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闲鱼人生》 第1章重回 第一章重回 大年三十的晚上七点半左右。 一城喧闹,半城烟花。 这个疫情结束后的春节,砰啪作响的鞭炮声,让人觉得格外亲切, 这是人间烟火的回归,又是芸芸众生对新的未来的美好期盼。 秦松此时正往家里赶。 今天一下午,按照每年的惯例,走访慰问了县里三处变电所,又到单位与值班人员一起吃了饺子。 最后,公司里所有的值班人员都来到车前,与秦松告别。 秦松很激动也很动情,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县供电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在单位的慰问和看望了, 春节过后,他就要去市供电公司就任工会主席,算是退居二线的一个过渡吧。 他与每一个人都紧紧的握了握手,面对两个多年的老部下,还更是在他们的胳膊上拍了几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松没有让司机送到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大群大人小孩子们在小区门口的空地上一字排开的放置着一箱箱的烟花, 孩子们欢跳着看着几个年轻的爸爸一个个依次去点燃, 一时间,流光溢彩,五彩斑斓,热闹无比,小区的通行也受到阻隔。 秦松远远的下了车,让司机回家,自己站在马路一侧,看着对面热闹的场面,不禁露出微笑。 这时,秦松的右手边沿着宾馆花墙的一侧,在一排四个配电柜的后面仿佛闪过一个蓝色的电弧, 眼睛眨了眨,他以为看错,隔了几秒, 又好像一道蓝色的电弧闪过。他疑惑地看向那四个近一人高的配电柜,“这几个好像不是我们公司的吧?移动公司的?” 心里疑惑着,脚步却也没有迟缓,向着配电柜走去,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自然而然的想去一探究竟。 突然,对面放花炮的一个二踢脚倒了,第二响没有冲向天空,反倒是冲到秦松的身后两米远的地方炸响, 巨大又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秦松吓了一大跳, 不由自主地向前面迈了几大步,他没有看到花墙边地下放着的一个大插排, 这是白天工人抢修焊接漏水的暖气管道,私自从宾馆花墙里接出来的。 他一脚踏出去,脚下一软,向着地面倒去,右手下意识的伸出去支撑身体,手指一下子按在了插排上,刹那间,蓝色的电弧亮起, 仿佛一个大泡泡,迅速地包裹了秦松的全身,眨眼之间,又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松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同时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一切快的让他无法反应, 甚至都来不及自嘲一下:“玩了一辈子的电,最后让电给收走“ 经历了不知道多久的黑暗,秦松的灵魂一直觉得自己在某处水田的底下, 受着水牛蹄子的践踏,还有无数人的脚在头上脸上踩踏,反复多次, 周而复始,直到某一刻突然觉得再也无法忍受,奋力向上一跃的时候,“砰”的一声,额头一疼,睁开了眼睛。 “这是在哪里?” 秦松四下打量着,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绝对是宿舍的模样的铁床上铺,刚刚让自己疼的原因, 不出意外,就是撞到床围边十五厘米高的铁管了。 宿舍里四张上下铺的铁床,屋子中间,四张双人长条桌子顶着窗户顺茬摆放, 上面有几本书和笔记本,旁边是六把木头椅子,在旁边的铁床边还有两把椅子, 其中一把上面还有一个脸盆,半脸盆的水; 地面上床下面,有拖鞋,脸盆,运动鞋, 还有几双带橡胶颗粒的足球鞋,零散的扔着几团废纸, 几个烟头。在墙两边各自两张铁床的边上,还各有两个大木头柜子, 看上面锁头的分布,应该分属于八个铁床的主人。 秦松浑身的汗毛都一下子立了起来,他的心跳的非常快,一个巨大的念头冲击着他, 他觉得血都要涌到头顶,太阳穴一鼓一鼓的仿佛马上就要冲破。 “我重生了?”“我重生了?”“我重生了?” 秦松赶紧从床上跳下地,也不顾地上那双脏兮兮的运动鞋什么样,趿拉着走向宿舍门, 这里钉着一个钉子,挂着一个书本大小的圆镜子。 镜子里的秦松,再也不是那黑黝黝的脸,也没有什么黑痣,黑点,黄褐斑,老年斑, 更没有下垂的眼睑,乱入的法令纹,脸是那样的年轻白皙红润, 满满的青春朝气,满满的胶原蛋白,满满的恣意张扬,简直扑面而来。 秦松的心跳慢慢地回复,作为资深读者的他,已经明白,他重生了。 再过一会儿,脑海里的记忆慢慢的覆盖上来,他知道自己是回到了1989年底的电校宿舍, 现在的他们,因为赶上了当年的特殊事件, 应届的电校毕业生推迟毕业一个月,进行思想教育。同时,毕业后要分配工作的市供电公司 , 顺势让他们进行岗前学习培训,等待元旦过后,正式分配岗位上班。 “那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几号呢?” 秦松望向四周,想找一找提示,可惜没有发现,左手伸向裤兜去摸手机想看看日历, 理所当然的摸了一个空,他不由地笑了笑,笑自己离开了智能手机时代还不自知。 “砰” 宿舍的门被大力的推开,差不点儿撞到秦松,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几乎是像冲进来一样,一下子就站在了秦松的眼前。 “六哥”“六哥” “赶紧走,赶紧走,踢球去,就差你一个人了” 来的人是宿舍里的老七,李鑫,秦松记得他留校了,一直就在电校工作(后来叫电力大学分院), 就在2023年的元旦过后,还与他一起吃过饭,庆祝三年过去,双方阳康。 第2章笃定 第二章笃定 秦松看着还没有大肚腩的李鑫,想着他几十年后胖的像个弥勒的佛爷样子,莫名的就想笑出声音来。 “老七,这回是和谁踢啊?” “和老爹,他找了几个今年新分来的老师,说是要给咱们好好上一课,老二怕咱们宿舍丢面儿,让我跑回来找你” 老爹是公共课的老师,教秦松班级许国璋英语的,四十多岁,好像参加过非洲的援建项目, 脸也像非洲人一样的黑,两鬓留着浓浓的鬓角。他的身体非常健壮,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他在操场跑步, 特别是一遇到秦松班几个非常熟悉的同学,都要拥抱他们几个, 行使着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贴面礼节, 踢足球的瘾特别大,曾经与秦松宿舍的同学踢七打七小场一直玩到天黑看不到球。 大家开始都喊他非洲老爹,慢慢的就成了老爹。 “那等我换下足球鞋” “今天咱们俩可要互相传球啊,好好发挥发挥,必须要给电校留下传说” “拉倒吧,你知道新老师踢啥样,万一让人家给踢出传说呢?” “那就明天再战,一定要在离开学校前留下咱们404寝室的传奇” “对了,今天几号啊?” “啊?你连今天是几号都不知道了?” “我不是睡懵了吗?快告诉我。” “今天是12月26号” “上午下午?” “操,这都不知道了?下午,下午!” “哦” 秦松和李鑫很快就到达了操场边的小足球场,远远的看见“老爹”,秦松发自内心的激动, 他飞快地跑过去,紧紧的抱住“老爹”, 左一下右一下贴到“老爹”的脸上, 饱含热泪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意思大喊着:“老爹,好久不见啊,我想死你了!“ 周围站着的几个同学还有几个做着准备活动的老师都大声地笑了。 “没有用,秦松,你老爹今天准备赢你个三比零,你咋套近乎也没用。” “秦松,你能不能先别投降啊,等赢了再抱老爹!” “秦松,你恶不恶心啊?这么大人了咋还撒娇呢?” 秦松放开了老爹,借着哈哈大笑顶住了满眶的热泪,内心深处呐喊着:“爷的青春啊,又回来了!又回来了!” 等大家挑好边确定谁开球后,秦松与寝室的同学围在一起,大声的说:“弟兄们,在电校踢球的日子不多了, 这场球咱们要进攻进攻还是进攻, 后场别犹豫, 一定一定要一脚出球,也别等人了也别组织了,前场的时候,如果不知道怎么踢,就往对方的球门里踢!” 大家“轰”的一下,都笑喷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可还是被这句话的莫名喜感逗的够呛。 一场足球赛热热闹闹的开始了,虽然本质上就是两队菜鸡互啄,可当事人却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 每一个场上的人都以为自己掌握了球王的技术, 即使身陷重围也要拼命盘带, 即使前方有人堵截也要单骑闯关,于是,假如这个时候有航拍的话, 那加上动物世界的配音就是这样的:“那些身影随时变换着,一会儿是一字型,一会儿是v字型。” 他们就像一群觅食的麻雀,球一落向那个地方,它们就扑向哪里,整个足球场,都是它们蜂拥的地方。 一场比赛打的大开大合,眼花缭乱,攻防转化快的让“海参队”都难以望其项背, 比分也不负众望的来到了三比三,经过双方商议,再加时十分钟。 重新开球后,秦松慢慢的抽离了激昂的情绪,刚刚那四十分钟拼命的忘我的奔跑呐喊, 让他迅速地融入了这个年轻的身体,融入了这个久违的校园和年代。 加时也快要结束了,大家都有点儿没劲,跑不动了。 这时,老师队后场解围一个大脚开向了中圈,在前场游曳的“老爹”刚刚还在懒散的散步, 这时居然飞快地前冲,向着落球点跑去,面对着空旷的前场,只要停好球,就是一个单刀了。 秦松在看到后场开大脚的时候,就从边路启动了,等到“老爹”停下球,准备向着球门进行单刀时, 秦松已经跑到了“老爹”的身后半米,秦松追着“老爹”跑了几步, 有好几次都可以用肩头挤开“老爹”, 也可以伸脚破坏掉球,秦松拼命地按捺住内心的防守企图,就仿佛是个陪伴者一样,顶着“老爹”来到小禁区,“老爹”一脚抽射,球入右下角,比分四比三。 比赛也顺势结束了,老师们高兴的眉开眼笑,“老爹”拿拳头一下下的捣着秦松肩膀,“你小子,你小子,哈哈,,” 秦松右手揽着“老爹”的胳膊,左手举着卷起的手套当话筒,凑到“老爹”嘴边。 “采访一下,请问,一锤定音的感觉怎么样?” “请问,他们都说你是电校马拉多纳,你怎么看?” “滚犊子”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回宿舍楼,然后再拿出脸盆毛巾香皂,去锅炉房旁边的澡堂洗澡。 热水冲刷着秦松的脸,他突然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重生人士了,新开的人生,新启动的年代,他要怎么样度过? 他开始思索起前世的轨迹,十二月三十号离校,同时宣布每个人的分配去向。除了留校的李鑫,本学年还有一个女生也留校。 其他人都基本按照户籍所在地分配到了各个县区的安装队,工程队,变电所。 对了,本宿舍的老五和老二,分配到市供电公司的工程队。 秦松的户籍在海东县,前世他分配到海东县供电公司工程队,然后调到安装队做小队长,又去变电所当副所长, 到县供电公司当科长,又调海山区供电公司当副经理,市供电公司当工程队长, 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海东县任供电公司总经理。 从九零年开始,到他重生回来的2023年,整整在供电系统工作了33年。 重来一回,秦松再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他几乎就在回忆了一遍供电系统的经历之后, 瞬间就下了决定,一定找机会跳出供电系统, 争取尽快进入事业或是机关单位,获得旱涝保收的一个编制,然后,就可以快乐的摸鱼了。 没有工作指标,没有下岗烦恼,偶尔出手挣点小钱钱,每年抽时间再去哪里旅旅游,它不香吗? 重生,就是最大的金手指! 有了这个金手指的加持,这一世,一定要过轻松愉快的生活,做一条快乐的闲鱼! 第3章绸缪 第三章绸缪 秦松定下了今后生活与工作的大方向,立刻就开始合计起眼前的分配事宜。 之所以大家都被分配到一线的工程队和安装队,是因为公司对他们这些电校生高看一眼,有心照顾。 按照现在的工资标准,电校生是大专毕业,每月五十一元,本科生是五十七元。如果在供电公司的二线机关, 每月只有平均奖金线三十元,而在一线单位, 每月误餐补助20元,全勤奖金是五十元,如果有抢修项目,还会有加班奖金, 一线比照二线直接会有近一个多月工资的差距,在这个时期,供电系统内,去一线单位是争相趋鹜的。 三十号宣布去向,元月二号报道,嗯,留给秦松的时间不多了。 秦松想明白了方向,既然决定跳出供电系统,那么这次分配工作就一定不能再去一线单位了,必须换到二线机关去。 他很快的洗完澡,穿好了衣服。走到澡堂外面等着其他人出来。 等“老爹”出来的时候,秦松走到他旁边,低声的说:“老爹,你晚上在家吗?我有事儿找你说。” “行,你来吧,我在家等你。” 秦松和宿舍室友一起吃过食堂晚饭后,没有参加他们的扑克活动,他走出了宿舍楼后的小角门,走下电校所在的半山坡。 这里通向一片住宅小区,坡下面电校的两栋家属楼,就在前面靠近大马路的地方。 秦松走到了大马路上,一盏高高的路灯下面,有两架分别点着一盏嘎斯灯的三轮车,两个小贩在卖东西。 一个三轮车上,放置一块门板一样的宽木板,放着两个大洗衣盆,一盆是炒的花生,一盆是炒的向日葵籽,当地都叫毛嗑。 另一个三轮车上,也放着一快横木板,只不过木板上盖着一个旧棉门帘。 秦松径直走到跟前,问道:“是卖香蕉吗?多少钱?” “一块五一斤” “给我来二斤” “好咧!” 秦松拎着香蕉,走上了家属楼的楼梯。“老爹”家在二楼,是一户60左右平米的二室一厅格局,就是因为有这个一厅, “老爹”家的户型,也算是当年的潮流一族。 八十年代的楼房,都是不带厅的,二室户型一般都是在最大的那个卧室肩负待客使命, 客人坐在沙发上,主人坐自家床头陪客,比比皆是。 一番寒暄过后,坐稳的秦松望着“老爹”开口了:“老爹,我想找你给我换个单位,我不想去县里。” “哈哈,你小子,你咋觉得我能给你换单位啊?” 秦松翻了翻白眼,心里说,我能告诉你,我当年升市供电公司科长,就是你帮我找人请的客吗? 比“老爹”小四岁的亲妹妹,现在就是市供电公司的人事科长,妥妥的实权派。 “一线单位和二线机关,可差着好多收入呢?你不在乎么?另外,一线锻炼人啊,咱们供电系统,要想发展好,必须得是从一线干起的。” “老爹,我想留在市里,我不想发展的事情,就想早日当一个城里人。我父母供我读书到现在, 就是想让我离开农村,我要是有机会留在市里,我真的不想去县里。” “老爹”看着秦松,从秦松的脸上确认了他不想去一线单位的决心, 虽然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执着地想去收入少的单位,凭着往日的相处情分,他决定成全秦松。 “行,你要是真的铁了心,我就给你说说去,帮你改一下分配单位,要是公布了,你可不许后悔啊!” “老爹,你放心吧,只要是在市里,啥二线单位都行。” “那行,我明天早上到学校就给你去打电话,让公司人事科改一下,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来不来的及。” “老爹你放心吧,我这样主动要求去二线单位的,说不定正好撞他们枪口上,帮他们解决大问题了。” “哈哈哈,你小子啊,真能得瑟。” 从老爹家走回宿舍的路上,秦松慢慢地复盘刚刚的一番运作,觉得已经迈出了此生甘当闲鱼的最重要一步, 不由得感觉一阵阵得意和轻松。 再向深处想一层,突然想到了现在的文凭,要是今后想进入体制,不管是在机关还是事业单位,大专文凭还是不够看的, 前世自己参加工作后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情 ,中间错过几个岗位提拔机会,发现本科文凭是硬线, 一直到93年才报了一个省党校办的本科班,96年的四月才拿到本科文凭,五月份才体现到工资里,后续才成为一路向上的助力。 那么,下一件事,就是要解决专升本了。 这件事好办,就找老七,李鑫的伯父就是电校的学生处处长。李鑫今后留校任教,也一定面临文凭需要提升的问题。 前世的秦松不会想到电校里面,居然有本届同学这么多的七大姑八大姨,比如同寝室的老二和老五,他们俩就都是这样的。 当年的整个供电系统, 和烟草系统一样,全是近亲繁殖,自己的子弟和亲属工作就业,全在系统内消化接收。 整个公司圈套圈的亲戚关系,且不说公司里面的某个小姑娘就是谁谁谁的亲外甥女, 就连公司的门房大爷,都说不定是公司里面哪个经理的七舅姥爷。 进到宿舍,一屋子的烟味,差点儿没把秦松呛个跟头。老二和老五没在,老七站在那看热闹, 其他四个人围着桌子正打着“五十k”带记分的, 四个人脸上或多或少地贴满了纸条,这个时隔多年出现的画面,看起来无比的滑稽可笑。 老七高兴了,大声地嚷嚷着:“六哥,你来的正好,咱们正好打两副牌的,打对伙” “不玩,不玩,我得把我床上的这几件衣服洗了,明后天好收拾行李了,你陪我去水房吧” “不去,我还得看热闹呢,” “走吧,走吧,我一个人洗衣服没意思。” 秦松一边说,一边拉了拉老七的胳膊,向他使了个眼色。 李鑫意识到秦松是有事要说,也立刻顺势答应:“那行,我先陪你洗衣服,等回来你陪我下棋” 秦松和李鑫一前一后的进入了水房,这里顺着两面墙建的两个长长的水磨石水池,每一侧的水池一字排开有十五个水龙头, 这是秦松他们这层楼男生的公用水房。当下,水房里没有其他人。 秦松打开一个水龙头,向脸盆里接着水,一面看向李鑫。 “老七,你留校的事定了吧?” “六哥,这还没公布,你咋知道的?” “我也是今天刚听说的,你留校具体干什么呢?” “好像是让我先当辅导员。以后再考虑教课的事。” “那你今后想教课的话,专科文凭不能上岗,你准备咋解决啊?” “电力大学明年三月开一个本科班,我大爷给我报那个了。咋的?你也想办专升本?” “我是想办专升本,但我不想按咱们系统的来,我只要是个本科文凭就行。” “六哥,你想跨专业报一个专升本?” “对啊,我不想考虑专业对口的问题,也不想报理工类的,我就是想拿个本科文凭” “那行吧,我明天早上去找我大爷问问,看看有没有。” “兄弟你多费心了,现在我兜里没钱,回头等第一个月开支,我请你吃白家烧烤。” “那妥了,六哥你等我好消息吧。” 兄弟二人商量完毕,开始忙乎起来,大小伙子洗衣服就是个糊弄,随便的揉了揉,拧了拧,衣服就洗完了。 回到寝室,又是象棋又是扑克的,闹到半夜一点多才睡觉,宿舍楼里的值班员,也知道这是这班学生在电校的最后疯狂, 根本就没有管,也没有在十点半拉电闸,让他们玩了一个爽。 秦松终于在重生后,经历了大半天加上大半夜的马不停蹄,躺在铁床上铺,闭上了双眼,随即就沉沉睡去。 第4章皆成 第四章皆成 秦松在早晨六点钟的样子,睁开了双眼。窗户外面还黑蒙蒙的,没有大亮。 他反复地打量了寝室几遍,又用右手狠狠的掐了掐左胳膊,终于确认,自己在多年前的寝室里醒来。 三十三年,如同南柯一梦,在他22岁的时候,老天爷让他可以重开人生新地图。 都说“父母祭天,法力无边”,秦松的父母现在都在海东县的乡下,前世一直活到八十多岁,平生一直平平静静,最后寿终正寝。 重生一回,秦松也没混进“孤儿院”,记忆里,父母现在务农,扣了一亩蔬菜大棚, 生活的风平浪静,一个弟弟在高中,一个妹妹在初中。 一直到现在,脑海里也没想起什么“叮”的一声,看来,系统啊,空间啊,基本是没指望了。 “重生就是最大的金手指!” “我都重生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大兄弟,做一条快乐的闲鱼啊!你要保持初心啊!初心!” 秦松笑呵呵的自己给自己加着戏,悄悄的下了床,换上回力鞋,准备去操场跑步,嗯,要做快乐的闲鱼, 还得是健康的,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 操场上,没有人,秦松像一条快乐的鱼儿,游进了跑道。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秦松越跑越高兴, 越跑越轻松,四百米一圈的跑道,以前上体育课的时候,热身跑两圈,就会觉得挺累,现在看来,跑十圈轻轻松松。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灵魂的加持,秦松觉得身体已经脱胎换骨,充满动能,这一刻,他格外地感谢诸天神佛,感谢漫天的星辰。 上午还有最后一节大课,是安全教育。大家心里都长了荒草,虽然上面讲的声色俱厉,可同学们根本就听不进去了, 一个个的神游天外, 看着安静的坐着,各个眼神涣散,浑浑噩噩。 走出教室的时候,李鑫凑到秦松跟前,一拉他的棉大衣袖子,“六哥,六哥,跟我走,我找你有事” 秦松与李鑫走到教学楼的一楼,转到楼梯台阶的后面,这里开了一个小门,通向后面电校的行政楼,然后,他们走向行政楼的三楼。 “六哥,我早上问我大爷了,今年电校专升本的,十一月份全省统一考试,都弄完了。 明年三月份的电力大学,还有七月份的海州理工还有个理工班, 其他的还是等参加十一月份的省统考。” “那就是说,暂时没戏呗?” “也不是,我跟我大爷说你想跨专业专升本,他说有一个名额,是海州师范学院中文系的,原来是咱们校成教班辅导员的, 她这个学期跟着丈夫随军调到南方了,就看你去不去” “啊,还有这好事?我去啊,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你可别忘了啊,白家,白家” “老七,忘不了,保证让你随便点随便吃,吃完扶墙出去” 说说笑笑间,来到了学生处。李鑫的大爷和李鑫长得特别像,简直就是三十多年后,减重瘦身版之后的李鑫,秦松看着他, 就想起和李鑫在2023年元旦后一起吃饭的情景,真的恍如隔世啊。 专升本的学校是海州师范学院,就在秦松所在海西市的邻市海州市区。学制两年,91年十月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书。 平时以函授自学为主,每年的寒暑假进行为期10到15天的集中授课和考试。 填了三份招生登记表, 又在两份电校和市教育局的统计表上签了名字, 就算是办好了。不过,还欠了三张二寸照片,李处长答应他后续尽快送过来;还应该交七十五块钱报名费, 没等秦松手去摸裤兜里仅有的十五块钱, 李处长说,因为调走的老师交过了,也没法退给她,算是便宜秦松了。嘿嘿,美滋滋。 走出学生处后,李鑫被他大爷派去到校办小印刷厂送份材料,秦松本想陪着李鑫一起去一趟, 走到二楼楼梯缓步平台,老爹从下面腾腾地走上来了。 “秦松,秦松,跟我来一趟” “老七,对不起了,我不陪你了,” “行,你去吧” 秦松跟着老爹走到四楼,一侧的走廊,有三间大办公室的门前挂着公共教研室的牌子。老爹在中间的一间办公。 老爹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秦松见到如此,立刻凑上前去,再去接过老爹手里的杯子,走到门边的一个脸盆架子那里, 在那里,有三个暖水瓶,秦松给老爹的杯子续上了水,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行啦,你也坐下,我跟你说说” 秦松拉过旁边一侧,一个老师办公桌边的椅子,面对着老爹坐下了。 “你的事办妥了,也算是你小子运气,我给你杨姨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公司的工会主席在她的办公室,正找她要人呢,公司的工会病退了两个人, 又调走一个,新来的工会主席打不开点儿了,堵着你杨姨要人。我一说你自愿去二线,正好,就跟工会主席沟通好了,他非常欢迎你去, 还主动去跟总经理打招呼通气,都没用你杨姨去汇报,现在,就定下了,你到公司的工会做干事。” 秦松发自内心的笑了,此时此刻,只有一句歌词可以形容: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就是海西市民了” “你先别高兴,你准备怎么谢我啊?” “啊?老爹,还得谢谢你吗?我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去县里,主动挽留我的” “别扯用不着的,说,咋谢我? “老爹,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只要咱们在一起踢球,如果和你是一伙儿的,我就保证绝不射门,全给你做球送助攻; 要是不是一伙儿的,我就坚决不防守你,保护你射门!” “这样?哈哈哈,行,这个行!” 第5章入职 第五章入职 接下来的几天,在闹哄哄的气氛中飞速而过。30号的上午,最后在电校礼堂也就是阶梯大教室里, 举行了一个耗时两小时的培训结业仪式, 电校的几位校长,教务处长, 学生处长,校团高官,还有海西市供电公司的一个副总经理,人事科长,总务科长都出席了仪式, 在前面主席台上坐了一排。最后,是由公司人事科长(也就是老爹的妹妹,杨素芹)宣读了人员分配去向名单。 因为大部分人的去向,都各自心里有谱,念到的名字在底下的学员席里,一般都没有杂音,只是念到几个同学的名字时, 才出现了一些躁动和稀稀疏疏的声音,这一定是平时隐藏的很好的同学,现在,出乎了同学的意料。 念到秦松名字的时候,底下轰轰的声音更大了,更多的人在交头接耳,也转头看向秦松, 这个去向,绝对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感觉,太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了。 老七捅了捅秦松,小声地说:“六哥,我还说以后没法找你踢球了呢,这下好了,加上老二老五,咱们还能凑合一支队” 秦松不由得心里苦笑,心想,老七还是太天真,前世的时候,自离开电校,他们同寝室的人之间,就再也没能在一起踢一场球。 即使是同一寝室的同学, 未来33年里,也有人始终因阴差阳错,即使在同一系统,也始终没有相见。