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惊悚游戏疯狂刷关》 第1章 百分之百死亡率 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似乎在酝酿一场暴雨。 一截断指凌空飞来，带着鲜红的血，撞到楚樾身上又滚落在地，留下一道脏污的痕迹。 耳边尖叫声起，看着那截断指，楚樾的瞳孔狠狠收缩了下。 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搞懂目前是什么情况。 一觉睡醒，竟然来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的人加上他一共是十人，原本是十一人的，只不过现在那第十一人化成了他们脚边的一摊碎肉。 这是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丘，中间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面蹲坐着一只雪白的狐狸，狐狸尾巴向下垂落，模样高傲。 没有人敢上去招惹，因为它便是脚下这片碎肉的罪魁祸首。 “早就说过了，出不去的，费那劲。” 楚樾看过去，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环顾一圈，目光从周围人脸上划过，面露嫌弃。 “这么多的新人，看来这次副本奖励不会太高。”他小声嘟囔一句，却被楚樾听在耳里。 他垂着眼，不清楚那人话里的意思，却知道他口中的新人，其中之一指的便是自己。 有了前车之鉴，原本哭闹的，喊叫的，这时候安静不少，楚樾耳边只剩下边上小姑娘的低声啜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说一下？” 人群中有人发问。 没有人回答他，等了好久，才有人淡淡说了一句：“等人齐。” 云团越压越低，空气中的温度降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半小时。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山林中缓缓走出。 那是个七八岁的男孩，身上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稚嫩的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迷茫。 “齐了。”有人说了一声。 等男孩走进山丘的范围，众人耳中响起一道清脆的电子音。 楚樾回头，之前端坐在石碑之上的白狐缓缓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下口吐人言。 【欢迎来到噩梦交易中心。】 【当前分类：杂货铺子】 【当前副本：李二狗的杀猪刀】 【落日镇的集会在七天后开始，李二狗的杀猪刀却不见了，请帮忙找到并还给他。】 【副本等级：0级】 【参与人数：12人】 【游戏死亡率：百分之一＃＊＆￥……】 声音出现突然的卡顿，众人看着白狐停顿几秒，随后恢复。 它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带着阴森的恶意。 【游戏死亡率：百分之百】 【游戏死亡率：百分之百】 播报重复了两遍，话音落，白狐从石碑上一跃而下，在众人尚且震惊之时没入山林，转眼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 “死亡率百分之百？”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别说新玩家了，老玩家都惊讶。 楚樾同样震惊，只不过面上没有太强烈的表情变化。 率先站出来发声的依旧是之前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或许要下雨，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山下小镇，淋在路上就不好了，有什么事路上再说。” 十一个人的队伍，只有男人说话，俨然已经成为了队伍中的领头羊。 楚樾在外面做惯了发号施令的上位者，面对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也无任何身份转变的不适。 “我叫王猛。”男人自我介绍。 “现在我来说一下，这里是噩梦交易中心的游戏副本，你们可以把这里当成一场恐怖游戏的真人体验，我们现在都是‘李二狗的杀猪刀’这个副本里的玩家。 其中具体解释起来麻烦，你们新人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这里是会死人的。 命但凡在这里丢了，现实世界也别想找回来，有关这里的其他信息，等活着出了这个副本后再讨论不迟。 至于系统刚才提示的百分之百，你们别太紧张，可能是系统故障，目前为止，十级的副本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死亡率，更何况是这种新人副本。 咱们这次只要找到李二狗的杀猪刀并且还给他就算是通关了，只要不触发死亡条件，这个分类里的游戏还是挺简单的。” 紧接着他又科普了一下死亡条件。 楚樾将他的话简化整理，得到几个关键词，小心，听话，不例外，听天由命。 死亡条件有迹可循，却也随机，不了解故事背景和具体信息，没有任何一个老玩家可以保证自己能够完全避免。 路上众人挨个做了自我介绍，轮到那个小男孩儿时，楚樾重点关注了下。 不过对方只说了名字就低下了头，没有哭闹，也没有再开口。 楚樾脚步放慢，逐渐落到了队伍最后方。 天色暗得很快，这才没过去多长时间，下方的小镇已经亮起了灯。 他回头看了一眼，之前他们集合的小山丘消失不见，填补上来的树林雾影重重。 不知是不是眼花，楚樾竟然看见那树林掩映中有一抹移动的红色，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撑伞前行。 空中传来几声闷响，雷声从东方滚过，直滚进了心里，路上没人再开口，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进入了小镇。 从镇口迎过来的，是站在路灯下的一个佝偻老头。 他敲着手中的烟管，叮呤当啷走了过来：“想必各位就是李二狗找来的帮手，你们来得晚了，李二狗已经回家了，我替他来接你们。” 他的眼睛浑浊发黄，一边说着，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露出满口黄牙：“还有一个呢？” “在山上。” “哦。”老头说，“那有些可惜了，山上豺狼虎豹多，怕是活不成了。” 回想一下那满地的碎肉，楚樾垂下眼睑，可不是活不成了么。 没有就这件事多说，老头扭身招呼着众人往镇子里走。 镇子里安着路灯，边上家家户户的窗扇之中也透着白炽灯的光亮，整座小镇显得灯火通明。 只是没有任何声响。 众人跟在老头身后，走了约摸十几分钟，最后进入了一幢筒子楼，看模样，似乎是由什么工厂宿舍改建而成。 带着众人进了大厅，老头从腰间解下六把钥匙放到桌上。 “房间号在钥匙上，两人一间，你们自行分配，明天一早李二狗会过来告诉你们事情经过。” 他将烟管在桌上磕了两下，嘱咐道：“晚上尽量早点睡，十点半之后就不要来回走动了，边上其他房间都住满了，被投诉可是会让李二狗不高兴的，他那个臭脾气。” 说完，他环看一圈：“记住了，两人一间房，不要串宿舍。” 没人应声，大家都只安静听着，楚樾感觉到了来自这场游戏的第一个恶意。 “请问，这里能洗漱吗？”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躲在人群后面小声开口。 “洗漱啊。”老头眯起眼睛，脸上的褶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几分丑陋，“能，当然能，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就有水，洗干净才好啊。” 见众人没有其他问题，他又敲了下烟屁股，这次叼在了嘴里：“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回了，你们休息吧。” 说着，他转身出了公寓大门。 在他身影消失时候，一道闪电劈下，空中发出一声巨响，瓢泼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第2章 315房间 六把钥匙对应的房间号分别是207、208、315、316、415、417。 这本应是相当好分配的，只是他们之中死了个人，如今只剩下11人。 两人一间房，势必有一人会被单独留下。 众人心思各异，在这个诡异世界里，死亡条件成迷的情况下，谁都不想成为例外。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年纪最小的男孩儿身上。 楚樾的视线却越过众人，落在桌上的五把钥匙上。 没错，五把。 在众人注意力都放在楼外突然下起的雨时，楚樾忽察余光中一道黑影闪过。 扭头再看，桌上的钥匙已经只剩五把。 钥匙是绝对够的，此时争抢毫无意义。 不过…… 楚樾收回视线，抢钥匙确实没什么用，但先选择的人有挑选房间的权利。 丢失的那把钥匙是315的。 他初来乍到，不懂里面的门道，或许有什么能够避免死亡的方法？ 正想着，耳边忽地响起一道银饰碰撞之声，随后，他的手腕被人扯了一下。 楚樾低头，正对上小男孩儿的双眼。 “哥哥，小玉跟你睡一间好不好？” 他的双眼澄澈又似乎深不见底，脸上挂着大大的笑，那笑不是被孤立后无措的讨好，反而像挑选出合心意的舍友后的满足。 而他手中，正捏着一把标签为315的钥匙。 “你叫小玉，玉石的玉？” “嗯。” 楚樾和他对视，听着那熟悉的名字，脑中缓缓浮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他喉头滚动一下，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问一答，只短短几秒，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达成了口头约定。 反应过来的人，面色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 率先出言反对的是队伍里的胖子。 “好什么好？！这位小哥，不是我说你，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他呵斥一声，猛拍王猛的马屁，“王哥是老玩家了，更懂得游戏的规则，应该让他来给大家分配才是。” 说着弯腰就想抢男孩儿手中的钥匙，只是胖手刚一伸过来便被楚樾拨开。 这些人的心思楚樾再清楚不过，他笑了下，淡淡开口：“老头说了，六把钥匙，自行分配，王哥也说过，想要活下来就得听话。” 他的目光凉凉地扫过众人，带去一股让人难以争辩的压力：“你们说是吧。” 他虽然身穿睡衣，但那股说一不二的气势还是震到了不少人。 王猛一直没出声，此时却动了。 他走到两人面前，没有理会楚樾，反而弯腰对男孩儿露出和善的笑。 “小玉是吧？叔叔是老玩家，更能保护你的安全，你跟叔叔睡一间好不好？” 那语气，那神态，真像一个爱护孩子的贴心大叔。 楚樾眉头快速蹙了一下，抓着男孩的手紧了紧。 王猛没安好心。 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想和男孩儿一间，楚樾肯定，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同情心。 “不了。”男孩儿眨眨眼，拒绝了王猛发来的组队邀请，“我还是比较喜欢漂亮哥哥。” 看似天真的话，一下子戳到了王猛的心窝里。 王猛人并不如其名威猛，虽然西装革履，但身材普通，气质猥琐，满脸坑洼。 和身穿浅灰色真丝睡衣的楚樾站在一起，确实不能比。 如果不是因为他占个老玩家的身份，真没什么人搭理。 听了男孩的话，有人满脸鄙夷，也有人皱眉沉思。 被男孩拒绝，王猛也不恼，他随手指了个人，然后选了一把钥匙。 分配钥匙这么得罪人的事，他不干。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确认同伴，转眼间，被剩下的竟然只有最开始对楚樾发难的胖子。 手中捏着最后一把钥匙，胖子堆满横肉的脸开始颤抖。 “你也别太紧张。”王猛随口安抚，“本来我们有十二个人，六把钥匙正好，这大概率不是死亡条件。” 说完他看向大厅墙面上挂着的表盘。 “已经快10点了，大家回房间吧，今晚大概率会死人，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听见什么动静都别有动作。” 说完，他率先上楼，提醒了这么一句，已经仁至义尽。 楚樾牵着男孩的手紧跟其后。 315房间并不难找，上了三楼正冲着楼梯的那一间就是。 那是个显得有些破旧的屋子，门上的漆剥落不少，打开锁头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长久没有住人造成的霉味。 因为由宿舍改造，里面放了两张上下床，一左一右贴在墙边，栏杆上是厚厚的一层铁锈。 再往里走，是个被单独隔离出来的小阳台，里面有个独立的卫生间。 楚樾去看了一下，只能算是摆设，里面没有水。 想要洗漱，还得去一楼最里面的房间。 此时外面已经没什么动静，估计已经十点。 为了安全，洗漱什么的也不是必须。 仔细检查了门窗，楚樾回头，男孩儿坐在床上，正看着他，双目带着淡淡的探究。 “哥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他歪着头，声音天真。 楚樾实话实说：“不知道，一觉睡醒就进来了。” 男孩儿仰着头看他：“你有很想实现的愿望吗？” 楚樾走过去，蹲下身子，和男孩儿的双目持平，“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有很想实现的愿望啊，我想着想着就来了这里。” 他说得天真，楚樾看着他，良久后抬手在他头上摸了两把：“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关了灯躺到床上，楚樾睡意并不是很浓。 他是睡醒后来到的这里，这个世界的时间走得有些快，按普通时间来算，应该才过了四五个小时。 闭上眼睛，他思考着刚才男孩儿的问题，想到了昨晚的梦。 他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当然有。 一个想了十七年的愿望，一个不知道具体应该怎样讲的愿望…… 楚樾陷入回忆。 回神后心头猛然一惊。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闭着眼，他却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正落在身上。 这个念头一起，心跳顿时开始加速，身上也涌起了点燥意。 他犹豫着，想了想，还是睁开眼。 一个模模糊糊，看不清长相的东西正立在他的床前，似乎在垂眼盯着他，只是当眼睛适应黑暗后，那人影却消失不见。 房间中静悄悄，窗外的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没有月光，他只能朦胧看见对面的男孩似乎睡得正香。 楚樾沉默，一时间分不清那东西是真切出现过，还是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睁着眼，看着头顶的黑暗，慢慢地，困意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一阵怪异的声音。 第3章 他选了老玩家 那是一种奇怪的撞击声。 类似铁具打在地上发出的“铛铛”响，又带着些沉闷，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在缓缓上楼。 窗外的雨此时已经停了，那声音在如此环境下显得异常清晰。 楚樾睁开眼，看向门上的小窗，不知道现在几点，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但能听到有什么东西离得越来越近，声音从对面传来，确实是有东西上楼了。 敲击音整齐又规律，在响了大概十几声后变成了沉重的摩擦声，紧接着消失不见。 对方停下了，楚樾知道，他就停在315的门外。 身子不自觉绷紧，就在他思考如果那东西进来该怎么办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气音。 “闭眼。” 声音随着温热的呼吸一起喷在他的耳廓，楚樾头皮一麻，随后嘴巴被一只小手捂住。 他又重复了遍：“闭眼。” 楚樾胳膊微动，之前所有心神都被外面声响吸引，他这才发现，身旁竟还躺着一具温热的身躯。 他听着声音指示闭上眼睛，心中再次惊诧这个世界的诡异。 莫名其妙睡着就算了，连被子里钻了个人竟然都没有发现。 不知道男孩儿是什么时候钻过来的，贴在他身上，楚樾闻到了股独特的药草香气。 见他不再挣扎，对方松开手，顺势往下放了放，搭在他的胸口。 均匀又轻浅的呼吸落在颈边，连带着楚樾也放松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之前的摩擦音缓缓往屋中走来。 声音越来越近，停在了床边。 又是打量。 和睡前感觉到的视线不同，这次对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像要把人扒皮抽骨一样上上下下扫视。 楚樾单手搂着男孩儿，一动不动。 好半晌，床边的东西才有新动作。 脚步声往门那边去了，他一步一步，走得异常缓慢。 “砰——”一声响，房门被关上，门上的碎屑扑簌簌掉落。 又是摩擦音，紧接着便是“铛铛铛”的声响。 他没去316，直接往楼上去了。 等声音渐渐远去，楚樾这才睁开眼。 他呼出一口气，坐起身，看着边上男孩儿：“小玉，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这本来就是单人床，多了一个人后，显得更加逼仄。 男孩儿外面那层叮当作响的衣服已经脱掉，身上只剩下秋衣秋裤。 他往楚樾身边蹭了蹭：“这里给的被子太薄了，我有点冷，爷爷说，两个人挤挤暖和。” 他顿了一下，又操着那股天真的语气：“哥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楚樾有些介意，从小到大，他向来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 不过刚才男孩对他有过提醒，尽管知道他可能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楚樾也没拒绝。 这鬼地方，一入夜后确实冷得很。 外面雨停后似乎更冷了，薄薄的被子根本挡不住森森寒气。 “我……”楚樾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外面的“铛铛”声突然停了。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屏息听着楼上的动静。 不久后，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尖叫，紧接着便是凌乱的脚步声。 这幢大楼不怎么隔音，楼上人脚步稍微重点都能感觉到，更何况是奔跑了。 “救命！救命！快救救我，它想杀我！” 求救声响了起来，是那个落了单的胖子。 门上窗户透过来点光亮，可能是那个胖子的声音触发了声控系统。 楚樾掀开被子下床，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前，隐藏在黑暗中往外看。 对面的楼梯此时亮着灯，胖子光着脚顺着楼梯快速往下奔跑。 那一看就万年不运动的身体，在生命的威胁下竟然变得异常灵活。 他直接从他们的房门前路过，胖子率先拍响的是316的房门。 那是王猛所在的房间。 “王哥，救命啊王哥，你开开门，救救我吧！”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要杀了我，王哥你让我进去，我有钱，我特别有钱，等我出去后一定会报答你的，王哥，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王哥！” 这么大的动静，要说王猛没有听见，鬼都不信。 说不定现在11个人都醒着，像他这样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人多的是。 胖子不停在拍打，但楚樾知道，这个胖子找错了人。 王猛是什么人？老玩家。 相比他们这些新人，老玩家更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残酷。 见惯了人的生生死死，遇见问题，第一想的必然是如何保存自身。 他不会给胖子开门的，老头说过，不准串宿舍，开门让胖子进去，死的是串宿舍的还是本宿舍的那就说不清了。 如果这个胖子够聪明，他就应该找新人，尽管亲眼看见山丘上男人的碎尸。 但一条命求到自己身前，说不定真有人突然生了菩萨心肠让他进去。 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楚樾双眼看着楼道处，将身子往暗处又藏了藏。 楼上的人下来了。 楚樾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瞳孔猛然缩了下。 说是人，或许有些不太准确。 肥胖的四肢，肥硕的身体，突出的鼻子，扁平的脸，头上仅有几根稀疏的毛发。 明明像人，又好像只是个像人的人形东西。 他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皮衣内，一步步下着台阶，速度很慢。 男孩儿扯了下楚樾的衣角，楚樾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两人一齐看向窗外。 离得近了，楚樾终于看清了他手中一直拿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把巨大的刀，很长的刀柄，偏窄的刀身，刀片在灯光下反出点点寒光。 楚樾和男孩儿对视一眼，竟然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看那把刀的模样，分明是一把杀猪刀。 这个副本的任务就是要找到一把杀猪刀。 难不成就是这一把？ 任务时间有七天，第一天就看见了任务对象，有点太快了吧。 这样大的刀被那东西轻轻松松握在手中，向着胖子逼近。 知道王猛这意思是不会给他开门了。 胖子扭身转向315。 一张大饼脸突然贴到窗户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丑了楚樾一跳。 “救救我，救救我，让我进去吧！我还不想死！” 楚樾和男孩儿就站在和他一门之隔的地方，并没有动作。 第4章 没有尸体 门上的插销如同睡前检查时那样完整无损。 那怪物进来一趟又出去，像是走的不是这个门。 房门被胖子拍得框框作响，楚樾站在一旁看着，都害怕他把这破门给拍烂了。 可他到底是没有开门。 就在胖子转身想要下楼继续求救时，楼梯上的东西突然变得灵活起来，三步并两步冲了下来，一把扯住胖子将他摔在地上。他丑陋怪异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楼梯上的灯突然灭了，小窗外又恢复成黑漆漆的一片。 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能看得清楚，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胖子现在是晕是死，一切无从得知。 楚樾抱着男孩儿靠墙站着，两人的呼吸放得很轻很轻。 一直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维持一个姿势，他的胳膊有些发酸，但不敢动，外面的怪物还没走。 果不其然，就好像知道这里的人没睡，在楚樾想把男孩往上提一提时，一张脸突然趴到了窗上。 它眼球突出着，左右转动，在看不见人之后，嘴中发出一道怪异的冷笑。 暂时没有计较他们。 楚樾听着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又是熟悉的铛铛声。 现在他知道了，那是刀尖碰撞在水泥台阶上发出的声响。 楚樾抱着男孩儿沉默了好半天，才轻手轻脚往床边走去。 他先把男孩儿放到床上，又去把另一张床上的被子拿过来盖在上面压风。 躺在床上两人都没说话，楚樾心情有些压抑。 如果李二狗要找的杀猪刀，真的是怪物手中的那一把，那他们拿回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和副本怪物抢东西，那是活腻歪了吧。 边上，沈玉璧看着头顶的床板。 百分之百的死亡率，他曾经见过一次，只是上次的情况，很特殊，据说整个交易中心创建后也只出现过不到百次。 大部分全军覆灭，只有少数情况能有人活下来。 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沈玉璧侧身往他怀中挤了挤。 不管这次和上次是否一样，他活了一次，就能活第二次。 和之前一样，楚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楚樾睁开眼，率先看到的是一个黑乎乎的头顶，然后便感觉到胸口的阵阵凉意。 沉默着，他闭上眼，等了两秒又睁开。 头顶还是那个头顶，扒他衣服的人还是正在扒他衣服。 “你在干什么？” 楚樾声音带着点刚醒来的沙哑，不理解却是真的不理解。 沈玉璧的动作一顿，手连忙从楚樾胸口拿开，顺手替他把刚扒拉开的领口合上。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仰起头笑起来，模样可爱又乖巧：“哥哥你醒啦？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呀。” 楚樾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懒得问。 沈玉璧看着年纪小，但应该是名老玩家。 对方没怎么在他面前故意遮掩，但是好像很喜欢“我知道你知道我在演，但我还是要演”的游戏。 总的来说，对方对他没有恶意。 他坐起身，将衣服整理好，拿着洗手间里的洗漱用品下楼。 可能是昨天晚上下过雨的缘故，尽管是白天，楼道里也有些暗。 走到昨天晚上老头说的一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有住人，但是阳台位置确实有水。 接水洗漱，楚樾看着对面的镜子，眉头逐渐拧起。 按照老头的说法，边上的房间都住满了，但是他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玩家可能是还没有起床，但是这里的原住民不可能到现在一个起的都没有吧。 也没听见哪个房间里有什么动静。 第二个过来洗漱的是沈玉璧，他又穿上了那套少数民族的服饰。 楚樾垂眼，盯着那套衣服看。 “哥哥喜欢我的衣服吗？”沈玉璧歪着头看他，“喜欢的话小玉可以送给哥哥哦。” 楚樾道：“不用。” 他只是看着这衣服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沈玉璧：“小玉长得像哥哥的儿子？” 楚樾：“我还单身。” “哦。”沈玉璧吐出漱口水，“那哥哥一直透过我……”在看谁？ 话还没说完，一条带着湿意的毛巾就呼了过来。 楚樾随意在他脸上抹了两把，斜着眼，在他脚边踢了下，“太挤了，你出去等着。” 沈玉璧瞪着眼，不敢相信他的洗脸就被他这样随意糊弄了。 但这里的台子比寻常高了不少，他要洗脸，肯定会打湿衣服，他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出去了。 两人拿着洗漱用品回到房间，还没站稳便听到楼上传来的尖叫。 楚樾看向沈玉璧，对方正巧也在看他。 放下东西，他们一起向着四楼走去。 刚出门，便遇见了从斜对面出来的王猛和另外一名男人。 几人互相看了两眼，并没有说话，沉默着往四楼赶。 胖子出事了，这是他们昨天晚上就知道的事。 但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死没死，却并不清楚。 这边的楼梯很宽大，楼道却有些窄。 踏上四楼的的那一刻，楚樾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胖子的房间在417，楼梯的斜对面就是。 此时417的房门开着，门前站着那两个十七八岁的女生，脸色一片煞白。 是住在415的玩家。 看见几人上来，两人像是看到了救星。 其中一名女生开口：“我们醒了之后，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就想着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刚一推开门……” 六个人挤在417的门口，空间一下子紧巴起来。 把沈玉璧抱起，楚樾脚步往边上挪了挪，冲着门内看过去。 地板上有一滩血，因为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太久，已经变得黑红黑红。 周围是飞溅的血迹，像油漆挥洒出的漆点，床板上，墙面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 然而，没有尸体。 第5章 我那么好看一个媳妇儿 王猛率先走进去，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冲着门外的人摇头。 尸体确实不在。 出来时，他脚下没有注意，一脚踢出来个东西。 那是一块儿软趴趴的东西，像是个肉块。 楚樾看见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捂住了沈玉璧的双眼。 两个女生也发出一道惊呼。 那不是别的，正是男人下半身最重要的东西。 满屋子的血还好，看见这玩意儿孤零零滚了出来。 其中一个小姑娘没忍住，捂着嘴就冲回了自己房间。 没几秒，就传来了呕吐声。 沈玉璧扒开眼睛上的手，低头对着那东西看了几秒。 “真小。”他嘴中吐出评价。 没人说话，他的声音就显得异常响亮，惹得几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楚樾看了他一眼，淡淡念了句：“童言无忌。” 昨晚楼上发生了事，二楼的人此时上来查看。 看见满屋的血液和地上的肉块，纷纷沉默。 没有人问王猛昨天为什么没有救人，换成他们，他们也不敢保证会开门让人进来。 昨天的碎尸都见过了，该吐的也已经吐了，今天这种场面，吐的只有那个女生， 还是被恶心吐的。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肚子里没货。 “走吧，也没什么好看的，去大厅了。”王猛说了一句，扭身下楼。 大厅边上有个带着大玻璃窗的房间，差不多有两个普通宿舍大小，应该是值班室。 刚才洗漱时楚樾没注意，现在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一条长桌，十双碗筷。 王猛走进去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没说什么，拿起碗筷就开吃。 昨晚从山上下来花了三四个小时，后来又绕着镇子走了不短时间，众人早就饿坏了。 “这些饭菜没问题吧，我们是不是该小心一点？” 王猛抽空回了句：“没问题，吃你的吧，这个游戏如果想整死你，多的是办法，不会在饭菜里下毒便宜你。” 等众人吃完早餐，刚在大厅里坐下，门口进来个人。 那是个看起来相当憨厚的汉子，身上戴着个油腻的围裙，进来后先看了一圈。 “我就是李二狗，这次多谢你们肯过来帮忙。” 紧接着他说明了情况。 “我的杀猪刀丢了，这次请你们过来就是找我的杀猪刀，没了它，我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叹气，眉毛皱在一起，一副苦情样。 “一把杀猪刀而已，重新买一把不就行了。”沈玉璧说。 李二狗拒绝：“不行，那是我的家传宝刀，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我只用着那一把顺手。” 沈玉璧窝在楚樾怀里，又劝道：“其实用习惯了都一样。” 这次李二狗没理他，转身给了他一个屁股。 沈玉璧仰头告状：“哥哥，你看这人。” 楚樾：“……” “我的刀肯定是被人给偷走了，你们一定要在这几天帮我找到啊。” 他这一句话说完，众人沉默，李二狗也沉默。 不得已，还是王猛询问：“请问您的刀是在哪里丢的？” 李二狗甩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我怎么知道，找你们来不就是来调查的吗？” 王猛：“……” 他发誓，这是他遇见过的最讨厌的npc。 想是这么想，但没有任何线索，事情肯定是推不下去，还是得问。 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那您的刀长什么样，您发现您的刀丢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 “我的刀大概这么大。”他两手食指比划了一下，“棕色的刀柄，上面刻着一个‘李’字。” 这次李二狗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怼他。 他想了一会儿：“上个集会我去摆摊卖肉，一个死婆娘非得缠着我说我卖给她的肉品质不好，非说我的肉臭了，让我给她换一块。” “本来我都到了收摊的时候了，她使劲叨叨，使劲叨叨，人长得挺丑，想得倒是挺美。 我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就是想占我便宜。 我李二狗杀猪卖肉这么些年，小镇上哪个人不说我家的肉新鲜，怎么到她那里就是臭的。” “我不同意给她换，她就往我身上贴，天杀的啊，他一个黄脸婆，还好意思贴我，我可是有媳妇的人。 我的媳妇又高又瘦，皮肤白人长得也好看，我能看上她吗？ 我就一直推她……” 众人：“……” 王猛出声打断他：“李哥，咱们直接说重点。” 李二狗瞪了他一眼，手习惯性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我说的全是重点！” 王猛不说话了，重要npc嘛，开心就好。 “跟她纠缠半晌，我回家的时间就比以前晚了半个小时。 我回家“噗通”就先跪下了，但我媳妇还是不高兴了，一不高兴她就喜欢拿擀面杖打我。 打得我可疼。” “可是我不敢还手啊，我那么漂亮一个媳妇儿，挨打就挨两下呗，又不能少块肉。 挨完打我就去吃了点剩饭，想上床睡觉却被我媳妇踹了下来，说让我滚去客厅睡。 睡就睡呗，那是我媳妇儿，我能咋地。” 沈玉璧趴在楚樾怀里打了个哈欠，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他媳妇可真凶，哥哥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 “不过也就那么一晚！”李二狗的声音提高，“但就是那一晚！” “我记得我收摊的时候我的刀还在来着，那一晚过去，我的刀就没了啊！ 我媳妇儿嫌我连吃饭的家伙都看不住，收拾东西，直接回了娘家，说不找到刀就不回来！” “哎呦喂，那个天杀的臭婆娘，肯定是她把我的刀偷走了，我就知道她一直想占我的便宜不说还觊觎我的美貌。 她就是想把我媳妇儿气走了好勾搭我！” 众人：“……” 楚樾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没想到这人看起来长得老实，想法还挺多。 李二狗上前两步握住王猛的手，差点热泪盈眶。 “大兄弟啊，大家啊，你们可一定要在集会之前帮我把刀找到啊，否则我媳妇儿就真的不要我了。” “这是肯定，肯定的。” 得了他的保证，李二狗直起身子，眼睛里的泪意立马收了回去。 “那就麻烦你们了。” 说完扭身便出了楼。 大厅里有瞬间的沉默。 “李二狗透露出来的线索不多。”王猛说，“大家两两分组，一起去镇上多问问，找找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也好分，一个宿舍的就算一组了。 第6章 互帮互助，积德行善 看着众人陆陆续续出门，楚樾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边上的沈玉璧同样垂着眼，把玩着胸前的银饰。 直到大厅里只剩下两人。 “哥哥，你也好奇吧。”沈玉璧说，“这栋大楼里的人。” 楚樾看了他一眼，他确实是好奇的，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在楼里面看见除了他们几个之外的第十一人。 尤其是四楼的动静那么大，竟然没有任何人出来查看。 他站起身，在一楼随意挑了个门上没有挂锁的房间。 抱起脚边的沈玉璧，顺着门上的小窗户看进去。 里面拉着窗帘，光线很暗，从外面看，只能看见里面大概的摆设。 床的位置和他们房间一样，一左一右对称摆放。 有栏杆挡着，楚樾看不太清，但模模糊糊可以看见床上有个小鼓包。 就好像是人还没起。 两人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换了另一间房。 和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几乎全都是两个人一间。 两人一路往上，又看了二楼和三楼。 他们没有一一查看，但是看到的每一间情况都差不多。 “竟然都在睡？” 楚樾和沈玉璧站在417门口，对这样的结果有点接受不了。 本以为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没想到那些人竟然都在睡？ 不过这也并不是说不诡异，只是如此一来，便没有了询问的机会。 两人兴致缺缺，在准备下楼时。 边上一扇门突然开了。 一个女人拎着包走出来。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身上穿着鲜红的长裙，大波浪的头发配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看起来相当惹眼。 看见楚樾和沈玉璧，她明显一愣，不过下一刻就缓了表情。 一声流氓哨从她口中吹出，走到楚樾身边，她撩了一把头发，冲着人抛了个媚眼。 随后对着沈玉璧眨眨眼：“嘿，小帅哥，介不介意多一个后妈？” 沈玉璧仰着头，视线上上下下将女人打量一遍，鼻间发出一声轻哼，没有说话。 女人并不在意，和楚樾并肩往楼下走。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声响。 楚樾一手牵着沈玉璧，一手微扶着女人：“我们是新来的住客。” “知道。”女人笑了笑，“来帮李二狗找刀的嘛，我听说了，放心，我不排斥外来者。” 楚樾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不过我们对这里了解不多，李二狗说得也不是很清楚，着实有些头疼。” “我正好要去他的肉铺，你要不要跟着一起？” 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女人倒是不怎么介意，直接询问。 “那样就太好了。”楚樾点头，“谢谢了。” 女人摆摆手。 路上，她没有说起自己的名字，但提到了李二狗。 “李二狗啊，长得不怎么样，但确实是镇上出了名的好男人。”女人说。 “别看他是个杀猪匠，人温柔着嘞，老实憨厚，脾气好，听媳妇的话，从不和外面的女人勾勾搭搭。” “这次找你们来找刀大家也听说了，别听他说什么祖传不祖传，大家都知道，他这么重视还是因为他媳妇。” “他媳妇啊，是个大美人，温温柔柔的，谈吐也好，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她没有说，又转头说起了李二狗。 “他是真会做人，卖的肉品质好，也不缺斤短两，炖起来味道嘎嘎香。” 说来说去都是夸赞的话，话中表现出来的李二狗和从李二狗那里听来的没什么区别。 两人听着，脑中李二狗的形象又清晰了些。 在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沈玉璧突然问：“阿姨，你们镇子上的人是不是都很懒？这么晚了竟然还不起床哦。” 他年龄小，声音天真，这些话说出来也不显得突兀不礼貌。 这镇子确实冷清了些，走了这么半天，除了边上已经开门的店铺，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整座小镇好像陷入了沉睡的文艺观光景点。 “这倒不是。”女人没有生气，“集会就要来了，除了必须，没人出门，大家都抓紧时间补觉，从后天开始，要做三天三夜的祷告呢。” 楚樾：“祷告？” 女人笑笑：“镇子上的习俗，求平安的。” 她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楚樾也没有继续再问。 “那阿姨你能不能告诉小玉，昨天晚上楼里面的怪物是什么？” 女人的脚步未停，低头面露疑惑：“什么怪物？小帅哥，你睡迷糊了吧，楼里面怎么会有怪物呢。” 她的表情不似作伪，是真的在奇怪。 “昨天楼道里有人又跑又叫的，阿姨难道没有听见吗？” “没有。”女人摇头，“我昨天晚上睡得早，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可能是有人在梦游吧。” 沈玉璧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李二狗的肉铺在镇子西边的市场里，铺面并不大，只留了个窗口供人挑选割肉。 他们几个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一步过来了。 是住在二楼的两个女人，一个二十七八岁，一个看起来已经三十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从肉铺里出来，楚樾看了她们两眼，又收回视线。 李二狗还是今天早上见过的那一副打扮，看见两人，他显得很热情。 “过来了啊，那边是门，你们可以进来找，不过我找了好多遍了，刀没在店里。” 说了这么一句，他便扭头招呼起女人。 楚樾和沈玉璧也不客气，他都这样说了。 两人进门。 肉铺里有些乱，倒不是说不干净，卫生其实还可以，只是本来就逼仄的店铺，各种工具物件胡乱摆放。 一眼看过去乱糟糟的，没有什么条理。 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刚才那两个女人翻的。 楚樾动了下鼻尖，率先闻到的是一股血腥味儿，比在417闻到的味道淡一点，也不算好闻。 两人在里面翻了一阵，沈玉璧还趴下身子在柜子底下看了几眼，得到的结果却并不如意。 不过他们也没意外，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把东西找到，那才是奇怪。 等他们出去，买肉的女人已经不见，只是二楼的那两位还没离开，一蹲一站在李二狗店铺的不远处，年纪稍大的女人此时脸上一片惨白。 现在没什么人买肉，楚樾走到窗口前跟李二狗闲聊。 窗口看起来挺干净，里面桌上摆放着一大块儿鲜红的五花。 楚樾看了一眼，“你不是说没有那把杀猪刀，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吗？” “对啊。”李二狗提着刀在边上白布上擦了两下，“没有杀猪刀就不能杀猪，但今天有人送了已经杀好的，我直接卖就行。” “别人杀好的给你挣钱？”楚樾看着他，“你们镇子上还有这好心人啊。” 李二狗低着头：“集会快来了，互帮互助，积德行善罢了。” 第7章 祭坛 在李二狗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两人干脆不在这里浪费时间。 问了那个据说想占他便宜的女人和他家的位置，楚樾牵着沈玉璧离开。 只是并没有去那两人的家，楚樾的行动路线没有任何章法，看起来像是在乱逛。 这个小镇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出口在哪里不知道，站在镇子边缘只能看见四周全是山林。 “哥哥，你在找什么？”沈玉璧看向楚樾。 楚樾扭头环顾四周，对他倒是没有隐瞒：“找庙。” 任何恐怖场景，什么怪物之类的都是其次，如果涉及到神神鬼鬼，从西式恐怖上升到中式恐怖，难度会增加不少。 听到女人说镇上要连续三天三夜进行祷告，楚樾就有些不舒服。 这或许是偏见，但偏远山村的民俗信仰，总会给人一种偏执扭曲的怪诞感。 女人对那个话题讳莫如深，多谈论一句都不愿意，其中必然有秘密。 百分百死亡率的游戏，任务只是帮李二狗找刀？ 楚樾第一次进入游戏，但也能肯定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尤其祷告时间在他们的任务时间内，其中的背景更是不能忽视。 沈玉璧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镇上没有庙，女人说的祷告应该和庙无关。” “你怎么知道没有？”楚樾低头。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往这边走。”沈玉璧扯了扯楚樾的胳膊，脚下往东边去。 昨天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座小镇大概摸了一遍。 镇子上确实没有庙，但有个地方透露出的气息有些诡异。 走了半个多小时，眼看就要出了镇子。 转过街角，眼前豁然开朗，在小镇的边缘位置，竟然隐藏着一座占地不小的广场。 和小镇的氛围很搭，这个广场充满了艺术气息。 周围伫立着的雕像动作各异，在阳光下，竟然泛着点神性。 楚樾目光从那些雕像上扫过，最后，视线停在广场正中央。 他身子一顿，抬脚往那边走。 那是个直径大概两米，有半人高的圆台。 圆台上密密麻麻全是奇怪的花纹，看起来神秘而诡异，像是个祭坛。 楚樾指尖控制不住抽动了下，淡淡的血气飘散在空中。 祭坛上，一双手臂和两条腿胡乱散落在那里。 肢体已经被削去了大部分的肉，白色的骨头上只剩下一点猩红的组织牵连。 血渍染红了圆台，花纹的沟壑中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血腥味和一股难言的臭味一直往上涌，楚樾有些反胃，喉头滚动几下，硬生生忍住了。 沈玉璧也看见了，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大概率是那个胖子的。” 圆台上没有身体和头颅，也没有肥肉当标志，光看这只剩下骨头的四肢，并不好判断身份。 但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没太纠结这尸块的身份，沈玉璧爬上圆台，没什么忌讳地将几根骨头踢下去，低头查看花纹样式。 楚樾眉头快速皱了一下，没说什么，同样观察起来。 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纹路，从线条初始往下看，每一笔都落在了他意想不到之处。 不过这么看下来，说那是花纹，还不如说那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没有骨头的遮挡，整张圆台一览无遗。 从外向内，一圈一圈，每个字体差不多大，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组合。 “是诅咒。”沈玉璧从台子上跳下来，“具体什么意思不清楚。” 他跺跺脚：“这下面还有空间，里面是空心的。” 闻言，楚樾抬手在上面敲了两下，传回来的声音果然如同沈玉璧所说。 “他头和身子在里面？” 绕着圆台转了一圈，楚樾蹲下仔细寻找，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开的地方。 沈玉璧站在原地没动，“哥哥，你没有闻到吗？” 不等楚樾回答他继续说：“不管这里面有没有他的身体，可以肯定的是里面一定有尸体。” 那股臭味盖都盖不住了。 楚樾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变得很难看。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隐藏在血腥味下的那股臭味竟然是尸臭。 胖子昨天晚上才死，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味道，那就说明，这下面还有其他的尸体！ 不管这圆台是诅咒还是祭祀，可以肯定的是，这镇子上的人在拿人命做活动。 连续三天三夜不停歇的祷告，到底是在祷告什么？ 这圆台里的尸体，是不是上一批玩家？ 这些都不能确定。 楚樾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边边角角，但依旧没有找到开口。 这东西就好像是一体的。 最后，他看向广场周围的雕像。 “那里会不会有机关？”楚樾问。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么，转动一个花瓶或者摆件才能打开密室的大门。 沈玉璧：“不知道。” 接着，两人又将周围的雕像挨个翻了一遍。 可一通折腾下来，依旧没有找到打开的方法。 不过楚樾却发现了另外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雕像似乎并不是同一个时期的人。 他们身上虽然都穿着很普通的现代服饰，但有的腰挂玉佩，有的头戴发簪。 还有一个看起来相当貌美的女子头上的盘发特别像民国时期的那种。 沈玉璧却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是之前的玩家。” “玩家？”楚樾看着面前这座石雕，“怎么看出来的？” 沈玉璧的语气太过笃定，一点容错也没有。 他垂下眼睑，敛住里面的情绪：“基本常识，如果出了这副本你还肯留在这里的话自然会知道。” “留不留在这里可以自己选择？”楚樾惊讶，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都是强迫？ 沈玉璧抿抿唇道：“或许是吧。” 没有解释太多，他转身看了眼天色，不知不觉，日头竟然已经偏西。 他们在这里耽误了太长时间。 拢了下身上的衣服，沈玉璧面色平静：“回去吧，太晚的话可能不安全。” 第8章 或许那怪物是颜控 两人到达住处时天色已经擦黑。 剩下八个人都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坐在大厅里等待。 没什么人说话，带着手机的沉默玩着手机，没带手机的则坐在那里发呆。 看见两人回来，王猛率先打了个招呼。 “忙活了一天大家肯定也饿了，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这顿饭吃得沉默，众人的食欲都不是很高，吃完饭，一行人重新回到大厅。 “我们来整合一下白天查到的线索，这并不是单人攻略副本，想要活着出去就要团结，还希望大家不要隐瞒自己找到的线索。”第一个说话的依旧是王猛，他看向众人，“我先来抛砖引玉一下。” 没什么人反驳，他接着说：“今天我们两个去了李二狗家里，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我们还是把他家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可以证明李二狗没有说谎。” “我们看了一下，家里只有男装和零星几件女装，他老婆不在。” “厨房里的刀倒是挺多，就是并没有他说的那一把。” “总体来说，李二狗家里的线索并不多，唯一有用的就是我们在他家书房看到了镇子的简史。” “书我没有带回来，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说小镇的发展过程，并且重点提到集会在他们镇子上相当重要，所以我想，如果我们没有在集会前满足李二狗的心愿，他有可能会暴走，甚至离集会越近，他的情绪也会逐渐暴躁。” npc暴走相当恐怖，怪物可以不分白天黑夜无视副本内的限制杀人，到时候，百分之百的死亡率可就不是开玩笑了。 他继续说：“之后我们去了当时和他发生争执的女人家里，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应。” “街上的人太少了，基本家家闭户，其中肯定有猫腻，不过还来不及往下查，天色就暗了，只能回来。” 王猛收集到的信息并不多，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副本。 想查都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一天下来，竟然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得到。 紧接着是那两个高中女生，只说了句她们一直跟王猛一起就跳过了。 另外两个男人说辞和王猛差不多，不过补充了一点关于集会的事，提到了三天三夜的祷告。 “我们同样没什么线索。”今早在李二狗店铺那里见到的二十多岁的女人开口，“只不过有一点发现。” 楚樾观察到她说完这句话，她身边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色又开始发白，动作匆忙站起身捂着嘴就跑开了。 “她这是怎么了？”有人问。 楚樾也很好奇她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可能是有些反胃。”女人推了下眼镜，表情没什么波澜，“因为白天我们去李二狗的肉铺时，我告诉她，李二狗卖的是人肉。” 大厅瞬间一片寂静。 楚樾也愣了下，他当时还靠在窗边问了李二狗关于那肉的事。 往后瞥了眼沈玉璧，那人脸上没有任何惊讶。 楚樾小声询问：“你早就知道？” 沈玉璧：“后来猜到的。” 听他这么说，楚樾想到了他们在广场那里看到的四肢，上面的肉被剔掉了…… 大家沉默片刻后有人质疑：“你怎么能确定那肉就是人肉？” “对啊，这好分辨吗？” 女人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因为我是法医。” 这下没人说话了，法医经常跟尸体打交道，分辨出那是什么肉也并不难。 只是想到刚才饭桌上的红烧肉之类的东西，有人黑了脸。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昨天晚上死的胖子。 他的尸体可是不见了。 轮到楚樾和沈玉璧。 沈玉璧拉着楚樾的袖子往他身后缩了缩，这意思就是让楚樾开口了。 “我们在小镇东面发现了一个广场。”楚樾将两人看见的东西说了一遍，没有什么隐藏。 听到的人神色各异，这次没有人再怀疑，李二狗卖的肉，应该就是胖子的。 今天是第一天，大家找到的线索都不多，并且无一例外，全部和杀猪刀没有关系。 大厅陷入一片沉默，已经晚上八点，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又到了晚上，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心头，又是赌幸运值的时候。 昨晚的胖子为什么会死大家还没弄清楚，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单人睡了一间房。 但今晚呢？ 今晚大家肯定会两人一间，可总不可能就不死人了吧。 没人知道触发条件是什么，也无从避免。 王猛手中捏着打火机，“咔哒咔哒”地摁着。 在大家坐立难安之时，有人突然开口：“昨天晚上那怪物去了你们房间吧。” 是和王猛同间宿舍的男人。 他扭头看向楚樾和沈玉璧，目光带着犀利，说算计不合适，但绝对不安好意。 “能在怪物手下安全存活，难不成有什么技巧？还希望二位不要吝啬，跟大家分享一下吧。” 楚樾抱臂坐在位子上，察觉到周围各种视线的打量，眼皮也没抬，只轻飘飘说了一句“不知道”。 这可是大实话。 只是男人明显不信：“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记得怪物在你房间里呆了好久才出来。” “可能是哥哥长得好看。”沈玉璧从楚樾身后探出头，“小玉长得也很可爱啊，或许那怪物是个颜狗，毕竟昨晚死的是最丑的叔叔。” “臭小鬼，我在问这个小白脸儿，你给我闭嘴！” “你才要闭嘴！”王猛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搞什么内讧！” “王哥说得对。”住在二楼的一个男人插嘴，他看向楚樾，“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楚小哥，你要是真有什么办法，就教教大家吧。” 那两个十七八岁的女生也看过来，目光中透露着愚蠢的贪婪，好像默认了他真有什么办法。 楚樾看了一眼，这架势，好像他不把办法交出去，他们就要群起而攻之一样。 “我只是个新人。”楚樾说，“我连这里最基本的规则都还没有摸清，你们找我要躲避怪物的方法，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昨晚那怪物确实进来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我无意识触发了什么，也可能只是我比较幸运。” 说完他站起身，牵起沈玉璧的手：“不好意思，我们就先上楼了。” 没有人阻拦，昨晚蹊跷，但就连王猛也不怎么相信他真的有避开死亡的方法。 只是简单试探一下而已，两种可能性都很低，但他更相信是男孩儿在昨晚做了什么。 第9章 艳福不浅 等楚樾和沈玉璧拿着洗漱用品下楼时，大厅已经空了，洗漱间里也没人。 两人快速洗漱完毕，楚樾又接了盆水才上楼。 看着楚樾将毛巾泡在水里，沈玉璧站在洗手间门口眼巴巴看着楚樾动作。 “哥哥，我也想洗澡。” 楚樾把毛巾吸水搓开，转身关上洗手间的门，“没有热水，会感冒。” 这才第二天，在这个鬼地方，生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脱掉睡衣，楚樾拿着毛巾擦拭身体。 厕所的灯光和房间里的白炽灯不一样，有些发黄，发暗，好像随时都能像恐怖电影中一样冒两下火花随后灭掉。 他动作挺快，但在擦到一半时，周身忽然涌起一股阴森的凉意。 那股被人视线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此时肯定还没到10点。 楚樾快速扭头，一抹水纹在镜面上划过，只持续了零点几秒，随后镜中就只剩下他眉头紧锁的脸。 长时间不住人，这面镜子不算干净，朦胧发白的镜面，边上是泛黄的污垢。 这次楚樾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眼花。 除了晚上那个在楼道中行走的怪物，这个游戏副本里还存在着其他东西。 那东西想杀死他，楚樾想，否则怎么会三番五次找过来。 总不能是为了偷看他洗澡。 快速将身子擦了一遍，他穿上衣服，没有在洗手间里再耽搁。 他出去时，沈玉璧已经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此时手中正把玩着一条手链。 那是一条说不上多么特殊的手链，红色的珠子和银色的饰品穿在一起，上面挂着几枚很小的铜钱以及铃铛。 珠子是相当普通的琉璃水晶珠，银色饰品只是仿银，就连那铜钱和铃铛也是掉了色的。 东西已经很旧了，看起来上了年头。 “哥哥是有钱人吧，怎么还会戴这种玩意儿？”沈玉璧问。 “喜欢，往里面点。” 从他手中将东西拿过来戴上，楚樾关了灯也躺上床。 沈玉璧侧起身子面对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八卦：“喜欢？看样子戴了好多年了，不会是什么女朋友送的吧？” “不是。”楚樾声音有些低，“我自己买的。” 沈玉璧顿了好几秒才重新开口：“自己买的？” “嗯。” 沈玉璧没有在就着这件事多说，翻身面对墙壁，轻轻道了一句“晚安”。 有了昨晚的经历，今晚本该提心吊胆，但楚樾心情反而更轻松了。 不管白天触发了什么条件，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怎么紧张也改变不了。 那还不如一觉到天亮来得好。 闭上眼睛，楚樾在脑中思索今天发生的事。 广场上的雕像是之前的玩家，胖子的四肢被扔在圆台上，李二狗卖的是人肉。 是玩家总会在集会开始前几天被系统投到这个副本，还是玩家被投到这个副本之后，小镇的集会会在几天后开始？ 连续三天三夜不停歇的祷告，和外来者有什么关系？ 那座诅咒的圆台到底有什么用？ 他们来到这个副本真的是为了找李二狗的杀猪刀？他们，真的能找到李二狗的杀猪刀吗？ 各种各样的消息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划过。 楚樾的意识有些模糊，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那像是女人穿着高跟鞋在行走，一声一声，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出一个风姿摇曳的美人。 “楚先生，你睡了吗？”随着敲门声传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我找你有点事，可以进去吗？” 楚樾清醒，那声音竟然是白天遇见的四楼女人。 他睁开眼，门外黑漆漆一片，楼道里的声控灯没有打开，也就看不见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樾躺着没动，沈玉璧翻了个身，一条腿搭在他身上。 “哥哥，艳福不浅。” 楚樾没有理他，更没有理外面敲门的女子。 “楚先生，你睡了吗？没睡来开下门呀。” 外面的人继续道。 “楚先生！我知道你还没睡！” “楚先生！楚樾！开门！开门！” 她的声音越发焦急，敲门声也从一开始的含蓄变得急躁。 “楚樾！” 女人突然尖叫一声，外面声控灯亮起。 一张扭曲的脸蓦然映在门窗上。 尽管楚樾淡定，但还是被那张脸吓了一跳。 白天的女人不说多么让人感觉惊才绝艳，但也算得上是美人一枚。 现在呢？ 一张脸青灰发白，眼珠子凸起，口角流涎，一整个疯魔状态。 她在外面疯狂敲门，楚樾和沈玉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昨天晚上胖子已经替他们试过，别看这破门弱不禁风，还是很能打的。 更何况，如果她真的能进来早就进来了，何必再外面叫魂。 他侧着身，这些脏东西是真的喜欢第一个来找他们。 不知道是他俩有问题还是这315所处的位置有问题。 这样下去，说不准得让其他人孤立。 然而事情还没想明白，外面便响起了新的声音。 “砰砰砰——” 是更大力的敲门声，却并不是他们门口的，而是对面。 紧接着两人便听到了陌生的男音。 “收房租！收房租的来了！快点交房租！” 楚樾：“……” 沈玉璧：“……” “哥哥。”沈玉璧突然坐起身，“你说外面的阿姨一直想进来，是想收什么？” 楚樾听出他话中意思，斜着眼看他，没什么好气：“小小年纪，思想还挺脏，睡你的吧。” 沈玉璧嘿嘿一笑，重新躺下，将被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事情并没有完，此起彼伏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晚上听得异常清楚。 楼上楼下都有人在敲门。 数量不多，起码每一间都能分配到一个。 门外是不断响起的敲门和呐喊，窗外是沉闷的，似乎是幻觉的震动。 楚樾和沈玉璧挤在一起，不清楚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10章 她被提前宣判了死刑 第二天一早，楚樾在带着寒意的清晨中醒来。 头顶又是那个头顶，扒他衣服的人还正在扒他衣服。 “你到底想看什么，可以跟我直说，不用跟个小变态似的，每天都这么偷偷摸摸。” 沈玉璧收回手，把被子往上扯盖住他稍显凉意的胸膛，还在上面拍了拍。 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不带任何被人抓包的尴尬。 “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小玉只是替哥哥散散热，毕竟成年人，早上火气都挺大。” 他跪坐姿在那里，面露羞赧，眨着眼睛看楚樾，模样相当乖巧。 楚樾没有出声，他拢了下衣襟，将睡衣扣子规规整整扣到最上方。 依旧是先出门洗漱，只是今天刚走到二楼，他便发现了不同。 站在楼梯这边并不能直接看到207和208宿舍的样子，只是飘散在空中的血腥味却怎样都忽视不掉。 他没有犹豫，往那边走。 后面沈玉璧跟了上来。“哥哥，去哪？” 楚樾没有理会，径直进了二楼楼道。 207的房门敞开着，一名女子正蹲在地上安静看着面前的肉块。 听到动静，她扭头看向门口。 一片血泊中，披散的头发，脸上喷溅的血痕，楚樾下意识退了半步。 “是我。” 女人出声。 是那名自称法医的女人。 “那是什么？”沈玉璧问。 女人看了他一眼，“子宫。” 子宫？ 楚樾看了眼这和417房间如出一辙的状况，杀人的，明显还是那个怪物。 只是他有些奇怪，为什么那怪物杀人后都要把他们的生殖器官摘除？ “在养殖场，肉猪不分公母，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就会被统一摘除生殖器官再养大，否则肉的口感不好，还会有难闻的腥臊味。” 沈玉璧突然说。 楚樾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这群人，在怪物眼里，就只是一群肉猪。 他垂着眼，“如果是这样，那胖子会死，可能就不是因为他是单人一间，而是单纯因为他胖。” “那她呢？”李白杏从地上站起身，面上没什么表情，“她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到，为什么昨晚死的会是她。” 她想不明白，之前胖子还能跑出去求救，可昨天晚上，那些敲门的走后，她一觉睡到天亮。 “我没有听见任何动静，那怪物悄无声息在我房间杀了个人然后离开。” 她并不害怕面前的血腥，她害怕的是死亡轮到自己头上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楚樾沉吟几秒，没有给出确定的回复，只是说：“有可能她昨晚刚吃完饭她就吐了。” 他继续说：“按照副本里不太现实的逻辑，她这种行为或许会被判定为病猪，病猪留不得，这种情况，本来和她一个宿舍的你应该也逃不过。” 牲畜的很多病传染性强，一般养在一起的，只要一个发病，其他大概率也会沾上，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李白杏：“那我……” “因为阿姨吃得多啊。”沈玉璧同意楚樾的话，“昨天晚上我看见了，阿姨吃得老多了。” 对于很多动物来说，能吃能喝就是身体健康的表现。 李白杏推推眼镜，没说什么，耳朵却悄悄红了。 因为最开始当法医时她经常吐，她师父就总逼着她多吃，还总挑着贵的吃。 说是吃得贵了，舍不得吐就不吐了。 后来，她吐是不吐了，但胃口比之前大了不少。 “不过……” “我觉得你们说得有道理，这个应该就是死亡条件。” 208的房门被人拉开，不知道里面的人听他们说话多久了。 三人不在意，他们倒是没想着把这发现私藏。 只是推断罢了，正不正确还难说。 洗漱过后，众人集中在大厅。 只是左等右等，四楼的那两个女生都没有下来。 楚樾和沈玉璧对视一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猛起身：“一起去看看吧。” 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闻到那股熟悉的血腥气还是皱起了眉。 “艹！一晚上死了三个，谁能活着出去！” 王猛抬手在门上轻轻推了一下，门吱吱呀呀打开。 和其他两个房间没什么差别，只有血迹，没有尸体。 房间角落处缩着个人。 是两个女生其中之一。 她身上没穿外套，眼睛直勾勾盯着宿舍中间地面上的肉团，身子不住地抖动，眼神有些神经质。 李白杏走进房间，蹲在女生身旁，小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女生没有理会。 李白杏摸了摸她的身子，一片冰凉，似乎在这里坐了不短时间。 她不动也不开口，像是已经捕捉不到外界信息。 “她疯了。” 王猛看了几眼，吐出这句话。 从女生所在的位置来看，她应该是从厕所出来时看到了怪物杀人的场景。 否则不会从床上下来缩到那种地方去。 “走吧。”王猛转身下楼。 沈玉璧走出去几步，回头看向楚樾。 “哥哥。” 楚樾进屋，拿了床被子给女生盖上。 沈玉璧过来拉住他的手，“走吧，吃完饭还要接着找线索。” 走之前楚樾回头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个女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吃完饭，二楼男人说了楚樾他们的推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虽然知道了死亡条件，可避免起来还是困难，除了胖和病，还有什么条件？”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不是这方面的人，都不是很懂。 这时，李二狗从外面进来，身上的穿着一如昨天。 在大厅中间站定，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本来绷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大家，集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的刀找到了吗？” 王猛动了动身子：“还没有。” “奥。”李二狗应了一声，“那你们动作要快点了。” 没有生气，没有抱怨，说完，他扭头便走。 就像只是过来问一下结果。 几人互相看看，面上皆是沉重。 昨天晚上死了两个人，大家决定先去楚樾和沈玉璧发现的广场看看。 中间他们特地绕路去了李二狗的肉铺，果然，他的案板上已经摆上了新鲜的肉排。 窗口前有零星几个居民正在排队购买。 镇上依旧没什么人走动。 楚樾看着被堆得满满的祭台，眼中没有波动。 属于胖子的四肢已经消失，只剩下新鲜的昨晚刚砍下的肢体。 表面上，这广场和杀猪刀没有太大关系，但既然晚上死的玩家被抛到了这里，其中必然有一定联系。 王猛和几人开始在广场上寻找线索。 楚樾和沈玉璧则离开，打算去李二狗的家里看一看。 第11章 李二狗的媳妇 李白杏默默跟上两人。 楚樾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不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不用。”李白杏推了推眼镜，“昨天你们不是已经找过了，我相信你们的判断。” 这话说得讨喜，沈玉璧轻笑一声。 在这个世界，赌注是人命，谁能相信谁？ 去广场一来一回，花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三人回去时，李二狗的肉铺已经关门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李白杏突然开口。 “哪里奇怪？”楚樾问。 “死亡条件。”李白杏说，“对于杀猪匠来说，猪肥不肥，是否生病，只能算是优先宰杀条件，具体要杀哪头猪，其实完全看杀猪人的意愿。” 就算要杀肥猪，除了肥得比较明显的，谁会每只称一称比较后再进行挑选。 在猪养得差不多的时候，还不是随便挑一只过过称，算算成本利润就能杀了。 沈玉璧似笑非笑：“所以这里是死亡率百分之百的副本啊，姐姐。” 楚樾没说话，但明显赞同他的观点。 前两夜那怪物能走死亡条件的优先级就已经不错了，接下来会轮到谁可真说不准。 也是戏弄人，在玩家总结出死亡条件时，它接下来却有可能不按照死亡条件走了。 楚樾在现实世界执掌公司，在谈判桌上无往而不利，对于人情绪的变化最为敏感。 昨天的李二狗看见他们还会笑呵呵地打招呼，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 今天看见他们却多了些阴阳怪气。 不说在宿舍大厅稍显冷淡的态度，之前他们从肉铺路过时，李二狗看似不经意的一瞥也带着点恶意和不悦。 李白杏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李二狗的家并不难找，是一座临街的二楼小房。 不知道是系统自动恢复，还是昨晚李二狗打扫过了，这里并没有被翻动过的迹象。 三人一人一间房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沈玉璧和李白杏一个去厨房，一个在客厅，楚樾则进了二楼的卧室。 李二狗对他媳妇是真好。 衣柜里大半是空的，李二狗的衣服没几套，女装也没几件，都是最普通的男装女装，但是女装的面料要好很多。 化妆桌上护肤品种类齐全，全部是大牌子。 不过楚樾看了一圈，没看见两人的结婚照。 他又翻了翻抽屉，别说结婚照了，连个合照都没。 这本应该是夫妻两人最私密的空间，楚樾却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线索。 出了房间见另外两人还在忙活，他转身进了边上的书房。 很难想象在这样偏远的小镇上，一个杀猪匠家里竟然会有书房。 楚樾关上门，扭身打量书房的摆设。 房间里有一排书柜，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有几本青皮古书，也有名人名著，浓厚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 但仔细一看，架子上更多的其实是各种各样的网络出版小说，给人的感觉又像是这家的主人是庸人在附庸风雅。 楚樾走过去拿起桌上放着的帖子看。 那是钢笔写出来的繁体楷字，写的是读后感，笔画秀气工整，明显不是出自李二狗之手。 楚樾在书法上没有研究，不过单看这字，绝对是练过的。 怪不得四楼女人说李二狗的媳妇谈吐好，原来是个文化人。 没有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楚樾的注意力还是放到了书架上。 来回扫了一眼，才看到王猛说的关于小镇的历史介绍。 和王猛说的差不多，里面的内容没什么用，小镇祷告的内容也没有写在上面。 楚樾拉开书桌上的抽屉，里面的东西不多。 他把两个抽屉里的东西掏了出来，东西零零散散，撒了一桌，钢笔纸笺自然不缺，甚至还有一小套雕刻工具。 唯一带着神秘感的是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 打开后，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楚樾将盖子合上，不知道这里面是一开始就没有东西，还是被人提前拿走藏了起来。 随手将东西放回去，楚樾推了下抽屉，左边的抽屉推到一半却没有推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他动作一顿，原来是原本放在右边抽屉里的木盒被他放到了左边。 这说明…… 左右抽屉里的高度不一样，或者说，左边抽屉里还有什么东西。 “楚樾。”沈玉璧从楼下上来，探头往房间里看了眼，推门进来，“有什么发现吗？” “有一点。”楚樾蹲下身子，往桌肚里看去，抽屉上方还真粘了一块阴影。 他将手探进去，问沈玉璧：“你呢，有发现？” 那是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摸起来像是刚才拿过的木头盒子，应该是用胶水一类的东西粘上去的。 捏着盒体，楚樾手上用力，一声轻响后，盒子便被他拿了下来。 沈玉璧绕到桌后看他动作，同时，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 楚樾目光扫过，眉头微蹙。 桌上放着的是一枚白色的珍珠发卡，款式说不上特殊，虽然是人工合成的珠子，但看起来并不廉价。 “你也记得吧，这枚发卡。”沈玉璧肘节立在桌面，双手撑头，和蹲着的楚樾对视。 楚樾点了点头，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良久，才开口：“你在哪里找到的？” 他记忆不错，昨天才看过的东西，不至于今天就忘。 这珍珠发卡他昨天才见到过一模一样的，是在广场的其中一个雕塑身上。 那个民国打扮的女人，头上就戴着这样的发卡。 可按照沈玉璧的说法，那些人都是玩家，可能还是已经死了的玩家，她的东西怎么会掉在这里？ 想到卧室和这间书房的布置，楚樾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客厅角落找到的，东西就掉在墙角的花盆里。”沈玉璧看着他手中的盒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楚樾低头，盒子和之前那个是一对，楚樾将盖子掀开，里面没装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张薄纸。 看完上面所写的内容，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将信折好揣进兜里，楚樾说：“看来李二狗的媳妇真的是玩家。” 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就得去弄清楚了。 首先，玩家为什么会成为李二狗的媳妇。 其次，李二狗的媳妇是真的死了吗？ 最后，李二狗知道他媳妇死了吗？还是真的以为她回了娘家？毕竟在镇上，玩家只是外来者。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了同一个人。 “四楼女人。” “四楼女人。” 李二狗如果不知道他媳妇已经死了，那镇上的居民知道吗？ 楚樾没有忘记昨天那人说的话。 她说她并不排斥外来者，既然她特别解释了这么一句，那就代表镇上有人排斥。 李二狗杀猪刀丢的那天，是李二狗媳妇回娘家的日子，楚樾有预感，或许这个副本出去的方向就在李二狗媳妇身上。 想到四楼的女人，沈玉璧吃吃笑了起来：“如果四楼女人还在的话，接下来就是哥哥出卖色相的时候了，说不定还能弄清楚他们昨天晚上为什么发疯。” 是这个副本的必然还是百分百死亡率副本的隐藏场景？ 第12章 没什么有用信息 门外响起脚步声，没几秒，李白杏推门而入：“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找到了什么线索？” 她看向桌面，那被打开的木盒此时是空的。 李白杏笑了一下，“其实不用听王猛的，在副本里找到的线索并没有规定必须要公开，昨天他们四人来这里翻找许久，什么线索都没找到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是他们选择了隐藏。 这点楚樾猜到了。 在副本里，大家说是合作关系，其实也是竞争关系。 人就这么几个，在没有出副本之前，每天都在死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谁都想活到最后。 李白杏没有问他们找到了什么线索，明显也不想说出自己在厨房的发现。 对于她这种表现，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觉得自己在厨房的发现比他们的线索重要。 三人心照不宣。 又各自查看了些地方，在太阳稍显偏西时才离开。 李白杏选择先回宿舍，楚樾和沈玉璧则又去了一趟李二狗的肉铺，想问一些他卖的肉和他的媳妇相关的事。 刚一走近，两人就听到了叫骂之声。 “杀千刀的黑心玩意儿！快点给我滚出来！” “别以为你躲在铺子里，老娘就不知道你在了。” “你这个缺心眼的王八蛋！在这种时候竟然敢卖给老娘海棠猪！赚这种黑心钱！你也咽得下去！” “李二狗！听到了没有？赶紧给老娘滚出来！退钱！” 一名身材肥硕的中年妇女此时站在关闭的肉铺门口插着腰叫骂。 一个个肮脏的字眼不断从她口中吐出，给楚樾和沈玉璧结结实实表演了一场什么叫做泼妇骂街。 楚樾胃中反了一下。 海棠猪指的是下崽的母猪，而这个妇人从李二狗那里买到的猪肉应该是属于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的。 就算挖掉了她的子宫，她依旧是生过孩子的。 不过，无论这中年女人如何叫骂，李二狗都没有开门，不知道是躲着不出，还是真不在店里。 “行了行了。”另一边过来几人，劝她，“他媳妇回娘家了，可能一不小心弄错了，以前哪出过这种问题。” “你也别在这里吵闹了，赶紧回吧，马上要下雨了。” 闻言，楚樾抬头。 天色确实有些阴沉，但也不至于要下雨。 不过那人说得肯定，安全起见，楚樾和沈玉璧没有过去，两人径直回了宿舍。 这个小镇太诡异了，自从知道李二狗的媳妇有可能是玩家并且已经死了后，楚樾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两人回到宿舍，大厅里没人，往上走，房间里也没人，除了他们两个，剩下六个人都还没回来，包括之前说要提前回宿舍的李白杏。 上到四楼，楚樾先去看了一眼那个被吓疯的女生。 她还坐在早上他们看到的位置，身上的被子也在原地没有动过，只不过浓郁的血腥味儿下多了股淡淡的骚臭。 两人进门，她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她是真的疯了。 从门上的小窗看进去，因为拉着窗帘，四楼女人的房间里阴沉沉的，只能模糊看到床上躺着两个影子。 楚樾尝试着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 “谁呀？” 是一道陌生的女声。 楚樾：“我找昨天穿着红裙子去买肉的女生。” “小柔，是找你的。” “唔。” 等了没多长时间，名叫小柔的女生打开了门。 “是你们啊，找我有事？”她抓了抓头发，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看着她已经恢复正常的面貌，楚樾问：“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昨晚？”女人狐疑，“小哥你可别唬我，昨晚我早早就睡了，你说这话让别人听到了会误会的。” 楚樾早有预料，她果然不记得昨晚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昨天晚上又听到了奇怪的动静，看来你没有听到。”楚樾摆手解释，“其实今天我们找你是有另外的事想问问。” 女人也不在意，随口说：“关于什么的？” 楚樾：“李二狗的媳妇。” 女人本来毫不在意的脸突然僵了一下。 “等一下。”说了这么一句，她转身回了房间，没过多长时间，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往这边来。”女人说了一声，往走廊末端走去。 打开窗户，她靠在窗边，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眼睛看着窗外，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你们竟然会想着来问我，真是稀奇了，你们外来者不是对我们避之而不及吗？” “是，不过小柔小姐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吧，你昨天说过，你不排斥外来者。” 沈玉璧安安静静站在楚樾身边，认真履行让楚樾出卖色相的计划。 女人轻笑一声，那笑有些像是自嘲，她的脸色有些冷：“能有什么不一样，住在这个镇上，所有人都一样，你们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吧，问完我还要回去补觉。” 楚樾没有在意她的态度，“我想知道李二狗的媳妇是死了吗？” 女人看了他一眼，到底回答了这个问题：“是。” “李二狗知道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这你得去问他。” “李二狗媳妇的死和集会有关吗？”楚樾又问。 “是。” “你们连续三天三夜的祷告，到底在祷告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女人没有做声，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她又吐出一口烟雾：“这得你自己去查。” “你知道李二狗的刀在哪儿吗？” “不知道。” 两人一问一答，似乎相当和谐。 楚樾没有再问问题，沈玉璧却突然问了句：“昨天买的肉好吃吗？” 没想到他们话题跳得如此之快，不过出口的是孩子，女人便没有太过在意。 “挺好吃的，就是似乎带着点酸意，可能是放错调料了，李二狗家的猪肉应该都是新鲜的。” 沈玉璧：“哦。” 将烟头摁在窗台上，女人关上窗子：“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之后别来找我了。” 第13章 李二狗的交易 夜晚降临，饭桌上的气氛降到了零点。 就连一直当做领头羊的王猛都没了积极性，他这下子也不认为百分百的死亡率是副本bug了。 零级的副本，一般来说从进副本到出去，死的人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否则他也不会来这里刷经验。 现在可好，才过了两夜，线索不清晰，任务还没有头绪，竟然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吃完饭没有多说什么，众人沉默地回了房间。 不是他们不想分享线索，只是害怕自己拿线索换回来的消息一文不值。 洗漱完，楚樾和沈玉璧躺在床上讨论今天的发现。 沈玉璧有些不高兴，“哥哥，你魅力不太行啊，四楼的那个女人根本没有给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不是不知道，就是让他们自己查，唯一一个给出确定答案的还是他们的已知信息。 “还是有点用的。”楚樾淡淡道，“起码帮我们把李二狗的媳妇是玩家的概率从99999％提升到了100％。” 沈玉璧：“……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对了，木盒里的那封信，哥哥有什么看法？” 楚樾睁开眼，想着白天看到的内容，沉吟几秒，“确实有点想法，不过只是猜测，明天再去广场看看。” 那封信里的信息说多不多，是李二狗媳妇早就准备好的遗书。 其中并没有明确提到她的身份，但说了镇上居民排斥外来者，肯定不会容下她，让李二狗不要因为她迷失自己，也不要做傻事。 说是遗书，更像是一封含蓄的情书。 两人就着信里的内容，各自说了几句看法，正聊着，门突然被人敲了几下。 王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你们睡了吗？出来聊两句？” 楚樾起身将门开了条缝隙，只露出半边身子，看着门外的两人，他声音冷淡：“什么事？” 没有介意他的态度，王猛扬起手，露出手中拿着的纸张，“交换信息吗？” 只看了一眼，楚樾就辨认了出来，那是李二狗家里的。 薄薄的纸张上透露出点黑色字迹，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放在右边抽屉里的空木盒。 尽管如此，他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只干脆说了句可以。 等了一会儿不见楚樾有动作，王猛室友忍不住道：“你的线索呢？这可是我们从李二狗家里找到的重要线索，或许还是关键线索，你们打算用什么交换。” 闻言，楚樾的目光从那些纸张上移开，看向王猛：“这是书房木盒里的东西吧？” 王猛没有吭声，另一人脸上却露出了点惊讶，楚樾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勾了勾唇角，“我找到了另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木盒，或许我的消息更有用些。” 王猛目光闪了闪，判断不出楚樾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时间紧迫，他很快做出了选择。 咬咬牙将手中的纸张递过去，王猛直直看着楚樾：“我想看看另外一个盒子里的东西。” 楚樾接过线索，低头查看间向门内喊了一声：“小玉，让王哥看看你白天发现的线索。” 和白天见过的字相比，王猛带来的线索，除了写的是简体字，也没有别的优点了，明显出自李二狗之手。 [4月16日雨 16c 今天镇长叫我过去，雨下得有些大，我打着伞，身上却湿透了，有些冷。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件事还是轮到我了。 镇长的办公室没有开灯，他坐在办公桌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褶皱的橘子皮脸有些恐怖，但我并不害怕。 他开口，果然是我想的那样，我不想跟他做这个交易，但他提到了有祥哥，有祥哥他们没有答应，最终落了个妻离子散的结局。 我知道，他在威胁我，这个镇子就是这样，他们排斥一切外来者，甚至按到了疯魔的地步，我逃不出去。 我无法拒绝，其实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难，对，我答应了镇长。 以后我可以给媳妇更好的生活，我们会生下可爱的孩子，他们不会知道我是如此恶劣的家伙。] [424日晴 20c 我的生意好了起来，镇上的所有人都在我这里买肉，我挺高兴，心里却又有些不安。 那件事完成之后，镇长给了我镇静的药，我拿了，我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对劲。 拿药可能不对劲，我好像忘了重要的是，我和镇长的交易内容竟然不记得了。 镇长说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忘了也没关系。 但我心底隐隐怀疑，这个交易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清楚的。 如果媳妇知道了，她会生气吗？] 线索一共有两张，看起来像日记。 不过第一张日记上被打了大大的叉号，边上写着“他骗了我！”，这四个字带着明显的愤恨，最后的感叹号落笔，笔尖都戳破了纸张。 “从李二狗的这两张日记可以看出来，我们来到的这个副本很可能是一场骗局。”王猛拿回线索，眸中带着愤怒，“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否则死亡率不会达到百分之百，只不过现在看来合作双方闹翻了。 楚樾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有接他的话茬。 “小玉。” “来了来了。”沈玉璧慢吞吞从楚樾身边挤出来，把手上的东西递到王猛面前，“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 看见沈玉璧手上的珍珠发卡，李甲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我们给你们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们就拿个破发卡糊弄我们？” “什么破发卡，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这可是我找到的线索！它没有放在李二狗媳妇的化妆桌上就说明这是线索！你懂不懂啊？不看拉倒。”沈玉璧可不会惯着他，说着就想收回手，被王猛快一步截住。 “当然要看了，两位小兄弟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既然你们说是在另外一个木盒里找到的，那肯定是重要线索。” 说着他拿起发卡仔细看了看。 不过发卡就是普通的发卡，本身没什么信息量。 王猛来来回回看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只能又还了回去。 两方人快速交换了线索，趁着还没到时间，赶紧回了各自房间。 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沈玉璧推了推楚樾的胳膊：“怎么样？王猛给的线索有没有用？上面说了什么？” 楚樾扯了扯被子，回道：“挺有用的，像是李二狗的日记，不过王猛肯定私藏了一部分。” 接着，楚樾把刚才看到的信息和沈玉璧同步了下。 这点信息可不足以让王猛确定这个副本是一场骗局。 不过在他们这里确实有用。 “李二狗的媳妇是玩家，也就是外来者，除了个别，镇上居民排斥她的人很多，李二狗为了让他媳妇可以在镇上生活，所以和镇长做了某些交易，他的肉铺红火了起来，媳妇也被允许在镇上生活，只不过最后他媳妇还是死了，是镇长违背了和他的约定。” 楚樾说完顿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样，但里面还有些说不通的点。” 沈玉璧接着他的话说：“矛盾的点在于李二狗是否撒谎。” 楚樾：“对。” “李二狗如果知道他的媳妇死了，就不会说出她回了娘家这种话，如果他不知道他媳妇死了，又怎么会说镇长骗了他。” “还有李二狗忘记了和镇长的交易内容这一点也很可疑，，或许王猛说的没错，这就是个骗局。 不仅针对李二狗，也针对玩家。 先用李二狗的媳妇欺骗李二狗做交易，然后让李二狗发布假任务，生成副本，把玩家骗进来屠杀？” 楚樾是新人，对这噩梦交易中心的情况并不了解。 不过既然王猛有这样的猜测，可能这种做法是被允许的？ 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杀玩家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是为了吃，那明显有些说不过去。 今天四楼女人说过新买的肉带着酸味，说明他们之前吃的是正常猪肉，并不习惯人肉的味道。 沈玉璧肯定了楚樾关于李二狗和镇长交易目的的说法，不过对两人的交易存在不同的看法。 “任务肯定是真的，系统世界会检测，不存在伪造任务构建副本的情况，在这个小镇，镇上居民不会知道自己是在游戏中，玩家只是外来者，是他们有困难找来帮忙的。”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在我看来，李二狗和镇长的交易恐怕是……” 楚樾还在等着他说点什么，结果等来的却是他平稳的呼吸，扭头一看，沈玉璧已经睡着了。 他眉头微拧，一张小脸陷在枕头里，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楚樾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了他半边下巴。 看着他，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当年的那个孩子，他还来不及知道他的名字，也再也没机会知道他的名字。 会和这个噩梦交易中心有关吗？ 夜已经深了，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了。”楚樾轻声呢喃。 或许这雨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晚安。” 第14章 被吃了 半夜，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和昨夜不同，今天外面楼道里似乎格外嘈杂。 开门声，走路声，敲门声，说话声，各种各样的声音连成一片，全部向玩家的房间涌来。 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喝了安眠药的人也得被吵醒。 楚樾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将被子扯过头顶。 一会儿后，又翻了个身。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他知道沈玉璧也醒了。 “奇怪的声音？”停了几秒，沈玉璧幽幽开口：“你听听是不是我的磨牙声，哥，我还光着屁股，被子好歹给我留一点。” “不是。”听他抱怨，楚樾长臂一伸将被子匀了点儿给他，“那声音……似乎是从窗户外面传来的。” 沈玉璧扯住肩膀处的被子往下压，随口道：“是吗？可我感觉头顶好像也有声音。” 楚樾从床上探出身子，往楼上看。 他们的正上方，是那个疯了的女生的房间。 昨天晚上另一个女生死的时候他们没有听见声音，但今天却有。 那是种奇怪的声音，类似沉重物品在地上拖行的声音，并没有刀尖摩擦地板声。 不知道那个怪物是不是去了415。 他这边还在想，头顶却突然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然后便是一声尖叫。 脚步声从门边响起，一路奔到阳台，紧接着便是开窗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碰巧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窗户，楚樾看见一道身影从窗边掉了下去。 他猛地掀开被子，快步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往下看。 原本他以为会看见四楼女生四肢着地头破血流的场景，结果看见的景象，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身上的汗毛立即竖了起来。 本应空无一人的楼外，此时竟然围了不少人。 女生从楼上跳下去，砸在那些人身上，没死成不说，反而被那些人高高托起。 路灯照耀下，她散乱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脸颊上，一张小脸，只露出了一双瞪大的眼睛。 明明身处三楼，楚樾却能看得清楚那里面的惊恐。 一双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女生的裤脚，手上一个用力，牛仔裤被撕扯开，化为两片破布挂在她腿上。 然后边上另外一颗头颅凑过来，一口咬上了她的腿，直接撕下来一块皮肉。 随着他的动作，血腥味弥漫开来。 女生口中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扭动着四肢，想要摆脱这些人的束缚，但无济于事。 雨水带着血水滑落，砸进地面，无声无息。 楚樾就站在和她几米远的地方，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在短短时间内将她撕成碎片，吞吃入腹。 他救不了她。 沈玉璧穿好衣服过来时，只看见了攒动的人头。 “怎么了？”碰了碰楚樾僵硬的胳膊，沈玉璧扭头看他。 只是在目光触及到外面墙体时，面上突然多了点怪异，他双眼看着楚樾的侧后方，不等他回答又说：“哥哥，你耳朵那么灵，这次就没有听到点别的声音？” 楚樾收回视线，抹了把脸上的湿漉：“什么声音？” 沈玉璧：“……磨牙流口水的声音。” 注意到他的目光，楚樾动作一顿，缓缓扭头。 一个不怎么能称之为人的人形东西此时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扒着墙壁，正趴在窗户边上的墙面上，歪着头看向他，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 见他看过去，那人咧开嘴冲他露出了一抹微笑，同时哈喇子控制不住从唇边滴落，然后快速往这边凑了过来。 “我他妈！”饶是楚樾淡定，这时候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抬起手冲着那人的鼻梁就是一拳，他快速收回探出去的身子，反手将窗户关上。 敲门声、挠墙声、雨声以及嘶吼声充斥了这个夜。 “明天之后就是为期三天三夜的祷告了，祷告完成就是集会。”沈玉璧递给楚樾毛巾，“我们要抓紧时间。” 楚樾应了一声，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今天没有听见那个怪物过来。” “不用担心，赶紧睡吧，别再感冒了。” 楚樾上床，沈玉璧的态度让他奇怪：“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今天轮到我俩？” “不担心啊。”沈玉璧语气听起来心宽得不行，“要死我们也肯定是最后死的。” 这倒是让楚樾惊讶，白天时候不是还说接下来没有什么规律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沈玉璧往下缩了缩身子：“虽然不知道他接下来杀人的规律，但是对于他不杀的规律我还是能了解点的。” 楚樾：“什么？” 沈玉璧：“种猪和仔猪。” 他语气相当认真，楚樾却突然没了言语。 “你看，哥哥你长得好看，身强体壮，是做种猪的好猪，而人家还小，又这么可爱，怎么也得再养养才能拿去杀吧。” 楚樾：“……”不得不说，相当有道理。 第15章 威胁？ 然而在两人即将睡下之时，外面又有了新的动静。 屋外，原本嘈杂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安静了两秒后，楼道上响起了奔跑声，不到一分钟，整座楼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嘎吱的开门声，在此时竟然显得异常清晰。 是楼下传来的。 外面发生了什么，楚樾并不知道。 不过能让那些东西害怕的，应该是那只高大的怪物。 他来了。 这种时候，楚樾和沈玉璧根本睡不着，两人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床板，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尽管知道沈玉璧说的话有一定道理，楚樾胸口还是有一种等待死亡降临的压抑感。 没多久，楼下就响起了关门声，关门的人似乎带着巨大的愤怒，门被拍得极响。 然后便能听到外面楼道上沉重的脚步声。 下意识屏住呼吸，楚樾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怪物在三楼停了脚步。 一秒，两秒，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随着推门声响起，那怪物进了316。 王猛他们的宿舍就在315的斜对面，由于这里的房子不怎么隔音，那边的动静，他们这里可以听个大概。 有了之前敲门人的捣乱，王猛他们现在也没睡。 与昨晚悄无声息的行动不同，今天怪物进去后，那房间里就传来了一阵乒棱乓啷的响声。 楚樾听见了王猛的说话声，只不过声音模模糊糊，并不能听得清楚。 但李甲的声音却相当清晰传了过来。 “王猛！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害我！你不得好死！” 像是电视剧里的台词，不过，一般这种情况，被诅咒的反派基本上都能活到最后一集。 那边的动静不小，像是打了起来，声音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落下，一切又归于宁静。 开门声响起，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那边屋里出来。 他走了两步，然后想起了什么，停在了315的门口。 “噗通”两声，重物被他扔下。 和第一天晚上的情景一样，明明拴着插销的门被人轻而易举从外推开。 一道黑影弯腰从门口挤了进来。 他嘴上呼哧着，鼻间带着粗重的喷气声，刺鼻的血腥味随着他的动作涌进315。 楚樾转了下头，碰巧和那双铜铃般大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他手中依旧拿着一把巨大的杀猪刀，血珠蜿蜒着汇聚在刀尖缓缓滴落，配着他染红的面孔，看起来比第一夜更加吓人。 不知为何，楚樾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张，比之刚来的第一晚更甚。 他想，如果此时不做点什么，今夜很可能会死在这儿！ 可就在他想要坐起身时，边上人看穿了他心中想法。 一条细瘦的胳膊从旁边伸过来，压在他的胸口，制止了他的行为。 那胳膊如同有千万斤重，又似乎像鬼压床，将他压得动弹不得。 楚樾睁着眼，听着沈玉璧清浅的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和那怪物对视。 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那怪物不知为何突然裂开了嘴。 手中的杀猪刀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挥下。 “当啷——” 刀片和床上栏杆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整张床都跟着抖动了下。 楚樾身子顿时有瞬间的发麻。 不过接下来那怪物却没了动作，只是自顾自地抽回了刀，然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等门被关上，身体可以活动了，楚樾立刻起身，顺势将沈玉璧从床上拽了下来。 也幸亏他们跑得快，脚下刚一沾地，上铺的床板便发出一声脆响，然后折断轰然掉了下来。 再看过去，之前被杀猪刀砍过的地方，竟然齐齐断裂，就连铁栏杆也被他削成了两截。 “他这是……威胁我们？还是警告？”楚樾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两次了。 沈玉璧弯腰将鞋子放在他脚边，“别着凉了，在这里，身体素质降低是会丢命的。” 说完就去扒拉那块儿掉下来的床板，晚上冷，没有被子不行。 把被子抽出来，两人躺到了属于沈玉璧的那张床上。 楚樾第一次侧身面对着沈玉璧，语气带上了探究，“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猜到了沈玉璧是老玩家，可这几天相处下来，这个小少年带给他的惊讶越来越多。 明明年纪很小，看起来却比王猛还要更加神秘。 楚樾很难想象，他这样的小人是怎样在游戏世界里存活至今的。 “唉？”听他这么问，沈玉璧有些惊讶，“哥哥一直不问，我还以为你不好奇呢。” 沈玉璧双眼亮亮的，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的语气，楚樾都能听出来里面的臭屁和骄傲。 “既然哥哥问了，那小玉就告诉你。”沈玉璧蠕动着身子往沈玉璧身上凑，神秘兮兮，“我啊，其实是老玩家。” 楚樾等了等，没有等到他的下文。 “说完了？” “说完了。” 楚樾：“小玉真厉害！” 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沈玉璧笑嘻嘻将双脚塞到沈玉璧小腿之间，“别害怕，有小玉罩着哥哥，不会死的，赶紧睡吧。” 被突然的凉意冰了一下，楚樾小腿肌肉抽了抽，也没拒绝。 接下来的夜有些平静，楚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一个孩子身上找好到安全感。 他很快睡了过去，自然也没看见在雨声的掩护下，从阳台处翻身而入的黑影。 第二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楚樾敲响了316的房门。 过来开门的是王猛，他脸色没有特殊的变化，昨晚发生的一切对他毫无影响。 316房间里的景象和前两天见过的没什么区别，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属于李甲的生殖器官就躺在房间正中间。 昨天晚上这间房里发生了什么，虽然不如看直播来得直观明确，但至少也是听了场广播剧。 没有多问，只简单扫了两眼确定死的人是谁后，楚樾就回了房间。 不过事情和他预想的有些区别。 除了四楼的女生，三楼的李甲，剩下的人竟然都完整齐全。 那怪物昨晚去了二楼的某个房间，竟然没有杀人。 第16章 那些被啃噬的尸骨 饭桌上，大家比昨天晚上更加沉默。 在这顿饭快要接近尾声时，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是二楼的其中一名男玩家。 他一开口，矛头直指李白杏：“法医小姐，昨晚怪物去了你的房间，没想到你竟然活了下来，还真是得恭喜恭喜。” 李白杏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面包，声音冰凉，“又熬过了一夜，在座的哪一位不值得恭喜，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找两个线索，想想该怎么出去吧。” 两人一来一回，无非是想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在怪物进了房间后存活下来。 王猛的宿舍里有两个人，怪物进去后起码死了一个李甲。 可李白杏宿舍里只有一个，她是怎么做到让怪物空手而归的？ 楚樾心里清楚，他想知道别的宿舍发生了什么，别的宿舍里的人也想知道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大家遮遮掩掩，谁也不肯掀出自己的底牌。 今天李二狗过来时，表现的比昨天更加明显，他面上已经没有了笑意。 “刀找到了吗？” “还没有。” 李二狗冷笑一声，扭头便走，连简单的客套也吝啬。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天过去，其实对于接下来要找的方向，心里都有了数。 人越死越少，大家之间的信任崩坍，尤其是二楼两个男人。 昨晚大家都听到了李甲的声音。 之前大家为有舍友而高兴，现在心里却清楚，死亡来临时，能在背后捅刀子的只有舍友。 新人死了个七七八八，王猛这个领头羊显然没有了话语权。 没有集体行动，大家出门后各自向着各自想要查找的地方而去。 “去祭坛。”沈玉璧拉了一下楚樾的手。 “故事不是已经大概捋清了吗？还需要去广场？”嘴上这么说着，楚樾脚下还是跟着他往前走。 “嗯。”沈玉璧说，“有点新的发现。” 今天李白杏没有再跟上来。 可能是因为昨天互相隐瞒线索不好意思，也可能是她有想去的地方。 沈玉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昨天李白杏应该是在李二狗家里找到了保命符。” “保命符？”这倒是个新鲜的词，不过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个副本出去，如果你想接着玩，系统会告知你很多‘常识’，其中一点便是关于保命符。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游戏道具，不管是哪个等级的副本，在游戏的第二天，游戏场景之内会随机掉落一张保命符，它有可能是游戏里的关键物品，有可能是一个不起眼的东西，甚至还有可能是路边的一片树叶一棵草。 只要找到它就可以抵一条命，但是要注意小心，为了保命符杀人的玩家也是有的。 昨天晚上李白杏可能是要死的，不过被她用保命符抵挡了。” 沈玉璧给楚樾科普。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可能昨天晚上用掉保命符的是王猛也说不定。” 楚樾看着前方的路，沉默了良久：“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这只是真人模拟游戏，没想到却是网络游戏。 要升级就算了，不仅有血包，竟然还能把人干掉捡装备！ 他不得不佩服造出这个系统，或许那是来自于更高等级的文明，“如果这个系统可以同时承载这么多的游戏副本运行，那真是庞大到让人不可思议。” “嗯。”沈玉璧应了一声，“确实很庞大，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独立于现实的小世界。” 也可以说，这是个不死不休，令人绝望的牢笼。 两人走着，一路无语。 到达广场时，广场上依旧空无一人，布置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空荡荡的广场挤满了座椅，祭坛的周围也摆满了瓜果点心，像是要迎接一场盛大的聚会。 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没错，这里就是祷告的地点。 绕开座椅，楚樾先走到那天看见的民国女人的雕像前，仔细对比一番，她头上的珍珠发卡确实和在李二狗家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回过头去，沈玉璧已经站在了祭坛边。 可能是因为四楼女生是被楼下的那些人啃食殆尽的，今天这里并没有她的尸骨，祭坛上只有一个人的四肢。 “你之前说又发现了点别的线索，是什么？”楚樾问。 沈玉璧爬上祭坛，像上次一样，动作麻利地将四肢踢下，祭坛周围摆得整齐的瓜果瞬间被砸翻。 他蹲下身子，手指在祭坛盖子上敲了敲。 “这下面确实是空心的，而且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骨架。” 知道下面是空心的时，楚樾心中就有了各种猜测，现在听他这么说也不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办法。”沈玉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这里面的白色骨架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磕碰，如果没有看错，那是牙齿啃噬过后留下的痕迹，而那些骨架的身份……” 他看向周围的雕塑，自然就是他们这些外来者了。 楚樾愣了一下，“你说啃噬过后的痕迹？这些人，都被吃了？” 他很确信，四楼女人没有说谎，她是真的没有吃出来那天她买的肉是人肉。 可如果这个镇上的居民把玩家都给吃了，女人不应该是那样的反应。 知道他在想什么，沈玉璧也很奇怪，这明显又是个矛盾点，“我很确定，那确实是被啃咬后，牙齿留下的痕迹。” 楚樾没有说话，他身上有些冷，胳膊上冒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小镇？ 狐狸说话他可以接受。 怪物杀人他可以接受。 夜晚变丧尸狂欢他可以接受。 甚至能接受那些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人肉。 但是他不能接受一群看起来体体面面的人，围坐在一起，开派对一样，一人手里捧着一条人腿或者一条胳膊像啃羊腿似的啃咬咀嚼。 镇上的居民不仅排斥外来者，并且还会吃人？ 那李二狗的媳妇怎么会嫁给李二狗呢？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嫁给李二狗之后，和镇上的居民相处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到最后，竟然也被吃了？ 从目前的线索看来，李二狗相当喜欢他媳妇，如果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17章 可能是精神分裂？ 他已经有了猜想。 “昨天晚上我看见了。” 两人正在说着李二狗的事，楚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沈玉璧吓了一跳。 他面上一僵，有些心虚，怀疑的话便脱口而出：“你那时候不是已经睡了？” 他确定，当时楚樾呼吸已经平稳，不可能看见化鬼从外面回来。 沈玉璧紧张的表现让楚樾狐疑，“我什么时候……” 话说到一半，楚樾顿住，目光如刀子般甩向沈玉璧：“你昨天晚上趁我睡觉的时候又扒我衣服了？” 嗯？沈玉璧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两人说的不是一回事。 “怎么可能！大晚上的啥也看不见，我扒你衣服干什么？！”他赶紧否认，“而且都说了不是扒衣服，我那是替你整理领口！” 楚樾的眼神依旧带着怀疑，明显是不相信他的鬼话。 沈玉璧站在祭台上，伸出三根手指，小脸满是诚恳：“我发誓。” 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楚樾冷哼一声，没再跟他计较。 “我的意思是李二狗的杀猪刀我已经找到了。” 沈玉璧收起嬉皮笑脸，目露惊讶，“真的是那怪物手中的那一把。” 楚樾肯定：“对。” 昨天晚上那个怪物举刀向着他们挥过来的时候，他眼睛一直盯着。 那把巨大的杀猪刀上是有字的，就在刀柄的位置，刻着一个字。 “李”。 和李二狗说的一模一样。 那就是李二狗要找的杀猪刀没错。 如此一来，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那个猜想，甚至隐隐觉得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他想，沈玉璧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这种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无需隐瞒，楚樾直接问了出来。 “昨天晚上你说李二狗和镇长的交易不会是那样简单，那他们的交易应该是什么？你心里想的那个答案是什么？” 他这个问题在沈玉璧的意料之内，从楚樾说出刀的事情，他就知道了。 “我想我们两个人想的是一样的。” 一阵风吹过，楚樾扯了扯睡衣衣摆。 一大一小的两人对视着，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我觉得晚上的怪物，就是李二狗。” “晚上的怪物，应该就是李二狗。” 一模一样的答案，两人毫不意外。 这个答案听起来相当无理，但也是目前最合理的。 李二狗和镇长做了交易，镇长和镇上的居民同意李二狗的媳妇作为外来者生活在这个小镇，但是与此同时，李二狗必须向镇上的居民奉献上祭品。 或许其中的具体条款并不是如此，不过八九不离十。 李二狗要做的就是当外来者来到这个镇上，除了完成委托自行离开，在这个时间内，他需要尽可能地解决掉这些外来者。 昨晚看过的那两张日记，李二狗在上面说，镇长开出来的条件对他来说并不难，这是因为李二狗本身就是一个杀猪匠。 