东西面子上属实是有点过不去。 “多亏了云帆哥你给我的养气丸,”王腾语气真切地感激道。 一切改变,都是从第一瓶养气丸开始。 “我平时也看许多书的,你可别唬我,养气丸能顶什么用?那都是你自己够努力。”王云帆笑着调侃,迈步走进屋子,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然后又转头问道: “你现在把裂碑掌练得怎么样了?” “练得还算可以!”王腾谦虚回答了一句。 王云帆犹豫片刻,“我觉得以你现在的境界,不能再按我们原来的计划去做了。 否则境界突飞猛进,武学上又‘造诣不俗’,这样会引来门里高层高度关注,到时候要是被看出破绽来,恐怕又会有麻烦 这样吧,等年末进了门里,你自己把握个度,嗯一点点进步吧!!明白?” “明白,”王腾抬眸与王云帆对视一眼,两人都是绷不住,咧嘴一笑。 片刻,王云帆收敛笑容,“行了,你这两个多月就在这边好好练功,我平日有空就过来看看你,今天就先回去了,实在是没空闲,昨夜门里有大动作,而且死了那么多师兄弟,这几日有许多事要忙!” “嗯,”王腾点了下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云帆哥,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说吧!”王云帆颔首笑道。 旋即,王腾便详细地将自己这几天在‘爆发力倍增’的发力技巧上的诸多尝试与进展一一与王云帆道来,希望他能帮自己指点迷津。 但当他一边回忆,一边把话说完,再看向王云帆时。 他才忽然发现王云帆此刻的神色竟然显得的异常震撼,眼睛微瞪,微微低头沉思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云帆哥?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吧?” 王腾已经从他的神色读懂了一些信息——‘爆发力倍增’的诀窍应当远超他此前所想! 声音落下,王云帆猛然抬头,目光注视着王腾,语气十分肯定道:“王腾,你一定是武道奇才!” “”王腾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保持沉默,静待下文。 良久之后。 王云帆的心绪才渐渐平稳下来,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随即开口缓缓解释道: “你刚刚说的让爆发力倍增的发力技巧,其实是叫做暗劲。 这暗劲别说我不可能掌握,就我所知道的,整个清凉城,只有关山月师兄和长龙帮的少帮主与你这般,触及到了暗劲门槛,但他们都已经是锻骨境武者,而你才只是养气境。 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必定要轰动全城” 王云帆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又有些激动起来,停下调整了片刻,才接着道: “不过,虽然我不曾掌握暗劲,却是在书上看过对于明劲,暗劲,化劲,这三种劲力的详细描述。” 停了一下,他一边斟酌用词,一边继续说道: “外家武学,不论是高深,还是粗浅,本质都是控制身体的肌肉筋骨,迅速发力,用大幅度消耗体力,甚至伤害身体的方式,让拳脚的威力在极短暂的时间内暴涨。 能完美控制全身肌肉,就是基础运劲的圆满,被称作明劲。 若能控制肌肉和筋骨,就被称作暗劲,可以起到爆发力增倍的效果。 再往上,若能随心所欲的利用任意拳脚,施展暗劲,达到收放自如的状态,就被称作化劲,也有高人将其称做刚柔之境。” “云帆哥,那书上有没有记下,想要掌握暗劲与什么相关?”王腾追问道。 王云帆点头,“那书中描述,想要掌握暗劲与我接下来要说的三点紧密相关。 一是勤奋,俗话说练拳万遍,其义自见,只有练拳千万遍,将拳法的一招一式融为自身的本能,做到完美的调动身体力量,才能有机会触及暗劲。 二是根骨,根骨是人的先天素质,与骨头的形状长势关系最大,尤其是脊柱,脊柱被称做万力中枢,几乎所有劲力都要通过它来传导,若是脊柱长势不好,就不可能触摸到暗劲的边际,就连偶然用出那么一两次都不可能发生。 三是悟性,悟性不是智慧,而是练拳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灵光,若是没有刹那的顿悟,即使偶然用出几次暗劲,抓不住它的特征加以巩固也是枉然。 既然你能在暗劲上有所进展,说明你悟性、根骨二者皆备,不是武道奇才又是什么?” 王云帆表情很是欣慰,看得出是真心为王腾感到高兴。 王腾抿了抿嘴,感觉那书中的描述还是太过空泛,只能做到大致了解,具体掌握还得靠自己琢磨。 但是这也情理之中的事,并未超出他的预料。 敝帚自珍是武道的常态,即使是三流武学都是藏藏掖掖,更别说是这种能大幅度提升战力的诀窍。 能写这么多要点出来,那书中作者想来许是个心善之人,起码还给了别人这样多的认知。 心中寻思了片刻,他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问道:“云帆哥,那到了极山门中,我要如何做?比如天赋方面?” 天赋越高,必定越受重视,但作为一个‘外来户’,若是因此损害‘本地土著’的利益,难免会招来什么样的祸患,而王云帆从小在极山门习武,对此应该是较为清楚的。 王云帆抬手捏了捏下巴,看向桌上闪烁的烛火,陷入思索之中。 直到半晌后,他才抬眸看向王腾,微微摇了摇头,谨慎道:“我觉得你已经触及暗劲的事不能暴露,毕竟以养气六重的境界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往后你在境界的进境上可以对外表现出众水准,但不要拔尖……以我们的背景,最好就是退而求其次,不求最好,只求其次,这样既不会引来旁人嫉妒,也能分配到足够的修炼资源。 弱小无依时,要学会适当的藏拙,这样才能安然等到自己羽翼丰满的那天,不能急” “嗯!”王腾点头,心中深感赞同,这也正是所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比非之! 随即沉吟片刻又问:“极山门中有没有派系的划分?” “你想的还挺多,不错!” 王云帆笑着夸了一句,“门中的要务基本被五大家族把持,吕、林两家一派,刘、关、张三家一派。 两派人现在是各有优劣,老一辈吕家、林家占优,但有些青黄不接,家里年轻一辈没一个能撑起场面的。 所以,门内新一代弟子如今是由张大福,关山月,刘” 说到这里,王云帆语气明显一窒,缓了片刻,“其实,让你藏拙原因,便在于他们五家明争暗斗,势必会拉拢门中卓越的外姓弟子,你若表现的一般出众,那无论与哪边亲近些,也没人会太过在意。 但若是太过优秀,站队到哪边,便会引起另一方的警惕,甚至成为众矢之的。” “你是站于张师兄一边?”王腾问道。 王云帆摇头苦笑,“我这样的普通弟子,天赋其实寻常的很,只不过是当年村里最好的,所以才有机会被选来城里习武,哪有什么人拉拢,平日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可以了。 与张师兄,那是小时候一起练功习武时,结下的朋友之谊。” 另一边。 距离清凉城北边五六百里的一处无名山坳中,一处占地广阔的山寨隐藏于群山与黑夜之中,四处都插有红色的旗帜,一栋栋房屋中只有零星几栋闪烁昏暗的灯火。 但在山寨一侧山头的顶峰,一处造型雅致的竹屋里却是透露出一片通明景象,但屋子里点燃的却不是油灯,蜡烛,而是一颗发散着明媚光华的光球。 光球将整个屋子照的透亮。 此时,房间的角落。 一个留着长发,头绑发髻,穿着一身灰黑长袍的青年男子,正躺在躺椅上,轻闭着眼睛,用食指轻轻叩击着躺椅的扶手。 “滴~哒~” “滴~哒~” 手指叩击的频率,与安放在房间角落的一个铜壶滴漏,保持高度一致,仿佛是以此在心中计算着时间,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又过了多久。 倏忽间。 “滴~” 房间中只剩下铜壶滴漏,滴落水珠的声音。 “来了!” 身穿长袍的青年幽幽睁开双眼,起身缓缓走出竹屋,来到屋外竹台边缘,然后向东南方向的天空望去。 漆黑的暮色中,静谧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就在青年目光眺望而去的片刻之后,天空中忽然有一块乌黑的阴云从黑暗中逐渐浮现,明显,然后快速地朝竹屋上空移动。 很快,‘阴云’来到头顶,终于显露出真容——那是无数只乌鸦杂乱堆积而成的‘阵列’,阵列中央,似乎悬挂有一道人形身影。 “落!”青年口中念到。 简单的一个字,就如同一道指令,那密密麻麻的鸦群开始快速下降高度,越来越低,无数双羽翼扇动带起的风,吹动周围的草木,哗哗作响。 然而,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如此数量的乌鸦,却没有发出任何一声鸣叫。 青年目光望去,鸦群中央是一个留着短发,脸部血肉模糊,被人活生生剥去面皮的人,双腿和臂膀都被某种丝线缠绕,还在轻微挣扎,喉咙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声。 “散!” 青年手掌轻轻一张,言出法随。 五指张开,无数只乌鸦组成的鸦群,竟一只只开始湮灭,眨眼间就化作了一道道青烟,而被鸦群裹挟的人则不轻不重滚落在地面。 青年面无表情,从袖口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随手丢出,在空中轻轻打了个旋,便青光一闪,飞快贴到了失去面皮的男子额头,随即顿时青光大放。 “搜魂!” 青年取出一枚玉简,口中低声念起咒文,随之身前闪耀青光的符纸上,有一道道光荧浮现,飞入玉简之中,形成一个个肉眼难以识别的文字。 少顷,符纸上不再有光荧出现,而那原本还在轻微挣扎的男子已也已经在这个过程中眼珠翻白,气息不在。 然后,青年又不紧不慢地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符纸。 指尖轻点,符纸上黑光闪现,化作一只通体黝黑的夜鸦,夜鸦于掌间一跃,衔着玉简,展翅飞入夜幕之中。 青年目送夜鸦向南飞去,口中低声自语道: “我的人已经进了极山,你们往后需要什么信息,可以来山上找我,十年太长,我只给你们五年时间,若是想稳健拖延,下场就与李四方一样。” 声音很低,在空气中传出不远,就消失无踪。 而下一刻, 山头下方。 山寨正中央,一处最大的木楼的大堂中,八个正满面笑容,大口喝酒,吃肉的大汉,端着酒碗的动作却纷纷一僵,面面相觑了一下,纷纷放下酒碗,表情都变得有些复杂,有喜悦,愤怒,以及兔死狐悲的伤感。 直到数息之后,坐于上座的一名中年大声招呼道:“愣着作甚,接着喝酒。” 沉默的众人才,若无其事地端起酒碗,继续痛饮,脸上陆续重新展露灿烂笑容。 第30章所见所闻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凤纪巷十九号小院中已经飘起袅袅炊烟。 灶台的柴火堆边。 重新化成小黑猫的狗袋趴在小板凳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灶台里燃烧的柴火,眼皮一搭一搭,脑袋点个不停,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但每次低头,闭眼,它就马上摇头,让自己振作精神,重新把眼睛瞪的圆溜。 因为这是王腾给它下达的看火任务。 小院里。 王腾裸着上身,浑身匀称的肌肉随身躯舞动,显现自然而不碍眼的线条。 每一掌凌厉打出,都配合脚下步法的腾挪,步法灵活,转变极为迅捷,让他的身形显得格外飘逸。 半晌之后,王腾终于停下,汗水缓缓留下,滴落在地面。 他把目光看向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喜悦,只因练习的效果喜人。 【裂碑掌(第三层融会贯通1)】 仅仅是一个半时辰的练习,裂碑掌就从原来第二层次93的熟练度,一路飞涨到了融会贯通的境界,比原来快了差不多四倍。 其中一方面是潜力再次提高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这两天吃喝足够,让他可以用百分之百的力道,演练掌法。 这对于裂碑掌这样着重于爆发的掌法,显然起到了很大增益的效果。 稍作休息,王腾开始演练金刚长寿功,调理气血,缓和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 裂碑掌这样运劲猛烈的掌法,锻炼时对骨骼、肌肉以及经络都会有损伤,如果不及时治疗,不但会影响练习者的寿命,还会在潜移默化间让手掌的骨骼粗大,变形。 所以,有条件的话最好在练完之后用丹药或是药浴快速恢复,没条件就要及时用金刚长寿功这样的养生拳法调理,但恢复的速度上会慢一些,影响练功的连续性。 莫约半个时辰过去。 王腾停功收势,走进正房,随之鼻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芳香,耳边听到了‘咕咕咕’的呼噜声。 目光望去,负责看火的狗袋已然在板凳上呼呼大睡。 “懒妖!” 王腾瞥了它一眼,走向灶台,打开锅盖,取出其中煮好的灵饭。 水汽蒸腾开来,房间里的淡淡的饭香一下浓郁。 再回头时,便发现狗袋已经端坐在板凳上,眼睛瞪得极大,精神奕奕的样子。 王腾视而不见,转身就径直朝床边的桌子走去。 狗袋反应很快,一下就从板凳跃下,亦步亦趋地跟在身边。 “你别妄想了!” 王腾听到脚边的动静,语气淡然,“让你看火,竟然敢给我偷偷睡觉,我家的灵饭,可不是这样好吃的。” “嘿,嘿嘿啊!” 狗袋显然是听懂了王腾的话,急的口吐人言,但如今只是开窍一阶,也说不了太多人话。 王腾来到桌前,低头睨了它一眼,心里一哂,嘴上劝诫:“我其实是为你好,你那么胖,往后若是修行有成,得以化形,保不齐就是个胖妞!” 抬头,将小罐放在桌上,语气嫌弃道:“我告诉你,胖妞可没人喜欢。” 狗袋身形微微一僵,抬脚摸了摸猫脸,似乎是感觉自己不胖,随即脚下一蹬就跳到椅子上,目光死死盯着桌上小罐,仿佛想将它一口吞下。 王腾脸上一笑,也不再逗它,给它身前摆下一块小碗,“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来日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 狗袋飞快点了几下头,抬起一边脚,指了指小碗,意思很明确:饭来! 王腾嘴角微微一抽,没好气地给碗里舀了几勺饭,随即便自顾大口吃起饭来,随着灵饭入口吞下,方才练功带来的些许疲惫,也被很快驱散。 吃完早饭。 简单收拾一下碗筷,王腾来到东房里,拿起一个红色的小瓶。 这正是刘大福昨晚托王云帆给他带来的养气丹,据王云帆说,这一瓶十颗丹药,价值在一百两上下。 虽然价值不菲,但对此王腾并没有推辞的意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刘大福送来养气丹的主要原因,其实并不在他,而王云帆也不可能去收。 昨夜他就已经服下一颗养气丹,也毫无意外的收获了潜力值,但只有3点,仅是一颗养气丸的三倍。 十多倍的价格,只有三倍的收益,显然没什么性价比,所以王腾决定一会儿就去找一家药铺,把它换成养气丸。 将瓶子藏入胸口的暗袋,王腾从房间走出,向院门走去,见狗袋正趴在走廊上发呆,随即叮嘱道:“狗袋,你看好家!” “嘿!” 走廊上传来狗袋的回应,声音很是肯定。 王腾咧嘴一笑,走出院子,锁好院门,便朝凤纪巷外走去。 来到街上,正往城南方向走着,耳边不经意间听到的谈话,吸引了他的注意,随即放缓了脚步。 左前方,几个行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原来极山门前天夜里是出山剿匪去了,今早去菜场时听卖菜的说凌晨时候,拉回来好多车盖着白布的尸体,看来是死了不少人呢!” “是极山门的人?” “那肯定啊,山匪的尸体谁管,不过倒是听说也抓回来几十个活的。” “应该是去年那些山匪吧极山门还是厉害啊,去年飞龙帮和黑虎帮都派了那么多人出城去找,都没找到个人影,极山门一去就抓回这么多来。” 王腾没再听下去,加快脚步继续向城南走去,而随着他前行,便发现此时的街头巷尾,几乎都在谈论关于极山门今早抓回山匪的事。 不久之后,王腾已经来到城南范围。 这里的街道明显要比城西要来的整洁,街上走动的行人,衣着也明显光鲜亮丽,街道两边的商铺,规格上也高上许多,门口大多站有迎客的人员。 王腾一边沿着街道前行,一边左右观望,寻找着街边的药铺。 观望间,侧面一栋门脸有三层高的小楼,拉住了他的目光——“百花室”。 “做什么的?” 正疑惑,恰巧有一男一女从中踱步而出。 女子着装妖娆,身姿窈窕,穿着若隐若现的薄裳,男子中年模样,一脸富态,肚子滚圆,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衣袍。 “客官,慢走,以后可一定要常来光照人家~”女子把手搭在男人肩膀声音娇柔道。 “一定,一定,”男子敷衍两声,径直离开。 送走客人,女子脸上的笑容很快平复,正要转身回到楼里时,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扭头向街边瞧去,正见一个身姿挺拔,面貌清秀中带着些许青涩的男子,正目不斜视地静静朝这边看着。 女子随即向他展颜一笑,扭动身姿,朝百花室中款款而去,虽显露些许刻意,但行走间的体态却极为吸人眼球。 不言之中,王腾已经霍然明悟了过来,“这是青楼!” 明了这点,心中竟隐隐燃起了一簇小小火苗,迅速壮大,起了些许征伐之心。 “等我富贵了定要进去喝酒听曲。” 王腾抬眸看了眼‘百花室’招牌,暗暗记下,压下心中的冲动,继续迈步寻找起药铺。 没走出多远,便顺利找到一家规模横跨三个门面的大药铺——‘孙氏医坊’。 门口处一个少年静静立在门边,注意着来往行人,王腾见他一头短发,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发现还真是个养气境武者。 待他走近,短发少年很快就敏锐注意到他的动向,笑着地迎了上来,热情问道: “这位客官,您是要抓药,还是问诊?若是问诊,还要等些时候,店中的药师,一早出去,还没回来。” 王腾想了想,问道:“你们店里有养气丸卖吗?” “有的,养气丸,化瘀散,养气丹,壮体丹这些通通都有,”少年语气热情的介绍道。 王腾点了点头,从口袋中取出装着养气丹的瓶子,问道:“我这有一瓶养气丹,用了一颗,还剩下九颗,不知道能不能在店里换些养气丸?” 少年微微一愣,才回神答道:“客官您进来稍等,我帮您去问下我们掌柜。” 说着将王腾领到店中,然后快步走向角落柜台,向一个带着兜帽的白发老者低声问询起来。 片刻,他回到王腾身边,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引导王腾走向药坊最里侧的柜台,便又回到了门口处。 来到柜台掌柜所在位置,王腾将手上瓶子,轻轻放在柜台之上,“这瓶养气丹,我已经用了一颗,还剩下九颗,不知能换多少养气丸?” 年老的掌柜瞧了瓶子一眼,沉吟片刻,答道:“九颗的话,在我们药坊可换六瓶十颗装养气丸,不过在此之前,老朽得检查一遍丹药,还望客人您不要介意。” 一瓶养气丸是九两六九,五十四两银子,吃了一颗,折了一半价格? 王腾在心中寻思了片刻,想着是否换一家药铺问问价格。 此时,掌柜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和声解释道:“客人不必担心,我们孙氏药坊经营两百余年,价格最是公道,这个回收价格,也绝不会低于其他药坊。 而且不瞒客人,您这瓶养气丹,正是我们孙氏药坊的总店供给极山门所用。” 听到他这番话,王腾打消了再寻药铺的心思,点头道:“好,那就换六瓶养气丸吧,还请掌柜检查看看!” 但掌柜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药瓶,而是说道:“客人,在收这养气丹前,老朽还有些话,要对您说说,劳烦您听完,再做决定不迟。” 王腾微微点头,随即掌柜才继续缓缓说道: “老朽看客人您应该也是习武之人,这养气丸换回去,数量虽然多出许多,但效果却不见得会比一瓶养气丹好。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这养气丹虽然和养气丸只差了一个字,但却是实打实的丹药,其中的杂质少,药效更为精纯,对人体的损害也要大大小于养气丸。 而且虽然我们药坊收价不低,但其中总要收些利益,所以老朽认为,客人这养气丸,您还是不换为妙。” 王腾静静将他的话听完,语气真切道:“多谢掌柜提点,不过这养气丸我还是要换的,劳烦掌柜检查一番。” 虽然这掌柜说的句句属实,但王腾与常人不同,根本不担心所谓杂质,清楚的知道杂质会通过某种方式,被完全排除体外。 六瓶养气丸对他来说就是六十潜力值,相较于一瓶养气丹的效果,潜力值数量要多出一倍,又怎么可能不换。 掌柜闻言摇头笑了笑,“老朽虽然是生意人,但也不想做亏心的买卖,这些话都是该说清的。” 说完便从柜台下取出一口方形的石质容器,放在桌上,然后拿过药瓶,将瓶塞打开,把养气丹倒在容器之中,一颗颗仔细检查起来。 等检查完毕,他随即扭头看向柜台另一侧的伙计,招呼道:“给客人取六瓶养气丸来。” 不多时,伙计将六瓶养气丸装在一个外表绣有花纹,带有提绳的蓝色布袋中,放到掌柜身前。 掌柜将布袋缓缓推到王腾面前,颔首示意:“客人可以检查一下数目。” “检查就不必了,有劳掌柜费心,”王腾礼貌回应道。 掌柜笑道:“哪里哪里,老朽多谢客人信任才是!” 王腾提起布袋,正要离开,而这时忽然听到门口处有几声脚步传来,然后又听到门口那少年低声问询道:“师父,他们大早让您去极山作甚?” 转身看去,就见一个头戴万字巾,蓄着尖角胡,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肩上挎着一个木箱踱步走来,“自是救人,城南大多药师也都去了,不过已经药石无医,否则定少不了赏钱” 青年微微一叹,正要再说些什么,视线移动才恍然发觉店中有客人,随即闭口,向王腾拱了下手,“客人慢走!” 身边的少年也如他一般拱手相送。 王腾拱手回礼,不做停留,提着养气丸慢慢向店外走去,走出几步后,就又听到身后有交谈声传来。 虽然声音极低,但是凭借如今敏锐的耳力,王腾还是将话语声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少年悄声问道:“师父你们要救那人是谁?这么大阵仗?” “东山堂堂主关云海,去的时候人就不行了。”中年人低声回应。 “这”少年的声音显得很是震惊,“这些山匪当真厉害,那可是内壮境武者。” 关云海死了? 听到这句交谈,王腾表情稍显愕然,没想到自己昨天才刚刚听到这名号,为此还担心了小半天,结果今天就听闻了他的死讯。 迈步走出店外,耳边的声音便隐约模糊,王腾正要往城西方向走,想着顺便路过百花室,看看情况。 但是就在此时,耳边传来的隐约话语,却改变了他的主意:“我出来时极山脚已经在搭刑台,要在今日当众处决山匪。” 王腾脚下一停,随即转身朝着城南边缘的极山而去,心中暗自庆幸,没错过这样的好事。 第31章糖豆报复 沿着街道向南走出二里多地,来到街道尽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阔起来。 映入王腾眼中的是,一片纵横约有半里地的宽阔广场,广场之后就是风景朦胧的极山。 此刻,广场中央,尘土飞扬。 一根根长约三四丈的粗壮木棍正一根接一根立起,呈阵列排布,周遭则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都是想一睹‘山匪’被活活绞死的行刑场面。 私设刑场,自然是不被大晋的律例所允许的。 但奈何清凉城山高皇帝远,官府有政令要下达颁布,都得和城中这些大势力好好商量,而且极山门处决‘山匪’也算为民除害,所以官府见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腾大步走去,行走间向那木棍组成的阵列看去,马上发现那正在完善的阵列前方,一根独立的木棍上,已经被吊起了一人。 远远看去,第一感觉就是身形格外高大魁梧。 随距离拉近,王腾放慢脚步,定睛细看下,终于是看清了那人黑面无须的样貌。 “李四方?” 王腾怔了怔,除了意外于眼前所见,心中还萌生了一个想法:难道?金手指还有不为所知的功能?对我存在安全威胁的人都会死? 先是方才听闻关云海这个潜在威胁的死讯,然后现在又看到了生死不知的李四方,二人与他产生关联都在短短几天之内,也怪不得他会如此设想。 思索片刻,摇头驱散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加快脚步前行。 很快。 王腾在距离吊着李四方的木棍前方不远处,停下脚步,嘴角不自觉勾勒起弧度,随即抬头对他投去期待的眼神。 这可是一个内壮境武者! 下一刻,李四方的身体上开始浮现出暗淡的红色‘火焰’,摇曳着逐渐汇聚成一条条红线,从木棍顶端飘下,毫无阻碍地飞入王腾眼中。 【潜力值+130】 “嗯?” 王腾心中登时感觉疑惑。 但短暂的疑惑之后,他心中就已经明悟过来——这大概是人死之后,气血就会发散的缘故,要新鲜的尸体,才会有百分百的收获! “可惜!” 当眼前的异象消失,王腾暗叹一声,再看木棍上双目圆瞪,早已死去多时的李四方,心中又难免有些唏嘘起来。 这样世道,别说是普通人命如草芥,就是关云海,李四方这样高人一等的内壮境的武者,也是说死就死,激不起一点风浪,转眼就会化为时光洪流中的一滴河水。 “还是不够强!” 王腾无声感叹一句,把视线转向阵列后方的极山门,开始静静等待其他血旗门弟子的到来。 等待是这世上最让人感觉厌烦的事。 等待的间隙,觉着分外无趣,他便从手中布袋中取出一瓶养气丸,把丹丸全部从瓶中倒出,瓶子放回布袋,然后吃下一颗。 潜力值+1,但没什么滋味! 心里想了想,随即王腾又往嘴里塞下一颗,这次尝试用牙咬开糖衣,嚼了嚼才吞咽下去。 牙齿咀嚼,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味蕾间炸开,但在他吞咽下去之后,却有一种清冽的甘甜在口腔中回味。 少顷,眼前毫无意外的浮现出【潜力值+1】的字眼,而且比直接吞咽的时间还短上许多。 “不错,像是在吃青橄榄啊!” 王腾如是想着,再次将一颗养气丸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然后吞咽,随后就是一颗接一颗,以此消磨等待的时间。 而他这样的举动,不久后就被站在他身旁几步外的一个短发中年人,无意间捕捉到,感觉有些好奇。 中年人目光好奇的看向还在咀嚼着养气丸的王腾,接着又注意到他手上绣着图案的蓝色布袋,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疑。 这莫不是孙氏医坊的养气丸?这么吃不会死啊? 当王腾再次从布袋里取出一瓶养气丸倒在手心,中年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和声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这吃的是什么啊?” 声音从身侧传来,王腾扭头看去,看到中年人好奇中带着惊疑的表情,微微一笑,“糖豆!” “呵,”中年人干笑一声,表情登时释怀,“我见你这袋子,还以为你吃的是养气丸呢!” 微微摇头,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是养气丸! 这么多养气丸吃下去,早就经络爆裂,七窍流血而亡了! “哦!”王腾提了下袋子,笑呵呵道:“这是平日里积攒下来的,我见这袋子挺好看,瓶子也精致,就用来装糖豆了。” 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颗丹丸,口齿不清道:“这位大伯,你也来一颗吗?好吃呢!” 中年人连忙摆了摆手,尴尬笑道:“这东西,你们小孩才爱吃,我这把年纪了,吃了让人笑话的!” 王腾闻言朝他咧嘴一笑,随即重新看向了极山方向,嘴上依旧不停。 与此同时,城西凤纪巷所在的上马街。 街尾一栋两层高,门上挂着‘好客来’的赌坊前,两个年轻体态健硕的男子在门口驻足片刻,然后走入其中。 随他们步入其中,门口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人招呼道:“盛哥,辉哥,你们今儿怎么这么早,大哥还在休息呢!”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来自狂风武馆的蒋家盛和林辉。 蒋家盛颔首示意,“我们找师兄有点事情要办,你去帮忙通报一下。” “好,”年轻人点头,转身走走进大厅,绕开赌桌,走向后堂方向。 不久之后。 一个打着赤膊,身材高大,肌肉分明的青年男子,掀开后堂门帘,大步走出,来到大厅,看向已经坐在一张赌桌前的二人。 打量了几眼,语气惊奇问道:“你们怎么搞成这样?馆里和人闹开了?” 蒋家盛摇头苦笑,“师兄你还没听说啊?就昨天我们和二公子从你这回去路上,还没出这条街口就被人给打了,林辉他牙都掉了几颗。” “我们这上马街?不会是我们帮里的人吧?”青年皱了皱眉头。 “那倒不是,不过他家肯定是住在这一片的,二公子让我们两来,就是想请师兄你先把他给找出来,”蒋家盛缓缓说道。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青年满不在乎的抬手打断,“不是帮里的那就好办,我们城西练武的人本就少,练出本事的更少,只要他真住这块,找到他对我来说轻轻松的事。” “不知师兄要多少?”蒋家盛捻了下手指。 青年却是把手一摆,“师弟你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黄风了,好歹也是馆里出来的,哪能收这个钱。 嗯等晚些时候,我家弟兄们都来齐了,我便吩咐下去,你们来日多来关照关照我这赌坊的生意就是。” 这时,在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林辉,抬手揉了揉嘴巴,说话还有点不太利索,“师兄,这事儿没这么简单,钱你肯定得收的,二公子他想让你帮他卸那人两条腿。” 话音落下,黄风一愣,想了片刻,正色问道:“那人什么水平?” “差不多养气七重,他年纪不大,昨日我两疏忽,一时不慎,才被那小子得逞,”林辉应道。 “就养气七重啊,这好办!” 黄风从桌下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往椅背上一靠,眼睛一眯,“三十两就够,等找到他,我便让我底下兄弟料理了他,当做练练手。 不过这事儿你们可得和二公子说清啊!这钱呢!我是不收的,但也不能让我底下兄弟白忙活不是?” 蒋家盛忽然摇了摇头,郑重道:“不瞒师兄,这事其实比较难办,那人虽然住在城西看起来也没什么钱,但其实是有极山门的背景。 昨天夜里,极山门的张大福还亲自为他到馆里来说情,否则以二公子的性子,在街上丢了这么大面儿,一早就要带馆里的师兄弟们来找他麻烦了。” “张大福?” 黄风低声喃喃了一句,脸色微微一凝,低声叹道:“如果有他掺和在里面,那这事确实不太好办啊!” 张大福不仅是极山门三杰,家里的背景也是硬邦邦,在清凉城,他要保的人,谁敢轻易去动? 林辉与蒋家盛对视了一下,语气迟疑问道:“师兄觉得这事能不能办?” 黄风抬手揉了揉额头,思虑了一会儿,放下手,目光扫过两人,“得加钱。” “不知师兄需要多少?”林辉心中倒是毫不意外。 那人的双腿本身不值钱,但是有了张大福作保,就变得很值钱了。 黄风抬手伸出三根手指,“至少得三百两。” 几句话之间,价格就翻了整整十倍。 停了一下,他继续道:“三百两对二公子来说,也不算什么,但师兄我做这事,往后一段时间,可算是要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这要价可真不贵啊!” “当然不贵,”林辉点了下头,“不过师兄这事儿,毕竟有后患,可得处理的干净些,而且近日不能动手,不然这祸水可要引到二公子身上的。” “我做事你们放心,妥妥的,已经想到个好办法了,”黄风淡淡一笑,扭头朝在一旁的小弟招呼道:“去泡壶茶来,给我醒醒酒。” “不知师兄要如何做?不妨说来听听,我们回去也好给二公子通个气”林辉道。 黄龙脸上已经重新挂上笑容,语速缓缓地说道: “你们待会就把那人长相与我说清。 我呢,今天就先安排兄弟,把他住的位置摸清楚,但先不去动他,等到月末向街上收例钱的时候,再故意让兄弟刁难他。 我想凭他昨日与你们当街动手的冲动性子,必定是忍不住刁难的。 要是到时候他先与我们收例钱的兄弟动起手来,那便是不把我们长龙帮放在眼里,到时候凭李大福也保不了他,而且与二公子也能撇的一干二净。” “你们说,如何?”黄风一边接过小弟默默递来的茶盘,一边看向两人,挑眉笑问道。 林辉点头,抬手竖了个拇指,“还是师兄老道。” 蒋家盛也是点头一笑,但笑容却是有些勉强,心中暗道:“我这也是为生活所迫,迫不得已啊,那仙师怎么算账也该算不到我头上吧!” 想着,心里有点发慌,有种想去报信的念头,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打消。 毕竟不知道人住在哪,若是等黄风查清,再来询问,事后要是这边失手,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引火上身。 黄风见二人反应,又是哈哈一笑,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你们也喝点?顶好的茶叶。” “师兄,下次再喝吧,我两与你交代清楚,马上就得回去给二公子报信。” 蒋家盛婉拒一句,随即林辉开始详细描述起王腾的身形,长相以及昨日的穿着打扮。 等黄风点头,示意已经记下,两人便一起起身,向黄风抱拳告辞,转身走出大厅。 而等他们离开,大厅旋梯上方的转角,缓缓走出一个青年,看了眼大门方向,确定人已经走远,然后看向正细细品茶的黄风,开口说道: “哥,我看这事,三百两真做不得吧!他们这是想那我们当刀使。” “多了,他们愿意给吗?” 黄风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你放心,哥还没那么糊涂,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三百两,去冒得罪张家的风险。” 说到这里,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忽然面色一沉,冷声一笑: “呵,想当年我们在那破武馆学艺,不过是少交了一月的钱,便一点情面不讲,把我们扫地出门,等我们混出点模样,又整日过来师兄长短,拉起交情,简直好笑!” 黄风收敛表情,提起茶壶,往杯中慢慢添水,“既然他们想拿我们当刀使,那我们就先宰他们一刀。 不过,事也是要办的,你一会就吩咐下去,让人去摸清那人的位置,你自己再亲自去城北一趟,花五十两找几个合适的外地仔,来做这件事,记住千万别透露任何关于帮派的信息。” “我们不贪,赚他个二百五十两,也就足够。” 茶壶轻轻往桌上一放,黄风嘴角翘起,继续交代道: “把人找好以后,近些天在街上假装闹出点打劫传闻,再过个天动手就行。” 第32章言信行果可造之材 时间一点点推移,来到午后未时。 极山广场中央的木桩阵列上。 血旗门弟子都已经在正午时分,被一个个吊了上去,除去匪首李四方,统共二十四人,此时大多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本就经受过严刑拷打,被吊上木桩时就是手脚皆断,奄奄一息的状态,自然是支撑不了太久。 然而,山匪中却有两个锻骨境武者,许是淬炼过骨骼的缘故,脖颈异常坚硬,生命力十分顽强,被吊上去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还未死去。 以至于王腾在吃完六瓶养气丸后,没了消遣的事物,只好百无聊赖的在周围闲逛,时不时向他们投去目光。 这可是今日的大头,他又怎么可能错过。 广场之上,人来人往,许多得到消息的城中住户,包括城中各方势力的人员,都陆续前来观瞻。 不过大多是来看上几眼,驻足闲聊片刻,便会离开。 人已死去,看不到‘山匪’们痛苦挣扎的表情,其实看起来也就没太大乐趣可言了。 但是,总有例外。 就是那个此前与王腾搭讪的那位中年人,他一直驻足在四周并未离去,还时不时向人群中不做声息地观察着什么。 在察觉到他不对头的行为后,王腾就悄悄观察了他一番,结果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 【姓名:陈思源,年龄83,寿命261,境界:聚气境(初),武学:金刚长寿功,极山拳,极山劲,浑元十三刀】 看武学,这明显是极山门中的高手,再看他聚气境的境界,已经达到武道第二阶段,虽然姓氏不在王云帆所说的五姓之列,但显而易见肯定是门中的最高层之一。 漫不经心地走动着,王腾不禁想到自己之前在他面前吃‘糖豆’的异常举动,心中生出些许后怕,但是想了想,又很快放下心来。 因为这样的行为太过超乎常理,反而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那就是糖豆! 这时。 同样在闲逛的陈思源,在阵列四周默不作声地又绕了一圈,恰与王腾再次碰面,笑呵呵道:“小兄弟,你怎么还不走啊?” 眼神中的警惕又新添了几分,他伪装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前来观瞻的人中,有没有行迹可疑之人。 因为那或许会是血旗门前来踩点,为取走同门尸身做准备的人员。 毕竟这些血旗门弟子在经过拷打之后,竟一个都没有松口,宁死不屈,表现的极为硬气,而越是硬气的人往往越是讲义气,哪愿看同门身躯,遭受如此侮辱? 以此推论,血旗门的人提前踩点摸清情况,或是强势前来救走同门尸身,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所以在这立起刑场,一方面,是为了弘扬极山门威名。 另一方面,则是想给城内可能蛰伏的血旗门门众设下一个陷阱,这就需要一个实力够强的人,在这里镇住场面,才能第一时间,给对方予以迎头痛击。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眼前这个少年,并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按常理来说,少年人心性最是跳脱多变,哪有心思在这样无趣的地方逗留几个时辰? “恐怕是有任务在身吧!”陈思源心中暗道,脸上笑容更为和蔼。 “这位大伯你不也没走吗?” 王腾笑着反问一句,不等他回答,就轻轻摇头,佯装出一丝自然而悲愤神色,叹息道: “实不相瞒,小子我其实是从乡下来,这些山匪前几日劫掠了我家村子,抢走了所有灵谷不说,还杀了几位极山门师长,差点将我家中大哥也给打死。 而且还态度恶劣,欺辱我家长辈,小子我虽未曾读书识字,但也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道理 如今本事没成,就只好亲眼在这儿看这些仇敌身死,以告慰几位为保护我家人的极山门师长们的在天之灵。” 王腾一边情真意切地说着,一边抬头看向其中一根木桩,凝视片刻,转过头看向眼前的陈思源,又是重重一叹。 听到王腾的这番话,陈思源眼中的警惕消退,当即出声赞道:“好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看懂得这几个字的道理,就胜过那些读死书的榆木脑袋千倍百倍,来日也定会有所成就!” 停了一下,他忽然话头一转,有些惊讶道:“我听小兄弟你话中意思,你大哥也是极山门中人,不知你是来自哪个村落?” “自然是,”王腾点头道:“是东面西峡山南山脚的王家村,我这次进城,就是想投靠我家大哥,进极山门修习武艺,将来好保卫一方安宁!” “嗯我看你在拳脚上该是已经有所小成,如今具体是何境界?”陈思源打量了王腾两眼,笑着问道。 而王腾的语气却是忽然冷淡:“这位大伯,我看你也该是习武之人,该是懂得江湖规矩,我与你萍水相逢,方才说了这么多,已是失言,问这些就有些过了啊!” 说着,迈步与他错身而过,表现出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陈思源闻言一愣,脸上微微一笑,然后不以为意地重新在人群中慢慢踱步。 虽然他觉得这少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言论挺对他胃口,粗看之下根骨也是不错,起了一些收他做记名弟子的心思,但此时显然不是多聊的时候。 主要还在于只要对方来日进极山门选拔,他就不可能错过,只因他就是今年外门弟子入门时的首席主审,极山门左护法。 日落山岗,天地黄昏,万物朦胧。 极山广场下,前来观瞻的人已经寥寥无几,陈思源以及众多极山门弟子,也已经不再此地。 王腾站在木桩下,心里骂娘。 又一个多时辰过去,竟还有一个锻骨境气息尚存,生命属实超乎凡人想象的顽强,饶是王腾自觉耐性很好,当下也已经急不可耐,如同热锅上蚂蚁,身心备受煎熬。 又闲逛了良久。 王腾心中祈祷着,再次向木桩投去目光,这一刻,苦闷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抹解脱的神色。 没有欣喜,只是释怀。 终于死了! 眼神凝视下,尸身上的猩红火焰在昏暗的环境下被衬托的愈发妖异,眼前浮现出文字:【潜力值+1050】 王腾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150】 【潜力:5(166/1)(+)】 【潜力值:10093】 【境界:养气境(六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三层融会贯通45),裂碑掌(第二层融会贯通1)】 10093! 这就是王腾今天收获的所有潜力值,完全不是他在王家村时,能想象到的数字。 唯一可惜的就是,李四方死的太早。 不过细想也是正常的,实力高强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活捉?即使极山门出动那么多人手,还不是被血旗门的人换掉一个关云海? 另外,通过今天的收获,王腾对不同境界能收获潜力值的高低也有了更明确的了解: 炼力境初期,能给他提供的潜力值是100到200之间,炼力境中期,是200到400,后期,400到700。 