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 第1章 奇遇 地铁到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仲秋的夜晚来得早。风中带着些许寒意,陈凡不自觉地将外套紧了紧。 穿过走廊很快地来到了停车场,旁边就是一家面包店。陈凡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每次上学、回家都是走同一条路线。上车后,陈凡径直坐到了后排。 这个点人不多,车子等了一会就启动了。前面就三人,陈凡得以独享“静谧”。因为天凉,车窗几乎紧闭。大巴以其特有的节奏响动、颠簸,也许对于晕车者来说是灾难,但陈凡十分喜欢。他打小就习惯在车上睡觉。装在裤带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下、陈凡掏出一看,原来是好友发来的微信。他们刚分别没多久——整个下午陈凡都在和大学室友阿斌泡在网吧。他们边打游戏边在讨论明日的“大冒险”。他还清楚地记得前台那甜美的微笑。 “搞定。”阿斌发来个贱兮兮的表情。陈凡简单作了回复,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车窗外。 到了一站,上来个瘦高男子。那人披着深色大衣,领子夸张地立起、遮住大半张低垂的脸庞。前排的两位女乘客抬了抬头,但很快又沉浸到手机的世界中。陈凡不想造成误会,瞅了两眼就赶忙把视线拉回窗外。 谁承想陌生男子一个猛子坐到了陈凡前面的位子上,这令他神经有所戒备。近日陈凡总喜欢拿刑侦案做下饭素材,那些血腥、悬疑、恐怖的元素是他所痴狂的。陈凡思绪万千,没发现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男人突然开口了,“有遇到奇怪的事?”陈凡被问得猝不及防,他才对上男子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脸。陈凡摇了摇头,反问了句:“什么奇怪的事?”男人若有所思,没有再说什么、把头转了回去。转瞬即逝的灯光照亮陌生人半张布满皱褶的脸,即便“阅历”丰富、陈凡内心也禁不住有些发毛。 庆幸的是男子在陈凡到站前就下了车,自始至终没再看陈凡一眼。 陈凡漫步走过酒吧,拐进饭店厨房后面的空地,员工手推满筐的食材或是一桶桶的剩饭剩菜穿梭于此。空地的另一边连着居民楼。兴许二十年前这里还算繁荣,但现在只显得落寞、沧桑,仿佛垂暮老人。若要为恐怖片选址,相信导演必定会爱上这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快速发展的市镇角落,你总能找到一个像这样的地方。 一条很长的折返道通往二层的平台,从那儿往下可以看到员工来往忙碌的身影。在平台的周围就是居民住的地方。但陈凡还要走上位于平台左侧的露天楼梯。简陋斑驳的设施诉说着陈旧的往事,一旦下雨出行将会变得很麻烦。陈凡终于走到家门口,他麻利地扭开了锁。一进屋,就把冰箱打开,寻思找点吃的、肚子已经饿得不行。 恰在这时,门铃响了。 陈凡看了下时间,十点二十、这么晚会是谁呢?他通过猫眼想先确认对方身份,却惊奇地发现外面并没有人。陈凡自信不会听错,他忽然想到最近传闻的失窃事件,连着好几家的钱财被洗劫。他不得不警惕治安问题,关于杀人、失踪等案留下的印象加之方才巴士的遭遇更是令人浮想联翩。陈凡把防盗链挂上,这才缓缓打开门。 正当他要仔细检查一下门口的情况,忽地一张清秀的脸带着点点芳香霎地出现在他面前,二人相距不过一公分。 “是我呀!” “干!”陈凡往后蹦了一步,这才看清原来是楼上那妞子。 “被吓了一跳吧?瞧你那怂样,还一米八大高个呢?” 陈凡不想多说,作势要把门关上。攻守易形,这下女孩急了、“哎,哎,别介呀。我错了还不行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凡不耐烦地问:“干嘛?”一副满是嫌弃的表情。 “你先把防盗链给拿开呀。”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不怀好意?” 