电校全班37个人, 最后,也不过是李鑫和他一直从年轻交往到年老,其他的人,都慢慢的失散了。 中午是食堂最后的会餐,大家勾肩搭背的向食堂涌去。 食堂在平时空空的一个个圆桌上,摆放了十个菜,还在每个桌子边放了十个折叠椅,平时大家在食堂吃饭, 可都是没有椅子可坐的,大家打了饭菜后,都是站在圆桌边吃饭的。 每个桌上还摆着两瓶榆树大曲,这是当年海西市最流行的酒,几乎所有的饭店食堂,只要是有人喝酒,都是每桌首选。 啤酒一箱24瓶,雪花大绿棒子,就在两排圆桌的中间堆码着,和四个不锈钢饭桶放在一块儿,等待自取。 重来一回,秦松决定不沾一点儿烟酒,做一个秦:养生,闲鱼。松 于是,秦松看着同学们举杯,举杯,举杯;也看着他们敬酒,敬酒,敬酒;看着他们一个个开始高声,高声,高声; 再看着他们一个个喝多,喝笑,喝哭。 秦松几乎没在椅子上坐够一分钟,他只要一看到谁有提议喝酒的企图,就借故离开, 游走在一趟圆桌周围,最后,更是借着送老七去卫生间的空当,直接尿遁,不再回来。 从中午到傍晚,喧嚣才在电校散去。会餐后就是离校,秦松寝室的人,一半都分配在了市里,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 ,觉得反正到单位报道后还需要再看单位的具体情况, 现在的行李和户口关系,都不用着急办,等到报道后再一步到位。 李鑫向大家保证,这个寝室,先封着,等哥几个都清理完再交回学校。 送别了其他几个人,秦松就空着手去坐车了,他到海东县后,还要坐一趟线车到乡里,离着海东县城有20里地的路程。 他的心里很平静,也没有什么近乡情怯, 前世的他也几乎没怎么回过乡下的家,他好像和弟弟妹妹还有父母都不太亲, 始终与这个家庭,带着一点儿疏离感。另外,这个家庭也一直风平浪静,波澜不兴,实在没有什么兴奋的记忆点。 在家里平静的度过1990年的新年元旦,二号的早上,秦松四点多就起来,吃了两个昨天晚上煮好的鸡蛋,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走到路边, 赶上了五点的早班线车。 又一番折腾,终于,在早上七点三十五分的时候,秦松站到了市公司人事科的门前。 门虚掩着,没有关紧。 秦松轻轻的敲了三下,里面有人回应;“请进” 秦松推门走进了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人在。是老爹的妹妹,杨姨,也是公司的人事科长。 “杨姨,我是秦松,我来报道。” 杨姨站了起来,“你就是秦松啊,你老师不知道多喜欢你,我都没见他给谁这么上心过” “是,是,我杨老师一直对我特别照顾,不瞒杨姨说,我们平时都喊他外号,叫老爹,他对我们,真就像亲爹一样。” “你宁可一个月少开五六十,也不想去一线,真不可惜吗?” “不可惜,不可惜,杨姨,我家都是农村人,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早点儿当城市人,落市里户口,钱不钱的,暂时不重要。” “也是啊,这次机会是不错,等着从县里调上来,真不知道是啥时候” “所以啊,我特别感谢杨姨,还有老爹,我等于至少提前十年成为城里人” “哈哈,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走,趁现在没事,我送你去工会” 秦松跟在杨姨身后,向走廊的另一方向走去,刚刚走到中间,下面的楼梯步道上,走上来一群人,其中还有寝室里的老二老五, 看来,这是他们家送他俩来报道,其中一个人向着杨姨打招呼,“杨科长” “过来了?你们先去我办公室等我,我去趟工会。” 秦松与老二老五对了对眼神,互相咧嘴笑了笑,没说话,走了过去。 杨姨带着秦松,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走到楼头,这里有三个办公室挂着工会的牌子。 有一间敞开着门,里面的办公桌旁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带着一个黑框眼镜,脸非常的瘦,也板着面孔,非常的严肃。 他看到杨姨走过来,慢慢的站起了身,“杨科长,给我送兵来了?” 杨姨笑着说:“是啊,他就是我和你提的秦松,我哥和他处的可好了,拿他当儿子看,所以分配也想留在市里” 工会主席姓沈,个子有1米67左右,他随即和秦松握了握手, 说:“挺好,正好工会现在缺人,你来了能顶上位置,咱们工会事情虽然琐碎可也非常锻炼人, 小秦你要尽快熟悉情况,把工作开展起来。” 秦松立刻表态:“沈主席,你放心,我是你要来的,我就是你的兵,以后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保证不给领导掉链子。” 沈主席笑了笑,”那行了,你就算在工会报道了,你先去后勤科把劳保和工作服领了, 还有吃饭啊住宿啊这些事儿办明白了,等都办完了再回来 我再领你认认同事,再给你分活儿。“ 沈主席又对杨科长说,:”我还有个文件得回复,我也不留你了“ 杨科长说:“沈主席你忙,你忙,我带小秦领劳保去。” 杨姨又带着秦松走过了长长的走廊,这回,要去楼下二楼。走到三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时, 杨姨见附近没有人,就低声对秦松说:“ 你们沈主席不会在工会干时间长的,他是来等位置的, 公司的一个副总经理马上就要退休了。” 秦松点点头:“杨姨,我知道了。” 到后勤领东西时,有杨姨领着,一切都是绿灯。 发了肥皂毛巾手套帽子脸盆饭盒搪瓷缸,还发了一身涤卡布的工作服, 一件棉衣,一双高帮的反毛皮鞋, 两堆东西给了两个网兜给拎着, 秦松看着反毛鞋,觉得和后世自己在网上买的“大黄蜂”cat鞋,也没有任何区别,不禁好笑。 就是住宿有了一点儿麻烦,公司宿舍楼的位置,正被扒掉盖新楼, 现在的公司单身职工都借住在隔了一条马路的市百货批发公司(采购站) 的后院仓库改建的宿舍里, 秦松赶紧借机对杨姨说:“杨姨,你给我找个住单身的带我去,你就赶紧回去忙吧,办公室还有人等你呢。” 杨姨说:“行,我让小赵带你去,正好他和你同住一个屋” “杨姨,你慢走“ 小赵在后勤科工作,他家在邻市海州市,一见到新分来的室友,非常高兴, 非要帮秦松拎一网兜东西,两人走出公司大门,去看宿舍。 ”秦松你行李呢?“ ”我行李还在电校呢,我中午去拿。现在把东西顺便放宿舍去。“ ”赵哥,咱们吃饭咋办呢?” “周一到周六,咱们可以在公司吃,周日咱们就在百货食堂混两顿。” “ 哦,明白了”。 秦松知道,现在单位的食堂,和后世相反,都不管早饭,只管中午晚上, 当然晚上的菜饭都是中午剩的,除非真的不够吃 食堂才会给炒一份新菜。 好像许多人,也都习惯早上不吃饭。这一点,对于秦:养生,闲鱼,松来说,还真不太友好。 看来,还得自己去解决早饭问题。 第6章进京 第六章进京 秦松和小赵来到了百货批发公司的单身宿舍,这个宿舍是用紧挨着批发公司其他仓库的最边一栋库房改建的。 屋子很大,很空旷,目测能有四十平米,特别是房顶,足有四米高,因为是仓库的举架实在是太高了,所以,各个宿舍都是 砖墙分隔开之后,又加盖了石棉瓦的房顶,形成了仓库里盖一排平房的屋中屋。 屋子里两边各一张单人木床,有一个旧的铁皮卷柜,三把类似于学校课堂上的木头椅子,门边一个脸盆架。 秦松把东西放到宿舍,就拉着小赵赶回了公司,他与小赵约好中午,让他在宿舍等他, 他回电校去拿行李。跟百货批发公司的协调,也等中午再说。 再回到工会的办公室,与其他人见了面,原来,工会里面,除了沈主席,就秦松一个男的, 其他四人都是女的,妥妥的阴盛阳衰。四个女的年龄分布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两个二十多岁的。 秦松与两个二十多岁的女的分到一个办公室,他们俩桌子相对,秦松的桌子在他们的横头摆放。 两个女同事都已经结婚,最年轻的那个叫王玉环,也比秦松大三岁,25了,她分管党务,宣传,文书; 另一个叫姚新荣,28岁了,分管计划生育,妇联,医保。 另一间办公室里的两位大姐,一个叫王素,四十三岁,分管工会财务,会费,工伤,退管。 她有时还会被公司临时抽调去各县区公司审计,兼行纪检监察职责;另一个叫武凤珍,47岁, 分管公司工会活动室,档案室,图书馆,兼公司报刊杂志订阅。 90年的春节是在一月27号,按惯例,春节前几天,公司要搞一些娱乐活动, 活动方案都是由工会出,然后与公司办公室共同举办。沈主席把这个活儿交给了秦松,让他先出个方案。 秦松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答应下来,他也知道,这是新领导对自己的第一次考核。 因为实在是曾经举办过类似活动太多了,秦松拿起工会的信纸,一坐下就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几乎没有什么涂抹修改,就把方案写完了。 沈主席看着方案,非常满意,他觉得用不到他指导和修改什么地方,秦松已经都考虑到了; 举办活动的时间是大年三十前四天的下午,项目是象棋(男女不限), 扑克(自由组队,总体抽签决定对手,自行商定玩法,一局定胜负), 跳棋(仅限女工参赛)。设立参与奖(面对全体参加活动人员),单项奖,前一二三等。 沈主席想了想,说:“时间改一下,在腊月27,28,29三天下午开始吧。” “比赛用的象棋扑克跳棋啥的,还有奖品的采购怎么考虑的?” “主席,我想到百货批发公司仓库去办,他们那里可以批发, 而且遇到包装损坏磕磕碰碰的商品,他们还会大降价,我们搞活动这些器材, 可以忽略包装的好坏,奖品我们也选不在乎外包装的,这样就能省许多费用。” “行,把方案给办公室送去吧,让他们下周向公司公布。” 秦松迅速的融入了工会的日常工作环境,唯一有点儿吃不消的是,连续两天早上来到工会, 寒暄过后,总会被四个大姐扯到搞对象的问题上,面临四个媒婆的热情,秦松只能连连求饶:“ 大姐啊,放过我吧,我才22啊,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刚刚进城的农村孩子,哪个姑娘瞎了眼能看上我啊” “大姐你放心,只要是我想找对象了,我一定请你老人家出马,谢媒礼一个猪头是吧?我给你俩!” 时间来到4号的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沈主席在他办公室喊了一声,“小秦”“哎” 秦松立刻来到沈主席的办公室,沈主席刚刚放下电话,他一贯严肃的脸色上,好像因为这个电话,变得更严峻。 沈主席顿了顿,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秦松,终于慢慢的开口:“小秦,现在有个事儿, 落在工会头上了,咱们的情况你也知道,人员打不开点儿,就得让你去了。” 秦松疑惑的问到:“沈主席,啥事啊?” 原来,是沈主席刚刚接到电话,公司里一个工伤的员工, 伤势又突然恶化了,需要工会陪护他去bj看病。 这个工人叫郭立新,四十二岁,是公司工程队的人,在三年前的一次小学翻新改造施工中, 站在一个木头凳子上去拉一根电缆线,突然就被电打了,当时,既没有违规作业, 又没有什么操作不当,本人站的也是木头凳子,还穿着绝缘工作鞋,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啪”地一声,瞬间就被从凳子上打到地上,电流好像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了一趟,最后 潇洒离开。 右大腿里侧,膝盖和大腿根的中间部位,一下子击穿,出现一个焦黑的血洞。 从此以后,这个洞就像一个痈,非常不容易愈合,最严重的时候,流浓淌水的,散发恶臭。 每年,公司都会出人陪护着郭立新进京医治,当时,只有bj大学第三医院(也称北医三院) 有职业病科室。而公司出的人员,又多数是工会的人,现在,那个人去年十月调走了。 秦松听完,立刻向沈主席表态:“沈主席,我现在灵手利脚的,又住着单身,我陪着去医院,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沈主席说:“一个是你刚来,再一个,马上就要过年了,总觉得让你去,有些太不合适了” 秦松立刻回答:“没事,没事,我一个大小伙子,哪呆都是呆,再说了,去bj我还真不怕, 我以前去过两次bj,我保证能找到地方的。” “那好吧,只能辛苦你了。等下你去你王姐那,先借五百块钱带着,再让你玉环姐帮你定下晚上的卧铺票” “主席,我咋和他会合呢?需要我去他家接他吗?” “不用,你们晚上在火车站候车室见面,到时候,我也去车站送一下,以前我光是听说这件事, 这回我也想看看他。” “那主席我先去借钱,订票了”,“行,你赶紧去吧” 去bj的火车是从邻市海州始发的,给海西市预留了18张卧铺份额, 王玉环的老公公就在车站工作,她本人也与车站的团委,办公室等部门经常联系, 与火车站熟悉的很。很幸运地,订到两张卧铺票的下铺,给了秦松一个名字, 等秦松到车站的时候,售票窗口提一下这个名字,就可以交钱拿票。 晚上的火车是八点半的,第二天早上六点到bj,属于最适合出差的夕发朝至,在海西停车12分钟。七点半秦松就到达了车站,取了车票后, 秦松来到了候车室,过了一会儿沈主席和郭立新都出现了。 郭立新神色委顿的坐在轮椅上,他的妻子和孩子推着他。秦松主动上前自我介绍,并向他们家三口人 介绍了沈主席。一番寒暄之后,沈主席走向候车室大厅里侧的软席候车室并走了进去。 过一会儿,他走出来站在软席候车室门前,向秦松招手。 沈主席喊过来秦松吩咐,“小秦,你推着郭师傅,我跟车站联系好了,咱们别等检票了,直接先进站台去。” 秦松一边接过轮椅的扶手,一边向郭立新的妻子说:“嫂子,你让我推吧。” “小秦,你大哥让你多受累了” “没事儿,没事儿,嫂子你放心吧” 火车慢慢的启动了,秦松在车窗边,向着沈主席和嫂子,用力地挥了挥手,看着他们慢慢的后退后退,直到看不见。 北医三院的求医之旅,开始了。 第7章出谋 第七章出谋 火车到达bj的时间是正点。 在火车上,郭立新也许是和秦松不咋熟悉,也是为了不麻烦秦松,基本不吃不喝也没张罗去厕所。 秦松还是劝他在睡觉前,去了一次卫生间,又在早上五点的时候,劝说郭哥趁大家没有起床,赶紧去一次。 他已经化脓的那条腿不敢使劲着地,秦松都是推着他到卫生间前,双手把他抱起来,等他用一条左腿站住后,再两胳膊夹着 郭立新的右胳膊将他架进卫生间。之后,又是架出卫生间,抱他到轮椅里,再抱他坐卧铺上。 出了bj站后,郭立新比着公交车的方向,向秦松示意。 秦松心里明白,从bj站到hd区的北医三院,一趟公交车可到不了。 “郭哥,咱们不能坐公交,太折腾了” “每次公司送我去都是公交,坐地铁一样也得换公交,咋都得倒车” “郭哥,咱们不用那么麻烦,打个车就行了” “出租不给报销” “没事儿,面的不贵的,再说了,多花几块钱能少受好几遍罪,出租费算我的,等于我再雇个人帮我抬你,咱们俩都省事” 郭师傅没有再说话,他深切地感受到了秦松的特别之处,他自己觉得面对秦松,不是在面对一个22岁的青年,相反是在面对一个 对自己无比关心照顾的老大哥。秦松如果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说:“老铁,没毛病!” 90年的bj,黄面的十公里才十元钱,拉到北医三院,司机要了三十,讲了价,给他25元也同意了。 虽然还不到八点,但医院里面的各种流程却丝毫不受影响,简直是顺利的让人发指。 郭立新又一次住进了他一年至少来一次的地方,秦松再推他进病房的时候,走廊里迎面遇到的医生护士不无戏谑的问候道: “郭师傅,又来了?” 上午十点半,郭师傅就被推进手术室,他要接受局麻,然后被清创,引流,割腐,填敷料,缝合,包扎等等等等,之后就是卧床静养。 未来的四五天里,他的右腿为了促进愈合,减少波动,像个骨折患者一样被固定在床上,吊起约三十度。吃喝拉撒理所当然地都 要在床上完成,从二月五号到九号,郭师傅一直没有能解封下地,而秦松也在这个期间,几乎目不交睫,衣不解带,端屎倒尿,递水打饭, 尽心尽力地照顾着郭立新,秦松有时候自己都暗自诽议:“前世亲爹妈八十多岁到临终,自己都没伺候着一天,这下子,都给补上了” 郭师傅非常感动,常常说,自己的亲人也做不到秦松这样。同病房一共有三张床,中间的一张,病人走马灯一样的更换病人,5号到九号几乎 每一个白天就换一个病人,都是早上住进来,下午或是傍晚,打过滴流就离开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极大地便宜了秦松,他可以在晚上躺到中间 的床上打个盹。不至于每天晚上一点儿觉都睡不上。可即使这样,他也有了黑眼圈,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疲惫与颓唐。 同病房另一张床的患者,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姓何。他是六号住进来的,家是天津的,任天津hq区的外贸公司经理, 他从河北衡水出差一周后,准备在bj换车回天津期间,突发痛风,平常的症状就是脚疼的呲牙咧嘴,无法行走。 秦松本着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的心态,在照顾郭师傅的同时,顺便也将何经理的护理做了起来,六号七号两天,他最严重的时候, 都是秦松帮他接的大小便,倒的便盆儿。平时到开饭时间,都是秦松帮他从走廊的饭车那里打来。 何经理同样也被秦松感动,他反复对秦松邀请,让秦松过几天和他一起去天津,准备好好的招待招待秦松。 秦松前世曾经在天津呆过很长时间,对这座城市也非常熟悉,说起天津,光是美食就与何经理找到无数的话题,一时间,什么煎饼果子, 什么锅巴菜,什么老豆腐,什么捞面,什么老爆三,什么八珍豆腐,聊的绘声绘色,口沫齐飞,身临其境一般; 把郭师傅在旁边听的是目瞪口呆,口水横流。无形之中,他们的感情日渐深厚,迅速成为多年的好友一样。 九号的中午,吃过饭,三个病人都躺在各自的床上休息。 秦松坐在郭师傅床旁边的一个木头凳子上, 翻看着从别的病房划拉来的几张过期的《bj青年报》。 郭师傅午饭前刚刚解除了固定,现在,如果想去卫生间,可以不用轮椅推去, 他自己一边扶着墙,慢慢地拖拉着右腿,也能蹭到卫生间去。秦松想让他再躺着少起床活动,大不了再多倒两天便盆, 可是郭师傅说什么也不想在床上解决了。 秦松想推他过去,他也不同意,说是要试试,争取自己去卫生间,秦松就只好陪着他慢慢地蹭到卫生间,再蹭回病房躺下。 这时,门轻轻地推开了,走进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他对着秦松点头笑了笑,径直走到郭师傅的床前。“老叔,老叔” “强子,你咋来了?” “老叔,我上货来了,顺便来看看你,我老婶儿还让我给带住院钱来了。” 来的人是郭师傅的侄儿郭强,是他大哥的孩子。郭强今年有28岁,和自己媳妇在海西市的小食品批发市场有一个批发兼零售的 摊床(后身是一间20多平的平房,平时做仓库),饮料啤酒和儿童食品的生意做的不大不小,一年忙乎下来能挣个一两万, 但在当时也算是挺不错的。 郭师傅让郭强也随他叫,喊秦松老叔,秦松坚决地反对,坚决表示各论各叫,争执了一会儿,才达成协议。 郭强还带来了公司给的三千元钱,因为这次来的急,走的时候没有到公司借钱,这是郭师傅所在的工程队在他进京第二天, 借到后送到郭家的,郭师傅直接要来了秦松手里的车票和其他几张单据,把秦松的花销都先解决了,他准备攒一起回去 统一处理,省的秦松单独报销。秦松接受了郭师傅的好意,正好,兜里确实也快没钱了。 交接了钱款,票据这些事情后,叔侄俩聊起郭强的生意事。 “强子,你货上完了吗?啥时候回去?” “可别提了,今年也不知道是咋了,啥货都没有,啤酒啤酒没有,饮料饮料没有,我寻思上点儿小孩儿吃的小食品也行啊,也没货” “那你咋整啊?正是过年前,最好卖的时候。” “我也没招了,我准备再去沈阳十二道线去一趟,实在不行从那里雇大货车拉回来一辆,有啥卖啥吧。” 秦松听到他俩说话,脑子里直接挤入前世的回忆,91年春节的时候,当时他们海东县供电公司工程队被县商业局三产办请客, 席间三产办的人曾经对他们说:“你看饭店卖的这些易拉罐饮料都五块钱一罐,实际上在厂家出厂的时候,特别是厂家 打市场的时候,出厂价特别便宜”,当时,他手里拿着举例子的饮料,是荔枝口味的汽水饮料,他特意对酒桌上的他们说:“ 就这家厂子,我去年五月份去他们厂,谁都没找就到销售科,直接发回来一车皮。回来一核账,算上运费还不到一块三一罐 一箱才31”秦松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也看了手边的饮料,是广州亚洲汽水厂生产的。 闪回记忆后,秦松对郭强说,“郭哥,我问一下,你平时批发的饮料都啥价在海西出的?” “我给小批的是38,给零售店的是42”, “那你方便告诉我你多少钱进的呢?” “这有啥可保密的,我都是35,36进的,我们卖的就是一个量,一箱看两块就走,半个月下去一千箱,那也是2000块钱呐,要是 零售店走的多,就是三千四千了” “你是在厂家定的吗?” “没有,我咋能认识厂家呢?我都是等于在bj沈阳的二批发那里批货的” “如果要是这样,郭哥我给你个信息,你去广州订货去,你直接找厂家,去亚洲汽水厂。” “你知道他家的荔枝饮料吗?“知道啊,新出的,卖的可好了,比健力宝都卖的好,就是批不到货” “那就行了,你直接去他家定” “能行吗?” “保证行。你就去试试吧,就算没批来货,起码也给自己趟一条道。对不对?” 郭强想了想,确实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货源,与其干看着,去广州没准儿可以开辟出一条业务新线,就下定了决心。 “那行,我就跑一趟,正好我带的汇票还没花出去。老叔啊,我先走了啊,等我从广州回来我再来看你。”说完,郭强按住秦松不让送,风风火 火的走了。 下午四点半,中间床那个病人离开了病房,秦松与何经理在中间床上,摆开了象棋,开始了娱乐活动,郭师傅笑嘻嘻地看热闹,给 秦松出主意,拉偏架。 “当当当”,连续的三声敲门声响, 也没等他们回应,就推门进来人了。 第8章南行 第八章南行 郭强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进来他就直接拉住秦松的胳膊,满脸央求地说: “兄弟,我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干脆你陪我去一趟吧,广州我没去过,一想到摸瞎黑的去,我的心直突突” “我也没去过啊,再说了,咱们就是去搂草打兔子,有枣没枣的打一杆子,你有啥担心的?最坏的结果就是跑 个空趟。” “可咱们不是要去厂里吗?我觉得我嘴笨,怕说不明白,有货也批不来,那多冤啊。” “真没必要拉着我,你看你老叔这离不开人,咱们多一人去就多一人的费用,趟路子的事儿,还是该省得省啊。” 这时郭师傅说话了,“小秦啊,你陪我大侄儿去一趟吧,你帮他去趟趟道,给他张罗张罗,他没有你的机灵劲儿, 遇到啥情况看不明白也整不明白,医院这儿你放心,我现在可以自己慢慢动,啥都不耽误,要不我都想让你明天回去了。” 秦松看到叔侄俩诚挚的神情,只好点了头,答应下来。“行吧,那咱们今天晚上就走?” 郭强说;“咱们不坐火车,坐飞机去,争取快去快回,行与不行早点儿知道结果。” 然后郭强就与秦松商定,10号早上六点半在首都机场会和,临时在机场抓票,尽量赶最早的班机飞广州。 这时,在旁边听了半天的何经理说话了:“小秦啊,你们先等我去挂个电话,我帮你们定下机票。”说着就走出病房去 医生办公室打电话去了。等他十几分钟后回来,递给秦松一张医院的空白处置单,翻过来在背面写着字。 货代预定。 两人,广州。 国航8355, 某某某 原来,何经理的外贸公司与首都机场的货运方面有很多交往,而机场货运的人员在机场通行的各线航班上,都有购买使用 航班预留座位的便利条件,就像火车卧铺车厢给列车检车人员有预留铺位一样,他就是为秦松和郭强打电话找了机场货运的人, 用他们的名义定了两张货运人员机票。 10号的早上六点20分,秦松和郭强在首都机场会和了。实际上,郭强五点四十就到了,他几乎一晚上都没睡好,眼睁睁的等到早上, 见到秦松走进自动门,他激动地迎上来:“兄弟,你可来了,我都要等哭了。” “咱们说好的六点半啊。我也没来晚啊。” “我不是着急吗?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对了,兄弟,我刚刚去售票台去看了,好几个人买广州的票都没买着,全都是没有,最快也是明天的。” “咱们和他们不一样,应该没问题。” 到了机场售票台那里,对售票员说了航班号和货运的订票人名后,她拿起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铁夹下的一页页纸张,翻找了一会儿,在中间 找到了一张纸,随手用圆珠笔像老师批改作业一样,划了一个大对号,就合上文件夹,开始打印机票。 国航8355,8:30起飞;12;45到达。 秦松他们俩的票是在飞机的大后面,最后一排,只有他们两个座位。郭强是第一次坐飞机,他坐了靠窗口的座位,然后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基本就是脸贴在窗子上, 忽而大声,忽而小声的惊叹着,絮叨着,有时光看他的嘴动,也不知道他在叨咕什么。 秦松借着这个时间,美美的睡了几觉,连啥时候起飞的都不知道。好几天晚上在医院都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机上的四个小时,他恨不得一觉补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他的座位旁边,是空姐的简易空乘位,是一块包着皮革的板子折叠在那儿,遇到飞机颠簸时,和起降的时候, 就近的空姐或是在后区服务的空姐,就会拉下板子坐下,拉过后侧嵌入的安全带,与秦松并排坐在一起。 当秦松在到达广州的落地时,被郭强推醒,他才看到空姐在身边起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 自己错过了传说中的最美好的空中搭讪机会。 