而锻骨境初期就在1000以上。 王腾抬头又看了一眼李四方,随即转身向北,离开了这处广场。 暮色中。 极山门朦胧的大门后。 陈思源正坐在门房边的靠椅,向木桩阵列静静观望着,身旁还有十几位身着黑白色配色紧身短打的青年,无所事事地来回走动,各个气势不俗。 当王腾转身离去,距离门房几步外的一个年轻弟子颔首朝同门示意:“那小子终于舍得走了。” 身旁同门一笑,“许是肚子饿了,回家吃饭。” “或者是那些杂碎都死了呢?”一道平淡的声音,从他们耳边传来。 两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都是怔了怔,马上发现说话的是师父陈思源,随即又听到陈思源道,“你们两,出去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言。” 两人领命离去,不久后归来,向陈思源点头示意,“师父,的确是都死了。” 陈思源轻轻颔首,心中则暗自点头,暗赞道:“言信行果,当是可造之材!” 第33章厚积薄发有‘客\\’夜来 入夜的城南灯火辉煌。 街头上人头攒动,除了来往的行人,走街串巷的小贩,不时还能看到一队队带刀的捕快,往来巡逻。 这些都是夜晚的城西没有的场景。 王腾缓缓而行,一路走来,左顾右看,欣赏着夜景,前方不远便是‘百花室’。 不同白天的门可罗雀,就王腾放眼去看的片刻功夫,就见两个男子勾肩搭背,走入其中。 门口,六个面带笑容,衣装单薄的姑娘轻轻挥动手间轻罗小扇,招揽着往来客人,不过没有今早看到的那个年轻漂亮。 “一会我经过时,她们会不会拉我?” 在看见一个身穿罗衣的年轻人,被热情好客的姑娘们强行拉入了店中后,王腾的心里顿时有些小小紧张。 然而,当他目不斜视走过几位身边,心中已经想好推辞之词时,却发现她们表现的很是冷淡。 只感觉几道视线的确是在自己健壮的体魄上游走,但不见她们如自己方才所见那样,热情地迎上来嘘寒问暖。 王腾顺利走过百花室,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少顷,身后再次传来姑娘们热情的招呼声,回头望,只见一个满脑肥肠,穿金戴银的中年已经被六个姑娘包围其中。 王腾看了眼自己身上质量普通的棉布短打,登时悟了。 继续走着,只觉眼前再无一处风景可以入眼,埋头赶路下,很快就回到了上马街,凤纪巷。 才来到巷口,王腾就发现今天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寻常,巷子里传来各种交谈的声音,走进巷中,便发现许多人正围在一起交谈着什么话题。 而当他走进其中,马上就有几个凑在一起的男性住户停下交谈,对他投来警惕目光。 一人声音冷淡的问道:“你是哪来的?” “好像没见过你吧?”另一个人紧跟着问道。 王腾微微一怔,解释道:“我是右手边第十九号院子的,前两天刚刚来这里住下。” 说着,伸手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出声问道:“几位邻居叔伯,巷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他手中的钥匙,几人放下了戒心。 一个身材中等的青年道:“今天中午时,长龙帮几个收例钱的帮众,说城西这边昨夜生了几起入院打劫的事,好像是几个外地人做下的勾当,让我们夜里要小心防范。” “我们正在说要是真有人来巷里搞事,该怎么办呢!”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人道:“小伙子,我见你该是个习武之人吧,到时要是有人求救,还希望你能帮衬一二啊!” 站在他旁边的老者补充道:“也不用你出力,去冒风险,万一有事,出个声,壮壮声势就行。” “一定,一定。” 王腾点头笑应了两声,继续向巷子里走去,途中又被盘问一次。 当他来到十九号院子前时,就听到头顶传来狗袋‘喵喵’的叫声,抬头仰视,就看到狗袋正蹲在院门的屋檐之上。 许是见他今天一早出门,这么长时间也没回来,平日极为自律的狗袋竟出奇的没有睡觉,而是在这里等待。 王腾朝它咧嘴一笑,然后开门而入,而狗袋也紧跟着从朝门天盖上,跳到庭院中,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正屋。 来到正屋,从米缸取出灵米,王腾开始准备晚饭,昨日王云帆刚给他送来十斤灵米,所以这段时间吃的完全不愁。 同狗袋一起吃过晚饭,狗袋自律的趴在门口睡起觉来。 而王腾在稍作休息后,就来到庭院空地。 【寿命:170】 【潜力:6(259/10)(+)】 【潜力值:0】 练功之前,王腾动用念头将今日收获的10093点潜力值全都点到潜力。 潜力达到6点,再次升级需要10万点潜力值,寿命则增加了20年。 现在王腾已摸清了其中大概规律,对此习以为常,没有产生太多心绪波动,稍作调整,活动开筋骨,便摆出了拳架。 而在‘好客来’赌坊。 夜晚的上马街仅有的喧嚣都聚集于此。 此时,赌坊大厅中人声鼎沸,赌客们的表情要么是眉开眼笑,要么是愁山闷海,几乎呈两极分化。 因为赌桌上大部分只有赢钱,或者输钱,少部分保本的,又能开心到哪去?毕竟他们可是指望着赢钱才来的。 二楼,正对大厅的阁楼中,黄风正独自一人饮酒吃肉。 不多会,敞开的大门口,与他相貌有三分像的弟弟黄云,迈步走了进来。 “查到了?”黄风放下酒杯,抬眸问道。 黄云点了点头,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弟兄们没直接找到人,但去传消息时,打听到凤纪巷右手第十九栋院子,有个人与我们要找的基本吻合。 嗯其他地方也没有符合的人,我想大概就是他了,明日再安排两人确认一下就行。” 黄风点头,问道:“外地仔找好了吧?” “找到了一伙三个人,境界最高的养气八重,余下两个六重,做这事基本是十拿九稳的,而且他们都在外地犯过事,惯犯了,就算出了意外,也找不到我们头上。”黄云回答道。 “好,那让他们三天之后找机会动手。” 微微一笑,黄风提起酒壶给黄云倒上一杯热酒,什么事不用做,轻轻松松二百五十两就收入袋中,心情当真是不错。 时间一转,来到三天之后。 清晨时分,王腾醒来,拿起放在床头的一把柴刀,走向堆放有木柴的小屋,准备劈些柴火做饭。 这几天来,城西有劫匪入室抢劫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了官府,夜里也象征性派了几个巡逻的捕快。 出于这样的环境,王腾虽然觉得这座院子门户这么小,劫匪应该不会那样愚蠢,要抢不会抢到他头上,但出于谨慎,晚上睡觉时还是准备了一把柴刀。 当然,以他如今的实力,徒手也能轻易解决大部分绑匪,但配合上像柴刀这样的利器,过程会更加简单。 厨房的烟囱上冒起炊烟。 狗袋依旧被下达看火的任务,王腾则来到院中开始练习拳脚。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三层融会贯通57),裂碑掌(第二层融会贯通11)】 随着那日将潜力提升到6点,王腾在武学上的进境又加快了一些。 这三天还是如以前那样,用三个时辰的时间练拳,熟练度的增长却能轻松超出,之前定下的每日‘3’点的目标。 如果再提高锻炼的时间,提升的速度还会更快,但出于自己的身体还处在发育阶段的考虑,王腾并没有这样去做。 除此之外。 潜力达到6点以后,王腾在暗劲的领悟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现在几乎不需要去做任何刻意的考虑,尝试,就是按部就班的打拳,十拳也能触发三四拳暗劲。 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低。 而且王腾觉得这其中还存在缺少练习对象,每次出拳都无从着力的因素,要是有个木桩或者沙袋用来受力,使用出暗劲的几率也许会大大提高。 时间推移,一眨眼就是半个时辰过去。 正练习金刚长寿功的王腾,体表忽然开始冒出白气,体内有一道道热流流窜。 当下,他已经有了经验,知道这是要突破的征兆,但是心里还是感到了些许诧异,因为此刻距离他上次突破,才过了短短六七天的时间。 随性演练着拳脚,王腾稍稍思索,就恍然想起了一个多月前,那次因身体气血不足,突破失败的经历,随即心中明了: “应该是这几天,吃的好,补足了之前身体亏空的气血,再加上潜力对比之前翻了一倍,才有了现在的厚积薄发。” 养气境,养的就是人体气血。 通过练拳这样的锻炼方式,可以逐步提高人体气血,吃的好自然能大大促进气血壮大。 这也是为什么富家子弟,在武道上的进境往往要远超寒门子弟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是富家子弟潜力都远远高过寒门子弟,而单纯是——钱多借人力,助人上青云。 吃得好,受到的指导也好,想来只要不是头猪,都能在天上飞一飞! 庭院中。 王腾停下动作,面色微喜,感觉身体在热流的往复的冲刷下,有一道无形的阻碍,无声的破碎开来。 随之体内的循环的热流迅速茁壮。 “突破了。” 默默感受着五感和力量上产生的变化,直到数十息后,变化平息,王腾才睁开轻闭的双眼,低头看向自己。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183】 【潜力:6(259/10)(+)】 【潜力值:0】 【境界:养气境(七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三层融会贯通58),裂碑掌(第二层融会贯通12)】 简单注意了一下面板的变化,王腾收回目光,取来放在一旁的麻布,擦干身上汗水,随即转身走进屋中,吃起早饭。 等饭吃完,他便离开了院子,不过今天却没什么别的目的,纯粹只是想出去逛一逛,散散心,去看看外面不一样的风景。 虽然他早已经习惯独处,也不觉得一个人练拳有任何乏味。 但在这小院中,不同于在王家村,在狭窄的环境中待久了,让他的心情觉得格外的压抑。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走出巷子不久,忽然有一只肥肥的小八哥忽然从天而降,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王腾侧头瞧了一眼,会心一笑。 也不知狗袋是和他一样在院子里呆闷了?还是担心他像之前那样,出门那么久都不回来? 走出不远。 忽然有一个身着朴素长衫的青年走近,抱了个拳,和声问道:“小兄弟,你这鸲鹆,还真不怕人啊,能这么带在街上,应该也会说话吧?” 王腾笑了笑,扭头瞅了狗袋一眼。 “嘿啊!”狗袋清晰的说出话来。 “哟,真聪明啊,这是和我打招呼?嘿啊!” 青年许是个爱鸟之人,笑着与狗袋招了招手,然后又开始向王腾讨教起训鸟的经验。 “不听话就不给吃的就行?我回去就试试” 半晌之后,长衫青年看着王腾肩膀上的小八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羡慕,喃喃自语了一句。 一天的时间,平静的过去。 由于近日来关于入室抢劫的消息传开,城西一片,人心惶惶,天色一黑,家家户户都是院门紧闭,足不出户。 夜半三更。 房间里王腾早已睡去,走廊上狗袋适时醒来,开始静静地吞吐月华,修炼引气术,一直到临近五更天,才停下了来。 而在这一个时辰间,它的毛发上发生了些许异变,有如月华般的晶莹光点闪烁。 “嘿啊!” 停止修炼之后,狗袋忽然说了句人话,停了许久,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然后才再次口吐人言:“王腾。” 它看向东房,似乎满意于自己的表现,把头微微一点,趴在走廊角落,没一会儿就发出‘咕咕咕’的呼噜声。 这时。 夜色之中,三道身形不一的漆黑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凤纪巷的巷口。 借着月色,中间身材最为高壮的一人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就是这里,右手第十九号院子,别数错了” 旋即,三人缓缓走近巷子,脚底事先裹好的几层布套,让他们的脚步在移动间,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动静。 正此时。 接近巷口的一处庭院中。 有一年轻男子从屋中出来如厕,担心吵醒家人,一直轻声慢步。 但正要走下台阶,眼神不经意扫过院门方向,他的身体却陡然一僵,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目光所见,他家对门的院墙上,有三个漆黑的人头正轻微起伏,缓缓移动。 “是劫匪!” 青年心中暗叫,嘴巴一动,想要如此前与巷中住户们约定的那样,出声示警,但表情挣扎了片刻,又闭上了嘴巴。 不仅仅只是胆小。 他更担心此时一喊,坏了劫匪好事,要是让人记下,来日找上门来算账,旁人又能帮他什么?受难的还是自家老小啊! 如此想着,青年定了定心神,心中也再无一丝内疚,抬手轻轻拭去头上冷汗,蹲下身来,挪回了屋中,不敢弄出一点响动。 巷子里,依旧静悄悄,三名劫匪也不知道,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动向,按照计划,来到了第十九栋院子前,各自取出藏于袖口的短刀。 领头一人,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墙高,拉手,卸力。”说着伸出空闲的一边手,显然是此道老手。 而当他的声音落下,走廊上,原本轻微响动的呼噜声却忽然平息。 狗袋起身,向院子方向望了一眼,眼睛一眨,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飞快来到东房一面打开的窗下,跳了进去。 “狗袋?” 沉睡中的王腾敏锐察觉到房间动静,马上就醒了过来,看向出现在窗户的小小身影,顿时心感疑惑。 “王腾,外面有人。” 第34章一刀斩杀心有真凶 当狗袋细细的话语声传入自己耳中,王腾先是一愣,但马上,眼神便忽然一凝,敏锐察觉到院子里有一道细微的动静,一瞬而逝。 好在有狗袋的动静提前惊醒了他,不然在睡着时,这一闪而过的声音就算以他如今的感知,也是断然无法捕捉到的。 伸手握住床头柴刀,悄然翻身下床,王腾不紧不慢地一点点挪动脚步,静步摸到了门后一侧,屏息凝神,蓄势待发。 门外,有一人在移动中,脚底与地面发出了一声轻微摩擦。 忽然。 “嘭!” 正房方向,一声巨响乍然响起。 然后,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房门似乎被一击轰开,门轴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东房门口。 身材最为高大的那名劫匪,在听到耳边响动的一瞬,也跟着抬起一脚,踹向身前房门。 虽然以他们得到雇主的情报,这处院子只住了一个人,判断那人此刻大概率是在正屋中酣睡,但为了避免意外,还是决定两面同时出击。 “嘭!” 在高大劫匪的一脚之下,门闩毫不费力就被踢断,房门直接敞开。 下一刻,他顺势向前,向房里飞扑进去,与此同时,踢开正房房门的两名劫匪,同样如他所做,冲进了正房。 他们要的就是快,措手不及的快! 然而! 当高大劫匪冲入东房,迎接他的却是从侧面袭来的一道凌厉劲风。 “咻!” 破空声中,高大劫匪瞳孔猛然一缩,本能地抬手想挡,却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让他措手不及的快,于是,生死也就只在这一瞬之间,便已成定局。 “呲!” 下一刻,一颗个人头抛飞而起,血柱瞬间从劫匪失去头颅的脖颈,有力地喷射而出,直冲房梁,然后在重力作用下,又如雨点一样,纷纷落下,在房间的地面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随之,他高大的身体随惯性向前跑出几步,轰然倒地。 “噗!” “通!” 人头落地,身躯倒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王腾毫不放松,清楚听到正房方向还有两个人的脚步,但脚下却纹丝不动,只轻轻推上房门,低头看向劫匪身体。 视线中,妖异的红色火焰燃起,眼前文字浮现:【潜力值+86】。 “养气八重!” 王腾凭着这些天积累下来的经验,马上有了判断,心里再次暗暗感激狗袋的示警。 不然以这人的实力,自己猝不及防下,结局定然凄惨。 而此时,冲入正房中的两名劫匪,见房里没人,随即又听到房间外传来的些许动静,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在东房。” “去帮忙。” 两人简短交流一下,便转身跑出房间,但当他们来到庭院时,瞥见房门依然紧闭的东屋,脸色都是骤然一变,然后毫不犹豫的往院墙跑去。 一击不中,果断放弃,是他们的行事之道,也正是因此才能保证他们长期逍遥法外。 关键,那前往东房的兄弟,是他们中境界最高的,但现在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唰!” 来到墙边,二人双腿微微一曲,接着猛地一伸,跳出院子外,比走院门还要快上许多。 当他们从庭院中跳出,落在巷子里时,忽然之间: “有劫匪啊!快起来抓劫匪。” “劫匪来了!” “起来抓劫匪啊!” 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完全打破了巷子中的静谧。 声音最初从巷口方向传来,起初只有寥寥几声,不过很快就多了起来,且蔓延的飞快,声势逐渐变大。 “快跑!” 二人经验老道,声音毫不慌张,清楚这些人也只是虚张声势,但让他真正担心的其实是长龙帮的人。 帮派向住户们收取例钱,需要为住户提供一些庇护,平日自己可以作威作福,但绝不会让外人来他们的地盘胡作非为。 二人一言不发,埋头向巷子外疾步飞奔,然后沿着街道往城北方向逃窜而去。 身后,住户们的声音开始在巷子之间传播,向他们逼近,声势愈发浩大,仿佛驱赶他们的一道道洪流。 不过好在,这洪流并没有实际的威势,随着飞快奔跑,两人略显紧张的脸上,都逐渐流露出一抹轻松。 但是当他们来到街头,即将离开上马街范围时,却是身形一顿,一下变了脸色,随即停下脚步,抬起手上短刀。 只见,街口的转角,缓缓从黑暗中浮现出五道高大身影,拦住了他们去路。 “客人远道而来,怎么这么着急要走啊?” 五人中间,一个高大青年声音戏谑地说着,朝身边人轻轻颔首。 旋即,四人毫不犹豫地提刀,朝两名劫匪冲了过去,不过数息就轻易结果了二人。 站在原地的青年看了眼二人尸体,又将目光望向了街道深处,眉头忽然微微蹙起,无声自语道:“难道没杀成?” 这不是旁人,正是长龙帮上马街的副档主黄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杀人灭口。 可现在。 三名‘劫匪’少了一人,这两人也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人很可能是没杀成。 这样的话,破绽就大了。 对方一定会直接怀疑到何坤的头上不说,甚至可能会怀疑到长龙帮,怀疑到他们兄弟身上。 毕竟有劫匪入室抢劫的消息,可是他们的人最先在上马街传出。 想到这里,黄云的脸色有点沉闷起来,后悔于自己没有选择亲自动手。 “二哥,没想到还真让我们逮住他们,这下月底的例钱,又好收不少。”一个青年踢了踢脚边尸体,笑道。 “什么好收?必须加钱。” “对,得狠狠加,而且他们说不准给的比往日还乐意!” 这些人都是不清楚黄风兄弟二人计划的,由于谨慎起见,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黄云一手操办,唯一直接参与演戏的,也只有一个本家子弟。 黄云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把人拖上,问问是哪里出了事。” 内心一番计较,他决定亲自去看看情况。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王腾已经来到院子走廊,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疑惑重重。 这些劫匪凭什么会抢到他这里来? 他所在的这处院子,几乎是整条凤纪巷,最小的那几栋院子之一,而且表面的装潢看起来就不像富裕人家,位置还在巷子深处,很不利于打劫后的潜逃。 脸黑?运气差? 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这并不符合王腾考虑问题的准则,因为在他看来,遇到这样的事,就要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于是,他的脑海中理所当然的就浮现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是专门针对我的行凶杀人?” 念及此处,一张略显嚣张的脸浮现在他眼前,“何坤!” 这是他来到城里后,唯一得罪过的人。 并且以王喜庆的描述来看,何坤是一个心眼很小的人,平日行径嚣张跋扈,当日自己在街上让他,包括狂风武馆,都丢了很大脸面。 他或者狂风武馆做出报复的事,并不出奇。 “不过就算是他们想搞我,这帐我现在也还清算不了,只能防备” 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绪恢复平静,王腾转身走进房间,从房间里提出一颗人头,一脸嫌弃地丢到庭院空地。 然后又一手提起地上尸体,来到走廊,正要丢出,但忽然想到什么,又把尸体放下,伸手摸向它的口袋。 忽然。 手指触碰间,王腾原本已经格外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第36章会议安顿 与此同时。 极山的山顶广场上,莫约三四百位身穿黑白色弟子服饰,肩膀上绑着白色布条的弟子负手而立,整齐排成阵列,默不作声地等待着门中高层的决定。 广场正前方,一座足有五层高的八角楼,高高耸立。 位于八角楼一层的议事堂中。 包括门主、两位护法、八位长老、三位堂主在内的十四名极山门高层坐于长桌两侧,进行着一场会议。 极山门虽是实力为尊的武道门派,但建派百多年早已制定有完备的议事规矩。 涉及大事,并不是门主一言而定,而是要通过各个高层集思广益,群策群力的讨论,才能做下最终决定。 他们现在讨论的,自然是应对血旗门的策略。 也许在外人看来,尽管极山门这次损失了部分村落的灵谷,此次出击却也算有所收获,打击了血旗门的嚣张气焰。 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极山门这次若是不及时考虑好应对的策略,将会面临一场事关门派生死存亡的危机。 经过这场在西峡山西山麓的遭遇战,他们已经知道了血旗门的不俗实力。 更让他们担忧的则是,他们当下对血旗门的山门所在,具体的人数,依旧一无所知,清凉境内丘陵遍布,山高林深,也根本无从寻找。 而极山门最重要的产业命脉却是在山中,在百余个为他们廉价供应灵谷的村落,并且由于清凉县地势缘故,这些村落分布广泛。 若是血旗门以此为突破口,不与极山门正面碰撞,只需每年劫掠这些村子收获的灵谷,就能让极山门损失大量钱财。 如此下去,不出几年,极山门的势头就要急转直下的衰弱下去。 因为一个门派的运转,离不开钱,只有足够多的钱,才能撑起足够强的武力,才能留得住人心。 至于放弃灵谷,则更不可能。 毕竟清凉这样的山中小县,其实赚钱的门路并不算多,更没有比种植灵谷暴利的产业,能支撑极山门这么大的家业。 此刻。 他们个个都是神情肃穆,面露思索地提笔书写着经过几番讨论,自己心中得出的建议。 不久之后,众人纷纷停笔,将写有建议的纸页,传递给门主吕杰。 吕杰则开始一边翻阅材料认真浏览大家提出的建议,一边提笔做起总结。 半晌,等将诸多意见全部整理完毕,他抬眸把目光扫过场中众人,缓缓说道: “通过大家的各项建议,我总结出两个大方向。 其一,在城外各镇建立据点,同时更改春播秋收策略,加大城区,城镇周边村落灵种投放数目,放弃距离城区,城镇距离过远的村落。 另外派遣弟子长期在据点驻扎,以免未长成的灵稻遭到破坏。 其二,扩招外门弟子,同时给内门弟子逐级开放完整的武学,增加资源配给,提高弟子们的个人实力,为大战做足准备。 现在各位可以好好考虑,制定具体细节。” 随后的时间,众人在经过一番思索后,各抒己见,讨论起大方向后的细节布置。 比如第一点,在城外建立据点,派弟子长期驻扎,这就等于分兵防守。 虽然大家都知道分兵有被逐个击破的危险,但问题在于不做出改变,就等于不做抵抗,即使选择龟缩在城里,同样面临慢性死亡。 所以,既然不可能放弃灵谷这一项最大的收入来源,那就要考虑,分几个据点,每个据点派出多少人合适? 不能多,以此次交手的情况来看,对方实力强劲,据点多了,人手不足,护不住,也不能少,据点少了护不住太多地方,门派的收入也会大大减少。 时间一点点推移,经过漫长探讨,众高层终于终结出两条具体策略。 旋即众人离座,走出八角楼,开始向在广场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内门弟子宣布门中决定。 日上三竿。 山脚下的门房。 王腾坐在门房外的椅子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这个名叫陈斌的弟子闲聊。 在闲聊中,王腾和他也逐渐熟络起来,知道他不仅和王云帆相熟,而且还是在同一个师父手下学艺。 这时,极山山顶的广场上,传来内门弟子们气势十足的回应声。 “该是散场了,等过一会,他们回住处了,我就帮你去通知,”陈斌抬头看了眼山顶说道。 “有劳陈大哥了,”王腾出声道谢。 但还未等陈斌动身,二人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王腾,你怎么来了?。” 王腾循声望去,便看到王云帆从台阶上匆匆走下,朝这边快步走来。 “我正要去找你” 王云帆话刚说到一半,就注意到王腾背着的行囊,脸色微微一沉,转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云帆,我正好坐累了,你帮我看一会儿,我一边去逛逛!”一旁的陈斌识趣说了一句,便起身,自顾走向远处闲逛起来。 等陈斌走远,王腾沉吟片刻,便与王云帆说起自己今天凌晨时遭遇劫匪的经历,以及少部分自己的猜测。 听完王腾讲述,王云帆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语气稍显凝重道:“十有就是如此,哪有那样凑巧的事情?” 还好你没出事,这事情还是怪我,以为只要张师兄出面,他们就不敢怎么样。” 说到这里,王云帆思索片刻,才继续说道:“走我现在带你去找张师兄,看看能不能让他安排你在门里先住下下来,若是再住外面,我也放心不下。” 说完,他迈步走向大门左侧山道,那正是通往极山门内门的方向。 王腾一边跟上,一边问道:“云帆哥,你刚才说要去找我,是有什么事?” 王云帆闻言放慢脚步,解释道:“今天门里开会,高层决定在白云镇和万乡镇设立两个门派据点,再收拢周边各个村子适龄少年,扩张人手,保证来年灵谷秋收的安全。 我归属的北上堂,明日就要前往白云镇,筹备建立堂口的事宜,所以往后便不在清凉城中,想让你到时候,自己来门中找张师兄让他给你安排入门的事情。” 边走边聊,两人在不久之后,已经来到山道尽头。 这里同样如山脚下那样设有一道门房关卡,但不同的是值守看班的弟子不止一个,且更加严格。 虽然有王云帆带路,但王腾还是要经过严格盘查,搜身,才被允许通过。 通过关卡,在王云帆带领下,两人踏上一条被路边树荫遮蔽的石板小路,途径多处建于山间的独立小院,终于来到属于张大福的住处。 此时,院子的门敞开着,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有力的劲风,是张大福正演练着拳脚。 王云帆走近,随即敲响院门,“张师兄。” “门也没关,敲什么门?” 张大福语气随意说着,停下动作,扭头向二人看来,而当他注意到王云帆身旁的王腾后,便一下察觉到了不对,眉头微蹙,看向王云帆问道: “狂风武馆的人去找王腾麻烦了?” 他前几日才亲自为王腾前往狂风武馆说情,此刻见王腾背着行囊来到这里,怎么还想不到原因? 王云帆带着王腾走进院子,在张大福的询问下,王腾便将此前与王云帆说过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张大福静静听完,脸色同样不大好看,沉默片刻,看向王云帆道:“你往后不在门中,就让他先在你那住处安顿下来,以王腾如今在武道上的进境,旁人也说不得他什么,若是万一有人找茬,我会帮忙处理。” 他的这番话,也正合两人来意,随即纷纷道谢。 有了张大福的首肯,王云帆便带着王腾来到他所在的小院,同样在这条小道上,对比张大福的那一栋要小上许多,但也不显简陋。 房间中。 王云帆从柜子里取来备用的席子,收拾起明日要动身的行李。 等他忙完,王腾打开背囊,取出那本今天获取到的‘穿风十二式’腿法秘籍,问道:“云帆哥,我今天在那劫匪身上拿到一本秘籍,但不知真假,你来帮我看看。” 虽然他练武多时,但在识别秘籍这方面,并没有任何经验。 而王云帆接过秘籍,翻看了几下其中内容,就得出结论: “运劲图,注解都很完整,应该不会有错,而且外家功法不同内家,即使是假的,最多也就是练不成,或是拉伤肌肉,不会影响身体的根本 不过,这腿法和你现在所练的裂碑掌一样,都不完整,只能当做过渡。” 第37章初涉轻功 “不过,这腿法和你现在所练的裂碑掌一样,都不完整,只能当做过渡” 当王云帆的话语缓缓落下,王腾的脸上闪露好奇,他的裂碑掌如今已经练到融会贯通境界,总不会有假,怎么还有不完整一说? 随即便见王云帆重新将秘籍翻阅到目录,详细解释道:“它们都缺少淬炼身体的药物配方,以及针对性的锻炼方法 一部武学,只有拥有这两样内容,才能对武学所涉及的身体部位,进行针对性加强,大幅度提高手,或者脚的强度,才能将拳脚功夫当做主修手段,否则发挥不出百分百实力。”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笼统,说到此处,他沉吟片刻,又举例个例子: “就如绰号刘铁掌的南山堂堂主刘青石,主修的就是裂碑掌。 他的双手经过药物的长年淬炼,滋养,一双铁掌,稍稍施加劲力,便能坚硬如铁石,连刀剑也难伤分毫,而且能大大减少痛觉。 所以,他出掌时就能毫无顾忌,掌力远胜过同境界主修外器的高手,一掌击出,有真正开碑碎石的能力。” 王腾虽然此前从未接触过这类知识,但此刻听他这么说,心中也已经明悟过来: “一方面,是经过药物的淬炼实打实的强化了他的手掌,另一方面,则是心理上的影响,因为痛觉的减少,让他敢于一掌打出身体百分百力道。” 然而,心中如此寻思着,他的潜意识里又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个奇怪想法: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腿还好,手那么短,如果和拿刀的人打架,手掌万一没挡住刀,被别人两刀把他手臂都给砍断,那不是白练?” 这时,王云帆仔细浏览了一遍目录,然后合上秘籍,一边将其递还给王腾,一边说道: “这门武学分作两部分,尽管不完整,却也可以先对照运劲图,尝试练习后面六式的轻身腿法。 轻身腿法是提纵身体的发力技巧,可用作赶路,或是追敌逃命的手段,但若是进展不如意,你也不用太过执着。 关键,这种轻功提纵术的确不好练,想要练成并非一时一日之功,而且即使练成,正面对敌时,作用也不算大。 速度如何,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境界的,境界足够,力量肯定够大,到时即使不练这技巧,也能一跃数丈,飞檐走壁。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武学也不是学的越多就越好,而是要练得精通才能在实战中起到作用!” “嗯!”王腾接过秘籍,点头称是。 有关武学的谈论结束,二人便一起开始收拾起房间。 时间来到中午。 王云帆在帮王腾大致整理好住处,准备好午饭后,便匆匆离开小院,前往外门与留守山门的弟子交接手头事务。 一番收拾,王腾总算是重新安顿下来,吃完午饭后,他出于内心的紧迫感,并不多做休息,决定开始学习‘穿风十二式’中的轻身提纵之术。 时至今日,距离他学习裂碑掌,已经足足过了半年有余,而现在他的潜力对比半年前,已经翻了一倍。 不知道学习的效率会不会提高? 对于这一点,王腾有些许期待,但心里却是没什么底,只感觉潜力的提高似乎并没有提高他的智慧,单纯只是思路转的比原来快了一些,而且也不明显。 坐在床边。 王腾依照目录,翻开秘籍有关轻功的扉页,当他将目光凝聚于箭头繁多的运劲图上,沉下心来认真钻研不久之后,便清晰的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这是一种思维上的变化。 当念头不发,思维不动时,他毫无察觉。 但现在思维飞快运转之下,目光注视着那看似繁杂的运劲路线,脑海中的念头自然而然就顺着思路,各种有关运劲路线的奇思妙想就纷至沓来。 理解起来非旦毫不费力,而且凭借他如今对金刚长寿功和裂碑掌的理解,触类旁通之下,往往在看到一个步骤的运劲箭头,心里就能举一反三地联想到下一步该是如何运劲。 如果只用两个字来简单描述就是:“简单!” 王腾在心里将一步步运劲步骤有意识地串联,逐渐形成一条完整的运劲路线。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仿佛形成一个发光的小人开始于原地跳跃,演练轻功,随之身体就产生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当他确定将一式功法的牢记于心,便继续耐心阅读运劲图下方的招式解释和要点注解。 阅读中,王腾顺利理解一个个要点,难点,随即萦绕于心的些许疑惑,也在这时跟着全部解开。 另外,通过招式解释,他对‘轻功’也有了更为清楚的认知。 轻功提纵之术,是以双腿作为基本发力点,以巧劲带动全身的力量的技巧,这股巧劲也是练习轻功至关重要的一点,在秘籍注解中被称作‘浮劲’。 掌握了浮劲,就意味着轻功初成,在平地行走,则步履轻疾,不扬微尘。 练到高深处时,只要脚下有一点凭借之物,借得些细微承受力,就可履其上,如在平地。 双足一蹬,即可起高跃远,起势如飞燕掠空,落势如蜻蜓点水,着瓦不响,落地无声。 “依这注解上所说,练习时最好要在身上绑上重物,才能更容易掌握浮劲,也就是运劲图上的发力技巧 这明显就跟把水喝到嘴里再吐出来一样,是一种欺骗大脑的举措,让自己觉得身体变得更轻了” 王腾心里琢磨了一会,直接拿着秘籍,起身走出了房间。 因为,诸如最好要、更容易,这一类词汇在他的理解里,就是没有也行的意思。 还不如先试试水再说! 如果不行,日后练习时再在身上绑石头也不迟。 来到小院中,王腾稍作准备,就开始一边拿着秘籍,一边尝试练习起轻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至黄昏时分。 院子里。 王腾再次屈膝脚尖点地,向上起跳一丈有余,然后落地,双脚踏地的刹那,衣服如同泡了水一般,洒落一片水花。 这两个多时辰来,王腾已经不知跳跃了多少次,而像跳跃这样的剧烈运动,要比出拳踢腿更加消耗体力。 好在这几日他的生活过得奢靡的很,顿顿吃的都是灵米加肉,才让他在这种高强度的练习下留有余力。 调整气息,王腾低头看向自己,眼前面板随之浮现而出:【武学:穿云六式(初学乍练)】 持续一个下午的练习,没有让他完全掌握所谓‘浮劲’,所以还不算真正练成轻功,但练习的效果还是有的。 熟练掌握运劲路线后,他起跳的高度已经可以保持一丈左右,已经要比最初高了三四尺,并且这还是在体力大大消耗的情况之下。 忽然。 “哗啦!” 一声响动从天空传来。 下一刻,一只白鸽落在庭院之中,转眼幻化成一只不起眼的小黑猫,然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王腾。 王腾也扭头看向了它,默契地和它对视了一眼,只默默咧嘴一笑,不言中已经悟透了一切,随即进屋做饭。 翌日。 天刚蒙蒙亮,王云帆就在和王腾辞别后,带着行李跟随北山堂前往白云镇。 据王腾从他口中得知: 此后,白云镇和万乡镇将作为极山门的长期据点建设,所以,此行除了北山堂的堂主和副堂主,极山门还在八位长老中抽调了两名一同前往。 要前往万乡镇的南山堂,同样是这样的配置。 在王云帆走后,这处小院中,只剩下王腾和狗袋,这一人一妖相伴,日子再次恢复了平静。 王腾的生活平静且充实,每天就是在做饭,吃饭,练功,睡觉中度过,极为自律。 当然,狗袋也不差,每天睡觉,练功,吃饭,同样雷打不动。 平静的日子过的飞快。 眨眼间已经来到了九月三十。 而这日的清晨,王腾平静的生活终于被人打破。 当院门被‘咚,咚’敲响的那一刻,他心里就莫名意识到了这一点。 快步走到门口,王腾拉开门闩,便看到了找上门来的张大福,而他的手中则拿着一件黑白色的衣服。 那是外门弟子的制服。 第38章初闻胆气 “张师兄,”王腾手扶院门,微微颔首,礼貌称呼道。 “随意点,拘谨什么?” 见王腾一脸认真的表情,张大福一笑,递出手上的制服,等王腾默默接过后,他便娓娓道出了来意: “昨日门里已经正式下达了今年外门扩招的具体事宜,还更改了一些外门弟子的修习内容。 从明年起,外门弟子,便不再安排习文识字和熟悉门内事务的课程,只需专心修习武艺。 所以我思来想去,便决定安排你先到外门旁听,用这剩下两三个月时间,跟着那些弟子们一起习文识字。” “读书?” 王腾怔了怔,他原本看张大福手上拿了身外门弟子的制服,心里猜测是要让他提前入外门的。 张大福注意到他神色上的一些变化,又面带笑意的解释道: “你莫看我们练武的人天天与刀枪剑戟打交道,其实读书识字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识字对修炼武学有益,而且对门中事务也有很大帮助,另外读书可以让人明事理,不至于空练一身武艺,到老来不知自己为何练武,或是只知恃强凌弱。” 似乎感觉这些都不太有说服力,他斟酌片刻,“第三则是读书识字能活络心思,打斗之中,若是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单纯靠力量和技巧无法解决问题时,尤为关键的就是要比心思,比策略,而这些在书中,都能或多或少学到一些。” “多谢张师兄帮助!”王腾语气认真地回应,内心同样感激于张大福的一片心意。 但张大福却是摆了摆手,苦笑道: “可莫提什么帮助,若不是去年我看走眼,云帆师弟去年便想让你入门,以你如今进境,今年入内门本是绰绰有余的,也许还能拔得头筹,拜师在护法门下习艺,实在可惜!” 轻叹了口气,他微笑道:“先进去穿上,看看合不合身,若相差太大,再去杂事处换一身。” 王腾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歉意,的确不似表面上的客套,却也不知如何表示,难道说无妨?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于是,只默默点了点头,拿着衣服,走进屋中。 换上一身外门弟子制服,王腾低头打量了自己几眼,只觉得裤腿稍微长了一些,随即俯身给裤脚折了折,然后起身走出房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练武过度的原因。 王腾感觉自己现在肌肉倒是长了不少,但身高长势却慢了下来,自从半年前猛窜了二三十厘米后,只又长了不到十厘米,距离心中一米八五的身高,还差了七八厘米的样子。 有点担心啊! “看起来精神十足,不错!” 张大福笑了笑,随即抬手轻轻一招,示意王腾跟上,自己则自顾走到小院外的石板小道上等待。 等王腾关好院门,来到近前,张大福一边迈步出发,一边交代道: “一会我会带你去见传功长老林毕,让他安排你往后在门中日常。 他为人是不错的,不过与我家中长辈关系却是不好,到时看是我带你去找他,态度或许也不会好,你别往心里去,平日若是练武上碰到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他请教。” “嗯!”王腾点头表示明白。 二人沿着石板铺就的林荫小道缓缓前行,不多时就离开小道,来到一处位于靠近山顶的演武场。 显然,张大福要带他走的是另外一条前往外山门的路径。 当下王腾的心境,也不比几天前刚来时那样,满怀心事,只顾着埋头赶路。 一路走来,他环顾四周,将山门中的景致一一收入眼底,然后他便发现,极山门内的布置,其实与自己前世在影视剧中见过的很不同。 内门的这处山头,唯一看起来壮观一些的,也就只有广场后方的一座面积颇大的大殿,余下的则是一处处隐于山间大大小小的院落。 此时按理说正值每日练拳的时间,但演武场上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后方的大殿外,也只见寥寥几个身影。 在王腾询问张大福后得知,极山门的内门弟子,只有门中有事时才会聚到一起,平日手头如果没有门中事务忙碌,往往也都是如他前几日那般,自己猫在家里做自己的事。 练武时如果碰上问题,也是独自前往各自的师长所在的院落中求教。 而演武场后的那处大殿,则是极山门高层的办公产所,以及诸如杂事处,藏书阁等部门所在。 藏书阁顾名思义,杂事处实际上就和山下的店铺无异,可以购买商品,同时也具备给弟子们发放生活必需品的职能。 穿过演武场,踏上一条蜿蜒下山的小径。 这时,张大福忽然开口问道:“今天进了外门中学习,你日后一定会和何坤碰面,在我看来,那事必定和他是脱不开关系的,想必你也是如此设想,所以你决定如何面对?” 王腾稍作思索,“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以他如今的实力,除了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也别无他法。 张大福微微点头,然后又问道:“若是即便如此,他依然要处处针对你呢?” “隐忍避退”王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张大福听了他的话,略微沉默了一会,却微微摇了摇头,“避让是要有限度的,隐忍的多了心中便会郁气横生,除非真正放下报复之心,否则郁气积得多了就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或是变得激进,或是磨平你心中的棱角,便会对修行产生影响。” “隐忍避退,就会对修行产生影响?” 