第2章 爆胎 “老白呢?” “他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 陈凡喜欢坐车时漫无目的地盯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发呆,放任思绪飘飞,无论是在大巴还是火车上。阿斌正坐在他对面,旁边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正闭着双眼、头低垂着,像是在睡觉。陈凡身边的中年男子,一直在讲着电话。火车就是这么个杂乱吵嚷的地方。 阿斌踢了踢陈凡,“怎么样?看你精神不太好、还行吧?” “没、昨晚睡得比较晚。” “你说,policen应该不在那儿了吧?” “也许……” 两小时后,二人下了火车。他们搭乘的士到了车行,在那儿找到老白。老白高考前复读一年,算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 “车子准备好了。”老白朝两人扬头示意。 那是辆高底盘的越野。“看起来蛮靠谱的嘛。”阿斌绕了圈,竖起大拇指。 三人在附近的面包店随意买了点三明治和牛奶准备动身。 “那地方你知道在哪个位置吧?”阿斌的话似乎总是很多,此时他正坐在副驾驶座,而开车的是老白。“有导航呢。”老白指了指显示屏。阿斌这才注意到它开口说话了。 陈凡斜倚靠在车后座,正打着呵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阿斌见状忍不住嘴贫,“你这昨晚怕不只是看了电影吧?” “去、去、去。”陈凡把阿斌探出的头推了回去。 忽地,他想起昨晚女邻居来访的事,不禁耳朵有点发热。 一路上放着嗨歌,老白和阿斌在热烈地聊着别来无恙的见闻、陈凡在车子的轻微摇摆中渐渐沉睡过去。耳边尽是嘈杂的音乐和说话声。不知走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陈凡朦胧间听得一些发问和抱怨。“咋了?”他含糊地问了句。 “该死,车子爆胎了。”说话时阿斌已经下了车、紧接着老白也打开车门。陈凡按下车窗、探出头去,朝二人站立的方位看去、只见车子左后轮瘪了。 老白俯身拾起一块琥珀色碎片,“看着像是药瓶、有够晦气的。” “应该有备用胎吧?”陈凡想起来问道。 这次一共备了两个轮胎,三人合力把备胎换了上去、又仔细检查另外三个轮胎的情况,确认没问题后才继续上路。众人的好心情显然受到了打击,气氛稍显沉闷。陈凡想起曾看过的一宗案件,受害者临行前在亲人好友多方劝阻下仍旧一意孤行,最后遭遇不测。他总有点受征兆说法的影响,出门不顺是否可算作上天给他们的警告呢?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提返程无疑是不合时宜的。 经过一番折腾,陈凡的神智完全清醒。 “欸,昨天说是阴天呢。现在预报可能会下雨,你们带伞了吗?”阿斌看着手机说。 “我带了一把。”陈凡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缩骨伞,他出远门向来是带着伞在身的、那能给他一种安全感。 “后面应该放了把大伞。”老白补充道。 陈凡望着窗外,此时距他们离开面包店业已一小时,现在是下午一点。刚还有点阳光,现在周围景物都渐而布上一层阴影,估摸雨不久将要落下。 第3章 人影 “今天,我们来探寻废弃旧村子的奥秘、据闻:晚上路经外面大道的司机碰到过灵异事件、他们在这条通往村子的岔路口看见过身着白衣的奇怪女子。”陈凡手握摄像机不太熟练地说着早已备好的开场白。 “你的台词有够土的诶。”阿斌总是不忘调侃。 “嘘——别吵!” 陈凡将自己的脸对着摄像头,“我是陈凡,”然后他将镜头转向同伴,阿斌凑上来、“李斌”。老白站前面朝这边笑了笑,举起手自我介绍道,“白哥。”众人忍俊不禁,“这位是白守正,我们都是大学室友。” 陈凡把摄像机向四周转了圈,接着录了下天空。“正如镜头所看到的,现在天气不太乐观。”阿斌抬头,他感觉天气似乎没有要变得更糟糕的迹象、比方才光线稍微亮了点。 他们由左侧进入村子,坍塌的砖房长满野草、可以清楚看到一些地方有踩踏的痕迹。 