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劫帝》 第一章 马匪覆灭 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趁着余晖还撒在地上,凌渊腰垮长剑循着记忆中的道路前行着。这次离别已久,想必家里那个由自己亲自照料的弟弟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吧。 凌渊叹了一口气,若非履行家族发布给每个人的职责,他或许能陪伴自己的弟弟度过这些年难熬的日子,毕竟自从父母战死后,总是有人对这对余下的兄弟不怀好意。 “或许,我该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凌渊拔起剑,目露凶光。 这些年他非但恪尽职守,将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在某次探索时发现了诡异的功法,经过精心研究发现是传闻中四大邪功之一的修罗狱杀。凡是死在手中的死人,他的一部分生命力将被自己攫取,除此之外,还有让人陷入疯狂的怨力,也因此此种功法尽管创始人将他推演至最高境界,可惜最终无法控制自己,造成无边罪业。 沉思许久,他最终还是放下了剑。他闭目冥想,随着杀戮的进行,这些年他的控制力愈发衰弱,或许某一天杀红眼的他终将六亲不认嗜杀成性。 然而生活还要继续,这次回去必须要让家族的人给自己一个交代,所以他仍是要杀。 凌渊平息了一下呼吸,沿着落叶缤纷的道路前行,脚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地方惊扰人的心灵。 他不停的走着,终于出了这片林子来到了一个村庄,成片的茅草屋连接在一块,呼喊的吵闹声此起彼伏,毕竟是难得的市集,再过一会儿就要解散了,因此格外热闹。 “先生,请问您是要住店吗?”白发苍苍的老者熟络地打着招呼,孱弱的身体在风中颤巍巍的。 “请给我准备一间上房,这是房钱,余下的就当赏钱。”凌渊从口袋随手掏出一锭银子。 “谢谢客官,您可真心善。”老者忙弓腰作揖,脸上满是感激。 凌渊摇摇头,按帽檐往下按遮住脸庞,他不想有人对自己留下印象。这些年做了许多迫不得已却不得不做的事,因此他很厌恶有人记住他。 哪怕只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进入屋子后眼前黯淡了起来,这里北边临近荒漠时常有风沙吹拂,因此屋子里几乎是不留空隙的,窗户也早就关上了。 “客官,晚上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出去闲逛,这里总会发生一切见怪不怪的恶事。”老者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善意地提醒道。 “没有人管吗?”凌渊轻声问道。 老者叹了一口气,绕有深意地回应道:“官匪勾结在一块,谁会扰乱自家的生意呢。” 凌渊不发一言,他随着老人的指向走进了那件闲置的房间,进去后发现只有最简陋的一张木床,上面铺着陈旧的被子。 “你们这里……过路的行客这么少吗?”宠辱不惊的凌渊终于按耐不住了,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可不代表自己就没了洁癖,这地方根本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好不好。 “客官您放心,我这就给您准备新被子。”老者连忙回应道,看在钱财的份上,他必须要伺候好,毕竟谁晓得能留多久,说不定过会高兴了又打赏呢。 “去吧。”凌渊蹙眉应道,在回来之前自己就伫立着就足够了。 “先生是否需要特殊服务?”老者挤眉弄眼地问道。 “什么服务?”凌渊不明所以。 “暖床的。”老者直截了当地回应。 凌渊呼出一口气,而后指着外面怒喝道:“出去,给我更换好被子后,其他事情都不要插手了。” “先生,老朽懂了。”老者惶恐不安地转身离去,他决定再也不自作聪明了,对于江湖剑客来说一言不合是真的要命。 “哎,还不知道这位大爷是混那条道的,不管了,出手大方就行,这年头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还少吗?”老者平息了一下气息,赶忙去往最近的售卖被子的摊子。 此时夜晚终于来临,凶残的马匪眼中发出光芒,对于官府来说白天是他们为非作歹的时候,而晚上则是马匪们的欢快时光。 “哈哈,兄弟们,尽情的玩耍吧,看见喜欢的通通拿走,但有一样,可千万不要杀人,这些都是我们的财神啊,源源不断给咱们创造财富。”领头的裴士磊赤红着眼说道。 “听大哥的,可不许瞎胡闹。” “守规矩才能活得久,这局面难能可贵,你们可不要破坏了。” “记住,最珍贵的贡献给大哥。” 这群人纷纷吆喝着,于是一场丧尽天良的掠夺开始了,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注定多劫多难。 凌渊冷眼旁观,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他无能为力,现如今这世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要是阻碍了他们这次的劫掠,那么下次回来就非得杀几个人立威,而且抢夺的更残酷。 “大爷,求求你放过她吧,她才12岁。只是个孩子。”一个体态单薄的妇人牢牢的抓着自己的女儿,充满恐惧的脸上满是倔强。 “去你的,我又不杀了她,赶紧让大爷乐呵乐呵完事了。”