他身上煞气重，经常见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杀人和杀猪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更别说这里还是个偏远的以吃人为乐的山村。 只不过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白天的李二狗只记得自己和镇长做了某种交易，但是却忘了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很可能是镇长给李二狗用来镇静的药出了问题，以至于接下来的日子，李二狗和他媳妇以普通的镇民身份活着。 但是相对的，晚上的李二狗，却暗中活动，履行着和镇长的交易，每当有外来者到来时，他就会去解决掉那些外来者。 “找到李二狗的杀猪刀”是白天的李二狗颁布的任务，但是其实刀并没有丢，只是在晚上的李二狗那里。 “白天的李二狗一直以为媳妇回了娘家，可晚上的李二狗很可能知道他媳妇已经死了。”楚樾说。 因为杀猪刀是在李二狗媳妇“回娘家”的那天丢的，很有可能晚上的李二狗利用白天的李二狗钻了系统的bug。 这次沈玉璧并没有反驳，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系统只能检测到发布任务的人是否在弄虚作假，其他深层次的却很难检测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系统侦测出这并不算是一场骗局，反而是一场很好玩的游戏。 只是如此一来，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晚上的李二狗为什么会发布这样的任务？ 他屠杀玩家算是个什么意思？ 沈玉璧看着周围的祭坛，“关于这一点，我感觉很快就能够解开了。” 剩下的未解之谜就是那三天三夜的祷告。 镇上的居民在这个广场到底进行着什么样的仪式，三天三夜的祷告内容到底是什么？ 镇上的居民活生生吃了李二狗的媳妇，晚上的李二狗难道就不想报复？ 他报复的手段又是什么？接下来的三天至关重要。 两人思考着这些线索，等后面的两人慢慢靠近，才互相递了个眼神。 一把匕首抵在楚樾的腰间：“不要动。” 身后传来一道阴柔的男声，那声音太过有标志性，不用回头楚樾也知道是谁，二楼那个话不多的男人。 侧头一看，和他是同样处境的沈玉璧身后，可不就是剩下的那个。 “两位小兄弟，我可是注意你们很久了，我们也不想弄出人命，如果你们有什么保命的法子，不妨分享分享，大家一起活命，岂不是皆大欢喜，可以的话，你们现在查到了什么线索，希望也能跟我们分享一下，看看我们的猜想有没有相似的地方。” 说着，他手中的匕首在楚樾腰间顶了顶，随后逐渐上移，横在了楚樾的脖颈前。 冰凉的铁片贴上温热的脉搏，多了几分危险感。 楚樾没有动，甚至声音还是相当镇定：“有什么方法？我只是个新人罢了，这里可是死亡率百分之百的副本，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出去的可能。” “呵。”男人阴测测笑了两声，“百分之百死亡率的副本？” 他的声音多了几份嘲弄，“你以为我是王猛那个傻逼？死亡率百分之百的副本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而且有生还的可能，佣兵榜上排行第一的那位就曾经从里面出来，只要能够完成任务，系统也留不住我。” 第18章 垃圾 楚樾愣了一下，他怀疑过游戏不可能设置百分百的死亡率，可时间还没过半，他们人倒是只剩下一半了。 从这一点来说，他半信半疑。 现在有了这男人的话，他不相信也有些难。 只是没想到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并且有人顺利从里面走出来了。 至于他说的那什么佣兵，什么第一人，楚樾这个纯新人是纯纯没有听过。 愣神只是一瞬间，楚樾很快反应了过来，不过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淡淡开口：“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完成任务也是可以的，大家合作，进展还更快些，何必闹得如此不愉快。”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男人舔舔唇，“就算任务做得再快，今天也出不去，怎么说晚上也得有两个人替我们去死吧，今晚你和这个小鬼就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好不好？” 楚樾明白了，这是拿他们两人当替死鬼呢。 一共就剩下六人，王猛和李白杏再不济也是老玩家，他们两个，一个新人，一个小孩，怎么看也更好拿捏些。 沈玉璧身后的男人弯着腰一言不发，这个之前充当决策者跟他们沟通的人，竟然才像是两人中的跟班。 “如果我说不呢？”沈玉璧稚嫩的声音响起，他说，“我不想死，有没有第二个选择？” “有啊。”阴柔男子拿刀面在楚樾脖子上拍了拍，然后轻轻划了一下，目露凶狠，“不想晚上死的话，老子现在就能送你们去西天！” 沈玉璧眨眨眼，看着横在楚樾脖颈前的刀，“那可不行，这不是还有第三个选项嘛。” 话音未落，只听“咔吧”一声，尖叫声突兀地响起。 沈玉璧抓住身后大汉的手，一拉一扭，那双手便不科学地被人从手腕处直直掰断，只剩下一层皮肉连接在一起。 手上的匕首随之掉落在地。 大汉跪倒在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疼得眼泪鼻涕一起往外冒。 沈玉璧没回头看一眼，只是蹲下，将匕首捡了起来。 他将匕首翻了个漂亮的刀花，紧抿着唇角，抬眼看向阴柔男人的目光幽暗而冰冷。 男人有瞬间的怔愣，下一秒竟然笑了出来。 他看着沈玉璧的穿着。 “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大厅里的人都说遇见那位时，耳边总会响起银饰碰撞之声，原来都是真的。 我本来还不确信，这可是0级的副本，那一位怎么会了。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王猛那个蠢货，也就在这个方面敏感了次。 不过不只是我，李白杏那个女人应该也发现了吧。” 楚樾对游戏世界一概不知，现在却听懂了男人的意思，合着这个小不点不仅是个比较厉害的老玩家，还是个人尽皆知的厉害的人物。 “大佬，你跟我合作吧，我们两个合作一起逃出去的几率才更大些。 我比这个新人有用多了，我还有积分，只要你能带我出去，我可以把所有的积分都转给你。” 这男人上一秒还在威胁他们两人的性命，这时候却相当自然地开始攀关系，搞离间。 那态度，说不上卑微，但也有狗腿之嫌。 简直……不把楚樾当人。 沈玉璧打完这手中的匕首，坐在祭台上，也不嫌脏，他头也不抬：“线索。” “线索肯定是有的。”男人的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们找了不少人打听，有些人遮遮掩掩不肯明说，但是我们还是查到了，李二狗的媳妇不是游戏里的人，她有很大的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的玩家。” 这一点楚樾和沈玉璧昨天就知道了。 “还有呢，镇上居民祷告的内容是什么有线索吗？” “这个没有，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胳膊被人扯住，身子腾空飞起，眼前的世界瞬间颠倒，直到身子重重摔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楚樾来了个过肩摔。 楚樾拧着他的胳膊，顺势下蹲，膝盖直指男人的喉咙，脖子上的血珠滚落，滴在他清瘦的手背。 “好像忘了告诉你，我们现在就缺这么一个线索，如果没有的话，你还没本事将我踢出局。” 楚樾看着他，目光有些冷。 不是说他有多强烈的想和沈玉璧组队的念头，只是这人无视他自说自话的态度让楚樾很不高兴。 男人没想到这个被自己拿捏在手里，随时能要了他的命的蚂蚁竟然敢反抗，更没想到自己会被他打趴下。 这个年轻男人是练过的，被他反剪起来的手使不上一点力气，而被压着的地方也似乎有某种讲究。 他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艹！男人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怪物，他的身体强度已经进行了不少强化，一个新人而已，怎么会这么强？ 还是说这根本不是新人？也对，能和那一位关系这么亲密，怎么可能是新人！ 只是他不知道，要不是之前两人放水，他们想接近都难。 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楚樾看向沈玉璧。 刚才沈玉璧让他放心时，他还稍微担心，没想到这小家伙下手比他还黑。 “别、别这样。”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男人连忙换了说辞，把见风使舵这个词运用得相当成熟，“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在这里，我们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如我们一起，一起找线索，一起完成任务出去，你看怎么样？” 楚樾没说话，沈玉璧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他从祭台上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裂开嘴角冲他笑了笑：“我看不怎么样。” 说着，他手上的匕首突然出现在男人的脖颈前，手上一个用力。 他动作实在太快，楚樾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血就已经喷了一脸。 男人眼睛猛地睁大，汩汩血流从他脖前喷出，嗓中只能发出黏黏糊糊的呜咽声。 他没想到沈玉璧会突然下手，一直积攒着的道具和积分都没来得及使用，人就死了。 第19章 李二狗的行动 边上的男人看见这一幕，满脸不可置信。 杀人了。 杀人了！ 顾不上手腕上的疼痛，他爬起身子转身就想跑，只是刚跑出没两步，一把匕首便从后面飞来，凌空扎进了他的后心。 男人脚下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 沈玉璧不紧不慢走过去，银色的服饰被血液侵染，走起路来，碰撞的声音变得怪异又低沉。 “不好意思，暂时不能让那些家伙知道我参加了这个副本，只好委屈你了。” 想到上次参加过的那个副本，沈玉璧眸色又暗沉了许多。 他将匕首拔出，在男人身上把上面的血迹擦干，收了起来。 这才慢吞吞向着楚樾过去。 男孩眉眼精致，站到楚樾身前，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手帕递到他面前。 “哥哥，擦一擦。” 楚樾看着他微弯的眼睛，又垂眼去看那条手帕，没有动作。 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晃神，看到玩家被怪物杀死和看见沈玉璧杀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腿下的身体还温热着，但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长时间没有动作，沈玉璧便将手收了回去。 男孩上前两步，抬起手去抹他脸上的血渍。 只是他的动作，不仅没有将血迹擦干，反而让那些血渍晕了开来，落在楚樾脸上，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沈玉璧像是没察觉到，依旧自顾自擦着。 “很惊讶吗？”沈玉璧轻声问，“来到这个世界，你的命可能是交易中心的，可能是游戏副本的，也可能是别的玩家的，唯独不是你自己的，想要活着，就只能把一切想要你命的人踩在脚底下。” 楚樾抬眸，面前的男孩儿面上早已没了之前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与那张脸完全不匹配的冷漠与成熟。 二楼的两个男人对他们两个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他们的存在是隐患。 在这里他们不能行将踏错一步，怪就怪他们起了那样的念头。 不过从沈玉璧说的那句话看来，他杀掉这两人，主要是不想暴露身份。 楚樾并不觉得沈玉璧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让他来，他或许下不了手，现在也不会圣父心泛滥指责他为什么要杀掉刚才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人。 他只是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罢了。 不过转念一想，两人本就没有多熟悉，也才认识三天而已。 他一直不开口，沈玉璧神情渐冷，看向楚樾的目光变得复杂，里面似乎糅杂了多种情绪。 他突然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帕子摔到地上。 “也对，像你这样一直生活在温室里，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大少爷，怎么会明白其中的残酷。” 他的脸绷得紧，说完扭头就走，结果转身刚走出去没两步就被地上的胳膊绊了一脚，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前栽。 楚樾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扯住他的后脖领将人捞回来。 瞧见他瞬间充血的耳根，差一点没忍住笑出声。 楚樾移开眼：“我一句话都还没说，你就要被气昏头了？” 说完看了一眼沈玉璧，见他的脸依旧拉得老长，继续说：“我知道是他们先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如果今晚他们真的做什么，到时候死的倒成了我们。” “你知道就好。”沈玉璧终于斜了他一眼。 “好了，这里看完了吧。”楚樾换了个话题，“应该没有其他的线索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到最后两人决定去找李二狗。 短短几天，李二狗的情绪和性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或许是晚上的李二狗在逐渐影响到了白天的他。 走之前，楚樾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拧着眉迟疑：“就把他们放在这里？” “没关系。”沈玉璧毫不在意，“副本会处理。” 他这么说，楚樾没再多问。 离开广场。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楚樾看着前面小小的背影，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他如此放心。 难不成就因为他和记忆里的那个人有些像？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明显感觉到镇上的气氛变了。 原本空荡荡的街道，此时人来人往。 街边的店铺基本上都开了门，胡同口还有一些大爷大妈坐在那里晒太阳唠嗑。 东一句李老三家的闺女，西一句李老大家的儿子，一会儿这个已经适龄，一会儿那个最近离了婚。 念念叨叨的，和现实世界老家里的大爷大妈最喜欢八卦的事情没什么区别。 楚樾和沈玉璧两人缓缓从街边走过，镇上居民该聊天的聊天，该喝茶的喝茶，这两个大活人在他们眼中就好像是一团空气。 可楚樾能感觉到，他背上黏着许多目光，带着好奇和说不清的恶意，让人有种被人偷偷窥伺的恶心感。 他没想到镇上的人这时候竟然已经醒了，原本他还以为他们要睡到明天。 如此一来，祷告应该会从今天晚上开始。 那种隐约的压迫感更重了，如果白天的李二狗要找的杀猪刀真是怪物手中的那一把，今天晚上他们必须有所行动。 楚樾稍微垂头，时间紧迫，如果晚上的李二狗彻底控制了这具身体，就算拿到了杀猪刀，他们将再也没有机会把它交给白天的李二狗。 今天肉铺的生意依旧红火，等两人到时，李二狗已经卖掉了最后一块肉，正冲着后面排队的人摆手。 他们没有过去，而是站在槐树后看着李二狗的动作。 等铺子前的人散了，李二狗面上的笑瞬间塌了下去，他看着铺子外面发了会儿呆，然后关掉窗口。 两人在外面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就看见他从肉铺里出来拉下了防盗门。 李二狗难得脱下了他那黑色的围裙，明显把自己拾掇了一下，他本来就长得不算丑，收拾后看起来精神干净，意外的还不错。 李二狗手里拿着一把雨伞，锁好门便转身离开。 楚樾和沈玉璧昨天刚去过他家里，李二狗走的方向，明显不是回家。 第20章 混乱的祷告之夜 事出反常，不用多说，两人自觉跟上。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李二狗故意的。 跟在李二狗身后走了那么五六分钟，两人发现他挑选的路竟然都是比较偏僻的小街和巷子。 一路走来，都没遇见多少人，更没见哪个人跟他打招呼，楚樾和沈玉璧跟在他身后被发现的风险也被大大降低。 走着走着，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熟悉起来。 “这是不是我们进村时走的那条路？”楚樾小声说。 他们来时在村口遇见了抽烟的老头，对方带着他们进村时，好像就路过了这里，不过当时天已经黑了，具体怎样记不清了。 “是。” 李二狗要出村？ 楚樾心中忍不住有些疑问，他出村干什么？ 心里似乎带着事，李二狗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出了村口。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停下脚步。 “他去了山上？”楚樾抬头看着远方，“那不是我们来时的山吗？他干什么去？我们还跟不跟？” 他们是从山上下来的，王猛之前说任务地点是这个小镇，不知道在任务完成之前能不能出去。 “不跟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沈玉璧这么说着，随手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放了出去。 楚樾没看见他的动作，认同了他的话，这时候，小心谨慎为上。 天色越来越暗，在街边的路灯亮起时，山路那边终于出现了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李二狗回来了。 赶忙将自己隐藏起来，两人又一路尾随李二狗，直到看见他进了自己的家门，才转身往宿舍楼那边赶。 “李二狗去了我们之前集合的山上。”路上，沈玉璧说，“他一直望着山的另一边。” “嗯？”楚樾唇边发出一声疑惑，将他的话过了遍脑子，然后沉默了。 好端端的，李二狗为什么会去那里？ 这个答案不难猜。 没有为什么，他只是在等人。 外来者是从山的那边过来的，那李二狗媳妇的娘家想必也在那边，不知道媳妇会生气多久，他索性每天早早卖完肉后，关了铺子去山上等。 总有一天能把人等到吧。 李二狗可能是这样想的。 楚樾没有问沈玉璧怎么知道的，这几天，他已经明白了，沈玉璧掌握着某些消息的渠道。 一路沉默。 当两人回到宿舍楼时，王猛和李白杏都在大厅里坐着。 两人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气氛相当怪异，用剑拔弩张形容都不过分。 看见两人进来，李白杏像是松了口气。 “你们终于回来了，去哪里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她是最先回来的，等了好长时间才等来王猛，两人聊了没两句就吵了几嘴，一直没说话。 本来以为剩下的人会很快回来，结果没想到等了又等，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面对四个大活人在白天突然消失的情况，李白杏心理素质再好也有些接受无能。 这个副本明明是夜间屠杀模式！ 对面的王猛明显也不好受，只剩下他们两人，活下去的几率更低了。 现在看见楚樾和沈玉璧从外面进来，怎么能不高兴。 不过看见两人身上的血迹，她想要上前的动作突然顿住，脚下意识后退了下。 目光在两人面上扫来扫去，“你们这是？” 被她这样一提醒，楚樾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沾着不少阴柔男人的血，包括脸上。 之前没怎么觉得，现在反应过来，却觉得那味道难闻得让人作呕。 快速皱了下眉，楚樾往水房走：“我先去洗把脸。” 沈玉璧紧跟其后。 宿舍楼里的情况也变了。 走进一楼楼道，两人听到了些许的交谈声。 楼里的人也醒了过来。 不过他们都在自己的宿舍里活动，并没有出来，一楼最里面的那间房间里也没人。 整理一番，也只是洗去皮肤上的血渍，衣服上沾上的却没办法。 “那两个人呢？你们看见了吗？”王猛坐在椅子上没动，怀疑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没有。”沈玉璧回了一声。 等四人都站在大厅，里面餐桌上立刻出现了晚餐。 这种情况也不用多说，那两个人是回不来了。 这件事一看就和他们两个有关，不过目前楚樾和沈玉璧一直在一起活动。 王猛和李白杏则互不信任。 指责？询问？逼问？ 都不能行，楚樾和沈玉璧就两个人绑在一起，现在也已经算是他们之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活到现在，剩下的都是聪明人。 吃完饭，没人说什么，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楚樾和沈玉璧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行动。 回去后一直没有休息，密切关注着窗外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楼道的声音开始嘈杂。 宿舍楼里的人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小包，说说笑笑地往外走。 这是去参加祷告了。 楚樾十分想知道祷告的内容是什么，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等晚上的李二狗。 身上的睡衣溅了大量的血迹之后穿在身上实在不舒服。 楚樾向周围宿舍的人讨了两件来穿。 沈玉璧衣服里面还有秋衣秋裤，倒是并不怕，脱掉外衣后躺进被窝，满脸幸福。 “衣服穿好。”楚樾瞥了他一下，“一会儿说不定得逃命，今晚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等待的时间总是比较难熬。 之前两夜都是睡醒一觉后怪物就出现了，但今晚他们不敢睡。 就这样一直熬着，直到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踏上楼梯，楚樾又听见了那熟悉的刀片划过水泥地板的声音。 “来了。” 今天的怪物会不会再杀人？ 刚想到这里，楼下就有了动静。 那个怪物又去了李白杏的房间！ 沈玉璧：“救她。” 副本里有禁止，楚樾不敢挑战，只能在自己的房间大声喊：“住手！我这里有一枚珍珠发卡，你想不想过来看看？” 整座大楼只剩下他们四人，外加一个怪物，楚樾的声音传出去，在楼里来回飘荡了好久。 他的话明显起到了点作用，下面乒乓的声音停了几秒，可又接着响起。 显然，一枚珍珠发卡对于他来说吸引并不是那么大。 楚樾又接着喊：“还有书房，我在李二狗书房里也找到了一些东西，左边抽屉里，那个被隐藏起来的盒子里面，有李二狗媳妇留给他的一封信，你要看吗？” 这句话下去，是真的管用了，下面的声音停住，怪物飞快从二楼出来，上了三楼。 第21章 卖的肉 他的速度很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出现在了315的门口。 隔着一扇门窗，楚樾都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下一刻，门悄然打开。 那怪物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门内的人。 楚樾看着他，眼睛稍斜，看见了趴在窗口往这边看的王猛。 想来对方已经知道昨晚被他们骗了。 两方静静对峙了好一会儿，怪物低头从门口钻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樾伸出手。 “信可以给你，珍珠发卡也可以给你。”楚樾没有动，“但我要你手里的刀。” 怪物没有应声，视线在他脸上扫视良久，下一刻咧开了嘴。 “你要和我做交易？你不怕死？” 他声线有些低沉，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李二狗的声音。 他们没猜错，这个怪物果然是李二狗。 明白这一点，楚樾心中反倒更镇定了些：“正是因为怕死，所以才更会这样做，你同意吗？” “同意，怎么会不同意，反正最后刀还是回到我手上。”李二狗阴恻恻开口，“不过就算我同意了，你以为你们就真的能出去吗？” 楚樾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轻轻蹙眉：“什么意思？” 晚上的李二狗根本没有人性，他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冲动了。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既然你们发现了我的身份，想必对我们镇上的故事应该已经了解不少了吧。”李二狗并不着急交换。 “才没有。”沈玉璧穿着秋衣秋裤从床上跳下来，一点不怕冻的样子，他摊手，“我们只是对你的故事了解了些，对于你们小镇，还真是摸不到头脑，不过有件事我倒是特别想知道，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答？” 李二狗眼珠子动了动，看向沈玉璧，意外地好说话：“什么事？” “关于你媳妇的事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会履行和镇长的交易来杀我们，你就没想过报复镇上的人？” 还是说是他们想当然了，一个外来的媳妇不足以让他背叛小镇。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了李二狗最不想回忆的地方，沈玉璧话音还没落，李二狗的呼吸就猛然加重。 他抽起杀猪刀，用力一挥，昨天已经断成两截的栏杆又被他削下来些。 “镇长？镇长！那个卑鄙小人！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李二狗恨恨骂出声。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爬上红丝，鼻孔中喷着股股热气。 生在这个小镇，前二十多年李二狗从来没感觉镇上的人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有句话说得好，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疼的。 有祥哥他们因为没有答应镇长的交易，一个个妻离子散，他早该知道镇长的凉薄。 雅秋生前免费教镇上的孩子读书，努力和周围邻里打好关系，没有必要，她绝不出门碍他们的眼。 三年了。 她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三年！ 可当有需要时，他们还是毫不留情地对她下手。 在他履行和镇长的交易去杀那些外来者时，他们闯进他的家，将雅秋从家里拉出去，拉到了那个祭坛上，变成他们狂欢的食物，尸骨则被他们丢在一群腐烂的碎骨中。 而作为交易者，他根本打不开祭坛。 连给雅秋下葬都办不到！ 李二狗恨！ 他恨自己真的相信了镇长！ 更恨白天的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像个傻瓜一样，对着镇上的居民陪着笑脸迎来送往。 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不知道多少次在背地里暗笑他是个傻瓜，蠢蛋！ 李二狗怎么可能不恨？ 他恨镇上的居民，恨所有人。 所以这一次，他要让这个小镇永远消失！ 想到这里，李二狗仰头大笑几声。 “你们知道镇上的人为什么要在集会开始前进行三天三夜的祷告吗？”李二狗问，他突然变得兴奋，“你们知道他们祷告的内容吗？” 不等两人回答，他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他们进行祷告啊，是在诉说自己的罪孽，也是在向神明报备他们即将犯下的罪孽。 三天三夜的祷告完成后，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享用那些外来者。 你们见过那个场面吗？ 所有人像是疯了一样，死了五六天的属于人类的肢体，被他们拿在手里大口大口地咀嚼吞咽。 像是在享受什么美味，每个人都是怪物。 呵，什么神明！ 如果有神明的话，这样肮脏罪恶的小镇早就不应该存在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那所谓的神明会惩罚他们这些不忠的信徒。” 李二狗嘴角露出的笑邪恶又神经质。 什么神明，什么惩罚，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忽悠人。 楚樾把他的话听在心里，属于神明那一段他没有理会，但是却注意到了他说的“不忠的信徒”。 脑中灵光突闪，楚樾猛地想明白，他突然看着李二狗，“你在报复他们，你已经开始报复他们了。” 这是恐怖游戏的副本，李二狗卖人肉这一举动并不算什么。 一开始他们只把这当作增加恐怖气氛的无关紧要的小事。 现在却想明白了。 既然镇上的居民祷告是为了向神明报备他们即将犯下的罪恶，并且消除业障，那如果没有进行祷告就吃了人呢？ 李二狗算计了他们。 晚上的李二狗杀了人，把四肢扔在祭台上，身体却被他偷偷带走，送给了白天的二狗。 他一直在影响白天的李二狗，让他不要发现尸体的异常，再通过他的手将肉卖出去，那些居民在没有祷告之前就吃了人。 或许真的有诅咒，也或许是别的原因。 到了晚上，那些提前吃了肉的普通人就化成了一个个怪物围在这里，对着剩下的外来者虎视眈眈。 李二狗杀他们，就是为了让镇上的居民提前吃人肉！ 楚樾又想起了四楼女人：“可是她明明不知道……”人肉的味道。 “熟的。”沈玉璧吐出两个字，“她只是不知道熟的人肉是什么味道。” 因为以前，他们都是生啃，味道自然不同…… 楚樾沉默，沈玉璧的话确实有道理，他无话可说。 第22章 逃出去 李二狗对他们的推测不置可否，重新看向楚樾，他再次伸出手。 楚樾看了沈玉璧一眼，见他没有拒绝，将珍珠和信交了出去。 接过东西，李二狗迫不及待将信件拆开，大致扫了一遍，像是在确定笔迹。 他倒是守信，东西收好后，就把杀猪刀扔到了地上。 “你要小心一些。”开门前，李二狗突然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其实我很想杀你，但看在这封信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 说着，他打开房门，缓缓往楼下去了。 楚樾扭头：“他是什么意思？” 刚才那句话，明显是对着他说的。 沈玉璧垂着眼睛，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窗外夜色正浓，没有半点光亮，像是藏匿着数不清的危险。 “大概凌晨一点。”没有手机，不清楚这里的流速，他也只能估摸出一个大概的时间。 楚樾拿起杀猪刀，刀柄上有字，颜色和比例大小跟白天的李二狗说的差不多。 这就是他要找的那把刀绝对没错了。 王猛依旧在盯着这边，楚樾却没有理会。 两人上了床铺，不出意外，天亮之后将杀猪刀交给李二狗，他们就能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么大的祖传宝刀就是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楚樾听到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响动。 他看向沈玉璧，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玉璧应了一声：“确实是有。” 说着，比楚樾快了一步翻身下床，他走到阳台往外面看。 没一会儿就走了回来。 “外面被人包围了。”沈玉璧语气不好，“楼底下全是昨天晚上见过的那些怪物，数量很多。” 楚樾坐起身：“他们不是去祷告了吗？” 这两天下来，楚樾见过镇上的几个人，从四楼的女人到那个在李二狗肉铺门前骂街的妇人，都在晚上的怪物行列中看见了。 之前四楼女人说祷告不能间断，他还以为这几天晚上这边会安生些，可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是因为发现广场被他们弄乱了？应该不会。 他匆忙起身，从门上小窗往外看。 果然看见了从二楼晃晃悠悠往上来的几人 白天时候，一个个都是正常人，晚上却变得如同怪物一般。 楚樾脑中灵光一闪。 难不成，他们原本并不是副本里的怪物，这种变化只是单纯因为吃了李二狗卖的肉？ 怪不得李二狗那么爽快就将刀给了他们，他早就知道这些人会回来。 暗骂一声他的狡猾，今晚的夜，不会太平了。 还没想完，门就被人敲响，王猛那边同样也是。 那些人的情绪比之前几天相比更加高涨，带着一股疯狂的更加扭曲的味道。 没有人说话，他们口中发出的声音更加类似于野兽的呜咽，争先恐后互相推挤，向着这两间房不停涌来。 沈玉璧神色不明，看了一会房门后通知楚樾：“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楚樾在他身边蹲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随着外面那些人的推搡碰撞，原本相当牢固的插销铁片竟然隐隐有些松动。 上面的螺丝往外挪了些，想必撑不到天亮就会脱落，到时候他们就只能被堵在这个房间。 “怎么离开？”楚樾从阳台往下看。 宿舍楼里的只是原本住在这栋楼里的人，外面的却集合了小镇的大部分。 要说人数肯定是楼里的比较少，但玩家只剩下四位，楼里所有人都集中在二楼和三楼。 所幸他们的房间在楼道口，想要出去，只需要将门口的人清扫一下或者拦住就可以。 而二楼李白杏的房间在楼道里面，纠缠在楼梯口的人数肯定不多。 他们倒是能够顺利下到一楼。 不过接下来他们还需要面对另一个问题——怎么出去。 既然外面的人都在阳台那边守着，全部挤在墙根，就说明只有宿舍楼里的人可以进来，或者说外面宿舍楼的门是锁上的。 那他们要怎么出去？ 他这边还在思考出去后要怎么办，那边沈玉璧已经穿好衣服提起杀猪刀站在了门口。 他扭身询问：“准备好了吗？” 楚樾一怔，点了点头：“刀……” “拿得动，这种事还是我比较熟悉，你保护好自己。” 一会儿出门儿肯定少不了厮杀，犹豫就会丧命，沈玉璧挥刀完全没有心理负担，楚樾却不能。 他清楚这一点，加上上午刚见识过沈玉璧的身手，便没有跟他争。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楚樾心中竟然涌上一股不该出现的安全感。 “一会儿出门后，跟在我身后，别回头。” 楚樾：“知道了。” “我开门了。” 等着一波碰撞结束另一波碰撞还没有上来时，沈玉璧快速拨开插销，一把拉开了门。 两人稍一侧身，惯性使然，七八个人顺着门口挤进来扑在地上，你压我，我压你，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这边有了如此变故，对面的王猛也不是傻的。 虽然没有商量，他却也有了动作。 沈玉璧抬手挥刀，李二狗的刀果然锋利，他这用力一挥，简直如同砍瓜切菜，面前三四个人都遭了殃。 扑面而来的血液又腥又臭，比玩家的血难闻太多，溅到身上就如同被垃圾车上淌的臭水洗礼。 但来不及嫌弃，两人拔腿就往楼梯上冲！ 他们必须在李白杏门口的那些人反应过来堵上之前下到一楼去。 王猛紧紧跟在两人身后，纯纯捡漏。 路过二楼时有人扑上来，沈玉璧挥刀就斩，斩完接着跑。 楚樾跟在他身后，把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一脚踹了回去。 下到一楼，大厅里果然没什么人。 沈玉璧顺着楼道跑到水房，招呼：“这边！” 根本没有犹豫，楚樾和王猛机械地听从。 沈玉璧拉开阳台的窗户，这边楼上没有玩家居住，楼外根本没有人聚集在这儿。 “从这儿出去。” 王猛毫不客气，快速冲了过去，扒着窗户就往外跳。 沈玉璧不理会他，任他动作，看向楚樾：“你来。” 他这样说，楚樾没有推辞，从沈玉璧手里拿过刀，翻窗跳了出去。 看见他这动作，王猛笑了一声，面色却并不友善，“楚兄弟，你这是信不过我啊。” 第23章 完成任务 “你说得对。” 楚樾嘴上回了句，看都没看他，一手拿刀，一手去牵正要往下跳的沈玉璧。 那些怪物对外来者的气味确实敏锐，三人刚出来，围在不远处的人就开始往这边移动。 什么都不说，沈玉璧一落地三人就向着另外的方向跑去。 没问两人怎么拿到怪物的刀，王猛深知这时候跟在两人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刚跑出去没几步便看见另一边李白杏从二楼跳了下来。 他们三人从那边翻窗出来给她提供了很好的逃跑机会。 这下子三人逃命的队伍变成了四人。 街上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只有些许月光洒下来照亮脚下的路。 一阵风刮过，将身后的嘶吼吹进几人耳中，隐隐约约还能辨认出一些模糊的字眼。 “吃——吃——外来者，都得死——” 那股疯狂的味道，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李白杏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本来已经酸软的腿顿时有了力气，一口气跑到了王猛前面。 沈玉璧身子虽小，动作却不慢：“去李二狗家。” 李二狗的家不算太远，幸运的是除了身后那些，这一路上都没再看见那些疯魔的人，不到十分钟，那栋二层小楼便出现在眼前。 可能是李二狗心思恍惚，他家里的大门竟然敞开着，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 几人脚下更快了些，眼看着就要到了，沈玉璧脚下却突然被绊了一下，一个没注意扑倒在地。 李白杏和王猛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路过。 沈玉璧翻身躲开凑上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便看见原本已经跑出去的楚樾，又折了回来。 后面的东西紧追不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跑到两人面前。 一脚踹开最前头的那个大汉，楚樾弯身将沈玉璧从地上捞起来，扯着他的手继续往前。 眼看就能进门，楚樾目光一凝，抬眼对上了王猛那双阴狠的眼。 下一刻，门被人从里面无情地关上。 回头看见王猛的动作，李白杏尖叫出声，上去就要开门，“你疯啦！快点开门，会死人的！” 王猛却并不理会，抬手把她推开，粗声粗气道：“滚远点，别妨碍我！” 他来这里是为了刷积分，可不是为了展现什么狗屁手足爱。 楚樾绷着嘴角，和沈玉璧并肩站在李二狗的家门口，看着后面呜呜泱泱涌上来的怪物，对王猛的品性没做任何点评。 这一停下，借着月光，刚才绊倒沈玉璧的东西也能看清了。 那是一条腿，就那样随便地被扔在路的中央，如今被那些怪物一脚一脚胡乱践踏。 往远处看，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些别的东西，可以确定的是，那肯定不是玩家的。 楚樾抿唇，握紧手中的刀，“你说我们需要坚持多长时间？” “最多十分钟。”沈玉璧抬手，“给我吧。” “不用。”楚樾道，“十分钟我还是能坚持的。” 这种时候，不行也得行，闭着眼睛也得上。 沈玉璧再厉害也是小孩子，门口这么大的地方他一个人守不住。 李二狗的杀猪刀虽然大，但拿在成年人手中无非就是从切肉刀变成了大刀。 根本不给他准备的时间，第一批怪物已经到了。 楚樾抬手，一刀下去，没遇见多大的阻力，面前人的骨头都好像是豆腐一般，上下身瞬间分家。 楚樾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移动脚步，将这不算小的门口守得密不透风。 他看见了白天时候在巷口聊家常的老头老太太，也看见了骂街的大婶，杀到后面，甚至还见到了一身红裙的四楼女人。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被拉得极慢，腥臭的味道污染了两人嗅觉，想吐都吐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终于传来了些动静。 王猛的惨叫直接压过了外面怪物的嘶吼，声音持续了没多久又落下，稍后，门被人打开一条缝隙。 李白杏探出头，扯住沈玉璧的手臂往里拉：“赶紧进来！” 沈玉璧闪身进门，楚樾逼退一人也紧随其后。 此时的两人身上再狼狈不过，可和那丢了性命的相比，不知道好上多少。 走过门后的过道，李二狗就站在院子里，一双眼睛正看着和他们。 他手中依旧有刀，只不过是一把巨大的菜刀。 看着两人手中的杀猪刀，李二狗冲着他们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随后扔下菜刀，“你们两个倒是打得一手好牌。” 沈玉璧抬眼，语气不冷不热：“还得感谢他的配合。” 如果王猛没有那一手，四个人一起进去，他自有方法让他们不损耗一人，只不过是麻烦些罢了。 不过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 王猛不傻，他们千方百计从怪物手中交换回来杀猪刀，又要去李二狗家。 脑子只要转半圈就能知道他们手中的刀就是任务里的杀猪刀。 只要他俩死了，等到天亮，落在门外的刀自然是他的。 随机的线索不说，通关的积分可是最诱人的。 楚樾没有忘记，王猛进这个副本的目的本来就是刷积分。 不过，说好是死亡率百分百的副本，李二狗因为那封信没杀他们是一回事，他们跑到人家家里找死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王猛能填一下今晚的人头当然是最好的。 王猛死就死在他不知道晚上的怪物和李二狗是一个人。 或许他猜到了些，却没有肯定，躲过一次，不见得能躲过第二次。 至于李白杏，之前已经救了她一命，虽然后来利用了她一下，可两人并没有将她放进计划，她的生死自然与两人无关。 李白杏警惕地看着李二狗和楚樾他们，瞬间离几人远远的。 楚樾和沈玉璧则随意找了地方坐下，还和李二狗聊起了天。 今晚李二狗的任务已经完成，大概不会对剩下三人再动手。 外面的嘶吼已和门内之人无关。 “他们会怎样？”沈玉璧问，扭头看向李二狗，“天亮后呢？” “不知道，或许会被神明清扫吧。” “那你呢？” “不知道，应该也会被神明惩罚。”李二狗说。 他看着月亮，面容平静地厉害。 今天的夜，说安静也安静得很，几个人在院子里坐着，甚至能听见后山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 安全的时间过得快，在东方天边泛起一丝光亮之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时，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就像有什么重物路过。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又恢复平静，彻底的平静。 一只白色狐狸突然出现在房顶，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楚樾手突然攥紧，是在山丘上碰见的那只狐狸！ 它就是李二狗口中的神明？ 不过也只是瞥了他们几眼，它并没有做什么，转身几个弹跳之间不见了身影。 一阵凉风吹过，天上又开始掉雨点。 李二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常模样，楚樾手中的刀也变成了平常大小。 这种大变活人的感觉，即使几人知道，亲眼看见依旧感觉惊讶。 李二狗眼神迷茫，还没来得及发问，楚樾已经走向前。 他递上杀猪刀：“这是不是你要找的那把？” “是，是！”李二狗瞬间惊喜，连忙接过刀，都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这就是我要找的刀，感谢你们，真的感谢你们。” 指尖摩挲着刀柄上的“李”字，李二狗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将刀往腰间一插，匆匆往房间走，再次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红色雨伞。 直接无视了三人，他径直出了院子。 楚樾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半晌后垂下了眼。 晚上的李二狗拿不回李雅秋的尸骨，白天的李二狗也等不到他的媳妇。 第24章 选择 站在避雨的地方，任务完成，楚樾看着外面的雨幕，周围的环境如同化在了雨中，一层层快速往这边蔓延过来。 天光逐渐亮起，沈玉璧看见了楚樾满是血污的肩膀和苍白的脸。 这时候，楚樾感觉手上编绳被人扯了一下。 他侧过头。 沈玉璧捏着他手链上的小铜钱，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楚樾和他对视，“怎么了？” 沈玉璧一言不发，眼中情绪复杂，等着那变化逼到身前，他才像是认命似的松了手，冲着楚樾笑了笑：“楚樾。” “嗯？” 沈玉璧道：“这里不属于你，别再来了。” 楚樾一怔，还没来得及问点什么，身后一阵吸力席卷而来，拉扯着他的身体向后倒去。 那股眩晕感来得快去得也快，重新站直身体，眼前的画面已经完全变了。 这是一片完全空白的空间，楚樾只向前走了两步，这空旷的地方便全是他脚步的回响。 【叮咚——】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响起，似乎落在耳边，又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楚樾抿了下唇，一双眼警惕地在周围扫视。 【楚先生，欢迎来到噩梦世界，您的测试已经通过。】 这是一道陌生的男声，和刚才不同的是，话音落下，楚樾面前的空间一阵波动，一块透明的方屏逐渐显现出来。 后退半步，盯着这块屏幕，楚樾皱起眉头。 他想，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对应的应该就是游戏里“我的”空间。 没有说话，面前的面板便接着道： 【首先介绍一下，这里是噩梦交易系统，我们来自更高等级的文明，来这里寻找有缘人进行交易兑换能量。 你可以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只要在这里进行逃生游戏，我们便可以给您想象不到的回报。 比如，无条件实现您的愿望。 楚先生，您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不是吗？您的情绪强烈到被我们捕捉，这实在难得。】 楚樾看着他：“一切愿望？” 【是的，一切愿望。】 “包括让人死而复生？” 男人轻笑一声，回答：【当然了，楚先生，如果那是您的愿望。】 楚樾：“甚至可以让本不存在的人存在？” 【完全可以，只要您的等级够高，收获也会更大。】 没有再开口，楚樾看着面前的方屏，思索着目前状况。 这明显和沈玉璧说的一样，这个系统是检测到他的强烈心理愿望而出现的。 【当然，作为讲道理的世界，楚先生，您经过了我们的测试考验，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请问您是否接受噩梦游戏呢？】 屏幕里传出的声音温柔极了，没有丝毫煽动的言论，却带着一股致命的蛊惑感。 诱惑在一开始就已经被他抛了出来，是否上钩只取决于做选择的人欲念是否会战胜理智。 而楚樾的欲望，绝对不会被理智压住。 不过没有立刻做出选择，楚樾声音沉稳：“我想知道如果我接受了，我需要完成多少游戏才能解约，愿望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是的，这一点是我没说清楚，我向您道歉。】 他语气有些惋惜，似乎在遗憾楚樾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 【进入游戏的玩家等级有差别。 最普通的玩家愿望各种各样，有的是为了钱，有的是为了权，有的甚至为了寿命，这些都是噩梦游戏的普通玩家。 他们进入游戏后靠自己的努力通关并且可以在商店兑换他们的所需。 游戏商店，一个积分可以兑换一万块钱rb，也可以兑换一天寿命，而一场游戏，就算是在副本里摸鱼，只要活下来，就有一百积分打底。 只要活着通过两个副本，普通玩家就可以选择花费二百积分离开，也可以选择花五十积分向交易中心请假，暂时回归现实世界。 另外一种玩家相当于游戏里的会员玩家。 他们的愿望往往是救人，为了救人自愿将自己卖给噩梦世界。 这种类型的玩家自由度相对低一些，不过在他们进入游戏，合约生效那一刻起，愿望立即实现。 他们永远留在噩梦世界，同时，除了他所救之人，抹除他在外界的存在和所有信息。 当然了，游戏会给予这些人在噩梦世界的房产作为补偿。】 本来在认真听他解说的楚樾，在听到这一段介绍时突然变了脸色，本就有些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全无。 他唇角轻颤，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般，艰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似乎是被他的反应取悦，男人又开始笑。 【当然了，最后一种就是像您这样的。 您这样的可是我们最尊贵的超级会员玩家。 作为曾经被救的人，因为那个只有自己记得的人而进入游戏，如果那个他还活着，玩家就可以进入赎回模式。 只要您的等级达到十二级，便可以将他带走。 有史以来，我们的会员玩家达到了数十万，但超级会员尚不足百，您便是第九十九位。 您的测试已经通过，足以开启赎回模式。 作为超级会员，如果您同意开启，系统将送上超级大礼包。 毕竟，相互的感情才是最珍贵的。】 接连说了这么多，他也不嫌烦，依旧给楚樾说明。 【不过这是恐怖逃生游戏，如果您不能在游戏副本中安全存活，现实世界也会死亡，生命只有一次，而不管什么类型的玩家，有百分之五十死在了一级，而五级以上，甚至，占不到百分之十。】 他声音带着淡淡的恶意，如同隐藏在花海下吐着信子的毒蛇。 楚樾垂放在身侧的手攥紧，盯着屏幕上的字，眼睛中反射出明灭的光。 游戏失败就会死亡，游戏成功就能实现愿望。 或许别人做这个决定很难，对于楚樾来说却相当容易。 原来当年的一切改变都是因为救他，这么多年了，那个人在游戏里挣扎了十几年。 楚樾想到了沈玉璧，是他？ 【楚先生，机会只有一次，您可以仔细思考后再作出决定。 七天后，我等着您告诉我您的答案。】 他话音落下，和之前相同的感觉再次袭来。 一个晃神，再次恢复意识，楚樾已经回到了他的房间。 楚樾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窗外光线不算太过明亮，却带着一股蓬勃的魅力。 这就是和游戏世界的区别。 一边是锦衣玉食，一边是厮杀逃亡。 他从床上坐起身，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 血污和伤口并没有随着他回到现实世界而消失。 那些腥臭的味道也是。 第25章 不走后门 人来人往的街道，中西合璧、现代和古风融合的建筑风格，到处彰显着不伦不类的味道。 沈玉璧身上沾着不少血迹，缓步行走在人行道上。 雨水顺着他的衣摆滴落，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红色的水迹。 行人各种打扮都有，有打雨伞的，有拿油纸伞的，行走间都是一股来去匆匆的味道，没有人注意到他。 或者说，大家对这样的打扮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绷着嘴角，拐进一条小巷，左绕右绕，最后站在一幢木质的小楼前。 现在并不是饭点，但里面却飘着诱人的香气。 沈玉璧抬手，敲响空白酒馆的后门。 没等多长时间，门内响起了踢踏的脚步声。 “谁啊？” 来开门的是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他手中撑着一把黑伞，宽大的短袖，花花裤衩，脚下拖着一双人字拖，声音懒洋洋的，配上那张帅气的脸，怎么看怎么不搭。 关斗金刚开门时还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视线稍微下移，才发现门口站着一名浑身湿透的小少年。 血糊了他满脸，看起来像是个小乞丐。 “小崽子，怎么着？迷路了？”关斗金笑着说，“如果想要住店得走正门，哥哥这里完全看积分说话，可不会给你走后门的机会。” 雨水划过沈玉璧的眉眼，他看着对面的人，冷冷道：“是我。” 声音冰冷，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虽然带着少年人未变声的稚嫩，关斗金却听了出来。 他瞪大眼睛，将沈玉璧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才不确定开口：“沈玉璧？” 说着，一边让开身子，一边将伞往他那边移动，“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你的化鬼呢？” 关斗金把伞递给他，反手将门关上。 “快点进来，姜姐下了血本，我们正涮火锅吃呢。” 沈玉璧没有吭声，此时后面的小院里空无一人。 他走进屋，坐在桌前的女人看见他时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沈玉璧却头也没抬地直接上楼。 关斗金重新坐到桌前，抬眼看着楼梯的方向：“他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岂止是不对劲，简直是反常。”女人手臂撑在椅背上，“多久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了？” 关斗金掰掰手指说：“让我算一算啊。” 姜酒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旁的扇子无意识扇了扇。 心里也在盘算着到底有多久了，就连那套衣服，上次见到都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心中装了事情，面前冒着热气的火锅都没之前吸引人了。 不多久，沈玉璧洗漱完毕，缓缓从楼上走下来。 只是依旧是那副小孩子的模样，原本合身的白衬衫此时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女友”味道。 坐到剩下空位上，知道两人有话要问，他就没急着动筷子。 关斗金完全沉不住气，“我还是那个问题，你这是去哪了？” “进了一次游戏。”沈玉璧说。 “这我当然知道！”关斗金一拍桌子，突然气愤起来，“我问的是你去的哪个副本，明明说好了，咱们这次要一起去刷十级的线索，结果我进去一看，好嘛，根本见不着你的身影。” 他有些无语，刚进去时他一遍遍数着人数，明明人数齐全，但是就是看不见沈玉璧。 莫名其妙被放了鸽子，关斗金心中那个郁闷。 想了想沈玉璧刚才那狼狈的模样，他又问：“你进了十级的副本？” 否则也没有理由变成那样。 “不是。”沈玉璧道，“零级的副本。” 闻言，姜酒手上动作一顿，坐直身子，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几级？”关斗金挠挠耳朵，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你说几级？” 和他的态度正相反，沈玉璧的语气平静又冷淡：“零级，百分百死亡率的零级副本。” 他话音落，本来喋喋不休的关斗金闭上嘴，愣了好半天之后才晃过神。 “百分之百死亡率的副本？” “你竟然又进了一次百分之百死亡率的副本，而且又活着回来了！” 他的声音幽幽，不相信：“沈玉璧，你不会是为了逃避责任在诓我吧。” 沈玉璧没有说话，关斗金也再次沉默。 最后还是姜酒打破这个僵局，她问：“你的化鬼呢？难不成去了一趟副本就丢了？” “没有。”沈玉璧捏了捏手指，“只不过被强行分离了，现在不在我身边。”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第一次进游戏世界是不是就是刚才的那种打扮？” 姜酒可是在噩梦交易中心混迹了几十年的老玩家，听沈玉璧说了只言片语，就把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是。” 这次沉默的就不只是关斗金一人了。 姜酒看着和沈玉璧，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思绪似乎被拉得老远。 过了好久她才重新冲着沈玉璧笑了笑，轻声念了一句“恭喜”。 关斗金没有听明白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歪着脑袋问：“什么意思？怎么就恭喜了？” 姜酒起身去柜台拿了一坛子酒出来，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 眼睛斜了关斗金一下：“当然得说恭喜了，你难道不知道百分百死亡率的副本代表什么？” “知道啊。”关斗金捞了一筷子肉片放进自己面前的小碟子，“根据他们的不怎么准确的推断，不是都说百分百的死亡率是有人开启了赎回系……” 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慢慢变低，最后消失不见。 愣了一秒，他猛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小少年。 声音颤抖，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怎样：“那个人来了？来赎你了？” 沈玉璧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毕竟现在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种种情况摆在面前，是那个人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但剩下的百分之一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多想。 甚至害怕去想。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而且。 在这个鬼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早就对出去不抱多大的希望了。 现在听见这个消息，也只是心中稍微起了一些波澜。 甚至，在他内心深处，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他来。 第26章 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出来了！ 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下，带给人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楚樾洗完澡从房间里出来，医生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看了他的伤口，年轻的医生眉头深深皱起：“怎么弄的？” 楚樾身上的伤不仅只在肩膀上，手臂上也有红肿。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这是咬伤吧？” 医生推了推脸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面上一言难尽。 “楚樾，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找了个对象，但是我一定要提醒你，这样的人还是趁早分了比较好，你自己看看这伤口，这可不是随随便便闹着玩的，这一口下去直接啃下来一块肉，床上情趣咱也不用来这么激烈吧。” 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儿没停。 麻利地给他上药止血，“你就一点儿也不感觉疼？到底把人家折腾得多惨。” 他手上的动作分寸得当，并不会让人感觉不适，只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越说越离谱。 “也不对啊。”赵司南卷着纱布在他胸口缠了几圈，“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你谈恋爱。” “难不成这是被哪个疯狗扑倒了？” “我可得跟你说啊，很多狗身上都携带着狂犬细菌，有的就算打疫苗了也不会安全，更别说这种咬人的狗了。” “要不你还是趁早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看这伤口还新鲜着，趁早打疫苗，狂犬病可治不好。” 楚樾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受伤的时候不感觉什么，现在被他一处理，伤口处泛着钝痛。 偏偏这个人一点也不在乎患者的感受，一张嘴嘚啵嘚，听了就让人心烦。 “闭嘴，再说话就把你扔出去。” 赵司南一点不怕他：“你的冷气还是对着你公司的员工撒去吧，我可不吃这一套，身为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觉，怎么对自己的医生说话？” 楚樾不吭声了，他说一句话，这个人回一长串，简直更头疼了。 “行了，行了，谁还没有点儿秘密，不愿意说就不说呗，我又没有非逼着你，摆出这样一副模样给谁看。” 等他把伤口处理好，楚樾将衣服拉起来，叫来管家，冲着赵司南一扬下巴。 “送送赵医生。” 赵司南箱子都没整理好，就被人下了逐客令，心里那个气呀。 不过他也知道楚樾的性格，如果是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你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多说一句。 现在很显然，对于肩膀上的这个伤就是他不想说的。 等人走了之后，管家恭恭敬敬站在他的身旁。 “少爷，今天你还去公司吗？” 楚樾垂着眼睛，动了动肩膀。 “不去了。”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把小李和小王叫来。” “是。”管家应了一声。 噩梦交易系统说的话楚樾完完全全记在了心上。 那个世界是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的世界，如果在游戏里死亡，现实中也会死亡。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攻略那个游戏，努力升级，在七天后进入副本之前，他需要把现实世界的事情都安排好。 小王和小李是他的助手，管家打过电话后，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就站在了楚樾面前。 楚樾身体不舒服，电脑用起来也不是很顺手。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把公司接下来的计划表全部翻了一遍，并且在该签名的地方上签了名。 三个人关在书房里谈了很长时间，从上午谈到傍晚，中午时候都没有出来吃饭。 管家心中纳闷什么工作如此重要，却依旧没有打扰，只有小王和小李清楚心中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楚家是京城的大家族，但是目前楚樾的公司完完全全是他和朋友经营起来的，和家族里的产业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他那个朋友除了投资以外，和出差以外，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楚樾做主。 刚开始那几年，这个大少爷，吃住都在公司，加班熬夜完全不推脱，为了这公司简直拼了命。 而就是这个昨天还在加班的人，今天却把他们叫过来说要转移自己手上的股份。 这个决定绝对是公司几年以来最大的新闻，甚至传出去，公司股票都要下跌。 不过楚樾说得肯定，两个给人打工的，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傍晚从书房里出来，两张脸上都是沉重的神色。 老板明天就要看到股份转让合同书，他们今天就得把事情办好，至于老板的朋友那边自然有老板去通知。 楚樾晚上吃饭过后，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看去s市的机票。 订了后天一早的机票后才将手机扔下去洗漱。 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他也需要梳理这几天发生的事，便发了一回懒。 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楚樾心中思绪万千，他想到了那个老人，想到了他干枯布满褶皱的皮肤。 是自己对不起他。 手上挤着牙膏，楚樾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阴森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直直爬到头皮。 楚樾猛然回过神，镜中的黑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但楚樾知道自己看清楚了，刚才镜子里肯定有一道黑影，带着一双不属于他的眼睛，注视着他。 有什么东西，竟然跟着他出来了！ 第27章 沈家阿爷 在游戏世界遇见那么多奇怪的事楚樾都可以快速镇定下来。 可现在，面对此情此景，他的心跳却不停话地加快。 楚樾突然想到了在游戏里的晚上。 第一晚李二狗来之前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站在床边盯着自己，睁开眼后却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 第二晚，他打了一盆水在洗手间擦身体，再次感觉到有被什么人盯着的感觉。 只不过后来那东西再也没出现过，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的错觉。 后来事情太多，忙着推测李二狗背后的故事，他便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好在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过那种情况。 那个东西的身份也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他已经出来了，竟然再一次感觉到了那个东西的存在。 被人盯视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更甚至于那东西竟然从游戏世界跟他来到了现实！ 楚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想要把那东西给揪出来。 “滴答，滴答。” 狭小的空间静得可怕，只有水龙头上的水滴缓缓滴落的声音。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他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睛，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没有人回答，什么事都没有再发生。 本来就有些沉重的心情，现在更糟了。 漱了漱口，擦干嘴巴，楚樾出了洗手间。 躺到床上，他心中清楚，其实这种感觉说不上是害怕，只是有种什么东西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不安心。 也没有关灯，他就这样侧着身躺了一夜。 第二天，还是管家的敲门声把他叫醒。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上午9点，小王和小李已经到了。 楚樾揉着眉头起身，换了身衣服又快速吃了早餐后才去了书房。 三人一直讨论，中间公司另外的合伙人还打来电话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楚樾没有解释得太清楚，就算对方再怎么不高兴，此时此刻正在国外，回来也需要时间。 股份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但是公司里还有其他已经进行到一半的工作需要他跟进。 这一加班就直接到了深夜。 等他从书房出来时已经凌晨1点多。 大厅里静悄悄的，管家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客厅里灯光昏暗，只留下了一盏提供起夜用的小灯。 揉着脖子，楚樾往小吧台的位置过去，走到一半，余光瞥到什么，脚步突然顿住。 他打开墙壁上的开关，整个大厅瞬间亮堂起来，也让他看清楚了茶几上的物件。 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盒巧克力，是之前公司合作的客户送的，说是什么从国外带回来的，似乎还挺贵的样子。 不过楚樾小时候对巧克力过敏，每次吃完身上就会起红疹，长大后也一直没有碰过。 东西他收下了，带回来后直接收在了茶几下面，却从来没有动过，此时此刻，巧克力的包装盒却被打开了。 这栋别墅里除了楚樾和管家只有做饭的阿姨。 那两位从来不是会动他东西的人，就算是一些他不在意的，也会询问，经过他的同意后再动作。 更别说此时此刻那包装盒不仅是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被吃过。 单薄的包装纸散落了整个桌面，就像是有什么调皮的小孩在故意恶作剧一样。 楚樾走过去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什么。 他低头去看，是一个果冻壳。 这还是上次小侄女来她家玩儿时管家给准备的，走的时候那小妮子也没带走，只说着下次过来时再吃。 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最后被管家收在哪里，反正此时此刻“尸体”已经躺在了这里。 他抬起头，目光在桌上的一众包装纸上扫了一眼，盒子里原本有五颗巧克力，此时一颗不剩。 不知怎么，楚樾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鬼影。 跟他回来后没有故意吓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有目前这件事还算离奇。 难不成那东西跟他回来竟然只是为了偷吃？ 楚樾面无表情地转身。 反正他的命也不知道还剩下多长时间了，还怕他？ “咕噜噜～” 走了没几步，刚一进小吧台，脚下就踢到了一个东西，玻璃瓶滚过地板的声音清脆悦耳。 楚樾动作一顿，低头看了一眼，随后猛地抬头打开自己的酒柜。 最上排中间的位置空空如也。 好嘛，过生日时赵司南送的那瓶高级洋酒，没了。 攥了攥拳头，楚樾咬着牙，欺人太甚！那酒他收藏了三年都没舍得开封。 那个鬼东西竟然一口气吹了，半滴都没给他剩！ 深深吸了口气，灌了半瓶苏打水，楚樾视线恶狠狠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最后将瓶子狠狠往桌上一摔：“别的都可以，你再动我一瓶酒试试！” “咕噜噜～” 楚樾目光扫过去。 “咕噜噜～” “咕噜噜～” 刚才被他踢到的酒瓶子此时在地上滚来滚去，像是赤裸裸的嘲笑，声音轧在地板上，听得人心烦。 楚樾狠狠瞪了那酒瓶子一眼，转身上楼。 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第二天一早他便提着箱子，赶上了飞往s市的飞机。 这一段路程实在不算近，两个小时后下了飞机，又坐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车才到达其中一个小县城。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富饶的小县城，反而有些破旧，隐藏在深山里，交通不便利，经济也不发达。 不过这边的建筑倒是古色古香，颇有一种江南小镇的意境。 楚樾拉着行李在路上走着，这条路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遍，至少每年都是要来一次的。 青石路还是那个青石路，巷子拐角的地方依旧缺着一块砖。 走了将近十五分钟，楚樾停在一家小院前，抬手敲响了门。 过来开门的是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他的头发有些乱，脸色也不太正常。 看见外面的人，他先笑了出来：“是小樾啊，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阿爷生病了？有没有去看医生？有没有在吃药？” 一眼看出来面前老人的状态，楚樾连忙问。 “没事没事。”老人摆摆手，不慎在意地说，“就是一点小毛病，前几天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没多大的事，就是腰扭了。” 他呵呵笑着，走到桌前给楚樾倒了杯水：“你可别看我现在这样，骨头一点儿没伤着，好着呢，就是走起路来有些不方便，过几天就好。” 楚樾把水接过来放下，扶着他就往里间去。 “可别忙活了，赶紧躺着，这种伤就得好好修养。” “行。”老爷子也不跟他犟，顺着他的动作躺下，询问，“这次过来待几天？房间你就自己收拾，还住原来那个。” “我晓得了。”楚樾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又说，“不待多长时间。” “嗯，你忙就不用特地来看老头我，我身体好着呢。” “知道了。” 之前楚樾敲门的时候，他应该就是在睡觉。 此时一粘上床，跟楚樾说了没几句，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沈阿爷。”楚樾小声唤了一句，床上的人并没有听见，“我会带他回来的。” 那声音很轻，似乎只要一阵小风就能把那句话吹跑了。 他坐在那里没有动弹，一直守了好长时间。 看着他枯瘦的皮肤，楚樾面色越发坚定。 等到日头都有些偏西了，他才站起身去收拾房间。 第28章 画像 楚樾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跟着他来到这里，反正从晚上吃完饭到睡觉，再也没有发生沉默不对劲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餐后，跟沈阿爷打了招呼，楚樾便背着画架出门了。 这个小县城并不大，但只凭脚力走起来也费些时间。 他在一座小学旁停下。 今天并不是周末，他到的时候，正赶上学生来上课。 门口的孩子成群，说说笑笑，十岁左右，正是活泼的年纪。 没有幼稚时的娇气，也没有青春时期的忧伤，他们的世界，一大半都是快乐的。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他就坐在刚好能看见学校大门口的地方。 把背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楚樾翻开素描本。 一页一页翻过去，如果有人可以看见那上面的内容，绝对会震惊到说不出声。 从第一页开始到最后一页，每一页上基本上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恐怖的是，那些人脸除了大概的轮廓以外，上面没有五官。 翻出其中一张，这张画的背景可不就是眼前这所小学。 画上画的是两个小男孩儿并肩从学校大门口走出的样子。 其中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孩子手中拿着一只雪糕，正伸手递给边上表情冷漠的男孩。 楚樾指尖在上面摸了摸，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记得这是自己什么时候画的了。 不过只是一片臆想。 他掏出铅笔，熟练地在上面涂抹起来，没有画其他多余的，只是将那张空白的脸补上了五官。 他想，记忆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个模样。 “沈玉璧……” 画完之后，看着那张脸，楚樾轻喃了声。 会是你吗？ 当年那个孩子，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全名叫什么。 沈玉璧。 沈玉璧。 真的是他？ 看着那张已经完成的画，楚樾抬手将他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背包里。 翻到后面的空白页，看着眼前的场景，他重新描画起来。 只不过这次主角只剩下了一人。 接下来他又走了很多地方，胡同前的那家小卖部，后山的那条小溪，巷子口的那棵大槐树。 他笔下的人物也慢慢从八九岁的小少年逐渐成长。 十三岁，十八岁，二十岁，二十四岁。 从少年到青年，从早晨到傍晚。 看着最后落成的那幅画，楚樾沉默良久。 如果是沈玉璧的话，长大后应该是这个模样。 “回来啦？去洗洗手，要吃饭了。” 刚一踏进小院，沈家阿爷就招呼起来。 “我这早上一醒来，只看见了桌上的早饭，都没看见人，稍一琢磨就知道你准是又去画画了，这次又画了什么，还是不能让我看？” 说起来也是难得。 他能认识这个孩子也是因为隔壁住着的老伙计。 听说那是个有钱人，年轻时候去了京城奋斗，后来有钱了就回来老家买了个院子，每年回来小住些日子。 他家的那个孙子，也就是楚樾，是真的机灵，自家的儿子儿媳妇儿去得早，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只剩下他一个老头儿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存活。 看见那家小孙子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喜欢，那真是个聪明机灵的小孩儿，看起来好像不怎么理人，但是又懂礼貌又谦逊，只不过后来听说被绑架了一次，整个人都变得孤僻。 那段时间呀，他看着可真是心疼。 就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天每天就坐在那棵大槐树下，呆愣愣地看着巷子口。 别人都说他这是被人绑架了一次，心里出毛病了。 因为听说他一直叫嚷着和他一起被绑架的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其实哪儿还有别的小孩儿，那绑匪一口咬定就只有一个孩子，查视频监控也就只有他自己。 不仅如此，他还一直吵着闹着说之前他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玩儿来着。 可怜的呦，他看了都感觉不忍心。 那些什么什么专家说，这叫精神分裂，也就是幻想出了另外一个人格，陪着自己。 听说是心理受到大创伤才会产生这种性格。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性格却犟得像头驴，家里人怎么劝怎么不听，后来还是他爸爸过来强硬把人带走了。 当时他有两年没有看见那孩子，后来再次看见时，他的性格好像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后面他来这里的次数频繁了些，每次过来都带着一个大画架，却从来不让看画的是什么。 这几年过来的次数也不算少，只不过都没有背着画架来，这次再过来，他也是随口问上一句，并没有抱什么期待。 没想到这一次和之前那些次都不一样。 楚樾这次打开了他那个宝贝的不行的素描本儿让他看。 老头子看了几眼就没有再看，这上面画的每个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你朋友啊？”沈家阿爷呵呵笑出声，“让人看着怪亲切的，似曾相识似的。” 楚樾看着他，最后垂着眼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第29章 楚家 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又呆了一天后，楚樾在第六天离开了s市。 第二天恰巧赶上楚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他还要做些准备。 楚家是京城的大家族，老宅所在的位置却并不是什么寸土寸金的地界。 不过这边的邻里，都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 “明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那个神经病是不是也会来？” 将手中的贺礼递给老管家，楚樾刚走进客厅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抬手压下刚要出声的人，他缓步向着那边走去。 “真是烦死了，从小到大只要沾到他就准没好事，听说前几天还突然把公司送人了，败家子。” 说话的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比楚樾小不了几岁。 “不好意思。”楚樾声音里没什么感情，“你嘴里的那个神经病说的是我吗？” 楚敛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口就骂：“他妈的，哪个王八蛋……” 扭头看见身后站的人是谁后，他脸色突变，剩下的话被硬生生咽到了肚子里。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楚敛不满。 坐在他边上的女人连忙站起身，脸上满是尴尬。 “小樾来了啊，坐，坐吧，晚饭马上就准备好了。” 楚樾根本不搭她的茬，一双眼睛只看着楚敛，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你嘴里的那个神经病是在说我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多余的语气，楚敛却生生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身上有股迫人的气压。 他站起身，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屈于人下。 “怎么？我说的是谁大哥也要管？” 楚樾看着他，“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这次楚敛就是看见了他眼中的讥笑，似乎在嘲笑他的怯懦，只敢背后嚼人舌根，却不敢承认。 一股无名的怒气突然从心中涌出，他凭什么看不起他？他凭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楚敛脖子一梗就吼出了声：“对！说的没错，就是说你！” 女人赶紧扒拉了他一下，楚敛却没有听，反而更加张扬，“神经病！神经病！我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楚家的大少爷是个神经病，真会给楚家丢脸！” 这句话喊出来后，大厅里有瞬间的沉默。 楚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嘴角抽动两下，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樾。 楚樾这时候却没有看他，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袖口。 “说完了？” 看着他的动作，楚敛突然有些发怵，他后退半步：“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楚樾说，“只是突然从你口中听到了我最讨厌的字眼，有些不舒服罢了。” 说完他快速出手，一拳打在了楚敛脸上。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快步走到另一边，冲着那张嘴又是几拳。 “我败家子？” “赌车，赌石，包养小情人。” 每说一条他便打上一拳。 “白天豪庭，晚上弥音，花钱如流水，要说败家子，老子能有你败家？” “啊——” 站在边上的女人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嘴里冒出一声尖叫，连忙往楚樾身上扑。 “别打了，别打了！楚樾，你快点给我住手！” 楚樾才不理会，拳拳到肉，一点没有留余地。 不是说他神经病吗？他就让他看看真正的神经病什么样。 等楼上的人听到动静下来时，楚樾已经停手了。 他正站在沙发前去抽桌上的纸抽。 女人抱着楚敛的头，大声冲着周围的佣人吼：“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楚樾擦着手上的血，目光漠然地看过去：“用不着。” 只简简单单三个字就将已经迈出步的人钉在原地。 “叫司南过来看看就行。” “楚樾！”女人尖叫。 楚樾冲着她笑笑：“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耳朵还不聋，留着这力气不如晚上多叫几声给楚岩亭。” 他这话里的意思实在粗俗，加上刚才他做的事，完全不像是楚樾能做出来的。 女人呆愣愣看着他，一时间嘴上没了言语，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一个中年男人从楼上下来，还没弄清楚这下面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楚樾大逆不道的话。 “发生了什么？” 往这边走了几步，看清楚后，血液蓦地涌上头，一股怒气直接喷薄而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樾！你打的？你多长时间不回来一次，一回来就惹事！你真是长得好本领！” 楚樾下手其实不算太重，楚敛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只一张脸面目全非，嘴里流着血，牙齿被打掉了两三颗。 这对于楚樾来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楚樾理都没有理他，自顾自坐下，拿起桌上的橘子开剥。 楚岩亭又是被气了个仰倒：“你这是什么态度！” “都吵吵什么？一天天的就不让人安心。”楚老爷子晚一步从楼上下来。 就像是没看见倒在地上的楚敛，径直向着楚樾去了。 “哎呦，让我看看这是哪个大忙人来了？” 楚樾站起身迎上去，将刚剥好的橘子塞到老头手里，“我前几天不是刚来过。” “半个多月前了。”老爷子哼了一声，扭头，“这是发生了什么？还不快，赶紧把人扶起来。” 他眼球上带了些浑浊，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怒自威。 侧眼扫了一下老管家，老管家便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只是说到“神经病”这三个字时面色有些不自然。 不只是他不自然，楚岩亭听完手上一顿，脸上也多了几分奇怪。 楚老爷子后面的也不用听，只听见那三个字便冷下脸。 视线扫到楚敛身上：“是你说的？” 楚敛手捂着脸，浑身被吓得一哆嗦，点头。 楚老爷子一连说了三个好，直接吩咐下去，让人停了他的卡。 为图一时嘴快，他这下子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被楚樾打了一顿不算，还断了之后的生活费。 可他不敢多说什么，就连女人也吓得连哭都不敢哭。 赵司南来得挺快，看见楚敛的伤后却有些无语。 牙被人打掉了叫他干什么？指望着他补牙？这不是开玩笑吗！ 最后也只能给给了两片止痛药让他先吃着。 到底都是孙子，楚老爷子虽然不待见他，也不能真的就让他这样了。 最后还是把人送进了医院。 喊赵司南过来，楚樾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他这边该换药了。 没有让楚老爷子知道这件事。 楚樾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赵司南就开始叨叨：“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去找你换药你也不在家，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发言没有？” “不知道。”楚樾说了一句，又说，“赶紧帮我看看，这两天总觉得伤口怪痒的。” 赵司南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天在里面闷着，不痒才怪。 只是他打开绷带看见伤口后，整个人却呆愣住了。 第30章 你在帮我？ “伤口感染了？”赵司南没有动作，也不说话，楚樾没忍住问了一句。 赵司南呆愣愣看着他的肩膀，发个屁的炎，这踏马光溜溜的皮肤是他眼瞎了吗？ 谁家身上被啃了一块肉下来，四五天皮肤就光整如初。 他的目光瞬间就变了：“老楚啊，问你个问题。” “问。” “你是哪个妖怪变的？” 楚樾莫名其妙，斜了他一眼，“少说点没用的。” “不是…”赵司南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脆响，“看看，看看，疼吗？老楚啊，如果你不是妖怪，那就是我调出神药了，好了！完全好了！一点疤都没有。” 楚樾蹙眉，却没有说话。 下一刻他拉上衣服，将衣服扣子扣好，“不准说出去。” 赵司南郑重点点头，“老楚，你的金手指到了，你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记兄弟啊。” “什么？” “你。”赵司南相当严肃，“这种待遇，只有小说主角才有，你要是拯救世界了，不要抛弃我这个兄弟，我要当英雄的兄弟！” 楚樾看了他两眼，一脚将人踹了出去，“整天看那些没用的，还不如多瞧两本医书。” 拯救世界？ 别开玩笑了，他连一个人都拯救不了，哪来的本事拯救13亿人。 不过肩膀上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只可能和恶梦交易中心有关。 一顿晚饭，除了楚樾和楚老爷子，剩下的人基本上没吃出什么滋味。 洗完澡出来，身上一阵轻松。 楚樾靠在床头，终于想起来要在网上搜一下噩梦交易中心。 不过不管他从哪个浏览器进去，搜索出来的结果都并不如意。 可能他们有一个相对私密的论坛，也可能系统并不允许他们将这条消息散布出去。 不过他倒是在一条微博下找到了句含含糊糊意味不明的评论。 顺着那条评论点进他的id正想发过去什么东西询问一下。 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楚樾本来不打算理会，但是听到有人说“鬼啊”什么之类的，他眉头一跳，起身下床。 外面正在闹的是他那个后妈，这首正站在门口发疯。 楚岩亭一直在劝，她却死活不进屋。 “有鬼！屋里有鬼！我不进去，我不在这个房间里睡！” 她这么一闹，基本上所有人都出来看情况。 “胡说八道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女人声音尖细，“就是有鬼！” 她浑身颤抖，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身子忍不住更加颤抖。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后，她对着楚岩亭发脾气。 不为别的，自己儿子都被打成那样了，他这个当爹的竟然一句公道话也不说。 楚岩亭也很不耐烦。 那三个字在他们家里基本是谨记一般的存在，谁让楚敛嘴上犯贱要去招惹楚樾。 更何况这还是在老爷子这里。 当年为了这件事他就没少挨训，结果今天又被人翻了出来。 见他不为所动，两个人又就着这件事吵了几句。 气得女人懒得再和他多说。 直接进了浴室。 谁知道一打开浴室的门，就发现里面的马桶上坐了一个女人。 她脑子一个发懵，刚想叫喊楚岩亭竟然敢在他们房间里藏人，就看见那个女人对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紧接着头咕噜噜就掉了下来，直接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尖叫出声，一个箭步就冲出了房间。 那颗头就一直跟着她，最后躺在房间的门口，一双眼睛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放。 楚岩亭拉着她往房间走，殊不知在女人眼里，那颗人头就一直在楚岩亭脚边打转。 那个画面简直在恐怖不过。 她哪里有见过这种场面？看见那个女人又冲着他咧嘴一笑，这下子是再也撑不住一个白眼，翻上去晕倒在地。 楚樾站在门口看这边的情况。 刚才他那后妈的眼睛一直盯着楚岩亭的脚。 楚樾专门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心中却有了点猜测。 回到房间，他盘腿坐在床上，面上有些严肃。 他也不知道那东西在没在这里，只是开口询问了句：“是你做的？” 没有任何回应。 想到什么，他又下床去了洗手间。 前几次看见那东西有两次都是在镜子里。 站在镜子前，楚樾盯着里面的人，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不过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等了两分钟都没有动出来任何变化，楚樾轻笑了一声。 他不知道那个东西为什么突然去吓那女人，总不能是为了他？ “如果是为了替我报仇的话，你还不如去吓楚敛，最好吓到让他半年不举的那种。” 说完楚樾又笑了笑，似乎感觉这根本不可能。 回到房间，这次他关上灯。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竟然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被人盯着的感觉。 楚樾神经瞬间清醒，他猛地睁开眼。 人却有些迷迷糊糊的，但这次他知道自己清楚，又看见了那个东西。 他就立在自己的床头，不知道是为了下它，还是不是故意的。 “干什么？” 没有回应。 “咱打个商量行不行？”楚樾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我已经连续好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你想吃什么就去下面冰箱里自己翻，半夜别吓人行不行？” 也不管大人有没有听懂，或者会不会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反正这么多天都没弄死他，楚樾对他的恐惧感少了不少。 直接翻了个身，不再理会，闭着眼又睡了过去。 第31章 绑定系统 七天时间转瞬即逝。 从宴会厅回来，楚樾身上带着些许酒气，他捏了捏眉心，仰头灌了一碗醒酒汤。 洗完澡后，楚樾重新穿戴整齐。 今天是第七天，噩梦交易系统给他的最后时限，那一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 他可不想像上次一样穿着一身睡衣度过四五天。 和他猜想的不错，躺在床上，楚樾刚迷迷糊糊睡着，便感觉身上一轻。 再次睁眼，人已经来到了之前到过的空白空间。 【欢迎回来，楚先生。】依旧是上次的声音。 透明的方屏飘在楚樾面前。 【七天时间已过，楚先生，该做出您的选择了，请问您考虑好了吗？】 楚樾看着它，淡淡开口：“好了。” 【好的，楚先生，机会只有一次，没有后悔的机会，请您做出您的选择。】 他话音落下，屏幕显示出两个选项。 【是】 【否】 楚樾看着那两个字，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了【是】 光芒消散。 【欢迎楚先生绑定噩梦系统，赎回挑战已开启，希望您做好准备，祝您游戏愉快。】 不知为何，楚樾觉得那声音似乎有些遗憾。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楚樾看着面前的屏幕。 然而对面的屏幕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之前的男声就好像游戏软件里的新手指南，等他绑定完成后就彻底下线。 楚樾左右看了看，差点以为自己被那无良系统坑了。 可就在这是，面前透明如同聊天面板般的屏幕熄灭。 两秒后重新亮起，与之前简洁大方的页面截然不同， 这次，透明的面板变成了褐色，上面的字体一片暗红，有种惊悚的电影字体风。 【玩家099号玩家，愿望赎回中——】 【请输入您的昵称】 楚樾想了想，手指在上面轻点，输入了两个字。 屏幕页面原本的字体如同被水沾湿的水墨画，一寸寸晕染开来。 【玩家：闭月】 【您现在有一份新手大礼包，请问是否要现在拆开？】 看着屏幕上出现熟悉的选项，楚樾没有什么考虑就点了确认。 【新手大礼包拆开中……】 【新手大礼包已拆开，礼包掉落：初始技能“魅惑”＊1，积分＊1，一级线索＊1，一级背包＊1】 【恭喜玩家闭月，从超级大礼包中开出了一颗金粒三坨屎，您的运气实在糟糕，希望您再接再厉！】 楚樾没什么意外的，从小到大他的运气本来就差，按照这系统的说法，起码还开出来一颗金粒子不是？ 【现在开始进行积分结算：通关副本积分+100，完成副本任务积分+150，通关百分百死亡率副本积分+1000，通关主场百分百死亡率副本积分+1500，彻底关闭落日小镇副本积分-3000，绑定系统初始积分+10。】 【您的积分剩余：-240】 【购买力：贫民窟拾荒者】 看着那一长串的积分结算，楚樾莫名其妙。 之前的各种奖励，他虽然看不很明白，但是也大概能猜出来，但是最后那个扣分是什么情况？ 合着他在逃生游戏里担惊受怕那么多天，又是生又是死的，最后从游戏里带着伤出去，结果倒成了负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游戏副本关闭是因为李二狗。 因为李二狗在祷告前给镇上的居民吃了人肉，所以引起那个副本里神明的震怒，镇上的居民全部被清扫，所以落日小镇也关闭了。 但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推动剧情往那个方向走的。 凭什么扣他的积分！ 楚樾自诩不是个什么爱钱的，但是一下子扣掉他三千万，身为一个商人，怎么看都怎么不得劲儿。 【副本攻略线索：1个】 【等级：0级】 【攻略等级：一级】 【一级副本模式：《童话故事》、《惊悚大全》、《民间俗事》、《神明游戏》】 【一级副本攻略进度：0/4】 【请选择您的攻略模式】 【童话故事】 【惊悚大全】 【民间俗事】 【神明游戏】 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楚樾明白了。 看上面的攻略进度，想要从零级顺利的升至一级，这四种模式恐怕都要来一遍才行。 怪不得升级如此困难，原先他还以为只要通过十二个副本就可以顺利通关，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一一看过去，那是四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只看这些完全挑选不出来哪一个更加安全。 童话故事他肯定不会选择，想也知道在这种游戏里，童话故事肯定不是单纯的。 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三个似乎选择哪一个都随意。 他这边还在犹豫接下来要进哪一个副本，另一边的沈玉璧，心情可比他复杂多了。 彼时他正在桌前坐着。 就在刚才，跟着楚樾回到现实世界的化鬼回来了。 化鬼是沈玉璧刚进入游戏时获得的技能，相当于另一个他。 对于另一个他这几天在外面的表现沈玉璧一清二楚。 他没想到这一次出去竟然会看见爷爷。 他比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老了很多，好在身子看起来还硬朗。 现在这个时候，楚樾恐怕已经在做决定了吧…… “嘿！想什么呢？你要是再盯下去，姜姐恐怕会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关斗金抬手甩给沈玉璧一坛酒：“好不容易歇几天，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沈玉璧没搭理他，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不撒眼。 他在等消息。 等那个决定他未来的消息。 并没有让他多等多长时间，刚刚想完系统便发来一条信息。 关斗金见他动作，好奇地看过去。 沈玉璧倒是没有防备他，尚且热乎的消息被他点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编号＊099号玩家，赎回任务已开启，请您做好准备。】 “卧槽！” “卧槽…” 关斗金连声喊了几声脏话，震惊地瞪着那一行字。 前几天沈玉璧和姜酒说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亲眼看到这一行字，清楚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后，他整个人都要炸了。 那种放在数十万人当中几率几乎为零的情况出现在了他的兄弟身上。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猛拍了一下沈玉璧的肩膀！ “嘿呀！你小子可是有福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也没白等！” 当全世界都将你遗忘，并且一字一句告诉另一个人，你从来没有存在过时，那你真的存在过吗？ 当过了十几年，世界上唯一记得你的那个人，依旧相信你存在过这个世界上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经过这几天的沉淀，沈玉璧的情绪早就不如刚开始时那样波澜，只是如今突然看到这句话，心里依旧有些触动。 这时候才是真真切切感觉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的。 第32章 神明游戏 楚樾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左右选哪一个都可以。 最后他的指尖在一个选项上轻点一下。 【《神明游戏》游戏副本载入中……】 【游戏场景还原完毕，等待匹配中……】 匹配？ 看着那两个字眼。楚樾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心里泛起些波澜，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再次遇上沈玉璧。 【游戏匹配成功，副本载入完成。】 【欢迎玩家闭月来到噩梦游戏】 刚看清眼前的字，楚樾便感觉眼前一花，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 再次站稳，眼前俨然已经换了一幅景象。 另一边沈玉璧和关斗金正看着那行字发呆，屏幕页面上却突然弹出了一个窗口框。 【赎回者已进入一级游戏副本《神明游戏》，请问您是否选择跟随？】 关斗金看了一眼，连忙打开自己的系统搜索，果然看见了那个正在匹配中的选项。 不等沈玉璧做出选择，他手指直接往上点了一下，又回手点了自己的屏幕。 “进，进，一级的副本而已，虽然这个模式有些难，不过我们完全可以搞定，我想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关斗金嘿嘿笑了两声，完全无视沈玉璧瞪视他的目光。 楚樾站在原地环视一圈，这依旧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立了一道石碑，和上次李二狗的副本相比，除了环境不同，其他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这次的石碑上站立的不再是狐狸，而是一张纸人。 大红的纸面，裁剪出了一个小小的纸人。 红彤彤的站在那里，颇有点像皮影戏里面的人物角色。 他没有动，也没有开口，楚樾却知道这个小东西绝对不能轻视。 石碑周围除了他还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不知道是新人还是老人。 刚来到这个游戏，楚樾不清楚它是怎样运行的，总不能零级全是新人，往上的等级就全是老人。 那上次的零级老人是怎么来的？ 那两人看见突然出现的楚樾并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哭闹喊叫，也没有愤怒挣扎。 是老人无疑。 楚樾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盘腿坐下，他已经差不多知道这个副本的大体环境是什么了。 隐隐约约可以望见远处的情景，这次应该是一个古代背景的副本，远处的建筑物明显完全是古风的。 等了没有多长时间，下一个人出现了。 那人刚出现在这里时，眼神是迷茫的，只这一眼，楚樾便明白了，这是个新人。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只看那稚嫩的脸庞就能看出来，明显是一位在校大学生。 同样的年纪，和他那位好弟弟相比，那浑身的气质不知道要单纯了多少倍。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男生环顾一圈，脸上全是呆愣。 他抓了抓脑袋，“我这是……做梦了？” 楚樾没有说话，那个男生自言自语说了半天，目光落在楚樾身上又很快移开。 最后看见了石碑上立着的那个小纸人。 他大大咧咧走过去，抬起手指就戳。 “这里怎么有个纸人？” 只是他的手指刚一碰上去，那个纸人便闪开了身体。 “少动手动脚，本大爷是你可以摸的吗？” 楚樾抬眼，清楚看到了男生面上的震惊。 “纸……纸人说话了！” 那小纸人伸伸胳膊伸伸腿，“本大爷不仅会说话，本大爷还会揍你！” 说着他抬脚踢向男生的指尖，来来回回接连踢了好几脚，却连那根手指的位置都没有撼动一分。 终于反应过来，男生像是触电一样快速缩回手指。 “卧槽！” “卧槽！” “我这梦真他妈牛逼啊！” 他扭头看向楚樾，“这位大哥，你看见了没有？这个纸人成精了！” 楚樾没有吭声，倒是另外两人中的女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站起身，缓缓向着男生走去，“你没有在做梦，这里也不是你的梦境，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包括这个纸人也是真实存在的。” 男生不信。 那女人路子也野，二话不说抬手抽了男生一巴掌。 只把人打得一愣。 “疼不疼？” 男生呆呆点头：“疼。” “疼就对了，你没有在做梦，这里是恐怖逃生游戏世界，小说看过吗？无限流知道吗？恐怖闯关懂吗？” 男生摇头，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不过光听字面的意思确实听懂了。 别的不说，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就行了，只是知道这一点，还不如不知道。 之前看起来憨态可掬的纸人立马变得恐怖起来。 别的不说，这种东西，真的很像恐怖电影里面的道具！ 他猛地后退几步，头扭得像个拨浪鼓。 “骗人，一定是在骗人，是不是什么素人整蛊游戏或者是哪个科技大佬选上我做游戏体验官？” “你想得美！”女人站在他面前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你看看你的长相，人家要找上电视的，也得找帅哥美女，你跟哪个沾边？” 听了女人的话，楚樾抬眼打量男生。 其实也没有她说的那样不堪，还是有点小帅的。 男生把在场的三个人挨个看了一遍，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没有选择对他释放出些许善意的女人，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楚樾身边。 “大哥……” 楚樾：“是真的。” “大哥……” 楚樾：“真的会死人。” “大哥……” 楚樾：“等。” 男生：“……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一直坐在这里，难道没有感觉到屁股有些湿？” 第33章 西窗镇的剪纸是最好的剪纸 有些湿？ 楚樾没感觉。 他扭头看了一眼男生，眸色复杂：“同学，你坐到屎了。” 男生身体一僵，缓缓低头，一坨半干不干的牛屎正被他坐在屁股底下。 楚樾眼睁睁看着那张满是稚嫩的面具碎裂，露出下面乌云密布的脸。 他移开眼，没再说话。 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没多会儿，空地上便凑齐了人。 这次依旧是十二个人的副本。 人数凑齐，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一直站在石碑上的小纸人在石碑上左右踱步，发布任务。 【欢迎来到噩梦交易中心。】 【当前分类：神明游戏】 【当前副本：剪纸娘娘的叹息】 【西窗镇的剪纸是全国最好的剪纸，镇上最重要的庆典便是剪纸大会。 每到此时，各路商贩均会在此歇脚参加，然而近几年庆典怪事频发。 白天，镇上明明是一片祥和景象，可一入夜，便总有怪异之声响起，总有商贩死于非命。 西窗镇被诅咒了…… 这一次，又有十二个商贩来到西窗镇参加庆典…… 希望他们能够安全离开这里……】 【副本等级：1级】 【参与人数：12人】 【游戏死亡率：百分之三十】 这意思就是他们这些人中可能会有四个人死亡。 不过经历过上个副本，楚樾明白这死亡率最大的左右就是让玩家直观游戏的难度。 其中具体要死多少人并没有完全框死。 算是个低级难度的副本。 尤其是和上个副本里的暴躁白狐狸相比，这次的小纸人怎么看怎么可爱。 之前有新玩家想要离开，在白狐狸那里直接落了个碎尸的下场，在小职人这儿却只是单纯陷入了循环，无法离开。 不知道它在这个副本里扮演什么角色。 在众人愣神之际，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穿长衫皮肤黝黑的汉子。 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数了数人数后脸上挂起笑：“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辛苦大家久等了，住处已经安排好，大家跟我来吧。” 他的话音落下，楚樾只觉得周围白光一闪，每个人都换了一副打扮。 男生均是锦衣玉袍，而女生则身穿绫罗绸缎，就连发型也一键切换，上面还插了几根金簪。 “各位贵客，请跟我来。” 男人说了一声，在前面带路。 期间他进行了自我介绍，说是镇上客栈里的掌柜。 “说到剪纸，我们西窗镇如果称第二，那没有一处地方敢称第一。 我们的剪纸花样多，花色齐全，福禄寿喜，婚丧嫁娶各种款式样样齐全。 前几年也不知道哪里传出风声，说我们镇上有吃人的妖怪，害得这几年人口流动都少了不少。 污蔑，绝对是污蔑，都是那些嫉妒我们西窗镇的人散播的谣言。 请各位贵客千万不要在意，我们镇上绝对安全的很，不是我吹牛，你们来一趟，绝对不亏。” 这一路上他都在喋喋不休。 之前崩溃发疯的新人经历了纸人开口和一键换装，基本上都是呆滞的，只脚下机械地跟着人一起行走。 坐了一屁股牛粪的男生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楚樾身旁。 “大哥，咱们就这样跟着他走了？” 楚樾没吭声。 “从一开始就被他牵着鼻子拿捏，是不是不太好？” “我们难道不能反抗？” 楚樾依旧不理他。 他的态度明明已经算得上冷漠了，也不知道这个男生为什么就一心认准他，往他身上贴。 “大哥，俺有点喜欢你腰上的那个玉佩，看起来就水灵，咱俩能不能换一换？” “大哥呀，你别不说话，我真的没有恶意。” 还没有相处多长时间，话痨的本性已经暴露无遗。 他一直绕在楚樾顺便转来转去，声音跟苍蝇似的嗡嗡。 楚樾受不了，抬手解下来那块儿荷花玉佩扔给他，冷冷送了两个：“闭嘴！” “好嘞。” 得到了玉佩，男生不再叽歪，拿着玉佩好一阵摩挲。 口中直叹“好玉，好玉”。 这次阵子离他们集合的地方不远，步行二十分钟便进了镇口。 客栈应该在镇子的中央，明明已经到了镇上最大的庆典时间，镇上的气氛却并不热闹，空有摆摊的摊主，却没有多少游人。 进了客栈以后，客栈大堂里也没有其他外来者，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坐在柜台后面打盹儿。 怪不得是客栈的掌柜的去接他们，原来根本没有生意，他们十二个人可以算是客栈一大笔收入进项了。 将人带到，掌柜的走到柜台扣了几下手，打盹儿的小二瞬间惊醒。 “贵客到了，通知后厨上菜。” “是。” 小少年一溜烟儿便跑了。 后厨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等人一来将菜热一热就端了上来。 虽说是古代背景，但那些菜品看起来还挺丰盛，鸡鸭鱼肉全部都有。 “诸位贵客远道而来，小店虽没有外界的山珍海味，但整体还是不差的，希望各位多多包涵，有什么需要就通知那个臭小子，绝对让您舒心。” 十二个人分成了两个桌子坐着，那个掌柜的就站在中间。 “虽说咱们这里的粗茶淡饭难登大雅之台，不过这边的上等田不多，我们也尽心尽力准备了。 今日这顿由我们客栈提供，等到之后，贵客们想吃什么就和厨房吩咐一声，但最好吃多少点多少，不要浪费。 楼上的房间已经给各位开好了。 有二人间，三人间，大家自行分配吧。” 他说完扭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住手！” 他突然呵斥一声，把几个人吓了一跳。 黝黑的汉子突然瞪起眼睛。乍一看还挺能唬人。 “这位贵客！剪纸不可以撕！” 正动手抠桌面上剪纸的女生手指一顿，面上露出一股嫌弃：“吃饭的桌子上，你们贴着剪纸，这桌子还能擦吗，脏不脏啊。” 汉子盯着她，面无表情。 “贵客如果嫌脏可以不吃，我们是西窗镇到处可以看见剪纸，还望您多体谅。” 楚樾看着这掌柜的表情，合理怀疑，如果不是他们站着商人这一身份，这掌柜的绝对要打人了。 第34章 这晚上谁能睡着 被人阴阳怪气数落了一顿，等到客栈老板离开。 那女生重重哼了一声，手指抠着桌上剪纸的边缘，抬手用力一撕。 本来粘贴好好的剪纸被她撕下一大半，桌面上只留下一层白白的底印，看起来更加突兀。 “一张纸而已，有什么不能撕的。” 说着，她将撕下来的东西揉成一团，随手扔在脚边。 桌上其他五人看着她的动作，没有人出声阻止。 楚樾同样默不吭声，低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该说不说，有点难吃。 这并不是完全脱皮的精米，白米饭上带着点稻壳未褪干净的痕迹，嚼烂了咽下去时有些剌嗓子。 菜的味道也一般般，唯一的优点就是可以果腹。 东西不算多，等众人吃饱喝足，基本上光盘。 一直站在柜台后面的小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此时大厅里只剩下他们十二人。 之前楚樾来时就已经在的一男一女出来带了个队。 “先来说一下这次的任务，听起来没有特定需要完成的事情，那么出去的条件应该就是存活到镇上的庆典结束。” 女人自我介绍叫张朵，说自己已经二级了，有一定经验，顺便向大家科普注意事项和存活攻略。 “至于房间，我推荐大家选择两人间或者三人间，如果遇上危险，大家相互之间起码还能有个照应。” 对于这一点，楚樾嗤之以鼻。 说什么照应，死亡阴影笼下来时，身后那双手是拉是推可不一定。 不过想是这么想，楚樾却没打算一个人一间，他早就看好了目标。 话痨精窜到他身边，满眼热切：“大哥，我和你一间怎……” 话还没说完，楚樾已经起身走到了另一人身旁。 那是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神情冷峻，眉眼俊逸，从进来到现在，楚樾还没听见他开口时候一句话。 墨色锦衣穿在他身上，硬生生让他在一群鸡中间鹤出了自己的风格。 楚樾也不客气，走到人身边，直截了当开口道：“我和你一间？” 沈玉璧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看着他脸上漠然的神色，楚樾抿抿唇，也没再开口。 没有做自我介绍，他并不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沈玉璧。 