老白走在队伍最前面,“这些地方应该是警察和警犬踩过的。” “没准还有早先的破鬼小队。”阿斌补充道。陈凡并未作声,他走在最后面,默默地将所见之景记录在摄像机中,伙伴的话语代为介绍现场情况。他们循着倒向两边的杂草朝最近的一幢破屋迈步。 这时伞已交还老白的手上,他边走边拿伞戳着身前的草。 “小心点,天知道这鬼地方有没有蛇。” 阿斌被老白说得有点害怕,他跟在后头,时刻注视着脚下。一礼拜没下雨,泥土坚实而略干燥。 陈凡走近,透过摄像机观察房屋。它的外围建筑已经完全在日晒雨淋中消蚀了,高低错落地竖立着些顽强的砖石,孤零零的、勉强可以从留下的遗迹想象它原本的模样。仅剩一处较为完好,看样子是间卧室、有个床架子模样的物件躺在角落。地上积了层灰、也许是房顶的漏洞有时渗进来雨水洗刷了地面,地面斑驳无秩。四处是霉菌肆意生长的景象,地上可见杂乱的脚印——那自然是警方搜寻时留下的。 “走吧,这间没啥可看的。”老白率先走出房门。 “真是破得不成样子。”阿斌小心翼翼地挪步。陈凡瞅见不远处有一间较大规模的房子,还较为完好。 “hey、bro,去那瞧瞧。” “走吧。” 老白忽觉额头一凉,点点雨水自半空中落下。 “我靠,还是下雨了。”阿斌嘟哝了句。 三人进到屋内,是前堂。在左侧摆了张太师椅,房梁上挂满了蛛丝、正随风摇摆。一些雨水轻轻地飘了进来。外面光线渐渐亮了起来,乌云都化成雨洒向大地。给原本萧瑟的气氛平添了几丝清凉,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老白将雨伞斜倚在门口,陈凡的雨伞放在肩膀上的背包内。三人跨入内堂,老白和阿斌纷纷拿出手电,陈凡跟在二人身后。照了一圈,这里是类似客厅的地方。右边楼梯旁是厨房,未有门、里面一览无余。左边开了窗但现在紧闭着,窗下是一桌二椅、皆紧靠墙壁并着。窗户透进一点亮光。在尽头有一拉开的屏风,不知挡着什么东西。三人目光都聚集到屏风上。 “走。”阿斌看了看老白和陈凡,第一个走了过去。陈凡这才看清屏风上的花纹,是仙鹤与青松。 屏风呈L字形罩住了个矩形空间,正当阿斌伸手要扒拉开屏风时、突然屏风的半身震动了下、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碰到了。诸人皆是一愣,四周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老白握着手电筒,下意识地在屏风上下照了照。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阿斌抓住屏风紧贴墙壁的一边猛地拉开,忽地一团黑影从脚下蹿过、吓得阿斌赶忙跳开,“md,什么东西?!” 饶是老白反应迅速,也只捕捉到一点残影。 “看起来像是老鼠。”老白不太确定地说。 陈凡从阿斌手中接过手电,往屏风内照了照。里面杂七杂八地堆着些纸箱,地上散落着塑料袋和一些物件。 “快过来。”老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进到一间内室。陈凡注意到床上有个食品包装袋。那肯定不是数十年前的东西,因为它看样子还很新。 “搜查队留下的?”阿斌问。 老白耸了耸肩。陈凡拾起来在手电下仔细作了一番检查,“日期是新的。” 这时,楼上不知何处传来了“吱呀”声,听起来是老旧的门被推开了。三人耳闻得清清楚楚,气氛霎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有人在?”阿斌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啊。”老白也低声说。 陈凡先前内心的焦虑与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在这样的环境的发酵下使他开始有些害怕。 “去看看,兴许只是风吹门或者老鼠跑过的声音,我们总要上二楼的。”老白当机立断建言。 阿斌在扭头的瞬间注意到陈凡的异样,“凡子,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陈凡强自镇定,只是脸色依旧很难看。老白在两人说话时已经出了房门,准备上楼。