王腾一时不太理解。 在他现有的认知中,练武不就是一拳一脚的事吗?熟练度每天都在增长,这只需认真,坚持就能办得到! 而张大福此刻与他所说的,则已经涉及到了在他看来十分缥缈的心性。 两人继续沿着小径向下前行,耳畔只听闻虫鸣鸟叫,风吹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王腾于心中默然思索着,在这个过程中,张大福扭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脸上思索的神色,无声一笑,却也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良久,两人已经来到‘山’字型小山的左侧山坳下,此处的阳光为山峰,巨树遮掩,让周围的环境显得格外清冷幽静。 脚踩着落叶,发出些许撕裂声响,王腾抬眸看了眼从树梢间穿过的点点阳光,随即看向身侧的张大福,“若隐忍要有限度,只有出手,方能泄去心中郁气?” 对于郁气会如何影响修行,他没有寻到答案,却是明了张大福话中的意思。 此刻他把这番话说出来,一是想从张大福口中得知更多关于修行的知识,二是想看看他的态度。 而当王腾的话语声在这幽静的山坳中轻声回响,张大福终于开口说道:“心中可以忌惮,但绝不能畏惧。” 王腾走在一旁,静静听着,默默点头。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就是如此,忌惮却从未畏惧,心中也早已经给仇敌下了最终宣判。 然后他就又听到张大福接着说道: “不过人心难测,对别人是如此,对自己其实也是一样,你自认的退让,时间一长便分不清是忌惮多一些,还是畏惧多一些,而其中多寡,涉及到一个习武之人的胆气。 莫失了胆气,习武之人的胆气一失,武道就等于断了前路,前面的路走得再快,也是惘然。” “胆气?” 这又是一个自己从未听过的名词,王腾看向他,疑惑重复了一声。 “与往后的修行有关!” 张大福转而说道:“但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我现在告诉你的也不一定正确,等你习文识字后可在书中寻找答案,门中有本名叫《武道初解》的书中有所涉及,外门书楼中也有抄录。 你可以暂且理解为胆子,记住胆小的人难有大成就就行。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便是,忍无可忍时,莫虚了他,该出手就得出手,有助于消除心中郁气,也有助于养成胆气。 “到时候,也算是帮我找回点颜面吧!头一回出去给人说情,便有人不放在眼里,实在是有些难堪啊!” 张大福洒脱一笑。 王腾继续保持沉默,心中则暗暗揣度着张大福此番态度的缘由。 是当真与王云帆交情匪浅?还是见他天赋不错,起了收拢之心?亦或是真如他所说,是为了找回颜面? 第39章受阻 莫约一刻钟后。 二人从山脚小径绕过极山中峰,随后一路向上,终于到达了外山门所在的最靠南侧的山头。 台阶走到尽头,一处演武场首先跃然于王腾的眼前,视线移动,演武场的后方还建有三座大殿,每一座竟都比内门的那座还要大一些。 另外,相较于内门演武场的冷清,这里显得人声鼎沸,目光望去,演武场的四处都聚集着身穿外门制服的少年。 他们的身旁则都站着一个身穿内门制服的年轻人,此刻或从旁指导着拳脚,或亲身演练,或看着场中弟子相互切磋。 张大福带着王腾穿过演武场,很快引来了场中众弟子的注意,接连投来目光,纷纷出声称呼: “张师兄!” 张大福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脚步不停,带着王腾走向演武场后方,中央的那座大殿。 此时,演武场靠近大殿的边缘。 一个正在坐着休憩的少年听到耳边动静,转头看去。 而当他注意到张大福身旁的王腾时,神色忽地一沉,眼神中紧跟着闪过一丝戾气,心中顿时暗骂: “那两个废物,定是又给我把事办砸了!” 在他身旁。 一个身材格外健壮的少年敏锐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随即也把目光从张大福身上,转向了王腾,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语气略显揶揄道: “阿坤,那人莫不是前些日当街把你打了的小子?脸上淤青刚退,这下人家又找上门来了啊!哈哈。” “是,”何坤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忽然计上心头,回过头,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嘴上不以为意道: “那是他偷袭在先,而且他的身手和境界可是不差,那日我家中一个养气七重的师兄,一时不慎,也败在他手里。” “曹哥你可要担心了啊!” 他一句话说完,扭头看向身旁的高大少年,言之凿凿地分析道:“你看他现在穿的衣服,再看张师兄这番姿态,分明是要让他今日拜入门中。”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你这护法记名弟子的位置,或许要危险了!” 近日,关于外门变动的具体内容早已传开。 年末时,外门除去要扩招新人、清退后进,还会在现有弟子中,选拔出八十位上进,补入内门,抓紧培养,以此补充今年秋收损失的人手。 可是,八十位弟子虽然这都是进内门,但待遇上却有高低之别,那就是所拜的师父不同。 武道是很依靠资源的,丹药、饮食、武学秘籍是资源,好师父更是最重要的资源,能让手底下的弟子在练武的过程中,少走许多弯路。 其中,护法的记名弟子,便是待遇最高的那个,只有在考核中名列第一,才能获此殊荣。 护法! 循名责实,护的是一门之法,在门派中的地位仅次于门主,修为甚至要高于门主,一般而言唯有门中第一高手足以当之。 可想而知,如果能得到极山门第一高手的指点,将来一定能在武道的路上走得比其它人更加顺遂。 何坤口中的曹哥,全名叫曹飞,现在的境界在养气六重,遥遥领先外门中的诸多同济,是如今二百余位外门弟子中的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原本,那护法记名弟子的位置,他几乎十拿九稳,但今天王腾的到来,却是给这个结果增加了许多变数。 虽然何坤说这些话,确实是抱着让曹飞和王腾针锋相对的心思,但其实心里也认可王腾有动摇曹飞地位的实力。 毕竟当日街头,王腾轻松打败林辉和蒋家盛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 心中仇恨是一方面,认清事实是另一方面,二者并不冲突。 “呵,你自己吃了苦头,便想激我帮你出手?” 曹飞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重新把目光看向正走向大殿的王腾,心里却已经认真起来,暗自分析道: “瞧他身姿笔挺,步履沉稳,何坤说的应该不假,的确有几分实力! 养气七重的境界? 不过我这一年来从养气二重到养气六重,连破四个小境,裂碑掌如今也已经接近精通水平,这些进步,门中的高层都看在眼里,晓得我的资质。 等下个月回家,我再服下一颗壮体丹,那时想必距离养气七重已然不远。 他有实力不假,但想与我争锋,应该还不够格!” 念及此处,他的心情就放松了下来,极山门年末的晋升考核,比的不是打斗的能力,也不是境界高低,更看重的是这一年来进步的幅度。 进步的幅度,可以衡量一个人的潜力,采用这种考核制度,也是相对而言,最为公平的办法。 毕竟有些出身城中大户人家,或是本就出身极山门的弟子,凭借家中底蕴,入门时就已经远超过来自乡下的弟子。 而在曹飞话音落下后,何坤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只是淡然一笑,“哈哈,让你看出来了!” “我能让你小子几句话挑拨利用?” 曹飞扭不屑地撇了撇嘴,但马上又收敛了笑容,看向王腾的背影,轻声说道: “若是他真要入门修行,不用你说,我也会找机会,试试他有几分实力。” 方才他所思索的,是关乎自己前程的问题,此时此刻,在明白自己没有后顾无忧之后,心里便起了一股争胜之心。 他想要的,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无论是武道的进境,还是拳脚本领,都要是第一,才符合他的心意。 当然,要战却不是现在。 既然对方或许已经是养气七重,他现在境界稍弱一筹,得等到他服下壮体丹,境界和武学都有新突破后,才是动手的时候。 好战,好胜,却不鲁莽,这便是他曹飞的个性,与何坤的挑拨,却是没有半点关系。 另一边,王腾已经跟随张大福来到大殿门口。 “你现在这里等我片刻,我进去先与林长老说明情况,”张大福轻声和他交代了一句,随即迈步走入殿中。 王腾站在外向里望去,眼神扫过大殿,就只在大殿中央的方桌后,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略微低头整理着一些纸质材料。 所以,他显然就是张大福口中的外门传功长老林毕。 “林师叔,”张大福来到他的身边,先是抱拳一躬,然后保持躬身姿态,低声说明起自己的来意。 但林毕在听完他的描述后,却只是朝王腾随意瞥了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外门去年才刚刚设立,门规于今年方才定下,张贤侄,你应该是晓得其中根本的原因的吧!” 他的语气在不经意间就逐渐加重一些,“若是今日放一人进来,明日再放一人进来,有关系就能随意入门修习,那设这外门不是多此一举?” 张大福再次抱拳躬身,张了下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毕直接抬手打断,郑重其辞道: “我不论你到底是想让他来作甚么,今日我允了你的意思,让他来读书识字,就等于开了个口子,明日就会有人找我,来让他家中子侄,只来习武练拳。 到时候我是允,还是不允?” 林毕抬眸看向张大福,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即稍微缓和了一些严肃语气,“你并非门中那些庸碌子弟,应该知晓我并非是针对于你,也该是明白这样道理的。 如今大敌当前,内门八百余弟子,可战之人不足半数,是何种原因?这外门筹措不易,可别枉费了门主多年苦心啊! 你带他回去吧!” 尽管他的声音一直都不大,语速甚至迟缓,但句句在理,说的张大福完全无言以对。 沉默了数息,张大福都没想出个合适理由,只得再次抱拳躬身,往后退出几步,然后转身走出了大殿。 走近门口,他看向站在门边的王腾,表情歉然地摇了摇头,心情也是有些许复杂。 要说愧疚,那是完全不沾边。 实际上,更多是他觉得自己两次三番‘帮忙’,都是自信满满,结果却都以失败告终,让他对自身产生了一点怀疑。 这算什么极山三杰?这便是极山三杰的能力? 这就是他此刻心中所想。 反观王腾,他倒是完全没往心里去,此行也不过是不想拂了张大福一番好意。 随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以此表达自己无所谓的态度。 然而,王腾这举动,看在张大福眼中,却是让他心情更为复杂。 虽然很清楚王腾表达的意思,但不妨碍他又加深了一些自我怀疑。 若是王腾表现的失落还好一些,这事情毕竟涉及门派的规矩,确实没他原先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 没往心里去?那可不就是原本就没报太大希望吗? “不行!这事我非办成不可!” 张大福看着王腾,深吸了口气,决定将此前原本想说,但被林毕给堵回来的话通通说个干净,随即停住脚步。 “你等我片刻!” 一句话出口,他当即转过身,径直朝林毕走去,这回是也不鞠躬,也不抱拳,直接朗声说道: “师叔,我还是认为要让他在门中习文识字。 现在门派大敌当前,更是要抓紧培养英才,门外少年练功不过一年,便已达到养气六重,依我拙见,资质当为外门第一。 非常时刻,当有非常之策,门中近日也多有变革,选贤举能当不遗余力,竭尽所能方为正理,师叔你如此固守成规,岂不是埋没人才?” 张大福这番话一气呵成,显得气势十足,但是对林毕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林毕脸上浮现几道沟壑,缓缓答道:“在我这里,养气境的进境如何,做不得数,外门靠丹药加快进境的弟子也不知凡几。” 话头一转,“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非常时刻,确实得有非常之举,我晚些会向门主提些建议,看看今年扩招时,是否要改善选拔的条件。” 他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却不再说下去,自顾整理起手头材料。 张大福便有些急躁,“一年六重小境,也做不得数,那什么能作数?他可不是城中大户家的子弟!” 话音落下,林毕稍稍愣神,看向王腾,目光注视片刻,只平淡吐出三个字: “看武学!” 第40章阻碍化解 “境界粗浅时,武学水平的高低,才能看出一个人真正的潜力和习武之心是否坚定。” 林毕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扭头看向张大福,“嗯你说他练武方才一年,也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如果他的武学能入得了我眼,我去门主那跑一趟也未尝不可!” 他依旧语速缓缓,表情上也毫无变化,但心中却已经掀起了道道波澜。 既不是大户人家出身,也未入门派,这说明大致是没什么修行资源的,就如此情况下,一年还能破六个小境? 那可当真是不同凡响! 足够让他破例,给规矩开个口子。 而且他并不认为张大福会用这个骗他,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只是在外门习文识字而已,又不是要当一门之主,能有什么好处? 他此刻这么说,实际上只是让自己显得严谨一些,顺便再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毕竟人活一张脸,他这么大一把年纪,方才说的义正言辞,现在总不能晓得别人天资卓越,就一下改了口风吧? 所以,该有的考验,还是得有! “多谢师叔!” 得到林毕的明确答复,此刻张大幅急躁的心绪已经恢复宁静,随即抱拳躬身,然后看向王腾,无言的朝他招了下手,示意王腾进殿。 至于林毕要考较王腾的武学,他是完全不担心的。 他此前已经从王云帆口中得知王腾的情况,知道王腾这一年来不过是服用了不到30枚养气丸,能有现在这样的境界,大多都是靠武学打熬体魄。 所以,他以此推测,王腾的武学的进境绝不会太低。 等王腾来到近前,林毕看向王腾,一边注意着他脸上表情,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练功多久?可有服用什么丹药?” 王腾先是抱了个拳,随即不卑不亢,面不改色地答道:“回长老,我名王腾,从练武至今一年有余,服用28枚养气丸。” 林毕轻轻颔首,心里则开始觉得,自己提出要看看这少年的武学水平,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一枚养气丸的药效大概是十天左右,一年用去二十八枚养气丸,也并不算少,这就需要给眼前这少年的天赋打上一个小折扣了。 若是资质只是一般高,自然没有打破规矩的资格。 念头及此,他把手向大殿的空处,轻轻一摊,“那你现在打一遍金刚长寿功,让老夫看看,是什么水平吧!” “是!” 王腾点头回应,但应承下来之后,心中则又想起王云帆之前给自己的建议:在极山门中最好适当藏拙。 于是,他便有些为难起来。 问题是,那该发挥出什么样的水平?要怎么才能算,突出而又不拔尖? 关键在于,今天的事生的突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些外门弟子们是个什么水平。 而他的金刚长寿功,现在即将突破到第四层次,几乎完成了从‘形似’到‘神似’的蜕变,十次出拳就能激发六七次暗劲。 虽然没和别人做过比较,但仅从自身的水平来做判断,王腾也能知道,一年时间练出他现在这样的水平,想来应该是非常不同寻常的! “那就发挥第二层次驾轻就熟50左右,熟练度的水准吧!” 王腾在心中暗暗寻思了片刻,觉得这样的熟练度不高不低,应该合适,随即走向大殿的空处,然后转身看向二人征求意见。 “如果没别的问题,那现在就开始吧,”林毕又平淡提示道。 张大福则向他微微颔首,投来一个支持的目光。 王腾闻言开始活动筋骨。 片刻之后,热身完毕,他不再停顿,摆出了金刚长寿功的起势拳架,随即缓缓打出第一式:“双手插顶立三焦,窃吃昆仑长生酒” 双手舞动,劲力同时随念头向手臂汇聚,招式动作虽慢,却给人一种浑然自如的观感。 “已然是精通之境!” 林毕和张大福都为之眼前一亮,二人都是浸-淫武道多年的高手,只看王腾这起手的一招,便大概看出了他武学的水准。 场中,拳法的演练还在继续。 思维控制着身体,王腾刻意让自己的拳脚显得一板一眼,而不是如平日练习时那样灵动自然。 然而,等到渐渐进入练功的状态,他便发现了不对。 原本在他看来,在武学上想要超水平发挥很难,但有意藏拙还不容易? 可事实并非如此,当他真正进入状态后,把一个个招式的动作连贯起来,刻意的动作反而让他感觉有些难以维持。 这就好比一个已经习惯了连笔草书的人,的确可以让他重新一笔一画的端正写字,但只要写字的速度一快,就会忍不住将笔画又勾连到一起。 放在现在王腾的身上,就是他稍微一个不注意,随手一招便会展露出一些不同寻常,其中包括两个招式间的衔接,以及出手刹那的威势。 而这些不同寻常,被张大福合和林毕二人看在眼里,看的他们眼中都是异彩连连,脸上也紧跟着显露一丝诧异的表情。 当王腾几次在拳法上露出‘破绽’之后,林毕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的张大福,低声询问:“他只练了一年拳?” 他有多年的传功经验,教授过不知多少门中弟子,十分清楚王腾不经意间显露的那些技巧上的细微转变,正是一套拳法从循规蹈矩,向‘形似’的转变。 而这正是一门外家武学从精通到小成的变化! 仅练了一年拳法,金刚长寿功就接近‘小成之境’,那天赋的确当为门中第一! 当然,震惊虽然的确震惊,但多年身居高位积累起的修养,倒不至于让他惊呼出声来,当下神色保持的还是比较平常。 “就只练了一年!”张大福与他对视一眼,肯定地点头,心中也是颇受震动。 虽然他此前就猜测王腾在武学上的境界不会太差,但此时此刻王腾的表现,却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要知道武学上的进境,不是单靠坚持,勤奋就能进步的,一般而言等练到精通境界后,速度就会慢下来,也不知有多少人,苦练数年,还被卡在某个瓶颈,寸步不前。 林毕快速平复着内心的剧烈波动,回头再次看向场中。 此刻王腾正打完一招‘五劳七伤向后瞧’,随即衔接一式‘凤凰展翅周身力,白河踏波定神思’。 转折衔接中,动作自然柔和,丝毫不给人以突兀的感觉。 心中不由又暗赞道:“距小成已然不远矣!” 旋即,他低声向张大福说道:“我一会就去八角楼面见门主,将这少年的情况告知于他,此事想来定然能成。 嗯!非常时刻,当有非常之举,他也无需仅是习文识字,平日跟随外面的弟子们习武练拳,切磋武艺也未尝不可。 不过,年末考核时如何,我无权决定,还要看门主如何定夺。” 张大福点了下头,满意一笑。 等到王腾将金刚长寿功打完一遍,林毕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正了正神色,淡然说道: “还算不错,你先回去等通知吧!我一会,会去找门主提出改善外门选拔条件的建议,顺便说明你的情况。” “有劳长老!” 王腾抱拳鞠躬,恭敬说道,随即在张大福的示意下,二人并肩走出大殿。 在二人跨过门槛,走出殿外后,张大福就笑着轻轻拍了拍王腾肩膀,“我可是没想到,你的金刚长寿功,竟已接近小成之境,这下你今年就能入内门修行了。” “小成之境?” 王腾见他语气肯定的说自己能进内门,内心便有些愕然。 “武学共分五个层次,分别入门、精通、小成、大成、圆满。” 张大福点头解释道:“书中言,武学小成者,即手中招式由死向活,从规规矩矩向‘形似’而变,达到所谓融会贯通的境界。 小成之后便是大成,武学大成者,即形神兼备,随手出招,便是殊途同归,达到与原本招式相同的效果,到那时就有望触及暗劲,前途不可限量啊!” “若是武学圆满呢?”王腾问道。 “那就是完全掌握暗劲,达到化劲层次,一拳一脚都可打出二重劲力,到时候跨境而战,也绝非不可完成!” 张大福的脸上浮现一抹向往神色,随即整理了一下表情,正色提醒道:“不过,那需要极为出众的根骨和悟性,十万人里未必出一人。 你如今虽进境喜人,但切不可好高骛远,还需按往日那样踏实练习才是正途,而且武道一途,一步快,不等于步步快,若是受阻碍,心性也千万不可动摇。” “嗯!”王腾肯定点头,随即与张大福沿原路返回。 演武场上。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向的曹飞,见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远,脸色不由就是一沉,随即心底则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八角楼顶层。 站在此处,可以看到整个清凉城中最高处的风景。 楼外连廊上,极山门护法陈思源正负手而立,向清凉城中眺望而去,目光所及,几乎将整个清凉城尽收眼底。 此时,他的脸上风轻云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背负的双手却紧紧握着,表明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忽然。 连廊后的房间内,传出一声男子短促而有力的低吼,然后转为沉重的喘息声。 声音传来,陈思源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些许笑容,轻轻舒了口气,随即转身径直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 而房间中,盘坐在地面上的门主吕杰开始收势调息。 他浑身青筋暴起,蠕动着,如一条条青黑色的虫豸在身上游弋,裸露在外的皮肤则如火烧一般通红,仿佛经过烈火的灼烧。 “滋!” “滋!” 一滴滴汗水从身上溢出的片刻,流经通红的皮肤时,眨眼间就如同滚落在烧红的铁板上的一粒粒水珠,剧烈地蒸发开来。 渐渐的,随着他的调息,身上的异状终于慢慢的消退,恢复了正常。 少顷,吕杰睁开双眼,看向静静站在门边的陈思源,微微摇了摇头,唏嘘道: “可惜此番出城一战,也不过是凝聚起一颗狗胆,只可仗势欺人,倒也算不得什么。 就是不知书中所言,大乱之时,百战之师中,放眼望去,十有七八皆是英雄胆,又该是何等光景?” 陈思源微微一笑:“人当知足,当此世道,能聚起胆气便是不易。 明日便向城中宣布你我都已跨入聚气境一事吧! 免得那两帮派见我们门中近日举动,起什么心思,到时省不得又是几桩麻烦事。” 吕杰点了下头,刚要说话,动作却忽地一顿,然后脸上的些许遗憾神色一扫而空,笑着感慨道:“聚起胆气,打开丹田,方知武道不同啊!如此距离,便可察觉有人前来。” 陈思源笑了笑,随即扭头看向门外。 视野中,只见距离八角楼三十四丈远的广场上,林毕正脚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另一边。 王腾已回到小院之外,打开院门,眼神习惯性地扫过庭院,便看到狗袋正趴在走廊的板凳上睡得真香。 王腾不禁莞尔一笑,不过也没打招呼的心思。 主要原因还是这家伙如今虽已经会说话,但是还是只能自说自话,问它什么问题也得不到回复。 总而言之就是开窍,开的还不够多。 稍作休息,王腾从走廊的角落取来两块绑有布条的石头,绑在腰间,决定开始练习轻功。 这些时日来,除去必要的拳脚练习,他花了大量时间来修炼轻功,不过却和保命追敌都没什么太大关系,而是一种单纯的爱好。 练习拳脚是因为迫不得已,但练习一门能水上漂的轻功,一直都是他由来已久的夙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而他的爱好就是高来高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多做太多准备,一跃而起就能达到一丈多的高度,然而还不算真正掌握浮劲。 属性面板中,穿风六式的后缀还是——初学乍练。 所以,当下他虽然知道往身上绑重物,是欺骗大脑的举动,但是为了抓紧练成轻功,还是觉得有时候脑子还是得骗一骗才行。 第41章十月初一新的开始 时间来到十月初一,新的一个月悄然开始。 旭日从东边冉冉升起,晨间的阴凉,在阳光之下快速消退。 小院中,王腾擦干练拳流下的汗水,随即走进房间,来到灶台前,取出蒸好的灵饭,然后先给狗袋盛满一个小碗。 而他自己,为了不用洗那么多碗,就端着蒸饭的小罐,拿起桌上筷子。 “开始!”狗袋做好准备,发出一声号令,随即张开嘴扑向小碗。 秋日的暖阳,穿过林间的树梢,透过贴有窗棂纸的小窗照射进房间,一人一猫相对而坐,大口朵颐,比拼着吃饭的速度,是一种让人觉得温馨的情景。 但某一刻,一直保持领先的王腾,手头的动作却是忽地一顿,平静的神色中则闪过一抹讶异。 随着一口口灵饭入口,除了练拳时消耗的体力在快速地恢复,他竟隐约还感觉到胸腹间开始有一道暖流在酝酿,冥冥之中又有了突破的征兆。 “难道上次突破,根本不是什么厚积薄发?而是6点潜力原本就该是这样的效果?”王腾下意识地咬着筷子,在心中暗暗思量。 从养气六重到养气七重,他只花了七八天的时间,而突破到养气七重之后,到今日也不过短短十天出头。 这段时间里,他的金刚长寿功和裂碑掌,虽然熟练度增长的速度是原本的三倍有余,但突破间时间上的间隔,却远远不止缩短了三倍,而是足足六七倍。 另外,其中还要算上境界越高,突破难度越大的问题。 “还有灵米的功劳算了,顺其自然吧!” 思维快速运转,一时半刻间却还是没得出答案,王腾一直就不是个精通数术的人,想了一会,觉得何必给自己平添烦恼,便也不再多想,继续吃饭。 “吃完了阿!” 这时,狗袋舔了舔舌头,表现出一副余味无穷的模样,发出有些得意的声音。 王腾瞥了眼对面被舔的光洁的碗壁,故作不甘地撇了撇嘴。 旋即,就见狗袋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昂首转身跳到了床上。 “把你脚上的灰舔干净再睡,”王腾一边埋头吃饭,一边不满地交代道。 狗袋这猫妖,秉承了普通小猫怕冷的特性,自从秋日夜间的天气开始转凉,夜里便不再睡在走廊负责警戒,甚至已经起了鸠占鹊巢的心思。 “干净” 狗袋听而不闻地走出两步,才忽然停住,接着回头伸了下猫爪,向王腾展示了一下,然后原地一趴,直接蜷缩一团,睡起觉来。 “不错竟变聪明了些!”王腾欣慰一笑。 很快,埋头解决了最后的战斗,王腾拿着碗筷去灶台洗碗,而等他洗好碗不久,就听到房门被笃笃敲响。 “来了!” 王腾一边向外招呼,一边大步走向门口,开门看去,便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的林毕。 “林长老,”王腾抱拳躬身,恭敬地称呼一声,对一个内壮境武者保持该有的尊重。 林毕面色不变地微微颔首,“若是无事,现在可随我到外山门!”说完,就自顾走向前方小道。 他的话并未超出王腾预料,随即默默点了下头,便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这处林荫小道,一路无话,默默前行,走出小道后,通过门房关卡,向山下走去。 而当他们路过大门口时,林毕忽然扭头向牌坊外的广场望去,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则露出思索之色。 走在一旁的王腾,察觉到他神色间的细微变化,便循着他的视线朝外望去。 目光看去,只见广场中央,二十多根木桩依然耸立着,但上面却已经仅见三具尸体悬挂,余下的都掉落在地上。 眼神凝聚,此刻那三具尸体则在微风吹动下,轻轻摆动着,衣物下方,空空荡荡一般。 “这是烂得只剩下骨头了?” 王腾心中诧异,再注意林毕方才的表情变化,不难猜出,其中必定是有些不寻常情况。 毕竟如今的天气不再如夏日那样炎热,即使是普通人的尸身,十多天时间,也不该烂成这样。 不过,二人却也没有停留,继续向外山门缓缓走去。 不多时,走完上山的最后一段台阶。 林毕带着王腾走向演武场一角,来到一个莫约二十出头,正在指导外门弟子练拳的内门弟子身边。 “师伯!” “长老!” 众人察觉到林毕到来,纷纷停下动作,恭敬称呼道。 林毕颔首致意,然后向身前的内门弟子,平淡而简短地交代道:“林一星,他以后跟在你手下修行,日常就与其他弟子一样安排。” “是!”这位名叫林一星的内门弟子,连忙抱拳躬身道。 林毕一句话说完之后,就在众人的问好和注目下,转身走向了大殿。 然后,大家自然而然地就将目光转向了被他带来的王腾,脸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些许好奇。 但很快,众人的好奇心就被负责指导他们的传功师兄们打断,继续演练起拳脚。 等目送林毕走远,林一星转身看向王腾,表情上也流露些许好奇,随即开口道:“我叫林一星,日后你就随我手下修行,平日练功遇到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解决。” “多谢林师兄,”王腾抱拳鞠躬道。 林一星点了点头,补充说道:“你现在可以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年龄,还有如今是何境界,好让我和其他师兄了解一些你的情况。” 王腾如实回答道:“回林师兄话,我名叫王腾,来自西峡山的王家村,今年十三,如今是养气六重境界。” 据王腾昨日从张大福和林毕的交流判断,一个人的境界高低,旁人应当是很难了解的细致,所以此刻他便适当隐藏了一些自身的境界。 “什么?”林一星怔了怔,以为是自己听错,再次问道:“你如今是什么境界?” “回师兄话,我如今是养气六重。”王腾答道。 “他竟然是养气六重” “那不是和曹飞一个境界?今年十三,还比曹飞小一岁!” “这么厉害,难怪昨天张师兄会亲自带他去找长老” 声音落下片刻,周围几个少年窸窸窣窣的低声交谈了起来。 “西峡山王家村和王云帆是一个村子的,昨日又是张大福亲自带他来找大伯,大概是得到了他的资助,才有这样水准,那也是正常!” 林一星心中有了猜测,收拢思绪,接着问道:“可曾学过裂碑掌?” 按照规定,外门弟子入门前不得学过除了金刚长寿功之外的其他武学,不过他现在这么问,倒没有套话之意。 毕竟王腾的关系摆在那里,所以学没学过完全无关紧要,他只是想看看,自己日后应该如何安排王腾的修行内容。 “未曾学过。”王腾简洁说道,虽然他清楚这样可能会平添许多麻烦,但也能避免很多意外情况。 “嗯,”林一星点头,“那你今天先在一旁看着其他师兄练习,熟悉一下大概招式,我从明天再开始教你。” “是!”王腾点头应下。 旋即,林一星也不再特意关照他,亲自带着这些外门弟子们演练起裂碑掌。 由于王腾的到来,受他指导的这十余个少年,似乎是想在这个刚来的师弟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高超水平,此时演练掌法时,明显比刚刚认真了许多。 王腾静静在一旁观摩,无聊之下,心里便开始暗戳戳地评价起一个个少年的表现: “这个刘松露,看名字就和已经死掉的极山三杰刘松林有点关系,是兄弟? 依我看他的境界肯定是吃药吃上来,养气四重,裂碑掌练的还不如王喜庆一半水准,全身都是破绽,我一边左手可以打五个。” “这个,钱得多,招式倒是掌握的不错,但步法太差,水平大概和王喜庆五五开。 但如果和我打,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步法上的破绽,一个滑步过去,逼他走位,肩膀轻轻一撞,都不用出拳,他就得倒在地上。” “这个,周航掌法招式和步法都平平无奇,我背对着他随便一个转身搬拦捶都可以解决他。” “这个,郑朝不错,配我认真用一招白鹤亮翅!” 而在王腾一个个分析着这些少年的水平,并拿他们与自己做着对比的同时,这些弟子在演练的间隙,也时不时在用眼角的余光,扫过王腾。 当他们各自注意到王腾在看自己时,出掌,跨步就更加认真有力了起来,挥出的手掌,在空气中带起一道道轻微的劲风,显现不凡威势。 分析完场中十一个弟子的水准,王腾朝带头的林一星看去,不过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或许不是主修裂碑掌的吧!” 王腾在心里默默给他找了个理由。 直到此刻,通过对比之后,他才终于察觉到,自己昨日在大殿中的表现有多离谱。 于是,又开始有些疑惑林毕今天给他这样安排,是什么情况?是要先压着他?让他别骄傲? 少顷,一遍掌法演练完毕,场中的动静平息。 林一星收势调息,让其余弟子自己练习,接着看向站在一旁的王腾,很快注意到他面上思索之色,然后又从中看出些许忧虑,随即说道: “他们练这套掌法已经快有一年,打的速度快了一些,看一遍记不住是正常。 今天午后,你可以去左边那栋书楼,先借一册秘籍回去看看里面的运劲图,我明天教你的时候,如果碰到一些问题,解释的也比较方便。” “多谢师兄指点,”王腾回过神,语气感激地说道。 林一星微微一笑,“这裂碑掌,虽然你比他们学的晚了一年,但平时也不用太过担心进度。 以你养气六重的境界做底子,想来进步得会比他们快很多,用不了多久就能跟上他们的进度。 另外如果练习掌法时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先和师兄们交流,也算交流一下感情,如果他们也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来帮你解决。 别的武学不敢说,这套掌法师兄我已经练了有七年光景,你们可能碰上的问题,我基本都有所了解。” “多谢师兄指点!” 王腾神色怪异了一下,随即又鞠了一躬,做到该有的礼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接近一个时辰后,外门弟子们演练拳脚的时间终于过去,开始自由活动。 不出王腾意料之外,压抑了许久好奇心的外门弟子们,很快就朝他围了过来,就好像自己当年上学时,班级里转学来一个新生的场景。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弟子都是如此,比如那个名叫刘松露的少年就不在其列。 看着走向王腾的几人,他只是悄悄撇了撇嘴,便迈步走向演武场远处聚起来的一个人群。 “师弟,如果刚刚没听错的话,你是叫王腾吧!”一个少年来到近前笑着抱了个拳,率先介绍道:“我叫钱得多。” “钱师兄好!”王腾抱拳回应。 “我叫郑朝,”郑朝介绍完自己,不等王腾回应,当即好奇问道:“王师弟,你练武多久了,境界这么高?” 他的话语落下,周围几个正要张口介绍自己的少年,顿时把话收了回去,拉长了耳朵。 “我练武有四年,只不过前几年都没什么进步。 而且各位师兄可能都误会了,我的资质其实普通的很,都是靠我家中大哥今年资助的许多养气丸,才能侥幸到养气六重。” 王腾缓缓说道,也不担心自己善意的谎言会被谁戳破。 “王师弟你也太谦虚了!”钱得多笑道。 “王师弟还是谦虚,我练武也有四年,吃的养气丸也不少,现在才养气三重。”郑朝挠了下头,笑呵呵道。 旋即,众人也纷纷出口附和。 不过在附和之后,大部分人想要介绍自己的态度,明显就没有刚刚那样热切了,有三四个人更是直接悄悄转身离开了这里。 王腾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变化,不过他也是乐得如此,觉得这种人不认识也罢! 而随着自由活动的时间推移。 王腾的来历,境界,很快就靠着这几个离开的少年,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起初大家都为王腾养气六重的境界而感到震惊,因此议论纷纷。 但是当他们又了解到,王腾练武多年,且服用过许多养气丸的情况后,心中的惊讶就少了许多。 与此同时。 演武场的另一边,曹飞和何坤并肩而立,刘松露则在与他们说完情况后,走向了身后人群。 曹飞双手抱胸,远远眺望王腾所在方向,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淡淡问道:“他说他是养气六重?” “绝不可能!”何坤肯定说道。 “呵!这么说来,他就是冲着护法记名的位置来的啊!”曹飞冷然一笑。 在他看来,王腾隐藏真实境界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想让其他人放松警惕,然后在年末考核上异军突起吗? 而且,王腾是由张大福带来的,所以他这样揣度,并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只要得到护法记名弟子的位置,来日成长起来,有很大可能,能走到极山门的最核心圈子里。 张大福是公认有望成为下一任掌门的人选之一,所以他提前为自己来年在门中的地位,做好铺垫,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你们想如何做,是你们的事,最后还得问过我曹飞同不同意!”曹飞面色微沉,轻轻活动着手腕,眼中则浮现出一抹战意。 也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一道略有些谄媚的声音传来:“曹哥,坤哥,我们知道王腾情况。” 曹飞闻言转身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都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年,只吐出一个字:“说!” 旋即,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王腾的各种情况,而其中的关键是,王腾去年秋收时武道还未入门的事情。 曹飞和何坤,在听了这些话后,脸色都不禁变了。 “曹哥,坤哥,这些消息可有用处?”其中一个少年问道。 “先滚一边去!”何坤从胸口暗袋中取出两个银角子,随手丢在地上。 等两个少年离开,曹飞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以此平复自己的心绪,随即低声喃喃道:“这是吃了大药啊!” “如果王明,王朗说的属实,他一年就突破到养气七重”何坤看向曹飞。 “那唯有在武学上才能治他了!” 曹飞眼神一定,转身走向了中央那处大殿,事不宜迟,他必须想好应对之策,而应对之策就在家中! 第41章外门一天 不久之后。 曹飞从大殿中走出,来到他的传功师兄面前交代了几句,就步伐匆匆地下山而去。 他本就是外门中的第一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或多或少的受人关注,此时这样的举动自然也引起了旁人注意。 大家都不是傻子,很快就将其与今日初来乍到的王腾,以及王腾养气六重的境界联系到了一起。 不少熟悉他的人都在心里悄悄得出结论: 曹飞虚了!这是要回家吃药! 至于嘴上说的那自然是:飞哥家中肯定是有大喜事吧! 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结束。 演武场上,传功师兄们朗声召集着各自手下的外门弟子,再次开始锻炼。 王腾这边,林一星从中间的大殿中走出,手上拿着特质的皮甲护具,让大家排好队列,随即组织人手进行今天的切磋环节。 习武练功,频繁的较量,能更好地促进武学的进步。 “刘松露对郑朝!” “周航对张朝康!” “钱得多对鲍东华” 林一星快速地念出一个个姓名,给弟子们分配好今天各自要切磋的对象。 当然,这些小组并不是随意组合而成,而是他按照自己平日教学时观察得到的经验,尽量给每个弟子搭配旗鼓相当的对手。 因为只有较量足够激烈,对武学才有促进作用,如果局面一边倒,那不但没什么效果,还可能给弱者心里留下一定阴影。 片刻,五个小组,十个人已经被分配完毕。 这时,林一星看向排在队列第一位的一个少年,思量了一下,说道:“林荣圣你今天就不用去别的组找人切磋了,就与王腾较量一番吧!” 听到他这句话,众弟子脸上顿时都露出了一些期待的神色。 外门经过这一年的发展,现在是属于‘一超多强’的格局,除了曹飞一枝独秀,还有各方面素质也都领先于其他弟子的十余个‘多强’存在。 而林荣圣,便是‘多强’之一——一名养气五重的高手。 另外,在方才休息时的交谈后,他们已经得知了王腾的大概情况,知道虽然王腾的境界占优,但缺乏实战经验。 武学方面他也只会金刚长寿功这套养生拳法,打斗方面肯定是不如裂碑掌的。 所以,大家在心里综合分析后,都觉得这大概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很快。 被分在第一组的刘松露和张朝康开始穿戴皮甲护具,随即对决便正式开始。 林一星站在一旁时刻注意着场中的局势,避免突发的意外发生。 王腾则开始通过观察他们出手的招式,捕捉他们动作的轨迹,分析、汲取着正面对敌的经验。 心中考虑的自然是,如果自己与他们过招,要如何用最简单,最省力的方式击败他们? 只在片刻之后,场中的这场局势已经分出了胜负。 只见张朝康一掌打出,刘松露避之不及,被击中胸口,皮甲猝然发出‘嘭’的一声响动。 刘松露向后跌出几步,摔倒在地上,但好在有皮甲护具的保护,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张朝康胜!” 林一星宣布道:“下一组。” 一场接一场的切磋紧密地进行着。 等五场对决全部结束,终于轮到王腾和林荣圣的这场令人瞩目的压轴之战。 从林一星手中接过皮甲,王腾便往身上穿戴。 林一星一边帮他系好紧绳,一边提示道:“这甲胄防护效果很好,以养气境的力道,打在人身上,也不会感觉太多疼痛。” 等王腾穿戴好皮甲,林荣圣已经立在场中,默默打量着王腾,心中既不紧张,也无轻视,只是暗自分析道: “他的境界胜过我,反应肯定比我强,但我使用裂碑掌,爆发力反而更强,步法上也领先于他。 嗯那就利用步法上的优势。” 眼中精光一闪,“一会我就用上下上的套路,先假装用掌法攻他上路,再用步法优势出其不意攻他下盘,然后挺身而起,一招开碑裂石再转上路,连续攻击,打得他措手不及。 这样胜局可定!” 微微点头,林荣圣定下了战术。 