但是，太像了。 和他推敲画出来的二十多岁的沈玉璧有七八分像！ 只是原本稍显温和的眉眼多了几分凌厉，眼神也更加冷漠些。 “带上我吧，大哥，我也一起来，我们三个人住三人间吧。” 男生没有气馁，重新挤到了楚樾跟前。 沈玉璧瞥了他一眼，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不过没有吭声。 楚樾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同样默认。 “那就这样决定了，大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还有这位大哥，马上就要住一个房间了，我们是不是要交换一下名字？” 他说着，冲着楚樾伸出手：“大哥，我叫关斗金，你叫我金子就行。” 垂眼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楚樾眉毛微挑：“关斗金？” “是。” “这名字一听就有福气。” 身为一个商人，他喜欢。 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沈玉璧看都懒得看他，更别说介绍了。 直接无视面前的手，沈玉璧低声说了一句：“她在拉拢新人。” 楚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张朵。 他之前也发现了，这个女人似乎对所有新人玩家都特别友好，每次新人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她总是第一个上赶着解决，甚至主动科普游戏世界的规则。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已经有不少新人站在了她那边，一口一个张姐。 她全部笑眯眯应了下来，没一会儿一行人就打得火热。 “走了，先去看房间。”沈玉璧道。 张朵的心思不难猜。 这个副本，新人和老人差不多是一半一半开。 死亡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说明只需要死四个人左右就差不多。 而她也正好拉拢了四个新人，老人不好忽悠，这些新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在不知道副本死亡条件是什么的情况下，只耍耍嘴皮子就找到几个人替他们趟一下浑水，很划算不是吗？ 这客栈明显是有些年头了，三个人站上楼梯，每上一层台阶，地上的木板便会嘎吱嘎吱作响。 来到二楼走廊后，那种声音更加明显，似乎脚下一个不小心就能将这木板踩出一个窟窿来。 走廊的每间房门口都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可居住人数。 挑选了一个离楼梯最远的房间，三人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房间布置，不过只能说是简陋。 房间内除了一张大床，一张圆桌以及三个小圆凳儿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房间唯一的用处可能就是歇脚睡觉了。 因为是三人间，那张床直接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位置，别说三个人了，睡下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关斗金一进屋便扑到床上，先在上面滚了一圈。 楚樾则走到窗前推开了木窗。 从客栈的二楼往下看去，下面的景色一览无遗，因为位置关系，甚至这一条小街都能尽收眼底。 街上的摊贩摆卖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剪纸，一眼望过去红彤彤一片。 他侧头。 这里不愧是剪纸小镇，到处都存在着剪纸的痕迹。 就连这个房间也是。 他推开的这扇窗户上就一左一右贴着两张剪纸，是“福”字。 虽然普通，但是那花样却是楚樾从没见过的。 在21世纪已经不流行剪纸了，过年时就算要窗花，买的也是集体印刷好的。 说到花样，最多在字体和修饰图上下点功夫。 他这边观察着剪纸的模样，那边在床上打滚的关斗金却突然发出一声低骂。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楚樾回头：“怎么了？” “你们快过来看看，我的妈呀，这也太吓人了，这谁晚上能睡着？” 楚樾和沈玉璧走过去。 关斗金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别在下面站着，看不清楚，过来躺着看，保准渗得你头皮发麻。” 第35章 床顶的异样 两人听话上床，刚一躺下便知道他为什么叫喊了。 这张床虽大，却并不是现代式的大床，它的四周有栏杆，上面也有床顶。 而此时此刻三人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床顶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用红色纸张裁剪出的硕大“囍”字，铺了三米有余，很喜庆的一张剪纸。 可婚丧用物出现在这种副本游戏却是格外恐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鬼新娘之类的东西。 盯着那张剪纸看了好一会儿，楚樾从床上爬起来，“那是什么？字的边缘好像有什么突出的东西。” 离得近了，看清楚后他更觉得头皮发麻。 这不仅只是一张双喜字那么简单。 这张剪纸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一眼望过去，大部分人都会忽视“囍”字边缘上的异常。 而那些像是装饰剪纸，从字体笔画上突出的东西却相当巧思，剪这张剪纸的人一定下了大功夫。 那是一个个的人物小像，密密麻麻站在一起，男女老少都有，表情动作各不相同。 仔细看才能知道，原来这些不起眼的小花纹才是这张剪纸的主角。 更恐怖的是，这些人物的眼睛全都活灵活现，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趴在床顶注视着下面睡觉的人。 这简直不能用惊悚两个字形容了，现在白天看起来就已经够瘆人，晚上往床上一躺，谁知道半夜睁开眼会看到一副怎样的景象。 关斗金怒了，叉着腰大骂：“这个客栈有毒吧，谁家好好的客栈会弄成这种模样，也没一点儿忌讳，撕下来？” 虽然他的怒气有假装的成分，但三人的面色不好看却是真的。 “不撕。”沈玉璧扯了下身下的床单，说，“用这个包起来。” 三人一通忙活，花了好长时间才用床单把床顶封了个严严实实，此时外面的日头已经下山，只留下一片红色的余晖。 这时候也不方便出门，三人围坐在桌前，就着那一壶茶水，喝了半个小时。 期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关斗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坚决做好观众的身份，没有一点儿活跃气氛的打算。 最后僵持不下，还是楚樾先开口。 他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扫了下：“你们两个认识？” 关斗金：“不认识啊。” 沈玉璧：“嗯。” 楚樾看过去，关斗金面不改色地改了口：“不太熟。” “认识十几年了。”沈玉璧毫不留情地拆台。 关斗金脸不红心不跳，又是满脸真诚：“应该熟一点，你怎么看出来的？” 楚樾没有回答。 其实一开始他也以为关斗金是初入游戏的新人，不过他自己并没有上心伪装，不仅表现的处处是破绽，又有一个不肯配合的队友，楚樾自然能够猜到。 短短聊了几句，这个话题结束之后，房间又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好半晌，关斗金受不住地站起身出门：“我不行了，喝了一肚子的水，我要上厕所，你们两个继续大眼瞪小眼吧。”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沈玉璧手指在桌面轻敲两声，“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楚樾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惊讶地挑眉：“真的是你，怎么突然就长大了？” 确定了身份之后，楚樾忍不住回想起那个不到自己胸口的少年。 小沈玉璧会脸红，会撒娇，还会发点小脾气，虽然有了猜想，可怎么看都和面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对不上号。 见他不说话，楚樾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我留在这里，系统会实现我的愿望，这是你说的，我本就是为了愿望而来。” “没有必要。”沈玉璧说，“会死的。” 他在这个游戏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积分道具从不吝啬，至今也才只到九级。 但却已经是游戏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想升到十二级，何其困难！ 楚樾说：“我不怕死。” 沈玉璧抬头：“那我这十几年被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他们的语气都很平静，平静到被外人听见都不会以为这是一场激烈的争吵。 “等待。”楚樾看着沈玉璧的眼睛，“等我知道真相，等我们两个一起活的机会。” 沈玉璧嘴中发出一声轻笑，起身出了房间，房门被他拍地一声巨响。 楚樾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也没下去吃饭，只叫来小二送上洗澡水洗了个澡。 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在系腰带时，楚樾突然想到了在上个副本中沈玉璧每天早晨都扒他衣服的画面。 之前他不理解，可现在似乎明白他到底想干嘛了。 楚樾抬手摸向肩膀位置，在他右边的后肩膀上有一块小小的红色胎记。 小时候沈玉璧见过。 想必他从进入副本就开始怀疑，后面肯跟他睡一间房间，也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推开窗再次看向窗外，街上已经没人了。 到处都黑漆漆一片，没有电视剧里那般美的夜色，古老的宅子隐藏在暗中只显得阴森诡异。 沈玉璧和关斗金是一起回来的，彼时楚樾已经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准备睡了。 还好早些时间他们遮住了床顶上的字，否则夜色降临，就算不害怕也会给心里徒增几分压力。 轻手轻脚洗漱完，两人接连上床。 楚樾躺在最里侧，沈玉璧挨着他躺下。 他一动，楚樾鼻尖便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药草气息，不苦不涩，还有些发甘，和他这个人完全不同。 这张床很大，睡他们三个人也不会出现转不过身的情况。 楚樾对人的视线相当敏感，他闭着眼，依旧能感觉到停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沈玉璧的呼吸很轻，轻到两人离得这么近，他都几乎感觉不到。 但楚樾知道沈玉璧正在看他，不知道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他平躺着，没有睁眼，“在看什么？” 沈玉璧：“看你是不是个傻的。” 楚樾：“……” 他一开口，楚樾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大半夜的，懒得跟他吵吵。 沈玉璧：“我说中了？” 沈玉璧：“看看，脾气挺大，还不理人了。” 楚樾：“……” 关斗金翻了个身弱弱开口：“这里还有个人，想睡觉了，你们两个可不可以明天再吵？” 楚樾说：“我一句话也没说。” 关斗金：“你的沉默震耳欲聋。” 楚樾：“……” 不太能忽视身旁的视线，楚樾干脆翻了个身面对墙壁，直接甩给沈玉璧一个后脑勺任他去瞧。 和上个副本待过的小镇一样，一入夜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今天是进入游戏的第一晚，白天时候关斗金说过，在游戏世界第一晚的死亡率比较高。 用他们总结出来的话就是游戏在杀鸡儆猴，一进入副本先给这些玩家来个下马威。 本来楚樾是想听外面的动静的，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副本的设定，没坚持多长时间，脑子就开始犯迷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睡得正熟时，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推了几下，楚樾睁眼，是沈玉璧。 不知道他是没睡，还是被什么东西吵醒了，楚樾打了个哈欠，强迫自己清醒。 小声询问：“怎么了？外面有动静？” “不是。”沈玉璧说，指了指头顶，“看。” 第36章 她的死，意料之中 楚樾扭头看过去，关斗金也已经醒了，此时和沈玉璧一样都看着床顶。 他顿时想到了那张诡异的剪纸。 顺着沈玉璧的手指看去，只觉得身上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房内环境虽然暗，但不知怎么，楚樾依旧能够看清床顶的变化。 他们把床上铺的床单绑在床顶上，本来只是做预防，现在看来，完全有预防的必要！ 那薄薄的床单之上起起伏伏，冒出了许多的小凸起，就好像有人往上面不断地扔小石子又收回。 楚樾猜测，这大概率是那些小人在床单上面玩“蹦床”。 如果不是他们提前把床单蒙起来，现在被当做蹦床的就是他们的肚皮了。 或许也不只是单单做蹦床那样简单。 这样想着，他的耳中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 是很多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的声音。 密密麻麻，没有一刻间断，让他心情有些烦躁。 爬下床灌了一杯水，那种声音才缓缓远去。 关斗金问：“现在要怎么办？” 总不能任由这些纸人在他们头顶跳一晚上。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办法，屋内的动静还没有解决，屋外却又传来了新的动静。 “嘎吱，嘎吱——” 这声音他们熟悉，是有人在外面走廊上行走的声音。 这么晚了，外面怎么会有人？ 楚樾有些犹豫，关斗金却直接蹬上了靴子：“发生了什么，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正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边。 “这样真的好吗？”楚樾问。 关斗金的动作就像是一个莽夫。 “没关系。”沈玉璧道，“上个副本晚上不能开门是因为从一开始npc就告诉玩家不要随意走动，那是明确的死亡条件，这次并没有这一条。” 三人凑到门口，一起听外面的声音。 他们的房间在走廊最里面，外面的脚步声却在走廊中间时候停住了。 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门口由上到下，挤了三个脑袋。 然而从他们的方向看过去，外面却没有任何东西。 外面楼道确实有些暗，但也不至于站着一个东西，他们看不见。 那声音停了没几秒，三人就看见走廊正中央右侧的那间房里突然燃起了烛火。 橘黄色的灯光映在纸门上，成为这片黑暗中唯一的亮光。 “什么意思？” 三人盯着那扇门，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里面的灯突然熄了。 盯着光亮的时间太久，烛火突然熄灭，三人眼前都有一瞬发黑。 等了没多长时间，走廊上又响起了那种像是有人在上面行走的声音。 嘎吱嘎吱的，直接往着楼梯那边去了。 过了好久，直到那声音渐渐走远，再也听不到，三人才收回脑袋。 “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关斗金摸着下巴。 楚樾摇了摇头：“我同样没看见，难不成这次的怪物不是物理形态？” “不会。”沈玉璧否定。 这只是一级的副本，所有事情都有迹可循，还不至于让参加游戏的玩家死于无形。 “你们谁记得刚才那间亮起烛火的房间是谁的？” 关斗金举手：“是那个吃饭时撕了桌上剪纸的女人的，和他同一间房的还有另外一个男生。” “男生？”从中午吃过饭回了房间之后，楚樾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并不清楚这些房间的分配情况。 他有些奇怪，这次的玩家里女生玩家并不是只有张朵和她两个，应该还有两个女生才对，怎么会沦落到和一个男生住同一间房。 “见多了就习惯了。”沈玉璧声音不咸不淡，“在武力值这方面，如果女生没有专门训练过，还是男生比较占优势，稍微弱一点的女生自然会主动寻求男生的庇护。” 关斗金嘿嘿笑了两声，饱含深意。 “同样的道理，你说男生为什么就愿意保护女生呢？” 楚樾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简直大开眼界。 这都已经进了恐怖世界了，生命安全随时都是问题，竟然还有心思想那种事情？ “这种事情在游戏里发生的多了，不用大惊小怪。” 没有在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三人重新回归正题。 关斗金正色：“你们说刚才是不是有东西进到那间房间里了，只不过光线太暗，我们没有看到。” “很有可能，毕竟不会真的出现无形的东西，让玩家来不及反抗。” 楚樾：“明天不知道会出现一具尸体还是两具尸体，按照这个副本的死亡率，第一晚死一个人应该已经是极限了吧。” “这可说不准。” 人已经死了，他们也不能过去查看，在这里讨论也没有什么结果。 重新躺回床上，之前一直在蹦跶的小纸人已经安定下来，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这一觉他们睡得极好，直接到了第二天天亮。 能够醒来还是因为一声尖叫。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昨晚那间房里的男生。 第37章 死状 这古代的衣服一层又一层，没有穿过的还真有些弄不懂，等三人穿戴整齐出去，外面走廊上已经挤满了人。 三人只在后面等了没一会儿，那进了房间的人就跟下饺子似的往外冲。 一个个的捂着嘴，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呕吐声。 楚樾好奇往里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 房间里没有明显的血迹，也没有看见打斗的痕迹，这让他对房间里的情景更好奇了。 关斗金率先挤了进去，没几秒就黑着脸走了出来。 “果然是那个女生，人已经死了，你们还是别进去看的好。” 他不说还行，这样一说，倒勾得楚樾更加好奇。 沈玉璧看了关斗金两眼后抬脚走进去，楚樾跟在他身后。 刚走到房间里，还没来得及看见那边是什么情况，沈玉璧便转了身子。 楚樾一个没留神，撞在他身上：“干什么？” 沈玉璧抬手抵在楚樾额头上，压着他往后推：“你还是别看了，我怕你一会儿吃不下饭。” 楚樾狐疑：“有那么恐怖？” 明明昨天晚上他们什么也没看见，房间里也没有传出半点动静。 他连碎尸断肢都见过，甚至还见过那些怪物把人生吞活剥的场景，还有什么不能见的？ 晃晃脑袋，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摇下去，楚樾侧头顺着他的肩膀往里看。 第一眼什么东西都没看见。 “尸体呢？” 一边说着，他绕开沈玉璧，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间房是两人间，床是普通的双人床，两米乘两米的规格足够了。 床的周围带着纱帐，以至于床上那块儿地方稍显昏暗。 床上除了两个枕头，只有一床被子。 这么说或许也有些不太准确，那床被子下有块儿凸起，下面明显遮掩着什么东西。 楚樾猜到了，那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尸体。 他走过去，抬手要掀起被子，伸过去的手却被沈玉璧抓住，“你确定要看？恐怖倒是不恐怖，就是怪恶心。” 楚樾：“看看呗。” “行。”沈玉璧说，也不用楚樾动作，他率先一步将被子掀了起来。 然后楚樾就看到了一块儿一米多长的红彤彤的肉块。 从头到脚，浑身上下完全变成了红色。 浑身血液被完全抽干，暴露在空气里的除了肉块儿就只剩肌肉组织和骨骼。 嗯，还有一双突出的眼球。 这个女人的皮不见了。 一张皮，连带着头发被人完完整整地剥了下来。 沈玉璧松开手，棉被重新盖在肉块上。 楚樾倒是没有其他表情，转身就出了房间。 还好。 没有超出他的接受范围。 等到他们来到客栈大堂，下面已经坐了五个人，一个两人组，一个三人组，正在低头默默吃饭。 只不过看几人的状态明显都心不在焉。 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三人讨论起来。 “看见那个女人睡的位置了吗？”关斗金从筷筒里抽出根筷子，在桌上比比划划。 楚樾点点头：“看见了，她睡在里面，但是昨天晚上发生这一切时，睡在外面的人却一无所知，直到今天早上醒来才发现了那人的尸体，也难怪会被吓成那样。” 任谁大早上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个尸体都会被吓个半死。 和死人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确实晦气，不过反应过来后，真正害怕的应该还是昨天晚上凶手当着他的面行凶这一点吧。 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摸到房间里杀了睡在他里侧的人，自然也能在下一个半夜摸到房间里杀了他。 正说着，从楼上又下来三个人。 那个张朵和她男人都在其中，而走在他们身边的人面色惨白，应该就是那位存活者。 “我也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男生面色虽然不好，声音却还算得上平稳。 他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昨天晚上我们确实什么都没干，早早的就睡下了，我一觉到天亮，中间也没有醒，谁知道她什么时候遇害的。” 说完他顿了一下。 张朵问：“想起什么了？” 男人沉着脸，“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昨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候，不知道睡着还是醒着，似乎看见房间里的灯亮了，耳边还听到了一股水声。” “具体说说。” “说不清，我当时真的没有太注意，那声音太短暂了，我还以为是她口渴，半夜爬起来喝水。” 男人说着，一屁股坐在一张空桌旁。 “然后就是天亮了，我看见了她的尸体。” 小二过来询问三人吃些什么，张朵随口说了几个。 “如果她没有干别的事情，那么撕坏剪纸应该就是一条死亡条件。”沈玉璧说。 楚樾点头同意，幸亏昨天晚上他们没有动床顶的东西。 刚才在那个房间，看完尸体后他还好奇看了一眼，那间房里的床顶上也有剪纸。 不过和他们的相比，那张剪纸要友善多了。 那是一只巨大的兔子剪纸，圆滚滚的，看起来还怪可爱。 “一会儿我们去哪儿？” 沈玉璧说：“去集市上转转，既然是以商人的身份过来，当然要去看看。” 剩下两个人赞同。 大厅里明明坐了十一个人，交谈声却并不多，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怎么这就吃上了，也不等等人家。” 饭吃到一半，一道娇媚的女声突然插进来。 一个女生从客栈门口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声音楚樾有些熟悉，但在没看见人之前，却并不能一下子辨认出来。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那个娇纵的女生缓步走进来，光从她身后打过，一时间似梦似幻。 原本任性的声音变成了柔媚，看见她的那瞬间，原本就没多少声音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她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众人的情绪变化，一步一步走到了张朵他们那桌。 纤瘦的玉臂环上那个男生的脖颈，“亲爱的，为什么吃饭都不叫我呢？” 男生无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下一刻，猛地站起身。 女人被他突然的动作掀翻在地，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板上。 楚樾看着她的皮肤出现几分晃动，随后那女生又柔柔弱弱地抬起头，眼中溢满泪水。 第38章 又回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大家的心情在此时此刻应该都差不多。 男生紧走两步站到另一边，他面上肌肉抖动，“别、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昨天晚上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女生撅了撅嘴从地上站起来，“但是我们都躺到一张床上睡觉了，你心里难道没有人家？” “这位…姑…娘，你恐怕是误会了，昨…昨晚，只是无奈之举，房间不够了，才不得不如此。” 男生明显已经恐惧到极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中是怎样情景。 他害怕了，害怕被一个怪物缠上。 而那个怪物身上还披着他昨天晚上刚剥下来的，新鲜热乎的人皮。 面无表情扭过头，无视涌上来的恶心感，楚樾连忙往嘴里噎了口馒头往下塞了塞。 不得不说，有点儿刺激。 沈玉璧和关斗金也纷纷收回视线，将面前的白粥喝完，沈玉璧率先站起身。 他也不理会那边的动静，抬起大长腿迈过凳子就朝客栈门口而去。 楚樾和关斗金紧跟其后。 爱闹闹吧，反正闹不到他们身上，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要紧。 外面的集市已经初具规模，昨天清冷的街道一夜之间又焕发了新的生机，大部分商贩已经撑好了摊子。 “这真的是死亡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副本？” 等走出客栈有一段距离后，楚樾忍不住问出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客栈里又有玩家出来。 早上看到那具尸体时，楚樾并不感觉怎样。 可那个女人一出现，他却险些吐出来。 李二狗的副本，可能因为是由零级强行上升到百分之百死亡率的副本，那个副本里除了李二狗身上的故事，其他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就连玩家的死亡也是李二狗提着大砍刀作业，方法简单粗暴，如果武力值过高，说不定根本不必害怕他。 可在这个副本不是。 他们连那杀人的怪物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而这大白天的那人又立马穿着他的战利品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目的是什么？ 楚樾想不明白。 “既然游戏一开始这么说，那应该就没有太大的出入，除非触发特定的条件使游戏内的npc暴走，否则这个游戏最多死五个人。” 楚樾无话可说。 三人在街上逛着，就和昨天看到的一样，摆摊的基本上都是在卖剪纸作品。 动物，植物，人物，应有尽有，边上叫喊之人，一个个有血有肉，很难想象他们只是游戏的npc，只是一串被制造出来的数据。 顺着这条街转了一圈，三人停到一家卖剪纸的摊子前。 楚樾拿起一张大红的“囍”字，问摊主：“这位姐姐，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卖比这个要大一些的剪纸？” 摊子后面的女人看起来挺面善，虽然皮肤有些黑，可以双手保养得却很好。 她笑盈盈看着楚樾：“老板家中可是要办喜事？是男方还是女方？我好给老板推荐。” 关斗金笑嘻嘻凑上前，抬手一指自己：“不是别人，就是我，是我家里要办喜事，这些还有讲究吗？” 女人笑，上下打量他：“在别处自然不分，但是在我们镇子上，每一款剪纸都有分类，这位老板看起来已经及冠了吧。” “是，二十有二。”关斗金回答。 女人闻言，低头在摊子下面翻找一番，再上来时手中多了几款剪纸。 “男方，女方，年龄如何，娶妻还是续弦，在我们这里都是有讲究的。”她笑着展示手上的剪纸，“竞争太大了，不搞点花活都难以糊口。” 三人把剪纸接过来一一查看，分明都是“囍”，可是还真能看出来不同。 镂空处的花纹各不相同。 有的表达了金榜题名，有的表达了早生贵子，还有合家欢之类的，总而言之，款式多就对了。 不过这些全部不是他们要找的。 楚樾把东西放下，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 看着三人的动作，女人蹙了下眉头，语气有些急：“这些都不满意？那老板有没有什么要求，我看看我这儿有没有符合的，不行定制也是可以的。” 关斗金也跟着叹了口气，适时地接话：“并不是这些不好，这些看起来都再精致不过了，只是实不相瞒，我曾经在友人成亲时，在他家见过一副三米宽的巨大剪纸，那剪纸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但仔细看去简直是鬼斧神工，我当时就问了他，他告诉我说那剪纸就是在你们镇上买的。” 女人松了口气，面色也缓和下来，“那倒是，我们镇上的剪纸绝对是最厉害的，不知这位老板当时你看见的剪纸是什么模样？” 关斗金装模作样地回想一下，然后道：“那副剪纸啊，乍一看就是个普通“囍”字，可是在周边的花纹上却下了大功夫，密密麻麻剪出了无数小人，上面的人物或坐或跳，或喜或悲，一个个都灵巧得不像样，尤其那双眼睛，活灵活现的，不知道大姐你这里有没有那种样式？” 他话音一落，面前的女人立马变了脸色。 隔壁的摊主听了一耳朵，这时候忍不住开口：“这位老板啊，那你那位朋友现在可还活着？他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 沈玉璧和楚樾对视一眼，明白这是有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关斗金佯装生气，“你这个人好不礼貌，怎么开口就咒人死？一张剪纸而已，怎么会是被人骗了。” 那男人又问了一句：“真的是在成亲的时候用的？” “那当然了，我还能随口胡诌不成，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看出了他的生气，男人也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不礼貌，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性子向几人解释。 “不是我咒他，而是那张剪纸确实不应该出现在婚上，那个花样啊，我们镇子上没有多少人会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说着看向那个女人。 女人摇摇头：“记不清了。” “嗨！那我就跟你们说吧。”男人左右看了看，“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 第39章 一个个不中用的 因为是外地来的老板，男人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 也不藏着掖着卖关子，将当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我们西窗镇剪纸的手艺都是从上面传下来的，也不怕老板您笑话，我在这儿跟您掏一句底儿，这生意啊，实在是不挣钱。”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剪纸这种东西，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一文钱的粗糙点儿，两文钱的精致点儿，大家贴窗花图的就是一个喜庆，同样都是红纸，谁买那贵的？也不是什么值得收藏的玩意儿，富贵人家更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寻摸这些，那时候，大家的日子过得苦啊。” 他唠叨的这些和他们想要问的事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不过三人也没打断他，左右没什么线索，还不如在这儿听他唠唠嗑儿，说不定会有收获。 “忘了是多少年前了，我才这么丁点儿大。”男人手在面前的摊位上拍了拍，“当时是我们镇上最得意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生意都相当好，从过年捞点肉沫子吃到能够不时吃上肉，大家的笑脸都多了起来。” “那个时候要说最富的那一户，当属住在另一条街上的周老大。 那可不得了，一夜暴富，不仅住上了青砖大瓦房，还盘了几间铺子。 也看不到他接多少订单，但确实是发了大财 不过好景不长，不到两个月，周家便出事了。” 男人眯起眼睛，仔细回想当晚发生的事。 “我记得相当清楚，那天是六月十六，周老大的儿子就在那一天成亲。 您是没看到，那排场，啧啧，红布一路从大堂门口铺到了家门口，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不说别的，在我们十里八乡还是头一次。 当然了，最值得注意的还是那张贴在正堂的剪纸。 我也不清楚我们说的是否是同一个，但确实和你们所描述的有些相似。 太大了，我那时候小，看到那张剪纸的第一眼就是感觉太大了。” 这确实，三米的剪纸，不说小孩儿了，就连一个成年人站在它面前都得这么说。 男人抬头看向他们，没忍住搓了搓手，紧接着目光一闪。 楚樾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银锭子放到摊面上，“大哥摊子上的剪纸我们包了。” 边上女人看见，脸上没控制住，扭曲了下，这过时的故事，哪能值这么多啊？ 连忙把银子捡起来，男人脸上挂着笑：“感谢大老板，感谢大老板。” “继续。”沈玉璧不耐烦。 “嗯嗯。”男人应了一声。 “周家的房子大，不少宾客喝多了就直接在他们那里歇下了，只是到了半夜，有人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这一段儿就是我听我祖父他老人家讲的了，当时我年纪太小，晚上没听见什么动静。 说是奇怪的声音，其实声音没多大，就是一些滴答的水声。 有人起夜，看见了恐怖的一幕，那喜堂剪纸上的小人竟然从剪纸上跳了下来，正在行凶。 甚至还看见原本应该在房间里休息的周老大和他媳妇倒在喜堂里，就连他今天刚成亲的儿子和那刚过门儿的媳妇儿也遭了劫难。 那一幕可把那人吓坏了，连茅房也不上了，直接冲回房间里叫人。 结果人叫了不少，闹轰轰地折腾了一通，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那周老大还出来了，说那人是喝高了，在说胡话。 这场闹剧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但就在那件事过后不到一个月，周老大一家，全部死于非命。 太可怜了。 四个人全倒在堂屋里，每个人都面目狰狞，早上被人发现时，身子都硬了。 那画面，我记得我还连着做了好多天噩梦来着。 至于那半夜看见周老大一家死在正堂的人，在看了一眼周老家里的尸体后人就疯了。”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大老板，我可不是危言耸听，那剪纸啊，真不能用，会死人的。” “周老大的家在哪儿？现在还在不在。” 女人往这边蹭了蹭，抢先一步说话：“在的在的，当年出了那种事，没人敢动这房子，这么多年了，一直空着，老板您看啊，顺着这条街一直往下走，看见前面那个种着槐树的人家后右转，走到顶头再左转就到了。” 看了她一眼，楚樾抬手扔过去一枚碎银。 女人倒是不嫌少，拿起来放到嘴中咬了一下，然后喜滋滋将东西收了起来。 既然是意外之财，也不嫌比男人得的少了。 按照那女人给的路线，三个人顺着这条街一直往下走，走了不短的距离后才看见那刚刚冒出墙头的槐树。 又一路根据指示走到了周家大宅门口。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原本相当气派的青砖大瓦房，如今变得破败不堪。 门檐上结满了蛛网，大门上也全是雨水冲刷溅起的泥。 楚樾看了一眼，抬手在门上推了一把。 没有推动，里面上着锁。 关斗金可不管那些弯弯绕绕，一脚踹过去，大门发出一声咣当，被他踹中的那扇门缓缓向后倒，露出了宅子的真实面貌。 确实是很久没有使用了，绿色的草和泛黄的草交织在一起，长了半人高。 关斗金只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收回脚，他抱臂，一脸大义凛然：“我这个粗心的就不进去帮你们找东西添乱了，我就站在这里为你们守门，等你们安全回……来，啊——” 屁股后突然传来一道推力，关斗金被沈玉璧无情地踹了进去，“没必要，我看你走第一个就挺好。” “不行不行！”关斗金急得直摇头，三两步又跨了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那玩意儿，我就不进了吧。” 关斗金怕蛇。 小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提溜着人家的尾巴来回耍，后来遭了报应，被一条毒蛇咬进了急诊室，差点没抢救过来。 从此以后他就对那滑不溜丢的东西有阴影了。 楚樾问：“什么玩意儿？” 关斗金又往后退了几步回答：“蛇。” 已经迈了一条腿进去的楚樾闻言将腿收回来。 他抬头看向沈玉璧：“实不相瞒，我对那东西也怕得很。” 沈玉璧：“……” 一个个不中用的。 第40章 气球破裂 楚樾感觉到沈玉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地剐，恨不得直接从他们身上削下一块肉来。 但他是真没办法。 他从小就对那滑溜溜的东西有点恶心，什么蛇，蜥蜴，壁虎，青蛙之类的东西，那是刻在条件反射里的恶心。 楚樾侧过身不看他，抬头去观察房檐上的蛛网，脏扑扑的，也不知道里面还藏没藏着蜘蛛。 “那还看什么看？打道回府算了。”沈玉璧冷哼一声。 楚樾：“那挺好，我们可以准备一下，明天再战。” 沈玉璧嘲笑一声：“呵，明天就不怕了？” 楚樾点头：“明天我换身衣服。” 可以完全保证那些东西不接触到他皮肤的话，会好一点。 这两个人在这斗嘴，关斗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事情的最后还是三人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走了这么长时间白白浪费。 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早上因为那个女生突然进来，三人连饭都没有吃完就出来了，这时候走了这么长时间，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 回到集市那条街，有几个玩家也正在向那些摊贩打听消息。 “我感觉接下来几天我们都要吃馒头了。”关斗金满脸惆怅，“那米饭简直不是给人吃的，还不如干巴巴的馒头好啃。” “那肉啊，有的好吃有的却带着腥味儿，闻上一口，恨不得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一边走关斗金一边抱怨，到底是古代一些调料都没有发明出来。 他说的这一点楚樾深有体会。 明明这肉吃着挺好吃的，但是如果下一口带了腥味儿，那之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好像也不对劲起来。 三人溜溜达达，在走近客栈时，突然听见那边传来争吵声。 “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能不能别缠着我！” “你的死不是我造成的！我也没有占你便宜！你别来找我了！” 是早上的那个男人。 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客栈二楼其中一间房的窗户开着，那男人就背对着窗户而立。 位置原因，他们倒看不见他对面的人，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想也能猜到是谁。 那东西竟然还没走。 不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男人声音更大了。 “你他妈的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你想要你的尸体就去拿好了！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那边又说了些话。 这下子男人彻底崩溃了。 “你去死！你他妈去死！” 一个晃神，楚樾就见原本站在窗边的两人位置互调，男人一脸凶恶地掐着女生的脖子把她推向窗户，她的身体被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而那女生露出的脸上竟然还挂着大大的笑。 那表情更加刺痛了男人的眼，他另一只手用力把人往外一推，眼睁睁瞧着女生从二楼落了下去。 这并不是太高的楼层，换做普通人，从二楼摔下最多骨折，除非那运气不太好的，否则一般无碍。 “噗通——”一声，女人掉在地上。 想象中的情景没有出现，女人的身体就好像一颗注满水的硕大的气球，在掉落在地的那一刻突然被摔裂爆破开来。 楚樾三人离得太近了，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鲜红的血便哗啦啦溅了他们一头一脸。 楼上的男人看呆了，发出一声尖叫，砰地一下关上了窗。 不止他呆了，楚樾沈玉璧以及关斗金没一个不呆的，足足过了将近十秒才反应过来。 楚樾脸上肌肉隐隐抽搐，他活该吗他，每次都被溅一脸血。 沈玉璧走到女人坠落的地方，那个地方此时汇成了一片血泊，血泊中静静地躺着破裂的东西，就如同气球破掉的皮一般。 淡黄色的一层外衣，如今四分五裂，但胳膊腿实在太好辨认，他想看不出都难。 这并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早上那个死去的女生丢掉的皮。 她全身的皮被完整剥了下来，身上的血液全部被抽干，此时此刻，那用处已经显现出来。 那些血液全部被注入到了这层皮中，变成了一个假冒的人。 楚樾走过来看了两眼，这下是真没忍住，跑远吐了起来。 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各种《画皮》作品的镜头 张朵和她男人此时从客栈里走出来，看到面前的情景，立马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喃喃说了一声，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转身又进了客栈，听那嘎吱嘎吱的声音，明显是往楼上去了。 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的肚子，这下吐了一遍，真的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三人阴沉着脸进了客栈，找来小二打水，回到房间里洗漱一番才重新下楼。 之前交代好的饭食已经备好了，这次他们没要什么肉食，两盘子馒头，加上一点小咸菜，坐那儿就开干。 吃完饭回到房间，三人开始合计今天的事。 想到之前把人推下楼的那个男人，楚樾心里感觉怪怪的。 那个女人应该是怪物，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被一个普通玩家推下楼？ “那她伪装的意义是什么？” 之前那个男人生气的时候，她丝毫不怕，脸上的微笑就好像在挑衅一般，那她故意披上那个本来已经死的皮回来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就是为了炫耀，增加他们的恐惧感？ 如果真的这样，这次的怪物似乎太过于恶劣了。 “你们说今晚死的，会不会是那个男人？”关斗金说。 “这个说不准。” “如果是死亡条件的话，那应该就是他了，但是如果这构不成死亡条件，今晚的死人是谁，谁都说不清楚。 毕竟现在除了一条不能撕坏剪纸之外，我们没有得到其他线索。” 沈玉璧睨了两人一眼：“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去周老大家里看看，我有预感他们那里有重要线索。” 这一点三个人心里都清楚。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男人话里的那些小细节。 曾经他们这个镇上的剪纸生意并不太好，但是后来大家却突然富了起来，富了一阵后又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需要继续打探。 第41章 技能 不过这些都还比较好说，楚樾最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没有忘记这个副本的分类，《神明游戏》，其中必定会涉及到神明类的规则。 而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做剪纸娘娘的叹息。 至今为止，他们并没有看见什么剪纸娘娘，甚至没有听那些商贩说过。 明天再出去，这件事得弄清楚。 夜色黑沉，白天的喧闹声沉了下来。 关窗前，楚樾往外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半点灯火，如同一座孤城。 沈玉璧和关斗金已经上了床。 再次检查好了门窗后，楚樾才躺到床上。 抬头看着床顶，自从今天白天时候听了那男人的故事，楚樾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他没有想错，昨天晚上那些不停在床单上跳动的就是剪纸上的小人。 越这样想，他就越觉得昨天在石碑上见到的小纸人和那剪纸上的其中一个有些相似。 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关斗金下床熄了蜡烛，又快速跑回来。 他这边还正想着事情，那边关斗金的呼吸声就已经平稳了。 楚樾翻了个身，也是羡慕他心大。 他知道沈玉璧没睡，想了想问道：“今天白天，那摊贩说的话你信了几分？” 沈玉璧一怔，知道这是问他的，沉默了两秒后说：“你觉得他们在说谎？” 楚樾不答反问：“副本里的npc可以说谎吗？” 沈玉璧：“可以，但极少。” 说着，他侧身，黑暗中，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能感觉到他正在往这边看。 “你觉得他们两个说谎了？” 楚樾没有把话说的太死：“不到一半的把握，有些人在说谎的时候，为了让别人信服，总会提前铺垫很多东西，也不一定所有的都是谎话，或许改了一两个细节，也或许故意隐瞒了什么。” “确实有可能，看那两人的态度，好像这张剪纸是他们镇上所有人都公认的不祥之物，可它就被客栈老板大咧咧地贴在床顶上，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明天多找几个人问问，再去周老大家里看看，早些睡吧。” 楚樾应了一声，闭上眼后又睁开。 他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些东西没有看。 这么想着，便打开了自己的系统方屏。 他现在拥有两个一级的副本线索，一个是从新手大礼包里拆开的，一个是上个副本的结算。 抱着一点期望，点开那两个线索，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 那两个线索，一个是童话故事，一个是惊悚大全，并没有神明游戏。 而且也没有那么巧合的事，就算掉落的线索是神明游戏分类，也不见得是这个副本。 想着，他打开了那个一级背包，看完详细的使用介绍后，楚樾皱眉。 不管怎么看，这东西都有些鸡肋。 一级的背包最大空间有一平方米，但是最多只能装一件东西。 也不拘是什么，只要条件符合便都能装进去。 只看了一眼他便没有兴趣，转而看向那唯一一个让系统评定为金子的东西。 初始技能魅惑。 只看这技能的名称，楚樾并不怎么期待，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想起这茬儿。 他一个大男人，干什么用魅惑？就算他摆出魅惑的表情，也没人吃这一套，说不定还得被上骂一句变态。 点开这个技能的详情介绍。 【使用条件：亲爱的你啊，请看着我的眼，你可看见我心中的波澜？】 【技能作用：这一刻的你为我着迷，沉沦在我的美貌之中听我差遣。】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楚樾心中一惊。 如果说之前他还嫌弃这个技能，那现在他相信了系统的话，这技能真的是不错。 名字听起来不太好听，介绍看起来也怪怪的，可它管用啊！ 如果没有理解错，这个技能和催眠有些类似，完全是可以救命的技能。 发动技能时看向对方的眼睛，并且和他对视，就能短暂控制他的行动，并且对他下达指令。 在这种会死人的游戏里，几秒也是时间！可惜只适用于一对一。 收起系统面板，楚樾心情有些复杂，他现在就想找个人来试试，不过这黑灯瞎火的，估计也对不上眼。 正想着要不要把沈玉璧拉扯起来，外面就爆发了一阵争吵。 现在还未进入深夜，自然有玩家没有睡。 关斗金呼吸声一停，下一秒已经清醒，翻身下床。 他打开门，顺着那条缝隙往外看去。 面庞黝黑的汉子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站在走廊上，一脸为难地看着对面的人。 而他对面那位就是把女人推下楼的男人。 “凭什么？！我凭什么不能换房间！他们房间里明明还差一个人！” 陈升简直要崩溃了！ 昨天晚上他身旁的人被人悄无声息杀害，他本来就被吓得不轻，今天下午又出了那档子事。 原先他感觉一个人睡在房间里没什么，但是夜晚来临，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 那个女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客栈老板拖出去的还是怎样，但床单没有换，他一躺上床，鼻尖就被一股血腥气味包裹。 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女人在他面前爆开的场景。 他实在忍受不了，便去找人想要凑合一晚上。 二楼的空房间还有许多，但他不想一个人睡，只能找那些房间人数未满的。 可听见他的来意，对方一口拒绝，连门都没有给他开。 男人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管说是有意无意，他今天白天到底杀了一个怪物。 那是不是死亡条件尚未可知，他有很大的概率活不过今晚。 想到今天晚上他或许会和昨天的女人一样悄无声息死在这间房里，陈升不乐意了。 万一这并不是死亡条件呢？ 万一今晚死的不是他呢？ 他不想再住在那间房里，只能下楼去把掌柜的薅了上来。 然而这汉子并不是什么靠谱的，跟他来了以后也只会和稀泥。 “这位贵客，二楼的房间多的是，何必非得挤在这一间？我们也不管这种事啊。” 掌柜的有些无语，哪家人出门在外会让个不认识的和自己住一间房，都说了自行选择，你房间都选好了，现在非得挤人家房里干什么，又不是没有空房了。 第42章 果然是他 “不管？”陈升面目扭曲。 “这是你的客栈，你凭什么不管！ 我是你的房客，你的房间出了问题，和我同一间房的被人莫名其妙杀了，凭什么要让我买单！你之前还说你的客栈里没有蹊跷！昨天只住了一晚就闹出了人命，这件事你要怎么说！” 掌柜的面目一沉，脸上多了几分怒容。 “这位贵客！我姑且尊称您一声贵客，但是您房间里的那位是怎么死的，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就是白天时候，你将她从楼上推下去的，街上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您这时候往我们客栈身上泼脏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陈升脸皮开始抽搐：“你少胡说八道，当时她就已经不是人了，我杀的是怪物！” “哼！”掌柜的冷笑一声，“任你如何辩解，什么怪物，大家都看到了，明明就是你杀了她。” 说着他又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昨天我就说过了，二楼的房间随大家挑，空房间这么多，你要是非想跟人家挤一个屋里，就自个儿商量去，找我没用。” 接着也不顾陈升的攀扯，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嘎吱嘎吱下楼去了。 男人握起拳头狠狠瞪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着对面的房间，一副如果不能进去便誓不罢休的劲头，又开始砰砰砰地敲门。 里面的人被他吵得实在是烦，骂骂咧咧开口。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没人陪着睡就睡不着是吧！” 陈升不理会，坚决地拍门，他的动作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甚至一脚一脚踹了上去。 这客栈本来就是木门，薄薄的一扇，里面除了拴起来的木头，可经不起成年人这样剧烈踹动。 就这样闹闹腾腾过了半个小时，里面的人终于受不住了，开门让他进去。 否则门被踹坏了，今晚有什么动静，岂不是得不偿失。 关斗金见男人进了那间房，便关上房门回来。 “你们应该也听到了，那个男人闹着要换房间。” 楚樾坐起身：“进的是哪一间？” “还能是哪个？张朵的呗，他们三个人睡了个四人间，而且那张朵和她男人一看就是老玩家，他自然要往里蹭。” “哦。” 沈玉璧扯扯被子：“行了，时间不早了，都赶紧睡吧。” 三人无话，一觉天亮。 走出房间，外面没什么不对劲的，从楼上下去，他们三个是最慢的，剩下的人都聚集在大厅里。 楚樾数了数人数，昨天晚上竟然没死人。 那个陈升好好的坐在饭桌前，只不过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桌上。 他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精神不太好，整个人都显得呆愣呆愣。 既然没有死，楚樾也没再理会，吃完饭找掌柜的要了一些布条，回到房间将宽大的袖子以及衣摆全部都绑了一遍，甚至还带了一副手套。 等到出门，外面的摊子已经支了起来，三人走到昨天的位置，那里摆摊的人却换了一批，不知道昨天两个跑到哪儿去了。 今天他们抓紧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周老大家里。 推开门进去，里面依旧是杂草横生，关斗金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棍子，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敲打，所谓打草惊蛇也不过如此。 大门正对面的位置是堂屋，也就是昨天那男人说的周老大家的儿子拜天地成亲的地方。 据他所说，那张剪纸就贴在里面的墙上。 那屋门上还贴着囍字，十几年过去，红纸已经发白，门中间挂着一个破旧的门锁，沈玉璧稍微一用力就将那东西拽了下来。 推开门，灰尘夹杂着霉味迎面扑来，长时间不照阳光，房间里阴森森的，只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凉意。 里面的大致摆设尽收眼底。 按照男人的说法，当时周老大的儿子成亲没多长时间，周老大一家四口就死了，连成亲时挂的那些东西都没来得及撕下来。 不过三人进门后却并没有发现他口中的那张巨大的剪纸。 要说没有也并不是，只不过那张剪纸就是普普通通的囍字，上面没有任何花纹。 难不成还能是有人偷偷换掉了？ 三人进去在里面一通翻找，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又去了别的房间查看。 在其中一间房里竟然找到了很多空酒坛。 那酒坛子并没有封口，一看就是被人喝光的。 如果男人说的是真的，这周老大家怎么说也是一个富户，成亲的热闹劲儿过了，不可能剩着这么多的垃圾没有打扫。 所以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周老大一家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找了半天都没有查看明白，一通翻找下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周老大家除了这栋房子，可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富裕的地方。 那博古架上之前可能摆放着点东西，但现在已经没了，家里除了一些普通家具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是有人趁着他们一家四口死了之后把钱财都拿走了？是那些镇上的居民还是官方的人？ 今天过来，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回去时，却在昨天的位置又碰见了昨天的两人。 两人依旧在摆摊，看见三人就像没有见过似的，在三人看过去时笑呵呵地向他们推荐自家的剪纸。 楚樾抬眼在那边一扫，突然顿住脚步，他走过去拿起其中一张剪纸问道：“这个怎么卖？” 那女人一看生意上门，顿时有些欣喜。 “这个便宜，只需要五文钱。” 楚樾哼笑一声，把剪纸重新扔回摊上：“虽然小爷我家里有的是钱，但是我既然是商人，自然是来你们镇上进货的，这位大姐也没有必要这么坑我吧？这剪纸就算再精致也不敢卖到五文钱一张，何况这种样式。” 说着他又突然转了个口：“不过比这个大些的或许还有点儿可能。” 第43章 一两银子 女人的目光闪了闪，看着被他扔回摊上的剪纸，“大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价钱嘛……” 楚樾懂了，“你开个价，我再看合不合适。” 他这样说，那女人也不客气，张口就要一百文。 楚樾听得眉头一扬，还没来得及说答应还是拒绝，边上的男人便凑过来道：“她说错了，是一两银子，低于这个价钱我们不卖，那张剪纸值这个价。” 他这边上下嘴皮子一碰，直接把价格翻了十倍。 关斗金抱臂：“你们是夫妻？” “不是。” “呵。”他轻笑一声，“不是夫妻，你还管人家卖多少钱？故意摆在一起互相抬价？” 男人脸色不变：“客人说笑了，咱们这都是小本买卖，明码标价的，竞争力这么强，怎么会互相抬价呢？主要是那张贴纸它确实值，我只是不忍心看这位大姐贱卖了。” 关斗金嘲讽道：“那你人还怪好嘞。” 楚樾不跟他们讨论这个话题，只从身上摸出一枚碎银。 他也不知道一两银子是多少，刚把钱放出去，便被沈玉璧摸了回来。 他将钱往自己袖口里揣，不咸不淡地道：“败家，这都有二两了，家里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你这样挥霍。” 随后扔出一角银子，“钱在这里，先把东西拿出来验验货，让我们看看值不值。” 沈玉璧没见过楚樾刚才拿的那张剪纸，上面的花样很陌生，不清楚楚樾为什么想要大一点的。 不过看这两人的开价便能知道其中确实有问题。 他看向女人，见她蹲下身子在摊子下面翻找，眼睛不由自主眯了起来。 没一会儿，女人就捏着一张剪纸拿了出来。 那张剪纸有些大，被折了起来。 楚樾把东西接过来递给沈玉璧，又指使着关斗金，“你们两个把这个撑起来，让我仔细瞧瞧。” 这是一张两米左右的剪纸，沈玉璧和关斗金撑开后，楚樾一寸寸地在上面打量，随后给了女人准信：“这张剪纸我们买了。” 女人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客人真是识货，我这里还有别的客人，要不要看看？” “不……” 沈玉璧：“还是要看看的。” “好好好。”女人更高兴了，“都在这里，客人想要什么样式的随意挑。” 楚樾看向沈玉璧，默默将手中的剪纸收起来，没有吭声。 沈玉璧垂着眼，手指随意的在那些剪纸上翻动几下，看起来不太上心。 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经意地问：“怎么全是这种的，你们摊子上不卖人物？我听说你们镇上有一位剪纸娘娘，你们不剪她？” 楚樾稍一抬头便看见对面的女人脸色一变，边上的男人表情也带着不自然。 她干笑两声：“人物倒是卖的，只不过这两天没有剪。” 关斗金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又问了一遍：“剪纸娘娘呢？” “呵呵，那个不卖的，毕竟也没人知道她长啥样，大家在心里尊敬她就足够了。” “是吗？”沈玉璧似笑非笑地看了两人一眼，直把人看得更加尴尬。 “没有就算了，我们走。” 回去的路还是那条路，死的那个女生的皮早就不见了，地上也没有血污。 只不过从那楼下路过时还是忍不住抬头往上看一眼。 还是昨天那个窗口，窗户开了一条缝，楚樾第一眼没有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再想看时，窗户却合上了。 收回目光，按理说那间房里不应该有人。 或许是其他队的人去查线索了吧。 回到客栈先吃了个午饭，三人上楼，走到走廊里，路过那间死人的房间时，楚樾没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 房间的门是关上的，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之前他看见的人还在不在。 关上房门，关斗金先坐到桌前给三人一人倒了杯水：“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买那副剪纸有什么作用？” 楚樾端起茶杯碰了碰唇：“难道你就没有感觉这幅剪纸有些眼熟？” 关斗金：“没有。” 沈玉璧：“我也没有注意。” 楚樾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床。 两人顿时明白，“死人的那间房里，床顶上贴的是这个？” 他们自从来到这间客栈后，除了这间房间也只去过死人的房间，这不是他们房间里的贴纸，必然是那间的了。 “对。” 昨天看见的那张兔子剪纸，楚樾记忆犹新。 和他们这边的相比，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那只兔子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开始，楚樾也没有把那个放在心上。 毕竟从他们那天晚上看到的情况来讲，东西是从外面进到房间里的，应该和他们床顶上的剪纸没有关系。 不过今天他在摊子上重新看到这个款式的剪纸，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说不一样，好像上面的花样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说一样的话，他心里又有疙瘩，那种异样的感觉告诉他，他忽略了什么。 不过毕竟当时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到底有什么不同的还得比较之后才知道。 “那还不简单。”关斗金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楚樾把自己刚才看见的说出来。 “过去不短时间了，应该已经不在了。”沈玉璧站起身，“走，过去看看。” 那间房门并没有上锁，里面并没有人，走进去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走到床边，三人抬头向上看，果然看见了那张和楚樾买的一模一样的剪纸。 “啧。”关斗金感叹，“真是不公平啊，我们那里是许多恐怖的小人，凭什么他们这里就是一只大兔子，半夜活过来还指望一只兔子杀人吗？” 沈玉璧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拆台：“房间是谁选的？” 关斗金：“……我。” 好嘛，他不说话还不行吗？ 又往床上看了两眼，他跑去把窗户打开。 下午的阳光正当好，两扇窗子都打开后，房间里的光线亮了许多。 楚樾一直趴在那里观看，看了许久后，小声说了句：“眼睛。” 沈玉璧看过去。 楚樾指着床顶上那只兔子的眼睛位置：“这里的兔子没有眼睛。” 这本来就是剪纸，而且还是兔子剪纸，如果只有眼睛的轮廓并没有眼球的话也并不奇怪，所以当时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 可两张剪纸放在一起对比就能看出不同了。 第44章 邪恶的眼睛 沈玉璧一把把被子掀开，拿出剪纸铺到床上。 有了楚樾的指示，他直接看向眼睛的地方。 果然，新买的剪纸上，那只兔子是有眼球的。 两相对比，床顶上的那只兔子看起来呆呆笨笨，没有半点精气神，明显新买的这张看起来更加有灵性，上面的兔子简直是活灵活现。 不过换一种方向来看，新买的这张剪纸上的兔子看的时间长了，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没有眼球的兔子就只是普通的剪纸，而这一只兔子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能从剪纸上跳出来，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似的。 这张才应该被贴在床顶上。 找出了不同的地方，楚樾还在盯着上面的剪纸看，看着看着，突然抬腿就上了床。 这边的床顶并不高，他站在床上后离得更近了些。 也因此看到了另外一个细节。 “很不对劲。”楚樾说，冲沈玉璧招了招手，“你上来看看。” “怎么了？”沈玉璧嘴上问着脚已经跨了上去。 楚樾抬手指着那只兔子的眼睛：“你看看这里，是不是相当不对劲？上面的痕迹好像不是平整剪切的。” 看向他指尖所指位置，沈玉璧眸光一闪，“换句话来说，这只兔子似乎并不是一开始就没有眼睛，而是后来被人挖掉了。” “什么东西？”关斗金站在床边听着两人说这些，搓了搓胳膊。 谁他妈干这么无聊的事，一个剪纸而已，还专门把人家的眼睛给挖了？ “这么说来，不会是死的那个干的吧？” 在大厅里吃饭的时候，她就看桌上贴的剪纸不顺眼，说不定晚上回来睡觉时看见头顶的剪纸，觉得就好像是那只兔子在盯着她看，所以上去把人家的眼睛给抠掉了。 “几率很小，真害怕的话，整张撕下来就好了，肯定不会做这种精细活。”楚樾说，“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沈玉璧从床上下来：“这还不简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直接找那个男人问问。” 这有可能是一条线索，也可能是他们想多了。 “那走吧。”楚樾拍拍手将那张剪纸收了回来，“我们去找他问问，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没在客栈。” “说不准，可能跟着张朵他们，就他那个胆子，估计不敢独处。” 三人在客栈里找了一圈，果然没看见男人的身影，只有两个新人玩家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里是个生存期限副本，有很多人遇见这样的副本只想着躺赢，毕竟没有什么任务，也不需要查找线索，只要熬过这几天的时间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但这还有一个悖论。 如果你不出去打听线索，还原故事背景，那又怎么分析出来死亡条件？ 除非你运气特别好，否则根本躲不过。 剩下的玩家应该都出去打听了，大堂里没有人，只有那个年轻的小二坐在柜台里昏昏欲睡。 关斗金过去敲敲桌子：“小哥，有没有看见昨天晚上闹着要换房间的那个男人？” 小二抬起头，砸吧砸吧嘴，袖子一抬抹掉嘴角的口水，神情蔫蔫的：“没有看见，出去了吧？中午好像就没回来。” “哦。”关斗金应了一声，然后开始跟他聊天，“你在这干了多长时间了？是本镇的人吗？” “你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啊？掌柜的对你好不好？” “你现在看起来还年轻啊，不会已经有媳妇儿了吧？” 他说的话题都是小二能答得上来的，而且两人聊着聊着，之间的距离感越来越薄。 两人越聊越上头，楚樾和沈玉璧站在边上看他动作也不打扰，聊熟了才好问事嘛，道理他们也懂，有这个话痨在可以免不少口水。 从一开始的个人经历到吹牛打屁，关斗金一看这架势聊的差不多了，不经意地进入正题。 “虽然你不是这个镇上的，但是来这里干了两年了，对这个镇应该有了解吧。” “那是当然的。”小二拍了拍胸脯，“这个镇上我们的客栈是最大的，客人南来北往，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关斗金扔给他一块儿银锭子：“来壶酒，咱边喝边说。” 小二看着那枚银子，眼睛都要发直了。 关斗金笑：“我觉得咱们真是一见如故，剩下的钱不用找了，就当给你的见面礼。” 说什么见面礼，其实就是打赏的小费，这些小二都懂，也知道他想打听事情，只不过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挺受用。 他拾起银子，美滋滋地揣在兜里，自己往柜台里补了酒钱，打了一壶酒就给关斗金满上。 “大哥，你说吧，小弟有什么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不会有一丝隐瞒。” 关斗金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人嘛，咱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人在江湖，互帮互助。” 楚樾抽抽嘴角，什么鬼玩意儿？ 没有再继续调侃，这次关斗金是真的进入了正题。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大哥，你说。” 关斗金：“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一行商人来到这里，自然是为了将你们镇上的剪纸转卖出去，替你们宣传名声，不过我们来了以后却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继续说。 “你们这里是剪纸镇，我听说有一位剪纸娘娘，但是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没有听见你们一个人提过她呢？” 他这句话说完，小二的脸色变了变，不过马上又恢复正常，他眼睛左右看了看。 没有发现偷听的人后，身子往前凑了凑，趴在关斗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我跟你说啊，我们这上确实是有剪纸娘娘的，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最近这几年从来都没有人再提过，这好像和几十年前镇上发财的事情有关。 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这已经算是镇上人的忌讳了，毕竟我一个外人。” 几十年前镇上发财的事？ 那不就是和周老大家有关。 第45章 那是招了小偷 小二知道的细节不太多，但他说的话到底给几人提供了模糊的线索。 “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斗金眼睛转了转，又换了个话题，“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什么事？”小二抿了一小口酒，抬眼看他。 关斗金一指头顶：“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他这么一说小二就明白了。 这个镇上有传言说商人每次到这里就会死人，而昨天，他们这些人里恰恰死了一个，也难怪他会这么问。 可说起这件事，小二却有些为难，他们这是开客栈的，哪里能说。 “咔哒。” 就在他犹豫之时，一小枚银锭子滚在他面前。 沈玉璧收回手：“说。” 这三人充分发挥了自己大商人身份的优势，送起银子来毫不手软，左右不是自己的，不花白不花。 那消息买来是真是假尚不好说，先用银子撬开嘴才是真理。 小二皱着眉头，挣扎了下，最终手指微动，悄悄捏起那块儿碎银攥在手中。 就那一小块银子，抵得上他三个月的工资了。 左右这客栈里也没什么生意，他便把实情说了出来。 “唉，大哥叫我一声小弟，我也不说那些虚的，其实关于镇上的传言，真实性一半一半。” 关斗金：“怎么说？” “死了人是真的，但是没那么邪乎，说什么有妖怪之类的，那是没影的事儿，其实那些人会死，是因为招了小偷。” “小偷？”关斗金拧眉，“你们客栈里招小偷？” 小二被他这句话吓得一激灵，连忙摆手：“可不敢胡说，不是我们店里的，不对，不全是我们店里，这镇上又不止我们一家客栈。” 说完他就开始抱怨。 “也不知道哪个穷疯了的，天天在这个破镇子里蹲守，这镇子那么穷，还会招小偷也是奇了怪了，不过也就是庆典开始这几天，那些人倒是清楚，只偷外来商人的，还没听说过哪户人家里被闯了空门。” 小偷？ 楚樾可不信是这么简单。 谋财那叫小偷，谋财害命，呵呵，那要的可不仅仅是钱那么简单了。 他们这边说完以后，客栈门口进来几个人，是张朵一行人，其中里面就有那个男人。 楚樾把他叫住，询问了一下有关于床顶上那张剪纸的事。 可那男人却一问三不知。 他不记得女人有没有动过上面的剪纸，毕竟回房后他们也出来过，而且他对那张剪纸的印象并不深，也根本不记得之前的剪纸有没有眼球。 对那间房男人有种莫名的抗拒，不想回忆，也不想多说。 只短短交谈几句，他便上楼了。 至于上楼后张朵会怎么问，楚樾不在意。 关斗金问完话之后又扔给小二一些封口费，沈玉璧看了两眼后移开视线，将小二眼中的贪婪完全捕捉在眼底。 “你们的掌柜的在不在？”沈玉璧问。 小二拿着抹布把桌面溅出来的酒渍擦干净，头也没抬：“不在，他一般晚上才回来。” “白天去哪儿？” 小二：“这谁知道？一到白天就没影了，经常看不见人，习惯了就好。” “小二，点菜。” 后面有人喊了一句。 “哎！” 小少年将抹布一扔，屁颠颠往点菜那桌去了。 楚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走吧，剩下的玩家也回来了。” 趁现在大家都在，他把那张兔子剪纸的一点说了一遍，然后进了他们的房间查看。 每一间房床顶上贴的剪纸各不相同。 有一间是一条看起来相当福气的鲤鱼，还有一间是周围围绕着蝴蝶花朵的福字，剩下的那间就是张朵他们的房间，他们床顶上的剪纸乍一看没什么意义，像花儿又不是花儿，好像只是有点花纹的图案，但仔细看，那些花纹又好像是一只只腿顶着腿的硕大的蜘蛛。 都是很普通的剪纸。 硬要说怪异的话，只有他们房间的那间才能算得上是怪异。 “这剪纸有什么问题吗？”张朵站在床下抱臂看着他们。 楚樾摇头，“还不知道，可能有问题可能没问题。” “废话！” 楚樾没有理会，自从开始时关斗金故意搞了那一出，让张朵认为是他抢了新人玩家后，这人就一直看他不顺眼。 把看到的那些剪纸在脑中过了一遍，楚樾没有在脑中找到匹配的答案。 这两天他们在集市上穿行而过，他多多少少看了一些，周围卖剪纸的摊子上没有卖这些花样的。 晚上洗漱完后，三人上床。 关斗金率先叹了口气：“那个什么剪纸娘娘肯定和周老大家的事情有关吧。” 毕竟从男人口中唯一提起的和发财有关的，说的就是几十年前镇上特别的富户周老大。 好像也是因为他才带动了整个镇上的人吃饱穿暖。 就那么巧？ 周老大一家死于非命，然后剪纸娘娘销声匿迹，甚至成了个禁忌。 “还有啊。”关斗金挠挠脸，“我觉得这个剪纸娘娘在他们镇上的地位也不太高。” 沈玉璧：“何以见得？” 关斗金：“到处可见得。” 听他提起这茬儿，楚樾知道他想说什么。 “应该是那女人说的那句话吧。” 今天沈玉璧问他们为什么不剪裁剪纸娘娘的形象时，那个女人是怎么说的？ 那个女人说“没人知道她长啥样儿，在心里尊敬她就足够了”。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琢磨，实在经不起推敲。 那语气，那用词，实在不像是尊敬的样子。 “对于自己尊敬的神明，不挂象，不烧香，不祭拜，只在心里尊敬尊敬，那和男人屁点实事儿不干，只嘴上口口声声我爱你有什么区别？” 沈玉璧一挑眉，侧头看楚樾：“你性子看起来挺冷，没想到对爱情还挺有见解。” “见得多了，就懂了。” “哦。”沈玉璧又问，“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沈玉璧来了点兴趣：“单身啊，不应该吧，你这样的，在你们那应该算是钻石王老五，就没有丈母娘想要把你这个金龟婿钓回家？” 楚樾没说话。 关斗金凑过去：“确实不应该，怎么说也是仪表堂堂的富家少爷，怎么能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是不是家里人不好相处？”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惊讶：“楚兄，不会是身体有隐疾吧？” 楚樾：“隐疾？” 关斗金立马裹着被子往这边凑了凑：“就是，咳，你懂的。” 见他越说越离谱，沈玉璧冷冷撂了一句：“说正事，少讲点八卦。” 关斗金：“……” 这话头不是他挑起来的吗？他就插了两句…… 第46章 果然来了 关于楚樾为什么没个女朋友这件事不了了之。 三个人躺在床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安静下来，彼此的呼吸声更加清晰，楚樾知道，谁都没有睡。 昨天晚上已经是安全的夜，今天晚上会死人的几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今晚都警醒些，我有预感那东西会来我们房间。”沈玉璧提醒。 楚樾应了一声，不知为何，他心中也隐隐有这样的预感。 只是想是一回事，真的做起来又变得困难。 房间里很黑，黑到睁着眼看着这片黑暗，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没有事情做，脑子便会变得困倦，在楚樾昏昏欲睡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响。 那响声在安静的夜中也不太明显，却让他的大脑猛然清醒，然后听到了一些声音。 外面起风了，呼啸的风声裹挟着鬼哭狼嚎从窗外掠过，似是响在耳边又很遥远。 他确定他刚才听到的不是风声。 过了没几秒，那种声音又传了过来。 “咔哒。” “咔哒。” 楚樾将手探出被子，伸进沈玉璧那边，勾了勾他的手指，没几秒便感觉到对方在他指尖掐了一下。 沈玉璧醒着。 “咔哒。” “咔哒。” 那种声音更加明显，楚樾背上突然冒出一层薄汗。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声音似乎是从他们身子底下发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少年时期他不算合群，可那著名的鬼故事也是听过的。 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口水，他驱散自己脑中脑补出来的景象，竖着耳朵仔细听。 那些咔哒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像是有人在挠床板，也不像是什么东西在往上砸。 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生怕将他们吵醒。 这时候楚樾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们来到这间房间以后，只看见床顶上贴着剪纸，却没有检查床下。 说不定床下其实也贴着一张，但是他们没有发现。 那里可以说是所有人的目光死角，床边有踏脚板，另外地方所留出来的缝隙很小，没有人会特地趴在地上往那边看。 难不成下面真的有？而现在是剪纸上面的小东西从剪纸上跳下来了？ 沈玉璧在醒了之后立刻就通知了关斗金。 此时此刻，床上三人，没一个人的呼吸是均匀的。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嘎吱声。 那熟悉的踩踏木板的声音又出现了。 不知为何，楚樾突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竟然有种想要睡过去的想法。 他狠狠咬了口舌尖，血腥味登时冒了出来，然而那股痛意却并不明显，甚至有些麻木。 他知道，这应该是外面的东西造成的。 怪不得前天晚上那房间里明明亮起了烛火，男人的意识却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 他的手还和沈玉璧的手挨在一起，可此时此刻他想要调动一根手指都相当费力。 他不清楚沈玉璧和关斗金是否是这样，也不知他们何时会发现自己的异常，心中焦急，脑子却即将昏睡过去。 “咔哒。” “咔哒。” “咔哒。” 身下又传来了那股细碎的声音，一声声敲在耳边，脑中的混沌似乎被驱散了些。 他心中暗暗惊讶，立刻在沈玉璧手背上掐了两把，却沈玉璧反手捏了两下。 楚樾松了口气，他还醒着就好。 外面的嘎吱声一直在继续，从楼梯蔓延到走廊，他走走停停，好像在寻找自己的猎物。 那声音越来越近，走廊上木板的颤抖好像都能传进房间里来。 他们的房间本来就在走廊的末端，那声音一路走来，不知道吓破了多少人的胆。 只不过最后那嘎吱声还是停在了他们的门外。 就像之前沈玉璧说的那样，今天真的轮到他们了。 嘎吱声在他们的门口停下，房门并没有被打开，然而过了没几秒，房间的烛火却突然亮了。 楚樾连忙闭上眼，却忍不住眯着眼睛去看。 这一看却让他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场景，诡异，恐怖，似乎都不足以描绘。 那是一张剪纸。 红色的纸面，差不多有半人高的剪纸。 乍一看就像皮影戏里面的那些人物，倒是和石碑上的那个小纸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形象大小却完全不同。 石碑上的那个小纸人看起来憨态可掬，人物形象可以看出是正面的，但是这个纸人面上带着邪恶的笑，一看就是那种奸臣面相。 他手中拿着一把闪亮的刀，正在往这边走。 怪不得他们那天晚上根本没有看见什么人进去，原来是纸人，他的身体很薄，隐藏在黑暗中，也不会有人发现，而且就算不打开门，直接从门缝里挤进去就行。 不知道他这次的目的是谁？ 是关斗金，是沈玉璧，还是他？ 橘黄色的烛火在房间里照耀着，本来应该温暖的颜色，此时此刻却显得异常阴寒。 按照那个女人的死法，他应该会将他们身上的血放掉，然后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其收集起来，紧接着一点一点细心地把他们身上的皮肉割掉。 或许第二天他们还可以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面前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这个房间里的三人显然不会让他的计划得逞。 楚樾看着它离得越来越近，正想着他的目标是谁，就发现他并没有冲着床上的任何一个人而来，反而走到床头那边去翻他们的衣服。 他的这个动作把楚樾弄得一懵，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今天小二说的话。 遭小偷了。 第47章 打斗 可能是先入为主，楚樾只感觉这纸人的动作中带着几分猥琐。 那把刀被他顺手放在关斗金枕边，他手上动作没有任何含糊，原本折叠工整的衣服被他一件件抖落开来。 这里掏掏，那里摸摸。 大把的碎银被他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并着他们睡前摘下来的玉佩和发簪一起兜了起来。 他这边忙活得紧，看那有条不紊的动作，明显是个惯犯。 本以为是个多么恐怖难缠的怪物，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偷，还是带给楚樾不小的惊讶的。 把那一包东西打包好，纸人重新转过身来。 他拾起那把刀，看着三人，已经挑选好了今天要拿谁开刀。 楚樾注意到他瞄准的是关斗金，手中的刀被他高高举起，只要落下，便能在人身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锋利的刀刃在烛火下闪着亮光，落下时却被人一把控制住。 关斗金突然睁开眼，猛然抬手握住那纸人的手腕。 “嘿！这位大兄弟，一声不吭就跑到别人房间里不太好吧？还拿着凶器，咋了，要谋财害命啊。” 那纸人明显没想到他突然醒了，被他一推向后趔趄几步，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关斗金一个翻身从床上滚起，赤脚站在地上，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纸人。 沈玉璧和楚樾也坐了起来。 “杀了那个女人的就是这么个东西？”沈玉璧对着那只到关斗金腰间的纸人上下打量，“别跟我说你连这东西都对付不了。” 关斗金笑了一声：“知道你懒得动，沈大爷可瞧好吧。” 反应过来，纸人后退了几步，没有再继续往前冲。 看他的动作，反倒是在瞪着一双眼睛看他们。 从刚才这纸人后退的脚步，楚樾看出来这东西其实不简单。 别看细胳膊细腿儿的，又是纸人，实际上力道可不小。 没像沈玉璧那样调侃，他对着关斗金嘱咐了声：“小心。” 那纸人个子太小了，关斗金想要对付他反而不太容易。 关斗金倒也没托大，一抬手，手中凭空冒出来一柄长剑。 楚樾愣了一下，随后便快速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关斗金放在他的背包里的道具。 纸人不能言语，身体却异常灵活，他率先冲着关斗金冲了过去。 关斗金侧身避让，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只不过一脚踹出，关斗金心中暗暗惊讶一番。 那种感觉并不好，没有任何分量。 踢一颗石子可以将它踢到几米开外，但是踹一张纸呢？ 纸人的身体太过柔韧，他一脚踹上去，纸张边缘差点将他的脚包裹在内。 两人根本没有拉开多长距离，那纸人又缠了上来。 而就在此时，房间里的烛火灭了。 关斗金动作一顿，一个后退闪离原地，紧接着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着手臂紧擦而过。 在黑暗的环境下，两人之间的打斗就不平等了。 关斗金视力好，却没办法在如此黑暗的情况下去辨明薄薄的一张剪纸。 只有在寒光闪过时才能堪堪避让开来。 沈玉璧盘腿坐在床上，双眼闭了起来。 “左一步，右侧腰中，格挡。” “当啷——”冷兵器交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楚樾看了边上人一眼，他竟然在指挥关斗金。 关斗金：“继续！” 不用他催促，沈玉璧接下来的话已经到了。 “向前两步，右后下方，挥砍。” “原地不动，转身，突刺。” “后退一步，压臂，上挑。” 他的话一句接一句，楚樾看不清暗中发生了什么，不过听那边的动静就能明白，沈玉璧每一次的提示都简洁且正中要害。 这里不得不夸一句两人的默契，沈玉璧每一句话都根据纸人的动作快速调整，而关斗金必须无条件听从才能完成现在的结果。 但凡他犹豫一秒，也不会如此顺利。 “不行，完全劈不烂，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没人比关斗金更清楚此时场上的情况。 他很确信自己刺在那纸人身上好几剑，却没有明显的反应。 尤其是挥砍而下，明明只是一张纸，可却如同牛皮一样砍不烂还带着些许弹性。 “我去拿火折子。”楚樾说了一句，越过沈玉璧摸到床边。 照目前这种情况，那纸人完全不能用冷兵器对付。 他一个纸人不怕砍不怕疼，可关斗金只是血肉之躯。 如此一来，倒是用火比较方便。 他还没来得及下床，沈玉璧声音突然一变。 “门那边又进来一个，小心！” 楚樾神情一凛，顾不得那么多，也赤脚下床。 房间里看纸人有些麻烦，看桌子等大物件还是有个模糊的轮廓的。 他尽可能远离那边的打斗，听着沈玉璧的话估摸几人的打斗范围并且对自己的行动路线做出调整。 房间里的灯一般都是关斗金点的，他每次都把火折子随手扔到桌上。 楚樾站在桌前，手胡乱地在桌上摸索。 可桌上除了烛台就是一套茶具，剩下的只有刚才只能从他们那里搜刮出去的财物。 既然没有在桌上，他根本没有犹豫，直接拉扯开了那个小巧的包裹。 里面大大小小的银子铺了一堆，还有他们身上的饰品，不过好在火折子和那些东西的形状都不同，他随手摸了几把便把东西拿在手中。 掀开盖子，在上面吹了几口，楚樾找到烛台的位置就要将蜡烛点燃。 身后突然传来沈玉璧的呼声：“小心！” 楚樾抬眼，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等人高的纸人抓着一把小刀向他刺了过来。 既然看见了，躲过他这一刀对楚樾来说并不是难事。 只不过在他刚刚后退一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风声，一个不小的东西猛然撞到了他的后腰上。 本来就没有站稳，被那东西一撞，本来打算后退的他整个身子却向前直接扑到了桌上。 关键时候，他将头一歪，对方手中的短刀直接没入了他的肩膀。 楚樾身子一僵，只愣了那么一秒，正好抬手将眼前的烛台点燃。 橘红色的烛火瞬间蹿了起来，房间里霎时间多了几分光亮。 放下火折子，楚樾抬起另一只手一折一弯，将短刀从对面纸人手中夺了过来。 躲过他的下一波攻击，楚樾端着烛台重新站定，这才看清楚刚才撞自己的是什么。 第48章 自己带回来的祸患 一只硕大的红色兔子此时正趴在房间中央，两只前爪扒在地板上，摆出了进攻的姿态，一双红色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那只兔子不是别的，正是今天他们从女人的摊子上买回来进行对比的那张剪纸上的兔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只兔子竟然会变成活的，而且还会在关键时候摆他一道。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只兔子真的活了！ 楚樾脸色有些黑。 那两张纸人就算了，就算床底下的东西爬出来，他也认命，但这只兔子算什么，他自己带回来的祸患？ 瞥了眼肩膀上的伤口，伤在那个地方，另一条胳膊直要稍微抬一下都会发出钻心的疼痛。 然而他没有管，房间里的烛火已亮，关斗金不需要沈玉璧的指示，沈玉璧也下床来帮忙。 楚樾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只兔子，在他的注视下将手中蜡烛掰成几段，随后纷纷染上了火焰。 那只兔子一直盯着他，楚樾也没想着第一个把火烧到他身上，趁着那两张纸人跟剩下两人缠斗的功夫，他一个假动作，将蜡烛扔到了离他稍近一些的那张纸人身上。 而他对面的兔子因为受惊，一个猛蹿，对着他就扑了过来。 尽管楚樾已经躲闪，可还是被它前爪挠了一下，白色的里衣瞬间染红。 没有太过关注这一点，他抬头去看。 蜡烛滚落在地，想象中的火苗却并没有窜起来，那火撞在他身上就如同烧到了什么防火材料，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楚樾皱了下眉，纸人竟然不怕火。 剩下两人和纸人缠斗，他一人面对这只兔子，说起来本应该是最轻松的，但是他身上却是唯一一个挂了彩的。 如此这种情况焦灼下去，不利的肯定是他们，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更多的纸人，他们可承受不住。 而且在这个时候，楚樾又听到了之前那熟悉的声音。 “咔哒。” “咔哒。” 楚樾面色一僵，他倒是忘了，床底下还有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在等待时机。 他移动着身体，将床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紧接着余光便看见从床底下冲出来了一些红色的小豆丁。 那是一群大概只有十几厘米高的小纸人，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或侧身，或仰头，或趴着从床底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他也无法看清楚，不知道和床顶上那张剪纸里面的小纸人是不是同一批。 密密麻麻的一群小东西冲出来后，楚樾只觉得心中一紧，连忙给剩下两人提了个醒。 他准备动作都已经做好了。 可那些小纸人冲出来后却并没有理会他们，反而向着那两张纸人和那只兔子跑了过去。 呜呜泱泱一大群小纸人从脚边冲了过来，关斗金和沈玉璧都有些莫名其妙，脚下动作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摆放。 然而和楚樾一样，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些小纸人路过，自己冲向了对面的对手。 而那两张只仍在看见这些小东西后，动作也有一瞬间的停止。 不知为何，楚樾竟然从他们没有任何变化的脸上看出了恐惧。 那些小纸人一旦跑到他们跟前，便一个个的顺着这些指人的脚往上爬。 他们的速度相当快，不一会儿每张纸人身上便爬了好多张。 任那两张纸如何踢脚？那只兔子如何在房间中狂奔甩而且小纸人依旧牢牢黏在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的松懈。 楚樾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沈玉璧和关斗金同样看不明白。 那些小纸人似乎和从外面进来的指针并不是一伙的，甚至还给他们造成了困扰。 如此这种情况倒让他们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过那些小纸人的战斗力完全胜在数量多，时间一长，疲态就显露了出来。 楚樾看看那些小主人，要看看自己手中的蜡烛。 指尖紧了紧，最后在那只兔子跑过来时，一把揪住他的脖子，然后将蜡烛按在了他的身上。 纸张燃烧的味道一瞬间冒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道明火从那只兔子身上腾空而起。 明明没有尖叫声，那只兔子翻滚下却传到三人耳中一生接着一生的鬼哭狼嚎。 防火的他，在此时此刻，竟然借着那些小纸人燃烧起来。 那些小主任竟然在帮他们。 看见如此情况，楚樾没有再犹豫，剩下的两节蜡烛，一手一个扔到了剩下的那两张纸人身上。 果然和之前那只兔子一样，随着小纸人的燃烧，那两张纸人身上也爆发出了一阵火焰。 两张纸人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每次想要碰到易燃物时，却被几人一脚踹了回去。 那可能是真的很难燃烧的物质，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看看燃烧殆尽。 房间里只剩下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道。 那并不是纸张燃烧后留下的味道，仔细闻来有点像什么油脂燃烧的味道。 沈玉璧走到那两张纸人的尸体前面，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拨弄那堆已经燃烧完的灰色灰烬。 其中有的地方已经发黑了，他在里面挑挑拣拣，拿起一块捻了捻，放在鼻尖嗅了嗅。 “是尸油。” 他的嘴中淡淡吐出这几个字。 楚樾却有些呆愣，这种东西他并不是没有听过，反而是听过很多次，以前看电视剧里或者电影上恐怖电影中经常会出现的情节就是这个。 和很多诡异的东西相关。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原来这些东西都是经过石油浸泡过的，只不过经过石油浸泡过的东西竟然不怕明火也是够奇怪的，可能是经过了他们根本不了解的别的处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的危机算是度过了，但是几人的脑中又留下了淡淡的疑问，那些小纸人竟然是帮他们的。 第49章 一正一邪，或者双双都是邪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沈玉璧又淡淡说：“经过了特殊处理。” 那些尸油可能只是为了让这些纸人多几分邪性。 关斗金将剑收了回去，拉着楚樾坐到桌前，又凭空拿出一瓶矿泉水和一个小瓷瓶。 “商城兑换的。”他找来干净的布条，准备给楚樾包扎伤口，抬头看向那边，“看出了什么？” “卖剪纸的那个女人有问题。”沈玉璧道。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楚樾的伤口，又看看关斗金拿出的药，“抠不死你，一积分一瓶的药也好意思拿出来用。” 关斗金哼唧两声，小心将那药粉洒在楚樾伤口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财大气粗，伤口不严重，抹这个最管用了。” 话音刚落，桌上就滚过来一个小圆盒，“止住血后用这个。” “得嘞。”关斗金将东西拿过来，“沈少爷阔气。” 楚樾坐在原地不动，他抬头：“你感觉这两张纸人是白天遇见的那个女人派来的？” 沈玉璧说：“很有可能，不过不管这两张纸人是不是她派来的，前天那个女人肯定是她杀的。” 关斗金：“怎么说？” 梳理了下思路，沈玉璧缓缓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那女人头上戴着的簪子？” 那是根素簪，没有什么花样，只在簪子尾端加了一小块玉石。 听他这么说，楚樾便想了想，却记不得，换成平时他怎么说也得有些印象，但今天下午看见那张和死人房里的剪纸相同花样的剪纸时，他的所有注意力便都落在了那只兔子上。 关斗金就更别说了，他摇头：“你们两个细节控，显得我好没用。” 这两个人一个发现簪子，一个发现剪纸的花样，一个比一个心细。 镜头转到他身上，他的特长就剩下了侃大山。 一开始，其实沈玉璧都没有注意到，还是那人低头在下面翻找大兔子时他才发现的。 尽管那玉石只是一小块儿，可也不应该出现在她这样的妇人头上，那一看就是个贵玩意儿。 本来他也应该对那根簪子毫无印象的。 只是昨天早上，穿了女人皮的怪物从客栈外面进来时的样子让他印象过于深刻。 当时那女人头上其中一根发簪便是那种。 而后来，那怪物当着他们的面被男人从二楼推了下去，当时血水爆了满地，人皮也四分五裂。 沈玉璧还曾过去查探了番。 现在想一想，当时那人皮上只有一头墨黑的头发，上面所有的饰品都不见了。 而当时并没有什么人围观，更别说趁乱将簪子捡走了。 既然如此，那簪子是怎么跑到女人头上去的？ 今天下午去那个房间看的时候，有关于那个女人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那男人怕女人怕到那种地步，总不能是换了个房间，还要把那些东西随身带走吧。 案发那天太过混乱，他也没有注意当时房间里还有没有女人的东西。 如果真像小二说的，这个副本里的怪物害命的原因是为了谋财，那他们三个在镇子上转了两天，可是露了不少财。 尤其今天下午，更是为了那张不怎么值钱的剪纸花了一两银子，可不就是人傻钱多。 恐怕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早就盯上他们了。 等沈玉璧说完，楚樾给予了肯定：“确实有道理。” 正好这也能够解释的通那只兔子为什么突然活了过来，并且攻击他。 不愧是以剪纸闻名的小镇，竟然还把剪纸延伸出了另外一种作用。 “不过其中肯定还有我们没注意到的。” 楚樾没有忘记这个副本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三十。 “一共有十二个商人，总不可能他们偷哪个就杀哪个，一共就死四个人，剩下那些人身上的财物就不要了吗？ 第一天的女人会死应该是正好赶上了死亡条件。 我们呢？这是游戏，总不可能真的是看我们有钱就要性命，否则没有一点规则可言。” “也不知道我们粘上了哪条死亡条件，不过真是这样的话，情况就有些微妙了。”关斗金看了眼床的方向，“现在看来，这镇子上可是有两股势力。” 一正一邪，或者是两邪竞争。 今晚那床上的一群小纸人向着他们，却并不能简单粗暴地把他们定义为正义的一方。 这个西窗镇啊，果然有值得挖掘的故事。 “有人看见周老大一家被纸人杀害，并且我们今天去他家里也看了，他家里空空如也，什么财物都没了，恐怕和这件事有点关系。”关斗金问，“明天要不要再去一趟？” “去，怎么不去，不仅要去，还要再会会那两人。”沈玉璧冷冷道。 等包扎完成，楚樾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受到了束缚。 “坚持一晚上，明天早晨就能好得差不多了，系统出品，绝对好货。” 忙了大半天，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楚樾刚想上床便被沈玉璧拉住，他踢了踢关斗金，“今天晚上你睡里边儿，他身上有伤，打着墙了不好。” 关斗金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墨迹，拿着衣服抹了一遍脚底板便爬上了床。 熄了烛火，剩下两人顺势躺下。 这一睡便直接到了第二天天亮。 昨天他们房间里的动静实在有些大，一下楼，剩下几人便或明或暗地打量他们。 眼中不仅有猜测，怀疑，还有些许警惕之意，有了那个女人的事例，谁知道这三人是人是鬼？ 张朵冷了他们两天，今天却突然热情起来。 三人刚坐下，她便端着自己的饭碗坐了过来。 “三位，昨天睡得还好吗？你们的房间里好像有情况。” “睡得不错，这客栈里的床还真舒服。”关斗金掰了一口馒头，笑眯眯的。 张朵点头同意：“说的是，很难得，就是房间不怎么隔音，睡了一半就听见你们房间里乒乒乓乓的。” 沈玉璧没好气地踢了关斗金一脚：“让你睡觉别打呼，就是不听，看看，把张姐都吵醒了。” 关斗金一收腿，“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两人一唱一和，光明正大地说谎，张朵想打听什么，他们偏不说。 耗存活时间的副本，谁也不会平白把自己收集到的线索交出去。 别人知道一个死亡条件，晚上死的是自己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空手套白狼，除非那白狼的拥有者是傻的，否则谁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第50章 无名尸 张朵冷眼看着，冷冷吐出几个字：“交换线索。” 沈玉璧眉毛一挑：“不换。” “你！”张朵眼睛一瞪，拍案而起，一张美人脸上全是怒容。 沈玉璧连头都不抬：“我？” 张朵看着他那模样，又看了看另外一个桌子上她男人，最后不甘心地坐下。 “各位都是老玩家吧？”她小声道，“这次的副本并不算难，新人的数量也够，我们不必自相残杀吧？” 那意思相当明显。 这是楚樾的第二个副本，他不清楚游戏里的玩家对于这种事是如何看法便没有出声。 “哦？”沈玉璧笑了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咱们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 若是所有的老玩家都是如此，他们也不会活生生站在这里。 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表达的意思相当明显。 张朵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忍住冷笑一声，“各位倒是好人了。” 随后起身离开。 关斗金嗤笑一声：“脸皮还挺薄，别人说一句还受不得了。” 事情都做了，现在甩脸子倒像是别人侮辱了她似的。 剩下的十一个人分成了三个阵营。 他们三人一组，张朵和她男人带三个新人，剩下的则是一个老人带两个新人的组合。 那三人的存在感并不高，除了吃饭时能在大堂里碰上，白天在外面打听线索，他们基本上没有碰过面。 吃完饭三人又溜达上街。 一路看过去，依旧没有看到剩下的那三间房间的剪纸花样。 再次走到那个熟悉的位置。 今天在那个位置的依旧是两张熟悉的面孔。 关斗金笑容满面的上去跟两人打招呼。 “两位今天又出来摆摊啦，实在是太辛苦了。” 说着，手中一把折扇在面前摇啊摇。 这是他换装时便出现在手中的配饰，之前他出来时并不带这东西，又不是大夏天的，他没有那种古代公子哥儿装逼的习惯，但今天出门时偏巧就把那扇子拿上了。 原因无他，那扇子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壕。 扇骨是上等的木料，伞面是千金难求的纸张，上面的画更是名家大作，只这一把扇子，都不能用银子算了，要得用金子衡量。 他看着两人，那扇子就在他们面前挥来挥去，然后他身子一扭，对着隔壁摊子上的剪纸挑挑拣拣。 然后随意抽出一张，直接在摊子上扔下一小块碎银。 “唉，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钱啊，握在手里就是能给人一种自信，这么多钱，也不知道能进多少货回去，花都花不完了。”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一副钱太多也是一种苦恼的模样。 楚樾抬头去看，对面两人绷着一张脸，颜色都要发青了，而那个女人头上果然戴着一根玉簪。 如果昨天晚上真的是他们派去的纸人，没有失败的话，那么现在关斗金手中挥霍的钱财就是他们的了。 可现在硬生生让他们看着对方花大价钱去买那和价钱一点也不对等的东西，就跟花他们自己的钱一样让人心疼。 关斗金这动作也没有什么别的含义，不是说想要诈两人怎么样，他就是特地过来嘚瑟嘚瑟，让他们看看，昨天他们没有成功的钱财到底有多少，今天还不得气得一天吃不下去饭。 嘚瑟完了，他把扇子一收，大摇大摆从两人的摊位前走了过去。 沈玉璧看了两人几眼，从袖口里掏出几张银票在手上甩了甩，也跟着走了过去。 对于两人幼稚的行为，楚樾简直要看不过去。 不过想了想，摘下腰间的玉佩，挂在指尖甩着跟上。 不得不说，那种感觉是真的不错。 关斗金站在不远处，叉着腰呸了一声，“哼，敢偷到大爷我头上来了，还不得气死他俩。” 知道那两个人心里存着歹意，那么他们之前说的话便有可能是假的。 三人又找了几个人问了问，结果却发现在周老大这件事上，他们似乎并没有说谎。 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了，但是三四十的人都知道当年周老大一家发生了什么。 说是谣言也好，说是传言也好，当年周老大家里的事情确实就是这么传的。 三人再次来到周老大家，这次他们想要再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不过当走到周老大家门口时，却发现上面的门锁已经坏了。 昨天他们走的时候明明是好好将门锁挂上的。 在他们之后又有人来了这边。 也并不惊讶，这个镇子不大，有用的线索也没多少，剩下的人能找到这边来也理所应当。 三人推门而入，院子里的杂草还是半人高。 三人走着，还没走出去两步，关斗金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往前趔趄了好几步差点扑到草里。 “什么鬼东西？” 昨天他们从这里过的时候，可没有感觉脚下有其他的异物。 看见他的动作，楚樾和沈玉璧停住脚步看向那个位置。 楚樾手中拿着木棍将那边的草扒拉一下。 此时那里似乎真的躺着一大块异物。 然而定睛一看却是不得了。 那边的草丛中竟然躺着一具尸体。 红色的完全被剥了皮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身上的血迹都已经发干，只在上面已经留下了一层黑红色的血痂。 本来这样的现场看起来并不可怕，但是他们可以确定今天他们是最早来到周老大家里的。 这就说明，最晚昨天晚上这人就已经死了。 那么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这一行人中就已经混入了一个不知名的怪物。 那个怪物和他们一起在客栈大堂中吃饭，更是和某几个人在客栈里睡了一晚。 第51章 法阵 西窗镇的庆典一共六天时间。 如今过去三天，死了两人。 会是谁？三人站在周老大的院子里，看着草丛中的那具尸体陷入沉默。 “喂！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在楚樾还在观看那具尸体时，关斗金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抬头就看见沈玉璧正对着关斗金上下打量。 沈玉璧退后半步，嫌弃地跟他拉开距离：“我们昨天也来这儿了，还分开查找线索，楚樾昨晚露过伤口，我自然不是，不清白的只剩你一个了。” “胡说八道！”关斗金炸毛，捋起袖子，“老子才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气球人，老子的肱二头肌如此饱满！” 在他胳膊上瞅了两眼，楚樾淡淡开口：“不是他。” “没错！”关斗金一个箭步冲到楚樾身边，“还是楚大少爷明事理。” 楚樾看了看他，一脸不忍地把接下来的半句补全：“这具尸体比他高。” 关斗金：“……” 关斗金：“？？” 沈玉璧一挑眉，仔细看了看，给予肯定：“确实，这得快一米八五了吧。” 捂住胸口，关斗金默默咽下喉间反上来的一口老血，这两个人，这两个人！ 哼了一声，没有再接他们扔过来的话茬，他扭头就往堂屋走。 昨天那群人翻找的手法相当粗暴，明明已经不剩多少东西的屋子都能让他们翻出乱七八糟之感。 踢开横在面前的凳子，这乱糟糟一片让人不知该如何下手。 楚樾早就已经想好了想要查看的地方，他进了屋后径直向着那张张贴的囍字走去。 找了个凳子放在前面踩上。 他手腕翻转，指尖便夹了一片薄薄的刀片，手指移动，顺着那张剪纸的边缘剐了剐。 “你哪里来的刀片？” 楚樾：“商城买的。” “啥？”关斗金听愣了，“就这么个破玩意儿你还在商城买？！你多有钱！” 那里最便宜的东西就是一积分，换算一下相当于1万块钱，相当于一天的寿命！ 现在那东西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小铁片？ “也没多有钱。”楚樾认真手下的工作，“负二百四罢了。” 本来那商城表示概不赊账，但是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了一下，然后真的把东西买了下来。 就这么一个小刀片，连个刀柄都没有就花了他一个积分，让他本来就负债的资产雪上加霜。 不过楚樾浑然不在意，欠一个是欠，欠两个也是欠，他在负二百四的情况下，负个二百四十一简直看不出区别。 “负、负二百四？”关斗金惊了，咋还有比他更穷的人呢？ 只有沈玉璧皱了眉，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看着楚樾进行积分结算，可按照他的推测，楚樾的积分怎么说也得上千，怎么可能是个负数。 说到这里，楚樾眸子里划过几分不喜：“系统说我把落日小镇搞关闭了，直接扣了我3000积分。” “呵，他倒是会钻空子。” 说完也不再打扰他，拉着关斗金去了别的地方。 这是个精细活儿，楚樾手上动作小心翼翼，贴着墙皮一点一点剐蹭，就怕一个不小心将上面的剪纸割破了。 既然镇上的人都说周老大儿子成亲时堂屋里张贴了那张剪纸，那他就看看到底有没有。 按照新旧程度来看，房间里这张剪纸明显不如外面的红字发旧。 可能是因为它贴在房间里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它是后来才被人贴上的。 这张剪纸实在是大，楚樾小心翼翼剐了半天，只弄了不到四分之一。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他想看的是这张剪纸背后是否有之前贴在这里的那张剪纸留过的痕迹。 这一看，果不其然。 在这张喜字背后，确实有发白的地方。 和他已经刮下来的剪纸形状一模一样，只不过字体小了一圈，周围全部被小人占满。 上面的喜字一盖，那痕迹就被完全遮盖了去，如果不是他突然想到这一点，恐怕不会有人发现这张剪纸背后竟然还隐藏着极大的线索。 沈玉璧和关斗金转了一圈回来，没有发现其他线索，看见他的动作，就问了一声。 楚樾拖着剪纸让他们看了一眼。 看见后面墙面上留下来的印记，沈玉璧突然弯腰在地上寻找起什么。 在看见一块地板后，他蹲下，突然抽出匕首嵌进地砖缝隙，手腕用力向上一翘，那块地板便被他撬了起来。 然后露出下面的一片暗红。 关斗金凑过去看了眼，随后蹲下身，没等沈玉璧吩咐，就把周围那几块地板全部撬了起来。 楚樾知道这是发现了线索，掏出一直藏在袖中的大米粒往墙上一抹，将剪纸重新粘了回去。 关斗金动作很快，等楚樾过去，他已经掀起五六块了。 下面的东西都差不多，全是那种暗红色的污渍。 “这是什么？血吗？” 楚樾手指在其中一块红色上抹了一下，放在鼻尖前闻了闻。 不过没有闻到任何味道，时间过得太久，气味儿早就消失了。 沈玉璧眯着眼睛看了两眼，“是血，但不是人血。” 具体是什么他却看不出来。 关斗金撬起来的那几块儿板砖加上沈玉璧最开始掀起来的那块儿，下面的那些不知名的痕迹似乎可以连起来，形成一条弧线。 这下面有东西，看那形状还特别大。 沈玉璧用匕首柄子在那上面敲击两下，传回来的声音并不是敲在土地上的沉闷声。 “看来这些板砖也是后来铺上去的。” 三人合伙把屋里的桌椅板凳全部清空扔到院子里，然后纷纷蹲下，一个接一个掀地板。 当把所有的地板都清理出去后，楚樾他们站在门口向屋内观看。 这下面露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大小整整占了一整间屋子。 法阵形状和在落日镇的广场上见到的那个祭坛有些相似，上面也画着他们看不懂的字，不过细节方面大不相同。 “能看懂？” 看了几眼楚樾就皱了眉，在这方面他真是一窍不通。 不过看沈玉璧的样子，对这个倒是有些了解的。 可他的问题问出来后，第一个回答的却不是沈玉璧，而是关斗金。 他走进房间，绕着那阵左左右右看了好几眼，又蹲下身子，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最后站起身摸着下巴缓缓道：“原来是这个，太狠了。” 楚樾：“他竟然懂？” “嗯。”沈玉璧点头，“我知道的那些也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这倒是让楚樾感觉稀奇，一直以来关斗金表现出来的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他之前只以为他武力值高，没想到人家也是靠脑子吃饭的。 第52章 罪大恶极 “了不得，可是了不得，这得是多大的仇恨。” 关斗金一边看，嘴上啧啧称奇。 沈玉璧说：“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可了不得，我都是只在书上见过。”关斗金道，“说简单点儿，这东西是镇魂用的。” 也不用两人催促他便将这阵法的用处和作用说了一遍。 “这东西不是个邪恶的玩意儿，但作用实在是太恶心人了，绘制起来别提多麻烦，只要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没有人会用这个来对付别人。 这个阵法的主要作用是镇魂，一开始确实是好意的，有些人会用这个法阵困住死后人的灵魂，然后寻找复活他的方法。 被人用了这个阵法，死后的灵魂就会被抽离，压到这个阵法之下。 不过后来无数人尝试过后发现，但凡被这个法阵镇住的魂魄，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取不出来，就算法阵被毁，里面的魂魄也不能离开。 那些魂魄长长久久的活了下去，可不为人知，没人看见，是生也是死，更是折磨。 而且在日复一日之中，那些灵魂渐渐被消磨，一点一滴消散，灵魂完全散去之后，将永生永世不得进入轮回。 因为这个特性，这个法阵到后期已经慢慢演化变成了惩罚罪大恶极之人的法阵。 所以但凡不是有大仇恨的，没人会用这种法子去折磨人，太毒了，会背业障。” 有了他这一番解释，理解起来不算困难。 而这下面镇压的魂魄也并不难猜。 死在这里的只有周老大一家四口。 那人到底做了什么天怨人愤的事情，竟然被人用了这个阵法。 注意到楚樾惊奇的眼神，沈玉璧看了关斗金一眼，“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家伙从小学的就是这个，如果他不知道才是辱了那名头。” 关斗金一叉腰：“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夸一下我能死啊，放到外面，你这就叫pua，老子厉害爆了好不好。” 沈玉璧一愣，缓缓道：“行，确实厉害，如果没有你，我们两个可弄不懂这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 本来以为周老大家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想到这次来看却发现线索简直不要太多。 