出了国内到达口,秦松赶紧拉着郭强去卫生间换掉了厚绒裤,脱掉棉衣,两人都换成了春秋的装束这才走出候机大楼。 郭强手拿着一个荔枝饮料的易拉罐,给出租车司机看地址,两个人饭都没顾得吃,直接就打车奔向亚洲汽水厂。 亚洲汽水厂的厂门很新,已经是和后世很像的那种拉伸门,只不过不是电动的,一个保安身份的人站在一人宽的门缝处,询问 想进门的人,得到他允许就推开一点儿拉伸门,让客人进去;然后又把门拉窄,仅容他一人站着。 听到他们俩的口音,他表现的很意外,用手指了指厂门里侧一栋暗红色的红砖小楼:“销售科在那里的啦。” 销售科在一楼,刚刚一走进去,就看见了门上的牌子,几个办公室的门都开着,秦松很自然地走在前面,郭强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后跟着。 秦松快速地走过几个办公室的门口,看到一个办公室里面围着几个人正用粤语讨论着什么,一个办公室里面三个人都在自己的工位分别打电话, 第三个办公室里,也有人办公,但都在自己的工位上忙乎着,其中一个女同志好像是在核对什么账,一边打算盘一边翻动手头的纸张;一个人在 接电话,也没听他说什么,就是嗯,嗯的应着;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拿着笔写写划划的,不时还端起杯子喝上一口水。 粗略的看了一圈,秦松心里有了定计,就径直走向喝水的那个人。 走到他身前的时候,他也看到秦松二人,慢慢的站了起来。秦松先开口了: “同志,你好” “你好,你好,快请坐” “谢谢,请问您贵姓?” “免贵,我姓蔡,蔡卫国” “哦,我姓秦,他姓郭,我们都是东北海西市的,想询问一下你们厂的饮料易拉罐批发的事情,方便的话,我们想进点儿货。” “那好啊,没问题,东北我们还没有谈下来的正式的代理商,你们现在进货可以,年后要是再进货,出厂价拿货可能就不行了。” 秦松和郭强对视一眼,感觉来的对了,非常高兴。 “蔡经理,我想问一下,现在咱们厂的荔枝易拉罐执行的出厂价是多少呢?” “现在是14元一箱,加上包装和运费一般要16元。” 郭强大吃一惊,他抢先秦松发问道:“一箱24罐的吗?” “对啊,一箱24罐,现在我们只有这一种规格。” 郭强脸都有点儿憋红了,他还要问些什么,秦松赶紧悄悄地用手肘点了一下他,自己又问向蔡经理: “蔡经理,我们要是定一节车皮,现在有现货吗?” “现货倒是有,就怕车皮没有东北方向的” “那我们定一车皮是多少箱?” “一千五百箱” “行,先定一车皮,我们带汇票了,蔡经理你看手续咋走?” “你们先等一下,我去运输处先问问车皮情况。”说完,蔡经理就先走出去了。 秦松低声地问;“郭哥,钱够吧?”郭强也低声地回答道: “他们这里这个价,够够的了,我汇票可是九万的呢” 过了一会儿,蔡经理回来了。 “车皮这个星期之内,都没有东北方向的,只有零担,也就是集装箱,一个箱子在正常运费上多加900元” “那这个零担能运多少箱?“九百箱,它这个比车皮小。”“估计什么时间到货? “正常就是六天七天。”“多发几个零担可以吗?”“可以。” 秦松快速的心算了一下,觉得等于是17一箱的饮料,比照38元的小批价,零担发回去仍然是有很大的利润空间,而且 正好赶上小年前在海西上市,绝对的贺年新品,一定要劝说郭强抓住这个机会。 秦松瞄着蔡经理办公桌上的计算器,向蔡经理说:“蔡经理,你借我下计算器,我们俩出去简单商量一下,算算帐。” 蔡经理爽快地递过来计算器,说:“行,我等你们的结果。” 俩人走到走廊后,郭强满脸喜色压低嗓音对着秦松说:“兄弟,来着了,这价也差太多了。” “郭哥,你咋想的?想咋发货?”秦松也低声回应 “我寻思着,可钱来吧,”郭强一边说,一边在计算器上敲敲打打,得出了一个数,“咱们九万块钱,能发六个零担” “郭哥,你信我不?”“兄弟,我信你啊,咋地?你还有其他想法?” “郭哥,你要是信我,咱们就胆子大点儿,货多进点儿,你也知道,就年前这一把了,年后就不是这个价了,” “兄弟,你说咋整?我都听你的” “郭哥,听我的,咱们就先定十个零担,”秦松也拿过计算器敲敲打打,得出了一个数,15万三千, “你看,十个零担才15万多点儿”“可钱不够啊”“钱的事我等会儿和你说” “那行,你跟他谈吧” 俩人又一前一后的走回来。 “蔡经理,咱们发货一般都怎么样的流程呢?” “你们在厂子里交款后,我们就开始往货场备货,如果今天交款,明天晚上大概就发走了。” “蔡经理,你看我们这次带的是九万的汇票,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正常按照十个零担的数量给我们往货场备货,我们呢,争取 明天把剩下的款项再打过来,如果到了明天晚上发货前,款还没到,你就只发六个零担,我们这样做虽然麻烦了一点, 可厂子没什么风险,我们就是为了节省时间,早点儿把货运回去” 蔡经理看了看他们俩,接过计算器又敲了敲,算了算,最后决定道:“行,就按十个箱准备, 咱们去财务交钱开票吧,我今天就安排备货。” “谢谢蔡经理,我们今天晚上就往回打电话,让家里汇款。” 接下来,在蔡经理的带领下,到财务交了汇票,厂子也出具了十个零担的出库单,由蔡经理手持,最后在发车时与货运单共同提交。 一通忙乎下来,到了晚上五点多,想请蔡经理出去吃个饭,他怎么也没同意,秦松和郭强只能作罢。 他们俩在厂子附近,找了一家宾馆。 晚上,他俩要预约长途电话,打回海西市。 第9章节前 第九章节前 开好了房间,秦松与郭强一边吃着刚刚在楼下买的炒河粉与卤鹅,一边等着长途电话的接通。 这时候打长途,都是像接力一样一站一站的传导。 啥时候接通未知,啥时候邮电局给你转过来未知。 只能坐在房间里,向宾馆总机报了房间号,报了海西市的电话号码后,就坐在房间里等待。 电话是打给海西市小食品批发市场的工商管理所值班室,这个电话也几乎成为整个市场的商户在外地向家里联系的唯一窗口。 值班人员,由商户们从摊位互助金里自发地每月每人给发放20元值班补贴,实际上就是传达电话的跑腿费。 晚上六点四十左右,电话接通了。 郭强报上了自己所在的城市及宾馆名称,房间号码,请值班人员记下来,尽快去自己家里通知他媳妇给他回电话。他好像非常熟悉这个值班人员,一面许诺着回去后一定给红塔山烟给他续上,包他一条,一面催促他尽快传达到他媳妇。 晚上九点半,电话响了。 郭强从自己的床上一跃而起,速度飞快。 按照秦松的布置,他告诉自己媳妇,赶紧在第二天上午,也就是一月11日上午,给自己电汇6万三千元钱汇到亚洲汽水厂的账户上,保证这边尽快发出十个零担集装箱;然后,赶紧与平时的小批用户联系,先佘卖一批饮料易拉罐,按38元的价格收款,越多越好,争取达到6万或七万的规模,再第一时间电汇广州,争取在这边,再次发出五个零担集装箱。 后续操作,再每天晚上一次长途电话沟通联系。 电话打通后,郭强非常高兴,非要拉着秦松出去吃点啥,喝两口;秦松就冲着喝酒这事儿就不想答应,重来一回,他觉得一定要烟酒不动,把养生贯穿一生,于是,以一切刚刚开始,一切还要看明天的发展,实在想喝也得明天发出零担再庆祝,婉拒了郭强。 两人相继洗漱,关灯睡觉。 第二天,两人睡到九点才起床,到宾馆附近的一家酒楼,吃了一次广州人的早茶,秦松点了自己最爱吃的肠粉,虾饺与豆豉蒸排骨;郭强很茫然,就也要了秦松点的几样,又站起来看了看周围桌子上其他客人点的食物,点了蒸凤爪,奶黄包,和皮蛋瘦肉粥。 吃过早茶,俩人来到亚洲汽水厂,蔡经理正在忙乎着,见到他们就说:“你们来了?刚刚接的电话,再有最后一车,六个零担就备完货了。我的意思,今天先报这六个走,另外四个我明天早上报,这样,剩下的六万三千,晚一点汇到也有回旋余地。” 秦松回答到“谢谢你,蔡经理,这样可以。我们昨天晚上电话打通了,上午电汇六万三千,要是下午收到钱,晚上能一起发出去吗?” “没问题,要是下午收到钱,咱们就再发四个箱。我现在就让他们往车站备货。你们也去财务盯着,这样都能多争取一下时间。” 秦松和郭强又来到财务,与好几个外地的采购人员一起坐在外间屋子里等着跑银行的业务员核对银行的进账单,对到那个单位或个人的汇款,就喊人进去,听到完,也没有郭强的,这一波,肯定是没有了。 中间,十一点半的时候,业务员又从银行跑回一趟。这次的进账单,还是没有郭强的。 郭强和秦松,只好悻悻地离开亚洲汽水厂,去吃中午饭,准备下午再来。 好像是要给他们俩足够的折磨才行,秦松和郭强下午在财务听了三轮的喊话,也没有喊到他们,内心里已经觉得没有希望了,连秦松都在想,也许郭强家里边汇钱的时候,出什么岔子了吧? 终于,在三点半的时候,一个业务员又走进了屋子,他递给里间屋的人一张单子,说“小郝去建行了,让我把这个带回来。” “哦,六万三,海西的,郭强!郭强!” “哎,来了,来了!” 钱终于赶着时间的节点,到了。 又与蔡经理交涉一番,确定下当天晚上九点发出十个零担,所有的票据明天早上到科里办理和收取。两人开开心心地走回了宾馆。 郭强一路走一路算,“兄弟,捞着了,捞着了,十个箱啊,9000箱,一箱最少看21块钱,这小的溜溜就是二十万啊!” 秦松对郭强说,“郭哥,现在十个箱一发,咱们此行的任务就完成一多半了,剩下的,你看情况继续发,再顺便趟趟其他路子,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起早飞回去。” “别的啊,兄弟,正好也没啥事了,我在厂子盯着,你顺便在广州玩几天。” “以后有的是机会玩,不差这一两天。另外,bj那里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单位了。省得单位找我。” “那行吧,反正咱们时间长呢,往后你就是我好兄弟,咱们哥们好好处。” 晚上九点多,电话又响了。家里媳妇来电话,她说手头的钱凑了一万三,另外五万多需要拿存折取,结果银行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又找这个又找那个,快十一点了才把钱电汇走,好在没有耽误事。 后续的佘卖,如果以38出货,就太吃亏了,现在的小食品批发市场,由于货源少,许多货都涨价了,现在小批的货都42了,她决定除了把一个定期的存款两万拿出来,再向家里借一万,剩下的再进行佘卖,凑够五个箱的钱。秦松在电话旁边听了这番安排,不由的对他们举起大拇指,郭强得意的一笑,又说了其他一些家长里短,结束了长途电话。 秦松与酒店前台约了叫早服务,12号早上五点就起床,洗漱。郭强也非要起来,并坚决把他送到机场。 下午两点半,秦松出现在了北医三院。 郭师傅看到他非常惊讶,对此行如此顺利也非常高兴。 闲谈中,郭师傅告诉秦松,他儿子放寒假了,准备跟媳妇过来看望他,也顺便在bj玩两天,坐当天晚上的火车过来。 秦松趁势提出,既然这样,那他就等于基本完成任务了,就先回单位,反正郭师傅现在基本就是静养,也不需要人陪护。 秦松去病房的医生值班室要了个长途,打给工会的沈主席。 快四点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你好,沈主席吧?我是秦松。” “小秦啊,怎么样?郭师傅那边还正常吗?” “沈主席,一切都挺正常的,他现在已经愈合了,就剩下静养了,医院的意见是再观察一周左右,明天郭师傅爱人就来,郭师傅现在也能自己下地了,我寻思我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就向领导请示,我是不是回单位啊?” “啊?这样啊,那你回来吧,正好年前还有活动呢。” 秦松与郭师傅吃了病房的晚饭后,就互相告别去了火车站。 回海西市的车,仍然是夕发朝至,晚八点十分bj发车,早五点半到达海西市。 秦松用站台票提前上了站台,找到在办公席上的列车长,用一条烟开路,顺利的买到车上预留的铺位,开车就睡,一路睡到海西。 秦松早上一到单位,就拿出三袋子bj果脯送到工会的三个屋,四个大姐包括沈主席,都异口同声的说,“哎呀,小秦瘦了,脸都瘦了一圈。” “主要是缺觉,人要是缺觉就会瘦。” “小秦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哈哈哈。”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一月24号。这天晚上六点半,秦松正在隔壁宿舍看小赵与人下象棋,走廊里郭强的声音出现了,“秦松,秦松!” “哎呀,郭哥,来来来,去我宿舍坐坐。” 进了宿舍,郭强随手把门关紧。“兄弟,我早就想来了,才忙乎出头,今天就来了。” “郭哥,你啥时候从广州回来的?” “我是17号飞bj的,18号早上到家的。” “货发的咋样?后来又发多少箱啊?” “别提了,12号你走后你嫂子就给我汇了一次钱,15号发出了五箱零担,再往后,汽水厂来了个哈尔滨的大户,一下子发30个零担,一个箱子算上保暖材料给汽水厂加2千五, 我一看他们对咱们这样三个箱五个箱的也不甜了,不保货了,再一个你嫂子再汇钱也费劲,咱们第一批箱子又要到货,我随便批了其他的小食品凑合了一个零担,转身就回来了。 幸亏18号回来,晚上十箱货就到了。” “哦,这样啊,那货卖的怎么样?” “哈哈哈,兄弟,太好了,除了有两个箱,先佘的38,其他的最少都是42出的,有八个箱,都是45出的。” 说着话,郭强把他一直拎着的大背包递给秦松,“兄弟,这里是十万块钱,哥哥这把挣了三十多个,就不和你半劈了。多少你就这些。” 秦松坚决的推辞:“不行,不行,太多了,我可没你说的起那么大的作用。” “兄弟,大主意是你出的吧?” “大方向是你定的吧?” “多发箱子,后续再发箱子,也是你的主意吧?” “要是我,最多就发六个箱子,里外里差多少钱啊,” “郭哥,真不用给我这么多,我以后有用钱的时候,我再找你,咱们俩别整太客气了。” 郭强想了想,从包里数出五十捆十元面额的钱,“兄弟,那就五万,你也别争了,赶紧放起来,咱们兄弟时间还长,以后用钱你吱声儿。” 秦松也就顺势把钱接过,沿着里面床边的褥子,在床板上塞成一片,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又扔床单上面挡上一件毛衣。 “兄弟,我还给你带了十箱饮料,你看咋整,都搬进来吗?” “郭哥你等下有事吗?” “没事儿,今天晚上就是找你。” “那咱们先搬两箱放我宿舍。其他的我找地方送,你直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我送完。” “兄弟,没毛病,今天晚上我就是你雇的。” 趁着郭强开着130的小货车,秦松先是去单位,往沈主席的办公室里放了两箱;然后,开车去电校教工楼,去学生处李处长家送了两箱;又到老爹家送了四箱,对老爹说,因为不知道杨姨的家,就由老爹代劳了。 第10章节后 第十章节后 春节很快就过去。 大年初四的早上,秦松刚刚赶到单位,还没来得及去沈主席办公室帮助打扫卫生,就看见老七李鑫来了。 “六哥,过年好啊。” “哎,过年好,过年好,老七你咋来了呢?” “六哥,我给你送通知来了,昨天晚上我去大爷家拿的。” “啥通知啊?” “六哥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海州师范的本科生啊?” “啊?要开课了?” “是,昨天来的通知,当初不是留的我大爷的联系地址吗?” 海州师范学院专升本的开课,定在了2月1号到2月14号,秦松拿着通知向沈主席请了假,又到公司人事科备了案。 这时的各个单位,对于职工在职学历学习还是非常支持的,学成学历之后,不但是档案上变更学历记录,调整个人工资,而且还报销学费,甚至有的单位会报销集中面授期间的费用。 秦松在2月1日来到了海州师范学院报道。现在还是寒假,学校里空空荡荡的,中文系的学员们被安排在中文系的大阶梯教室统一面授,需要住宿的人员被安排在学校的招待所,实际上就是一栋宿舍楼改造的,把最靠近外侧的围墙,冲着马路开了个门,整栋楼与学校的联系,就是一楼楼头的一个侧门,走出去才是校园。 秦松办了住宿来到阶梯教室时,同期的学员,已经基本都到位了,按照每个人的情况,班内分了四个学习小组。 秦松所在的是四组,已经在教室的最右侧坐下,秦松与教室前面站着的老师报了道,她拿着签到表签上秦松的名字,指向四组的方向“你到你们四组那边坐。” 秦松走过去,四组的人零零散散地把前六七排的座位都坐上了,他走向第九排,一看,边上的椅子是坏的,再一看,八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同学,她右手边的椅子是空的。 秦松走过去坐了下来,对着旁边的女同学笑一笑,“我可以坐这里吗?” “欢迎,欢迎,我都多少年没有同桌了。” “怎么可能?一看你就是刚刚出校门的?” “你可真会说话,我都工作十来年了。” “那可真不像,我以为同桌是师妹呢,现在看来得喊师姐了。” “你多大?”“我23。”“那你必须喊师姐,我都27了。” “师姐你在哪上班?”“在海西车站,货场货运员。” “我也是海西的,我在供电公司工会。” “哎呀,那咱们离的近啊,我跟你们工会王玉环最熟了。” “哈哈哈,我跟王姐办公也是对桌,看来咱们这同桌有缘分啊。” 之后的面授生活,紧张而有序,一下子开了四门必修课,两门选修课,每天的课堂上都是满堂灌,老师们就是把教材上的内容提纲挈领地突突一遍,用师姐的话说,老师就是在念书的目录。 师姐叫张迎雪,家就是海州的,自己婚后的小家也是在海州的,她每天跑通勤上下班,反正铁路职工坐火车上下班就和其他人坐公交上下班一样,习以为常。 她还兼任着海西站的团支部书记,平常要组织车站的青年工人许多活动,也正因为此,与地方上的许多单位联系密切。 师姐非常漂亮,一双大大的眼睛,像杏核一样,表示惊讶或是表示喜悦时,眼睛好像还会再睁大,再放光。头发就是随意的梳了一个马尾辫,167的身高,一身铁路制服,显得身材前突后凸,十分养眼。 她是海州铁路运输学校的中专毕业,后来又上了铁路电大,以电大大专毕业的学历,进入海州师范学院专升本。 秦松在后来的十来天里,大部分时间都与师姐同桌,互相之间都感觉到由来已久的亲切与熟悉,好像两个多年的好朋友再次相逢。 每当秦松看着师姐亮晶晶的眸子,那美丽的杏核眼,心里都是一跳一跳的,总有些什么东西想穿膛而出。 秦松时不时就要自诽几句:“曹贼好像是对的啊。老衲都要还俗了。” 也是因为与师姐的相识,秦松在面授快结束的某天晚上,突然一下子想起一件事来,前世的五月底,海西车站附近的铁路平房,突然开始动迁,他那时正跟着队长到海西市办事,海西市的工程队请他们吃饭时,说到,“这回的铁路动迁,真有招,又查户口,又让咱们工程队帮着核电表数,单独接电表的,就连违建房都可以算一户,买违建房的这下可算掏上了。” 秦松按捺着长草的心,参加了最后的面授学习,他十四号上午结课之后就匆匆地赶回海西,也没有参加四组中午的小范围聚会。 出了火车站,秦松就向车站附近的铁路住宅区走去。 在这边,靠近市粮食局战备库房的一侧,有着一片独立而又破旧的平房区。 就是这片平房区,成为新上任铁路分局局长的三把火之一,他力排众议先动迁海西市的老平房片区,暂时搁置了海州市的动迁计划,当时打了所有铁路分局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战成名,迅速树立了自己的威望。 秦松一排平房一排平房的走进去,又走出去,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垃圾还有胡同里没有完全开化的积水,一户一户地巡视,想找到某家门上贴的此房出售或出租的纸张。 走了几排平房后,自己才突然惊觉:“这又不是2023年,怎么会像各个小区的楼房一样,在自家阳台玻璃上贴电话号码?” 秦松改变了思路,他要找个住在这里的居民,找个“土著”了解一下情况,比自己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效率高一些。 他走到粮食局一侧的马路边,到那里的一家小卖部买了一盒红河烟,买了一盒火柴,然后又走向平房区,就站在第四趟平房的口上,静下心来等待。 过了有大约二十几分钟,平房中间有一户院门,出来一个大爷,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的网兜,里面有个脸盆还有拖鞋香皂盒什么的,看样子要去洗澡。秦松看着他锁上院门走出胡同,一边拆着手里的烟,一边迎了上去。秦松把烟递给大爷一枝,凑过去又划亮火柴。 “大爷,跟您老打听点事儿。” 大爷一边打量着秦松,一边顺手就接过了烟,把头歪过去,让秦松点着。 “大爷,我想问问咱们这片儿,谁家想卖房子。” “是你想买吗?” “是我想买,我也没多少钱,随便买个小下屋就行。” “这儿的房子多破啊,年头还老,买这儿干啥啊?” “大爷我刚参加工作,单位的宿舍又扒了,我现在连户口都没地方落,就想买个小下屋把户口粮食关系落了,我一个农村来的,好不容易分到城里,户口和粮食关系不落,我心里总不踏实。” “你要是房子不挑,随便一个小下屋,那还真有一家,就我家后趟房的这边把头第一家,他家老三结婚走了,我听他家说想把下屋卖了。” “谢谢大爷,我去他家看看。我也不抽烟,这烟你拿着抽吧。” “不用谢,这不是正赶上我知道么,他家现在可能没人,你要不晚上再来,那时人都回来了。” 秦松走过去看看,果然锁着院门。 等到晚上六点,秦松敲开了这家的院门,一番交流,三千五百元买下了他家在院子里私自搭盖的约十七平米的小下屋。秦松特意问到了,这间屋是单独的电表接线,这下心里悄悄的松口气。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秦松带着钱与房东一起来到海西站办公楼房产科,交割了钱款,重新登记房屋属性户主之后,办事员对秦松说:“我们这里登记了就行了。”“没有房照吗?” “那玩意儿也没啥用,一个还得交三百块钱,你没必要办。” “三百就三百,给我办一个,这是我农村人进城的最好证明。” “哈哈,行,给你办一个!” 秦松随即又马不停蹄的来到电校,开出自己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带着这些与新鲜热乎的房照,找到师姐张迎雪,由她带着在站前派出所顺利落下户口和粮食关系。 第11章培训 第十一章培训 带着捡漏了自己重生后第一套房产的美好心情,秦松又开始了在工会的悠闲生活。 这个悠闲是指心态上的,因为四个大姐加上一个沈主席,每天把他指使的是溜溜转。去财务,去办公室,去后勤,去门卫,去银行,去市总工会,他们好像一下就找到了最合适最方便的帮办和跑腿。 秦松心里毫不在意,他借着跑腿之际,把公司上上下下转了个遍,每次去其他科室送材料或是找人,他都当成是一个交流的机会,跟这个唠几句,跟那个认识认识,简直是乐此不疲。 到外单位也是如此,骑着工会的自行车,蹬的飞快,快去快回,绝不耽误时间。 2月17号的下午,因为是周六又快下班,四个大姐悄悄的不见了身影,秦松在自己的办公座位上看着报纸,沈主席走了进来。 “小秦,有个事。” 秦松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 “沈主席,啥事儿?” 沈主席递过一张通知单,落款是市总工会的。市总工会要举办一期职工职业道德规范培训班,要求所通知单位,指派一名分管职工教育或是分管单位政治思想教育的同志,在2月19日到2月24日期间,到海滨县的海滨疗养区,总工会疗养院参加培训。 “小秦啊,咱们工会的情况你也知道,那几个女同志拖家带口的,一下子离开一周,都不会愿意,这个事,又只能你去了。” “没事,没事,沈主席,我就喜欢去开会去培训,还是那句话,我一个单身,哪呆不是呆啊。再说了,这又是学习的机会,也是疗养的机会啊,我太愿意去了。以后,咱们单位凡是有这样的事,主席你都交给我。” “哈哈,行,我看行!” 沈主席指了指秦松手上的通知,“那你周一就直接去海滨县。” “放心吧,沈主席,我保证好好学,给咱们工会长脸。” 2月19的早上,秦松坐着市里直通海滨县的小中巴,赶往海滨疗养区。这里因为风景优美,靠近大海,沿着海边的起伏丘陵与黑松林,中间的稍稍平缓的地方,都见缝插针似的建起了疗养院,大大小小有五六十家。 秦松找到总工会疗养院的时候,将近九点。 市总工会的疗养院实际上就是一个大院,里面一座七层的大楼,大楼就像一个英文字母l型,主楼的5,6,7层都是高级套房,可以望海。下面的1,2,3,4楼都是普通的双人标准间。裙楼也就是的字母的底下一横,是二层的一个长条。一楼是一个大大的餐厅,靠里侧是一排的包间;二楼是个大大的会议厅,也是个多功能厅,中间摆放的会议桌子,折叠椅子一撤掉,就是个歌舞厅。 报道处设在一楼的总台旁边,几个市总工会的工作人员坐在一个长条木桌后面。 在登记表上登记了姓名,单位,职务,联系电话等信息后,秦松就在总台拿到一个栓着白铁圆牌的房间钥匙,白铁圆牌上写着311,工作人员又给了一张纸,上面印着三餐和上课的时间,上课的地点二楼多功能厅,几条注意事项和纪律(主要是关于请假事宜)。 秦松没与别人一样等电梯,慢悠悠的走上墨绿色的水刷石楼梯台阶,走到自己的311房间门口,打开门,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人了,是个近四十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气质神似沈主席,有点不苟言笑,生人莫近的样子。 秦松与他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做了自我介绍,也知道了他姓张,是海滨县县工会的,这次的学习,他就是代别人来的,晚上也不准备在这里住。 秦松见老张也不是太愿意交流的样子,在房间里呆着实在是无趣,就说:“张哥,疗养院我是头一回来,我先去外面转转,顺便到海边玩一会儿。” 老张说:“我也走,我先回单位去,下午上课我再来。” 锁好门,两人一起走下了楼梯,走出疗养院。 与张哥分开后,秦松就走到海边,疗养院离海边很近,直线距离不到500米。 秦松在整个海滨浴场里面,转了个遍,一直到中午的吃饭时间,才走回疗养院。 中午饭很丰盛,也非常热闹。 每个桌子上摆了十个菜,其中有两个已经不能是菜盘子了,应该是菜盆,是两盆海鲜,一盆皮皮虾,一盆煮蚬子;其他的菜也有葱扒肘条,红烧排骨这样的实惠肉菜,量大管饱。 