王腾同样没有掉以轻心,心中暂且定下了见招拆招的策略。 “林荣圣!” “王腾!” 场中二人,各自就位,随即按照规矩互相抱拳称呼。 “看掌!” 话音落地,林荣圣的眼神瞬间凌厉,低吼一声,提掌朝王腾飞扑而去,左右手交替连出三掌,气势上要比几个月前的王喜庆强出数倍。 “唰,唰,唰!” 空气在巨大的力道中连续响起三道劲风。 王腾并未托大,眼神凝聚,沉下心来,当即抬手与林荣圣连对三招。 拳掌在碰撞中发出沉闷响声,王腾连退出三步,卸掉从双臂传来的沉重的力道,眼神忽然向下瞥了一眼。 俗话说,手是一扇门,全靠腿打人。 从字面意思上,这话说的是以双手作为防守,利用腿长的优势攻击对手。 但实际上,更深层的意思则是,利用双手感知对方用力的方向,然后再通过步法上的闪转腾挪,卡住对手下一步的动向,从而达到战胜对方的目的。 在接下林荣圣第一掌时,王腾便感觉到林荣圣有重心下移的迹象,等到第三掌接住,这样的迹象已经格外明显。 “下盘!” 眼角的余光扫过地面,王腾右腿忽然抬起,向前伸出半步,身体的劲力随念头向腿部集中而去,使出一式‘鱼沉海底寿命长’。 下一刻。 王腾这抬脚向前的招式,成功预判到林荣圣几乎同时踢出的一脚,挡在他的膝盖下方位置,让他的这一脚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力道。 “噗!” 闷响声发出,王腾神色一动,左脚顺势向前横扫而出,踢向林荣圣有皮甲保护的腰间。 “不好!” 林荣圣反应也是极快,作为支点的左脚,猛地往地面一蹬,身体如蟋蟀起跳,迅速后跳出一步,躲开攻击。 王腾没有放过这样稍纵即逝的机会,还未等林荣圣完全稳住步伐,双脚就极其连贯的从左右两面交替横扫而出。 林荣圣惊而不乱,出掌格挡,但才分别招架住从左,右两侧袭来的一击,紧接着,便听到身前破空声袭来。 “完了!” 中门大空之下,林荣圣眼见王腾从中间踹来的一脚,双眼圆瞪,却已无计可施。 “啪!” 伴随着脚掌与皮甲碰撞传出的清脆响声,林荣圣只觉得自己的肚子传来一道巨力,双脚在这力道的作用下,不受控制的离开了地面。 “噗通!” 健壮的身体倒飞出三四步距离,重重跌落在地上,激起些许沉淀在石板上的尘埃。 “王腾胜!” 林一星第一时间宣布了这场比试的结果,脸上也随之浮现一抹惊讶,心道: “能得到张大福看重,的确有水平,想来他的金刚长寿功已经练到精通之境,竟能在三掌之内,预测林荣圣的变招。” 作为一个炼力境武者,他自然能看出王腾此番取胜的胜负一手在于何处。 而周围观战的少年们,在看到王腾如此干净利落的击败门中的一名‘多强’后,眉宇间都流露浓浓的震撼。 随即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我觉得现在也只有曹飞能和他打了,而且上个月林荣圣和曹飞切磋的时候,都没有输的这么容易。” “王腾现在还没学裂碑掌,等他过一段时间学会了,实力还能提高许多,可能连曹飞都不是对手啊!” “真厉害,怪不得能破例进入门中。” “承让!” 听到林一星宣布的结果,王腾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林荣圣,平静地向他抱了个拳,随即走向场边。 行走间,听到周围的交谈,王腾暗自琢磨了一下,便没放在心上。 作为明面上的养气六重,轻松击败一个养气五重的对手,足以为人称道,但也不会给人什么突兀的感觉。 而当王腾来到场边开始脱身上皮甲,边上的几个少年见状,连忙热情地拥上前来,帮他解开一些双手难以够到的紧绳。 经此较量,让他们知晓了王腾的具体实力,原本已经平淡下来的态度,便再次变得热切了起来。 林荣圣听着耳边传来的议论,心中则暗忖道:“难怪曹飞要急着赶回家吃药!” 作为‘多强’之一,他在同组弟子之中找不到对手,所以经常要去找其他水平相当的弟子切磋,一年来与曹飞也交手过许多次。 但方才与王腾交手的过程中,他却感觉到一种曹飞给不到他的无力感。 而随着这场较量的传播,王腾在外门之中也算完全打开了名声,在众人的心目中,成了能与曹飞扳一扳手腕的新秀。 于是乎,外门已经维持了几个月的格局,也就在这一天早晨悄然发生了变化,形成了——“两极,对立”的局面。 时间渐渐来到中午。 东南边的天空忽然移来一片乌云,遮挡了天上的阳光,让周围的环境变得阴沉了起来。 山顶风势也在逐渐加大,卷起一阵阵地面的浮尘。 这是一种山雨将至的前兆。 不过,见到这样的情景,外门弟子们的脸上却隐隐中都流露出些许窃喜的神情。 通过其他弟子的热情介绍,王腾此时也已经清楚了外门中的日常安排: 早上练武,中午要么读书识字,要么熟悉一些门中事务,晚上则要自己在院落中继续练武一个时辰,且会有师兄隔三差五暗中前去查看情况。 相较于内门弟子的自由,外门弟子的生活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每月只有十五这天,可以稍微放松。 但如果下雨的话,情况就另当别论,因为室内提供不了那么大的练功场所的缘故,他们早上就只能在各自的小院中‘自修’。 自修时,一切活动全凭自己安排,而且传功师兄也是人,当然也不乐意下雨天去抽查。 所以,下雨便成了这些外门弟子们喜闻乐见的好天气! 最后一个阶段练习结束,时间也来到了饭点。 外门弟子们在各自传功师兄的组织下排成队列,一队队有序前往右侧的大殿。 那里设置有外门的杂事处和饭堂。 在取饭的途中,王腾与王喜庆终于在极山门第一次碰面,不过只是互相打了个招呼,并没有深入交谈。 在吃完饭后,弟子们便陆续离开饭堂。 由于王腾是第一天来,林一星便单独带着他,前往杂事处领取下午要用到的纸笔,接着才前往学堂所在的最左侧的大殿。 这里设置有五六间学堂和藏书阁。 在林一星的带领下,王腾走进位于中央的一间学堂中。 放眼望去,先是看到前方的一张讲台,然后就是一张张整齐排列的座椅,分作五组,一共有六七十张之多。 “我们是在第三组,你找个桌里没东西的空桌子坐下,半个时辰后负责教书的师兄就会来!”林一星简单交代了一句。 “嗯!” 王腾点头回应,如他所言照做,找到个位置坐下,目送林一星离开,随即开始静静等待。 环顾四周,心神不禁忽然恍惚了一下,让他有种时光倒流回多年以前的错觉。 随着时间流逝,陆陆续续有外门弟子开始走进学堂,当他们注意到已经早早到来的王腾,纷纷投来目光。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早上时,他们在私底下已经对王腾经过几番议论,现在好奇心也已经散得差不多,剩下的也只是些许对强者的关注了。 经过大约两刻钟的休息时间。 大殿的走道中忽然传来几声沉稳的脚步,随即学堂中原本存在的些许嘈杂,就如潮水般快速退去。 少顷,门口处大步走进来一个留着短发,身着蓝色长衫,失去了一边左掌,身上带有些许书卷气的青年男子。 查看一眼后,王腾知道他名叫吕武。 走到讲台,吕武单手将手上卷成一卷的白纸利索展开,接着又一张张将其挂到讲台后方的墙壁,固定。 旋即,他便详细开始按顺序介绍每一个字的读法,写法,含义,并用这些文字组词,造句。 然后又用所造的句子延展成一篇小故事,好给下面的弟子心里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 王腾在底下认真听着。 虽然他的确认字,但要说在文字方面有多深厚造诣却也不见得。 毕竟,一个字往往有多种含义,以前他在学习中所了解到的,大多数也不过是一个字日常中会用到的意思。 谁知道这些字如果在高深的武学秘籍中出现,要用什么含义解读呢? 比如用“玩”字,组一个最简单的句子: 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放在不同的场景下,就能解读出不同含义,所以王腾觉得反正坐着也是坐着,倒不如虚心学习为好。 关键,吕武编的那些小故事,一般都和行走江湖,斩妖除魔有关,听起来也不让人觉得乏味。 日头一点点西移。 天空中的乌云还在汇聚,且越来越浓,学堂中的环境变得愈发昏暗。 在知识的洗礼中,一个个少年们的脸上都开始洋溢出灿然的笑容。 临近傍晚时分。 吕武在学堂中又踱了一圈后,看了眼外面天色,终于出声宣布道:“今天就先学到这里!” “多谢吕师兄赐教!” 众弟子起身抱拳称呼一声,随即把今天学到的内容整理好,放入书桌的抽屉里,然后便逐个离开座位,走出学堂。 “去书楼借个书吧!” 王腾没有忘记林一星早上的交代,走出学堂后,朝着藏书阁方向走了过去。 走进藏书阁,王腾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门口桌子后,一个昏昏欲睡的长发老者。 他满头银发随意披散着,有点符合王腾心目中的高人形象。 但看了一眼后,他便移开了视线,知道这老者只是个养气境,而且境界还不如他。 目光向藏书阁中望去,映入王腾眼中的是一排排书架,一共有十二三排,书架外侧还钉有木制的标签。 走近观察,通过标签,他发现书籍的类别涉及各行各业,而不仅限于武学一类。 片刻后,王腾在摆放武学一类的书架前停步。 目光扫过,很快又发现书架上具体的秘籍仅有《裂碑掌》这一门,余下的更多是有关武学方面的‘杂书’。 “裂碑掌,武道初解还能借一本,拿什么?” 王腾先后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来。 寻思片刻后,他踱步来到一个标有‘话本’的书架上,取下一本《铁拳门传奇》,决定当做平日闲暇时的消遣。 第42章雨来胆气 “雨要来了!” 迈步走出大殿,穿过已经空无一人的演武场,王腾抱着三册书籍,在下山的台阶边缘驻足。 阵阵带着凉意的山风拂过,在耳边呼呼作响,抚平被风吹起的衣摆,他极目远眺,看向脚下的清凉城。 城中,一缕缕白色的炊烟已从一户户院落中高高升起。 视线慢慢上移,灰暗的天空与墨色的群山在远处相接,天际线上,有一道白际正在迅速向这边蔓延而来。 就是不知会是场短促猛烈的疾风骤雨?还是一场连绵许久的和风细雨? 停步片刻,继续迈步向前,一步一步,身形逐步消失在山顶平台之上。 不多时。 王腾在经过极山门的大门后的时候,下意识看向门外的广场,然而广场中央处,那一根根被竖立多日的木桩都已不在。 显然在他于外门练武,识字的这段时间里,极山门中或许是发生了一些,不为他们这些外门弟子所知的事情。 “该是有问题啊!” 王腾边在心里琢磨着,边往前走向通往内门的山道。 思索间,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具具几乎腐烂彻底的尸骸,心里不免升起了一点对未来的忧虑。 一件事情越是异常,往往代表着这件事的结果就会越坏。 然而,他当下能够做的,只能是等结果的揭晓,就像等天上雨滴落在地面,到那时,才能知道这场雨势的大小。 好在,他有一处‘小屋’,可以挡‘雨’。 雨水会先打在屋顶,而唯一令他担心的是,如果雨太大,会不会把屋顶一下打穿?然后直接落到他的头上? 走上山道,通过关卡盘查,王腾走进通往小院的林荫小道。 这里的环境昏沉黯淡,四处无人,道路两旁的草木为风所动,落叶纷飞而下,让他感觉到一股秋日的肃杀和寂寥。 来到院门前的小道上,王腾向口袋中摸索两下,找出一串钥匙。 但也就在这时,耳边倏忽察觉到的动静让他的脸色一变,随即脚尖往地面一点,身形紧接着拔高,翻过围墙,稳稳落在庭院之中。 下一刻,他脚下又是猛地一踩,从庭院向前一跃而出两丈有余来到了走廊上。 霎时间,只听身后‘哗’的响声一下就覆盖了整座山头,他回头望去,灰暗的天空顷刻泛白,地面上雨水飞溅,迷潆一片。 “还好我会轻功,一滴也没淋到”王腾回头看向雨幕,不由一笑,由此也冲淡了不少心中的忧虑。 转身打开房门,王腾跨过门槛,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睡觉的狗袋,把三册书放在一旁桌子,随即走向了厨房。 开锅倒水,生火,取米,蒸饭。 等做完这些,他走回刚才放书的桌子前,取来那本《武道初解》,然后坐在灶台边的板凳上,一边看火,一边看书。 这本书很薄,只有三十四页的样子。 翻开目录页,王腾向下移动目光,看向目录的详细名目,从上到下映入他眼中的是:拳法技力,武道境界。 “拳为武学根基,有通拳不通刀剑之人,未有精于刀剑不通拳之人,故此文以拳做讲。” 向下翻开一页,默读了一遍扉页抬头文字,王腾沉下心来,认真阅读书中内容。 随书籍一页页翻阅,他便发现‘拳法技力’内容分为两个部分。 上半部分,主要描述拳法在入门、精通、小成、大成、圆满这五个境界时所表现的特征。 其中,大成境界和圆满境界,还分别提及到了暗劲和化劲。 下半部分则是对明劲、暗劲、化劲的描述,以及掌握他们要具备的条件,内容与王云帆此前所说别无二致,只言明与一个人的根骨、悟性有关。 继续下翻,来到‘武道境界’篇章。 这部分内容,概述了养气境、炼力境、锻骨境、内壮境这四个境界特征。 首先是养气境,这是人体通过锻炼或是服用丹药,加强身体气血强度,从而提高身体素质的境界。 对于养气境带来的变化,王腾心中了然,于是只草草过目,便翻到炼力境内容。 炼力境是人体气血壮大,发散,滋养血肉,皮肤的境界,所以也被一些人称作皮肉境。 这个境界最直观的特征其实不是力量大增,而是人体肌肉和皮肤的强度会大幅度提高。 境界达到炼力境后,普通人就算手持刀剑这样的利器,都难以砍穿炼力境武者的肌肉。 “但如果拿刀的不是普通人,或者刀很不一般,还不是一刀过去就让人把头砍下来?”想到这点,王腾心里一乐,笑了一下,才继续往下阅读。 锻骨境武者,血肉强度再次增强,气血开始淬炼人体骨骼,提高骨骼的强度 锻骨境武者站着不动,普通人拿刀剑用力往一个地方砍上数刀,即使砍破皮肉,都伤不到他们的骨头。 相较于炼力境武者,锻骨境武者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爆发力会呈数倍增长。 原因也很简单,只有骨骼足够强大,才能支撑起足够大的力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个武者的骨骼未经过淬炼的情况下,如果一拳打出的力道过大,无论目标受到如何伤害,自己的手臂可能都要折断。 但锻骨境之后,这样的问题便不存在,算是彻底打开了人体的力量潜能。 再之后的内壮境篇幅,描述这是一个气血从脏腑中生成,然后反哺五脏六腑的境界。 五脏六腑是气血的根源所在,也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如果受到伤害,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而武者达到内壮境后,经过气血反哺,五脏六腑便不再那样脆弱。 而也就在阅读关于内壮境后半部分的篇幅时,王腾终于看到了有关‘胆气’的内容。 不知不觉间,翻过七八页内容,王腾也终于对‘胆气’有了基本了解。 胆气,书面意思是一个人的胆量和气势,是人体五运六气之首,具有主生发,通阴阳的特殊作用。 胆气强大,五脏六腑则生机勃勃,反之,则生机衰败,同时一个人的气血强弱,又与五脏六腑的运转状态,息息相关。 简而言之就是,胆气越强,气血越强。 而武道境界提高的本质,就是用气血淬炼身体,让身体产生脱胎换骨的蜕变的过程。 所以,增强自身胆气,对习武之人来说至关重要。 而且在武道中,增强胆气,被称为‘凝武胆’,不但是内壮境圆满的必要条件,也是武道从锻体阶段,迈向炼气阶段,不可缺少的步骤。 即,通过修炼内家武学,引导胆气破开人体心窝处的‘中丹田’,在其中生成‘武胆气旋’,以武胆气旋调理五脏六腑,大大增益人体气血的生成,达到内壮境圆满。 然后,再以‘武胆气旋’为根基,聚集身体内的气血,打开人体下丹田,从而迈入武道的炼气阶段。 如果胆气不足,在凝武胆的过程中失败,那此生便只能止步内壮境了。 在心里默默将这些知识梳理,记下,王腾合上书本,心中琢磨道: “增强胆气的难点在于,一个人的胆量和气势,是要慢慢用经历去培养的,不是嘴上说自己胆子大,气势足就行 但我现在没有完全可靠的大腿撑腰,连打败林荣圣那样的对手都要考虑让他几招,不说对胆量大小有没有影响,心中的气势就已弱了几成” 念及此处,心里便有点不太痛快,王腾幽幽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愈发明了,为什么在武道上出身低微的人难以出头? 不止于武道资源上的差距上,胆气上也存在很大差距! 像那些出生豪门的子弟,他们有所倚仗,做事有人兜底,胆气再低也不会低到哪去。 反观出身低微的人,行事处处小心,常常还要违背本心,胆量上还能凭胸中横生一口戾气弥补,气势上却只会在一次次退让,隐忍中被消磨。 但通过他这番阅读过后的理解,胆气之中的那个‘气’,也就是一个武者‘气势’上的高低,或许才是在修行上尤为关键的要素。 若是平日里做事怕这怕那,畏畏缩缩,到凝武胆时,想要一下生出一股子气势来,当真是痴心妄想。 “唯有保证,平日行事无所畏惧,才能渐渐养出无所畏惧的气势,来日才能聚起一颗无瑕的武胆!” 王腾心中想明白这点,也终于明白张大福为什么会建议他,遇到忌惮的事,不能过度隐忍,该出手时就出手。 全为保全,‘气势’! 不过,这样的行事方式,显然也很会危险,尤其是自己的手段,无法护住自己的时候。 至于他人的承诺,并不能完全让他去放心。 片刻之后,王腾收束回了心思,不再去多想。 因为他发觉,忧虑其实就是一种胆小,心虚的表现。 胆气损,则五运六气不调,所以人在忧虑时,便会感觉身体不舒服。 而且这事也并不是他想不明白,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 放下心事,把书本放到一旁,王腾掀开锅盖,从中取出已经蒸好的灵饭,扭头招呼道:“狗袋,快起来比试。” 一边招呼,他一边从柜子里拿出碗筷,转身走向饭桌,而狗袋早已经蹲在椅子上等待。 “开始!” 随狗袋一声令下,王腾埋头开始吃饭,心中仅存的些许忧虑也不翼而飞。 另一边。 极山门的大门口,四个身披蓑衣,背着包裹的壮汉,骑马向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 内门山头,一处院落之中,有一只浑身乌黑的夜鸦,迎着风雨,飞入了夜幕之中。 第44章突破变动 “我想凡事只要顺自己心意就足够了,也并非一定要追求极致,而且现在的我已经比从前强了许多了吧” 头枕着双手,躺在床上,静静听屋外的雨声,无数个念头不受控制的在王腾脑海中频频闪过。 少部分是从前,大部分是这一年多来的经历。 有第一次入山打猎时于林中的愤然回头,有虎神庙独面蒋家众人时的慌而不乱,也有那日处变不惊隐于门后,一刀斩下劫匪头颅 再对比那个朝八晚六,见到领导便点头哈腰的上班族,在所谓胆气上,其实已有了长足的增长。 他暗想着,直到不知不觉间,沉睡了过去。 晨光微熹,夜尽天明。 睡梦中,王腾忽然感觉有什么事物从自己的身上踩了过去。 幽幽醒来,睁开双眼,他便看到狗袋从床边跳下去的背影。 窗外传来雨打树叶的声音,滂沱大雨已经过去,转为了绵绵细雨。 从床上撑坐起来,王腾翻身下床,洗漱之后,便是烧火做饭。 随后他让狗袋看火,自己则把房间里的座椅搬到角落,腾出一块足矣练拳的空地,然后开始活动筋骨,演练起金刚长寿功来。 不多时,随着拳脚舞动,身体上便开始隐隐约约出现白气,进入了练拳的状态。 一遍遍拳法演练,王腾的拳法柔和自然,或快或慢,显现出一种刚柔幷济的感觉。 而随着一拳一脚挥动,腰间的脊柱在拳脚中时不时发生摆动,助长拳脚的威势,他只感觉胸腹间的那团热流在壮大,体表的白气渐渐浓郁起来,如同水气蒸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眨眼间就是近半个时辰。 当某一刻,又一遍拳打完,王腾终于停下了动作。 胸腹间的热流扩散向四肢百骸,他第一时间便感觉耳边的雨声变的更加清晰。 滴答!滴答! 无数雨丝落在屋顶,汇聚,从屋檐落在走廊下的排水渠中。 此刻在站在屋中,他已经能将这样的顺序一一分辨出来。 “又突破了!” 数息之后,身体的剧烈变化平复下来,王腾低下头。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195】 【潜力:6(475/10)(+)】 【潜力值:0】 【境界:养气境(八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四层登堂入室1),裂碑掌(第三层融会贯通48),穿云六式(第一层初窥门径3)】 眼神从上向下扫过,做到心中有数,王腾很快收回了目光,接着念头一动,脚下一定,劲力在刹那间向手臂集中。 “唰!” 一招‘大转逍遥乐无忧’击出的瞬间,破空之声猝然在房间内响起。 金刚长寿功突破到第四层登堂入室的境界,施展金刚长寿功时,只要王腾有意为之,暗劲已经能做到百分之百触发。 在王腾昨晚读过《武道初解》后已然清楚,这就是书中所说的‘大成之境’。 而武学境界从大成,向圆满进步的过程,暗劲的施展会越来越轻松,直到圆满时,就能掌握化劲。 到那时,随手一击,就可爆发二重劲力。 “最好能练一门刀法,这样等我掌握化劲,就不怕骨折了!”王腾无声自语。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不到锻骨境,真要在打斗中用拳脚使用‘二重劲力’,伤人也会伤己。 另一边。 清凉城北边五六百里远,血旗门大寨所在的无名山坳。 一只夜鸦在雨中翱翔,从大寨上空飞过,轻轻振翅,飞入山顶那处外观雅致的竹屋之中。 竹屋里。 一个灰袍青年察觉动静缓缓放下手中书籍,看向已经停在身旁那只嘴里衔着纸条,呆立在桌上的夜鸦。 目光接触,夜鸦的身上冒出黑烟,肉眼可见地化作了飞灰,口中纸条落在了桌上。 青年念念有词地念出一段咒语,然后低声喃喃了一句,便重新把目光转向书籍。 而在片刻之后,山下的大寨中,一个身披蓑衣,身如铁塔的壮汉,从中央的木楼中走出,向山上大步而去。 不多时,他来到竹楼之外,抱拳躬身,恭敬称呼道:“上师!” 声音落下,只见竹楼半开的门缝中,缓缓漂浮出一张纸条与四瓶红色的瓶子,屋中传出青年漠然的声音,“极山门的情报,和这个月的份额。” 壮汉盯了那几个红色瓶子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炙热,再次抱拳鞠了一躬,“多谢上师!” 话毕,伸手小心接过悬浮在他面前的纸条和药品,转过身脚步匆匆地走下山去。 不久。 他已经回到木楼前,一边脱下身上的蓑衣,一边快步走入其中。 当他走进门口,楼中的大堂异口同声传来称呼,“门主!” 此时,大堂的长桌两侧,坐着八个大汉。 他们面貌各异,却有一个相同的特征,那就是身材格外健壮魁梧,都是那种走在路上,让人只看一眼,就会觉得十分不好惹的角色。 壮汉缓缓走向主座,缓缓坐下,随后从口袋中取出四个个红色瓶子,放在桌上,轻轻往前推去,然后打开了手上纸条。 周围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那红瓶之上,神色中明显透露出一种急不可耐的冲动。 旋即,坐在为首壮汉左侧的一个中年模样的大汉率先把手伸向瓶子,取来一瓶,打开瓶塞,小心从中倒出一枚颜色如火的丹丸,仰头服下。 “呃啊!” 丹丸入口,大汉发出一声短促低吟,声音中有几分痛苦,却又伴着几分欢愉。 而随着药力的放散,他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呈现血一般的赤红。 少顷,皮肤上的赤红褪去,他将手上的药丸递给身边同伴。 也就在这时,血旗门门主放下了纸条,出声说道:“上师的眼线带回三个消息,其一,极山门门主吕杰和左护法陈思源已破入聚气境。” “这” 众人脸色都稍稍一变,彼此对视了一下,都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壮汉察觉到众人变化,却不停下,继续说道: “其二,昨日他们发现老四他们尸体的异常,昨夜已经派人将尸骨,送去武威郡的浑元宗检查算时间,今天夜里应该会路过我们这块地方。” “其三,他们前些日已经开始筹备,在白云镇和万乡镇建立据点事宜,一镇驻扎百余人,包括四名内壮境,还要收拢村落中少年,扩充人手。” 几句话说完,他向长桌环顾一圈,“大家有什么建议?” 众人低声议论良久,一个脖颈处有一块青色胎记的大汉出声说道: “如今上师只给我们五年时间,想要以灵谷断绝极山门财路的办法怕是难以奏效。 而且,他们已有两名聚气境坐镇,仅凭我们对付他们吃力,倒不如变策,联合清凉城中长龙帮和黑虎帮一起对付他们?。”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主座,征询意见。 血旗门门主看向他,颔首示意,“老七,细说。” 老七寻思片刻,“若是我们现在直接去找那两个帮派,他们是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必须先展现足够实力。 所以我认为,既然上师要我们快,那我们就一快到底。 极山门想在清凉城外建立据点,是想应对我们秋收时袭扰,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在现在上门,那我们就出其不意,近日就先破他们一处据点。 然后再想办法与城中两个帮派建立联系。” 等他话音落下,一旁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皱眉道: “他们一个据点有上百号人手,而且占据地利,现在我们手下总共也只有百五十个弟兄,想要一举清掉他们,我们也会损失惨重。” “那到时候就去那些村子里抓人,把死掉那些弟兄空出来的烈火丹份额给他们用,也不怕他们不给我们好好做事。 等我们拿下极山门之后,再重新培养人手,也不算迟反正,保证我们自己先活下来再说。” 老七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长桌一侧的一张空位。 时间一晃五天过去,清凉城中的小雨还未停息。 王腾和狗袋的生活过的充实且平静。 但在第五天的凌晨时分,天还未亮,内门山头的演武场上,忽然响起了‘铛铛铛’的敲锣声。 锣声作响不久,分散于山头各处的院子里的内门弟子,开始纷纷向演武场快速集中而去。 王腾所在院子外的小道上,时不时响彻一阵阵急匆匆的脚步。 “出事了!” 王腾被声音惊醒,眉头微蹙,向窗外看去一眼,然后想了想,再次倒头睡去。 这几天来,他已想通,改变了心态,不再整日忧心。 极山门这么大,不会一下倒下,就算出了事,也是先由那些内门弟子去顶上去,还轮不到他。 这日。 外门下午的课程被取消了,而在傍晚的时候,一个噩耗终于从城外传回了极山门—— 今日四更天,血旗门夜袭极山门在万乡镇的据点,驻守据点的南山堂上下百余人,仅有断了一臂的堂主刘青石杀出重围。 消息传开,极山门中顿时哀声一片。 第45章曹飞挑战 当天夜深。 极山门外的广场马蹄声从远处而来,响成一片,白日赶往万乡镇和白云镇策应支援的人马回来了。 不过他们这次却并未遭遇到血旗门的人。 只带回百多具尸体。 不久之后,内门的山头再次响起阵阵刺耳的锣声,门中再次召集人手,连夜为那些南山堂死难的弟子举行简单的葬礼。 当次日的天光破晓之时,极山中峰的后山腰上,已经多了百余座新坟。 天刚蒙蒙亮,王腾所在的院子外便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拉开门闩,打开院门,王腾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大福。 天上的细雨还在飘,但张大福却没有披戴蓑衣,只穿着平日的内门弟子服饰,左手臂上则绑着一根白色布条。 “张师兄!”王腾抱拳称呼一声。 张大福微微颔首,声音略有些沙哑道:“你现在在外门修习,也算门中之人,随我一起前往八角楼广场参加悼唁会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递来一根白色的布条。 王腾点了点头,接过布条,随即绑在左臂,然后跟随张大福前往中峰。 当他来到中峰广场的时候,马上就看到此时广场之上,已经整齐站好的一排排内外门弟子。 目光向八角楼前看去,有十位高层与他们相向而立。 王腾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右臂空空荡荡。 很显然,这人就是他昨天听闻,唯一杀出重围的刘青石。 “已经被砍断一条手臂了” 王腾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心中先是升起这样一个念头,继而又有些感慨,内壮境武者的体魄是当真强大。 昨天才断去一只手臂,经过短短一天的休息,现在看起来就已经毫无大碍,身上无形中透露的气势依旧震撼人心。 让他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人该是一位强者! 摇摇头收敛心中的胡思乱想,王腾在张大福身后站下,微微低头,无声地表示哀悼。 而当时间推移,等所有在山门中的弟子基本到齐之后,那十位高层便转身走进了八角楼议事堂。 事情并未解决,除了哀悼,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议事桌前落座。 片刻,门主吕杰看向刘青石,“青石,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对方有多少人手,可曾记下?” 刘青石回忆了一下,神情有些凝重道: “他们人手最多不过两百,领头的有个。 其实当时我们在营地当班的弟子,已经事先发出了警报,所以我们也不算毫无准备 不过,他们的手段属实有些诡异。 与我交手的那位头领,起初大概仅是内壮初期水准,但交手十几招之后,竟全身泛红突然爆发超过内壮境后期实力,才让我一时不慎,被断去一臂。”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沉吟片刻,他接着补充道: “不止是他们的头领,事后我回想起来,被我斩杀的那些人也大都是如此,全身泛红,实力大增。 我想云海那日在西峡山中搜寻那些人的时候,应当也是碰上这样的情况,才着了他们的道。 而且能发挥这样功效的唯有仙门的丹药!” 吕杰点头道:“仙门丹药昂贵,能提供这么多数量,或许不止是购买这样简单。 我们几天前,在此前抓回来的那些人的尸骨上发现了端倪,已经让右护法带部分尸骨前往浑元宗禀报情况。” 刘青石面色稍稍好转,“若此事有外来的仙门插手其中,想必浑元宗是会出手的。” 但这时,坐于次座的陈思源却微微摇头: “不可太过乐观,只是有一点这样可能。 以我对浑元宗的了解照他们的行事作风,即使有血旗门背后站有某个仙门,他们更可能也是等那仙门完全浮出水面之后,才会有所动作。 而且于他们而言,我们只不过是众多为他们供应灵谷的门派之一,无论有什么变故,都对他们本身都没太大影响。” 他的意思很明确,浑元宗的援手不能过多指望,极山门还得自己想办法。 众人听后,都十分沉默,在心里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比如,现在血旗门已经破掉一个万乡镇据点,那白云镇的据点还要不要继续筹备? 如果不放弃据点,血旗门万一再次来袭,谁知道会不会再损失一个堂口的人手? 秋收加上昨日,极山门折损了超过一百五十位内门弟子,以及四位内壮境高层,于门派而言,已经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但如果要放弃城外据点,也存在很大弊端。 一方面是无法保证明年灵谷的产出。 另一方面,还会因此大损门派在清凉城中的威望,那到时候恐怕连在城中招人都不好招! 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傻子,即使没什么见识,但也都会看局势! 如果让人看出门派现在势头不好,谁还会把自家孩子送到这里? 议事堂中的沉默保持了许久。 直到吕杰开口打破了沉默: “门中财库尚且充裕,但我认为,白云镇的人暂时只能补不能撤,否则让人看出我们势弱,势必会影响到来日人手补足。 另外,今天午后,向城中散布消息。 我们此番于万乡镇,成功阻击了前来袭扰的山匪,斩匪过百,大胜而归! 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一愣,旋即纷纷点头,都表示同意的看法。 毕竟极山门到底损失了多少人,外人是不知道的,对外这样说可以稳住威望,对日后补充人手有很大帮助。 旋即,林毕缓缓说出自己的看法: “依我看,培养人手的事情刻不容缓,近日就可以先从现有的外门弟子中,选出资质过硬的,抓紧培养起来。” 随后的时间,议事堂中极山门的各位高层也分别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探讨具体的事宜。 城东,曹家。 一间位于室内的演武场中,时不时传出凌厉劲风和拳脚相撞的闷响。 “啪!” “嘭!” 这时又一声清脆的对撞响起,然后紧接着,有人倒地的闷响的声音传出。 演武场中。 曹飞应声倒飞而出,摔倒在地。 他对面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连忙收脚,然后跑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关切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曹飞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身上皮甲,“我又不是纸糊的,非要打我一次就问一次? 你尽管放开手脚,这样对练才有效果,我没事,继续吧!” 很快,两人再次交手,演武场中顿时拳掌交鸣,响起一阵阵破空之声。 时间推移。 演武场中的交手还在继续。 在这个过程中,曹飞数次被击倒。 但渐渐地,他在年轻人手底下支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显然身手上在短时间内又有了很大进步。 这时,房间之外,一个短发青年端着冒着热气的木盆从门缓缓外走了进来。 正交手切磋的两人听闻动静,各自停手。 “爹!” “老爷!” 曹飞和年轻人分别称呼道。 “这几日练的如何?”青年人先看向年轻人缓缓问道。 “回禀老爷,”年轻人微微躬身道:“公子悟性不俗,经过这几日练习,裂碑掌已破入精通之境,以公子现在身手,对付养气七重境界的对手,已经绰绰有余。 若能突破养气七重,就是对上养气八重,也该不成问题。” “嗯,”青年微微点头,随即颔首示意道:“你先下去吧!” “是!”年轻人拱手施礼,转身走出演武场。 青年把手上木盆在一旁的桌子放下,曹飞则将手浸泡入其中。 在泛黑的药水浸泡下,他的手臂渐渐通红起来。 这是曹家家传拳法的淬炼药物,虽和裂碑掌所用的不尽相同,但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现在觉得有几成把握?”青年在一旁问道。 “八成,若是突破养气七重,便有十成十的把握。”曹飞斩钉截铁的坚定答道。 “那就好!” 青年满意一笑,“必须是十成,唯有你当了护法的记名弟子,才有机会在短时间内获得他们的内家功法,让我们家再进一步。” 声音落下,曹飞只重重点头。 时间一转又是几天过去,来到十月十三。 清凉城中的天气早已放晴,但极山门中的风波还未过去,甚至有加重的趋势,山门各处开始有弟子负责在各处巡逻,放哨。 只因两日前的早晨,极山门的大门处,出现了四颗头颅,正是前往浑元宗传信的右护法一行四人。 同时,外山门的规矩,也有了些许变动。 外门弟子午后读书识字的课程被取消了,改为修习武学,同时长老林毕宣布,会在这个月下旬时,提前选出一百位弟子补入内门。 临近中午。 王腾在林一星的指导下,学习着裂碑掌,进展颇为迅速,看得周围一些弟子侧目连连。 就在中午的午饭时间,请假了十多天的曹飞终于归来。 而在他回到山门后的第一时间,便在一众拥趸的簇拥之下,来到了王腾身前。 他看着正吃着饭的王腾,平静说道: “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打败了门中不少人。” 王腾停下手上的筷子,抬眸看向他,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清楚他接下来的话。 然后,就见曹飞不出预料地缓缓说道: “我想试试你有几分实力!” 第46章巅峰落幕 “好!” 王腾微微颔首,脸色平静地回复。 他已经看清了曹飞的态度,知道这场切磋,就算他现在不接,曹飞也要想方设法让他接下。 直接应下,反而会少去日后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我去外面等你!” 曹飞扬了一下嘴角,也不做纠缠,带着十几个拥趸,大步走向了殿外。 沉稳的步伐,侧面反应出他胸有成竹的心态。 四周,还在吃饭的一众弟子则登时露了一些期待的神色。 虽然这些天极山门的变故让他们变得沉闷了不少,但并不影响他们对外门的这场巅峰之战,抱有浓浓的期待。 王腾只看了一眼曹飞离去的背影,随即继续埋头吃饭。 在外门的这十几天时间里,即使他无意去了解,也已经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有关曹飞的情况——外门第一! 如果按照王云帆此前的建议,在这场切磋中,他最好要输掉,这样才能做到所谓的突出而不拔尖。 然而,王腾现在考虑的却是,自己要不要一招击败曹飞?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近日来极山门接连的变故,已经改变了极山门中派别对立的格局。 现在是一致对外,同仇敌忾的时候。 另外,他很清楚,自从张大福带他去见林毕那天,他错估了这些外门弟子的实力的那时候起,再多遮掩也是惘然。 自己应该早就进入了某些高层的视野中。 所以,那倒不如借着曹飞展现出自己应有的水平,以此获得高层更多的看重,早日接触到一些高深的武学? 而且这世上,只要一个人想做什么事,想从低处往上走,就可能得罪人,或是挡了他人的路,但也自有机缘在其中,哪里又说的清楚? 摇摇头,抛开诸多杂念,王腾专心吃饭,而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要赢,那就用最出彩的方式去赢,能用一招,就不用两招。 不一会。 耳边传来几声匆匆的脚步,赶来的是王喜庆和王英雄二人。 王喜庆坐到王腾身旁,低声说出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 “王腾,我听方才人说,曹飞回家的这几天,已经突破到养气七重,而且裂碑掌已经有精通的水准,你能赢?” 在上次王腾当街帮他出手教训何坤之后,他早已放下了此前与王腾的那些小过节。 王英雄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王腾,神色中也流露些许关切,却没有说话。 “打他啊我都不用出拳!” 王腾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嘴里含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打破沉闷的气氛。 听他这话,王喜庆和王英雄虽然不是太相信,但都忍不住咧嘴一笑。 而这时,在他们身后的临桌。 与他们背靠背相坐的一个外门弟子,听到王腾狂妄的发言后,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站起身来,兴冲冲地快跑出了饭堂。 不久之后,演武场中。 曹飞已经在为与王腾的切磋做起热身准备。 他出掌将木人桩打的‘邦邦’直响,每一掌都显现出不凡的威势,看得四周围观的一众拥趸连连喝彩。 “打我都不用出拳?我一会就让你看看我曹飞的厉害!” 出掌间隙,曹飞眼神一凝,劲力运转,经过药物初步淬炼的手掌,骤然微不可察的粗壮了些许,继而又是一掌毫不犹豫地全力击出。 “咔嚓!” 木桩人身上的把手,在他一掌之下,竟发出了断裂之声。 “厉害!” 人群中再次爆发一阵惊呼。 其间,曹飞的传功师兄见此情况,也是暗自点头,心中赞道:“这一掌已经有我五分功力。” “没想到,短短十几天时间,曹飞竟然能突飞猛进到这种地步王腾,危了啊!” 人群中,这些天来与王腾有过几次较量的林荣圣不禁暗自摇头叹息。 但也就在这时,嘈杂的人群忽然很快安静的下来,有人说道: “他来了!”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王腾身旁跟着王喜庆和王英雄二人,已经从饭堂之中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随他走近,人群默契地从中间分开了一条通道,给他让开了位置。 王喜庆和王英雄停下了脚步。 王腾则径直从通道中间穿过,面不改色,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步伐,随即看向了站在木人桩前看向他的曹飞。 目光与曹飞对视一眼,平淡地询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你刚吃完饭,可以先休息片刻,或者活动筋骨,我不想占你什么便宜!免得别人说我胜之不武。”曹飞同样平淡的回答道。 “大可不必!” 王腾的语气依旧平淡,一句话丢下,面无表情的自顾走向演武场中央。 他知道曹飞挑战他的根本目的,既然现在已经决定要赢,那么今日之后势必就会得罪曹飞。 所以,对这样一个日后是敌非友的人,他也不用虚伪的表现出什么好态度。 “好狂!” 围观的外门弟子在心里暗自激动地尖叫,神色愈发期待起来。 火药味越足,代表着接下来的切磋也会越激烈!! “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那就别怪手下不留情了!”曹飞心中冷笑,随即也跟着向演武场中央走去。 这十几天的功夫,他可不仅是境界突破到养气七重,武学突破到精通这样简单,更多的进步其实是在实战经验上的快速积累。 这是隐形的进步,只有在真正交手的那一刻,才能看得出来。 而那时,也就是王腾倒地不起的时候! 想到这里,曹飞左右摆了摆头,扬起了一边嘴角。 此间的动静,引来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让他们从四面向演武场集中而来,很快就将场中二人围做一团。 “王腾,有多大把握?” 林一星从人群中走出,来到走到王腾身边,看了眼曹飞,随即低声问道。 对这个资质颇高,平日又谦逊懂礼的小师弟,他的观感十分不错。 “十成!” 王腾向他微微一笑,只用两个字,简单的回答道。 听他这话,林一星不免一怔,只感觉此时此刻王腾的表现,与他平日里所认知的观感完全不同。 非旦没有丝毫谦逊,反而让他隐隐感觉到一种目空一切的桀骜。 “你好好把握!我去给你拿护具。” 