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贪婪地注视小女孩稚嫩的脸庞,他的手紧紧地拉扯着,丝毫不顾及小女孩可怜兮兮地目光。 “再忍下去,这世道成什么样子了,非要以暴制暴才行。”凌渊握紧了双手,舒展了一下眉毛,而后拔出了剑,他一踏步就从楼上漂浮了下去。 贼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弱小的他只凭一把刀逞凶,现在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吓的双腿乱颤。 “为什么非要逼我,要知道我一出手,那就是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凌渊嘴角扯出一缕微笑,而后狂奔向这个无恶不作的贼人。 “饶……饶命。”贼人只能发出这句话,而后头颅被远远的抛在空中,四周陷入狂乱的匪徒们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我们的兄弟被砍头了。” “兄弟们,围起来,不要放过他。” 在叫嚣声中,凌渊被团团包围,因为顾及他的势力,因此没有人敢上前动手。 “看不懂局面吗?现在是我在屠戮你们,不许逃。”凌渊悠悠道,手中的剑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他化身为收割性命的死神,凡是三尺之内的匪徒无一幸免。 “老大,救救我。” “报应,我早就说过迟早有天老天爷会收拾我们的,现在他来了!” “兄弟们,你们撑住,我去叫救兵。” 杂乱无章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是他们的步伐却惊人的一致,都是慌张地逃窜。 而那位领头的匪首则是早已隐匿了踪迹,早在头颅高高抛弃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招惹了硬茬了,于是他潜逃在一家农户的屋子里。 “别声张,不然你们都要死。”匪首威胁道,他很聪明,对于高手来说只要一丁点儿异常都能察觉到。 一刻钟后,凌渊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眼前尽是尸山人海,堆砌起来的景观让人目眩神迷,然而细心的凌渊早就发现消失了一个人。 “带头的果然精明,这世道能指挥若定的岂是佣人。”凌渊笑了笑,回想了一下大战初起时匪首逃窜的屋子,他潜行了进去。 此时匪首汗流浃背,耳边不断回想的惨叫声提醒他麾下的兄弟们被屠戮一空,可他什么也不敢做,等安静下来后,他更是恐惧。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遇到招惹不起的人第一反应就是逃之夭夭,毫不顾忌兄弟们的死亡。”凌渊冷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匪首刚想动弹,就发现了脖颈上架着的一把利剑,上面此刻仍沾着血液。 “饶了我,山寨里的东西都归你。”匪首赶忙求饶。 “将你知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官府里跟你勾结的人名单,还有山寨还有多少人,以及掠夺财富的下落。”凌渊冷冽地道。 第二章 嗜杀成性 趁着夜色正浓,凌渊沿着马匪头子交代的路线前行,他要去往赤泉宅的所在地,那里曾经是穷困潦倒的流民聚集地,经过几代人勤奋的整修与重建,焕然一新的景象吸引了流窜匪首的注意,也因此安居乐业的人民被屠戮一空。 不止息的寒风吹拂在脸上,让凌渊的心更冷上几分,自从被派驻在一块险地后,他就对族里的人失去了仅存的感激,而此刻马匪们的凶残更是激起了从小就潜伏在他心中的仇恨。 在小时候就能看见族人们隐藏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嫌恶,因此他总是阴郁着脸。曾怀疑过是否是死去的父母们不受待见,做了什么对不起族人的事情。可接下来的调查才让他真正明白了原因。 “仅凭我一个人难以撼动整个宗族,既然如此,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总会有人收拾你们的。”凌渊冷笑着。 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他跟随某个熟稔的族人前去远方,并热情的招待对方,直到对方倒地时才不脱下了伪装,从一开始的刻意接近就是为了弄情况为什么会被区别对待,而那个族人刚好是异样目光看待自己的人群中最孱弱的一个。 结果不出所料,自己与弟弟是凌家覆灭另一个宗族时收养的孩童,为的就是能当牛做马效劳一辈子,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隐秘的事。 那些知情者务必保密,否则那些心甘情愿出嫁联姻的,或者是在外拼死为宗族牟利的,再或者已经被培养成中流砥柱的那群长老们,他们迟早会因为这件事心生嫌隙,甚至背叛宗族,以后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凌渊要做的就是给凌家带来天大的祸端,从他开始起事的那一刻,就已然没有了退路。 辽阔的古道下,昏黄的月光披着身上,秋风扫落叶簌簌作响,眼前所见尽是萧瑟的景象,光秃秃的枝叶瑟瑟发抖,矗立枝干直插云霄。 凌渊紧了紧衣裳,他的心有些冷寂了,连带着手中的剑愈发杀机四伏,在不停息的赶路后,他终于抵达了灯火通明的山寨。 