一共是四十二个学员,中午实际到位40人,正好分成四大桌,秦松这桌有三个女同志,年纪都四十左右,好像与本桌的其他人原来就熟悉,于是,喝了没有一会儿,那就是连拉带扯,连说带笑,分外抢眼。 秦松秉持着初心,就是不喝酒。这三个大姐,使出了浑身解数,又哄又吓,又拉又打,秦松就是没有就范,在笑闹中,抢着吃完两碗饭,开始看戏。 因为下午有课,在加上在另一桌上吃饭的总工会工作人员,偶尔过来问问菜咋样,够不够吃啊,别客气,饭随便盛诸如此类,变相地压制了四桌喝酒的气氛,除了偶尔声音高了点,笑的声音大了点儿,总体来讲,中午这顿饭,除了几个人喝的有点儿红脸,没有一个人喝多。 下午一点半,在二楼的多功能厅,开始了《社会主义社会职工职业道德规范》培训,每人发了一本与黑板上同名的约六十页的教材书,由省社会科学研究所编印,省总工会发行。 讲课的老师,是从海州师范学院请来的,教授社会主义伦理学的副教授,教材就用大家发的书,从序言开始,几乎是一页页的向下推。 中午许多人都喝了酒,讲课老师声音平缓,加上内容枯燥,就是在道德啊,法律啊,人类社会啊,这些字词间来回切换,大家听的是欲仙欲死,昏昏欲睡。 秦松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慢慢的进入到学习状态中,他先是翻看了本书的目录,又根据台上老师所讲,体会着编书人关于这本书的编写体系,所阐述的理论框架,每个单元所放置的具体内容,渐渐的学出了兴趣,也看出了门道。 重生一回,不但是体力和身体素质上脱胎换骨,智商与精神力也是水涨船高。 秦松于是更专心地进入到学习中,与全场昏昏欲睡的众人相比,就是一个完全的另类。 市总工会组织这次培训的科长,坐在多功能厅的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时不时的留住视线。 第12章试讲 第十二章试讲 培训的时光,真是幸福的。 用几位大姐的话说,就是上课眯觉,下课吃饭,晚上打牌,给个主席都不换。 秦松大部分时间都随大流,该吃饭就吃饭,该打牌就凑人打牌和其他人表现的完全一样。除了上课的时候,他跟别人就完全不同,他一次也没有睡觉,每堂课都以饱满的热情和专注的精神,全程跟下了老师的步调。 周四的下午上完课,老师结束了这本教材的宣讲,做了告别语在大家的掌声欢送中,离开了多功能厅。剩下时间由总工会的职教科接手,科长上台讲了后续的安排。 周五,也就是2月23日,上午自学加备课,每个人以这次培训的教材为蓝本,准备一节培训课,模拟面对职工的宣讲; 下午,以小组为单位试讲,每个人在小组内试讲,由小组选出代表,参加全班的试讲;周六,也就是2月23日,上午由四个组的代表进行试讲,由总工会和人事局,劳动局的领导进行点评总结;中午,会餐,然后结束培训解散。 周五的上午,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间进行备课写教案。秦松想了想,准备从职业道德的特殊作用方面,展开讲四点具体表现: 一,职业道德可以调节职业交往中从业人员内部以及从业人员与服务对象间的关系; 二,职业道德有助于维护和提高本行业的信誉; 三,职业道德可以促进本行业的发展; 四,职业道德有助于提高全社会的道德水平。 想好了框架,秦松很快就组织好了内容,并设计了几处互动,设想了有可能被人问及的相关问题,手写了几个段落的纯文字表述,抄在半张半张的纸上,当做回答问题的手卡;又设计了一下需要强调内容的板书格式。 同屋的老张,基本也没怎么弄,他就拿笔简单的糊弄糊弄就躺在了床上抽烟,看秦松认真的忙乎着试讲,他就说: “小秦啊,咱们组我看谁也没你学的认真,试讲也只能你代表了。” “张哥,我就当这事儿是对自己的锻炼,代表不代表都无所谓的。” 下午的小组试讲很快就结束,原因是刚刚开始的时候,几个老大哥老大姐都说没准备好,谁也不开始讲,老张就推出秦松,说:“那就让小秦讲讲,我看他上午准备的特好。” 秦松也没有推辞,就站到前面,非常从容地开始了试讲,开始的两处,他还瞄了瞄手卡,后来基本就全按照备课的脉络和框架,把职业道德的特殊作用讲了出来。 一位化工厂的老大哥,听完直接就说:“小秦准备的好,讲的也好,我看啊,咱们组也别再走形式了,直接就选小秦代 表吧。” “同意。” “同意。” “同意。” “三人同行,老弟受苦,小秦你岁数最小,咱们组就你上了。” 于是,小组试讲迅速完成,人选也报给工会职教科,大家一溜烟的溜回房间,开始了扑克大战。 周六上午的试讲在多功能厅举行。第一排的桌子上摆了几个名牌,根据知道的信息推测,应该属于市总工会的副主席,劳动局的副局长,人事局的副局长之类来人的座位。 秦松排在第二位出场,他的前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试讲。 可能是有点儿紧张,也许所讲的内容也不完全熟悉,这个女同志讲的很不连贯,听着非常混乱,她也没有设计板书,需要强调的内容无法让大家直观的感受到,所以,绝对是失败的一次试讲,她本人也意识到了,脸色很难看地走回座位。 秦松站在前面,望着讲台下坐着的各位领导,同学,工作人员,心情非常的放松,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内心的优越感 和举重若轻的身体姿态,他开始了关于职业道德特殊社会作用的讲解。 做了简单的开篇,板书写下主题后,迅速进入正题,然后又转身把四个作用及四个表现形式,板书一条,讲解一条, 全程他都没有翻书,也没有看手卡,全部脱稿,全部靠记忆下来的知识点,进行讲解阐述。期间,讲到职业道德关乎的行业形象,还特意举出了“铁老大”“电老虎”等社会评价,博得大家会心一笑。讲完一遍,还特意请几个同行互动了一下,强调了板书的四个作用,也强化了大家的接受程度。 当秦松走下讲台,大家甚至自发地给他一阵掌声,坐在第一排的几位领导,也纷纷向他赞许的点头示意。 紧接着秦松上台的是个近四十岁的中年人,他是岭前矿的宣传部副部长,叫于富平,他很有经验,也很放松,开讲前先自嘲了一下,“小秦讲的太好了,我这一边走上来,一边小腿肚子转筋,生怕自己讲砸了,那我可没脸回岭前矿了。”引得大家嘻嘻一笑,遂进入试讲。 最后的也是岭前矿宣传部来的,就是于富平的手下科长,叫徐志伟。他和他的部长讲的共同特点就是中规中矩,清清楚楚,简简单单。各自只讲了一个主题中的一个 方面,但讲的很朴实很干练。展现了良好的讲课水平与沟通能力,让秦松与大家都在下面,暗自佩服,啧啧称赞。 最后,几位领导都点评了试讲,无一例外的,秦松都被单独点到名字,说他对书本吃的透,对理论知识掌握的牢,对具体的内容讲的明白,一定是今后我们海西市宣讲职工职业道 德规范的优秀宣讲人。 中午又是在餐厅的大圆桌上摆了十个菜,仍然是有两盆海鲜,仍然大家开始了一轮轮的敬酒。 秦松抢着第一时间就盛了饭,趁大家还在倒酒,就直接开吃,等又有人针对他敬酒什么的,他就跑到别的桌子转一转,又开始坚持自己的禁酒计划。 过了一会儿,岭前矿的于部长和徐科长竟然一起来到他面前敬酒,秦松赶紧站起来, “于哥,于哥,我真不喝酒,抱歉抱歉。” “啤酒你怕啥的,来一小杯,就一小杯。” “真的不行,我一口都不能喝,徐哥我不喝酒。” “那行吧,你喝饮料,咱们仨喝一个。” “行,行,行,我就饮料了,我给俩哥哥啤酒倒满。” 喝完酒,于部长让徐科长和秦松交换联系方式,秦松和徐科长就在旁边的空桌子上,扯下笔记本的一页纸,互相留下电话。 秦松发自内心地说:“于哥,徐哥,咱们以后常联系,市里这边有啥需要我跑腿的,你俩哥哥别见外,就直接吩咐。” “小秦你放心吧,我们哥俩都觉得你对脾气,和你投缘,以后你就是我们俩的小老弟儿。” 于部长很有深意的说:“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第13章又见 第十三章又见 培训的会餐闹闹哄哄的在一点钟左右结束了。 许多人就带着通红的脸色踏上了回程。 秦松在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到总台去交钥匙,这时,市总工会的职教科长喊住了他:“小秦,小秦” “张科长,你找我有事儿?” “小秦,你登记的时候,单位电话留好没有?哪天我们工会找你有事儿,肯定能找到你吧?” “张科长,我留的电话就是我们办公室的电话,保证能随时找到我。” “那行,你先回去吧。以后常来工会啊,别总去办公室,也到我们科去看看。” “张科长,你放心吧,以后我再去工会办事,保证去咱们科做客,保证去看看张哥。” 秦松很快就离开了疗养院,坐上开往市区的小中巴,回到市区时,还不到三点。 秦松没有回单位,直接回了百货批发公司的单身宿舍,把包放好之后,正要锁门离开,见一起住单身的小王正从他的宿舍出来,“哎,秦松,你回来了?” “啊,王哥,我培训完事儿了。你这是干啥啊?咋没上班呢?” “等会儿我们要练球,我回来换鞋来了。” “是要打羽毛球比赛吗?” “是啊,以科室为单位,双打形式,男女不限,单循环打一轮,再前四名抽签打交叉,胜者决赛。” “哎呀,这赛制,这流程,谁定的?高啊!” “那你看,你以为百货公司就是一般战士吗?这活动我们这两年都是这样搞的,老有经验了。” “王哥,你等我一下,我也换身运动服,我跟你去混混场。” “行,我等你。” 秦松跟着小王来到百货公司的日杂仓库边上,这边大块的水泥空场上,用蓝色的油漆划出了一个篮球场,现在,篮球场的内场里,又用白石灰划出了一个羽毛球场地。 秦松很喜欢打羽毛球,尤其是打场地的,上中学和在电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打场地的条件,就是随便找个空地,两个人打来打去。 使秦松对羽毛球感兴趣并水平得到提高,是在88年的暑假,当时是电力系统的教工羽毛球比赛在电校室内篮球馆举行,秦松和老七等人被学校安排做服务工作,就是那个时候,秦松开始知道场地打羽毛球的规则,每天的早晚,都会跟着练球的教工学习打羽毛球。 仗着年轻体力好,也仗着年轻反应速度快,身体敏捷,接受能力强,从一开始被血虐,到可以得一分两分,再到后来,居然可以打得有来有往,查上一局两局。 秦松到了羽毛球场地,各自寒暄后,被随便分到一组组成双打小组,四队选手,互相打七球淘汰的循环,赢者占场。 秦松与同伴上场两次,被打下来两次,因为秦松觉得球感还没有恢复,他正在努力的唤醒沉睡了两年的球感,想重新找到当年夏天那迅捷的脚步;急促而不慌乱的脚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脚步。 等了两局,又轮到秦松小组了,秦松这时,隐隐的感觉到心跳加快,身体跃跃欲试,无数扣球劈杀网前轻吊的身姿在脑海翻滚,恨不得立刻化身其中。 秦松知道,它来了,它来了,它来了! 再后来的比赛,几乎就成了秦松的个人秀。 如有神助一样的秦松,觉醒了球王的血脉,解锁了奥运冠军的基因枷锁,以业余八段的水平,面对一群刚刚开始学棋的萌新,开始了百货公司小球场的封神之路。 球打的太顺利了,几乎怎么打怎么有,对手换了一组又一组,后来又来到场地的人,重新组合了四对,也无一对选手可以撼动秦松小队的擂主地位,他们俩始终占着一边场地,跟着秦松躺赢的同伴一次次嚣张而又放肆的大笑,而错过秦松当队友的小王追悔莫及。 就这样,对面的对手上上下下,秦松一直稳如老狗,高接低挡,悉数打走。 一直打到晚上六点,球都快看不见了,大家才悻悻作罢。 百货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姓于,近六十岁了,刚刚下球场的他已经满脸的汗水了,他还觉得意犹未尽,他在与秦松分手前,一再邀请秦松以后多来打球,并请他下周六的下午担任羽毛球比赛的裁判。 秦松很愉快的答应了,保证只要是有时间一定参加。 从此,秦松的业余生活,多了一项打羽毛球,每天下班,都会参加到百货公司的练球活动中。 2月28日这天上午,秦松被王素大姐指派,去财务科送一份报表,等他回到工会,和王姐打了招呼,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士,正在和王玉环,姚新荣两位姐姐聊着天。 “秦松,你回来了,” “小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车站团支部的张书记” “新荣姐,你不用给我介绍,这是我师姐,我认识啊。” “秦松,听说你去海滨疗养院培训去了?我们车站本来让我去的,我一想到封闭学习好几天,我就给推了。” “张姐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的,根本就不知道咋回事,稀里糊涂就学完了。” “小秦你就是瞎谦虚,还稀里糊涂学,咱们沈主席都和我们说了,说你给咱们单位长脸了,总工会还给咱们沈主席打电话来着,专门表扬的你。” “真的,还有这事儿?” “真的,姐不骗你。” “太好了,这下,我今年的全国总工会五一劳模稳了,到时候,我请王姐吃饭。” “哈哈,就凭你这事儿,你王姐的饭,且得等啊。” “新荣姐,好饭不怕晚。你放心,到时候,你作陪,我再把师姐喊上,咱们见者有份。” 说笑了一阵儿,张迎雪起身坐到了边上的椅子,秦松坐回自己的座位。问起张师姐的来意。 原来,张师姐来供电公司是联系活动的。 按照惯例,车站的团活动,每年三月五号前后,都要搞一次学雷锋活动;今年的团活动,她想联合供电公司的团委和妇联,共同搞一次活动,利用三月四号周日的时间,捡拾车站铁路货场沿线的垃圾,干活儿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借机让两单位的单身适龄青年互相认识,顺便解决一下铁路男工的个人问题,供电公司这边参加活动要以女工为主。 “这个活动好,铁老大遇上电老虎,还是母老虎,简直就是强强联合,师姐你太有才了,这样的点子都能想到。” “哈哈哈,秦松你别瞎说,到时候,我让咱们公司的母老虎都来找你说道说道。” “别,别,别,新荣姐我错了,你可别到外面说,我可怕她们咬死我。” 张迎雪也笑了,她对秦松说:“到时候,你也参加活动吧,我们铁路虽然以男工为主,但也有单身女孩参加这次活动,姐给你介绍介绍。” “师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找对象,男子汉大丈夫,事业未成,怎么可以先考虑成家的事。” “小秦他就是心高,我估计一般人看不上。” “我没有,不可能,王姐你别瞎说。我就是自卑,我一个农村孩子,我啥啥没有,我自卑,像我这样的,就得打光棍才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意志。” “你自卑也不行,到四号那天,你还真得去,要不然咱们工会连个出力的男生都没有,你好意思看我和你王姐抱着工具吗?” “得,你别说了,我去,我那天冲着两位亲姐姐,我也去,保证帮你们把活儿干好。” “这还差不多,那天干活儿是次要的,主要是帮姐把人组织好,也帮你张姐把人分的合理一点儿,别冷场啥的。” “放心吧,我保证让她们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情投意合,比翼双飞。” “哈哈哈,就你贫。” “哈哈哈。” “不过我说的可是真的啊,你们一定一定别给我介绍对象啊,我是坚决反对,坚决不搞的,如果你们仨谁提那么一嘴,我 转身就走,到时别怪我不给姐姐面子。” “拉倒!不识好人心!” “不管就不管,以后你也别想让我给你介绍。” “我看你能坚持到啥时候。” “你们要是我姐,就放过我,让我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可不想找麻烦。” 第14章入选 第十四章入选 3月2号的上午,九点多的样子,秦松接到市总工会职教科的电话,是张科长打给他的。 “小秦,你好。” “你好,张科长。” “小秦,你们领导找你没有,刚才我们主席给你单位打电话,你入选了职工道德竞赛的专家出题组成员,让你到工会来出题。” “没有啊,我不知道这事啊。” “那你等通知吧,接到通知就过来啊,到咱们科里,现在就等你来了。” 过了一会儿,沈主席走进来, “小秦,你来我办公室。” 原来,接到市工会副主席的电话,沈主席正好有事去总经理办公室,就顺便把这事也跟总经理提了一下,他们都对秦松入选了市工会的专家出题组表示了赞许,希望秦松好好干,给供电公司增添新荣誉。 秦松听完沈主席的正式通知后,赶紧赶往总工会。 他一进职教科的科长办公室,就发现,岭前矿的于富平副部长,徐志伟科长,也在张科长办公室,三人抽着烟,喝着水,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秦松。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才接到通知,我已经很努力的赶过来了,让几位大哥久等了。” “哈哈,小秦,我说过,咱们很快就见面,咋样?” “小秦,快坐,快坐,现在得喊你秦专家了,是帮我们职教科出题的老师了。” “小秦,咱们哥三个,又要在一起奋斗了。” 坐下之后,张科长开始说明情况。 原来,市总工会一直就在酝酿着近期举办一次职工职业道德规范的知识竞赛,配合全市的职工职业道德宣传贯彻活动。前几期对各单位的骨干进行分批次培训,就是为了筛选出优秀宣讲人,也筛选出竞赛的命题专家。 秦松他们在疗养院那次培训,已经是第二期了,不过就在那次试讲之后,市工会决定,以后也不再办培训班了,也不再筛选了,就以秦松和于部长,徐科长为班底,做竞赛的出题组,以后的宣讲团也以他们为主。 今天召集秦松他们三人,就是要为四月二号的职业道德知识竞赛做出题准备。 秦松问张科长:“张科长,参赛的队伍咋产生呢?” “这个我们工会商量过了,每家参赛企业出三个人,然后先集体参加一次笔试,三人笔试成绩相加,成绩前六名的队伍,算出线,参加知识竞赛。” “那也就是说,四月二号就是六支队伍参加,也没有笔试了,就是单纯的知识竞赛,争取一上午结束呗?” “没错,咱们就争取一上午完事,我还准备找电视台录播,主持人也是电视台的新闻主持人。到时候,你们仨算是现场的评委席成员,负责评判选手的回答并给打分。” “那我们仨今天的任务,就是出一套笔试的题,再出一场六支队伍参赛的知识竞赛的题呗?” “没错,这就是你们仨今天一天的活儿。” “出题范围呢?是那本书吗?” 张科长站起来,走到文件柜旁边,从旁边一包打捆的材料里,拿出印刷的一本册子,上面的封皮印着《职工职业道德知识问答》,“你们出题的范围,就在这个题册里出,也不要变换提法和形式,最好就原封不动,让他们咋问咋答。” “这些册子参赛队都有吗?” “他们都有,这几天刚刚发下去的。” 张科长没有坐回去,一边向外面走,一边说:“你们仨现在就开始弄吧,喝水自己倒,那边三个暖瓶都是今天早上新灌的,茶叶在电话边上。我就先不陪你们了,等中午我再陪你们吃饭。” 秦松看了看于部长和徐科长,说:“两个哥,你们有啥想说的?准备怎么弄?” 徐科长看了看于部长,说:“反正就这些活儿,咱们一项项平推呗?实在不行咱们仨分工,你出必答题,我出抢答题,部长出笔试题,把题目和答案一写,最后一汇总。” 于部长看着秦松说:“暂时我也是平推的想法,老弟你想咋整?” 秦松顿了顿,想了一下,说:“两位哥,我想咱们应该这样弄。” “这些册子,题都是现成的,正好张科长让咱们保持原封不动,咱们就别抄抄写写了,直接一步到位。” 俩人来了兴趣,“你说咋一步到位?” 秦松指着题册说:“咱们仨,先共同拿一本题册,一人分三分之一,把题目和答案分别剪下来,放在一起。” “再然后,咱们找六个信封,编上号码,分别放进三道题目,这就是比赛时给六支队的必答题,可以到时候让他们抽题号回答某一个信封,对应这个信封的答案,我们粘在厚一点儿的纸上,做成手卡,给主持人使用。我们自己再找一本新的题册,把对应的三道题目答案也单独剪下来,当做现场我们的打分参照。” “抢答题就更简单了,如果抢答十五道题,我们按三十道准备,同样的,五道题一个信封,对应五个准备好的答案。咱们自己就是一个三十题的答案集合。” “至于笔试,我个人认为,因为是要决出出线队伍,需要能拉开分数的题型,那我们就出四道大题,一题15分,再出四十道简答,正好四十个得分点。卷面凑成一百分。” “这些题目也不用手抄,剪下来咱们往信封里一装,就完事,等印卷的时候,随便排版就行了。” “对应的答案,咱们整理到一起,就是判卷的统一标准。大概率会让咱们几个判卷,就是不让咱们判,这些答案一对照,也保证不会判错。” “两位哥,你们说咋样?” 于部长和徐科长听的不由得目瞪口呆,好半天,于部长反应过来,大声的说:“真有你的,你咋想到的?就按你说的先办着,工会有新要求,咱们也能改的过来”。 统一了思路,做起来飞快。 还不到11点,所有的题目分门别类地放入信封,标记好号码,题型。 答案都完美地粘贴在半张半张的厚包装纸上,做成手卡。 评判的答案做了三份, 笔试的题目也标记好题型,分两个信封放置。想对应的判卷答案,得分点也粘贴在厚包装纸上,做了六份。 等张科长走进屋来,听完他们的工作思路看着眼前的成果,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以为怎么也得干一天,你们一上午就全弄完了,真是太意外了,你们咋想的呢?真有招!” “这都是小秦的主意,也不知道他咋锻炼的,他整这些活动竞赛,太有经验了。” “那太好了,咱们去吃饭吧,我都定地方了,咱们今天中午吃bj烤鸭。”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向bj烤鸭店走去,这家店隔着工会就一条马路。 路上的时候,张科长问起于部长和徐科长,说他们俩怎么总是在一起?好像自认识他们就发现,从来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的,徐科长回答道:“不光你这样说,许多认识他们的人也都这样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总是让他们一起出现,比如,一起去学习,一起试讲,一起出题。” 于部长说:“也许是粘点儿亲戚?” “啥亲戚啊?” “他姐姐的老公公,是我亲二舅。” “这算啥亲戚啊,不算,不算。” 这时秦松接了一句, “我明白了,你们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哈哈哈。” “哈哈哈。” 到了烤鸭店,进了一个包厢,又是照例的先倒酒,秦松赶紧以去卫生间的借口,先逃过这第一关。 走回包厢的时候,他眼前一亮,张迎雪笑眯眯地带着三个人走进了烤鸭店。 第15章竞赛 第十五章竞赛 张姐看到了秦松,她笑着说:“小秦,你也在这儿吃饭啊?” “今天在工会办事儿,中午他们安排的,张姐你这是单位来客人了?” “不是,是我家海州的亲戚,他们到海西来办事,中午我给安排一下。” “哦,那张姐我先回去了,” “行,我先过去点菜,有啥事儿咱们四号搞活动时再唠。” 秦松看着张姐一行人走过,三个中年人和秦松都微微的点头示意,秦松对着他们微笑示意,看到他们被服务员引领进了四号包房。自己回身进了自己的包间。 回到酒桌上,照例又是一番威胁利诱,唇枪舌剑;秦松高接低挡,左右阻拦,总算是打消了他们让自己喝酒的念头,就看着他们陆续喝的面红耳赤,高声谈笑,自己风卷残云,吃的不亦乐乎,足足卷了八个烤鸭面饼卷。 趁着他们喝的酒酣耳热之际,秦松又溜出包间,他来到饭店吧台,看了看张姐点的菜,又加上了两个菜,然后一起将张姐安排的单给买了。并让服务员上新菜时通告一下。 回到包间,他们的酒也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秦松的建议节省了时间,下午不需要再出题了,在饭店门口他们就地解散,各自返回单位。 张科长表示,尽快开始参赛队伍的笔试,如果不出意外就定在下周,届时,或是周四或是周五,就请他们三人再过来判卷打分,确定出六支参赛队伍,早点儿定下,也好给这六支队伍,多一些的准备时间,使知识竞赛更有效果。 日子就这样不经意地来到了四月二日。 这期间,秦松在三月四号的时候,在海西车站货场门前,组织了供电公司的女青年集合,协助他对桌的两位姐姐,当了一次“红娘”。 他直接向车站男青工集堆的地方喊话:“各位大哥,机会难得,是前世你们一千次的回眸,才换来的今天的活动相遇,如果有哪一位姐姐是你们的心动女生,你们可以找我,找我身边的王姐,张姐,姚大姐,今天,我们四个就是红娘!”他的话,引来车站青工的轰然叫好,当天的活动也就顺势展开。 沿着货场铁路专用线走着的时候,张姐跟着秦松一起捡路边的垃圾,“小秦,那天你太客气了,还让你给买单了。” “姐,咱们俩谁和谁啊,你海州来人,我不得给你壮一下脸啊,说明你在海西有面子啊。” “我老叔他们吃的可高兴了,还说啥时候你要是去海州,也请你吃饭呢。” “那行,只要是不让我喝酒我就去。” 后来,秦松与于富平部长和徐志伟科长,还到市工会判了笔试的卷子,选出了得分前六名的队伍,并在四月二号的前一周,进行过一次彩排。 现在,在市工会的礼堂里面,海西市职工职业道德知识竞赛就要开始了。 礼堂的正上方,挂着海西市职工职业道德知识竞赛的横幅; 礼堂的正前方,是原来固定的发言席,是个半人高的木质讲台,放着麦克风,也将做为本次竞赛的主持人席; 面对着主持人席,一边三组蓝绒布铺着的长条办公桌,摆成了八字形,每个桌子侧边放着队伍名称的三角铭牌,市化工厂,市钢管厂等,桌子前档处贴着1——6的号码,中间放着一个黑色的圆圆的门铃状抢答器,线路连接到六组桌子的中间地上,串联一排标着1——6号码的彩色灯泡; 在八字形的侧后方靠右侧的地方,摆着一组铺着红绒布的长条桌子,上面放着评委席的三角铭牌; 后面的观众席就是原来礼堂的固定座位,这次,在第一排的观众席那里,摆了一排铺着红绒布的长条办公桌,上面分别放置着三角铭牌,写着人名。 九点开始的竞赛,秦松八点前就到达了现场。于部长和徐科长更夸张,他们俩为了不想起大早赶过来,昨天晚上就住在了工会附近。 他们两人都穿的西服,黑色的西服,再加上他们黑黝黝的脸色,竟然让人觉得非常契合;秦松下身黑色西裤,皮鞋;上身是牛仔布的衬衫加一件深灰色的休闲夹克,这件夹克不是收腰口的,有点儿偏后世的短风衣和立领男装类似,穿着显得秦松身腰挺拔,干净儒雅。 