可目前他们手中的这些东西并不能够将这些线索完全串联起来。 那张被隐藏的剪纸和被重新压在地板之下的法阵，都在向他们说明周老大一家的死是这个故事的开端。 “啊——” 三人正说着，院外闹起了点骚动。 是另外一个三人小组，尖叫的正是他们其中的一名新人女生。 “死、死人，又是一个死人，又死了一个。” “林哥！林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三人扭头，那具尸体已经被那三人发现，而且那个女生此时此刻就坐在尸体旁，脚下乱蹬，不停地往后退。 三人过去，看了眼尸体，又看了眼她身上的痕迹，刚才她应该是不小心和这具尸体来了个亲密接触，否则也不能被吓成这样。 “别害怕，小希，这人已经死了，是具尸体了，你别害怕。” “我不，我不，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家！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这几天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突然爆发。 她的脸上瞬间便布满泪痕。 这个女生看起来和关斗金差不多大的年纪，应该还是个在校大学生。 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之前几天能够维持不哭闹，已经是难得。 此时此刻和尸体来了个近距离接触，心里的恐惧如同洪水般猛然涨了起来，差点冲毁那条堤坝。 “哭！”那名老人狠狠呵斥了一声。 “哭就能出去了，哭就能解决问题了！你最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楚樾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的语气虽然严厉，但是说的倒是事实。 在游戏里如果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反而靠幸运和怪物不可能出现的怜悯心，想要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人看起来比较凶，却没像张朵那样把这些新人当成踏脚石。 “好啦好啦。”另一个男人赶紧去扶地上的人，“别哭了，林哥都生气了，林哥说的对，你不要太害怕了，这个副本的死亡率不高的，不一定会轮到咱们，但是如果你不调整好心态，遇见一些别的事情怎么办？” 没有理会两人，那个被称作林哥的男人看着楚樾他们三人。 “发生了什么？怎么弄得这么乱？” 那边桌椅板凳以及地板全部被他们撬了起来，一眼看过去，院子里被堆得满满当当，就好像遭了贼一样。 三人耸耸肩没有说什么话，反而暗地里打量起他们三个人来，毕竟院子里死的这个人就在他们这些玩家之中，不是他们三人，总在剩下的人之中，这三个人也不能逃脱嫌疑。 可是看了一圈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可不是用肉眼能够看出来的。 至少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三个人的身高没有一个符合这具尸体的。 这时候，楚樾仔细想了想，心中耸然一惊。 他们这些人里似乎没有一个人符合！ 那死的是谁？ 沈玉璧蹲下身子，对着那具尸体又看了几眼。 “如果李白杏在这里就好了。” 李白杏是一名法医。 楚樾：“怎么？尸体有问题？” 沈玉璧说：“不太清楚，不过你也发现了吧，没有人符合。” 所有玩家里，根本没这个人！ 第53章 死了 死者很有可能是npc玩家，这几天他们打听出来的线索确实有提到，庆典时候小镇上死的不仅是外来人，有时候镇上的居民也会死那么一两个。 不过这一切的推断都建立在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昨天。 如果这个人前天就死了，其实也有可能是玩家。 伪装他的人只需要每天将自己的身高稍微做一下调整，三天下来，肉眼去看，会有很大的差别。 但是很可惜，他们无法判断这具尸体的具体死亡时间。 没有非得把那怪物找出来的必要，只要他们三人互相确定对方不是就行。 剩下的那些人，无论如何也背刺不到他们身上。 回到客栈，三人吃完午饭就又出去了。 不过今天下午再去看，之前在那个固定位置摆摊的男女又不见了。 三人分散开来从这些镇民嘴里套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楚樾走到一个地摊前，蹲下身子。 摆摊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他所在的地方连个桌子也没有，只拿一张破布在地上摊开，上面放了零星几张剪纸，和其他摊位上的相比，实在稚嫩，能看出来是她自己剪的。 刚跟这个小家伙打了招呼，他什么还没开始问，就看见不远处几个人形色匆匆地拐进一条小巷，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那附近的摊主间也发生了些骚动，楚樾看了看，起身向那边走。 离得近了才听见那附近的小摊贩说的什么。 “听见了吗？周耀家的儿媳妇死了。” “啥？真的假的？上午我还见她出摊来着，怎么突然间就死了？”边上人震惊。 “害，这还有假？没看见刚才那几人，都是周老头的自家人，现在过去帮忙了。” “啧啧，太可惜了，他那媳妇儿可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看看，自从几年前娶了那个媳妇儿，周耀家里可是好过了不少，明明是镇上的穷鬼，一跃就成了富户，这下子，哎，真的可惜了，还那么年轻诶。” “哼，可惜个啥？那娘们儿一看就不是个安生的，看看她和周春那个小子，每天在一起摆摊不说，有人还经常看见他们私下里碰面，谁知道是不是个正经人。” 不知为何，听两人说的这话，楚樾总感觉他们说的是这几天他们接触过的那个女人。 没有打扰他们，楚樾顺着刚才看见的情景转身进了一条巷子，兜兜转转，在一家门口看见了进进出出的人。 他缓步走过去，站在门口向里看了两眼。 没有看见尸体，倒是看见了之前在女人边上摆摊的那个男人。 “你找谁？” 正看着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楚樾扭头，神色淡定，手往里面指了指：“我找周春，有点事问他。” “奥奥。”男人点头，“我帮你叫他出来？发生了这种事，这里有些忙。” “没事。”楚樾脸上挂了一抹愁容，“发生这种事，他估计也没心思跟我谈，你去忙吧，我之后再找他。” “那行。” 那人也不坚持，匆匆进了院子。 楚樾又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走了进去。 这些人进进出出都在西面屋子里，楚樾的穿衣打扮和镇上的人差别实在是大。 他一进到院子里就有人注意到了他。 不过他和沈玉璧他们这两天经常在庆典上逛，认识他的还真不少。 就算不认识也知道他就是这次来到镇上的几位大老板之一。 有的人见过他和女人打交道，这时候也没有多想。 楚樾进去之后先站在西屋门口向里看。 此时房间里站满了人，坐在地上抹眼泪儿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楚樾没有见过。 他鼻涕眼泪一起掉，糊得花了满脸，嘴里一个劲儿的嚷嚷着“媳妇儿，媳妇儿”，明显就是那个所谓的周耀的儿子。 只几眼，楚樾就看明白了，怪不得之前那几人会说这女人和周春的闲话，原来这女人的丈夫竟然是个傻的。 他身旁站着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一直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人提起来却没有提动，就那么僵持着。 床那边被围了一圈，楚樾看不太真切，只能看见一抹红色。 他身子往里挤了挤，周春回头发现了他，脸色立马变得不好。 那人立刻退了出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大老板怎么来了？” 楚樾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满是惋惜：“正在街上逛着，突然听说这边死了人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唉，明明上午才刚见过，好好的人怎么就……” 周春皱了皱眉，“意外，不小心没站稳，磕到脑袋了。” “是吗？”楚樾又往那边看了两眼，实在看不见，他干脆撇下周春挤了进去。 这时候所有人注意力不是在尸体身上，就是在那对父子身上，他这么挤进去，只有人轻声抱怨了句，也没有在意他。 直到站到床前，楚樾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那个人是真的死了，就是他们熟悉的女人。 就和周春说的一样，她是磕到了头死的。 不过楚樾却不感觉那是什么意外。 女人躺在床上，脑袋磕在床的围栏上。 那可是木质的围栏，圆杆，没有棱角。 她明显是在床上磕死的，可不管从哪个方向倒下去也不能直接磕死。 除非是有人狠狠推了她一把，或者有其他的意外。 女人面上的表情并不狰狞，就好像是睡着了，可她头后的鲜血却清楚地表明她是真的死了。 目光在床周围扫了一圈，床边没有柜子之类的东西，可以排除女人去拿什么东西没有站稳的情况。 只待了不到两分钟，楚樾再走出去时，却发现周春已经不在了。 房间里没有人，院子里更没有人，他找了几个人问了问，却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楚樾心中暗暗一惊。 从之前的种种情况可以看出来，这个周春和女人之间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女人在这个时候死了，周春不好好在这里待着，难不成还能回家？ 楚樾绝对不信！ 正想着，余光就瞥见有人打开了东屋的门，周春鬼鬼祟祟地从里面探了探头，然后走了出来。 他怀里似乎裹着一件东西，见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就贴着墙根儿往门口走。 楚樾一挑眉，也来不及去看那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直接抬脚在他身后跟上。 这一跟却发现不得了。 那周春简直是哪里没人走哪里，这感觉就跟上个副本里跟踪李二狗似的。 不说别的，一切不想让人知道的，想要避开人耳目，都是有问题的。 就这样跟着他，路越走越偏，最后眼看着那人进了一个小院儿。 那里可能是他的家。 楚樾没有再暗暗跟着，反而快步上前，趁着他关门时候直接过去，一脚将门踹开。 周春看见他面上相当惊讶，随后脸就黑了：“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 楚樾微微一笑：“碰巧罢了，你偷了什么东西？” “胡、胡说八道！”他神情紧张，“我才没有偷东西！” 说着把怀里的东西紧了紧。 “是吗？” 楚樾扯着他的胳膊一拉一扭，他怀里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定睛一看，楚樾还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乌漆嘛黑的，看起来像是个人像，可是又好像不是。 楚樾不跟他客气，劈手把东西夺了过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 周春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你还给我！这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你能碰得我碰不得？” “快点给我！”男人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大老板了，直接扑了上来。 楚樾一个闪身躲过，一脚将他踹了回去。 手里提着那个东西，仔细端详，看了好半天，没有看出什么结果后，在男人扑过来时，楚樾抬手把东西又塞给了他。 “你看看，不过是一个黑漆漆的雕像，又不是上等的木料，这么着急干嘛？我一个大老板还能贪图你这么点东西。” 手里紧紧搂着那东西，周春狠狠出了口气，表情放松下来。 他胸脯上上下下起伏，然后看向楚樾，半天后才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是，是，大老板说的是，其实我也是太着急了，这东西没什么用，但说出来怕您笑话，这是我和那女人偷情的信物，实在是不堪。” 楚樾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接着安慰了男人两句，转身离开。 他才不信周春的鬼话。 把东西还给他，也只是为了把人稳住，那个东西绝对不简单。 第54章 掌柜的 回到客栈，另外两人已经在了。 沈玉璧手指敲着桌面：“去哪儿了？” “发现了一件事，感觉挺重要的。” 之后他就将刚才的事跟两人说了一遍，尤其说了下周春拿的那个雕像。 “确实有点古怪。”沈玉璧点头，“那就等一等，看看客栈掌柜的怎么说。” 之后三人就一直在大堂里等着，等那个小二嘴中不到晚上不回来的掌柜的。 这几天下来，他们见到那掌柜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没有猜错，死亡条件在第一天他们来时掌柜的就告诉他们了。 不能浪费粮食。 三人想了又想，昨天那纸人偷财时会攻击他们，很大的一个可能是因为他们触发了死亡条件。 不过死亡条件成谜，一番推测下来，也只有昨天晚上他们点菜时忘了说把米饭换成馒头，以至于米饭被他们剩了下来。 如果这是一条毫无意义的线索，一开始掌柜的也不会特地强调。 不过这却并不是他们想要找掌柜的目的。 他们在这里等他，主要是为了询问房间里的剪纸。 这客栈是他的，床上的剪纸他总会知道一二。 夕阳西沉，外面的光色暗了下来。 另外三人将在周老大院子里发现尸体这一消息带了回来，引起另外五人的震惊。 一股难言的气氛在众人之间弥漫。 吃完晚饭后，除了楚樾他们，剩下的都回房间了。 不一会儿楼上就传出了剧烈的争吵，有人害怕同宿舍里有那个怪物，直接挑了一人间住了进去。 “哎呀，这时候就不害怕一个人在房间里出意外了。”关斗金抿着茶水，呵呵笑着。 楚樾放下杯子：“几率问题。” 可不管怎么算，不该死的死不了，该死的逃不掉。 等到外面完全黑透了，客栈外才隐隐出现了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影。 那皮肤黝黑的汉子走进大堂，看见坐在那里的三人客气地笑了笑，“夜深了，几位怎么还不去休息？” 沈玉璧垂眼看着袖子上的纹路，淡淡开口：“在等你。” 那汉子相当疑惑：“等我？等我干啥？” 关斗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掌柜的。” 看着三人，他沉默不语，最后走到了几人对面坐下。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夜深了，几位贵客问完还是早点休息吧。” “那当然，只要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我们自然对掌柜的不会多加为难。”关斗金笑眯眯的。 “我想知道，几十年前，周老大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玉璧说，“掌柜的能在镇上开这么一间客栈，想必祖上在这镇上也能说的上话，不知道其中内幕掌柜的是否知道？” “周老大家？”汉子面上尽是疑惑，“确实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为什么要问我？镇上很多人应该都知道。” 沈玉璧笑笑不说话，关斗金倒了杯茶水推给他：“我们想听的是事实，不是传言。” 楚樾看见他眼中闪过一道说不清的情绪，汉子眼神躲闪，“事实，传言，这谁能说得清？” “你。” “你知道事实。” 汉子狡辩：“我和大家一样，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所谓的事实？” 沈玉璧指尖沾了几分茶水，在桌上快速画出一个图案。 “这个是在客栈柜台上看见的，和周老大家里的那个法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掌柜的不知道，那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这件事？” 这东西他在来的第一天就看见了，只是当时没有太过注意，只以为那是一张普通的剪纸。 今天见了周老大家里的那个法阵，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两个东西应该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汉子看着他们，脸上的面皮微微抽搐，过了好长一阵时间，他才缓缓叹了口气。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也不隐瞒了。” 三人互看一眼，明白这是有戏了。 “既然你们来到西窗镇进购货物，那想必对我们这个镇也有些了解。 三十四年前，镇上确实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第55章 剪纸娘娘 黝黑的汉子低垂着眼。 “讲那件事之前，我再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他说着，不等楚樾他们同意，便自顾自开口。 “西窗镇原本不叫西窗镇，甚至算不上一个镇，它只是一个偏远的，落后的，穷苦的小村庄。 有多穷呢？ 十里八乡的人听见汉子是这个村里的，都不肯将自己闺女嫁过来。 有一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位小姑娘，她自称是逃难过来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一看就是个小乞丐。 村长发了善心，将她安排在村口一间空置的屋子里，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村里的人不但没有嫌弃她，还给她提供了两餐。 那个年代太苦了，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基本上都有逃荒的经历，一个小女娃罢了，能拉扯的都会拉扯一把。 虽然有些人嘴上骂骂咧咧，但每次她被村子里的孩子欺负时，总有人会说上一嘴，算是替她出头。 十年后，姑娘长大了，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剪纸手艺，每次她做出的剪纸拿到镇上去卖，总会被富贵人家看中，卖出个好价钱。 村上的一些妇人见了，都羡慕她有这样好的手艺，说嫉妒，肯定是有的，可在这个年代，手艺就是一个人立命的根本，倒是没几个人觊觎。 小姑娘感念村上人的收留养育之情，便将自己的这门手艺散了出去。 这一特色传出去以后，慢慢的，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不再为吃喝犯愁。 而这个小村庄也慢慢的从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变成了如今的西窗镇。 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日子越过越好，众人摆脱了贫穷，可那个姑娘却在及笄年纪早早离开人世。 镇上的人淳朴，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姑娘而看不起她，反而害怕她异乡离世沦为孤魂野鬼而替她做了一个小像，还将她供奉起来，取名为剪纸娘娘。 姑娘的魂已经西去，那被人供奉着的小像却在时间的洗礼中生出了神志，成为了一方野神。 她继承了那姑娘的意志，默默守护着西窗镇，眼看着西窗镇发扬光大，镇上的剪纸闻名全国。 那时候的西窗镇，镇上的人口没有腰缠万贯的，却也再没有在饥荒之年饿死的。 人人信奉剪纸娘娘，剪纸娘娘也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长长久久下去，她会看着一代一代人在镇上降生死亡，看着这个小镇变得越来越好，看着那姑娘带给大家的手艺成为镇上代代人的立命之本。 可事与愿违。 有一天，镇上突然出了一个传言。 镇子西口的那家懒汉突然发了大财，小破屋子不要了，直接在镇子中间买了块地皮，盖起了青砖大瓦房。 不仅如此，那房间里还堆满了古董器玩。 而他的媳妇，那个长相不怎么样的半老徐娘也穿金戴银起来，原本只用一根破木簪挽住的头发，现在，那黄的银的插了满头！ 不仅如此，听说他那个不学无术，整天只会招鸡斗狗的儿子也要娶妻了。 娶的媳妇竟然是隔壁镇上李员外家的小姐。 这消息一出，整个镇上一片哗然。 不少人都跑去围观，一看之下事情还真不是传言，那可是真真切切的。 这件事并没有完，有了这一家，镇上又陆陆续续富起来了好多户。 有的人不解，有的人眼红。 直到一件事情发生，震得整个镇上的人心底发慌。 那懒汉的儿子娶妻那一天，一家四口集体死在了喜堂之上。 有了这一例事情，镇上的其他富户纷纷隐了下去，没过多长时间，大家似乎又变成了曾经那个不穷不富的模样。” 这几天他们天天在外面跑，还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听到关于剪纸娘娘的故事。 楚樾垂眼思考着他说的话，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周老大一家四口，是剪纸娘娘杀的？” 否则怎会无缘无故从那么久远的故事开始讲。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茶盏，视线却并没有聚焦。 他声音缓缓，接着往下说。 “剪纸娘娘一开始其实是高兴的，镇上的懒汉都开始变得富有，那说明这个阵子更加繁荣。 可是后来她发现事情并不是那样简单。 那懒汉变得富有并不是因为他掌握了什么买卖剪纸的渠道，也不是因为他辛苦劳作，而是因为他走了捷径。 而那捷径却是相当阴毒的法子。 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打听到的消息，在某一天突然从外面请回来一尊邪神，那邪神拥有奇怪的魔力，可以让他们卖出去的剪纸变成活的，并且会将那家人家里的财物全部偷盗回来。 硬要说起来，这只能算是性质恶劣的偷盗事件，但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也为了让人找不到端倪，周老大不仅谋财还害命。 那些在剪纸庆典时来到镇上的富商，但凡是从他家买过剪纸的，总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死于非命。 之后他将这件秘密散播出去，引诱镇上的其他人跟他一起干。 剪纸娘娘明里暗里警告过他多次，但是周老大完全不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那个邪神才是真正让他富裕起来的神仙，那个蛊惑了整个镇的剪纸娘娘只是子虚乌有的想象。 眼看着事情越发恶劣，剪纸娘娘便在他家儿子成亲当晚，操控纸人，将那懒汉灭门。 并且将他们的三魂七魄全部镇压在法阵之下，让这一家人永世不得超生。 而他家里那些从其他人那里偷盗回来的财物，剪纸娘娘全部还了回去。 说起来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不清楚其中真相的镇民，只会以为这是一起强盗杀人案件，就算有人看见了纸人杀人，也只会变成镇上的传言。 而那些知道其中关系的人，有了周老大一家这血淋淋的人命在这里顶着，每个人都不再敢出手。” 这汉子说完，抬头看向对面三人。 “怎么样？这个故事你们满意吗？这样的事实是你们想听到的吗？” 关斗金摸了摸下巴：“还行，你说的这些和我们查到的基本上都可以对上，就是没想到原来故事是这种模样。” “剪纸娘娘斗不过那个邪神？”沈玉璧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他抬起眼睛，“你不感觉她的处理结果太草率了？” 仅仅是拿一个普通的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镇民开刀，似乎有些无能。 如果她真的想从根本上处理掉这件事情，只需要将那个蛊惑人心的邪神杀了，那些纸人也没有用武之地。 那些心思不纯的镇民有胆子也做不成。 被他说的这句话触动，那汉子握了握拳，嘴唇嗫嚅，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 楚樾看着他，想起今天在周春那里看见的那个乌漆嘛黑的小像。 这汉子口中出现了两个神，一个是野神剪纸娘娘，一个是不知身份的邪神。 怎么看周春手里的那东西都诡异得很，镇上的人不会将剪纸娘娘的雕像做成那种模样。 唯一可以解释的也就是那邪神了。 而且根据这汉子所说，最近镇上的怪事都和当年周老大做下的恶事差不多，应该就是周春和那女人请了邪神。 第56章 剪纸娘娘二 关斗金看着沉默不语的掌柜，抱起手臂：“我说掌柜的，事情都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吧，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掌柜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才笑出声。 “说的也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眼中神色一闪，抬起头，缓缓道：“剪纸娘娘不是打不过邪神，而是自以为已经将那东西消灭了。” 他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硬要说的话，那邪神和剪纸娘娘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剪纸娘娘和他都是凭借雕像而生，因为常年吸食人的香火供奉而生出了神志。 剪纸娘娘可以赋予剪纸灵力，使上面的东西化形，那个邪神也是。 但是剪纸娘娘可以离开雕像化形，他却不能。 换一句话说。 如果将他栖身的雕像毁去，断了他的香火供奉，那邪神便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他顿了顿，接着道： “剪纸娘娘也确实这么做了，她不仅毁了周老大家的雕像，剩下的镇民手中的邪神雕像也一个没放过，她相当肯定自己没有遗漏掉任何一个。 所以在她的认知当中，这个镇上，早就没有了邪神。” “你这么说就奇怪了。”关斗金面上疑惑，“既然找到了罪魁祸首，那她为什么还要杀周老大一家？” “迁怒。”楚樾沉吟几秒，猜测道。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周老大所做之事本来就相当可恶。 不过被剪纸娘娘灭门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一家破坏了镇上原有的和平。 他们打破了从古至今延留下来的淳朴，他的手上沾满了人血，变成了一个卑鄙无耻的盗贼和杀人犯。 这样的人，不应该也没有资格活在镇上。 剪纸娘娘继承了那个姑娘的意志，保护这个镇子。 从故事里可以看出来，那个姑娘相当良善，而镇上的人也十分淳朴。 剪纸娘娘不允许这样的人活着。” 他说完，大堂中有瞬间的寂静。 “呵。”这股寂静没有坚持多久，掌柜的笑出声，他看着楚樾，“你说的没错，她就是这样想的。” 那样卑鄙无耻的人，那样没有下限，甚至要将整个镇子带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 不配活着，不配留在这个镇上。 甚至不配是那些淳朴的村民的后代！ 他们必须得死！只有他们的灵魂日日夜夜受到折磨，才能忏悔，才能慰问那些死去的亡灵。 沈玉璧道：“可是当年的事又出现了，邪神再次降临在这个镇子，剪纸娘娘却没有任何动作。” 根据他们进入这个游戏时的导言所看，他们这一批商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遇害的了。 镇上的庆典一年一次，迄今为止至少有五年时间，才会让热闹的庆典变成如今的冷清模样。 剪纸娘娘在三十多年前就处理过这样的事例，在第一次案发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 可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前几天，玩家之中还有人遇害。 剪纸娘娘这一次没有任何动作。 或者说，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现在他们可以确定，他们的房间里贴在床顶上的剪纸全部出自于剪纸娘娘，可能是普通的装饰，也可能是她给房中人留下的一线生机。 所以那些小纸人才会有活过来的能力，甚至在那天晚上帮了他们一把。 除了剪纸娘娘，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今天在周春那里看见的小像应该就是邪神的，剪纸娘娘还没有处理掉，不过那个女人死得蹊跷，会不会是剪纸娘娘做的？” 沈玉璧手指在桌上缓缓敲着，桌上的烛火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摇晃。 他们的谈话断断续续，汉子讲的故事也停停顿顿，夜已经深了。 楼上的玩家此时此刻已经陷入梦乡。 大堂里只剩下他们四人，墙上的影子明明灭灭。 沈玉璧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人：“这件事得问你，你说是不是掌柜的，不对，或许应该称你为剪纸娘娘。” 楚樾挑了挑眉，却并没有其他反应。 关斗金视线在两人之间看了看，也没有说话。 显然他们都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像沈玉璧一样点出来。 当年的往事那样隐蔽，知道的人没有多少，当年供奉过邪神的人不可能把这件事拿出来宣扬，更不会知道剪纸娘娘和那邪神之间的各种事情。 能把这些事情以及细节知道的如此清楚的，只有当年的当事人了。 只不过现在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这几年那种事情又出现了，为什么她没有再出手？ 她在镇上开了客栈，并且隐藏在镇民之中，那么这些年的事情她肯定相当清楚，甚至有不少事件就发生在她开的客栈之中。 比如这一次，此时此刻，镇上的怪事依旧频发。 每次和那些商人一起死亡的，还有镇上的居民，这又是怎么回事？ 黝黑的汉子听到他这句话，再看到他们三人的表现，已经知道他们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坐在原地，身上升腾起雾气，待雾气散去，一名身材娇小的姑娘出现在原地。 她面上露出一抹苦笑，眸中似乎含了化不尽的阴霾。 这件事并非是她不想出手，而是不能。 第57章 合作 剪纸娘娘长相清秀，并不太出众，唯有一双能够表达出各种情绪的双眼显出几分神性。 “我快要消失了。”她说，“想请你们帮个忙。” “什么意思？”楚樾轻轻蹙眉。 她叹了口气：“这件事上，并非我不用心，而是有心无力，我本就是依靠香火供奉而生的野神，三十年前和邪神的那场争斗已经让我元气大伤，如今香火渺渺，自然是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剪纸娘娘，本来就不是擅长战斗的神，邪神难缠，当年她拼着耗损几百年的香火才将对方灭掉，没想到短短三十年，对方竟然卷土重来。 长长的岁月长河，消磨的不仅是原来村民身上的那股淳朴，还有他们对剪纸娘娘的虔诚之心。 曾经香火鼎盛之时，剪纸娘娘日日夜夜都可收到供奉的香火。 如今没落，逢年过节能收到一星半点的供奉已是难得。 所谓神，不过是世人的嗔痴妄念汇聚而成的欲望寄托，他们有求于神时，可以跪你拜你，可以将自尊碾在脚下求你，可一旦神明不灵，不能带来利益，他们也可以毁去笼龛，抛去敬仰，亲手将捧上神坛之人狠狠拉入泥潭，再踩上两脚。 世人敬神，神爱万民。 本质也不过是一场不能言出的交易罢了。 楚樾怔然，没落的神明啊，除了消失，还能何去何从。 “你想让我们怎么帮？”沈玉璧的声音不冷不热，“我们两天后就会离开。” 三人看向剪纸娘娘，想听听看她想怎么说。 “尚不清楚。”她面上浮现一丝尴尬，神色带着一股小女儿家的娇憨，“不过你们既然能找到我，又在邪神手上活了下来，肯定有几分本事……” 关斗金打断她的话：“我们能活下来也少不了娘娘的庇护，如果没有那些小纸人，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他话里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楚樾心中对她感到遗憾，却也并不想蹚这滩浑水，还有两天，他们便能出去了。 到此为止，死亡人数尚且不够，他们帮助剪纸娘娘无疑会被邪神特别关注。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剪纸娘娘神情一变，垂下了眼。 “我并不是让你们去送死。”她小声嘟囔一句，“没有那个意思。” 随后抬头重新看向三人。 “其实这次找你们帮忙也是不得已。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这次我根本感觉不出邪神在什么地方。” 她给三人分别倒了杯茶水，接着将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前几年，从来参加庆典的富商出现伤亡开始，我便怀疑这件事和三十年前那件事有关，只是当时并不能确定，一是我没感觉到邪神留下的气息，二是这边靠山，不远处的仓廪山是有山匪出没的。 直到第二年，相同的情况再次上演。 我才确定下来，私底下查找了很多，甚至用了这客栈掌柜的身份隐藏下去。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依旧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能眼睁睁看着镇上原本热闹的庆典变成如今模样。” 那家伙比以前厉害了，她却无能为力。 这次请邪神的镇民也比之前的那些人聪明。 他们富裕起来后没有外露，没有给她顺藤摸瓜的机会。 几天前她抢先去接要来镇上的商人也是这个原因。 只要那些商人住在她的客栈里，她就不怕那东西不出手。 到时候她只需跟着那些东西就能找到邪神的藏身之地。 不过她确实失算了。 那东西邪得很，只凭借她操纵的那些小东西，根本无可奈何。 前两天那屋子里的姑娘死时，她便控制着那只兔子跟着离开的纸人。 没走出多长距离就被发现了，她的纸人完全不是那纸人的对手。 一人禁锢着兔子的动作，另一人生生将兔子的眼睛抠了下来。 她的动静可能是惊动了那人，第二天对方竟然穿了那个姑娘的皮过来转了一圈。 之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那些皮一直没有影踪，不知道被邪神拿去做了什么。 她把那女人的皮捡了一点回去，倒是没研究出什么。 前天晚上没什么动静，昨天晚上就又来了。 她分散到客房里的小纸人听见了楚樾他们的谈话。 今天找上那女人一看，果不其然，她就是在偷偷供奉邪神的人之一。 昨晚亲眼看见三人不受纸人影响并且和他们战斗，她有心跟他们接触一下，没想到他们反而先找上门。 沈玉璧单手托腮，垂下的眼睑遮去了他眼中的情绪。 剪纸娘娘：“其实我一直都有感觉，那个东西应该一直在注意着我，我的所有行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楚樾蹙眉。 关斗金嗤笑一声：“怎么？威胁我们？” “不是。”小姑娘认真地摇头，“我只是想说不管你们答应不答应，从你们找上我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被他盯上了，这种情况下，还不如合作。” 话刚落地，尚且热乎。 门那边便有了动静。 两张纸人一前一后从门缝中钻了进来。 看见大堂中坐着的四人，他们的动作顿了一瞬， 紧接着便无视几人，脑袋和脑袋凑到一起，光明正大地说小话。 楚樾的神经绷了起来，看了剪纸娘娘一眼，他知道这两个纸人有多难缠，只有她的纸人贴上去才能将他们烧死。 “啧！” 关斗金眯着眼看那边的纸人，看着看着扒拉一把楚樾的胳膊：“大少爷，你看看左边那个，身上花花绿绿的那位。” 楚樾看过去：“怎么了？” 他并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还怎么了。”关斗金压低声音，“你看那个纸人，就没感觉他的脸和前两天死的那个女人有点像？” 那鼻子那嘴，要不是他和那女人不熟，可真看不出相似的地方。 明明是个男性纸人，只是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总能看出些相似的地方。 楚樾再去看，经他这一提，果然看出了点东西。 这纸人，竟然是用人皮做的？ 人皮加上尸油，怪不得这么邪性。 不怕火，估计是身体外面做了什么特殊的设计。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纸人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见那两人走向他们的步伐，楚樾懂了，不管原本他们的目标是谁，现在的目标反正是他们了。 剪纸娘娘脸色黑沉的能滴出水来。 她制造出来的小东西，无论如何，都是她在背后操控。 对面的两个纸人却像是有生命的可以独立思考的物种，竟然不止是简单地执行命令那样简单。 关斗金率先站起身：“想打架吗？我奉陪。” 楚樾和沈玉璧没动，今天有了剪纸娘娘在这里，他们要看看情况。 合作合作，总不可能动脑子他们来，打架他们来，销毁邪神雕像也是他们来吧。 这剪纸娘娘必须得来点贡献吧。 第58章 沈玉璧的化鬼 现在有了锁定的人，剪纸娘娘对付起来这纸人便不再畏手畏脚。 无奈她实在有心无力。 打斗这方面她是真的不擅长，唯一会的，就是指挥那些剪纸上的人物打架。 关斗金提着剑和两张纸人缠斗在一起。 离得近了，他这次清楚闻到了两人身上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香味，昨天晚上就闻见过。 不同于楚樾身上淡淡的说不清的味道，也不同于沈玉璧身上那淹入味的药草味儿。 那股味道带着点甜腻的花草香，又夹杂着不真切的恶臭。 只闻一口便觉得恶心。 在剪纸娘娘的帮助下，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剪纸纷纷加入战局。 场面乱作一团，坐在桌前的楚樾第一反应就是去拿烛火。 将蜡烛从烛台上取下，他快速将蜡烛一分两半。 看见其中一名纸人身上趴了不少剪纸娘娘的纸人时，抬手将蜡烛甩了过去。 如同昨晚一样，蜡烛沾染到剪纸娘娘的那些纸人便猛然燃烧起来，没两秒就化为灰烬。 然而此时怪异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最后一名小纸人燃烧殆尽，火焰逐渐变小，直到熄灭，那纸人抖抖身上的灰烬，竟然无事。 他看向楚樾，又是仰头又是抬腿，看起来像是笑得前仰后合，似在嘲笑他自不量力。 沈玉璧：“手脚还挺快。” 楚樾：“确实。” 昨晚还可以的方法今晚就已经被对方改良，不得不说，那背后的邪神确实谨慎。 被一张纸人嘲笑，楚樾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要是真的能那么简单才是怪了。 纸人嘲笑完了楚樾，双眼一厉，视线直直扫上他手中的蜡烛，故技重施。 火灭了。 整间大堂都陷入一片黑暗当中，除了窗扇上透过来的点点月光，再无可视的光线。 关斗金舔舔唇，“又来这一招是吧，来啊！看你爷爷我怕不怕！” 楚樾看向对面的人，他没有任何动作。 “上面又下来东西了。”沈玉璧突然道。 仔细听，楚樾确实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不少东西从楼上奔来。 还没来得及提醒关斗金，那边就传来了他的惊呼。 “操！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 “这尼玛又是什么？” “楼上下来东西了，你小心点儿。”楚樾提醒一声。 那些应该是白天时候被他们这些玩家从供奉邪神的人手里买回去的剪纸。 因为知道女人和周春心怀不轨，他们三人今天就将从两人那儿买来的剪纸丢掉了。 可剩下的玩家里却有买过的。 不知道这边的火折子在哪里放着，楚樾快速进入系统商场，又赊了两个积分买来一根超强瓦力的灯棍。 一拿出来，原本沉暗的大堂瞬间亮如白昼。 关斗金眼睛被闪了一下，看清楚他手中拿的东西就是一阵怒吼：“大少爷！商城里有一积分的手电筒，嘎嘎亮，为什么要花两积分买这玩意儿！这他妈是个一次性的！” 楚樾满脸无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关斗金的第一句话不是感谢，而是这个。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两个积分罢了，你的命值这个价。” 关斗金：“太过分了！我的命就值两个积分！” 说是这么说，可是楚樾的阔气他实在不懂，明明是个比他还穷的穷光蛋罢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剪纸娘娘脸色有些难看，“火烧的办法已经不管用了。” 这还只是两个纸人，是那东西手底下的小兵，然而他们对付起来已经如此吃力了。 她像是自动忽略了楚樾突然拿出来的道具就像她之前忽略关斗金凭空变出来的剑一样。 沈玉璧手在桌上扣了两下吸引楚樾的注意。 他侧着身子，指了指楚樾手中的灯棍，“稍微调暗一些。” 楚樾手指在上面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了开关，将光线调得暗了些。 原本灯光太亮，造成了视觉上的无影，现在一调，灯光从他这个位置照过去，对面墙上挤挤攘攘竟然全是影子。 这种情况常见，楚樾并没有太过惊讶。 然而下一秒，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一道黑色的影子突如其来地扑了过去，如同猎豹一般，一头撞到了对面的影子墙上。 然后楚樾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黑影身手矫捷，穿梭在众个黑影当中，快速准确地找到了纸人的影子，然后伸手一提一撕，原本好端端的影子便被他撕成两半。 楚樾眼看着那双手将属于纸人的影子团吧团吧团成一个颜色更加浓重的黑色小球，紧接着一口——吃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一怔。 视线不由自主地在大堂中开始寻找那个被吃了影子的纸人。 然后便看见原本和关斗金打斗在一起的纸人，身子从下到上突然被劈成两半，然后无火自燃，没一会儿便化成一道灰烬落在地上。 而那灰烬的颜色和昨天晚上看见的相比要浅许多，甚至已经接近于白色。 这诡异的一幕落在关斗金眼里却像是稀松平常，他连个眼神都没给，就和另外一只纸人激烈战斗在一起。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这张纸人的影子被吃掉后，另外的影子纷纷遭殃。 那道黑影的速度极快，快到解决完这一个，楚樾的目光要来回寻找，才能再次锁定他的身影。 楚樾可以肯定那东西是他第一次见。 不过，他却有一种熟悉感。 第59章 尸体的身份 当脚边的一只纸老虎化为灰烬，关斗金身边除了剪纸娘娘的剪纸，只剩下另外一个纸人。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吵？” 就在此时，一个人从客栈后面走了出来，他打着哈欠，满脸倦意，看见大堂中的场景后愣在当场。 他的出现太过突兀，几人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那纸人便钻入门缝从客栈里溜了出去。 同时不见的还有之前那道黑影。 危机解除，楚樾这才注意到对面的人。 原本坐在对面的俊美男人，此时变成了小脸紧绷的半大孩子。 繁琐的成人衣服套在他身上，就好像是穿了一件麻袋。 楚樾愣了一下，看着那个小沈玉璧眼神变了变，指尖忍不住搓动。 店小二尖叫一声：“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损坏了这么多张桌椅板凳，让我怎么跟掌柜的交代！” 他赶紧跑过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满脸欲哭无泪。 看见他出现，剪纸娘娘顿了一下，趁着店小二不注意，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 关斗金提剑横在小少年脖前，“别嚎了，赔给你就是。” 趴在桌前哭嚎的人声音戛然而止，他抬起眼睛，眨了眨稍显湿润的睫毛：“真的会赔？” “那是自然，小爷我差你那两个钱儿不成。” 得了他这句话，店小二顿时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大哥肯定不会让小弟难做。” 关斗金翻了个白眼，怪不得他能在客栈做小二，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塞到小二手里，关斗金把剑收起来，“回去？” “嗯。”沈玉璧应了一声。 楚樾把灯棍撂在桌上，往他那边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弯腰，关斗金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伸手一提一拽，直接把小沈玉璧抱在怀里。 “走吧，回去睡了。” 楚樾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 他落后了关斗金两步，突然喊了声：“金子。” “嗯？”关斗金脚步一顿，这陌生的称呼让他回头。 结果瞬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 楚樾对着他伸出手：“给我。” 关斗金立刻提起怀里的人送了出去。 眨眼间，身下的人换了一个，沈玉璧面无表情。 要不是这衣服太过累赘，他何至于需要被人抱着上楼梯。 事情发生在短短几秒之间，楚樾抱着小沈玉璧从关斗金身边路过的瞬间关斗金便清醒过来，看着空空如也的臂弯，还有些愣神。 楚樾抱着沈玉璧，伴随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声响，他淡淡的声音也送到沈玉璧耳中。 “上个副本结束后跟我一起出去的那只鬼是你。” 他说的是肯定句，却又像在征询他的肯定。 “是我。”沈玉璧神情冷淡，“我的技能，化鬼。”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 这个技能有利有弊。 从他进入游戏到现在，化鬼对他的帮助不言而喻，无数次生死关头，都是这个技能救了他一命。 只不过副作用却是自从和画鬼融为一体之后，他的身体便停止了生长。 好在有化鬼在体内，他可以随意操做自己的年龄。 倒是楚樾。 他抬眼看向对方的眼睛，刚才他没有错过那双眼睛的变化。 本来就漆黑的眸子瞬间变得深沉，似乎多看一眼就要溺毙在那汪深潭之中。 根据关斗金的反应，这个技能的作用只有短短几秒。 总体来说用处不及他的化鬼，也不及关斗金的剑，可在一定情景下却能扭转整个战局。 据他所知，在游戏中拥有这种技能的人数相当少。 “谢谢你这几年来对我爷爷的照顾。”沈玉璧道。 他看得出来，老爷子的精神状态不错，生活环境也比之前好上许多。 这些都是面前男人的功劳。 楚樾抿了下唇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从他这句话出口开始，脸色绷得更紧了。 等他都快要上了二楼，关斗金才噔噔噔从后面小跑追了上来。 他走到楚樾身前，然后转过身倒退着走，一边走一边打量楚樾。 尤其是那双眼睛。 他脸上满是好奇，清楚楚樾刚才对自己使用了技能，却并不知道那技能是什么。 是让人失神几秒？ 从对上那双眼睛时，他的神智好像瞬间被剥夺了。 回到房间，将人放到床上。 楚樾看着他身上繁重的衣服：“变不回去了？” 沈玉璧抬着胳膊晃手将衣袖捋上去，“能，不过今晚得维持这个形态了。” 化鬼一旦离体，六个小时不能重新融合，好在现在是晚上，睡一觉就能恢复。 “不用担心。”关斗金坐到桌前，“他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每次沈玉璧都为了避免麻烦很忌讳将化鬼派出去，可总有特殊情况。 他们之前的打斗不知道楼上的玩家有没有听到，反正一个下来查看的都没有。 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行了，都早点儿睡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办。”看出楚樾心情不太好，关斗金把之前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那个剪纸娘娘看见店小二出来就跑了，别的也没说，只能明天等他找上门了。 一觉睡到天亮，昨天晚上没有死人。 楚樾睁开眼时，沈玉璧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旁。 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楚樾从床上爬起来道了句“早”。 洗漱完毕，接过沈玉璧递过来的温水一饮而尽。 楚樾坐在桌前看沈玉璧：“昨晚，和上个副本不一样。” “自然。”沈玉璧道，“既然已经清楚了各自身份，没必要再装懵懂的孩子。” 楚樾点头表示理解，只是心中有些可惜。 他还是挺喜欢上个副本里小沈玉璧的性格的。 看着像是个装模做样的小大人，却又不失天真，撒娇什么的，他还挺吃那一套。 但抬头看看对面的人，脑中将撒娇的人想象一下，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着他们下楼，早就没有玩家在大堂里了。 新的一天开始，大家蹲房间的继续蹲房间，寻找线索的依旧出去寻找线索。 “可惜了。”关斗金啃着馒头叹气，“也不能观察观察。” 之前他们发现的那具尸体，还没确定到底是谁的。 第60章 周春和雕像 眨眼时间已过大半，西窗镇的庆典即将结束。 本来就没有什么游人，到了现在这个时间，街上摆摊的人数都急剧减少。 原本还不声不吭的摊贩看见路过的玩家就会张嘴吆喝几句拉客。 尤其那一整个庆典都没有开张的，心中更是焦急。 一路走下来，三人像是整条街的焦点。 不过却没有发现另外玩家的踪迹。 楚樾带着沈玉璧和关斗金先去了一下昨天死亡的女人家里。 庆典上人数减少的另一部分原因就是这突如其来的葬礼。 有关系的，基本上都收了摊子去帮忙了，和昨天相比，今天院子里乌泱泱的全是人。 桌椅板凳摆满了整个院子，另一边的厨房有好几个妇人在那里给来帮忙的汉子们做饭。 看了一圈，楚樾没有在这些人里看见周春。 想到昨天他从东面那个小屋里出来的情形，他冲着两人勾勾手，一起向着那间不起眼的小屋走去。 因为有想到今天要过来这里查看情况，三人身上原本张扬的服饰换成了稍微低调些的。 尽管在这些人里依旧格格不入，可混乱之中却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三人悄悄摸过去，楚樾推开那扇门，快速闪身而进。 关斗金走在最后一个，进门的瞬间就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 房间占在东方，里面的光线却并不明亮。 原因无他，这间房间竟然没有窗子。 楚樾不紧不慢，从背包里将昨天购买的那根灯棍拿了出来。 昨天关斗金说这是一次性的时候楚樾还没想那么多，他是真没想到这玩意儿就好像是十几年前生日蛋糕上的那朵莲花。 只要开始亮了，除非里面的能源耗尽，否则根本灭不掉。 幸好他的系统里有个背包，要不然还真拿它没有办法。 稍微将灯棍的光线调亮一些，楚樾环视这间房。 一看就是主人家特别重视的，里面的角角落落，打扫得干干净净，原本以为是柴房的房间，竟然内有乾坤。 房间里没有人类居住的桌椅板凳或者床榻家具，只在墙角位置堆了几口木箱。 楚樾眯着眼睛打量一圈，然后缓步走向房间的另一角落。 那个角落看起来相当空旷，但是在墙壁位置上却有一个镂空的空荡的佛龛。 那是个直接凿在内壁上的，四四方方的洞，洞下是这间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 桌上放了一个小香炉以及几盘瓜果蔬菜。 小香炉里面的烟灰落满，而那些瓜果蔬菜因为昨天没有更换，已经稍微打蔫儿。 毋庸置疑，原本被供奉在那里的就是周春昨天拿走的那个乌漆嘛黑的小像。 只单单看这个房间，那女人供奉邪神的手法，和普通人家里求神拜佛的做法没有什么区别。 供奉的物品没有区别，点的香也是普通的香，不知其中是否需要特别的仪式。 楚樾指尖在香炉里拨弄一番，发现里面有几块褐红色的香灰。 就好像是血滴进了香炉又干燥后留下的痕迹。 和邪神做交易，肯定不可能只是以这些东西供奉那般简单。 “过来看看。”关斗金喊了两人一声。 楚樾回头，看见关斗金已经把墙角的箱子打开了。 他一连打开了一排，那些箱子里面的东西被堆地满满当当。 楚樾看过去，差点被闪瞎了眼。 左面那几箱子里全部是金砖银砖，那一个个摆放整齐，就算他不明白这个时代的物价，可看那数目绝对足够将整个镇子上的剪纸全部买下来。 关斗金挑起两块儿放在一起一拍，声音清脆，那是金钱的声音。 他的视线稍微转了一下，落到剩下的那几个箱子上。 那几台箱子里所存的物品便全部是些首饰。 有女人用的发簪，玉镯，也有男人用的玉佩发冠，各种各样的东西凌乱摆放，可能是女人并不清楚这些东西哪些和哪些是同一个价位的。 楚樾拿起其中的簪子和玉佩瞧了瞧，心中不由对那女人多了几分佩服。 面对如此多的财宝却只挑了那根不太起眼的簪子，还真是难为她了。 幸好当时沈玉璧眼尖，否则根本不会发现原来这一切都和她有关。 楚樾把手中东西扔回去，怀有巨宝不能用，身负千金却依旧得吃糠咽菜穿麻穿布，弄这么些东西干嘛呢。 光看着难道就不是煎熬？ 看完这些东西，房间里没有其他的线索，而女人已死，他们家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查找的东西。 重新将灯棍扔进背包，三人如同来时那样又悄悄从女人家里出去。 由着楚樾带路，向着周春家里去。 刚才他们来时没有在庆典上见到周春，而在女人家里也没有见到他，此时此刻唯一可能的就是他在自己家里。 他昨天才从女人那里把那邪神请回家，今天怎么说也要在家里好好的倒饬一番，将那东西给供奉起来。 说不定他们此时此刻过去还可以逮个正着。 去男人家里的路有些绕，也幸好楚樾记忆力好，否则他们只会迷失在这七拐八拐的巷子里。 和那女人的家相比，周春的家就要破旧许多。 院墙矮小，瓦房破旧，只有个木门能撑门面。 也没有太过客气，三人如同强盗土匪一般，直闯进了他的家门。 周春的家不大，只有两间房间，一人一间进去搜，剩下一人则站在院子里等着。 没过一会儿，关斗金就拎着一个男人从其中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而周春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像。 他的面上露出点惊恐，看清是他们三人后，又多了几分怒容。 他耸动着自己的身子。 “你们把我放下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是不对的，这里是我家，你们是私闯民宅，知道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声，周围的邻居都会过来帮忙！” “呦呵！”关斗金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们这里还有什么私闯民宅的说法呢？你想喊的话就喊啊，如果喊不来人就别怪我今天弄死你！” 他说着，从背包里抽出那把剑，横在男人身前。 那亮闪闪的剑身直接把周春吓了一跳。 “别、别——” 楚樾看他那土匪做派，心中不得不感叹，武力什么的，有时候就是省时省力。 第61章 就这么简单？ 沈玉璧从另一间房出来，带来一个消息。 “你说的雕像不在，地上倒是扔着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看状态，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楚樾扯了张凳子坐下，他看着周春，冲着他露出抹笑：“说说吧，昨天我看见的那个小像你给搁哪儿了？” “什么小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啧。”关斗金将他往上提了提，剑光一闪，擦破了他颈上的皮，“说不说？” 周春额上顿时冒出汗来：“大爷，各位大爷，饶命，我实在不能说，说了，那位可是会要我命的。” “有什么区别吗？”楚樾挑眉，“你如果不说，我们现在就杀了你，可如果你说了，我们有可能解决它，你将不会有性命之忧，更何况，你们这几年赚来的钱财够你们大富大贵过一辈子了吧。” 男人的面色变了变，好半天后才怯懦道：“我去给你拿。” “你说，我们自己拿。” 周春说了个位置，沈玉璧没一会儿就回来，手中多了个东西。 他递给楚樾，楚樾仔细看了一遍，是他昨天见的那个。 抬头给关斗金递了个眼色。 关斗金立刻恶声恶气：“说，这镇上还有多少这种雕像。” “没、没了，就这一个，是赵氏把它带回来的。”周春哆哆嗦嗦，“事情都是赵氏办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每个月轮流放血给她，她就会给我们相对应的钱财，别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一开始赵氏找上他时他还以为是天上掉馅饼，放点儿血就有钱拿，那可是天大的大好事。 直到后来他撞见赵氏祭拜雕像，对方才不得不拉他入局，分给他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所以赵氏一死，他便迫不及待将东西迎进了自己的家门。 哪成想，刚进门一晚上，那东西第二天就直接在他院子里杀了个人。 他眼睁睁看着一张纸人将那人的皮剥下来，然后一团雾气从雕像上飘出钻了进去，眨眼间就成了个活人。 突然看见这一幕，他差点被吓趴下，一个人在屋子里呆愣愣坐了好半天，直到被楚樾他们拽出来才回过神。 他那不怎么好用的大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们得到的那些钱财不是佛祖施舍，而是杀人越货而来。 镇上这几年越来越衰败的原因就和赵氏有关。 他们就是镇上怪异传言的罪魁祸首！ “那东西去哪儿了？那个屋里被扒了皮的那个，穿着他的皮的东西去哪了？”沈玉璧问。 周春声音颤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一个时辰之前，他穿了一张皮就出去了，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楚樾看着他，“那你总知道他穿的那张皮是谁的吧？” “是你们里面的一个夫人，之前在庆典上见过，高高瘦瘦的，长得挺好看。” 楚樾一怔，剩下的玩家里有三名女生，张朵和两名新人。 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那两个新人长相都相当普通，唯一能说的上好看的只有张朵。 张朵难不成死了？ 心里怀着这个疑惑，楚樾看向周春，一双眼睛瞬间黑沉下来，他启唇：“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话有在撒谎吗？” 周春双眼呆滞，“没有。” 楚樾：“你知道如何除掉邪神吗？” 周春：“……” 关斗金眯起眼睛：“不回答？他意志力这么强？” 技能只困了周春短短几秒，来不及询问下个问题，对方就清醒过来。 “不是他意志力强，应该是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口中的邪神是什么。” 因为不知道楚樾说的是什么东西，所以不确定自己知道不知道方法。 从他口中套不出更多有用的线索，扔下周春，三人拿着邪神雕像回了客栈。 据周春所说，现在那邪神并不在这雕像里，三十年，对方研究出的离开雕像的方法可能就是钻进剥下来的人皮当中。 今天客栈掌柜的没有出门，一大早他就站在柜台里摊着账本儿噼里啪啦地拨弄算盘。 楚樾三人回来，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他叫进自己房中，把那雕像递给他。 “就是他，就是这个东西！”剪纸娘娘接过雕像肯定道，她捧着雕像仔细感受，“不行，邪神不在这里面，毁掉这东西没用。” “我知道他在哪儿。”楚樾说。 看着几人围过来，他小声说了个名字。 剪纸娘娘沉默了会儿，从手上摘下一个金色手镯放到桌上，“这个给你们，一会儿就麻烦你们了。” “你想怎么做？” 剪纸娘娘笑笑，那笑带着不符合她长相的沧桑：“我马上就要消失了，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区别。” 神啊，他们早就不需要了。 张朵他们是在傍晚时回来的。 楚樾和沈玉璧看准时机，一左一右关了客栈的大门。 关斗金提着剑从屏风后面冲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胳膊舞动，两颗头颅被他一剑砍了下来。 喷出来的血水溅了周围人一头一脸。 尖叫声立马响起。 几人快速跑开，扭头看向关斗金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 可当看见地上那飘在血水上的两张软哒哒的皮，神情又有些呆滞。 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成了怪物？ 关斗金杀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朵和她男人。 既然周春说早上死在他家里的是张朵，那之前死的那个肯定就是他男人了。 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能查到周春家里的，三个女生中唯有张朵可以做到。 而她平常和她男人形影不离，手中尚且有几名新人，又怎会孤身一人去周春家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发现了，发现了她男人芯子已经换了个人，冲动之下，不仅没能为她男人报仇，还丢了自己的命。 这也是楚樾在猜测死在周春家里的人是张朵时想出来的。 仔细回忆，在山坡上见到两人时，他们之间的身高差似乎真的和如今不同。 血水之上，两缕黑色的雾气从其中缓缓冒出。 一直等在边上的剪纸娘娘看准机会动手。 她的身形飘到半空，挥手间撒下一片金芒。 那是她的本命元气，今天，她打的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想法。 察觉到她的想法，那两条黑色雾气快速融合在一起，拧成一条黑色巨蛇，快速冲着剪纸娘娘扑过去。 这种情况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 楚樾和沈玉璧他们纷纷找了个地方躲藏。 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时而咆哮，时而剧震。 那种声音僵持了将近一刻钟，才终于安静。 等众人出去再看时，大堂里什么都没了。 剪纸娘娘消失了，黑色的巨蛇也不见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崩溃道。 他们原本以为这就是个恐怖的闯关游戏，为什么又变成了玄幻剧情？！ 稍微猜到一点的，也只有另外三人组里的那个老人了。 剩下的这些人中，只有他掌握到的信息最多。 第62章 剪纸娘娘的手镯 “这就完了？今天晚上应该是安全的吧，副本里最大的boss都消失了，没有什么危及性命的东西了吧？” 安静。 大堂中一片安静。 过了好长一会儿关斗金才跳出来活跃气氛。 他跑到大堂，找了两张尚且完好的桌子支起来，又挑了几条板凳。 “快过来！都愣着干什么？明天就能出去了，大家相逢便是缘，活下来便是分，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不醉不归。” 有了他做开头，大家终于回过神。 “什么意思？！” 有个新人问了一嘴。 “活下来了？这就活下来了？明天就可以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真的假的！” 惊恐之后便是巨大的震惊，就刚才外面那噼里啪啦一阵响，他们什么都还没有弄懂的时候，大boss就死了？ 他们安全了？是那百分之七十了？ “对啊！”关斗金嘻嘻笑着，“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剪纸娘娘，这个副本不就叫剪纸娘娘的叹息吗？她灭了在西窗镇上作乱的东西，这个副本当然就安全了。” 说着他向里面招呼一声，喊来店小二。 “弟弟，快来给我们整两桌好菜，再准备几坛好酒，今晚我可要好好挥霍一把。” 店小二像是没看见之前店内发生了什么，只笑着应了一声，接过关斗金递过来的银票，就去后厨通知了。 等他再次回来，关斗金扯着他坐到桌前，给两人各自倒了一碗酒。 “来！干了！” 店小二呵呵笑，抬手把那碗酒灌进肚子。 关斗金立刻给他竖了根大拇指：“好酒量。” “大哥谬赞。”小少年脸上浮起一抹酡红，有些不好意思。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大堂内点了几根烛火。 后厨已经把菜端了上来，两桌子的人坐在一起聊得火热朝天。 可能是真的放松下来，几个新人开始说自己游戏外的生活，讲这几天的担惊害怕，畅想以后的美好日子。 楚樾和沈玉璧坐在另一边沉默不语。 沈玉璧不好酒，只喝了一口就没再喝。 “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比你家里那瓶差远了。”沈玉璧道。 楚樾听了他这话，脸上一阵扭曲，好半天才把冲上来的火气压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抬碗往嘴里灌了一口，“我就觉得挺好的。” “喝傻了？”沈玉璧抬眼，“那瓶酒……” 楚樾：“毕竟我又没有尝过那瓶酒是个什么滋味。” 沈玉璧：“……”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沈玉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不就是一瓶酒，之后我赔给你就是了。” “是吗？你最好有。” 沈玉璧手托着腮，另一手在桌面上敲打：“当然有，比你那酒年份儿长的也有。” 姜酒就是开酒馆儿的，她在噩梦交易中心待了那么长时间，店里上了年份的酒多的是。 只不过没有楚樾家里那种洋酒罢了。 不过…… 想买的话应该也能买到。 烛光下，沈玉璧那本就好看的长相染上一层朦胧的颜色，楚樾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酒过三巡，大家牛皮也吹过了，饭也吃过了。 基本上每个人都歪歪扭扭斜在桌子上。 关斗金明显已经喝迷糊了，他满脸酡红，一手抓着酒碗，一手拉着店小二的手，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弟弟，弟弟，我跟你讲，我以前真的可厉害了。” “我以前真的，超级厉害。” “别人都夸我厉害。” 店小二听着他翻来覆去的话，神智都有些迷糊了，嘴上还是敷衍道。 “大哥肯定厉害，大哥这么有钱，肯定是有才又会行商。” 关斗金：“对对，我就是这么厉害。” 他拉着店小二，抬起手中的碗就往少年嘴里灌：“来，喝，喝，接着喝。” 店小二架不住他的热情，被他一碗接着一碗往下灌。 下一碗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感觉关斗金抓他手的力道紧了紧，然后只觉得手腕上一凉，一个东西被套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那东西先是带着冰凉的寒意，紧接着变化为炽热的灼痛。 “什么东西？！” 他的神智瞬间清醒，推开关斗金递过来的酒碗，猛然甩开胳膊低头。 那是一个金色的镯子。 上面没有什么花纹，只是那金色的手镯在烛火下竟然泛着浅浅的光。 “这是什么东西？” “大哥，你这是给我戴了什么？” 原本还神志不清的关斗金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意，原本发红的脸蛋也已经恢复成原色，带着水汽的眸子带着些冷意。 “你说这是什么？” “都已经戴在你手上了，难道你还猜不出？” “你们耍我！”店小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说的对，不这样，又如何能将这东西带到你手上？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如果听剪纸娘娘讲的话，她似乎一直叫你——邪神。” 少年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身，一双带着邪意的眸子扫过众人：“你们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还是昨天晚上来着？酒喝太多了，也记不清了。” 昨天晚上剪纸娘娘就说过，她感觉到邪神一直在监视她，身为客栈的掌柜，离她最近的自然是客栈店小二。 本来他们完全没有往他身上怀疑。 可后来他突然出现，他们才进一步肯定了这个猜想。 不过也是在赌，赌昨晚他那个微妙的眼神真的是递给纸人的。 第63章 出去 除了楚樾和沈玉璧，剩下的玩家都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 店小二抓着那枚手镯想要脱下来，但是那手镯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刻已经深深勒进了他的皮肤。 黑气想要逃跑，但是手镯上发出的金光却将它禁锢在这副皮囊之下。 金色和黑色碰撞在一起又同时消融。 诡异的声音从店小二的嘴中吐出，震得众人耳膜隐隐作痛。 那手镯是剪纸娘娘留下的，其中蕴含着她大多半的香火，邪神再厉害，此时被困在店小二的身体里，也只能被迫和剪纸娘娘同归于尽。 第二天楚樾醒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他推开窗往楼下张望，原本就算不得热闹的街少了众多摆摊人之后更显几分萧条。 这个镇上的人不会知道，曾经有个神庇护了他们许久，也不会知道，在昨天那个他们以为相当普通的日子里，那位神陨落了。 楚樾洗漱完和沈玉璧并肩下楼。 “这个副本如今成了这种模样，是不是也得被迫关闭了？系统不会把这笔账又算在我们头上吧？” 沈玉璧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不清楚，曾经也有玩家在游戏副本杀光了副本中的所有npc，但在下一批人到来之前，那些数据会重新刷新，你的那种情况不常见。” 就比如他曾经进入过一次末世本，当时他杀光了镇上的所有丧尸才通关。 这也不耽误别人进入这个副本，所有丧尸数据会重新刷新，没道理扣他积分。 毕竟是逃生游戏，游戏走向并不完全受玩家控制。 如果每次出现什么意外都扣玩家积分的话，那交易中心里准一水儿的穷光蛋。 “你的账号id是多少？我加你一下。”沈玉璧问。 楚樾调出自己的系统版面，报了一串数字。 沈玉璧搜索了下：“用户不存在，你加我吧。” 这可能是系统对于开启赎回模式玩家的一种保护。 能开启赎回模式的玩家不到百人，有些人想要窥探的话，只用穷举法便能发现赎回模式账号有了新用户。 他拉过楚樾的手，在他系统上将自己的账号id输入进去，然后加好友，改备注，一系列操作一气呵成。 “回头我把关斗金的账号发给你，也可以加上。” 等他操作完，楚樾点开朋友那一栏，里面只有沈玉璧的账号在里面躺着。 他好奇地戳了几下。 发现这个游戏里自带的好友功能竟然和微信qq差不多。 不仅能加好友，能聊天，还能发布动态朋友圈。 只不过沈玉璧的朋友圈里一片空白。 沈玉璧往他这边看了一眼，说：“三天可见。” 楚樾：“哦。” 骗鬼呢，如果是三天可见的话，明明就会有提示，不会是给他屏蔽了吧？ 复制了沈玉璧发过来这一串数字，楚樾给关斗金发去了好友申请。 关斗金正好下楼，给他的好友申请通过后，他看向楚樾。 “这次你是和我们一起回噩梦交易中心还是回现实世界？” 楚樾不明白他的意思。 关斗金解释：“现实世界不用说了吧，噩梦交易中心就相当于游戏大厅，里面全是玩家，像我们这样不能回现实世界的人就住在那里，零级玩家，系统会随机分配一套样板房。” “我去噩梦交易中心。” 只稍微想了想楚樾便做了决定。 既然决定要在游戏里闯关到十二级，他便需要更了解这个游戏。 噩梦交易中心显然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那行，等你返回噩梦交易中心后给我们发个定位，我俩过去找你。” “好。” 楚樾刚应了一句，周围便瞬间安静下来。 客栈门口正在行走的村民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世界都静止起来，随后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远处的房屋开始崩塌。 有了上一个副本的经验，楚樾明白，这是要出去了。 再次回过神，已经站在了那片纯白空间。 此时，面前的透明方瓶上已经飘出了几行字。 【玩家闭月，愿望赎回中——】 【是否进行积分结算？】 【是】 【否】 楚樾在上面轻点一下。 【现在开始进行积分结算：通关副本《剪纸娘娘的叹息》积分+100，完成隐藏任务剪纸娘娘的心愿积分+150，造成副本暂时关闭积分-300。】 【您的积分剩余：-293】 【购买力：贫民窟拾荒者】 【副本攻略线索：2个】 【等级：0级】 【攻略等级：一级】 【一级副本模式：《童话故事》、《惊悚大全》、《民间俗事》、《神明游戏》】 【一级副本攻略进度：1/4】 【请问是否继续攻略？】 【是】 【否】 这次他点了取消。 楚樾把这些数据仔细看了一遍，这次副本通关后一共奖励了二百五十积分，但是又扣除了300，仔细一合计，进了一趟游戏，又丢了五十几个积分。 不过债多不愁，只看一眼他便抛在脑后。 往下看了看，一级副本模式上面属于《神明游戏》的选项变成了灰色。 关掉这边的面板，另外一边却多出来了两个小图标。 楚樾点开上面那个红色的。 【技能：魅惑】 【等级：一级】 简简单单几个字，再没有更多一点的介绍。 只看了两眼，他便关闭点开下面那个绿色图标。 【道具栏】 刚点开就跳出来一条消息，【您有新的道具。】 楚樾点开查看。 【一级副本《剪纸娘娘的叹息》掉落道具，剪纸娘娘的金手镯。】 【道具：剪纸娘娘的金手镯。】 【等级：一级】 【说明：可升级道具，这是神的赐予。】 【作用：抵挡邪物攻击一次。】 【是否佩戴？】 【是】 【否】 他点击了佩戴。 道具栏上的金色手镯立即消失不见，下一秒，楚樾便感觉手腕一凉，一圈金色衬的他皮肤更加白皙。 这手镯的样式和游戏中剪纸娘娘交给他们的略有些不同，看起来更为精致却不显娘气，反而平添了一股贵气。 既然戴上了，楚樾便没有再取下来。 他把屏幕上带有红点点的地方全部点了一遍，最后在屏幕角落找到了登出的选项。 【现实世界】 【噩梦交易中心】 没有忘记和那两人的约定，他手指放在下面那个选项上，刚摁下去就是一阵失重感。 这场景切换的感觉太过霸道，如果是个晕车人士，分分钟吐出来。 脚下站定，抬头看清楚面前的场景，楚樾实实在在给愣住了。 第64章 贫民窟 木制、砖制、竹制、铁皮，各色房屋全部都堆堆挤挤在眼前。 别说什么井然有序，这哪个风格和哪个风格放在一起都是完全不搭噶。 不仅如此。 那些建筑看起来相当粗糙，说是房子都是夸奖了，最多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那街道又小又窄，周围摆放了不少垃圾桶，而垃圾桶里的垃圾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清理，桶里的垃圾山堆地高高的，桶外的污水垃圾遍地。 一股股恶臭直往他的鼻孔里钻，刺激得人尚且昏沉的大脑瞬间清亮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楚樾瞪着眼睛，口中喃喃自语。 他想象不到，完全想象不到。 像沈玉璧和关斗金他们这些不能回到现实世界的人，在游戏里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这样一想，他便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喉咙也涩得难受。 他不敢想象，刚进入游戏的沈玉璧，那样小的一个人，十几年来，竟然就居住在这种地方。 脚下的马路长时间没有清扫，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土灰，已经看不清楚水泥模样。 想起来关斗金之前在游戏里说，只要进入噩梦交易中心的玩家，系统都会自动分配一套样板房。 他便点开系统，想要看看给他分配的房子是什么模样，又在哪个地方。 不管怎么说，总得先把自己家给找着吧。 结果他点开系统，看着上面那一行字，发现真的是自己太天真。 刚才他还在可怜别人，殊不知下一秒他比别人可怜数倍。 系统给出的话语简单粗暴，本来的确是有给他分配一间样板房的，但是由于他欠系统积分，那分配给他的样板房在他进入交易中心的瞬间，直接化成了250积分还债给系统，如今他的积分只剩下了负43。 债务是轻了些，楚樾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连房子都没有的时候，是还债的时候吗！ 这是什么盗版玩意儿？ 抵押房子还债，难道不需要他签字点头吗！ 已经到这里来了，房子却没了，他要住哪儿？ 沈玉璧和关斗金的情况本来就已经够差了，他难不成还要去跟人家挤？ 他早就观察过了，一路走来，这些样板房里面的空间绝对不大，住一个人还好，多睡半个人都是拥挤。 楚樾哪里为这种事情发过愁，他这边正惆怅着，那边沈玉璧已经发消息过来，问他索要定位地址。 楚樾手指在上面捣鼓了半天，把自己的定位发过去，然后找了个干净的犄角旮旯蹲下。 他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便低头继续摆弄系统。 他能感觉得到，周围的房子里面都是有人的。 就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起，便有不少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这一路走来那些目光更是如芒在背，死死跟着他。 楚樾不清楚那些人想要干什么，但是知道那些目光里没有什么好意。 或许是想要抢钱，也或许是想要干些别的事情。 不过楚樾积分是负的，自诩在这些人里是最穷的那一个，他倒是不害怕。 也是有自信那些人敢抢他的东西，他能打回去。 在这边等得有些无聊，楚樾在页面上翻了半天，翻找到一个客服选项。 点进去跟那客服好声好气交谈，想要把他的房子换回来，并且承诺积分肯定会还上。 但是两人你来我往掰扯了半天，谁都不肯退让，最后楚樾无功而返。 狠狠叹了口气，楚樾站起身，接到了关斗金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喂？大少爷你在哪儿呢？这定位有些不准确，你能不能来这边大马路上？我们的车也开不进去。” “哦，我看看这边的路，等我找一下，然后再重新发个定位吧。” 他左右看了看，这边的路确实是有些窄，不过三轮车都进不来吗？ 已经确定了那两人的贫苦生活，楚樾自动把他口中的车定为了破旧的三轮，甚至心里已经把关斗金坐在前面吭哧吭哧蹬着三轮，沈玉璧面无表情在后面车兜里坐着的画面想象了出来。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在这边溜溜达达，终于走到了稍微宽阔的马路上重新发了一个定位过去，继续等了起来。 这次没让他等多长时间，他这边还正在盯着墙上掉落的墙皮发呆，街道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楚樾愣了一下，缓缓转身。 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从马路的另一边飞驰过来，然后嘎吱一声在他身旁停下。 关斗金摘下脸上的墨镜，冲着路旁的楚樾吹了一声流氓哨，把头往后一甩。 “大少爷，上车！老子请你去吃火锅。” 沈玉璧一巴掌扇了过去，“谁老子！” 关斗金懵了一下，然后抓抓脑袋，冲着楚樾笑：“口头禅，口头禅。” 楚樾面上不显，眼中却划过一抹惊讶。 这辆轿车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是又真真切切的存在。 明白是自己想岔了，他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真是好久不来这地方了，还是跟以前一样。” 关斗金吐槽了句，说完一踩油门，汽车如同来时那般轰鸣着离开。 想当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摸爬滚打了多少年才从这破地方出去。 沈玉璧则没有他的这种感慨，他只在这边住了短短两个月就搬离，对，这里的记忆早就模糊。 经过车上两人的轮番介绍，楚樾才明白，原来这边就和城市一样是划分着各种区域的，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这个城市中最破败不堪的贫民区。 甚至还是贫民区中的下等区。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第一次进入恶梦交易中心，而且他的积分实在是低，所以才会被分配到这个地方。 一般有能力，赚够积分的，都会在搬去稍微好些的城区。 这里剩下人基本上都是等着最大宽限时间过去后被系统强制进游戏，侥幸活下来后，所赚的积分也只够接下来一段时间吃喝。 用外面社会的话说就是不上进，得过且过。 第65章 请给个好评呦亲 脏乱差的贫民窟逐渐被甩在身后。 关斗金把着方向盘：“先去一趟交易市场吧，既然以后不在这边住，房子也没有必要留，多少还能卖点积分。” 闻言，楚樾眼角一跳：“不用了。” “用的，以后你住我们那，这破房子留着没用。”沈玉璧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再说你也住不惯那地方。” “不是。”楚樾干咳一声，“我没房子，刚分配的房子被系统自行拿去抵账了。” 他那个房子呀，他这个主人连毛都没有摸到呢就没了。 “这……”关斗金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办。 他问：“抵了多少积分？” 楚樾：“250个。” “啧，不错啊，这系统够意思。”关斗金称赞一声。 每一名玩家只要进入噩梦交易中心就会分配一套最低级的样板房，一般来说这种房子是最难交易出去的，除非卖给那些进了高级区域后又退回来的，否则只能卖给系统。 据他所知，系统回收的最高价都不超过一百积分。 能够折合二百五十积分给楚樾挡窟窿，那简直是在做慈善。 “既然这样那就回家，还别说，系统这一手整的方便了不少，恭喜大少爷脱离财政赤字。” 楚樾沉默，面上无半分喜悦之色。 “怎么了？”沈玉璧观察到，询问，“你想要那房子？” 楚樾苦笑一声，“房子我倒不是很能看上眼，只是财政赤字的头衔暂时还脱不下来。” “啥？系统又扣你积分了？”关斗金惊讶。 这系统咋回事？他们一起进的游戏，一起完成的任务，怎么还有扣积分这一说？ 只听他说的这句话楚樾便明白，“你们没有扣？” “没有。” 他看向沈玉璧，沈玉璧同样摇头，“上个副本也没扣。” 楚樾：“……” 合着逮着他一只羊薅羊毛呢。 楚樾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温润的脸上露出一抹杀气。 他点开系统，重新找到客服页面。 积极反映问题，为了自己的权益据理力争。 【真的很抱歉呢亲，我们这边会尽快核实的亲】 【不过我们很少出错误的亲，一般判定是没有错误的亲】 楚樾：【请尽快解决。】 【好的亲，我们这边已经反映了亲，请耐心等待不要催哦亲】 楚樾看着对面客服亲来亲去，半天没有再回复。 过了没一分钟，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 【请给个好评哦亲】 【请问您对客服小a的服务满意吗？】 【不满意有点差一般满意很满意】 楚樾看了一眼，直接关了窗口。 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就来要好评，怎么好意思的？ 他揉了揉眉心，刚来游戏没几天就感觉到了系统对他的深深恶意。 车在路上飞速行驶，窗外的景色让楚樾目不暇接。 这个城市算不上大可，风格迥异，各种类型的建筑物混杂在一起，比贫民窟带给他的震惊半点不少。 沈玉璧给他科普。 噩梦交易中心存在的时间太长，没有人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运行。 此时此刻，游戏里有各个时间段的玩家，玩家对于居住环境要求的不同就造就了如此非比寻常的城市建筑风格。 “在游戏中，寿命可以买卖，一积分等于一天，如果有积分，便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而在这里，时间流逝，率先扣除的是从积分那里兑换的寿命，所以大部分人都可以青春永驻。 除了那些从进来时便已经中年的，剩下的年轻人，无人可以凭借外貌判断他们如今活了多长时间。” “这就是上个副本我们在落日镇的广场上看见服饰各不相同的玩家的原因？” “是。”沈玉璧说，“不过除了少数人，大部分古人都换上了现代服饰，毕竟和那里一层外一层的相比，现代服饰实在方便。” “就比如我。”关斗金侧头插了一嘴。 沈玉璧看了他一眼，“就比如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二货在他们那个时代还是个少将军吧。” “少将军？”楚樾惊讶，这个他是真没想到。 不过看他用剑的熟练度，也能够猜测一二，毕竟现代人会耍剑的也没几个。 关斗金开得飞快，路上也没什么行人，不到半个小时就在一家酒馆门前停下。 楚樾下车，看着面前的木质小楼，缓缓念出上面的招牌。 “空白酒馆。” 有趣的名字。 “走吧，进去。”沈玉璧招呼着楚樾，“这个酒馆是姜姐开的，我和关斗金都住在这儿。” 此时酒馆开着门，里面有两个男人坐在桌前，柜台后，一名打扮古典的女子正在沽酒。 “姜姐，人带回来了，我先带他上去看看房间。” 柜台后的女子抬起头，冲着楚樾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快去吧，刚回来，好好洗漱一番，然后便下来吃饭。” 楚樾冲着她稍一点头，同样回以一抹浅笑。 沈玉璧目光怪异地看了姜酒一眼，也没说什么，带着楚樾往楼上去了。 上了二楼走廊，沈玉璧介绍。 “目前二楼只有我们两个在住，你就住这个房间吧，对门是我的房间，往那边两个是关斗金的，姜姐的房间在三楼，楼上也没什么，我们轻易不会上去。” 推开房门，楚樾原以为会看见剪纸娘娘副本里的房间装潢，没想到屋外一个样，屋内别有洞天。 这是完全现代化的古风房间。 屋子采光很好，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床，沙发，电视，空调，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就连里面的卫生间也安装了淋浴和马桶。 看着他惊讶，沈玉璧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姜姐喜欢他原来时代的生活环境，可作为一个女人，她更喜欢现代方便的器具，所以就有了这种模样。” “挺好。”楚樾肯定。 这样很方便，闹中取静，又节省时间。 “那行，你先收拾吧，换洗的衣服在柜子里，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说一声，一会儿到饭点了我叫你，下午再带你去别的地方逛逛。” 说完他就退了出去，把时间留给楚樾。 楚樾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推开窗往外看，因为是二楼，视线不算太佳，不过。 已经很好了。 楚樾暗暗道，有现在这种条件，真的已经很好了。 第66章 早有预谋 沈玉璧下楼时，酒馆已经关门了。 姜酒正在站在柜台后算账。 看见沈玉璧下来，她敲敲桌子：“你那个朋友以后的一切花销都从你那里走？” “嗯。” 姜酒笑：“那感情好，反正你的积分也花不完。” 说完她又问：“确定以后都住在这里了？” “嗯。” “那可不错。”姜酒翻了下账本，“我昨天还在想你们会不会把人带回来让我瞧瞧。” 说完她双臂撑在桌上，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之前问你，你还什么都不肯说，没想到是个大帅哥，看来上次买的衣服就是给他买的吧。” 她就说，这其中绝对有猫腻。 沈玉璧对吃穿这方面从不上心，上次从副本里回来后，不是发呆就是发呆。 后来还巴巴跑去商城里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那衣服，一水儿的高档货，一看就花了不少积分，平常他沈玉璧哪里看过这东西。 这次一见姜酒就明白了。 楚樾浑身的气度举止，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哥，总想着他就合该享受最好的。 沈玉璧没有理她，走进柜台，在后面的暗格里挑了两坛子酒出来。 姜酒一见，直接炸毛。 “干什么干什么？你给我放下！剩没几坛了。” 那玩意儿她一年也不舍得拿出来一坛，这小兔崽子直接薅了两坛子出来。 “这不是还有五坛，另外那个还有十坛，未发酵好的也有些。” “那又如何！”姜酒立即上去抢，“还不够塞牙缝的。” 沈玉璧举起手臂快速出去，“这是我赔给他的。” “你赔你的，关我什么事？”姜酒咬牙切齿。 沈玉璧一脸认真：“所以我亲自来拿了。”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姜酒，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 姜酒想拽住他再理论一番，但是又害怕被楚樾听见认为她小心眼，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干瞪眼。 沈玉璧和关斗金也回屋洗漱休息了下。 楚樾被敲门声吵醒时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睡了两个小时。 外面声音传过来：“睡醒了吗？睡醒了就起来吃饭了。” 楚樾应了一声：“我洗把脸就下去。” “嗯。” 叫他收拾好下楼，楼下已经飘出了火锅的香味。 之前见过的女人正坐在桌前看着锅里的水，大堂中却不见沈玉璧和关斗金的身影。 他走过去，友好地跟对方打招呼。 “你好，我是楚樾。” 对方抬起手，“姜酒。” 姜酒面上神色温婉：“怎么样，休息好了吗？” 楚樾淡笑：“很不错，房间很舒服，谢谢。” “不用谢我，那个房间都是沈玉璧布置的。” “还是要谢的。” 两个人第一次认识，楚樾并不是话多的人，聊了没两句便没有话题，只能把话题往沈玉璧和关斗金身上引。 “他们呢？” “在后厨收拾。” 楚樾立即起身：“那我过去看看。” 后面的厨房也是，和现在厨房差不多，沈玉璧和关斗金一个在洗菜，一个在切菜。 看见楚樾进来，关斗金直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正巧你来了，接替一会儿我的工作，我去上个厕所。” 楚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把湿漉漉的蔬菜。 他看了两眼，站到水槽前开始清洗。 虽然在日常中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不过洗菜他还是会的。 边上的菜篓子里面的菜品不少，楚樾一片一片叶子掰下来，然后再仔细的清洗。 洗完之后就站在一旁歪着头看沈玉璧。 沈玉璧刀工很好，切出来的东西薄厚一致，而且赏心悦目。 “看什么？” “没看什么。” 沈玉璧笑：“那个小子指不定跑到哪里偷懒去了，这里有些闷，你出去转转吧，顺便把他给抓回来。”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关斗金说一句话，他都知道那小子在打什么主意，刚才他说要去上厕所，沈玉璧没有拆穿他，结果人直接一去不回了。 楚樾应了一声。 沈玉璧：“就在后面的院子里去找找，指不定都在那个屋子里。” 楚樾顺着他的说法来到后面小院后面的院子明显是经常打理的，种植着很多植物，而且边上还开辟出来了一块儿小菜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其中就有他刚才洗过的，不过他却认不出那都是什么。 院子里的房间有好几个，他过去仔细看了看，不过并没有找见人，关道街明显不在这些房子里。 就在他观看的时候，外面突然爆发出了一阵争吵。 楚樾顺着声音往外走，那声音好像就是从后门处传来的。 “你能不能别再来了？我之前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了，你们能不能别再找我了？” 是关斗金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声，那声音里委委屈屈，还带着点哭腔：“不要，你不要这样，我还爱你，你也还爱我，我们为什么不能继续？ 之前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是我太害怕了，我真的是下意识的，我没有想害你。” 楚樾听了一耳朵就觉得不妙，只从这个女生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猜出个大概。 他调转脚步往回走，只听见关斗金又说了什么，却并没有听清。 关斗金满脸不耐，他甩开女生的手。 “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我们之间都已经完了。 这件事没有商量，我也很明确的告诉过你。 你不要再来了，跟着大鹏好好过。” 他这句话说完，对面的女生瞬间泪流满面。 “可是我不爱他，我怎么跟着他过？ 我爱的是你啊。” 关斗金冷眼看着：“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当时不是这样说的？” “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是他强迫我，我喜欢的是大鹏哥这样的男人。 这句话是我亲耳听见的，难道不是你说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把这些都完全戳开来讲。 在一起一年，该有的体面他一个男人，也不是不能给。 但这不代表对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骚扰他。 第67章 他是要出去的 楚樾回去时，一切准备都差不多了。 沈玉璧端着菜出来，往他身后瞥了眼：“关斗金呢。” “没有看见。”楚樾回了一句，跟在他身后去厨房端碗筷。 等一切准备妥当，关斗金才从后面小院里回来。 洗手坐到桌前，姜酒不满意道：“跑哪儿偷懒去了？不开饭，不回家门是吧，一会儿碗筷都归你刷。” 关斗金没拒绝，表情蔫儿蔫儿的，加了几筷子菜放到碗里便埋头吃了起来。 看了他两眼，沈玉璧哼笑一声：“还能是跑到哪儿去偷懒了，看他这死样子，恐怕是陈冬然又找上门了吧。” “她？”姜酒眼睛一瞪，扭头质问关斗金，“真的吗？” 关斗金不说话，只低着头。 看见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姜酒手中筷子一摔，“那个小贱蹄子，竟然还敢来老娘的酒馆，关斗金你这个怂货，被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三番两次地骚扰，你丢脸不丢脸！” 她的脾气突如其来，楚樾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手中筷子停下，看着姜酒目露疑惑。 察觉到他的视线，姜酒动作一顿，绷紧的身体慢慢缓和下来。 她面上的气愤逐渐被淡淡的忧愁所替代，声音也柔了下来。 “金子，唉，你也别怪姐姐太着急，那个女人，不是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你别在她身上留念想了，该断还是得断，不然以后苦的是你。” 她说着，眼角竟然还泛起了些泪花。 “姐姐刚才确实是急了些，但真的是为了你好，当时在副本里，她那一推，可是冲着要你命去的，要不是小玉，你现在恐怕没机会坐在这里。 你可不要忘了，小玉当时为了救你，一条腿都差点废了。 而且那陈冬然对你可没丝毫感情，她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 姜酒并没有把当时的情况细细到来，但她的话已经差不多说清楚了当时所发之事。 与楚樾推测的差不多。 生死关头嘛，人的求生本能作祟，就算情侣之中的一位丢下对方独自逃跑，事后说起来也勉勉强强能算情有可原。 但是在逃跑时，或者在遇到危险时把另一人推向危险，这种情况就没得讲了，那是纯坏。 不过他想，姜酒的担心恐怕有些多余。 那名叫陈冬然的女生可不是关斗金招惹过来的，而是对方找上门的，他只听关斗金说了一句，可语气满是不耐烦，估计对对方也挺不待见。 想到这里，他低头，目光落在沈玉璧腿上，也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两个副本接触下来，沈玉璧的腿似乎没什么问题。 姜酒缓缓叹了口气：“姐姐是真的怕你犯傻。” 此时此刻，除了正在偷偷打量沈玉璧大腿的楚樾，剩下两人都停下了手上动作。 沈玉璧皱眉看向姜酒，只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而关斗金则微微张着嘴巴，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 “姜姐，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别再对着她留念想了？他早就对那女人不抱希望了好吗？ 什么叫沈玉璧当时为了救他，差点废了一条腿，如果他没记错，不就是一点擦伤？ 什么叫怕他犯傻？她不是知道自己对陈冬然的态度吗？ 这到底什么和什么？他只是出门和陈冬然见了一面，怎么说的好像他马上要跟陈冬然跑了一样。 姜酒又叹了口气，面上的笑多了几分苦涩和无奈。 “我没说什么，知道你不爱听，好了，也不说这晦气事了，吃饭吧。” 说着她拿公筷从锅里捞出几片肉放进关斗金碗里，满眼体贴：“吃吧，别再想那些糟心事。” 关斗金看着碗中的肉片，心中惊悚，加起一块肉送进嘴中，暗暗思忖姜酒这是在发什么疯。 另一旁沈玉璧好笑地看她变脸，突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嘴上发出一声嗤笑：“姜姐体贴。” 姜酒：“我稍比你们虚长几岁，这些年来我们三人相依为命，自然要对你们多关心一些。” 沈玉璧低头不语。 关斗金：“……” 什么鬼？这女人今天被什么玩意儿附身了吧？咋这么不正常？ 不过刚才被那两三筷子肉俘虏，他低头安静吃东西，自知不拆穿她比较好。 楚樾闻言，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这样说，姜姐是看着小玉长大的？” 姜酒点头：“那是自然。” “叫我……”沈玉璧本来感觉那声小玉有些突兀，可话说到一半，又不得不住嘴。 他这个名字实在尴尬。 关斗金和姜酒向来“沈玉璧，沈玉璧”的叫，陌生的人也这样叫。 稍一思考之下，简直没有另外一个称呼可以听。 楚樾看向他，“以前我都是这样叫你的。” 沈玉璧面无表情低头：“你随意。” 小时候还好，只是如今这样打大了，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多少有些羞耻感。 话题快速转到沈玉璧身上，这次埋头吃饭的换成了他。 楚樾和姜酒就这沈玉璧小时候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听着两人你一句小玉，我一句小玉，关斗金差点没憋住笑，也幸好他自制力比较强，此时笑出来，事后恐怕会被沈玉璧揍一顿。 四人的第一顿饭就在那相当诡异荒唐的气氛中吃完。 沈玉璧上楼换了身衣服，摘去了满身的火锅味。 他走到楚樾身旁，“稍微收拾一下，带你去外面逛逛。” 楚樾听得意犹未尽，遗憾地跟姜酒打了个招呼，两人约好下次再继续讲沈玉璧小时候的事。 等楚樾上楼，沈玉璧做到柜台前倒了杯茶，他将茶杯捏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他是要出去的。” 姜酒趴在柜台上，“出去？十二级才可以出去，那得过几年？几十年？或者几百年？” 她将头埋在臂弯，笑的浑身颤抖：“再者说，你有怎知他会活到那个时候？” 沈玉璧不理会她，将茶盏放下，里面的茶水分滴未动。 他的声音不冷不热，再次重复了遍：“他是要出去的。” 姜酒身子颤动的幅度更大了：“对，他是要出去的，你也是要跟他一起出去的，你们都是要离开的。” 沈玉璧起身往酒馆外走：“你认为我还能出去？” 等楚樾从楼上下来，大堂中只剩下姜酒一人。 看着趴在柜台上的女人，楚樾轻声唤了一声，“姜姐，小玉呢？” 姜酒没有吭声，只抬手指了指门外。 “那我就先出去了。”他说了一声，向着门外走去。 姜酒将头从臂弯中拔起，歪头看他离去的背影，一双眼睛略微有些红肿。 第68章 佣兵大厅 沈玉璧的车就在门口等着。 不同于关斗金跑车那惹眼的颜色，沈玉璧的车只是普通的黑色suv，看起来相当低调。 楚樾系上安全带：“要去哪里？” “先带你去佣兵大厅看一下，如果还剩下时间的话，就去商城里转一圈，你需要买一些生活必备品。” 他替楚樾准备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还算齐全，但是贴身的衣物以及其他没想到的还需要楚樾亲自添置。 “佣兵大厅？”这是楚樾听见的新鲜词，“那是什么地方？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们说过。” 两个副本了，从来没听说过游戏里有这么个地方。 “也没什么神秘的，就是个发布任务的地方，只听字面意思你应该能猜到些，剩下的等到了地方再跟你解释。” 他这样说，楚樾也不着急询问。 两个副本加起来，他见过的老玩家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没有听说过，也算正常。 沈玉璧开车速度不快，空白酒馆所处的方位就已经接近市中心了，只用了十几分钟，车子就停在一座高楼门口。 这边显然是热闹的市中心，面前这座大楼人来人往。 楚樾看见了身穿各种服饰的玩家，大家来去匆匆，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肃杀之气，其中很多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让楚樾不舒服的味道。 沈玉璧停好车，从车载抽屉里拿出两张面具，选出其中一张白色的递给他。 “进这个地方，能隐藏好自己的长相最好，别看外面那些人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大部分都不是以真面目示人。 那些人皮面具比这个舒服，可要花不少积分。” 楚樾接过来看了看，这张面具没有花纹和装饰，光秃秃的惨白，只在眼睛位置留出两个窟窿，面具下的人是美是丑猜不出一点。 他将面具戴上，扭头再看沈玉璧，对方面上同样遮着面具，和他的面具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颜色是黑色。 楚樾眨眨眼，他俩这形象，放到外面的世界，简直可以直接s黑白双煞了。 “下车吧。” 这座大楼运用的是现代建筑模式，乍一看过去，和现代的写字高楼没什么区别。 进去后，里面的装潢却让楚樾在心中小惊了一把。 并不是说多么落后，而是太先进了。 不用仔细看，一眼扫过去便能感觉到这大厅里满满的科技感。 高大的屏幕悬在进入大厅的正中间，楚樾第一眼就看见了上面不断滚动的字条。 各种各样颜色的字条在上面翻滚，白色滚得最快，一眨眼就刷新干净，再往上一点是黄色字条，停留的时间也不过数秒之久。 而悬挂在最顶端的红色字条，楚樾看了好几眼，足足待了好几分钟才消失不见。 这个大厅足够大，里面的人也多，大厅两旁放着一排排的机器，很多玩家站在机器前面观察着什么。 沈玉璧拉着楚樾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占据了一台空白机器。 为了让楚樾看得更清楚，他运用机器的动作放缓许多，一边动作一边讲解。 机器本来就是开机的状态，稍微轻点就进入了后台。 “在这里输入你的系统账号，再扫描虹膜和指纹后就可以登录。” “这边是佣兵大厅，是来接任务的地方。 想来你也知道，系统副本里存在着刷积分的行为。” 沈玉璧开始为他讲解。 “刷积分有两个方式，一种是不断进入低级副本刷取初始积分，这种情况一般是三级或者以下的玩家进行，他们也只经常在零级和一级副本出没，就比如第一个副本里遇见的王猛。 我记得你说过，他就是去刷积分的。 因为赚取的回报不算太高，只是副本死亡率很低，所以有很多低级玩家趋之若鹜。 同样来讲，等级比较高的玩家就看不上那些积分了，他们刷积分，更多的是接受委托。 想要在这里活着，并不只有升级这一条道路可走。 这一路走来，想必你也发现了，在恶梦交易中心里不仅有和游戏相关的各种物件，也存在着许多店铺，商场，这些人做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 在初期累积了一定的积分后，在系统商城兑换rb，去现实世界进货，然后回到这里买卖，中间赚取差价的积分，有了这一途径，在和系统不能解绑的情况下，他们也获得了相当可观的一笔积分。 这一笔积分就可以用来买命。 他们发布任务，接受任务的人替他们进入游戏闯关，成功回来后不仅可以获得副本里的积分，还可以获得委托人的额外积分。 这种接受委托的人被称为佣兵。 这种行为通过了系统判定，属于合法买卖。 佣兵大厅里的任务最多的是五级以下的副本，再往上也只有六级和七级，这种情况相当难见。 毕竟能闯到六级和七级的，本身就是相当老练的玩家，也是系统里小有名气之人，如果被人扒出找人闯关，够这里的人笑话一阵子的。” 说着他开始为楚樾演示。 楚樾听得认真，在进入游戏时，他并没有想太多，没想到游戏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完全不像是一个虚拟世界，简直就像是现实世界的一个缩影。 而这什么佣兵大厅也相当于现代世界里的游戏代打。 有的人付出金钱，有的人付出自己的劳动和技术，大家各取所需。 沈玉璧在机器上给他演示了一遍如何接取任务以及完成任务后如何提交，当然，并没有真的接取任务，任务一旦接下，可没有反悔的机会。 他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要进入哪个副本，不必横生枝节。 看着他的动作，楚樾突然想到了在第一个副本他们杀掉的那两个人。 其中一人当时说的话让他记到现在，当时他就是从那句话里判断出了沈玉璧是这个游戏里的大佬。 沈玉璧是不是也是一名佣兵？ 第69章 排行榜 沈玉璧说完，关掉面前的机器，“有了解些吗？” “了解了。”楚樾说。 “好。”沈玉璧让开位置，“你来试试。” 楚樾站在机器前，学着沈玉璧刚才的动作操作一番，其实没什么难度。 “可以。”沈玉璧道，“目前你的等级太低，还不到注册佣兵的标准，之后等级升上去了，如果你想，可以过来注册一个。” “嗯。”楚樾弯起眼睛，点了点头，面上却没多少笑意。 他应该不会当佣兵，想要顺利闯升到十二级，他需要闯过四十八个副本，可能没时间去帮别人通关赚积分。 从这个副本回来后，他发现自己的系统和别人不同。 虽然这个系统致力于坑他的积分，但通关副本后，他似乎有选择回噩梦交易中心还是现实世界的权利，并不需要像其他玩家那样花积分购买回现实世界的机会。 他如果以后缺积分了，大不了就回现实世界一趟，他不需要用积分兑换rb，却能够将现实世界的东西带进来倒卖，这样一来，也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他目前还没有考虑这一方面。 他刚将账号退出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嘿，沈，终于让我逮到你了，任务榜上的红榜有兴趣接吗？一个星期之后进副本，我四你六，怎么样？” 楚樾回头，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长相硬朗，一副干练的打扮，不知是否遮掩了真实面貌。 不过楚樾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听他的称呼，应该是在和沈玉璧说话。 想到这里，就没有开口，反而看向沈玉璧。 对上他面具后的双眼，男人一愣，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 观察到那具黑色面具下的眼睛，他瞬间明白自己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他爽朗一笑，“之前都是沈戴这张面具，认错人了。” 随后看向沈玉璧：“这位是你朋友？” 不等他回答又说：“你觉得刚才我提的条件怎么样？” 他的嗓门有些大，边上有人看了过来。 沈玉璧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声音透过面具依旧是冷冷的：“条件不错，不过不接。” “为什么？时间都好说，最近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就什么时候去，条件也可以再宽松些，我三你七怎么样？最多只能让到这里。” 男人不太甘心，把报酬又加了一成。 “最近都没时间。”沈玉璧没有松口。 他拒绝得干脆，男人遗憾地垂头，“那真可惜，只能下次再合作了。” 说完又和沈玉璧说了些什么，不过楚樾没有刻意听两人的交谈。 他转身打量起这座大厅。 就在另一边的墙上挂着两个大屏，其中一个上面写着“佣兵排行榜”五个大字，另外则是“佣兵公会排行榜”。 也不难理解，很多手游里都有公会，集体出任务，更安全更有效率，大家互帮互助，在这恐怖游戏里，生存率可能会高些。 他站的位置有些远，除了上面的大字，下面的排行看不清，楚樾眯起眼，确定瞧不见后才收回视线。 边上的两人此时也谈完，男人像是重新瞧见边上的人。 他看向楚樾，问沈玉璧：“新朋友？不介绍一下？” 楚樾客气地点了下头，并没有出声，他很谨慎，在这些老油条面前，声音暴露的东西太多了。 “弯刀的朋友，他没时间，我来带一下，还有事？” “没有，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既然沈不感兴趣，我再找别人就是了。”说完，他让开身子。 沈玉璧带着楚樾走了出去。 楚樾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正巧和他的目光对上，那双眼睛里带着的玩味让他反感。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楚樾不傻，刚才沈玉璧的话，明显是在和他撇清关系。 “不会。”沈玉璧道，“最多私下里查你的身份。” 不过对方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更别说查出来楚樾了。 否则也不会在佣兵大厅里蹲他。 沈玉璧带着楚樾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楚樾拉住了他，他指了指刚才看见的排行榜。 “去那边看看。” 说完就感觉面前的人身子一僵，“没什么好看的。” “还是看看吧。”楚樾说。 沈玉璧身子不动，楚樾一把将他拽了过来：“走吧。” 站在高大的屏幕面前，楚樾仰着头查看这个排行榜。 个人排行榜上榜的一共有十名。 他从下往上看过去，在第六名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六名：姜酒】 “嗯？”楚樾略微惊讶，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姜酒？ 刚才听沈玉璧那一番言论，他还以为姜酒也是他口中的靠做生意赚积分的玩家，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厉害。 继续往上看。 【第三名：弯刀】 【第二名：j】 【第一名：沈】 如果这些名字单独出现，他可能不会多想。 可是这两个称号同时出现在这里，并且才刚进入过他的耳朵。 他想不多想也难。 “是你？”他歪头冲身边人轻声询问。 沈玉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楚樾就明白了，这佣兵排行榜上的第一人竟然真的是他。 那第三名应该就是关斗金了。 除了他，楚樾也想不出来有谁能被他拉出来当挡箭牌。 看着那个高高悬挂在第一排的名字，楚樾没忍住又看了边上人一眼。 游戏里那么多玩家，甚至有不少是从古代时期就已经在游戏中的玩家。 可沈玉璧这个进入游戏才十几年的人却占领了排行榜的一位。 他知道，这是他欠他的，是他穷其一生都还不完的债。 楚樾没有继续追问，沈玉璧也跟着松了口气。 见他看向另一边，轻声替他解说起来。 佣兵工会排行榜。 【第一名：乐天堂】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成员最多。 这个公会的成员基本上都向积分看齐，不为升级只为赚积分。 娱乐销金窟的常客，个个都是有钱人，主张在这座虚拟城市中纸醉金迷。 他们的创始人只是一名六级玩家，但他经历过的游戏副本比七级八级玩家只多不少。” 【第二名：侠客行】 “一群中二少年的聚集地。”沈玉璧用一句话概括。 “做事还算光明磊落，在副本里遇见他们，可以简单抱一下大腿，不过他们虽然不会随意杀人，却也不会盲目救人。” 【第三名：十八地狱】 “这个公会里的人你要牢牢记住。 是噩梦交易中心里臭名昭著的存在。 里面只有十八个人，每个人却都有技能，自称阎罗，手段阴狠毒辣，每个人手上都沾着不少人命，算是杀人犯的聚集地。 等回去之后，我把每个人的资料给你再详细讲一下。” 楚樾点头，将他说的记住。 只有十八个人的工会却能排在第三名，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第四名：日进斗金】 “呵。” 沈玉璧还未开口就先笑了一声。 楚樾看他，那笑不算是嘲笑，更多是感觉好笑。 这让他有些好奇了，单看名字似乎和排名第一的乐天堂成员的性格更加贴切。 第70章 关斗金的公会 楚樾来了兴趣：“怎么了？细讲一下。” 沈玉璧咳了一声，小声道：“这个是关斗金创立的公会。” 这还真是出乎楚樾预料，不过转念一想，这名字简直就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众人，这个公会就是他的。 “日进斗金，里面的成员全部以日进斗金为梦，在副本里兢兢业业做任务刷积分。 每个人的积分不少，但都是一群小抠吧，一群人出了名的抠搜。” 楚樾淡淡笑了一下，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在副本里就曾经感受到过关斗金的抠了。 他不知道关斗金是真的缺积分还是单纯的抠。 他这一个积分为负的人都没他算得细。 沈玉璧似乎也想起来了上个副本里自己那兄弟丢人的表现。 不厚道得笑出声：“你可能不知道，为了把每一个积分都花在刀刃上，那家伙把系统商店里的各种道具全部背了下来。” 为的就是在有需要时能够精准买到最合适并且积分最少的道具。 “真的假的？” 不是楚樾不相信他，而是这真的很不可置信。 系统商店里的道具分为好几个类别，有生活类的，就像他之前购买的灯棍。 也有药品类的，例如沈玉璧和关斗金用来给他抹肩膀的药膏。 当然更有其他的分类，那是真真切切的虚拟道具类型。 比如救命的，增加幸运值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在商店里买不到。 各种类别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总共有一万多种。 关斗金不仅能把商店里所有的物品背下来，甚至记下了他们的售价，还能在挑选时进行价格对比。 没有抠到一定程度都做不到。 楚樾顿时不知该夸该笑，他将两个排行榜放在一起看。 “难不成这上了个人榜单的大部分都是公会创始人？” “不是。”沈玉璧说：“加入公会的人不会上个人排行榜，日进斗金是关斗金创立的，现在公会会长却不是他，中间出了一些小矛盾，他现在出来单干。” “和陈冬然有关？” 沈玉璧看了他一眼，点头，当时这件事闹得还挺大。 涉及到个人隐私，楚樾没有再问。 “第五个呢？看这个名字就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第五名：幽灵】 沈玉璧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这群人啊。 算是一个刺客集团，除了公会会长，没人知道加入这个公会的其他人的身份，他们主要接一些刺杀的买卖。 如果玩家之间结了仇，就可以雇佣这个公会里的人进行刺杀。 只要和这个公会的人进入同一个游戏，被刺杀目标轻易没有活着出来的。 和排行第三的十八地狱相比，这些人更像是隐藏在噩梦交易中心地下的一群臭虫。” 沈玉璧的评价毫不客气。 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公会相当不喜。 再详细的楚樾没有询问，现在的地点也不对。 两人之间的谈话极其小声，不过还是被有心人听了去。 “这位小兄弟说话如此不客气，如果被他们组织里的人听到，可要小心小命喽。” 背后一人阴阳怪气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提醒，还是幸灾乐祸。 沈玉璧扫了那人一眼，楚樾也跟着看过去。 当两人面上的面具露出，那人突然瞪大了眼睛，脚下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原、原来是您，是我失言，您可别怪罪。” 说完头一低，扭头灰溜溜跑开。 楚樾抬手在面具上摸了一把，没想到这个面具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这么说来，岂不是从他们踏入佣兵大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看完了？”沈玉璧问他。 “看完了。” 佣兵公会这边只有五个排名，每个公会里面的行事风格都相当清晰，沈玉璧讲了一遍，他便记住了。 “等回去给你资料后再好好看看，还有个人排行榜上的人，这些人就算不认识，但也要记住，知道他们的基本信息。” 楚樾应了一声。 从佣兵大厅离开后，两人直接去了商场。 商场离得不远，就在佣兵大厅的对面，一共分为五层，面积比较大，和现实世界的商场差不多，每层负责买卖的东西不同。 他们来的这个时间已经接近晚饭时候。 商场里的人算不上特别多，可也不冷清。 不过，无一例外，里面每一间商铺的老板都相当热情，每当有客人从门口路过，总能听到一阵叫卖。 想想也能理解，在这个世界里赚的可不是钱，而是命。 买完所需物品，两人这才往回走。 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路旁商铺门口的霓虹灯亮了起来，楚樾坐在车里看向窗外。 路灯一遍遍打在他的脸上又快速抽离，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楚樾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虚幻。 “那边是什么？”楚樾看着一片灯光格外炫彩的方向问。 “娱乐板块，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销金窟，游戏商城、ktv之类的地方。” “有违法的灰色交易吗？” 沈玉璧笑：“在这里只有可以和不可以，只要系统没有明确禁止，一切行为都代表允许。” 回到空白酒馆，关斗金和姜酒已经吃过了，两人简单弄了点东西吃就回了房间。 第71章 下一个副本 楚樾洗漱完刚准备上床睡觉，门口有人敲门。 沈玉璧拿着一沓资料进来。 这些资料整理得相当清晰，楚樾翻了几页，里面是佣兵个人排行榜以及公会排行榜的具体介绍。 “这些都是交易中心能排得上号的玩家，你仔细看看，照片之类的不用太在意，主要记特点以及技能。” 除了极个别相当有自信的，大部分人不会以真实面貌示人。 就连他的这张脸，除了上一场游戏，也很久没有出现在副本内了。 “这些技能……”楚樾欲言又止。 只能说他见识少，那些技能看起来花里胡哨，但似乎没几个有用的。 “玩家里拥有技能的本来就是少数，副本更多的还是靠个人本事，技能只能当做辅助。” 并不是所有情况都是和使用技能。 将所有资料粗略看了一遍，楚樾放下，“对了，还没问过，你现在多少级了？” 沈玉璧：“九级，下一次副本开始攻略十级。” 楚樾：“他们呢？” 沈玉璧：“姜姐八级，关斗金和我一样。” 他说完，楚樾沉默了。 八级九级，在游戏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佬了。 而他的目标，是成为这游戏的第一人？ 无限紧张感瞬间逼迫而来，楚樾缓缓吸了口气：“我的下一个副本什么时候开启？” 这次出来时，系统没有提示，他找了找，没在系统页面上找到相应入口。 “不用担心。”沈玉璧说，“系统强制玩家一月进入游戏一趟，级别不限，否则扣除一百积分，一年必须进入相应等级副本一次，违背者抹杀，现在时间还早，你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楚樾想了想，道：“一周之后我想进下一个副本。” “太赶了，没必要。”沈玉璧想都没想，一口否决。 “好，我知道了。”楚樾笑笑，没再说什么。 没有必要？怎么会没有必要。 他们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浪费？他等不起，沈玉璧等不起，沈家阿爷更等不起。 十几年前无比平凡的一天，系统将他最疼爱的孙子从他的世界抹除，那个把孙子当成命根子来疼的老头，突然就变得孑然一身。 他对不起的不止是沈玉璧，还有那个老人。 接下来的几天，楚樾跟着沈玉璧在噩梦交易中心转了几圈，把这边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这里和外面的世界很像，时常会让他升起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每当这种时候，又总会在某一处碰上满身血污的人将他拉回现实。 他们或哭或笑，有的满脸平静，有的异常癫狂。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哈哈哈。” 转角处，一个男人坐在地上疯狂大笑，语气里满满劫后余生的惊喜。 “你他妈还有脸笑！”边上另一人飞扑过去把他压倒在地，“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无耻的混蛋，小米才会死，我杀了你！” 男人立刻把他推开：“关我什么事，是那个女人主动凑过来的，她本来就是我救的，这次能够救我一命，也算她的贱命有点用处。” “你说什么！” “我就这么说了，你这么喜欢她怎么不替她死，你不是也不敢！” 两人的声音逐渐变小，楚樾回头看了一眼，一人坐在地上垂着头不语，另一人已经拍拍屁股起身离开。 “这在噩梦交易中心是常事，人的本性就是自私，情人、夫妻，在生命面前，总有一些感情是需要排在第二位的。” 沈玉璧淡淡说。 楚樾回过身，浅浅一笑：“但也总会有人找到可托付后背之人，总会有人把感情排在生命之前。”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沈玉璧，我想开启下一个副本了。” 这里不是什么和平的世界，这里是时时都会丢掉性命的噩梦交易中心。 它是一座独立于现实世界的，让人心想事成的“世外桃源”，更是一座被孤立于世俗之外的牢笼。 而这里的居民，全部是被世人所遗忘抛弃的囚徒。 “正好七天。” “嗯？” 沈玉璧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距离你上次跟我说想要进副本，正好七天。” 楚樾一愣，随后缓缓笑了出来，在从上个副本回来那天，他确实是说过想要一周后再进的。 那时候沈玉璧还告诉他不必急。 “那你可以理解为我蓄谋已久。” “我跟你一起去。”沈玉璧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波澜，楚樾却感觉到一股安全感。 楚樾：“你跟我一起去？” 沈玉璧：“既然你这么想早点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那我怎么说也不能轻易让你死在这种级别的副本里。” “有了你这句话我也得活得久一点。” 两人一路往回走。 跟沈玉璧说了进副本的事，楚樾心中轻松不少。 在快到空白酒馆时，楚樾突然问：“你的化鬼可以跟我出去？” 沈玉璧点头：“嗯。” “那你经常可以出去？” “不能。”沈玉璧指指他腕间的手链，“我可以附在这个上面偷渡出去。” 楚樾低头：“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 因为上面沾染着沈玉璧的气息，所以才可以出去？ “你还记得？”沈玉璧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看见他的表情，楚樾记起来第一个副本时，小沈玉璧曾经问过他。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好像说是自己买的。 现在想来，当时他的表情就有些不对。 思及此，楚樾勾了勾嘴角：“上次只是随口一说，你不会还当真了吧。” 当时他并不知道进入游戏的真相，所有人都说“小玉”是他的幻想，所以他才随口一说。 沈玉璧不回答。 知道他这是不想继续往下聊了，楚樾把话题重新拐了回去。 “化鬼跟我出去后，他有自己的思想吗？是回到你身边把记忆同步给你还是……” “他相当于另一个我，除了形态不同，他的所看所感都是我亲自感受。” 楚樾之前就猜到了这一点，现在经过肯定，他抬眼，认真道：“如果这个副本可以通关，这次你跟我回去吧。” “回现实世界？” “对。” 沈玉璧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楚樾也没有急着要一个答案。 说着说着，就已经到了空白酒馆。 第72章 惊悚大全 关斗金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一听说两人明天要进下一个副本，立马来了精神。 “我，我。”他积极地举手，“我也一起去。” “去什么去？”姜酒站在柜台后懒洋洋地拨弄算盘，“死人的地儿，你以为有什么好玩儿的不成？” “谁说不好玩儿就不能去了？”关斗金一拍桌子，一条腿踩在板凳上，意气风发，“怎么说这副本也关乎到我兄弟的未来，为了我兄弟以后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要一路为他保驾护航，为兄弟两肋插刀不在话下。” “就靠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三脚猫？”关斗金受伤地捂住胸口，“你这个女人，你的语言像把剑，你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姜酒：“你想怎样？” 关斗金：“你赔我。” 他身子一晃一晃就磨到了姜酒身边，“你赔我，你赔我。” 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没理会这两人，沈玉璧径直上楼。 楚樾则坐在下面看两人耍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使这安静的夜色都染上了喧闹，让他本来紧绷的神经松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后，戴上昨晚沈玉璧交给他的人皮面具，楚樾率先进入游戏空间。 熟悉的屏幕飘在眼前。 【玩家：闭月】 【您的积分剩余：-43】 【购买力：贫民窟拾荒者】 【副本攻略线索：2个】 这一点他问过沈玉璧。 副本攻略线索算是道具，也销售于系统商店内，不过每个副本可能随机掉落。 他的两个线索，一个是从新手大礼包里拆出来的，一个就是从李二狗的杀猪刀副本中得到的，但是上一个副本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按照沈玉璧的说法，除非有钱，否则一般人不会购买这东西。 这线索只能指定分类购买。 同一个分类下有无数副本，等级也不相同，碰巧遇见购买的线索的副本几率太低。 【等级：0级】 【攻略等级：一级】 【一级副本模式：《童话故事》、《惊悚大全》、《民间俗事》、《神明游戏》】 【一级副本攻略进度：1/4】 【请选择您的攻略模式】 【童话故事】 【惊悚大全】 【民间俗事】 楚樾没有太多犹豫，直接选了【惊悚大全】这是他之前就想好的。 【《惊悚大全》打开中，游戏副本载入中……】 【游戏场景还原完毕，等待匹配中……】 这边楚樾等了将近五分钟才等到后文。 【游戏匹配成功，副本载入完成。】 【欢迎闭月来到噩梦游戏。】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脚下失重，再次有清醒的意识时，刺耳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大脑清醒的那一秒，楚樾就判断出那是什么声音，闹钟声。 他睁开眼，发现这次的情况和之前两次完全不同。 之前的两次，一次是在空旷的山丘上一次是在草地上，而这次，他人是躺着的。 这是一张熟悉的上下铺，他躺在下铺上，睁眼的瞬间就看见了上床的床板。 闹钟声还在响，尖锐刺耳，震得人脑袋阵阵晕疼。 楚樾从床上坐起身，扭头观察一圈，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是学生宿舍，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摆放了五张上下铺，一共住着十个男生。 最让他确定这一点的是有的床上挂着校服。 就在他观察周围情况的时间里，有好几个男生爬起来和他一样动作。 当然，这次副本里依旧有新人出现。 发现自己躺在个陌生的地方，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惊疑，紧接着是怒骂。 有两个男生快速下床冲到门前使劲要拉开门，但是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两人一边咒骂一边看向周围面无表情的老玩家。 “这里到底他妈是个什么鬼地方！你们这是绑架！快点把我们放出去！”一个平头男生叫嚷。 他边上的那个男生头发染的黄黄绿绿，听了他说的话，也跟着叫起来。 “你们这是不是学国外录什么整蛊游戏，我告诉你们，我们没有同意，没有签合同，你们这样就是犯法的。” 两人一边喊一边骂，配着闹钟声，整个宿舍都乱哄哄的。 “我说。”一个个子高大的男生从上铺一跃而下，“你们两个逼能不能不要喊了？震的老子耳朵疼，就不能学学人家？安静一点不好吗。” 男生掏掏耳朵，伸手一指另外一个面色惨白的小个子蘑菇头男生。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他走到桌前把闹钟关掉，又扔回去。 “这里是恐怖游戏，真人逃生游戏，会死人，出不去，想要出去就得完成任务，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别再逼逼，小心我揍你。” 说完他环顾一圈，“这次就十个人？” “不到十个。”楚樾指向另外一边的床铺。 那边有四个床铺是空的，上面已经没人了。 这样说起来，他们这间宿舍里的玩家只有六名。 “六个人？这不应该啊。”大个子男人低头喃喃说了一句。 按理说这是低级游戏，每一场低级游戏的标配就是十二人。 到了后面的等级，人数才会随着游戏内容而增多减少。 “应该是有女玩家吧？” 楚樾头顶响起一道声音，尽管经过处理，楚樾却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是关斗金。 “你说的也是。”高个子男生一拍脑袋。 说起来这是学生宿舍，怎么也不可能男女混住，而且这场游戏里必定有女玩家，肯定是女玩家被分配到了女生宿舍里。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我们怎么开始游戏，也没有看见石碑，是要去和女生们汇合吗？到哪里汇合？教室还是操场？” 他一下子抛过来一连串问题。 但没人能够回答他。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副本，没有类似于老头和掌柜的领路人，就在这间空荡荡的宿舍里，唯一有点动静的就是刚才那叫众人起床的闹钟。 “不管怎么说，从宿舍里出去是第一要务。”有人说。 “出不去，根本就出不去，刚才我们试过了，门根本就拉不开。”平头男生说。 六个人都从床上下来，楚樾看了一圈。 确定是新人的平头男生和野鸡头男生。 不知道是否是新人的胆小小个子蘑菇头男生。 之前一直在讲话的大个子男生。 关斗金这次是脸上带着点雀斑的帅气男生。 剩下一个就是楚樾他自己。 那……沈玉璧去哪了？ 楚樾拧着眉，看看平头看野鸡头，看完野鸡头看蘑菇头，最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大个子。 这……感觉谁都不像啊…… 就在他看向关斗金想要悄悄问他时，却发现他和那个野鸡头对了个视线。 楚樾：“……” 楚樾再看野鸡头一眼，那发型真的丑爆了！ 跟个大傻逼似的，吊炸天的表情让他这样的人看了都控制不住想要踹一脚。 第73章 校园倩影惊魂 门打不开，楚樾去推了推窗户，同样推不动，而且玻璃也不是普通玻璃材质，根本打不破。 既然没有办法出去，目前只能查看宿舍里的信息。 楚樾在自己的床铺上稍一翻看，便在枕下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 说是笔记本也不确切，那种小本就是现在高中生跑操必备的单词小本。 方便携带，可以趁着跑操前的时间争分夺秒地学习。 楚樾翻了翻。 前面几页记的确实都是一些英语单词。 可从后往前翻，背面记的却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池塘”、“柳树”、“伤口”、“衣服”。 没有完整的一句话，根本不能把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看见他的动作，剩下的人纷纷效仿。 竟然都在枕头下面摸出了相同的小本。 不过那些人本上写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宿舍有点小，中间的桌子也不大，除了放着几个水杯之外，零星摆着几本书以及那个闹钟。 根据闹钟上的时间来看，六人在房间里待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 然而找到的线索却可怜。 就在几人沉默之际，刚被关掉的闹钟又响了起来。 小锤不停地敲打铃铛，闹钟整个身体都在震动。 大个子男生拿起闹钟打算重新关掉，只是这次无论他怎样动作，铃声依旧。 疑似沈玉璧的野鸡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把将闹钟从大个子男生手中夺过来，又捏着发条胡乱拧了两圈。 闹钟这种东西，只要过了预定好的时间就会停。 经过他的摆弄，闹钟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安静了没两秒，刺耳的闹铃声被一股怪异的沙沙声取代。 那声音如同收讯不良的收音机，模模糊糊的歌声从其中传出。 没有配乐，女人的声音在沙沙的背景音衬托下显得异常诡异。 楚樾认真听着，可到最后也只听清对方似乎唱到了“小时候”“美丽”之类的字眼，后面都变成了意味不明的哼唱。 “我去！这是什么邪门儿玩意儿，咿咿呀呀唱什么呢，听得人浑身不舒服，赶紧扔出去！”平头男生骂骂咧咧，冲上去就要抢，直把野鸡头撞了个趔趄。 野鸡头不满，把闹钟往离得最近的人怀里一扔，反手就推平头，那张流里流气的脸，怎么看怎么吊。 “怎么着你，想打架？老子在这一块儿就没怕过！” 说着，两人开始推搡。 楚樾看着被塞到怀里的闹钟，拿起来仔细听。 大个子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关斗金明显对他怀里的这个玩意儿更感兴趣。 只有蘑菇头坐在床边小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闹钟里的歌声还在继续，声音依旧模糊，沙沙声落下后，最后一句歌词也跟着落下。 关斗金问：“听出什么了吗？” “没有。”楚樾眸中闪过几分思索，“调子有些熟悉，可没什么印象，最后一句好像是‘我救出了你’？你听过吗？” 关斗金直摇头：“我们那儿不流行这种音乐，你们现在的音乐我听得也少。” 楚樾反应过来，这家伙还是个古代人嘞。 两人正说着，一道清脆的“叮咚”声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闹钟之上。 这声音相当熟悉，是发布任务的前调。 这道电子音响起后，大个子冲着打架两人吼了一声，宿舍瞬间安静。 【欢迎来到噩梦交易中心。】 这次闹铃的声音异常清晰。 【当前分类：惊悚大全】 【当前副本：校园倩影惊魂】 【明阳三中是明阳市升学率最高的中学。 这里的老师出自名牌师范学校。 这里的学生勤奋好学，成绩优异。 然而有一天，这个教学圣地竟然出了人命。 一具浮尸从校内的池塘中漂起，她浑身赤裸，面目浮肿，警察暂时还未确认死者身份。 可是有一部分学生却对那人身份心知肚明，他们闭上了嘴巴，藏起了真相，想要让那肮脏的事实与死者一同长眠…… 校园侦探社成员察觉出此事异常，开始在校园中进行秘密调查，然而这些成员却接连死亡…… 哦，侦探们，时间紧迫，请大家在暑假放假前找出死者身份，查出凶手，将写有这些信息的纸条埋在池塘旁的柳树下让死者安眠。 正义有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副本等级：1级】 【参与人数：12人】 【游戏死亡率：百分之三十】 和上个副本难度相当。 “这样说，我们就是那侦探社的成员了。”大个子男生说。 他走到楚樾和关斗金身旁，“你们是老玩家吧？我们三个组队怎么样？” “不怎么样！”野鸡头率先开口，“无论怎么看，我和他们两个人的气质才更符合吧。” 他跳过来，一把挎住楚樾的胳膊。 “校霸。”他指指自己。 “学霸。”指指戴着眼镜的关斗金。 最后一指楚樾：“校草。” 他叉着腰，面目嚣张又沾沾自喜：“我们三个才应该是一个组合。” 随后看着剩下三人满脸嫌弃。 “跑腿小弟，打手，不起眼的路人甲，明显你们三个在一起才更和谐。” “你他妈说谁路人甲，又想打架是吧！少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校霸，我看你就是个笑话！你个土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吵个不停。 楚樾看着野鸡头，相当怀疑。 那个人，是沈玉璧？ 不仅长相变了，声音和气质也变得和之前完全不搭噶。 大个子男生脸色有些不好，看着嚣张的野鸡头，一双眼睛能沁出墨来。 楚樾稍稍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轻声开口：“说这些之前还是想办法先从宿舍里出去再说。”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楼道上便响起了脚步声。 声音在这间宿舍门前停下，下一瞬间，门被推开。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外，看她手中拿的钥匙，应该是传说中的宿管阿姨。 她看着几人，严肃的脸拉得老长，双眼一瞪：“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还在宿舍里干什么！还不快走！宿舍地面也不打扫，你们班宿舍卫生扣两分。” 说着就在手中的本上记了什么，离开时还嘟嘟囔囔。 “真是的，这一届学生真难带，当个宿管都这么难，怪不得……” 楚樾皱起眉，立刻就感受到了上学时被各种没用的分支配的厌烦。 现在宿舍门开了，他率先拿起属于自己的书出了宿舍。 宿舍里，每个人床头都有一个简单的信息小卡。 在这个副本里他叫陈落，是高二三班的学生，也是班级里的语文课代表。 小本的最新一页上就写着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考试前没来得及收的语文摘抄本收齐。 第74章 早读 楚樾走出去没多远距离，关斗金便跟了上来，紧接着是野鸡头。 之前还异常嚣张吊炸天的野鸡头此时声音平静：“高二三班，许岩。” 关斗金说：“高二三班，张良迹。” “既然都在一个班上事情就好办了，别分开行动。” 他们几人虽然出宿舍比较晚，可校园里还是稀稀拉拉有几个人。 现在大家都是去教学楼里上早读，跟着那些人，不怕找不到教学楼。 “整个副本有些问题，都小心着点。”沈玉璧说。 一般来讲，副本的开始，大家都在一个和任务地点毫无关系的地方聚集，然后再由石碑上的生物发布任务。 紧接着才会出现副本的关联人将他们带入副本场地。 没想到这次竟然直接在宿舍里醒来，而且玩家还被分开了。 男生在一边，女生在另一边，不知道这次的女玩家是否真的有六个，或者又是否存在女玩家这一批人。 楚樾明白这一点，醒来后直接躺在床上，这种场景他同样感觉诡异。 再配上刚才听到的那首歌，惊悚氛围拉到了满点。 经历过校园时期，楚樾心中对这个副本发生的点有些抵触。 学校，一个学习的地方，一个增长知识的地方，一个大部分都只是十几岁少年少女的地方。 这样的场合竟然出现了凶杀案，情况相比别处要复杂许多。 就像任务解说里说的，有一部分人知道真相，却想要把真相隐瞒。 而隐瞒真相的人就是学生，十几岁的年纪，想要掩埋起一场凶杀案的真相，是胆大青春义气作祟，还是他们本身就是这场凶杀案的参与者，这些实在太难琢磨。 血气方刚的年纪，把友情义气看得比天重，情情爱爱的小心思更是重中之重。 于他们而言，不知道自己哪句无足轻重的话就戳到了别人的死穴，也不清楚自己随意的一个小玩笑就能成为压倒对方心中那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扬又无知的年纪。 三人一边说一边往教学楼里走去，走到教室门口时，已经把各自本子上看到的信息做了简单的交换。 其中没有太多有用的，所有的信息和系统任务提醒都能对上号，再多的却没有。 一切案情进展都要他们自己挖掘。 考完试，教室里的学生稀稀拉拉，嘈杂声里大部分是聊天，早读的学生少之又少。 三人从讲台走过，在讲台桌上看见了座位图，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过了没一会儿，剩下三人便来了，又过了几分钟，才有几个女生相伴而来。 楚樾看见，挑了下眉。 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李白杏。 是在李二狗的杀猪刀那个副本里见过的女法医，也是除了他和沈玉璧之外唯一一位幸存者。 她的面容没做遮掩，又或许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见到的就是她伪装的长相。 楚樾换了一张脸，对方显然没有认出来，找了位置坐下后，便开始和边上的同桌说起小话。 那个女生也是玩家，有了沈玉璧之前精彩的表演，楚樾没有草率判断那个女生是新人还是老玩家。 在路上他就问过沈玉璧，对方只扔过来一句“做戏做全套”。 这一点他不置可否，相当怀疑这只是他想戏弄别人的借口。 早读的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快要下课时候，门口才进来一名年轻女老师，她只在教室转了两圈，没说任何话又出去。 总的来说，这一场早读没给众人带来任何线索。 下了早读，玩家默契地留在了教室。 清点一下人数，十二人，一个不少。 “这下子才算是齐了。”大个子男生说了一句。 “我们真的出不去吗？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你们也是一样的吗？” 有个女生看见剩下的人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她的眼圈发红，明显哭过。 “真的出不去了，都问了几遍了，你不也听见闹钟说了吗？大家要完成任务，完成任务才能出去。” 另一个女生满脸不耐烦。 “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几天？如果完不成任务会怎样？” “会死会死！任务时间结束前，如果没人完成任务，大家都会死！” 那女生一看就是个暴脾气，而且明显看对方不顺眼，每一句都是怒气冲冲。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只说暑假放假前找到真相就行，离放假还有几天？” “七天。”楚樾说，“前天刚考完期末考试，现在成绩还没下来，出成绩后讲卷子，然后就是暑假。” 这是他看桌上小日历得到的信息。 七天，他们需要查出死者的身份并且找出凶手。 按谋杀案件来讲，这个时间太紧了。 他们只是一群学生，不能调校内监控，不能违反校规，想要在这么点儿时间里找出凶手，难如登天。 现在没有任何信息，大家互相认识个人，没耽搁多长时间，就随着人流去了餐厅。 “这个案件你们怎么看？”关斗金问。 楚樾思索了会说：“在学校里发生的谋杀案，先排一下校园霸凌和两女争一男的戏码吧。” 根据他不那么丰富的观影经验来看，学校里最容易发生的就是这两件事。 第75章 侦探社内容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吃过午饭，一行人在教室里集合，随后向着侦探社而去。 侦探社成员，好巧不巧就他们这一伙子，而所谓的侦探社也不过是一间空置的教室。 从门框上摸了钥匙开门，众人陆续进去。 一个小黑板，十几把椅子，一个低配版的档案柜，便是这整个侦探社里的东西。 进了房间，众人一窝蜂向着小黑板而去，先不说档案柜里有什么文件，小黑板上可是张贴着几张死者照片。 东西反正就在那里也不会长腿跑了，楚樾没打算和这些人去争抢。 他走到档案柜前，档案柜上着锁，不过顺着透明柜门可以看见里面情况。 大部分是一些书籍成品，有侦探小说也有什么心理学犯罪学之类的资料。 装着文件的档案袋则少之又少。 想来也是。 说是校园侦探社，其实也只不过是一群侦探爱好者可以对自己感兴趣的事唱所欲言的地方罢了。 一个高中校园，能发生什么案件。 他这边正看着，那边抢在小黑板面前的人也看清了上面粘贴的照片。 顿时就有那么两三个女孩儿捂着嘴跑了出去。 楚樾脚步移动，走到小黑板的另一面。 可惜不是双面的黑板，那一面粘贴的是校园里发生的时事。 什么板报获奖海报，上一次月考的年级成绩单，招生简报，甚至还有学校官网的老师招聘广告。 花花绿绿的纸张糊了整个版面。 “校草。”有人喊了一声，“过来看线索。” 楚樾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那是在叫自己，直到和那花花绿绿的脑袋主人对上视线。 沈玉璧冲他招手：“就是在叫你，过来看呀，就剩你了。” 楚樾面色微妙，“商量一下，换个称呼。” 沈玉璧龇牙一笑，“这不挺好，你也可以叫我校霸。” 楚樾：“……” 如此中二，婉拒了哈。 说着，楚樾已经走到黑板面前，也看清了黑板上的东西。 上面贴了三张照片，从清晰度以及角度来看，三张照片都是偷拍。 其中两张是远距离地拍摄到了尸体躺在地上的模样，而另一张角度看起来隐蔽，却完完整整将死者模样拍了下来。 看清楚后，楚樾就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会吐了。 虽然只是照片，但尸体在水里泡了几天，经过长时间的浸泡和水的侵蚀，有的皮肤已经脱落了，肤色也变得惨白。 一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她身上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是水的侵蚀还是池底石头的碰撞，亦或者是生前就带的痕迹，这一点无从而知。 总体来说，这具尸体是丑陋的。 照片周围用白色粉笔勾画出了一些线条。 上面是他们查到的线索。 还是那句话，和系统给出的信息没什么区别，也就是没有任何进展。 楚樾看向李白杏，“有看出什么吗？” “没有。”李白杏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照片，“见不到尸体，只从照片来看，很多东西都无法判断。” 尸体的年龄，死因，身上伤口是生前还是死后形成，这些完全不能凭借照片观察出来。 想问这些，她突然愣了一下，对方怎么知道…… 猛地扭头去看刚才问话的人。 结果对方已经不在原地了，她也不知道刚才问话的到底是谁。 只是听着那声音有股熟悉感，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她自己想多了，这些人里没有之前遇见过的。 刚才对方那句话再普通不过，可能是看她盯的照片时间太长，所以才有此一问。 李白杏身为一个法医都看不出什么更别提剩下的人了。 他们从这张照片上唯一可以看出来的就是死者是一名女性，并且是一名长头发女性。 她身上甚至没有衣物，连确定她是高几的学生都不能。 看完小黑板，剩下的人又开始研究档案柜。 楚樾看那边热闹的景象，依旧没有过去凑热闹，反而出了教室，他要去上洗手间。 这边楼层，双数是女生厕所，单数才有男生厕所，想要去厕所必须得去楼下三楼。 正好侦探社贴着楼梯，也不多费事。 上完厕所出来，楚樾一边走一边擦手。 之前他只看见了关斗金和沈玉璧的伪装样貌，这次却在厕所镜子里看见了他自己的长相。 那是张年轻的脸，十六七岁的年纪，细碎的短发，微弯的眉，干净的脸上一双眼睛黑如星辰，面部线条还有些稚嫩，却已经初显冷俊之色。 配上身上的浅色校服短袖，毫不客气地说，这张脸确实能被称一句“校草”。 进入这场游戏的人，不管是真面孔还是假面孔，似乎都变回了青春模样。 他摇摇头，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并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都张扬热烈，刻骨铭心。 抛掉这个念头，他继续想着尸体身份。 想要找出死者身份似乎真的很难，可转念一想，如果顺利的话，找出来也并不困难。 死者的尸体是前几天被发现的，无论如何，肯定没有参加这次的期末考。 就算不能从学生嘴里挖出最近没有来上课或者失踪的学生是谁也能从期末成绩单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就比如那每一科都是零分，场场缺考的学生，死者就有很大的概率在那些人当中。 算算时间，成绩单下来也就这两天的事了，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这样想着，心情便轻松了些。 只是回过神来，楚樾却停下脚步。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安静。 整条楼道安静得可怕。 虽然是中午午休时间，可他过来时候，边上教室里明明还有些学生，此时此刻却听不到一点声响。 这是北方封闭式的教学楼，夏日午时明媚的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玻璃处照进来。 身上还是暖洋洋的，可心头却忍不住犯了冷意。 这条走廊乍一看似乎没有任何怪异，但楚樾心脏却越跳越快，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遇见那种东西。 “咔哒。” “咔哒。” 是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伴随着轻声的哼唱一齐传入楚樾耳中。 第76章 穿裙子的女生 声音是从前面楼梯处传来的。 楚樾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睛盯着那个方向没有丝毫松懈。 那声音越来越近，歌声却依旧模糊，只是楚樾听出来了，那个旋律就是从闹钟里面听到的恐怖旋律。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就能从楼梯上转出个人来。 然而就在他心脏高高悬起之时，脚步声和歌声都消失了。 “同学。” 楚樾肩膀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冷不丁拍了一下。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发呆？” 女声从他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之前那种散去的嘈杂。 楼上头顶的走动声，边上教室里的说话声，楼外树梢上的蝉鸣，如同被按下了播放键一样，瞬间涌入楚樾耳中。 他被肩膀上的手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他身后的女生似乎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快速收回手，脸上全是无措。 “怎、怎么了？吓到你了？” 楚樾目光触及到他的脸庞，突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来形容她。 二十出头的年纪，疏着活力四射的高马尾辫，乍一看有点像青春女高，可一张脸却透露着点不符合她年纪的艳丽。 身上的齐膝短裙更是在目前环境下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看呆了？”女生弯起嘴角，眼角流出几分媚意，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楚樾很快回过神，愣了下，低声说了句抱歉。 不管这是不是现实世界，他一个男生一直盯着人家女生看，总归是不太礼貌的行为。 女生笑笑毫不在意。 楚樾问：“你是这里的老师？” 女生惊讶：“为什么会这么问？” “杯子。”楚樾指指她手中水杯。 这杯子他在教师讲台桌上见到过，看起来像是统一定制的东西，上面还印着学校的logo。 “老师？”女生咯咯咯笑了起来，她在楚樾面前转了一圈，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舞动，绽成了一朵花。 “哪个学校有我这样的老师？你看我这穿着也不像啊。” 楚樾顿时皱起眉：“你的穿着如何？” “又不是什么暴露服装，不过就是一条普通的裙子，老师就不能穿了？” 他不喜欢这个女生说话的调调，就好像女生一旦做了老师就必须土里土气一样。 夏天大街上那么多穿长裙，短裙，超短裙的人。 怎么，一个老师的名头就能把裙子归到不得体的服装之内？ 看出他的不高兴，女生没有生气，只是冲着他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大家都这样想就是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打水了。” 她跟楚樾挥挥手，转身之前，突然凑近他，楚樾后退一步，女生又紧接着贴上前。 她抬手在楚樾肩膀上捏起一根头发，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的耳垂，留下一道炽热的温度。 注意到楚樾的视线，她又笑了起来，眼角的红晕更甚。 “不好意思，我有点强迫症，冒犯了，不过……”她突然凑上前，“同学，一点半要来美术教室吗？” 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定定看了楚樾一眼，便向着走廊另一头的饮水机而去。 裙摆甩开的角度好看到似乎精心设计过。 楚樾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边上一个教室里有人喊人才离开。 那间教室他知道，是美术生的练习室。 看来这个女生是来自校外的模特。 刚才因为遇见那东西带来的紧张感全被这个女生的出现给打散。 楚樾爬上楼梯，还没来得及上到四楼，头顶就传来了一道男声。 “去个厕所而已，用得着这么长时间？掉厕所里了？” 楚樾抬头，那撞入眼中的野鸡头让他不忍直视。 他垂下头，冷冷批评一句：“粗鄙。” 沈玉璧轻哼一声，阴阳怪气：“是比不得校草温柔。” 楚樾莫名其妙，不就着这个话题跟他继续唠下去。 “又发现什么了？”楚樾问，“关斗金跑哪儿去了，怎么没有看见他？” 沈玉璧说：“他还在房间里，那几个人把档案柜给砸了，他在那里边看情况。” 为了防止有人偷藏信息，他们必须有一个人要一直守在那里。 “嗯。” 楚樾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刚才遇见的事说了出来。 沈玉璧看过来，若有所思：“你是说你刚才遇见了那个怪物？” “不算遇上，我没有看见她，只是听见了一些声音，随后就被打断了。”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如果真的撞见，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 “她在这里。”沈玉璧说，“是跟着我们来的，还是这里本就是她活动的区域？” “不知道。” “接下来别再一个人行动。”沈玉璧警告，“上厕所也记得告诉我们一声，最好两人一起去，小便最好，大便也要两人一个隔间。” 楚樾：“够了啊，前半句就够了，后半句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怎么换了个长相，这说出来的话也跟着粗俗了呢？ “你害羞什么，都是大老爷们。” 楚樾：“我的样子像是在害羞？” “像。” 楚樾一记冷眼刀子甩过去：“滚。” 两人吵吵闹闹回到侦探社，那边气氛有些颓。 基本没人说话，有两个女生蹲在角落里又开始哭了。 “怎么了这是？”楚樾走到关斗金身边，轻踢了他一脚。 怎么就一会儿没见，大家成了这幅模样。 关斗金抓抓脑袋：“还能是怎么回事，没线索呗。” 第77章 美术教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有人出了侦探社去找这附近的学生问情况，也有人留在这里不死心地寻找线索。 一阵混乱过后，房间逐渐安静。 剩下的那批人也出去了。 楚樾拿着关斗金递来的档案袋坐下，低头一一查看。 其中三四个文件夹中的内容都是由报纸剪切而下，大部分是外国报纸，稍微翻了一遍楚樾就把东西放到一旁。 转而拿起那本所谓的侦探社成员的小说随笔。 没有名字，第一页就直接是小说内容。 “九月十日，星期二，放学后。 头顶上方咣当一声，我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见从三楼窗户飞出一个黑色物体，从我正上方坠落。我慌忙闪开，黑色物体砸在我刚才站的地方，啪地碎了。” 这是一本以第一人称展开的小说，楚樾读完第一段便觉得熟悉。 他继续往下看，翻了两页后停下手中动作。 “怎么了？”关斗金推推眼镜，“里面有线索？” “不是。”楚樾说，“这不是侦探社某一位成员写的小说随笔，这本小说我之前看过，是国外一名推理小说家的作品。” 这是东野圭吾的代表作之一，他在高中时候看过。 “叫什么？” “《放学后》” 说完，楚樾便看见关斗金愣了几秒，再次抬头时，手中突然多了一本书。 他翻开看了几眼，又拿起那本誊抄后的。 “果然一模一样，这是干嘛？喜欢到这个程度？” 楚樾神情微妙，关斗金那个抠搜鬼，竟然因为他一句话去系统商店买了一本书？ “放心，他没那么大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沈玉璧从小黑板后面走出。 他说：“系统有专门提供学习的地方，升到二级就可以打开。” 之后沈玉璧向他介绍了一下。 由于外面时代一直在更迭，系统中也出现了许多以现代时期故事为背景的副本。 那些从很久远时期就存在于系统中的玩家，在升到二级之后，可以花费一积分打开文化书库。 里面从幼儿园知识到大学课程全部都有，每一本书都赠送视频讲解。 甚至还有生活常识区、娱乐文化区以及专业技能掌握区。 这几个区域则需要花费另外积分解锁。 楚樾沉默，没想到这系统还挺全面。 他们在这边科普知识，那边关斗金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看书速度极快，在看到第二章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怎么了？” 关斗金拿起那本手写的和手中的书做对比。 “这里不一样。”他说。 第一章有五个小节，一共三十多页，抄写的在页数上则更靠后。 楚樾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内容果然和他曾经看过的不同。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裙子上，继而在我的腿上流连，我看见他眼中流出兴味的光，他和我对视，说我在勾引他。” 楚樾缓缓将第一句念出来，随后皱起眉头。 《放学后》的主角是男人，可这里写出来的“我”却是女生。 接着往后看。 “他的手脚不再安分，尽管我极力拒绝，那双带着微茧的手还是落在我的腿上，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恶心得我想吐。 他没有更过分的举动，我的名声却更臭了。 他们说我不要脸，从不背着我。 …… 我挖出他的眼睛，看了又看，明明是很普通的眼球，为什么放在眼眶里就那么令人作呕？ 他笑了。 他为什么会笑？ 也对，他的眼睛一直在我身上了，今后我会一直带着他，他开心了吧。 真是恶心的臭虫！” “这是什么？”关斗金将书放下，“日记？还是小说。” “不清楚……” 侦探社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蘑菇头气喘吁吁，面色惨白的站在门口，他嘴唇发颤，“死人了。” 楚樾立马放下手中东西，“谁死了？” “不知道。”蘑菇头手也开始哆嗦，“美、美术教室，我刚进去就看见墙上挂着一块白布，上面染着红色，好像是血。” 他也不敢打开看，闻到那股血腥味扭头就跑了出来。 这一路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美术教室！ 楚樾和沈玉璧交换了一个眼神。 美术教室可就在厕所旁，那个东西应该也在那附近。 几人说话的功夫，有两个女生从边上教室探出头。 “怎么了？” “出事了。” 只来得及说上这么一句，几人就匆匆往楼下去。 推开美术教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之前的学生全部消失不见，只在门口正对面的墙上盖着一块巨大的白色画布。奇快妏敩 如同一幅完成后还向众人保持神秘感的巨大画作，在一众素描之中格外出众。 红色“颜料”透过红布浮现在众人眼前，如同雪山之上开得格外灿烂的两朵格桑花。 “是真的死人了吗？”一名女生哆嗦问道。 声音恐惧是真的，窃喜也是真的。 根据早上系统的提示，今天只有一人死亡。 楚樾看了眼画布上方，似乎没有任何东西。 他抬手扯住画布下摆，“死没死人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别……” 另外一人阻止的话还在嘴边，楚樾手上已经用力。 意外的，画布上方的固定物并不那么坚固，只是轻轻一扯，巨大的画布便轰然落下。 接二连三的吸气声响起，楚樾放开手退后几步，他抬头，猛然怔住。 死的是平头。 他的四肢和肩膀被巨大的钉子穿透，整个人以一种扭曲而诡异的姿势被钉在了墙上。 在画布落下时候，那双原本只是流着血的眼睛忽然涌出大量血水，如同细小的溪流，平静流下，直直流到地面之上，落下两个圆形水洼。 “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楚樾三人的脸色此时算得上是最精彩。 血水流下之后，那双血肉模糊的眼睛竟然变得空洞洞一片。 别人可能没有发现那本小说的秘密，但他们才刚看过这种死法。 平头的眼睛不见了。 诡异的是。 明明应该极痛苦的，他嘴角却挂着笑，像是遇见了极为欢喜的事。 楚樾心头一紧，看向沈玉璧。 原来他们看见的并不是小说或者日记，而是死亡预言笔记？！ 第78章 高二九班的学生 他的眼睛被人挖掉了，和那本手写小说上的剧情一模一样。 李白杏从门口走进来，仰着头观看那具尸体好半晌得出一个结论：“他是被活活痛死的，前后不超过十五分钟。” 但他没有发出声音，或者说怪物隔绝了他的声音。 想起刚才小说中的描写，楚樾扭头，视线在美术教室里快速扫过，在看到讲台时一顿。 那边地上滚着一个熟悉的杯子，上面的logo简单又熟悉，是之前的女孩儿拿过的。奇快妏敩 “现在几点了？” 楚樾侧头询问沈玉璧。 沈玉璧：“马上一点五十五。” 他们刚才下来的时，侦探社的表显示是一点五十。 楚樾心中一跳，配上李白杏所说的时间和各种时间浪费，正好在一点半左右。 之前他在楼道里碰见的女生是他们刚才看的小说里的女主角？ 对方身上就穿着裙子，楚樾印象极其深刻。 同时他也清楚，那是个长相极为出色的女生。 “怎么了？这个时间有问题？” 楚樾：“只是有些猜测。” 当时他遇见了那个东西，在还没看到对方之时就被女生打断，他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 现在看来，女生极有可能就是这次副本的怪物。 如果可以顺着这条线推断下去，那么女生就是死在池塘里的女生。 怪不得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弄清楚她的身份，如果她只是个校外来的模特，认识她的人本来就少。 所以系统说的想要隐瞒真相的人是这间美术教室的人？ 想到这里，他打断思路。 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果真是如此，她的故事为什么会进到小说里，侦探社的人也和她有关？ 缓缓吐出一口气，楚樾给了两人一个眼神，三人心知肚明。 “之前这个平头是自己单独行动的吗？”大个子男生问。 在游戏世界里，为了保证存活，他们一般都会结伴而行。 “不是的。”蘑菇头举起手，依旧一副胆怯的模样，“我之前和他在一块儿，但是问着问着，他突然就让我去另一边，说两个人分开查效率更高。” 众人明白，那时候平头显然是故意把蘑菇头支开。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外面陆陆续续传来说话声，教室前的喇叭也响起，熟悉的铃声从其中流出。 “上课时间快到了，请同学们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是预备铃声。 此时已经有学生结束午休进入教学楼。 这边再没有什么线索，一行人只能按照提示返回。 毕竟是高中生，逃课迟到还是挺严重的，说是今日死亡率只有一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例外。 平头的死法震住了所有人，回去的路上基本没有人说话。 等回到教室，按部就班上完了一下午的课。 其中大课间，沈玉璧挤开楚樾的同桌，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我觉得你的猜测有些道理，既然她是美术教室的模特，明天我们可以去美术教室问问。”沈玉璧说，“不过现在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 “高二九班。” 楚樾没有听到有关于这个班级的任何线索，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走吧，一边走一边说。” 沈玉璧率先起身。 关斗金这时候不在教室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能他们两个过去。 高二的教室都在这一栋教学楼上。 他们的教室在一楼，九班的教室却在三楼。 路上沈玉璧向楚樾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之前他们在侦探社里寻找线索，沈玉璧其实并不是丝毫发现没有。 只不过这一点发现稍显牵强，并不足以支持他们把这一点当做线索。 小黑板的背后贴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中就有一张他们年级的考试成绩单。 那张成绩单只有一半，他把教室招聘信息揭掉，才露出了下面的名字。 在那几排名字上面有两道极轻的，曾经用铅笔勾画过的痕迹。 一位是高二九班的学生。 一位是高二七班的。 他想侦探社的成员既然能够知道死的这名女生什么有些蹊跷，就肯定有发现，否则怎么会肯定有人在遮掩事情的真相？ 不管如何，还是得试一试。 来到九班门口，教室里一片哄乱。 沈玉璧拉住从教室里出来的一个女生：“你好，请问李兵兵在吗？” 女生被他拉住，抬头立马警惕地后退一步。 这也不怪她，实在是沈玉璧打扮确实不像是一个好学生，倒像是一直徘徊在学校外面的流氓混子。 她后退的这一步动作深深噎到了沈玉璧，他顿了一下，把楚樾推出去。 “你来。” 楚樾想笑却又不能笑，只能把即将溢出的笑意憋成了一句咳嗽。 冲着女生弯起眼睛，楚樾好脾气问道：“这位同学，你好，我找一下你们班上的李兵兵，请问他在吗？” 校草嘛，这女生当然是认识的。 见楚樾跟她说话，脸上立马浮起一抹红晕。 她回头在教室里张望一圈，然后小声回应：“在的，在的，你要找他吗？我现在叫他出来？” 楚樾：“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女生捏着水杯的手紧了紧，连忙摆手，说着就进了教室。 沈玉璧抱着手臂，轻哼一声：“果然现在这个时代都是看脸的，老子难道长得不帅吗？虽然这个发型有些个性，可现在有个性的帅哥难道不更受欢迎？” 楚樾干咳，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个性和杀马特的区别。 两人没在外面等多长时间，就有一名瘦高男生从里面走出来。 他一脸不耐烦，看起来是刚刚睡醒。 “谁在找我？” 他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好，用楚樾多年的看人眼光来看，这是个刺头。 “是我们，嗓门儿挺大呀！”沈玉璧回怼一句。 “你们？”听到声音男生扭头，随后露出一个更加不耐烦的神色，“怎么又是你们？这次又来干什么？不会还是问上次那件事吧，我都跟你们说了，这件事我不清楚，也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打扰我了，行不行？简直是晦气死了。” 他撂完这句话扭头就往教室里走。 沈玉璧怎么会让他如意？ 他手直接扯住李兵兵的胳膊，使劲往外一拉，一推一搡就把他顶在了墙边。 “小子，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跟我在这里狂没有用。”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色厉内荏，其实除了脾气大没什么本事。 第79章 素描 不得不说，那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配上凶狠的表情，还是有些杀伤力的。 李兵兵愣了几秒，表情软了几分，直接破罐子破摔道：“行，行，你们问吧。” 沈玉璧冷笑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着冲着楚樾扬扬下巴，示意他问。 楚樾也干脆：“前几天死在学校池塘里的那个女人，你认识？” 男生神色微动，看着两人，眼中似乎冒起一缕火光，只是转瞬间又很好隐藏。 他低下头：“不认识。” “不认识？”沈玉璧笑了笑，身子逼近他，“我那天可是在池塘边上看见你了。” 小黑板的照片上，那两张不算清晰的偷拍照也拍到了边上围观的人，而这个男生就在照片的角落处。 不过照片上的他和周围的人没什么区别，并不能看出来有什么异常。 侦探社的成员能关注到他又是因为什么？ 李兵兵面上一僵，眼神躲闪，“我确实是去了，不过当时围在那里的人很多，我只是看个热闹。” “是吗？”楚樾声音缓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温柔，“围观的人那么多，可我们偏偏找上了你，如果我们没有把握，怎么会来呢？你说是吧。” “这是你们的问题，就算你们问我多少次，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李兵兵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干什么呢？” 沈玉璧还想再拉一下他却被一道男声打断。 一名男老师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为了不和副本里的人物起冲突，沈玉璧便没有再动手，眼睁睁看着李兵兵快速溜进教室。 那名男老师一直看着他们，楚樾和沈玉璧想要再来一次肯定不能，只能转身离开。 接着他们去了高二七班。 不过拉住人问了问，他们想要找的却不在教。 回到教室，关斗金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坐在后门处和一名美术生聊天。 沈玉璧手指在桌上敲着节奏，表情正经：“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嗯。” 楚樾也发现了。 在面对他们两人时候，那个男生明显是恐惧的，对于他们所问的话题也带着逃避意味。 “会不会他就是那些想要隐藏真相的学生里的其中一员。” 这个猜测并不离谱，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是正确的。 但是目前除了那张成绩单背后的印记，还没有其他线索指向那人。 后面的两节课过得飞快。 讲台上的老师讲了什么说了什么下面坐着的玩家听得云里雾里。 听边上人说这是别的班级的老师，临时过来替课几天，但是早就熟悉了原本老师的节奏，这个老师一来，班里大部分学生都跟不上她。 更何况期末考试已经过了，大部分的人心早就飞去了暑假，认真听课的没有多少。 餐桌上，关斗金把自己下午从那位美术生那里打探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今天我问了那个女生，她跟我说学校并没有请校外人员来美术教室当模特，因为不是裸模，一般画人像都是老师从学生里抽个人上去，不会花钱去雇人。” 他把口中的东西咽下：“你确定今天中午看见的是美术教室的模特吗？” 楚樾不确定。 当时他也只是简单做了个判断，并没有问清楚。 可那女生种种行为不能让他不多想。 “她很有可能就是死者。”沈玉璧说。 想到平头男生的死状，楚樾逐渐停止咀嚼。 “明天再问问吧。” 晚自习，楚樾找班里的美术生借了铅笔和素描纸，想着今天白天见到的女生，快速将她的模样画在纸上。 由于时间太短，他只画了人头模样，算不上百分百还原，但是把女生的神韵画了个十成十。 课间时候，找班里的美术生辨认了下，女生仍旧摇头，依旧不记得见过这个女生。 “说面熟的话，仔细看看，确实有那么一点，但是她肯定没有来过美术教室。” 关斗金接过那张素描仔细打量，“长得确实漂亮，也难怪那平头到了这地方还想着那档子事。” 色字头上一把刀，如果忍不了，刀就只能掉下来。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技能，比某些系统赋予的技能强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玉璧点点头，对着关斗金露出一抹赞赏的目光，只把关斗金看了个稀罕。 沈玉璧说：“以后对外，人像素描就是你的技能了，越往后，人心越不能信，后面的关卡里，除了要防备怪物，更多的却是要防备人心。” 楚樾真实的技能相当有用，可以在重要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可以。” 教室里乱哄哄的，三人说话声音又不大，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只是关斗金拿着那张素描左看右看，最后硬是和楚樾周围的同学换了个座位。 在下一节晚自习时，缠着楚樾给他也画一张。 啰啰嗦嗦的要求说了不少，楚樾被他烦的不行，只能答应。 “沈大爷，你不画一张？这可比拍照有意思多了。”关斗金让楚樾给自己画不算完还想要撺掇着沈玉璧一起。 沈玉璧趴在桌上头也没抬：“不用了。” “不用？”关斗金捏着人的画像又仔细瞧，“这多好看，多有收藏价值，你竟然还不用了。” 这次游戏，他绝对要把这东西收进背包里带出去，回去就找姜酒显摆显摆，看她还吹不吹什么以前画师排着队替她画肖像。 “出息。” 沈玉璧动动身子，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也就关斗金那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稀罕，他想看的话，他下次跟着楚樾出去，直接能带回来一整本甩到他面前，让他仔细瞅。 是一整本！ 都是他！ 楚樾无语，看着两人如同小学生一样斗嘴。 他沉默看着沈玉璧的后脑勺，虽然沈玉璧拒绝，但心里已经打算好这次出去以后要把之前的画做一番修改。 他当时根据小沈玉璧的长相推算了成年的沈玉璧模样，相差不多但总归并不是一模一样。 一节晚自习就在三人心思各异中过去。 第80章 半夜的声音 高中下了晚自习以后，留给住宿生的时间并不多。 洗漱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到了时间之后，房间内的灯直接熄灭。 这是一间十人宿舍，可睡着的活人却像是只有五个。 剩下的四名舍友同样是他们班上的男生，今天白天在教室里曾经见过，白天时还鲜活的人，到了宿舍后却显得异常诡异，僵硬。 他们的动作就好像是被输入指令的程序，僵硬地完成了洗漱，在剩下几人还看着空出的床铺神色各异时他们就已经爬上了床。 他们笔直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但房间熄灯后，那四张床上就隐隐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有的甚至还打起了呼。 可接下来无论他们怎样说话，那四人都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磨牙的磨牙，打呼的打呼，平静又热闹。 今天早上那个诡异的闹钟依旧立在桌上，安静地看不出半分奇怪模样。 “行了，大家都别多想，不管怎么说，至少今天把命保住了不是，都赶紧睡吧，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大个子发出一声叹息，看着平头男生的下场，心中不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但谁的心里又没有一丝庆幸？ 大个子说的话没什么问题。 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白天时候，晚上他们被困在宿舍里，也发现不了什么，而副本预言的今天死亡率已经达标，想必今天晚上不会发生什么。 楚樾确实也是这样想，扯上被子没有多长时间就迷糊了过去。 不过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夜时候，他总觉得耳边隐隐约约响着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起夜，或者是宿管阿姨上来巡查。 外面楼道里时不时有人走来走去，高跟鞋敲在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吵得人想睡又睡不着，但是浓重的困意却并不能让他彻底清醒。 紧接着他便听见有一道模糊的女声一直趴在自己耳边说话。 就像是做了一场绮丽的梦，梦中的女生一直在低声向他求爱。 “说你爱我。” “说你爱我。” “你喜欢我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 “看着我。” “你看着我。” “说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我。” “说你爱我。” 低声的呢喃直接传进大脑，楚樾似醒非醒，只觉得那声音实在烦人。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整个人都还有些怔愣。 “怎么了？”沈玉璧率先发现他的不同。 楚樾坐起身子，摇摇头，他摸了摸额头，并不烫。 总感觉肩膀特别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就好像一晚上没有睡过一样疲惫。 拿着洗漱用品去了水房，楚樾一边刷牙一边沉思，就连边上沈玉璧投过来的打量都没有发现。 直到洗漱完毕才从镜中看见沈玉璧的眼神。 “怎么了？”他问。 沈玉璧抱臂，“大少爷，这里是逃生游戏，你没忘吧？” 楚樾愣了一下，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没忘。” “那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了？”沈玉璧又问。 楚樾更加莫名其妙：“睡觉啊，大晚上的我还能干什么，难不成还能出去溜达一圈？” 事实是他一觉睡到天亮，连厕所都没去。 他只是这样说，沈玉璧眼神却更加复杂。 “虽然不能出去溜达一圈，但是恐怕你也没有闲着。” 大个子站在一旁，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底，他抬头看了楚樾几眼，干咳一声。 “大兄弟啊，也不能怪他说你，我也想提醒你一句，这里到底是恐怖逃生世界，也是游戏副本，这里随时都可能死人，这种时候，某些东西咱们可以放一放，大家都是男人，我能，你肯定也能，不要因小失大，昨天的平头不就是死在了这个上面。” 大高个说着说着眼神露出复杂，一个连自己的性欲都管不住的人，来这里不就是找死。 楚樾被他这一通整得更加莫名，不过确实弄懂了他的意思。 楚樾看向沈玉璧，眼神询问。 沈玉璧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楚樾回头看向镜子。 这一看整个人却呆在原地。 镜子里的人真的是他吗？楚樾无神的双眼猛地瞪大。 昨天还好好的人，睡了一晚，面上没有变得更精神，反而更憔悴了，少年的脸色惨白，嘴巴周围冒气胡茬，唯有眼下一片青黑。 就好像是。 纵欲过度。 楚樾立马黑了脸。 他可以肯定自己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但是昨晚一直响在耳边的那道声音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想到这一点，楚樾眉头快速蹙了一下，但没有露出太多。 既然昨晚那东西没有杀他，恐怕是他并没有触发死亡条件。 他低着头沉默不语，见他不说话，大个子带着肚子里的八卦离开。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楚樾瞥了沈玉璧一眼。 这家伙恐怕是故意的。 “只是有些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沈玉璧说。 楚樾回想，摇头，只把自己听到的说了一遍。 “不是校园霸凌吗？怎么又成爱情故事了？” 一伙子高中生，一天天的不想着如何提高成绩，就想着发泄自己的感情。 从死亡日记上看，那个男生并不喜欢她，只是喜欢欺负她，周围的人也语言霸凌她，最后她杀了平头。 其中没有提到任何她爱别人的字眼，怎么大半夜就跑过来求爱了。 “昨天那东西不会是真的想勾搭你吧。” 毕竟是校草来着。 楚樾：“不会。” 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昨天的声音确实是求爱，可楚樾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思及此，他不再就这个话题往下，“一会儿看看小说后面是怎么写的再说。” 昨天他们是想把小说带出来的，只是一走出侦探社范围，东西便消失不见，来回两次，只能作罢。 看来那东西是公共线索，不能变动位置，每个人都有查看的可能。 第81章 更恨自己 早读时候，楚樾趴在桌上睡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上午大课间。 吃了关斗金从食堂里带回的东西，整个人才算有了精神。 “感觉怎么样？”沈玉璧问。 楚樾晃了晃头：“舒服多了，上午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沈玉璧说，“现在倒是可以去一趟七班。” “走吧。” 不过他们到时竟然看见了李白杏，对方正抓着一名女生站在角落处激动地说着什么。 那名女生却只是低着个头。 “这可是凶杀案，人命关天！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一定要说出来。” 李白杏抓着女生的肩膀，“告诉我，死者是谁？你是不是认识凶手？” 女生声音很小，嗓音颤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要让我说什么？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你认识。”李白杏说的肯定，“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为什么要问我？” 女生声音越来越低，随后身子开始颤抖，竟然被李白杏给吓哭了。 “我这里有证据，你就别再隐瞒了，你知道你这种做法是犯法的吗？别执迷不悟了，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或者你就是凶手之一！” “不，不，我没有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争执不下，余光瞥见过来的两人，李白杏下意识松开抓着女生的手。 那个女生见状，连忙后退一步，从她手中抽出胳膊，直接溜走。 楚樾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唐雪？” “对。”李白杏甩甩手，“你们也是来找她的？” 楚樾没有隐瞒。 “什么都问不出来。”李白杏一时间有些头疼。 她醒来之后，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个小本。 本子上大部分都是一些高中需要背诵的知识，后面却有这次案件相关的线索。 大概的线索和其他人差不多，唯有一点不同，她的本子上还提到了一个人名。 “唐雪”。 这个名字写在英语单词之间，昨天的她没有发现，今天她在年级名单中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名字。 一查之下才发现她是高二七班的学生，所以才会过来找她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可是对方并不是很配合。 看见这样的情形，楚樾两人也没有再去问一遍的打算。 这些人似乎商量好了，每个人都守口如瓶，不管他们如何问，肯定都不会松口。 在回教室时候，楚樾突然看向那边楼道的墙面。 沈玉璧：“怎么了？” “没事。”楚樾收回视线，之前一闪而逝的违和感是什么？ 中午，一行人又去了一趟侦探社。 翻开那本小说。 里面更新了。 “他只比我小四岁，是个温柔的人。” 第一句就看出了作者的一些缱绻之意。 “他很幼稚，又很成熟，和他接触，让人感觉很舒服。” “时间久了，我对他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那种感情难以宣之于口，我想，这个秘密将永远不见光日。” “今天我收到一封情书，里面带着我的画像，我装作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也装作没看出他的字迹，只有我知道，我心里是有点甜的，这一天，我将牢记于心。” 看到这儿，楚樾一怔，关斗金也马上看向他。 这不得不让人多想，昨晚楚樾刚画过一幅素描肖像画，上面就是一个女人。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那女人盯上了楚樾。 沈玉璧绷紧嘴角，又把小说往后翻了一页。 “我看错他了，他是个懦夫。” “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爱我的人，为什么连一句回应都不敢！” “我走了九十九步血路才走到这里，他却连迈开腿的勇气都没有！” “我恨他！我恨他！ …… 他有错，但我更恨我自己。” 故事到这里结束，寥寥几句，能拼凑出一个大概的情感故事。 楚樾把小说拿过来重新看了一遍。 越看越觉得上面的“我”像是昨天他在楼道里遇见的那个女生。 他还记得，那个女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和他现在的身体相比，可能也就大了四五岁。 后面所说的他不敢回应指的应该是昨天晚上。 那个女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没有给出一句回应。 不过，昨晚他画了那个女人的肖像不假，却从来没有写过什么情书，甚至那幅肖像上面都没有落款，从哪里看出来的字迹？ 知道昨天晚上楚樾给女人画了肖像的玩家，全部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他。 怎么说呢？ 今天要死的估计是他了。 只有大个子男生心中不这样想。 今天早上他看见了楚樾的模样，更注意到了小说的最后一句。 她说恨那个人，但是更恨自己。 既然更恨自己，那楚樾很可能不会死。 所以今天会死的还是另有其人。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候，小说上面闪过一道微光。 “后面又出来内容了。”有人说了一句。 楚樾往后翻。 刚才还一片空白的地方，果然多了几行字。 “嘀嗒，嘀嗒，水珠从头发上滚落，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地粘在身上，这里是哪里？” “我的眼睛被人蒙住，看不见任何景色，难闻的味道一直往我鼻子里钻，我有些想吐。” “‘有人吗？’我颤抖喊出声，‘可不可以救救我？我好冷啊，我膝盖好疼，可不可以救救我，放我出去。’ 我没收到任何回应。 可明明是有人的。 我听见了，外面是有人的，我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我把自己的姿态卑微到尘埃里，我祈求出去的机会。 ‘别走。’我的声音虚弱又急切，‘求求你救救我吧！’” “脚步声越来越远，我听见外面传来她和朋友的聊天声。 她出去了。 无视了我的请求。 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好冷…… 我会出去的，我暗暗给自己打气，我会出去的。 只是…… 等我出去后要怎样惩罚她呢？ 我知道她为什么不救我，因为是她把我扔在这个地方的。 冰凉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我听见了她的笑声。 我该怎样惩罚她呢？ 我会把她的头拧下来，然后泡在水池中，让肮脏的水浸湿她的每一寸头皮，让恶心的蛆虫慢慢啃食她。 不，那样太残忍了，但是没关系，这样恶劣的孩子就应该好好被教育。” 看完上面的字，所有人都沉默。 这本小说连续更新了两篇内容。 楚樾躲过一劫的几率比今天要死两人的几率更高，至于后面那个，谁会是她所说的那个人？ 是名女生。 六名女生脸色都变得相当难看。 楚樾看向其中一名女生，她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李白杏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扭头看向她。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名女生，一字一顿询问：“来侦探社之前你去了一趟厕所，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在宿舍，她俩的床挨着，教室里两人的座位同样挨的比较近，李白杏就和这个女生多说了几句。 中午吃完饭，在教学楼里集合之后，女生说想要上厕所，她便在厕所门口等着。 只不过这一等就是好几分钟。 女生出来时就有些不对劲。 她是跑出来的，神色慌张，就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当时她快速调整了情绪，李白杏并没有多想。 可这时候却不得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小说上说的那个女生，很可能就是她！ 第82章 保命道具 那个女生快速摇头：“没有，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脚上控制不住后退，小腿顶到凳子，凳腿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我只是害怕，我只是没有救她而已，不是我做的，真的！” 今天中午她只是去了趟厕所。 在隔间时就听到另外的隔间里有水滴滴落的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哪一处的水管漏水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等她冲完厕所从隔间里出去，却听见了厕所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从地狱里飘来的，模模糊糊，让人听不太真切。 她站在原地听了好久，才听到了一句“救命”。 可是她怯懦了，她胆小，她太害怕了。 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在厕所里叫救命？ 突然想到昨天那个平头死的场景，她不敢过去，甚至不敢叫人，只能快速转身离开。 她什么都没做，明明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找始作俑者只找她，她只是没有帮忙而已！ 楚樾能够理解她。 在遇见怪物时，不管是谁，第一个想法都是逃跑。 谁能肯定打开隔间门帮助了那个她一把，就能有命活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不管她怎么说，怎么为自己辩白，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里是游戏世界，怪物可不会跟你讲那么多的道理。 “其实也不一定吧。”有一个女生弱弱开口，“可能这上面说的也不是你，接下来你别一个人行动就好。” “不是她还能是谁？！难道是你吗？” “你！少胡说八道了。” “哼，我看这上面说的就是她，自己见死不救，可千万别连累到别人。” 女生脸色越来越白，尖叫一声捂住了耳朵。 五名男生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着把小说放回原位，几人又把这个房间重新翻了一遍。 依旧没有翻出想要的答案。 在楚樾看那些报纸时，李白杏突然坐到他身边。 “我想起来了。”她说，“我在李二狗的杀猪刀副本里见过你。” “楚樾，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新人。” 楚樾没有说话，手上依旧翻着报纸。 李白杏想了想又说：“我们合作吧。” 这次楚樾没有再保持沉默。 “上个副本我们就没有合作，我想这个副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吧。” “有。”李白杏肯定的道，“虽然今天你会死的概率比他小，但是这种可能性并不为零，我想我能帮助你。”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 楚樾看过去，神色没有任何波动：“这是什么。” 李白杏：“这个副本的保命道具。” 沈玉璧一直在边上听着，闻言看了李白杏一眼。 “你想怎么合作？” 他曾经在交易大厅里听说过那么一种技能。 这种技能没有其他的用处，但是对于游戏道具相当亲近，只要他们进入副本，保命道具大概率会落入他们手中。 在李二狗的杀猪刀副本，如果没出意外，保命道具就是被李白杏拿走了。 至于上个副本，他们也不清楚在谁手里。 只是没想到这才一天过去，这个副本里的保命道具竟然又被李白杏拿到了。 沈玉璧拿出道具往李白杏手中的钢笔上扫了一下，确实是真的。 李白杏不怕他们查，声音坚定：“很简单，救我。” 她说：“如果我遇上死亡事件，你们要救我。” “如果你拿着保命道具，似乎比我们更靠谱一点，怪物可都不能奈何。” 楚樾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对他们哪儿来的信心。 李白杏摇头：“钢笔只能起一次作用，但是用了保命道具，会让怪物记恨上，后面的情况只会更糟。” 李白杏不放心，小说的故事里并不是只有那个女生，还提到了她的朋友。 李白杏就是那个朋友，她不敢赌自己肯定不在怪物死亡名单上。 这才第二天，躲过了今天还有好几天。 按照现在的线索，明天肯定是出不去的。 这一点沈玉璧自然清楚，不过在这种地方，晚死一天，出去的几率就高一些，怪物的记恨在命面前也只能往后排。 “李小姐。”楚樾把报纸装回档案袋，“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们了？我们并没有信心能够救你。” “你们可以。”李白杏对几人有一种盲目的信心，“我相信你们。” 或者说，她相信楚樾。 在上个副本里，楚樾是新人，但表现出的实力却一点不输老玩家。 她看人很准，跟着楚樾，她这一路才能走得顺畅。 她这样说，楚樾和沈玉璧没有再拒绝。 就算不为了这保命道具，李白杏怎么说也是一名法医，很多时候都能派上用场。 第83章 你在笑什么 下午时候，大部分人的心思都在被判了死刑的女生身上。 她显得很紧张，缩在座位上，神经质地看着周围的人。 班级里的人进进出出，课间也有人找她说话，却全部被她忽视。 又是一节课下课，三个半小时了，女生没有从自己的位置上移动一步。 楚樾看着那边情况，小说上已经更新了她的下场，只是什么时候会发生？ “陈落。” 出神时候，讲台上尚未离开的老师突然喊了一声。 直到同桌撞他的胳膊，楚樾才反应过来那一声“陈落”是在叫他。 他站起身，看向那名老师。 对方视线锐利：“听说你们老师之前布置了作业，收上来了吗？” 楚樾只顿了一秒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还没有。” “赶紧收上来，别看你们老师不在又是期末了，该交的还得交。” 楚樾应了一声，开始行动。 在众人唉声怨气中，忙活了一个课间，却只收上来一半不到。 楚樾看着沈玉璧，沈玉璧抬眼，“他没写。” 再看关斗金，关斗金推推眼镜：“学霸也有不听话的时候。” 他们几名玩家，只有楚樾完成了作业。 “只收上来这么点？”中年女人看着那摞笔记本，不悦皱眉。 楚樾垂着眼睛：“考试前大家只顾着复习了，考试后也忘了这件事，所以有很多同学没写。” “行了，我知道了，跟你们班上的人说一声，晚上下晚自习之前必须交上来，你回去吧。” 她摆摆手，一脸不耐烦。 公布了这一消息，其他人没什么反应，玩家们一个比一个窘。 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摸过笔了，今天竟然要在游戏副本里写摘抄？ 那字数不少，至少得写上四十分钟。 可又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楚樾，剩下玩家都在补作业。 女生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她推推边上的李白杏：“我想去一下厕所，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有了中午那件事，她根本不敢一个人行动，尤其是上厕所。 想到当时遇见的场景，她心里慌得很。 可她已经一下午没有去过厕所了，原本想在下课时候趁着人多的时候去上厕所，可观察了几节课，她发现，即使在课间，厕所那边也没人。 现在她肚子又胀又难受，已经快憋不住了，只能又求到李白杏头上。 “不能。”李白杏拒绝地干脆利落。 小说中也提到了她，她同样一下午没有去过厕所，不过她还能忍。 女生表情痛苦，想了又想，到底不敢一个人去，她张张嘴，坐在位置上，整个人陷入一片焦虑之中。 这节是自习课，没有老师看着，但整间教室都静悄悄的。 上到一半，前面似乎发生了点小骚乱，楚樾抬头就看见李白杏猛地站起身，直直走到教室后面，拿了拖把又走回去。 “什么味儿啊？”同桌男生捏着笔抬起头，双眼迷茫。 “后门！后门！能不能赶紧关上！难闻死了！” 有人冲着教室角落喊了一声。 坐在后门口的学生满脸懵，后门关着啊，一直没开。 “卧槽！林雨你恶不恶心！上高中了还，还……” 还什么，那个男生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一脸无语地提了书本凳子往后面走。 闻着空气中弥漫而出的淡淡腥骚味，楚樾重新低下头。 这次他依旧不觉得女生选错了，丢人和丢命，没人会选错。 女生趴在桌上，李白杏把脚边的水渍拖干净，又拿杯子里的水冲了一遍。 整个过程一句话没说。 剩下的npc见状也没多加议论，低头继续干自己手边的事。 又是两节课眨眼而逝。 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对林雨退避三舍，到了食堂，更是收到了无数人的嫌弃和白眼。 林雨低着头，挤在人群中快速打完饭，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楚樾四人挑了个离她近些的位置坐，轮流观察她的情况。 然而饭吃到一半，只是一个错眼的功夫，抬头再看，之前一直缩在角落处吃饭的人竟然不见了。 四人视线快速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林雨的身影。 楚樾撂下筷子：“怎么回事？” 食堂这么多人，她也没有落单，是那怪物出现把她带走了？ 这么多人，她真的敢？！ “这附近有没有女生厕所？”沈玉璧问。 李白杏摇头：“我也不清楚。” 他们来到这里两天，基本上都在教学楼和宿舍活动，也就一日三餐会来一趟食堂，校园里的布局他们并不清楚。 关斗金：“我找人问问。” …… “滴答。” “滴答。” 林雨睁开眼的瞬间意识顿时清醒。 看着眼前的景色，她猛地瞪大双眼，张张嘴，声音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捂了个干净。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可以肯定是某个地方的厕所。 和教学楼里带着隔间有洗手台的厕所不同，这里的厕所不仅味道难闻，看起来也破破旧旧，是旱厕，隔间之间只有用砖和水泥摞起来的矮墙。 此时此刻，她就倒在厕所墙角。 外面天色已经差不多暗了下来，厕所里的光线更是昏暗，周围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人声。 林雨从地上爬起来，她看着周围的环境，咽了口口水，双腿没出息地软绵不堪。 扶着墙，她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明明很轻的脚步声，听在耳中却像是一种折磨。 这厕所不算很大，从她的位置到厕所出口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林雨脚下不停，眼睛也在四周警界，生怕哪个隔间里藏了个什么东西。 “咔哒。” “咔哒。” 林雨耳中响起怪异的声音，她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可那声音在她动作停止时候也一同消失。 周围安静得可怕，没有半分声响，林雨口中轻轻喘气，越是安静，她越不敢发出声音。 神经完全紧绷，林雨把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又向前走了两步，那陌生的“咔哒”声便响了两声。 她走几步，那东西响几声，就好像一直在跟着她一样。 林雨牙齿控制不住打颤，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漆黑的身影跟在她背后的模样。 可是当她鼓起勇气突然回头，身后空荡荡一片，唯有暗淡的光线垂在那里，背后没有任何人。 没有异常。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她神经更加紧张。 林雨看着不远处的出口，脚下快走几步，最后甚至是小跑着出了厕所。 高大的教学楼瞬间映入眼前，白炽灯光从窗扇中透出，林雨眼中立即浮出一抹希冀。 “你在笑什么？” 第84章 周韵 一道女声突然从林雨右侧响起，声音冰冷，带着嘲弄。 笑容顿时僵在林雨的嘴角，她僵硬地扭头，一个浑身湿哒哒的女人正站在她的右边。 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她看过去的瞬间，歪头看她。 那人穿着短裙，姣好的身材一览无遗，“咔哒”“咔哒”的声音就来自于她脚下的黑色高跟鞋。 那并不是她的幻觉！ 她在厕所内行走时，这个女人就跟在她身旁，在和她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默默跟着她。 林雨看着她，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袭击而来，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她的唇瓣颤抖：“对、对不起，我中午时候没有救你，但真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把你关在厕所里的，不是我要害你，你能不能放过我？” 高中女生的霸凌，总是少不了把人关在厕所里，再泼上一盆水。 但是这些真的和她没有关系。 她胆子小，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她从来不敢惹事的，也没和人发生过几次冲突。 这次的事真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林雨嗓中干涩，“为什么要来找我？你如果有本事的话，就去找害你的人，我只是没有救你而已，我有错，但不至于死吧。” “你没错吗？”女人的声音冰冰凉。 “你没错吗？”她又问了一遍，“就是你，就是你。” “我给过你机会了呀，我给过你们机会让你们改正了，可是你们……” 她声音一顿，突然尖利起来，“可是你们不改呀！你们！从来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们还是喜欢把错误归咎在别人身上！” “你们！该死！” 林雨被她的话震得耳膜生疼，女人缓缓动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缓缓遮住了远处教学楼里的光。 眼前一阵晕眩，隐隐约约，林雨耳边又响起了昨天早上刚进入游戏时，闹钟里传出的歌声。 沙哑的声音从女人的口中吐出。 只是这次，她再也没有机会知道那首歌的名字。 …… 楚樾几个人问了学校的学生后匆匆来到离餐厅最近的厕所。 可是李白杏进去看了一圈，里面的人很多，却没有林雨的身影。 她不在这里。 四个人又前前后后找了很长时间，并且把四栋教学楼里的男女厕所全部看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人。 林雨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一点踪迹。 这么长时间过去，肯定已经凶多吉少。 不用说出口，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清楚。 晚自习的预备铃声响起时，尽管不愿意，他们也只能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直到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女生都没有出现。 楚樾将重新收上来的摘抄本整理好，去了办公室。 “就放在那里吧。”中年女人抬手随便指了个位置。 下午送过来的摘抄本没有动过的痕迹。 她只是想让他把这些作业收上来，却并没有看的意思。 楚樾放下本子转身往外走，还没出门就听见身后她不高兴地跟边上人吐槽。 “周韵怎么回事，看看这班都让她管成什么样了，最拉不开分的语文让她教的稀巴烂，看看那成绩，她可好，留下一个烂摊子人没影了。” “行了，新人嘛，还没摸到门窍。” “说的也是，现在的学生啊，难管，轻不得重不得，一个不留神，老师反而能被他们给欺负了。” 楚樾手上一顿，下一秒，拉开门走了出去。 楚樾回到位置上，他蹲在桌前，把桌兜翻了个干干净净。 边上同桌好奇：“干什么呢？马上放假了，该扔的都得扔，没必要整理。” 楚樾没有吭声，自顾自把里面的东西全翻了一遍。 可是里面并没有和美术相关的任何东西。 就连课本他也每一本都翻看了，除了笔记，剩下的地方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涂鸦。 原身并不是美术生，甚至没有画画的爱好。 小说中说的素描应该就是他昨晚画的那一幅，小说的作者，是把他和另外一个人所做过的事揉杂在了一起，还是说，给作者送情书原本就是这具身体做下的？ 他想着，扭头突然问到：“我有喜欢的人吗？” 同桌：“啊？” “我有给别人送过情书吗？” 同桌：“……” 男生满脸震惊：“啥？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这一句，声音响亮，听见的人纷纷看过来。 无视周围的目光，楚樾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我没感觉到啊。”男生趴到桌上，声音低了下去，“不是吧大哥，向来都是别人给你送情书，我从来没见过你给别人写啊，更没有听你说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楚樾低下头。 楚樾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昨晚耳边的声音，今天看到的故事，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在他心中翻腾。 周韵，新人老师，人没影儿了，可能会被学生欺负。 在办公室里听见的话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楚樾心中浮现出一个不成型的猜测。 “周韵。” 同桌男生瞪着眼睛，满脸惊讶：“那不是我们语文老师吗？” 过了没几秒他又说：“她长得确实好看，好像有不少男生都对她有好感，你也喜欢？” “不是。”楚樾摇了摇头，装作沉思，“我只是在想我们语文老师去哪儿了。” “也没有去哪儿。”男生想了想说，“辞职了吧。” “呃，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他看了眼周围，神秘兮兮的，“我之前偷偷听到办公室的老师讲，好像是学校那边说她辞职了，其实根本就没有递交辞职报告，直接就不来学校了。” 楚樾抿了抿唇，心中的不详又加重了些。 第85章 死者身份 叫来沈玉璧和关斗金，楚樾面色严肃。 “对于死者的身份，我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说。 沈玉璧和关斗金安静听着，楚樾压低声音：“我怀疑死者是周韵，这个班级原先的语文老师。” “老师？” 沈玉璧沉吟一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提到校园霸凌，大家下意识想到的是众多学生对少数学生进行的排挤和欺压，老师在这个过程中的漠视和放纵则被忽略不计。 所以这个词语基本上不和老师挂钩。 但有时候，学生欺负的对象也可以由学生变为老师，尤其这个老师是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新人女老师。 一旦把这个设定带入整个故事，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可以解释通了。 《放学后》并不简简单单是一本移花接木的小说，它提供给玩家最重要的线索其实是，这本小说的主角是一名老师。 “一名老师，被她的学生霸凌，还真有点匪夷所思。” 毕竟不管怎么说，老师已经是成年人，已经懂得如何运用法律保护自己。 说到底教师只是一份职业，一份工作，如果实在困难，辞职离开便好，怎么会沦落到丢了性命的地步。 但目前没有其他线索，这种猜测又有相当大的可能性，暂时向着这个方向去查，不失为一条出路。 如果死者是周韵，接下来需要排查的就是和她不和的学生。 平头的死亡也就是第一个死亡条件相当明显，不尊重她并且要对她动手动脚的人。 从同桌男生刚才的话里可以得知，有不少男生都对周韵有点意思，有的可能是青春期萌动，有的则是纯纯的肮脏心思。 这一点想要排查起来有些困难。 范围太大了。 而第二点则和目前消失的林雨有关。 因为某些原因不被女生喜欢的周韵，在上厕所时候被人锁在了厕所隔间。 她们往她身上浇水，并且不知道把她锁在那里多长时间，她向外面的人求救，向每一个进入厕所的人求救，却没有任何一人对她伸出援手。 “这两点范围虽大，但想要找还是能找出来的，可第三点怎么算？” 第三点是周韵的感情问题，这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从小说内容来看，周韵对学校里的某一男生生出了点好感，而那个男生也曾经偷偷写情书给她。 但她没有回应，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超越师生的伦理，甚至于那个女人嘴中的懦夫，骂的也是晚上的楚樾。 如此一来，除了两位当事人，可能没人会知道那名男生是谁。 “先在班上问问吧。”关斗金说，“反正今晚也做不了什么，尽可能多收集些信息。” 最后一节晚自习，楚樾跟同桌低着头悄悄说了无数小话。 “你觉得都有哪些人喜欢我们语文老师？”楚樾问。 男生一开始说不知道，仔细想了想又说，除了极个别，3班，7班和9班里，对语文老师有好感的占大多数。 “7班和9班？” “对呀，语文老师不是教了这三个班吗？至于别的班里是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 楚樾想到了李兵兵和唐雪，这两人一个是9班，一个是7班，都在他们的调查范围之内。 而这时候，楚樾终于把白天时候感觉到的违和感是什么弄清楚。 每个班级门口都张贴着这个班级任课教师的信息。 但是这两个班级门口以及三班门口都有一项空缺，语文老师的照片被撤了下来，只剩下文字介绍。 想到这里，楚樾把昨天晚上给楼道里遇见的那个女生画的素描画重新拿出来。 把纸张推到男生面前，楚樾指尖在上面轻点一下：“看看，这上面的女生你认识吗？” “不认识。”只看了一眼男生就断定。 楚樾一怔，“不认识？” “不认识。”男生摇头，“从来没有见过。” 好不容易理通的头绪在这一刻重新变为乱麻。 确实，昨天班里的女生就说过同样的话。 他眸中划过几分疑惑，试探着问：“你不感觉这张素描特别像一位你认识的人？” “有吗？” 男生拿起素描纸，变换着纸张的位置看了好半晌，最后才缓缓道：“硬要说的话好像还真有几分面熟，不过似乎和谁都对不上号。” 楚樾：“不像我们语文老师？” “当然不像了。”男生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楚樾，“我们语文老师什么气质她什么气质，跟社会上的小太妹似的。” 楚樾看着那幅素描，素描上的女人鲜活明亮，唇角带笑，眉眼飞扬，眼角带着一股暗示意味十足的媚意，和她昨天见过的女生一模一样。 可是因为是他昨天匆匆画出来的缘故，一眼看上去，更容易看出的是画中人的神态和气质，五官倒是被刻意模糊了。 楚樾想了想，又问那名美术生借了一张素描纸。 这次他画的依旧很快，这是在画的过程中不断向男生提出一些问题。 “你感觉语文老师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气质怎样？” “表情呢？” “眼睛。” “头发。” 随着他的一句句问话，手下一张新的素描重新出世。 五官还是他昨天见过的那五官，可乍一看，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 “这个怎么样？” 马上下晚自习时候，楚樾终于画完，把纸张递到男生眼前。 “就是这个！”男生小声说，“这才是我们语文老师。” 说完他有些疑惑。 “陈落，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有吗？”楚樾拿回素描，不动声色，“哪里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男生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认识语文老师一样，而且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了？” 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楚樾心情还算不错，“初中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只不过为什么天赋，后来就不学了。” “那……” “也没什么，我是语文课代表和老师接触的次数多，只是想知道在你们眼里老师什么样。” “你不是不太喜欢她吗？”男生持续疑惑，“以前都不咋参与我们的话题，今天怎么一直说她。” 楚樾漫不经心：“往办公室送作业时听到她们说起来，随口问问罢了。” “哦。”男生应了一句，随后小声抱怨，“都考完试了还非得收作业，明明收上去也不看，就是看不得我们闲着。” 楚樾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离下课还有几分钟，他干脆继续向男生打听。 第86章 到处都是血 “谁说不是。”楚樾附和他，“还不知道会留什么暑假作业呢。” 一说到暑假作业，男生顿时拉下脸。 那个语文老师是年级里出了名的布置作业不管学生死活，今年他们班落在她手上算是完了。 “说到这个。”楚樾似乎想到什么，“今天我在办公室还听见了一个八卦。” “什么八卦？” 他一说这个，男生果然把暑假作业抛到脑后，立马追问。 楚樾没有开口，反而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 “语文老师曾经被人关在厕所里一整夜”。 写完把本子推过去的瞬间，楚樾就在一眨不眨地盯着男生的表情。 他看见男生脸上的好奇变为震惊，又从震惊变为惊讶。 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 男生立刻在本子上回复：“真的假的？有人故意弄她？” “不像假的，只是听她们说，当时还是另外一个女老师过来跟早读才在厕所里发现的。 说那时候周韵都晕过去了。” “女生厕所？” “对，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 “这我还真不清楚。”男生写，“女生里确实有讨厌她的，不过我们男生知道的不多。” 女生之间的弯弯绕绕，他们男生可从来没有注意过。 话说到这，楚樾停了话头，外面的铃声同时打响。 下晚自习了。 林雨依旧没有出现，但古话说得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又把厕所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林雨的尸体或者身影。 “顺其自然。”沈玉璧说，“该出现时自然会出现，回宿舍了。” 随着林雨的消失，整个副本变得异常诡异。 “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蘑菇头男生坐在床上抱紧双膝，“死亡条件是什么？不是说有死亡条件吗？现在看来完全是怪物随机选人。” 只要她挑定了死亡人选，不管对方做什么，都会被她带走。 就像林雨。 她没有打开那扇关着怪物的门，却依旧被判了死刑。 “肯定是有规律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关斗金安慰。 这话谁都会说，却对他们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作用。 今晚，宿舍的人依旧早早睡下。 楚樾想着昨天晚上身上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浑身不舒服，可到最后依旧睡了过去。 半夜，他又醒了。 睁开眼，入眼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向窗外张望，只能看见从楼下蔓延而上的树枝张牙舞爪立在那里。 没有再听见昨晚那语气冰凉的声音，楚樾松了口气。 他起身下床，去了厕所。 刚从厕所里走出，身体周围便弥漫起一股黑色雾气。 很快，那股雾气席卷了整条楼道，楼道的灯光在黑雾阴影下都变得朦朦胧胧。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一首生日祝福歌缓缓从楼道末尾响起。 “咔哒。” “咔哒。” 有人从那边走来。 楼道尽头的黑雾里逐渐散发出点点光亮，楚樾看着那边一动不动。 随后，黑色的雾气里缓缓走出一名身穿牛仔长裙的女人。 和他那天在楼道里见到的女人一模一样。 她手中捧着一个不到六寸的小蛋糕，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蛋糕上面插着生日蜡烛，烛光随着女人的脚步左右摇晃，似乎随时都能熄灭在这片黑雾当中。 女人脚步坚定，目光看着楚樾，一步一步向他而来。 直到女人站在他面前，楚樾语气平淡又冷静：“你是来杀我的？” 他的问话出乎女人意料，对方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和今天晚上他画的那幅素描一模一样。 明明长相相同，可对面的女生和之前他见过的相比，身上褪去了那股俏皮和媚意，整个人都变得温温柔柔，一双眸子却又拒人于千里。 “胡说八道什么？”女人开口，“我只是来给你过生日。” 她把手中的蛋糕往前推了推，递到楚樾面前，“来，许个愿，把蜡烛吹了。” 楚樾看着她：“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陈落是个对日期十分看重的人，他的位置上有一本日历，上面把各种关键的日子都标注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他自己的生日，陈落的生日在十一月，是冬天。 “不。”女人摇头，“肯定是你弄错了，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是你弄错了。”楚樾说，“你说的是我的生日吗？你连我的生日都没有记住吗？” 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反问给问愣了，歪着头想了很久，才突然笑了起来。 “对，对呀。”女人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呀，我都忘了，你看。” 女人把手中的蛋糕举起来。 “今天我的学生替我买了生日蛋糕呢，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学校里过生日，他们都记得。” 女人笑得很开心。 她捧着蛋糕闭上眼睛，像是在许愿的模样，随后睁开眼睛，一口气将面前的蜡烛全部吹灭。 “我许好愿望了。”她说着，将蛋糕上的蜡烛拔掉，随后一口啃上了蛋糕。 然而就在她啃上去的那瞬间，楚樾看见她的嘴巴里猛地流出血来。 楚樾一怔，愣愣看着面前的一幕。 女人抬起头，目光茫然地张开嘴巴。 嘴中的蛋糕块儿掉落在地，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 楚樾低头，地面上除了一块儿面包和奶油混在一起的蛋糕还滚出了两三根铁钉。 “啪嗒。” 手中的蛋糕被打翻在地。 女人看着地面的蛋糕，似乎没有回过神，微张的嘴巴里，一片血红。 第87章 巨人观 楚樾瞳孔缩了缩。 在送人的蛋糕里面放钉子，这简直和谋杀无异。 或许在那些天真的学生眼里，这只是一场不起眼的恶作剧。 “为、为什么呀？”女人歪着头，嘴中的血缓缓从嘴角滴落，落到胸口，开出一朵艳丽的花。 “为什么要一直欺负我呢？为什么要欺负我呢？我做错了什么？” “他们不都说学生是一群天使吗？为什么我却看见了恶魔？”女人喃喃开口，眼泪从她无神的眼眶中滑落。 楚樾喉中干涩，一时间忘了她是这个副本的怪物，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可怜。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面前的女人却突然蹲下身子。 她抬手抓起一块儿蛋糕就塞进嘴中，钉子碰撞牙齿的声音异常明显。 她笑着，咀嚼着，吞咽，又呛出了一口血。 “别吃了。”楚樾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别吃了。” 女人仰起头，献血糊了她整个下巴，可她的吐字依旧清晰：“要吃的，他们说要让我吃完。” “吃不完又会怎样？” “吃不完，吃不完，不能吃不完，必须要吃完。” 楚樾弯腰去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惯到墙上。 “别管我！” 手臂撞击到墙壁发出一声清响，楚樾额上顿时浮出一片细细密密的汗。 “你在干什么？” 宿舍门被打开，一颗五颜六色的野鸡头从门内探出来。 沈玉璧看着楚樾，“大半夜的，一个人在楼道里打架？” 听见他的声音，楚樾抬起头。 楼道里的黑雾退去，只剩下一片清冷的灯光，那个蹲在面前地上不停吞咽蛋糕的女人也毫无踪迹。 楚樾扶着胳膊站起身，一步步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的动作，沈玉璧走出房间。 捏着他的胳膊摸了几把，“没什么大问题，脱臼了，装回去就行。” 楚樾也判断出来，只是他自己操作的可行性有点低。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受伤的位置已经肿了起来。 沈玉璧没搞突然袭击那一套，把他的胳膊拉直，捏着他的骨头按压，同时旋转手臂，就这样来来回回做了几次，只听一声轻响，复位成功。 拿出一瓶药膏给他抹上，沈玉璧抬头，对面人额头上满是大汗。 “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也不要搬重物。”嘱咐了这么一句，他收回手，“说说吧，遇见了什么？” 楚樾神色复杂，把刚才看见的场景说了一遍。 沈玉璧应了一声，“道具用掉了吗？” “没有。”楚樾摇头，“她没有想对我出手的意思，至少在你出来之前没有。” “行，接着睡吧，后半夜估计就安静了。” 楚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周韵的脸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第二天，五人是被桌上的闹钟吵醒的。 叮铃铃的声音异常刺耳。 “还剩五天时间，找出死者的身份，找出凶手，埋在池塘边的柳树下，你们只有两次机会，你们只有两次机会，不要弄错了。” “靠！”关斗金从床上坐起身，“才五点半，还让不让人活了？！” 沈玉璧：“也就早了十分钟，赶紧起床。” “知道了知道了。” 不甘不愿嘟囔一句，关斗金从床上爬起。 赶着铃声落下的最后一刻进入教室，关斗金打了个哈欠，坐到位置趴下就要补觉。 眼睛才刚闭上，就听见边上有人在讨论什么东西。 “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 “就是女生宿舍楼边上的厕所，发现了一具尸体。” “真的假的？我们学校最近怎么了？” “谁知道啊，幸好要放暑假了。” 关斗金睁开眼，困意全无，他知道，这是npc提供信息来了。 话说，关斗金在教室里看了一圈，女生宿舍那几个人都没有来。 这边早自习没有老师看守，关斗金叫上楚樾和沈玉璧一起跑了出来。 那边离教学楼有点距离，三人走了将近十分钟才找到他们说的地点。 刚一走进厕所，便闻到了一股冲天的臭气。 除了李白杏，剩下四名女生都在厕所外面站着，脸色一个比一个蜡黄，个个萎靡不振。 “怎么了？”关斗金问。 听到他的问话，一个女生顿时捂上嘴巴：“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刚刚进厕所里面的味道是外面的不知道多少倍。 那种味道就好像是什么肉块儿腐烂了的味道。 才一天晚上，林雨怎么也不至于…… 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李白杏回头。 “我没有工具，只能粗略查看。” “死者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而外翻，舌尖伸出，胸部隆起，腹壁紧张，四肢增粗，皮肤呈污绿色，手足的皮肤脱落，整具尸体都膨胀如同巨人。 是典型的巨人观。” 这个名词楚樾只在电视上见过，他看了眼尸体，也差点跑出去吐了。 “这是林雨？” “确定不了，脸根本分辨不出长相了。”李白杏说，“时间实在对不上。” 才一晚上而已，怎么可能腐烂到这种程度。 可看见尸体的模样，众人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因为林雨的死法和小说上写的一模一样，此时此刻，她的头颅里就爬着蛆虫。 没有多看，几人大概确定了后就走了出来，连李白杏也没在里面多待。 死了两个人了。 死者的身份也找了出来。 凶手指日可待。 经过昨晚，楚樾明白，不管下一个玩家会不会在今天死，死亡背景女人都已经给他设计好了。 有了昨天晚上那一出，今天早读时候，他不得不再向他的同桌发出了疑问。 “你知道我们语文老师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吗。” 男生看他，突然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你怎么了，我当然知道了，今年不是我们给她过的生日吗,就在不久前？” “几号？” “十四号啊。”男生说，“那天不知道是谁还送了老师一个奶油小蛋糕呢，蓝色的，又简约又好看。” 果然…… “他吃了吗？”楚樾问。 这次男生没有回答。 第88章 偷窥者 楚樾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最开始的那个小本拿了出来。 从正面翻开，上面是一些单词。 第一个单词是：peeper偷窥者 第二个单词是：bully势强凌弱者 第三个单词：rape强奸 紧接着是第四个：fro ru见死不救 再往后看，旁观者、雨伞、故意、医疗、蛋糕…… 其中有好多并不是高中英语词汇，最后一个单词甚至是最简单的蓝色。 这些单词一个个看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可连起来却有点像周韵生前的遭遇。 楚樾不清楚这些是系统给的提示还是陈落自己隐晦的表达。 身为语文课代表，他对语文老师的遭遇似乎并非一无所知。 而他选择了当一名旁观者。 上午大课间，他们再一次找上李兵兵。 却发现他和唐雪加上另外几名少男少女正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我们性命不保。” 关斗金：“什么事啊？” “你说呢？” 有人反问了一句。 说完才发现不对劲。 李兵兵才见是他们过来，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你们怎么又来了？如果还是问和上次一样的问题，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看看你，这就见外了不是。”关斗金胳膊搭在他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你们刚才不是还在讲秘密，加我们三个呗。” 李兵兵皮笑肉不笑，耸下他的胳膊，“既然是秘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关斗金毫不在意，他摸摸下巴，眼睛一转。 “那就让我来猜猜好不好？” “是不是和我们语文老师有关啊？” 他这话一出，在场五六人脸上纷纷变了颜色。 “呦，我不会是猜对了吧？” 关斗金说起话来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胡说。”唐雪垂着眼，“怎么会和语文老师有关。” “因为，池塘里的死者就是语文老师啊。” 那几人不说话。 “她为什么会在池塘里呢？” “她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谁害死了她？” “谁把她的衣服脱掉扔进了冰凉的水底？” “那样好看的一个人，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心狠手辣？” “你们感觉是谁呢？” 关斗金抛出一长串问题。 安静。 当他把话说完，李兵兵几人的面色更加诡异。 有人心虚地看了三人一眼又马上移开，小心翼翼看向李兵兵，用眼神寻求他的表态。 “是吗？死者竟然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吗！” 他做出一副惊讶模样，“警方那边似乎还没有查出死者的身份，你们和他们联系过了吗？” 关斗金：“还没有。” 李兵兵笑：“还是要说一声的，警方查找凶手肯定快。” 唐雪站起身，不等他们结束这个话题，快速离开战场：“马上要上课了，我就先回去了。” 在她身后，几人陆续离开，一眨眼，就只剩下9班的李兵兵一人。 “这下子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吗？” 李兵兵：“知道的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非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难道你希望语文老师死不瞑目？” 李兵兵：“你们硬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说希望警方早日将凶手逮捕归案。” 这简直是一块滚刀肉，油盐不进。 “peeper”楚樾开口，“语文老师生前告诉我，有人一直在偷窥她，你知道是谁吗？” “偷窥？”李兵兵抬起头，“这是在学校，是公共场合，可能只是比别人更注意些吧，说什么偷窥太严重了，好像犯罪一样。” “哦。”楚樾看着他，“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比别人更加注意她呢？” “这有什么为什么，可能是喜欢，可能是讨厌，也可能只是想说什么却一直犹豫着不敢开口，这么长时间了，班级里的男生对语文老师是什么态度，你们难道不清楚？” 