阿斌没想太多、赶忙跟了过去。 陈凡落在最后,“等等我。”他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样幽闭的空间里。 跨出房门时,他似乎感觉有人在看着他。是一种直觉,陈凡转头朝另一边的房间看去,那是在屏风旁的一间房。他们方才漏了察看这间内室。他依稀记得刚刚这间的门是紧闭的,现在却开了条缝。陈凡远远地将手电往缝隙处晃晃,只见光影中大概是一个木柜子、其他什么也没看见。 他不想一个人去冒险,所以放弃查看的念头。陈凡快步走上楼梯,前面二人业已站在梯顶。楼梯是木制材料、年久失修,踩上去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陈凡摸着扶手,缓步而行,深怕哪个地方的木板不结实给一脚踩塌。 在那间房的缝隙中,一双眼睛眨巴着。与此同时,房门在被慢慢拉开。 楼顶的声音逐渐聚拢。 确认四周再无动静后,一个人影从暗处蹑手蹑脚地摸了出来。 第4章 响动 镜头来到了二楼,一共三间房,一间门关着。屋顶一些地方还在漏水。三人简单地交谈后,老白推开第一道虚掩的门。房间的尽头是一个柜子,床靠在左边墙角。窗户开在中间,此时关着。在右边放着桌子,桌上胡乱地堆着些旧报。三人凑近看,见报上用红圈圈着各份的大小标题。 “金州灭门案、南桥抛尸、疯子持刀菜市场砍伤数人……”阿斌逐一念着标题,“敢情这还是个杀人犯收集爱好者。”老白偶然拿手电向一旁的墙面照了下,“看,墙上还有。” 阿斌、陈凡抬头看到墙上贴满脏兮兮、裁剪痕迹明显、微略泛黄的纸,有些字迹甚至已经模糊不清。它们同样有被鲜艳的笔画标记。其中一张的下角微微翘起,露出底下的图案。陈凡伸手一点点地揭去,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只黑鸦,或者说是乌鸦。它正侧着身子,眼睛却仿佛盯着众人,栩栩如生、甚是诡异。 “这玩意也太瘆人了,谁无聊在房间挂这东西、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吗?”阿斌忍不住吐槽。 陈凡拉近给这幅画来了个特写,专注间、他忽然发现黑鸦的眼睛似乎动了动。 “等下,它眼睛好像动了。” 陈凡此话一出,余下两人好似都打了个冷战、恰于这时一阵阴风拂过。三人寒毛竖起。 阿斌拿手电对着黑鸦的眼睛、这才看清是一只虫子匍匐其上。它的颜色乌黑乌黑,倒是十分贴近黑鸦的毛色。虫子正静静地趴在乌鸦眼睑处、像是有翅膀。 “凡子,你搞什么。”阿斌推了陈凡一把。 “估计刚刚它扑扇了下翅膀,所以你会误看成乌鸦眨了下眼睛。”老白为陈凡解围。 老白转了转,没什么发现。“我们到那间看看,我想那间房的窗子是开着的、所以会有风。” 第二间房内空无一物,似乎所有东西都被搬走了。果然,窗户被打开了,阿斌探出头去,下面是野草丛,再往外是泥路。天还在下着小雨,不时飘进来点雨花。打在脸上,冰冰的、可以明显感觉气温有所降低。 “刚估计是风吹门的声音吧。”老白检查了下窗子、把它给使劲关上。 当一行注意力被吸引到窗户上时,身后的第三间房猛烈地被敲响,寂静中炸开了锅。陈凡距得最近,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着实给吓了一跳。 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时已停止了响动。 “有人吗?”阿斌喊了声。见没人回应,阿斌又尝试着抬高了音量、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们都听见了吧?”阿斌稍为紧张地看向陈凡,又转头看了看老白。 后二者都点了点头。 阿斌大着胆子上前敲了敲门,又问了声,依然无人回应。 就在众人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房门突然又敲响了,像是有人在里面求救、但听不真切。阿斌使劲推了推门,没能推开。他又用肩膀撞了下、门纹丝不动。 “快!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老白、陈凡跑了过来帮忙推门,门好似从里面上了栓、外面完全推不开。