回过神,林一星拍了拍他肩膀,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一下,转为了一句鼓励。 虽然他心里觉得王腾有点太过自信,但心里寻思了一下,又觉得自信,总比还没出手就虚了几分气势要强吧? 于是,便打消了劝导的心思。 而在另一边,曹飞的传功师兄几乎问出了相同的话。 “必胜!” 曹飞的回答同样简短干脆。 两人声音落下片刻,四周的人群一下嘈杂起来,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低声发表着自己对这场巅峰对决的看法。 不多时,林星取来了两身护具,也意味着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曹飞!” “王腾!” 场中二人做好准备,彼此抱拳称呼一声。 曹飞在‘飞’字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动了。 只见他脚下重重一踩,震开脚边的尘埃,往前猛地一纵,出掌从半空斜插而下。 “唰!” 他起手一掌便是裂碑掌中最强的一式‘催碑碎石’。 手掌因灌注劲力,微微发红,青筋暴起,用出了全力。 这是他与家中护卫无数次,交手后养成的习惯,只要出手,完全不存在轻敌一说,必然是全力以赴,要的就是在瞬息间分出个胜负。 这一掌,看得在一旁围观的传功师兄们都不由眼前一亮,心中暗赞曹飞的身手,觉得即便是自己出这一掌,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掌,那王腾正面硬接,肯定接不住! 若是躲不开,大概率是要一招落败了! 而站在场中的王腾也仿佛吓傻了一般,都不知道躲闪,甚至自始至终都保持抱拳的姿态。 “完了!” 林一星见曹飞一掌已到王腾眼前,王腾却还是纹丝不动,不禁目光闪烁,在心中暗叹一声。 但是,也就在他眨眼的刹那,再定睛看去时。 却见王腾左脚突然往前踏出一步,旋即脊柱如大龙摆尾,身体轻轻一侧,间不容发的让曹飞的手掌,裹挟着凌厉的掌风从耳畔惊险掠过。 抱拳的双手却依然横在胸前,然后曹飞就好像主动拿身体往他的手肘上凑一样,胸口不偏不倚地撞在手肘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下一刻。 王腾肩头倏然顺势一摆,一肩撞出,那飞纵而来的曹飞,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细线从背后拉扯,又向后飞纵而去。 紧接着,好像被扔出的麻袋,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重重跌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王腾抱拳拱手的姿势都保持不变,仅是迈步,甩肩,轻描淡写间,就已然轻松奠定了胜局。 其中对时机的把握,正是武学在达到登堂入室后,让他对身体的把控,达到细致入微的外在表现。 对方看似没有破绽的一击,在他的眼中却全是破绽。 “承让!” 王腾收回迈出的左脚,站在原地平淡的说了一声,随即才缓缓放下了手。 平淡的口吻中,不由给人一种感觉: 他方才保持拱手姿势不动,就是懒得再抬一次手,去说这两个字。 “承让”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曹飞躺在冰凉的石板上,双眼呆滞地望着蓝蓝的天空,眼神逐渐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被一股力量完全把控。 再看四周,十余个传功师兄,一个个全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的神情。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外门的‘巅峰之战’会是以如此结果,简单收场。 众多围观的外门弟子们,心中除了无以言表的震撼,唯有一个念头——他是真的不用出拳!! 然而,表现的最为震惊的,却不是他们,而是站在中央大殿的台阶上,遥遥朝这边观望的长老林毕。 “这是大成之境!” 他声音颤抖地低声喃喃,脸上的表情已经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双手下意识地握紧,让近日还未来得及修剪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皮肉,却毫无察觉。 第47章护法记名弟子 演武场中央。 王腾一边走向场边,一边抬手解着护具的紧绳。 林一星见状,快步上前,给他帮忙,临了再次笑着拍了拍王腾肩膀,嘴唇翕动了一下,正要开口。 但话到出口时,神情又忽然怔了怔,感觉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能夸的词来。 厉害? 这倒是很万能的词汇。 可是,他总感觉这还有点不足以配上王腾刚刚的表现 那行云流水的一闪一撞,当真是镇住了他,细想之下,越想越觉得刁钻,让他直到此刻都没真正缓过神来。 另一头。 曹飞的传功师兄走进场中,俯下身来,关切问询道:“曹飞,你没事吧?” 曹飞眼神凝聚了一下,很快又散开,呆呆望着天空,再没有其他反应,仿佛被打傻掉一样。 “你们扶曹飞到一旁休息。” 他无声一叹,微微摇头,扭头朝场边招手喊了一声,回头再看向曹飞,心中便有些唏嘘。 在曹飞被撞飞出去之前,他是万万没想到曹飞会输,但事实曹飞就是输的彻底,给人一种不堪一击的感觉。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开导。 否则今天这场切磋,很可能会给曹飞这一生留下阴影。 当曹飞和王腾分别退出场外,围在四周的外门弟子们,也很快陆续散开。 他们表现的很是沉默,脑海中不断闪过刚刚曹飞和王腾交手的画面,并在心中设想,如果自己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直到良久之后,许多人才终于从内心的震惊中解脱出来,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悄声讨论起了那短暂的交手过程。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议论也停息下来,他们各自回到锻炼的位置,继续开始演练拳脚。 毕竟无论是王腾赢,还是曹飞赢,他们也只是观众,切磋的结果如何,王腾的身手如何出人意料,其实和他们也没太大关系。 所以,震惊也只是一时。 极山中峰的八角楼顶层。 此刻,原本正在品茶议事的吕杰和陈思源,在听了林毕的话后,持着茶杯的手都是接连一僵,看着林毕,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少顷,吕杰缓缓将茶杯放到桌上,清了清嗓子,向林毕确认道:“你当真没有看错?” “绝对无错,我那时看的仔细,他施展的正是暗劲诀窍……上次他或许是得了张大福的示意,在有意藏拙!”林毕语气肯定的回答。 “若是你看的没错我们极山之危可解啊!” 一旁,陈思源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句,握着茶杯的手,不由紧了紧。 他这声音极低的一句话,却是听得身旁两人浑身一震。 吕杰愣了愣,迫不及待地问道:“陈师,何出此言?” 陈思源略作沉吟之后,把目光看向两人,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 “浑元宗每五年在全郡范围内的招新,招的可不仅是记名弟子。 只不过我们清凉这百年来,都没出过能入他们眼的英才,所以你们才对此有所不知。 以我当年在浑元宗武峰,记名修行的那几年经历来看 王腾以十三岁的年纪,就将一门武学修炼至大成,放在浑元宗里,也是绝对的天才人物,当得真传之位。 明年正是浑元宗五年招新之际 若是王腾到时候能成为浑元宗正式弟子,我们就可以借此与浑元宗搭上更深厚的关系,奉他们作上宗。 若是能成,到那时他们自然会出手相助,帮我们铲除血旗门。” 话音落下,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脸上都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神色。 尔今,极山门接二连三遭到血旗门针对,他们的心里都很是压抑。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又怎能不高兴? 这时,吕杰忽然想起了什么,平复脸上笑意,看向林毕郑重道: “仅是一招半式,以外门中那些弟子的眼界,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这件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在门中宣扬,只能我们三人知晓,对王腾的安排也该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几日前,右护法一行四人在前往武威郡城的途中不幸遇难,已经让他开始怀疑极山门中有血旗门安插的眼线。 极山门的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 而王腾原本在心中设想的——极山门上下震动,门主带众多高层前往外门,请他直接进入内门的场景却没有发生。 那场切磋之后的改变就是,曹飞变得郁郁寡欢,而其他弟子们对他的态度,则比他刚来的时候又热情了许多。 不管平时认不认识,在和他碰面的时候,总会与他打个招呼,亲切的叫上一声‘王师弟’。 平静的日子如同白驹过隙,过得常常让人不知不觉。 眨眼间。 已经是十一月初一。 就在昨天午后,门中几位高层在外山门进行了选拔。 从二百三十余名外门弟子中选出一百位上进,晋升为内门弟子。 其中来自王家村的王明、王朗、成功进入内门。 王喜庆位列中游,保持原样,依然未来可期,而王英雄则不幸被清退为记名弟子,下放到了位于城南的极山武馆中做事。 至于王腾,则在事前被长老林毕告知,没有参与选拔的资格。 这样的安排属实让王腾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外的感觉! 对此,一番思索过后,王腾心中有了两个猜想: 第一种猜想是,那些高层,或许是出于让他别骄傲自满的考虑? 第二种则是,他们有眼无珠,墨守成规,所以看不见摆在眼前的天纵之才!? 清晨时分。 淡蓝色的天空,漂浮着一朵朵白云。 从十月末开始,清凉的天气就开始转冷了,晨间的微风拂过已然让人感觉三分寒意。 此时,王腾所在的小院大门敞开着,房顶的烟囱里向上冒着袅袅炊烟。 而他则在院子外的小道上徘徊。 左顾右看一下,发现没人走动,他突然脚尖一点,身体在半空翻了个跟斗,跃过了一丈多高的围墙。 整个过程轻松写意,毫不费劲。 轻功入门其实不太容易,但奈何潜力达到6点后,王腾的天资过人,仅通过在身上绑石头的方法,就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了‘浮劲’。 而之后的练习,就变得十分顺利,几乎毫无阻碍可言。 在半空划过一道自然的轨迹,王腾稳稳落在地面,然后又转身走出院子,再次向四周观察,继续用跨越障碍的方法练习轻功。 这样的方法,要比原地跳跃来的好上许多。 不仅可以锻炼起跳的高度,还能加强对起跳的距离和时机的把握,同时消除内心的一点障碍。 一次,又一次,重复练习,一直到感觉腿脚酸软,王腾才终于停下,随即稍稍抬手,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姓名:王腾】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四层登堂入室59),裂碑掌(第四层登堂入室23),穿云六式(第二层驾轻就熟31)】 这十几天,王腾依旧保持往日的练功状态,完成给自己定下的每日小目标。 不过,金刚长寿功和裂碑掌在相继突破到第四层后,速度都已经有所减慢,每天以大致相同的时间练习,只能保持2的增长速度。 “我的境界,又快突破了!” 查看面板的间隙,王腾调理着气息,时隔一个月,他又敏锐感觉到胸腹间有久违的热流开始涌动。 数息之后,王腾转身走进屋中,叫醒趴在板凳上睡着的狗袋,吃起早饭。 等吃完饭,他又从柜子中取出钱袋,决定今天在外门的杂事处购买些灵米。 这一个月,他和狗袋每天吃灵米度日,虽然很多时候一天只吃一顿,但终于还是在今天早上,将此前张大福送的那十斤灵米消耗殆尽。 走出院子,王腾关上门,往外山门走去。 可才走出一小段距离,他就发现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迎面朝他走来。 定睛看去,来者正是之前与他在山下广场有过一面之缘的极山门某位高层——陈思源。 他是来找我的 看着陈思源朝这边走来,王腾停下脚步,心中升起一个较为明确的预感。 “小伙子,你还记得我吗?” 陈思源踱步走到他近前停下,笑呵呵说了一句。 “记得!”王腾点头,如实说道。 陈思源微微颔首,随即直截了当说道:“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去外门了,往后跟随我一起修行便可!” 他的话,突然而突兀,但王腾心里却只是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 而见王腾只是站在那儿没有回应,陈思源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哈哈一笑: “哈哈……人老了,记性差,忘了与你介绍老夫名叫陈思源,是极山门的护法!” “弟子王腾,见过护法!” 王腾心里对他的身份早有大概的预料,倒也没太多惊讶,随即连忙拱手躬身,恭敬地称呼道。 下一刻,他的耳边便传来陈思源的声音:“你前些日在外门中的表现,我已略知一二,你可愿意做我的记名弟子?” 应该表现的惊讶点吧王腾看着地面,接着霍然挺直身体,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思源。 短短数息,他的表情从惊愕迅速转变为惊喜,随即再次抱拳躬身,一拜到底,斩钉截铁道: “弟子王腾拜见师父!” “无须多礼!我们习武之人,不讲许多繁文缛节,往后你跟我修行就是。” 陈思源看着王腾,满意一笑。 第48章奸细 片刻。 王腾直起腰背,看向陈思源,聆听他的指示。 陈思源与他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走,先回你住处吧,我想看看你的武学造诣,再做平日教学打算。” 话落,他就沿着小道向前踱步,表现得毫不拖泥带水。 王腾则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脚步。 不多时,二人来到王腾所在的小院,先后步入庭院之中。 陈思源来到走廊上,自顾拉了张板凳坐下,颔首轻声提醒道:“若无其他问题,便可开始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呵呵补充道,“这回可别藏拙!” 走廊前的空地上,王腾默默点头,稍作活动,缓慢地支起拳架,然后缓慢地出拳。 这回,他是真没想去隐藏什么实力。 他认为,现在自己就像是在拉投资,这种时候藏拙,反而是一种极为愚蠢的行为。 拳法演练中,王腾心神灌注,每一次拳脚交替,都伴随脊椎骨的摆动,爆发出不俗的威势,身躯、四肢的舞动浑然天成。 随心神沉浸其中,他的身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白气,萦绕周身。 凤凰展翅周身力两足顿顿饭嗜消 演练至最后两式,王腾双臂伸直,然后骤然紧扣,劲力由上向下,直至脚心,又从双脚向上,全身的筋骨气血一下运转开来。 少顷,王腾停功收势,气息自胸腹而起,从下向上,缓缓地长吐出体内一口浊气,随即抬眸看向了陈思源。 然后,他就发现此刻陈思源的目光竟有些呆滞,直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后,才恍然回过神来。 只见陈思源忽然苦笑一下,怅然道: “以你现在的武学境界,老我怕是指点不了你什么了,能做的恐怕唯有平日提醒你莫要懈怠。” 他刚才已经看出,王腾的金刚长寿功正如林毕所言,已达到大成之境,而且不止是初入大成那样简单,已经有趋于圆满的势头。 而他自己所练的各类武学,基本都止步于小成境界,又哪有脸再说什么指点? 此时此刻甚至是倚老卖老,都觉得有点挂不住脸面,不再以‘老夫’自称。 “以你的天赋,应该去闯荡更广阔的天地!” 又沉默了一会,陈思源忽然由衷感慨了一句,随即舒缓情绪,缓缓说道: “明年年末,正好是我们武威郡的仙门招新之时,我想以你的资质,只要参加选拔,定能成为正式弟子” “弟子未曾想过!” 王腾抱拳拱手,果断回答,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这么说,实际上也不完全是想在陈思源的面前,表现对极山门的忠心。 而是他心里原本就没有走出清凉的想法。 毕竟武道一途,何其漫长?那他到底要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拿聚气境来说,放在清凉这种小县城,肯定是第一流的强者,但到了武威郡城那种大地方,可想而知,份量肯定就会小很多。 这就好像前世,一个村子里一般只会有几个大学生,可出去大城市逛一圈才会发现——大学生,多如狗! 所以,他现在明确的人生目标,就是把实力练到清凉第一,然后就放缓脚步,偏安一隅,开始享受人生! 而这已经是比穿越之初,他定下的目标,高了不知多少。 陈思源自然是不明白王腾的心思,摇了下头,“你先不必急于表态,先听我慢慢说完,再做决定不迟。” 王腾点头,然后微微低着头,侧耳倾听。 陈思源解释道:“我们极山门对门中弟子能拜入仙门一事,其实一直乐见其成。 那仙门名叫浑元宗,我年轻时,就曾拜入其门下的武峰修行,奈何天资平平,只做了几年记名弟子,在其中练了一门刀法,就被清退了出来。 不过仅是如此,也已经是受益匪浅大门大宗的传承,当真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派,能够相提并论。” 他的语气中似有万千感慨,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而且,让你拜入那浑元宗,其实也是门主的意思。” “门主的意思?”王腾闻言抬起头,重新把目光落在陈思源身上,内心一时有些惊讶于极山门的豁达。 但马上,他就知道,事情与他所想的并不是完全相同。 只见陈思源开口说道:“你近日一直住在内山门中,对前些天门中的动荡,也应当比那些外门弟子了解的透彻。” “嗯!”王腾点头回应,心里晓得一些在内门中私下的传闻,与极山门对外宣布的结果,并不相同。 这也是他在屋子里,无意间从路过的几个内门弟子口中得知。 见王腾点头,陈思源叹息道:“敌在暗,我在明,清凉地界多山川丘陵,血旗门隐匿于深山之中,踪迹难寻,我们只能处于被动 如今虽还远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如此拖延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另外那血旗门背后,或有外来的仙门相助,仅凭我们极山门之力,想要安然渡过这场危机,属实不易。 所以我想让你拜入那浑元宗门下,不只是出于你前程考虑。 还是门中想通过你,与浑元宗搭上更深厚的关系,拜他们为上宗,好借他们的力,化解我们极山门的危机。” 他的这番话说的很坦诚,而这也是他与吕杰经过详谈之后得出的方式。 关键在于,极山门想要与浑元宗搭好关系,王腾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但是,人却不是没有感情的死物。 如果现在他们把王腾瞒在鼓里,等来日真相揭开,万一招来王腾的恶感,恐怕一切又是徒劳。 这也是资质高到一定程度后,才能得到的待遇,只要不是想着扼杀,那就需要真诚以待,且处处都不能马虎。 “那浑元宗既然是仙门,想来家大业大,我就算加入其中,恐怕也很难起到那么大的作用吧?”听了陈思源的话,王腾的心情不禁凝重,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他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如今他需要借助极山门来接触更高深的武学,极山门处境不好,他往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不然!”陈思源道:“浑元宗门下虽然记名弟子甚多,但收徒精益求精,只需成为正式弟子,便有这样的份量 更何况以你资质,当得那武峰真传之位!” “弟子愿意为极山解困!” 王腾抱拳拱手,语气坚定地回答。 在他看来,陈思源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清楚,自己加入浑元宗也无需冒任何风险,磨磨唧唧的,不如回答的干脆一点,让人舒心。 “好!” 陈思源顿时面色一松,一边思虑,一边说道: “那接下来一年,你便随我在门中修行,我在武学上虽然造诣平平,但几十年下来,在经验上还算有些许积累,或可帮你在这一年中,更上一层楼。” 话到此处,忽然话锋一转,他又提醒道: “不过,尔今内门之中可能存在血旗门安插的奸细,所以你平日里,尽量不要在旁人面前展露‘非常’的手段。” “奸细?”王腾下意识低声自语。 虽然他的声音极小,但还是被聚气境的陈思源听到。 陈思源点头道,“至少从右护法秘密前往浑元宗,在途中遇害一事,可以推断出一二。 按照门中安排,他们一行四人,在雨夜出发,期间还在城中各个地方辗转了数次,并且在出城后改变妆容,若单纯是城中存在血旗门的眼线,很难洞悉他们最终的目的。 所以往后你在门中务必小心。” 对于王腾在门中的安排,他和吕杰想过很多不同的方式,最初的决定是让王腾搬到八角楼中,方便他们两个聚气境就近保护。 但出于门中可能存在奸细,以及血旗门背后有仙门相助的双重因素。继而摄于仙门诡谲的手段,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么一个让王腾不会引起太多关注的办法。 随后的时间。 陈思源又与王腾提及了一些日后在他手下修行的日常安排。 最后,他留下一块上面刻有‘护’字的令牌,并告知王腾可以用这面令牌到内门杂事处申领修炼资源,便告辞离去。 莫约半个时辰后。 王腾拿着那块令牌,来到内门杂事处所在的大殿之外。 行走间,眼睛的余光扫过前方,他发觉大殿的门口处,有两道身影从中走出。 本能地放眼看去,王腾便看到了在昨日晋升入内门的何坤,以及和他并肩而行的一个身材高瘦,面貌俊朗,不输于自己的年轻男子。 几乎在王腾看向他们的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王腾,随即停止交谈,朝这边看了过来。 王腾自然而然地移开了目光,继续若无其事的迈步走向大门。 进入极山门的这段时间,他已经与何坤碰面过许多次,不过却和之前所猜想的不同,何坤并未对他有任何针对。 这人应该就是关山月吧若无其事地与二人擦肩而过,王腾心中萌生些许好奇,心中暗忖道: “长这么瘦,真有什么实力?” 依他近来所见,习武之人不看高矮,身材一般都是十分健壮,而往往体型越壮,说明实力越强! 想到这里,王腾念头微微一动,眼中红光闪过,扭头看去。 旋即,他的眼前马上就浮现出一行行文字来: 【姓名:唐元朗】 【年龄:26岁】 【寿命:182】 【境界:锻骨境(后)】 【武学:金刚长寿功、移形换骨功,飞燕回风步,断水绝命斩,三步夺命枪,惊涛刀法,极山拳】 目光扫过文字,王腾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 第49章办法 飞燕回风步,三步夺命枪 这两门武学,他都曾在李四方身上看到过,要说眼前这人和血旗门没点关系,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他就是奸细!” 王腾不自觉停下脚步,目光凝视着那人的背影,心里登时有一道心声回响而起。 可就在这个时候。 那名叫唐元朗的年轻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回眸看向了他。 王腾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与对方的视线对撞在一起。 对视的刹那,王腾直觉对方的目光犀利无比,让他的心头不禁一紧,内心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我被他发现了! 这怎么可能 心思急转,王腾终于还是理智地保持了镇定,继续与对方‘平静’地对视着。 在心中默数了两秒,他自然地收回目光,重新迈步,走进了大殿之中。 而当他回头迈步的片刻,唐元朗也回过了头。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先是清了清嗓子,接着不着痕迹地抬手摸了下脖颈,然后又微微摇头一笑。 走进大殿,王腾朝左侧通道,向杂物处走去。 来到杂事处门外,王腾放眼向里面望去,便看到三个连在一起的大柜台和几个当班的杂事处弟子。 杂事处的布置,正如此前张大福所言,与山下的店铺没差别,就是规格要大上许多。 等王腾走进杂事处,门口侧面的一张桌子后,一个正坐在那里的杂事处师兄,察觉到有人进来,抬眸打量了王腾一眼,注意到他身上穿着外门弟子制服。 随即,他用食指轻轻叩动两下桌面,用平淡的口吻说道: “这位师弟,把身份牌给我登记一下,我帮你去拿东西!” 王腾闻言从口袋里取出陈思源给的那块令牌,走上前去,轻轻放到桌面,客气道:“有劳师兄。” 杂事处师兄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一边从右手笔筒中抽出一把铅椠,一边取过桌面上的令牌。 在他看到手上的令牌上,仅仅刻着一个‘護’字后,表情先是一愣,继而很快浮现出一些笑容: “这位师弟,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帮你取来东西!” 说着,连忙起身,快步走向了后面的柜台。 不多时,他拿着一大一小两个布袋和一根细绳回到桌前,将两个布袋轻轻放在桌面,和声说道: “师弟,麻烦量一下你的体型,之后我好给你订做衣服。” 在看到王腾的那块身份牌后,他的态度显然热情友好了不少。 “好!”王腾点头回应,张开双臂。 很快,这位杂事处师兄就用细绳帮王腾丈量好体型,对比细绳上的标记,记录下几个数据,笔锋停在纸页下方,扭头看向王腾问道: “师弟,你叫什么姓名?” “我叫王腾!”王腾回答一句。 “好了!” 杂事处师兄在纸页上写下王腾的名字,随即放下笔,直起身,伸手拿过桌上两个布袋,一边递给他,一边笑着交代道: “王师弟,灵米和养气丹先拿回去,过个三四天来取衣服就行。” 王腾边接过两个袋子,边好奇地问道: “师兄,刚刚我进来时碰到两个人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内门师兄,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但忘记叫什么,你可知道他姓名?” 他这么问,自然是想再确认一下奸细的身份。 “他就是关山月,关师兄!” 这位杂事处师兄感叹道:“听说上个月,他与关堂主出城剿匪时都遭到了重创,直到这几天才恢复过来。 “原来他就是关师兄还好人没事!” 王腾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又笑着与这位态度很好的杂事处师兄道谢一声,随即收敛笑容,转身走出杂事处。 王腾边走出大殿,边心中也思索起解决奸细的办法。 当下他身处极山门,极山门的安危也与他息息相关,他自然不能放任一个奸细在门中为非作歹。 随思维转动,一个个念头纷纷呈现在脑海中。 可是,在细想之后,这些解决的办法,就被王腾一一排除,让他开始觉得这件事其实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好办。 如果奸细顶替的身份是个普通弟子就很简单。 以他现在的‘地位’,直接去找陈思源,随口编造个:无意中看到他的院子里飞出一只鸽子的理由,再让陈思源去查,应该很快就能查得出来。 但是,关山月的身份却不一般。 首先,出于关山月的背景,陈思源会不会相信他的话都是两说。 虽然两人现在的确有个师徒名分,但其实还不太熟。 其次,就算陈思源信了他的话,在处理问题的时候,肯定就不会动用粗暴的手段。 然而,从那个叫唐元朗的奸细能够堂而皇之的以关山月的身份,和何坤一起出来四处走动,而不引起任何怀疑的情况来分析。 他必然拥有极为高超的伪装技巧,并且通过某种仙门中的‘神通’,获取了关山月的记忆。 这也意味着,不动用暴力手段,就很难在他身上找到破绽。 所以,他以这样的方式去揭穿对方的真实身份,最后也很可能,被对方轻易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最坏的结果,还可能还会引火烧身,给他自己带来麻烦。 关键,他发现奸细的方式特殊,而金手指是他安身立命最大的倚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与旁人说的。 至于用写小纸条的办法? 那更是犯傻。 极山门中可能有奸细的事根本没有传开,知道的人肯定就那么几个。 稍微一排除,就能确定是写纸条的人是谁,到时候陈思源找上门来,自己解释不清,麻烦会更多。 “主要还是信任度的问题,所以 我要先掌握到证据,然后再想办法解决,这样才最稳妥!” 又暗自琢磨片刻,王腾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下巴,没有摸到胡须,却让他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而在想到这一点后,王腾的脑海中顿时多出了一条思路,随之嘴角不自觉翘了一下,无声自语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狗袋终于能派上点用场了它现在开了三窍,也应该能完成任务吧?” 他的思路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让狗袋在夜里时,去‘关山月’所在的院子外,在远处偷偷监视。 毕竟,奸细肯定是要给血旗门传递信息的吧? 而传递信息的办法无非是——千里传音,出门送信,飞鸽传书,这三种! 如果对方传信的方式是‘千里传音’,那他或许只能另寻他法。 如果是‘出门送信’,他就可以通过狗袋知道奸细送信的地点。 如果是‘飞鸽传书’,那更是好办,只要让狗袋变成猫头鹰之类的猛禽,就很有机会直接把信息截下来! 只要传递不出信息,奸细的用处可以说几近于无,那他的选择就多了许多。 到时他也不一定非要站出来揭穿奸细身份。 毕竟那样的话他得想一套较为完美的说辞,还是要冒一定招惹麻烦的风险。 况且,即使铲除了一个奸细,血旗门也还有再安排一个奸细的可能! 念头及此,王腾加快了步伐。 莫约半刻钟后,小院的走廊上。 “发现那个瘦瘦的人住在哪,就回来告诉我还有,要离得远点,不要靠的太近!” 王腾低头看着脚边一只不知名小鸟,想了想,循循善诱地补充道:“如果你找到了,以后每天给你吃两顿饭!” 扑棱棱! 下一刻,小鸟果断地扇动翅膀,飞出了小院,向茂密的树林中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王腾的视野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到中午时分。 房间里,王腾开始准备午饭,但狗袋还没有回来,心里不免有点担心起它的安危。 但还好 当时间来到午饭时间,狗袋终于适时落在桌子上,有点开心道: “我找到他了!” 时间飞快,转眼三天过去。 这三天来,狗袋每天夜里,都会去‘关山月’所在的小院外监视其中动静,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而王腾则开始跟随陈思源学习惊涛刀法。 夕阳西下。 极山中峰,位于八角楼后方不远的一个面积不大的演武场上。 王腾在两根三尺多高的木桩上扎着马步,分别挂着一块石头的双手则水平举在胸前。 而在他身旁几步外的木桩上,有一个身材高大,面貌青涩的少年,同样如他所做。 这不是旁人,正是此前在外门的‘巅峰之战’中,让王腾一招就轻松击败的‘外门第一弟子’——曹飞。 不过,虽然他败在王腾手中,但在几天前的考核中,还是以第一名的实力,如愿以偿的成为了陈思源的记名弟子。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陈思源在木桩前,向两人压了下手。 两人闻言,放下高举的手臂。 然后,便见陈思源又缓缓问道:“你们可知我既要教你们惊涛刀法,为什么要让你们扎马步,举石头吗?” 曹飞微不可察地瞥了眼身侧保持沉默的王腾,率先开口说道: “刀法招式以劈砍为主,出手要够稳,够准,才能保证落在要害,给对手致命伤害。 师父您是想让我们在练习招式前,先打好基础,再练招式。” “正是如此!” 陈思源满意点头,“无论何等精妙的刀法,归根结底都讲求,稳,准,狠这三个字,我今天让你们练的就是一个‘稳’字。 不仅是手要稳,脚更要稳。 手稳决定最后的杀招,能不能一击致命。 脚稳决定步法是否稳健,而步法是施展最后杀招前的铺垫,可以说没有步法从中制造机会,一切杀招都是空谈。 若是不先打好这些基础,就练习刀法招式,那完全是舍本逐末,发挥不出刀法应有的威力。 所以你们近日就好好如近日这样练习,我会看你们练习的程度,给你们逐渐加大难度。” “是!” 两人先后抱拳应道。 第50章血旗门动刀法进境 两天后的清晨时分。 距离血旗门大寨,东北方向大约一二里地。 一个刚刚整平的广场之上。 近百个高矮不一,胖瘦不等,面貌青涩的少年,正整齐排列成四个方阵,在上首平台上的一个光头壮汉高声引领下,演练着金刚长寿功。 在阵列的通道之间,二十余个血旗门弟子在其间踱步,十分用心地纠正着少年们的动作。 但是,即使如此,这些少年的出拳的动作还是显得极为僵硬,远远看去稀稀拉拉,很不协调。 这时。 脖颈上有一块青色胎记的老七,骑马从山寨方向而来,远远看到正演练拳法的少年们,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顿时浮现一丝怒容,低声骂道: “什么狗屁!” 快速来到广场边缘的马棚,他翻身下马,快步跑向上首平台,一边抬手指向台下少年,一边朝正在引领练拳的光头壮汉吼道: “他娘的,老九! 大哥让你负责带人,是信得过你,结果你教了半个月,就教成这样?一个个都跟个栽楞似的? 要是我今天不来,你还想在这混到什么时候?” 声音落下,场间一下安静了下来。 光头壮汉停下手头动作,侧身看着老七,与他对视了一会,忽然抬手抹了把脸,随即往地面吐出一口唾沫,也抬手指向场下少年,语气忿忿地反驳道: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这些家伙都是让极山门那些个势力挑剩下的歪瓜裂枣,他娘的,一个个蠢得像猪,你让老子怎么教?” “一坨坨狗屎一样,你当我乐意教?看你这样积极,我这就回去与大哥说,让你来教他们!” 老九看着老七冷冷撇下一句话,随即大步走下平台。 平台上,老七被他这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扭头深深看了眼台下广场上的少年,心中暗道: “虽然看起来是不怎么样,但也不能排除你偷懒怠工而且我又不负责去村子里抢人怎么会清楚你抢来这种东西?” 忽然。 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 老七蓦然回首看去,只见光头老九已经骑着马,向山寨方向飞驰而去。 老七双眼猛然一瞪,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也转身跑向马棚,随即纵马赶上老九。 而随他们离去,广场上的血旗门弟子们看向纵马离去的光头壮汉,眼神中或多或少都透露出些许希冀。 不多时。 老七和老九先后赶到血旗门的山寨之中。 老九率先下马,向议事堂所在的中央木楼小跑过去,老七紧随其后,快步跟在了他身后。 此时。 议事堂中。 原本独自坐在桌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血旗门门主,察觉到门口外传来的脚步,放下酒碗,抬眸看去。 当他看到脚步匆匆地走进来的光头老九,当即疑惑道: “老七刚刚说要去你那边看看你最近进度,你怎么” 话还未完全出口,他便看到老七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害!” 老九猛然叹了口气,来到桌前,径直拿过一块瓷碗,往碗里倒上一碗酒,就仰头往嘴里灌去。 一碗接一碗,连喝三碗后,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大哥,这次带回来这些小子,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根本就是种田放牛的料子。 我和我手底下的弟兄,教他们教的都想去死! 本来我还想再咬牙坚持一段时间,看看成果,结果老七今天一过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怪我懈怠偷懒。” 说到此处,他看了眼已经来到身边的老七,又闷声补充道:“老七刚刚说他想教,大哥你还是让他去教那些小子吧! 反正凭我的本事,就算勉强能带他们入门,再给他们烈火丹用没个十年八年,也带不出个模样来。” “你可别胡说,我可没说要教!”老七连忙说道。 “有这么差?”血旗门门主微微皱眉。 他身为一门之主,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所以也不太清楚近日从清凉四处村落里,带回来的那些少年是个什么资质。 听他这么问,老九与老七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老七叹息道:“大哥,依我看,抓紧培养人手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既然培养人手的办法不成,那上次你提议,说要借助黑虎帮、长龙帮的力量,这么长时间过去,办法到底想的如何? 我们在万乡镇,杀了极山门百多人,这威也立的够足了!可不能白立啊!”老九说道。 “大哥,我已经想好了具体办法,现在只差些许细节还未补足!” 老七看向血旗门门主,一边斟酌,一边缓缓说道: “我这些天,已经派人调查过。 长龙帮共有内壮境高手十一人,黑虎帮共有内壮境高手九人。 只要有他们两个帮派与我们合力一处,就算正面攻破极山门也并非难事,所以” 在他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九插嘴道: “就算和他们联合到一块,恐怕也只能让他们等极山门山穷水尽的时候落井下石,想要他们任凭我们差遣,那根本是无稽之谈。” “用寻常的手段自然是不成,所以已经被我排除在外,我想用的是非常手段,只要能办成,让他们往东,他们就绝不敢往西!” 老七瞥了他一眼,双手抱胸,信誓旦旦说道。 “别卖关子!” 血旗门门主给自己到了碗酒,催促道。 “大哥,我的办法就是用毒!” 老七也不敢再卖关子,老实说道: “我们不妨就拿烈火丹,去诈一诈他们。 烈火丹为上宗所炼,只在我们秦国有所传播,我想就凭这些乡巴佬的见识,定然是不知道烈火丹的效用。 而且,前些日我们一举荡平极山门在万乡镇的据点,肯定已经让长龙帮和黑虎帮的人对我们抱有足够的忌惮。 所以,只要能想办法让长龙帮和黑虎帮的高层,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下一颗烈火丹等一个月后,烈火丹的药效过去,副作用发作的时候 我们现身用烈火丹做筹码,再加上此前在万乡镇立下的威势,定然能让他们言听计从。” “我觉得这办法可行!”血旗门门主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光头壮汉说道:“老九,你现在就去把他们都叫来。” 对淬炼过五脏六腑的内壮境武者而言,一般的烈性毒药很难起到作用,只要发现基本来得及排出体外。 可烈火丹却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激发人体潜能的仙门灵丹,刚吃下去时,不有意去催动,很难让人发觉。 它不但可以加速平时的修炼进度,并且服用后用只要体内药力尚存,还能用气血催动药力,在短时间内让人实力大增,可谓是妙用无穷。 不过,烈火丹虽然玄妙,但也有很大副作用,那就是需要长期服用,若是中断服用,就会经历一段时间的烈火灼心之苦。 这样的副作用一般会间断性地持续天,才会渐渐恢复。 而老七所说的用毒,就是利用这天的时间,去欺诈长龙帮和黑虎帮的人,其中也的确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毕竟人都是惜命的,高手更是如此。 时间转眼来到了十二月初。 随着冬日到来。清凉城的天气已愈发寒冷。 夕阳西下。 八角楼后的演武场上,王腾双手平举在胸前,手上各提着一块石头,扎着马步。 而在另外一边,陈思源正静静看着曹飞演练惊涛刀法。 场中刀光闪烁,虽然一招一式间的衔接略显阻滞,但也已经有了几分模样。 不久,一遍刀法演练完毕。 “不错,刀法已然入门!” 陈思源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今天就练到这里,可以回去了。”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王腾,语气不悦道: “你这个月是怎么练的?今日加练半个时辰的基础。” 陈思源这番话出口,曹飞在一旁眯眼一笑,心中暗笑道:“呵呵投机取巧以为真的能比得过我吗?现在露馅了吧” 此前,他被王腾一招击败,心境大为受挫,但这一个月来,他在惊涛刀法上的进境,终于让他重新找回了自信。 