他们还真不清楚。 不过从李兵兵的表现来看，陈落本上记录的那名偷窥者，大概率就是他了。 接下来要找的是证据。 不仅要找到这名偷窥者，他们还要从这群学生中找到旁观者，施暴者，见死不救者以及对周韵实施强奸行为的人。 中午，再次在侦探社汇合。 楚樾他们已经完全肯定了死者的身份，没有遮掩，直接同步给其他人。 学校太大了，人数也多，光靠他们三人很难找出凶手。 而且这凶手可能并不止一人。 翻开那本侦探小说，内容再次更新。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没告诉任何人，甚至自己也忘了这件事。 可我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却在黑板上看见了大大的‘生日快乐！’ 就在我愣神时候，教室下面已经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歌声。 不用仔细分辨，他们在为我唱生日歌。” “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记住我的生日。 我怔在原地，在心中暗暗原谅了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 只是一群孩子罢了。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有多可恶，在他们眼里，或许这些只是简单的恶作剧。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刻我或许应该原谅他们。” “这节课是我上得最为轻松的一节课。 没有人调皮捣蛋，没有人睡觉，也没有人讲小话。 他们都在认真听讲，也算是我的生日礼物吧。” “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当我下课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那块蓝色的生日蛋糕时，没人知道我有多惊讶。 生日蛋糕。 很小的一块儿。 很漂亮。 周围的老师纷纷打趣，说我有一批好学生。 我骄傲极了。 我端起蛋糕，小心咬了一口上面的奶油。 很甜，甜到我忘记自己有一群怎样恶劣的学生。” “钉子混在面包里，我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就连这块蛋糕是谁送来的也不清楚。 尖锐的短钉扎在我的牙床，划伤我的舌头，血迹和蓝色奶油混在一起。 我永远记住了这次的生日。 …… 原来，他也知道，钉子是不能吃的。” 第89章 吃不吃 看到这里，众人沉默。 接下来死的人，和钉子有关。 “看这张照片。”沈玉璧手指在照片上指了几个位置。 楚樾看过去，照片上的那几个人有些眼熟，如果没有看错，是上午在李兵兵那里见过的其中几人。 “你感觉是他们吗？”楚樾问。 沈玉璧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 “现在就看这个‘凶手’是怎样定义的了。” 副本让他们找出的凶手是杀死语文老师的将她扔进湖里的凶手，还是在她生前欺负过她，一步步将她推入死亡深渊的凶手。 李白杏看着照片。 “一般杀人凶手在实施犯罪之后，有很大的可能性会重新回到案发现场，凶手在这些人里的可能性很高。” 这种心理并不难猜，一是他们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怀疑，警方是否找到了对自身不利的线索或者证据。 二是对自己的手法存在一定信心，自信那些“愚钝”的人不会抓到他的把柄，并且站在上帝的视角去嘲弄。 今天和李兵兵见过，并且出现在这张照片上的人都是有一定嫌疑的，只不过几个人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谁参与了谁没有参与，一切待定。 “好了。”大个子男生说，“既然看完了就赶紧离开吧，趁着午休时间，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一直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大家尽可能两两一组，别落单。” 他这么说，房间内的人没有反驳。 不过找线索是找线索，也不是所有人都信了楚樾他们的话。 能够看见怪物并且还活下来的，只有楚樾一人。 他说怪物长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死者是谁就是谁。 其他人在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的同时也在找寻另外的可能性。 “房间门打不开。”一名女生握着门把，神色突然紧张起来。 他们在房间里，门锁绝对是开着的，可不管女生怎样按压把手，都不能将门拉开。 “让开，我来试试。”大个子三两步走到门边，挤开女生，将门使劲一拉。 纹丝不动。 “底下底下。” 边上的女生尖叫出声。 楚樾看过去，黑色的雾气从门缝底下蔓延而出，和他昨天晚上见过的如出一辙。 众人神色大变。 “见鬼，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那怪物竟然会这时候过来？ 楚樾：“她来了。” 熟悉的哼唱声响起，随着门缝下弥漫而来的雾气越来越多，那声音也来越近。 窗外一阵风吹过，窗户猛然关上。 外面传来有人转动门把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扇门上。 “咔嚓。” 房门被打开。 楚樾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雾气便涌满了房间。 他下意识去抓站在旁边的沈玉璧，却抓了个空。 扭头去看，雾气里空无一人。 “沈玉璧？”楚樾看着身侧小声喊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 “关斗金？” “……” “李白杏？” “……” 一点声音都没有，好似雾气中只剩下他一人。 楚樾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去摸，原本是黑板的地方，现在也空荡荡一片，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大高个站在门口附近，黑气涌进来时，差点迷花了他的眼。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空荡荡的房间中只剩下他一个。 当看见从黑雾中伸出来的手时，大高个瞳孔猛然缩紧。 这次，是他？ 阴森的女声响起：“这是我的生日蛋糕，你吃吗？” 大高个儿吞咽了下口水，看着蛋糕胚中露出的铁钉，心里颤了又颤。 吃还是不吃？ 那本小说里是怎么说的来着？ “原来，他也知道钉子是不能吃的。” 他如果不吃，是不是会成为小说中预言的死者，被这个怪物杀死？ 可若是他吃了，那钉子难不成要咽下去？ 等得有些不耐烦，那只手臂往前探了探，黑雾中又问了一句，“你吃吗？” 男人闭上眼，一咬牙，吐出一个字：“吃。” 听见他的答案，女人阴森森笑了几声。 另一条手臂突然冲出，捏开大高个儿的嘴巴，将那块儿蛋糕塞了进去，又用手狠狠捂住。 大高个儿翻起白眼，被她动作弄得仰着头，嘴中舌头稍一动弹，上下左右都是刺痛。 也不敢嚼，他仰着头直接囫囵个吞咽。 钉子划破他的食道，瞬间反上来一股血腥气。 看着他完全把蛋糕咽下去，那双手才终于放开。 等那双手重新隐回黑雾，大高个瞬间跪在地上，血从喉咙里往外涌。 直到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后才缓缓止住。 不知道有没有钉子扎在他的食道上，只感觉胸口每起伏一下都能牵引出火辣辣的疼。 另一边，沈玉璧同样喊了几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后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过了不久，面前的浓雾似乎散了些，一条纤细的胳膊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白皙的皮肤上尽是淤青。 她手中抓着一块儿蛋糕，黏腻的奶油沾了整个手掌，面包露出的部分露出了带着锈迹的铁钉。 “我的生日蛋糕。”飘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吃吗？” 沈玉璧垂眼，将那块蛋糕前前后后扫了好几眼，顿了几秒后，果断拒绝：“不吃。” 说完没忍住，又补了一句：“你这个人有点不讲卫生。” 话音刚落，抓着蛋糕的手有瞬间的收紧，随后，缓缓收了回去。 没几秒又重新探出来，这次蛋糕安安稳稳放在白色纸碟：“我的生日蛋糕，你吃吗？” “不吃！” 沈玉璧这次说的比上次还要斩钉截铁。 当他眼睛是瞎的吗？ 别以为她把手上的蛋糕甩在纸碟子里就算干净了。 那烂唧唧的模样，一看就是她刚才抓过的那一块儿。 面前的黑雾开始翻滚，愤怒的尖叫从里面传出：“不吃？！为什么不吃！你也知道钉子不能吃是不是！” “也不是，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沈玉璧一本正经，“主要还是嫌弃你不讲卫生。” 端盘子的手颤了颤，黑雾翻滚两圈后重新归于平静。 女人的声音冷静下来，语气凉凉：“最后一块儿了。” “那我更不能吃了。”沈玉璧一甩刘海，“凭什么最后一块儿给我？之前的呢？” 他哼笑一声，阴阳怪气：“我就知道，我一个学渣，在老师眼里什么都不算，别人不吃剩下来的也不会拿来给我。” 对面的手掌猛然捏住纸碟边缘，随后使劲摔到地上，气急败坏：“吃不吃由你！” 随后便把手缩了回去。 “别走啊，你要是有新的，我绝对吃！” “……” 没有人回应。 沈玉璧垂眼看着地上那一滩东西，收起面上的神色，这种东西，不会真的有人吃吧？ 第90章 体育课 雾气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等待面前黑色褪去，窗外刺眼的阳光重新投了进来。 楚樾抬起头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了两秒。 一名女生嘴角带血，面色扭曲，就站在离他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和他面对面。 她抬着手不断抓挠自己的喉咙，嘴角带着污渍，一张脸憋得通红。 来不及细想，楚樾后退一步快速把房间里的人数清点一遍。 然而，一人不缺。 房间里的人，除了他们三人，唯一一个完好站着的只有一名女生。 两天下来，她的存在感并不高，经历这么一遭，却露出了不普通。 楚樾记下了她，自己什么都没遇见，沈玉璧和关斗金又是游戏里的大佬，能够躲过自然正常。 可这个女生呢？ 要知道，今天这事儿连李白杏都没能避免。 关斗金立即上去递给李白杏一颗药丸。 黑雾中发生了什么？ 楚樾看了一圈人，没轻易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只是当看见医务室老师从李白杏喉咙里掏出四五根小巧的钉子时，不用问他也明白了。 不知道是谁送的蛋糕，所以周韵挑了他们全部都在，并且只有他们在的时间把蛋糕送给了每一个人，只为让他们其中某一人感受一下吃到钉子是什么感觉。 回教室的路上，楚樾看着精神状态都挺不错的两人，“你们没吃？” “没有。”关斗金不太高兴，“在商场买了个替身傀儡，他吃的。” 替身傀儡：二百积分。 因为是保命类的道具，楚樾专门看过，记过。 只是关斗金天天哭穷，竟然能一下子拿出二百积分来。 更重要的是这二百积分竟然花在了不那么要命的地方。 关斗金苦着脸，说完以后明显心疼了。 如果是砍他一刀，他肯定眼也不眨，但那可是吞钉子！ 想一下就让人头皮发麻，二百积分，那都不是事。 “所以，你这次没碰见？”关斗金看向楚樾，眼神幽怨。 楚樾摇头：“没有。” 他只是被困在黑雾里，没有发生任何不寻常的事。 “天天找你，吓唬你，又不杀你，时不时还来个特殊待遇。”关斗金莫名其妙，“那女人不会是真的看上你了吧？”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偏心的副本怪物。 重新将楚樾上下打量，关斗金咂咂嘴，“大少爷，要不然你直接从了吧，用你的爱感化她，让她放下仇恨和你一起去浪迹天涯。” 楚樾理都不理，问沈玉璧，“你呢？” “我还好，她是最后一个找我的。”沈玉璧道，“手里只剩最后一块蛋糕了。” “所以？” 沈玉璧勾起嘴角：“浅学了一下林黛玉。” 《红楼梦》作为四大名著之一，语文老师绝对看过，这个现代副本里的老师也不能例外。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楚樾：“……” 有文化的大佬才是真大佬。 他扭头，对着关斗金，语气不咸不淡：“以后多学学第一，脑子转了一圈儿就比你省了二百个积分。” 关斗金：“……” 报复，绝对是报复他刚才说得浪迹天涯，一个大少爷，心眼子那么小。 李白杏在旁边听着三人互动，沉默走着，没有插话。 下午，高二三班有节体育课，正好和高二九班撞上。 因为已经期末考完，这节体育课不用提前回教室写作业也不用被其他任课老师占据。 先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后，几名男生去体育室搬来篮球，羽毛球之类的，体育老师指导几句就任由发挥了。 男生基本上都围在篮球场那边，女生有的打羽毛球，有的则找了块阴凉地儿聊天。 关斗金知道篮球，但从来没有打过。 招呼了几人人就去抢球场。 “大少爷，一起来。” “不了，你们玩儿吧。” 听着那砰砰砰篮球砸到篮板的声音，楚樾心里浮起一股烦躁。 他在树荫下坐了一会儿，心中的焦虑让他感觉不安，周围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段阴暗的日子。 做了两个深呼吸，把脑中的记忆排出去，楚樾扭头，却恰巧看见李兵兵和两个男生鬼鬼祟祟向着操场另一边走，他没有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不怪他太敏感，只是那两个男生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今天见过的。 三人走走停停，不停向后张望，生怕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似的。 好在这边遮掩物多，远处的声音又热闹，才没被三人发现。 他在这一走就走到了体育器材室。 体育器材室在操场后面的房间里，那边还有一个上二楼的平台，而那楼梯下有一个更小的储藏间。 那边倒是没有锁，只是空间太小，就连打扫的工人都不咋过去。 门上生了锈，拉门时发出吱吱扭扭的动静。 李兵兵轻声呵斥：“把门往上提着点儿，动静小一些，你想把人都招过来！” 那个男生没说话，动作是放轻了，不过声音依旧，这也没办法，门后面的转轴都生锈了，肯定得有声音。 李兵兵走进去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另外两个男生就站在门口警惕周围的动静。 也没多长时间，李兵兵重新走出来，关上了门。 他一出来，另一人就迫不及待问：“怎么样？东西还在不在？” “还在。”李兵兵看了他一眼，“不要声张。”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不过侦探社的成员这几天好像一直咬着我们不放，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他们没有证据，否则也不会天天过来问了。” “说的也是。” “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最近上课都没什么心思。” 声音越来越远，眼看着三人离去，楚樾从边上走出来，三人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储藏间里的东西似乎和这件事有关。 等人全部走远，楚樾这才走到楼梯后。 第91章 消失的纸条 他打开门，里面是个两平米左右的空间，摆放了一些杂物，勉强可以供一人在里面走一圈。 顺着灰尘的痕迹，楚樾走到一张破课桌前，他把桌子翻过来，往桌兜里看了一眼。 里面只有一件东西。 想了想，楚樾拿过旁边的旧布裹住指尖。 随后掏出那条麻绳，把绳子展开。 麻绳三米左右，上面没有血迹，只在中间位置显出一些破损，似乎被什么东西摩擦过。 李兵兵藏这东西干什么？ 难不成周韵是被人勒死再抛尸的？ 这一点无从考证。 他们没有看见尸体，就连侦探社拍到的照片也没有露出脖颈的。 带着这个疑问把东西放回原位，楚樾决定去捞起尸体的池塘边看看。 已经来了两三天了，他们还没有到那儿去过。 学校的池塘不大不小，种着一池荷花，岸上种着几棵树，风景很好。 边上摆着几排风景椅，说是学校的约会圣地，不过都是高中生，实际上没几个人会来这种地方坐。 自从这池塘里捞出死人之后，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所有路过的都会绕着走。 除了杨树，只有一棵柳树，长长的枝条垂下来，随风摇摆，白天看，别有一番滋味，晚上看，却有种张牙舞爪的诡异。 楚樾走到那棵柳树下，这就是系统说的埋纸条的地方。 他蹲下身子，看着其中一个位置，抬手拨开最上面一层干燥的松软的土，指尖在下面的土上捻了捻，是新土。 有人把这里挖开过，根据现在的天气来看，就是这两天的事。 会做这件事的只有玩家。 会是谁？ 楚樾拾起一块儿带着棱角的石头，就着那块儿地方挖了下去。 没有挖多深的距离就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 那是一张暗红色的纸条，上面用黑色的墨水画着奇怪的符文。 楚樾只来得及看一眼，沾到阳光的瞬间，那张纸条便无火自燃，转瞬间化作一滩黑灰。 楚樾怔了下，松开手，指间的灰渍轻盈落下。 原本他以为是有玩家因为某种原因提前写下了死者的身份和凶手的名字。 可怪异的符文此时浮现在脑海，那东西是什么？ 是玩家还是凶手？目的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他快速在商城购买了纸笔，把刚才看见的符文画上去。 只看了一眼，与其说是背下了上面的符文，倒不如说是那符文通过眼睛短暂投射到了脑中。 落下最后一笔，楚樾看着自己写下的内容，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错误的。 他有些奇怪。 似乎从第一个副本世界开始就一直在遇见这种东西。 李二狗副本的祭坛，剪纸娘娘的封印，这次又是什么？ 这些符文的存在单纯是副本需要还是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他侧眼往斜后方看了一下，把手中的纸折起来，站起身。 “出来吧，鬼鬼祟祟的有什么意思。” 微风吹过，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荷花香气。 一道瘦弱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杨树后面缓缓走出。 是队伍里的玩家，更是今天中午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唯一没事的女生。 她的个子不算太高，长相也很平凡，唯有一双眼睛很大很亮，配上娃娃头发型，看起来就是个乖巧可爱的邻家妹妹。 “你怎么在这里？”楚樾淡淡询问。 女生看着他，脸上情绪有些复杂。 她上前两步，抿唇，似乎在纠结，过了好几秒才犹豫开口：“你叫楚樾？” 不等楚樾说什么，她又补充：“我听见那个人叫你的时候喊的就是这个名字。” 楚樾没说话，想知道她什么意思。 “你是楚樾吗？京城四中国际班的楚樾？”女生问。 楚樾面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心中却在回忆女生口中的那一段经历。 她说的没错，自己初中时候确实在四中国际班待过一段时间，那是很短一段时间，只有半个学期，之后他就办理了退学手续，再次复学是在一年后，而且是在另外一个学校。 他对那个学校的印象并不深，两个多月下来，甚至连班级里的学生都没有认全，就算对面的人和他曾经认识，楚樾也没有丝毫惊喜感。 “你不记得我了？”女生只看他冷漠的反应就清楚，继续说，“我们当时做过同桌，就在第一次月考后，我是邹小月，就是那个胖胖的，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 楚樾看着阳光下的人，眯起双眼，似乎是在思考。 那么久远的事。 这么一想还真对她说的人有点印象。 “你是邹小月？那个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女生？” 对面的女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夸张了，不过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没想到你真的还能记得我。” 楚樾看着她脸上浮起的两抹红晕，走到池塘边的座椅上坐下，他拍拍身边位置。 “过来坐吧。” 女生没有客气，扯了下衣摆走过去坐下，和楚樾之间闪了很大一条距离。 “说起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只在四中待了很短一段时间，没想到你还记得。”楚樾说。 女生笑了笑。 “当然得记得，你可能对我们的记忆模糊了，但是我们班里的人谁都记得你。 京城楚家的大少爷，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你家可能是我们见过最有钱的。 那时候啊，你上学下学全部都有人来接送，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就能吸引所有的目光。 班里好多人都想跟你做朋友，在当时为了讨好你，甚至有人把中午从家里带来的盒饭送到你面前。 可是你连看也不看一眼，一个大少爷，专注吃食堂。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似乎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有一天，我们班上两个男生因为一件事争吵，不小心把饭菜撒在了你身上，白色的t恤瞬间不能要了。 可你也只是冷冷看了他们两眼，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那时候班上的女生比较少，可大部分都看上你了，每天宿舍里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你的。 ……” 邹小月一连串说了不少初中时候的事，每一件事都围绕着楚樾。 楚樾静静听着，邹小月说的这些事他也有点模糊印象，听她这样讲，那些记忆重新凝实了几分。 在这样一个逃生游戏里，竟然见到了以前认识的人，算不上是多么值得惊喜的事，但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楚樾嘴角挂着笑意，听她一点点挖掘他记忆深处的内容，等到她话音落下，才赞叹了句。 “你记得真清楚，这么一晃眼，已经十几年了。” “确实。”女生声音有些低。 说到过去，想起曾经的青春，曾经幼稚的自己，谁又能够不唏嘘呢？ 第92章 她的身份 两人坐在池塘边，聊起从前，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 大部分时间是邹小月在讲，楚樾则安静听着。 “那时候真年轻啊！”邹小月感慨一声，随后神情沮丧，“只是这时候在这种地方相遇，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场合。” 说完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是一个大少爷，应该没什么得不到的吧，怎么也进入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楚樾摇头：“谁知道呢，听他们说只有愿望强烈才会来到这里，就像你说的，我在外面什么都有，谁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进到这里。” 邹小月叹了口气：“这样难免，有些时候心里的愿望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却并不能骗过系统。” “你呢？”楚樾反问。 “我是为了钱。”邹小月这句话说得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人，“家里有人患上了尿毒症，好不容易找到了肾源换了肾，但是排斥性有些大，每月光吃抗排斥性的药物就要好几千，在这里来钱确实快。” 只要过了普通的一款就有一百积分打底，就算要购买回现实世界的票，可把一百积分全部兑换，能拿到外面世界的也有几十万，应急绝对够了。 说着说着那边就响起了下课铃声，两人收了话头，快速往操场的方向赶。 回到操场时，他们班级的队伍已经排好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看见两人肩并肩跑过来，班级里不少同学都在起哄。 “赶紧归队。”体育老师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等两人排队站好，他吹了下口哨：“解散！” 下面的人拍了下手，紧接着一哄而散。 楚樾看了眼另外一边的队伍，李兵兵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神色自然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就在这时候，关斗金突然从后面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大少爷，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一节课不见，干什么去了？你跟他怎么碰在一起了？” 之前他打篮球害怕别人说他菜，就想拉着楚樾和沈玉璧陪他随便玩玩。 没想到这人不仅拒绝了，还躲得远远的，等他们玩了两个回合，一扭头他人就不见了。 为了边上的人，都说他往厕所的方向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四十五分钟的课，将近半个小时不见人影。 那个女生他也记得，身上有秘密。 “没什么。”楚樾看着邹小月的背影，眼中闪了闪。 等回过神来，他说：“她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一会儿回去了我跟你们说件事，有些奇怪，还得拜托你看看。” 他这么说，这边人多眼杂，关斗金也没有继续追问。 等到了教室，三个人凑在一起，突然看见李白杏从后门回来，关斗金还叫上了她。 楚樾没有拒绝。 等他们四个人坐好了，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把自己今天下午的发现娓娓道来。 他最开始说了一下跟踪李冰冰发现的操场后面的那个储藏间以及麻绳。 紧接着又说了一下在柳树下面的发现。 说到这里，他把一只藏在身上的那张纸展开，推到关斗金面前。 “就是这个东西，其中的符文可能因为我的记忆力问题又出现一些偏差，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这次的符文和前两个世界相比笔画看起来要简单许多。 可是关斗金拿着那张字条仔细看了许久，拧起的眉就一直没有松下来过。 又过了两分钟，他把纸条放到桌上捏了捏眉心，摇头：“看不懂。” “这上面的符文，每个和每个之间没有任何的共同点，根本解读不出来。” 越是简单笔画少的，越难已找到其中的共通之处，解读出来的可能性便要小很多。 更何况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符文。 楚樾把纸条收回来，重新叠起。 “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你们以前遇见的世界也经常遇见符文吗？” 他还是感觉太巧了。 三个副本，三个类型，三种符文。 实在太巧了。 可是这些符文又代表了什么他却不知道，每一个在副本里出现的位置都很理所当然。 这一次呢？ “没有。”一直沉默的沈玉璧开口。 玩到九级，他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个副本，遇见符文的次数不超过十个，这段时间遇到的频率确实高了些。 按理说，每个副本都有它自己的体系，并不是所有的副本都适合出现这种东西。 楚樾猜测：“是不是有人在搞鬼？” “不清楚。”沈玉璧说，“这件事先放一放，小心一点，等出去后我打听打听。” 他最近没有进过别的副本，不知道外面的副本什么样子。 李白杏沉默听着，突然说：“我可能知道一点。” 关斗金：“什么？” “符文。”李白杏抛出自己的诚意，努力融入他们的气氛，“在李二狗的上一个副本我就遇见了，不过当时我不知道你那是什么意思，只是看见有一名玩家把一张黑乎乎的纸往怪物的棺材里塞。” 当时她没有看见那纸上写的是什么，也不懂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只是现在听起来，好像和楚樾说的东西有些像。 “后面没有任何发现吗？” “没有。”李白杏摇头，“那个副本还挺普通的，就是氛围感特别吓人。” 而那个往棺材里放纸条的男生，死在了怪物手下。 这样一看，说不定这还是一个组织。 “大家多注意点，埋符文的人大概率就在玩家之中。 至于那个李兵兵，他是这个副本的关键人物，我们这两天更注意一点，看看他会有什么动静。” 沈玉璧说了一声，就回了自己位置。 第93章 一次机会 今天晚上风平浪静，不仅没有死人，就连楚樾也没有遇见什么不寻常之事。 但是早上刚起床，一个爆炸消息就把所有人钉在原地。 闹钟的铃声依旧，铃声落下后的沙哑声音也一同往常。 “还剩四天时间，找出死者的身份，找出凶手，埋在池塘边的柳树下，你们只有一次机会，你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要弄错了！” 大高个儿撑床从上铺跳了下来，一把拿过闹钟。 “它刚才说什么？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他不敢置信，扭头看向剩下的人。 npc玩家自顾自穿着衣服，动作一致的下床拿起洗漱用品离开，只剩下玩家大眼瞪小眼。 大高个儿把手里的闹钟晃了晃，“我怎么记得昨天早上它说的还是两次机会？有人把机会用掉了？” 他问的这个问题是所有人想问的。 楚樾更是惊讶。 昨天下午他在柳树下发现那张写着符文的纸条，可以肯定，柳树下只有那一块儿地方被动了，可他并没有发现写着死者身份和凶手的纸条。 当时已经是下午，难不成有人在这段时间偷偷去？ 有这件事压在心上，这次所有人的行动都相当速度。 只想和另外一班女生碰头后讨论这件事。 一行人在教学楼侧面碰头。 看见她们的第一眼，楚樾就看见李白杏对他使了个眼色。 楚樾心下了然，不动声色站到一旁。 女生中有一人相当气愤，她看向楚樾，厉声质问：“是不是你干的！纸条是不是你埋的！” “不是我。”楚樾否认。 但是女生明显不信：“不是你是谁？你还狡辩，昨天下午小月都看见了，你当时就蹲在柳树旁，正写着什么东西。” 她这样一说，所有人都看向楚樾，或疑惑，或探究。 昨天体育课上确实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回来的。 邹小月连忙拉了那个女生一把：“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当时地面已经被挖开了吧，肯定就是你。”女生继续咄咄逼人。 邹小月对着楚樾投去一抹抱歉的目光，面上似乎很为难。 楚樾却不为所动，他看向邹小月：“你看见我把东西埋进去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看见。”邹小月摇头摆手，肢体动作有些大，生怕别人不相信她似的。 楚樾看向女生，并没有说话。 但是意思送到了，你看，她也说没有看到。 女生却不依不饶，认定了事情就是他干的。 “小月是没有看见你把纸条埋进去，但是她看见你挖坑，看见你蹲在那里写东西，难道这些都还不能证明？” 楚樾抱臂：“不能证明，没有看见，没有证据，一切就都是你的猜想。” “可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蘑菇头此时小声开口，“还是有嫌疑的吧。” “对。”女生顺着他往下说，“就算没有没看到，你还是我们之中嫌疑最大的，毕竟你去过那里，我们可都没有去过。”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肯定起来：“肯定就是你！你太奇怪了，为什么碰见好几次怪物都没有任何事！” “人品好呗。”关斗金推推眼镜，“不像你，事情还没弄清楚就随意攀扯别人，你看有几个附和的。” 怀疑是一回事，可在确定之前就把所有嫌疑锁在一个人身上是相当愚蠢的行为。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邹小月站出来打圆场，“她就是急昏了头，没有恶意。” “是吗……” 关斗金哼笑一声，“这还叫没有恶意，那要是有恶意的话，她是不是把我们都杀了？” 论起嘴皮子，关斗金还没怎么输过。 “行了，现在争这些也没用，等中午时候过去看过之后再说。” 大高个儿没有发表意见，心里对楚樾却并不是不怀疑。 只是他也知道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这几天下来，他清楚楚樾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他真的想动点手脚，就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往教室里走，邹小月挤到楚樾身边，声音歉然：“对不起，楚樾，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昨天下了体育课之后，她们问我，我就随口说了两句，真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 “没关系。”楚樾浅浅笑着，不追究她的话是真是假，“你说的也是实话，没有特意污蔑我。” “但还是给你惹了麻烦，实在对不起。” 楚樾跟她说了两句，直到进入教室才分开。 坐到座位上，楚樾收了脸上的笑意。 不是故意的？那未免也太巧合了点。 不管是池塘边的相遇，还是老同学相认，亦或者是今天突然发生的这种情况，各种巧合撞在一起就成了蓄谋。 他不清楚邹小月在埋纸条事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是善茬。 课件时候，关斗金和李白杏分别去监视李兵兵和唐雪。 可这两人除了上了趟厕所，一上午时间都没有出来，也没和别人碰面。 中午的时候，他们又去了侦探社。 可是这次小说内容没有更新。 这一上午他们也没有遇见周韵。 算是风平浪静，又有一种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那个女生依旧看楚樾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一行人来到池塘边。 和楚樾想的情况不太对。 柳树下并没有新挖出来的痕迹，只有昨天他挖出来的那个小小的坑，被挖出来的土没有填回去，就孤零零躺在那里。 可是不对劲。 他昨天是真的没有看见纸条。 难不成那张符文上奇怪的文字就是死者的姓名和凶手？ 既然要做，用得着做的这么麻烦？ 他不相信。 第94章 真 假 无论如何，第一次的机会已经使用出去。 看现在情况也知道，那人提交的信息不对。 那名玩家的目的大概率是成为这个副本的破局者获得更高的积分，可是有那张符文的存在，楚樾又不能那么肯定。 那张符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人如此草率地用掉一个线索，是否也抱着把所有人留在这里的目的？ 可是，如果他们死在这里，那人可以幸免吗？ 这些信息杂乱在一起，让人整理不出头绪。 看着那个坑洞，大高个儿淡淡开口：“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的地步，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不管第一个纸条是你们谁埋的，谁要是敢偷偷背着大家提交了第二张，就算永远留在这个副本我也绝对饶不了那人。” “这还用说，第一张纸条是谁埋的不就摆在眼前。” 之前那名女生阴阳怪气，眼神一个劲往楚樾身上瞥。 沈玉璧：“你眼睛抽筋了？” 女生：“……” “接下来大家完全一起行动，就算是去厕所也必须找人陪同，生死面前也都收起你们那可怜的自尊心和怜悯心，在这里，一不小心可是会丢掉命的。” 大高个儿这话说的不错，没人反驳。 回去路上，关斗金吐出一口气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玉璧应了一声：“如果今天再不能锁定凶手，明天就用点特殊办法。” 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既然李兵兵他们不承认，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承认。 这个过程其实相当困难，他们连凶手有几人都搞不清楚。 楚樾一路没有说话。 “想到什么了？”沈玉璧问。 楚樾抬头问两人：“交易中心里有没有人的技能是读取别人的记忆？” “这个没听说过。”关斗金说，“不过除了比较有名的玩家，剩下的普通玩家里也有拥有技能的。” 技能是用来保命的，不仅要从怪物手中保命，也要从玩家手中保命。 这种事情都藏的严严实实，没人会往外透露。 “怎么了？是想用这种技能对付李兵兵他们？” “不是。”楚樾摇摇头。 沈玉璧沉默两秒：“你是觉得邹小月不是邹小月，其实是读取了你的记忆？” 楚樾没有隐瞒。 “我是有这种想法，不过不确定。”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他昨天就有怀疑。 尽管他记忆力惊人，可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邹小月到底长什么样了。 不过邹小月当年的成绩绝对没有名列前茅，他初中时候成绩很差，当时班级按排名分座位，能和他当同桌。成绩能好到哪儿去？ 昨天他故意那样一说，对方直接顺着话头走了下去。 后面为了取信于他，更是说了不少细节，竟然连当时他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着。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不能说她肯定不记得，但这个概率太小了。 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身上有什么利可图？ “不管她想做什么，防着点儿总是对的。” “嗯。” 下了晚自习，这一天就算是毫无收获了。 教室里的同学基本走光了，只剩下他们十个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为了避免某些人回到宿舍后偷溜出来，他们要在这里坐上二十分钟，尽可能卡点进入宿舍楼。 “要我说，凶手肯定就是那七个人，应该没有别人了。”有人说。 另外有人持不同意见：“这也不一定，万一是其中六个呢，五个呢？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突然下决定。” “怎么可能弄清楚？除非问凶手，人家说不说真话还不一定。” 楚樾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李兵兵”，“唐雪”，“沈博文”，“张森”，“陈志伟”，“赵玉婷”，“李程程”。 这七个人就是他们之前见过的。 偷窥者，恃强凌弱者，旁观者，强奸着，见死不救者。 不清楚他们的罪行，但人数绝对够。 只是其中特殊的那个人是谁，那个被周韵当成弟弟的人是谁？ 在周韵的小说里，她当成弟弟的人，温柔，成熟，幼稚，身上似乎集合了多重特点。 可是他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发现相似的。 有人在演戏？还是……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再晚就赶不上宿舍关门了。” 回到宿舍正好赶上熄灯，五个人快速刷牙洗脸，紧接着就爬上了床。 这一夜同样无事发生。 闹钟叫响，除了响铃，没有任何提示。 最后一次机会还在。 五名npc依旧动作迅捷，起床拿出洗漱用品，头也不回地离开。 剩下五人则磨磨唧唧。 多年没有感受过高中生活，这种作息简直让人发狂。 楚樾拍拍沈玉璧的床头：“起来了，再不起就要误课了。” 沈玉璧没有动。 “赶紧的。”楚樾又在上面拍了拍。 被子里依旧没传来任何声音，楚樾一怔，面色突然变得相当难看，抬手就要掀他被子，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呜咽。 那声音很小，要不是他离得近根本就听不见。 挡住另外两边人投过来的视线，楚樾掀起他的被角向里面看去。 最后猛地放下被子。 大高个看着他动作，“怎么了？” 楚樾脸色依旧精彩：“感冒了。” 话音刚落，被子里的人就打了一个喷嚏，简直不要再配合。 蘑菇头狐疑，小小出声：“现在这种天还会感冒？真的假的？” “感冒就是感冒了，哪里有真的假的，昨天谁把空调温度调的那么低？” 大高个没有附和他，反而冲着他指桑骂槐一番，昨晚遥控器就放在他的床头。 蘑菇头不说话了，心里却不以为意。 一个大男人，盖着被子睡觉还能被空调冷到，就这还装小痞子呢，什么身体素质。 关斗金早就察觉到了不对，站出来打了句哈哈。 “既然不舒服就让他再躺一会儿吧，左右下面的宿舍楼还没开门，也不怕他们偷溜出去。” “这倒也是，也别墨迹了，都去洗漱吧。”大高个没想为难他们，“语文课代表，你倒点热水给他弄个药喝喝呗。” 楚樾应了一声，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人。 看见人都走了，楚樾终于把沈玉璧的被子掀了起来。 第95章 树上的人 一个小小的身影随着他掀起的被子露了出来。 沈玉璧脸上泛红，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被捂得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你又把化鬼放出去了？” 沈玉璧盘腿坐起身，抹了把汗后双手抱臂，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副老成模样：“我不放心。” 就剩最后一次机会了，游戏里还隐藏着他们不知道的第三方势力，说是进了夜晚封闭的宿舍楼，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没办法出来。 看见他这个模样，楚樾顿时感觉指尖痒痒的。 反应过来后，指甲在手指上用力一掐，打消了那个不怎么受人待见的动作。 “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变回来？”楚樾问。 “不清楚。”沈玉璧皱着眉头，“可能马上就变回来了，也可能需要半个小时。” 这里起的实在太早了。 楚樾“哦”了一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这实在有些困难，下面的门马上要开了，他们不可能在这里等半个小时，更不能让其余玩家看见沈玉璧这副模样。 小沈玉璧仰头看楚樾，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发什么呆？” 楚樾反手将他手捉住：“想他们回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趴被窝里装感冒呗，你就说药性发做我睡着了，要在宿舍里继续待一段时间，醒了就能走。” 期末考试后的早自习，没有老师守着，去了教室也是打闹说话，真正学习的没几个，而且这几天早自习迟到的人也不在少数。 既然他这么说，楚樾也没有再想别的借口。 “你怎么不问问我晚上出去有没有收获？”沈玉璧歪头。 楚樾顺着他问：“那有什么发现？” “邹小月死了。” 沈玉璧不等他做好心理准备，直接抛出来一个炸弹。 楚樾愣了一下，却很快回过神：“她竟然死了。” 说着，看向沈玉璧：“你干的？” 沈玉璧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我只是出去溜达一圈，想看看有没有人打纸条的主意，可没想着要害人。” 其实他这话说的也不算对。 如果他真的发现有什么人想打这个主意，并且坚持的话，也不会心慈手软留下活口。 只不过这次确实和他无关。 沈玉璧把昨晚的事情跟楚樾说了一遍。 这件事果然和邹小月有关。 原来昨天晚上洗漱完之后，宿舍里熄了灯沈玉璧就把化鬼派了出去。 鬼影一直在柳树下守着。 大概是凌晨时候，另一边有一个身影走来，就是邹小月。 大晚上的，校园里只有她一个人，他们也不能查找监控，她便有些肆无忌惮，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没有任何躲避。 她手中拿了一张纸条，走到柳树下，先是左右绕了一圈，然后蹲在了小坑旁。 还没等沈玉璧出手，事情突然发生。 一个细长的身影突然从柳树上垂了下来。 一点也不夸张，就是垂落下来。 周韵的脖子套在麻绳上，披头散发，身体自然垂落，一副吊死鬼的打扮。 沈玉璧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麻绳，应该就是李兵兵他们藏起来的那一根。 这样一来，也不用猜了，直接坐实了李兵兵知道内幕这一事实。 沈玉璧看着她，她则垂着眼睛看邹小月。 邹小月蹲着身子，那脚丫子便一点一点地踢着她的脑袋。 这一变故让她停了动作。 邹小月回头，看见树上悬挂的人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表情也比之前镇定许多。 “我是在帮你找出凶手。”邹小月虽然紧张，语气却相当肯定，“我是在帮你，你不要对我出手。” “帮我？” 诡异的声线从树上的人口中吐出，似乎是声带被勒着，所以她发出的声音有点奇怪。 “帮我？” “你说你是在帮我？” 女人闷闷笑了一会儿，身子无风自动，伴随着绳子吱吱扭扭的声音，她身体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面向邹小月。 “你说你是在帮我，可是你写的名字根本不对呀。” 周韵眼球爆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这两次写的人都是一样的，明明上一次错了，这次为什么还要这样写呢？” “你说你是在帮我，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 阴冷的风从树下刮过，柳条和周韵的身体一起摇晃。 尽管此时沈玉璧是化鬼状态，却依旧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一滴冷汗从邹小月额角冒出，此时此刻她心里再后悔不过。 她恨自己发懒，明明有那么多的名字可以写，可是她还是写了和上一张纸条一模一样的。 此时面对周韵的质问，脑中疯狂的思索应对方法。 既然周韵来了，沈玉璧也不多管闲事，他的状态和周韵很像，并且没有任何活人气息，对方不可能注意到他。 如此一来，他就坐在一旁开始看好戏。 邹小月不愧是个有底牌的，保命的道具她都有，并且一用就是两个。 可惜这里离女生宿舍实在是有段距离，两个保命道具根本不足以让她回到宿舍。 这次她是真的触怒了周韵，把寻找杀死人家的凶手当做儿戏，人家能不生气吗？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之间的胜负已分。 周韵身上伤痕累累，可还是把邹小月拖了回来。 她扛着邹小月站在柳树下，随后把人一提一放。 刚才还在她头上的套着的麻绳，下面的身体瞬间换了一个。 邹小月在上面疯狂挣扎，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放在她的后脖颈处使劲按着。 她的双腿不停踢动，最后被周韵抱住。 周韵脑袋耷拉着，嘴中发出低喃。 “不痛的，不痛的，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不痛的，不痛的。” 声音低低的，好似在安慰稚子。 “为什么你们不能乖一点呢？别人的学生都很乖，你们为什么要长成这种模样？” “我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可是你们也有错呀，你们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 周韵神经质地重复那几句话，颠来倒去，没有发现手下的双腿已经停止挣扎。 第96章 问心无愧个屁 在众人回来之前，沈玉璧重新钻进被子。 大高个看了眼床上的鼓包，“他还好吗？” “还好。”楚樾道，“不过短时间可能起不来了。” “那我们就等会儿。”蘑菇头怯怯说，说完顿了顿，“不是不相信你们，但是我们一起更安全。”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关斗金没说话，沉默放下洗漱用品，一个翻身躺到床上，裹着被子倒头就睡。 白白得出来的时间，不睡白不睡。 楚樾身子靠在床柱上，大长腿挡在另一边床脚，直接把走道的位置堵得严严实实。 他手中拿着纸笔，时不时写写画画，看起来相当忙碌，实际上注意力一直放在沈玉璧身上。 等楼道外面的学生走完，除了关斗金时不时传来的呼噜声，宿舍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 进入游戏那天看见的宿舍大婶又推开了他们的宿舍门。 “又是你们，你们宿舍怎么回事，都几点了还不去上课！”她眼睛一瞪，露出一脸刻薄相，“竟然还有人在睡觉？！” 楚樾站直身体，“老师，不是我们不想去上课，而是我们不能去。” 不等对方回复，他接着道：“我们宿舍里的两位同学感冒了，我们三个人肯定得留下来，否则出了什么事，一个人架不动。” 他长得好看，原身可能平日里就得宿管阿姨喜欢，听见他这么说，对方声音轻了些，可还是相当严厉。 “那也不能不声不响就留在宿舍里，请假了吗？” “请了请了。”大高个连忙解释，“找隔壁宿舍的代请的。” “请假了就好。”宿管阿姨的脸色稍微缓和，抬手一指大高个，“你跟我过来，我那边有些感冒药，你拿给他们。” 大高个心里不太想，“已经喝过了。” “喝了什么？”女人问。 大高个结结巴巴说不出来，眼神一个劲往楚樾身上瞟。 “复方氨酚那敏颗粒。”楚樾平静回答。 “那个不管用，跟我过来拿点感冒灵。” 在对方的注视下，大高个无法再推脱，只能答应一声，跟着她走了出去。 等人一走，原本躺在床上装死的关斗金立马掀被子坐了起来。 “好险。”他喘了几口气，问楚樾，“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复方氨酚那敏颗粒。”楚樾重复一遍，“俗称，感冒冲剂。” 关斗金：“……” 他还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玩意儿。 大高个去得快来的也快，没多长时间就提着一壶热水拎着一个塑料袋儿回来。 看见关斗金突然躺回床上的动作，他转身用脚带上门。 “行了行了，别装了，就我一个人。” 他把暖壶往桌上一放，撕开药冲了一杯递给楚樾，楚樾摇头没有接，“药喝过了，他现在已经睡了。” “好吧。”大高个耸肩，没有强求。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外面的早自习已经下课。 楚樾抬眼往上看，被窝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闷的时间有些久。 “他还没醒？”蘑菇头从床上探出头往沈玉璧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个普通感冒，需要睡这么长时间吗？” 没有人回应。 他神色讪讪，“天气这么热，他一直缩在被子里不会闷坏吗？都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 大高个儿往沈玉璧的方向看了一眼，依旧没有搭话。 “帮他把被子掀开呗。” 蘑菇头又说了一声。 楚樾看向他，目光平静不带一丝波澜：“什么意思？” “你误会了。”蘑菇头摆手，“我只是感觉这样他会不舒服。” 说是这么说，他已经从床上下来。 楚樾依旧挡在那里，“他很好。” “那就让我们看看。”蘑菇头明明还是那副胆怯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退让，“从早上开始我们就都没见过他。” 楚樾：“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着也得见见人吧，你一直遮遮掩掩是什么意思？”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浓了起来，关斗金和大高个儿作壁上观。 大高个儿可能就是纯粹的想要看热闹，并且想要看看被子下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而关斗金因为位置关系却已经看见被子下正在动作的身体。 两人正僵持不下。 “你想看我？” 沈玉璧掀开被子坐起身，一张脸红扑扑，一头五颜六色的毛更炸更乱。 蘑菇头愣了一下，讷讷不言，随后重新缩了回去。 出了宿舍，一行人直接去食堂吃饭，在上第一节课之前才来到教室。 一看见他们，几名女生立马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李白杏问。 “发生了一点意外。” “呵。”昨天一直看楚樾不顺眼的女生发出一声冷笑，“你们五个全须全尾的能发生什么意外，倒是我们，可是只剩下四个了。” “怎么回事？邹小月呢？” 女生盯着楚樾：“那就得问他了，昨天小月刚说出一点不利于他的信息，结果今天就死了，你还敢说和你无关？” “死了？”蘑菇头惊恐，“怎么死的，那怪物在宿舍里杀人了？” “不是。”李白杏客观陈述自己看到的。 “被吊死的，就死在池塘边的柳树上，今天看见的时候，尸体早就凉了，甚至已经出现了尸僵，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 而且当时我们还在她脚边发现了这个。” 说着，李白杏掏出纸条递过去。 只扫了一眼大高个就皱起眉：“原来是她。” “谁知道是不是诬陷。”女生状似嘟囔，声音却不小。 楚樾懒得理会。 无论如何，只要知道邹小月或者其他什么人没有把这张纸条送出去就行。 中午时候，楚樾从储藏室把麻绳找出来，强势询问了李兵兵。 看见麻绳，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可到最后也没有承认。 “有本事你就报警，凶手不是我们，我们问心无愧。” 关斗金直接把麻绳摔到他脸上，“凶器都在你们手里了，你还问心无愧个屁。” 李兵兵把头一扭，呵呵冷笑，坚决不配合。 第97章 杀人凶手 楚樾看着他，心里的怪异感越发明显。 浪费了半个小时，没有从李兵兵嘴中掏出一点有用的。 看着他的态度，蘑菇头冲上去一把攥住他的衣领。 “你说不说！凶手肯定就是你们几个！你们有几个人？！” “凶手？什么凶手！你们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到底谁是凶手谁心里清楚。” 他梗着脖子，说什么也不松口，只是说完，眼珠子突然一转，“不过你要是问我们有几个人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们有七个人。” 话落，他龇牙一笑，模样突然变得讨好：“你们都知道我们七个是谁吧，我该说的都说了，可不可以走了？” “赶紧滚。” 大高个一摆手，李兵兵像得了圣旨一样快速溜了出去。 蘑菇头想要阻拦，却碍于大高个儿的面子眼睁睁看着李兵兵跑出去。 他瞪着眼，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另外一边女生不干了：“你怎么把他放走了？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还没有验证。” 大高个瞥了那人一眼：“你想怎么验证？”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固然好，他们直接就出去了，可如果他说的是假话，他们出不去，只能留在这里，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又能如何？ 总的来说，想要知道凶手是哪几位，除了自己研究，再无别的方法，只是套套话罢了。 对于他们来讲是这样，但对于楚樾来说，却有很大的把握。 从剪纸娘娘的副本出去以后，他曾经试探过自己的异能上限。 一周不能超过两次，第三次时候，双眼深处传来一阵剧痛，那股剧痛似乎直接撕进脑中。 他直接瘫软在地，好半天没能爬起身。 知道他的技能只能控制对方几秒，回答的问题也是简单的肯定与否定。 他专门把这个技能留到最后，就想从李兵兵口中找到完整的人选。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有别的用处了。 “他不是凶手。”楚樾说。 沈玉璧应了一声，同意他的看法。 他见过无数杀人凶手，其中像他这样有恃无恐并且相当肯定自己不是凶手的没有几个。 一种是他真的不是凶手。 一种是杀人太多以至于没有任何负罪感和恐惧，并且不相信有什么人能够制裁自己。 李兵兵一个校园副本里的学生npc肯定不会是第二种。 他本来压着声音，没想到竟然被一名女生听见。 “你胡说八道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说不是他，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们从进副本开始，就一直围绕李兵兵调查，深信他和案件有关，深信他们就是杀人凶手。 现在到了最重要的关头，竟然说他不是凶手，岂不是太荒谬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好。 楚樾一直在想，如果凶手不是李兵兵他们，那会是谁？ 有什么地方表现出了指向凶手的蛛丝马迹吗？ 可是想来想去，只得到了一个结论。 除了李兵兵，好像就只剩下…… “还能是谁，除了他们，不就剩我们了。”关斗金一脸你在说什么猪话的表情。 “我们？你在开玩笑吗？我们可是来调查案件的，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一开始，楚樾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认真回想一下，系统可没有说侦探社的成员想要查明的真相是什么。 只是联系前后文，很容易让人误会。 现在仔细再想。 周韵真是把能给他们的线索都给了。 《放学后》这本书想表达的并不只是死者是老师这么一件事，还有里面的内容关系。 主角在某一天突然发现有人要置他于死地，接下来他就一直想要找到那个想伤害他的凶手。 只是没想到，在一系列的机缘巧合之下，他身边的两位同事却先遇害，而且死因恰巧和他有关，这就让大家形成一种误解，好像死去的人都是在替主角死而已。 直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主角一开始遭遇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谋杀，只是凶手的一步棋。 凶手从始至终想要杀害的也只有死掉的那两个人而已。 只是为了不让大家把焦点聚集到凶手身上，才做了一系列的布局。 现在这样看，放在他们身上完全合适。 周韵从始至终想要杀的人就是他们，并不存在他们是什么替死鬼的说法。 他们每一个人的死的诱因都和这个名字的原身有解不开的关系，其中加上他们自己的选择，以至于选择错误的搭上了命。 其实还有些地方是他们从来没有注意过的。 侦探社黑板后面，李兵兵名字上那极浅的痕迹，不是游戏给他们的隐晦线索，而是有什么人用铅笔把那个名字圈起来，后面又因为什么原因擦掉了。 而他们第一次找上李兵兵时，对方看起来不耐烦，实际面对两人时有种努力隐藏着惧意。 不是担心秘密被发现的惊恐，而是直接从他们两人身上产生的恐惧。 如果这一猜想成立，凶手并不是李兵兵，而是他们十二名玩家，那他的情绪就能解释通了。 只是如果他不是凶手，为什么要藏起凶器，并且这么长时间都不报警？ 看起来，李兵兵和侦探社成员的关系也不太好，这可是杀人的罪名，他为什么敢担着？ 但唯一清楚的是，李兵兵他们都是这场谋杀案的目击者，并且因为某些原因隐藏这一事实，同时害怕被凶手知道。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大高个想了想，回道，“只是可能性有点小。” “并不小。”李白杏站出来，“如果是协同作案，人数还超过了五，一开始游戏就会标注出来这次的凶手有几个人，但现在都最后三天了，我们连凶手的人数都没有掌握，这本身就是一种问题。” 玩家有十二名，直接说出凶手有几位，无异于直接把答案塞进他们手里。 她这样一说，确实多了不少信服度。 只是依旧不能完全说服所有人。 “明明李兵兵他们是凶手已经板上钉钉了，偏偏说什么我们才是凶手，可笑的是你们还真信了，脑子是被猪拱了吗！” 众人：“……” 他们被没被猪拱不知道，但这女人估计病得不轻。 大家还在讨论，她直接开地图炮。 不说李兵兵说的真话假话，单单他没有承认自己是凶手这件事就已经值得他们挖掘新方向了。 第98章 埋下 之前磨磨蹭蹭一直不肯下来的期末成绩在今天终于被张贴出来。 意外的，李兵兵他们一伙人竟然全部在前一百名之列，分数还不低。 “这个成绩的学生不是应该很喜欢老师吗？怎么他们却对老师的死无动于衷，不仅如此，还要替那些杀人凶手遮掩？” 不管是什么原因，李兵兵他们肯定是撞见了凶手行凶的一幕。 但楚樾感觉他们的目的可能并不是想要替凶手遮掩那么简单。 李兵兵他们在看见了凶手行凶并且离开后，可能做了很多不可理喻之事。 如果凶器是绳子，加上沈玉璧昨天晚上看见的周韵被吊在柳树上的情景，那么周韵死时应该就是被吊在柳树上的。 李兵兵他们将死者的衣服扒下来并且把尸体扔到河里用来掩盖死者的身份，同时制造出了杀人抛尸的场景。 为了不让人发现，还把柳树上的麻绳摘走。 但是他没有扔，也没有想着去威胁侦探社的成员，而是把东西藏了起来。 他们并不想在这时候让周韵的尸体被发现，或者并不想让这个学校传出学生伤害老师的新闻。 可能是出于学业上的目的也可能是其他。 但他们却保留证据，或许有想着某一天去警局报案。 不过尚且年轻的他们对这方面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干扰警方破案，损坏尸体，这些已经让他们和凶手站在了同样的位置上。 后来楚樾运用技能简单求证一下，凶手果然就是他们。 今天是个大晴天，傍晚时分，九个人站在柳树下，火红的晚霞给这个小池塘镀上了一层金光，柳条也在照耀下发出浅淡的光。 大高个手里捏着纸笔，他看了一圈众人，“我写了？” 大部分人沉默不语，蘑菇头小声在他耳边提醒：“哥，只有一次机会，我们这样写是不是冒险了点？” “对对！”那女生又跳了出来，“要不我们还是写李兵兵吧，证据都指向他们。” 她声音有些尖细，这样说话又带着一股刺耳的味道。 蘑菇头都被她整无语了：“又关你啥事了？” 不咸不淡吐槽一句他也就没再说。 这样的人注定在这个世界里走不远。 这样想着便偷偷看了楚樾四人一眼，也得亏是他们几个脾气好，否则稍微动一点小手脚，这个女人就甭想活着出去了。 大高个本来心里还犹豫不决，但是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只能提笔将他们十二个人的假名字全部写了上去。 蘑菇头蹲在地上，早就挖了一个小坑出来，看见大高个把纸条写好，抬起胳膊冲着他。 “哥，给我吧。” 大高个儿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蘑菇头顿了一下，只能往旁边挪。 谁知道那人却在他屁股上踢了踢：“你起来吧，还蹲着干什么。” 正捧着一小把土打算对纸条进行掩埋的蘑菇头又把屁股往另一边挪了挪。 “我给它埋上。” “不用，起来吧。” 他都这样说了，蘑菇头也不好一直这么赖着，拍拍手站起身，他往后挪了挪。 大高个捏着那个小纸条将它叠成四四方方的小巧模样。 蹲下身子时，楚樾只听见他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连串东西，听起来像是什么咒语。 关斗金在旁边小声说：“是阿弥陀佛心咒，祈求平安的。” 楚樾一挑眉，他倒是没有看出来这个大块儿头竟然还信这个。 小心把纸条放进坑里，大高个把边上的土一点一点推回去，他的动作做得很慢，每一下都带着深深的不确定。 毕竟就这么个小东西关系到他们这几人能不能顺利从副本里出去。 填完最后一把，他手掌在上面按了按。 大高个站起身时面上还带着点恍惚。 就这么短短一天时间，他们竟然把关于杀人凶手的推测做了个大逆转，并且把最后一次机会提交上去。 心中涌出一股后悔之感，大高个突然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把纸条挖出来然后换一张。 然而他心里也清楚，侦探社成员是凶手的几率确实比李兵兵他们大。 再次看着这熟悉的环境，楚樾忽然明白了。 陈落小本子上写的那名偷窥者就在他们之中。 高中校园不允许带手机，可是他们之中却有成员成功拍下了死者照片。 偷拍像素受手机硬件限制，但角度相当刁钻，一看就是个惯犯。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纸条埋在树下，没有一点动静。 之前一直播报的闹铃在宿舍。 安静。 安静到令人恐慌。 “我就说！”女生叫起来，“你们全都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大家一起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了！” “我们会死的，都会死的！” “闭嘴行吗？”一个巴掌猛然落在她脸上。 李白杏冷着一张脸甩手，“叫得老娘耳膜生疼。” “你敢打我！” 李白杏又一个耳光子抽上去，“打的就是你。”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屁事儿不干，一天天就知道瞎叫唤，说的话没一句是人爱听的，搞得人心脏突突难受。 那些男生可能不想跟她计较，李白杏却看她不爽很久了。 她是在装新人，不是在装窝囊蛋。 就在女生想要冲上去跟李白杏理论时候。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突然抓上了她的脚踝。 女生身体一僵，那股子凉意似乎从脚底窜了上来，把她大脑都给冻住了。 李白杏低头一看，身子立刻窜了出去。 一条苍白的手臂从池塘中探出，正正好抓在站在岸边的女生脚踝上。 紧接着，黑色的头发从水里飘了上来，在然后是被头发遮得严严实实的头颅。 沈玉璧挡着楚樾往后退了两步，事情得过楚樾技能的验证，他们给出的纸条应该无误。 这个副本任务的发布者可能就是周韵，他们破解了迷题，作为主人，可能需要送送客？ 关斗金不知不觉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李白杏深吸口气，还送客，不把他们全都送走就不错了。 第99章 我承认我是有罪的 冰凉的手顺着温热的身体向上。 苍白浮肿的身体和照片里一模一样，连长相都看不清楚，但那就是周韵。 小腿，腰腹，后背，胸口。 周韵浑身软若无骨，如同一条水蛇，借着女生的身体攀岩而上。 软烂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冰凉的气息顺着周韵的唇喷吐而出，“你…感觉这个结果不正确吗？” 刚才还在挑刺找茬的女生此时顿时失声。 “你不承认自己的罪吗？”周韵的所以带着森冷。 冰凉的指尖在女生脸上缓缓刮过，引起这具身体的战栗。 “不。” “不…” 女生一动不动，瞪着眼睛向不远处的几人求救，唇瓣嗫嚅。 “我承认，我承认，我是有罪的。” “咯咯咯。”周韵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她看向众人，“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她的视线扫过来，众人只能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她咧嘴一笑，如同一道白光快速闪了出去，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噗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沈玉璧神色猛然一变，楚樾不见了。 突然落水，楚樾顿时被呛了下，耳边似乎还响着刚才自己的落水声，身体已经全部湿透。 水面上荷叶的遮挡让他看不见多少光亮，背后的人如同巨石，盘在他身上，坠着他一同往最深处沉去。 “陈落…陈落…” “我们一起走吧。” 缥缈的声音如同从天边传来。 楚樾嘴中吐出一串小水泡，用力挣扎。 然而水中实在使不上力，他越挣扎，坠落的速度便越快。 冰凉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不给他一点逃离的机会。 “陈落，陈落……” “放弃吧，跟我走吧，这是你们欠我的。” 周韵的手抓得极紧，胳膊似乎要勒进楚樾的胸腔。 明明是池塘，他却感觉像是坠入深渊。 楚樾大脑一片恍惚，身上每一处都难受极了。 就在意识模糊之际，他突然想到了李白杏的钢笔，那钢笔，一直在他身上。 楚樾动动手指，费力把手伸进裤子口袋。 “啊——” 脑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身上的束缚瞬间褪去，楚樾蹬了蹬腿，自以为相当用力，实际上动也没动，只是下沉的速度慢了些。 肺中已经挤不出任何空气，本来就要出去了，他没想到还会有这一遭。 没有任何准备就被拖到水中，即便会游泳，条件也不允许了。 闭眼之前，楚樾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沈玉璧脸上。 他死了，沈玉璧怎么办？ 他会被困在游戏里，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和关斗金一样上百年。 直到某一天死在副本里。 这种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说上一句话也感天动地。 ……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个讲台 举起的是别人 奉献的是自己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我就成了你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我就成了你 我就成了你……” 熟悉的旋律一遍遍在脑中播放，在副本里一直没听清的歌终于清晰起来。 原来不是“我救出了你”，而是“我就成了你”。 只从歌词来看，这首歌体现了教师职业的示范性，周韵一直哼唱这首歌，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她对老师的崇拜。 只是后来她当了老师，却没有那么“神气”。 楚樾无知无觉，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歌声才逐渐低下去。 “好几天了，怎么还不醒！” 一道女声隐隐约约响在耳边。 “你说说你们两个，连过个一级的副本都能搞成这副模样，什么第一第三的，好意思？！” “姜姐，你这话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咱以前也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都完成副本任务了，谁知道那东西还会突然出来。” 关键是，本来都以为死的是那名女生了，也没想到对方猛地把楚樾拖到了水里。 “你们还好意思说！这是理由吗？” 姜酒眼睛一斜，关斗金立马讪讪低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一时间也没想到有什么道具可以用。 楚樾迷迷糊糊睁开眼，狠狠吸了一口空气，肺里充足的空气让他恍如隔世。 “我还活着？” 听见他的动静，姜酒立刻凑了上来。 “呷，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她扯着楚樾的手在床头拍了一下，“赶紧呸呸呸！” 楚樾下意识跟着她说出来。 反应过来后，面色缓和，“我是怎么出来的？” 关斗金挤开姜酒，一屁股坐到楚樾床边，“这说起来还得感谢沈华书。” 听见这个名字，楚樾眼中划过一丝疑问。 “沈华书是谁？” 关斗金接下来的话全哽在喉中，这才想到他们在上个副本里，私下里一直大高个儿大高个儿地喊，最开始时的自我介绍根本没有记。 一是可能是化名，二是有学生名字。 只是没想到，那样粗犷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么文邹邹的名字。 “怎么回事？”楚樾问，他以为救他的不是沈玉璧就该是关斗金来着。 毕竟这是恐怖游戏，除了认识的人，没有谁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活命机会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关斗金握住楚樾的手，语气里带着心虚。 楚樾被周韵突然带下水，岸上的人顿时懵了。 沈玉璧反应过来后阴沉着脸，犹豫都没犹豫，只想往水里跳，不过刚走到岸边就被关斗金死死抱住。 “沈玉璧沈玉璧！冷静一点。”关斗金双臂箍着他的腰，大喊，“你一个旱鸭子，跳下去送死吗？！你死了，楚樾更回不来。” 沈玉璧往那边走了两步，寸步难行。 没有架住关斗金的力道，他干脆身子一转，扯着关斗金往水里推。 局势逆转，关斗金大惊失色，抬脚跳到了沈玉璧身上紧巴着他不放。 “干什么！老子也是旱鸭子！沈玉璧，你小子简直没有心！” 他说是这么说，脑中却在快速搜索可以派上用场的道具。 两人一争一夺，其实没花多长时间，但多几分犹豫，楚樾就多几分危险。 在关斗金终于搜索到一个一次性道具想要购买时候，余光里看见一个身影快速冲了过去，噗通跳入水中。 没有几秒，水面冒出几个水泡，大高个缓缓浮了上来，一起上来的还有昏迷的楚樾。 第100章 掉落道具 人救回来了，身体各处机能也没有问题，不过却迟迟不醒，这一昏迷就是好几天。 关斗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张了张嘴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楚樾多精明一个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意思。 “别多想，我这会游泳的还差点淹死，你们不会游泳的跳下来只会增加局面的复杂程度。” 关斗金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姜酒抬手在关斗金后脑勺抽了一下，“这小子确实是个旱鸭子，都上百年了还没学会。” 说着，她看向楚樾，“至于沈玉璧，他也不容易，进这里的第一个副本就被人扔进河里差点淹死，后来就没有再下过水。” 楚樾愣了下，那时候的沈玉璧才八九岁。 见他的神色，关斗金起身：“睡了这么多天，肯定饿了吧……” 姜酒：“我下面炖着鸡汤，现在应该好了，端过来给你尝尝。” 关斗金也跟着站起身，出门后三两步追上了姜酒。 “真炖鸡汤了？” “什么真的假的，没炖的话我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说完他压低声音，“姜姐，你不会是真的看上大少爷了吧？” “看上你个头。” 姜酒头也不回下楼，只留下关斗金一个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跟姜酒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自诩还是挺了解对方的。 姜酒纯纯一个颜控，他来这里时就曾经有一段时间认为姜酒喜欢他，为此还纠结了好久该怎么拒绝。 结果等到还没有长成的沈玉璧过来时，这女人立马喜新厌旧，对着一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儿又是揉头又是捏脸，自此再也没有骚扰过他。 后来大家都熟悉了，她也恢复了正常样子。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楚樾刚来那天，他还奇怪姜酒怎么了，后来才想明白这是老毛病犯了。 不过那时候的姜酒，可没给他们两个煮过鸡汤。 鸡汤…… 想到这里，关斗金面色突然一变，脚下的楼梯三节并成一节，快速下楼往厨房赶。 “似乎有点咸了。”姜酒尝了一口皱起眉头。 加点水再次试了下。 “这次好像有点寡淡。” 又加了点盐。 “怎么又咸了！” 这个加盐加水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几遍，等关斗金成功把她拦下时候，鸡汤险些变成鸡的洗澡水。 看着递到面前的勺子，关斗金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扭身就跑。 对不住了，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少爷来讲，这种鸡汤可能别有一番滋味吧。 姜酒站在原地哼笑一声，看着关斗金的身影离去才从边上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将里面的鸡汤倒进碗里。 原本锅内煮着的则被她处理掉了。 望着那些乱骨，姜酒叹了口气，真是浪费了，也不知道下次名正言顺宰了那几只只会喔喔喔的鸡的机会什么时候再来。 …… 另一边，楚樾靠在床头，拉出系统面板，看这次副本的结算。 【玩家闭月，愿望赎回中——】 【是否进行积分结算？】 【是】 【否】 楚樾在上面一点，页面跳动。 【现在开始进行积分结算：通关副本《校园倩影惊魂》积分+100】 【您的积分剩余：-195】 【购买力：贫民窟拾荒者】 看到这里，楚樾退出系统又点进来重新刷新了一遍。 他没有看错，这次的积分结算相当正常。 虽然没有其他的加分项，但是也没有其他莫名其妙的扣分项，在资产为正的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确定不是系统bug之后，楚樾继续往下看。 【副本攻略线索：3个】 【等级：0级】 【攻略等级：一级】 【一级副本模式：《童话故事》、《惊悚大全》、《民间俗事》、《神明游戏》】 【一级副本攻略进度：2/4】 【请问是否继续攻略？】 【是】 【否】 楚樾拒绝。 和上次的情况差不多，这次不仅神明游戏的选项变成了灰色，惊悚大全同样也不能再选择。 他关掉面板，熟悉的绿色图标再次跳出来。 【道具栏】 看见这三个字，楚樾眉心一跳。 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个道具，从上个副本里获取的“剪纸娘娘的金手镯”。 那件道具的作用是抵挡邪物一次攻击。 周韵是灵魂体，也就是俗称的鬼，应该在这个范畴之内。 他原本是佩戴了的，不过进了副本之后，大家都是校服短袖，他手上如果戴一个金手镯会显得格外扎眼，也容易被其他玩家盯上，所以就暂时取了下来。 现在想想实在后悔，如果当时有这个手镯，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摆脱周韵，也不至于还要人救。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着不断闪烁的图标，他还是点了进去。 【您有新的道具。】 闪闪的几个大字出现在楚樾眼前。 楚樾：“……” 关斗金似乎说过，副本掉落的道具比商城买的高级。 这么说来，他可能是赚的。 接连得到两个副本道具，还是有点幸运在身上的。 【一级副本《校园倩影惊魂》掉落道具，春蚕到死丝方尽。】 【道具：春蚕到死丝方尽。】 【等级：一级】 【说明：一次性道具。】 【作用：触发被使用者心底最柔软之处，使其燃烧自己，照亮他人，成就对方伟大的品格。】 如果说剪纸娘娘的金手镯是防御道具，那这个完全可以算是攻击道具。 两个道具都是一级，可能掉落的道具等级和副本等级也有关系。 把该点的地方都点了，楚樾重新躺下，脑中隐隐约约又响起了那首歌。 他翻了个身，其实是有些好奇周韵的故事的。 她和她弟弟，又和她老师，还有她的学生，之间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她只是一个副本怪物，可对她来讲，那都是她鲜血淋漓的人生。 关斗金进来，看他躺下，小声试探：“睡了吗？” 楚樾：“没有。” “一会儿姜姐端过来的鸡汤，你可千万别喝。” 听到他的回复，关斗金只撂下这么一句，扭身便跑了。 第101章 公鸡 楚樾不明白关斗金话的意思，但对他还是信任的。 在姜酒敲门时，他没有回应。 等了一会儿，见门内没有动静，对方便离开了。 楚樾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整个人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 屋里黑着灯，外面的灯光顺着玻璃透过来。 楚樾清清嗓子，刚想坐起身。 “要喝水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楚樾一跳，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是谁。 “嗯。” 床边的人起身走到门口。 沈玉璧：“闭眼。” 楚樾闭上眼睛，等眼皮处传来光亮才重新睁开眼睛。 他靠坐在床头，“几点了？” “晚上9点。”沈玉璧说，“他们正在下面烤肉，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这么说着，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快速兑出一杯温水交到楚樾手上。 “好。”楚樾应了一声。 换好衣服，两人一起下去。 关斗金率先招呼，“睡醒啦？厨房里还热着粥，我去给你端过来。” 溺水之后对肠胃的损害是比较大的。 之前在第一个副本里受的伤，他真实带回了现实世界，只不过痊愈得相当快。 这次事情具体怎样还不清楚。 楚樾在这些人眼里，直接成了大病初愈的患者。 看见他俩过来，姜酒放下手中的肉串，“又睡了这么长时间？你看看你，就是没有口福，给你炖的鸡汤，都让关斗金那小子给喝了。” 沈玉璧脚步一顿，眼睛顿时眯了起来，“鸡汤？” 他快速扫向院子墙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鸡舍。 里面是他养的鸡。 他快步走过去，透过上面的铁丝网数了数。 果然少了一只。 要不他多么在意这些鸡，那估计没有，这些鸡只是养来替他吃掉药园里的虫子的。 但是在噩梦交易中心弄到这几只活的鸡还是蛮不容易的。 姜酒浅笑，将落到腮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毕竟是为了小楚的身体，一只鸡而已，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楚樾：“……” 这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说话方式，他终于知道第一个副本里的小沈玉璧是跟谁学的了。 沈玉璧斜着眼瞅她：“谁家炖鸡汤用公鸡？” “我啊。”姜酒真诚回答。 到最后，沈玉璧也懒得跟她计较。 下面烤肉的并不只是关斗金和姜酒，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不过楚樾大概能猜出他的身份。 沈华书，说起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是个和副本里的大高个儿形象相当不符的男人，他的身材健壮却不过分，一头毛刺短发显得整个人精神又利落。 他就站在姜酒身后，一双眼睛深邃不见底，坚毅硬朗的面孔板起来时候看着还有些严肃。 这让楚樾想起大学军训时的教官。 他也在副本里伪装了性格。 见他看过去，男人冲着他点点头，上前两步伸出手：“沈华书。” 楚樾回握：“楚樾。” 他向男人道谢，可男人却一摆手：“举手之劳，再说他们已经谢过了，并且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住所，这已经很好了。” 说到这里，姜酒站出来补充说明：“以后他也是我们空白酒馆的长住客人了。” 楚樾看向沈玉璧。 他从进入这个酒馆的第一天就明白这个酒馆是有些排外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下来，酒馆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他知道，因为自己和沈玉璧的关系他才能住到这里来。 他有些担心又是因为他，所以姜酒才不得已把人放了起来。 沈玉璧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摇摇头，递给他一个眼神。 楚樾便没有再说什么。 一张小长桌，五个座位，五个人坐在一起。 楚樾喝了一口面前清淡的粥，看着满桌子的肉串，倒是也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关斗金相当贴心，还给他摆了两个小咸菜。 沈玉璧坐在楚樾身边，声音淡淡的：“沈华书，和姜姐一直想着的那个人有点像。” “有点像？”楚樾侧头。 “或许这么说也不算准确。”沈玉璧咧咧嘴，“从长相上来看，应该是一模一样。” 楚樾皱起眉头：“可是姜姐，已经进入游戏上百年了，沈华书也是吗？” 他没有问过关斗金和姜酒进入游戏的原因，却是知道两人都是古代人的。 “所以说是像，沈华书不是那个人，他是几年前刚进来的，姜姐心里那个人，尸体埋在土里，现在估计连骨头都化成渣了。” 沈玉璧哼笑一声，言语间似乎有点未尽之意。 楚樾看着那边和两人说说笑笑的姜酒。 “事情是不是太巧了？”楚樾缓缓道。 根据他和姜酒相处的几天时间来看，他可以确定对方是一个外热心冷的人。 看似没心没肺，对于往来的客人都能笑脸相迎，但如果不是她已经承认的，是绝对不可能真正放在心上的。 虽然对方救了他一命，但楚樾还是感觉太巧了。 对他的救命之恩就好像是沈华书敲开空白酒馆的一道敲门砖，紧接着便凭借着一张脸登堂入室。 “你也觉得。”沈玉璧点头，“所以姜姐让他留下来应该也有别的打算。” 他这样说，楚樾就放心多了。 第102章 冰激凌 等楚樾断断续续把面前的粥喝完，他放下碗。 听见那边关斗金嘴里轻声哼着什么，楚樾脑中又响起了周韵的歌声，他感觉自己要被这股旋律洗脑了。 想到这里，他问沈玉璧。 “副本里的东西会跟着玩家出来吗？” 他不信神佛，可这里的存在本就不科学。 那时不时响起的歌声，总让他有一种被周韵缠上的感觉。 “不会。”沈玉璧在他脸上看了几眼，“怎么了？” “也没什么，还记得我们刚进副本时听到的那首歌吗？” 楚樾把自己昏迷时的记忆说了一遍。 沈玉璧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她给你下了印记。” “什么意思？” 沈玉璧把手中的餐具撂下，“也没什么，她执念太深造成的，通俗来讲就是她把记忆的一块儿碎片分给了你，没太大影响，过几天就消失了。” 他这么讲，楚樾就懂了。 但他不清楚，周韵为什么会对他，或者说对他扮演的那名角色执念深？ 根据在副本里找到的线索和故事来看，陈落是喜欢周韵的，尽管周韵只是把他当成弟弟。 他一没有欺负她，二没有杀害她，硬要说，只能算旁观，后来怎么成了凶手都莫名其妙。 越想楚樾心里越不舒服，就跟藏这事儿一样，不弄清楚前因后果，总感觉心里怪怪的。 “出了副本之后，有没有渠道可以知道副本完整的背景故事？” “你要看？”沈玉璧惊讶，“这种东西有是有，但是需要花积分购买，一般没有人去看。” 毕竟出了副本，再也不会遇上这个故事，拿命赚来的积分，谁也不会这么花。 他这么一说，楚樾侧头，“很贵？” “十个积分。” 楚樾：“挺便宜。” 沈玉璧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拿出来再说吧。” 一个积分为负的人，口气还不小。 被他戳到肺管子，楚樾干咳一声，“我虽然没有，但你有啊，借你十个积分行不行。” 其实他也不太介意找系统继续赊账，只是这样看起来账户上总是负的，难免有些难看。 “不行。”沈玉璧拒绝得很干脆，“我不花无意义的积分。” “怎么会是无意义。”楚樾不赞同地看着他，“明明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 到最后，沈玉璧还是买了。 一本虚拟牛皮日记本凭空出现，落在桌面。 另外正在说话的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关斗金爪子先伸过来摸了一把，见抓不到实物后狠狠震惊了。 “沈玉璧，你有毛病啦，你竟然花钱买‘马后炮’？！” 楚樾：“我买的。” 关斗金看看他又看看沈玉璧，恢复淡定，“我就说，这么傻，咳，豪气的事，也只有大少爷能做出来。” 明白他的未尽之意，楚樾没放在心上。 钱嘛，赚了不就是为了花。 在手指上沾了沾配套的荧光粉料，楚樾翻开那个日记本。 扉页上写着周韵的名字。 “2012年9月6日 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三天，我看见了一个男孩儿，总感觉他很熟悉。 弟弟已经走丢14年了，那时候的他才两岁，明明不应该知道他的长相，可我总觉得这个男孩儿和他有些像。 我其实不太喜欢他。 这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2012年9月12日。 昨晚做了个梦，又梦到了那一天。 游乐园里，我牵着弟弟的手跟在妈妈身后。 我们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弟弟咧着嘴，一排小米牙可爱极了。 可是，这么可爱的弟弟。为什么要放开我的手呢？ 是我没有抓住他吗？ 还是他松开了我的手？ 我记不清了。 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弟弟丢了。 人为什么这么多呢？ 本来稀稀拉拉的走道突然变得人潮拥挤，我在那些大人的腿中寻找那一道小小的身影。 找不到。 我找不到。 我也迷路了，弟弟真的丢了。” “2012年9月24日。 我一直想把这件事忘掉，可是偏偏忘不掉，我想这也是我最痛苦的来源吧。 明明是妈妈想吃冰激凌，是她让我牵着弟弟在原地等候。 可为什么回家后想吃冰激凌的人是我？ 我哭着闹着要吃冰激凌，所以才害弟弟走丢的。 不是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我不喜欢冰激凌。 可爸爸信了，奶奶信了，妈妈说着说着竟然自己也信了。 她声音突然拔高，“她骂我赔钱货！把弟弟走丢全部怪在我身上！ 她今天说如果弟弟还在……明天说要不是因为你…… 六岁的我，成了这个家的罪人。 并且余生都逃不出这道阴影。” “2012年10月13日。 今天我打电话告诉周妈妈，告诉她我向她一样当上老师了。 她很高兴。 她告诉我，我将迎来崭新的人生。 我笑着应了。 ‘既然逃不出这片罪恶，那便承受着，尽自己所能去赎罪，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小韵，你有想过做老师吗？’ 我真的做了老师，可以像她一样教书育人。” “2013年5月6日。 老师并不好当。 或许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们并不喜欢我。 而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我不喜欢他们的眼神和笑容，但他们什么也没做，我不能小题大做。” “2012年6月12日。 我听见她们的话，原来她们把我关在这里是因为陈落的情书。 但我只是把他当成弟弟。 不对。 她们怎么会知道情书的事？” “2013年5月23日。 我感觉我遭到了校园霸凌。 可我还想看着弟弟考上大学，或许我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朋友骂我有病，要拉着我去报警。 我没去。 我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就是活该，可报警又能怎样？ 我是老师，是成人，事情闹出去大家也只会以为是我不知廉耻勾引学生，是我穿着人品有问题。 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我？ 我解释不清楚，甚至会搭上教师生涯。” “2013年7月2日。 原来那封情书只是一场笑话。 原来所谓的温柔乖巧只是假象。 陈落！陈落！ 他也在戏弄我！” 第103章 一探销金窟 只有他们五人，吃好喝好又说了会儿话，大概十一点就散了。 在沈玉璧回房之前，楚樾叫住他。 “符文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沈玉璧推门的手一顿：“还没有，已经让姜姐去查了，明天晚上我要去一趟销金窟，你去吗？” “销金窟？”楚樾靠在门边，“去打探消息？” “嗯。” “去，走的时候叫我。”楚樾一口应了下来。 只是第二天，当楚樾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前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他！没！积！分！ 他就说，为什么爱玩爱闹的关斗金，今天怎么喊也喊不动，他肯定是知道来这里就得消费，而且还是死贵死贵。 楚樾绷着脸将这座销金窟的门脸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在门口的保安马上就要把两人当成可疑人员上前驱赶时，终于看向沈玉璧。 “你真的确定我们来得起这种地方？” 放在现实世界，这种地方基本上都是会员制，来一次，不花上个十几万都出不去。 他反正是没积分的，就看沈玉璧的积分够不够带着两人一起进了。 “来得起。”沈玉璧上前走两步，向门口的人出示了两张烫金请帖。 楚樾赶紧跟着上。 “请进。” 检查了邀请函是否是真品，刚才看起来还凶神恶煞的安保人员现在笑得春风拂面，怎么看都带着一股狗腿子味。 抬手替两人推开玻璃大门。 这里很安静。 安静到和他的名字完全不符。 这一进去，这是个类似于酒店大厅的地方，和外面的金碧辉煌相比，里面的装潢就要普通许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楚樾是第一次来这里，全程跟着沈玉璧走，不到必要时候绝对不发一言。 沈玉璧把两张纸质的邀请函递给酒店前台的小妹，从她们手中换来两张房卡。 坐着电梯直至上到了二十四楼。 刷卡进了房间，沈玉璧看都没看房间中的摆设，直接向着套房里走去。 他拉开衣柜，楚樾发现，在衣柜里面竟然藏着一部电梯。 “这……又不是现实世界，用得着搞这么麻烦？” 看起来跟拍谍战片儿似的。 “不是。”沈玉璧知道他的想法，“这边就是给客人休息的，电梯只是为了方便上下，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进入电梯，两人的房卡在上面分别刷了一下后电梯才开始运行。 走的路上，沈玉璧向楚樾介绍。 “这座销金窟算是娱乐版块儿里最受欢迎的地方，外面就是普通的酒店，进入电梯才可以发现这个世界的玄机。 我们现在直接去二楼，那里一整层都是酒水吧，一些年轻人还是比较喜欢来这里玩的。 尤其到了晚上，二楼才是最热闹的地方。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正好适合打探消息或者买卖情报。” 电梯突然下行的失重感让楚樾差点没站稳，他扶住沈玉璧的胳膊，觉得他刚才的话有些不妥。 “虽然鱼龙混杂，但也容易被人盯上。” 这里的人都是什么成分没有人清楚，大家都披着一张面具来到这狂欢之夜尽情发泄。 符文的事可能真的能在这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他们这一样明目张胆的问，也容易打草惊蛇。 “我会注意的。”在电梯到站之前沈玉璧提醒了句，“我们今天只是打探打探情况，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就立刻离开。” “知道了，我全程跟着你行吧？” 叮咚一声，电梯到站。 在电梯门缓缓打开的瞬间，沈玉璧突然凑到楚樾耳边：“既然来了，可得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 隔绝声音的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来自四面八方的嘈杂全部向着这个狭小的空间扑过来。 劲爆的音乐和欢呼声，每一个鼓点都狠狠敲在楚樾额头，使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酒吧各个方位都有这样的电梯口，他们两个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昏暗的蓝色灯光装饰着整个楼层，给坐在里面的人铺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楚樾第一时间就闻到了空气中的糜烂之味。 酒气混合着各种香水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恶心感。 这还不算，往前走两步，他竟然看见有两个人在另一旁的沙发背后做着某些不可描述的活动。 而且再往前走就会发现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 说这是糜烂的消金窟，也不是没有道理。 第104章 调酒师 无视耳边的声音，两人走到吧台前坐下。 “两位想喝点什么？”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站在吧台后看着他们。 “两杯碧螺春。” 楚樾侧头，两杯什么？ 碧螺春？ 在酒吧里点茶？ “好的，请稍等。” 楚樾：“？？” 该说不说，来到这个销金窟后，最震惊他的一件事出现了。 “我们来这儿的目的不是消遣。”沈玉璧坐得笔直，“有些钱该省还是得省。” 或许在外面这东西比大部分酒都要贵，但是在这里，酒是比茶贵的。 看着那杯颜色浅淡的茶水，楚樾姑且接受了这么一个设定。 只是，二十分钟后他有些难受。 一杯茶又不是酒，不管怎么抿，二十分钟总也抿完了，坐在那里，颇有点尴尬。 尤其这里的环境极其混乱，淫靡，他想四处看看都不能，一不小心就会看见昏暗灯光下两具白花花的身体。 心里想是这么想，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沈玉璧不动，他就不动。 “几点下班？”沈玉璧问吧台里的人。 “凌晨一点。” “那你下班还挺早。” 对方擦拭着酒杯头也没抬，“我只上半个班，家里还没贫困到那地步。” 沈玉璧捏着手中的杯子没有说话，面前这位，明显是个新来的。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对面的人突然开口：“要不然再给你们加点？” “不了。”沈玉璧拒绝，“没钱。” 对方：“就当是我请你们的。” 他不由分说，提起茶壶给两人续上。 别说他多管闲事。 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 从他们两个人坐下去，一人点了一杯茶，之后的一个小时竟然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不仅如此，这杯茶喝完之后，他们两个人谁也不开口，就那样静静坐着。 坐着就坐着，也不看后面的情景，也不跟着劲爆的音乐律动，就那样一直看着他。 直把他看得浑身发毛，这明显不是过来娱乐的。 直到后来又问了他的下班时间。 他合理怀疑这两个穷鬼是对他图谋不轨。 沈玉璧挑眉，捏起茶杯喝了一口，“加了料？” 男生抬头，“这位先生，何出此言？” “你不是嫌我们烦吗？”沈玉璧说，“我的这个猜测应该很合理吧。” 对面的人顿了一下，“我倒也，没那么恶毒。” 他只是想拿这便宜的茶水来堵住两人的眼睛。 沈玉璧笑了笑，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找你有点事。” “找我有点事？你们认识我？” 说完以后他又自己否认，“哦，你们不是过来找我的，你们只是想过来找飞鸽。” 飞鸽就是在销金窟贩卖信息的人，因为古代用飞鸽传递信息，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代号。 在二楼，飞鸽一般都是这里的侍应生。 因为长期在这里工作，见到的人形形色色，听到的信息也多。 虽然有些信息杂乱无章，但是他们自己整理组合，有时候还可以得到了不得的情报。 尤其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公会成员信息，他们会知道很多。 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里面的男生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是个新来的，知道的信息并不多，但是你应该清楚，信息费交了不退不换，不管我这里有没有你想要的信息。” 沈玉璧颔首，“我自然清楚。” 他坐下来之前对柜台里的人观察过，然后才选择了他。 他这样说，男生没有再开口，只是没几分钟，桌上出现了一张小纸条。 沈玉璧把纸条拿在手中，冲着楚樾笑了笑，起身离开。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走到一半，楚樾突然被人扯住手腕。 “小帅哥，既然来了，干什么这么着急走，第一次来吧，玩一会儿嘛。”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短短几秒钟，楚樾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头也没回，使劲抽出手，抬脚就走。 这边人有点多，一个个都喝得轻轻飘飘，在对方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之前，他不想惹事。 然而后面的人就像是一块儿狗皮膏药，他胳膊刚抽出去，对方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又粘了上来。 “不要走嘛，小帅哥，你气质这么好，跟着一晚上只给点两杯茶的男人有什么前途？不如跟着姐姐我，这销金窟三十六层楼，你随便玩！姐姐有的是积分。” 楚樾停下脚步，定定看着说话的人。 和她的声音完全不符，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肥胖女人，直接把穿金戴银这个词套在了身上。 “小帅哥，干什么这么看着人家，人家要害羞了啦～” 女人捧着脸，娇滴滴的模样就好像自己还是情窦初开的姑娘。 她身边围绕着几个男男女女。 男人一看就娘里娘气，女人看起来还好，但是此时看楚樾的眼光都像是冒着火。 “花姐姐，您这是不喜欢咱们了？咱们好伤心。” “花姐姐，这个小白脸一看就不行，您可别被他骗了。” 几个男人歪在一边，看着楚樾上下打量，嘴上阴阳怪气。 “滚滚滚。”边上一个女人把身边的男人一推，“花朝姐看上谁就是谁，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说完看向楚樾：“花朝姐的公会可是排名第十九，跟着花朝姐，保证你能活下来。” 沈玉璧走出去几步后才发现楚樾没有跟上来，回头就看见他正被一群人纠缠。 看清他对面的人后，沈玉璧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厌恶。 他面无表情，走过去直接拉住楚樾的手腕，“不用理会。” “站住！”花朝大喊一声，原本的娇滴滴秒变破锣嗓，险些把音乐盖了下去。 “把人给我放开！” 沈玉璧理都没理。 楚樾见他这样，原本也是想把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被女人言语调戏两句又不缺什么，总不能把人打一顿。 谁能想到，他的手又被抓住了…… 带着汗渍的油腻大手接触到皮肤，刚落下的鸡皮疙瘩重新冒了上来。 他猛地抽回手，拧着眉头，抓起领口的手绢就是一顿擦。 “你！” 这明显就是嫌弃。 女人瞪大眼睛，指着楚樾嘴唇颤抖，“给、给我把这两个兔崽子抓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人立马打起精神，冲着两人就扑了过来。 楚樾回头看了沈玉璧一眼，见他点头，才冲了上去。 第105章 绿家小区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尖叫和口哨声同时响起。 在他们眼里，这种事情稀松平常，不仅不会慌张，反而成了让情绪更上一层的兴奋剂。 地上的人东倒西歪，除了那位“花朝姐”，一个都没幸免。 楚樾下手倒是不重，只是把他们的胳膊弄脱臼而已。 “你竟然敢反抗！” 楚樾淡漠地看了女人一眼，擦擦手，扔下手绢转身就走。 排名第一第三的佣兵都不敢打包票把他安全带出副本，就这一群货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 上了电梯重新回到房间。 两人都没再讨论刚才的事，和来的时候一样，走的时候依旧匆匆。 他们是这里的生面孔，或许一开始没人注意，但楚樾的身手好，肯定会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 这边的电梯对应到了每一间房间，如果不马上离开，很有可能会被人堵住。 下楼出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两人去掉身上的伪装，然后再大摇大摆出来驱车离开。 车上，楚樾展开沈玉璧从侍应生那里拿来的纸条。 “经济东区—淮安新村—绿家小区—3号楼2单元404。” 他念出声。 “经济东区……是哪里？” 沈玉璧专心面前的道路：“城市东面的一片区域，经济区是比贫民窟好上两个档次的区位。” 楚樾沉默。 侍应生都能住在经济区，可以想象出他当时被分配的贫民窟到底有多基础了。 而他是个连贫民窟的房子都被系统回收的人。 “我们是回去还是去他家里等他下班？”楚樾问。 “去他家里。”沈玉璧说，“这种事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给我们他家里的地址。” “有什么说法？” 沈玉璧解释。 “在这个世界，长相可以是假的，身份可以是假的，但是是居住的地方却一定是真的，如果没有房间使用权，绝对不可能进入到房间内。 他们这些贩卖消息的，消息是真是假全凭道听途说，有的人买到不准的消息最多感慨一句倒霉，却也有一些小肚鸡肠的会对飞鸽打击报复。 在销金窟里，他们的安全受到系统保护，上下班也走员工通道，根本不可能堵住人。 可是一旦暴露了居住信息，那就是交了底了。” 这次他们找上的飞鸽，要不就和他说的一样，是个新来的，不懂规矩，要不就是他有足够的自信，即使暴露位置他们也不能拿他怎样。 娱乐板块儿在市中心，从这边开到经济区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那名侍应生说他凌晨一点下班，那他们恐怕得等到凌晨两点才能把人等到。 到达绿家小区，沈玉璧随便找了个停车位卡进去。 车内一片黑暗，只有沈玉璧的系统散发着些许光亮。 “那个花朝是交易中心排行第十九的公会的会长？” “不是。”沈玉璧说，“她哥哥是。” “哥哥？”楚樾纳闷，“一家子还有组团进来的？” 按理说不应该。 “干哥哥。”沈玉璧指尖在系统上舞得飞快，“不用管，一群精虫上脑的家伙，之前薛罢身体好的时候还行，这些年越来越不争气了。” 在他小时候，那个薛罢还算是个人物，他的公会也一直是第十一名十二名的样子，有时候甚至可以挤进前十名。 但是后来听说是身子出了点儿问题，连系统也只能抑制那毛病，从此之后，公会暂时交给了他所谓的干妹妹，然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那女人，玩男人有一手，但是玩游戏就不太行了，每次副本都找佣兵，快被别的公会笑话死了。 就这一点也不知道低调，整天到处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还活着。 听说公会里的不少老人都看不惯她的这种作派，但是都碍于薛罢的恩情，暂时没有离开。 楚樾单手撑头看他，看着看着，眼睛里不自觉带上了点笑意，突然问：“你之前是不是也被那女人……看上过？” 本来他想说调戏，可总感觉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有些轻佻，便换了一种说法。 沈玉璧动作一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这么停了两秒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楚樾笑出声，看他这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怪不得他当时看见那女人都懒得说话。 “好笑？” 楚樾控制住不断扬起的嘴角，使劲往下压了压，“还好。” “时间还早，睡一会儿吧，等人到了我叫你。”沈玉璧换了个话题。 楚樾摇摇头：“这几天睡的时间太长了，不是很困。” 沈玉璧：“那我睡一会儿，你叫我。” “行。” 看着沈玉璧把座位放平，楚樾打开系统，把光源调暗，然后打开了《格林童话》的电子书。 既然副本中有童话故事这么一个分类，这方面的书籍他肯定是要看的。 不管到时候故事变成了什么面目全非的模样，只要记得故事原形，总会有用的上的地方。 听说现在的童话故事在最原始时候都是作者用来反应黑暗现实事件的。 其中或许运用了各种夸张和诙谐的手法，但是表达的含义不变。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原本的黑暗童话被一次次改编，删减，订正，逐渐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 他从第一个故事开始看，《格林童话》里有很多和动物相关的故事，那些小故事剧情短又荒诞，看起来有些无厘头。 而且往下看，就会发现有好几个故事都是换汤不换药，除了小时候耳熟能详的，长篇故事并不很多。 他静静看着，把每一篇故事都记在脑中。 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时间来到凌晨两点半，怎么说那位都应该到了。 把沈玉璧叫醒，两人按照那人给的地址上楼。 这边的一切设施就像现实世界的普通小区，不过都是低楼层，并没有电梯，想要上去只能走楼梯。 重新戴好伪装，两人敲响404的房门。 里面的人动作很快，过来开门的是一名长着娃娃脸的男生，和在销金窟见到的明显不同。 “来了？有点慢。” 声音倒还是原来的声音。 他说着，让开位置，让两人进去。 第106章 那么多的尸体 他的房子看格局是一室一厅，应该是他一个人独居。 客厅不大不小，右边位置摆放着一套沙发，左边摆着花花草草，中间则用一排书架隔开。 书架上没有书，而是被改造成了博古架的模样，摆放着一些瓷器和瓶瓶罐罐。 白炽灯和平常的灯光不一样，带着一股冰冷死亡的味道。 楚樾和沈玉璧顺着他的指引走到沙发处坐下。 然后便看见两人面前摆放着两杯散发着袅袅热气的清茶。 娃娃脸男生直接爆出一串编号，“这是我的账户，积分打到这个里面就可以了。” 沈玉璧知道规矩，低头，二话没说就把积分给他划了过去。 然而男生却没有确认是否到账，看见沈玉璧手指离开系统就问。 “再说一次，我知道的消息可并不多。” 沈玉璧坐直身体，双腿交叠，不仅不慢开口，“没关系，你不知道自然会有别的人知道。” “行吧。”娃娃脸耸耸肩，“你们想问什么？” 沈玉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我们想打听一下和这张符文有关的事情。” 听他说到符文两个字，对面的年轻人表情一顿，之前的随意慢慢褪下。 他把桌上的纸条拿过来展开，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仔细看了十几秒，然后站起身。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说着就回了那唯一的一间房间，应该是他的卧室。 “看来他知道点什么，或者也发现了什么。” 楚樾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判断。 然而就是这样不经意间一瞥，因为视线的阻挡，他突然看见了之前没有怎么注意的博古架。 这么一看，却突然把上面的东西给看了个清楚。 那上面放着的瓶子都是透明的，玻璃罐里面摆放着一些或清澈或浑浊的液体，现在仔细一看，这些液体里面竟然还泡着不少东西。 那是各种各样的虫子的尸体。 蜈蚣，蝎子，蟑螂，以及其他各种各样他甚至叫不上名来的东西。 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还不感觉怎样，现在还突然一看，那造型各种各样，张牙舞爪，只感觉胃里都在翻涌着恶心。 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楚樾觉得他们对这个男生的猜测应该是第二种。 什么新来的不懂规矩。 只看他的这种爱好就知道不是个什么简单的人物。 沈玉璧明显也看到了，同样没说什么。 见过的人多了，什么样的爱好都有，这些也并不稀奇。 男生去的时间不久，过了大概五分钟就重新回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木匣，走到沙发前坐下，把东西放在桌上。 两人看着他，没有催也没有问，就静静看着他把盒子打开。 娃娃脸从里面拿出几张纸条，展开后一一递给沈玉璧，“看看？” 沈玉璧把东西接过来，有些后悔没有把关斗金强行带来。 楚樾接过来一个，娃娃脸递过来的小纸条上也画着怪异的符文。 他虽然不懂这些服务的意思，但看符文的笔画走向明显和他在柳树下挖到的那张上面的符文所属同源。 “这是什么？”沈玉璧只看了两眼便把纸条重新放回桌上。 “不知道。”娃娃脸说着，把那些纸条按照顺序一个个的摆放在面前的桌上。 “除了你们，也有人在打听和这种符文有关的事情，不过并没有打听到任何线索，这是我这段时间收集到的，和你们带来的符文不同，却可以看出来是同一种。” 把他们带来的那张摆在纸条的最后方，娃娃脸问：“这是你们从几级的副本里看见的？” 他的问题自然而然，像是再平常不过的问题。 换做别人看见他拿出这么多纸条的诚意，想必已经把问题的答案脱口而出。 然而沈玉璧没有回答，楚樾也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娃娃脸疑惑抬头。 沈玉璧轻轻颔首，眼神没有什么温度：“我们花积分找飞鸽是为了解决疑问，不是为了回答你的疑问。” 第107章 积分还给你 回到车上，打开头顶的灯，楚樾便拿起笔和纸开始写写画画。 没有多长时间，刚才在娃娃脸那里看到的符文就全部被他默写下来。 “不知道能不能连成完整的句子，回去让金子研究一下。” “嗯。”沈玉璧应了一声，发动了汽车却并没有离开位置。 楚樾注意到他的目光，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两把，眉头眼看着就要蹙起，“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沈玉璧没有回答。 楚樾眼看着他身子向右边压了压，然后似乎是被安全带束缚住了动作，又回身解掉安全带，紧接着继续向他这个方向压过来。 “怎么……”楚樾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玉璧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看你长得好看。” 楚樾：“？？” 沈玉璧抬起手，“咔哒”一声轻响，头顶的灯被关掉。 楚樾抬眼在汽车四周扫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 车内陷入一片昏暗，沈玉璧的呼吸逐渐靠近，楚樾没有动，在光线暗下去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沈玉璧脸上凝重的神色。 感觉到沈玉璧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脸擦过，楚樾抿抿唇，没两秒便看见他捏着一个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小东西收回手。 那东西真的很小，如同一颗米粒，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重新把灯打开，楚樾眯着眼睛看过去，什么也看不清。 他张张嘴，最后还是无声动动嘴唇，冲着沈玉璧问：“什么东西？” 沈玉璧摇头，把那东西又往眼前送了送。 眯着眼睛仔细瞧了好一会儿，另一只手拉过楚樾，在他掌心写下了一个“虫”。 虫？ 楚樾立马明白是那个娃娃脸搞的鬼，想到这里，他翻过手，在沈玉璧掌心一笔一画。 “茶？” 沈玉璧垂眼，指尖在他手心点了下示意。 这东西反正是不可以留下的，垫了几张纸确定透不过来之后，沈玉璧指尖用力捏了下，打开车窗将东西扔了出去。 