陈凡注意到门边的链锁被破坏了,照理说这门应当轻而易举就能打开。 “用撞的。”老白对身旁的阿斌说。陈凡快手快脚地把摄像机和背包搁在了地上。拍门声还时不时从房内传来,但已不似方才那般急乱。声音转为绝望。 “一、二、三”,白、陈、斌合力终于将门撞开了,阿斌冲的势头太猛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身下压着一些很大的塑料袋子,掀起一阵灰尘。 “咳咳……”缓了一阵,老白拿手电检查下房间,四处可见胡乱摆放的家具、物件,它们大多看起来都坏了不能用而被遗弃在这儿。 “像是个杂物间。”阿斌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边说道。他今天出门穿着滑面料的运动裤,所以并未沾上太多塑料上堆积的灰尘。 “奇怪,怎么没人呢?”老白疑惑地扫视着眼前的家具。 陈凡指了指靠在角落的柜子,“会不会是……?” 阿斌、老白会意,他们悄然地走到柜子跟前。陈凡接过了阿斌手中的电筒,光线正对着柜门的把手。 阿斌、老白在距离柜子半米处停下,分站两侧,手已经摸上了把手。 陈凡紧张地看着,手电筒的光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一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搞得他有点神经紧张。 柜门被猛地拉开,风带起了堆在衣物上的灰尘,在灯光的照耀下肆意地飞舞,彷佛有生命似的,一些衣服整齐地码着,它们大多当然已经发霉。柜内上方的架子还挂着些外套,老白拿手来回地扯动,见无异物、这才如释重负地说,“什么都没有。” 陈凡突然想起来一些事。在警方来此搜查时,也发生过一些骇人的事情。 他们当然大多数都是在白天进行搜查工作的,那位男子的车子已经检查过并作了详细的记录,后被拉走交还给失踪者家属。数月焦急的等待和耐心的搜寻后,妻子对丈夫的生已不抱有太大期望。 一晚有两位警员想省事,打算在此地过夜,他们也还未有家室,所以即使夜不归宿也并无不妥。结果据说半夜在车上睡觉时除了阴风阵阵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两人被吵得睡不太着、拿了手电筒壮胆子动身进村循声查看,结果声音却中止了、只知道是村内方向的某个地方传来。那晚给他们留下极为不舒服的印象,所以自此以后不再有人愿意留在这个地方过夜。 事情传出来后网上议论纷纷。 有人推测是类似大漠魔鬼城那种地方由风声穿过各类孔洞造成的怪声,这里位于山谷中,经常有风来回穿梭、加上旧房子破陋的地方数不胜数、这种推测听起来也并非没有道理。 还有些喜欢凑热闹的网友更是推测,是某位母亲在因疫疾失去孩子后心痛得日夜啼哭,或许在路边司机偶见的白衣女子正是某位孩子的母亲的亡魂。她们徘徊在村子内、月黑风高的夜晚就开始迷茫地四处游荡了。 第5章 白骨 阿斌拿过手电照在了角落的一层布袋上、似乎裹着什么东西,老白欲上前把布袋揭开一探究竟。 “小心点。”阿斌在身后说道。 一把掀开,露出了皑皑白骨。众人都有些吃惊。 “这、这是……?”老白话不太利索地问。 “肯定不是那个失踪的男子。”陈凡若有所思。 “这不废话,你见过谁腐烂得这么快的。”阿斌接话,“这死了得有几十年了吧?” “奇怪,他怎么死在屋里面?”老白替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没被埋在外面?” 阿斌怂了怂肩,“鬼知道?” “刚不会是它在敲门吧?”陈凡忽然说出这一句。 “喂、喂、喂,别来真的啊!”阿斌声音中有些慌乱,他突然觉得呆在屋里冷得慌。“咱们赶紧走吧,此地实在不宜久留。”阿斌催促着。 陈凡拿摄像机把白骨录了下来。 三人回到一楼后,陈凡想起来方才的奇异感觉,指了指屏风旁的那道门,“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刚在这我感觉有人。” 另两位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房间没有查看。 “等等,厕所呢?”阿斌忽然想到。 老白把手电筒往楼梯下照了照,那里门半掩、可以望见里面的蹲坑。 “怎么样?”老白询问伙伴意见,“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陈凡注视了门一会儿,他认为打消自己的遐想最好办法莫过于直面现实。遂先拿着手电走近那个房间,一边还握着摄像机。 阿斌和老白跟在身后,三人心都砰砰地跳,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吱呀,”陈凡把门慢慢推开,它原先已经打开了一道缝。光线从门口照向房内。陈凡先是看到了那个木柜子,继而是书架,里面摆满各色书籍、有经书、小说、地理图册、科普书籍等。由于关在柜中、因此没太受到外界灰尘的影响。 这同样是间卧室,地上还堆了些木箱。在窗口放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杂乱地铺着纸张和两支毛笔。陈凡蹲下仔细观察,指着地上一串杂乱的脚印,“你们看,这些鞋印就蜷缩在这一小块范围内、看样子还是新的。” “只有一种情况,”老白也注意到了,“有人在不久前呆过这里。” “我想我大概没有看错。”陈凡接着推测,“除了一个人躲在某个地方不敢有大动作的情况外,不会留下这样密集的鞋印。”的确,尽管房内其他地方也见有印子,但都没有这个地方奇特,它近在门旁、就像有人一动不动地等在暗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靠,我不想再呆在这鬼地方了。”阿斌嚷道。 老白习惯拿手电环绕着照射,一个偶然的发现不禁令他惊呼。“wow,你们看那里。”他把电筒照向了天花板的一个方格。它与四周格格不入,上还有个把手。“这不就是电影中那种通往阁楼的暗格吗?”’ “自己房子,弄这玩意干啥。”阿斌越来越迷惑了。 陈凡在角落搬来个梯子靠在墙上,“工具都齐全,看看不就知道了。” “照这个方位,兴许是藏白骨的房间。”老白注视着那暗板说道。 阿斌帮陈凡拿了东西,“凡子,靠你了。”陈凡虽然此前有些不安与害怕,但现在有队友在旁边看着,他倒也无太多恐惧心理。好奇心更多一些。 他试了试竹梯,老白和阿斌站两旁帮他扶着。陈凡拿着手电慢慢地攀爬,他试手后自觉这竹梯尽管年深日久但还挺结实。他终于到了触手可碰暗板的高度。他将头往外撇了撇,以防被落下的灰打个措手不及。 陈凡抓住把手一拉,稍稍用了点劲。果不其然一阵灰尘由头顶洒下,站在下面的两人往身后让了让。陈凡用手电照了照、黑漆漆的,看样子门板是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了。 “怎么样?”阿斌在下面焦急地问。 陈凡用手推了推,估计是纸皮。他扒拉了一阵、手电直接照向了上面房间的天花板。陈凡小心翼翼地探了半个头。他一转竟看见那白骨对着他,多少有点吓人。 “这就是楼上的房间。”陈凡冲下面的同伴说。 “怪了。”老白沉吟,“你们说这是为何?” 阿斌并不想纠缠太多,“走吧走吧。谁家还没有个秘密了。我们别管闲事了。”实际上他们来这村就是因为想切身感受一下恐怖的氛围,但阿斌经过一阵古怪的事情后、他对于迷信封建的恐惧超过了好奇,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闹鬼的屋子。 此时陈凡也已经下了竹梯,他还顺手把门板合上了。 出到屋外,三人精神为之一振、环境也瞬间光亮了许多。天空还下着小雨。 陈凡、阿斌和老白是大学室友,他们同居了四年。同宿舍的还有个叫风清扬的人,可能他爸是金庸迷、给他取了个这名字。当然,在陈凡看来,单是姓风也是够酷的。四人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晚上没课的时候一起猫在宿舍看鬼片。四年时间,他们已经从日本看到欧美再看到东南亚。这次三人正好有空约在一起到这村落看看,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想尝试的。 出发前每个人都十分兴奋和期待,因此特意让陈凡带了摄像机过来。但遐想是一回事,亲身经历是另一回事。