参赛的队伍队员,还有一些领导,观众陆陆续续地进场就位了,这时,秦松三人也在评委席附近站着,这里的后身,还是通向总工会办公区的一个侧门。 在礼堂外,侧门的里面,也就是工会办公区的走廊里,站着几个人在交谈着,秦松见过他们,他们几个是市总工会的副主席,劳动局的副局长,人事局的副局长,还有一个女的,估计应该是今天请的妇联的领导。 就在这时候,就见职教科的张科长急匆匆地从走廊一侧赶过来,他走到工会主席的身边,轻轻拉一下他的袖子,走向了秦松这一边的侧门旁, “主席,电视台的主持人临时被市委宣传部叫走,跟采市高官去海东县了。” “咱们没有预备人选吗?” “当初觉得这事轻易也不会变化,就没有定预备人选,再说,昨天晚上,我还和电视台确认呢,那时还跟我说没问题。” 这时,另外几个人也凑到跟前,听闻这件突发的情况,纷纷摇头叹息,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秦松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出一下头。重生一次,总要肆意大胆一些,总要随心所欲一些,当前这样的情况,必须要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刷一刷几位部门领导对他的好感度。 秦松走了过去,对着张科长说:“张科长,我刚刚听到你说的情况了,如果工会实在没有预备人选,我想毛遂自荐一下,我觉得题是我们出的,所有的竞赛流程我都熟悉,事先彩排也参加过,临时客串一下主持人,我能够胜任。” 张科长望向工会主,你看?” 这时,旁边的几个领导说话了, “这不是那天试讲的小秦吗?” “试讲讲的多好啊,主持应该没问题。” “我看就让小秦上吧。” 工会主席长出了一口气,他拍了拍秦松的胳膊,说:“小秦,那就拜托了,无论如何,要把今天这出戏唱下来。” “主席,你放心,我一定努力!” 这时,劳动局的王建辉副局长也走上前,拍了拍秦松的胳膊,说“小秦不错,关键时刻能堵枪眼,我现在看你越来越顺眼了。” “那领导你就把我带走,我跟着你干。” “哈哈哈,我看行,你现在啥学历?” “我大专,电校毕业的。” “行,我知道了。” 知识竞赛准时开始了。 观众是不知道情况的,他们没有觉得这个主持竞赛的主持人有什么变化,只是觉得这个主持人很有水平,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无论是开场的主旨阐述,还是后续流程的必要交代,串场时的偶尔点评介绍,抽签时的威严正式,以及两大竞赛板块的对接,都让大家觉得整场竞赛,丝滑无比,节奏明快流畅,一气呵成。 参赛的队伍是有感觉的,他们事先演练时,对位过那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只是那时的他们,虽然也说不出那个主持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个人,一口播音腔调, 无论什么环节都是照本宣科,机械而空洞,总和大家隔着一层,处处端着的感觉。现在秦松的主持,让他们迅速的进入比赛状态,很快就被调动的身心都沉浸到比赛中,为各自单位的成绩而奋争着。 在抢答的环节,几道题之后,秦松刚要念下一道抢答题,突然场上的四号桌,一名队员举起手,并站起来大声地说:“主持人,我们桌子的抢答器有问题,我几道题都按了,一道也没抢过他们。” 场上瞬时安静了一下,大家都看向秦松,连第一排的领导们都停止了刚刚偶尔出现的交头接耳现象。 秦松没有慌,他镇静地比了一下手势,面对六支队伍说:“我们暂停一下抢答环节的比赛。” “现在,请大家按顺序,依次按响抢答器,一号桌开始。” 从一号到六号,都挨个响了一遍。 “现在,请大家都按住抢答器,一,二,三,五,六号桌的队员们,请在我说开始后,稍稍迟缓一下再按响,四号桌的队员,请你在我说开始后,立即就按响抢答器。抢答,开始!” 场上的抢答器,只有四号的灯亮了。 “大家看到了,四号桌的灯和线路,没有问题。” “使用抢答器的技巧问题,我们就不在比赛中进行探讨了,下面,我们继续开始抢答比赛。” 比赛又开始丝滑地进行了,场上刚刚发生的小插曲,不但没变成滑铁卢,还成了秦松的高光时刻,这个影响,到了竞赛结束的时候,秦松下场时,得到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就连场上的六队参赛队员也跟着鼓掌,以此来感谢秦松,是他,让彼此互相成就了一场精彩的比赛。 第16章借调 第十六章借调 中午,市总工会有招待午宴。 还是在bj烤鸭店,参加观摩的各单位领导们在工会主席,副主席的陪同下,单独一个包间。 张科长带领着秦松三人,以及电视台的摄像二人组,还有其他工作人员,科室人员坐了一个大包房,能摆两张大圆桌的那种包房。 照例,又是一番热闹的推推搡搡,花样百出,秦松坐的这张桌子最后还是败于秦松的油盐不进,被迫允许他可以倒饮料,其他人都满上了一杯白酒,喝不喝啤酒要看等下白酒情况再定,秦松忍着笑,一边夹烤鸭卷着饼,一边看大家喝的热热闹闹。 过了一阵子,工会副主席和劳动局的王建辉副局长竟一起端着个小酒杯进来了,他们俩说要给评委,摄像,和各位工作人员敬酒。感谢大家对知识竞赛举办的辛苦付出。 两桌的人,都站了起来。共同与两位喝了一杯,喝完以后,王副局长看向秦松,“小秦你喝的不是酒啊,” “王局,我不喝酒,抱歉了,就拿饮料敬领导了,反正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 “哈哈哈,你挺会扯,” 这时,工会的副主席开口了,“小秦酒喝的不好,办事可不错,上午的补台,大家都对你表示认可。” 这时张科长插话说:“主席,以后我看有啥活动,咱们还是找自己系统内的人帮忙,要不然像今天这样,太被动了。” “行,以后多找找像小秦一样的人。” 这时,王副局长问秦松:“小秦你下午有事吗?” “我没事儿” “那下午你给我们劳动局干点活儿,”这时,他转头对着跟来的劳动局的一个科长,“下午的考试,把小秦加上,让他代表工会和人事局也去监考去。” “是,王局,这儿完事我就带秦松去。” 秦松心里明白,王建辉副局长这是给自己发福利来了,因为监考是有监考费的,他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秦松的欣赏和认可。 临结束前,工会职教科的张科长给秦松三人一人一个信封,也给了电视台的摄像二人组各一个。 里面是一百元钱,算是当一次评委的劳务费。 最后,秦松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于徐二人组,一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亲兄弟。跟着劳动局的科长,来到了离bj烤鸭店不远的一处二层小楼。 看到门口挂着的牌子上写着:海西市人事局培训中心。 穿过一楼的走廊,在尽头,是一间大教室,下沉了三级台阶,走进去,已经有了两个人在那里,他们是人事局的两位同志,一番介绍寒暄后,他们就坐在教室里等待着考生到来。 劳动局的科长又匆匆忙忙地离开,去拿考卷。 秦松不由地问向两位同事,“下午的考试是什么情况?” “下午是劳动局和其他四家单位的用工考试。责成我们人事局操办。” “哦,那有些啥说道吗?” “说白了,就是走走形式,因为基本上是按坑种的萝卜,只有几个岗位是需要竞争的。” “那咱们啥尺度啊?” “尽量睁一眼闭一眼,但也别让他们太过火了,毕竟领导说不准啥时候来巡回。” “好嘞,我到时候就看两位哥的态度办。” 下午两点,考试正式进行。 人事局和劳动局的领导就在考卷下发的时候露了下脸,没等宣读完考场纪律就离开了教室,王建辉副局长还在临走前,对着秦松点了点头。 秦松和人事局的两位好像自动商量妥当一样,两个在前区,一个在后区。 人事局的一位,先是站了一会儿,后来就坐在了前面讲台上的一个凳子上,低头看着脚下,发起呆来;另一位虽然站在教室的前区,但他没有看向座位上的考生,只是慢慢的踱着步,看向外面的窗口,又走回来,走回去。 秦松知道了自己应该采取的行动,就站在教室的正后面,时而回头看看后面的墙面,观察一下上面的两张宣传画,又时而看向教室前面发呆的同事。 教室里的考生慢慢地掌握了监考的动态,也试探出了监考的底线,于是,有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是纷纷在桌子底下拿出小纸条或是翻开什么书的声音。 秦松站在后面的中间基本没有挪动,刚开始,紧靠着他的最后一排的考生,总是鬼头鬼脑地看向秦松,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再过了一阵儿,看见全场的氛围,他也悄悄的动作了,从裤兜里慢慢地展开一张纸,压在中间的大腿下,慢慢地抄写起来,时而还转头看看秦松,当秦松与他对视时,他叽里咕噜转动的眼神里,让秦松看到了讨好和一丝谄媚。 秦松没有回应他的视线,每当对视的时候,都先转开,不给他丝毫的压力。 考了一会儿的时间,秦松实在是无聊,就站在那里看一看附近考生的答题,他忽然发现,身边这个考生,也许是太紧张了,把一道政治问答题抄错了地方,应该是下面题的答案,他给写在了上面的地方,见他鬼头鬼脑地还要开始抄写其他答案,秦松忍不住了,走近他的桌子,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答错的卷面,把正在低头看大腿下面的他吓了一大跳,他懵在那里。 秦松又点了点,手指比了一下题目,然后转过身去。 他看了看秦松,又看了看卷面,折腾好几回,才突然醒悟,赶紧圈起答错地方的答案,指向下一题目的答题地方,找到正确的答案,写在空余的地方再做好指示。 四点钟,考试结束,劳动局的科长收回了试卷装进档案袋封好,然后又给秦松三人分别发放了考务费一百元。 一天就挣了三四个月的工资,真是美好的一天。 秦松与他们告别后,准备回单身宿舍。 他走出培训中心的时候,在马路对面,站着刚刚在他考场考试的那个考生,他有165的身高,胖呼呼的样子,眼睛十分灵活,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看起来十分喜庆。 他见秦松走过,就大声地问:“哥们儿,你哪个单位的?” “我供电公司的,” “今天谢谢了啊。” “别客气。” “你贵姓?” “我姓秦,叫秦松。” “哦,我叫李岩,在劳动局开车,以后有啥事吱声啊。” “好嘞,以后肯定能常打交道。” 四月七号下午,周六 秦松正在办公室盘算着今天早点溜号,回百货批发公司去大 杀四方,好好过过羽毛球的瘾。 他听到沈主席喊他:“小秦,小秦。” “哎,来了,来了。” “小秦啊,你看看,这是市劳动局给你的借调函,你小子行啊,让劳动局相中了,让你去给干活儿去。” “沈主席,我估计是上回知识竞赛的时候,当时我毛遂自荐当主持人,可能让王局认可了。” “是啊,我后来也听工会说了,那天你可出彩了。自打你来咱们工会,我就觉得你不能长呆,现在一看,真就这样。这就飞走了。” “沈主席,你可别这么说,我啥时候飞走了啊,我永远都是你的兵。” “没事儿,你走的越远越好,你有出息了,我也有面子,到时候我找你办事,你可得认啊。” “沈主席你这就说远了,我啥样人你还不了解吗?保证到啥时候,都随叫随到。” “行了,你先走吧,提前收拾收拾,下周一早上直接去劳动局找技工科报道去,这边公司的人事和办公室我都打完招呼了。” “那好,沈主席我先走了,下周一我直接去劳动局,报道完啥情况我再给您打电话。” 第17章日常 第十七章日常 四月九日的早上,秦松在八点前,来到了市劳动大厦。 经门卫指点,走上楼梯,到了二楼的技工科。 科长他见过,曾经在人事局培训中心监考时,亲手发过他监考费,姓成,叫成旭光,近四十岁的样子;科里还有一位同事,介绍的时候,成科长让秦松喊刘主任,叫刘学恩,已经近六十岁。 原来,技工科就他们两个人,成科长刚刚从外地调来,目前是科里的代班科长,刘主任是海西土著,一直就是劳动局的人,现在的他负责技校方面的协调工作,科里还挂着技校教研室的牌子,所谓的主任也就是教研室的主任。 科里的工作有两大板块,一块是全市的技术工人考核发证工作;一块就是技校工作,指导技校的教学和教研。 成科长对秦松说:“你的能力,我们都了解了一些,你也很优秀,特别是咱们局的王建辉局长,也是咱们的分管局长,对你非常认可,他指名让科里把你从企业抽调来。我们科的事情特别多,现在咱们也不是外人,明告诉你,到咱们科里来,就是来出力跑腿干事儿的,你得有思想准备,千万别觉得受委屈。” “成科长,刘主任,我现在一个人,住着单身,也没成家,可以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什么负担和牵挂都没有,再也没有谁比我更灵手利脚了。” “以后,你们两个领导,就我一个小兵,就使劲使唤吧,只要是需要我干的,你们就放心地交给我,我保证让你们满意。” “好,那就先这样,你先坐刘主任对面的办公桌,把这几本登记册看看,熟悉一下,这周,有下面企业来取技工证书,你对照这个把证书发一下。”“证书在哪呢?” “证书在旁边的柜子里,我这边办公室的柜子里也有一部分,你到时候再细分。” “行,我知道了,科长,是不是他们领完证书,还得在这个登记册上签字?” “对,把谁来取的,啥时候取的,都在备注栏写上。我现在去王局长办公室去一趟,回头等他那屋没人时,我再领你去一趟。” “知道了,科长。” 科长走后,秦松又问一下刘主任,目前技校方面有没有急活儿,还好,刘主任说,这周还没想找技校,原计划下周,要召集技校方面的车工,焊工,钳工方面的老师开个会,具体事宜到时候再定,看下周的情况,也许还可能推到下下周开会。 稍稍过了有十五分钟,成科长回来了,“小秦,跟我来,咱们去王局办公室去一趟。” 秦松在科长身后进了王局长办公室,王建辉副局长正站在一个大花盆旁边抽烟。 “局长,我把小秦领来了。”“来了,小秦,咋样,我说话算数吧?” “局长,太好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您手下干活了。” “你也别高兴太早了,你们科长都告诉你了吧?你们科全局人最少,活儿又最多,到时候,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局长,您放心吧,我保证指哪打哪,保证不会掉链子。” “好好干,今年咱们局还得增编呢,争取留下来,别白借调一回。” “局长,我就跟着我们科长主任好好干,落不落编的事就随缘,到时候,有那命就留下,没那命,也不在乎。” “那不行,咋说,你也是我要来的人,咱们都得努力。” “是,局长,我肯定百分百的努力。” “行了,你回去吧,以后咱们就常见了。” “是,局长,我先走了。” 秦松由登记册入手,开始了在劳动局的工作。 一上午,走马灯似的来人。都是各个企业的代表来取证书的, 有的是工会的,有的是某厂教育处的,还有的是党办的,有的干脆就是财务人员,跑银行的,顺便被派来取证书。 这样的小事,实在是太简单了。 秦松忙而不乱,确保程序顺畅,先对照双方的登记表数目,核准对方的单位名称,领取人,领取时间,然后再将一摞摞捆扎好的证书交接过去。 秦松一直微笑着面对每一个来人,自己还忙中不忘记自嘲:“谁敢说政府机关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有我秦松,绝对让他们宾至如归。” 刘主任一直在自己的办公桌那里坐着,也不知道低头写的是什么,有时来的人认识他,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笑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秦松送走一的取证的人,也没有坐下,顺势把刚刚弄乱的柜子,还有凌乱的地下,都打扫干净。连隔壁科长的办公室,因为也去他屋子的柜子找了证书,一块儿都顺便打扫了。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科长说,这是科里第一次来新人,在一起吃个饭吧,于是他们三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靠近车站的红旗路美食街。 吃饭的时候,科长还对饭店的老板介绍了秦松,并表明以后科里有什么事,秦松会与老板对接,订餐,结账的;那个老板听后还上前递烟,倒水的,好不热情。 秦松觉得刘主任性子有点冷,一直是一副冷冷的脸子,基本不怎么主动说话,也不怎么与科长搭腔,就是上来某一个菜的时候,才会点评几句。 成科长也在旁边说,“小秦以后也得随时随地的学习,就像刘主任一样,吃饭吃菜咱们也得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秦松看着刘主任的时候,刘主任对秦松说:“过几天,科里就要搞二级厨师证书班了,到时候,就得你去了。” 秦松暗暗点头,原来,技工科的业务范围,不光是覆盖了二产的工种,还覆盖了三产的许多工种。 再回到科里上班之后,秦松突然明白,自己的到来,还让科里发生了变化,三个人,成了三角形,成了最稳定的结构。按照他的猜测,原来的科里,成,刘二人,业务相对平行,互相可以不交叉,两人又是那样彼此不来电的样子,要是有可能,一天都不会有什么交流。 现在,有他在这个办公室做缓冲,有什么话,科里有什么事,科长都可以走过来说了,而且,秦松发现,刘主任也发现了可以将秦松当做小弟使唤的妙处,一个下午,已经明显的笑容多了一些。 在说到今后科里招待的事情时,刘主任还特意交代秦松,“咱们教研室这块的招待,定点在与咱们中午吃饭的隔两家的店,啥时候技校开会时,你去安排。” 秦松问,“科里两个接待店,局办公室不管吗?” “没事儿,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再说了,其他科也有这样的情况。” “哦,” 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五分。 秦松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劳动大厦。 刚刚要走进大楼,旁边有人喊他: “秦松,秦松” “哎呀,是你啊,” “我昨天就想看你去,结果昨天晚上回来都七点多了。” “没事儿,以后咱们就常见了。” 第18章春意 第十八章春意 和秦松说话的是李岩。 他已经从下边的县里借调到劳动局当司机快一年了,四月二日参加的是劳动局工勤编的考试,也就是秦松临时担任监考的那一场考试。 “兄弟,可太感谢了,就三分啊,就超过和我争这个司机编那小子三分啊,我都后怕,要不然全白忙乎了。” “李哥,别这么客气,咱们两也是有缘,再说了,那事不是赶上了吗?要是你在我那个位置,当时你肯定也帮我一把。” “话是那么说,还得是你这个人讲究。以后咱们在一个单位了,我也多一个弟弟了。” “李哥,那必须的。”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了劳动大厦,走上二楼才各自分开。 由于李岩落下了正式的工勤编,劳动局又向下面的基层单位借调了两名司机,他和另一个正式工勤编的司机,就基本被固定当做了一把手局长和王副局长的专车司机。 另一位副局长分管办公室,就和其他的科室一样,遇到用车的情况,就随便抓两个借调的司机。 李岩给王副局长开车,又因为王局分管秦松的科室,李岩便自然地成为了技工科的常客。又因为他和秦松似乎是天生的亲近,总是有事没事就到秦松和刘主任的办公室,有时出车回来,甚至会直接先来秦松的办公室报道,喝茶水,然后在继续等待出车任务。到后来,办公室找李岩都不往车队的车库打电话,全是先打技工科。 秦松也很享受与李岩的友谊,不管他多忙,就是正在接企业的咨询电话,他也会见到李岩过来,立刻放下电话,给李岩递烟倒水,一番接待再继续电话。 后来,又跟李岩说,专门为他标记了一个茶杯,平时来人丢给秦松的烟,都放在了秦松办公桌最外侧的抽屉里,秦松也不抽烟,所以就成了李岩的专用口粮。 秦松有时想,是不是李岩和老七都姓李,所以才与自己如此气味相投?要不啥时候,把他们俩聚到一起,看看会怎么样? 四月的海西,春意盎然。 秦松的心情也十分美丽。非常的悠闲与放松。 秦松快速地熟悉了机关工作,又当仁不让地成为了科长和刘主任的粘合剂,在技工科的日子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成科长和刘主任都拿秦松当自己的跟班小弟看待,他们俩分管的一摊事自然而然地都甩给秦松,他们自己分管的工作如果想做什么安排,都会绕一下弯,借秦松的口来说出,这样就都同意,好像他们都在给秦松面子一样,而秦松真正地表达对某件事情的处理意见时,他们也一致同意,纷纷表示,以后,秦松就必须大胆地干,即使做错,也有他们兜底。 科里的两个招待定点单位,也由秦松接手,按照企业和技校这样的两块,全由秦松去点菜,结账签字。最好笑的是,有时同时有客人,两人也不合并安排,秦松只好两家分别的忙乎,有利的是,秦松即可以躲酒又可以在同一个中午,吃两种风格的午餐。 李岩有时偷偷地和秦松说:“兄弟,你真厉害啊,悄悄的就夺权了,成了技工科实际的科长。” “别瞎说,让别人听到不好。对了,李哥,你说刘主任和成科长咋回事?” “咋回事?就是刘主任不服呗,都是正科级,凭啥就他代班?他临老了要退休了,还被人管着,不服呗。” 白天的单位基本就是这样,琐碎而忙碌着。秦松的业余生活随着天气的变暖,更加的丰富多彩。 现在,没有风的晚上,他都会在百货公司的仓库边,打几局羽毛球,如果有风,就和百货公司的人打篮球。 原来的早上,他都是五点半起床,顺着外面百货公司和供电公司的几条马路,绕跑五圈,一圈估计有六百米那样。 这天,秦松跑出百货公司的小铁门后,直接顺着马路跑向了市体育广场。 市体育广场是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可容纳一万人的露天水泥台阶的田径场,带着一个周长四百米的标准跑道,跑道不是后世的塑胶,而是细碎的灰黑色煤焦三合土压制的跑道;中圈的运动场,坐落一个足球场,场上也没有后世的草坪,黄乎乎的颜色,也是由三合土压制的,不像跑道那样的灰黑色。 另一部分,就是一座封闭的篮球馆。馆内还可以进行羽毛球和乒乓球比赛。 田径场是开放的,篮球馆是只接待正式比赛,平时不对市民开放。 秦松跑进田径场,一时兴趣大增,开始了在跑道上的刷圈。 他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自己跑了个过瘾,一直刷了25圈,才意犹未尽地慢慢走圈放松。 秦松这时,才打量着田径场的周围。 跑道上,只有几个人在慢跑着,跑道旁边,在靠近篮球馆那一侧的树林边,有大约20多人,站成几队,在练气功? 秦松暗自好笑,原来,想修仙的人,不光我自己啊。 走到田径场靠近中央大街的一侧,这里有四五个人,在一排大杨树下,慢慢地打着太极拳。 咦?这个好,这个好。秦松慢慢地凑过去,看了一下,恩,24式太极拳,刚刚做到左右搂膝坳步,秦松赶紧混到五个人的后面,跟着做起来。 前面的一个老大姐,看着秦松,笑着对他点点头,秦松也赶紧对她笑了笑,小声的说:“我跟着打,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非常欢迎。” 这一打起来,就是好几套,24式,42式,48式,陈氏13式,陈氏73式。 秦松时隔两世,又比划到了他曾经晨练十年的太极拳,心情简直不要太爽。而且,他觉得跑完之后,用太极拳来代替拉伸与放松,简直非常契合,原来所打的各种姿势,现在好像内心有了新的体悟,打的更是潇洒飘逸,超凡脱尘。 秦松被其他五人注意到了,在大家的回转侧身之际,发现了一个动作更到位,姿势更合理,起伏更优雅,身型更柔顺的人。 于是,秦松都可以感觉到一道道目光的逡巡,后半程,更是站在领头一人身后的四人,基本都以秦松为蓝本,当做领拳了。秦松只好尽力回忆着拳路招式,一面盯紧站第一排领拳人的动作,争取不出差错。 在打拳的过程中,秦松发现了美女。 她就在领拳人的身后,等于斜着隔了秦松两个身位,身材颀长,身高应该有173,一身绿黑拼色的运动服,脚下是平底运动鞋,她的头发比五号头还要稍稍长一些,整齐的背在耳朵后面,前刘海上,别着黑色的发箍将头发抿向后方,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也很大很亮,但不是张迎雪那样的杏核眼, 更像是关公的丹凤眼,有些狭长的样子。 秦松在与她对视到眼光时,迅速地挪开了视线。全程克制了自己略有些凌乱的道心,不徐不疾,风轻云淡地打完了全部的套路。 打完陈氏73式,几人围在一起寒暄,那个美女也没有走,站在一旁,看着领拳的人和秦松说话。 领拳的人,姓王,他的老伴就是最先和秦松说话的老大姐,也姓王,他们两都是邮电局的职工,还有一年多就要退休,平时就住体育场对面中央大街后身,沿着对面路口走进去的邮电局职工宿舍楼。 秦松介绍自己是供电公司的,今天是第一次到体育场锻炼,以后一定会坚持来,除非不在海西市。 秦松和老王大哥和老王大姐打了招呼就要赶回宿舍换衣服洗漱,不过,他们两却在知道秦松23岁后,都要秦松喊他们王叔,王婶儿;秦松嘻嘻笑着应下。 见他们和那个美女一起走回邮电局宿舍,想了想,也没有问什么,等着以后再搭讪吧。 到了当天晚上,秦松在食堂吃完了饭,刚刚返回宿舍,外面的天就下起雨来,过了一会儿,不但没停,而且还淅淅沥沥的越来声音越大,雨点儿更密了。 “完了,球是打不成了,难道只能下棋了?” “秦松,秦松,咱们去跳舞吧?” “这大雨浩天的,跳什么舞?” “走吧,走吧,全指这天呢,我敢保证,现在的舞厅又肃静又好玩。” 秦松被几个百货公司的人,拉向了车站附近的小天鹅舞厅。这里有一排平房,里面全部打通,铺上水磨石,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长条形的舞厅。 门票是男宾一元钱,女宾免费。 里面的最前头,是一个堵头彻高的一个小舞台,上面坐着小乐队,还有歌手在台上唱歌;沿着舞厅长条的两侧,断断续续地摆放着长条的木条椅子,供人舞间休息。 舞厅的窗户都关着,都拉着红黑混色的厚厚绒布帘子,全屋的采光都靠着沿舞厅一个长方形的灯带,屋顶上方有四个彩灯的灯球,不断旋转晃动;舞台的上方有一排彩色射灯,对着舞台上的乐队和演员。 