不管是窃听的还是追踪的，都没有活着的必要。 走之前，楚樾透过车窗往外看了眼，数了数楼层，轻易找到了他们刚才进去的那间房间。 房间里亮着灯，在这个时间点有些突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窗帘后面似乎站着一个人。 ……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他们找上关斗金，楚樾和沈玉璧的房间门就被他拍得框框作响。 “起来了，起来了。” “别睡了，有人找。” “我说你们，几点了，别睡懒觉了，有人找你们。” 楚樾穿好衣服打开门，关斗金一巴掌差点就落了过来。 他不躲不闪，自顾自低头整理袖口。 “有人找？找谁？找我？” 除了一个李白杏，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还有谁会找他？ 关斗金收回手：“找你们两个的，陌生面孔，不认识。” 楚樾：“男的女的？” “男的，娃娃脸，看着就像一个阴险仔。” 楚樾抬起头：“人在哪儿？” “就在楼下。”关斗金手一指，“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啥也不吃啥也不喝，干坐着，开口就要找你们。” “他怎么知道我们叫什么？”楚樾奇怪，而且怎么就能知道他们住在这儿。 这样想着，他立刻回房把昨天晚上穿的衣服前前后后摸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沈玉璧开门时，手里也提着昨晚的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肯定是他们有没发现的什么虫子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他不知道你们叫什么，他只是张口要见两名面瘫。 我觉得，他说的应该就是你们。” 关斗金点点头，对自己的猜的判断予以肯定。 人既然找上门来，那肯定是来者不善，楚樾把昨天写下来的纸交给关斗金，扭身关上房门，先行下楼。 娃娃脸就坐在大厅中间的桌子旁，双手抱臂，满脸郁气。 关斗金趴在楚樾耳边偷偷讲：“一看就是一夜没睡，肝火过旺加上郁结于胸，所以才能摆出这么一副怨妇模样。” 楚樾没有表态，心中对他说的话却是赞同的。 不管是昨天的符文还是虫子，对方都没有达到目的，就是不知道今天找过来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还能让他们赔那只虫子？ 看见他下来，娃娃脸顿时站起身，等他凑近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打开系统，我把昨天的积分还给你们。” 楚樾：“……？” 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不管他们问出来的问题他是否知道，积分交出去就算完了吗？怎么今天还追上门来，要把积分还给他们。 “什么积分？”关斗金问。 “飞鸽的积分。”娃娃脸说。 关斗金一脸惊奇，“飞鸽的积分还能还回来？”他明显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操作。 随后便把娃娃脸上下打量一遍。 “小同学，你成年了吗？据我所知，销金窟不收未成年人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孩子不会是出来诈骗的吧？ 娃娃脸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对着关斗金是一句好气都没有：“老子都可以当你太爷爷了。” “你再说一遍。”关斗金撸起袖子。 娃娃脸却不理他了，只扯着楚樾相当认真，“我把积分还给你，你把小绿还回来。” 楚樾想起昨晚那只发着荧光的虫子，“小绿是谁？” “一只发光的虫子，这么大，很小很小。” 果然。 “那是你的虫？” “对。” 楚樾：“死了。” 娃娃脸：“……” 楚樾：“就在你家楼下，捏死了。” 娃娃脸：“……你胡说。” 楚樾：“真死了。” “胡说！我就是跟着它的气息追到这里的！” 楚樾思考了一下他话的真假，还是没有松口。 那只虫那么丁点，沈玉璧不可能捏不死，而且都包着纸扔到窗外了，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就在他想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楚樾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袖口上飘了起来。 在白天明亮光线照射下，并看不很清它身上的荧光，可它摇摇晃晃飞向娃娃脸的动作却相当明显。 然而在娃娃脸一脸欣喜抬手要把那只虫接起来时，那小东西身子一转，又重新飞向了楚樾。 娃娃脸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抬头看向楚樾。 “还说不在你这里！” 第108章 原来是老相识 “谁呀，一大早就在这里大呼小叫扰人清梦。” 姜酒打着哈欠缓缓从楼上下来。 她手中的折扇象征性地在面前扇了扇，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慵懒劲儿。 楚樾看着摇摇晃晃飞向自己的虫，抬手拍了上去。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昨天沈玉璧没有成功摆脱它，那么这只虫子可能跟着他同床共枕了一整个晚上。 他和一只虫，和一只有主人的虫，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想到这里，他感觉身上本来不痒的地方都开始发痒，或许此时此刻他需要洗一个热水澡。 “小绿！” 娃娃脸直接奔着被楚樾扇出去的小虫而去。 也是他眼睛尖，换成楚樾，根本看不见被自己扇飞的虫落到了哪里。 娃娃脸这一声大喊，吓了姜酒一跳，等她站直身体，看清那个狼狈趴在地上的人后，突然拿折扇掩住了唇。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白老板嘛，二十年没见了，原来你还活着啊。” 娃娃脸双手合在一起，明显捂着个东西。 听见姜酒的话，他起身回头。 关斗金侧着身后退几步凑到姜酒身边：“姜姐，你认识这个阴险仔？” “阴险仔？”姜酒把娃娃脸上下打量一遍，“这个名字不错，用在他身上很适合。” 娃娃脸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倚在楼梯边上的女人。 他眼睛慢慢瞪大，低头掏出一个瓶子把“小绿”装了进去，等一切收拾好后才重新抬头。 楚樾眼看着一脸神经兮兮的娃娃脸将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顿时换了一副嘲讽神态。 “哈，这不是姜大老板吗？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你。”他说着，表情夸张地把空白酒馆左右看了一圈，“这个小破酒馆儿不会是你开的吧？” 姜酒面色不变，眼睛依旧笑眯眯的：“确实比不上白老板的酒水吧，勉强糊口罢了。” 听两人说话的内容原来是旧相识，只不过之间的火药味有些浓了。 楚樾快速将两人话里的重点剥出来，这个娃娃脸是昨天他们去的酒水吧的老板？ 恰巧沈玉璧从楼上下来同样听见了这一番话。 他和姜酒认识是十几年前的事，对于她的过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不过如果那个人是销金窟二楼酒水吧的老板，那么他可能略有耳闻。 白银川，据说只是一名四级玩家。 但是他却靠着销金窟，靠着那家极为盈利的酒馆，在交易中心活了不知道几百年。 之前能够看见他经常活跃在人前，最近几十年却销声匿迹，很少有人再见过他。 这个娃娃脸，难不成是白银川？ “姜酒，你可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你就为了这么个破酒馆，当年跟我闹掰。” 姜酒抖抖折扇，“这一点也比不得你白银川，这么些年了还是对这些臭虫子情有独钟。” 白银川皮笑肉不笑：“我就当你夸我专一了。” 姜酒弯了弯嘴角：“这厚脸皮也是一如既往。” 没有参与两人的阴阳怪气，楚樾三人寻了个桌子坐下，看着两人你来我往。 楚樾看向关斗金：“他俩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关斗金摊手，“我只比他早来两年，当时就已经有空白酒馆了。” 虽然知道姜酒厉害，可是后来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姜酒下副本，自然也不认识她之前的朋友。 白银川扁扁嘴，不再理会姜酒，论吵架，他从来吵不过这个女人。 他今天过来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找他的小绿，二是为了跟这两个人再谈个条件。 现在知道了这里是姜酒的地盘，他做起第二件事来，更加没有顾忌。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旧相识，一些话说起来也简单不少。 他拍拍腰间的罐子像是在安抚里面的东西，然后一转身向着楚樾他们坐的位置走来。 一屁股坐在楚樾身边，白银川再次拉起楚樾的胳膊，“刚才我们还没有说完。” 楚樾把胳膊抽回来，不冷不热道：“你的虫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有了，我刚才就说了，我要把昨天的积分还给你们，你报一下系统编号吧。” “什么积分？”姜酒同样坐过来。 关斗金替楚樾解释一遍。 姜酒哼笑一声：“当年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的定下了只要交了积分，结果是成是败都不退的规定，现在竟然巴巴跑上门来找人退积分了，你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已经被抽肿了。” 白银川面不改色，继续游说楚樾。 尽管知道他别有用心，可那张娃娃脸，怎么看都看不出丝毫市侩奸佞。 楚樾的系统编号和大众或玩家不同，他是绝对不会透出来的，沈玉璧则没有任何顾忌，随口把自己的系统id报了出来。 “转到这个上面就行。” “也是可以的。”白银川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在系统上操作，“过去了。” 沈玉璧果然收到了一笔转账，只是和他昨天转的积分数量不同。 昨天他把积分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竟然直接翻了两倍。 “实不相瞒。”白银川说，“今天我过来就是为了昨天晚上那件事。” 不等楚樾和沈玉璧说什么，他又说：“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你们把昨天的那张纸条拿出来让我看一眼并且告诉我是从几级副本里获得的就行。” “我拒绝。”沈玉璧抬眼，“要不你再报个编号，我把积分重新转回去？” 既然他会花这个钱去买和符文有关的消息，就代表他根本不差这些个积分。 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反倒把自己手中的信息交出去。 白银川：“同时跟你信息共享怎么样？” “昨天晚上你说没有任何信息，除了那几张符文。” 楚樾看着娃娃脸，他就说那个先掏钱再看有没有消息的规定不符合交易公平性，现在看来，果然是诈骗。 第109章 十八地狱 几双眼睛齐齐盯着他。 白银川依旧淡定：“可不能冤枉我，我只是不知道这些符文的意思，可没说什么也不知道。” 楚樾：“不是你说打听的人很多，却没有打听到任何线索？” 白银川点头：“是我说的。” 又说：“那是因为他们打听的对象不是我。” 楚樾：“……” 搁这儿跟他玩文字游戏呢。 姜酒才不理会他的那些弯弯绕绕：“你先把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就爽快一点。”白银川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确实不知道这符文的意思，但是我却知道是什么人在副本里投放。” 紧接着，几人就听他把事情娓娓道来。 “交易中心里排行第三的公会组织‘十八地狱’，你们对他们的了解有多少？” “不多。”沈玉璧道，“只知道有十八个人，每个人都心狠手辣，其中只有排行第十八的那位暴露过身份。” “姓白的，你是想告诉我这件事是那十八个人做出来的？”姜酒单手托腮。 “据我所知，确实是这样。”白银川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个公会里虽然只有十八个人，但每个人手下到底有多少人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十八地狱是一个相当老牌的公会，从我初入游戏就已经存在，这么多年下来依旧是十八个人，你不感觉奇怪吗？” “不奇怪，这么多年下来你都活着，当然就不奇怪了。” 白银川沉默两秒，扭身面向另一边。 “其实在一些老牌玩家中一直流传着一则消息。 有人说十八地狱里的十八阎罗并不是特指某个人，而是一种称号，这么多年下来，里面的人不知道换了几轮。 和这个消息一起流传出来的则是十八地狱里的十八个人虽然身体变了，芯子却依旧是最开始的样子。” 楚樾听得迷糊，他知道噩梦交易中心的存在本来就是挑战人类想象的事，可起码这是真实存在的，相当于另外一个独立于大世界的小世界。 人类在这里可以生活，可以死亡，可以向系统购买寿命。 不过，听白银川的意思是十八地狱里的十八个人还玩了一手玄幻世界里的夺舍？ 这一点有些超过了他的接受范围。 “相传人类死后会下地狱，进了地狱以后要经过十八个地狱的磨难才能重新进入轮回再世为人，十八地狱公会取的就是这个意思。 在我看来，这些莫名其妙出现在副本里的符文就是为他们这一目的服务。 而且很有可能是凭借这个符文来挑选适合自己下一次寄生的身体。” 他陆陆续续说了很多，把传说中的十八地狱介绍了一遍，又把公会里面的人扒了扒。 说到最后他看向楚樾：“我的小绿是腐虫，最喜欢人类身上的死亡气息，你是不是碰过原版符文？” 楚樾怔住，没想到说着说着话题竟然拐到了他身上。 不等他回答，白银川一张娃娃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他们盯上你了，你就要死了。” 楚樾抿唇，没有说话。 就和白银川说的一样，他碰过那张原版符文，在接触的瞬间，那符文就燃烧起来，不过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楚樾看向身旁的关斗金，对方垂着眼似乎沉思着什么。 又看向沈玉璧，对方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最后看向姜酒，她似乎听得认真，只是和楚樾对上视线后微一挑眉，紧接着掩唇咯咯笑了出来。 “小楚啊，你不会是真信了他的鬼话了吧？” 鬼话？ 目光不由自主落到沈玉璧身上，沈玉璧看向他，眼中存着一片笑意：“真信了？” 楚樾惊讶：“假话？” “当然是假的，没看这位都听睡着了吗。” 沈玉璧在桌下踢了关斗金一脚，楚樾就看见原本是在沉思的人身子一歪，脑袋差点磕在桌面上。 关斗金抬眼看了一圈，打了个哈欠：“说完了？那可不可以开饭了，姜姐，我饿。” 白银川讲得意犹未尽，看着楚樾就像在看一个大宝贝。 “你别听他们胡说，我说的这些可是有依据的，他们不信可以，但你不能不信，这和你的命挂在一起。” “行了行了。”姜酒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大早上听你说了半个钟头的废话已经够浪费时间了，就别可着我们单纯的小楚骗了。” “这怎么能是骗呢？这是善意的提醒！这是合理的警示！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不懂就别瞎说！” “少给我在这儿洗脑，要吃饭就吃饭，不吃饭就赶紧滚。” “吃！怎么不吃，免费的……” 楚樾：“……” 真是开了眼了，有一天他竟然也会被人评价单纯了。 姜酒指使关斗金上去叫沈华书，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早饭。 吃饱喝足，白银川嘴里终于有一句正经话。 “之前那些虽然是我瞎掰的。” 楚樾：他承认了…… “但是我仔细查过，这件事确实和十八地狱有点关系，那些符文也在找人破密中。” 说完他顿了一下，“你们俩手里的那张可不可以给我再看看？作为交换，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白银川从腰间接下来一个罐子，然后把自己刚才相当珍惜的那只虫重新放出来。 “收下吧。”姜酒看着那只虫，“挺好的。” 楚樾闻言，没有再拒绝那只虫的动作。 沈玉璧把那张符文扔过去，“一级副本的。” “一级？不应该吧。” 这两个臭小子拽了半天，结果是个一级的。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话已经带给你们了，十八地狱那群疯子可不好惹，姜酒，你有分寸吧。” 姜酒没说话。 “找到线索了？”沈华书看着白银川离开的背影，“和十八地狱公会有关？” 姜酒一甩折扇，冷哼一声：“有屁的关系，臭小鬼，就会胡咧咧，白嫖我一顿饭。” 第110章 接任务 “行了。”姜酒合起扇子，敲了敲楚樾的肩膀，“这件事就先打听着，你们也别想太多。” 白银川手中能有那么多符文，就代表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出现的，而且看起来还没有完全传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说完，她扭头看向沈玉璧和关斗金。 “你们两个是不是该交房租了？” 沈玉璧应了一声，“我下午转给你。” “你呢？”姜酒看向关斗金。 关斗金抬头望天：“是、是吗？我怎么记得我才交过，姜姐，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记错了？”姜酒扇子在下巴上磕了磕，随后脚下一个旋转，扇子唰地一声打开。 楚樾抬眼再看，姜酒人已经逼到了关斗金身前，而那把看起来复古典雅的扇子竟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刀尖，就架在关斗金脖前，闪着森寒的冷光。 她又问了一遍：“我记错了？” 关斗金立刻立正站好，小心翼翼动了动脖子：“没有没有，姜姐怎么会记错呢？是我记错了，是我记错了。” 姜酒：“那什么时候交房租呢？” 关斗金：“半个月后，再宽限我半个月，就半个月，我从下个副本里出来后就交。” 姜酒盯着他的眼睛，好半晌后才笑笑把扇子收起来，抬手在关斗金脸上摸了一把。 “这才乖嘛，没有房东喜欢拖欠房租的房客，我这酒馆还要运营，你可千万别怪我。” 关斗金后退两步，嘴上呵呵：“当然不会，姜姐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绝对不会让酒馆运行出现意外。” 楚樾估算着如果是自己能不能躲开姜酒刚才的动作。 “姜姐，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姜酒摆摆手：“你的那一份已经交了，我不会收第二次。” 她这样说楚樾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沈玉璧承诺：“下次我从外面进来，给你带巧克力。” 沈玉璧没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抬下巴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华书站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他们几人之间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壁垒，似乎很难融入进去。 听见他们说到交房租，他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想法。 “姜小姐，不知道你这里的房租是怎么收费的？我现在就把积分转给你。” 面对他，姜酒又换了一副模样，她温和笑笑，“这一点你就别操心了，你救了小楚，对我们来说是恩人，怎么能让你掏房租。” 沈华书却并没有答应。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就不用再说这点子事，而且我会一直在这里住下去，总不能一直吃白饭。” 姜酒：“没关系，你这样说多不好意思……” 关斗金相当懂姜酒的眼色，她一说出这句话，他立马上前：“不贵的，我们这里一个月30积分，包食宿，但是按照半年交，也就是180积分，这个是姜姐的系统编号，直接把积分打到这里面就行了。” 姜酒还想再拒绝，沈华书却已经快速把积分划到了姜酒的账户。 “姜姐你就别拒绝了，这样小华才能更有归属感。” 沈华书：“小关说得没错。” 无视两人奇奇怪怪的称呼。 在他们三个为了一百八十几分勾心斗角时候，沈玉璧已经带着楚樾离开了空白酒馆。 两人开车一路来到了佣兵大厅，沈玉璧从来没有想过坐吃山空，现在他们两个人一起花销，他要更努力赚积分才行。 有楚樾在，他也不放心楚樾一个人去过副本，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会一直跟着他。 既然这样，还不如在佣兵大厅里接几个等级相同的任务，起码几次下来他们两个半年的房租就能赚出来。 站在机器面前，沈玉璧熟练地操作着，一级的副本任务不算太多。 一级玩家基本上都是新手，他们没有足够的积分用来雇佣兵，除非个别相当有赚钱能力的。 到最后，一级任务显示出来的结果有十条。 “这次你想进哪个分类？民间俗事还是童话故事？”沈玉璧问楚樾。 楚樾看着屏幕上的任务，正好有三条民间俗事和三条童话故事，剩下两个他已经过了的分类都是两条。 “我之前就想问了，童话故事我大概可以猜出来，应该是黑童话，但是民间俗事是什么？” “这个啊。”沈玉璧手指在机器边缘敲了敲，“怎么说呢，就是一些民俗民事，婚丧嫁娶，传统习俗之类的东西，你对这方面有过了解吗？” 楚樾摇头。 “没有也没关系，这种东西太多太杂，各地的传统习俗不一样，有的甚至完全相悖，不过我建议你把这一关放在后面。” “那我信你，这次就选童话故事。” 第111章 童话故事 普通玩家。 如果楚樾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系统中的那个男声告诉他，最普通的玩家是可以花费200积分选择脱离系统的。 这么多年了，关斗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吗？ 不过看他这么需要用钱，或许留在系统也是一种选择。 和沈玉璧说的一样，他们从佣兵大厅回去后，关斗金便过来说下次不能跟他们一起了。 倒是沈华书自告奋勇说可以陪他们进副本。 被沈玉璧拒绝了。 “我这两天刚好接了个任务，阿书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一起。” 姜酒站在一旁开口道，一边说着还有一种希冀的眼神看他。 沈玉璧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带着楚樾上了楼。 沈玉璧这时候他这个任务在一周之后，这时候急需积分的关斗金已经进了副本。 短短几天时间，姜酒和沈华书之间的感情可以明显看出有变热的趋势。 换上沈玉璧递来的伪装面具，楚樾照了下镜子，和上次的是同一个，只不过模样要比上个副本成熟很多。 “准备好了吗？”沈玉璧问。 楚樾点头。 “那就开始吧。” 楚樾点开系统，又是熟悉的眩晕感。 透明的方屏飘在眼前。 熟悉的屏幕飘在眼前。 【玩家：闭月】 【您的积分剩余：-55】 书库不能共享，他还没有升到二级，之前看的童话故事还是向系统购买的，花了他整整十个积分。 【购买力：贫民窟拾荒者】 【副本攻略线索：3个】 【等级：0级】 【攻略等级：一级】 【一级副本模式：《童话故事》、《惊悚大全》、《民间俗事》、《神明游戏》】 【一级副本攻略进度：2/4】 【请选择您的攻略模式】 【童话故事】 【民间俗事】 这是之前说好的，数据的选项飘出来后，楚樾直接选了【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打开中，游戏副本载入中……】 【游戏场景还原完毕，等待匹配中……】 【游戏匹配成功，副本载入完成。】 【欢迎闭月来到噩梦游戏。】 楚樾脚下站稳后睁开眼。 一条长相怪异吐着信子的蛇就挂在他的眼前，在他睁眼的瞬间，猛然扑了上来。 楚樾条件反射抬手，掐住它的七寸，随后反手甩了出去。 离得近了，那条蛇看起来更加恶心，本来就长得奇奇怪怪，而在原本是眼睛的位置上竟然长着两个肉瘤。 被他甩出去后，那条蛇倒是没有再纠缠，扭动着身子滑向远方。 解决了一个小危机，楚樾这才有功夫看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片森林，但明显可以看出是童话世界。 认真说的话，这是一片黑森林。 不是蛋糕，而是字面意义上的黑森林。 所有的树都是黑色的，树叶也是黑色的，但是稀稀拉拉，显得枝干张牙舞爪。 虽然颜色不同，但是让楚樾想到了灰太狼狼堡前的那片魔鬼森林。 天空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乌云还是被浓重的雾气所遮掩，有点像暴风雨前夕。 果然是童话世界吗？ 楚樾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装，是很合身的宫廷礼服，像是西方百年前的贵族穿着。 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条，这里明显不是集合点，他便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脚下的泥土似乎有些泥泞又好像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每一脚下去都带着点吸力。 路边的荆棘林沙沙声不断，楚樾可以看见里面时不时窜过一条模样怪异的蛇，不过除了最开始那条，其余的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就这样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眼前的树木逐渐分散，一片空地露了出来。 黑色的石碑立在空地中间，一条如同矿泉水瓶般粗的怪异的蛇正盘在上面。 和之前见过的那条蛇一样，它的头上没有眼睛，只长着两个肉瘤，因为体积原因，那两个肉瘤看得更加清楚，也更加让人……恶心。 空地上已经站了三个人。 面前这种场景都保持了镇定，应该是老玩家。 没有沈玉璧。 从三人的站位来看，明显各不认识。 楚樾也不上去和他们搭话，只找了个角落站住。 没过一会儿，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从森林里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她面色惨白，看见几人后眼睛一亮。 “救命救救我！有蛇！有蛇跟着我。” 楚樾没有动，之前在路边快速滑动的蛇并没有侵入到这片空地，女人跑到这里已经算是安全。 不过…… 果然，下一秒，凄厉的尖叫从她口中发出。 女人一屁股坐到地上。 之前的蛇大概只有成年男子手指粗细，但是眼前的这条蛇已经算得上是小型蟒蛇了。 “蛇……蛇……” 女人手脚直接瘫软，坐在地上腿不断地蹬。 “这……这里是哪里？我不要钱了，我不要钱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她像是疯了，对着天空大喊大叫。 在场的四人目光同样漠视，看着女人就像看一场闹剧。 “哟，干嘛呢这是？” 一道女声从女人身后响起，楚樾抬眼，这是一名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她缓缓走过来，将地上的女人扶起。 声音温柔：“来，别害怕，先起来。” 说着看向楚樾几人，一脸不满：“你看看你们，大家都是来通关副本的，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能这么冷漠呢。” 女人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可腿还是软的，“蛇，有蛇……” “没有关系，你不要害怕。”中年女人拍着她的后背继续安慰，“它不会攻击人的，这是系统发放任务的npc，你应该知道这是哪里吧？” “游、游戏。” “对，这里是游戏，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解释，你不要害怕，一会儿跟着我就行。” 中年女人这样轻声软语的一通安慰，女人眼泪顿时落了下来，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紧紧跟在中年女人身边。 玩家陆陆续续到来，之前像女人那样的情况又上演了两遍。 沈玉璧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脚，十一个人又等了十几分钟，他才姗姗来迟。 第112章 绝后的夜莺 可能是上个副本带给楚樾的震撼有些大，这个副本看见沈玉璧比较正常的长相时，楚樾心中松了口气。 宽肩，窄腰，大长腿。 黑色的长筒马靴包裹着劲瘦的小腿。 一身宫廷着装穿在他身上尽显一种贵族气质。 这男人身材确实是好。 也幸亏他这次没有顶着个五颜六色的野鸡头，否则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下，绝对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仔。 他淡漠的眼神扫了一圈，和楚樾的视线对上，然后扬了扬下巴，紧接着移开视线。 楚樾秒懂，这次扮演的是傲娇矜贵又目中无人的大少爷。 干咳一声，楚樾手握成拳在唇边掩了掩。 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楚樾抬头，之前一直盘在石碑上的蛇又往上攀爬一圈，支起了上半截身体。 【欢迎来到噩梦交易中心。】 冰冷的声音和蛇信的嘶嘶声一起响起。 【当前分类：童话故事】 【当前副本：绝后的夜莺】 【在森林深处最高的一棵树上住着夜莺一家。 它们有婉转清亮的歌喉，总会在夜间歌唱，它们的歌声传出很远，让听见的旅人消除疲惫，让迷路的羔羊找到方向。 它们是这片森林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然而，最近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盯上了夜莺一家。 每当它们外出捕食时，那些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蛋卵便会遭到毒手。 等他们回来，只留下破碎的蛋壳和黏腻的蛋液。 那东西在吞噬它们的后代。 未知的东西带着深深的恶意，它不敢与夜莺正面交锋，可是却要让它们绝后。 夜莺并不害怕，但是她担心极了，她的孩子们在逐渐死去，现在她依旧还有五个孩子尚未孵化成功。 这一天，它们再次为自己死去的孩子而难过，夜间悲伤的歌声吸引了来到这里探索的旅人。 十二人决定留在这里帮助他们抓到那只可恶的怪物，并且保护他仅剩的五个孩子不受伤害。 夜莺啊夜莺，请你放心，在这五天时间内，我们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副本等级：1级】 【参与人数：12人】 【游戏死亡率：百分之十】 听着这次的游戏死亡率，楚樾挑眉，竟然只有百分之十，这说明他们这次大概只会死一到两人。 原本以为这个分类最难过，没想到这个分类的死亡率最低吗？ 保护夜莺？ 这算是个什么任务？ 石碑上的蛇说完身子弹一圈圈的从上面滑落。 众人纷纷移动脚步，把通往森林的那条路给它让了出来。 到底是蛇，不似别的东西，是大部分人类都会惧怕的东西。 楚樾面无表情地往角落处又移了移，面上持续紧绷。 真是作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副本，保护夜莺的话，不会要在森林里安营扎寨吧？ 之前那些蛇就让他不舒服极了，如果晚上睡个觉，外面都有蛇在乱爬。 只想到这个画面，他身上就控制不住要起鸡皮疙瘩。 好在这条蛇和以往的npc一样，没有和他们有过多的交集，顺着他们让开的道路一眨眼就钻进了森林里消失不见。 众人站在原地，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在森林更深处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那是个打扮粗糙的女人，身上穿着肮脏的女仆服装，拘谨的站在原地看向众人。 “各位早安。”女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她低着头，“请问你们就是来帮主人的好心人吗？” 没有人回答她，大家都在惊讶。 夜莺竟然还有女仆？ 众人不说话，她也不需要得到回答，她的头依旧低着，嘴里的话却缓缓吐出。 “各位尊敬的先生小姐，森林里的路有些复杂，主人的城堡有些难找，请大家跟着我，千万不要迷路。” 说着，她慢吞吞转过身子，自顾自向前走去，“如果在这片森林里迷路了，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这是带领他们前往任务地点的npc，没有犹豫，一行人跟在她的身后，向着森林深处而去。 楚樾落后几步和沈玉璧并肩。 “请问怎么称呼？” 沈玉璧：“沈书。” 楚樾：“白川。” “很好。”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 跟在女仆身上，这一路走来似乎比之前要安全许多。 树上没有时不时闪过的蛇，路边的荆棘丛里也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113章 夜间任务 就这样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原本稀疏的黑色树林都茂密起来，然后众人看见了森林里最高的那棵树。 那是一棵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形容的树。 楚樾看着它，那或许都不能称之为树，它的枝干实在粗壮，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树干上开着窗户，里面似乎是一个个的房间。 女仆带领他们绕到树干背面，那里开了一扇门。 进去后就能发现这棵树的芯子别有洞天。 类似于圆形的筒子楼，上方是空心，除了几根粗壮的树枝交缠，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见晦暗的天空。 楚樾大概数了一下，周围大概分为五层，每一层都有几个房间。 大厅的布置就如同上世纪的西方城堡，充满着艺术气息，很难想象这是森林深处的一棵树芯里会存在的情景。 女仆已经不见踪影，十二个人站在大厅内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只能四处张望。 然而就在他们看着树干里面的布置猜想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时，一个圆形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地板中央。 碎裂声响起，众人看过去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枚硕大的蛋。 破裂的蛋壳飞溅出来几片，白白黄黄的东西流了一地。 这应该就是夜莺的蛋。 原本只有下五枚，现在看来，只剩四个了。 楚樾抬头，原本安静的树干上方突然响起一些声音。 几根大尺寸的羽毛从上面缓缓飘落。 鸟鸣声和翅膀拍打的声音在树干中显得格外明显。 “又来了，又来了，你这个恶心的怪物，看我这次不抓住你。” 楚樾看见了一只巨大的鸟，它不断在树枝上方扑棱，嘴中一会儿是鸣叫，一会儿是人言。 他们来得真巧，竟然碰上了那只怪物偷蛋的场景。 不过，楚樾眯着眼睛，任凭他怎样去瞧，都只能看见那只鸟在那里飞来飞去。 他对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根本看不清楚。 “你看见了吗？”楚樾往沈玉璧那边靠了靠。 沈玉璧同样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 他也看不清夜莺对面的是个什么，这一番动静下来就好像是那只鸟在唱独角戏。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过了好久，动静才逐渐平息。 楚樾垂眼看着地上破碎的蛋，空气中弥漫着的潮湿的腐朽木头味道加上蛋腥味，直冲天灵盖。 “吱呀——” 边上的一扇木门被打开。 之前的那名女仆提着抹布和水桶从里面走出来。 她身上的衣服依旧脏污，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那股难闻的气息。 无视众人，她径直冲着地上那摔烂的鸟蛋走去。 蹲着身子，她把破碎的蛋壳一枚一枚地捡起来，虔诚地放进木桶，放到最后一枚碎片时，那木桶已经被堆得满满。 随后她提起抹布开始擦拭地上的蛋液。 那么一滩蛋液，却被她三两下擦了个干净，地板如同他们进来时候，除了潮湿，一尘不染。 她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真切她的长相。 “又一名小主人去世，主人伤心极了，请各位贵客稍等片刻，主人整理好情绪后就会下来迎接。” 说完，她就一手水桶一手抹布地向着来时的房间走。 不知道蛋壳是不是太重了，在进入房门时，她的身子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堆得高高的蛋壳撒出来一些，她急忙跪在地上重新捡起。 楚樾一直看着她关上门才收回视线。 女人住的应该是佣人房，狭小并且不见一丝光亮。 “啧，我有点想吐。” “我也是。” “烦死了。”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竟然得到了应和。 楚樾能明白他们的感受，这女仆用来擦拭地板的抹布上一次清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擦完地板之后，味道更难闻了。 就这么等来等去，又等了半个小时，树枝上方重新响起动静。 一只成人高的鸟扑棱着翅膀从上面飞了下来。 乍一看，长得和麻雀差不多，在某些细节上，又要比麻雀好看一些。 “哦，亲爱的客人。”人言从她的喙中吐出，“请原谅我的失礼，那该死的东西竟然又来了，如你们所见，我的孩子又少了一个。” 它夹着翅膀低声啜泣，“真的麻烦你们了，请你们一定要帮我抓住那可恶的东西，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们了。” 她呜呜哭了起来，虽然是说话，但声音确实好听。 没有人搭腔。 “哦，亲爱的客人，请原谅我的失礼……” 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这次有人接话她才继续往下说。 “你们的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去休息，不过为了保护我的孩子们，晚上还需要你们更加上心一些，分配的任务都在我的女佣那里，大家可以去问她。” 说完这一句，她抬起翅膀扑棱着又飞了上去，好像下来一趟就是为了跟他们打个招呼。 女佣的房门再次打开，她出来时手里拿着几个小木牌。 “房间号在这上面，这里的房间狭小，只能一人一间，不过房间如何分配，你们自己看着来。” 她把那些小木牌放到桌上，后退两步，等着他们做出选择。 五层楼，绝对不止12个房间，但在这奇怪的建筑里，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选了低楼层。 沈玉璧眼疾手快，率先挑出一枚1开头的小木牌甩给楚樾，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又把另外一枚挑了出来。 楚樾看着两人手上的“103”和“104”，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在女佣房间正对面的两间房。 他动作太快了，剩下的人也赶紧挑选房间，不一会儿二楼和三楼的房间就挤了满满当当，四楼和五楼则没有人居住。 见众人挑选好房间，女佣又上前几步把剩下的小木牌拢起来收到了围裙前的口袋。 “各位亲爱的贵客，既然选好了房间，那么接下来我将会给大家分配一些任务，请大家晚上务必遵守。” “103和104的贵客，晚上请务必守好大门，那只怪物晚上很可能会再来。” “201和202的贵客，请守好楼梯入口，那怪物或许会从楼梯蜿蜒而上。” “204、205和206的贵客，储物间里有马灯，晚上时候，希望你们可以在各个楼层间进行巡逻，如果发现了那怪物的踪迹，请及时通报。” “302和303的贵客，请你们守在六楼树枝桥左边，304，305和306的贵客，请你们守在六楼树枝桥的右边，那里是最靠近主人的地方，请你们保护小主人的安全。” 任务分派完毕，住在三楼的五人瞬间白了脸色。 什么六楼，哪里有六楼，就头顶上那错综复杂的树枝？ 在那里守着，如果怪物来了，别说被怪物怎么样，到时候逃跑或许都能一脚踩空掉下来。 不过他们也没法抗议，毕竟他们那里是最后一道防线，怪物想要上来，还需要经过下面人的看守。 “各位，现在大家可以在这里熟悉一下，之后请回房间好好休息，晚饭时候我会叫大家起床。 小主人只剩四个，希望各位贵客一定要保护小主人的安全，只需要五天，他们便能安全孵化，如果可以，抓住那只可恶的怪物更好。” 说完，她回了自己的佣人房。 整棵树安静极了。 中年女人带着那名女人率先有了动作：“我们先去上面看看。” 她们比较幸运，只是被分到了巡逻的任务。 但既然是巡逻，势必要把各个楼层之间的关系摸清楚。 “我们也上去看看吧。”沈玉璧说，“起码要看看我们保护的对象。” 楚樾点头。 他们负责守门，楚樾心里却并没有太多担心，看起来是第一道防线，但说不定是最安全的。 那怪物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刚才离开时就没有见他走门，或许来时也有他的秘密通道。 第114章 爆裂的眼眶 房间的空间有多大楚樾不清楚，但是楼梯的空间很小，两人并肩走都能显出几分拥挤。 “这……安全吗？” 前面，女人走了没几阶楼梯就抓住了中年女人的衣角。 这里的楼梯是由一根根木头拼接成的镂空的，说是楼梯，更像是固定着的梯子，边上的扶手也是木头制成，看起来有些危险。 “没关系，应该是安全的，要不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走上去看看。”中年女人出声安慰，随后就真的率先往上走。 女人在这边堵着楼梯，楚樾和沈玉璧只能在楼梯口等待。 中年女人每一步走得都很扎实，这些木头半点动静都没发出，没看出相当有保障。 “好了，你看，没有关系，上来吧。” 女人这才鼓起勇气，扒着扶手，小心翼翼上前。 楚樾有些摸不清这中年女人的意思。 就算是想利用女人，也没有这么好脾气的吧，铺垫是要这么个铺垫吗？ 女人终于让开了楼梯口，楚樾踏上第一阶楼梯，还没站稳就被沈玉璧拽了回来。 “我先上去，你在后面。”他表情有点冷，声音也干脆。 楚樾拧着眉和沈玉璧对视，几秒后败下阵来，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他。 沈玉璧没有客气，抬脚就往上走。 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走到楚樾身边站定，他看看沈玉璧又看看楚樾。 “你们认识吧？有这样一个同伴不会感觉不舒服吗？” 楚樾记得他，是他刚到时见到的三人之一。 “你可能误会了。”楚樾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我们并不认识，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他这样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不认识？你在跟我开玩笑嘛，之前他还帮你抢了钥匙来着。”男人语气温和，但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楚樾看着前面缓缓登高的沈玉璧，说：“或许是因为我是第一个找他说话的吧，像他这样的……”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冲着男人稍微点头，走上了楼梯。 等他上去时，沈玉璧已经在二楼逛上了。 和一楼的布局差不多，除了门牌号，房间和1楼的一模一样。 后面的斯文眼镜男紧紧跟了上来。 “既然你们不认识，那么我觉得我更适合作为你的结盟对象，毕竟和他相比，我的情绪稳定多了。” “我们？”楚樾有些惊讶，莫名其妙就被人抛了橄榄枝。 男人点点头。 楚樾委婉拒绝：“我不知道这个副本的剧情走向，但如果选择结盟的话，我感觉选择和我分配到一个任务的人比较好。” 他的这种想法合情合理，对方没有再纠缠，反而和楚樾讨论起了副本剧情。 沈玉璧不知不觉就已经转了一圈，悄无声息出现在楚樾身后。 “我以为我们已经结盟了，你在这里和他磨磨蹭蹭干什么？” 突然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楚樾扭头，“我们只是在讨论剧情。” “这才第一天，剧情有什么好讨论的？”沈玉璧抬着下巴，斜眼看人的表情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冷然，“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跟上。” 说着头也不回，直接往通向3楼的楼梯上去。 楚樾一脸晦气，三两步追上他，“我不喜欢你的态度，既然我们是盟友关系，那就平等相处，我不是你的手下。” “我走在你前面就是不平等了？那这次你先上。” 楚樾：“……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的声音愈来愈远，男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抬手推了推眼镜，突然笑了一下，明显没有相信他们不认识这种鬼话。 这几个楼层之间都差不多，两个人快速看了一遍，把楼梯位置和大概的布局摸清楚就站到了五楼。 三楼的五个人，今天晚上要在六楼守着，所谓的六楼就是他们头顶的的树枝。 离得近了，更能看出来这树枝的粗壮，否则也承受不住那一人高的夜莺。 顺着五楼的楼梯，两人缓缓走上去。 上去之后忍不住为今天晚上要在这里守着的五个人默哀。 比在下面看还要震撼，最中间的树枝相当粗壮，甚至比他们上来的楼梯还要宽，可以容许两个人并肩走在上面。 但树枝到底是树枝，并不是平坦的，而是弧形，上面缠绕着细小的树枝并且没有扶手，脚下一滑或者被绊到，不小心掉下去，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在看清这些的同时，他们也看清了树枝上的情景。 或粗或细的树枝，硬生生从树干内部生长出来，交错缠绕在一起，难解难分。 就在这些树枝的最中央，有一个和双人床差不多大小的鸟巢。 他看见了刚才的那只夜莺，她就窝在鸟巢里，好像正在孵化鸟蛋。 楚樾尝试了一下，只走了几步就又退回来，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登上这“独木桥”必须得有强大的心理。 沈玉璧尝试都没尝试，看了几眼就扭头往回走了。 既然看清楚了这里的格局，其他的暂时不用管。 今天晚上要守着门，或许是个通宵，只能趁着下午时间多睡一会儿，养精蓄锐才是硬道理。 楚樾跟在沈玉璧身后，下楼的时候，不知为何扭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那只夜莺此时抬起了头，正在看着他们。 黑漆漆的眼睛如同铜铃，本来应该充满灵动的眼神此时里面平静无波。 那种眼神有些渗人，楚樾只看了两眼就想收回视线，然而在那之前，那只夜莺动了。 她其中一只眼睛开始咕噜噜转动，本来黑色的眼睛猛然变得一片血红。 楚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钉在原地，眼看着那只夜莺的眼眶爆裂，血红的眼珠脱框而出，然后被她的爪子死死按住，又扭曲着身体重新将那眼珠子塞了回去。 沈玉璧都要走到五楼了才发现楚樾没有跟上来，抬头就发现对方正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 夜莺那只完好的眼睛依旧盯着他，楚樾喉头滚动一下，转身踏上楼梯。 楼梯狭小，十二个人来回走动都需要一番等待，回到一楼时候，大厅里已经没人了。 楚樾打开103的房门，弯腰进去。 里面的空间相当狭小，只有一张床，走动的空间都没有多少。 “你这里也是这样？” 刚坐下，沈玉璧就弯腰走了进来，本来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他反手把门关上，身子靠在墙边，对着楚樾一阵打量。 第115章 鬼压床 “看什么？” “现在没人了，可以说说你在上面看见了什么吧？”沈玉璧说。 楚樾立刻坐直身子：“确实看见了点东西，是那只夜莺。” 他把之前看见的画面说了一遍。 “眼睛？” “是。”楚樾想了想又说，“童话故事里和夜莺相关的故事确实不少，但是既有夜莺又和眼睛有关的，我只想到了一个。” 沈玉璧垂着眼睛，两人同时说出了那个名字。 “夜莺与蛇蜥。” “夜莺与蛇蜥。” 很久之前，一只夜莺与一只蛇蜥住在一起，他们两人都只有一只眼睛。 有一天夜莺受到了婚礼邀请，她不想带着一只眼睛赴约，就向蛇蜥借了一只眼睛。 好心的蛇蜥把眼睛借给了她，但是从婚礼上回来，夜莺却不想归还，从那以后所有的蛇蜥都失去了眼睛。 蛇蜥发誓，不管夜莺飞到哪里，在哪里筑巢，他都会报复在她的后代身上。 夜莺无所畏惧，带着蛇蜥的那只眼睛离开了之前的住所，飞到了高高的树上筑巢。 但是从此之后，不管夜莺飞到哪里，她筑巢的树下的灌木丛里总会藏着一条蛇蜥，他每天都在想爬上树刺破敌人的蛋。 住在最高的树上的夜莺，不断破碎的蛋，神秘的力量，脱眶而出的眼睛，他们在树林里看见的眼睛上长着肉瘤的奇怪的蛇。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们目前所处的童话故事就是夜莺与蛇蜥。 这是只有短短几百字的一个再简洁不过的故事。 夜莺欺骗了善良的蛇蜥，夺走了他唯一的眼睛。 可他们在这个副本的任务却是保护夜莺，并且抓住那条报仇的蛇蜥。 “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沈玉璧沉思了几秒，“先跟着副本任务走，后期看情况进行调整。” 不少副本里都有隐藏任务，在原版故事中，夜莺明显处在反派位置，谁知道这次的隐藏任务会不会是帮蛇蜥夺回眼睛。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不早了，你先歇着吧，我回去了。” “嗯。” 楚樾起身把门锁上，又重新躺了回去。 房间狭小，连唯一的床也算不上大，躺在上面将将能把腿伸直。 他闭上眼睛。 在副本里唯一的好处就是绝对不会有失眠问题。 只要躺到床上，不管你困不困，用不了多长时间都能昏沉睡着。 楚樾睡前一直想着这个故事，就连睡着后梦里也是一只通红的眼睛。 这是一场清醒梦。 在梦中，他在那片漆黑的树林里走着，他遇见了猫，遇见了鸟，一个转身的功夫，又遇见了一条眼睛上长着肉瘤的大蛇。 说是蛇可能不准确，蛇蜥并不是蛇，而是蜥蜴的一种，因为没有四肢，又长得像蛇，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楚樾一个翻滚离开原地，反手抽出了藏在靴中的匕首，而他原本所站的位置被那条蛇蜥用尾巴抽出了一个浅坑。 天空如同来时那般阴沉，树林里没有半丝风声。 对方莫名开始攻击他，楚樾神经紧绷动作却不慌不忙，因为是梦，他一个普通人和身形巨大的蛇蜥也能打得一来一回。 蛇蜥身上的鳞片比蛇更加坚硬，他的匕首在对方身上划了很多次，却没有留下半点伤口，最后楚樾视线一转，把目标放到它眼睛处的肉瘤上。 一个弹跳起身，匕首的冷光划过带着可怖花纹的肉瘤，腥臭的血立即喷了出来，溅了楚樾一身。 本来这对蛇蜥应该是不小的伤害，可就因为他这一刀，楚樾抬头再看过去，那只长着肉瘤的眼睛顺着他割出的刀口裂开，蛇蜥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只血红的眼，睁开的瞬间就摄住了楚樾所有心神。 蛇蜥的身体和周围的背景逐渐透明，到最后这片漆黑之地只剩下了那只眼。 那颗眼球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眼眶中不断跳动，它越涨越大，最后从眼眶中脱落而出。 红色的眼球漂浮在半空，瞳孔左右移转，最后固定到楚樾身上。 铺天盖地涌来的恶意让楚樾毛骨悚然，他站在一片漆黑之地，脚下如同生了根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眼球离自己越来越近…… 楚樾双腿猛地抽搐了下，在眼球即将碰上他之时，及时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缓缓吐了口气，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不知道现在时间几点，但是看房间内的光线，应该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他坐起身，想要下床喝口水来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 可收到指令的身体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指尖沉重得像压了百斤巨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动的地方。 冰凉滑腻的触感从胳膊上传来，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被一条蛇盘了起来。 身上并没有疼痛感，楚樾有些摸不准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他想要喊一下沈玉璧，实际上发出的声音只有模糊不清的咕哝。 鬼压床。 楚樾脑中顿时浮现出三个字。 自从过了十八岁，他已经很少会遇见这种情况了。 不过对于十八岁之前对楚樾来说，鬼压床简直是家常便饭。 那时候，他经常梦见小时候的沈玉璧，那个在众人口中从未存在过的人，一遍遍出现在他的梦里。 每次都从阳光开朗的男生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然后，变成鬼压床…… 没想到在童话故事副本也会经历这种事情。 他立刻想到了剪纸娘娘的手镯。 又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 只是鬼压床而已，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意识是清醒的，这种情况下除非把自己吓死，基本上不会受到伤害，只要等着就行。 楚樾静静躺着，眼睛到底是睁是闭已经分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意识又开始迷糊时候。 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103的贵客，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收拾好后便可以开始享用晚餐。” 是那个女仆。 第116章 零死亡率 有人说，千万不要试图叫醒被鬼压床的人，否则那人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楚樾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正确，当女仆敲响房门时，他确实感觉到了身上的束缚和阴冷退去。 所有的感官重新回归，他睁开眼，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的窗户开着，外面已经看不见半分太阳光线，倒是能瞥见点月光。 坐在床边愣了好一会儿，楚樾摸黑下床。 大厅内摆放着一条长桌，十二个位置围在桌前。 饮食文化不同，这顿晚餐比较丰盛。 热乎乎的奶油南瓜汤加上牛排和土豆泥，中间位置还摆放着面包和蔬菜沙拉。 吃完后，女佣又拿来了酸奶和水果以及各种小甜点。 等众人吃饱喝足，她又从那个小房间里走了出来，一个人慢吞吞地收拾着餐盘残渣。 “各位尊贵的客人，主人对你们的帮助感激不尽，不知道今夜那个怪物是否还会来，希望大家能够在各自的位置上守好，小主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没有等他们的回应，女佣低着头，又缓缓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的大钟在女佣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突然响起，十一声撞击音向大家表明了现在时间。 声音落下，整座楼内的灯光暗了下来，只剩下从头顶树枝交错间透露下来的月光。 负责巡逻的三人早就从储物间拿到了马灯，三人把灯点着，提着灯在大厅转了一圈。 “看来我们今晚的任务从现在开始了。” 楚樾和沈玉璧不用怎么动，两人顺着微弱的光线一左一右站在了门边。 负责巡逻的人则带着剩下的七人向上走。 等人完全离开，沈玉璧往右挪了两步，抬手摸上楚樾的额头：“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没睡好？” 手下的皮肤温温热热，还不及他掌心的温度，至少没有在发烧。 楚樾后脑抵着墙面，没有任何动作，听到他的问话，才说：“还可以，只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跟蛇蜥打了一架，说不清楚。” 沈玉璧笑道：“没打赢？” 楚樾一顿，缓缓道：“算是吧。” 反正到最后是被那一眼珠子给逼醒的，至于后面的鬼压床，既然沈玉璧没有提到，想必就是没有遇上。 他自己也说不清刚才经历的鬼压床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那种还是来自于副本鬼怪的压迫。 想了想，便没有说。 沈玉璧低低笑了两声，本来要收回的手一转，落到楚樾头上拍了两下，象征性地安慰安慰。 楚樾眯着眼睛，对他这一动作没有多费唇舌。 他看着头顶散下来的月光，“蛇蜥是会爬树的吧。” 沈玉璧收回手：“应该是，蛇会，蜥蜴也会，没道理蛇蜥不会。” “那我们守着门有什么用。” “确实没什么用，对方应该不会走这里，所以今晚我们相对安全。” 这棵树是森林里最高的树，但它上面没有封顶，为了不打草惊蛇，蛇蜥最优的办法是从树顶下来，那边离夜莺的巢也近。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门内除了二楼楼梯口细碎的交谈声只有脚步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站在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提着马灯在上面楼层不断巡逻的人。 楚樾看着那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今天是不是还没有播报第一夜的死亡率？” “你没看见？”沈玉璧反问，“下午时候房间门上显示了，今夜死亡率为0。” 楚樾惊讶：“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 怪不得那三人竟然敢分开行动，一人一个楼层巡逻确实大胆。 原来今夜不会死人。 这还是他经历的第一个第一夜不死人的副本。 也不奇怪，毕竟这个副本的死亡率相比其他几个副本要小得多。 他们已经确定了这个副本的怪物是蛇蜥，在故事中，对方是善良的。 想必是这一点拉低了死亡率。 “不要掉以轻心。”沈玉璧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提醒。 “副本系统通知的死亡率只能代表副本的难度，并不代表具体的死亡数字，第一个副本的死亡率百分之百，我们不也逃出来了。” 这次的副本只需要待五天时间，比其他的副本所待的时间要短，故事也并不复杂，任务看起来很简单。 说实话，这样的副本更符合一级特征。 可是根据交易中心上游玩家的推测，系统会下意识抹杀开启赎回系统的玩家。 他和楚樾一起通关，无异于会把困难度再提高一筹。 不怪他多想，这种难度的副本，就好像是在麻痹他们的神经。 “知道。” 楚樾心中有在提防。 那个梦和鬼压床带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他想放松都不能。 当大厅里的钟声敲了两下。 时间进入凌晨。 漆黑安静的环境让人的神经有些倦怠，楚樾靠在门边，萌生了一股想要抽烟的冲动。 他戒了很久了，不知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身旁的沈玉璧也动了动，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相当明显。 楚樾在口袋摸了摸，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递过去。 “要吃点东西吗？” 沈玉璧鼻尖微动，“巧克力的味道。” 楚樾“嗯”了一声，“巧克力蛋糕。” “原来在你这儿。”沈玉璧没跟他客气，抬手拿了过来。 之前女佣拿来水果和小甜点时，他就盯上了那块蛋糕。 原本他是想拿的，只是几个女生围在那里东挑西捡，他一个男人没好意思过去。 再次看的时候，那蛋糕已经不在了。 对于这种小事情，他倒是没感觉多少遗憾，不过突然又把东西拿到手里，情绪多少有点波动。 “顺手拿的。”楚樾解释了句。 沈玉璧掀开包装：“那就谢谢你的顺手了。” “不客气。” 叉子从三角尖上刮下来一块，沈玉璧递到楚樾面前。 楚樾扶着他的手腕往外推了下：“我不爱吃。” 他对巧克力没什么兴趣，否则那盒进口巧克力也不能便宜了沈玉璧的化鬼。 沈玉璧没有坚持，三下五除二解决完蛋糕，人都精神了不少。 凌晨两三点，是人的深睡眠时间，也是夜间犯罪者最佳犯案时间。 刚把蛋糕纸壳揣进口袋，沈玉璧动作一顿。 外面有动静了。 第117章 死亡率为0？ 身侧的木门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外面推门。 然而一阵风声吹过，一切又好像是他们的幻觉。 楚樾警惕起来，所有感官被放到最大，“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有。”沈玉璧转过身子，看着刚才背后靠着的那面墙。 有什么东西从和他一臂之隔的地方爬了上去，绝对不是什么小东西。 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楚樾立刻对上面的人进行提醒。 “有什么东西上去了，没有通过门，大家注意。” 他的声音不大，不足以惊动到外面的东西，但在如此安静的夜里又可以保证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夜深人静，本来大家都处于疲惫状态，他的一句话，顿时让紧张的气氛开始弥漫。 停在二楼和三楼的马灯重新动起来，二楼楼梯口再次响起交谈。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上面开始骚动。 今晚一直安静的夜莺发出几声鸣叫，巨大的翅膀煽动起来。 “该死的瞎眼怪！你竟然又来了！” “眼……睛，我的眼…睛。” 借着月光，楚樾看见了最上方一条树枝在缓慢地蠕动，光线并不清晰，那东西正在向着鸟巢靠近。 “快去六楼！” 楚樾和沈玉璧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向着楼梯冲去。 上面已经打了起来，原来今天并不是夜莺在唱什么独角戏，而是蛇蜥和各种交错的树枝混在一起，他们没有看见对方的踪迹。 “休想休想！这是我的眼睛，我生来就该这样，休想把它拿回去！” 夜莺的尖叫敲震着鼓膜，和各种夸赞嗓音的词完全不挂边。 翅膀扇出风声，她在各种枝蔓上跳跃拦截，蛇蜥动作也不慢，躲避之余，一直寻找着机会缠上她的身体或者戳破她的蛋。 根据系统所言，这里原本还应该有一名夜莺爸爸，是外出捕食还未回家？ 这些不是目前应该思考的问题，蛇蜥来了这么多次，夜莺依旧活着，两方武力差距应该不大，只是夜莺想要护着自己的孩子有些难了。 “蛇！好多蛇！” 在树枝桥两边守着的五人突然惊叫出声。 那恐怖的东西没有从他们的位置路过，本来还在紧张的人顿时放松下来。 从他们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夜莺对面的东西是一条手臂粗的蟒蛇，就和他们在石碑上看见的那条一模一样。 两人打斗的动静不小，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夜鹰和他的孩子，可此时此刻根本不敢上前。 今夜的死亡率为零，他们不会出事，既然如此，波及不到自己身上，谁也不想过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涌出大批量的蛇。 “啊——” 左边的一个男人叫了一声，他的小腿被蛇咬了一口，牙齿刺破腿上的布料咬在他的腿上。 他弯腰抓着那条蛇往外拉，然而那条蛇并不松嘴，在他的大力拉扯下，竟然直接将蛇的尾巴拽了下来。 血腥味儿开始弥漫，更多的蛇向着他的位置爬行。 “啊——” 男人疯狂转移自己的位置。 “噗通——” 刚爬到三楼，楚樾感觉眼前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上面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没有蛋壳的破裂声，所以掉下去的，是玩家？ 那还活着吗？ 这边的响动惊到了上方正在争斗的夜莺和蛇蜥，两方不约而同停下动作。 安静下来，整个六楼只剩下蛇类爬过地面留下的摩擦声，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痒。 “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死了吗？不是说死亡率是零吗！” 同样身处三楼的女人趴在栏杆上往下望，随后扭头就往楼下跑。 也只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楚樾再次抬头，夜莺对面的蛇蜥已经不见了。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短短几分钟，所有的入侵者都退得干干净净。 又是死寂一般的安静。 夜莺站在自己的鸟巢旁，“哦，我亲爱的朋友们，今夜真是多谢你们，那该死的怪物离开了，他没有带走我的孩子，哦，真是谢天谢地，今夜的危机已经度过，它不会再来了，大家快点回去休息吧，我将会站在这里为大家唱响今夜的摇篮曲。” 夜莺的声音里充满感激，甜美的嗓音听不出半分之前的歇斯底里。 沈玉璧拉了楚樾一把，“下去看看。” 目前这种情况没必要上去了。 楼内的灯从上到下，逐次亮起。 夜莺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到达一楼，楚樾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模样。 六楼的高度还不至于把他摔得稀巴烂，不过从后脑勺汩汩冒出的鲜血和他瞪大的眼睛来看，这个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沈玉璧在他脖颈上摸了两下，冲着楚樾摇了摇头。 “他死了？” “真的死了？” “不可能吧，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斯文的眼镜男蹲下身子探了探那个男人的鼻息，确定地告诉周围人：“确实死了。” 女佣推开房门出来，无视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男人身边，她蹲下身子，抬手合上了男人的眼睛。 又将他腿上那条缺了尾巴的蛇蜥拔下来。 “各位尊贵的贵客，请节哀。 这次的任务是我没说清楚，在六楼守卫的贵客，你们最主要的任务是警醒主人，请千万不要踏上树枝桥，否则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目前这种结果。 而且森林里的蛇没有毒，大家不用太过恐慌。 发生这种事，真是相当抱歉。”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真是相当抱歉，是我的失误。”女佣依旧低着头，身上溢出的悲伤格外真切。 她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子，抓住男人的脚腕，“尸体我会处理，各位贵客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不再理会众人，拖着尸体又回到了她个狭小的房间。 第118章 森林危机 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看着大厅中央的那摊血迹，有人沉默，有人发抖。 “都散了吧。”有人说了一句。 这么闹了一晚上，每个人都累了。 下午时候本来就没有睡好，楚樾刚挨上枕头，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比较轻松，没有做莫名其妙的梦，醒来时也没有鬼压床。 窗外的光线照进来，带来专属于森林的清新气味。 楚樾坐起身，刚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就有人敲门。 原本他以为是女佣来叫起床，可是打开门后才发现，刚才敲门的竟然是夜莺。 弯腰走出去，楚樾有些惊讶，“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一边往外走，眼睛在大厅看了一圈。 地上的血迹已经不见了。 除了他，大厅里只站着另外两名玩家，一名是二楼的，一名是三楼的。 其中有那名斯文眼镜男，还有一名女性玩家。 看见他出来，对方冲着他露出一抹浅笑，算是打了招呼。 楚樾同样点了点头。 他并不想跟这个人有过多的牵扯，看见他总让人想起那位神秘的沈华书。 只叫了他们三人，夜莺没有再继续敲门。 他在三人周围踱步，眼睛也在三人身上打转，一双黑圆的小眼睛提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三位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大清早的，打扰了。” 他一开口，三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昨天还是女声，今天就变成男声了。 诧异只是一瞬间，楚樾惊讶过后立刻反应过来，他们面前的这只夜莺恐怕不是昨天见过的那个。 只不过两只鸟的体型差不多大，他们也看不懂鸟类长相才有误会。 这一位应该就是外出觅食的鸟爸爸了。 他的身上带着些许的潮气，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 “大早上扰了你们的清梦，再次说声抱歉。 昨天不在，只能这个时候来打声招呼。” 他弯弯腰，竟然做了个绅士礼。 打招呼？只跟他们三个打招呼？ 楚樾看着这只夜莺，猜想他的目的。 那只夜莺抬头看向上方，“昨天的事情把她吓坏了，那个该死的怪物来的次数太过频繁，她需要孵化我们仅剩的孩子，我也要留下来保护她，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需要麻烦各位。” 还知道什么叫“不情之请”，单独把他们叫出来果然是另有目的。 “接下来几天，她寸步不离地孵化需要进食，孩子破壳后也需要进食，我又走不开，是否可以麻烦朋友去森林里帮我们找些食物回来？” “我们？”那名女性玩家皱起眉头，不太情愿，“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是的，剩下的朋友恐怕得留在这里继续保护我的孩子。” 夜莺在三人面前走来走去，根本没有给他们拒绝的余地。 “各位朋友要吃的食物相当复杂，可是我们的食物就比较简单了，蚂蚱，蜻蜓，各种昆虫或者虫类基本都可以，一些浆果也行，不需要太多。” 他踢过来三个黑色的布袋，“把这个装满就行。” 楚樾捡起其中一个布袋，这个布袋乍一看并不大，他说得也极为轻松，但是想要把这东西装满有一定的难度。 昆虫的体积太小了，抓那些东西不是他们擅长的，想要装满，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除非用大量的野果填空间。 这时代是一个无理的请求。 见他们把布袋拾起来，夜莺又推过来一个篮筐，里面放着面包和水。 “这里是朋友的早餐，还请尽快出发，天黑后，森林里可是很危险的。” 夜莺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同意，已经把所以事情安排好。 他转身推开了门，盯着他们。 知道这一遭是非去不可，楚樾没有做无谓的反抗，低头捡了足够的面包放进怀里，又拿上水袋。 出门之前，他回头问：“过来的时候，女佣告诉我们，这里的森林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万一我们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怎么办？” 这同样是另外两人关心的问题。 夜莺却满不在乎。 “哦，我亲爱的朋友，你们不用担心，这棵树是森林里最高的树，站在哪里都能看见它，它的存在就是指引你们的方向，一定可以找到的。” 他这样说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楚樾转身出了门。 他弄不清楚这只夜莺是真的想让他们帮忙找食物还是有其他目的。 可是会有什么目的呢？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夜莺和他们孩子，这只夜莺没道理把他们三个人扔到森林里自生自灭。 那岂不是在削弱保护他们的力量？ 可要让楚樾相信他就是单纯让三人去森林里替他们寻找食物，他感觉有些荒唐。 清晨的森林似乎还未从黑夜中醒来。 没有虫鸣鸟叫，一脚踩进草丛，全是露水的湿润。 黑漆漆的树林，没有多少树叶的树木，长满荆棘的灌木丛。 三人站在门外，只看着眼前的情景就觉得发愁。 那名女玩家看向两人，“就目前情况，想要抓昆虫恐怕是异想天开。” “找果树吧，或者是带着果子的野草丛。”斯文眼镜男说。 楚樾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可以先在附近转一圈看看，我们三个尽可能一起行动。” 在这种地方，要是真迷路了或者落单了，恐怕是要丢命的。 他们替夜莺找食物，在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是保证夜莺不会饿死。 不过这毕竟和副本颁布的任务有所出入，只要结果不太难看，那只夜莺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有了这棵参天巨树，周围的树木相当稀疏。 三人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交差的东西。 想来也是，这附近就算有什么果子肯定已经被夜莺摘光了。 “那边。”斯文眼镜男突然一指。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可以看见几点红色。 几颗小指盖大小的橘红色野果躲在路边的荆棘后面，在一片黑色中异常明显。 “不错呀，这么快就有收获了。” 女人惊喜，和斯文眼镜男一起往那边走，楚樾跟在两人身后没有太着急，就那么几颗，分也分不到他的头上。 三人之间就隔着几步的距离，这是很安全的距离。 楚樾没想到这都会发生问题。 在前面两个人走进野果的范围内时，不知道哪里来的白色的雾气瞬间升起，前面两人的身影被遮挡了严实。 只几秒钟时间，楚樾抬头再看，活生生的两人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第119章 另一个楚樾 根据流逝的时间来看，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天还是灰扑扑的，阳光要强不强，穿过稀稀拉拉的树枝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荒草丛中，一名男子弯腰捏住一只蚂蚱扔进黑布袋里，然后紧紧束住出口。 就这么来来回回重复着弯腰起身的动作直到把这一片三四平米的荒草丛踏遍才停下。 走到一旁的树边坐下，他从怀里摸出已经有些干的面包，就着水囫囵吃了几块。 没敢多吃，稍微填了下肚子就把东西收了起来。 楚樾提起布袋抖了抖，勉强达到了五分之一，大部分都是蚂蚱。 自从早上那俩人消失，他已经独自在森林里走了一上午。 之前他们发现的那棵野果他没有摘取，之后走过的所有路程，再也没见过那种鲜艳的颜色。 他不清楚那两人是否还活着，只能一个人踏入森林。 蜻蜓和蝉之类的昆虫比较难找，面包虫一类的肉虫也看不见，最多也最容易捉住的，只剩下了蚂蚱。 只要不是荆棘丛，普通草丛里总会跳着那么一两个，有绿的，有黄的，也庆幸楚大少爷小时候去乡下玩过，倒是能认出这两个东西。 楚樾吐了口气，说实话，他已经迷路了。 一开始他还一直看着那棵最高的树，在它周围活动。 可是后来再一抬头，那棵树不见了，他往来时的方向走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看见树的踪影。 也怪不得女佣说会迷路，这森林里处处都是怪异，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迷失了方向。 坐在原地休息了会儿，楚樾拉开系统面板，再次给沈玉璧发了条消息。 信息前的圆圈一直转，和之前两次没有区别，他联系不上沈玉璧了。 抹了把脸，楚樾折了根树枝做拐杖重新上路。 黑布袋里的蚂蚱越来越多，楚樾不敢一直往树林深处走，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在一个大致的范围内画圈。 将突然撞到手里的蟋蟀塞到袋子里，楚樾又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下脚步。 “是谁？” 他回头，警惕地看向身后，从一个小时前开始，他就隐隐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他确信自己听见了草丛被压下的窸窣声，只不过在他回头的瞬间对方便停了下来。 森林里的光线不算太暗，他却看不见对方。 “出来。”楚樾冷声道。 身后的树林静悄悄，依旧没有回应。 楚樾转身走了两步，听到身后重新响起的声音后猛地扭头，快速往回冲。 树后的人露出了一片衣角，只一眼他就看出那和他身上的衣服是差不多的款式。 是斯文眼镜男还是那名女性玩家？ 楚樾抬手，一把将人从树后拽了出来。 来人踉跄几步，顺着他的动作从树后冒出。 “你干什么？”那人皱起眉头，抓住他的手往下拉。 楚樾看见他长相的瞬间，浑身一个机灵，脚下快速后退几步。 本来当做拐杖的树枝也被他横在胸前，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你是谁？” 他绝对不会看错，那张脸，他对着镜子照了二十多年，那是他的脸！ “我是谁？”对面人脸上的不满褪去，反而笑了起来，他歪歪头，“我不就是你吗？” 他上前两步，楚樾往后退。 “站住！再往前走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我就是你，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 “是我？”楚樾嘲讽一笑，“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分身？” 看见这个人，楚樾心中的警惕达到了最高峰值，眼前这个人是副本里的怪物变化的，还是十二个人中有某个玩家运用什么道具变成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方对他的态度绝对不是友好。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看见我一切不都清楚了吗？我就是你啊，你的布袋装满了吗？我这里还有一些。” 那人看着他的动作，一根树枝，一根一模一样的树枝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你看，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在犹豫什么，过来呀。” 楚樾感觉到了对方的恶意，那视线毫不遮掩，他就站在那里，明确告诉你，“我就是不怀好意”。 “不好意思。”楚樾眼神冷了下来，“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楚樾就够了。” 他快速冲了上去，不管对面是个什么东西，杀了就是。 树枝快速挥动，每一招一式都冲着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而去。 可就如同那个人所说，他好像是世上另外一个楚樾。 楚樾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提前预判，格挡。 “楚樾”面上一直保持着相同的表情，看着楚樾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几招过去，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又继续试探了一会儿，楚樾在转身的瞬间，猛地从马靴中抽出匕首，反手一刀，直接划到对方的脖颈上。 这次对方没有再做出相应的动作。 就和楚樾猜测的一样，对方所有的动作都基于模仿他的基础上。 之前的树枝也是看见他手中拿了之后他才有。 而匕首他从来没有露过，对方自然没办法针对这个做出什么反应。 一直动作的人被划了脖子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楚樾回头，往那边走了两步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套宫廷服突然从对方身上滑落，一个人形的东西暴露出来，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蛇蜥瞬间爆开，散了一地。 楚樾大脑一片空白，那些蛇蜥在地上滑动交缠，你压我我压你，然后齐刷刷抬头看向楚樾。 楚樾愣了愣，憋了半天，喉头颤巍巍喊出一句“卧槽”，转身就跑。 跑出去一段后他抽空扭头看了一眼，地上依旧密密麻麻，无数条蛇蜥跟在他身后。 虽然没毒，但那种场景足以让每个正常人感觉惊悚。 第120章 回去 慌不择路一通乱跑，方向，位置更是弄不清了。 如同盯上蛋的苍蝇，后面的蛇蜥紧追不舍。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楚樾脑中灵光一闪，扯下腰间的布袋，打开一个口子后，捏着其中一角用力向后一甩。 大多数的蚂蚱被他甩飞出去，有的还双双抱着团儿往下落。 追在楚樾身后的蛇蜥纷纷停了下来，游动着享受这场饕餮大宴。 确保身后的蛇蜥全部被甩掉，楚樾靠在树上狠狠喘了几口气，捏着布袋里剩下的东西，眼神暗了暗，一上午白忙活了。 他没想到捉的这些蚂蚱竟然会引来这么多蛇蜥。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还得继续，只是他接下来的动作要更加小心。 不清楚现在是几点，天色有暗下来的趋势。 楚樾依旧以抓昆虫为主，路上遇见几个野草蔓上长着小果子的也直接无视。 布袋没有装满，但他现在必须得回去了，在森林里过夜明显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楚樾打开系统面板滑拉出背包点开，把里面静静躺在那里的小瓶拿出来。 瓶子是透明的，瓶子里是一只相当小的散发着淡淡绿色荧光的小虫，这是在进入游戏之前，白银川送的。 打开瓶塞，小虫晃晃悠悠飞了出来，在楚樾指尖绕了绕。 楚樾从怀里掏出一根羽毛，放在小虫面前挥了两下。 不管这只小虫到底是什么，它肯定有追踪的功能，在被夜莺强势推出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去找这根羽毛的主人。” 小虫绕着那根羽毛飞了几圈，像是听懂了楚樾的话，扭身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他确实已经走出了相当远的距离，一个小时之后依旧没有看见那棵树的踪影。 倒是没有怀疑小虫给他带错了路，楚樾吃了点干面包，继续上路。 今天的天气本来就不算太好，也可以说这座森林里就没有什么好天气。 在他行走的这段时间里，天色越来越暗，现在已经暗到可以清楚看见小虫身上的荧光。 周围的树影重重叠叠，视线不良，只能勉强看见大致的轮廓，如果是有夜盲症的人在这里估计要发疯。 跟在小虫身后，楚樾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属于人类的说话声。 那声音挺小，如果不是森林里太安静，只要来一阵风就能把那声音吹散了。 楚樾停下脚步，声音是从左面传来的，他分辨了下那声音是真是假，突然改变了方向。 在前面飞着的小虫转身跟了上来，它飞到楚樾面前，尝试着往另一边飞了飞，想要让楚樾跟上它。 在楚樾没有动作后只能勉为其难停在他的袖口跟着他的动作。 借着树的枝干做掩护，楚樾从粗壮的树干后面探出头往那边看去，然后看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斯文眼镜男和沈玉璧。 两人此时正说着什么，楚樾庆幸自己所处的位置比较远，否则肯定会被两人发现，不过也因此错过了两人的交谈内容。 只是，沈玉璧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贸然出去，转身靠在树干上稍作休息，等到那边的交谈声落下。 楚樾再看过去，原地只剩下沈玉璧一人。 “谁在那里。”等斯文眼镜男离开之后，沈玉璧的目光直指不远处的粗树，“出来。” 楚樾顿了顿，缓缓走了出去，“是我。” 沈玉璧看见是他，明显有些意外，他快速向着楚樾的方向过来。 然而楚樾却稍一后退，手放进黑布袋里一抓，在沈玉璧凑近的功夫用力扔了出去。 沈玉璧根本没对楚樾防备，更不会想到对方会拿暗器丢自己，就这么劈头盖脸被蚂蚱砸了一身。 他停下脚步，看着挂在领口摇摇欲坠的那只虫子，抬手捏了起来。 看向楚樾，沈玉璧眼神复杂了一瞬，张张唇又闭上，犹豫了半天，实在不确定地问：“礼物？” 楚樾没吭声，手指动了动，又抓起一把继续扔过去。 这次沈玉璧完美避开，“这是个什么意思？” 楚樾站在原地对着对面的人仔细打量。 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也没有变身的打算。 姑且当他是个真的。 有了这个判断，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把那些半死不活的蚂蚱重新装回黑布袋里。 “你怎么来了？现在不应该在房间里睡觉？” 沈玉璧看着他的动作，顿了两秒，跟着蹲下来替他捡，“我们是第一批被赶到森林里的。” 楚樾抬头：“第一批？” “嗯。”扯开他的布袋，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去，沈玉璧说，“如果我的猜想没错，十一人被分成四组分别被赶到了这片森林里，你们是第二组出发的。” 这个楚樾倒是没想到，他一直认为只有他们三个被选中扔了出来，就像那只夜莺说的，剩下的人还要在晚上来临时保护他们的安全。 可是如果十一个人都被扔了出来，那么晚上还有谁可以保护他们不受蛇蜥的侵害？ 按照昨天的情况，玩家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可到底是任务。 “我们得赶紧回去，不能再耽搁了。”楚樾道。 夜莺死事小，任务完不成事大，不管那只夜莺抱着什么目的把他们全部赶出来，他们都必须回去。 “小绿。” 楚樾喊了一声，散发着绿色荧光的虫子立刻从袖口上起身，向着之前的方向飞去。 “跟上。” 路上，楚樾问了那名斯文眼镜男的情况。 “偶然遇上的，打听了两句，不过据他所说，你们刚出来没多久就分开了。” “是，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不过能在这里遇见他，想来他也有什么手段能够找到回去的路。” 楚樾猜测这里离树已经不远了，否则也不会在这里遇上沈玉璧。 有了结伴同行的人，接下来的路程都变得轻松许多，在天色彻底下来之前，两人终于在小绿的带引下看见了树的踪影。 最高的那棵树就立在那里，好像是沙漠里的绿洲，他不用动，直立在那里就能给人希望。 …… “尊敬的贵客，欢迎回来。” 两人推门而入，女佣站在门口不远处。 解下腰间的布袋递给女佣。 楚樾的布袋沉甸甸的，里面明显有不少东西，而沈玉璧作为第一个出发的小队成员，他的布袋里空空荡荡，勉勉强强塞了几只蚂蚱，还是楚樾硬塞给他的。 然而接过布袋的女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手把袋子放在一旁的竹篓里。 “尊敬的顾客，麻烦您了，晚餐已经准备好，洗漱一下就可以用餐了。” 晚餐桌旁零零散散坐了五个人，这是已经回来的玩家。 他们看见两人的布袋面色有片刻的扭曲，不是说要装满？这样也算？ 尽管心中不满，但没人说出来，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玩家才是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第121章 第二夜 等楚樾和沈玉璧洗漱出来后，女佣已经不见踪影，大厅里只剩下桌前坐着的五个人，气氛有些奇怪。 另外两人坐在一边，明显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剩下的三人则在说着什么。 女人坐在位置上垂着头抹眼泪，旁边一名年轻男人皱着眉不满。 “你哭什么哭？能不能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我看见了就恶心。 在森林里，张大姐为了救你就已经受伤了，回来时还好心把自己的抓到的东西分给你一半。 现在你拉着个死人脸给谁看？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你这副死样子，干脆死在副本里得了。” 楚樾挑了个位置坐下。 女生就是那名新人，而男生口中的张大姐应该就是中年女人了。 表面上看不出她哪里受伤了，不过面色确实比昨天更苍白了些。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女人哽咽。 “张大姐受伤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张大姐挡上来才受的伤，后面的一些东西也是张大姐要分给我的，你看他们两个人，没有完成任务也没有任何事。” “行行行，按照你的意思，别人帮你就是自愿的，你不用感恩，合着张大姐怕你遭遇什么危险才分你的东西现在成了多此一举了。” “我又没有这样说，你为什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女人抹了把泪，说着看向中年女人：“张大姐，我真的没有这样想，你不要听他瞎说，我只是太害怕了。” 中年女人一开始并没有说话，见两人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这才开口制止。 “行了，这次的事情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别哭了，还有你也别生气了，我这点小伤不碍事，别让人看笑话了。” 有中年女人跳出来当和事佬，年轻男人这才作罢，不过看着女人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楚樾听了个大概，看了一眼中年女人，然后卷起盘中的面条，吃了一口。 说实话，这和他的猜想不一样。 见到中年女人的第一眼，又听了她说的一番话，楚樾一直认为她是处心积虑接近女人，然后想把她当做替死鬼。 就和剪纸娘娘副本里利用新人的张朵一样。 可是从后面几件事来看，中年女人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一下这个新进来的人。 否则是不可能为了救她而伤到自己的，也不可能在不知道是否会送命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战利品分一半给女人让她交差。 只是，在这个副本游戏里，有舍己为人的玩家吗？ 吃完饭回了房间，楚樾补了一觉，在外面跑了一天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神经放松后，睡意立刻涌上来。 外面的人还未到全，看模样，等人全部到齐不知道几点去了。 轻轻松松睡了一觉，女佣再次过来敲门，十一个人没有任何缺失，全员到齐，聚在大厅。 “接下来我开始分配今天晚上大家的任务。”女佣站在一旁。 “不好意思，请问今天的任务和昨天一样吗？” 开口说话的是今天早上和楚樾分到一队的一名女性玩家。 女佣好脾气地点头：“是一样的。” “既然这样，可不可以让我们自行分配？” 女佣依旧低着头：“如果各位愿意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那就让我们自行分配吧，不用麻烦你了。” 女佣稍微弯了弯腰，退到一旁。 那名女玩家站起身，指了楚樾和沈玉璧，又指了昨天晚上在二楼楼梯口守着的两名玩家。 “你们四人去六楼，剩下的我们再商量，这样怎么样？” “不怎么样！”立刻有人反对，“凭什么我们要去六楼？” 那女玩家也没生气，“既然已经知道怪物不会从门口上来，守在门口和二楼楼梯口的你们难道不是最轻松的吗？这种轻松的活怎样也应该轮着来吧。” 说着她冷哼一声：“怎么？便宜你们全占，危险我们全担？没有这种好事。” 被女人呛了一通，知道自己不占理，那男人又把炮火轰到了楚樾和沈玉璧身上。 “你们两个是死人啊！不知道说一句话！” 在他看来，如今他们四个人才是应该绑定在一起的。 楚樾弯了弯眼睛：“我没有意见啊，我感觉她说的很对。” 沈玉璧抬了抬下巴：“本少爷不屑占别人便宜。” “你们！”男人气极，“好好好！你们清高！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楚樾和沈玉璧想的一样，就算没人说，他们也想调去六楼。 六楼是离整件事的真实情况最接近的地方，昨天那名玩家的死亡，以及今天派给他们的任务，处处透露着一股诡异。 今晚他们倒是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一个人除了两人，剩下的所有人对这次的分配都相当满意，既然如此，那两人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 “既然各位贵客已经分配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女佣可不管他们是否有矛盾，默认了这个分配。 和昨天一样，女佣回房的一瞬，大厅里的钟声响起，又一个夜晚降临了。 楚樾和沈玉璧跟随提着马灯的玩家上了六楼，今夜两只夜莺并未入睡。 楚樾往那边看了一眼，一只夜莺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另一只则趴在窝里轻声叫着，听不懂在说什么鸟语。 第122章 语言翻译器 “你真要我们一人一边？” 沈玉璧不是很赞同楚樾的提议，“晚上的情况预料不到，刚才又和那两人起了冲突，遇见危险，小心他们背后阴人。” 更何况楚樾怕蛇，听活下来的人说，昨天晚上六楼地板密密麻麻全是蛇蜥。 这样一来更加危险。 昨晚死的男人就是因为害怕蛇所以才上的树枝桥，结果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他能肯定，如果男人保持清醒的理智，绝对不会走上这危险重重的树枝，但是慌不择路，说的就是这个。 楚樾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沈玉璧，“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边，另一边发生了什么就不能及时知道。” 他肯定地说：“我会小心。” 沈玉璧看着树枝对面，迎上夜莺的目光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道：“你有没有感觉树枝变细了？” 借着月光，楚樾蹲下身子去看那树枝搭成的独木桥。 昨天白天他们上来看过一眼，和当时相比，现在的树枝很明显细了一圈。 “还真的是。” 如果是树枝变粗一圈，他们还可以理解为这棵树生长了，但是一天时间莫名其妙细了一圈，怎么看怎么怪异。 楚樾抬头望向正在叽里咕噜交谈的两只夜莺。 能做到这件事的，恐怕只有这两位。 沈玉璧从系统商城购买了两包雄黄，把其中一包塞给楚樾：“把身上涂一遍，他们不会近身。” 雄黄这种东西对蛇其实没有太大的危害，只是它散发出的极其刺激的味道让蛇讨厌。 蜥蜴被称为四脚蛇，对这东西也极为厌恶，蛇蜥当然也是。 在副本世界，这种天性可能会被削弱，但聊胜于无。 “我过去了，一会儿踢个人过来，你记得小心提防。” 等楚樾把鞋底和马靴抹上雄黄时，对面的人才姗姗来迟。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上来就是一句问候：“你们两个他妈的脑子有病吧？既然认识，干嘛不待在一起。” 楚樾瞥了他一眼，看见了那半睁不睁的右眼：“如果不想再被打一顿就闭嘴，我下手可没他有分寸。” “你……我们现在可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所以在我甩你嘴巴子之前，最好把你那张喷粪的窟窿闭上。”楚樾手上动作不停。 他的强势成功让对方闭上嘴，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之前看起来脾气还算不错的人竟然这么暴躁。 刚才才被人打了一顿，青年有点不太敢招惹他。 且不说他的话是真是假，万一他跟对面的人告状，他岂不是还要被打一顿？ 想到这里，青年忍不住离楚樾远了些。 雄黄的味道并不大，楚樾却不想鼻尖时时刻刻都是那股味道，就只抹了下半身。 看他一直在身上抹来抹去，那青年身子往这边移了移。 犹豫了半天才问：“你在干什么？” “抹雄黄。”楚樾不吝啬回答。 青年又往这边蹭了蹭，厚着脸皮：“也给我来一点儿呗，今天都被那蛇追了一天了。” 楚樾眼皮都没抬，下半身抹完之后，把手中的油纸包叠吧叠吧随手揣进了怀里。 “商城里买的，想要自己买去。” 青年一噎，“小气鬼。” 他打开商城，搜索雄黄，因为是有针对性的道具，所以价格并不贵，一积分一包。 这已经是商城中最便宜的价格。 青年有些肉痛。 一积分能兑换一万rb，在外面世界，这么多钱都够买一麻袋了。 犹豫半晌，他到底还是买了。 楚樾清楚他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买。 不过是因为自己和他在同一边，这里有一个身上涂了雄黄的人，那么剩下一个肯定会是蛇蜥围攻的对象。 他不买也得买。 只是那表情实在过于肉痛，楚樾看了都感觉好笑。 对于花钱向来没什么感觉的他，再一次清楚感觉到自己傍上了个大款。 “你笑什么？”青年不满，“挣个破积分儿容易吗，我就不能心疼心疼了？” 楚樾没理他，相比一楼，这里的月光很充足，面前的景象大致都能看清。 整棵树都安静下来，楚樾靠在一旁，拉开系统控制面板，点开那个安装上没多久的语言翻译器。 把刚才录下的声音翻译打包发给沈玉璧，这才从头开始看起。 要不说系统商城什么都有。 白天时候，离开了任务地点，系统信号屏蔽，他在联系不上沈玉璧的空当无聊地在系统商城里翻了翻，没想到就发现了这么一个东西。 价格挺贵，要三百个积分，是个永久道具。 楚樾当时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别说它多么多么有用，通关三个副本才能把买它的钱赚回来，再有用也不能这么花，有那钱还不如省着买别的过关道具。 楚樾半点儿没犹豫，直到回到这里后只看见了女佣而没有看见上午发布任务的夜莺，他才决定买一个试试。 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的夜莺，并没有很重视他们是否能够带回足够的食物。 他的目的是什么楚樾很想知道。 三百个积分下去，楚樾的资产成了-355。 如果这个副本也有隐藏任务的话，完成隐藏任务，三百五十个积分不算什么，或许这次出去就能和系统两清。 “又回来了两个人啾，这两人身上没有那股恶心的臭味啾。” “还算不错，不过都这个时间了，还有四个没回来呢啾。” 翻译器不分男女，楚樾也分不清这啾啾啾的分别是哪一只夜莺。 不过能够肯定是那两只夜莺在对话。 “再等等吧啾。” 之后是大片的空白，再往下翻，对话才重新出现。 “啾，回来了，都回来了。” “我闻到了，是四个没用的东西啾。” “亲爱的，你的办法真好，昨天我就怀疑了，今天一看，那恶心的瞎眼怪果然还是以前那副蠢样子啾啾。” “是我没用，如果我足够强大我们就不会怕他了，可怜了我们的孩子啾，那个躲藏在阴沟里的下作东西，只敢晚上来偷袭，如果可以发现他藏身在何处就好了。” “啾啾，就是，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会被他欺负！” 大片的空白。 “来了，他们上来了啾。” “就是他们两个吧，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们发现树枝的异样了啾。” “没关系，发现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啾，亲爱的今夜有你在真好，我可以安心睡了。” “睡吧，我会看着的。” 翻译到这里结束。 楚樾看向树枝中央那个鸟巢，那只一直卧在窝里的夜莺已经闭上了眼，剩下那只还在左右警惕，模样有些滑稽。 第123章 聊天功能屏蔽 楚樾闭眼思索，那两只夜莺口中提到的恶臭是什么？ 在他们之前回来的人不清楚，他和沈玉璧身上没有，剩下的四个人身上则都有。 从这两个嘴里说出来的，很可能是蛇蜥的味道。 不过要说蛇蜥，楚樾绝对接触过，甚至敢肯定是接触的最多的，为什么说他身上没有味道？ 还是那些人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他理不清这一点，给沈玉璧发了个消息想问问他那边有什么头绪。 可消息发出去，前面依旧带着转动的圆圈，之前发送过去的鸟语翻译内容前已经成了红色的感叹号。 “发不出去？” 系统的信号已经恢复，为什么消息还是发不出去。 青年捕捉到了他的声音，嗤嗤笑了两声。 “什么啊，原来是个新人，副本世界当然会屏蔽聊天功能，除非已经完成任务，这你都不知道。” 楚樾确实不知道。 前三个副本他们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也不需要用系统联系。 这样来看，离开了任务地点后，只是系统商城会封闭，其他的是本来就不能用。 两只夜莺的交谈处处都是线索，只可惜楚樾没有办法把他们的话串联起来。 唯一可以得出的信息是树枝确实是他们弄细的，至于目的，他有猜测，要等今天晚上事情过了以后才能得到结果。 时间缓慢走着，楼下的钟声响了两下。 本来靠着墙有些迷糊的青年瞬间清醒过来。 “那东西是不是快来了？” 他和楚樾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个小时过去已经蹭到了楚樾身边。 “不知道。” “你真的是新人？”青年又问，“这是你的第几个副本？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你不怕死吗？” 他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楚樾可算知道昨天晚上二楼不断的说话声是怎么回事了。 就算他不理会，这人也能自说自话。 在青年讲到自己三年级时候拿石头砸破水缸的英勇事迹时，楚樾淡淡飘过去两个字：“闭嘴。” 青年意犹未尽咂摸两下嘴，还是闭上了。 细碎的声音突然出现，今天楼下的人没有任何警示，等楚樾看见时，那条巨大的蛇蜥已经缠在了树枝上。 低头向两边看去，无数条蛇蜥就凭空出现一般，趴在地板之上，对着两人虎视眈眈。 两人身上都涂了雄黄，脚边没有蛇蜥敢靠近，这是个不大的空白地带。 “你终于来了。”一直清醒的夜莺从鸟巢中站起，“今天有我在这里，你休想伤害她们。” 蛇蜥扬起头，长着两个肉瘤的脑袋看起来依旧丑陋。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他们，只要把我的眼睛还给我，把我的眼睛还给我我就离开。” “你休想！这已经是她的眼睛了，我不会允许你把它抠出来。” “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青年小声嘀咕，“什么眼睛？夜莺偷了蛇的眼睛？” 楚樾：“借的。” “还啊。” 楚樾：“她要是想还的话还能有这一出？” “说的也是。”青年摸头，“不过一只眼睛而已，能比他们的孩子重要吗？这蛇不都说了，只要把眼睛还给他他就走，被吃了好几个孩子了，还在这里硬撑什么。” 说完他感叹一下，“借钱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没想到这句话放在副本里也能适用。” 可能是雄黄带来的空白地带让他有了安全感，这种时候还不忘看热闹贫嘴。 那边夜莺已经和蛇蜥打了起来，互相争斗许久，对对方的招式都有一定的了解谁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占据上风。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照看着我的孩子！如果他们有个什么损伤，我绝对不会饶了你们！” 打架之余，那只夜莺突然冲着六楼的四人喊了一句。 青年一愣，眼中的漫不经心全部退去。 “我们要过去？女佣不是说不让我们上树枝桥吗？” 昨天那人的死状还让人记忆犹新，现在清楚了这桥什么模样，谁也没把握能够安全走过去。 而且就算过去了，他们也不能在那里随意移动，过去了又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听见他的喃喃，楚樾看向蹲在窝里的那只夜莺，对方没有离开鸟巢一步，眼睛却直勾勾看着他们，其中一只眼睛又有发红的趋势。 他不知道有什么用。 就像这两天的守夜任务，他们的存在像空气一样，帮助夜莺，该怎么帮？用自己的命去帮吗？ 四个人谁也没动。 夜莺想要跳过去催促，却被身后的蛇蜥紧紧拖住。 牙齿咬住夜莺的腿，蛇蜥摇头一甩把他甩了出去。 夜莺张开翅膀，控制着自己掉落的方向砸到了四楼。 一声尖叫。 原本在巡逻的女人差点被夜莺砸到，她只是快速避让了下，身子却翻过了栏杆。 “张姐救我！” 女人眼疾手快，在掉落的瞬间扯住了中年女人的胳膊。 一个成年女人的重量不容小觑，中年女人立刻被她扯到了栏杆旁，一条手臂狠狠抵着栏杆才没有被她扯翻下去。 “放手！”中年女人狠狠呵斥，拼命想要甩开她的手。 “不不，张姐，我要掉下去了，你救救我吧！”女人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在求生面前，本来柔柔弱弱的人爆发出了最强的力量。 这次中年女人没有再犹豫，顶着栏杆的手换成了膝盖。 她快速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对着女人的手狠狠刺了下去。 剧痛让女人的手痉挛，只是短短一个呼吸的功夫，手指脱力，掉了下去。 第124章 投鼠忌器 看着掉下去的人，中年女人神色复杂。 一开始进入游戏，她确实在故意讨好亲近女人。 她是公会里的小队长，主要任务是在副本里招收新人。 她带着目的，可中年女人自认为自己对这些新人不错，她从不吝啬教他们如何在副本里生存，也不会故意害他们性命。 可这次是她看走眼了。 这样一个人，如果她还继续往公会里招的话，不是自己死在这次的副本里就是别的公会成员在不知道哪个副本里被她害死。 自私的人适合玩这个游戏，但不适合作为公会成员玩这个游戏。 女人的尖叫声响彻整棵树。 “不是吧，这就死了？”青年往下看，感觉小腿肚都在打哆嗦，“这个副本怎么回事啊。” 明明死亡率只有百分之十，结果怪物还没动手，全都意外死亡了。 摔死，多么可笑。 楚樾看了眼下面的动静，又抬头看向那条蛇蜥。 巨大的蛇蜥卷在树枝上，离夜莺的巢穴只剩下两米的距离。 他硕大的脑袋停在半空，顿了几秒后突然后撤。 身后的大批蛇蜥突然退去，同来时那般在几个呼吸间消失无踪。 掉到四楼的夜莺晃晃悠悠飞了上来，脚上被蛇蜥撕裂的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窝里的夜莺急促鸣叫，被飞上来的夜莺张开翅膀抱了满怀。 看着两鸟这样郎情妾意的模样，楚樾的脸色有些难看。 灯光亮起，楚樾和对面的沈玉璧遥遥相望，扭头往楼梯的方向走。 青年跟在他身后，“等等我啊。” 他们下去的晚，到的时候，尸体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和昨天的情形差不多，人是活生生摔死的。 女佣像昨天那样将人拖回自己的房间，之后再也没出来。 灯光再次熄灭，上面的夜莺没有说话，十人各回各的房间。 楚樾叫住之前一起在六楼守着的那名青年。 “我记得你之前说被蛇追了一天？” “是，不过现在看，那应该是蛇蜥吧。”青年若有所思。 楚樾没有惊讶，两天时间，会有别人猜出来并不难。 “看来你也知道。”他耸耸肩，又说，“就今天在树林里，中午过后，总是有那么一两条跑出来，杀又杀不死，一直在人屁股后面跟着，就只能跑了。” “然后呢？”楚樾问。 青年不解：“什么然后？然后我活着回来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被蛇蜥追着，然后本来是迷路状态，但是却找到了回来的路？” 男生愣了一下，捏着下巴做思考状：“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樾点点头回了房间，只剩下青年站在大厅里沉默怀疑。 只有两天，楚樾不敢肯定自己得到的结论，但可以大胆进行一个简单的推测。 首先他们的到来肯定就像是系统所说的那般，是来帮助夜莺的。 对于夜莺来说也是如此。 第一天，他们的到来让夜莺高兴，她安排了众人的晚间任务，希望在他们的帮助下，可以成功击退打她的蛋的主意的怪物。 晚上，那只巨大的蛇蜥像往常一样到来，他带来了大量的蛇蜥，悄无声息摸到了鸟巢附近。 只有她一只夜莺，其实是守不住孩子的。 他们的争斗开始，下面远道而来的朋友肯定会帮助她，他们已经在往上赶了，她只需要坚持一些时间，她的帮手就会上来。 然而那次的争斗是那样短暂。 她没有受伤，她的孩子更没有受到伤害，蛇蜥却退了。 那可恶的瞎眼怪第一次在没有达到目的的情况下后退，只因为一个渺小的人类因为它的到来从树枝上掉了下去丢掉了性命。 夜莺眸光闪烁，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二天，丈夫回来后，她把昨天的情形告诉了他。 丈夫把那些人类分批赶到了森林里。 这片森林是一座巨大的迷宫，灰色的云遮挡了太阳，相似的树木没有年轮，没有办法辨别方向。 夜间的森林并不安全，里面活动着大量的危险动物。 如果晚上不能回来，这些人将彻底留在这片森林。 然而他们却回来了，十一个人一名不差。 他们身上难闻的臭味肯定了夜莺的猜想，蛇蜥在暗中帮忙。 昨晚蛇蜥会退就是因为这些渺小的人类，他觉得自己的到来伤害到了别人，所以他离开了。 果然。 两只夜莺站在这棵树的最高处尽情嘲笑蛇蜥的愚蠢，他们找到了对付蛇蜥的办法。 第二天晚上。 两只夜莺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们已经趁着人类外出的时间把树枝弄细了一圈。 这样人类掉下去的可能性会更大。 可是晚上，他们竟然不上来了。 没有办法，夜莺只能另找途径，在他被蛇蜥甩出去的那瞬间，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撞向四楼。 站在那里的女人真的在躲避时候掉了下去。 蛇蜥果然再次离开了。 这一次夜莺更加肯定了蛇蜥的弱点。 三天，他们的孩子就可以破壳而出，等孩子出生了，他们就可以背着孩子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家。 这次他们会找到更高的树，那只瞎眼怪爬不上来的树。 而这三天时间，只需要再找三个替死鬼就行。 夜莺的所有想法都摆在脸上，有了办法，再也不用和他们浪费什么口舌。 楚樾躺在床上，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蛇蜥就太善良了。 相当愚蠢的善良。 他这样不仅完全被夜莺夫妇拿捏，还令所有玩家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投鼠忌器，不仅不能捕到老鼠，器反而会成为老鼠的武器。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副本就丧失了难度。 只要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不成为那个“意外”死亡的人就可以完成任务安全离开副本。 楚樾清楚，这三个人不会包括他，更不可能包括沈玉璧。 至于是谁，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样想着，楚樾烦躁地转了个身，将被子往上一拉，闭上眼睛。 第125章 新的方向 梦里被乌泱泱一片蛇蜥追了一晚上。 第二天，楚樾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树枝都像倒吊在树上的蛇。 起身整理好衣服，他走出门，时间还早，女佣正在准备早餐。 面包牛奶煎蛋香肠咖啡火腿，还有几块煎鱼排。 楚樾洗漱完毕出来，和女佣打了个招呼后开始挑选位置。 看了一圈才发现，桌边依旧有十二个座椅。 其中两个位置在角落，位置上放了两朵白色的小野花。 楚樾拿起其中一朵放在鼻尖嗅了嗅，花朵上带着淡淡的清香，明显是刚采摘下来不久。 “这是你准备的？”楚樾看向弯腰忙活的女佣。 “是的，尊贵的客人。”女佣抬眸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把竹篮里的一罐果酱放到桌面上。 她的语气平静没有波澜，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樾随便拉开一个位置坐下，他靠在椅背上，注视着女佣的动作。 “那两具尸体你怎么处理的？”他突然问，“是吃了吗？” 女佣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楚樾：“客人真是说笑了，尸体我已经厚葬，这一点客人不需要担心。” 她说得真诚，楚樾一时间辨别不出那话是真是假。 女佣没有就着这件事如何解释，说了那一句后就继续忙活手上的事。 楚樾看着她的动作，在人没有到齐之前只是坐着。 第二个出来的是昨夜的青年。 一夜过去，原本的红肿消下去，昨天晚上被沈玉璧打的那只眼眶只剩下一片乌青。 “这么早啊。”青年跟楚樾打了个招呼，随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他神情蔫蔫的，看起来没有睡好，拿起叉子戳了戳面前的面包，“不是我说，这系统虽然狗，但伙食是真不错，营养均衡，一顿早餐，人均三十好几。” 楚樾：“……” 看他没反应，青年趴在桌上，歪头看他：“我说得不对吗？” 楚樾没有表示。 “唉。”青年扭头，“原来是个大少爷，果然不懂我们的痛苦。” 说着他声线一变：“这是什么东西？” 青年坐直身体，看着边上位置放着的小白花。 “妈的，搞什么？”他站起身，明显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了眼刚才被他戳得到处是窟窿的面包，又坐了下来，干脆提着凳子往楚樾那边挤了挤。 “对了，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他伸出手，“我叫阮罂，交个朋友呗。” 楚樾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指尖动了动，刚抬起来，那只手就被身后插进来的一只手握上。 “沈华。” 沈玉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楚樾后面，和青年互相交换了姓名。 看见是他，阮罂感觉眼睛周围一阵钝痛，他立马就想抽回手，可握着他的那只手半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呵呵笑了两声，“你好你好，真是不打不相识。” 沈玉璧居高临下看着他，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的关系还可以更亲近一点。” 