显然阿斌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他看来这里实在充满着邪性,稀落的雨水和空气中的寒意更是令他心生退堂鼓。他开始怀念窝在床上打手游的逍遥日子了 “干,来这不是活受罪吗?”阿斌内心如是想。所以他决定不再参与任何所谓的探险活动。 “你们继续吧,我顶不住了。”阿斌对同伴直言。 老白看了下时间,“可我们还说好在这过夜呢。” “别吧,大哥。晚上差不多就回镇里吧。刚发生的事还不够吓人的吗?天知道晚上还得出什么幺蛾子。”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现在这里可能不止我们三个。”老白提醒道。 “干,算了、反正我把车门锁上,也不怕有别人。” 老白看了看陈凡,“那我和老白再看看,晚上就走。”陈凡说道。 就这样三人分道扬镳,阿斌拿着车钥匙返回车里,而老白和陈凡继续往村子的深处迈步。 第6章 遇袭 阿斌撑开陈凡给他的伞,朝村口方向走去。他掏出手机想刷刷微博,却发现连2g信号都没有。“穷山僻壤啊真是!” 闹鬼的楼房距离越野车停放的地点不很远。阿斌坐进车内,反手就把门给锁上了。他留一个窗的缝隙透气,“这荒郊野岭的、手机也没信号,该怎么打发时间呢?”阿斌百无聊赖地扭开车载fm,勉强能收到信号、电台正在播放《Californiadrea。阿斌把座驾调到可以舒服斜躺的位置,一边听着歌一边睡觉。 风偶尔钻入、带着星星雨点,阿斌心觉十分惬意。露天清凉,车里温度却适宜。气氛原本是非常融洽的,但安稳的时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歌播到一半信号被切断,就像某人正说着话猝不及防得被掐住脖子。停顿半秒左右,取而代之“呲呲呲—”的杂音。阿斌已然清醒,他本想换频道试试、谁料下一秒从车载收音机中传来一阵低语、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阿斌感到背脊发凉,他手忙脚乱地把收音机关上。心兀自在剧烈地跳动,额头早就渗出点点汗珠。从窗外吹来的风令他觉得有些发冷。 “我日,吓死老子了。”阿斌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他望了望车外。一棵棵瘦削的枝干在风中摇曳,上面的树叶相互摩挲。雨似乎停了,周围万籁俱寂。阿斌不知道两位伙伴走到了哪个地方,他也不清楚某位造访者正躲在何处、兴许那人就在左近暗暗地注视着这辆车。阿斌为自己冒出来的这一想法而感到害怕。 下午三点半。 陈凡手持摄像机在回看着,画面里是背对的阿斌在奋力推门、自房内传出的拍门声清晰可闻。“老白,你怎么看?” 老白耸了耸肩,“不清楚,但你知道、很多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老白在岔路口停下,他注意到不远处隐约有一口井,一两只乌鸦扑扇着翅膀飞入井内。 “凡子,你看。” 陈凡抬头,眼光顺着老白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口井吗?” “走,我们去瞅瞅。” 陈凡跟着老白,脚底“沙、沙”作响。刚下过雨,每走一步,鞋边就沾上些许湿润的沙泥。地上随处可见平卧的裸柱菊,为单调的灰色幕布点缀上生命的色彩。 老白向井内探头,随即一怔。站在后边的陈凡察觉到了异样,“看见啥了?”他边说边走向井边、此时他已闻到一股令人恶心的气味。石台部分高出地表约莫半米,陈凡半蹲下。靠近井口的内壁石缝内扎了几丛凤尾蕨,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其细长弯曲的茎干向井底方向微微倾斜。 尽管还是在白天,但井中光线仍较为昏暗。陈凡按亮手电筒,借着光仔细查看井壁。雨水在上面留下了显眼痕迹,湿漉漉的。每隔几公分,就能找到绿色植被的身影。光束沿着壁面缓缓而下,陈凡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最后光束停在了一具尸体上,他脸色惨白、衬着脸上的伤痕十分引人注目,看样子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周。