同样的时间开始锻炼基础,他现在已经刀法入门,而王腾还原地踏步为练刀打基础。 这就是天赋高低最有力的证明! 在他看来,王腾就是张大福为为了往后在极山门中铺垫势力,提前埋下的一颗棋子,肯定经过极为苛刻的训练。 但是。 刻苦又怎么能比得过天资呢? “哈哈啊” 曹飞在心中狂笑两声,轻蔑地看了眼王腾,微微翘起一边嘴角,随即把刀插入刀鞘,转身离去。 步履轻快,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走远后。 陈思源与王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默契地对视一了眼,忽然相视一笑。 “来吧!今日我将气血压在炼力境初期,看看你这几日在刀法上的进境。” 陈思源收敛笑容,一句话说完,从边上倚靠在木桩上的两把刀中,拿起一把,随即走向演武场中央。 王腾闻言从木桩上一跃而下,放下手中两块石头,拿起另一把刀,跟在陈思源的身后。 “开始吧!” 陈思源看向站在他对面几丈外的王腾,边出声提示,边摆出了出刀的架势。 “呲音!” 王腾眼神一定,左手手腕一转,钢刀凭空出鞘一截,接着右手顺势一拉,拔刀出鞘,脚下一踩,提刀朝陈思源飞扑而去。 “咻!” 手臂挥动,钢刀在空气中划过,巨大的力量推开气流,带起凌厉的破空声。 “呲音!” 下一刻,又是一声拔刀声猝然响起,陈思源从容拔刀接下王腾一击。 “叮~!” 刀光相接,发出刺耳之声。 一刀落空,王腾手腕一转,斜刺里向陈思源胸腹间一刀划过,陈思源提刀来挡,又是轻松挡下。 “砰砰砰砰砰!” 紧接着,刀光频频相接,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 演武场中,两道身影于方寸之地,辗转腾挪,身形灵动异常,出刀迅猛急速,让人目不暇接。 “叮!” 又一刀被挡下,王腾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隙,身体忽然向下一沉,双腿一前一后,如同木桩一样钉在地面,一刀横斩而出。 陈思源不闪不避,不退不让,猛然将刀向地面一插。 “叮!” 一声清脆响声之后,王腾脚跟使劲一踏,往后跳出一丈距离,躲开陈思源自下向上,顺势而来的一刀。 目光凝视着陈思源,他喘着粗气,重新整理进攻思路。 陈思源虽然将气血压在炼力境,力量不会给他带来太多压力,但在反应上却远超过他,让他很难攻破陈思源的防守。 “想要突破他的防御,只能出其不意!” 王腾眼神一定,心中有了策略,随即脚尖一点,向前虚斩出一刀。 陈思源目光扫过,抬手一刀向刀光迎去。 但是。 当刀光临近之时,却见王腾身形忽然拔高而起,跃上了他的头顶。 陈思源反应极快,抬刀向上轻轻一举,然后放下。 “嘭!” 王腾稳稳落在他的身后,抬手拭去额头的汗水,轻叹了口气。 显而易见,他的变招是失败的。 如果在真正的厮杀中,在他跃起的那一刻,陈思源举刀突进,他身在半空中,身体无从着力,很可能就是被一招毙命的下场。 片刻,身后传来陈思源的感慨: “你的武学进境,当真是超乎常人想象,现在若真是一个炼力初期碰上你,也许走不上招就要败下阵来。” 停顿一下,他又循循教诲道: “不过,你也要记住,刀行险招,必须考虑到对手会如何应对,判断得失利弊才能动用,否则只会让你输的更快,更彻底。” “弟子记下了!” 王腾虚心回应道。 如今他隔三差五地就会和陈思源切磋一番,以此磨炼自己的实战能力。 当下他也已经非常清楚,武学上的境界只是基础。 而只有积累足够的实战经验,在与人拼杀时,才能真正发挥出自身的全部实力。 否则,即使掌握再多,再高深的技巧,不知道怎么灵活应用,也只是空架子而已。 “嗯,”陈思源微微颔首道:“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是!” 王腾拱手躬身,转身向内山门走去。 行走间,他低头看向了自己。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210】 【潜力:6(475/10)(+)】 【潜力值:0】 【境界:养气境(九重)】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五层炉火纯青11),裂碑掌(第四层登堂入室2),穿云六式(第三层融会贯通47),惊涛刀法(第三层融会贯通1)】 这就是王腾现在的属性,随着坚持不懈的练习,寿命、武学都在逐步增长。 这一个月来,王腾在惊涛刀法投入了很大的精力。 并且由于有陈思源经常给他喂招,刀法的熟练度提升的飞快,让他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将刀法修炼到了第三层境界。 不仅如此! 在金刚长寿功突破到第五层后,王腾的发力技巧,水到渠成的达到了化劲层次。 现在只要他有意为之,一举一动,都可以从容爆发出‘二重劲力。’ 这也让王腾以养气九重的境界,面对将气血压制在炼力境初期的陈思源时,力量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劣势。 但是,一个人的精力却是有限的。 在新学了惊涛刀法后,裂碑掌在他疏于练习的情况下,每天都在掉熟练度,一个月时间不到,已经足足掉了20多点。 不过,王腾对此倒是不太在意。 特别是在他想起,已经被砍去一边手臂的刘青石的时候。 第51章证据 披着暮色,回到住处。 走进房间,王腾把目光投向了房间角落的一个小碳炉。 只见那碳炉边上,狗袋正躺在一块布垫上睡觉,不知不觉地已经睡成了‘大’字型,露出起起伏伏的肚皮,发出‘咕咕咕’的呼噜声。 这一个月来,狗袋在他的安排下,每天夜里都会前往‘关山月’所在的院落外监视。 但是,随着天气逐渐变冷,它便开始有些不太情愿了起来。 为了稳定军心,王腾不得不逐步提高了它的生活待遇。 现在不但每天提供三餐,前些天还特意为它购置了一个小碳炉,给它睡觉取暖所用。 而这近一个月的蹲守,也终于在三天前的半夜,有了收获。 据狗袋那天凌晨回来时说,它看到一只乌鸦落到了‘关山月’的院子里。 这意味着,对方传信的方式很可能就是用那乌鸦来完成,只要让狗袋再监视上几天,说不准就能截留下对方发出的信息。 开火、洗米、蒸饭,王腾准备起晚饭。 等做完一系列准备,他从床头取来名为‘狂刀传奇’的话本小说,一边看火,一边看书,以此丰富精神世界的同时,加深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因为王腾发现,这世界的江湖传奇小说,许多内容其实都是源于生活中的真实情况,属于半纪实风格。 比如王腾就从此前看过的一本‘铁拳门传奇’中,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大致格局—— 曾经横跨九州的周王朝崩陨后,天下分为了晋、楚、秦、齐、燕五个大国和无数小国。 其中晋国占赵、魏、韩三州之地,幅员辽阔,乃是天下第一大国。 他如今所在的清凉城则是晋国西南边境上的一座小县城,具体位置在魏州,永安府,武威郡南边的云尊山脉之中。 云尊山脉蔓延上千里,是晋国西南边境上的一道天然防线,以地势隔绝了与魏州相接壤的秦国。 至于为什么会描写的这样细致? 无他,只因极山门中的这些话本,大多都是武威郡本地人写的。 不久之后。 灶火渐消,王腾放下书,叫醒狗袋,开始吃起晚饭。 晚饭吃完,狗袋满足地摇着高高竖起的尾巴,小跑向小碳炉边趴下,继续睡觉。 王腾则在洗好碗筷后,来到走廊,在钢刀的前端,挂上之前自己用来练习轻功的那两块大石头,然后右手握刀,水平举在胸前,保持不动。 在他看来,刀法的基础打的多牢固,都不为过,也只有手脚够稳,招式上的熟练度才能在厮杀中,落在实处。 半个时辰后,王腾把右手换成左手继续练习。 又过去半个时辰,他放下已经酸软不堪的左手,开始练习金刚长寿功调理身体周身的气血。 一遍又一遍重复,王腾一直练到感觉双臂恢复舒适,才结束一天的苦修。 回到房间洗漱一番,他边走向床边,边看向小碳炉方向,幽幽提醒道: “狗袋你该出去干活了!” “哦!” 狗袋趴在小碳炉边不太情愿地回应一声,但为了平日优渥的待遇,还是老实地爬了起来,钻出了房间。 很快。 一只头上有两个尖角的猫头鹰,从院子里起飞,最后落在距离山顶不远一棵大树上。 它在树枝上调整了一下位置,将圆圆的身体藏在几根树枝后,把目光偷偷看向了远处的一间规格颇大的院落中。 那里,便是‘关山月’所居住的院子。 随着夜色渐深,房间里的烛火被熄灭。 狗袋的目光透过窗户,依稀看到一道高瘦的身影卧床休息。 继续暗中观察。 院落中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狗带蹲在树上,轻闭上双眼,只时不时睁开,瞅上一眼,便又闭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来到夜半时分。 忽然。 那院落中的房间里,暗淡的月光掩映下,有一道人影,隐约浮现在窗后。 接着,窗子被打开一条缝隙,从中悄无声息地跳出一个小小的黑影,赫然是一只浑身乌黑的夜鸦。 轻微的动静让狗袋睁开眼来,圆溜溜的眼睛猛然一瞪,视线一下就锁定了那只很快就融入黑暗的夜鸦。 不过它却没有第一时间动身,而是谨慎地等那夜鸦飞了很远一段距离后,才突然从树上跃起,朝天上飞去。 双翅有力的振动中,狗袋的速度逐渐加快,终于在清凉河上空,追上那只行迹可疑的夜鸦。 狗袋随即伸出一对利爪,从上向下一个俯冲,毫不费力地将它逮住,然后掉头飞回极山门中。 扑棱棱。 院子里传来的动静,惊醒了已经陷入睡眠的王腾。 “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腾下意识喃喃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睁眼翻身下床,朝门边快步走去。 打开房门,向外看去,王腾便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狗袋,以及它嘴里叼着的乌鸦。 那乌鸦嘴上牢牢衔着一根‘小棍’,身体此刻还在轻微地挣扎着。 王腾蹲下身来,细看之下,很快就发现那是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给我!” 王腾把手伸到狗袋嘴边,提示一声,一把抓住乌鸦身体,接着从它嘴里取出纸条。 “我明天要吃鱼!”狗袋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如今它已经开了三窍,在语言表达上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痴呆。 “好!” 王腾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随即打开纸条,借着月色,定睛看向纸条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而在仔细浏览上面的内容之后,他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纸条上的内容分为两点: 其一,是关于极山门在清凉城和白云镇,这两个地方的人手分布。 其中还包括了境界在内壮境以上的极山门高层,当下所在的具体位置。 其二,是关于白云镇据点的人手,撤回清凉城中的具体时间。 这样的信息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就是血旗门很可能又要对极山门动手了! 如果这张纸条上的信息,被顺利传到血旗门,那他们动手的时间,很可能会放在白云镇的人手撤回清凉城之前。 但现在 “信息没有传回去就意味着血旗门的人,很容易就会往奸细已经暴露的方向去想。” 王腾无声自语着,在心里盘算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由于奸细传递信息的方式,并不是单向传递,所以这张纸条留在他手里也是毫无用处,只能当做揭穿奸细身份的证据来用。 在心里分析好利弊,王腾踌躇了片刻,随即叫上狗袋,从小院翻身而出,向极山中峰方向赶去。 莫约一刻钟后,八角楼的广场前。 王腾肩上扛着一只体型肥硕的猫头鹰来到这里。 而当他快步走到八角楼楼下的时候,陈思源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二楼的连廊上。 他看着王腾,注意到他肩膀上的猫头鹰,略显疑惑问道:“出什么事了?” “嗯!”王腾抬头应道。 很快,八角楼一楼的大门被打开,随之房间里传出陈思源的声音:“进来说!” 走进房间里,王腾不等陈思源询问,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师父,我好像发现门中的奸细了,您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摊开手掌,向陈思源展示手里的纸条,和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乌鸦。 声音落下,陈思源不禁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目光扫过王腾的手掌,他正要说些什么。 但也就在这时,那乌鸦许是再也经受不住折腾,倏忽间身上开始冒出黑烟,转瞬间便化为了一坨黑灰。 “仙门符篆” 陈思源的眼神当即一凝,连忙正色问道:“怎么回事?” 旋即,王腾便将此前想好的说辞全盘交代: “我在村里的时候,是跟我家叔叔学打猎的,这小鹰是我从小养大 今晚它出去觅食,结果没一会,就抓了只乌鸦回来。 然后,我就发现了那乌鸦嘴里有一张纸条,觉得事情不太对头,就来找师父您了。” 一番话简短说完,王腾将手上的纸条递到陈思源的面前。 陈思源看了眼他肩膀上的猫头鹰,神色中不免流露些许错愕和疑虑,但还是将纸条接了过来。 打开纸条,陈思源低头看去,而随着目光在一行行文字扫过,他眉宇间原本尚存的些许疑虑很快就转变为了凝重。 纸条上的信息,准确无误的记录了极山门近日的安排。 而这些信息,却只有门中有数的几位高层知道。 所以,是门中的高层中出了叛徒? 那会是谁呢? 陈思源眉头微蹙,心里顿时疑惑重重,眼前浮现出一张张脸庞,却无从确定。 王腾看出了他脸色的变化,从中猜到一些他的想法,随即出声说道:“师父,我这只小鹰很有灵性,要不让它试试,能不能找到奸细所在?” 陈思源沉吟片刻,“不妨一试!” 对于王腾,他是没有怀疑的。 当然,这完全不是出于师徒间的信任。 而是他从王腾的自身利益出发,在心中考量过后得出的结论。 王腾点了点头,随即伸手点了点狗袋的脑袋,装模作样地向它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黑灰,嘴上则抑扬顿挫念道: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一边念叨着,他一边走向门外,肩膀一抖,让狗袋起飞。 “师父,如果不出意外,小鹰会去抓到乌鸦的地方,我们跟上吧!” 王腾抬头看了眼天空,扭头看向陈思源说道。 “好!” 陈思源看向在半空中盘旋的猫头鹰,迈开脚步。 不多时。 两人跟着狗袋,一路来到内门所在山顶。 陈思源看了眼远处半空中的黑影,视线向下移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处规模颇大的院落,脸色不由变了变。 “师父,那是谁的院子?”王腾压低嗓音,明知故问道。 陈思源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关山月!” “关师兄?怎么会?”王腾低声惊呼。 “不是没有可能!” 陈思源微微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 “那纸条上的信息,除了我和门主,也只有几位长老,堂主知晓他爷爷正是其中之一!” 第52章动手前夕 “不过究竟是他个人所为,还是得了关长老的授意,暂时却是不好去细究啊!” 陈思源看向还在天空中盘旋转圈的猫头鹰,摇头道: “用这样的办法找到的线索,说出去也实在无法让人信服我们先回去吧!” 说着,他转身走向林间的一条小径。 王腾默默跟上,对他话心知肚明。 关家在极山门中的势力盘根节错,贸然对这顶替了关山月身份的奸细展开调查,恐怕血旗门还未动手,极山门内部就要先乱起来。 所以,尽管现在知道了奸细的底细,陈思源或者说极山门最先要做的,大概也只是不动声色地调回白云镇的人手,等稳住局势,再做打算? 王腾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暗猜测极山门接下来的做法。 二人一前一后走入林间。 这时,陈思源扭头看了王腾一眼,注意到他眉宇间的思索之色,随即放慢脚步,笑了笑道: “之后的事你不用再多管,这里我会负责看好的你无须忧心,平日安心练功就可。” “一切听凭师父安排!”王腾点头答道。 “从那纸条内容来看,血旗门显然是想在近日对我们动手,今夜若无你事先察觉,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陈思源后怕地唏嘘感叹一句后,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反而是轻松了许多。 “师父已经想到解决办法?” 王腾想了想,索性说出心中的想法。 陈思源平静道:“能做的无非是召回白云镇人手,在这极山上严阵以待,不过能做到料敌先机,也已经完全足够了! 对方需要安插眼线,也说明他们的硬实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而且今日截获下这条信息,对方知晓眼线暴露,短时间内未必还会再选择出手。 拖延时间,正是我们现在想要的。 只要等你明年此时入了浑元宗,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另一边。 血旗门山寨,上方的竹屋里。 穹顶的光球把屋中的一切照的明亮可见。 身穿灰色长袍的青年人闭着双眼,面无表情地盘坐在一处四角各插有一面小旗的竹台上,吐息修炼。 随他吐纳,四面小旗,明明灭灭,在空气中产生一点点光荧,遁入他的口鼻之中。 良久之后,他深深吸气,缓缓吐出,停功收息。 但也就在这一刻。 他若有所觉地看向竹台前方一个圆形的阵盘,随之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忽然就沉凝了下来。 他眉头微微蹙起,不复原本的淡然,抬手揉了揉额角,面露思索地低语: “飞鸟传讯符的隐匿符文不易被旁人注意,元朗也一向谨慎,怎么会” “难道是他们已经联系上了浑元宗” 心里想到这个可能,青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他从竹台上站起身来,踱步走向屋外,来到屋外的竹制平台边缘。 很快,上山的小径上,出现了一道壮硕魁梧的人影。 等他来到近前,青年转身看向他,缓缓问道:“城中的那两个帮派联系的如何?何时可以动手?” 壮汉迟疑一下,回答道:“回禀上师,最迟下旬初就可动手。” “事不宜迟,那你近日便安排手下所有人手,潜入城中罢!” 青年说着,抬手一摆,自顾转身看向了南边的群山。 “是!” 壮汉恭敬地回应一声,转身向山下走去,对青年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若是浑元宗已经暗中向极山门派遣了人手,宁可败的早,也不能败的晚,这样接下来几年还能再找机会,也不会影响宗门大计应当无错!” 黑暗中,青年低声自语,幽幽叹息道。 时间一转,来到十二月中旬。 这半个月来,极山门中依然风平浪静。 月初时,驻扎在白云镇的北山堂弟子已经撤回城中,当下,极山四处都安排了许多人手,负责巡逻放哨。 夜幕降临,天空突降大雪。 屋子外,大雪纷纷,冷风如刀。 “呼!” 吃过晚饭,王腾从房间走出,吐出一口白气,随即来到院子的空地中热身,风雪无阻地完成今日份的练功任务。 与此同时。 城西边缘一处毫不起眼的院子里,九个身形魁梧,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先后从中走出,然后沿着街道向城西中央缓缓走去。 行走间,身姿挺拔,仿佛丝毫不惧拂面而来的刺骨寒风,来往的行人远远看到他们,就避到一边。 一刻钟后。 他们一行人在城西中央一处气派堂皇的宅院之外停下脚步。 这里就是城西长龙帮的总堂所在。 当他们停步,门口侧面的小房间里,一个短发青年从中走出,打量了几眼,当即问道: “敢问诸位,可有什么事情?” 身为门房的值守,他虽然本事平平,但眼力不错,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气态不俗,所以态度上也不敢有丝毫不客气。 “麻烦这位小哥,去给你们帮主通传一声,就说我们是来给他治病的人!”一个光头男子笑呵呵地应道。 青年闻言一愣,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又打量了门前几人两眼,顿时感觉来者不善。 不过,念及自身安危,他马上就压下了大声呼喊的念头,点头道: “诸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旋即,他转身从边上的小门走进宅院中,快步跑向院子里侧的一间平房。 来到平房,他朝房间里正围做一团赌钱的十余个壮汉急促喊道: “你们别赌了,外面有几个人,好像是来找麻烦的,你们都出来看着点,我现在去通报帮主。” 声音落下,房间里安静下来。 有人谨慎地问道:“不太好惹?” 青年点头,“一共九个人,看起来都很猛,你们注意点态度!” 说完,他不再逗留,转身就朝后院飞奔而去。 此时,后院之中,大堂之内。 长龙帮上下高层正齐聚一堂,喝酒吃肉,谈天说地,每个人的怀中都搂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年轻小姑娘,给他们擦嘴夹菜。 从表情上看起来很是快活。 但是,忽然间。 “报!” 门外传来的呼喊声打破了大堂中的气氛。 “出什么事了?” 主座上的一个头上戴着褐色棉帽的壮汉,看向堂下躬身的青年,沉声问道。 青年抱拳拱手,一边斟酌用词,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回禀帮主,门外有几个人,说要来给你给我们帮治病,听口音应该是外地人!” “什么?” 还未等帮主回应,桌上几个性子冲动的大汉就拍桌而起,“他娘的,眼睛长裤裆里了,几个人就敢来我们长龙帮找事。” “我这就去看看情况!” 一个站起身来的壮汉一句话说出,直接大步向门外走去。 然而。 还未等他走到大堂门口。 只听前院远远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 紧接着,天空中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嘭’地一声落在地面上,将大堂外厚实的石板地面都砸出一道道如同蛛网的裂纹。 众人目光向门外看去,便看到一个身如铁塔,周身萦绕着猩红血气的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抬头看向了他们。 只见他面上平静地把目光扫过屋内,脸上忽然微微一笑,道:“原来诸位还没生病,看来鄙人是来早了一些。” “在下长龙帮许鸿,敢为阁下是何方高人?” 头戴褐色棉帽的长龙帮帮主许鸿定了定心神,抱了个拳,客气问道。 他自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但壮汉如火焰般萦绕在周身的血气说明,这至少是一个聚气境强者,所以当下他也只能选择低头做人。 “高人不敢当,鄙人血旗门,沈青山。”壮汉想了想,把目光扫过堂中众人,继续说道: “今日来此,是想与诸位共谋一番事业!” 第53章动手前夕2 “血旗门!” “沈青山!” “共谋一番事业?” 长龙帮众人先是心中一惊,然后面面相觑,心里倒是都没有动手的念头。 虽然去年长龙帮也被血旗门劫掠了上万斤灵谷,但他们前段时间也都已经听闻血旗门一举荡平极山门南山堂的事情,晓得血旗门的厉害。 两相比较之下,也就觉得那万斤灵谷也不算什么损失。 “不知诸位是什么意见?” 见众人都不说话,沈青山眼睛微微一眯,脸上挂着笑呵呵的表情,但身上猩红可见的血气,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如果长龙帮众人的意见不太正确,那他也不妨一战。 “长龙帮愿与贵门共谋事业!” 他话音未落,帮主许鸿就率先抱拳拱手,斩钉截铁地说道。 见帮主已经发话,余下的众人也跟着纷纷抱拳,异口同声道:“长龙帮愿与贵门共谋事业。” “好!够痛快!” 沈青山面带笑意,微微颔首,“那我也给大家一些商榷往后如何合作的时间,这便回去静候佳音,明日再来拜会!” 一句话说完,只见萦绕他周身的血气,如同流水,往脚下飞快流淌。 下一刻,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骤然在院子里荡开,地面上原本就皲裂开来的石板,霎时向下凹陷了一大片。 紧接着,他如铁塔般壮硕的身形就‘唰’地一下,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啊~” 大堂中几个胆小的小姑娘被这一幕吓得浑身颤抖,惊呼出声。 “你们先下去。” 许鸿抬手一摆,屏退闲杂人等。 等他们退下以后,他旋即面色沉凝地看向长桌两侧站着的门中高层,吩咐道: “朱笛,冯刚,你们两出去看看,他们走了没。” “是!” 朱笛,冯刚二人相视一眼,领命而去,而堂中众人也就站着等待。 半晌,二人回到大堂。 名叫朱笛的副堂主禀报道:“人已经沿街上走远了。” “好像是往城北方向去了,”冯刚犹豫一下,补充说道。 “好!坐吧!” 许鸿压了下手,示意依旧站着的众人坐下,思虑片刻,开口说道: “那沈青山所说共谋事业,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这里就不多说甚么,你们说说看法吧!” 大堂中沉默了一会。 “我先来说说!” 一个满面虬髯的壮汉打破沉默,出声分析道: “他们现在来拉拢我们,明摆着是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与极山门正面对抗就是想让我们做那马前卒。 所以我觉得,明日他们再上门时…… 我们可以把他们提的条件都先应承下来,然后暗中派人与极山门通个气,说明我们的难处。 这样,我们两边都不得罪静观其变便可。” “我也是这般想法。 明日就先把事情应下来,到时只出工不出力,等那血旗门与极山门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许鸿一边给碗里添酒,一边语速缓缓地说道。 坐在他左手第一位的副帮主也跟着道: “其实吧我倒希望这血旗门能赢,毕竟再怎么讲,也是群外地来的,在我们清凉只是无根的浮萍,终究站不稳 若极山门倒下,我们反而有机会再进一步。” “没错!” 许鸿笑着看了他一眼,放下酒壶,把酒碗往身前一台,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手中酒碗也跟着视线移动半圈。 “不瞒大家,近来我境界精进不少,距离内壮境圆满也已然不远,正巧需要一战来助我凝聚胆气,这血旗门就恰巧找上门来。 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哈哈一笑:“来喝酒!祝我们长龙帮,兴盛昌隆!” 境界精进? 声音落下,堂中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就纷纷举起酒碗,附和道: “祝帮主早日突破聚气境!祝长龙帮兴盛” 但是,这话到此处却戛然而止,众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一下将目光全都转向了大堂之外。 “当真世道沦落,人心不古” 几乎在长龙帮众人将视线集中的同时,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的从大堂外的黑暗中传来,在大堂中回荡: “鄙人真诚相待,不曾想诸位报的是这样的心思。” 话音未落,一道如铁塔般魁梧高大的身影便从黑暗中慢慢地浮现而出,于风雪中踱步而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来者,正是此前离去的血旗门沈青山。 哗! 包括许鸿在内的长龙帮众人,表情一沉,然后全都站了起来,运转气血劲力,拔高了自身气势。 五指并拢间,一道道浑厚的气机在大堂中扩散开来。 摆满了酒菜的长桌上,一块块碗碟都在这些气机的作用下,开始剧烈颤动。 他们清楚,刚才那番话已经被人听到,那也就再没虚以委蛇的机会,唯有一战了。 见此情景,沈青山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也就在这时。 忽然有人气势猝然一弱,抬手捂住胸口,身体缓缓委顿在身后的靠椅之上,脸色转身青白,表情中充满了痛苦之色。 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人,纷纷跌坐在了椅子上,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 “这” 主座上,许鸿目光向两侧分别瞥了一眼,随即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沈青山,脸上不禁闪过一丝骇然。 很显然,大家都中毒了! 而能让这么多内壮境武者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招的毒药,绝对不同寻常。 那我呢? 许鸿的心里刚产生这样一个念头,便脸色一变,敏锐察觉到,自胸腹间向全身扩散的气机,陡然出现了阻塞。 胸口处的一道热意开始愈发浓重,逐渐有了一种火焰灼烧的感觉。 刹那间,无以复加的痛楚沿着神经,迅速向全身蔓延,让他无法维持气机,浑身都失去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他想要说话,但嘴巴翕张几下,就发现自己现在甚至提不起说话的力气来。 “呵!” 沈青山看向众人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声音悠扬道:“看来现在诸位的病发了,那我便来给大家治治病吧。” “你想怎样!” 一个骨头很硬的大汉勉力提起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质问道。 “当然是看病!” 沈青山边说着,边走进堂内,略微低头从一个个人身边走过,最后在许鸿身边停下,语气凝重说道: “我自小学医,看各位面色,应该是中了一种名为炽火灼心的毒药,中了这种毒的人,若是三天之内不寻到解药服下,必将经脉爆裂而亡。” 停了一下,他低头看向许鸿: “好在鄙人这里正好有解药 许帮主若是你想真心与我共谋事业,那便点头,我现在就可将解药双手奉上,与你详谈合作事宜。 若是不想,那我现在转头就走。” “同意我同” 许鸿身体颤栗着回答,丝毫没有顾及所谓一帮之主的颜面。 极山。 小院中。 王腾手提钢刀,静静地站在庭院中的空地,眉头紧锁。 此刻,他只感觉四肢百骸,都在一道道热流的冲刷下麻木。 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在都像被用小刀慢慢顺着纹理割开,然后再聚拢合在一起,让他的身体充斥疼痛与酥麻的感觉。 近一刻钟后,王腾的身上开始冒出白气。 与此同时,在他头上,肩膀上堆积起来的雪花,迅速地融化成冰凉的雪水,又在与他的皮肤接触的片刻后,蒸腾成雾气。 又数十息后,王腾的脸色终于渐渐恢复了平常。 吐出一口白气,他微微仰头,看向天空,只看一眼,便看清了数丈外,无数随风纷飞的雪花,向下飘落的轨迹。 “这就是炼力境” 第54章极山决策言传身教 仰望天空,看无数晶莹剔透的雪花,清晰地呈现眼前,一片片飘落。 王腾下意识地抬起手,食指与拇指随意一捏,就顺利捏住他想要的那一片。 手指轻轻捻动,透明的冰花瞬间融化。 “无论是视觉,还是反应力,都已经完全超脱凡俗! 现在的我如果能穿越回去,应该也能算是个超人了吧?”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凉,王腾一边在心中暗暗想着,一边将注意力转向了手中的钢刀。 “感觉力量提高了足有一倍 如果师父再将气血压制在炼力境初期,就算我反应还是比他慢许多,但他应对起来,大概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从容了!” 右手握紧钢刀,王腾感觉着手掌间的力道的变化,缓慢地将钢刀竖立在眼前。 手腕转动,银白光滑的刀身上,呈现出他此刻略有些振奋的神采。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 “上次看那武道初解,说突破到炼力境以后,最大的变化还不在于力气,而是皮肤和肌肉的强度 普通人拿刀剑都不能轻易划开炼力境武者的皮肤!” 念头升起,王腾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可犹豫片刻后,王腾还是感觉下不去手,于是打消了划自己一刀的想法,旋即双膝微曲,脚尖猛然往地面一点。 脚尖点地,他的身形在原地拔高,跃起足有两丈出头。 高度甚至已经超过身后屋子的房顶。 噗! 双脚落地,震飞脚边浅浅的积雪,屈膝卸掉力量,王腾满意一笑。 以他现在的轻功水平,虽然还做不到落地无声,着瓦不响,但在速度上已经超过极山门中许多炼力境中期的师兄。 又在原地站了会。 王腾在心里继续暗自寻思着如何测试现有的实力。 然而,随着喜悦感渐渐平息下来,他才忽然感觉到一种如同发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袭来,随即快步转身回到了屋中。 另一个方向。 一个衣着普通,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的青年,从城东方向一路纵马疾驰,穿过极山外围的幻阵,然后沿着极山中峰后山的小径,飞快赶向八角楼。 少顷,来到山顶的广场,青年翻身下马,脚步匆匆快步走入八角楼中。 来到议事堂,他看向正坐于议事桌前交谈的吕杰和陈思源,当即抱拳拱手道: “禀报门主,护法! 今日入夜不久,长龙帮和黑虎帮总堂,先后有疑似血旗门的人上门拜会,一共九人,个个气势不俗,其中一人似有聚气境实力,闹出不小动静。 弟子上山时,得到安插于两个帮派中的弟子报来最新情况,两帮总堂在那些人走后,都已经在暗中调集境界在炼力境以上的帮众。 缓了口气,他接着说道: “那九人住所也已经查清,是在城西,旗山路,山水巷第八,第九两栋相邻院落 另外,近三日以来,一共有近二百外乡人进入清凉城,大部分分散于城西和城北。 通过在牙行做事的弟子多次试探,已经能确定,其中至少有上百人是习武之人,大概就是血旗门中人无疑。” 青年边说着,边从口袋中取出两张折叠的纸张,小心展开,放在吕杰身旁桌上,“这是那些人在城中地址所在。” 当纸页摊开,只见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一个个详细的地址,无一不是精确到每一条街巷,每一个院落。 这便是一个根植一城之地上百年的门派的底蕴,势力遍及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城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好!你先回去吧!如有情况,立刻上山来报!” 看着手上的一个个地址,吕杰微微颔首说道。 “是!”青年拱手施礼,转身而去。 等他离去,陈思源站起身来,看向楼外的风雪,缓缓说道: “他们必然能想得到我们在城中布置有眼线,既然现在已不再做过多遮掩,动手时间或许就在近日了。” “那就今夜吧!” 吕杰表现的很是平静,站起身来,“与其被动防守,等着人打上门来,不如今夜就下山一战,就算不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也能不弱门中气势,反而能多出许多胜算。” “也好!” 陈思源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 “既然如此,那你在此统筹,我便先除去门中奸细,以绝后患” 一句话出口,他从腰间的一个布袋中取出一把带鞘狭刀,走出屋外,迈步走入风雪之中。 笃!笃!笃! 院子外,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师父!” 打开院门,王腾站在门口抱拳称呼一声,心里则有些诧异于陈思源的到来。 “难道是要考较我的刀法?” 目光扫过,他注意到陈思源手上狭刀,在心里想到。 “随我走一趟,今晚再教你一式刀法诀窍!”陈思源微微一笑,颔首示意道。 “嗯!” 王腾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这边!” 当二人走出小道,王腾正要习惯性地往极山中峰方向走的时候,陈思源提醒了一声,带着他走向了不远之外的另外一条小路。 这一刻,王腾心中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眼陈思源手上的刀,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较为明确的猜测。 因为那正是前往‘关山月’所在院落的方向。 而陈思源也终于在这时,低声与他道明了缘由: “前几日我在山顶远远看他练拳,终于发现了不对,想来那人是用了易容的手段,顶替了山月的身份。 一会,我会收敛气息,你来敲门就说关长老有事找他,将他骗出门来,我再动手,这样能省去许多麻烦。” “” 王腾默默点头,心中暗叫卑鄙,但又隐隐感觉到些许激动和兴奋,旋即不禁暗忖道: “难道我竟是个卑鄙之人?” 陈思源察觉到王腾流露的些许错愕,笑了笑,低声解释道: “刀法一道,讲求稳,准,狠三字,前二者,你近来已经掌握的愈发纯熟,唯独最后的狠字,平日是无法锻炼。 单凭我口头与你讲,你也只能一知半解,而现在我要你去做的,便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之狠。” 不多时。 两人已经默不作声地来到院子门口。 陈思源如此前所说,收敛了身上气息,迈步行走间,也再不发出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王腾能亲眼看到他走在身旁,竟完全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身边有人存在。 此刻,院子的房间里亮着明晃晃的烛光。 王腾隐约听到屋中传来些许交谈,仔细分辨,其中有一道似乎是何坤的声音。 不过,此刻四周风声呼啸,凭他现有的听觉,也完全听不清内容。 笃!笃!笃! 走近门口,王腾抬手敲响院门。 不知怎地,原本心里淡淡的刺激感,在这一刻迅速滋长蔓延开来,让他感觉自己的肠胃都在微微痉挛。 “谁?” 房间里传来关山月的声音。 王腾按捺住内心的复杂情绪,暗暗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关师兄,关长老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一句话落下,他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退到了门侧一边。 片刻,门后有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也就在这时,静静地站在门外的陈思源忽然眼神一凝,抬脚朝院门踹去。 紧接着,一抹雪亮的刀光斩开了黑暗。 嘭~!呲音!呲!噗~!通! 仅仅是在刹那之间,便有五道几乎无法分辨前后的响声,在这夜色中接连响起。 当这五道声音落下之时。 眼前的门板已经破碎成一片片细小的木屑,散落四处,只剩下猛烈晃动的门轴在咯吱作响。 陈思源手中狭刀出鞘,银亮的刀面上,沾染些许血液,顺着刀面上的血槽,滴答地往地面流淌。 而门后,则多了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失去头颅的尸身在微微抽搐,往外喷洒热血,伴随着一些淡淡的雾气,转瞬间染红了一大块雪白的地面。 人头滚落一旁,嘴巴翕张不止,眼睛还在一眨一眨,其间透露出浓浓的茫然与不可思议。 他仿佛想问:为什么? 但显然,这个问题,他这辈子都没法再问出口。 下一刻,陈思源回头看向王腾,不紧不慢地说道: “狠之一字,除了无所不用其极,就是心中有了决意后不假思索的坚决,果断,如此在你出刀时,才能做到毫不犹豫的快 我今天只是让你亲眼看看该如何做,在你心中留下一个印象,往后还需要你自己亲自去尝试,方能切身体会,继而把握其中的尺度。” “弟子受教!” 王腾低声回应一句,扭头看向院子内的尸体,对于陈思源的言传身教,心中顿时感触良多。 没有他之前想象中对奸细的质问,也没有给奸细任何狡辩,解释的机会。 就是单纯心中有了判断后,用一脚,加上一刀,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这就是狠? 如果万一判断出错了呢? 白色雪地上,妖异的火光在跳动,他的眼前浮现暗淡文字。 “4860潜力值! 锻骨境后期,潜力值是锻骨境初期的接近五倍。” 锵! 一声轻响打断他的思绪。 陈思源收刀入鞘,迈步跨过门槛,俯身从地上拾起头颅,稍微低头,检查一番,随即转身走出院子,笑着感叹道: “世间果然唯有武学高低骗不了人!” “师父说的有道理!”王腾点着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同。 几乎同时,他敏锐察觉到院子里,有一道视线向他望来,转眸看去,就看到房间门口,何坤正呆若木鸡地望着他。 目光注视,王腾心里忽然起了一缕杀机。 但正此时,极山中峰忽然传来了了‘铛铛铛’的锣鼓声,响彻整座山门。 第55章河畔遇敌 铛!铛!铛! 锣鼓声阵阵作响,只见何坤浑身猝然一颤。 