秦松慢慢地打量着舞厅,一边看着光影光怪陆离的舞厅,一边沿着墙顺着几把椅子,向中间地带行走。这时,他听见有人惊喜地喊他: “秦松,你怎么来了?” 第19章学车 第十九章学车 秦松定睛一看,原来是张迎雪。 今天的张姐,穿着一件浅黄色的风衣,脖子系着黄色纱巾,好像是刚刚洗过头发,没有像平时的马尾辫,就那样披散在肩上。望着她亮晶晶的杏核眼,看着她无法隐藏的喜悦神情,秦松也非常高兴。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就是特开心。 “张姐,你今天咋没通勤呢?” “今天要去小站走访,不知道到啥时候回来,早上就跟家里说了不通勤了。” “你自己来的?” “没有,我们一起来了三个。” “那正好啊,我们这边三个光棍,正好没舞伴呢。” “行啊,咱们几个就凑合一起,省得找外人跳了。” 这时,舞厅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舞池里下场的人,实际上根本无法按照中四,慢三的步法跳舞,全变成了一步,都是按照音乐节拍,或进或退,一步一舞。 秦松为了避嫌,中间和张姐一起来的两位大姐多跳了好几曲,还鼓励一起来的百货公司的两个室友,多邀请一下师姐跳舞,他有时在与两位大姐跳舞时,会在昏暗的灯光中,看到张姐看向他的目光,像黑夜里莹莹的彩钻,直射他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目光中,他感到了一丝哀怨,一丝嫉妒,好像还有一丝赌气。 这时,时间不知不觉就要到九点半了,在短暂的曲间休息时,张姐走到秦松旁边坐下,并凑到秦松耳朵边,小声地说: “等下一首舞曲的时候,你要邀请我跳。” 秦松点点头。等着乐曲的开始。 等到乐曲刚刚响起的时候,场上灯光突然地大亮,一个歌手代主持人向大家说道:“最后的一支舞曲,让我们抓紧时间,请大家全都跳起来吧!” 秦松赶紧站起来,在张迎雪的面前,微微躬身,伸出右手臂,左手臂指向舞池, “师姐,我请你跳舞。” 张姐轻盈地站起身,就像羽毛一样的飘进秦松怀中。 秦松由衷地感觉到对面身体里迸发的喜悦与欢欣,自己的身体也随之迸发着强烈的欢愉。他用右手臂揽着张姐的腰身,左手牵着张姐的右手,一步一步的转入舞池,并渐渐有意离开附近,向舞厅的远端踱去。 灯光自刚才的大亮后,越来越暗,逐渐暗到光不可见。 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晃动,刚刚开始还稍稍半步半步的挪动,一对对的舞伴挤挤擦擦的互相碰撞,后来,在黑暗中,为了不再撞到其他人,人们都基本停下了挪动的脚步,好像都开始了原地晃动。 秦松和张姐也慢慢地原地摇晃着,黑暗的环境里,背景的音乐都仿佛是从远方遥遥传来,耳朵里只有对方的呼吸声,鼻子里只有对方的气息。怀里的身体,仿佛越来越热,自己也越来越想紧紧地搂住对方,想把张姐的身体都揉进自己的怀中。 黑暗中,张姐凑到秦松耳朵边, “想啥呢?” “想你呢。” “我有啥想的?” “姐你洗头了吧,咋这么香呢?” 张姐慢慢地靠了上来,她放下了搭在秦松右肩的左手臂,也放下了与秦松平伸的右手,悄悄地在黑暗中,两手臂环住秦松的脖子,脸也贴在了秦松的脸上,嘴里的热气冲击着秦松的耳垂,她轻轻地用湿热的嘴唇,对着秦松脸颊一点一点,像羽毛一样的轻啄。 过了一会儿,张姐扬起头,与秦松吻在了一起。 秦松就觉得轰的一声,身体里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冲走的感觉,好像一道巨大的瀑布,从头冲向脚。 张姐与秦松吻着,身体微微颤动。 搂着秦松脖子的手,动了动,秦松感觉是在暗示什么,可又不知道什么意思,就见张姐拿手划了秦松的左手一下,又缩回脖子上搂住,秦松突然地福至心灵,原来,鉴宝节目说的是真的啊,所有的羊脂白玉,都经历了盘玩,需要经历很多年很多年的时间,才能更温润,更细腻,更光彩照人。于是秦松就恍恍惚惚的在一个鉴宝节目里,当起了鉴宝人,专门负责鉴定羊脂白玉。 秦松一会儿觉得自己要爆炸,瞬间升空;一会儿觉得自己进入一个新世界,又可以奋力探索,简直是忽冷忽热,欲仙欲死。 舞厅的乐曲声音稍稍小了一些,又听见主持人在黑暗中拿着麦克风说:“欢乐的时光,总是这样短暂,让我们珍惜最后的一支舞曲吧。” 黑暗中,纷纷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主持人的话,让秦松和张姐从云天之外回到了舞厅里。 张姐放下了搂住秦松脖子的手,又搭在秦松肩上,秦松也拿出手,并摸索着替张姐扣上风衣扣子。 灯光渐渐增强,增亮,最后,在舞曲结束的时候,灯光大亮。 走出舞厅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秦松想邀请张姐三人一起去吃点东西,被张姐坚决拒绝了,说是明天要下小站,要起大早,就不折腾了。秦松听罢,就不再坚持,秦松和室友就此在小天鹅门前与她们告别。 夜里,秦松睁着双眼,看着石棉瓦的顶棚,心里再一次自嘲: “谁还不是个曹贼了,连老衲都要还俗了。” 第二天,秦松照样早早就跑出百货公司。 这次,他直接跑向体育场。 太极拳的小队伍还没到,秦松简单热身就开始了埋头刷圈。受昨天晚上的刺激,秦松决定今天跑三十圈,要让身体的疲劳冲刷掉昨天旖旎的味道。 秦松快跑到28圈的时候,看见小队伍来了,今天好像还多了一个人,都在压腿,伸胳膊做着热身。秦松还是跑完了今天自己的规定数量,再一边伸展着四肢,一边向队伍靠拢。 “小秦,来啦?” “来了,王叔。” “小秦你来的早啊,我看你都跑半天了。” “是,我今天来的早。” 接下来,又是24式,42式,48式,13式,73式,轮了一遍。 秦松边做边看着前方的美女,心情非常的放松。自己觉得今天的拳,打的更有味道更接近化境。这才是,接,化,发! 打完一套太极拳后,队伍散去,秦松看美女与王叔,王婶儿一起向对面走,就主动开口问到:“你们都住一起吗?” 王婶看了看秦松,悄悄地笑了笑,说:“是啊,我们都住邮电局家属楼。” 然后,又悄悄地对秦松说:“漂亮吧?这大个,这是我们局长的女儿。” “王婶儿,姓啥啊?” “姓尹,尹玉萍。” “哦。” 这时,前面几步远的美女,回头看了秦松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秦松在这一眼中,看到了似喜,看到了似慎,好像还有一丝玩味,一丝警告? 哎呀,这真是眼睛会说话啊! 秦松对着尹姑娘,给了一个职业微笑,露八颗牙那种,尹姑娘随即转身,拉着王婶儿走开。 看着尹姑娘站在马路中间,就像一只林间的小鹿,顾盼四处,再然后又像小鹿一样,消失在对岸。 秦松的心又砰砰地打起鼓:“哎呀,我去,老衲又要还俗了!” 当天是周二,刚刚打扫完两个屋子的卫生,又擦了四张办公桌,秦松还没坐到椅子上,成科长匆匆地就走进来,“小秦,跟我出去一下,今天咱们去红星厂。” 到了楼下,才发现,是与王局一起去,搭王局的公务车,一台灰色的bj213吉普。 李岩对着秦松挤了挤眼睛,“坐我边上,后面是领导座位,你在前面给我看地图指路。” 坐上车,才知道,原来在山沟里的红星兵工厂,与劳动局交通局共同开办了一个驾驶员培训班,为期半年(实际五个月),统一食宿,封闭学习,培训后经考试,发放驾驶证。今天是开班仪式。 “小秦,你有驾驶证吗?” “科长,我还没有。” “那你这回最好学学,咱们自己家开的班,学费可以免,机会难得。” 这时王局开口问道:“局里有几个?咱们别弄太多了,交通局那边也不好看。” “就劳服的老张,还有保险科的老陆,办公室的李主任。” “哦,那行,那就再加上咱们仨,一起都解决了。” “李岩,你给我们去办,把成科长,小秦还有我的名都给报上,正好你还是我们的特聘教员。” “是,王局,我下车就去办。” 到了红星厂后,参加完开班仪式,王局来了兴致,说反正这周暂时还没有什么事,干脆就在这里学车了,成科长和秦松自然答应,于是就在兵工厂的山沟里驻扎下来,真的开始学起开车来。 第20章会签 第二十章会签 秦松一下子就在山沟里呆了四天半。 这期间,他跟着一众学员,开始了汽车驾驶学习,红星厂把车队闲置的十台解放大货车贡献了出来,学员们分组轮流上车去实践打方向,倒车,入库的基础训练,也就是后世的部分科目二内容。 只不过,这时的解放货车,方向盘皱的不行,双手臂使劲地转方向,都觉得无比费劲,一次练习下来,胳膊都酸疼不已。 秦松练了几次后,觉得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去开大车,现在这样跟着练,有些浪费时间,就悄悄地找到李岩, “李哥,我不想练大车了,以后我也不想开,还是想练练小车,你有啥办法没有?” “那咋整?那就吃完饭,他们开始打麻将,我带你拿213练练,正好以后,咱们都伺候王局,你熟悉了这个车,还能跟我换着开。” “行,今天晚饭后,我就到水泥场地那边等你。” 后来几天晚上,秦松都是在李岩的指导下,开着213在水泥场地上一圈圈的画龙,偶尔也会练习急刹车,练习着倒车,进库。 有一天晚上,他们俩正练着,成科长找来了, “我说李岩最爱打麻将,怎么这几天都不上场呢?原来跑这儿来了。” “科长,你有事吗?” “没事儿,我就是找李岩。李岩,王局说,明天早上咱们吃完饭就赶回去,省局要来人,中午他要接待。” “省局咋周日来人啊?” “他们是路过,估计是去bj吧,赶咱们这儿吃中午饭。” “成科长,那我去加油,省得明天起早忘了加。” “你先等会儿加,我也顺便练练。” 22日的上午,秦松返回了海西市。 23日的早上,他又来到了体育场。 继续刷圈,继续慢走,然后,又是混进太极拳小队,一系列的操作下来,秦松笑咪咪地随着王叔,王婶儿和尹姑娘,一起走出体育场。 秦松可不想一直与尹姑娘相对无言,他假装看不见王婶揶揄的笑容,他走到尹姑娘旁边,问道:“我知道你姓尹了,我还不知道你在哪上班啊?” “我在实验小学。” “当老师?” “对啊,当老师。”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东师大。” “东师大?东北师大?长春那个?” “对呀,就那个。” “哎呀,没道理啊,东北师大出来,最次也教中学啊,你咋去实验了?不得去一高吗?” “我们延期毕业了两个月,档案到海西教育局的时候,一高没编了。就随便落在实验了。” 这时,王婶儿走上前,半是解释半是迎合地说:“小秦,你净瞎分析,小尹落在实验也不是固定的,随时就能调走,说不定人家还要去省城呢。” “哦,这样啊,我就说嘛,怎么能这样分配呢?” 再回到劳动大厦上班时,科长给秦松分配了新的工作。 局里准备举行一次全市技术工人的大比武,这次的大比武,不但赛出的前三名选手,有丰厚的奖励,还对应省里即将举行的大比武,届时参加省里的大比武。奖励不但颁发优胜的工人技术能手的称号,还晋升一级固定工资,同时浮动一级工资,这等于一下子涨两级工资。可谓是丰厚至极。 秦松心里清楚,这也等于是劳动工人,劳动局,最后的辉煌了。自此以后的十几年间,再没有举办一次大比武,许多企业全部都日渐消亡,改组,变卖。直到进入新时代,提倡什么大国工匠,提倡什么工艺创新,这才又有技术比武。 秦松骑上自行车,在全市的几个部门间穿梭起来。 他要拿着一份文件稿,首页上用曲别针订上一张公文纸,在这张公文纸上集齐签名。 具体流程就是:这份文件,是秦松起草的,由刘主任看过,成科长同意,送王局长签批,又送办公室存档,由办公室送一把手局长签批名字,再返回给秦松,由秦松持有,准备请市人事局,市总工会,团市委,市妇联的四个部门一把手签上名字,再交回局办公室付印,再发向全市各企业。 秦松一家单位一家单位的跑,按照流程,他先找对应的科室,请对应的科室带他去各单位的一把手办公室签字,人事局和团市委一把手没在,他就留下科室电话先离开。 妇联去的很顺利,到那里就签字了。 很快地就签到了市总工会,秦松先去找的张科长,让张科长带着去找的一把手工会主席,张科长一面领着秦松上三搂,一面热情地说:“小秦,我们工会也相中你了,咱们的分管主席一直说把你借调来工会,没想到,让劳动局先抢走了。” “张科长,那也是你给搭的平台,要不是这一场事儿,谁知道我这个农村孩子啊?” “那也是你秦松立的住,是金子到哪都发光。” “我也不想咋地,只要能落个正式编就行。” “那应该没问题,我听说,今年劳动局和工会,都能进编,到时候,你提前运作运作,争取落下来。” “行,张科长,到时候,你也帮我打听打听,有啥消息告诉我一声。” “没问题,我替你想着。” 第二天,人事局的字签上了。团市委还没消息。 第三天,4月25日,上午,科里的电话响了,是团市委青工部的电话,一把手书记回来了。 秦松从座位一跃而起,飞快地下楼,蹬着自行车就赶向了团市委。 青工部部长姓郑,叫郑宏伟。 他瘦高的个子,足有185,带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脸很白,一见秦松走进来,就笑眯眯的说:“来了?我今天一直帮你盯着一把,问明白他不出去,立刻就给你电话了。” “谢谢,谢谢,太感谢郑部长了,不瞒大哥说,你们家是最后一关了,今天我们科长还催我抓紧时间,要不然,五一前都没法下文件了。” “别客气,以后咱们还得长打交道呢,走,现在我领你去。早弄完早利索。” “那行,我签完字送回去印,然后我再过来,咱们中午我安排,行不?” “不用,不用,我今天中午还有事,咱们哪天再说,你放心,我保证吃你一顿。” “那行,啥时候吃,我听你电话。” 从团市委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刚刚推车走到马路对面的芙蓉树下,还没等他骑上车,抬起头,就看见张迎雪的亮晶晶的杏核眼,正看着他,站在马路牙子上,无声地笑着。 “哎呀,张姐,你咋在这儿呢?” “我老远就看你过来了。” “姐,你不上班,上这儿堵我,合适吗?” “呸,谁想堵你,我也是去团市委。” “姐,你咋不找我呢,是不是不好意思面对我?” “你还说呢,我第二天下午给你打电话,你办公室没有人接。” “哦,我去山里了,红星兵工厂,知道吧?在那里呆了一礼拜。” “姐,你电话找我没啥事吧?” “没事儿,就是想告诉你,我小站回来了,晚上还在海西,不回去。” “哦,可惜了,可惜了。” “姐,你啥时候还不通勤啊?” “没了,五一前肯定是都没了。” 秦松克制了自己想拥抱张姐的愿望,就这样看着她摆摆手后,穿过马路,走向团市委,按下内心复杂的情绪,慢慢地骑向劳动大厦。心里继续腹诽: “曹贼,不是那么好当的,老衲,你任重道远啊。” 第21章通气 第二十一章通气 秦松一回到劳动大厦,就迅速地提高了工作速度。 确实,可以使用的时间不多了。五月十四日到五月十九日一周的时间,将要举办多场的技术工人比赛。文件要在五一前尽快下发,让企业早日组成队伍,其中,车工,钳工,焊工三个工种的比赛,由技校教研室组织,召集了六所技校的工种老师,分别出题;由技工科协调,由总工会和人事局负责组织赛事。 女工部分,主要有两个工种,分别是挡车工和装纬工,由妇联组织出题,劳动局和团市委负责组织赛事。 文件是这样安排的,但因为,技工科参与了所有的环节,是所有部门间的总协调和串联者,于是,在文件下发后的几天里,所有的电话都打向了秦松。 秦松几乎没有离开办公室的机会,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4月25号下午到28号,秦松一直在接电话,在与各方落实,解释,确认。 在这样紧张的工作中,每天的早上锻炼,去体育场成为了秦松的雷打不动的项目。在那里,秦松开启了一天的时光,也开启了与尹姑娘悄悄的互动。 在他每天刷圈的时候,现在,尹姑娘也会上跑道跑上几圈,秦松估计着,有五圈的样子,在他刷完圈走过去进行太极拳的时候,尹姑娘也在那里做着拉伸,低头,弯腰,弓箭步。 然后,就是共同的太极拳,期间,偶尔,秦松还是露一下八颗牙,她还是傲娇地扭过头去。 只有王婶儿,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俩眉来眼去,情投意合。努力压制做媒婆的心思,默默地一旁吃瓜。 28号的下午一点,秦松回到办公室。 他刚刚从红旗路美食街回来,今天中午,是刘主任招待技校出题老师吃饭,他们都喝了不少酒,刘主任也没少喝,下午就在饭店门前解散,各自回家;秦松没有喝酒,快速地吃完饭,并在账单上签好名字,招待事由后,跟刘主任打了招呼就返回了科里。 下午,仍然接了不少电话。 秦松看着自己做的一份流程表,已经勾上了一半的对号,说明至少计划中的一半,已经落实。 内心觉得踏实了,再后面的事情,继续推进就是了,五一放假回来,基本都落地了。 看着稍稍凌乱的办公室,秦松看不下去了,起身开始扫地,然后再准备擦桌子,擦文件柜。 秦松扫起地上的纸屑和几个烟头准备倒进刘主任凳子后面的废纸篓,然后准备把纸篓里的东西扔到外面走廊尽头的一个旧筐里,劳动大厦雇佣的一个保洁员,会在每天的下班后,上班前,处理这个旧筐。 秦松低下头准备把撮子倒进废纸篓的时候,突然发现纸篓里有几张作废的蜡纸,这是要刻印什么呢? 一上午的时候,秦松都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动,刘主任领着一群人在对面的小会议室里开小会,秦松是中午才与他们接触的。 秦松放下撮子,在纸篓里抽出了蜡纸。 稍稍在地上展开,发现刻的蜡纸因为出现了一条划痕而被丢弃 不过,在蜡纸上还是可以看到,有这样一个题,也许是针对焊工的。 “已经被固定安装好的钢管,直径分别十五公分,五十公分,距地面垂直高度不超过十五公分,现发现十五公分钢管正下方出现渗裂,需要电焊修补。五十公分钢管正下方,出现接口虚连漏焊,需要电焊修补。” 秦松看到这些文字,心里有了定论。然后快速地扔进废纸篓,继续打扫卫生,再擦干净两人的办公桌,擦了文件柜,又开了成科长办公室的门,扫了地,擦了屋里的两个办公桌,文件柜,最后,到走廊尽头去倒了废纸篓,这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端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水,一边拿起电话。 “喂,您好,是沈主席吗?我是秦松。” “哎呀,是小秦啊,啥事儿?” “沈主席,咱们公司参加技工比武吗?” “参加啊,咱们组织了电焊工的比赛,选了三个人,我带队。” “真的?那太好了,我正想问问呢,咱们公司水平咋样啊?”“咱们公司的水平太闹心了,比平焊吧,比不过造船厂;比管焊吧,比不过机械厂;比异形吧,咱们又比不过化工厂。” “那就是说,团体比赛,基本就是四五名开外呗?” “那可不,团体得第五名都靠运气,个人基本就没有前十的。” “沈主席,这回的奖励可是动真格的,不管个人还是团体,只要前三,就固定一级工资,还浮动一级工资。” “我看文件了,我也替他们仨着急,多好的机会啊。” “那沈主席,咱们公司的参赛队员训练吗?” “训练啊,我五一过后,二号就准备带他们训练。” “沈主席,我有点儿想法,也有点儿建议,也不一定对,你听听不?” “小秦,你说,大胆说。咱们说不好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你有啥招,我都准备试试,反正再好不一定,再差也差不哪里去。” “沈主席,我觉得吧,有两方面要考虑,一,既然比赛,也要考虑材料的选择,我觉得绝不会让大家跑平焊,溜大缝,那样太浪费了,场地也不行,这样,就只能是管焊或是小的异形;二,既然比赛,那就肯定要拉开当,要不然,规定的两个小时里,怎么区别一二三啊?” “对啊,你的意思一定考虑管焊,一定会出难题?” “沈主席,我是这样看的,咱们假设就是管焊,反正出难题的方向是一定的,但是,出难题的方式,却一定会有不同,” “比如呢?” “比如,管是不是粗细不一样?比如,管是不是固定的,不让移动?管是不是卡在什么特殊地方,只能让你仰焊?是不是留的工作空间特别小,让你别扭?还有其他的可能,我是外行不懂,沈主席你在训练时,再发挥发挥,我估计大概率就是往这几个方向走。” “哎呀,小秦啊,你这个外行有水平啊,我现在心里有谱了,我准备就按你说的方向,让他们仨练。” “沈主席,你再考虑考虑,我说的可不算数啊。” “没事儿,没事儿,至少你的方向,我是坚决赞同。就这样练,咱们供电公司也冲一回前三!” “那沈主席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哈哈哈,好,到时候,我代表供电公司请你吃饭。” 第22章开始 第二十二章开始 秦松过了一个愉快的五一。 早上的时候,他酣畅淋漓地跑了25圈。现在,他一般情况都是跑20圈,像今天这样放假或是周日,他就加到25圈。 跑完之后,照例是与太极拳小队集合。 不过今天,也是由于放假,太极拳小队添项目了,平时的套路演练一遍之后,开始由王叔教练吴氏太极拳56式。 秦松反正也是没事,就跟着一招一式的学习,今天的尹姑娘还是穿着一身黑与绿混色的运动服,头发在后面扎了一个紧紧的小咎,就像是丸子头倒下了,显得整个人,十分的俏皮生动。 秦松在顾盼之间,都来不及回应八颗牙了,时不时的被尹姑娘晃的眼前发晕,总觉得在晨光中起伏的那个身影,飘飘似仙,几欲飞去。 教拳教到七点四十,已经大大超过平时解散的时间了。 尹姑娘走到秦松面前,“你贼眉鼠眼的总看啥?” “我贼眉鼠眼的看美女啊。” “谁让你看了?” “你让我看啦。” “我没让你看。” “你就是让我看,我不看你还不乐意。” “让你瞎说,我踢你。” 尹姑娘伸出大长腿,真的就踢了秦松一下。 秦松夸张地表演起呲牙咧嘴,好像受到成吨的伤害一样, “你完了,尹玉萍,这下子,你算是完了,这一脚,你不掏出十万块钱,根本不能过去,我现在就跟你回家,瘫也瘫在你家床上。” “我让你瞎说,我让你瞎说。” 尹姑娘又冲过来,用拳头一下下的锤着秦松后背。 秦松顺势握住尹姑娘的一个拳头,告饶道, “别打了,别打了,都内伤了。我服了。” 在手被秦松握住的一刻,尹姑娘一下子愣住了,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傻在了那里。 秦松再一拉她的手,右手搂向她的后肩,将她转向出口方向, “好啦,好啦,我请你吃早餐去,去不去?” 尹姑娘挣开了秦松拉着她的左手,却好像没有在意他搂在后面的右手,轻轻地挨着秦松边走边说: “吃啥啊?我看那边就有油条豆腐脑,” “那你可就外行了,还有羊汤,烧饼,馅饼,豆浆,绿豆粥,包子,烧麦,鸡蛋糕。就看你想吃啥了,今天我保证让你吃高兴。” “那行,赶紧走,我都饿了。” 秦松和尹姑娘穿过马路走向另一条路口,王叔和王婶儿他们走回家属楼的路口,王婶儿远远地对着秦松做了个加油的口型,秦松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尹姑娘装作没有看见,仍然挨着秦松走向早餐聚集的那条街道。 秦松浅浅地搂着尹姑娘,一时兴起,用手摸了一下她扎的小髻,“你干嘛?” “今天这个好看。” “为啥?” “像个太上老君的小道童。” “那也不许摸,只能许看不许摸。” “那不行,我非得好好研究一下,为什么这么好看。” 尹姑娘剜了秦松一眼,“傻样吧,借你两胆儿。”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秦松在心里说,就是这样的眼神,就是这样会说话的眼睛,这一剜一剜的,好像说了万语千言,真让我心动。 妈妈啊,我开始相信爱情了。 两人吃过早餐,就告别离开。 秦松提议抱一下再分开, “滚!” “好嘞。” 中午,秦松与李鑫一起吃的饭,好久没有看到他,趁着放假,就到电校去找他了,顺便看望了一下老爹,本来想下午能不能在电校混场足球踢一踢,结果发现,电校内的学生,基本都放羊了,到宿舍一找,没有几个人,留下的几个,也根本不是踢球的人,平时都不玩球的。 秦松只好和李鑫,在电校附近的小饭店,点了几个硬菜,给李鑫要了两瓶啤酒,两人慢慢地吃起喝起。 谈起现在大家的现状,两人都觉得好像一下子就分开了,平时见一面都挺难。 “六哥,你和二哥五哥能见到吗?” “没有,我就报道那天打个照面,都没说话。现在我天天去劳动局,更见不到他俩。” “你说咱们还在一个市里,都这样,那老大哥几个,还不得更不容易见到?” “可不是嘛,毕业了,就跟鱼归大海了,啥时候遇到就看缘分了。” “六哥,咱们俩可别散了,争取做一辈子的兄弟。” “放心吧,咱们俩保证是一辈子的兄弟!” 五一放假再回来上班,技工比武的事情,更加提速。 到了四号,一切流程都定下了。 车工比赛14号到15号,在海西机械厂的机修车间对外加工厂举行; 钳工比赛,15号到16号,在矿山机械厂海西分厂举行; 焊工比赛,16号到17号,在海西化工厂基建楼举行; 女纺织工的挡车工和装纬工比赛,17号到19号,在长岭县毛纺厂举行。 科内也进行了分工。 秦松负责车工比赛的所有协调事宜;成科长负责钳工比赛的所有协调事宜;刘主任负责焊工比赛的所有协调事宜; 长岭县的比赛,虽然以妇联和团市委为主,但劳动局也要参与配合,就由秦松跟进,在完成车工比赛后,赶赴长岭县。 十四号的车工比赛,前面先加了一个简短的开幕仪式,还请到了市长,副市长站台,并由副市长致辞讲话。 秦松看不懂比赛,也不感兴趣。他就是按照流程,逐一推进,确保了比赛正常进行,风波不兴。 十六号的下午一点,按照约定,他在办公室等待车来接,与妇联和团市委的人共同赶赴长岭县。 长岭县离海西很远,是海西下辖最偏远的县,距离县城直线距离就一百多公里,更别说还要走盘山路,从海西到县城,开车要走四五个小时。所以,秦松暗自腹诽:“怪不得科长和刘主任不去。” 直到快三点了,秦松的办公室才被敲响。 团市委青工部的郑部长走了进来,“小秦,走啊,车来了。” “郑部长,你也去长岭啊?” “是啊,我不得陪一下秦科长吗?” “哈哈哈,行,我保证,你陪完回来,就是郑书记。” 秦松说笑着与郑部长下了楼,到了楼前,上了一个面包车。 这是妇联出的车,因为车去别处公务,所以耽搁到了现在。 车上已经有妇联的三个女同志,都是三十多岁,能说能笑的,车里一直热闹纷纷。 车走了一段路后,开始进入山路,路也开始窄了,偶尔会有拉矿的大货车与他们这个面包车相向而过。 秦松问道:“我没去过长岭县,咱们得什么时间到?” 