两只乌鸦正在吃着他的腐肉,在他的鼻腔内一只蛆慢慢地爬出。那家伙蠕动的样子使陈凡几欲作呕。 他脑中猛地闪过一张照片,那应该是已公布的失踪男子。陈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男子死的日期离他失踪日期有几个月、这期间他在哪里?又在干着什么?躲在这村落的某个地方?警察连警犬都出动了、这样事无巨细地地毯式搜索怎会毫无线索?其次,他呆在这靠什么维持生活? 陈凡陷入沉思,浑然不觉死神向他降临。老白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他猛地朝陈凡后脑勺砸去。陈凡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风传来,下意识地转头同时身体往前边靠了靠。没来得及看清,就被砸晕了过去、应声而倒。看着倒在石台边的陈凡,白守正神情复杂。 阿斌在车上等了一会儿,他决定去找两位同伴、因为他发现一个人呆着似乎更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他拿上车钥匙和手机,往村内赶。他边走边大声呼喊着两位同伴的名字。一方面是找人,另一方面也是壮胆。可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糟糕透了。”阿斌内心想着。他忽然看见老白从一间房子的拐角转出,向他招手示意。阿斌快步走近,“可算找到你们了。”紧接着他想起什么,“咦,陈凡人呢?你们不走在一起的吗?”说话时,阿斌注意到老白神情的古怪和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如果不是做剧烈运动在这样凉爽的户外很难会有这样的出汗量。 “老白,怎么出这么多汗?”阿斌忍不住问道。 “走,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些古怪的墙画、陈凡在里面拍摄呢。” 阿斌倒也没想太多,跟着老白进了一幢旧房子。此时已将近傍晚,室内十分昏暗。阿斌与二人分别时,两支手电筒分别在老白和陈凡的手上。老白拿着手电走在前面,阿斌紧随其后。 “凡子,在哪呢?”阿斌高声呼喊,未有回应。突然,手电的光一下消失了,四周一片漆黑。阿斌有点慌,“老白,咋回事呢?”老白却像人间蒸发了。阿斌在黑暗中眼睛逐渐有些适应、他忽地感觉耳边生风,他本能地往后倒退一步、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就在跟前传来老白的惨叫。“老白你怎么了?”阿斌第一反应是躲在此处的某个人袭击了他的同伴。正没计较处,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使劲往外扯了扯。阿斌一惊,听到是陈凡急促的声音,“快走。” “可、可是……”阿斌脑子一时转不过来,陈凡发火了、“md,走啊。”罕见的陈凡发怒,阿斌不知何意但这下二话没说跟着陈凡冲了出去。 到得外面,阿斌看清陈凡。见他浑身又是泥又是血的,十分惊愕。“这、这发生了什么?” 陈凡没有回答这句话,“车钥匙在你这吧?”阿斌点了点头,“在我这。”他从裤带中掏出了车钥匙。 陈凡接过钥匙,“我们到车里再说。”他抛下这句话就向村口奔去。阿斌不明所以,但他也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跟着跑了过去。 陈凡直接坐上主驾驶位置,将车插入锁孔启动发动机。阿斌气喘吁吁地拉开车门,坐到了陈凡的身旁。 陈凡不多言语,一步倒车、转了个向就朝着外面公路驶去。阿斌见陈凡严肃的神情,欲言又止。 在公路边还停着辆汽车,背对着村路口。主驾车门开着,旁边站着一个陌生女子、年纪约莫四十上下。她见陈凡把车开出,随即钻入车子、走他们来时的另一条路。陈凡开着车跟了上去。 白守正站在村口,望着地上留下的车辙印、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