他松开手，阮罂立马把爪子抽了回去，只干笑着，缩成了一只鹌鹑。 “我去洗漱。”沈玉璧说。 楚樾见阮罂捧着自己的手，一个满口胡话的泼皮秒变乖巧小猫咪。 “你不用怕他，他是好人，挺好说话的。” 阮罂独自eo了会儿。 抬起头，颤巍巍把手伸出去让楚樾看，顺便挤了挤眼睛，“他可能是挺好说话的，但是我两次对上他他都是直接动手，从来不跟我说话。” 楚樾：“刚才不是说了吗。” 阮罂面无表情收回手，“你管那叫好说话？” “那你还想怎样？” “也不敢想怎样。” 沈玉璧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 他扣着腕边的扣子慢慢走近，一脚踹上阮罂的凳脚，直接把他的凳子踹出去一截距离。 “坐那么挤干什么，打算互相喂饭？” 阮罂敢怒不敢言，低头愤愤戳面包。 沈玉璧在楚樾另一边坐下，“怎么跟他这么熟了？” “不熟。”楚樾道。 他和阮罂真的并不熟，只是对方是个自来熟加话痨罢了。 “怎么不熟呢？我们可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那我叫什么？” 阮罂：“……” 真是个好问题。 下一秒，面包上又多了几个洞。 等把早餐摆放完毕，女佣上楼挨个敲门。 全员坐齐，发现两只夜莺都不在，楚樾并不吝啬把昨天的发现告诉众人。 其中有人惊讶有人沉默。 就算不清楚夜莺和蛇蜥的关系，两天晚上蛇蜥奇怪的撤退都让人隐隐感觉不对。 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从那三个倒霉蛋中摘出来。 楚樾不紧不慢喝了杯牛奶，没有管那些暗潮涌动。 一天死了个六楼的，一天死了个四楼的。 都说了“意外”死亡，那么死的是几楼的还真说不清。 吃完饭，楚樾和沈玉璧出门在附近散步。 周围看不见任何蛇蜥的身影。 把语言翻译器上的内容给沈玉璧复述一遍。 “目前夜莺已经掌握了用玩家性命逼退蛇蜥的办法，不用玩家特意做什么，他们肯定能活到最后。” 沈玉璧抱臂靠在树边，“那接下来只需要考虑隐藏任务是什么就行了，花三百积分买个翻译器，你在打这个主意吧。” 楚樾弯了弯眼睛：“你说的没错。” 他就是在打隐藏任务的主意。 要不就一次性还清负债还赚一个翻译器，要不就债上加债再苦哈哈闯他三个副本。 “有头绪了？” “大概。”楚樾说，“这个故事比较简单，事情的源头就是眼睛。” 夜莺拿了蛇蜥的眼睛才有后面这一连串故事。 美好的童话故事结局肯定是各归各位。 根据楚樾这两天的观察，夜莺确实有蛇蜥眼睛的使用权，不过那颗眼珠似乎并不那么安分守己。 它时时刻刻都想要冲出眼眶，却被夜莺压了下来。 如果隐藏任务是帮助蛇蜥拿到眼睛，物归原主算得上是美好童话了吧。 而夜莺丢了一只眼睛也不会丢掉性命，简直皆大欢喜。 现在最主要的反而变成怎么和蛇蜥达成合作。 他们连蛇蜥在哪里都不清楚。 第126章 蛇蜥的身份 不过，是真的不知道吗？ 楚樾突然想到了之前没怎么注意的细节。 他愣愣看着对面的人，伸手将落在沈玉璧头上的叶子拿掉：“我好像有点头绪了。” “说来听听。”沈玉璧没有动。 周围并没有人，楚樾却没放松警惕。 这次的主线任务明显是只要出去的就都能加积分，他不介意说点线索，能多出去一个人就多出去一个人。 至于隐藏任务，是看完成人的，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沈玉璧主动将手递过去，楚樾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 “女佣”。 这是他的猜想，而且这个猜想有些大胆，不过除了女佣，这里也没有符合要求的了。 沈玉璧将手握住，攥住了那短暂的温度。 诧异只在他清冷的眸子里停留了一瞬，“确实很有可能。” 好像每次蛇蜥出现的时候都看不见那名女佣的身影，而蛇蜥离开后她就出现了。 想到这里，他手指在唇边轻点了一下，舌尖从唇角滑过。 楚樾笑：“就是这个。” 他们刚来的那天，夜莺的蛋从天而降，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过了没多长时间女佣从房间里出来，她当时拿着抹布和木桶跪在地上收拾。 因为是背对着他们，当时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她。 楚樾的注意力也是放在了头顶的树枝上。 当时只是余光一瞥，好像模糊看到女佣舔了舔嘴角。 等到他仔细去看时，对方面上依旧是原来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拨开了眼前的薄雾，所有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 女佣在很多时候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当时回房间时，那个不小心撞到头的动作都成了其中的一项“有迹可循”。 原本他们都认为是女佣手中的木桶太重导致的重心不稳。 现在看来，恐怕是因为没有眼睛才造成的一点小差错。 沈玉璧同样笑了笑：“这么说的话，好像不用担心那两具尸体被她吃了。” 如果蛇蜥真的是女佣，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和她联系了。 对方整天龟缩在房间不出来，只有在吃饭时候才能看见。 他们贸然去敲女佣的门明显不是什么好的决定，可众目睽睽之下，吃饭时候同样没有办法说更多。 更何况他们是夜莺的保护者，蛇蜥不希望伤害到他们并不代表会相信他们。 想要取信于他也是件困难事。 既然是他们上赶着做交易，想要成功就要递出诚意。 “今天晚上是个机会。”沈玉璧说，“蛇蜥两天无功而返，我们可以让他成功一次。” 说实话，这副本里连人命都不算什么东西了，更别说鸟蛋。 设计起来，两人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针对今晚要发生的事做起计划。 中午吃了饭，所有玩家都回了房间补眠。 每天折腾到凌晨，早上又按时起床，晚上还要继续折腾，下午当然是能睡多长时间就睡多长时间。 楚樾一觉睡醒，外面已经发黑了。 房间中昏昏暗暗，只看时间，离吃饭的时候还早得很。 外面大厅亮着灯但是空无一人。 楚樾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就看见了出来喝水的斯文眼镜男。 他看见楚樾明显也是惊讶的，随后脸上摆出一抹温和的笑。 “好巧，你出来上厕所？” 楚樾并不想回答他的废话，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 对方明显没有立刻结束话题的打算。 “今天晚上你们有什么打算？” “什么意思？” 斯文眼镜男：“今晚的任务，你们打算去哪里？” “这种事情我们说了不算。” “难道你们不想要三楼以下的任务吗？就算遇上危险，起码从上面掉下来不会被摔死。” 楚樾语气依旧平淡：“还是要看大家商量的。” 斯文眼镜男点点头：“说的也是。” 回到房间，楚樾想着阮罂，想着斯文眼镜男，微皱了下眉。 他不是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在外面，活了二十多年，朋友屈指可数。 楚樾的性格并不讨喜，除了因为他的身份亲近的，就没什么人了。 没想到来到噩梦交易中心没多长时间，多了几个朋友不说，还总有陌生人刻意往他这边凑。 带目的的，不带目的的，楚樾不想分辨，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带走沈玉璧。 抽出靴间的匕首，对于今晚，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到了时间，女佣再次将众人聚集到大厅。 趁着她布置晚餐的功夫，有人聊着天，光明正大讨论一会儿即将到来的任务分配问题以及今晚死的倒霉蛋是谁。 女佣侧着身体将盛着海鲜汤的碗摆在楚樾面前。 “昨天我在森林里遇见了一件有趣的事。”楚樾说。 女佣没有任何反应，他接着道：“你觉得今晚再来一次怎么样？到时候让他过来找我。” 楚樾拿起汤匙搅拌着碗中的东西，女佣顿了一下，侧头看向楚樾：“他？” “如果今晚你不想空手而归，或许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女佣没有回答，起身去帮另外一个人盛汤。 两人的交谈声很小，加上女佣动作的遮挡，除了沈玉璧没人知道他们说了话。 沈玉璧拿过他手边的碗，换上一杯牛奶。 楚樾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说了。 如果女佣真的是蛇蜥，今晚肯定会有动作。 看她的表现，大概率是了。 吃完晚餐，等女佣把餐盘撤下，客厅里的气氛压了下来。 前面两个人都是摔死，就和斯文眼镜男想的一样，既然在哪个楼层都有可能死亡，那么低楼层就要更加抢手一点。 守门和守楼梯的自然不必说，巡逻的两个人也很简单，到时候一直待在低楼层不上去就行。 最后的争议又放在了六楼的四个人身上。 “这有什么可讨论的，十个人里还没有去过六楼的只有两个，直接抽签吧，剩下那两个谁抽到谁就去。”有人提议。 “不用这么麻烦。”沈玉璧靠在椅背上，大长腿交叠在一起，他语气平静，“我去六楼。” 所有人一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主动找死的。 楚樾：“我也去六楼。” 好嘛，傻子还来了一双。 第127章 都他妈疯了 阮罂立即拽了下楚樾的袖子：“你干什么？！咱就抽签，这种时候低调点吧！” 楚樾低头扯会衣袖：“你不觉得昨天我们很安全吗？” 阮罂：“……” 他不感觉，他只觉得是他们走了狗屎运。 昨晚他就在六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清清楚楚。 那只夜莺一开始是叫他们过去的，蛇蜥和夜莺打斗动作那么大，如果他们真的上了树枝，肯定会摔下去。 只是恰巧打架的夜莺被蛇蜥甩到了四楼，他们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有两个人自告奋勇，剩下的人当然没有不同意的。 阮罂看着楚樾脸上的淡定模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也举起手。 “我也去六楼。” 傻子更多了。 “咳。”有人清清嗓子，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没去过的抽签吧，谁抽中谁就去当那个第四人。” 他口中需要抽签的就包括中年女人。 签还没来得及做好，中年女人便另辟蹊径：“巡楼的任务是三人，没人规定六楼就一定是四个，既然别的任务没有超员，那么六楼只有三个人应该也合理。” 这倒是其他人没有考虑过的，不过她这话说得挺在理。 “那就只有你们三人在六楼？” 有人看向楚樾三人，试探着问了一句。 三人没有反驳，边上的女佣也没有反应，剩下七人明白她的意思，齐齐松了口气。 只是放松过后，有人开始怀疑三人的目的。 昨晚这三人就是在六楼的，今天又主动去那里，难不成那里才是安全的？ 想是这么想，没有人说出来，也没人再自告奋勇。 众人把任务分配完毕，女佣说了一声就回了房间 黑暗降临，新的一夜开始了。 三人往六楼走。 阮罂一直跟在楚樾身后，和昨天一样的位置，只不过在今天，沈玉璧那边成了一人。 巡逻的人走后，阮罂立即凑到楚樾面前，“哥，你发烧了？脑子烧坏了？他糊涂你不劝着点，怎么还跟着他一起糊涂？” 楚樾靠着栏杆往下看，“你不是？” “我不是。”阮罂也跟着往下看，“我就是感觉你俩玩得厉害，我想躺赢，话说，这下面乌漆嘛黑的，咱们在看什么？” 这次楚樾没有回答，收回视线，他抬头看向对面。 两只夜莺已经睡了，看来是已经摸清楚了蛇蜥出动的规律，至于真睡假睡就不清楚了。 “这里真的安全？” “你们有什么计划告诉我一下呗，我绝对好好配合。” “说实话，那夜莺长得真丑。” 阮罂一直小声说话，等到时间有些晚了，才猛然道：“对了，咱还没有抹雄黄呢，趁着时间来得及，赶紧抹上。” 要不是他这么一提醒，楚樾还真给忘了。 蛇蜥可以合作，雄黄不能不抹。 今晚这件事有一定的风险，风险在于女佣是不是蛇蜥。 如果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把夜莺当做主人的她可能会向夜莺透露他们的对话。 时间很快来到凌晨。 当十二声钟声响起时，本来正在入睡的夜莺惊醒。 他站起身梳理自己的羽毛，然后趴在另一只夜莺头边叫了几声。 拉开翻译器，看着上面的句子，楚樾又面无表情关上。 大半夜的，两只臭鸟还聊什么骚。 夜莺不睡了，阮罂也不睡了。 打了个哈欠，晃晃脑袋，他有些疲惫。 “下午没睡？” “睡了，睡不安稳，床有点小。” 阮罂不太满意，这个副本衣和食都还好，就这个住实在憋屈了。 “清醒清醒，蛇蜥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来。” “知道。” 今天的蛇蜥来得确实早了些。 凌晨两点的钟声还未敲响，外面就已经有声音了。 楚樾往旁边指了指：“你往那边走，离树枝桥远一点，小心被他们的打斗卷下去。” 阮罂不疑有他，听着他的话往那边走，边走边问：“你不过来？” “我去这边。”楚樾指向另一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莺已经警惕起来。 阮罂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偏，离树枝桥比较远，但是脚下和头顶的树枝不少，他只下半身抹了雄黄，到时候蛇蜥从头顶上掉下来是真没辙。 他看向另一边，不太明亮的月光下，那边空无一人，已经看不见了楚樾的踪迹。 “白川？” “白川！” 阮罂小声叫着。 过了几秒，一抹黑色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喊什么？” “没，没什么。” 阮罂往那边走，重新凑到了楚樾身旁：“我那边树枝太多了，还是跟你挤一挤吧。” 楚樾站在栏杆处，倒是没赶他。 阮罂看了一眼楚樾，又看了一眼。 “看什么。”楚樾声音凉凉的，听得人身上发寒。 “没，随便看看。” 那股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停下了。 阮罂抬头看天：“来了还是没来？前两天动作不是挺快的，今天怎么开始搞虚的了。” “不要大意。” 楚樾不知道蛇蜥为什么非要卡凌晨两点，不过蛇蜥确实是两点过后才出现的。 密密麻麻的蛇蜥已经不算什么，那条巨大的蛇蜥再次出现都没一开始吓人了。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夜莺再次向六楼的三人发出命令。 依旧是没人听。 那边蛇蜥和夜莺很快缠斗在一起，另一只夜莺破天荒从鸟巢中起身，也不顾屁股下面的蛋是否恒温了。 “过来。”她看着楚樾和阮罂，“过来保护他们。” 两人没动。 夜莺有些恼，声音变得刺耳，“我让你们过来。” “不用听她的。”阮罂道，“咱们就在这里，她反正不敢出来抓我们。” 楚樾看着那边，原地站了几秒后，竟然听话地往树枝桥的方向走。 站到树枝前，他看了眼脚下的高度，甩开阮罂的手，走了上去。 “卧槽！你他妈疯了！你干什么去！” 本来阮罂以为这两人是有什么避死的办法，没想到这两人是真的疯了！这时候往树枝上走，不是找死是什么？ “别往前走了！危险！快回来！” 楚樾动作很快，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出去了一米距离，阮罂根本不敢拉他，如果力道不对，人可能直接就掉下去了。 他烦躁地抓抓脑袋，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第128章 用了保命道具 看着树枝上的楚樾，阮罂在原地站着，心都堵在了嗓子眼。 “小心！小心！” 蛇蜥和夜莺的争斗依然在继续，每一下动作都能震动树枝。 楚樾站在上面摇摇晃晃，每一次都堪堪稳住身形，每一次都差一点就会掉下去。 看见有人走上树枝，待在巢中的夜莺相当满意。 眼看着楚樾已经走到了桥的三分之一处，夜莺翅膀一张，一股强力的风扑面吹来。 桥上的人脚下一滑，身子一歪，整个人就从桥上掉了下去。 “白川！” 阮罂双手紧紧握住栏杆，只顿了零点几秒，就咬牙从栏杆上翻了下去。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这个动作的意义和原因。 对面沈玉璧看见阮罂跟着一起跳了下去，眉头皱了一下，快速过去往下看。 从六楼坠落几乎只在眨眼间，阮罂在抓住楚樾的瞬间，只来得及翻个身，身子就狠狠撞在了地面。 看见有人掉落，夜莺身子有瞬间的放松，接下来不用担心了，蛇蜥肯定会退。 蛇蜥身子一顿，不由得向下看了一眼。 就在夜莺以为他会后退的时候，蛇蜥身子突然支起，以闪电般的速度快速冲向他，像昨夜那般一口咬住他的翅膀重重把人甩了出去。 紧接着又冲向鸟巢，趁着另外一只夜莺没有回过神，抬起尾巴用力抽在鸟蛋上。 两声脆裂声响，离得近的两枚鸟蛋一起破裂，清色的蛋液混合着某些看不出形状的碎肉一起流了出来。 夜莺发出一声凄厉鸣叫，抬头看向蛇蜥时恨不得撕碎他的身体。 她的眼眶开始发红，红色的眼珠在里面不停滚动。 每次她的情绪波动厉害时候那颗眼珠就会躁动起来。 蛇蜥并不恋战，甩出一尾巴之后转身就走，在夜莺发现自己的孩子死了之时，他已经窜出了很大一截。 瞬间没了踪影。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楼下。 阮罂躺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石化”是他的技能，每个副本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可以坚持十五分钟。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可以抗住大部分的物理攻击。 这次机会他是准备留给意外坠楼的自己的，没想到竟然拿来救人了。 从六楼掉下来，身体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巨大的冲击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向身上的人：“不用担心，还活着……” 阮罂眯起眼睛，还没等他看清楚楚樾的神情，身上的人就突然爆了。 衣服撕裂的声音听在阮罂耳中异常明显，同一时间，头顶灯光大亮。 无数的蛇蜥在灯光下暴露无遗。 阮罂表情僵了，被蛇蜥糊脸时身子也僵了。 原本的美男瞬间变成无数条蛇蜥在身上游走，冰凉的鳞片触及到温热的皮肤，恶心感密密麻麻往上涌。 阮罂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看见阮罂跟着跳下去，楚樾就感觉不好，这时候刚走到二楼，看见下面的场景，瞬间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之前光线太暗，除了楚樾和沈玉璧，没人知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听见了阮罂的那声“白川”，并不知道白川也掉了下来。 开灯就看见一群密密麻麻的蛇趴在地上的人身上，直接就被吓呆了。 谁也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蛇快速从他身上滑过游走消失不见。 楚樾跑到阮罂身边，蛇蜥已经退干净了。 他没想到阮罂会跟着他一起跳下去。 地面上没有血迹，楚樾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在阮罂鼻下探了探，松了口气。 “还活着。” “我宁愿已经死了。” 阮罂缓缓睁开眼，脸色铁青，目光呆滞，声音抖得不像话。 楚樾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 上方的夜莺还在凄厉鸣叫。 她说的是鸟语，下面玩家不知道她在喊什么，不过看那样子也清楚，肯定是有蛋坏了。 但对方这时候并没有功夫搭理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楚樾才重新开口：“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能不能动？内脏有没有撞坏？” 看他这模样，应该是用了道具或者技能之类的东西。 “不知道，”阮罂躺在地上，“浑身都疼。” 沈玉璧也已经下来了，拿出道具往他身上一扫：“相当健康，大体没问题，只是撞击下后背可能会青。” “那就好。”楚樾扯住阮罂的胳膊，稍一用力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扶着他往座位处走：“这次算我欠你一条命。” “用不着。”阮罂龇牙咧嘴，嘴上还是拒绝，“我自己要跳下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也没救到你身上，可能还打乱了你们的计划，算我多此一举了。” 他声音不大，除了楚樾和沈玉璧，离得远的没人听见。 刚才闭眼的短短时间，阮罂就把事情想明白了。 之前楚樾让他去另一边就是故意支开他，谁知道后来他自己又硬是凑了上去。 楼也是他一厢情愿非要跳的，这对于楚樾两人没有任何意义。 他倒是没那么厚的脸皮莫名拿人家一条命。 “事实确实如此。”沈玉璧站在身旁凉凉道。 阮罂瞪着眼睛，气鼓鼓看他，触及他冰冷的眼神瞬间又怂了。 “不过这份情我们也不会白占，起码保你安全走出这个副本。” 阮罂嘴上哼哼唧唧，没有拒绝，他确实没有保命的依仗了。 “今夜没人伤亡真是太好了。”斯文眼镜男走过来，看着阮罂的目光格外关切，“你没事吧，身体感觉怎么样？” 阮罂笑着摆手：“我还好，就是身上有点疼。” “那就好。” 有了他开头，剩下的人陆续过来看他情况。 有的是简单的问候，有的话里话外就是打探他掉下来还没事的原因。 甚至有人直接问了出来。 那名女玩家说话还是一如往常的犀利：“你拿到了这个副本的保命道具？” 问话一出，所有人看阮罂的眼神都变了。 阮罂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反而大大方方承认了她的说法。 “真是好运。”有人忍不住酸。 “那是。”阮罂一甩头，“多的没有，就是足够好运。” 斯文眼镜男推推眼镜，笑得温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也不是每个副本的保命道具都能被找到。” 他身上散发着善意，“你房间就在我边上，如果需要抹药的话就来找我。” 阮罂傻白甜状点头：“我会的。” 十个人都聚集在餐桌旁，并没有人提出回房的建议。 第129章 你知道该小心什么吧 夜莺看着巢中仅剩的两枚蛋，暴躁地在上面跳来跳去。 “那只恶心的瞎眼怪！那只可恶的瞎眼怪！我要杀了他，我绝对要杀了他！” 另一只夜莺赶紧贴住她，去蹭她的脑袋。 “明天，明天他再来我们一定要杀了他。” 两只鸟在上面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只夜莺从上面飞了下来。 他们的动静不小，下面女佣没有出来，玩家也不敢擅自回房间，看见夜莺下来，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警惕。 之前就知道这两只夜莺心怀不轨，但是为了任务他们只能忍受。 现在他们被偷袭又坏了两枚蛋，谁知道会不会把气全部洒在他们身上。 夜莺眼神阴婺，他在玩家面前来回踱步，一双黑色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 最后的目光落在阮罂身上。 阮罂浑身一震，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把他给怨恨上了，因为他没死，因为他没死所以蛇蜥没有向往常那般退去。 不过也只是这样了，既然是一场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他们是来帮忙的，夜莺可以算计他们，却并不能直接对他们动手。 面对众人或回视或躲闪的目光，夜莺发出一声冷笑。 “今天你们的表现我们很不满意，你们说是过来帮忙，可我还是死了两个孩子，希望你们明天可以再接再厉，我不希望这种事情会再发生。” 他说完，大厅中有瞬间的安静。 “话不能这么说。” 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沈玉璧坐在位置上，丝毫不慌。 “我们只是过来帮忙的旅人，并不是你们的仆人，阁下用教训仆人的语气跟我们说话可能不太对吧。 更何况我们是来保护夜莺的，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夜莺看着他，“那么我希望你们再接再厉。” 沈玉璧：“我们会的。” 看着夜莺重新飞回树枝，阮罂趴在楚樾耳边：“我能喊他勇哥吗？” 楚樾：“你可以喊喊试试。” 阮罂：那倒是不怎么敢。 等夜莺回到鸟巢，树中的灯暗下来，众人知道，这意思是他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把阮罂送回了房间，沈玉璧扔给他一个电子锁。 “锁门的，今晚警惕着保住你的小命。” 阮罂手忙脚乱接住，仔细一看，眼睛瞬间亮了。 “感谢我哥。” 沈玉璧不悦，抬起下巴一脸高冷：“少胡乱叫，没人是你哥。” 楚樾想了想，提醒了句：“你知道该小心什么吧。” “我知道。”阮罂麻利将电子锁装在门上，“保证活到明天。” 他这么说，楚樾放心了。 按照之前阮罂的智商来看，应该不至于在这件事上犯蠢。 跟他说完，楚樾和沈玉璧下楼。 “沈少爷大手笔。”楚樾难得调侃他，那电子锁可不便宜。 “小心一点。”沈玉璧在后面扶着他，“这次来之前，姜姐让我替她找房客。” “嗯？” 楚樾没想到他对阮罂的评价这么高。 要知道空白酒馆差不多属于他们的根据地，甚至在楚樾之前，二十年间这酒馆里只有他们三人。 上次沈华书能住进去他就挺惊讶了。 “再观察两天看看。”沈玉璧说，“也不会那么草率。” 这件事还是姜酒点醒他的。 副本越简单死亡率越低，越往后死亡率越高，但是接触到更高级的副本后就会知道，更高级的死亡率其实相比中级要低很多。 不过到了那时候，副本的死亡率已经不能作为参考了。 有时候副本里的玩家会全军覆没，有时候副本里的玩家也能一个不差。 这种时候，组团过关显然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是人选不能草率。 “李白杏没有考虑过吗？” “考虑过，不过暂时不考虑她。” 李白杏技能不错，人也不错，不过和他们合作的可能性不高。 两个副本的接触，她都没有想要加他们的联系方式。 也不是他自恋，只是两方人姑且能算上熟的情况下，他们展示了足够的实力。 如果李白杏想要和他们打好关系，肯定会有所行为，但她没有。 显然是并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的牵扯。 接下来楚樾没有多说。 他在空白酒馆也只是名客人。 “回去吧。” “嗯。”楚樾打开门，“早点休息。” 从今晚发生的事情来看，蛇蜥就是女佣了。 他在餐桌上说的话对方听懂了也明白了他的想法。 一开始楚樾并不能肯定蛇蜥理解他的意思，只是在支开阮罂后他看见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知道事情大概率成了。 后面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蛇蜥装扮成他的模样从树枝上掉了下去。 而蛇蜥趁着夜莺夫妇放松的时候成功偷袭了鸟蛋并且全身而退。 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阮罂。 现在再想，楚樾还是感觉惊讶，他和阮罂认识到目前为止，满打满算才三天时间。 唯一的接触就是昨天晚上的守夜，当时他还被沈玉璧揍了个鼻青脸肿。 楚樾想不到也不敢想阮罂竟然会跳下去救他。 就算有技能或者道具，都是他在接下来两天保命的资本，就这样浪费在了一个刚知道名字的人身上。 怎么想都感觉怪傻的。 不仅他觉得傻，楼上本人也觉得自己怪丢人的。 阮罂锁上门，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头顶，似乎想到什么，腿脚一阵乱蹬。 他真是有病，当时怎么就跟着跳下去了。 人家明明早就有计划，他这么一掺和，不仅自己丢了保命的技能，还让别人被迫报恩。 他怎么不蠢死算了。 “真他妈烦人。” 阮罂翻身，狠狠叹气。 他蒙住头，刚想睡，门就被人敲响。 第130章 今天晚上要再来一杯咖啡吗？ 被子下的身体动了动，敲门声再次响起，一颗脑袋从被子中探出来。 看着门上的电子锁，阮罂眼睛暗了暗。 他坐起身：“谁？” 那边很快传来回应：“我。” 阮罂听出来了，是隔壁的眼镜男。 “奥，是你啊。”他抓抓头发，“我背上没什么事，你回去睡吧。” “不是这件事。”门外的人突然压低声音，“针对今晚的事，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说什么说，今晚他已经够丢人了。 阮罂翻了个白眼，“我累了想要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对方说了一声“好吧”。 然后就看见房门内的把手动了两下，门似乎要开了，在被人推开之前又狠狠黏在一起。 是电子锁起了作用。 阮罂看了两眼，买了根钉子起身把窗户钉上。 之前白川问他是否知道要小心什么时他就有点怀疑了。 副本里需要小心的，从来不只是怪物，这个眼镜男之前从来没有找他说过话，今天晚上却一反常态对他嘘寒问暖，怎么看也不像无所图谋的样子。 尤其在说到他用了副本里的保命道具后，对方更是散发了足够的善意。 阮罂不清楚原因，就算他找到了保命道具，但是道具已经用掉，那他本身变得毫无用处。 对方今晚过来又要干什么？甚至被他拒绝后还想要闯进来。 不过总的来说，这道电子锁帮了他大忙。 阮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本来那股尴尬感已经退去，现在又被隔壁的人弄得心烦意乱。 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一觉睡到天亮。 还活着。 …… 楚樾起身穿好衣服，拿起放在枕边的匕首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随后插进马靴之中。 昨夜他和蛇蜥的交易不知道夜莺有没有反应过来，今天肯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想要帮蛇蜥夺回眼睛肯定不能在今晚。 明晚才是行动的最好时机。 楚樾开门出去，他今天仍然是第一位出来的，女佣依旧在餐桌前收拾着早餐。 唯一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餐桌两边出现了夜莺的身影。 楚樾动作一顿，随后面色自然地关上门去洗漱。 回来之后，他挑选和昨天同样的位置坐下，跟两只鸟打了招呼。 “朋友，我们有件事想要问你。” 楚樾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西方贵族，“请问。” 夜莺眼睛死死盯着他，语气尖锐，“我想知道昨天晚上明明掉下去的是你，到最后为什么变成了一群蛇？” “掉下去？”楚樾愣了一下，“什么掉下去？” 他直接装傻。 夜莺：“昨天晚上，难道不是你走上了树枝桥，然后不小心掉了下去？六楼就你们三个人，你是说我会把人认错？” 楚樾直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能真的是认错了吧，昨天晚上我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以后外面就乱了，紧接着灯光亮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过我出来后确实看见楼下的人身上趴着一堆蛇，那是一群蛇，怎么会看成我的模样？” 楚樾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闪过几分不解。 另外一只夜莺叫了几声，把那只夜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楚樾状似无意地拉开系统面板。 “可能是那只瞎眼怪意识到我们的打算了，所以昨天晚上才突然弄了那件事啾。 我记得那只瞎眼怪确实有变换长相的能力。 他可以让自己的那些恶心手下装成其他人的模样，他是故意的。” “这么说和这个人类没有关系啾？我可是亲眼看见他掉下去了啾。” “不知道，不过确实有这个可能，先等等再说。” “啾！这群胆小鬼！如果连这唯一的作用都失去了，那他们真是没有任何用处。” 楚樾看着屏幕上两人一来一回，没什么兴趣地关掉。 抬起头的瞬间和女佣对上视线：“这位客人，今天早上有牛奶和咖啡，请问您需要什么？” “咖啡，谢谢。” 女佣将一杯热咖啡仔细放到他面前，“今早的咖啡相当醇厚，请您品尝，如果需要，晚上也帮您准备一杯怎么样？” 楚樾看了她一眼，“不了，我更习惯在晚上喝牛奶，那杯咖啡请帮我留到明天早上。” “我知道了。” 玩家陆续出来，看见夜莺夫妇坐在这里都有点惊讶。 两只夜莺也不是不吃饭的，他们的巨大饭碗中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虫子和小野果。 让人看一眼都能达到食不下咽的程度。 这是气氛最压抑的一顿早餐，餐桌上基本没人说话，只剩下轻微的刀叉和汤匙碰撞瓷器的声音。 楚樾和沈玉璧没什么感觉，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阮罂则是没什么心思关注这些。 他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眼镜男，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奇怪之处，看下他的目光一如往常，似乎昨天晚上那个敲门试图闯进他房间那人不是他。 这让他感觉疑惑。 他昨天晚上肯定没有认错，在眼镜男离开之后，他还听到了隔壁的关门声。 所以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把面前餐盘里的东西全部塞进肚子里，阮罂食不知味，对于夜莺夫妇的目光更是直接忽视。 一顿早餐吃完，夜莺夫妇重新回到了头顶上的鸟巢。 丈夫出去觅食，只剩下最开始那只夜莺停留在鸟巢内。 和昨天一样，几个人爱干什么干什么。 有人停留在餐桌前说话，有人回到房间里，也有人出去散步。 楚樾和沈玉璧像昨天一样，在这棵树周围转了一圈。 “这次的任务是时间任务，既然已经和蛇蜥联系上了，今天晚上不要涉险，我们明天晚上再行动。” 主要是想打夜莺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今天晚上他们帮着蛇蜥夺了夜莺的眼睛，明天一天时间就不好熬了。 夜莺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才把那颗眼珠留在自己的眼眶内，如果他们联合外人夺取，谁知道她会不会暴动。 楚樾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没有理解错，刚才在餐桌上他委婉拒绝了蛇蜥对于今晚计划的提议，现在就看他们两人的脑电波是否同频了。 第131章 技能招来的祸 他们在这边说这话，脚步声从另一边响起。 “白川，沈书。” 阮罂从另一边快步走来。 “你们的动作也太快了，我只是去个厕所的功夫就看不见你们了。” 阮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慌张感，他已经独自经历了七八个副本，虽然目前等级不高，可怎么说也是名老玩家了。 本来在这个副本他游刃有余，可经过了昨天晚上那件事，他心里突然有些慌。 刚才眼镜男又过来跟他搭讪，好在是在大厅里，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算想干什么，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对他下手。 这件事恐怖就恐怖在他并不知道眼镜男想对他干什么，也不知道眼镜男是否真的想要对他干点什么。 看着他，楚樾和沈玉璧谁都没先开口。 阮罂在两人身前站定，随后一屁股坐在树旁。 他抬头望向楚樾：“你们昨天让我防的除了夜莺，是不是还有眼镜男？” 沈玉璧挑眉：“怎么，他还真找你去了？” 阮罂狠狠吐出一口气：“可不是找了，他娘的，老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突然对小爷那么殷勤。” 一句话蹦出来好几个脏话，楚樾简直不忍直视。 沈玉璧来了点兴趣，他蹲下身子，跟逗小狗似的：“你让他进去了？” “当然没有！”阮罂使劲摇头，“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更何况，大半夜的，两个男人黑灯瞎火擦背上药，互相摸来摸去这合理吗？我又不是给子。” 阮罂有些郁闷，可是抱怨完之后发现对面两人都不接话，心里更郁闷了。 “别啊，别不说话，怎么说我们三个人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你们帮我分析分析，这眼镜男到底想干什么？” 沈玉璧冷漠地起身：“谁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了。” “你们啊。”阮罂拔下一颗草叼在嘴里，“我们共享同一个秘密，可不就是一条船上的。” 沈玉璧笑，他指指楚樾，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我们两个才是秘密共享者，你最多算是个秘密偷窥者，按照正常情况，是要被我们杀人灭口的。” 阮罂嘴角抽了抽。 这话说得难听，可架不住他有道理。 抬起屁股往楚樾那边挪了挪，阮罂抬头继续说：“你们可是保证要带我出这个副本的。” 沈玉璧低头：“那谁知道呢。” 阮罂顿时把嘴中的草叶吐了出去，瞪着眼睛看他。 “好了，别再逗他。”关键时刻，楚樾站出来缓和气氛，“你把昨天的事仔细说一遍。” 楚樾承认昨天他嘱咐阮罂时带着一点说不清的猜想。 就和阮罂想的一样，斯文眼镜男的表现太奇怪了。 因为他和沈华书的气质太像，又加上他刻意接近楚樾。 楚樾对他也是有观察的。 在别人眼里他可能就是说了几句公道话，楚樾却感觉不对劲。 这和前几天的斯文眼镜男完全不同。 斯文眼镜男看起来温和和对谁都很好说话的样子，心却是冷的，看见死人时他没有任何反应，更何况去安慰一名八竿子打不着的伤者。 阮罂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有电子锁在，眼镜男想进来都进不来。 沈玉璧听他说完，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冷光：“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这两天你最好紧跟我们。” “什么意思？他真的想杀我？可是为什么？”阮罂早就有这个猜想，不能肯定的原因就是没有理由。 楚樾也看着沈玉璧，他同样想知道原因。 “你昨天晚上从六楼掉下来还可以活着，是真的用了副本内的保命道具？”沈玉璧问。 阮罂摇头：“不是，我只是随口一说。” 他没有想特意解释，既然有人那样问了，他就直接应了下来。 “那是用了商城里买的道具？” “也不是。”阮罂承认，“是用的技能。” “问题就出在这儿。”沈玉璧说。 “什么意思？”阮罂愣了愣，怎么又和他的技能扯上关系了？ 进入游戏不短时间，他知道拥有技能的玩家不多，不过他的这个技能并不算特别有用的技能，是个防御系，还是只能防御物理攻击的。 楚樾没有催促，他知道沈玉璧开了口，就会把这件事说清楚。 “这件事不是公开的，但是知道的人也并不少。”沈玉璧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恶梦交易中心的玩家有上百万，但是拥有技能的玩家却占不到其中的百分之五，你能知道这个概率在玩家中间有多低吗？ 不管什么技能，不管有用没用，但是有一个自带技能，就代表在某一个副本里可能起到救命的作用。 但是拥有技能的只有那么一批人，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技能，没有技能的人心里自然会不平衡。” 沈玉璧开了这个口，接下来他要说的事就好猜了。 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反正是在他进入交易中心之前就存在了，有一个地下组织。 他们之间流通着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把别人的技能转嫁在自己身上。 嫁接之后的状态并不稳定，可能使用十次技能都发挥不出一次技能的作用。 这些人刻意在低级副本游走，寻找拥有技能的新手玩家，把他们的技能转移到自己身上，并且这个技能的数量并不受限制。 有的人曾经试过，用这个方法嫁接技能，数量竟然达到了十个之多。 阮罂听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组织，这种行为系统允许？” 按理说技能是跟随系统的，又不是身上的一块肉，算是自己的固定道具，怎么可能会被别人轻易夺去？ 沈玉璧看着他：“难不成你以为咱们的这个系统是什么善良人物？” 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弱肉强食。 在城市的阴暗一面，积分都可以进行强制交换，技能又算得了什么。 这种情况肯定不少见，不过沈玉璧只在十多年前遇到过一次，那时他还在低级副本里。 后来这些年再也没见过，所以目前也只是一个猜想，并不能完全肯定。 第132章 被放了鸽子 阮罂扯扯嘴角，他心里清楚，沈书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只是。 “我也没这么衰吧，或许眼镜男有别的目的也说不定。” 沈玉璧无所谓：“看他后面动作吧。” “如果他那么肯定阮罂拥有技能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副本的保命道具在他手上。” 如果昨天晚上阮罂说自己用了道具还好，商城里的道具透明公开，不需要遮掩。 偏偏他因为嫌解释麻烦直接应下使用了保命道具，这样一来，给外人的感觉就成了刻意隐藏。 也怪不得斯文眼镜男直接盯上了他。 话又说回来，如果斯文眼镜男手里有保命道具，只剩下两天时间，对方大概率不会死在这里。 “阮罂是真名？”楚樾问。 “是。”阮罂肯定，然后抬头，“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用的还是假名字？” 楚樾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接着问：“在外面人际关系怎么样，知道你有技能的人有多少。” “我的人际关系肯定是不错的。”阮罂还挺骄傲，“就我这人格魅力，朋友到处都是。” 沈玉璧冷笑一声：“那挺好，副本里弄不死你，等出去后人家稍微搞个悬赏就能把你裤衩子扒下来。” 积分，有多少人会嫌多。 阮罂一缩脖子，干笑两声：“其实也没那么多，就几个酒肉朋友罢了，最多一起吃吃晚饭，没那么要好，他们也不知道我有技能。” 他还是有心眼儿的，知道技能这种事不能随随便便往外说。 更何况如果那些真的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他也不至于次次都一个人闯副本。 一是等级都低，除非到最后时限，没人想多进个副本，这种有可能丧命的事，谁也不想陪谁。 二是大家的交情放在那里，我信任你，你不信任我，被朋友背刺，死亡率太高了。 “我建议你回去后尽快搬家。” “知道了。”阮罂垂头丧气。 白天时间快速过去，有他们在的这些日子，除了第一天，蛇蜥从来没有在白天出现过。 晚上，十个人再次坐到桌前，食物依旧相当西方。 女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吃完，然后又是分配任务。 当剩下的人把视线落到楚樾三人身上时，楚樾正捧着牛奶喝得慢条斯理。 “看什么看！”阮罂一拍桌子，那股子日天日地的痞劲儿又冒了出来。 “一共就三晚，我们三个都去了两次了，今天还想打我们的主意，是看我们好欺负，还是你们一个个都是怂包软蛋？” 一片沉默。 “小兄弟，这话有些难听了吧，大家还没说什么呢。”中年女人开口打圆场。 阮罂可不吃她这一套：“既然你们没这个意思，那就还按照昨天晚上说的吧，只有你们两个没去过是吧？” 他在中年女人和另一名男性玩家身上点了点，“那今晚就你们两人上去，然后从剩下的五个人里面再摇一个出来。” “我不同意！”有人开口。 沈玉璧斜眼看过去，“这不是投票。” 言下之意就是你同不同意管个屁用。 这次的决定浪费了不少时间，除了他们三个不用去的，以及两个肯定会在名单里的，剩下五个人讨论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最后一个人选确定。 不是眼镜男。 最后任务分配完毕，楚樾和沈玉璧在一楼，阮罂和另外一名玩家在二楼，剩下的三人巡逻，三人在六楼。 当灯光暗下来后，每个人走到自己相应位置站好。 时间逼近凌晨，正是到了该疲惫的时候。 楚樾和沈玉璧站在一起，上面楼梯口隐隐约约出现了灯光。 从他们这个位置，率先看见的是一盏马灯。 提动人的面貌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随着对方的动作，那张脸也缓缓出现。 是斯文眼镜男。 “时间有些晚了，我过来看看，大家可要打起精神，只剩最后两晚了，万一蛇蜥从下面过来，可不能出现差错，如果你们谁想上厕所就现在去，我顶替一会儿。” 他一点点走下来，嘴中说着体贴的话。 沈玉璧背靠着栏杆，双臂架在身体两旁，“不用麻烦，我记得巡逻的范围不包括二楼，可千万不要玩忽职守了。” 听见他的声音，眼镜男的动作明显有了一个停顿，他把马灯稍微提高了些，又往这边走了两步。 橘色的灯光照到楚樾和沈玉璧脸上，将两人的轮廓照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是你们？”斯文眼镜男快速蹙眉又马上松开，“他俩去一楼了？” “去一楼了。”沈玉璧往后边歪了下头，“你也说了，今晚那怪物可能会从一楼过来，第一天晚上我们就守的是最危险的，今晚总不能再守一次吧。” 楚樾看着斯文眼镜男脸上的假笑，没有开口。 “说的也是，有你们守着我也放心，我就先上去了。” 沈玉璧：“上楼小心一点。” 等人慢慢走远，楚樾才说：“看来跟他们换了一下，还是做对了。” 按照斯文眼镜男的智商，他既然已经打上阮罂的主意，就算被看了出来，应该也不会轻易放手。 他没有在任务分配上和阮罂分配在一起两人早就想到了，那样太过明显，阮罂也会时时刻刻防着他。 做了这样一个分配，一来降低了对方的警惕性，二来还能在晚上黑暗来临后悄无声息把对方做掉。 不过只要把二楼的楼梯口堵住，他没有任何办法。 凌晨两点的钟敲响。 最上面鸟巢内的夜莺夫妇已经在警惕。 六楼守着的三个人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巡逻的几名玩家也躲到了三楼。 所有人都在为蛇蜥的到来做好准备。 神经一直紧绷着，大家都看着头顶，耳朵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动静，想要捕捉到那一丝一毫的预兆。 然而。 静。 到处静悄悄一片。 玩家停止交谈后，除了鸟巢内时不时发出的鸟鸣，没有任何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声巨大的钟响把神经紧绷的人吓了一跳。 紧接着又是两声。 众人的思绪终于被拉回来。 凌晨三点，蛇蜥还没有出现。 树内灯还暗着，女佣没有出现，夜莺没有发话，早就做好准备凌晨三点回房睡觉的玩家只能等着。 头顶漆黑的夜空在时间的流逝下转成灰蒙蒙的颜色。 清晨。 天要亮了。 今夜蛇蜥没有出现，一整晚都没来。 沈玉璧打了个哈欠，“这是什么意思，为今晚的行动养精蓄锐？” “不知道。” 两人猜不到蛇蜥的想法，上面的夜莺夫妇更是猜不到了。 当天光大亮，楚樾眯起眼睛看楼下时间。 六点四十。 感觉自己被蛇蜥给耍了，夜莺有些不耐烦，语气也不算好：“看来那怪物不会来了，都回去吧，今天晚上打起精神。” 最后一句话，他咬了重音。 明天就是他的孩子破壳的日子，只剩下两个孩子了，他不容忍有任何差错。 第133章 再一次的鬼压床 回房休息？那是不可能的。 熬了一晚上，所有人都熬过头，现在神经疲惫，却没有任何困意。 已经这个时间点儿，回去睡觉还不如多等一会儿，吃了早饭后再说。 七点，女佣准时从房间里出来，无视坐在餐桌前的众人，开始忙忙碌碌准备早餐。 餐桌上，讨论的点无非是今天晚上的异常。 不过对于今晚待在六楼的人来说，这是相当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剩下的人就不怎么高兴了，今晚会轮到他们。 吃完饭，几人陆陆续续回房，楚樾和沈玉璧也站起身。 在路过女佣的瞬间，只留下四个字。 “今晚，眼睛。” 女佣没有回话，依旧低头收拾桌上的餐盘，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在回应两人。 回到房间，楚樾坐在床上把匕首从靴子中抽出来。 拔出刀鞘，在手上翻了个漂亮的刀花，有点像街头小混混吓唬人耍帅用的招式，不太实用，看起来却有点唬人。 楚樾其实不太会用匕首，只是刚进副本时莫名其妙做了那个梦，所以在第二天被夜莺赶出去时才会顺手在商城买了这么个东西。 还不便宜呢，花了他二十个积分。 楚樾并不是很迷信的人，但是那种感觉很奇妙，他有预感这匕首会派上用场，结果在森林里真的遇上了蛇蜥伪装成的他。 现在他依旧有种预感，这把匕首会很有用。 把刀装回去，放在枕边，楚樾躺下。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连中午饭都没有起来吃，睡醒时候已经是下午。 他正躺在床上清醒，正巧碰上沈玉璧过来敲门。 楚樾起床给他开了门，又转身躺了回去。 沈玉璧进来把门关上，靠在墙边看着他。 “八个小时，还没有睡醒？” 楚樾睁着眼睛，意识还在模糊。 “有点困。” 沈玉璧没有说话，就在那里静静等着，过了大概四五分钟，楚樾才从床上坐起来。 “有什么事？商量今晚的计划？” “这倒是没有，我反而是过来问你计划的。” 楚樾：“说不准，计划赶不上变化，具体怎么样还要看当时的情况。” 他们说是要帮助蛇蜥夺回眼睛，但是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底。 主要是这件事有些困难。 夜莺每夜每夜都龟缩在六楼的树枝中间不下来，他们想要过去实在困难，而蛇蜥想要在树枝上稳定身子就得缠在上面。 这样一来，他的战力也要大打折扣。 “到时候可能需要我们牵制住一只夜莺，蛇蜥只针对另外一只，应该是足够的。” “确实。” 两人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底气，那是个长翅膀的东西，如果不想被他们碰到，有的是办法，除非一击命中他的翅膀，并且直接让对方丧失飞行能力。 “你不要使用技能，到时候让我来。”楚樾认真道。 想来想去，如果不使用道具，唯一可以制胜的关键就只剩下他的技能。 沈玉璧的技能相当厉害，可以撕裂夜莺的影子，可下面有一个斯文眼镜男在虎视眈眈。 沈玉璧的技能用起来身体会发生变化，根据前几天的情况，暴露的可能性百分之百。 沈玉璧倒不至于会怕那个人，可老话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樾的技能用起来悄无声息，想要发现这一点，除非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瞧，更何况是在黑暗中。 至于使用道具，两人都没有怎么考虑。 想要完成隐藏任务本来就是楚樾想要赚积分的私心作祟，为了完成这个隐藏任务再去花积分买各种道具，岂不是得不偿失，他们又何必费这劲。 “你有把握？”沈玉璧问。 楚樾摇头，又说：“五成吧。” 毕竟他这个技能在npc身上用过，也用在关斗金身上过，就是没有用在关卡boss上过。 夜莺说起来是和他们站在同一方的，可他恶心起来也是个怪物的存在。 沈玉璧提醒：“要做好技能大打折扣的准备。” “我知道。” 说完这件事，两人又谈了一些其他的。 “还有时间你再睡一会儿吧，今天晚上可有的忙了。” 楚樾没有拒绝。 这一觉睡下去又是昏昏沉沉，梦里光怪陆离，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梦，但是那颗血红的眼珠又出现在眼前。 它就漂浮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他，等楚樾等醒来时候身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再次看见那东西，楚樾并没有特别害怕，但是巨大的生物逐渐逼近在眼前的那种生理恐惧并不是心理能克制住的。 楚樾意识清醒时，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动。 紧接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那股鬼压床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楚樾心中一惊。 那是一种被巨大的蛇类东西缠绕住的感觉，可是这不应该。 在这个副本内，巨大的蛇类东西只可能是蛇蜥。 目前他们已经跟蛇蜥做了交易，已经算是盟友，如果第一天的鬼压床不是他的错觉，那今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他尝试着想要开口，但嘴唇翕动，声带没有发出任何震动。 他目前的情况和最普通的压床没有任何区别，不能说话，不能动，意识却格外清醒。 这太奇怪了，逃脱不过那种感觉，楚樾便任由其在那里，直到女佣过来敲门。 第134章 最后一夜 说到鬼。 楚樾想起了他刚出第一个副本，沈玉璧跟着出去的化鬼。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在短短七天时间里把这种东西给接受了，甚至在对方教训那个女人时还能跟他道个谢。 本来上个副本他们就说要出去，可关键时候他被周韵拖进水里，醒来时已经在了空白酒馆。 这个副本最晚明天就能离开，离开前他得问问沈玉璧的化鬼能不能见光，到时候又该带着他去哪玩儿。 思绪拐到这里，他又想起了第二个副本。 按照沈玉璧的说法，他使用技能后需要一晚上的恢复时间，可那时候化鬼应该是跟着自己一起进入系统的，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在副本中遇到的沈玉璧却已经是成年模样。 没留给他太长时间胡思乱想，敲门声将他思绪拉了回来。 身上的寒意退去了，束缚感却像是真的有什么活物存在，楚樾能够感觉到那种一圈圈的抽离感。 “客人，您醒了吗？” 门外，女佣又敲了敲门，难得问候了一句。 楚樾坐起身，抬手盯着自己的手掌抓了抓，随后去开门。 女佣的手悬在半空，明显是还打算再次敲击。 “看来已经醒了，客人，该吃晚饭了。” 她说完要走，楚樾叫住她：“你进了我房间？” 他并没有压低声音，那边已经起床的人看了过来。 沈玉璧同样看向这边，想了想并没有动作。 “贵客说笑了，我只是女佣，怎么会不经过同意擅自进入您的房间。” 楚樾看着她，面上没什么波动：“是今天没有还是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女佣看他，眼中划过一分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仔细想了想，没有想到他曾经有什么暗示让自己进他的房间。 不过紧接着她就拧起眉头。 女佣背对着众人，不怕别人看见她的表情。 她的目光越过楚樾的身子看向黑漆漆的房间，随后轻轻抽了抽鼻子。 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和她很相似又不同的味道…… 随着她的动作，楚樾侧过身子，“有情况？” 女佣低下头，“可能确实有东西来过，是很熟悉的味道，但是贵客请放心，对方没有恶意，不过以防万一，贵客要小心些。” 说到这里，她后退一步，和楚樾拉开距离，点头示意，去下一个房间叫人。 楚樾关上门，看刚才女佣的表现，这件事可能和她真的没关系。 重新收拾好，坐到餐桌前。 沈玉璧单手托腮侧头看他，“发生了什么？丢了东西？” “没有。”楚樾说，“可能是睡迷糊了。” 知道他没说真话，沈玉璧没有追问。 今天分配任务，楚樾和沈玉璧以及阮罂再次选择上六楼。 斯文眼镜男目光闪了闪，“最后一晚了，实在不允许出差错，今晚我也去六楼吧。” 他有预感，这三人绝对有阴谋。 眼镜男这句话一说出口，三人都清楚，之前关于保命道具的猜想果然是对的。 因为是最后一晚，道具再不用就没用了，既可以把东西用出去，又可以弄清楚他们的计划，说不定还可以把阮罂身上的技能弄到手，一石三鸟，这个决定对眼镜男没有任何害处。 而三人不知道的是，其实眼镜男一开始盯上的是楚樾和沈玉璧。 这两人的气质在十二个人里面太出众了，有技能的可能性相当高。 只是沈玉璧的气质太冷，看起来不好接近，又因为在石碑他观察过楚樾，后来才选择对他进行搭讪。 奈何两人的防备心都很重，尤其楚樾，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对他格外戒备。 直到确定阮罂身上带着技能，他这才决定换个对象。 主动去六楼本身就是异常现象，楚樾他们敢提出来就没害怕被人跟。 这时候斯文眼镜男主动请缨，楚樾和沈玉璧眼中浮出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 阮罂装模作样地劝了两句，见眼镜男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连忙一口答应下来。 楚樾和沈玉璧则没有表态。 但就是三人这种表现，眼镜男突然感觉如芒在背。 他们争先恐后去六楼，剩下的人在想知道原因的同时选择了惜命。 灯光暗下来，众人去往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去往六楼的人跟随马灯的光线径直向上。 前面楚樾和沈玉璧一来一回说着话，阮罂时不时插个嘴，气氛相当轻松。 眼镜男仔细观察着，三人都很放松。 他抬手拍了下阮罂，“你跟谁在一边？” “跟你啊。”阮罂大大方方，“他们好像有话说，最后一晚了嘛。” 眼镜男心中一跳。 这并不是多么高明的计策。 之前那两人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他捕捉到了。 这可能是他们的计谋。 他们只是想让他主动退出。 他看穿了。 站在五楼，眼镜男看着越走越高的三人，把人叫住。 “想了想，我还是不上去了，三层楼，他们两人也巡视不过来。” 还是不敢赌。 “啊？”阮罂回头，“没关系吧，反正都是敷衍，六楼比较重要啊。” 眼镜男浅笑，眼角微微抽搐，“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吧。” “真的不上来吗？” “不了。” 阮罂惋惜：“那好吧。” 说着小声嘟囔了句什么，眼镜男没听清。 楚樾和沈玉璧在前面走着也听见了后面的动静。 沈玉璧侧头看了一眼：“这种人最好解决。” 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做什么，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带进坑里。 楚樾毫不吝啬递给他一个大拇指，沈玉璧稍一颔首，配合他做出骄傲姿态。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刚才是怎么回事？” 楚樾稍一沉吟，把来到这个副本之后经历的两次鬼压床说了一遍。 “我不能肯定是我自身的问题还是真的遇见了什么，不过她说我的房间里确实有其他味道。” “可以确定不是她？”沈玉璧问。 楚樾道：“大概率不是，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你应该在第一次遇见时就告诉我。” 楚樾：“是我大意了。” “今天我跟你去一边，让阮罂去另一边。” 楚樾没有拒绝，后面跟上来的阮罂同样答应。 这是最后一晚，他知道两人肯定有其他的谋划，没有打扰。 “你今晚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楚樾嘱咐。 阮罂一拍胸脯，痞里痞气：“你们就放心吧，我是什么人，就算没了技能也能保住这条小命。” “你最好是。”沈玉璧凉凉道。 阮罂扁嘴，他肯定是。 第135章 黎明前的黑暗 今晚的夜很亮，比之前的任何一晚都要亮。 月亮就好像悬挂在他们的头顶，大量的月光不要钱似的泼洒进来。 楚樾站在树枝桥的一端往中间看，可以看见鸟巢中央的两只夜莺睁着眼睛，再一转眼，好像连鸟蛋上的花纹都可以看个清楚。 拉开翻译面板，他盯着上面的字眼，让面板一直保持打开状态。 两只夜莺现在说的对话毫无营养，无非就是今晚要怎么让蛇蜥有来无回，怎么保护他们的孩子。 要不就是讨论他们刚出生的孩子长什么模样，明天他们搬家后要搬去哪里。 点点温情从那些字眼上流露出来，乍一看，确实是相当温馨的画面。 只可惜欠了别人的，终归要还，为此付出利息也是理所应当。 楚樾相信今晚所有人的精神都格外清醒。 为了方便拿取，这次他没有把匕首插进马靴而是塞进了袖口。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不过好像你并不担心？”楚樾扭头。 “说。” 楚樾叹了口气：“如果我们真的把他们惹急了，他们暴动起来，我们能坚持到明天出去吗？” 想也知道怪物暴动不只是吓他们好听。 沈玉璧：“如果时间把握得当，没问题。” 他们来到这里时刚过中午，加上之前跟着女仆在森林里走的时间，在石碑前等的时间，他们独自在森林里走的时间，差不多可以推算出来，他们是早晨到达这里的。 这样一来，这一晚过去，天亮时候就是他们的任务时间到达时间，如果当时夜莺安全，他们可以成功脱离副本出去。 不过这个时间有些难把握。 “关键还在他们身上。”沈玉璧看向树枝中间，“你觉得他们俩的感情怎么样？” 楚樾看着系统屏幕上翻译过来的话，点头：“很好，她很依赖另外一只夜莺。” 能够接受一只卑劣的占有别人眼睛并且害自己的无数孩子惨死的夜莺，排除那只本身也是卑劣的性格外，那就只剩下真爱了。 她又怎么能不依赖。 毕竟对于这些动物来讲，繁衍是鸟生中顶顶重要的大事。 说到这里，楚樾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我们两个人，应该可以做到。”楚樾想了想，“系统任务中说要保护的夜莺，只有那一只吧。” 系统说了很多话，前面也有提到让他们尽力保护夜莺全家，并且找出怪物的真面目，不过最后一句明确的任务是让他们保护夜莺。 在故事里，只出现了这么一只夜莺，所以系统的任务应该和其他的没有任何关系。 “从概率上来讲确实是这样。” 两人肯定了这件事就没有再多说。 那边的夜莺醒着，如果再说些什么，指不定他们两个人会提前察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楼下的钟声敲了两下，蛇蜥还没有出现。 楚樾和沈玉璧不是特别着急。 他们想要等天亮，当然是蛇蜥出现得越晚越好。 如果时间到了他依旧没有出现，那他们也没有办法，以他们两个人是肯定不可能和两只夜莺同时打斗。 当然，换句话说，如果蛇蜥不出现，他们也没有必要和这两只夜莺对上。 沈玉璧看着下面，他的视线落到女佣房门上。 “你说她是从房间窗户出去再从外面爬上来，还是她的房间里有什么秘密通道可以直通六楼？” 楚樾摇头，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知道。” 反正他在这边待了两天，没有任何发现，沈玉璧既然说出这句话，代表他那边也没有任何蹊跷。 所以蛇蜥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确实是个谜。 就算他是从上面爬上来的，可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蛇蜥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他们好像是从楼梯上上来的，但是楼下的人没有任何惊慌，就好像他们直接出现在了五楼通往六楼的楼梯上。 或许就像沈玉璧说的那样，这棵树里真有什么秘密通道。 楚樾往对面看了两眼。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可以清楚看见树枝桥对面的轮廓。 一个人站在另外一边，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突然抬起手朝着他挥了两下。 像是怕他看不见，身子又左右晃了晃。 “还真是心大。” 沈玉璧也看过去，同样看见了对面人摇头晃脑的模样。 “白痴。” “挺好的。”楚樾却给予了肯定的评价，“他这个年纪，这样的性格就很好。” 沈玉璧背靠着栏杆看他：“怎么？楚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感性了，你的青春不太如意？” 楚樾怔了怔，随后露出一抹浅笑：“还好。” 沈玉璧没有吭声。 在他问出这一句时，心里就有些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把那句话说了出来，像是要刺这人一句，又像是要给自己捅一刀。 一个人背着整个世界都否定的人活了十几年是什么感觉？ 这十几年，他并不清楚楚樾是怎么活过来的，就像对方也不清楚他这十几年在副本里经历了什么。 两人谁都不说，像是保持着几分神秘，又维持着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 突然有些烦躁，沈玉璧别过头，两人再也没有说话了。 也不等两个人别扭多长时间，空中传来了细碎的声音，那种声音很小，但是在安静的夜里却可以明显分辨出来。 “来了。” 两人精神一震，鸟巢中间的两只夜莺也站起身，他们只剩下两个孩子，今晚是可胜不可败，绝对不可能让那可恶的瞎眼怪得逞。 密密麻麻的蛇蜥瞬间铺满了整层地板。 巨大的蛇蜥从树干上面缓缓滑落，它的动作不疾不徐，和前几晚有明显的区别。 第136章 联手 两方做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这次见面没有多余的废话。 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没有人先出手。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率先出手的是夜莺，他宽大的翅膀扇出的风让上方的枝条不断颤动，蛇蜥借着那股力道弹出去，换了一条树枝缠绕。 两只夜莺单打独斗完全不是蛇蜥的对手，之前因为要保护鸟蛋，其中一只夜莺完全不敢离开鸟巢。 可昨晚她依旧没保护住自己的孩子，今天背水一战，她再没有顾忌。 两只夜莺连起手来，尖锐的喙和锋利的爪都成了攻击蛇蜥的武器，加上那可以腾空而起的翅膀，所有一切都在阐述蛇蜥的不利立场。 尽管他的速度相当快，可那坚硬的鳞甲不一会儿就染上了点点血色。 所幸蛇蜥足够强大，虽然牙齿没有毒，但他身上挂了彩的同事，那两只夜莺也没好到哪里去。 羽毛扑簌簌往下落，看起来这第一回合的试探两方打了个平手。 “蛇蜥，我们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上百年，你放弃吧，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做和平的邻居不好吗？”夜莺整理好自己的羽毛，她站在树枝上，眼神怜悯又愤恨，“现在这个状态对我们谁都不好。” 蛇蜥昂着脑袋，眼睛处两颗巨大的肉瘤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贱货。”蛇蜥吐出两个字，冰冰凉凉，声音有些中性听不出性别。 可就是这两个字，让对面的两只夜莺懵了一下。 不只是他们，就连对面一直在思考出手时机的楚樾和沈玉璧都愣了下。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听见蛇蜥说话，不过和他之前撕心裂肺又神经质的声音相比，这两个词吐字异常清晰。 “噗。” 就是这么安静的环境，树枝桥对面传来的那一声笑才格外刺耳。 楚樾扶额，沈玉璧说得没错，阮罂那个白痴。 夜莺被这声笑唤回神智，她双眼瞪着蛇蜥：“你说什么？” “贱货！”蛇蜥重复了遍。 他情绪平静，楚樾竟然有些理解蛇蜥说出这两个字的心情了。 就好像某些言情文里被白莲花女主算计了一把的女二，明明是女主的错，但是到最后她反而做起来老好人，好像这一切都是女二在无理取闹。 面对这种人，连愤怒和怒骂都不屑，他们从来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就好像一条腿和爱情，连辩驳都感觉在浪费时间。 “混账东西！”那只雄性夜莺沉声骂了一句，“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煽动翅膀快速冲了上去。 蛇蜥根本不怕，不过是手下败将。 他们在那边打得不亦乐乎，一来二去，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两只夜莺所有的心神都放在蛇蜥身上，却忽视了一点，蛇蜥并不是独自来的。 前几夜一直滞留在六楼地板上的小蛇蜥，此时此刻都开始向着树枝进攻。 他们身形比不过这三只，胜在数量多，动作迅速。 树枝桥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有的从树枝桥上面爬行，有的从更上方的树枝上缠绕坠下来，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鸟巢附近。 “亲爱的！”夜莺只是不经意一个回头，立马发现了那边的状况。 “混账！混账！不许靠近！” 那只夜莺快速冲过去，爪子在树枝上来回抓挠，每一下都能带下去几条蛇蜥。 上方的树枝不断颤动，打斗的声音异常激烈，下面的玩家恐惧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去看。 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天上就稀稀拉拉下起了蛇蜥雨，噼里啪啦往下掉的蛇蜥让玩家白了脸色，只能专心处理起这些小东西，再也没有功夫注意上面的好戏。 没有另外一只夜莺的帮忙，那只夜莺明显不是蛇蜥的对手。 说是被压着打也不为过。 蛇蜥猛然挺身，在她翅膀上撕咬下满口羽毛，然后趁着对方疼痛的时候，一个弹跳就窜了上去。 蛇状的身子瞬间缠绕，然后紧紧收缩，夜莺翅膀猛然被束缚，双方一齐掉到鸟巢里。 夜莺发出凄厉的尖叫，她声音撕心裂肺：“该死的瞎眼怪！恶心的瞎眼怪！” 夜莺挣扎着，尖锐的喙趁机啄上蛇蜥的身体，凿穿他的鳞甲留下一个血窟窿，再趁机撕裂下来一块鲜红的肉。 在蛇蜥还没有收紧身体时，她挣扎着飞了出来，再也管不了鸟巢中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飞在半空，她拍打着翅膀看盘在她的巢穴中的蛇蜥，滴滴答答的液体顺着鸟巢缝隙往下渗透。 蛇蜥低头添了一口蛋液，再抬起头时，僵硬的嘴角咧开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夜莺心里莫名有些害怕。 往常只不过是偷她的孩子而已，今夜的蛇蜥却是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真的要杀自己！ 他的眼睛可是还在自己身上！ 如果她死了，那颗眼球可就没有用了。 这时候另外一只夜莺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清理蛇蜥的动作猛然顿住，他的孩子，再一次全军覆没。 既然如此，他现在的动作已经没有丝毫意义，接下里要做的是联手赶走蛇蜥。 他没有犹豫，反身往那边去，就在这时候，一道白光在他眼睛上快速晃了一下。 夜莺下意识看过去，明亮的月光下，他看见对面走廊上站着的两个渺小的人类，再一抬眼，突然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过来。” 楚樾声音不大，落在夜莺耳中却犹如炸响。 夜莺脑子顿时混沌起来，下意识顺着树枝往那边走了几步。 等他脑子再次清醒，身子已经落到了六楼的走廊之上。 那边蛇蜥和夜莺的战斗再次开始，比之前更加粗暴，你来我回之下，都带着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决心。 夜莺站在走廊上，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他明明想过去帮忙，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和蛇蜥打只会两败俱伤，唯一的好办法是曲线救国。 他再次把主意打到了玩家身上。 第137章 眼球的选择 楚樾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但是他不在意。 成功把这只夜莺弄了过来，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牵制住他就可以。 和沈玉璧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做好了准备。 时机差不多了。 楼下的钟声再次敲响，差不多又过去了一个小时，离天亮不剩多长时间了。 楚樾盯着面前的鸟类，这是一个看起来身形高大，有些壮硕笨拙的鸟类，但是他真正行动起来，速度完全不慢。 没有前几夜暗戳戳的算计，他这次的动作简单草率，每道攻击都冲着他们身上的致命点过来。 他不再遮掩，不再伪装，他就是想致他们于死地，用他们的死来逼退蛇蜥。 在他冲过来的瞬间，两人快速躲避。 木屑飞溅，夜莺尖锐的爪子在地板上掀起一道抓痕。 没有任何停顿，在攻击落空的瞬间，他再次拔地而起，向右一扭冲着沈玉璧而去。 沈玉璧身形当然足够灵活，他握住一把匕首，反手割到夜莺身上。 蓬松的羽毛让他判断出了点差错，落刀的深度不够，快速划过的刀刃只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一点浅浅的痕迹。 楚樾看见夜莺的动作暗叫不好。 逃生的出口在他这边，沈玉璧那边再往里走就是布满树枝的走廊，没有任何躲避的地方。 而且夜莺去攻击沈玉璧，在他这个位置完全看不见夜莺的眼睛，更别说使用技能了。 脚下蛇蜥乱窜，楚樾顾不上那么多，拔腿往那边冲，中间踩上了多少蛇蜥的身体他不想说。 六楼的走廊太过狭窄，夜莺的身体又大，这样一来，留给沈玉璧躲避的空间所剩无几。 他那一刀没有伤到夜莺不说还激怒了他。 “渺小的人类竟然敢反抗！” 沈玉璧眼中闪过几分凝重，这里的环境实在不适合战斗，不过压制他的同时也限制了夜莺。 在这个不能并排展开翅膀的空间里，他没有飞起来的空间，能够攻击的武器只剩下他的尖嘴。 他的力道确实大，沈玉璧只是抬刀抵挡一次，那股冲击力道就震得他手臂发麻。 眼看着后面没有退路，楚樾及时赶到从背后给夜莺来了一刀。 夜莺吃痛，突然侧身，下一秒，翅膀突然斜着展开。 这一点楚樾没有防备，就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控制不住后退几步。 但这一下也成功让夜莺转身看了过来。 楚樾技能再次发动。 夜莺还没想明白上一个失神是怎么回事，在对上楚樾眼睛的时候心中一紧，又是愣神。 沈玉璧利用这个机会，抬手从边上树枝上扯下一截枯藤，踏着栏杆和夜莺的身体从他头顶翻过。 枯藤顺势缠到夜莺的脖颈前，落地瞬间一扯一拉，夜莺身形不稳，后退两步后倒下。 楚樾顺势蹲下，在夜莺回神之前，匕首架在了他的脖颈前。 在他有动作前，楚樾居高临下，淡淡道：“你还是不挣扎为好，我们并不想要你的命。” “低贱的人类，你们竟然敢威胁我！” 楚樾没有回答他，反而看向另外一边依旧战在一起的鸟和蛇蜥。 “住手。” 听见他的声音，蛇蜥率先和夜莺拉开距离。 夜莺本来想追上去，但是看见那边的情况，立马停下。 架在另外一只夜莺脖子上的匕首让她目眦欲裂，她冲着楚樾两人大吼：“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来帮我的！” 沈玉璧趴在栏杆处，“我们确实是来帮你们的，不过你们似乎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啊，既然你们一次次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应该不能怪我们的反抗吧。” 夜莺根本没有功夫想其他的，她看了眼蛇蜥又去看两人，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孩子没了，唯一的依靠落在了敌人手里，她后退着，情绪反倒稳定下来。 “你们想要怎样。” “眼睛。”蛇蜥盘绕在另一边的栏杆上，“把我的眼睛还给我，他，还给你。” “眼睛。”夜莺没有任何意外，她身上能吸引蛇蜥的也只有眼睛了。 “眼睛。”夜莺嘴中又重复了一遍。 说完她沉默，然后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做了个出乎人意料的动作。 夜莺抬起爪子，一把插进了自己的眼中。 本来看起来正常的眼珠被她亲手从眼中挖了出来，本来黑白分明的眼球瞬间变得血红。 她的爪子死死抓着那颗眼球，她看向蛇蜥，“你想要它是不是？” 楚樾看着那边的动静，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不会把眼球捏烂吧。” 总觉得那只夜莺的状态不太对劲，她在眼球抠出来时，动作带着一股奇异的兴奋。 “应该不会。” 到了这个时候，她再拼个鱼死网破没有任何意义。 蛇蜥立刻往这边窜了一截。 这么多年来，他想要弄死这只夜莺有的是办法，但是不行。 眼睛和她的命挂钩，一旦她死了，眼睛也会死亡，再也装不回来。 但是这只夜莺太过狡猾，想要活捉她确实难如登天。 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容易，夜莺竟然主动把眼睛抠了出来。 看着他的神情，夜莺低低笑了出来。 “眼睛可以还给你，但他还愿不愿意找你我就不知道了。” 她说着松开了爪子。 红色的眼球并没有顺着她的动作掉落，反而如同有生命一般漂浮在空中。 这颗眼睛在她这里这么些年，夜莺已经是最了解这颗眼睛的人。 在最开始那些年，这颗眼睛确实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好处，不过十几年后，每当她情绪波动，这颗眼球就会脱框而出，它总想钻空子从她这里逃走。 时隔多年，她倒是想看看这位百年前的主人怎么拿回眼睛。 蛇蜥并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在他看来，这眼睛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属于他还能属于谁。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那颗眼球突然如同有了生命，径直冲着一个方向飞去。 沈玉璧面色一变，“楚樾！” 他抬起手想拦却没有拦住，楚樾也看见了那东西飞了过来，然而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 那颗眼球在他的视线中越变越大，如同梦境中那般。 就在他怔愣的瞬间，红色的眼球竟然直接闯进了他的眼中。 第138章 不在预料之中的战利品 剧烈的疼痛感让楚樾眼前一黑，灼热感让他感觉自己的眼球都要融化了。 额角沁出的汗转眼间就打湿了头发，他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指关节泛白，手腕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楚樾！”沈玉璧反身单膝压在夜莺身上，稳住他架在夜莺脖颈前的手。 楚樾大脑一片浑浊，另一只手狠狠抓上眼眶周围的皮肤，留下一道道深刻的抓痕。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明明是蛇蜥的眼睛，怎么突然钻到了他的眼睛里。 楚樾的双眼完全健康，那颗眼球想要进来就要挤掉其中一个位置。 夜莺可以生生把眼睛从自己的眼眶中拽出来，楚樾却做不到面不改色。 太痛了。 太痛了。 楚樾有种下手把那东西挖出来的冲动。 沈玉璧空闲的手把他揽到身前，拉下他的手用腿固定在他的身边，剩下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月光下，生理泪水糊了楚樾满脸，他闭着眼睛，脖颈上都是青筋。 没有血。 “楚樾。”沈玉璧捧着他的脸，“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楚樾张着嘴吸气，被他控制住的手攥住他的衣摆，“能。” 只简简单单一个字，在路过唇边时颤了好几颤。 “好。”沈玉璧松了口气，“试着睁开眼睛，让我看看。” 他说完，楚樾眼皮动了动，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候，另一边脚步声响起。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好像看见那东西飞到这边来了。” 准确来说是飞到了楚樾身上，只是不能确定。 之前阮罂一直在角落处躲着，那些打斗在他头顶飞来飞去，他只能听见个声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楚樾喊了一句“住手”他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 然后把之后的事看了个清楚，没办法，今夜月光太亮了。 见是他，沈玉璧使唤起来一点不客气：“你来拿着匕首。” “啥？” 阮罂低头看了眼夜莺强壮的身体，又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双腿顿时开始打哆嗦。 他这么个小废柴去威胁夜莺，他不要命了他。 “快点！”沈玉璧呵斥一声，没时间跟他在这里啰嗦。 阮罂浑身一震，抬手接过匕首，没再犹豫。 沈玉璧拉着楚樾往边上走了几步。 没有第一瞬间去看楚樾的眼睛，反而往树枝中间看了看。 那颗眼球突然的动作打破了他们所有计划，现在两人的处境可以说相当危险。 夜莺就不说了，一个在他们手里当人质，一个丢了眼睛指不定什么时候发疯。 而最危险的是原本是盟友的蛇蜥。 他们合作的目的就是帮助蛇蜥得到眼睛，现在好了。 蛇蜥跟夜莺打了一架，一百年了，终于把眼睛从夜莺那里抠了出来。 还来不及高兴，那眼睛又跑到了另一个人那里。 原本蛇蜥就对两人不够信任，等一会儿反应过来，恐怕得以为这一切都是两人的算计。 如果他想从楚樾这里把眼睛拿回去就不妙了。 楚樾的眼皮不断颤动，他是真的在用力尝试将眼睛睁开。 几秒后，右眼终于掀起了一条缝隙。 眼泪不断往下流，沈玉璧用大拇指将他面上的湿润刮了干净。 透过薄薄的水雾，他终于看清了楚樾眼睛的状态。 乍一看和左边的眼睛没什么区别，可仔细看过去，右眼深处隐藏着一抹血色，把整个瞳仁都映得艳丽几分。 “哈哈哈哈。” 站在树枝上的夜莺突然爆发一串笑声。 “我就说这颗眼睛不属于你，哈哈哈哈，我果然说得没错，这眼睛可不是我不还给你的，是它不要你了哈哈哈哈。” 短短的时间，夜莺眼睛处的血液已经干涸，她幸灾乐祸地看着蛇蜥，空洞的眼眶在赤裸裸嘲笑他的愚蠢。 蛇蜥看向那边的沈玉璧二人。 他的脾气是好的，可时隔多年再次涌上来的背叛感逐渐吞没他的理智。 蛇蜥没有理会不断阴阳怪气的夜莺，他动作缓慢却坚定向着楚樾的方向爬行。 所有的小蛇蜥也因为他的动作逐渐向着他们的位置靠拢。 沈玉璧心中暗骂一声，果然是这样。 这次是他们对不起蛇蜥，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蛇蜥对楚樾下手。 楚樾看不见发生了什么，耳朵能听见。 怎么又是他拖了后腿。 事到如今他再不清楚就是傻子了。 他想他遭遇的两次鬼压床肯定不是蛇蜥，而是原本属于他的那颗眼睛，所以蛇蜥才会说那味道熟悉。 因为不想让女佣察觉它来过，所以两次在女佣过来敲门时它才会快速溜走。 楚樾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缠上他，不过契机可能就是第一天，它从夜莺眼眶中掉出来的情景被他看见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喜欢他的这双眼睛。 沈玉璧捂住楚樾的左眼，问：“能看见吗？” 楚樾控制着自己集中注意力，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许久，只能模模糊糊辨认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明明月光很亮。 眼前的人却如同站在泼黑的夜中。 楚樾牙齿颤抖：“能看见，看不清。” 听见他的回答，沈玉璧松了口气，还能看见就行。 见他的眼睛大概没有问题，沈玉璧把他护在身后，扭头看向另一边。 蛇蜥的动作很慢，双方之间的距离逐渐缩进。 “我的眼睛。” 沈玉璧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抱歉的动作，匕首悄然滑落至掌心。 “抱歉，这并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蛇蜥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把眼睛还给我，你们离开。” “这个恐怕不行。” 如果他没猜错，蛇蜥的眼睛并不是替代了楚樾的眼睛，而是和楚樾的眼睛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玉璧猜测可能和楚樾的技能有点关系。 刚才楚樾没有使用技能，看向他眼睛的瞬间，沈玉璧却感觉胸腔内的心脏狂跳了两下。 “必须要。”蛇蜥吐字清晰，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夜莺在树枝上跳着，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一个没忍住叫了几声。 是相当愉悦脆亮的声音，不负夜莺之名。 第139章 故意为之 蛇蜥的身子缓缓滑到六楼的走廊之上，给这方地方带来点震颤。 和树枝相比，这里更能发挥他的优势。 “哥！哥！” 阮罂突然叫了几声。 他身边被大量的蛇蜥包围，但是因为要控制那只夜莺，他不敢做其余动作。 他看清楚了，一旦这只夜莺跑了，相当于这两只夜莺也要加入他们的争斗了。 沈玉璧把楚樾往阮罂那边推了推，“不用管那只夜莺了，你带着楚樾下去。” “我？可是放了他……”阮罂不敢放了夜莺，还有下面的眼镜男，他有些犹豫。 但看那边的情况，好像也只能如此，沈玉璧不可能在和蛇蜥打斗的时候还顾上他们。 他咬了咬牙，手伸进怀里，抓出一大把雄黄冲着周围的蛇蜥挥洒而去。 手上的匕首瞬间收回，起身拉起边上的楚樾埋头就往楼梯下冲。 他又购买了两包雄黄，这次根本不心疼，一边走一边洒，那架势，恨不得给自己撒出一条生命之路。 楚樾不仅右眼看不清，现在左眼看东西也是模糊的。 他没有否定沈玉璧的决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两个留在上面只会影响沈玉璧的发挥。 还是那句话。 好在今天的月色够亮，可以照出一片朦胧的影子，迫不得已的时候沈玉璧还可以使用他的技能。 阮罂不敢跑太远，就停在五楼和六楼的楼梯中间。 他洒出去的雄黄确实管用，那些蛇蜥没有追着他们下来，就算有那么一两条也被他简单收拾掉。 现在这个位置，一来可以看见眼镜男有没有上来，二来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支援楼上。 阮罂看见楚樾额头上的汗水，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手臂上的潮湿。 他看着对方紧闭的眼，刚才从上面的对话中知道，原来夜莺挖出来的那颗眼睛竟然进了楚樾眼里。 想了想，在系统上点了点，随后把一颗药丸塞到楚樾手中。 “楚哥，来颗止疼药吧。” 刚才情况紧急，沈玉璧最主要的是检查他的眼睛，并没有来得及用药。 那么大的一眼球硬生生挤进眼睛里是什么感觉阮罂不知道，但想也清楚是相当痛的。 楚樾捏着手中的那颗药丸，摸了摸了它的大小和形状，塞进嘴中。 “让你破费了。” “说不着这个。” 不说别的，光那个电子锁就已经能买好几颗了。 楼上。 被放开的夜莺很快起身，身子一抖，把爬到身上的蛇蜥抖掉，张开翅膀来到另一只夜莺的身边。 他抬起翅膀打算搂住那只夜莺，却被对方的翅膀顶了一下，拒绝了他的动作。 “亲爱的。”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夜莺侧过身子，“我不认为你没有办法反抗。” 或许一开始他是真的被制住了，可是她相信后面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挣脱那两个人类。 夜莺：“……” “你是故意的。”夜莺说，“你想让我把眼睛还回去。” 只剩一只眼睛的她看着身旁的夜莺，一张毛茸茸的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代价太大了。” 另外一只夜莺终于开口。 “为了那个眼睛，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一百年，不是一百月，也不是一百个天。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和这条蛇蜥斗了多少架，不记得他们搬家了多少次，也不记得他们的孩子是第几次一个不剩。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颗并不安分的眼睛。 被放倒后，那名渺小的人类说了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确实不该这么放任下去了。 “我喜欢你，从来不因为多一只少一只眼睛而改变，你这样就很好。 明天我们就搬家，这次再也不需要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午夜梦回也不会担心附近会有一条蛇蜥突然窜出来。 我们的孩子会在你的努力下成功破壳，他会慢慢长出羽毛，我会教会他如何使用翅膀。” 夜莺沉默，然后别过头，“这次你倒是会说话了。” …… 这条蛇蜥很难缠。 比那只夜莺还难缠。 他的速度比夜莺快多了，身上的鳞甲也有很强的防御力，匕首很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沈玉璧不能分神，只要有零点几秒的失误，对方就会缠上他的身体。 这里的地方还是太狭小了，他根本发挥不开。 雄黄他也使用过，对于这条放大版的蛇蜥来讲完全不管用。 不小心被他尾巴抽了一下，沈玉璧感觉胸口木木的，呼吸都带着痛，肋骨肯定断了几根。 “让开！”蛇蜥尾巴不耐烦地摔在地上，“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你们都在阻止！” 沈玉璧咳了两下：“它已经选择了别人。” 就算蛇蜥真的能把那颗眼球挖出来，沈玉璧觉得无非是像夜莺那样，随时都要担心它会逃跑。 “他属于我！”蛇蜥大叫。 百年前，那就是他的眼睛，是从他身上下去的眼睛，半年后它也依旧应该属于他。 肯定是这两名人类在他的眼睛上做了手脚，他的眼睛怎么会不选择他呢？ 突然想到今天晚上在楚樾房间里闻到的那股味道。 蛇蜥更激动了。 凭什么！ 他找了它一百年，他时时刻刻都想把它拿回来，他为什么会选择别人？！ 想到这里，他面对沈玉璧，身上露出了杀意。 楚樾听着上面砰砰的声音，这一刻，沈玉璧的喘息声似乎都格外清楚。 “现在几点了？”他问向阮罂。 阮罂被他突然的问题搞了一愣，认真想了又想，“之前好像听见四声钟响了。” 话音刚落，一楼的钟声响了起来。 接连五声。 离天亮又近了一步。 系统出品，绝对良心。 一枚止痛药吃下去，眼睛上的痛感下去大半。 楚樾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朦朦胧胧，适应了好长一会儿才能看见个大概，光亮度类似于之前几天的晚上。 “血腥气。”楚樾抬头。 他刚往上走了没有一半，蛇蜥和沈玉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来这边！”楚樾大喊。 沈玉璧二话没说，一头扎了下来，身后的蛇蜥紧跟而下。 “阮罂！匕首！” 这次阮罂相当靠谱，在他话音落下时候就已经甩了过来。 楚樾一把抓住。 沈玉璧从他身边路过，蛇蜥也冲了过来，楚樾抬起匕首，找准位置，用力在蛇蜥眼睛的肉瘤上划了一刀。 在那颗巨大的脑袋撞上来之前，沈玉璧在他身后及时扯了一把。 第140章 那地址可是在市区 蛇蜥身子用力撞击在楼梯上，上面的木板顿时断了几阶。 木头渣子扑簌簌往下掉，黑红的血液在同一时间甩出。 楚樾脸上沾了几滴，腥臭的味道让他皱眉。 “走！” 沈玉璧拉着楚樾，前面阮罂撒丫子跑。 和全身坚硬的鳞甲相比，蛇蜥全身最柔软的地方恐怕就属眼睛了。 五楼早就没人了，跑到拐角处，楚樾拉住沈玉璧，一个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刚才只是一瞥，他看见了蛇蜥身上的伤口，不仅身上都是血，尾巴也断了一半，想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虽然看不很清，但沈玉璧混乱的呼吸和行走姿势都在表明他身上有伤。 身前挡了个人，楚樾脚下依旧平衡，每一步都准确踏在楼梯上。 “怎么样？”楚樾抽空问了一声。 沈玉璧勾着他脖子，直挺挺窝在楚樾怀里，听到他的问话斟酌了几秒，“挺稳的，有霸总那劲儿了。” 楚樾面上表情空了空，顿时有些无语：“我是问你身上怎么样，伤在哪了。” 沈玉璧身子又挺了一些，干咳一声：“还好。” “好在哪里？” “除了肋骨断了几根，腿被咬了一口，其他都还好。” 说是一级副本，可到底是怪物，正面对上不可能完好无损。 楚樾没有低头，手上没有血的触感，应该没有碰到伤口。 三人一路往下逃，上面蛇蜥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不过没有追下来。 黎明前这段时间和傍晚的光线有些相似，该看清的看不清，看不清的依旧看不清。 阮罂在前面跑着，来到三楼时他停下脚步，等了下楚樾两人。 “三楼没人。”他说着，趴在栏杆那里往下看了一眼。 剩下的七个人不知道去哪了，从他的这个位置并不能完全看见下面的角落，反正大厅正中央没有人。 楚樾没有犹豫，拐进三楼，临近踹开一间房进去。 阮罂跟在后面，反手将门关上。 这间房是没有住人的，床板上没有被褥。 楚樾小心把沈玉璧放上去，抽出一根光棒递给阮罂：“拿着。” 阮罂接过来，往沈玉璧身上照了照。 乍一看，他身上只是有些脏，直到楚樾蹲下翻了下他的腿，阮罂才倒吸一口凉气。 沈玉璧右腿的小腿肚被整个撕了下去，伤口深得可以看见白骨。 楚樾喉头不自觉动了动，他抬头看向沈玉璧。 “止血散，绷带。” 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沈玉璧背包里携带的。 小腿上没有大动脉，这么一会儿时间，暂时不会因为失血过多出什么意外。 楚樾手上动作很稳，和赵司南做朋友那么长时间，一个简单的包扎他还是会的。 “不要紧。”沈玉璧看着楚樾头顶上的发旋，“都是些小伤，愈合很快。” 楚樾没有吭声。 他当然知道这些伤口会愈合很快。 沈玉璧伤在了肋骨，楚樾不敢给他吃止疼药。 如果感觉不到痛，那断掉的骨头扎到内脏都没有感觉。 把伤口包扎好后，楚樾扶着沈玉璧躺下，他自己则坐在床边替他架着腿。 阮罂席地而坐，把灯关掉后，房间里有些暗，窗外透出来的那些光亮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安全感。 他听着楼上的动静。 “蛇蜥好像没有追上来，他的眼睛是致命伤吗？” 他很疑惑。 按照对方之前的架势，就算不想和他们不死不休，也是肯定要拿回眼睛的。 现在却一直没有追下来。 说到这个，楚樾若有所思。 “致命伤不至于，或许还是个大机缘。” 在那颗眼球钻进他的眼睛时，楚樾感觉那画面和他梦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可他梦中不仅只是那一个画面。 最开始的那场梦，他梦见自己和蛇蜥打斗，匕首一不小心划破了对方眼睛上的肉瘤，当时肉瘤裂开之后，里面包裹着的是一颗通红的眼。 既然这个梦是眼球故意给他造出来的，梦里画面就有了参考的意义。 时间紧迫，当时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如果蛇蜥真的长出了新的眼睛，或许接下来的这一两个小时不会太难熬。 夜莺那边长久没有动作，看来是放弃了。 也不难想。 没有了孩子，没有了眼睛。 她再追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阮罂。”沈玉璧侧头叫了一声。 阮罂正在出神，下意识回了一声：“嗯？” “你加入公会了吗？” 楚樾知道，沈玉璧这是明确生出想要拉阮罂的心了。 “没有。”阮罂尴尬，“我的等级太低了。” 大公会人家看不上他，小公会又没有信誉保证。 他其实已经二级了，不过胆小不敢去，一直在刷一级副本。 沈玉璧开口报了一个地址，“这次出去后，如果没有地方去就去这里找空白酒馆的老板，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她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阮罂双眼一亮，狠狠点头：“嗯嗯，我记住了。” 这个地址可是在市区。 他答应得太快，从声音里就可以听出来意向。 楚樾适时提醒：“仔细考虑以后再做决定。” “我会的。” 接下来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外面天色越来越亮，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 紧接着他们所在的房门被敲响。 没有人应声对方就坚持不懈地敲下去。 “谁？”楚樾问。 “是我。” 楚樾和沈玉璧对视一眼，外面竟然是女佣的声音。 蛇蜥又变回去了？ 他们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外面的人又道：“我长出了新的眼睛，那只眼睛既然选择了你，希望你能够妥善利用它。” 三人都没有回应，随后传来的就是离开的脚步声。 一切都和楚樾猜想的一样，蛇蜥真的长出了新的眼睛，只不过这个过程必定相当难熬，他深有体会。 “这是什么意思？”阮罂站起身，“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坐下。”楚樾可没他那么乐观。 夜莺懒得理他们，蛇蜥也不追他们，可并不代表就安全了。 还有七个人在这棵树里不明去向。 之前外面发生了什么，肯定有人看清楚了。 就算没有看清楚，从夜莺和蛇蜥的话里也应该猜到些东西。 蛇蜥的眼睛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这一点并不需要弄清楚，甚至不需要知道。 只知道它是副本里的怪物争相抢夺的东西就行了。 而且现在这个东西，落到了楚樾手里。 当夜莺和蛇蜥不足为惧，贪婪的心便会蠢蠢欲动。 第141章 回到现实世界 “他们在三楼。” 斯文眼镜男和中年女人站在一起，他们看着女佣从楼上下来，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女佣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们不知道，不过上面发生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是可以肯定的。 中年女人看着三楼的方向：“他们三个人可不好对付。” 之前那动静他们听了一清二楚。 这三个人不仅能牵制住夜莺，甚至从蛇蜥手里逃了出去。 要知道蛇蜥可是这个副本的怪物，能从副本怪物手里逃出去，这三人的实力可见一斑。 “确实棘手。”斯文眼镜男道，“可现在那个沈书受伤了，阮罂不足为俱，只剩下一个白川，他眼睛也出了问题，只要我们联手，拿下这三个人不会麻烦。” 中年女人看了他一眼，“至于最后那东西怎么分，我们再各凭本事。” “就是这么个理。” 两人达成一致，一起踏上楼梯，向着三楼过去。 剩下五个人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那肯定不会。 只是相对来说更加保守，不愿意在出副本的关头闹这么多事。 有些东西，有命拿不见得有命花。 ……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楚樾站起来，压住想要起身的阮罂，没等外面的人敲门，他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对面两个人，楚樾有些惊讶。 他以为起码得是所有人一起找过来，没想到就两个人。 他双手抱臂，歪着头在对面两人身上打量。 “是来找我的？” 眼镜男：“是。” 楚樾无声挑眉：“你现在可是连编句话都犯懒了。” 眼镜男笑了笑：“没有必要。”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 是快要出去了没有必要，还是自信对面的人一定会死所以才没有必要。 这个对楚樾没什么研究的意义。 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觊觎他身上的零件，他总不能拱手奉上。 眼镜男明显是个练家子，一招一式都带着规律，却又无迹可寻，楚樾看不懂他用的是哪个派系的招式。 至于中年女人，可以看出来她的所有招式都是实战得来的，动作简洁，每一招都冲着“在极短时间内杀死敌人”这个目标而去。 “沈大哥，你不担心吗？” 沈玉璧：“担心什么？” “当然是白川的安危了，外面可是一打二。” 听着那乒乒乓乓拳拳到肉的声音，阮罂咬着牙齿，一颗心提到最上方，想出去，又怕给人添乱。 沈玉璧依旧是那不温不热的模样：“对面又不是怪物，一打二而已，不超过两分钟就会回来。” 他说得准，没有两分钟，外面的动静就停了下来。 楚樾推门进来，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奇怪之处，进来后也没有提到那两人。 阮罂立马站起身：“白川，你把他们打跑了？” 其实最稳妥的方法是把他们都杀了。 不过阮罂感觉楚樾不会做这种事。 最多是把人赶跑。 他没有忘记那个眼镜男身上可带着副本里的保命道具，要想杀死他，得来两遍才行。 阮罂是这么想的，可楚樾一点也不维护小孩子的天真。 “杀了。” “哦，杀了……杀了？！”阮罂拔高嗓音，“全杀了？” “一共就两个。” 阮罂：“……”两个就已经不算数了吗？ 沈玉璧闻着他身上很淡很淡的血腥味：“受伤了？” “没有，别人的。” 没有多说什么，说完这一句，他重新坐到床边，闭上眼睛假寐。 阮罂还想说什么，看他模样也只能闭嘴。 接下来的时间相当安静，外面的天空大亮时候，他们相当平稳迎来了出副本的时间。 楚樾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出去吗？” 沈玉璧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稍微抬起手拉过他的手腕，指尖在他腕上的手链上摩挲。 无声的回答。 阮罂站在窗边，没有看见他们两人的小动作。 外面森林里的景色逐渐坍塌，阮罂看着远处的风景，突然听见头顶有声音，他忍不住探出头向上看了几眼。 那是两只巨大的鸟，一前一后正向着远处飞去。 …… 选择回到现实世界。 楚樾回过神，人就已经躺在了卧室中。 噩梦交易中心的流速和现实世界一样，但是副本里的时间流速比这两个地方要快得多。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外面已经过了半个月。 也多亏他现在已经是噩梦交易中心的玩家，就算这半个月来不吃不喝，外面的身体也没有任何损害，只是醒过来之后饿感有些强烈。 楚樾坐起身。 目光在房间周围扫了一圈。 “你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楚樾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 原本平整的镜面泛点涟漪，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浮现在上面。 说得更准确一点，那更像是一道影子，让人看不清长相。 楚樾抬手在镜子上摸了摸。 触感冰冰凉凉，和普通的镜子没什么区别，并不能触摸到镜中的东西。 “你就只能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办法？” 镜中的人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他抬手在镜子上写了什么，可惜两人面对面站着，他写出来的字完全镜像而且不留下痕迹，楚樾一时间没有看懂。 他回了一趟卧室，再次回来时手上拿了纸和笔。 “能写吗？” 对面的人顿了顿，随后在楚樾的眼皮子底下慢慢从镜子里面剥离出来，先是头和肩膀，然后是身子双腿。 他慢慢地钻出镜子，楚樾后退两步，对这种场景不忍直视。 沈玉璧站在他的身边，楚樾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能看见笔莫名地动了起来。 第142章 小玉熊 “我记得你之前是可以现身的，现在怎么看不见你了？” 楚樾仍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画面，黑漆漆立在他床头，把人吓了一跳。 现在竟然变透明了？ 正在写字的笔头顿了一下，然后楚樾就看见他快速在上面写了四个字。 “形象不好。” 楚樾：“……我又不是第一次见。” 沈玉璧没再回复，几秒后把已经写完的纸条递给他。 [可以附着在人形死物上。] “人形死物？”楚樾看着对面的空气，“我去殡仪馆偷个尸体？”kuAiδugg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开玩笑。” 他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重新回来，手里拿着一只芭比娃娃和一只玩具熊。 “这样的东西算不算？” 他小侄女要过生日了，这是他一个月之前去商场里给她挑的生日礼物，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 沈玉璧：[理论上可以。] 楚樾把两件东西往他面前递了递，左右看看：“那你要选择哪一个？” 刚问完他就看见面前的纸张飘然落下，紧接着右手抓着的玩具熊动了动。 楚樾拿着东西盘腿坐到床上。 他把芭比娃娃放到一旁，把玩具熊放在自己对面。 楚樾给的选择让沈玉璧左右为难，但是在粉色芭比娃娃和超可爱玩具熊之间选的话，他理所当然选择了玩具熊。 玩具熊不大，只有三十公分。 白色的小熊身上穿了件鹅黄和浅蓝交错的毛衣，头上还架了个眼镜，看起来软软糯糯非常好rua。 沈玉璧适应了下自己的新身体，站起身来在楚樾面前踱了几步。 他低头扒拉一下身上的衣服，“太奇怪了，为什么要给玩具熊穿衣服？现在流行？” 嗯，说话的声音竟然变成了小沈玉璧。 楚樾眼睛弯起来，笑眯眯看着他：“如果你不想穿，我是可以帮你脱的。” 他抬起手，看那模样似乎是真的要帮他把衣服脱下来。 小玉熊“噔噔噔”后退几步，双手在面前摆出一个x示意他不用。 开玩笑，他是不理解一个玩具熊为什么要穿衣服，但是，现在这个玩具熊是他。 他想当理解了，他没有裸奔的癖好！ 楚樾也只是在吓唬他，看他那模样便收回手。 “你是能吃东西的吧，现在进了玩具熊里，还能吃吗？” 沈玉璧：“能。” 具体怎么个能法他倒没有说。 （不要问我为什么一只鬼能吃东西，我只能说这个鬼他不是一般的鬼） “那就好。” 叫了个外卖，楚樾把沈玉璧放到外面让他熟悉环境，自己则趁着这个功夫去洗了个澡。 别墅里的管家和阿姨被他放了长假，现在整栋别墅里只有他和一只小玉熊。 换好衣服下楼，小玉熊早就没了熊影，楚樾想了想，直接进了水吧台，果然在板凳上看见了一只对着他的酒柜眼巴巴的熊。 看见楚樾过来，沈玉璧从凳子上跳下来，两条短小的胳膊背在身后，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往外走，嘴里还装模作样说着什么。 “我可没偷喝，我就是看了看，这些瓶子可真好看，比姜酒用的大罐子好看多了。” 楚樾：“……” 沈玉璧走出去两步后回头看他，疑惑：“怎么了？你怎么不动？你可别把这些酒拿给我喝，我之前说过不动就是不动。” 来了。 小沈玉璧的游戏之你到底知不知道。 楚樾面对那张萌萌哒的熊脸，相当不上道，“那挺好，你既然要做一个诚信的人，我肯定不会拖你后腿。” 小玉熊脚步一顿，手也不在身后背了，慢悠悠的脚步也快起来，只看那身影都能感觉到他的“气呼呼”。 楚樾只当看不见。 从外卖员手中接了外卖，楚樾去厨房装盘。 小玉熊遗憾了一小会儿就爬上餐桌准备。 只是还没等他爬上去，就听见厨房方向传来东西被打翻的声音，紧跟着就是瓷器破裂声。 沈玉璧吓了一跳，玩具熊“啪嗒”一声倒在地上，他人已经飘去了厨房。 外卖盒翻倒在地，地上碎了一个盘子，楚樾刚换上的家居服沾满了红油。 他单手撑着料理台另一手捂住了眼睛。 只是看到这个动作沈玉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副本里阮罂喂楚樾吃了一颗止痛丸，现在药效已经过去了。 楚樾胳膊撑着身体，他的手指用力想要狠狠戳进桌面。 太疼了。 和在副本里相比，疼痛减轻了不少，但还是很疼。 可现在却没有另外一枚见效相当快的止痛丸让他吃。 出了噩梦交易中心，系统除了可以点击返回交易中心世界的按钮，就只剩下背包可用。 他背包里自然没有这东西，沈玉璧的小药箱里也没有止痛丸。 沈玉璧把他的头扭过来，楚樾视线重新变得模糊。 颜色更深了。 沈玉璧看着他的右眼，眼底深处的红比之前更多了些。 楚樾稳了几秒重新调整呼吸，往厨房外走，“我去洗手间看看。” 楚樾捧着凉水往脸上打了好几下，眼睛出来的灼烧感才减轻了些。 他抬起头，其实并不能很清楚，看见镜子里的影像，不过凑近了到底能看见点大概的模样。 他的眼睛乍一看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可仔细一看，那似乎又不像是他的眼睛。 和左边相比，简直不要太红。 那种红不是熬夜过后红血丝充斥眼球的红，而是眼底有火焰在跳动似的红。 蛇蜥的眼睛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冲进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这些都是未知数。 他们应该在回来时先结算积分。 或许在那里系统会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颗眼球楚樾有了一点猜测。 或许这是他在这个副本里获得的道具。 又或者，这眼球是可以让他技能升级的东西。 正想得出神，一道凉意猛然覆盖在了他的右眼之上。 镜子中冒出了沈玉璧的身影，他的手正是那股凉意的来源。 “这样有没有舒服些？” 沈玉璧不知道从哪里摸过来的纸和笔，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字后递给楚樾。 楚樾点头，确实好受不少。 “先这样待一会，看看后面会怎么样，如果疼痛感一直存在，我们需要马上回副本。” 楚樾没有说话。 这才刚回来，他还没有带着沈玉璧去到处看看，实在有些可惜。 下次想要回来就要再经过一次副本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十几年了，我差这么点时间？” 不差。 楚樾知道不差，几天时间和他的十几年相比实在太过短暂，可不是这么算的。 第143章 不好的事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大概两个小时。 楚樾眨眨眼睛。 那股疼痛感逐渐退去，只剩下眼眶内有些胀痛，和之前的痛相比，这完全可以忍受。 楚樾说了一声，沈玉璧把手拿开，他重新看向镜子。 原本眼底跳跃的火光消失不见，一切都像是他的幻觉，他的眼睛又恢复成了往常模样。 沈玉璧亲自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异常后才松了口气。 肚子咕咕噜噜从上到下打了个响。 “去吃饭。”沈玉璧拿着纸在他面前晃。 楚樾上去换了件衣服，回到厨房把剩下的菜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又把打翻的东西收拾了遍，才端着东西出去。 小玉熊再次登场，站在那些菜品前摩拳擦掌。 和沈玉璧在恶梦交易中心相处的这段时间，楚樾已经完全摸清了这个人的喜好，这次点的菜也大部分都是他喜欢吃的。 两个人吃五道菜有些多了，不过真的吃起来楚樾发现其实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只小玉熊完全媲美大胃王。 等他吃完放下碗筷，对面的人不紧不慢把桌上剩余的菜品包圆。 楚樾往小玉熊的肚子上打量了好几眼，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也不知道那么多饭菜到底吃去了哪里。 把东西都放进洗碗机，楚樾打开电视，拿来两个高酒杯，又开了一瓶酒，整个人都窝进了沙发里。 小玉熊眼睛一亮，楚樾看看他后，又把其中一个高脚杯换成了普通的杯子。 一人倒了一杯酒，楚樾捏着酒杯对着灯光看看，这确实是一瓶好酒。 小玉熊看着杯子中红呼呼的酒，歪了歪头。 这玩意儿叫红葡萄酒，他知道，知识板块儿有过不少关于这个酒的介绍。 只不过他没有喝过。 白银川的酒吧有卖，可主要卖的也是各种酿造酒，调酒师大部分都是调水果酒。 其中进口的酒很少，红葡萄酒就更少。 沈玉璧爱喝酒，但要说他对酒有多爱可能并不见得。 至少他就不愿意花那个冤枉钱去买那一小杯东西尝尝鲜。 不过这玩意儿在外面挺常见，楚大少爷有钱，管他个饱肯定够。 小玉熊趴在杯子上吸了一口。 身体中属于沈玉璧的灵魂颤了颤。 味道有些怪，和他以前喝过的完全不同。 不过，如果说这是好酒，那确实能算得上。 两人一人一杯喝了一瓶，电视里的综艺节目也到了尾声。 楚樾坐起身，提起身子已经歪歪扭扭的小玉熊，回了房间。 出了副本，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楚樾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沈玉璧睡在一张床上。 只不过今夜的沈玉璧是一只小玉熊，客房有大半个月没有打扫，他也懒得去动手，干脆直接把人塞到了他这里。 这小小的一个小玩意儿，又不占地方。 嗯，尽管他这里同样大半个月没有打扫过，不过打扫一个房间还是打扫两个房间，很有区别。 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楚樾掀开被子躺进去。 可能是在副本里一晚上未睡，刚躺在床上，他的大脑就有些迷糊，没多长时间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外面已经天亮。 楚樾躺在床上迷糊了一会儿，然后下床去洗漱，洗完脸，刷牙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他的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可是刚才似乎并没有看见。 想到这里，他动作一顿，快步走出洗手间。 床上的被子相当凌乱，他一把掀开。 一只小玉熊躺在床中央睡得歪七扭八。 楚樾看着那小玩意儿很难想象这东西竟然是睡觉规规整整的沈玉璧。 把小熊提起来甩了甩。 楚樾看着这小东西了无生机的模样：“酒醉还没醒，还是已经出去了？” 没有等到回答，倒是等到了手里小玉熊的挣扎。 玩具熊身上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楚樾手一松，玩具熊啪嗒一声重新倒回床上。 一只小玉熊在床上磨磨唧唧，翻了个身子，然后像一只蛆一样缓慢移动身体，他四处拱了拱，又钻进了楚樾已经掀开的被子里。 楚樾：“……” 这货绝对不是沈玉璧！ 哦，不对。 这确实就是沈玉璧。 想到这里，楚樾嘴角勾了勾。 如果没有记错，沈玉璧是有在外面的记忆的。 而且外面的化鬼并不是独立体，可以说就是他本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化鬼似乎更加幼稚了些。 楚樾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仔细一看，甚至有点恶作剧的模样。 他走到床头，拿起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重新掀开被子，里面的小玉熊再次裸露出来。 像刚才一样触碰到外面的阳光，这小东西又蠕动着身体，重新钻进了被子里。 楚樾放下手。 点开刚才保存的视频看了一遍，不用拍太多，只要有这个片段就够了。 短短几秒的视频，足够让沈玉璧高冷的形象就此破裂。 不知道记忆融合后的沈玉璧知道自己在外面就是这么个模样，下次还会不会答应跟他出来。 楚樾沉思两秒，想到那人可能恼羞成怒的模样，放弃了让他看视频的想法。 就是在昨天他就发现了，在外面的沈玉璧比沈玉璧本人要活泼很多。 不仅现在，就连上次他的偷吃以及对那个女人的恶作剧也是一样。 如果硬要说的话，楚樾感觉这个小玉熊更像是没有进副本之前的沈玉璧。 记忆里那个带着点童真的少年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含着牙刷重新回了洗手间。 他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现在才走了不到十二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