此时手执火把的喽啰们仍在四处巡视,他们手中持着铜锣,只要发现敌人进犯立刻敲响,这本是一件随时陷入绝境的事情,可由于山寨威名远扬,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人敢攻打。 “兄弟们,记住了,等天一亮我就带你们享乐去。”一个小头目怪笑着,在后山囚禁了不少绑架而来的妇人,他懂得其中的乐趣,也甘愿分享。 “谢高哥,您真是我们敬重的长辈。” “那还用说,高哥有什么好事不带着我们一块干,我们为高哥马首是瞻。” “跟着高哥走,发家致富妻妾成群全都有。” 底下人吹捧着,让小头目高哥脸上不由地浮现出得意的神情。在山寨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货色,可在这群人心中却是真真实实给他带来好处的上级,因此他的地位相当稳固。 凌渊听着这群人的嘈杂话语,目露寒光,他已经不需要等待了,杀心已起,此时只需要接二连三的收割性命。 于是他潜行到最近一个人的身后,无声无息中割裂了对方的咽喉。 “你……”匪徒双手紧紧地按下自己的脖颈,试图缓解血液的流逝,可终究是徒劳无功。 “以为没有报应吗?这么多年祸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凌渊呼出一口气,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自从得到修罗劫狱后,每次杀戮都会缓和自己压抑的杀意,可是结束后又将再次蓄积,且更加旺盛。 或许这是连创造者都无法预料的情况,但他已经止不住了。 匪徒死不瞑目,对于这些贪图享乐不顾一切的家伙,什么解脱早就是无稽之谈了。对于他们这群不知悔改的人,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彻底改变,起码不会再害人了。 凌渊走上前践踏死尸,而后将目光移向其他人,他的剑在月辉的映衬下愈发寒冽。 “剑始终是冰冷的,只有一腔热血才能暖热,发挥你们的作用的时候来了。”凌渊挥舞起长剑,化作一阵狂风,将在场的所有人斩尽杀绝。 “嘶嘶嘶……”在场只有一个人勉强发出声息,而后瞪大了双眼注视天际,此时他已倒伏在地上,谁也不知晓最后一刻他想起了什么。 皎洁的月光照射大地,自古以来它就一直存在,见证了无数场厮杀,它只会冷眼相看,人世间从不缺少纷争,而纷争只会以一方的死去止歇。 凌渊再次陷入平静中,树影随着疾风吹袭摇晃不停,他心中的锋芒杀意也随之起伏不定。 “既然已经如此了,那只能忠于此道。”凌渊叹了一口气,他不再试图控制这份癫狂的执念了。 于是他再次寻觅另一只小队,而后施展了行云流水般的杀人技艺,这次居然没有人发出半点声息,只在一瞬间头颅便被抛在空中。 持续了一会儿后,他将四处游荡的巡夜卫队们屠戮干净后,就走进了山寨居住的地方。 “十步杀一人。”凌渊冲入一个奢华的房间内,将躺着安睡的匪徒斩杀。 “千里不留行。”当他发现已是最后一个匪徒时,他停下了脚步,根据交代的信息,接下来要去住宅最中央的地带,那里是二当家刁尧所在地,下方的地窖埋藏了这些年积攒的所有金银珠宝。 “他还会没有防备吗?”凌渊迈着轻缓地步伐前行,徐徐打开了铁门。 随着吱吱的声响,大门终于打开了,被视为心腹的一群匪首侍卫们的视线投向了凌渊。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搞不清现状的侍卫问道,他手持一柄流星锤,魁梧挺拔的身躯伫立在大地上。 “这还用问,不请自来是为贼,他手拿着长剑,一定是想黑吃黑的家伙了。”另一个全身笼罩在长袍下的阴森诡异的侍卫说道。 “这还能忍,让我来。”平平无奇的侍卫发声,他手持一把长刀,五官质朴,粗麻面料缝制的衣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乡下人。 凌渊在四周踱步,试图分辨出这些人的武功招式,可初入江湖不就的他经验不足,眼光还没那么狠辣,于是只好冲上去展开厮杀。 “一起上,别搞什么单打独斗。”长袍侍卫趁着流星锤侍卫正面对抗的时候,在身后发出不间断的暗器,有飞刀,袖箭,飞镖,甚或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异兵刃。 “让我敲碎他的脑袋!”流星锤侍卫瓮声大喝,挥舞了几圈后将其投掷下去。 “何为霸刀,一刀两断。”长刀侍卫冷声道,他施展连绵不断的攻势,跟他的说法完全不同。 凌渊躲闪腾挪时,讥讽地道:“明明是阴柔缠人的刀势,非要说的那么刚烈,你可真是个人才。” 长刀侍卫脸色一变,这是他最大的痛楚,粗狂彪悍的父亲曾亲自教导自己的霸刀,就因为自己缺少了那份力劈华山的气势,只好改弦易辙成了另一种流派,这无异于离经叛道,背弃了祖宗的教诲。 “少说废话,你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长刀侍卫阴狠地道。 “哦,是吗?”再次躲过暗器的投掷与流星锤的重击后,凌渊面色一冷,他手握长剑只是简单的一划。 “咕……”长刀侍卫难以置信地望着凌渊,一种无力感萦绕心头,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只不过是想练一下应对群而攻之的招式罢了,还真以为我跟你们是一路货色了。”凌渊啧啧称奇。 “二首领,再不出事兄弟们都死在这里了。”长袍侍卫见状脸色大变,立马高喊。 随着声响缀满宝石饰品的门帘被一剑劈开,一个像标枪般尖锐坚挺的人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沉稳,衣服干净到褪色。 “谁派你来的。”他只问了一句话。