这一刻,他似是如梦初醒,表情渐渐从呆滞变为了浓浓的惊骇,双目圆睁,嘴巴大大地张开着,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当下,他只觉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一片,心中唯一的念头,如同化作一道声音: “王腾,护法,杀了表哥” “护法,王腾,杀了表哥” 随这道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不休,他大张的嘴巴,大口大口往外吐着白气,仿佛无法呼吸,身体缓缓地瘫倒在地上。 “走吧,来不及和他解释了!” 陈思源循着王腾目光,看了一眼何坤,回头过说道。 “” 王腾闻言一愣,莫名有那么点想笑,但很快笑意就被陈思源接下来的话所驱散。 “血旗门的人进城来了,而且在今夜联系上了长龙帮和黑虎帮的人,门主决定今夜下山一战!” 陈思源一脸平静地说道。 血旗门,长龙帮,黑虎帮,三方联手,实力显然不容小觑。 所以这一战,也许就决定了极山门的生死存亡。 但此时此刻,王腾听陈思源这平静的语气,从中却完全听不出有任何凝重味道,仿佛只是要去做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两人默默走出一段距离,身后忽然遥遥传来几声略显悲痛的惊呼。 “关师兄!” “这是怎么回事?” 王腾回眸看去,就见院门口处聚集了七八位弟子。 “不用多管,一会自然会解释清楚。”陈思源头也不回。 王腾微微点头,随即接过话头转而问道:“师父,今夜有几成把握?” “血旗门有短时间内提高实力的仙门丹药,若是当真已经联合了城中两个帮派,我们主动一战胜算不足五成! 但若是守,那就必败无疑! 这便是所谓‘势’的高低差别。” 陈思又走出几步,忽然洒脱一笑: “今夜一战,也不知生死,在武学上我也没什么能再教你,不妨将此,当做你我师徒间最后一课,与你细细讲一讲。” 王腾闻言默然,心里习惯性想说些吉利的话,但话到出口时,看陈思源此刻姿态,最终只恭敬道: “弟子聆听师父教诲。” 陈思源微微点头,随即缓缓开口道: “天下万物皆具其‘势’,诸如水势、火势、风势、局势,一个门派自然也是有势,其中又分为大势与小势。 我们极山门中,弟子数百,就是我们的势力,也正是大势所在,就如同拦河筑坝,积起的河水。 而血旗门的人,就像挖坝放水的人,若我们选择防守,等人今日将坝挖低一些,放掉一些河水,明日再挖一些,放掉一些河水。 长此以往,门派的大势就会衰弱,终有一天会威势全无。 所以,倒不如我们一下将坝撤去,猛然放出河水,这样至少能对那挖坝的人造成一些杀伤。 而门派的小势,就是每个弟子心中的气势,在一定程度上为大势所趋,大势越高,弟子们的气势也就越高。 在与敌交手时,气势高低,便具体作出手时的刀势,剑势,拳势的强弱。 等境界达到聚气境后,气势还会产生有形的气场,不但能实质影响到旁人的心境,对拳脚还会有加强的效果。” “实质的气场?” 对于陈思源前半段,王腾深以为然,但听到这里时,他不禁就有些茫然 陈思源察觉到他表情上的变化,微微摇了摇头,沉吟片刻道: “以你如今的境界,这么说实在不好理解,嗯武道以拳为根基,那我便以拳势举例,这样倒是更为具体” 二人一路继续向极山中峰前行,陈思源以‘拳势一说’将‘气势’娓娓道来。 王腾走在一旁,边认真听着,边在心中将他所说总结成自己的描述,以此巩固自己的认知: “拳势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做权势,拳势低的人面对拳势高的人,就如同走卒贩夫面对公卿贵胄,一举一动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换个角度,拳势高的人面对拳势低的人,不动声色就能叫人胆战心惊。 与人交手时,若是“势”弱于人,便会未战先怯,一旦被对方的“势”完全压倒,甚至连出手的勇气都不会生出。 而这样的势,需要一次次胜利来铸就归根结底就是,积累自信! 所以,拳势也就是一个武者对自身拳法的自信。 无敌的拳势,就是不把任何一个对手放在眼里的自信。 它从心而发,随心而变,原本无形,却能在境界达到聚气境后,通过人体中丹田中的武胆,具现成实质的气场。 气势越强,气场就越强。” 而当陈思源释放出‘气势’之时,王腾才终于完全明白,什么是实质的气场,什么是不动声色就让人胆战心惊。 只见陈思源的身上,猩红的血气如火焰般熊熊燃烧,扭曲了周遭的空气,改变了雪花落下的轨迹。 这一刻,尽管王腾早就心理准备,但还是感觉到一种难以言明的压抑感,扑面而来,让他深深体会到一种难以呼吸的的感觉。 直到陈思源收拢‘气势’,他才终于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却还是感觉心有余悸。 莫约半个时辰后。 极山中峰宽阔的广场上。 八角楼前,一具无头尸身,以及一个被揭开一层脸皮的头颅被随意丢弃一旁。 当动员完毕,一个个身披皮甲的内门弟子,提着手中钢刀,无声地朝着山下而去。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正渐渐地掩盖他们留下的足迹。 王腾站在广场上,静静地看着风雪中一道道离去的背影,直到最后一行人的身影也不见在视野中。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手上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布袋,轻叹了口气,心情很是复杂。 这是陈思源临走前留给他的一个乾坤袋。 而他现在能做的,还是等结果。 因为,极山门对于外门弟子和他们这些刚进入内门的弟子们的安排是:撤离! “回去收拾一下,两刻钟后,在后山集合。” 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大福站在八角楼前,朝还站在广场上的一百多位弟子沉声喊道。 “是!” 众弟子朗声回应,四散开来。 一路回到自己所在的院子外,走进房间,王腾开始收拾东西。 实际上他要收拾的东西很少,最贵重的就是来清凉城时村长王重林给他的银票和一本《穿风十二式》武学秘籍。 除此之外,还有这两个月来从杂事处领取的两瓶养气丹,由于这几个月他一直都没下山,也没来得及换成性价比更高的养气丸。 将几样东西放到一个背囊中,王腾叫醒在碳炉边酣睡的狗袋,让它变成只鸽子,随即一起离开了这处小院,向后山赶去。 不久之后。 后山一处平坦地方。 王腾在人群中找到王喜庆,随后二人跟着队伍,在以张大福为首的七八个年轻弟子的带领下,沿着山间的小径,朝东面的清凉河走去。 队伍默默无声,气氛相当沉闷,行走间只听得到耳边猎猎风声,与一连串脚踩积雪的‘沙沙’声。 不多时。 队伍来到山下,沿着清凉河畔,走入一片树林,向着北边的城东方向,缓缓而行。 城东是大户人家和城中官员的聚集地,即使是黑虎帮、长龙帮这些大势力,也不敢轻易前去招惹是非。 极山门中五大家族的大部分势力,也都盘踞在城东,自然作为临时安顿这些弟子的最佳地点。 然而。 就在一行人即将走出一片小树林的时候,一直在缓慢前行的队伍,却忽然被张大福一声短促低沉的声音叫停。 紧接着,身处队伍中段的王腾,便发觉身处队伍前方的弟子,开始往树林四处悄然分散开来,将身体藏在树后,并向队伍后方低声传递消息: “传下去,有敌人,拉开阵势!” “有敌人,拉开阵势。” 少顷,当身前的人群向四周慢慢散开,王腾也终于透过树木间的一些空隙,看清了此时的情况。 放眼望去,只见距离此处树林大约两三百米外的河边,正有乌泱泱一群人影,朝树林这边慢慢走来。 定睛细看,他们的手中都提着一把把出鞘的钢刀。 看那些人此刻举动,似乎是还没有察觉到林中众人的存在。 但是,以这样的距离,却也已经无法做到安然的撤退。 而张大福的决策,显然也没有撤退的意思。 关键是身后的极山,现在也已经没人,能给这些弟子提供庇护。 既然这个方向有敌人,那其他方向,也可能会有。 能逃到哪去? 而且如果撤退时发出的动静,引来对方的追击,局势反而更加不妙。 见此情形,王腾眉头微蹙,本能地环顾四周,观察起周边地形。 树林左边是一处小山坡,右边是有三十四丈宽的清凉河,前方则是一片枯黄的芦苇丛。 稍作观察,了解地势后,王腾随即重新将注意力转向依旧在往这边走的那些身影。 随距离继续拉近,原本灰黑色的身影,在王腾的眼中渐渐转为了灰白,让他看清了这些人的面貌。 念头一动,眼前红光闪过,王腾随即凝聚目光,扫过那一道道身影。 “龙宗拳这些是长龙帮的人一百人左右 还好带头的只是两个锻骨初期和五个炼力境,凭张师兄他们几人,完全可以应付,我倒不必逞能 其他养气境只要小心一点,我一刀一个,不慌” 边探查来人的具体,边在心里暗自分析,王腾心中稍定,紧了紧手中钢刀,蓄势待发,做好战斗准备。 呼呼~ 风声在林间缝隙穿过,发出咆哮。 树林中,从未碰过这种场面的少年们,眼见上百道身影愈发靠近,脸上神色或多或少都显露出紧张,有的人甚至额头冒汗。 答! 汗水落在雪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王腾回头看了眼身旁的王喜庆。 而也就在这时,芦苇丛方向,忽然有人大声警示道:“小心!树林里有人。” 这道话音还未落下,紧接着只听张大福高声喊道: “杀!” 气势十足的一声令下,隐藏在树后的一众弟子闪身而出,纷纷拔出手上钢刀,齐声喊道:“杀!” 树林中顿时‘杀’声震天。 “不好!” “有埋伏!” “快撤!” 芦苇丛中,长龙帮众人一片哗然。 他们本就不是长龙帮中的精锐,被安排来到这里,只为负责截杀极山门的‘残兵’,哪想得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埋伏。 “跟我杀!” 张大福猛然怒吼一声,提刀向长龙帮众人飞扑而去。 树林中百多位弟子也紧随其后,从树林中鱼贯而出,杀向长龙帮众人。 顷刻间,芦苇丛中的长龙帮众人阵脚大乱,摄于平日极山门的声威,纷纷开始向后逃窜。 那几个领头的人,也毫不例外,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而且跑得比境界低微的帮众们更快许多。 环境漆黑,逃窜中有不少人不慎跌到在地,可还未等他们从地上起身,便被无数只脚从身上踩过,让他们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紧接着,又是一抹抹雪亮的刀光在黑夜中闪过,让这些惨叫声戛然而止。 这便是大势所向,让人生不起抵抗之心。 极山门众人越冲越勇,手中长刀频频挥动,收割落在后面的长龙帮帮众。 “你冲慢点!” 王腾低声提醒了王喜庆一句,自己则脚尖一点,加快速度,冲向了逃窜的人群。 呲!呲! 一招大浪滔滔,两刀齐出,身前两个长龙帮帮众应声倒地。 王腾手腕一转,正要继续向前追击。 但脚才迈出半步,他就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左侧的山坡。 本能地隔绝着近处的喊杀声,脚步声,惨叫声,他敏锐地听到那山坡后,有数不清的脚步声,正在向这边飞快地靠近。 第56章溃逃折返 一直冲在最前方的张大福也马上察觉到动静,猛地朝左侧的山坡看去,停下脚步,脸色微微一变,出声喝停追击的一众弟子。 声音平息,众弟子们也接连听到了山坡后的脚步声。 下一刻。 只见长着低矮杂草的坡顶上,一道道人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手中同样提着一把把钢刀,在黑夜中时不时闪耀起森森寒光。 中央为首一人是身高过八尺的大汉。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河畔边的情况,嘴角忽然一勾,轻笑道: “动静闹得挺大,原来只是些养气境的外门弟子。” 站在他一旁的壮汉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副堂主,我此前听说,极山门去年招的这些弟子中可有不少个城东大户家的公子。 我们现在杀了,往后会不会有麻烦?” 在城中,但凡能称得上大户的,都是有些势力的。 那些势力在本地的还好说,不足为惧。 主要是许多大户家里,可也有不少人,是走出了这偏僻的小县城,在大地方闯荡的强人。 虽然这些人,可能极少会再回清凉城来,但要是谁家的儿孙出了事,谁能保证往后哪天不冒出来那么一个两个,回来给自家人寻仇?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自然就不会走漏风声,今夜之后,谁又知道是我们杀的!” 为首大汉语气冷然地说完,忽然森然一笑,眼神冷漠,大手一挥: “给我杀!” “杀!” 一声令下,身后有数十道声音骤然响起,人流从他身旁两侧,向河畔杀去。 “跟我杀!” 张大福同样高声大喊。 百余个极山门弟子此时气势正旺,早已抛下此前内心的恐惧,随他指令,当即调转刀口,朝山坡方向冲来的人群迎去。 但就在他们往前冲的时候,王腾却已经找到人群中的王喜庆,拉着他往来时的树林方向跑去。 什么气势,门派情义,直接都让他抛到了脑后,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保命要紧! 因为通过观察,他发现这帮同样来自长龙帮的人,虽然人数更少许多,但是实力却要远超此前被他们吓退的那伙人。 除了为首的一个锻骨境后期,一个锻骨境中期强者,还有十几名炼力境高手。 余下的喽啰,最次那部分人,也有养气六七重的境界,已经远超过大部分极山门弟子。 所以,这已经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必败无疑,王腾又怎么可能往前冲,去找死? 片刻间,这处芦苇丛中响起无数钢刀划开气流的破空之声,乒乒乓乓的刀锋交击之声。 随之,痛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这些声音,却基本来自于极山门弟子。 人群前方,张大福方才出刀砍倒身前一人,就察觉到身旁的弟子在一个个接连倒下,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声嘶力竭喊道: “大家快撤!往河里撤!” 这或许已经是目前唯一的一条生路。 当然,其实错也不在他。 即使他在发现这帮人的第一时间,就命令弟子们撤退。 以当时的情况,大概也不会选择跳河求生。 而在实力相差过大的情况下,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情。 声音落下片刻,许多情绪激昂的弟子们才恍然醒悟,看清了场中局势,连忙往后撤离。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 当极山门弟子转身后撤之时,发生在此前那波人身上的事情,此刻也在他们身上重演。 长龙帮众人提刀追赶,频频挥刀,将一个个逃窜的极山门弟子砍倒在地。 好在这里就在清凉河畔,很快便有人跑到河边,咬牙跳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不过,也有少部分人慌不择路,跑向了来路的树林。 张大福勉强支撑一阵,给身旁一些弟子争取了些许时间,最终也无可奈何,转身奔向了河边。 说来也许迟缓,实际上从迎战到溃败,也只不过短短数十息时间。 树林中。 王腾和王喜庆二人还未跑出太远,便听到身后传来十数道杂乱的脚步声。 跑动间的空隙,王腾回头望了一眼,便见十余个弟子逃窜而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不一,但无一不写满惶恐,溃败之下,早已经失去了乘胜追击时的勇猛。 而在这些人的身后,已经有不少长龙帮的追兵,飞快向他们袭来。 对于跳入河中的极山门弟子,他们暂时也没有办法,当然首先拿这些跑到林子里的人开刀。 “我们靠河边跑,实在不行,就跳河!” 王腾边低声说着,边带着王喜庆往树林一侧跑去。 话音未落,身后就已经传来了些许弟子的凄惨的叫声和零星的打斗声。 可很快,略显杂乱声音就平息下来,只剩下匆匆的朝林中追来的脚步。 “那边还有三个,那边有两个,分头追!” 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在树林中传开。 二人立马又加快了几分速度,埋头继续跑出一段距离,但身后的脚步却愈发多起来。 “这边,快,追!” 这道声音已经距离他们不远。 “喜庆,跑快点!” 王腾一边快速跑动,一边转头望去,发觉这会已经有十几个人紧紧追在身后,且距离在不断拉近。 回过头,他又察觉到王喜庆已经满脸通红,明显已经使出了吃奶力气。 继续往前跑,速度只会越来越慢,以他现在这样的状态跳入寒冬腊月的河水中,如果不能及时上岸,也很难活得下来。 怎么办 王腾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虽然他的确可以撇下王喜庆,自己用轻功加速逃离,但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这倒不是他与王喜庆交情有多深厚。 而是出于王喜庆他爹娘的情分,出于自己在王家村时,他们对自己的接济。 不多。 只是些许大米,腌菜,菜干。 但王腾放在心里,看得很重。 心中思索着办法,又跑出十几步,王腾念头一动,眼中红光闪过,再一次转头看向后方。 旋即,一个个人的信息浮现在他眼前。 十几个人,以一个炼力境初期为首,其他的都是养气六七重的水准。 不足为惧。 但要快速解决才行! 心中有了决意,王腾眼神一定,随即停下脚步,握紧钢刀,沉声道:“你先跑。” “你” 王喜庆想说些什么,可才说出一个字,就被王腾直接急切打断: “快!” 王喜庆一愣。 “滚!” 王腾冷声吐出一个字,就不再管他,折返而回,提刀朝那些追兵冲了过去。 他奔跑的速度不快不慢,决定等出手时,一鼓作气。 王喜庆也很有自知之明,深刻体会到自己只是个累赘,随即慌忙向前方拼命跑去,心中暗自祈祷王腾好运。 原本正拼命追赶的那些追兵,见王腾折返回来,立刻分散开来,对他展开围杀,表情狰狞,仿佛在面对一只待宰的绵羊。 “杀!” 为首那个名为陶建的炼力境高手,低喝一声,提刀率先朝王腾一刀斩下。 “嗖!” 凌厉的刀风作响,声势惊人。 但对于平日常与陈思源切磋的王腾而言,对方的这一刀在他眼中,却显得破绽百出。 王腾双眼微眯,手腕随手一转,手上钢刀寒芒一闪。 叮! 他轻易接下一刀,手中的刀却完全不停,脚步往前一跨,紧接着就是第二刀顺势斩出,快到极致。 几乎在身边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从陶建的脖颈处,如闪电般划过。 呲! 刀锋划过之处,鲜血狂飙而出。 陶建本能地抬手捂住脖颈,缓缓低头,狰狞的表情变得惊恐,眼神于瞬息间填满了骇然。 这怎么可能? 我是怎么中刀的? 带着这样此生再也问不出的疑惑,他倒退出几步,仰面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副档主!” “二哥。”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 快到其他十余个长龙帮帮众,直到陶建倒下,才猛然察觉不对,神色一变,连忙惊呼。 他们一路杀来,不知斩了多少极山门弟子,清楚这些人的实力,就是一刀两刀的货色。 怎么会突然冒出个高手? 王腾却不给他们继续思考的机会。 念头驱动劲力,向双腿集中。 他脚下猛然一点,身形化作一道残影,身躯一纵,朝其中一个方向三人飞扑而去。 只在眨眼之间,他就已来到三人近前,随即一招惊涛拍岸,自左向右,顺势而出。 三人见状,汗毛倒竖,连忙提刀格挡。 然而在实力的对决压制下,所有的阻挡,都是无济于事。 噗!噗!噗! 刀光闪过,鲜血飞溅。 其中有一颗人头高高的抛飞而起,看到自己还立在原地的身体,向上喷射血液,蒙蔽了他的眼睛,不再给他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机会。 王腾面不改色,一刀自信挥出,看都不再去看一眼,径直抬起左手,朝身侧冲来的一人轰去。 拳声一震。 二重劲力,爆发近千斤力道。 嘭! 一声闷响发出。 只见那人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向外凸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影倒飞出三四丈距离,撞在一棵树上。 哗! 树干猛地一晃,震落积雪无数。 “嘶!” 收回左手,王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手中不停,举刀再斩。 此时此刻,他没有多余的想法,甚至不再讲求招式,就是一刀,又一刀,砍倒一个,继续砍下一个。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无分仇恨或正邪善恶,只是立场不同。 刀光闪烁,鲜血喷洒在王腾的脸上,头上,从额头缓缓流下,浸染了他的双眼,让周围的环境从灰白转为了黑红色。 十余息后,此地除他之外,再无一道站着的身影。 抬手拭去眼前的血液,王腾轻微喘息着,一边转身向后撤离,一边将目光扫过周身雪地中横七竖八的十多具尸体。 视线中,红色的‘火焰’在灰白色与暗黑色交杂的雪地中燃烧而起,随视线移动,逐渐汇聚,迅速蔓延,让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当中。 痛快! 这便是王腾此刻最为真切的感受。 挥刀,出拳,刀刀见血,拳拳到肉,只觉酣畅淋漓,胜过平日练拳,练刀百倍。 心中没有内疚,更无惶恐,只有意犹未尽的痛快! 日日苦练,忍受枯燥乏味的生活,仿佛就是专门为这一刻而做的准备。 恍惚间,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冒出: “难道,我竟是一个嗜杀之人” 恰在此时。 树林之中,再次有人高喊:“那边还有,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声音不远 而且似乎有些熟悉? 王腾稍稍回眸望向黑暗,也顾不上再收获潜力值,拔腿就跑。 第57章斩尽杀绝乘风而起 不多会。 这处战场,马上就有十余个长龙帮帮众赶到。 为首是两个模样有三分相似的壮硕男子,正是长龙帮上马街档口的黄风、黄云兄弟。 黄风眉头微蹙,脚步稍作停顿,低头快速扫过场中一具具尸体,最后在陶建的脖颈处停留了一下。 目光所见,陶建的脖颈处,有一道呈斜角的刀口,从侧面完全切入,从喉头中段切出。 “陶建是炼力初期的体魄,以这样的角度,没砍下头颅说明力量不足,境界不会超过炼力境中期。” 黄风练刀近二十载,对刀法有很深的造诣,只一眼就在心里给出了判断。 旋即,他看向已经跑出有一段距离的王腾,抬手一挥: “留两人接引后面的人,其他人继续跟我追。” 一边快速跑动,他一边微微侧头,向紧跟在身侧几步的黄云提醒道: “前面那人刀法很强,境界大概在炼力中期左右,我们两不求杀他,只要拖住他就行!” “知道!”黄云沉声应道。 在他们前方,王腾全力施展轻功,加快身法在林间飞快穿梭,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没回头,却能通过耳畔传来的声音判断出,其中有一道脚步很快,并且在慢慢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虽然他掌握轻功,能在很大程度上提高自己奔跑速度,大大降低奔跑时的体力消耗,但速度能有多快,终究还是要以自身境界为根本。 以平日观察门中师兄们的表现来看,他现在施展轻功,大概只比那些炼力境中期的师兄稍逊一筹。 以此判断,对方大概是炼力境中期的水平? “还好快出树林了,我还能更快些。” 又跑出一段路程,王腾终于冲出这边树林。 可当他目光看向前方,眉头又是一皱。 方才他杀那些人,用的时间不长,王喜庆不过比他多跑出大几百米距离。 现在后面有高手追击,自己也可能被追上。 如果继续往前面跑,王喜庆必死无疑,刚刚自己折返杀人就是白费功夫。 念头及此,王腾看了眼左侧在视野中显得漆黑的滚滚河水,心中犹豫片刻,回头看向后方林中。 林边树木稀疏,让他很快就捕捉到对方身影。 “黄风,炼力境中期狂风刀法” 快速确定对方的境界和武学,王腾随即脚尖一拧,往右边的极山方向飞奔而去。 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出于两点考虑。 一是他相信自己手里的刀,胜过自己的泳技。 二是虽然现在极山上已经无人防守,但对方来得这么快,也不一定知道这个消息。 而且他现在只有一个人,目标很小,再凭借对极山上地形熟悉的优势,更容易摆脱对方。 当然 也不一定是摆脱。 杀掉就好了! 刚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王腾穿过幻阵,飞速沿着下山时的小径跑上极山。 此时,身后已经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脚步。 王腾在洞悉到这样的信息后,也没选择第一时间停下,而是一边跑,一边观察起身前适合埋伏的地形。 直到来到一座建于山腰平坦处的尖顶凉亭边,他才借着地形的遮掩,脚尖一点,跳到了凉亭顶上。 王腾悄然俯下身来,以凉亭的尖顶,隐藏自己的身体,侧耳倾听。 哒!哒!哒! 一道脚步沿着山间的小径,向这边快速地靠近。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跑上极山而停止追击。 很快,黄风提刀出现在凉亭的旁边。 他微微抬头望向山上,又跑出几步后,就停下了脚步,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疑惑。 人呢? 唰! 正疑惑间,黄风就猛然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一道劲风袭来,速度飞快,随即慌忙侧身,抬刀去挡。 然而。 就在黄风将手上的钢刀快速移动到与自上向下袭来的刀光,相交错的位置时。 眼前忽然寒芒一闪,却见那刀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转了个方向,从斜刺里划向了他的胸腹。 黄风反应极快,战斗经验也极为丰富,知道自己已然避不开这一刀,随即咬牙猝然向前迈出半步,避开了最有力的刀尖位置,一刀朝王腾劈下。 呲! 叮! 一道刀口入肉的闷响,和两刀相接的脆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王腾的刀口顺利切开了黄风胸侧的皮肉。 但是,也因为黄风向前迈出的半步,导致力量无法完全发挥,让刀锋为肋骨而阻,只得收刀挡下迎头一击。 一刀挡下,王腾毫不停顿,身体后仰,脚跟向地面一踩,往后一跃,再次翻身到凉亭顶部。 “嘶!” 黄风倒抽一口凉气,也连忙向后退出几步,随即竖刀摆出防守架势,看向凉亭之上的身影,眼中浮现出一丝惧意。 对方的刀很快,身法也很灵活,凭他的实力根本无法做到无伤拖延,稍不注意还可能饮恨西北。 跑! 他几乎没做多想,就要转身逃跑,但脚才跨出两步,小径上却有另外一道脚步朝凉亭快速赶来。 “小心!” 黄风嘶声大吼道。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凉亭之上,王腾的身影就已经动了。 他脚掌轻轻一抖,在凉亭的瓦片上只发出细微动静,随即横刀向刚刚跑到凉亭边上的一道身影斜斩而去。 只见洁白的雪地上,透明的冰花模糊地映衬出,两道擦肩而过的身影。 等黄风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开来时,王腾已经转过身来,朝他飞扑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黄云还呆立在原地,看着眼前那冲向自家大哥的背影,想要迈步,抬手,挥刀,却骇然发觉,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迷惑于自己的脑子突然有点迷糊。 下一刻,他又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在慢慢变矮。 微微低头,他发现自己脚下空荡荡一片,接着眼睛里忽然溅入几滴不明液体。 噗! 他一下仰面摔倒在雪地,向上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便看到,边上有一个失去头颅和大半边肩膀的身体,正往天空喷洒液体,然后很快膝盖一弯,倒向了一旁。 他双目圆瞪,看着漆黑的夜空中,密集的红黑色雪花,如柳絮轻飘,随风舞动,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 这滴泪,因迟来的痛楚,因眼里溅入的血液,也为即将终结的人生。 直到此刻,正快速变得迟缓的思维,才让他终于恍然觉悟:原来,那是我的身体! “啊!” 眼见自小相依为命的弟弟惨死眼前,黄风声嘶力竭地怒吼,无与伦比的愤怒,悲伤,完全冲散了他心中的惧意,抬刀朝王腾迎面冲去。 “杀!” 呲! “死!” 呲! 一时之间,凉亭边沿的这处空地上,这两种声音在不断地交替。 “给我死!” 黄风的双眼因极致愤怒布满血丝,疯狂地朝王腾挥刀。 一把钢刀,被他舞得密不透风,卷起阵阵积雪,声势逼人。 可越是如此,他身上的伤口也就越多。 王腾并不选择硬接,而是游刃有余地用步法化解黄风的每一刀,然后在闪转腾挪的间隙,给黄风的身上添一道新伤。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伤口却都不在要害。 虽然黄风当下已经方寸大乱,但他老道的经验,让王腾七八刀下来,也没找到终结战斗的机会。 “不行,这么打下去,太拖时间了!” 炼力境中期皮糙肉厚,超过了王腾此前想象,不砍到要害,以他现在的力量不足以造成致命伤势。 恰在这时,他的眼前倏忽间一亮。 并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而是眼角的余光忽然察觉,黄风的侧后方的山间,灰白色世界中,有一抹雪白的身影在向这边飞快地靠近。 它拥有猛虎一样雄壮身躯,猫一样灵巧步伐,双眼之中则反射着蓝与棕,这两种光芒,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眼。 它速度轻疾,无声无息。 “给老子死啊!” 黄风的表情愤怒而狰狞,又是一刀向王腾看来。 王腾也不再躲避,抬手横刀的同时,手推刀背咬牙接下这一刀,给正朝这边靠近的狗袋创造机会。 铛! 巨大的力道让刀背深深地嵌入了王腾的手掌之中。 “狗袋!” 王腾眉头因疼痛皱起,朝黄风后方大声喊道。 “死!” 黄风喉头耸动,双手握着钢刀向下使劲,狰狞的表情上在这一刻流露些许嘲讽之色。 他出身市井,一路拼杀走到如今位置,与人厮杀过不知多少回,什么阴招没用过?什么伎俩没见过? 用这样的手段,就想让他分心? 简直可笑! 但下一刻,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王腾声音落下的瞬间,他耳边猝然又有一道仿佛凭空出现的劲风向他袭来,给了他极度危险的直觉。 “呼!” 声音传来的刹那,黄风下意识微微侧头看去,随即瞳孔骤然放大,呈现出一只长牙舞爪的巨兽。 与此同时,他又感觉手上钢刀忽地一松。 “完了!” 黄风心中暗道不好,本能地回头。 可还未等他完全回过头,一抹寒光就于眼角闪过,继而从他的脖颈重重抹过。 呲! 鲜血飞溅。 噗! 下一刻,四道如刀的利爪,伴随着巨力,狠狠地划开他的脸颊,将头骨整齐地分割成四块。 “呼!” 看着黄风的脑袋一片片的飞到不远处的地面,王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扭头看向身前的狗袋,正要说话,脸上却又一沉。 忽然间。 “副堂主,上面,人跑上面去了!” 山下隐约的传来了长龙帮弟子的喊声。 随即就是一连串沉重,但频率交替极快的脚步。 “是锻骨境武者!” 王腾转眸向山下看去,眼神骤然一凝。 霍然间,他又察觉到身边渐渐泛起柔和的白色荧光。 而当白光散去之时,王腾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身前一个庞大的身影完全覆盖。 这是一只,体型堪比凉亭大小的大雕。 “王腾,快走!” 大雕发出稚嫩而空灵的声音。 好大只王腾稍微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屈膝一跳,跳上了大雕的背上。 下一刻,大雕张开了巨大的羽翼。 羽翼扇动,如狂风席卷,完全盖过雪夜的寒风,将周遭的积雪吹的在半空飞扬,完全遮蔽了王腾眼前的视线。 紧跟着,他就感觉到身下传来一股巨大向上的升力,裹挟着他离开了地面。 此时,凉亭下不远的小径上,正全力向山上奔跑的长龙帮副堂主,敏锐察觉到出现在自己头顶上空,有一道巨大黑影掠过。 “这是什么!” “妖兽!” “是妖兽!” 追赶到山下的长龙帮众人,距离更远,看得也更清楚,为眼前的一幕惊呆,顿时惊呼连连。 “这里怎么会有妖兽!” 副堂主听闻声音,脸色也是骤然一变。 旋即,只听有一道狂笑声在极山上空回荡开来: “哈啊哈啊哈!今日我何坤不死,来日必将长龙帮上下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声音传开片刻,身在此地的长龙帮众人顿时勃然色变。 逃掉了,还好我有狗袋 狗袋的背上,王腾抬手揉了揉因发音过大,有些发痒的喉咙,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缓了一会。 王腾又低头看着身下缓缓舒展羽翼的大鸟,沉默了一下,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家伙能变这么大也不跟我说,平时变那么小只,装可爱?” 他心里有点想问,但想到此时自己离地数百米,似乎有点身不由己? 于是,也就没有心直口快的直说,默默垂目俯瞰而去。 眼神随着狗袋向前飞行,快速地移动,王腾将身下灰白的大地尽收眼中,仿佛偌大的清凉城都在他的脚下。 第一时间的感受是:好爽!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然后只感觉好基尔冷,还有头晕。 也不知是不是恐高。 当然,这或许和能飞的不是他自己有关。 这大概就和坐车的人会晕车,开车的人不会是一个道理。 王腾收回目光,调理了一下气息,忽然又有种无力地感觉渐渐袭来,随即将身体藏入厚厚的羽毛中,出声交代道: “飞远一点哦!” 狗袋专心飞行,没有回应,突然显得高冷。 头晕的感觉在加剧,不知不觉间王腾就昏睡了过去。 第58章临江 清晨时分。 一处位于小溪边缘的破落庙宇旁,王腾正演练金刚长寿功,调理着练刀后激荡的气血。 许久之后,他缓缓停功收势,眼神微动,低头看向了自己。 【姓名:王腾】 【年龄:13】 【寿命:209】 【潜力:6(6210/10)(+)】 【潜力值:0】 【境界:炼力境(初)】 【武学:金刚长寿功(第五层炉火纯青22),裂碑掌(第四层登堂入室1),穿云六式(第三层融会贯通85),惊涛刀法(第三层融会贯通48)】 昨夜厮杀之后,除了惊涛刀法的熟练度涨了几点,面板上最大的改变是潜力一项,让经验从原本停滞了多月的475增长到6210。 这样的提升,带来的最直观的变化自然是武学修炼进度上的提高,幅度超过了王腾所预料的程度。 原本在王腾将金刚长寿功提高第五层后,每天花一个时辰练习,已经只能堪堪提升1熟练度。 而方才他只练了半个时辰,便完成了之前一天的任务,速度提升了两倍。 “这或许跟潜力升级的经验条长短有关效果是要看潜力值的具体数量!”王腾默默分析。 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在每两点潜力之间,存在诸如、这样的提升,但那时提升潜力所需的潜力值,也要少得多。 也只有以具体数字大小方向设想,才能解释得通提升为什么这么大! 念头一动,收回属性面板。 王腾来到小溪边两棵大树中间的空隙,举目向四周眺望。 映入他眼眸中的没有熟悉的群山环绕,重峦叠嶂。 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地势,以及远处零星的高低起伏的矮山坡,并且没有下雪。 所以,很显然这里肯定不在清凉,王腾甚至怀疑自己都已经不在云尊山脉范围之内。 至于具体在哪? 他从狗袋嘴里得知的信息就是: 我也不知道! 这让昨夜在昏睡过去之前,刻意交代让它飞远一点,免得被追兵逮住的王腾,有些无言以对。 “王腾饭熟了!” 这时,破庙中传来狗袋略显急切的招呼声。 “来了!” 王腾回应一声,走进庙中,用提前准备好的水,将神龛前方的火堆熄灭。 滋! 一阵水汽蒸腾开来,他揭开瓦罐的盖子。 大殿中登时弥漫开灵米煮熟后的香味。 “快点,快点!”狗袋迫不及待地抬爪,按了按摆在它面前的瓷碗。 “你都那么肥了,还这么贪吃!” 王腾白了它一眼,随即用木勺给它添上满满一大碗米饭,心中暗忖: “多吃点也好,再长得大只点,我以后骑着也更威风!”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腾很快就联想到自己昨夜乘雕高飞的一幕。 念头在心里不断延展,他又不经意回忆起了前世的一篇文章: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显而易见,坐骑越大,坐起来给人的感觉就越帅。 他斜眼瞥了一眼埋头吃饭的狗袋,暗戳戳想道: “如果它以后能长那么大,我要不要给它改个名字,嗯到时候是叫猫鹏好?还是叫狗鹏?” 嘴角微微一翘,王腾收回目光,把注意力转向手上的瓦罐。 可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从边上那个灰色的乾坤袋上掠过时,心中的些许喜悦感却一下消失了。 翘起的嘴角平复下来,转而化作心中一道无声轻叹。 他和狗袋现在吃的灵米,还有做饭用的瓦罐,都是从那乾坤袋中取出。 这也意味着,陈思源死了。 实际上,在王腾醒来后发现乾坤袋的袋口上,那道原本鲜红的印记变得格外灰暗时,他就已然清晰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此时再次想起,他的心中还是不免唏嘘万分,百感交集。 不曾想昨夜陈思源所说师徒之间的最后一课,最后竟一语成谶;那展露气势,让他难以呼吸的强者,会这样轻易就死去了。 这样的感触,他当初在极山下的广场,突然看到被高高吊在木桩上的李四方时,也曾产生过。 那会他在心里给李四方的结局下的结论是: 他还不够强! 内壮境初期不够强,所以才会轻易死去。 但现在,事实却告诉他,原来聚气境初期也死的很快。 难道真要一拳打死一万头牛,才可以又好,又稳的生活? “可那只是我随便说说而已” 王腾幽幽一叹,甩掉心中的诸多杂念,埋头大口吃起饭来。 只因他现在稍微一想关于实力方面的问题,念头就会控制不住的去想更多与之无关的事。 比如极山门灭亡了吗?留守在白云镇的王云帆能及时跑掉吗?张大福和王喜庆最后逃出生天了吗?王家村的人会受到波及? 而对于陈思源的死,他除了唏嘘,内心其实更多是愤怒。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二人师徒一场,几个月朝夕相处下来,终究是积攒了不少情谊的。 而且,他能感觉到陈思源对他的看重,不止于天赋上,也并不是如他最初所想,把他当做解决极山门危机的工具。 而是真的把他当做一名弟子看待,在武学上倾囊相授,毫不保留,值得他真心诚意得称上一声师父。 可为陈思源报仇,却又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办到的。 一番仔细的考虑过后,他就连清凉城都不打算回去,决定先在外发育一阵,免得成日担惊受怕。 不多时,王腾把饭吃完,洗好瓦罐,放入乾坤袋中,然后又从中取出了一把三尺多长的狭刀。 通过之前的几番尝试,他已经摸清了乾坤袋的用法,同时也对陈思源这个乾坤袋中拥有的物品有了具体了解。 其中最重要的是包括极山劲、极山拳在内的武学秘籍,数量最多的则是制式一致的狭刀,足有五六十把之多。 刚发现这些刀的数量时,王腾都有些目瞪口呆,不过细想一下也就了然。 因为刀其实是一种消耗品,如果不是神兵利器,往往用上一次,就要仔细打磨保养,而作为极山门的护法,陈思源自然不会在保养上浪费功夫。 除此之外,乾坤袋中还有一些灵米,不知名肉干,和一些杂物。 灵米和肉干的数量都不多,明显只是防备不时之需所用。 在那些杂物中,王腾却找到两样比较感兴趣的事物。 其一是一顶带有灰白长发的头套和一副皱纹密布的手套。 其二是二十几块其间夹杂些许杂质,如同琥珀一般,大小一致的长条形石头。 对于前者,王腾在发现时就已经领会到了它们的神奇之处。 头套和手套戴上后,可以紧密贴合皮肤,让他从外貌上看起来,完全变成一个老头的形象。 由此,他不禁猜想,陈思源或许和那个名叫唐元朗的奸细是同道中人,所以下手时,才会那么果断。 对于后者,王腾猜测那些就是各类传奇话本小说中都有所描述的‘源石’! 它的名字来源于,‘元炁’二字—— 元是一切的开始,炁是无形的力量,合作一词意思便是,最初的无形力量,也正是此间天地超凡力量的源头。 武者习武练拳,之所以能展现不凡,除了锻炼本就可以提升体质之外,也与身体代谢加速后,加速吸收天地间的元炁有关。 而书中描述,源石是由游离于天地间的元炁凝聚而成,是一种重要的修行资源,也是修行界公认的交易货币。 所以市面上所流通的源石,每一块都被切割成固定大小。 但王腾暂时还不知道如何运用源石来修炼,于是也只能暂且将其搁置一旁。 少顷,王腾和狗袋离开这处破庙。 不过这次是王腾背着狗袋。 他把背囊里的东西装到乾坤袋中,然后用刀在上面开了个口子,让狗袋窝在背囊中睡觉。 走出破庙,王腾循着落地时的记忆,走向远处一条平坦的大道。 过了两刻钟,他来到大道上,稍作判断,随即朝着树更稀疏,地势更平坦的方向缓缓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上三竿,温暖的阳光稍稍驱散了一些冬日的严寒。 道路两侧,树木渐渐稀少,地势更加平坦,却不见田地,全都是一团团一人多高,几乎连成片的杂草。 一路走来,王腾环顾四周,保持警惕的同时,寻找周围人烟的存在,但一直都没发现任何村落。 还好途中碰上几个身穿鲜红长袍,骑马带刀的年轻人,从身边飞快跑过,让他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没错。 