这时,妇联的一个科长,扭过头来,对着秦松和郑部长说: “咱们赶到县里,咋也得贪黑了,整不好得八点多到,我跟县里说好了,再晚他也等咱们,给咱们安排晚饭。” 秦松对着妇联的科长和郑部长说: “张科长,郑部长,你俩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路过岭前矿的时候,就在岭前矿吃饭,我跟我朋友都打过电话了,他们下午就在办公室等我。这样,咱们就不用饿着肚子赶路,反正到县里也是晚了,干脆就直接晚点儿到,直接去宾馆休息。到岭前矿时,张科长你跟县里联系一下,咱们就不用他等,晚饭也不用他管,直接住宿去。” 郑部长立刻同意,“行,这样好,啥都不耽误。” 张科长有点儿犹豫,“这样行吗?那多麻烦你朋友?” “没事儿,不麻烦,朋友嘛,都不在乎的。这样咱们省的饿一路,三个大姐要是饿坏了,我和郑部长怎么忍心呢?” “我看主要是你心疼三个大姐,” “是啊,我就是心疼啊,” “哈哈哈” 面包车载着一路欢歌,向前驶去。 第23章县里 第二十三章县里 五点十分左右,面包车停到了岭前矿的行政楼前。 秦松和张科长,郑部长一起走进了行政楼,还没等他发问如何去宣传部,就看见徐志伟科长从中间的大楼梯上快步地下来了, “小秦,我就看面包车进来了,觉得肯定是你。” “哈,徐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团市委青工部的郑部长,我这位姐姐,是妇联的张科长。” “好好,欢迎二位。我是徐志伟,” 一行人由徐科长领着,向二楼的宣传部走去,这时,于富平副部长已经站到了他办公室的门外,等待着秦松一行。 一番寒暄后,张科长用于部长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县里的联系人,约定了今天晚上直接去县政府宾馆,不再由县里安排晚饭了。 于部长领着秦松一行人边走边对秦松介绍, “兄弟,可盼着你来呢,就我跟你说的,炖茄子,就他家,今天大哥给你安排。” 徐科长在一边接话,“接到你电话,说有可能在矿里吃饭,于部长就让饭店把鱼炖上了,现在去吃,正好。” 他们去的是《山子酒店》,就在矿区一个斜坡上,稍稍平整过的土台上,盖起的一溜bj平。 菜量大实惠,就一锅柴火炖鱼炖茄子就足够他们吃的了,可于部长和徐科长还点了酥炸鲫鱼,小鸡炖蘑菇,红烧排骨,凉拌拉皮,溜三样,韭菜炒鸡蛋和蛎蝗,酱焖红蚶子,虾油 油麦菜,雪衣豆沙,酒是榆树大曲,弄了满满一大圆桌。 大家吃的不亦乐乎,非常满意,秦松也非常高兴,他深切地感受到于部长和徐志伟对他的亲近和发自内心的热情。 他悄悄地对徐科长说,“徐哥,整的有点儿过了,方便么?不行兄弟结账,我真不差钱,咱们哥们心意领了,别给哥们带来麻烦。” “嗨呀,你说的什么话,于哥说了,必须给你把场面支棱起来,这顿饭是早就安排好的,没麻烦,不算部里的招待。你放心吃吧,到岭前来了,还能让你结账吗?” 考虑到还要赶夜路,大家很快地结束了晚宴,秦松最后上的面包车,他拉着于部长和徐哥的手,分别给了他们一个拥抱, 在他们耳朵边说了一句,“海西见。”然后才踏上面包车,徐科长在外面帮他拉上车门,与于部长站在饭店前,招手与大家告别。 赶到县政府宾馆,都九点半了,大家安排了房间,人困马乏的众人就各自安歇了。 17号的上午,女工的两项赛事开始举行。 也是在开始前,由县里组织了一个简短的开赛仪式,县长做了致辞,妇联的一位副主任也讲了话。 再然后,就是一套比赛的流程,比赛的地点放在了县毛纺厂的一个车间里。 秦松想着,这么大的一个厂,到了后来,竟灰飞烟灭,悄无声息,心里不禁无限感叹。 整个海西,未来的毛纺厂,毛巾厂,纺织厂,全部消失,在秦松的印象里,好像就是在93年前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全没了。 时代,抛弃一个企业,抛弃一个人,可不就是这样无声无息。 中午,在厂食堂吃饭。 这下子,秦松算是见识了县里的劝酒,任秦松百般推脱,倒酒的人就是执迷不悟,就是坚决果断,几乎是强拽着秦松的手,硬是给他前面的杯子倒满。 秦松心想,反正你倒吧,我就是不喝,你还能掐我脖子灌我吗? 开始之后,县里的陪酒领导几番提议劝酒后,见秦松真的不喝,也放弃了对他的进攻,把火力集中在了妇联的张科长和团市委的郑部长身上,就连妇联的另两个大姐也没逃过。 就在县里妇联陪酒领导再次提议一杯的时候,大家都站起来应和,秦松发现站在他旁边的郑部长,端杯的右手猛地向着嘴边一扬,看着好像迅速喝进嘴里,实际上全部都贴着右脸颊飞到身后的空地上,再看看他身后的空地,星星点点的湿的印记,不过也在逐步消失挥发。 郑部长看到秦松的视线,他对着秦松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秦松笑了,心里说,“学到了,学到了,没想到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是个叛徒。这酒桌逃酒的方法,我得学一学,以后用得着。” 很快的,秦松就找到了实践机会。 18号的中午,县里的团县委安排秦松一行,这次,仍然被人强行地在眼前倒满了一杯酒,酒杯不大,约有六七钱,秦松盯着这个酒杯,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郑部长的手势,嗯,要手急眼快,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还要嘴的动作跟上,吧唧一下,好像酒很美味。 复盘完毕,秦松开始跃跃欲试,准备试行一下撇酒。 当陪酒的团县高官提议一杯的时候,大家站起端杯,秦松也混在其中,端了起来,郑部长看了眼秦松,没说话,秦松也迅速地对他挤一挤眼睛,郑部长赶紧转过视线,怕一下子笑场。 一声“干杯”,秦松立刻右手一扬,酒杯完美地贴着右脸颊,飞出一个美妙弧线,酒也在手腕的一扬一顿挫之际,飞向了秦松的侧后方。 千算万算,秦松没有考虑到场地问题。 郑部长扬酒的地方,是厂食堂,宽敞开阔,酒桌后侧有无限的发挥空间,现在的场地,是一家饭店的包房,坐一桌子人后,身后的地方基本就剩一人宽,何况,秦松的侧后方还旋转着一个立式电风扇在不断摇头。 秦松的酒脱离了酒杯,就正好飞扬在电扇页片上,随即就又返回到酒桌上另一个县里同志的脸上,他竟然反应很快,他摸了一下脸,就看向秦松这边,“谁泼酒了?” 秦松傻眼了,这时郑部长也哈哈大笑,主动为秦松解围说,“小秦啊,你不喝酒大家都同意,你不喝就放着,别倒了。” 大家一通围攻,秦松只好站起来,反复鞠躬,双手合掌反复行礼,这才被饶过不提。 18号的晚上,这次是县政府安排,在政府宾馆的餐厅。 秦松这次仔细观察了地形,嗯,地方够大,嗯,没有电风扇, 妥了,俩回子打架,看这回子的。 依旧是抢夺的流程,杯子又是被强行倒满,说实在的,秦松还真怕不给倒,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机会练习扬酒? 当县里领导说完敬酒词,站起来举杯的时候,秦松又混迹大家其中,端起了杯子,他迅速地在脑海里演化一遍动作要领,这回一定要万无一失了。 郑部长还是惊奇地看一眼秦松,秦松这回目不斜视,态度严肃。就等着一声“干杯”。 当县里领导干杯声落,大家纷纷凑近嘴边,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秦松动了,他手腕一扬,酒水贴着脸颊滑了出去,他觉得这个扬杯的力度,角度,堪称完美,无懈可击,甚至可以听到嗖的一声,酒就飞扬在夜空里了。 酒桌上斜对面,站着县政府的办公室副主任,他一下子指着秦松说:“不行,不行,劳动局的领导泼酒了,” 秦松又懵了,怎么又被抓了呢? 这时,他特别谦虚地问对面的副主任,“你咋知道的?” “哈哈哈,你看你,酒都挂你鬓角上了。” 这时,大家看了看秦松,都哈哈大笑起来。 千算万算,这次又没算到秦松的鬓角。他自十四号以来,已经四天没刮胡子,同时原来留的鬓角也悄悄地长过耳朵,柔软地下垂在脸颊两侧。 现在,酒珠晶莹地挂在右侧脸颊的鬓角上,闪闪发光,在餐厅的吊灯照射下,分外醒目。 秦松懊恼地用手抹了一下右脸颊鬓角,又一次出师不利啊,想学习一门手艺,咋就这么难呢? 大家一下子热烈起来,妇联的两位大姐,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举报秦松有前科,曾经有电风扇飞酒的事故,这下子,任秦松如何双手合十,也不行了,连副县长也说,一定得罚,必须严惩。 秦松一看实在是僵住了,就站起来对大家说: “我真不是逃酒,我是为了练手艺,想当一名酒桌老千,只不过演砸了。” “这样吧,我确实不喝酒,但也不能不接受惩罚,做错就得挨打,道歉必须立正。” “我给大家唱个歌吧,给大家助助酒兴,我唱完,大家就放过我,行不?” 副县长说:“行,可以。” “夜半三更呦,盼天明, 寒冬腊月哦,”盼春风, 若要盼得呦,红军来, 岭上开遍呦, 映山红。 若要盼得呦, 红军来, 岭上开遍呦 映山红。” 秦松唱着唱着,就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被天使吻过,高音区一出,起码有周深的八层功力,这身体,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改变是全方位的。 一曲唱罢,大家放过秦松,酒桌上鏖战继续。 秦松,自此,彻底放弃了扬酒的修炼。 第24章布告 第二十四章公告 秦松一行人,是19号中午离开长岭县的。 中午十一点就开饭了,饭后,他们就赶回海西市,因为赶路,中午县里的同志没再使劲劝酒,郑部长对秦松说“可惜了,看不到小秦的千术表演了。” “拉倒吧,都是你给带坏的。” “那是你没有命,不是那材料。” 到达海西市,还不到晚上五点,出来好几天,大家已经无心再聚,都不想吃晚饭了,就在妇联的办公楼前,就地解散,相约以后再聚。 秦松回到宿舍,第一时间就是刮胡子,剪短让他马失前蹄的鬓角,然后去转盘大浴池,美美地泡了一个澡。 第二天早上,秦松神清气爽地跑向体育场。 咦,今天跑到22圈,尹姑娘也没有出现,平时她早就跟跑了,她最多时,跟跑过八圈。 再到跑完25圈,尹姑娘也一直没出现,秦松只能悻悻然地跟着太极拳小队,完成每天的太极拳套路。 王婶儿小声地对着秦松说:“小尹可能是去省城了,昨天早上就没来。” “哦,我说呢。” “咋样?你们俩能成不?” “王婶儿,成啥成啊,人家啥家庭啊,她同意,她父母都不带同意的。” “那倒是,这孩子条件太好了,她妈就说一定在省城找对象。” “那是肯定的,搁谁的妈都得这么办。” “没事的,小秦,婶儿给你在邮电局好好踅摸踅摸。今年我们局就要进一批新职工,到时候,我给你介绍。” “婶儿,真不用,我核计了,至少到25岁前,我是不考虑,还有两年半呢,我先这样挺好的。” 下午,秦松来到了铁路平房区,自他落户之后,他虽然没来住,但总是在空闲时间,转一下这里。 今天,他终于看到了平房区的不一样。 几乎每趟平房的房头,都好像有人聚集,谈论,吵嚷。 整个区域,再也不是平常那样的静悄悄,显得更躁动,更动荡,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东西在流淌着。 秦松凑过去,这才发现,他们谈论的是拆迁,是秦松一直希望捡漏的拆迁。 好几处的墙头,都贴着公告,落着海州铁路分局动迁办和房产处的大红印章。 公告告示了从五月20日起,冻结平房区的户口办理,房产办理,停止水,电,暖的办理。 并在20日起,进行入户登记核查,原则是以户口本和电表为单位,一本一户,一表一户,核算单户的拆迁面积。 后续,再进行单户补偿,增面积的核算。 全部完成时间,是八月20日。 秦松看到这些内容,喜不自胜。 他买的一个小下屋,有完整的户口本,房产证,独立的电表,水表,一切都完美地符合标准。下一步,就是如何在登记核算时,争取增加面积,动迁得到一户完整的一室一厅或是两室一厅的楼房。 秦松进入到自己一夜都没有睡过的小下屋,看着自己装样子放在这里的脸盆架脸盆,单人床,几双旧鞋,一个旧的柳条行李箱。稍稍打扫一下卫生后,又放下了自己拎来的几件旧衣服,扔在了床上,就锁门走了出去。 正房的房东家有人,但没有出来看,秦松也没打算进去。估计,这个时候,女主人的脸都是黑色的,就差几个月,三千五的房子就可以换三万五的房子,搁到谁身上,谁都得黑脸。秦松可不想去看,赶紧溜掉是正经。 周一的早上,尹姑娘从省城回来了,照例参加了刷圈和太极拳活动。 秦松在解散后,走向尹姑娘, “昨天你没来,我觉得天都黑了。” “就你?我才不信。” “不信你问王婶儿,我动作都做错了,打着打着就走神儿。” “真的?真那么想我?” “真的,特想你。” “你就嘴好。” “我主要是心好。” “对了,你去省城干什么啊?” “我家所有的亲戚都在省城啊,昨天我姥爷过生日。” “哦,原来这样啊,那看来你也不能在海西常呆啊。” “差不多吧,我妈好像年底就回去。” 秦松看着尹姑娘又和王叔,王婶儿他们走回家属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随即,又扭头跑回百货宿舍,不再东想西想。 到了劳动大厦,秦松开始整理起技工比武的所有信息,做一个综合材料。也算做最后的总结。 他看到焊工比赛,供电公司获得团体第三名的成绩,不由的拿起电话,打给沈主席。 “喂,您好,沈主席吧?我秦松。” “哎呀,小秦啊,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一直屋子总来人,” “沈主席,恭喜啊,我刚刚看到成绩,你们比赛的时候我去长岭县了。” “那不都是得感谢你啊,我领着他们就练了小角度仰焊,别的也来不及练了,没想到,比赛一下子就掏上了,咱们三个人都进前十了,虽然没有个人前三,但团体前三,也固定一级工资,浮动一级工资,给他们几个都乐屁了。” “沈主席,这还是你领导有方,到啥时候,他们不得感激你啊。” “啥也不说了,小秦啊,咱们两以后往长了处,供电公司这边有啥事儿,你别和我客气。” “主席,我还是那句话,啥时候都是你的兵,” “哈哈哈,行,哪天回来啊,咱们一起吃个饭,” “行,我找时间。” 下午,秦松给张迎雪打了一个电话。 “喂,张姐吗?我秦松。” “哦,你是不是问平房拆迁的事?我也正想找你呢。” “哎呀,对啊,我是想问这事儿,你真是我姐,说到我心坎里了。” “分局动迁办今天来人了,中午车站招待的,他们几个领导明天回去,我估计今天晚上肯定是去小天鹅了。” “那姐你去不去,你要是去,我晚上就过去一下,你给我拉拉线,认识认识动迁办的人,我想把我那个房子早点儿登记了。” “我今天晚上去,站里还找了几个人,陪他们跳舞,” 说到这里,张姐压低声音,在电话里悄悄地说: “今天晚上就不好陪你跳了,我得注意点儿,” 秦松也压低声音说, “姐,你咋陪都行,最后一曲不许跳。” “嗯,到那时候我就先去卫生间” 晚上,秦松赶到了小天鹅。 他假装偶遇,遇到张姐,被她领着见到了拆迁办的陆副主任,还没说几句,他指着秦松说,“迎雪啊,是不是那回我和你老叔来海西,就是他请吃的烤鸭?” “对啊,就是他,没等咱们上菜,他把单买了。” “行,我看这小子行,是个讲究人,他有啥事,咱们给办,明天你让他到办事处登记去。” 秦松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想要的结果,心头高兴,扭头出去买了四条红塔山烟,两条一个黑塑料袋子,夹在夹克衫里面就又买票进来了。 在跳舞的空档,他给了陆主任两条,给了另两位动迁办的人员,各一条。 张姐看到,暗自赞叹秦松,真会顺杆子爬啊。 两位工作人员,向秦松极力保证,明天一定尽快把他的核准,落实。 秦松心里高兴,就坐在舞厅中,在一次次的光幻陆离中,神魂出窍。 第26章招生 第二十六章招生 每年六月,技工科要组织全市技校的招生工作。 这时的海西,企业没有后世用工时的自主招聘,基本上,所有的国有企业都是根据自身的用工需求,按照每年劳动局给的用工指标,或是职工的子女顶岗接班,或是将每年技校毕业的学生按岗分配。 由此,考上技校,也意味着端上了铁饭碗,至少保证了可以在某一个国企里面当一名工人。 海西市有十五家技校,分属于十五家大型企业。 排名前五的技校,也理所当然地分属五家超级国企,企业职工人数都是几万人以上的。 海西的十五家技校,正好被无形的口碑,分成三档,就和一本,二本,三本一样。每年,都是按分数结合个人志愿录取。 当年,秦松所毕业的电校,也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电校搭乘本系统的东风升格成大专,就此脱离了技校圈。 技工科面对每年一次的重要规定动作,全部开足马力,积极应对,按照秦松的观察,成科长和刘主任好像都暂时放弃了各自的嫌弃与冷漠,多番互动,多次联动,如临大敌。 秦松自是百般服从,指哪打哪,上蹿下跳,跑前跑后。 到了六月19号,招生考试进行到第二天,下午就结束一天半的技校招生考试,进入判卷核分阶段。 早上在操场,秦松照例跑20圈。 尹姑娘跟在后面,跟了有七八圈的样子。 现在每天的太极拳套路,增添了吴氏56式,等于每天打六套。 秦松在结束之后,对着尹玉萍说: “美女,今天早上给我个面子,我请你吃早餐。” “行啊,看你这么热情的份上,我就给你个面子。” 在走向早餐店的路上,借着刚才横过马路的时候,秦松悄悄地伸手拉住尹玉萍的手。 尹姑娘的手纤长细腻,温润无骨。手感好的让秦松狠不得拉到嘴边好好的啃上几口。 走了一小段路,尹姑娘挣开了秦松的手。 “干啥?” “人多了,万一让学生看见。” “那啥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好好稀罕稀罕。” 尹姑娘剜了秦松一眼, “哼!美的你!”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她带着会说话的眼睛,又来了!就是这样的一剜,就是这样的风情万种。 秦松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嗓子紧,干,有火苗在冲突跳跃,有电流在身体里四处奔涌流窜。 尹姑娘轻轻地用左肩靠过来,一挨一撞,“走啊,” 秦松赶紧行动,与尹姑娘向早餐店走去,时不时的尹姑娘会向他靠一下,挨着他的身体,秦松呼吸着时不时就靠近的湿热的气息,如踩云端。 等都拿到自己要吃的东西,开始吃起来的时候,尹玉萍问: “是不是有事儿?” “对啊,我今天考试完事儿,就跟着封好的试卷去基地了。得封闭十天八天的。” “那就是明天不来了呗?” “是啊,所以我请客啊,提前给你道歉啊。” “德行,你就是嘴好。” 秦松吃的快,自己的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很快就吃进嘴里。开始看尹玉萍慢条斯理地吃馅饼喝豆浆。 秦松实在是忍不住,就拿起尹姑娘的左手抚摸了起来,也不管她手里还拿着一张擦嘴的餐巾纸。 “你这手,也太好看了吧” “比你的爪子强吧?” “强,简直强太多了。我那是拿管钳的手,你这肯定是弹钢琴的手。” “我小学真练过钢琴,” “后来咋没继续啊?” “练钢琴太苦了,我坚持不下去。后来上了中学,我们中学是区重点,学习抓的可紧了,就慢慢放下了。” “那现在弹个歌曲啥的,没问题吧?” “那当然了,就你这样的,让你十个八个都不是个儿。” “你和我比算啥能耐啊?我一个农村孩子,我们那时候,小学只接触过乒乓球,初中才接触到足球,高中才摸到篮球,在电校才摸到羽毛球。” “大小姐,咱们两是有阶级鸿沟的,你垂手可得的东西,也许就需要我们这些人忙乎一辈子。” “你听过那句话吗?” “哪句?” “我奋斗了23年,才能在某个早上,和你坐在一起,吃油条喝豆浆。” 尹姑娘听完后一愣,稍后她挣出了左手,团了团手里的餐巾纸,扔向秦松。 “净瞎说!吃完赶紧滚蛋!看见你就不烦别人。” “得,小的告退,娘娘吉祥。” 两天的考试结束了,实际是一天半。 秦松与科里的两人,一起随着押运考卷的面包车,进入了部队在海滨县的一个基地。这个基地在秦松参加工会培训的疗养区不远的地方,占据了沿海好大一片丘陵和沟谷。 过了两道部队的岗哨,面包车开在了一栋红砖小楼前,楼有四层,正中起了一个三角骑楼,在三角的中心,是一颗大大红五角星。 这栋楼是基地的招待所。现在,整栋楼都被劳动局征下,用做判卷的老师和劳动局技工科的工作场地。 都是做过好多次的工作,所以,抽调来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布置好了几个会议室后,分成几个大组,对应考试的科目试卷,开始了判卷工作。 秦松与成科长和刘主任的工作很轻松,就是监督试卷从仓库里提取的情况,需要在拿出试卷的时候对应考场和数目信息,在交接表上签字。 李岩自知道科里的招生考试以来,就已经毛遂自荐参加后勤保障组,局里的后勤保障就是定了一位办公室主任,还有一位司机,一台车辆。 局里的办公室主任,安排了今后的食宿问题,又陪着吃了一顿中午饭,就离开了,只留下李岩和他的213,在基地里。 下午,看着几个会议室里,紧张却又安静的判卷气氛,科里的几个人,都觉得无所事事,百无聊赖。 李岩对着成科长说,“成科长,咱们几个别傻等了,咱们玩麻将吧,” “我寻思晚上玩呢,这时候,还得出库啊。” “咱们就在旁边玩,啥时候出库让他们喊一下。” “行,那咱们开干。” 在会议室的同楼层,让服务员开了旁边的一个房间,科里三人加上李岩,开始了麻将大战。 这时的海西,还不像后世麻将馆里全是玩推倒胡。现在,全市流行的玩法,就是穷胡。 四人按摸东南西北风牌,确定了座位。 刘主任听到秦松说不太熟悉规则,也不怎么会打的情况后,开始讲解规则。 穷胡必须得门全,条,饼,万,三门不可缺门。 穷胡必须得有幺九,就是一和九必须有;东南西北的风牌和中,发,白的三种牌,可以算幺九。 穷胡必须得吃叉落地,也就是明牌必须有一副吃上家的牌和一副碰对子的牌,才可以胡牌。 穷胡不得拿二八做将,就是条饼万的二和八,不能做胡牌时的一对将。 穷胡的中,发,白三种牌,如果碰了的话,只能算开门,不可以再胡牌。 根据以上规则,等于可以闭门翻倍,可以点炮翻倍,可以坐庄翻倍,可以边,卡,夹翻倍;没有了杠,没有了飘,也没有了杠上开花,但可以有海底捞月。 李岩想打一元钱一张飞子的,理由是好算账。 刘主任给否了,说五角钱更方便,因为大多数情况都是翻倍,比如一人点庄,点炮两张飞子,对方是庄,又两张飞子,正好两元钱。 这理由实在是合情合理,关键是可能成科长和秦松也不想把一场麻将打的太大,于是,大家欣然接受。 麻将打起来,秦松才真实地感觉到了牌品如人品,是有一定道理的。 成科长对待麻将,那是老谋深算,奇招迭出,专门胡海底一张,或是胡边,卡,夹之类,总是希望胡到大家都忽略或是不重视的一张上;每次做牌,都是一定非大牌莫属; 刘主任那就是稳如老狗,宁可不胡也坚决不点炮,甚至可以拆掉自己的上听牌型,绝不故意做大牌,有听就上,有胡就胡,小富即安; 李岩胡牌就是介于他们两做牌风格之间,但更多的是盘外使劲,一打上牌,眼睛就叽里咕噜的转起不停,总是试图通过对对手的观察,分析那张牌的风险,分析自己胡牌的可能性,充分利用规则,比如必须要有吃叉落地,就死死地看住下家,下家打啥跟啥,坚决不给下家吃牌落地的机会。 秦松打的很轻松,真正的当成娱乐。全是随牌去打,不管点不点炮,也不管下家上家,可就是这样,居然让他输输赢赢,居然赢时居多。 随后几天,每场的麻将下来一算,秦松小赢,刘主任小输,成科长和李岩他们俩大输或大赢。 第27章失利 第二十七章失利 在基地里,技工科三人与李岩,一直呆到6月28日。 这期间的白天和夜晚,基本都是四人的麻将时间。 上午是八点到十一点半,下午是十二点半到五点,晚上是六点到十点。 从第一次晚上打麻将的时候,李岩就极力要求打晚一些,起码也得到12点,秦松坚决反对,并跟大家说,“你们没听说那句话吗?晚上十点不睡,是不要脸;十二点不睡,是不要命。” “这啥意思?” “这意思就是,太晚睡觉,会伤皮肤,会让面部肌肤加速老化,再晚,还会猝死。所以就是十点不睡不要脸,12点不睡不要命。” “你净瞎说,你这个小岁数,咋还像七老八十的人,那么怕死呢?” “养生,必须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 刘主任好像开始认同秦松的说法,他也表示,都玩一白天了,晚上早点散也行。于是,在二比二的情况下,大家开始执行晚十点前解散的作息时间。 李岩还是精力旺盛,白天玩两场了晚上依然兴趣浓厚,在26日,27日的时候,因为局里的保险科长和劳服公司经理分别来看望技工科,主要是来看望成科长,这下,让李岩看到了亲人,他极力挽留他们留下,于是,秦松乐得退场,干脆晚上六点就没出现,在26号和27号的晚上,他们都玩到后半夜两点。 28号的上午,刚刚还没玩几分钟,就有服务员来喊成科长接电话,再过一会儿,又是刘主任的电话,周而复始,成科长叹了一口气,“得了,咱们别玩了,好日子过去了。” 基地的电话号码和技工科躲在基地的情况被透漏出去了,查分的,问招考志愿的,想咨询前五个技校录取分数线的,全都涌上来了,就连秦松都接到团市委郑部长的电话,问秦松相关情况。 好在试卷都已经判完,也交叉核查了两遍,所有的招生工作也都按部就班地逐项完成。也到了向全市公布的时候,吃过中午饭后,一班人马回到了海西市区。 接下来几天,科里没有什么事儿。 分管科里工作的王局去参加党校的一个学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用李岩和秦松接送通勤,李岩被局里送进了山里的兵工厂,那里,还有一个驾驶员培训班,李岩还是特聘教员。 每天成科长和刘主任都是晚来早走,有时根本就一天不露面。 秦松也随着科里的松散状态,开始了摸鱼生活。 这期间还跑到电校,找老爹和李鑫踢了一场球。 大部分的业余时间,秦松都在百货公司活动,每天下午四点到七点的时间,几乎都成了秦松的体育活动时间。 还是那样安排,没风就打羽毛球,有风就打篮球,实在不行就下象棋,几乎成了百货公司的编外职工,彻底融成一片。 中间给张迎雪打过两次电话,她那边都有事情,基本就寒暄几句就挂断了,秦松就干脆不再找她。 和尹姑娘倒是天天早上相处,这个傲娇的,美丽的,身材颀长的姑娘,就这样占据着秦松的清晨时光,和他好像亲密无间,又好像相离万里。 秦松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什么是痛,并快乐着。 