沿着道路继续前行,远处一个摆在十字路口的摊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临时搭起的棚子下,锅炉上冒着白腾腾的热气,边上桌前则坐着两个身穿暗红色衣服的人。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摆摊能有生意?不会又是强盗吧?” 王腾很自然就想起了,自己离开王家村那天和王云帆,在路上碰到的那伙人。 看了看十字路口两边空旷平坦的地形,犹豫片刻,他没选择绕路,径直朝那摊位走去。 一方面,他想着问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另一方面,他如今已经是一个实力不俗的炼力境高手,并非当初的‘西峡小王’,而且背上上还背着一只本体像老虎一样大的猫妖。 就算是强盗,又有何惧? “路过的客人,来喝碗热酒暖暖身子再走吧,好米好曲酿的酒,一碗只要3文钱。” 等王腾靠近,一个身穿暗红色棉衣的中年人,从长条板凳上站起身来,热情招呼道。 王腾眼前红光一闪而逝,随即客气问道: “这位老板,在下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板怔了怔,表情中闪过一丝怪异,微不可察地瞄了眼王腾手上的刀,然后回答道: “这里是临江县,从这条路走下去,再走个三十多里,便是临江县城了。” “多谢老板为在下指路!” 王腾先是感谢一句,接着从胸口暗袋中取出三枚铜钱轻轻放在一旁桌上,然后就转身重新走向了大道。 他对临江这地方有所了解,知道这是武威郡辖下的三十七县之一,是位于云尊山脉最西侧地带的一个大县,远不是清凉这种深山中的小县能比。 王腾看过的某一册武威本地话本中,对这里的描述很是繁华。 当然,具体有多繁华,只言片语,模棱两可的,他也不大清楚。 当王腾走出一段距离之后。 摊位上,另一个年轻人,看着他的背影,朝中年老板低声道: “爹要回去通知大伯他们吗? 我看这小子手上那刀,可价值不菲起码要好几十两,而且他背后那背囊鼓鼓囊囊,肯定也有好东西,又是个外地来的,也没有后顾之忧啊!” 说话间,他眼睛精光频频,已是充满了贪婪的神采。 老板也跟着看向王腾,想了想,忽然摇头,边收起桌上的铜钱,边说道: “没喝酒就算了 他连我们这是哪弄不清楚,肯定是一口气赶了极远的路。 现在这世道哪也不太平,这种人绝对不好惹,凭你大伯他们很可能拿不定他。 就算拿下,也必有伤亡,为了点银钱,要是死人,就不值当了!” “唉,不过实在可惜!”年轻人重重一叹,脸色不甘。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正午。 通往临江县城的道路两侧出现了稻田。 田地方方正正,一块紧连着一块,一眼望不到头。 稻田环绕的中央地带,则是一处处四面筑有高而厚的围墙的建筑群落,自高处远远看去,宛如是一座座独立的城池。 那些围墙之上,还有持着长枪,穿着皮甲的壮汉在来回巡逻。 这便是当地豪族的地盘,那一处处建筑,一般以姓氏冠以堡字做称呼。 不过里面住的倒也不一定只是一个姓的人,也有许多几个姓氏混居,以一个姓氏为首的堡垒。 又往前走出一段路,王腾不禁皱了下眉,鼻子嗅到距离路边不远处忽然有一股尸臭味传来。 循着气味看去,只见几只野狗正在啃噬一具白骨森森的尸体。 那是一具人尸。 稍作停顿,王腾加快了前进的脚步,翻过几个上下坡后,终于是看到了大道尽头的临江县城。 呈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一近一远,一矮一高,两道城墙。 与清凉城的格局不同,临江城分为外城与内城两个部分,那矮的那道城墙,就是临江县的外城城墙。 外城城墙呈土黄色,是以泥土夯筑而成,外表上看上去十分破旧,许多地方都裂开深深的缝隙。 这会儿城墙上不见巡逻卫兵的身影。 走近城墙,王腾朝城墙大门方向观察,细看之下,随之表情就变得有些愕然。 只见敞开的城门口,只有两个穿着淡红色底衫,披着皮甲的守门卫兵。 他们无所事事地倚在城门的门洞边,一边抽着烟斗,一边闲聊。 重点是他们的样貌。 两人都是满头灰白的头发,面黄肌瘦的模样,分明就是两个营养不良的老头。 从错愕中回过神,王腾不由开始怀疑起这临江城里的治安。 由小见大,这样的老头都能当守门卫兵。 那城里的治安状况还能有个好? 第59章秩序混乱麻袋装钱 “东门!” 王腾抬眸看了一眼大门正上方,便从两名守卫身边大步走过,过程中并未受到他们的任何盘查,甚至没有让他们停下彼此的交谈。 穿过这处略显阴暗的门洞,王腾眼中的场景霍然开朗。 正对着城门口的是一条不宽不窄的街道。 这街道,一直向前延伸,越往前越宽,直到数里之外的内门城墙。 街道两侧的第一排是清一色,尖顶黑瓦,土木结构的二层小楼,一层大多是门面,二层的走廊上挂着竹竿,上面晾晒着各种衣物。 后方则是一栋栋连成片的平房,入眼全都是清灰之色,让人感觉有些破败。 街道之上,这会来来往往着众多行人。 他们身上穿的绝大部分都是红色的衣服,只是在布料,颜色深浅,款式,以及新旧程度上有很大差别。 对此,王腾早有了解,知道这是晋国魏州境内大部分地区的穿衣风格。 据书中说,这样的习惯是大周王朝分崩离析后,一个曾在魏州立国的国家,遗留下来的传统。 红色是那个国家所崇尚的国色。 数百年过去,故国虽早已湮灭在历史,成为史书上的一页页文字,但这样的传统依然还在魏州这片广袤大地上一代代传承。 王腾停在原地,向四周观察了片刻,随即就对这外城的生活环境产生了不满。 除了周边的房子破败,环境也十分脏乱,比之清凉城的城西还差上许多。 一眼看去,四处可见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淡淡的骚臭味,腐臭味。 “还是先去内城看看吧!” 心里有了决定,王腾不再多看,沿着街道快步向内城走去。 但才走出不远。 来到街道中段位置时,身侧一间门面的后屋里,就忽然传出了一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一个男人的央求声。 来往的行人听闻声音,都停下了脚步,向门面里望去,大多数人的脸上流露出喜闻乐见的神情。 王腾同样心生好奇,起了一些看热闹的心思,侧耳倾听门面后屋里的动静。 “爷!您再给我宽限些日子吧!等过年我的铺子赚了钱,就能把钱还您了!” 一个男人苦苦哀求道。 下一刻,数道棍棒打在人体上的声音传出。 等声音落下,一个听起来格外嚣张跋扈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没钱还要去赌,借钱的时候你可是与我保证在今日还清,欠条上写的是明明白白,老子给你宽限几天,那谁给老子宽限几天? 今天我不拿你怎样,也不想砸你的铺子,就带你媳妇回去,等你什么时候还清了钱,什么时候再来把人领回来。” 听到这里时,王腾不再听下去,对于这样咎由自取的下场,心里没有丝毫同情。 至于那可能迎来凄惨命运的无辜女人? 他心里的感受复杂。 除了一点怜悯之外,竟还产生了一点点罪恶的代入感! 这也是他不愿再听下去的原因之一。 又走大约半里地,王腾终于走出这条街道,来到一处十字路口。 前方的街道更加宽敞,两侧房屋的规格也明显变得考究了许多,出现了飞檐翘角的小院。 “这里的环境倒是好了一些” 王腾刚刚如此做想,就马上看到街角的几坨屎,随即再次加快了脚步。 正走着,右侧一条逼仄而阴暗的小巷中,忽地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和惨叫声。 “弄死他。” “追!” 随一道男人粗矿的声音传出,有几道脚步一前一后响起,向街边飞快地靠近。 王腾循着声音看了一眼,连忙往前快步走出一段距离,然后才停下,继续看朝那巷口望去。 很快,一个身穿红衣,手上提刀,脸色惊惶的年轻人出现在视野中,而他的身后则追着八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年轻人跑出巷子后,沿着街道飞快朝王腾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他身后的那些人依旧跟在紧追不舍,且拉近与年轻人的距离。 呲! 才跑出十几步,年轻人就被其中一个壮汉追上,一刀斩在背上,然后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 呲!呲!呲! 八个大汉当即将他围住,身体起伏,抬刀就是一阵猛砍。 “拖走!” 少顷,为首的壮汉停下动作,直起腰来,喘着粗气,沉声吩咐了一句。 “是!” 其他人听到命令,也纷纷停下动作,将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年轻人,拖入了那处小巷里,连沿途留下的血迹都没有清理。 这个过程中,有许多来往的行人停下脚步,向这边远远地观望,不过脸上都没什么害怕的表情,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王腾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年轻人的身上。 直到一道红线飞入眼中,眼前出现潜力值+15的字样后,他才转身离去。 短时间内接连目睹两处暴力现场,让王腾决定之后一定要在内城住下。 因为从临江城内,外两城的划分来看,不用多想,就能知道内城一定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也肯定更加安全。 然而,当王腾来到内城敞开的城门口时,却被守门的卫兵给拦了下来。 “照身帖,还有五文路费!” 一个身材高大,腰间挎着钢刀,穿着精致皮甲的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一下,可真是把王腾难住了。 卫兵口中的照身帖,就相当于前世的身份证。 这玩意他还真没有。 想了想,他从胸口暗袋中取出一块碎银,不着痕迹地递给面前的卫兵,小声道: “这位官爷,在下出门在外,没带那照身帖,麻烦通融一下。” 那卫兵看了眼王腾手上的银子,却是摇头道: “你要是本地的,我也就放你进去了,外地的没照身帖,是一律不能进内城的,你给再多钱,我也不敢收。” 一句话说完,他不再理会王腾,向另一位要进城的路人,索要起照身帖与过路费。 没柰何,王腾只能悻悻离开了城门范围,走向了方才路过的一间客栈。 他决定先在客栈安顿下来,再想办法去弄个照身帖。 一转眼,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王腾在客栈里住了两天,住得倒是舒适,但客栈里人多眼杂,并且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练刀练拳,所以显然也不适合长久居住。 于是第三天清晨,王腾在向小二打听好如何获取照身帖,以及城中当铺和牙行的具体位置后,便背着狗袋再次启程。 他现在身上只有当初从那个劫匪身上摸来的几两碎银和一些铜钱。 而外城又没有能兑换银票的钱庄存在,所以他就只能先前往当铺换点银子,然后再通过牙行去租或者买一个院子。 小二口中的当铺,在客栈的邻街,同样是紧靠内城的一片位置,也是整个外城最安全的区域之一。 走进当铺,王腾在一位伙计的引领下来到柜台前,随即把手上的刀放在柜台之上,出声问道:“劳烦掌柜的帮我看看,这把刀值多少钱?” “好,这位客人,您且稍等片刻。” 木制的隔断后,一个白发老者伸出手来,将刀小心取进窗口,接着从刀鞘中拔出,放在手中仔细端详了良久,然后才抬头询问道: “这位客人,不知您这刀是要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多少,死当多少?”王腾问道。 “活当四十五两,另外要看客人您定的赎当时间,我们会以这个时间给您立个当据,上面会写明您赎刀时需要付的当金利息和保管费用。” 语速缓缓地说到这里,他沉吟片刻,接着说道:“死当,可当六十两!” 王腾寻思片刻,摇头说道: “死当价钱太低了,我这把刀是以精铁千锤百炼而成,冬不结霜,夏不起露,可是上好的宝刀!” 实际上,王腾并不清楚这把刀的好坏和价值。 此时,他心里只是单纯觉得,堂堂极山门护法,一个聚气境强者,能用几十两的刀? 看不起谁? 怎么说起码也得一百两起步,才符合身份吧? 而且这世道,本地人喜欢宰外地人,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痛快答应,用屁股想都知道会被宰的很惨! “哦!难道是老朽眼拙了?” 掌柜闻言很是吃惊地说了一句,又把刀举在面前,上下左右仔细端详,打量了许久,最后语气歉然道: “这位客人,实在不好意思,这屋里光太暗,老朽方才的确眼拙了,这刀死当能值80两。” “劳烦掌柜把刀还给我吧!” 王腾摇头说道,已经对这家当铺的失去了信任。 就算对方再往上加钱,他也不会在这里典当东西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王腾说出这句话后,掌柜连忙道歉道: “唉!客人实在抱歉,实在是老朽老眼昏花,我再给您加五两,多了实在不行了啊,我们当铺也是小本生意,也是要赚一些钱的啊!” 王腾依然摇头。 他取回狭刀,在掌柜后悔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了当铺。 “这家给八十五两!” 王腾在心里记下这家当铺的报价,准备绕着环内城一圈的街道上,去找其他当铺。 不久之后,他提着刀从这条街的另一家当铺走出。 这家当铺起先报的是七十两,然后又报了九十两。 不想便知,同样是黑心! 继续寻找当铺的途中,他路过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成衣铺,旋即入乡随俗,买了一身红色的短打和一件厚实的红色棉袄。 “感觉有点骚气啊不过应该很帅吧!” 王腾在店中的更衣室换好衣服,摊开手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心中油然感慨道。 之后,他又找了两家当铺,最终在另外一条街的第五家当铺中,以一百五十两的价格,将狭刀当掉。 “换了身衣服而已,一家报价比一家高,都没低于一百两的,这入乡随俗的办法果然没错!” 当铺的柜台前,王腾心中暗道一句,静静等待掌柜取来银两。 “这位本家小兄弟,你看这是十两银子!” 窗口中,蔡掌柜指着手上的专门用来称银子的小称说道。 “蔡伯,不必如此,自家人哪有不信自家人的道理,您尽管快些称好就是!” 王腾看都不看那称一眼,豪气地摆了下手笑道。 问题是就算他认真去看,也看不懂。 而掌柜的在听了王腾这话后,称银子的时候,明显比原来更仔细了,但凡那秤杆不稳,他就给那秤盘里添上一角碎银,给的银子只多不少。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信任。 当然,或许也和这当铺不是蔡掌柜的有很大关系。 不多时,所有银钱已经清点完毕。 蔡掌柜从窗口中分别递出一小一大两个布袋,“小袋的是十两的铜钱,大钱九十枚,小钱一千枚,这是一百四十两银子。” 王腾点头接过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正要出声告辞,蔡掌柜却是先他一步说道: “这位本家小兄弟啊,你不急着走,随我来,咱们走后面,安全一些!” 说完,他从柜台后的椅子上起身,来到柜台里侧的一扇小门,将小门打开,示意王腾进去,然后带着王腾来到当铺的后院,又提醒道: “本家小兄弟,现在我们临江城里可乱着呢,你回去路上,可要注意,若是在街上碰上闲逛的溜子,就尽量靠着点内城城墙走。” “多谢蔡伯提点!” 王腾语气感激说着,随即从那大布袋中取出一小把银子,递给蔡掌柜道: “这点小心意,算小子孝敬您的。” 方才他巧妙的通过金手指,让眼前的蔡掌柜给他提了整整二十两报价,此时又得了人家的提醒,还回去一些也没什么心疼。 不过,一番推辞过后,蔡掌柜只随意从那一把银子中取了颗不大不小的。 旋即他又让王腾等他一会,然后在后院的房间里,取来一个看起来很是破旧的麻袋,让王腾用麻袋装钱,说这样不容易被人街上的那些帮派成员注意。 “这世界,同姓之谊还真是有用不过也要看自己懂不懂人情世故!” 对蔡掌柜一系列改变,王腾看在眼中,心有感触。 这两三天来,他可是深刻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排外性。 一个人在外地活动,如果不是有特殊身份,可以说无论做什么,都举步维艰,很容易让人坑。 而现在,他终于是找到了一个运用金手指的新思路,用来解决这样的现状。 手上提着麻袋,王腾与蔡掌柜挥手告别,走出小巷,来到人声鼎沸的街上,分辨了一下方向,朝来时的客栈走去。 才走出不远,这时街边就走来两个贼眉鼠脸的年轻人,目光向四处打量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目标。 第60章名人堂大鱼 两人的脑袋时不时左右轻微扭转,眼神不经意地扫视周围,很快在行人中注意到了手上提着麻袋的王腾。 悄悄打量着王腾一身里外三新的衣服,他们的目光又在王腾的一头短发上停留了片刻,最后瞥了眼他手上的破麻袋,便转移了视线,若无其事地与他擦肩而过。 对这两个街溜子的身份,王腾心知肚明,知道他们大概是城中一些帮派的外围成员。 他们本身一般没什么本事,算是渣滓中的杂碎。 但他们身后的帮派,却是能给人带来很大麻烦,所以一旦被这些人给盯上,就可能是麻烦重重。 而他现在一身新衣的打扮,就很容易引起这些人的窥觑,好在他手上提的是麻袋。 另外,一头短发,也能帮他避免许多被盯上的可能。 提着麻袋,王腾沿着街边踱步,在确定无事后,自然地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 而当他走出来时,手上的麻袋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蓝色布袋。 本来他是想着回客栈一趟,把银子先放客栈里,再去牙行找牙人介绍合适的院子,尽量不在外面动用乾坤袋这样的法宝。 不过又想了想,这世道的客栈也不一定安全。 而且,躲在背囊里睡觉的狗袋时不时就‘好冷,好冷’的嘀咕两声。 于是出于客栈安全性不足的考量和笼络猫心的打算,王腾便改变了注意,决定尽快去牙行走一趟。 莫约两刻钟后。 王腾已经来到外城‘第二环’住宅区的一家牙行所在街区。 走在街边,王腾放眼看去,发现此刻牙行的大门口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也就在他走近牙行的片刻间,便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一些注视。 这些注视来自于牙行周边一些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 其中大多是一些坐在街头,手上拿着扁担,或是坐在独轮车上的中年男人,他们的目光很直接,眼神中流露出,能轻易洞悉到的期盼。 但另一些,却显得有点不怀好意! 本能地感受着这种被窥视的感觉,王腾很快便用眼角的余光,从人群中捕捉到了这些目光的主人。 那是一些留着短发的年轻人,不止聚集一处,而是分散在牙行门外,对面街边的不起眼角落。 他们不止在看他,也在注意每一个进出牙行的客人。 “这位公子,您要挑担的人吗?我力气大,一趟能挑三旦货!” 王腾继续向前走,才靠近牙行门口,忽然有一个穿着泛白红色短衫,面貌淳朴的中年男人卑微地躬着身子迎上来,毛遂自荐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王腾寻思了一下,想到自己找下房子后,肯定要购置生活用品,雇个人倒也不错,随即点头道: “你稍等我片刻吧!我一会出来找你。” “好!好!” 中年人脸上笑着,点头哈腰地回答两声,看着王腾走向牙行方向的背影,犹豫了一下,默默跟了上去,然后又放慢脚步,小心地保持一定距离。 周围几个同样拿着扁担守候的中年人见此情况,脸上或多或少都闪过一抹羡慕的神色,可羡慕中也有显而易见的后悔。 他们从事帮闲行当,自然都有些眼力,大概能猜到这位年轻的路人,很可能就是奔着牙行来的。 可是,他们看王腾一身鲜红行头,加上一头利落短发,一时也就没敢上前搭话。 毕竟练武之人一般脾气都是冲得很,做事习惯拿拳头说话,上去搭话,要是万一惹人烦,或者耽误了人家的事,说不准就得吃个沙包大的拳头。 这牙行门口,每隔个三月半载的就有人因为搭错话遭难,轻的倒也就是皮肉伤,严重些的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甚至卧床不起的也有。 但这类练武之人,往往也是最大方的,基本不会去压工价,比之大户人家更爽快,而且办完事后经常还能得到赏钱。 也正是如此,才会一直有人冒着被打的风险,去向习武之人搭话揽活。 而当王腾应下这位中年人的话后,迈步走动间,他便发现被窥视的感觉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这种感觉并非空穴来风,也不是纯粹的心理作用,而是他如今突破到炼力境,感知上完全超凡脱俗,已经可以称得上‘灵感’。 在某些方面,就好像许多人总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一样。 他其实在前世就曾多次体会过,只是回头瞄一眼某个婀娜多姿的背影,就让人回过头来一下逮了个现行。 走进牙行,王腾目光在堂中扫过,很快就有一个伙计迎上来热情询问。 等王腾与他说明需求后,等了片刻,他就从后院带来了十一二个牙人。 “就他吧!” 王腾语气淡漠地选了一个看起来年轻面善的,随即走出牙行,带上在门外等候的中年男人,沿着街边离去。 走动中,他有意无意地开始与牙人搭起话来,语气至始至终保持淡漠。 雨花街,雨石巷。 这里是最靠近内城一圈的住宅区,在安全性上也比较有保障。 “本家小哥,这就是我手下最好的院子,以前还有个名人堂的称呼,后院地方也大,想来符合您的意思。” 名叫卢小豪的牙人带着两人,在入巷右手第六栋院子门前停下,习惯性使然,又用上了敬称。 “豪哥实在见外,我家祖上就是从临江迁出去的,几百年前我们说不准就是一家人,你叫我名字便好!” 王腾刻意地纠正,明白旁人的话语越是客气,也就代表越是关系越是不到位,而他还想从这卢小豪口中得知更多外城的各方面信息。 听到王腾这番话,卢小豪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害!我这也是做这行习惯了,一下改不过口来! 我们卢家在临江这块也就思孝堂这一个堂号,想来百多年前真是一家人呢!” 说着,他脸上露出笑容,“我虚长你几岁,就大一次脸,叫你声俊义可以吧!” “豪哥叫我小俊就好,哈哈!” 王腾嘴里哈哈一笑,心中却是暗忖:“堂号思孝堂。” 堂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腾在心里暗暗记下‘堂号’这个细节,提醒自己以后在改名换姓的时候,不能再随口就说‘自家人’这样的话。 几百年前是一家,这种拉关系的方式,忽悠忽悠像蔡掌柜和卢小豪这样的人还勉强合适。 而且这还是因为蔡掌柜和卢小豪,和他存在生意上的关系,内心本就有拉近彼此关系的念头。 但如果在其他情景,真碰上厉害的人或是较真的人,这样的办法很可能会弄巧成拙。 就算自己事先了解过对方堂号,可还有字辈,祖训,族规等多方面漏洞存在,也很难了解的透彻。 他方才说的那句话,如果改成——三百年前我家先辈就是从临江出去闯荡,没想到几百年后我又重归故里,在这里安家落户。 “用这样模棱两可的感慨去套话,虽然看起来表达的是一个意思,但是让卢小豪自己去想,来问,显然会更合适。” 王腾心中暗自琢磨,尝过改名的甜头后,他对此十分上心,毫不疏忽。 一旁。 钱小豪一边查看手里一串钥匙上的标记,一边回到此前的话题补充说道: “这边的雨花街,双林街,熙水街都是双龙帮的地盘,这处院子是双龙帮中一位头目所有,现在他在内城寻了个差事,就把房子挂在了牙行,短时间应该也没有卖出去的意思。 俊义你要是在这里住下,双龙帮都不会收你例钱,平日住起来也安稳,确实是处不错的地方。” “多谢豪哥了,等我安顿下来,你可要过来喝酒!”王腾笑道。 “哈哈,一定一定!” 卢小豪哈哈一笑,显得很是高兴,随即用钥匙打开门上的锁,招呼道: “先进来看看吧,若是俊义你不满意,我还可以帮你找其他人问问,看看他们手底下有没有宗师道那边的房子!” “宗师道?”王腾边跟着他走进院子,边疑惑问道。 卢小豪回答道: “宗师道在城南那边,是我们外城最安全的地方。 街头到街尾,除了聚英武馆,一剑武馆,铁臂武馆这三家最大的武馆,还有二十三四家小一点的武馆。 而且开武馆的也不像帮派里的人,平日不会找人事端,有人在那边惹事,他们还会出手驱赶。” 话到此处,他微微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临江城里有点乱,大家也都知道那边安全,所以那边的院子也抢手的很,一空出来基本就让人抢光了。” 王腾微微点头,记下他说的信息,寻思着来日要不要找机会在宗师道,再找个房子? 无他,只因为他在来的路上,已经通过卢小豪得知,‘照身帖’并没有那么好拿,内城也没那么好进。 想要弄到照身帖,除了要在临江城购置房产,还要每年凭借房契,地契去城南官府的办事处登记,住满三年才能领取。 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可关键是,领取‘照身帖’之后,并不能直接住进内城里,还需要满足十年上下的本地居住年限,才初步具备在内城租赁或购置房产的最基本条件。 要求可谓是相当严格。 出于这方面的部分因素,王腾也就没有选择去买院子。 同时,他选择租房,也有财不露白的考虑。 据他所知,这些牙人看似只像前世的‘中介’,但其实又有许多不同。 他们属于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群,可白可黑,和城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一定往来。 向那些守在牙行门口的帮派人员,出售客人的信息,就是他们常常会干的事情。 王腾曾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虽然没切身经历过什么尔虞我诈,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所以他不会天真认为,只要用改名换姓的方式和人拉近关系,就可以万事无忧,完全杜绝被‘出卖’的风险。 穿过大门,绕过一面雕刻着偌大‘武’字的影壁墙,一条直通正房的鹅卵石小道出现在眼前。 小道两侧。 左边是一个有四个立柱,中央摆着石桌,上方爬满干枯藤蔓的凉亭。 凉亭之后是两栋小屋,据走在一旁的卢小豪介绍,是独立的厨房和杂物间。 右侧则是有两个房间的东厢房。 卢小豪先后带王腾在主屋、东房、厨房逛了一圈,最后带他从主屋一侧的小门来到了宽敞的后院。 “真是不错!” 王腾看着后院中央一块用石板铺就的平整地面和旁边几个木人桩,满意点头。 旋即,他问道:“豪哥,这院子租上一月要多少银两,我这就把钱给你,省的还要再去牙行跑一趟。” 卢小豪豪爽道:“若是外人,这院子一个月得两千钱,俊义你是自家人,自然不能按这个价,一月只需一千五百钱就足以。” 实际上,卢小豪这是放弃了自己的抽成。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考虑,那就是与王腾拉好关系。 在他看来,王腾是个练武之人,且气质不俗,又是个‘自家人’,既然现在结交的机会摆在眼前,那怎么能错过? 交情是需要积攒,维护的,哪有可能说,我与你同姓,咱们就是好兄弟? “豪哥,你的心意小弟我心领了!” 王腾笑了笑,转口道: “不过,你帮我介绍了个这么好的住处,我哪有让你吃亏的道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嘴上是客气,其实是不愿徒添人情。 随后,卢小豪一番言辞恳切地推辞,最后勉为其难应下,又主动说道: “俊义,这院子的房间都是干净的,但还缺许多平日生活所需,你刚回临江,对城里不熟,若是你信得过我,便让我帮你去跑一趟,也能省去你许多麻烦。” 一句话说完,他叹息道:“实在是家里困难,否则俊义你这钱我是实在不想赚的,现在收了你这么多钱,不帮你做点什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豪哥你说的哪里话!” 王腾一笑,如实说道:“我原本就有让你帮忙的意思!”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来到了午后。 牙行。 不同于早上,这里的门外已经冷清下来。 不止是帮闲的人大都找到活计,离开这里,上门办事的客人也少了许多。 然而,牙行对面的街边,却有五个留着短发的年轻人依然徘徊不去,蹲作一排,时不时向街道两头张望着什么。 这时,蹲在最边上的一人许是腿蹲的发麻,站起身来蹦跳了两下,干脆往地上一坐,有些不耐烦道: “老子肚子都快饿扁,怎么小豪还他娘的不回来。” “急毛,这明显是生意办成了,等他回来就让他请客!到时顺便问问这条鱼大不大,有没有实力。” 旁边一面貌凶恶的光头笑骂一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他娘的给了那管事五文钱,就告诉我年纪不大,是个外地口音,毛用不顶,想想就气饱了!” “诶,真是说魏王魏王到!他这不回来了吗!” 坐在中间的一人看向内城城墙方向,直接站起身来提醒道,语气兴奋中也有些解脱,在这干等了半天,实在是磨人。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向城墙方向的街道上投去目光。 方才说话的光头,忍不住低声喃喃道: “看来是条大鱼啊!” 第61章危机夜雪 等卢小豪走近牙行,五个人小跑着迎了上去。 光头率先开口,笑眯眯地问道: “小豪,今天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晚回来,正是让弟兄们一阵好等!” 不等卢小豪回答,另一个人又紧跟着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外地人,是个什么实力?” 他这话一语双关,既是问武力,也是问钱财。 卢小豪微微转头,把目光扫过他们,脚下不停,一边眉头微蹙地继续朝牙行大门走,一边缓缓说道: “是个租房的,房子选的倒是阔气,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钱,他刚刚托我给他购置杂物,我看那钱袋子都是空荡荡。” 而且我看他身强体壮,架势上有几分李哥的味道,看起来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他有心帮王腾躲过这些人的注意,并且深知眼前这些人欺软怕硬的德性,同时也清楚自己的面子,不足以让他们打消念头。 所以他也就没说王腾与他是本家人,劝这些人别动手的话,而是在嘴里拔高王腾的武力,贬低王腾的财力。 “李哥?” 光头先是微微瞪大眼睛惊讶地吐出两个字,接着脱口而出道: “你意思是他是个炼力境武者?” 卢小豪前半句的话,他并不放心上。 这世道既然敢出远门,肯定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身上到底有钱没钱,抢了,偷了才会知道的清楚。 可后半句,他不放在心上也不行。 李哥,全名李刚烈,是帮派里管他们这些人的一个大哥,也是一个炼力境高手,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窥觑的对象。 要真有相当于李哥的实力,就算向李哥汇报此人情况,李哥也未必就会乐意动手。 “反正架势是很足,该是厉害的人,就算不如李哥,我看也差不远。”卢小豪不确定的语气中,有几分笃定,又有几分可惜,让人很容易信服。 一句话说完,他看向面前几人道: “这生意虽然是办成了,不过我好多天没开张了,可别指望我请你们吃饭啊!” 说着,他自顾走进了牙行之中。 五个人在牙行外停步,面面相觑了一下,转身慢慢走向牙行对面的街边。 有人提议道:“咱们先去吃点饭吧,我饿得不行了。” “谁不饿” 走在最边上的一人不满地顶了一嘴,目光扫过右侧四人,“今早可是放了好几条小鱼,这条大的又动不得,这小半天就白等了?” 光头边向前走,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皱眉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狐疑: “你们说,会不会是小豪收了人家的赏钱,故意这么说的?” “不会吧!小豪他可也缺钱着呢!再说收了赏钱,又不妨碍他再收我们给他的分成,又不是让他动手,没必要糊弄我们!” 中间一人说道。 “也是!”光头悻悻点头,迟疑道: “不过,我早上花两文钱向管事打听消息的时候,他可是跟我说,那外地人年纪可是不大。 既然年纪不大,真能有炼力境实力? 卢小豪虽然不至于骗我们,但他又不练武,能懂个球,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跟过去看看。 说不得只是吃得好,吃出的一身腱子肉!” “我觉得可以,就按你说的来,这世道,外地人来得越来越少,最少也得先盯上两天看看情况再说!” 随一人给出建议,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随即走到街边,蹲成一排,接着将目光看向了牙行方向。 他们知道那外地人才来了一趟,肯定是还没定下契约,现在就等卢小豪弄好契约送过去的时候,再花点消息费让他带路。 眨眼间,两天就过去了。 雨花街,雨石巷。 这处以前被称作‘名人堂’的庭院,据卢小豪后面帮忙收拾屋子时介绍说: 这原来是百十年前临江城中一个聚气境高手年轻时的住所之一。 那高手后来因意外早亡,他的的子孙也不是惜福的人,好赌而不精,二十多年前将偌大家业输的七七八八,其中也包括这处‘名人堂’。 名人堂几经周转,名号渐消,落在了双龙帮一刁姓头目手中。 那头目住进这里后,在街头砍杀中无往不利,在帮中地位步步高升,也于不久前搬进了内城,远离了外城的打打杀杀。 总而言之就是,住进这里的人,生活都是向高,向好的方面发展。 这样的故事,也不知是确有其事,还是牙行为了让院子租个高价编的故事,但无疑给这古色古香的庭院,又增添了几分味道。 冬至日前夜。 临江城,晚来天欲雪。 名人堂正房前的走廊上。 王腾翘着二郎腿,倚坐在一张带有靠背的藤条椅上,手里捧着一壶刚泡好的热茶,微微抬头,静静等雪落下。 一旁,狗袋蹲坐在烧得正旺的小碳炉边,同样看着天空,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清澈的眼眸中,透露些许茫然,还有困意。 一人一妖都安安静静,保持着沉默。 王腾一直都不是个多话的人。 狗袋也不是只多话的妖,它也没寻常小猫的好奇心,来到一个新地方,依旧是保持吃完就睡的风格。 每日半个时辰时间吃饭,一个时辰修炼引气术,十个半时辰睡觉,如果不发生意外状况,这就是狗袋的日常。 方才吃过晚饭,它都已经睡去,只不过被王腾以灵饭要挟,强行叫来看雪。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雪终于是落下了。 夜空中,零零星星的透明冰晶,渐渐地变成了白色的‘盐粒’,然后随时间推移,‘盐粒’化作了‘柳絮’,愈发密集。 临江的雪,来得比清凉更晚一些,且并未伴随肃杀的寒风,与去年西峡山冬至日前夜的那场雪一般,静悄悄的。 “明天又是冬至日了,时间过得好快” 王腾低声喃喃了一句,仰望天空,黑色的眼眸中倒映一片片灰色的雪花。 凝视中,他的瞳孔慢慢放大,思绪也跟着渐渐发散,飘飞。 恍惚间,他想起了王家村,想起了自己那处院子,想起了正对院子的西峡山,王家村的祠堂,村子外的小溪自己的弓箭,木板拼起来的箭靶。 当一切的场景在脑海之中成型,他的眼前浮现出王开山,王传宗、王飞虎、王喜顺,王重林还有许多记不清名字的人 然后,他又想起了去年冬至日,王家村中的长辈送给他的那些肉、大米、腌菜、菜干 再然后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故乡。 那是一个和王家村很像的地方,山很高,小溪也是清澈见底的,路也是泥巴路,房子也破旧,也有一座看起来气派的祠堂 过了良久,王腾眼神重新凝聚,长长一叹,神色怅然。 人之所以是人,区别于其他的野兽,便在于有更丰富的情感。 有些事。 不可能轻易的忘掉,只是他平日不去想。 “你在伤心?” 身侧,一直安静烤火,看雪的狗袋忽然问道。 它稚嫩的声音,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让人听起来觉得老实。 但王腾很清楚,它非旦不老实,甚至很是狡猾。 在狡猾这一点上,从它当初伪装成小狗就能看得出来部分 而另外,最明显的就是每天吃饭的时候。 它总会说:少装点,少装点,我只能吃小半碗。 等王腾给他装好小半碗饭,它就几口把半碗饭囫囵吃完,再踩着碗说些像,我没吃饱,我好饿之类的话。 “没有伤心!”王腾嘴唇翕动,低声回应,心里却是有些惊讶于它的敏锐。 “你在伤心,”狗袋语气肯定,又问道:“是想起了爹娘吗?” “只是有点伤心!” 王腾扭头看向小碳炉旁的小黑猫,想起在王家村时,自己似乎与它讲起过对故乡,以及父母的想念,随即对它笑了笑,微微点头。 想了想,他问道:“狗袋,你孤单吗?” “什么是孤单?”狗袋不太理解地反问。 尽管王腾时不时就和它闲聊,可还有许多平时用不上的词汇,它并未从王腾嘴里听过。 比如孤单。 “孤单,就是一个妖,没有其他同伴陪你玩,陪你说话。”王腾斟酌了一下用词,向它解释道。 “你就是我的同伴,我不孤单。”狗袋回答的很快。 “我不是你的同伴!” 王腾微微摇了摇头,回过头看向它认真道: “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 “主人,就是每天给你吃的,给你喝的,所以你就得听我的话!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会给你吃的。” 只不过两三句闲谈,王腾心中的愁绪就很快消失,嘴角偷偷扬了一下,起了调教之心。 狗袋一时没有回答,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王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走廊中一时沉默。 半晌过去,狗袋才又缓缓出声: “我刚刚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有同伴,有两个。” 两个 王腾怔了怔,轻声问道:“它们去哪了?” 狗袋再次沉默,目光茫然,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王腾看了看它,只静静等待。 实际上他心中了然,狗袋的来历与虎神庙脱不开关系,那虎神庙存在至少有几百年光景。 几百年过去,那它的那两个同伴想来应该也早就不在了吧? 不过他不想问的太过直接,话出口时,不知怎地,心里在倏忽间,便有些唏嘘。 漫长的时间里,世上的一切事物,都会湮灭在名为岁月的河流中,不同之处恐怕只是被掩埋痕迹的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仰望飘雪的天空,王腾看雪花纷纷扬扬,捕捉近处一朵雪花飘落的轨迹,看它无声落在走廊下的地面,可很快便被下一朵掩盖,再也看不真切。 而这时,狗袋眼睛忽地一亮,“我的同伴它们是一只牛和一只鸟,牛是只水牛,那只鸟就是我变成的大大的那一只。” “” 王腾怔了怔本以为它指的两个同伴是它的父母,没想到竟然不是,于是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它们死了吗?” “不知道!” 狗袋人性化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边回忆,一边慢慢地说: “有一天,它们来找我,说要和我一起去吃一个人,还说吃了那个人的肉就可以活很久很久,我说不想去,就没有去。” 莫不是唐僧肉?王腾闻言稍稍愕然,好奇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它们就让我躲起来好好修炼,说等它们抢到那个人的肉,会回来找我,然后分给我一块,可是它们一直都没有回来。” 狗袋越说越是流畅。 可能是让猴哥给打死了王腾心说一句,扭头看向它,“再然后呢?它们有说那人叫什么名字?” “我想不起来了。”狗袋如实回应。 “对了!那你的爹娘呢?”王腾很快换了个话题。 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他知道狗袋每次突破新的境界,脑子就会更灵光,或者说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狗袋很快回答道:“我没有爹娘,我是从石头里跑出来的。” “” “那你是怎么变成妖怪的?” “修炼。” “你做了什么,别人才给你建了个庙?” “忘记了。” “你的头是被人给砍掉的吗?” “不记得了。” 很显然,虽然狗袋已经偷偷摸摸的开了四窍,但能够想起的事情,还是很有限。 王腾幽幽一叹,宣布一人一妖的谈话就此终止。 天空中的雪还在下着,有点越下越大的意思。 王腾喝完几口稍凉的热茶,抬眸看了眼漆黑的天色,起身走进屋中。 少顷,一个须发皆白,身形颀长,背部微微佝偻,身穿黑衣的健壮老者,从屋子里缓缓踱步而出。 来到走廊,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提起倚靠在墙壁上的狭刀,低头看向狗袋问道: “我现在像不像一个老人?” “不太像!”狗袋头也不回,把脚揣到胸口下面,老实地说道。 “有点像就行了!” 王腾不以为意地说着,直起腰背,跨步走下走廊。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绕过写有‘武’字的影壁墙,来到院门,他侧耳倾听片刻,随即拉开了门闩。 “咯吱~~~” 木门的门轴发出酸牙的轻微声响。 一道人影出现在环境漆黑的雨石巷,步履轻疾地隐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