七月12号,周四下午。 刘主任不知道去哪了,办公室只有秦松在,这时,电话响了。 “您好,请问您找谁?” “小秦吧?我就找你。” “哦,张科长啊,我才听出来。” “小秦,我告诉你个事儿,我们工会今天进的两个编都填表了,你们劳动局今年进编的事儿启动没有?” “哎呀,大哥你要是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启动没启动,这段时间没咋在局里转悠,一点儿消息都没听见。” “那你赶紧打听打听,我听说周六就开编委会,你自己的大事别耽误了。” “好,好,好,谢谢张哥啊,等我下来手的,我给哥哥安排安排。” “不用,不用,你赶紧先忙你的吧。” 挂断电话,秦松想了想,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思路,就按照分管的领导向上找吧。 到旁边一看,成科长不在,不过门没锁,估计还能回来。 于是就先去办公室,保险科,劳服公司,这几个地方平时接触最多,和这几个科室头头也吃饭喝酒打麻将,接触过好几回,借着这点儿香火情,秦松去打探情报。 办公室今年没有工勤编的进人计划。 调来的一位写材料的,本身是公务员编,不需要办公室再办进人手续; 保险科要进一人,此人也借调到保险科工作近一年,上午已经上报填表; 劳服公司要进两人,同样,两个人实际已经在劳服工作了近一年,上午已经上报填表; 同时,秦松听办公室主任说,这次,人事局和编办,给劳动局核准的财政开支的事业编,进人编制是四个。 哎呀,我去,这不就是等于,我秦松要在这一个编制里抢食吃吗? 秦松已经有些预感大事不好了,但抱着还没到最后时刻,总要继续努力的想法,在楼里找成科长。 等到秦松转了大楼上上下下一大圈,回到自己办公室喝水的时候,秦松听见旁边的办公室有动静了,成科长回来了。 “科长,我找你有点儿事。” “小秦,我都知道你想干啥,你是不是问编制的事儿?” “对啊,科长,我想问问咱们科上报了吗?” “小秦,上报是上报了,可我觉得不对劲啊,我怕你够呛啊,” “咋的呢?” “我刚才去一把局长那里,又代表咱们科填了一个表,这个表的人姓张,也要进咱们局,还就进咱们科。” “直接空降?” “对啊,我跟你一样,连他面都没见过,就知道比你大,29了,电大毕业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估计我确实够呛了。” “小秦啊,咱们局年年进编,这回不行就下回,你可别甩耙子啊。” “放心吧,科长。我肯定原来咋干还咋干,进不进编的,我就靠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离开了成科长办公室,秦松还是觉得意难平,跟科长打了个招呼,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市委党校。 这时,已经是快到下午四点了。 不一会儿,党校的教学楼里,零零散散地走出约三四十人,一些人走向宿舍,一些人彼此说笑着走出校区。 秦松看到王局就在其中,他迎了上去,“王局,下课了?” “小秦,你咋来了?” “王局,我想打听点儿事。” “哦,我知道,要不我也想给你打电话说说呢。” “王局是进编的事吧?” “对,就这事儿。” “王局,我听说我们科空降一个?” “是,他爸是明山那边的兵工厂厂长,那个厂不是要迁到咱们海西吗?” “王局,这就是命啊。我这是赶上了啊。” “小秦,你也别灰心。你是我找来劳动局的,我必须对你负责任,我就是为了我的面子,也一定把你办进劳动局。” 秦松被深深地感动了。 重生以来,已经习惯顺风顺水的局面,这次进编,可以说是重生后的首败。 但王建辉的一番话,让他非常感动。 “王局,你千万别这么想。我跟你说心里话,我就是不进劳动局,最起码也在供电公司啊,这就超越了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人了,我没有啥不满意的。” 确实,即使到了2023年,供电公司的状况,也超出市面上所有的工业企业。秦松作为侵润供电一生的人,哪里不知道供电的好处。 “咱们再等机会吧,等再有机会,我早早给你排号去。” “谢谢王局,我还是那句话,这进编的事就随缘,您千万不值得为我的事搭人情,我就在劳动局靠着,多年媳妇早晚熬成婆。” “哈哈哈,行,我看行。” 第28章开课 第二十八章开课 进编的事情推进很快。 市里的编委会会议,在周六开完,七月十六号的周一,技工科就被办公室送来了新人。 很自然地,他被安排在成科长的对面,那里,原来就闲着一张办公桌;更自然的是,他分管起技工那边的事情,秦松以后,就专心辅佐刘主任负责技校的教研和教学工作。 原来,最稳定的三角形,这下一下子拆开了,变成了平行四边形,科里由于分管两摊子事情,又分在两个办公室,自然变成了两部分,就像两个科一样。 秦松反正是无所谓的,经历了算不上是巨大挫折的挫折,秦松终于在两个世界的经历中明白: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因你个人而改变,它总是按照它的轨道和规则,呼啸向前。 反正是要做闲鱼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最起码的心理素养。于是就跟从前一样的表现,谁来科里看到,都会觉得,这还是那个微笑服务,宾至如归的技工科小秦。 王局结束了学习。 这天是7月28日的周六。 秦松坐在副驾驶,李岩开着车,今天三点就离开了海西,至少今天回海西可以不贪黑了。 王局问了一句,“新来的那个小张,怎么样啊?” 秦松回答道:“现在就分在两个办公室,基本平时不咋接触,整体印象觉得还行吧,挺平常。” 李岩说话了, “我觉得不咋样,话都说不明白,一看就没啥水平。” “为什么?” “不信你们啥时候看一下他接电话,他一接起电话,从来就不是小秦说的您好,他梆啷就来一句,免贵姓张,你有啥事儿啊?” “哈哈哈,真的?” “真的,我一找成科长就听见,都好几回了。” 秦松不禁莞尔,他想不到李岩观察的这样仔细,那个小张不光是接电话第一句是免贵姓张,与科室来人,见面第一次握手,也来一句,免贵姓张。 当时,秦松只是觉得好笑,还真没李岩这样下一个没水平的论断。 王局又眯上眼睛在歌曲中睡觉了,秦松这时看到李岩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对着自己挤了挤眼睛,最离谱的是,秦松觉得自己看明白了李岩这时说的话: “咋样,哥们上的这锹粪,上的地道吧?” 尹姑娘也在晨练之后,听说了秦松的滑铁卢。 她不无感叹地说,要是早点儿找找她爸,早点儿找市政府定下来,秦松就不会被顶了名额。 秦松很认真地对视着尹姑娘的眼睛,非常正式地说: “如果要走让你出面请人办事的流程,那绝对是在走投无路,谁也指不上的时候,尹玉萍,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我对这个人间保留的最后寄予。” 听完秦松的话,尹玉萍眼睛有点红,举起手想要向平时一样锤秦松几下,又慢慢地放下来,主动伸手去拉秦松的手,把自己的手让他抚摩,好像是给秦松的鼓励。 要不是在体育场,前面还有王叔,王婶儿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秦松真想把尹姑娘紧紧地抱在怀里痛吻! 秦松看气氛忽然凝重,就说: “再说了,咱们啥关系啊,我怎么敢让你找你爸出面?到时候问你你咋说?” “我就说是跑友。” “跑友可不行,你得说,,,” 时间来到了八月,八月2号到12号,是秦松到海州师范学院面授考试的时间。 再次坐到教室里,秦松发现,班里的人们早就心有所属,也不知道平时都怎么联系的,全形成了友好又暧昧的关系,本来他对坐到张迎雪的旁边,还稍稍担心,想着怎么找借口,找机会。 后来发现,班里的人们,除了几个相对年纪大一些的大哥大姐没有掺和新的排列组合,其他人,都在按各自的喜好与关系,两两组合,坐到一起。 秦松对着张迎雪小声说:“姐,你发现没?咱们要是不坐一起都不行。别人都得当咱们俩闹别扭了。” “谁知道咋都这样了?全都明着来了。” “姐,咱们俩也明着来吧。” “滚!” “好嘞,我这就找那边的大姐去,那大姐保证疼人。” “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躺你身上。” “那我不敢走了,你是真虎啊。” “我不是虎,我是傻。” 秦松就这样,一边偶尔逗逗嘴,一边认真地学习着本科课程,早上正常的跑步锻炼,其他时间,就把发的书本,当小说一样的看,借着重活一回,好像记忆力,理解能力都提高的良好状态,利用这个集中时间,高效地填充自己。 在其中的几个中午,秦松又分别找到任课老师,找到代班的班主任辅导员,还有院的领导,提前烧了烧香,全部是两条香烟,两瓶西凤白酒,水果若干。 在学习期间,还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4号的晚上,学院食堂也是好心,为大家准备了一餐海鲜,就是贻贝,俗称的海红。 秦松在傍晚的时候,去一位任课老师家里送东西,返回期间,在街上吃了一碗面,回到学院,就没去食堂直接去招待所宿舍了。 到了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满走廊人声鼎沸,骂声震天,空气中,臭味纷飞,令人作呕。 到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医院的救护车都来了,停在楼下,秦松看着窗外,几个女学员被拉到医院。 第二天,课堂上的人,蔫头耷脑,魂不守舍。另外在教室里分布坐着,稀稀拉拉,人数寥寥,散若星辰。 任课教师进来看了看,宣布停课,大家回宿舍自学。 出来一打听,昨天,在小食堂吃饭的有四个系的面授学员,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员,基本都停课一天。 张迎雪周六和周日都没来,等于也向秦松一样躲过一劫,她周一来时,对着秦松小声说:“你行啊,命挺大啊。” “我是谁啊?我可是天选之子。” “我咋没看出来?” “姐,你看出来了,你就是不说,想自己偷摸独占。” “我掐死你。” 在这样的突发事件中,有的人比秦松得到了更多。 海州下辖县的一个女同学,有25岁左右吧,据说结婚一年多了,还没有孩子,在县的工商局工作,这次她食物中毒,属于反应强烈的那种,在医院挂水挂了两天。 同班一个在海州市内,某个税务局工作的男同学,有30多岁了,据说已婚,一直与这个工商小姐姐情投意合,是班里最早公开关系,形影不离的。 这次女同学住院,税务同学像秦松在bj北医三院一样,衣不解带的伺候两天,直到女同学好转回来上课,他仍然伺候 左右,如影随形,就连那女同学喝水的杯子,都由他捧着,坐到座位后,依次把水杯,书本,笔记,面巾纸,放置课桌上,殷勤不已,曲意逢迎。 秦松转头对着张迎雪说:“姐,你看,这下,税务工商真成一家了。” “唉,他们这样,以后咋办呢?” “俗了不是?他们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 “啥意思?” “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啊,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懒得理你,你就是歪理邪说。” “跟我有啥关系?我就是发表一下看法。” “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我就想啥都不想。” “那也可以,想的多,就烦恼多,啥都不想,就没有烦恼。” 张迎雪不再说话,她趴在课桌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第29章舞会 第二十九章舞会 经历了食物中毒事件后的师范学院,好像暂时在学员这里失去了地位,变得有些讨好和迎合,不但许诺会改善伙食加强管理,还增添了许多新福利,比如缩短了下午的授课时间,比如晚上不要求必须自习,比如承诺下一学年多开选修,减少必修。 秦松乐得享受变得清闲的时光,反正他就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走,不会改变自我充实,加压充电的状态。 学员们得寸进尺,连晚上举办舞会的要求都提出来了,学院居然还同意了,就定在10号晚上,周五的晚上六点到八点。 舞会的举办地是在学院的一个大会议室里,桌子都被拉出来摞在门外,椅子就地顺屋内的墙摆成两列,便于舞间休息,会议室的地面是临时打扫出来的,泼的水有的地方还没有干透,有浅浅的水印,被秦松班级的老大姐看见,还找到拖布,一一擦干。 没有舞台,也没有歌手。 就是一台卡带的录音机,接着两个黑黑的音箱,对着会议室里躁动的人群。 窗户和门都敞着通风,会议室的顶部,也有两个大大的吊扇,在呼呼旋转。 没有彩灯,只有会议室墙上隔不远就一根日光灯灯管,有一个大才,把日光灯隔一个关一个,居然也在会议室里营造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效果。 秦松本是不想来的,因为张迎雪一般情况下,面授时期晚上都不来学院,估计舞会也不参加,可是,下午下课时,她临走时对秦松说:“晚上你就是我的舞伴了啊,早点儿去。” “你能请下假来了?” “不用你管。” 秦松到了没一会儿,张迎雪拿着一个大书包进来了。 “咋的?你还带服装了?这是想砸谁的场啊?”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帮我看着点儿,” “看它干啥啊,先放回宿舍去,走时再拿呗,” “也行,那你拿回你宿舍去,等我走时你想着还我。” 秦松拿着包锁到宿舍自己的柜子里。 再回来时,舞会已经开始,大家有的在跳舞,有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话。 张姐没有下场,她和一个大姐在说话。 秦松也在张姐的旁边找了一个椅子坐着,看着场内跃动的人们,听着许多久远的歌词: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时候 我会想到它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惊吓的时候 我才不会害怕。。。。。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 事到如今不能埋怨你 只恨我不能抗拒命运 时时刻刻沉醉爱河里 谁知悲剧早已注定 。。。。。。 都说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秦松一下子被跨越时空的十年代的金曲洗脑,联想起自己无数的前尘往事,不知不觉的已经泪流满面。 张姐坐过来,递过一张面巾纸,“咋的了?” “太久没有听到这些歌了,今天终于听懂,所以有些感动。” “太久?” “是啊,太久,恍如隔世。” “神神叨叨的,走,咱们跳舞。” 秦松迅速擦好了脸,将纸巾塞在左手裤兜里。 非常正规地做了邀请跳舞手势,与张姐一起滑进了舞池中。 这时,歌曲又换了,好像是新加坡的一个电视剧,主题曲?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 不怕旅途多坎坷 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 错了我也不悔过 人生本来苦恼已多 再多一次又如何 若没有分别痛苦时刻 你就不会珍惜我 千山万水脚下过 一缕情丝挣不脱 纵然此时候情如火 心里话儿向谁说 我不怕旅途孤单寂寞 只要你也想念我 。。。。。。 张姐小声地问:“你就是说听歌词感动了?” “是啊,原来就是听歌,今天终于听懂了歌词” “人生本来苦恼就多,再多一次又如何?” “千山万水脚下过,一缕情丝挣不脱。” 张姐不知道想什么,继续沉默地跳舞。 过了一会儿,换了个歌曲。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雨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霄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啊,啊 因你今晚共我唱 。。。。。。 张姐轻轻地推一下秦松,“你去拿包去,我在外面大门等你。” 秦松将张姐领到旁边,沿着墙走出会议室。 又把张姐的大书包拿出来,赶向学院大门。 等了约十分钟,张姐出来了。 “等着急了吧?” “没有,正好站这儿凉快凉快。” “走,” “干啥去?你不回家了?” “赶紧走,废什么话。” 秦松跟着张姐穿过两个路口,进入到了马路边的居民楼,这里好像是海州市什么单位的家属楼,靠边的一个门洞,三楼。 有三个老式的防盗铁门,就是下面是铁板,上面半截是铁栅栏的那种。铁栅栏上还有一张细铁网是防止蚊虫飞蝇的。 张姐拿出钥匙,先开了最边上一家的铁门,拉开铁门,又打开里面的暗锁,推开入户门,顺手拉进秦松,又回身把防盗门锁好。再推上入户门的暗锁。 做完这一切,张姐好像失去了力气,就靠着门,看着秦松。 秦松觉得她的杏核眼,比任何时候都要亮。在隐隐的黑夜里,闪烁着光芒。 “姐,开灯啊。” “不开,四处都挺亮的,慢点儿的,别拌着。” “这是谁家?” “我一个朋友的,她昨天去部队探亲去了。” “姐,咱们今天不回去了?” “秦松,我问你,你能保证以后不缠着我不?只能我找你,不许你找我,行不?” “姐,你这个要求,简直就是渣男的最爱啊,不负责,不主动,不纠缠。” “啥玩意儿?啥渣男?我就问你同意不同意吧?” “同意,我坚决同意。” 得到了秦松的答复,张姐好像被解除了封禁,满血复活;又好像得到了开启新世界的承诺,放下心结,扬帆远航。 这个夏夜,秦松在梦里看到一束女人花,徐徐舒展,绽放,盛开。 忘记了什么时间,也忘记了什么疲劳,总是在稍稍合眼打了一个盹后,梦境里开始去新的城市进行探索。 时间好像突然就来到早晨,天光开始发亮。 一夜没睡的秦松,毫无困意。 第30章基建 第三十章施工 秦松冲了个澡。 然后悄悄地打开入户门,又推开防盗门,转过身来,拉上入户门的暗锁,再把防盗门推上,站在门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随即,快速地离开楼栋。 外面也就四点半这样,但也开始有零星的动静,夏天的早上,总是苏醒的很早。 秦松快走几步,穿过横马路,索性跑了起来。 这一跑,就没有停下来。 他绕着师范学院的外大墙的范围跑了起来,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 再跑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大门旁边的小铁门已经敞开,秦松从马路上拐了一小弯,跑进了学院。 他没有回宿舍,还是在操场上奔跑,这样机械的奔跑中,他没有任何疲劳的感觉, 秦松一直跑到将近七点的样子,再坚持着做了几组拉伸,就一下子感到疲劳了,几乎是拖拉着双腿走回了宿舍,身上的汗出如浆,浑身湿透,右边裤兜里放着的一沓钱都被侵湿,里面的内裤更是夸张,随时都可以拧出汗来。 走进公共的水房,就用凉水,擦洗了全身,换了一身衣服,秦松去吃早饭。 饭后,就正常地到教室听课。 明天就要结课了,大家全是心不在焉的状态。老师也是非常配合,就是对着书本平推,根本不找人课堂上互动。 于是就成了上面老师单人表演朗诵课本,下面一众人表演身在曹营心在汉。 秦松也想继续保持以前的学习状态,可他发现居然做不到。 秦松很生气。他单手掐了自己很多次,让自己清醒,让自己脱离臆想中的酒池肉林。 一个上午,秦松都在与疲劳和幻境做着斗争,学习效率那真的就是不好说了,可能都没有平时的一成。 中午,实在是坚持不住了,11点20下课,就跑回宿舍睡了起来,中午饭都没有吃,一觉睡到晚上十点。 醒来后,了解了一下周边状况,确认自己没有睡回什么新的年代,就喝了一大杯水,去了一次卫生间,继续大睡。 12号的早上,秦松又按照以前的生物钟醒了。 这一回,他很正常地在操场刷刷圈,做做拉伸,回到宿舍洗漱。又在饭后,神清气爽地坐在了教室的后侧方老位置。 同学们知道中午就要分别,进入教室后,就是一番热闹的提前话别,留电话的,写地址的,热闹不已。 这时,张迎雪走进了教室。 大家一下子静了那么一瞬。 张迎雪还是穿着她的铁路短袖白衬衫,蓝制服夏款长裤,脚上是半跟皮鞋。 打扮没有什么变化,人还是原来的人,可就是觉得艳光四射,可就是有说不出的气场或是一种光,在她的身上环绕,让人不得不驻足凝神,甚至顶礼膜拜。 张迎雪都被看懵了,走到秦松隔了一位的座位,翻下椅子坐板坐下来,“什么情况?咋都看我?”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咋的了?” “好像变的更漂亮了,从外面走过来的时候,就好像浑身发光。” 这时,前面坐着的一个大姐回过头来, “是啊,是啊,迎雪你变化特别大,你咋整的?昨天泡温泉去了?” “哎呀,真的吗?我昨天是去泡温泉了,家里来了亲戚。” “效果太好了,你是在哪泡的?” “就是在铁疗啊。” “哪天我也得去。” 开始上课了,老师继续平推剩下的几十页课本。 下面,继续开始心不在焉,身在曹营心在汉。 张姐坐在了身边,秦松就突然地没有了杂念,很快就进入学习状态,按照书的目录,写写划划,构建了这个科目所填充的学习内容,按自己的掌握程度,逐一与老师前两天讲解过的内容对照。在他忙乎了好一阵子之后,张姐用笔顶了顶他的右胳膊肘,他侧过头去,张姐递过一张纸,上面写着: “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你最坏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张迎雪看完,好像想起什么,脸上泛起桃花红,无限风情地瞪了秦松一眼,轻轻地一条条撕开这张写满字的纸,然后又一条条撕断扯碎,从课桌上的书包里拿出一张餐巾纸包起这些碎纸片,放在了裤兜中。 又一轮的考试,面授结束了。 秦松在13号的早上,又出现在海西的体育场。 刷了20圈,简单拉伸后,与太极拳小队会合。 打过每天的既定套路后,王婶对秦松说:“小秦你不来,小尹也不来了,没有你们年青人,我们打拳都没劲儿。” “王婶儿,那可不行啊,你们打拳是为了自己养生,为了自己能健康活到一百岁,我们来与不来,你们都要态度端正,好好打拳。” 王叔说:“你小子就嘴硬,看你今天都没精打采的,还不是惦记别人?我看你今天打拳都是乱比划的。” “王叔你那就是冤枉好人了,我是十多天不打拳,生疏了,没听说那句话嘛?一天不打,自己知道;两天不打,师傅知道,三天不打,全都知道。” “反正就你那点儿事,我们全知道。” “王婶儿,别乱说啊,啥事儿都没有。对了,尹美女干啥去了?我去面授前,没听她说啊。” “她跟她妈去省城了,我估计,咋也得开学再回来。” “哦,看来,这尹美女早晚得回省城啊。” “小秦啊,赶紧努力,也去省城。要不然,这个大美女就飞了。” “王婶儿,是儿不死,是财不散。” “你小子就嘴硬吧,到时候,我准备和你王婶给你端着脸盆,” “王叔你端脸盆干啥啊?” “给你小子接眼泪啊,省得你哭傻喽。” “哈哈哈,那不能够,我保证不会给你机会。” 秦松到了技工科,找科长消了假。又询问了刘主任,技校方面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刘主任说,现在的技校,招录新生的事情就得忙到九月份,再安顿下来就得十月份,教研工作那时才适合开展。 这就是说,还是摸鱼的时间呗? 秦松彻底领会了精神,上午就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其他时间就在劳动大厦里,各科,处,室露露脸,刷刷存在感,还跑到李岩的车队,把办公桌抽屉里的几盒烟拿给他抽。 快十点时,秦松想出去走走,就和刘主任打了招呼,骑上自行车赶向市总工会,他要去看看张科长。 来到张科长办公室,他正在看报纸,偶尔还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张科长,忙着呢?” “哎呀,小秦啊,来,来,来,快请坐。想喝水自己倒啊,我就不管了。” 秦松在茶几上的托盘里,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举着暖壶走过去为张科长的茶杯续了水,这才坐下。 “咋样,张哥最近忙不?我去海州函授去了,这段时间都没在海西。” “忙啥忙,家里几个头儿,都出去了,这段时间就是放暑假一样。” “还得是咱们工会啊,真舒服。” “是啊,当初你先借调来工会就好了。” “张哥,那也不一定,谁知道哪块云彩下雨啊,没准儿我在工会,那几个空降的,就瞄着工会来了。” “哈哈,哪有你说的那样命苦。” “这事儿就是看命了,我反正想开了,最后大不了,我还回供电公司,到时候,正好在工会,是你手下,我不得横趟啊?谁像我一样,在市总工会有人?” “行,我看行,到时候,咱们哥俩就工会系统横趟。” 一通聊天打屁后,秦松谢绝了吃饭的邀请,以还有事的借口离开工会。 秦松向着铁路平房区骑去,也不知道动迁的事情怎么样了? 到了地方一看,平房区已经被扒的断墙残瓦,到处是遗弃的旧家具和砖头土石一堆堆的景象,外面靠近马路的范围,已经开始要合围上一排白色的波纹状的轻钢板,有的地方为了拉建筑垃圾的车辆进出方便,还没有将轻钢板的栅栏合围,留了大概四五处出口。 在旁边的人行道边,立着一个高高的广告牌子,上面是铁新家苑项目的鸟瞰图,项目的施工方,监理方,项目开工时间等等。 站那里听了听路人的消息,听闻大概到十一月就可以封顶,完成基础的土建,明年开工就是基础装修和电水路施工,也就是说,明年的这个时候,说不定就可以住上新房了。 真是美滋滋。 秦松一边心里得意着,一边向供电公司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